《重生之嫡子》 分卷阅读1 重生之嫡子 作者:云过是非 【文案】 都说天家无父子,商家又何尝不是,更何况是皇商 郁瑞生在富贵之家,因为嫡派之争被害死 意外的重生成了唐家嫡长子,却腿有残疾、不受重视 在豪门高第之中,不仅要看尽人生百态,更重要是明哲保身 ****** 这就是一个从“世家宅斗”到“沙场封侯”的(伪)父子慢热文 排雷说明: 1.此文1V1,结局HE,(伪)父子,不喜勿入 2.背景古代架空,作者菌非考究术流,有BUG考究党慎 内容标签:强强 宅斗 不伦之恋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郁瑞 ┃ 配角:唐敬 ┃ 其它:皇商;宅斗;伪父子;面瘫攻VS冷静受;年上;重生;HE;慢热 【正文】 1、第一章 唐家 下过了一场雨,林子间能闻到淡淡的土气味儿,但天气却愈发的憋闷起来,似乎雨并没有下透,树叶子一动不动,没有一丁点儿的风。 两辆马车从林子间飞快去的奔了过去。 郁瑞坐在车里,靠着丫鬟给铺的软垫,随着马车轻轻的颠簸,整个人昏昏欲睡。 小丫鬟只有十六七岁大,名叫芷熙,坐在一边,打起纱窗来向外瞧,说道:“少爷,前面有个茶寮!” 郁瑞本身就快要睡着了,此时被吵醒,也没说话,点了点头。 芷熙这才起来,探身出马车,像赶车的仆人说道:“前面茶寮停一停了。” 赶车的下人应了一声,很快在茶寮前停下来。 茶寮离县城不远,都是在这里歇脚的旅客,还有说书讨生活的。 芷熙道:“少爷,坐了一天的车,下去歇歇脚罢?” 她刚说完,却猛地顿了一下,赶紧说道:“奴婢错了!少爷您莫怪,奴婢……” 郁瑞看她惊慌的样子,干脆摇了摇手,说道:“不下去了,你下去弄完凉茶来解暑就行了,我在哪里歇着都是歇着。” 芷熙这才战兢兢的应声,下车去了。 后面跟着的马车上下来两个嬷嬷,并四五个赶车的下人,也一起下车去喝茶,独留郁瑞一个坐在车里。 郁瑞把纱帘子卷起来,天气太热没什么风,外面倒是一片青翠的光景。 说书人的声音很大,讲的正到兴头儿上,声音抑扬顿挫的。 但听他道:“草木一秋,人活一世,无非是功名利禄上打滚,江湖朝堂中穿梭,草莽之徒挨的是舔刀口的日子,机关之辈渡的是阴谋算尽的生活。这天子脚下,出来混的,倘或不知道京城的命官是谁,这不打紧,不知道当朝宰相是谁,这也没什么打紧,但是万万不能不知道三个人!哪三个人呢?” 第一是圣上跟前最宠爱的琦妃。琦妃本是先振国大将军的独女,大将军唐氏和先皇那是拜过把子烧过黄纸的交情,出生入死不过如此。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封了这位大将军为铁帽子王,世袭罔逆。琦妃出身好,样貌好,性格温婉,深得当今圣上喜爱,只要没有捅破天的事情,琦妃说的话,圣上没有不答应的。 第二是宫内宦官总管元弼。元弼跟随圣上的时候圣上还是太子,这么多年来就是奴才,也觉得使唤的顺手了,圣上并不是不知道元弼贪赃枉法,只不过没大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京城里,生杀罚赏,元弼的话也是举足轻重的。 “您道第三个不能不知道的人是谁?” 说书人又开始卖关子,在听客们催促下,终于笑道:“正是那京城第一皇商,唐家。” 郁瑞听了侧头往外看去,说书人说的高兴,继续道:“有人要说了,一个商贾就算钱再多,又怎么能和达官贵人皇族贵戚相比?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唐家的当家人唐敬,不只是贵人,更是当今圣上最近亲的人。” 唐敬不只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商人,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唐敬正是大将军之女琦妃一母同胞的亲生兄长。 当年还是打天下的时候,唐敬的父亲追随先皇南征北战,屡立奇功,更是在最为难的时刻,屡屡相救先皇,先皇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天下太平论功行赏之时,封了他为铁帽子王,世袭罔逆。 唐家在这时可谓是一手遮天,只不过就算这个家族再厉害,也有不幸之处。 那就是唐家只有一个儿子,当年四处混战,唐家的所有儿子都披甲上阵,不幸的战死沙场,独留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儿子。 小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战功卓著,敌军几乎闻风丧胆,多少年之后,这个人已经不在沙场,而是下海经了商,但依然雷厉风行。 这个小儿子正是现如今唐家的掌家人,唐敬。 唐家到了唐敬这一代,本该世袭王位,只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是这么大势力的唐家,太子继了位,虽然娶了唐家的女儿,却觉得龙床睡得不够安稳。 新圣上曾经几度提出削藩的想法,只是碍于血亲的叔叔伯伯们不肯,唐敬当然明白圣上的意思。突然上书,说自己年少无知,愧对皇上的厚爱,而且现今王侯众多,皇权分散,皇上初登大宝,本该整治一番,所以愿意自己提出削藩,并且永不为官,以表达对皇上的衷心,为皇上分忧。 这一招正好抓住了圣上的信任,圣上觉得自己愧对唐敬这个忠臣,竟然错怪了他。 皇帝接受了唐敬的建议,削掉了唐敬的王位,却让他家族世袭皇商。有了这个削藩的先例,皇帝想要集中政权就好办了,之后用了十年的光景,将所有的王位一一削掉。 其中自然免不得叛乱,或者清君侧,唐家是武将出身,在用人之际,唐敬没有推辞反而挂帅出征,这让一项猜忌的圣上开始更加始佩服唐敬。 唐敬凯旋之时并未接受封赏,挂了官印,继续去做他的商人。 发展到如今,唐敬已过而立之年,可以说不做官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当今皇上提起唐敬,也是又敬又畏。 畏惧的是唐敬几乎抓住了整个国库,他的生意做大了,又有琦妃在宫里,如果哪天唐敬一个不高兴,京城的经济命脉就会中断。 这让圣上又开始猜忌唐敬。 这种时候,身边的宦官太监元弼就开始他的体己话儿了。 分卷阅读2 元弼说,唐敬已经过了三十岁,却没有儿子,只有两个不大的女儿,也还未曾婚配,没有姑家,唐敬没有儿子,皇上和唐敬又亲如手足,不如过继一个皇子给唐敬,这样皇子就变成了唐家的嫡子,理所应当的坐收唐家产业,也不怕什么功高震主了。 皇帝起初听了很震怒,就算说的好听亲如手足,那始终不是真的,过继龙脉给一个平头百姓,那岂不是皇家的耻辱? 只不过细想了想,唐敬就算手里没有兵权,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朝中很多官员大都是唐家党,唐敬咳嗽一声,都要把金銮殿震上三震。 圣上向唐敬试探过一次,唐敬是什么样的人物,自然听懂了,没想到唐敬脸上不动声色,还是以往的冷淡镇定,却说道,其实自己有一个儿子,而且算一算差不多十四岁,只不过一直流落在外受苦,身世可怜,近日终于打听到了,已经命人去接回来,恐怕正在路上。 皇上听了这番话,估摸着唐敬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又尴尬又不甘心,只好说让唐敬接了儿子,也带进宫里给他瞧瞧。 唐敬没有推辞,似乎这个儿子不是假的。 郁瑞把纱帘放下来,唐家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正是他无疑了。 郁瑞听着说书人说“草木一秋,人活一世”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见怜,他这个人却活了两辈子。 说实在的,郁瑞骨子并不是什么唐家失散的嫡子,他的上辈子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却和唐家这种高门望族远远不能相比,郁瑞也是嫡子,却不被父亲看好,最后因为嫡派的关系,被其他人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落得个害死的下场。 他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却换了一副躯壳…… 郁瑞这副身子太过于羸弱,坐久一会儿就会头晕,不只瘦弱,而且还是个瘸子,两条腿从膝盖以下没有知觉,要不然小丫鬟芷熙为何一提起他的腿就那么惶恐,唯恐触怒了少爷。 郁瑞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他一睁眼,就是被丫鬟婆子下人簇拥着赶往京城的路上,唐家唯一的儿子,不管是什么原因流落在外,不管他的亲生母亲是生是死,有多么不堪,他是唐敬唯一的儿子,那就是唐家的嫡派,嫡子。 唐家的嫡子,只要他进了京城,那就一条腿迈进了火坑,普普通通的有钱人家还会为了家产你死我活,更何况是这种名门望族。 而且偏生这个时候招这个嫡子回去,谁也看得出来,唐敬只是为了家门应付一下,免得祖辈们辛苦经营的家业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若说什么父子亲情,郁瑞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有的。 上一辈子他就是爹不疼的人,也不缺这种有的没的亲情,血缘在钱在权面前,肯本一文不值。 “少爷,茶来了,可凉着呢!特意叫老板拿冰拔了一下。” 小丫鬟芷熙比郁瑞这个身体岁数大,而且这个身体比同龄人还要瘦弱,连芷熙这个女孩子都比他高,只不过郁瑞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也死过一次,当然比芷熙稳重。 芷熙上了马车,将凉茶递给郁瑞。 郁瑞喝了两口,喝的快了还有些喘,芷熙给他拍着背,郁瑞叹口气,真是不中用的身子。 正喝着茶,突听外面有马蹄声,似乎来了很多人,两个教养嬷嬷发出一声惊叹,郁瑞掀开窗帘子往外看。 一队人簇拥着一辆翠顶儿马车往这边来,教养嬷嬷也在唐家待了有些年,自然认得,都是唐家里一等的下人,平日里只有唐敬出门,这些人才跟着。 芷熙“呀”了一声,“是老爷来了么!” 郁瑞没见过唐敬,上辈子他家里也是生意人,但是万万不够和唐家这种大门大户谈生意谈往来,而且他没有这副身体的记忆,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嫡子,到底之前见没见过他名义上的父亲。 马车在茶寮前驻了,有下人拿了矮凳来,铺上猩红色大毡,之后跟在马车边上的大丫鬟打起车帘子,有个人踩着矮凳,从马车上下来…… 2、第二章 郁兮 老婆子和赶车的家丁们见到来人,赶紧拜下来请安,芷熙也从车里赶忙下来。 郁瑞从纱窗向外打量着那人,三十左右的年纪,岁数不显得大,五官深邃,倒是非常俊朗,只不过不苟言笑,果然是练家子出身,就单单站着也能让人感觉到威慑。 自是唐敬无疑了。 唐敬看着地上拜着的婆子丫鬟和下人们,只是望眼向马车看来。 郁瑞掀着窗帘子的手不觉抖了一下,隔得虽远,但他明显感到那人在看自己,而且目光不怎么高兴。 郁瑞也是经历过些儿的人,明白唐敬为什么不高兴,想他唐敬在天子脚下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现在自己儿子在面前了,竟然不下马车来,难道还要做爹的上赶着去见么。 不过郁瑞也没有办法,他自己是个瘸子,双腿也不听使唤,郁瑞是不想得罪这个有权有势的“爹”的,但是恐于无奈。 唐敬只站了一小会儿,没看地上拜着的一众人,说道:“人呢?” 芷熙赶紧回道:“回老爷的话,少爷在车上,不方便下来。” “不方便?” 按说郁瑞现在这个身体是唐敬失散多年的儿子,唐敬派人千里迢迢的去寻儿子回来,怎么也要对这个儿子知根知底儿,不过很可惜,唐敬对这个儿子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更没期望他去继承什么家业,只是摆摆样子而已。 如果不是皇上想要过继儿子给他,唐敬是断不可能去寻一个已经十几岁的儿子回来。 他们这种名门望族,养在身边儿的还都是白眼狼,更何况只是有些血缘,在外流荡了十四年的人,没有经过培养,没有好的教养,这种孩子大了也不可能可心。 郁瑞的身份虽然一下高了,不过他心里知道,十四年过去了,这个有权有势的爹都没来寻什么儿子,那么孩子的母亲一定是地位身份配不上豪门大家。 唐敬反问了一声,继续说道:“难道我唐家的孩子,下个车也需要让人扶?” 芷熙被吓得一哆嗦,像筛糠似的,磕磕巴巴的回道:“老爷……老爷有所不知道,少爷他,他的腿不方便,奴婢这就扶少爷出来。” 唐敬抬手制止了芷熙的动作,只是抬头再瞥一眼马车。 很显然唐敬 分卷阅读3 并没有料到,他的儿子竟然腿脚不方便,说直白点就是瘸子。 唐敬走过去,一把掀开车帘子。 郁瑞坐在马车最里面,杏色的外衫遮住了一双腿,并看不出什么缺陷,他斜靠在里面,听到响动下意识的往外看,正好和唐敬对视上。 唐敬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听说是十四岁,身子骨不太好,不过唐敬打开始就不介意也不在意,招个嫡子回来而已,不过如此。 他没想到这个儿子的身子骨竟然这么弱,巴掌大的脸,皮肤是不正常的白皙,嘴唇上也缺些血色,尖尖的下巴,瘦弱的肩膀,一手就能握过来的腰身,看了无端端叫人心疼。 郁瑞上辈子也经过些场面,和几个兄弟周旋不少,纵使唐敬可怕,也不可能被一看吓得怂了,不过这种人多半都是强制而霸道的,尤其郁瑞知道,这个便宜爹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儿子,所以表现的越无威胁,那么活的也就越自在。 郁瑞故意眼珠子晃了晃,装作很惊慌的样子,低下头来。 他这一动,唐敬就注意到了,对方的腿从膝盖以下不怎么听使唤,很怪异。 唐敬一手掀着帘子,早有眼力见儿好的大丫鬟过来,接过唐敬手里的帘子帮忙打起来。 唐敬终于出声了,也听不出什么感情,“过来。” 郁瑞抬起眼来瞧了唐敬一眼,双手撑着垫子,想要支起身来,郁瑞当然知道这是徒劳,之前他试过很多次,不过这副身子太瘦弱,手上胳膊上没什么力气。 唐敬看着他皱了皱眉,忽然一蹬矮身上了马车,这次郁瑞是真的惊到了,猛地抬眼。 唐敬身量很高,在车厢里根本不能直腰,上前一把将郁瑞抱起来。 郁瑞喉头里“啊”的一声轻响,却没有叫出来,唐敬将他打横抱着,回身下了车。 一众人还拜在地上,都用余光暼着,老爷怀里抱着小少爷,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 郁瑞的身子骨一点儿也不重,唐敬抱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况且唐敬还是个练家子,大步走到自己马车边上,丫鬟打起帘子,唐敬就踩着铺着猩红毡子的矮凳上了马车。 大丫鬟说了一句“回去了”,众婆子丫鬟和下人们这才起来,回到后面的马车上,尾随着唐敬的马车而去。 郁瑞没想到要和唐敬坐一辆马车,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车里很敞亮,是方才的马车不能相比的,上手是软垫铺的座椅,左边放着条案熏着香炉,右面是小矮柜子,丫鬟们并没在车里伺候,都是随车走在外面。 所以车里只有两个人,唐敬,郁瑞。 郁瑞被唐敬放下,挨着自己,只是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郁瑞不动声色,心里想着又是一个这样的爹,这么有权势,连儿子叫什么名字也不去查来看。 他一面想着,一面脱口而出,道:“郁瑞。” 说罢了,才觉得自己一时口快,竟然说了上辈子的名字,这一路上婆子丫鬟们只叫他“少爷”或者“小少爷”,没人敢直呼他的名讳,郁瑞又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自然不知这个唐家嫡子叫什么名字。 唐敬却不疑有他,语气平平的说道:“唐郁瑞。” 郁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听他这么说才渐渐放松下来,点点头,没再敢多说。 一路无话,车进了城里,路过城门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想必是城门官儿都识得唐敬的车驾,知道唐敬惹不起。 唐敬的宅邸坐北朝南,就在京里繁华的道上,门前两尊石狮子,三间雕梁大门,另有数十个穿着体面的守门下人。 马车在正门前停下,守门的下人们赶紧近前来见礼。 大门很宏伟,正中那间却不开,一般只有重要会客才会开正门迎接,倘或有一天唐敬命人开了正门,那一定是圣上来了。 旁边的门开着,下人设好矮凳,铺好毡子,唐敬这才抱着郁瑞下了车。 这仗势是守门的下人未曾见识过的,他们何曾见识过老爷抱着什么人下车?这是何等的尊荣才能够让老爷伺候着。 郁瑞经过上次已经习惯了,况且马车架的高,他若不好好儿的,岂不是要摔到自己。 郁瑞觑着眼放软了身段儿窝在唐敬怀里,在旁人眼里瞧着,这少年人似乎是睡着了,就更是不敢出声。 唐敬一路抱着他进了门,有下人抬来软轿,唐敬只说道:“不必了。” 下人们赶紧应声,将软轿抬走。 正门和垂花门间有些许的距离,郁瑞是大家出身,只不过他没想到这距离这么远,怪不得家丁要抬轿子过来。 走了一会儿,进了垂花门,视线就豁然开朗了,东西走向的抄手回廊,雕廊画柱不可言喻,挂着无数名贵鸟雀鹦鹉,回廊正中夹着一个大穿堂。 穿堂非常气派,一通看不到底,中间放了一个紫檀架子的天然石影背。 超过影背还有几间小厅堂,一般会客时候让客人暂歇的地方。 过了小厅堂,终于到了正房和厅堂,坐北朝南五间大正房,两边簇拥着规格相同的厢房,厢房又接画廊。 郁瑞自问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也眼花了,这宅子气势恢宏,就算王府也不过如此,说唐敬是土皇帝,一点也不为过。 唐敬走进正厅堂,堂上一处大坐,左右各分一溜儿的座椅,座椅间都有高架脚的茶桌。 茶水丫鬟端进盖钟来,先放在上手的茶桌上,说道:“老爷请用茶。” 遂又退后,放在郁瑞手边儿的茶桌上,又说道:“小少爷请用茶。” 唐敬这才坐下来,几个送郁瑞回来的婆子丫鬟下人也进了厅堂,等着回话。 唐敬也不知是问谁,“给少爷的卧房收拾了么?” 站在唐敬身后伺候的大丫鬟立马回话道:“都拾到好了,旁边儿整个郁兮园都收拾出来了,就等着少爷住进去。” 这丫鬟从方才一直跟着,就是为唐敬打车帘子的那个,虽然都是些不怎么金贵的活计,但是离唐敬最近,可见在唐家下人里地位不一样。 唐敬点点头,看了一眼郁瑞,似乎想起了俩人刚才仅说过的一句话,道:“现在听来倒正合适。” 大丫鬟不知唐敬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本分的也没有问, 分卷阅读4 倒是郁瑞心脏一下又提起来,唐敬说的自然是郁兮园和自己的名字倒合适。 郁兮出自楚辞,“纷郁郁其远承兮”,本意是文采盛美,只不过郁这个字其实是郁瑞的姓氏。 唐敬又说道:“郁兮园一直空置着,也没有下人,去寻少爷的几个就分到郁兮园,郁瑞腿不方便,峤襄你跟着少爷,什么事情都周到些。” 站在唐敬身后的大丫鬟应了声,道:“老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唐敬点了点头站起来,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既然接来了,就是你们的少主子。”说着又朝峤襄道:“郁瑞一路上也累了,峤襄你扶少爷回房休憩一会儿,传饭的时候再来。” 3、第三章 传饭 峤襄是唐家大丫鬟,就连管家也要让三分,不是因为身世多好,身世好了也不会在富贵人家做丫鬟。 只是因为峤襄办事利索,而是非常本分,不该是自己的从来不争,不能问的也从来不问,又生了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肝,能观人言行善解人意,唐敬不必多话,峤襄就能办妥了。 所以唐敬把峤襄分到郁兮园,这让唐家上下都有点吃惊。 按说唐敬只是顾忌着唐家的产业,才把这么没名没分,都不知道生身之母的所谓嫡子,带回唐家来养,大家口上叫他少爷,叫的越恭敬,心里就越虚伪,本看不起他,量着唐郁瑞也翻不出天来,等着过几年唐敬续了弦,也该生个儿子,那时候唐家自然有人继承。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想差了,唐敬身边儿最可心的人都分到了郁兮园,难道唐郁瑞以后就真的是唐家的嫡长子了么? 峤襄并没有多说,也没打算多问,老爷有老爷的计较,既然让她去郁兮园,自然有道理。 峤襄叫人从外抬进来一架软轿,因为少爷腿脚不方便,就把软轿抬过了穿堂,放在厅堂门口,让仆从小心仔细的背起郁瑞,安置在软轿中,遂往郁兮园去了。 郁兮园常年没人居住,所以唐敬才叫峤襄拾掇。 郁兮园是唐家兴盛之后扩建的,并不在主屋附近,是从唐家隔断出来的一处院落,自有大门旁门通往街市,出入很方便,就是距离正房有些远。 唐家到了唐敬这一辈,虽然嫡系就只剩下了唐敬,但是旁支很多,尤其唐敬名声在外,那些宗谱上的不在宗谱上的人都来投奔,人丁也渐渐旺起来。 郁兮园就是为了唐家的旁支扩建的,面积不小,装置也小巧别致,和正房那种恢弘大气有所区别,这也就是所谓的主次之差。 唐敬怕打扰,所以郁兮园开了旁门,出入都无需经过正房,也图的安静。 只不过唐家的亲戚多了,是非也就多了,有人惹了事,来求唐敬走些门道,偏生唐敬早些年上过沙场,是那种善恶分明的人,生意场上可以和他尔虞我诈,但在人情场上从来不做假。 后来那家人在京城混迹不下去,也就搬了出去,郁兮园开始闲置下来。 如今唐郁瑞来了,郁兮园才有了些生气。 进院子前有三间仪门,虽然和正房的大气没法相比,但是相当别致,进了仪门和之前的规格相似,只不过小了一些,穿堂后面也是五间上房,旁边厢房接着抄手回廊。 郁兮园虽然一直闲置,但是并不荒凉,正直盛夏时节,花园里名贵花卉不少,一到穿堂就能闻到淡淡的花草香气。 小厮们抬轿很稳当,一路上都没有颠簸,每每过门槛儿的时候,峤襄还会体贴的支应一声,让郁瑞坐稳。 郁瑞透过纱帘往外看,别说整个唐宅,就单单一个郁兮园的规模也是小福贵的人家没办法比拟的。 郁瑞上辈子就生在这种有些家产的小贵人家,有几间商铺,有些田地,在地方算是名门望族,掌家人说一句话县老爷也得考量几天。 但是万万不能和唐家相比,就算是那种小贵人家,为了嫡派还挣得你死我活,郁瑞叹口气,心想着如今要在这里住下来,那岂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 他上辈子身为嫡子,挣了一辈子,让他如今再挣,难免有些心累,但让他不挣,又不可能事事忍气吞声。 “少爷,到了,您下轿罢。” 峤襄的嗓音响了起来,郁瑞这才收回神来,峤襄打起帘子,小厮们按下轿子来,又有刚才的仆从把郁瑞小心的背出来。 进了厅堂,接郁瑞来唐家的一众下人婆子都在,芷熙也在,见到郁瑞,都上前来请安,以后他们就是在郁兮园里伺候的了。 芷熙先来郁兮园一步,将郁瑞的卧房又拾掇了一下,打开窗户换换空气。 郁瑞来到房里,小厮将他安置在床榻上。 峤襄道:“少爷一路乏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郁瑞正愁着这种仅仅有条的气氛诡异了些,自己仿佛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被一干人簇拥着服侍,于是就点点头。 峤襄上来伺候郁瑞宽下外衣,平躺下来,将薄被盖好,之后就让众人都退到外间去了,留着芷熙坐在门槛上,随时听吩咐。 等人都出去,郁瑞这才嘘口气,果然大户人家就是非同一般,这种小心翼翼的伺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自己见过些大仗势,恐怕会被吓到。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郁瑞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床榻很舒适,薄被也是被熏了香的,似乎有安神的功效,但是环境是陌生的,而且郁瑞神经绷得很紧,所以未免放松不下来,也就小睡了一会儿,迷迷瞪瞪睡不瓷实。 峤襄轻轻走进来的时候郁瑞就醒了。 峤襄道:“奴婢吵醒少爷了?” “没有,我自个儿先醒了。” 峤襄手里还拖着盘子,上面放了些钟碗盘子碟子,于是放在旁边的雕螭案上。 郁瑞觑眼去瞧,东西挺齐全,茶壶、茗碗、盖钟、银匙,梅花状的小玉盘,上面放着些样式精致的点心,旁边并着筷子。 峤襄走过来,说道:“少爷还睡么?若不睡奴婢伺候您穿衣,再过些时候老爷就要传午饭了。” 郁瑞于是摇摇头,“不睡了,起罢。” 峤襄早就为他找了几件新衣,尺寸还算合适,月白色的团领儿开口不大,但是衬得郁瑞的皮肤更加白皙,经过一番梳洗,气色倒显得好起来。 芷熙这时 分卷阅读5 候推进来一辆木轮椅,之前没人知道唐家的嫡子竟是个瘸子,所以家中也不准备这个,如今知道了,峤襄就让人赶紧制备,等少爷醒了要用。 芷熙进来收拾床铺,郁瑞被峤襄扶着坐上轮椅,木轮椅是大紫檀的,上面铺着秋香色靠褥,不得不说这个峤襄心很细,准备的也齐全。 郁瑞坐好了,峤襄道:“老爷少许就会传饭,少爷第一次和老爷一同用饭,难免拘谨些,先用些小食垫垫底儿罢。” 说着将盘子茗碗一一从拖盘里拿出来摆好。 郁瑞净了手,捏起山药糕来吃,觉得这个峤襄想得倒是周到,只不过这么个心细的人在自己身边儿也不知是好是坏,唐敬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知道急流勇退又能在京城的商家里拔得头筹,定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 唐敬特意把这么个精明人放在自己身边,看起来是主人家看重这个小少爷,其实二来也是让峤襄注意着郁瑞的动静。 郁瑞的心思早在上辈子已经磨得精细了,怎么可能简单到看不出来什么,他不想挣唐家的家产,毕竟自己是个换了瓤子的假嫡子,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所以最明智的就是少说话,让自己显得安分没有威胁,这样大家都好相处。 郁瑞吃着点心,被分在郁兮园里的赵嬷嬷走了进来,说道:“老爷方才出去了,似乎是丞相大人请老爷饭,中午就不传饭了。” 峤襄道:“既是不传饭了,少爷是在厅吃还是屋吃?奴婢好叫人置办。” 郁瑞的腿不方便,卧房里吃自然最好,但是又唯恐把饭摆在卧房里,传到唐敬耳朵里变成了没规矩,于是说道:“厅里罢。” 摆饭用了不少时候,等峤襄推着郁瑞过去的时候,郁瑞才知道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圆桌上各色荤素一应俱全,看得人眼花缭乱,按说只有郁瑞一个人用饭,钟碗碟盘却多的数不过来,各式各样的,分的很详细。 等郁瑞吃过了,才将剩下的饭菜分给郁兮园的下人们吃。 吃完了饭,郁瑞让峤襄推着自己往院子里走了一圈,花园看了一遍,名贵的花卉被精心照料的很好,回廊里也像正房一样挂了各色鹦鹉,一有经过的就开始人来疯起来。 正房不远是书房,笔墨纸砚都备置齐全,墙上书架上都是名家字画,贴墙的珍宝阁上摆着价值不菲的古玩。 下午也没事可做,郁瑞就在书房里一直逗留下来,翻翻书写写字,峤襄看他在看书,就让书童留下来研磨,芷熙和赵嬷嬷站在书房的外间伺候,自己去忙了。 等到日入时分,峤襄进来道:“老爷回来了,已经吩咐传晚饭,少爷过去罢。” 郁瑞本看的入神,此时难免神经一下绷紧,唐敬虽不是三头六臂,也不是面目可憎,但是总让人有一种压迫,尤其唐敬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苟言笑,就更让人觉得惧怕。 郁瑞被峤襄推着,出了仪门,从郁兮园和正宅接连的小门进去,穿过一个抄手回廊,正房旁边不远有一间小屋,一般唐敬命人传饭,都是摆在这里。 郁瑞进屋的时候,唐敬已经在了,正坐在小屋外间的楠木大椅上看书。 他一手捏着书支在扶手上,微微侧着身,另一手托着盖钟,旁边的小厮很有眼力见儿的将盖子拿起来,唐敬只是稍微喝了一口,又将茶碗放下。 4、第四章 挑衅 郁瑞被峤襄推着进来,唐敬听到木轮椅滚动的声音,就抬起头来。 郁瑞被那人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一来是唐敬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又是上过沙场的武将,二来郁瑞并不是真正的嫡子,他的瓤子换了,也没有之前的记忆,怕自己露了馅,被当成妖怪。 唐敬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郁瑞现在的气色,之前一路上风尘仆仆,两个嬷嬷年岁大了,而且一看就是老辈的下人,不怎么尽心尽力,芷熙年纪又太小,秉性开朗不怎么细致,也不曾给郁瑞多琢磨一番打扮。 如今轮到峤襄服侍,自然要尽心尽力,郁瑞虽然瘦,但是并不骨瘦如柴,身段也出落的风雅,精心打扮一番自然气色不错。 峤襄特意选了一件月白色的团领衫儿,郁瑞的年纪本来也才十四岁,身量又比一般人小,看起来羸弱的很,衣服穿得却靠近稳重持重,郁瑞又特意低眉顺眼的,显得很懂事。 唐敬见他低着头,两只还不比自己一只大的手握在一起,一下一下的揉搓着衣角的线头儿,叫了一声“父亲”,似乎是紧张的,也害怕的,平白添了几分可怜劲儿。 唐敬上过沙场,见过真正的生死,少年时又在官场混迹,文武兼备不在话下,按理说他应该不喜欢软弱的人,这个儿子瘸腿不说,还羸弱,可唐敬无端端的不能对他疾言厉色,对方那乖顺的样子着实叫人生不了气。 “过来。” 唐敬发了话,朝郁瑞招了招手。 郁瑞自然是不能自己走过去的,峤襄立刻推着少爷往前走了几步,唐敬这才把书撂在一边儿,长身而起,走到郁瑞身后,竟是亲自推着郁瑞往里屋去。 虽然外间和里屋没差几步路,但是这说明了一种荣耀,能让唐敬亲自推着,也不是谁都行的。 里屋里已经有人了。 郁瑞也听说过唐家的事情,唐家一门忠烈,只有唐敬一个子嗣,但是唐敬一直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不然也不会把郁瑞召回来。 唐敬的两个女儿是一位夫人所出,只不过这位家世显赫的名门闺秀去的太早,唐敬宅邸里虽然不缺小妾,但是没有续弦,众人都议论纷纷,可能是因为唐敬太过于思念这位才貌兼得的夫人,也可能是碍于这位去世女子的家世。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家的小家碧玉,正是当朝丞相的妹妹。 里屋坐着的就是唐敬这两个女儿,唐锦毓和唐锦繁。没有其他。 唐锦毓稍大一些,也不过十三岁,唐锦繁才七岁。 两个人见唐敬进来,都站起身来,两人叫过人,就拿眼瞧着郁瑞,似乎觉得新奇似的。 唐敬落了座,两个女孩才相继坐下来。 峤襄和一干大丫鬟就站在旁边捧饭按筷,伺候的非常周到,甚至郁瑞都不需要伸手,他眼看到哪里,峤襄就已经帮他布了菜。 两个小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吃相也很斯文。 分卷阅读6 吃过饭之后两个女儿告了安退了出去,唐敬唯独留下郁瑞,似乎是有话要说。 郁瑞觉得吃饭这些功夫自己都要被噎死了,虽然食不言寝不语是好习惯,但是也不能如此压抑,他还想着忍完了赶紧回郁兮园,没想到反被留下来了。 唐敬坐在旁边的大椅上,有几个丫鬟抬了一张矮桌走进来,把桌上的剩饭菜拾掇了放在矮桌上,然后又抬着出去,没过一会儿工夫饭桌上就干净了。 峤襄又端进一些时令瓜果,茶水和点心放在桌上,这才退到一边儿去。 唐敬这才说道:“郁兮园去过了?” 郁瑞坐在轮椅上,后背都绷紧了,欠着身子,显得很恭敬,回道:“是。” 他虽然恭敬,但是无奈身量和容貌在那里,冰雕玉琢巴掌大的脸一副小大人的表情。 唐敬看他样子,因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郁瑞被他看破了心思,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是。” 唐敬见他没有好转,也就不再去关注他,把目光放在手上的书上,好让郁瑞放松。 唐敬没看他,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还翻了一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郁兮园缺什么就和峤襄说,峤襄自会来和我说。” 郁瑞见他不再看自己,才稍稍放松,回了第三个“是”。 之后唐敬一直在随便捡着问题问了问,“你如今多大了?” 这个问题却让郁瑞全身一震,眼神一瞬间发慌,他怎么能知道这个身体的正主儿多大了。 这种反常的神情自然逃不开唐敬的眼睛,就听郁瑞有些踟蹰的说道,“回父亲的话,不记得了。” 郁瑞是硬着头皮说的,在唐敬和其他丫鬟耳朵里听着,似乎是少爷孩童时受苦太多了,连自己的岁数都不记得了。 虽然郁瑞的生母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但是郁瑞好歹是唐家的血脉,流着他唐敬的血,唐敬的亲生儿子,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这么受苦。 唐敬听了脸上虽然表情没怎么变化,但是心里自有了一番计较,说道:“看你的样子是乏了,赶路这些天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我明天再去看你。” 郁瑞听着前面暗暗松了口气,听到最后半句的时候,这口气梗在胸口真是不上不下,唐敬竟然明天要来郁兮园看自己。 郁瑞只得乖巧的点头应下,告了安,让峤襄推着回去了。 回到了郁兮园,芷熙过来给他量了身量,好去叫人裁衣服,等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办妥了,郁瑞也真是累着了。 峤襄是一刻也闲不住的忙人,将郁瑞安排妥当就出去忙,留下芷熙伺候着。 芷熙伺候他躺下来睡觉,天气太热,开着窗户又怕邪风吹着少爷,毕竟少爷看面相就有不足之症,于是芷熙就拿了一把小团扇,跪在郁瑞床边给他轻轻扇风。 芷熙是活泼的人,虽没有峤襄稳重,但是心眼一看就比峤襄浅,倒不是说峤襄的不好,只不过郁瑞更喜欢和芷熙说几句话。 郁瑞看她难拿的样子,说道:“你拽张凳子来坐,别跪着了。” “谢谢少爷。” 芷熙开开心心的谢过,就拽了张小凳子来,坐在床边扇风。 过了好一会儿,芷熙道:“少爷为何不睡,是嫌热么?那奴婢扇大点儿。” 郁瑞道:“不是热。” 俩人说了几句话,芷熙笑道:“原来少爷是担心明天老爷过来郁兮园的事情。” 芷熙又道:“少爷您不必这么担心,您进宅子这一天,上下的仆人们都知道了老爷待你是有多好,峤襄姊姊都分来伺候您了。老爷虽面上冷,但是只要不犯错,待什么人都不会刻薄的。尤其少爷您是嫡子,更是老爷的心尖尖儿呢!” 郁瑞叹口气,芷熙毕竟年纪小不懂事,也不明白少爷为何又叹气,其实正是因为嫡子,郁瑞才叹的气,这种京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高第人家的嫡子,岂是好做的? 而且郁瑞虽然住进了唐家,但是现在仍然没名没分没有正名,这个身体的生母都不知道是何人。这么多年丢在外面,突然被找回来做嫡子,谁也看得出来是搪塞之用。 更何况给郁瑞正名,想要做个嫡子可不容易,首先要给郁瑞的生母正名分,这是多大的一串事儿,说着都繁琐,更别说实现了。 芷熙给他扇着风,郁瑞后半夜睡得倒也安稳。 天亮的时候赵嬷嬷进来了,老婆子除了伺候少爷,也要教些规矩,说道:“平日起来,少爷梳洗过了,该去省过老爷,然后去家塾读书。不过今儿个一来老爷一大早出门谈生意去了,二来老爷还没说话儿让少爷什么时候去家塾,眼下就图个清静,什么也不用做了。” 赵嬷嬷说着,芷熙端进来一副小桌,上面摆着早点,放在卧房的桌案上。 吃过了早饭,郁瑞就闲下来了,唐敬又出门去了,似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正放松着,郁兮园的门进来人了。 一个穿着体面的美妇人被四五个丫鬟并两个婆子簇拥着走进来,郁瑞正坐在轮椅上,让芷熙推着在花园里闲逛。 那美妇人也就比芷熙年岁大一点儿,着实太年轻了,一身粉红色长裙,外面套着粉色的纱裙,显得体态婀娜,一张嘴的声音也遮不住风流,一面走,一面掩嘴笑道:“听说昨个儿家里来了少爷,妾身还不曾见过。” 芷熙见了,俯身悄声道:“是姨太太。” 所谓的姨太太,就是唐敬的小妾。 唐敬虽然没有续弦,但是小妾不少,谈生意或者和官场的人打招呼,难免会给他塞这几个人来,如果拒绝了,多半是不给脸的事情。 唐敬从来不拒绝,但是他并不好美色,幸而唐家不缺这一口饭的事情,养着就养着了。 那美妇人走过来,用夸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郁瑞,忽然又捂嘴笑起来,直笑弯了腰,丫鬟赶紧过来给她捶背顺气儿。 等美妇人顺好了气儿,才说道:“相貌这样出色,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打眼一瞧还以为是个体格风流的美娘子呐。” 她说着,继续笑道:“是哪个夫人,生得这么俊俏的少爷呦?” 5、第五章 刻薄 美妇人见郁瑞一副淡然的模样,心中觉得莫名的火 分卷阅读7 大,自己的话仿佛是打在棉花上,一点力道也没有。 于是瞥斜着芷熙,故意阴阳怪气的笑道:“这不是芷熙丫头,看起来是发达了,有些日子没瞧见,原来给分了美差事儿,如今见到太太连个话儿也不会说了?招呼也不用打了?难不成是老爷惯得么?” 芷熙本就是憋不住心事的秉性,听这美妇人第一句话心里就有气,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对姨太太无礼,而且少爷还没说话呢,自己也只能忍着,只没想到这美妇人竟然往自己身上泼油。 芷熙因道:“本身是想和姨太太请安的,但奴婢瞧着姨太太今个儿似乎心情不好,奴婢唯恐自己不会说话,招惹的姨太太心里不痛快,反而适得其反,姨太太莫要怪奴婢。” 芷熙一口一个“姨太太”,一直在强调美妇人是做小的,是个做妾的,那美妇人怎么能忍得了,笑的声音更大,“芷熙丫头真是了不得了,不过老爷也腾不出工夫来娇惯一个粗使的丫鬟,我眼下知道了,敢情是被分到了这郁兮园,被少爷宠的罢?” 美妇人说完,挥了挥袖子,说道:“我今儿是来见见新少爷的,哪知道反被丫鬟奚落了一番,依我看果然外来的人就是外来的人,没些教养也教不好奴才们,赶明儿从我那里调过来两个教养嬷嬷才是,也难怪了小少爷,估计这没福气的太太也是小地方家家的,教不了什么正经儿的规矩。” 郁瑞本身不想和这个所谓的太太顶撞什么,毕竟这种人他看得多了,也就是嘴刻薄些,若说真有什么本事也不一定有,一时气急和她杠上几句并不难,但无端端的惹事儿就麻烦了,他想着忍一时也就过去了。 哪成想这个姨太太的嘴巴何止是刻薄,更触碰了郁瑞的底线。 郁瑞上一辈子在嫡派之争中挣扎求存,唯一的底线就是自己的母亲,郁瑞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能算是小家碧玉,因为是父亲的结发之妻,早些年一起发达的,所以郁瑞才是嫡子。 这种小户人家,娘家里没有后台,没有人脉,使得郁瑞在家里并不好生活,但郁瑞从没怪过母亲,因为母亲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糟糠之妻可以同甘苦,但不能共富贵,郁瑞的父亲发达之后,对郁瑞母亲的感情也就渐渐变淡了,以至于对郁瑞也不咸不淡的,只是冠着一个嫡子的名头儿而已。 郁瑞的母亲不会来事儿,旁人生儿子都会找人算计挂,杜撰一个祥瑞之梦,不管真的假的,是个好兆头,而郁瑞这个长相平平的人,给他父亲第一个印象就很普通。 所有人都针对郁瑞,这让郁瑞生活在自己的家里,就像生活在闭塞的牢房一样,这种时候,就更能体会出母亲对他有多好。 郁瑞的底线就是他的母亲,虽然美妇人说的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可是郁瑞心里一下就烦躁起来。 美妇人见一直没脾气的唐郁瑞忽然转头看向自己,莫名的说话都顿了一下,但想着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孩子还能翻出天来?况且在这种大家族里,没娘没有娘家罩笼的少爷,别说是半途捡来的,就算是一直养在身边儿边儿的,一旦又有了男孩,说废掉就废掉。 郁瑞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转回头去,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羸弱,又坐在轮椅上,给人的感觉非常无害,甚至让人联想到懦弱。 郁瑞口气淡然,仿佛就是不屑,干巴巴的说道:“就算再教不出儿子的太太照样还是太太,姨太太方才也在教训芷熙不懂规矩,如今又开始置喙太太置喙主子,这样莫不是扇自己耳光太脆生儿了么?教养嬷嬷的事儿只管去和老爷咕唧,倘若老爷准了,姨太太也只管派人过来,倘若老爷不准,话说的太满了,岂不是又要赏自己耳刮子。姨太太难不成有瘾?” 这一串话说出来,让美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宅子里的夫人早些年就死了,唐敬又不再续弦,谁不知道她在唐敬面前受宠的,再加上她本身说话刻薄,没人敢招惹,被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么冷嘲热讽说话不带脏字儿,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美妇人因这冷笑道:“别以为坐张椅子就当龙椅了,也要看自己瘸不瘸,老爷找你回来谁不知道是为了搪搪口风!” 郁瑞只是轻笑了一声,“你若真觉着是搪搪口风也没什么,欺君之君反正是连坐着,下到狱里倒也不孤单。” “你!” 美妇人柳眉怒挑,几乎竖起来,芷熙瞧着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她自从跟着少爷来京城,不管是路上还是宅子里,少爷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从不高言,身边的婆子们都为了这个觉着少爷没本事,跟着将来说不了头,如今见着了少爷的真本事,不禁有些咋舌,果然人不可貌相,况且少爷的容貌也是极俊俏的,就是生的太过和善了。 美妇人还待再骂,就见有人走了进来,身后并没有跟着随从,婆子和丫鬟也都没有,只一个人进来,却吓坏了她。 来的人并不用猜,正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唐家现任的家主唐敬。 唐敬闲庭信步的走过来,因为花园有一座拱门,几人在花园里说话,拱门距离并不远,却能隔断视线,所以美妇人也不知道唐敬在拱门外到底听了多久,是直接进来了,还是听全了才进来? 唐敬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说道:“今天园子倒是热闹。” “老爷。” 美妇人笑着对唐敬请安,柔声道:“蓉袖今天无事,特来瞧瞧少爷,正和少爷聊天儿呐。” 唐敬并没说话,蓉袖脸色有些不好,她其实是得知老爷一大早去谈生意了,才敢来郁兮园遛遛的,一来看看新少爷,二来如果好说话就立立威,没成想变成了这样。 看唐敬的反应,必定是把他们的话都听全了的。 蓉袖不敢再说话,识趣的退到一边去。 芷熙的脸色也是惨白的,毕竟老爷平日里对下人虽然不刻薄,但是是极言的,她方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没大没小了些,生怕被怪罪了。 只不过唐敬只字未提这件事,对芷熙道:“叫人看车,少爷要出门去。” “是!是……” 芷熙赶忙应声下来,逃也似的退出花园子去叫人备车。 少爷在花园里,只有一个丫鬟跟着,其他嬷嬷婆子都懈怠着去休息,这恰好也让唐敬看到了,唐敬记在心里,也没多说,对郁瑞 分卷阅读8 道:“你去整理一下,一会儿要出门。” 郁瑞点头应了,又恢复了一贯的乖巧驯服,和之前奚落蓉袖判若两人,只不过心里有些冷笑,怪不得一个做妾的都会蹬鼻子上脸的来少爷的园子惹是生非,因为这个叫蓉袖的摸准了唐敬的脾气,唐敬只是表面摆个样子,其实并不重视这个儿子。 芷熙让人备了车,老爷带着少爷一起出门去,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的走,芷熙跟着轿子旁边走。 郁瑞撩开窗帘子,说道:“你知道这是去哪么?” “奴婢不知道。” 芷熙摇摇头,仍然惊魂未定。 没想到前面一些的峤襄听到了,错后一点笑道:“少爷莫慌,是去见老爷的世交,当朝的丞相爷,连赫连大人。” 芷熙惊道:“峤襄姊姊你不说还好,一说叫人如何能不慌?” 郁瑞倒是淡然,“嗯”了一声,随即放下帘子,坐稳当了,双眼轻轻合上小憩一会儿。 其实不是郁瑞不紧张,唐敬要带自己去见当朝丞相这么大的官,郁瑞纵使见过世面,也没见过如此大的世面,而且听峤襄的口气,丞相爷和唐敬还是世交。 而且郁瑞没有记错的话,唐敬的原配夫人就是丞相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带着其他女人生的儿子去见大舅子,这是何等诡异的光景。 不过去不去由不得自己,郁瑞也懒得去管这么多,显然自己伪装出来的驯服秉性已经被唐敬拆穿了,郁瑞反而不急了。 丞相府并不如何壮观,比起唐家宅子来说,竟小了不少,而且没前没有多少下人。 这种道理郁瑞还是懂的,虽然当官的总是不屑得下海经商的人,但当官能赚多少钱,能贪多少钱,贪多了被查出来就是砍头的事儿,而商人不同,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了自然有权,有权了自然有地位。 所以唐宅比相府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落了轿子,长随递过去拜帖,守门的下人见着了早就恭敬的过来,双手擎过拜帖,一直擎到油黑的大门里面。 过不多时,相府三扇大门的中门被打开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穿戴考究的领着府上仆从一干人等出来。 唐敬这个时候也下了轿子,免不得一番客套。 轿子压低了,郁瑞顺着门帘子往外看去,打头的显然就是丞相爷无疑了,一身宝蓝的常衫,长相很温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隐隐透露出严肃。 郁瑞似有似无的听到“犬子”“小儿”什么的,似乎是在说自己,紧跟着两个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来。 芷熙刚想扶着少爷出来,就见唐敬走过来,稍稍弯□来,亲自将郁瑞抱起来,峤襄推过铺着秋香色软毡的轮椅来,唐敬这才将郁瑞小心的放在上面。 这一系列的动作,饶是见多识广的丞相爷,也不禁愣了一瞬间。 6、第六章 圣上 连赫将唐敬和唐郁瑞让进府里,通过仪门垂花门,穿过通堂,连赫请二人在正厅坐下,随即命丫鬟上茶。 连赫这个丞相半点架子也没有,而且言行谨慎,婢女用小木盘端上茶来,连赫让先给客人,之后才拿了盖钟。 “没想到世侄这么快就到了京城,如果早些知道,我好准备些表礼来送。” 他说着从身上将玉佩摘下来,说道:“如今事出仓促,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如将这枚玉佩送与世侄。” 站在一旁的长随赶紧上前擎过玉佩,转而恭敬的擎上给郁瑞。 郁瑞用眼去暼唐敬,见唐敬没什么反应,这才赶紧双手接过来,道:“谢谢连大人,侄儿不敢当这么重的礼。” 连赫笑的很温和,道:“既然是我侄儿,也不必见外,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安心收好,我还唯恐你爹爹财大气粗,不稀罕我这份儿表礼。” 郁瑞听着心里一突,连赫这句话说得虽然像是玩笑,粗心大意的人还以为连赫和唐敬的关系不错,互相打趣,其实连赫是在有意无意的暗指唐敬在京师权大。 唐敬只是挑了挑嘴角,说道:“既然连大人爱惜赠礼,瑞儿就收着罢,不然倒显得不恭敬。” 郁瑞这才又道了谢,总觉得夹在连赫和唐敬中间,感觉很压抑。 唐敬又道:“连大人总说想见犬子一面,如今见了,要麻烦连大人改日禀明圣上,圣上前些日子还说让犬子进宫一趟。” 连赫点点头,“连某自然会把话带到。” 俩人又客套了一阵子,连赫让人摆宴,要请唐敬和唐郁瑞入席,席上并没有唐家常饭那样奢侈,大多是平常能见到的菜。 连赫直说惭愧,比不得唐家。 用过饭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唐敬就起身告辞了,免不得又亲自抱着唐郁瑞上轿子,而且这次是进了同一顶轿子,并没有一前一后分开坐。 连赫带着下人仆从送到门前,看着一众人走远,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底的温柔转眼之间也不见了,回身往府里走,命仆从把中门关了。 连赫进了府,穿过正房旁边的抄手回廊,就让跟着自己的仆从止步,一个人独自往里走去。 行不得多远有一座小院儿,连赫进了院门,院子精巧别致,和相府的大气有别,整个院子走过去也不见几个下人,清净极了。 走到正房门前,连赫敲了敲门,过了不久一个丫鬟将门打开,看到是连赫有些惊讶,随即道:“相爷来了,不过公子爷睡下了……睡了有一会儿呢。” 丫鬟一面说着,一面堵着门,那意思是不让连赫进去。 连赫微睨了他一眼,只是点点头,说道:“那我在外间儿等着。” 说着拨开门,抬步走进去。 丫鬟睁大了眼睛也不能阻拦,赶紧朗声道:“相爷您慢点儿!相爷您看着门槛儿!相爷您坐!喝茶!” 丫鬟正说着,却听里屋传出一声淫秽的娇嗔,连丫鬟的高声都盖不住,这一叫唤让杵在连赫面前的丫鬟脸上一阵惨白。 显然屋里的人正在乐呵,并没有听见丫鬟的提醒。 连赫微微挑起嘴角,冷笑道:“公子爷真在睡?” 丫鬟搓着上衣的衣角,脸上没有血色,忽然跪下来说道:“奴婢……奴婢不敢撒谎!公子爷说……说他正在午睡,相爷来了也这么着说。” 分卷阅读9 “嗯,知道了。”连赫又点头,却道:“进去告诉公子爷,我找他有急事。” 那丫鬟赶紧爬起来,一连串儿应声,随即回身往里走,敲了两声,推开门进去,紧跟着就听见刚才娇嗔的人高声尖叫,似乎是被打扰了好事,随即有男子的声音训斥丫鬟,不过很快就压低了声音,连赫听不见了。 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丫鬟走出来,请连赫进去。 里屋开了窗子通风,想必是怕连赫发现刚才那档子事儿,一个年轻男子穿戴整齐,正翘着腿儿坐在桌边呷茶喝,看见连赫进来,一双桃花眼笑弯起来,说道:“快来坐下,这茶还不错。” 丫鬟给连赫端了一碗茶。 连赫坐下却不喝,只是往里看了一眼,里屋没有通往院子的门,如果有人出去必须从外间儿走,所以刚才娇嗔的女人想必还没走,不过却看不到人。 那男子看到连赫往里瞧,脸上变了一下,随即站起来,挡住连赫的视线,笑道:“丞相过来有什么事么,听说是急事?” 那丫鬟瞧这架势,很有眼力见儿的道,“公子爷,奴婢去给相爷拿些点心来。” 男子听了点点头,挥手让她出去了。 丫鬟一走,男子笑的更是欢心,手一揽揽住连赫的脖子,竟然坐到连赫腿上,凑近他的耳朵,轻声笑道:“你昨晚把我折腾的那么惨,怎么今儿个中午又来了?” 连赫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说道:“皇上不是一直在问唐家嫡子的事情么,如今眉目有了,皇上要不要听听?” 男子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瞥了眼里面,那个女人还没有走,连赫进来之前,男子无法就把她塞在床底下,好避一避。 女人在床底下,虽然看不见这边发生什么事,但是能听见,所以男子动作虽然肆无忌惮,但是声音压得很低,没想到连赫说话这么大声。 男子样貌不俗,虽然身量很高,但是匀称风流,加上眉眼清秀,确实是一副惹桃花的长相。正是当今的圣上,赵黎。 连赫见他的样子,只装作不懂,忽然笑道:“不过皇上不是要先睡午觉?” 赵黎被他气得吸了口气,不过仍然笑着,“丞相如何这般小气,我既然都醒了,你就说与我听,行不行?” 他话刚说完,突然“啊”了一声,竟然被连赫一把抱了起来。 连赫三两步走到床边,将赵黎放在床上,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拨掉他的发冠,顺手将帷帐也放下来,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说道:“不如一面睡一面说?” 赵黎睁大了眼睛瞪着连赫,但最后也没反抗,反而圈住连赫的脖颈。 丫鬟一直在外面等着,知道连赫走了,才急匆匆的进来,里屋的地上乱七八糟的扔着衣服。 丫鬟过去掀起帷幔,赵黎面朝里侧躺着,似乎出了好多汗,头发有些散乱的贴着,他似乎听到丫鬟进来了,懒洋洋的说道:“给我烧些水来,身上难受死了。” 丫鬟道:“公子爷……床下那个……” 赵黎这才翻身转过来,脸上还有些潮红,脖子上也有是明显的吻痕,被子只盖到胸口,仍然是懒洋洋的模样,声音有些嘶哑,低笑道:“我倒险些忘了她。” 丫鬟低下头,床底下的女人衣衫不整的,被丫鬟拉出来,还打着哆嗦,她躲在床底下,起初没听懂,但是总是经过些人事的,怎么可能不懂床上的两个男人在做什么,尤其她还听到了什么唐家嫡子的事情,虽然让她听也不明白,但是这些都是决计不该听到的。 女人花容失色,扑通跪在地上直磕头,也不管自己穿成什么样子,喊道:“皇上饶命啊!” 赵黎躺在床上幽幽的笑道:“你生的这么标致,的确我见犹怜,你要怪就去怪连赫,这个浑帐是故意为之的。” 说完就挥了挥手,丫鬟会意,马上走出去叫了侍卫来,把女人给押出去了,女人起初还哭,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 郁瑞和唐敬坐在一顶轿子里,唐敬闭目没说话,郁瑞也就没说一个字。 走不得多时,唐敬突然说道:“连赫是大人物,在朝中也算是一手遮天,老相爷留下了很多党羽。丞相爷表面上和善亲近,其实是笑面虎,你往后若与他打招呼,无论什么事情都须得小心谨慎。” 郁瑞听他这么说,心里也觉着了,朝廷上哪有那么和善的人,哪个人不是厉害难缠的角儿?于是恭敬的答应道:“是,郁瑞记下了。往后在府里,也不会去招惹官场上的人。” 唐敬无端的轻笑了一声,终于睁开眼去瞧郁瑞,把郁瑞看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会让一向不喜欢笑的唐敬也挂了笑容。 唐敬道:“你在院子里和蓉袖说话儿的时候,不是很精明么,怎么一转眼就糊涂了。有些人你不去招惹,他反而会来惹你,若或你掉以轻心,或者你犯在他手上,恐怕我也救不得你的小命。” 郁瑞乍一听,心里突的一下,赶紧转头去看唐敬,唐敬此时也正瞧着他,郁瑞没想到会打上眼,又装作乖顺的低下头来没吭声儿。 显然唐敬之前是在院子外面把他们的话听了全部的,只不过唐敬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又挑一句,让郁瑞摸不准是什么心思。 而唐敬瞧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略带诧异的盯着自己,郁瑞虽然身体羸弱,但是眼睛不乏光彩,黑色的眸子盈亮亮的甚是好看,少年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7、第七章 魏家老爷 唐敬也再没说话,闭目养神的靠坐着,唐郁瑞坐在一边显得非常本分,一路上无话。 很快就到了宅邸门前,仆从们压下轿来,打起轿帘,管家诚恕早就迎在门前,见状过来,弯下腰扶老爷出轿,只不过刚直起腰来,没成想里面还有人,小少爷竟然也在内。 峤襄推了轮椅赶紧上前,众仆从左右前后的扶着郁瑞坐到轮椅上,生怕给摔出好歹。 唐敬见到管家,说道:“有何事?” 诚恕恭敬的道:“避暑的別庄说过话儿来,说太夫人这几天就回来了。” 唐敬点点头,说道:“安排接送的人了么?” 诚恕道:“本来已经安排了,但还未派过去,那边儿的人说不用过去了,魏家老爷陪着太夫人呢,叫不用担心了,魏家老爷说了, 分卷阅读10 听说老爷迎了正经儿的嫡子回来,要过来看看,不过来请个安不成体统,正好也送老太太回宅子。” 唐敬听了却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态度,唐郁瑞在一旁坐着也听到了,只不知道这个魏家老爷是什么来头,一说请安看起来似乎地位不甚高,唐敬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却能陪着老太太,老太太自然就是唐敬的母亲。 众人进了门,唐敬就先走了,峤襄芷熙并着一干婆子才簇拥着郁瑞回郁兮园。 一面走峤襄一面道:“少爷累了么,或是午膳没有吃妥?小厨房糟了鹅掌鸭信,要不要奴婢取些儿来垫垫胃?” 唐郁瑞这会儿子正想问问魏家老爷是谁,看起来几天就要到,如果不知道头尾,难免触了霉头,惹得唐敬不快,但是峤襄心肝太通透,又不好向他问,自然是问芷熙。 于是说道:“还是峤襄想得周到,正好饿了,麻烦取些儿来罢。” 峤襄去了,一干人也进了郁兮园,芷熙为他捡了干净的常服换上。 郁瑞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方才他们说的魏家老爷,你知道么?” 芷熙听少爷这么问,也没多想,因说道:“在这个宅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魏家老爷魏元,奴婢虽只是个小丫鬟,但也见过几次呐,着实是个难缠的主儿!” 郁瑞顺着笑道:“你自作自己的活计,一个老爷怎么回来缠你?” 芷熙被他这无疑的一说,登时红了脸,随即啐道:“眼下没有旁人,奴婢也就不忌讳什么了……” 说着压低了声音,道:“魏家老爷是太夫人的亲侄子,是魏家嫡派,只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前儿些年夺嫡败了,以前也不见得多孝顺太夫人,如今没了势力,又开始假眉假眼的讨好老太太,偏成老太太一来爱惜娘家侄子,二来又听不得好话,一听好话就犯晕,于是被魏家老爷哄得那是团团转。还不止呢,老夫人爱见谁,不爱见谁,本身奴婢这些做下人的不敢置喙也说不起,只不过这魏家老爷三天两头的跑来吃住,全把唐宅当了魏宅,吃穿用度极尽奢华,而且还不本分,使唤奴才比什么事的,一不如意就打人骂人,这些都忍了,只别让魏家老爷喝了酒,那就是一活脱脱的色胚,不是什么好货,见了后院的姨太太们都要调戏一把。” 郁瑞听他这么说,显然是一个不中用的纨绔子弟,年岁大了,想找个靠山,但骨子仍然纨绔惯了,芷熙巴巴的说着,显然也受过这个魏元的欺负,所以才这么气愤。 芷熙说罢了,道:“所以少爷往后见着魏家老爷,绕着走,就是走得近了,闻着也怪难受!” 郁瑞笑了一下,弄得芷熙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笑话,郁瑞道:“瞧你平日爽朗乖巧,原来说话如此刻薄。” 芷熙脸一下又红了,嗫嚅道:“这……奴婢也是为了主子好。” “我记下了,往后见着他绕道走,我也不想沾惹什么是非。” 两人说着闲话,峤襄进来了,拿了几样糟的鹅掌鸭信和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峤襄看他吃着点心,道:“算着老夫人后日就要到府里,之前芷熙为少爷量身的衣服晚上就能赶出来,送与少爷来瞧瞧,不合适叫裁缝改了,后日好穿上。” 郁瑞点点头。 峤襄顿了一下又道:“奴婢既然分在郁兮园,就不会有二心,心里想的手上做的就该统统为了少爷好。” 她说着郁瑞也放下了手上的点心,专心听她讲。 峤襄继续道:“即使这样,奴婢就斗胆子说几句与少爷听听,您倘或觉得中用就记下,不中用听了过了也就过了……这后日跟太夫人一起回来的魏家老爷,是个油滑的人,因着和太夫人是血亲,太夫人年岁高了宠着晚辈,倍受太夫人爱惜。如今老爷还未给少爷正名分,说句实在不好听的,魏家老爷肯定觉着自己的地位都比您高得多,金贵得多,如果少爷没出现在宅邸里,魏家老爷可能盘算着,这家早晚要分给他几分好处,但如今少爷来了,免不得要被他使绊子。” 唐郁瑞点点头,说道:“峤襄姊姊也是为了我好,我自然知道。” 峤襄道:“太夫人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少爷不防多说几句甜话,老爷因为老太爷去得早,极孝顺太夫人,若哄好了太夫人,老爷才好给少爷正名儿呐。” “我记得了,麻烦峤襄姊费心了。” 峤襄笑道:“这算费什么心,少爷能听进奴婢的话,也是奴婢的福气。” 晚间赵嬷嬷过来了一趟,说老爷又出门去了,唐敬生意太忙,很多时候不着家,所以不必过去用膳了,只在郁兮园子里传饭就好。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峤襄就送来了特意为郁瑞裁的衣裳。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极好的料子,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就算看一眼都要呼天抢地。 芷熙笑道:“我猜就是月白色的,还有这小团领儿,少爷穿这个最好看。” 峤襄一面为郁瑞试衣服,一面咯咯笑道:“瞧你这不会说话的嘴,感情少爷穿别的不好看了?” “不不。”芷熙摇手道:“少爷生的白,五官又精致,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的紧,真不是奴婢拍马屁。之前只见过后院的溏笙公子,以为是顶尖儿了,没想到少爷把他比过去了呢。” 郁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道:“溏笙公子又是谁?” 峤襄听她这么说,脸一板,说道:“用的什么比较,说的什么荤话!” 芷熙这才面上一惊,赶紧跪下来磕头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少爷绕过这次!” 郁瑞看她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只让她起来,峤襄又给郁瑞试了几件衣服,都很合身。 郁瑞虽然年纪小,而且身体羸弱,但就是因为不足之症,肤色透着白皙,削肩扎腰,显得体态极至风流,不管穿什么衣裳都很中看,尤其这衣服都是名贵的料子,名人的剪裁,就更是不可方物。 今日轮到芷熙上夜,峤襄熄了灯才出去,芷熙就坐在一边儿。 郁瑞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芷熙我问你,你之前说的溏笙是谁?” 大黑夜的只有窗子照进来的月光,芷熙突听少爷说话吓了一跳,又听到问这个问题,赶紧说道:“少爷您怎么还记得,奴婢知道错了。” “谁来揪着你的错?我只好奇他是谁。” 分卷阅读11 芷熙道:“他和少爷怎么能比,奴婢只是一时口快,因着溏笙公子确实样貌不凡,才说错的……那溏笙公子不过是个伶人罢了,老爷在外面难免要被塞几个戏子伶人的,如今溏笙公子还住在西面的后园呢。” 郁瑞这才明白,乍一听还以为是宅子里的男丁,若又是什么亲戚如何是好,即是伶人就不用理会了。 早饭的时候郁瑞是和唐敬一起吃的,因为家里除了郁瑞只有两个女孩子,两个女儿只是偶尔和唐敬一起吃饭,其他时候都在自己院子里传饭,宅子里又没有其他什么金贵的人,也没有正室夫人,所以饭桌上就唐敬和郁瑞,这让郁瑞吃的都不踏实。 郁瑞总觉着饭粒子剌嗓子,吃下去扎在肚子里,难受极了,唐敬倒不觉得,还为郁瑞亲自夹了一筷子。 “谢谢爹爹。” 郁瑞更是难以下咽,还要顺服的小声道谢,唐敬看起来挺满意,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完,搁下筷子和汤匙,唐敬回身从峤襄捧着的木盘上拿了一方精致的布巾。 郁瑞就见他突然探身过来,郁瑞下意识的想躲开,但硬生生的僵在了当地,这要是躲开了岂不是摆明了嫌弃唐家的掌家人么,那还了得? 唐敬给他擦了擦嘴角,郁瑞觉着眼皮都在跳,这种事情之后不是会有丫鬟捧上水来洗漱擦拭么,只是他还没僵愣完,下一刻却睁大了眼睛,唐敬给他擦完,竟顺道捏了捏他的脸蛋…… 唐敬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因着郁瑞的样貌实在可人,尤其脸颊是几近透明的白皙,这两日将养的不错,透了一些儿的红晕,煞是好看,所以顺势捏了捏,手感着实也不错。 而且很意外的,唐敬还看到了对方瞪大了眼睛,诧异的表情,点漆般的眸子。 8、第八章 调戏 唐敬吃过早饭就出去了,因着今儿个是十五,要看一回账本,唐家的产业如此之多,若说看账簿,哪里是看得完的,让唐敬一个人来看,恐怕几天也看不完,所以只是捡着重点瞧瞧,把所有铺子管事儿的人集在一起,例行公事的问问话就完了。 唐敬吩咐了峤襄,说中午就回来。 郁瑞吃过了早饭回到郁兮园,因之前吃的战战兢兢,芷熙又给他重新准备了一顿,正是不吃刚好,吃过了反而有些撑,于是就去园子逛逛。 郁兮园的嬷嬷们一看就是通透的人,少爷还没正名,而且是个瘸子,想必老爷也不会怎么疼爱他,于是找着空闲时间就去歇着,自然不会跟着郁瑞去逛什么园子。 芷熙推着郁瑞,笑道:“少爷总是逛这郁兮园的花园儿,不腻歪么?奴婢推您去前面的花园儿逛逛好么,那里的景致和这里可不一样。” 郁瑞也没有阻止,就让芷熙推着走,确实比郁兮园的花园大多了,假山回廊迭起,还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 两人正逛着,就见一个小丫鬟莽莽撞撞的跑过来,原是郁兮园的,郁瑞对她只是有印象。 那丫鬟拉住芷熙的袖子,道:“芷熙姐你快回去罢,赵嬷嬷寻不着你,正发脾气呢!好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芷熙听着,看了一眼郁瑞,表情非常为难,按说主子在这里,哪容一个教养嬷嬷调遣下人。 郁瑞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说道:“芷熙你先去,我在这里坐一坐。” 芷熙应了,这才和那个小丫鬟一起小跑着往回去。 唐敬前脚出门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一面敲一面喊,“峤襄姐!老夫人回来了!” 峤襄也着实一惊,按日子该是明天才回来,如何快了整整一日。 管家跟着唐敬去了铺子,峤襄只好遣了个小厮去给唐敬送信,老夫人回来了,唐敬肯定要回来迎着,哪能在铺子看账本。 说话间老太太就到了,门前搁下两台软轿,伞观俱全,那气势那排场,绝对是京城街上少见的。 后面的轿子先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魏元无疑了,他走过来,猫着腰掀开前面的轿帘子,笑道:“老夫人咱到了,快下轿来罢。” 说着从轿子里搀出一个年迈的老妇,峤襄一干人等早就迎在门前,见这情况赶紧上去扶住唐老夫人。 老夫人拍着峤襄的手,笑道:“峤襄丫头啊,好几个月没瞧见了。” “回太夫人的话,是好几个月了呢,最近天气正热着,太夫人怎么不多在別庄住住呢?” 老夫人被峤襄扶着坐在厅堂的上手椅子上,说道:“还不是听说平白无故冒出个孙儿来,急巴巴的回来瞧瞧。” 峤襄道:“太夫人也不急于一时,这会儿子老爷不在,太夫人不防先休憩一番,养足了精神,再叫少爷来叨扰。” 峤襄会说话,把老太太哄得不错,就答应了先去睡一会儿,等醒了正好唐敬回来了,再让郁瑞过来。 魏元一路上跟着老太太,虽然老太太疼爱他,但终究没什么意思,巴不得溜到别的地反去玩,正如芷熙说的,魏元没什么本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唐家的丫鬟和姨太太就连养的公子伶人都美得一塌糊涂,魏元的心早就跑没了。 魏元告了乏,就退出了厅堂,丫鬟下人见着他都躲着走,一路上魏元畅通无阻,没人敢拦他什么,都不想招惹到他。 按说依唐敬这个当家人的个性,怎么可能让魏元跟这儿撒野,只不过唐老太太总想找个说话儿的人,魏元不管如何,讨好人还是一流的,而且没太大问题的时候唐敬也懒得去管,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魏元路过正房旁边的抱厦,穿过抄手回廊,忽见一个按着月白衫子的少年坐在池塘边上。 那少年眉目如画,虽然看起来瘦削了些,却平添了几分弱不禁风的可怜劲儿,手上捻着一枝儿桃花,看的魏元心里一下就酥倒过去。 少年其实不是别人,正是等着芷熙回来的唐郁瑞。 唐郁瑞坐的轮椅非常精致,打眼看去并不像是轮椅,还以为是特意摆了大椅在这里临着池塘赏花。 魏元看的都呆了,心想着这唐敬表面上不好女色,原来好这一口儿,生意上什么没见过,魏元曾经也是夺过嫡的人,自然知道这男孩子的妙处,尤其是还未长身量之前。 魏元咂咂嘴,若论样貌,他没见过比这还好的,但是年纪稍微大了些,再小一点就刚 分卷阅读12 刚好,不过眼下这样了,也还算不错,聊胜于无。 郁瑞等的烦了,随手掰了一枝儿桃花下来揪,揪秃了又掰,因为身体不好,郁瑞的手腕子很细,皮肤也白,桃花的粉嫩趁着郁瑞的手和裸露出来的一截胳膊,这景象在魏元眼里看的心直痒痒。 郁瑞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就看见有个人站在回廊盯着自己,不禁皱了皱眉。 那人的表情实在太过于明显,郁瑞恶心的打了个哆嗦,心里盘算着,宅子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 郁瑞干脆又转回头去不看,魏元本想仔细瞧瞧,无奈对方转了头,魏元就从回廊出来,走过去。 轮椅很大,而且又重,如果没有下人来推,郁瑞这种力道根本挪不动,所以见有人过来,也动弹不得。 魏元细细打量这眼前的人,眼睛直往领口里飘,今天郁瑞穿了峤襄拿过来的新衣裳,虽然领口是保守的团领,但是夏天难免憋闷,峤襄特意让裁缝做大一些,好透气也不至于太热。 这反而给了魏元有机可趁,仗着自己站着郁瑞坐着,就往里使劲儿看,隐隐约约能瞧见精致的锁骨,里面一片透着粉嫩的白色皮肤,让魏元直笑。 “小公子叫什么名儿啊?瞧你这身打扮,想必唐敬是极疼爱你的,这白嫩的小手,朱唇不点自红,是会弹琴啊,还是会吹箫啊?” 他一面将“疼爱”咬重了字眼,就一面去握郁瑞放在扶手上的手。 郁瑞眯了一下眼,抽手躲开,对方说的那么露骨,他又不真是十几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 魏元嘿嘿冷笑了一声,“怎么,还高贵上了?” 郁瑞昨天已经听说了魏元的事情,如今看来,这府上除了下人再不该有别人,还是这么放肆的人,想来定是那难缠的魏家老爷了,只不过因为大家都说明天才到,所以郁瑞也不敢肯定。 郁瑞摆起一副笑容,说道:“在叔叔面前,侄子怎么敢论高贵呢?” 魏元奇了一声“侄子?” 郁瑞继续仰起脸来,笑道:“正是呢,莫非您不是魏家叔叔,侄儿这些日子就听说叔叔要过来。” 魏元看着他冰雕玉琢的小脸,心里更是酥麻难耐,只不过听他说的话,顿时像掉进了冰窟窿,难不成竟是唐敬新接回宅子里要养做嫡子的那个? 若真是这样,到嘴的鸭子岂不是就飞了。 魏元平时风流惯了,真让他忍着比杀了他还难,如今眼下眼珠子一转,一把抓住郁瑞的手,压高扣在轮椅的椅背上,一面笑道:“我怎不知自己有个什么侄子,你若想和我攀个关系,不如来做我干儿子,这个可好了。” 郁瑞抽了口气,魏元猴急的动作弄得他胳膊都要被卸掉了,魏元不管三七二一,伸另一手就开始乱摸,郁瑞气的胸膛急促的起伏,嗓子都有些喘,一口狠狠的咬住魏元伸过来的虎口。 魏元痛嚎的像杀猪一样,惊得前面的下人丫鬟都往这里跑来,魏元见这样也不能做些什么了,峤襄跑过来,却见少爷团领上的扣子都开了,领子口散乱着,因着刚才挣扎,整个人半倚半靠的跌下来,一面咳嗽一面喘气。 峤襄吓坏了,跑过来要扶起少爷。 唐敬进了门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听下人说老夫人睡下了,没醒来呢,唐敬就打算自己也去梳洗一下,刚到了铺子看账本,下人就跑过来说老太太到门口了。 唐敬也不能再看账本,就让各位管事的自行回去,自己也赶着回宅子,夏天本身就热,难免出些汗。 唐敬还没进屋,就看见丫鬟慌慌张张,管家诚恕道:“这成何体统!” 丫鬟才忙扣头道:“老爷莫怪老爷莫怪啊,是少爷犯了病,奴婢只是着急的。” 小厮们也不敢乱碰郁瑞,看少爷这难受劲儿,真怕弄出个好歹来,扶着他坐上椅子来,丫鬟去叫了大夫,大夫没来,没成想老爷来了! 众人都怕的不敢吭一声,赶紧退开。 这时候魏元早就逃得没影了,他怎么知道这小少爷这么不禁风,还没碰呢就出了大事。 唐敬过去,郁瑞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得吓人,一手抓着领口,咳嗽不断,似乎还喘不过气来,十分辛苦。 唐敬一把抱起歪在轮椅上的郁瑞,喝道:“大夫呢?” 峤襄道:“奴婢去催!” 唐敬抱着郁瑞,郁瑞歪头靠在他怀里,改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似乎非常无助,唐敬转身就走,寒声道:“叫大夫来主屋,耽误了少爷的病,谁也别想脱干系。” 9、第九章 示弱 唐敬抱着郁瑞踢开房门,三两步走进里间儿,将郁瑞轻轻放在床上。 很快峤襄就引着大夫来了,大夫急匆匆的过来给郁瑞请脉。 唐敬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随即对峤襄道:“照顾着少爷。” 说完转身出了里间儿。 管家诚恕一直跟着唐敬,这时候唐敬对他道:“去把魏元给我找回来,不用客气着,用绑的。” 诚恕应了一声,半点废话也没说,十分干脆。 原来诚恕也是自小跟着唐敬,上过战场的打过仗的兵,后来唐敬从朝堂改成了经商,身为家奴的诚恕也跟着一起下了海,别看他表面上很老成实在的模样,其实是个狠角色。 诚恕带了几个人,按说魏元闯了祸,定然是去外面避一避,仗着老太太的庇护,没几天回来,这大事化小,小事就化无了。 只不过出去住也是要银子的,诚恕带了人径直向往帐房去,果不其然,因为唐家管教极严,没有对牌就算是一张纸也不能叫人拿走。 魏元身上没钱,又急着出门去,也不能惊动老太太,若是小事的话,跟老太太要几个钱,总没有不给的道理,可如今要是管老太太要钱,也得有个说头儿,不就露馅儿了? 于是魏元只好仗着自己无赖,和账房管事的软磨硬泡。 就在这当口,诚恕来了,一句话没说,也不管魏元怎么嚷嚷,三两下把他给绑了,推搡着往正房去。 魏元只是瞧着胆子大,其实内地里是个充草的,经过正房嚷嚷大声了恐怕惊动老太太,又不敢嚷,只好让下人把他绑到了唐敬跟前。 唐敬坐在外间的厅里,小厮正端上茶来。 魏元见到唐敬,苦着脸 分卷阅读13 道:“兄长救我啊,你家的管家可越来越跋扈了。” 唐敬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端起桌上的盖钟来,将盖子拿起来,吹了吹叶儿,只呷了一口,又放下来,继续拿眼冷森森的看着魏元。 魏元惊得连连哆嗦,却不敢说话,生怕说一句点着了这个唐家的掌权人。 唐敬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么?” 魏元一抖,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不……不知。” 唐敬笑了一声,猛地劈手将盖钟砸烂在魏元脚边,一下子的茶叶儿和热水迸溅出来,砸了魏元一头一脸,身上也挂着彩。 魏元吓得叫了一声,脚差点软了,赶忙叨扰道:“兄长饶了我这次罢,我也只是一是糊涂,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那是我侄子,倘或知道是兄长的宝贝儿子,我哪敢造次。” “你不知?” 唐敬重复了一遍,魏元没来由的后脊梁发冷,唐敬说道:“老夫人一向宠着你由着你,使得你连人也不认识了,纵使他不是我唐家的少爷,你就能在唐家里随意造次?把你交给谁你都不会服气,那索性扭送到老太太跟前去,让她给你评评理。” 唐敬话音刚落,诚恕就上前来要把魏元带走,吓得魏元直喊:“兄长饶我啊!不能送老太太跟前!” 唐敬冷笑了一声,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鼓,平时魏元在太夫人面前装乖,什么好听说什么,什么好看做什么,老太太还以为他是多好的人,所以才把他带在身边儿上。 虽然老太太还未见过唐郁瑞,但早就知道他是唐敬找回来的儿子,就算再不喜欢那也是孙子,留着唐家的血,要是听说魏元竟然敢调戏她孙子,一定气仰过去。 唐敬道:“你不去老太太跟前,你说怎么赔?瑞儿让你吓得现在旧疾复发,大夫还在里面诊治,若有个好歹,那可是我唐家的嫡子。” 魏元听他的话似乎有转机,赶忙求道:“兄长让我做什么都行,再不敢对侄子不尊敬了,以后见到侄儿,我避道儿走。” “倒显得我唐敬刻薄你。” “不不不!不敢!兄长您说的玩笑话。” 唐敬微睨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说道:“避道儿走就不必了,你是长辈,他是晚辈,身份再金贵也不该让你避开走。但不追究又怕你贵人多忘事,把这茬子忘了,以后再犯。” “不敢了!不敢了!” 唐敬又道:“即是不敢,那再好不过。念你是初犯,在老太太跟前不提也罢,但是你心里要琢磨着,这是瑞儿宽宏大量,改日里老太太问起了瑞儿,你若不替他说说好听的话儿,又或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别怪我这个人心冷面冷,抖落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了。” 魏元听到这里,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中套儿了,唐敬真不愧是商人,这节骨眼上了,竟然想着给自己下套儿!还说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原来是想让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给他儿子说好听的。 只不过魏元虽然算明白了,但不能拒绝,只好一脸笑的应下来,直说“应该的应该这么做,都是一家人,况且侄儿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哪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唐敬也不想跟他废话,挥手让诚恕给他松绑,魏元逃也似的跑了。 诚恕说道:“爷为何放了他,调戏少爷这罪名,捅到太夫人那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唐敬道:“是要兜着走,但对瑞儿也不好。太夫人还没见到瑞儿,就听说些这样的事情,定然对瑞儿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费不着让人替魏元一起背黑锅。” 诚恕点点头,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叔叔调戏侄子,虽然太夫人肯定会气愤这个叔叔的作风,但同时也会嫌弃这个侄子,这是惯性的思量方式,尤其老太太年纪大了,更容易顺着就想下去。 魏元走了,里面的大夫正好也出来了。 唐敬问怎么样,大夫有些犹豫,说道:“少爷是有不足之症,不能过悲不能过喜,不能过怒也不能过急,倘若犯了病会咳嗽不止,严重了伴着心慌憋气。这病不是一时能治好的,若肯好好儿调理根治是不可能了,总能抑制不犯……方才给少爷诊脉的时候,脉象虽然细滑,但并不严重,老爷不必太担心。” 唐敬点点头,让诚恕跟着大夫去抓药来煎,自己走进内室。 内室里峤襄站在一边儿,他想给少爷擦擦汗,但却不敢碰,生怕碰坏了少爷。 唐敬走过来,先是盯着躺在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随即道:“你先出去。” 峤襄应了一声,就走出了内室。 峤襄关好了门,唐敬仍然站在床边儿上,低头瞧着唐郁瑞。 郁瑞躺在床上,月白的衫子解开了领口,似乎是因着刚才喘不过气来,大夫让峤襄解的。 郁瑞闭着眼睛,脸色一如的惨白,白的几乎透明,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按说这样的病态自然没什么看头儿,但偏生这幅模样,甚是惹人怜爱,难怪魏元这个草包会干这等蠢事情。 唐敬看了一会儿,郁瑞没有醒来,唐敬就拿了方才峤襄放下的布巾,微微弯下腰来,轻轻的给床上的人擦汗。 刚才一闹,郁瑞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虚的,出了一头的汗,鬓发都染湿了,贴在脸颊上。 唐敬一直没错眼珠子的盯着郁瑞,在自己的手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郁瑞的睫毛情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唐敬给他好歹擦了擦,但是从小到大,无论是豪门深院里,还是沙场戈壁上,唐敬从来没服侍过人,自然温柔体贴不到哪里去。 唐敬把布巾扔在一边儿,自己撩起衣摆坐在床沿处,开口说道:“醒了么?若是醒了,咱们说说话。” 床上的人起初没有反应,不过很快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来。 唐敬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不过笑的不怎么温柔,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一直小瞧了你,原来你这么能耐,魏元这种奸猾货你也能玩得团团转。” 唐郁瑞睁开眼睛,抬眼瞧着唐敬,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因着刚才咳嗽的太猛,不管是真咳假咳,现在嗓子十分不舒服。 郁瑞嗓子有点灼热,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驴唇不对马嘴的说道:“嗓子疼。 分卷阅读14 ” 唐敬何等聪明的人,对方示弱的避而不谈,唐敬其实也不想追究什么,只不过他当初和每个人一样,觉得这个身体羸弱又是瘸子的儿子难成大器,可事实一次次的证明,眼前的这个人不止是进退有度,而且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手段,例如装着旧疾复发吓跑了魏元,例如眼前的示弱,唐敬知道他想打岔,却很受用。 唐敬没再说话,回身倒了一碗茶,茶水似乎有点烫,唐敬还胡乱的吹了两下,随即一手将郁瑞一抄,扶住他的腰拖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拿着茶碗去喂他喝水。 唐郁瑞靠坐着,两只手接过来,捧着微热的茶碗一点点喝茶,就听唐敬道:“大夫给你开了药,一会儿煎好了叫峤襄给你端过来。中午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晚上要和老夫人一起用饭,该说什么做什么想必你这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 唐郁瑞点点头,一大声说话嗓子就疼,只好轻声道:“儿子知道了。” 唐敬听他说的真么乖巧,禁不住又掐了一把郁瑞的脸蛋,这才起身来。 10、第十章 君臣 正是盛夏时节,赵黎上过了早朝,批了些重要的文书,下午就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正巧琦妃说御花园的精致不错,在琦睿亭里摆了酒菜,希望皇上可以去赏花。 在外人眼里,赵黎和琦妃的感情非常好,只要是琦妃说出口的事情,赵黎并没有不答应的,让其他妃子看的眼儿红不已。 琦妃是唐敬一母同胞的妹妹,姿色不差,性格也温婉喜人,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把琦妃指给了赵黎,虽然年纪还比赵黎大上两岁,但这么多年下来,仍然没有失宠。 父亲封侯拜相,母亲是书香之后,兄长更是权贵倾人,琦妃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时间风光无限,妒忌眼红的人无数,背后中伤的人也不少,但莫名其妙的是,琦妃稳然得宠,众人都说,一来是唐敬如今势力太广,皇上碍于唐敬的面子,也不能让琦妃失宠,二来就是琦妃似乎和皇上真是伉俪情深也说不定。 其实第一种说法无疑是正确的,在这种高围墙,铁桶一般的皇宫里,哪来的什么伉俪情深,情深只能是祸国殃民的先兆。而且依赵黎的秉性,也不可能对谁情深至此。 赵黎对琦妃百依百顺,无非就是拿她来安抚唐敬,唐敬心知肚明,而琦妃又乐在其中,两全其美的事情,赵黎自然愿意,而且到目前为止,琦妃也算是进退有度,没什么太大的贪念,也不至于招惹什么祸患。 既然琦妃邀请,赵黎也正清闲,就让身边的宦官元弼去准备准备。 元弼传口谕给琦妃,琦妃自然少不得给他塞些好处。 赵黎被内侍宫女簇拥着来到琦睿亭的时候,就看见琦妃已经到了,石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小菜糕点全是赵黎平日里喜欢的,一看就是下了功夫。 琦妃生的秀丽端庄,又知道讨好人,赵黎自然不会拒绝。 见过礼之后,赵黎携着琦妃的手一同落座,琦妃笑道:“陛下这些日子总不来臣妾这里,也不去其他姐妹那里,想必是忙于政务,陛下可要保重龙体才好。” 赵黎听她说的温婉,声音也轻轻痒痒的,自然受用得很,宫里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宠爱琦妃,所以也没什么忌讳,揽住琦妃的腰将人送到自己怀里,笑道:“看来爱妃是想朕了,朕疏忽了爱妃,真是该罚,不如今晚……”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元弼趋步垂首从不远处走过来,恭敬的道:“陛下,丞相连赫大人求见,已经递了牌子。” 赵黎听到连赫的名字眯了一下眼,也不知是什么态度。 琦妃靠在赵黎的怀里,瞧见赵黎的反应,因笑道:“连大人是朝廷重臣,世代在朝为官,祖祖辈辈都效忠皇室,也实属难得,既然连大人求见,只好可惜了臣妾的酒菜,皇上以国事为重罢,臣妾就先回去了。” 赵黎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只是说道:“丞相递了牌子,朕就非要见么?有事情可以明日早朝再说。” 琦妃笑起来,“皇上这样怕是不妥罢?连大人可是重臣,在朝廷里受人爱戴,臣妾听说他过寿宴,去的百官比给皇上过千秋节的人还多呐!” 赵黎又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好啊。” 琦妃赶紧拜倒下来,似乎受了惊吓,颤抖的说道:“臣妾多嘴,臣妾该死,臣妾也只是听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下次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过这次。” 赵黎让旁边的宫女扶起琦妃,道:“我没怪罪你,你跪什么。” 琦妃装着很受惊,没再说几句,就回去了。 元弼问道:“陛下,那……现在是见不见丞相大人呢?” 赵黎只是眯眼瞧着桌上的酒菜,半响没说话,元弼和琦妃是赵黎身边儿的人,自然知道连赫在朝廷里的利害关系,元弼接着和方才琦妃的话应和道:“奴才本不该多嘴的,只不过这连大人做事真是太不成体统了,连大人尽忠,这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但也太狂傲自大了些,在朝廷里结党营私,恐怕比陛下说出来的话还有分量呢。” 这些话恰恰说进了赵黎的心坎里…… 说起连赫,赵黎和他相处了将近二十年,他们起初关系很好,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为君,一个为臣,也就渐渐的疏离起来,这本是君臣之别。 连赫的父亲也是重臣,当年赵黎还是皇子,连赫被先皇看重,恩赐他进宫给赵黎做伴读,连赫样貌好,秉性温和,赵黎那段时间非常依赖他,没过几年,连赫便节节高升,从伴读到御前侍卫,随着他的父亲混迹在先皇的跟前和朝廷里。 赵黎继位的时候,连赫作为太子党,还帮了不少忙,这让赵黎更加的依赖他,连赫如同以前一样,温和,谦和…… 只不过坐在皇位上久了,赵黎和连赫中间的隔阂就越来越大,连赫娶了妻子,还是赵黎主的婚,没几年妻子就病死了,连赫无心再娶,就一心扑在政事上,从御前侍卫做到当朝丞相,说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为官清廉,为人谦和,拥护的人也就多了,势力大了,赵黎就开始忌惮他,觉得他对自己不亲近了,自己的皇位日益的不稳当了。 赵黎已经忘了自己和连赫的那种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只知道,连赫在和自己上 分卷阅读15 床的时候一点也不温和,几近粗暴,这让赵黎非常害怕。 但是为了皇位,他需要安抚连赫,毕竟连赫是朝廷的栋梁,梁折了,他的朝廷也就完了。 赵黎一直眯眼瞧着石桌,让元弼心里发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揣摩错了圣意。 连赫整整等了一个时辰才得到通传,赵黎在暖阁见他,让元弼和所有宫人等在外面,不用进来服侍。 赵黎懒洋洋的道:“连大人所为何事啊?不能等到明日早场再说?” 连赫道:“回皇上的话,是关于唐家的事情,臣以为在朝上说不太妥当。” 赵黎被他噎了一句,瞪了连赫一眼,随即拿起折子,道:“那就快说,朕今天身体不舒服,马上要歇息了。” 连赫前来是为了之前赵黎说要见唐家嫡子的事情,安排好了时间,好让人去通传唐敬,只不过见到赵黎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是时候。 连赫表情还是一如既往,道:“臣听说皇上方才在琦睿亭和琦妃娘娘喝酒赏花,似乎是臣打扰了陛下雅兴,所以陛下心里不舒服?” “连赫你好大的胆子!” “臣的胆子纵使再大,也是一心尽忠皇上,并不像别人在背后中伤。” 赵黎心里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让连赫看出了什么端倪,仿佛刚才在琦睿亭里琦妃和元弼说的话,他听到了一样。 赵黎咳了一下,语气也变得软了,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尽忠的,你不尽忠,这个朝廷里,我还能相信谁呐。” 连赫连头都没抬,赵黎看着他的反应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非常膈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赵黎走下去,转到连赫背后,舌尖突然碰了碰连赫的耳垂,连赫终于有了反应,赵黎一面勾住连赫的脖颈,一面笑道:“莫不是我和琦妃赏花,连大人吃味儿了?” 连赫心里跳了一下,但脸上仍然是不咸不淡的表情,这种表情让赵黎打消了推测,只不过心里更不是滋味。 “呐,连大人,既然你打扰了朕的好事,朕只能让你弥补了。” 赵黎说着,手指一勾解开连赫的领口扣子,连赫木着脸抓住赵黎的手,说道:“陛下想在暖阁来?宫人可都站在外面呢。” 赵黎轻笑了一声,手腕被捉住,只好用腿暧昧的去蹭连赫的下身,“连大人在暖阁少做了?” 唐敬之后没有打扰郁瑞休息的样子,很快就出了房间,峤襄便进来了,说道:“少爷等一会儿子再睡罢,药很快就熬好了,喝了药,也免得睡着一半起来喝药不安生。” 郁瑞听她这么说,似乎是没有接自己回郁兮园的意思,说道:“我的轮椅呢,不回园子去?” 峤襄道:“老爷吩咐了,少爷就挨这里睡,老爷去书房瞧书了,不妨碍。” 郁瑞点点头,不明白唐敬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做给老夫人瞧的,毕竟老夫人刚回来,唐敬要开始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目了? 他这么想着,忽然转头对峤襄道:“老爷有难为芷熙么?” 峤襄愣了一下,随即道:“这目前倒还没有,不过也是老爷还未忙过来,芷熙丫头也是的,留着少爷一个人在花园儿里,若是老爷追究起来,她定是逃不开责难的。” 郁瑞摇头道:“不关她的事。” 峤襄不禁叹气道:“少爷脾气真是好。” 郁瑞笑了一声,道:“并不是我脾气有多好,心肠有多善,只不过我知道芷熙丫头平日待我尽心尽力,并没有偷懒耍滑,我虽然好相与,但绝不是软骨头。” 喝过药郁瑞眯了一会儿觉,他虽然多半是在装病,这个法子无疑是赶走魏元最好的方法,只不过他身子骨本身就很单薄,也是真累了,还没睡多久,就听有个女子的声音道:“老爷,少爷还没醒呢。” 男子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郁瑞睡得迷迷糊糊,就是睁不开眼来,只不过听得明白,这个声音肯定是唐敬无疑了。 “你去给少爷拿件干净衣裳来换。” 紧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峤襄似乎出去了。 郁瑞就觉得有温热的手掌搭在自己额头上,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和头发。 郁瑞喉头咕囔了一声,感觉似乎非常舒服…… 11、第十一章 太夫人 唐郁瑞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有人轻笑了一声,他还是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唐敬为什么笑。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峤襄就进来了,瞧见唐敬坐在床边儿,少爷把头搁在唐敬的腿上,双手还扥着唐敬的衣角,呼吸很绵长,一向发白的脸颊上竟然透露出熟睡的红晕,不禁愣住了。 随即轻声笑道:“老爷,衣服拿来了,少爷睡得真香。” 唐敬让她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说道:“老太太醒了么。” 峤襄怕吵醒了少爷,说话声音很低,“回老爷,还没有呢,想必老夫人一路颠簸也乏了。” “嗯。”唐敬说道:“不用去吵醒老夫人,也让少爷多睡会儿。” 峤襄掩嘴笑了一下,“老爷待少爷真好呢。” 唐敬脸不自觉的板了一下,峤襄又道:“别怪奴婢多嘴,这么多年来,老爷生意上忙,又要应付朝廷的人,奴婢从没见过老爷对谁笑过。” “你出去罢。” “是。” 峤襄应了,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里间,站在外面伺候着。 唐敬转头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郁瑞,脑子里还回想着方才峤襄的话。 唐敬并不是刻薄的人,他也知道情理,只不过生在这种豪门之家,而且家教极严,让唐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苟言笑的秉性。 唐敬十六岁上战场,流血断头看的多了,连带着做生意也是雷厉风行,大多数人都不敢招惹他,说他面冷心冷,但是大多数人又为了利益或者权贵要算计他。 唐敬的手下意识的轻轻拍在郁瑞的后背,像哄小孩睡觉一般,郁瑞蹭了蹭,没有醒过来,唐敬将贴在郁瑞脸上不老实的头发捋顺。 那人不只身子弱,连头发也是软绵绵的,入手的感觉很滑,很细……唐敬捏着一缕头发,禁不住捻了捻。 郁瑞被发梢刮到了耳朵,痒得缩了一下脖子,挥手道:“不要 分卷阅读16 闹芷熙。” 唐敬愣了一下,敢情他当自己是服侍他的丫鬟呢。 郁瑞起来了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泛黄,沉沉的云彩,太阳似乎都要落山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或许是因为睡得时间有点儿长,脑袋重重的,一时没能醒过盹儿来。 唐敬一直坐在床边看书,这时候把书阁下,走过来将床上的薄被给郁瑞披上,才道:“峤襄进来。” 峤襄很快就进来了,恭敬的唤了一声:“老爷,少爷。” 唐敬道:“给少爷弄点水来洗洗脸。” 峤襄应了,很快就出去了,不多一会儿就端了水来,是温的,不至于烫手,也不至于凉手。 峤襄把布巾放在水里打湿,郁瑞仍然没醒过梦来,靠着窗坐着,呆呆的接过布巾,动作非常缓慢的在脸上蹭了两下,峤襄瞧着,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郁瑞听见笑声,这才醒过来,眨了眨眼睛。 唐敬伸手拿过布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脖颈,随即拿过旁边的衣服给他,道:“换上衣服,一会儿老夫人该传饭了,醒醒盹儿。” 郁瑞赶紧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注意,唐敬居然在屋里,怕是刚才窘迫的样子都被他瞧了去。 峤襄上前帮他换衣服,唐敬就从床边走开,到了外间,芷熙一直站在门边候着,丫鬟瞧见自己走出来,不禁害怕的抖了抖,似乎是怕自己责罚。 唐敬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瞥斜了芷熙一眼,在外间的大椅上坐下来,说道:“既让你跟着少爷,少爷有个什么事情,你不在身边伺候着,就是你的过失,我不会管你当口做了什么去,也不想听你怎么说……念在你这些天对少爷还算尽心尽力,这一次我不想追究,倘或有下一次,一并讨算。” “是……奴婢谢老爷恩典。” 芷熙赶紧拜下来。 不多一会儿,唐郁瑞换好了衣服,峤襄推着他从里间儿出来,就看到唐敬在喝茶,芷熙站在一旁。 唐敬朝着峤襄道:“看看老夫人醒了么,若是还要等会儿再传饭,就带些点心回来。” 峤襄何等通透聪明,自然知道是少爷挨近中午睡下的,一直到了日落才醒,中午没吃饭,老爷是体恤少爷。 峤襄笑着应了一声,就过去了,很快又回来,说道:“老爷、少爷,老夫人吩咐传饭了,两位小姐已经过去了。” 唐敬点点头,亲自推着郁瑞往传饭的屋去。 出了正房,走不远就是,要比郁兮园走过来近得多,一进门就听见一个老妇人的笑声,随即是魏元的声音,怕是魏元又在竭力讨好老夫人呢。 他们一起进了内室,上手坐着一个年迈的妇人,魏元坐在旁边,正和太夫人说些什么,一见他们进来,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怕的,登时就不出声了。 在往旁边,唐敬的两个女儿也已经落座,见父亲进来,赶紧起身见礼。 老夫人的眼睛刚开始笑的眯成了缝儿,说道:“快让我看看乖孙……”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郁瑞的轮椅,脸色顿时僵住了。 郁瑞自然知道,出生在大户人家的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惊讶自己的嫡孙是个瘸子,只不过郁瑞当做没瞧见,很乖巧的跟老夫人见礼。 这老夫人一看他的样貌不错,也知道礼数,本该疼惜还来不及,奈何是个瘸子,唐家何等的荣耀,什么样的门第,怎么可能将来让个瘸子来继承,这岂不是辱没了门楣? 唐敬也来和老夫人见礼,老夫人的目光这才转向唐敬来打量,道:“瘦了瘦了,别光顾着生意上的事儿,要注意身体啊。” 唐敬应了一声,看似不经意的转头瞥了一眼魏元,魏元全身一震,当下开口干笑,随即道:“呦喂,这侄子可了不得,老夫人我可要恭喜您了,您看看这小侄子年岁虽然不大,但是出落得一派沉稳,真有兄长的风采啊。” 老夫人被他这么一捧,又去打量郁瑞,才笑道:“眉眼倒挺耐看,礼数也周全,难为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这么多,既然进了唐家来,就让嬷嬷们多教教规矩,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是。”郁瑞恭敬的应声道:“郁瑞记下了,多谢老夫人教诲。” 唐敬突然弯腰下来,轻轻拍了拍郁瑞的头顶,声音很温和的笑道:“快传饭罢,想必母亲和瑞儿都饿了。” 郁瑞听着那人在自己耳畔的话,禁不住抖了抖,他哪时候也没见唐敬这么温和过,就算知道唐敬要做给老夫人瞧,那么也有些不适应。 饭间没有人说话,吃过了饭,两个女儿先告退了,剩下几人喝茶吃着下人端上来的瓜果。 老夫人仍然时不时瞧瞧郁瑞,她心里是矛盾的,这么知道礼数的孩子确实难得,而且样貌不凡,瞧了心里就喜欢,却偏偏身体这么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郁瑞的生母不知道是什么人,从没听说过,似乎也过世了,定然配不得唐家的门楣。 老夫人道:“乖孙儿身子这么弱,请大夫看了么?” 郁瑞欠起身子,在别人眼里非常恭敬,道:“大夫看了,正喝药调理。” “好生调理着,别管什么名贵药材,唐家还出得起这个银钱,你只管吃,让峤襄丫头芷熙丫头拿着对牌去库房直取,倘或库房里没有,就遣人去外面买来。” 郁瑞谢过了两次,老夫人又道:“对了,我险些忘了,魏元啊,你带来的那药包捡给瑞儿几份。” 说着转头对郁瑞接着道:“这药包都是请人配好的药,名贵的紧呢,把它放在热汤里,十分解乏。花园儿后面有一方汤池,如今天气暖和,也不怕冻着,等会儿子让丫鬟们灌了热水,你去泡一泡。时辰可别太长,真怕你晕在里面呢。” 老夫人说完,对魏元道:“他身边儿的丫鬟这么少,而且年纪这么轻,真让人不放心,你也成天游手好闲的,一会儿子你跟他一起去,别让乖孙烫着了。” 魏元一听眼睛都亮了,只是却装作平静的说道:“老夫人真是冤枉我了,我哪有游手好闲,只不过心念念的多陪着老夫人一些时候,怕您闷得慌么。如今您让我去照顾侄子,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我……” 魏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唐敬打断道:“瑞儿是晚辈,怎么能麻烦长辈,今天反正我也闲,我自跟着瑞儿去就是。”  分卷阅读17 “难得你空闲,也好也好,谈生意是好事,多着着家,叫大夫给瑞儿好生瞧瞧……说来你也该让后院有个主人了,唐家里没有女主人,这成何体统?” 唐敬道:“事情要一样一样来,一样一样做,先不着急这些。” 之后又说了几句话,魏元的仆从就把药包拿来了,魏元极为不甘心的将药包交给峤襄。 坐了一小会儿,天色也暗了,老夫人说乏了,正好让峤襄去弄后院子的热汤,说给郁瑞泡一泡早些睡下,身子弱就要好生养。 郁瑞一一应声,道了乏才被唐敬推着出去。 郁瑞出了屋,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终于靠住轮椅的椅背,腰和后背都绷的酸痛了,虽然老夫人对自己还有不满意,但也算是差强人意,这一关勉勉强强过了。 唐敬果然推着自己去了后院,郁瑞从来没到过这里,唐宅太大,他多半只在郁兮园里逛逛罢了。 峤襄续好了水,和一干丫鬟小厮捧着干净的换洗衣物站在一旁伺候。 汤池很大,墨色的玉石阶,一阶一阶的通到水里,袅袅的水汽映着清澈的汤池,在月光下显得非常漂亮。 唐郁瑞虽然上辈子也被人服侍惯了,但是他上辈子腿是好的,如今腿不能动,自己不能走下去,一干丫鬟给他除去衣物,只剩下单薄的里衣,难道还要扶着自己下去么,自己再瘦弱好歹是男人,总归不是很轻,丫鬟若是扶着自己,难免要挨得近有肌肤之亲。 郁瑞的脸一下就红了。 12、第十二章 共浴 郁瑞赶紧缩了一下手,避开旁边的丫鬟,胡乱的说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峤襄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少爷。” 她说着,抬头去看不远处的唐敬,唐敬瞧着他的反应,自然明白了。 唐敬道:“峤襄你们先下去,留两个人侍候就行。” 峤襄也是聪明人,就留下几个小厮伺候着,领着其他丫鬟们退了下去。 因为天已经夜了,旁边的小厮们有的捧着衣物布巾,有的掌着灯笼,昏暗的灯火摇曳着,能看到热汤蒸腾的水汽,仿佛幻境一般。 小厮们恭敬的帮唐敬退下外套,唐敬也除下了衣物,还不等郁瑞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人不由己的被人抱了起来。 郁瑞的腿不能动,但是腰还是有些力气的,下意识打了个挺儿,但马上僵住了,那感觉并不是衣物的摩擦,而是肌肤与肌肤的温度。 郁瑞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敬,唐敬此时身上已经□,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一步步往汤池走下去。 走到最下面那阶台阶,唐敬弯下腰,将郁瑞放下,让他靠坐在台阶上。 郁瑞赶紧用后背紧紧靠住浴池壁,和唐敬拉开距离,心脏突突的跳得厉害,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窘迫的,毕竟浑身赤裸的被别人抱在怀里,郁瑞还真是头一次。 其实唐敬也惊了一跳,当然不是郁瑞打挺儿吓到了唐敬,而是郁瑞本身…… 唐郁瑞身体羸弱,这是唐敬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平日穿着衣裳的时候,衣衫勾勒出那人单薄的身形,被衣衫罩着的身体显得格外脆弱。 只不过除去了衣服,郁瑞的身体竟然如此震慑人心,手腕和脚踝的弧度异常的精致,细细的脖颈,喉结小小的凸起,不盈一握的腰身被热汤包围着,昏暗的灯火和泛着柔和光彩的池水给郁瑞蒙上一层缇红色的流光。 魏元好色,而且眼光也不浅薄,唐郁瑞确实是他见过的最顶尖儿的,唐敬在外面谈生意,勾栏院也不是没有出入过,有些人就是喜欢年轻的男孩子,这种身段子还没有张开的男孩子无疑比女子要有韵味。 唐敬暼着他,郁瑞坐在水里,尽量往下坐,不过池水至多末到他的胸口,郁瑞的脖颈根儿偏左肩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痣,生在白皙的几近透明的皮肤上,红痣显得异常扎眼。 唐敬瞧着,伸手轻轻按住那颗红痣,郁瑞身体猛颤了一下,因为郁瑞下意识的快极的向右侧过去,唐敬的指尖儿就在他的肩膀上似有似无蹭了一下,这让郁瑞后脊梁一紧,莫名的提了一口气。 唐敬看着他惊慌的睁大眼睛,只是挪开了目光,自顾自走到另一头坐下来。 唐敬本身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尤其他今天和太夫人已经说了很多话,太夫人年纪大了,难免需要让人顺着让着,唐敬还是那种孝顺的秉性,自然要多费心,这时候也累了,就仰起头,靠着池壁,微微扬起头来,眯着眼似乎是在小憩。 郁瑞拿余光一直暼着唐敬,见他半天不动晃,才松了口气,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肩膀上有颗红痣,所以不明白唐敬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而且他的腿不能动,这辈子郁瑞虽然是个瘸子,但是他心里并没什么抱怨,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然而正因为他是个瘸子,身体有不可避免的缺陷,有的时候郁瑞觉得非常不安心,对外界的人和事也就敏感了一些。 两人泡了一会儿,郁瑞渐渐放松下来,忽听一声琴响,不仅郁瑞猛的绷紧脊梁,就连唐敬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琴声非常哀怨,期期艾艾的,就好像哭声一般。 唐敬没有动,只是开口道:“是谁在弹琴。” 侍候在一旁的小厮回道:“回老爷,似乎是溏笙公子,这里离西苑很近,每天夜里都能听见琴声。” 郁瑞是第二次听说溏笙公子的名头,虽然没见过面,不过听这琴声,似乎是个身世不怎么好的伶人。 唐敬没说话,只是复又闭了眼睛。 郁瑞好奇的往西面瞧去,前面不多远就是苑门,琴声好像真的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唐敬又坐了一会儿,就吩咐让小厮为他穿衣服,对郁瑞道:“你身体不好,别坐太久了,小心热气熏晕了头。” 郁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唐敬就带着一个小厮掌灯,自己往正房方向去了。 峤襄和芷熙没过一会儿子就过来了,看郁瑞呆呆的坐在热汤里,也不动晃,笑道:“少爷,睡着了么?” 郁瑞此时还是光着身子,见到两个丫鬟,赶紧猫低了腰,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芷熙捂嘴直笑,“奴婢还说呢,原是少爷怕羞了。” 芷熙说着,忽然睁 分卷阅读18 大了眼睛,指着郁瑞的左肩笑道,“少爷肩膀旁边还有颗红痣呢,端端像是美人的朱砂痣!” 郁瑞听她这么一说,回头撇过去,只不过那红痣的位置他再怎么回头也瞧不见,只是忽然想起方才唐敬伸手来碰自己,恐怕就是瞧见了这个痣,郁瑞这才稍稍将心放下来。 几人打趣着,似乎是声音大了,西苑里面的琴音被搅扰到,戛然而止。 郁瑞侧头瞧过去,虽然看不见门里面的景物,说道:“怕是咱们叨扰了抚琴人的雅兴。” 芷熙道:“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您是少爷,他是伶人,就这么回事。” 峤襄轻轻杵了芷熙一下,道:“瞧你说的。” 最后郁瑞也没让丫鬟们把自己扶出来,旁边的小厮们将郁瑞扶出来坐到轮椅上,郁瑞自己擦干了,峤襄芷熙捧着衣服,郁瑞穿整齐了里衣,才让她们继续帮自己整理衣服。 也不知是不是太夫人给的药材管用,亦或是热汤泡的舒服,总之郁瑞这一晚上睡得很踏实。 只不过临天亮的时候,丫鬟们上夜的准备去休息,早起伺候的准备了洗漱的东西,还有少爷换洗的干净衣衫拿过来。 芷熙捧着衣服站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天蒙蒙刚亮,时辰还有些早,她就犯懒的坐在了门坎上等着。 忽听里间儿有人略微喊了一声什么,芷熙还以为是少爷起了,只不过细听又没声儿了,芷熙觉着是少爷梦呓呢,所以又坐了下来等着。 郁瑞是惊醒的,他深深的吸着气,缓缓的吐出来,抑制着自己急切粗重的气息,胸膛起伏还有些快,他觉得自己的衣裳都湿透了,脑门子有汗珠儿顺着头发滚下来,滚进脖子,顺着脖子往下滑。 汗珠儿划过的地方又凉飕飕的,让郁瑞打了个寒颤。 他并不是做噩梦,不过说是噩梦也无不可…… 昨天晚上本睡得非常香,热水解乏,况且又有老夫人名贵的药材,郁瑞觉着到下身黏腻腻的,和汗水的感觉不同,禁不住脸上发烧,烫的郁瑞又出了一身汗。 梦里那个人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脖颈根儿处,那种触觉轻微的麻痒的让郁瑞现在还在打颤,从尾椎开始,这股酥麻一直颤进郁瑞心里,连指头也软了,那人将郁瑞的身子摸透,霸道的攥住他的手腕,郁瑞的腿不听使唤,只能让任他一次又一次的摆动着,侵占着。 他并不是不懂这方面事情,这个身体虽然羸弱,但毕竟到了这种年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 郁瑞只要想起梦中抚摸自己的人,心脏就不可抑制的猛跳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芷熙才进来,看见少爷的表情恹恹的,只当少爷怕热没睡好,因说道:“少爷若嫌热,今儿个晚上奴婢拿些冰来,只是恐怕又太寒了,放在里间儿的门口,如此好了。” 郁瑞看她筹划的这么好,只能混乱的点头应付,让芷熙把衣服留下来,不用伺候了。 芷熙当少爷怕羞,就出去了。 郁瑞费力的撑起身来,拿布巾将自己擦干净,穿上衣服,将脏了的薄被和床单一股脑全都扥下来,随便团了团扔到床下面去。 做好了这些事,这才叫芷熙进来,芷熙扶少爷坐上轮椅,有丫鬟鱼贯而入,束发的,穿靴的,戴配饰的,井井有条的忙络了一会儿子。 早起来要去省过太夫人和唐敬,之后才能该干嘛干嘛去,只是一想到要去省唐敬,郁瑞没来由的抖起来,喉头干涩的滚动了一下,吸口气告诉自己,是一场噩梦罢了。 峤襄芷熙并着教养嬷嬷们一起往正房去省老爷和太夫人。 太夫人年纪大了反而睡不长,起得也早,正要传早饭,郁瑞就过来了。 平日里魏元跟着太夫人的时候,虽然殷勤,但始终改不得懒惰懈怠的习性,不是日上三竿不会早起,太夫人起初还会教导他几句,但是日常了,也没那心气儿去说。 如今见了郁瑞,自有一番对比,对郁瑞的看法又好了那么一两分。 太夫人正拉着郁瑞传饭,就见有太夫人身旁的丫鬟进来,道:“太夫人,老爷来省太夫人了。” 13、第十三章 续弦 郁瑞听到“老爷”二字,后背都拔直了,紧紧靠在轮椅背儿上,心里莫名的颤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今个儿早上的噩梦,心虚的把头低下来,因他平日装乖惯了,也没什么招眼的。 唐敬进来,像太夫人请了安,众人落了座,太夫人吩咐传饭,丫鬟们就捧着早饭鱼贯而入,一样样摆好。 虽然是早饭,但那排场也是极度讲究的,饭间仍然是没有一声儿响动,就更别说言语一声了。 等老夫人拿布巾擦了手,唐敬也放下筷子来,丫鬟们很有眼力见儿的捧上漱口净手的器皿来。 吃过了早饭,自有下人过来将剩下的饭一样样端出去,赏给丫鬟小厮们吃。 太夫人看向唐敬,说道:“你今个儿忙么,要出去么?” 唐敬点点头,道:“一会儿要出去。” 太夫人道:“那你出去之前先过我这里来,我有话要和你讲。” 唐敬又点头,道:“儿子记下了,儿子正好也有事情。” 他说着,站在一旁侍候的管家诚恕弓腰捧着一沓子东西过来,唐敬并没有看,只是说道:“去请老夫人过目。” 诚恕应了一声,太夫人也不知这是什么,要请自己过目,于是让身边的丫鬟接了,递给自己。 太夫人只是翻了几页,脸色忽然变了,抬头看向唐敬。 唐敬面色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严肃不苟言笑,道:“母亲看看有什么缺的,倘或缺了什么,也好吩咐诚恕补上,漏请的人家也补上,不要到时候办得不周到,失了唐家的脸面。” 太夫人没说话,只不过气的把册子扔到一边儿,看向郁瑞,已经没有方才的和善,说道:“瑞儿先回去罢。” 郁瑞也不知诚恕呈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牵连了自己,点了点头,乖顺的应声告乏,之后被芷熙推着出去了。 太夫人看着郁瑞出去,挥手又将其他人都遣出去,才看了唐敬好一会儿,道:“我要和你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唐敬道:“可是有什么漏了。” 分卷阅读19 太夫人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从朝廷下海已经是唐家的莫大耻辱,幸好有祖宗保佑,唐家就算在商道上也不至于落寞,但如今你又要扶一个连生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娃来做唐家的嫡子,你自己说说,对得起唐家的列祖列宗么!” 老太太虽然平时和善,其实这种大户人家哪有省心的人,若是个看不透彻的,又怎么能在唐家待到现在? 唐敬却不见着急,只是道:“想必母亲也知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开始对唐家防范忌惮了,想要过继皇子过来继承唐家,若现在不扶一个嫡子出来,如何能搪塞住圣意?” 老太太杵着的拐杖跺了跺地,说道:“我就说让你多纳几房小妾,偏生你总是忙着生意,如今可好了,唐家的嫡子是个野娃不说,还是个瘸子!” “母亲也见过郁瑞,这孩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个通透的人,给他正了名儿,想必也不是坏事。” 老太太叹气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可惜他就是个瘸子,若他是我唐家的普通子嗣,就凭这么乖静的秉性,我宠着还来不及,可不能是嫡子。现在好了,要扶他,第一个要给他的生母扶正,他的生母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如何端庄贤淑,这些统统没有,岂不是侮辱了我唐家的门楣?” 她说着不容唐敬打断,说道:“你若是立他也行,但你要马上娶一房妻,给我生个孙子来,等孩子一大了,立刻将郁瑞送走。” 唐敬只顿了一下,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你若这么想的,那可就好了。” 太夫人拍了拍大椅的扶手,似乎是放松了心,说道:“你平日里忙,续弦的事情我帮你张罗着就行,若你看上了哪户千金,也不妨跟我说说,我遣人去说媒……还有你刚才给我看的册子,虽然郁瑞也做不得几年嫡子,但我唐家摆宴席一定要周到,免得被别人嘲笑了去,该请的都要请到了。” “儿子知道了。” 唐敬又听了一会儿太夫人的唠叨,他答应下来续弦,太夫人对郁瑞的看法一下就改观了,也没再纠缠什么,唐敬出去之后,老太太还叫来管家,又吩咐他在请帖上加了些人,一直嘱咐诚恕,唐家扶嫡子的宴席一定要大,不要省着银子。 芷熙推着郁瑞往回去,赵嬷嬷跟着旁边,一面走一面道:“你们说这太夫人对咱们少爷的态度也不错,怎么就不提去家塾的事儿呐?难不成是忘了?少爷这年纪本该是去家塾读书的,连旁支儿的那伙少爷们都去了,哪有主家的不读书的道理,怪了怪了。” 芷熙说道:“赵嬷嬷您担心什么劲儿,少爷身体弱,恐怕是老爷想让少爷多养养再去不迟,你也瞧见了,老爷对咱少爷可是用心着呢,如今老夫人又爱惜,什么不是迟早的事儿?” 郁瑞没说话,唐敬用心老夫人爱惜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郁瑞心里清楚明白的跟明镜似的,他哪能不懂。 退一步就说自己不是个瘸子,那也是没身份地位的私生子,生母没有娘家的靠山,这在普通的大户人家里都活得艰难,何况是唐家。 作为唐家的支柱,唐敬不止要维护唐家的钱和权,还有脸面和门楣,站出去要能立的住脚,说一句话要有分量,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所以什么爱见,郁瑞想也不必想,必然是大家装的和气。 连赫上过早朝,又在班房呆了会儿,回来府邸的时候,下人碰上一个精致的请帖来。 连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唐敬的速度果然是快。” 说着从下人手上接过请帖来展开看。 大意就是请连大人去唐家一聚,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就是为了唐郁瑞摆宴席,让所有人都知道,唐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嫡子。 请帖十分奢华,一瞧就知道,唐家是下了大功夫的。 连赫看着请帖眯了眯眼,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将请帖扔在一边儿,叹了口气。 天气正闷热,连赫心里难免烦躁,又勾起了些往事,心里就更是不舒服。 连赫的父亲就是丞相,家里人丁兴旺,连赫并不是嫡子,只是庶出的孩子,在众多孩子中,连赫并不起眼。 连赫出生的时候甚至他的父亲都不知道,偏巧第二日先皇喜得一皇子,连赫的母亲就杜撰了连赫生辰,这才引得父亲的注意。 从连赫刚刚记事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告诉他要争,不仅要争气,还要争权,争位,如果你仁慈,如果你甘心碌碌无为,那么就会变成别人的踏脚石。 连赫从小生的讨人喜爱,天生的温和相貌,而且待人没有架子,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都知道这个少爷最和气。 等连赫慢慢长大,在一众兄弟之间崭露头角,也渐渐被其他人打压,后来因为皇上听说,丞相之子和自己的儿子是同一天生辰,才笑称这是缘分,让连赫做了伴读。 当连赫从庶子成为当朝宰相的时候,他的母亲没能看见自己儿子光耀门楣,只留给连赫一个妹妹让他照顾,就撒手人寰了。 连赫宝贝妹妹谁都知道,连家的千金将来是要许配好人家的,偏生这个时候,连赫的妹妹看上了唐敬,唐敬确实是好人家出身,却是皇帝和连赫的眼中钉肉中刺。 连赫不忍心妹妹为了唐敬失魂落魄,就狠下心亲自去登门说亲,为了这件事赵黎对连赫冷嘲热讽了很久,以为连赫终于怕了唐敬的势力,要倒戈了。 连赫想着,一来可以了却妹妹的心愿,二来有了姻亲,没准也可以收拢些唐敬的势力,就算不能收拢,和唐敬走动近了,以后有个什么事情也好提前打算着。 只是没想到,妹妹嫁进唐家之后,没几个月就哭着回来,她说唐敬根本就没有碰她,起初以为是唐敬生意上太忙,而且对她也不错,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什么都舍得给她花。 但后来连赫的妹妹发现了,唐敬只是对自己客气,她嫁进唐家,根本就成了摆设。 只是这个时候,连赫的妹妹想要抽身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这不只是心仪不心仪的问题了,更是唐家和相府的问题。 后来唐敬也没有怎么纳妾,大家都说唐敬宠着正妻,伉俪情深的不得了,又相继喜得了两个千金小姐,虽然是女儿,但宝贝的不行。 连赫以为妹妹在唐家得了转机,只不过一次偶然,妹妹 分卷阅读20 却告诉他,这几年来,她就没见过唐敬几面,那根本不是她的女儿,不过是有一日唐敬带回来一个小女孩,是昔日跟唐敬一起上过战场的部下所出,父母都过世了,让唐敬念在昔日一同为军的情面上给孩子口食,不至于饿饭,没成想唐敬却抱回了家,顺水推舟的收做了自己的女儿。 连赫知道了怎么能不震惊,只不过那时候妹妹却不怎么反对了,她没有子女傍身,怎么能在唐家里过活,唐敬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养,说是亲生的,虽然是女孩子,也让老太太对她有些改观了。 当连赫听说唐敬有了第二个女儿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了,没过几年,妹妹因为身体不好,又郁结于心,一病不起就没了。 连赫侧头暼着扔在一边的请帖,只能苦笑一声,明明答应了母亲要照顾妹妹,却无动于衷的让妹妹收场惨淡,明明看清楚了些什么,却要装作不知道,明明身居高位被人说成一手遮天,却有这么多无奈和不能…… 14、第十四章 生病 唐郁瑞刚回了郁兮园,就有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说太夫人有事和少爷讲,方才忘记了,请少爷再去正房一次。 唐郁瑞没法子,院子里的嬷嬷又将老夫人奉做神明,赶紧让郁瑞收拾一番,再去主屋。 要说起太夫人,这些个嬷嬷们也在唐家待了有些年月了,自然知道的比小丫鬟们清楚,太夫人并不是个好惹的,若她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什么都好说,在外人眼里也多半是个慈爱的长辈,但能在偌大的唐家挣扎求存的,哪个是省心的人。 太夫人年轻的时候也颇有威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唐敬的父亲在沙场征战,全赖她主持家事,将唐家安排的井井有条,这让太夫人也养成了不容许其他人忤逆自己的秉性。 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争不动了,也开始叫自己放宽心,不然魏元这个奸猾的货色怎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目。 在唐家嫡系这件事上,太夫人是不准备得过且过的,毕竟她活了大半辈子,全是为了唐家的兴旺和脸面在忙碌奔波着,眼下到了晚年,也不能叫人毁了。 嬷嬷们自知太夫人的秉性,所以不敢怠慢,赶紧推着郁瑞又回去。 太夫人横卧在榻上,有丫鬟在一旁跪着扇风,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但郁瑞到了外间儿的时候,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却没有拦着,直接让郁瑞进来了。 郁瑞进到里间,太夫人并没有睁眼,只是说道:“瑞儿到了?” 旁边的大丫鬟压低了腰,恭敬的说道:“回太夫人,是,少爷到了。” 太夫人这才睁开眼,丫鬟扶住她的手,将她扶起来,靠坐住。 太夫人冲郁瑞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靠前来。 赵嬷嬷就推着轮椅往前一点儿,太夫人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个不要紧的事情,“上了年纪,越发的觉着自己不中用了,坐一会儿子就全身都乏了,偏要躺一下才好,不如你们年轻人喽。” 郁瑞听对方唠嗑,只是笑笑,恭敬的请太夫人保重身体。 太夫人道:“瑞儿的身体如何,瞧你这单薄劲儿,有没有配些固气培元的药丸来吃?” 太夫人只是问完了,并没打算让郁瑞回答,又道:“我真是越发的老糊涂喽,巴巴的叫你回来,其实是想问,你爹爹给你安排上家塾的事情了么,唐家的孩子不读书哪里能成,你这年纪,该是在家塾用功的时候,虽然不指望什么状元及第,但也不能做个睁眼瞎。” 郁瑞道:“父亲不曾提起。” 太夫人点点头,“这是他的不是,见着面我要说他。” 说着,拉着郁瑞的手道:“以前读过书么,识得字么?” 郁瑞不知道这个身体以前读没读过书,认不认识字,不过郁瑞是读过书认得字的,而且学问在上辈子也是顶尖儿的,毕竟只有这样子,才能够在嫡派里挣扎下去。 他也知道这个身体原先的处境并不好,或许是穷乡僻壤,山沟沟里的孩子,看这瘦弱的样子,而且腿疾也不医治,怕是没有银钱,那就更不提读书了,在穷苦人家眼里,读书识字是奢侈的活计。 郁瑞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觉着老夫人问的这两句话很不中听,似乎觉着郁瑞本身不该读过书,不该识得字一样。 虽然太夫人对郁瑞总是笑脸相迎,但郁瑞完全感觉不到应有的温度,其实论谁也不会对一个身有残疾的嫡子有什么好脸子看,太夫人这样子已经是给足了郁瑞的面子。 郁瑞活过一世,争过一辈子,他并不想再争下去,为了银钱,为了地位,为了家族,到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死了还能留下什么。 但惟独这口气需要争。 郁瑞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笑道:“读过一些,虽然不算多,字也勉强识得几个。” “哦?” 老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诧异的看着他,他也听懂了郁瑞的自谦,什么一些什么几个,完全是谦和的说法,按这样的态度,或许读的书还不少。 “那敢情最好了。”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道:“明儿你爹爹来省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说,叫你去家塾里读书,不然天天在院子里呆着,又有什么好玩的,你回去也拾掇拾掇,让下人准备些去家塾的物什。那里都是你这么大的孩子,也有个伴儿,不至于烦闷了去。” 郁瑞一一点头应下,太夫人又转头对赵嬷嬷吩咐,“少爷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你们也多用心记下了,好生侍候着少爷,倘或少爷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做嬷嬷的也要管着些,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可别赖我先罚你们这些。” 赵嬷嬷听着一连串称是。 太夫人这才说乏了,闭了眼睛,郁瑞道了乏,被赵嬷嬷推着出去了。 进了郁兮园,芷熙就迎了上来,问道:“太夫人叫少爷过去,是什么事儿?” 赵嬷嬷拍着胸口道:“还什么事儿,不就是去家塾读书的事儿嘛,可别说了,方才老夫人瞪眼睛的样子,忒也可怕了些。” 芷熙道:“去家塾瞪什么眼睛?” 赵嬷嬷道:“无非是让咱们尽心照顾少爷的话,倘或有差池,要先从我们这些老货下手。” 芷熙捂嘴笑道:“敢情是赵嬷嬷被吓唬了。” 分卷阅读21 芷熙又对郁瑞道:“少爷何时去家塾,明天么,奴婢跟您准备笔墨带着,家塾里虽然管饭,但怕少爷吃不惯,不然奴婢也让小厨房做些?” 郁瑞摇手道:“不忙呢,明天去不得,还要先和老爷说,老爷准了再去。至于笔墨准备也就准备了,饭食不必了,我是去读书,太娇贵了让人瞧不过眼去。” 芷熙点头道:“还是少爷考虑的周全,那奴婢先去准备着。” 郁瑞中午和下午都在书房里渡过的,唐敬太忙,几乎不怎么着家,太夫人喜欢清静,又有魏元哄着,自然不会来传饭。 郁瑞捡了些书看,没过多一会儿就觉着眼睛疼,头也混的厉害,原是这身体太不中用,只要集中精神太久就累的厉害,不得不放松一下。 他靠着椅背,闭了眼睛小憩,旁边就一个书童侍候着,也不出声,郁瑞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上午老夫人的态度,又想到唐敬的态度,唐敬决口不提让郁瑞去家塾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打心里就没把郁瑞当做嫡子培养,不然哪个嫡子不去读书的,老夫人又让郁瑞去念书,怕是觉着嫡子不去读书,会让家塾里旁支的人笑话了去。 郁瑞迷糊的时候还哂笑了一声,自己这嫡子做的,简直就是里外不是人,里外不招待见。所有人都团团转的为了唐家这块牌匾而算计着,排挤着。 郁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就觉得头有点重,昏沉沉的睡不醒,全身也没劲儿,犹如云里雾里一般,身子轻飘飘的。 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人将手搭在自己额头上,郁瑞叹息了一口气,轻轻蹭了蹭。 无论什么时候,郁瑞都很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或许是人和人之间都生疏着,并没有这些必要,在家里他是少爷,虽然是个嫡子,却不受父亲重视,连下人也只对他做表面功夫,唯一待他好的就是母亲,只不过年岁大了,郁瑞也不能和母亲太亲近了。郁瑞虽然不说,可谁不会觉得孤单呢,他也想和别人亲近,让别人亲近自己。 郁瑞出了一头的汗,他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又不断想着进了唐家的事情,唐家不比别家,更是身如水深火热之中,郁瑞面上平静,其实都是假的,他心里也压抑。 额头上的温度没有消失,却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这么伺候的么,少爷病成这样,不曾有人知道?” 郁瑞能听到芷熙和赵嬷嬷惶恐的声音,赵嬷嬷平日里有恃无恐惯了,芷熙又没心没肺惯了,不曾对谁这么怕过,若说怕,或许只对唐敬这么敬畏惧怕。 郁瑞想着,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郁瑞还感觉身上有些乏力,芷熙抢过来扶住想要撑起身的郁瑞,道:“少爷别起来。” 郁瑞眨了眨眼,道:“怎么了?” 芷熙叹气道:“您病了,自己都不觉着么?可吓死奴婢了,叫都叫不醒,脸都烫手。” 郁瑞听她这么说,用手揉了揉额角,似乎现在身上还有点没劲儿,“可能是在书房睡着了,吹了风罢。” 芷熙道:“奴婢还以为您在书房用功呢,还好老爷回来之后要和少爷谈去家塾的事情,不然不知道等多久奴婢们才发现少爷您病了,老爷可把奴婢们骂惨了。” 郁瑞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再说话。 15、第十五章 家塾 郁瑞起来,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赶紧穿戴洗漱之后去省过唐敬和太夫人。 太夫人也听说郁瑞病了,刚巧魏元也在太夫人身边,对郁瑞问长问短,表面上十分关心,只不过笑的太假太露骨,让郁瑞看了就觉着恶心。 省过太夫人之后,本来要留他吃中饭,只不过郁瑞说还要去省唐敬去,恐怕不能留下来,太夫人也没多留,就叫魏元送送郁瑞。 魏元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上次的事情,峤襄芷熙并着所有的丫鬟嬷嬷差不离都知道了,连诚恕也知道,只独独瞒着老夫人,所以这时候大家脸上都颇为精彩。 郁瑞不动声色的谢过太夫人好意,又说就在旁边,并不需要劳烦来送,太夫人也就答应了,魏元看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有些失望。 唐敬今天比较清闲,一上午都留在家里,听下人通传说少爷来省老爷了,唐敬就让郁瑞进来,去茶室说话。 唐敬屋子里的茶室就类似一个小书房一样,一进去是挡隔视线的大屏风,绕过屏风有一方茶桌,非常大气,上面摆着做工精致的盖钟和茶壶。 西面设置大紫檀雕螭案,案上多半是文房四宝和文书,东面是一张卧榻,可以暂供休息,榻上有一张红漆小几,上面摆着香炉香盒,和一些把玩的玩物。 芷熙推着郁瑞进来,唐敬正坐在桌边喝茶,招手让郁瑞过去。 郁瑞的轮椅推到桌边,峤襄给少爷送上一个满茶的盖钟,这才退到一边儿。 郁瑞给唐敬见了礼,唐敬只是“嗯”了一声,半晌无话,忽说道:“身体好些了么?” “好了多半了。” 唐敬点头,“平日里也要注意着自己身体。” 郁瑞称是。 唐敬道:“我听太夫人说起家塾的事情,之前事儿忙也给搁置了,如今你又生了病,还没好利索,缓缓再去,先让丫鬟嬷嬷们给你准备着。” 唐敬说一样,郁瑞点一点头,看起来十分乖巧,唐敬又道:“家塾里不比家里,可不是玩的,那里人多又杂,读书的时候也别忘了保重身体。” 唐敬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干巴巴的,似乎并不是叮嘱郁瑞注意身体,郁瑞也听出来了,其实唐敬是想说,那里人多又杂,要保重唐家的门面。 郁瑞仍然称是,就像唐敬一沉不变的语调一样,郁瑞的态度也一沉不变,说他不恭敬,那绝对没有,只能说他疏离。 唐敬靠在椅子上喝茶,随即把盖钟搁在桌上,道:“还发热么,你的脸白的厉害。” 说着,竟伸手过来,覆在了郁瑞的额头上。 郁瑞看他伸手过来,本能的要躲,只不过僵住动作硬生生顿住了,随即全身打了个颤,这种温热的感觉,似曾相识…… 郁瑞吃过中饭才从正房出来的,唐敬吩咐峤襄去给少爷准备去家塾的东 分卷阅读22 西,芷熙推着郁瑞回去,一路上能看见下人家丁领牌取东西的身影,每个人都是匆匆而过,似乎非常繁忙。 果然唐家就是比别家要大很多,郁瑞上辈子也是富贵人家,但家里决计没有这么井井有条,下人只有拿了牌才能从库房领走东西,不然就算一张纸也不能拿。 按说这些琐事都是应该由家里的女主人来管的,但是很可惜唐家至今没有什么女主人,小妾倒是一堆,但是够不上管理唐家,所以这些活计暂时由管家诚恕来调理,诚恕虽然早些是武将出身,但好在这些年来跟着唐敬经商,也练就了细心思,不必弄得一团糟。 第二日一早,郁瑞就准备了东西要往家塾去了。 郁瑞起来之后去省太夫人,唐敬一大早已经出门去了,说要出京几天,这几日都不回来,所以也就不必去省唐敬,吃过早饭就出门去。 家塾离唐家并不远,是供唐家子弟读书的所在,一半主家和旁支的子弟都会送到这里来,毕竟主家是唐敬在经营,家塾的规模无论如何也小不得,把自己孩子送到这里面上都有光。 去家塾自然不能让丫鬟们跟着,郁瑞带了两个书童并两个仆从,郁瑞身边本身只有一个书童,另一个是唐敬临出门前安排的,说唐家嫡子身边如此寒酸怎么可以,就又指派了一个,其实恐怕是觉着郁瑞没见过这等世面,遣个人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唐家主家的嫡子出门,自然少不得仗势,虽然带的人不多,但用的坐的都是极精致的,一到家塾门口,就有好多人簇拥着在看。 家塾的教书先生早接到唐敬送过来的信,说自己的儿子要过来读书,小儿身体弱,还让先生多照应着。 教书先生迎出家塾来,就见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被书童搀出马车来,看年纪似乎不太大,只不过出落的煞是好看,单单样貌就无可挑剔,更有一种稳重和自持,这是旁的孩子所不能比的,只是唐敬说的没错,身子也太过单薄了些,刮一阵风都能吹散似的。 郁瑞进了家塾,好些人已经落座了,学堂里人不少,一人一个桌案,差不离也得有三四十人。 这些多半是唐家的子弟,也有和唐家子弟关系好的,凭着关系混进来读书的,毕竟唐家的家塾一说出去是了不得的,单听名字也能让人挺直了腰杆儿。 家塾的位子几乎坐满了,先生就安排郁瑞坐在中间靠前的地方,那地方本没人坐,其实是没人敢坐。 只因着后面的人是个混世魔王,谁也不敢招惹。 按说唐家的人,无论旁支还是什么,谁的身份能金贵过郁瑞,不过很可惜,这个人就不吝这些。 那人的年纪也不大,似乎不过十六的样子,但是比郁瑞的身量高很多,也不似郁瑞生的这般精致,看起来脸上的轮廓也渐渐硬朗起来,气质倒是不凡,可惜露出一股痞气。 他歪坐在椅子上,因是夏天,天儿本身很热,就算学堂里通风,也不怎么凉快,他身旁的地上摆着都是冰。 那人看郁瑞坐在他前面,很不屑的嗤了一声,随即道:“挡住风了,实在是太热。” 站在旁边的书童听了,赶紧抢出去,又搬了些冰来放在旁边,给少爷降温。 众人看见郁瑞坐在那人前面的位置,脸上的颜色都颇为精彩,似乎觉着有好戏来看了。 这瞧起来无法无天的人,其实并不姓唐,也不是唐家的旁支,正是和魏元一个姓氏,只不过比魏元的派系还要金贵些,叫魏承安。 魏承安的父亲乃当朝大将军,当年其实是唐敬父亲的麾下,后来本跟着唐敬,只不过唐家挂官经商,魏承安的父亲就接受了官位和兵权。 魏承安家教极严,本不该如此懒散的秉性,不过魏家子嗣很多,魏承安是年纪最小的,而且是庶出,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他的父亲根本不管他,似乎都忘记有这么个儿子,其他儿子都去官学读书,不然就进宫去伴读,唯独忘了魏承安。 后来记起来了,随意给他一指,因着父亲和唐敬现在仍然交情不错,就把魏承安指到了唐家的家塾来了。 要说魏承安,其实小小年纪就有不可一世的将才之风,无论文武都是一等一的,奈何身份地位在这里,也是个在家中不招待见的,只能在其他人面前作为作福,在家里一有出格的事情就会被毒打一顿,让魏承安越发的玩世不恭,成天也不着家,他不着家,反而没人记得他,没人打他。 在魏承安眼里,最看不上的就是什么嫡子,凭什么他们出身就好,就算碌碌无为也比自己金贵,当然也就看不上郁瑞,况且郁瑞给人的表象就很好欺负。 魏承安打错了算盘,郁瑞就算看起来羸弱,也只是欺骗别人的表象,如果不招惹他,他可能多半是个老好人,倘或招惹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郁瑞看着其他的表情,就知道身后这位是惹不起的人物,只不过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其实魏承安也只是搞些小动作而已,例如拿桌子撞撞郁瑞的椅子,踢踢冰块不小心踢到郁瑞身上之类的。 很可惜郁瑞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四岁,但是瓤子已经过了孩童的年代,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不起眼儿的小事儿就和魏承安斤斤计较。 在旁人和先生眼里瞧着,就觉着郁瑞的教养真真儿的好,秉性也真真儿的温和。 倒是魏承安挑衅不成,心里郁积的要命,别看他一副大人的样子,出落的身量也高,似乎还是练家子,然而只是个孩子,喜怒一眼就能被人瞧出来,怪不得在魏家混迹的不好。 郁瑞第二日来家塾,魏承安仍然乐此不疲的“欺负”着他,在郁瑞眼里瞧着太过于幼稚。 读了有一个时辰的书,忽听外面有些杂乱,有个家塾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对先生道:“唐家老爷来了!” “到哪里了?” 教书先生赶紧起身要去迎。 “这会儿子怕是在门外了。” 16、第十六章 王爷 家塾的先生迎出门去,就看见一辆马车正好停在门前,小厮摆好踩凳,打起帘子来,唐敬弯身从马车下来。 家塾的先生赶紧上前去,引着唐敬往里走去。 先生出去之后,学堂里一下就喧哗了起来,好几个人开始谈笑起来,魏承安听说是唐敬来了,脸上的颜色瞬间有些变化。 毕竟 分卷阅读23 自己在这里读书很长时间了,自己的父亲别说来看自己,就连过问也不曾过问,别人家孩子读书懒惰了都会挨打挨说,魏承安从来不为这些儿挨骂,说到底就是家里没人关心他什么。 如今郁瑞只来了一天,而且又不是家远住在这里,天天儿的还回家去,唐敬都不放心的追来看了,难免让魏承安对比一下,心里有了计较,自然就不是滋味的厉害。 郁瑞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听说唐敬要出门几天,没成想刚过一天就回来了,估摸着是想来瞧瞧自己有没有给唐家丢人罢。 唐敬和教书先生进来的时候,学堂里一下就安静了。 唐敬是唐家的家主,更是京城里抬起手就能遮住半面天的人,就连读书的孩子们也听说过他的名头,不禁注目去瞧。 在家塾里读书的人不少,可从来没见过唐敬,如今见着了,一来是偷偷的瞧瞧这位不可一世的人是什么样子,长没长成三头六臂,二来在心里也慢慢的揣度起来,似乎这个瘸了腿的嫡子,竟是意外的得唐敬的欢心。 这一点魏承安也有些意外,他不是小户人家的孩子,自然知道这种高墙深院内的事情,按说一个养到十几岁的孩子才被捡回来,又没有正名儿,最重要是个瘸子,怎么可能得家主的欢喜,最多是个摆设。 也就是唐敬目前没有儿子,若是有了儿子,还能容得下他?魏承安万万没料到,就是这么个瞧起来身子骨一推就倒的人,竟让唐敬亲自过来。 唐敬在旁边落了座,问了些读书的情况,这里是唐家的家塾,自然唐敬也要问问旁支子弟的读书情况。 能到这里读书的自然都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子弟,家塾先生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只捡了不要紧的来说,还特意夸奖了唐郁瑞,才思敏捷,虽然才来读书一天,但是完全不会跟不上。 唐敬自然知道教书先生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毕竟在他眼里,郁瑞是从乡下里带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读书,就算才思敏捷也不可能跟上进度,毕竟其他人读书都好几年了。 唐敬坐了一会儿,让先生继续教书,在一旁瞧着,郁瑞倒是个踏实的人,也许是平日里安静惯了,一上午读书写字竟不会露出枯燥或者难耐的神色来。 坐在后面的魏承安可苦了,他是坐不住的人,唐敬就在眼前,也不敢在他面前欺负唐家的嫡子,只好端端坐着,不过他一瞧书就头疼,也不是不学无术,只是学的太快,会的就不愿意再瞧。 中午的时候家塾是管一顿饭的,不过好些人觉着不和自己胃口,就让小厮和书童从家里带点儿或者中午送来,总之是不让出门去的。 不过这些故居在唐敬面前也不成了规矩,休息的时候唐敬带着郁瑞在旁边的酒楼用了饭。 似乎是早就定好的,一楼也有雅间儿,里面非常清静,也免得郁瑞坐着轮椅上下楼了。 俩人进去之后,酒楼跑堂的端上菜来,再满上茶,一声也没言语,就退了出去,唐敬身边的小厮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唐敬和郁瑞用饭期间照样是一句话不说,吃过饭之后,跑堂的端上点心和茶水来。 唐敬道:“先生教的还跟的上么?” 郁瑞点点头,回答的很恭敬。 唐敬又道:“我方才看你,似乎以前读过些书。” “是,以前读了些。” 这回轮到唐敬点头,道:“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和先生说,告了假回家去就好。” 唐敬的话说完,一时间雅间儿里静了下来,就听见隔壁有人发笑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隔壁进了人,似乎是在喝酒,有劝酒的声音。 还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喊得非常大声,唐敬微微皱了一下眉,小厮转身出门去,很快就听见旁边的雅间有开门的声音,也不知进去了什么人。 随即一个声音喝道:“一个臭跑堂的,竟然让我们王爷噤声!” 方才吊儿郎当的声音笑道:“隔壁莫不是请了尊佛来?来人啊,把隔板给我拆了,让本王瞧瞧到底是哪方神圣。” 唐敬听到他说话,低笑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又似乎听出了对方是谁,朗声回道:“隔板不用拆了,王爷若是赏脸,倒是可以来续一杯。” 