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攻穿进火葬场文学[快穿]》 分卷(1) 《当沙雕攻穿进火葬场文学[快穿]》 文案: 贺恒穿越了,穿成了诸多追妻火葬场剧本里的渣攻: 和Omega联姻获得权利后始乱终弃的Alpha, 软禁皇帝而后发动兵变的摄政王, 破了师尊无情道而后让其沦为他人笑柄的徒弟, 系统:每个世界中主角受的黑化值已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请消除他们的黑化值,任务失败的话你将会受到挫骨扬灰的惩罚。 贺恒:为什么选我? 系统:亲亲,检测到你的欢乐指数过高,所以很适合这项任务。 贺恒:这年头还不许别人开心了? 世界一: 贺恒刚穿成渣攻Alpha,主角受就站在天台边缘,一副生无可恋、准备寻。死的模样。 贺恒:你下来。 主角受: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言罢,他刚迈出一条腿,便听对方大喊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两?! 围观路人纷纷抛来惊恐的眼神,主角受:忽然不想跳了。 世界二: 贺恒一见到被自己囚于深宫,百般折。辱的皇帝,第二天就在狩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就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给摔失忆了,失忆了的他忘记了所有人,除了皇帝。 深夜,皇帝见到曾经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男人,忽然跑到自己面前,一脸深情地抱着他的腰,声音委屈: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 皇帝:这是摔坏了脑子? 世界三: 贺恒穿成破了清冷师尊无情道后始乱终弃的渣徒弟。 只是,当师尊被修真界众人所唾弃,万夫所指时,贺恒忽然出现,把这群人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而后跪在病美人师尊面前,字正腔圆地说道: 师尊,是谁破了您无情道?我这就去把他杀了给您助助兴。 看着跪在地上满口胡话的昔日逆徒,主角受清冷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裂缝:我杀我自己? 世界四:【贪婪人类渣攻X盲眼小鲛人】古代背景 【假追妻真沙雕随心而为戏精攻X总是在黑化边缘却无法发作看似倔强实则又软又甜小可怜受】 食用指南: 1. 1v1,HE,受是同一个人 2. 双c,受和原主没有产生过感情 3.互宠(高亮)!极端控勿入 文案存于2021/04/27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恒 ┃ 配角:主角受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火葬场终结者 立意:携手共进,创造美好未来 第1章 霸道总裁Alpha一 在清一色的各路野王哥哥与美女主播中,热度最高的直播间标题反而显得与众不同,只见上面一行简约的黑字: 【没吃饱的进】 这名主播名叫贺恒,还是在校研究生,闲暇之余偶尔会直播一两把游戏,但因为人长得帅,技术又好,最关键的是打游戏时骚话不断,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结果意外地火了起来。 直播间中, 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往电竞椅上一坐,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拿出手机,随即冲屏幕勾唇一笑,道:家人们,来晚了,吃了没? 屏幕上方的弹幕立即刷了起来: 【宝,怎么才来?】 【宝贝,你终于来了,我捧着饭碗等了你好久,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根本吃不下饭。】 贺恒看着弹幕呵呵一笑,那你今晚注定要饿死,都给我进来学操作。 【不会吧,不会吧,恒宝不会真的以为有人是进来学操作的吧?我们是来看你整活的,宝,来段ra好吗?】 诸如此类的弹幕不计其数, 贺恒和弹幕互动着进入了游戏,他选了一手兰陵王,隐身蹲草拿下对面李白一血,在丝血的蓝buff身上留下一个暗镖后潇洒离身, 【笑死,恒宝别告诉我你最后没反到蓝。】 怎么可能?贺恒瞥了眼弹幕,冷笑一声,等我数三下三,二,一。 蓝buff?拿来把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兰陵王脚底立即浮现出蓝buff的光圈,贺恒将屏幕按得啪啪作响,兄弟们,拿捏了,这波细节看清楚了吗? 【恒宝,不愧是你,还是那么狗】 于是,在接下来的六分钟内,李白没有拿到过一个蓝,他顶着头上06的战绩,在屏幕上缓缓打出一个, 【兰陵王,我你】 【你是不是这辈子没见过蓝?】 只是李白这两句话刚发完,头顶就立马亮起了黄色的感叹号,只见他像抽风了一样慌张得左右摇摆。 下一秒,贺恒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直接送李白归西,并气焰嚣张地语音输入道:啊,就这?就这?爷笑了。 而屏幕左下角, 绝世小霸王(李白):别让我再碰到你,否则我弄死你。 随即弹幕开始刷【hhhhh这李白是小学生?】 贺恒笑了笑,揶揄道:怎么弄?顺着网线过来弄死我吗?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后颈一阵发凉,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紧接着一阵电流火花声撺过,眼前的屏幕一下子黑了,下一秒,哐!的一声巨响,头顶的大吊灯砸落。 卧槽,不是吧?真顺着网线过来了?的感叹在贺恒脑海中盘旋而过, 一代青年才俊就此陨落,享年二十四岁。 再睁眼,贺恒发现自己的身体悬浮于千丝万缕的金光当中,眼前忽然浮现一块荧蓝色的电子屏幕。 他举起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喃喃自语道:难道我这是变成了光吗? 当贺恒还沉浸在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果然不应该这般潦草一生的情绪之中时,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机械电子音,那电子音的语速极快,快到让贺恒怀疑它这是要赶着去投胎, 【你好,我是系统996,经观察你于千万候选人当中脱颖而出,幸运地成为我的第10086位宿主,你即将前往数个小世界,执行拯救黑化主角的任务,请问你准备好做出你的选择了吗?】 眼前的电子屏幕上立即浮现出了一行字: 【你的两个选项:】 【yes或者是】 这有区别吗?贺恒盯着那两个选项,皱起俊秀的长眉,义正严辞道:我告诉你,没有人能强迫我做选择。 下一秒,嘀嘟!嘀嘟!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警告!请立即在十秒内做出选择,否则你将直接原地去世!】 【十,八,四,三】 可恶,还带这么玩的? 【一】 草! 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来不及在心中问候系统,只能条件反射地大喊,我选!yes!yes!yes! 随着贺恒话音一落,金光顿时消散,景物快速地转换,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 与此同时,电子音响起,【正在载入第一个小世界,你将扮演渣攻Alpha】 贺恒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Alpha是个什么玩意儿,双脚便已再次踏上了地面,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宽敞的私人办公室,里面清一色的灰黑色陈设,无一不彰显着着原主性冷淡一般禁欲的高逼格。 贺恒打量了眼陌生的环境,随即走到一面全身镜前。 自己的容貌身型并未发生变化,系统只是将他与原主的身份融合在了一起,而扮相倒是不一样了,他原本不怎么捯饬的黑发此时被精心地修剪过,头帘撩起,露出高挺光洁的额头,剑眉星目长相的优势立即凸显了出来。 镜中的人肩宽腿长,五官深邃俊朗,一八八的身高将西装的版型完全撑了起来,穿出了腿长两米的效果,犹如一个平面模特。 衣服上还散发着hers的男士淡香水味。 贺恒望着镜子愣了一下,他平时穿得很随意,所以这身陌生的装束一时让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但别说,就他现在这幅扮相,还挺人模狗样的。 机械电子音再次响起: 【不错!你的长相果然很贴合霸总的人设,我们可以省去捏脸塑形的步骤直接进入正题了!】 贺恒:别告诉我,你选我是因为你不想捏脸 机械音欲盖弥彰地拔高了音量: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咳!时间紧迫,让我们长话短说,你现在是天晟集团的总裁】 贺恒: 真会装傻。 在他穿越过来的那一刻,系统便将他所需要扮演的角色的记忆植入了他的脑海, 贺恒的这些任务小世界中,无一例外,他拿的都是经典的追妻火葬场剧本。 前期他们堪比罗翔老师口中的法外狂徒张三,后期又像是大脑结构突然被人动了手脚,一下子幡然醒悟,哭着喊着要复合。 在这个世界中,原主作为天晟集团的总裁,是a城突然崛起的商业新秀,为了融入上流社会,选择与没落贵族时家的大儿子时霜联姻。 但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权势,在找到了踏入上流阶层的这块敲门砖后,使了点手段将时家仅有的家底占为己有,并且将时霜关了起来,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限制着他的自由,甚至以他年幼的妹妹作为要挟,妄图百分之百地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 至于合法夫妻的义务,原主从不履行,他根本不把时霜当成自己的Omega,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物品、一个工具,生生折断了时霜的双翼,践踏着他的骄傲和自尊,摧残着他的精神,就像是傀儡师操纵傀儡一样。 而后半段剧情则是,时霜某次机缘巧合下终于逃脱了原主的控制,在失去了他之后渣攻像是脑袋被人给来了一棒槌,直接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他的金丝雀,追悔莫及,开始追妻火葬场。 贺恒读到这段内容的时候,眼皮直跳,好家伙,川剧变脸都没他来得善变。 但是,这个小世界目前遇到了一点问题,不知道为何,剧情还未进行到一半,主角受的黑化值突然飙升,导致剧情开始崩坏,所以贺恒的任务便是消除主角受的黑化值,拯救崩坏的剧情。 而如果主角受的黑化值超过了一个特定的阈值,贺恒便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将失去在现实世界复活的机会。 贺恒又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先不管这Alpha是个什么玩意儿,他现在俨然就是豪门霸总,渣攻本人, 想到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而挑不出瑕疵的脸庞,虽然他现在看上去简直帅裂苍穹,但毕竟消除时霜的黑化值了,这时霜要是看到自己,怕不是直接黑化值爆表。 穿成谁不好,非要穿成折磨对方的渣攻,贺恒不禁怀疑这个系统996别有用心。 下一秒,机械音突然响起, 【宿主,我相信你绝对能胜任这项任务,毕竟据我观测,你每天给别人带来的欢乐指数是所有候选人中最高的】 系统996显然有读心术,它接着说道: 【这段时间,我收集了你的观众对你的评价,包括但不仅限于:】 【他们说你很会整活儿】 【没有你的操作他们吃不下饭】 【还有颜值主播是对恒宝最大的误解,他分明是欢乐喜剧人。】 这些评论听得贺恒额角直跳,最终系统得出了以下结论, 【这项任务非你莫属】 【另外提醒宿主,不可做出严重违反原主人设的行为,比如跪在地上哭着给主角受道歉,ooc行为会让你受到惩罚】 系统介绍的同时,贺恒已经坐在办公桌前摸索了起来,作为一名称职的游戏主播,在进入rg游戏后的第一步就是探索角色所处的房间。 根据系统给他的记忆,贺恒熟练地输入了电脑的密码,在检索完目录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加密文件夹上, 在打开文件夹的一瞬间,贺恒愣住了, 里面是清一色的监控录像,而这些监控都是原主安置在家里的摄像头,也就是说 这是他用来监控时霜的。 贺恒打开了日期最早的那个视频,黑白色的录像里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这就是主角受:时霜】 时霜抱膝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毛衣,身型单薄,一双腿笔直而修长,似乎是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他抬起头直勾勾地注视着屏幕,即使视频没有色彩,那双眼睛依旧美得摄人心魂,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一头小狼,带着一种难以驯服的野性。 不知为何这简单的一瞥,却在贺恒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即使是隔着一层屏幕,贺恒都能感觉到少年的无助与落寞,他皱了皱眉,思考起时霜现在处境 按照剧情,今晚他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需要带上时霜一道出席,所以让手下将他带到了天晟集团的大楼里 就在他思考着应该如何巧妙而又不崩人设地降低时霜的黑化值时, 办公室的门板忽然被人拍得哐哐!作响, 贺恒打开门, 只见门外的胖秘书季元一脸惊慌道,贺总,贺总,不好了!刚才您手下的人一没留神,让时先生给跑了,他现在就站在天晟大楼的楼顶上,要是,要是 贺恒暗道,不好,失策了。 手不能缚鸡的主角受从总裁的七八个壮汉保镖手下逃走,这种霸总的经典桥段他怎么就没有提前预料到? 下一秒,嘀嘟!嘀嘟!的警报声打断了秘书的话, 【警告!警告!主角受目前情绪波动严重,黑化值已临近阈值,即将爆表,宿主你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可恶,玩游戏的时候好歹都有个新手试炼,这奇葩任务上来就给他丢个定时炸弹,直接变成地狱级模式,还让不让人玩了? 贺恒当机立断做出反应,对胖秘书说了句,那还不赶紧上去找人? 说罢,他迈开一双长腿直接跑出了办公室,留着秘书在后面苦苦追赶,一边喘着气大喊,贺总!您等等我啊。 分卷(2) 第2章 霸道总裁Alpha二 今日,天晟大楼顶端的风儿甚是喧嚣, 圆弧形的场地中央标着一个巨大的h,那是贺恒的私人停机坪。 这排场、这架势,不愧是身价过亿、坐拥无数的集团总裁。 只是此时贺恒无暇欣赏这些,因为眼前还有一桩大麻烦。 自己那几个不中用的壮汉保镖此时正围在天台下方,面面相觑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走,走,你们走开。贺恒从他们当中穿过,挥手喝退了他们,随即便望见了那道站在天台边缘的孤单身影。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万一把时霜给激到了,他一下子想不开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这么一跳,顺带把自己也送走。 好家伙, 一尸两命。 保镖见到贺恒,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这个老板过于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他们都知道,贺恒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心思狠戾、手段毒辣。 他们见贺恒终于来了,自知犯了错,心中有愧,恭敬地唤了声贺总,便低着头退下了。 时霜站在楼顶边缘,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衣摆被风吹得习习作响,背影显得极为单薄,看上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袖口下露出的一截肌肤却比衣服还要白上几分, 那抹白闪到了贺恒的眼。 这一刹那,时霜回眸,与贺恒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时霜乌黑浓密睫毛下的那一双琥珀色眼瞳,看上去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眼尾还有颗美人痣,皮肤苍白到有些病态。 他的唇形很饱满,天生就微翘着,原本看上去应该是很讨喜的,但却失了血色。 时霜的长相是明艳动人的那一褂,明明生了双含情眸,可此时却被无边的寂寥与落寞填满。 这一瞥让贺恒产生了一瞬间的愣怔,时霜的长相何止是好看,这幅美人垂泪的场景,他忽然间有些理解渣攻为什么要把他关 等一下, 醒醒!你在想什么? 被渣攻附体的可怕念头如闪电一般霹过脑海。 现在乱想fe,下一秒就godie。 这很危险,贺恒在心中提醒自己,他立即将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 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让他多出去走走才对。 似乎是被对方无助的眼神触动了,贺恒下意识地靠近一步,手不听使唤地伸了出去,差点脱口而出《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经典台词: youju,iju 在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他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手给拍掉。 原主那种冷漠的人设会做出这种事? 而时霜对贺恒此时丰富的内心活动毫不知情,他在看到了贺恒的那张脸后,几乎是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因为他知道男人西装革履的英俊面容下,根本没有心。 可刚才那一瞬的四目相对,对方的眼神却似乎有些不同以往,那双眼眸中不再是无尽的冷漠与嘲讽。 贺恒明亮的瞳仁微微颤动着,里面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时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对方的眼神看上去居然还有些真挚。 他看着贺恒朝自己伸出的手,原本垂落在身旁的双手开始微微发颤,那是他的求生欲在做本能的挣扎, 时霜的内心深处仍旧对生命有着不舍,他是想活下去的,可是 在这僵持的瞬间, 贺恒的视线逐渐下滑,最终落到时霜微微发颤的手上,在他左手手腕处有一道暗红色的烫痕,显得格外得刺眼,让那双洁白纤细的手沾上了难以去除的瑕疵。 而这正是原主的杰作。 时霜原本是星途璀璨、极具天赋的钢琴演奏者,他五岁开始接触钢琴,十二岁获得了世界钢琴大赛青少年组第一名,十七岁那年作为圣瓦尼斯音乐节的开幕嘉宾在举世闻名的蓝色大厅举办了独奏音乐会。 他曾被世人誉为天才神童,有报道曾赞叹他,说那是一双被上帝吻过的手。 然而他靠自己双手构筑起的这一切,在他十八岁那年,轰然坍塌了。 十八岁那年,他分化成了Omega,时霜成为了他父亲时绍文的弃子,大学毕业后被当作交易物品一般的嫁给了商界新秀、顶级Alpha贺恒。 从此,钢琴的琴盖在他面前合上了,原主的控制欲爆表,他不允许时霜再碰钢琴,也不准时霜未经自己允许在外面擅自抛头露面。 可后来时家被时绍文的私生子,时霜同父异母的弟弟时闵彻底搞垮,仅有的那点家底被原主卷走,时家负了一堆的债,连年幼的妹妹的学费也无法支付。 时霜知道原主是个冷血的人,他做尽了这些落井下石的事后,必然不会伸出援手。 此时的时家气数已尽,时绍文年事已高,弟弟时闵虽然是个Alpha但却只会败家,所以作为长子的时霜站了出来。 他不希望同为Omega的妹妹步自己的后尘,在时家没落之后,为了给妹妹挣取学费,也为了还债,他经常趁原主不注意,偷偷地溜去酒吧演奏。 那双被上帝吻过的手开始迎合人们的低级喜好。 酒吧里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时霜经常饱受别人的冷嘲热讽,曾经矜贵高傲的小少爷不得不向生活低头,他承受着客人的辱骂和百般刁难,只为了赚钱。 即使他每次偷溜出去的时候足够小心翼翼,但这一切仍旧没能瞒原主多久。 原主在知道了这些后,顿时勃然大怒,他第一次对时霜动了粗,将带着火星的烟头狠狠地摁在了时霜的手腕上,留下了这难以磨灭的疤痕。 然后原主将时霜彻底关了起来,派人实时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切断了他与时家的一切往来。 从此以后,时霜的生活被彻底堵死了,光再也没溜进来过。 今天,是他时隔多日第一次摆脱了原主的掌控,从原主保镖的手中逃了出来。 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过够了 贺恒的目光让时霜回忆起了这过往的一切,下一秒,他眼底原本微弱的光消失了,冰霜一般的死寂再次覆了上来。 他怎么可能对眼前的人报以期待? 这一次,自己逃出来了,如果再被贺恒抓回去的话,恐怕要承受对方千百倍变本加厉的报复。 一想到这,时霜的瞳仁猛得紧缩,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一只脚的边缘已经踏空,楼底川流不息的车马声呼啸而过,而他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系统996的声音再次响起, 【警告!主角现在的举动很危险,请尽快阻止!】 看着时霜逐步退缩,眼底原本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贺恒眉锋微蹙,想来原主做的这些真不是人干事。 但看着如今的这一切,一想到自己的命就寄托在对方的黑化值上,这简直是, 因果轮回转,你造的孽我来偿。 见状,贺恒收回自己的手,朝时霜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不会做,随即他又往后退了一步,留给时霜足够的空间,确保自己不会使对方产生胁迫感。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听不出波澜,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可以慢慢谈。 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时霜垂下眼眸,语调淡淡,唇角勾起,带着讽刺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刮过,微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贺恒一下子分了神。 这股味道明明很淡,却莫名引得贺恒后脊发颤,仿佛有微电流触过。 他皱了皱眉,用意识与系统交流,这什么味道?他喷了香水?什么香水,还是草莓味的? 系统996:【】 【这是时霜信息素的味道】 【宿主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身处abo世界,我还特意为你挑选了与他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青柠味】 【在abo的世界观中,共有六种性别,除了男女以外,分别设有Alpha,beta,Omega。】 【而主角时霜就是一个Omega,Omega具有繁育后代,生孩子的能力】 男男的,生孩子? 贺恒还没从这惊天奇闻中回过神来, 系统的话就被蓦地打断了。 胖秘书季元终于跑到了楼道:贺贺总!不不好了! 贺恒转过头,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反射弧绕地球六圈,又魂穿到了十分钟之前的时候, 季元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一群拿着摄像机和三脚架的媒体记者,对着贺恒和时霜一顿咔嚓!咔嚓!的乱拍。 一时间闪光灯狂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贺恒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贺总,不好了!似乎有人拍到了时先生站在楼顶的图片,发到了社交网络上,这些媒体得知了消息,不知怎么的就混入了天晟大厦,我我根本拦不住他们。 这回季元终于将话说完了,但他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举着闪光灯狂拍的人群当中。 见形势混乱,一旁的保镖赶紧上来阻拦,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一时间只能将这些人拦在一定距离之外,却不能阻止他们拍摄。 而时霜本就处在崩溃的临界点,这一瞬无数道强光打在他的脸上。 这种成为众矢之的、沦为别人话柄的存在让时霜往昔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他的指尖微微发颤,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 【警告!警告!主角似乎受到了刺激,情绪波动严重!黑化值正在飙升,即将突破100!】 【目前黑化值96,】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眼前的危机迫在眉睫,贺恒甚至来不及感叹,只能在心中飞速地思考起应对的措施。 【97,98】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才系统所说的那些信息一齐涌上贺恒的脑海, abo世界? 时霜是个Omega? 男的可以怀孕? 忽然间,贺恒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管干嘛,只要现在能吸引这群记者的火力,引开时霜的注意,那他豁出去了! 面子算什么? 又不能吃,有命重要吗? 于是下一秒,众人见到原本气场冷漠,于八百里开外便让人感到遍体生寒的贺总,忽然面色苍白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痛苦地弯下了腰,紧咬着牙根,声音开始发颤,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两? 全场霎时间寂静了下来,连闪光灯也停止了闪烁, 哐当!的一声,有人因为太过震惊,相机一个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些个保镖也呆住了,贺恒刚才的那句话让他们的三观仿佛玻璃一样砸到了地上一样, 裂开了。 如果不是耳边还有风声刮过,他们都要以为眼前的是静止画面了。 时霜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原本痛苦绝望的情绪一下子被贺恒给吓走了。 他站在天台,开始风中凌乱。 心中不自觉地冒出三连问,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刚才要干嘛来着? 下一秒,时霜挑起一侧长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崩坏,往前迈了几步,用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贺恒,仿佛在说你认真的吗? 这个当口,那些记者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这么重要的爆料他们怎么能错过?! 于是,所有人都无视了时霜的存在,一个劲地怼着贺恒的脸拍,还在不停地发问, 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您真的怀孕了吗? 您能告诉大家,作为一个Alpha,有哪些可以提升怀孕概率的秘笈吗? 见自己的举动产生了作用,贺恒一边继续捂着小腹装作痛苦的模样,同时微调了一下自己侧脸的角度,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不多不少,正好露出八颗牙齿,以确保在摄像机照到自己的时候,能把自己拍得帅一点。 系统996在见证了这一切以后,忍不住吐出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草】 连带着机械音都变了调。 它们是专业的,一般不轻易爆粗口,除非实在忍不住。 而贺恒是第一个成功让996破防的宿主 第3章 霸道总裁Alpha三 【你你是个Alpha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恒感觉系统原本那冷淡的机械音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继续维持着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ose,用意识与系统交流道:怎么,Alpha不能生孩子啊? 【也不是,只不过概率很小,不到3,就好比你用了那个,结果还是中奖了一样。】 贺恒:呵,有我被吊灯砸死的概率小吗? 【】 996一时无语哽咽,虽然它没有证据,但它怀疑贺恒在刻意报复自己。 不过996并没有忘记正事,它连忙提醒贺恒道: 【你刚才的举措应该起了点作用,宿主的黑化值现在降到90以下了。】 贺恒挑眉,帮996纠正了一下措词:不是应该,是确实,谢谢。 【】 其实他在摆ose之余,一直注意着时霜的反应。 当贺恒说出那句话后,他注意到时霜脸上的神色如风云般变幻莫测,而现在对方已经离开了天台的边缘,表情还显得有些呆滞, 趁着时霜分神的间隙,上一秒还面色苍白地弯着腰的贺恒,下一秒便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身手敏捷地将时霜从天台上拉了下来。 时霜显然没料到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被贺恒拽得一个重心不稳地向前摔去,但却没像预料中的一样跌到地上, 因为贺恒接住了他,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时霜的脸颊贴着男人衬衫领口的纽扣,触感微凉,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香水味,不似以往那种强硬地拽和拉,贺恒这次并没有施加很大的力气,只是护着他没让他摔下去,以至于时霜第一时间并没有抗拒男人的怀抱, 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被贺恒给耍了。 虽然时霜还沉浸在刚才贺恒即兴表演的震惊之中,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挣扎了起来,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自己,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对方变本加厉的报复。 怀里的人很瘦,体温也很低,像是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品,还是草莓味的,但却挣扎得很厉害,贺恒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时霜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分卷(3) 但他没有选择把时霜锢得更紧,而是低下头看着对方,神色严肃地说了句,别乱动,小心点,我会流产。 时霜: 系统996:【】 一人一系统同时石化、呆木若鸡。 趁时霜愣怔的间隙,贺恒带着他在保镖的掩护下挤出了闪光簇拥的人群,不忘对系统提一嘴,你看,我这不是出色地完成任务了吗? 系统996:【你这些都是和谁学的?】 贺恒:无师自通,举一反三,懂? 从天台走到楼顶通道处还有一段路,那些狗仔也一路拍了过去,贺恒向来无所畏惧,反正他刚才丢脸也丢够了,干脆让他们拍个够,只是伸手挡着时霜的脸,免得他再受到刺激。 进了天晟大厦顶楼楼道之后,安保人员将这些狗仔拦在了外面。 而季元则跟在贺恒身边,战战兢兢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贺总,您今晚有个晚宴,现在要准备一下吗? 闻言,贺恒瞥了他们一眼,注意到周边的人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看看自己怀孕的消息把他们给吓得。 不过,考虑到他得维持原主的人设,所以贺恒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季元一眼,将霸总的冷漠扮演得淋漓尽致,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吗? 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 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时霜的黑化值给降下来,现在再带他去参加聚光灯下的晚宴,无异于雪上加霜。 帮我推了,贺恒看了眼表,带着时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努力僵着一张脸,说话的时候尽量保证整张脸上除了嘴以外的部位都不动的样子, 另外,楼上的那些人知道怎么处理吧?明天,不要让我看到任何一条有关这件事的报道。 一旁的秘书闻言连连点头。 贺恒在心中与系统说道:可恶,这就是当霸总的感觉吗?嘴角好像有点抽筋了。 996:【你可以试着正常点说话】 贺总,哪您现在什么打算?末了,秘书又抬头问了一句。 贺恒带着时霜走进电梯,按下通往地下车库的按钮,回家。 在听到回家两个字之后,时霜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一阵凉意蔓上后脊。 回家是他最害怕听到的两个字。 或者说那个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那里阴森寒冷,在卧室外面的地方装满了摄像头,家里的管家和佣人都是贺恒派来监视他的,他的生活作息也必须严格按照贺恒给他制定的计划来,十一点必须上床睡觉,早上七点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得呆在客厅,什么时候必须回卧室 这一切,毫无自由可言。 比起肉体上的折磨,这个人更擅长精神上的控制,像是蚁虫一点点啃噬躯干一般,最终整个人只剩下一架空空的躯壳。 或许,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而今日,自己的出逃行为肯定激怒了对方,能让对方不惜推掉这么重要的晚宴,贺恒显然是气到极致,连一刻都忍不了,回到家必然有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在等着自己,他光是想想便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地下车库,门开了。 贺恒全程都在努力维持着霸总的人设,而霸总是不会低头的,于是一路上他都将脖子抬得老高,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时霜异样的神情, 只是在心中感叹道:小可怜,这么瘦,估计原主平时连饭都不给他吃饱,不过刚才他一定留意到了自己选择推掉晚宴带他回家、如此善解人意的举动。 想到这里,贺恒自信地问系统:主角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刚才在楼顶就降到了90,现在没降到80他不信。 996:【95。】 贺恒:你确定?你再查一遍。 996:【我们是专业的,从来不会出错。】 闻言,贺恒暗自皱眉。 果然主角的心思就是难猜,但这难不倒聪明的自己,他一定会靠自己的魅力征服对方 有点不对劲。 他一定会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完成任务的。 想到这,贺恒又恢复了自信,带着时霜走到了那辆纯黑迈巴赫面前。 司机为他们打开后座的门,贺总,回您家吗? 不,贺恒坐进车里,瞥了眼窗外,去花园小区的那栋公寓。 贺恒所说的公寓并不是他名下的财产,而是时霜已过世的母亲留给他的一栋小公寓,公寓非常小,只有一室一厅。 因为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所以时霜至今仍保留着它。 再加上这处房产实在太不起眼,也卖不了几个钱,所以他那个同父异母的败家弟弟时闵从没打过这个的主意。 而贺恒这么选择是因为他平时和时霜住的别墅太大了,算上地下室总共有四层楼,那么大一个房子,整整八百平,外面还有一个庄园,好家伙,万一时霜到时候想不开和他玩躲猫猫怎么办? 这房子里你不开辆车,还真不好找人呢。 思来想去,贺恒觉得还不如带时霜去他母亲留给他的小房子里将就一夜算了。 他要确保第一天晚上是个平安夜。 而时霜在听到他报出那个地址后,眼瞳微颤,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神色淡漠的男人,原来占据着心神的恐惧和不安顿时消下去了一大半。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栋小房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庇护所一样,从小到大,他每次感觉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那里待一会儿。 那个房子真的很小,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就好像他的妈妈仍旧陪在他身边一样。 所以当贺恒报出那个地址时,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不安褪去了 路上有些堵车,等到了时霜的公寓后,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栋老式公寓,外面的铁门都有些生锈了。 时霜用钥匙打开铁门,空气中飘着木质家具淡淡的清香。 他迈步踏入了这个虽小却令人安心的地方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的响声忽然让他想起那个男人也在。 随即时霜回头看了眼笼在玄关阴影处正准备换鞋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道: 你不回去吗? 语调还有些发颤。 贺恒这个人非常阴晴不定,而他今日格外地反常,从出事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惩罚自己,这反而让时霜更加地不安,如果这个男人留下来的话,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只能抱着侥幸心理问对方是否准备离开。 闻言,贺恒顿了一下,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半晌, 我不放心 时霜愣住了,瞳孔蓦地紧缩,不放心什么? 难道是 不放心自己吗? 他竟然也会担心自己吗? 贺恒换了双拖鞋走进来,天这么黑,我一个人开车回去,我不放心。 时霜: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最终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可以让司机送你回去。 贺恒坐到沙发上,伸手解开领带,摇了摇头,天这么黑,让我一个人坐陌生男人的车回去,我不放心。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时霜很想说那个司机已经替你开了一年多的车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看样子贺恒他铁了心要留在这里。 果然还是自己异想天开了,贺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想到这,时霜攥紧了掌心,低着头,尖尖的下巴笼在阴影里,自嘲地笑了笑,轻声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见对方仍旧坐在沙发上并无近一步动作,时霜干脆径直抱着衣服去了浴室,他今天站在天台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沾在身上很不舒服,反正他也摸不清贺恒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倒不如先去洗个澡,让自己舒服一点。 就算死,也要做个干净的死鬼。 很好,时霜一走,贺恒就从沙发站了起来,试探性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最终推开了时霜卧室的门,与996说道:我要确保第一晚任务目标安全。 996:【你是生化危机玩多了吗?】 贺恒自顾自地搜寻起来,我怕他的卧室里有什么危险的器具,万一他半夜 就在这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在时霜的床头发现了一瓶安眠药。 贺恒走过去,摇了摇瓶子,里面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打开瓶盖的一刹那,他皱了皱眉,神色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瓶子里的白色药片看起来只剩下一半。 这说明时霜有严重的失眠问题,才不得不借助药物帮助入睡,或者说他曾经尝试过 浴室被温热的水汽所浸染,水珠沿着时霜墨色的发丝流淌,他的双手撑在墙上,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得到了放松,可脑内的思绪仍旧沉重。 贺恒为什么今天会做出那么多反常的举动呢?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在时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开始回忆起贺恒常用的惩罚手段: 把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上几天, 限制他的自由, 甚至拿香烟烫他, 但这些都说不通,因为贺恒没必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小房子里。 这个小房子除了没有人以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等,没有人? 难道他要 犹如闪电劈过一般,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时霜的瞳孔蓦地紧缩, 标记自己?! 水流声越来越小,时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觉得洗澡都不香了,他有些呆愣地关掉了淋浴,拿浴巾草草地擦了把头发, 心里想着完蛋了,贺恒要标记自己了。 虽然贺恒一直从精神层面上控制着他,但却从未和自己有过过多的肢体接触。 而时霜经常暗自庆幸这一点,他甚至偷偷怀疑过贺恒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但如果对方决定标记自己的话,那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会开始依赖贺恒的信息素,逃离贺恒的掌控将变得更加困难。 怀着忐忑的心理,时霜走出了浴室。 贺恒坐在沙发上,正在和996聊天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开了,头发还有些湿的Omega匆匆地走了出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莓味,见状,贺恒立即从茶几上拿起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贺恒拿杂志挡住自己的脸,在心中问996: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自然? 996:【虽然但是,你杂志拿反了。】 可恶! 贺恒迅速地将杂志倒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在经过自己面前时故意放慢了脚步,还转过头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Omega。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时霜瓷白的脸庞腾得一下红了,似乎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嘴唇也红红的,衬得原本精致的五官变得愈发生动。 贺恒将杂志举得老高,试图说服自己,刚才对方肯定没注意到他拿反了杂志的问题。 可心里却有一个小声音在偷偷地说: 原来他还会脸红啊? 还挺可爱的。 时霜刚才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贺恒几眼,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和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做贼心虚的他赶紧收回了视线,加快步伐回了卧室,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时霜背靠着门深呼吸了几下,随即向床边走去。 下一秒,他注意到自己床头柜上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了。 那瓶安眠药被人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牛奶,还在冒着热气。 见状,时霜一下子愣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开,他朝床头走去,手掌下意识地搭上玻璃杯。 牛奶不是很烫,但还是温的。 自从他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去世之后,就没有人再在晚上睡觉前帮他热过牛奶了。 十八岁那年梦想破灭后,他开始遭受那个Alpha长达两年的精神控制,这期间时霜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他尝试过很多药,后来逐渐开始对药物免疫。 直到今天,在他母亲留给他的这套小房子的卧室里,他看到了这杯放在床头柜上的热牛奶,出于本能的反应,时霜的眼眶开始发热,眼眶的边缘逐渐被水雾染湿 这种感觉时霜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在被对方控制的这两年,他从未服过软,也从未哭过,他几乎都要忘记流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可下一秒,时霜微微仰起头,止住了情绪的涌动。 他忽然冷静了下来,思考起贺恒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现在为止,贺恒做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举动,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贺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时霜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呢? 人怎么可能忽然转性? 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对自己好? 说不定他在牛奶里下了东西也有可能。 想了一会儿,时霜还是把牛奶喝了。 反正贺恒有的是手段,自己不主动喝,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把牛奶灌到自己嘴里。 怀着这个念头,他认命躺上了床,像是断头台上等待行刑的犯人一样,不安地留意着房门外的风吹草动。 夜晚,万籁俱寂,唯余墙上的挂钟还在嘀嗒!嘀嗒!地走着。 一分钟过去了,贺恒没有动作。 两分钟过去了,贺恒没有进来。 五分钟过去了,时霜疑惑地在床上不停地翻身。 半小时过去了,门外连一点动静都没传来。 一小时过去了,时霜终于忍不住,他下了床,偷偷打开了条门缝往外张望。 十二点都快到了,一天都要过去了,难道贺恒真的不打算惩罚自己了吗? 随即他便见到,贺恒横躺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一双长腿伸出去了一大截,显得有些无处安放,脸上盖着本杂志,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看起来 睡得正香。 时霜的额角跳了跳: 自己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没想到对方早就睡着了。 分卷(4)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于是,时霜更加坚定了那个想法,贺恒或许真的不行。 抱着这个念头,他躺回了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一看发现已经是七点五十了,这完全超过了贺恒给他制定的作息,他大概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睡到过这么晚了。 想到这,时霜本能地害怕起对方的反应,有些紧张地打开了房门,却见 沙发上空无一人,而贺恒则整个人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依旧睡得正香,完全没有因为半夜摔到地上而惊醒,原本一直一丝不苟的发型因为昨晚洗过澡的缘故松散地放了下来,头发看起来软软的、很柔顺,削减了不少他平日里的凌厉气势。 模样十分的人畜无害。 贺恒这幅放荡不羁的睡姿让时霜实在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 贺恒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趴在一颗坚硬的岩石上,硌得脸有些疼。 然后,不停震动的手机铃声将他从梦中唤醒,贺恒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连眼睛也没睁开,只是伸出手不停地摸索,这才发现手下的触感一片冰凉,还挺硬。 