隔壁很快就没声了,郁瑞眨了眨眼,难不成一个王爷倒怕了唐敬不成?唐敬再厉害,也就是个钱多势大的商贾而已。 雅间的们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绸缎常服的男子笑眯眯的站在面前,他一面向里瞧,一面道:“我说是谁这么大的谱儿,原来是你唐敬啊,你要请我喝酒倒是头一遭,我怎么好推辞。” 说着往里走,起初郁瑞以为这位王爷是喝多了酒,走路有些别扭,只不过走得近了,郁瑞才恍然明白,原来对方的左腿有些微跛。 那王爷瞧见了郁瑞,很好奇的打量着他,眼光一错也不错,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带着笑意,看的郁瑞后脊梁一阵发毛。 唐敬咳了一声,道:“唐某方才只是客套话,让王爷误会了,王爷公事繁忙就请回去罢。” 那王爷笑了一声,不理唐敬过于直白的话,走进去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道:“唐敬啊唐敬,我可是王爷,如今你也不巴结着我些?倘或别人说了这话,纵使不杀头,也要直接拉出去打上几十板子。” 他说完,转头又开始打量郁瑞,一面打量,一面笑道:“这就是你儿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怪不得呢,生的这叫一个讨人欢心,不如过继给我罢。” 唐敬没说话,连看他都不看一眼,倒是郁瑞不知道他们关系如何,也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拘谨的干坐着。 男子也不理唐敬,还是看着郁瑞,笑起来像街上逛荡的纨绔子弟似的,道:“我和你父亲那是拜把子的关系,你也不必这么拘谨,叫我和庆叔叔就好。” 唐敬道:“唐某怎么敢和王爷拜把子。” 赵和庆又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本王没有你爹长得老,那叫我和庆大哥我也不介意的。” 郁瑞瞬间觉得额角有些猛跳,真不知如何回他才好,只能干笑道:“王爷说笑了。” 赵和庆道:“今儿难得碰上了,还有这么耐看的侄子在,不如喝几杯罢。” 他方要叫人拿酒,就听唐敬道:“犬子一会儿 分卷阅读24 还要回家塾读书,不方便用酒。” 和庆撇嘴道:“当真无趣。”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还说你前些日子为何发请帖来着,原是为了这宝贝儿子,也对,我有这么个儿子,也定会宝贝着呢,不过可惜了,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嫁我。” 唐敬面无表情的道:“王爷家的姬妾够多了,倘若有一天王爷改改这吊儿郎当的秉性,谁家的千金不愿嫁给王爷。” 和庆撇头对郁瑞笑道:“瞧瞧你爹爹,好生无趣,说话忒也不中听。” 郁瑞瞧着,似乎唐敬和这个赵和庆的关系还不错,起码没什么利益冲突,他上辈子的时候也听说过庆王爷的名头,不过不太好听。 赵和庆是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在圣上削藩的时候,他手里本身就没有任何兵权,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尤其这个王爷秉性太过随意,没有规矩,赵黎也就不给他安排什么官职,一直闲散惯了。 也不知是不是福气,数过整个朝廷,也就这么一个皇帝,这么一个虚衔的王爷。 其实在郁瑞眼里,这种混沌惯了的人,不是真的愚蠢,就是有大智慧的,赵和庆虽然没有兵权,但终究还是王爷,而且他面上总是嬉笑着什么也不打紧,更让人瞧不出真正的喜怒,恐怕这一层关系唐敬和皇上也都明白。 所以郁瑞更不敢对着他多说什么,恐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时辰差不多,郁瑞就告了辞准备回家塾去,赵和庆这个时候才瞧见其实郁瑞是坐在轮椅上,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唐敬笑。 唐敬对郁瑞道:“让诚恕送你回去,我就不过去了。” 郁瑞应了,有小厮推着轮椅,诚恕将少爷让出雅间去。 17、第十七章 摆宴 离摆宴的日子近了,郁瑞也就越发的忙起来。 早些起床梳洗罢了去家塾读书,晚些回来,嬷嬷们开始教少爷行事说话的规矩,也免得在宴席上出丑。 下人们也愈发的忙起来,都急匆匆的拿着牌去领各种物什,不然就是拿着票去管家那里对账支银钱,太夫人发了话,宴席要办得漂漂亮亮的,甭管花些银子。 自从老夫人打避暑的別庄回了家来,后院的姬妾全都老实了,郁瑞是没有见过太夫人的手段,可其他姬妾见识过领教过了,也不敢触动她的威严,再不见这些人出来找茬子。 郁瑞去泡药浴的时候,偶然能听见西苑里有哀怨的琴声,却始终不见着人。 快到日子宅子上陆续就接到了贺礼,许多人都是打听到了的,宴席是为了唐家嫡子办的,自然要送上礼物才好,不然不成规矩。 只是让众人都没料到的是,就在宴席前不久,户部尚书家里突然办起了丧事,大黑天儿里的门第跟前灯火通明,白色的灯笼照的大门直发森,唔央央的人往户部尚书府上来,那阵势可非比寻常。 原是户部尚书家里一个通房丫鬟死了,这丫头是跟着户部尚书的正妻嫁过来的,为人讨喜又圆滑世故,左右逢源是一流的好手,既能讨得自家小姐欢喜,又懂得讨老爷的欢心。 户部尚书家里去了个丫鬟,那真真儿的是比其他家里死了正房嫡妻还要声势大。 尚书官居高位,而且六部的尚书们是直接负责皇帝的,能和皇上说上话的人,自然不好惹,不管如何,诚恕作为唐家的管家,都要送些东西过去打点的。 老夫人听说了这件事情,直说晦气,唐家本是高高兴兴的摆宴席,怎料到碰到了丧事儿。 大户人家办丧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宴席自然是拖不得,也拖不起,等人家办完了丧事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只不过太夫人心里还是觉着晦气,自然就不高兴。 唐敬将摆宴席的事情交给诚恕,诚恕自然想办好了,如今太夫人不高兴,诚恕只好想着法子的讨太夫人开心,只不过他这辈子打杀惯了,就算现在学着心细算账,始终秉性还在那里,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喜庆点儿。 最后只好请唱戏的班子来,挑几出老夫人喜欢的折子,也好热闹热闹。 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一共三个,三个班子的腔调各不相同,若说谁强谁弱,还真分不出高下来,依着唐家在京城的声望,三个一起请来也不成问题。 哪知道诚恕命人去请,就有下人回他,常秋班子的老板被庆王爷包下来,包了好久,一时间脱不开身。 诚恕听是庆王爷包下的,也不能再说什么,他只是个管家,就算唐家再厉害,也是唐敬厉害,如何能凭借着自己奴仆的身份就去和王爷叫板要人。 赵和庆听说唐家要请常秋班子去唱戏,只是笑了一句,“既然是给郁瑞侄儿办宴席,我怎么有不放人的道理。” 诚恕没想到是这种境况,不过既然请到了三个班子,一桩事情也就放下来了。 郁瑞自那日之后就再没见到什么王爷,还以为王爷都是贵人多忘事,没想到他还会记得自己,而且自己和他根本没什么交集,也不知为什么赵和庆总是一副熟络的样子。 戏班子提前住进了唐家来,因着郁兮园比较偏僻,偶尔能看到戏班子的人,多半是在练功。 郁瑞在花园的时候,听见有小丫鬟在唠嗑,说:“常秋班子的老板可是一等一的颜色,和溏笙公子真是不相上下,也不知这次溏笙公子会不会出来露露脸。” 另一个小丫鬟笑着说:“溏笙公子可是皇上亲自指给咱老爷,常秋到底算个什么,再有名气,顶多是唱台的价钱高点儿罢了。” “瞧你说的,还不都是伶人。” 郁瑞没想到这个溏笙还和皇上扯上了关系,有些意外。 常秋班子他是听说过的,郁瑞上一辈子就听说过,不过人家班子一进京城就火了,自然不会再到别的地方去走生意,所以郁瑞也只是听闻,没有见过,据说老板是个唱功绝佳的秒人,不止唱的好听,而且身段儿好。 有钱公子哥为了这个老板一掷千金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然赵和庆怎么舍得花大价钱包下他呢。 郁瑞有些好奇,芷熙年纪不大,听了其他丫鬟唠嗑心里也好奇,郁瑞就叫芷熙推着他出去走走。 郁兮园旁边是个空院子,离正房比较远,所以戏班子就在这个院 分卷阅读25 子住下来。 他们刚到院门口,还没进去,就听里面有声音,似乎有人在唱曲儿,隐隐绰绰的琴弦声合着曲子的声音。 芷熙伸脖子瞧了几眼,不过门后面自然是大插屏,什么也瞧不见,颇为扫兴。 宴席当天郁瑞没去家塾,自是告了假的,一大早上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赵嬷嬷拿了新衣裳来给郁瑞,是前些日子为了宴席特意去账房支的银子,找裁缝赶制出来的,无论是样子还是做工,自是没得挑。 郁瑞虽然瘦弱,但是本身就是衣裳架子,什么衣服穿上都觉着耐看,更别说量身而做的,再配上郁瑞那张天生俊秀的面容,倒显得气色不差。 如果忽略掉坐着的轮椅,端端有大家嫡子的气度。 不过纵使芷熙再换了多精美奢华的软垫,轮椅照样是轮椅,也不知今儿个来的客人,有多少是来瞧唐家的笑话来的。 与唐家关系近些的旁支,都命人捧着装有各式果品点心的捧盒送过来,一家子送个十几捧盒,更别说唐家的旁支多了去,家丁们光收捧盒就堆了一屋子。 陆陆续续来的人多了,不乏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家里还在办丧事儿的户部尚书也差人来送礼,带话儿说,因着家里多有不便,来了未免添不快,但是往日里多亏了唐家老爷照顾着,不来又显得不恭敬,只好遣人送些薄礼与世侄,还望不要嫌弃。 宴席摆在花园里,夏天天儿太热,在院子里一来凉快舒服,二来可以一面喝酒一面听戏。 唐敬让太夫人坐在最上手,自己坐了次位,郁瑞跟着坐在旁边,好些人就为了瞧唐郁瑞才来了,直往这边瞟,但是目光又不敢过于放肆了,在唐敬的眼皮底下,若是对唐郁瑞不恭敬,岂不是看不起唐家。 郁瑞也谈过生意,自然要懂得应酬酒饭,不过这么大的场面还是头一遭见,果然其他富贵之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就算十个拧一起,估摸着也不如半个唐家来的阔气。 魏家和唐家也算沾亲带故,魏家的人来了不少,因为魏承安在唐家的家塾读书,所以这次也来了,若他不是在唐家读书,恐怕魏家里也没人能想起他来。 魏承安跟着自己父亲,明显没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像斗败的公鸡,也不见往日不可一世的羽毛,尤其魏家的嫡子也在,魏承安一直垂着头,不多看不多说,本分的不得了。 郁瑞面上挂着一丝不苟的谦和笑容,旁人见了,不管真的假的,都夸赞郁瑞面貌不凡,行事也得体,当真是唐家的风范,以后必成大器,没有一个找不痛快去提腿怎么样的。 正说话和敬酒间,就听有家丁说,庆王爷来了。 众人知道赵和庆最喜欢宴席这回事儿,平日里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和他的酒肉朋友数不胜数,虽是个王爷,但也不是什么神秘高深的人物。 不过众人还真没想到,今儿个赵和庆会来,毕竟这种场面,作为一个王爷,差人送礼过来也就行了,说到底唐敬是商,而王爷是皇亲贵族,不可等同而语。 赵和庆一身打扮照样很俗气,手里拎着一只镶金缀银的鸟笼子,笼子里的鸟扑腾的正欢实,他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边投。 唐敬长身而起,迎过去,道:“不知王爷前来,有失远迎。” 赵和庆笑了一声,朗声道:“不碍事不碍事。” 罢了一手虚扶托起唐敬,小声道:“怎么不见你平日里跟我这么客气,你就装罢。” 唐敬不理他,就当没听见,退后了半步,让赵和庆入席。 赵和庆走进去,将鸟笼子递给唐家的下人,对唐郁瑞笑道:“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八哥儿,会说话的,叫的可中听了。” 郁瑞的眉毛抽了一下,别人送古玩字画,送捧盒点心,果然都没有这个王爷别出心裁,竟然送一对儿八哥儿来…… 郁瑞脸上挂着笑,道:“谢王爷。” 赵和庆摇着扇子,笑道:“不谢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若是你喜欢,以后可以往我家看看,画廊上挂着全是鹦鹉八哥儿,随你挑。” 他说话间,往旁边瞥了一眼,从方才进来开始,不远处一个人一直往这边瞧,倒不是赵和庆怕人瞧,但别人瞧得目光也没如此“狠呆呆”的。 赵和庆一转头,正好和不远处坐着的魏承安对上了眼睛,魏承安吓了一跳。 没想到赵和庆突然对自己说道:“你也懂鸟儿么?” 魏承安皱着眉,只是立马摇了摇头,到底也没说话。 倒是魏承安的父亲赶紧给王爷赔礼,说小儿不懂规矩。 18、第十八章 伶人 酒饭吃了一会儿子,花园里就设好了戏台子,三个有名的班子准备轮番唱戏。 下人拿了折子请唐敬来点,如今放眼望去,赴宴的人身份最高的莫过于庆王爷。 唐敬当然拿过去请赵和庆先点,赵和庆与唐敬客气了几句,郁瑞瞧他们客气的样子,就好像那日酒楼是他看错了一样。 赵和庆点了两折颇为喜庆的,三个戏班子虽然名声齐头,但是专攻的内容其实不一样,常秋班擅长唱曲,论谁是头牌,自然是老板柳常秋。 柳常秋做了老板之后虽然已经很久不出来唱戏,但是如果有贵人来请,也不会托大,就像之前赵和庆请他去府上一样。 说起这个戏班子的老板,可是十分知进退懂规矩的,周旋在达官贵人之间难免有磕磕碰碰,但常秋从来游刃有余,不会招惹谁不快,总是多火爆秉性的碰到常秋手里也变成了没脾气。 伴着琴弦的声音,一个花旦背着手甩起水袖,婀娜风韵的身段儿轻拧着,绣鞋隐藏在长长的戏袍下,微微踢出了个边儿,看得人都不约的屏住了呼吸。 花旦轻挪着莲步,走了几步,凤眼斜瞟,开了一句腔,才有人回过神来,一面拍手一面高声叫好。 众人一瞧赵和庆和唐敬都拍了手,自然也跟着一起叫好。 郁瑞虽然也听戏,但是不怎么能听出来好坏,花旦的颜色是漂亮的,但还不至于叫他看呆了眼,倒是身后的芷熙看的欢快,芷熙也是喜欢热闹的人,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要服侍少爷,估计也要叫好起来。 柳常秋一连唱了两折才退下台来,赵和庆的眼睛直勾勾的追着,叫人看起来 分卷阅读26 觉得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挂名王爷。 赵和庆对唐敬道:“叫常秋也来喝两杯助助兴罢。” 唐敬没反对,王爷发了话,也不能扫兴,就转头让诚恕去请常秋过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常秋才卸了戏装,面上挂着笑意款款走过来给众位请安。 他虽是一身男子装扮,但眼眉清秀精致,打眼一瞧确实是个风流人物,尤其常秋爱笑,就更显的眉目如画,看得人赏心悦目。 台上又有人在唱曲儿,只不过众人的目光都往常秋身上投,也没什么人再去听曲儿。 赵和庆笑道:“听说唐敬你府里有个宝贝疙瘩,还是皇兄御赐的,如今大家都在兴头上,不如请出来也唱一曲,倒叫大家分辨分辨谁高谁低。” 唐敬没推辞,一点儿也不像赵和庆说的是什么宝贝疙瘩,让诚恕去请溏笙公子过来。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见小厮引着一个怀里抱琴人往这边走。 看身段与常秋不相上下,只不过那人低着头,看不到生的什么模样。 走的近来,郁瑞才看到,面目生得的确惊为天人,但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没有常秋爱笑,让人无端的觉着隔阂。 溏笙公子给诸位请了安,抱着琴步上戏台,他并不会唱曲儿,所以只能抚琴给众人助兴。 芷熙瞧没人注意,笑着对郁瑞道:“少爷,您说这溏笙公子好看一些,还是常秋老板更胜一筹?” 郁瑞挑了挑眉,反问道:“依你看呢。” 芷熙又笑,摇头晃脑的说道:“依奴婢看,美则美矣,就是太过阴柔,还是少爷更好看些!” 郁瑞道:“你想拍马屁,不怕又拍到马腿上?” “奴婢知道少爷您为人好,就算奴婢拍错了,也不会太怪罪的。” 芷熙继续说道:“奴婢觉着嘛,这个溏笙公子一副别人欠他几百吊钱的模样,苦哈哈的实在不讨人喜欢,而这个柳老板,一脸的谄媚相,也不如何好。” “什么都叫你说了。” 芷熙耸了耸鼻子没再说话。 倒不是她说的不对,郁瑞只是觉得这些和自己不相干,没必要去置喙,哪个富贵人家家里不养些伶人,如果没有伶人反而会被其他人嘲笑了去。 而这个伶人,趁着年纪还轻,卖弄颜色陪酒唱曲什么的,不比任何一个花楼的姑娘少,倘或清高,得罪了什么人,就混迹不下去。 郁瑞觉着无趣,耳边听着曲儿声,渐渐有些眼皮发重,其他人都乐在其中,不停的叫好劝酒,偏生郁瑞头一点一点的,开始要打瞌睡。 芷熙瞧着少爷要睡,轻轻拨了他一下,郁瑞吓了一跳,后背都挺直了,揉了揉眼睛,拿起盖钟来呷了口茶醒醒盹儿,结果没过多长时间眼皮又开始发重。 芷熙也知道少爷累了,少爷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平日里在家里或者家塾,都没有摆宴这么闹腾,人多又杂,难免费神。 不过现在还没有散席,如果睡着难免会显得不恭敬。 赵和庆同唐敬假客气着,在外人眼里俩人关系不咸不淡,就是有钱商人和王爷的关系,赵和庆被众人捧着,一面喝酒一面唠嗑,偶尔说些荤段子。 唐敬只是听着,让人觉得不怎么好相与,众人都知道唐家以前的身份地位,商人在官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唐敬这个商人不同,纵使他今日是个商贾,但也没人敢明面上贬低他,一个商贾做到都让皇上来忌惮,却也是不容易的事。 唐敬是做过官的人,领过兵杀过敌的人,甚至还世袭过王位,不是不明白官高于商的道理,只不过唐敬看的比其他人透彻,如今唐家还能有如此的兴旺,也都是唐敬的功劳,倘或唐敬当年不自己交出兵权,也不知是什么光景了。 唐敬虽然听着众人热闹,但并没有多大兴趣,或许他秉性如此,从小开始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非常严苛,以至于他觉着没什么事物是能让自己牵挂的,除了光大门楣,唐敬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他面上没有什么不耐,枯坐着,不经意撇头,就看见坐在隔手的郁瑞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微微垂着,下巴几乎要碰到胸口,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睡着了。 天色虽然黑了,但是离散席还有很长时间,芷熙瞧见唐敬往这边看,心里惊了一跳,赶紧又去拨郁瑞。 郁瑞这回睡得比较瓷实,只是晃了晃头,紧跟着觉得身上一轻,下意识挣了一下,赶紧睁开眼睛,原是被唐敬抱着,自己手里还抓着唐敬的前襟。 唐敬和太夫人告了话,说郁瑞身子骨不好,要先送郁瑞回房去歇息。 郁瑞本身睡得迷迷登登的,知道他又要在宾客面前扮演父慈子孝,于是所幸就放软了身子靠进唐敬怀里继续睡。 这倒吓坏了跟着郁瑞的芷熙,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儿,生怕老爷发怒,不过让芷熙意外的是,少爷在宴席上打盹儿,老爷竟然不责怪,而且亲自抱着少爷回房去休息。 郁瑞虽然没做什么体力活,但挂着笑应付宾客相当劳神,又推脱不了喝了些酒,一觉睡得非常安稳,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郁瑞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浅色的床顶,郁瑞没反应过来,他的意识还在宴席上,眨了眨眼,慢慢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睡着了,被唐敬带回来的。 郁瑞喊了一声“芷熙”,芷熙正站在外间儿等着伺候,赶紧进来,看见郁瑞懒散散的躺着,着急道:“少爷呀,大事不好了!” 郁瑞瞧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芷熙把衣裳放在旁边的小凳上,道:“奴婢一大早就听值夜的下人说,昨天散了戏,三个戏班子都走了,唯独那个谄媚相的柳老板没走,眼下还留在府里呢,庆王爷说常秋性格爽快,正好给老爷添添乐呵。” 郁瑞示意芷熙扶自己起来,靠坐着,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该告诉后院儿的姨太太们,老爷又接新人进宅子了。” 芷熙瞪大了眼睛道:“可柳老板天生是个谄媚脸啊,他能说会道的,万一跟老爷面前嚼少爷的舌头根子,岂不是大事不好了!” 郁瑞伸直了胳膊,让芷熙将袖子整理好,道:“你竟担心些有的没的。” 说着不禁垂了眼,哂笑道:“柳老板再是绝色,再是能说会道,但始终是个男人,不 分卷阅读27 能生孩子,不能给唐家添香火,其他的也都是瞎掰。” 芷熙想了想,似乎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郁瑞身为唐家的嫡子,根本不怕唐敬纳什么妾,家里有多少伶人琴师,说白了妾的身份地位不够,生了儿子也没用,男子就更不用说了,饶是他多得宠,也不可能给郁瑞带来威胁。 不管郁瑞是不是瘸子,如今的唐家他就是嫡子,经过了一辈子,郁瑞并不是野心很大的人,只要没人触动他的底线,他才不会去管自己的便宜爹有几个男妾几个侍妾。 19、第十九章 将才 丫鬟进来伺候郁瑞梳洗,赵嬷嬷就引着峤襄过来了,峤襄笑道:“少爷今儿个起得这么早,老爷说了,少爷昨晚上宴席乏了,今天不用去家塾,挨家里休憩就好。” 郁瑞点点头,也就不穿的如何正式了,反正是在家里。 峤襄又道:“魏府的小少爷一会儿子可能要过来,庆王爷昨晚上没走,还留在客房。少爷不妨晚些去省老爷,老爷昨天和庆王爷说了会儿话,睡下的也晚,怕这会儿没有起身。” 郁瑞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赵和庆没走,“魏府的?” 峤襄回道:“正是呢,魏府的小三爷,和少爷一个家塾里读书,因听说少爷昨天累着了,一会儿子过来瞧瞧。” 郁瑞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有些奇怪的,魏承安和他关系又不近,为何还要亲自来看自己一遭,估摸着是他的父亲让他跟自己贴近一些罢。 按说魏承安的父亲是将军,一个大将军犯不着和一个商贾贴近关系,不过唐敬就是这样不同寻常的商贾。 郁瑞没再躺下,昨天睡下的并不晚,起来就觉得后背直发麻,想必是躺得太久了。 郁瑞让芷熙推着自己去花园逛了逛,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省太夫人和唐敬。 先到了太夫人门前,大丫鬟拦着不让进,说太夫人还没起呢,昨晚上吩咐今天不用来省了。 郁瑞就让芷熙推着自己去唐敬屋里,唐敬并不在屋里,而是在旁边的茶室,除了唐敬,赵和庆也在。 还不止这俩人,常秋班的柳老板坐在条案前,正在专心抚琴,赵和庆斜在椅子上,一面呷茶,一面惬意的摇头晃脑,唐敬坐在一边,俩人似乎在说话。 郁瑞进来,赵和庆先是停了话头,随即笑道:“呦,侄儿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你昨天退席太早,若不是你爹把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一定灌你三大盏酒才罢休。” 郁瑞给唐敬和赵和庆分别见了礼,赵和庆笑道:“越看你儿子越中看。” 唐敬什么都没说,郁瑞瞧着也不觉得是赵和庆在试探唐敬,但又想不出赵和庆的态度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敬还没有让郁瑞退下去,只听赵和庆又道:“那个户部尚书,前些日子死了个通房丫鬟,就跟死了妈似的,弄的整个京城都去他家里悼丧,没几天就看他在茶楼里大庭广众的收银子卖官,也不怕别人瞧了参他一本。” 郁瑞听着,下意识瞥了一眼还在抚琴的柳老板,不懂赵和庆是什么意思,按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没心没肺的说出来,毕竟这里还有其他人。 郁瑞垂着头,装作没听见,赵和庆又没心没肺的说了些,就见峤襄进来了,道:“老爷,魏府的小三爷到了。” 唐敬看了郁瑞一眼,道:“承安即是特意来看瑞儿的,瑞儿就去看看。” 郁瑞点头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芷熙推着郁瑞出去,赵和庆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敬,随即挥了挥手,没正经儿的笑道:“常秋先下去罢,瞧你弹琴弹了这么长时间,怪辛苦的,手坏了可叫人心疼死了。” 柳老板只是低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款款道乏,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赵和庆翘着腿,看着他走出去,侧头对唐敬道:“你说这个常秋如何,面貌生得好,身段也标志,最主要是服服帖帖,你要什么依你什么。” 唐敬冷笑了一声,揶揄道:“你当旁人也和你一样?” “本王这是败絮其表,金玉其中,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唐敬还不识得我嘛。” 说着又开始呼扇他的扇子。 唐敬揉了揉额角,道:“你是嫌我这里有一个眼线还不够多,又安排一个进来,我平日要去铺子,没闲心再照看家里。” 赵和庆摆摆手,哗的并拢了折扇,敲着唐敬的肩膀,笑道:“你有所不知,一个花旦唱戏,顶多其他人来鼓掌叫好,这有什么意思,不如再来一个一起唱,戏台子就这么大,谁不想唱好了?剩下便是他们的事儿了,咱们静观其变,岂不是自在了么。” 郁瑞到了厅堂,魏承安已经等了多时了。 魏承安瞧见他,只是笑道:“唐家的少爷果然不一般,叫客人吃了两碗茶了,才肯露面出来。” 郁瑞听他语气不善,自己巴巴跑过来,又这么冷言冷语,想必是家里给他派遣的任务,不是他的本意。 郁瑞也不恼,笑道:“魏公子的茶没了,叫人给续上。” 魏承安瞪了他一眼,“那你当我是茶漏子么,来你家里只为了喝茶?” 郁瑞装作一脸诧异的道:“奇了,不是为了喝茶么,难不成是专程来瞧我的?” 魏承安听他的口气,知是郁瑞揶揄自己,但是自己心里却是心虚,并不是自己愿意过来,所以也不知说什么好。 很快有丫鬟来给魏承安满上茶来,魏承安脸色阴郁的瞪着盖钟。 丫鬟恭敬的退下去,一时间俩人都没说话,魏承安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明显,他是有什么是什么的人,从来藏不住,而郁瑞也没闲心和他斗气儿,太过幼稚了些。 正着时候,也不知道隔壁赵和庆那里在干什么,总之隔了老远就能听到他的笑声。 魏承安明显脸色绷了一下,对郁瑞道:“庆王爷也在?” 郁瑞点头道:“一直都在。” 魏承安没多说,不过脸色随即变为了不屑,只是冷笑了一声,似乎和赵和庆有什么过节。 但是席上的时候,赵和庆见到魏承安又不像旧相识,似乎是头一次见面。 郁瑞就知道他是藏不住事儿的人,魏承安很快就哂笑道:“我还一直道庆王爷是怎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也是传得神乎 分卷阅读28 其神罢了。” 郁瑞从未听说过赵和庆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听说他是个酒肉王爷,从来不管事儿,因着装作不经意,笑道:“如何传得神乎其神了,我都不曾听说。” 郁瑞本身生的显小,而且看起来如此瘦弱,难免让人放下警惕,而且魏承安就是这种说话凭心情,不怎么过脑子的人,性子过于直了些。 魏承安道:“像你这种的公子哥儿自然不会听说什么,还道庆王爷本身就是这种胸无大志的人,你可曾想过,其实庆王爷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算起来,和你父亲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 郁瑞还是头一次听说,他想着可能赵和庆是个笑面虎,深藏不露,哪知道竟然是个将才出生。 魏承安看他惊讶的表情,越发的得意,觉得自己知道的多,道:“后来王爷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再上阵,就退下来回了朝,或许是为此一蹶不振了。” 郁瑞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和庆的时候就发现了,赵和庆有一条腿走起路来微跛,想必是因为伤了腿,所以不能再骑马杀敌,不过魏承安所说的一句不振他可不怎么赞同,说是明哲保身更为恰当。 郁瑞笑道:“魏公子知道的这么多,想必是敬慕王爷的。” 魏承安冷笑了一声,“若是十年前的庆王爷,承安自然是敬慕的,只不过今不如昔,就算给我盖大不敬的帽子,也是如此。” 郁瑞摇了摇头,魏承安一心想要去边关,就算做个戍边小将也好,虽然刚刚他对赵和庆的评价并不如何好,但从这几句话里,不难听出其实魏承安是敬佩庆王爷的,只是他好面子,又觉着自己清高,当然看不上如此颓废的王爷。 只是世事哪有那么多顺心如意的,如果赵和庆不是如今的名声,哪里还保得住如今的地位,无论怎么说,庆王爷都是个聪明人。 俩人喝了一碗茶,峤襄进来了请安,道:“少爷,魏公子,老爷在侧堂摆了席,请了庆王爷入座,不知少爷和魏公子要不要过去?” 郁瑞看了一眼魏承安,笑道:“自然是去的,去回话,我们很快就过去。” 峤襄揖了一下退下去,魏承安哼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自己没说要去。 芷熙就上来推轮椅,侧堂就在旁边不远,并不用走很长距离。 堂上摆了一桌酒菜,不是很奢侈,大多是些下酒的,为了助兴,还有人在一旁弹琴,郁瑞看过去,显然不是方才的柳老板了,也不是昨晚在席上看到的溏笙公子。 唐敬和赵和庆已经入了席,看到二人进来,唐敬道:“瑞儿过来,坐这边儿。” 郁瑞点头应了,让芷熙推着过去,他当然知道这是做给魏承安看的,毕竟魏承安是魏家嫡系的人,就算不是嫡长子,但他来唐家看望郁瑞的目的,无非就是一来拉近关系,二来探探虚实。 唐敬自然要做戏给他瞧。 而在魏承安眼里,郁瑞也不只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分,竟能摊上这么有势力又独独待他一个人如此和善的爹来。 20、第二十章 父慈 丫鬟已经摆好了饭,席间有了赵和庆,自然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吃饭,而魏承安则虎着脸,就算他在同龄一辈中算是身量高的,但总是带着些稚嫩,这种差别让人直想发笑。 魏承安没正眼儿看赵和庆一眼,起初赵和庆也没注意,但是后来他一面说说笑笑一面吃饭,不经意和魏承安说了几个问题,但是对方竟然只是瞪着自己,一个字儿也不吭,搞得赵和庆还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而唐敬和唐郁瑞则一副父慈子孝的表象…… 郁瑞腿不方便,而且身量又小,虽然平日里他不习惯让丫鬟们布菜,但有的菜是他够不到的,丫鬟们只是偶尔布一下,如今芷熙站在一旁有些发愣,似乎用不着自己了,布菜都有老爷一手来做,而且相当温和体贴。 唐敬虽然为了让魏家知道郁瑞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极力扮演慈父,但是他平日里和郁瑞也不亲近,不知郁瑞喜欢什么菜,是偏好甜口儿还是咸口儿,所以就随意的捡了往他碗里塞。 郁瑞自然不会说自己不喜欢吃,装作很爱吃还是很简单的,难为了芷熙还以为少爷原来喜欢这道菜,心里默默记住,以后让小厨房多做些来。 吃过了饭,唐敬让丫鬟们摆上茶来,赵和庆一直说的很欢心,魏承安似乎是嫌弃似的,没有久留,说下午还要去家塾读书,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不然误了时辰。 唐敬让人送魏承安,只送到垂花门前,送出了大门,小厮将魏家小三爷的马拉过来,魏承安翻身上了马,身边儿竟是没带一个仆从,自顾自往回去了。 赵和庆前后脚的出了唐家,正好看见魏承安绝尘而去的样子,不禁转头对旁边的奴仆道:“本王今儿穿着有什么不妥么?” 下人战战兢兢的摇头。 赵和庆又道:“那是本王说话行事太过于轻佻,惹谁不开心了么?” 下人更是战战兢兢,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赵和庆这时候掸掸衣袍,一撩下摆矮身上了轿子,一面坐进去,一面自言自语的说道:“本王也觉着没什么不妥。” 宾客都走了,郁瑞今儿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方要告乏回郁兮园去,就见诚恕趋步回来,递给唐敬一样东西。 看起来似乎是名帖。 唐敬展开看了一眼,原是丞相连赫要来,先遣仆人送来了名帖,说世侄正名儿,昨天因为公务在身未能赴宴,如今下朝之后特意来送上表礼。 唐敬道:“皇上散朝了么。” 诚恕道:“散了的,听说连大人下了朝在班房待了一个时辰,午膳也是跟宫里吃的,一会儿子就到。” 唐敬点点头,转而对郁瑞道:“还要在待会儿你才能回去。” 郁瑞叹口气,应了一声,看起来今天一天都要跟唐敬面前继续父慈子孝了,倒不是唐敬生的凶神恶煞,只不过太毁元气,什么事儿都要小心谨慎着,方才是演给魏承安瞧,魏承安心思直,怕是让他看什么信什么,但是连赫不同。 照面虽然只有一次,但是能看出来,唐敬对连赫也是相当忌惮的,这不是一个好惹的角儿。 正说话间,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道:“老爷,皇上并连大人来了。” 这让 分卷阅读29 郁瑞一口气提起来,顿时愣住了,敢情唐敬果然这么大的权势,给自己嫡子正个名儿,都能惊动皇上跑来。 唐敬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吩咐诚恕开中门。 赵黎并着连赫到了门前的时候,就看见唐家中门大开,唐敬扶着老夫人帅着唐家上下一起迎在门前,众人俯身跪下,独独唐郁瑞跪不下来,在众人里十分抢眼。 赵黎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扫视了一眼跪在眼前的一干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候,毕竟唐敬的名声就算再大,也不能大不敬的见到皇上不拜。 赵黎看到唐郁瑞,他并不识得郁瑞,但是听连赫描述过,又见他坐在轮椅上,身量很单薄,却意外的眉清目秀,并不像偏远乡下来的孩子,倒像个大家教养出来的。 唐郁瑞撞到赵黎的目光,顺从的低下头来。 赵黎此时穿的便服,虽然唐家门前没什么人敢徘徊,但总归是在街上,阵势也不好太大,于是笑道:“都不必拘礼了,朕今天只是来少坐一会儿,叙叙话,快起来罢。” 唐敬将赵黎和连赫让进府里,赵黎往里走,路过郁瑞旁边,忽然住了步,笑道:“这就是唐家的小少爷么,出落的倒是不凡,单看着就知道不同。” 郁瑞垂着头,只是恭敬道:“陛下夸赞,草民惶恐,恕草民不能见礼。” 赵黎摆手道:“这有什么碍事的,不要和朕见外,算起来太子的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呢。” 他一面说,竟一面牵起郁瑞的手来,跟在皇上旁边的元弼赶紧过来亲自推着轮椅,赵黎领着郁瑞一同往里去。 众人到了正堂,请赵黎坐在上手,丫鬟们恭敬的端上茶来。 赵黎让郁瑞坐在自己边上,随即才道:“大家也不必拘谨,老夫人年纪大了,快看座来,其他人也坐。” 皇上发了话,众人谢过才纷纷落座。 赵黎道:“今儿是听连卿说要过来,所以一时兴起也就跟了来,一时间没准备什么礼物,我身上也没有怎么拿得出手的物什来,这可如何是好。” 唐敬看着赵黎自说自话,只是客套了一句,再没说话,态度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但又不卑微,并不像元弼那么卑躬屈膝。 赵黎本身对唐敬有隔阂,虽然他并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但天下都是他的,忽然来了个和他可以平起平坐的土皇帝,怎么让他不熬心。 赵黎有的时候也在想,唐敬都弃官去经商了,这说明他并没有野心,也知道进退,但他就是做不安稳这个龙椅,尤其唐敬的态度总是不咸不淡,也不会向他表明忠心,自然让赵黎去猜忌。 如果唐敬要是有元弼一半会说话行事,赵黎也不想计较什么,但是唐敬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会卑躬屈膝,但不得不说的,唐敬也确实有这种本事。 赵黎道:“说起来太子在书房读书也有些年了,但是伴读的事儿一直不顺心,不如叫郁瑞进宫来伴着太子读书,郁瑞的秉性如此踏实稳重,朕也放心。” 这话说出来,连赫都惊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什么也没说。 倒是唐敬道:“犬儿若是可以进宫伴读,是莫大的荣耀,不过还请皇上三思,犬儿无德无能,身份地位也不相匹配,怕是愧对皇上的厚爱。” 赵黎笑道:“哎,你不要和朕见外,太见外了岂不生分,你若是怕郁瑞进了宫被人欺负了去,不是还有琦妃在么,琦妃照料着也没人敢怎么样。” 赵黎虽然是笑着,但是语气不容其他人质疑,郁瑞虽然心里不愿意去,但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皇上已经是铁打的主意了,其他人再多说也无意。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连赫突然道:“太子如今年纪尚小,郁瑞身子骨又太弱,而且如今郁瑞也是刚返家来,想必唐家上下都爱惜的紧,舍不得进宫去成天见不到人,不妨先将此事搁置一番,过些时日,皇上再招郁瑞进宫伴读不迟。” 赵黎听有人反驳他,偷偷瞪了连赫一眼,转眼却挂了笑,“朕倒是忘了,郁瑞这么惹人欢喜的,别说朕看了都喜欢,连卿说的有道理,那就搁置一段时间罢,以后再说。” 唐敬谢了恩,但是语气仍然像以往一样,弄得赵黎只能心里憋气,却不能表露出来。 正如赵黎自己说的,他只是少走一会儿,并没留太久,喝了一盏茶,也就带着连赫走了。 唐敬亲自送出大门,连赫为赵黎打起轿帘子,赵黎被元弼扶着矮身坐进轿子里,道:“不必送了,都回去罢。” 他虽这么说,但是哪会有人真的当真,元弼命人起轿,走得远了,唐家众人才返回宅里。 赵黎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忽然打起窗帘子,元弼马上俯身过来,道:“皇上,您吩咐。” 赵黎冷着脸,口气也淡淡的,道:“把连赫叫来,朕有事与他讲。” “陛下……”元弼支吾道:“是现在?” 赵黎微睨了他一眼,“那你以为是什么时候。” 元弼赶紧应声,连赫的轿子跟在后面不远处,元弼趋步过去,打起帘子,道:“皇上着连大人上前。” 连赫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意料之中的,让人住了轿子,从里面下来,随即步行着跟着前面的轿子。 赵黎一直打着帘子,看到连赫过来,笑了一声,道:“辛苦连卿走几步了。” 连赫恭敬的回道:“为圣上分忧,岂有辛苦的道理。” 21、第二十一章 讨好 赵黎瞧他说的好听,不禁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叹道:“连大人家里世代为官,是我朝的大忠臣呐,忠于朝廷社稷,直言敢谏。” 连赫一脸恭敬的跟着轿子走,声音也很轻,旁的人听不到,“陛下不必挖苦微臣,想必是在为方才太子伴读的事情恼怒臣。” 赵黎听到这里,瞪着连赫道:“连大人说不妥当,我哪敢恼怒你。” 连赫叹气道:“陛下不要使小性子,你若想要唐敬对你毕恭毕敬,也不能急功近利。陛下想想,起初因为唐家没男孩,您听了元弼的要过继给唐敬,一不说体统问题,失了皇家的威严,二来也让唐敬触动了戒心,他如今是商人,家产就是唐家唯一的支柱,皇上要夺走,这如何不是老虎的嘴里拔牙?现如今唐家找来了嫡子,别管是不是充 分卷阅读30 数,皇上要是把他叫进宫里去,这不又要拔老虎的牙么?” 赵黎没再说话,只是哗啦一下放下窗帘子,连赫这才抬起头,苦笑了一声,随即回到后面的轿子去。 送走皇帝之后,太夫人还未睡午觉,丫鬟们就服侍着老夫人回房去,别看皇上只在唐家逗留了几盏茶的功夫,但是实在伤神。 郁瑞也回了郁兮园,只不过屋子里太闷,芷熙拿了冰来也觉着不自在,郁瑞就捡了几本书让芷熙推着他去外面。 芷熙知道花园子里有一处小亭子很凉爽,只不过里抱厦比较近,抱厦是正房一圈儿的屋子,所以说离得唐敬和太夫人近,不过这会儿子太夫人在午睡,老爷一天都在接待客人,想必要去忙铺子的事儿,所以正好去的。 芷熙推着郁瑞来到小亭子,小亭子三面临着水,一面接着长长的石板桥,旁边儿种了好些树,这天气生的正茂密,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郁瑞让芷熙不必把轮椅推到石桌边,而是推到栏杆边,面对着前方是荷塘。 “只可惜没有风,不过这景致却刚刚好。” 芷熙笑道:“好少爷,没风有什么打紧?” 说着拿出团扇来,摆了摆道:“奴婢可以作风嘛。” 郁瑞点了点头,让丫鬟们把自己带来的书放在石桌上,想看什么拿来一本,就临着水消磨起时间来。 看了约莫一个时辰,郁瑞有些乏了,眼睛也开始酸涩,就将书放在膝头上,活动了活动肩膀。 芷熙突然道:“少爷,那边儿有人来了。” 郁瑞回过头去瞧,果然有人过来了,离得近了似乎是新住在宅子里的柳老板。 郁瑞吩咐将轮椅转过去,芷熙道:“少爷做什么去迎他?只当没瞧见就好。” 郁瑞笑道:“你不之前还说他能说会道,我若轻慢了,他给我穿小鞋如何办?” 芷熙一时间哑口无言,随即瘪嘴道:“少爷您别对谁都这么和善,会被欺负了去的,见着老爷太夫人恭恭敬敬的,见着其他下人丫鬟,也摆摆架子,您可不知道,这些人就是贱骨头,不严厉了会以为您好欺负。” 郁瑞笑了一声,敢情芷熙没觉着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正说话间,柳老板过来了,走进小亭子,道:“原来唐少爷在这里,实在叨扰了,只怪这天气热得厉害,想寻一处凉爽的地方,不成想打扰了唐公子的清净。” 郁瑞道:“并不妨碍,既是来了,不妨一处坐坐。” 柳老板点了点头,就在石凳落座。 如今常秋虽然住在宅子里,却是以客人的身份,赵和庆并没有明着说要把柳老板送给唐敬,所以他对郁瑞的态度虽然不算恭敬,但也挑不出错来。 柳常秋歪头看着石桌上的书,一面说:“唐公子看的什么书?”一面伸手去翻,无非是写杂,不然就是郁瑞在书房里找到的唐敬记录的经商的一些边角儿故事。 唐敬写的虽然随意,但同为商人的郁瑞看的却欣喜,这些书里多多少少对他有提点,以前很多想不通或者不容易处理的事情,唐敬都有写到,或者还有一些地方商贾对应着哪家铺子,这也让郁瑞受益匪浅。 郁瑞笑着应付道:“不过随便瞧瞧,纯粹为了打发时间。” 柳常秋看到一本书上有唐敬的字样,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即拿起来瞧,反复翻着,笑道:“真真儿是高深呢,想我这种人都瞧不懂。” 郁瑞没再说话,只是瞧他的表情不像是看不懂。 柳老板笑道:“枯坐着也无趣,不妨让柳某来弹奏一曲助兴罢。” 说着转头对郁瑞的仆从道:“劳烦将我的琴取来。” 他说完话,却没有人动晃。 不是说下人们都觉着柳常秋如何低贱,只不过唐家的规矩十分森严,虽然平日里唐敬并不刻薄,也没闲心为了些小事情就处罚下人,但是总归唐家从主子到管家,都是战场出来的人,自然规矩就严。 被分到了哪个院子,被分到了哪位身边儿上,就算油滑点儿的不想尽心尽力,但也不能听别人使唤。 故柳常秋说了话,没一个人像是听到了。 柳老板笑了一声,打眼向郁瑞望去。 郁瑞笑道:“不劳烦弹奏了,郁瑞生来是粗人,琴瑟之音让我听去了,简直是对牛弹琴。” 俩人对坐着,多半是沉默,气氛十分僵硬,郁瑞本不想找麻烦的,奈何柳常秋偏要清高,让他这种能过且过的人也觉着过不去。 郁瑞只想在唐家里好好生活下去,眼下里唐家还没有其他子嗣,却还是蹦出这么多找茬子的人来,姨太太还好说,无非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唐家没有儿子,姨太太地位虽然低,但若是生个儿子没准儿也能将就着扶正了,哪成想半路多出了个郁瑞,这自然不能给郁瑞好脸子看。 不过郁瑞想不通,这柳常秋没事儿找自己斜火儿是干嘛来的,为了哪般? 按说他在唐家,就该左右逢源,四面讨好才对,竟然要得罪唐家里唯一的嫡子。 又坐了一会儿,郁瑞不想多逗留了,方想让芷熙推着自己走,亭子里又来了人,正是刚午睡起的太夫人。 太夫人今儿个午睡的时间略长了,起身以后就觉得浑身乏力,头也昏沉,十分不舒服,本想来亭子吹吹风,怎成想这么多人,心下嫌烦就开始不欢心。 这回柳常秋给太夫人见了礼,太夫人坐下,他就站起身来立在一边儿,并不再坐。 太夫人是大门大户出来的,自然看不上什么伶人,对柳常秋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敷衍的道:“柳老板也坐啊。” 柳常秋道:“不不,晚辈不敢坐,老夫人坐着,晚辈们就该站着。” 太夫人瞧他恭敬的样子,只觉得印象稍稍好了一点儿。 柳常秋见太夫人支着手揉头,出声道:“老夫人是否觉着烦闷,晚辈习琴曲的时候学过几样安神定心的小调儿,如果老夫人不嫌弃,就让晚辈献丑一番。” 太夫人道:“琴曲还能安神定心。” 柳常秋点头道:“自然是,晚辈在老夫人面前不敢说谎,不然老夫人慧眼慧心,早就将晚辈拆穿了去。”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柳常秋没什么地位,奈何嘴巴抹了蜜,太夫人一听 分卷阅读31 笑道:“那当然要听听。” 说着转头对身后的贴身大丫鬟道:“去取张琴来。” 不过多一会儿丫鬟取了琴来,柳常秋就将琴放在石桌上,开始弹奏起来,其实曲子就是调子很平缓的曲子,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因为柳常秋说得好听,所以太夫人打从心里就觉着是安神的曲子,弹完一曲,柳常秋又说了几处穴位,可以解乏的,太夫人就让丫鬟帮她按。 一时间柳常秋把老夫人哄得团团转,太夫人道:“真是会心疼人,就好像比别人多长了一出心肝似的。” 太夫人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郁瑞,接着对柳常秋笑道:“真是比嫡系的还要可心啊。” 郁瑞不咸不淡的看了柳常秋一眼,柳常秋笑道:“老夫人您这此言就差了。” 老夫人道:“如何差了?” 柳常秋道:“常秋这种身份地位,怎么拿来和嫡系相比?那是拉出十匹马也赶不及的。而且嫡系经常在您身边儿上,就算做些孝顺事儿,做多了也被您忽略了去,我这是不相干的人,做一件好事儿,也会被您看的真切着呢。” 这个道理太夫人不是不懂,他并不老糊涂,郁瑞为人淡薄,不刻薄也不刁钻,而且生的讨人喜欢又懂事儿,她本该是喜欢还来不及,如果郁瑞作为普通孙子,太夫人疼还来不及,但就是不能作为唐家嫡子。 柳常秋看起来虽然是为郁瑞说好话,但是郁瑞也知道,太夫人听来,只能觉得柳常秋越发的懂事。 22、第二十二章 嚣张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柳常秋也要起身告辞,道:“柳某也要回去了,唐公子别坐太久了,免得水上风大,染了风寒。” 柳常秋说着,长身而起,准备往亭子外去,一面走,忽然一面回过头来,笑道:“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唐公子的运气,青云直上莫过于此了罢。” 他说的不明不白,已经出了亭子,闹得一旁的芷熙直咂嘴,说道:“也不知这个柳老板为的什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郁瑞却突然笑起来,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柳常秋要针对自己,等他出了亭子,从前面绕过的时候,郁瑞突然隔着老远朗声道:“柳公子留步。” 柳常秋没想到唐家少爷会叫住自己,驻了足看过来。 郁瑞笑道:“柳老板并非羡慕我,只是太轻贱自己了。” 柳常秋道:“唐公子不是我,又怎知我心里的想法,你看的轻,只因为你全都不需要奢望……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活法儿,轻贱的人也有轻贱的活法儿。” 他说着再不理郁瑞,转回头继续往远处去,轻声叨念道:“我只是不服现在的活法儿而已……” 郁瑞看着柳常秋远去,只是冷笑了一声,说到底是他羡慕自己一步登天,从泥沼里忽然上了云天,一夜之间要银钱有银钱,要名声有名声,变成了大户人家的嫡子。 只不过柳常秋不知道,其实郁瑞并非是他眼里不知愁的大少爷,他也有被人排挤的上辈子,就算如今什么都有,却不能站起来,仍旧被人排挤。 芷熙道:“这个柳老板太嚣张了,少爷您该教训他才是。” 郁瑞摇摇头,芷熙直说他好脾气,一定会被别人欺负的。 郁瑞反倒觉得没这个必要,教训了柳常秋不过是教训了个戏子,口头上是爽快了,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常秋以为这个家里太夫人年长,唐敬孝顺,巴结了太夫人就安然无恙了,其实反不是这么回事。 唐敬在皇帝面前尚且不卑不亢,主心骨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孝顺就什么都不顾,说实在了,在唐家里,讨好谁都没有意义,好好巴结唐敬才是正事儿。 在唐敬如此□霸道的人面前,郁瑞只要装好孝顺儿子,一切也就妥当了,安分,足以。 郁瑞回到园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峤襄,芷熙好久没瞧见她了,说道:“峤襄姐,最近都不见你。” 峤襄笑道:“这不刚给少爷办完宴席,要挨家挨户的送回礼去嘛,方才把宾客送来的东西拾掇好了,就在偏房呢,少爷要去看一眼么?” 郁瑞说道:“峤襄你拾掇的,我就不必看了。” 芷熙道:“峤襄姐你方才不在,若是你在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瑞打断了,郁瑞语气很不经意的道:“背后说人闲话,也不怕烂舌头根。” 芷熙耸了耸鼻子就没再说下去,峤襄纳闷的看了一眼芷熙。 峤襄是唐敬身边的大丫鬟,这自是不必说的了,就算峤襄现在被分到郁兮园来,有的时候还要往正房跑跑腿儿,唐敬把峤襄放过来的目的,有一半也是通消息,郁瑞打断芷熙的话头,并不是不想让芷熙说出来,峤襄这么通透的人,自然知道芷熙要说的是什么打紧的事情,而郁瑞不愿意说。 芷熙只是叨念着,“少爷您心眼儿忒好了,真是的。” 郁瑞特意之后去书房练了练字,练字的时候自然不需要丫鬟陪着,有书童来研墨铺纸。 芷熙就拉着峤襄到了外间儿,小声儿说道:“我与你说峤襄姐,方才少爷在亭子里坐着,那个唱戏的柳老板就来了,态度可真是跋扈的厉害,咱做下人的,就是被使唤的命,可为了主子干活,那也是心甘情愿的,他柳常秋是个什么好货么,也要指使别人?” 峤襄皱眉道:“还能有这样的事儿?” “说的是呢!”芷熙又道:“后面还有呢,太夫人也来了,你说,若有太夫人少爷在场,旁的人敢多说一句么,这个柳常秋偏偏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又给太夫人弹琴,又讲什么解乏的穴道,就看咱太夫人心善,哄得跟什么似的。峤襄姐你在老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儿的人,就算咱少爷脾气好,也不能成这样,以后还了得,你找机会和老爷说说罢。” “你说的可当真?没添油加醋么?” “好峤襄姐了,我哪里敢,平日里打打趣没个正经儿也就算了,怎么敢拿正是说玩笑,岂不是作死么!” 峤襄瞧她认真的语气,笑着杵了她头一下,道:“死丫头你也知道平时没个正经儿啊。” 芷熙连忙叨扰道:“我再不敢了。” 峤襄道:“行了,你就在这里伺候着少爷罢,我出去一趟。” 芷熙当然知道她要去哪里 分卷阅读32 ,直催着她走,说这里有自己呢。 峤襄出了书房,并不直接去正房,而是往太夫人房里去,太夫人在里间儿拨弄着香盒。 峤襄只掀开帘子探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赶紧放下帘子退到外间儿来。 陪着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和峤襄也熟悉,笑道:“峤襄姐你这是做贼呢?怎么不进去,是老爷吩咐你来的么?” 峤襄道:“我不进去打扰了,不是老爷让我来的,只是昨儿宴席上送的那些个礼,我都打理好了,有好多是给太夫人的,单子做好了交予你罢,我瞧着太夫人身上乏,估计不愿意瞧,你改时候再交予太夫人瞧,东西啊都在库房存着呢,一样儿不少。” 那丫鬟笑道:“峤襄姐点的东西,自然不会少,你放心好了,单子放这里,今儿太夫人是累了,赶明儿来看。” 峤襄又装作无事,拉着那丫鬟坐在外间儿唠嗑,丫鬟们陪着老夫人,太夫人喜静,屋子里总没个声儿,如今来了个人说说话,自然愿意。 俩人就聊起来,峤襄有意无意的提到柳常秋,那丫鬟登时一股怨气,道:“赶紧别提了,真是让我熬心。” 峤襄开玩笑的道:“怎么了,你可是太夫人身边儿上的大丫鬟,别说唐家里了,就算出去腰杆子也直着呢,提起一个戏子瞧你脸白的,说出去丢人,真丢人呢。” “就是丢人。”那丫鬟道:“我方才还一肚子气呢,这柳常秋生的没多好看,嘴巴像擦了蜜似的,没瞧见刚刚把老夫人哄得呦,不行了呐!太夫人转头就让我去给那个戏子去取琴呦,你说丢不丢人。” 峤襄安慰了几句,把事情打听了,果然像芷熙说的一样,不是空穴来风,心下就有了计较。 峤襄出了太夫人屋子,转头往唐敬的屋里去。 唐敬正坐在茶室看书,旁边儿没人,估计是被遣走了。 峤襄一进来,唐敬就发现了,但眼睛没离开书,只是说道:“有事儿么。” 峤襄道:“奴婢打扰老爷了,是郁兮园的事儿。” 唐敬点点头,这才把手上的书放下。 峤襄被派到郁兮园,其实一面是她资历老,去伺候少爷的,一面也是看着点儿,毕竟唐敬觉得郁瑞是从乡下来的,不知道懂不懂规矩,若有什么不妥都让峤襄来回报,郁瑞可是唐敬的嫡子,唐敬自然要知道的清楚些。 峤襄见唐敬没有说话,继续道:“方才少爷在花园子的亭子里见着了柳老板。” 峤襄把事情说了一遍,自然不像芷熙叙述的那么怨言,只是从侧面说明白,不带任何情绪,但这样一叙述,柳常秋的行事就更为突出明显。 唐敬只是轻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表情,似乎刚才那一声笑是幻觉一般。 唐敬道:“少爷是什么反应。” 峤襄道:“奴婢方才在库房,不知少爷是个什么反应儿,只不过芷熙和奴婢说的时候,少爷揽着不叫说,说后面讲人闲话不好,后来少爷在书房习字,奴婢是偷偷听芷熙说的,又去了太夫人房里,问了丫鬟们,确实如此,奴婢才赶来和老爷回话。” 唐敬听罢了,又笑了一声,弄得峤襄不明所以,只不过觉着这两声笑,笑得却不同,应让她说怎么不同,还真是说道不出来。 其实唐敬先后两次笑,确实是不同的,第一次是哂笑,觉得柳常秋自不量力,他并不觉着一个人为了自己去争有什么不对,但是争得让别人如此怨言,那就是实力问题了。 第二次,是唐敬觉得有意思,唐敬瞧出来了,郁瑞拦着芷熙,并不是真的不让说闲话,虚则实之,遮遮掩掩的,其实闲话传得更快。 郁瑞是个聪明人,别看他表面上温润和善,骨子里是个较劲儿的人。 郁瑞练了几个字,手腕子竟然有点酸,一面揉手腕,一面觉得自己太虚弱,得好好吃几服药,再做些锻炼,但腿是瘸的,也不知如何锻炼才是。 芷熙从外间儿进来,探头道:“少爷,传饭么?” 郁瑞点点头,道:“正好写完了,传罢。” 别看郁兮园小,但也是精巧别致,五脏俱全的小院子,正房旁边的抱厦有一处专供传饭。 芷熙推着郁瑞过去,刚走进去,就看见赵嬷嬷在呢,芷熙不禁惊讶,平日里赵嬷嬷偷懒惯了,总不见着人,如今赵嬷嬷来伺候传饭,还真新奇。 赵嬷嬷就怕芷熙大嗓门子,直和她打眼色,对郁瑞压低了声音道:“老爷在里面呐!” 23、第二十三章 子孝 芷熙吓了一大跳,要不然赵嬷嬷殷勤的站在这里,原是老爷来了郁兮园,而且在这里,莫不是要和少爷一起用饭么? 郁瑞也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脸上挂了笑意,没成想峤襄速度这么快,怕是柳常秋的事情唐敬已经知晓了。 芷熙给郁瑞整了整衣襟,这才推着进去。 郁瑞心里叹口气,这是儿子去见爹的样子么,富贵人家里都是权钱的事儿,连亲情都这么淡薄了。 郁瑞进了里面,果然瞧见了唐敬,唐敬已经落了座儿。 郁瑞装作很惊讶,道:“儿子见过爹爹。” 他声音低低的,怯生生的,一副乖顺的表象,这些动作更让唐敬觉着有意思,起初唐敬还不怎么确定,但郁瑞进家门这些天里,郁瑞的秉性差不离的已经让唐敬看穿了。 郁瑞是个披着无辜外衫的小狐狸,不是吃素的。 唐敬冲他招手,郁瑞被推着过去,到了桌子边儿上。 唐敬道:“平日里就这么些菜,你吩咐减菜了?” 郁瑞很奇怪的睁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实在讨喜,水灵灵的十分灵气,道:“一直都是这么些,每日都如此,没有和爹爹胃口的么?” 他说着话,身后的两个嬷嬷直打颤。 唐敬向旁边捧着布巾的丫鬟道:“郁兮园的菜是谁让减的?” “回老爷……”那丫鬟战战兢兢的瞥斜了一眼赵嬷嬷,随即道:“没人让减,也没有减,只是……只是赵嬷嬷说菜太多了,叫每次少端上来几盘儿。” 她刚说完,赵嬷嬷突然喝道:“你这混账丫头,是我说的么,你仔细着嘴了。” 峤襄冷笑道:“赵嬷嬷就算年长,这里还有老爷,都是奴才而已,就算仔细也 分卷阅读33 是老爷少爷说道的。” 赵嬷嬷打了两个寒颤。 唐敬靠坐在椅子上,眯着眼微睨了一眼众人,道:“或许之前是我的话没有说清楚……” 他说着顿了顿,“昨天开了宴席,为少爷正了名儿,不管他之前是不是养在唐家,如今他是我唐家的嫡子,正正经经儿的大少爷,如果唐家上下有对少爷不尽心的,唐家的庙小容不下大佛,大可以直接支应出声来。” 众人一见唐敬发话了,已经明白的说了出来,还谁敢对郁瑞不恭敬的,都毕恭毕敬的应了。 厨房赶紧又做了几道菜端上来,而赵嬷嬷自然不能再在郁兮园伺候,想来伺候少爷也是个美差事,一个大宅子里不缺活计来做。 一顿饭没开吃就立了下马威,丫鬟们伺候的都是生怕出什么差错,而郁瑞吃的却惬意。 第二日一大早,芷熙服侍郁瑞起床,丫鬟们鱼贯而入,一丝不苟的为他整理衣服挂上配饰,新派来了一个嬷嬷,并着之前剩下的一个嬷嬷也在,那阵势是郁瑞进了唐家最大的一次。 郁瑞让小厮推着,去省过唐敬、太夫人,就要出门上家塾去了。 到了家塾的时候时间尚早,魏承安已经在了,一双天青色靴子翘起来放在案桌上,旁边的小厮一面摇着扇子,一面托着点心。 魏承安捏了一块点心扔在嘴里,撇头看见郁瑞,笑道:“大少爷来了。” 郁瑞没理他,让小厮将笔墨纸砚弄好,随手拿了本书看。 魏承安道:“谱子还真大。” 郁瑞终于回过头去,笑道:“是魏三爷心眼儿小。” 魏承安深吸了口气瞪他,却不像往常那样欺负人,郁瑞估摸着是他父亲让他和唐家搞好关系,所以魏承安虽然不服气,却不能怎么着。 一上午的时候郁瑞都没受到打扰,先生在前面教书,魏承安翘着脚坐在后面,也不去捣鼓郁瑞了,郁瑞虽然看不到后面的情形,但先生总是提醒魏承安专心,不要打瞌睡。 不过提醒了三四次之后,家塾的先生也就懒得提醒了,由得魏承安去,魏三爷不欺负别人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不过一会儿,郁瑞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微微的鼾声,魏承安睡得似乎还挺香。 吃午饭的时候,小厮推着郁瑞转过来准备去旁边的屋子,就瞧见魏承安还仰在椅子上睡得踏实,旁的人因他一直嚣张跋扈惯了,也不敢去叫他。 郁瑞笑了一声就走了,去吃午饭。 魏承安被自家小厮摇了摇才醒过来,抹了把脸,学堂里已经没人了,这才站起身来,觉得后背被椅子咯的直疼。 魏承安让小厮捧着食盒走进饭堂,就看见郁瑞在吃午饭,竟不让下人从家里带来,而是家塾做的。 不禁冷嘲热讽道:“怎么唐大少爷没人伺候么?吃这么些不入流的。” 郁瑞瞧了他一眼,魏承安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郁瑞忽然笑道:“听说魏家三爷从小想做将军。” 魏承安冷笑一声,道:“什么做听说,以后有你乍舌的,我就是做将军的命。” “我瞧未必。” 郁瑞也不等他发火,道:“你听了也别不高兴,我只是实话实话。你是个少爷,身边儿的仆人都巴结着你,自然捧得甚高,并不是说你没有将才之风,但你凭心想想,家塾的规矩你尚且不懂不依,怎么进军营?怎么上沙场?军营里那是铁打的规矩,容不得你玩世不恭,恃才傲物那是杀头的货色,天下的有能之士多了去,能名垂千古的掰着手也数的出来,三爷知道为什么吗?” 魏承安听着他的话,先是皱眉,随即愣住,他确实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不得重用,连父亲都只看着嫡子,自己这里庶出就如同草芥,魏承安觉得不公平。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郁瑞的话正好戳在他的心尖儿上,虽然疼,却不能反驳。 魏承安恃才傲物,但谁家的沙场也不是一个人能杠下来的,没有军令不成规矩,没有方圆如何能杀敌。 魏承安没再说话,只是忽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不知去哪里了。 魏家小厮一见,赶紧追出去,一面追一面喊“少爷!少爷您去哪里啊!” 魏承安被郁瑞说中了,虽然这几句话他服气,但其实心里也是失落的,这样一来,自己根本一无是处,就是个受人巴结,被人捧着的大少爷,前些还嘲笑唐郁瑞,敢情自己才是被嘲笑的货色。 小厮一直在后面喊,魏承安觉得心烦,一路快走,把小厮甩掉,他只顾埋头走,也没看路,突然觉得有凉风吹得脖领子发冷,才醒过闷来,原来已经到了城郊。 城郊有一片树林子,林子里树不太多,但是坑坑洼洼的不算好走,所以没什么人往来。 魏承安深吸了一口气,气息里夹杂着泥土的青味儿,反而让他静下心来,魏承安坐下来,顺手折了枝树枝下来撸树叶子,也不怕树叶子划手。 正揪着,忽听马蹄的“哒哒”声,魏承安知道有人过来,但是和他不相干,估摸着是不认识的人,所以也不带搭理的。 马蹄声近了,魏承安下意识的看过去,没想到竟然是赵和庆。 赵和庆穿了一身劲装,和往日里的懒散一点儿也不一样,仿佛是换了个人,魏承安虽然听说过庆王爷以前的事情,但却无缘见到庆王爷上阵杀敌的风采,如今只是一袭劲装,背上垮了一张弓,竟让魏承安看傻了。 赵和庆没发现他,只是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向后背去,手一探就将弓摘下来,还顺势在手里挽了个花儿,动作十分老练自如。 魏承安不禁屏住了呼吸。 赵和庆摘下弓,双手干脆都松开缰绳,腿夹紧马,猛地张开弓,“铮——”的一箭射了出去,几乎不需要瞄准儿的时间,霎那之间就听啪的一声,原是把树上的果子给射了下来。 赵和庆射完一箭,很快又搭箭拉弓,又是“铮——”的一声,魏承安只觉眼前一晃,是箭尖儿晃了树木之间漏下的阳光,但听“哆!”的一响,弓箭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了魏承安靠着的树。 魏承安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弓箭离自己不够几寸,后背直发凉,若是赵和庆射偏一点点儿,自己怕是没命了。 赵和庆这时候大笑着催马过 分卷阅读34 来,伸手使劲一扥,将□树立的弓箭拔下来,随即在手心里转,似乎是把玩着什么手把件儿似的,道:“先生散学了?还是你逃学了?” 魏承安震惊之后,却不理他,撇开头去。 赵和庆“咦”了一声,装作惊讶的道:“是谁惹得我们魏家小三爷不欢心,你瞧瞧你瞧瞧!这嘴角儿耷拉的。” 说着竟坐在马上,俯下腰,掐了魏承安脸一把,“不说话,难不成你是姑娘家,见到本王就赧然不能当了?” “你!” 魏承安拍开他的手,一把撑身而起,瞪着赵和庆,最后只是说了一句,“那你别欺人太甚。” 惹得赵和庆又是一串大笑,似乎觉得非常有趣似的。 24、第二十四章 进香 郁瑞回家的时候,芷熙看起来特别欢快,咋咋呼呼的跑过来,笑道:“少爷,您明天又不用去家塾了。” “这是为何?” 芷熙道:“因为太夫人要去庙里进香,每年都会去一次,再做些布施,如今日子快到了,老爷也会跟着去,您可是家里的大少爷,自然也会跟着去,峤襄姐这几天忙,就是要准备着东西。” 郁瑞点点头,进香布施什么的,但凡是当地的大户人家都会做些。 谁不想求佛祖保佑,就算干的事缺阴德的事情。一来是去庙里拜拜,积积德,二来也是显示一下自己的财力。 烧香是件烧钱的事情,一路上要请人安排图吉利不说,还要准备各种布施大的东西和银钱,这开支是数不胜数的。 寺庙一般都在郊外,所以过去不近,会在那里留住一晚上,也能听大禅师讲讲禅。 一说能出门,丫鬟们都很欢喜,芷熙更是欢喜的不得了,毕竟深门高院儿的,这些丫头也出不去几步,好不容易能去老远的地方。 郁瑞倒没觉得如何,既然要去那就去。 一大早下人们就开始忙叨起来,连郁兮园这种人少的院子也热闹起来,郁瑞第一次感到有股人气儿,平日里郁兮园也就自己和芷熙,吃饭的时候多几个丫鬟来伺候,偶尔能看到峤襄,一没注意,竟然这么些人了。 郁瑞迷迷糊糊的芷熙就进来了,穿衣服戴配饰,束发戴发冠,今天的装扮尤其的用心,搞得十分奢华,郁瑞望着镜子里的人,好看是好看,但在这些零碎的配饰下,自己显得更加瘦弱了,一副文弱公子的模样。 一切准备好了,门口已经拉好了马车,太夫人被丫鬟们簇拥着,上了后面女眷的马车。 唐敬把郁瑞抱起来,上了前面的马车。 郁瑞没想到唐敬也要和自己坐一辆,一路上路途不近,如果和唐敬坐一起,那还不累死他。 只不过郁瑞不愿意也不顶用,只能被唐敬抱着放进车里,而且唐敬在伺候人上不是个心细的人,因着他根本没伺候过,就算上了沙场,也是只伺候自己一个而已。 所以他只是将郁瑞放在软椅上,但是歪歪扭扭的也没注意。 郁瑞歪着难受的厉害,只能自己双手撑起来往上提,这种平常人做的很轻松的动作,郁瑞做的却很艰难。 唐敬自己坐好,吩咐诚恕可以走了,这才放下帘子来。 外面诚恕喊着下人们启程,催马的鞭子声儿一落,马车立时动了,而郁瑞还在和软椅较劲,没坐稳当整个人歪了下来。 唐敬放下帘子,就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猛地一歪,赶紧侧身过去将人搂住。 郁瑞撞在他怀里,鼻子撞得发酸,五官本是连着的,鼻子一算,立时眼睛也莫名其妙的酸起来,竟不可抑制掉下眼泪来。 唐敬见他窝在自己怀里哭鼻子,也不知是为什么,郁瑞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以为自己是磕的疼所以哭了,赶紧一面捏着鼻梁子,一面揉着眼睛,闷声儿道:“眼睛酸,不听使唤。” 唐敬这才明白,没成想却笑了出来,郁瑞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自然,只不过是看自己笑话…… 唐敬将他扶好,这次怕他再掉下来,给他摆稳当了,让他坐着靠在自己怀里,从左面的小矮柜里拿出一方布巾,给他擦眼泪。 郁瑞见他脸上还带着笑,赶紧拿过布巾,“我……我自己来罢,不劳烦爹爹了。” 唐敬也没强求,就把布巾递给郁瑞了,郁瑞过了好一阵子,才感觉好点儿了,他想着果然唐敬不只面冷,心也是石头做的,不然怎么如此硬,磕的自己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一路上相安无事,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马车忽然驻了,诚恕道:“老爷,到了。” 寺庙本是香火极旺盛的,但因为唐家要来,所以这几日都谢绝了香客,专门等着唐敬一行人来。 寺庙的住持早就迎在门口,太夫人被丫鬟们扶着下了车,住持就上前来,太夫人自然要和住持蓄一会儿话。 住持连忙让一行人进庙,众人先是上香祈福,郁瑞跪不下来,只好坐在轮椅上点香。 等上过了香,太夫人就让下人们将布施的东西分发出去,又给寺庙添了香油钱。 住持引着众人到禅院用茶,喝了一盏茶,唐敬道:“今日来还有一事请大师帮忙。” 住持自然要和唐敬客套两句,唐敬这才说,其实想让大师帮忙看看郁瑞的腿疾。 住持没有推脱,让太夫人在禅房稍待,然后先是检查了一番郁瑞的双腿,随即又给郁瑞把脉,问了些症状。 唐敬道:“如何,大师觉得犬子的腿疾能医么?” 住持道:“唐公子的腿疾看起来有些年了,已经成了陈年病根儿,就算能医,怕是也难像常人那般跑跳。” 郁瑞听了这话,心里一震,倒不是失望,而是欣喜,听着大和尚的话,似乎不是没有希望,他的腿这般模样,如果能站起来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怎么敢奢求跑跳,这是郁瑞想也不敢想的。 唐敬也听出来了,道:“还请大师费心了。” “费心不敢当,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住持说着,提笔写了方子,写写停停约莫一盏茶功夫才好,又道:“若想让令公子的腿疾大好,除了喝药外敷之外,还要按摩腿上的穴位,最重要的是,哪一日令公子心思重的毛病好了,气血通顺,腿疾也自然好了。” 郁瑞听着,似乎觉得是 分卷阅读35 这么回事,只是心思这玩意儿,也不是能不去想就不去想的,只好干笑一声作罢。 住持写好了方子,让人拿去抓药,今日就开始喝一方,又让人拿来一方漆红小盒,盒里装着药膏,说是唐郁瑞的外敷药。 唐敬还特意要了药膏的配方,让诚恕拿去再配些来,免得不够。 晚些的时候,众人一起用了素斋,今日就在寺庙里住下,第二日早启程回去。 禅房并不太大,也没有里间儿外间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插屏,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就这么简单而已。 郁瑞刚进了屋子,诚恕就来了,手上捧着碗药,一股苦味儿还没近前就能闻到,郁瑞忍着苦将药一气儿喝了,还挺烫的,诚恕赶紧递过来水,郁瑞喝了一杯才将苦味送下去。 等诚恕走了,郁瑞又清闲了,眼下是在寺庙里,女眷都跟着太夫人去了别的院子,郁瑞身边儿跟着上家塾的小厮,但没什么事儿要指使的,就让小厮出去了,吩咐他晚些等快就寝的时候过来。 郁瑞无事可做,推开窗户往外看,寺庙在半山腰上非常清凉,一打开窗户能看见屋后的竹子。 他正无聊者,门突然被推开了,还以为是小厮去了又回来,扭头一瞧,竟是唐敬。 唐敬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是方才住持让他外敷的药。 唐敬道:“躺上床去,我给你敷药。” 郁瑞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估计是寺庙里什么也没有,唐敬也无事可做,所以准备亲自拿自己砸筏子消磨时间。 唐敬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除掉郁瑞的鞋子,将裤子卷起来,卷到大腿上。 郁瑞觉得有些凉,毕竟他只是膝盖以下不听使唤。 唐敬先是打量了一番郁瑞的双腿,郁瑞本身比同龄人要瘦弱,腿又站不起来,自然更加瘦弱,细细的,所幸还不是枯瘦,脚踝的凸起非常精致。 唐敬看的郁瑞后背泛起一阵颗粒,也不知是凉的还是被盯的,总之很不自在。 过了良久,唐敬才打开盒子,用手挖了一块药膏出来,郁瑞躺在床上并没有看唐敬的动作,他只知道唐敬在给自己抹药,但是完全没有感觉,似乎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这样郁瑞不自觉有点儿心凉,虽然他一直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是个瘸子的事实,但这件事一旦被提起,再淡然的人也难免有些情绪。 药膏是灰黛色的,并不是很细腻。涂在郁瑞腿上,和郁瑞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反差很大。 唐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耐心的将药膏涂好,这似乎是他做的最细致的一项活计,涂到小腿肚的时候,唐敬一只手托住郁瑞的膝弯,让他将腿弯起来。 郁瑞猛然“啊”的轻叫了一声,腰身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唐敬以为弄疼他了,道:“哪里不舒服?” 郁瑞赶紧摇头,其实是他神经绷的太紧,自己膝盖以下是没有知觉的,但是唐敬托住膝弯的时候,难免碰到郁瑞的大腿,那个地方是有知觉的。 忽然有了温热的触感,郁瑞吓了一跳。 25、第二十五章 指婚 赵黎回了宫去,在暖阁里批折子,连赫还没有走,元弼过来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赵黎没搁下笔,只是道:“知道什么事儿么?” 元弼弓着腰道:“这个……奴才只是听说,太后娘娘似乎知道皇上出宫去了。” 赵黎烦躁的扔下笔,对元弼道:“你去回,朕换了衣服马上去。” 元弼应声,恭敬的退了下去,连赫道:“既然皇上有事,臣就先退下去了,臣还要在班房一阵,陛下有事可以随时召臣。” 赵黎瞧着元弼出去,笑眯眯的斜着连赫,道:“朕让元弼去回话儿了,别的奴才都不可心,你说谁来给朕换衣裳?” 连赫笑了一下,道:“陛下方才还和臣在使性子,臣真怕如果上前替皇上更衣,被盖一个忤逆弑君的罪名。” 赵黎一面笑一面站起来,绕过桌案走过去,“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连大人什么势力,哪有忤逆的可能,最多是清君侧。” 连赫没说话,只是习惯性的哂笑一下,似乎赵黎的刁难挖苦就是家常便饭。 连赫道:“太后着皇上过去,一定有大事,陛下还是莫要耽误了好。” 赵黎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无非就是斥责我出宫去,让我勤于政事,不要荒废了朝政,说白了她就是看朕不顺眼,觉得我成天在玩耍,根本没做正经儿事,敢情我天天忙来忙去,都是在玩闹。” 连赫垂下眼来,道:“陛下谨慎言辞,若是被旁人听去了,不太妥当。” 赵黎瘪了一下嘴,眯着眼不再说话,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 元弼出去之后,吩咐了其他内侍将皇上换的衣服拿来,内侍送进来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连赫拿起来,一面作势给他换衣服,一面道:“皇上也不要太任性而为了,如今您虽然已经不是初登大宝,但百事孝为先,纵使太后平时说道些,也是为了皇上好。” 赵黎抬起手来,让连赫将自己的衣服解开退下去,似乎习惯了连赫伺候他,道:“说到头因为她不是我新娘,她不把我当儿子看,我做什么事情她都觉着看不上眼。” “陛下……” 连赫给他将扣子扣整齐,将赵黎不小心掖进衣服里的头发拨出来,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何须担心这些,太后没有子嗣,她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还仰仗着陛下,陛下何须放在心上。” 赵黎听他在自己耳边说话,热气暧昧的喷在自己耳朵上和颈子上,不禁缩了缩脖子,随即横了连赫一眼,道:“好好儿说话,平白无故靠过来做什么。” 连赫笑道:“微臣不是怕隔墙有耳嘛。” 赵黎道:“行了,朕自己有分寸,你在班房等着,别回去了,朕回来还要召你。” 赵黎从暖阁出来,被内侍宫女簇拥着往后面去。 到了门前,宫女赶紧去通传,很快将赵黎迎了进去。 太后正歪在榻上,手里拿着木匙,正在拨楞着香盒里的香,榻上一张小桌儿,上面摆着拿冰拔的珍贵瓜果,几个宫女拿着扇子微微扇着风,另 分卷阅读36 有一个宫女捧着盖钟跪在榻前,请太后用茶。 赵黎脸上摆好笑容,才走进内去,上前来装作欢天喜地的给太后请安。 太后手只是抬了一抬,说道:“别见礼了,皇儿坐。” 随即又开始拨楞香盒。 赵黎坐下来,太后便道:“哀家听说,皇儿又出宫去了,还去了什么唐家。” “是……”赵黎道:“连大人要去唐家拜访,儿子正好跟去瞧瞧唐家的嫡子生的哪般模样。” 太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香盒放下,手刚伸起来,就有宫女扶着她坐起来。 太后继续道:“皇儿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份,不要成天往市井去钻,沾染了些市井的俗气,倒失了皇家的体统。况且那唐家,如何说现在也是个商贾,怎是你一个皇帝该去的地方” 赵黎喉头滚动了好几下,面上却挂上笑容,道:“儿子知错了,儿子只是一时好奇,下次不会了。” 太后听了这才脸上缓了缓,道:“皇儿知道便好了,哀家也没什么事儿了,不要耽误了你的正事。” 赵黎听了起身来,道:“儿子先回去了,母后也要注意凤体,不要劳累了。” 太后点了点头,赵黎刚要走,太后突然说道:“对了,哀家险些忘了。” 赵黎背对着里面,本身已经耷拉下脸子,听见太后说话,只得驻了足,改上一副笑脸,转头道:“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道:“其实哀家也知道皇儿的苦衷,他唐家笼络人心,皇儿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你若要动唐家,何须要亲自去唐家一趟?” 赵黎道:“不知母后有什么好法子?” 太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成?唐家不知从哪里接过来一个没娘的野孩子,皇儿就怕了他不成?说到底,这个野孩子的娘还不知是谁,若是唐敬有了续弦,怎么可能继续让他来做唐家的嫡子?” 赵黎听了他的话,也估摸出所以然了,太后是想给唐敬指婚,这样有了续弦正室,等有了孩子,不怕唐郁瑞还能做嫡子。 只是太后说的话,每一句却正好戳在赵黎心尖儿上…… 赵黎的生母出身不高,而且死的稀里糊涂,那时候赵黎还小,后来赵黎就被放到皇后身边养,皇后身份高贵,却没有子嗣,旁人都羡慕赵黎,一下飞上了枝头,因为皇后身边的人脉深,又是大家族,为了自己的地位也要帮着赵黎登上皇位。 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的,赵黎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十分好,平日里装着孝顺,实际上太后觉着皇帝只顾玩闹,不懂江山社稷,而赵黎又觉得太后专权,家族在朝中势力太大。 现又听太后说什么没娘的野孩子,心里自然不舒服。 太后继续道:“这件事儿就不劳皇儿费心了,哀家物色个人选,量他唐敬也不能推辞。” 赵黎总算听出来了,其实太后是想往唐家里塞自己的人,只不过嘴上道:“那敢情好了,就是要劳烦母后费神,儿子怎么过意的去?不过唐家是多大的面子,竟能得太后亲力亲为,叫人随便选选就得了,等选好了,儿子给母后呈上画轴来。” 说着,赵黎瞥斜了旁边的元弼一眼,元弼很有眼力见儿的道:“皇上,连大人还在殿外候着,不知……” 赵黎道:“朕险些忘了,母后休息罢,儿子还有事在身,就告退了。” 说着行了礼,就头也不回的往外去了,气的太后把桌上的香盒一推,木匙都掉在地上摔出老远。 赵黎刚刚走出来,脸上立刻冷的可以掉冰碴子,谁也不理就自己关在暖阁里批折子,期间琦妃来了一次,元弼拦着道:“娘娘还是不要去的好,眼下皇上正在生闷气,若是惹得一身不快就糟了。” 琦妃小声道:“皇上因何事不快?” 元弼也是多张了一副心眼儿的人,怎么可能告诉她,只是道:“这做奴才的怎么会知道,不过皇上确实是不欢心。” 琦妃道:“这样就多谢元总管提点了,我先回去,若是皇上心情转好了,还劳烦总管差人去支应一声。” 元弼自是点头应下,只不过想也不可能去。 且说唐家上下去了庙里烧香,这件事情柳常秋却不知道,这几日柳常秋园子里格外的清净,下人们在宅子里也是相互通气的,尤其是像柳常秋这样没有身份地位却硬要清高的,旁人最是瞧他不起。 所以就没什么人愿意去走动,万一被指使了,岂不是闹心得慌。 柳常秋安静了两天,闷得去花园走了走,只见到零星的下人,也越发的懒散着,似乎不怎么干活计,像是在偷懒。 下人们自然是喜欢捡轻省的活儿来做,老爷少爷太夫人都不在,当然要偷偷懒了。 柳常秋不知这回事,问了一个丫鬟,道:“为何这几天这么清静?” 那丫鬟笑道:“呦,老爷少爷都出去了,要几天不在,奇了怪了,柳老板没跟着去么,还是说柳老板就不曾听说过?” 柳常秋听出丫鬟在讽刺自己,道:“柳某一个外人,如果能听说。” 丫鬟道:“倘或不在外面游山玩水的逗留,算着也就快回来了,倘或少爷心情好,想在外面玩耍玩耍,您也是知道的,老爷爱见少爷还来不及,自然会在外面多留几日。” 柳常秋不愿和她再说话,就自顾自走了,他一直以来都没觉得郁瑞有什么过人之处,只不过如今看来,连不相干的丫头们都为他说话,那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了。 因为山上的景致不错,太夫人要在庙里多留一日,四处逛逛,所以众人也陪着多住下一日。 郁瑞起了床,小厮过来替他梳洗,推着郁瑞去吃早饭,虽然寺庙里为了迎接唐家做了准备,但是斋饭自然没有唐家的奢侈,不过这清淡的口味也还不错。 用了早饭之后,唐敬要陪着太夫人去外面逛逛,芷熙就推着郁瑞道:“少爷去外面逛逛罢,林子里清凉着呢。” 郁瑞只是寺庙里太闷了,其实自己也是闷的,没事可做,拿本书看都是经文,就让芷熙推着他走走。 因为要接待唐家,所以其他香客暂时不能来庙里上香,一切讨饭的乞丐也不能来求布施,山上清净的厉害。 郁瑞让芷熙推着转到庙后面去,那地方有一篇竹林,天气正热,竹子生的又高又 分卷阅读37 密,而且非常凉快。 只不过他们刚转过去,就看见一个小乞丐靠在庙的后墙上,缩起来睡觉,打眼看去小乞丐又黑又瘦,胳膊和腿细细的,饿得几近枯瘦。 郁瑞起初只是看了一眼,芷熙也看到了,嫌弃的皱了皱眉,心想着这么瘦弱不会身上有病罢,想推着少爷赶紧走。 只是郁瑞却道:“等等。” “少爷,等什么,快走罢。” 郁瑞转头瞧着那乞丐,只是喃喃的道:“我识得他。” 芷熙奇道:“少爷怎么会认识这个么乞丐?” 芷熙说着,忽然想到,其实少爷也是从远地方儿被接过来的,难不成是以前的旧识,若是认识这样的人,那少爷以前岂不是过活的很艰难么。 其实郁瑞确实认识,只不过是上辈子识得……而且郁瑞和这个小乞丐只是有一面之缘。 上辈子郁瑞家里也是地头蛇,什么消息不知晓?当时这件事在镇上闹得风风雨雨的,一个有钱员外家的纨绔子弟,在外面打架闹事,送到大夫那里看伤,结果没几天就吐血死了,那员外心疼儿子,非要说大夫是庸医,要将大夫扭送见官,结果大夫在狱里被打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儿子。 若说真是什么庸医误断十有□是莫须有的罪名,大夫送官之后,据说那纨绔子弟其实是中毒而亡,哪个富贵人家里没有你争我夺,那员外估摸着也是后知后觉,又觉着自己儿子是被自家人害死的,这样的说法说出去有辱门楣,自然就打死不认账。 郁瑞那会儿子听了一耳朵,可怜这个孩子,见他在路上讨食吃,就让人送了些吃的与他。 几年未见,郁瑞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如今自己变了样子,那孩子也长大了不少。 郁瑞道:“你去给他拿些吃的来。” 他这话一说,不止芷熙瞧着他,那小乞丐也突然睁开眼来,仍然躺在地上,只不过拿眼看着他。 芷熙道:“少爷?” 郁瑞没说话,芷熙无奈,只好趋步往回去,赶紧快去快回拿些吃得来。 芷熙将少爷一个人留在外面,心里也不踏实,没成想正好撞见老爷,唐敬随太夫人去外面走了走,太夫人的身体不好,自然不能走太长时间,回去之后就歇着去了,听住持去讲禅,唐敬这才闲下来。 唐敬见到芷熙,道:“给少爷的药煎了么?” 芷熙点点头,道:“少爷用早饭之前让厨房煎上了,过会儿子才能喝。” 唐敬又道:“少爷呢?” 芷熙就怕他问这个,只好硬着头皮道:“少爷在庙后的小竹林子呢,少爷要布施一个小乞丐,让奴婢来拿些吃的。” 26、第二十六章 同床 唐敬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挥手让芷熙走了。 芷熙一面走一面拍着胸口,真是怕老爷觉着少爷多管闲事,不过既然老爷什么也没说,做下人的自然还是听少爷的话。 芷熙从厨房拿了些蒸好的馒头,就急匆匆的往回去。 回去的时候郁瑞还在那里,小乞丐仍然躺在地上,只不过面色不善的盯着郁瑞。 郁瑞见她来了,道:“给他罢。” 芷熙弯下腰道:“喏,给你。” 那小乞丐只是瞥了一眼,然后不屑的闪回目光来,并不再看。 芷熙瞪大了眼睛,道:“给你的,拿着罢!” 小乞丐仍是不理。 郁瑞瞧着他,道:“你不饿么?” 小乞丐笑了一声,很干脆的道:“饿。” 郁瑞又道:“那为何不吃?” 小乞丐道:“我不想吃,宁肯饿死也不吃。” 芷熙瞪着他,道:“你这是跟谁示威呐?我家少爷好心可怜你,你反而不识抬举了?” 小乞丐撇过头去,“用不着你们这些人可怜。” 芷熙气的跟什么似的,还待再骂,就被郁瑞拦住了,郁瑞是知道他的身世的,小乞丐宁肯饿死也不吃他给的东西,怕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被富商巨贾给害死的,所以一并觉得这些人不是好东西。 郁瑞拦住芷熙,道:“你可以不吃,但是给不给是我的事儿。” 说着让芷熙把馒头塞在小乞丐手里,然后走了。 芷熙推着郁瑞往庙里去,道:“少爷,您也改改着菩萨脾气罢,你可怜见他,人家反而不领情,还骂咱们的不是,就跟别人欠他几百吊钱似的,哪有这样的乞丐,还要做大爷嘛!” 郁瑞笑道:“你也消消气,我还没生气,你生什么气。更何况我怎么是可怜见他了,我只是欣赏他的眼神。” “什么眼神?”芷熙道:“就像他那狼崽子的眼神,随时要吃人似的!” 郁瑞道:“这就是了,若是你落魄得不行,哪还有这种眼神。” 芷熙撇了撇嘴,总之是难以理解郁瑞的想法,又道:“奴婢回去拿吃的还碰见了老爷呢。” 郁瑞道:“老爷说了什么没?” “没,老爷并没有说少爷。” 郁瑞点点头,随即道:“中饭和晚饭你都差人送些吃的与那乞丐去。” “还送去?” 芷熙道:“少爷呦,人家都不领情,还送什么。” “方才我不是说了么,送不送是我的事,吃不吃是他的事儿。” 芷熙没辙了,点了点头,也不能忤逆少爷的意思。 中午用饭的时候,太夫人说上午乏了,就让丫鬟们把素斋端到她的房里,太夫人没有出来,郁瑞和唐敬一道吃了斋菜。 郁瑞下午无事可做,就又让芷熙推着他去后面转了转,小乞丐还蜷缩在墙根儿,旁边摆着吃的,愣是一口没动。 小乞丐瞪了他们一眼,郁瑞反倒笑了,那小乞丐道:“耍人很好笑么?” 郁瑞道:“我并没耍你,只是你自己不吃,我早上来了一趟,你没吃,我中午再来一趟,你还是没吃,不知我晚上再来,你有没有骨气继续不吃。” 小乞丐只是嗤了一声。 芷熙道:“三顾茅庐他也不是什么名士啊。” 郁瑞没再说话,招了一下手,芷熙就推着他走了。 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似乎天有些发阴,山间本身就 分卷阅读38 比别的地方凉爽,此时加上天阴,又有些微风,竟有些发凉起来。 芷熙赶紧找出一件披风给郁瑞披上,郁瑞瞧着道:“我哪有这么不中用。” 芷熙:“少爷您可别说嘴,万一您病了,奴婢可吃罪不起。” 晚间大家一起用膳,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去,这算是最后一顿斋饭,自然要丰盛一些。 等吃过了饭,芷熙回了女眷的院子,小厮陪着郁瑞回房去,有下人来传话,让拾掇拾掇行李,明日一早就走了。 正说话间,外面却突然打了闪,夏天的雨来的太急,骤然间就像瓢泼一样,噼里啪啦打得瓦直作响。 小厮赶忙过去关窗子,风太大直往里灌,窗子都吹开好几次。 郁瑞看着外面又是打闪又是下雨,忽然想起蜷缩在墙根儿的小乞丐,不知道这番天气,他是不是还缩在那里。 这么想着,郁瑞突然道:“给我找件儿油衣。” “爷,这是要出去么?” 郁瑞点头道:“跟我出去一趟。” 这么大的雨,就算有油衣也不管用,油衣吹也给吹透了,纸伞一撑就剩了伞骨子,谁愿意往外跑。 小乞丐确实还在墙根儿缩着,不是他不愿意去躲雨,可眼下也不知去哪里躲雨,雨下的太急,一下子全身都湿了,他本身没吃饭就觉着大夏天全身发冷,如今更是冷的上牙磕下牙。 身上一下湿了,山里又没地方躲雨,小乞丐干脆不躲了,瞥眼瞧见地上被雨水冲散的吃食,不禁肚子里打鼓,他想着郁瑞说的话,没准儿晚上还要来看他吃没吃,他自觉着是有骨气的人,怎么能受人白眼儿,自然不能吃,但转念一想,没经过什么事情的公子哥儿而已,又怎么可能真的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而且现在下了雨,更不可能来了。 他瞧着地上泡了黑泥汤的馒头和吃食,眼泪突然憋也憋不住的涌出来,也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那些吃食,双手撑起来,猛地抓住被雨水冲的不成样子的馒头往嘴里塞。 郁瑞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小乞丐扑在雨地里,咧着嘴使劲往嘴里塞吃的,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却意外的让人心酸。 郁瑞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自己,他上辈子的收场也很惨淡,除了母亲,没一个对自己好的,没一个人关心他,有人会在下雨天里给自己送一个馒头也是奢求。 郁瑞眯了一下眼,让小厮推着自己过去,小乞丐没想到公子哥儿真的会来。淋着瓢泼的大雨,小乞丐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看呆了,总之愣在当地,还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动作,雨水冲进他半张的嘴里也没反应。 郁瑞道:“跟我走。” 小乞丐被这三个字震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第一次和第二次见这个小少爷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温吞吞的,而这次只是说了三个字,却有一股让人不可违逆的威严。 小乞丐还待有骨气的不听,只是小厮推着郁瑞往回去,郁瑞回头又道了一句,“跟上来。” 小乞丐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击垮了,总之真的从地上慢吞吞的爬起来,泥从脸上身上往下耷拉着,就跟着郁瑞进了庙里。 到了房间里,郁瑞瞧着他落魄的样子,让小厮去弄个木桶来,再打了些水来,让乞丐洗洗身上的泥。 那小乞丐起初一副活死人的脸,只是让他洗澡,他又开始叫唤起来,硬是扑腾着不洗,弄得屋里全是水,还甩在郁瑞脸上身上。 唐敬听说少爷下着大雨出去了,本要派人去跟上看看做什么呢,只不过后来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就命诚恕拿来油伞,刚要出院子,下人回话说少爷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回屋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唐敬就打算去瞧瞧郁瑞,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小乞丐在“撒野”,弄得屋里乱七八糟的,郁瑞头发和肩膀都是湿的,外面雨这么大,出去了一趟,自然会淋湿。 众人一瞧有人进来了,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郁瑞是抿了抿嘴,小厮抖得筛糠,怕老爷怪罪,那小乞丐则是愣住了神,他不识得唐敬,只是被唐敬板着脸的气势吓到了,而且他这副打扮,还有人打着伞,一定是了不起的什么人物。 唐敬环视了一下众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少爷身上淋湿了,不知道给少爷换衣裳么?” 小厮赶紧认错,唐敬又把目光定在小乞丐身上,小乞丐梗了梗脖子,也不怕自己一脸泥寒碜。 唐敬最后看了一眼郁瑞,终究是没说话,上前把郁瑞从湿的差不多的轮椅上抱起来,道:“好好把屋子和这个人拾掇干净了。” 之后就转身抱着郁瑞走出屋去,诚恕撑着伞,生怕淋着老爷怀里的少爷。 唐敬一路抱着郁瑞往自己房里去,一脚踢开门,将郁瑞放在椅子上,对诚恕道:“弄些热水来。” 诚恕连忙应了,很干脆的退出去吩咐差事,很快有人送进木桶,陆续续了水。 诚恕将热汤准备好,又拿来少爷换洗的衣物,道:“少爷的木椅也淋湿了,等天晴了要拿出去晒晒才好。” 唐敬点点头,挥手让诚恕退出去。 寺庙里不比唐家,身边儿上不带几个小厮,诚恕退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唐敬和郁瑞。 郁瑞揣度不清楚唐敬现在是什么心思,也就装乖巧的没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角儿。 唐敬没说话,只是突然伸手来解郁瑞的衣裳,将郁瑞吓了一跳,本想躲来着,只是瞧见唐敬的脸色又不敢动晃,实际上不违逆唐敬的意思是正确不过的事情。 唐敬两三下将郁瑞的上衣除掉,连里衣也不留,脱了个精光,郁瑞缩了缩肩膀,唐敬瞧他的动作知是冷了,又快速的褪下他的裤子。 郁瑞就光溜溜坐在了椅子上,登时脸上也不知是红好还是白好。 唐敬又将他抱起来,郁瑞全身绷紧靠在唐敬怀里,喉头速度的滚动了两下,抿着嘴什么也没说。 唐敬将他放到诚恕准备好的热汤里,郁瑞这才打了个冷颤,随即叹了口气,还真别说,被雨水一淋,就算是夏天也通体都发寒,尤其郁瑞天生的畏寒体质。 因为郁瑞的腿不能动,唐敬将他放在木桶里坐好,难免湿了袖子,所幸就把外衫脱掉,郁瑞看他脱衣服,登时红了脸,赶紧别过头去,过了半天原来 分卷阅读39 唐敬只除掉了外衫,顿时有些尴尬。 唐敬似乎也发现了郁瑞的小动作,禁不住挑了挑嘴角,随即又板起脸来,道:“胡闹,雨天儿的跑出去,就是有什么事,差个下人去一趟也就完了。” “是。” 郁瑞乖巧的点点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用软糯糯的声音道:“儿子下次不敢了。” 郁瑞这番模样,被热汤腾起的雾气蒸红的脸颊,湿掉的头发软软的耷拉下来几缕伏在额头上,瘪着薄薄的嘴唇,顿时有些可怜,任谁也再生不起气来。 可偏偏对方是唐敬…… 唐敬只是淡然的瞥了一眼就挪开目光,道:“嘴上虽这么说,你心里主意比谁都大。” 郁瑞瞧他不吃这套,这回真是乖乖的没再说,免得多说多错。 唐敬道:“一会儿喝些姜汤驱寒,倘或病了,还要耽误行程。” 郁瑞再点点头,他的头发也淋湿了,束着怪难受的,所幸就打散了一并洗了,等热汤微微发凉的时候,郁瑞也洗好了。 唐敬又将他抱出来,郁瑞拿布巾擦干身子,赶紧穿上衣裳,他可没有在别人面前光着身子的癖好。 郁瑞一面穿衣服,唐敬走过来一面给他擦起头来,这让郁瑞有些受宠若惊,半响才觉着,可能是因为自己坐在唐敬的床上,唐敬怕自己头发太湿,耷拉一床的水…… 诚恕进来让小厮们收拾了热汤出去,又端来姜汤和蜜饯,郁瑞一口气闷了姜汤,辣的一头汗,唐敬递了他一个蜜饯,含在嘴里还觉得辣吼吼的。 郁瑞穿了衣服,却发现只有里衣,并没有外衫,他还想找外衫,却听唐敬道:“今天你就睡在这里。” 郁瑞只是愣了一下。 折腾完这些事儿,也就到了就寝的时候,直到睡觉,郁瑞再没看到小乞丐,也不知小乞丐现在是不是还弄得下人们鸡飞狗跳的。 唐敬让他躺在里面,自己又看了会儿书,为了让郁瑞不觉得太亮好睡觉,唐敬还让诚恕把烛灯的捻子挑小点儿。 的确不是特别亮了,不怎么妨碍睡觉,但是郁瑞觉着自己就像是睡在针毡上一样,浑身都不舒服,这让他如何能睡得着,只得眯着眼睛装睡。 没过多一会儿唐敬也灭了灯,郁瑞闭着眼睛,就听见脱衣服的唏唏嘘嘘声,随即身边传来了热度,让郁瑞下意识的全身发紧。 唐敬忽然道:“睡不着?” 郁瑞哪知道对方竟然看出来自己装睡,只好硬着头皮道:“躺得难受,我想侧过身来。” 于是唐敬一只手撑着床榻,另一只手揽着郁瑞的腰背,轻轻一用力就将郁瑞侧过来,这次还特意替郁瑞整理了一下衣服,免得压到了里衣睡得不踏实,只不过是面向自己…… 郁瑞顿时觉得一阵无力,他只是找借口才说想侧着睡的,但是侧过来也要面朝墙才好,如果一夜都朝着唐敬,要他怎么睡得着…… 唐敬却不以为然,摆弄好郁瑞,自己就躺下来,还替郁瑞盖好了被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少有一两个时辰,直到郁瑞觉着再不睡着就要天亮的时候,唐敬忽然翻了个身,似乎和自己面对面,两个人挨得很近,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了一起。 27、第二十七章 良药 唐敬是习武之人,他父辈祖辈都是武将,唐敬的前二十年也曾在沙场上渡过,虽然从商有些年月,但唐敬从不会荒废武功。 郁瑞睡在他旁边,睡实了或者装睡他自然一听就知道,过了很长时间,知道郁瑞的呼吸渐渐绵长,唐敬才侧了个身,面对着郁瑞躺着。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或许是方才风大,把乌云都吹开了,月光很亮,透过窗子,四下里也不是那么黑漆漆的了。 唐敬就那么侧着头瞧着郁瑞,郁瑞一只手微微攥拳放在胸口的地方,另一只手放在耳侧,嘴唇嘟着,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但看样子似乎睡得挺踏实。 唐敬瞧了一会儿,伸出身来,用食指背从郁瑞的脸颊一路滑到下巴,随即放了手,又躺平过去,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因为要启程回去,郁瑞起的很早,不过一睁眼旁边已经没人了,不知什么时候唐敬已经起身了。 诚恕在门边上候着,看见郁瑞醒了,道:“少爷要起么,还是再睡些时候?老爷吩咐了,若是少爷再睡会儿,早饭可以带到马车上吃。” 郁瑞刚睡醒还有些迷登登的,把头又搭在枕头上,蹭了蹭,实在不想起身,不是因为懒床,而是不想去和众人一起吃早饭。 唐家是大家族,规矩甚多,而且太夫人别看他平日里很随和,惯着魏元或者夸赞一个戏子,但对自己家的人非常苛刻,若是一分一毫做不好,那就是丢了唐家的颜面。 郁瑞不喜欢在太夫人身边儿待太长时间,忒压抑了些,倒也并不是说太夫人如何不好,郁瑞还是能理解她的心思的,毕竟魏元也好,柳常秋也好,那都不是唐家的人,外人儿做些什么不必较真儿,倘或自己并不是嫡子,而是个普通的孩子,恐怕老太太也会对自己慈眉善目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倘或。 郁瑞这个身体虽然没有个地位颇高的娘,但是唐敬将他接回了家,大摆筵席给他正名儿,扶正这个身体已经去世的娘做正室,那么郁瑞就是嫡子,唐家的嫡子。 郁瑞趴在枕头上,说道:“我不想过去了,一会儿拿到马车上罢。” “是,少爷。” 诚恕恭敬的点了点头。 郁瑞又道:“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人怎么样了。” 诚恕道:“回少爷,昨夜洗漱之后就安排他住下了,等着少爷吩咐。” 郁瑞道:“我身边儿有丫头,却没几个小厮,把他留下来罢。” “是。” 诚恕回道:“老爷已经吩咐了,若是少爷欢喜,就随意留下不留下来的,那待会儿让他写些履历,再起个票,就留在家里,拨到郁兮园给少爷做小厮。” 郁瑞点点头,道:“那就麻烦管家了。” 诚恕连称不敢当。 唐敬去陪老太太用过了早饭,太夫人自然要问起郁瑞为何不来,唐敬就说昨夜雨大,郁瑞染了风寒,不好来怕传给了太夫人。 唐敬虽然平日里不需要圆滑处世,但并 分卷阅读40 不代表他长得是一副榆木心肝,若提起手段,怕是唐敬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毕竟一个在朝廷里混迹这么多年的人,急流勇退到商界,竟没有从此一蹶不振,反而造就了如今的地位,这些都证明了唐敬的手段。 老太太虽精明,但唐敬若要搪塞,也不是难事儿。 吃过了饭,众人就拾掇拾掇准备启程了。 唐敬回了房,郁瑞又躺在床上睡了回笼觉,本身是小眯一会儿,没成想诚恕站在一旁也不做声儿,他真的又睡着了。 唐敬进来,诚恕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郁瑞虽然睡着了,但不是很瓷实,诚恕关门出去的声音不大,但郁瑞就醒了,睁眼就瞧见唐敬。 唐敬道:“醒了就起罢,回去了,若是困在车上睡一会儿。” 郁瑞赶紧点头,唐敬就过来,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 郁瑞一下坐在唐敬怀里,一瞧唐敬就没伺候过人,这动作相当难拿,唐敬却要给他穿衣裳,捣鼓了半天,才勉强穿好。 郁瑞也不能说什么,下过了雨,太阳更足了,天气却一点也不见凉快,反倒把他折腾出一头的汗来。 因为轮椅湿了还没有拿出去晾,而且在寺庙里也没人备着轮椅,郁瑞是被唐敬抱着一路走出庙门的,再一路抱上车去。 太夫人看郁瑞把头扎在唐敬肩窝处,也瞧不见表情,只当他是染了风寒,实在难受的厉害。 在马车上的时候,郁瑞假寐了一会儿,若不睡觉,也不知和唐敬聊些什么。 郁瑞睡着,就觉着有人摸自己的头发,就像哄孩子睡觉一般,一下一下的,马车上除了自己就是唐敬,这样郁瑞有些后脊梁绷紧,不过时间长了,后背绷得直发酸,也就习惯了。 郁瑞并不知道唐敬这么做的意图,若是在平常家里,或许是想做个好父亲,可他是唐敬,唐家里大家都不是单纯的血亲关系,还被利益名利左右着。 这种动作一旦习惯了,反而让郁瑞觉着有些舒服…… 赵和庆看着魏承安一脸怒容的瞧着自己,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我做什么事情让小三爷觉着过分了?” 魏承安被他掐了一把的脸还红着,但这说出去只觉得丢人,只好干瞪着对方。 赵和庆也不觉得亏心,很坦然的回视着他,不过忽然转了话茬子,掂了掂手里的弓,道:“本王听说小三爷从小精通骑射,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咱们比划比划?” 魏承安皱着眉,一脸严肃的道:“如何比划?” 赵和庆仰起脸来瞧着树,笑道:“一箭放出去,看谁射下来的叶子多。” “这算什么比划。” 赵和庆道:“你可别瞧不起,本王就说了,这些小伎俩你都不如我强。” 魏承安只是冷笑一声。 赵和庆道:“倘或我赢了,你要输些彩头与我才有意思。” 魏承安道:“都由你定。” “口气真不小,怪不得魏家的小三爷被传得神乎其神。” 赵和庆笑道:“那就这样,你输了,就把自己输给我。” 魏承安道抿了一下嘴,道:“就知道王爷是在耍我。” 赵和庆道:“哪有,小三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只是说,你输了拜我为师。” 魏承安瞧他嬉皮笑脸的,就一口答应下来,只不过很快就愣住了。 方才他坐在树下,赵和庆骑着马从远处过来,放了一箭只是射了果子而已,但是如今赵和庆听他答应,只是朗声道了一句“好!”,随即猛的一转身,拉弓搭箭,随着“铮——”的一声响动,赵和庆的箭射出去,没在树杈间,眨眼又从树叶间飞出,哆的插进前方的树干上。 赵和庆挑了挑眉,道:“劳烦小三爷数数。” 魏承安走过去,伸手去拔长箭,只是没想到射的如此深,竟然一下没有拔出来。 待魏承安拔下来,顿时就愣了。 赵和庆晃悠悠的催马过来,将弓往前一递,魏承安却不接,瞧了他一眼,道:“不用比了,我不如你。” 赵和庆先是发愣,随即才笑起来,“真让本王意外,小三爷这么爽快。” “技不如人,还要撒泼耍赖,当我是输不起的人么。” 魏承安说着,立马跪下来给赵和庆见了拜师礼。 赵和庆道:“我就喜欢爽快的人,小三爷意外的和本王心思。” 魏承安只当对方是在奚落自己,耐着性子没回嘴。 却不想赵和庆突然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是不是在想,如今天下太平,不能上阵杀敌一展雄才大略,空有抱负却生不逢时?” 魏承安显然跟不上赵和庆的思路,怔愣着看着他。 赵和庆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又道:“你杀过人么?” 魏承安皱了皱眉,最终摇了摇头。 赵和庆又道:“你见过尸体么?” 魏承安眉头皱的更紧,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意思,还是摇了摇头。 赵和庆继续道:“你见过并肩杀敌的兄弟,死在你脚边儿么?” 魏承安愣了,再次摇头,心里却像烧开的热水,这种感觉也不知是五脏六腑在灼烧,还是血性在滚沸。 赵和庆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忆,“岂曰无衣,明明大家是拿着兵器一起上阵去,却不能一起回来……你若没杀过人,没在残垣断戟中捡过好兄弟的尸首,又何尝算是明白‘沙场’这两个字眼儿。” 赵和庆说着,拍了拍魏承安的肩膀,“生不逢时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魏承安却突然道:“王爷是怕了么。” 赵和庆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笑道:“我确实害怕……”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我在沙场上瘸了一条腿,跟着我的兄弟们丢了命,就为了这天下社稷,如今我不能打仗了,也不需要打仗了,退回这朝廷里,天天阿谀我诈,若说可怕,不比沙场上如何,我确实怕了,却未曾退缩过,我这辈子都在尽忠。” “而你。”赵和庆将手搭在魏承安的肩膀上,用力捏住,魏承安顿时觉得琵琶骨疼的发酸,一点劲儿也提不起劲儿来,“小三爷若要说什么抱负,倘或真和我比起来,不用谦虚的说一句,不可同日而语。先将你的家长里短儿摆 分卷阅读41 平了,再来朝廷里和我比比,整日躲在宅子里私塾里作霸王,真的好威风么?” “你……” 魏承安头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自己,就算郁瑞说自己,还是讲话儿说的委婉了,而赵和庆不同,他的话像带刺儿的箭,插得深,□带肉,只不过正中了魏承安的心尖尖儿,让他无话好说。 赵和庆又换做了嬉皮笑脸的德性,趁魏承安语塞没有防备,又在他另一边儿脸颊上一捏,随即双腿一夹,催马夺出。 等魏承安反应过来,只见赵和庆催马的背影,拿着弓的手扬起来,似乎是在和魏承安作别,朗声笑道:“乖徒,为师今儿个先回去了,你若伤春悲秋,趁今天一次悲完了。” 气的魏承安给了旁边无辜的树干一拳,只不过不得不说,赵和庆这一番话,确实是一副苦口的良药。 唐敬一行人回到了宅子里,虽一路上就是坐马车,但老夫人还是称乏了,魏元听说了老夫人回来了,赶紧从魏家跑过来巴结。 众人各回各家的院子去休息。 之前郁瑞带回来的那个小乞丐,被人按着洗漱之后,倒出落的像模像样儿,年纪并不大,但脖子梗的很直,就是不写履历,唐家的下人要求很严,出身都要清白的,每一个下人进宅子前都要写履历,起了票子才能来做事儿,这么大的家里,若是没有票子,混进什么人来也说不定。 只不过诚恕是从军营里下来的人,这若是摆不平,也白跟着唐敬这许多年了。 小乞丐最后还是拿着票子去了郁兮园,诚恕请少爷给他取新名儿。 郁瑞道:“你叫什么?” 小乞丐不说话,郁瑞一面伸手,芷熙就端起盖钟递过来,他掀开盖,吹叶儿,呷了一口,一面无所谓的笑道:“行了,我一直觉着身体发肤和姓名都受之父母,也就不给你改什么了,既是你不愿意说,那我就给你起了。” 小乞丐这才瞪着郁瑞,干巴巴的道:“时钺。” 诚恕叫他写出来递给郁瑞,郁瑞瞧了,道:“就这个罢,不改了。” 正说话间,峤襄过来请安,道:“少爷,前面儿来了客人,老爷请您出去见一面。” “来的是谁?” 峤襄回道:“是连赫连大人。” 唐敬一行人方回来,连赫就追来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 郁瑞道:“等我换了衣裳。” 峤襄就吩咐人伺候郁瑞更衣,郁瑞趁着峤襄给自己整理衣裳的时候道:“你知道连大人是为什么来的么?” 峤襄道:“奴婢不知,丞相大人的事情也不敢猜测,但奴婢瞧见连大人的仆从手里捧着画轴。” 郁瑞奇怪道:“画轴?” 峤襄又道:“正是呢,画轴,还是好几卷。” 郁瑞顿时明白了峤襄的意思,心里一突,终于知道为什么唐敬让他出去见一面了,并不是叙叙旧。 连赫让人捧着画轴,并不是什么字画,而是各个名媛佳丽的画像…… 28、第二十八章 宠爱 郁瑞换了衣裳,道:“时钺推着我去,芷熙和峤襄就不必跟着来了。” 芷熙瞧了一眼在旁边杵着不动的时钺,这小子年岁不大,但一股子愤世嫉俗的模样,仿佛谁都是坏人,芷熙哪能放心的了。 道:“少爷,时钺刚来,能伺候的周全么,还是叫奴婢跟着罢。” 其实她不知道,时钺就是愤世嫉俗,他有这样的身世,也倒难怪如此了。 时钺没吭声儿,郁瑞笑道:“我瞧着他比你稳重。” 芷熙被戳了痛脚,也就没再说话。 时钺不让人吩咐,推了郁瑞往前面去。 出了郁兮园的仪门,时钺推着郁瑞往正堂去,路上一切都不需要郁瑞支应,时钺虽是初到宅邸,却意外的熟门熟路,并不是他曾经到过这里,只是他记性比别人强出许多,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郁瑞嘴上没说,心里却想着,留下时钺果然是没有错的。 半路上诚恕就来应了,引着郁瑞往正堂去。 正堂上上手两张大椅并着一张茶桌,地下两溜十六张大椅,每两张大椅并一张茶桌,气派非常。 唐敬和连赫坐在上首位置,旁边儿有丫鬟捧茶,连赫身后站着长随捧着画轴,画轴还不曾打开。 郁瑞进了堂门,和唐敬连赫见礼。 连赫上下打量着他,仍是一副亲和和善的面容,书生气质很足,却少不得混迹在官场中常年养出来的贵气和威严。 他一面打量,一面笑道:“世侄不必多礼,只几日不见,倒像是过了许久未见似的,每一次见世侄都不同以往,果然出落得愈发得体了。” 连赫和郁瑞叙了会儿旧,就似识得多年一样,也不觉生分,等说完这些儿,才开始转入重点。 连赫招手让身边的长随上前,从他手上拿起一个卷轴,对唐敬道:“日前圣上从唐宅回宫,太后老人家也听说了郁瑞的事情,听圣上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太后特意为留了几张千金的画像,说拿与唐敬看了,若有瞧上眼的只管支应,甭管是什么千金闺秀,这个主还是做得的。” 唐敬面上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道:“唐敬谢太后挂心,真是受宠若惊,实在不敢当。” 他说着也没拒绝,连赫叫长随将画轴一幅一幅的展开。 唐敬还像是那么回事儿的长身而起,挨幅挨幅的瞧了,才道:“太后的美意,唐敬一介平头百姓,段不该不识好歹的拒绝,只不过百事孝为先,唐某又经常忙于生意上的事情,长年累月的不着家,如今着了家,前些日子家母还说要亲自为唐敬挑选一门亲事,如今老太太已经欢喜的张罗上,做儿子的怎能狠下心来坏了家母的好意?” 唐敬这一番话,把孝顺抬到了连赫面前,连赫自然知道对方不是好对付的人,刚要开口,却听唐敬接着说道。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想必连大人最能理解唐某。” 唐敬顿了顿,道:“其二是……内子过世虽有些时候,但唐某仍然愧疚难当,未曾抽出功夫多陪陪内子,如今哪里有心思再续琴弦?” 他这话一说罢,连赫登时眯了一下眼,他说的内子,自然是连赫的妹妹…… 若说连赫,他 分卷阅读42 一辈子不曾后悔过什么,独独后悔当年听了妹妹任性之言,将妹妹交给了唐敬,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和唐敬的厉害关系,只是那时候妹妹是连赫唯一的至亲,他如何愿意瞧见妹妹不欢心,一时心软却没想到断送了妹妹的后半辈子。 这件事情给连赫的打击不小,别看他还是这番云淡风轻的和唐敬说话,但心里的疙瘩不是能轻而易举就解开的,唐敬此时提起来,连赫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总之心里忽然乱糟糟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没再说一会儿话,连赫就起身告辞了。 郁瑞虽知道连赫的妹妹嫁给了唐敬,还做了正室,但不曾知道这层过节,看见连赫脸上变色,很快又恢复如初,只不过终究没绷太久,就起身告辞,心里多少揣度出些什么,但终究不知道全部。 连赫前脚刚出去,诚恕就进来道,“老爷,魏爷要来给连大人请安。” 唐敬拿起盖钟来喝茶,只是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道:“魏元来晚了,告诉他连大人走了,不用过来了,有时间多陪陪太夫人是正经儿。” “是。” 诚恕点头应了,退下去。 唐敬看了一眼安分的坐在一边儿的郁瑞,又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时钺,似乎是记得他。 语气淡淡的,凉飕飕的说道:“少爷可怜见你,把你放在身边儿上,若有什么不服不忿,能往肚子里咽的就干脆咽下去,若不能忍也做不到狠,我唐家不是善堂,虽养得起闲人,却不做这份闲事儿。你听到了么。” 时钺抬头看了一眼唐敬,只是唐敬却不瞧他,似乎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时钺不知唐敬是沙场上出落来的,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商贾,但这威严不是假的,顿了一会子,道:“……是。” 唐敬挥了一下手,道:“瑞儿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往家塾去,读书的事不能耽误了。” “是,爹爹。” 郁瑞应了,道了乏,就让时钺推着自己出来。 郁瑞一出来就瞧见站在回廊里,一面搓着手,一面探头探脑往这边瞧的魏元,方才诚恕去回魏元话,想必对方以为诚恕不让他去瞧丞相,所以就推辞说连大人走了,干脆自己站在这里等着,若看到丞相出来,也好上前混个脸熟。 只是他左等右等,不见有人出来,出来了人还是唐郁瑞。 魏元瞧着唐郁瑞,郁瑞生的端正清秀,因为身体羸弱,自有一股风流韵味,并不是旁人可以比的,但他上次在郁瑞手上吃了亏,又见唐敬宝贝他,自不敢再动真格的,也就饱饱眼福,心里跟生了草一样不安生。 郁瑞只当没瞧见他,时钺也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的人,做了些时候的乞丐,什么龌龊事情没见过,他不识得魏元,但看对方的眼神还不明白,那就是没带眼珠子。 郁瑞没说话,时钺就只顾推着轮椅走,魏元心里抓着挠儿,痒的不得了,想要去跟郁瑞说说话儿,但又怕惹得一身不快,三番两次的迈一步退一步,最终看着郁瑞瘦削的背影往郁兮园去了。 郁瑞二人进了院子,还没进厅,就听见芷熙的声音,“茶怎么了?平常我们家少爷喝的就是这茶,还嫌弃了不成?茶就这个儿,爱喝不喝!” 郁瑞叹口气,芷熙平日里总是缺根弦说话太直,但也不会如此,想必院子里又来找茬子的人。 一进厅,郁瑞总算是明白了,是阴魂不散的柳常秋…… 柳常秋见郁瑞进来,也不起身,自顾自坐在上手位置,笑道:“唐公子可回来了,我等了有些时候了。” 郁瑞淡淡的道:“进了家门我这是刚闲下来,没成想柳老板来了,怠慢了贵客。” 柳常秋慢吞吞的笑道:“未曾怠慢。”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和动作一点儿也不像说的谦和,只怪上一次唐敬虽然则罚了郁兮园里皮懒的下人,却未曾去责罚柳常秋,所以让他仍然如此态度。 说起来并不是唐敬多爱见柳常秋,一来他是庆王爷送来的人,就算庆王爷和唐敬内地里关系不错,但其他人可都长眼看着呢,敢动庆王爷送来的人,岂不是不给脸子。二来柳常秋也别有他用,赵和庆把他丢在唐家里,其实是想让两个戏子演一出戏来,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成想这个戏子却专找了唐郁瑞犯冲。 可这些在柳常秋眼里,就觉着唐敬似乎有那么些纵容自己,所以郁瑞一回来,柳常秋又坐不住了。 柳常秋笑道:“只是待客的茶酸了些,院子里的丫头规矩短了些。” 芷熙听他这样嚣张,瞪圆了眼睛还没开口,就听站在郁瑞身后的时钺开了口,道:“待客用什么茶,丫头是什么规矩,那都是主子的事儿,就算再摆出一副主子家的架子,一呲牙还是穷酸的口气,其实并不是茶不好,而是本身就嘴酸。” 他这话一说完,芷熙“噗嗤”一下乐了出来,郁瑞也憋不住,咳嗦了一声掩盖住微挑的嘴角,正色道:“时钺,多嘴,怎么能这样对客人说话。” 时钺道:“并不是我多奴才相,只不过看不惯罢了。” 柳常秋从没被人这样奚落过,他一向圆滑讨人,别人只捡好听的与他说,自从做了戏班子的老板开始,就没再有人如此刻薄的说过他。 柳常秋冷笑道:“你好嘛,说别人嘴酸,也不曾照照自己。” 时钺道:“我本身是苦命人,不用照也知道,可偏生有些人,自己明明没有好命,却非要装着好命的架子。” 郁瑞听着,是时候的添油加醋笑道:“虽然我不知时钺你说的这种人是谁,不过说的到很有道理。” 柳常秋眉毛都立了起来,一脸的怒容,粗喘了几口气,最终瞪了郁瑞一眼,转头一句话没说的走了。 芷熙一面笑一面道:“贵客慢走。” 郁瑞瞧她笑的欢心,道:“行了,顽顽也就得了,芷熙你的脾气也是见长,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今日也就是柳常秋,若换做其他什么要紧的人物,瞧你吃不得兜着走。” 芷熙撇嘴道:“奴婢就是见到他才如此放肆的,实在是气人,若见着别人,奴婢才不会如此呢。” 郁瑞道:“你自己都不信。” 芷熙讨饶道:“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她说着,想要揭过这茬子,赶紧转头对时钺道:“我说你这小子,刚一会子 分卷阅读43 功夫不见,怎么转性子了?” 时钺照样不冷不淡的模样,说道:“我性子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只不过看不惯而已。” 郁瑞道:“如今时钺也算是郁兮园里的人,以后你们要互相照应着,不要张口小子闭口小子的。” 芷熙道:“少爷,您这明显是心长偏了。” 峤襄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柳常秋走了,峤襄给他见礼,对方也像不曾看见一样,峤襄道:“芷熙你没规矩,我在十里外就听见你笑了,仗着少爷脾气好呢。” 芷熙见她进来,就拉着峤襄讲了一遍方才的事情,虽然郁瑞也说了顽顽就得了,不过确实很解气,芷熙就与峤襄说了一次,说的峤襄也笑起来。 峤襄得了空去向唐敬回话,自然也把时钺这事儿说了,道:“少爷识人的本事那真是一等一的,怪不得大雨天要去将时钺捡回来,那嘴巴和作风可是不饶人的。” 唐敬听她说完,道:“时钺这性子太野,若是以后不驯服,还不能留他在郁瑞身边儿上。” 峤襄道:“老爷您放心罢,少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依奴婢这些日看来,私以为只是少爷有时候不愿意计较,一个时钺还不成问题的。” 唐敬道:“柳常秋不要留在家里了,把他打发到老宅去,若是安分就让他先住着,倘或不安分,叫诚恕去告诉庆王爷,把人领走。” “这……” 峤襄只是微一迟疑,随即道:“是,奴婢这就去。” 那面后院的姨太太蓉袖听说老爷回来了,就遣人来打听老爷心情如何,若是好着就趁着心情好过来见见,没准儿唐敬也就记起自己来了,若是不好可不能往上撞。 遣来的丫头回话说,“也不知老爷心情好不好,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今儿个老爷似乎刚刚叫峤襄去遣常秋班的柳老板出院子,也不是不要,而是叫住到老宅去,奶奶您是知道的,老宅那地方,多年没人住了,奴婢听说已经变成了阴阳宅了,也不知老爷是个什么意思。” 蓉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小丫头不知唐敬是什么意思,但她前些日子听说这个戏子,为了讨老太太欢心,可是得罪了少爷的,如今就给遣走了,说的好听是去住老宅,说不好听点儿,柳常秋这后半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出头。 蓉袖难免想到,唐郁瑞刚进宅子的时候,自己还觉着他就是一个野孩子,若自己怀了老爷的骨肉,就算是妾的儿子,总比不明不白捡回来的儿子强啊,老太太那里肯定看不上妾室的儿子,但架不住比较,一比较起来,必定比唐郁瑞可人。 她本身想的这么好,这么体面,以后的日子也揣度好了,但没想到一朝变成了幻影,老爷竟是如此宠着这个捡回来的嫡子。 29、第二十九章 进宫 天气愈发的憋闷,近日下过了几场雨,岂知道天儿越下越憋闷,水汽都氤氲在热气中散不掉。 郁瑞是柔弱的身子骨儿,禁不住这么折腾,他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奈何天气一闷热就喘不出气来,好生难受。 郁兮园子里又是去冰窖搬冰,又是扇扇子的,先前是只有芷熙尽着心,如今谁不知道老爷最爱见少爷,倘或怠慢着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芷熙捧着冰拔的果子进来,道:“少爷来吃颗果子,可凉着呢,若不见好,叫大夫来瞧瞧罢!” 郁瑞笑道:“天气热也要叫大夫,赶明儿天气凉了也叫大夫,大夫可是很抢手嘛。” 芷熙道:“少爷您别不做一回事儿,老爷都差峤襄姐问过好几次了呐!” 郁瑞拿了个果子咬,冰的牙直倒,道:“我只是胸口略略的有些憋闷罢了。” 时钺这时候从外面端了从寺庙带回来的药进来,道:“药好了。” 芷熙赶紧从旁边的小矮柜里掏出一盘子蜜饯来,免得药太苦了。 时钺看着郁瑞喝药,仍然是一副倨傲的表情,但相处这些日子下来,总归说话不那么冲了,道:“少爷若是觉着憋闷,何须请什么劳什子的大夫。” 芷熙笑道:“好大的口气,小娃子你难不成会瞧病?” 时钺听她管自己叫小娃子,顿时脸就耷拉下来,郁瑞插话道:“芷熙你总是口无遮拦,时钺比你要大上几岁,他若是小娃子,你岂不是奶娃子。” 芷熙苦着脸道:“少爷您怎么来帮他,真是亲不亲一眼就看出来了。” 时钺不理他,继续说道:“我虽不能看些大病,但小病还是信手拈来的,家父……” 他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即像没事儿人似的接着道:“家父在世的时候就是大夫,我曾跟着家父习学过医术,不敢说高明,但也略同一二。” 郁瑞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时钺的父亲也算是名气不小的大夫,在当地很有名望,不禁轻声叹道:“是了。” 芷熙道:“你竟然会医术,那还不赶紧给少爷瞧瞧来!” 时钺让芷熙去拿垫手的小枕头来,放在郁瑞的手腕底下,时钺就给郁瑞把脉,先是左手,又是右手,时钺将三只并拢搭在郁瑞腕子上,眉头皱着,不管瞧没瞧出什么,真像那么回事儿。 芷熙也不敢说话,静等了片刻,时钺才收回手来,道:“少爷身体这般弱,脉细滑没有劲道,若再拖些时候不加以精心调理,恐怕时日无多了。” “呸!” 芷熙听了啐道:“说什么荤话,好不容易叫你干些正事儿,又开始跑荤话,仔细老爷听见打你的嘴。” 时钺道:“你若爱听好听的话,就不该找大夫来看病,请几个江湖骗子岂不更好。” 芷熙一时梗了脖子,也不知说什么好。 郁瑞道:“看来我这身体不中用了。” 时钺道:“说不中用但也丧气了些,少爷以后注意着身体,别不当回事,再吃些药调理调理,没那么容易不中用的。” 他说着伏案提笔写了开来,少顷一副药方出来了,道:“少爷若信得过我,可以吃吃这付药,调理体虚也能缓解一下少爷的憋闷。” 郁瑞笑道:“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你在郁兮园里也有几日了,若我信不过你,还容芷熙和你打闹么?” 说着叫芷熙接过方子送去厨房熬药,道:“瞧来我天生是个药罐子命,吃药比吃饭还多。” 分卷阅读44 芷熙拿着药方子没直接去小厨房,长了个心眼儿出了郁兮园,正好撞上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峤襄。 芷熙忙道:“峤襄姐,我正好有事找你呐!” 峤襄道:“做什么急慌慌的。” 芷熙拿出方子给他看,道:“这是前儿几个进府的时钺给少爷开的方子,虽时钺是那么个稳重的人,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峤襄姐你办法多,拿着请大夫看看这方子中不中用。” 峤襄笑道:“你跟着少爷这些日子,竟也学过稳重了,当真不容易。” 芷熙被她打趣了一阵子,峤襄也是雷厉风行的,拿了方子走了,说倘或是好方子,他问完了直接送到小厨房,若不是好的方子再与她说。 芷熙就放心的回去了。 芷熙前脚出门,后脚郁兮园就来了客人,正是那后院的姨太太蓉袖。 蓉袖仍然被一群丫鬟嬷嬷们簇拥着,好不气派的样子。 时钺没见过蓉袖,也不知她是什么样子的人。 蓉袖进了郁兮园,身边儿的丫鬟还提着食盒,捧着东西的,蓉袖一见着郁瑞,突然笑道:“哎呦呦,这没几日不见,少爷越发的好生齐整模样了,别说旁的人比不得咱少爷,就算别人家的主子也没跟得上的。” 郁瑞不知她为何转了脸子,上次见面还一心找茬,如今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巴结自己。 蓉袖让丫环将礼物放下来,也不管郁瑞的反应,很熟络的自顾自坐下来,笑道:“我听少爷病了,心里着急的慌,但也不知该吃什么该送些什么来,索性拿了好些来,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少爷也要注意着身体才好,凡事不要好强逞能了,免得老爷也担心。” 郁瑞瞧她自说自话,又如此殷勤,只好搪塞一句。 那蓉袖送完了东西不走,仍然坐着,似乎要和郁瑞唠嗑,道:“说来着天气也是,好生憋闷,什么身子骨也要被这闹人的天气弄垮了,别说,西苑子那个溏笙公子,据说前儿几个也病了,老爷都遣峤襄去瞧了。” 郁瑞听到这里方听说来了,原来蓉袖是来挑拨离间的,之前她和自己明着犯冲,没讨到什么好处,结果现在转了心性,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蓉袖也不需要郁瑞接话,继续熟络的说道:“哎呦呦,听说那溏笙公子,也是个弱身子,不过他这般的伶人,就是柔弱着些儿,才好楚楚可人嘛!就因为下了那么几场雨,溏笙公子变病倒了,一直缠绵病榻,老爷遣了峤襄去找大夫来看,其实也对,人家溏笙公子是皇上御赐的美人儿,那身份金贵着,别提样貌长得俏,又会做人,这家里上下,谁不知道溏笙公子不好挣,待下人亲和,真比咱们这些主子口碑还好。” 时钺站在一旁,忽道:“谁是主子,你倒和我们少爷要平起平坐,不知是排到几号的姨奶奶?” 时钺的嘴向来是不饶人的,而且他比芷熙能分辨情况,虽说话一向是最难听的,但知道在重要时候坚决不多说,不过一个姨太太而已,在时钺眼里也不算什么,听她酸不拉几的说话,于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郁瑞就知道他又要开始刻薄,等时钺说完,也一面掩着笑意,一面像模像样的喝道:“时钺好没规矩。” 蓉袖听了脸上先是变色,瞪着眼睛心里也不知怎么纠结了好一阵儿,遂又干笑道:“没事没事儿,都是一家人,说话直来直去那是关系亲近,我只当是玩笑话儿了。说来也是,我一个做小的,脸又软,又好说话,又没地位,别人一撂脸子我就扛不住了,怨不得别人总是欺负我,俗话也说吗,柿子捡软的捏,我就是命不好的人。” 郁瑞干笑两声,什么“脸又软又好说话”,若他之前喝了口茶,现在定然喷出来。 蓉袖自说自话了好久,芷熙都回来了,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不聊了,少爷也别留我,我这要去西苑子看看溏笙公子去。” 郁瑞道:“时钺送送客。” 蓉袖一听时钺,赶忙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少爷跟我客气什么,我有丫头嬷嬷陪着呢,走了啊。” 说罢了,蓉袖就被丫鬟一干人簇拥着走了,芷熙笑道:“时钺你倒成了恶鬼不成,你瞧她怕的样子。” 峤襄拿着方子去给大夫瞧了瞧,大夫先是捻着胡子不说话,又是皱眉又是拍案,最后连喊了好几声“好”,才说道这个方子真是奇了,补气养血绝妙了,他往日里怎么就没想到呢。 峤襄听了也很惊奇,难不成少爷带回来的是个神医,还是小小年纪的神医。 于是就将方子拿回去给了小厨房,让按时熬药端给少爷吃。 郁瑞从寺庙回来休息了两日,明日就要往家塾去了,忽见有一个正房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来,喊道:“少爷,不好了!大事儿啊!皇上跟前的元弼太监来了!” 郁瑞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道:“老爷呢。” 小厮回道:“老爷今儿早上去城外踏看地方去了,似乎要买地,这时候不在家里!管家让我来唤少爷,他先应付着。” 郁瑞听了,也不知元弼来了什么事儿,忙让芷熙时钺给他换衣服,然后出去迎接。 如今唐敬在外面,才显得宅子里没个人应付大事,就算有老太太,但太夫人终究是个女人,也扛不住大事情。 郁瑞出去的时候,诚恕已经设好了香案,郁瑞刚到,元弼就骑着高头大马,被一堆人簇拥着到了唐家门前,那耀武扬威的气势可不同寻常。 元弼堆笑的下了马,也不拿什么圣旨,只是笑道:“圣上口谕,传唐敬之子唐郁瑞进宫陛见。” 郁瑞怔了一下,听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仿佛是皇上知道今儿个唐敬不在,才专门把自己叫进宫的。 元弼传完口谕就走了,郁瑞要先去沐浴换衣裳,又让诚恕去城外找唐敬,诚恕不敢怠慢,快马加鞭的去了。 郁瑞换了衣裳,时钺身为长随扶轿子跟随着,一路往宫门去了。 元弼传的口谕是让郁瑞在花园的一处亭子等,看着架势,似乎是想要唠嗑,也不很严肃,不然为何在亭子陛见。 郁瑞到了之后,由内侍通传,赵黎着他上前陛见,这时候时钺才推着郁瑞往亭子去。 赵黎正坐在亭子里赏花喝茶,一旁陪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家出来 分卷阅读45 的琦妃娘娘。 琦妃娘娘不识得郁瑞,但看他坐在轮椅之上,气质有出尘,无论年纪都和听说的相似,有那么几分疑惑,不禁打量起来。 郁瑞上前,他坐在轮椅上不能行李,只好口称拜见,赵黎笑道:“快别多礼,今儿个叫你进宫,其实无非两件事儿,一来是琦妃进宫这许多年,不曾见过亲人,如今唐家有了嫡子,也好叫琦妃瞧瞧亲侄子。” 琦妃瞪大了眼睛,一下看着郁瑞,一下看着赵黎,忙跪下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赵黎忙搀起琦妃,对郁瑞继续笑道:“二来嘛,太后也想见见你。” 郁瑞心里有些打鼓,按说就算唐敬再有权势,也挨不着太后的事儿,太后要见自己,不知是为的什么。 琦妃进宫少不了几年了,虽然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不能回家省亲,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始终也会觉着孤单。 她在宫里这许多年,皇上宠爱,但琦妃膝下无子,就连女儿也不曾有,她心里也多少清楚,正因为自己不能生育,皇上才这样宠着自己。 如今突然见着了亲人,又见郁瑞身体单薄,坐在轮椅之上,心忽然酸起来,揽住郁瑞在怀里,突然落下泪来,一面哽咽一面喃喃道:“好侄儿好侄儿……” 琦妃哭着,赵黎没什么诚意的劝慰了几句,就听元弼道:“皇上,太后要到了。” 琦妃听了,这才止住哭来,赶紧抽出绣帕来拭泪,以免失了妆容。 太后被一干宫女内侍簇拥着,缓缓的走过来,众人赶紧见礼,赵黎走过去扶,笑道:“母后,这就是您一直提及想见见的唐郁瑞。” 太后听了瞥斜着眼睛打量郁瑞,郁瑞偷瞧了几眼,似乎这个太后对自己并不是特别友善,也不知为何叫自己来见。 其实他不知道,赵黎本身和太后的关心就不亲厚,太后先前要给唐敬指婚,赵黎不愿意,后来连赫给他出了注意,其实想给唐敬指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有的太后去碰钉子,何必要和太后闹得翻了脸子来? 那日连赫拿着卷轴去见唐敬,其实就是太后遣来的,说实在了连赫并不怎么用心,果然回去之后太后就发怒了,说要见识见识唐家到底多大的脸子。 而赵黎呢,听了连赫的注意,乐得看着太后和唐家周旋,自己则扮作老好人,这才是坐收渔翁之利。 30、第三十章 误会 郁瑞给太后见了礼,太后换上和蔼的笑意,道:“这就是唐郁瑞?曾听皇上叨念过几次,哀家就想着了,保不成有三头六臂,才能让皇上如此记挂着,原也是普通人家的模样。” 郁瑞听着,就觉得太后的话太酸,似乎话里有话,赵黎一心想要观虎斗,笑道:“母后,这如何是普通人家的模样,您再瞧瞧这唐家嫡子,这模样,这做派,这行事的气质,少有人能跟得上的,不然唐敬如何千里迢迢的接郁瑞进京,如今郁瑞的母亲都去了,仍然在身后扶正续弦,不就为了给郁瑞这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儿吗,岂不爱煞死了。” 太后笑了一声,道:“模样生的确实齐整规矩,就是太羸弱了些,平日里瞧了大夫不瞧?要好好仔细身体才是,吃了药不吃?若是有什么难配的药方,宫里都齐着呢,配了再回去。” 太后问话一点儿诚意也没有,郁瑞听着也知道不必回话,只是得体的一一应声。 太后找不到他的错儿,也好生无趣,又撇眼去看琦妃,琦妃在太后面前从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摸清楚了太后的脾气,皇上和太后并不亲近,自己的荣华富贵全是仰仗皇上,自己如何能去巴结太后?琦妃是个明白人,所以见着太后毕恭毕敬的,不谄媚,也并不给她把柄攥着。 太后一面看琦妃,一面又转向郁瑞来看,笑道:“果然都是唐家的人,说话都一模子刻出来的,太规矩了,哀家又不吃人,不必如此拘束。” 琦妃赔笑道了两句。 太后又道:“行了,哀家也乏了,今儿个算是见着了,往后还要多到宫里来,哀家听说皇上想叫你给太子做伴读,是也不是?自古以来如何有商人的儿子给圣上做伴读的,这部何体统,若是皇上爱惜,随便赏些就完了。” 赵黎本是想把唐郁瑞弄进宫来,毕竟放在身边儿上,有个什么事情还算够得着,如今太后又来掺合,赵黎也不好当着众人面拒绝太后,只得道:“朕也是真么想的,倒和母后想一处去了。” 顺了太后的意思,太后这才说了两句,就起驾回去休憩了。 太后走了,坐不多久,赵黎也让琦妃回去了,琦妃是一步三回头的告退。 赵黎笑道:“郁瑞好不容易进宫,那就留了饭再走,也瞧瞧是朕宫里的御膳好啊,还是唐家的膳食好一点?” 郁瑞恭敬的道:“草民如何敢和皇上比较,不可同日而语,这是如法比较的事情。” 这句话让赵黎很受用,他虽不算是昏君,却也喜欢别人拍他马屁,认识哪个帝王不喜欢别人奉承他,赵黎也不免俗。 尤其郁瑞装乖那是练就出来的一身本事,连唐敬也觉着受用,郁瑞的声音恭敬,再加上他垂着头,赵黎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小小的耳垂儿,脖颈子又细又白,领口是因子的,却时而能瞄见精致的锁骨。 赵黎一时看得有点儿发愣,若说他花心,确实有些,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普天之下他想要谁不都得乖乖爬上他的床去?只是赵黎一直屈居在连赫身下,自然想找一些能衬托自己的人来宠幸。 乍一瞧见郁瑞这幅模样,赵黎顿时心里有些发痒。 赵黎上一次在唐家的时候牵过郁瑞的手,只不过上一次他未想到这些事情,也不记得什么感觉了,这次赵黎定要好好牵一牵。 赵黎这么想着,忽然上前,将郁瑞的手握在手里,笑道:“元弼去传膳来,今儿郁瑞吃了饭再去。” 郁瑞被他握住手,下意识的一惊,只不过对方是皇上,他如何能抽回来,只好赔笑。 赵黎趁机摸了郁瑞的手几把,不似女人的滑滑腻腻,郁瑞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条子已经渐渐拉开,越发变得骨节分明。 一只手被赵黎握着,但觉指节修长,若说瘦,却也不硌手,当真堪堪好。 只是赵黎还没顽够,元弼去了又回 分卷阅读46 来,道:“陛下,丞相连赫求见。” 赵黎一时的好兴致都被这一句话搅了局,他只要一召见琦妃,连赫必然随后就到,若不是赵黎知道连赫和琦妃的立场不对盘,还真以为连赫对琦妃抱着什么感情不成。 赵黎也没心情握着郁瑞的手,撒开手道:“朕现在正忙,告诉连大人,有事明日早朝启奏。” 只是他话刚说完,连赫就从远处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道:“微臣所奏乃是军机急件,恐怕耽搁不到明日早朝了。” 赵黎瞧他过来,登时努力,拍着亭子的石桌站起来,喝道:“连赫你胆子也太大了,朕何时叫你觐见了!” 连赫也不怕赵黎生气,一手捧着文书,另一手从腰间撤下一柄软鞭,软鞭精致非常,一瞧就是皇家之物。 连赫跪下来,将软鞭和文书擎在头顶,道:“事出紧急,微臣甘愿领罚。” 赵黎瞪着那软鞭,一口堵在胸口,真想拿起来揍他一顿,只可惜这软鞭不是揍连赫用的,而是先皇御赐连家,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金鞭。 郁瑞见这情形,正好道:“既然陛下有事在身,草民也不好多打扰,如此便告退了。” 赵黎眼见到嘴边的食儿飞了,却只能笑道:“还是郁瑞想得周到,如今你切出宫去罢,朕让元弼送你。” 郁瑞推辞了一下,赵黎还是叫元弼送他出宫。 直到郁瑞走了,赵黎才一把抢下连赫手里的文书,牙咬切齿的道:“你诚心的是不是,让朕在别人面前难堪,这么欢心是不是。” 连赫仍然跪着,道:“微臣绝不敢让陛下难堪,只是唐郁瑞是唐家的嫡子,纵使陛下玩心重,也不能对他下手。” “你……” 赵黎差一点儿就道“你怎么知道”,还好改了口,冷笑道:“连大人哪只眼睛瞧见我要待唐郁瑞如何了?” 连赫也轻笑了一声,只是他低着头,赵黎不曾看见他的苦笑,连赫道:“陛下是什么心性,微臣如何能不知道,微臣跟着您不止十年,如何不知道……” 赵黎听了,心里顿时有些酸涩,他和连赫在一起这么久了,别说连床榻都上了,就算寻常的君臣关系,这么长时间也该莫明白了秉性,但是连赫,赵黎一点儿也不懂他,完全看不透,不知道如何为他所用。 赵黎不去理他,只是展开封着的文书,瞧了一眼,便冷笑道:“北方的胡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朕就知道他们安生不了多长时间。” 连赫将软鞭别回腰间,道:“这些人似乎不满陛下终止和亲,所以一直在边界一带蠢蠢欲动。” 赵黎将文书摔在石桌上,骂道:“放他娘的屁!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从未见过输的人这么嚣张,朕犯不着巴巴的去给这些人送女人。看来还是要打,打得他们长记性为止!” 连赫道:“只是要打仗,先要征兵,连草先行,这些都是开销,并不是短期可以筹备好的,眼下胡人敢叫嚣,就说明有备而来,陛下需要收敛收敛性子,拖他们一拖才好。” 赵黎踢了他一脚,示意让他起来,道:“这些还需要你来提点朕么,朕像是不走脑子的人么?” 连赫笑道:“那方才微臣要不来,也不知陛下会对唐家嫡子做些什么,这又如何解释?” 赵黎不想他仍然记得那些,脸上有点儿挂不住,道:“说着正事儿,如何拐到玩笑上去了,朕只不过顽顽,纵使你不来,朕也不会动真格子,你当朕是三岁的娃娃不懂事么。” 连赫只笑不答,而且笑意不到眼底,让赵黎看的平白打了两个寒颤。 御花园并不是谈军机要务的好地方,毕竟暖阁里还隔音,有些重要事儿需要机密才好。 元弼传了膳,但最后唐郁瑞回去了,赵黎好生无趣,就让连赫留下来用膳,吃过了晚膳,又去暖阁批折子。 连赫在宫里留的晚了,宫门已经关闭,就去班房旁边的屋子住着,那里是专门给外臣留宿用的,一旦关闭宫门,任是谁也不能再出入。 因为屋子在班房旁边,而且有些文书是不能拿出班房的,所幸连赫就看完了再过去,也不怕时间晚了。 他正看着,突听有咔嚓一声,连赫还以为是烛火要烧尽了,哪知道班房的门开了,先探进一个脑袋来,是个宫女。 连赫识得她,她是赵黎身边儿上的宫女,若是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那就只剩下这个跟着赵黎许多年贴身的宫女了。 凝姵见里面无人,溜进来笑道:“丞相老爷,还没去休息呐?” “看完了这册,正要去,是皇上有什么事儿么。” 凝姵道:“奴婢来,自然是为了皇上的事儿,只不过皇上也没告诉奴婢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她这么说着,笑着回身将门打开,岂料到赵黎就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外面。 连赫这一惊不小,这时候皇上本该在寝宫休息,或者在后宫宠幸妃子,最多在暖阁里批折子操劳。 赵黎走进来,道:“凝姵你出去罢。” 凝姵一面点头,一面往外走,“奴婢跟门口,不会有人进来的。” 说着还嘻嘻一笑,似乎明白赵黎为的什么来。 连赫瞧见凝姵把门关紧,道:“陛下深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赵黎瞧他样子,没好气的道:“你别给脸子就顺着往上爬。” 连赫坐下来,气定神闲的拿起文书来瞧,“陛下要哪本文书,只管使唤内侍来拿不就成了,如何亲自来,若不是为了文书,微臣还真不知班房里有什么好东西,能让陛下巴巴的过来。” 赵黎瞪着他,道:“连赫你这个佞臣。” 连赫也不恼,只是搁下书,笑意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非常温柔,任是谁也顶不住连赫的温柔,只不过那多半是假的。 连赫道:“既然陛下说微臣是佞臣,微臣总该做出个佞臣的架子来?” 他说着忽然站起身来,绕过桌案,猛地一把将赵黎抱起来,压在桌案上。 桌案上都是文书,惊得赵黎道:“你给我仔细了,这些都是要务,坏了一个叫你抄家!” “那也是陛下仔细了。” 连赫一面说,一面在腰间一探,竟然摘下软鞭来,一手将赵黎两手腕子抓在一起,三下两下用软鞭一绕, 分卷阅读47 打了个结子。 赵黎只顾着挣扎,但其实一副温柔外表的连赫也是练家子,比不得赵黎养尊处优,身子骨比他劲儿大,容不得赵黎挣开。 赵黎拧着身子想要挣脱,又怕弄坏了文书,只好压低声音道:“你放肆!你捆着朕,万一明儿个腕子上又印儿,成何体统?” 连赫不理他,只是确保困得住,才放开手,笑意照样温柔,道:“陛下你打唐家嫡子歪主意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体统?你若针对唐郁瑞怎么样了,就算唐敬为了面子,也不能善罢甘休。” 他说着捏住赵黎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低下头来,重重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赵黎直吸冷气,定然是破了,也不知明日上朝会不会大臣们发现。 赵黎被他弄了两下,气息也粗了,尤其连赫最懂得他,赵黎自然拒绝不了,再推拒又觉矫情,只好放软了身段儿,不过仍然不服气,不经意道:“连大人你这幅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了醋劲儿!” 连赫的动作顿了一下,将僵硬掩藏起来,笑道:“若吃皇上的味儿,连某怕酸死自己。” 赵黎被连赫弄得惨了,尤其连赫知道如何让他受用,搞得外面把门的凝姵直拍门,怕他们声音太大了兜不住。 赵黎差的晕过去,真后悔自己跑过来,也不知是哪个筋错了位,赵黎本该就寝的,却心念念的想着连赫,因着唐郁瑞那事儿,连赫这一日对赵黎都冷淡淡的,让赵黎心里没谱儿,睡下都不安生,所以就跑来了,但是只怕赵黎自己也不明白。 他是自己找苦头吃,被连赫弄的半死,双腿一着地就要瘫软,还要回去寝宫不让别人发现了,愈发的觉着自己脑子坏了。 郁瑞回到家中的时候,唐敬已经回来了,郁瑞一下马车,峤襄和诚恕就迎过来,峤襄道:“少爷,可急死奴婢了,没有怎么样罢。” 郁瑞道:“进个宫,还能怎么样?” 诚恕道:“老爷已经回来了,说少爷如果回来,去正堂一趟。” 郁瑞道:“有劳管家了。” 说罢了让时钺推着自己往里去。 进了大门,过了穿廊,绕过插屏,郁瑞进看见唐敬站在正堂门口,并没坐在里面,负着手长身而立,似乎在看什么。 只是看到了郁瑞,忽然转了身进去,时钺推着郁瑞进了正堂,唐敬已经坐在了上手的位置,拿起盖钟来喝,道:“如何回来的这么晚?” 郁瑞给唐敬见了礼,回道:“儿子进宫见了圣上、太后并着琦妃娘娘,因着圣上要赐饭,所以小留了一会儿,不过后来连大人到了,儿子就告退回来了。” 唐敬听他说的轻松,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尤其赵黎和太后不是好惹的,就算琦妃是自己人,估摸着也说不上太多的话儿。 唐敬只是道:“没有用晚膳?” “回爹爹,还没有。” 唐敬道:“那就传饭罢,正好一起吃。” 诚恕应声,出去传饭,老太太跟前的丫鬟就来了,给老爷少爷请了安,是老太太知道郁瑞进了宫,生怕他没见过世面,不开脸,在宫里犯了错误,让丫鬟过来打听的。 唐敬让丫鬟去回禀,就说无事。 老太太听了丫鬟回禀,仍然不放心,又抓了一直跟着的时钺过去问话,时钺那口舌,也不是一般厉害的,老太太问什么都回答的格外严谨,一点儿也不给郁瑞跌面子。 魏元站在一旁巴结着太夫人,对郁瑞又是一番羡慕,他才不知道太后皇上是想给郁瑞穿小鞋,知道那是皇恩浩荡,特意开恩进宫的,感叹自己没这种福气。 魏元瞧皇上都爱见郁瑞,赶忙巴结郁瑞,对老夫人道:“您也别太担心,咱家瑞儿是什么秉性,说话行事全是妥当的,又乖巧,皇上太后必然是喜爱的,若不喜爱,也不会留这么长时间。” 时钺不屑的魏元的嘴脸,回了话就退出来了,没成想走了两步,后面魏元追出来,陪笑着和时钺套近乎,想要时钺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带给唐郁瑞,让郁瑞知道自己为他美言了。 时钺只是应下,敷衍了一下,就回去了。 唐敬和郁瑞一并吃了饭,唐敬没让他回去,而是要问他书。 郁瑞也不知唐敬如何来的兴致,突然要考考自己,但是唐敬都发话了,郁瑞岂能说一个“不”字儿? 唐敬道:“正好了,你的腿今儿个还没有上药,问书的时候一并上了。” 郁瑞只得乖乖的坐着让唐敬捣鼓。 或许是因为时日短了些,一切要循序渐进,反正郁瑞觉着腿仍然那样不见好。 唐敬撩起郁瑞的裤管,替郁瑞一点点儿的上药,那动作精细的,完全不像是拿过刀枪剑戟在沙场上打过仗的人。 上了药,唐敬并不放下郁瑞的裤管,而是叫下人拿了一张小脚踏来,托起郁瑞双腿放在脚踏上,然后替他按摩起来。 常年不用腿走路,郁瑞的小腿比较瘦弱,凡是看过的大夫都嘱咐他,要时常按摩着,别让腿真的废了。 唐敬一面替他按摩,一面问书,郁瑞的瓤子并不真的只是十四岁的小孩子,这些书他总是读过的,自然问不倒他。 没有什么困难的,这让郁瑞总是分心,唐敬的手从膝弯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下按摩,按在他的小腿上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每当唐敬碰到自己的膝弯时候,郁瑞总是忍不住打颤。 因着是夏天,唐敬的手掌温度比郁瑞要高,郁瑞的皮肤就算是夏天也总是凉飕飕的,唐敬乍一碰到郁瑞膝弯的时候,郁瑞不可抑制的打了个颤。 唐敬手上的茧子很明显,从沙场下来,他未曾荒废过功夫,手上的茧子有些粗糙,轻轻的刮蹭着郁瑞有直觉的皮肤。 郁瑞简直如临大敌,仿佛煎熬一般,只是唐敬却按摩的意外认真。 等唐敬终于替他放下裤管的时候,郁瑞觉得自己后背都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有没有把衣裳给湿透了。 唐敬这才道:“今日不早了,快去休息,明儿个你还要去家塾。” “是,爹爹。” 郁瑞刚一张口,自己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嗓子眼儿有些烧,赶紧咳嗽了两声,方觉得嗓子舒坦了。 峤襄伺候在一旁,赶忙上前来推轮椅,推到外间儿,时钺候在那里,换了时钺来推,往 分卷阅读48 郁兮园去了。 芷熙和一干嬷嬷们在郁兮园里转磨,先前他们送少爷上马车进宫,回来以后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把少爷盼回来了,结果老爷留少爷用饭,芷熙前后打听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大事儿,才略略放下心来。 如今见少爷回来了,难免簇拥着问长问短,芷熙道:“少爷可真真儿厉害着呢,宫里的大太监来的时候,你们瞧瞧老太太都怕了,咱少爷可淡然着呢。” 峤襄笑道:“小蹄子,这会儿你夸上了,刚才还像什么似的。” 芷熙干笑道:“我这不是替少爷担心嘛。” 一干人等伺候郁瑞洗漱之后宽衣睡下,都退了出去,这才揪着时钺,要他讲宫里的事情,虽然时钺进唐家的时候最短,但他是这些仆从里第一个进宫的人,旁人想不到进宫去的难处,都觉着羡慕,少爷不好打扰了,就抓住时钺一直东问西问的。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郁瑞就觉得后背有些发酸,原想着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儿,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进宫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所以后背总是僵着,眼下从脊梁到脖颈,一直酸的难受。 时钺伺候他穿衣服的时候,郁瑞就一直用手揉脖子,时钺瞟了一眼,道:“落枕了?” “或许是。”郁瑞笑道:“别瞧我昨日淡然着呢,其实紧张的不得了,晚上没睡踏实,早起来就觉着不舒服。” 时钺就让郁瑞趴下来,给他捏了几下,郁瑞顿时觉得僵硬的好了不少,道:“你竟还会这些儿。” 时钺照样一脸傲然,不过毕竟年纪不大,看得出来洋洋得意之色,道:“我会的还多呢。” 郁瑞一想,他本是大夫的儿子,多少会些也不足为奇。 等一切都拾掇妥当了,时钺也要跟着郁瑞去家塾读书,家塾是不能让丫鬟进去的,之前一直都是书童跟着,如今时钺进了唐家就开始做少爷的长随,家塾自然要跟着一并去。 进了家塾,怕是时间还早,空落落的大学堂里,独坐着魏承安一个儿,之前魏承安也来得早,只不过因为他在家里一不顺了老爷的心就挨骂,所幸早点儿来家塾,身边儿的小厮为了巴结魏承安,都是在一旁扇着扇子,递着茶送着食儿的。 而今天,大堂里独见魏承安一个人,也不翘着腿,就那么坐着,手里还捧了本书。 郁瑞一进来,轮椅的声音自然不小,魏承安登时反应,“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瞥眼看见郁瑞,遂翘起腿儿,笑道:“哎呦,大少爷终于来了。” 郁瑞瞧他把书匆忙忙的合上,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特意秒了一眼,是兵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黄本儿,估摸着魏三爷想要上进,却怕别人嘲笑他。 郁瑞想到这里,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魏承安的嘴就是不饶人,不管他做什么好事儿,总要说的如此不屑,最后所有人都不觉着他是好人。 魏承安见他不理自己,也干脆不去理他,重新摊开兵法来瞧。 郁瑞坐稳了,时钺将带来的笔墨纸砚整理好,就要转身出去。 郁瑞不等他走,道:“我这里需要旁人照顾着,你且留下来不碍事,旁也有座位。” 魏承安听见他们说话,禁不住抬眼打量着时钺,长得的确人模人样的,冷着一张脸倒也英气,只不过终究是奴才。 魏承安笑道:“大少爷果然跟咱们不同,连奴才都要让读书。” 时钺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郁瑞回头笑道:“魏三爷,我劝你一句,你可要当真。” “什么?” “我家这个下人与别家不同,别家你若招惹了,魏三爷财大气粗也没什么,但我家这个你倘若说他一句,就有的苦了,你信也不信?” 魏承安笑着摇摇头,“不信。” 郁瑞这才对站在一旁的时钺笑道:“魏三爷不信,那我也就不拦着你了,你想说什么今儿个特准随意说。” 时钺这才冷笑着,也并不看魏承安,道:“也偏比人模人样不读书的强。” “你!” 魏承安顿时拍案而起,惊得刚进学堂来的人一跳,赶紧又退出去,生怕殃及到自己。 “怎么?被一个奴才戳中了痛脚,说不过又想上手儿么?不过三爷这种养尊处优的料子,时钺真怕你闪着骨子。” 魏承安只管瞪着时钺,胸膛起伏都急促起来,气得他说不出一个字。 “得了。”郁瑞瞧着拍了拍时钺,道:“别给三爷气个好歹,我让你有什么说什么,你还真当真了,气坏了三爷可怎么是好。” 时钺这个时候却笑道:“其实不然。” “你还有歪理?” 时钺抬头瞧着魏承安道:“我瞧魏三爷面色不佳,是气血不通郁结于心的症状,这并不是什么大病,通一通气血也就好了,恐怕平日里没人敢如此气三爷,所以气血长久不通,这样下去可是要生大病的。” 魏承安莫名其妙的瞪了时钺一眼,伸手按了按胸口,时钺笑道:“是不是生气罢了,比往常舒坦多了?胸中的郁积之气缓了不少?” 魏承安被他这样一说,确实觉得好了不少,不过仍然瞪着他,道:“就算如此,你还是成心的罢。” 时钺不回话,那意思是“叫你看穿了”。 郁瑞笑道:“果然罢,三爷想要招惹谁都没问题,独独我这个不成器的家丁不能惹,否则气的是自己。” 魏承安不与他再说话,坐下来自顾自看书。 时钺之前习过书,只不过是时日长久了,他都忘了读书是什么感觉了,这些年来成天在市井里摸爬滚打,也不只是凭着一股什么样的倔劲儿才能活到今天,有朝一日再坐在学堂里,竟是有一种感叹。 一天读书下来,魏承安也不见捣乱,郁瑞得了清闲,让时钺拾掇了东西,就准备回家去。 哪知道刚一出家塾们,就瞧见堂堂庆王爷抱着臂靠在家塾门外的大叔边儿,也不知等着谁。 魏承安跟着郁瑞后面出来,一见这幅光景,脸上腾的就白了,立马要转身退回去。 不过赵和庆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魏承安,也不管人多嘴杂,拉开嗓子就喊,“乖徒,哪跑啊。” 魏承安只得硬着头皮站住脚,却迟迟不过来。 旁的人都在小声儿的议论纷 分卷阅读49 纷,原来魏家小三爷识得赵和庆这么个王爷,怪不得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呢。 赵和庆见他不过来,自己走过去,跟前面儿的郁瑞打了招呼,道:“小瑞儿好久没见着了,听说唐敬带你进香去了?不过和尚庙有什么好玩的,等着叔叔改天带你去窑子走走。” 赵和庆一面说,还一面伸手去捏郁瑞的脸蛋,不过郁瑞躲得快,一偏头赵和庆捏了个空,而是给他正正经经儿的请安,赵和庆自觉无趣,也就讪讪收手了。 于是赵和庆又改为对魏承安道:“乖徒,怎么不来找为师啊,为师还以为你被你爹打断腿了呢。” 魏承安撇开头不去理他,只是道:“王爷若没别的事,承安该告退回家去了。” 赵和庆“啧”了一声,道:“前儿不是还巴巴的找我习剑么,怎么今儿个就躲的跟什么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魏承安听了只是瞪着他,而赵和庆低头敲了敲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当,自己也不记得干了什么事儿惹得魏家小三爷不快了。 魏承安瞧他一副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干脆不去理他,带着自己的小厮就走。 郁瑞瞧他们这模样,似乎掺合不得,就招了招手,让时钺推着自己回去。 魏承安疾走了几步,不见赵和庆跟上来,想着赵和庆终究是王爷,怎么可能对一个将军家不受宠的庶子上心了去。 他一面走,一面想起那日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日魏承安兴冲冲的去找赵和庆,王府里虽不奢华,但也很大,尤其留了练武的场子,非常气派的样子。 赵和庆也不吝啬,和他说兵法,又纠正他习武的错误之处,俨然像真的师徒一样。 晚间魏承安就留下来吃晚饭,席上难免喝多了些,但魏承安仍然很开心,他一天到晚除了去外面闲逛就是打架闹事儿,再没别的。 岂知赵和庆喝得多了,忽然压住自己,魏承安平日里被父亲打骂怕了,也就在外面惹惹是非,哪敢再去留恋花所,还不被父亲给打断了腿? 所以他不敢去什么窑子,如今这年岁,就算没有妻室,也该有些丫头之类的,可偏生他的父亲一直就当没这个人,而魏承安又不敢,所以至今魏承安对此事还是一片空白。 魏承安吓得不敢动,赵和庆是流连花丛的老手儿,未经人事的魏承安哪能和他较劲,没几下魏承安就全身发软,任对方摆弄了。 魏承安脑子发懵的时候,赵和庆却醉醺醺的来了一句,“咦,常秋你怎的变高了?” 这一句话差点让魏承安气死过去,猛地掀开身上的人,心想着赵和庆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和一个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戏子有这种关系。 只不过这时候赵和庆已经醉了,哪还认得魏承安,以为是不识抬举,将他按到在武场的地上,旁边摆的酒宴都掀翻了,洒了魏承安一身。 赵和庆的手劲儿比他大,抽出魏承安的腰带,把他腕子绑住,直接困在了兵器架上。 魏承安吓傻了,赵和庆也没给他什么准备,魏承安只觉得痛,还有屈辱。 他的手不能动,腿又被他人勾着,后背是冰凉的兵器架,最可怕的是,他在疼痛之后还感觉到一种不由人的酥麻。 魏承安抑制着自己发出声响,空旷的武场上,桌上的烛台已经翻了,四下黑漆漆的,他生怕有下人经过,若是被发现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光景。 赵和庆将他从兵器架上解下来,又按在地上,魏承安那时候已经喊不出声来了,只觉累的跟不是自己一样。 事后魏承安连夜跑回了家,从后门想要悄悄进去,结果后面也给锁了,若是以往他就翻墙进了,可那时候手脚都软,而且身后怕是撕裂了,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疼。 魏承安缩在围墙下把赵和庆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骂过之后又想着赵和庆的祖宗十八代不就是皇家,岂不是大不敬,但一想到赵和庆那厮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戏子,就忍不住再骂一遍。 再往后,魏承安一次都没去见过赵和庆,就当他是死人,只要赵和庆到的地方他一次也不去,一来是生气,二来是魏承安后怕,他怕那种有些疼,有些酥麻,一切不由自己左右的感觉。 赵和庆把那日的事情都忘光了,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儿,惹得魏承安不快了,明明之前还和自己好好儿的,一转眼就闹脾气。 赵和庆反思了一遍,也没想起因为什么事儿。 郁瑞回了家,芷熙道:“少爷,现在传饭么,还是再等等,歇歇再传?” 郁瑞道:“老爷太夫人那边儿不传饭么?” 芷熙神神秘秘的轻声道:“少爷,今儿那边儿恐怕不传了呢,奴婢听说,太夫人知道前几个连大人来送画轴,就想起给老爷续弦来了!这会儿子老爷还在老太太那里呢,似乎一直在谈,晚饭估计就老太太并老爷一起传了罢,这种事情哪能让少爷您过去呐。” 郁瑞没说话,只是这件事是早晚的,纵使唐敬不接受连大人的“好意”撮合,自己母亲的话如何能不听。而且郁瑞也知道,唐敬把自己接回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搪搪口风,又给这个身体正名儿,还连带着给这个身体去世的母亲正名儿,终究是让大门大户贻笑的把柄罢了。 时钺瞧着郁瑞的脸色,忽然道:“少爷也不必担心,若是你的腿没问题,依着少爷的才识建树,也不会输给旁的人,纵使老爷太夫人一时不能发现,时日久了也不难发现。” 芷熙道:“你这是安慰少爷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钺道:“我也懂些医术,不如让我看看。” 芷熙急忙拦住道:“你刚多大岁数,别的大夫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其他人看不好束手无策,你又能医得好么,若把少爷医坏了怎么办!” 时钺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还能再坏么?” 芷熙听了不由愣住。 郁瑞脸上也没有恼怒,反倒笑起来,道:“你这嘴果然不饶人……”遂又喃喃的叹道:“当真不能再坏了。” 31、第三十一章 “逃婚” 芷熙听少爷这么说,竟无端端感觉到一些凄凉,因放软了声音道:“这件事倘或少爷铁了心,那奴婢也没什么可说的,偏别让嬷嬷们知道,也别让峤襄知道,不然老爷和太夫人也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50 ,若要让太夫人知道,还指不定怎么怪少爷胡闹。” 郁瑞道:“我知道你是好意,这个院子里,除了时钺和你,我也不知还信谁才好。” 芷熙听他这么着,鼻子都堵了,险些呜咽出来,“少爷,您可别这么说……” 时钺站在一旁,终于开口道:“我只是给少爷医病,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哭啥。” 芷熙瞪着时钺道:“你还没良心,若你把少爷医坏了怎么办。” 时钺道:“我是医腿,又没要给少爷两刀。” 说着又对芷熙道:“宅子里有备着针灸的针么?” 芷熙道:“你还会针灸了?” “你只管去拿来。” 郁瑞冲芷熙点点头,芷熙这才去了。 因着唐家管教的很严格,下人不凭牌子,连一个线头儿都领不到,芷熙只好去和诚恕软磨硬泡,说郁兮园的嬷嬷染了风寒,听说时钺学过医术,所以要借一盒针灸用的针去。 诚恕那是什么样的人,单听芷熙的话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给她开了票子,让她去库房支取。 只不过把这件事告诉了唐敬,芷熙还欢天喜地的捧着盒子回去,告诉郁瑞没人知道,她把管家给骗了。 唐敬自然也不信,只是想了片刻,对诚恕道:“你去给我查一查这个叫时钺的人。” 诚恕点头应下,立马就退了出来。 唐敬吃了晚饭只歇了一会儿,老太太又命人来请他过去,要继续谈谈续弦的事情。 唐敬皱了皱眉,随手拿过一本书来翻,一面翻,一面道:“去给太夫人回话,就说我晚上有几个账簿要看,实在不能抽出功夫过去。” 那丫鬟听了话,只好点点头,回去回话了,太夫人问她,老爷是否真的在忙,丫鬟多一句也不敢说,弄得太夫人没脾气。 唐敬被老太太弄得不堪其扰,就算他孝顺,但唐敬打定主意的事情,凭别人如何说,也决计不会回头。 尤其是这种事情,唐敬的心思根本不在后院上,如今后院已经这么多人了,成天不是这个委屈就是那个来告状,唐敬本不是心思细的人,更加不会哄人,只会觉得厌烦。 早些时候唐敬还有些担忧,毕竟这个应付事儿的嫡子是瘸子,而且身体还弱,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差了,唐郁瑞确实身子弱,但并不好欺负,而且面对大事的时候丝毫不会乱了阵脚,就连进宫去应付皇上和太后也没有差错,这正是唐敬所需要的嫡子。 唐敬有的时候在想,再考验考验他,倘或真是合心意,唐郁瑞变成真真正正的嫡子又何妨? 唐敬才不愿去管那些繁文缛节,在这种朝廷是虎,商人是羊的境况下,唐家弃官从商也没人吭一声,纵使嫡子是瘸子,只要唐郁瑞有能力,能服众,所有人不照样也要巴结着。 他的前半辈子都活在唐家的家规和管教之下,上沙场,混迹朝廷,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战死沙场,父亲叫他不能哭,面临生死都不能哭,唐敬也不知什么能让他动容,渐渐变得视一切都很淡漠,或许在他心里,只剩下光大唐家的门楣了,而这个唐郁瑞,是第一个能叫他动容的人,或许是那份淡泊安静的气息让唐敬感到平和罢。 唐敬一面出神,一面翻着手里的册子,不经意瞥了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将册子扔在桌子上。 峤襄看老爷站起身来,道:“老爷,夜了,您是要出门去?奴婢给您拿件衣裳来?” 唐敬道:“不必拿衣服,去趟郁兮园。” 峤襄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应声,叫小厮掌了灯来引路,随即跟着唐敬往郁兮园去了。 郁兮园里,芷熙拿来了针,时钺检查了一下,让芷熙扶着少爷躺在床上,把裤管撩上去。 郁瑞躺好,就见时钺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道:“少爷,我可下针了。” 郁瑞点点头,时钺拿着针的手,真别说有点儿打哆嗦,一针下去,就好像扎到了芷熙,芷熙“啊”的一声叫出来,道:“混小子,你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瞧见过猪跑嘛!出血了!谁家针灸会出血啊!” 芷熙忙拿了干净的帕子给郁瑞捂着,不过就流了一个血珠儿,针那么细,早就愈合了。 郁瑞道:“没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又不见得疼,出血是好事儿,总归我的腿还活着。” “噗。”芷熙被少爷的话逗笑了,又转头对时钺道:“别再出血了。” 时钺白了她一眼,“我也不想啊,可我是第一次给人下针。” “第一次?” 芷熙差点没惊得跳起来,道:“第一次你也敢狂?我家少爷不是练扎针的小娃娃。” 时钺也紧张,握着针手都出汗了,道:“以前只见爹爹给人扎针,我也读了不少医术,应该是没扎错才对的。” 郁瑞听他这么说,也险些被气死,道:“敢情你真是没吃过猪肉,只看过猪跑。” 时钺头一次一瘪嘴,郁瑞笑道:“算了,反正我不疼,你就放开手扎罢,好的歹的都是它,我相信你。” 芷熙差点喊一句“奴婢不信啊!” 时钺这回让芷熙掌了灯过来,又开始准备下针,他琢磨了好一阵,额头上都冒出汗来,还没下针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芷熙也紧张啊,攥着帕子等着给少爷擦血。 不过这一针下去似乎没流血,等了半天也没流,郁瑞躺平了看不见自己的腿,倒是时钺和芷熙同时松了口气儿。 时钺又开始下第二根针,等扎了五六针之后,芷熙又发话了,“你要把少爷扎成筛字眼儿嘛!” “不懂别碍事,针灸是扎穴位按摩,你见过金鸡独立只扎一根针的么。” 芷熙心说我是没见过,但我也没见过扎这么多啊。 过了好长时间,时钺终于把针扎好了,道:“等一等才能起针。” 就在这等着起针的空当儿,谁也没成想,唐敬却来了。 嬷嬷们最先进来,岂知道一进里屋竟是着光景,看着少爷两腿都是针,年纪大了差点厥过去,冲上前喊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老爷要来了。” 芷熙道:“什么?这么晚了,老爷来做什么?” “你管老爷来做什么,已经进院子了!” 芷熙对时钺道 分卷阅读51 :“快起针快起针啊!” 时钺赶忙过去起针,芷熙和嬷嬷们出去迎着老爷,能拖些时候是些时候。 只不过唐敬早就看出他们拦着自己,一概不理会,直接往里走,等到唐敬进了里屋的时候,时钺刚刚好起完针,赶忙扶着少爷坐在轮椅上。 郁瑞一脸淡然,似乎不着忙着慌的给唐敬请安,道:“不知这么晚了,爹爹有什么事儿?若是有事儿,只管差人叫郁瑞过去吩咐也就是了。” 唐敬环视了一下屋子,桌上还摆着没盖上盖子的针灸盒子,时钺登时有些无措,赶紧过去扣上盖子。 唐敬坐下来,道:“确实有事,我要去江宁几日谈生意,估摸着少不了些日子,如今你在家里也就是去家塾,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后要是接手家业须得习学着生意上的大小事务,不如这次就跟我一并过去。” 郁瑞这一惊不小,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不得了,唐敬带着自己去出京谈生意?让自己接触生意上的人或者事儿,难不成这是接受自己做唐家的嫡子的兆头么? 唐敬看着郁瑞第一次发愣,薄薄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乎很惊讶,瞪着黑白分明名的大眼睛,眸子里泛着内间儿缇红色的烛火,煞是好看。 唐敬道:“如何,不愿意?” “不不。”郁瑞赶忙摇手,随即又赶忙点头,“儿子愿意的,愿意的。” 唐敬听他说的诚恳,生怕自己反悔,禁不住笑了一下,道:“倘或愿意一并去,那就拾掇行李罢,也不需要带什么,江宁有唐家的別庄,铺子也有后宅,你想住別庄和后宅都是可以的,少带些路上关系的衣物足够了。” “是,儿子让芷熙明天就拾掇。” “时间不等人,明天来不及了。” 郁瑞不明白他的话,道:“难不成明天一早就走?” 唐敬仍然摇头,道:“一会子就走。” 郁瑞眨了眨眼,这不就是连夜出发么,江宁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儿,需要连夜出发。 峤襄听了,诧异到:“老爷?那太夫人那边儿……” 唐敬道:“我和少爷都出门去,就留诚恕和你作纛旗儿了,太夫人先不要与她说,等明日一早再说。” 郁瑞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 原来唐敬是耐不住老太太的压力,要逃婚…… 不过若唐敬真的借着出去谈生意的借口跑没人了,自己留在家里,一定会看太夫人的脸色,跟着一并出去也是好的,尤其唐敬说让他习学着生意上的活计,这更让郁瑞欢心,他似乎回忆起了上辈子,郁瑞天生对生意就有天分,经过他手的生意,没有谈不拢的。 郁瑞的心脏在碰碰的跳,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这辈子他不是淡然了,凉了心,而是还没有能够触碰到他心坎上那根弦的东西。 谁不想一展抱负,郁瑞也不能免俗,而能够让郁瑞展现抱负的人,无疑就是唐敬。 芷熙和嬷嬷们乱起八糟的开始拾掇东西,郁瑞和唐敬坐在里间儿里喝了一会儿茶,期间唐敬没再说什么,只是询问了郁瑞的身体,问他吃了药不吃,腿上上药了没上,每日在家塾吃些什么饭,有没有困乏之类的。 虽是一些看起来客套的词儿,不过郁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打从听说自己可以跟着唐敬一并去谈生意开始,就觉得唐敬待自己不同了,也不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冷心冷性的。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芷熙和嬷嬷们拾掇了东西,峤襄也进来,回话说外面的车马套好了,就等着少爷老爷。 唐敬亲自推着郁瑞往外走,因为院子仪门或者通堂的门坎很多,轮椅每每过这些地方都很费劲,唐敬所幸弃了轮椅,将郁瑞抱在怀里。 郁瑞十四岁年纪,在外人看起来还要小些,但毕竟是男孩子,尤其郁瑞这个瓤子并不是十四岁,自然觉着丢人,但又不能和唐敬较劲,好在如今天黑,宅子里没人走动,也没人能看见。 郁瑞干脆将脸埋在唐敬肩窝上,眼不见心不烦,芷熙还笑着小声对时钺道,“瞧瞧,咱老爷可不是一般般的疼少爷呐。” 正说着,峤襄把芷熙拉到一边儿,嘱咐道:“好妹妹,你听姐姐的话,如今出去不是顽的,所幸跟着老爷,少爷定然吃不到什么亏,但也要慎重着言行。少爷秉性温和稳重,自比别的人不同,我倒不是担心少爷,而是担心你和时钺。你平日里咋呼惯了,少爷担待着你不说什么,可在外面不要失了唐家的体统,老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凡是尽心尽力才好。时钺是聪明孩子,却未免太傲慢了些,你也看着点儿,别让他惹了祸,反而害了少爷,知道么!” 芷熙听她说了这一大段,知道她不放心,好心劝慰道:“峤襄姐你放心罢,我有分寸,况且我胆子小,别看我在家里咋咋呼呼,出去了是一步路也不肯多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人。倘或给少爷丢了脸,怎么配呆在郁兮园里,是也不是,放心罢。” 说话功夫,唐敬已经抱着郁瑞上了前面的大车,后面一辆小棚子马车,是给丫鬟和嬷嬷们坐的,小厮下人长随一并坐在前头赶车,因为路程远,或者骑着马跟在旁边。 时钺也就坐在大车前面赶马。 因为时候晚了,郁瑞身子骨儿禁不住折腾,有些困乏,又因为车里被峤襄特意铺了好些软垫儿,坐着卧着都是舒服的,郁瑞坐了一会儿,禁不住点头打瞌睡。 唐敬看了,道:“若是困了,我扶你躺下来睡一睡。” 郁瑞赶忙摇头,老爷都不曾睡,自己怎么能睡了把唐敬干晾着。 郁瑞找话儿道:“已经夜了,城门定然关闭了,如何能出城去?” 唐敬起初没有说话,郁瑞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还在想恐怕这一路上都不能搭话,虽然他不是絮叨的人,但这一路不说话,岂不要闷死? 不过没想到唐敬从腰上取下一柄软鞭来,拿在手里掂了掂,那鞭子十分精美,别在腰上倒像是配饰。 唐敬道:“先皇御赐之物,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开个城门不足为过罢。” 郁瑞上辈子虽然生在当地的名门望族,但商人就是商人,从未敢于皇家攀上关系,也从没见过真的御赐之物,这是头一次见,而且是这种连皇帝都能打的御赐之物。 唐敬的父亲本是将军,连赫的父亲也曾 分卷阅读52 经是当朝宰相,赵黎登基的时候年纪不大,还是少年心性,先皇怕他任性误了大事,就御赐了一对金鞭,若是赵黎不听劝谏,也可以压制他。 只不过这许多年过去了,连赫和唐敬照样握着金鞭,但是当时还是盟友关系的两家已经变成了政敌。 唐敬看出他的好奇,也没有吝啬,就将金鞭放在郁瑞手里给他看。 郁瑞怕弄坏了,不敢怎么把玩,又交换给唐敬。 到了城门的时候,唐敬都没多话,城门官就巴巴的给唐敬打开大门,就差相送几里地了。 马车驾的非常稳当,郁瑞被一摇一摇的实在顶不住困意,唐敬将软垫摆好,让他躺下来休息,在这郊外可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只能在车上渡过。 唐敬让他躺好,等郁瑞呼吸匀称了,就打起帘子,吩咐外面驾车慢一点,少爷睡下了。 长随轻声应了,过去传话儿,也不敢大声了。 一觉睡得非常踏实,或许是之前太困了,郁瑞中间儿也没有醒,等着再醒来的时候,马车里已经亮堂了好多,似乎外面天儿亮了。 郁瑞本是侧着身朝着马车壁睡下的,虽然他腿不能动,但上身还是能动的,躺得太久,郁瑞整条胳膊压在身下都麻了,他扭了两下,正过身来。 只是郁瑞刚正过身来,似乎发现旁边有人,下意识的一侧头,只觉着嘴唇上刷过了什么。 郁瑞抽了口气,他哪想到唐敬离着自己这么近,而且是侧着面对着自己睡的。 而自己的嘴唇刷过的东西,好死不死的正好是唐敬的嘴唇…… 倘或唐敬此时睡着了,闭着眼,郁瑞也不会这幅表情,而刚刚好的是,唐敬一向浅眠,在他捣鼓的时候已经醒了,只不过没动晃而已。 所以这时候郁瑞和唐敬正好对视着,尤其郁瑞不能动,就算已经惊的身子往后错了错,仍然能感觉到唐敬的呼吸和自己交缠着。 郁瑞禁不住抿起嘴唇来,用牙咬着下唇。 唐敬也不知是不是没醒过盹儿来,总之先是盯着郁瑞看,随即撇开眼坐起身来,道:“醒了,肚子饿不饿,一会儿找地方歇歇脚。” 郁瑞瞧着他的反应没什么异常,或许只有自己一惊一乍的,于是胡乱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先前探路的仆从飞马回来了,从马上下来,回话道:“老爷,少爷,前面不远处有下处,是否歇一歇脚。” 唐敬打起窗户帘子,道:“去歇歇脚。” 他话说完,仆从就命人驾马车往旁边改道儿,去下处歇脚。 郁瑞还没有起身,仍然躺着,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唐敬背着身,打着车帘往外看。 唐敬身量很高,因为从小唐家的教养严格,一刻也不让怠惰了去,又是上过沙场的人,无论是后背和腰身衔接的弧度,还是又长又直的双腿,自然都没话说。 唐敬一看就是练过武的人,郁瑞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发现这个人身上的肉直硌人,不像自己一样,郁瑞禁不住抬起胳膊来撩开瞧,白的几乎透明,一只手就能叫人握过来,连骨架子都细细的。 郁瑞顿时有些颓丧,正巧唐敬回过身来,郁瑞赶紧把袖子放下来。 “怎么,胳膊压麻了?” 郁瑞听他说话,猛地记起方才那股温热的气息,和嘴唇上轻微的温度,赶紧胡乱点头。 唐敬过来,伸出手将郁瑞的胳膊握在手里,轻轻的给他揉着,似乎生怕一使劲儿将他弄坏了。 下人们赶着车到了地方,摆好了脚踏子,请唐敬嗯和少爷下马来。 芷熙和嬷嬷们早就下了车来迎着,芷熙将轮椅推来,唐敬抱着郁瑞下车,将他放在轮椅上坐好。 并不是什么大宅子,只不过是普通的草堂罢了,所幸一行人里也没有什么小姐姑娘,男丁不必如何回避。 庄子人家给唐敬一行人腾了屋子,请他们进内休息,芷熙和嬷嬷们捧着带来的食盒上前,请老爷和少爷吃早饭。 在庄子里稍微休息了片刻,众人还要赶路,于是就重新套了马车,留了些银子给庄子的人算作答谢,又往前去了。 一行人走的不算快,郁瑞似乎感觉到唐敬并不着急,更坐实了唐敬是为了逃婚才出门谈生意的想法。 他们只赶了半天的路,就找客栈住下,众人各自休息,第二日一早,在码头登了船,走水路朝江宁去。 虽然从京城到江宁去,必定要走一段水路,但是也不是很长,本身这条路可以再走些旱路转而变成水路,唐敬却命人直接换成水路,这样一来又拖了些时日。 郁瑞上辈子虽不受宠,但也是跑过几个地方做生意的,自然坐过船,他最怕就是坐船,因为郁瑞有些晕船…… 唐敬出手自然阔气,包了一条船,除了船工,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上船。 上了船,芷熙和时钺也就回到郁瑞身边照顾着。 芷熙笑道:“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腿儿都伸不开,如今终于换了舒坦的,少爷要不要泡泡澡,前些儿从太夫人那里拿的药还没有用完,奴婢给您放进去,正好解解乏。” 郁瑞勉强的点点头,时钺也跟着芷熙一并去打热水来,很快时钺就搬了浴桶进来,续了两过热水。 郁瑞先脱了衣服,时钺扶着他坐进去,之后又出门去继续打水,芷熙拿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回来,搭在旁边屏风上。 整这个时候唐敬却过来了,唐敬身边儿上没跟着随从,就一个人,他进来的时候因为时钺要打热水进进出出,也不好总是关门开门,所幸敞着,郁瑞就坐在屏风后面,正闭着眼舒服的哼哼了一声。 忽听见有脚步声,还以为时钺这么快又回来了,也没睁眼,笑道:“这一过水倒了就别再去了,太麻烦了,反正水也不少了。” 只不过他说完,就感觉有人掐自己脸蛋子,平常郁瑞是和气了些,但是再和气的主子还是主子,下人决计不敢捏主子的脸蛋子。 郁瑞睁开眼,就看见唐敬站在自己面前,芷熙在一旁掩着嘴笑,想必刚才自己闭着眼说的话,芷熙也听见了,正偷着笑呢。 唐敬脸上照样那副模样,掐过之后就跟不是他干的一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郁瑞也不知他来做什么,赶紧叫人,“爹爹。” 分卷阅读53 唐敬点点头,道:“就是来看看你晕不晕船。” 郁瑞上辈子是晕船,不过这会子还没感觉如何难受,似乎不怎么晕,芷熙笑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郁瑞撇头横了芷熙一眼,现在开始拍马屁了,自己这时候光着身子,在一帮穿戴齐整的人面前好不尴尬。 时钺提着桶起来,看到唐敬,他似乎是有些怕唐敬的,毕竟唐敬这种表情,谁刚开始都会害怕,连时钺这种傲慢的人也是一样样的,尤其时钺年纪还小。 时钺倒好了水,赶紧就退到一边儿去。 其实唐敬来了也没什么事,坐下来又不走,弄得郁瑞非常尴尬,只能缩了缩露在水面外面的肩膀,让自己尽量沉进水下面去。 唐敬问了几句话,郁瑞就听他似乎要开始给自己讲江宁的事情,本来这是好事儿啊,身为唐家的嫡子,好歹要先了解一下唐家的产业才好,免得到了地方露怯。 可现在不是时候,郁瑞都不敢动晃,唐敬说着话,自己在这边撩着水洗澡,这成何体统,尤其郁瑞又没有在别人面前裸露的习惯。 幸好的是,唐敬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就起身来走了。 郁瑞看着他走出去,才嘘了一口。 其实唐敬并不是有意来戏弄郁瑞的,不过他来的正是时候,瞧见郁瑞脸上挂着水珠子,偏白的皮肤映着水光,竟好看的紧。 尤其郁瑞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这让唐敬禁不住故意逗他,于是就坐下来净扯些无话找话的事儿来讲,看着郁瑞如坐针毡,一动不敢动的样子,唐敬这才心情大好的回房去歇息了。 郁瑞也不知自己倒了哪门子的邪霉了,他觉得自己一定看见唐敬挂上微笑出了房门。 赶紧让时钺和芷熙扶自己出来,擦干净套上衣服。 芷熙笑道:“少爷,水凉了,再还一过再洗么?” 郁瑞没好气儿的道:“不洗了。”惹得芷熙又嘻嘻笑。 别看是船上,但是唐敬是出了大价钱的,饭食什么的虽和唐家没得比,但自然没得挑。 郁瑞换好了衣服,就有下人请他去吃饭,唐敬已经落了座,船上还准备了歌舞,一堆穿着露骨的舞姬歌姬在场中翩翩起舞。 郁瑞被时钺推着过去,这些舞姬们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穿场过去的时候,还有舞姬抛着宽袖过来,扫在郁瑞脸上。 郁瑞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不能怪他,实则是太香了,弄得他鼻子直痒。 船上的老大早听说包船的人事唐敬,哪有不巴结的道理,专门弄了些舞姬助兴,又见到郁瑞,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这种年纪早就逛过窑子吃过姑娘们的滋味儿了,自然也要巴结着。 这些舞姬们动不动就摔着长袖子靠过来,唐敬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为所动,郁瑞就顾着忍着打喷嚏了,一顿饭吃的也就索然无味。 吃过了晚饭,郁瑞回房去歇息,芷熙凑过来道:“少爷,您不去找找老爷?” “找老爷做什么?” 芷熙神神秘秘的道:“奴婢听说方才吃饭的时候,船头儿给老爷安排了舞姬助兴,那晚间肯定有人会把舞姬送去老爷房里啊!” 郁瑞眉头跳了一下,随即淡然的道:“这干我什么事儿?” 芷熙道:“少爷您怎么不明白呢!您是唐家的大少爷啊,可要无时无刻的看紧着老爷,若是老爷看上了哪个舞姬歌姬的,带回去岂不麻烦了,倘或一不小心有了小少爷,那就更加麻烦了!” 郁瑞道:“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不会收些不干不净的人的。” “那可不一定,老爷不想要,可怕别人有些不干净儿的法子啊。” 连时钺都在一旁皱眉,“……你哪听那么多荤段子来?” “呸!” 芷熙啐道:“什么荤段子,这都是有的。” 郁瑞一面笑一面点头,“好好好,有的有的。” 芷熙道:“少爷您就听奴婢的罢,况且老爷下午和您讲江宁的事儿,您这会儿主动过去问问,岂不更觉着上进嘛。” 郁瑞知道芷熙也是一片好意,不过这真是多心了,就唐敬那缜密的秉性,你若让他照顾人估摸着不行,但若让他算计人,决计没人比他算计的过。 谁要是想要算计唐敬,也要比比手段够不够使再说了。 不过郁瑞想着,自己去问问江宁的事情也好,让唐敬知道自己上进,愿意习学。 郁瑞就吩咐时钺推自己过去,唐敬的屋子开着门,不过一进去一股子脂粉味道。 唐敬瞧郁瑞过来,将窗子推开,一股带着水汽的风就卷了进来,没过一小会儿,脂粉气就散光了。 郁瑞心里纳闷儿,难不成这让芷熙说着了?这是已经办了事儿的?不过办不办了事儿也不挨自己的事,郁瑞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唐敬不可能让一个舞姬歌姬怀了唐家的孩子。 郁瑞称自己是来道安的,一会子该休憩了,不知道爹爹还有什么事儿吩咐没有。 唐敬在桌上捡了几本册子递给郁瑞,上面写都是关于江宁铺子的事,竟还有账本。 郁瑞惊得道:“这……” 唐敬道:“拿给你的你自然可以看,难不成你还觉着我拿错了?” 郁瑞赶紧服软儿,找了两句好听的道:“当然不是,只是儿子欢喜的冲昏了头。” 唐敬没有再说话,道:“现在晚了,东西明日再看,你去休息罢。” 郁瑞点了头,让时钺推着自己回去。 郁瑞回了房,捧着账本在灯火下看了几眼,说不惊喜自然是假的,他没想过唐敬做得这么彻底,竟然把账本也给自己看。 芷熙瞧少爷欢喜的样子,劝他早些休憩,晚间看书也不好。 郁瑞这才躺下来,因为心里高兴,就放了芷熙和时钺的假,不需要他们上夜了,让他们给自己回房去,反正自己晚上也不是事儿多的人。 郁瑞躺下来,还兴奋了好久,屋子里空落落的,能听见隐隐的水声儿,郁瑞在幽暗中盯着船板看了良久,才渐渐睡着了。 只不过他睡着,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热,起初以为是夏天太过于燥热,只不过如今他们是在水上,尤其是晚上,本不该热的,芷熙临走 分卷阅读54 前还嘱咐他,天黑了以后水上凉,晚上可盖严实了。 眼下郁瑞却热得难受,似乎胸腔里有火在滚动,而且□也不同以往。 郁瑞不是不懂事儿的小孩子,自然知道是什么,他这个身子骨弱,而且郁瑞本身就是秉性平淡的人,从没在这方面多想过什么。 这时候郁瑞却难耐起来,他也不能动,嗓子眼儿要开了锅,呼吸都粗重起来,一喘一吸带着胸口急速的起伏。 郁瑞忍不下去了,旁边儿又没人,他此时也不知改庆幸没人看到他这幅模样,还是后悔他让时钺和芷熙都去歇息了。 郁瑞喘息着,两只手发软,也撑不起身来,他想勾着旁边的轮椅坐上去,到桌边儿喝口凉茶也好,岂只两条胳膊软的可以,用不上劲儿来。 郁瑞身子一歪,就滚下床去。 郁瑞这个屋子不像是唐敬的,没有窗户,所以四下黑灯瞎火的,根本瞧不见东西,他滚下床去,摔得七荤八素,却一点儿也没有清醒。 门“吱呀”一声开了,似乎有人走进来,郁瑞道:“芷熙?时钺?给我……给我拿水来。” 那人走得近了,郁瑞眯着眼瞧他,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不过这身量决计不是芷熙和时钺,他们未曾有这么高的身量。 郁瑞直觉对方将自己抱起来,放回床上,郁瑞窝在他怀里,顿时觉着有些熟悉,毕竟对方抱自己上下马车或者过门槛不是一回两回了。 郁瑞喘着气,有些犯迷瞪,唤了一声“爹爹”。 唐敬却没给他递水,只是将他的里衣领口解的大开,郁瑞这时候才觉着呼吸畅快一点儿,但仍然难受。 唐敬道:“以后记住了么,什么东西都是能瞎吃的?” “嗯?” 郁瑞此时神志半清醒半迷瞪,唐敬对他说了话也是白说,郁瑞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将身体贴上去磨蹭,却又缩回来,嘴里嚷着“好烫”。 唐敬呼吸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语气还是淡淡的道:“难受?” 郁瑞似乎听懂了这句,使劲儿的点头,他的腰摩擦着身下的床单,但腿不能动,只好伸手死死抓住唐敬的手。 唐敬反握住他的手,另一手将他的裤子退下来,郁瑞只穿了里衣里裤,他的腿又不能动,裤子挂在膝弯上,唐敬给他怎么摆动,他就只得被怎么摆弄。 唐敬握着他的手往下去,郁瑞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嘴里呢喃着:“太烫了……好烫……” 郁瑞因为没有意识,自然不会吝惜喘气声儿,惹得唐敬使劲掐了他腮帮子一把,郁瑞此时哪管那么多,只觉自己的手被唐敬包围着,这种感觉和自己来并不一样。 郁瑞发泄之后身子还是热,唐敬帮他直发泄了两次,昏昏沉沉睡去了,唐敬瞧着他,转身出去弄了些水来,拿布巾给他擦了擦,好歹拾掇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郁瑞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却不见芷熙和时钺,只觉得全身乏力,摊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脑子里也晕乎乎的,思索着昨夜自己也没睡多晚,如何这般疲懒? 郁瑞想着,脸不禁“腾”的红了,他不知昨晚自己缠着唐敬做了什么,还道又是一场梦,而且他早起身上也没有什么粘腻的感觉,和上次不同,所以就更确定是梦。 郁瑞心突突的跳,猛地叹了口气,将两手摊开,手肘撞在床上,却让郁瑞吸了一口冷气,抬起胳膊一瞧,左面胳膊肘竟然乌青了一片。 郁瑞顿时心里一提,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昨晚上做的梦,梦里他身上也不知为什么就难受起来,想要够上轮椅拿杯水喝,没想到摔到了床下,唐敬不知道为什么就进来了,把自己抱上床,还问自己下次敢不敢什么东西都瞎吃了。 郁瑞捂着脸,再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做梦了…… 32、第三十二章 男宠 芷熙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郁瑞捂着脸。 芷熙上前探头道:“少爷,晕船了么?” 郁瑞摇了摇头,这才抹了把脸,芷熙伺候他洗漱更衣,然后去吃早点。 郁瑞第一眼就看见坐着的唐敬,心里一突,不由得记起昨晚的“梦”来,越发不敢去看唐敬。 唐敬与以往没什么差别,郁瑞请了安,就让他入席来吃早饭。 船走了一日,风景也渐渐变得水乡气了,虽不比京城里繁华,但也别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韵味。 河道两旁立着几所小楼儿,半开着窗,颜色旖旎的纱帘子从窗子飘出来,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着,就算在船上也能隐隐闻见这种软软的香气。 虽有些俗气,但混合着江南独特的温柔,也显得柔和起来。 尚是白日,临河建着的花坊还没有开门迎客,零零散散的姑娘们坐在窗边倚着栏杆向外望去,也有小丫头卷着裤脚到河边来洗衣裳。 小地方虽是水陆要道,但唐敬这种大船也不曾多见,难免望过来议论着。 唐敬站在船板上,向外看了一会儿,似乎觉着无趣,也就转身回去了。 岸上的姑娘们瞧人走了,也觉着无趣,再看了好一会儿,船渐渐远了,再也看不见了。 又行了几日,唐敬一行总算是到了地方儿。 唐敬这次出来只是事出仓促,所以没有自己准备船只,如今下了船,并没有再包回去,等他们要回京城的时候,自然让江宁的铺子准备好船只,免得人多事杂。 因为这次来的突然,江宁的管事儿根本不知道唐敬来了,所以并没人来迎接。 一众人下了船,小厮雇了一辆马车,唐敬带着郁瑞坐进车里,一众丫鬟婆子跟着马车走,雇来的马车自然没有唐家的气派,不过路也不甚远,就如此将就了。 在江宁的管事儿也算是这地方的地头蛇,有个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目,唐敬到了江宁的事情,让管事儿一惊,赶紧带着小人从宅子里出来,备了马往唐家別庄赶去。 当年唐敬来江宁谈生意,因见着一处庄子临着水,夜晚能看到江上的灯火,景致尚可,而且也清净,有人想要巴结唐敬,就出大价钱将庄子买了下来,送与唐敬。 如今庄子变成了唐敬在江宁一带的別庄,如果唐敬往这边做生意,一定会在这里落脚。 所以管事儿的带着一干仆从赶紧 分卷阅读55 过来,唐敬到别庄的时候,就瞧见管事儿带着许多人已经迎在了门口。 小厮止了马车,道:“爷,別庄到了。” 随即拿出脚踏子放好,一丝不苟的铺上猩红色的毡子,请唐敬下车来。 芷熙上前卷起车帘子,管事儿的就见唐敬怀里抱着一个人,从马车里下来。 那人脸朝着唐敬,窝在唐敬怀里,因为身上盖了披风,瞧着身段儿甚是风流,也不只是男的女的,管事儿的难免想得歪了。 郁瑞本是睡着了,不过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难免晃悠,郁瑞鼻子里“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在唐敬的肩窝上蹭了蹭。 那管事儿这才看见,竟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脸盘子没有巴掌大,生的哪是“齐整”两个字儿能说清楚的,眼里还氤氲着半睡半醒的湿气,管事儿想着,怪不得唐四爷喜欢呢,生的确实与众不同。 管事儿心里暗暗记下,原来爷是喜欢这种的。 唐敬侧头看了一眼睡得迷瞪的郁瑞,哪知道郁瑞哼了一声,蹭了蹭又将脸埋在自己肩窝上,呼吸一出一进复又稳当了,想必是继续睡了。 那管事儿笑道:“四爷来了也不和咱们说一声,好叫准备准备。” 管事儿姓袁,从唐敬经商开始就一直跟着,算起来也是老管事了,因为唐敬在唐家排行老四,生意上的人总是顺口管唐敬叫唐四爷。 袁老板一面说着一面将唐敬让进別庄里。 別庄虽平日里没人住,但是袁老板一直让人照料着,下人丫鬟一个不少,里面东西摆的齐整着呢,擦得也一尘不染,就是怕唐敬什么时候跑了来,到时候抓了挠就不妙了。 唐敬熟门熟路的,并不先去堂上坐一坐,而是进了主屋,直接走进内间儿,将郁瑞轻轻放在床上。 芷熙赶紧过来给少爷盖上被子。 唐敬道:“好生照顾着,别打扰了,叫他多睡一会儿。” 芷熙连忙轻声应下,时钺也留在了主屋里,只不过坐在外间儿的门槛上,免得有人进来唐突的打扰了。 袁老板一瞧,这还了得?以前从未见过唐敬对谁这么好过,一路抱着,睡了怕打扰,真是捧着怕碰了,含着怕化了,也不知道再怎么宝贝才好了。 袁老板更确定了,原是以往送给唐敬的都不对胃口,要送些年纪轻的,看着简单干净的才好。 袁老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富贵人家银钱多了就是花,要变着法子的花,只会吃穿那如何能是富贵人家,还要会玩,花姑娘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惯了,哪个员外家里没几个男宠来顽顽,娈童自然也是调剂,所以他并不觉着如何。 唐敬吩咐好了,就往正堂上坐下,袁老板简单的说了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儿,自然是报喜多一点儿,毕竟能显示自己的能力,当然也要简单提几句难为的事情,不然让别人以为管事儿是如何如何容易做,若是容易了谁都能做,那岂不糟糕了。 郁瑞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突然睁开眼睛,他睡得并不太瓷实,一直想着小眯一会儿,到了就起来,但也禁不住船上没睡一个好觉,也不知怎么的,一闭眼一听到水的声音,郁瑞就会想起那个晚上,然后身体就会跟着起反应,郁瑞清楚这次自己不是中了招,但不是中了招身体却起了反应,这让他更加的无比难过。 没两天郁瑞眼底就出了一层薄薄的青黑,浑身也没劲儿,吃饭也少了,吓得芷熙要叫大夫,时钺给他把了把脉,问郁瑞有什么难受的症状,郁瑞只是有气无力的道了两个字,把众人都给气翻了。 “失眠。” 因着郁瑞少眠多梦,时钺又给他开了个方子,郁瑞成天就是喝药了。 郁瑞起来了,芷熙道:“少爷,老爷在正堂说正经儿事呢,叫您多休息会儿。” 郁瑞也不敢再睡了,怕现在睡多了,晚上又要失眠,那岂不是糟糕了。 因郁瑞是睡着了进了別庄的,所以让时钺扶着自己坐上轮椅,准备去外面转转。 正房出来前面一处空场,再往前是大穿堂,左右两边是回廊,格局与唐家没有过大的区别,只不过空场并不是单纯的空场,上面有石桥,底下是镂空的小水流,其实水很浅,只是装饰罢了。 不过这种感觉江南气息很足。 出了正房就看见好多丫鬟和小厮在忙碌,打扫院子的擦回廊的,以前在唐家里,虽然下人不少,但几乎不怎么见着,毕竟唐敬喜静,不喜欢看别人走来走去的忙道。 唐敬刚和袁老板去了铺子里,此时并不在別庄,袁老板临走前还嘱咐了下人们,主屋里的小公子可是金贵的人物,好生伺候着,别有什么闪失。 因着郁瑞一出来,几乎所有的小人都往这边而瞧,都想瞧瞧这小公子生的什么天仙的模样。 这一见之下,有些人倒泛了酸,也没觉着如何美丽不可方物,只不过有些出尘脱俗罢了,还是个普通人而已。 郁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总体还算是别致,尤其是花园里,竟有一处连接到江上,能看到江上的画舫,天色昏黄下来,画舫上早早的点了灯火,似乎要把整条江都点亮一般,甚至漂亮。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唐敬仍然没有回来,郁瑞有些饿了,估摸着唐敬第一天到这里,可能要去谈些重要的事情,就吩咐芷熙传了饭,自己吃了。 郁瑞刚吃好了,唐敬就回来了,并不见袁老板。 唐敬道:“吃过饭么?” 郁瑞见唐敬是想要和自己一起用饭的意思,就摇头道:“还没有。” 唐敬就吩咐传饭,让郁瑞陪着一起用晚饭。 席间并不多话,郁瑞因为吃过了,只是捡了几口清淡的吃,唐敬以为他身子骨弱,没有休息好,吃了饭,就让郁瑞去歇息了。 正房五间,唐敬让郁瑞睡了主房,他就在旁边,送郁瑞过去,郁瑞怎么好让唐敬再送他进内间儿,和唐敬告了安,唐敬就没再送到里屋。 郁瑞被芷熙推着进去,芷熙替他宽衣,扶他上床,也不知是不是有丫鬟打扫了屋子,总之屋里的床上多了一床新被子,郁瑞还估摸着,是不是临浙江晚上比较凉,所以多放一床? 芷熙弄好了,就吹了蜡烛,道:“爷,奴婢出去了,有事您就唤奴婢。” 郁瑞应了一声,芷熙拿着熄灭的 分卷阅读56 烛台走了出去。 没成想唐敬还在外间儿,正与时钺说话。 芷熙先是纳闷,后来瞧时钺毕恭毕敬的,近前一听,似乎在讲之前针灸的事情。 芷熙吓了一跳,她以为老爷起初没说,是真的没发现,原来不是没瞧见,而是没有马上找他们问话而已。 芷熙也不知自己在内里的时候,唐敬说了些什么,反正就见时钺低着头,道:“若是老爷信不过,时钺也无话可说。” 唐敬微睨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道:“别人凭什么信得过你?” 时钺抬起头来,道:“家父是一辈子行医济世,时钺虽不得真传,但也学了个多少,时钺有信心能医好少爷的腿疾,只是时日问题。” 唐敬此时才看了他一眼,道:“你当真以为你的身世我不清楚么?倘或不是已经摸清楚了你的底细,怎么可能任你捣鼓少爷。” 时钺有些惊诧。 那日唐敬叫诚恕去查,没过一天就查清楚了,时钺其实也是出身名门,时钺的父亲医术高超,生在书香门第,后来进京想要考进宫去做御医。 却不懂宫里的路数,得罪了元弼,元弼命人将他捻了出境,时钺的父亲心性重,觉着没脸子回家去,就在其他地方开了个药铺子。 唐敬知道他有些能耐,如今郁瑞的腿也只剩下乱投医了,所以唐敬才没有怎么样时钺,不过警示还是要有的。 唐敬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时钺道:“难道不是乱医治少爷?” “是你胆子太大,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做主,倘或我不知道,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倘或你的医术不到家,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打算如何收场?” 时钺被唐敬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只好低头不言语,其实唐敬说得对,这些事本该禀明唐敬才对的。 时钺也知道自己做的有失偏颇。 芷熙求情道:“老爷,时钺也是为了少爷好,您念在他刚进宅子,又是一心一意为了少爷,才糊涂的,您饶他一次。当然……当然奴婢也是糊涂,求老爷也绕过奴婢一回。” 唐敬半响没吭声,吓得芷熙心里没谱儿,似乎过了好长时间,唐敬才道:“起来罢,别跪了。” 芷熙大喜,赶紧起身来,时钺也跟着起来。 唐敬道:“看在你们对主子一心一意的份上,如果再有下次,我说话从来不喜欢说第二遍,吩咐事情也从来都是一遍,你们仔细掂量着如何罢。” 时钺和芷熙也不敢贫嘴,老老实实的应了一次。 唐敬刚说完,突听里屋似乎一阵响动,郁瑞的声音喊了一声。 芷熙和时钺一愣,唐敬最先反应过来,里间儿和外间儿本是有门的,但是因为天气热,就没有关门,只是垂下了帘子,唐敬进去的急,竟是将帘子一把扥掉了,“哗啦”散了一片。 芷熙也跟着慌慌张张的跑进去,时钺长了个心,一把抓起桌上的烛台子点起来,这才冲过去,不然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不点蜡烛还好,一点起来,芷熙“啊”的叫了一声,猛地转过脸去。 前面的大床上,郁瑞光着身子,白色的里衣还挂在手肘上,一个同样光溜溜一丝不挂的人趴在郁瑞身上,那人似乎也就十一二岁,身子骨扭动着,像没有骨头似的。 他披散着一头黑发,嘴里还呻吟着,似乎也没想到有人突然进来,吓了他一跳,诧异的向这边儿看。 唐敬一下就怒了,走过去将那人一把扔下床去,郁瑞缩了缩肩膀,唐敬先是上下检查了一下郁瑞,因为众人就在外间儿说话,听到了声音立马冲进来,似乎没什么事儿。 唐敬这才拽过旁边的被子将郁瑞裹严实了,转头喝道:“把他给我押出去。” “我……我……我冤枉啊。” 那人一面哭一面叩头,道:“奴家实在冤枉啊。” 时钺瞧他光着身子,也不找东西遮蔽,只顾着磕头,一个男子嘴里还喊着奴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要让他将这人押出去,时钺还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那人哭道:“不是袁老爷让奴家来的嘛,说今儿晚上要伺候好唐四爷……” 郁瑞一听,原来这个裹在被子里,突然压上来又是扒自己衣服又是扒他衣服,还不知怎么着就满嘴呻吟的人是从花所出来的,要不然扒衣裳扒的这么顺手呢,敢情自己睡在主屋里,他把自己当成了唐敬。 一个男子光着身子,就算是小倌,芷熙也是没见过的,赶紧捂着脸退出来,去叫了人。 很快就有家丁进来,将那人押了出去。 时钺见这情景,就叫了芷熙一并退到外间儿去,独留唐敬和郁瑞在里面。 唐敬皱着眉头,一脸的冷森,似乎要掉冰渣子,等众人退出去,才将目光转向床上的郁瑞。 郁瑞瞧他目光不善,心里才冤枉呢,又不是自己要叫小倌来的,现在众人都出去了,唐敬这一腔子邪火,还不平白的叫自己摊上了。 唐敬盯着他看了半响,突然伸手去将他的被子拿开。 郁瑞睁大了眼睛,自己的身体一下暴露在唐敬眼皮底下,虽然烛灯昏黄了些,但到底看的清楚。 郁瑞下意识的抓起旁边的衣裳想要往身上套,只不过却被唐敬挡住。 唐敬道:“可有哪里被碰了?” 郁瑞听了,赶紧摇头,“没有。” 那小倌躺在旁边的被子里,一出来就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趴在郁瑞身上就要亲,只不过郁瑞虽然腿不能动,但好歹手是能动的,自然不能让他亲了去。 郁瑞好歹是个男子,连一个小倌也推不过哪能成,尤其那时候郁瑞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下意识的用足了力气,现在才觉着出了一身的汗,有些手软。 唐敬压住郁瑞的手,不让他套上衣裳,就那么拿眼盯着郁瑞的身体,一寸寸的往下看,直看到身下,郁瑞顿时觉得小腹一紧,差一点儿就被人看着有了反应。 幸好这时候唐敬再一次拽过被子给郁瑞盖上,原来唐敬只是检查了一遍而已…… 袁老板听说了这件事,没成想自己好心干了错事,那小倌也是不利索的人,竟然爬错了床,差一点儿和小公子好上了,袁老板想着,怪不得唐敬要 分卷阅读57 大发雷霆呢。 袁老板连夜的跑过来赔罪,只是唐敬却不见他,弄得袁老板心里没谱儿。 最后唐敬只是让时钺出来传了句话,时钺道:“爷说了,谁该做什么,只要做好了分内的事情,便足够了,袁老板若是肯把这份闲心用在生意上,早不知如何光景了。” 时钺说完了就走了,吓得袁老板一身是汗,也不敢吭声,心里更觉着这小公子不一般,不就是个娈童么,而且年岁在娈童里也算大的了,竟能讨得唐敬如此欢心。 郁瑞不知自己被袁老板误会了,唐敬命人打来热水,让少爷洗过再睡。 郁瑞本身就困了,又被半路杀出来的小倌吓到了,此时没一丝一毫的力气再去洗身子,只好被唐敬摆弄着,热水一泡也解乏,还没有洗完,就这么睡着了。 唐敬帮他洗好身子,抱出来擦干净水,以免郁瑞着了凉,再给他盖好被子。 第二日也没有下人来叫郁瑞,都知道郁瑞昨晚上折腾的紧了,而且老爷陪着呢,谁也不敢进来。 郁瑞睡醒的时候似乎阳光已经比较足了,侧头往窗子看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抻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胳膊上没有袖子。 低头一看,露在外面的胸口也是光溜溜的,自己身上连里衣也没穿,一撇头,更是瞧见唐敬睡在自己旁边。 郁瑞也不知为何,顿时就想起在船上的梦来,至今他也不知那是不是个梦,或许就是实实在在的真事儿也说不准。 郁瑞的喉头猛地滚动了两下,有些干涩,他不敢动晃,怕唐敬醒了,但自己这幅模样躺在旁边又实在不好,真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 没过多一会儿,唐敬也醒了,很淡然的跨过他下了床,自顾自穿好外衣,一面系腰带,一面道:“中午江宁的陈老板请饭,你也一并去,醒醒盹儿该走了。” “是……” 郁瑞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道:“爹爹……早。” 唐敬“嗯”了一声,就像每日的早省一样,没什么差别,也不知唐敬是什么表情。 唐敬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里衣,将郁瑞扶起来,让他后背靠着自己,然后替他穿衣服。 说实在的,唐敬不管给郁瑞穿几次衣服,照样不细心,穿的歪歪扭扭的,但好歹是有衣裳蔽体了,唐敬又给他穿上里裤,这才叫人进来。 芷熙和时钺进来,继续给郁瑞穿好衣裳,然后扶郁瑞坐上轮椅。 又有丫鬟们捧着洗漱的盆子,捧着洗漱的干净布巾,鱼贯而入请唐敬和郁瑞洗漱。 等一切妥当了,唐敬道:“什么时辰了?” 时钺回道:“快日中了。” 郁瑞一听,原来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将近正午了。 因为要去赴宴,今日郁瑞也穿得体面了一些,不似往日的随意,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正午了。 有家丁抬了两顶轿子来,唐敬坐了前面的,郁瑞坐了后面的,芷熙和时钺扶着轿子跟着。 江宁地界一贯是富庶的,挨着江河,水路也方便,只不过正因为挨着江河,也经常决堤,几年闹一次饥荒,一闹饥荒又是几年,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这些都不是富人忧愁的事情,平头老百姓闹饥荒,富贵人家是不怕的,尤其是朝廷拨银子修河堤,不管是不是官,都能从中大捞或者小赚一笔。 所以百姓越穷,奸商反而越富,官员还要考虑着有朝一日被查到了头上,捞银子悠着点儿,商人可不吝这些,最是无情他们称第二,倒真是没人敢称第一。 唐敬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银钱,不过也许是唐敬上过沙场,看过生死的缘故,这些银钱都是干净的,并没有赚些缺阴德的钱。 但是这不代表唐敬和这些人就不往来,生意上的人总是要接触的,谁也不能独活着,都需要有些通气儿。 江宁这一带,唐家的生意不错,还有另外一个,几代的地头蛇,连朝廷命官都要看他的脸色,江宁的命官换的很勤,查出克扣了修堤的银子就换下去,再来新的,查出一个换一个,一次次的查出来,一次次的换下去,总是有见了钱比亲娘还亲的人。 倘或新老爷到了江宁不去拜一拜这个陈老板,那么他就在江宁待不下去。 倘或新老爷到了江宁第一件事儿去拜了这位陈老板,纵使他克扣了不少银子,也能在江宁待上三年。 这个陈老板不止是生意人,也沾惹江湖上的人,路数不是很干净,但为人还算爽快,这次听说唐敬到了江宁,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 陈老板请唐敬是在食时赴宴,可眼下却到了日中时候,唐敬都没有到,袁老板因为是江宁一带的管事儿,所以也一并来赴宴,只是袁老板都到了一个时辰,陈老板也在了,那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让陈老板枯坐着,袁老板是一脑门子汗。 陈老板脸上没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只是“哗”的一声抖开折扇,一面扇着,一面伸手去端起盖钟来,又是“哗”的一声合上折扇,用夹着折扇的手掀起碗盖子,吹叶儿,喝茶。 袁老板心虚着,听见折扇的两声响动,杯弓蛇影的惊得跟什么似的。 连忙陪笑道:“这……陈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唐四爷一定是有事儿在身,一时脱不开身。” 陈老板年纪并不大,还不到而立之年,只不过一身混迹出来的威严是少不得的,他纵使在笑,也能让人看出笑里藏刀的锐利。 一句话,就是袁老板惹不起的人物。 正说话间,总算有人进来了,先是小厮进来,随后丫鬟簇拥着唐敬走进来,后面就是时钺推着郁瑞。 陈老板耳目灵通的厉害,不像袁老板那般,一瞧见郁瑞坐在轮椅之上,顿时就明白了,原是唐敬新接进宅子里的,特意正了名儿的嫡子。 这在陈老板听来还蛮有趣的,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儿子,连娘都死了,谁一句不中听的话,是不是唐敬的种还是一回事儿,但唐敬却接进宅子里,为了给郁瑞正名儿,让他做名正言顺的嫡子,还要给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娘正名儿,追加扶正。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陈老板是有些年没遇见了,很多年之前,陈仲恩才开始接触家业的时候,就听说了唐敬,那时候他便觉着唐敬有意思,多少人想 分卷阅读58 买官想捐官,求也求不得的想要进朝廷,但这个人,却有魄力从朝廷里退出来,下海经商。 谁都看不起经商的,纵使他们有钱,但在唐敬面前,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儿,这就是唐敬的厉害手段。 时隔这么多年,陈仲恩成了江宁陈家的当家主子,又听说了唐敬的趣闻,这回则是继承子嗣的问题。 唐敬道:“让陈老板久等了,犬子身体不舒服,所以耽搁了些时候。” 郁瑞在后面听了,直能偷偷翻了个白眼儿,也不能做声儿。 陈仲恩起身来,一面抖开折扇,一面笑道:“早就听说唐四爷的儿子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今日终于有缘得见,在下陈仲恩。” 袁老板在一旁陪着,这才猛然醒悟,原来这小公子不是什么娈童,正是那个闹得风风雨雨的唐家嫡子! 袁老板这个懊悔,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郁瑞是知道陈仲恩这个人的,他上辈子就听说了,别说是江宁,就是江南一带,也没人敢惹陈仲恩。 若你让他不舒坦了,就不是银子能了的事儿,非要缺胳膊断腿儿那也是轻的。 陈仲恩的手段狠,谈生意的人谁不知道,大家和气生财,偏生他不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郁瑞点头笑道:“陈老板。” 陈仲恩暗暗打量着郁瑞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不见少年人没见过世面的紧张局促,不止生的妙,行事作风也淡如云烟,让人觉着平和。 陈仲恩让着众人入了席,并没有怪罪唐敬一行人来的晚,只是吩咐开席。 酒楼是江宁最出名儿的,陈仲恩要来摆宴,别看只用一个雅间儿,自然是包了整个楼,免得不清净。 菜一样样摆上来,舞姬鱼贯而入,旁边还有琴师抚琴,调子清雅的紧,舞姬也很规矩,并不多看什么一眼,一瞧就是花了大价钱教出来的礼数。 众人入了席,陈仲恩笑道:“方才听唐四爷说,唐公子身子不舒服,是不是舟马劳顿,又加之水土不服?请过大夫没有?” 郁瑞听他提了自己的名,道:“多谢陈老板挂心,郁瑞身体一向如此,也就习惯了。” “如何能习惯?” 陈仲恩道:“陈家虽然远不比得上唐四爷,但家里好歹有几个名医,等一会子让下人引了大夫去宅地上,一定要仔细瞧瞧病,不然落了病根儿就不妙了。” 郁瑞只是笑着应付,但陈仲恩偏生老和自己说话,那是个惹不起的人物,郁瑞又不能怠慢了,他在为人处世上毕竟是嫩了些,有些招架不过来,也不知陈仲恩是几个意思。 唐敬起初只是听着,等着郁瑞招架了几次,才接过话头,将话岔开了。 郁瑞偷偷舒了口气,陈仲恩对唐敬道:“前几日陈某刚淘到一件宝贝,但陈某一向是个粗人,又怕宝贝放在自己手里砸了,送与了其他人,又找不到合眼缘的,正辛苦思量怎么处理,唐四爷这不就来了。” 陈仲恩说着,略一招手,旁边的小厮捧着一个红漆大盒上前两步,有打扮精巧的丫鬟拿出一把金钥匙,将大盒上的锁打开,拨开盒盖子。 里面是一方巴掌大的玉石,血红色的,通体通透,水头也足。 陈仲恩笑着将玉石拿出来,放在桌上,道:“玉能养人,正好送与了唐公子,一来保重身子,二来就当陈某的表礼,虽不如何体面,还望不要嘲笑了去就是了。” 郁瑞瞥了一眼唐敬,他做过生意,自然是识货的人,知道什么是好东西,陈仲恩说的谦和,其实这巴掌大的把玩件儿价值连城,郁瑞如何敢接。 唐敬只是看了一眼,道:“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表礼,还真是只有陈老板一个人送得起。” “普天之下有钱的人多了去,能买得起玉的自然不止陈某一个,这话说的好像陈某是个败家货似的。” 唐敬笑道:“能送出这物什的,不是败家货,是什么?” 陈仲恩道:“我只当唐四爷是在夸我。” 他说着将郁瑞手一拉,直接塞在郁瑞手里。 郁瑞又看了一眼唐敬。 陈仲恩道:“唐公子如此谨慎再三,生怕被陈某给算计了,怪不得唐四爷要带着一并来,果然是四爷看重的人,就是不一般呐。唐公子只管放心,陈某是生意人,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但碍于面子,也不能坑你,谁都知道的,家里一大了,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郁瑞听了这话,才道:“那就承蒙陈老板错爱,郁瑞收下了。” 众人吃了一会子酒,唐敬和陈仲恩都是酒量好的人,郁瑞怕喝醉了误事,所以就呷了几口,也并不真的喝。 吃过了饭,也真的只是吃饭,一句生意上的事儿都不曾谈,众人只是说说有趣的见闻之类。 陈仲恩道:“若是唐四爷在江宁多逗留些时日,一定和陈某说,陈某尽一尽地主之谊才对,唐公子倘或有什么想顽的,想要的,也只管开口,不是陈某说大话,只要唐公子不要这江宁的月亮,旁的还难不倒陈某。” 散席的时候,陈仲恩还记得大夫的事情,道:“陈某这就回去了,唐四爷遣个小厮与陈某走,领了大夫回去,这江宁的大夫,怕都在陈某家里了。” 唐敬也没推辞,就让时钺跟着陈仲恩走了。 时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激灵的人,而且他那性子,也决计吃不了什么亏。 一行人从酒楼出来就直接回了別庄。 袁老板又来赔罪,只不过这次他没到唐敬面前去碰壁子,而是直接找到郁瑞。 陈老板一把年纪了,跪下来给郁瑞磕头,吓得芷熙不知如何是好。 郁瑞只是看了一眼,道:“芷熙,扶袁老板起来罢,我是晚辈,如何能受袁老板一拜,真是折煞了。” “应该的,应该的!” 袁老板一个劲儿的赔笑,一面起身一面道:“公子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也是好心的份上……” 郁瑞面上笑着,话却凉的,道:“袁老板您不知道,我爹爹的脾气一向比较直来直去,若平日里没人惹他,还是个温和的人,若有人冲撞了他,也是就事论事,但偏偏不喜欢别人溜须奉承。” 袁老板赶紧点头称是,“还要公子爷在唐四爷面前美言几 分卷阅读59 句,美言几句。” 郁瑞又道:“袁老板,我跟着爹爹来江宁,实则是爹爹为了锻炼我开始着手生意的事儿,如今我若是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惹怒了爹爹,那样怎么为你美言?不是火上浇油就算好事儿了。” 袁老板一听就明白了,道:“公子爷放心,依着公子爷的聪明才智,不消半日,江宁这一带的事物就能清晰了,在下也算是管事儿的,江宁什么都明白着一点儿,虽然公子爷也用不着袁某多事儿,不过袁某愿意尽犬马之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郁瑞这才满意了,脸色也温和多了,笑道:“袁老板说话太严重了。” 袁老板哪敢怠慢,这唐郁瑞不愧是唐家的嫡子,别看一副羸弱的样子,腿还不利索,但绝对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立马就叫人回去将重要册子账簿都收拾了搬过来给少爷过目。 现在袁老板也只有庆幸自己的账目做的仔细,因着在唐敬手下做活计,也素知唐敬的为人,知道唐敬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自然不敢贪什么,总之账目若不是干净的,袁老板恐怕自己这一遭就是完了。 袁老板命人去搬册子,过去陈家引着大夫来的时钺也回来了。带了三四个大夫来,说是陈老板让来请脉的。 另外还带了好几捧盒的珍贵药材,还说若是不够用,只管去陈家里拿,比街上任何一个药铺子都齐全。 33、第三十三章 赴宴 太夫人是第二天一早才知道唐敬“跑路”的消息…… 这是唐敬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老太太自然气得不得了,砸着拐杖,一旁边的丫鬟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生怕被连累了。 太夫人想把这气撒在郁瑞身上,只不过正房的人说,少爷跟着老爷一并往江宁去了。 这样一来老太太更是生气,却没地方撒火。 赵黎也听说唐敬出京去了,找来连赫一打听才知道,原是唐家的老太太要给唐敬续弦,唐敬虽没反对,但第二日不见了人影。 这倒把赵黎给笑坏了,他一直以来觉着自己对待太后的方法已经够安分了,哪知道唐敬更胜自己一筹,什么都答应着,结果主心骨厉害着呢,转身就不见人了。 要说唐敬和郁瑞出了京,最高兴的莫过于魏元了,魏元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唐家跑,现在唐敬不在,更是打算长留在唐家,反正没人管着,老夫人又爱见自己,在唐家里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主子。 只不过魏元自己觉着自己是主子还不行,也要让唐家上上下下的仆从丫鬟们知道,那可就难了,唐家的下人们只知道对牌,没有牌子休想拿走一根针,没有票子休想另一枚钱走。 诚恕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魏元只连着住了三天,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出去喝酒也无银钱使,什么也别干。 魏元起初还求着诚恕,后来就开始摆主人架子,让诚恕开条子拿对牌,诚恕和峤襄就想了办法,也无需旁的人来教训这魏大爷,老太太最爱见他,自然是老太太来教训。 魏元在外面喝了酒,赊欠着债,旁人因着他的名头也不敢怎么讨,只能一日拖一日的干等着,诚恕就让人跟那酒楼的老板去说,若是老板不去讨,这银钱怕是一辈子也讨不回来,如今唐四爷不在京里,魏元就越发的猖狂起来,这事儿须得告诉太夫人知晓才能做了。 于是那酒楼老板就上了唐家亲自来讨债,太夫人听了有人来家门口讨债,气的不成,一边砸拐杖一边道:“以为我唐家没有人了么,真是什么人也敢来踏唐家的门槛了。” 结果酒楼的老板说魏大爷在外面吃喝不给钱,难道不允许别人讨了么? 太夫人没成想魏元做了这么丢人的事儿,气的直抖,让丫鬟去账房拿了银子当时就给了老板,然后将魏元撵出唐家,让他好好闭门思过去。 如此一来,魏元只猖狂了几天,唐家里又得了清闲。 从陈家来的大夫们进了里间儿,围着郁瑞给他请脉,又是皱眉头又是捏胡子的,芷熙也不能出声儿,立在旁边半天也不见他们出声儿,觉着好生无趣,就扥了扥时钺的袖子,示意他出到外间儿来。 时钺不知她要干什么,只得出来。 芷熙立马一副好奇的表情,道:“你方才去了陈家,那是什么样子,气派么?大不大?” 时钺一听原是芷熙好奇这件事儿,翻了个白眼儿,道:“你若想知道,下回自己去。” 芷熙道:“这不是还不知道有没有下回的嘛,你说与我听听,又不会少两块肉。” 时钺只是道:“有钱人家还不都一样,门大一些,回廊长一些,房子多一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芷熙道:“我听说陈家在江南一带气派着呐!和咱老爷不同,陈家在江湖上还划道儿呐!” 时钺嗤了一声,不屑的道:“说白了就是赚钱的手段不干净,这有什么气派的?赚了黑心钱,始终是损阴德的,哪天说还就还。” “我瞧着啊,让你去陈家走一遭简直就是浪费了,对牛弹琴嘛,你瞧瞧那么多捧盒的珍贵药材,可都比金子值钱呢。” 时钺不去理她,其实时钺因着自己身世的缘故,看不上有钱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觉着这个陈老板忒也轻浮了些。 时钺本是跟着陈仲恩去陈家的,好领着大夫回来,不过他没承想陈仲恩和他说了几句话,夸他口齿伶俐,还问时钺要不要跟着自己。 时钺当时以为是主仆这样的跟着,还想着,当时在庙里的时候,若不是唐郁瑞三次来找自己,恐怕自己这会子还是个乞丐呢,自己岂是那种忘恩的小人? 不过时钺想错了,陈仲恩说的那种跟着,是要把他收房,陈仲恩明摆着说了,时钺长得和他心意,而且灵牙利齿,是他喜欢的样儿。 当时时钺就有点愣,他万万没往这方面想,时钺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露出了那种很明摆着的厌恶表情,总之陈仲恩也没强求,还笑着和他说道,自己只喜欢你情我愿,若是以后有意思,可以随时来陈家。 时钺想也不想一口回绝,若是一般人总该生气了,陈仲恩不气反笑,还说道就是喜欢他这个性子,弄得时钺对陈仲恩和陈家一点儿好感也是没有,只觉着这种豪门贵族什么都能顽顽,在他们眼里,或许平民百姓和下人根本就不是人,只 分卷阅读60 是玩物罢了。 时钺一刻也不想在陈家多待,即使陈仲恩以礼相待,急匆匆的就回来了。 如今芷熙提到,时钺一想到陈仲恩无所谓的笑意,还有那种顽顽的表情,就觉着后脖子滚起一股子凉意,厌恶的厉害,所以并不愿意多说。 在他眼里,唐郁瑞或许就是个例外,毕竟自己的身世和陈家的作风,都让时钺对富贵人家有偏颇之见,而郁瑞则不同,温和磊落,起码做事干净。 时钺根本没想到一个公子哥儿,会真的为了一句话守信,冒着大雨过来,虽然那时候时钺觉着自己真是丢尽人了,扑在雨地的泥塘里往嘴中塞黑了的馒头,都被他看了去,不过时钺真的不能说不感动。 在市井中滚了这么多年,时钺早就麻木了,只有那一瞬,时钺才感觉到委屈,不甘,一肚子怨气和悔意,这些虽然痛苦,却真真儿的告诉时钺自己活着。 大夫们瞧了半天,终于出来,各自写了方子,然后又拿做一处,一起瞧了好一会儿,最后总结出一个方子来,都说唐公子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累着,不能过喜过忧,这是富贵病,需要一气儿养好了,否则后患无穷。 送走了大夫们,芷熙就拿着方子去配药来,时钺进了里屋,郁瑞坐在桌子边,正在喝茶,瞧见他进来,笑道:“我简直是药罐子一般,恐怕后半辈子都要泡在药里。” 时钺道:“并不是什么大病,少爷瞎担心什么,等养好了身子,自然不必再吃药。” 正说话间,芷熙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金边儿的帖子,道:“少爷,瞧这个。” 说着递与郁瑞,郁瑞都不必看就知道,是一个请帖。 芷熙笑道:“少爷可是出了名儿了,刚到江宁一日,先是陈家,现在又是哪一家来请了?” 郁瑞打开来看,上面写着时间和地方儿,明日中午,来了江南,这地方儿自然是在画舫上。 郁瑞瞧了一眼名字,他并不认识,或许是这几年在江宁兴起的门户,看着请帖的样式,也算是下了大血本的。 郁瑞道:“老爷知道么?” 芷熙回话道:“老爷或许还不知道,老爷方才出去了,说晚饭不必等着,直接传就好了,看这样子怕是晚上也不回来了呢。” 郁瑞点点头,芷熙又道:“那这怎么回话?少爷是去还是不去?” 郁瑞想了少顷,自己是刚刚被唐家认回去的,还没有什么威信,若是第一次被请就缩在壳子里,岂不被人笑话了去?或许别人以为他是个十四岁的乡下孩子,可是郁瑞却是有些阅历的,生意酒没少吃,还不怕这些。 郁瑞笑道:“自然去。” “真的?太好了!” 芷熙拍手笑道:“那明日可以出去顽了!” 时钺这时候淡淡的发了话儿,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少爷又不能带你去。” “这是为什么?”芷熙道:“奴婢不贴身跟着怎么行,时钺他心思不细,就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 时钺笑道:“你见过谁家少爷去青楼楚馆,还带着丫头去的。” 芷熙一听顿时愣了,道:“怎么……怎么是那种地方。” 郁瑞瞧芷熙脸红了,也禁不住笑道:“那你以为画舫是个什么样儿的地方?” 芷熙耸了耸鼻子,道:“那奴婢不去了。” 果然晚间的时候唐敬没有回来,想来也是,之所以在江宁买一处别庄,就是因为江南一带的产业大多数在这里。 唐敬多半在京里,好不容易来一次江宁,自然须得忙上几天才能闲下来。 自从別庄上下知道了唐郁瑞其实是唐家嫡子,所有的下人们更加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怠慢了什么,惹得唐敬不快。 大家也不是瞎子,都看在眼里,唐四爷为了唐公子的事情,生气那可是真的,若不是看在袁老板这么多年来管事儿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尤其还是一张老脸,不然早不知怎么样了。 郁瑞晚上早早就睡下了,第二日起来,丫鬟们一边伺候洗漱穿衣,郁瑞眼睛睁不开,一面迷糊的问道:“老爷回来了么?” 丫头们回道:“回少爷的话,老爷未曾回来,昨儿个夜里送了话儿过来,似乎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郁瑞点点头,就算是知道了,如此也好,自己中午去画舫赴宴,晚上正好唐敬回来,肯定要一同传饭,正好什么也不耽误。 穿好了衣服,吃过早饭,芷熙就在一旁转磨,时钺看的直眼晕,道:“你老实些,能不能不要转了。” 郁瑞本在看袁老板送来的册子,此时也抬了头,应和道:“时钺说的是,我瞧着你也眼晕。” 芷熙道:“奴婢这不是担心嘛,少爷一会子就要去赴宴了,可那是青楼啊,不干不净的,要叫老爷知道,指不定会不会着恼呢。” 时钺道:“老爷发现有什么大不了的?去画舫谈生意不是最平常的事儿么,就是老爷指不定去过多少次。” 芷熙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少爷怎么能和寻常人比,而且少爷身子骨儿弱啊,万一有个好歹怎么跟老爷交代?少爷,您还是多带些人跟着罢。” 郁瑞听她说的跟真的似的,书也看不下去了,往桌上一撂,笑道:“我是去赴宴,你怎么说的跟有人要绑了我似的?” “呸呸呸。少爷您可别说嘴!” 时钺道:“得了罢,时辰也差不离了,快给少爷找出门的衣裳来才是正经儿。” 芷熙赶紧又去找了一件体面的衣裳,好歹是赴宴,自然不能穿的太随意。 等换了衣裳也就差不多了,芷熙一面给郁瑞整理衣服,一面道:“少爷您可别多喝了酒,身体要紧了,酒是冷的也不要喝,须得温一温才不伤身体,若是别人劝酒意思的呷一口也就是了,千万别逞强,若是让老爷瞧见您醉醺醺的,指不定什么样儿呢……还有呢,早些回来,别拖到太晚了,老爷回来肯定要与少爷一道传饭。” 郁瑞道:“我知道了。” 时钺道:“这是去赴宴,又不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再说了,少爷心里还能比你没分寸么?” 芷熙白了他一眼,不过想来也是,少爷一贯是沉稳的秉性,不需要担心过多了,不过一想到那是青楼楚馆一般的地方儿,芷熙就担 分卷阅读61 心起来,若是老爷早回来了,听说少爷去这么个地方,岂不要觉着少爷不习好,沾染一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嘛。 郁瑞带了时钺,又带了两个家丁一并去,这就足够了,毕竟是去吃饭喝酒客套一下,还能带着一窝的人去么。 画舫就在別庄后面的水面上,并不太远,到了水边儿上,就能看到好多小船儿停在岸边不远的地方,等着招呼客人过去。 虽然不是晚上,江面上还不暗,也没有点起旖旎的灯笼,但船上画舫的人还真不少,来来往往的甚至热闹。 郁瑞一行人到了岸边,就有一个船工摇过船来,船头上还站着一个虽然上了些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子,瞧穿着就知道一定是鸨妈妈。 那鸨儿等船靠了岸,走下来笑道:“瞧这样貌,瞧这气度,哪是平常人能比得上的?您都不必说话,一定是唐家的大少爷罢!” 那鸨儿嘴上像抹了蜜一般,一面笑一面道:“郑二爷说请了贵客,叫咱们好生等着,千万别怠慢了,我还说这是哪方的贵客,能让郑二爷这么操心?只一听是打从京城唐家来的公子爷,哎呦,这可是又惊又喜,今儿个有幸得见,真是开了脸子,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了!瞧我,唐少爷您请,驳船简陋,您可担待着,上了画舫,郑二爷可给您备着顶好的呐。” 郁瑞等人上了驳船,很快就划到画舫跟前,放下船板来,请郁瑞上了画舫。 画舫上非常热闹,这么大一艘船,想来郑二爷也包不得,不过倒是要了雅间儿。 一上了画舫,中间一处大空场,上面铺着大红色的繁花毡子,歌女们在场中翩翩而舞,四周放了些桌案和垫子,有恩客就坐在一旁。 虽然时辰还算早的,但是画舫上人不少,零零散散的几乎也坐的满当。 鸨儿请郁瑞一行进了船舱,因为想到郁瑞的腿不方便,没几步就是一处木门,鸨儿推开门,请郁瑞进。 还没开门的时候,雅间儿里面就能隐隐的听到丝竹之声,还有歌女唱曲儿的声音,间或着女子悦耳的嬉笑声,相比里面顽的正欢实。 鸨儿敲门打开,里面的声音一下就灭了,一屋子的人都朝着边儿看过来。 只见雅间儿很大,也铺着大红色的繁花毯子,中间一张大圆桌,上面只摆了茶具酒具,似乎还未曾动过,右面一张小门,往里还有内间儿,这地方毕竟是画舫,自然是免不得恩客留宿的地方。 右面隔着不远的地方摆了一张长条状的矮桌,上面都是些酒菜,看样子已经动了,矮桌旁边铺了好些软垫子,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子歪在软垫儿上,怀里抱着一个瞧起来年岁不大的兔儿,正因为年岁不大,身段子还没拉开,几乎和女子没什么区别,旁边跪着好几个女子劝酒扇着团扇。 自然还有弹琴唱曲儿的歌女,一屋子总有个七七八八的人。 男子见有人进来,忙推开怀里兔儿,抬手让歌姬们止住琴弦声儿,从软垫上起来,笑道:“贵客来了,终于到了。” 旁边一干侍候着的也陪笑着簇拥过来,笑道:“除了沈公子,真真儿是奴家见过最俊气的贵客呐。” 那姓沈的男子笑着和郁瑞客套,郁瑞也笑着作答,沈公子很快让人在大圆桌上摆上酒菜来,一众穿着单薄的舞女歌女捧着酒菜进来,等沈公子和郁瑞入席之后,女子们站在一旁捧饭斟酒的伺候着。 来了画舫怎么能不饮酒,花娘们自是要劝酒的,郁瑞不敢多喝,毕竟只是来客套一番,他这个身体实在羸弱,不敢多饮酒,怕醉了误了事情。 沈公子辛苦劝酒,郁瑞到头来也只喝了两小盅,热酒一下肚,就觉着胃里一下暖了起来,第二盅下肚,渐渐有些灼烧,因加上天气热,总觉得愈发燥热起来。 旁边的花娘们不缺姿色秀丽的,但在郁瑞眼中始终是俗气了些,他有喘病,闻多了这些刺鼻的香气,浑身也不太舒服。 那沈公子是近几年才在江宁落脚的门户,其实是因着族中有人在乡里得罪了人,所以被牵连着也混迹不下去,生意渐渐冷落,大不如以前,沈公子思索着,怎么也不能让沈家在他手上消磨光了,所以干脆到旁的地方来做些生意。 这几年慢慢也把生意做了起来,就在江宁扎了根,这次听说唐家的家主和嫡子来了江宁,初来乍到的沈公子岂能不巴结着? 只不过沈公子寻思了,唐敬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并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话儿的,万一自己言语失当,惹怒了唐敬,那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没胆子直接讨好唐敬,就打听了这个唐家的嫡子。 关于唐郁瑞的事儿,似乎没什么传闻,有些传闻也是他身世的,并没人说唐郁瑞本身为人如何,好不好想与,是不是刻薄的主儿。 不过唐郁瑞年纪不大,想必比那唐敬要好说话的多。 于是沈公子就将人请了来,一来摸摸底细,二来混个脸熟儿,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办了。 郁瑞坐了一小会儿,暗暗打量着对方,已经知道那沈公子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也就是循规蹈矩的,和陈仲恩这种时而笑面虎时而绵里针的人根本没法子相比。 沈公子只顾着让花姑娘们劝郁瑞喝酒,吃饭,一面劝还一面道:“今儿个难得请到唐家少爷,这顿饭一定要吃尽兴,只管吃,晚了还可以留下来,我已经管鸨妈妈要了上房,晚上住下来那一定是顶好的。” 郁瑞瞧他喝的高了,就不准备再留下来了,一来怕惹事,二来今天晚些时候唐敬说了会回来,郁瑞得赶着唐敬到別庄之前回去,不然唐敬不见自己,固然少不得盘问些儿。 只是郁瑞还没开口,雅间儿的门突然被人敲了“扣扣”两声,沈公子眉一皱,喝道:“谁那么不长眼这时候来敲门?” 老鸨儿这才赔笑着推开门,探道:“两位爷,实在不是奴家想打扰爷们,是外面来了人,说是唐家的,要接少爷回去了。” 她这么一说,沈公子纳闷,郁瑞则是诧异,难道唐敬这么早就回去了? 她说完,果然进来一个家丁,郁瑞并不认识,可能是別庄里的下人。 那下人道:“大少爷,老爷请您回去一趟。” 郁瑞道:“老爷到家了?” 那下人道:“正是呢,老爷刚刚到家,因问少爷为何不在,芷熙姑娘说少 分卷阅读62 爷赴宴去了,老爷就叫奴才来请。” 郁瑞点点头,随即向沈公子道:“这真是对不住,估摸着家中有事儿,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改天一定回请沈公子。” 那沈公子忙不迭的点头,道:“哪敢让唐少爷破费,我请我请,下次也一定是我请才对!” 郁瑞没再跟他多说,让时钺推着自己下了画舫,又乘着小船靠了岸。 郁瑞喝了两杯酒,本身肚子里有些热,如今出了雅间儿,吹了些风,头变得晕晕的,下人抬着轿子送郁瑞回别庄,郁瑞在轿子里一晃一晃的,差些睡了去,幸好路程不远,郁瑞只是浅眠了一下便落轿了。 时钺刚要扶少爷出轿子,就见芷熙从门里出来,瞧见他们,道:“不用出来不用出来,老爷前脚刚走,叫少爷回来也过去呢。” 郁瑞道:“去哪里?” 芷熙道:“老爷这个忙呦,刚回来是接少爷来着,哪成想少爷不在,老爷就先走叫奴婢等少爷回来一起过去呢,就是前儿那个陈老板,听说是在郊外新落了一个院子,请了好些人去看花,今儿晚上估摸着要住那里了。” 时钺听芷熙说看花,皱了一下眉,道:“就为了看花?” 芷熙笑道:“瞧你说的,怎么可能就为了看花,听说请了好些员外老板过去,看花没准儿只是个噱头,去谈生意才是正经儿,不过陈老板特意请了咱少爷,也知道咱少爷是个人物。” 郁瑞可不这么想,那陈老板的秉性他还没摸透,总是不好对付就是了。 他们也不敢耽搁时间,郁瑞重新坐回轿子里,这次芷熙扶轿子走。 郁瑞因着酒意,困得不行,听他们说是在郊外,估摸着路不近,可以打一会子盹儿,眯醒了好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陈仲恩才是。 轿子里铺着软垫子,坐着不会觉着累,郁瑞歪着头靠着,随着轿子的微微晃动,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一脑门子的汗,郁瑞只觉越睡越难受,脖根子都木颗颗的,浑身不得劲儿。 郁瑞抬手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轿子里太闷,他就顺手打起窗帘子。窗帘子一开,芷熙就探头过来,还以为他有什么吩咐。 郁瑞只道,“太热了,透透气儿。” 不过撩着帘子没一小会儿,郁瑞又觉着有些凉,不禁把帘子复又放下来,总之是如何都不得劲儿。 郁瑞想着或许是着了凉也说不定,支着下巴发了一会子呆,就听芷熙的声音道:“少爷,似乎要到了。” 郁瑞懒恹恹的“嗯”了一声儿,并不想再多话,提不起劲儿来吱声。 没过多一会儿,果然轿子住了,轿夫们将轿子稳当的落下来,压低轿子头,时钺打起轿帘子,将轮椅推到跟前。 郁瑞就扶着时钺的胳膊坐在轮椅上。 门口的家丁早就准备迎着郁瑞,见一行人到了,赶紧上前引路,说道:“唐四爷已经到了一会子,唐少爷请跟着奴才走,这边儿走。” 院子挺别致,门楣并不太大,不过和这江南的秀丽很搭调。 家丁引着郁瑞往里去,过了正房,绕过抄手回廊,一路往花园子去,花园比正面要大,想必这里就是休憩的地方,所以景致反而布置的更精致。 院子里一泊水,水面很广,水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岸边儿探出去一个半月形的大石台,唐敬、陈仲恩并着好多穿着体面的员外老板就在那里了。 众人已经落了座儿,不知说些什么,石台中间有奏乐和起舞的歌姬,好不惬意。 家丁过去通传,时钺推着郁瑞过去,就见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了过来,似乎都想一睹唐家嫡子的风采。 陈仲恩长身而起,笑道:“真真儿不容易,终是盼来了。” 有旁的员外跟着笑道:“唐少爷来晚了,一定要罚酒,罚酒!” 郁瑞这种场面见识的多了,自然笑着应下来。 谈生意必不可少的是喝酒,似乎沾上了酒,就好谈一些,若是要喝的投缘儿,又能得不少利,但是这又是如何好喝的东西。 别说现在的郁瑞,就是上辈子的郁瑞也吃不消。 唐敬看着郁瑞的面色,对旁的人道:“犬子酒量微薄,各位还要多担待着。” 有人听唐敬替郁瑞挡酒,赶紧笑着拍郁瑞的马屁道:“别人说唐四爷宝贝儿子,我们还做不信,如今眼见为实,咱还没喝呢,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就算宝贝着,又有什么不可以?依我看,这唐家公子无论样貌还是秉性,那都是一等一等的,搁谁家能不宝贝着,是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巴结郁瑞,陈仲恩这个主人家只是坐着瞧,等大家都说完了,才道:“今日诸位为生意上的事儿也都累了,到了陈某这里,只管吃喝,旁的一概不说。” 那些员外看唐敬如此宝贝唐郁瑞的样子,怕是以后唐家的生意他也是要接手的,本想趁这个时候和唐家嫡子套套近乎,奈何陈仲恩开了口,不让谈生意上的事儿,陈仲恩说话的分量还是不小的,自然都要卖个面子,也就顾左右的绕着圈子客套起来。 说话间,陈家一个穿着不错的丫鬟跑了过来,瞧着也算是大丫鬟的样子,那丫鬟过来,给众位见了礼,才对陈仲恩道:“老爷,姑娘来了。” 陈仲恩只是皱了一下眉,有人笑道:“咦,这可是陈老板家的千金?” 陈仲恩笑道:“并不是陈某的,而是陈某兄长的千金,兄长早逝,就留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做弟弟的总该替兄长照顾着。” 他说完,转头对那丫鬟道:“往日小姐住的房间打扫一下,请小姐到房里休息,等我会过了贵客再过去。” 那丫鬟面色有些为难,俯□凑近陈仲恩耳边儿,小声儿的说了几句话,陈仲恩眉头又皱了一下。 丫鬟的话方说完,就见一个妙龄女子向这边儿来了,那女子螓首蛾眉,生的相当标致秀气,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身浅粉衣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纱衫,显得温婉大方。 女子被一种丫鬟簇拥着走过来,陈仲恩这才又起身,给各位引荐,正是陈仲恩的侄女儿陈姝,毕竟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不成体统,想来陈仲恩也不是十分高兴,简单的引荐了一下,让诸位包涵。 那陈姝不见怯场,一 分卷阅读63 双杏眼偷偷打量了在座众人,将目光盯在唐敬身上看了又看,随即羞红了脸,道:“小女子虽在绣阁之内,但也常听二叔讲起诸位的大名,果真是仰慕的紧,才这样没规矩的来瞧瞧,又恐怕被嘲笑了去。” 她这样说,又将目光暼着唐敬,众人一下就明白了,原来陈家的大小姐对唐敬有意思。 唐敬家里的事情几乎没人不知道,娶了当朝丞相的妹妹做嫡妻,只不过红颜薄命没几年死了,之后唐敬为了立郁瑞为嫡子,将一个过世不知多久身世不知好坏的女人追扶了正室,不过既然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正室的位置仍然空着。 多少名门闺秀眼睁睁盯着这个位置而不得,不过若是陈仲恩的侄女儿瞧上了唐敬,那也算是门当户对。陈仲恩现在还年轻,膝下无子,也没有女儿,晚辈里只有这么一个侄女儿,若是侄女儿出嫁,自然要风光体面,笃定会像嫁亲生女儿那样送陈姝出嫁,这样也算是唐陈两家的联姻。 而且陈姝长相也不凡,正是出阁的妙龄年纪,一切切似乎都挺妥当,最重要的是,陈姝对唐敬有好感。 陈姝一直用眼瞟着唐敬,唇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见唐敬并不瞧自己,说道:“小女子还带了一些小酒来,不能和各位同饮,只好叫各位尝尝,千万不要嫌弃。” 说着一旁的丫鬟捧上几个小酒坛子来,陈姝亲自接过一个,藏在宽袖下的双手犹如葱根儿一样,嫩生生的,只露出指尖儿来捧着坛子,莲步款款而挪,为唐敬满上一盅。 “请喝。” 唐敬对陈姝这种显而易见的态度并不挂心,也许是太多人向他示好,陈姝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露骨的那个,唐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句:“有劳。” 说着将酒盅拿起来,一口干掉。 陈姝捧着酒坛又笑,再不说话,款款的又退了开来。 丫鬟也给坐在唐敬旁边的郁瑞倒了一盅,郁瑞并不想喝,他方才在画舫上只喝了两小盅,小睡了一觉还不见好,现在只是拿起来抿了一口做做样子。 郁瑞将陈姝的举动看在眼里,这表示太清楚不过了,一定是想做唐家的女主人,不过郁瑞瞧了瞧,这姑娘似乎也就比自己大个一两岁,虽然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出阁的时候,但是若是唐敬娶了她,正妻比儿子只大一点儿,那还真真是有趣了。 陈姝没再多留,丫鬟们给众人斟完酒,陈姝将自己手中的酒坛子交给身后的丫鬟,一众人又簇拥着陈姝走了。 陈仲恩看着陈姝走远的背影,眼中只有一瞬间的不悦,但掩藏的很好,很快就掩饰起来,又和众人一面说笑,一面喝酒。 大家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多数时间是恭维唐敬,恭维陈仲恩,也顺道儿恭维郁瑞这个嫡子,总之是虚伪的客套着,这一客套就过了很长时间,天色黑了,花赏完了,酒也喝的差不离了,陈仲恩吩咐丫鬟下人们引着诸位贵客留宿在客房,等明日天亮了再走。 别看院子并不太大,但是一个个小院儿还是分得很细的,因着空房多,所以一个员外老板住了一个院儿,各自也不打扰着。 陈姝在房里走来走去,两只手揪着一方手帕扯来扯去,似乎在为什么事儿着急。 她一面转一面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丫鬟还没回话,就有另一个丫鬟从外面跑进来,道:“小姐,老爷来了!” 陈姝眼睛顿时瞪圆了,惊道:“老爷怎么来了?” 她话音方落,陈仲恩就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意,道:“你问我如何来了,你为何不问你自己。” 陈姝眼神闪了一下,随即道:“二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女儿要有哪里做的偏颇了,二叔您教训侄女儿就是了。” 陈仲恩笑了一声,道:“就你那点儿小伎俩,还想在我眼皮底下打死不认帐?你想做唐家的女主子,那可以,我并不管你,有本事自己去争,但你不能连累我整个陈家,这种下作的手段若是让唐敬发现了,别说飞上枝头,整个陈家都跟着你倒霉。” 陈姝听了,瘪嘴要装委屈,陈仲恩却不吃这套,转身就往出走,一面走,一面道:“你今晚哪里也别想去,老老实实呆着,陈家是祖辈们辛苦经营起来的,容不得你使小性子就给毁了。” 陈姝脸色都白了,门外的下人们哐啷一声撞上了门,跟着是铁索的声音,丫鬟急道:“小姐!小姐,房门锁了!老爷把房门锁了!” 郁瑞跟着唐敬进了院子,因为时间晚了,而且郁瑞并不十分舒服,头仍然有些晕,一天下来又乏了,所以无心欣赏什么精致。 唐敬住了院子的正房,郁瑞就住在旁边儿的小抱厦里。 各个房间打扫的都很干净,被子褥子也都是现成儿的,并不需要再弄。 时钺推着郁瑞进了屋子,芷熙叫院子里的下人打来热水,郁瑞头晕着,不想怎么洗漱,但又一想,泡泡没准儿能解乏,于是也就泡了药浴。 洗漱一番似乎是比方才要舒坦一些了,芷熙刚要伺候他睡下,郁瑞忽然想到,因着唐敬一早上都没在家,下午又来了这边儿,所以今儿个还没来得及去省唐敬。 郁瑞让芷熙又给他穿戴好了,每日去省长辈是唐家的规矩,或许在旁人眼里,少省一天没关系,唐敬没准儿也忘记了,只不过郁瑞不敢怠慢,他在唐家里地位还不稳,这些小事儿就更加要做妥帖了才是。 如今唐敬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救命草,郁瑞想要过活下去,就须得抓住唐敬才是。 已经入了夜,院子里能听见一声声儿的虫叫,因为天太黑了,芷熙并没跟出来,只有时钺一个人推着郁瑞过去,唐敬屋里的灯还没有熄。 34、第三十四章 时钺推着郁瑞还没到门前,就见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过来,见着他们才舒了口气,恭敬的说道:“唐公子,我家老爷想请时钺过去一趟。” “时钺?” 郁瑞乍一听陈仲恩要请时钺过去,有些诧异,毕竟时钺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陈仲恩不同,起码两个人的地位就不对等。 下人笑道:“正是呢,唐少爷没听错,是时钺,老爷想请时钺过去问问上次药材的事儿,有没有什么欠缺的。” 郁瑞故作犹豫,道:“这么晚了?”  分卷阅读64 下人接着道:“老爷说,因着明日他要出去,正好缺些什么一起置办了,也免得麻烦,所以请唐少爷多担待。” 郁瑞没的说了,只能对时钺道:“你且去,快去快回,别冲撞了陈老板才是正经儿。” 时钺听了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如今天色已经黑了,按理说主人家不该打扰客人休息,就算时钺只是个下人,也没道理跑到主人跟前去。 时钺因着上次与陈仲恩见面并不愉快的事儿,就觉着他决计没按什么好心,不过时钺认为自己好歹是个男子,量他陈仲恩也干不出点儿什么来,且他是个不吃亏的主儿,自然不做一回事。 时钺没有立马就走,推着少爷先进了唐敬的屋,因为屋子有门槛,就算郁瑞一个人能转动轮椅,也过不了门槛,时钺将少爷安置妥当了,才跟着那下人走了。 郁瑞进了屋子,本该找下人或者丫鬟向里屋通传一声儿,但是环顾了整个外间儿,却不见一个丫头小厮的影子。 郁瑞还在纳闷,自己那边抱厦里都有如何如何多的小厮侍奉着,陈仲恩向来是好面子的主儿,怎么能不给唐敬遣几个伺候的人来呢。 其实郁瑞不知道,陈仲恩是遣了人来,但因为陈姝一心恋慕唐敬,想要捣鬼算计一出好戏当上唐家女主子,所以特意遣散了给唐敬的下人们。 陈姝方才抛头露面的殷勤献酒,其实并不是她不知女儿家的规矩,只是她太想要当唐家的女主人,自小父母过世,陈仲恩又不去管教她,下人们哪敢忤逆了大小姐,以至于被下人们娇惯的不知轻重,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陈姝亲自捧着酒坛子为唐敬倒酒,而其他人与唐敬喝的并不是一坛,陈姝早就在酒坛子里下了些东西,与身体并无害处。她也是头一次用这种东西,所以不知剂量大小,怕安排了丫头伺候着,被别人占了这等便宜,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陈姝才偷偷遣散了唐敬屋里所有的人。 唐敬是官场上过来的人,又在沙场上混迹过,可以说勾心斗角他见识过,生离死别他也领教过了,所以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叫他再习学了。 陈姝的这点儿小伎俩,他如何能看不透看不穿?只不过唐敬并没有犹豫就将酒喝了。 唐家需要一个女主人,这个女主人的身份要体面,地位要金贵,必须是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又要是有名望的大家族。 唐敬知道自己需要这样的嫡妻,否则时间拖得太长,圣上和连赫以至于太后都会找着辄的针对自己,而家中又有老太太逼得紧。 倘或这个人是陈姝,那就一切迎刃而解了。她有好身世,好样貌,陈仲恩是她的小叔叔,别说江南一带,陈恩中就是在江宁咳嗦一声,京城也得有许多达官贵人巴巴的来探病。 况且陈仲恩不是好惹的人,如果能做姻亲,自然也就好相与一些。 最重要的是,能想出这样下三滥法子的女子,嫁进唐家来,想她也翻不出天去。 种种的理由都让唐敬觉着,这个买卖是合算的,他是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也懂得欲将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但是陈姝算计来的,唐敬一定会还回去,只不过那就是往后的事儿了,反正陈姝要在唐家长久的待下去,还愁没有机会么。 唐敬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陈姝来了,不禁冷笑了一声,只不过半响也听不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唐敬等的有些不耐烦,他喝了酒,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总之身上有发热,似乎连血行都变快了,一股一股的热气涌上来,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他听到一丝响动,以为陈姝终于要进来,挥手将桌上的烛台熄灭,并不想瞧着陈姝那张脸,毕竟唐敬这些年来不曾吃过什么亏,如今要装着着了当,对他来说也是需要克制的一件事情。 又等了片刻,仍然不见陈姝进来,唐敬已经不耐烦,寒声道:“还不进来?” 郁瑞本身在纳闷为何没有下人,因着轮椅很重,他从未转过,也不知转不转得动,而且里外间儿也是有门槛的,时钺把自己推进来,估摸着也以为屋里有下人,所以就走了,如今一个人也没有,叫他如何进去。 正在犹豫间,里间儿的烛火突然灭了,就听唐敬的声音有些寒意,问他还不进来。 郁瑞没有办法,也不能叫唐敬出来推着自己进去,只好回过身去,轮椅的椅背后面插着两支拐杖,因着郁瑞的腿只是膝盖以下不能动弹,如果用拐也是能走路的,不过一般他都是被丫头小厮簇拥着,也不必自己辛苦去走。 眼下不一样,郁瑞只好将拐抽出来,费了半天力气才拄着拐站起身来。 郁瑞不习惯用这东西,他上辈子没用过,也没想过睁开眼以后变成了瘸子,就更没想着用拐,让他走几步还真是比较难的活计。 郁瑞过门槛的时候就格外的难,只是这时就听里间儿有些响动,好像是有人过来了,屋里太黑,又没开窗子,郁瑞看不清,手上忽然一紧,似乎被人拽住了腕子,只是那人的手温度太高,滚烫滚烫的,郁瑞没有防备,止不住“啊”了一声儿。 他被那人一带,本身住着个拐就不稳当,这时候身子一偏,就要摔倒,“砰”的撞进对方怀里,磕的郁瑞鼻子发酸。 “爹……爹爹?” 唐敬等的将耐心都磨光了,只不过他拽住“陈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对劲儿,那人的手腕很细很细,而且肌肤并不算滑腻,腕子的骨节很明显,这不是女子的手。 再加上郁瑞因为诧异,喊了一声爹爹…… 一时间房间里忽的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郁瑞的双拐因为没拿稳当,被甩在了一边儿,只能双手使劲抓住唐敬的胳膊,整个人都贴在唐敬身上,这样才能不至于跌倒。 唐敬是练家子,郁瑞虽看不清什么,但他能看得清楚,定眼一瞧,自己抓着的不是郁瑞是谁,根本就不是陈姝。 唐敬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想到郁瑞会突然跑过来,郁瑞靠在自己怀里,睁着诧异的眼睛瞧着自己,眼睛浑圆的瞪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手劲儿大了,郁瑞有些吃不消,眼睛里似乎有些起雾,其实是磕的鼻子发酸,五官又是连着的,导致郁瑞眼睛也酸。 唐敬将那声“爹爹”听在耳朵里,忽然心跳犹如擂鼓一般,他不知这是为何,直觉一股热气猛地从身下窜上来,就像喝 分卷阅读65 多了酒,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灼烧起来。 郁瑞和唐敬就那么安静了一会子,起初郁瑞不知唐敬为何不出声,只不过很快的,郁瑞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因着郁瑞腿上使不得劲儿,只能靠着唐敬,所以唐敬身体上的变化,郁瑞感觉的很明显。 他顿时心里一突,吓得下意识的就松开手,一松手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坐去,唐敬却一把揽住他,将他抱住。 郁瑞被唐敬抱来抱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这是他头一次,觉得那么恐惧和不知所措。 郁瑞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愣了神儿,猛地想起酒宴上陈家大小姐过来敬酒,独独为唐敬斟了一杯,那时候谁都看出来了,陈姝是对唐敬有意思,本身门当户对也无可厚非,只不过郁瑞万万不能想到,陈姝竟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他这么想着,能感觉到唐敬身上的滚烫,夏天衣裳本身就薄,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郁瑞竟然觉着对方身上的热气,透过了紧贴的衣襟,侵染到了自己身子上,顿时后脊梁像被扎了一样,那种感觉一直窜上来,弄得郁瑞顿时有些口干。 只不过郁瑞以为唐敬把自己当成了陈姝,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斯时间就消磨殆尽了,随即转变成冷颤,只觉着全身直发凉。 郁瑞被他抱在怀里,两只胳膊被紧紧箍着,挣扎着向外逃,一面挣一面道:“爹爹!” 郁瑞的本意是想让唐敬清醒一些儿,奈何似乎适得其反。 唐敬只是反射性的将他搂住,免得郁瑞跌坐在地上,但是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开始挣扎起来,郁瑞的腿动不了,身子一拧一拧的难免碰到些什么。 唐敬呼吸有些不稳,比方才还要粗重了,这时候又听郁瑞喊了一声爹爹,他声音不大,似乎也不敢大声,但这一声轻唤却像擂鼓一样,猛地击在唐敬心上。 唐敬狠狠吐出一口气,突然将他打横抱起来,三两步走到里面,把郁瑞扔在床上。 郁瑞摔在床上,爬起来瞪着唐敬模糊的轮廓,唐敬却立马压了上来,将郁瑞两只胳膊并拢了,一把攥住郁瑞的两个腕子拉高到头顶上。 郁瑞惊得一时间忘了动作,唐敬低下头来,粗重的气息就喷在了郁瑞的脸上,随即嘴唇上一热,似乎要烧了起来,唐敬竟然在亲他。 并不是简单的浅吻,郁瑞猛哼了一声,腿上用不了劲儿,手又被止住,只能拼命的摇头,唐敬却用另一只手掐住郁瑞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郁瑞这下子头也不能动,唐敬的手劲儿并不是一般的大,疼的郁瑞冷汗直往下流,再也动不得,唐敬亲吻着他的嘴唇,撬开郁瑞的牙关,将舌头伸了进去,郁瑞只能闷哼两声。 郁瑞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被人压在床上亲吻着,他紧紧闭着眼睛,唐敬的舌头很烫,霸道的舔吻着郁瑞的嘴唇,勾起他的舌头来,交换着灼热,直到略带痛意。 郁瑞的呼吸也慢慢的变快,已经不需要唐敬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紧闭的双眼微微挣开,眼神有些迷茫,胸口隔着薄薄的衣裳快速的起伏着,嘴唇上氤氲着湿气,就那么随着呼吸轻轻开合,还下意识的舔了一下下唇被咬破的地方。 唐敬瞧着郁瑞的不经意的举动,呼吸一滞,放开郁瑞的双手,转而轻轻抚摸着郁瑞的眉眼,从鼻梁一路滑下来,描摹着郁瑞的唇线,郁瑞呼吸仍然急促着,随着唐敬的抚摸,甚至轻轻抬起下巴。 唐敬另一只手掐住郁瑞的腰身,顺着衣摆摸进去,摸到了对方的脊背,一直往下去,在郁瑞的股沟间浅浅的抚弄着。 郁瑞猛地一颤,一瞬间顶起腰来,唐敬摸着他嘴唇的手突然顶住郁瑞的唇缝,伸进郁瑞的嘴里,混合着旖旎的水声,唐敬将手指在郁瑞的口腔里顶弄着搅动着,似乎在模拟着什么。 郁瑞卷起舌头来,唐敬却不放过他,故意去碰他的舌尖儿,淫靡的丝线从郁瑞嘴角漏下来。 唐敬俯身过去,顺着郁瑞的嘴角轻吻,一路向下,用舌尖儿玩弄着郁瑞的喉结。 另一只手从郁瑞的股间,转而向前,握住了郁瑞微微抬头的前面。 郁瑞鼻子里长叹了一声,惊的睁大了眼睛,似乎如梦初醒一般,因着唐敬放开了他的双手,郁瑞又被握住了那块儿,一想到身上的人是唐敬,就猛地打了一拳,正好打在唐敬眼角儿上。 郁瑞能明显的感觉到唐敬一顿,那人似乎在盯着自己,郁瑞打了之后才觉着有些后怕,唐敬是什么样的人,恐怕自从下了战场,就没人敢动他一根头发,如今自己却打了他。 唐敬身上的很热,他已经憋得差不多,这一拳打在自己眼角儿上并不十分痛,想来郁瑞本身就没多大力道,如今又被唐敬吻得软了手脚,但唐敬就像是被点爆了一样,或许是本能被点着了。 郁瑞双手撑在床上,往后缩了缩,唐敬却不在玩花活的,一手按住郁瑞,一手去扯他的衣裳,没用两下就将郁瑞的衣裳裤子撕下来。 郁瑞感觉着对方的粗鲁,身子有些发抖,他并没见识过男人和男人如何,上辈子虽然谈生意,但郁瑞一向洁身自好,本身在家里就不受待见,如果混闹些这个,就更加不很受待见了,所以郁瑞只知道有这种事,并没真的见识过,更加没有尝试过。 唐敬将他压在身下,两只手从郁瑞的上身开始,一路像是碾压的抚摸下去,郁瑞感觉到一种酥麻的灼烧感,唐敬并不再去碰郁瑞微微抬头的地方,只是托住郁瑞的双腿膝弯,架在自己肩膀上。 郁瑞的腿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架在唐敬身上,惊得他徒劳的伸手去抓,却只能抓紧身下的床单儿。 唐敬一只手掐住郁瑞的腰身,另一只手顺着郁瑞的股沟摩挲,在后穴上轻轻突刺着,郁瑞的呼吸随着他一下下的突刺变得粗重。 郁瑞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因为他的腿架高了,他并不能看见唐敬在做什么,只有身后陌生的感觉。 唐敬的手指一点点的挤进去,先是一根,转着圈儿的打着转儿的,在里面弯曲着抠弄着,郁瑞因着身体里的异物而发抖起来,每一下抠弄都让郁瑞颤抖,那种异物感,让郁瑞觉着一阵阵的酥麻从脊梁骨窜上来,克制也克制不住的爬遍了全身,是他从未感觉过的。 “啊!啊嗯……” 唐敬的手指又插进去了一根,弯曲的抠弄着,郁瑞也不知道自 分卷阅读66 己怎么了,猛地仰起头来,鼻子里粗重的喘息变成了呻吟,嘴唇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汗珠儿从额角顺着鬓发滚下来,郁瑞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在手心里死死的揉搓着。 郁瑞喉头干涩的滚动了两下,唐敬在自己身体里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弯曲着揉弄起来,似乎认准了地方儿,那种不可思议的酸麻感一股浓过一股,郁瑞随着唐敬手指的揉弄,呼吸也一下一下的喘息着。 没有多一会儿,郁瑞竟然觉着眼前一闪,酥麻的脱力感觉几乎窜过了他全身,一直冲上头顶,郁瑞挺了一下腰,随即瘫在床上狠狠的喘着气。 因着郁瑞身子骨弱,大夫也说过,不要太着急纳妾的事儿,先将养好了身体再说,如今郁瑞泄了身,懒得他一丝力气也没有,也忘记自己是光溜溜一丝不挂的躺着,还是躺在唐敬身下。 唐敬眯眼看着身下的人喘息着,羸弱的身体给人一种无助的错觉,唐敬本就是霸道的人,此时看着郁瑞的单薄的身子,下面涨得更是厉害。 他将郁瑞泄出来的摸在身后,虽然唐敬现在身上难受,但若是不做足了这些活计,郁瑞身子又弱,年纪又不太大,如何能承受得住。 郁瑞双眼合着,瘫在床上喘息,似乎有些出神,唐敬的手摸了自己那物,往后面穴口里送,郁瑞也没反应过来,只是觉着后面有些痉挛,下意识的缩进。 唐敬探进去的手指被郁瑞后穴的肉紧紧包住,喉头顿时有些干渴,呼了口气出来,猛地将手指从穴口里抽了出来,紧跟着垫起郁瑞腰身,就顶了进去。 “啊、啊——” 郁瑞睁开眼睛,瞪着眼望着床顶,嘴唇微微张开,也忘了抑制声音,他只觉着一个滚烫的物什顶开了自己后面,一点点的送进来,那种肿胀的感觉,让郁瑞有些恐惧,但身子里窜起的热流,又让他下意识收紧穴口。 唐敬叹了一口气,两只手都抓住郁瑞的腰身,将那物整个送了进去,郁瑞此时喉头里干涸着,只能滚动着喉咙,却像失声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一面微微的摇头,一面伸手抓住唐敬的胳膊,指肚像要扣进唐敬肉里一般。 唐敬停了一小会儿,并没有马上动,郁瑞好半天才找回神儿来,抬起头看盯着他。 唐敬与他对视了一眼,按住郁瑞的腰在床上,随即开始动了起来。 “唔!爹爹……啊嗯……唐敬!” 这种感觉和方才的手指根本没有方法相比,郁瑞甚至能感觉到唐敬的滚烫在跳动,撑开自己的身体,在自己身子上一进一出。 郁瑞抓着唐敬的胳膊,被唐敬顶的身子一耸一耸的,无助的摇着头,他头发早就散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汗水就像他的呻吟一样,止也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唐敬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埋在郁瑞身子里的那物又涨了起来,他将郁瑞从床上捞起来,郁瑞早就软了身子,任由他摆布。 唐敬就把他抱在怀里,让郁瑞坐在自己身上,郁瑞的腿没力气,唐敬就托住他的腰,郁瑞没有床单抓,只能下意识的捂住的勾住唐敬的脖颈,将身子紧紧贴在唐敬身上,把脸也埋在唐敬肩窝里,被折磨的张大了嘴深深的喘息着,每一声儿微弱的似乎就像小猫儿,随着身子不由自主的一上一下,他只觉着那物埋得更加深入,要把自己穿一般,每一下都狠狠的顶到最里面,带起一阵阵让他崩溃的快感。 屋子里弥漫着粘腻的水声,随着唐敬的一进一出,还有衣衫摩擦的耸动声,郁瑞全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一般,已经没了力气,好几次险些抱不住唐敬的脖颈。 唐敬抓住郁瑞的腰,将他一下掀翻在床上,复又压上来,动作反而比刚才要快,郁瑞禁不住他这般折腾,已经泄了两次,后面因为摩擦,能明显感觉到后穴的肿胀,似乎充血的都在跳动。 郁瑞没有力气,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一张嘴似乎带着呜咽,“别、别……我不行了,啊——” 郁瑞一面说着话,腰身突然挺动起来,喉头里泻出呜咽的声音,似乎像是受伤的幼兽,随即累的再也一动不动的瘫在床上,被唐敬顶动的就像是牵了线的玩偶,喉头里的呻吟也微弱起来,最后只能张着嘴,随着唐敬的那物的捅入,身子一下一下的晃荡着。 唐敬瞧他这幅可怜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物从他身子里抽出来,郁瑞随着他的抽出,胳膊和腰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痉挛着,嘴里又泻出轻微的呻吟声儿。 唐敬还没有泄身,下面滚烫着,拉起郁瑞的手来,郁瑞只是睁大了眼睛,不过没力气反抗,唐敬将他的手包住,按在自己的滚烫上。 郁瑞手心要烧着了,被唐敬的手带动着不由自主的动着,这种光景就在郁瑞眼皮底下,郁瑞的呼吸都屏住了,似乎觉得一种不可思议的淫靡。 唐敬弄了几下,郁瑞的手都有些发木,唐敬又将他手放开,胡乱的抓过旁边的被子垫在他的身子底下,把郁瑞的双腿并拢,两只手掐住郁瑞的大腿根儿,迫使对方用双腿夹住自己的那物。 这样一来郁瑞的那物不可避免的与唐敬的摩擦起来,郁瑞虽累,但身体却起了反应,微带酥麻酸胀的感觉充斥着郁瑞的神经,他失神的望着唐敬,只剩下本能的喘息。 “嗯……嗯……嗯……” 郁瑞乖巧的喘息声儿似乎就是催情的良药,每一声儿都击打在唐敬心坎儿上,唐敬低下头来,亲在郁瑞嘴唇上,郁瑞本能的回应着唐敬的亲吻,腰身也微微抖动着。 唐敬泄出来,洒在郁瑞大腿上、小腹上,滚烫的感觉又让郁瑞喉头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随即无力的闭上眼睛,累的什么也想不了,就睡了过去。 时钺确实没想到,陈仲恩大夜里的还坐在花园子里,他并没说话。 陈仲恩笑道:“我的确没想什么好儿,不过陈某还是说话算数的人,并不喜欢强来,不然也丢了陈某的面子不是,你知道的,但凡有点儿钱的人都把脸看得比什么似的。” 时钺听他贫嘴,干巴巴的道:“不知道陈老板找我来何事,若是没事,我回去伺候少爷了。” 陈仲恩笑道:“是有事,我明日要去外面谈生意,你有什么想要带的么,开个单子来,我叫人一起置办了。” 时钺听出来了,陈仲恩是在讨好自己,只不过自己是个不入流的下人,而对方是个 分卷阅读67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名望的人,这怎么看也并不搭调,况且陈仲恩也说了,有钱的人把脸面看的很重,他对时钺只有想顽顽,兴致到了,什么都能依,兴致淡了,也就好聚好散。 可时钺并不是这种人,因着说话很冷淡,道:“陈老板莫要和我这种人开玩笑,我这种人最不会玩笑,怕惹得陈老板不高兴,若是没别的事儿,我回去了。” 陈仲恩并不拦着他,只是对旁边的丫头道:“给他照着点亮儿,别摔着了。” “是,老爷。” 丫头们应了声儿,提着灯笼给时钺恭敬的引路。 时钺被陈仲恩那不作一回事儿的态度弄得糟心,虽然时钺也并不将陈仲恩放在心里,但他那股纨绔的劲儿,还有那种虚情假意的劲儿,就是让时钺看不惯。 时钺回了院子,往唐敬的房里去,但见唐敬的房里关着门,灯也灭了,想必是休息了,他思寻着少爷估摸是回去了,所以也就往抱厦去。 回了抱厦,芷熙见着他,奇道:“怎么单你一个?少爷呢?” 时钺这时候怔愣了,道:“少爷没回来?” 芷熙道:“你问谁呢?你不是跟着少爷去的,你到来问我?” 说着惊道:“你不是把少爷弄丢了罢!” 时钺定了定心神,道:“少爷只是给老爷去请了个安,如何能丢,再找找。” 芷熙是个女孩子,年纪又不大,秉性不怎么稳当,一听少爷不见了顿时慌了,也不敢惊动旁人,就与时钺分头去找。 正房旁边的抱厦有五六间儿,时钺挨门挨门的找了个遍,全是空房子,没有住人的,芷熙去花园里找了一圈儿,也不见人。 芷熙急的要哭出来,道:“就是你,跟着少爷出去一趟,就这么几步路,竟然将少爷弄丢了!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瞧你怎么办罢!” 时钺心里烦躁,又听她哭,就难免更烦躁,道:“别哭了,我去与老爷说,老爷若是遣人去找,一定比咱们快。” 芷熙听他要找唐敬,心里怕被责罚,但若是不找老爷,就真是没办法了,毕竟这里不是唐家,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又黑灯瞎火,只得点了点头。 时钺与芷熙一并往正房去,正房门关着,里面也熄了灯,芷熙道:“老爷睡了,这可如何是好。” 时钺推开门,往里走,四下黑洞洞的,借着门口稀薄的月光,竟没发现有上夜的下人,却发现离里间儿门不远处放着的轮椅。 芷熙一瞧见轮椅,差点叫出来,赶紧拨了拨时钺,时钺也看到了,赶忙过去,里间儿的门没有关紧,不过没有通传,一般下人们都不能直接进去。 时钺之后硬着头皮,站在外面朗声道:“老爷,老爷歇下了么?不知少爷是否在老爷这处。” 里面声音很快就响起来了,确实是唐敬的,唐敬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道:“瑞儿今日歇在我这里,你们且去罢,明儿个一早过来侍候。” 芷熙和时钺一听唐敬的话,顿时放下心来,芷熙摸了摸额头,竟然出了些薄汗,时钺也舒了口气,万一真弄丢了少爷,那岂是罪过能行的。 唐敬听他们二人退出去的声音,方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臂上,睡得瓷实的郁瑞。 郁瑞呼吸很稳,因为累着了,并没有被外面的两个人吵醒,平日里一张偏白的脸上,还泛着没有散去的殷红。 因为还没有清理,郁瑞身上有些狼藉,单薄的一丝不挂的身子,混合着薄薄的汗水,却透露出旖旎的淫靡。 唐敬怕点起灯来弄醒了郁瑞,就算他点起灯来,也不知如何替别人清理,这种事情唐敬并没有做过。 唐敬披上衣服下了床,找了干净的布巾来,替郁瑞擦了擦身子,因着那时候唐敬还存着一丝理智,碍于郁瑞身子太弱,没有将那物发泄在郁瑞身子里,这时候清理起来也比较简单。 一直擦到股间的时候,才发现郁瑞的后穴有些发肿,红红的后穴肉儿上似乎有些血丝,唐敬没想到竟是将他弄伤了。 唐敬身上没有药,也不知用什么涂抹才好,他盯着躺在床上熟睡的郁瑞,或许是因为睡过去的缘故,郁瑞更显得单薄、无助、没有防备,唐敬看着,不禁眯起眼来。 现在这个样儿,唐敬想要给郁瑞涂药,但他不能出去找,在陈家里一举一动不小心都会被陈仲恩知晓了去,这件事情若是让陈仲恩知晓了,也不知会变成什么光景。 唐敬的目光似有些冷森的怕人,陈姝只想着算计唐敬,好嫁进唐家去,却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种田地,试想现在唐敬如何能放得过她。 郁瑞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似乎睡的有些不踏实,唐敬这才收回神来,伸手摸了摸郁瑞的额头,似乎并没有烫手,瞧郁瑞下意识的伸出舌尖儿来舔嘴唇,唐敬的嗓子眼儿里也有些干渴,好像是想起了方才郁瑞的主动和任予任求。 唐敬转身去倒了一杯凉茶来,将凉茶喂给郁瑞,郁瑞喝不下去,漏了一脖子,却用舌尖儿舔嘴唇上存留的水珠儿。 唐敬含了一口水,低头附在他唇上,顶开郁瑞的唇瓣,一点点喂给他,郁瑞干渴的吮吸着凉掉的茶水,甚至卷起舌头来,在唐敬的嘴里乱撞。 唐敬被他弄得呼吸有些粗重,这时候郁瑞却在梦里,带着哭腔的呢喃道:“别再来了……疼,我受不了了……爹爹……” 唐敬听着郁瑞近似呻吟的呢喃,下身又有些发胀,赶紧吸气平和下来,将郁瑞抱在怀里,有些手脚僵硬的轻轻拍着郁瑞的后背,似乎在哄他睡觉。 郁瑞哼哼了几声,因为出了汗,就算是夏天也有些凉,此时靠在唐敬怀里,温度好像堪堪好,不禁蹭了蹭唐敬的胸膛,叹了口气。 郁瑞身子骨弱,第一次经人事,唐敬虽已经克制了,但仍然把他累坏了,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直到阳光漏在了床榻边儿上,郁瑞才醒过来。 他只觉得身子不是自己的一般,酸痛的厉害,尤其是腰,腰不能沾在床上,酸痛的只能掂起来绷着劲儿,最可怕的是,郁瑞身后的穴口一跳一跳的肿胀着,这种感觉让他猛地想起昨夜。 郁瑞失神的望着床顶,下意识的左右环顾,被子是凌乱的,或许是被自己攥的,还有放在身下做软垫时候捻的。 郁瑞侧过头,唐敬还睡在自己旁边,那人穿着衣服, 分卷阅读68 而自己连里衣亵裤也没穿,枕着唐敬的一条胳膊,几乎躺在唐敬怀里。 郁瑞不可抑制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种种,唐敬中了陈家大小姐的算计,却鬼使神差的被自己碰到,他这么想着,猛地神经一紧,若是这样说来,昨天晚上也不知道陈姝有没有过来,万一过来了,岂不全被她瞧了去? 郁瑞一紧张,脊背绷紧了,牵动了后穴的伤口和腰上的酸痛,疼得他嘶了一口气。 唐敬皱了一下眉,立马就醒了过来,见郁瑞瞧着自己,唐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胳膊从郁瑞脖子底下抽出来,随即翻身下床。 唐敬道:“身上难受么?” 郁瑞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躲闪的移开目光,他从没想过会和唐敬发生这种关系,更加没想过是因为一个不长眼的女子,自己被牵累了进去。 只不过事到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郁瑞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劝说自己。唐敬似乎也是被算计的,依着唐敬的秉性,必不可少要给陈家这个大小姐颜色看看。自己又是男人,顶多身子难受了些,过几天也就没事了,而且为了这事儿,唐敬肯定也会对自己愧疚些。 郁瑞张了张嘴,喉头里却发不出声儿来,只好垂下头,摇了摇头。 其实郁瑞不知道,唐敬昨天夜里是有意识的,并不是什么都不清楚了,他知道和自己欢好的人不是陈姝,而是唐郁瑞…… 唐敬明白,唐郁瑞是自己的儿子,是唐家的嫡子,只不过在那一刻,唐敬看着那个人,耳朵里听着他唤自己,脑子里闪过平日里郁瑞在自己面前乖顺的一面、隐忍的一面,实则外柔内刚的一面,竟不可抑制的冲动起来,饶是唐敬在沙场上镇定自若,也会有把持不住的一天。 唐敬看着郁瑞低着头,他拿被子裹住自己,却露出脖颈来,细细的脖颈,连带着精致的锁骨一并露在外面。 唐敬伸手过去,将郁瑞的脸抬起来,去探他的额头。 当唐敬的手碰到郁瑞的那一霎那,郁瑞竟然轻轻“嗯”了一声,喉头里像小猫的咕噜声儿,郁瑞也被自己的反应弄得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郁瑞初经人事,晚上的欢好已经让他的身子记住了唐敬,郁瑞随即脸上慢慢染上不正常的殷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只盼着自己声音不大唐敬没听见。 35、第三十五章 唐敬微微垂首盯着床上的郁瑞,眼神有些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心底里有这么强烈的想法,但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是唐家的嫡子,在外人眼里,唐郁瑞会装乖,很温顺很有教养,这些都合了唐敬的心思。 只不过,如今唐敬震惊的是,自己的心思,不知道何时竟拐到了这上面来,而且让一贯冷静的唐敬也把持不住。 或许是因为药的原故,唐敬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内间儿一时安静的厉害,郁瑞不说话,唐敬也没说话,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平静,毕竟他们都是心里有城府的人。郁瑞需要唐家掌权人的庇护,在这样的大家族里,没有唐敬的庇护,郁瑞不知要走多少弯路,所以他要装的平和,就像忘记了那么一回事儿一样儿。 而唐敬,他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早就能将一些感情藏在心坎儿里,不被别人发现,只不过别瞧他他现在表面如此淡然,内心却头一次不平静了。 昨夜给郁瑞擦身子的时候,唐敬就发现了他腰上胳膊上大腿上被掐出了几个红印子,经过一晚上印子已经不红了,却变成了微微青紫的痕迹,郁瑞的脖颈上也有被唐敬轻咬的痕迹。 这幅光景自然不能让下人丫头们进来伺候。 只不过郁瑞的衣服昨天被唐敬胡乱的撕扯了,虽不见得坏了,却沾上了那些东西,自然不能穿了。 唐敬只是盯着郁瑞一会子,随即俯下身来,将被子给他往上拉拉,盖住脖子上的吻痕。 郁瑞见他又伸手过来,后背紧紧贴着床榻,当唐敬的手伸过来的时候,郁瑞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这一系列的下意识动作被唐敬看在眼里,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唐敬没说话,只是很快转身出了内间儿,郁瑞等着听不见跫音了,才往门边儿看去,已经没了唐敬的影子。 经过昨晚的事儿,郁瑞被唐敬折腾的惨了,现在身上还到处都疼,尤其是那个地方儿,说害怕确实有,只不过到不至于变成这样,郁瑞故意显得很无助,唐敬毕竟是做父亲的,就算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亲情,总也会有些后悔,倘或唐敬一瞧到自己便能觉着后悔,这道坎儿也没白受。 郁瑞虽这么打算着,想的也很好,只不过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床顶出神儿,脑子里却不可抑制的回想起昨晚的种种…… 郁瑞心里虽知道自己并不是唐敬的儿子,跟谁说自己是死而复生的,别人也不会相信,而且这具身子本身就是唐敬的儿子,郁瑞这么想着,心里又变得复杂起来,虽然是有利可图的,但终究是过不去。 郁瑞躺着,很快就听到了跫音声,唐敬又走了回来,手上还拿着衣裳,似乎是去找下人找来的。 唐敬走过来,道:“起身罢,一会子该回去了。” 郁瑞听话的点点头,他心里有事儿,难免就会分神,心不在焉的就显得非常乖巧听话。 唐敬伸手将郁瑞捞起来,虽然隔着薄薄的锦被,但郁瑞的身子还是不可抑制的抖起来,他的腰很疼,大腿根儿也是酸的,提不起一点劲儿来,被唐敬这样一捞,整个人都软着。 唐敬将他抱起来,让郁瑞靠坐在床边儿上,拿了衣服替他穿上,郁瑞本是光着身子裹着被子,被他这样触碰,也不知怎么了,竟意外的敏感,一丝丝的酥麻突然窜上来。 平日里虽然郁瑞和唐敬的接触并不是太多,但少不得触碰之类的,郁瑞只当做无事,而今日,他就算再怎么忽视,身子还是起了反应。 郁瑞喉头滚动了几下,嗓子因为昨天夜里的哭喊,有些发哑,道:“不劳烦父亲了,儿子自己来就行。” 唐敬听他这么说,哪能不知道郁瑞故意这样措辞,面上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将衣裳都交给郁瑞,让他自己穿。 郁瑞因着身上疼痛,穿起衣服来格外的难,一拉扯不止腰疼,最难以启齿的地方疼的叫他直冒冷汗。 分卷阅读69 郁瑞想着,现在能庆幸的也就是唐敬并没有把他那东西留在自己身体里,不然要清理起来那就费了劲了,这么想着,郁瑞猛地抖了一下,按理来说昨夜因为唐敬是被下了药,失去了理智,才对自己那般,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如果能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他有些想不通,倘或不是失去理智,那唐敬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这样,就算屋里一时无人,陈家还没有个丫头么,随便找一个,事儿后丫头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郁瑞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唐敬又站在一旁等着他穿好衣服,郁瑞也不敢怠慢,忍着痛把衣服套上。 郁瑞在系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止腰疼腿疼,就连手指头也在打颤,系扣这种简单的活计,竟然弄了半天也系不好。 唐敬弯下腰来,拨开他的手,将扣子几下系好,这时候才把侯在外面的芷熙时钺并着一众丫鬟们叫进来。 丫鬟们侍候郁瑞更衣洗漱,芷熙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来,而时钺这几年做乞丐虽然摸爬滚打,什么混事儿没见过,但他没有近前去,自然没注意到郁瑞脖子上的痕迹。 郁瑞故意把领子系高了,下人们只当少爷今日看起来恹恹的,似乎不怎么舒服,可能着了凉,穿得严实些也是好的,若是真生起病来,可不是顽的。 郁瑞怕别人将自己的不妥瞧了去,还伸手摸了摸脖颈,所幸他是坐在轮椅上,也不需要怎么走,不然依着他现在的体力也不行。 可郁瑞真的坐下来,才发现,原来坐着也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儿,起码如今就极为不舒坦。 郁瑞后面儿肿着,此时又没有药,而且就算有药,依着郁瑞这种秉性,也决计不会告诉其他人,就算是芷熙和时钺也不行,所以就只有受着。 肿胀的地方火辣辣的,非常敏感,坐在轮椅上,郁瑞甚至能感觉到后面儿在一跳一跳的涨着痛,但他不能说,还要装作往常一样。 郁瑞觉着,自从成为了唐家的嫡子,自己装乖的本事可真是一等一的厉害。 众人收拾妥当了,就准备回別庄去,往前面去见了陈仲恩,陈仲恩也收拾停妥了,他今日要去别处。 众人见了客套了两句,便即一起出了別庄,陈仲恩给唐敬和唐郁瑞准备了马车,因着到唐家的別庄需要一段时间,陈仲恩又是好面子的人,自然准备的不能寒酸了。 马车瞧起来非常体面,车上香枕软垫准备的齐全,另配着一张小案,案上摆着香炉香盒,和一些水果点心,角落里立着一个矮柜。 唐敬还是照例抱着唐敬上去,只不过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郁瑞全身都僵硬着,腰也垫着,如果不是忍下了,几乎要在自己怀里打挺儿。 唐敬弯腰进了马车,将郁瑞放在软榻上,并没有让他坐着,而是让他侧躺着。 唐敬并没有坐下来,道:“你好好休息着,我叫大夫来给你瞧瞧。” “别!” 郁瑞连忙撑起身子,道:“不……不用了,我没事。” 唐敬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再说话,转身又下了马车。 下人给唐敬套了马,唐敬翻身上马,没有打算坐车。 郁瑞因着躺在软榻上,所以看不到外面如何,也不知唐敬上了马,只是过了一阵子车帘子簌簌的响起来,郁瑞欠头一瞧,并不是唐敬,而是时钺进来了。 时钺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矮身走过来,到了郁瑞跟前儿,道:“少爷,你哪里不舒服?” 郁瑞惊了一下,道:“没有哪里,就是嗓子有些堵。” 时钺却没有什么反常,还是像往日一样,道:“老爷方才和我说,少爷昨天着了凉,身子不舒服,叫我来侍候着。” 郁瑞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只是拣了几样无关紧要的说了说,时钺还上来给他请脉,只是虚弱了些,并无大碍。 时钺给他请了脉,郁瑞因着累了,又躺得舒服,马车一摇一摇的,就踏实的睡了去,时钺给他盖上被子,就坐在一旁无聊的干瞪眼。 郁瑞的睡相又好,不需要时钺怎么费心,时钺靠着车壁,随着马车的摇动,也几乎给摇睡着了,他迷迷瞪瞪的歪着头,忽见郁瑞露出的脖颈子,顿时睡意全无。 时钺上前去,低下头来瞧,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在市井里混迹惯了,钱没见过,饱饭没吃过,但是荤段子没少听说,他如何能不知这是什么。 只不过前些少爷脖子上还没有,今日却红了一小片,虽被领子遮着,不仔细瞧也瞧不见,但少爷昨夜里也只去了老爷屋里,这让时钺百思不得其解。 时钺虽也听说过男子和男子的事儿,只不过他从未把少爷往这边儿想,而且唐敬是个威严的人物,时钺怎敢质疑唐敬。 郁瑞睡了一会儿,他睡得并不太深,醒来之后,瞧见时钺坐在一旁,迷糊着还没全醒,说道:“老爷呢?” 时钺道:“少爷,你睡迷瞪了?老爷在外面骑着马呢。” 郁瑞这时候才醒梦来,有些后悔自己问唐敬,虽在旁人耳朵里听着这并没什么,只不过郁瑞刚经过那事儿,难免自己心里纠结着,一想到自己下意识去问唐敬,恨不得将舌头咬下来才好。 时钺见他反应怪怪的,还以为郁瑞是真的不舒服,郁瑞不说话,时钺也就不去打扰他。 唐敬一行人走了之后,陈仲恩才吩咐将小姐放出来,然后自己也上路去了。 陈姝在房里急得转磨,一晚上都不曾睡好,一大早又醒了,门还是锁着的,如何唤下人也不给开,都说老爷吩咐的,不好违逆,只有让小姐多担待着了。 唐敬一出门,陈姝就听见外面的锁链声,下人将门打开了。 陈姝连忙差人去看,结果回来的结果是唐敬已经走了,陈姝气的发慌,自己昨晚没有过去,也不知是给谁做了嫁衣,到头来白忙了一场,竟然什么也没有落下。 而且陈仲恩要去了别处,说要谈生意,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陈姝就更没有理由去见唐敬,也没有什么借口接近唐敬,唐家女主儿的命已经是不可能了。 陈姝一想到此处,就觉着陈仲恩待自己不够亲,若是他陈仲恩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半路出来破坏,就算唐敬知道了又如何,陈家和唐家根本不相上下,唐敬还能把他们怎么着不成?说 分卷阅读70 到底陈姝觉着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父母早逝,没了亲人,陈仲恩因着答应了兄长要照顾孤女,才把自己接到空庄子去养。 陈姝终究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闺中女子,陈仲恩虽不怎么亲厚她,但仍然待她不薄,吃穿用度是最好的,下人丫头伺候的也是最好的,这样反而将陈姝养的刁钻了,也把唐敬想的过于简单了。 唐敬一行人到了別庄,郁瑞被时钺推着回了正房,郁瑞倒头又睡下了,他坐了一路的马车,头开始晕乎乎儿的,这时候觉着床榻有多亲切。 唐敬来看他的时候,郁瑞已经睡着了,时钺坐在里外间儿的门槛上,芷熙被厨房的叫去了,下人叫她去问问少爷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 时钺见着唐敬,赶紧站起来,唐敬并不进去里面,只是道:“少爷呢?” 时钺回道:“少爷回来就睡下了。” 唐敬道:“你给少爷瞧病了么。” 时钺回道:“瞧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子仍然虚弱,要多休养。” 唐敬如此才放下心来,道:“若要用什么只管去账房支取。” 时钺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唐敬这才走了。 芷熙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长时间,笑着对时钺道:“別庄里的人都真真儿有眼力见儿,一个个上赶着巴结咱少爷,一个劲儿的问我少爷喜欢吃什么,做些什么点心才好。” 时钺道:“那是别人奉承着,都是虚的,有什么可欢喜的。” 芷熙道:“不是这么说的,你怎的不说这是少爷的本事。” 正说话间,里间儿里突然传出一声响动,芷熙奇道:“少爷做什么呢?” 时钺道:“少爷睡着呢。” 芷熙道:“不会磕着了罢!” 说着两个人抢进屋里,郁瑞也不知为何从床上掉了下来,一脸的汗,几乎被湿透了,眼睛迷茫的半睁着,狼狈的趴在地上。 因为只穿着里衣,郁瑞的衣服掀开了一个角儿,露出一段儿腰身来。 芷熙见了,惊道:“给少爷磕青了!” 时钺怔了一下,赶忙上前将郁瑞抱起来,不过时钺可没唐敬那种手劲儿,所幸郁瑞身子骨弱并不沉,好歹给放到了床上。 时钺一手的汗,也不知是自己使力出的汗,还是郁瑞身上的汗。 芷熙唤了几声郁瑞,郁瑞并没有醒来,只是一直梦呓,芷熙道:“少爷是病了罢,脸红成这样子。” 时钺没有立马回答,只是伸手探了探郁瑞的额头,又给他把了脉,想起方才看到郁瑞腰际的一小片乌青,不禁有些皱眉。 芷熙道:“你瞧出个什么来了吗,别不说话啊!” 时钺道:“只是着了风寒,没大碍的,叫大夫开些汤药喝罢。” 时钺让芷熙看着,自己出去叫了大夫过来,也不知是谁告诉了唐敬,总之时钺回来的时候,唐敬已经在了。 唐敬坐在床边儿上,郁瑞睡得并不踏实,却醒不来,眉头蹙得死紧,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儿从额头上滚下来,唐敬手里拿着布巾,眼睛盯着昏睡的郁瑞,给他擦着汗。 