正疑惑之际,他摸到了同样滚落在地上的手机,睁开眼一看, 哦,原来自己睡在地板上。 那没事了。 虽然穿成霸总的第二天不是从99999平方米的大床上,而是在地板上醒来的,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贺恒的心情。 喂?贺恒单手撑着从地上起身,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一股起床气。 贺总,贺总,不好了!不好了!电话那头传来秘书季元惊慌失措的声音。 贺恒揉了揉眼皮,季元的这几句话他都快免疫了。 有时候季元会给他一种比996更像ai的错觉。 季元接着说道:贺总,您快去看热搜第一! 闻言,贺恒划开屏幕,只见热搜上巨醒目无比的一行标题: 《震惊!!!天晟集团现任总裁、顶流Alpha贺恒竟然为爱做0!!!》 下面配的是那张他捂着小腹还不忘微笑着面对镜头的照片。 这下,贺恒瞬间清醒了, 他盯着那条内容看了许久,对996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别说,这张照片拍的还不错 996:【这就是你的关注点吗?】 贺恒摇了摇头,摩挲着下巴道:但是没有我本人帅。 996:【】 每天都在破防的边缘。 第4章 霸道总裁Alpha四修 早上八点二十,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 贺恒一坐上车,司机就回过头问他,贺总,待会儿是先把您送到公司,然后再送时先生送回家吗? 闻言,贺恒微眯起狭长的双眸,扭头看向时霜,颇含探究意味的视线在对方的脸上来回扫过,直到后者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才听贺恒说道: 不,他今天和我一起去公司。 在听到贺恒的这句话后,时霜瞪大了眼睛。 以前如果没有需要他出席的活动,Alpha绝对不会允许他出现在公众场合,只会把他关在家里,可今天为什么会 不会吧?你觉得我会白养一个闲人吗?贺恒修长的食指搭在下巴上,嘴角上扬,语调听起来却分外的欠揍。 他知道时霜对那栋别墅十分抵触,也极度厌恶原主对他的控制,既然如此,自己还不如带他一起去公司。 而且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安全。 但是为了维持原主冷漠的人设,贺恒只能运用一点阴阳话术,好让自己的行为听起来不是那么阳间。 只是时霜似乎完全没被贺恒给阴阳到,他愣了一下,好看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亮色,踌躇道:你这是让我去工作吗? 贺恒挑眉,选择将阴阳话术进行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自己吃不了工作的苦? 我可以的。时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抿了一下微翘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 比起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能像正常人一样工作对他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几缕柔顺的黑发落在时霜白皙的额头前,他这么一笑,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让贺恒一时看愣了。 他在心中嘀咕道:这笑起来不是挺好看的嘛,平时干嘛不多笑笑。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机械音响起: 【主角现在的黑化值降到了85】 这道声音让贺恒回过了神,他赶紧收回视线,转过了头去。 腹诽道果然主角这种积极向上正能量的生物,劳动最光荣就是他们的座右铭。 随即贺恒转念一想,那要是自己让他996,会不会一周下来黑化值就降到70了? 下一秒,轰!的一声,汽车发动了, 而前排的司机则被贺恒刚才的阴阳话术弄得一愣一愣的,毕竟现在还敢这么对老婆说话的Alpha真的不多了。 昨天他媳妇还抱怨过自己跟个木头似的,说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不会说话的了。 想到这,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长腿交叠、神情故作冷漠的黑发Alpha, 心想,这不是就有一个吗? 只可惜自己的老婆不认识贺总。 气势恢弘的商务大楼内,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天晟大厦二十九楼,贺恒在秘书与助理的陪同下,沉着一张脸走出了电梯间,眼神冷得能杀人,脚底仿佛掀起了一阵风,如果现在再给他一副墨镜的话,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去扮演黑道太子爷。 贺总,就在刚才公关部门已经将那条消息压下去了。季元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向贺恒回报一些重要的事项。 他之所以要跑是因为贺恒迈一步,他要走三步,毕竟要跟上总裁的大长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贺恒微微点头,继续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而他所经之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今天早上那条热搜把天晟的员工都给吓傻了,舆论直接引爆了整座办公大楼,谁敢想象他们平时冷酷无情、拽得不行的总裁,居然是下面的那个呢? 要不是他们看到那条视频中的贺恒亲口说出这句话,没人会相信贺恒作为一个Alpha居然怀孕了的消息。 毕竟众所周知,视频是不能造假的。 所以他们现在一看到贺恒,再联想到他怀孕了的那条热搜,所有人都惊恐万分,生怕把他给磕着碰着。 一员工因闪避匆忙,将咖啡洒到了自己身上, 另一人手中的一叠文件化作了满天飞舞的纸张,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战战兢兢的,贺总,早上好。 而在贺恒眼里,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气场太强,所以把他们都给吓到了, 果然这就是霸总的威信。 想到这,贺恒将头抬得更高了,走路带风地来到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他立即让手下的助理先给时霜找份合适的工作。 在即将走出办公大门的瞬间,时霜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微垂着眼眸有些犹豫地说道:你会发我工资吗? 他堂堂天晟集团ceo,连个小员工的工资都克扣? 看不起谁呢? 下一秒,贺恒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他没有说话,直接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翻出一叠支票,拿起自己的钢笔在上面潇洒地写下一串零,随即唰地一下撕下支票霸道地塞到时霜怀里, 这是一百万,够不够让你在这里工作一年? 时霜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支票,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贺恒双手交叉于胸前,怎么,你觉得不够? 不是时霜有些诧异地抬头,这上面写的不是一千万吗? 可恶! 都怪那钢笔出墨太丝滑,结果刚才手抖多写个零。 但面上贺恒仍是云淡风轻地呵了一声,挑眉道:你不满意? 这直接把在一旁的助理呵季元都给看呆了,原来他们的总裁平时都是这么和自家Omega说话的? 简直太勇了。 而时霜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满意。 不管贺恒会不会反悔,反正在外面工作总比被软禁在家里好。 助理愣了两秒,回过神后,便恭敬地带着时霜出去了。 待他们离开后,贺恒忽然叫住了季元,神情看上去还有些变扭,你去看着点,别让他做太累的活。 季元顿时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原来贺总这是爱在心中口难开,在时先生面前要面子,实际上背地里宠着呢,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都愿意为爱当0了,能不喜欢吗? 这么看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像之前舆论谣传的那样,说两人只是契约婚姻,其实早已貌合神离什么的。 人家明明好着呢。 下一秒, 贺总,明白了。季元微笑着连连点头,随即退出了办公室。 而贺恒望着季元那一副磕到了的神情,一时间有些一头雾水 季元做完贺恒交代的事后,又回到了贺恒的私人办公室向他汇报,见对方正在忙,就顺便帮他倒了杯水。 贺恒正在处理公务,想也没想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下一秒,原本俊秀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条线。 绝了,季元给他倒的这杯简直比一百零五度的蒸馏水还要甜,烫得他舌头都快没知觉了。 贺恒缓了两秒才捋直了舌头,他哈了两口气,看着季元道:你给我倒这么烫的水是要帮我泡方便面吗?下次倒冷水就行了。 可见罢,季元却低着头,扭扭捏捏地不敢直视贺恒,半晌在对方的眼神威慑下才慢吞吞地说道:您不是怀孕了吗?怀孕的人不能喝冷水的。 虽然他没见过怀孕的Alpha,但如何照顾怀孕的Omega,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咳!咳!咳! 就在季元刚才说话的当口,贺恒又抿了一口水,被他这么一说,差点呛在气管里,他低头咳嗽了几声,心想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见状,季元小心翼翼地问,您没事吧? 没没事,我好得很。贺恒调整了一下自己表情,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即手一摆,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桌上的文件道:通知市场部的人半个小时后去大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旁的办公间内,分外寂静,唯余键盘的敲击声。 时霜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处理着手头上的任务,这个姿势下他白皙的后颈完全地露了出来,上面戴着的银色抑制环分外显眼。 坐在他旁边的员工名叫赵池,是一个beta,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了好几年了。 时霜的长相本就惹眼,再加上皮肤又白,坐在那里就好像会发光一样,赵池忍不住侧目偷瞥了他好几眼,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抑制环。 他在心中阴阳怪气地想,原来是个Omega啊,怪不得长得像个狐狸精似的,还不知道是傍上了谁,被临时动用关系塞过来的。 想到这,轻蔑的神色从赵池眸底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时霜终于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他脊背往后微仰,靠在了办公椅上。 虽然他第一次接触这些业务,但因为贺恒让季元照顾他,所以工作负荷并不大,再加上他人本身就聪明,学什么上手都很快,因此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第一天适应的怎么样?赵池忽然和他套起近乎来。 闻言,时霜转过头看向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挺好的。 赵池笑得很世故,都做完了是吗?挺快啊。 嗯。时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漂亮的眼眸中毫无波澜。 性格使然,时霜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的,待人接物充满了疏离感,这就更加深了赵池对他的厌恶。 他心想时霜和人说话也不笑,摆着那种豪门少爷的架子给谁看呢? 那你要不顺便把这些也做了吧,新人嘛,正好多学习学习。赵池笑眯眯地将一打巨厚的文件移到了时霜的办公桌上,动作十分自然,丝毫没有不要脸的尴尬。 时霜撇了眼那叠文件,顿时心下了然,这人显然是在将自己的工作任务推脱给别人,而这堆东西他不做到晚上九点根本不可能做完。 见状,时霜抬眸,两人的视线蓦地对上,气氛尴尬了起来,就在这当口, 吱呀一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大门被打开了,透过透明的玻璃,赵池可以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 而为首的便是他们集团的总裁、二十六岁就登上好几次富豪杂志的顶级Alpha贺恒。 下一秒,对方忽然回过头望向他们这里,那双淡漠而深邃的眼眸看得人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赵池这才猛地意识到,贺恒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望着男人英气逼人的俊朗面容,赵池紧张得绷直了脊背。 贺恒的身后还跟着他的秘书季元,他的到来让整间办公室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贺恒走到时霜的办公桌前, 时霜有些讶异地抬起头,随即便见贺恒的视线扫过摆放在两人办公桌中间的那叠文件,最终落在自己的脸上。 这下,赵池愣住了。 难道贺总认识这个Omega? 想到这,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额角仿佛有冷汗落下。 然后他便听贺恒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这就是你的工作效率? 第5章 霸道总裁Alpha五 赵池生怕时霜和贺恒说那堆东西是自己推给他的,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连忙打补丁道:他刚来,第一天的业务难免有些不熟悉,效率慢也是正常的。 闻言,时霜冷冷地望向他,正准备开口之际, 哦,那你效率很快吗?贺恒拿起那叠文件,神情淡漠地看向赵池。 赵池连连点头,他怎么能错过在贺总面前表现的机会? 嗯,我做这些只要一个小时,毕竟我工作经验比较丰富,贺总。 下一秒, 分卷(5) 贺恒啪地一下将那打文件放到了赵池的桌上,那你把这些都做了吧。 说罢,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握住时霜的手腕,将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语调听起来不容置疑,你,和我回家。 赵池石化了, 整间办公室里的人都石化了。 这t哪里空降? 这分明是总裁夫人。 a城的另外一边, 昏暗的地下酒吧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酒气与汗味, 斑驳的白墙上刻着张狂的涂鸦,暗紫色的灯光打在舞池中扭动的人影上,将欲望无限放大,像是原始的野兽。 在吧台的边缘处,一人笼在阴影之中,昏暗的光线掩去了他苍白病态的面色以及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倒凸显出他原本挺拔的轮廓,可以看出这人底子不错。 只是此时他抽了抽鼻子,左手不受控制地发颤,凑到另一人面前,神情几近央求,狄哥,求你了,最后一次,我保证,我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再借我点 被他称呼为狄哥的男人名叫狄野,他留着寸头,五官凌厉,露出袖口的一截双臂纹着荆棘玫瑰的图案,在道上的名声不小。 时闵,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狄野目中透着不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随即嗤笑一声,我不接受赊账,没这种道理 说到这,他伸手戳上对方的肩膀,要么给钱没钱,没钱就给我滚。 他口中的时闵就是时绍文的私生子,时霜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时家败落后仍旧改不掉顽劣的性子,结果欠了一堆的债。 我我会想办法弄的。时闵伸长脖子,又凑了上去,狄哥,再给我点时间,我家里 狄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打断了他的话,在对方耳边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情况?空头支票谁不会开?你现在身上欠的那些就够你还的了,至于时家,时家现在算是什么东西? 被拔光了毛的落水狗罢了。狄野离开他耳边,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 昏暗的灯光下,时闵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抿起嘴角,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的神色。 可下一秒,他又挂上讨好的笑容,合着双手求对方,最后一次,真的就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远处传来声响,时闵的话戛然而止,他神色惊恐地望着入口处那几个正在搜寻着目标的壮汉, 在和那些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脊背微颤,慌张着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向厕所,连着撞倒了好几张椅子。 逃进厕所的一瞬间,时闵背靠着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砰!砰!砰!,身后顿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时闵的瞳孔蓦地紧缩, 颤抖的门板并没有坚持多久,为首的壮汉将门一脚踢开,他蛮横地将时闵拖出去,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摁在墙上,d,总算让我找着你这个畜生了,你t欠笙哥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马马上,再给我一点时间。时闵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人抬手啪!地给了他一巴掌,随即将他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去,疼得时闵在地上直抽搐, 随即做出了一个三的手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时闵道: 三天之内,你要是再拿不出钱,就不是被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到时候,你就拿命还! 说着,几人对着他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老式的小公寓外, 有人在不停地敲门,时绍文问了好几句谁啊?都没有回应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去开了门。 在看到时闵那张青红交错的脸后,时绍文面色一沉,推着门把手就要把门关上,却被时闵用力一推,挤了进来。 时绍文目光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闵原本是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自小没怎么被管教过。 然而当年的他被一些东西蒙了心智,因着时闵Alpha的身份,在对方十八岁那年,时绍文将他当作自己的继承人又重新接回了时家。 虽然时闵顽劣不化、心术不正,但是当时的绍文仍天真的以为有些事可以慢慢改 直到时闵将家底败光、欠下一屁股债之后,他才幡然醒悟, 想来是他一辈子做了不少错事,不得善终。 给我打点钱。时闵不断地吸着鼻子,语调极为不耐烦,一副瘾君子的模样。 见时绍文没有反应, 快点!时闵冲他吼道,你t是聋吗? 时绍文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沉声道:我的钱早在两年前就被你赔完了,家里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还不清楚吗?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还有,我劝你尽早戒了那东西,否则到时候把命给搭进去。 下一秒, 哐!的一声,时闵将桌上唯一的台灯砸落,你t把我生下来就这么点能耐?连这么点钱都还不上,艹! 他挠着头发像疯狗一样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桌角处的一张红色的小票, 那是一张学费的收据。 而收款方正是时慕的高中。 没钱? 没钱还能让时慕去上学? 想到这,时闵忽然眼神一变,放缓了脚步,若有所指地问道:小的呢? 他所说的小的就是时霜的妹妹时慕,现在还在读高中。 时绍文深知时闵现在已经是个唯钱是图的亡命之徒了,对方这话一出,时绍文就猜到了他把主意打到什么上去了。 见时绍文抿着嘴沉默不语,时闵冷笑一声,拿起收据在时绍文面前甩了几下,真当我是傻的吗? 下一秒, 时闵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下,是不是时霜付的学费? 见时绍文神情微动,他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随即扬起嘴角, 是他,对吗? 但凡牵扯到有关搞钱的事情,时闵的脑子总是转得特别快。 面前这个老东西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老东西毛病多得很,如今根本赚不动钱了,那么时慕的学费还能是从哪来的? 他可没忘记时霜当年嫁给了谁。 虽然时霜的Alpha当年背后捅了时家一刀。 但他毕竟是天晟集团的总裁,作为他的Omega,时霜怎么可能连一点钱都搞不到? 想到这,时闵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的神色,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他将收据捏成一团当作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快步走入了过道。 小区里面,人声鼎沸,趁着周末,许多小孩子正在草坪上踢球。 时闵站在单元楼的台阶旁,脚忽然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个滚过来的小皮球。 哥哥,哥哥,能帮忙捡下球吗?远处有小孩冲他大喊。 时闵看了眼小孩,又看了眼球,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一秒,他一脚把球给踢飞了。 小皮球没了,小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时闵却笑意更甚,随即他拿出手机,望着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时霜就算不在意任何人也不可能不在意自己宝贝妹妹的安危 夜晚的别墅内, 时霜坐在宽敞的饭桌前, 耳边忽然响起嗡!嗡!嗡!的声音,有一个东西撞上了他的脚。 他低头一看,发现那是正在运作的扫地机器人。 于是时霜抬起脚,扫地机器人便嗡的一下过去了,所经之处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别墅酒红色的地板亮得发光,可以像镜子一样照出人影。 本来这栋别墅里有很多佣人,打扫屋子也是他们的工作,当然他们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时刻监视着时霜,确保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贺恒的掌控之中。 只是,自从一个月前他跑到天晟大楼顶楼被带回来之后,贺恒好像变了。 他先是以做饭难吃,差点食物中毒为由换掉了原本的几个厨师,再是以效率低下,我还不如买几个机器人作为理由换掉了几个家佣,最后以我对你假发的材质过敏为由请走了管家。 然后现在的情况就是,每天都会有厨师和佣人来家里做饭打扫,但是到点就走,也没有人再监视他了。 时霜每天早上都会和贺恒一起去公司,美名其曰我不养闲人,你不会觉得Omega就不用工作吧? 而他那张一千万的支票贺恒也确实兑现了,对方当时脸上摆着一副呵,不就一千万,我差那点钱吗?的表情,直接让人把钱给汇到了时霜的账户里。 只是时霜并不知道,贺恒特意让人在汇款前反复检查过汇出去的金额到底有多少个零。 他生怕自己手一抖,千万直接变一亿。 时霜工作得很认真,学得比谁都起劲,即使从年少起他的梦想一直是成为一个钢琴演奏者,但他知道就像人生不能重来一样,有些机会一旦没掌握住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不知道贺恒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改变心意,所以他必须抓住每一次能让自己寻求独立、逃脱对方掌控的机会。 有了钱以后,他偷偷地给妹妹汇了几次学费和生活费,贺恒并没有阻拦,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提。 不知从何时起,原来那条禁锢着他的边界线正在潜移默化地向外扩张,对方给了他越来越多的自由。 每天到了下班的点,司机会先来接他回家,回了家之后厨师已经做好了饭,而Alpha总是很忙,毕竟他有开不完的会和谈不完的项目。 贺恒饭点之前一般回不来,通常是晚上十一点以后,有时候是凌晨,偶尔不回来,直接在外面过夜,所以时霜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 今天也是如此,他吃完饭以后把几个盘子放到了洗碗机里,把多余的剩菜放进了冰箱。 而就在这时,时霜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时霜第一时间有些诧异,因为很少有人会给他打电话,迟疑了一秒,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时霜的瞳孔蓦地紧缩,指尖下意识地攥紧,微微泛白,好看的眉眼压得很低,眸中带着怒气。 他没等对方说第二句,就直接把电话给摁断了。 下一秒,屏幕又突然亮了起来,上面弹出好几条短信, 我知道你在看。 你敢挂我电话,你会后悔的。 你说现在这么晚了,时慕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吧?也不知道他们学校的治安好不好 看到时慕两个字的时候,好像心脏某处被人刺了一下,时霜立即拿起手机拨了回去,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屏幕捏碎,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对她做什么,我 你?电话那头传来时闵的低笑,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别急,我现在没把你的宝贝妹妹怎么样,但是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需要一点钱。 时家还不够你败的吗?时霜冷笑。 十八岁那年他分化成Omega之后,他父亲时绍文突然将时闵这个私生子给带回了时家,那一天他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被恶心到了。 而时闵只比他小几个月。 时霜知道时绍文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父亲,而时霜的母亲去世得早,但他还是记得母亲去世那年,时绍文在她的葬礼上哭得伤心欲绝,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一样。 可谁能想到他还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时绍文早就出轨了呢? 时霜知道真相后感到恶心,恶心得想吐。 从那以后,他几乎一直呆在学校,每次回家也只是为了去看妹妹。 直到大学毕业后,时绍文把他当作棋子一样嫁给了贺恒,时闵彻底地把时家给毁了。 如果说人生是一块画布,那母亲去世那年,时霜的画布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黑色裂缝。 然后裂缝越来越多,直到最后画布完全变成了黑色。 而妹妹一直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时闵这个畜生动一下时慕。 时闵忽然又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贱得很,时家够不够我败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时慕在哪上学,以及她什么时候放假回家。 你愿不愿帮我还钱我不知道,但是你说,要是我把时慕上学的地址告诉那些人,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她是不是个孩子吗?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唯钱是命,我死不死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当然你最好我死了,但是我死了以后,你觉得他们就不会找上时家吗?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串刺耳的笑声。 时霜眼睛都红了,声音也走了调,你td要还多少钱? 他头一次那么希望电话那头的人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十万,明天晚上六点一刻去x酒吧,我会告诉你地址,我银行账户被冻结了,他们要现的,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时霜打完那通电话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手脚冰凉,他洗漱了一下回了自己的卧室,可躺上床之后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晚上十一点半,时霜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之后,最终决定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 当他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二楼的客厅里传来微光,仔细听的话,电视机也开着,只是声音被调的很小。 贺恒好像回来了。 时霜循着光源走了出去,然后他便见到Alpha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球赛。 贺恒还穿着白天的衬衫和西裤,只是此时领带被取了下来,最上面的两颗钮扣解了开来,袖口撩起,露出了好看而又流畅的肌肉线条。 Alpha看球赛看得很聚精会神,但是却把声音调得很小,好像生怕吵到谁一样。 时霜从来不知道贺恒还有看球赛的爱好,至少这是这两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看球赛,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卸下工作时的那副面孔后,对旁杂事物流露出兴趣的样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走廊里的动静,贺恒转过头,发现时霜站在那里后,他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我吵醒你了? 分卷(6) 贺恒上大学时和同系室友两个人一起住,平时白天里两人玩得很开,但如果晚上谁回去晚了,都会自觉地把动静弄到最小,防止打扰到对方。 所以他刚才就顺口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没有。时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Alpha的眉眼显得很温和,说话时长长的睫毛扫过眼帘,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柔和,丝毫不见曾经那种冰霜一般的冷漠。 其实这一个月来,时霜早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即使是贺恒刻意扮作严肃、说话阴阳怪气的时候,时霜也能察觉到他和以前的不同。 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甚至已经有些回想不起对方原来的模样了,有时候还会产生贺恒以前不长这个样的错觉。 这些微妙的变化像石子搅乱了平静的池水一样,让他对贺恒的看法越来越复杂。 原来他恨极了这个妄图掌控他人生的Alpha,但是现在,他发现他忽然恨不起来了。 自己的心似乎变得很乱。 夜晚的别墅还是有些许凉意。 见时霜穿着单薄地站在原地发愣,纤细而白皙的脚踝完全裸露在外,贺恒微微皱眉, 还不去睡觉? 对方低沉的声音让时霜回过神来,时霜抬眸,却见客厅昏黄的灯光打在贺恒俊逸的侧脸上,那双深邃眼眸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关心。 这个别墅很大,总是显得空荡荡的,但是这一刻,他却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时霜垂落身侧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 我他咬了咬嘴唇,忽然有一种把刚才发生了的事告诉对方的冲动。 或许贺恒会理解, 或许他会帮自己呢? 但是最后,这转瞬即逝的想法还是如夜风一般从他指缝溜走, 时霜看着贺恒说道:我去睡了。 贺恒点点头:嗯。 目送着时霜离去的身影,他又转头看向了电视。 只是对方刚才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直在贺恒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察觉到了时霜今天的样子有些反常。 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道 贺恒突然反应过来, 难道时霜他 也想看球赛? 自己刚才是不是应该邀请他一起来看球赛来着? 第6章 霸道总裁Alpha六 酒吧, 昏暗的光线下,空气中弥留着汗液与酒精挥发的味道,好几股相斥而又低劣的Alpha信息素混杂在一起,让时霜生理性地反胃。 你们要的都在这里。他伸手一推面前的黑色手提箱,抬眸看着有两个他那么壮的Alpha,眼神中却不见丝毫怯懦,语调淡漠,以后时闵的事和我无关,和时家无关。 旁边的手下在为首的男人耳边低语,李哥,这里确实是十万。 被他称为李哥的男人视线淡淡的扫过黑色手提箱,可油腻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时霜刚才推箱子时露出的那半截白皙的小臂上。 时霜眼眸冰冷,看向他的神情中只有厌恶和不耐烦。 这却更勾起了李大壮的兴致, 毕竟长得这么勾人的Omega可不多见,他们哥几个平时玩的那些都只会一味地顺从,一开始还好,玩久了就没劲,而时霜这幅如小狼一般的神情简直正中他下怀,比起予取予求他更喜欢征服的快感。 想到这,李大壮主动搭讪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身旁的手下又凑到他耳边说道:李哥,这不是以前在三叶草酒吧弹过钢琴的那个?时家的小少爷,时绍文还风光的时候,他还去过那什么音乐节的开幕式演奏过来着,现在还不是落得这幅穷酸样? 李大壮扬起下巴,朝他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哦,怪不得,原来是时家的小少爷,我说搁这装清高给谁看呢? 听到这话后时霜垂落在身侧手掌蓦地攥紧,指尖开始泛白,漂亮的眼眸中染上怒气,如果不是这里大概有十来个对方的手下,他真想直接给这个恶心的Alpha一拳。 但如果现在自己贸然动手的话肯定占不到上风,想到这,时霜克制住揍人的这股冲动,转身正欲离开, 忽然有几个混混拦在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手腕蓦地被人握住,身后传来对方戏谑的调笑声, 别急着走啊,这样你不如留下来陪我玩会儿,要是让我开心了,说不定还会赏你几个钱。 说到这,李大壮拿起一叠红色的钞票,身边的人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你想要怎么玩儿?时霜转身,眸中闪过寒光,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李大壮看着他笑意更甚, 下一秒, 这样吗?!时霜冲他一歪头,随即一脚狠命地往他下面踹去。 啊嗷嗷嗷嗷嗷!!! 李大壮痛苦地弯着腰,蓦地松了手,惨叫声堪比杀猪,额角青筋暴起,眼底一片血红。 原来他当时霜是小狼,没想到还是头会咬人的小狼。 他现在恨不得将这种痛苦加倍偿还到对方身上。 手下的人在时霜踹了李大壮之后立即反应过来,他们冲过去把时霜团团围住。 下一秒,时霜被笼在一片阴影之中,眼看李大壮正面带愤懑之色朝着他步步逼近。 而酒吧里人来人往、人头攒动,但人们来这只是为了纵酒寻欢,大部分人都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或是冷眼旁观,也有人笑着走过。 他站在黑暗之中,别人的嬉笑声就在耳边,刺耳的死亡重金属也仍在播放,可不会有人对他伸出援手,就像他过往的人生一般,注定像一滩烂泥一样腐烂在没人看得见的角落。 可时霜低垂着头,长睫微颤,眼瞳中晃过一抹黯淡的微光,他的内心深处仍旧渴望有人能帮帮他, 不管是谁,只要能拉他一把就好 在a城的另一端,贺恒刚会见完向飞集团的ceo,双方谈成了一笔合作,对方集团的负责人恭敬地将他送出大厦后,贺恒看了眼表,现在正好是晚上六点。 一旁的秘书季元看了眼后续的行程,发现后面好像也没有什么安排了,于是他问贺恒,贺总,你现在是回天晟吗?还是 不了,直接回家吧。贺恒冲他摇了摇头,直接朝路口停着的黑色轿车走去。 快走到车门前的时候,他忽然转念一想,如果司机还没接到时霜的话,不如自己接他一起回去,毕竟两个人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却碰不上几面,有空还是多沟通沟通比较好。 而这段时间他终于把对方的黑化值降到了70。 不得不说他简直就是亚马逊热带雨林,什么火葬场剧本?他直接把火葬场的火都给浇灭了。 可就在这时,季元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接通那个电话的一瞬间,神情蓦得严肃起来,道:贺贺总 见状,贺恒眉峰微蹙,因为他知道, 季元一结巴,坏事跑不了。 季元看着贺恒咽了咽口水,贺总,陈司机说他刚刚到天晟准备去接时先生回家,但但是没有找到时先生他人,然然后有人问了前台,他们说时先生今天五点多就离开天晟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下一秒,贺恒的脑内又响起了嘀嘟!嘀嘟!的刺耳警报, 996:【警告!警告!主角受的黑化值正在飙升,他正准备进入x酒吧,即将触发危险剧情,你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赶到x酒吧,否则将会任务失败。】 贺恒:谢谢你,你再晚点告诉我,我人就没了。 随即他当机立断,目色沉沉地看向季元,现在立刻帮我查一下x酒吧的地址,我要在半个小时内赶过去。 季元立即用手机调出了地图, 这一刻,贺恒感觉脑海中的思绪有些紊乱, 时霜去做什么了? 为什么要去这种危险的酒吧? 他遇上了什么事? 为什么都不肯和自己说? 季元的声音蓦地将贺恒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方将手机举到他面前,贺总,就是这,不是很远,但是 贺恒打断了他,迈步向前走去,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开车过去。 眼看贺恒就要往车里走,季元一把拉住他的袖口,贺贺总,现在是晚高峰,堵车,堵得厉害,您看这上面路都红了。 见状,贺恒回眸望去, 只见季元手机屏幕上的路况图中红花花的一片。 贺恒差点两眼一抹黑,当场晕过去。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a城晚上六点的路况图呢?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血管图。 他立即对996说道:你帮我查一下最快路线。 996:【按照现在的路况,你开车过去,不管是走哪条路,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如果你不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酒吧,就来不及拯救主角】 可恶! 他堂堂一个豪门霸总竟然会被堵车给难住?岂有此理? 我我直升机呢?贺恒急躁地伸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拽着季元的衣领。 中,男主从直升机上潇洒走下,四十五度角遍过头,展示自己完美无缺的侧脸,摘掉墨镜帅气登场的场景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贺总,您的停机坪在天晟大楼着,季元的声音越来越小。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行,你别说了。贺恒深吸一口气,解开西装中间的扣子,头也不回地朝路口走去。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怎么样才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身后的季元还在不停地大喊贺总,贺总,边喊边一路小跑地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路边非机动车道中,一老大爷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路过,车筐里还摆着一塑料袋的菜, 贺恒盯着那辆自行车,像是饿狼发现了鸡一样,眼睛忽然开始发光, 996,我骑自行车过去来得及吗?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只要你拿出环法自行车赛的速度就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大爷悠哉地哼着歌, 可就在这时,他的歌声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看到路边一西装革履的高个男子犹如饿狼扑食一般、两眼放光地冲向他的自行车。 眼看那人就要冲到自己面前, 大爷猛地一个急刹车,对着贺恒正准备一顿国骂。 叔叔,贺恒抓住他的车把手,神情真挚地看着年龄堪比他爷爷的老大爷。 都说年龄可以拉近距离,这声叔叔成功地把大爷的国骂给堵了回去。 叔叔,你听我说,贺恒解下自己左手上的劳力士,塞到大爷手里,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就好像要把对方的灵魂看穿, 我老婆在医院 她就要生了。 车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行。大爷把劳力士塞进口袋,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果断地下了车, 他站到神情呆滞的季元身边,最后又不舍地望了一眼自己有些生锈自行车,这车风里雨里陪他走过十几年,其实他也不想 可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谢谢您,好人一生平安。说着,贺恒长腿一跨迅速地蹬上自行车,不忘对季元吩咐一句,我先走,你让那些保镖立即开车赶过去,能有多快就开多快,知道吗? 说罢他踩着脚踏疾驰而去,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而季元和老大爷望着他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身影,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贺总!您小心点啊! 哎,我的菜!我的菜还在篮子里! 第7章 霸道总裁Alpha七 贺恒在大学时,获得过许多殊荣。 比如跆拳道黑带,与此同时他还是跆拳道社的社长, 数学系系草,当然这除了得益于他得天独厚的身高和长相以外,另一个让他于千百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必然是, 他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以及优秀的发际线。 电竞男神,不过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而他的观众们并不买账,所以他的官方称号还是嘴强王者。 但是就在今天, 外道喧嚣的车流,在贺恒眼里都成了倒退的残影,疾风从耳旁呼啸而过,他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在非机动车道中一骑绝尘。 贺恒忽然觉得过往的那些都不算什么, 特么的他居然能把自行车骑得这么快? 或许当初他应该考虑一下骑行社,说不定自己真的天赋异禀。 但是想到这,贺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感谢一下自己的父母, 谢谢他们把自己的腿生得那么长。 在连续超了十几辆小黄车后,前方路口的绿灯闪烁了一下,下一秒变为了红灯,贺恒只好在路口停下。 在停下的一瞬间,他单脚撑地,伸手将绷得有些紧的西装脱了下来,往篮子里一甩,又扯开了领带,挽起衬衫袖口,解开了衬衫最上方的两颗钮扣。 然而这一切,在他身旁的老大爷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宣战。 想当年,大爷他也曾参加过各种公路自行车赛,大大小小的奖拿过不少,可今天这个小伙子一路与他你追我赶,连超了他好几个弯道,现在又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这不是在挑衅自己又能是什么呢? 于是下一秒,贺恒忽然瞧见身旁老大爷转头睥睨地看着自己,从鼻腔里发出了哧的一声,随即用力地解开自己的衬衫钮扣,力道大到好像要把那些钮扣都拔下来一样。 大爷脱下衬衫露出了里面的经典款老汉背心。 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不过就是年纪轻罢了,老大爷伸手指着贺恒,留下一句话,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说罢,绿灯亮起,大爷骑着车绝尘而去,留下贺恒一头雾水。 贺恒骑了二十几分钟,终于赶到了x酒吧的后门, 一保安正站在那儿无聊地打哈欠, 就在这时,伴随着哐!的一声巨响, 他看见街口一穿着衬衫西裤的男子气喘吁吁地从一辆生锈的老式自行车上跳下来,自行车立刻应声而倒。 分卷(9) 996:【警告宿主!不可说出违反原主霸总人设的话!】 可恶,霸总会怎么说话? 只是现在贺恒大脑空空如也,一句霸总的台词也想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求助于996,有什么符合霸总人设的话,快点,救救我! 【正在为您连接数据中】 【以下为收集到的中最常见的霸总语录:】 伴随着叮!的一声,这几句话传入了贺恒的脑海: 【我把命都给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东西,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 【这是我的卡,拿去用】 【除了钱,我给不了你其他的】 【你只配取悦我,记得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另外,说这些话时最好配上霸总的经典表情:邪魅狂狷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时霜又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块。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贺恒握住时霜的手腕转了个身,两人的位置立即颠倒过来,他将对方蛮横地抵在墙上,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护住时霜的后脑勺。 贺恒利用自己身高和体型的优势,把时霜完全地堵在角落,然后扬起一个三分疏狂三分冷漠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容, 小东西,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对方低沉的嗓音喷洒在耳边,时霜的脸蓦地红了,: 你只配取悦我,记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问这些不该问的问题。 闻言,时霜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没从这中二到无法直视的台词中回过神来,手里突然又被塞进了一张黑卡,他低头一看,发现那是贺恒的无限额信用卡。 在对上男人冷酷无情的双眸后,对方冰冷的语调再次响起, 这是我的卡,拿去用。 除了钱,我给不了你其他的。 时霜看着他,长睫微颤,小声地说,我没说要你的钱。 那贺恒扯了扯领带,忽然低下头,霸道地凑到Omega面前, 命都给你。 他面上风轻云淡、一通胡说,然而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因为台词过度中二,紧张得耳朵都红了。 而就在这时, 哐!的一声,物体砸落的巨响让两人回过神来。 