唐敬听到他们进来,都没看一眼,只是道:“给少爷瞧病。” 大夫赶紧上前来把脉,开了一个方子,请唐敬来过目,唐敬看了方子,将布巾交给芷熙,芷熙就跪在床榻边儿继续为郁瑞擦汗。 唐敬和大夫一起去了外间儿,也不知说了什么,之后唐敬又进了来,倒不见了大夫,没过多一会子,大夫复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恭敬的递给唐敬。 唐敬接了,就放在床榻旁边的矮柜上,让大夫把方子交给时钺,遣了时钺去抓药熬药,之后大夫退了出去,唐敬没有走,而是让芷熙退到外间儿去,将隔断里外间儿的门闭上。 芷熙不知老爷要做什么,不过也只得应声,众人一并退了出去,里间儿独留唐敬和昏睡着的郁瑞。 唐敬盯着郁瑞一会儿,郁瑞睡得十分不稳当,或许是因为烧的,脸和露出来的脖颈都是不正常的浅粉色,郁瑞在睡梦里都皱着眉,偶尔会摇一下头,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 唐敬站起身来,替郁瑞又擦了一把汗,把布巾放在一旁,伸手去解下郁瑞的裤子,一只托起郁瑞的腰身,一只手拉着裤带,将郁瑞下身脱了干净。 郁瑞被他摆弄着,没有睁开眼睛,却似乎有直觉似的,喉头里鼓囊了一声儿,好似是不太舒服。 唐敬这时候才放下他的腰,将人翻过去,让他趴在床上。随即回身拿起床头矮柜上的木盒子,拨开扣,里面摆着一对儿小盒子。 唐敬方才在外间儿跟大夫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向他讨给郁瑞抹的药,那大夫虽然年纪大,但通透的厉害,他并不知躺在床上的人是唐敬的儿子,因看见唐郁瑞生的齐整,又透着一股柔弱的风流,还道是唐敬家里养着的顽物。 有钱人家的老爷少爷就喜欢干这档子事儿,若是家里没有几个,倒显得不体面,所以大夫也见惯不惯了,只是这些人又完全不把别人当回事,一看躺在床上的小公子便知道了,这是头一次,后面受了些伤,却没有及时清理和上药。 大夫很快就弄了盒子来,一对盒子,一个打开来有浓郁的香气,这是办事的时候用的,以免不顺当,两个人都受罪。另一个小盒子里就是事后涂抹的,毕竟那地方本不是用来承欢的,如果不仔细保养起来,怕是以后后患无穷。 唐敬也懒得和一个大夫解释什么,他拿起伤药来,打开盖子放在枕头边上。 郁瑞就一动不动的乖乖躺着,因为被翻了过去,后腰的里衣褶皱着,撩起来露出一大片腰身,下面整个光溜溜的,笔直的长腿连接着弧度细腻的腰线,窄窄的臀部,在白皙的大腿根儿处还有一点儿乌青。 这光景看在唐敬眼里,他很清楚此时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心跳却猛的不稳起来,让唐敬不禁眯起眼来。 唐敬用手掰开郁瑞的臀瓣,那地方仍然红肿着,艳红色的后穴隐藏在股沟之间,竟然意外的旖旎,唐敬并没有停顿,用中指和食指并拢,抠了一块药膏出来,伸手指抹在郁瑞的后穴上。 药膏滑腻腻的,似乎有些凉意,微微发凉的白色药膏涂抹在炙热红肿的穴口,这让郁瑞即使在睡梦中,也不禁深深 分卷阅读71 叹了口气,似乎缓解了后面的不适。 唐敬听着他微弱的气息声儿,似乎就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心坎儿上,唐敬一只手分开郁瑞的臀瓣,另一只手慢慢旋转淹没着,将药膏涂抹开。 “嗯……嗯……” 郁瑞的喘息声随着唐敬的动作越来越大,腰身也开始颤抖起来,后面的穴口受到刺激,似乎就像是回想起昨夜的欢愉,竟下意识的收缩起来,药膏涂抹开,被炙热烫化,从白色变成了近似透明的水色,随着穴口痉挛样儿的收缩,带起微微粘腻的水声儿。 唐敬的呼吸都屏住了,唐敬一直觉得没有任何事或者人可以左右自己的感情,长久以来,也确实是这样的,而这一次,唐敬已经是第二次感觉到了热血上头的冲动。 唐敬分开身下人臀瓣的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弄的郁瑞后腰微欠,也不知是难受想要逃脱,还是感觉不够。 唐敬的手指在穴口上打着转儿,随着滑腻的药膏,噗的轻微一声水响,顶了进去。 “啊!唔——” 郁瑞的腰一下就绷直了,却没有醒来,只是趴在床榻上,将整个后背暴露给唐敬,不停的喘息着,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唐敬能看到,郁瑞后脊梁的窝沟处,都浸染出淡淡的汗珠儿,似乎是蒙上一层发凉的水色。 唐敬的手指顶进去,虽然深,却并没有马上动,那股灼热的感觉,让唐敬忽然不能动弹,躺在床上的人姓唐,若他是个普通人,或许唐敬就不在乎什么,凭他愿不愿意,唐敬都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 眼前这个人却姓唐,这是不可改变的,凭他是唐敬还是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唐敬在犹豫,还没有什么事儿能让他如此犹豫。 郁瑞起初皱着眉,因着唐敬的手指一直没有动,后面也渐渐习惯了埋在自己身体里的手指,随着时间的拉长,那后穴又开始痉挛起来,一下一下,似乎带着规律的抽缩着,紧致发烫的穴肉儿包裹着唐敬的手指,每一下收缩,都像是箍紧了唐敬的手指往里吞入。 唐敬的呼吸开始粗重,分开郁瑞臀瓣的手并不再停滞着,而是轻轻的碾压着,研磨着,在郁瑞白皙的腰身上划动,顺着腰线,一路往下滑到那人的大腿内侧。 郁瑞的腿似乎感觉到了唐敬的热度,不自觉的抖起来,或许因为郁瑞昏睡着,只有直觉却没有意识,他的反应格外的青涩,并没有任何掩饰,还有那丝毫不抑制的呻吟声儿。 “啊!嗯啊……” 郁瑞身子猛地一弹,腰身不停的颤抖着,唐敬埋在他后穴里的手已经开始动作,旋转着指节弯曲着抠弄,揉搓着发烫的穴道。 也不知是不是药化了,一股透明的水渍从穴口溢出来,顺着唐敬的手指一路往下滑,滑过唐敬的手背,粘腻旖旎的水声儿更大。 唐敬的手指很快便不再满足于抠弄,他将食指和中指抽出来,连带着艳红色穴肉儿也一起往外,似乎留恋着他的手指。异物从身体里快速的抽出,那种从头麻到脚的快感让郁瑞猛的呻吟了一声。 没有了异物的穴口仍然不能马上闭合,保留着空隙,水色的药膏弄得穴口红色的肉上镀了一层薄薄的亮光,异常的让人挪不开眼去。 郁瑞的呼吸仍然粗重着,并没有随着唐敬的手指离开而平静,唐敬只是抽出手指,很快就将三根手指并拢,又挖了一块药膏,再次顶进去。 因为三根手指比方才两根还要粗,郁瑞下意识的提腰,似乎是本能的顺从,想要避免痛苦。 有了药膏的润滑,唐敬的手指并没有什么阻碍就顶了进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根手指,一点一点的末进郁瑞的后穴里,而那鲜红色的穴口,就紧紧的包裹住自己的手指,带着滚烫的热度。 唐敬没有像刚才那样抠弄,而是一刻不停的进进出出,虽然手指并没有唐敬的那物大,但郁瑞仍然被他顶弄的身子一耸一耸的,腿本身就用不上力气,此时更是大开的瘫着。 唐敬看着他趴在床榻上的侧脸,小巧的鼻翼两旁挂着汗珠儿,嘴唇微微张开来,能隐约看到因为快感而翘起来的舌头尖儿,淫靡的丝线来不及吞咽,顺着郁瑞的嘴角滑下来。 唐敬手上的速度不禁猛的变快,如他所料的,郁瑞的喘息和呻吟声儿又拔高了不少,嗓音略略有些沙哑,不似女子叫床的妩媚,却意外的动人心魄,让唐敬又是一阵冲动。 唐敬忍着下身的冲动,低下头来,轻轻吻着郁瑞的耳垂儿,将郁瑞的耳垂用舌尖儿一勾,玩弄的含在嘴里,轻轻的扥咬着,又时而用舌头突刺着郁瑞的耳廓,就像模仿下身的动作一样儿。 郁瑞哪经过这样的手段,初尝人事的身体本身就敏感,怎么能禁得住唐敬故意为之的撩拨,后穴猛地收缩起来,紧紧夹住唐敬的手指,舌尖儿顶住上牙堂,喉头里发出“呵呵”的呻吟声儿,虚弱的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一下便泄了出来。 唐敬因为附在他的耳畔,所以郁瑞即使那一句说的很轻,也叫他听了一清二楚。 郁瑞竟然在泄身的那一刻,叫着自己的名字…… 唐敬不只郁瑞是因为初次欢愉的缘故,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只是这样比什么撩拨都厉害的紧,唐敬只觉身下发胀,而郁瑞发泄出来之后,就摊在床上,连喘息都很微弱,两条腿也瘫着,后穴涂了药,几股细细的水渍流出来,弄湿了郁瑞的股沟和大腿,还有些滴在床上。 这幅叫人怜的样子,唐敬如何再敢做些什么,怕郁瑞身子吃不消,而且心里下意识的告诉自己,那是唐家的嫡子,那个昨夜在自己身子承欢的人姓唐…… 唐敬压制住自己的呼吸,拿起旁边的布巾,轻轻的沿着郁瑞的股沟擦拭,将流出来的物什擦干净,又擦干净那人的两条腿,将自己的手也擦净,替郁瑞穿上里裤,又把他翻过来,让他正着躺在床上。 郁瑞正过来,额头上满是汗,头发有些凌乱,黏在额头上和脸颊上,脖子上和锁骨上也是汗珠儿,胸口的起伏还有些快,透着薄薄的里衣,唐敬甚至能看到他胸前那双秀气的凸起,随着喘息一起一伏。 唐敬撇开眼去不再看,只是将郁瑞的头发整理好,将领口系上,挡住红肿的吻痕,又给他盖了薄被。 做的一切妥当了,唐敬将药膏又放回大盒子里,与另一盒放在一起,扣上盖子 分卷阅读72 。 唐敬拿着盒子走出去,时钺已经回来了,芷熙也在一旁,他们见老爷出来了,都瞧向唐敬。 唐敬道:“药熬好了再把少爷叫醒。” “是。” 时钺答应了一声儿,唐敬点点头,这才出门去了。 之后时钺和芷熙都到里间儿侍候,瞧少爷睡得稳当,也不敢出声儿。 郁瑞只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混混沌沌的,没个尽头儿,他虽然知道是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先是回忆着上辈子的种种,身为嫡子却不受待见的一幕幕闪过,那是郁瑞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他所想要的无非就是亲情,只不过那种感情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噩梦一直继续着,直到这辈子。 郁瑞又梦到了这辈子的种种,从乡下被人簇拥着来到京城,遇见那个叫唐敬的男人。 只不过郁瑞不知道为何,自己在梦里竟然也在和唐敬做那档子事儿,郁瑞很害怕,他第一次这么服软儿的感觉到恐惧,并不是唐敬的粗暴,或者痛楚,而是快感,不由人的快感,像泥沼一样,将他拖拽进去,一点点吞没理智和他引以为豪的淡然。 郁瑞起初还在挣扎,只不过后来累了,身上没有力气,那快感就像洪水,一浪打来将他淹没,窒息的酥麻和酸软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他想着,反正是梦。 郁瑞到最后放弃了抵抗,就让自己沉浸在梦境中的快感里,随着唐敬的顶弄呻吟着喘息着,甚至主动加紧唐敬捅进自己身体的那物,主动提起腰和臀瓣…… 郁瑞在发泄的时候,脑子终于陷入一片昏暗,在睡沉过去的时候,郁瑞还在想,幸好是梦。 他这一睡好长时间,一直到天色黑得透了,若要是再不起来,药就不能喝了,这时候众人没有办法,只好叫醒少爷来,等喝了药再睡。 郁瑞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瞪,就见一个人端着药碗站在自己旁边儿,郁瑞眼神有些迷茫,还道是唐敬,想起那梦里放肆的欢愉,这才猛然惊醒了,定眼一瞧,却是时钺,不禁松了口气,更断定之前那是做梦。 时钺见他醒了,将药碗递过去,道:“少爷,喝了药再睡罢,不然烧退不下去。” 郁瑞虚弱的点点头,时钺和芷熙连忙上前扶起郁瑞,郁瑞靠在床头上,两手捧着碗喝药,手却没力气的打颤,时钺赶紧托住碗,免得打碎了。 郁瑞喝了药,又躺下继续休息,他浑浑噩噩的想着,自己似乎回到了別庄,有些不舒服,然后一下就天黑了,郁瑞并不觉得太难受,身后那地方竟然比早上舒服了很多。 唐敬给他上药的时候,郁瑞根本没有意识,自然不知道那地方儿已经涂了药,所以有所缓解,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他又眯了一会儿,因着睡多了的缘故,身子又渐渐恢复起来,也就睡不着了,就听外间儿有些声响,起初还以为是时钺和芷熙在干什么,后来竟似有似无的听见了唐敬的声音。 唐敬听说郁瑞喝了药又睡下了,就过来瞧瞧,他走进屋子里,时钺和芷熙禀告了少爷的状况,唐敬听了,放轻了脚步,以免打扰到里面的人休息,撩开门帘子走进了内间儿。 郁瑞听见有跫音近前,赶紧闭上眼睛。 唐敬进来,只是远远的隔着茶桌瞧着他,连走近前都不近前,郁瑞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更不敢睁眼,也许是心虚,毕竟他做了那样的梦,就算郁瑞知道自己的瓤子并不是唐敬的儿子,但这幅身子终究还是,他心里发虚,他在梦里那样放肆的享受着欢愉,此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唐敬。 唐敬隔着桌子站着,眼睛瞧着床上的人,那人微微蹙着眉头,嘴角抿着,中规中矩的平躺在床榻上。 唐敬只是看了一会儿,随即就转身出去了,对时钺和芷熙吩咐了一句,又遣了几个懂规矩的丫鬟小厮过来上夜,以免有什么事情时钺和芷熙两个人照顾不周全。 郁瑞纳闷唐敬进来做什么,也不出声儿,就又出去了,他睁开眼侧头看向门口,只是隔着帘子,他如何能看得到什么。 唐敬出了郁瑞的房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书房,唐敬拿了本账在看,只是瞧了半天,也没有瞧进入,他满脑子都是郁瑞的事儿。 唐敬眯了眯眼,他心里烦躁,而这一切的烦躁,仅仅是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女子带给他的,虽然陈姝只是做了一件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事儿,却意外的牵连到唐敬并没有想到的事情。 郁瑞是唐家的嫡子,在唐敬准备栽培他一点点继承家业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田地。 将账簿往桌上一撂,唐敬如何能饶过陈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虽然这时候唐敬并不想和陈仲恩撕破脸皮,陈仲恩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尤其在江湖上的道子多,很多事情手段并不干净,身上的人命也不在少数。但是,对于唐敬来说,想要绕开陈仲恩,独独针对陈姝,也并不是难事儿。 唐敬在书房留到很晚,本想再去看一眼郁瑞,只不过自己先前没有怎么特别爱见这个儿子,而此时突然一天看望上几起儿,谁都会起疑心。 唐敬也就没再过去,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別庄的下人急匆匆的就去袁老板那儿处,说唐四爷请袁老板去別庄,有事相求。 袁老板一听“有事相求”这四个字,那还了得?先前自己办了糊涂事儿,将唐家嫡子认成了兔儿,唐敬没有刻薄自己已经是好事儿了,如今也不知现在是唱的哪出。 袁老板左思右想,觉着难不成是自己跟唐郁瑞跟前讨了饶,结果这个嫡子真真儿的给自己美言了几句,于是唐敬并不再计较什么,又要委自己以重任了。 如是想着,袁老板顿时欢心起来,真恨不得再去巴结郁瑞,当下换好了体面的衣裳,下人备了轿子,往唐家別庄去了。 36、第三十六章 嫡妻 袁老板从唐家別庄出来,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天儿太热,袁老板又受了些微的惊吓,他确实被委以了重任,只不过有点儿压肩,而且一想起方才唐四爷那不冷不谈的态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袁老板虽这么想着,但是仍然快步上前,弯腰坐进轿子里,小厮道:“老爷,回家去么?” 袁老板道: 分卷阅读73 “先不回去,走一趟城外陈家。” “是。” 小厮应了声,吩咐轿夫抬起轿子,往城外陈家去了。 袁老板坐在轿子里,一路思索着唐敬的话,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敢深思,怕揣度错了,反而砸了自己的脚,只要办好了吩咐的事儿,就足足够了。 陈家在城里有一处院子,城外的陈家比较偏远,但是景致好,陈仲恩来了兴致会去那里小住几天,后来陈姝的父母去世了,陈仲恩受了托照顾陈姝,就把陈姝搁置在城外的宅子里。 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了地方,袁老板下的轿子来,因为时间仓促,也没有名帖,只好让看门的下人们进去禀明,就说城里的袁老板前来拜会。 下人道:“我家老爷出门去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这位爷您还是回罢。” 袁老板怎么能不知道陈仲恩出门去了,只不过唐敬吩咐他这样说,袁老板也就这样说了。 袁老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也锻炼了一副老姜的皮囊,因着皱起眉头,装作愁眉苦脸的道:“如此……只不过我已经到了这里,又回头去岂不是不好,你家小姐在么,我和你家小姐说,也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那下人犯了难,小姐确实在,但是女眷不见客,道:“小姐是在,只不过……” 袁老板赶忙道:“在便好,我也是只说几句话,你家小姐不识得我,总识得唐四爷罢?今儿个是唐四爷叫我来与你家小姐带两句话的,你去禀明,我就在这儿等着。” 那下人没辙,只好进去,没成想陈姝一听是唐敬叫人来的,立时就让下人回话,把人领进来。 袁老板也没想到陈姝竟然放自己进去,下人带着他一路进去,在正堂见到了陈家的大小姐陈姝。 陈姝一直在闺阁中,就算袁老板在江宁颇有名气,但她也不认得。 袁老板见着了陈姝,又按照唐敬嘱咐的道:“大小姐,在下姓袁,是系京城唐家,今日来此,只为了转带唐四爷的一句话,可又怕唐突了大小姐,只求大小姐莫怪。” 陈姝心里发虚,也不知唐敬要和自己说什么,只好勉强挂上笑意道:“袁老板请讲便是。” 袁老板这才道:“大小姐也知道,我们唐四爷是个痴情的主儿,而立之年正妻的位置仍然悬着,见谁也不觉着好儿,为了这件事儿,太夫人那真是气得够呛,如何给唐四爷挑名门闺秀,都不可了我们四爷的心。但自从前儿个遇见了大小姐,只是一瞥便心心念念着忘不掉了。” 陈姝没想到袁老板是来说这些话的,她顿时心跳的快了起来,几乎从腔子里蹦出来,攥着手绢的手也紧了,终究是年纪轻见识少的姑娘家,脸上顿时绯红。 袁老板接着道:“我们四爷怕直接和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因着面皮薄,拒绝了去,那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不是,如今遣我来与陈老板说好话儿来了,可巧了,陈老板竟然不在,我就琢磨着,若是我来了事儿不成又走了,岂不白白辜负了唐四爷一片心意,怎么也不能如此,所以斗胆来见大小姐,莫怪莫怪啊。” 陈姝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老早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唐敬的名头儿,别说是生意场上,就是她这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女子,都听说过唐敬的厉害。 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英雄般的人物,唐敬不仅有银钱,还有权势,最重要是上过沙场,在别的人面前,自然高人一等。 陈姝没见到唐敬的面儿的时候,就心仪已久了,那日见了面,又见唐敬身量颇高,五官端正,男子本身就不单单看容貌,尤其那一身的气量,别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陈姝本以为只有自己这般想法儿,如今一听袁老板说的,登时欣喜异常,原来无需费那么多事儿,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陈姝赧然了半天,袁老板瞧着模样,不说十成也有八成行了,当下趁热打铁,道:“大小姐不说话,是看不上我们四爷?” “哪有这回事。”陈姝赶紧抢道:“小女子只是……只是太过欣喜了。” 袁老板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想必唐四爷听了,也一定欣喜。” 他说着,顿了顿,又皱眉道:“不过眼下陈老板不在,也无法将亲事说定,这样罢!大小姐有什么贴身儿宝贝,我拿了做信物,转交与我们四爷,唐四爷拿着也好知道我没有诓他,大小姐你可不知道,四爷他什么都行,什么都能个儿着呢,不管是生意还是打仗,没有他不会的,只不过在大小姐这事儿上,格外的小心谨慎,生怕大小姐不欢喜呐!因着这样,我需拿个大小姐的信物回去,唐四爷见了,也好回京城去,拾掇停妥了,派人风风光光隆重的来提亲,二来嘛,也好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啊。” 这些话儿句句说到了陈姝的心坎儿里,羞得她脸色潮红,不敢看人,只是拉过旁边的丫头,低声与他说了几句,丫头很快就出去了,随后又捧着一个红漆的小盒子进来,打开盖子擎在陈姝面前。 陈姝一低头,将腰上的香囊解下来,随即放在盒子里,将盖子盖上,轻声对丫头道:“去罢,给袁老板递过去。” 一面说,一面又对袁老板道:“让袁老板费心跑来一趟了,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以后定忘不得袁老板的大恩。” 袁老板让身边儿的小厮接了盒子,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以后还要大小姐照应着呢,客气话儿就不多说了。” 陈姝千恩万谢的将袁老板送出了宅子,袁老板这才送出一口气,瞧着陈姝这样貌,倒是标志,只不过他们这些生意人,天南海北的跑,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若说陈姝也不是那么出众。 再看行事说话儿的气质,那就连样貌都比不上了,若是普通人家娶这么一房妻子,那也算过得去,袁老板想着,只不过那人是唐敬,真要娶陈姝做正室,那还不如娶了自家闺女,虽说自己家世比不得陈仲恩…… 袁老板又想到之前唐敬和自己说话时候的态度,直觉后脖颈子一阵阵发凉,按理唐敬是让自己去说媒的,若不是真真儿的喜欢陈家那小姐,那就是为了和陈仲恩联姻了。 只不过袁老板忘了一点,若是想和陈仲恩联姻,也不需要等着陈仲恩不在提及此事。 陈姝在没有任何家人长辈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样儿的私定了终身,连 分卷阅读74 贴身的定情之物都给了出去,谁都知道陈仲恩是好面子的人,自己答应婚事,和别人答应好了支应自己一声儿,那感觉是不一样儿的。 袁老板这一去一回,太阳都已经偏西了,到了唐家別庄门口,都不需要再通传,看门的下人说道:“袁老板来了,老爷吩咐了,袁老板来了直接进里就行。” 袁老板进了门,往里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唐郁瑞在回廊里。 唐郁瑞躺了一天还多,身子骨儿早就麻了,烧是退了,但是头晕晕的提不起劲儿来,时钺说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了,于是扶郁瑞起来,推他在院子里换换气儿。 走到回廊的时候,正好看见袁老板来了。 袁老板一直以为是郁瑞在唐敬面前给自己说了好话,所以想要继续巴结他,一想今日的事儿,若是真成了,那陈姝以后就变成了唐家的女主人,陈姝是正妻,将来有了男孩,唐郁瑞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只不过袁老板再傻也瞧得出来,陈姝那头脑转的不够灵光,在这种豪门大院儿里生不生得出儿子还是一回事,不如继续巴结眼前的人,大不了势头不对再倒戈就是了。 袁老板赶紧上前去,给唐郁瑞请安,郁瑞虽有些虚弱,但在外人面前不喜欢示弱,所以强提着劲儿,笑道:“袁老板好啊,您是长辈,如何给我这个晚辈请好了。” 袁老板赔笑道:“这话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少爷可是少当家,唐四爷是咱主子,那大少爷就是小主子,自然要请安才是。” 郁瑞听他说话这么酸,也颇觉着好笑,袁老板趁机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道:“大少爷,咱有句话儿,如今眼下没别的人,我也就直说了,若您心胸大量,也别厌烦小的,只当听了个笑话儿,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就是呢,若您觉着有些帮助,那也算是小人的一片心意。” 郁瑞看他如此表情,知他是为了巴结自己,要透露些什么消息,于是道:“袁老板您真是想折煞我呐,什么小人不小人的,这些话太见外,不中听了不是,你若要和我说话,就好好儿的说。” 袁老板赶紧点头,笑道:“是了是了,大少爷为人亲和也不端架子,是咱们的福气……” 说罢了,又压低声音,拍了拍自己怀里捧着的红漆盒子,道:“少爷,不瞒您说,我今儿个是去了城外的陈家,您知道干嘛去了么,是去说媒的!唐四爷要娶陈家那大小姐,似乎还是正妻呢,这不是,因着陈老板不在,人家陈小姐自己应下来了,还给了贴身儿的信物,等着唐四爷到回京之后提亲下聘礼呢!” 郁瑞突一听,耳朵里“嗡——”的一声儿,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是这种反应,郁瑞是聪明人,也是精明人,唐敬那日明显中了药,而下药的机会只有陈姝有,那不摆明了是陈姝想要当唐家的女主人而做的。 自己着了当,全是因为陈姝的自不量力,结果呢,唐敬反而真的去提亲了,郁瑞敢打包票,唐敬绝对知道自己被陈姝算计了,如此不吃亏的唐敬,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要娶陈姝。 另一方面,郁瑞心里不舒服,也不知为何,总之在听到袁老板说唐敬要娶陈姝做正妻的那一霎那,他心里仿佛被拧了一样,又是震惊,又是不痛快。 袁老板瞧见郁瑞有一瞬间失神,于是肯定了自己这个消息是对他有帮助的,继而道:“大少爷,这事儿,咱可是冒着险跟您讲一讲,听了也就完了,我要去唐四爷那里回话儿了。” 郁瑞勉强笑了一下,道:“有劳袁老板了。” 他瞧着袁老板走远的背影,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也不只是看些什么,时钺叫了他一声儿,郁瑞都没听见,只是在想心事。 郁瑞觉得心里不舒服,一定是自己无缘无故着了陈姝的算计,结果唐敬还要娶她,所以自己觉着不痛快。 那女子能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儿来,本身其实并不可怕,郁瑞不怎么当回事儿,郁瑞虽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一直相信以德报德,当以牙还牙才是正道理,他一直安慰着自己,自己是个男子,就算那晚上的事儿,睡个两天觉也什么都没损失,只不过这终究是安慰。 如今唐敬要娶陈姝,郁瑞觉得唯一说的通的就是陈姝是陈家的大小姐,是陈仲恩的侄女儿,这也算是联姻,生意场上常用的手段而已。 郁瑞眯了眯眼睛,倘或陈姝真的进了唐家的门,定然不会让她好过到哪里去的,以至于什么做了正妻,生个嫡子继承家业,那也得看看能不能坐稳正妻这个位置。 袁老板去唐敬那里回了话,唐敬连盒子都不打开,袁老板更确定了,原来唐四爷真的是想要和陈家联姻。 唐敬等袁老板走了,才冷笑了一声儿,这个陈姝果然是给个套子就往里钻的人。 他本身不想将计就计的,毕竟陈姝算计了唐敬,这是唐敬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且唐敬因着那夜的事儿,这两天心里一直闹腾着,他虽不是个好父亲,但绝对是唐家当之无愧的掌家人,而如今,他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子会冲动,会把持不住,唐敬把这些都“归功”于陈姝的算计。 只不过有三个方面,唐敬还是决定将陈姝弄进唐家来,一来陈仲恩的势力很大,除了他再也没人能和唐敬相比,与陈仲恩交好,总比多这么一个敌人要强的太多。 二来老太太催的紧,若唐敬不自己选,就要听老太太的主张,到那时候有的是唐敬头疼的事儿。而这个陈姝,虽是大家闺秀,家世没得挑,却一直被娇惯着,以至于嚣张任性,只不过这正合了唐敬的心思,放一个表面嚣张的,总比放一个内地里心机深的要强,量陈姝在后院也耍不出什么心眼儿来。 三来总是要教训她的,让她自食其苦,瞧瞧唐家的门是不是好迈的。 唐敬虽这么想,却不知道,若是郁瑞听说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唐敬之所以想培养唐郁瑞,就是看懂了他的聪明,而且会做人,知道什么时候顺着。 郁瑞必定知道是被陈姝连累的,如此一来,若是听说自己要娶陈姝为正妻,不知他是什么态度。 唐敬来江宁只是避一避老夫人的风头,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再者就是带郁瑞熟悉熟悉商道儿。 只不过出了些状况,郁瑞没能熟悉商道儿,反而在床上呆了几天。那个药膏竟然十分管用,唐敬想着让他继续涂抹,可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郁瑞 分卷阅读75 喝了药病好的差不离,唐敬也就没有告诉他药膏的事儿。 等郁瑞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唐敬也没有必要在江宁逗留,吩咐下人拾掇东西,准备回京城去了。 芷熙一面拾掇,一面道:“这么早就回去了,奴婢还道会在这里住些时候呢。” 袁老板来透露消息的时候,时钺是在场的,他是个通透的人,一听就知道,若是陈姝当了嫡妻,那郁瑞往后的日子估摸着就难办了,尤其再生了儿子。 芷熙虽然说得无意,但是郁瑞和时钺难免会想到,唐敬让大家拾掇行装,这么早回去京里,肯定是为了提亲下聘礼的事儿。 郁瑞脸色不太好,时钺道:“老爷的事儿,你也敢嚼舌头根子。” 芷熙也瞧出郁瑞的面色好像不大对劲儿,吐了吐舌头,什么也不再多说。 等下人都收拾好了,没多久便即启程,这次回去并不很突然,袁老板为了讨好唐敬和郁瑞,准备了大船,还制备了好些东西在上面。 时钺推着郁瑞上了船,郁瑞今日还没有省过唐敬,这些日子他虽仍然天天去省唐敬,但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提不起劲头来应付唐敬,继续装乖下去是应该的,那夜的事情两人都默契的当没发生过,但是郁瑞心里就是膈应,并不是膈应唐敬,而是陈姝。 郁瑞觉着,唐敬或许都瞧出来了自己的不对头,但是也提不劲儿来应付。 一想起今日还要去省,就觉着头疼。 好在唐敬也没有和他较真儿,让他多休息将养身子,就没话了。 这样走了水路转为旱路,很快就回到了京城里。 回到了唐家里,唐敬和郁瑞去省了老太太,老太太根本不正眼瞧他们,冷笑道:“回来了?在外面顽够了?我也管不得什么了,年纪大了,没人将我放在眼里了,爱怎么顽闹就怎么顽闹,由着你们去罢,还能怎么样儿呢。” 郁瑞听她阴阳怪气的,但也不能说什么,唐敬说有事情要和老太太说,郁瑞心里都知道是什么事情,自然是陈姝的那件事情,于是就退了出来,让时钺推着自己回郁兮园去了。 等郁瑞走了,唐敬才道:“母亲之所以动气,是气恼儿子不知道续弦的事儿,如今事情有了着落,母亲也不用再动气伤神了。” 老太太瞧了他一眼,随即撇开,仍旧是冷笑,似乎不信唐敬的话,“我知道你如今有了主张,越发的觉着我多管闲事儿了,这会子又拿什么人来搪塞我?哪个乡野村姑?” 唐敬听她说的刻薄,脸上却不见着恼,依然一副冷淡的表情,或许也只有郁瑞的那件事儿能让唐敬脸上变色罢了。 唐敬道:“并不是什么乡野村姑,是江宁陈家的大小姐。” “江宁陈家?那个陈仲恩?” 唐敬道:“正是。如今一切都已经谈妥了,就差上门提亲,点算聘礼。” 老太太半信半疑的道:“谈妥了?你当你是做生意么,你是娶媳妇,我唐家的媳妇!” 唐敬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让下人将漆红的盒子拿来,里面是一个香囊,一瞧就是闺阁里的姑娘家带的,盒子一打开,顿时冒出一股幽香来。 老太太看了香囊,自知是什么意思,却又皱了眉,道:“这姑娘家做事儿如此偏颇,也不知秉性如何,嫁到咱们唐家来,若是失了体面怎生是好。” 陈家的门第和唐敬对等,现在老太太又开始嫌弃陈家的大小姐不端庄,送香囊给男人,太有失大家闺秀的矜持。 唐敬却没工夫和他纠结这些,只是道:“这人选儿子琢磨了很久,无论从何说起,想必母亲也都是最满意的,剩下的就凭母亲做主,倘或行就去遣人提亲,倘或不行……” 唐敬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截断了他的话头儿,道:“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这样定下了,其他事情你也不必管,一切都有我来料理了。” 于是当天下午,几乎唐家上下都知道了,老爷要续弦了,好像是那陈家的大小姐,也是个有钱有地位的主儿呐。 芷熙听到了风声,顿时觉得不妙,赶紧跑回郁兮园,急道:“少爷!奴婢刚刚听说,老爷要续弦了!” 郁瑞早就知道这件事儿,如今从芷熙嘴里听说,想必这件事儿已经是坐实了的。 郁瑞并不着急,只是淡淡的道:“老爷续弦,你还能拦着不成?” “少爷呦!” 芷熙急的直跺脚,却不知这话如何说起。 正这时候,峤襄引着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走了进来,先给郁瑞请了安,随即道:“少爷,这些都是老爷吩咐请来的大夫,因着时钺会瞧病,又怕他年纪尚浅,就找了些大夫来,时钺倘或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请教,就住在旁边儿的院儿里,挨得近也方便。” 时钺听峤襄这么说,先是有些诧异,这意思是让自己给少爷医腿?先前唐敬找他说过话儿,时钺以为唐敬觉得他年纪轻,这件事情就耽搁下来了,没成想唐敬竟然找了些大夫来,而且是让时钺继续给郁瑞医腿,有问题去请教大夫。 此时时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心里是感激的,真的没想过唐敬会让他放手去医病。 他以前看过父亲的药典,只不过中间流离过几年,药典又不能吃,也就生疏的忘记了,现在不能想起个全部,但这些大夫在,有问题可以直接请教,也免得让郁瑞受苦。 时钺当下就搬了些医书过去,和这些大夫去讨论医治的方子去了。 晚饭唐敬没有叫人传饭,郁瑞就清闲的在郁兮园里吃了,吃过了叫芷熙推着自己往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儿。 一干丫头嬷嬷并着小厮们侍候在一旁,虽然前些日子郁兮园里冷清了不少,虽然少爷一回来,大家就听说了老爷要续弦的事情,但是这些下人们可不敢怠慢,老爷的话儿向来不喜欢吩咐第二遍,若是说了第二遍,那就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惩处了,自然都恭恭敬敬的对着少爷,不敢怠慢了一丁点儿的。 太阳要落下去了,按说这个时候宅子里应该是比较安静的时候,却听外面有些哄闹。 郁瑞道:“外面什么事儿?” 一个嬷嬷应声道:“少爷等等,我去瞧瞧来。” 说着就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子又穿过门回来,回话道:“魏爷被人打了,这会子正在和太夫 分卷阅读76 人、老爷回话呢,看样子太夫人气的不轻。” 郁瑞听说魏元被人打了,第一反应觉着挺正常的,毕竟魏元那样儿的,旁人也就是碍于唐家,才不敢动他,只不过他有些好奇。 郁瑞问道:“是谁打的?” 嬷嬷道:“听说是庆王爷亲自打的,似乎为了个小厮。魏爷吃饱了没事儿干去调戏了一个小厮,正赶巧了是庆王爷家里的,哪知道是王爷正疼爱着的,一气之下就将魏爷给打惨了,如今脸肿的跟枣子似的,太夫人气的跟什么似的。” 郁瑞只当听了个乐呵,也挺解气的,魏元本事没有,就是纨绔子弟一个,如今栽在赵和庆手里,人是谁也不能说什么,顶多背地里又要说赵和庆风流,为了一个小厮就和别人大打出手。 第二日郁瑞早起省过太夫人和唐敬,就出门去家塾了,虽然郁瑞上辈子读过了书,在家塾里觉着没意思,但是要让他天天跟宅子里,指不定老太太怎么针对他呢,现如今又马上有了嫡妻,老太太就更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儿了。 郁瑞和太夫人并不亲,也没有什么感情,太夫人对他冷淡也好,对他热情也罢,郁瑞都不怎么在乎,眼睛瞧见了请个安,就这么简单而已。 他到了家塾,魏承安已经在了,瞧见他有些意外,道:“昨儿个才回的京,今天就来读书了?你爹爹怎么不疼惜着你点儿?” 郁瑞瞧他嘴角笑着,说话又略有所知,肯定是唐敬要续弦的消息一晚上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本身京城里就没有什么秘密,就连皇上宠幸哪个妃子,爱见哪个宫女,都不是秘密,京城里的耳目之多,根本是拦都拦不住的。 郁瑞不理他,魏承安憋不住了,凑过来,一脸愉悦的笑道:“怎么着?大少爷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着你爹要娶亲了,你觉着自己地位不保啊。” 时钺在一旁都看不过眼去了,冷声道:“魏三爷,请您自重。” 魏承安哼了一声,十分得瑟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是风水轮流转,虽然我也没得着什么好处,也不干我的事儿罢。” 郁瑞知道他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而已,也就不去和他计较。 一上午读书还算平安无事,到了正午,有几个人提着捧盒给魏承安送吃食来,郁瑞还以为魏家的下人,哪知道那几人说是王爷吩咐的,魏三爷若是不吃,他们不能回去。 魏承安并不领情,笑道:“好啊,那你们甭走了,又不碍我事儿,唐家的家塾还怕多几个人留下嘛。” 郁瑞听着,原来魏承安和赵和庆还在闹别扭,他走之前俩人就在闹别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总之魏承安心高气傲的,又死心眼儿倔脾气,而赵和庆懒散惯了,对谁都那样儿,说不上心也不是,说上心也不是。 这俩人天生犯冲,一直拖拖拉拉的到郁瑞回了京城。 中午时间不算短,吃过了饭可以休息一会儿,那几个下人真的没走,大热天站在天井处,郁瑞都有些看不过去,道:“你和王爷的事儿,做什么叫这些不相干的人应承着,这算什么本事?” 魏承安瞪了他一眼,但心里觉着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自己都吃了饭,也吃不下了,就想让人收了捧盒,打发那些下人回去复命算了。 这时候却突见一个生的秀气的小厮探头探脑的走进家塾来,一面走一面瞧,似乎是在找人,看到王府的那几个下人的时候,一脸欢喜的走过去,道:“王爷都等的急了,叫我来看看魏公子吃了么。” 他这样说着,瞧见了捧盒,一样儿都没动。 魏承安一回头,就看见那小厮,脸上顿时白了,随即又变得铁青,当下哐啷一声,几乎把桌案带翻了,站起身来走出去。 魏承安走过去,想也没想一脚将捧盒踢翻了,汤汤水水的洒了那几个下人一身,旁边的小厮也不能幸免。 魏承安瞪着地上狼藉的一片,冷笑道:“叫你们王爷别假好心了,魏承安受不起。” 那些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魏承安平日里在家塾的名声就不好听,虽然这些日子他也有安静读书不去捣乱,但在大家心里他就是个混世魔王,就是野性难驯,旁的人根本敢招惹了。 郁瑞瞧着,也不知到底魏承安和赵和庆怎么了,说到底赵和庆始终是王爷,魏承安就算生气,也太直了些,要真是把王爷得罪了,别说他自己,就算是整个魏家都别安生了。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要从郁瑞走之前说起,那日赵和庆留魏承安在他家里喝酒,醉酒之下,竟然把魏承安当做了戏子给办了,时候赵和庆什么也不记得,魏承安心里别扭,而且觉得自己的傲气被折了,更加不去理他。 于是这个疙瘩一直留着,本身埋得时间长了,魏承安虽然是别扭,但他心里敬慕赵和庆,天天自我安慰一次,反正自己是男子,而且又认错人了,其实没什么,时间久了些,也就释然了。 只不过事情又来了,而且魏元竟然还是一个导火的捻子。 魏元好歹是魏家的人,若排辈分,和正当家的是平辈,所以一些乡下来的人,总以为魏元很厉害,总归是大门大户的老爷,就想请他帮忙。 一个进城来经商的小商贾,因为得罪了人,钱都赔光了,债务没还清,人家就要把他的妻子儿子卖掉,那商贾没有办法,就去求了魏元,魏元本身也掂量着自己的能耐,推诿着没答应。 只不过禁不住别人给他脸上贴金,一下就自大起来,尤其见过了那商贾的儿子,生的那叫一个清秀,虽然和郁瑞是没法儿比的,但是那股羸弱的劲头,真真的有几分相似。 魏元起了邪念,就答应了帮忙,但是要把儿子冲给他当小厮,那商贾起初不愿意,但总比妻子儿子都被卖了的强。 后来魏元事情没办成,但是仍然心心念念着人家的儿子,想要强占了去,这件事情被赵和庆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赵和庆的面子多大,只是说了一句话,逼着还债的人就散干净了,那商贾感激涕零,就将儿子送与了赵和庆做小厮。 魏元看着郁瑞本身就心里痒痒,奈何碰不到,别看郁瑞一副羸弱的外表,只不过像带刺儿一样,不是好碰的。如今一个小厮而已,若是吃不到,魏元觉着浑身都不舒服。 于是就找着机会去调戏人家,魏元想着,反正是一个下 分卷阅读77 人,有什么的,王爷还能为了下人和自己撕破脸皮么? 哪成想了,赵和庆真的和他撕破脸皮了,不只撕破脸皮,还将他给揍了,人都知道赵和庆是个风流的吃软饭的王爷,只会留恋花所,别的什么都不干,只不过大家都忘记了赵和庆打过仗杀过人上过战场,那手劲儿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了的,若不是看在唐敬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还能留下魏元的小命么。 这样一来,众人只道是王爷爱见小厮,为了一个小厮和魏元大打出手,连魏承安都这样听说了,再见到那小厮一脸狐媚子相儿,明明是男子长得跟女人一样,他心里顿时不舒服,但是怎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他不明白。 然而赵和庆为什么会和魏元出手,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若是魏承安也知道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魏元的纨绔是出了名儿的,嚼舌头根子也是出了名儿的,他在魏家里不受待见,所以才巴巴的跑到唐家里去哄着太夫人,这些日子太夫人也不爱见他,魏元没有银钱花,只好又跑回家里巴结大哥。 魏元的大哥正是魏承安的父亲,魏承安是不受宠的庶子,魏元知道兄长不喜欢这个庶子,觉得他太野,太莽撞,不金贵,所以就找着辄的跟他面前奉承,说魏承安的坏话,只盼着兄长能看自己点儿好,给些银子花花。 魏承安的父亲这些天尽听魏承安的坏话,本身已经把他忘记了,魏家里又不是不能养活这么一口人,魏承安饿不着渴不着冷不着就够了,现在又让他去读书,魏承安的父亲觉得自己做的够仁至义尽了,哪成想,魏承安竟然这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惹麻烦,而且魏元将魏承安贬低的一无是处,魏承安的父亲明知道魏元是嚼舌头根子,但是下意识的还是看不上这个庶子。 那天魏承安的父亲找到了赵和庆,想让赵和庆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他小儿子觅个官缺。 赵和庆一听是魏承安的事儿,自然不推脱,而且也替魏承安欣喜,但是没成想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好。 原来魏承安的父亲是觉得魏承安太野了,不适合留在京里,哪天闯了祸要连累魏家,也正巧了魏承安想要做将军,就希望塞给赵和庆些银子,让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魏承安找个边关的官缺,越远越好。 赵和庆第一次见到这样子做爹的人,他也是官场上下来的人,自然不会就这样撕破脸皮,只是笑着套他的话,最后居然是魏元在背后捣鬼。 赵和庆气的想将魏元抓过来毒打一顿,毕竟魏承安一心想做好了,一心想让自己父亲看的上他,这么多努力,赵和庆都看的心疼,就魏元几句话,全都没了,根本不值一提。 赵和庆只顾着生气,又加上有小厮这么一个契机,正好揍了魏元一顿,不过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么火大,只为了没几天的师徒关系?因为魏承安是个过于直率而干净的人,赵和庆即使是个纨绔子弟,也根本没往那地方儿想过。 37、第三十七章 吃醋 郁瑞从学堂出来,魏承安一下午都在赌气,也不知是为什么,反正任谁和他说话也不理,一散学就跑了。 时钺推着他往外去,一面走一面道:“依我看,少爷还是离魏三爷远点儿罢,这人脑子一定有问题,说风就是雨。” 郁瑞笑道:“他好歹是个少爷,难免有几分自尊,听到你这么说他,指不定又要发疯。” 时钺一想到魏承安发疯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不过这么想着有点儿不厚道。 说话间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正等着郁瑞上车回宅子去,时钺还没来得及扶他上车,就听一个人问道:“喂,你是唐家的少爷么?” 郁瑞向旁边望去,马车边儿有个人,一身打扮极其奢华,说不好听了就像乡下的土员外一样,骑在高头大马上,就算不下来也知道身量颇高,他身形挺拔,明显是个练家子,脸上轮廓犹如刀削斧砍,省得倒是齐整端正。 那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显得很没规矩,总是哪家的公子爷也不会这般没头没脑的问话。 他见郁瑞不回答,因道:“是个瘸子,难道不姓唐么?京城里哪来那么多瘸子。” 时钺瞪了他一眼,道:“你在和谁说话。” 那人竟还眨了眨眼,道:“我自然在和他说话,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瘸子么?” 时钺刚要开口,郁瑞就道:“我是姓唐,不知道这位公子找我可有事?” 那人笑道:“果然没找错,不枉费我进京来。” 他说着,忽然一欠身儿,从马上下来,似乎是打量似的瞧了瞧郁瑞,道:“这么瘦,这小胳膊小身板儿。” 他说完,又道:“我叫慕缜,咱们不要在这里说,我一直想去京城的酒馆儿坐坐,不如咱们这就去罢。” 他一面自说自话,一面就推开时钺,扶住郁瑞的轮椅,时钺没想到他手劲儿这么大,差点退了一个踉跄,那个叫慕缜的人已经推着少爷走了。 时钺赶紧赶上去,道:“我家少爷散了学要回去的,你这人怎么如此莽撞!” 慕缜只是道:“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我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里,就为了见见唐家这个嫡子,难道还要拒人千里之外不成么?” 郁瑞回头对时钺道:“不碍事的,你让其他人先回去,也好和老爷禀明一下。” 时钺没法,只得回头和下人说了,转身又跟过来,慕缜身量高,走的也快,险些跟丢了。 只是慕缜突然转头对时钺道:“我的那匹马,你帮我牵着,免得丢了,那可是千里马。” 时钺觉着这个人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而且按理说就算是哪家的大少爷,也不该如此不懂世事,吩咐别人家的下人跟自己家的一样使唤。 他们到了酒馆儿里,跑堂的一见他们的打扮,笑着过来引路,慕缜道:“给我来个独桌儿的,有没有?” 那跑堂听了愣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位公子说的是雅间儿,赶忙点头道:“有有,您上二楼。” “在二楼?”慕缜听了皱皱眉,又去看郁瑞,似乎在想郁瑞腿不方便,如何上二楼,郁瑞还没说话,慕缜就一把拎住他的后脖领子。 郁瑞吓了一跳,也把时钺给吓坏了,慕缜拎起他来,将他打横抱住,就像抓 分卷阅读78 着一个小鸡仔一样轻松,“噔噔噔”几步就上了楼,时钺看的都傻了,半响才搬着轮椅追上去。 跑堂的打开二楼的雅间儿门,让他们入座,慕缜将郁瑞放在桌子一边儿,自己走过去坐了另一边儿。 慕缜一面皱眉一面看着菜牌子,郁瑞差点儿没喷出来,似乎这个人根本不识字,毕竟把菜牌子那颠倒了,还一脸认真的人实在不多。 幸好郁瑞家教好,而且这么笑话别人并不厚道。 那跑堂也不敢笑,就听土员外道:“哪那么多劳什子的,都拿一份上来就行,若是好吃再添就是。” 郁瑞听他这么说,真的很符合慕缜的打扮,慕缜见跑堂的发愣,还以为认为自己没钱,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东西,拍在桌上,跑堂的眼睛都直了,竟是一大把金叶子。 跑堂的见到钱就万事好商量,陪笑着退出去了,郁瑞低头瞧着桌上的金叶子,只不过不是见钱眼开,而是这个慕缜的手劲儿当真不小,只是这么轻轻一拍,金叶子竟然浅浅的嵌在桌子里。 等菜都上齐了,郁瑞道:“不知道慕公子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 慕缜笑道:“没有要紧的事儿,只是我经常听说你的大名,就想过来瞧瞧。” 饶是郁瑞再会说话,听他这么说也觉着没话好说了,只不过对方却不觉着尴尬,继续道:“我跟你一样样儿的,也是被自己爹找回去的,只不过我上面有哥哥,平日里谁见着我都恭敬着呢,只不过背地里不待见我,我听说过你的大名,听别人说起你就不一样,所以觉着敬佩你,专程来到京城里就为了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时钺已经在后面翻了白眼,只不过慕缜没看见而已,也不知是哪家养出来的少爷,和别人想的方面都不一样,就为了这么个事儿,听他说是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的,到也不容易。 郁瑞笑道:“慕公子不是中原人罢。” 慕缜愣了一下,道:“难不成中原没有姓慕的?我特意找了写字的先生给我起的名字。” 郁瑞咳嗽了一声,将笑声掩藏起来,道:“不是公子的姓氏有问题,而是你说话行事的作风,不像是中原人。” 慕缜这才笑道:“你真是厉害,这也看得出来,怪不得在唐家还能稳稳当当儿的,我若是有你一半厉害,想必也不会惹得谁也不待见。” 那慕缜非常健谈,而且别人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自己一个劲儿的说,把从关外一路走到京城的见闻都说了个遍,期间郁瑞都插不上嘴,时钺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几次提醒慕缜,但那慕缜就像天生的少根筋,时钺说的委婉点儿他都听不明白。 正说话间,雅间儿的门被敲了敲,一个伙计推开门,道:“两位爷,有人找呢。” 郁瑞道:“是谁?” 那伙计道:“不知是谁,只说找唐少爷,在旁边儿的雅间呢。” 慕缜道:“找你的?没事儿,你先去着,我就跟这儿等,反正我也无事干。” 时钺赶忙插嘴道:“少爷,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老爷该怪罪了,不如今天先回罢,慕公子要是喜欢,改天再聚也是了。” 郁瑞道:“正是呢,慕兄觉得投缘儿,改日再约也行。” 慕缜颇为失望,道:“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明天罢,明天你散学我还在学堂门口。” 郁瑞被他噎了一下,搪塞道:“若是慕兄到时候无事,我倒是乐意奉陪的。” 时钺赶紧推着郁瑞出了雅间儿,也不知旁边是谁找少爷。 时钺敲了一下门,里面就有人将门打开了,时钺登时一愣,竟是峤襄。 峤襄见着他们,道:“老爷跟里面呢,少爷请进。” 郁瑞也没想到唐敬竟然来了,似乎是自己回去的太晚,但是他都没想过,唐敬就因为这件事儿来了酒馆儿。 峤襄推了郁瑞进去,桌上已经摆了菜,但是没有动过,郁瑞被峤襄推到桌边儿上,就退了出去,让时钺也跟着出来,随即关上了门。 郁瑞方才跟慕缜喝了两口酒,慕缜不是中原人,不禁身量高大,酒量也很好,喝酒就像喝白水一样儿,郁瑞自然不能比他,但是慕缜不知道他不善饮酒,一个劲儿的劝酒喝,郁瑞推辞了两杯,慕缜觉得对方是嫌弃自己,还说在他们那里不喝酒就是不够义气,搞得郁瑞推辞不掉。 这个时候郁瑞反而真要感激慕缜,多喝了两杯酒,自己头脑有点发昏,正好免得看见唐敬尴尬了去。 雅间儿里安静极了,郁瑞叫了一声“爹爹”,唐敬只是“嗯”了一声儿,半响才道:“喝酒了?吃过饭么?” 郁瑞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嗯,喝了一些,还没吃。” 唐敬道:“你身子不好,喝酒前需吃些东西垫垫,免得哪里又不舒坦。” 郁瑞静了一会儿,也不知唐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是关心自己么,只好回道:“是。” 唐敬道:“正好我今天也在外面,你若没吃,就一起用罢。” 郁瑞虽装作一副淡然的表情,但他真的和唐敬独处的时候,心里总觉着怪怪的,尴尬自然免不得,一面脸上发烧,一面心里不是滋味,总之复杂的厉害。 郁瑞应了声,拿起筷子来用膳,唐家的规矩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期间自然谁都不会说话。 一时间又静了下来,郁瑞喝了些酒,已经吃不下东西,胃里热热的有些烧,也就装模作样的扒拉了两口。 唐敬似乎是瞧出了什么,道:“不舒服了?” 说着伸手去摸郁瑞的额头,郁瑞脑子有些酒气,晕晕的反应也就慢了些,他下意识的偏了一下,躲开了唐敬的手,这时候才觉着不妙。 唐敬的手没有探到郁瑞的额头,悬空了一下,很自然的又伸了回去,并没说什么。 郁瑞只好道:“不……没什么大碍,儿子只是沾了些酒,有些倦意。” 唐敬道:“现在吃不下也没关系,等会子让厨房做来就是了。” 郁瑞点点头,找不到话题再支应,唐敬也没吃几口就搁下了筷子,叫来时钺和峤襄,算了银钱,准备下楼去。 到了楼梯口,唐敬弯下腰来,将郁瑞抱起,郁瑞其实早有准备,但是仍然吓了一跳,全身绷得死紧,似乎不想挨着 分卷阅读79 唐敬一样。 唐敬也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僵硬,而且对方硬着身子尽量不碰到自己,这让唐敬也不知为何心里不痛快,故意手一松抱得不是很稳。 郁瑞“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抓住唐敬的前襟,唐敬这才满意,仍旧抱得不松不紧的往下去了。 到了楼下,也不放下郁瑞,一直抱出酒馆儿去,有下人赶了马车过来,请老爷上车,唐敬踩着脚踏子登上车去,进了车厢里,这才将郁瑞放下来,让他靠坐着。 唐敬这次不再出去骑马,而是坐在他一旁,道:“你若倦了,眯一会儿也行。” 郁瑞正愁尴尬,就闭上眼睛装睡,他歪着头靠着车壁,本是装着打盹儿,只不过一直不到家,时间长了也真的给晃着了。 唐敬听他呼吸平稳起来,头搁在车壁子上,马车一颠就磕一下,唐敬伸手过去,轻轻按住郁瑞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他能感觉到郁瑞微微炙热的呼吸,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发烫,有些湿意,扫在唐敬的肩窝上。 唐敬侧过脸来,低着头看着郁瑞。 郁瑞生的好看,尖尖的下巴并不觉着扎人,一股清秀的劲儿,透着股灵透,也并不是干瘦,唐敬侧头瞧着,或许这个动作有些难拿,却觉着挪不开眼去。 唐敬抬起手来,轻轻摸着郁瑞的眼睛,郁瑞在睡熟,没有醒来,只是不堪其扰,眼睫抖了抖,刷在唐敬的手心儿里,有些痒痒的。 唐敬心里一沉,眼神也有些改变,只不过他撇开头,看向窗外,并不再瞧他。 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郁瑞的睫毛刷在自己手心儿里的那股麻痒的触感,一直透过唐敬的手,麻痒到心里,唐敬的呼吸有一瞬间粗重起来。 唐敬觉着,自己这么许多年练就出来的冷淡,竟然败在一个看似不起眼儿的人身上。 唐敬望着窗外,吐了口气,作茧自缚不过如此。 再过了不多时,外面峤襄道:“老爷,已经到了。” 唐敬命人打起帘子来,郁瑞还在睡,天色已经黑了,有些凉风,他将挡风披在郁瑞身上,然后才抱起郁瑞下了车。 眼前一座大院,但并不是唐家,门前站了几个穿着体面的富商,一个个笑眯眯的候着唐敬。 因见唐敬上来,赶紧上前去要问安,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不止唐敬一个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公子。 这些人都是唐家产业上说的上话儿的,也算有头有脸,耳目自然灵通,早就知道唐家多了个嫡子,而且据说还很聪慧,将唐敬这样的人都唬住了,分外爱见着呢。 如今一见,虽那小公子面朝着里,窝在郁瑞怀里看不清全貌,独独一个侧脸已经惊为天人,首先样貌就不凡,再见唐敬将他抱在怀里,他们谁见过唐敬伺候别人的? 如此一来就更确定了,这个嫡子可了不得。 几人在京城里混得不错,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见郁瑞睡着,便轻声轻气的道:“四爷来了,快里面请,少爷必是累着了,上房已经好了,里面休息里面休息。” 唐敬点了点头,也怕吵醒郁瑞,便没说话,这些富商们亲自引着唐敬往里去。 已经收拾好了别致的院子,院子里面下人丫头也制备齐全,都一溜垂手站着,等唐敬抱着郁瑞进了屋子,那几个富商才又嘱咐了这些丫头小厮们几句话,叫他们伺候好唐四爷,别怠慢了,倘或唐四爷说出一点不顺心,仔细着退一层皮。 唐敬将郁瑞放在床上,还没直起腰来,郁瑞刚好醒了,只不过一瞧就没睡醒,眼神有些迷茫,直勾勾的盯着唐敬,但是没什么焦距,嘴唇还微微打开,唐敬能看见对方的舌尖儿若隐若现。 唐敬俯在郁瑞身上,两手还支在郁瑞的耳侧,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看见郁瑞领口有些散,精巧的锁骨上红印子已经退的差不离了。 唐敬眯了一下眼,郁瑞这般专注的瞧着自己,他自然知道是对方没睡醒,唐敬一直手仍然保持着支在郁瑞耳侧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将贴在郁瑞脸颊上的头发捋顺下去。 郁瑞微微张开嘴,舌尖儿顶起来,似乎觉着渴,舔了舔上牙堂,又被唐敬弄得脸颊上发痒,鼻子里哼哼了一声。 唐敬屏住了气息,捋着郁瑞头发的手顺着郁瑞的脸颊往下,突然捏住了郁瑞的下巴。 他并没用太大手劲儿,郁瑞“嗯”了一声,却猛的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上方的人。 唐敬动作倒是挺干脆,只是再看了一眼郁瑞,便起身走了。 唐郁瑞躺在床上,半天缓不过神来,他的心一直在突突跳,几乎要撞出腔子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唐敬真的会亲下来。 郁瑞想到这里,突然伸手拽过旁边的被子,将脸蒙住,之后就听见有跫音声儿,时钺见少爷这样,道:“少爷?您哪不舒服?” 郁瑞这才把被子扥下去,道:“没事。” 过不多时有侍候的丫鬟进来,道:“老爷在花园子里摆了宴席,唐四爷已经去了,问唐少爷过不过去,若是累了,也不急于今儿个。” 郁瑞想着方才那个光景,自然不愿去,道:“有劳回话,就说我今儿个倦了,改日再叙。” 那丫鬟走了,不多时候又进来,问郁瑞要不要洗漱就寝,郁瑞点头,之后就有四五个丫头捧着盆,干净的布巾和换洗的衣服走进来,将郁瑞伺候的妥帖,一点儿错也不敢犯。 睡下之后外间儿还有上夜的小厮,内间儿有丫鬟伺候,连时钺都供着,让他去旁边儿的屋子休息去了。 郁瑞一晚上睡得不怎么踏实,毕竟这里不是郁兮园,而且也不知唐敬又要带着自己去做什么。 天亮之后就有人端着各式样的东西侍候着,准备伺候郁瑞早起。 郁瑞起来,被时钺扶着坐在轮椅上,有丫头引路去用早饭。 郁瑞到的时候唐敬也在了,一桌人做了四五个人,旁的郁瑞并不认识,不过瞧穿着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那几人见着郁瑞,都起身来见礼,因着郁瑞不识得他们,这些人就简单的通报了一下姓名,郁瑞听了有些印象,这些人都是他上辈子没有能力认识的,管事儿的姓孟。 郁瑞上辈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子,只不过这个大户没法和唐家比,谈的生意也没法和唐家的产业 分卷阅读80 比,常常听说京城里的各位老爷,只是无缘见过,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个名头响亮的老爷们都要来向自己见礼。 郁瑞客气的回应了两句,孟老爷们直道:“这可使不得,咱是给唐四爷办事儿的,那四爷就是咱们的主子,唐少爷也就是主子,少爷您跟我们面前不需要客气,需要什么只管支应一声儿。” 郁瑞脸上挂着微笑,点头应了,众人围在一桌吃着早饭,一个下人进来,道:“老爷,城南面儿的郑老爷来了,说是听说唐四爷在呢,特意赶过来见见。” 孟老爷听了,道:“咱四爷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么?就算要见,如今正在用早饭,也越发连个成算都没有。” 那下人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孟老爷又道:“请郑老爷到堂屋里坐坐,若是能等,什么时候唐四爷用过了膳,再另说的。” 郁瑞听着,敢情是在唱双簧呢,肯定是这个郑老爷有事儿要求唐敬办,所以托了孟爷引荐,这孟爷也是聪明人,知道唐敬的秉性,若是直接求他,十分能成的事儿也变成了八分,这样拐着弯弯的,一面奉承着唐敬,一面也能让郑老爷见着人。 唐敬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这些在商场上混迹久了的人,都是老油滑了,谈生意行,做人处事就更加拐弯抹角,唐敬如今是用得上这些人,这么多年都是这些人跟着,唐敬又不是刻薄的主儿,应承一两件事还是能够的,也就顺水推一个人情。 吃过了早饭,那郑老爷果然还没有走,正坐在堂屋等着呢。 这时候孟爷才道:“这……瞧在郑老板这么大诚意的份儿上,四爷不如去看看?” 只等唐敬一颔首,那边儿就有人引着郑老爷往正堂上去了。 众人见了面,丫头捧上茶来,郁瑞也坐在一边儿,孟爷还特意向郑老板引荐了唐郁瑞,说这可是唐家的正经儿的嫡子,金贵着呢。 唐敬本事带着郁瑞来孟爷宅子上住几日的,唐家在京城里有几个管事儿的,每年清算的时候都会叫来坐一起说道说道,众人聚在一块儿,今年去谁那里都是有定数儿的,这就像接驾一样,让唐敬住在家里那是添光儿的事,费劲了心思来讨好唐敬,指不定一高兴就怎么着呢。 唐敬既然已经想让郁瑞慢慢触及生意这一块,就要带着他先见识见识各种的场面子,正巧了赶上举头,也就让郁瑞来瞧瞧。 本身这就是清闲的活计,几个管事儿的老爷拿着账本给唐敬瞧两眼,再说说场面话儿,众人一起吃个酒,也就完了,若是唐敬整赶上心情好,指不定多住几天。 不过就怕郑老爷这种的,上门来求办事儿,唐敬本就不是爱应承别人的人,如今心里又有事儿,自然更不爱应承。 那郑老爷其实是为了自己儿子来的,郑老爷家里是独子,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别人都十三岁童生,二十几岁都开始混迹官场了,只不过这个儿子考了好久就是什么也考不出来,好在郑老爷钱多,就想给他捐个官。 只不过如今京城里有钱的人多了去,不差这一两个,有钱没权也是白搭,只好找上唐敬来帮忙。 别看唐敬不在朝廷已经有好多年了,但他说出来的话儿还是有人抢着来办,唐敬并不是没这个能力,只不过他在军营这些年来,最不喜欢的就是搞这些花花肠子,有能力的科考之后进朝廷办事儿,没能力的进了朝廷办什么事儿拿给谁看? 郑老板见唐敬不说话,额头上直冒汗,唐敬素来的口碑就是冷面冷心,不好招惹也不好奉承,求他就像求一尊石佛,只好赔笑道:“您看,我求四爷也不敢白求不是,四爷你就直开个价罢。” 唐敬道:“我不等银子使,为何与你开价。” 那郑老板赶忙说:“别介,唐四爷您就当活菩萨心肠,如今唐少爷也在,体谅体谅咱做爹的,都不容易,不是为了儿女好嘛。六万?六万如何?只是给办事儿跑腿儿的下人们一些跑路费罢了。” 孟爷在一旁,道:“郑老板这是你的不是了,唐四爷家里头,就算是下人,也比旁的金贵,你如此扣扣缩缩的,哪有诚意?” 郑老爷道:“这的确是我疏忽了,翻倍翻倍!十二万,四爷,您瞧着呢?” 唐敬笑了一声,只是淡淡的开口道:“自然了郑老板,做父亲的我能明白,只不过我也是从官面儿上下来的人,一年的养廉银才六千两,留着你的十二万还是带着当生意本儿罢。” 孟爷一听,脸色顿时就僵硬了,赶忙给郑老爷打眼色,这事儿黄定了,多说无益,瞧起来唐四爷并不高兴了。 郑老爷也是看得出脸色的人,一见如此,这无法再谈下去,唐敬并不爱财,也不贪图奉承,若为别的求他一求就算了,但只这一条,唐敬虽然不做官了,也不想着什么为圣上分忧,但就是看不惯这些买官卖官的。 孟老爷送走了郑老板,时辰还早着,就请唐敬和郁瑞休息一会子,等着中午一面吃酒一面谈生意事儿,也免得生意枯燥,索然无味了。 唐敬也无事可做,就像把昨日那件尴尬的事儿忘了似的,叫郁瑞过来,道:“你可知道我今儿个带你来是为的什么。” 郁瑞道:“儿子愚钝,还请爹爹示下。” 唐敬道:“那孟爷是京城里的一把手,为人虽然油滑了些,但是生意上的确一丝不苟,你可以向他请教。” “是。” 郁瑞点点头。 唐敬又道:“我说事儿从不爱说第二遍,你就听好了,唐家做生意,可以用这些人,但你作为唐家的嫡子,也要知道什么该习学,什么不该习学,倘若孟管事儿能把奉承别人的三分拿到生意上来,就不是如今这个境况了。” “是,”郁瑞再点了点头,道:“爹爹教训,儿子记下了。” “方才那郑老板在城南面儿有些铺子,银钱赚的不少,你知我为何不应他?” 郁瑞知道唐敬在自己面前驳了郑老板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看,好知道唐家有什么样的生意是不做的。 郁瑞也懂这些,生意人就是为了赚钱,无奸不商,但有些钱是不能赚的,毕竟就像镖师,镖旗就是他的命,生意人的牌匾最重要,没了信用,没了口碑,谁还和你谈什么。 郁瑞上辈子就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家里的兄弟们谈生意才不吝这些,他就算看不惯,也没能耐管什么,以至于郁家的口 分卷阅读81 碑越来越差。 如今郁瑞听了唐敬的话,就道:“儿子明白。爹爹放心就是,郁瑞定不会砸了唐家的牌匾。” 唐敬知他听懂了,突听郁瑞笑道:“方才爹爹对那郑老板说‘留着你的十二万还是带着当生意本儿’,儿子还道爹爹会说那十二万是棺材本儿。” 唐敬一听,也不禁笑了一下,只道:“十二万做棺材本儿,葬的也太体面了些。” 两人本说着严肃的问题,只不过话题瞬间带的轻松了很多,郁瑞一向是乖巧的,唐敬和他说了一遍也放心,郁瑞绝不是叫人说第二遍才能记下的人。 若是那样,唐敬也不会想着培养他。 之后唐敬拿了个账簿教给郁瑞怎么看,毕竟在唐敬眼里,郁瑞没习学过这些,只不过这些郁瑞在上辈子就懂得了,如今唐敬教他,就显得郁瑞格外的聪慧,一点就明白,举一反三不在话下。 过了一个时辰,孟爷让丫鬟来请唐敬和郁瑞,说是宴席摆好了,各位老板也到齐了,正等着唐四爷过去,就开席呢。 唐敬让丫头先去回话,一会儿就到,这才让时钺推着郁瑞,和自己一起过去。 宴席摆在厅里,看起来是下了大工夫的,虽然人不多,但是山珍海味齐全里的厉害,众丫头捧着酒壶倒酒。 唐敬并着郁瑞进来的时候,本在说话的几个人都没了声儿,起身来见唐敬,又见了郁瑞。 恭维自然是少不了的,先说了正事儿,因为郁瑞也不知唐家具体的产业,听得似懂非懂,只是那些数额都是郁瑞上辈子不敢想象的,以前只知道唐家有钱有权,如今听来,比作国库的不及呢。 等正事儿说的差不离,大家就开始互相敬酒,孟爷笑道:“今日都不是外人,请小姐出来见见。” 丫头应了一声出了厅堂去,有人笑道:“孟爷的千金闺秀,那可是出了名的天仙呐!如今叫咱们见,岂不是唐突了美人儿?” 又有人笑道:“岂是让你见,那是给咱们四爷和少爷见得,你这癞蛤蟆还想什么?” 众人哄笑一顿,因着大家都喝了酒,说话也不做一回事,打趣荤段子都有。 那孟家小姐很快就来了,只听丫头们道:“小姐到了,小姐到了。” 厅堂的门帘子被打起来,因为能听见环佩的脆响声儿,一个身着杏色罗裙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女子也就十六七岁年纪,一手还拿着湘妃竹扇,打眼偷偷望了一眼众人,随即拿起竹扇来抿嘴儿一笑。 众人一见都大呼妙哉,羞得那女子抹了一把鬓角,整了整衣襟,这才抬步进来。 孟爷道:“快来见见众位,快快,给唐四爷和唐少爷倒上酒。” 孟家小姐轻轻应了一声儿,于是从丫鬟手中接过酒壶,走到唐敬身边,福了一福,才恭敬的给唐敬满上酒,笑道:“唐四爷别嫌弃酒水淡。” 这说完引得旁的人又笑,姑娘家羞红了脸,给郁瑞满上酒,又道:“这便是唐少爷了?人都说唐家少爷生的风流出尘,我自然不信,如今见着了,哪是出尘?这般人物,真真儿是神仙才对呢。” 她说话声音细细的轻轻的,一面说一面偷眼去瞧郁瑞,这让旁的人都看出来了,想必是姑娘还没出阁,见着郁瑞这般容貌俊俏的公子,自然倾慕不已。 郁瑞笑道:“小姐严重了。” 那孟家小姐再瞥了他一眼,转身将酒壶递还给丫鬟,这就准备回去了,毕竟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自然要讲究些。 那小姐走的时候,还装作不经意的,用竹扇子碰了碰郁瑞的肩头,郁瑞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那小姐一面走,一面回身朝自己抿嘴儿笑。 郁瑞也没当回事就收回了目光,不过正好和唐敬撞在一起,唐敬还道是郁瑞看上了孟家的小姐,人家都走了,还望着背影儿出神。 其实唐郁瑞的年纪并不小了,这个年岁就算不娶正妻,也该纳妾了,而且是这种大门大户,哪家的公子爷是好糊弄的人物,早早就有几个贴心的丫鬟了。 郁瑞这些一概没有,派在郁兮园里的丫鬟们也没这个胆子,毕竟郁瑞虽然是嫡子,但最近又听说唐敬已经向陈家提亲了,到底能不能一直坐住这个位置还是两说,哪个丫头肯拿自己身子押宝,万一押错了,赶明儿个赎出了唐家,也嫁不得好人家,岂不是把自己耽误了。 唐敬也想过给郁瑞找个出身好点儿的,毕竟他是唐家的嫡子,娶亲也是要体面风光的,只不过唐敬越发的觉着自己奇怪,他一不想给郁瑞定亲,二不想给郁瑞纳妾,就连房里搁几个丫头也不行,而且方才看着那孟家小姐对着郁瑞笑,心里面似乎不怎么对劲儿。 唐敬半辈子征战沙场,又用了着许多年在生意场上混迹,独独没为感情伤过神,唐敬有钱有权,不需要他伤神,别人家就会上赶着往他床上爬,再者唐敬向来不觉着一个七尺男儿该为了这些用心。 但是现在,他竟有些想不通了。 唐敬心里有事儿,旁人来敬酒,他一概没有推辞,众人见了以为唐敬今儿个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趁着唐四爷高兴,敬酒的人也就多了。 也有人跟郁瑞敬酒,如今郁瑞就是嫡子,这些个商人们可不是吃白饭的,都知道多个道子比多面墙要强得多,没道理不去巴结郁瑞。 郁瑞推辞不得,这些人都跟了唐家那么多年,随便拎出一个都比他年长,比他有阅历,郁瑞为了自己以后,也要多应承着他们,往后有个事儿还好说些。 唐敬见郁瑞双眼微红,脸颊上浸出淡淡的缇红色,知他酒量不好,已经醉了,就帮郁瑞挡了几杯酒,众人眼见喝的够了,孟爷就道:“小少爷怕是乏了,今儿就散了罢,若四爷高兴,明日再喝。” 这一场宴席从中午吃到天黑,众人出了厅,天色已经昏黄下去,也不去备马各回各家,就在孟宅里住了。 郁瑞醉的差不离了,他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喝着竟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混在生意场上的,作为一个谈生意的人,如何能不喝酒,起初他一喝就醉,后来就不同了,直把酒做白水喝,那都是练就出来的本事,只有郁瑞自己知道,往往喝的胃疼冒冷汗,还要在旁人面前强颜欢笑。 郁瑞坐在轮椅上,也不需要他走路,就闭了眼睛,把头仰起来靠着椅背儿。 分卷阅读82 过门槛的时候时钺唤了他一声儿,郁瑞跟没听见似的,似乎是睡着了,唐敬就将他抱了起来,郁瑞也不知是不是醉的太彻底了,窝在唐敬怀里,眼睛湿湿的,一双吊梢儿的凤眼,眼尾也被酒气蒸的微微发红。 郁瑞双手抓着唐敬前襟,也不睁眼,就闷闷的嘟囔道:“真难喝。” 唐敬以为他醒了,道:“叫你喝那么许多。” 只不过郁瑞显然没醒,还哼了一声。 唐敬将他放在床上,郁瑞喝了酒身上热,一面喊热一面直打挺儿,唐敬的手指不小心从他嘴唇上划过去,郁瑞觉着痒,轻轻笑了几声儿,又伸舌头舔着方才唐敬碰过的地方。 唐敬只觉得一股冲动猛地袭了上来,他将离开郁瑞唇瓣的手指又放了回去,食指勾住他的下巴,让郁瑞微微抬起头来,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郁瑞的下唇。 郁瑞醉的可以,半睁着眼睛去瞧他,竟然伸出舌来,轻轻舔着唐敬的拇指,随即像是触了刺儿一样,将舌头缩回去。 唐敬瞧着他的眼神有些发沉,放开郁瑞的下巴,将食指探了进去,郁瑞腰一挺,“嗯”的叫了出来。 舌头不堪其扰的被唐敬的手指头骚扰着,只能卷起来躲闪,但是唐敬并不放过他,郁瑞躲得厌烦了,闭上眼睛似乎要睡,只是舌尖儿就温顺的回应起唐敬,鼻子里也一下一下的喘息着。 唐敬身体一僵,那股冲动,随着郁瑞温顺的回应,再一次袭了上来,内间儿里没有旁人,更显得水声儿和喘息声儿淫荡无比。 38、第三十八章 和亲 唐敬只觉得被郁瑞含住的食指发烫,柔软滑腻的舌头卷着他的手指,轻轻的磨蹭,这种感觉让唐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唐敬将手抽出来,复又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迷糊的睁开眼睛,眼眶已经红了,眼睛也氤氲了不少湿气,微微仰着下巴,就那么大眼盯着唐敬出神。 唐敬慢慢的俯下身低下头来,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一起的时候,郁瑞“嗯”的叹息了一声儿。 郁瑞的嘴唇很烫,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被唐敬吻着,当唐敬的舌头探进来的时候,郁瑞还主动张开嘴,就像方才含住对方的手指一样,轻轻磨蹭回应着唐敬的舌头。 郁瑞伸出手来,抓住唐敬的前襟,紧紧闭上眼睛,鼻子里发出压抑的喘息声儿,唐敬感觉到郁瑞的回应,放开他的下巴,一手撑在郁瑞的耳侧,一手微微用力按在郁瑞的腰上。 郁瑞立马哼了一声,感觉到腰上,透过薄薄的衣服,一只手正在时轻时重的揉捏着,似乎是想起了那日里的欢愉,郁瑞的腰敏感的抖了两下,因为感触都转到□,舌头的回应变得更加青涩了。 唐敬很清楚今儿个并没有谁想要来算计自己,唐敬也很清楚自己身下的人并不是旁人,而是唐家的嫡子,他的儿子…… 只不过唐敬收不住,一向冷静的他不知为何,心中从来没有如此躁动过,捏着郁瑞腰上的手要加重了力道。 郁瑞的嘴唇被封住,只能“呜呜”的哼了两声,似乎是被捏的痛了,但是并不真的反抗。 两个人的身体贴到一起的时候,都打了个颤,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服,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燥热。 郁瑞猛地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大腿上有什么东西顶着。唐敬已经放开了他的嘴唇,轻轻的触吻着郁瑞的下巴。 郁瑞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脑子一涨一涨的,似乎是喝多了酒,又像是充血,郁瑞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下巴上温柔的触觉让他发颤,郁瑞这会子是清醒了,却忘记了动弹。 他从没见过唐敬如此小心温柔过,那人的亲吻从他的下巴一路滑到脖颈上,麻麻痒痒的感觉让郁瑞脑子放空,只能随着唐敬的亲吻而喘息着。 郁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直注视着唐敬的缘故,那个人突然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酒意,有的只是强忍的欲望,让郁瑞更觉得眩晕,双手无力的拉着他的袖摆,一想到顶在自己腿上的物什,郁瑞的手都在微微的打着颤。 唐敬眼睛一错也不错的和他对视着,郁瑞的眼神仍然迷茫,却不像之前那样找不到焦距,唐敬能看的出来,那个人的眼睛里倒影的的确是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这样专注的,煞是好看。 唐敬复又低下头来,郁瑞猛地闭起眼睛,他心里觉着自己该躲的,该偏开头闪开唐敬的亲吻,只不过郁瑞却只是闭上眼睛,掐住唐敬袖摆的手也更用力了。 过了良久,郁瑞都没感觉到什么,才慢慢睁开眼睛,唐敬却仍然看着他,郁瑞的心猛地砸了一下,唐敬那种眼神,复杂的让郁瑞心里一揪,他不能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似乎看透了自己已经回过神来。 郁瑞嘴角一股温热,唐敬最终只是亲在他的嘴角处,也不加深亲吻,只是停留了一瞬,便起身走了。 郁瑞侧过头去,看着唐敬走出屋去,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只听到卡拉卡拉的珠帘响儿,郁瑞抬起手来,按在自己的嘴角上,那种温度,似乎在慢慢升温,慢慢变得灼热,烧得他手直疼。 闭起眼睛来,郁瑞想着,也不知道那个叫慕缜的人是不是在家塾门口等着呢,今儿必定是要爽约了。 郁瑞尽想着别的,只不过思路总是七拐八拐的就拐了上来,什么都能和唐敬联系起来,郁瑞明明让自己想些无关紧要的,就比如说那个有一面之缘的慕缜,但是郁瑞心里忽然一突,那时候或许唐敬就在旁边雅间儿里坐着,独屋之间只隔了一层,他们说的话必然是被唐敬听了去。 那唐敬昨日从酒馆儿出来,直接带着自己往这边来,竟是为了哪般意思? 郁瑞心里猛跳,他不自觉的伸手按住胸口,脑子里又回忆那日的欢愉,唐敬抚摸自己腰线的感觉,和那人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虽然疼,虽然难受,虽然肿胀,但那种让人丢盔卸甲的快感,却席卷了未经人事的身子。 郁瑞身上滚烫起来,混合着酒气,他的脸蒸的发烧,郁瑞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这股燥热,赶紧盖上被子装死。 时钺见老爷走了,少爷里面半天无声,就进来看了一眼,只见少爷已经睡着了,就不打算再去打扰他,直接退了出去。 唐敬回了房,有下人来禀报说,老宅那面,有个姓柳的公子想跟老爷求个情,说自己常年 分卷阅读83 在外,近日总是做噩梦,想要回乡一趟聊表思乡之情。 唐敬听了冷笑一声,柳常秋终于在老宅里呆的腻歪了,唐敬并没有强留扣押的意思,挥手让下人去了,放柳常秋走就是。 且说慕缜一个人只身来到京城,旁的小厮下人也没有带着,只装了些金瓜子金叶子在身上,吃穿住宿倒是不愁,只是他为人带直白,而且好多事儿不懂,京城里哪个人是好糊弄的,那都是推倒了油瓶不扶的主儿,况且他只有钱没有身份地位,嘴上又不会说话,说十句能得罪别人久居,在京城里也不会好过。 他第二日美滋滋的往家塾门口,一直站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黑得透了,家塾都要关闭大门了,有扫地的小厮看见他人高马大的往那里一立,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臂靠着树向家塾里面瞧。 于是好心问道:“这位爷,您等人呢?” 慕缜见有人和自己说话,点点头,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唐郁瑞的瘸子,我就是等他。” 那小厮被他唬住了,唐家的嫡子怎么能管他叫瘸子,虽然慕缜长相并不凶神恶煞,但是轮廓很深,身量又高,这么直白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要踢馆子一样。 小厮被唬的一时都不敢吭声儿,生怕是什么江湖仇家来寻仇的也指不定,但又觉着不像,哪个江湖道上的人穿金戴银的,这一副土财主的打扮,挨着穷乡僻壤就是要被抢的。 慕缜见他吭吭唧唧不说话,皱起眉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那小厮颤悠悠的道:“有有!有是有的……不过今天唐少爷就没来家塾。” “没来……”慕缜有点儿失落,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显露了出来,就像被主人家扔掉的大犬一样。 那小厮道:“这位爷,咱们要锁门了,你还是回罢,改日再来。” 慕缜没再多说,转身要往回去,他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若说最熟悉的莫过于郁瑞了,毕竟唐郁瑞脾气好,是第一个听他说话的,先别管是不是真的用心听,旁的人一听他说话就像看呆子一样。 慕缜平日里在家中,是被众人捧着的料,他早些年被父亲找回去,只知道以后有的吃有的穿了,结果仍然没人疼没人爱,差点因为夺嫡的事儿被牵累死,父亲去世的时候慕缜竟然没有一点儿悲伤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太黑了。如今哥哥是掌了权,对他也算不错,好些下人们也见风使舵的巴结奉承他,只是慕缜觉得没意思,来到京城里所有人又觉得他是天生的呆子,一脸鄙夷的不去理他。 慕缜独自走在街上,他那匹马也叫人骗走了,慕缜还不知道那是个骗子,还道自己好心救助了旁人。 慕缜也不知道去哪里好,想着今日在和郁瑞聊聊,没成想却没见到面,说实在的,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其实也有些孤单了,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 他走到酒馆儿外面,就想独自一个人进去,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人道:“慕公子,请留步。” 慕缜转过头去,来人并不是他识得的,但是瞧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人,不笑的时候相貌温润,唇角薄薄的,一般唇较薄的人面上会挂着刻薄相,只不过这人却没来由的叫人亲近。 连赫一身常服,显然不是刚从宫里出来,他叫住慕缜,一面往酒馆里走,一面笑道:“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慕公子,不如咱们小酌一杯如何?” 慕缜虽不认识他,但是一向疏于防范的慕缜自然不会推拒,反而很欢心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 两人要了雅间儿,慕缜阔气的邀请他喝酒吃饭,对于慕缜的热情,连赫处理的十分好,这让慕缜更是觉着他亲近。 连赫笑道:“几年前连某有幸得见慕二公子一面,当真三生有幸,不想今日又见,也算是有缘。” 慕缜瞪大了眼睛,道:“你怎知我排行老二?” 连赫说话仍然温和,笑道:“我还知道慕公子并非姓慕,而是复姓慕容。” 慕缜更是惊讶,连赫道:“不必担心什么,我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因前几日正听圣上说起,如今就瞧见诚靖王进京来,莫非是为了和亲之事么?” 慕容缜一听“和亲”二字,连忙摇手,道:“不不,我并非是为了和亲来的。” 连赫“哦”了一声,随即道:“那王爷是为何来的?” 慕容缜嗫嚅道:“我也并非恶意,到京城来也不是想要探听什么机密,只是觉着……有些无趣,便出来走走。” 连赫虽然点头,但他从来心思重,如何能相信一个别国的王爷只是为了觉着无趣就来别人的京师重地走走。 连赫从酒馆儿出来,回府换了官服,就准备往宫里去,下人直道:“老爷,这么晚去?宫门要闭了。” 这时候赵黎已经处理完折子,赶巧今日清闲,元弼请他翻牌子,赵黎这些日子没去过琦妃那里,就算为了拉拢唐家也不能冷落了琦妃,就想着今日往琦妃宫里去。 这时候有内侍趋步进来,道:“陛下,丞相连大人求见。” 赵黎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上,顿时不上不下的梗着,也不知连赫到底是不是成心的,只要他一想着宠幸琦妃,连赫必然过来插一杠子,今天也没意外。 赵黎让内侍去将连赫传进来,还想奚落他一番,哪知道连赫进来,并不与他说笑,只是道:“陛下,微臣方才在集市上遇见了诚靖王。” “诚靖王?” 赵黎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冷笑道:“你没看错么,诚靖王敢跑到朕的眼皮底下来,难不成朕不给和亲,还要抢个公主娶回去么?” 连赫道:“这是奇了怪的,微臣套了几句话,那诚靖王说自己并不是为和亲来的。” “朕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会信他的话么?” 连赫笑道:“微臣劝皇上还是信了罢,因着诚靖王还有后话。他说了,若非要和亲,只想娶唐家的嫡子,唐郁瑞。” 赵黎本端起茶盅来,一面掀盖儿,吹叶儿,喝了一口热茶,一面优哉游哉的等着听什么骗孩童的话,结果听来的却是这句,当下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他眼睛直发酸。 赵黎撂下茶盅,道:“这诚靖王是真傻还是装傻,他还能不知道唐家的嫡子是个男人不成?” 连赫道:“男子女子有什么差别,和 分卷阅读84 亲的事儿,只要诚靖王高兴,陛下又能作壁上观,何乐不为呢。” 赵黎瞥了他一眼,“数你最阴险,连赫啊连赫,倘若有一天,你反了朕,你说朕该怎么办?朕该将你怎么办?” 连赫垂下眼,半天没说话,只是掩在宽大袖子下的手不自主握了握拳,连赫自然知道,作为一个君主,居高思危是无可厚非的,可他在赵黎身边十几年,什么都没能留下来,用人不疑赵黎做不到。 过了半响,连赫只是突然微笑了一下,挂着一贯温柔的笑意,道:“皇上能让微臣有利可图,微臣自然忠心皇上,谁会和权和钱过不去呢?” 赵黎被他这句话气的瞪大了眼睛,其实赵黎只是嘴上不饶人,三句话非要刻薄别人一句才会舒坦,可偏偏连赫就是那种死心眼儿的人,俩人对在一起,心思难免对的偏颇了去。 赵黎狠狠的瞪着连赫,他身边儿可信的人并不多,而连赫竟然这么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是为了利益才尽忠的,赵黎心里自然不舒坦,可这话也对。 赵黎转过头,不去再看他一眼,只是冷淡的道:“连卿退下罢,朕今日和琦妃约好了要过去。” 连赫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就道了乏,一句话都没多说,恭敬的退了下去。 赵黎没想到今儿个连赫就这样走了,气的一挥手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一旁的侍女内侍们吓得直哆嗦,每次连大人都会招惹皇上不高兴,不过连大人的地位一直这么金贵着,旁的人不知道赵黎和连赫的关系,只觉得连赫可能是功高震主,皇上动不得他,所以只能生闷气。 唐敬和郁瑞呆了两日就回去了,一下车,峤襄就迎了上来,道:“老爷,少爷,陈老板来了。” 唐敬听了一顿,随即道:“人在哪里?” 峤襄道:“在正堂呢,正在和老夫人说话儿。” 唐敬听了道:“送少爷回院里休息,我换个衣裳就过去。” 峤襄应了,自有一众下人簇拥着郁瑞往郁兮园去,唐敬就在回廊处拐向了对面,峤襄伺候他更衣。 唐敬道:“陈老板来了都说了什么?” 峤襄回道:“也没有什么别的,就说是来京城里谈生意,不过来拜访不成体统。” 唐敬没再多说,换好了衣服,往正堂去了。 正堂上太夫人正在和陈老板说话,陈仲恩虽然在生意上手段狠了些,但是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太太再厉害,如何能是他的对手,没几句就将老太太哄得团团转。 老太太本身对陈家的大小姐还是有些偏见的,哪家的千金小姐会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和旁的男人私定终身赠送信物的,凭着这一点儿,老太太就不甚喜欢。 但如今不同了,陈仲恩都没说几句话,老太太就爱见的不得了,觉着有这么一个叔父,那陈姝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唐敬进来,老太太正和陈仲恩谈的高兴,老太太道:“瞧瞧,刚说到你,你就回来了。” 唐敬过去给老太太问安,又和陈仲恩互相见了,陈仲恩笑道:“我来京城一趟也不容易,刚拜访的时候还听说四爷不在家里,以为这趟想必是无缘相见,哪知道说什么来什么。” 老太太听了,叫他以后常来走动。 陈仲恩又道:“再者,我来叨扰还为了另一件事儿,那就是我那没规矩的侄女儿。” 陈仲恩顿了一下,道:“我那侄女儿被我娇惯坏了,一向不知轻重,心里有主见着呢,打定了注意,旁人说什么也不曾听的,如今就来了事儿,我听家里的丫头回禀说,我那侄女儿偷偷送了信物,还盼着太夫人别当了真。” 老太太一听哪里同意,道:“这可不行,我就是当真了,你来的晚了一步,我已经派人准备齐妥,上江宁提亲去了。” 陈仲恩一脸为难的道:“不瞒您说,太夫人爱见那是陈家的荣幸,但我那侄女儿实在不成体统,怕嫁过来惹得您老人家不痛快,倒成我的不是了。” 老太太笑道:“无需这么谨慎,我瞧陈老板的为人就没什么不妥,你教养出来的,那必然是大家家儿的风采,你侄女儿嫁过来也是过日子,有我在这呢,如何能让她受了委屈去?再者,唐家的正室嫡妻,谁敢欺负了去不成?” 陈仲恩这时候才一脸受宠若惊的道谢,唐敬自然看出来了,陈仲恩定是听说陈姝私定终身的事儿,怕老太太不高兴,人的秉性就是如此,从来都是得不到的真真儿好,越难到手越是宝贝稀罕物,陈仲恩只是略施小计推诿托词了几句,老太太就上钩了。 这会子老太太估计还欣喜着,竟能得到这么一个好儿媳。 老太太道:“这事儿咱们可就说定了,接下去走走过场,不过陈老板放心好了,唐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自然要办得越隆重越好,至于陈家的小姐,那就放妥了心,打扮的齐齐整整儿的,等着八抬大轿罢。” 因着是傍晚了,老太太又高兴,就让丫头去告诉厨房一声,晚上摆宴,要宴请陈老板。 郁瑞回了郁兮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芷熙有两日没见着少爷了,怕时钺不细心,伺候不好少爷,又好奇他们去哪里顽了,缠着问了好半天。 郁瑞道:“并不是顽去了,而是习学去了,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事儿。” 芷熙惊喜道:“少爷跟着老爷习学生意了?那岂不是老爷认可了咱们少爷嘛,这敢情好呢!” 众人都是服侍少爷的,少爷的境况好了,他们也跟着沾光,自然长了脸子,少不得为郁瑞高兴。 只不过正说话间,有个丫头进来,道:“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用膳呢,说今天宴请陈老板,叫少爷也过去。” 郁瑞听了,并没有马上接口,只是道:“老夫人的原话是怎么讲的。” 那丫头踟蹰了一下,道:“回少爷,老夫人的原话奴婢可不敢讲。” 郁瑞道:“你且说,我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主儿么?只是叫你学老夫人的原话儿,又不是你说的。” 那丫头才道:“老夫人说了,少爷也真是越发没个成算,没个体统了,越来越不像个样儿,人家陈老板大老远的来京城里一趟,亏得还准备了给少爷的表礼,结果呢,少爷进家门这么半天了,也不见来打个照面儿的,如今摆了宴席,还需要叫人去请去迎 分卷阅读85 ,真真儿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谱子。” 丫头说完,忙又补充道:“奴婢……奴婢也记不太清楚了,难免有几句说错的,少爷莫怪。” 郁瑞听了笑了一声儿,似乎早就料到了,道:“不怪你。” 他是想到了,陈仲恩那口才那手段,把老夫人唬得一楞一楞的还不容易?如今唐敬还没有娶妻子,自己就变成了这样下作的主儿,若要是唐敬真的迎娶了陈姝,不用等生下儿子来,就算是个女儿,自己的地位也够艰难的。 时钺道:“那现在怎么办?” 郁瑞道:“自然是去吃饭,还能怎么办?” 芷熙气愤愤的道:“太夫人也真是的,陈家的小姐还没嫁过来呢,就算是嫁过来了,她是唐家的奶奶,那咱们少爷就不是唐家的嫡子了?老爷还叫少爷习学生意呢。” 郁瑞道:“多说无益,你今儿也就是在屋子里唠嗑。倘或走出屋子一步,就在这郁兮园的花池子边儿唠嗑,都没准儿被旁人听了去,谁的不是也变成了你的不是,你的不是就是我管教的不好,倒不是我觉着你牵累我的意思,只是你若为这个被旁人算计了,倒也亏不亏?” 芷熙听了点点头,老实的不再说话。 “正好刚换了衣裳,也算体面。”郁瑞道:“这就过去罢。” 时钺就推着郁瑞往郁兮园外面去,穿过接连着郁兮园和唐家的大门,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太夫人叫把宴席摆在花园子里,一来太阳偏西之后凉爽,二来也惬意。 唐家的宅邸在京城里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大,制备齐全,而陈仲恩又是江南的地头蛇,老夫人也是想让陈仲恩瞧瞧,唐家这些奢华,是不是他陈家能比得上的。 郁瑞过去的时候,丫头下人们已经摆上了桌儿,山珍海味倒是齐全,看得人眼花缭乱,实则在席的也只有三个人,加上郁瑞就是四个人。 郁瑞过去给太夫人请安,因为是晚辈,又见了陈仲恩,这才省过唐敬。 自从那日里两个人对视之后,郁瑞觉着唐敬似乎故意疏离了自己,一共俩人也没说过十句话,不过正好遂了郁瑞的愿,他也正尴尬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晚上唐敬走了,他在床上一个人难受的厉害,因为小腿不能用劲儿,连自己纾解都费劲,最可怕的是,郁瑞觉着,只单单是如此远远不够,他脑子里竟不自主的回忆起那天夜里。唐敬的种种样子在他脑子里闪现,郁瑞觉着后穴有些难过,似乎因为回忆起了那时候的感触,越发的觉得干涸,这些远远不足。 那天郁瑞发泄出来的时候,竟有一种心惊,他是一面想着唐敬,一面做这些龌龊的事情,就算自己并不是那个人的儿子,但这个身子也是,而且那个是要娶妻的,多少人窥伺着唐家正妻的位置,无论是出于太后皇上还是太夫人,都不可能让这个位置空缺太久,就算陈姝不来坐,还有许许多多手腕狠心思重的人想要窥伺,所以郁瑞能理解,毕竟这是唐家,唐家需要一个风风光光的女主人…… 这些都让郁瑞后脊梁发凉,他竟然想着一个将要娶妻的,管对方叫爹爹的人,泄了身…… 郁瑞自然够冷静,只不过看着唐敬,心思里难免躁动起来,他一面不能理解自己在想什么,一面本能的躁动着。 “瑞儿,过来这面坐。” 郁瑞没想到唐敬会出声,他避了自己一天,竟然让自己坐在他的旁边。 老太太要给陈仲恩引荐郁瑞,陈仲恩笑道:“唐少爷我早些见过,聪慧伶俐,以后必成大器。” 老太太以为陈仲恩是抬举郁瑞,因笑道:“你不用奉承他,他再成大器,能比得过陈老板?” 陈仲恩和老夫人客套着,郁瑞自觉着无趣,唐敬就坐在自己旁边,郁瑞只一微微的转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随即都很淡然的移开,仿佛他们都伪装的很在行。 太夫人在场,郁瑞本不敢任兴喝酒,而且他也不擅长喝酒,这个身子对酒太敏感,一喝就醉,而且身子弱,禁不住喝,只不过郁瑞心里就突然觉着今天想喝。 郁瑞拿着酒杯,不由自主想到,若是那天自己醉的不省人事了,也不必尴尬,他这样想着,忽然脸上红了,竟想到那处去。 若是自己醉了,唐敬除了亲吻和抚摸,或许会再做些别的,做些那天夜里做过的事儿罢。 郁瑞拿着酒杯的手都颤了一下,酒水洒出一些掉在他的衣服上。 本身只是洒了一点儿酒水,根本不碍事儿,而且郁瑞也不是如此讲究的人,不过唐敬却注意到了,道:“瑞儿衣服脏了,我带他去换一件来,陈老板不要客气,只当这是自己家便是。” 陈仲恩笑道:“唐四爷请便,我和太夫人聊着也是一样儿的。” 郁瑞不想去,而且换衣裳什么的,根本是丫头来就行的,唐敬是唐家的老爷,亲自带他去换件衣裳,这算是什么回事。 唐敬将他推到屋子里,并不自己动手,而是背过身去,叫峤襄给少爷换衣服,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任性饮酒,今日不用再过去宴席了,早些休息。” 唐敬说完了,不等郁瑞换完衣裳,就推开门出去了,估摸着是又回宴席却了。 峤襄看着郁瑞望着门出神,那处已经没有了唐敬的身影,不禁咳了一声儿。 郁瑞这才收回目光,抬手抚了抚自己额头,叹道:“我是醉了。” 峤襄道:“少爷,您别怪奴婢多嘴,这是闹的哪出呢?” 郁瑞笑道:“峤襄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峤襄摇头道:“好好儿的出去,怎么的回来就如此生疏了些。少爷,奴婢知道有些话儿不该说,但奴婢实在是为了少爷好,您就将就听听……老爷有时候霸道了些,那也是因为早些年征战沙场留下的秉性,少爷您脾气好,性子也软,跟旁的丫头小厮都和和气气的,怎的见着了老爷,倒不露个笑脸儿了呢?如今……如今家里又要多一房奶奶,少爷您再不服软儿,可就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郁瑞这时候两手放在腿上,只是盯着袖摆上的花线,开口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些事儿,奴婢可不敢说。” 峤襄道:“但是奴婢知道,老爷是疼少爷的,若是少爷在老爷眼里不值什么,老爷也不用什么事儿都带着少爷一把了,这 分卷阅读86 些个奴婢跟在唐家这许多年,多多少少能看清楚的。少爷……您做几件让老爷欢心的事儿,老爷这么爱见您,这隔阂自然而然就没了。” 郁瑞听着峤襄的话,让唐敬欢心的事儿,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那晚的颠鸾倒凤,郁瑞觉着自己真的是醉了,摇了摇头。 峤襄不知这两人为的什么这般疏离,看着着急,其实郁瑞也着急,他上辈子是嫡子,可最后死了,死的那般凄惨,他不想重蹈覆辙,不该是自己的他从来都不想强求,只是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的,他也不想让别人抢了去。 若是不能讨好唐敬,陈姝一进家门,自己这个嫡子就算是顽完了,唐敬是他的救命稻草,而郁瑞心里有些复杂,唐敬这两次对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偏离郁瑞的计划,他本想是做个乖巧孝顺的儿子,不成想却变成了这样。 郁瑞不知道唐敬喜欢的是什么,是这张过于羸弱的皮囊?唐敬是霸道的人,是沙场上下来的人,若是他喜欢征服的感觉,这副皮囊确实能如他所愿,这般羸弱,这般不敢折磨。 若只是这张皮囊,郁瑞叹了口气,那他还有几分顽下去的把握呢。 郁瑞被峤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通透了,但仍然有几分困惑,或者说是心里的坎儿太高,他的腿又不灵便,迈起来自然费些力气。 郁瑞想了很多,也就睡下了。 第二日本该去家塾的,但早早儿的,宫里来了人,一个内监骑马而来,说着唐家嫡子唐郁瑞进宫陛见。 今日唐敬也在家里,自然不会让大家乱了套,这次来的内侍并不是元弼,所以也要忌惮着唐敬几分,唐敬有话,内侍自然必答。 唐敬道:“不知道皇上着犬儿进宫,是有什么事么?” 那内侍笑道:“唐四爷您别多虑了,似乎是好事儿呢,一个故人想见见令公子,而且皇上似乎还要给令公子说门亲事呢,那是大喜事儿!” 唐敬听着“亲事”二字,突然眯了一下眼,他不知道郁瑞听到自己要娶亲是个什么心情什么反应,但是此刻,唐敬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反应什么心情。 皇上亲自给撮合亲事儿,常人都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只不过现在唐敬并不高兴,若不是他一贯喜怒不言语色,此刻该是冷着脸子的,他心里升起一阵不快,总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窥伺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他已经三十而立了,活了这许多年,从没有过这样的不快,心里发堵,无处宣泄。 而唐郁瑞,则是一脸淡然,也不见高兴,也不见不高兴。 唐敬自然知道一口回绝皇上的好意是万万不能的,但是郁瑞的淡然态度,让唐敬心里有些复杂。 唐敬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很怪异,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 那内侍道:“皇上还准许唐四爷一并进宫去。” 当下唐敬和郁瑞各自回自己屋换了衣服,外面准备好两乘大轿,唐敬坐在前面,郁瑞坐在后面,一前一后的往宫里去了。 这回赵黎没有在御花园见他们,而是召到了大殿上陛见,郁瑞还是头一次往殿上去,这种隆重的感觉就不一样。 殿上没有什么人,只在一旁站着连赫。 唐敬和唐郁瑞给赵黎请安,赵黎笑着虚扶唐敬,转而对郁瑞道:“今儿朕找你来,是有个故人,说很想见见你,一时间又找不到你,这不,朕就做了个老好人,替他将你召进宫里来了。” 他说着,转头对元弼道:“去请诚靖王。” 唐敬听到“诚靖王”三个字,抬头看了赵黎一眼。 当年四处征战的时候,北面的慕容家族骁勇善战,虽然人丁不多,但是后来慢慢凝聚,也成了小国家,定号为铖,打仗都是父辈时候的事儿,如今天下太平,赵家的天下还和慕容氏做了姻亲。 唐敬虽然没见过这个诚靖王,但是也听过他的名头,他的兄长是如今大铖的国君,名叫慕容盛,唐敬在年少的时候还和这个人在沙场上交过手。 元弼出去没多久,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就走了进来,他莽莽撞撞的,一面跑进来一面道:“是郁瑞来了么?” 郁瑞一见,不禁有些惊讶,那个人仍然穿的金贵,只不过没了先前那样俗气,合身的衣服趁着高大挺拔的身量,轮廓深刻的面容很是俊气,一身的贵气。 正是之前的慕缜,郁瑞那时候就猜到了,这个人并不是中原人,不过也没想到竟是大铖的皇族,还是个王爷,姓慕估计是化姓,该是复姓慕容的。 那日里连赫不信慕容缜是来京城顽的,慕容缜一时无奈,顺口就道,我真不是来选姑娘的,若是娶亲,我也只娶唐郁瑞一个。 他的意思是郁瑞是男子,也不可能嫁,不过这正合了赵黎和连赫的心思。 如今赵黎笑道:“果然是故人罢,这几日见不到郁瑞,可把诚靖王相思坏了,诚靖王还说了,这次和亲,非郁瑞不娶!” 赵黎说着,并不看向慕容缜,也不看向唐郁瑞,而是将目光盯着唐敬,果不其然,唐敬有一瞬间脸色铁青,只不过转瞬就给掩盖住了,和往日无甚差别。 39、第三十九章 慕容缜听了,连忙要收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黎奇道:“诶,难道不是诚靖王这般说的么?” 慕容缜一时被噎住了,只能抓了抓头,道:“这话儿确实是我说的没错,但是……但是……” 他也不知如何说才好,而且他也不能说实话,自己就是拿唐郁瑞做搪塞来着,他纵使心肠再直,也不可能如此说。 慕容缜道:“总之……”他想了好半天,突然找到了一个好借口,道:“可是郁瑞是男子啊,我也是男子,怎么能成婚?” 赵黎笑道:“这还不容易么?就算以往没有男妃,成大事又何必拘小节,而且大铖向来豪爽,诚靖王何不成此一段佳话呢?” 郁瑞听他们这般说也有些发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不过看着慕容缜的样子,似乎不是真的想要娶自己,况且自己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嫁人。 连赫瞥见唐敬的脸色,他素来知道赵黎的秉性,赵黎一得意就没了边际,于是笑道:“诚靖王想必是在佳人面前不善言辞,这件事儿也急不得,如今诚靖王见着了唐公子,一定有好些话想 分卷阅读87 说。” 赵黎听了斜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慕容缜道:“如今诚靖王住在别馆,离着唐家远了些,不如朕命人准备车轿,送诚靖王和郁瑞去别馆叙话儿?朕也知道的,有些话嘛,总要悄悄的说才是呢。” 他说的暧昧,偏生慕容缜没长这个心思,所以听不出来,还挺高兴的,一口就应了下来,唐敬瞧着慕容缜的脸色就更加不对。 元弼很快就准备好车轿,请诚靖王和唐郁瑞过去,唐敬也要退下去,结果赵黎叫住他,笑道:“唐四爷,且住且住,朕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咱们也叙叙话才是。” 唐敬驻了足,回头看着赵黎,赵黎虽然被他盯得心下发虚,但是因着想到自己才是当今天下的天子,所以梗着底气道:“琦妃也总是说着想家,如今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怎么也要多留一会子。” 唐敬眼看慕容缜高高兴兴的亲自推着郁瑞出了大殿,经过门槛的时候,还一手抱起郁瑞,另一手一提,就将沉重的轮椅提了起来跨过门槛,放好了轮椅之后,才将郁瑞重新放回轮椅上。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莽撞,不过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生怕将郁瑞弄疼了。 唐敬瞧着他们出了殿,再也看不到了,才转回头去,也没有说话。 唐敬在朝廷里做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赵黎深知道他的秉性和为人,越是平静,就证明着唐敬越是气怒,倘或真的把唐敬惹急了,也并不像旁的人那样大喊大叫的发火,只是唐敬却能让你不痛快了。 赵黎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连赫,那眼神儿里明显有让连赫救场的意思,连赫虽然看见了,却没动晃,也没出声儿,他并不是不想帮赵黎,他的一心都扑在赵黎身上,若是以前的连赫是为了家族的荣誉和门楣而活,那么现在,连赫只是为了赵黎而活。 只不过赵黎的秉性总是如此,作为一个君主来说,赵黎总是专行独断根本听不进去劝,倘或不让他自食其苦几次,赵黎必然是记不得的。 赵黎见连赫不言语,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才笑着对唐敬道:“快,元弼,给唐四爷看座。” 元弼应了一声儿,很恭敬的亲自搬了椅子给唐敬来坐,唐敬只是谢了一句恩,坐了下来。 赵黎找着话茬儿,说道:“朕听说唐四爷前些日子去了江宁,还捐了一大笔银子修河堤。” 唐敬语气很平淡,干巴巴的道:“回皇上,是。” 赵黎笑道:“朕有如此忧国忧民的百姓,真是欣慰,倘或旁的百姓也都像唐四爷似的,朕就安心了,这天下社稷也就不成问题了。” 唐敬道:“陛下错爱,草民惶恐。” 赵黎又客套了一下,一时间无话可说,可偏生要拖住唐敬的意思,只要张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连赫也并不帮他。 唐敬突然道:“陛下。” 赵黎脸上挂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听唐敬叫自己,道:“唐四爷有话请讲。” 唐敬神色还是淡淡的,道:“陛下可曾记得,当年南安动乱的事情?” 赵黎脸上僵了一下,随即笑道:“朕自然记得,当年南安王作乱,唐四爷已经不在朝廷为官,还仗义的披甲上阵,替朕解除心头大患,当时朕就许下愿,只要是朕力所能及的,你提出来,朕会答应你一回,那时候唐四爷可是回绝了的,怎么?如今可想好了要些什么?” 唐敬道:“草民并不是向陛下讨债来的。陛下想一想,当年朝廷内忧外患,草民何曾多说一句?草民何增有一丝异心?不知陛下有没有接到奏本,江宁连年大雨,河堤失修,灾民堆积没有饭吃,朝廷拨下的赈灾粮被层层克扣,七成银换成了三成银,数是没变钱却少了,大米被偷梁换柱的换成了发霉的米,灾民喝的赈灾粥还不如馊水,陛下可曾知道这些?户部尚书收受银钱私下卖官,陛下可曾知道这些?草民已经不在朝廷,不管赈灾也好,还是谈生意也好,从不收一贯黑心钱,凭的都是良心。如果陛下想问的,唐敬都答完了,那么一会儿草民还有生意要谈,商人除了命,就只有信用最重要,恕草民无礼,先行退下了。” 说着拜了一下,不等赵黎反应,转身出了大殿。 赵黎眯着眼,等唐敬走出好久,才一砸龙椅的扶手,起身往大殿里面去了,连赫叹口气,趋步跟上去。 赵黎一面往里走,一面道:“水患的事情是怎么和朕说的?河堤堵住了,灾民吃得饱穿得暖?现在呢,唐敬说了什么!元弼。” 元弼一听提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应声,赵黎又道:“可还有折子没送过来?” 元弼道:“回陛下,没有了,全都送来了。” 赵黎冷笑一声,道:“那就是想要欺君了?朕拨银子不是养蛀虫的,一年六千两养廉银,都喂不饱这些蛀虫!还有,唐敬说的户部尚书是怎么回事。” 连赫这时候道:“回陛下,户部尚书私下卖官的事情,据微臣听说,并不是头一次了,只不过这位大人收银钱的时候很干净,一直没有抓到什么把柄。” 赵黎冷哼了一声,笑道:“干净?确实做的挺干净的,若不是唐敬奚落朕,朕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赵黎虽嘴上发了一通脾气,但还是立马找人去查江宁和户部尚书的事情。 慕容缜推着唐郁瑞出来,换了车轿,慕容缜扶他上去,并不坐车也不乘轿子,翻身上了马,也是马背上出来的人,并不习惯出门搞这些。 别馆离皇宫并不太远,行得不多时便到了,慕容缜下了马,抢着去扶郁瑞出来,因着赵黎的那些话儿,所以随行的这些人都以为诚靖王真的对唐家的嫡子有那种意思,一个个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虽显得恭恭敬敬的,其实都在暗笑。 慕容缜将郁瑞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轮椅上,又欢欢喜喜的推着郁瑞往里去了。 进了别馆,慕容缜拉着郁瑞到了茶室内,命人给郁瑞倒上好茶,这才让众人都退了出去,他一向不习惯别人伺候,而且身边儿都是别馆里下人和内侍,也不是他熟悉的人,让慕容缜更不适应,所以他住下的这几天,都不会叫人留在屋里,而是外面侍候着。 唐郁瑞瞧着这个慕容缜,虽然是大铖的王爷,不过心思实在太简单了,连个花花肠子都没有,直着根本不打弯儿,也知他并没有奚落自己的意思,而且那日他虽然只是 分卷阅读88 搪塞的答应下第二日见面,却不想被唐敬半路接走了,依着慕容缜的秉性,不知等了多长时间。 郁瑞心里过意不去,先开口道了歉,慕容缜摇手道:“我当时确实有些不高兴,后来才想到你可能是有事绊了脚,也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儿,如今见着你没事儿才放下心来。” 慕容缜先是笑,一张刀削斧砍的脸上有些孩子气,随即表情突然转变的有些失落,道:“我也知道我这个人秉性不好,总是惹人厌烦,我在家中的时候就是如此这般,别看他们都供着我大哥,若不是有大哥,我早被人叫着野娃子了。好多人都不信我只是来京城里走走,其实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还有就是来瞧瞧你这个不得了的嫡子,你我都是被捡回去的,结果我就这般招人厌烦。” 郁瑞苦笑一声,道:“你别这样说,你的秉性并不坏,很直爽,总比旁的脸笑心不笑的人好太多了。而且你还有个大哥照应着,我连个血亲都没了,别的人以为我混迹的好,其实也是提心吊胆的。” 慕容缜一听他提起大哥,笑道:“我跟你说,我大哥是真真儿的厉害的,他不像我这样没头没脑的,而且样样都比我强。” 慕容缜说着,突然想象到了什么,挠了挠头,道:“其实……其实那也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哥。” 郁瑞笑道:“那你是走了什么运,叫他这么照看着你?” 慕容缜道:“我母亲只是个村妇,小时候我以为自己没爹,后来有人来接我们,我才知道我是个皇子,好像很厉害。只是接进了宫里,突然觉得皇子还挺多的,那么好些人,一点儿也不厉害,后来……后来没两个月,母亲就糊里糊涂的死了,正好皇后娘娘之前死了一个女儿,父亲就将我放在她身边儿养,让我做他的儿子,可是皇后是有儿子的,女儿和没有血亲的儿子怎么可能一样儿,她并不待见我,大哥也不待见我。那些时候连我自己都相信,我就是野娃子。大哥生的不像我这样五大三粗的天生就是乡下德性,大哥生的好看,从小父皇也重视他,而且他不仅文行,武也不输给旁人,我是连一个小指头尖儿都不如的……再后来因为夺嫡的事情,我不受待见,没人注意我……” 慕容缜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里,那张深刻轮廓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先前那些呆气傻气仿佛只是幻觉,竟有几分武将的风采。 因为慕容缜天生不受待见,当他带兵包围了整个大殿的时候,所有夺嫡的皇子们都傻了,当时大铖先皇的灵位还停在殿上,夺嫡的皇子们撕毁了传位与慕容盛的诏书,准备哄抢皇位,有人偷偷换掉了宫里的守卫,准备关闭殿门斩尽杀绝,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还有慕容缜这号人物。 慕容缜那时候因为不受宠,有一些小兵,被调遣到边关去,他接到慕容盛的书信的时候,带着一队人马连夜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去。 边关的兵不像皇宫里的侍卫们,这些侍卫们都是王公大臣的亲戚,身份有地位有,在宫里当侍卫完全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混眼熟,而慕容缜手上的这些兵,那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真真正正杀过人见过血的。 慕容缜带兵冲进皇宫,包围了大殿,将慕容盛奉为新皇,其他几个兄弟虽然不甘心,却见大势已去,只能服软认输。 慕容缜让人将先皇的棺木抬出去,因为大殿上见了血,不吉利,先是摆放在离大殿较远的空殿,然后传令将所有的皇子召集到大殿上,让他们来朝拜新皇。 慕容缜每当回忆起这些,心里也不只是什么滋味,他的兵杀过人,他也杀过人,却没杀过自己的亲人,虽然这些人对他并没有亲情,总是看不起他,骂他是野孩子,还骂他已经死去的母亲。 那天夜里,皇宫火光冲天,他依稀能记得喊叫声,嘶哑的喊叫声,咒骂声,和绝望的呼救声,还有火烧尽房屋的气味,和烧焦了什么的灰烬味儿…… 慕容盛不像慕容缜那么仁慈,他最仁慈的事情就是让人抬走了父亲的棺木,再让慕容缜跟自己一起去偏殿换衣服,然后关闭了殿门,上了锁,一把火,将所有的大患一次铲除掉。 那件事之后慕容缜病了好久,还差一点一命呜呼,后来慕容盛震怒之下,终于有人查了出来,其实是所谓的余孽给慕容缜下了毒,慕容缜差一点点就因为夺嫡丢了性命。 或许是慕容盛看到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慕容缜,也或许是慕容缜帮他登上了皇位,新皇帝开始对自己这个弟弟变好了,还封了他的爵位,只不过,慕容缜从此没了兵权,只在京城里被人供着捧着吃喝玩乐,什么游手好闲的事情都可以做。 看得出形势的人都知道,新皇虽然感激这个帮助他登上皇位的弟弟,可终究不是亲弟弟,到底是要防着的,皇帝的嘴就像是鸟嘴,只能共患难,不可同享福。 慕容缜也不知为何,这些事儿埋在他心底那么些年了,一直藏着,如今却对郁瑞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顿时心里轻松了不少,深深叹了口气。 慕容氏是北面马背上出来的民族,一向野性难驯,这些郁瑞都是知道的,因为皇位你死我活这些郁瑞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知道和亲耳听人讲是不一样的,这些真实的经历和细节,让郁瑞有些震撼。 郁瑞以往觉着自己很难,挣扎在唐家里,没有一个好糊弄的人,全都是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全都是推倒了油瓶子不扶的人,只是现在想想,原来还有更难的,若慕容缜不是这种大咧咧的性格,恐怕也很难活到现在了。 郁瑞也叹了口气,无论是自己,还是慕容缜,真的是有共同点的,都是只希望有些真正的感情、亲情,但是这些在普通人看来很简单的东西,在他们来说就是奢求。 郁瑞心里听得难受,似乎有石头压着,不上不下的,他想着亲身经历过这些的慕容缜必定更不好受,只是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安慰他的话儿。 过了好半天,郁瑞才道:“诚靖王也不必过于伤心,好在如今你还有大哥不是么,我觉着你大哥也不是真的对你防备,若是那样,他不必故意支开你救你一条命,也不必为了你的事情大发雷霆。” 慕容缜不好意思的道:“唉,我只是嘴快,嘴又不牢靠,总想找人唠唠嗑,你听了就当耳旁风罢,不必当真的来安慰我,我大哥总说我没心,真的,一会子我转身就忘了,吃饭还能吃三大碗呢!” 郁瑞笑了出来,道:“王爷不是无心,王爷是太好心 分卷阅读89 了。” 慕容缜被夸奖了,摸了摸脸颊,真么大块头一脸赧然的样子,瞧得郁瑞直忍着笑。 郁瑞道:“诚靖王要是在京城这些天想找人唠嗑,随时都可以找我,随叫随到。” “真的?”慕容缜道:“你才是好人,从来没人想听我说话,那些宫女太监又怕我怕得要死,我也知道自己长了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可这也不是我的错……” 两人也没说什么,一直在唠嗑,慕容缜讲了讲北面大铖的风土人情,郁瑞也讲了讲自己以前的事儿,当然了,在慕容缜面前说些上辈子的事儿,没有什么负担,也不怕慕容缜别有居心,也不怕说漏了些什么。 一直到中午时候,有内侍过来问传膳的事情,慕容缜才推着郁瑞去吃了午膳,回来因为时间尚早,慕容缜舍不得郁瑞这么早回去,就留他多坐一会儿。 吃过午饭回来,茶室的茶已经换成了新的,桌子上还摆了一个香炉,香气很淡,这种香也很常见,读书的时候提神醒脑多半会烧这个。 元弼见赵黎中午用膳也闷闷不乐的,一脸奴才相的巴结道:“皇上,因何不高兴呀?要不要请琦妃过来,解解闷儿?” 赵黎现在哪有这个心思,虽然这几天他都没翻牌子,也有好久都没和连赫做过了,但是他现在心情不好。 元弼道:“皇上不高兴,那奴才说一件让皇上高兴的事儿罢。” “你说。” 元弼应声道:“皇上,那铖国的诚靖王,可是个难缠的货,这次和亲的事儿,又百般推诿,可见其实就是想要难为皇上。如今诚靖王和唐家那嫡子在别馆里,奴才就斗胆揣测了圣意,叫人在他们烧的炉香里加了些小料,这香啊,普通时候提神醒脑,只不过用量大了,就是催情的功效呢。” 赵黎听了,顿时将手里的折子“啪”的一声砸在桌上。 元弼本是想讨好赵黎,没成想变成这样。 赵黎腾地站起来,喝道:“你揣测圣意?你是够斗胆的!你哪只眼睛瞧出来朕让你这么干了?唐郁瑞是谁?他是唐敬的儿子!你要让诚靖王把他怎么着了,唐敬有能耐拆了朕的寝殿!” “这……这……” 元弼赶忙跪下扣头,道:“皇上开恩,饶了老奴罢!老奴也是想为皇上分忧,和亲的事情诚靖王推三阻四,摆明了不想让皇上舒坦,而且皇上不是要将唐家那嫡子指给诚靖王么……奴才只是……” 赵黎啐了一声,一脚将元弼踢翻,喝道:“糊涂!朕什么时候说将‘唐郁瑞指给诚靖王’了?朕看你是在朕身边儿太舒坦了,是老糊涂了!朕只是拿这件事儿敲打敲打唐敬,吓唬吓唬唐敬,还当真要弄个男人给诚靖王么!” “老奴……” 元弼还没说话,赵黎又踹了他一脚,道:“还不快滚,滚去别馆,朕不管你怎么办,要是唐郁瑞少了一根头发,朕就扒了你的皮,让你死之前再被阉一次!” “是是!是!”元弼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出殿去。 这面郁瑞和慕容缜在说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开始只是心跳有些快,郁瑞身子弱,心跳快了会发慌,所以感觉很灵敏,慕容缜身强力壮的,这些小小的异样自然感觉不到,只是觉得有些热,还道是水土不服,不适应这么热的天气,专门起身推开窗子。 夏天没什么风,吹不散桌上的炉香,郁瑞再坐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他瞥见桌上的炉香,登时明白了,顿时心里慌了神儿。 所幸慕容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既不知道炉香有问题,又没发现郁瑞的不对劲儿。 郁瑞若是像以往那样,没经过人事儿,此时也还好些,只可惜他的身子初试云雨,已经尝试过那种滋味儿,此时便有些坐不住了,却不想让慕容缜发现自己的尴尬。 郁瑞深吸了两口气,压住身子里的燥热,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若是再不回去也不好,若是诚靖王想找我唠嗑,去唐家的家塾便好。” 慕容缜虽然舍不得他走,不过他知道郁瑞身子不好,也就没有拦着,让人去准备轿子。 慕容缜要抱他上轿,郁瑞此时忍得艰难,哪肯让他碰自己,说不麻烦诚靖王,让内侍扶着他坐进了轿子。 轿子帘一垂下来,郁瑞不用强装着镇定,顿时有些瘫了,后背发软,靠都靠不住,斜斜地倚在轿子里。 郁瑞喘着气,随着轿子微微的颠簸,身子难耐的躁动着,他脸上发烫,因子领下的脖颈似乎也要烧着起来,郁瑞颤着手解开领子。 他全身发软,解开领子这种小小不言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的全力,郁瑞颤抖着手解了好半天,在解开的那一霎那,双手瘫了下来。 郁瑞的喉头干涸,滚动着喉头粗喘了几口气,胸膛也急促的起伏着,他身上没劲儿,想要自己纾解也没办法。 郁瑞只好仰起头向后靠着,尽量让自己放平和,闭起眼睛来,一吐一吸的平静下自己的呼吸。 只不过这些都是徒劳,元弼为了邀功,香炉里的量放的不少,郁瑞和慕容缜又在屋里坐了那么长时间,慕容缜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奈何郁瑞身子本身就弱,多这些敏感了点儿。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郁瑞咬住嘴唇,生怕抬轿子的轿夫听到什么动静。 若是唐家的嫡子身名扫地,唐敬都不需要娶妻子,自己现在的地位一定保不住,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不会少,郁瑞似乎能回忆起上辈子那种处境,让他燥热的身子蓦地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郁瑞觉得非常煎熬,他的身子在发热,渴望纾解,但他的两手发软,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而此刻他的心里却冰凉的,怕被人发现这幅样子。 后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郁瑞能感觉到汗珠儿顺着后脊梁滚下去的感觉,只是这种轻微的瘙痒感,都让郁瑞“嗯——”的一声呻吟出来。 他连忙咬住嘴角,狠狠的咬了自己舌尖儿一下,疼的他一激灵,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也不知煎熬了多长时间,郁瑞只觉得晃悠悠的轿子突然停了,似乎是落了轿,有人道:“唐少爷,到了。” 郁瑞听到声音,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外面的人听不到唐郁瑞的声音,又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唐少爷,到了!” 郁瑞这才猛地一激灵,一张嘴却是湿 分卷阅读90 热的粗喘,和颤巍巍的呻吟,郁瑞调整了半天的气息,才勉强用正常的嗓音说了一句,“不要撩开帘子。” 外面的人有些面面相觑,到了唐宅门口,难道不下轿子么? 等了一会子不见郁瑞吩咐下轿,唐宅看门的下人也面面相觑,有激灵的跑进去,准备请老爷示下。 那下人刚进去就瞧见峤襄过来,赶忙与峤襄说了,峤襄又折回正房,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唐敬正在练字,练字是心平气和的一件事儿,只不过唐敬练了几张纸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好看是看好,就是戾气太重,如今听见峤襄说,少爷回来了,毛笔尖儿顿时一颤,一幅好字多了一个大黑疙瘩的败笔。 唐敬搁下笔,道:“问少爷晚饭吃了么,没吃就传饭罢。” 峤襄道:“老爷,不是这个事儿,少爷的轿子到门口了,只不过少爷不下轿,让人不要撩开帘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唐敬听了皱眉,虽然他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但是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当下寒着脸,出了房门,往大门去了。 唐敬走的非常快,峤襄几乎跟不上,到门大门口,果然看见了一乘轿子,旁边站着轿夫,可能是别馆的。 唐敬走过去,那些轿夫看出他的身份,给他请安,跟他说唐少爷在里面呢。 郁瑞听见外面的响动,知道唐敬来了,心跳传到耳朵里,顿时就像要砸漏了他的耳鼓,砸的他头脑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郁瑞仰着头靠着,深深的呼吸着,他不知唐敬一撩开帘子是什么反应,也不知这撩开帘子,其他人会不会看到自己的笑话,总之郁瑞的心一下沉到了底儿。 唐敬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郁瑞斜斜的靠坐着,衣裳有些散乱,领口全解开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锁骨来,脸颊却是不正常的潮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子。 他双手瘫软着,嘴唇下意识的张开了喘息,红艳艳的舌尖儿,因为郁瑞想要保持清醒,被咬的还带着血丝儿,干涸的小血丝儿还挂在郁瑞的唇角上。 唐敬脸色顿时比方才还要阴森,他马上放下了帘子,因为自己身子挡着,那些轿夫又本分的站着,所以并没有人看到郁瑞这幅光景。 唐敬放下帘子,动作快极的脱下自己的外衫,然后又掀起帘子,探身进去,将郁瑞用外衫胡乱的裹上,确保别人看到郁瑞这幅模样,将他抱起来。 郁瑞的手没有力气的垂下来,脸却紧紧压在唐敬怀里,因为害怕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全身都在打着颤。 唐敬似乎发现了他的颤抖,将于瑞抱得更紧,快步的走进大门,命下人关闭大门。 那些轿夫看不到郁瑞的脸,身子又有衣服当着,看不出什么不妥,双手无力的垂着,还以为唐少爷病了,都大惊失色怕被牵连,不过好在唐敬没功夫理他们。 峤襄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老爷怀里抱着什么,快步的往里走,虽然用衣裳遮掩着,不过峤襄一眼就看出来了,老爷抱着的不正是少爷么。 峤襄道:“老爷,少爷这是怎么了?要叫大夫么?” 唐敬寒着脸,步子没有放慢,只是道:“叫大夫在郁兮园等着,过一会子给少爷诊脉。” “是。” 峤襄应了赶紧往反方向又走,一路跑着去找大夫去了。 唐敬并没有把郁瑞抱回郁兮园,他能感觉到郁瑞的害怕,如果这么叫大夫看了,指不定要把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都不用别人算计,郁瑞嫡子的身份定然土崩瓦解了。 唐敬抱着他一路往正房去,“砰”的一声踹开房门,因着他脸色不好,旁的人也不敢接近。 唐敬将正房里时候的丫头小厮一并撵出去,下人们出来关上了门,也不敢打听些什么,老爷虽然平日不苟言笑,但从来没这么可怕过,都怕殃及无辜。 他把郁瑞放在床上,郁瑞眼神迷离着,嘴唇一张一合的,喉头滚动着,单薄的胸膛随着呼吸急促的欺负。 唐敬如此看着,虽然下腹有一些冲动,却更加的暴怒起来,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是谁敢对自己儿子使诈。 郁瑞躺在床上,试着伸手握住自己那块,却是徒劳,手酸软的没有力气,一面喘息着,一面隐约着哭腔,他似乎也被逼疯了。 郁瑞摇着头,汗珠子从脸上滚下来,嘴里轻声呢喃着“难受”。 唐敬有些不忍心,为他擦了擦滚下来的汗,郁瑞这时候身上燥热,只觉着唐敬的手心温度正好,贴在自己脸上非常舒服,他没力气,却用脸费劲的磨蹭着唐敬的手,一面磨蹭,一面伸出舌尖儿来,亲吻着唐敬的手心儿,滚烫的小舌头就像火蛇一样,带着滑腻的水渍,撩拨着唐敬。 唐敬看着郁瑞主动的模样,忽然眯起眼来,一把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顿时疼的冷汗直流,唐敬脸上的表情并不温柔,这样的撩拨并没有让他欢心。 唐敬盯着郁瑞的眼睛,声音虽然很轻,却很怕人,“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郁瑞顺从的仰着脸,双眼也盯着唐敬,只不过郁瑞的眼睛因为躁动而变得湿润、迷茫,喷在唐敬手上的气息都是湿热的。 郁瑞瞧着他,身子难耐的厉害,他并不是没有意识,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唐敬似乎以为他没有意识,所以才要逼迫他看着自己,问他自己是谁。 只因为郁瑞知道对方是唐敬,郁瑞才更加说不出口,他说不出口他渴望唐敬的温存,他渴望那天夜里的感觉,且不说他们都是男子,他的这幅身子,还是唐敬的儿子。 郁瑞身上本就燥热,如今这样想着,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看着唐敬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唐敬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来一种似乎和自己的心思一样的复杂,还有委屈…… 唐敬的心猛的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何郁瑞会对着自己露出这幅表情来,或者对方没有意识,随便对谁露出这幅表情来。 唐敬这样想着,他征战沙场这些年来,早就养成了铁石心肠,却突然软了,郁瑞的样子让他不忍再执着什么。 只是这个时候,郁瑞却用微弱的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声:“爹爹……” 唐敬本身挪开的目光又立时转过去,郁瑞被他捏住了 分卷阅读91 下巴,两瓣儿嘴唇张的更开,红色的舌头因为燥热而微微抖动着,带着一种水亮的柔光,让唐敬脑子里轰的一下。 郁瑞喊了一声“爹爹”,随后就只是呢喃道:“唐……唐敬……” 唐敬猛的放开郁瑞的下巴,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嘴唇。 郁瑞似乎渴望对方的亲吻,两个人的嘴唇刚刚碰到一起,郁瑞立马伸出了舌头,主动描摹着唐敬的唇线,和唐敬亲吻在一起。 郁瑞因为炉香的缘故,身子敏感的要命,就连这样子的亲吻也让他几乎受不了,郁瑞一下一下弓起腰身来,双手颤抖的抓着身下的床单。 他起初还忍着喘息声,生怕别人听了去,只是郁瑞高估了自己的镇定,在唐敬面前,他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一切的风轻云淡全都不见了。 郁瑞只能粗重的喘息着,唐敬抚摸着郁瑞的脖颈,平日里嫌热的手掌,此时竟然让郁瑞感觉到舒服,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口。 唐敬的手顺着郁瑞的脖颈到锁骨,抓住领口,粗鲁的将衣服并着里衣顺着衣领子扥开。 郁瑞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唐敬还没有碰他,就敏感的微微发抖起来。 唐敬低下头,在郁瑞的锁骨上亲吻、厮磨,郁瑞“嗯——”的一声叹息,嘴里只能呢喃着唐敬的名字,或许唐敬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唐敬听他一直唤着自己的名字,心里早就躁动起来,亲吻从锁骨往下,一路慢慢的往下划去,在胸口打了个转儿,转而在小腹上画着圈儿。 “嗯……嗯!” 郁瑞扬起脖颈来,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亲吻,腰也抖动着,使劲儿垫起腰来,让唐敬退下他的裤子。 唐敬将郁瑞剥干净衣服,让他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身下,却不去动他的下身,反而逆着往上亲吻。 “啊!” 郁瑞突然拔高了声音,他瞪大了眼睛惊恐自己发出了这样粘腻的呻吟,只是他连捂住嘴的力气也没有。 唐敬吻在他的胸口上,用舌头在他胸前的凸起上打着转儿,时轻时重的舔舐着,又间或着用牙轻轻厮磨。 40、第四十章 郁瑞两眼迷茫,胡乱的摇着头,挺起胸来,似乎是让唐敬更进一步的亲吻自己,胸前那地方被唐敬轻轻的厮磨,辗转的舔弄,让郁瑞的身子更加滚烫,好像再热一点点就会烧着一般。 郁瑞嘴里下意识的呢喃着“唐敬”的名字,受不了他的撩拨,却无能为力,只能让唐敬为所欲为。 唐敬看着身下人痛苦的模样,每一下亲吻都让他发出粘腻的叹息,说不冲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唐敬又怕弄伤了对方,而且郁瑞不是女人,就算只用手帮他也能达到高潮。 这样一来唐敬就犹豫了,他本不该和郁瑞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郁瑞身子弱,年纪又不大,这样反而会让他吃不消。 唐敬有一刻失神,却觉着自己胳膊上一热,郁瑞费尽了力气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小臂,他仰着脖颈,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因为欲望而充血。 看着他这幅样子,唐敬终于不再撩拨他,而是将手放下来,握住了郁瑞的下身。 郁瑞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叹息,抓住唐敬小臂的手也随之收紧,他的喘息一下急促了起来,单薄而过分白皙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两点凸起因为刚才的舔吻变得挺立,镀着薄薄的光泽,似乎在挑衅着唐敬的忍耐力。 唐敬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手上一面套弄着郁瑞的下身,一面低下头再次吻上郁瑞的嘴唇。 因为郁瑞的感觉都集中在下面,这一次的亲吻格外青涩和被动,被唐敬掠夺着,淫靡的丝线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滑下,一直划过脖颈,滴落在床单上。 郁瑞被他握住下面,腰身痉挛似的微微弹动着,因为炉香的缘故,他已经来不及羞耻,只觉着不够,主动配合着唐敬的手指,轻轻扭动着腰身,将床单捻在身下,弄得凌乱不堪。 唐敬一吻结束,手上动作没停,又亲吻在郁瑞的小腹上,小腹和腰线似乎是郁瑞的敏感地,只要浅浅的触吻,就能让他发出抑制不住的喘息。 因为怕像上次一样留下痕迹,所以唐敬这次只选择不会裸露在外的地方亲吻,避开脖颈耳朵。 唐敬瞧着身下的人,过分白皙的身子慢慢染上了粉红色,知道郁瑞已经动情,自己何尝不是,却强压下小腹的躁动。 唐敬的吻一路往下,开始亲吻着郁瑞的大腿,郁瑞的下身本身就被他握在手里,这样的刺激已经让他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觉得大腿根儿处一阵温热,有什么湿湿软软的,略带粗糙的东西磨蹭着自己。 郁瑞惊得全身一颤,眼前一阵白光,拱起的腰也一瞬间瘫软在床上,他竟然就这么泄了出来。 唐敬也略微有些惊讶,不过想到是药的缘故,郁瑞闭着眼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身上终于有了些力道,他伸出双手捂着眼睛,他的身子泄过一次,却仍然在发热。 唐敬看出他的变化,眼神更加发沉了,想必药效并不轻,他不知是谁对自己儿子下手,只不过这个债一定会讨回来。 郁瑞觉着刚刚平息下去的躁动,再一次席上来,他的思维不受束缚的总是想到唐敬,他想到自己一丝不挂,他想到唐敬衣衫整齐的伏在自己身子上,他想到自己在唐敬的眼皮子底下泄了身,他想到唐敬竟然伸出舌来舔吻着自己的大腿…… 郁瑞“啊——”的一声轻喊,唐敬竟然又低下头,在他的大腿上轻轻的吻着,他托起郁瑞的一条腿来,从大腿根儿一直往下去,吻过膝盖,下面郁瑞没有感觉,却因为唐敬将自己的腿抬得很高,郁瑞不费力气就能看见,唐敬亲吻着那因为常年不能走路而偏瘦的小腿,一直到脚踝,在凸起的脚踝上厮磨。 郁瑞感觉不到什么,心跳的却很快,唐敬的吻一下一下都留下了痕迹,他好像能感觉到一股麻痒和酸软,穿过自己的尾椎,窜上了头顶。 郁瑞绷着腰,他因为一次泄身,意识已经清醒了很多,却忍受不住,粗重的喘了出来,一时间,内间儿里只剩下微带水声的亲吻,和郁瑞放肆的呻吟声儿。 “求……求你……嗯——” 郁瑞受不了唐敬的慢条斯理儿,他的下身慢慢抬起了头,渴望唐敬的照料 分卷阅读92 ,却一直被冷落着,唐敬只去亲吻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唐敬听到郁瑞的声音,抬起头来,郁瑞红着眼睛,和唐敬的目光撞在一起,立马偏开头去,用手捂住眼睛,就仿佛刚才那不是他说的一样。 唐敬抚摸着他的腰线,每一下都让郁瑞咬紧嘴唇,大腿的肌肉明显绷紧了,如果他的小腿和脚能动,恐怕此时快感已经传到了他的脚趾。 “难受?” 郁瑞听着唐敬略带沙哑的声音,耳朵边儿热乎乎的,唐敬故意吐气来吹,郁瑞缩了缩肩膀,光裸的身子被唐敬的衣服布料摩挲着,让郁瑞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只是顿了一下,拼命的点头,唐敬却仍然不帮他,只是身子压低了,郁瑞能感觉到身上的重量,起初唐敬只是虚压着自己,而现在,那人的衣服料子已经全部附在自己身上。 郁瑞克制不住自己,垫起腰吃力的晃荡着,去磨蹭唐敬的身体,一面自己寻找着解脱,一面点头,喉头里发出类似受伤幼兽的声音。 唐敬轻轻咬着郁瑞的耳垂,道:“以后会不会一个人了?” 郁瑞听了马上摇头,用自己胸膛上的凸起顶着唐敬的胸膛磨蹭,嗓子里一阵舒服的呜咽,断断续续的道:“不会……不、不会……帮我……爹爹……” 唐敬的呼吸一滞,郁瑞似乎掐准了,只要他一服软,一露出那种无助的表情,自己就会心软,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唐敬听着那一声软软的“爹爹”,只觉得喉头干涩,下身也开始胀着难受。 他稍微使劲儿咬了郁瑞的耳垂一下,郁瑞的身子敏感,这种带着丝丝刺痛的感觉,反而让他更加兴奋起来,唐敬复又含住郁瑞的耳珠儿,用舌头描摹着郁瑞的耳廓,伸出舌头在郁瑞的耳朵上吻着,一下一下突刺,模仿着那夜让郁瑞无助的进出。 郁瑞受不了,一个劲儿的缩起脖子来躲,他现在身上的力气比刚才好些了,瞧见唐敬不帮自己,只能自己伸手去触碰下身。 只是他刚碰到,唐敬的大手却突然包裹过来,连着郁瑞的下身并着郁瑞的手一起握起来。 “唔!嗯嗯……嗯……” 郁瑞重重的叹息着,随着唐敬的动作,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上下套弄起来,虽然下身是被自己的手包裹着,但那种感觉却不一样,郁瑞这样想着,只觉那股酥麻感被放大了,一直麻到骨子里。 唐敬包裹着郁瑞的手上下滑动着,看着郁瑞满足的闭上眼睛,只顾着喘息,那种在自己手里放肆的感觉,让唐敬几乎忍不住。 郁瑞下身的水渍越来越多,从唐敬的手缝里漏出来,还有些顺着郁瑞的股沟,一直往下滑,夹杂着汗水,竟把后面那个穴口浸染的湿了,湿润的水色,配合着因为快感而微微颤动的穴肉儿。 唐敬的眼神不禁沉了几分,盯着那个地方,他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也烫了几分。 只是唐敬不想伤害郁瑞,那夜唐敬的神志有些不清,将郁瑞狠狠的折磨了一通,后来勉强拉回了神志,看着郁瑞两眼没有焦距的瘫在自己身下,随着自己的顶动而耸动着,那时候唐敬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郁瑞反而让他更加想要进入他的身体,继续的侵占他,亲吻他,只是唐敬舍不得…… 现在唐敬也舍不得,事后唐敬给他抹药的时候,后穴肿胀的可怜样子,唐敬还没有忘记,他如何能舍得。 郁瑞觉着唐敬的动作慢了,他的身体难耐这种放慢的快感,不禁张开眼来,只见对方正拿眼紧紧盯着自己的下面,因为自己的腿不能动,他被唐敬摆的两腿大开也没有办法并拢,所以下面的穴口是暴露着的,唐敬那样的目光,里面是什么意思,郁瑞不是不明白,他忽然想起那晚,唐敬进入自己的痛楚……还有难以形容的灭顶的欢愉。 后穴猛的缩了一下,微不可闻的水声,穴肉紧紧的闭缩着,将水渍挤了出来,唐敬看着,不禁呼吸一滞。 郁瑞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唐敬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刮蹭着自己股沟里的水渍,那种痒痒的感觉,让郁瑞拼命的收缩着穴口。 唐敬将手指沾满水渍,在股沟里滑了两下,然后中指就定格在后穴的穴口上,起初只是轻轻的按压,慢慢的按揉着,郁瑞忍不住大声喘息了出来,对方每按一下,郁瑞就觉着下身那种酸麻的欢愉更加明显了。 唐敬抬头看着郁瑞,郁瑞也正看着他,无力的大敞着腿,两眼发红,喉头急速的滚动着,一只手还被包裹着,握着他自己的下身。 郁瑞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有多么羞耻,只是他动不了,也来不及动,唐敬的食指和无名指弯曲的顶在郁瑞的股沟上,中指稍稍一用力,“噗”的一声挤进了郁瑞的身体里。 后穴被异物侵入,像痉挛一样,猛的收缩挤压着唐敬的手指,那种微暖的,紧致的,带着水声儿的吞吐,让唐敬也红了眼睛,唐敬深知道此时自己并没有中什么算计,只是他忍不住,就是想狠狠侵占身下的人。 “啊!啊……啊……啊……” 郁瑞的身体随着唐敬的手指一出一进,无力的耸动起来,唐敬的力道很大,虽然只是一根手指,每一次进出几乎要带出后穴里的穴肉儿,郁瑞捂住嘴,无力的仰着头,身子每一次耸动,鼻子里都发出一颤一颤的声音。 