贺恒与时霜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楼道里的转角处,有人的手提袋掉了,里面画画用的器具散落了一地。 刚放学回家的时慕就站在那儿,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她被惊得有些合不拢嘴,视线牢牢地盯在贺恒还紧紧握着时霜手腕的那只手上,都忘了要弯腰捡东西。 第10章 霸道总裁Alpha十 刚才贺恒对时霜说的那些话,时慕全都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 她现在感觉大脑有些宕机,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她看的那些里都不会出现这么羞耻的台词,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霸总语录。 而且这个人还是贺恒。 时慕有些搞不明白贺恒和哥哥两个人在玩什么,但是当她看到时霜手腕上被贺恒捏出的那道红痕,以及周边那些还在隐隐泛青的皮肤时, 时慕一下就火了。 贺恒肯定又在欺负哥哥,还说什么小东西,你只配取悦我。这种侮辱人的话。 其实原主对时霜做的那些事,时慕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时霜从来不会和她倾诉负面情绪,也不希望她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为自己担心。 所以在时慕面前,时霜总是尽量展现自己最乐观积极的一面,他一直把妹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保护得很好。 不过,时慕还是可以大概地感知到自从哥哥嫁给贺恒之后,笑容慢慢地从他脸上消失了,她和时霜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时慕有时候会问他为什么不再弹钢琴了,他以前明明那么喜欢的。 但时霜总是笑着摇摇头,然后说太忙了,不想弹了,可是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不舍和落寞是根本骗不了人的。 时慕没见过贺恒几面,她也不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知道这个人让哥哥不开心。 而今天她亲眼目睹了对方是怎么把哥哥堵在墙角欺负他的。 光天化日之下的就这样,这还了得? 想到这,她气冲冲地跑到贺恒和时霜中间,将两人隔开,挡在时霜面前,仰着头神情倔强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的Alpha, 不许你欺负我哥哥。 看着时慕这副护短的模样,贺恒神情一滞,他愣住了,自己刚才看起来像是在欺负时霜吗? 咳。 时霜轻咳了一声,小慕,他没在欺负我。 时慕疑惑,那你们刚才在干嘛? 说到这,她的视线又缓缓移到了时霜的痕迹仍未消除的手腕处,他都把你手腕抓红了。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时霜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但他又不好明说昨天在酒吧遇险的事,这会让对方担心。 一时间吞吞吐吐了起来, 这是,这是 就在这时,贺恒当着时慕的面,一把把时霜拉到自己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腰。 Omega的腰身纤细,隔着一层衬衫布料,贺恒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手掌下的触感很柔软。 时霜完全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蒙了,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 即使是带着抑制环,裸露在外的雪白后颈仍旧散发出淡淡的草莓味信息素,让Omega整个人像是抹了一层淡奶油一样甜腻诱人,这引得贺恒呼吸一滞,脊背都紧张得绷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搂着自己的Omega,贺恒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无处安放,完全不敢使劲。 虽然心里很紧张,但他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贺恒凑到时霜耳边,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说道:我们的感情好得很,你说是吗? 时霜知道贺恒是在帮他解围,不想让妹妹担心自己,但被对方这么一弄,时霜的耳朵还是红透了,他靠着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微垂着眼眸,眼神有些闪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看到这一幕,再看看哥哥这羞赧的表情,时慕恨啊,她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没有选择当场跑路而是插到两个人中间。 如果她有错法律会制裁她,而不是让她成为这黑黢黢过道里的光源。 打扰了。 见状,时慕飞快地别过头,把地上散落一地的画画用具捡起来塞回袋子,飞奔上楼,还不忘回头冲他们大喊一声,你们继续。 望着时慕飞速离去的背影,两人依旧愣在原地。 , 贺恒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手掌下的触感一片柔软,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搂着对方的腰, 指尖仿佛传来触电一般的触感,贺恒蓦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装作自己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你要不要上去和你妹妹再说说话?我到车里去等你。 好。时霜的耳朵还红着,他偷偷地瞥了面前的Alpha一眼,根本不敢多看,便匆匆地上了楼。 时慕的转学手续办的很顺利,周一便去了新学校。 在原来的高中时慕只读了不到半年,再加上小孩子忘性大,也没有什么不舍,转头就开开心心地去了新的学校,而且她性格比较外向活泼,很快就融入了陌生的环境。 而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贺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忙着加班,他只要一有空就会陪时霜一起回家、一起吃饭。 他看得出来时霜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了。 就比如今天,两人坐在宽敞的饭桌两头一起吃饭,贺恒随口问了一句,你妹妹新学校适应的怎么样? 挺好的。时霜顿了一下,就是她说那里的数学有些跟不上。 那要不给她请个数学家教? 然而贺恒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数学系的吗? 当年凭借一腔孤勇闯纯数,最后撞了南墙狼狈离身, 但好歹他还保住了头发。 想到这,贺恒看向时霜,那你干脆让她周末过来,我来给她补数学。 你? 时霜挑了挑眉,他不知道这么忙的总裁什么时候兼职起数学家教了? 嗯。看着时霜的表情,贺恒十分自信地勾了勾嘴角。 怀疑吧。 让怀疑来得越猛烈越好,到时候他直接偷偷地把对方的数学教成满分,然后惊艳所有人。 他,数学系的高材生,区区高中数学教起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直接将数学玩弄于股掌之中。 事实证明,贺恒错了,他错得离谱。 他不应该说那些大不敬的话。 你爹永远是你爹。 数学永远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宽敞的书房中,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窗外依稀可见远山如黛的美景。 而此时的书桌上堆满了零零散散的文具、教科书以及卷子。 贺恒坐在时慕旁边,看着她手中的卷子道:哪些是不会的? 时慕将那张卷子唰地一下摊开, 偌大一张正反面的数学卷子上,只有寥寥几道题前面标了红圈。 就这几道题是吗?贺恒将卷子拿过来,心想这不是还行吗?就几道题没掌握而已,时霜未免对她要求太高了一点。 不是,时慕摇摇头,将笔杆的另一端咬在嘴里,除了这几道以外,都不会。 贺恒: 他深吸一口气,朝对方微笑一下,没事,慢慢来,天才不是一天练成的。 当然这后半句话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 两个小时之后, 贺恒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原本规整的发型被他抓得有点乱,几缕黑色的刘海散落在额前,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 时慕看着贺恒帮她做的一道几何题,有些不解,这道题我还是有点没太懂,为什么要在这里画垂线呢? 贺恒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冒烟,因为 就在这时,佣人敲了敲房门,端了一盘点心和一些饮料进来。 贺先生你们在这里坐了那么久,吃点东西吧。说完,她拿着托盘离开了。 而贺恒看着那一桌子的数学卷子,感觉自己有点缺氧,他几乎都快要不认识这些符号了,现在急需出去喘口气。 于是他对正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时慕说,你学了那么久,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闻言,时慕放下笔杆,抬起头,啊,可是我不累,我还可以 我累了。贺恒向她摊牌了。 哦,时慕点点头,那你去休息吧,我争取在你回来之前把这些题做完。 贺恒离开书房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时霜原本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见他从书房里出来了,时霜立即把杂志合了起来塞到一边,神情还有些遮掩。 他刚才正在看的是一本音乐期刊,其实这原本没什么,只不过时霜仍有些条件反射地害怕贺恒知道自己在看与钢琴有关的内容后会生气。 即使对方的动作很迅速,但刚才的匆匆一瞥,贺恒还是隐约看到了那本杂志的封面是个正在弹钢琴的男人,以及那个醒目的标题《天才钢琴家李竞泽》 你们怎么样?时霜连忙找了个话题岔开他的注意力。 贺恒一愣,我败北了。 看着对方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时霜顿时了然于心,他的嘴角微不可觉地弯了弯, 你不用勉强自己,她从小就不喜欢数学,小时候请了好几个家教也没什么效果,小慕和我有点像,偏科偏得很厉害,她以前就只对画画和唱歌感兴趣 说到这,时霜恍然惊觉自己似乎和贺恒倾诉得太多了,于是他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把眼前的这个人和以前的贺恒分开看待。 时霜逐渐习惯了对方闯入自己的生活,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开始对他产生依赖 就像春风化作细雨一般,这种悄无声息、潜移默化的改变让他感到不安。 贺恒倒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情绪上的微妙波动,他在时霜身边坐下,好奇道:你以前数学也不太好嘛? 嗯。时霜垂着眸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太好。 听对方这么一说,贺恒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穿着校服的时霜咬着笔杆坐在书桌前苦思冥想的模样。 他突然好奇起来少年时代的时霜是什么样 回到书房,贺恒望见时慕正趴在桌子上伏案疾书的背影, 就算学的慢点又怎么样? 这种认真学习的态度就非常值得赞赏。 想到这,他颇感欣慰地走过去正准备表扬她两句, 却见时慕趴在那张数学卷子上,正聚精会神地画着一个帅哥,透过半露不露的衬衫隐约可见八块腹肌。 贺恒: 其实如果在卷子上画帅哥能激励她做数学题的话,那么把正反两面画满也未尝不可。 下一秒,时慕回眸,和贺恒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立即将卷子翻过来,面色有些尴尬,我 就在她思考该怎么婉转地表达这段时间自己虽然没有做数学题,但却已经画出了一个半身线稿这件事时, 贺恒:画得挺好的。 时慕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逮到我不专心,要发火呢。 随即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拿笔尖戳着卷子,欸,我也不是不想学,就是有时候知识它不进脑子,感觉自己怪蠢的。 贺恒摇摇头,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东西,只是因为数学是基础学科,所以有时候会引起过度重视,其实你用平常心看待它,它和画画还有唱歌也是一样的。不过,你现在还是要好好学,这样以后就可以在 分卷(10) 买菜的时候用微积分和人讨价还价了。 噗嗤。时慕被他的话逗笑了,欸,唱歌可比这有意思多了。 好想回到过去啊,那个时候哥哥还在弹钢琴,我每次唱歌他都会帮我伴奏。 说到这,她忽然起劲了,一下子从桌上撑起来,拿出手机,神采奕奕地问道: 我还有他当时伴奏的视频呢,你要看吗? 第11章 霸道总裁Alpha十一 因为拍摄于几年前的缘故,视频的像素并不高,但贺恒仍旧一下子被舞台中央少年的身影给吸引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视频中的时霜那时还只有十八岁,脸上带着未褪的的稚气,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坐在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前,剪裁得当的高定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了少年纤细的腰肢。 时霜的头帘撩起,露出高挺光洁的额头,西装裤包裹下的双腿笔直修长,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他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像是一个尊贵的小王子。 伴随着低沉的琴音响起,那双好看而修长的手在琴键上灵活地游移,少年鸦羽般的长睫随之轻颤,半阖的双目中流转着入迷而沉浸的神情,他好看的肩胛骨如蝴蝶的翅膀一般随着琴声而高低起伏。 那个时候的时霜整个人都是灵动而充满光彩的,不像那一天,贺恒在天台上见到的他, 被折断了双翼,双眸中只剩下一潭死水 周末的晚上,两人开车将时慕送到了学校。 这次贺恒没有让司机过来,而是他自己开的车。 每到周日晚上,寄宿制学校的校园门口车流总会一下子拥堵起来,都是父母接送小孩的身影。 时霜一路把时慕送到了校门口,而贺恒则找了个地方临时了停了下车,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长话短说,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哥,送到这就行了。时慕从时霜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时霜点点头,正准备嘱咐她在学校注意安全,却见时慕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自己耳边,一副打听八卦的神情, 哥,我看你和你Alpha的感情没外面说的那么糟糕啊。 虽然他教的数学我没怎么听懂,但我觉得他还行,真的,起码他不呆。 不过哥,你怎么还没让他标记你啊? 被对方这么一问,时霜的后颈蓦地一下开始发烫,耳朵都蔓上了一层绯红,他蹙了蹙眉,神情有些别扭,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到时霜这副别扭的样子,时慕也打不算再逗他了, 哥,快到点了,我先走了啊,拜拜!说完,她提着行李箱一溜烟地跑了。 送完时慕,时霜一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了那辆在漆黑夜色中格外醒目的银色保时捷。 他向停靠在路边的保时捷走去,透过车窗玻璃,只见车里的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背依着座位,目光正向他这边望来。 车外光影闪烁,人流涌动,天上的星光在城市喧嚣的路灯的衬托下略显暗淡,而贺恒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比星光更加明耀。 这一刻,时霜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 有人在路对面等他。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时霜的上下学都由司机接送,而时绍文几乎不会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之中来。 司机向来都很准时,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 无论是上下学还是去哪儿,都像是一种毫无感情的仪式,每天从一个地方奔波到另一个地方,来回往复。 所以刚才看到贺恒将车停在路边等他的那一幕时,时霜感觉心中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眼前的人并不是原来的那个贺恒。 虽然他知道这个想法很荒唐,但内心的感受是不会骗人的,并且这一个多月以来种种奇怪的迹象都指向这一点,就比如他逐渐记不起贺恒原来的身高样貌和信息素这些基本信息,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的是,贺恒原来的信息素绝对不是青柠味 怀揣着杂乱的思绪时霜走到车前,打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之际, 贺恒偏过头,看向他,怎么样,她是不是觉得我数学教得不错? 他严重怀疑刚才时慕是不是在向时霜夸自己教学有方,短短一天内数学便突飞猛进,连她的数学老师都甘拜下风。 她说时霜顿了一下, 你教得挺好。 总不能和贺恒说我妹妹说你不是个呆瓜吧。 那当然。 贺恒嘴角微扬,自信地偏过头,发动了车子。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显得空旷寂静,时霜摇下了一点车窗,微凉的晚风透过缝隙灌了进来,他侧过头对贺恒说, 谢谢你今天开车送她去学校,还有这个周末帮她补课。 这一瞬,车子驶入了隧道,时霜的侧脸在隧道阵阵交替的光影中忽明忽暗,微垂的眉眼却显得分外柔和。 与此同时,电子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主角的黑化值降到了60。】 没事。贺恒转过头看向他。 昏黄的路灯下, 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多了一分烟火气,瞳仁亮晶晶的,眼角下的那颗美人痣让时霜拖长的眼尾愈发得旖旎,微翘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纤细的脖颈上还带着银色的抑制环,车内仍旧可以闻到淡淡的草莓香气。 明明车窗还开着,可贺恒却觉得车内的温度在持续升高,开始让人变得有些燥热,喘不过气。 似乎是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时霜抬起眼眸,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交汇在一块儿。 隧道有些暗,车内开了盏暖橘色的灯,目光流转之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跃过, 如果两人此时的视线可以化作实质性的物品,那么触碰起来一定是温暖的。 下一秒,贺恒别开了视线,又看向了正前方,他轻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你和你妹妹的感情不错?她说小时候她很喜欢唱歌,每次你都会帮她伴奏。 是的。 想起曾经的那些回忆,时霜的眸中还是会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但我们偶尔也会闹矛盾,小时候经常吵架。她有时候吵不过,就跑到我的钢琴面前一通乱按,气得家里的老管家直跳脚 贺恒静静地听着时霜叙述那些过往的事,情绪也被对方感染了,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随即他问,你还想接着弹钢琴吗? 车子驶出了隧道,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时霜的瞳仁颤了颤,他微张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贺恒以为不会再听到对方的回答时,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时霜的眼眸燃起一抹亮光, 想。 因为下一周天晟要为即将上市的新产品召开产品发布会,所以这几天贺恒都格外地忙,每天只能让司机先把时霜送回家。 这一天,时霜按照往常的时间下班,然而他通过直达电梯来到底层的地下车库后,却没看见司机常开的那辆车。 时霜正踌躇之际,一辆银色保时捷在地面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停在了他面前。 贺恒摇下车窗,露出一个冷酷的神情,对他吐出简单的两个字,上车。 自从上次被系统警告以后,贺恒明白了生活中得不时穿插霸总剧本方可减少ooc的次数,尤其是对主角好的时候。 说白了,就是装傻。 今天这么早?你不忙吗?时霜打开车门坐进去,神情显得有些诧异。 贺恒冷笑一下,怎么,男人你不满意自己看到的? 时霜摇了摇头,他有时候庆幸还好贺恒长得帅,否则三天两头说这种油腻的话,谁顶得住? 今天下午还好。贺恒发动了车子,又补了一句。 但贺恒并没有说实话,他其实忙得要死,但他前几天提前处理完了一堆事情,又把几个不是那么重要的会挪到了明天,这才挤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时霜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他的这套说辞。 车子停入地下车库后, 贺恒忽然止住了时霜准备从地下室进入别墅的步伐,发出一声轻嗤,哼, 区区地下室?也配得上我尊贵的身份? 啊?时霜愣了一下,可平时开车回家的时候不都是从地下室走的吗? 虽然他满头雾水,但还是跟着贺恒从一楼的正门走了进去。 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的那一刻,远处空旷的客厅里传来了一声清澈的琴音, 那只是一个很简短的音符,转瞬即逝,但却被时霜捕捉到了。 整个客厅被装修金碧辉煌,宛如维也纳金色大厅。 时霜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的瞳孔微颤,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贺恒双手插在口袋里,偏过头,装作一副很拽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负责弹钢琴取悦我。 那我可以过去看一下嘛?Omega的声音很轻。 时霜这副小心翼翼模样让贺恒感觉心脏某处细微地抽了一下,可以。 在征得了对方的同意后,时霜有些急不可耐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而他每走一步,琴声则越来越清晰, 最终阳光充盈的宽敞客厅内,他看到了那一架摆在角落处的黑色三角钢琴,一旁的佣人正在清扫这块区域附近的地面,而钢琴调音师则侧坐在钢琴前用工具调试着琴音。 贺恒不懂钢琴,也不懂音乐,但前段时间经人介绍他找了几个懂行的琴师,最终在一个拍卖会上以三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了这架限量款的三角钢琴。 他想让时霜重拾自己曾经热爱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调音师放下工具,合上琴盖,缓缓起身,朝贺恒他们露出一个微笑,贺先生,钢琴的音调好了。 时霜直直地望向那里,呼吸一滞,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钢琴的身影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但他却从未想过在某一个白天,它会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阳光透过别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进来,时霜仍感到有些不真切地朝那架钢琴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回过身,朝贺恒露出一个微笑,眼角都弯了起来,几缕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眼角眉梢,为他白皙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箔, 时霜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生动、明艳,他弯了弯嘴角,对面前的男人说了一句,谢谢你。 贺恒有些看呆了, 可恶, 这个Omega笑起来竟然该死的甜美。 第12章 霸道总裁Alpha十二 天晟集团的商务办公大楼内, 贺恒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助理为他推开会议室的玻璃大门,在众人肃穆的注视下,他走向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刚才的会议拟定了天晟科技旗下即将上市的vr全景游戏《圣光》第一支宣传片的发布时间。 该游戏将于下周一正式召开展品发布会并且由天晟科技推出的次世代游戏主机独家上线。 然而就在这时, 叮!,手机上突然弹出两条消息。 贺恒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划开屏幕一看, 发信人:苏浅。 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贺恒眉峰微蹙,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苏浅就是在《圣光》宣传片中饰演精灵王子的当红流量明星, 这一刻有无数个疑问闪过他的脑海, 苏浅怎么会有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为什么要在宣传片发布前两天给自己发私信? 下一秒,机械电子忽然响起: 996:【苏浅有你的联系方式是因为他是原主的白月光,在原主还未发迹之时,苏浅就是他倾慕的对象,而原主当初选择与时霜联姻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时霜长得有三分像苏浅,在这种题材的中被我们俗称为替身。】 贺恒眼皮狂跳,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大,为什么要给我安排白月光这种角色? 【你拿的是追妻火葬场剧本,没有白月光?你觉得这河狸吗?】 贺恒: 我就问你,按照原著的剧情,原主又把他当替身,又踩着时家上位背后捅刀,又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还试图精神控制,这火葬场是怎么个葬法才he的? 【进icu】 闻言,贺恒深吸一口气:你赢了。 让他进icu?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随即他划开手机准备看看苏浅到底给他发了什么, 只见微信上一连串的消息, 苏浅: 【这周日有空吗?我订了半岛酒店晚上八点的位置,我想见你。】 【你知道这宣传片,我是为了你才演的,为了你我特意挤出的档期,否则凭借我的知名度,什么资源我拿不到?】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感觉你的心思真的好难猜,为什么你总是若即若离的?】 【你如果不来的话,那后续宣传片的档期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挪出来】 贺恒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 这人是嫌他进icu的速度不够快吗? 就在这时,季元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看着贺恒战战兢兢地说道: 贺总,和天娱交涉的人说《圣光》宣传片的主演苏浅后续的档期可能会有问题,只是目前我们还有两部宣传片未拍,而苏先生好想要求与您亲自交交涉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圣光》的系列宣传片总共有五部,目前只拍了前上已经发出了会拍系列电影的消息,苏浅也是暂定的主演之一,如果现在贸然换人必然会对后续的宣传产生影响。 闻言,贺恒面色一沉,没有丝毫犹豫, 你让人告诉他,《圣光》的电影将会在明年投入创作,到时候的影响力和热度将是空前绝后的,如果他的目光仅仅止步于此的话,那我只能说太可惜了,天晟与他的合作就此终止。 他不想要这个机会,自然有人想要,另外至于违反合同要赔多少钱我相信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分卷(11) 这本来应该是双赢的局面,但如果苏浅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傻子,贺恒不介意找人换掉他,毕竟这一笔小损失对于天晟来说微乎其微。 苏浅想借着几部宣传片来胁迫自己的话,那就太可笑了。 好的,贺总。季元正欲离开,却又被贺恒叫住, 还有贺恒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凛冽,让人警告他,不要再给我的私人账号发消息,这叫骚扰。 另一边,天娱公司内, 当经纪人将贺恒的决定告诉苏浅后, 他坐在化妆台前,原本俊秀的面容此时阴沉得可怕,手劲大得几乎就要将屏幕捏碎。 苏浅在心中将贺恒骂了一万遍, 当初一口一个喜欢, 现在居然开始和他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那下周一的产品宣发会上他们只能走着瞧了。 晚上八点, 贺恒刚开完最后一个会,走进商务大楼的电梯,准备前往地下车库。 贺总,苏先生说他可以挪出档期,后续的合作完全没有问题。季元跟在贺恒身边,将就在刚才他们与天娱沟通的最新结果告诉了他。 嗯。贺恒神色平平,对此并无多余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毕竟不会有人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下一秒,口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贺恒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时霜发过来的消息, 【我现在还在外面】 【如果你回去的早的话,不用等我了,先吃饭吧】 季元一直在旁观察着贺恒的神色, 他注意到在看到那几条消息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自家老板的眉眼顷刻间柔和了起来,原本紧抿的薄唇也舒展开了。 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可能是因为贺恒威胁过他有事一定要直接联系自己,自从那次酒吧的事件之后,时霜逐渐开始主动给他发消息,两人的沟通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所以时霜现在有事一般都会主动和他说。 看到消息后,贺恒立即拿起手机给对方回了一条, 【在哪?刚开完会,我来接你】 过了几秒,贺恒收到了时霜的回复, 【在西郊的墓地】 【现在挺晚了,我让司机过来就可以】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是时霜母亲的忌日, 【没事,我过来】 墓园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的湿度很高,即使时霜撑了伞,但眉角发梢还是被浸湿了,衣服上也都是细密的水珠。 贺恒看着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独自一人朝他的车子走来,身影显得很单薄。 时霜收掉伞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厢内突如其来的冷气让Omega蓦地瑟缩了一下,抽了抽鼻子。 他皮肤极白,而此时眼眶还有些微红,抬眸看向贺恒的那一下被长睫遮盖的眼睛像黑曜石般弥漫着水雾,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贺恒顿了一下,从扶手盒中抽出几张纸,递给时霜,擦一下,小心感冒。 谢谢阿嚏!在接过纸巾的那一刻,时霜还是捂着嘴打了个喷嚏,好像被冻着了。 贺恒注意到时霜只穿了件短袖t恤,裸露在外胳膊肘都有些泛红了。 他皱了皱眉,Omega穿得实在太少了。 因为下雨天挡风玻璃上有水雾的缘故,贺恒现在也不能关掉车内的冷气, 想了想,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到了时霜面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衣服,时霜愣了一下,了句,谢谢。 贺恒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大,上面还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淡淡的青柠味,给人的感觉像是夏日清爽的海风。 时霜很喜欢这股味道,贺恒的信息素似乎对他有种天生的吸引力,于是Omega在穿上衣服的时候将袖口放在鼻尖下多闻了两下。 他的这些小动作当然都没逃过贺恒的眼睛,见状,Alpha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收回了视线,专心发动了汽车。 在注意到Alpha嘴角浮现的笑意后Omega的耳朵又悄悄地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时霜坐在车里,裹着贺恒的西装,鼻尖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香气,再看着身旁正在专心开车的男人,他忽然感觉心间涌上了一股暖意,逐渐向四肢百骸弥漫开,手脚也不再冰冷,心跳变得格外有力。 这个糟糕的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在汽车即将驶上高速的时候, 时霜忽然出声看向身边的人,今天可以回那里吗 在对上贺恒略显疑惑的眼神后,他又补充道:花园小区的房子。 那是他母亲以前住过的地方。 贺恒转头看向身边的Omega,发现对方正把自己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明显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好。 贺恒知道时霜很要强,但他自己遇到了事却从不会主动依赖别人,也很少向别人倾诉自己的情绪,有时候贺恒觉得Omega就像一头倔强的小兽,受伤了就把尾巴蜷起来,一个人埋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时霜好像在自己的心房前筑起了一道大门, 年幼时母亲的突然离世、父亲的出轨和冷漠、原主的冷暴力和精神控制,每受到一次伤害,他就会往门上再加一道枷锁,最后变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任谁也无法进去。 就像前段时间他的黑化值降到60之后,几乎就停滞不动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这一切。 将近十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贺恒将车停在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停车场。 从车库出来的那一刻, 三道阴影突然笼了下来,将他和时霜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人就是当日在酒吧滋事寻衅的李大壮。 三人都长得一脸凶相,挺着一个将军肚,他们朝贺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恒宝,是吧? 自从上次的酒吧事件发生以后,他们三个被笙哥狠狠地训了一顿,给踢出了组织,还差点丢了命。 三人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想到底就是那个叫恒宝的Alpha害得他们沦落至此。 而今天终于让他们找到机会,逮到落单的两人。 三人细细打量着眼前眉眼深邃的Alpha, 贺恒虽然个子高,但看起来跟个平面模特似的,这种人充其量就是个花瓶,长得好看打起架来估计屁用都没。 至于那个Omega,在他们眼里连半个战斗力都算不上。 想到这,为首的李大壮直接一拳挥了上去。 眼见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就要砸到脸上,贺恒一个灵敏的侧身躲了过去,随即面对着三个壮汉将时霜护在了自己身后。 然后他长腿一扫,一脚把李大壮踹出去几米远, 咳!咳!李大壮捂着腹部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下一秒,贺恒在那三人错愕的目光中,朝他们步步逼近, 上次在酒吧里面对十二个人,他不好直接动手,今天这三个人非要送上门来让他揍一顿,那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刚才那一下,李大壮看出来了,他们三都不是这个Alpha的对手,既然如此那只能使出他们声东击西的绝招了。 俗称不要脸倒计时。 面对着贺恒逐渐逼近的步伐,李大壮强撑着直起身,他将手腕关节拗嘎吱!嘎吱!作响,面露阴狠之色,同时口中振振有词地倒数着, 三,二, 贺恒被他这副架势勾起了兴趣,正准备瞧瞧倒数到一时会发生什么 草! 结果李大壮刚数到二就直接砰!的一拳挥到了贺恒的脸上。 贺恒吃痛地弯下腰,嘴角痛得直抽抽。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讲武德,趁机偷袭。 想到这,他有些窝火地直起身,既然是对方先动手破坏了这场游戏,那么只能互相伤害了。 你还好吧?时霜见他嘴角都流血了,有些着急,一时也顾不得眼下的情形,急切地上去查看贺恒的状况。 下一秒,三道巨大的阴影笼了下来,眼看他们就要对时霜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 贺恒伸手拽住了其中一个壮汉的t恤衣领,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用力往上地一提, 没想到这一下t恤竟直接从对方的头顶穿过,被贺恒给剥了下来,出乎意料的丝滑 夜空中仿佛有乌鸦飞过,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余风声。 驰骋黑白两道多年无敌手的李大壮人生第一回 遇上了难缠的对手,他绿豆般的小眼睛与贺恒对视了半刻,这一瞬,他只感觉上半身凉飕飕的,回过神来后他立即伸手搂住自己的双臂,以防自己春光外泄。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本能的防御姿态反而给了对方可趁之势,随即在李大壮惊恐的眼神中,贺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扒下了他的弹力裤,然后沉着脸抱臂看向对方, 还打吗?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话没错, 但裸的确实怕穿衣服的。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大壮惊呼一声,你你不要脸!,随即落荒而逃了, 人生头一回,他败北了。 壮汉团队损失一员猛将,战力顿时减一,贺恒凭借着一人之力,将局面扭转成了二对二。 望着眼前虽然嘴角还渗着血迹但发型却丝毫没乱的贺恒,张二柱和王三胖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随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靠着多年合作的默契,心领神会地向贺恒左右两侧发起了进攻。 作为二哥,张二柱以身作则,率先抓住了贺恒的衣领, 在对上男人锐利视线的那一刻,他用力地一拽,妄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然而,他并没有拽动,衣服像是牢牢地钉在了贺恒身上。 夹杂着错愕的神情,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在望见贺恒白衬衫上那一排规整的钮扣后,张二柱的眼神由错愕转为绝望 是他大意了。 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的他,注定败北。 下一秒,被贺恒剥光了衣服的张二柱在夜色中掩面狂奔。 见大哥二哥都已落败,作为全村唯一希望的王三胖,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啊! 他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随即半躬着一个俯冲,猛得搂住了贺恒的腰,双手顺势向对方裤腰探去,然而在手指摸到触感冰凉的金属物体后,王三胖的心中升起一道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系了皮带。 第13章 霸道总裁Alpha十三 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照在了两人身上,贺恒和王三胖同时停下了原本的动作,伸手挡住了眼睛。 都在干什么?!把手给我举起来,不许动!不远处,一小警察拿举着手电筒对着他们,厉声喝道。 他原本在这一块附近巡逻,结果突然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赶过来一看,却正好和迎面裸奔的两人撞了个正着,惊讶之余他又往这边看了过来,这便赶上了贺恒脱衣行凶的直播, 于是他们五人被一起带到了局子里, 在一番询问后警察弄清楚了贺恒对李大壮他们的所作所为属于正当防卫。 随后他打开贺恒的个人资料,发现职业那一栏显示的居然是天晟集团ceo,这一瞬,警察愣住了, 他望着眼前嘴角还破了皮,刚才脱人衣服脱的无比熟练的Alpha,踌躇道: 做个笔录就走吧,但以后在街上可千万不要随便脱人衣服啊。 他此言一出,局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在众人憋笑的表情中,贺恒沉着脸走出了局子。 而李大壮三人则因滋事寻衅被拘留了。 走出警局的那一刻,时霜偏过头盯着贺恒的侧脸看了好久,见Alpha的嘴角肿得厉害,他有些担心刚才黑灯瞎火之下,那群人会不会在别的地方下了黑手,于是仰头问道: 刚才他们下手重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贺恒看着时霜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好像自己伤得多严重一样。 不就是被人偷袭,嘴角破了点皮吗? 要,想到这,贺恒低下头,故作严肃道:那得赶紧了,我怕去的再晚一点,伤口就直接自动愈合了。 见对方还愣在原地,他回过头又对时霜说了一句,我没事,回家吧。 两人从警局走到时霜位于花园小区的房子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本来时间就不早了,再加上碰上了李大壮他们折腾了好一会儿,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将近十一点了。 一回到那套小公寓,贺恒便见Omega急匆匆地换了鞋,一边跑进屋子一边回头对他说了句,你等一下,我帮你上点药。随后便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医药箱。 客厅里的暖橘色灯光有些昏暗,时霜拉着贺恒坐到并不宽敞的小沙发上,伸手打开了茶几上的小台灯,他用棉签沾了点碘酒,在手指搭上男人下巴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块, 时霜感觉指尖仿佛有一阵细微的电流跃过, 他们的肢体接触并不多,所以这让时霜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目光也变得有些局促。 只是为了上药,只是为了上药 他在心中不停地反复这句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随即时霜伸手扳过贺恒的下巴,让他侧脸偏向自己。 Alpha的五官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方是微抿的薄唇,嘴角的淤青并没有削弱这张脸的协调性,反而平添了几分立体感。 可能会有点疼。时霜在上药前,提醒了他一声。 贺恒不屑。 就这么个小口子,他怎么可能会疼? 下一秒,伤口沾上碘酒,微凉中又夹杂着些许刺痛的触感让贺恒忍不住嘶!了一声。 时霜放缓了动作,抬眸看向他,疼?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疼? 不疼,就是 嘶!棉签再次沾上伤口,贺恒的嘴角抽了一下。 分卷(12) 不是不疼嘛?时霜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手上的动作却是放得更轻了。 因着上药的缘故,Omega凑到了贺恒面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无限拉近,近到贺恒几乎可以可以数得清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睫,时霜细腻瓷白的肌肤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微翘的唇角还藏着浅浅的笑意。 贺恒微怔了一下,他低垂着眼眸,任由对方扳着自己的下巴给他上药,不忘轻声反驳道:我不疼,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一点也不疼 嘶! 就是有点痛。 上完药,时霜收起药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好像开会开到很晚,下了班之后就径直跑来墓园接他,随后又把他送回了这套小公寓,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还没有吃饭。 于是趁着贺恒去洗澡的间隙,时霜跑去厨房弄了点吃的。 冰箱里的食材并不多,只有几个鸡蛋和一些面条。 时霜小的时候家里都是佣人管家做饭,他从来不会自己动手,上了大学之后基本就在食堂吃,可以说下厨的经历几乎为零。 他看着寥寥可数的食材陷入了沉思 贺恒洗完澡出来,便闻到了客厅里传来的阵阵香味。 我煮了点面条,来吃点东西。时霜拿着两双筷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好。贺恒随着他在客厅的桌子上坐下,只见上面放着两碗清汤面,而上面有煎蛋的那碗被推到了自己面前。 鸡蛋看上去煎得很不错,最外沿是一圈淡褐色的卷边,中间呈微焦的金黄色,色泽十分诱人。 他倒是没有想到时霜还会下厨。 只是贺恒瞥了眼对方略显空荡的碗,疑惑道:你不吃鸡蛋吗? 想起刚才那两个被自己煎坏此时正躺在垃圾桶里的失败品,时霜又不好意思告诉对方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他没煎坏的鸡蛋,所以自己的碗里才没有这个事实。 于是他踌躇了片刻,摇了摇头, 时霜微垂着眼眸,和贺恒撒了个慌,我不喜欢吃鸡蛋。 贺恒看着昏黄光影下时霜消瘦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身,他抿了抿嘴角。 这个Omega怎么这么挑食,怪不得这么瘦,明明自己养了那么久,身上还是一点肉都没有。 这一个月他让厨师天天变着花样烧了那么多菜,时霜却一点都没见胖,想来想去就是因为他挑食。 抱着要把对方养胖的决心,贺恒用筷子夹了一半的鸡蛋放到对方的碗里,不要挑食。 啊?时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意识到是对方误会自己挑食了之后,只好将错就错的轻轻哦了一声,随即他慢条斯理地夹起鸡蛋,小口小口地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真像个小松鼠, 看着Omega吃饭的模样,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两人吃完饭洗漱完已将近十二点了,贺恒拿着一根毯子熟练地走向沙发,思忖着自己到底是把腿横在外面还是把脑袋横在外面时, 沙发太小了,你要不要进来睡。 时霜抱着一个很大的软枕倚在门前,洗完澡后的黑发显得柔软而蓬松,他微垂着眼眸,静静地看向站在沙发旁的贺恒。 望着面前抱着有半个人那么高的软枕的Omega,贺恒呼吸一滞。 时霜尖尖的下巴还搁柔软的枕头上,白皙的脸庞浮现着淡淡的红晕,圆润的嘴唇向上弯起,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空气中还飘着若有似无的草莓味。 时霜天生长了张明艳动人的脸,再配上这副神情,任谁看了都无法拒绝。 贺恒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好啊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Omega, 他是一个Omega, 而且是一个很可爱的Omega。 不,不行! 自己不能答应。 在反复思考以后贺恒最终得出了以下结论: 这一定是系统给自己下的套! 出了一句,不,我就是喜欢睡沙发。 996:【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碰瓷啊。】 嗯?