下身仍然被套弄着,后穴里却被唐敬的手指狠狠的进出,时而又旋转的抠弄着,按揉着,郁瑞被双重的欢愉包围着,渐渐觉着什么也思考不了,连捂着嘴的手也像被抽干了力气,“啪”的一声垂在被子上,抬不起来了。 唐敬看着郁瑞这幅模样,有些可怜,还是少年的身子,正是拉长变化的时候,白皙细滑的皮肤,隐约着介于少年和男子的骨节感,唐敬一低头就能看到,窄窄的臀部紧紧夹住自己的手指,随着抽插而卖力吞吐着。 经过那一晚的事情,唐敬已经知道郁瑞的敏感点在哪里,虽然只是手指,但每一下进出都顶着郁瑞的敏感之处,每一下抠弄和按揉,都狠狠的捻弄着,郁瑞被这种没有征兆就袭来的快感折磨的已经没了意识,第二次泄出身来。 他瘫软在床上,就像那晚一样,身子只是随着唐敬的进出而耸动,嘴唇微微张开,有淫靡的丝线顺着他的嘴角滑下,郁瑞竟没有发现,只是睁着眼望着床顶,嘴里发出并不成声调的呻吟。 唐敬知道他发泄了,自己该干 分卷阅读93 的已经干完了,这时候就该停止了,为郁瑞擦干净身子,带他到郁兮园去看大夫,瞧瞧身子有没有问题,只是唐敬的手指仍然在进出着郁瑞的后穴,他觉着,自己停不下来。 郁瑞泄了身,粘腻的白色洒了他一身,腿上小腹上,甚至下巴上也有,他的身子因为发泄变得更加敏感,唐敬的手指让他不停的痉挛着,后穴更加紧致的吮吸着唐敬的手指。 过了好半天,唐敬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看着身下人无神的眼睛,唐敬慢慢的将手指抽了出来。 因为这种深深的抽出,郁瑞从失神中醒了过来,随着唐敬的手指从后穴里拔出来,深深的带着粘腻的叹息着,只是他发出呻吟之后,才猛的惊觉自己竟露出这么羞耻的声音。 郁瑞抬眼去看唐敬,唐敬脸上因为躁动有些红,额头上都是细汗,甚至有汗珠儿从下巴上滚落下来,滴落在郁瑞的大腿上,让郁瑞忍不住颤了一下。 郁瑞看着他克制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其实刚才唐敬若是真的进入自己,郁瑞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求他的,只是让郁瑞没想到的是,唐敬真的只是帮他,其他什么都没做。 唐敬看着郁瑞回过神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干净的布巾,将郁瑞身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又将自己的手擦干净,这才道:“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么,一会儿让大夫瞧瞧。” 郁瑞听他声音沙哑,虽然衣服宽大看不出唐敬是不是还在兴奋,但决计不会好过。 唐敬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在床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郁瑞重新穿上衣服。 郁瑞起初只是安静的靠着,只不过慢慢感觉到自己腿根儿处有东西顶着,他也是男人,自然明白是什么。 唐敬本想给他穿好衣服,自己出去解决,哪知道郁瑞在自己怀里不老实,竟然微微磨蹭着腰,唐敬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 郁瑞能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耳朵边儿上的热气,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却将手背后,按在了唐敬下身上,轻轻的磨蹭着。 唐敬猛的抬眼,抓住郁瑞的胳膊,将他正过来坐在自己腿上。郁瑞脸上红的几乎能滴血,将头压得很低。 此时郁瑞只是套上了里衣,还没有系扣子,里衣挂在肩膀上,露出大片的胸膛,下身还光溜溜的,刚刚被弄的肿胀的穴口就压在唐敬的腿上,郁瑞觉得有些坐不住。 却只是顿了一下,伸手继续按揉着唐敬的下身。 唐敬压低了声音,发出了一声轻哼,显然没想到郁瑞会来帮自己纾解。 郁瑞的手虽然是男子样儿的骨节分明,却白生生的,唐敬的衣衫还齐整,郁瑞的衣裳有些狼狈,身上全是吻痕,骑在唐敬身上,就是这副样子,更让唐敬冲动起来。 唐敬抓住郁瑞胳膊的手慢慢收拢,郁瑞痛哼了一声儿,看着唐敬的眼神,他几乎承受不住,所幸垂下头来,将额头抵在唐敬的肩膀上。 郁瑞不知道自己这一低头,就将细细的脖颈和精致的耳垂暴露在唐敬的眼皮底下,下一刻,唐敬就亲在了郁瑞的脖颈上。 郁瑞“啊”的惊呼了一声,唐敬并不敢怎么亲吻,怕留下痕迹,所以郁瑞只能感觉到温热而湿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脖颈上滑动着,时而打着转儿,唐敬的舌头一直吻到郁瑞的锁骨上,在锁骨上毫不留情的留下吻痕。 郁瑞觉得脖颈上湿湿的,滑滑的,继而锁骨上丝丝刺痛,若不是他泄过两次,身子弱实在太累了,恐怕此时下面又要抬了头,唐敬的撩拨太煽情,让郁瑞难以抵抗。 他帮唐敬弄了好半天,也不见唐敬有要完事儿的样子,郁瑞手都酸了,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么快,虽然有中了药的缘故,但也很伤自尊,毕竟郁瑞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不是简单的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而已。 唐敬见郁瑞的动作慢了,就伸手过去,将郁瑞的手包住,像刚才一样套弄起来,只不过刚才是帮郁瑞,而此时是帮自己。 郁瑞的脸上有些发烧,方才只顾着难受,所以并不觉得如何羞耻,而现在不同,他很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撩开唐敬的衣服,钻进去,毫无遮挡的握着他滚烫的那物,而唐敬发热的手就包裹在自己的手上,带动着自己的手,套弄着那物什。 郁瑞庆幸自己是抵在唐敬的肩膀上,所以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他的呼吸也变快了,似乎会传染一样,当唐敬发泄出来的时候,郁瑞浑身一激灵,喷溅在他手上的东西烫的郁瑞“嗯”的轻哼了出来。 唐敬的呼吸顿住了,直到发泄的快感之后,才放开了郁瑞的手,郁瑞还趴在自己身上,唐敬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布巾,再次帮郁瑞和自己擦拭干净。 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唐敬只是默默的给他穿衣服,等穿好了衣服,唐敬一把抱起他,道:“大夫估摸着已经在等了,带你去看看。” 郁瑞下意识的抓紧唐敬的胳膊,头靠在唐敬的胸口上,唐敬并没有找轮椅,而是直接抱着他一路往郁兮园去了。 郁瑞脑子里有些放空,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两次发泄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总之他就老老实实的靠着唐敬,忽然想到,慕容缜也曾经抱着自己上车,那种感觉似乎就和唐敬的不一样,至于为何不一样,郁瑞并不想深究…… 唐敬抱着他一路进了郁兮园,芷熙峤襄和时钺一起围了上来,自然还有院子里的嬷嬷丫头和小厮们,虽然少爷平日里不喜欢怎么说话,但是为人温和,而且对下人从来不苛刻,这样的主子往哪里去寻,就算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一遇到事情,下人们自然要关心他。 大夫已经到了,唐敬将郁瑞放在床榻上,郁瑞因着刚才的事儿,所以有些心虚,伸手摸了摸领口,觉着领子系得紧,才慢慢将心放下来。 峤襄拿过诊脉的小枕头给他垫在手底下,大夫给他请了脉,随即和唐敬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身子又虚弱,多休息就行了,之后又给郁瑞开了安神的方子。 郁瑞隐隐约约听见大夫说什么虚弱,差点惊得跳起来,毕竟他刚才和唐敬刚做过那档子事儿,虽然没有像那夜里被进入,可今日的事情更让郁瑞难为情,那天自己是被迫的,而今天,自己那副羞耻的模样,请求着唐敬帮自己纾解,一想到如此,郁瑞简直要头顶冒烟儿。 唐敬让时钺跟着大夫去抓 分卷阅读94 药,等药煎好了端过来,又让芷熙去厨房弄些软烂的吃食来,毕竟已经是晚上了,闹了这么半天,郁瑞累了,肚子想必也饿了。 等着俩人出去,唐敬又吩咐峤襄去打些水来,要给郁瑞洗洗身子。 郁瑞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却听到“洗身子”三个字,再一次绷紧了,若是沐浴,一脱掉衣裳,浑身的吻痕岂不是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等那时候众人不可能想到少爷和老爷有点儿什么,只会想着唐家的少爷不知检点。 郁瑞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侧卧在床上,面朝着外,本身是方便请脉,结果就看着峤襄走了出去,招呼小厮们去打水来。 唐敬看到他发愣,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心想着这次为了不让郁瑞受伤,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应该不会刮破什么,果不其然郁瑞的额头并不烫,温度也很平常。 唐敬瞧着他,或许是真的累了。 峤襄很快就回来了,小厮们放了一个大木盆在屏风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提来热水续上,等都准备好了,峤襄道:“老爷,水好了,奴婢侍候少爷更衣罢。” 郁瑞眸子一缩,还不等他说话,唐敬已经开口道:“不用,你们出去。” 峤襄向来是最通透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老爷既然吩咐不需要侍候,峤襄就应了一声,带着其他下人一并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郁瑞这才松了口气,唐敬从桌边长身而起,走过来,道:“洗洗身子,等洗好了吃些东西。” 郁瑞点点头,伸手自己去解衣服,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帮唐敬太长时间了,手抖得不行,连扣子都解不开,两只手只顾着发抖。 唐敬向他招招手,郁瑞虽不甘心,但是自己这样也丢人,所幸伸出双手去抓住唐敬的小臂,唐敬双手一使劲儿将他带了起来,让郁瑞坐在床边儿上。 唐敬又让他两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毕竟郁瑞小腿没劲儿,这样坐着坐不住,勾着自己的肩膀也好坐起来,唐敬腾出双手来,低下头去给他解衣服。 郁瑞的衣带字被抽掉,唐敬随手就扔在一旁,又去解他的领口,而郁瑞双手放在唐敬肩上的动作,似乎在主动勾着对方的脖颈邀吻。 郁瑞低着头能感觉到唐敬的呼吸喷在自己额头上,抬着头又觉着十分别扭,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在唐敬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利索的替郁瑞解了衣服,开始退下他的裤子,很平常的道了一句,“腰抬一下。” 郁瑞的脸“滕”的就红了,知道唐敬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还是脸上不可抑制的发烫。 唐敬将郁瑞的衣服脱干净,就将他抱起来放进浴桶里,郁瑞抢着道:“我自己来就行。” 唐敬也没强求他,坐在一旁的桌边儿。 郁瑞呼了口气,热水烫的他浑身很舒服,很解疲劳,尤其方才因为快感,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此时才慢慢放松下来,只不过身下面穴口被唐敬弄的又有些肿胀,手指和唐敬那物是不能比的,没有上次那么难过,但热水一烫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郁瑞看不见那地方儿,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只觉着热水的温度浸染着后面,让后面的穴肉一突一突的跳,几乎就像是回忆起之前唐敬手指一进一出的感触。 他这样想着,止不住屏住了呼吸,看唐敬没有注意自己,慢慢伸手往身下摸去,郁瑞碰到自己穴口的时候,忍不住“嘶”的痛哼了一声儿。 唐敬本别看目光不去看他,此时听到声音,忙起身过去,道:“哪里疼?” 郁瑞哪里肯告诉他,只是摇头,唐敬看他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绯红,也知道是什么了,所幸没有再问,因着郁瑞的自尊心太强,就由着他去了。 唐敬一面这么想,忽然一面想到一个问题,就是曾几何时,自己竟然这么由着自己这个儿子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芷熙拿了些软烂吃食回来的时候,屋子关着门,所有下人都跟外面候着,不禁好奇的问了两句。 郁瑞听见外面芷熙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水已经不太热了,唐敬怕他着了凉,就将他抱出来,郁瑞自己擦干净了身子,穿了衣服。 唐敬这才让下人进来,将木桶抬走,收拾了湿掉的房间。 芷熙拿来吃食,郁瑞确实饿了,等他吃了两口,峤襄对唐敬道:“老爷,晚饭好了,饭传在哪里?” 这时候郁瑞才知道,原来唐敬也没吃晚饭呢,唐敬只是让郁瑞慢慢吃,对峤襄道:“一会子传到我房里,今日的事儿别和太夫人讲起,若是太夫人问,你就随便回两句无关紧要的。” 峤襄应了。 唐敬看着郁瑞吃完了,才出了郁兮园去。 次日郁瑞醒的比较晚,睡醒的时候只觉着全身无力,连一根手指都懒得抬,眼皮子也似乎黏在了一起睁不开,已经日上三竿,郁瑞猛地想起要去家塾,竟没有下人来叫他早起。 郁瑞唤了两声儿,一个嬷嬷走进来,道:“少爷,您起了?” 郁瑞见不是芷熙也不是时钺,那嬷嬷以为郁瑞还在犯困,笑道:“少爷您再睡会子罢,不碍事儿的,也不必去家塾。” 郁瑞道:“因何不必去家塾?” 嬷嬷回道:“老爷昨晚上吩咐了,少爷在家塾里习学的快,先生们也说了少爷很上进,该学的都学通透了,所以老爷说少爷以后都不必去家塾了,往后就跟着习学生意上的事儿便罢了,真是恭喜少爷了。” 郁瑞听了有些犯楞,不是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他真没想到,自己总归去家塾还没几天呢,中间儿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的耽搁。 再有就是,郁瑞已经答应了慕容缜可以随时到家塾等自己,虽然昨天发生了不怎么愉快的事儿,但郁瑞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不是慕容缜干的,如果这次再失信于人,郁瑞都会对自己失望。 郁瑞忙道:“时钺呢?” 嬷嬷道:“回少爷,时钺跟药房呢,等煎好了药拿过来,芷熙去厨房那些吃食来,等吃了饭,再喝药。” 郁瑞道:“叫他过来,我有事儿吩咐。” 嬷嬷不敢怠慢,转身就要出去,郁瑞又道:“我这就起身了。” 嬷嬷应了,她走出去,很快有丫鬟们捧着衣物进来,伺候他早起,时钺也很快进来了。  分卷阅读95 郁瑞吩咐他的不是别的事儿,而是吩咐他往别馆去一趟,给慕容缜带个话儿,就说自己不去家塾读书了,让他别去那地方儿干等了,若是想要说话,就往唐宅来。 时钺应了,出了房门,准备去带话儿,哪知道刚出来就瞧见了老爷进了郁兮园。 唐敬看他没有煎药,而是往外去,只是道:“少爷起了么?” 时钺低头回道:“回老爷,刚刚起了。” 唐敬道:“喝药了么?你这是往何处去。” 时钺道:“还没有喝药,少爷正在偏堂用早膳,奴才是往别馆替少爷带话儿去。” “给慕容缜?” 时钺点点头,老实的回道:“是。” 唐敬也不问带什么话儿,时钺当然也不敢看他的脸色,唐敬放他出去了,只是沉思了片刻。 虽然他也看得出来,其实慕容缜是天生少根筋儿的秉性,说出那样的话也是无意,自然不是真的想对郁瑞做些什么,而且唐敬昨天夜里就让诚恕去查了,慕容缜对香炉的事情一无所知。 唐敬对慕容缜并没什么承建,若说为何第一眼见到慕容缜就对他提放着,还要提到慕容缜的大哥慕容盛。 慕容盛和唐敬的岁数差不多,都过了而立之年,当年在沙场上的时候,慕容氏有个出了名儿的少年将军,被骁勇善战的慕容家族封为常胜王,就是慕容盛。 那时候慕容盛和唐敬一样,都还没有及冠,那是唐敬有生以来,见过最棘手的敌人,无论从智谋还是骁勇来说,更可怕的是慕容盛几乎是无心的人,他可以明知道前面是陷阱,他可以明知道会断送副将的性命,也要打赢这场仗。 其实不仅是唐敬,在赵黎和连赫的眼里,慕容家族都是野蛮的民族,他们过惯了马背上的生活,奉信的是强权和实力。 所以唐敬并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去接触慕容氏的人,而且还是个大铖的王爷,就算慕容缜是大铖里的异类,但他骨子里也流淌着慕容氏的血,是毋庸置疑的不可驯化的野兽。 再有一点,其实唐敬也不明白,就算他明白,也不愿意提及,看着慕容缜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或者抱着自己儿子上车,这些亲密的举动,唐敬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醋意的,别管他看不看得清自己的心思,但他和郁瑞有身体上的接触这是实实在在的,唐敬觉着,既然郁瑞和自己有了关系,再让别人触碰,自己心里不对头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慕容缜听时钺说郁瑞回去病了,惊了好一阵子,等时钺回去了,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决定去唐家看一看。 他从没去拜访过谁,自然不知道拜访别人需要名帖,还需要带着表里去才是规矩,慕容缜空着手就到了唐家门口,看门的下人不识得他,自然不让进。 慕容缜说自己是来看望唐郁瑞的。 下人道:“我们老爷出去了,老爷不在家,您有什么事儿也得待下次了。” 慕容缜道:“你们老爷出去了?去哪里了?” 那下人顿时脸上有些得意,笑道:“这位爷您是外地来的罢?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老爷就要娶亲了?这会子是最忙的时候,自然是去办这些个事儿了。” “娶亲?” 慕容缜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惊诧道:“他不是连儿子都有了,怎么还没娶亲?” 那下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直揉肚子,道:“老爷娶亲和少爷有什么关系,是续弦,续弦您懂不?那可了不起了,是陈家的千金大小姐,陈家您肯定听说过罢” 下人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讲着,似乎这是一种荣耀,也确实如此,唐家和陈家,都是不可企及的大家族,若是两家联姻,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这样一来,整个生意场几乎会被两家占去足足七成。 慕容缜这回听懂了,原来是唐家的老爷要续弦了,唐郁瑞将要有个后娘了。 慕容缜有些愣神儿,他自然知道续弦是什么意思,就像自己的父亲有好多好多的女人,正室就是皇后娘娘,正室的儿子,就是太子爷,就是富贵人家所谓的嫡子。 如此一来,唐郁瑞没有娘,哪还能坐得了多久嫡子这个位置。 慕容缜心口上发疼,倒不是他有多为郁瑞担心,只是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些年月,自己和娘来到皇宫里,像乡下人一样,后来娘死了,父亲连看都不看一眼,又娶了新的女人,他的女人永远不嫌多,永远娶不完。 同龄的皇子们都比他聪慧,都比他见识高,眼界远,变着法儿的戏耍慕容缜,他还记得自己被罚在太阳地儿暴晒的情景,就因为他没娘,他的娘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人,他的娘没有高贵的身份和家世…… 这些个,都是慕容缜同病相怜的。 下人看慕容缜失魂落魄的走了,也不知他身份,还嗤笑原来是个傻子呆子。 郁瑞休息了一上午,身子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觉着自己不是女人,不至于这么娇气,就让时钺推着自己出来走走。 时钺和他讲了讲自己研究的药方子,虽然还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但是很快就会研究透了,到时候给郁瑞一面针灸,一面再服些药,不能说腿好的像常人那般,但总能站立起来慢慢走。 郁瑞听他这样说,起初以为是安慰自己,哪知道时钺越说越起劲儿,眼里都闪现出光彩来,郁瑞瞧在眼里,笑着想,这才是真正的时钺。 郁瑞在花园里逛够了,正准备回去,就见几个丫头从回廊过来,似乎要去库房,一面走一面嬉笑。 “太夫人这几天高兴着呢,咱挨骂都少了!” “小蹄子,说什么呢。” “可不是,全因为老爷要娶亲了,日子都定下来了,就等着新奶奶过门呦。” 41、第四十一章 铺子 唐敬的确是出门了,只不过下人们猜错了,唐敬并非是去忙着娶亲的事儿。 因着这些日子老太太高兴,气色也好了,唐宅上下的人都知道老太太是因着老爷要续弦所以欢心的,老爷这会子出去,还能是别的事儿么? 可就说着了,唐敬出门是为了别馆那件事儿。 那天夜里唐敬就让诚恕去查了,别馆的事虽然和慕容缜无关,但也不能说十分无关,元弼为了讨好圣上,胡乱揣摩了圣意,偷偷的叫小太监往别馆去了,在慕容 分卷阅读96 盛房间的香炉里加了些料。 别馆是什么地方,这些小小不言的动作自然有人看到,诚恕并没费太多的力气就查清楚了,随即回禀给了唐敬。 元弼在京城里已经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买官卖官他都有插手,一些不算很大的事儿,赵黎懒得去管,就由着元弼去弄,赵黎并非不知道元弼骄纵,只不过元弼办事儿还算利索,没有太大的过失,赵黎也不想去动他。 只可惜元弼没看清楚形势,得罪了他不该去碰的人。 今儿个唐敬约了人,在丰昇楼摆了宴席,中午就往丰昇楼去了。 在京城里并不像在江宁,说包下一个酒馆儿就能包下一个酒馆儿,丰昇楼算是京城里达官贵人常来的地儿,并不给别人包场子,不然先不说收入多少银钱,就说得罪人,那也是得罪不起的,让谁进不让谁进都不好说话。 如今唐敬要在丰昇楼请客,那老板二话也没说,包了个二楼让给他。 唐敬一贯不喜欢这些请客吃饭的事,所以当两位大人听说唐敬要请自己的时候,那可真是受宠若惊,觉得今后的道路算是发达了。 唐敬下了车,有丰昇楼的伙计迎出来,引着唐敬往楼上去,道:“两位大人已经到了,四爷要的菜也准备齐妥了,这就端上来。” 唐敬点点头,刚到二楼的天井,就听见雅间儿里传来隐隐的笑声儿,似乎有人在抚琴,还有人在唱曲儿。 伙计为唐敬推开门,只见里面坐着四个人,一个打扮明艳的女子正在抚琴,另外两个人坐在桌边儿上,怀里搂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兔儿,那兔儿生的阴柔,穿的也像女子一般,靠在一个人怀里,嘴里唱着曲儿,就任由两人把玩着。 唐敬一进去,琴声立时就断了,那两人瞧见唐敬,赶忙站起来,笑道:“来了来了,唐四爷。” 那兔儿被人从怀里推出来,退到一旁去,偷眼儿朝唐敬瞥,似乎是想见识见识众人口中说的唐四爷是什么样子。 唐敬只是皱了一下眉,随即恢复了平常,道:“两位大人也不必客气,都坐罢。” 他说着,率先走到桌边,坐下来,伙计退出去端菜,那女子又开始抚琴,兔儿从一旁款款而来为三人倒酒。 两位大人瞧见唐敬坐了,也赶忙坐下来,笑道:“唐四爷还能想着我们二人,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唐敬也说了一两句客套话,那兔儿挨个斟酒,也给唐敬的杯子里倒满,他身上一股香气味儿,身子骨柔弱的几乎能和郁瑞比,只不过郁瑞那是病的,而这兔儿就是要这样,才能卖得出去。 那兔儿倒了酒,直往唐敬身上蹭,只不过唐敬没理他,他也是识趣儿的人,也听说了唐四爷不好招惹,还没什么人能让他留恋,而且据说这位爷又马上要续弦了,他蹭了几下没什么效果,也就自己走开了。 唐敬来了,那两位大人不敢再抱着兔儿。 三人客套了一阵子,其中一人笑道:“我还记得唐四爷当年做将军的样子,如今虽然下了海,还照样如此,是咱们旁人永远比不着的啊。”说着一面恭维唐敬,一面劝酒。 唐敬也不怎么绕弯子,听了几句话,就道:“旁的人虽然觉着我唐敬还如往常那样儿的风光,不过可大不如从前了,所以还需要两位大人帮个小忙。” 两人听了偷偷的对视一眼,一人殷勤的表态道:“四爷您说话太客气了,帮什么忙您尽管说,就算咱不吃您这顿饭,也一定帮您帮到底,只要是咱力所能及的,一定办得妥妥的。” 唐敬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我如今不在朝廷了,屈居着生意场上,虽然自在,但远比不上二位大人,二位大人也是皇上身边儿的人,说起话来那可是有分量的。” 唐敬虽然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无论在官场上还是生意场上,会说话那都是必不可少的,不会说话怎么谈得拢生意?唐敬只是素日不喜欢这么虚假的话,必不可少的时候自然用的上。 那二人听着唐敬的恭维,心里是美开了花儿,谦虚了好一阵子。 唐敬话锋一转,又道:“旁人总觉着我唐家厉害的跟什么似的,小妹又在宫里做妃子,只不过前几日里偶然听得有人跟我说,小妹在宫里过得并不如意。若说圣上不喜欢小妹,亦或者小妹做了些什么事儿惹得圣上不欢喜,那唐敬也就不怎么言语了。” 他说着顿了顿,二位大人忙给唐敬亲自倒酒,一面认真的听着唐敬的下文。 唐敬继续说道:“只不过,小妹托人和我诉苦,说并非圣上不欢喜她,而是宫里有些歹人专弄私权,就为了小妹之前没孝敬他几个银钱,一直撺掇着圣上针对小妹,好在圣上英明,没有听信谣言,只不过这个人又开始想着法儿的,就仗着自己离圣上近。” “这……”一人道:“这还了得了!先不说唐四爷的妹妹是娘娘,那可是金枝玉叶,谁不知道皇上只宠着琦妃娘娘,就单单说咱四爷,谁这么大胆子,敢和四爷叫这个劲,须得给他颜色瞧瞧!” 唐敬听了笑着点头,道:“如今小妹在宫里头,我这个做兄长心疼她还来不及,如何能让她受了欺负去?因着这件事儿,唐某是几天没睡好觉,迫不得已才请两位大人帮帮忙。” 那两人听着忙不迭的应声。 唐敬这才道:“其实那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两位大人在朝中举足轻重,如果联名上书,还不是手到擒来事儿。” 一人被奉承的笑了几声,道:“那是那是,只是不知这人姓甚名谁,咱回去好写在本奏上,参他一本,叫他尝尝鲜了!” 唐敬道:“不是谁,阉党而已,名叫元弼的就是。” 他这话说完,对面两人顿时没声儿了,这会子也不是偷偷对视,而是对着瞪眼,不知如何是好。 元弼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个大太监,在赵黎身边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因着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也没想着去动他,如今唐敬却突然说了出来,两人一下子醒悟了,怎么可能因为琦妃娘娘的事儿,也不知道元弼得罪了唐四爷什么,瞧起来唐四爷是铁了心的要跟他说道说道儿。 唐敬见两人踟蹰,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拿起酒杯来捏在手里把玩着,微睨了二人一眼,笑了一声,道:“两位大人也不必担忧什么,唐某从来不做挨不着边际的事儿,没有十成也得有个八成 分卷阅读97 的把握,才敢劳动别人不是。” “唐四爷是有什么好法子?真不瞒您说了,这元弼在宫里仗着自己资历老,就无法无天了去,上面媚主,下面压榨咱们,他一个内官儿,咱还待是朝廷命官,见着他还要点头哈腰的,成何体统,是不。” 唐敬道:“正是如此,所以今日劳请两位大人,就是为了这事儿,也不需两位大人如何劳累,只是写个奏本而已,将唐某手里的这些一样样列举出来,就行了。” 他说着,拿出一个小册子扔在桌上,对面两个人抢着拿起来,展开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儿,直道:“这真真儿是好物,还是唐四爷能耐大,若没有这玩意儿,想要斗倒了元弼还难得很,现在这东西在手上,不怕元弼捅翻了天,他就算有本事,也再嚣张不得了。” 唐敬的脸上只是挂着笑,没再说话,笑容也没有达到眼底。 其实那小册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而是元弼卖官的账簿而已,上次连赫说的,因着户部尚书卖官的事儿做的周密,收受银钱的时候又小心谨慎,所以旁的人抓不到他把柄。 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儿,那户部尚书并没有那么大能耐来卖官,只不过他后背有靠山,正是元弼了。一个小官儿十二万两,户部尚书最后也就留下四万两,其余的全都拿给元弼孝敬了。 元弼是赵黎身边儿的人,赵黎有个风吹草动,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自然早做准备,因着户部尚书已经嚣张到临街的茶馆子里卖官,都没人敢言语一句。 如今不幸的是元弼得罪了唐敬,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儿。 那两个官员早就不满元弼的为人,只不过低人一等不得不受着,如今有了账簿,怎么还需要忍气吞声?一桌子美味佳肴吃也吃不下了,就一心想回去写了奏本,第二日好交上去,斗倒这个阉党。 唐敬瞧见他们的样子,也没多留,叫伙计来,丰昇楼里有名儿的都一样包了几样,给大人们送到府上去。 送走了两位大人,唐敬也算做完了事儿,又让伙计包了两样儿容易吃的,不伤胃的带回去。 丰昇楼的老板虽不知道唐四爷为何要包走吃食,想必是家里有不得了的病人,需要养着胃的,这样一来,就笑道:“不瞒四爷,咱这儿昨天刚弄了些果子酒来,这样儿的酒不似旁的那么辛烈,温和着呢,尤其每日里温了喝一钟,对身体并无坏处还有益处,还有些个蜜汁儿的金丝小枣,益气补血可妙着呢。” 唐敬脸上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不过心里一下就想到了郁瑞,郁瑞身子这么弱,吃些补的也对,尤其丰昇楼做的吃食味道都是一等一的,不是比药要强得多么。 唐敬当下让老板一样包了些,下人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唐敬回去了。 唐敬虽去丰昇楼吃了顿饭,只不过喝酒多,菜没吃两口,回了宅邸,问峤襄少爷跟哪呢。 峤襄回道:“太夫人今儿个传饭,少爷在饭堂呢。” 唐敬听了顿了一下,老太太传饭一般都不去郁兮园通传,只是头几次见着郁瑞的时候觉着他长的规矩又可人疼,渐渐的相处的久了,太夫人就觉着郁瑞始终是个瘸子,并不配做唐家的嫡子。 太夫人不欢喜见到郁瑞,所以往郁兮园传饭的次数也就少了,自从唐敬告诉老太太,要娶陈家的大小姐陈姝以来,太夫人再没让郁瑞跟着一桌儿吃饭。 有的时候心情好了,找来唐敬的两个女儿吃饭,都不会去叫郁瑞。 这些郁瑞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在这个家里,太夫人虽然举足轻重,但还有比她说话更有分量的,那就是唐敬,郁瑞想要站稳脚,除了巴结的好之外,自然还要取舍,所以郁瑞打定了决心就可着唐敬了,老太太惹不起,也就不去招惹。 今日太夫人却忽然让丫头到郁兮园来,让少爷去前面儿一道儿吃饭。 郁瑞方听那些丫头说,唐敬的婚事马上就要办了,连日子都订好了,而且是越快越好,立马就听到太夫人传饭,心想着,估摸着是下马威。 时钺推着郁瑞往饭堂去,一进堂屋,根本没人儿,连一个嬷嬷都没有。 因着郁瑞只好让时钺把自己再往里推,直接去里屋。 里屋倒站着好些人,丫头们捧着碗筷正在布膳,老太太就一个人坐在桌边上,有丫头捧了盆来,给老太太净手。 她洗过手,又有人托着布巾请太夫人擦手,擦了手,太夫人又开始拿了新的布巾擦拭筷子。 筷子本身就被净洗的泛着光,太夫人也没想着再擦多干净,或许只是下意识的擦擦。 她看到郁瑞进来,只是撩了一眼眼皮,郁瑞给太夫人请安问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儿,道:“来坐,饭都凉了。” 时钺推着郁瑞往桌边儿坐了,丫头捧上碗来,郁瑞净了手,等太夫人拿起筷子开动,方拿起筷子来。 一顿饭太夫人总是抬头往他那瞧,因着食不言寝不语,郁瑞吃的觉着米粒子都膈应着胃,却也不能发出一声儿响动。 等吃过了饭,丫头搬上来一张方桌,将剩菜剩饭一样样挪到方桌上,撤下桌子去,这才端上来香茶和一些点心瓜果。 老太太就斜卧在大椅上,招手让丫头拿过她的香盒来,掀开盖子,拿着小金汤匙开始拨楞着,郁瑞就坐在一边儿,等着太夫人发话。 太夫人拨弄了一会子,将小金汤匙扔在香盒里,放在一边的榻桌上,扣了盖子,随即道:“瑞儿啊。” 郁瑞往前欠了欠身子,不管在太夫人眼里自己是什么德行,这规矩总要做好了,免得又被扣帽子。 “孙儿在。” 太夫人慢条斯理儿的道:“你听说了么,你爹要续弦的事儿。” 郁瑞顿了一下,觉得这些不是他能置喙的,只是道:“孙儿听说了一些个。” 太夫人道:“也是呢,这宅子里上下也就忙道些这事儿,毕竟陈家的闺女,那可是金枝玉叶,虽比不得公主郡主,但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赶的上的。” 郁瑞听他这样说,自觉着无趣,果然让自己给说准了,太夫人无非就是要敲打敲打自己,让自己识点趣儿,若是识趣儿,估摸着唐家不缺养着一口人的钱,若是不识趣,恐怕太夫人就要发威了。 郁瑞自 分卷阅读98 然是识趣的,他活了两辈子,自然看得懂世事,但是正因为他死过一次了,最怕的就是本是自己的从自己手心儿里溜走,既然他活过来的那一刻是唐家的嫡子,唐家的大少爷,那这就是他的,就算郁瑞再识趣,也不愿做个杵窝子,再像上一辈似的,被人踩踏着算计,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他没说话,只是听着太夫人似乎唠嗑一样的絮叨着,絮叨着陈家的闺女如何金枝玉叶,絮叨着陈家的当家如何识大体懂规矩,絮叨着下个月陈姝就要进唐家的门,让郁瑞可别莽撞着,冲撞了新奶奶。 唐敬进来的时候,太夫人絮叨有一会儿了,只是还没说到重点上,丫头过来轻声道:“太夫人,老爷回来了,听说太夫人和少爷正在用午饭,特意来给您加两道点心呢。” 太夫人听了,因着续弦的事儿是唐敬提出来的,所以以为唐敬会帮着自己教训教训郁瑞,就高高兴兴的让丫头去请老爷进来。 唐敬身后跟着峤襄,峤襄已经将下人带回来的吃食解开了纸包,一样样码在精致的盘碟里面,又把碟子盘子摆放在捧盒里,看起来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唐敬进来第一眼就看见,欠着身儿后脊梁都绷紧了,正在听训的郁瑞。 唐敬瞧着郁瑞的小身板儿,也不知为何,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细细的腰,因着赶紧挪开了目光,觉着自己的想法并不太妙。 他觉着自己和郁瑞这两次接触都是有缘由的,既是有缘由的,唐敬也就觉着没什么不对劲儿,而现在,自己瞧着郁瑞,竟往那方面想,总觉着不应该。 太夫人见他进来,笑道:“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在外面吃了么,外面的饭菜哪有家里头可心,要不要再吃一些?” 唐敬给太夫人请了安,道:“不必了,儿子吃好了才回来的,因着听说母亲正在传饭,正好儿子带了些小食儿回来,让您尝尝味道。” 说着,峤襄便捧着捧盒恭敬的往前去,到了太夫人面前,跪下来,擎着盒子让太夫人挑选。 太夫人方才不像郁瑞那般小心翼翼,自然是吃饱了,如今见着这些吃的,都有些甜腻,他年岁大了,吃不得这么甜腻的东西,所以就捡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口,便放在一边儿。 本身这些也是给郁瑞带回来的,老板给唐敬包吃食的时候,听下人说了一句,是给少爷准备的,老板自然选的就是少年人爱吃的,又不伤胃的,再者听说唐家少爷身子弱,就选了大补的多一些。 太夫人叫唐敬坐下来,笑着问道:“婚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又不叫我操心,可交给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我真真儿的不放心呢,人家可是陈家的大小姐,也是见过世面开过脸的人,万万别怠慢了去,叫别人嘲笑了咱们。” 唐敬道:“母亲放心,儿子叫诚恕在准备了。” “还在准备呢?” 太夫人道:“哎呦呦,下个月初就要接新娘子喽,还没有准备妥当么?要加紧了,时间可不等人,可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这门亲事儿不错,门当户对,家世也干净,体面着没错儿!” 唐敬也不反对,只是道:“儿子记下了。” 太夫人一提起亲事儿就高兴,所以也没注意唐敬的表情,而且唐敬一向这样,对什么都很冷淡,所以太夫人也没觉得不对劲儿。 唐敬一进来,太夫人就忘了郁瑞还跟边上坐着呢,一直和唐敬说道着要把婚事办得如何体面,如何盛大,要请多少达官贵人。 下个月初,虽然紧了些,不过陈家愿意嫁,唐家愿意娶,有银钱也不怕短时间弄不玩这些零碎事。 太夫人又说道了一会子,就觉得累了,让唐敬和郁瑞各自回去。 二人出来,唐敬却不回正房去,而是跟着郁瑞去了郁兮园。 到了郁兮园,唐敬让峤襄把那些没放在捧盒里的吃食拿过来,芷熙将纸包展开,把吃食放进盘子里,因着东西太多了,只一样拿出一些来,其他的收起来放在小厨房,慢慢的吃。 唐敬道:“这些都是补气补虚的,总比药的滋味好些。” 郁瑞点点头,谢过了唐敬,他真没想到,唐敬竟然关心自己,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明,自己在唐敬心里的地位有些提高,越高就代表着自己嫡子的身份越稳当。 其实郁瑞不知道,自己在唐敬心里的地位确实越来越高,唐敬越来越放不下他,时时刻刻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想去关心他,只不过不是出于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而唐敬认为这种想法不对头,一直在克制着这种想法的滋生。 他们还没说几句话,一个丫头进来道:“老爷,裁喜服的裁缝来了,请您去量身呢。” 唐敬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郁瑞,郁瑞听见喜服二字,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他一直觉着是因为自己嫡子的地位要不保,所以并不希望唐敬续弦,旁的也没有多想,也不敢去多想。 郁瑞心里虽不是滋味,但面上伪装的很淡然,那股云淡风轻的劲儿看在唐敬眼里,唐敬心里也开始不是滋味儿。 唐敬道:“叫他到郁兮园来,就在这儿量,顺便给少爷量身做两件新衣裳。” 郁瑞觉着自己不是女孩儿,不需要那么多新衣裳,但是转念一想,没准是让自己在唐敬婚事上穿的,也就并没说什么,只是道:“谢谢爹爹。” 裁缝很快就进来了,给唐敬量了身,又给郁瑞量量,后面跟着一个学徒记录下来尺寸,又让唐敬挑样式。 唐敬对自己的喜服并不上心,因为他心里压根儿就没对陈姝上了心。陈姝的存在就是使唐家和陈家联姻,变成一个大家族,或许在陈仲恩眼里,他都没把自己的侄女儿当成一回事儿。 相反的,唐敬对郁瑞的衣裳有点儿上心,裁缝带了好多成衣过来,让唐敬挑样式,郁瑞的身子板小,这些衣服虽然穿得,但是并不合适,自然要重新做。 唐敬选了好几件儿,郁瑞肤色很白,穿什么颜色都不会显得脏,郁瑞平日里总是穿杏色的,因为颜色比较清淡,不是太扎眼,夏天里让人看了就觉着凉快。 但是唐敬今天偏生没挑颜色淡的,甚至还挑了一件大红的,男子穿暗红的或者紫色的衣裳都很常见,毕竟这些颜色深,也不觉着如何,但是大红的好像喜服一样,这让郁瑞有些乍舌,虽说这件衣服他穿上了,峤襄和芷熙一直说 分卷阅读99 好看,但郁瑞还是觉得,唐敬办喜事儿,儿子穿的这么艳是做什么去的? 不过唐敬也点了头,郁瑞就没办法了。 时钺是男子,不懂得这些衣服好不好看的,只是芷熙和峤襄一个劲儿夸,时钺也道了句:“挺好看,显得白。” 惹得一屋子的丫头“噗嗤”跟着笑。 唐敬量完衣裳也没走,一直在郁兮园里,因着郁瑞不去家塾了,所以唐敬要交给他一些铺子的事儿。 唐家的产业主要在京城里,其他地方都是连带着,但纵使不是主要的,也是旁的人比不了的。 唐家让诚恕拿了两家布匹铺子的账簿给郁瑞,这些铺子都是从江宁袁老板那里进货,因着众人都知道布匹是江南的好,京里的达官贵人都不吝惜钱多少,只怕货不是好货,所以专找着金贵的买。 这些布匹从江南运过来,也不急着要,船只价格低廉,自然是最好的运送方式,但万一着了水,这些布匹也就废了,所以运送是个麻烦的事儿。 唐敬就先拿着两个小铺子给郁瑞顽顽,也就算是练练手。别看这两个铺子在京城里不算大,但都是有口碑的,一个月下来送到唐宅的例钱并不少。 唐敬将铺子交给他,道:“旁的人如今只听说过唐家嫡子的名头儿,却未曾见过你真正的手段,这两个铺子是给了你,往后它们就由着你来,亏了钱挣了钱我都不会过问,每月送了例钱来你也不需要交给诚恕,这就都是你的了。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败干净了,对于唐家来说九牛一毛并不值什么,就当是我图了你高兴,只是在外人眼里,这两间铺子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子。” “是,儿子知道了。” 郁瑞听了唐敬的话,他说的虽然严肃,但是郁瑞心里还是激动的,他从没想过唐敬一上来就会将铺子交给自己处理,他自己都不再过问。 上辈子郁瑞也管过铺子,别说两间布匹铺子,就是旁的再多,郁瑞也管得来,管得透彻,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个,但是又怕自己生疏了,做的不漂亮,不能让唐敬看到自己真正的手段。 作为一个商人,再多说别的都是玩笑,只有银钱是真本事,能赚钱,而且不是黑心钱,那就是一个好商人。 唐敬让他看过账簿,郁瑞对数字本身就敏感,只看了一遍就记在心里了。 唐敬没料到他看的如此快,如今方是下午,离着天黑还有些时候,唐敬就准备带着郁瑞往铺子去一趟,毕竟他将铺子交给了郁瑞,也得让手底下的人认识认识新管事儿的。 他让诚恕背了马,又准备了一顶轿子,就带着郁瑞往铺子去了。 唐敬虽说铺子不大,是两间小的,但也是相对唐家其他产业的,到了地方,郁瑞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不大,而是“不太大”,但这两间布匹铺子,已经比上辈子郁瑞管的要壮观多了。 他们还没到门口,就有伙计远远的瞧见了,赶紧跑进去叫了掌柜的,掌柜的那时候正在和客人讨价钱,一听唐四爷来了,价钱也不用讲了,直接放下手里的事儿,到铺子外面去迎。 掌柜到的时候,正好唐敬和郁瑞到了,唐敬翻身下马,时钺从后面推来轮椅,让轿夫压下轿子来,然后打起帘子。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唐四爷来了,快请快请。” 只不过唐敬下了马,却往后去,从轿子里扶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将那少年抱起来转身放在轮椅上。 掌柜的机灵着呢,这年头里双腿有疾的,能叫唐敬亲自侍候的,除了唐家的大少爷,还能是谁,赶忙笑道:“大少爷也来了。” 唐敬往里走,时钺推着郁瑞跟着后面也往里去,众人通过厅堂,直接进了后面的屋儿。 掌柜的摆上茶水来,自动将账簿一摞摞叠好,放到唐敬面前。 唐敬却道:“今天来不是看账簿的,往后这两间铺子的事儿我就不再过问了,一切都由少爷做主,月例也送到郁兮园去便好了。” “是是。” 掌柜的一听,这还了得,敢情是老爷已经开始让少爷接手家业里,其实众人听说唐四爷要娶陈家的大小姐,还道是唐家以后的嫡子要易主,毕竟陈家那是什么地位,总比一个没娘的瘸子要强上百倍千倍。 可是哪知道,前些天还当乐呵听了,今天就来打脸,唐敬竟然让唐郁瑞接手了两间铺子,这若是唐四爷不疼这个嫡子,怎么会把铺子给他? 掌柜的心里多少有些哆嗦,幸好自己一直是看戏,并没有多做什么,不然和唐四爷的想法正好拧了,这不是自找苦吃。 掌柜的赶紧对郁瑞笑道:“行嘞,这以后唐少爷您可就是咱的主子爷了,有个什么事儿,我可就腆着老脸去找您叨扰了。” 郁瑞只是客气的笑道:“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倘或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各位都是老栋梁了,可要多支应着,别瞧了我的笑话还闷着笑去呢。” “哪敢,咱都是为了主子爷干活计的,谁能笑话什么。” 郁瑞跟他客气了两句,既然唐敬和郁瑞都来了,那掌柜的就百般留他们用晚饭,让小厮跑去外面定了雅间儿,好在旁边儿就是一个有名儿的酒楼,也不必走太远,也不怎么耽误工夫。 掌柜的直说是“便饭”,而且头一次来,郁瑞也不便推脱,好在唐敬并没什么厌烦的表情,也就留下来用了晚饭。 这趟便饭吃的时间还有些长,郁瑞的秉性温和又剔透,什么样的话儿都能应付的好,又有唐敬坐镇,管事儿的也不敢刁难,若是敬酒也都被唐敬挡了,虽然吃到了很晚,郁瑞仍旧挺高兴的,毕竟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接手铺子。 回去的时候都夜了,街上没有灯火,也没什么人,因着夏天过去了大半儿,夜里头刮着风还有些凉意,郁瑞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的,几乎要睡着了,从窗口吹进一阵风来,郁瑞哆嗦了一下,清醒了不少。 他撩起窗帘子,探头出去,时钺跟在旁边,马上过来道:“少爷,怎么了?” 郁瑞道:“外面凉,请老爷坐轿罢。” 时钺点点头,就过去说了,唐敬骑在马上,瞧了一眼身后的轿子,随即下了马,真的走过去。 轿夫压下轿子来,请唐敬也上去。 轿子很大,里面宽敞着,郁瑞身子又瘦弱,加上唐敬一个也富 分卷阅读100 裕着地方儿,并不拥挤。 只是多了一个人坐在身边,郁瑞觉得一下就暖和了起来,唐敬也没说话,郁瑞起初还打起精神,后来被摇的困了,就靠着轿子睡着了。 唐敬听他呼吸平稳了,伸手把他的头拢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郁瑞的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唐敬将他的手轻轻握在手里,有些微微的凉意。 郁瑞睡熟了,被一股温暖围住,只是稍稍挣动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稀里糊涂的由着唐敬握着。 过了好长时间,郁瑞猛的睁开眼睛,其实睡得时间并不长,还没有到唐宅,却瞧见自己手被唐敬握着,自己还枕着唐敬的肩膀。 郁瑞顿时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只不过他不敢动晃,怕唐敬也醒了,反而尴尬。 唐敬一直就没睡着,只是闭了眼睛假寐,郁瑞轻微一动他就醒了,对方动了一下马上就乖巧的不再动,脑袋又靠回自己肩膀上,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放松下来,全身都靠住自己。 一路倒是安逸,到了唐宅,唐敬才松开手,郁瑞也装着刚刚醒来,只不过他一直靠着唐敬,耳根子都有些发红,他还以为自己装着挺自然,忽略了唐敬是个练家子的事儿。 他们到了门口,正往里走,诚恕迎面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递给唐敬,道:“这是老爷成婚要邀请的名册,下个月就要摆宴,再不请恐怕来不及,也显得不正式了。老爷过了目,要是没有加的减的,我就让人写了一一送去。” 唐敬没想着本身好好儿的,一回来就听到成婚的事儿,他主动促成这门婚事,其实是为了趁了老太太的心意,图个清静,不成想如今弄得这么繁琐。 他都没看,也不去接诚恕递来的册子,只是挥手道:“你看着请就好,不必弄得太繁琐了,像个样子就可以了。” “这……是,老爷。” 诚恕跟着唐敬这么多年,也深知唐敬的秉性,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这时候郁瑞还没走,他在一旁听了,脸上挂上一层温和的笑意,说道:“爹爹马上要纳贤了,儿子还没来得及恭喜爹爹。” 唐敬没有马上说话,唐家的通堂里挂着灯笼,一会子关了大门之后,通堂的两边儿门也要闭上,灯笼自然熄掉,此时虽然还亮着,只不过蜡烛已经快烧没了,光线有些昏黄。 唐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顿了半响,忽然说道:“你是个聪慧的人,所以我才将铺子交给你处理,想必上次在陈家别院的事……你也能料得到是谁做了手脚。” 郁瑞的心突然犹如擂鼓一样,正如唐敬所说的,郁瑞是聪明人,所以郁瑞从来不提起那夜里的事儿,不管那天夜里的欢愉两个人有多疯狂,总之郁瑞就犹如忘记了一般,好像没发生过。 只不过唐敬却突然提起来,将一层薄薄的窗纸“啪”的一声捅漏了。 唐敬见对方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快极的望了自己一眼,又马上本分的低下头,他却不着急,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是谁动了手脚,你可能猜出,我为何还要娶她?” 42、第四十二章 嫁衣 郁瑞低下头去,本分的道:“儿子并不敢揣摩爹爹的心思。” 唐敬似乎是笑了一下,道:“说白了,唐家的嫡妻要门当户对,陈家虽然不在朝为官,但是陈家也算得上最登对的了,这些你都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想要当唐家嫡妻的人不在少数,会算计的,会说话的,会办事儿的数都数不过来,陈姝无疑是最合适的,因为我料得她翻不出天去。况且,陈仲恩的态度你也瞧见了,他撒了手不管,那是最好的。” 郁瑞只是老实的听着,这些他都能想到,只是他不能想到的是,为何唐敬会跟自己解释,自己只不过扮演者唐家儿子这个角儿,若不是唐敬给他的两间铺子,他现在还是个有名无实的。 唐敬见他不言语,盯着对方半响,才慢慢的道:“你明白我为何与你说这些?” 郁瑞抬头瞧了他一眼,撞见唐敬的目光,又低下头,只是道:“儿子不知道。” 唐敬道:“你行事说话儿都这么仔细,我也不知该欢喜还是忧愁……你知道。” 郁瑞心口颤了一下,就像被唐敬轻飘飘的一句话狠狠的砸中,他心里猛的在跳,忽然有些什么呼之欲出。 唐敬看他仍不言语,拍了拍郁瑞的肩膀,道:“你是我的儿子,永远是唐家的嫡子,只要是你希望的,不要让我失望。” 唐敬说罢了,抬步往里走去,穿过通堂,回正房去了。 郁瑞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唐敬的背影出神。 赵黎在花园宴请大铖的诚靖王,连赫自然也会赴宴,因喝了些酒,头有些发胀,出来走走,就见一个宫女往这边来。 连赫是认识的,那宫女是琦妃身边儿的人,连赫还道她是去见圣上的,哪知道那宫女走着一半,看见了连赫,赶忙上前来请安,道:“连大人。” 那宫女道:“琦妃娘娘听说陛下要处斩元公公?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请问问连大人。” 连赫笑了一下,道:“琦妃娘娘耳目还真是灵通,刚刚的事儿,方才圣上醉了酒,因着元弼说话不谨慎,忤逆了圣意,皇上已经命人将他押出去。” 那宫女惊道:“真是这回事儿!琦妃娘娘遣奴婢来求大人,帮着元弼公公说两句好话儿罢。” 连赫道:“元弼的事儿怎么和娘娘牵扯上了,不是连某不帮忙,娘娘还不知皇上铁了心谁说的动?” 宫女道:“不瞒您说了,娘娘只是瞎操心的,只怕皇上因着醉酒误斩了好人。” 连赫嗤笑一声儿,道:“去回娘娘的话,陛下是不是真醉,做臣子的不敢置喙,只是陛下斩的是不是好人,那就另说了,再者,娘娘不知道元弼因何被揪出来么?还是让娘娘去问问自己亲兄长才好,免得劲儿不打一处拧,适得其反。” 那宫女不敢再多说,只好去回琦妃娘娘的话去了。 第二日一早,元弼处斩的消息就传到了唐宅里,昨夜因着皇上宴请诚靖王喝醉了酒,元弼一句话没说好听,就被赵黎糊里糊涂的推出去斩了,据说第二日赵黎清醒起来,还惋惜了一番,只是旁的话一句也没有。 唐敬听了只是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赵黎看起来 分卷阅读101 糊涂,不过他怎么可能糊涂,唐敬针对的只是元弼一个,若是赵黎不糊涂,那彻查牵连的可就广泛了。 赵黎这样做还是聪明的举动,斩了元弼正好合了唐敬的心意,若是做皇帝不能狠,想来赵黎也坐不稳当这个位置。 郁瑞早起来要往铺子去,他虽然是管事儿的,但新接手的铺子,也不能做撒手的掌柜,好些东西都需要郁瑞知道,要重新开始习学。 郁瑞起了就让时钺准备轿子,反正也不必去家塾了,就到铺子去看看。 掌柜的没料到唐郁瑞这么勤快,一大早的就来了,赶紧将他请进去,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 掌柜笑道:“少爷吃了早饭没有?若是没吃,我让活计给您从旁边包些来。” 郁瑞道:“吃过了,不碍事,您忙您的,我只是来看看。” 掌柜哪能嫌弃郁瑞碍事,巴结还来不及呢,就这功夫,又见外面有活计跑进内堂来,道:“掌柜,外面似乎来了不得了的,您不去看看?” 掌柜道:“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 做生意的就要混个眼缘,大买家来了,掌柜的少不得要出去客套几句,和个折算什么的,甭管钱多钱少,也要去说说话儿,好歹显得殷勤,这样人家才爱再来。 那伙计道:“是铖国来的王爷呢。” 郁瑞接口道:“诚靖王?” “正是呢!” 郁瑞笑道:“这可有缘。” 掌柜道:“想必是少爷识得?不然少爷出去见见?” 郁瑞点点头,掌柜的殷勤的抢着推轮椅,亲自推着郁瑞往外堂去了。 伙计推开门打起门帘子,就看见慕容缜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铺子里挨着墙设了几把椅子,两把椅子中间夹着一张小茶桌,若是大主顾来了,免不得端茶倒水的慢慢挑拣。 慕容缜一偏头也看见了郁瑞,忙站起来笑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郁瑞笑道:“你跑到唐家的铺子买东西,我自然在这里。” 慕容缜大呼有缘,郁瑞让他坐下来,就听旁边有人阴阳怪气的笑道:“原来是唐家的少爷。” 郁瑞瞧过去,慕容缜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儿还跟着一个人,郁瑞也识得,还是老相识了,姓柳,名唤做柳常秋。 自那日唐敬让人遣柳常秋去老宅,郁瑞就再没见过他,也不知他已经离开了唐家老宅。 柳常秋让人求唐敬放他出宅,说是思乡心切准备回家乡去,可是从小地方儿出来的人,宁肯留在京城里吃糠咽菜,谁还愿意回去,柳常秋只是找借口离开,并没有真的想回乡下。 他出了唐宅,因着时日久了,班子里早换了主儿,他总是有唱功有身段儿有样貌,没有班子也是白搭,柳常秋可不甘心就如此灰头土脸的走了,但是身上没银钱,自然要找个金主才行。 若说给银钱花,又随意吃香的喝辣的,这种缺心眼儿的活计,还真是只有慕容缜干得出来。 郁瑞看到柳常秋和慕容缜一并,也没有太惊讶。 倒是慕容缜道:“你们也认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柳常秋笑道:“谁说不是呢,我和唐少爷识得的时候,可比王爷早得多。” 慕容缜没听出他的口气,只道是柳常秋和郁瑞也是交心的朋友,于是道:“那咱们去旁边儿的酒楼坐坐如何,我有两日没见过郁瑞了,你不去家塾,况且这些天听说唐家老爷要娶亲了,我也不好去你家里叨扰。” 柳常秋一听唐敬要娶亲的事儿,面上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还真有这回事儿?若是娶了嫡妻,可把咱少爷放在什么地儿啊?” 其实这些慕容缜也有考虑,只是他再呆也不会说出来,慕容缜还以为柳常秋秉性简单,因着不管不顾就说出了口。 眼下是在铺子里,旁边儿还有掌柜和伙计们在,柳常秋尽说些不管不顾的话,也不能叫别人看了笑话去,郁瑞就道:“既然诚靖王都到了这里,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这酒一定要我请才是。” 三人心思不一样,出了铺子往旁边的酒楼去,慕容缜一来,时钺就轻省了,好歹是一个国家的王爷,抢着来推郁瑞的轮椅。 刚出了铺子,门口正好压下一顶轿子来,唐敬从里面走出来。 唐敬一出轿子就看到郁瑞、慕容缜还有柳常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道:“瑞儿这是要去哪里?” 郁瑞可没想到唐敬会来,就听郁瑞道:“儿子正要请诚靖王去酒楼叙话。” 慕容缜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唐郁瑞的父亲,唐家的当家人唐敬,那日在大殿上慕容缜虽然见过唐敬一面,只是当时没有注意。 此时忍不住打量了唐敬一番,毕竟就算在铖国,他也经常听别人提起过唐敬,当年大哥在战场上还和唐敬交过手,慕容氏好战,但是也尊敬敌人,尤其现在天下太平,也没什么敌人可言,在慕容缜心里,其实也是将唐敬奉为神明一样的。 只不过最近认识了唐郁瑞,慕容缜一直觉得郁瑞是他最交心的一个朋友,又说唐敬要娶亲,郁瑞这个嫡子的地位不保,慕容缜难免心里多了层芥蒂。 而柳常秋再见到唐敬的时候,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了,他一直想逃脱戏子的身份,之所以一直针对郁瑞,是因为柳常秋本身也不是个戏子,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家道落寞之后不得已进了戏班子当了个戏子,而郁瑞在他眼里却从一个乡下小子飞黄腾达,从此不可一世。 柳常秋觉着不公平,本身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公平的事儿,只是怪就怪柳常秋只能看到郁瑞的风光,而看不到他的难受罢了。 如今柳常秋巴结着慕容缜,这可要比唐敬容易的多,哪肯松手。 郁瑞回完了话,很乖巧的又补上一句,“不知爹爹有没有功夫,若是有时间,不如一起去。” 这句话可是让唐敬非常受用,于是四个人一起到了旁边的酒楼喝茶,因着还没有到午饭的时候,酒楼里人并不多。 跑堂的赶紧开了雅间儿请唐敬一行人坐了,沏了上好的茶来。 唐敬这一在场,慕容缜又怕自己露怯,所以不敢怎么说话,慕容盛曾多次和慕容缜说过唐敬的事儿,唐家比那侯门深院还要厉害得多,唐敬就是土皇帝,整个国库清点出来,都不一 分卷阅读102 定有他的家财多。 别看慕容缜大咧咧的行事,但好歹是大铖的王爷,心里想着不能丢了大铖的人,就算少说几句也好。 慕容缜不怎么说话,柳常秋是圆滑的人,但碰到唐敬就没了辙,也不知怎么样才能讨唐敬的欢心,说了几句都不见唐敬表情松动。 柳常秋也听人说唐敬要成婚了,他在想,陈家的小姐得是什么样的天人之姿,得是什么样的聪明贤惠,才能打动唐敬这个铁石心肠的人。 其实他完全想偏了,正相反,正因着陈姝没这些,所以唐敬才放心将她取回来做正室,不然翻出天去,唐敬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嘛。 喝了两壶茶,要了些点心,只瞧见唐敬给郁瑞拿点心吃,众人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等坐的差不多了,慕容缜觉得腰板儿都疼的时候,唐敬终于发话了,说自己和郁瑞还有事儿,不能久留。 慕容缜要送郁瑞两步,正好郁瑞也有话对他说,也就让时钺推着自己落后几步,唐敬是明白的人,也就自顾自往前走了,让他们说话。 郁瑞见唐敬和柳常秋走的远了些,才道:“虽然我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但仍然不得不提醒诚靖王一句,柳常秋是玲珑的人,王爷不能和他交心,早些打发他走才是正经儿。” 慕容缜笑着挠了挠脖子,道:“我就是瞧他可怜了些,其实柳兄这种性子的人,我还真不知道如何相处呢。” 郁瑞道:“你心里算着些就行了,免得到时候他将你卖了,你还给他点钱呢。” 慕容缜笑道:“我好歹是个王爷,如何卖得动我。” 唐敬虽心里善良了一会子,让郁瑞和慕容缜说说话,结果就听见后面嘻嘻哈哈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两人都是一副笑靥,这看的唐敬心里忽然有点儿不是那么舒坦。 至于为何不舒坦,唐敬都不带去想,只是突然站定了,都不给柳常秋再巴结自己的空当儿,道:“瑞儿,过来。” 郁瑞听见唐敬叫自己,又嘱咐了慕容缜一句,就老老实实的过去。 其实唐敬之后并没有什么事儿做,他早上听峤襄说少爷去了铺子,就想着来看看,难得郁瑞这么勤快,只不过郁瑞前脚去自己后脚就跟着,怎么想也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于是错后了小半个时辰,哪知道赶得这么巧,正好撞见郁瑞要和慕容缜去喝茶。 送走了慕容缜和柳常秋,唐敬就带着郁瑞回唐宅去了。 郁瑞接手铺子小一个月的时间,将铺子打理的仅仅有条,掌柜的本身也以为瘸腿儿的嫡子是个花把势,哪知道竟然有真本事,账目算的一分不差,客人也渐渐多起来,而且不怕从江南运过来的布匹跟不上。 铺子里的伙计刚开始还觉着不够用,其实已经够了,只是伙计们没有专门指派的活儿做,都图轻省的来干,有的事儿就一直堆着不见人去理,有的事儿就一堆人抢着来。 郁瑞让掌柜的记了名次,谁做哪样,重活儿的少做些,轻活儿的多做些,综着来说做的活儿也都差不多,谁做哪样也有记录,以免丢了东西坏了东西,或者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不好对照,抓不到人去。 郁瑞虽看起来面子软,一副柔弱好欺辱的样儿,而且又是初来乍到,资历老的比他多的去了,数也数不清,头些还压不住人,只不过相处了一个月,伙计们是看出来了,什么面子软、心慈悲,那都是表象,假的。 若是旁人不去招惹郁瑞,唐家的大少爷就是老好人,什么事儿都好好儿的,若是有人不听支应的,决计好过不了。 只一样,别欺负了他,人都知道,唐郁瑞并不是个记仇的管事儿,只是个有仇必报的管事儿。 郁瑞好不容易休憩一天,呆在家里面无事做,就听外面闹哄哄的,芷熙托着一个小碟子走进来,笑道:“少爷,老爷听说您喜欢这金丝小枣子,可又送来一些儿呐,咱这儿快摆不下了。” 郁瑞瞥了一眼枣子,直想吐,不为别的,也不是不好吃不可口,但也不能天天送来天天叫吃,就算金丝小枣补血益气,顿顿吃也腻歪了。 只因着郁瑞搪塞的和唐敬说过一次,这个枣儿味道不错,唐敬竟让每天差人送新鲜的来,郁瑞又不好回绝了唐敬的好意,只好消受着。 芷熙瞧少爷看着枣子脸都青了,就止不住的笑,道:“说真的,少爷您可以赏些枣子给时钺吃,这一个月他蹲在药房几乎没挪地儿,甭管能不能开出房子来,那苦劳可是不小呢。” 郁瑞笑道:“敢情就是你最闲。” 芷熙皱眉道:“奴婢天天往老爷那处拿枣子,怎能是最闲的。” 郁瑞笑了一声儿,想必芷熙去领赏都领烦了,可想而知自己吃的成什么样子,怕是一辈子都戒了。 正说话间,外面又开始闹起来,郁兮园本身是独门独院儿,虽然去正房不甚是方便,但好在清闲,如今这里也不得清闲起来。 郁瑞道:“外面在吵什么,这么大动静儿?” 芷熙道:“我的好少爷呦,您快醒醒罢!明儿个老爷就迎新奶奶了,您说外面吵什么?” 郁瑞这一听,忽然恍然大悟,一个月他都忙着铺子的事儿,很少在家里,也就把新奶奶的事儿给忘光了,如今这么一提起来,郁瑞竟有些恍惚,不可抑制的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和唐敬在通堂里的话,唐敬说自己永远都是嫡子,只要愿意。 芷熙接着道:“少爷您肯定是忙的忘了,明天新奶奶就来了,今儿有的忙呢,陈家的嬷嬷丫头们已经到了,正在铺新房呢。” 郁瑞听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道:“为何陈家的人来咱们这里铺新房?” 芷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也是少爷没成过亲呢,您道成婚就是把新娘子迎过来就行了么,自然要有准备,体体面面的,一些老规矩都要守着,图个吉利嘛。头一天那可是最忙的,陈家的人要往咱们这里一起铺新房,床榻枕席椅桌这类的大件儿,都是男家准备的,毡褥帐幔可都是女家准备的,前一天要在一起铺房,还要准备表里来暖房,这才可以。” 郁瑞听得心不在焉,只是点点头,随即道:“你不也没嫁人呢么。” 芷熙被他说得脸上泛红,就没再和他说话。 这时候正好时钺过来了,一脸的兴奋,脸上高兴的都涨红了,不管不顾的都忘了规矩, 分卷阅读103 闯进来道:“少爷,方子开好了!” 芷熙先探头过去,“真好了?真行么?可别弄坏了少爷。” 时钺将方子给郁瑞过目,郁瑞虽看过些医书,但也是一知半解,并不知道上面写的如何,好歹浏览了一遍,交还给时钺,道:“你觉着行,那就行。” 时钺道:“我请了药房的大夫一起看的,他们说行,要不,少爷再请几个大夫来瞧瞧。” 郁瑞笑着摇头道:“既然老爷请来的大夫都说没问题,不必再去找人瞧了,我还能不信你么?” 时钺点点头,道:“我这就叫人去熬药来,晚上沐浴之后,我再给少爷针灸试试。” 芷熙拦住急匆匆又要闯出去的时钺,道:“你要去哪,现在外面都赶着喜宴,没人能给你熬药。” 时钺想了想,“那我拿到药房去,自己熬。” 芷熙道:“如今宅子里乱哄哄的,都忙得不可开交,你要给少爷针灸用的物什开个条子来,我先去跟管家要,这拿对牌还得拿上一会子呢。” 郁瑞笑道:“这会子怎么芷熙想的倒周全了。” 芷熙道:“奴婢好歹是女孩子家,总比你们这些爷们想的周全。” 时钺一面给他开条子,写上要用的东西,一面笑道:“我还真没当你是女孩子家看待。” 惹得芷熙啐了他两句,因着时钺想出了给郁瑞医腿疾的方子和办法,众人心里一下都欢喜起来,话也多了几句。 时钺将条子给芷熙,让她去诚恕那里登记,等着到库房去拿东西。 只是正如之前说的,唐家上下因着婚事的缘故,几乎就要底儿朝天了,唐敬又要速办,老太太又要体面,好些事情一个月只能太赶喽,好歹诚恕是见过世面的人,总不会丢三落四的,在一个月之内也办得井井有条,但支取东西还是慢了些。 芷熙把条子递过去,过了好半天,小厮才出来说管家太忙了,一堆条子等着登记,一堆对牌还没发放,等着一样样儿发到了,再去支应芷熙姑娘一声儿。 芷熙没法子,只好先回来了,这么一等,等了一晚上,愣是第二天成婚的当天,才将针灸的东西登了记,从库房拿过来。 成婚的当天,早早的郁瑞就起了,并不是他想起,因着外面动静儿太大了,郁瑞不得已被吵醒的,相对于外面的热闹,郁兮园就冷清的太多了。 芷熙伺候郁瑞换衣裳,峤襄却来了,峤襄捧着前些个裁缝来量身的衣服,请少爷换新衣。 峤襄道:“少爷,依奴婢瞧着,这件红色的喜庆,不如穿它罢。” 郁瑞看着那件红艳的衣裳眼皮子直跳,道:“今儿又不是我成婚,穿成这样,不成体统罢。” 峤襄笑道:“老爷可说了,咱少爷穿这件最耐看,请少爷穿。” 郁瑞没办法,只好让芷熙和峤襄帮自己穿上,郁瑞的皮肤本身就很白,水盈盈的白嫩,穿上殷红色的衣裳,就更显得白,因子领虽然保守,架不住白皙的颈子好看,尖尖的领儿衬得脖颈细细的。 袖子是宽袖,袖口绢着银线,那可是大价钱从江南运过来的一股子银线,因着绣在红布上好看,裁缝本身给唐敬的喜服上绣的,唐敬瞧了让给郁瑞的衣裳上也绣上,银线的花纹并不繁琐,但一针一线精致的不可挑剔。 一条宽腰带束在腰上,衬得郁瑞身形纤长,隐隐有宽肩窄臀的样儿,剪裁的非常合适。 郁瑞低头瞧了瞧,峤襄笑道:“老爷的眼光总没错的,少爷穿了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比的。” 郁瑞怕自己抢风头,不过一想着,自己爹娶亲,儿子肯定不去怎么露面,穿了也就穿了。 因为陈家在江宁,而唐家在京城里,这一路何止千里,所以男家去女家迎亲这一项就省了。 陈姝提前好些天,早早的化了妆,凤冠霞帔的穿戴整齐,头上罩了障面,坐在喜轿上,往京城来了。 陈姝身边儿跟着一个贴身儿的丫头叫姒燕的,还有一个嬷嬷姓杨,其他随行的人并不能少。 杨嬷嬷说了,女儿家出嫁的时候头上应多戴一朵绒花,绒花谐音荣华富贵,因为出阁,又要变成麒麟送子的模样,讨个彩头儿。 陈姝听了自然愿意,就戴在头上,还想着自己到了唐家来,生几个儿子,加上自己陈家的靠山,还不在唐家里坐稳当了? 陈姝想得好,心里头自然高兴,一路就到了京城来。 新娘子送亲的队伍壮观的厉害,好歹是大门大户,这些须得体面了,只不过陈仲恩没有从江宁跟来,陈姝就知道他并不待自己亲厚,但她想着,自己都要变成唐家的大奶奶了,也不怕在陈家不受待见。 新娘子的轿子抬到唐家门前,还没有下轿子,一些老夫人就捧着谷豆,洒在轿子周围,谷豆有驱邪的说法,再者种子寓意早生贵子,所以新娘子一路来都要撒谷豆,等进了新房还要在床上撒。 花轿停在唐家门前,也洒了谷豆,就该是唐敬请新娘下轿子,一起进唐宅拜堂,赞礼的人已经开始高喊了。 花堂就设在唐家的正堂上,摆着各个神位和唐家列祖的牌位,老太太也已经坐好了。 献香烛,上香,三叩首之后,礼就成了。 赞礼高喊着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唐敬就搀扶着盖着障面的陈姝往后面去,正房就在正堂旁边,并不如何难走。 新房里挂着龙凤彩烛,床上也扫了谷豆,一些陈家的丫头嬷嬷守在新房里候着,见新人进来了,就赶忙搀扶新奶奶过去。 床榻前摆着小案,上面放着合卺酒,唐敬打起陈姝的盖头,这才开始喝合卺酒。 陈姝羞得不能自已,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是头一次成亲,因着亲事是唐敬提起的,她还幻想着唐敬对自己多么痴迷,往后里做了唐家的大奶奶,任谁也甭想欺负了自己去,唐家的嫡子还不得是自己的儿子?况且了就算自己这身世家世,唐家的老太太也得爱见自己,哪还轮得到什么瘸子的事儿。 陈姝想的一切都好,唐敬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唐敬生的英俊身量高大,穿着大红的喜服就更趁着俊逸,陈姝哪能不爱的,一想起来之后要和唐敬洞房,心里羞得不能自已,喝合卺酒都颤巍巍的,竟然把酒杯给打翻了。 杨嬷嬷赶紧嘴里喊道:“岁岁平安,好事儿好事 分卷阅读104 儿!” 赶紧又让姒燕去换新的杯子来,唐家也没想到新娘子会打翻了酒盏,并没有预备,乱了一阵子才将新的换来。 陈姝也没觉着不吉利,又与唐敬喝了合卺酒,接下来本该是闹洞房的时候了,闹洞房可是成婚最关键的一步,一来是喜庆,二来也是辟邪,人常说新房里有阴气,若没有阳刚之气驱赶,往后会有事端。 只是还没等闹新房的人过来,就听外面有一阵咋呼,唐敬脸上本身就没什么表情,毕竟娶陈姝在他看来只是一件儿安排,陈姝早前得罪了他,元弼不就是个好的例子,别看唐敬平日里并不刻薄,也没见什么冷心冷面,但他是从沙场上混迹下来的,生死见得多了。 陈姝这时候有些不快了,刚才砸了杯盏,现在又不得安宁,陈姝转头对姒燕道:“外面儿怎么了?” 那口气俨然是唐家的女主子无疑了。 姒燕因着是陈姝的贴身侍女,也扬眉吐气一回,赶紧出去看看,回来道:“小姐……啊不,太太,也没什么事儿,是有个好像叫芷熙的丫头在找管家讲事儿,咋咋呼呼的罢了。” 陈姝方要点头,却听唐敬道:“跟诚恕讲什么事?” 姒燕一听老爷问自己话,底气忽的就蔫了,老老实实的回道:“回老爷,奴婢没听清楚,大约说什么谁不好了。” 唐敬顿时就站了起来,吓了陈姝一跳,他们并不知道芷熙是郁兮园的人,就是郁瑞身边儿的人,若她能咋咋呼呼的说谁不好了,那还能是谁,不就是唐家的嫡子郁瑞么。 陈姝还没开口,就见唐敬站起来之后,片刻也没耽搁,转身就出了里间儿,随即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再看不到人了。 陈姝这才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姒燕自然不知怎么回事儿,杨嬷嬷只好安慰小姐道:“别着急别着急,老爷定是想起了没带着送小姐……啊不,太太的礼物,回去拿了。” 唐敬出了新房,诚恕正在呢,芷熙也还没走,唐敬三两步走过去,道:“可是瑞儿出了什么事?” 芷熙一见是老爷,顿时有些愣了,这时候老爷不该在新房么,如何就冷落着新奶奶出来了。 芷熙不敢怠慢,赶紧说清楚了。原来因为新奶奶要过门,为了避嫌,家里头不相干的男子都要回避,郁兮园正好有几个,正是在药房里和时钺一起写方子的那些个大夫,只好先把大夫遣散了。 哪知道大夫刚走了一天,郁瑞就出了事儿。 时钺研究了新方子给郁瑞喝,药是没有不对的,喝了也没见什么不好的反应,只是今儿个郁瑞沐浴之后,时钺给他针灸,时钺说是练了好久,不可能再扎出血来,也确实没有扎出血来,只是郁瑞突然疼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众人,别是小腿没好,其他地儿又出了什么毛病,时钺吓得不敢再扎,起了针,结果郁瑞还是疼,郁瑞一直说能忍,忍忍就好了,但是时钺和芷熙可慌了,郁兮园里的嬷嬷也都年纪大了,禁不起吓,别管是不是老爷的新婚之夜,都要去找大夫来看。 老爷不在,芷熙就只好去找管家,如此就惊动了唐敬。 唐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上阴沉的可以,吓坏了芷熙,都不敢吭一声儿,跟着唐敬一路就到了郁兮园里。 郁兮园里十分冷清,因着好些丫头小厮都混到正房去讨酒水吃了,他们想着喜庆的日子偷偷懒也没什么的,就留下几个尽心照料的。 唐敬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就这么进了郁兮园,直接往郁瑞的房间去了。 唐敬踹开门的时候,就见屋子的外间儿都扎了好多人,嬷嬷见着唐敬赶紧忙不迭的请安。 唐敬只是道:“瑞儿呢。” 嬷嬷回道:“少爷在里面,现在可好些了,方才那冷汗呦。” 唐敬进了里间儿,时钺跟着旁边,也算是他冷静,众人都咋咋呼呼的,他又仔细瞧了瞧,针并没有扎错地儿,只是郁瑞的反应太敏感,疼的冷汗直流,时钺起了针又扎了郁瑞安神镇痛的几个穴道,才渐渐好些了。 唐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郁瑞一身红色衣裳,是那日里自己说好看的那件儿,□并没有着裤子,可能因着要扎针,所以退掉了,只是斜斜的盖了被子。 郁瑞歪着靠坐在床榻上,后背垫了好些的枕头褥子,一面又让丫头拿了布巾给他擦汗。 郁瑞的面色已经好些了,只是嘴角上有一些破皮,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想必是方才太疼了自己咬的。 唐敬走过去,郁瑞看到他惊了一下,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会子该在新房的唐敬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里。 相比较新房的灯火通明,郁瑞的房子里烛火有些昏黄,郁瑞睁的圆溜溜的一双眼睛就更显的晶亮,甚至能倒影出唐敬大红色喜服。 唐敬坐在床边儿,摸了摸郁瑞的额头,还有些汗意,也不知刚才疼成了什么样子。 因着诚恕去找的大夫,大夫很快就来了,赶紧进来给郁瑞请脉,又盘问了时钺半天,才说没事儿,针扎的也对,只不过少爷的痛觉有些大而已,不过痛觉越大,才说明扎的管用。 大夫这样一说,众人顿时觉得少爷若是医腿,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趁着大夫在,时钺就又开始给郁瑞扎针,郁瑞只说没关系,好像之前受苦的不是他一样儿,让时钺放着胆子扎就成。 唐敬坐在一边儿,看郁瑞又咬起嘴来,蹙着眉头,每扎一下胸口就急促的起伏一下,脸色本身就白,突地变得更加煞白,就犹如白蜡似的。 唐敬伸手过去,将郁瑞的手握在手里,郁瑞起初僵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太疼了,一向不怎么示弱的郁瑞竟然回握了唐敬的手,唐敬甚至能感觉到微微的力道。 针灸用了一个时辰,郁瑞从靠坐在床上,最后到躺在床上,唐敬一直帮他擦汗,等起了针,郁瑞觉得自己像退了层皮,累的他闭了眼睛喘气。 唐敬让人打了盆温水来,亲自用干净的帕子给郁瑞擦汗,峤襄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这境况,所幸让下人们都推到了外间儿来,若是老爷有事儿会叫人进去。 唐敬看他喘得厉害,替郁瑞解开了因子领儿,领口湿了一片,入手都有些凉凉的。 他拿了布巾给郁瑞擦脖颈,一直擦到锁骨,那精致的锁骨似乎能让人痴 分卷阅读105 迷一般,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更加精巧。 唐敬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郁瑞的脖颈上,带着汗珠儿的滑腻感,让唐敬整个人顿了一下,郁瑞也“嗯”了一声,突然就张开眼来。 唐敬和郁瑞的目光撞在一起,从郁瑞的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嘴唇的角上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是被他方才咬破皮的地方。 食指勾住郁瑞的下巴,唐敬用大拇指轻轻磨蹭着那块破皮的地方。 郁瑞“嘶——”的抽了口气,声音有些低,道:“疼,爹爹……” 里间儿空荡荡,极其安静,因着他很轻的声音唐敬也听得十分真切,那声音软软的,意外的带了些沙哑,似乎是撒娇一般,唐敬也不知为何,胸口猛的被人攥紧了,嗓子眼儿也干涩起来,喉头快速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两个人的目光仍然对着,郁瑞看着唐敬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嘴唇,不知怎的浑身有些别扭起来,禁不住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只不过他忘了唐敬的手指还摸着自己的嘴唇,他这样一抿嘴,正好将对方的手指浅浅的含在了嘴里…… 43、第四十三章 同房花烛 郁瑞的两瓣嘴唇一夹住唐敬的手指,似乎是猛的惊醒一样,一下就松开嘴,眼睛也撇开。 唐敬感觉到大拇指上的温暖,脑子里一时哄乱,旁的什么也注意不到了,只低头瞧着郁瑞的嘴唇。 只见那看起来稍薄,摸起来却肉嘟嘟的嘴唇颤了一下,立马就张开了嘴,生怕再碰到自己的手指似的。 但是郁瑞这一张嘴,舌头就若隐若现的暴露了出来,唐敬看着对方的舌头在微微张开的嘴里轻不可见的颤抖着,眼睛更是挪不开。 唐敬的拇指稍稍用了下力,按住郁瑞的下唇,感受着对方嘴唇的温度,随即将手指探了进去。 郁瑞“啊”的一声,抬眼去看唐敬,满眼都是诧异和惊讶,而此时唐敬眼里的情绪,郁瑞怎么能看不懂,他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这种情绪在普通人来说太常见了,以至于唐敬这种不可一世的人也不能免俗,是情欲…… 郁瑞只是单单被唐敬这么看着,就觉着后脊梁窜起一股酥麻来,一直冲上头顶去,仿佛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舌尖儿上,唐敬的手指探进来,轻轻拨弄着他的舌尖儿,刮蹭着,按揉着,让郁瑞禁不住加速了心跳。 唐敬能感觉到那人的温度,嘴里的温度很高,那人越来越粗重的气息,带着愈来愈高的湿气,就喷在他的手上,唐敬心底里告诉过自己,这是他的儿子。 然而很多事儿证明了,唐敬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对待儿子的感情,他的呼吸也一点一点变得粗重起来。 郁瑞的舌头一直缩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被动的被对方揉弄着,胸膛的起伏也变得急促起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唐敬的眼神里,从欲望变得复杂,似乎掩藏了太多的东西,让郁瑞看的心口一揪。 在郁瑞眼里,唐敬是神明一样的人物,从上一辈子起,就是只能远远听闻的人,他从没想过这辈子竟然变成了他的儿子,这样的人物,竟然有一天会露出一种难以决断的眼神。 郁瑞这样想着,也不知为何突然心里一松,轻轻的合上了嘴唇,舌尖儿也并不再往后缩,向前顶住唐敬的手指,将唐敬的手指含了起来。 被温热湿润的舌头和唇瓣儿包围,唐敬整个人颤了一下,说他的表情是如遭雷击一点儿也不过分,郁瑞瞧着竟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 唐敬的呼吸一下顿住了,下一刻郁瑞却觉得含在嘴里的手指猛的动了起来,撩动着自己的舌头,就像对方的吻一样霸道放肆。 “唔……” 郁瑞不得已张了嘴,因为要吞咽,下意识的一下一下卷起舌头来,唐敬只觉得郁瑞的舌头像一条小蛇一样,一下一下抱住自己的手指,这种触觉让他胸口有些发紧,嗓子里也艰涩起来。 唐敬猛的将手指抽出来,低下头有些发狠的含住郁瑞的嘴唇。 郁瑞起初是睁大了眼睛,感受到那人的舌头席卷进来,只是单单的吻,郁瑞已经后背发麻,酸软的麻劲儿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郁瑞甚至觉得,这股酸麻能传到自己没有知觉的小腿似的。 唐敬一面亲吻着他,手一面捏住郁瑞的腰身,隔着衣服在郁瑞的腰线上划动揉捏。 郁瑞鼻子里哼了一声,或许是因为之前两个人的身子有过过于亲近的接触,郁瑞不由自主的弹起腰来,似乎已经习惯了唐敬的触碰。 唐敬感觉到郁瑞的反应,继续在他的腰线上留恋,郁瑞不得不说唐敬的手劲儿很舒服,如果刨除掉他们的关系,郁瑞并不想拒绝掉这种事儿,只是还没让郁瑞来得及再想,唐敬的手却从腰线一路滑到了他的胸口。 “啊——啊!爹、爹爹!” 郁瑞猛的提了一口气,嗓子眼儿快速的滚动起来,隐隐刺痛又酸麻的快感,让郁瑞挺着腰,仰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直失神,他也不知嘴里到底喊了什么。 唐敬的手滑到了郁瑞的胸口,食指和大拇指捻起来,竟然夹住了郁瑞胸前的凸起揉捻。 郁瑞根本没有防备,即使隔着衣裳,但薄薄的衣料子只能加剧这种摩擦的快感,根本不能让郁瑞的羞耻感减弱一丝一毫。 因着郁瑞失了神,叫的声音大了,在外间儿的下人们还以为少爷腿上又难受,但听时钺跟着里外间儿的门急道:“少爷!是哪里疼么,要请大夫么?” 这一声儿将郁瑞吓得心头一突,只是唐敬并没有放开手,仍旧夹着他的凸起,时轻时重的揉捻,郁瑞的嘴唇颤抖着,怕被外面下人发现的惊恐反而让他的快感放大了,他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嘴。 唐敬听着郁瑞隐忍的呻吟声儿,只觉还是不够,他不是没听见外面时钺的声音,但唐敬本能的顾不得什么,只有眼前的人让他挪不开眼睛。 郁瑞感觉到唐敬松开手,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方才一直挺着腰,这会子终于将身子放松下来,瘫在床上,只是郁瑞没想到,唐敬又低下头去,张嘴轻轻咬在了被他捻的挺立起来的凸起上。 嘴里的温度是比手上高的,还带着粘腻的湿气,衣裳的布料子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很容易吸水,郁瑞明显感觉到胸前的衣服湿了,唐敬的温度就透过衣裳传过来,胸口那种湿哒哒的感觉,让郁瑞猛的伸手乱抓,抓住了唐 分卷阅读106 敬的肩膀,手指几乎掐进唐敬的肉里。 唐敬的舌头时而打转儿,时而拨弄,时而又用牙轻轻扥咬,衣裳完全湿了,贴合着胸口的形状,将那精致的凸起描摹的更加明显,配合着大红的衣服,郁瑞下面并没有穿裤子,一双白皙的腿不停的颤抖着,平白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唐敬含完一个,又去照顾另外一个,郁瑞的手就一直抓着他的肩膀,似乎是想将他推开,但最终只是紧紧抓着,咬着嘴唇,嘴里泄露出隐隐的呻吟,却不敢大声儿。 外面不知里面的事儿,但又没听少爷和老爷说话,也不敢突然就进去,只好等等再说。 等唐敬放开他的时候,郁瑞已经没了力气,软在床榻上喘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睁着眼睛望着床顶,被唐敬含的完全挺立起来的凸起跟着胸口一起一伏,这种样子的郁瑞,总让人觉得太过单薄了些,太过羸弱了些,但也正是这样子的郁瑞,让唐敬有些痴迷。 唐敬这一辈子从来未曾痴迷过什么,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对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儿,什么人,如此的执着。 唐敬看着他喘息,用眼去打量郁瑞,透露着不正常殷红的脸颊,微微扬起的脖颈,湿濡的胸口,还有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旖旎的两条光裸的长腿。 唐敬伸手,轻轻摸在郁瑞光裸的大腿上。 郁瑞颤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过神儿来,抬眼去瞧唐敬,唐敬一面摩挲着郁瑞的腿,一面低下头去亲吻郁瑞的额头,温柔的。 手掌越来越往里,触摸着郁瑞的大腿内侧,因为郁瑞几乎不怎么走路,大腿根儿的肉细细滑滑的却不腻人,唐敬抚摸着,感受着郁瑞下意识的颤抖,终于握住了郁瑞的欲望。 郁瑞“嗯——”的拉长了叹息,甚至挺了挺腰,唐敬一面套弄着他的欲望,一面继续亲吻郁瑞的额头、眉眼、下巴,只是简单的触吻,却意外的煽情。 郁瑞一只手抓住身下的床单,狠狠的攥紧,另外一只手抓住唐敬的胳膊,眼睛里一片氤氲,小小的喉结也因为说不出的快感而艰涩的上下滚动着。 郁瑞觉得自己就像挣扎在洪水里一般,只能抓住唐敬这根救命的稻草,其他什么也想不了,快感就像打来的浪头,一浪接一浪的拍过头顶,似乎要将他湮灭,根本不容许自己一个喘息的时间,就在他眼前发白,立马要发泄出来的时候,唐敬的手忽然离开了。 “额啊……” 郁瑞嘴里下意识的发出了难耐的呻吟,腰身也在床单上蹭动了几下,白皙羸弱的细腰若隐若显在大红的衣裳下面,微微拧动着,显示着那人的不安和难耐,看的唐敬眼神猛的沉了。 唐敬起身,只是拉开旁边的床头柜,“跨啦”一声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拨开盖子,拿起里面的小罐子,这是上次大夫留下来给郁瑞外敷的时候一并留下来的,并不是药膏,而是行欢的时候用的,有润滑的功效,自然这种东西里面多多少少会加一些助兴的东西。 唐敬未曾用过,也不知道,只是打开罐子的盖儿,将冰凉的膏儿倒在手上。 郁瑞看他停了动作,寻着唐敬瞧去,又见唐敬将什么东西倒在了手上,虽然他上辈子也没和男人欢愉过,只是这些东西并不需要别人来说,他也明白。 郁瑞的脸顿时红的可以滴血,胸口更是发紧,但他却只是抬起手,用胳膊遮住眼睛。 郁瑞这一抬胳膊,大红的衣裳被他扥的往上去,露出一大截白嫩的腰线来,小腹光滑平坦,细腻的感觉犹如白瓷一般。 唐敬一面将他的一条腿折起来,让他的股沟大大的分开,一面将抹了凉膏的手指往下摸去。 “啊、嗯——” 冰凉的凉膏接触到穴口的一瞬间,郁瑞短促的叫了出来,穴口猛的收缩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主动夹住唐敬的手指,随即异物入侵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有了凉膏的润滑,唐敬的手指很快就顶了进来,一面转着圈儿旋转着,一面往里面□去。 郁瑞用胳膊紧紧的挡住眼睛,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睁开眼,就能看见自己羞耻的样子。唐敬将他的一条腿折起来,另一条腿放在自己肩膀上,随着手指往前顶入,郁瑞折起的腿在他胸前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手指进出自由之后,变成一抽一插,郁瑞的腿也跟着晃荡起来。 唐敬清楚郁瑞的敏感之处在哪里,等后穴松软之后,立马就再添了一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并拢起来,在郁瑞的敏感点上狠狠的揉弄。 郁瑞猛地睁大了眼睛,胳膊也松了劲儿瘫在一旁,嘴张开来,却只是发出一声沙哑的意义不明的声音,随即再也发不出声儿来,只是微微张着嘴,和着唐敬的揉弄抽插,一下一下的耸动着身子。 唐敬看着他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冲动,粗喘了两口气,立马将手指拔出来,身子往前一顶,将自己的欲望顶在郁瑞的穴口上。 郁瑞嘴里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儿,下意识的拿眼去瞧唐敬,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不转的盯着唐敬,唐敬也看着他,在这一刻,郁瑞看到了满满的情欲,并没有犹豫,唐敬只是在他的穴口磨蹭了两下,惹得郁瑞一阵难耐和隐忍的呜咽,随即一使劲儿,顶了进去。 郁瑞甚至能听见那人顶进自己身体里的碰撞声,带着粘腻的凉膏水声,郁瑞身子绷紧,腰已经离开了床榻,双手死死揪住身子下面的床单,也不知自己嗓子里到底呜咽了些什么。 这是唐敬第二次进入郁瑞的身体,第一次唐敬有些失去理智,但并不是没有意识,只是那时候唐敬告诉自己,自己中了药,并没什么,而现在,唐敬清楚自己什么也没事,只是他想要身下的人,想要狠狠的贯穿他。 郁瑞白皙的腿架在唐敬大红的喜服上,唐敬进入之后并没有立马动起来,郁瑞狠命的喘息了几口气,才渐渐觉着那种几乎承受不住的涨感慢慢平和。 唐敬捏住郁瑞的腰,郁瑞嘴唇哆嗦着,虽然在适应那种涨涨的感觉,只是唐敬埋在自己身体里的欲望还是让郁瑞觉着有些害怕,毕竟那晚上唐敬的动作粗暴了些。 唐敬能感觉到郁瑞的害怕,一只手捏住郁瑞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触摸着郁瑞的脸颊,从额头一直摸到脸颊,似乎是安慰一般,郁瑞刚刚去感触唐敬手上的温度,没想到这个时候,唐敬竟然动了起来。 “啊……啊——爹爹!嗯……唐、 分卷阅读107 唐敬……” 郁瑞没有准备,唐敬的动作并不快,却十分深,每一下进出几乎全部拔出,又狠狠的全部埋入,唐敬清楚他的敏感处,几乎每一下都顶的郁瑞两眼不自主的睁大,他再也不能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怕屋外的人听见,声音微弱的似乎是受伤的小兽,喉头里咕嘟着,鼻子里闷哼着。 唐敬听他唤自己,身下那物更是涨得难受,郁瑞仰着头看不见身下的情景,只不过唐敬看的见,他能明明白白的看着自己肿胀的那物,一下一下的□郁瑞的身体里,又一下一下的拔出来,每一次都带动着后穴的嫩肉,穴肉儿被搅弄的红艳艳的,镀着水色的光泽,因着快感的刺激,主动吞吐着唐敬的那物。 唐敬这样看着,眼神有些发暗,突然一个狠狠的顶住,郁瑞咬住后牙,“嗯!”的闷哼一声,唐敬伏下来竟将他抱在怀里,拥着郁瑞坐起来。 郁瑞只觉那人埋在自己身子里的那物,随着唐敬拥着自己坐起来,插得越来越深,似乎是顶住了自己身体里那难耐的一点,正在狠狠的摩擦着,郁瑞瞪大了眼睛,失神的摇着头,嘴里“呜呜”的,因着立起身坐在了唐敬身上,他的腿又没劲儿,后穴只能深深的含住唐敬肿胀的欲望。 郁瑞一面摇头,眼泪氤氲在眼睛里,不自主的就流了下来,一面却伸双手圈住唐敬的脖颈,趴在唐敬怀里急促的喘气。 唐敬靠坐在床榻上,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双手托住郁瑞的腰身,他起初忍着没有动,只不过这种姿势正好摩擦着郁瑞的那点,郁瑞没有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抵挡不住快感,酸软着乖顺的任由唐敬处置。 唐敬含住郁瑞的耳垂,两个人这样亲近的接触已经有过一次,只是唐敬却没说过一句话,此时唐敬亲吻着郁瑞的耳朵,声音低哑的,在郁瑞的耳畔道:“舒服么?” 郁瑞全身一颤,他从未听过唐敬这么沙哑的声音,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把,胸口揪着,却痒痒的,一直痒到尾椎骨去。 郁瑞只是摇头,将汗水和眼泪蹭了唐敬一脖颈,唐敬没听到他说话,也没想着让郁瑞回答自己,只是托住郁瑞腰身的手微微一使劲,这对练家子的唐敬来说再简单不过,郁瑞只觉身子不由己的往上拔去,唐敬那物虽然没动,却从自己的后穴里拔了出去。 “唔!啊……啊……嗯!” 郁瑞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双手使劲按住唐敬的肩膀,就怕唐敬松开手,只是郁瑞胳膊的劲儿太小了,他就算按住唐敬的肩膀,仍然止不住自己往下坐去的力道,唐敬托住他的手劲儿稍一松,“噗嗤”一声,郁瑞又坐了下去,后穴将唐敬的那物含了进去。 猛的扬起脖颈,郁瑞从未想过唐敬能进入自己这么深,他更没想过自己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与唐敬欢愉,好似是主动的样子,每一次拔出和深深的含入却不由自主。 郁瑞只能喘息着,抱住唐敬的脖颈。 唐敬弄了几下,扶住郁瑞腰上的手转而抬高到郁瑞的腋下,大手托住郁瑞的同时,似有似无的碰到郁瑞胸口上凸起,方才被唐敬折磨的挺立的凸起非常敏感,哪禁得住这样的刺激。 郁瑞被他弄了不久,就已经没了力气,连坐在唐敬怀里的力气也没有了,口里禁不住求饶。 “不要了……我……我难受……” 因着唐敬只是弄郁瑞的后穴,一下也没照顾他前面,郁瑞虽然能感觉到灭顶的快感,但仍不够发泄出来,又被唐敬这样狠狠的插弄,身子本身就羸弱,体力已经禁不住了。 唐敬看他可怜的样子,心里猛地提一口气,想要继续狠狠的插弄他,但又怜惜郁瑞的身子,只好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 郁瑞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只是唐敬却让他趴在床上,郁瑞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却能感觉到一股温热压了上来,后穴被顶开,微微粘腻的水声随着唐敬欲望的突然顶入响了起来。 郁瑞趴在床上,下身摩擦着床单儿,一股一股的快感袭上来,再加上后穴里唐敬的抽查,郁瑞渐渐禁不住这样放肆的欢愉,他脑子里放空,再也叫不出来,身子被唐敬顶的耸动着,嘴唇一下一下张合着。 后背的进入更加方便的摩擦着郁瑞的敏感之处,虽然进入的并没有方才坐着的深,只不过快感却不亚于方才,郁瑞受不住,失神的睁着眼睛,眼里没有什么焦距,胡乱的揪住床单,嘴里下意识的呜咽了一声儿。 “爹……爹爹……嗯啊!嗯……” 唐敬听到他叫自己,下身一紧,再也把持不住,本身想要抽出来,却没来得及一下子射在了郁瑞身体里。 郁瑞身子一僵,被灌入穴里的东西烫的抬起头,自己也一下子泄了出来,他使劲儿回头去看唐敬,唐敬一面将自己的物什深深埋进去,一面探身过去,勾住郁瑞的下巴,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一起,郁瑞都不能思考,只知道回应着唐敬的亲吻,舌头勾在一起,相互撩拨着。 等一吻之后,郁瑞因着泄了身,全身发软,提不起劲儿来,唐敬这才撑起身来,那物什从郁瑞的身子里一点一点儿滑出来,郁瑞的穴口经过刚才的欢愉无比的敏感,被这样一刺激,禁不住猛烈收缩起来,似乎是舍不得那物的离开,吞吐着白色的粘稠。 郁瑞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不由自主的从自己的后穴淌了出去,他下意识的夹紧了臀部,不能闭合的穴肉儿缩了起来,只是那东西还是止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脸上一烫,回头去瞧,只见唐敬眯着眼,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臀瓣,大腿上,股沟上,床单上,到处都是流出来的白色那物。 郁瑞赶紧要撑起身来,他当然知道唐敬的眼神代表什么只是他实在受不住了,他不动还好,一动穴口里的东西又开始往外淌。 郁瑞张了张嘴,嗓子眼发烧,虽然刚才叫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压抑隐忍,嗓子已经沙哑了,一时找不到声音,咽了两口,才轻声道:“我……别再……” 郁瑞都不知道,自己虽然没说几个字儿,但声音软软的,带着特有的沙哑,似乎是撒娇一般,唐敬下身又是一阵冲动。 唐敬深吸了一口气,将郁瑞抱起来,郁瑞经过一场欢愉,整个人都敏感到不行,唐敬手上的温度烫的他一抖,鼻子里“嗯”的呻吟了一声。 只是他刚发出呻吟,立马脸上通红,也不知自己怎么能发出如此羞辱的声音。 分卷阅读108 唐敬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下,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郁瑞的后穴已经红肿起来,还带着浅浅的血丝,想必再禁不住折腾,再加上郁瑞这幅可怜的样子,唐敬如何忍心再弄他。 唐敬将他抱起来,让他正面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郁瑞不敢去看他,想起方才的欢愉,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唐敬,若说第一次是唐敬中了药,没有意识,自己是被强迫的,却不知这次是什么理由,郁瑞找不出理由。 他也在放肆中得到了快感,而且是不能自拔的快感,而对方却是唐敬…… 郁瑞不能想象,新婚之夜,唐敬没有在新房里和新娘子行周公之礼,却是在这里,郁瑞觉得自己身体里还残留着方才唐敬的温度,这种感觉太难以形容,让一贯冷静的郁瑞不知如何是好。 唐敬也没说话,只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给他盖好被子,道:“累了眯会儿,我叫人去打水来洗洗。” 唐敬说罢了转身要走,郁瑞的手比脑子快,先是揪住了唐敬的袖子,而后才醒悟过来,自己揪住他是做什么? 唐敬顿住了步子,回头看他,郁瑞的手这才抖了一下,松开来。 但是对方却没走,而是又坐回床边儿,轻轻触摸着郁瑞的脸颊,好像刚才的安慰一样,随即朗声叫外面的下人给少爷打水来。 郁瑞将自己缩在被子里,虽然是夏天,但怕旁人看出端倪来,一寸皮肤都不露在外面。 下人们赶忙打水过来,唐敬等浴桶弄好了,又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唐敬这才将被子撩开,将郁瑞挂在身上的衣裳完全退下去,抱起光裸的郁瑞,把他放进浴桶里。 郁瑞坐在浴桶里,热水一泡能感觉到后穴的东西一股一股的流了出来,他想要伸手去抠,只不过腰身酸疼的厉害,一往后够就疼,试了几次都不得劲儿。 唐敬瞧见了,让郁瑞往前坐,自己将袖子挽起来,伸手下水去,还没有碰到郁瑞的身子,郁瑞就先抖了抖,当手指碰到股沟,再一次顶进穴口的时候,郁瑞抱着浴桶的沿子,猛的颤抖了一下。 唐敬能感觉到穴肉儿急促的收缩,夹住自己的手指吮吸,因着郁瑞身子僵硬,唐敬也怕弄伤了他,只好温声道:“放松。” 哪知道他这一说话,郁瑞更是放松不下来,喉头里反倒抑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儿,似乎身子是记起了唐敬的感觉。 唐敬的手指被郁瑞的穴肉儿含着,耳朵边也听着郁瑞急促的呻吟声,如何能没有感觉,唐敬的手指轻轻往外抽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抽出来,道:“别夹。” 郁瑞的脸“滕”的一下通红起来,下面也起了反应,他用胳膊遮着,就怕被唐敬发现,只是他胳膊那么细,怎么能挡得住,唐敬眯了眯眼睛,本身在他后穴里要抠出那物的手指突然转动了起来。 郁瑞诧异的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他,唐敬却低下头,另一只捏住郁瑞的下巴,两个人吻在了一处。 郁瑞的嘴唇被唐敬含着,身下的后穴里又被唐敬反复的抠弄按揉着,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用鼻子粗重的喘息着,因着方才已经发泄了一次,这一次唐敬都没有碰他的那物,郁瑞就这么发泄了出来。 郁瑞也没工夫去感叹自己多么羸弱,或者自己的身子是多么适合这样子的欢愉,泄身的脱力感让他光溜溜湿乎乎的趴在唐敬怀里就睡着了。 之后的事儿郁瑞根本就不记得了。 因着方才发生的事儿,唐敬不可能让下人去侍候郁瑞,自己动手将他伺候妥当了,才让下人进来上夜,自己出了郁兮园去了。 唐敬虽出了郁兮园,却没有回新房,而是回了正房,新房里陈姝等了一晚上,始终不见唐敬的人影儿。 闹洞房的都是陈姝请来的,众人本是来闹新郎和新娘子的,哪知道一进门却不见了唐敬,新婚之夜没了新郎,这种丢脸子的事儿,陈姝如何能宣扬出去,只是让杨嬷嬷将闹洞房的人打发走了,心里面禁不住怨毒起来,却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唐敬会回来,毕竟自己可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大奶奶。 新房里站着战战兢兢的嬷嬷和丫头,陈姝等的不耐烦了,忽然烛台子上“啪”的一声儿,右面的花烛突然灭了。 洞房花烛夜的花烛是要彻夜点着的,左面代表男子,右面代表女子,哪一面先灭说明哪一方早亡,最忌讳花烛突然熄灭,这一下惊得陈姝猛地站起来,将放着酒菜的小桌带翻了,一地的狼藉。 陈姝睁着一对儿浑圆的杏眼,尖声儿大喊道:“快快!点上!点上!” 杨嬷嬷抢过来道:“小姐呦!不能点不能点,若一面熄灭,要将另一面也灭掉才是。” 陈姝转头喝道:“我说点上,我是大奶奶,难道你还要忤逆我不成!” 杨嬷嬷被吼了一顿,颤巍巍的也不敢多言,她甚知陈姝在陈家里没人能惹得了,如今在外面,又加了唐家当大奶奶,就更听不进别人的劝了,只好找了火儿,又将右面的花烛点上。 天明的时候唐敬叫来诚恕,诚恕也惊了一跳,不知为何老爷在新婚之夜竟然睡了书房。 诚恕一直很本分,毕竟是军营里出来的人,但此时也免不得问了一句,只不过唐敬并没有训斥他多嘴,唐敬脸上有些疲惫,似乎一整夜没有睡好,苦笑了一声,道:“我心里有一件事儿,总是想不通。” 诚恕道:“若是老爷想不通,我这做奴才的就更想不通了,但是奴才知道有句话儿讲的……顺其自然。老爷为家里的事儿操心,又要操心铺子,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唐敬点了点头,虽然诚恕说的很轻松,哪有顺其自然这么简单的事儿,但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诚恕给他梳洗了一番,道:“按理说老爷今儿早上要和奶奶去省老太太,老爷……” 唐敬道:“去看看陈家小姐起了么。” 诚恕还未走出去,就见一个丫头过来,道:“老爷,太夫人找您呢,请您快些过去。” 唐敬一听这话儿,想必是陈姝已经过去了,并且是告了状的。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丫头去回话一会子就到。 唐敬过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软椅上,旁边陈姝陪着,陈姝手里托着一个小碗儿,一面从里面舀 分卷阅读109 出一汤匙来,一面殷勤的笑道:“这火腿炖肘子可是熬得很烂,您快尝尝。” 老太太见唐敬进来,脸上的笑顿时僵硬了,随即冷声道:“不吃了,吃不下。” 陈姝也看见了唐敬,随即对老太太道:“您千万别生气,别动怒,伤了身子可是咱心疼呐,妾身知道必定是老爷有急事儿,就算是新婚之夜不见人,妾身也不敢又半句怨言。”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姑娘家不怨言,不代表这做的就对!” 唐敬给他请安,老太太也只是冷笑,道:“你好啊,你可真好啊,什么时候忙不成,偏生昨天夜里头忙,忙的人影都不见了!你让人听听,听听,怎么看咱们唐家,不知道规矩,亏得人家新媳妇还不怨你,尽给你说好话,你要好好儿的谢谢她,知道么。” 唐敬听了只是淡淡的道:“儿子确实有不该,只是昨天突然有些事端,说京里的铺子不太好了。” 老太太惊道:“铺子怎么了?” 唐敬道:“忙了一晚上,眼下没事儿了。” 老太太道:“那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你可真是糊涂!” 陈姝听唐敬说是铺子出了问题,只是她昨天明明听下人说少爷不好了,心里头知道铺子只是搪塞的话儿,因着唐敬已经不在朝为官了,铺子就是唐家的全部,唐家没了产业,这个门楣就不剩下什么了,所以老太太将产业看的极重,这样一说也就不那么怪罪唐敬了。 陈姝觉着自己聪明,能看破这些,必定是那唐家的嫡子捣的鬼,只不过她就没想到,其实老太太也是聪明人,她自然也知道必定不是铺子的事儿,只是捡了个台阶,给大家都下,不然这件事儿揪着不放,新娘子脸上过不去,唐家脸上也过不去,还不如众人都下了台阶,也就装个糊涂揭过去了。 陈姝不明白老太太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心思,心里想着必定要给唐郁瑞点儿颜色瞧瞧才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儿子,往后有了儿子,还能让个瘸子骑在自己头上不成了? 给太夫人请过安,三人用了早饭,老太太说有话和唐敬再说说,就让陈姝先回去了。 郁瑞全身都疼,尤其是腰,昨天夜里因着太放纵,第二天一大早就得了恶果,嗓子也疼,胳膊也酸,竟不能从床上爬起来,就更别提身下那地方儿,简直火辣辣的,能感觉到一突一突的跳着胀。 郁瑞捂住自己眼睛,那些羞耻的画面一下一下在自己脑子里闪过去,直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似乎是唐敬仔细的伺候自己睡下的,能让唐敬这般小心谨慎,郁瑞也是头一个人。 郁瑞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又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的嘴唇,他还记得昨夜里两个人的亲吻,自己勾住唐敬的脖颈,主动的回应着对方,舌尖儿和舌尖儿触碰在一起的感觉,现在郁瑞还能回想起来,那种酥麻的快感,让郁瑞不敢再去深思。 芷熙听见屋里有动静,就探头进来,道:“少爷醒了?” “咳……” 郁瑞本要说话,只是嗓子哑的离谱,在别人听了或许以为是风寒,可自己听了无端端的心虚,只好嗽了嗽嗓子,才道:“醒了,进来罢。” 芷熙果然道:“少爷,您身子不舒服么,着凉了罢?” 郁瑞听“身子不舒服”这几个字,顿时后脊梁都直了,吓得他一瞬间还以为芷熙知道了什么。 时钺这个时候进来了,道:“少爷,大奶奶来了。” 芷熙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大奶奶来干嘛?奇了怪了!” 郁瑞脸上顿时僵了,不是怕陈姝的家世和地位,而是因着昨夜里郁瑞方和唐敬亲近过,如今听说唐敬的正妻来了,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自己那些不敢深究的,唐敬眼神里复杂的,答案一下子呼之欲出。 只是郁瑞却让自己停止了思考,这个答案是他顽不起的,并不是他一个唐家的嫡子该去顽顽的事儿。 郁瑞只是冷淡的道:“请奶奶等会子,我还没起身。” 时钺应了,立马转身出去。 芷熙瞧少爷心情不好,平日里就算少爷不爱笑,但总是一张温润的脸,让人瞧了如沐春风,如今却突然冷下来,黑曜石般的眸子也有些凉意,真有几分的怕人。 芷熙不敢再说话,老实的伺候少爷洗漱更衣。 44、番外1 连赫 连赫一直觉着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在家里并不是独子,也不是嫡子,却被先皇看中,赐给当时身为皇子的赵黎做伴读。 只因为连赫会装。 赵黎或许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赵黎往往会害怕他,连赫从来都让人看不懂。连赫是个温柔的人,从来笑脸迎人,天生温和雅致的长相,也给别人错觉,似乎这个人很好想与。 但是稍微和连赫深交的人都会感觉得到,连赫的温柔和体贴便是疏离和冷漠,他从不说真话,嘴里说出来的只有客套和虚伪。 而赵黎需要的就是这种人,赵黎需要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盟友,能在他疏忽的时候提醒他,能在他善心的时候告诫他,能在他不够狠心的时候帮他恨下心来。 或许因为赵黎并不是太子,而且没有母亲的缘故,赵黎见到连赫之后,就觉着有些同病相怜,倘或真的没有一辈子的知交,那便做个长久利害关系的盟友。 事实证实了赵黎的做法是对的,连赫不止有能力,而且意外的够狠心,帮助赵黎继承了皇位,也从一个伴读升为御前侍卫,最后步步高升成当朝丞相。 连赫还记得登基那天,赵黎欢喜的模样,他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再见到他这般高兴,赵黎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皇位,为了他的国家他什么都能做。 赵黎为连赫指了婚,也是当时荣耀一时的大门大第,门当户对十分相称,赵黎对他说,一定会让他风风光光的娶亲,那时候连赫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样儿的滋味。 他们也勉强算得青梅竹马的关系,这么多年的相交,就算为了利益。 连赫知道自己和赵黎的第一次并不算愉快,甚至赵黎因为那次的粗暴更加的害怕自己,恐惧自己,但是连赫能发现,赵黎为了自己的皇位,尽力在忍耐着自己,甚至是讨好。 没两年,连赫的嫡妻去世了,赵黎却得了一个男孩,连赫那时候有些绝望,或许他 分卷阅读110 们终究是君臣关系,不论自己再如何,赵黎只是畏惧自己,利用自己,其他的就是猜忌和质疑。 他们的关系随着想交年龄的变长,越来越疏远,越来越淡薄,连赫有的时候已经不愿去想,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说别的,赵黎也决计不会相信。 连赫甚至想过,这种尔虞我诈的朝廷,倘或也像唐敬一样,反而洒脱,活得也自在,只是他又犹豫,如果走了,离开了朝廷,那就一辈子没有机会和赵黎说上一言片语。 赵黎有他的后宫三千,就算主动和自己欢好,那也只是为了要自己为他办事,有一天自己没有了能力为他办事,或许他们也就到了头儿了。 皇帝是没有心的皇帝,连赫总想着,招之来挥之去,自己为了他是多不值得,或做别人,十几年了,总会感觉出什么来,只是赵黎,唯独赵黎什么也感觉不到,身边儿的宠妾换了一批又一批,一面向自己示好,一面去游走花丛。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不能捂暖了,总会心寒。 45、第四十五章 偷鸡不成…… 陈姝在堂里喝了三碗茶,也不见什么唐家的嫡子出来,心里不禁觉着好笑,还道是唐郁瑞怕了她。 因着陈姝在家里的时候,陈仲恩从来懒得管她,又总是出门四处经商,但兄长的嘱托不能不听,就吩咐下人好生侍候小姐,也就将陈姝娇惯了去,仗着陈家的家底儿丰厚,就觉着自己与别的人不同,其他人又怎么能赶得上自己? 陈姝并不将唐郁瑞放在眼里,她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自然知道大门大户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脸面子比什么都强,一个瘸子而已,还真的叫他总是坐在这把交椅上了不成。 丫头又上来给陈姝添茶,这回陈姝倒不喝了,只是挥手将丫头的手打开,丫头手一颤差点辙翻了茶盏,陈姝一面冷笑,一面道:“大少爷这是怎么着了,我都喝了三盏茶了,还叫我喝死不成了。” 丫头赶紧拿布巾抹着溅在桌子上的茶水,赔罪道:“奶奶您再等等,稍等等,少爷马上到了,只因着昨夜里少爷犯了腿疾,一宿睡得不安宁,今儿个才起得晚了些,老爷昨晚还来瞧少爷呢,叫奶奶等了真是对不住。” 陈姝听着那丫头赔罪,不说还好,一说什么“老爷昨晚还来瞧少爷呢”,虽然丫头说着没什么心思,但陈姝就觉得心里膈应着,是这丫头诚心给自己不好瞧,新婚之夜本该行周公之礼,结果新郎跑去看自己的儿子,这叫她的脸子往哪里头放。 陈姝刚要再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儿,就听里面有丫头的声音说道,“少爷来了。” 紧跟着帘子被打了起来,芷熙推着郁瑞从里面过来。 陈姝并不是第一次见郁瑞,上一次见面是在江宁,陈家的别院里,那时候陈姝殷勤的给唐敬献酒,也看到了所谓的唐家嫡子。 只不过因着那时陈姝一门心思都在唐敬身上,而且她心里发虚,毕竟是要算计唐敬,虽然装的平静恬静,但是哪还有什么功夫去瞧瞧唐家的嫡子生的什么样子。 这时候陈姝不禁仔细打量起唐郁瑞来。 唐敬给郁瑞量身裁的那件大红衣裳不能穿了,先别说上面溅了那么些狼狈的物什,单单是郁瑞失神的时候就已经把衣裳攒吧的不成样子了,褶的褶皱的皱,需拿过去好好浆洗一番才能再穿,所以今儿就换了衣裳,虽没有昨天的明艳,却显着几分通透的温润。 郁瑞一袭杏色的束腰宽袍,因为身形瘦弱,身子罩在衣裳下面,自有一股风流的气韵,是旁人打扮的再体面也比不得的。 郁瑞眉眼清秀,却不呆板,温润之中隐露着通透之气,乍一眼看去虽然身子羸弱了些,但比同龄的人要有气度的多,事实也确实如此,郁瑞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比同龄的人看得多想得多,出落的也就不一样了。 陈姝瞧着,心里觉着也就那么回事儿,并不是如何超尘脱俗,还不是瘸子一个,坐在轮椅上,终究是比所有人都矮了一头。 郁瑞进来之后,丫头送上茶来,他呷了一口,才气定神闲的笑道:“郁瑞不知大曱奶奶会先来这里,叫奶奶等了,实在对不住。” 陈姝不必他大几岁,自然不想认他这个便宜儿子,听她叫自己“大曱奶奶”,觉得正合了心思。 陈姝冷嘲热讽的道:“不碍事儿,新婚之夜老爷都巴巴的跑过郁兮园来,我这个刚过门儿的生人,等半个时辰算些什么?只因我听说你病了,所以就过来瞧瞧,不要嫌弃我唐突才是呢。” 郁瑞听了她的话好笑,其中的酸味儿在场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怨着唐敬去郁兮园而没跟自己行曱房。郁瑞不禁想了,若是让陈述知道昨天夜里,唐敬到郁兮园做了些什么,只怕陈姝还不气死过去。 想到这里,郁瑞不免想到昨夜的极尽缠曱绵,脸上竟不自主的泛红起来,赶紧收住心神。 郁瑞两拨千金的笑道:“昨日是郁瑞腿疾犯了,又错得爹爹关心。” 陈姝听着,心里更是醋溜溜的,假装关切的道:“现在腿好些了么,不要逞能,不只老爷关心着你,我可也是关心着呢,若是再生了病,可要急死人喽。” 她说完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换上一张笑脸,道:“唉,你身子不好,我又是刚刚过了门的,本该多怜惜着你一些儿,只不过这偌大的唐宅里,好些年没有奶奶了,一些本该女人拾到的事儿呀,全都交给了管家,如今我来了,自然要捡回来管管,也好叫老爷放心,是不是?听说老爷分给你两间铺子,也有一个月了,月例送来了么?若是来了,账目记上了么?若是没送来,你可要多多管教着铺子的人,总也该有着成算不是?今儿头一天,我也得歇歇身子不是,明天一早,我就坐在抱厦里,可劳烦大少爷将月例送过去了。” 她说了一大通,郁瑞也算是听懂了,原来陈姝一进门就想管唐宅的内务事,其实女主人打理这些内务事,本身也是分内,哪里用几个丫头几个小厮,哪里支取银钱,哪里需要添置物什,或者哪里又送来了例钱,这都是需要管管的,有了规矩才行。 如今陈姝一进门,头一件事儿就是想把唐家的家底儿握在手里,听说郁瑞手里有铺子,就想让他将月例交上来,毕竟作为唐家的嫡子,名头可是有了,若是再有了银钱,还不翻出天去,早晚会不服她的管教。 时钺也 分卷阅读111 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不禁道:“铺子的事儿,老爷之前说月例不用入库。” 陈姝横了他一眼,冷笑道:“哪来的野种,主子们在说话,由得你吭声儿?” 说着又朝郁瑞道:“瞧瞧,这就是家中没有奶奶的不好了,这帮下人奴才们,都缺乏管教,你们这些爷们儿啊,心思都这么粗,又经常在外面忙,哪能管教下人呢,由得这帮不成器的奴才们在一旁唧唧歪歪,成何体统啊。” 时钺听陈姝这么说,心里有火往外拱,只是他不愿给郁瑞招惹麻烦,不然依着时钺的秉性,偏要和她比嘴皮子,还不将陈姝骂哭了去。 郁瑞笑道:“确实是这么说的,我这院子里都是些不成器的,这我心里也清楚着呢,只不过我劝着奶奶一句,千万别和老爷跟前这么说道,不然定然吃闷棍,毕竟这院子里的人,可都是老爷身边边儿的,只因着我后来住在郁兮园,爹爹才将自己身旁的人送来院子里给我差使。毕竟了,奶奶也看到我腿脚不灵光,行动也麻烦,还要些灵力的下人们才行。爹爹肯割爱,做儿子的自然只有感激的份儿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说道,如今奶奶这一说,我也这么觉着了,但仍然不敢多置喙什么。” 陈姝听得脸上青了紫紫了青的,那颜色是相当耐看,她并不是听不懂话儿的人,郁瑞的潜意思就是说自己身边儿的人都是唐敬精挑细选,费了心思拣来的,说明唐敬重视这个嫡子。 陈姝已经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大曱奶奶了,缺的就是这么个受重视的儿子,听郁瑞的话心里一把火儿就烧了起来,她自然没有郁瑞冷静,当即道:“这话儿说的,既是老爷的人,犯了错儿,我就不该说道说道了么?我就不能说道说道了么?在陈家里从不见这么野的奴才,若叫我瞧见了,顶打他十几个耳刮子才算完,如今我既然到了唐家,做了唐家正正经经儿的大曱奶奶,该整顿的就要整顿,就由不得什么人撒野,就算老爷眼下站在跟前儿,我这话还是这些!” 郁瑞早就知道陈姝并不是什么成大器的人,要不然怎么想到下曱药这么蠢的法子,只可巧了自己栽进了她的坑里,现在听了这些话儿,更是觉得好笑,这样儿一点就着的人,还想在唐宅里坐这椅子。 谁不知道唐宅的当家人是唐敬,想在唐家里混迹的好,讨好老太太是个法子,更要讨好唐敬,得了唐敬的心思才是正经儿的道理,然而陈姝却明目张胆的说唐敬的不是,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郁瑞方想说话,就听一个声音冷笑了一声,道:“我的人在你眼前头撒了野,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他这话一出,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陈姝先是大愣,随即睁大了浑曱圆的杏眼,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蜡白,“噌”的站了起来,连忙向外瞧去。 只见唐敬身后跟着诚恕并着几个小厮长随,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撩下摆跨过门槛,来到了堂里。 众人见了老爷,赶紧给唐敬请安,陈姝定定的看着唐敬半响,嘴唇哆嗦了两下,脑子里回想起方才唐敬冷森森的话来,顿时心口凉了一半儿,扯着嘴角笑道:“老爷来了,跟老夫人说过话儿了?” 陈姝本身是知道唐敬在老夫人那里,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找茬子的,没成想他这么快出来了,还是到了这郁兮园里。 唐敬只是微睨了她一眼,什么话儿也没说,而是上前走到郁瑞面前,抬手探了探郁瑞的额头,毕竟上次郁瑞承欢之后,因着是第一次,而且他有些粗暴了,弄的破了也没来得及清理,之后发热了好久,所以唐敬有些后怕郁瑞这次身子也禁受不住。 郁瑞被他一摸,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唐敬的手心儿热热的,有很宽大,摸在郁瑞的额头上,让他无端端不自主的想到了昨夜里的疯狂。 一想到昨夜里自己竟然坐在唐敬的身子上,郁瑞就觉得脸上砰的烧着了,而且滚滚的烫意一直蔓延到耳根子,再向下蔓延到脖颈子。 唐敬微微弯着腰,一手撑在郁瑞的轮椅扶手上,一手探着他的额头,两个人距离并不太近,但唐敬一说话,郁瑞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扫在自己脸上,痒痒的。 唐敬道:“身子有不舒服么?” 郁瑞赶紧乖巧的摇了摇头,唐敬这才将手拿下来,又问道:“早起用饭了么,吃了饭才能喝药。” 郁瑞这次摇摇头,毕竟他还没起床,陈姝就来发下马威了,一门心思对付陈姝,哪还有吃饭的功夫。 唐敬道:“那就摆饭罢。” 芷熙听了唐敬发话,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叫人摆早饭上来。 陈姝站在一旁,一直被忽略着,刚开始有些提心吊胆的,毕竟自己那么放肆的说唐敬的不是,虽说她说了“就算老爷眼下站在跟前儿,我这话还是这些!”但她只是说说罢了,真没有这种胆子,旁人一直传着说唐敬面冷心冷,见过这几面唐敬也都是不苟言笑,自有一种威严,陈姝怎敢当面说他不是。偏生自己图着嘴上舒坦说了些不知边际的大话,全让唐敬听去了。 后来陈姝才发现,唐敬进来,除了第一句话跟自己说的,再往后好像这个厅堂里就根本没她这个人存在似的。 唐敬的眼里满满的全是那个瘸子,嘘寒问暖的,几乎无微不至,虽然唐敬仍不见笑意,但这种温声软语,就连陈姝这个正室妻子也不曾见过的。 陈姝心里泛起了酸意,这样子的软语难道不该和自己的妻子说的么,而唐郁瑞只不过是个长到十四岁才被捡回来的儿子,说白了是不是唐敬的种还是一回事儿呢。 陈姝一直拿眼瞪着郁瑞,唐敬什么警惕性,怎么能不知身后有人一直瞪着这边儿,回头道:“夫人若是无事,就回房休息去罢。” 唐敬这“夫人”二字冷冰冰的干巴巴的,虽是如此亲切的字眼儿,本该举案齐眉的字眼儿,竟无端端让陈姝打了个颤。 而郁瑞听着“夫人”二字,也不知是为何,心底里就是有些不舒服,郁瑞想要克制住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但越是克制,这种感觉越是汹涌,一直兜头砸来,憋得郁瑞喘不过气来。 唐敬在郁瑞边儿上,立马就注意到郁瑞的反常,那人虽还是靠在轮椅上,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攥起了拳,也不知在克制什么。 唐敬道:“怎么?哪里不舒服。” 郁瑞听他问自己,没想到自己这样微小的情绪也被 分卷阅读112 注意到了,那种微妙的不舒坦减少了一些个,但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郁瑞想了想,觉得这种别扭好像就是个麻绳儿打得结,粗糙、剌手、无端的委屈。 郁瑞从睁开眼,知道自己变成了唐家的嫡子开始,就一直让自己冷静,不要意气用事,不要重蹈覆辙,虽不挣不是自己的东西,却要图口气,不能被人瞧瘪了去,这样子的情感让郁瑞一直压抑着自己,温润、温和是郁瑞的表象,如今听着唐敬关切自己,竟然忍不住任性一把。 郁瑞心底里有些复杂,瘪了瘪嘴角,声音有些弱,在旁人听来软软的,道:“儿子心口憋得慌。” 唐敬听他这样说,立马俯下曱身来,有些紧张,心口憋又不是发热,也不能摸出来,唐敬竟然有一丝不知如何是好。 转过头对诚恕道:“快找大夫。” 诚恕方要去请大夫,郁瑞已经拉住了唐敬的袖子,道:“不必了,或许是天儿太热,闷得喘不过气,一会子就好,让时钺给我瞧瞧就行了。” 唐敬赶紧让时钺去给郁瑞请脉,诚恕道:“想来少爷身子弱,天气又闷热,不如早饭用些荷叶冰粥去去暑。” 唐敬点点头,诚恕这才转身出去,往厨房去嘱咐加一碗冰粥。 陈姝看着他们忙道,手上的手帕子都攥的皱了,一面撕扯,一面咬着自己嘴唇。 后面的杨嬷嬷轻轻拍了拍陈姝,陈姝这才收回目光来,又不想让唐敬冷落了自己。 陈姝一方面确实是看上了唐家的丰厚家世,另一方面,唐敬是唐家的家主,在生意场上无往不胜,而且还上过沙场打过仗,这样的人如何能不让陈姝这个女儿家动心的。 陈姝觉得自己是陈家的千金,和唐家门当户对的,有本钱倾心于唐敬,就想让唐敬也倾心于自己,哪甘心这么灰溜溜的回房去。 于是笑道:“老爷,少爷既然身上不舒服,妾身怎么忍心自己图个舒坦就回去了,不如妾身也留下来罢,就算是用饭也有个照顾着的。” 唐敬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道:“送夫人回房休息。” 陈姝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她没想过唐敬这么不给她脸子,自己好歹是千金小姐,从来没有人不巴结着自己,头一次受这样的冷遇。 杨嬷嬷见老爷脸色不好,赶紧上前来扶着陈姝,赔笑道:“奶奶,您看天儿这么热,老爷是怕人太多,更热的慌,万一奶奶也病倒了可怎生是好,我扶奶奶歇歇去罢。” 姒燕也赶紧扶着陈姝,她是早就听说唐家的当家人不好惹,从来说一不二,若让他说第二遍,那可就有的受了,赶紧好劝歹劝着小姐回去。 陈姝没受过这样的冷脸子,回了房里,将门一关,屋子里只要能砸的全都砸的一干二净,甭管是多值钱的摆设,一地儿的瓷片渣子。 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是头一次见这场面,他们都是留在唐家很久的人,早就知道唐敬的脾气,如今来了个大曱奶奶,趾高气昂的不说,还这么发脾气,下人们都知道自己管不着,不过总有一天有管得着的人。 杨嬷嬷和姒燕跪在地上,就差抱着陈姝的腿求她别砸了,陈姝一面哭,把妆容都哭花了,一面嘶声力竭的尖叫,“去,滚去和太夫人说,就说我过不下去了,唐敬他不仅新婚之夜没动我,现在还为了个瘸子给我脸子看!” 姒燕吓得都要哭了,杨嬷嬷赶紧道:“哎呦奶奶呦!奶奶您可别瞎嚷嚷,这话儿哪能和太夫人说!奶奶要去太夫人面前告状,告的还是他的亲儿子,您刚进了唐家的门,孰亲孰生,奶奶还看不透么,纵然奶奶说的有道理,那也成了不守规矩不知三从四德的人。奶奶可别为了这些小事儿给自己毁了,可别可别。” 陈姝又将椅子拽倒,叫道:“不能说!不能说怎么办,难道叫我一辈子受气!” 杨嬷嬷道:“奶奶如何想不开呢?何必一辈子受气,您就放软了脾气,老爷是那种强硬的人,您就顺着老爷的意思,什么都是老爷对的,日子久了,就奶奶这姿色,这教养,如何能不打动了老爷?打动了老爷,还怕生不得儿子做唐家的嫡子么!如今咱们到了唐家里,凡事儿可不比在自个儿家,有个什么被笑话了去哪成。” 陈姝听杨嬷嬷说的有道理,渐渐才止了泪,抽抽噎噎的道:“若叫我生了儿子,我一定打断了唐郁瑞的两条胳膊,叫他不仅不能走,连东西也甭想拿!” 她这样说着,姒燕本身胆儿小,被吓得跪在地上一抖一抖的,杨嬷嬷虽然冷静,毕竟年岁大了,禁不住陈姝这样小姐脾气,小姐脾气也就算了,竟说这么狠的话儿,幸好屋子里没旁的人,若叫别人听去了,不止陈姝就完了,从陈家跟来的下人们也都被牵连。 只不过唐家这么大的宅子,陈姝住的院子又这么好些下人,怎么可能没什么眼线,太夫人虽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也不是老糊涂,有好些事情她都是不放心的,早就在陈姝的院子里安插了几个会来事儿的丫头。 那丫头听着了动静儿,自然要去给太夫人回话,一字不漏的传给了老太太。 陈姝走了之后,郁瑞也渐渐冷静下来,觉得方才自己真是失策,唐敬这样明摆着拒绝陈姝,这笔账还不算在了自己头顶上,平白无故的替唐敬背了这笔债。 芷熙很快就摆了早饭来,还有一碗被冰拔着的荷叶冰粥,唐敬刚在太夫人那里吃过了早饭,所以只是看着郁瑞吃。 天气太热,冰粥透着淡淡的清香味儿,郁瑞本身看着很有食欲,只不过一直被人盯着,而且这个人不是伺候自己的下人,尤其这个人昨夜里还那么疯狂的压着自己,在自己的身子里进出,这让郁瑞再怎么想吃,也吃不下了…… 郁瑞没吃两口就放下了,唐敬拿了布巾给他擦嘴和手,道:“这就吃好了?” “嗯……” 郁瑞点点头,应了一声儿。 唐敬挥手叫下人将早饭撤下去,道:“倘或困,再去睡一会子。” 郁瑞道:“不了,儿子今天还想去铺子看看。” 唐敬道:“若是身子受不了,今儿先不要出门了。” 郁瑞听着,脸上有些发烫,他从不想提起那些荒唐事,而唐敬则如此平静的提出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唐敬是有差距的,毕竟唐敬能混迹到如今的地位,自有他的本事,只不过郁瑞不甘心这种差距,为 分卷阅读113 何对方就能如此平静。 唐敬看他发呆,又放温和了嗓音,道:“心口还憋闷么?” 郁瑞下意识的摇摇头,不甘心的又点了点头。 此时芷熙撤好了桌子,刚进来就瞧见少爷在“耍小性子”,老爷又温声软语的,于是大着胆子开玩笑道:“老爷您给少爷揉揉就不憋得慌了。” 芷熙说的没有什么特别所指,只不过郁瑞和唐敬已经有过两次亲近的关系,自然心里发虚,听着芷熙的话耳根子都烫了。 郁瑞板着脸抬眼瞪了芷熙一眼,芷熙笑哈哈的退出去,自己跑到外间儿去了,郁瑞能听到芷熙在外间儿和时钺说道:“别进去,咱们跟外间儿伺候就行了,老爷正给少爷揉心口呐!” 唐敬也听见了芷熙的打趣,就见郁瑞的头几乎低在了桌子上,耳朵尖儿都红了,细白的脖颈从领口里露出一大片来,那种细腻的白色让唐敬忍不住想起了昨夜里,身下人的触感,滑溜又有弹力的身子,那种感觉让唐敬痴迷。 忍不住伸出手来,唐敬轻轻捏了一下郁瑞的耳朵尖儿。 郁瑞没有防备,也没料到一贯不苟言笑的唐敬竟然搞这些小动作,只觉得耳朵尖儿一紧,手掌的温热度,让他想起了昨夜里,那人含曱着自己耳曱垂儿的湿濡感。 郁瑞没忍住“啊”的哼了一声。 唐敬只是想捏一下,哪料到郁瑞反应这么大,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露出来的脖颈很快爬上来一片细小的颗粒,显示着对方的身子有多么敏感。 唐敬顿时有些口干,嗓子眼里发紧,看着郁瑞的眼神也变了变。 郁瑞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唐敬,与唐敬的眼神对在一起,那种露骨的眼神,让郁瑞心里都在发颤,但他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地儿,眸子竟然一转不转的唐敬对视。 郁瑞清楚的能看到唐敬眼神的变化,那棱角分明的眼睛里染上了一股浓重的欲曱望,单单是这么看着,郁瑞就觉得有一种酥曱麻的感觉蹿了上来,直击的自己脑袋发木,身下还在火曱辣辣肿曱胀的穴曱口不自主的收缩着,就好像回忆起对方那时候抵在穴曱口的热度一样。 郁瑞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那人与自己的距离在慢慢的变小,唐敬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似乎将郁瑞整个人都圈了起来,慢慢的,极其缓慢的低下头去,郁瑞能感觉到那人微微粗重的呼吸扫在自己的脸上,与自己压抑的呼吸交缠起来。 喉头发紧,郁瑞看着唐敬近在眼前的嘴唇,下意识的抿住了自己的唇曱瓣,用牙齿轻轻曱咬住自己的下唇。 唐敬的嘴唇几乎和郁瑞的嘴唇贴在了一起,那种微不可见的距离让郁瑞心跳猛地加快了,突突的砸着,几乎砸聋了自己的耳朵。 唐敬只是保持这个距离停了一会子,就在郁瑞以为他要起身的时候,唐敬忽然说话了,微微张合的嘴唇打破了这种细小的距离,两个人的唇曱瓣刷在一起,那种痒痒的触觉,让两个人都有些难耐。 唐敬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道了一句“瑞儿”。 郁瑞心里面儿那个答案又猛的跳了出来,只要说出口才舒坦,只是他知道,自己根本顽不起。他不知唐敬是不是只图了新鲜,如今自己的身子柔弱,还不似男子那样硬气,园子里的兔儿也不过如此,郁瑞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也知道有些人喜欢顽兔儿,若是再过几年,自己的身子拉开了,不像现在这样柔弱,不知唐敬还会不会如此。 或许是因为这层窗户纸太脆,郁瑞反而不敢去捅开他,他心里是偏执的,现在要是说开了,哪一天唐敬腻歪了,那该如何是好。 郁瑞虽然心底里知道唐敬不是这样子的秉性,但一贯冷静的他,就是在这个问题上乱了心思,现在这个样子挺好,那个人是唐家的掌权人,是唐敬,是他的爹爹,而自己是他的儿子,虽然唐敬会对自己做出一切过于亲近的举动,但唐敬说是,那自己就是他的儿子…… 郁瑞听着唐敬叫自己的名字,下腹一紧,忍不住呼出一口热气,扫在唐敬的嘴唇上,他闭上了眼睛,郁瑞决定装傻,有的时候装傻也是个好法子,这将是套住唐敬最好的法子,直到唐敬顽腻的一天,也好全身而退。 唐敬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气息,被自己圈住的人竟然微微扬了扬头,只是这微不足道的举动,两个人的嘴唇就贴在了一起。 郁瑞并不再抿住嘴唇,而是稍稍打开,方便唐敬探进舌来亲吻自己,郁瑞的小曱舌头也主动勾起来,一面缩,一面青涩的回应着对方。 “嗯……嗯唔……” 郁瑞的唇曱缝里泄露出毫不吝惜的呻吟,他整个人瘫在轮椅上,后背紧紧靠住椅背,却止不住往下滑去。 唐敬听着对方的喘息声儿,细滑的舌头主动勾起自己的,慢慢的颤巍巍的卷,撩曱拨的唐敬呼吸粗重起来,抑制不住的想要将这个人压在身下,就在轮椅上,拽下他的裤子,狠狠的进入他。 唐敬抬起手一把圈住郁瑞的腰,将他提起来,不至于再往下滑。 郁瑞只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一样,被唐敬圈的难受,亲吻让郁瑞喘不过气来,腰上又被这样箍着,郁瑞头一次觉得亲吻也是能要人命的,他脑袋发木,双手搁在唐敬的胸前,微弱的推了两下。 唐敬发现郁瑞整个人软在自己怀里,自己的胳膊揽住他的腰,郁瑞就双手垂曱软的任他揽着,微微仰起头,露出光洁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似乎异常的精致,在唐敬眼前微弱的上下滑动着。 唐敬低下头去,用嘴唇含曱住郁瑞的喉结,郁瑞身子一绷,腰像被击了一下,猛的颤抖了起来,喉头因为刺曱激快速的滚动了两下,就感觉到唐敬伸出了舌头,在自己的脖颈上舔曱吻着。 郁瑞怕他留下痕迹,双手抓曱住唐敬的袖子,腰身也拧起来,郁瑞的躲闪让唐敬气息很是重,唐敬身子往前一顶,用膝盖顶开郁瑞的两条腿。 “啊!” 郁瑞的腿用不上力气,被他这样一顶就自动的大大的分开,将自己的那物暴露在唐敬面前,虽然有衣服遮着,但这样羞耻的坐姿让郁瑞脸上发烫。 尤其唐敬的膝盖一直往前,就顶着他的那物上,甚至还顶着揉动了一下。 郁瑞被突如其来的刺曱激弄的一激灵,酥曱麻的感觉一直袭到他的嗓子眼儿,让郁瑞叹息了出来。 唐 分卷阅读114 敬看着他靠在轮椅上,闭起眼来将头仰靠在轮椅上的样子,单薄胸口急速的起伏着,面上发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感受着自己给予他的快曱感,不禁低笑了一声,低下头,舔曱弄着郁瑞的耳曱垂,沙哑的轻声问道:“怎么了?” 郁瑞的耳曱垂异常的敏感,或许是一被唐敬接触就能下意识的想起一些过于亲近的事儿,所以总是一被触碰就有些受不了。 他听着唐敬略带笑意的问话,心口里登时又升起那种不甘心的感觉,唐敬如此冷静,还有闲心来揶揄自己,下曱身大大的分开着,唐敬不停的用膝盖来揉曱弄着自己那物,隔靴搔曱痒的快曱感让他十分难耐,这些都让郁瑞越想越觉着恼火,准备想个法子“以牙还牙”。 唐敬看着郁瑞敏感的样子,只是忽然百年难遇的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下一刻郁瑞先是睁开眼看着自己,随即抬起双手,用两条胳膊勾住自己的脖颈,整个人都从椅背上起来,欠起身来,努力的够到自己耳边儿。 唐敬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曱垂儿也被郁瑞含在了嘴里,小曱舌头卷着耳曱垂,又是舔又是吮曱吸,让唐敬狠狠的颤了一下,更是用力的用膝盖揉曱弄他的下曱身。 郁瑞故意呵着灼热的气息,扭动着身体,嘴唇贴在唐敬的耳边,轻轻的喘息道:“嗯……啊!嗯……爹爹……好……好舒服……” 唐敬听着郁瑞故意的撩曱拨,脑子里顿时炸开了,猛的将郁瑞从轮椅上打横抱起来,郁瑞没料到这一处,“啊”的惊叫一声,幸亏他忌惮着外间儿有人,从始至终不敢大声儿说话。 唐敬两步跨到床前,将郁瑞扔在床榻上,立马压了下来,郁瑞被他亲吻着,顿时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身子下面的穴曱口还在肿曱胀,因着昨晚唐敬的“疼爱”,穴曱肉儿还不能闭合,眼下唐敬被他撩曱拨的几乎要失去理智,郁瑞也不知接下来自己会被怎么折腾,而且外间儿有人,他连喘息也不能大声儿。 唐敬的手从郁瑞的衣摆摸进去,也不去撕扯他的外衣,只是两手握住郁瑞的腰身,从下面往上一推,郁瑞的衣服就整个往上卷起来,露出光曱裸白曱皙的腰线和胸前已经挺立起来的两点突起。 郁瑞此时也不知道是该圈住唐敬还是推拒唐敬,果然做事是要经过冷静考虑的,“义气”用事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郁瑞胸口上的凸起被唐敬含在嘴里,下曱身已经微微抬了头,胸口又受到了刺曱激,腰身不由自主的挺了起来,带着胸口也往起抬,似乎是渴望唐敬进一步的动作。 唐敬含曱住一个凸起,用食指和中指照顾着另外一边儿,郁瑞受不了这样的快曱感,刺痛和酥曱麻同时席卷着他,或许郁瑞是男子,天生不需要柔情似水的细腻,这种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觉得快曱感都放大了,那种灭顶的感觉又一次想浪头一样拍了过来。 郁瑞啪自己的声音太大,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失神的摇着头,头发都散乱下来,扑在床榻上,因着额头上全是汗,发丝乖顺的贴在郁瑞的脸上。 这种狼狈、单薄、羸弱的样子,只能让唐敬更加冲动,唐敬并不只是单单喜欢这样身子的郁瑞,不得不说确实是因为这种单薄感让唐敬这种霸道的人能得到快曱感,但正是他一想到这个人是郁瑞,单薄羸弱的骨子里隐藏的确实倔强和冷静,唐敬越发的为此痴迷,不可自拔。 唐敬的手扯下郁瑞的裤子,郁瑞下意识想要并拢双曱腿,只是他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双曱腿大开,一曱丝曱不曱挂的暴露在对方的面前。 “嗯!嘶……疼……” 唐敬的手指触碰到了穴曱口,在那还肿曱胀的肉儿上轻轻按曱揉着,郁瑞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唐敬的手指正要往里抠曱弄,却听外面一阵开门的声音,似乎又有人进了外间儿,隐约能听见峤襄的声音道:“老爷在这里么,太夫人找老爷呢,似乎是有急事儿。” 郁瑞猛的松了口气,唐敬的动作顿住了,突然翻身下床,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拿过扔在一旁的裤子给郁瑞穿上,又将他卷着的上衣拉下来,随手将贴在郁瑞脸上额头上的头发捋顺。 手从额头滑下来,捏住郁瑞的下巴,唐敬俯身在他的下唇上微微用力咬了一下,声音仍然有些沙哑,却比方才镇定了不少,瞥斜了一眼郁瑞,道:“下次可以再试试。” 郁瑞脸一下子就红了,拉过被子将自己兜头盖住,他当然知道唐敬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方才自己故意撩曱拨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小伎俩被唐敬洞察的一清二楚。 46、第四十六章 明夜楼 唐敬从屋里出来,峤襄看到老爷衣裳起了皱儿,不过明智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道:“老爷,太夫人急着找老爷过去呢。” 唐敬点点头,一面往外去,一面道:“知道什么事儿么?” 峤襄抿了嘴,离得郁兮园的正堂远了,才道:“大奶奶回去摔了东西,动静大了,恐怕是太夫人听见了什么,所以急着找老爷过去说话儿。” 唐敬眯了眯眼,并没再多说,直往老太太那里去了。 他一进外间儿,下人和丫头们都静悄悄的,这种气氛都不用想也知道,怕是老夫人刚才发过了火儿,所以众人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殃及自己。 唐敬往里去,丫头卷起帘子来,让老爷进内间儿,就见老太太卧在软榻上休息,闭着眼,旁边跪着丫头扇扇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见一斑。 他一进去,老太太立马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唐敬,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往我这边儿来?” 唐敬道:“是母亲叫儿子过来的。” 老太太被他呛了一下,登时也不需要人扶,自己坐直了起来,瞪着唐敬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你忙!你顾着生意上的事儿!我都不愿管你,你也是为了唐家的祖宗基业,可你不能出圈儿!” 她说着,扫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扇着扇子的丫头,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丫头们一听,低低应了一声,一众退了出去,放下帘子来,将里间儿的门也闭了。 这时候屋里没了人,老太太才又道:“这是唐家,你是当家的主人,想必你也听说了罢,咱新嫁进唐家来的大奶奶,方才砸了屋子,甭管是什么古董摆件儿的,那可是砸的稀巴烂!且不说 分卷阅读115 是不是银钱的问题,这都不在乎什么,就说这砸的是不是咱们唐家的脸子!这就是你娶回来的新媳妇,一大早上跟我哭不说,现在又开始犯浑脾气!” 唐敬只是瞥了老太太一眼,道:“和陈家联姻的事儿,也是母亲首肯的。” 老太太又被他顶了一句,顿时用拐杖砸了砸地,道:“联姻联姻!你的心里头,到底有没有将陈姝当做妻子看?在我看来,你就把她娶回来,就算完事儿了!” 唐敬语气仍然淡淡的,道:“儿子确实是这么想的。” 老太太被他一连顶了三句话,顿时气怒的站了起来,道:“混账!你娶个正妻回来,就是当佛供着的么!我不管你怎么样,今儿晚上必须和你的正妻圆房,就算你往后供着她也行,但要给我生个孙儿出来。砸了唐家的屋子,要不是看在她能生养的份儿上,唐家还容不得这么大脾气的主儿!” 唐敬并没再说话,老太太听他不再顶撞自己,以为服了软儿,就也放软了语气,道:“唐家没个嫡子怎么成?既然你娶了她,我就不管你欢喜不欢喜,等你有了儿子,还怕找不到什么欢喜的女人不成?到时候你娶多少房,我都不会管,听到了没有。” 唐敬只是顿了一下,没有点头,反而突然道:“母亲为何说唐家没有嫡子?”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冷嗔道:“那个瘸子?” 唐敬道:“无论如何,郁瑞是唐家的子孙,他现在就是唐家的嫡子,而且这一个月来郁瑞把铺子管成什么样儿,想必母亲也有打听,只单单因为瑞儿不能行走?” 老太太又听见唐敬因为唐郁瑞的事儿忤逆自己,当即怒火冲了头,大声道:“对!就因为他是个瘸子!若他能站起来,我都不需要他能跑能跳,能跟我面前走上三步,我就认他这个孙儿,认他是唐家的嫡孙。” “母亲说话当真?” 老太太笑道:“什么叫当不当真,我虽不是男子,但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做笑话听的!” 唐敬拿眼瞧着老太太,嘴角上竟然染上一丝笑意,道:“母亲今儿个的话,儿子记下了,若是往后有这一日,希望母亲不会食言。” 老太太熟知唐敬的秉性,瞧着他如此胜券在握的笑意,心里不禁一沉,难不成唐郁瑞的腿还能好了不成?那方才自己说了大话,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子。 老太太又想,左右不是为了唐家么,若唐郁瑞真的能站起来,不至于丢了唐家的脸面,就算认他又有何妨。 这样想着,老太太就道:“自然不会食言。” 郁瑞的腿不方便,被唐敬弄到床上,自己自然下不来,只好就这么躺着,过了一会子时钺探头进来,绕过了屏风,就瞧见少爷躺到了床上。 不禁道:“少爷,您累了么?” 郁瑞翻了个白眼儿,望着床顶道:“过来扶我下去。” 时钺这才点点头,将轮椅推过去,因着方才两人在轮椅上折腾了一番,又跑到床榻上折腾,唐敬方才出去又只是替郁瑞简单收拾了一下,自然忘了轮椅的事儿。 轮椅上铺着的软垫子都掉在了地上,歪歪扭扭的扔在一边儿,时钺捡起来掸了土重新铺在轮椅上,这才推着到床边儿。 一面扶着郁瑞坐到轮椅上,一面无心的说道:“少爷,这垫子和您有仇么,这样子扔在一边儿,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他说的虽然没什么特别所指,只是郁瑞顿时想起了方才软垫儿是怎么掉在地上的,脸上发烫,撇过脸去没说话。 郁瑞怕时钺看出什么来,还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没什么乱的地方,才松了口气,这是大白天的,方起了床,昨夜里疯狂的欢愉还历历在目,却又被唐敬按在床上一顿好弄。 郁瑞虽然已经想清楚自己对唐敬是什么感情,但他觉着自己并顽不起,而且唐敬是娶了亲的人,自己这算什么,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心里打定了注意,往后唐敬过来若是动手动脚,自己一定避着他,不然唐敬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顽得起的人,岂不是便宜了他? 时钺瞧他发呆,道:“少爷,今儿去铺子上么?” 郁瑞想要避开唐敬,自然要出门,于是点头道:“给我换衣裳,出门。” 时钺就叫来芷熙,找了出门的衣裳来,帮郁瑞换了,自己去准备车马,等着一会子出门的时候用。 只是郁瑞刚换好了衣服,却听外面的丫头道了一句,“呀,老爷又来了。” 郁瑞顿时有些无力,不是刚被老夫人叫了去,怎么这一会子功夫就又来了。 唐敬进了里屋,因着郁瑞要出门去,所以穿的比平日在家里要郑重一些,佩戴也繁琐了,芷熙这会子正弯腰在郁瑞腰上捣鼓着,给他佩戴饰物。 唐敬一进来,芷熙自然要给他请安问好,唐敬就顺理成章的走过来,拿过芷熙手里的玉佩,亲自给他佩戴。 芷熙退到了一边儿去,不过没有退出里间儿。 郁瑞心里顿时一提,旁边有丫头站着,唐敬却离自己这么近,虽说对方正在给自己佩戴玉佩,并没有什么别的出格的事儿,但郁瑞就是提着心放不下来。 唐敬给他系着玉佩,郁瑞的腰身整个儿都绷紧了,后脊梁挺得直直的,这样子惹得唐敬本身不怎么好的心情顿时有些大好,故意系了半天系不好,还总是用指背隔着衣裳去磨蹭郁瑞的腰。 他知道郁瑞的腰线敏感,这样一磨蹭肯定感觉得到,果不其然,郁瑞打了个寒颤,露出的颈子立刻爬上了细细的颗粒,耳朵尖儿也有些发红。 这时候唐敬终于系好了玉佩,直起身来,还拍了拍郁瑞的肩膀。而郁瑞又不敢抬眼去瞪他。 时钺进来的时候,发现老爷过来了,就听唐敬问自己道:“少爷这是要去哪。” 时钺赶紧回道:“回老爷的话,少爷要去铺子上。” 唐敬低头看了一眼郁瑞,心里担心他的身子,昨天夜里虽然自己也有克制,但郁瑞的样子仍然不怎么好,而且还没有上药,不知郁瑞现在身上难不难受。 只不过唐敬又想着郁瑞的秉性倔强,就算身上不舒服,也不会当回事儿,于是点点头,又对时钺道:“你将针灸带上,今儿晚上估摸着不回来了。” “……是。” 时钺只是稍微一犹豫就应 分卷阅读116 了,他虽然好奇只是去趟铺子,又不远,怎么不回来了,不过嘴上什么都没说。 郁瑞一听唐敬这样说话,心里比别人都敞亮的多,一下子就明白了,因着方才老夫人叫唐敬过去说话,必然是说他还没有跟陈家小姐圆房的事儿,如今唐敬又找茬子跑出去,自然没有旁的事儿。 唐敬推着郁瑞从里面儿出来,一直到了门口,上了马车,老太太才听说了,老爷和少爷去铺子了,老太太当下也明白过来,唐敬没拒绝圆房,可也没答应圆房,这会子又走了。 老太太安在陈姝身边儿的人回来说,大奶奶消停了一会儿,听说老爷出去,又开始砸房子了,老太太气归气,只是也没这个心气儿去管了,就由的陈姝去砸了。 郁瑞和唐敬一起坐在马车里,郁瑞因之前想着要避开唐敬,所以一上马车就成心装睡,不过郁瑞没想过唐敬是个练家子,他装不装睡,唐敬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唐敬也不戳破他,只是由得郁瑞装睡,不过伸手过去轻轻摆弄他的头发,捏起一缕来,不是在郁瑞的脸上剐蹭,就是绕着郁瑞的耳朵。 郁瑞全身都在发抖,痒的不得了,不过只是些单纯的发痒,郁瑞还是能忍的,但是他这么想着就大错特错了,头发从脸上拨开,唐敬忽然低下头去,亲在了郁瑞的耳垂上。 简单的触吻,只是这种湿热的温度是唐敬特有的,郁瑞腰一震,猛地睁开眼来,他瞪着唐敬,却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郁瑞很少见他心情这么好,纵使唐敬心情好也不会怎么露出笑意,今儿个却不同,郁瑞想着,难道就因为逃婚所以这么欢心? 唐敬忽然道:“这么坐着,你的身子禁得住么?” 郁瑞反应了一会子,才明白过来,说实话下面真的火辣辣的烧,那种被贯穿研磨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只不过郁瑞怎么说得出口,只是道:“谢谢爹爹关心,儿子没事儿。” 唐敬听他说的如此疏离,只是拿眼微睨了他一眼,就没再说话,郁瑞心口却猛地一跳,也不知是不是唐敬把自己看透了,竟是莫名的心虚。 其实郁瑞不得不说,在这两次的欢愉中,他得到了从未感觉过的快感,而且看得出来,唐敬很温柔,虽然免不得刚开始的冲动和粗暴,只不过后来都很温柔,一直克制着欲望。 若说不舒服绝对是矫情了,只是身份摆在这里,横在他们中间,更何况现在唐敬新婚,娶了嫡亲,郁瑞心里就更是不舒服,就算他一贯冷静,也是有脾气的人,而且越是冷静,脾气也就是大。 郁瑞没听他说话,自己也不说话,过了片刻,似乎都快到了铺子,唐敬突然欠起身来,将一个圆盒子塞在郁瑞手心儿里,道:“这是大夫给的药膏,你自己抹上,免得难受。” 郁瑞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和那天唐敬用来润滑的凉膏盒子非常像,又听唐敬说是“大夫给的”,也不知他如何跟大夫说的,才会给他这些东西,当下脸上不自在,偷偷抬手摸了摸,直烫手,想必又被唐敬瞧了笑话去。 时钺停了车,郁瑞赶紧把盒子塞进袖子里藏好,免得被旁人看去,虽然旁人一眼看去就是个精致的盒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但郁瑞知道,免不得觉得尴尬。 唐敬弯了腰,将郁瑞抱起来,郁瑞稍微打了个挺儿,道:“不麻烦爹爹了,让时钺扶我下去就好。” 唐敬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不麻烦我,就快点好起来,老夫人已经答应了,只要你的腿能走路,你一辈子都是唐家的嫡子。” 郁瑞没想到太夫人能答应,也不知唐敬用了什么法子,虽然唐敬说的淡然,但老太太一贯那种脾气,想必也不会好松口,而这一切必然是唐敬为自己争取来的。 郁瑞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些震惊的睁眼直直的看着唐敬,心里有些翻滚,若唐敬只是图一时新鲜,也不至于为自己到这种地步,可唐敬什么都不说,自己这个作为儿子的,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况且,就算说了,他们的身份仍然在这里横着,就算唐敬无所不能,这一点也无能为力罢。 唐敬看见郁瑞眼里的情绪,当下叹了口气,他连自己为何叹气也不知道,郁瑞算是想明白了,只是唐敬还未曾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看到郁瑞,心底里就会有冲动的感觉,想要征服这个人,无论从心思上,还是身子上,唐敬把这些归居在自己的秉性上,他觉得自己秉性从来就是如此。 唐敬上过沙场,从小被教养的一丝不苟,在他眼里,只有唐家的荣耀和地位,为了这些他不得不去努力,时间久了,唐敬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被什么打动心思,在他心里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而郁瑞就是这个办不到的,冷静,温和,笑面虎,总是能二两拨千金的应对自己,唐敬不得不说他是想要郁瑞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毕竟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然而在试探之中,这种感情变了味道,让他变得容易冲动。 唐敬抱着郁瑞从车上下来,时钺推来轮椅,扶郁瑞坐下来。 郁瑞自从接受铺子以后经常会过来,掌柜已经见怪不怪了,迎着唐敬和郁瑞进里面去,一面拿出账簿请唐四爷过目,一面吩咐去从酒楼端几样菜过来,好中午让老爷和少爷尝尝。 掌柜的听说唐敬娶了新妻,赶忙贺喜,只不过掌柜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儿,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唐敬脸上不咸不淡的,郁瑞也不动声色。 掌柜的知道唐四爷不好惹,唐少爷好歹还会给个好脸子,平日里笑眯眯的,有事儿的时候那可是真把式,不过唐四爷就不同了,唐四爷什么时候都一张冷脸,让其他人揣摩不通透。 铺子前面是店面,后面是管事儿门算账的地方,还有堆放货物的地方,再往后面去,就是天井和一溜的屋子,可以供人住在这里。 在铺子里干活的活计们,若是从外地来谋生的,没有地儿住,就住在院子里偏房里,正房一律空着,掌柜和一些旁的活计在京城里有住处,晚上打烊之后就各自回各自家,所以这院子里的房间空的厉害。 吃过了中饭,郁瑞体力有些不支,毕竟他身子骨弱,还在调理,而且昨晚上头一次针灸,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又被唐敬一通好折腾,现在累了一上午,又看账目又对账,还来了两个老主顾,需要郁瑞这个管事儿来应付着。 等吃了午饭,郁瑞 分卷阅读117 就让时钺将正房拾掇一下,自己要去睡一会子。 时钺很麻利的收拾好了房子,掌柜的听说少爷要休憩,特意找来一床干净的新被子,时钺将床榻铺好了,扶郁瑞上去休息。 郁瑞虽然乏了,但奈何一闭眼,就觉着□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愈发的明显,烧得他难以入睡,这时候郁瑞就想起唐敬下车前给自己塞在手里的药膏。 脱下外衣的时候,那药膏也被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了,郁瑞瞥了一眼,他本身是没打算用的,他自己一个男子,又不是女人,一点儿疼痛还是能忍的,只是现在睡不着觉,才想了起来。 郁瑞心里挣扎了好半天,肯定不能叫时钺在一旁站着,于是开口道:“你去外面儿罢,有事儿我叫你。” 时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郁瑞等了好久,确定时钺已经走了,伸手一勾把盒子够过来。 郁瑞咬了咬牙,才将盒盖子打开,然后双手撑着,弄得一头汗,才艰难的撑起身来,赶忙将枕头被子一团,塞在后腰靠着别又出溜下去。 郁瑞起个身搞得两条胳膊累的直打颤,颤巍巍的褪下裤子,将里裤推到膝弯处,伸手挖了一块儿药膏,将自己的腿尽量打开,从身前伸手下去,小心的摸到身后的穴口。 “啊……嘶——” 郁瑞叹了口气,药膏凉凉的确实很舒服,只不过是涂在难以启齿的地方,即使旁边没人,郁瑞脸皮一向也不厚,让他心里有些别扭,况且一想到身下那地方是唐敬弄成这样的,就禁不住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也说道不明白。 又挖了一块药膏,凉凉的药膏缓解了不少疼痛,郁瑞将穴口涂了,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终于食指抖了抖,顶进自己的穴肉儿里。 唐敬进了正房,时钺站在外面,轻声道:“少爷睡了。” 唐敬点点头,放轻了步子往里去,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郁瑞仰起头,死死闭着眼睛靠在床上,额头上脖颈上能隐隐约约看到晶莹的汗湿,他上身穿的整齐,里衣系的一丝不苟,只不过下身两条腿大开着,裤子退到膝盖上,因着两个膝盖岔开的远,裤子被绷得笔直,而郁瑞的一只手前探,抓住身下的床单,几乎要将床单儿拧碎,另一只手从身前而过,从自己大开的两条腿中间探下去,下面看不见了。旁边放着打开盖子的药膏,唐敬知道,他的手正抠弄着自己的穴口。 郁瑞没有发现唐敬,唐敬顿时有些心跳加快,嗓子眼发干,看着郁瑞自己给自己涂药,真的很想立刻走上前去,抓住郁瑞的手,让他自己的手指在他自己的穴道里□,听着那种粘腻的水声。 唐敬却自始至终没有动,只是听着郁瑞隐忍的喘息声,站了一会子,转头退出了房间,时钺见他出来,还以为少爷真的睡了,唐敬道:“你就在外间儿,等少爷醒了自会叫你。” “是,老爷。”时钺应了。 唐敬出了正房,也没停留,直接出了铺子去。 赵和庆和魏承安的心里都有道坎儿,魏承安最近躲着赵和庆特别的勤,若是见了面,也不会给他好脸子看,但赵和庆就是不明白,也不是他没顽过兔儿,只是他没把魏承安往那方面想过。 赵和庆又过回了之前那样放纵的日子,总之魏承安不去理他,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可做,约了狐朋狗友成天的出去闲顽。 虽然还没到晚上,明夜楼里已经开始做生意了,赵国的规定,凡是当朝官员不得进入妓馆,只不过赵和庆是特例,总有很多富家的纨绔子弟想要巴结赵和庆,就请他去明夜楼里闲逛。 明夜楼也算是京城里规矩的妓馆,歌女还是兔儿全都有,因着接待的都是不仅有钱更是有势的达官贵人,搞不好哪个姑娘或者兔儿就能找个厉害的恩客来,所以里面十分的规矩,分的也清楚。 赵和庆虽想不明白自己对魏承安的感情,但下意识的并不想去碰旁的人,虽然显得和往常一样儿,只不过潜意识里还是收敛了很多,和一帮狐朋狗友只是去吃酒听曲儿,并不怎么放纵。 今儿个赵和庆又到了明夜楼,他也算是明夜楼里常来的恩客,鸨妈妈自然要招待周全,他一进门就被簇拥起来。 鸨妈妈一面笑着告诉他今儿又来了多少青衣,随他愿意怎么挑,一面又告诉他今儿谁会跳舞弹琴,若有喜欢的,只管点牌子。 赵和庆自然一叠的应了,也不去雅间儿,只是坐在一楼的大堂里,虽然刚过了正午,但明夜楼里的人还是不少的,有歌女在唱曲儿,一旁舞女已经翩翩起舞。 鸨妈妈给赵和庆找了最好的地儿坐下来,又让人赶紧端酒水和点心上来,连斟酒的丫头都是明艳的,一面斟酒,一面歪在赵和庆怀里。 赵和庆也不拒绝,揽着丫头的小蛮腰,嘴里都是荤段子调笑开来。 他刚吃了两杯酒,鸨妈妈叫人伺候好他,又去迎着别的恩客去了。 正这个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凡是达官贵人,就算是逛窑子也要有个排场,那就是必须跟着一水儿的下人家丁,或者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过来,一定不能冷清了。 可如今进门的却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看脸色,还真不像是来逛窑子的,踢馆还差不离。 干这一行的自然要会看脸色,也要会虚伪,谁知道来的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呢。 鸨妈妈一脸笑的迎上去,道:“哎呦呦,这位老爷眼生啊,头一次来嘛?” 赵和庆本身心不在焉,就算怀里搂着温香软玉也不怎么欢心,就往门口那么一瞟,登时愣了。 能让庆王爷愣住的也是少数,而这个人,一张冷脸,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自然的带了一股威严,因为他是战场上下来的,打过不知多少场生死仗,这个不是唐敬,恐怕在这个京城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赵和庆“滕”的一下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心想着自己只是喝了两杯小酒,就算明夜楼的酒劲头足,也不至于眼花罢,果不其然,揉了眼睛,唐敬还是唐敬,那张冷的掉冰渣子的脸,仍然不会如沐春风。 鸨妈妈干笑了一阵子,奈何唐敬不吃这套。 赵和庆站了起来,那丫头也站起来,又依偎在他怀里,道:“王爷,怎么了?” 赵和庆笑了笑,只是揽着她的肩头往过去,走到唐敬面前来,笑道:“鸨儿 分卷阅读118 你竟不识得他?这明夜楼不知错失了多少赚银子的机会,倘或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了,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手。” 鸨妈妈听赵和庆这么说,又赔笑道:“咱怎么能和王爷的见识比呐!还要王爷提点提点才成。” 赵和庆只是盯着唐敬不说话,其实赵和庆也不知道唐敬来这里是干嘛的,必然不可能是逛窑子来的,谁家逛窑子顶着一张冷脸,还不把花姑娘给吓个好歹。 赵和庆也是长了心眼儿的人,昨天唐家刚刚大婚,今日唐敬就来窑子,这真让鸨妈妈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唐敬,京城里还不掀出一个浪来。 因着这些,赵和庆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对鸨妈妈道:“给我开个房儿,要顶好的,多来些酒菜,姑娘们就算了。” 鸨妈妈一面应声一面打趣道:“哎呦喂,王爷您当咱们这儿是酒馆子呢,只要吃酒不吃姑娘?” 说罢了抿嘴儿直笑,忙去准备房间和酒菜了。 鸨妈妈将二人请上楼去,雅间儿很大,中间一个大圆桌,摆着各式样的酒菜,看起来鸨儿是想狠狠的宰一把赵和庆,不过既然唐敬来了,赵和庆自然不打算出银钱。 两人落了座儿,鸨妈妈将门一带,屋里再没别人。 赵和庆一面斟酒,一面笑道:“怎么着?原来你几天不见我,竟这么想见我?巴巴的到妓馆里来找我?真是荣幸,荣幸之至。” 唐敬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干净,将杯子“嘎查”一声蹲在桌上,干巴巴的开口道:“我怎么来是找你的?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赵和庆奇道:“难不成是逛窑子的?” 唐敬并不言语,只是又喝了一杯酒,赵和庆“啧啧”的咂嘴,笑起来道:“闷头喝苦酒?难不成咱唐四爷还伤春悲秋上了?嫂子不标志,床上功夫不地道?再不成,难道是咱唐四爷爱见上了谁家的姑娘,求不得而喝闷酒么?” 赵和庆本身是开玩笑,但最后一句话,似乎就像刺儿一样扎进唐敬的心里,弄得他一激灵。 只不过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他的儿子,唐郁瑞。 唐敬乍一听赵和庆说,心里突然就亮堂起来,难道自己是喜欢上了唐郁瑞,才一看这对方就会心里躁动的。 他没成想这么简单一个问题,只是被赵和庆两句话就突然点透了,但是问题想通了,接踵而来的仍然是问题。 唐郁瑞是他的儿子,是唐家的嫡子,唐敬虽不屑于什么礼法,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关系。 赵和庆见他皱眉,道:“我不是真的说中了罢?” 唐敬只是皱眉,随即开口道:“你经常来这里?” 赵和庆笑道:“三天里头来两天,你说算经常么。” 唐敬点点头,又道:“那你给我找两个兔儿来。” 赵和庆本身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就听见唐敬的话,“噗——”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一面不雅观的用袖子抹掉酒渍,一面诧异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一下还要两个?” 这时候正好鸨妈妈过来给他们添几壶酒,就见赵和庆和她附耳说了几句话,鸨妈妈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了,道:“您等着,等着,一会子就到,保证伺候得爷们儿舒舒服服的。” 没过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敲开,两个十一二岁的兔儿垂着头走了进来。 二人打扮的并不像个男子,身子柔弱无骨,穿着显露身段子的衣裳,一进来就笑道:“奴家伺候两位爷。” 赵和庆打了个哆嗦,干笑道:“不必了,是对面那位爷。” 二人这时候才款款的走过去,一个人跨坐在唐敬腿上,另一个依偎着唐敬,给他倒了一杯酒,一手白生生的小手儿递过去,甜腻的笑道:“爷,请喝。” 唐敬并不接,只是伸手捏住了那兔儿的下巴,兔儿被唐敬一张冷的掉冰渣子的脸,惊的睁大了眼睛,眼睛里一时间都是恐惧,颤抖道:“爷……爷?” 唐敬一直没说话,随即放开了手,却掐住跨坐在自己腿上,一直扭着身子撩拨自己的兔儿,这个兔儿的腰身和郁瑞一样儿的纤细,两只手一掐几乎能对在一起。 兔儿被他掐着,什么事儿还没干呢,嘴里就发出“嗯嗯啊啊”的喘息声儿,好像非常舒服似的。 赵和庆见这光景,站起来就要出去,唐敬却发话了,“你别走,就坐这儿。” 赵和庆回头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这个兴致。” 郁瑞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昏黄了,穿好了衣裳到前面转了一圈儿,不见唐敬,问时钺,时钺却道:“少爷临睡的时候,老爷来过一趟,之后就出去了。” 郁瑞心里一突,一想到自己抹药的狼狈样子,生怕被唐敬看了去,只不过他又想着,哪能如此的巧。 郁瑞碰到了掌柜的,又问掌柜的知不知道老爷去哪里了。 掌柜有些吞吞吐吐,半响才道:“其实我也不知唐四爷去了哪里,只不过唐四爷中午出去的时候,问了我一句话,四爷说,京城里哪个妓馆离铺子比较近。” “妓馆?” 郁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时钺也怔愣在了当地。 要知道唐敬可是昨天方才成了婚,新婚第二天去了妓馆,这让旁的人听了,不知也传成什么样子,万一让陈仲恩知道了去,就算他不在乎陈姝这个侄女儿,那也要在乎在乎陈家的脸面。 郁瑞当下笑了一下,掌柜的看他笑,只觉着后脊梁发毛,郁瑞温声细语的道:“掌柜的跟着唐家这么多年了,还不清楚我爹爹的秉性么,爹爹素来为人磊落,又怎么会去那样子的地方儿?想必是掌柜的听差了?” 那掌柜是何等通透的人,一连的点头,“是我听差了!是我听差了!少爷教训的是。” 郁瑞这才收了笑意,道:“即使这样,掌柜就去忙罢。” 掌柜的见唐郁瑞不再难为他,赶紧溜到外面去看店,哪还敢多说一句话。 郁瑞的脸子顿时冷下来,他不知唐敬去妓馆做什么,但一听到唐敬去那个地方,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一贯觉得自己是温和的人,这时候却想找人撒火。 郁瑞对时钺道:“你出去一趟,把老爷找回来,就告诉老爷,今天又针灸了,我的腿疼得 分卷阅读119 厉害,昏死过去了。” “这……” 时钺听少爷越说越不对劲儿,连昏死过去都出来了,但少爷这个脸色实在怕人,于是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罢,转身出了铺子,像人打听了离得近的妓馆,直奔明夜楼去了。 明夜楼的雅间儿里,兔儿被唐敬吓得直发抖,此时都远远的蜷缩在角落里,赵和庆揉着额角,一面看唐敬喝酒,一面叹气道:“你这是嫖妓么?哪个恩客能把人吓成这样啊?你是来寻仇的罢。” 唐敬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酒,这些兔儿的身子骨就好像郁瑞一样柔弱,甚至比郁瑞的年纪更小,身子还没有拉开,并没有男子的骨节分明,不仔细看就像女人一样。 只是他们并不能撩拨起唐敬的冲动来,一点儿冲动也没有,往日里和郁瑞独处的那些躁动敢全都消失不见了。 唐敬更是头疼,这些都说明什么,说明他对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抱着血缘的亲情,而是旁的,而这些旁的,也不是因为郁瑞的身子单纯的吸引自己。 赵和庆也看得出来唐敬正苦恼着,他起初还在笑,无往不利的唐四爷有一天也会为一件事儿苦恼,还真是新奇了,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自己不也苦恼着,为了一个和自己无亲无故的小狼崽子,禁不住也叹口气。 两个人对坐着发愁,心里都装着事儿。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鸨妈妈探头进来,笑道:“真是对不住,打扰二位爷们儿的雅兴了,外面儿有个下人,说要找唐爷,来咱们这儿的奴家我都能数上名儿的,也只有这位爷不知姓什么,或许就是唐爷罢。” 唐敬只是道:“什么事儿?” 鸨妈妈道:“那下人说什么,少爷不好了,因着扎了针腿又开始犯疼,还昏死过去了。” 她话音儿刚落,唐敬猛的站了起来,拉开门就往外去,看的众人直发愣。 47、第四十七章 齿痕 赵和庆看着唐敬风风火火的走了,咂了咂嘴,心想着谁家逛窑子板着脸来,喝了酒转瞬又走了? 而且还是为的那个叫郁瑞的嫡子,前儿几个两人还生疏的紧呢,旁人看不出来,但赵和庆心里明朗着呢,唐敬装装样子好似宠溺,其实是为了搪塞皇上,可如今唐敬这着急的举动若是装的,岂不是装出花儿来了。 唐敬出了明夜楼,时钺跟在后面,幸而铺子就在旁边不太远,疾走两步就到了,还没进铺子的门,就隐隐听见里面有笑声。 这声音虽然不怎么熟悉,但因为带着一些口音,唐敬也是记得的,正是愣头青的诚靖王。 另一个声音他则是万分的熟悉,不正是郁瑞还能是谁。 慕容缜这次来是辞行的,毕竟他偷偷摸摸的跑到赵国的京城里,慕容盛就算疏忽他几天,也不能总是不知情,当下就要招他回去。 慕容缜因着舍不得郁瑞,拖了几天,但也始终不是个办法,这几天就要回去,前些日子唐敬要成婚,唐家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好去上门辞别,慕容缜觉着要再不辞行,就来不及了,所以今儿个跑到唐家去,但唐家的下人说公子爷去铺子了。 慕容缜到的时候,郁瑞正板着脸,也不知为的什么生气,所以说话也小心翼翼的,怕给郁瑞添堵。 郁瑞看到他的模样,真真儿的觉着好笑,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境况,才能将一个皇子教养成这样子,慕容缜领过兵,打过仗,心里并非无欲无求,只是这样一个人,却总是考虑着别人的想法,就算是郁瑞,也是钦佩他的。 两个人聊了几句话,郁瑞虽不能将唐敬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勺去,但心中好歹缓解了大半,二人有说有笑的,就见门旁边儿突然露了一个皂色的衣角儿来。 郁瑞心里一顿,登时就知道是唐敬回来了,那人却没有进来,在门口踟蹰了,郁瑞不知他为何在门口犹豫,不过好不容易好一点儿的心情一下子又坏了。 唐敬忽然停下来,时钺低头跟在后面差点撞上去,赶忙住了步子,诧异的抬头看着,道:“老爷……” 只是时钺还没说完,就看唐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也不敢再说话了,等着看老爷的动作。 唐敬并没有动晃,只是站在门后面儿,就听慕容缜的声音道:“过些日子我也就走,到时候不方便和你辞行,就不来了。” 郁瑞的声音道:“到时候我一定去送行才是。” 这些话本身就稀松平常,只不过旁人说着是客套话儿,而慕容缜从不会这些,他是真心实意的待郁瑞,毕竟慕容缜从做了皇子开始就被人嘲笑,头一次有人不会嫌弃自己。 只不过郁瑞下一句便道:“诚靖王既然要回去,可挑选好中意的妃子了么?” 慕容缜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有点窘迫,挠了挠脖子道:“我来本身也不是为了这事儿,一切听大哥做主罢,毕竟我……” 慕容缜想说自己没什么中意的,但是又怕这话太唐突,被人听成说赵国无人那就不好了。 郁瑞眼睛瞥了一眼门外,笑道:“我可听说了,你说过要是非要娶,那就娶唐家的嫡子?” 慕容缜一听睁大了眼睛,赶紧摇手道:“这……这……我当时只是一时玩笑话,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郁瑞故意皱着眉头,道:“看来我像个恶鬼,让你这么害怕。” “不是不是。” 慕容缜更是急,解释道:“唐兄弟心地善良,我决计不是讨厌你,不然你也知道我这人太笨,若是讨厌明面上遮不住的,你不嫌弃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他说道这里,郁瑞看见门边儿上的衣角摆了一下,唐敬确实是站不住了,只不过动了一下又顿住了,他倒是想听听诚靖王把话说完了。 慕容缜继续道:“唐兄弟想想,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若是我娶了你去,岂不是折煞了你?可万万不是我讨厌你。而且……” 慕容缜的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他是想和郁瑞说说心里话儿,奈何这里人多,他虽是人高马大,但其实面皮忒薄了点儿,慕容缜成过一次婚,还是大铖的圣上亲自主的婚,只不过新娘子没过万年去就去世了,慕容缜心里其实早就有中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和赵国和亲的理由,但这个人先不说他们同为男子,就是他高高在上,早就妻妾成群,是慕 分卷阅读120 容缜从来不敢肖想的。 慕容缜肚子里一堆的苦水,他跑来赵国的京师来也并不单纯是为了看看唐郁瑞有多厉害,当然是为了躲避这个人,只不过没几天又要回去了。 郁瑞看他皱着眉,慕容缜很少有心事,总是大咧咧,一脸的不知愁,如今看来大家都是活脱脱的凡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只不过有些人不喜欢表露出来,有些人总是藏在心里。 里面突然没了声儿,唐敬也在外面站不住了,转身迈了门槛进来。 掌柜的照料着台面,一见唐敬进来了,赶紧过来迎。 唐敬先是扫了一眼郁瑞和坐在一旁的慕容缜,郁瑞好端端的,一根头发都没少,更别说什么昏死过去好几回了,而且脸上挂着笑意,唐敬一瞧便知道了,肯定是他知道自己去了明夜楼,所以让时钺叫自己回来。 唐敬聪明一世,没成想竟然折在自己儿子手上,所谓关心则乱,也就欠了思考,唐敬已经不得不意识到了,就算自己不想承认,牵连上了郁瑞的事儿,都会乱了方寸。 而且看着郁瑞脸上的笑意,也就明白了几分,对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儿,想必也是成心说给自己听的,已经知道自己站在门外许久了。 唐敬心里不算平静,只不过面上已经养成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习惯,纵使他心里怎么想,脸上照样还是没什么表情的。 唐敬和掌柜的说了两句话,转头就进了内堂,步子也没停,直接进了后院去。 郁瑞看着唐敬往里走,轻哼了一声,就不去看他,转头继续和慕容缜说话。 郁瑞和慕容缜坐一起喝了两杯茶,慕容缜不好意思再打扰郁瑞生意,毕竟这是铺子上,没再坐一会子,慕容缜就要起身告辞了。 郁瑞送他到门口,慕容缜考虑着他腿脚不方便,还有门槛,出来进去的很麻烦,就让他住了不用送,自己走了。 送走了慕容缜,郁瑞才让时钺推着自己往后面去,只不过还没进后堂,就来了大主顾,也是因着唐家铺子里的布料子好,经常过来的,郁瑞是生意人,自然不能因为情绪就冷落了客人,于是便留下来和客人客套了几句。 等再闲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掌柜的还笑眯眯的来讨好郁瑞,说今儿个生意不错,都是托了少爷的福。 郁瑞到后院的时候,唐敬并没在屋子里,而是跟着天井的石桌边儿看书,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沏了茶,茶盅打开了盖子,还冒着腾腾的烟儿。 唐敬随便找了本书瞧,毕竟他在家里面也很少清闲,在外面的时候就是和别人谈生意,要嘛就是各种人来求他办事儿,甚至是向他买官,跟朝廷里的官员美言几句。 唐敬很少能清闲下来,今天留在铺子里,他既然已经把铺子给了郁瑞,就彻底撒手不管,一面扒拉着一面还说让别人磨练一下,那不是唐敬的作风。 这样一来就格外的清闲,而且还准备留在这里过夜,他不回去,老太太自然也不会为了砸东西的儿媳妇到外面来找他,毕竟老太太心里唐家的脸面最为重要,要是弄得尽人皆知,让她怎么面对唐家的列祖列宗。 唐敬一向是孝敬的,奈何他心里的主心骨儿比谁都厉害,唐敬想做的事儿,甭管是谁拦着,就算是皇帝也不行,他不想答应的事儿,即使是老太太出面,唐敬虽不会明面上忤逆,但也不会屈居的。 尤其陈姝并不是没招他没惹他,虽然自己和郁瑞的关系,还得从这次被算计说起来,但唐敬就是不欢喜有人算计他,还算计了郁瑞,那天夜里虽然说并不是不高兴的,但郁瑞也受了伤,这笔账唐敬可不会算在自己头上,自然统统归功于陈姝。 郁瑞一进了院子,唐敬就听见了,只不过唐敬没吱声,眼睛仍然在手里的书上,但是书上讲的什么,他多半儿也没瞧进去,只是拿了个幌子装装样儿。 郁瑞见他不说话,就跟没瞧见自己似的,先开口道:“爹爹。” 唐敬这时候才抬头,淡淡的道:“回来了。” 郁瑞心里嘟囔道,这话儿应该是自己说的才对,结果反被唐敬说了。面上仍旧点了点头。 唐敬又道:“面前儿没事了?” 郁瑞道:“交给掌柜了。” 唐敬点头,随即对时钺道:“少爷今天没医腿呢?” 时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郁瑞,心里发虚,毕竟刚才自己跑到明夜楼门口,可是说少爷因为扎了腿,昏死过去好几次,结果老爷才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眼下不用说了,老爷自然是看明白了。 郁瑞看到时钺求救的眼神,开口道:“爹爹别错怪了时钺,是儿子让他去打诳的,毕竟爹爹昨天才新婚,娶得还是陈家的大小姐,倘或被旁人瞧见了,新婚第二天新郎就跑到妓馆去,岂不就麻烦了?” 唐敬听他话儿说的温温软软的,一贯的温和语气,只不过这内容可一点儿也不温软,唐敬自然知道,别看郁瑞是个美玉一样温润的人物,只不过内地里却是带刺儿的,顺着摸还好,要是逆着摸过去,那是要刮得一手伤口的。 唐敬见他突然张开了倒刺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还是能够闻到一股酸气儿的,唐敬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毕竟他不知郁瑞明不明白,就算郁瑞明白了,这件事儿也并不像生意一样儿,可以讨价还价好,那么好说道的。 郁瑞瞧着唐敬并不言语,反倒挑了一下嘴角,不明白他笑什么。 却听唐敬道:“今天也没事了,既然还没医腿,就这会子罢。” 郁瑞哪知道他不再说这件事,唐敬已经站起身来,时钺知道老爷要亲自过来推少爷,毕竟只要有老爷跟着旁边儿的时候,一贯是亲自推着少爷的轮椅的,虽然一开始唐敬的本意只是装装样子,演一场父慈子孝,后来也就慢慢的变了质,下人们可没这样弯弯绕绕的心思,一直以为老爷宝贝少爷,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没想到唐敬是走过来,却不去推轮椅,而是伸手直接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郁瑞没防备,“啊”了一声,双手抓住唐敬的手臂。 唐敬将他抱在怀里,直接往正房去,郁瑞被他抱着这幅样子虽然也是常事儿了,只不过这不是跟家里头,而是在铺子的后院,到底还是陌生的地方,郁瑞觉着自己好歹是个男子,被旁人轻而易于的打横抱着,叫人瞧了去直丢人。  分卷阅读121 可唐敬偏偏喜欢这么抱着郁瑞,也没等郁瑞开口,走的还挺快。 唐敬发现怀里的人一直绷着身子,还故意和自己拉开点儿距离,于是手一抖,装着没抱稳当松了松。 郁瑞又是“啊”的一声,两只手立马改为抓住唐敬的前襟,还往前贴了贴。 唐敬要的就是这个样儿,满意的往正房里面走去。 时钺跟着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得好好跟着。 等进了里间儿,唐敬将郁瑞放在床上,道:“一会儿扎针难免出一身的汗,扎过了再洗身子。” 说罢了又转头对时钺道:“打盆温水来,给少爷擦擦,好下针。” 时钺点头出去,期间屋子里郁瑞和唐敬都没说话,唐敬只是在床边儿坐了,装作随手拉开床头的柜子,里面自然摆着他给郁瑞的药膏,只不过药膏的盖子没有扣好,歪歪斜斜的,被他这一拉,就听“喀拉”一声,盖儿掉了下来,露出里面一瞧就是被挖去一块儿的药膏来。 郁瑞瞧了,顿时脸上一红,他当时自个儿上药没注意,其实这盒药早就用过了,第一次和唐敬亲近的时候,唐敬趁着他昏迷的空当,给他上了药。但是郁瑞抹药的时候并没发现,毕竟要往那么难以启齿的地方抹药,谁还会注意这个,所以现在一看缺了一块,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这回用的,这让唐敬看到了,一定知道自己涂了药,多尴尬的事儿。 唐敬看他脸上红了,只是顺手把柜子又推回去,语调像往常一样,只是放的轻柔了,道:“身子还难受么?” 郁瑞哪能说难受,赶紧摇头,他实在不知唐敬是怎么问得出口的,若是自己,一定千方百计不提及起来。 正着当口,时钺端着一盆温水回来了,盆边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布巾。 水来了之后,唐敬让时钺拿了布巾,在盆里打湿了,自己替郁瑞把裤子挽起来,因着时钺在屋子里,唐敬并不褪下郁瑞的裤子,只是顺着小腿一直挽起来,露出郁瑞两条笔直白皙的腿来。 时钺弄好了布巾,唐敬就接过来,亲自给郁瑞擦腿。 郁瑞躺在床上,看不见唐敬的动作,虽然只是小腿不能动,但是扎针的时候一直要往上扎到大腿,大腿是有知觉的,所以疼得厉害。 挽裤子的时候当然要一直挽到大腿根儿,郁瑞感觉到凉凉的气息,顿时颤了一下,他自从知道欢愉的滋味后,只要和唐敬离得近了,心里就会像打鼓一样,更别说唐敬亲手将他的裤子挽上去。 但是郁瑞想着,时钺在这里呢,唐敬还能做什么?不过实际上郁瑞想的太简单了,唐敬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些什么,只是给他擦腿的时候做些小动作而已,而且因着时钺年纪也不大,没经过这些事儿,自然不明白。 唐敬拿了布巾,布巾被热水泡的湿乎乎的,刚一沾到郁瑞的膝弯的时候,郁瑞的腿禁不住抖了抖。 唐敬擦拭的很认真,从郁瑞的小腿开始,一直逆着往上擦拭,小腿到膝弯,再到大腿,一直擦到大腿根儿。 郁瑞能感觉到唐敬的手指偶尔触碰着自己的皮肤,最让他难忍的是,自己的腿内侧似乎很敏感,禁不住唐敬这些偶尔的小动作。 当他的手触碰到郁瑞大腿内侧的时候,郁瑞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腰,鼻息里喘了一声儿。 时钺还以为少爷怎么了,道:“少爷?您是哪里不舒服么?” 郁瑞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好,唐敬却开口道:“水太冷了,冰着了,再去换一盆热的。” 时钺真的以为水凉,立马端了盆出去再换一次,只不过换水的时候才发现,如今是大夏天儿的,热水本身凉的就慢,倒出去的水明明还烫手呢。 时钺一出门去,唐敬仍然用布巾擦拭着郁瑞的大腿内侧,只不过另一只也伸了过来,食指顺着郁瑞的脚踝,一直逆着往上抚摸。 郁瑞顺着唐敬的抚摸,腰垫了一下,又马上僵硬住,他平躺着,想要瞪唐敬都不行。 唐敬却笑道:“我方才在铺子外面你瞧见了?慕容缜还想娶我唐家的人?” 郁瑞被他摸得狠狠喘了两下,不可否认是非常舒服,只不过不合时宜,时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唐敬只是方才心里头不舒服,虽然知道郁瑞是看到自己,所以才和慕容缜说那些话儿的,八成是说给自己听,但他心里头就是很不舒坦。 他不舒坦了,自然要让郁瑞知道,毕竟能让唐家的掌家人不舒坦的,还真是他独一份儿。 郁瑞一直抑制着自己的呼吸,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对唐敬的触摸就这么敏感,只要是唐敬,他的嗓子眼就会发干,甚至渴望唐敬。 时钺回来的时候,唐敬只是做样子的又将布巾打湿擦了一下而已,随即就让时钺准备下针。 因为上一次郁瑞的反应非常大,所以唐敬这次就坐在床沿儿上,将郁瑞的的上半身放在自己腿上,两只手握着郁瑞的胳膊,这个样子就像是郁瑞后背靠在他怀里一样儿。 旁人看了觉得这似乎是父子关系亲厚,只郁瑞心里觉着不对劲儿,唐敬的胸口很硬,明显是练武的人,而且他的体温天生比郁瑞要高,靠在他怀里,郁瑞觉得自己快要发热了。 时钺可没给他多想些别的功夫,很快就准备好针过来,之前已经扎过一次,郁瑞并不像第一次那样没准备,仍旧是疼,但是他早就知道会疼,所以一直抿着嘴。 只不过后来实在疼得郁瑞不行了,再也抿不住,为了不叫疼丢人,只好咬住嘴唇。 唐敬一面拉住他的胳膊,一面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手的汗,却不是热的,而是出的冷汗。 一侧头就能看见郁瑞咬着嘴唇,唐敬记得之前郁瑞把嘴唇都给咬破了,因着怕他再咬,伸手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的嘴被迫微微张开,喉头里抑制的哼了两声。 唐敬身子震了一下,那种隐忍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唐敬松了手,只是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郁瑞都没犹豫,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唐敬连嘶的一声也没有,虽然手上本身没什么太大的痛觉,虎口却能感觉到丝丝的刺痛,想来是郁瑞咬的狠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的。 其实只有郁瑞知道,唐敬自己递过来了,怎么能不连着新仇旧恨一起咬,别提平日里唐敬那么霸道□,本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霸 分卷阅读122 道一些也是有本钱的,但逛窑子就和霸道无关了。 郁瑞嘴上不说,心里都可是一肚子火儿的,他一直就在想唐敬是不是只因着自己身子羸弱,所以才顽顽,刚这么想,唐敬就去逛窑子,哪能让他不来火气。 郁瑞但觉一口咬下去,嘴里竟能尝到淡淡的甜涩味儿,没成想就流血了,只不过唐敬没动晃,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儿,郁瑞也就不客气,反正自己是真的疼。 等时钺起了针,郁瑞的汗又出了一身,唐敬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前有一股湿气。 郁瑞缓了好半天,这才张开嘴来,唐敬把手拿开,郁瑞只是瞟了一眼,虎口一圈儿的牙印儿,虽然咬的不深,但真的是流了血,而且血丝儿上还镀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渍。 郁瑞别过头去不看,唐敬将他放平了,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怕他出了汗再吹风,又要着凉。 时钺放好了针,很有眼力见儿的出去打水,准备让少爷歇一下洗洗身子,去去汗。 时钺出去了,唐敬却没走,仍然站在床边儿上,郁瑞把头侧到里面去,等了好半天,感觉人还是站在自己身边儿上,就转头瞧瞧。 哪知道唐敬一直就这么看着自己,一转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唐敬的手正好垂在郁瑞的脸侧,他见郁瑞一直盯着自己流血的虎口瞧,不禁抬了抬手,用虎口慢慢的,轻轻的摩擦着郁瑞的嘴唇,只说了一个字儿。 “舔。” 郁瑞顿时瞪了他一眼,只是唐敬并没什么自知之明,用食指和中指在郁瑞的嘴唇上磨蹭,好像在感受那种温热滑溜的触感一样。 这种轻轻的触摸,带起一股痒痒的酥麻感,郁瑞侧过头去,躲开唐敬的手,抿了抿嘴。 唐敬并不放弃,又去用流血的虎口磨蹭郁瑞的下唇,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带着一丝的笑意,道:“乖。” 郁瑞抬眼再瞪了他一眼,唐敬倒不怕别人和他对视,就那么看着郁瑞。 郁瑞顿时有一种无力感,唐敬的虎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那一圈儿带血丝的牙印子格外的明显,看着印子,其实郁瑞也有一时的心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咬的太狠了。 郁瑞顿了好半天,才微微张开嘴唇,动作极其的缓慢,再慢慢的伸出舌尖儿来,轻轻舔了一下唐敬的虎口,随即像摸了刺儿一样,小舌头立马就缩了回去。 唐敬笑了一声,似乎心情大好,郁瑞白了他一眼,舌头又慢慢伸出来,围着唐敬虎口上的牙印儿打转儿。 唐敬的笑意一下子就顿住了,那种温热的湿润的柔软感,让唐敬登时下腹一紧。 郁瑞垂下眼来,一面注视着唐敬的虎口,一面伸出舌头,只用舌尖儿,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也不知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唐敬的变化,舌尖儿画着圈儿,速度慢慢的快了,似乎更加娴熟了。 唐敬是练家子,听到时钺回来进到外间儿的声,立马收回了手,快速的低下头去,在郁瑞的鼻尖儿上咬了一下。 他方直起身来,时钺已经撩开门帘子进了内间儿,郁瑞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眸,看了看唐敬,又看了看时钺,生怕时钺看到什么,赶紧用手捂住鼻尖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红,又去盯着唐敬,对方一定是故意的。 因为时钺站在一旁,而且郁瑞也乏了,唐敬给他洗了身子,并没在搞什么小动作,替他穿好了衣裳,等弄好了这番,也就到了晚饭的时候。 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各回各家去了,晚饭吃的也就非常安静,又不似平日里在唐家,老太太要传饭了,众人就要像供奉神灵一样侍奉着,生怕出一丁点儿声音,惹得老太太不快了。 虽晚饭的时候唐敬和郁瑞也没说话,不过总觉得气氛没有在唐家里那么紧张,吃进肚子的米粒子也不会扎胃。 过了夜第二天,唐敬和郁瑞才回去唐家,第一件事儿自然是给老太太请安,不过老太太没见,只是让身边儿的丫头说,今天身子乏了,不愿意见人,怕吵闹,儿孙也大了,他没心气儿去管了。 唐敬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因着他昨晚上没回来,又没和陈姝圆房,才不见人的,只不过唐敬并不会哄着什么人,尤其他不愿意做的,太夫人说不见,就让郁瑞回郁兮园去了。 老太太想着,怎么着也得求着自己见一见,结果门外面什么动静儿也没有,就散了。 郁瑞回了郁兮园,芷熙因为是丫头,不方便出门去,尤其还是铺子里,所以昨天都留在园子,一见少爷回来了,道:“少爷,您昨儿出去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帖子,说请您去喝茶呢。” 芷熙说着将帖子递给郁瑞,她并不识字,只是听送帖子的小厮说的。 郁瑞展开来瞧,确实是请他吃茶,只不过谁都知道,这不单纯的是吃茶。 京城里达官贵人多了去,郁瑞第一次管理铺子,自然有人听到了些耳目,前一个月是隔岸观火,先瞧瞧唐家所谓的嫡子到底是怎么样儿的,毕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一个月下来了,这些看客们瞧过了,心里也自然有些分晓,两间铺子,虽然在唐家看来是小铺子,其实生意也不小了,被郁瑞这一打理,不仅不见烦乱,反而生意愈来愈好,一看就是个老手儿。 这些人看过了,也该表现表现,毕竟唐家和陈家连了手,生意场中七成的生意在这两家上,若不拉拢自己各干各的,保不起其他不拉拢了,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自己。 这会子还有犹豫的,自然就有干脆的准备联络一下唐家这个嫡子。 郁瑞看了请帖,上面的人他有些是认识的,毕竟上辈子家里就是做布匹生意的,这些京城里的贵人们名头儿可响着呢,即使郁瑞家里只是在地头的名门望族,也是听说过的。 如今这些人赶着向自己来示好,郁瑞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但简单的喝茶里确实也有些试探,倘或这茶喝的不好,倒显得他唐郁瑞跌了面子,失了唐家的风范。 郁瑞看了帖子,是昨天送来的,时间就定在今儿个中午。 差半个月那叫请人,赶着头一天送请帖,这么仓促的时间,让人觉着本身就不是怎么重视,说实在了,其实对方就不怎么重视,郁瑞是知道的,毕竟自己是个瘸子,这些贵人们根本看不起自己,他们都觉着自己是靠着运气来的地位,他们都觉着只是投对了胎罢了。 分卷阅读123 郁瑞让芷熙给自己找了衣裳,要显得庄重一点儿的,因着少爷平日里不喜欢穿戴太繁琐,芷熙一贯都捡着朴素简单的给少爷穿。 说来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找朴素的衣裳不容易,找些奢华的衣裳还不容易么,那些做了压箱底儿的衣裳都给找出来,摆着样儿的叫郁瑞挑。 郁瑞挑了一件,让芷熙给他穿上,让时钺去备轿子,这次不需要简单来。 等准备好了,时候也差不离了,时钺推着郁瑞过去,郁瑞又叫了几个小厮一并,免得人太少没有前呼后拥的,显得寒酸了。 郁瑞出了门,到了中午的时候唐敬要传饭,峤襄才道:“老爷,少爷出门去了,这时候并不在。” 唐敬道:“去哪了?” 峤襄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诚恕道:“昨日里老爷和少爷出门去,似乎有人送请帖来请少爷去用茶。” “谁送的请帖。” 诚恕回道:“是城北家的常二少。” 他顿了顿,说道:“或许是为了之前常家铺子的事儿,常二少来求过老爷一回,只不过老爷没答应,现在听说两间铺子是少爷在打理,因着这会子来求少爷了罢。” 唐敬听了只是呷了一口茶,说实在的,他听说郁瑞被人请去的第一个反应是也一并去,免得郁瑞手生,又是头一次打理铺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规矩,反而被别人利用或者欺负了去。 但是他又坐着没动晃,毕竟两间铺子是交给郁瑞了,他先前也说了不再管,而且郁瑞这些日子打理的不错,他本身就知道郁瑞有能力,不过结果好的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今再有人来请他喝茶,唐敬也想着撒手不去管,倘或郁瑞真的接手唐家的生意,以后这些应酬推诿多了去的,郁瑞早晚要接触到。 唐敬只是道:“少爷回来的时候叫他过来回一句话。” 郁瑞坐了轿子过去,摆宴席自然要摆在丰昇楼,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常家在京城里算是个不太大的富贵人家,总是能立得住脚,但是也不太出头,常家一直是老爷子在管着,但是儿子们岁数都大了,也各自成了家,家产就是个问题,常家老二并不是嫡子,但是也想窥伺一块产业来。 之前求过唐敬,想让唐敬帮他一把,如果得到了常家的铺子,愿意给他些钱,而且常家二少爷也算是想扒拉他父亲的银钱,只不过唐敬并不需要这些钱。 常二少在唐敬面前吃了亏,他也算是小辈儿,不敢再找唐敬,如今听说郁瑞开始打理铺子了,就想着变着法儿来跟郁瑞谈谈,若是能成再好不过了。 郁瑞到的时候,常二少已经跟丰昇楼的门口候着多时了,那常家二少年纪也不大,似乎就二十出头,看见郁瑞就笑的殷勤,亲自引着他往雅间儿去了。 常家的小厮推开雅间儿的门,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人,还是个姑娘家。 那姑娘一身粉色的罗裙,打扮的明艳动人,见有人进来,赶忙站起身来,低着头偷偷瞥了郁瑞一眼。 常二少笑着对郁瑞道:“唐兄,这是舍妹,小名儿瑶秋。” 那姑娘赶紧向郁瑞福了一福,抿嘴儿笑了一下,颇有几分羞涩的意味。 郁瑞没成想喝茶竟然还有个姑娘,一般大家闺秀的姑娘家是不出门的,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今日里常二少却让自己的妹妹一起来,打得什么算盘郁瑞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那姑娘家的眼神太过于明显,先是看郁瑞的腿,又是偷偷打量郁瑞的相貌,似乎是在思量。 郁瑞不动声色,看来这常二少是下了血本儿了,竟然想用自己的妹妹拉拢自己,觉着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什么事儿也好办。 他们进了雅间儿,跑堂的就端上菜来,又温了一壶好酒,常二少让瑶秋起来给郁瑞斟酒。 郁瑞只是客套的道:“怎么好意思劳烦常小姐。” 瑶秋只是抿嘴儿笑,站起身来,还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这才款款的走过来,兰花指捻住酒壶,给郁瑞倒了一杯酒来。 瑶秋倒了酒,一面推给郁瑞,笑道:“唐少爷,请用酒。”,一面偷偷的用小手指勾了郁瑞的手背一下,郁瑞只觉得那常小姐离得自己近了,一股子花香味儿,或许是闻多了唐敬身上干净的气息,顶多是衣裳的熏香味儿,乍一闻这么浓重的香气,有些接受不了。 幸而郁瑞自觉教养功底还可以,没捂着鼻子,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扯着嘴角笑道:“劳烦小姐了。” 瑶秋见郁瑞的笑颜,有一瞬间被晃花了眼,捂嘴笑道:“往日里只听说过,唐家的嫡子丰神俊朗,如今见了面儿,真真儿的神仙人物。” 这些话郁瑞听了不下十几次,每次赴宴或者有人来唐家拜访,少不得见唐家的嫡子,都会有人这么说,说的话也都大同小异,不是“出尘脱俗”,就是“神仙人物”。 郁瑞听的惯了,瑶秋这个马屁拍的不到功底。 常二少忙做样子道:“唐兄莫怪,舍妹平日在家中被骄纵惯了,一直心直口快,唐突了唐兄。” 说着,转头又对瑶秋板着脸嗔道:“瞧你,也不知羞,倘或不是你一直求我说要见见唐公子,我也决计不会带你来的,如今你来了,还不安安生生的坐着?” 瑶秋听了,口上虽然答应,只不过杏眼却仍然暼着郁瑞,脸上有些晕红,一脸羞赧的模样…… 48、第四十八章 生辰 或许是因为郁瑞对他妹妹不理不睬的缘故,常家二少并不敢怎么提铺子的事儿。 他本身想用自己的胞妹来拉拢郁瑞,结了亲什么话都好说,不过这么一瞧来,似乎有些难办,常二少估摸着,可能是人家唐少爷根本瞧不上这种姿色的,前儿几个唐敬办了婚事,还不是娶了陈家这种世家的闺女,因着这样一比,自己的妹妹几乎跟不上。 常二少琢磨着,不能第一次见面就托事儿,显得太没诚心了,于是这次也只是光敬酒,让自己妹妹也敬酒。 瑶秋对郁瑞的印象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除去这个唐少爷的腿疾,面相也好,说话有条理,为人看起来又有教养,似乎还十分的体贴人,怎么瞧着怎么好。 郁瑞招架着瑶秋的殷勤,忽然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平常人家里都该寻觅一桩婚事 分卷阅读124 了,也就是自己身子弱,才没有张罗。 只是郁瑞这么一想,就觉着唐敬十分的可恶,想他身子单薄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了,唐敬竟然还将他颠过来倒过去的折腾。 郁瑞一时出神,难免有些脸红,瑶秋正和他说着话儿,见他脸上透露出微红,神采越发的让人倾倒,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郁瑞回府的时候已经天色昏黄了,峤襄正好从门前过,看到时钺推着少爷回来,道:“少爷可回来了,老爷盼着呢,前后问了四五回了。” 郁瑞道:“老爷有事吩咐?” 峤襄道:“似乎不是,老爷因着听说少爷被人请去吃茶,心里不踏实,怕少爷吃了亏,所以叫少爷回来之后去回个话儿。” 郁瑞点点头,峤襄看他脸色微红,道:“少爷吃酒了?奴婢去厨房给您端碗醒酒的酸汤来罢?” 郁瑞想着一会子还要去应付唐敬,难免酒气上头,头脑晕的厉害,于是就答应了。 峤襄往厨房去,郁瑞就让时钺推着自己往正房去,跟唐敬回话。 老太太吃饭都早,这时候唐敬已经跟着老太太吃过了晚饭,席间太夫人还是什么也没说,但那脸子必然不是什么也不想管的,只是想让唐敬去跟前认错。 唐敬不说话,她就端着架子,一顿发吃下来,老太太吃的堵得慌,唐敬倒是不觉的怎么样。 刚回了正房,就听外间儿有小丫头的笑声,“少爷可回来了呐,老爷想了一天喽。” 唐敬听她们这么说,虽他确实想了一天郁瑞,一天也没做什么事儿,已经让郁瑞独管着铺子,也是质疑郁瑞的能力,但就是就觉着不踏实,非得自己跟在身边儿才好。 只不过唐敬虽这么觉得,但不能让旁人这么说,听见外面小丫头笑,站起身来,撩开门帘子走出去,道:“谁在外面磨牙。” 小丫头们本是因为少爷平日里随和,和少爷笑闹惯了的,哪知道老爷就听见了声儿,老爷素来严肃,丫头们年纪都不大,自然怕他,被唬的都不敢出一声儿。 郁瑞则看了一眼唐敬,见礼道:“爹爹。” 唐敬也瞧了一眼他,只是淡淡的道:“喝酒了?” “是,推脱不掉,就吃了两钟。” 唐敬语气还是那样儿,似乎根本不关心,嘴上却道:“喝得醉了,就叫丫头去厨房端一碗酸笋汤解解酒气。” 丫头们这一听,老爷还不是心疼少爷,原来冷声冷气的是怕丢了脸,做爷们的就是这样,明明关心的要命,就怕别人说出来,觉着一说就多丢人似的。 丫头们赶紧散开来,有人往外去端汤,不过还没走出去,就见峤襄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托着一个带盖儿的小碗。 峤襄早就听见他们说话,进来笑道:“就知道老爷心疼少爷,早就备着呐。” 唐敬没再说话,只是不去理郁瑞。 郁瑞接过峤襄手里的汤,喝了几口,笑道:“多谢峤襄姐。” 峤襄抿嘴一笑,直给郁瑞打眼色,告诉他应该谢老爷,只不过郁瑞心里头明白着呢,就是不愿意说这句话儿。 唐敬让郁瑞跟自己进内间儿去,问道:“常家的请你吃酒,为的什么。” 郁瑞回道:“估摸着常老二是想要常老板的铺子,想求我帮帮忙。” 唐敬冷笑了一声,道:“常家一共就两个儿子,两个都是不成器的,还一个比一个歹毒,那你准备如何打算,是帮,还是不帮。” 郁瑞笑道:“如今接手了爹爹给的铺子,儿子也算是生意人,商人可不做没本儿的买卖,讨不了好的事儿,我自然不会插手。” 唐敬听到此处点点头,郁瑞又道:“只是常家的铺子也算是老生意了,在京城里虽不大,奈何牌匾在这儿,郁瑞倒觉着,平白给了常家这两个儿子,亏得慌,倘或有机会,我倒是想收一收。” 郁瑞才接手铺子一个月出头,按说第一次赶鸭子上架,打理好了也算不容易,唐敬是没想到,郁瑞竟然还想收了常家的铺子。 只不过唐敬没吭声儿,一面是觉着郁瑞的事儿就让他自己去做,另一面又觉着,万一郁瑞做不好,自己再出手帮他,岂不是让他感恩戴德? 其实唐敬不知道,收几家铺子这种活计对郁瑞来说,还算是小意思,上辈子郁瑞虽然是嫡子,但是并不招父亲待见,手里只分给他一间铺子,还是那种连年只亏不盈利的,郁瑞自己捣鼓着,竟然也收买了几家当地不错的铺子。 现在唐敬给他的条件比上辈子要好的多,尤其郁瑞还有这个唐家嫡子的身份,他想办的事儿,就算不求唐敬,也能办得到。 郁瑞吃了醒酒汤,却不怎么管事儿,脑子里晕乎乎的,唐敬瞧他这样,正好扎针医腿,免得清醒了疼。 虽然没扎过几次,但是郁瑞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尤其这次还是醉酒的境况,整个人晕乎乎的躺在唐敬怀里,倒没觉得太大的苦楚。 等时钺起了针,竟然睡着了,唐敬还道他是昏死过去了,就算在沙场上,唐敬都不曾这么惊慌失措过,如今竟体验了一把,结果一探郁瑞鼻息,平稳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唐敬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让时钺弄了些热水来,自己给他擦了擦身子,看着郁瑞睡得这么香,也不忍心吵醒他。 时钺还想推着少爷回郁兮园去,结果唐敬发了话,不必回郁兮园去了,就在这里睡。 郁瑞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身边儿有人,但一想自己睡在郁兮园,怎么可能身边儿有人,还能是闹鬼不成,一定是被子之类的。 结果唐敬睡得好好儿的,就被郁瑞一手砸过来给砸醒了,虽然不重,但他警觉性一向好,睡得轻,郁瑞的腿虽不能动,手摆的就大方,唐敬只好侧过身去。 又因着唐敬身量比郁瑞高的多,这一侧过去,就像将郁瑞拥在怀里一样。 郁瑞一觉睡得很踏实,中间除了模模糊糊那次,就没再醒过,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若不是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声,也醒不来。 郁瑞一睁眼,第一反应是,这床顶子的颜色不一样了…… 他迷迷糊糊的,侧过头去,发现屋子里的格局好像比原来更加讲究了一些,屋子也大了些。 他又收回眼 分卷阅读125 来,盯着床顶半响,才猛的惊觉,这哪是自己的屋子,这分明是唐敬的正房。 外面吵吵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郁瑞刚想撑起身来,峤襄就探头进来,道:“少爷醒了?可要起身?” 郁瑞点点头,峤襄就吩咐小丫头们端着水盆捧着衣物进来,为他梳洗穿衣。 峤襄道:“少爷睡得可好?老爷早起走的时候,少爷睡得可香呐,老爷都不忍心打搅了少爷。” 郁瑞听她这么说,才隐隐约约记起,好像半夜醒了一次,觉得身边儿有人,当时还在想不可能有人,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唐敬,怪不得夜里这么热,本身是大夏天的,唐敬体温又高。 郁瑞听外面一直吵,就问道:“谁在外面?” 峤襄顿了一下,才回话道:“是大奶奶。” 郁瑞点了点头,也就不理,他是知道陈姝什么样儿的,那种德性显然是被家里娇惯出来的,若是她一出生就像自己上辈子一样,也就没这么多脾气了。 奈何这个陈姝,既没本事,脾气还大。 郁瑞穿戴整齐,就要回郁兮园去,时钺推着他出门,原来陈姝就在门外面的回廊边,怪不得声音这么大。 陈姝见着正房的门打开了,还以为是老爷出来了,结果竟然是那个瘸了腿儿的什么嫡子,顿时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可是一大早的,自己都没从唐敬的房里走出来,一个瘸子竟然这么得宠。 郁瑞一出门,就感觉到陈姝往自己这边儿看,回廊边不止陈姝,还有唐敬那两个女儿,两个女孩子家都是被教养的懂规矩的,而且年岁不大,瞧起来怯生生,身边儿跟着奶嬷嬷和小丫头。 此时也不知怎么得罪了陈姝,正被陈姝抓住了骂,陈姝嫁进唐家好几天了,没能跟唐敬圆房,心里本身就火大,如今又看到了罪魁祸首的郁瑞,心里面的那股贼火就往这两个女孩子身上发。 陈姝也不想着,唐敬这两个女儿,在旁人眼里,那可是丞相妹妹的女儿,她自己还是个续弦罢了。 两个女儿家常年在深闺里,平日里习几个字儿,要么就是做做女红,更没别的了,哪见过如此泼辣的。 她们本身是来省爹爹的,没成想碰到了陈姝也来找唐敬,陈姝就觉着自己到了这些天,作为一个正妻,嫡子不来省自己,两个丫头也不来省自己,简直不成个体统。 因这些就开始骂了,唐锦毓和唐锦繁是安静的秉性,从没见过这样的,身边的奶嬷嬷也是唐家里有些地位的,见不了别人这么骂自己奶大的小姐,回了两句,陈姝就开始冷嘲热讽的嚷嚷上了。 郁瑞本身不想管闲事,他不知道唐锦毓和唐锦繁不是唐敬的女儿,只当他们是唐敬亲生的,女儿都快和自己一边儿大了,郁瑞心里自然不舒服。 奈何陈姝骂的太难听,饶是郁瑞听了都觉着耳朵疼,更何况人家是两个半大的姑娘家。 郁瑞让时钺推自己过去,笑道:“没成想这么一大早,大奶奶就来了兴致。” 陈姝以为郁瑞是仗着唐敬宠爱他,就向自己示威来的,冷笑道:“哎呦呦,这不是咱们唐家的大少爷,我听说这些天您可在医腿啊,怎么?还没能站起来,是方子不对,还是根本就不能够了啊,若是不能走也没什么的,咱们老爷都爱见了,还怕旁人说些什么呢?是不是。” 郁瑞听他尖酸的话,也不生气,倘或为了这些生气,整个唐宅里他还不能坐稳当了呢,陈姝也就嘴皮儿利索些。 郁瑞不温不火的笑道:“多谢大奶奶关心,大奶奶成天为了老爷欢心忙上忙下的,没成想还挂心这些,这是郁瑞的福分。” 陈姝一听登时气得脸上要炸开,这不就是说自己天天讨好唐敬,结果唐敬还不搭理自己么,一句话正好戳在陈姝心窝子上,一口气堵在胸口上。 郁瑞见陈姝被气得样子,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畅快,像唐锦毓和唐锦繁招招手,两人就走过去两步,唤了声“大哥”。 郁瑞问他们早饭吃了没,两人摇摇头说没有,陈姝笑道:“果然下流胚子就是上不了台面,下流胚子也只能和下流的胚子一起顽,你们顽着罢,我的事儿可多呐,这唐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不都得我忙道着?” 她说着要走,郁瑞却忽然冷着脸子道:“大奶奶说话可注意了。” “我说的不对么?”陈姝笑道:“你难不成不是下流胚子?谁不知道咱家的嫡子是外面捡来了,说句难听的,你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人,都过了十几年了,谁清楚?你这副样子,哪一点儿像了咱们老爷?” 郁瑞淡淡的道:“大奶奶说我不要紧,我也知道自己头等不压人,资历也浅,不服气的多得是,但唐家两个小姐谁不知道出身有多高贵,是谁能跟得上的?大奶奶不信,可以和丞相大人理论理论,到底谁是下流胚子。” 陈姝瞪了他一眼,杨嬷嬷在身后一个劲儿的拉她,小声儿道:“奶奶,咱别说了,过世的大奶奶可是丞相府上的千金小姐,得罪了旁人不要紧,得罪了官可就不好办了。” 陈姝最后瞪了半天郁瑞,才转头一甩帕子走了。 陈姝不知道,在唐敬的地方闹,里里外外可都是下人看着呢,尤其她也就是嘴上痛快,骂的没边没际的,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去回唐敬的话儿了。 郁瑞和唐敬的两个女儿一起吃了早饭,就见诚恕进来了,说是有诚靖王的人来送话,皇上今日在宫里设宴为诚靖王辞行,明日一早慕容缜就要回去了。 郁瑞当下让人备了车马,他答应给慕容缜辞行,明日他走得急,自己不可能赶得及给他辞行,只能在今日,就等着他从宫里出来的。 郁瑞出门去的时候,唐敬刚巧回来了,正好看见一趟马车出去,唐敬道:“这是少爷的车架?” 诚恕道:“正是。今儿皇上为诚靖王摆宴辞行,少爷说等着诚靖王从宫里头出来,也给他践行一番,这会子该是去别馆了。” 唐敬皱了皱眉,一想到上次郁瑞从别馆出来的事儿,虽不是慕容缜所为,但毕竟是因为慕容缜而起,这会子元弼也已经被处斩,但唐敬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尤其听说别馆,简直厌恶至极,而且慕容缜说话总是不清不楚的,什么欢喜之类的满口跑。 唐敬看着马车往街上去了,注目了一会儿,才道:“少 分卷阅读126 爷身边儿跟着人呢么。” 诚恕道:“时钺并着两个小厮跟着。” 唐敬道:“再让几个人去跟着少爷,倘或回来的晚些,叫人来告诉我。” 诚恕点点头,立马就去差遣人跟着马车往别馆去了。 赵黎为慕容缜辞行摆宴,喝了一些酒,等慕容缜走了,就从御花园回暖阁去,一面走,一面就有内侍上前,恭敬的道:“皇上,庆王爷求见,已经递了牌子。” 赵黎不知赵和庆突然跑过来做什么,只是道:“让他暖阁来。” 等赵黎到暖阁的时候,赵和庆已经在外面等了。 赵和庆进来显示给赵黎请安,赵黎让内侍给他设了座,就遣干净屋里的人,让他们到外面等,随即挥手让他起来。 赵黎歪在大椅上,笑道:“你今天怎么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了?” “臣弟自然是有事儿。” 赵黎道:“朕可不想再为你说亲了,你简直是臭名昭著,任是朕说亲都不管用。” 赵和庆一瞧他就是醉了,只得道:“臣弟并不是为了此事……今天特意来打扰皇兄,是为了魏承安的事儿。” “魏承安?” 赵黎挑起眉毛想了想,又用手揉了揉额角,想了半响才道:“魏承安是谁?” 赵和庆叹口气道:“皇兄前些日子不是刚答应让魏承安去军里,过些日子军队就要开拔往边关去了。” 赵黎这才道:“朕似乎想起来了,是魏将军的三公子,前几个魏将军一直跟朕举荐,就封了个校尉。” 赵和庆道:“魏承安年纪尚小,秉性又冲动,实在不适合戍边,请皇上三思。” 赵黎却笑道:“你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不是很大,照样立了头功。” 他这样一说,赵和庆突然没了话,似乎是在回忆,赵黎住了笑,忽然正色道:“你啊,朕不知道你和这个魏家的小子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朕只听说过,魏家的这个少爷一心向往边关去,你就算宝贝着他,也不能这样子,养在笼子里的鸟早晚有一天会憋死,他心里若是野着,不憋死也有一天会撞在笼子上磕死。” 赵和庆不出声儿,赵黎道:“你自己想想罢。” 赵和庆又站了一会子,才出声道:“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赵黎说着又笑,“如是觉着朕不会答应,那还是别说了罢。” 赵和庆道:“臣弟请皇上给我个监军的职务,一同去边关。” 赵黎盯着他看了一会功夫,不怎么在意的道:“你想的可真美啊,监军可是肥差,谁不知道监军有的是油水可捞?你想过没有,朕让一个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挂名儿王爷去边关做监军,你会不会被将士们用口水淹死啊?” “臣弟谢陛下挂心,只不过论打仗,不是臣弟夸口,在朝的没有比臣弟厉害的。” 赵黎叹气道:“瞧起来你这次是顽真的,随你去罢。” 赵和庆见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自己,不免觉得不真实,只是他方要退出暖阁,就听赵黎忽然道:“朕可以打赌,你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宝贝魏承安都不知道。” 赵和庆抬头去瞧赵黎,赵黎只是摆手示意他出去,弄得赵和庆莫名其妙的就退了下去。 郁瑞回来的其实并不晚,赵黎给慕容缜辞行没用多少时间,慕容缜出宫的早,和郁瑞唠了会儿嗑,因着郁瑞走之前没说晚上不回去用饭,所以不便留下来。 等郁瑞从别馆出来,就发现自己马车边儿多了好些下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老爷叫跟过来的,怕少爷有个闪失什么的。 郁瑞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心里畅快,唐敬虽然很多事儿口里不说,但行动上很明显,不过让郁瑞最过意不去的是,免不得让慕容缜这个老好人做了黑脸儿。 郁瑞成心让时钺跟集市上兜一圈儿再回去,他刚一下车,峤襄就过来了,道:“少爷回来的好晚,老爷半个时辰前就问了好几遍呐,奴婢就快支应不住了。” 郁瑞笑道:“你只去和老爷说,我和朋友唠唠嗑,又不是去逛窑子。” 峤襄不知什么窑子的事儿,所以只当少爷开玩笑,郁瑞又道:“听见么,一定和老爷这么回话儿,就说我只是唠唠嗑,又没去窑子。” 峤襄只好点头应下,郁瑞直接回了郁兮园去休息,峤襄往正房去。 唐敬在看书,见她进来,道:“少爷回了么?” 峤襄点头道:“回老爷的话儿,少爷方才已经回来了。” 唐敬瞧她吞吞吐吐的,道:“还有什么事?” 峤襄只好硬着头皮道:“少爷说让老爷别担心,只是去找朋友唠唠嗑,又不是去逛窑子。” 他这话一说完了,唐敬顿时笑了一声儿,峤襄被这声笑吓了个好歹的,因着老爷平日里不板着脸就不错了,如何能笑,若是笑了那一定是遇着鬼了。 可她看得清楚,老爷真真儿的是笑了一下,虽然只是转瞬的事儿。 唐敬笑的是郁瑞竟然是个记仇的,还记得那天自己去明夜楼的事,虽然他嘴上不说,不过心里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啪”可响了,果然是个生意料子。 唐敬想着郁瑞说话的样儿,就难免笑了出来,一面装着温和,一面又牙尖嘴利,他没成想自己这个嫡子,竟然还有这么多面的秉性,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样子的人反而才真实,谁也不能一面子温和到底了。 郁瑞吃了晚饭,临睡觉前,唐敬又来了,自从时钺开始给郁瑞医腿以来,唐敬必然会来看着,不管是多忙的事,当口绝对会放下来,等郁瑞起了针,才再去忙。 郁瑞也不知是喜欢了疼痛,还是习惯了唐敬心照不宣的温柔,总之能让他昏死过去的疼痛经过这么几次已经好的大半了,他心里想着,自己吃了这么多苦,若再保不住唐家嫡子这个身份,那真是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什么了。 其实有的时候郁瑞在想,若真如陈姝说的那样,自己这个身子本身就不是唐敬的儿子,那岂不是好,那些埋藏在心里的答案就不用再这么隐瞒着。只是他转念一想,若自己不是唐敬的儿子,不是唐家的嫡子,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待在唐敬的身边,早就换了旁人去了。 郁瑞禁不住叹口气,有 分卷阅读127 些事儿,并不想生意这么明朗,利益就是利益,他不去做亏本儿的买卖,然而有些事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千丝万缕都牵连着呢。 唐敬见他叹气,以为是还疼,让芷熙倒了一杯暖茶来,叫郁瑞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唐敬等他弄得差不离了,才会离开郁兮园去忙生意事,芷熙笑道:“少爷就是福气呢,看老爷这么心疼着,奴婢牙都酸倒了。” 郁瑞心里对唐敬的感情再不是之前那样,听芷熙这么说,自然会想偏,脸皮薄的后果就是有些发红,不过郁瑞装着一副淡然的样子,笑道:“我这些天少在院子里呆着,也不知你这小蹄子偷吃了什么好东西,吃的牙都酸倒了?赶明把你送到新奶奶的房里,看你还磨不磨牙。” 芷熙忙讨饶道:“奴婢错了还不行,大奶奶奴婢可伺候不起,还是咱少爷亲和一些,大奶奶那里听说可都是上了手的,动不动就抬手打人呢。” 郁瑞道:“不止是你,旁的人也别去没事儿招惹这个奶奶,她没些什么本事,可陈家是有本钱的,你们招惹了一时痛快,人家都记在心里,之后就有的瞧了。” 芷熙时钺并着一干丫头小厮都应了,这个奶奶实在太多泼辣,也没人愿意去平白无故的招惹。 慕容缜第二天就走了,郁瑞之后还是照常往铺子去,常家二少又找他吃茶,只不过这次郁瑞推拒了,说自己最近比较忙,实在抽不出功夫来。 常家二少一听,越觉着巴结不上,就越要上赶着巴结,郁瑞其实就是有心抻他一抻。 郁瑞从铺子里回来,正好看见有客人从唐宅里出来,唐敬今天并不在家中,郁瑞见了诚恕,就问道:“是来找老爷的?” “正是呢,只不过老爷不在家中,客人将给溏笙公子的寿礼留下就走了,说改日再来。” 郁瑞心里有些奇怪,不过没有马上说出来,时钺自然也不知什么溏笙公子的事儿,回了郁兮园,才听芷熙道:“奴婢险些给忘了,溏笙公子就是今天的寿辰。” 时钺道:“这人是谁,这么大谱子,还有人来给他送礼?” 芷熙笑道:“果然我还是前辈了,你就得听我说。” 说罢又对郁瑞道:“少爷您可不知道,这溏笙公子在唐家好几年了呢,因着人家是皇上御赐的琴师,而且据说是大铖进献来的,后来给了老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总之来头不小,所以好些人为了巴结老爷,就往溏笙公子那里送礼,好让溏笙公子跟老爷面前美言几句。只不过这些人估摸着不知道,这溏笙公子好似极其本分,别说给老爷吹吹风儿了,就连西苑的门都不出一步。” 郁瑞险些已经忘了这个溏笙公子,在唐敬给自己正名儿的宴席上也见过一面,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那柳常秋就不一样,柳常秋会说话儿,想要出头,而这个溏笙公子,知道怎么样才能在这种门楣高第里混迹,不该说的话是一句也不曾说过。 以至于郁瑞在唐家里这么久,都快忘了这个溏笙公子里,如今这么一听,心里突然有些怪怪的。 说的好听是进献来的琴师或者戏子,其实呢,这些男子一般面相比女人还要标志几分,能弹会唱,更容易爬上主子的床,几乎可以说,这些人里几乎没有几个不爬的,不爬就混迹不下去,人是要吃饭的,吃饱了肚子才能讲究别的,纵使有一口饭吃,也没人愿意入这一行。 郁瑞不知唐敬有没有和这个叫溏笙公子的人来点什么瓜葛,他自认不是个大度的人,只不过郁瑞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儿比针别儿还小的人。 郁瑞一面给自己顺气,一面想着,唐敬的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些多余的事不想也罢,多收几家铺子,在唐家立稳当了才是正茬儿。 唐敬再来郁兮园的时候,就觉得郁瑞有些恹恹的,还以为他是病了,结果发现了,其实郁瑞不是对谁都恹恹的,只是对着自己就这样。 时钺下针的时候,郁瑞还像往常那样靠在唐敬怀里,唐敬怕他疼的乱动,就用手从后面箍住他,这动作虽亲近了些,但也不是第一次了,时钺也看不出什么,众人都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儿。 只是唐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也不知是不是郁瑞疼了,总是拧动着腰身,在自己怀里微微的蹭动。 刚开始还好,唐敬并没怎么注意,直后因为郁瑞靠着唐敬怀里,臀瓣一动难免会磨蹭到唐敬的下身。 而且郁瑞一边微微扭着腰,还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稍稍扬起脖颈,唐敬一低头就能看见郁瑞半张的嘴唇儿,和时隐时现的舌尖儿。 耳边还听着郁瑞略带隐忍的呻吟声儿,唐敬顿时觉得下身有些冲动。 时钺起了针,唐敬将郁瑞放平,让他躺好,郁瑞还有意无意的蹭了一下他的下身。 时钺一转出内间儿,唐敬立马俯下身来,捏住郁瑞的下巴,声音都压抑的有些发哑,道:“成心的,是不是。” 郁瑞只是拿眼瞧着居高凌下,撑在自己身上的人,并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来,摸到唐敬的领口,隔着衣服,从领口一路往下滑去,一直摸到唐敬的下腹。 唐敬随着他的动静,眼神立时沉了不少,眯了眼,放开他的下巴,抓住郁瑞的手腕子,低下头来狠狠吻在他的嘴唇上。 郁瑞也不推拒,甚至还抬起另一只手来,抓住唐敬的后背,主动张开嘴唇,让唐敬的舌头伸进来肆虐。 两个人从那次在铺子的后院里有一些亲密举动之外,再没有一丁点儿越钜的动作,一来郁瑞忙着生意,往往是从铺子回来已经累得不行,二来是郁瑞需要医腿,每次下针都疼得他筋疲力尽,唐敬看他辛苦,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心疼的,也没了这种心思。 隔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似乎身体都已经习惯了对方,只要稍一沾染,立刻就像带水的墨滴落到了宣纸上,止也止不住的阴开来。 郁瑞一只手被唐敬抓着,另一种勾着唐敬的后背,死死抓住唐敬的衣裳,似乎像是被潮水淹没了一般,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丝丝缕缕的呻吟声儿从嘴角泄露出来的,却异常的主动,应和着唐敬的亲吻,甚至抓在唐敬后背的手,还轻轻的揉弄着,让唐敬顿时有些克制不下去。 若不是怕时钺和芷熙他们随时可能进来,唐敬真的想现在就一把撕开郁瑞的衣裳,狠狠的进入这个人 分卷阅读128 。 果不其然,唐敬还没动,就听见有跫音过来了,芷熙道:“老爷,给少爷准备的水好了,可以洗了。” 说着几个小厮抬进来一个大木桶,往里面注了好多热水,郁瑞每次起针之后身上都会出好多汗,大夏天儿的,不洗觉得粘腻了些,所以每次都会歇歇再洗。 如今唐敬几乎是箭在弦上,众人弄好了浴桶,唐敬就吩咐他们可以出去了,留一个上夜的在外间儿,不必进来。 众人应声,纷纷退了出去,留了时钺上夜,时钺也到了外间儿,并不进来。 郁瑞见众人走了,唐敬转身回来,都没给他说话的时间,立马俯下身来,将他按在床榻上,又是一番亲吻,几乎要将这些日子的都弥补回来似的。 郁瑞被他弄得头昏脑涨,不得不说,唐敬是了解自己身子的人,他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舒服,怎么样会不由自主的迎合他,甚至是去主动。 唐敬将郁瑞的衣服扯掉,随手就扔在一边儿,随即将他抱起来,转身走到浴桶旁边,把他放进去。 唐敬刚把郁瑞放进去,没成想郁瑞竟然抓住他的胳膊,但听“哗啦”一声,唐敬被他一拽,虽没能把他拽倒,但也溅了不少水出来,唐敬的衣裳顿时湿了大半,直往下滴答水,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穿了,郁瑞瞧他这幅样子只是咯咯笑。 唐敬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也不停顿,直接将自己的衣服解了,幸而浴桶够大,直接跨进浴桶里。 两个人都是一丝不挂,当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狠狠的打了个颤,郁瑞的皮肤非常凉快,夏天里不会发热,单薄白皙的胸口上两个小小的凸起,随着一吐一吸慢慢的起伏着。 唐敬双眼盯着他,两手放在郁瑞的肩头上,顺着他的肩头往下,一直抚摸到郁瑞的腰际,郁瑞嘴里“嗯——”了一声,腾起热气的水面下面,明显看到郁瑞的要打了个颤,那下面的物什也随着唐敬的抚摸,慢慢的抬了头。 郁瑞欠起身去,唐敬顺势拦住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怀里,郁瑞的嘴唇刚好含住了唐敬的耳垂,让唐敬整个人都僵硬了。 郁瑞一面轻轻舔吻着唐敬的耳垂,一面用小舌头描摹着轮廓,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就像在唐敬心口上狠狠的击了一下,唐敬的手顺着郁瑞的后背往下,手指在郁瑞的股沟里磨蹭,越磨蹭越深。 郁瑞在唐敬的耳边儿吐着热气,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就在唐敬的手指在自己后穴上打转儿的时候,唐敬突听郁瑞道:“今儿个可是溏笙公子的生辰,爹爹就算做做样子,不去西苑么?” 唐敬听他这样说,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进郁兮园对方恹恹的是为了这个,这时候又在“紧要关头”提出来,想必憋在心里半天了不说不舒坦。 唐敬只是轻笑了一下,郁瑞刚想问他笑什么,就觉自己猛的被捏着腰提了起来,唐敬的那物炙热滚烫着,竟就这样对着自己还未曾开拓过的穴口摩擦。 “啊!嗯……”郁瑞吓得闷哼了一声,一想到时钺还在外面,赶紧捂住嘴,但又怕唐敬就这么松手。 49、第四十九章 身世 魏承安去了边关,说是戍边,但在赵国和大铖边境,总是有一些姜国人来回骚扰着,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小仗,姜国虽然非常小,又是游牧民族,粮食布匹都要从赵国和大铖来买,只不过这些人骁勇善战,极其好斗,慕容盛的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和他们打过几仗,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如今魏承安过去,并不是在关边捡个闲职来做做,尤其姜国人最近频频来犯。 魏承安本身就想做一个将军,他的志向在沙场上,离开了家反而心里安宁,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军营快一个月了,他才知道,原来圣上指派的监军,竟然是赵和庆…… 边关在打仗,虽然京城离的很远,但也是多少受些影响的,例如生意人。 郁瑞的铺子和姜国也有些交易,但并不太多,受的影响也不算太大,只不过常家不同,常家也算是老店了,回头客固然多,只不过没什么新花样儿,和唐家陈家不能相比,也就渐渐冷落下来。 姜国因为不能种田,也纺不出布来,总会向赵国或者大铖开买,现在打上了仗,交易自然就断了,常家本身在内斗,一时生意上又吃了紧,就格外的紧迫了。 常家的老爷子年岁大了,也渐渐管不得铺子上的生意,想着把铺子交给长子,常家老二身为庶子,给多半个宅子,也就算完了,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不强。 如今打了仗,生意不景气,他更不想再管,只想着把铺子交给长子,自己清闲几年,哪成想,这两个儿子心里各有一把秤,不斗得你死我活不算完。 常家老二是机灵性子,知道找别人帮忙,先前找了一回唐敬,又找了一回郁瑞,事没成,又去想法子了。 常家长子虽然是闷头的性子,却并不怎么善意,闹的家里鸡犬不宁。 唐敬将郁瑞从浴桶里抱出来的时候,郁瑞简直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了,他的腰生疼,最疼的地方却是膝盖窝,因着唐敬方才把他两条腿大开着搭在浴桶沿子上,郁瑞自己挣不下来,就只能这么搭着,浴桶的沿子虽然弄得光滑,可也架不住总是磨,郁瑞觉着自己的膝盖窝都脱了一层皮了。 唐敬把他放在床上,细细的擦干净水渍,才道:“累了就睡罢,我叫人来收拾一下子。” 郁瑞脸上还有些泛红,虽然胸膛起伏的不慢,气息还没调整回来,却张不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眼儿不止灼烧的难受,更是有些发哑。 郁瑞连白楞唐敬的力气都没了,只管闭了眼去睡。 唐敬用手轻轻的顺着郁瑞的额头抚摸,像是哄他睡觉一般,等郁瑞呼吸稳当了,低下头来,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让时钺进来把浴桶收拾了。 时钺看少爷已经睡了,也不敢弄大了声响,轻轻的拾掇了东西,地上溅出来好些水,就跟打了仗似的,时钺也不知怎么洗的才能弄成这样,不过做下人的怎么敢置喙老爷和少爷,也就没多说,低头仔细收拾。 幸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郁瑞并不需要走路,前去省了太夫人,太夫人爱答不理的一副表情,本该再去省老爷,只不过郁瑞一想到昨晚上,唐敬笑的一脸胜券在握,心里有 分卷阅读129 气不打一地儿来,就让时钺直接备了轿子,去铺子里。 时钺诧异道:“少爷,今儿个老爷没出门呢,不去省老爷么?” 郁瑞干巴巴的道:“不用去,直接走就行了。” 时钺还只当少爷和老爷说好了不过去,就备了轿子。 等郁瑞出了门,唐敬左等右等不来,才让峤襄去看看少爷醒了么,峤襄回话说道:“少爷早就醒了,刚才去省了太夫人,这会子出门上铺子去了。” 唐敬听了也不着恼,心里有点儿可惜了一桌子的早饭,本身是想和郁瑞一起传饭吃的。 郁瑞上了铺子,轿子方在门前落下,突然旁边过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那老者衣衫贵气,身旁还有下人簇拥着,并非普通人家。 老者过来,道:“可是唐少爷?” 郁瑞不识得他,只是点头道:“我就是。” 老者忙道:“老夫姓常想请唐少爷到旁边儿吃个茶,说几句话而,不知道唐少爷赏不赏这个脸子。” 郁瑞一听,便知道了,原来这个人正是常家的当家人,他来找自己,必然是为了铺子的事儿。 郁瑞笑道:“常老爷子真是严重了,这个脸自然要赏。” 说着一并往旁边的酒楼去了,因着时间还早,酒楼里没什么人,常老爷子要了雅间儿,跑堂的就引着众人进了屋子。 常老爷子亲自给郁瑞倒了一杯茶,郁瑞赶忙伸手接过来,道:“常老爷子太客气了,您是长辈,我是晚辈,焉有长辈给晚辈倒茶的道理?” 常老爷子道:“这年头哪里还分什么长辈和晚辈,你有能耐,你就是长辈,没有能耐的,只能缩起来,是不是。” 郁瑞听他话里有话,不动声色的点头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也不尽然如此,有好些事情,并不能说谁有能耐就能如何,说到底了,还是有银钱买不来的物什。” 常老爷子这时候才盯着他上下的打量一番,郁瑞年纪不算大,但出落的也算是一表人才,方才两句话句句都戳在常家老爷子的心尖儿上,禁不住感慨一番,这时候才正眼去看郁瑞。 常家老爷子道:“不瞒您说,我今儿个来,想必唐少爷也知道是为的什么。” 郁瑞轻轻呷了一口茶,道:“晚辈就猜一猜,或许是为了您的两位公子?” 常老爷子重重的叹口气,道:“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结果就像养头狼,扒皮抽筋还嫌你的肉太柴。” 郁瑞不说话,谁家又不是这样呢,都是血里的亲缘,只不过因着不是一个娘,也就分出了别派来,争得你死我活的,就算是一个娘,也要挣一挣高低大小才行,不为别的,全是权财惹得。 常家老爷子道:“我知道我那不成器的老二来打扰过唐少爷,倘或他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唐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吹了阵风……老夫本身以为老二为人太过于奸猾,虽然善于生意上的事儿,但要把家产给他,未免挣得都是黑心钱,只不过老夫可是真真儿的没想到,你猜如何……” 常家老爷子一共就两个儿子,另外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所生,只不过红颜薄命,刚生了女儿就撒手人寰了,这时候侧室给常老爷子生了一个儿子,因为老爷子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家里老太太高兴,就给侧室扶了正。 这个儿子自然就是常家的长子,后来常家老爷子又纳了妾,先后生下一儿一女,自然就是常家老二和瑶秋。这四个儿女里面,常老爷子以为只有妾室的这两个孩子不听话,因为自己地位不如别人,所以处处留心,处处算计。 常老爷子听说了二儿子去找唐郁瑞的事儿,当时非常生气,毕竟这是家务事,却捅到别人那里去,而且老二的意思是,如果唐家肯帮助自己夺下家产,那么会分几成好处给唐家。 家产都是祖宗基业,一点一点流传下来的,尤其常家这样祖辈的产业,如今老二为了夺家产,不禁要把常家的东西分出去,常老爷子怎么能不生气。 就在常老爷子越发看不上老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让老爷子禁不住打击,所以才狠下心来找唐郁瑞。 老二联合了外人来夺家产,老大本身名正言顺的就可以继承,只是这个时候坐不住了,觉得没准自己就捞不到一丁半点儿的好处,这时后院的妻妾还给他出主意,说是如果老爷子早点死了,那他的忧虑就少点儿,夜长可就梦多,万一给老二留了时间,全夺走了怎么办。 老爷子没想到长子是个狠毒的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竟然买通了大夫,在自己的汤药里加作料。 老爷子登时气得不轻,只是家产这些死物,自己养育了二十几年的两个儿子竟然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大户人家谁不会为了家产而你争我夺,看着旁人挣,心里面儿觉得也就是这么回事,太符合常理儿了,只不过真正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常家老爷子还是震惊的,差点儿气死过去。 郁瑞听了老爷子说话,他一面说,说到最后,竟然一面哽咽,捂着眼睛几乎老泪纵横。 郁瑞并不是不知愁的公子哥儿,虽然他现在在唐家里头,就他自己这么一个儿子,但是上辈子不是,上辈子郁瑞也是嫡子,生生的被自己的兄弟们坑害死,那种滋味的确是不好受的。 人情的冷暖,远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的,尤其想要害你的人,还是你至亲至近的人,这股滋味儿,郁瑞也受过。 郁瑞看常老爷子捂着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再没刚才的淡然,也不知安慰他些什么,毕竟他自己也绝望过,这些是不能释然的,你要怎么劝他,才能释然自己儿子要害自己的事实? 郁瑞也没释然过,幸而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再睁开眼的时候,郁瑞变成了唐家的嫡子,他不会再给任何人害自己的机会,郁瑞从不想去害别人,去刻薄别人,因为这份痛苦他自己清楚,但是别人也不能来刻薄自己,陷害自己。 郁瑞瞧着对方的样子,只好拿了手边儿酒馆儿里准备的热帕子递给他,常老爷子接在手里,捂着眼睛又是好一会儿,才将帕子拿下来。 眼睛红得像枣核儿一样,却笑道:“真是见笑了,让唐公子见笑了。” 郁瑞道:“所以今儿个老爷子来见晚辈,不知是想让晚辈做些什么。”  分卷阅读130 常老爷子道:“唐少爷也是聪明人,老夫就不拐弯儿抹角了,而且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顽不下去了,只求能安安稳稳的过些日子。”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老夫的大女儿此时正是出阁年纪,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大女儿孝顺贴心……” 他说着拿眼盯着郁瑞,道:“我的两个儿子想要算计我,我若是不知道,活该倒了血霉,如今我知道了,就不能让自己喂了白眼狼!本身我常家的事儿,也不好劳烦唐少爷什么,只不过……我这个女儿温柔娴淑,唐少爷若是不嫌弃,咱们两家若是变成了一家,老夫这些家产业,也就算有着落了。” 郁瑞听了心里是有一点心动的,毕竟是常家的产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了常家的老铺子,只不过,常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是让自己娶了常家的大小姐。 郁瑞顿了顿,常老爷子半响没听他说话,心里没底儿,再过了一会子,才听郁瑞道:“婚姻大事儿还要问家父的意思,常老爷子不嫌弃我是个瘸子,那是晚辈的福分了。” 常老爷子听他没有答应下来,这种缓兵之计的词儿多半就是推诿。 他一狠心,道:“老夫也知道,常家虽然有几个钱儿,但是万万比不上唐家什么,老夫本身不敢攀这个高枝儿,只不过被家里这群白眼狼逼的,不得不来攀,若是少爷觉着小女不如意,也……也不要求做什么正室,只是别叫她受了欺负去就好了,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做爹的苦心。” 郁瑞道:“老爷子您严重了,晚辈怎么能嫌弃小姐,只是本身婚姻大事就不能草率行事,如今说出来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成婚可不是说成赶明儿就能立马办成的,老爷子也稍安勿躁。” 常老爷子听他说的有道理,被郁瑞劝的放宽了心,郁瑞又道:“老爷子回去,也多提防着两位公子,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防将两位公子遣出京城去办事儿,这样也好有个时间转圜的余地,是不是呢。” “正是,正是。” 常老爷子忙点头,道:“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这两个白眼狼,倘或有唐少爷一半也就好了,只不过唐少爷是何等的人物,怎么是犬子能跟的上的。” 常老爷子说的半真半假的,拍着马屁,生怕这样子唐家都不会让唐郁瑞来娶自己的女儿,那他的家产就要毁在两个儿子手里了。 郁瑞从酒楼出来,花了不少时候,到了铺子里,掌柜的迎上来,道:“少爷,老爷来了半天了。” 郁瑞没想到唐敬会来,不过转念一想,恐怕是因着自己今儿没去省他,所以就跟来了。 让时钺推着自己往后面去,刚进了后院子,就看到唐敬在石桌边喝茶看书,就像上次一样样儿的。 郁瑞看到唐敬,就会觉得全身倒下哪里都疼,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或许已经成了下意识的,禁不住眼皮跳了跳。 挥了挥手,叫时钺不必侍候着了,时钺就退了下去,从院子出去。 唐敬这才道:“见了常老板?” 郁瑞点点头,道:“正是呢,哭的稀里哗啦的,可吓坏了人。” 唐敬道:“他叫你帮他,开了什么条件?” 郁瑞一想到这个条件,心里就有些暗笑,心里猜度着唐敬听了会是什么反应,于是道:“爹爹猜猜看。” 唐敬见他笑起来,眉眼上都沾染了笑意,本身就柔和的眼目变得更加赏心悦目,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润感。 唐敬撇开头去,并不说话。 郁瑞也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好雅兴跟自己猜,只是接着道:“常老板说了,若是我能娶他的大女儿,他就把家产当嫁妆,拱手让给唐家,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一点儿也别想捞着。” 果不其然,郁瑞话音刚落,唐敬就抬头往他这边瞧。 唐敬终于知道为什么郁瑞笑的这么开心,或许也只有郁瑞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略带狡黠又灵透的笑意,他虽然喜欢见到这种笑意,只不过若是每次都这样子,怕是承受不起。 唐敬只是干巴巴的道:“你答应了?” 郁瑞放软了声音,装的一副很乖的样子,笑道:“婚姻大事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常老爷子肯嫁女儿,也要先让儿子问问爹爹的意思,不是么?” 唐敬听他这样说,又见他眉眼上露出一股淡淡的戏谑,一想来就知道,郁瑞一定是在戏耍自己,而且戏耍的很欢心。 唐敬禁不住轻笑了一声儿,郁瑞挑眉道:“爹爹都笑了,是不是很中意这桩婚事儿?儿子也觉着不错呢,虽没见过常家的大小姐生的什么模样,不过常老爷子说了,可以不做正室,随便给个侧室什么的,将来也不妨碍再娶妻,爹爹觉着呢?” 唐敬听他越说越来劲儿,越说眉眼笑的越开,连黑曜石的眸子也染上了一股耀人的光彩,禁不住站起身来,走过去。 郁瑞看他长身而起,顿时住了口,也不知唐敬走过来干什么,而自己腿不利索,时钺又被他遣到外面去了,自己算是立着桩不能动,唐敬万一做点儿什么,那不是惨了。 唐敬瞧他住了嘴,只是拿眼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做些什么的样子,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甚至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黑白分明却不呆板,透着一股灵动,让唐敬看的心里痒痒。 就像昨夜似的,郁瑞也是拿着这样一双眸子看着自己,只不过那时候眼里氤氲了水汽,也不知是委屈的,难受的,还是舒服的。 唐敬俯下腰来,双手杵在轮椅的扶手上,双眼盯着郁瑞的双眼,对方很快就禁不住唐敬这般注视,赶紧瞥过头去,喉头也上下滑动了一下。 唐敬看他侧过头去,却没想到暴露了他的整个脖颈,脖颈白皙的,细腻的皮肤像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儿,即使是夏天里,也没有腻人的感觉,一点儿不夸张的说,这么侧着头暴露在别人面前,看了真想上去咬一口。 郁瑞感觉到唐敬的手指触摸到自己脖颈上,才全身一震,不得已的回过头来。 唐敬道:“想娶亲?” 郁瑞并不言语。 唐敬又道:“常家的生意加一起,我也不愿意睁眼瞧一眼。” 郁瑞抬头瞪了他一眼,唐敬说的话就像大言不惭一样,可偏生人家就有这种本钱,在他眼里,常家真的不 分卷阅读131 算什么。只不过郁瑞需要,他手里就这么两个铺子,他需要一点点自己扩充实力。 唐敬瞧着他瞪自己,却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轻声道:“瑞儿还是继续讨好我罢。” 郁瑞从来到唐家开始装乖,他后来也多多少少觉得了,依着唐敬的能耐,估摸着知道了自己其实不是真的乖顺,而是处处讨好他,装着乖巧,但他也没成想唐敬就这儿说出来了。 而且自从两人有亲近关系开始,郁瑞总是能把唐敬的话儿或者事儿想偏了,也不排除唐敬故意的缘故在内。 也不知是不是郁瑞天生皮肤白皙的缘故,一脸红看的非常明显,郁瑞可练不成唐敬那种一成不变“临危不惧”的表情,他是在极力克制了,但面皮就是薄,被唐敬有意无意的一调笑,禁不住就红了脸。 唐敬非常喜欢这幅模样的郁瑞,说他外柔内刚再合适不过了,一副羸弱好欺负的外表,内心里却带着刺儿,又倔又硬。 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因着离得太近,唐敬的手指还摸着郁瑞的脖颈,长期以来的默契,让两个人都有些口干,唐敬低下头去。 就这时候,却突听外面有跫音过来,唐敬立刻直起身来,一转身背过去,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时钺闯进后院子,道:“老爷,少爷,家里闹起来了!” 唐敬一大早出了门,陈姝去省他,又一次没见着人,陈姝自从成婚的当晚和唐敬喝了交杯酒,第二天被唐敬喝了一句,就再没见过自己的夫君。 陈姝是唐家的大奶奶,自己觉着是掌权的女主人,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落,她又是那种骄纵的秉性,杨嬷嬷和姒燕一直劝着,陈姝的火气就是不小,也不知收敛,也不知去讨好谁,总觉着旁人该围着她。 只是哪来的这么好的事儿,就算陈姝是陈家的小姐,嫁进唐家来,也是唐家的媳妇,讨好夫君,没事儿去陪老夫人唠唠嗑,这些活计就是她的分内事儿,可陈姝从没干过,连老夫人都不愿意管她的事儿。 老夫人在家里没事做,天气又热,让丫头们准备了两三天,又要去別庄避暑, 陈姝正在气头上,就想要找人来撒火儿,因着唐家一直没有女主人,诚恕这个管家一直关着家里的大小事儿,陈姝现在想以大奶奶的身份夺过来。 诚恕是军营里出来的人,自然不会跟主子叫板,按说陈姝要,诚恕自然不会揽这活儿不给,只不过陈姝不会好好儿的说话,她是一句话也不说,又怪管家越钜多管闲事。 陈姝正在教训管家,就见一个看门的下人往里来,本是来找管家诚恕禀报事情的。 那下人见了陈姝,唐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奶奶是个难缠的货,骂起人来话儿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自然不敢怠慢,不敢招惹,规规矩矩的给陈姝问好。 随即才向诚恕道:“外面来了几个乡下人,说是少爷的同乡,要投奔少爷呢,管家快去瞧瞧罢,咱也不好赶人家走。” 陈姝一听见“少爷”两个字儿,顿时火气就供起来了,冷笑道:“呦呵呵,咱们唐家又不是开粥厂的,敢情什么人都能收容么?同乡啊,少爷可是咱唐家的嫡子,哪来的什么乡下人呦,这不是成心寒碜咱少爷么?赶走!统统赶走了!” “这……” 下人们都不知如何是好,陈姝一见他们不动,冷笑道:“我知道,我是刚进门的嘛,你们都不听我的,没把我当成主子是不是啊?你们不赶走是罢,没关系啊,大不了我自己来。” 说着一摔帕子,就往大门口去了,诚恕和下人们赶紧拦着,却又不敢动大奶奶,如今太夫人刚刚出门去,老爷少爷不在家,那就是大奶奶最大,如何能对主子不敬。 陈姝不管别人拦着,怒挑着柳眉就走到门口去,果然门口有几个乡下人,那些人一个个土里土气的,一眼瞧过去就觉着脏。 陈姝站在门里面,冷笑道:“这都是谁啊,什么沾亲带故的都能跑到唐家门口来撒野?还成不成体统了?少爷说了,没你们这些同乡,咱少爷是京城人,谁不知道是当家正正经经儿的嫡子,哪来的你们这些跌份的同乡!” 旁边的下人听不过去,少爷可没说过这些话儿,但那是大奶奶,自己又插不上嘴。 陈姝说了些难听的将人要撵走了。 这些人拉家带口的,确实是郁瑞这个身子之前的同乡,乡下里地方都小,同乡的几乎就那么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远比京城里的同乡要亲的多,因着大家都混迹的不好,有的时候多一口吃的也就分给别人了。 所以在穷苦地方的同乡,也算是有些分量的,如今听说郁瑞发达了,乡里闹了蝗灾,实在是活不了人了,只能拉家带口的千里迢迢跑来京城里。 他们想着,之前郁瑞困苦的时候,他们也帮着郁瑞了,如今他发达了,怎么也该拉一把手儿。 结果陈姝冷嘲热讽的,还说是郁瑞说的,那些人自然不干了。 陈姝还没撵走他们,有人就开始愤怒的大喊大叫了,说郁瑞是个忘恩负义的,还有人直接喊道,他根本就不是唐家的嫡子,他都不是唐敬的儿子,现在混迹的好了,只不过是顶了别人的名声,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的,被拆穿了什么也别想捞着。 别说陈姝了,就是诚恕和看大门的下人们听着,都是惊的一震,不知他们是何出此言,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能听清楚的就是这些。 好像就是说,眼下的唐家嫡子唐郁瑞,根本就不是唐敬的儿子,只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那些人以为郁瑞忘恩负义,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陈姝听了心里却大喜,心脏狂跳不止,若是唐郁瑞根本就不是唐敬的儿子,那岂不是解除了一个心头之患?这是她做梦也梦不来的! 陈姝换了一张笑脸,赶紧把这些人请进宅子里去,也不嫌弃他们脏了,亲手搀扶着,让杨嬷嬷和姒燕赶紧准备好吃的好喝的款待这些人。 陈姝看着他们一面吃,一面开始套话。 原来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子突然逃到乡下去,她本是一个歌女,因为当时好多人巴结唐敬,都会献女人给他,要么就是请吃酒的时候趁着酒醉推几个女人过去给唐敬,就是想着万一哪个女子能巴结上唐敬,那岂不就是鸡犬升天。 这个女子就是其中之一,女子本 分卷阅读132 身看着唐敬面冷心冷,自己虽然爬上了唐敬的床,但也没什么机会进得了唐家,就一时糊涂将唐家的账簿偷出来,卖给了别人。 女子觉着这件事儿要是被唐敬知道了,想必自己也没什么活路,她害了怕,就连夜逃到了乡下,从此隐姓埋名。 她没成想自己怀了孕,身下了一个男孩,只不过这个男孩天生身子骨弱,养了没到一年,就养不下去了。 女人想着有个儿子傍身,万一哪天唐敬找来了,自己也好有个护身符,求一条命在。但是他没成想,这个孩子身子骨并不硬朗,一生下来大病小病,就算她卖了账簿有些钱,也不够给孩子治病的,况且那是她拼死弄来的钱,怎么可能都花在这地儿上。 女人就将孩子扔了,赶巧乡里有人生了儿子,却养不起,女人就把孩子抱了来当做是自己的,继续用来护身,孩子长大了又是个病秧子,而且腿还瘸了,但是好歹活下来了。 女子这些年在乡下担惊受怕的,又是一个人,得了些病,又有心疾,过了几年就死了。 女人虽然死了,但乡下就那么大的地儿,知道孩子不是女人亲生的这件事儿的人并不在少数。 如今这些人以为郁瑞风光了,就忘了他们,饿着肚子的人可是什么事儿都说得出来的,况且这又是事实,他们心里难免不忿不平,凭什么他也不是金贵的种儿,却能富贵逼人,而自己却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 陈姝听了这事儿,可谓是欣喜,欣喜的她几乎晕了过去,杨嬷嬷和姒燕听了也高兴,一起嚷嚷着太好了。 陈姝将这些人留下来,给他们吃的,就为了让他们作证。 她是憋不住事儿的人,尤其是这么利于自己的事儿,陈姝恨不得立刻就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嚷嚷的谁都知道。 诚恕留了个心眼儿,虽然大奶奶不让自己管这件事儿,也不让自己听这帮人说些什么,但诚恕故意留了眼线,上菜上饭总是要人手的,那帮人一面吃一面说,端菜的下人就听到了,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儿,赶紧告诉了诚恕。 诚恕是个死板的人,或许是在军营里呆的太久了,他一直跟着唐敬,自然军令如山,唐敬的话儿才是命令,不管事实是什么样子的,唐敬说了才能算数。 诚恕赶紧遣人出门去,上铺子找老爷回来,不然事情闹大了,诚恕也知道,好多人等着看唐家的笑话,不只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甚至是太后,皇上,也不排除远在大铖的慕容盛。 时钺见到有人风风火火的赶来,也不知是什么事儿,那来人也不知是什么事儿,只是知道管家让他说家里闹起来了,出了大事儿! 时钺听了知道紧急,因着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赶紧从店面上往后去,冲进院子里。 唐敬看他这么火急火燎的,皱了皱眉,道:“是什么事?” 时钺道:“这不知道,只不过是管家遣人来的,或许真是大事儿。” 唐敬点头道:“我先回去,你伺候着少爷,若是铺子里没什么事儿,让少爷早些回去歇息。” 时钺应了,郁瑞知道他让自己早些回去歇息,是因着昨日里两个人刚亲近过,自己身子现在还在疼。 唐敬嘱咐了郁瑞一会子,自己就骑马回去了,郁瑞这才问道:“来人没说是什么事儿么?” 时钺摇头道:“没说,就是十分急。” 郁瑞道:“这么急还未曾见过,老夫人这会子也去別庄避暑了罢,家里头能是谁,难道又是大奶奶么?” 时钺道:“太夫人这会子应该启程了,大早上院子里就在收拾了,少爷出来那会子也差不多了。” 郁瑞想着,或许就只剩下陈姝能让唐家出点儿大事儿了。 他这样想着,就有些坐不住了,道:“准备轿子,咱们也回去。” “是,少爷。” 时钺赶紧去弄轿子,备好了轿子,请郁瑞坐上去,随即往唐家去了。 唐敬一回到家里,陈姝就见姒燕跑过来,道:“大奶奶!老爷回来了!” 陈姝脸上高兴的要飞起来,将手帕兴奋的几乎撕碎了,笑道:“走,这就去告诉老爷,看那个狗屁嫡子还能威风多长时间!” 姒燕也挺高兴,就留着杨嬷嬷照看着那些乡下人,自己让姒燕跟着,去迎老爷了。 唐敬一进门,就看到陈姝一脸的笑意趋步过来,笑道:“老爷,老爷您可回来了!” 唐敬不想理她,陈姝因着高兴,也不在意唐敬的冷脸,凑过来皱起眉来,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呢,咱家里出了大事儿了,不得了了真是!老爷您可不知道呢,就方才,门口来了几个人称是咱大少爷的同乡,妾身也是知道的,少爷从小没养在唐家里头,吃了不少苦,有个同乡不足为奇,还要感谢这些人照顾了瑞儿呢,您说是不是?可是又怕是招摇撞骗的,这年头什么样儿的没有,妾身就留了个心眼儿,难免多问了几句话儿,结果呢,老爷您都想不到!这些人说吐露了嘴,咱的大少爷,他根本就不是唐家之后,是捡来的,唐家的少爷早就病死了!” 陈姝刚开始还皱着眉,装作苦恼的样子,只不过说到后来越来越兴奋,越来越高兴,说的眉开眼笑的,手帕几乎要挥舞起来了。 她说完了,就拿眼看着唐敬,等着唐敬的反应。 唐敬迎回来了小少爷,结果少爷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陈述觉得,这怎么也是个打脸的事儿,唐敬秉性本身就冷漠,这样一来更该恼怒了,唐郁瑞还想做什么嫡子,这条小命儿保不保得住还是一回事。 只不过陈姝说完了,唐敬却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那一双棱角分明的眼睛,带着冰渣子,异常的冰冷可怕,陈姝登时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有一种压迫感,她常听人说唐敬可怕,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可怕,只是单单的看着你,就能让人全身发冷。 陈姝以为唐敬听到这个打脸的消息太过于生气了,所以难免这幅样子,这么想着心里有些释然。 唐敬却冷冰冰的道:“这件事谁知道。” 陈姝装作贤惠的说道:“刚刚的那些人在大门口子嚷呢,妾身觉得不妥当,就好劝歹劝的把那些人带进来,这会子在偏厅呢,应该没什么人知道,老爷您放心罢,纵使他郁瑞是个野种,也不挨咱们唐家的事儿。” 因着他们是站在离 分卷阅读133 门不远的地方,郁瑞的轿子一放下来,门口就传来下人的声音,“少爷,您回来了。” 唐敬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郁瑞腿脚不利索,下轿子不可能这么快,所以还没看到人。 陈姝一听唐郁瑞回来了,又开始兴奋起来,就想着马上看这个嫡子的笑话。 没成想,唐敬转回头来,只是干巴巴的道了一句,“夫人累了,送夫人回房去。” 50、第五十章 郁瑞的轿子在门前停下来,轿夫压下轿子,时钺将轮椅推过来,扶他坐上去,看门的下人们向郁瑞见礼,郁瑞并没觉着有什么奇怪,与往常大致相同。 郁瑞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女人的声音,一听就是陈姝在叫唤,刚开始还以为在训斥什么丫头或者小厮,等转过去的时候,发现哪有什么陈姝的影子,只有唐敬站在那里。 郁瑞想着,难道是陈姝当面顶撞了唐敬? 唐敬站在原地没有动晃,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往里走去,弄得郁瑞莫名其妙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唐敬并没有先和郁瑞说什么,只是往偏厅去了,杨嬷嬷还在那里,见大奶奶没回来,老爷倒是来了,而且脸色比以往还要阴森,只好唯唯诺诺的向唐敬问安。 郁瑞回了郁兮园,芷熙正在屋子里打转儿,见了郁瑞赶紧迎上去,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因着平日里芷熙咋呼惯了,郁瑞也没做一回事儿,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芷熙急道:“少爷,天都快塌了,您还这么镇定!奴婢也是偷偷听说的,说大奶奶也不知哪里弄的这么些人来,挨个都是您的同乡呐,这些人嚷嚷着说少爷根本不是老爷的儿子,这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您也知道的,这哪有什么秘密,有点儿小动静就听风是雨,再过些时候,宅子里上上下下可不都要嚼舌头根子了么!” 郁瑞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第一次有点儿心慌,毕竟他根本不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之前的往事儿,他甚至不知道这具身子的主人叫什么名字,连现在的名字都是自己上辈子的。 如今事儿来的太突然,饶是郁瑞平日里云淡风轻,此时也有些发慌,一来他不知道这些同乡到底是不是真的,无法辩驳,二来他不知道唐敬会是什么反应,毕竟牵连他们两个人的,也只有这一层血脉关系。 芷熙见少爷也愣住了,急得不得了,又不敢出声去烦少爷。 郁瑞顿了好半天,最后只是开口道:“时钺去打听打听老爷的意思。” 他这话一出,时钺也愣住了,时钺是个聪明人,旁人也许听不出这意思,可时钺听得出来,少爷这么说,显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同乡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时钺没有多说一句,只是点头应声,随即出了郁兮园。 郁瑞现在庆幸的也只有老夫人出去避暑了,倘或老夫人在这里,自己就算是顽完了,一点儿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郁瑞不想说话,一个人对着窗户坐着,就盯着窗口子在看,他心里确实是有些烦乱的,他不知道唐敬的态度是什么,一想到方才自己进了门,唐敬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就走了,郁瑞心口莫名的一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时钺很快就回来了,道:“回少爷,老爷在偏厅呢,那些造谣的人似乎就被留在偏厅里。” 郁瑞点点头,一听就明白,唐敬此时应该正在打听事情,到底是不是那些人说的。 郁瑞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身体竟然不是唐敬的儿子,也不知当年的事儿是什么样子的,他没有一点儿头绪,只能静等着唐敬发话。 唐敬在偏厅停留了一会子,就回到了书房,事情确实像陈姝说的那样,郁瑞竟然不是他的儿子,而且他在乡下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唐敬不知为何他要改掉自己的名字,或许就是为了避免有一天被人找上门来,说他不是唐家儿子? 唐敬坐在书房里,诚恕站在一边儿,也没说话。 唐敬只是静坐着,其实只要是他认定了的嫡子,那就是嫡子,唐敬混迹到今天这个地位,说这点子话还是有重量的,况且今日老夫人去了別庄避暑,这不更是容易了么。 他是在等着郁瑞自己过来,在他看了是一丁点儿的事,可在郁瑞看来,绝技不是什么小事儿,毕竟这关乎他嫡子的位置。 说实在的,当唐敬听说郁瑞并不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他是头一次把一个人真真正正的装在心坎儿里,就算唐敬不屑于礼教,可这是明摆在眼前的,如今陈姝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唐敬撇头看了一眼诚恕,道:“你帮我去查个事儿。” “是,老爷。” 诚恕应了一声,上前两步听唐敬吩咐,唐敬让他查的并不难,自然就是当年的事情,他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陈姝合伙旁人编出来的,虽然他也觉着陈姝没这么好的脑瓜子,只不过一切还是谨慎为好,这也是唐敬的秉性使然。 诚恕听了吩咐,拉开书房的门,就退了出去。 很快就要到中午传饭的时候,今天老夫人不在宅子里,就只剩下唐敬和郁瑞,传饭自然是由老爷传,如果叫郁瑞一起,那么郁瑞就过来正房吃,如果不叫郁瑞一起,那么郁瑞就留在郁兮园里吃。 自从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唐敬和郁瑞几乎总是在一起吃饭的,只要老太太不拉着唐敬传饭,老爷必然会找少爷过来,这是下人们都知道的事儿。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到了时辰,唐敬却迟迟不开口不发话,其实唐敬是在抻着郁瑞,唐敬想让郁瑞亲自过来解释,别管事情是怎么样子的,他都想让郁瑞自己过来。 只不过郁瑞又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就算心里没底儿,心里头一次慌张了,但他仍然装的一副云淡风轻的表象,似乎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不是他所担心的。 确实如此,若这个身体真不是唐家的子嗣,郁瑞不禁叹了一口气,那就不该是自己的,老天爷已经让自己再活了一回,就算是开了个一枕黄粱的玩笑,那也只能认了,郁瑞并不怎么担心这些。 但他担心唐敬的反应…… 只有这个,郁瑞放不下心来,他觉着或许没了血缘的羁绊,他们之间也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分卷阅读134 那时候该如何是好,郁瑞以前想着,或许他第一次和唐敬的亲近是被迫的,第二次是为了装乖,以至于习惯成了自然,只有现在看起来,那些都是借口,是郁瑞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借口,他心里是在乎唐敬的,在乎的他都意想不到。 芷熙进来的时候郁瑞还是望着窗口,只好小声的道:“少爷,正午了,传饭么?” 郁瑞侧头看了他一眼,芷熙似乎已经习惯了少爷接下来回问一句,“老爷传饭了么?” 若是老爷传了,芷熙时钺就会推着他往正房去,如果今儿个老爷被太夫人叫走了,那就自己在郁兮园里用饭。 芷熙顿了好一会子,才道:“老爷那边儿还没有动静儿,怕是今天不传少爷了罢。” 郁瑞点了点头,道:“一会子再传,现在还没有饿劲儿。” 芷熙难得只是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唐敬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郁瑞的动静儿,找来峤襄问,峤襄只是说,少爷进了郁兮园就没出来,也不知在做什么。 唐敬也是沉得住气的人,他在沙场上那么多年,又混迹了官场,能从官场抽身出来,这些都需要他沉得住气,然而现在唐敬竟然有一些浮躁,渐渐觉得坐不住了。 唐敬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儿,方要打开门出去,就听峤襄进来道:“老爷,少爷过来了。” 唐敬立时住了步子,转头看向峤襄,似乎是在思考,等了一会子才道:“叫他到书房来。” “是,奴婢这就去。” 峤襄出去没一会子,就听有轮椅的声音,门很快就开了,郁瑞身边没跟着一个下人,被峤襄推着过来,因着有门槛,不太好进来。 唐敬起先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瞧,郁瑞并不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似乎在和峤襄一起专注的捣鼓轮椅,唐敬能看到郁瑞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儿,直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双紧紧抿住的唇瓣。 唐敬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走过去,一把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只是对峤襄道:“把轮椅推出去罢,一会子传午饭再唤你。” 峤襄应声,点了点头,将轮椅调转过去,又把门带上,这才推着轮椅走了。 郁瑞被他抱在怀里,并没说一个字儿,也不抬头看他。 唐敬往里走了几步,竟然将郁瑞随手放在搁茶的圆桌上,郁瑞只是惊讶了一下,倒也老实坐着。 唐敬拿眼盯着他瞧,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次,才开口道:“怎么不说话儿?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 郁瑞终于抬起头来,也是拿眼去看唐敬,却没开口。 唐敬道:“我只是想听你说。” 郁瑞却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我只能说,这是我的实话。” 唐敬没有太意外,点了点头,那些同乡人也说了,当年孩子还小的时候就不行了,恐怕郁瑞根本还不记事儿呢,或许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唐敬看他又低下头去,两只手只从袖子里露出手指头,揉搓着一根线毛毛,似乎这是郁瑞长期以往的装乖动作,让人不得不承认,这幅样子的郁瑞显得非常乖巧顺从,忍不住的让人怜惜起来。 捏住他的下巴,迫使郁瑞抬起头来,郁瑞没有防备,吓了一哆嗦,喉头里发出“嗯”的一声。 唐敬这才又道:“你为何要换名字?你不叫郁瑞。” 郁瑞被迫抬着头,和唐敬的眼神对在一起,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一慌,眼神难免也晃了一下,这一下怎么可能逃过唐敬的眼神。 只不过郁瑞也不知道如何说起,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唐敬会怎么看待自己。 唐敬瞧他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仍然不放手,板着他的下巴,继续说道:“有什么不能说?不可以说?” 郁瑞看了他一会儿,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倘或我不是你的儿子,一个名字有什么打紧的。” 他这样说着,唐敬却突然笑了一声,弄的郁瑞有些莫名其妙,唐敬道:“我记得和你说过,只要你想做我唐家的嫡子,你就是唐家的嫡子,别人磨磨牙,是能左右的了什么吗?” 郁瑞有些吃惊,没成想唐敬会这样说,但是一想也觉得对,唐敬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些他还不在乎,当时他把自己接回家来,也只是为了搪塞圣上,是不是他的儿子有什么打紧的。 唐敬见他不言语,将郁瑞的下巴往前轻轻一板,郁瑞迫不得已整个身子都往前送,要不是他的手抵住唐敬的胸膛,两个人此时就已经亲在了一起。 唐敬突然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只不过,做不做的成我唐家的嫡子,还需要你的表态,你若说到我心坎儿里去,哄得老爷高兴了,或许什么也可以。” 两个人离得很近,唐敬一说话,嘴唇几乎刷到了郁瑞的嘴唇,郁瑞能明显的感觉到唐敬的气息,热气扫在自己的鼻尖儿上,痒痒的。 郁瑞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知道要说什么,以前两个人之间横着一道血缘,即便已经有了亲密的举动,但潜意识里谁也不想说破,如今这道沟坎突然消失了,郁瑞知道,唐敬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不过郁瑞是面皮薄的人,况且都是身为男子,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而唐敬竟然耍起了无赖。 郁瑞抿了一下嘴唇,两个人的嘴唇就这样碰到了一起,唐敬立马变成了一只手按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托住郁瑞的后脑,免得他从桌子上掉下去。 郁瑞就觉得自己嘴唇上一片灼热,唐敬的气息很烫,在他的唇上研磨,伸出舌来描摹着郁瑞的唇线,弄得郁瑞气息粗重到不行,却始终不将舌头探进来。 郁瑞的唇缝里泄露出粗重的喘息,一发狠,搭在他唐敬胸前的手改为按在唐敬的肩膀上,因着郁瑞是坐在桌子上,所以这个高度正合适,几乎和唐敬平起平坐。 郁瑞勾住他的脖颈,主动探出舌头去,轻轻的舔吻着唐敬,那种怯怯的感觉,让唐敬按在他腰上的手都加重了几分力道,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唐敬的吻一向霸道,这一次甚至有些发狠,郁瑞被他揽着,仅仅是一个亲吻,就弄得他全身发软,若不是唐敬扶住自己,几乎就坐不住要掉下去。 来不及吞咽的银丝混合着难以忍耐的呻吟声一起从唇边儿滑落下来。 唐敬放开了郁瑞的嘴 分卷阅读135 唇,又重新捏住郁瑞的下巴,顺着他的脖颈轻轻的亲吻,一直逆着往上,伸出舌头来,将滑下来的银丝吻掉。 郁瑞的颈子在夏天里冰凉凉的,唐敬偏高的体温亲吻着非常舒服,郁瑞只感觉到唐敬滚烫的舌尖儿,一点点顺着自己的脖颈向上,后脊梁顿时窜上一股酥麻的快感,皮肤上也爬起了细细的颗粒,嘴里禁不住顺从的轻轻的“嗯——”了一声儿。 唐敬吻够了,只是又道:“说。” 郁瑞以为他忘了方才的事儿,没成想一吻作罢又开始让自己表态。 郁瑞笑了一声,道:“耍无赖是奶娃子才顽的。” 唐敬道:“在军营里抓到战俘,总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你!啊……嗯唔!” 郁瑞听他这样说,自然知道唐敬要捣鬼,下一刻唐敬的食指就触摸到了自己胸前的那点,隔着夏天薄薄的衣衫,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按弄,似乎这还不够,竟然隔着衣服用指头将凸起夹起来揉捏。 郁瑞的胸前被衣料子摩擦着,又被唐敬这样精心照料着,刚刚消散下去的酥麻感顿时又袭了上来,郁瑞只觉得大脑一时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只能微微挺起胸膛来,郁瑞的身子熟悉唐敬的爱抚,唐敬的每一个动作,似乎是在下意识的应和。 郁瑞听见自己的呻吟声儿,顿时伸手捂住嘴,唐敬却将他的手拿下来,道:“书房是重地,你就算喊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见。” 郁瑞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是下一刻就知道不该去白楞唐敬,唐敬低下头来,一面揉捏着自己右边的凸起,一面用舌尖儿绕着圈儿的舔吻自己左面的凸起。 这种感觉几乎让郁瑞禁受不起,他不知道这具身子为什么总是感觉这么敏感,只要是唐敬的举动,就会从心底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感,只是单纯的揉弄胸前的凸起,郁瑞就感觉自己下面抬了头。 郁瑞想要夹紧双腿,不想让唐敬看出来免得丢人,只不过唐敬却立马发现了,放开被弄的湿哒哒的衣襟,又笑了一声,手从郁瑞的腰间摸进去,直接握住了郁瑞的下身。 “嗯……嗯……” 郁瑞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呻吟,虽说外面听不见,但正是因为对着唐敬,他才会觉得丢人跌面子,只不过唐敬的动作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唐敬并不给他一个痛快,只是轻轻的套弄,偶尔用指尖儿扫一扫前端。 郁瑞的身子难以控制的随着唐敬的动作一下一下的颤抖着,鼻子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儿。 他放在唐敬肩头上的手禁不住使了力气,脖颈微微扬起来,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唐敬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从他衣服里抽出手来。 郁瑞禁不住睁开眼睛,唐敬道:“脱掉衣服。” 喘了两口气,郁瑞抿了抿嘴,狠狠的瞪着他,唐敬却道:“你不难受么,脱掉衣服。” 郁瑞道:“这里是书房。” 唐敬点点头,很淡然的道:“我想让你躺在桌子上……” 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郁瑞顿时就听懂了,脸上像炸开了锅,一直红到颈子,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郁瑞只是瞪着他,对视了半响,终于败下阵来,心想着既然都这样子了,自己身子也有了反应,再推三阻四就觉得矫情了,反正自己也是男人,害怕唐敬看不成。 郁瑞这样想着,伸出手来很干脆的将自己腰带解开,随手一抽,这时候唐敬却突然握住郁瑞的手,带着郁瑞的手将他的腰带慢慢的抽了出来,扔在一边儿。 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郁瑞却觉得下腹突然一紧,唐敬伸手一扯将郁瑞的衣裳连着里衣一起解开,却不脱掉了,只是让他敞着。 接下来又去退下郁瑞的裤子,因着郁瑞是坐在桌上的,裤子立马就掉在了地上,郁瑞想并拢腿,却被唐敬将两条腿大大的分开。 郁瑞觉着自己上半身穿着衣裳,反而比不穿还要来的丢人,尤其下面一丝不挂,还这样大敞开,任人欣赏的模样。 “啊!你……你做什嗯——” 只是他没想到,唐敬却突然低下头去,两只手分别按在他的大腿上,埋下头去,用舌尖儿轻轻舔吻着自己大腿的内侧。 内侧的皮肤本身就敏感,被唐敬这样有意无意的撩拨,只是绕着郁瑞的那物舔吻,每一次就快触碰到,却忽然停止,反复了几次,唐敬就感觉到郁瑞的大腿根儿都在打颤。 唐敬不去碰他的那物,郁瑞纾解不了,双手又要撑住桌子,以免自己腰上发软掉下去,这样子弄得郁瑞浑身燥热,心里有一股急切的快感。 这时候唐敬直起身来,亲吻着郁瑞的下巴,嘴唇,他身上衣衫整齐,磨蹭着郁瑞光裸的胸膛,让郁瑞使劲往后仰身子,却躲不开。 郁瑞一面和他亲吻着,但觉唐敬的手从自己那物滑下去,仍然不让他纾解,只是滑到后面,在自己的后穴上按揉着。 郁瑞的喉头快速滚动了两下,想要开口说自己受不了了,却觉得丢人,唐敬似乎看出他的难受,道:“既然是俘虏,自然不能舒坦,今儿个只许你用后面。” “你……唐敬,嗯!嗯……哈……轻点儿。” 郁瑞的话还没说完,唐敬的手指忽然顶了进来,他的后穴干涩,没有经过润滑,唐敬的手指根本进不去,只是带着穴肉儿一并往里挤了不少。 郁瑞赶忙摇头,撑着桌子的一只手都换做抓住唐敬的胳膊,就怕他真的这么放进来。 唐敬自然知道他疼,也不是真的想这么顶进去,第一次就没有什么润滑,郁瑞第二日就生了病,昏迷了好久才醒来,如今唐敬又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怎么忍心再让郁瑞受苦,只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郁瑞一面喘着气,直觉唐敬的手指仍在自己后面不断的按揉着抠弄着,只能一面配合着他的动作,以免受伤的是自己。 唐敬没想着真的不用润滑,只不过他的手指稍稍往里一顶,郁瑞下面的穴肉儿就会自动的收缩,似乎一吞一吐要将他的手指埋进去一样。 唐敬的眼神顿时有些发暗,动作也粗鲁了不少,郁瑞被他弄得有些刺痛,却抑制不住这种酥麻的快感,再加上他已经知晓人事,心里的燥热感反而更加浓重。 郁瑞抓住唐敬胳膊的手禁不住用力,唐敬的手指竟这样一点儿一点儿的慢 分卷阅读136 慢打开了穴口,已经顶了进去,因着没有润滑旋转有些费劲,唐敬怕伤了他,只是在郁瑞的身体里抠弄着。 这样的快感让郁瑞腰身发软,又下意识的往上挺腰,几乎坐不住。 郁瑞嘴里断断续续的呻吟着,抿了一下嘴唇,声音软软的,有些可怜,开口道:“去床上……别……别在这里,硌得我难受……嗯啊!” 唐敬听他说话,这种软软的腔调,让他心里顿时一阵燥热,喉头发紧,下腹难耐的厉害,他不想伤了郁瑞,但埋在郁瑞身体里的手指,难以克制的使劲抠弄了两下。 唐敬清楚郁瑞的敏感之处,这两下刚好揉对了地方,郁瑞顿时睁大了眼睛,眼睛里一片氤氲,似乎是禁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快感,有些失神,整个身子颤抖了两下,鼻子里的呻吟声儿也拔高了。 唐敬将手指慢慢的从他的穴口里抽出来,郁瑞被这种拔出的快感袭上头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一抖,没了力气,就要倒在桌子上,唐敬伸手接住,将他抱起来,三两步走进内间儿。 书房的里间也有一张床,唐敬将他放上去,用被子垫在他的腰下面。 郁瑞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发现唐敬回身将床头柜拉开,里面竟然也放着润滑的凉膏,禁不住红了脸,真不知道他怎么哪里都有这玩意儿。 唐敬抠了一点儿凉膏在手里,将郁瑞的两条腿分开来,因着郁瑞的腰身被垫高了,下面穴口看的很清楚,似乎有些微微发红,却不肿胀,刚才的手指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所以穴口并没有因为手指就不能闭合,仍然是紧紧的闭着,却不像方才那样干涩,隐隐有些水渍,穴肉儿还在一下一下的痉挛着,似乎回想着方才灭顶的快感。 唐敬紧紧盯住郁瑞的穴口,那里每一下轻轻的痉挛,都带动着水渍,让唐敬下腹就像烧了一把火,想要立刻狠狠的进入对方,让他挺动着腰身,大声的呻吟出来。 唐敬压下心中的躁动,将凉膏涂抹在郁瑞的穴口上,肉色的穴口被涂上了透明的凉膏,唐敬的手指立马“噗”的一声就探了进去。 郁瑞仰了一下脖颈,急促的呼吸了两口,因着他的腰垫高了,看不见唐敬的动作,只能抓紧身下的床单。 唐敬的手指放了进去,随着郁瑞的适应,慢慢的加到了三根,一进一出的抽插着,旋转着,抠弄着,在郁瑞的敏感点上狠狠的揉弄,似乎是在模仿着前两次的欢愉。 “嗯……嗯……啊!啊……” 郁瑞的身子顺从的被唐敬顶的一耸一耸的,在唐敬用手指揉弄的时候挺起腰身来,甚至能看见单薄白皙的胸膛在微微的颤抖,胸前两个被揉弄的发红的凸起已经完全随着快感挺立起来。 郁瑞也想要抢回主导权,只不过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三根手指而已,郁瑞的眼神开始涣散,被不得发泄的快感折磨的迷茫而没有焦距。 唐敬看着郁瑞的样子,再也把持不住,将自己的衣服除掉,半躺半靠在床榻上,将郁瑞抱起来,郁瑞被他这样一弄,登时回过了神来,上一次欢愉也是这样,唐敬竟然让自己坐在他的身上,这种姿势本该是郁瑞来主动,只不过郁瑞的腿不行,用不上力气,反而变得更加的被动,每一次都是深深的进入,郁瑞只是看着唐敬那物,身子禁不住就颤抖起来。 唐敬将他抱起来,两手托住郁瑞的腰身,让他的穴口对着自己那物,轻轻的摩擦着,时而送一把劲儿,让那物顶进一些,又突然拔出来,笑道:“要不要现在表态。” 郁瑞抿住嘴唇,只是用双手勾住唐敬的脖颈,因着唐敬身上也没有穿衣裳,两个人的皮肤磨蹭在一起,郁瑞鼻子里叹息了一声儿,把脸埋在唐敬肩窝上,闷闷道:“快、快点……嗯——!你……” 唐敬一直是在忍耐,就怕伤了郁瑞,突听对方竟然让自己快点,唐敬只觉着心口发紧,嗓子干涩的几乎咽不下去,再也顾虑不了什么,捏住郁瑞的腰,猛的往下一送。 郁瑞虽这么说,只是没想到唐敬竟然一下子全部进来,穴口经过充分的润滑,并不会痛,只不过异物进入的感觉涨的郁瑞难受,也不知是想让唐敬出去,还是想让他抽动。 郁瑞的后脊梁挺得笔直,两只手狠狠的扣在唐敬的肩头上,穴口因为异物的入侵,反射性的痉挛似的收缩,好像吞吐一般,紧紧的包裹住唐敬滚烫的那物。 唐敬呼出一口气来,随即托住郁瑞的腰,一进一出的抽动起来,即使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次都深深的进入,再彻底的拔出,郁瑞甚至能听见“噗滋噗滋”的粘腻水声儿,只是现在他已经完全考虑不了什么是丢人,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随着唐敬一下一下的顶弄,颤抖着身子,胸膛跟着律动起伏,微微张开双唇,喉头急速的滚动着,本该重重的沉吟声却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张合着却发不出声。 唐敬忽然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单薄、羸弱的外表给人一种脆弱感,尤其是这种时候,好似是溺水的人,只能抓住自己寻求救助,却不知道能让他如此的人只有自己。 “啊!嗯……” 唐敬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身子猛的一掀,将郁瑞放倒在床榻上,立刻压了上来,郁瑞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气,抓不住唐敬,无力的垂下来,摊在床榻上。 郁瑞整个人摊在床上,腰被被子架高,随着唐敬狠狠的顶入,身子像浮在水中似的,不由自主的耸动,大腿根儿都在发颤,汗水从额头上滚下来,头发黏在了脸颊上,腰身痉挛似的抖着,只能无力的摇着头。 唐敬低下头来亲吻郁瑞的嘴唇,他就顺从的微微分开双唇,让唐敬的舌头伸进来,亲吻将郁瑞的喘息全部堵在嘴里,却不可抑制的从郁瑞的唇缝里泄露出来的,这种难以忍受的呻吟声让唐敬更加的兴奋。 郁瑞的穴口跟着唐敬的抽送一进一缩的吞吐,唐敬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那物,一下一下进出在郁瑞肿胀发红的穴肉里,甚至还有抽送的水渍声。 郁瑞身子几乎要被灭顶的快感湮灭,但唐敬真的一下都不碰自己前面,前面得不到照料,后面的快感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却发泄不出来,他不知唐敬还有多少体力,一开口确实带着哭腔的软软的呻吟。 郁瑞此时也考虑不了什么声音太大丢人之类的事儿,只能放纵的让自己大声的喘息着,似乎喘息出声儿来才能缓解自己不得发泄的难耐。 “嗯 分卷阅读137 !啊……啊……唐、唐敬……” 唐敬俯下身去,郁瑞的眼睛已经一片模糊,有泪珠儿混着汗水从脸颊上滑下来,唐敬低头亲吻着他的脸侧,在郁瑞耳边儿轻声笑道:“叫爹爹。”说着重重的一顶。 “嗯唔!” 郁瑞禁不住他的顶弄,仰起头来,大喘了两口气,唐敬看他失神的样子,继续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道:“乖,叫爹爹。” 郁瑞被他顶弄的几乎昏厥过去,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嘴唇颤抖了两下,根本不自觉的就张开了嘴,声音非常小,有些微弱,夹杂着不成声调的喘息,“爹……爹爹……嗯!” 唐敬满意的轻轻咬了郁瑞耳垂一下,却突然停止了动作,郁瑞失神的瘫软在床上,他还没有发泄,唐敬也没有发泄出来,那物还滚烫的放在自己的身体里,郁瑞喘了好几口气,才渐渐拉回神来,腰身却不自主的晃动着,本能寻求着可以使自己发泄的快感。 唐敬捏住他的下巴,让郁瑞慢慢找回神来的目光看着自己,唐敬只是在他身体里动作微乎其微的摩擦着,弄的郁瑞因为突然的停顿,身子更是渴望唐敬,反而急促的喘息起来。 唐敬却只是看着他,道:“说。” 郁瑞咬住下嘴唇,穴口一下一下的收缩,唐敬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继续道:“说出来。” 郁瑞被他折磨的出了一身子的汗,胸膛起伏着,盯着唐敬,就算要想要说些有气势的话,但此时太过于虚弱,说什么都是软软的,也没了气势。 郁瑞拧动着腰身,喘着粗气道:“我、我喜欢你……唐敬……你嗯唔……你这个混账!我顽不起,你让我说的,倘或有一天你反悔,我定让你鸡犬不宁!啊!