时霜有些讶异,微微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有睡沙发的癖好 贺恒往狭小的沙发上一躺,却发现腿完全塞不下,于是他郁闷地把长腿曲起来,拗成一个别扭的姿势,倔强地替自己辩解,我有有恐床症,不睡沙发,我睡不着觉。 虽然对方编的理由有些牵强,但时霜并没有戳破。 好。他弯了弯嘴角,微笑着和贺恒说了一声晚安。 晚安。贺恒望着时霜走进屋子的背影,蹬了一下腿,结果发现腿根本伸不直,人倒是差点掉下去。 可恶, 这沙发也太小了吧。 盖上毯子,闭上眼睛,脑袋里又莫名浮现出时霜朝他微笑的面容, 他真可爱 贺恒攥着毯子,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下一秒,他蓦地皱了皱眉, 你在想什么呢?! 睡觉!睡觉!睡觉! 贺恒忿忿地将毯子盖过头顶,试图将自己憋死在这个小沙发上。 时霜半夜醒了一趟。 凌晨三点的小房子显得分外安静,唯余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动声, 他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走向洗手间。 经过客厅的时候时霜听到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随即他便注意到了睡在沙发上腿横出来一大截、姿势极度变扭的Alpha,和Alpha盖了个寂寞、完全掉落在地上的毯子。 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时霜的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随即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毯子给对方盖上 第14章 霸道总裁Alpha十四 晚上八点,天晟在《圣光》宣发会成功结束以后举办了晚宴,邀请了来自行业内的众人以及名流社会的投资者。 宽敞的会场内金碧辉煌,下面金砖铺路,上方是缀有水晶流苏的欧式大吊灯,白桌布上摆着鲜花坠饰,高脚杯中流转着琥珀色的香槟,在悠扬的琴声中,贺恒上台讲了几句简短的致辞随即便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他的致辞之所以这么简短有力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吊灯实在把他给砸出阴影了,以至于贺恒不愿意在吊灯之下连续站立超过十秒。 在灯光的簇拥下,贺恒走下了演讲台,他低头看了眼表,现在正正好好八点整。 因为他知道时霜不太喜欢人多的公众场合,所以并未带对方一到出席产品发布会,只是嘱咐助理在产品发布会结束后,将他带来陪自己一道出席晚宴。 按照预计,时霜应该快到了。 他越过层层人群,跨过摇曳的裙摆,在一片眼波流转中独自一人来到了外面的露天阳台。 贺恒倚着空旷的雕花围栏,微凉的晚风吹过他的脸颊,垂眸远眺便可俯瞰灯火撩人的璀璨晚景。 下一秒,手机上传来了小助理的消息,显示他已经带时霜抵达了酒店。 消息收到没多久,身后的玻璃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了, 到了?贺恒唇角微勾,转身看向推门而入的那人。 到了。 传来的却不是时霜的声音。 朝他走来的那人身型高挑,白净的脸上长了双狐狸眼,微垂的眼尾下有一颗与时霜一摸一样的泪痣,正是在《圣光》中出演精灵王子一角的苏浅, 系统给自己安排的灵车司机。 996:【是白月光!白月光!】 贺恒在心中冷笑,把人送往火葬场的白月光吗? 看清来人是苏浅的那一瞬,他皱了皱眉,笑容瞬间凝固在了嘴角,感觉右眼皮又开始隐隐作跳。 而贺恒的这些微表情全都被苏浅看在了眼里。 明明刚看见自己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却故意装作讨厌的样子。 众所周知,人的第一反应是不能骗人。 所以现在贺恒不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又能是什么呢? 真老套, 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上钩,然后对他死心塌地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苏浅嘴角的弧度愈发自信,他朝着贺恒缓步走去 而苏浅此时笑意吟吟的模样在贺恒眼里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对方仿佛一个拥有多年驾龄的灵车司机,正怀着恶意的笑容朝自己步步逼近,嘴里还发出喃喃的恶魔低语, 准备搭乘前往火葬场的特快列车了吗? 与此同时, 时先生,贺总就在外面的露天阳台等您。小助理朝时霜笑了笑,带着他朝天台走去。 嗯。时霜点点头。 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目,人们无限放大的笑脸和谈笑声让他感到不适。 不管多少次,时霜发现自己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应酬场合,这总会让他想起曾经每一次自己得奖后,时绍文要求他出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以及贺恒以前每一次与上流社会的应酬。 在人前他们总是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可实际却是自私冷漠地将他当作应酬工具人。 然而下一瞬,原本走在自己的身前的小助理蓦地停了下来,以至于时霜差点撞上他的背。 时霜顺着小助理惊讶的视线看去,只见透明玻璃门外的,两人相对而立,距离埃的非常近。 背倚着栏杆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肩宽腿长、五官深邃显然就是贺恒,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 另外一个Omega, 这一刻,时霜感觉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如果换做以前的贺恒,这种场合他早已见怪不怪,碰上了时霜甚至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 我有点冷。苏浅伸手搂着自己的肩膀,身子前倾,故意往贺恒身上靠,他微垂着摆出自己最勾人的神情,轻声道: 你的外套能不能借我穿一下? 瞧见这副场景的小助理暗道不好,他们来的真不是时候,难道他竟然要见证自家总裁的修罗场了吗? 想到这,他急忙转过身,挡在时霜面前,妄图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时先生,我们 下一秒,一道巨清晰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入两人的耳朵, 不可以。 贺恒伸手推开了苏浅,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奇奇怪怪,如果我把我的外套给你的话,我就会冷。 你要是觉得冷的话,你就应该自己带外套。 真是有理有据的反驳呢,不愧是自家老板。 小助理在心中赞叹一声贺总,牛哇! 随后他便看见苏浅那一张白脸被气成了红橙黄绿青蓝紫。 苏浅压抑着怒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有些不确定贺恒是不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了,毕竟这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话吗? 失陪一下。 在对方五彩斑斓的表情中,贺恒淡定从容地绕过了苏浅,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朝时霜走了过来。 时霜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是前几天贺恒让人亲自上门挑的款式,西装的版型剪裁得很得当,充分勾勒出了对方纤窄的腰线,以及西装裤下修长笔直的双腿。 他的头帘撩起,露出高挺的额头,这幅扮相让时霜褪去了几分稚气。 这段时间时霜被养得很好,在灯光下显得精神焕发,皮肤愈发白皙、乌发红唇,再加上他那种出尘的气质,看上去就是一个矜贵的豪门小少爷, 贺恒朝他走来,眸底藏着笑意,到了? 嗯。时霜朝他点点头。 随后便见眼前的男人忽然俯下身,伸手撩起他额前垂落的一丝碎发,干燥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抚过时霜的额头,触感痒痒的,引得他长睫微颤,耳根又开始微微发烫。 做完这个动作后,贺恒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时霜的腰上,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拒绝再吃狗粮的小助理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被闪瞎,赶紧退到了一边装作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突然有一人朝贺恒走来,哟,贺总,好久不见,你这愈发风流倜傥了。 贺恒循着那道声音看去,便见一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顶着一个醒目的地中海发型朝他走来。 这可不是他如今日薄西山的竞争对手霍嘉吗? 霍嘉瞟了眼站在贺恒身边的时霜,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时先生也在呢? 贺恒还未发迹之时,霍氏集团几乎占据了整个y国主机游戏的半壁江山,霍家作为a城资深的名流,自他爷爷那代起便开始投入主机游戏的行业。 而贺恒刚踏足游戏市场时,霍嘉对他这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嗤之以鼻,结果没想到他靠着和时家联姻摸到了跨入上流社会的门槛,从而获得了投资者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并且真就将主机游戏带入了vr时代,此后天晟发展迅速,在掌握了vr技术之后占领了新的市场将往昔的竞争对手都甩在身后 而作为往日企业龙头的霍嘉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要知道贺恒说白了就是个靠老丈人发迹的凤凰男,并且在发迹了之后,直接一脚踹掉了时家。 所以他想用这点来戳贺恒的痛处, 没想到贺总是这么长情的人,倒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说什么自从贺总你事业起来了之后就和时先生感情不和。 谁听不出来霍嘉话里话外的明嘲暗讽, 果然, 时霜在听到他这话后面色有点白,霍嘉的话让他回忆起了往昔原主不择手段地利用时家并将他软禁在家里的那段时光。 出于条件反射的本能,他下意识地从贺恒怀里挣出来。 一旁的小助理见状顿时绷紧了脊背,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板的神色,就在他以为贺恒要勃然大怒时, 贺恒重新伸手搂上时霜的腰,把人带回自己怀里,朝霍嘉笑了笑,看得出来你操心的事情很多。 说到这,他则身拍了拍霍嘉的肩膀,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对方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头顶, 你看你这都聪明绝顶了。 霍嘉的一张脸也变成了红橙黄绿青蓝紫,只是他还来不及发作便听贺恒接着说道: 分卷(13) 目前的游戏市场天晟已经探索的差不多了,我看下一步可以拓展一下别的业务,眼前不就有一个商机吗? 霍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商机? 比如, 贺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生发药水。 扑哧。一旁的小秘书没忍住笑了出来,被霍嘉怒目而视之后尴尬地捂住了嘴。 贺恒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有研究成果了,我让人给你拿两瓶。 霍嘉气得差点将牙根咬碎,好个锤子。 不过,他再看看此时被贺恒搂着,正偷偷憋笑的时霜, 时家这小少爷怎么回事? 真是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呢? 第15章 霸道总裁Alpha十五 晚宴期间,贺恒作为天晟的总裁,前来与他攀谈的人非常多,总有人陆陆续续地走来向他敬酒。 贺恒一时间也抽不出空干别的事,只能一个个地与他们应酬,而时霜则一直呆在他身边陪他敬酒。 只是他注意到时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方的余光时常会瞟向宴会厅中央白色台阶上的那位钢琴演奏者。 那位演奏者看上去年纪不大,是个长相清秀的beta,而且面孔看上去有些眼熟,但贺恒一时半刻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晚宴进行到一半,贺恒去了趟洗手间。 时霜则端着红酒走到了人少的角落处等对方,他半阖着眸,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静静地聆听那段熟悉的旋律。 其实今日晚宴请的那个钢琴演奏者他认识,也算是他故识。 那人名叫李竞泽,以前时霜参加各种钢琴比赛的时候两人经常会碰上。 而那个时候但凡是遇上时霜的比赛,李竞泽最终都只能那个第二的名次,所以对方以前经常和他开玩笑说这次你别来了吧,不想再当千年老二了。 后来没想到他一语成谶,时霜确实因为家里的缘故永久退出了乐坛,而就在不久前他看到了李竞泽夺得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的消息。 曾经钢琴就是时霜的一切,若是再早个两年让他看到这种消息,他的心情必然久久不能平静,可如今看了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感慨物是人非罢了。 然而在他恍神的片刻,眼前忽然笼下一道阴影。 时霜抬眸一看,却发现李竞泽走到了自己眼前。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李竞泽的神情有些惊讶,率先朝他伸出了手, 上次还是在 阿尔伯斯音乐节的开幕式。那一场演出时霜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他最后一次公开登台演出。 然而他现在笑得释怀,大方地与李竞泽握了握手,上周看到你拿了国际比赛第一名的消息,恭喜啊。 闻言,李竞泽挑了挑眉,如果你没有退出的话,这个第一不一定是我的。 李竞泽的话让时霜一时间有些愣神,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众 如果母亲没有离世, 如果时绍文没有出轨, 如果他当年没有被迫放弃钢琴 如果假设都能成真的话,那人人都能活在完美的世界里,只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假设对时霜来说从来是没有意义的。 想到这,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如果,这个第一你实至名归。 看着对方释怀的神情,李竞泽还是忍不住为他惋惜,他曾经时常感叹这世道还是偏见太深,有太多事身不由己,但凡时霜不被他Omega的身份所限制的话,他一定比现在站得更高 贺恒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几个商务上的合作伙伴,与对方交谈耗费了些时间,然后他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那个弹钢琴的beta此时正凑到自己的Omega面前小嘴叭叭叭地和时霜说个不停。 没料到总裁突然停下的步伐,季元差点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后背。 见状,他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贺恒的脸色,贺贺总? 贺恒冷着一张脸看着正在交谈的两人,随即把酒杯塞到了季元手里, 三秒,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贺总,这是刚获得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曾经被誉为天才钢琴少年的李竞泽。季元小心地翻看着晚宴嘉宾的资料。 这人看上去明显都二十好几了, 就这还少年? 贺恒不禁开始怀疑那些评论家的眼睛是怎么长得。 就在他迈步准备朝时霜走过去的当口,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贺恒低头一看,只见苏浅端着杯红酒朝他走来,故意压着嗓音喊了一声,恒哥。 怎么又是你? 灵车司机。 苏浅这声恒哥叫得是风情万种,一时间吸引了方圆十里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就包括是时霜与李竞泽的注意。 李竞泽循着时霜的视线望去,在看清了贺恒的长相后他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你的Alpha? 嗯。 时霜点点头,目光根本无法从贺恒和苏浅身上移开。 他的嘴角抿得很紧,心间又涌上先前的那股酸意,就好像被放在醋缸里面泡过一样。 见状,李竞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在钢琴演奏台上以外,时霜很少外露情绪,不管是对谁,他永远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却也疏离。 而今天时霜在看向那个Alpha时,眸中所带的强烈情绪是他不曾见过的。 苏浅还在往贺恒身上贴,口中念念有词,恒哥,你怎么转头就把人给忘了呀? 见状,贺恒则眸,与时霜他们投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在自己身上、准备着看自己的好戏。 他从容不迫地用意识与系统交流,这种剧情在你的那些狗血剧本中算什么? 996:【修罗场】 随即贺恒不屑地冷笑一声:修罗场?就这? 下一秒,李竞泽便见时霜的Alpha站在那里,面对着苏浅的各种碰瓷神色风轻云淡,宛若木头人般不动如山。 紧接着他忽然瞄准角度,伸手握住苏浅手中的高脚杯,往自己身上一倾,半杯红酒尽数泼到了自己的白衬衫上,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李竞泽: 苏浅: 贺恒这都不能被称作为碰瓷了,这简直是碰碰车啊。 这件衬衫三万五。贺恒伸手拨开苏浅的酒杯,你可以找我的秘书商量赔钱的事情,现在我要去换衣服了。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季元与小助理顿时大惊失色地跑过来,贺总,您这衣服? 贺恒:没事,换了。 论碰瓷, 苏浅还是年轻了点。 而此时他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对方。 在时霜愣怔之余,贺恒径直走到了他身边,牵过他的手,转头朝李竞泽微微一笑,抱歉,失陪了。 随即拉着时霜便离开了宴会正厅。 更衣室外, 时霜背倚着外面的墙壁发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这一个月来与贺恒相处的片段。 有时是男人近在咫尺的高挺眉眼,有时是他故作别扭阴阳怪气的语调,有时是他微垂着眼眸认真而专注地替自己上药的动作。 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开始浮现淡淡的笑意, 砰!砰!砰! 连带着心跳也开始加速。 胸腔剧烈跳动的声音将他的思绪蓦地拉了回来。 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后,时霜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放平了一下呼吸, 只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又算什么呢? 下一秒,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身形高挑的Alpha换了一身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贺恒调整了一下袖扣的位置,道: 带你去一个地方。 对方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包裹着自己的掌心,触感干燥而温热,时霜任由对方这般牵着,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贺恒带着他从一条私人通道乘坐电梯到达了酒店的顶楼。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时霜的眼瞳微颤,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黑色的夜幕中星光闪烁,海滨沿岸是a城复古的欧式建筑群,端庄而典雅,再往外则是一望无垠的海岸线,幽幽的海浪在沙滩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而摆在他面前是一条被烛光所点缀的道路,道路直直地通往酒店顶楼被人精心装饰过的天台中央, 那里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这里没有别人, 天地广阔,只余下两人的身影。 贺恒走在时霜前面,微风轻拂过Alpha的衣摆与发丝,海浪声为两人伴奏。 他替时霜掀开钢琴的琴盖,回眸望向眼前的人。 这一瞬,男人乌黑的瞳仁比星光还要明亮,时霜看见他弯了弯嘴角,对自己说道: 你愿意弹给我听吗? 第16章 霸道总裁Alpha十六 这里不是舞台,也没有聚光灯, 没有台下等着为他喝彩的观众,也没有和他竞争的对手。 时霜脱下自己的外套,坐到钢琴凳前,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凳子的位置,他将双手放在琴键上,抿了抿嘴角,偏过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随即又专注地垂眸看向琴键。 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再次按上琴键时,时霜恬静的侧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鸦羽般的长睫随着沉浸的旋律而颤动。 夜幕中暖黄色的荧光映照在他好看的侧脸上,眉眼间更添几分缱绻,时霜半阖着双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是贺恒第一次见他展露出这样的神色,不似刚开始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淡漠与倔强,也不像后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羞赧与柔和, 坐在钢琴前,没有外界的影响,也不受他Omega身份的限制,这是时霜最真实,也是他最自信的一面的, 在悠扬的琴声中,原本寂寥无人的天台两侧有人循着乐声慕名而来,开始是零零散散的一两个,。 一曲终了,周边爆发出情难自禁的掌声。 时霜在众人的掌声中微笑着缓缓起身,而贺恒牵过他的手带着他从人群中离开。 在漆黑的夜色,两人沿着木质的台阶狂奔,最终来到了没人的角落。 两人倚着栏杆,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迎面而来的海风中夹杂着咸咸的海盐味,风声变得越来越大, 时霜感觉整个人有些凉飕飕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他下意识地伸手拂上自己的双臂,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好像落在楼上的钢琴那里了。 下一秒,肩膀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有人从身后为他披了件衣服。 时霜蓦地转过身,与贺恒深邃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见状,他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勾了勾嘴角,仰头看向贺恒道: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觉得冷的话要自己带外套的吗? 贺恒被他问的一时语塞,俊秀的长眉都拧在了一块儿,也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只好别扭地偏过头去,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怎么,你瞧不起我的外套? 没有。时霜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贺恒抿了抿嘴角,接着赌气道:别人要我的外套,我都不 就在这时,脸颊一侧突然传来了温热和柔软的触感,夹杂着清甜的草莓气息,贺恒的话戛然而止了,剩余的音节都被他咽了回去。 时霜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这一瞬,贺恒的眼瞳微颤,他蓦地转过身,却见Omega已经迅速地低下了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是耳朵尖尖可疑的淡红色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情绪。 他怎么就不再多亲一下呢? 贺恒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草莓味的吻里,属于Alpha的青柠味信息素逐渐扩散开来,与清甜的草莓味交织在一块儿。 明明海风是凉的,可围绕在两人周身的空气却逐渐升温, 下一秒,他低下头,扳过Omega的脸,却见对方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眸此时似乎被水雾染深,更添了几分艳色,微粉的唇瓣中吐出的气息越来越不连贯。 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让两人逐渐向对方靠近,望着Omega慢慢放大的面容和微张的薄唇,贺恒低头在时霜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触感甜甜的,是玫瑰花瓣的味道。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Alpha的动作不快、也不急,更像是循序渐进的步步深入,他咬了咬时霜薄薄的唇瓣,修长的指节穿插过对方柔软的黑发,整个人完全地覆了上去。 在Alpha强劲的气息下,时霜感觉大脑有些缺氧,他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上男人的腰,整个人埋在对方怀里,仰着后颈任由贺恒索取。 微凉的夜风吹过,拂动两人的发丝,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掩盖过细微的喘息声。 而贺恒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吻,他感受着对方温热的齿腔,搜刮着草莓的香甜。 唔~ 直至Omega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指尖将男人后背的衬衫攥得有些皱, 见状,贺恒勾了勾嘴角,放缓了速度继续亲吻他,同时伸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试图安抚怀里的人。 Omega被他亲得晕乎乎的,分开之后,有些红肿的唇瓣微微翕合着,时霜靠着男人的胸膛不停地喘气。 月光倾泻在他微红的脸颊上,贺恒搂着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无比, 这一刻,望着怀里的人,那是属于自己的Omega,他的脑海被一个念头所充满: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霜贺恒率先打破了沉默, 霜霜, 闻言,时霜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白皙的脸颊上还透着淡淡的红晕,嗯? 贺恒看着他,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时霜轻轻地点了点头,感觉耳朵越来越烫,道: 霜霜 在贺恒的观念里,有喜欢的人就应该和对方表白,尤其是这种已经占了对方便宜的情况下(指亲亲),就算他现在顶着对方合法丈夫的身份,但是作为一个有担当的Alpha,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果断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分卷(14) 想到这,他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时霜的眼睛说道:我 然而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外面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贺恒感觉到怀里的人蓦地一僵,随即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偏头看向别的地方,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贺总,原来你和时先生在这呀?进来的人虎背熊腰,算是《圣光》的合作投资方之一,我在宴会厅里逛了一圈都没找着你影子,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可让我好找。 那人和时霜也打了个招呼之后,从口袋中摸出一盒烟,十分自然地抽出一支递给贺恒。 在顺手接过香烟的那一瞬,贺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主会抽烟,可是他不会啊。 然而现在接都接过来了难不成还能给人塞回去吗? 于是他只好装模作样地把烟尾叼进嘴里, 贺总,之前和您谈的那个合作您考虑的怎么样?那人讨好地凑过去,拿着打火机帮贺恒把烟给点着了。 下一秒, 咳!咳!咳! 贺恒感觉嘴里吸了一口焦油,直冲脑门,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手指下意识地将香烟拿开。 他难道不会抽烟吗? 时霜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背帮他顺气。 诶,贺总,您慢着点啊。那人心中腹诽他这烟明明是好烟,怎么贺恒反应这么大,但面上也只能陪笑道:贺总,是我考虑不周,我这烟估计您抽不惯。 我没事。贺恒将香烟拿远,又恢复了往日谈判时一贯淡漠的神情,你接着说。 接下来的对话中他没有再抽一口烟。 那您再考虑考虑,能继续与天晟合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有关合作的谈话进行得很顺利,聊完之后那人便笑着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贺恒垂眸瞥了眼自己指缝中还余下一截的香烟,烟头的火星在黑夜中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他有些不信邪地把香烟放进嘴里又吸了一口, 咳!咳!咳! 结果还是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为什么总有人抽烟这么上瘾呢? 贺恒不禁郁闷起来。 原来的那个贺恒烟瘾很大,一天抽掉一两包烟都不成问题,然而这一刻,时霜望着男人根本不会抽烟的样子和对方青涩的面容,心中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似乎有了明确的答案。 他更加坚信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就是,眼前他喜欢的这个人和他曾经憎恨过的那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时霜勾了勾嘴角,他看着贺恒轻声说了一句, 你不是他。 随即伸手拿走了男人手中剩下的香烟,将烟头摁灭在了桌角的烟灰缸里。 贺恒刚从香烟刺鼻的汽油味中缓过神来,大脑还有些滞缓,但是 你你不是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既然自己所处的是追妻火葬场剧本,而凡事都要结合语境思考, 那么这种话在火葬场文学中的含义一般是 下一瞬,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脑海一般,贺恒的大脑中忽然产生了某个令人震惊的念头, 难道时霜把自己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 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贺恒的思绪顺着这个念头一泻千里, 所以刚才自己亲时霜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另外一个男人?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原来替身竟是我自己? 可恶, 原来系统说有替身剧情的时候,贺恒没有多想,谁能想到系统给他安排的竟然是双替身剧本? 第17章 霸道总裁Alpha十七 回到家之后,已经很晚了。 时霜早就困得不行了,没撑多久就回屋睡觉去了。 而贺恒则端着一杯红酒郁闷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他堂堂豪门霸总竟然只是对方的替身? 想到这,贺恒抿了口红酒,与996说:说吧,我是谁的替身? 996:【???我没有安排过这种剧情。】 贺恒叹了口气,看来现在剧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你的预期了,你不太行。 996:【???】 系统靠不住,看来只能靠自己的聪明才智破案了, 想到这,贺恒摇了摇头,将长腿搁到面前的茶几上。 下一秒,他的目光忽然被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封面给吸引了过去。 因为佣人白天的时候刚打扫过客厅,所以原本散落在各地的杂志和书此时都被堆到了茶几上, 而最上面的那个封面看起来非常眼熟,贺恒拿起来一看,发现这似乎时霜之前一直翻看的杂志,而封面就是今天宴会时碰到的那个钢琴家beta,上面还有个醒目的标题《天才钢琴家李竞泽》。 这一连串的暗示忽然给了他灵感。 就在这短短几秒内, 贺恒的脑海内直接上演了一部虐恋情深的大戏。 o和b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他们两小无猜、惺惺相惜、是对手也是朋友,有着相同的志向并是对方唯一的知己,在这个过程中两人暗生情愫,可惜o长大后惨遭恶毒父亲棒打鸳鸯,最后被迫嫁给了豪门总裁a。 而自己就是那个恶毒的豪门总裁a。 可怜的小o原来对这个a万般抵触,但是在见到他那张和青梅竹马如出一辙的脸后,心思产生了一瞬的动摇,两人在天台鬼使神差一般地亲了起来,只是亲完以后o发现替身终究是替身,假的总归是假的,最终对自己说出了你不是他这句话。 想到这,贺恒郁闷地翻开了杂志,只是在打开杂志的一刹那,他对自己的想法又产生了动摇。 不管怎么看,自己都比这个李竞泽好看太多了吧? 所以难道 这就是所谓的高替? 第二天早上,时霜醒来的时候,贺恒已经去公司了。 贺恒早上去对方的卧室看了一下,发现Omega的脑袋还埋在枕头里睡得正熟,估计昨天累到了,就没叫醒他。 时霜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时,感觉脑袋晕乎乎,额头也有些烫。 估计只是小感冒什么的, 他没有怎么在意。 随即时霜看到了手机上的好几条未读消息, 先是贺恒给他发的消息:今天不用来了,在家休息一天吧 然后下面是李竞泽给他发的一条消息, 下个月的钢琴公开邀请赛就在a城举办,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果你就这样退出的话太可惜了,所以给你寄了一份邀请函,收件地址是你花园小区的公寓,来不来完全取决于自己。 看到这条消息后,他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纠结的神色 下午的时候,时霜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自己的小公寓。 只是早上的那些小症状开始不断加剧,等时霜到达小公寓后他浑身都开始发烫,尤其是腺体那一块儿,温度高得惊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释放信息素。 砰!的一声, 时霜关上身后的大门,他背倚着门不住地喘气,眼瞳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成重影,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劲,腿脚发软,连抬腿走一步都艰难。 他只能强撑着自己走到沙发边上,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的发热期提前了。 然而此时身上并没有带抑制剂, 想到这,他的长睫微颤,挣扎着起身试图搜寻这栋小公寓里面有没有备用的抑制剂, 结果砰!的一声,茶几上的东西被他碰落了一地。 怎么会忘带抑制剂? 呼,呼,呼 时霜无力地跌落在沙发上,胸膛起伏得厉害,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开始加速。 自从分化之后时霜的每一个发热期都是靠注射抑制剂度过,因为从来没有被Alpha标记的过,再加上他自身心理的原因,导致他的信息素分泌紊乱,发热期通常很不稳定。 因为原主原本一直限制着他的人身自由,所以时霜的发热期一般是在那个别墅中度过的,而那里储备了很多抑制剂。 可今天他完全没料到会突然在外面发情 想到这时霜的视线开始无助地向外探去,最终落在因自己刚才过大的动作幅度而摔到外面的手机上。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拨通了手机上的那个电话号码 贺恒下午有一个会,他正准备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估计是什么骚扰电话。 贺恒习惯性地想掐掉手机,然而就在他的视线匆匆地瞥过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他看到了时霜那两个字。 他愣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可能是性格缘故使然,时霜很少主动向人寻求帮助,有事通常也是和他发微信和短信,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 所以在看到这个来电显示的时候,贺恒感到有些意外,潜意识感觉到对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他朝秘书做了一个等我一下的手势,随即走到会议室外,喂 贺恒电话那头的气息急促,连带着声音都变了调。 贺恒明显地感受到了时霜的不对劲,你慢慢说,怎么了? 我没带抑制剂。电话那头的嗓音都带上了哭腔,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我发热期好像突然提前了,呜~ 系统之前给他的资料里说过Omega发热期急需Alpha信息素的安抚,或者需要注射抑制剂,而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独自一人呆着是非常危险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闻言,贺恒皱了皱眉,语速很快,你在哪?我现在就过来。 在花园小区的那套房子时霜喘得厉害,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贺恒沉声道:别挂电话,我现在就过来,稍微再坚持一下。 :我有急事,让李副总主持这个会,他知道这个项目的详细流程,明天和我汇报,我现在就要走,立刻让司机过来。 季元点头表示知道了,立即按照他交代的行动了起来。 喂,霜霜,听得见吗?贺恒再次拿起电话,迈开长腿,直接往地下车库走去。 嗯听得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发颤。 司机开得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贺恒就到了时霜所在的公寓。 他一打开门,房间里顿时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Omega信息素味,一瞬间让贺恒有些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流都开始加速。 Alpha的眸色微暗,他向房间里看起去,只见昏暗的客厅内,时霜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拖长的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住地发出轻喘。 见状,他释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迅速地朝时霜走去。 唔~ 在被Alpha触碰到的一瞬间,时霜蓦地颤了颤,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对方那里靠。 没事了,我在这里。贺恒拿自己的外套把时霜裹起来,随即搂着他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 外套上浸满了Alpha青柠味的信息素,时霜伸出双臂搂着对方的脖子,他靠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原本心中的那股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都被驱散了, 贺恒抱着他一路走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他用脚把门带上。 随即贺恒把时霜放到床上,正准备摸出口袋中的抑制剂时,却被怀里的人勾住了脖子。 呜~ 时霜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打断了他原本的动作,Omega浑身滚烫,下巴还搁在贺恒肩膀上,他柔软的唇瓣贴在贺恒颈侧轻声哼哼道,我难受。 语气听起来和撒娇没什么区别。 像是有小猫在用毛绒绒地爪子不停地撩拨人。 贺恒呼吸一滞,他的脊背绷得很紧,仿佛触电似的一般有火苗从小腹那窜上来。 Alpha的眸色暗了暗,他拿Omega一点办法也没,只好抱对方坐到床上,这个姿势下对方雪白脖颈上的腺体完全暴露在外,不停地往外释放着诱人的信息素。 而时霜本人似乎对此时的危险处境完全没有意识,他像是一头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一样又往贺恒怀里拱了拱, 乖, Alpha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嗓音变得很哑,他伸手按住时霜, 别乱动。 感受到Alpha的变化,时霜蓦地张大了眼睛,身子僵了一下,因为他此时正跨坐在贺恒身上。 然而下一秒,他还是用脑袋蹭了蹭Alpha的脖子,将腺体完全暴露在了贺恒的视野之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贺恒,你帮帮我 第18章 霸道总裁Alpha十八 贺恒环在Omega腰上的手逐渐收紧,眸色也越来越暗,他现在只想一口咬上对方的脖子。 想标记他, 想让他成为自己的Omega, 想要他身上只留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但是 一个念头突然闪进他的脑海, 不行, 意志力要坚定。 贺恒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要记住,你只是个替身而已。 时霜感觉抱着他的Alpha动作一僵,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 他被Alpha抱在怀里,对方的胸膛温暖而有力,青柠的味道逐渐占满整间屋子,酸涩却极具侵略性,刺激着时霜的每一根神经。 贺恒的手掌一下一下安抚似地拍着他的脊背, 时霜感觉对方弯下了脖子,低下了头,就在他以为Alpha终于要标记自己、紧张得后背都绷紧了时, 乖,注射了抑制剂就不难受了。贺恒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语调里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克制。 这一瞬,时霜愣住了, 他不想要什么抑制剂,他想要喜欢的Alpha标记自己 明明对方也是有感觉的,但为什么贺恒宁可压抑自己的本能反应也不愿意标记自己? 想到这,时霜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抽了抽鼻子,像头不会叫的小羊一样靠贺恒怀里。 即使他心里不愿意,面上却没有表达出任何反抗的意图,他乖乖地任由对方将抑制剂沿着血管注射进去,只是眼神有些呆滞。 分卷(15) 抑制剂打完之后,贺恒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挣扎了一下,似乎想从自己怀里挣开。 系统和他说过Omega在刚注射完抑制剂之后的那段时间是会比较难受的,在抑制剂起作用前他们没那么快缓过来。 而且贺恒注意到时霜的眼眶都红了,应该是难受极了,于是他伸手把对方按住,又捞进自己怀里, 别动。 他的下巴抵在对方的头顶,双手环抱着Omega,直到抑制剂的作用过去了,Omega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才放开对方去厕所洗了个冷水澡。 冰冷的水珠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他的手撑在冰凉的瓷砖上,水流沿着他起伏的胸膛一直没入肌理分明的人鱼线,浇灭了他刚才那股难以抑制的躁动。 洗完澡后,贺恒拿毛巾草草地擦了把头发,换了套衣服就径直走出了浴室。 而他的头发仍在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水珠沿着贺恒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经过客厅的时候,贺恒的视线忽然被茶几上的那份信件给吸引了过去,因为他看见上面三个醒目的大字: 李竞泽。 而时霜今天似乎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才跑来这栋小公寓,然后突然遇上了发热期提前这种危险的情况。 见状,贺恒的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怎么又是这个呆瓜? 你要不要再擦擦头发。 耳边传来的轻声细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贺恒抬眸一看,发现时霜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条白毛巾。 谢谢。他接过毛巾擦起头发,随即伸手拿起信件看向时霜问道:这是? 面前的Omega踌躇了片刻,白皙的面庞上还残留着发热期所带来的淡淡红晕,他微垂着眼眸说道:钢琴赛的邀请函,我朋友今天寄给我的。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贺恒看着那封邀请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说,你想去吗? 闻言,时霜张了张薄唇,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在看到这封邀请函的一瞬间,他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曾经那股对钢琴的热爱。 但是他不确定Alpha对这件事的态度,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告诉对方。 去吧。贺恒将邀请函塞到时霜手里, 虽然对方没有直说,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分明看到了时霜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舍与悸动。 在Omega愣怔的目光中,贺恒放下毛巾朝他走过去,随即他伸手揉了揉时霜的头顶,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望着Alpha离开的背影,时霜手中捏着那封邀请函,忽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两人吃完晚饭,洗漱完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了。 时霜看贺恒又拿着毯子和枕头走向了沙发,就知道他今晚估计也要将自己的恐床症坚持到底了,于是在和对方道了声晚安之后就回了卧室。 而贺恒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不放心让发热期的Omega一个人睡。 只是和对方躺一张床上而已,又没什么。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随即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时霜听到敲门声感到有些诧异,但他还是立即下了床,走过去帮对方开了门。 然后他便看见高个子Alpha手里拿着个枕头,一脸的不自然,表情别扭极了,沙发太小了。 时霜笑了笑,没有点破贺恒蹩脚的理由,只是朝对方说了句,那你进来吧。 黑暗中,两人背对着背躺着,相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 时霜可以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声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青柠味,格外的令人安心。 