慢……啊……啊……” 唐敬只是笑了一声儿,他就是中意郁瑞这个样子,外表虽然羸弱,有的时候会装乖,有的时候很乖顺,但内心里确实带刺儿的,揭开这层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外表,才是真正的郁瑞。 郁瑞只听他笑了一声,埋在自己身子里的那物突然就挺动了起来,让他几乎没有防备,嗓子里顿时发出难以克制的呻吟声,唐敬似乎喜欢他这种声音,只有这种支离破碎的呻吟才能在这种时候取悦他。 郁瑞觉得自己只是一时口快,嘴上舒服了,事实证明要骂唐敬是要付出代价的,唐敬不去碰他的下身,郁瑞一直不得发泄,正好合了唐敬的心思。 唐敬狠狠的捏住郁瑞的腰身,看着对方大敞开双腿,没有任何防备,脆弱的在自己身下,随着自己的抽送耸动着,不由自主的痉挛、颤抖,唐敬就觉得心里那种躁动的感觉难以平复,只有更加深入的顶弄。 郁瑞胡乱的摇着头,眼泪已经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他的意识已经被唐敬磨光了,只觉得那股酥麻的快感一股强过一股的袭上来,郁瑞忽然低哼了一声,竟然没有被碰前面,也泄了出来。 郁瑞被泄身的快感湮灭着,后穴下意识的紧紧收缩,唐敬捏着郁瑞腰身的手一使劲儿,在他白皙的腰际捏出了一个红印子,郁瑞只觉得一阵阵热流打进自己身体,身子因为泄身的快感已经瘫软过去,此时再被一刺激,发出几声虚弱的呻吟,什么也想不到,只能紧紧用穴肉包裹住唐敬那物,让他的那物埋在自己身体深处,全部发泄出来。 郁瑞只记得唐敬发泄了出来,之后便不记得了,再醒过来其实也没昏睡多长时间,唐敬正抱着他坐在水里,给他清洗身子,手指在郁瑞的后穴里挖弄着。 “嗯……嗯——” 他才醒过来,还没有回过神来,感觉到一丝丝夹杂着刺痛的快感,后穴禁不住用力夹住唐敬的手指,不让他抠弄,头还歪在唐敬的胸口上,轻声道:“爹爹……别……别再来了……我不行了。” 唐敬本身只是想给他清理一下,免得又会生病,却没想到郁瑞没睡醒毫无防备,说话都软软的,只能强压住下身的躁动,道:“乖,睡罢。” 郁瑞确实是迷糊着,听到唐敬的话,真的闭上眼睛,继续靠在唐敬怀里睡了。 51、第五十一章 趁火打劫 唐敬替郁瑞清理干净了,将他放在床上,给他涂药,盖了被子才转身出去了。 峤襄站在门外面侍候着,看见唐敬出来,赶紧见礼,唐敬道:“你进去,少爷在内间儿睡下了,你去伺候着,别吵醒了少爷。” 峤襄道:“老爷,传饭么,少爷还没吃东西就睡了?” 唐敬道:“让厨房温着,等少爷醒了再端上来。” 说完了,唐敬还有事要做,也没心情吃饭,想着将事情处理好了,再吃也不迟。 唐敬让人拿了些银子给那些同乡人,又让人准备车马,将这些人送的远远的,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而且这些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把这些搪塞了也就好办了,纵使真说起来,唐敬也有办法让事实变成谣言。 唐敬吩咐弄好了这些,随即找来了一个家丁,让他往江宁陈家去一趟,只说叫陈仲恩来接陈姝回去,旁的什么也不用多说。 那家丁有些奇怪,只不过仍然是应了一声,很快就去准备往江宁去。 诚恕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已经吩咐了人去查当年的事情,唐敬又让他去整顿一下宅子里的流言,这件事儿没让老太太听见了怎么着都好办,若是让老太太听到了风吹草动,必不可少要折腾一番。 诚恕方要领命出去,就听唐敬叫住他,道:“还有陈姝的事。” 诚恕立马站住了,转过身来听唐敬继续说。 唐敬接着道:“将陈姝挪到西苑去,找人给我看住了她,还有从陈家来的下人一并都过去,没有我的话,不让他们踏出来一步。” 诚恕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唐敬,西苑一向是不让人进的,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下人,里面住的自然是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溏笙公子,只不过诚恕好歹在军营里跟着唐敬许多年,有些事情他还是能揣度出来的。 溏笙公子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戏子或者琴师,也不只是单单的脸长得标致,身段子有多好,他是个胡人,还是从铖国进献过来的。 慕容盛登基这些年来,从来不和赵国示弱,慕容盛的血液里似乎天生流淌着野性,只有战争才是他最渴望的,这样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像赵黎进献什么美人。 赵黎也是个聪明人, 分卷阅读138 很快转手将溏笙公子皇恩浩荡的送给了唐敬。 这些年来在沙场上,诚恕也明白一个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唐敬之所以将这个琴师放在西苑里,虽然口头上不限制他的出入自由,但西苑确实是有很多眼线的。 如今将陈姝放到西苑去,诚恕也能感觉到,老爷恐怕这次是发怒了,多少年了,唐敬都不曾动怒过,就算被皇帝排挤,从一介大将军下海变成商人,唐敬都不曾动怒过,只是这一次。 诚恕觉得,不管少爷是不是真的,能让老爷改变这么多,都证明了少爷是个有能耐的人。 诚恕应了就出去办事,因着陈姝也住在正房,唐敬很快就听到陈姝尖叫的声音,他皱了皱眉,似乎是怕她的叫声打扰到郁瑞休憩,不过诚恕也是会办事儿的人,很快就听不到女人的叫声了。 等这些都办妥当了,唐敬才命人传午饭过来,只是简单的吃了两口,外面忽然急匆匆的走进一个下人来,道:“老爷,宫里头来人了!” 唐敬不动声色,只是放下筷子,有丫头碰上盆来请唐敬洗手,之后又有丫头擎上一块干净的布巾。 唐敬擦了手,这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屋子,宫里面再没有元弼这个人,来传话儿的是刚升上去的总管,见了唐敬客客气气的,丝毫不敢摆铺子。 笑道:“唐四爷,圣上口谕,西暖阁陛见。请唐四爷更衣进宫罢。” 唐敬都没有问是什么事儿,只是道:“有劳了。” 那公公笑道:“四爷的话严重了,奴才只是传话儿。” 唐敬让人请他去正堂稍坐喝茶,自己回去换了衣裳,跟诚恕吩咐了一声,就乘了轿子,往宫里头去了。 赵黎平日里虽然喜欢算计唐敬,但并不怎么找唐敬进宫去,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商人,在官宦人眼里,根本上不得台面,赵黎就是一面看不起唐敬,又一面不得不敬畏他。 这时候却急匆匆的把唐敬叫进宫去,而且是暖阁,暖阁是赵黎召见大臣议事的地方,因为隔音比旁的地方好,所以基本是军机要务在暖阁里议论,像上次找郁瑞进宫,只是在御花园里头。 这个地方挑的就不得不让唐敬皱眉,唐家里刚刚出了事儿,赵黎就叫他进宫,唐敬心里有了些计较,必然是赵黎在他的眼皮底下放了眼线。 唐敬到了宫门口,还没停多长时间,就有内侍过来,说皇上正宣唐四爷进去呢,于是一行人又往里去,直到了大殿门口,闲杂人等才退了下去,由内监总管引着唐敬到暖阁门前。 那公公只是站在门口,便不再往前去,唐敬进了暖阁的门,赵黎就坐在龙椅上看折子,听见他的跫音,只是撩起眼皮子瞧了一眼。 唐敬进去,内侍就关了门,屋里头没人伺候着,只剩下唐敬和赵黎。 唐敬给他请安,赵黎笑道:“快起来快起来,如今就朕和你二人,也不必据这些劳什子的礼节,你自己拣个座儿坐下来就好。” 唐敬恭敬的谢了恩,才长身而起,在下手的位置上坐了。 赵黎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将折子合起来,扔在桌角,才斜靠在龙椅上,眼睛都笑眯起来,瞧着唐敬道:“唐四爷近来如何啊?” 唐敬不动声色,道:“皇上关心,草民惶恐。” 赵黎又笑道:“瞧你这气色,就像挺好的,托四爷的福,朕过的也挺好,而且还听说了好消息,让朕欢心了好一阵子。” 唐敬不说话,赵黎继续道:“你猜是什么好消息?你一定猜不着的。” 唐敬这个时候却接话了,道:“皇上的这个好消息,一定是草民不好的消息。” 赵黎笑了一声,给了唐敬一个赏识的眼神,拍手道:“不愧是唐四爷,只不过这个时候猜到了,也于事无补,不是么?唐郁瑞也不是你真正的儿子,不是么?” 唐敬并没有惊讶或者其他的表情,仍然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赵黎道:“啊呀呀,唐四爷为何不着急,难道你是觉着朕不能动你么?欺君罔上的罪名可不小。” “如果陛下要动草民,也不至于说这些话儿,陛下召草民进宫来,想必是想借这件事情趁火打劫罢。” 赵黎大方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道:“朕不动你,也不动你的宝贝儿子,朕的银钱大半都掌握在你的手里,还有另外一半掌握在陈家手里,如何能动你?还指望着唐四爷给朕划拉些钱财来,是不是。只是你欺君罔上的罪名可不小,朕不讨些好处,总觉着吃了亏,半夜睡这觉都会醒过来。” 唐敬微睨了他一眼,只是道:“草民正在等着圣上开价。” 赵黎笑道:“和生意人谈这些,就是意外的爽快,尤其是和唐四爷谈,既然这样了,朕也就不想再讲价。”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换上一脸冷酷漠然的表情,语调也变得沉了,道:“唐郁瑞不是唐家嫡子的事儿只有朕知道,倘或你帮朕做掉连赫,朕愿意替你保密。” 唐敬听他这样说,突然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有意思的笑话。 赵黎看着他,道:“朕有什么话儿,惹得唐四爷这么高兴?啊……朕知道了,因为四爷素来和连卿不和,想必心里头也欢心的紧呐?” “并不是。” 唐敬道:“草民只是笑连大人,恐怕任何时候,连大人都不会想到,当今的圣上,要置他于死地,毕竟……”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黎突然“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冷笑道:“唐四爷别跟朕说什么毕竟连大人和朕是这么多年的交情,那又如何,朕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儿是不是这么说的?他该为了赵国做些牺牲出来,朕是在帮他,只有这样,他的清明才能被世世代代的传颂下去,不然他就是个佞臣,是个奸臣!” 唐敬只是瞧着他,赵黎眼神晃了一下,也看着唐敬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心?因为我是个做皇帝的,九五之尊!你能明白么?我并没有上过沙场,我也没有什么兄弟义气,不知道和别人出生入死是什么感觉,只有旁人能为我出生入死,这就足够了,你能明白么?我也没有一群精忠报国的父亲和兄弟们,我一生下来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要狡诈,你心里不险恶就活不下去,我也没有母亲来教给我什么叫亲情什么叫血脉,如今坐在凤椅上的太后还在时时刻刻的挑我的错,你能明白么?” 分卷阅读139 赵黎说着,也不知为何,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氤氲,只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常。 唐敬听他说完了,才道了一句,“草民虽然不懂,但是圣上的话,草民听懂了。” 赵黎点头道:“这样就好,行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现在就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做。” 唐敬注视了他一会子,直到看得赵黎有些发毛,唐敬开了口,却道:“草民只是希望有一天陛下不会后悔。” “朕做什么后悔。” 唐敬并没在接他的话,道:“皇上无需做太多的事情,只要将连大人遣到边关去,不就可以了。” 赵黎冷笑道:“朕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来,倘或这么简单,也不需要趁火打劫。赵和庆已经作为监军赶赴了姜国边境,这时候朕再派连赫过去,岂不就是打草惊蛇?” 唐敬却笑道:“不然。庆王爷此去是驻守姜国边界,以免姜国贼子骚扰边关,而草民说的,是让连大人去铖国的边界走一走。” 赵黎心里一跳,道:“你这个话什么意思。” “陛下难道看不明白?姜国人虽然好战,但从不打死侵扰边境,毕竟他们人少兵少,而且粮食不能自给,如果一旦大面积开战,就是自己将自己逼上绝路,但是姜国人为什么这次这么积极的示威,陛下想过么?” 赵黎顿时愣住了,嘴唇颤抖了两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开口,却抑制住了。 唐敬长身而起,与赵黎平视,只有在这种时候,赵黎才能发觉,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商户人家,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人,他天生长在沙场上,就像是一把尘封起来的宝刀,只要稍稍打开刀棺,就能感觉到那种震慑人心的光彩。 唐敬笑道:“陛下明白了么?若不是姜国和慕容盛谈好了条件,没有后顾之忧,又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他在西面干扰陛下的眼目,陛下自然要派兵去驻守,慕容盛当然会趁此机会大肆出兵,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招诚靖王回去,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么?” 赵黎瞪大了眼目狠狠的盯着他,道:“你为何现在才说!诚靖王如今怕是已经到了铖国境内,你若是早说,朕起码还能握着这个筹码。” 唐敬摇头道:“草民若是早说,陛下必然扣住诚靖王,慕容盛一怒之下火速出兵,陛下要将边境的百姓生死置于何地。” 赵黎一时哑口无言,心里也有些慌张,如果真的如唐敬说的,慕容盛打算派兵,那么自己根本毫无准备,先别说粮饷,水的问题,就是主帅,赵黎心里也没有个着落,赵和庆虽纨绔了这些年,但当年的他也算是一个常胜将军,而此时,赵和庆和魏家军都去了西面阻挡姜国,唐敬又下了海,朝廷里虽然养着一帮众臣,却没有一个可以带兵。 唐敬道:“陛下既然让草民出主意,那就将连大人派去领兵,连大人虽是文官出身,但也有武将的底子,想必不会让陛下失望,尤其这一战没准还会正面和慕容盛交锋,倘或连大人取胜,平定了侵略自然是好事儿,倘或连大人不幸战死正和了陛下的心意。不管是哪一边赢了,陛下都会欢心,岂不妙哉。” 唐敬的话就像是每一个拍马屁的奸臣一样,动听,耐听,恰到好处的揣摩到了赵黎的心思,可这些话儿真真正正的赤裸的说出来,赵黎心里猛地一颤,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别的他一时喘不过来气。 赵黎心里告诉自己,想置连赫于死地,他是皇帝,就像任何一个九五之尊一样,多疑是天性,臣子可以和圣上一起共患难那是毕生的荣幸,如今位高权重了,功高震主了,就该知道有什么样子的下场,当年的唐敬是这样,如今的连赫也是这样。 唐敬知道功成隐退,自己提出了退隐,而当年的赵黎还是个不合格的君主,因为一时的仁慈,放了唐敬走,磨练到今日,赵黎自以为不会再仁慈,埋下什么祸患。 只不过连赫为什么不隐退,为什么不挂冠,不是他还没有捞够银钱,也不是他贪慕权势,赵黎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连赫非要站在他的身边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越钜去管他,难道真的是连赫不够聪明,不知道“功高震主”这四个字怎么写的么? 当局者迷,赵黎这个当局者,并没有看透连赫,也不敢看透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唐敬会和他说,希望他不要后悔。 赵黎有些浑浑噩噩的,连赫虽然没打过仗,但他读过兵书,当年作为伴读的时候,连赫和赵黎说话,他也想往后做个将军,上战场杀敌报国,这几乎是每一个有抱负的男子都想过的事情,半大的年纪,将军无疑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抱负。 赵黎想着,自己派连赫挂帅,一定没有问题的,以连赫的才智,不会让自己失望,只不过对方却是慕容盛,那个久经沙场的铁将,这一场的结果还是未知的定数。 唐敬道:“草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就是陛下该如何做,草民是不敢置喙的。” 说罢再拜了一下,就站起身来,自顾自打开门走出去,第一眼就看到站在暖阁外面的连赫,不知他在外面等了多久。 唐敬倒不会怕暖阁里面说的被他听了去,毕竟这是皇帝和大臣们谈论军机要务的地方,隔音没得挑。 连赫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保持着一贯虚伪的温柔笑意,还主动和唐敬打招呼,道:“唐四爷竟然在这里。” 唐敬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步子连顿也没顿就走了。 连赫虽不知道唐敬来宫里做什么,只不过唐敬的那种眼神,让他心里一沉,具体是什么他当然不能仅仅从一个眼神看出来,但就是这种眼神,连赫不由自主的有些窒息。 连赫深吸了一口气,整顿了一下思绪,这才进了暖阁…… 唐敬从宫里头回来的时候,郁瑞已经醒了,峤襄站在一旁伺候着,郁瑞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愣了一会子,突然就省过梦来了,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唐敬在自己身上弄了什么奇怪的痕迹,被峤襄发现了去。 峤襄还以为少爷病了,这种大热天发冷,赶紧道:“少爷,您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郁瑞一听心里头一时心虚,嗓子眼儿也火辣辣的疼,他头一次这么嚷过,刚开始还是克制着,只不过后来听说书房隔音,又实在是受不了唐敬的折磨,才放肆的呻吟开来,此时就吃到了苦楚。 分卷阅读140 他嗓子眼儿发干,似乎是肿了,喉头滑动了好几下,才勉强能发出声音来,咳了一声儿,道:“不用……替我倒杯茶来。” 峤襄听他声音发哑,道:“少爷一定是伤了风,快盖好了,奴婢跟你倒茶去。” 说着转身提起茶壶来倒出一杯水,郁瑞松了口气,一面接过茶杯来喝茶,一面心想着,□虽然有些胀着疼,但是并不粘腻,也没有异物感,似乎被清理过了,而且穴口竟然有些清凉。 一想到这样,忽然就想起唐敬上次给自己的药膏,脸有些不自主的发热,一定是唐敬替他上了药。 郁瑞喝完了茶,峤襄道:“少爷饿了没,已经是下午了,少爷还没用午膳,老爷临出门前叫厨房里热着,少爷要是用,现在就能端上来。” 郁瑞一听她提起来,这时候肚子里才觉得“叽里咕噜”的乱叫,他本身中午就饿了,又被唐敬这么折腾,只顾着睡觉养精蓄锐,就把吃饭忘到了脑后勺去,和疲惫比起来,饿肚子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睡醒了,就觉着肚子里空荡荡的十分难受,他让峤襄去弄些吃的,不用太复杂的,峤襄很快就下去了。 峤襄前脚出门,郁瑞就听见门又被打开了,他以为是峤襄让其他下人进来伺候着,哪知道门帘子一动,却是唐敬转进了内间儿。 郁瑞看了他一眼,随即很淡然的道:“方才听峤襄说你出门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敬走过去,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确保没有发热,之后坐在床边儿,道:“身子难受么?” 郁瑞抿了一下嘴唇,说不难受那是假的,说难受又不是郁瑞的作风,也不知唐敬是不是诚心让自己尴尬才问的。 其实他可是冤枉了唐敬的好心,唐敬没听他回答自己,才又道:“方才进宫了一趟,这会子没事儿了自然就回来了。” 郁瑞一听,心里“咯噔”一声,立时抬头睁大了眼睛去看唐敬,这节骨眼儿上皇上召唐敬进宫,郁瑞再想不出别的事儿了,没想到唐家里面竟然也有皇帝放进来的眼线。 其实想想也对,唐家这么多的势力,皇上怎么会不安排几个眼线送进来,怕是唐敬也挑不干净。 唐敬看他睁着浑圆的眼眸盯着自己,大大的黑黑的眼眸就像点漆一般,精致、干净、纯粹,还有些诧异,满满的都是唐敬的倒影。 唐敬禁不住笑了一声,在郁瑞半张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郁瑞“啊”了一声,立马用手捂住自己嘴,不知道为何唐敬这个时候还能和自己闹,但又不知如何“训斥”唐敬才好。 唐敬故意道:“皇上召我进宫,你可知道是为的什么?” 郁瑞只是捂着嘴听着他,还是不言语。 唐敬又道:“皇上已经听说了流言蜚语,说唐家欺君罔上。” 他说完这话,明显的看见郁瑞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对方的面容更是震惊,隐隐的似乎还有些自责在里面,再加上郁瑞天生羸弱惹人见怜的模样儿,不知是怎么一副可怜劲儿的光景。 郁瑞自然不知唐敬是逗自己顽的,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唐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从上辈子未见到他开始,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只要是商户人家,似乎就以唐敬为荣。而见到唐敬以后,郁瑞更觉得这个人威严、严肃,哪能料到竟然和自己开玩笑。 唐敬看他这股可怜劲儿,心里有些隐隐的躁动,他似乎就喜欢看郁瑞这幅表情,又是脱了衣裳,辗转在自己身下的时候。 唐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住郁瑞的一边儿耳垂,慢慢的揉捏着,道:“不过瑞儿既然都表了态,爹爹怎么可能让你背什么罪名。” 郁瑞顿时就明白了,自己被唐敬耍了,气的直喘粗气,瞪着唐敬,拍开他揉弄自己耳朵的手。 这时候峤襄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丫头,端着厨房一直温着的吃食过来,一样样摆在桌上。 郁瑞想要下床去,只不过唐敬已经先一步让峤襄拿过一个榻桌来,摆在郁瑞面前。 峤襄见老爷坐在床边儿,自然不会往前去抻茬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唐敬拿了碗筷递给郁瑞,郁瑞握着筷子,肚子里又是一阵咕噜,也不知是饿得过了劲儿,没有力气,还是被唐敬折腾的过了劲儿,竟然有些握不住筷子,一伸手就开始打颤,好几次夹起来都被自己颤掉了。 唐敬看了从旁边拿了一把勺子给他,自己拿了筷子给他夹菜放在碗里,郁瑞有些不甘心的扒拉着碗里头的菜和饭,好像自己还很小,需要有人照顾着。 郁瑞一边吃,峤襄在旁边看得直想笑,唐敬是那种极其霸道的人,就算在照料人这一点上,也是极其霸道的,虽然内心里确实想考虑对方的想法,但总是不小心就按自己的方式来,郁瑞的碗里堆得像山一样,紧扒拉着还跟不上唐敬的速度。 峤襄看少爷吃的直噎嗝,笑道:“老爷也再用些饭罢,方才忙,想必没吃好,老爷和少爷一起用饭,也免得少爷觉着一个人无趣。” 郁瑞心想着我可没觉着无趣,只不过唐敬觉得峤襄说的不错,就让她再拿来一副碗筷来,和郁瑞一起吃了些。 等吃完这顿不中不晚的饭,撤掉了榻桌,峤襄才端了些瓜果和点心上来,沏了壶好茶,唐敬让他不必再伺候,峤襄就退了出去。 如今屋子里又只剩下郁瑞和唐敬,郁瑞一听见唐敬让下人们退下去的声音,心里就会下意识的打颤,毕竟单独相处的时候,唐敬总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但是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说,实在不适合再做点儿什么。 唐敬道:“要不要再躺下来歇歇?” 郁瑞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娇气。” 唐敬一面抱他起来,放在轮椅上,一面笑道:“不是娇气,那是嫌我做得不够?” 郁瑞没想到唐敬这么厚脸皮,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言语,实在是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唐敬给他倒了一杯茶,郁瑞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了事儿罢?” 唐敬道:“这些你不需要担心,养好了身子就罢了。” 郁瑞盯着他看了一会子,却道:“我并不想做娇气的少爷。” 唐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分卷阅读141 :“皇上的确是知道了,只不过没多大的事儿……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出去一阵子,其他的也没什么。” “去哪里?”郁瑞接口道:“我能一起去么?” 唐敬笑了一声,捏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儿上亲亲的触吻着,郁瑞全身一颤,另一手还端着茶碗,差一点就拿不住,想要抽回手来,只不过唐敬握得紧。 唐敬一面亲吻着郁瑞的手指头,一面道:“我竟不知瑞儿这么舍不得我?” 郁瑞听他这么说,才一使劲抽回手来,嘟囔道:“我像是开顽笑么,怎么以前不知唐家的当家老爷还会开顽笑。” 唐敬不以为意,将他的茶碗放回桌上,以免茶洒出来烫到郁瑞,只是很轻松的说了两个字,算是回答他的话。 道:“打仗。” “打仗?和姜国?” 郁瑞道:“前些日子庆王爷不是去了?” 唐敬却摇头,道:“不是姜国,是慕容盛……又或者是慕容缜。” 郁瑞有些发愣,铖国虽然和赵国有些恩怨,但也是上一辈儿的事儿了,如今两国都换了君主,而且天下太平,又结成了盟友关系,却没想到又要打仗。 唐敬继续说道:“虽然皇上现在还没让我去边关,只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慕容氏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或许要去上一些日子,少则几个月就能回来。” “多则呢?” “战势的事儿,多则是没办法说的。” 唐敬道:“我出门之后,唐家的家业就要让你挑着了,这些日子你也锻炼过,我将唐家交给你,并没有任何私情,你也担当得起。” 郁瑞抿了一下嘴,并没有接口,也不知在想什么,其实他是想知道,依唐敬的秉性,皇上未必能威胁得到他。 唐敬似乎是看出了郁瑞的想法,站起身来,负手向着窗子而立,说道:“我从记事儿起,父亲就在沙场上,后来是兄长们,顺理成章的,我也就上了沙场,虽然这些年来已经习学着做一个商户人家,只不过谁都看得出来,我的作风并不像个商人。” 郁瑞忽然明白了,那里才是唐敬该在的地方,而不是在生意场上和这些人勾心斗角。 郁瑞点了点头,唐敬并不用说得太直白,毕竟郁瑞是个聪明人。 两个人话说到此处,就没再说这个事儿,毕竟这是以后的事,打仗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慕容盛也要有顾忌,兵未动粮草先行,国库开支劳民伤财这是其一,更重要是各处征兵和训练士兵。 慕容盛也有顾忌,除了这些,他还要顾及着深居西面的姜国,姜国虽然谈好了条件和他们联盟,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联络纵使有白纸黑字为凭,说撕毁就撕毁,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姜国一向好战,狼子野心尽人皆知,只不过现在人数不够壮大,慕容盛要考虑到姜国是不是会趁火打劫,趁着自己和赵国交锋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瞪大的两半俱伤的时候,从中捞好处。 因着这些,慕容盛并不敢莽撞的动兵,毕竟赵国这些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的实力,而且上一辈儿慕容盛的父亲也在赵国面前吃了大亏,可以说是屡战屡败,最后不得已才求和。 慕容缜的队伍脚程不算慢,很快就到了铖国,早就有慕容盛安排的人来迎接他,慕容缜是诚靖王,这些官员的排场毕竟不小,一路巴结着将慕容缜送回了京师。 他回了京,第一件事是进宫去看看大哥,毕竟自己出去了很久,但他又有些踟蹰,他之所以偷偷溜出去,还溜得那么远,就是为了躲避这个大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让慕容缜苦恼的就是,他竟然对自己的哥哥抱有一种妄想。 慕容缜又是那样呆头呆脑转不开磨的人,自然要避着慕容盛,只不过他出京这么久,又有些惦念对方,想着进宫见一面也好,至少于情于理都合适。 哪知道慕容缜进了宫,却没见到慕容盛,内侍告诉他,皇上现在正在和大臣议事,不想见他,让他回府去好好思过。 慕容缜有些发懵,似乎被当头砸了一棍子,方才还在挣扎着到底该不该进宫来,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只是来瞧一眼兄长,结果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慕容缜有些恍惚的点点头,没吱声就出了宫,自己回了府,府里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有些偏僻点儿的屋子上还挂着喜字忘了摘下来,但是王妃已经过世了,而且就在他成婚的当晚上…… 他有些不敢回忆,那一夜新房里并没有什么新娘子,当看起来身形纤长的慕容盛将自己按在床榻上的时候,慕容缜脑子里都懵了,他从未想过有这种时候,毕竟他只敢偷偷放在心里,就算想上一想也是亵渎,是对自己最敬重的兄长的亵渎。 然而那一夜,慕容缜虽然感觉到莫大的痛楚,却不可抑制的兴奋,兴奋的他什么也想不到,只知道这个和自己的亲近的人是慕容盛,是他的大哥,虽然对他一直不温不火,确实他最敬重的人。 慕容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只不过身子上的疼痛证实了这并不是梦,他一向知道慕容盛只是外表看起来纤长,生的也比兄弟们都耐看,武艺却比自己要好的多,但他实在没想到慕容盛的手劲儿这么大,自己胳膊上手腕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些都提点着他,他克制了这么久,却被不经意的一点,一切都崩溃了。 慕容缜叹了口气,下人们一向知道王爷秉性就呆,也没人去理他,只有慕容缜吩咐事儿的时候才会有人过来,剩下时候慕容缜这个王爷在府里就是个摆设。 他无事可做,一闲下来就会想到慕容盛让内侍给自己传的话,似乎很不高兴自己偷跑出去,还让自己回府反省。 慕容缜只好去书房坐一坐,让自己没工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他只是个挂牌的王爷,并没有多少实权,但是下面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需要送些文书给慕容缜过目的,送来的这些文书多半是抄录的,也不是原件,就堆在慕容缜的书房。 书房是重地,除了送文书过来的人,基本没人能进去,若是慕容缜懒得去看,这些文书很可能堆得一桌子都是。 慕容缜推开书房大门,走进去坐下来,随便捡了一个瞧,瞧了半天也看不下去,静不下心来,只好撂下换了另一个瞧。 只是不小心一瞥,慕容缜登时愣住了,睁 分卷阅读142 大了眼睛再看了好几次,随即突然站起身来,冲出书房,喊道:“备马!备马,我要进宫。” 下人听见王爷的喊声儿,还以为王爷又犯傻气了,道:“爷,您刚从宫里回来。” 慕容缜执意要进宫,下人也没办法,只好备了马,慕容缜将折子往怀里一踹,抓了缰绳翻身上马,立时往皇宫而去。 他不知自己出宫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还是说慕容盛一直在筹谋着什么,却不告诉自己,慕容缜心里有些发凉,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大哥三番五次的急令自己回京来。 他自嘲的哂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苦涩,以往慕容盛也对他不冷不热的,但是从来不会如此冷漠。慕容缜想着,怪不得自己进了宫,大哥都不见自己,还让自己闭门思过。或许并不是因为自己跑出去太久了,慕容盛顾及着亲情想念自己了,而是因为慕容盛早就有念头要和赵国开战,而自己这个只会拖后腿的挂名王爷,竟然傻呵呵的跑去了别人的京城里。 52、第五十二章 请命 他身上都是汗,他的里衣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他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却如何也不能从梦境中解脱出来。 时间似乎倒流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还不怎么懂事儿,娘经常和他说,给不了他尊贵的地位,但要知道挣,如果在这篇高墙红瓦中,不争不夺不抢,他们都要一无所有,都要死。 那时候他从没想过,娘亲的话竟然是真的,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和一帮皇子站在一起,脸上笑的温柔,有人指着自己道,看那个野种,刚刚死了娘的。 从头到尾,他只喜欢那个人温柔的笑意,只不过相处的久了,他才发现,温柔和善全都是对方虚伪的表象,而内在里的,是他惧怕的狠心。 是那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一直教会了他该如何狠心,去抢,去夺,去争取,甚至是去害人,他们的手段并不干净,有的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他忽然很害怕对方会撇下他一个人,这样一来,他又会变成一个怯懦,一无所有的人,没了娘,在这片高墙里,他什么也不是。 他一辈子也忘不掉,自己坐上皇位的那一天,他就在想,事到如今,没有了那个人,狠毒和多疑也变成了自己真实的内心,就算那个人走了,他也照样坐得稳皇位。 只不过对方并没有走,十年,二十年,那个人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从伴读,变成了御前侍卫,最后摇身一变成为一朝首辅,那个人曾经出京在外,那段日子里,他才明白,似乎自己想的太好了,自己竟是没有他便不成。 他一面敬着那个人,一面又害怕那个人,怕哪一天位高权重了,自己不得已,要先诛而后快,实际上这一天他又等了很久很久…… 连赫是被赵黎的梦呓声弄醒的,方才两个人在暖阁里折腾了一番,在汤池里赵黎竟然主动求欢,连赫自然愿意消受,赵黎禁不住他折腾,还未洗完身子就睡着了。 连赫是将他抱进寝殿的,幸而身边的宫人们看惯了两个人的相处,毕竟将近二十年,连大人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如果说这个朝廷里,皇上最信任谁,那还能是别人么? 连赫当夜并没有出宫去,他睡在龙床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黎睡得不安稳,一直在梦呓,起初连赫并没有怎么注意,只不过后来被他喊醒了,一摸身边的人,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连赫看着他紧紧的皱着眉,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痛苦,嘴唇也张合着似乎在说话。 他听不清楚赵黎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赵黎轻声的叨念着“连赫”…… 连赫忽然想起了自己成婚的那天夜里,赵黎也来闹洞房,连赫心里头不知苦涩成什么样子,只赵黎没心没肺,可他知道,赵黎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而是这个人永远都不想去想这些,他怕对人掏心挖肺,他怕被人背叛,他怕一无所有,不付出也就不会体味这些失去。 那天连赫向他表明了忠心,确实是忠心,多的一句话,连赫也不曾说过,赵黎还笑他,新婚之夜为何说这些严肃的话儿。 连赫盯着赵黎,又禁不住想到,上午唐敬从暖阁里走出来,用一种掺杂着悲悯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他虽然不能全部看懂,但连赫是聪明人,该懂的始终会懂。 赵黎抿住嘴唇,似乎挣扎在梦境里,这一刻他是脆弱的,让连赫心里一抽,不禁叹了口气,将他摇醒。 赵黎感觉自己被人拥住,连忙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紧紧的抓在手里,像是怕溺水一样,越抓越紧,等他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抓着的是连赫。 连赫见他醒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梦见什么了?出了这些汗。” 赵黎并没言语,因为四下很黑,他看不清楚,反而放心的窝在连赫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连赫笑了一声,道:“倘或旁人听说赵国的皇帝做噩梦还哭了,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赵黎不紧不慢的“哼”了一声,道:“你若是说出去,朕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看你下次还能不能说。” “我自然不说,微臣怎么舍得让旁人来笑话皇上?” 连赫这样说着,伸手在他眼角擦了一下,替他把眼泪擦干净。 赵黎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今天找唐敬来,为的什么。” 连赫顿了一下,语调还很平和,是赵黎最喜欢的嗓音,低沉,沙哑,温柔…… 道:“臣不知。” 一时间屋子里静了,宫人们都在殿外伺候着,屋子里并没有旁人,两个人都不说话,似乎连呼吸的声音也听得格外清楚。 连赫突然温声道:“时候不早了,陛下睡罢,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赵黎却不动,只是开口道:“姜国人大肆侵扰边境,魏家军去了边关,和庆主动请缨也去了边关,唐敬却来跟我说,姜国人之所以有恃无恐的挑衅,是因为和铖国商量好了,姜国障人耳目,慕容盛才好发兵……” 他说着顿了顿,“你说说看,朕还能派谁去和慕容盛打,谁打得过?唐敬么。” 连赫并没马上接话,赵黎从他怀里起来,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笑道:“朕是个糊涂皇帝,若不是唐敬点 分卷阅读143 明,朕今日仍然不知慕容盛的野心,如今虽然天下太平,却只是表象皮囊罢了,若真是只有唐敬能打,朕……一定会不惜为了天下百姓去求他。” 连赫隔了一会子,才轻声道:“微臣一直知道,陛下会是个圣明的皇帝。” 赵黎不再说话,只是笑了一声,道:“睡罢。” 连赫却没有躺下来,只是靠坐着,慢慢的说道:“其实,若要和慕容盛对战,不一定需要唐敬来主帅,陛下是九五之尊,大可以不必去低三下四的求他。” 赵黎随口笑道:“那还能是谁,你么。” “陛下圣明……是微臣。” 赵黎的后背顿时僵硬住了,猛地转过脸来,在黑暗里与连赫对视着。 连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显得更加温柔,笑道:“臣不可以么,微臣也熟读兵书,当年还做过御前侍卫,并不是个花架子……” 说着,口风一转,变得严肃起来,道:“微臣愿意请命。” “这是打仗,并不是朝廷里的勾心斗角,实打实的见血,你没有上过沙场,朕怎么能派你去?” 赵黎这样说着,忽然顿住了,他心里也觉着自己虚伪,他明明和唐敬说过,要做掉连赫,让他去沙场送死,自生自灭,而现在他竟然说这么虚伪的话,好像并不希望让连赫去送死一样。 “连赫身为赵国人,本身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枚棋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为何不抛出这枚棋子?微臣该为了战局出生入死,这是一殿之臣该有的命,也是微臣的抱负。” 赵黎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发慌,他不知道连赫是不是太聪明了,聪明到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不然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子的话,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施展抱负。 赵黎宁愿连赫是第二种想法,不然连赫为什么这样选择,不管是生是死,这终究是一场苦战,连赫这样聪明的人,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连赫躺下来,道:“派兵不是小事情,明日一早陛下还要拿到朝上和众臣商议,粮饷也是问题,所以眼下还是快些睡罢,不然明天又要赖床了。” 连赫说着还勾起食指刮了赵黎的鼻梁一下,罢了闭起眼睛来,再没说一句话。 赵黎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总之这一晚上他睡得非常疲惫,似乎像被人抽了筋一般,一闭上眼,甚至能梦到沙场,连赫披甲上阵的模样…… 常家的事儿一直拖着,郁瑞不紧不慢的态度让常老爷子一直很心慌,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已经正面冲突上了,前几天已经砸了常家老店的牌匾,那块牌匾还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竟被人撞了下来,摔在地上碎了。 常老爷子气了个半死,郁瑞却始终没有提及娶常家长女的事情,常家的小女儿瑶秋本对郁瑞有意思,何况常家二公子又使劲撮合,常家小女就一心想着嫁进唐家去,不能让大姐抢了先。 只不过郁瑞不提,哪有女方先提出来的,这事情就一直搁浅着,如今已经拖不下去了,正巧了,唐家的当家人唐敬又要在丰昇楼宴请各位商户,常老爷子也算是其中一个儿,想趁着这次机会,替自己长女说道说道。 今儿个丰昇楼最热闹,不是因为客人来得多,而是丰昇楼头一回被包场了,自然是被唐敬包下了场子,只要是生意场上的人,甭管是天南地北的,都被唐敬请来了,今天就聚在丰昇楼里。 众人到得差不离,也不必去雅间儿里,大堂就坐了就行,毕竟场面上也没有旁的人,大家见面先是寒暄一阵子,毕竟唐敬请来的,都是天南地北有头有脸的生意人,这些人在官宦人家眼里并不算什么,但他们扼住的可是整个赵国的经济命脉,别说赵国,就算是铖国和姜国,有些东西也是靠着这些商人运送买卖的。 难得有这么一次宴席,很多不认识但是久仰大名的人相互客套,干脆就攀谈了起来,唐敬还没有来。 有人发现了,不仅唐敬没来,陈仲恩这个江南的“总舵子”也还没有到,谁让这两家买卖做得大,姗姗来迟也算是有理有据的。 跑堂的将菜一样样端上来,等上的差不多了,门口迎着的小二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唐四爷您来了,唐少爷您来了!” 众人这才将目光望过去,唐敬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人已经到了门口,那少年人年纪并不大,但出落的很有气度。 众人单看他坐在轮椅上这一点,就知道了,这便是唐家的嫡子错不了了,之间唐敬很自然的将少年人从轮椅上抱起来,那少年似乎仰起脸来还在和唐敬笑着说些什么,一旁的下人将轮椅搬进门槛里边儿,唐敬又将少年人轻轻放在了轮椅上。 大家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都知道唐敬是什么秉性,见过唐敬的人都会道一句,“怪不得是沙场上退下来的,就是面冷心硬。”只是现在却见他对少年人的一举一动都小心仔细,甚至还透着一股温柔,也难免让大家乍舌称奇。 唐敬到了场,众人先是安静的看着他们进来,随即才纷纷站起来和唐敬寒暄。 唐敬只是客套了两句,便请大家落座,让郁瑞坐在自己身旁,道:“今日各位老板能来,也算是给足了我唐某的面子,唐某感激不尽。” 他这样说,其他人怎么敢应承着,都是笑着称不敢,说唐四爷给发请帖,那才是给足了面子呢。 正说话间,丰昇楼的门又被推开了,跑堂的引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还赔笑道:“二爷您请进。” 众人这才望过去,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仲恩。 其实陈仲恩并没有接到请帖,只是前些日子接到了唐敬派过去的人传的话儿,只说了一句,让他来京城将陈姝接回去。 陈仲恩当时就觉得不妙,也不知陈姝做了些什么事情能惹得唐敬如此不快,女儿家出嫁,除了回门,若是被人遣回家来,那是了不得的事情,尤其两家都是大门大户,旁人一听唐家和陈家,那是何等的了不起,唐敬肯娶陈姝,不也是为了让两家联姻么。 而如今,唐敬竟然要遣陈姝回来,陈仲恩知道唐敬是个有分寸的人,问题定然出在陈姝身上。 紧接着又听说唐敬广发请帖,准备在丰昇楼宴请各家商户,自己却没有接到请帖,陈仲恩这时候才确定了,看来陈姝惹的唐敬并不是一丁点儿的不快,这个麻烦 分卷阅读144 若要不给圆过去,那可就大了。 陈仲恩进来之后,旁人正准备站起身来,但是一瞧唐敬坐着,又觉着自己站起来不尴不尬的,转念一想,可能是因着唐陈两家联姻的缘故,唐四爷和陈二爷估摸着已经熟悉了,关系亲厚了,就不需要这些客套的花架子。 只不过这些人可是想的大错特错了,唐敬是不想给陈仲恩面子而已。 郁瑞看唐敬都没暼陈仲恩一眼,用手肘碰了碰唐敬,对方才瞥了自己一眼,仍然不动。 陈仲恩也不觉着尴尬,一面面上带着生意人和善的笑意,一面往里走,道:“陈某来晚了来晚了,该罚,一会子一定自罚三杯谢罪,各位老板可千万别见怪才是。” 他是生意人,旁人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生意人该怎么笑,即便唐敬不说话,这气氛也必然不能僵硬。 陈仲恩捡了一张空着的座位坐下来,旁的人也是有眼力健儿的,之前看到陈老板没来,特意给他留了靠上的位置,就等着他来了坐。 陈仲恩坐下来,瞥见郁瑞身后站着的时钺,还特意向时钺笑了一下,他一向笑的温和,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商人一贯的笑意,总是如此老奸巨猾。 时钺看着陈仲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来,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郁瑞身后。 唐敬这时候又道:“今日请各位老板来,是想正经儿的向给位引荐一下犬儿。” 众人听了,纷纷看向唐郁瑞,不禁偷偷的打量起来,如果一个商贾向旁人引荐自己的嫡子,那必然是这个嫡子就要接手生意,让旁的人愿意给个面子就给个面子,往后里混个眼熟,也有照应。 郁瑞倒是表现的落落大方,就坦荡的让这些人打量,让人觉着唐家的嫡子果然是有气度的,早些时候就听说了郁瑞在管铺子,似乎头一次接手就打理的很好,这两间铺子也和其他老板有过接触,无论是成了还是不成的合作,都还是愉快的,也不至于闹得谁都不高兴。 不得不说,郁瑞谈生意和为人一样,先礼后兵,能尽量温和处理的不会像唐敬这样,只不过两个人的作风虽然不一样,但说白了最根儿的秉性是一样的,倔强、顽固。 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晚上,天黑的透了才散了席,唐敬和郁瑞回到唐宅的时候,诚恕忽然来道:“老爷,陈爷来了,请进来么?” 唐敬并没有言语,刚想开口,郁瑞却道:“有劳管家请陈二爷到正堂来。” 诚恕应了一声出去了,唐敬仍然没说话,只是瞧了郁瑞一眼,郁瑞心想着,怎么他比自己还记仇,果然惹谁也不能惹唐敬才是。 没过一会子诚恕就引着陈仲恩进来了,峤襄端上茶来,陈仲恩笑道:“陈某今日可是来赔罪的。” 唐敬脸上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道:“我倒是希望陈二爷是来接人的。” 陈仲恩笑道:“这可不行。” 说罢了又道:“陈某也不知侄女为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唐四爷,不过既然我陈家的人嫁过来了,岂有接回去的道理,唐四爷可千万别嫌陈某是霸道,您可想想,若是真的闹大了,咱们两家的脸子谁也不好看。” 唐敬冷笑了一声,道:“敢情陈老板是笃定了唐某不敢闹大了?” 陈仲恩道:“自然不是这么回事儿。陈某一直是敬重四爷的,毕竟四爷当年也是上过沙场的人,是咱们普通人家跟不上的,还有什么事儿是四爷做不到的?只是这本身就没多大的事儿,不如就此小事化了。陈某也是生意人,就想和唐四爷开个价,唐四爷尽管坐地起价,陈某可是不会回一句的。” 唐敬只是看了陈仲恩一眼,郁瑞瞧他这样子,是打定了注意不想开价,于是笑道:“陈老板的诚心可不一般呐,爹爹不准备开价嘛?” 唐敬端起茶盅来,掀起盖子吹了吹叶儿,似乎是等着郁瑞接下来的话,郁瑞得到了默许,就继续道:“郁瑞虽然是晚辈,不过既然开始接手唐家的家业,不如第一笔买卖,先来和陈二爷谈一谈,如何?” 陈仲恩看唐敬仍不说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来唐敬是真的想把家业交给这个嫡子处理了,本身长辈们说话,是没有郁瑞这个晚辈插话的份儿,但唐敬既然都不说什么,陈仲恩也就明白了。 陈仲恩笑道:“早知道唐家的少爷厉害,才多久没见,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儿了。唐少爷尽管放宽了心的讲。” 郁瑞慢悠悠的笑道:“陈二爷无非就是想要两家和和气气的,又都是生意人,谁不愿意和气生财呢?既有和气的方法,也不必撕开了脸面,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这对谁都没什么好处,是不是?” 陈仲恩道:“正是。” 郁瑞道:“大奶奶这件事儿,爹爹已经气了很久,本该遣回陈家去,既然陈老板亲自来说情儿,就算再怎么样子,陈老板的面子也该给的,不如大奶奶就仍旧留下来,只不过……” 郁瑞一面笑着,一面把脸转向唐敬,似乎是对着唐敬接着道:“只不过,老爷要不要再爱见大奶奶,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陈仲恩一听便知道,郁瑞的意思是陈姝可以留下来,但至多也就是留下来,唐宅里也就当她不在,给口饭吃饿不死就算完了。 陈仲恩眼皮子垂了一下,说到底也是陈姝自讨没趣,嫁进唐家来就觉着心比天高了,结果将自己弄得这幅田地,陈仲恩本身就是个狠心的人,他是个合格的商人,自然不会顾念什么有的没的亲情,他肯亲自来唐家,还不是为了挽回唐家和陈家的面子。 只顿了一下子,陈仲恩又抬起眼来,道:“这就是唐少爷的不是了,说了不必和我客气,这算是什么开价法儿?唐少爷若是往后在生意场上也这般仁慈心软,那可是要吃亏的。” 郁瑞笑了一下,道:“大奶奶在西苑住着,既然陈老板来了,不如去看看她?” 陈仲恩笑道:“不必了,陈某还有事在身,这也就告辞了。” 郁瑞道:“天儿黑了,将人掌了灯送陈老板罢。” 他说罢了看了时钺一眼,时钺应了一声,出去拿来灯笼,引着陈仲恩往外去了。 等陈仲恩走了,唐敬才道:“为何还留下陈姝。” 郁瑞瞧了他一眼,并不说,只是让峤襄推自己回郁兮园,他前脚刚进郁兮园,后脚 分卷阅读145 唐敬就来了。 唐敬一般在的时候,郁兮园的下人们都习惯了,自动会退出屋去,在外面伺候着。 郁瑞这才道:“你若真遣走了陈姝,让陈仲恩的脸面往哪里放,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和陈家闹翻了脸,到时候不管是不是生意上的事儿,陈家这堵墙可不是一般的大。” 郁瑞说完了,又笑道:“再者说了,人家陈姑娘年轻貌美,过些年唐四爷心头的火气消了,没准还会多看几眼,是不是?” 唐敬听完了只是笑了一声,突然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旁边的茶桌上。 桌上还摆着茶杯和茶壶,郁瑞吓了一跳,惊得不敢动,生怕把东西碰掉地上,这么大的响动肯定引得外面的下人进来,到时候自己哪还有脸面见人。 唐敬看他不敢动,才开口道:“这会子倒乖了。” 郁瑞瞪了他一眼,唐敬忽然倾身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上次在书房里,就想让你躺在桌上来。” 郁瑞道:“我这郁兮园可不比唐四爷的书房,外面可听的清楚着呢。” “你轻些声儿。” 唐敬说完了就伸手去捏住郁瑞的腰身,郁瑞挣了一下,碰的旁边的茶杯“咔嚓”一声轻响,便不敢再动了,心里想着,这也不是想放轻了声音就能放轻的。 唐敬按住他的腰,另一手一用力,就将他的裤子连带里裤一并退了下来,还远远的扔在一边儿。 郁瑞两条腿垂着坐在桌子上,榆木的大桌上盖着猩红色的绣工精巧的桌布,衬得郁瑞两条腿非常白皙。 郁瑞尽量将腿并在一起,唐敬却伸手来,顺着他的大腿,一直往下抚摸,郁瑞打了个颤,只是单纯的抚摸,却让他全身有些发软。 郁瑞已经习惯了唐敬的亲近,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唐敬考虑到他的身子,只是总忍不住想要郁瑞,郁瑞从刚开始的不适应,现在已经不觉得如何痛楚,没有了痛楚,自然只剩下灭顶的快感。 他并不是矫情的人,唐敬又刚刚过了而立之年,若真是不做些什么才奇怪,郁瑞推着唐敬胸口的手放软了,变成紧紧抓住唐敬的衣襟。 唐敬发现他的软化和乖顺,用双手将他的左腿捧起来,低下头去,从大腿根儿开始,伸出舌头来,用火热的舌尖儿慢慢的舔吻着。 郁瑞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自己小腿没有直觉的缘故,他觉得大腿上的触感分外的明显,唐敬这样撩拨他,让他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鼻息也粗重了。 唐敬似乎对于郁瑞的敏感和乖顺非常的满意,轻笑了一声儿,还故意弄出粘腻的水声儿,郁瑞不管和他亲近多少次,终究是面皮薄,脸一下子烧起来。 唐敬一直往下亲吻,碰到郁瑞的膝盖的时候,还在上面打着圈儿,郁瑞腰上发软,“嗯”的叹息了一声。 唐敬的吻仍然往下去,一直亲吻到郁瑞的小腿,他知道郁瑞的小腿没有知觉,却仍然用舌尖儿一点点的舔吻着。 郁瑞看着他举动,虽然腿上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心底里猛地升起一股燥热感来,一直烧到小腹,下面也隐隐的有了感觉。 只是唐敬要继续往下的时候,郁瑞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还不小,估摸着外面伺候着的下人都能听到,唐敬以为哪里弄疼了他,却见郁瑞睁大了眼睛,平日里的凤眼此时睁得想杏眼一样的圆,黑色的眼眸里满是诧异和激动。 郁瑞颤抖着手扶着自己的腿,道:“我……我有感觉了,我的腿有感觉……” 唐敬道:“真的?” 郁瑞脸上还有些发红,道:“就是你刚才……咳,我突然感觉到的。” 唐敬伸手去捂住刚才的地方,郁瑞脸上的兴奋非常明显,使劲点了两下头,道:“还是木木的,但是能感觉到,和以前不一样。” 唐敬道:“说明管用了,再过些日子没准你就能站起来了。” 郁瑞道:“不是没准!” 唐敬轻笑了一下,吻在郁瑞的嘴唇上,道:“自然是肯定,往后还要你自己夹住我的腰,自己动……” “你……” 郁瑞气结了,谁以往觉得唐敬是冷面冷心,真应该让他看看唐敬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笑起来仍然淡淡的,而且唐敬笑起来非常的好看,成熟稳重透着一些隐隐的温柔,郁瑞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痴迷这种笑容,但是唐敬的话儿就不敢恭维了。 唐敬将郁瑞抱起来放在床上,一面揩油一面捏了捏郁瑞的小腿,郁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腿终于有感觉上,自然就不怎么关注唐敬的揩油,唐敬将郁瑞摸了个通透,对方还满面笑容的。 时钺回来的时候有些晚,照样来给郁瑞扎针,只不过他似乎有些累,精神头儿也不好,给郁瑞起了针已经满面大汗的,郁瑞问他要不要请大夫,时钺也只是摇摇头,说自己就是大夫,前儿几个着了凉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郁瑞让他退下去休息,今夜不需要他上夜。 唐敬正好也是这个意思,他进了郁兮园,就没有再回正房的道理,自然是要留在郁瑞这里过夜,既然都留下来过夜,自然要做点儿什么,时钺跟外间儿值夜总会碍手碍脚。 如今时钺下去了,唐敬自然答应。 郁瑞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实在是太强了,唐敬是练家子,体力非常好,以往一次便昏睡过去了,眼下一晚上被他折腾两次,郁瑞还能醒着,真是忍不住感叹一番。 郁瑞这么想着,全身无力,手指头也抬不起,只能张嘴咬了唐敬一口,唐敬就由得他咬,道:“你难不成想再来一次?” 郁瑞赶紧松开了咬在唐敬肩头上的嘴,看着一圈儿的牙印子,眯眼笑了笑,伸出小舌头轻轻的舔着,一点点儿画着圈儿的舔吻,直到唐敬气息不稳,才笑道:“好困,我要睡了。” 唐敬看着自顾自闭目的郁瑞,又侧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牙印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叹气。 正如唐敬所说,慕容盛的确有要吞并赵国的想法,没过几天赵黎就接到边关的急报,说慕容盛似乎在调兵往边关来增加驻守,要请圣上示下。 赵黎上早朝的时候让内侍念了急报,道:“众位爱卿觉得呢。” 有人说铖国和赵国本说好了联姻,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大动干戈,所以陛下尽快嫁个公主 分卷阅读146 给诚靖王就可以了。 赵黎只是冷笑,道:“慕容盛若是想出兵,朕就是嫁十个公主给他,也没用!” 众人都在朝廷里混迹了有些年头了,一听赵黎这么说,顿时明白了,原来圣上心底打定了主意主战,于是又有人揣摩了圣意站出来拍马屁,说些皇上圣明,要让慕容盛看看颜色之类的话儿。 赵黎懒洋洋的支着头靠在龙椅上,道:“废话就不必说了,捡些实际的来说,铖国边境已经有了动静儿,如今朕该派谁去,各位爱卿有什么举荐的人么。”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毕竟谁也没能揣摩到赵黎的心思,不知赵黎心里想派谁去,倘或第一个出头,没准又不和皇上的心意,这种费力不讨好儿的事,自然没人愿意干。 大殿上一时有些安静,赵黎仍然懒洋洋的坐着,只不过凉飕飕的目光挨个挨个的扫过,看的站在下面的大臣们有些发毛。 赵黎道:“百姓给你们的养廉银,不是只让你们养老送终买棺材用的,眼下是用的上爱卿们的时候,倒是有人站出来说话啊,区区一个铖国,一个慕容盛而已,慕容氏败给赵国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能怕了他不成?” 赵黎的目光又扫了一遍,和连赫的目光撞在一起,果不其然,连赫站出了半步,道:“陛下,微臣有人选,只是说出来有些不妥当。” “哦?” 赵黎笑了一下,道:“什么叫不妥当?” 连赫恭敬的道:“回圣上,最近边关送来邸报,有一名叫齐的小将屡立战功,微臣之所以说不妥当,是因为这个人年纪过轻,还没有及冠。” 赵黎道:“没有及冠就如此厉害?连丞相都举荐此人,想必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让一个不及冠的小将来挂帅,确实有些偏颇了。” 连赫道:“微臣也正是如此想的,此子骁勇善战,正所谓初生牛犊,可以命为先锋,主帅还需要另觅人选。” 赵黎又道:“不知丞相心中有没有主帅的人选。” 连赫道:“回陛下……有。” 他这样一说,众人纷纷向连赫看去,也不知连赫要举荐谁挂帅去和慕容盛较量,有些人心里想着,难道要举荐唐敬去么,唐敬已经不在朝廷这么多年,虽然以前是个铁血将军,只不过下了海,若是再找回来上战场,难免让人觉得朝廷无人,面上无光。 却见连赫抬起头来,注视着坐在龙椅上的赵黎,目光仍然是往日里的温和,旁人都说,丞相大人虽然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从来不会摆官架子,从来都是爱民如子,从来都这么和善亲近。 而此时,连赫正用这种和善的眼神注视着赵黎,让赵黎心里没来由的一抽。 连赫继续说道:“微臣心中的人选,正是微臣自己。” 他这话音放落,殿上众臣一时也顾不得规矩,竟然小声喧哗了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连赫。 连赫一身三公官服,腰上别着先皇御赐的金鞭,按理说在这个朝上,唐敬已经挂冠而去,再没有人能和连赫想比,连赫也算得上只手遮天的人物,尤其连赫还年轻,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却忽然请命自己上战场。 要知道战场上,那是生离死别只差之毫厘的地方儿,这一趟出京远赴边关,不是说嘴,没准再也回不来京城,尤其敌人是铖国,是慕容盛。 赵黎终于听到连赫说这句话,他一直等着连赫在众臣面前自己请命。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他本该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褒奖连赫真是国之栋梁,在关键时刻愿意替自己分忧解难,如果没有连卿,真不是该如何是,之类云云的话儿。 只是赵黎此时突然觉得口干,嗓子眼儿发紧,胸口像是被人勒住了,喘不出气来,他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过了良久良久,大臣们已经喧哗够了,渐渐平息了声音,大殿里再度沉浸在安静之中,连赫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弯着腰,低着头,做出请命的模样,没有和他再对视一眼。 赵黎看着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丞相自请沙场,让朕很是感动,其他爱卿也要向丞相多多习学一些……只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等朕……” 他话还没说完,连赫却突然道:“陛下,战势不等人,请陛下三思。” 赵黎被他一句话猛地顶住,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而连赫仍然是请命的模样,只是抬起了头,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 53、第五十三章 儿子 慕容盛正在书房里看边关送来的调兵邸报,忽听外面一阵喧哗,皱了一下眉,“啪”的一声儿将邸报扣在桌子上,喝道:“谁在外面?” 内侍战战兢兢的出去看了看,转头又回来,道:“回陛下,是诚靖王,正在殿门口呢,说要见陛下,因着陛下之前放了话儿不让王爷进来,所以门口的侍卫拦着呢。” 慕容盛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内侍看了片刻,把那内侍吓得有些后脊梁发毛,只不过慕容盛其实并没有看他,只是在想事情。 慕容盛随手拿起桌角上压在最底下的那一摞画轴,摊在自己面前,随即才道:“宣他进来。” “是。” 内侍应了,趋步出去,生怕诚靖王已经走了,过了不到一会子功夫,慕容缜就大步走了进来。 慕容盛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出去,内侍又应了一声,才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慕容缜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慕容盛,乍一见到,心里顿时有些翻滚,不免多看了一眼,只是当慕容盛抬头的时候,他又立马低下头,跪在地上给对方请安。 慕容盛笑道:“你来的正好,快起来,帮朕来看看这些个。” 说着随意举起一个画轴,笑道:“大臣们总是嫌朕的后宫太少,没有太子,又到了选妃的时候,你来帮朕看看,哪个颜色最好。” 慕容缜听了,脸上顿时有一瞬间的苦涩,只不过生吞下肚里,道:“这种事情,臣弟怎么能拿主意,臣弟并不敢置喙,还是陛下看罢。” 慕容盛点了点头,道:“你刚回来,可物色到想什么中意的人么,只要合得上你的地位身份,朕可以帮你向赵国讨来,反正是要联姻的。” 慕容缜突然抬头看着他,道:“陛下真的这么想的?” 分卷阅读147 说着从怀里将邸报掏出来,道:“既然要和赵国联姻,那为何还要调兵遣将,恐怕陛下拿臣弟联姻,只不过是打个幌子,对不对?” “啪!” 慕容盛猛地一甩手,将画轴甩出去,拍案而起,喝道:“慕容缜,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和谁说话!” 慕容缜被吓得缩了一下,却只是梗着脖子,他自然知道慕容盛的威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养在皇后身边,虽然根本看不到这个挂名的兄长几眼,但终究比其他兄弟走的近,慕容盛心狠手辣,雷厉风行,才不会在乎什么亲人不亲人,只要他觉着你该杀,决计没有留下的可能性。 慕容盛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道:“你出去了这些天,胆子倒越发的大了起来,朕听说你和唐郁瑞的关系很好,还扬言要娶人家回来?慕容缜,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问就能问的,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你也该明白你想要反而求不得的太多了,就像唐郁瑞一样,不该你知道的就别来问朕,就算你是朕的弟弟,惹急了朕,你明白自己的下场。” 慕容缜低下头,只是道:“臣弟和唐家嫡子只是谈得来的,并没有非分之想。” 慕容盛看了他一眼,对方低着头,这么大的个子,反而像个受气包儿一样,他是清楚的,自己这个弟弟不管出去多少年,不管在沙场磨砺多少次,自己一骂他,就会像这样,一脸委屈。 慕容盛放缓了口气,道:“你回去罢,这些天车马劳顿,也休息一番,旁的事情无需多管。” 慕容缜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人,站着半响没动,道:“陛下为何要瞒着臣弟,打仗这么大的事儿,邸报都送到臣弟的府上了,臣弟并不是想要大逆不道的质问陛下,但就是心里头不舒服。” 慕容盛笑了一声,道:“怎么,你觉得怎么不舒坦了?” 慕容缜却支吾着不再说话,他心里头就是不舒坦,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最看重的人,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做障眼法,慕容缜自然明白国家大事,他无从置喙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委屈。 慕容盛看着对方的那种眼神,忽然心里头一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慢慢开口道:“朕记得几年前和你说过,你是朕的恩人,如果没有你慕容缜,朕决计不会登上这个皇位,朕不会害了你,你记着……我不会害你。” “臣弟没有指责陛下的意思……臣弟只是……” 慕容缜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正色道:“如果陛下心意已决,真的要和赵国动兵,臣弟愿意请缨出战,为陛下分忧。” 慕容盛仍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笑了一声,道:“那个唐郁瑞可是赵国人,你们的关系不是亲厚着呢?你若是要领兵,如何对得起这份义气?” “慕容缜打小开始只是个野孩子……” 慕容缜忽然驴唇不对马嘴的道:“这辈子都不敢忘记皇上的大恩大德,若要我来选,这世上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和陛下相比,倘或在陛下眼里,臣弟还不是个废人,臣弟愿意请命。” “希望你往后能记得今天的话……” 慕容盛点点头,叹口气道:“你回去罢,出征的事情并不是今天就算的,还要拿到朝上来商议,你是诚靖王,之后还有的忙。” 慕容缜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的画轴,心里头不禁又有些难受,慕容盛的后宫不多,至今还没有太子,朝臣们经常劝陛下多纳妃子,还有大臣来让慕容缜一起劝劝,只是慕容缜如何说得出口来。 慕容缜拜了一下,退出书房来。 常家的气数已尽,最近赵国和姜国的仗势紧张,根本没有多少收成,两个儿子又在内斗,老爷子这口气咽不下去,就是不想将家产分给两个儿子,其实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只不过钱财多了,这仇也就结大了。 老爷子气的也是儿子们竟然给自己下毒,要害他的性命,觉得这些年养的就是一窝白眼狼,怎么也养不熟。 常家老爷子撑不住了,又不能让常家的店铺倒在自己手里,这要是哪天作了古,如何去阴曹地府面对常家的列祖列宗。 常老爷子没有办法,又去找了一次唐郁瑞,只不过这次没有请他在酒楼里,而是登门拜访。 常老爷子开了条件,常家店铺不能换名儿不能换牌匾,不能愧对这块牌匾,只要郁瑞答应,那么就愿意将常家的铺子并归到郁瑞手下。 郁瑞答应了下来,常老爷子这才叹气,觉得心里头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没成想这样拖拖拉拉下来,竟然还是叫唐郁瑞收走了铺子,只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 郁瑞接下了铺子,让时钺做管事儿,时钺虽然年纪轻,但懂得不算少,而且为人很精明踏实,郁瑞手把手教他,这样子下来习学的也很快。 只是郁瑞万万没想到的是,时钺刚接手铺子,就给了江南的总舵一个大脸子,将陈仲恩的面子驳了个干净。 郁瑞听说的时候还是常家铺子里的老人不服气时钺太年轻,所以偷偷过来告的状,不然郁瑞也不知有这回事,万幸的是陈仲恩并没怎么支会,也没有想要讨回面子来。 芷熙道:“奴婢就说嘛,时钺可不像少爷您,少爷您什么事儿都能忍着,他对那陈老板早就有成见,跟江宁那会子不就是嘛,如今让他逮着和陈老板谈生意的机会,可不要给人脸子,您是知道时钺那张嘴的。” 郁瑞笑道:“他马上就回来,你现在说的欢腾,一会子还说不说?” 芷熙吐了吐舌头道:“奴婢当他面才不说呢,奴婢不要自讨没趣,他的嘴能把人说哭了去,奴婢是女子家家的,才不像你们这些爷们儿要光明磊落呢。” 她正说着,就见内间儿的门帘子动了一下,时钺正好掀开珠帘子走了进来,给郁瑞请了安。 时钺正是拉高身子的时候,去了江南谈生意进货几个月,郁瑞和芷熙险些不认识他了,芷熙笑道:“人都说‘傻大个儿傻大个儿’,果不其然呢,长得高了,果然就又傻又呆了。” 时钺只是白了她一眼,芷熙站在郁瑞后面不怕他。 时钺身段子打开了,比之前高了不少,他以前就比郁瑞身子骨强,如今真出落的像个模样了。 郁瑞笑道:“时钺如今也算是个老板了,坐下罢。” 时钺依言坐下来,道:“少爷的腿感觉怎么样儿了?我出去这些 分卷阅读148 天了,大夫有按时来下针么?” 郁瑞点头道:“总算是有知觉了,不过站起来还没力气。” 芷熙插嘴道:“你可不知道,少爷每次疼的都跟什么似的,现在小腿也开始疼了,若不是老爷陪着,啧啧。” 郁瑞道:“你这次回来是住这儿还是住外面?” 时钺越发的老成了,说话也严肃,不怎么见笑意,眼下才露出些笑意来,道:“我是少爷捡来的,若没有少爷,如何能有今日的时钺?只要少爷不嫌弃,时钺仍然愿意留在这里。” 郁瑞点头道:“我自然不会嫌弃你。” 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你前儿几个在江宁,驳了陈老板的面子?” 时钺也没撒谎搪塞的意思,干脆的点点头,道:“不瞒少爷,确实是这么回事,陈仲恩要高价买下准备送到京里来的布,我没答应,先不管他的目的,先是说收掉这些布匹,那到京城里的货源就要断些时日,虽然赚了陈仲恩的钱,但京城里断了货,信誉就没了,做生意不就讲究这么些么,就算你卖贵些,有了信用,害怕旁人不买?好些人拿这事儿咂牙花子,也不知少爷听说的,是哪一种。” 芷熙无意的笑道:“你还挺能说,少爷才问了一句,那你说陈老板还能有什么目的不成?” 她本是无心的话,只不过陈仲恩和时钺的事儿,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时钺不高兴见到陈仲恩,但也不至于用招牌和他斗气。 郁瑞见时钺脸色有些微变,他虽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谁没些心事儿藏着掖着,有些事儿本身就是不愿意拿出来说道的。 郁瑞道:“时钺做的对,说的也对,芷熙你再磨牙,我可让你去西苑里伺候大奶奶了。” 芷熙道:“别啊,少爷,奴婢这不是好久没和时钺逗逗贫嘴了么,郁兮园里就奴婢一个能说道的,无聊不是,你们爷们儿说着,那奴婢去倒茶,拿些果子来!” 说着一溜烟儿的走了人了,生怕郁瑞真的将她调到西苑里去伺候什么大奶奶。 在这个唐家里,谁不知道西苑里原来住着一个戏子,现在住着一个戏子外加一个疯子,大奶奶可是成天怕人,见谁打谁,这种德性也真难为老爷只是将她放在西苑,而不是遣回家去。 郁瑞等芷熙出去了,才道:“我虽说你做的对,但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 时钺低头没言语,郁瑞又道:“你打理铺子没几天,有些什么事儿不要急功近利,虽说为人直率没有错儿,但作为一个生意人,这要得罪多少人?先不说陈老板,就说你的这些手下们,你可知道是谁向我来磨的牙?还不是你跟前的那些人,你年纪轻,人家不服你,这本身就是你的问题,要怎么做,才能让别人服气,心服口服,你自己想想。” 时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次做的偏颇了些,少爷放心罢,没有下次了。” 郁瑞点点头,“你的为人我是放心的,吃一堑长一智。” 两人正在说着话,芷熙一手托着盘子,另一手打起帘子,慌慌张张就走了进来,道:“少爷,不好了!老爷去西苑了。” 郁瑞瞥了她一眼,道:“老爷去了西苑有什么的?” 芷熙道:“这还没什么的?西苑里面住的可都是狐媚子!” 她说到此处,郁瑞和时钺都被呛的咳嗽了一下,就听芷熙接着道:“甭管是那个溏笙公子还是大奶奶,都是大事不好了啊!若是老爷看见哪一个心里可怜见了,不都会动摇到少爷的嫡子身份嘛!这还不是大事不好么!” 郁瑞道:“你说你去拿些果子来,就去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芷熙道:“奴婢还是为了少爷好。” 郁瑞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头还是一晃,也不知唐敬去西苑做什么,郁瑞觉着自己不可能是个醋坛子,不过事实向来和想的不一样,只要一沾上唐敬的事儿,那可是够劲儿的。 尤其唐敬看起来不苟言笑,只不过私底下最喜欢郁瑞生气的样子,成天有事没事就逗他,自己反而很淡然。 郁瑞又和时钺说了几句话,时钺就被铺子里的人叫走了,太阳已经快要落了山,郁瑞就吩咐芷熙推自己到外面去走走,正在花园里逛着,郁瑞突然道:“你去瞧瞧今天厨房里做些什么。” 芷熙道:“少爷是饿了么,也不知老爷是不是还在西苑里面儿,这时候也该传饭了。” 说着就让郁瑞等等,自己拐去厨房看看。 芷熙这一走,郁瑞顿时望了望西苑的方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自己转着轮椅往西苑去了。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门槛子,不然郁瑞现在仍然腿上无力站不起来,郁瑞进了西苑,并没有什么下人拦着,里面冷清的可以。 西苑的精致大致和郁兮园也差不离,一溜五个正房,离得远远的就能听见尖锐的女子声音,怕是大奶奶住在里面,又在骂人呢,和陈姝一起陪嫁过来的丫头嬷嬷算是命苦了,成天不是被打就是被骂,也落不了安生。 郁瑞并没有过去,远远的就瞧见正房外面好些下人守着,原来看守的都在门口待着。 郁瑞从抄手回来往里去,旁边一片抱厦,过了回廊,就是书房库房这些杂七杂八的地方。 他没发现唐敬的影子,正想往回去,就听见书房里有声音,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但是郁瑞并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郁瑞转动轮椅过去,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露了一条缝儿,不然书房这种隔音好的地方儿,怎么能听到响动。 郁瑞从缝里往里瞧,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个白花花的后背。 郁瑞皱了一下眉,书房里的人身上一丝不挂,脚边儿反而落得都是衣裳,还是个男子,男子身段子纤长,后背倒是白皙。 只见那人背对着门,面朝里,里面似乎还有别人。 那男子笑道:“唐四爷真是好定力,我都脱成这样子了,四爷还是不为所动?难道是我比令公子的骨架子生得高了些,没有他那么楚楚可怜?” 郁瑞乍听到自己的事儿,顿时屏住了气息,尤其听到那人说什么“唐四爷”,那对方岂不就是唐敬么。 那男子说着,竟然将衣裳一踢,就要往里走去,郁瑞突听唐敬的声音响了起来,只不过冰冷的可以,唐敬只道了一句,“刀剑 分卷阅读149 无眼。” 男子立马顿住了步子,不在往前走去,郁瑞的视线被那男子遮住了,并看不到里面。 此时唐敬右手正执着一柄刀,左手握着刀鞘,冷眼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男子。 这男子面容生得秀丽,身段子随比郁瑞高了些,却依然如璧无瑕,他挂着一张笑颜,就看着唐敬,正是住在西苑里的溏笙公子无疑。 溏笙笑道:“我才听说唐四爷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心里高兴坏了,我还以为这些年来,你竟注意到了我,只不过没想到……确实为了来拿这把刀。” 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唐敬依然举着刀,刀尖儿对准他的喉咙,唐敬的手很稳,不管是下海多少年,仍然可以纹丝不动的很举着兵刃。 溏笙并不再动,道:“我都脱光了,你还怕我身上带了兵刃不成?” 唐敬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溏笙又道:“你可知道皇上是怎么知道唐郁瑞并非唐家的子嗣的么?唐四爷的眼皮子底下干干净净,别说眼线了,磨个牙的人都没有,皇上却知道了,那是我的功劳,但是我没想到,皇上却没有治这个嫡子的罪,我真没想到……” 唐敬眯了一下眼。 溏笙道:“我不好么?我可以比唐郁瑞更百依百顺……你知道我扣押了多少事情没有向慕容盛回报,都是为了你唐敬,如果你肯和我……我可以和你上战场,别说一个慕容盛,十个慕容盛也是囊中取物!唐郁瑞能干什么,他只是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瘸子!” 唐敬道:“你是铖国人。” “我确实是铖国人。” 唐敬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慕容盛该感到心寒,他培养的探子,这时候却说可以杀他的头。” 溏笙笑道:“我是为了你啊,这么多年了,我本身一心一意为我的国家,我如此的安分,就为了当个眼线,只不过当我猛然意识到得时候,却发现难以自拔了,只要你肯正眼看我。” 唐敬道:“唐某虽然是个商户人,但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你这样子的叛徒,更别说正眼看你。” 溏笙只是叹了口气,慢慢弯下腰来捡起自己的衣裳披上,笑道:“唐敬,你真糊涂,唐郁瑞什么也没我强,我能帮你杀人,我也能帮你做生意,我还会唱曲儿,你自然也可以拿腿夹住你的腰,唐郁瑞可以么?等下辈子罢!” 他的话音刚落,猛地拔身而起,撞门而出,郁瑞本在外面暗暗听着,溏笙的话越来越让人生气,说到最后竟然演变成这样,没成想那人突然撞门出来,他坐在轮椅上本身行动就不便。 唐敬是个练家子,郁瑞刚刚到门外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尤其郁瑞坐的是轮椅,这种响声儿他再熟悉不过了,而站在自己对面的也是个练家子。 溏笙的功夫并不弱,唐敬可以确定的是,溏笙也听到了外面有人,他说话越来越没有边际,自然是说给外面的郁瑞听的,唐敬手里虽然有兵刃,但并不敢轻举妄动,当对方弯下腰捡起衣裳的时候,唐敬已经戒备了,果不其然,溏笙是个聪明人,没有想要硬碰硬,而是要借机逃走。 郁瑞没有防备,哪知道里面的人披了一件衣裳就冲了出来,肩头一沉,顿时被抓住了,只不过溏笙没想到唐敬那么快就跟出来,只得放弃了唐郁瑞,立刻抽身走了。 郁瑞觉得肩头被人松开,整个人都要摊在轮椅上,冷汗顿时往下淌,一下子后背就湿透了。 唐敬并没有再追,只是扶住郁瑞,道:“怎么样?” 郁瑞脑子里都懵了,肩膀上疼得厉害,衣裳已经被血阴了,唐敬按住他的肩膀给他止血,郁瑞只是胡乱的摇了摇头。 诚恕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景象,赶紧跑过来,唐敬道:“去找连赫,让他封锁城门,探子跑了。” 诚恕应了一声,立马转身出去,就怕来不及。 唐敬一把将郁瑞打横抱起来,芷熙从厨房回来就不见人,还以为少爷回了郁兮园,所幸也回去,只不过刚要进郁兮园,就看见老爷抱着少爷,少爷肩膀上都是血,吓坏了芷熙。 芷熙跑去找了大夫,大夫来给郁瑞止了血,这才算是消停了。期间诚恕过来了一趟,说连大人已经知道了,城门已经闭了,正在搜查,如果探子还在京城里,一定跑不了。 唐敬给郁瑞倒了杯茶,喂他喝下,郁瑞脸色惨白,甭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生意人,哪见过这些,因着老老实实的没吭声,老老实实的让唐敬喂他喝茶。 唐敬看他这么乖巧,还不是装出来的,笑着刮了他的鼻子以下,道:“怎么这么老实?知道办错事儿了?” 郁瑞鼻子里哼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和那个人光溜溜的在干嘛,前一刻还你侬我侬呢,下一刻就打打杀杀。” 郁瑞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发虚,不知道是不是耽误了唐敬的大事儿,那个人显然是铖国派来的探子,而且在唐宅里待了这么些年,也不知是不是唐敬和皇上周密安排的,若真是跑了,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郁瑞这样说完,半响没听唐敬回话,诚恕又来了一次,连赫说已经搜查了出京的人,并没有找到,但京城里不能大张旗鼓的搜查,怕惊扰了百姓,只能就此作罢了。 郁瑞听着,心里一跳,就因着自己是个瘸子,才事事都谨慎隐忍,就怕拖了唐敬的后腿,他哪知道今日就办错了事儿,听唐敬当时的口气,这个探子的来头还不小,而且知道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唐敬等诚恕走了,才扳过郁瑞的下巴来,让他看着自己,道:“知道错了?” 郁瑞没吭声儿,也不敢看他眼睛,这反而将唐敬逗笑了,唐敬道:“这样罢,你亲我一次,我就告诉你弥补的法子。” “这还能弥补?连大人不是说查不出来了么。” 唐敬只是道:“我唐敬说能的话,还没有不能当真的。” 郁瑞垂眼盯着唐敬的嘴唇半天,才终于狠了狠心,一咬后牙,猛地往前探了一□子,在唐敬的嘴皮上啃了一下。 这一下抻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郁瑞“嘶”了一口冷气。 唐敬让他赶紧躺好,这才俯下身来,在郁瑞的耳旁轻声道了几句,郁瑞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即狠狠的瞪了唐敬一眼。 其实溏笙是铖国的探子这件事,不止唐敬知道, 分卷阅读150 赵黎和连赫也知道,赵和庆这个成天花天酒地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溏笙自己不清楚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还在西苑里装本分。 眼下铖国已经蠢蠢欲动,溏笙身为探子自然也不能久留,早晚要回铖国去,唐敬怕他真的从自己这里带出蛛丝马迹去,到时候让慕容盛得了先机。 于是唐敬就成心放了些假的物事去,谁都知道,魏家军之前的前身就是唐敬主帅的,溏笙偷了些假的布防,还以为是真的。 唐敬和连赫一起唱了出双簧给溏笙来看,又是关城门又是搜查的,让溏笙觉得唐家和赵国真的不能耐他何,这样也愈发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是真的。 只不过唐敬没算到郁瑞会过来,这回郁瑞反倒帮他演了出苦肉计,恐怕这时候溏笙已经确信不疑了。 唐敬道:“这也是你自讨苦吃,他的功夫底子和我不相上下,只是落个皮肉伤还算轻的。” 郁瑞知道自己没办错事,心已经落回肚子里了,唐敬说什么他都乖顺的应声,这样唐敬心情大好,难免对郁瑞“动手动脚”,只不过又顾忌着他的伤势,只是点到为止。 因着郁瑞受了伤,唐敬让把饭挪到床榻上来吃,还亲自夹菜舀饭的喂给郁瑞吃,怕他动了胳膊又疼。 郁瑞道:“我没这么娇气。” 唐敬不以为意,道:“伤口深,小心落了病根儿,腿还没好呢,胳膊又有个好歹。” 郁瑞忽然伸手,落在唐敬的胸口上,隔着衣裳轻轻的摩挲,唐敬每次和他欢好几乎都不会脱掉上衣,他记得特别清楚的那次,唐敬和他一起沐浴,那时候对方是除掉衣服的。 郁瑞头一次见到唐敬的光裸着身子的时候都愣住了,他身上,胸口上,胳膊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郁瑞难以想象,这个人是怎样在沙场上一次次死里还生的,唐家并非就这么一条血脉,唐敬排行老四,但到了今日,兄弟们独留他一个人还在世。 并不是天生有人生出来就不苟言笑,并不是有人生出来就这样严肃威严,只不过唐敬已经看透了生死,这些伤疤都是见证。 郁瑞的手指隔着衣裳摩挲,唐敬忽然抓住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道:“我不闹你,你反到来惹我?” 郁瑞突然道:“我今儿个可算知道有多疼了。” 唐敬只是道:“习惯了。而且已经忘了有多疼。” 郁瑞道:“倘若真的有一天你再上战场,我一定要跟着你去。” “跟着我做什么,那地方除了沙子什么也吃不上,你不是要坐稳当唐家的嫡子,唐家还要等着你来坐纛儿。” 郁瑞却笑起来,声音故意放的软软的,道:“爹爹出门,儿子自然要做拖油瓶了。” 唐敬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再和他说这个问题。 吃过了晚饭,诚恕过来道:“老爷,前些天您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说到这里,瞥眼看了一下郁瑞,有些支吾。唐敬道:“少爷跟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少爷不能知道的,他是我唐敬的儿子,唐家的嫡子,不管今后如何,这个事情不会改变。” 诚恕听到这里,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前不久遣过去的人回话说,当年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只是当时误以为活不下去了,就将孩子扔了……” 诚恕说的孩子,自然是唐敬的亲生儿子,郁瑞一醒来就是被送往京城的途中,大家都说他是唐敬的嫡子,他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那个孩子并没有死,被人捡到之后养活了,只不过当时还是赵黎刚刚登基的时候,闹饥荒很厉害,孩子的境况并不好,一路辗转下来,最后投了军营,从火头军开始,在军营里混迹了三年,竟然屡立奇功,为人又老实肯吃苦,已经成为了校尉。 唐敬听完了,顿了良久,道:“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诚恕回话道:“名叫齐章,正在京城之内,昨天刚刚进京,这次调兵边境,因着连大人的举荐,似乎要封官,所以进京来上殿接受皇恩。” 唐敬点了点头,并没说何时何地想要见一见这个齐章,只是让诚恕先下去。 郁瑞终于明白为何唐敬要先说那些话,诚恕为何说话前要看自己一眼,原来这个叫齐章的人才是唐敬真正的儿子。 其实谁都有自己的苦楚,郁瑞上辈子因为夺嫡被害死,齐章身为唐家真正的嫡子却一直苦于生计,就算唐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不是在沙场上于生死之间挣扎。 郁瑞道:“接他回来罢。” 唐敬看了他一眼,郁瑞又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亲了,唐家若没有血脉留下来,估计你也没法面对列祖列宗。况且连大人都举荐了,想必是个厉害的人物。” 唐敬只说道:“我还没有想好。” 晚间的时候唐敬又留在郁兮园,他本身顾忌着郁瑞的伤口,没想做些什么,只不过郁瑞总是在他身上的疤痕上摩挲,唐敬被他撩拨的忍不住,好在唐敬有分寸,一直避着郁瑞的伤口,郁瑞累了也就老实的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时钺一晚上没回来,郁瑞就想着去常家铺子走走,自从给时钺打理后,郁瑞就没怎么管这个铺子。 到了铺子上,伙计们招呼的挺热情,只不过没见时钺的影子,伙计说道:“掌柜昨晚上来了,又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少爷若是有事儿,留个子条子也行。” 郁瑞并没什么事儿,就坐在内堂看了看账簿,时钺打理的非常仔细,因着又是他教的,郁瑞就跟看自己的账簿一样,一条条都很清楚。 郁瑞看过了账簿,就听街上有些杂乱,招来伙计问是什么事情,伙计笑道:“街上好不热闹,似乎是在过马队呢,从外头进京来的,准备上金殿接受封赏,大家都跟着凑热闹呢。” 郁瑞一听,顿时就想起昨日里诚恕说的齐章,让伙计推着自己到门口去看看,果不其然,队伍浩浩荡荡的还没有走完,打头的年轻人骑在马上,因着穿了盔甲,并看不清样貌,只不过身形高挑,即使坐在马上也知道身量不矮。 他看着,旁边的伙计道:“那马上的将军可了不得,丞相大人亲自举荐的,皇上要亲自己封赏他,似乎姓齐,叫什么玩意儿……” 郁瑞接口道:“齐章。” “正是!”伙计又道:“一 分卷阅读151 时给忘了,少爷说的没错,就是叫齐章的,似乎还很年轻。” 齐章到了宫门口,下马解下佩刀,宫人往殿里通传,得到赵黎的宣召,才有人引着齐章往里去。 大殿上还没有散朝,最近铖国步步紧逼,赵黎也在加紧和众大臣商议派兵的事儿,齐章接到圣旨,让他进京受赏,他虽然立过战功,但是还没有及冠,年纪很轻。 齐章得到宣召,垂首大步走上大殿,规矩的矮身拜下,向赵黎扣头行礼,朝上众人不免都偷眼去打量这个人。 能让连赫举荐的,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齐章身量很高,在这里的人自然不知道他是唐家的子嗣,只不过这个人少年老成,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势,只是单单的往那里一站一跪,确实有将才之风。 赵黎也打量了一下,不过很快收回目光来,笑道:“不必多礼。” 齐章谢了恩,很利索的又站起来,一举一动显然是从军营里出来的。 赵黎这时候才看清他的长相,少年的目光深邃,眼眸犹如点漆一般,相貌硬朗犹如刀削斧砍,却透着一些脱不去的稚嫩,证明着这个脊梁挺得笔直,站在大殿上的人,还是个少年。 赵黎只看了一眼,有些不经意的笑道:“朕看到爱卿,真是不由想到一位故人。” 连赫虽然举荐齐章,但并没有见过他,只是看邸报知晓边关有这样一个人物,而且齐章除了这次,还没有踏足过京城,经赵黎这么一说,连赫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那还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说大点儿将近二十年了,当年的唐敬站在金殿之上,也是这副模样,点漆一般的双目,甚至不能让人和他对视…… 54、第五十四章 主帅 连赫看着齐章,不禁有些唏嘘,父辈的时候他们两家还算是关系亲厚,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的利益冲突,连赫又一心帮着赵黎,才渐渐和唐敬走了相反的路。 连赫并不是不知道,作为君王的,都是只可和臣子同患难,不能享富贵,唐敬是明智的,抽身而走,而自己却不能。 连赫不想看着赵黎再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那就好似当年的自己一样,他们感动身受,他也觉着最初对赵黎的心意,只不过是可怜,但是这些年下来了,连赫心里再不仅仅只是可怜。 赵黎笑着和齐章说了几句话,就见连赫有些失神的看着齐章,似乎这么半天没有多动过眼神。 赵黎心里也不知为什么就“咯噔”一下,颇为不舒服,他厌烦连赫这种专注的眼神。尤其这种眼神并不是看着自己…… 赵黎笑道:“你这次能进京来,还要多谢连大人的举荐功劳。” 连赫听赵黎说话,这才收回目光,齐章已经行礼来谢连赫,连赫客套了一句。 赵黎道:“你们刚进京,朕也不弄什么劳什子的酒宴了,等着你们再次凯旋之时,朕一定为你们大摆筵席。” 齐章恭敬的跪下谢恩,赵黎又说了些关于派兵的事情。 赵和庆和魏家军到姜国边境驻军,很快正面打了两仗,魏承安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送回京城里的邸报上都写着魏承安的名字,立功最多的自然是他。 姜国并没有和魏家军硬碰硬,毕竟他们的目的也只是干扰眼目,起到了作用就好,实际还要看慕容盛来,不然他们兵少人稀,时间一长粮饷也是问题,自然不能和赵国抗衡。 姜国这边有了动静儿,慕容盛也开始调兵遣将,赵黎不想被动,自然要派兵出去。 赵国西面和东面被姜国铖国几乎包围住,两国虽然都不大,只不过占尽了地形,这种时候若有队伍长途跋涉从后围包抄赵国,那可谓是腹背受敌。 赵黎思索着并不能让连赫一个人领兵过去,硬碰硬谁也得不到好处,况且兵力全出,到时候万一真的有人从后面偷袭,就让人抄了空城。 连赫也同意赵黎的意思,需要兵分两路,不管慕容盛到底想没想到这一节,都要守住后面的土地。 “只不过眼下却有两个问题,”齐章思索了一会子,才恭敬的开口道:“后路望龙坡地势崎岖,别说铖国想派人偷袭需要长途跋涉,运粮食和水是问题,单说如果陛下想要占据望龙坡这块土地,也是个困难的问题,稍有不慎,陡峭的地形反而会变成敌人的优势。” 赵黎点了点头,接口道:“朕替你说了第二点……第二点是,如果领兵望龙坡,谁能挑得起这个重担?” 他话音一落,大殿上立时变得静悄悄的,有人抬头偷眼去看连赫,只不过又觉得不合适,丞相若是领兵去了望龙坡,那前线由谁挂帅?一定不能是这个叫齐章的年轻人,毕竟太年轻了,头等不压人,镇不住场子的反而会引起内乱,到时候更加麻烦。 连赫没有说话,只是看到齐章微微张了一下口,就像是想要说什么自己却觉着不合适,又闭上了嘴,规规矩矩的站着。 赵黎让众臣考虑考虑这个问题,要从速解决,提出几个人选来,也好从速发兵,战势不等人,若让慕容盛得了先机,那就大事不好了。 下了朝连赫随着人往外去,看到前面抱着头盔的齐章,不禁开口道:“齐将军。” 齐章听有人唤他,住了步,回头一看,原来是丞相大人,他以前没想过连赫,但多次听说是连赫举荐自己,所以对连赫也是非常敬重的。 齐章转回头,道:“连大人,不知找末将何事?” 连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我方才看齐将军在殿上欲言又止,不知所谓何事,若是信得过连某,不防说来听听,也不知道连某能不能尽一份微薄之力。” 齐章听他说的谦和,年纪还小的他一直在边关混迹,人心叵测为了上位出卖朋友的他见过,只不过沙场上多半还是血里打拼出来的兄弟义气,没有官场这么市侩。 齐章在连赫面前,自然听不出这个老狐狸说的是真话还是客套话,只是实打实的道:“不瞒连大人,末将确实欲言又止,是因为末将心里头有一个挂帅的人选。” 连赫听了点点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儿,咱们去班房坐坐,还能喝口茶。” 连赫引着齐章去了班房,两个人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因着将近中午了,赵黎又没有留下齐章用膳,连赫就让齐章出宫去了。 连赫 分卷阅读152 并没有马上出宫回府,而是递了牌子,请求面圣。 赵黎下了朝回了暖阁,很快就听说连赫和齐章去了班房,在里面谈了一个多时辰的话,似乎很投机似的,赵黎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毕竟连赫和他也不曾说过这么多话,每一次见面,连赫虽然表情很温柔,但多半是虚伪的,是假的,赵黎并不相信这种戴着面具的温柔。 而连赫看着齐章的目光就不一样,那种似乎带着回忆的目光,让人觉得很温暖,赵黎越想越是心烦。 正着时候,突听旁边的内侍道:“陛下,丞相大人递了牌子求见,不知陛下见不见?” 赵黎顿了一会子,抻着半响才道:“宣他进来。” 内侍赶紧出去,很快连赫就进来了,还不等赵黎开口奚落他,连赫已经正色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赵黎不知他葫芦里卖生么药,不过他认真的时候多半是有正事儿要说,赵黎也不是不紧不慢的秉性,就挥手让宫人全都退出殿门去。 连赫这才道:“方才微臣见过了齐将军,这会子琢磨着一定要向陛下禀明,齐将军的想法和微臣刚好不谋而合。” 赵黎笑了一声儿,懒洋洋的支起脑袋,道:“是嘛,讲罢,朕倒要听听,你们是怎么不谋而合的。” 连赫听出了赵黎嘴里的酸味儿,轻笑了一声,但也没点破,继续说道:“方才在殿上陛下已经说过,望龙坡势必要守住,只是派谁去守的事儿,守住望龙坡的同时,又派谁去挂帅主站。微臣心里有两个人选,希望陛下可以听一听。” 他说着,顿了一下,抬起头拿眼直视着赵黎,道:“在慕容盛眼里,或是在百姓眼里,亦或是在齐章这样半大的年轻人眼里,赵国的战神莫过于唐敬。” 赵黎眼神一暗,笑道:“你想让唐敬去守望龙坡?让朕去求他?” 连赫道:“陛下想错了,不是唐敬去守,是微臣去守……倘或唐敬主战挂帅,慕容盛心里定有防备,到时候一定会想到从后方长途跋涉占领望龙坡,和姜国三面包抄咱们,有了唐敬这个幌子,微臣在望龙坡埋伏狙击,定能打击铖国的气焰。” 赵黎听着,似乎陷入了沉思,想了很久,开口道:“朕说过,为了天下百姓,朕可以去求唐敬,只不过……望龙坡必定是一场苦役,你要去守?” 连赫笑道:“微臣自觉还有这番能耐,也大言不惭的觉着,当朝上下,除了微臣,没人再有这番能耐……起手无悔。” 赵黎抿了一下嘴唇,把头别过去,不再看着他,笑道:“你真是逼朕,逼着朕去放下脸面求唐敬,当年是朕把他赶走的,如今又去求他,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朕?你让慕容盛怎么看朕?” “只不过微臣算准了陛下会去。” 赵黎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一句话,最终点了点头。 郁瑞一上午待在铺子里,回唐宅来吃过了午饭,有些犯困,芷熙就给他铺了床榻,郁瑞正准备睡一会子午觉,刚要上床,就听下人道:“少爷,有人在外面,要见老爷呢。” 郁瑞还以为又是些求着唐敬办事儿的人,道:“有名帖么,跟他说老爷没在家里头,名帖留下来,改日再来罢。” 那下人摇头道:“没有名帖,就是一个年轻人,站在外面说想要拜访老爷。” “知道叫什么名儿么?” “回少爷,他自己说叫齐章。” “齐章……” 郁瑞顿时睁大了眼睛,心里一阵猛跳,他听过诚恕的话,心里已经知道齐章才是唐敬的儿子,突听齐章来见唐敬,不免想着会不会是齐章知道了什么。 只不过转瞬一想又不可能,若不是诚恕这样一点点查来,想必齐章的身世还没人知道。郁瑞心里头有些复杂,按说这个嫡子的身份应当是齐章的,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过老天爷待他不薄,上辈子郁瑞虽不受待见,但这辈子捡了个便宜,竟然飞上了枝头做了一回假凤凰。 郁瑞上辈子不受待见,处处被人欺负,并不是不知道混生活的困难,尤其像齐章这样,从小被人扔了,能混迹到现在,从火头军变成了校尉,又从校尉升到将军,别人眼里看起来是光鲜了,但不代表他就没受过苦,没遭过罪,当兵是要流血的,怕是齐章流的血不在少数。 郁瑞一直告诉自己,不该是自己的就不要,只不过如今这个嫡子真的不该是自己,他却舍不得了,并非舍不得唐家的钱财势力,而是舍不得唐敬,他除去唐家嫡子这个身份,和唐敬就是陌路之人,再没任何瓜葛。 郁瑞并不想让出来,只不过齐章又怎么办,自己要霸着唐敬,本该是齐章的父亲,他心头是愧疚的。 下人听少爷叹气,以为少爷乏了,道:“要不……少爷您睡罢,我去回了他,让他明儿再来。” 郁瑞道:“不必了,请他进来,到正堂去坐,让丫头给沏些好茶。” “是。”那下人听了立马去迎齐章。 郁瑞让芷熙推着自己往正堂去,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少年人被下人引着往这边来。 那个人褪去了盔甲战袍,出落得高大挺拔,一袭白色长衫,没有文人的酸文假醋,反而显得干脆爽快。 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郁瑞的时候,眼眸睁了一下,还是少年人掩不去的青涩,没有郁瑞老成,难免多看了郁瑞的腿两眼。 郁瑞笑道:“齐将军,快请进。” 齐章见郁瑞坐在轮椅上,显然是双腿不能行走,他进京的路上就听说了,京城里有个不得了的人物,当年那可是赵国的战神,只要是当兵的人,没有一个没听说过唐敬的,也没有一个不敬重唐敬的,而这个了不得的人物,家中有一个身患残疾的嫡子,亦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齐章初见到郁瑞,看他落落大方,并不因为自己的腿而谦卑懦弱,自有一股稳重平和的气势,又见郁瑞说话干脆利索,也不像大家说的,“京城里的人都精滑着呐”。 两人进了正堂,峤襄端上茶来,齐章赶忙双手接过来,并不在下人面前摆什么大架子,又对郁瑞道:“我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什么名帖,更加没有带什么表礼,但一直听说唐四爷的名头,不来拜访一次又觉着心里不安生。” 郁瑞笑道:“你来的不凑巧,老爷出门还没回来。” 分卷阅读153 齐章眼里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道:“见得到是齐章的福气,见不到那是齐章的命,只不过有些遗憾而已,在军营中没少听说唐四爷的名声儿,打小就敬仰的很,如今见到唐少爷,遗憾也算是小了些。” 郁瑞听他说“命”,心里忽然抖了一下,嗓子眼一阵发颤,眼眶竟然有些酸,赶忙用手揉了揉眼,芷熙粗心大意,反而是峤襄探头过来,道:“少爷,怎么了,是哪里难受么?” 郁瑞摇头道:“不碍事儿,茶太烫,热气熏了眼睛。” 齐章道:“若是妨碍唐少爷休息,我这就告辞了。” 郁瑞道:“不知将军要在京城里逗留多久?” “这还不定,要看战势的情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 郁瑞又道:“将军难得有空,今日见不到老爷岂不遗憾,若是时间空余,不防留下来等等,若是不嫌弃,郁瑞可以陪将军说会子话儿。” 齐章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道:“这……打扰了你休息岂不是……” 郁瑞没等他说完话,道:“我这会子正闲得慌,将军到郁兮园坐坐罢。” 说话间,芷熙推着郁瑞,引着齐章往郁兮园去,一路上郁瑞还给齐章说道了说道唐家里的景致,郁兮园里很安静,刚开始有些萧条,可郁瑞住了这么久,院子里也沾染了人气儿,比之前雅致了许多。 齐章一直在沙场混迹,喝的是风,吃的是沙子,自诩也是粗人一个,虽然说话做事懂规矩知进退,但骨子里还是和旁人都不同的,没说几句话就露了秉性。 他见郁瑞随和,也懒得说些酸文假醋的客套话,两个人没多少时间,谈的倒是投机起来。 郁瑞心里愧疚,自然想知道齐章这些年来过的如何,齐章一般在军营里不怎么说话,如今找到了年纪相同的人唠嗑,自然也愿意说些以前的事儿。 齐章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在军营里就从火头军开始,当年他没得吃才投了军,身子骨也弱,个子不高,人家行军打仗都不要他,只是将他扔到伙房里,那时候正好上面要招一批老弱兵开垦种田,虽然粮食军饷还需要从老远运来,但是终归能自给自足一部分。 齐章就是这些兵里头的一个,他起初在军营里只是为了口饭吃,只不过后来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也就渐渐的兴奋起来,那种年纪最适合施展雄心壮志,毕竟初生牛犊还什么都不怕,他开始锻炼自己,即使是锄地,即使是做饭烧火。 齐章笑道:“你别看我这么高,以前可瘦了,比你还要瘦弱。” 说着又摊开手来,给郁瑞看手心里的老茧,齐章的手很大,里面布满了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就犹如唐敬一样,有些伤疤太深了,就掉不下去了,会永远留下烙印。 郁瑞伸手轻轻摸了摸齐章手上的茧子,很厚,很粗糙,一瞧就是握惯了兵刃的人。 下人们瞧他们谈得投机,也退到外间儿来,只是偶尔进去添壶茶短点儿点心之类的,并不打扰他们说话。 唐敬今日都在铺子里,诚恕一直跟着他,虽说唐敬有把生意都转手给郁瑞的心思,但没转之前还是需要自己忙活。 他坐在内堂看了会子账簿,掌柜的进来道:“四爷,外面有个姓赵的爷说要见您。” “姓赵?” “对,姓赵,那爷说了,跟您说他姓赵,您就知道他是谁了。” 唐敬的眼睛始终没从账本上挪开,只是道:“请他进来。” 掌柜的出去,唐敬这才看了一眼诚恕,道:“你先出去罢。” 诚恕应了一声,退出去,出了内堂,就看见两人被掌柜的引着往这边来,诚恕是见过的,竟然是赵黎和连赫。 他们都是一身常服打扮,诚恕自然是看得懂眼色的人,赵黎这副打扮必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因着也就没吭声,低头出去了。 赵黎和连赫进了内堂,掌柜退了出去,唐敬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道:“唐某这里庙小,没成想竟然引来这么大的佛。” 赵黎笑道:“四爷好大的谱子,想见一见四爷,还要三传四传的。” 唐敬道:“到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想必赵爷也是明白的。请坐。” 赵黎和连赫坐下来,过了好半天没人说过,赵黎终于打破安静,道:“我来这里,想必四爷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唐敬只是面皮不动的笑了一声,道:“唐某不知道。” 赵黎被他噎了一下,压下心中拱起来的气,道:“唐四爷是聪明人,咱们也就不说别的废话了。” 连赫继续道:“这些天慕容盛那边儿的消息想必四爷也听说过了,今日我们来此,就是想听听四爷的意思。唐四爷是久经沙场的人,肯定最明白如今的情势,仗要怎么打,西面有姜国,东面有铖国,南面还有一座望龙坡,倘或慕容盛偷偷派兵占领望龙坡,那么咱们几乎就没了胜算。” 唐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账本,道:“所以,赵爷的意思呢?” 赵黎站起来,道:“如果你肯领兵出征,慕容盛一定不会和你硬碰硬而是转阵望龙坡,连赫愿意领兵守在望龙坡,到时候两面夹击,攻其不备。” 唐敬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连赫,连赫并没去看唐敬。 赵黎道:“唐四爷的意思如何?” 唐敬道:“如果唐某没有听错,赵爷这是在求我。” “你……” 赵黎被唐敬不咸不淡的语调弄得气怒,只不过被连赫拉了一把,压下心中的怒气,道:“唐四爷说的正是……或许在唐四爷眼里,我就是个多疑猜忌的昏君,但是今日,我就是在求你,为了天下苍生,只要你唐四爷肯答应,我宁愿给你下跪。” 唐敬这才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赵黎,道:“赵爷的诚意呢?要跪就跪罢。” 赵黎登时睁大了眼睛,眼里似乎有些屈辱,狠狠咬住后牙,瞪了唐敬半天,喉头滚动了好几下,终于一狠心,猛的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 连赫也没料到赵黎真的能做到这份儿上,喊了一声“陛下”。 唐敬在此时却手一带,将旁边的椅子带过来,正好卡在赵黎的膝盖处,赵黎膝盖磕在椅子上闷哼一声,并没有真的跪下去。 唐敬道:“唐某只是 分卷阅读154 试试赵爷的诚意,而在唐某心里,赵爷也并非一个昏君。这件事儿我应下了,赵爷只管放心,只要连大人守得住望龙坡,唐某这里无需担心。” 说着又看了一眼连赫,连赫却第二次避开唐敬的眼神,唐敬似乎是洞悉了什么,其实说来也有道理,唐敬前半生纵横在沙场这么多年,别说望龙坡,随便指出一块土地来,没有他不熟悉的,连赫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清楚。 唐敬心里早就知道赵黎会让自己上战场,只不过他没想到,赵黎真的能跪下来求自己。 等他送走了赵黎和连赫,账本也看不下去了,叫来诚恕就准备回唐宅去。 唐敬刚进到门口,就有下人过来道:“老爷,下午齐章将军来拜访过,不过您没在,少爷就留他等等,这会子还在郁兮园呢。” 饶是唐敬也难免怔愣了一下,齐章是他的儿子,而有没有血缘关系,郁瑞在他心里的分量必然是不可磨灭的,他不知郁瑞见到齐章会是什么反应。 唐敬往郁兮园去,正房没关门,芷熙坐在门槛上,见到唐敬来了赶紧站起来,轻声道:“老爷,少爷睡下了。” “这会子睡下了?” 芷熙点点头,道:“少爷和齐将军一边等您一边聊的可欢实了,可能是累了,这会子睡下了。” 唐敬点点头,放轻了步子走进去,芷熙给他打起里间儿的门帘子,就见屏风后面,郁瑞和齐章都躺在床上,挨在一起正睡得香。 唐敬看到这个光景,一瞬间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芷熙跟着,又出了内间儿。 唐敬道:“别吵了少爷休息,等着醒了再说。” 芷熙道:“是。” 郁瑞和齐章聊天聊得投机,两个人身边都没什么年龄相当的人,难得见着一个。 郁瑞是身子骨一直很弱,就说现在调理着比以前强了不少,但是一上午在外面看铺子,本身睡个午觉也别打扰了,如今聊了会天就困了。 齐章是大老远从边关赶到京城里的,一来京城里就一堆的事儿等着,还要进宫接受封赏,自然没一刻闲着,眼下请续放松下来,自然也困了。 两个人聊累了就准备眯一会子,结果都睡着了,芷熙听里面没声儿,探头进来一看,竟然打上了小呼噜,赶忙过来给两人盖上被子,真怕少爷睡着了吹了凉风,给吹病了罪过就大了。 唐敬回书房坐了一会儿,天色黑下来就让峤襄吩咐厨房多做些吃食,又起身去郁兮园,免得郁瑞睡过头了,晚上又睡不下。 唐敬进里屋的时候,郁瑞正好醒了,唐敬走到床榻边儿,郁瑞正睁开眼,两个人眼神撞在一起。 唐敬伏低了头,因着旁边的齐章似乎很累,还没有醒,轻声道:“要不要起来?” 郁瑞看他离自己这么近,热气甚至洒在自己鼻尖儿上,脸上有些泛红,生怕齐章醒来了看见这样儿,赶紧要撑起上身来。 唐敬伸手扶他起来,齐章也是练家子,最近赶路有些累了,但是这一动晃肯定也醒了,起初迷迷瞪瞪的没醒过梦来,看到唐敬,随即一下子窜起来,非常局促的站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来别人家拜访的,竟然睡着了,就算自己再不拘束于规矩,也觉着不好意思。 唐敬打量了他一番,也不知是不是提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儿子,总之齐章的眉眼之间竟真的能看出自己年少的样子,当年自己也是这番棱角分明,只不过后来始终打磨的冷漠老成了。 郁瑞道:“齐将军可等了一下午,天色不早了,爹爹留齐将军吃顿便饭罢。” 齐章这样一听,赶忙摇手道:“不打扰不打扰了。” 唐敬却接口道:“方才已经让人去摆饭了,你们醒醒盹儿,过去就行。” 齐章这样一来更是不好意思,他从小就在军营里听老兵说起唐敬的事儿,在齐章眼里,唐敬就是赵国的战神,那是一个永远也接触不到,远在天边的人物,哪成想今日真的见到了,自己反而这么失礼。 芷熙给郁瑞和齐章端了杯茶,醒醒盹儿,峤襄很快过来道:“老爷,晚饭好了。” 唐敬点头道:“走罢。” 众人一并往饭厅去,里面一张大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旁边站着一水儿的丫头,捧饭的,安筷的,端着茶杯水盆的,那气势是让齐章不曾见过的。 齐章在军营里吃饭惯了,雷厉风行的,若是慢了片刻,估计都吃不到饱饭,因着如今改不掉这个毛病,没人和他抢,吃的也很快,唐敬和郁瑞吃饭也是不说话的,一顿饭吃的不慢,丫头很快又上来撤掉饭桌。 峤襄端上茶来,齐章这才捏着茶杯又紧张起来。 唐敬问了齐章几个问题,其实多半也是之前郁瑞问过的问题,郁瑞听得出来,唐敬肯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毕竟齐章是他的亲生儿子,儿子在自己的面前,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多问几句。 齐章并不像和郁瑞说话时候那么轻松,有些紧张,手都下意识握紧了拳。 郁瑞就像不经意的笑道:“齐将军和我年纪也差不离多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有个照应,爹爹不如认了他做义子罢,往后京城里也有个照顾着的。” 齐章顿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郁瑞看的出来,他眼里掺杂着喜悦和不可置信,只不过这么纯粹的感情又让郁瑞有些心里发颤,齐章或许是感谢自己的,但自己又何尝没有私心,他不该是义子的,他该是嫡子,郁瑞觉得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假凤凰都不该这么做,只不过他不能退让,不能从唐敬身边退让。 唐敬只是看了郁瑞一眼,郁瑞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挂的很苦,很牵强。 唐敬伸手拍了拍郁瑞的肩膀,道:“只要齐将军不嫌弃。” 齐章长大了嘴,仍然有些醒不过梦来,这一天过得实在太浑浑噩噩了,不说在唐家做客竟然睡了一觉,后来又在人家里吃饭,现在竟然要被认为义子。 齐章突然觉得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昏了头,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郁瑞拉了他一下,道:“愣着做什么?” 诚恕递过茶来,齐章赶紧伸手接住,立马跪在地上给唐敬磕头献茶。 唐敬心里也有一时的唏嘘,他从来不曾将血脉放在心上,毕竟看多了尔虞我诈,血里 分卷阅读155 的亲缘又算什么,在银钱权利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当初找来郁瑞,还不是为了搪塞皇上,唐敬心里一直是冷酷的,他觉得,只要自己说谁是唐家的嫡子,谁便即是,旁人多一句也不能置喙。 而如今真正的血缘至亲就在眼前,饶是唐敬这种铁石心肠,也有些感慨。 唐敬扶起跪在地上的齐章,齐章好一阵感动,上过战场的人竟然为了这些事儿激动的直发抖,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唐敬收齐章为义子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本身在皇城里,就没有什么是秘密的事情,像这种大事儿,自然更不是秘密。 很多人揣测不明白唐敬是什么意思,更多的人揣测唐敬是不是又有野心,准备收罗名将,趁着这次和铖国开战准备再度出山。 猜测很多种,但是没有一种是对的,他们根本没想过,其实这个名声初现的少年将军,其实是唐敬真正的儿子。 齐章和郁瑞的关系非常好,他每次来唐家都会来和郁瑞聊天,有的时候会留下吃饭,甚至是留下来过夜,聊得入胜的时候会和郁瑞促膝长谈,晚间就睡在一起。 虽然唐敬乐见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厚,但是他来郁兮园十次,得有八次看到齐章正在和郁瑞聊天,一留留到很晚。 齐章在的时候,郁瑞自然不让唐敬对自己做过于亲近的举动,唐敬起初还能忍,后来越来越觉着忍不得了。 这日唐敬好不容易抽出空子来郁兮园,就见齐章也在,不知正在和郁瑞说些什么,两人说说笑笑的,唐敬走进去也被冷落着。 齐章刚开始将唐敬敬若神明,只不过后来接触久了,还是觉得郁瑞容易亲近,相处下来自然和郁瑞的关系最好,唐敬不会承认,其实自己肚子里有些冒酸气儿…… 幸好唐敬来了没多久,有下人来跟齐章说,皇上宣齐将军进宫陛见。 齐章哪敢怠慢,立马换上干脆利落的表情,起身告辞,出了唐家往回去赶紧换了朝服进宫去。 唐敬见齐章走了,才过去,将郁瑞一把就从轮椅上抱起来,郁瑞没有防备,稍微挣扎了一下子,唐敬很快走了两步,将他放在床上。 郁瑞直觉后背刚刚沾到了床榻,身上的衣裳忽然一松,已经被唐敬抽掉了腰带。 郁瑞赶紧挡住唐敬,道:“你做什么,万一芷熙进来了怎么办?” 唐敬低头在他的嘴角上亲吻,很严肃的道:“你这些日子和齐章走的太近。” 郁瑞听他的口气,愣了半响,才“噗嗤”笑了出来,道:“两个儿子相处的和睦,你这个做爹爹的岂不是省心?万一像常家那样怎么办。” 唐敬听他戏谑的调侃自己,只是一手抓住他的下巴,一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一面探出舌来亲吻着郁瑞,一面将他的衣裳解开,两三下连着里衣一起脱下来。 郁瑞被他吻得呼吸粗重,这几日里两个人也很少亲近,郁瑞身子又敏感,向来是禁不起唐敬撩拨的,自己起了反应,也就放软了身子,顺着唐敬。 唐敬明知道郁瑞和齐章关系亲近,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关系,但仍然禁不住心里不对劲儿,若是以前,唐敬决计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谁这么重视,这么在意。 两个人都有些情动,自从郁瑞的小腿有了感觉,唐敬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亲吻他的小腿,郁瑞那里的感觉虽不灵敏,没有其他地方敏感,却能下意识的感觉到快感。 郁瑞怕下人在外面听见,捂着嘴不敢嚷,被唐敬反复折腾了两次才算完,之后洗澡和上药免不得又被唐敬揩油,只不过郁瑞已经累得不行,就由的唐敬去了。 齐章换了朝服进了宫,原来赵黎是找他商议去打仗的事儿,齐章这会子才听说,原来那日连大人说的“微薄之力”竟然变成了事实,唐敬会亲自挂帅,自己被编排在唐敬的手下。 赵黎道:“连卿虽举荐了你,只不过你年纪还轻,朕听说前儿几个唐敬收了你做义子,想必唐敬主帅,你心里也不会不服气。” 齐章道:“末将不敢,一切听从陛下吩咐。” 赵黎道:“齐章啊,你就替朕打好前线,扰乱慕容盛的视线,只要慕容盛真的派兵去望龙坡,到时候两面夹击,再加上望龙坡的地势,一定势如破竹。” 齐章听了却皱了一下眉,有些踟蹰,想了半天才不禁道:“末将可否斗胆问一句,陛下想要派谁驻扎望龙坡?” 赵黎道:“自然是丞相,连卿已经跟朕请命了,整个朝廷上下,没有人能守住望龙坡,除非是他。” 齐章只是点头,不过面上还有些踟蹰,赵黎道:“齐将军觉得有何不妥么?是觉得连卿没有经验,不能胜任?” 齐章忙回道:“这倒不是……皇上,不知让连大人驻守望龙坡的事儿,有没有告知唐四爷?” 赵黎道:“唐敬是知道的。怎么了?” 齐章眉头皱的更深,道:“那或许连大人是有什么妙招罢。望龙坡地势陡峭,其中有一条望龙谷,这地方是埋伏敌军的最佳地点,峡谷埋伏一般不是水攻就是火攻,只不过正因为望龙谷过于陡峭,从山顶往下引河道或者扔火石根本不管用,连大人如果想将敌军在峡谷斩断,需要将敌军引入谷中,两面出口堵住这样再放火……只是铖国兵马狡诈,如何引入谷中,那就难办了。” 赵黎心里一震,突然道:“你若是连赫,你要如何办?” 齐章淡然的达道:“主帅是军中头脑,敌军看到主帅才会掉以轻心。” 55、第五十五章 十五年前,先皇筑靖台为唐敬拜将,谁也没成想过,十五年后,当今圣上又在靖台再次拜唐敬为上将军。 郁兮园一向安静,今儿个却能听到街上的吵闹声,虽然郁兮园有个门直接开向后街,但一般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儿。 时钺又是难得回来,正在郁瑞身边儿伺候着,郁瑞道:“外面为何这么热闹?” 时钺正要出去看看究竟,芷熙端着果盘子进来了,笑道:“少爷,外面可热闹了,街上都是人。” 郁瑞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芷熙道:“少爷您忘了,今天是老爷受封的日子啊!街上都是人,皇上送来了牌匾,门口正挂呢,好多人围着看。” 郁瑞这才点点头,叹 分卷阅读156 道:“上将军……怪不得这么吵呢。” 芷熙道:“老夫人听说老爷又被拜了将,在別庄闲不住了,巴巴的要赶回来,现在正在路上呢。” 郁瑞道:“迎接老夫人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如今老爷不得闲,诚恕也跟着不得闲。” 时钺道:“少爷您放心罢,我和峤襄姐都照料着呢。” 郁瑞道:“你也是个老板了,还让你忙着宅子里的事儿,也难为你忙的过来。” 时钺笑道:“这是我该做的,管家也吩咐了我些,只怕做不好做不周全。” 说话间峤襄过来,笑道:“少爷,外面牌匾已经挂好了,奴婢推你过去瞧瞧?” 郁瑞点点头,众人就一并往大门口去,平日里冷清规矩的大门,如今簇拥了好多人,有看热闹的,也有摆饰牌匾的下人。 郁瑞看着唐家大门上几个端正的大字——上将军府。 不禁有些唏嘘,如今这再也不是宅子,而是府,唐敬又变成了有官职的人,怪不得老夫人要高兴坏了,巴巴的往回来。 旁人只看到了唐家的光鲜,只不过郁瑞却有些感叹,唐敬封侯拜相,马上就要上战场,到那时候刀剑无眼,虽然他一直被人拜做铁将军,只不过沙场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 时钺看到他这幅模样,轻声道:“少爷也别多想了,老爷自然有老爷的分寸。” 郁瑞点头,道:“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想托着他,老爷有老爷的抱负,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人,终于可以一展抱负……” 唐敬在靖台拜将,十五年前先皇御赐了唐敬一把金刀,唐敬一直带着它,如今赵黎也命人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金刀,御赐给唐敬,刀还是原来的模样,赵黎的意义不言而喻,就是让唐敬心里不要有隔阂,就像十五年前一样,始终如一,知道尽忠。 唐敬跪在地上,双手接过金刀,赵黎只是客套的说了两句话,便亲自扶唐敬起身,拿过旁边的酒盏,将其中一个递给唐敬,赵黎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咔嚓”一声儿将酒盏摔在地上。 唐敬随即也饮干净酒水,将酒盏摔在地上,靖台下面站着一排排手指长枪的士兵,这么多年来,跟着唐敬的士兵不是被编排到魏家军里,就是已经退役还乡,这些人里面大多是陌生面孔,只不过这不妨碍唐敬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不妨碍唐敬的威严和名声。 在酒杯“咔嚓”一声落地的时候,靖台下面响起了声声山呼。 受封之后,赵黎还在宫里准备了酒宴,也是替唐敬辞行。 唐敬被封为上将军,齐章为偏将军,连赫没有被指派军衔,似乎赵黎已经决定让他等唐敬出征之后,带兵去驻守望龙坡。 酒宴非常热闹,很多朝臣和唐敬也算是老相识,别管当年是政敌还是什么,如今见了面,免不得一阵的唏嘘,尤其现在内忧外患,还等着唐敬这个上将军来退敌保国,免不得要叙叙话。 唐敬本身不喜欢和别人客套,喝了些酒虽然不至于上头,但不想再说话,就从赵黎的眼皮底下走到清净的地方去歇歇。 连赫看见唐敬往远处走,就随手拿了两个酒盏跟着走过去,唐敬见是连赫,并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的酒盏将酒饮尽。 连赫笑道:“你不当官这么多年,想过有这一天么?” 唐敬语气淡淡的道:“你当官这么多年,想过有这一天么?” 连赫也将酒水喝干,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笑的一脸温柔,道:“连某不知道将军指的是什么。” 唐敬并不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变了话题,突然说道:“皇上给你多少兵马去守望龙坡。” 连赫顿了顿,道:“两万。” 唐敬不知为何笑了一声:“够了。” 连赫点点头,道:“确实够了,其实两千就够,其余的也就是障眼法。” 他说罢了,两个人都一阵沉默,连赫又道:“唐敬啊,咱们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讲讲话儿了,你马上要出征了,我这也算是给你斩断后顾之忧,连某真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唐敬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连赫摇头,“我也与他说了,起手无悔……我就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他让我走,我决计不会后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忠臣,他也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永远都是忠臣,连家不至于因为我而蒙羞。” 唐敬冷笑道:“我曾经觉得你是个敌手,只不过今儿个看来,你不配。” “我自然是跟不上唐四爷的,不管是心胸还是伟略。” 唐敬突然开口,凉飕飕干巴巴的道:“你以为你和皇上的那档子事儿,谁不知道的?” 连赫整个人都震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去看唐敬,眼神也从混沌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他皱着眉,死死盯住唐敬。 唐敬笑道:“怎么,唐某有没有说错?你想尽忠了,你觉着为了他你可以去死,是不是。” 连赫冷声道:“连某并没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 唐敬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一死百了,让旁人作何看法,你肯为他寻思,为何不能为他凯旋回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你愿意,多少年你都能站在他的旁边。” 连赫的眼神有些发直,盯着旁边儿的宫灯,看着火苗子一下一下的跳动着闪动着,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唐敬的话,过了良久也没有答话。 最终连赫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唐敬出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坐了马车往回去,等到了府邸门口,天儿已经黑得透了,门口没了早上的热闹,只有几个看门的下人守在那里。 下人们看到老爷的马车,立马迎上来,放好了脚踏子,铺上猩红色的毡子,请唐敬下车。 唐敬从车里下来,夏天已经过去的差不离了,晚上渐渐的凉起来,他喝了酒,在马车里并不觉得,只是下了车才觉着有些凉风,吹得衣裳都扑簌簌的。 唐敬道:“少爷歇下了么?” 下人道:“回老爷,少爷今儿个歇下的早,因着白天里府上太热闹了。” 唐敬点头,下人又道:“老夫人下个月初就能回来了,时钺正安排着,已经遣人去迎着老太太了。” 唐敬再点了一下头,一面往里去,一面挥手道 分卷阅读157 :“不用跟着了。” 他往里走,因着自己身上都是酒气,难免觉着难受,就直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这才往郁兮园再去了。 郁兮园里入了夜就格外的冷清,一来没多少人,二来都知道少爷休息的浅,不禁人吵闹,所以做什么事儿都放轻了声响。 唐敬推开正房的门,时钺正坐在外面守夜,看到唐敬立马站起身来,轻声道:“老爷回来了。” 唐敬也轻声道:“今儿不用上夜了,你下去罢。” 时钺点点头,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了。 唐敬这才往里面走,掀开门帘子进去,郁瑞睡觉不喜欢放下帷帐,觉着憋闷不舒服,现在天气又开始慢慢转凉,所以窗子是紧闭的,屋子里又没点灯,格外的昏暗。 唐敬绕过屏风走过去,就看见郁瑞躺在床上,被子有些掀开没有盖好,郁瑞表情很淡然,一看就是睡熟了。 唐敬并不想吵醒他,轻声走过去,坐在床边上看着郁瑞睡觉,虽然光线很昏暗,但是唐敬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已经能看清楚郁瑞的样子,他双目轻轻闭着,嘴唇微微张开,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脸颊不是刚入唐府那样的惨白,白皙里面竟能看淡淡的殷红。 他伸出手来,禁不住脸上柔和下来,轻轻刮蹭着郁瑞的脸颊。 郁瑞睡得浅,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没有醒来,只是两片唇瓣一张一合的碰了一下。 唐敬骚扰着他,看着郁瑞的反应,嘴角终于有了些笑意,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嘴唇在郁瑞的嘴唇上磨蹭。 郁瑞睡着觉,只觉得唇瓣上有些麻痒痒的,起初没注意,只不过后来实在难以入眠,又突然有一滴冰凉凉的东西掉在自己额头上。 郁瑞这才一惊睁开眼来,只不过两个人离得太近,他看不清楚,但是嘴唇上那股温热和温柔是郁瑞习惯的。 唐敬的动作很轻,只是轻轻的似有似无的触吻着郁瑞的唇瓣,似乎是不想弄醒他,不过郁瑞已经醒了,愣了一小会儿,就伸出双手环住了唐敬的脖颈。 唐敬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将手拦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两个人都加深了亲吻,郁瑞主动的回吻着他,将舌头伸出来,轻轻磨蹭着唐敬的下唇,他能明显听到,唐敬的呼吸有些加重。 两个人亲吻了好一阵,郁瑞这样子明显的撩拨自然正和了唐敬的心思,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郁瑞被唐敬弄得有些发昏,到后来只剩下难耐的呻吟和乖顺的配合。 郁瑞被唐敬这一吻弄得软了腰,只能摊在床上狠狠的喘息。 唐敬两手撑在他的耳畔,郁瑞拿眼看着身上的人,伸手捏了他的一缕头发,有些潮乎乎的,又想到刚才滴在自己额头上的水珠儿,张了张口,声音却蒙了情欲,有些不正常的沙哑:“你身上好凉,水都没有擦干净。” 唐敬故意用脸去贴他的脖颈,凉的郁瑞缩了一下肩膀,揪住他的袖子。 唐敬轻声笑道:“是瑞儿身上太热了。” 他说着改为一只手按住郁瑞的胸口,顺着郁瑞的胸口一直往下抚弄,郁瑞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劲儿,隔着衣襟磨蹭着自己的胸膛。 郁瑞颤了一下,却挺起腰身来,让唐敬更加的抚弄自己。 唐敬笑意更深,道:“原来这些天瑞儿也想要了。” 郁瑞哑声道:“是你把我弄醒了。” 唐敬并没再回他,只是将手探进郁瑞的衣襟里,微凉的手掌碰触到对方温热光滑的皮肤,郁瑞顿时一阵颤抖,一股酥麻劲儿从尾椎骨一下子袭上来,只窜到自己头顶。 唐敬将郁瑞的衣裳从中间敞开,仍然是两手撑在郁瑞的耳侧,低下头来亲吻郁瑞胸前的凸起。 “嗯!嗯——” 郁瑞闷哼了一声,被他时而舔咬时而请扯弄得全身发麻,唐敬用舌头有规律的舔弄了郁瑞的凸起,郁瑞甚至能听见对方故意弄出的粘腻的水声儿。 郁瑞侧了一下身子,哪知道唐敬会然伸起一只手来,按住了郁瑞另一边的凸起慢慢揉搓,画着圈儿的玩弄着。 郁瑞的腰狠狠的抖动了两下,喉头一阵发紧,仰起脖子来急喘了两口气,胸膛一起一伏就像是主动配合唐敬的动作一样。 唐敬笑了一声,郁瑞只觉得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本来跪在床上的一条腿忽然顶开了自己的双腿,从中间的缝儿插进来,膝盖正好顶住了自己的下身。 郁瑞猛地一仰头,下面被唐敬用膝盖顶弄着,胸口又被唐敬刻意的舔弄,一股一股的快感袭上头顶,郁瑞伸出手去,正能紧紧抓住唐敬的肩膀,他甚至不敢喘气,每一下喘息都能带起更大的快感,就像潮水一下打过来,将他湮灭干净。 唐敬明显感觉到郁瑞起了反应,虽然隔着裤子,但郁瑞的那块已经抬起了头,甚至能感觉到那地方的热度。 唐敬低头,在郁瑞的耳朵边儿笑道:“难受么。” 郁瑞有些失神,胸口被唐敬放开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意识来,胸膛上凉凉的,而凸起则有些丝丝的刺痛,即使唐敬不再舔弄,仍然能感觉到肿胀的快感。 郁瑞喘了好几口气,才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 唐敬继续用膝盖顶着郁瑞的下身,郁瑞好不容易从快感中挣扎出来,一下子又被拉了回去,有些无助的拿眼去看唐敬。 唐敬只是温声道:“替我脱衣服。” 郁瑞看了他好一会儿,下面难受的厉害,后穴也在一下下的收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唐敬的进入,只要身子一接受到快感,就会不自主的想起唐敬的热度。 他的手颤得厉害,有些无力,却还是乖顺的举起来,替身上的人脱掉衣裳,唐敬的胸膛一下子袒露了出来,上面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疤,虽然已经并不可怕并不十分明显,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甚至每一条伤疤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过往,主人家或许已经想不起来了。 唐敬自己退下了下身的衣物,又三两下将郁瑞身上所有的衣物退掉,虽然两个人赤诚相见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只不过郁瑞仍然没能练就唐敬这样的厚脸皮。 唐敬一手在郁瑞的身子上逡巡,似乎要将他的身子摸透,弄的郁瑞的身子禁不住爬上了细细的颗粒,只能随着唐敬的抚摸,不停的颤抖着战栗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和 分卷阅读158 喘息。 他的另一只在郁瑞的下身抚弄了两下,立马顺着郁瑞的大腿内侧往下滑,只是在郁瑞的股沟上滑动了两下,就将手指放在郁瑞的穴口上摩擦按揉。 “嗯……啊!” 郁瑞的穴口虽然仍然紧致,但和唐敬欢愉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唐敬,他的手指只要在穴口上按揉,那紧致的穴肉儿就会不由自主的痉挛、颤抖,甚至一吞一吐的想要接纳唐敬。 唐敬一下子将食指送了进去,郁瑞没有防备,虽然不疼,但还是吓了一跳,强烈的异物感让郁瑞后背一阵阵发麻,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微微发胀,能让自己大脑放空的快感。 郁瑞下意识的加紧后穴,缠着声儿道:“别……别直接,我受不了……啊!唔嗯!嗯——” 郁瑞的话还没说完,唐敬的手指就动了起来,在郁瑞的后穴里抠弄,按揉,弯曲着手指使劲顶弄着郁瑞的敏感点,虽然只是一根手指,但是每一下都准确的在郁瑞的敏感之处剐蹭,郁瑞的身子哪里禁得住一下子袭上来的快感,也顾不得什么,大声的呻吟了出来。 唐敬看他的身子随着自己一下一下的痉挛着,身上一丝不挂,在快感的驱使下主动挺起腰身来,似乎是希望唐敬的进入再深一些。 这时候唐敬却将手指拔了出来,快感猛然消失,郁瑞仿佛从云端一下掉到了泥沼之中,不得发泄的感觉折磨得他拧动着腰身,主动去摩擦唐敬的手心。 唐敬却突然下了床,竟然将旁边桌案上的烛台点了起来,又从床头柜里拿了顺滑的凉膏过来。 烛火下唐敬光裸着身体,并不似郁瑞的白皙,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让唐敬的身体充满了力度的感觉,似乎如刀削斧砍一般,郁瑞看着有些痴迷,但瞪了半天也不见他熄灭烛火。 唐敬又回来,靠坐在床上,将郁瑞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道:“自己来。” 说着把凉膏放在郁瑞的手心里。 郁瑞顿时瞪了唐敬一眼,不熄灯就算了,竟然让他自己来。 唐敬被郁瑞瞪了,却笑着替他打开凉膏的盖子,温柔的亲了亲郁瑞的耳垂,用低哑的声音,似乎在引导郁瑞,道:“自己扩张,自己坐上来,别弄伤了自己。” 郁瑞听着他的声音,顿时有些呼吸困难,炙热和燥热从自己的小腹以下窜上来,似乎寻找着发泄的出口。 郁瑞手指有些颤抖的挖了一块凉膏,干脆将脸埋在唐敬的肩窝上,眼不见心不烦,手从身后伸下去,当他碰触到自己的穴口时候,禁不住被那里的温度烫了一下,那里经过方才唐敬的一番抠弄,已经不再死死闭住,有些肿胀的穴肉儿快速的收缩吞吐着,凉膏刚一接触到穴肉儿,郁瑞禁不住全身一颤,死死靠住唐敬的身子,喟叹了一声。 郁瑞死死逼著眼睛,一咬后牙,将混着凉膏的手指顶进了自己身体里。 “啊……嗯……” 虽然早有准备,只不过郁瑞还是头一次自己做这档子事儿,他的腿虽然恢复了很多,但仍然没多大力气,这样子的动作对郁瑞来说也有些难度。 郁瑞的身子一直在打颤,因为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嘴里无意的发出呻吟也没察觉,却刚好撩拨了唐敬,那微微颤抖的身子贴合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挑着唐敬的定力。 唐敬一只手搭在郁瑞的肩头上,从肩头往下,抚摸着郁瑞光裸的后背,滑嫩的皮肤并不腻人,在唐敬的手掌下微微打着颤。 唐敬的另一只手伸向前,抓住郁瑞自己扩张的手,带着郁瑞的手指轻轻的进出。 “啊!别……好……好快……” “乖孩子,该加一根手指。” 唐敬压低了声音,含住郁瑞的耳垂儿,一面引导他,一面亲吻着他的耳朵,用舌头描摹着郁瑞的耳框。 郁瑞的手被唐敬握着,快速的在自己的后穴里抽插着,虽然并不像方才一样,每一次都顶弄在敏感点上,但这种抽插带来的快感,也让郁瑞难以言喻,虽然埋在自己身体里的是自己的手指,但握着他的人不同,让郁瑞感觉意外的敏感。 郁瑞被他弄得有些呜咽,因为后穴的快感,前面也想要得到发泄,不定的顶弄着身子,主动用下身磨蹭着唐敬,唐敬感觉到自己肩头有湿气,郁瑞竟然伸出小舌头,打着圈儿的舔弄着自己的肩膀。 唐敬的呼吸顿时粗重了,猛地按着郁瑞的手,让他从自己的后穴里将手指抽出来。 “啊——别、啊!啊!嗯——” 快速的拔出让郁瑞感觉到灭顶的酥麻,随着手指的拔出,郁瑞一下子瘫软在唐敬的身上,双手也无力的垂下来,唐敬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双手捏住郁瑞的腰,将他拖起来,让那被凉膏润滑的晶亮的穴口对准自己的那物。 郁瑞被唐敬托着,眼睛里仍然有些失神,还沉浸在方才的快感中不能回神儿,只是乖巧安静的张着嘴喘息着,任由唐敬的摆布。 郁瑞还在迷离中,直觉下身的穴口被一个滚烫的物什顶住,那物很快的,一点一点的侵占着自己,后穴被滚让的那物强势的顶开,穴肉立刻紧致的包裹住滚烫,甚至一下下痉挛的收缩着,将那物吞进自己的身体。 “嗯!嗯……” 虽然那物完全顶住郁瑞体内,郁瑞猛的收回神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双手抓住唐敬的肩膀,颤声道:“轻点……好难受……唔!” 唐敬托住他的腰,让他慢慢的一点点的往上,滚烫的物什就一点点的离开郁瑞的身体,紧跟着“噗嗤——”的一声,郁瑞“啊!”的一声大叫,那物又狠狠的埋进郁瑞的身体里,正好顶在让郁瑞崩溃的敏感之处上。 郁瑞的腰都麻了,别说自己动,只能双手紧紧抱住唐敬的脖颈,咬住唐敬的肩头,隐隐的发出难耐的抽泣声儿。 “我……我腿酸……嗯!爹……爹爹……” 郁瑞的小腿虽然渐渐有了知觉,却不是很有力道,让这样坐在唐敬身上,虽然是唐敬托着他动,但郁瑞终归要较劲儿,难免禁不住。 唐敬听了捏住他的腰,猛地掀身起来,将郁瑞摔在被子上,按住郁瑞的肩头,一下子全部顶入。 郁瑞两条腿大敞着,全身无力,好在又一次躺在了床上,只需要瘫软着身子,接受着唐敬霸道的入侵。 穴口被摩擦的红肿发凉,穴肉 分卷阅读159 有些丝丝的刺痛,但在灭顶的摩擦快感和被顶弄的酥麻感中,已经微不足道,这种刺痛反而放大了酥麻,让郁瑞大脑难以思考,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乖顺的配合着唐敬的进出。 郁瑞瘫软着身子,被唐敬顶弄的一晃一晃的,白皙的肩头在杏色的锦被上耸动着,胸前的凸起完全的挺立起来,随着粗重的喘息颤动着。 在昏暗的烛光下,唐敬看得一清二楚,即使郁瑞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迷茫的看着自己,随着自己滚烫的进入而不由自主的晃动身体,唐敬已经难以克制自己的情欲,他总是想要温柔的对待郁瑞,但事实总不能如愿,他抑制不住心底里的躁动,想要狠狠进入在郁瑞身子里的野性。 唐敬捏住郁瑞腰的手禁不住微微用力,郁瑞的腰身颤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唐敬的躁动,轻哼了一声。 郁瑞被唐敬弄得已经发不出声响,口头里干渴,似乎要灼烧起来,想要呻吟,却只剩下了口型,郁瑞就像缺水的鱼一样,两瓣嘴唇一张一合的,无声的呻吟着。 郁瑞一条腿被唐敬勾在手里,另一条腿平瘫在床榻上,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将放在床榻上的腿抬起来。 唐敬只觉得自己腰上一热,郁瑞竟然费力的将腿抬起来,夹住了自己的腰,这个举动无疑让唐敬更加躁动,眼神一暗,抓住郁瑞的脚踝,猛地往前一顶。 “啊!啊!爹爹……嗯——” 郁瑞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随着唐敬猛烈的进出,后穴一阵痉挛,紧紧夹住唐敬埋在自己身体里的那物,眼前白光一闪,就泄了出来。 郁瑞一丝不挂的身子就暴露在唐敬眼前,不可抑制的随着泄身颤抖起来,脱力感席卷上来,唐敬却被他这一紧后穴弄得闷哼一声。 郁瑞虽然泄了身,但他还没有,将郁瑞瘫软的腿弯起来放在自己臂弯上,继续顶弄起来。 郁瑞被发泄的快感折磨的已经没有了意识,泄了身之后穴口更加敏感,再加上唐敬的插弄,郁瑞只能仰着脖子喘息,也不知唐敬什么时候才会放过自己。 唐敬看着自己的下身进出着郁瑞殷红肿胀的后穴,他要承认自己是霸道的,即使是在欢愉的时候,当他看着郁瑞无力、迷茫、没有意识,只能随着自己的给予晃动着身子的时候,唐敬止不住的想要更加的侵占这个人,即使他受不住,即使他已经呜咽着求饶,即使他已经连求饶也说不出来了。 唐敬俯下身去亲吻着郁瑞的嘴唇,伸出舌头来勾弄着郁瑞的舌头,郁瑞来不及吞咽的银丝顺着脖颈滚下来,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郁瑞这才收了神,但什么也不能做,任由唐敬予给予求。 唐敬发泄出来的时候,郁瑞被他烫的哼了出来,就像小猫叫一样,再不能更大声儿,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身子的汗都侵透了被子。 郁瑞能感觉到,唐敬的那物从自己后穴抽出来的时候,自己的穴口一阵猛烈的痉挛,一股股的东西止也止不住的顺着穴口往外淌下来,流了一腿一床都是。 郁瑞仍然剧烈的喘着气,虽然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唐敬两个人,但这幅模样也会不好意思,尤其还点着烛灯。 唐敬只是盯着郁瑞的下身,看着那股白色从郁瑞的肿胀的后穴里淌出来,甚至听着那粘腻的水声儿,唐敬不禁伸出手去,轻轻在穴口研磨着。 “唔……” 郁瑞抖了一下,不禁拿眼去看唐敬,唐敬的手指顺着不能闭合的穴口顶了进去,就这么挖弄着郁瑞后穴里的白浊,带起“噗嗤噗嗤”的水声儿。 郁瑞的身子被这样折腾之后还非常敏感,即使只是一根手指,也能让他痉挛似的颤抖,郁瑞猛的抖动了一下,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软软的脱力感,“不要了……我……嗯!啊……我受不了……” 唐敬又抠弄了好一阵,似乎是着迷于这些粘腻的水声,才将手指抽出来,又带出一股股的白浊。 唐敬俯下身去亲吻郁瑞的额头,眉心,眼睛,郁瑞只是老老实实的让他亲吻,唐敬想要起身给他拿布巾擦擦身子,却被郁瑞拽住。 唐敬也发现了,虽然平日里两个人欢愉的时候,郁瑞也非常乖巧,但是今日格外的不吝惜呻吟,尤其喜欢腻着自己。 他所幸就躺下来,将郁瑞揽在怀里,郁瑞起先缩了缩,毕竟两个人是光着身子,这样难免要碰在一起。 唐敬轻声道:“身子难受了?” 郁瑞隔了好半天,才声音极轻极轻的道:“没……” 唐敬轻轻拍着郁瑞的后背,像是哄他睡觉一样,道:“累了就睡罢,等你睡着了我再给你洗身子。” 郁瑞“嗯”了一声却没睡,只是用手指描摹着唐敬胸口上的疤痕,唐敬将他的手拨开,哑声道:“你若再弄,我可不管你受不受得了。” 郁瑞听了僵着身子没动,过了好半天才放松下来。 唐敬道:“怎么不睡?” 郁瑞只是拿眼看着他,唐敬轻笑道:“往后有你看的时候。” 郁瑞却摇头,道:“你要出征了。” “又不是不回来,慕容盛还没这个能耐。” 郁瑞道:“带着我去罢,我虽然是个瘸子,但不会给你捣乱。” 唐敬温声道:“你不能去,唐家还要你来打理,这许多事情,不比我上战场要容易多少。” 郁瑞就没再说话,唐敬只是揽着他,没过多久就听见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唐敬等他睡得熟了,才起身来弄了温水,给郁瑞擦赶紧身子,又上了药。 拜将点兵之后,唐敬也到了出征的日子,二十万大军从京郊大营启程,上将军唐敬领兵十万,偏将军齐章领兵十万,另外再有十万兵马从其他地方与唐敬汇总,三路一起往边境开去。 唐敬出征的时候,郁瑞起得非常早,只是和唐敬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唐家的规矩,吃饭从来不说话,席间谁也没有说一声什么。 吃过了早饭还有些时间,唐敬就将下人遣出屋子去,双手扶着郁瑞的轮椅扶手,将身子压低,在郁瑞的眉心上亲了一下,道:“好生注意身子,别忘了让时钺给你医腿,等我回来,你没准已经能站起来了。” 郁瑞笑道:“什么叫没准儿?你放心罢,是一定能。” 他说着顿了顿,道:“唐敬… 分卷阅读160 …你一向是守诺言的,快些回来才是。” 唐敬轻轻咬了他鼻尖儿一下,道:“叫爹爹。” 很意外的是,郁瑞并没有什么微词,很乖顺的开口道:“爹爹。” 唐敬的目光这才沉下来,一手按着轮椅的扶手,一手按在郁瑞的肩头,含住郁瑞的嘴唇,鼻息粗重,发狠似的研磨着,随即舌头挑开郁瑞的牙关,狂风急雨一般的亲吻,勾弄着郁瑞的舌头和自己交缠。 “嗯……” 郁瑞身子前探,伸手勾住唐敬的脖颈,呻吟声儿从唇缝里泄露了出来,也发狠似的回吻着唐敬。 郁瑞将唐敬送到大门口,便即没有再送,看着唐敬的身影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郁瑞第一次觉着有些舍不得,他上辈子是不幸的,不幸到即使死了,都没有什么可怀念可惋惜的事儿或者人。 如今却不同了,郁瑞心坎儿里终于有了放不下的人,他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反而心累了,要考虑的东西多了,要顾及的东西也多了,却累得如此甘之如饴。 郁瑞回了书房,正在书房里看书,时钺从外面进来,郁瑞抬眼道:“出京了?” 时钺自然知道少爷说的是老爷,答道:“是。” 郁瑞点点头,时钺又道:“少爷,太夫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估摸着下午就能到府上。” 郁瑞讲书撂下来,揉了揉额角,现在唐敬走了,诚恕作为跟了唐敬许多年的人,自然又要跟着唐敬一起去沙场,如今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郁瑞处理,连唐家的生意也交给郁瑞处理,可这些太夫人在避暑山庄纳凉,是根本不知道的。 如今太夫人回来,唐郁瑞变成了唐家名副其实的掌权人,陈姝又被关在西苑里,也不知道老太太见到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什么表情。 郁瑞道:“迎着老夫人的人别有差错,好生接回来,免得又出什么事端。” “是,少爷放心罢。” 唐敬出征的时候,赵黎作为赵国的皇帝,亲自送大军出了京郊,一直送过十里,才在百官的进劝下住了步,看着唐敬和大军一起浩浩荡荡的走远。 连赫站在他的身旁,笑道:“陛下,回宫罢。” 赵黎只是“嗯”了一声儿,却不动晃,直到看不见大军了,才转身上了车架,道:“连卿和朕坐一辆车罢。” 连赫赶忙低头谢恩,道:“谢陛下恩典。” 宫人们赶紧又拿来脚凳子,撤去明黄色的毡子,让连赫上车。 连赫上去的时候,赵黎已经闭目坐在软椅上,连赫在他旁边坐下来,赵黎很自然的将身子靠在连赫身上。 马车很快就动了,连赫看赵黎似乎要睡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声道:“陛下,唐将军已经出征,微臣也该准备准备,带兵往望龙坡去了,早作准备,也好以免措手不及。” 赵黎身子一僵,连后脊梁都挺得笔直,却一句话没说。 56、番外2 慕容缜(上) 慕容缜被接回去的时候,岁数已经不小了,简单的说,就是别人觉着这种年纪接回去也很难养亲。 慕容缜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野孩子,娘亲在进宫没几个月死掉了,往后的日子就要跟着皇后娘娘,别人羡慕他,他却没有任何优越的感觉。 就算是那个时候没头没脑的慕容缜也知道,皇后娘娘死的是一个女儿,并不是一个儿子,皇后娘娘身边还跟着一个儿子,那是大铖国的嫡子,那是太子殿下,而自己算个什么,就算在皇后娘娘身边,那也不是亲厚的。 事情就像他想象的那样,慕容盛作为大铖的太子,对这个放在母后身边养的弟弟并不怎么关心,加上慕容盛在深宫里早就养成了冷脸冷心,若是自己不狠,别人就会对自己狠,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对慕容缜好一点。 慕容缜觉着自己除了穿的比宫人们好一些,其他地方并没有比宫人好到哪里去过。 大铖的后宫何止三千佳丽,慕容缜的父亲爱美色,早上纳了新人,晚上便即忘了,慕容缜曾经自怨自艾的想过,父亲若不是喜欢母亲,又何必这么多年后接母亲入宫,原来只是图个新鲜,新鲜劲儿过了,也就忘了。 等慕容缜十六岁的时候,大铖和大赵边际集结了一撮游牧匪类在不断骚扰,这帮人慢慢壮大也建立了小国家,赵国增加了戍边的将士,那些匪类便不敢再打赵国的注意,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铖国,大铖虽然国家不大,但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自然不会受这样的屈辱。 当时圣上准备派一队人增援边境,慕容缜第一次主动站出来请缨,却被圣上以年纪太轻驳倒了,当时的太子比慕容缜大四岁,还是慕容盛替他说了两句话,圣上才给了慕容缜一个参军的职位,让他随军出征。 慕容缜知道,哥哥替自己说话的目的,其实就是让自己从皇宫里离开,从京师离开,远远的从他的眼皮底下离开。 慕容缜随军出征那天,都没看到慕容盛给他践行,只是站在茫茫的大军之中,听着圣上和大将军致践行辞,随即同士兵们一起喝罢了践行酒,将杯盏“喀拉”一摔,便翻身上马,准备启程。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丫头却混了过来,慕容缜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还惦记着自己,丫头口传了皇后娘娘的话,盼着儿子早日归来,一日不归就是不孝。 慕容缜当时突然就有热泪盈眶的感觉,他一直无畏打仗,毕竟别人都说他没头没脑的,没有这种伤春悲秋的心思,那时候慕容缜心里忽然有些苍凉,也不知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几年,还是几十年…… 直到慕容缜启程,也没有看见慕容盛的影子,他不知道,在大军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有一骑马被侍卫们团团簇拥着,一直跟到不能再往前了。 侍卫们道:“太子爷,回罢。” 慕容盛并没再说话,只是拨转了马头,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只是慕容盛不知道,为何他心底里也有些舍不得。 慕容缜二十岁的时候,在边关仅仅四年,却从参军一路升至大将军,手里握了兵权,虽然只是小小一撮,在别的大将军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那一年,慕容缜突然接到了哥哥亲笔书信,说父皇病重,让他带兵速回京来支援。 慕容缜这二十年来,除了在乡下的十年,从未得到过亲情 分卷阅读161 ,如今听说父皇病重,心里却猛地一抽,他带着兵连夜往京城里赶,只是还没摸到京城的边儿,忽然接到急报,圣上驾崩了。 慕容缜忽然明白,父皇就是众人维持表面亲情的存在,如今父皇没了,他就真的什么也没了,第二天夜里,慕容缜又接到密报,仍然是哥哥的亲笔书信,说父皇驾崩,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撕毁了遗诏。 慕容缜那时候真的第一次被气红了眼儿,他带兵包围了皇宫,亲自带着一队上过战场的马步精兵冲进大殿,先皇的灵位就停在大殿上,棺木的盖子被辙开了,殿上已经溅了血,慕容盛胳膊上受了些伤,这么多年的战场经历,早就让慕容缜不是当年那个傻小子,慕容缜很镇定自若的命令士兵,手持兵刃将众人团团围住。 有人喊道:“慕容缜造反了!” 那一刻慕容缜却对这些字眼儿有些麻木,他只知道哥哥受了伤,抢过去替慕容盛简单的包扎了两下。 之后的事儿,慕容缜永远也不愿回忆起来,虽然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但也是他逼死的,在战场上你杀我我杀你无可厚非,终究是为了国家为了荣誉,而有一天,慕容缜竟要杀死他仅有的那些亲人…… 慕容缜病了好久,新皇慕容盛大发雷霆,御医们都不敢怠慢,才将慕容缜从鬼门关救了回来,那时候慕容缜觉得自己已经死的半透了,真没想过还能睁开眼睛。 慕容盛为了给慕容缜冲喜,尤其慕容缜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一房妻妾,决定给他选一个妻子,并且封慕容缜为诚靖王。 慕容缜傻乎乎的对这些事儿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从不敢近女色,毕竟之前自己这样本分了,父皇还不正眼看自己一下,他就更不敢迷恋声色,可以说他活了二十年,还是个榆木疙瘩。 慕容盛为他挑选了名门闺秀,身世地位样貌都无可挑剔,成婚的当天还是由慕容盛主婚。 那天夜里慕容缜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不敢再回忆起,那些事儿似乎比血溅大殿还要让他畏惧,也不全是畏惧,慕容缜心底里还有些野性的蠢蠢欲动,那是慕容氏每个子孙都有的野性,只不过旁的人是对战争和鲜血的渴望,而慕容缜不是,他渴望的是他的大哥。 那天夜里慕容缜喝得烂醉,闹新房的时候慕容盛也来了,不知那日是不是慕容盛也高兴,总之这些年里,慕容缜头一次见慕容盛笑。 慕容缜醉醺醺的,人高马大的抱住慕容盛就开始哭,说些当年父皇还在的事儿,把旁的人都吓坏了,生怕听了不该听的,大家都知道皇宫里那场大火,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走水,慕容盛当下让其他人退出去,连新娘子也一起退了出去。 慕容盛是身量高挑的样儿,面目生的清秀,一双吊梢儿的凤眼更是漂亮,只不过慕容盛也是慕容氏的子孙,自然不可能柔弱,他一把就将烂醉的慕容缜抱起来,放在床上。 看着一向木呆呆的傻大个哭的稀里哗啦,禁不住叹气,一面给他擦眼泪,一面轻声道:“是朕欠你的,朕不该把你牵连进来,你在边关做一个将军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只是朕,我想着……即使你要娶亲生子,让我看着也好,起码让我看着。” 慕容盛说着,禁不住苦笑了一下,伸一只手轻轻捂住慕容缜的眼睛,他仍然在流眼泪,一股股的湿润从自己手下淌出来,还能感觉到慕容缜像扇子一样的眼睫在颤抖着。 慕容盛遮住他的眼睛,低下头去,嘴唇贴在了对方的嘴唇上。 他本身想着,慕容缜醉了,并不会知道,自己能这么触吻对方一下,这辈子也算无悔了,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一触就起的当口,慕容缜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后背,死死抱住慕容盛。 两个人的亲吻就从简简单单的触吻,不断加深开来…… 57、第五十七章 粮草 老太太下午果然回来了,下人往郁兮园里通报,郁瑞点了点头,就让时钺和芷熙跟着一起出去迎。 老夫人急赶着回来就是为了看唐敬出征的,在她心里,唐家就该生在朝堂之上,下海经商只是不得已的选择而已,如今唐敬真的回了朝堂,封侯拜将变成了上将军,虽然和之前的唐家没得比,但也算是聊以欣慰的事儿。 因着这些,老太太听说了消息就急忙慌慌叫人收拾东西,从別庄赶回来,只不过老夫人总归年纪大了,路上不能颠簸也不能劳累,赶到的时候,唐敬正好已经走了。 郁瑞在门口迎着太夫人,他的腿已经有了知觉,只不过没多大力道,还在慢慢恢复之中,郁瑞曾经听唐敬说过,说只要自己能站起来,太夫人就会承认自己是唐家的嫡子,郁瑞想到这遭,就想要自己站着走过去。 只不过他还没有走几步,已经累得满脸都是汗珠儿,芷熙看着心疼,时钺上前来扶住他,道:“少爷不要急功近利,这样反而对身子有害,凡是循序渐进才好。” 郁瑞道:“这些道理我虽懂得,但终归做着难。” 时钺顿了顿,轻声道:“少爷何苦这般做,老爷出征之前已经将唐家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少爷处理,所有生意店铺也交给了少爷,说句大白话儿了,唐家如今的掌权人是少爷您,已经不是太夫人说谁是嫡子,便谁是嫡子的时候了。” 郁瑞笑了一声,微睨了时钺一眼,道:“你出去这些日子,心里的算盘打得倒挺响的。” 时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道:“但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所以少爷不必这么苛求自己,医腿也不是能着急的事情,万一因着这次,少爷的腿落下了病根儿,时钺也愧对老爷的交代。” 说着将轮椅推近,扶着郁瑞坐下来。 老夫人一下马车,就道:“老爷呢?” 峤襄搀扶着老太太,道:“回太夫人的话儿,老爷今儿早上已经出征了。” 太夫人显然有些失落,又瞥了一眼郁瑞,眼神仍旧不冷不淡的,一面让人搀扶着往里去,一面道:“老爷出征了,生意上的事儿都好好儿的交给各位管事了?” 郁瑞跟在后面,听了道:“回太夫人,老爷在出门前,已经将铺子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郁瑞了打理了。” “什么?” 太夫人显然有些吃惊,蓦地站住了脚,回头看着郁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道:“老爷是这样说的么?” 一旁的下人们都不知 分卷阅读162 道怎么回话,峤襄见了,忙笑道:“老夫人别担心,老爷确实是这样子说的。少爷虽然年纪轻,但阅历并不浅薄,好些个管事儿都夸赞少爷呢,说少爷年少有见识,将铺子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府里的大小事务,凡是问过少爷的,准没有错。” 太夫人听了,只是将目光仍然盯着郁瑞的腿,冷哼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转头继续往里去了。 虽然正如时钺说的,如今唐家上下都攥在郁瑞手里,但郁瑞并没有想要和老太太挣什么,毕竟这是唐敬的母亲,郁瑞上一辈子也算是好教养,自然不会和老人过不去,再者郁瑞现在也没这个心情。 老太太回了府,就如不见郁瑞这个人一样,每天自己传饭,郁瑞早起来省她,心情好了见一面哼一声,心情不好了就直接不见。 太夫人回府这几天,竟不见自己的儿媳来给自己磕头,心里更是添堵,她自然不知道陈姝已经搬到西苑去了,说好听点是住在西苑,其实就是被关在了西苑里面,哪里还能来请安。 蓉袖只不过是个姨太太,太夫人最注重这些尊卑,平日里都不让这些妾往自己这里来,说看着她们就觉着没有规矩,但蓉袖怕自己变成了陈姝这幅凄惨的模样,尤其老爷又出征了,家里少爷说了算,但跟少爷面前冷热都试过了,就是巴结不上来,蓉袖就决定跟太夫人面前哭一哭。 蓉袖专门找了太夫人心情好的时候,跟房里的丫头打听了半天才决定过来,这会子太夫人正在喝茶,蓉袖就捡了些小厨房里好嚼的吃食,端着往老太太那儿去了。 太夫人听说是个妾来找自己,本不想见,奈何老夫人身边儿的丫头收了人家好处,赶紧美言了几句,又赶上今儿个太夫人心情好,而且没什么事儿要做,就让蓉袖进来了。 蓉袖进去之前先抹了抹自己的鬓角儿,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这才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丫头接过蓉袖手里的捧盒,呈上去给老太太,蓉袖给老太太请安,特意露出一脸憔悴的表情。 蓉袖自然知道,如果想稳住自己,并不能一上来就哭自己,当然要从太太陈姝来开刀,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儿,终于找到了机会。 太夫人无意中说起陈姝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请安都不会了,真当她们陈家怎么着了不成,唐家如今是官宦人家,他们是哪里可以跟得上的? 蓉袖一听,装作苦脸,一副踌躇的表情,道:“太夫人您有所不知呢,妾身本不该说这些儿,可和太太也算是姐妹一场,又不能不替她喊冤,太太是惦记着您的,但是也不得以,出不了房门,如何能给太夫人您请安呐!” 太夫人冷笑道:“她是太太,还有人能关着她不成了?” 蓉袖一听捂着嘴哭起来,道:“太夫人您真说准了,您在別庄避暑,可就像真真儿看见了一样,太太她就是被关起来了,天天不能出房门半步,形容枯槁,看的妾身心里怪难受的。” 太夫人道:“反了反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关唐家明媒正娶的太太?” 蓉袖道:“妾身实在不敢说。” “你说,我就不信,还有谁敢和我来犟嘴。” 蓉袖一脸为难,道:“妾身也不能肯定,只是听几个丫头磨牙,说太太是得罪了少爷,少爷在老爷面前说了些什么,老爷就将太太关了起来!如今老爷出征去了,万一妾身哪一句话不对,也得罪了少爷,实在是……实在是真真儿的不知如何是好呐!” 太夫人“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反了!” 蓉袖道:“太夫人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尤其……尤其是如今少爷接手了铺子,还能怕谁呢,谁也就不怕了,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当然了,这些本不该是妾身置喙的。” 太夫人冷笑道:“好好,好一个唐家的少爷,去把少爷叫过来!” 旁边儿的丫头听了,赶忙低头走出去,蓉袖心里有点儿打鼓,这万一叫来了少爷,一对峙可怎么办? 郁瑞本要出门去了,就见一个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进郁兮园里,道:“少爷,幸好您没走呢,太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郁瑞皱了下眉,太夫人从来不爱搭理自己,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于是道:“你可知道太夫人叫我为的什么事儿?” 那丫头有些吭叽,似乎不太愿意说,不过还是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蓉袖姨太太在太夫人屋里呢。” 郁瑞点点头,心里立马就敞亮了,必然是蓉袖又嚼了什么舌头根子,让芷熙领着丫头去领了赏,这才往老太太屋里去。 郁瑞刚一进去,太夫人只瞥了他一眼,道:“如今就是不一样儿了,管的多了,谱子也越发的大了,眼里就越发的容不下人了。” 郁瑞道:“因着方才想要出门去铺子上,半路急匆匆的折回来赶着见太夫人,所以耽搁了些时候,望太夫人见谅。” 老太太没吭声儿,蓉袖都不敢抬头,只是藏在老太太旁边儿。 老太太道:“你可知我今儿个叫你来要说道些什么?” 郁瑞回道:“郁瑞不知。” 蓉袖道:“太夫人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尤其……尤其是如今少爷接手了铺子,还能怕谁呢,谁也就不怕了,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当然了,这些本不该是妾身置喙的。” 蓉袖一脸为难,道:“妾身也不能肯定,只是听几个丫头磨牙,说太太是得罪了少爷,少爷在老爷面前说了些什么,老爷就将太太关了起来!如今老爷出征去了,万一妾身哪一句话不对,也得罪了少爷,实在是……实在是真真儿的不知如何是好呐!” 郁瑞点点头,心里立马就敞亮了,必然是蓉袖又嚼了什么舌头根子,让芷熙领着丫头去领了赏,这才往老太太屋里去。 太夫人无意中说起陈姝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请安都不会了,真当她们陈家怎么着了不成,唐家如今是官宦人家,他们是哪里可以跟得上的? 郁瑞道:“因着方才想要出门去铺子上,半路急匆匆的折回来赶着见太夫人,所以耽搁了些时候,望太夫人见谅。” “哼。” 郁瑞皱了下眉,太夫人从来不爱搭理自己,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于是道:“你可知道太夫人叫我为的什么事儿?” 蓉袖专门找了太夫人心情好的时候,跟房里的丫头打听了半天才决定过来,这会子太夫人正在喝茶,蓉袖就捡了些小厨房里好嚼的吃食,端着往老太太那儿去了。 太夫人一听,顿时有些发愣,看了蓉袖一眼,蓉袖惊慌的道:“妾身……妾身也只是听说,不知具体原委。” 太夫人听说是个妾来找自己,本不想见,奈何老夫人身边儿的丫头收了人家好处,赶紧美言了几句,又赶上今儿个太夫人心情好,而且没什么事儿要做,就让蓉袖进来了。 老太太没吭声儿,蓉袖都不敢抬头,只是藏在老太太旁边儿。 太夫人笑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道?你是想把我们唐家弄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啊?我问你,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唐家的嫡子,就跟着老爷面前乱嚼舌头根子,老爷为何要将太太关在西苑里?还一步房门都不准出!这要是让陈家知道了怎么回事儿,让他们怎么看咱们唐家?” 蓉袖进去之前先抹了抹自己的鬓角儿,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这才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蓉袖一听,装作苦脸,一副踌躇的表情,道:“太夫人您有所不知呢,妾身本不该说这些儿,可和太太也算是姐妹一场,又不能不替她喊冤,太太是惦记着您的,但是也不得以,出不了房门,如何能给太夫人您请安呐!” 那丫头有些吭叽,似乎不太愿意说,不过还是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蓉袖姨太太在太夫人屋里呢。” 蓉袖进去之前先抹了抹自己的鬓角儿,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这才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郁瑞笑道:“姨太太怕是道听途说罢,太太当街侮辱唐家门楣是真,陈老板上门道歉也是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错在太太,并不埃着唐家什么事儿,也不曾有乌烟瘴气这种说法。” 分卷阅读163 有不露陷的道理。 郁瑞道:“既然太夫人没有事儿再吩咐郁瑞,那郁瑞这就往铺子去了。” 太夫人脸都丢光了,巴不得郁瑞赶紧走,也不留他,郁瑞前脚走,太夫人就将蓉袖给臭骂了一通,哄回房去反省,还告诉她再乱磨牙就将她逐出府去。 蓉袖怕的连魂儿都飞了,哪还敢再背后里捣鼓些什么,赶紧踉跄的跑出来回房去了。 唐敬的三十万大军数量太大,浩浩荡荡的往边境开去,达到边境的时候自然要用不少时候,刚一到就遇到了铖国的埋伏,看起来慕容盛是早有准备,想要趁赵国的军队在还未稳定之前先击垮气势。 不然赵国三十万大军,是铖国如何能及的? 但是唐敬也早有准备,他在战场上远远比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再碰过兵刃,只不过他的意识一点儿也没有松懈。 唐敬带着大军往边境去的时候就想到了,人多是好事,但同时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杂,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和粮食就有很多,等到了边境的时候大军匮乏,这个时候不宜打仗,也是敌人埋伏的最佳时间。 唐敬特意让大军提前驻扎,并且在半夜生火做饭,等到凌晨之时再出发,铖国的伏击部队是由主帅精挑细选的五千兵马,都是上过战场经过历练的兵,只不过埋伏的人反而糟了被埋伏人的突击。 五千兵马被唐敬冲散,俘虏了两千,死伤不计其数,相互踩踏争相逃跑,能活着逃跑的也就一千兵马。 随军的文官特意将开局的大胜记录下来,邸报很快送至京城,满朝文武都被震惊了,虽然唐敬才三十几岁,还是壮年,但在众人眼里,他总归下海了这些年,再回到了朝廷里,也不是当年那个战无不胜的铁将军,但这一下众人突然哑口无言了,心里除了震撼,再说不了别的。 赵黎心里头高兴,开局就给慕容盛施加了压力,这一场埋伏并没有打散赵国的军心,反而振奋了气势,赵黎立马拨了银两,吩咐运粮官一起送往边境,犒赏三军。 只不过赵黎在高兴之余,还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那就是邸报里还写了一些琐碎之事,比如敌军的主帅似乎是众人的老相识…… 唐敬命令士兵扎营,因为兵马众多,并不能依次排开,这样首尾不连贯,若敌军各个击破根本不能自救。 唐敬就让三路大军分成三个营,各自扎寨,成犄角鼎立之势,如果一方被埋伏,另外两方还能互为犄角出兵援助。 三军安顿好营寨,唐敬特意骑着马在边境巡视了一圈儿,当时还是凌晨,天色灰蒙蒙的,赵国虽然地处南方,但是版图很大,一直延伸到北方,边境已经没有南方的秀丽,早晨太阳还灰突突的,风很大,吹得都能透过铠甲。 唐敬腰上配着金刀,就立马在边境远远的往对面看去,很恰巧的,对面也是三足鼎立的扎寨。正这时候,后面长随突然道:“将军,对面有人!” 唐敬自然也看到了,对面似乎有个人影,因为离得太远,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能确定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或许也是骑着马,远远的往这边看。 那人站着没动,似乎也是来巡视的,等了好久,唐敬终于调转了马头往回去。 后来探子报回消息,说那日在对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敌军的主帅,慕容缜这次也亲自出征,只不过慕容盛并没让他主帅,而是做了一个将军,铖国的主帅也姓慕容,但并不是皇族血脉,名叫慕容堂笙。 赵黎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个慕容堂笙是谁,自然是一直隐藏身份留在唐家西苑里的戏子。 赵黎早就觉得这个溏笙公子并不简单,但万万不能想到,有一日他竟然变成了敌军的主帅。 京城里也不知是谁先传的谣言,说敌军的主帅是咱们唐将军的老相好,以前就住在唐家里头,还是很得宠的一个戏子,很多人都听过他唱曲儿,姿色也好,将唐将军迷的五迷三道的,如今在沙场见了面,没准儿人家招一招手,唐将军就带着三十万大军投降了。 这些小道儿的流言蜚语是大家茶余饭后最喜欢聊起来的,有人拿着磕牙,有人觉得是无稽之谈,有人觉得气愤,有人没什么感觉。 郁瑞自然知道这不可信,但仍然心里头并不舒服,毕竟郁瑞可是看见那个慕容堂笙光溜溜的站在唐敬眼前头的。 唐敬天生面冷心冷并不觉得如何,但慕容堂笙说的那些话,虽然有缓兵之计的成分在内,但起码有七分听起来都是真的,那种爱慕仰慕之情,必然是假不了的。 郁瑞想着,其实说来也是这么回事儿,唐敬当年如此丰功伟业,是哪一个人不仰慕的,就算上辈子的自己也曾经仰慕过唐敬,想像唐敬一样厉害,如果自己能像唐敬一样儿,也就不会被家人害死。 慕容堂笙是个将才,仰慕唐敬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儿,这两人在战场相见,郁瑞知道唐敬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但一想到慕容堂笙竟然肖想他唐郁瑞的人,郁瑞心里头就很不欢心。 唐敬和铖国正在开战,赵和庆那一头和姜国的情势也不见好转,姜国知道铖国开始和赵国交锋,就更加大肆的发兵侵扰,目的自然是扰乱赵国的阵脚。 郁瑞听说了赵黎要让运粮官分别往唐敬军营和赵和庆那边儿送粮食,心里立刻就有了计较。 郁瑞让时钺去发请帖,凡是有名有姓儿的商户人都要发,还让时钺亲自带着请帖快马加鞭的去江宁请陈仲恩过来。 时钺和陈仲恩有些隔阂,并不愿意去,但知道少爷有重要的事儿,便一口答应下来。 郁瑞亲自写的请柬,时钺带上请柬很快就走了,陈仲恩是爽快的人,而且他本身就对时钺有意思,时钺亲自来请他,他自然爽快的回了话,立即启程往京城里去了。 因为时间很急,很多商人都是接到了郁瑞的请柬马上往京城里来。 丰昇楼又被包了下来,比上次唐敬办酒宴还要盛大,几乎是能点上名儿的商人都到了。 郁瑞和陈仲恩一起到的丰昇楼,众人站起来客套,郁瑞道:“各位老板都请坐,今日来并不是想和各位老板客套些什么。” 他说着顿了顿,郁瑞看起来虽然年纪很轻,但自有一股老成沉稳的气势,而且他脸上严肃,似乎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儿。 郁瑞继续朗声道:“ 分卷阅读164 想必各位老板也知晓,如今正在与铖国和姜国开战,家父蒙受皇恩,得以领兵出战。各位老板都是精明人,咱们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儿,也不提什么国之大义,晚辈就直说了,如今有个大买卖,需要和各位老板谈一谈,各位老板只管坐地起价。” 他说着看了一眼众人,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他要说些什么,郁瑞又道:“姜国的粮食一方面从铖国购买,一方面从咱们这里运送出去,晚辈今日在这里并不是不让各位做生意,只是想让你们把卖给姜国的粮食,高价收购过来,只要各位老板确定不卖一粒粮食给姜国,晚辈愿意出翻倍的银钱。这些粮食买回来,晚辈是想着和国库的粮食一起送到边境去。” 众人禁不住又是一声唏嘘,丰昇楼里顿时一片喧哗,陈仲恩听到这里,笑了一声,道:“陈某一直自负是商人,唐少爷虽然是晚辈,但实在让陈某自愧不如,若说是生意人,唐少爷才是当之无愧的生意人。” 说到这里,也环视了一下众人,道:“陈某也不敢说财大气粗,只是边境打仗都是为了保护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若真是将粮食翻倍的卖给了你唐少爷,岂不是赚的黑心钱,虽常说无奸不商,只这些军兵的血肉钱咱不能划了,陈某一个子儿也不会要,陈家的粮仓随便唐少爷搬。” 众人听了陈仲恩的话,心里更是一阵翻腾,有些良心的人自然不会赚唐郁瑞这些钱,也开口表了态,决计不会卖给姜国一粒粮食。 而且陈仲恩都捐了粮食,其他人不捐也觉着过不去,起码面子上就过不去,不管怎么着,都多多少少捐了些。 郁瑞面上带着笑,敬了各位酒,众人也回敬郁瑞,等吃的都差不多了,酒也过三巡了,郁瑞才笑眯眯的,语气却凉飕飕的,在众人耳朵里颇有唐敬年轻时候的风范,只不过唐敬是冷面,而郁瑞是笑面虎。 郁瑞皮笑肉不笑的道:“今儿是各位老板给我面子,郁瑞真是感激不尽,他日里要是有我能帮的上的地方儿,一定不要客气,尽管的吱声儿……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他的眼睛有如点漆一般黑白分明,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个一个慢悠悠的扫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有朝一日,晚辈不幸的得知了,哪位老板说着一套做又是一套,又和姜国做起了生意,晚辈虽然是个好相与的人,但是有句老话儿也说得很对,秉性越软的人,发起火来可越不能小瞧……到那时候,可别怪往后生意谈不下去。” 众人听着都有些发愣,郁瑞的话虽带着笑意,但凉冰冰的,一股威严不言而喻。 吃罢了酒,郁瑞的目的也达到了,陈仲恩的粮食很快送到了京里,郁瑞也将自己准备捐的粮食准备好,这才请求面见圣上。 京城里的一举一动都在赵黎眼皮子底下,郁瑞召集了商户人在丰昇楼吃酒宴这么大一档子事儿,赵黎怎么可能不知道,下面回禀上来的很详细,就连郁瑞当时的一个表情一个举动都说的详详细细。 在郁瑞请求面圣的时候,赵黎很快就答应了。 散了早朝,赵黎就让宫人将郁瑞宣上来,赵黎还没有退掉朝服,龙袍冕旒,看起来很正式,也平添了一股威严。 郁瑞给赵黎请了安,直接表明了来意,赵黎笑道:“难为你年纪轻轻,就想到这些,果然虎父无犬子,唐将军有如此的嫡子,可是幸运之至呢。” 郁瑞道:“陛下错爱,草民实在惶恐,其实草民还有一个条件。” 赵黎顿时笑了一声,道:“条件?唐郁瑞啊,你倒是敢和朕谈条件?生意人是都这么大的胆子么?你的意思是,朕答应了你条件,你才将粮食捐给朕的军兵,倘或朕不答应你所谓的条件,你就干脆不捐了?” 郁瑞恭恭敬敬的道:“陛下英明。” 赵黎心里顿时憋着一口气,只不过郁瑞又接口道:“陛下还是先来听听草民的条件罢……其实并不难办,只需要陛下的一句话儿便成。” “讲。” 郁瑞语气淡淡的,道:“草民只是希望陛下恩准,让草民随运粮队伍一起往军营去。” 赵黎道:“你要去边关?那是打仗的地方,你要去么。” 说着打量了一下郁瑞,郁瑞很大方的让赵黎打量,对方一定是在看自己是个瘸子,还要上沙场。 郁瑞道:“回圣上的话,正是,草民想去边关。” 赵黎冷笑道:“唐郁瑞啊,你想去边关?你可知道边关是什么地方儿,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天生就是少爷的命,如何去边关?那里的人是去打仗的,你见过血么,那里喝的是风,吃的是沙子,你能习惯的了么?你跟朕说你要去边关,朕怎么让你去。” 郁瑞只是不急不缓的道:“草民虽然年少无知,但这些还是有所听闻的,况且在陛下眼里,难道草民就是如此的娇惯不成气候么。再者……” 郁瑞说着抬起头来,眼角挂着一丝的笑意,看着赵黎,道:“如果唐家的当家人和嫡子一起死在了沙场上,不正是陛下所希望的么,唐家的家产,唐家的荣耀,唐家的所有都不必再费吹灰之力,陛下也可以解除心头大患,何乐而不为?陛下没道理不答应草民,对么?” 赵黎听他一字一字的说出来,心里震了一下,过了好半天,点点头,笑道:“对,对。这正合了朕的心思,你能做稳当唐家的嫡子位置,想来也不是吹嘘的,郁瑞啊,你是个聪明人,朕喜欢这样的聪明人,希望你好自为之。下去罢,运粮的事儿朕已经让人安排了,到时候会支应你的。” 郁瑞道:“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成全。” 等郁瑞就要出了大殿的时候,赵黎突然叫住他,道:“你为何要去?” 郁瑞笑道:“因为草民想去,草民心里放不下父亲,自然要去看看。这些年来竟是做些违心的事儿,难得草民这样儿坚定一次,自然要去。” 赵黎点点头,挥了挥手,让郁瑞退下去,等郁瑞走了,连赫才从后面绕进来,笑道:“陛下竟然在一个小娃娃身上栽了跟头。” 赵黎揉着额角道:“他小?他才不小,心思深得很,竟然敢这样对朕说话,倘或朕不是宽宏大量的主儿,就将他推出去斩了。” 连赫站在他后面,伸出手来替他轻轻的揉着额角,笑道:“正是呢。” 说着顿了顿,手上仍然力度适中的替他揉着,语气平淡的道:“陛下,微臣 分卷阅读165 的兵已经点齐了,如果没有意外,会和运粮的队伍一起启程,到时候就不来特意向陛下辞行了……只盼着陛下往后莫要事事太过于逞强,凡是懂得循序渐进,多听听众臣的劝谏,若有些生气的事儿,三思而后行,方能不后悔。太后那里陛下也要多担待一些,太后终究是太后,是个妇道人家,也不能翻出天去,陛下不要总是和太后较劲儿叫板,赵国以孝为先,陛下这样不管有理没理会遭骂名的,岂不是很冤枉?还有陛下也万万不要专宠琦妃,并不是微臣对唐家有什么偏见隔阂,后宫不比朝廷浅见,朝堂上的大臣都要靠皇上用联姻的法子牵连拉拢着,偏颇了那一边儿都不好,莫要顾此失彼,也不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万一又培养出一个一手遮天的连丞相怎么办……陛下批折子别总是乱扔,这些东西叫旁人看了都不好,晚上记得加衣裳,现在已经不是盛夏,夜里头有些凉气儿了,吹坏了身子,再怎么发脾气,那些老骨头的御医也折腾不好您,是不是……” 赵黎听他唠唠叨叨,喉头滚动了两下,似乎有些干涩,眼眶也酸起来,半响终于开口道:“说完了?” 连赫道:“微臣的话说完了,让陛下听唠叨了。” “那就滚。” “是。” 连赫再拜一下,慢慢退了出去,他刚一退出大殿,顿时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宫人惊恐的声音,乱七八糟的。 连赫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皇上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脾气仍然不小。 运粮食不是说准备就能准备的,连赫除了亲点自己往望龙坡去的兵马,还亲自筹备了军饷和粮草的事儿,经过连赫的手办得非常快。 一个月,粮草就已经准备妥当,运粮的队伍从京城出发,郁瑞自然跟着,坐在马车里。 时钺本来想跟着,只不过郁瑞没让,郁瑞道:“唐家还要你来坐纛儿,虽然赶鸭子上架也难为了你,但你一定给我打理的好好儿的,不然回来掀你一层皮。” 时钺点头应了,当天早上,准备了车马和一些随身的物品,送郁瑞上了车,看着马车跟着运粮的队伍一起走了。 太夫人没送郁瑞,只不过等郁瑞上了车,又止不住的让人搀扶着跟出来瞧瞧,只瞧见郁瑞放下窗帘子,马车很快就没了影子,再也瞧不见了。 太夫人虽然嫌弃郁瑞是瘸子,只不过真到这种时候,他好歹是唐家的人,如今唐敬上了战场,郁瑞也要走,说不担心决计是假的,老太太心里也没有底儿,只能盼着两个人都平安回来。 慕容缜身为将军,在沙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慕容盛没让自己当主帅,其实慕容缜也明白,自己不是主帅的料子,天生秉性就不细致。 慕容堂笙作为主帅,慕容缜起初并没有微词,但是后来慕容堂笙和他的主见有些分歧。慕容堂笙做事太过鞠躬尽力,慕容缜自然不知他和唐敬有什么恩怨,从表面看起来似乎和唐敬有深仇大恨,非要让唐敬血债血偿似的。 虽然慕容堂笙熟读兵书,计谋也是过人,这两仗打下来,只有起初那次埋伏损兵折将多些,后来两次交锋都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慕容缜仍然不同意慕容堂笙的行兵策略,这种方法根本不计兵将的生死,一味的用白骨堆战功,就算打赢了,那也是险胜,到时候元气大伤,姜国再偷袭过来,铖国还能剩下什么。 慕容堂笙并不听慕容缜的,尤其有两次经验,更加不听慕容缜的,慕容缜又第三次来找他。 慕容堂笙已经下令准备夺寨,两边儿即使已经交过手两次,但是现在就开始大聚夺寨,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从来都是易守难攻,万一再中了埋伏,夺寨不行反而会损兵折将。 慕容堂笙笑话慕容缜妇人之心,怎么可能听他的,让慕容缜带兵马留守大营,亲自率一对骑兵准备趁天黑放火夺寨。 郁瑞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说铖国的军队半夜跑来偷袭,杀了赵军一个措手不及,敌军是慕容堂笙亲自带领,唐敬身负箭伤,不得不狼狈逃窜,下令退后扎营。 郁瑞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儿,大脑顿时就懵了,唐敬受了伤,箭伤说的模糊其词,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他是知道的,有些时候并不能将主帅的伤势说的太明白,万一传到敌军耳朵里就大事不好了,所以大半是藏着掖着。 他这么一想,心里更是没底儿,让旁人知道的已经是箭伤了,不知唐敬到底伤的怎么样子。 运粮的队伍走得慢,郁瑞想要先走,但却不行,这一路若不跟着队伍,也不知会不会遭到埋伏,毕竟粮草是军队的核心,很多时候敌军都会来劫粮草,这一路上虽不算危险重重,但也不能说一路平坦。 再过了几天,运粮队终于和唐敬放出来迎的队伍接上了头,这才加快的脚程。 唐敬正在主帐里和诸位将军研究地形图,一个士兵突然进来,跪下来道:“禀将军,粮队来了。” 唐敬点头,他已经听说皇上送粮草和赏赐过来,这时候齐章突然进来,表情有些兴奋,道:“义父,郁瑞来了!” 唐敬顿时一怔,似乎是根本没有料到,送回来的邸报也没有写上郁瑞会过来,不过马上回过神来,道:“在哪里?” 齐章道:“正在帐外呢,和粮队一起来的。” “胡闹。” 唐敬只是说了一声,立马站起来往帐外去,空场上停着一辆辆粮车,最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郁瑞还坐在上面没有下来,唐敬一眼就看到他,只是回头对齐章道:“你处理一下粮草的事儿。” 齐章应声称是,唐敬就大步走到马车旁边,郁瑞见到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唐敬给抱下了马车。 唐敬话也没说,就一路抱着郁瑞往主帐里去,直接进了里面儿,将郁瑞放在榻上,这才道:“胡闹,你跟来做什么。” 郁瑞没回他,只是立马道:“我半路就听到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说着伸手去摸唐敬的胸口,又看他的肩膀,手却被唐敬抓住了。 “别找了,伤口早就好了,只是放的假消息,好让铖国的兵马掉以轻心而已。” 他这样一说,郁瑞才猛的松了一口气,觉着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唐敬又皱起眉头来,冷着脸道:“你来了唐家的生意怎么办,皇上竟然放你过来。” 分卷阅读166 郁瑞看他的样子,禁不住笑道:“生意交给了时钺,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人,爹爹放心好了,至于皇上,我和圣上说,如果唐家的嫡子不能从战场回来,不正合了他的心思。” 唐敬叹了口气,似乎是拿他没辙,道:“谁会自己咒自己,尤其是军营里忌讳说这些。” 郁瑞没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唐敬,他们算起来也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而且如今唐敬穿着铠甲,是郁瑞从来不曾好好看过的。 郁瑞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喉头发紧,说不想唐敬决计是假的,不然也不用这样跟着运粮队千辛万苦的到这种地方来,如今见了面,真有一种感叹。 58、第五十八章 捷报 京城里的事儿由时钺管着,时钺难免太年轻了些,更重要的是时钺并不姓唐,而且是一个奴仆出身,头等本来就不高,只因着尽心尽力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多少人觉着不服气的。 别看时钺现在被人提起来风光的厉害,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就先不说别人不服气到处使绊儿的问题,单单经验不足就够他头疼一番的。 时钺终归年纪轻,很多生意场上的事儿照顾不周到,郁瑞走之前又撂下这么大的摊子来,压得时钺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就怕唐家的产业砸在自己手里,那岂不成了罪人。 陈仲恩自从上次来了京城,就没有回江宁的意思,一直住在京里,他对时钺的态度很明显,只不过早些时候陈仲恩的做法有些偏颇,毕竟他在生意场上几乎和唐敬平起平坐,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哪有什么耐心。 只不过后来时钺接手了常家铺子,两个人在生意场上也有了些接触,时钺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冷淡到别人觉着不近人情,这时候陈仲恩反而不由自主的更加注意起这个少年人。 时钺对生意的敏感度很高,而且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这种人谈生意做合适,可是偏偏这个玲珑心肝的少年就对陈仲恩冷着一张脸。 陈仲恩起初的态度很明显,只不过是顽顽罢了,在他这种富绅眼里,时钺也就是个顽物,心情好多看几眼,心情不好就作罢,但是后来时钺的态度让陈仲恩牟上了这口气,渐渐的,陈仲恩都没有发觉,事情已经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陈仲恩一直留在京城里,明里暗里都帮了时钺几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还以为是唐家和陈家联了姻,唐敬和唐郁瑞不在的时候,陈仲恩多多少少要照应着唐家,所以才去帮时钺。 甭管别人认为什么样子,只不过都让人知道,趁火打劫的事儿可做不得,即使唐敬和唐郁瑞出了京城,那还有陈老板呢。 因着郁瑞在丰昇楼里摆宴,说了好话儿也说了狠话,所以没什么人敢卖粮食给姜国,毕竟卖一些粮食砸了自己的招牌可就不好了,唐家真的是有实力能随即弄垮一个商户。 姜国是游牧民族,粮食不能自给,最大一部分是靠向赵国的商户来买卖,还有一部分向铖国买卖,如今虽然和铖国立了盟约,慕容盛愿意给他做后盾,但是赵国突然断了姜国的口粮,这岂不是要命的事儿。 铖国自己也要打仗,慕容盛不可能把大量的粮食运送给姜国,毕竟粮草是军队的根本,在这种战势紧急的情况下,慕容盛怎么可能拿出粮草给一个野心勃勃,随时可能倒戈来侵略自己土地的国家。 姜国的粮草紧缺,军心顿时大乱,赵和庆趁着这种时候让军队反击,魏承安带了精兵五千突袭,将敌军杀了措手不及,竟然拿下了一座营寨。 这个消息不仅传到了京城,更传到了唐敬耳朵里,想必慕容堂笙那边也有所耳闻,铖国和姜国是联盟的状态,一个国家受损,另一个国家也是绳子上的蚱蜢,军心自然惶惶。 唐敬坐在主帐里,看着边防地图,下手放了两溜十二把椅子,众将都坐着这里,等着唐敬吩咐部署。 这时候一个将士走进来,道:“将军,探子来报,铖军那边似乎有了异动。” 唐敬点了点头,有人道:“如今姜国打了几场败仗,错失了元气,铖军如何还敢这时候来犯?” 齐章道:“想必是铖军听说将军中箭的假消息,觉得是个机会。” 正说话间,又有士兵进来,道:“禀报将军,铖军主帅慕容堂笙已经在叫阵了。” 他这样一说,顿时大家都有些惊奇,慕容堂笙身为主帅,竟然亲自来叫阵,唐敬当下站起身来,让众人跟自己去看看。 郁瑞并不住在主帐,听见外面的动静就出来看看,结果正好看见众兵将打开营门,整顿出发的样子。 唐敬骑在马上,旁边跟着齐章,似乎没有发现郁瑞在往那边看,头也没回直接出了营门。 慕容堂笙并没有带太多的兵来,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不像是要打仗,他见唐敬出来,骑着马上前几步,齐章顿时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长枪。 慕容堂笙挂着笑,朗声道:“许久没有见过唐四爷,溏笙好生想念,没成想四爷还肯来见溏笙一面,实在让溏笙感动不已。” 唐敬只是皱了一下眉,慕容堂笙说的话暧昧不清,似乎和唐敬有莫大的交情。 慕容堂笙见他不说话,只是招了一下手中的刀,齐章后背挺直,还以为这是对方的信号,哪知道慕容堂笙身后的士兵却捧上一个罩着红布的托盘来,双手擎给他。 慕容堂笙用刀尖儿挑起红布,托盘上面赫然是一件衣服,他将衣服拿起来,抖开来笑道:“想当年唐四爷爱惜赐衣,这番美意,溏笙又怎么敢忘怀,这件衣裳至今保存的好好儿的,溏笙一直将它放在枕边儿,不准让旁人去碰,生怕旁人碰一下给弄坏。” 他说着顿了顿,虽然穿着铠甲,但眉眼流露出妩媚之色,笑道:“当年一切历历在目,如今却要兵戈相见,实不属我愿,不知唐四爷还记不记得那日溏笙的话儿,今日还为时不晚,倘或四爷点一点头,什么都简单不过了。” 唐敬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日在郁兮园里,溏笙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和唐郁瑞比,说只要唐敬肯要他,他就不将手里攥着的机密回报给慕容盛,还可以帮他来打慕容盛。 但是慕容堂笙忽略了一点,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就算他比唐郁瑞要优秀,然而他却在一个军人面前说了反叛的话儿,这是让在沙场上尽忠了这么多年来的唐敬最不能姑息的。 分卷阅读167 慕容堂笙说的暧昧其词,只要是人都能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想必他要的也就是这个目的,只不过唐敬面色照常,似乎对方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话。 等他说完了,才冷声道:“听说你是来叫阵的,那么就别浪费时间了。” 慕容堂笙的脸色相当不好,顿时有些发愣,凉飕飕的看着唐敬,大声笑了起来,咬牙道:“唐敬,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的美意,你可知道我手中有你们赵国的兵防图,就算你十几年前是战无不胜的铁将军,如今你也不是了,你错失了战场这么多年,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唐敬了,既然你执迷不悟,或许是老天爷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齐章突然横枪催马往前,朗声道:“废话少说,你想跟唐将军叫阵,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慕容堂笙只是冷眼看了齐章一眼,并没有多话,手一拉拨转了马头,头也不回的往回去了,竟是这样子就收兵了,弄得赵军面面相觑。 唐敬他们一回来,郁瑞就听说了这件事儿,两军主帅阵前对峙,只是说了些暧昧其词的话儿,还拿了件以前的衣裳,似乎要用恩爱打动唐敬一般,最后割袍断义,但是连兵刃都没接上,又都散了。 郁瑞自然知道这个慕容堂笙并不是想真的叫阵,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劝降唐敬,如果成了就再不用苦战,铖国轻而易举的可以并吞赵国,若是不成,慕容堂笙说的如此暧昧,还拿了衣裳来比划,旁人听了自然要多想些,以为主帅和敌军有些关联,自然动摇军心。 天色暗了下来,唐敬和众将商议好布兵的事宜,就让人请唐郁瑞过来用饭。 军营里吃的可不比唐家,连万分之一也比不上,虽然唐敬是主帅,但这里除了沙子就是风,想吃一口新鲜的蔬菜,那都是要从千里之外一车一车运过来的。 在这种地方金子根本不值钱,值钱的是蔬菜,是水。 郁瑞进去的时候,唐敬还在负着手站在地图旁边,眯眼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郁瑞看了一眼,竟然是望龙坡的地图。 唐敬听见他进来的声音,转过身来,不再去看地图,推着他往桌边去,将碗筷递给他,虽然只是粗陋的晚饭,但两个人依然吃的很安静,就像平日里传饭一样,没说一句话。 等吃过了饭,郁瑞才笑道:“听说爹爹今儿个在沙场上都遇到了老熟人?” 唐敬听他说话,抬眼瞧了他一眼,随即道:“听说的?慕容堂笙的目的达到了。” 郁瑞道:“那爹爹想怎么平息谣言?这样子下去军心涣散也不是办法。” 他说完了,又马上接口道:“归根到底还是四爷的错不是么,养了探子这么些年,还将他当做宝贝疙瘩,爱惜成什么样子。” 唐敬一听完这句话,顿时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郁瑞看。 郁瑞也听出自己话儿里的酸劲儿,瞪了唐敬一眼,道:“我可没说错。” 唐敬没说话,只是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来,大步走到床边,让他坐在床沿上,随即一推,郁瑞就“啊”的一声身形不稳,躺倒在了床上。 唐敬低头压上来,郁瑞伸手去推他,道:“这可是军营。” 唐敬慢慢压低了头,嘴唇磨蹭着他的耳垂儿,声音很轻,笑道:“正因为是军营,有些事儿不能说的太大声了,如此甚好,我附耳给你说。” 郁瑞的耳垂被他似有似无的磨蹭着,耳朵里又被他的气息扫着,一股股酥麻的感觉从下面窜上来,一直窜到脑袋上,顿时让郁瑞有些呼吸发紧。 唐敬看他身子微微微微打颤,知郁瑞一向敏感,耳朵都红了起来,再不像刚才那样灵牙利齿的亮爪子,唐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慕容堂笙手里的布防是假的,让他信以为真,自然要给他点甜头儿先尝尝。” 郁瑞猛地侧头去看他,有些震惊,随即眯了眼,笑道:“说到甜头儿,四爷何不依了他,他样样儿比我强,还会唱曲子……啊!” 郁瑞话还没说完,唐敬突然俯身下来,张嘴含住了郁瑞的嘴唇。 这里是军营,郁瑞根本没想到唐敬会在这里做些什么,一下子被他亲住,自然就愣了。 “唔……你……” 郁瑞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唐敬含住他的下唇,用牙齿轻轻的啃咬,时而又用舌尖儿去磨蹭描摹,或者干脆用自己的嘴唇去吮吸撩拨,郁瑞哪禁得住这些,顿时就像被顺了毛的猫儿,只剩下了颤抖和乖顺,偶尔能听到郁瑞轻轻的喘息声。 郁瑞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双手抓住唐敬的衣襟,任由他亲吻,唐敬一吻之后,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道:“说到甜头儿,谁是能比的上瑞儿的?” 郁瑞脸上顿时就红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快起来,没轻没重的,倘或有人进来瞧见了,看你如何收场。” 唐敬道:“那正好证实了慕容堂笙的话是假的。” 郁瑞不知他何时会说笑话了,而且是如此不好笑的笑话…… 唐敬直起身来,没有将郁瑞拉起来,道:“你若困了就睡罢。” 郁瑞摇头道:“这刚什么时候,我也睡不着,放心好了,你干公务的时候我不出声儿。” 唐敬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坐在旁边,不把郁瑞放在轮椅上,只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道:“既是不困,那就坐着陪我看看地形图。” 郁瑞只是商人,并没有打过仗,这如今还是第一遭来战场,以前更没看过地形图。 地形图非常大,每个地方都放着小木牌子,上面刻着字,唐敬看的赫然就是望龙坡,这个地方郁瑞多少也听说过几耳朵,似乎连赫就要领兵往这个地方驻守,那日自己跟随运粮队启程,连赫也带着圣上分给他的两万精兵启程了。 郁瑞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子,道:“这个地方这么险要,倘或真被铖军占领了,岂不成了蓄力拉弓的支点。” 唐敬点点头,道:“所以才要人去守望龙坡,这里虽然难攻,却不易守,想要守住这里,也不知连赫会用什么法子。” 说罢了,唐敬侧过头去看着怀里的郁瑞,道:“你可知道这么险要的地势,一般兵家会选择什么法子?” 郁瑞笑道:“我虽没领过兵,但兵书好歹看过几本,若要这样说,定然是火攻。” 唐敬点头 分卷阅读168 道:“确实是火攻,望龙谷里草木茂盛,这又是个峡谷,自然要用火攻,只要大火一起那就是片甲不留,只不过望龙坡太险,不能投火石或者射火箭,只能令人将望龙谷两侧堵住,说得轻巧,但要将敌人引入谷中,同时堵住谷口,也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儿。” 郁瑞听着,顿时一愣,道:“连大人为何要亲自请命去望龙坡?” 唐敬道:“因为功高震主,君要臣死。” 郁瑞更是惊诧,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敬。 唐敬将他拥在怀里,道:“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帝王总是多疑的,不能用看待旁人的眼光来审视帝王,一个多疑的帝王并不一定是个昏君或者暴君,这是做臣子都明白的……这次仗打完了,我会向皇上请辞,还回到生意场上去。” 郁瑞道:“你不觉着委屈么,唐四爷就该生在沙场上,这才是你的命。” 唐敬摇头道:“倘或以前,那就是我的命,因为我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比打仗,比流血更能得到满足,可眼下不一样了……” 唐敬说着,搭在郁瑞腰上的手又紧了紧,道:“老天爷将你送到唐家来,也算是待唐敬不薄,你来了,就一辈子也别想走,不要怪我太霸道。” 郁瑞握住唐敬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笑道:“得亏了唐四爷还知道什么叫‘霸道’两个字儿。” 他说罢了,突然又正色的看着唐敬,道:“我自然不会走,我为了做唐家的嫡子,装了多少回乖,忍了多少的气,还得罪了当家的太夫人,唐家上上下下从太太到姨太太都得罪一个遍了,如今好不容易将唐家的家产都划了到自己手上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走掉。” 说着欠身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唐敬的嘴唇,道:“如今的唐四爷挂冠之后可就是个穷苦人家了,一没实权二没家产,可要看本爷的脸色行事,什么陈家的小姐,蓉袖姨太太,还有哪找来的戏子,或者送衣裳的将军,统统别想划了着,胆敢多看一眼,叫你去睡通堂。” 唐敬听他一个个数,说的解气,禁不住笑了起来,“你琢磨的还挺仔细。” 郁瑞也笑道:“那是,别看你没权也没钱了,似乎还挺招人爱见的。不过你是我唐郁瑞的人,谁敢惦记着,就让他试试。” 郁瑞越说越觉得好笑,只不过这些话都说进了唐敬的心坎儿里,比任何一些好听的话都好听,唐敬记得郁瑞只对自己表过一次态,还是那时候实在受不了自己的折腾,但今日里却说了这些许多,或许他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唐敬听了心里哪能不高心,郁瑞还在细数,就被唐敬按倒在地形图上,郁瑞惊了一跳,就被他又吻住了。 慕容盛接到慕容堂笙从前线命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赵国布防图,当时慕容堂笙心里还存有一点儿希望,期盼着唐敬能回心转意,所以没有把事情做的太绝,如今唐敬这样当着大军的面侮辱他,慕容堂笙自然不再犹豫,将布防图献给了慕容盛。 慕容盛拿到图的时候有些质疑,只不过看了慕容堂笙的邸报,唐敬和连赫为了这张图都下令封城搜索,这样的大举动不可能是假的,当下非常兴奋,命人送军饷粮草和奖赏回去犒赏三军。 布防图自然是唐敬和连赫精心布局的,而望龙坡就是一个缺口,虽然望龙坡在赵国的南面,想要占领这块土地,慕容盛必须派兵长途跋涉,去到姜国绕到赵国后面才行。 但是布防图就在眼前,一切都让慕容盛更加肯定了,一定要占领望龙坡。 布防图上望龙坡因地势险要没有什么步兵,而且自望龙坡一直往北去,有一条迂回的路线正好属于兵力薄弱的地带,如果能占领望龙坡,这就是拉弓射箭的支点,在这里蓄满了力,和北面的前线前后呼应,两面夹击,直取赵国皇城! 慕容盛捏着布防图的手都在打颤,这是他祖祖辈辈都不能完成的宏图伟业,如今他却要完成,慕容盛怎么能不兴奋,怎么能不激动,恨不得立马派兵过去。 慕容缜接到密报的时候,已经震惊的不能说话,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京里的人回报他说,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亲征拿下望龙坡,如今大军已经准备妥当,就差最后出发了。 慕容缜心里“咯噔”一声,他心里头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从小比自己强,不管是武艺、武略还是读书写字,没有一样输给自己的,在他面前,慕容缜只能自行惭秽,行军打仗也是。 慕容盛心思缜密,想的比他周到,慕容缜知道自己是个马大哈,只会壮着胆子拼命,可这一次正好相反了。 慕容缜不知道布防图的事儿,他只是单纯的知道,作为一个皇上,哥哥竟然要亲自出征,还是去到姜国,绕过赵国的正面,一直到南端去,而且那个地方是望龙坡,就算没去过,他也知道那里的险要。 如果敌人用火攻,铖军不熟悉气候水土不服,再加上不适应地形,连躲都躲不了,到时候不知要如何收场。 慕容缜顿时有些头昏,他立马站起身来,长随拦住他,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慕容缜愣愣的道:“我去哪里?我自然是要劝大哥……望龙坡去不得。” 长随见他这幅样子,苦劝道:“王爷已经来不及了,京都离这里太远,就算是快马加鞭赶回去也为时已晚,那时候恐怕皇上已经启程了!” 慕容缜揉了揉脑袋,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喝道:“那要如何是好!” 他说罢了,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猛的冲出了帐子。 慕容堂笙此时也正在研究布防,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下一刻慕容缜就不顾士兵的阻拦冲了进来。 慕容堂笙出身没有他好,一直也是默默无闻的探子,这一次得到重用就想一展头角,自然凡事鞠躬尽力,他看不起慕容缜,慕容缜也只是个野鸡,忽而一夜就飞上了枝头,说到底只是运气好。 尤其慕容缜为人大大咧咧,说话也不仔细,而慕容堂笙心思重,别人说一句他要琢磨十下,看看别人是不是在针对自己,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慕容缜自己都不知道。 慕容堂笙一见是他,不冷不淡的道:“不知王爷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慕容缜也不和他废话,道:“皇上要亲征望龙坡,这一仗必败,请将军派兵支援。” 慕容堂笙一听就乐了,道:“王爷 分卷阅读169 怎知道这一仗必败?王爷有所不知,皇上之所以亲征,还是末将出的计策呢。” 慕容缜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双棱角分明的虎目瞪住对方,慕容堂笙年纪也轻,虽然自恃甚高,但是毕竟见识的少,突见一向是老好人的慕容缜这幅模样,心里不禁一突,倒是吓了一跳。 慕容缜喝道:“望龙坡是一个死局!那里的地势,那里的气候,那里的布防一切都不清楚,你让陛下亲征望龙坡,分明是要害死陛下!” 慕容堂笙听他对自己喊,不禁冷笑了一声,道:“末将知道,王爷一向看不起末将,处处与末将针锋相对,只不过这次大军的主帅是我而不是王爷!这里是军营,如果不听从命理,别怪我心狠手辣!” 慕容缜胸口急促的起伏,他的胸膛似乎要炸了一般,顶着一口气,他瞪着对方一直没有再出声,慕容堂笙还以为他怕了,毕竟一说出来军法谁不怕呢。 只不过下一刻慕容缜就突然掉头走了,狠狠的掀开营帐门帘,大踏步走了出去。 很快的慕容堂笙就听士兵来报,说诚靖王带着自己的两千兵马硬闯出了大营,往姜国的方向去了。 慕容堂笙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慕容缜是想追着慕容盛过去,想到这里慕容堂笙不禁冷笑一声,慕容缜果然是有头无脑的人,两千兵马管什么用,就算是精兵,就算是骑兵也不管用,拿着两千兵出去,怕是还没到望龙坡,就已经死干净了。 连赫率领两万精兵很快就到达了望龙坡,先是勘察地形,望龙谷里草木横生,这里必然适合火攻,而岥上却几乎没有树木,敌人想要将望龙坡团团围住火攻驱赶是绝对不可行的。 连赫看了地形,决定让大军往山上安营扎寨,凡是遇到树木全都砍光,将这些砍掉的树木用绳子扎起来,然后将这些困得死紧的木柴落高堵住望龙谷的一个谷口。 到时候将铖军引入谷中,再堵住另一边谷口就可以了,树木容易被点燃,纵使比石头轻,可谷口被烧着的树枝封死,也没人会去碰这些树枝。 连赫做完这些的时候,就让人在望龙坡上守着,以招旗为信号,招黄色大旗说明敌军已到,这个时候连赫会带着事先准备的两千兵马去诱敌入谷,等一切准备妥当,两千兵马引燃树木,山上看到下面着火,再派兵而下,将逃窜出来的残兵团团围住,以防有人逃跑。 军师劝连赫不要自己去诱敌,可以让士兵穿上他的衣服,这样也可以迷惑敌人,连赫却笑道:“我无亲无挂,可营里的将士们都有老母妻儿,让我如何忍心叫他们去以身犯险?反正都是人命,也不会分高低贵贱。” 他这番话说完,整个军营都被镇住了,从以前就听说过连大人清明谦和,如今一听更是如此,没有不服气的,将士服从命令,自然士气大振。 慕容盛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往望龙坡来,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这也自然是连赫和唐敬的计谋,这样慕容盛就更加深信不疑,觉得自己手里的布防图是真的。 慕容盛将要达到望龙坡的时候,突然听前方探子说,前面树林子里有异动,怕是敌军在此埋伏。 慕容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树林子是埋伏的好地方,如果他是赵军的话,也一定会在这里埋伏兵马,好让望龙坡的负担小一些。 但是慕容盛稍微一看就明白了,敌军埋伏的太仓促,绊马索都露了出来,慕容盛自然不害怕这些,还笑连赫果然是文人,打仗却用这些小伎俩,这些个都是几岁的娃娃就能看破的。 其实殊不知连赫就是为了让他看出来,这样才好装作不敌,往山谷里逃跑。 果不其然慕容盛的兵马一出,赵军就被打的四散奔逃,铖军乘胜追击,直喊带红缨的是连赫,一直追到望龙谷里,山谷里草木太多,已经遮住了光线,一下子就昏暗下来。 慕容盛此时心里才“咯噔”一声,急忙命人鸣金收兵,驱赶将士往谷外去。 只不过这时候为时已晚,望龙坡上的探子见铖军大半已经入了山谷吗,立马招起黄色大旗,埋伏在山谷旁边的士兵见了信号,立刻点燃草木。 一时间火蛇蔓延,大火碰到易燃的草木,就像疯了一般猛的冲上天际,整个山谷都被点亮了,铖军顿时大乱,哪里还知道章法,根本不分东南西北的乱跑,这时候山上的追兵又冲了下来,雷鼓震天喊声震天,铖军不敢往后退,只能向前想要冲出谷去,但是到了前面才发现,谷口被堆积的树枝封死,也被点燃起来,正着着熊熊大火。 赵军都不必冲进谷里,只需要将铖军驱赶进谷,防止有人逃脱出来,这一场仗因为部署周密,打得极其容易。 只这时候,赵军马上就要将敌军全部歼灭,突听又是一阵喊声,慕容缜带着他的两千兵马已经到了跟前,赵军没有料到有此一劫,虽然敌军援兵只有两千,但杀来的措手不及,而且赵军不见主帅连赫,没有头脑如何能行事。 慕容缜也不想和赵军多做纠缠,他老远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一心只想救人。 唐敬听到望龙坡的消息的时候,立马着急所有将士,三处大营同时发兵。 铖军本身就在闹内讧,慕容缜带兵出走的流言蜚语慕容堂笙根本压制不住,很多人嚼舌头根子,尤其唐敬还在铖军安插了内应,专门制造这次的声势。 铖军从将军出走演变成了异常内讧,唐敬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再等连赫的这场大火。 铖国皇帝被困望龙谷的消息一传到铖军,顿时一片哗然,慕容堂笙也愣住了,立马意识到其实这就是一个陷阱,唐敬一直不温不火的态度本就是为了这个,因为那张什么布防图根本就是假的! 慕容堂笙这个时候醒悟过来,已经为时太晚,铖军还在哗然,就见将士急急忙忙的闯进来,跪下来就道:“赵军!赵军杀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得透了,铖军大营除了守夜的士兵和被慕容堂笙聚集起来商议事情的将士,旁的兵将都在睡梦之中休息,兵器扔在一边儿没有拿在手里,连铠甲也没穿,突听吹号的声音,一个个从梦里惊醒起来,连忙去穿铠甲拿兵器,谁穿了谁的铠甲也不知道,谁拿了谁的兵刃更不知道,一时间狼狈异常。 而唐敬的三处大军已经杀到,将铖军大营团团围住,攻破大门闯了进去。 齐章带着一队一千人的骑兵,等在不远处 分卷阅读170 ,专门阻击那些从大营逃窜出来的铖军。 慕容堂笙见势头不好,想要乔装改扮混出营去,结果在半路就被齐章截杀,饶是慕容堂笙武艺再好,但是事出狼狈,而且齐章也是从火头军凭真本事一步步升到偏将军的人,武艺自然不能差,当唐敬将铖军大营初步拿下的时候,齐章已经命人活捉了慕容堂笙,将他五花大绑,困在马上带了回去。 铖军一见主帅被擒,哪里还有斗志,纷纷将兵器扔在地上,以头叩地表示归降。 这一仗打的干脆利索,郁瑞亲自写了邸报,将士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去。 当时赵黎正在上早朝,送低保的将士匆匆赶来,“噗通”跪在地上,喊了一句:“托陛下洪福,捷报!” 赵黎一听,顿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垂在前面的冕旒“叮叮当当”撞的直响。 赵黎眉目上都染了喜色,道:“快拆开来,给朕当着众爱卿的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唐敬立了战功,几乎将铖军全部活捉,另外活捉敌军主帅慕容堂笙,死伤却少之又少,邸报上还写了立功的名单,齐章排在了首位。 念完了邸报,殿上群臣顿时跪下来,以头叩地山呼万岁,一时间甚至整个皇宫都能听见百官山呼的声音,回音一直盘旋在皇宫上方。 赵黎的眼眸都亮了起来,虽然赵国的列祖列宗们一直压制着铖国,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能有赵黎这样的功绩,这是前所未有的,作为一个君王,这是他毕生的荣耀。 赵黎开口道:“全军上下,各有升赏!”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有士兵上殿,道:“陛下,望龙坡急报!” 赵黎笑道:“让朕猜猜,是捷报,对不对?” 那将士低着头,道:“陛下英明,确实是捷报。” 赵黎袖袍一摔,又坐到龙椅上,道:“念,你也给朕念出来,念给朕的各位爱卿听听!” 将士迟疑了一下,虽然急报都是封死的,并不能看,但是他是望龙坡过来的,自然知道那里的大致消息,说捷报是没错的,只不过…… “……歼灭所有敌军,敌军诚靖王逃跑,丞相……丞相连赫阵亡。” 赵黎脑子里“轰”的一声,似乎像是什么塌了,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他现在只能庆幸,庆幸自己方才已经坐了下来并没有站着,不然他此时只怕根本站不住,倘或一个帝王,摔倒在众臣面前,那一定是个滑稽的顽笑。 赵黎半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只觉得脑子木可可的动不了,他的目光扫在众人的脸上,有痛心的,有伤心的,有偷笑的,有忍笑的,也有无关己事的。 然而赵黎却不知道自己心底里此刻是什么滋味儿,看罢,功高震主的没了,铖国败了,姜国也就要灭亡了,他的皇位牢固了,他的功绩他的建树是赵国任何一代帝王都不能比拟的,没有人能和他比! 只不过,那个经常站在自己身边,唠叨的,劝谏的,甚至冷嘲热讽的,用虚伪作为温柔借口的那个人,再也不能回来了。 赵黎一直不明白,为何连赫对着旁人都很温柔,而偏生对自己那么冷漠,甚至他们的第一次都是那样的可怕,赵黎怕死了连赫。 但是现在想一想,本身温柔的,其实是冷漠的外衣,而连赫对赵黎刻意的冷漠,只是不想要表露的太深,连赫已经深陷其中,他知道赵黎是君王,是要做不可一世的明君的人,不可能为这些私情而深陷。 连赫知道,只要自己能陪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他本身也是不擅长表露自己感情的人,除了唠叨,劝谏,连赫也想温柔的对他赵黎,只不过,这些被赵黎说成了虚伪。 赵黎喉头猛地滚动了一下,其实这一切不是连赫虚伪,而是赵黎天生的自卑,没有高贵的母妃,没有高贵的地位,他生下来就自卑,忽然有个人想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赵黎不能相信。 如今,他信了,可是连赫却撇下了他。 59、第五十九章 正文完结 做臣子的本身就没有决定输赢的权利,帝王在下一盘有彩头的棋,他需要的只是愚忠的棋子。 只不过当这枚棋子碎掉的时候,赵黎又莫名其妙的心悸,明明所有人的在他眼里都该是为江山社稷埋骨捐躯的小兵,但是这个时候,赵黎才幡然悔悟,他的心坎儿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赵黎是被人从殿上搀扶回寝殿的,御医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想给赵黎请脉,只不过赵黎却不让人给他瞧病,只是躺在床上,望着明黄色的床顶发呆。 赵黎此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因为他的脑子根本转不动,里面空荡荡的,一片茫然,他心里像被人狠狠拧了,一种酸涩哀痛,甚至是委屈,一股脑的涌上来,使得赵黎有些呼吸苦难,他觉得眼睛也酸涩起来,眼眶发胀,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马上就可以掉出来。 赵黎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去,内侍们均不敢吭声,立马垂首退了下去,赵黎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突然泄了开来,眼泪一下子脱眶而出。 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张开嘴大口的呼吸,怕自己一合上嘴就会发出难以抑制的抽泣,眼泪像绝了堤一样,止也止不住,赵黎却不擦,静静的躺在床上,任凭眼泪一直淌下来弄湿了发角。 赵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全身似乎脱力了一般,根本抬不起一根手指,喉头里仍然一下一下哽咽着,如果在平日里,自己这番样子,连赫一定会在自己身旁,先是挖苦他几句,最后无奈的安慰他。 可是如今连赫不在,赵黎也想不到,这个世上除了连赫,他还能为谁再流眼泪,让他当当一国之君涕泪横流,这是多么大的罪过。 只是连赫不怕这种罪过,毕竟他回不来了。 赵黎怔怔的发愣,脑子里总是闪过连赫和自己相处的场景,挥之不去,一点一滴此时想来却像是折磨,赵黎有些不堪重负,明明哭的已经累了,但是那种哀痛仍然不断的在自己心里盘桓不去。 宫人进来,看见赵黎仍然面朝里躺在榻上,只好战战兢兢的道:“陛下,望龙坡急件。” 赵黎听见“望龙坡”三个字,顿时身体一僵,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厌恶,害怕,恐惧,错综复杂的念头纠缠着,赵黎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是自己自作自受,他的目的达到了, 分卷阅读171 连赫真的死了,一切遂了心愿…… 赵黎伸手混乱的擦了一眼睛,这才伸手,内侍见陛下仍然没有起身,只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赵黎接过急件,展开来看,只不过他刚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牙咬得死紧,似乎是要将牙齿咬碎一般。 赵黎的眼睛或许是哭的,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急件,充满了血丝,赤红着,眯起眼来狠狠盯着急件。 那上面的字不多,但却给赵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军在彻查山谷的时候,发现了慕容盛,慕容盛没有死,但是受了重伤,望龙坡的大军凯旋之时,会献上俘虏。 原来那时慕容缜快马加鞭的带着自己的两千骑兵赶过来,一路上虽然没遇到什么阻挡,但是这么长的路程,再精锐的军队也需要休息,如果没有休息自然疲惫不堪。 只是时间不等人,慕容缜到达望龙坡附近的时候,刚好看见望龙谷里窜起的火蛇,因着望龙谷里都是草木,助长了火势,慕容缜纵使骁勇善战,根本没有办法,只能命令将士冲入山谷救人。 慕容缜心里记挂慕容盛,也顾不得太多,当先冲进山谷,火加上浓烟,山谷里乱成一团,黑压压的灰还有灼热的烫度让人几乎呼吸不了。 慕容缜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心凉了一片,冲进了山谷,后面的部队被拦在外面,慕容缜只好单枪匹马的往里冲,只不过烟大火大,他根本看不见慕容盛的身影。铖军两千兵马一上来就被冲散了,望龙坡上的驻兵又冲了下来,和铖军立马接上了兵刃。 有铖军冲破了赵军的包围也冲进山谷里,见到诚靖王疯了一般的四处冲突,他们都是跟着慕容缜多年的亲信,自然知道在王爷心里,皇上不仅是皇上,更是他最亲的亲人,眼下这幅光景,如何能不着急。 只不过火势太大,早些进谷的人只怕凶多吉少,士兵拦不住慕容缜,看着他一身盔甲被烧的灰灰黑黑的狼狈不堪,只能跪下来求慕容缜立刻退出山谷。 如果慕容盛不幸战死,那么铖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慕容盛没有儿子,唯一有的只是这个弟弟,铖国还需要慕容缜来挑起来。 慕容缜望着远处一片浓烟,眼眶里血丝密布,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只是呆呆的站着,士兵跪在地上,抱住慕容缜的腿,苦苦哀求他出谷,否则王爷不走,将士自然也会不走,铖国就要葬送在望龙谷里。 慕容缜这时候才哆嗦着嘴唇,嘶喊了一声,立刻提刀往外冲去,马匹怕火,在谷口的时候已经四散奔逃去了,铖军没有脚力,败事已露,似乎再没有回转余地。 赵军将慕容缜一行团团围住,慕容缜只余下不到百人,根本毫无逃生的可能,只不过赵军那时候才见识到了什么是野性。 慕容氏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即使学着赵国建了皇宫,有了规矩体统繁文缛节,心底里仍然存在着这股崇尚血腥的野性。 慕容缜一直克制着自己,只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不由自主,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哀痛和愤怒,还有绝望…… 唐敬在边关命令齐章带人搜索,从东南西北四个角开始往中心开始搜索,不要落下一点儿残余。 齐章领命出去,唐敬这才叫来郁瑞,帐帘子掀开来,郁瑞却没坐在轮椅上,而是扶着门框而立,还冲唐敬挥了挥手。 唐敬一见他是走过来的,立马抢出去,扶着他,郁瑞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儿,从外面走过来的这段路虽然不远,但是对郁瑞来说很难。 他的腿虽然有了知觉,但是力度不够,郁瑞也想要早日脱离轮椅,他以前没想过自己还能站起来,如今腿上有了知觉,只怕不多练练就只能好的这么半半落落的。 唐敬知道郁瑞要强,只是扶着他坐下来,道:“你的腿感觉怎么样?军营里没有能给你扎针的,我这些日子军务又忙。” 郁瑞道:“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走几步有些无力。” 唐敬道:“这边儿的事已经差不离了,再过些天就要回朝,等到了京里,好好让时钺给你看看。” 他说着,看见郁瑞的腿有些微微发抖,知道是方才过于急功近利累着了,就让他靠坐在床上,自己伸手替他轻轻揉捏着腿。 郁瑞老实的靠着床,就让唐敬替他按摩,正这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在外面朗声通报,说是望龙坡的邸报。 唐敬放开了郁瑞的腿,站起身来,走出去拿了邸报,郁瑞看着他出去又回来,心里也有些感叹,望龙坡的事情郁瑞自然也听说了,连赫一直对自己的态度模模糊糊,甚至唐敬还和他说过,这是个难惹的人。 只不过这些日子下来,连赫并没有怎么来找茬子,而且京城里的百姓还很爱戴这位丞相爷,别管连赫到底是真的温和还是真的虚伪,但是他的心思确实是铺在朝政上的,或许换一种说法,他的心思是铺在赵黎身上的,而赵黎是赵国的君王,连赫自己会做一个爱民如子的丞相爷。 如今却听闻连赫战死了,郁瑞心里头也不好受。 唐敬拿了邸报,看了一眼,随即看了一眼郁瑞,道:“慕容缜跑了。” 郁瑞终于知道唐敬看自己这一眼是为的什么了,之前慕容缜和郁瑞的关系很亲厚,唐敬这样子说,其实是想让郁瑞放心。 郁瑞并没有说话,果然什么事情联系上了国家,联系上了土地,联系上了利害关系,就全都变了味道,再不简简单单的能用亲厚或者疏离来描述了。 郁瑞也不知该为慕容缜的逃脱是庆幸好,还是该为赵国没有铲除这个大祸患而惋惜好。 齐章将战场的零碎事情处理之后,唐敬和众将就准备班师回朝了,圣旨确实是等来了,只不过让众人太过于震惊,并不是凯旋,而是谈判。 赵黎接到望龙坡的邸报,说擒获了铖国君王慕容盛,但是慕容缜逃跑了,眼下又有连赫那事儿,赵黎心情自然不好,慕容盛送回京里头,决计不能活命,也就是多受点苦头,赵黎不会害怕慕容缜恼怒发兵,既然已经打了,不如彻底的打下去。 然而这个时候赵黎却又接到慕容缜的来使,慕容缜听说赵军擒获了慕容盛,特意派来使求见。 赵黎已经好几日没有闭过眼,眼里全是憔悴和血丝,一听到“来使”二字,一股怒 分卷阅读172 气顿时冲了上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种不成文的规定于他根本不值一提,赵黎也听也不听,立刻叫人推出去斩了。 来使被士兵压着往外拖去,吓得魂儿都飞了,只能大喊:“连赫丞相没死!连赫丞相没死!” 赵黎听到这句,整个人都僵住了,立马站起身来,从大殿的台阶上快步走下来,一把拎住来使的衣襟,喝道:“说!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说的明明白白的!” 来使不敢怠慢,又怕赵黎反悔把自己推出去斩了,只好精简的说连赫没有死,慕容缜在冲出重围的时候抓到了奄奄一息的连赫,那时候慕容缜的心思和赵黎一样,只想要杀了连赫,只不过将士们苦苦相求,连赫怎么也算是赵国的重臣,留他一条性命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 慕容缜将连赫带回了铖国,立马就听说自己的大哥没有死,如今正被赵军押往赵国京城。 慕容缜提出了谈判,想要用连赫交换慕容盛。 这个消息可谓是震动朝野,铖国用一个丞相来交换他们的皇帝,这是多么可笑的谈判,两方的彩头根本不对等,一个丞相一个皇帝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尤其是这种时候,铖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兵败,几乎不成气候,赵黎完全可以不接受谈判,让唐敬继续打下去,直到将铖国斩草除根。 就在众臣都笃定这个答案的时候,赵黎却犹豫了,没有一个人可以体会到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几乎就在大殿上痛哭了出来,只不过他是皇帝,皇帝要有皇帝的尊严,皇帝不能为了这些小小不言的事儿就落泪。 赵黎装的一脸平静,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却像滚烫的油一样,诧异,兴奋,不敢置信,在绝望的最尽头,他竟然看到了希望。 众臣都等着赵黎发话,只不过等了很长时间,赵黎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来使,铖国的来使被赵黎盯得全身打颤。 赵黎这时候凉凉的开口笑道:“铖国的诚意在何处,我赵国的相爷在何处,败军之将要和朕谈条件,竟然只派一个小小的官员过来?” 众人一听,顿时不明白赵黎是什么意思,依照赵黎的秉性,根本不可能答应交换,毕竟慕容盛是铖国的君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如果不交换的话,发兵一路打进铖国的皇宫去,拿下铖国几乎不在话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倘或慕容盛回了国,休养生息之后,赵黎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只是赵黎却不拒绝对方,而是摆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唐敬没能接到班师回朝的圣旨,而是接到了谈判的圣旨,慕容盛已经被重兵押解往他们这边来,赵黎让唐敬押着慕容盛去和慕容缜谈判,换回他赵国的丞相爷来。 唐敬接了圣旨,众将们一片哗然,不知皇帝为何突然这样子做,这是一场注定损失惨重的买卖。 众人接了旨却没有立马散去,有人说道:“将军何必接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等慕容盛押送到了,一刀砍了他的脖子,再打到铖国的老巢去,慕容缜再厉害,还能一个人挑起铖国来不成?” 唐敬没有说话,只是扶起地上的郁瑞,让他坐下来,齐章也有些不解,郁瑞知道自己没有官衔在身,说话也没有分量压不住人,只不过这会子是在憋不住了。 道:“不知众位将军听说过一个词没有,‘穷寇莫追’……如今赵国打铖国是扩张土地,而铖国打赵国是为了保家,试想哪一番的厉害关系比较严重?皇上如果舍弃丞相,让百姓怎么看,这样的君主今日可以舍弃丞相,明日就可以舍弃军队,没有夺下一块别人的土地,和失去了民心,不知哪一个严重?”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去民心早晚是要灭国的,他们都是在沙场上征战的老兵了,却忽略了这一点,被郁瑞一提,不禁有些感叹,心想着果然虎父无犬子。 押送慕容盛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慕容缜决定亲自来议和。 慕容缜见到唐敬的时候,双方都带着团团的兵马,押送着个自己的俘虏,唐敬早就准备好了文书,让人拿过去给慕容缜过目。 慕容缜看了文书,又抬头去看唐敬,唐敬道:“铖国用丞相交换君王,这本身是一个赔本的买卖,想必诚靖王也知道,唐某是商人,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事儿,如果诚靖王觉得可以,那就立盟约,如果不成,咱们仍旧沙场上见面。” 慕容缜只是盯着唐敬,唐敬不怕他直视,面上表情丝毫不改,慕容缜看了一会子,又转头去看慕容盛,慕容盛被困了手脚站在囚车里,样子有些狼狈,只不过双眼却紧紧盯着慕容缜。 慕容缜心里一抽,眯了眯眼,手垂下来,摸到了腰间的佩刀,立刻抽刀出鞘,将自己的掌心剌破,鲜血立时涌了出来,慕容缜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将带血的手按在了文书上。 唐敬点了点头,这才挥手,慕容缜也将手抬起来,双方的人立刻得令,将囚车往前送,交换了俘虏。 唐敬骑在马上,回头看着慕容缜,道:“再打下去,辛苦的只能是百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立下的这份盟约,唐某只希望诚靖王好自为之,遵守诺言。” 唐敬凯旋了,带回来了丞相连赫,更重要的是带来了一份盟约,慕容缜有生之年,永不侵犯…… 朝野上下为之震动,赵黎率领文武百官亲自迎出城门。 唐敬一路上并没有骑马,而是坐着马车回来的,因着众将也知道唐家的小公子腿不方便,所以并没有人奇怪。 而且这些日子郁瑞在前线,丝毫不会刷少爷脾气,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再加上郁瑞的那番话,确实是很多人不能觉悟的,将士们也更加钦佩他,一路上对郁瑞也十分照顾。 到达京城的时候,唐敬就出了马车,让人驾着马车往唐家去,郁瑞没有官衔,和文武百官客套是一件受累的活计,唐敬自然舍不得郁瑞受累,让他先回唐家休息去了。 大军凯旋是京城里没人不知道的事儿,唐家里早早的就准备上了,老太太听说儿子回来,还立了不可一世的战功,心里自然高兴,他唐家终于又找回了颜面,早就让下人们安排着,要风风光光的迎接唐敬。 郁瑞的马车一停在门口,就有人簇拥上来,老太太被峤襄扶着,芷熙时钺都抢出来,俩眼就直直的盯着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打了起来,郁瑞从里面探出头来, 分卷阅读173 老太太道:“还不快扶少爷下车?” 郁瑞却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道:“时钺,脚踏子。” 时钺怔了一下,立马醒过梦来,原来少爷还记得老太太的话,只要他能在老太太面前走一步,老夫人就会承认他是唐家的嫡子。 时钺当下从旁边搬来脚踏子放在马车边儿,往上面扑了猩红色的毡子,随即看着郁瑞。 郁瑞这才点了点头,双手扶住马车框,手一撑从车里下来,当他双腿落到脚踏子的时候,所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老太太也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郁瑞稍微颤了一下,当下惊得老太太也一晃悠,喝道:“扶着少爷,摔个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 只不过郁瑞马上抓住了车沿子,又稳住身形,膝盖微弯,从脚踏子上走了下来。 芷熙和峤襄终归是姑娘家,看着这一幕登时眼眶里都是眼泪,溜溜的打转儿,几乎就要哭出来,也不知是为了少爷平安从沙场回来,还是为了少爷能站起来,能走路。 老太太也有些红了眼圈,但她终究秉性掘,不喜欢向人低头,只是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芷熙当下抢过去扶住郁瑞,也顾不得规矩,哽咽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众人这才将郁瑞簇拥进府门去,太夫人一面怕郁瑞长途跋涉累坏了身子,催促着他去休息,但是一面又放不下心来,想要问问他们在边关的事儿。 郁瑞自然知道,老夫人虽然很多事情上偏执了些,但终归是为了唐家的门楣,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也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就留在正堂,说喝两口茶,陪着太夫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唐敬回了京,赵黎率领百官迎到城门还不止,又准备的宴席,将唐敬一直迎进宫去。 他立了大功,赵黎想要赏他,酒宴上问唐敬想要什么,唐敬没有回答,只不过散了席,唐敬却留了下来,要和赵黎单独说说话儿。 赵黎喝了些酒,因着连赫回来了,他现在看什么都欢心,自然愿意和唐敬说话,就遣退了所有宫人,让唐敬单独留下来。 唐敬开门见山的道:“陛下方才问微臣想要什么,微臣现在想到了。” 赵黎笑道:“哦?你想到了,那就说罢,你放心,朕活了半辈子,从没这么欢心过,唐敬啊,你立了大功,除了这个皇位,你想封王,你想圈地,朕都能依你,只要你开口。” 唐敬听了,却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把这些看在眼里,道:“唐家的家产,即使不封侯拜相,也足够微臣风风光光的过一辈子……微臣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赵黎哂笑了一声,道:“也对,唐四爷是什么人物,即使朕是皇帝,也不一定能跟的上,在百姓眼里,你是名传千古的铁将军,不需要这些劳什子的铜臭的玩意儿。” 唐敬道:“微臣只有一个请求。” 他说着,将手伸出来,手心上托着的赫然是虎符。 唐敬接着道:“微臣只希望陛下能够恩准,让微臣辞官,继续去做一个商户人家。” 赵黎震惊的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他喝了酒,有些醉意,说的反而没有顾虑,道:“你为何还要辞官,唐敬,你立了大功,朕不会再排挤你,你为何要辞官?难不成生意场真的比沙场更能容得下你,你天生该生在朝廷里,生意场上有多少被人津津乐道的商户,陈仲恩就算一个,他们并不缺你,但是朝廷却不一样!” 唐敬只是道:“微臣名唤唐敬,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叫唐敬,哪里缺了唐敬都能继续下去,而百姓并不能缺了陛下。” 唐敬顿了顿,看着赵黎越发震惊的眼神,道:“或许这些话连大人不知道该如何来劝诫陛下,那就由唐敬来说……天下人没谁都可以,微臣也只是天下人中的一个,而陛下是一国之君,只要陛下记得这些,便足够了。如今铖国已经和赵国立下盟约,而且铖国元气大伤,几十年之内根本不能有所作为,陛下倘或为百姓想一想,就不该再发兵动乱,打仗到头来,苦的只能是百姓。” 他说完,将虎符递给赵黎,“如果没有战乱,就没有什么铁将军,唐敬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唐敬说着,跪下来拜在地上,扣头道:“草民,谢陛下恩典。” 唐敬出了宫,天色已经很晚了,却见宫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他识得赶车的人,正是唐家的下人无疑。 唐敬走过去,车帘子顿时里面的人掀开了,却是郁瑞。 已经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夜里头天气太冷,郁瑞一面搓手,一面哈着气,见唐敬上了车来,笑道:“还以为唐四爷醉在宫里头,今儿晚上不回来了呢,那我可是白等了。” 唐敬看他冻成这个样子,伸手将郁瑞搂在怀里,郁瑞挣扎了一下,毕竟郁瑞正是拉高身子的年纪,也不如以前那般小巧了,身量渐长,也越发的有了一些成年的男子气,唐敬再把他揽在怀里,郁瑞都觉着别扭。 只不过唐敬却不放手,张嘴将郁瑞的手指含进嘴里,郁瑞哆嗦了一下,唐敬喝了酒,嘴里头非常热,一股灼烧的感觉登时从郁瑞的指尖儿蔓延开来,和身上的寒冷对不起来,竟然分外的敏感。 郁瑞轻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外头。” 唐敬放开郁瑞的手,摸了摸他的脸,是冰的,道:“一直在等我?” 郁瑞不愿意承认这种跌面子的事儿,哼哼了一声,道:“那可不是,谁都知道唐将军一表人才,又立了战功,我怕哪个名门闺秀瞧上了你,只好跟这儿等着了。” 唐敬笑了一声,亲了亲郁瑞的嘴唇,郁瑞尝到他嘴里淡淡的酒味儿,似乎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嗓子眼儿顿时干渴起来,双手一勾揽住唐敬的脖颈,主动加深了亲吻。 唐敬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死死捏住郁瑞的腰身,将郁瑞亲吻的大脑放空,顿时软了腰,只能乖顺的任由唐敬为所欲为。 唐敬一吻之后,才道:“我方才辞官了。” 郁瑞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辞了也好,不过唐四爷早就将家产都交给我了,如今太夫人又承认了我这个嫡子,唐四爷也算是一文不值的穷人了,往后里你若不巴结着我些,可让你净身出户。” “要怎么巴结?”唐敬一面轻笑,一面伸手从郁瑞的下摆摸上去, 分卷阅读174 炙热的手掌磨蹭着他光裸的腰际,道:“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嗯?怎么样?” 郁瑞赶忙挣扎着从唐敬怀里起开,道:“别开玩笑,看你往后还如何嚣张,往后你年纪大了,肯定要换我来伺候你才是,到时候可别不行……啊唐敬……嗯!” 郁瑞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敬按到在马车上,一下子抽掉了腰带,衣裳乱七八糟的散下来,郁瑞惊得要撑起身来,这里是马车,虽然夜里头街上的人不多,但随时都可能被外面的人发现。 唐敬却压住他的肩膀,道:“那是往后的事儿,如今看看谁不行。”说着拉下他的裤子。 “别……唐敬……” 唐敬笑着亲了他的嘴唇一下,道:“叫爹爹。” 郁瑞瞪了他一眼,唐敬的手指却动了一下,惊得郁瑞腰身猛颤了一下,一股酥麻猛地袭了上来。 唐敬很淡然的道:“不叫的话,真的在这里做了。” 郁瑞拿眼去瞪他,却没有什么威严,勾起的吊梢眼尾发红,氤氲着一片湿气,只能服软儿道:“别……爹、爹爹……” 唐敬这才将手指抽出来,亲吻了郁瑞的额头一下,道:“回去再说。” 唐敬所说的“回去再说”,自然是狠狠的折腾一番郁瑞,在阵前的时候因为忙于军务,而且是军营里,两个人除了偶尔亲吻,再没有超过的事情,如今回了京城,唐敬又辞了官,可谓是成了闲人,没了负担,自然要放肆的折腾一番郁瑞,好把这些日子的补偿回来。 郁瑞的身子骨比以前强了好多,不至于被唐敬折腾昏过去,但是也觉得自己的命去了大半,累的全身酸疼,本来是让唐敬将功补过替自己洗身子,但是他高估了唐敬的定力,两个人在汤池里又来了一次。 郁瑞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喘气儿的力气了,多一句话都张不开嘴来说,唐敬给他上了药,就拥着他在郁兮园睡下了。 齐章立了功,得了封赏,加官进爵无可限量,正当公主出阁的时候,无意间在酒席上见到了齐章一面,竟是仰慕的不可自拔,非齐章不嫁。 也正是门当户对,连赫的伤势好了之后,亲自上唐家说的煤,在旁人眼里齐章是唐家的义子,但老太太非常爱见这个孙子,觉着他有唐敬当年的风范,听说丞相亲自来说媒,高兴的什么似的。 齐章没有见过公主,本还不是很愿意,连赫拿着画轴与他看,只是刚看了一眼,齐章顿时愣住了,他还记得,凯旋之时皇上曾在宫里办酒宴,齐章因着觉着喝多了酒胸口憋闷,才去外面透透风儿。 哪知道遇到了一位姑娘家,齐章常年在外面打仗,哪知道宫闱里都是什么规矩打扮,当时还以为是宫女,都没往公主身上想。 齐章从未涉及过感情的事情,只是到后来几次三番的再想起那位姑娘,但不知是为什么,如今连赫上门来,齐章看了画轴,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心里一直装着这位姑娘。 公主的婚事很快就定下了,齐章改了姓氏,跟随唐敬姓唐,和郁瑞一个辈分,中间自然是郁,就作“唐郁章”,唐家竟然出了一个驸马爷,如此光宗耀祖的事儿,把老太太又乐呵了。 等唐家操办完娶公主的事儿,没成想又来了事儿,那日郁瑞正坐在铺子后堂看账簿,陈仲恩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突然上门来,说要迎娶时钺。 郁瑞登时愣住了,当时时钺也在,郁瑞向他看去,只见时钺面色有些尴尬,恼怒的瞪了陈仲恩一眼,但也不是真的恼怒。 郁瑞是聪明的人,而且他和唐敬也是这层关系,怎么可能看不明白,郁瑞当下并没有吱声儿,而是装作高深莫测的道:“陈老板,这是哪档子事儿?郁瑞知道之前出征的时候,是陈老板一直照顾着唐家,只不顾一码归一码,时钺也算是唐家的左膀右臂,如何能随你这么顽顽。” 陈仲恩看了一眼时钺,又看向郁瑞,道:“唐少爷开玩笑了,陈某自然不是顽顽,而是认真的,时钺只要过到陈家,陈某不会再娶或者再纳一个人。” 郁瑞挑眉道:“当真?” 陈仲恩道:“自然当真,我陈仲恩说过的话,还没有不当真的。” 郁瑞立刻笑道:“这可不行,当真也不行,除非陈老板愿意嫁。怎么说,时钺现在也算是个老板了,甭管生意做得有没有陈家大,那头等是一个辈儿的,除此以外,我可不知道陈老板说的是不是真当真。” 陈仲恩愣了一下,时钺明显也愣了,不过立马转头看向陈仲恩,似乎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郁瑞将这些看在眼里,禁不住叹口气,时钺这样子的人,竟然栽在了陈仲恩手里,陈仲恩一向是老奸巨猾的主儿,虽然看起来也是真心以待,但是郁瑞就是不放心。 陈仲恩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恢复了自然,笑道:“唐少爷这是在考验陈某?不过陈某也不是禁不住这些的人,你大可以放心,无论是娶还是嫁,陈某这辈子只想要时钺一个,既然唐少爷都开口了,那我嫁。” 郁瑞听陈仲恩说完,“噗嗤”一口茶就喷了出去,时钺赶紧拿了布巾给郁瑞擦身上的茶渍,还责怪的瞪了陈仲恩一眼。 其实不赖陈仲恩,郁瑞只是听他说“嫁”,忽然想到了对方凤冠霞帔的样子,禁不住就笑喷了,一口茶差点呛着自己。 陈仲恩和时钺的事儿办得很隆重,自然没有什么新娘子,两个人都是男子的喜服,虽然很多人对男子和男子的事儿嗤之以鼻,但是陈仲恩和时钺在生意场上的分量也不是一般的大,没什么人敢拿这些来磨牙磕牙。 郁瑞看着身边的人都摆了喜宴,不禁有些唏嘘,唐敬笑道:“你也想穿喜服?那就让管家给咱们准备着办一场酒宴。” 郁瑞笑道:“还是算了罢,你想活活气死老夫人么?” 唐敬点点头,隔了一会子又道:“其实咱们办过,只是你忘了。” 郁瑞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唐敬并不回答他,只是道:“你今夜里若是主动来,便告诉你。” 郁瑞横了他一眼,他的腿看起来好的和常人无异了,虽然不能跑跳,但是走路没有问题,只要时间不是太长都能禁得住。 自从郁瑞的腿好了,唐敬就开始变本加厉,每一次看到郁瑞情动的用双腿夹住自己腰的时候,唐敬都会 分卷阅读175 止不住的想要狠狠折腾他,虽然郁瑞到最后都会告饶,唐敬也想要怜惜他,只不过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郁瑞往他腰上一跨,坐在唐敬腿上,用手压住唐敬的肩膀,眯着眼恶狠狠的道:“早晚有你讨饶的一天。” 唐敬脸上万分平淡的点点头,那表情似乎非常不信,让郁瑞几乎气晕过去。 只不过事实证明目前讨饶的一定是郁瑞无疑了,郁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唐敬身上。 唐敬狠狠抑制住心中的躁动,将郁瑞猛地按倒在床上,低下头来,在郁瑞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这才笑着告诉他,道:“你忘了,上次我特意让裁缝给你量的衣裳,大红色的,咱们的连花色都一样,洞房时候你还穿着。” 郁瑞被他折腾的迷迷糊糊的,顿时想了起来,那分明是唐敬要娶大奶奶那次,结果反而成了自己和他洞房,确实是有个大红的衣裳,只不过郁瑞不知道唐敬是故意谋之良久的…… ——正文完—— 60、番外3 魏承安 皇上犒赏三军,酒肉送到阵前,众将士纷纷围着火堆喝酒吃肉,在这种大风大沙的边关,能这样已经算是大幸了。 魏承安立了大功,他年岁虽然轻,但在军营里混迹的很好,有了功绩别人也信服他,很多来敬酒的,魏承安也不推辞,一一喝干。 魏承安所向往的正是这样子的生活,或许不用战乱,但是让他在边关保家卫国就足够了,不必苦恼于宅子里的那些事儿,不必苦恼于父亲为何看自己怎么都不顺心。 虽然军营里也不少那些居心叵测,或者天天算计的人,但比京城里实在是差得远了,魏承安在这里呆的很好。 魏承安一高兴就多喝了些酒,赵和庆发现他的时候已经烂醉如泥了,众人都知道庆王爷是魏承安的师父,现在王爷将烂醉的人扛走,也没人拦着,还嘻嘻哈哈的笑着打趣。 赵和庆将他撂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让他大头朝下的扛着走,魏承安喝了酒,胃里头被他这样一折腾特别难受,几乎要吐出来,作呕了几声。 赵和庆赶紧把他扔在床上,道:“臭小子,你可别吐,这漫天沙子的,没水来洗被子。” 魏承安捂着被咯疼的胃在床上扭了几下,赵和庆别过头去不看他,魏承安此时却看到了他,迷迷糊糊的见是赵和庆,劈手就将床上的头盔扔过去,正好砸在赵和庆的胸口,还大声喝道:“混蛋!下流!色胚!” 赵和庆一下子就笑喷了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子咒骂,上次在府邸里,赵和庆醉了酒完全想不起来,而且他花心惯了,还以为是和□或者戏子在玩耍,哪知道是魏承安,梁子结下来不清不楚的,让他无从考究。 赵和庆听他喊得这么大声,外面没准都能听见,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道:“小祖宗,你喊什么。” 魏承安被他捂住了嘴,又喝了酒,只觉着呼吸不顺畅,一口就咬在赵和庆的虎口上,疼的赵和庆“嘶”了一声,这还不够,魏承安尝到了血腥气,松了牙关,赵和庆立马就要抽回手来,哪知道对方就在此时,突然伸出小舌头来,用舌尖儿轻轻的舔舐着被自己咬出来血的地方。 赵和庆清楚自己只喝了一口酒,就算因着这边很冷,总会在酒里放些温补的东西,但也不会为了这一口酒下身就冲动起来。 魏承安的舌头还在舔舐,那种柔软的,湿滑的,温热的感觉,让赵和庆的胸腔里顿时顶上一股燥热。 赵和庆知道自己该收回手来,只是鬼使神差的,就用食指轻轻磨蹭起魏承安的下唇。 魏承安不堪其扰,迷蒙的睁开眼来,眼里氤氲的都是雾气,看着赵和庆,突然又皱眉道:“赵和庆,你这个混账!” 赵和庆喉头滚动了两下,低下头来,道:“你这么骂我,总该有个原因罢。” 魏承安此时已经喝高了,大脑子都转不起来,有什么说什么,跟本不像往日里那股别扭的劲儿,一张嘴含住赵和庆的手指,赵和庆看他那股狠劲儿,赶紧道:“别咬!别咬。” 魏承安哼了一声,最终没咬下去,只是将他的手指含在自己嘴里舔弄,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只是这一舔弄,赵和庆的燥热再也忍不住,一直蹿了上来。 他用手指按住魏承安的舌尖儿,在他的嘴里搅弄着,魏承安仰起头,喉头里发出不由自主的呻吟,让赵和庆再也抑制不住的是。魏承安因着年纪轻,身体也青涩,禁不住赵和庆这样子的老手撩拨,竟然伸手去磨蹭自己的下体。 赵和庆眼神一暗,再也顾不得什么,突然将魏承安按住,一下子将他的衣服退掉,魏承安冷的打了一下哆嗦,定定的瞧着他。 赵和庆见他下面已经抬起了头,魏承安又难耐的扭动着身子,在自己手上磨蹭,知道他想要纾解,就再也不管什么,伸手握住了他的下面。 魏承安腰身一颤,立时就软了,乖乖的瘫软在床上,喉头里发出舒服的叹息声,任由赵和庆替他套弄着。 魏承安总归是青涩,而且在军营里憋了这么许久,赵和庆又知道怎么让他舒服,没过太长时间,魏承安就顶起腰来,大声的呻吟了一声儿,泄在了赵和庆手里。 赵和庆知道,这时候他该给魏承安穿好衣裳,然后让他睡觉,毕竟魏承安已经舒坦了,只不过他却用残留在自己手上的白浊,抹到魏承安的后穴上,一点儿一点儿的将白浊送进穴口里。 穴口起初是紧闭着,只不过一接触到赵和庆的手指,立马张合起来,紧紧的吸住他的手指,借着白浊的润滑,赵和庆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紧致温暖包裹着,下身更是胀的难受。 他紧紧盯着魏承安,魏承安皱起眉头,似乎不舒服,赵和庆心里一软,这个人如此干净,心里一点杂念也没有,而自己却要这样子侵占他,赵和庆突然就不忍心下手。 他将手指抽出来,魏承安随着他的抽出,挺起腰身来,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后穴里一阵空虚,前面再次抬了头,却得不到发泄,魏承安终于再次睁开眼睛,眼神仍然氤氲,看着赵和庆,嘴里呢喃道:“赵和庆,你……你混账……我难受,快……” 赵和庆下面的火本身就没退,哪受得了魏承安这样的撩拨,当下再难忍,靠坐在床上,将魏承安抱起来,魏承安 分卷阅读176 很自然的两条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自己垫起腰身来,用后穴对准赵和庆那物,一下一下的摩擦着。 赵和庆被他撩拨的气息粗重,捏住他的腰,让滚烫的那物顶在他的穴口上,突然一顶,魏承安被突然起来的快感和异物感刺激的重重呻吟起来,仰起头,后脊梁拔得笔直,一丝不挂的身子在赵和庆的面前轻轻颤动着。 魏承安双手撑住他的胸口,因着酒气,根本自己动不了,双腿打颤,脸上殷红,急促的喘息着,赵和庆托住他的腰,往下按或者往上顶。 魏承安虽然跨坐在上面,却不受自己的支配,这种深深的进入和快速的抽出,让他承受不住,只能呻吟着,穴肉儿痉挛着,尽力的吞吐着赵和庆的那物。 “啊……嗯!嗯……”魏承安张开嘴,似乎是要说话,只不过却泄露出一串的呻吟,魏承安只能紧紧勾住赵和庆的脖颈,呜咽道:“混蛋……唔!我不行……不行了……” 赵和庆猛地将他掀倒在床上,将他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魏承安主动的将另一条腿夹他的腰身,随着对方的顶弄,无助的呻吟,无力的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身子,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 魏承安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有些记性,顿时一惊,猛地一动,却觉得自己的后穴有些发胀,还以为是昨晚上太过头了,哪知道一回头,赵和庆还把他揽在怀里,对方的那物还埋在自己的身子里。 魏承安顿时闷哼了一声,脊背僵直,根本不敢动,只不过赵和庆的那物却在自己身子里慢慢的抬了头。 赵和庆被他这样撩拨自然也醒了,先是也惊了一跳,毕竟昨日里魏承安是醉酒,自己趁人之危强要了他,只不过此时魏承安虽然狠狠的瞪着他,但显然是别扭,并没有其他的。 赵和庆赶紧撑起身来,魏承安立马“嗯——”了一声,那物随着赵和庆起身,在自己的身子里顶入的更深。 魏承安脸上红的可以滴血,一欠腰咬在赵和庆的肩膀上,赵和庆疼的嘶了一声,道:“怎么又咬人?” 魏承安咬罢了,又勾住赵和庆的脖颈去咬他的脖子,一面咬一面道:“你这个无耻的人,自然要咬死你。” 赵和庆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抽动,魏承安登时身子一僵,腰身猛烈的颤抖起来,声音都变得打了颤,“别……啊嗯……” 赵和庆将他按在床上,看到魏承安的下身也有了变化,重重的顶了一下,魏承安“嗯!”的叹息了一声。 赵和庆笑着亲吻他的脸颊,道:“还咬不咬了?” 哪知道魏承安突然一张嘴,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虽然咬的并不算太重,但也流了血,只不过魏承安咬过之后,两个人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竟然吻在了一起。 魏承昨日被他折腾了好几次,现在又来,全身瘫软的躺在床上,任由赵和庆将他的双腿拉开,大敞着接受着滚烫的那物。 魏承安只是用胳膊遮住自己的脸,道:“赵和庆……唔!你混账……你若是……若是再敢找什么秋……老子一脚废了你……啊!轻……点,嗯——” 赵和庆听他说的有气无力,自己觉着冤枉,道:“哪有秋什么,我都巴巴的从皇城追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了。” 魏承安却横了他一眼,道:“你上次……上次在府里喝多了,就把我当做了常秋,你这个混账,竟让将我当做一个戏子。” 赵和庆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有些印象,心里面一突,难不成那日里竟然就是魏承安。 赵和庆这样一想,顿时口干起来,胸口里一股热气散不开,按住他的腰身,使劲往前一顶,魏承安刚顺好的气儿,准备骂他,结果被这么一顶,瞬间扬起脖颈,再也说不出话来。 “嗯唔……嗯!” 魏承安被赵和庆快速的顶弄,眼神越发的迷蒙起来,失神的盯着对方,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转瞬便乖顺下来,口里就剩下喘息,只能用穴口紧紧包裹住贯穿自己的那物。 赵和庆低下头来,一面狠狠的插入,一面突然含住魏承安胸口上的凸起,用舌头一下一下画着圈儿的舔弄,每一下舔弄,魏承安都禁不住挺起胸来,他甚至能听到赵和庆舔弄自己胸口粘腻的水声。 魏承安怎么禁得住他特意的撩拨,穴肉儿登时紧紧收缩,下一刻就泄了出来,发泄之后的脱力感让他再不能多想,只能随着赵和庆的用力儿耸动着身子。 魏承安都不知道那人哪来的精力,反反复复的折腾自己,自己都泄了两次,等到那人终于泄在自己身体里之后,直接睡了过去,其他的都管不得了,也就忘了要跟他理论事情。 61、番外4 慕容缜(下) 慕容缜将慕容盛迎回铖国去,慕容盛受的伤不轻,但慕容氏的子孙根本不在乎这点儿伤痛, 慕容缜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慕容盛,慕容盛只是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也不传膳,也不上朝。 他每次都到了殿门,却被内侍拦住,说皇上谁也不见。慕容缜自然知道这件事儿对慕容盛的打击很大,慕容盛无论做太子还是做皇帝的时候,都是心高气傲的,他在兄弟里面建树最高,学识最好,魄力最大,谁也比不上他,如今这样的事儿怎么能不受打击。 慕容缜又被拦在外面,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陛下不见臣弟,臣弟就长跪不起。” 慕容盛在里面自然听见了,他不是不想见慕容缜,是无颜见他,慕容盛自以为不可一世,结果却落到这步田地,几乎将铖国覆灭,还要自己的弟弟死里逃生的来救自己,让他有什么颜面去见慕容缜。 慕容缜在外面跪了好久,内侍将晚膳端进去,过了很久又原封不动的撤出来, 慕容缜见他没动晚膳,顿时有些着急,但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内侍这时候过来,道:“王爷,您还是回罢,天色这么晚了,您也该用些膳,总是跪着累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慕容缜只是摇头,里面的慕容盛听见内侍的话,知道慕容缜一直跪着没走,心里头难受,他自然舍不得自己这个弟弟跪在外面。 自从慕容缜被养在自己母后身边,慕容盛就开始渐渐的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人呆头呆脑的,一点儿也没有成算,心里头干净的一片空白,这样子的人如何能在宫里混迹。 只不过 分卷阅读177 慕容盛一直养在深宫里,看人心难免偏颇了些,不知道慕容缜是装的傻还是真的傻,所以对他也冷冷淡淡,况且慕容盛的性格使然,别人都说他冷漠,心是石头做的,连慕容盛自己也觉得这样,倘若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能夺嫡,怎么能崭露头角。 只不过后来慕容盛的心思变了,在看着慕容缜远赴边关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之后这么多年下来,慕容盛的心思并没有随着慕容缜在边关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想要占据这个简单没有心机的人,想把他据为己有,只不过这个人是他的兄弟,而他是帝王。 慕容盛叹了一口气,朗声道:“你进来罢。” 慕容缜跪在外面,突听里面有声音,虽然声音很轻,但慕容缜是练家子,一下就听见了,立马双手一撑就要起身,只不过跪得久了,起来的又太急,内侍一阵惊呼,赶忙过来扶,道:“王爷,您小心些,可别碰坏了。” 慕容缜才不管这些,宫人打开殿门,他立马大踏步走了进去,宫人又关闭了殿门。 寝殿里面没有点灯,天色又黑得透了,里面昏暗的一片,慕容缜模模糊糊的看见慕容盛躺在龙床上,面朝这里,因着方才在说话,似乎没有睡着。 慕容缜跪下来请安,慕容盛叹气道:“起罢,你不必如此,你救了朕……朕本不配这个皇位,慕容缜,如果我传位与你,你可能答应我,振兴我大铖?” 慕容缜一听,顿时震住了,立马道:“皇兄为何要传位于臣弟,臣弟根本什么都不懂,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也没有,论智谋还是才识,在臣弟心里没有人能和陛下想比。况且……” 慕容缜顿了顿,才道:“臣弟知道说这些话不好,只不过今日就是想说,倘或陛下要治罪,臣弟也无话好说。况且为何非要振兴?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乱没有战争,这不是很好?哪个国家不是白骨堆的江山,为了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就来牺牲这些百姓士兵,臣弟不敢苟同。倘或别人侵略我们,自然要保家卫国,若能天下太平,又未尝不好呢,陛下,何必要钻牛角尖儿!” 慕容盛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才笑道:“没错,你讲的都没错,你看,你的口才好,想的也好,倘或你来做皇帝,百姓一定爱戴……” 慕容缜听着他这么说,胸口里莫名其妙的一阵刺痛,猛地就跪了下来,慕容盛听到响动,这才从床榻上起身来,道:“为何又跪下来。” 慕容缜道:“陛下是君,臣弟是臣,这是永远不会变的,臣弟嘴笨,倘或说错了什么,陛下只管罚臣弟就是。” 慕容盛知道他是误会了,亲自扶起他,道:“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做这个皇帝,大铖哪一个皇帝也没有差一点灭国,如今没有你,大铖就毁在了我的手里。” 他说着,在昏暗里拿眼直直的盯着慕容缜,道:“慕容缜,你也是慕容氏的子孙,你该当希望这个皇位。” “臣弟为何要窥伺皇位,大铖的皇帝是臣弟的兄长,只要臣弟在一日,都会忠于陛下。” 慕容盛看着他苦笑了一下,突然长身而起,慕容盛的动作太快,饶是慕容缜这种练家子也没有反应过来,猛地就被他攥住个手腕。 慕容盛道:“你该恨我的,你的大婚之日,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难道真的喝醉了酒,一点意识也没有。” 慕容缜突听他提起这件事儿,顿时脸上一烧,真是庆幸眼下如此昏暗,支吾道:“陛下……” “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被我如此玩弄,不恨我?不想杀了我?不想夺走这个皇位?” 慕容缜皱了皱眉,沉声道:“我从来不曾记恨陛下,如果那日里陛下真的是图新鲜,臣弟……臣弟也无话好说。” 慕容盛捏住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让慕容缜顿时一头冷汗,他知道自己这个兄长看起来纤细秀美,只不过武艺是自己比不上的。 慕容盛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慕容缜,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可以做皇帝反而不做,你应该记恨我反而不记恨,你可以让我顺理成章的死在望龙坡,反而……” 他的话还没说完,慕容缜突然胸口一阵憋闷,这么多年来一直埋藏在心里的事情忽然憋不住了,他觉着委屈,他觉着无助,这时候慕容缜才觉得自己只是个弟弟,需要大哥来听他倾吐,他就是想要说出来。 慕容缜打断了慕容盛的话头,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对陛下有非分之想,因为我一直肖想着陛下……大哥你知道么,那日在望龙坡,我看见谷里着了大火,我的脑子都懵了,一下什么都想不到了,我当时……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想着冲进谷里找你,可是火很大,我在里面乱撞,急红了眼睛也看不到你……” 慕容盛听到他的话有些震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慕容缜一面说,眼圈都红了,这么人高马大的人红着眼睛后红着鼻子,似乎十分委屈,慕容盛心里顿时就软了,再加上对方的心思竟然和自己一样,慕容盛怎么能不惊喜。 他的眉眼清秀俊美,不似慕容缜的刀削斧砍,一双吊梢的凤眼,将俊美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狠戾。慕容缜因着心情激动,一时口快就说了,说完了看着对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着平日里慕容盛总是冷淡狠戾的一双眼现下却很柔和,那种温和的感觉,让慕容缜一时看得呆了,他本身心思浅,就发痴的紧盯着慕容盛。 慕容盛挑起嘴角笑了一下,慕容缜才恍然收回目光,道:“臣弟……臣弟失礼……” 只是他话音方落,下一刻却被慕容盛一带,猛地推倒在床榻上,慕容缜没想过有一天要躺龙床,惊得想要撑起身来,只是慕容盛压低了身子,伏在他的身上,道:“朕竟然不知道,朕的弟弟一直对朕有这种心思。” 慕容缜顿时身子绷紧,一下也不敢动,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透过衣裳,慕容盛身子的热度传了过来,让他心跳加快,脑子里“轰隆”得一下,什么也想不了了。 慕容盛低下头来,在慕容缜的耳边道:“朕有你这样的弟弟,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慕容缜尽量收住心神,道:“陛下在臣弟心里一直是个好皇帝,别再打仗,休养生息让百姓能吃饱能穿暖,这就足够了,臣弟也会一直站在陛下身边,只要陛下……陛下不嫌弃臣弟。” 分卷阅读178 慕容盛听了笑了一声,道:“我为何嫌弃你。” 慕容缜别过头去,对方的热气喷在他的脖颈上,湿湿的,热热的,让他有些红了耳朵,磕巴的道:“因……因为臣弟心里龌龊。” “龌龊?” 慕容盛挑眉,按住了慕容缜的一只手,让他的手附在自己的下身上,慕容缜顿时一僵,腰身都跳了一下,惊道:“陛、陛下!” 慕容盛不等他惊诧完,立刻低下头,亲吻着他的额头,鼻梁,温声道:“那日里朕并不是顽顽,朕一直放不下你。” 慕容缜睁大了眼睛,那张眉目深刻的脸上,挂满了诧异和震惊,嘴唇微微张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慕容盛没有让他再说,只是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慕容缜全身都颤了一下,不敢动弹,任由慕容盛研磨着自己的嘴唇,伸出舌头来舔吻着自己的舌头。 慕容缜对这些事太过于单薄,根本没什么经验,只能抓住慕容盛的后背,任由慕容盛引导着自己的舌头,一股股的酥麻感蹿了上来。 一吻之后,慕容缜有些喘息,慕容盛解开他的腰带,慕容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支吾道:“那……那个……陛下还是先用膳罢,陛下今日都没用膳,没力气可……” 慕容盛听他这么说,只是挑了一下眉,笑道:“你说朕没力气让你舒服?” 慕容缜脸上顿时通红,他并不是这个意思,慕容盛继续笑道:“上次舒不舒服?” 慕容缜脸上更是红,只不过他心思简单,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有点疼……不过……” 慕容盛也没想到慕容缜这么老实回话,听着他的话,顿时下腹一紧,心里头的燥热一直往上拱,再不说话,只是猛地抽掉慕容缜的腰带,双手一分将他的衣裳敞开来。 慕容缜虽然脸红,但想着自己也是男子,而且上次也并不是不舒服,再推推搡搡岂不是矫情了,就主动垫起腰来,让慕容盛替自己除掉衣物。 慕容盛再抑制不住心里的躁动,两三下除掉自己的衣服,将慕容缜背过去,让他趴在床榻上,自己顺着他的后背一路亲吻,直到腰线以下。 慕容缜震了一下,对方已经伸手在自己的股沟上慢慢的磨蹭,一点一点的在穴口上按揉,慕容缜并不是女子,不需要别人小心翼翼的对待,他的情欲也被对方撩拨了起来,似乎有些着急,慕容盛的手指刚刚顶进他的穴口里,慕容缜突然一阵收缩,似乎要将他的手指吞入的更深。 慕容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道:“别着急,上次就弄伤了你。” 慕容缜当下把脸埋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说。因着没有润滑的东西,慕容盛很仔细的替他开拓,生怕像上次一样弄疼了对方。 当滚烫的物什贴在自己股沟上摩擦的时候,慕容缜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僵硬着身子,似乎等待着服刑一样,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滚烫的物什紧密的贴在自己的穴口上,一点一点的撑开穴肉儿,那种肿胀、酥麻和煎熬的感觉,让慕容缜再难以忍耐,主动的沉腰,让慕容盛更加容易的进入。 “嗯……” 慕容缜重重的呻吟了一下,只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腰身被慕容盛按住,一下一下的顶入,抽出,那种摩擦敏感点的快感和摩擦穴肉儿的快感,让慕容缜几乎丢盔卸甲。 慕容缜眼睛都红了,抬起头来,慕容盛立马将他转过来,从正面顶住。 “啊——嗯!” 慕容盛看着他失神的呻吟着,自己的那物就清晰的,一下一下的进出在慕容缜被摩擦的红艳的穴口,这种感觉让慕容盛越来越躁动,低下头来含住对方的嘴唇。 慕容缜大脑里已经不能思考,慕容盛来亲吻他,他就回应着对方的舌头,嘴里呢喃着“大哥”。 慕容盛一面亲吻着他的眼眉,一面下身狠狠的顶弄,道:“慕容缜,不要从朕的身边离开,朕需要你一起来恢复大铖。” 慕容缜已经回答不了,失神的喘息着,只能在呻吟中混乱的点头。 62、番外5 连赫2 赵黎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今日是率领文武百官出城门迎接凯旋大军的日子,赵黎心里头狂跳,因为他知道,凯旋的队伍里头,会有一个让他体会失而复得的人。 那正是连赫。 大军达到的非常准时,并没让赵黎等太久,浩浩荡荡的队伍,赵黎一眼就能看见骑在马上的连赫。 也不知是不是赵黎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连赫比先前去望龙坡的时候瘦了不少,远远地看过去有些疲惫,只不过那人穿着官服,拔身坐于马上,那股淡然、温柔的气质从来没有改变过,赵黎还知道,除了温柔,连赫更是个倔骨头的人。 连赫的表情仍然就像出征之前一样,目光没有任何波澜的望着赵黎,赵黎心底里一抽,竟不能与他对视,只是稍微扫视了一眼,看到连赫安然无恙,就别开了目光。 赵黎迎接了凯旋队伍,将众位将军迎进宫门,摆宴庆贺,席上禁不住喝了许多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的,还是心虚的,再一次见到连赫,然而那个人的表情如此淡然,根本没有九死一生的感觉,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与往常一样,但赵黎此刻的心情不一样,他怕连赫的眼神是真正的淡漠,那往后自己该怎么办? 赵黎面上高兴,心里一直晃神儿,不自主的就多喝了几杯,倘或在平日里连赫就该上来劝他不要多饮,只不过如今连赫却没来,而是和其他官员攀谈着。 赵黎心里憋了一口气,只好将目光移到别处。 酒宴结束之后唐敬请求陛见,赵黎正好不知怎么面对连赫,就让唐敬进来,结果对方却是和自己谈辞官的事儿。 赵黎听着唐敬的话,心里头有些疲惫,他做了这许多年的皇帝,反而没有一个下过海的人看的透彻,等唐敬走了,赵黎禁不住跌坐在地上,一个没有任何宫人的大殿上,赵黎也不必注意什么帝王的尊严,将冕旒一摔,扔在地上,头发散了下来也不去管。 赵黎靠在台阶上,仰起头来,估计是酒意上了头,觉得脑袋里晕乎乎的,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反正没有人,就任由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 静静的坐了一会子,突听殿门“吱呀”一声,似乎是开了一条口子,有人走了进来,之后又关闭了殿门。 分卷阅读179 赵黎这会儿还靠着台阶坐在地上,只是喝道:“是谁不要命,没有朕的宣召就进来。” 对方却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过来,停在赵黎面前,赵黎一直仰着头靠着台阶,这时候才睁开眼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连赫。 连赫笑着看了看他,道:“陛下,是微臣。” 赵黎嘴唇抖了两下,没有说话,最终将嘴抿了起来,用牙齿咬着下唇,别看眼去,只不过连赫可以明显的看到,赵黎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里面顿时氤氲了雾气。 连赫仍然拿眼看着他,一直盯着他,慢慢的俯下身去,轻声道:“陛下,微臣回来了。” 赵黎听着他的声音,眸子猛地收缩了一下,转过头去和他对视,胸口急促的起伏,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下一刻猛的欠起身来,都来不及长身而起,只是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了连赫。 连赫俯低了身子,突然被他抱住,这个动作似乎有点难拿,只不过他没动晃,伸手轻轻的回拥着赵黎,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小孩子一样儿,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帝王,陛下您这样跪着,微臣可承受不起。” 赵黎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上,狠狠的喘着气,似乎是想要抑制自己的哭声,只不过他再也忍不住,一口咬在连赫的肩膀上,咬够了才一边抽泣一边骂道:“连赫你……你这个混账!什么时候……时候都跟朕耍心眼,朕要将你碎尸万段!你……” 赵黎哭的厉害,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连赫莫名的心里一紧,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微臣并不想和陛下耍心眼儿,微臣说过,连赫就是陛下手里的棋子,你让我死,我决计不会苟且偷生……” 赵黎再一次猛地抱住连赫,死命的摇头,泪水稀里哗啦的往下淌,完全没有一个君主的模样,赵黎的抽泣声更大了,似乎已经完全顾不得别的,道:“连赫,我错了……我没有想……” 连赫此时叹了口气,轻轻亲了一下赵黎的额头,道:“别哭了,叫别人看见成什么模样,我不是回来了么。” 赵黎被他一亲,顿时整个身子一震,抓住连赫的胳膊,欠起身来勾住他的脖颈,狠狠的吻住了连赫的嘴唇,含住他的嘴唇,主动伸出舌头来,撩拨着对方的情欲。 连赫托住他的腰,稳住他的身子,赵黎的吻太过于急切,就像受伤的幼兽一样,急切的需要安抚,虽然表面凶狠,其实内地里意外的脆弱。 “嗯!嗯……” 赵黎一点儿也不吝惜自己的呻吟声,一面与连赫亲吻,一面忽然伸手去抽连赫的腰带,连赫按住他的手,赵黎却拿氤氲的眼神去看他,不见了往日里的架子,满脸的泪水,分外的惹人怜见。 连赫按住他的手,笑道:“陛下难道想在大殿上?这让微臣如何面对先皇的信任?” 说着一把将赵黎打横抱起来,赵黎并没有动弹,任由连赫抱着进了大殿里面,连赫随便找了一间踢门进去,将赵黎扔在榻上。 赵黎刚一离开连赫,又伸手去抓着他的袖子,生怕对方走了一样,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连赫俯下身来,将赵黎按倒在床上,手撑在他的耳侧,声音有些沙哑,道:“陛下今日总是这样看着微臣,一会儿可不要讨饶。” 赵黎的胸口还在急促的起伏着,声音仍然没有平复,一张嘴有些哽咽,道:“快……快点。” 连赫气息一滞,眼神当下暗了不少,伸手抽掉赵黎的腰带,赵黎去解他的衣服,连赫却不让他动,只是低头吻他,撕开他的衣襟,亲吻着赵黎的胸膛,用舌尖儿在上面画着圈圈儿,或者啃咬着那人胸前的凸起。 连赫被他弄得连连喘息,主动自己退去剩下的衣服,挺起腰身来,用下身去磨蹭连赫的下身,连赫被他撩拨的呼吸更重,压抑着自己想要立马贯穿对方的想法,道:“自己扩张。” 赵黎这才睁开眼去看他,眼尾已经殷红,嘴唇微微张着喘着气,吐出来的气息格外的灼热湿润,赵黎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禁更红了,而且眼下没有润滑的凉膏,连赫出征已经这么长时间,他身为一朝君王,除了连赫,自然不曾用后面和别人欢好,那地方自然紧闭着。 赵黎只是抿了一下嘴唇,立马抬起自己的一条腿来,伸手勾住膝弯,让腿一直抬着,随即伸手含进嘴里,一面喘息,一面将手指舔湿,随即从身前往下放去,只是在穴口上轻轻的按揉了几下,便顶了进去。 “嗯!” 赵黎没有自己弄过,这是多羞耻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弄,如今却在连赫的面前这样做,赵黎禁不住紧紧闭起眼睛来,但是埋在穴肉里的手指,一刻也没有停止,立马动了起来,不停的抠弄、旋转,甚至是抽插,然后急切的又顶住第二根手指进去。 他狠狠的喘着气,因着想要快些扩张好,还没有怎么松软就放入了第二根手指,赵黎有些吃不消,呼吸越来越急促,垫起腰来方便手指的出入,抱住的膝弯一直在发颤,手指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猛地全身一震,“啊”的叹息了出来,喉头快速的滑动着,禁不住睁眼去看连赫,因着干渴,舌尖儿伸出来,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 “啊!嗯、嗯——” 连赫突然握住了赵黎埋在自己身体里的手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外抽搐,连赫的身子剧烈的颤抖,如同痉挛了一般,再也抱不住自己的腿,瘫软在床榻上。 连赫将被子垫在他的腰下,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磨蹭,赵黎有些失神,很自然的张开嘴,用小舌头舔舐着、包裹着连赫的手指。 连赫压下心中的躁动,笑道:“微臣从没想过,陛下会为微臣做到如此地步……” 他说着将被对方舔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顶进连赫的穴口里,这么多年来的欢好,连赫立马就能找到赵黎敏感之处,甚至比赵黎自己更清楚他的身子,更清楚他的秉性。 “额!啊……嗯!不、不要……快进来……” 赵黎被连赫一直按揉着敏感之处,一股股的酥麻像巨浪一样拍散了他的理智,伸手勾住连赫的脖颈,后穴痉挛似的缩进,渴求着连赫的那物进入自己。 连赫低喘了一口气,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抽出手指,激的赵黎猛烈的打颤,扬起脖颈来,下身一阵酸麻,竟然如此就泄了出来。 连赫伸手按住他的腰,看着赵 分卷阅读180 黎失神的瘫软在床上喘息,两眼虽然望着自己,却没有焦距,胸前的凸起被玩弄的完全挺立起来,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连赫笑道:“陛下,微臣这就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赵黎直觉穴口被一个滚烫的物什顶住了,任由自己如何蜷缩,那个物什就这样霸道不留余地的,“噗呲”一下顶了进来。 “啊——!” 赵黎禁不住大声呻吟了一下,失神的张大了眼睛,只叫了这一声,再也叫不出来,只能张合着嘴唇,无声的呻吟着,任由连赫狠狠的进入自己,一下一下顶弄着自己的穴道,穴肉儿不由自主的痉挛、收缩,吞吐着连赫折磨着自己的那物。 赵黎瘫软在床榻上,被顶弄的,光裸的身子一下下的耸动着,这种脆弱的无力感,让连赫几乎发狂。 赵黎扬起脖颈来,灭顶的快感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伸手乱抓,不小心抓到了连赫胸前的衣襟,连赫也没有注意,一下子被他将衣服拉敞开,赵黎顿时就愣住了。 连赫的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疤,赵黎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下子就明白为何方才连赫不让自己去解他的衣裳。 连赫看着他的眼神,对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也不知是为了快感还是为了他身上的伤疤,一股股的留下来,湿润了鬓角。 赵黎欠起身来,紧紧拥住连赫的脖颈,伸手轻轻磨蹭着连赫胸口上的伤疤,紧紧抿住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赫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痛,猛地狠狠顶弄了一下。 “啊!嗯、嗯唔……!” 连赫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捏住他的腰,一面快速的抽动自己的腰身,一面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赵黎听他说话,睁开眼睛来,只不过完全不能张嘴说话,张开来嘴就只剩下粘腻的呻吟和喘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连赫笑着,狠狠顶在赵黎身子最深处,辗转摩擦着连赫的敏感点,道:“微臣身上有多少伤疤,就应允微臣陪在陛下身边多少年。” 赵黎被他这么死命的磨蹭着敏感之处,大脑已经放空,听着连赫的话,似乎快感会放大一样,再不能想任何事,双腿紧紧的夹住连赫的腰身,穴肉儿猛地一阵缩紧,再一次泄了出来。 赵黎被他这样紧紧的夹住,一阵快感猛地袭了上来,加快了抽插,每一下都顶在赵黎身子的最深处,闷哼了一声,也泄了出来,将这股白浊,全部留在了赵黎的身子里。 赵黎被射入身体里的东西烫的一阵抽搐,发泄之后本身就敏感,怎么禁得住这些?被连赫弄得几乎昏厥过去,喘气的声音都微弱了,连赫方要从他的身子里退出来,赵黎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朕……朕不答应,连赫……你一辈子也别想从朕身边走开,无论是多少年……” 连赫一怔,只是低笑了一下,伸手拨开粘在赵黎额头上的头发,埋在赵黎身子里的物什稍稍抽动了一下,道:“看来陛下还想再来一次。” “啊!” 赵黎只是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却意外的乖顺,使劲儿撑起身来,自己坐在连赫的腰上,笑道:“丞相愿意,朕自然奉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