Alpha不愿意标记自己的事又被抛到了脑后,贺恒就是有让他怎么样都生不了气的本事。 在这之前,时霜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直到对方闯入了他的生活。 虽然有时候贺恒的行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经常会说出一些惊人的话,莫名地让人想笑。 但越是多了解他一点,就更加深一份喜欢。 有时候这一切就像幻觉一样不真切,仿佛他睡一觉醒过来,所有的这些都会从他指缝中溜走,他想留住贺恒,所以才迫切地寻求对方的标记。 不知不觉中,时霜又小幅度地往男人身侧挪了挪,直到身体贴上了对方的后背。 感受着身侧对方传来的温热的体温,Omega勾了勾嘴角,他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安稳地进入了梦想。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当中间隔完全没了,时霜算是知道贺恒之前为什么会从沙发上掉下去了,因为睡着了的Alpha毫无睡相可言。 贺恒似乎把他当成了抱枕,一个翻身把Omega整个人捞进怀里,长臂揽着他的腰,长腿盘在对方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而在睡梦中的贺恒对这一切毫无知觉,他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很软很香的枕头,抱枕的手感很舒服,于是他的脑袋又往枕头里拱了拱。 唔~ 时霜就不是那么好受了,他涨红了脸,从耳根到后颈都开始发烫,Alpha的脑袋不断地蹭着他后颈,腺体那一快被反复摩挲,敏感得要命。 他的脚趾紧绷,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将床单都捏皱,想躲又躲不开,根本无处可遁 自从那天收到邀请函之后,时霜就开始着手准备钢琴比赛的事情。 他白天一般在家里练琴,有时候也会出去见以前乐坛的朋友,自然也就比平时忙了许多,与贺恒呆在一起的时间也随之变少了。 这天晚上,贺恒刚结束一个酒局,喝了不少酒,按下门铃的一瞬间,来给他开门的却不是时霜而是家里的管家。 平时不管贺恒晚上多晚回来,时霜都会特意跑到门口来迎接他的,所以今天一回到家却没见到Omega出来迎接自己的身影,他忽然就有点小脾气。 贺恒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手交到管家手里,随后便径直地走向客厅,直到经过沙发旁边时他发现了窝在上面不小心睡着了的Omega。 客厅的沙发很大,可以同时容纳下十个人左右,然而时霜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最边缘的角落,似乎是因为有点冷,长睫还在时不时地打颤。 夜里的别墅很凉,而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身上什么都没有盖,一条白皙还手臂直直地垂落在外。 真是的, 这么睡也不怕着凉。 贺恒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俯身抓过沙发背上的毛毯轻轻地盖在Omega身上。 然而在弯腰的一瞬间他忽然注意到了时霜手边放着的一本厚厚的册子,看样子似乎是一个相册。 时霜应该就是看相册的时候看着看着困得睡着的 贺恒将相册从对方身边拿开的一瞬间,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飘了出来。 他没有多想,直接弯腰把照片捡了起来,然而在看清照片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愣住了。 那是一张双人合影,照片上的时霜看起来比现在要稚嫩不少,看样子应该只有十五六岁,他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奖杯,笑得很开心,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而旁边则是 搂着他肩膀的是同样笑容正盛的李竞泽。 两人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背后一架黑色的钢琴的,看起来应该是比赛完得奖之后的合影。 怎么哪里都是李竞泽这个呆瓜? 可能是在酒劲的作用下,贺恒越看这张照片越不顺眼。 怎么从来没见时霜对自己笑得那么开心过呢? 哦,他差点忘了, 自己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就在贺恒胡思乱想之际,手中的照片忽然被夺了过去。 时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急匆匆地抢过照片,脸颊红红的,看向对方的眼神又急又恼, 这张照片是七八年前拍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留着奇奇怪怪的发型,直接全让贺恒看去了,好丢人啊。 下一秒,时霜忽然闻到了一股酒气,他这才意识到那是站在自己面前的Alpha身上传来的。 昏黄的灯光下,贺恒的面颊有些泛红,狭长的眼眸也半眯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你是不是喝酒啦?时霜往Alpha面前凑了一些,有些担心对方晚上酒喝得太多,没怎么吃饭的话胃会不舒服,于是他又问道: 你吃饭了没? 贺恒晚上应酬的时候确实喝了不少酒,但他本身酒量还行,所以他现在醉了,但又没完全醉。 这种程度指他可以说一些气话,但又不用为这些气话负责。 他醒着,但又没完全醒。 这种程度指他清醒到有意识反驳别人的话,但醉得不接受别人的反驳。 就比如现在, 嗯。 贺恒忽然凑到时霜面前,低头看着面前的Omega,模样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很怀念那个时候啊? a在一起的时候。 啊?时霜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见Omega还在和自己装傻,贺恒干脆直接和他挑明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这个问题一出来, 时霜先是愣住了,连带着眼睛都瞪大了。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再问什么了之后脸蓦地一下就红了。 贺恒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在天台亲都亲过了,难难道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还是说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轻浮的Omega,见人就亲? 见状,时霜微垂着眸,不太敢直视面前的人,许久,憋出了一句话, 有有啊。 不就是你吗? 听到这话后,贺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果然,他就知道时霜忘不了那个beta。 看着时霜这幅害羞的模样,不用猜也能知道他有多喜欢那个beta了。 想到这,他双手交叉于胸前,眉峰微蹙,紧抿着唇,一副生气的模样, 他就不明白时霜喜欢那个李竞泽什么? 图他个子矮,图他长得没自己好看吗? 想来想去,贺恒觉得李竞泽比起自己只有会弹钢琴这一条优点。 不就是钢琴吗? 找个猴子来都能给你弹出几个音,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到底有哪里好?他一下子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贺恒的话直接把时霜给问迷惑了,看着面前的Alpha揣着手一副生闷气的模样,时霜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方这是要自己当着面夸他的意思吗?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虽然当着面夸人有些难以启齿,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但时霜踌躇了片刻,一咬牙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起来, 话语间,他微微抬眸瞥了贺恒几眼,眼神还有些闪躲, e我觉得 他挺可爱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小孩子气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好端端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硬是被说成小孩子。 好家伙,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一想到这,贺恒更气了,气鼓鼓得像个河豚一样。 还小孩子气? 时霜宁愿喜欢那个小孩子气的臭呆瓜也不喜欢他,什么眼光?! 第19章 霸道总裁Alpha十九 昏黄的灯光下,看着Omega害羞的面庞和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泛红的耳朵尖尖,贺恒一时愣住了。 就算他现在强行标记了对方又有什么用? 就算他得到了对方的人,也得不到对方的心。 莫非这就是所有霸总の痛吗? 没想到他居然败了,还是败给一个beta。 你就这么喜欢他么?贺恒迟疑了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有多喜欢? 时霜好像也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于是他仰起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Alpha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乱了,额前垂落着一缕刘海, 他喝醉酒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生气的大猫, 明明Alpha只是站在他面前,什么也没有做, 但是砰!砰!砰!,心脏跳得好快啊。 这二十年来,时霜从未有过喜欢的人,而贺恒是第一个,所以他没有任何参照对象,也没有任何经验,他甚至从未与人诉说过这种感觉, 然而这个答案时霜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因为喜欢是一种不需要人教、也不需要判断与分析的东西, 这是一种抑制不住、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Omega思考的期间,贺恒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那个beta的五十种死法,比如, 把他扔到太平洋里喂鲨鱼, 丢到撒哈拉沙漠里暴晒, 或者空降到亚马逊热带雨林里荒野求生, 只要时霜说一句不是那么喜欢或者一般,他都不介意用点手段让那个beta滚远点, 然而下一秒, 很喜欢。 时霜的长睫微颤,眼里满满地盛着对方的倒影。 很喜欢这三个字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粉碎了贺恒所有的想法。 先前的那些念头瞬间化作了泡影,他垂下眼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知道了。 出了一句话,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和你离婚的。 等到他再抬眸时,却见对面的人眼眶都红了, 时霜根本无法思考他们这段对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因为这一刻他脑袋里嗡嗡嗡的,什么都思考不了,只剩下离婚两个字。 Alpha要和他离婚了。 就好像自己的宿命一样,所有他在意的人和事最终都会离他而去,什么都抓不住。 贺恒却对Omega的异样毫无察觉,还在那接着说:时家的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名下的那些房产你可以全都拿走,还有可移动资金 就在这时,久违的嘀嘟!滴嘟!的警报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警告!警告!主角的黑化值正在极速飙升!已从55上升到了70,还在持续上升中!】 下一秒, 他转过头,有些愣住了,却不是因为系统的警报,而是因为他看到暖橘色的灯光下,有泪珠沿着时霜的眼眶边缘不断落下。 分卷(16) 时霜的皮肤很白,唯独一双眼睛湿漉漉得通红,Omega就这么仰头看着贺恒,半透明的琥珀色眼瞳看起来无措极了。 贺恒走过去,指腹轻轻地触过对方的下眼脸,触感一片湿热。 看着Omega这幅难过的模样,贺恒一下子就心软了。 怎么样才能让对方不那么难过啊? 只是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到除了钱以外自己还能给对方什么,然后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多给点的。 贺恒这句话一出,立即起到了作用。 反作用。 Omega的眼泪不仅没止住,反而哭得更加凶了。 时霜的长睫颤了颤,嗓音有些哑,我不要你的钱。 他甚至摸不清楚贺恒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啊? 想要你啊,呆瓜。 那贺恒拿哭得这么凶的Omega一点办法也没,先不离了。 周末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 宽敞的饭桌上摆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只是上面已不再冒着热气,时霜坐在桌前望着那一桌子菜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时先生,您要不先吃吧,贺总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回来。一旁的管家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饭菜来来回回都热了好几次了,看样子贺总今天应该也不会回家吃饭。 闻言,时霜愣了一下,还是说道:再等一会儿吧。 Alpha说过今天会回来和他一起吃饭的。 想到这他的眼眸微微低垂着, 自从他们那次吵完架之后,贺恒回家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少,他仿佛总有开不完的会,有时候一周都不会回家吃一次饭。 而今天是周日,贺恒早上离开的时候和他说过会早点回来和他一起吃完饭的,为此时霜特意让厨师多烧了几个对方喜欢的菜,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贺恒打过来的电话。 时霜眸色一亮,他接起电话,嘴角上扬,语调中透着隐隐雀跃,你那里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时霜的话, 抱歉。 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这简单的两个字瞬间浇灭了时霜原本的满腔热情,他的长睫微颤,眸色暗了下去, 道: 晚上临时有事,不能回来吃饭了,别等我 贺恒回到家后,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推开玄关的门,却没有见到那道期待中的身影。 这次来迎接他的不是时霜,而是管家。 贺先生,您回来了?管家伸手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嗯。贺恒点点头,注意力却不在管家身上,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向别墅内看去,试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贺总, 管家注意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 时先生他今天似乎有些不舒服,连晚饭都没吃,本来他还一直在那等您回来,后来接了个电话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敲门他也不应。 我去看看。闻言,贺恒皱了皱眉,径直朝楼上走去。 走到时霜房门口时,他伸手敲了敲门,可屋内却一片死寂,一点动静也没有。 贺恒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走进去的那一瞬,他愣住了, 昏暗的房间内没有灯,空气中草莓信息素味的浓度很高,甚至比上次时霜发热期的时候都要重上好几分。 大床的被褥凌乱,Omega把自己缩成一团埋在被子下,指尖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床单都被他弄皱了,而床沿左下角灰色的被褥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显得格外的刺眼。 呼~呼~ 被子下的时霜粗重地喘息着,脸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见到Alpha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随即又狠命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抑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指尖攥着床单整个身子开始微微发颤。 在信息素与视觉的双重刺激下,贺恒的呼吸一滞,几乎就要停止思考,他下意识地朝床沿走去。 看着Omega这副病态的模样,显然是他的发热期到了,然而 贺恒突然意识到距离时霜上次的发热期才刚过去没几天,就算他的发热期再不规律,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作两次。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 他突然踩到了地上某个滚落过来的物体, 贺恒弯腰捡起那个东西一看,发现那是个空了的针筒,里面还残留着透明的液体。 他的嘴唇抿得很紧,下颌线紧绷,攥紧的手臂上青筋毕露,贺恒拼命地抑制下那股原始的冲动,在心中问996,这是什么? 996:【某种可以使Omega的发情期提前、强制发热的注射剂】 时霜他这是打了强制发情的药剂?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恒垂落的长睫扫过半阖的眼眸,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大脑一片空白。 对方就像是一头傻乎乎的小羊,都跑进狼圈了,还觉得自己不够明显似的,又不停地咩咩叫唤着把自己往大灰狼的眼皮子底下送。 这一瞬,脑海中的某根弦仿佛彻底崩断了,原始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贺恒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过去抓住被褥中的人细白的脚踝,一下子将对方拖到了自己怀里。 浓郁的Omega信息素扑面而来,甜腻的草莓味几乎充斥着阵间屋子。 Omega的信息素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贺恒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冷静思考,他压低了眉眼,深邃的双眸中露出危险的神色。 时霜感觉身后的人像只蓄力的豹子一样,以捕猎者的姿态把他禁锢在怀里,极具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地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在对方怀中蓦地瑟缩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呜咽声,这反应更加激起了Alpha的破坏欲。 下一秒, 唔! 贺恒尖尖的犬牙抵在Omega后颈柔嫩的腺体上,他的目光扫过昏暗的房间,几尽咬牙切齿地在对方耳边沉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第20章 霸道总裁Alpha二十 时霜仿佛只被钉在这方天地的蝴蝶标本,使劲扑棱着自己的翅膀,却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小羊羔终于自投罗网地闯入了狼的领地 卧室的窗帘有两层,里面的那层是薄纱,外面的那层是厚重的棉麻,材质很厚,遮光性很好,两层窗帘拉房间里几乎透不进丝光。 别墅的门板选得全是最好的实木,并且当时设计房间结构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隔音的问题,所以此时的卧室内传不出点声音。 浓郁的草莓香气与略显酸涩的青柠味交织在起,酸酸甜甜的,连带着空气中的湿度也变高了。 时霜没料到贺恒凶起来也可以是这样的,身后的Alpha用尖尖的犬牙抵着自己的腺体,又酸又疼。 因强制催化剂的效果太猛,发热期来势汹汹,几乎让他没法保持清醒的神志,他的体温很高,腺体滚烫,呼吸也很急促。 贺恒很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腕,禁锢着他的腰身,以至于Omega手腕那圈都泛红了,被捏得生疼。 后颈的腺体疼得厉害,密密麻麻地牵着他的神经,时霜除了在对方怀里轻轻发颤,什么都做不了,像是只被人叼住后颈的小羊。 可是身后的Alpha好凶啊。 呜~不要 Omega小声地哀求着,他好希望贺恒能温柔地抱抱自己。 贺恒的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地暗了下去,明明是对方先来招惹自己的,这个时候又和他说不要? 下秒, 不要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引得时霜本能地瑟缩了下,他想逃但没逃掉。 然后身后的Alpha抓着他的脚踝,口咬上了他的腺体。 Alpha咬得太狠了,Omega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本能地蜷缩成团,指尖蓦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因用力过猛而有些泛白。 犬牙刺破皮肤的那刻,时霜的眼皮被撑开,漂亮的眸子里溢满泪水,呜呜咽咽的,青柠味的信息素不断地注入他的腺体,从来没被人标记过的Omega第次接受这么强劲的信息素,整张背都弓了起来。 大半个晚上,贺恒反复地标记着Omega,期间换了好几种不同的方式。 到后来, 时霜的视线里只有头顶的吊灯落下的模糊光影,他本能地伸出双臂搂着Alpha,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跌落下去,指甲在对方宽阔的脊背上留下细微的划痕 封闭的卧室在经历了信息素的冲击后,像是丰盛的草莓园经过了大雨的洗刷,果实诱人的草莓被人摘了下来,汁液饱满、甘甜。 大床上的被子乱作团,床脚最边沿露出截白皙纤细的脚踝,脚踝的那圈有些微微泛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旖旎。 时霜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鸦羽般的长睫湿成缕,眼尾潮红,琥珀色半透明的眸子里泛着水汽,嘴唇红红的,后颈的腺体也被咬肿了,整个人点劲都使不上来,连动动手指都显得困难。 好几次他像是差点被溺死在海里,最终又被人捞起来。 只是身后的Alpha好像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贺恒从后面抱着他,把Omega圈在自己怀里,他几乎是贴着时霜颈侧青色的血管低声说道:什么要打这种强制发热剂? 呜~ 时霜的薄唇微张,嗓子却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下意识地蜷起自己的小腿,脚尖绷得很紧,将被褥再次弄皱。 随即他感觉到环在腰上的双臂再次收紧,耳边传来Alpha极具威胁意味的声音, 你要是不说,我就再咬你口。 被反复标记的Omega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下意识地缩了下,耳朵更烫了。 可能是天生的破坏与占有欲在作祟,就好像上小学那会儿,那些爱捣乱的小男孩儿会故意拽自己偷偷暗恋的小女生的辫子来引起她们的注意样。 贺恒抱着怀里的Omega感觉就像捉住了只不会反抗的小猫样,小猫软乎乎的,毫无防备地就朝你露出自己毛绒绒的肚皮。 估计自己吓吓他,他就什么都交代了。 然而秒过去了,他没有得到时霜的回应。 二秒、三秒分钟过去了,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耳边忽然传来了Omega轻轻的抽泣声,时霜的肩膀也随之颤颤的,身子在发抖,抽噎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很轻,像是小猫在呜咽。 贺恒下子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听到对方哭声的那刹那,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了下,整颗心瞬间被无措与心疼占满,眼神也慌乱了起来。 下秒,他将Omega的身子扳过来,只见时霜那张白皙的脸庞此时布满晶莹的泪珠,眼眶都红了。 时霜整晚什么都没吃,强制发热剂的副作用又很大,他本身就很难受,也提不起精神,结果又被Alpha折腾了好久,脸色显得很苍白,可眼睛偏偏又很红,嘴唇有些肿,像是那种精致的瓷娃娃 被人玩坏了的样子。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别别哭了。 Alpha有些手忙脚乱地用拇指拭去对方眼角的泪水,指弯拭过他湿漉漉的眼帘。 可是怀里的人就是哭得停不下来,鼻子也抽抽的,鼻尖都哭红了。 刚才恐吓对方的贺恒有多嚣张,现在哄人的他就有多狼狈。 不哭了,不哭了嗷。 贺恒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伸手拍着他的背,又凑过去亲他的嘴角,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实在 实在不行你就咬回来。说着他抬了抬头,露出了自己的脖子。 见状,时霜也是愣住了,他先是张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对方,紧接着猛地下扑进贺恒怀里,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哭得更凶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我喜欢你啊, Omega终于没忍住,把心里的委屈下子全都倒了出来, 明明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但你好像点感觉都没,还还说要和我离婚,呜也不肯标记我呜,我好难过 后面的话贺恒都没有听进去,因他只听到了那句我喜欢你。 这瞬,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了般, 他凑过去亲了下Omega的嘴唇,柔声哄道:乖,再说遍。 我喜欢你。时霜刚从刚才的宣泄中缓过神来,抽泣下子没止住,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贺恒下意识地勾起嘴角,眸中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看起来得意极了。 再说遍。 我喜欢你。 再说遍。 嗝 因刚才哭得太厉害的缘故,时霜又止得太急,结果没想到竟然打起了嗝。 下秒,他明显地感到抱着他的Alpha的胸腔剧烈地震颤了起来,随即头顶传来了对方低低的笑声。 时霜的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挖个洞然后埋进去,然而贺恒还在那笑。 讨厌! 想到这,Omega涨红了脸,拼命想让自己不要再打嗝,然而越想越适得其反, 嗝。 他又打了个嗝。 Alpha笑得更厉害了。 标记自己的时候咬得那么凶,标记完还吓唬自己,现在还那里笑。 时霜突然间觉得委屈下子上来了,他拽过个枕头把脑袋钻到枕头下面去,试图把自己给闷死。 然而,嗝 分卷(17) 打嗝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可下秒,枕头被人拿走了,空气又流通了起来。 贺恒托着他的腰,把人搂进怀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吻着他的脸颊轻声道: 别哭了。 Alpha的态度柔和了起来,他吻得很轻也很温柔,这瞬时霜感觉先前那些难过的情绪就像是冰霜消融在了春雨之中,整颗心又活了过来。 因刚刚被标记了的缘故,Omega本能地寻求着对方的安抚,时霜钻进贺恒怀里,把脑袋埋在对方胸口,像只小花猫样蹭了蹭男人的胸膛, 道: 你不喜欢那个beta吗? 时霜愣了下,你说谁? 贺恒:弹钢琴的那个? 啊?时霜在脑海中检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李竞泽? 要不是贺恒提到对方,他压根都想不到这个人,除了交流与钢琴有关的内容以外,自己就没和李竞泽说过什么话。 所以贺恒到底是怎么脑补出这种事的? 我不喜欢他。Omega眨了眨眼睛,仰头认真地注视着抱着他的Alpha,我喜欢你,嗝 Alpha又笑出了声。 而时霜气得想打人。 下秒, 我去给你热杯牛奶,贺恒坐起身,从床上捡起自己的衬衫穿了起来,喝点牛奶就好了。 然而就在他穿好衣服起身的瞬间,袖口突然被人给扯住了。 贺恒低头看去,只见Omega小幅度地扯了扯他的袖口,随即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抱着他的腰,像只小猫样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懒洋洋地蹭了蹭他的颈窝, 别走。 声音很轻, 是撒娇的语气, 时霜嗅着鼻尖的青柠味,即使不出什么力气依旧固执得抱着男人不肯撒手。 刚被标记的Omega对Alpha的味道会格外地依赖,他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刻也不想和贺恒分开。 马上就回来。贺恒伸手楼住对方柔软的腰肢,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又俯身亲了下时霜的嘴角, 分钟。 嗯。闻言,时霜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他垂着眸又小声地嘟囔了句,那你要快点。 终于哄完Omega之后,贺恒去厨房帮他倒了杯牛奶又拿了点吃的,即使对方感觉不到饿意,但这样直不吃东西总归对身体不好。 贺恒回到卧室后,Omega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嚼着面包,腮帮子股股的。 面包太干了,吃快了容易噎着。 而时霜全程都在不断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吃得又急又快,都没怎么嚼就往下咽,结果下子没留神又打起了嗝。 慢点, 贺恒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又喂他喝了口牛奶,又没人和你抢。 过了好会儿,时霜总算是不打嗝了。 吃完东西之后,贺恒抱着他去浴室简单地清洗了下。 巨大的玻璃墙面被水雾覆盖,时霜的双手撑着微凉的墙面。 他湿掉的黑发垂落在额前,长长睫毛上沾满了水珠。 唔~ Omega忍不住发出了声低低的喘息。 晶莹的液体混着清澈的水流沿着他小腿起没入排水口, 他只好紧咬住下唇,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 然而感受着粗糙的指腹,他还是皱紧了眉头,绷直了脊背,指尖无意识地收拢。 可能这种触感真的太过奇怪了, 再加上时霜的发热期还没有完全过去,根本经不起刺激。 最后Omega没有办法,选择张开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可下秒,身后的Alpha伸手掰开了他的手腕,上面还依稀可见个粉色浅浅的牙印。 唔~ 这回时霜没忍住,还是发出了声音。 贺恒的指弯刮过对方湿润的嘴角,他俯下身用齿尖轻咬了下Omega玉白的耳垂。 松开的那瞬,时霜的耳垂果不其然地染上了层淡淡的红晕,连带着后颈开始发烫。 指尖的薄茧触感粗糙,Omega的眸子里染上水雾,眼神有些失焦,他再次失控了 两人折腾了很久,回到卧室时已将近凌晨点了。 贺恒帮时霜吹完头发后,将吹风机随手搁置在了旁的床头柜上。 而怀里的Omega仍旧维持着刚才吹头发的姿势,伸手环着Alpha腰靠着对方的胸膛,长睫颤颤的,困得眼皮子都快合上了,可依旧坚持着不想松手。 乖,困了就睡。 嗯。时霜的声音都染上了些许睡意,此时只能发出轻轻的气音,但他还是费力地眨了眨眼,仰头看向贺恒,你还要和我离婚吗? 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想什么呢? 贺恒笑着捏了捏时霜的后颈,洗完澡后的Omega整个人都暖哄哄的,身上还透着淡淡的草莓清香,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红痕。 他又帮时霜拉了拉肩头滑落的被子,不会的。 其实我想 嗯?Omega差点就要睡着了,但在听到了贺恒的话之后,他的眼皮蓦地颤了颤,又强撑着精神回应了Alpha的话。 贺恒接着说道:重新办次婚礼。 原主娶时霜的时候没有走任何仪式,毕竟只是了自己的商业利益,他扯了证之后本来打算举行个仪式给装样子给别人看看,但当时不巧又碰上了点工作上的急事,后续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贺恒想让这切都重新来过, 这刻,他低头看着时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愿意吗? 愿意。 Omega的困意在这瞬消散了,时霜猛地伸手攀上贺恒的脖子,兴奋地扑到对方怀里。 他的回答是如此的清晰而有力。 两人的胸膛埃得很近,在这种距离下,他们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跳。 砰!砰!砰! 同样的炽热而剧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此立誓,我将收敛起我的土狗本性,兢兢业业地做一个欢乐喜剧人,一本正经地沙雕,从此你们的世界里将失去酸、苦、咸这三种味觉 只剩下甜。(当然如果我不小心没做到的话,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铁锅炖鸽子,咕咕咕) 感谢在2021081619:33:59~2021081716:3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燕怀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得修仙20瓶;祁柒8瓶;燕怀璧5瓶;撑一把纸伞3瓶;兔兔兔兔、茁壮生长小树苗2瓶;温以慕、ori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霸道总裁Alpha二十一 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中央的薄纱窗帘洒落在红棕色的实木地板上,看起来暖洋洋的。 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把贺恒从睡梦中吵醒了。 今天是工作日,他还需要去公司。 然而贺恒刚准备抬起胳膊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胳膊上枕着Omega毛绒绒的脑袋,怀里的人还在熟睡但温度却滚烫。 时霜的温度实在有些过于高了,他抱着对方好像在抱着一个暖炉似的。 贺恒察觉到不对劲后便立即低头看去, 只见时霜的眼睛闭得很牢,眉心紧皱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即使是在睡梦中看起来也很难受的样子。 贺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感滚烫,温度高得不正常, 霜霜,醒醒。 他碰了碰时霜的肩膀,想让对方醒醒。 嗯~时霜难受地哼了两声,眼皮微颤却依旧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抓着贺恒的胳膊往他怀里靠。 贺恒又叫了他两声,Omega终于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了。 时霜眨了眨眼睛,金色的微光倾落在他白皙的脸庞上,Omega的眼神还有些呆滞,琥珀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没什么焦距,像只迷糊的小狗。 贺恒刚给他的私人医生发完消息,见时霜终于醒了,他放下手机看着对方说道: 你好像发烧了,先起来吃点东西,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时霜还不是很清醒,在听到贺恒说的那些话后只是本能地嗯。了几声。 说完之后,他的脑袋仍旧陷在柔软的枕头中,一动也不想动。 很难受? 看着Omega这幅病怏怏的样子,贺恒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轻声哄道,待会儿让医生来看看就好了。 说罢,他转过身正准备按下床头柜的通讯器,让楼下的佣人端点热水和吃的上来时,袖口却突然被人扯住了。 贺恒回过头去,只见Omega微抬着眼眸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眼眶周围那一圈红红的。 这会儿时霜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伸手揉了揉了眼睛,向Alpha小声嘟囔了一句, 难受。 说着,Omega在贺恒身边蜷成一团,模样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这幅样子让贺恒仍不住地心疼起来。 就在刚才他摸了对方的额头,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时霜估计烧得挺高。 至于是时霜为什么会发烧,贺恒的第一反应是与昨晚注射的强制发热剂有关,毕竟996和他说过那个东西副作用很大。 但他并不是医生,现在也无法完全确定就是因为这个导致的发烧。 而且就算是这个原因,看着对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贺恒也根本不忍心对他说任何重话。 医生马上就来了。 想到这,他只好重新躺回去,把Omega搂进怀里,拍着对方的背哄道:要是很难受就再睡一会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贺恒的私人医生开车赶到了他的别墅。 医生先是拿出体温计让时霜测了一下体温, 在看到测出来的温度是391后,贺恒皱了皱眉,看向医生道:怎么会这么高? 贺恒的私人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男性beta,看起来总是一副慢吞吞很儒雅的模样,闻言,他拿出听诊工具,慢条斯理地说道: 通常来说,正常标记是不会导致高烧的,除非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正当的行为或时借助了某些非常规的药物,所以我现在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时先生在昨晚标记之前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吗?或者有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物吗? 听到这句话后,Omega有些心虚地偏过头,把脑袋埋在贺恒身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生怕对方又像昨晚一样凶巴巴地逼问自己。 看着时霜这幅像是小孩子害怕生病吃药打针的模样,贺恒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他把Omega从身后拉出来,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听话,我不生气。 嗯。时霜耷拉着脑袋,乖乖地点了点头。 咳,咳。 站在一旁的医生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犹如一个巨型灯泡一般正在闪闪发光,还是十万伏特的那种。 在了解了时霜昨晚注射的药物以及帮他做了一些简单的诊断测试之后, 医生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时霜会发烧确实是由那种强制发热剂引起的,并且这种强制注射剂的副作用很大,还有可能会导致Omega的信息素紊乱、发热期提前或滞后等一系列毛病。 再加上时霜的身体底子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医生最后再三告诫他以后千万不要再胡乱使用药剂。 在给Omega开了一些退烧药和缓解症状的处方药后,医生就离开了。 贺恒将他送到了卧室门口, 而趁着对方关门的间隙,Omega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贺恒的神色,还未等对方完全转过身,时霜就先发制人地抱了上去。 他虚虚地靠在贺恒身上,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胳膊,小声说道: 我以后会乖的,不会再用这种东西了,你不要生气 对方的黑发很柔软,蹭在手臂上触感有些发痒,像是一只粘人的狗勾,蹭得人心也痒痒的。 闻言,贺恒勾了勾嘴角,转过身搂住时霜的膝弯一下子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大床走去。 身子突然一下子落空了,时霜的眼瞳蓦地颤了颤,随后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Alpha的脖子,他靠着男人的胸膛,炽热的呼吸碰洒在对方颈侧。 贺恒将Omega放到柔软的床垫上,亲了亲对方还有些滚烫的脸颊,拿过佣人端过来的托盘,洗漱完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吃药。 好 时霜陷在柔软的床垫中,指尖攥着贺恒的衬衫领口,把脸埋在对方怀里,又偷偷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八点二十了。 我马上就去那个,快八点半了,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呀? 他并没有忘记今天是周一,贺恒还得去公司。 不过Omega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还是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窝在Alpha怀里不想挪动位置。 见状,贺恒低笑了一声,不去了。 自己昨天刚标记完对方,时霜的信息素还没完全稳定下来,发热期也没有完全过去,人现在还在发烧,这让他现在就去公司他也不可能放心。 嗯? 忽然听到Alpha的回答,时霜感觉有些不真切,一下子没完全反应过来。 今天就在家里工作,贺恒揉了揉他的脑袋,陪你。 哦。Omega的语调微微上扬,透着抑制不住的高兴,说着又往对方的怀里蹭了蹭。 因为不能空腹吃退烧药,时霜洗漱完后,贺恒就把他拉起来,让他喝了点水,又让他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医生开的退烧药起效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烧就退下去了,但与此同时副作用也上来了, 分卷(18) Omega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时霜就这么靠在床头强撑着脑袋靠,眼皮子一颤一颤的,整个人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贺恒看着他这幅明明很困却还是强撑着的模样,有些失笑,随即他让人把自己的电脑和办公用具都搬了进来。 这个卧室很宽敞,巨大的落地窗边就是办公桌与书架,用来办公也很方便。 布置完这一切后,贺恒走到床边,把时霜塞进了被子里,他望着对方迷迷糊糊快阖上眼的模样,用手背蹭了蹭Omega的脸颊, 乖,你睡觉,我就在这里。 好。 时霜轻轻地应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床上就传来了对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见时霜安稳地入睡了,贺恒也打开电脑专心地处理起公务来。 偌大的房间内显得分外安静,唯余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以及敲击键盘的声音。 处理起公务来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得快,不知不觉中三个小时就过去了,贺恒做完几个重要的决策,正好也到了公司员工午休的时间,于是他合上电脑,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伸手揉了揉鼻梁。 唔~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喘息,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扩散开的草莓味信息素。 见状,贺恒起身朝床边走去, 怎么了? 在看清Omega的模样后,贺恒愣了一下, 时霜似乎是醒了,他半睁眼睛,长睫看上去湿漉漉的,琥珀色的眼瞳上也蒙着一层水雾,白皙的肌肤透着一层勾人的淡粉色,脊背弓成了一个u型的弧度,指尖因为难受紧攥着。 空气中飘着一股愈来愈浓郁的草莓味, 贺恒这才忽然意识到对方的发热期似乎还没过去。 下一秒,床上的人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朝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见状,贺恒呼吸一滞,朝床边走去。 他刚一坐到床沿,Omega就撑着身子向他怀里靠去。 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从时霜的肩膀散落下去,他身上穿的是贺恒的t恤,这件t恤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大了,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了Omega白皙而圆润的肩头。 贺恒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时霜刚刚睡醒,整个人都暖烘烘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贺恒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柔软而纤细的腰线以及温热的触感。 发热期的Omega像只黏黏糊糊的小狗,抱着Alpha难受得直哼哼,宽松衣摆下那一双修长而笔直的长腿就这么无措地架在贺恒身侧。 贺恒的眸色微暗,按着Omega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颈侧,尖尖的犬牙下意识地抵上对方的腺体。 唔~ Omega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喘息,在感受到了对方明显的变化之后,他微张了张薄唇,随即伸手勾住了Alpha的脖子,微眯着眼眸,凑到对方耳边用气音说道: 这次,能不能轻一点。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贺恒也处理完了工作的上的事,他难得有闲下来的时间,干脆抱着Omega去了三楼的娱乐室。 娱乐室内有非常齐全的投影、音响以及隔音设备,观影体验不比普通的电影院差。 两人随便选了一部片子,随即便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贺恒从身后搂着时霜,将脑袋搁在对方柔软的颈窝处,又顺手扯下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不得不说Omega抱起来的手感比抱枕还要舒服。 两人选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电影的节奏很慢,讲述了男女主从儿时相识到日后相恋的故事,像是炎炎夏日漫步在海风轻拂的沙滩,留下许多个一深一浅的脚印, 最后这些印记又被海水悉数抹平。 电影播到一半,故事中的男女在亲人朋友的见证下举办了婚礼,他们身下是绿色的草坪,身后纯白的圣坛,宣誓的场面拍得很唯美。 这种文艺片其实不是贺恒喜欢的类型,所以全程他看得有些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怀里的人小声说道: 你之前说过要举办一次婚礼,还作数吗? 嗯,闻言,贺恒下意识得勾了勾嘴角,随即他俯下身亲了下Omega的耳朵, 等你的比赛结束了之后,我们就举办婚礼好不好? 好。 时霜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道: 到时候你想邀请谁都行。 闻言,他低头思忖起来,好像除了妹妹以外自己并没有特别想邀请的人,至于时绍文 包括那个beta也行。 下一秒,对方戏谑的语调又在耳边想起,表情看起来还很大度的样子。 时霜感到十分无奈,用胳膊杵了一下贺恒,示意他别闹。 他和李竞泽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贺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贺恒倒是真的不在意,就像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只想和对方黏在一起,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来以此宣誓自己的主权。 几日后, 时绍文坐在自己老旧的公寓内, 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桌上摆着的那一份婚礼邀请函,那是时霜寄给他的。 这也是这三四年来,时霜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时绍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办婚礼,毕竟贺恒如今在a城已经算是商界并没有什么好处。 只不过贺恒这个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且没有底线,虽然时绍文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这场婚礼说到底肯定还是他的主意。 这三四年间,即使时霜从未向他抱怨过什么,时绍文也知道儿子在贺恒那里过得很不好。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变得多愁善感,他也时常后悔过当初将儿子嫁给那个Alpha的决定。 然而在翻开相册的那一瞬,时绍文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邀请函正中那张照片上时霜嘴角怎么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在他的印象中,时霜很少笑,也很少对他流露出任何强烈的情绪。 他还记得时霜十岁那年,和时慕在花园里玩。 妹妹因为贪玩爬到了一个很高的窗户上,结果没抓稳摔了下来,在一旁的时霜赶紧伸手去拦她,最后两人一块摔倒了灌木丛里。 时慕有哥哥护着也没什么事,但时霜的小腿到膝盖那一块却被树枝划破了,划了好长一道口子,当时在不停的流血。 正常小孩在他这个年纪都是哭着喊着地来找家长,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疼痛,寻求着他人的安慰才对。 可时霜却愣是面无表情地走到花园的石子路边,让管家找来了医生,同时还在不停安慰被吓得嚎啕大哭的妹妹。 对方的那道伤口当时看起来血淋淋的,应该是疼极了。 在那种疼了就喊、难过了就哭的年纪,时霜却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承受着这一切,期间没有向他投来过任何一个寻求帮助的眼神。 而他对自己这个长子一向是愧疚居多,有时候人到老年才会去反思自己过往的一切。 在时霜小时候时绍文从未尽到过父亲的职责,时霜刚出生,他的母亲还在哺乳期的时候,时绍文忙着和外面的女人厮混。 而时霜从小学到大学的任何一次家长会他都从未出席过,反正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在他们的母亲去世之后,时绍文也只是把小孩丢给老人和家里的佣人看管。 时霜当初崭露出钢琴的音乐天赋时,时绍文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在上流社会是一件非常拿的出手的事情,他当时认为时霜将来必然会分化成一个优秀的Alpha然后继承他的家业。 然而谁也没想到时霜在十八岁那年分化成了一个Omega,他不再是时绍文曾经幻想的完美继承人。 于是时绍文怀着一丝微末的愧疚将他推给了当时的商界新秀贺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开始了那段长达两年毫无自由可言的噩梦。 只是时绍文现在年纪大了,他回想起这一切,心里反倒愧疚起来,想着怎么去弥补这一切。 可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二十几年来,时绍文在时霜生命中的缺失以及对他造成的伤害,就像是一个没有止境的黑洞,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填得满的。 尤其是在将他当作联姻的工具嫁给贺恒的那一刻起,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更是走向了无法修补的深渊。 所以在今天收到这份邀请函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得如此诧异。 或许这表示着对方不再像以前那般抗拒与自己交流,或许这能成为一个弥补曾经那些缺憾的契机、一个新的开始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见状,时绍文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这里很少有访客。 哪位?迟疑了一秒,他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在灯光的照耀下锃光瓦亮的脑门, 随着他的视线逐渐下移,时绍文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哦,原来是贺恒曾经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祖上三代经营游戏产业的霍嘉, 没想到几年不见,对方这个发际线倒是和他那个公司的业绩一样,越来越不行了。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霍嘉看着两年前选择和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贺恒联姻,如今却住在小破房子里的时绍文。 而时绍文则看着霍嘉那连发际线种植技术都拯救不了的脑门,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您就不打算请我进来坐坐?霍嘉冲时绍文笑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时绍文以前就不喜欢霍嘉,现在见了他更是没什么好脾气,你突然找过来什么事? 他寻思着自己又不是卖生发药水的。 听说你儿子马上就要和贺恒举行婚礼了。霍嘉倒是熟络得很,手掌抵着门十分自然地走进了屋内,我这不是来恭喜你吗? 闻言,时绍文狐疑地看着他皱了皱眉。 霍嘉这幅贼头贼脑的模样,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虽然你说这婚礼迟了两年,但贺恒如今是什么人啊?另一边霍嘉自己顾自地说着,径直坐到了沙发上,敲起了二郎腿, 那可是a城的商界是不是啊? 面对对方的明嘲暗讽,时绍文的神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甚至拿出了扫把和簸箕做好了赶客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 不过,你不会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发迹的了吧?霍嘉刻意拔高了音量,说完这句话后他偷偷留意着时绍文的神色, 果不其然,时绍文停下了赶客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垂落在身侧手掌下意识地攥紧。 往昔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贺恒当年可是靠着他时家的名声才得到了上流社会的投资,否则他的企业根本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然而时绍文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是,在自己的企业遇到危机之际,贺恒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背后捅刀把时家最后的财产吞得连渣都不剩。 当时时氏遇到了很严重金融危机,贺恒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自己愿意提供资助,虽然时绍文在那个时候就觉得对方的给出的合同和条款很不合规,但他毕竟也是走投无路了,再加上自己的儿子都嫁给了贺恒,对方没必要倒打一耙。 事实证明他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那些合同和条款根本就是为了钓他上钩,是对方蓄谋已久的计划,贺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了法律的空子,不费一兵一卒地吞并了时氏。 从那以后时家彻底败落了 你就不想把这一切都拿回来吗? 霍嘉的声音蓦地将他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时绍文把簸箕扫帚扔一边,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他不想再听霍嘉打哑谜了。 他最烦有话憋着不说、非要不停绕弯子的那种人。 霍嘉搁这里跟他当谜语人呢? 闻言,霍嘉的视线瞟向桌上的邀请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这不是邀请你去婚礼了吗? 看着对方阴险狡诈的神情,时绍文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不会是想在婚礼的时候动手 霍嘉直接笑着打断了他,你想想,贺恒和你儿子结婚前有几个钱? 你要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婚后财产 而且他也没有孩子,要是他出事了,你儿子作为他的配偶可是他名下所拥有的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疯了?时绍文蓦地瞪大了眼睛。 在婚礼的时候动手, 霍嘉他可真敢想。 而且时绍文非常怀疑霍嘉这智商斗不斗得过贺恒。 想到这,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贺恒身边难道不会安插人手吗?他可能会放身份可疑的闲杂人员进去? 你急什么?霍嘉朝他摆了摆手,我既然会有这个想法,那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你可知道他们结婚的那个酒店,是金娱集团名下的,而他们那最高一级的酒店管理是我老婆的堂哥,我有酒店内部的关系,可以直接让我的人混入那些酒店侍从当中 就算贺恒的安保措施再周密,外面的人排查的再严又有什么用?他能查到内部吗? 时绍文还是觉得对方有些儿戏,他端着手道:那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又着急了。霍嘉冲他挥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这不是正要说到为什么来找你吗? 大致的计划我已经有了,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这很关键说到这,霍嘉忽然凑到时绍文耳边低语了几句。 越听霍嘉往下说时绍文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交替般地变幻莫测, 毕竟自己如今年过半百,已经成为了一个糟老头子的老丈人,能有什么怀心思呢? 你说对吧? 霍嘉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他颇为自信地看向时绍文,嘴角笑容更甚,等着对方的回应。 然而这一瞬,时绍文忽然低着头,沉默了起来。 分卷(19) 先不说这个计划是不是太过于风险。 他恨贺恒没错,但是人活到这个年纪,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他对名利财富反而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 真正牵动着他,让他迟迟拿不定主意的其实是邀请函上时霜那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容, 而那种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作为时霜的父亲,他却从未能让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贺恒做到了。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贺恒对他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呢? 看着时绍文犹豫的模样,以及他不断地往照片那瞟去的视线,霍嘉感到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语气颇为嘲讽, 你不会这时候突然顾念起亲情来了吧? 竟然会对贺恒的为人有所期待,简直太可笑了。 枉费时绍文活那么一大把年纪, 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你仔细想想, 霍嘉打断了时绍文的沉思,他对你儿子好吗?你儿子在他眼里不过一个用来往上流社会爬的工具,或许他现在对贺恒还有些用,贺恒还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万一以后要是哪一天他对贺恒一点用都没了,你觉得贺恒会怎么做? 果然下一秒,时绍文蓦地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动摇。 见对方的神情开始动摇,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给说动了,霍嘉又继续添油加醋道: 你这么做难道不也是为了你儿子好吗? 把他从这个阴险恶毒的Alpha手里解救出来。 听完对方的这番话,时绍文沉默了良久。 最终, 我考虑一下。他眉峰微蹙,眼底神情晦暗不明,但看起来似乎已经被霍嘉给说动了。 见状,霍嘉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时绍文的肩膀,阴森森地说道: 到时候在婚礼之前再给贺恒买份人生意外保险。 稳妥。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保护协会警告! 第22章 霸道总裁Alpha二十二 金碧辉煌的高档酒店外,站着几位迎宾的侍从,他们面带微笑,迎接着每一位收到邀请的贵客。 红绸地毯一路从内部的大理石瓷砖铺到门口, 旋转门旁还站着两名身着西服的男子,他们看似神态随意地在门厅附近走动,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他们耳后有一根很不起眼的黑线, 那是他们连通着对讲机的耳麦。 这两人是贺恒安插在酒店入口处站岗的保镖。 他们一直在暗中实时密切地注视着每一位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客人。 就在这时,一小孩牵着大人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小孩的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黑色的器具。 而他身边的大人看模样和年纪应该是小孩的保姆。 然而在看清小孩手中拿的物品时,其中一人眉头微皱,立即警觉地通知同伴戒备起来, 因为他刚才看清了那小孩手中拿的分明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保姆正准备带小孩进去找他的父母,结果还未走进宴会的场地就蓦地被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两位请留步。 拦住他们的是一穿着深灰色西装,面容严肃的高个子男人。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名西装男子就不由分说地夺过了孩子手中的抢。 见状,保姆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将东西拿回来,同时神色慌张地解释道,先生,这是 然而,这一切都晚了。 男子已经按下了弹出弹匣的按钮, 下一秒, 一道亮七彩而又绚丽的光线从枪口中发射了出来,瞬间穿透了整间大厅,闪瞎了人们的眼睛。 伴随着这道光线,一道清澈而高亢的机械少女音响起, biu!biu!biu! 爱心光线发射!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草! 保镖在心中咒骂一声,尴尬地低下头不停地按着上面的各种按钮,但都没能让这道声音停止继续播放, 最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巴啦啦小魔仙,呜呼啦呼,小魔仙全身变! 玩具手枪终于结束了它羞耻的台词。 一旁的保姆这才得以开口解释,先生,这是小孩子的玩具,他非要带着,他爸爸妈妈谁都拦不住,一把玩具拿走他就要哭闹。 见状,保镖的嘴角抽了抽,把玩具枪重新塞回到小孩子手里。 这不仅是个玩具,这还是一个盗版玩具。 是魔仙棒没有牌面了吗? 再不济买个奥特曼的变身器也好啊。 为什么非得搞个手枪的外型,还搞得这么逼真,害得他当众出丑。 保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说了好几句抱歉啊,说罢领着小孩子走了进去。 她沿着迎宾小姐的指示步入宴会厅,在会厅前两排的桌子旁找到了小孩的父母。 而他们正在与一身形高挑、面容出众的Alpha攀谈, 保姆瞥了眼对方的样子再回想起刚才宴会厅中播放的结婚照,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应该就是今天婚礼的主角,天晟集团的现任总裁,贺恒。 在快走到孩子父母身边的时候,小孩子忽然拿起枪对准了贺恒。 保姆怕他又瞎闹出什么动静,见状她赶紧伸手拦下了他这个动作。 孩子的父母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把小孩搂到身边,冲贺恒说道:这是小悦,他平时就爱拿着这个玩具,贺总您可千万别见怪啊。 没事。贺恒朝他们笑了笑,随即他想起仪式应该也快开始了,自己现在差不多该去准备了,于是和对方道了声先失陪了后便离开了。 说罢,贺恒越过裙摆摇曳的宴会厅,搜寻着Omega的身影,最终他在房间一角的更衣室外看见了时霜。 对方似乎刚换上了婚礼的礼服。 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时霜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脸上带着腼腆而羞涩的笑容,就像曾经那个坐在钢琴前的小王子一般,成为了聚焦灯下万众瞩目的焦点,一时间人们的视线纷纷向他投来。 在和贺恒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刹,时霜的眸中闪过略微局促的目光, 砰!砰!砰!心脏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在司仪的注视下,贺恒微笑这走到他面前,将自己胸口别的玫瑰摘下来放到了对方胸前,又在时霜脸侧留下一个淡淡的吻,与此同时俯下身在对方耳边说道: 很好看。 他起身的那一刻,果不其然,时霜的耳朵也红了。 咳,咳,一旁的司仪清了清嗓音,冲贺恒说道:贺先生,仪式差不多要开始了,您也差不多该换上礼服了。 嗯。贺恒点点头,随即拉过时霜的手,还有一桌的酒没敬完,敬完就去换衣服。 而在不远处的桌上,时绍文一直暗中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见贺恒他们朝自己走来了,他的神情愈发紧张,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侍从正好端着红酒从他们身边走过。 见状,时绍文顺势从酒托上端下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贺恒,我敬你。 两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举杯饮酒时绍文一直偷偷注意着对方的举动,直到贺恒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一旁的侍从和时绍文在暗中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神色。 当贺恒将残留着红色液体的玻璃杯放到桌上时,在暗中偷偷观察了许久的侍从连忙走了上来, 先生,我带您去准备区换礼服。 与此同时,另一名恰巧经过的侍从动作迅速地将桌上的玻璃杯收走。 嗯,那先失陪了。贺恒朝时绍文点了点头便拉着时霜一起离开了。 而时绍文却没有别过头,他目不转睛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在暗中追寻着两人。 只是他注意到,快走到更衣室门口,侍从正准备带着贺恒和时霜分开之际,贺恒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没有直接随着那名侍从走进更衣室,而是转身看向了时霜。 见状,侍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致幻剂的起效时间是很快的,在服用后的一到两分钟就会产生作用,所以他必须尽快把贺恒带到没人的更衣室,以免计划外泄。 他见形势不妙,赶忙催促道:先生,仪式马上就要开始,您现在最好现在就去换衣服。 我知道。贺恒朝他挥了下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真是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随即他烦躁地伸手扯了下领结,清了清嗓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杯酒喝下去之后,他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热得都要出汗了,脑袋也有些大。 突然出现了计划之外的状况,远处的时绍文紧张着注视两人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贺恒皱了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时,额角的冷汗都快要滴落了。 然而,就在时绍文以为Alpha要发作的那一刻, 贺恒忽然朝时霜露出了一个傻笑。 他低头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Omega那张白皙的小脸, 一张小脸瞬间变成了四张,然后四张变成了十六张 于是贺恒眼里只剩下对方琥珀色的大眼睛和他扑闪扑闪的睫毛, 一个时霜就够好看了,现在有那么多个,贺恒突然感觉自己被美到了,不禁在心中冒出, 他真可爱啊。的感叹。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眼光好, 自己可真会找!找的Omega都这么好看! 下一秒,Alpha突然俯下身,吧唧一下在时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时霜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有些局促地左右环顾了一眼,指尖轻轻地拽着贺恒的衣摆,小声说道: 这周围都是人,怎么在这里亲啊? 因为贺恒沉默了片刻,忽然把时霜拥进了怀里,随即他露出一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表情, 我就要离开了。 时霜有些失笑。 只是去换个衣服而已,至于吗? 可Alpha搂着他的劲道很大,Omega怎么都挣脱不开,他只好往两边飞速地扫了一眼。 在确认此时没人在看他们之后,时霜迅速地踮起脚亲了一下贺恒嘴角,红着脸说道:就是去更衣室换个衣服,很快就能见面了。 好。贺恒似乎被说服了,他松开时霜,在迈腿即将离开的瞬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伸手指着对方, 你就在此地乖乖等我,不要走动! Omega被贺恒这般庄重的神情给逗笑了,他弯了弯嘴角,说了声好。 先生,您跟我这边来。侍从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时绍文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贺恒突然又折返回去,他长腿一跨,直接弯下腰,猛地亲上了时霜的嘴唇, 这直接把时霜给亲蒙了,也把远处的时绍文给看呆了。 还未等时霜反应过来,贺恒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乖,我马上就回来娶你。 说着,他又冲时霜傻笑起来,真想把你揣进口袋里一起带走。 望着对方胡话连篇的模样,时霜有点担心贺恒是不是刚才喝酒喝傻了。 想到这,他伸手摸了摸Alpha的脸,而手掌下的触感一片滚烫。 时霜皱了皱眉,神情变得有些担忧,正欲开口之际, 不用担心我!贺恒大手一挥,打断了对方的话,先走了! 随后留给对方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远处的时绍文在看到这一幕后,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如果说照片不一定是真的,但时霜刚才的动作和神态必然不会说谎,他就算再蠢也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喜欢这个Alpha。 这一瞬,时绍文原本的想法忽然就动摇了,他有些不确定还该不该继续执行那个计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是哪个勤劳的作者一下子更新了那么多字,哦,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第23章 霸道总裁Alpha二十三 侍从按照计划将贺恒带到了那个更衣室内, 然而在刚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就被贺恒一把拽住了衣领,劲道之大以至于差点让他双脚离地。 按道理这致幻剂只会让人出现短暂轻微的幻觉然后迅速进入沉睡才对,怎么用在这个Alpha身上劲道就这么大呢? 先生,您您这是干嘛? 侍从被贺恒这么拽着,他有些喘不上气,表情也变逐渐扭曲了起来。 不会这致幻剂对贺恒不起效吧? 还是对方早已识破了自己的预谋?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深感不妙, 难道说是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听见对方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好大一个蘑菇啊。 致幻剂确实对贺恒发挥了作用,此时的侍从在他眼里就是一颗五彩斑斓的大蘑菇。 于是他皱起眉头认真地打量起他面前的蘑菇人,为什么酒店里会出现那么大的蘑菇? 不行,他得把这个蘑菇拔出来看个究竟。 啊? 闻言,侍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恒拽着领子猛地一个过肩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嗷! 砸在地上的那一瞬,他惨叫出声。 这大理石瓷砖的硬度可比一般地板来得厚实多了, 就在侍从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对方摔断了肋骨,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之际, 砰!的一声巨响, 致幻剂终于发挥了它原本应该起到的功效,陷入了昏睡的贺恒倒了下来,整个压在了侍从身上。 侍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这回肋骨起码断了三根。 特么的,这Alpha怎么这么沉啊? 另一边,司仪和时霜在婚礼的筹备区域等了有半个小时,却迟迟不见贺恒的人影,打他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时霜在准备区域来回踱步,左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 分卷(20)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再联想起贺恒先前看着他傻笑的那幅模样,怎么也放心不下来,于是看向司仪道: 不行,我找他去。 闻言,一旁的季元看了眼表,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贺总这换衣服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要不是知道贺总优秀的为人,他差点就要以为贺恒这是逃婚去了。 不,时先生,您在这等着,我现在立即带人去找贺总。 下一秒,季元拦住时霜,与此同时调出了自己的通讯器, 这是我们分内的职责,而且我们人手多找起来快,再说了,宴会厅和筹划区这里还需要您。 听他这么一说,时霜没有办法,只能应下来,随即他又嘱咐了季元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以后一有进展就向自己汇报。 离开了筹备区后,季元立即让分散在各楼层的保镖前往不同区域寻找贺恒,与此同时,自己则率先前往了贺恒刚才呆过的试衣间。 试衣间内, 侍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压在他身上的Alpha给挪了开来,他扶着腰痛苦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干完这票,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肋骨有没有断。 当他拽着贺恒的一条手臂,正准备将他往门口拖的时候, 哐!, 贺总?贺总? 季元猛地破门而入,将门板哐当!一声狠狠地砸到墙上,直接将侍从夹到门板与墙面的缝隙之间。 被门板狠狠地撞击了面部的侍从只感觉眼冒金星,离原地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这下鼻梁骨应该也断了。 贺总! 进入房间后,季元一下就注意到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贺恒, 见状,他大惊失色道: 贺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时先生在外面等了您好久,您怎么还搁这里睡觉呢? 说着,急忙走过去就要拉贺恒起来。 然而就在季元弯下腰的一瞬间,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随即他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脑袋疼得厉害, 贺恒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堆废弃的钢筋水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废弃仓库的小储藏室 手腕处传来阵阵僵硬的痛觉,腿脚也是,贺恒试着挪动了一下手脚却发现整个人都被麻绳给绑住了, 他好像被人绑在了一个凳子上,完全动弹不得。 而自己的身后似乎还绑了一个人,他们两个人的手被麻绳缠在了一起,两把椅子应该是背靠着背地绑在了一块儿,所以他刚才才无法移动。 贺恒的脑袋还有些晕,他思索起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的记忆。 大脑中闪过的都是碎片式的场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 最终,他的记忆定格在了自己手握红酒一饮而尽的场景。 想到这,贺恒的瞳孔蓦地紧缩,再联系起时绍文先前躲躲闪闪的目光,应该是有人在红酒里下了东西。 时绍文肯定是有问题的,想来那个侍从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必然是酒店内部的人在捣鬼。 而据他所知,时绍文并没有能力调动这股势力,至于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他,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离开这个封闭的房间,时间拖得越长不确定因素越多,对他的情况也就越不利。 反正有一点贺恒可以确定的是, 那人把他绑过来绝对不是只想请他去搓麻将。 下一秒, 贺恒抬眸打量起这间储藏室一样的房间,与此同时双手向身后胡乱摸索着,随即他感觉到另外一个被绑的人手指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穿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贺贺总?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贺恒挑眉,季元? 贺总! 季元激动地叫出了声,声音还因为收到了过度惊吓而有些发颤,贺总,这是哪啊? 贺恒转过头去继续搜寻着屋子的另一半区域, 我要是知道这是哪儿,还会和你被一块儿绑在这里吗? 而就在这时,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房间尽头散落在地的那些钢筋碎片上,其中许多碎片有着尖锐的棱角,非常适合用来 贺总我们不会死在这吧? 季元小声地嘀咕蓦地将贺恒的思绪拉了回来。 贺恒转头看向他:别乌鸦嘴。 可谁知季元突然开始发散他丰富的想象力, 可恐怖电影里都是这么拍的,男主和女主被关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然后 闻言,贺恒的嘴角抽了抽,? 你觉得我们两个里面有谁看上去像女主? 季元一下子被他给问倒了,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停隔了数秒,贺恒再次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十分小声的嘀咕, 那还是我比较像。 贺恒一时无语哽咽。 只不过他现在得专心思考出去的办法,没有心思再和对方打岔。 下一秒, 你看到后面的那些削尖的铁棍了吗? 说着,贺恒拽了拽捆绑着他们双手的麻绳, 我们可以试着用那个把绳子割断,然后再找离开房间的方法。 我数三二一,然后我们同时往后移动,你明白了吗? 季元当即心领神会,他点点头道:明白了,贺总。 随即贺恒开始倒计时, 三, 二, 一。 草!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一块儿。 贺恒拧着眉,表情有些痛苦, 你往哪儿跳呢? 您不是叫我往后移吗?季元呲着牙,表情更加痛苦,这么又来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脑壳更痛了。 贺恒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他咬着牙,额角隐隐作跳,我的后面是你的前面。 季元:那您应该早点说。 没事, 贺恒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调,我们再来一次,看到你前面的那堆钢筋碎片了吗?我们往那个方向移,明白了吗? 明白了,贺总。季元又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次保证不会出错。 贺恒调整了一下呼吸,语气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三,二,一。 下一秒,两人一蹦一跳的,像只上了发条的青蛙一样吭呲吭呲地挪到了房间尽头。 用钢筋碎片割断了手上的麻绳了之后,贺恒动作利落将身上缠的麻绳全都扯了下来,随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向了房间的另一端。 另一边,季元还在和身上缠绕的这些麻绳作斗争,就听到贺恒这么说: 这应该是那栋楼里的废弃角落 说着,贺恒自顾自地推了推堆积在门口的那堆铁架子,而任他怎么拉门把手都纹丝不动, 门肯定走不了,只能找别的方式出去。 这个时候,季元终于也摆脱了麻绳的束缚,赶忙走到了贺恒身边, 贺总,那走不了门,这又没有别的出口,我们怎么离开? 随即他便见贺恒伸手指向了一个角落, 季元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指的是墙壁一侧的网格形通风铁网, 贺恒: 你看这个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的入口很窄,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而贺恒和季元两个人个子都不小,虽然一是个竖向的一个是横向的,但因此他们都爬得吃力。 密闭空间中的氧气稀薄,四周是逼仄狭窄的金属墙面,爬到一半,贺恒便感觉自己被热得出了一身汗,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正准备加快速度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季元蓦地停了下来,完全挡住了他前进的路线。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动了?贺恒皱了皱眉。 闻言,季元艰难地挪了挪肩膀,可仍旧被死死地卡在这管道中。 他喘了口气说道: 贺总,我卡住了。 贺恒: 他再次无语凝噎。 谁能想到这性命攸关的危机关头,两人竟然会被卡在这小小的通风管道中。 贺恒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应该让我走前面。 沉默了良久,前方又传来了季元的声音, 贺总,我说一句实话 闻言贺恒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季元:您也不是那么苗条。 下一秒,空气突然安静了起来,让原本就封闭的空间变得愈发诡谲。 这句话一出口,季元就后悔了。 都说未知的恐惧是最令人害怕的,如果现在他能看得到贺恒的表情和反应他也不至于这么慌。 然而他不能,气氛寂静得诡异,季元甚至可以脑补出自家老板在听到这句话后阴森森的表情。 想到这,他额角冷汗要滴下来了,于是又连忙打补丁道:呃,我的意思是 您身材很好,但不是苗条的那种,呃,您骨架子大,要是您先走,说不定也 你休假还想不想要了?贺恒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季元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立即改口道: 也肯定是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筹划区内的小房间,此时只剩下时霜和时绍文两个人。 什么? 你是说之前他们在那杯酒里下了东西? 时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时绍文,声音也开始发颤。 嗯。时绍文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最终还是选择将霍嘉之前和他的计划告诉了时霜。 在贺恒失踪的这段时间内,他看得出时霜到底有多着急, 而这一瞬时绍文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是一辈子都没法弥补回来的,所以这一次,他选择将一切都告诉儿子。 他不应该,也没有权利替对方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就在这时, 一黑衣人敲门进来,向时霜汇报了季元也不知所踪的状况。 闻言,时霜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之际, 却被时绍文给打断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与酒店比邻的一栋大楼内,霍嘉正高举着望远镜实时观察着宴会厅内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这时, 霍总! 他的一位手下忽然冒冒失失闯入了他的房间,随即冲到霍嘉耳边低语道: 贺恒的Omega似乎发现不对劲了,就在刚才他们不顾一切阻拦地去了酒店大楼的废弃区域。 这人名叫宋祁,是安插在这栋大楼内负责与酒店内部对接的人员。 闻言,霍嘉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随即他又听宋祁吞吞吐吐道: 刚才我们派人去那里想拦住他们,但是计划好像出现了一些意外贺贺恒他已经不见了,我们在房间里没有找到人,他似乎 废物! 还未等宋祁说完,霍嘉就暴跳如雷地将手中的望远镜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望远镜瞬间被摔出好几米远, 一个中了致幻剂的人你们还能让他跑了? 你们是连一个植物人都不如是吗? 宋祁被惊得往后连退了数步,垂着眸说道: 他似乎是割断了绳子,从通风管道逃跑的。 那还不赶紧给我去找?霍嘉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现在别管宴会厅里的事了,所有人都给我停下手里的事情,特么的一定要赶在被人发现之前把贺恒给找回来! 好的,霍总。宋祁将头点得更拨浪鼓似的,立即快步地走出了房间,叫上了站在门口的一排人前往了酒店的宴会厅。 到了酒店内,他在宴会厅巡逻了一圈,把能看见的人手都派去搜寻贺恒了。 然而就在这时,宋祁忽然发现了在某一张桌子旁那抹穿着侍从晚礼服的身影, 只见那人宛如无头苍蝇一样的在桌子的台布下翻进翻出,这直接把宋祁给看恼了。 见状,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将那人拉到一旁,厉声道: 霍总让我们去找人,你没听见吗?还在这干嘛呢? 草,那人也显得很急的样子,眉毛都拧成了一条线,我枪不见了,不知道掉那儿了,但多半在那张桌子附近。 说着,他伸手指向刚才自己不停翻进翻出的宴会桌。 真是的,霍总找来的人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闻言,宋祁皱了皱眉,颇为不耐烦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那个宴会桌上,保姆拿下小孩子手中的枪,啪!地一下把玩具枪塞到了凳子底下。, 好了,待会儿要吃饭了,吃饭的时候要有规矩,玩具不能上桌。 而保姆话音落下的瞬间,宋祁的视线也正好注意到了凳子角幕布下露出的那一抹黑色枪管。 害,自己不愧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侦查力岂是霍总随便找来的这群乌合之众能比的? 不就在那儿吗?什么眼神? 想到这,宋祁数落了同伴两句,随即快速地走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枪藏入了袖口。 喏,拿好了,下次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分卷(21) 说着,他将手枪塞入了对方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be?我的字典里面就没有be这两个字(叉腰) 第24章 霸道总裁Alpha二十四 酒店大楼内, 宋祁帮他的同伴连明找到手枪之后,两人便按照先前的总部署来到了酒店顶楼的通风管道口守着。 祁哥, 两人蹑手蹑脚向墙沿走去之际,连明突然开口问道: 话说你见过贺恒本人吗? 嘘! 宋祁赶紧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皱了皱,压低了声音, 没啊,你问这个干嘛? 他先前一直守在另一栋大楼内,自然不可能见到贺恒本人。 他不知道连明这个二憨怎么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闻言,连明一脸好奇地看向他,祁哥,那你咋知道他长啥样啊? 如果你没见过他的话,那我们待会儿怎么知道抓到的人是不是贺恒? 宋祁猛得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 你傻啊? 我就问你,除了贺恒还有谁会从通风口爬出来? 哦。连明有些郁闷地揉了揉刚才被对方敲过的地方,声音闷闷的。 再说了,宋祁不屑地拿出手机,划出一张照片展示给连明看,这是摆在酒店大厅贺恒的婚礼照,仔细看清楚了,这你待会儿能认不出来? 哦。 见状,连明接过对方的手机,看了许久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将贺恒的那张照片牢牢地印刻在了脑海里。 随即两人分别站在通风管道口的两侧,守株待兔般地注视着铁网内传来的动静。 哐!哐! 就在这时,金属碰撞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下一秒,他们看到管道内伸出一只手将铁网给取了下来,管道口露出了半个圆圆的脑袋。 眼看那人就要从里面爬出来,宋祁和连明立即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两人十分默契地抓住了那人的两只手把他嗖!地一下从里面给拔了出来。 季元本来正卡在管道通风口艰难地往外爬着,结果手突然被人给拉住一下子拔了出去,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直接摔了个鼻青脸肿。 草! 这感觉就像是你千幸万苦、绞尽脑汁做出了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结果收卷老师告诉你她不收了。 就算是好脾气的季元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而还待在通风管道内的贺恒亲眼目睹着那么大一个活人从他面前瞬间消失,不禁满脸问号。 明明上一秒季元还堵在他前面,结果下一秒人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大变活人的魔术吗? 紧接着,他忽然听到通风管道外传来了另外两人交流的声音: 连明盯着季元的圆脸看了许久,挠着头疑惑道: 你确定他就是霍总要我们找的贺恒吗?我怎么感觉和照片上的不太像呢? 先不说这个长相了, 就这身材身高和贺恒照片上的样子也差了不止一个美图秀秀啊。 你用脑子想想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宋祁插着腰,满脸的不耐烦,除了贺恒还有谁可能在这个时候从通风管道口爬出来? 被对方这么一说,连明也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祁哥那么可靠的人,是肯定不会犯错的。 而且刚才去检查废弃储藏室的人也告诉他们贺恒是从通风管道里逃出来的,那这个时候从通风管道里出来的人应该只能是他。 至于真人和照片不符这个问题,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他的照片肯定是用图软件精修过的。 想到这,连明已经完全被自己给说服了,他又瞟了几眼还坐在地上的季元,竟也和贺恒的照片看出了几分相似。 害。 想到这,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如今的图软件竟然恐怖如斯啊! 在时绍文的带领下,时霜带着贺恒手底下的人立即赶往了储藏室。 然而等他们抵达的那一刻,废弃储藏室的大门明晃晃地敞开着,门锁上还留有被人敲开的痕迹,房间里散落着一堆废弃的钢筋混泥土,还有被割断的麻绳和两把生锈的椅子。 显然贺恒他们人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面了。 见状,时霜皱了皱眉,正准备找时绍文问个清楚之际,远处忽然又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他手下的一群保镖立即严正以待,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下一秒,便和正巧同样赶往现场的霍嘉以及他手下的队伍打了个照面。 两队人马面面相觑之际, 霍嘉的视线往对方那随便一扫,便知道了他们当中的那个告密者应该就是时绍文。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唾骂一声, 优柔寡断的老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即霍嘉将目光直直地对向时霜,然而还未等他开口, 时霜便先发制人地问道: 他在哪? 你问我我去问谁呢? 霍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时霜以及对方身后的一排黑衣人保镖,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哈哈。 本来他感觉自己的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但他没想到手下的人会蠢到让贺恒逃出去,更没料到贺恒的Omega竟然还会护着对方。 被对方软禁了两年,居然还不对他死心。 怎么会有这么一根筋的Omega呢? 莫非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正在霍嘉胡思乱想之际, 他人在哪里?我再问你一遍? 时霜冰冷的语调再次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真的无可奉告。 霍嘉有些不屑地瞥了眼时霜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蛋,干脆和对方打起太极来了。 一个Omega又能把他怎么样? 估计都不敢对贺恒的手下下指令,最多也就在这里放放狠话威胁自己。 然而下一秒,时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离他最近的一个保镖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 咔嚓!一声,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还未等霍嘉和他身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霜就举起枪对准了霍嘉的额头,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 无可奉告? 他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去射击场打靶,所以对如何组装手枪以及上膛都再熟悉不过。 而时霜现在只关心贺恒到底在哪,没心思再和对方兜圈子。 随即他脸色一沉,举着枪质问霍嘉, 我再问你一遍? 特么的, 霍嘉在心中咒骂一声,他根本没料到,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Omega拔枪的动作居然比那一堆训练有素的保镖都快。 而霍嘉身边的手下也傻眼了,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们也拔出了手枪, 见状,时霜的眸中闪过寒光,扣在板机上的指腹又往内移了一寸, 霍嘉赶紧伸手拦下保镖的动作, 这帮人,好像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似的。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回,他的神情总算严肃起来,再没先前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贺恒 霍总! 就在这时,远处的连明火急火燎一路小跑来到霍嘉身边,扒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霍总,我们刚找到贺恒了,人现在就在酒店顶楼。 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时霜的目光再次警觉了起来。 他现在就在顶楼, 听完连明的话后,霍嘉黑着一张脸,还未等对方发话就主动交代了事情的缘由, 你要是在意他的死活的话就上来。 说罢,他面上神色平平,心底却又打起了别的如意算盘 酒店顶楼, 当霍嘉看到角落处,被宋祁反剪着双手,嘴里贴着封条,长得圆圆胖胖的Alpha后,抬手就给了连明脑门一肘子, 神特么找到了贺恒? 这是个锤子的贺恒? 季元但凡和贺恒有半分相似,霍嘉倒也不至于如此无能狂怒。 他现在甚至有点不确定自己当初是怎么招人的,脑子捐了也就算了。 怎么连眼睛也捐了? 在见到时霜之后,季元立即朝他投来了求助的眼神,大大的眼睛里激动得几乎都要流出泪水,嘴里发出一连串抑扬顿挫却又含糊不清的音节。 季元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 时先生,他们抓错人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贺总他应该成功逃出去了。 然而这一连串的音符在别人耳朵里,那就是: ?!,呜呜呜,! 时霜和他身后的保镖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愣住了,就在他思考这到底是对方的某种诡计,还是纯粹把他们当傻子耍时, 酒店顶楼突然涌入一大帮子身穿侍从礼服模样的人,将他们包成一个圈团团围住。 见形势终于又逆转了过来、回到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霍嘉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从那群人当中走出,看着时霜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这整座酒店大楼内,几乎全都是我的人,你们绝无脱身的可能性。 所以你最好识相点,乖乖地配合我的计划,不要敬酒不吃罚酒懂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 头顶突然就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巨响声,听起来似乎是直升机螺旋桨快速旋转所发出的声音, 见状,霍嘉猛地抬头一看,却见数十架直升机正朝着酒店顶楼,也就是自己的方向飞速驶来,整个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 糟了, 这一刻,他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果然下一瞬, 所有直升机的机门两侧齐刷刷地打开,手持机枪的黑衣人从里面整齐地探出头来,将枪口瞄准了霍嘉他们。 与此同时,天台上瞬间掀起一阵劲风,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在耳边被无限放大,霍嘉和他的手下直接被风沙迷了眼,下意识地弯下腰去,伸手遮挡住迎面吹来的劲风, 而就在这时,他顺着自己指缝的间隙,忽然看见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缓缓从下方升起,直升机的起落架上似乎还挂着一个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只见贺恒单手抓着直升机的一条起落架,从空中缓缓升起, 这一刻,他犹如被詹姆斯邦德附身了一般,在螺旋桨巨大的噪音中,突然现身,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贺恒这闪耀的登场方式,直接把季元给看呆了。 呜?! 他真想大喊一声贺总,好帅! 然而在瞧见男人脸上和衣服上的那一抹煤灰后,季元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甚至想捂住自己的脸遁到地下,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假装不认识贺恒就好了。 下一秒,贺恒干脆地松开手,一个潇洒地落地跳到天台边缘,他伸手抹了一把刚才和季元一起爬通风管道时蹭到的煤灰, 只是,他抹了,但没完全抹干净。 与其余的人一样,时霜也被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在一片逆光中,他看着贺恒迈开长腿朝自己走来,男人深黑色的西装被劲风吹得习习作响,发丝飘逸、动作潇洒,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他英俊的面庞, 也照亮了他鼻子与额头正中间的那一抹煤灰 看起来还有点像个印第安酋长。 不知为何,这一刻,时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你的意中人是一个霸道总裁,有一天他会从通风管道口爬出来,又从直升机上潇洒降落,顶着脸上的煤灰来救你。 我已经通知警方了。 贺恒低沉的声音将所有人从愣神中拉了回来,他伸手正了正自己被风吹乱的领结,而他的身后则跟着数十架直升机, 在这瘆人无比的架势下,他转头看向霍嘉道: a城的警方将于十分钟内赶到这里,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非法的事情付出代价。 听完了对方这番话后,霍嘉意识到如果正按照贺恒所说的那样,那他的下半辈子注定要在局子里度过。 想到这,他气得几乎就要将牙根咬碎,脸色青白交错。 于是下一瞬,霍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夺过连明腰间别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贺恒, 霍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肯定完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在他扣下板机的那一刻, 贺恒!!! 贺总!!!小心!!! 时霜喊得撕心裂肺,不顾身后人的阻拦,撒腿朝他狂奔而去。 角落处的季元也一样,他猛地挣脱了宋祁的束缚,扑过去一把将贺恒推开。 然而,就在这生命攸关的时刻, biu!biu!biu! 爱心光线发射! 黑色的手枪中连续发射出一连串闪耀的爱心光线, 震慑全场的可爱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巴啦啦小魔仙,呜呼啦呼,小魔仙全身变!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他不会暗恋我叭? 对了,宝子们,周六上夹了,所以明天不更,周六晚上十一点更一章长的,下一章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向你们发送爱心光线~biu!biu!biu! 第25章 霸道总裁Alpha完修 贺总,我不是有意把你推出脑震荡的。 季元站在白色的病床前,有些愧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当时霍嘉在扣动板机之际,季元当即立断地将贺恒推开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贺恒确实没被玩具枪射中,但脑袋磕到了地上,然后被撞出了轻微的脑震荡。 最后婚礼自然也没有办成,而霍嘉等人被a城的警方逮捕了,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贺恒原本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事,但因为被霍嘉搅了婚礼,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去亲自把对方送进局子,最后在时霜的坚持下,他还是听话乖乖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分卷(22) 其实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医生说程度很轻,在医院里观察一天基本就没事了,但这还是把季元给吓得不清。 而此时贺恒本人则惬意地靠在病床上,伸手搂着一旁正在给自己削苹果的Omega, 没事,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很可能就死了 闻言,季元嘴唇微动,正欲开口,却听对方接着说道: 假如那把枪是真的话。 所以四舍五入,你救了我的命。 我我也没想到那是会是把玩具枪。 季元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还是显得有些过意不去。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在房间里嗅到了一股青柠味,并且这股味道似乎正在逐渐蔓延开来,变得越来越具有侵略性。 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溢是Alpha易感期到了的象征。 于是季元下意识地向病床上看去,只见贺恒将苹果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满脸的暴躁,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爆发了一样。 贺贺总,如果您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隔天再来看您?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准备提前开溜。 嗯。 贺恒有些烦躁地点点头,随即啪!的一下将手中的苹果核直接扔进了房间一角的垃圾桶里。 在季元走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霜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正在逐渐收紧,甚至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贺恒烦躁不安的情绪以及他不停外溢的信息素。 被Alpha标记过的Omega对这方面很敏感,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先前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让贺恒的易感期突然提前了。 而本人似乎对此并无察觉,贺恒只是觉得整个人莫名的烦躁,他下意识地将身边的Omega搂紧,就好像圈住了自己领地中的猎物一样,心中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破坏欲 望着对方紧皱的眉头和微抿的薄唇,身体本能的反应告诉时霜现在身边的Alpha很危险, 贺恒的五官很深邃,所以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并不好接近,而且此时他的嘴角和眉骨处还贴着两个白色的绷条,这就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凶了。 但是,下一秒,时霜轻轻地钻进男人怀里,把脑袋搁在对方颈窝上,柔软的腺体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中。 Omega突然的举措让贺恒愣了一下,心中的破坏欲又冒了出来,在Alpha信息素的诱导下,草莓的味道也弥漫了开来,这让贺恒现在就想直接一口咬上去。 时霜伸出手抚了抚男人宽阔的脊背,不断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试图安抚贺恒暴躁的情绪, 我在这里你要是难受的话,可以 唔! 时霜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贺恒直接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咬在侧颈的位置上,怀中的Omega瞬间像只小动物一样轻轻地瑟缩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贺恒的脑海里忽然产生了Omega长着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的场景。 如果时霜有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的话,估计耳朵现在会耷拉着缩进头发里,而尾巴则会晃个不停。 下一秒,贺恒将Omega压在身下,对方雪白的后颈此时透着潋滟的粉色,信息素的味道分外诱人,整个人像是颗熟透的草莓一样。 贺恒几乎没有犹豫,他从身后咬住时霜的腺体, 唔~ 信息素注入腺体的一瞬间,时霜的双眸有些失神,像一只被人叼住了后颈的小猫 Alpha的标记持续了很久,标记完了之后,时霜整个人都软得不行,他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微张的薄唇中殷红的舌头若隐若现。 然而,贺恒并没有放过他,Alpha将时霜转过来,又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柔软的嘴唇。 刚接收完贺恒信息素的Omega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被迫张着唇,完全地被Alpha的动作而牵引着。 做到最后时霜有些失神,浑身都酸软得不行,明明是对方的易感期,但自己却还是被占便宜的那一个。 最后,晕晕乎乎的Omega被贺恒抱去房间里的浴室。 抱着洗干净的Omega从浴室里面出来后,Alpha拿出吹风机帮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贺恒像只暴躁且粘人的大猫,一吹完头发就凶巴巴地把Omega圈在自己怀里,脑袋不停地蹭着对方的肩膀和颈窝。 唔~痒, 时霜由着他瞎折腾,但是脖子那一块儿一碰就痒,他下意识地就开始往旁边躲。 而Omega这么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在易感期的Alpha眼里就相当于后退半步的动作, 四舍五入那就等于时霜想逃开他的身边。 这么一来,贺恒忽然就想起了原著的剧情。 按照原著的剧情,时霜后面会逃走,然后他们就会上演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剧本,一想到这贺恒本来已经被Omega安抚下来的情绪突然又暴躁了起来, 而时霜窝在男人怀里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可下一秒却突然听对方恶狠狠地说道: 你现在是我的Omega了,以后不许逃。 啊? 时霜仰起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逃啊? 望着Omega有些茫然的眼神,贺恒冷笑了一下。 看来是对方得到教训还不够多,可怜的小东西肯定是不知道如果从他身边逃走会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才会露出这种天真的神情。 就算逃了也给你抓回来,贺恒忽然凑到时霜面前,伸手捏住对方的痒痒肉,然后把你关在小黑屋里 被贺恒挠了痒痒肉,时霜喘着气,在床上滚作一团,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而男人炽热的气息还喷洒在耳边, 然后再把你给口口口口,这样那样你听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话,贺恒终于放过了时霜的痒痒肉,而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威胁太过骇人以至于把对方给吓坏了的时候, Omega伸手擦了擦刚才因为大笑而溢出眼角的泪水,随后红着小脸,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直接顺势躺进了贺恒怀里,没过多久长睫就开始打颤,随即闭上眼睛睡着了。 贺恒: 自己刚才这么有力的威胁,他居然都不害怕的吗? 下一秒,他便听到怀里的人发出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Omega的脸颊还有些红,贺恒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Omega嘴角旁微微嘟起的软肉, 好像这段时间时霜终于被自己养胖了一点。 哼,算了。 贺恒伸出手轻轻地搂住时霜,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和起伏的胸膛。 这么爱犯困的Omega,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系统的声音又久违地在脑海中响起, 996:【主角的黑化值降到了20,】 【剧本里的火葬场确实全被你逃开了,但按照这个速度,你得把你在这世界中的下半辈子给搭进去。】 行吧,贺恒的声音故作严肃,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掩饰不住,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忙吧。 996:【】 一想到后面还有好多个小世界都得跟着贺恒做任务,它的脑壳就有些隐隐作痛, 但毕竟这是它亲自选出的祖宗,哦,不对,是亲自选出来的宿主,哭着也得跟着他把任务给做完。 而与系统交流完之后,贺恒则搂着怀里的人一起进入了梦乡。 这个世界中的往后余生,他们将一起携手度过 【冷酷偏执摄政王】 第26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 巍峨殿门外的牌匾上高挂着靖亲王府四个字,无论气势还是外型都丝毫不逊于皇帝的寝宫,从远处看上去一片金砖红瓦,极尽奢华。 在皇宫内修建私人府邸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若是早个几十年发生在这大魏王朝的皇宫中,那叫人听去了绝对是要掉脑袋的事。 然而今日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刘福源却手持拂尘,卑躬屈膝地候在殿门口,这种上下易位的离奇现象无一不彰显出这位异姓摄政王如今权势滔天、独揽大权的事实。 已有二百余年历史的大魏王朝在少年新帝登基的第三年,迎来了它血雨腥风的变动。 老皇帝原本留下辅佐少帝的异姓摄政王贺恒于景德三年间,忽然发动了宫廷兵变,直接用武力镇压了皇城,更是将皇帝温良瑜软禁了起来。 外头的日头很毒辣,老太监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用衣袖小心地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让他原本就焦急的神色变得愈发焦灼。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厚重的殿门终于开了,一小厮从里面探出头来。 老太监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地露出一个释怀的神情,随即他用拂尘撑住门,急切地将脑袋凑了上去,就好像生怕里面的人改变心意似的 下一秒, 眼前有水纹波浪涌过,贺恒面前的画面立即变得模糊起来,老太监和皇宫的场景瞬间消失了,而他周身只剩下一片无穷无尽的金光,整个人悬浮在空中。 与此同时,熟悉的机械音在他耳边响起, 996:【这就是你即将前往的任务世界,我已经把背景和你交代清楚了。】 闻言,贺恒双手抱胸交叉于胸前,皱了皱眉道:你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中的温良瑜? 996:【没错。】 即使知道自己逃不过追妻火葬场剧本的宿命,但一想到自己是抢了皇帝家业又囚禁了皇帝本人的摄政王,贺恒还是忍不住头疼起来。 而他要穿的剧本讲的大概就是一个,摄政王作天作地最终成功把皇帝虐死,然后悔不当初、一夜白了头,紧接着两人一起重生,再开启你虐我,我虐你,最后大家依旧he的故事。 所幸贺恒即将穿过去的时间段故事线才刚刚展开,原主刚发动了兵变软禁了皇帝,还未与他产生任何感情上的纠葛,而小皇帝也没被对方折磨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只是一想到自己刚脱离霸道总裁的剧本,又即将掉进冷酷摄政王的坑,他不禁感叹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而且根据996刚才给自己提供的信息,原主是位执阴郁、病娇、偏执、冷酷、狠辣以及温柔于一体的摄政王。 好家伙, 上一个是川剧变脸,这一个更牛,直接精神分裂。 但是,贺恒不怕, 因为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没有危险的火葬场,只有可爱的老婆。 一想到霜霜就是如今大魏的小皇帝,贺恒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 【亲爱的宿主,请问您准备好前往剧本:《摄政王的心尖宠》了吗?】 系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贺恒: 他正想吐槽一下996的取名技术,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任何准备时间。 贺恒甚至连个好字都来不及说出口,机械音就再次响起, 【看来你准备好了,开始投放!】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体感堪比极限蹦极。 不知道下降了有多久,就在贺恒感觉自己有些晕了的时候,他突然被蓦地停在了半空中。 贺恒:? 随即他低头一看,自己可不就悬在刚才全息投影画面中的宫殿上方吗? 【诶呀,不好意思,投放程序出了点小问题,不过现在这个高度也还好,离地面只有五六米高,看起来出不了人命的亚子。】 【就麻烦你自动降落一下啦。】 这一瞬,贺恒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那996说的自动降落指的应该是 下一秒, 草! 他直接从天而降,哐!的一声砸到了自己的仪仗队上。 贺大人!耳边顿时响起了几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贺恒吃痛地皱了皱眉,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不过身下的触感并不坚硬,他感觉自己的手脚腿什么的也都还健在, 而这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下还垫了好几个人? 贺大人!您这您怎么?您 平时一直跟在贺恒身边伺候他的太监田良翰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赶忙招呼周围那几个没被砸到的侍从一起过来扶他, 良久,田良翰终于憋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您这是爬到屋顶上去了? 贺恒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他还沉浸在刚才996让他摔了个狗啃泥的愤怒中,也懒得和对方解释,干脆点点头应付过去了。 闻言,田良翰神色关切地看着他,什么要紧事不能交代下人去做?非得您亲自上屋顶,这多危险呐? 我没事。贺恒恢复了他一贯淡定自若的表情,看着对方认真地来了一句, 我就是想上去看看风景。 众人: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旁的几个太监和侍卫们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即贺恒转过头,只见侍卫队中刚才被自己砸的昏迷不醒的两人,直接叫人给抬走了,而其中一个好像还是跟在原主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卫长。 因为原主是个嚣张跋扈的角色,做尽了各种缺德事,自然也就在朝中树敌无数,而原主自己也深谙这一点,所以他非常惜命,每天都要提防着来自对家的明枪暗箭,不带几个贴身侍卫跟着从不轻易出门。 这才出现了方才刘福源因急事来找他,结果他直接调出了自己的仪仗队这一幕。 但是贺恒不是原主,他生平最烦做什么事都有一堆人跟着。 再说了,自己不过就是在皇宫里走几圈,身后跟着那么多人像什么事? 想到这, 用不着这么多人一起跟着我,贺恒广袖一挥,伸手指向后方的仪仗队,就 这一刻,他回眸朝自己的侍卫队伍中望去,只见一排排高矮胖瘦的人群中,那些个侍卫要不长得是歪瓜裂枣,要么就是一脸横肉、面露凶相, 而就在这时,其中一抹高挑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了贺恒的视线。 在一群歪瓜裂枣的长相中那人周正的五官以及,让他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却见他此时正偏过头去嘟着个嘴,在专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俊秀的面容中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气质, 分卷(23) 硬要贺恒来形容的话, 那大概就是眉清目秀的哈士奇。 见状,田良翰暗道不好,贺恒选谁不好偏偏看上侍卫队里远近闻名的二憨子谢崇,但如果这就是对方的旨意的话,那他田良翰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违抗。 他见谢崇这时还站在那傻愣着玩手,当即狠狠地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 嗷!谢崇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贺恒向他投来的视线。 在对上谢崇与哈士奇如出一辙的眼神时,贺恒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但是他见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估摸着得有一米九几的样子,看上去就很能打,而且长相看起来也面善,于是很快便将这种感觉给压了下去。 就他了。 贺恒终于下了决定,让他跟着我就行了。 啊? 自己这是被摄政王给选中了吗? 这辈子从来没撞过什么大运的谢崇脱口而出一句, 好诶! 紧接着他朝贺恒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满口整齐的白牙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诶你个头!田良翰又在暗中给谢崇来了一下,就差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凡是呆在贺恒身边做事的人,谁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就谢崇这个二憨子还傻乐。 真怕他没过两天就丢掉小命。 贺贺大人, 刚才发生了那处意外,刘福源一直待在人群最外围也插不上嘴,现在他见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这才战战兢兢地向贺恒再次提起了自己刚才求助他的要事, 您看皇上那儿? 一听到皇上两个字,贺恒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他神色严肃地看向刘福源道: 你说皇上那儿怎么了? 刚才996给他放的录像到刘福源与小厮一道走进靖亲王府那里就结束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刘福源到底是为何事而来。 但现在看对方这副样子,显然是小皇帝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见状,刘福源愣了一下,心想这摄政王可别是刚才那一下把脑子也摔坏了吧,怎么自己才和他说过的话就不记得了? 但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又重复了一遍, 贺大人,陛下龙体抱恙已久,而且他这两日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任旁人怎么劝都不听,养心殿如今太医也进不去,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恐怕要 说到这,刘福源情绪激动,直接噗通!一声给贺恒跪了下去。 他很清楚贺恒如今把皇帝给软禁起来,有意折辱他,但却比谁都怕皇帝出事。 贺恒之所以能独揽大权还在这个位置上做得这么稳,一部分是因为四方诸侯忌惮他的势力,更多的则是顾忌到他还以当今天子为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贸然出击。 但若是小皇帝真的出了事,贺恒作为摄政王直接取而代之,那这天下必然发生动乱,他这位置休想再做得安稳。 刘福源作为伺候过三任皇帝的人精,他深谙这其中奥义,所以即使贺恒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也是自己可以寻求帮助的首要对象。 果不其然,刘福源注意到,贺恒在听见这话后立即皱起了眉头,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去? 说罢,他一摆衣袖就大步阔斧地朝前走去, 刘福源赶紧敛起面上那幅悲愤欲绝的神情一路小碎步地跟在他身后。 皇帝的寝宫内,门可罗雀, 只有寥寥几个宫人在那里伺候着,和奢华铺张的靖亲王府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颇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悲凉感。 贺恒一踏入殿内,那几个宫人立即停下了手头的事,慌里慌张地给他请安。 他朝那几人挥了下手,一言未发,直接火急火燎地走向了皇帝的卧榻。 这么一来,寝宫内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分。 薄纱的床幔笼下, 贺恒依稀可以透过半透明的看到里面少年纤细的身影。 凌乱的被褥中伸出半截玉白的足腕,脚踝上还拴着根粗糙的银链,将那一圈白皙的皮肤都生生磨红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床外的人影,少年猛地挪动了一下腰身,连带着牵动了脚上的银链,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 下一秒,贺恒伸手撩开床幔,然后便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 赤红色的被褥下少年的那抹白亮得有些晃人,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可唯独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黑色的长发散乱铺在身下,鸦羽般的长睫缓缓扫过拖长的眼尾,衬得眼尾的那颗泪珠愈发勾人。 而在看到了自己的那一瞬,少年琥珀色的瞳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憎恶, 尽管他现在很虚弱,但还是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宛如一只被人惹急了的小猫。 贺恒望着对方有些病态的模样,直觉告诉自己他兴许是发烧了。 上一个世界两人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又在脑海中浮现,再看着对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他几乎就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嗨,老婆。 咳!咳! 小皇帝咳嗽了两声,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他望着男人沉下来的面色,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贺大人,这么关着我有什么意思吗? 既然对方想一边折辱他一边利用自己挟持四方诸侯,那他宁愿死也不想让贺恒得逞。 温良瑜的声音将贺恒的思绪蓦地拉了回来,他只听小皇帝接着说道: 还不如直接给我个了断。 咳!咳! 小皇帝说着又咳嗽了起来,他弓着背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眶周围也变得红红的,模样看起来难受极了。 明明刚才才朝自己放过狠话,可现在却因着病痛的缘故,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看起来湿漉漉的,神情既难受又有些委屈,让人仍不住心疼起来。 而且996给他的资料里说过,这个世界中对方才刚满二十,比上一个世界中贺恒初遇他的年纪还要小个几岁。 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想到这,贺恒直接伸手探向温良瑜,想摸一下对方的温度。 手掌触摸到时霜颈间皮肤的那一刹,掌心下触感一片滚烫。 见状,他皱了皱眉, 对方果然是发烧了。 而在温良瑜的眼里, 贺恒伸手探向自己脖子的那一瞬,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给激怒了,没忍住想掐死自己,但是临到头又顾忌到一些别的问题,所以这才不敢用力。 而颈侧是他很敏感的部位,见对方的手还架在这个位置,却并无进一步的动作,温良瑜忍不住往旁边缩了一下,道: 怎么,贺大人这是怕了? 欺君罔上的事你做得还少吗?再加这一桩又何妨呢? 然而他说完这一番话后,贺恒既没有动怒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中还夹杂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让温良瑜有些许诧异, 为何对方的行为举止开始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小皇帝这副宁死不屈倔强的神情,让贺恒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他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但面上却必须要演好系统给他的角色。 根据996给他提供的资料,在这种虐身又虐心的古代追妻火葬场文学中,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人没死我就能继续作的偏执摄政王,他正确的做法就是凡事都和主角逆着来,最好是能把对方气到心梗的那种。 而现在的场景就很适合他临场发挥 于是下一秒, 贺恒俯下身,鬓角的发丝垂落在少年耳边,他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说道: 你想死,那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愿。 随即在小皇帝愣怔的眼神中,贺恒清晰地宣誓了自己的态度, 阎王要你三更死,我能留你到五更。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的真实身份: 冷酷偏执摄政王(no) 妙手回春华佗转世(yes) abo世界的结尾就是他们在一起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下半辈子,然后恒宝才穿到了第二个世界(当然霜霜也一起穿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小皇帝就是霜霜,是因为系统在给他交代故事背景的时候说的,再加上霜霜的长相并没有发生变化,就是换了副古代的扮相而已,还是很好认出来的。 所以在看完那个视屏后,恒宝才会问系统那句:你说他就是温良瑜?,这里的这个他指的就是霜霜。 26冷酷偏执摄政王一 等温良瑜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以后,他琥珀色的眸中又燃起一股倔强的怒气,整个人都不安地挣扎了起来,脚上的铁链被拧得叮当作响。 随即他转念一想,只要自己坚持不吃东西贺恒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不成用酷刑折麽他吗? 还是直接叫人给他灌进去? 反正这世上他牵挂的人、他的血缘至亲都早已过世了,几个亲近的人也都被对方流放边岛了,贺恒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出要挟他的筹码。 就在这时,贺恒起身后放开了他,直起身去朝宫门外大喊一声, 来人! 见状,温良瑜皱了皱眉,脑海中瞬间闪过千万种对方折磨自己的酷刑。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候在门外的太监田良翰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 他走到贺恒身边,弓着身等着对方进一步的指示。 随即温良瑜便见贺恒凑到那太监耳边小声低语了两句,而田良翰在听到贺恒的话后,眸中先是闪过一丝不解的神色,紧接着又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作了个揖后麻溜地跑了出去。 这就让温良瑜的心情变得愈发忐忑起来,难道 难道贺恒要对自己动用满清十大酷刑? 这一瞬,各种残酷的刑法如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不断滚过。 田良翰刚一离开,贺恒又抬了抬手,直接吩咐下人去做些清淡的吃食,顺便叫了太医进来给皇帝诊了脉,又让人拿着药方子去煎药。 温良瑜看着对方这一连串新云流水的动作,心中莫名燃起一种未知的恐惧。 为什么贺恒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叫自己有些害怕呢? 吩咐完了这一切后,贺恒再次走向床边,静静地看向小皇帝道:你待会儿吃不吃饭?喝不喝药? 见状,温良瑜的瞳孔蓦地颤了颤, 对方愈发琢磨不透的举止让他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或者说 贺恒就是打算运用心理战术,想利用这种未知的恐惧让自己屈服? 他才不会上当呢。 想到这,小皇帝又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看着贺恒倔强地摇了摇头。 行。 贺恒留下一个轻飘飘的字便别过了头,神情中没有丝毫的不悦,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就在这时,田良翰已经吩咐完贺恒刚才吩咐的事情回到了寝宫,手里还拿着一个细细长长的杆子,杆子的另一头系着几根垂下来的鹅毛。 见状,温良瑜有些愣住了。 这不是平时宫里人用来斗猫的那种棒子吗? 贺恒拿这个要用来做什么? 你们先去吧。 贺恒在接过逗猫棒的下一瞬,直接挥手喝退了所有下人,并叫人在离开时把寝宫的门给死死地关上。 哐!的一声,厚重门板被关上的一瞬间, 温良瑜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撑起身子不断地往床榻边缘缩,但无奈脚上拴了根链子,逃也逃不开。 而就在这是,他又见贺恒将手中的逗猫棒拍得啪!啪!作响,目色沉沉地朝自己走来。 眼看对方朝自己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在床边笼下一道阴影。 小皇帝啥时候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就慌了。 下一秒,对方温热的手掌抓住了他细白的脚踝。 贺恒没有给小皇帝一点准备时间,直接提着他的脚踝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拿起逗猫棒对着他脚底心就是一阵挠。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贺恒知道他怕痒怕得要命,一挠他身上敏感的部位他就完全受不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脚底心,其次是脖子,然后是腰间的软肉,再后面是 咯咯咯! 鹅毛不断划过脚底心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抓心挠肺的冲动,温良瑜当即笑出了声。 他知道自己不该笑,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拿逗猫棒挠人脚底心,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他整个人几乎在床上扭成一条蛆,眼泪也流了出来。 只是一想到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形象全无的姿态? 想到这,耻辱心将他的仅存的一点神智拉了回来。 唔!你哈,你别挠了! 温良瑜出声向贺恒抗议道,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在对方的酷刑折磨之下,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调,语音微微上扬,还夹杂一丝极尽克制的喘息,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见状,贺恒嘴角微勾,但却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沉声问道: 那你还听不听话? 嗯?吃不吃饭,喝不喝药? 说完这句话,他才拿开了逗猫棒。 呼,呼 温良瑜终于得到了喘歇的机会,他靠着床沿费劲地喘了几口气,却没有正面地回答贺恒的问题。 下一秒,眼看对方拿着逗猫棒又要往自己脚底招呼, 我吃! 小皇帝终于不堪受辱地屈服了,他整个人缩在墙角,嘴唇眼眶都红红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 行,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臣自然相信陛下会说到做到,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人。 闻言,贺恒爽快地撤回了逗猫棒,嘴角还挂着未消的笑意。 见小皇帝将脸埋在胸前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他嘴角笑意更甚,直接将逗猫棒搁置在桌角,朝寝宫的大门走去。 事实上,温良瑜并非那种一直养尊处优、没吃过任何苦,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少年帝王,相反他这一生过得及其坎坷。 分卷(26) 一时间贺恒又没忍住,摸了好几把。 最后磨蹭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松开对方。 结果在他这反复纠结的过程中,怀里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出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小皇帝的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他胸口,纤长而乌黑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微微颤了两下,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睡着了的温良瑜看起来分外乖巧,脸颊上还带着那么一点婴儿肥,似乎是因为周围变暖和了的缘故嘴唇现在看起来也红红的,长长的青丝倾泻下来,有几缕发丝还不小心散落在了额前。 他皮肤极白,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洁,再配上乌发红唇的长相和精致的五官,模样看起来愈发勾人。 望着对方再熟悉不过的睡颜,贺恒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替他拂走了额前的碎发。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就小皇帝这记性怎么办? 黑化值还那么高呢,心就这么大,在马车上都能直接睡过去。 到时候怕不是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要开学了呜呜呜,今天要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去,还要转机,我爆哭qaq 感谢在2021082222:52:07~2021082302:0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枭、所以因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aq27瓶;依苛10瓶;彧语还休5瓶;02283瓶;三月的猫2瓶;山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三 温良瑜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他在半梦半醒中费劲地眨了眨睫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看到那一层薄纱床幔之后,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猛得意识到了不对。 自己怎么会睡在床上? 明明刚才还在马车里的? 这一瞬,温良瑜从床上半坐起来,混沌的思绪开始逐渐回笼, 先是贺恒突然地失忆了,冲进马车抱着他莫名其妙地喊夫人, 随即便是自己任由对方这么抱着,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就这么一路开了回去。 最终他的意识定格在自己靠在贺恒胸口睡去的那一瞬间,而对方温暖的体温以及胸膛结实有力的触感仍旧历历在目。 别想了!别想了! 温良瑜赶紧止住自己脑海中不断冒出的画面,耳朵却因为高度紧张而变得滚烫,如果他是个开水壶的花现在大概就在冒烟了。 温良瑜啊温良瑜, 你可真有出息呐,这都能睡? 想到这,小皇帝狠狠地揪了一把身下被褥,因着自己不争气的行为而皱起了眉头。 而刘福源晚上进来准备传膳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小皇帝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紧皱着眉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长长的青丝垂落下来,披在肩侧,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面色瞧着倒是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只是看着皇帝面上的这副神情,他便大概也猜到了皇帝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绝对和摄政王有关就是了。 下一秒, 朕睡了多久? 温良瑜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刘福源。 刘福源弓着身道,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现在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了,陛下,您现在是否要用膳?老奴这就差下人将做好的膳食送过来。 闻言,温良瑜下意识地点了点,眼神都没有望刘福源这边看,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随即刘福源又听他靠在床头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居然一个时辰,怎么回事 温良瑜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在马车那么颠簸的情况昏睡一个时辰,以至于连换了地方都毫无察觉。 想着想着,他的眉峰蹙得更紧了,神色也更加不悦起来,连带着房间里的气压都变低了。 望着对方这副神色,刘福源更加不敢和对方说其实是贺恒把他从马车上给一路抱回寝宫里的。 小皇帝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炸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当一只闷头王八,假装无事发生,专心地来替皇上准备晚膳。 傍晚, 手底下的太监给温良瑜传膳布菜的时候,后者的心思显然完全不在用膳上面,而是不断地在向刘福源发问,并且都是有关于摄政王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 你再说一遍他回到靖王府后都做了些什么? 回陛下,刘福源凑到温良瑜身边,声音愈发地低了下去,摄政王他回去之后,处理了一些政事。 闻言,温良瑜抿了抿嘴角,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哦,你说他虽然失忆了,处理政事倒是处理得很积极? 这不禁让他怀疑起贺恒失忆的真假来。 这件事但凡是换做了别的任何一个人,温良瑜觉得最多二分真,八分假。 可这人是贺恒,在朝堂上杀人不见血的摄政王,平时连笑都不会笑一下,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些荒唐的行为,还叫自己夫人? 再者说,贺恒如今已全权把控朝政,若是他假装失忆,那温良瑜也根本想不出他动机何在? 除了失忆之后会让别人对他的行为举止感到莫名其妙。 莫非 想到这里,他的瞳孔蓦地紧缩。 莫非他要降低自己的警戒心,然后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 而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巨响,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惊得后院的那些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听闻这动静,刘福源立即警觉地皱起眉头, 陛下,老奴这就带人去看看外边怎么回事。 作为侍奉过三朝帝王的老奴,他在处理这种事上格外的机敏,凡事都以主子的安危为首要顾虑。 在争得了温良瑜同意后,刘福源便带着几个下人出门查看去了。 当他小心翼翼推开宫门的一刹那,才注意到似乎有个人正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并且那个人在他推开门的一瞬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猝不及防地躺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也 刘福源正准备破口大骂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奴才胆敢这般没有规矩地睡在皇帝的寝宫前之际, 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只穿了中衣的摄政王。 贺恒只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长发披散在地上,一只手枕在脑后,虽然躺到在了地上,却依旧维持分外优雅的姿势,就好像他躺在这里是为了赏景一般, 甚至还冲刘福源露出了一个微笑。 而刘福源的魂差点都被对方给吓出来,快到嘴角的话直接拐了个弯, 诶呦,贺大人!这地上多凉呐,您赶紧起来,小心身子! 和贺恒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刘福源的脸差点就抿成了苦瓜,他赶紧弯腰去扶对方, 您这大半夜的,说到着, 刘福源瞥了眼贺恒衣衫不整的模样,硬生生地把您怎么不穿衣服就跑了出来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怎么穿这么少,跑这里来怎么也不让人通知奴才一声? 无妨。贺恒潇洒地大手一挥,推开刘福源过来搀扶自己的手,十分自然地跨过门槛,我来找我夫人,何须让人通报? 望着男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刘福源感觉脑瓜子就要裂开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跟上他,生怕贺恒又对皇帝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然而贺恒的大长腿岂是人人都能跟上的? 他犹如脚踩了风火轮一般,一溜烟地撺进了皇帝的寝宫内,速度之快让刘福源根本望尘莫及。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刘福源喘着气赶到皇帝卧榻门前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小皇帝手里揣着他平时用来睡觉的大枕头,猛地一下往贺恒脸上飞去,脸上的神情又气又恼,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唰!的一下, 在枕头距贺恒的脸仅差毫厘之际,他身手敏捷地捏住了枕头,只是在拿下枕头的瞬间他却犹如川剧变脸一般,脸上的神情完全变了, 变得既深情又悲伤,宛如那些个文豪笔下的悲情男主,如果此时再给他配个大雨天的背景那这一切就完美了。 下一秒, 刘福源只见贺恒薄唇微抿,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悲凉的表情,像是那种独守空门的深闺怨妇,又像是那种被人抛弃流落街头的大狗勾,叫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共情起来。 贺恒微垂着眼眸,酝酿了许久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些过于久了,以至于他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他拧着俊秀的眉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悲伤,随即深情地注视着小皇帝,当即脱口而出一句, 你不要我了。 而他沙哑的嗓音反而为这场表演更添了几分戏剧性的效果,将他的情绪烘托到了极致。 就连人精刘福源看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差点就要为贺恒开口求情:陛下,感情上的事,您还是要三思啊。 而温良瑜已经完全懵了,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可能是因为贺恒演技太逼真的缘故,他现在有些不忍直视对方的目光,仿佛那是对自己渣男行为赤裸裸的谴责。 于是他偏过头去,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你,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然而他这句话一说出口,便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劲。 可恶! 怎么自己也被贺恒给绕进去了。 而这确实正中贺恒下怀,他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微勾了勾嘴角,在抬眸的一瞬间,他又立即进入了状态, 贺恒把手背在身后,朝小皇帝一步步走去,字字铿锵,声声泣血, 你当初和我好的时候 一开口便将众人的下巴全给惊掉, 那些个小太监小宫女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一个两个在旁边窝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那一边贺恒还在持续输出, 你当初和我好的时候,每晚都在我枕边许诺说要带我一起走,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还是抛下我一个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房间另一端正准备跑路的小皇帝, 我,我 这一刻,温良瑜终于明白了何谓百口莫辩,他额角青筋隐隐作跳,直接结巴了起来,我我 恼羞成怒又掰扯不过贺恒的小皇帝在这一刻,被气得涨红了脸,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干脆冲过去和对方干一架的当口, 你不用说了。 贺恒忽然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随即他走到温良瑜面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挨得非常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块儿,随后贺恒低下头去,有些悲伤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母亲 闻言,温良瑜的嘴角抽了抽:这又关我母妃什么事? 下一秒, 只见贺恒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你妈 众人正侧耳屏息之际,便听他接着说道: 你妈说我不能生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温良瑜: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昨天发生了大倒霉事件,没赶上转机航班,差点成为机场滞留人,这两天调一下时差,调完了多更点。 感谢在2021082302:05:30~2021082416: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伊芙阿利特尔、公子谲、arrollk、路人l、超级无敌霹雳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656226160瓶;起个昵称真难、律20瓶;ncgjsc18瓶;日出江花17瓶;林林不会有梦想了14瓶;bye、超级无敌霹雳晨、白菜花、今天你吸猫了吗、夏、废久!!!、你土没、哈哈10瓶;解临8瓶;一只鸽、俞一柒柒、yleetness、一只太白5瓶;呜、鲤嘤某、口口口4瓶;桃淘、撑一把纸伞3瓶;三月的猫、兔子与他_、相、氯乙烯2瓶;懒洋洋头梦、梅林在上、慕云、地精先森。、屁味豌豆、麻瓜杀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四 皇帝的寝宫内, 温良瑜在一气之下把所有看热闹的宫人都给赶了出去,只留下刘福源与几个待命的小太监守在殿门口。 他深知就凭贺恒现在这幅深情至极又添几分悲凉的状态,自己和他掰扯起来那必然是毫无胜算的。 不管他怎么解释,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渣男。 并且,温良瑜也不敢把对方就这么强行赶出去,他有些害怕一旦自己把他赶出去,贺恒就会在他的寝宫门口孟姜女哭长城,最终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这也并非是温良瑜毫无根据的凭空臆想,而他反复思索后得出的结论, 他感觉就凭贺恒现在的状态,这种事他很有可能干得出来。 半晌,温良瑜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只要对方的要求不那么过分,给他就是了。 不管什么,只要能让贺恒安分下来,暂且放过自己,给什么都行。 然而下一秒, 贺恒将枕头揣在怀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咳!咳!咳! 贺恒说话的当口,温良瑜正端着桌案上的瓷杯,在小口地抿着水喝,忽然间听到贺恒说要和自己一起睡觉,差点没被呛个半死。 小皇帝呛得厉害,弯着腰不停地咳嗽起来,小脸都涨得通红。 贺恒看着对方这幅难受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摄政王的身份了,反正他现在失忆了,秉持着失忆的人做什么都行的歪理,他直接走了过去,把小皇帝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帮他顺气。 唔~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动作也很轻,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檀木清香,香味淡淡的,萦绕在鼻尖非常好闻,这让温良瑜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甚至觉得就这样靠在对方怀里还挺舒服的,以至于他第一时间都忘了要抗拒。 分卷(27) 可可他是摄政王啊,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往昔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小皇帝还是伸手抵着对方的肩膀,从贺恒怀里挣扎离开。 离开的一瞬间,温良瑜的耳根还有些红红的。 贺恒瞧着对方这幅模样,又偷偷地勾了下嘴角。 上一个世界也是这样,不管是抱他、还只是随便碰碰,对方的耳朵都很容易变红,就好像是小兔子一样。 而就在温良瑜抬眸的瞬间,他捕捉到了男人唇间转瞬即逝的笑意。 可恶, 又被嘲笑了, 这样一来,他的耳朵更加红了。 看着贺恒愈发信誓旦旦的模样,温良瑜越想越气,这样下去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算是什么事啊? 不行,他必须得把场子给找回来! 现在的形势下自己如果和贺恒硬碰硬,那必然是占不了上风的,就像你和傻子讲道理永远讲不通一样。 既然对方现在执意认为自己是他的夫人,那他不如就按照贺恒给的这个剧本来另寻出路。 俗话说得好,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终于想到了破局之法的小皇帝在暗中捏紧了拳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 而一旁的贺恒也注意到了,就在刚才的那一瞬,小皇帝低垂着眸,眼底神色变幻莫测,像只小狐狸似的指不定在盘算些什么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 温良瑜抬眸再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已完全变了, 你既然说我是你夫人,那你说说看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 闻言,贺恒一愣,他被对方给问倒了。 上一个世界的时霜什么水果都吃的,没有忌口,也没有特别喜欢。 硬要说的话,比较特殊的也只有草莓,毕竟他的信息素是草莓味的。 要么就是自己的青柠味。 难道说对方这是想起上个世界的事了,所以想和自己对暗号? 想到这,贺恒略一踌躇,开口道:草草莓? 不是。 温良瑜当即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一个不对的手势,又笑着摇了摇头。 猜吧,就乱猜吧,能猜对算他输。 见状,贺恒皱了皱眉,又试探性地说道:青柠? 也不是。温良瑜嘴角笑意更甚, 他也不想再和对方卖关子了,思及此处,温良瑜慢慢踱步到贺恒面前,望着对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榴莲。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温良瑜知道榴莲是原来的那个摄政王最讨厌的东西。 摄政王残暴无度,杀戮成性,不怕鬼神不忌神佛,却唯独害怕榴莲的气味,只要稍一闻到榴莲的味道,便会暴跳如雷,严重的话还会当场晕过去。 不管现在的贺恒是不是真的失忆,但是他就算是换了个脑子也不肯能换了具身体。 温良瑜就不信他能抵挡得住榴莲的气味。 而贺恒在听到榴莲两字时,直接愣在了原地,满脸的震惊。 他的霜霜怎么变了? 怎么开始喜欢这么臭的东西了? 在他愣神的间隙, 温良瑜挑了挑眉,趁热打铁道:怎么? 刚才贺恒的这幅反应正中他下怀,见状,他嘴角微扬,朝对方步步逼近, 我不是你夫人吗?怎么连我最爱吃的水果都不记得了? 不不是贺恒低头看着小皇帝,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最终,温良瑜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正好我现在饿了,我想吃榴莲,既然你要和我一起睡觉,不会连东西都不让我吃吧? 吃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吃榴莲这么臭的东西? 不过虽然贺恒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会?! 他双手交叉于胸口,不甘示弱道:吃呗,让你吃,不仅让你吃! 我还要和你一起吃! 随着他此言一出,寝宫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温良瑜的嘴角抽了抽: 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他必然不可能再退缩。 来人!温良瑜拍了拍手,冲殿门口喊了一声。 一直在殿门口候着的刘福源在听到他的指令后,立即推开了门,一路小跑到了他身边, 陛下,有何事吩咐? 温良瑜瞥了眼刘福源,让人拿个榴莲进来, 道: 记得让他们挑个最大的。 刘福源也愣住了,他偷偷瞥了眼小皇帝,又看了眼摄政王,不知为何他从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中嗅到了一股焦灼的气氛。 周遭的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就好像两人的目光是根无形的引线一样,稍一不慎,就会爆炸。 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半夜要吃榴莲,但毕竟这是皇帝的命令,照做就完事了,于是他弓着背,毕恭毕敬地说了句喏。后便离开了。 榴莲被拿进来了之后,偌大的房间内顿时弥漫着一股十分美妙的味道。 而一旁的下人正在拿大榔头将榴莲带刺的壳敲开,这一敲就让美妙的气味愈发弥漫开。 贺恒则坐在桌子一角,紧皱着眉头,用袖口捂着嘴巴, 而温良瑜的表情也没好到那里去。 陛下,贺大人,下人把榴莲处理完,将里面的果肉取出,放到两人面前, 奴才已将榴莲处理好了,二位可以食用了。 说罢,还十分贴心地将餐具也摆到了两人面前。 待旁人都离开之后,寝宫中的气氛再次僵持了起来。 望着贺恒别扭的神情,温良瑜决定先发制人,他冲对方做了一个你先请的手势, 贺大人,为什么一直用袖口捂着鼻子,难道是不能接受榴莲的气味吗? 不。 贺恒故作镇定地拿开袖子,在拿开的瞬间又被刺激性的气味给呛得咳嗽了两声, 恰恰相反,是这味道太香了,我若是现在就闻了,那待会儿吃的时候就没有这么惊喜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等到品尝的时候一起好好享受。 说罢,他带着一个视死如归的神情,用勺子舀起一瓣榴莲一口气咬了下去。 可这一口下去,贺恒并没有像自己预期中的一样被榴莲臭得吐出来。 恰恰相反, 榴莲果肉入口的触感像是绵密奶油,因为一直被放在冰窖里,甜腻的香味中还带着一丝冰冰凉凉的触感,入口即化,并没有像它闻上去的气味那般让人难以接受。 于是,他接下来又试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看对方原本痛苦的神情消失了、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温良瑜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闻到榴莲气味就会晕倒的摄政王吗? 不过,榴莲吃起来真的不臭吗? 想到这,他也试探性地往嘴里塞了一口 最终,两人一起解决掉了半只榴莲。 吃完榴莲之后,贺恒抹了把嘴角,洗漱了一下,便看着温良瑜说道:现在榴莲吃完了,我能和你一起睡觉了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平时打游戏或者打球赢了之后的骄傲,尤其是这个你字被他咬得很重。 而此时贺恒的模样瞧上去得意极了,就差在脑门上再刻个我赢了三个大字。 可以 良久,温良瑜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见状,贺恒抱着一个大枕头就要往对方的床榻走去,但却被温良瑜一把拦住, 但是 就在这当口,温良瑜把桌上那几瓣带着尖刺的榴莲壳子往床上一扔,又在贺恒目瞪口呆的目光下转过了头, 得和它们一起。 贺恒: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他的心情属实有些复杂。 到先不说一直闻着这股臭味能不能睡着,那要是半夜一个翻身不小心压在了那个榴莲壳上面,这这还不得七窍流血? 看着对方青白交错的脸色,温良瑜心中暗喜, 心想这回贺恒总不会再坚持和自己一起睡了。 毕竟哪个正常人敢睡在铺满榴莲壳的床上啊? 行! 然而他还未高兴多久,对方的声音就蓦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你说什么? 温良瑜一时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行。贺恒看着他正色道:既然你想要和榴莲一起睡,那我也没有异议,但是等我一下。 说罢,他一溜烟地跑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贺恒又回来了。 再次回来的他变强了,也变成了一个米其林轮胎。 就在刚才,他拿麻绳将一床棉被绑在了自己身上,将整个人裹成了一个米其林轮胎的模样。 随即在温良瑜震惊的目光中,贺恒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艰难地移动到了床边。 砰!的一声, 贺恒往床上一躺,然后一个翻滚直接滚到了龙床里头那侧,嘴角挂着绝对胜利者的笑容,转头看向温良瑜道: 陛下,您也别在那发愣了,赶紧过来睡觉吧。 温良瑜: 他看了眼满床的榴莲壳,和床上裹得像个蝉蛹一样的男人。 罢了罢了,终究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待小皇帝磨蹭洗漱完,贺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宽敞的龙床内传来了男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温良瑜一时有些不习惯,毕竟过去的每一天,他的寝宫一旦入了深夜,都是无比冷清空荡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龙床上独自辗转反则着入眠。 温良瑜从来不会召人来侍寝,也不会留宿在后宫,事实上,从他记事以来,每一个漆黑的夜晚都是他独自度过的。 小孩子怕黑、怕鬼,他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到了寒冬腊月的深夜,门外的冷风会把门板吹得呼呼作响,阴风渗透进宽敞的宫殿,不断地发出诡异的声响, 而尚且年幼的温良瑜独自一人住在宽敞又没有人气的寝宫里,满脑子都是那些话本故事里的鬼怪志异。 他生怕会有妖怪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偷潜入寝宫之内,然而吃掉一根自己的手指或脚趾。 后来他就习惯抱着枕头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似乎只要躲在被子里,鬼怪就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了一样。 以至于这个习惯被他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没人想象得到,他们在朝堂上向来端庄肃穆的皇帝,其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怕黑。 但现在,温良瑜看着大床另一侧裹在蝉蛹里呼呼大睡的贺恒,他感觉自己似乎也不怕了, 他只想笑。 踌躇了片刻,温良瑜还是抱着自己的枕头躺到了龙床的外侧。 只是刚一躺上床, 嗷~ 他就发出了一声痛呼。 躺下去的那一刹那,温良瑜的小腿被榴莲壳扎了一下。 好痛啊。 然而这个时候,寝宫内的油灯都已被熄灭了,整个房间内黑灯瞎火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大床上却布满榴莲陷阱,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榴莲壳到底是如何分布的。 这样以来,他也没法找出这些榴莲碎片然后把它们给扔出去。 所以温良瑜现在躺在床上,感觉就像是在雷区蹦迪一样。 于是下一秒,温良瑜将目光瞄准了躺在内侧的贺恒,对方身上的那层棉被看起来似乎可以成为非常结实的防御阵线。 想到这,他轻手轻脚地靠过去,扒在对方身上,试图将贺恒转个个。 然而在他扒上去的一瞬间,贺恒似乎有感应似的,伸出那两条米其林轮胎手臂将小皇帝给牢牢抱住,随后抱着他,将温良瑜整个人完全地压在了墙角。 第二天清晨,刘福源来寝宫内伺候温良瑜更衣时, 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原本整洁的龙床上此时布满了碎掉了的榴莲壳。 而小皇帝露出衣袖的那一截白皙肌肤看上去红红的,似乎是被榴莲给扎过了,他此时正像个树袋熊一样扒在裹在棉被里的贺恒身上。 饶使是服侍过三朝帝王的老太监刘福源,在看见了这一幕后也是被惊得合不拢嘴。 莫非这是摄政王和陛下的某种玩法? 虽然他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作者有话要说: 沙雕会传染,一个传染两 不要问我古代有没有草莓、榴莲,这是架空世界,水果忍者里出现过的水果都能有(狗头) 第30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五 昏暗的书房内, 温良瑜负手而立,在看到他面前已几乎两鬓斑白的老者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房间里的窗和门板都被死死得关上了,而书房的正门口还有好几个人把守着,以确保里面的对话不会有走漏风声的危险。 陛下! 那人在见到温良瑜的一瞬间,几乎是老泪纵横,当即双手作揖,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陛下!是微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才害得大魏社稷落入那奸人之手,害得陛下受辱。 这人头戴梁冠,身穿绯色朝服,朝服正中间绣的仙鹤图案是他官至一品、位极人臣的象征。 此人名唤百里申时,是大魏的三朝元老,祖上数代皆在朝为官、为大魏鞠躬尽瘁、忠于王室,在温良瑜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是太子辅臣。 先帝去世之后,更是让他作为太子辅弼,辅佐尚且年幼的温良瑜坐稳这皇位。 而他如今已过花甲,身子佝偻,须发花白,在见到温良瑜的那一刻更是涕泪纵横。 先生请起。 温良瑜立即走上前去,将百里申时从地上扶起来。 皇帝与臣子之间是上下级关系,皇帝对臣子通常以卿字称呼即可,然而温良瑜在面对百里申时的时候,却用了先生二字,这无疑凸显出了他对百里申时的尊重以及倚器。 分卷(28) 先前原主执政的时候,他对温良瑜的监视很严,一天十二个时辰总共派了四波人手连番站岗,以至于温良瑜的寝宫外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别提人了。 所以百里申时根本没有私下觐见皇帝的机会,自然也就无法与温良瑜商议任何推翻贺恒的计划。 当然原主也并没有动他们两个名义上的位置,只是架空了他们的权势。 一个是傀儡首辅,一个是傀儡皇帝。 但自从那次贺恒从马背上意外跌落,失去了记忆之后,他直接撤掉了原本用来监视温良瑜的所有人手。 虽然政事还都是贺恒在处理,但这无疑给了温良瑜寻求翻身的机会。 今日更是他和百里申时自贺恒掌权以来的第一次重逢,两人的情绪难免也有些激动。 温良瑜将百里申时扶起来之后,后者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咳,咳,百里申时清了清嗓子,当即与温良瑜商议起正事来, 陛下,逆臣当道的这些日子,臣日夜思索摆脱他钳制的良策,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无论如何缜密的计划都比不上如今上天所赐的良机,只是 说到一半,他忽然止住了,望着温良瑜显得一副疑虑重重的模样。 见状,温良瑜走到他面前, 先生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百里申时敛着眉,压低了声音,关键在于,我们不能确定靖王他这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前些日子太医院里的那些个名医,几乎都去靖亲王府给他看过了,然而这身体上的病症好断,可脑疾难说,饶使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也不能得出个确切的说法。 先生的顾虑,朕也考虑到了。 温良瑜接着他的话说道:朕并非名医,也不懂病理,但依朕看,贺恒的失忆症不像是假的。 说到这,他微垂着眼眸,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些时日和贺恒相处的那些画面, 靠着对方胸膛睡觉的温暖触感仍旧历历在目,而贺恒低沉的嗓音好像又回荡在耳边。 察觉到自己的恍惚之后,温良瑜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燃起一股烦躁的感觉,他立即把这些思绪给赶出了脑海, 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道: 只不过在此事未下定论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百里申时点点头,陛下说的甚是,臣与陛下所见略同。 在这些时日地反复思索之后,臣终于觅得一两全之计。 哦。温良瑜挑眉,先生请讲。 如今京城还在贺恒虎贲军的掌控之下,所以我们暂且还不能轻举妄动,但自从贺恒失忆的消息穿出以后,四方诸侯皆打着勤王的名号伺机而动,所以相对的,贺恒也必然会受到牵制,而边境事端前些时日便已平息,罗将军麾下的禁卫军仍旧驻守在那里。 所以微臣的计策便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闻言,温良瑜眸色一亮,先生想说的可是,我们明面上试探贺恒这失忆的真假,而实际上,靠着四方诸侯对他的牵制,将驻守边境的禁卫军暗掉回京。 陛下圣明!百里申时当即又弓着身,朝温良瑜行了个揖礼。 温良瑜又道:只不过,试探贺恒这事,先生可知如今朝中谁还愿意冒此危险? 这件事听起来简单,但潜在风险却不小。 如果他失忆是真,那倒无妨。 但若是装的,不管试探的人如何小心谨慎,必然都会被他记在心里,万一他们的计划失败,或是提早泄漏,他日贺恒秋后算账必然跑不了。 陛下,百里申时弓着身,看向对方的目光无比坚定,臣愿请辞。 温良瑜:先生,此事又何须你亲自 陛下,百里申时笑着打断了他,随即捻着自己的白须调侃道:臣如今只是老骨头一把,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了,难道还会忌惮那逆臣贼子不成? 说到这,他原本有些老态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苍劲的声音字字铿锵,臣自入朝为官以来服侍过三代君王,身为魏臣,食之俸禄,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见状,温良瑜叹了口气,看向他道: 大魏有先生这样的臣子,是大魏之幸。 奢华的靖亲王府邸内,全是来自各地上供的奇珍异宝,布置得一派富丽堂皇,简直就要迷了人的眼睛。 而府邸的一角,更是摆满了各种盆栽木雕,绿油油的一片,生态环境看起来倒不错。 让贺恒用现代人的话形容,那就是这摄政王铁定是个暴发户。 吱!吱!吱! 从西域送来的金丝雀被关在雕花木笼内,不停地上蹦下撺,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王贺恒此时正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衫,弯着腰在笼子旁逗鸟。 他用指弯敲了敲笼子边沿,小鸟立刻闻声而来,随即贺恒便把手中的粗粮喂到小鸟手中。 贺大人,就在这时,一家仆跑入庭院,打断了贺恒午休时的娱乐活动, 首辅百里先生求见。 闻言,贺恒将直起身,循着对方的声音望去,便见到了头发胡子早已花白、佝偻着背的百里申时。 他心中不禁思忖着, 百里申时年纪一大把了,腿脚倒是利索,这么快就替小皇帝来办事了? 不过这到正好,自己可以借着他这个造访的机会直接把事给办了。 这段时间,因为贺恒放松了对温良瑜的监禁,他的黑化值大概从95降到了80左右,要继续降低他的黑化值必然要将原主所抢夺过去的那些东西,一点点地还给对方。 而百里申时今日过来,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现成的机会,连跑腿的人都省了。 想到这,贺恒望着百里申时露出一个懵懵懂懂的神情,将自己失忆大可怜的人设扮演的淋漓尽致, 啊,百里先生是? 一开口,屋子里便是一股白莲香气。 果然,百里申时在看到贺恒懵懂的神情之后也愣了一下,转头求助于小旁的小侍从。 嗯,我家大人他前几天那个,小侍压低了声音,胡乱地冲百里申时比划着。 然而在捕捉到贺恒向他们这投来的视线的一瞬间,他又立即转过头去,看着贺恒恭敬地说道: 贺大人,这位百里先生是内阁的首辅,只不过他如今年事已高,大多数时间都赋闲在家,所以鲜少出现在宫中,你从马上摔下来后也么怎么和他打过照面。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先生看着面生。贺恒当即接过小侍从的话,刚才没认出您,还请您莫要见怪,坏就坏在我前几天摔了脑子 说到这,贺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道: 有些不记事。 贺恒这一番表演下来,百里申时先前心中对他失忆真假的疑虑也就消去了大半。 这样看来,皇上说的不错,贺恒这失忆多半是真的,毕竟他现在的这幅样子与先前的摄政王不能说是一摸一样, 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但自己的计划还得照常进行。 想到这,百里申时捻着胡须笑笑,贺大人真是折煞老夫了,谈何见怪呢?记不起事实乃人之常情,就像我上了年纪了,也时常记不住一些琐碎小事。 说完这句话,他见贺恒还在那逗鸟,便蓦地提高了音量,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只不过,有些事可以忘,有些则不能。 靖王如今还记得当年先帝临终前,你在他床榻前说的话吗? 下一秒,贺恒停下了喂鸟的动作,摇了摇头。 这老头明摆着就是要先提醒他自己逆臣贼子的身份,然后再和他讲忠君爱国、仁义诚信的大道理,最后弯弯绕绕一大圈才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些套路他早就看透了。 果然,百里申时微眯起眼睛,用质问的语气说道:既然贺大人今日不记得了,那不如就让老臣来提醒你一下, 昔日先帝临终前,你在他榻前立誓,日后必然会将忠、义二字铭刻于心,恪尽职守地辅佐陛下登基。 只是说及此处,他话锋一转,目光凿凿地看向贺恒, 敢问贺大人如今可还知道诚这一字是怎么写的? 下一瞬,府邸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下人们皆停下了手下的活,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饶使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却也不难听出百里申时话里话外的谴责之意,对方这明摆了就是不给自家主子台阶下,铁了心地要责难他。 就在他们以为自家主子要勃然大怒时, 啊,我知道。贺恒却是朝百里申时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诚不就是 点、横折提、横 这一刻,屋里面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用愣怔的眼神看向屋子那头正十分认真地教首辅怎么写字的摄政王。 而百里申时的脸都黑了, 假使他现在得重病正卧病在床,听了贺恒的这句话后,多半也能被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就凭贺恒现在的本事, 死人能被他气活,活人能被他气死。 那一头贺恒还在继续, 横、撇、横折勾、斜钩、撇、点。 这么写吗? 末了,注意到百里申时如黑铁般阴沉的脸色后,他又加了一句, 百里先生,是我刚才说的不对吗?可是漏说了什么笔画? 啊,这 愣了片刻,百里申时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老夫所说的写并非真的让贺大人告诉老夫如何写字。 闻言,贺恒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百里先生是什么意思? 被对方看得有点头皮发麻,百里申时只好硬着头皮直说了, 老夫以为贺大人应当信守当年在先帝塌前许下的诺言,退居次位,尽人臣本分,还政于陛下不知贺大人是怎么想的? 只是他话音刚落,气氛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贺恒也蓦地停下了喂鸟的动作,直接唰地一下把手掌中的粗粮一把子撒到了鸟笼里,随后他转过头,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朝百里申时一步步走去。 看着对方这幅似笑非笑的神情,百里申时忽然觉得后背阴测测的,他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额角仿佛有冷汗滴落。 这一刻的百里申时感觉自己宛如断头台上正在等待着行刑的犯人。 然而下一秒,却听对方笑着说道: 哦,百里先生的意思我懂了, 您是说夫人他不愿意我老是在外抛头露面? 百里申时: 其余在场人员: 神特么不愿在外面抛头露面。 不愧是失忆了之后的摄政王,这简直是殿堂级的理解。 其实我也理解。言语间,贺恒将一只手搭在百里申时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毕竟 我在外面太惹眼了。 百里申时吞了口口水,一时语塞,这话他要怎么接? 声名在外、学富五车,素来有辩圣之称的首辅大人头一回被人难倒了。 半晌,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所以所以贺大人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嗯。贺恒爽快地点了点头, 他是我夫人,我们两个谁出面不一样?再说了,他想要什么,我岂有不给之理? 既然他不愿让我抛头露面的话,我在府邸里待着便是。 在贺恒的连番轰炸下,百里申时的腿已经开始打起了哆嗦,他紧张地擦了把额头的汗,连话都说不拎清了,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先生就这么急着走?贺恒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又施加了一份劲道,这才刚来没多久?也不留下吃个晚饭?倒显得我款待不周了。 听贺恒要留自己吃饭,百里申时顿时眉头一紧,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道:百里先生可是有心事?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不妨说给我听听,贺某最擅长帮人抒解心事了。 百里申时一听对方这话,后背顿时汗如雨下,连衣服都要浸透了,他生怕自己在这靖亲王府里再多待片刻,自己人就要驾鹤西去,赶忙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不必了,突然想起来家家里还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这么一来,贺恒更好奇了:什么急事?或许我能帮上 后院起火了。 百里申时一咬牙,直接打断了贺恒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七旬老汉后院着火竟为哪般? 第31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六 皇帝寝宫的书房内, 温良瑜倒没料到百里申时这事办的竟如此顺利,午时去申时便回了。 只是看着对方汗如雨下,面色惊惧的模样,他不禁郁闷起来, 百里申时这是去了躺靖亲王府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呢。 想到这,温良瑜连忙命下人拿来帕子与茶水,先生为何满面愁容,是贺恒他为难你了吗? 不不是。 百里申时抬眸看向温良瑜的瞬间,脑海里又浮现出贺恒刚才一口一个夫人的画面,顿时结巴了起来,他赶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贺恒他没有为难我,答应得倒是很爽快。 见状,温良瑜更加不解了,那先生为何出了这么多汗? 说罢,他望向窗外,只见一阵寒风刮过,落叶被吹得满地飘零。 分卷(29) 温良瑜实在想不通这么冷的天气百里申时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老臣现在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如从前那般硬朗,想起前阵子太医的嘱咐,建议老臣平日里要多运动,疏通筋骨、活络经脉,故老臣刚才在这宫内跑了一圈,这才出了这么多汗。 温良瑜: 忽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半晌,他憋出一句。 先生说得是,确实应该多运动运动。 百里申时擦了把脸上的汗,连连点头,尴尬地接过话题,陛下如果得了空,也可以适当做些运动。 随即他余光不住地往殿门口望去,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见对方归心似箭的模样,温良瑜点点头,将对方送到了殿门口。 送别了百里申时,未过多久又有一暗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寝宫门外。 站在殿门口的侍从在看清他腰间别的那块金色御牌之后,便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那人径直走到书房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信件递到温良瑜面前, 陛下,这是罗将军从边境通过飞鸽传书寄来的信件。 温良瑜接过信件,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便听对方又接着说道: 罗将军说,他会继续派人留守在那里掩人耳目,但是暗地里他早已让李副将带领着大部分人马连夜赶回了京城,走的是北渠关的小道,而摄政王对此并无半分察觉。 用不了三天,李副将就能率领大部分人马抵达京城,届时将会通过密报来联络陛下。 温良瑜看完信件之后将其小心地收纳起来,淡淡地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 下一秒,那人便像一阵风似的,转眼便不见了。 京城位置靠北,春秋短而寒暑长,入了深秋之后没过几日便到了换季的时节,季节变换的时候,冷乱交替无常,流感频发,稍不留神就会中招,尤其是对那些身子弱、抵抗能力差的人。 自温良瑜重掌政事以来,每日天微亮他便醒了,随后便是上朝召集文武百官汇报各项事宜,下了朝之后也是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各种政务之上,往往夜深了还待在乾清宫处理政事,通常过了子时才回寝宫歇息。 他本身身体底子就不好,这样一来,又得不到好的休息,重掌政事没过多久便嗓子疼发起了烧来。 但就算是生病了,温良瑜每天大部分时间还是坚持呆在乾清宫处理政事。 就比如今日,他下了早朝,匆匆地吃了两口饭后,又来到乾清宫批阅起奏折来。 而温良瑜的桌案上还摆着一堆厚厚的奏折,都是来自各部的上谏,就比如: 冬天要来了,先前囤积起来的粮食需要妥善调配,否则有些地区可能会闹饥荒; 原先大魏的征税制度过于苛杂,也需要调整, 他将这些奏折翻开,一本本地批阅起来,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一旁的刘福源望着皇帝愈发苍白的脸色,这才想起温良瑜这从早上到现在根本就没休息过,这一个时辰内又滴水未进,这样熬下去身体迟早要垮掉。 到时候万一陛下的病情恶化了,身子又不好了起来,摄政王一回来肯定要拿他是问。 想到这,刘福源赶紧上前劝阻道: 陛下,您先休息一会儿,等把药喝了再来批阅这些公文也不迟啊。 咳,咳,温良瑜一开口,嗓子便疼得要冒烟,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卷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说道:再过一会儿,等朕把这些都看完。 见状,刘福源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到了一旁,却在心中期望摄政王能赶紧回来。 好歹摄政王在的时候,小皇帝还是会乖乖听话按时吃饭睡觉的。 不像现在,贺恒人一走,这皇宫内就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诶。刘福源倚在书案边轻声叹了口气。 他头一回如此迫切地盼望摄政王能早点回来。 而另一边, 温良瑜又伏案疾书了一会儿后,他只感觉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明明额头身体都烫得厉害,但手脚却一片冰凉,感觉就好像是在发寒。 他想着把桌案上的最后一批卷轴看完了就回寝宫休息一会儿,但是看着看着人愈发地难受了起来,握着毛笔的手也开始,字迹都变得有些歪曲。 而就在这时,手中的毛笔忽然人夺了过去,眼前忽然笼下一道阴影,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他面前。 那双手看起来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 笔被人夺取了,温良瑜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他的视线循着那双手看去,便对上了贺恒深邃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对方低压着眉眼的样子,好像有些生气。 这几日,自从答应了百里申时之后,贺恒确实说到做到,直接将朝政的处理权却还给了温良瑜,似乎为了避嫌,他本人还借着休假的名义,去周边玩了个几天。 在此期间,他特意嘱咐过刘福源要好生照看温良瑜的衣食起居,保证他每天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今天上午他刚从外地回到了京城,路过养心殿的时候便瞧见了站在殿门口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的刘福源。 贺恒下意识地就察觉到不对,于是干脆让手下的人先回了靖王府,自己则进养心殿看了一眼。 结果一进来,看到的又是温良瑜这幅病怏怏的模样,他能不生气吗? 你温良瑜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他发烧烧得大脑有些晕,思维迟钝,反应不过来。 另一方面是因为看着贺恒生气的样子,他没来由的感到心虚。 就在这一瞬,一些十分陌生而又模糊的记忆突然闯入了脑海, 画面中的人脸显得很模糊,温良瑜根本看不清,但他好像依稀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以后会乖的,你不要生气 好像是冲着另一个男人说的。 那个人是谁? 他拼了命地想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脑海中地画面却越来越模糊,记忆越来越混乱,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疼。 下一秒, 陛下,这就是你之前答应我好好吃饭睡觉的结果? 贺恒的声音将温良瑜混沌的思绪拉了回来。 再抬眸时,只见对方已走到自己面前。 温良瑜有些发懵, 他他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这回儿又记得之前和自己说的话了? 所以贺恒没有失忆? 那他这些奇怪的行为举止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 就在这时,一个离奇的念头忽然闪进温良瑜的脑海,他的心中隐约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贺恒应该确实是有问题没错,反正现在的他和以前那个残暴无度的摄政王绝对不是一个人。 但他出现问题的时间点却不一定是大家所认为的那次秋猎。 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后才失忆的,因为在这之后他的行为举止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事实上 温良瑜的眼瞳蓦地紧缩,在这之前,对方拿逗猫棒来挠他脚底心的时候,异常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和自己说的话。 然而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什么? 现在的这个贺恒到底是谁? 想到这,温良瑜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对方好像既熟悉又陌生,各种混乱的思绪顿时绞做一团,而大脑昏昏沉沉,头好疼,怎么理都理不清。 下一秒, 唔! 还未待他理清思绪,温良瑜的身子便蓦地腾空了。 贺恒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小皇帝只好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对方的脖子,而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宫人在看见了之一幕之后都慌张地将脸别了过去。 意识到他们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之后,温良瑜的耳根立即开始发烫,随即他贴近贺恒颈侧,小声抗议道:你你放我下来! 哦,那我要是不放呢?贺恒这会儿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和他讲道理, 陛下要怎么样?难不成喊人吗? 说到这,他低下头故意贴近温良瑜耳朵,你喊得越大声,他们听得越清楚。 我! 被对方这样一激,温良瑜的脸更红了,却不是因为烧红的。 并且他因为发烧整个人都怏怏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也没想着反抗,就任由对方这么抱着走了出去。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意识到乾清宫外头还有一堆宫人,并且路上也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温良瑜索性将脑袋完全埋进了贺恒胸口,横竖都让人看去了,还不如自己当个缩头乌龟呢。 对方的这个举动让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没想到小皇帝脾气大,脸皮倒是薄得很。 贺恒抱着他径直走回了靖亲王府, 这一路上,对方一直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贺恒感觉怀里的人没有多少分量,而温良瑜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因发烧了的缘故而泛着红晕,像只怕生的小猫一样将脑袋死死地埋在自己的怀里,用发冠束起的青丝散落下来,显得分外柔顺。 看着小皇帝这幅病怏怏的模样,贺恒先前那些责备的话一下子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轻叹, 你老是不听话。 到了靖亲王府后,贺恒直接将温良瑜放到了自己的大床上,随即便吩咐下人去煎药。 贺恒寝宫的卧榻很大,比皇帝寝宫的还要大出不少。 床架用的是上好的雕花紫檀木,实木通体乌黑,其中带泛着一点幽深的紫光。 床架非常结实,上面睡四五个人都没有问题。 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并且身边环绕的全都是贺恒的人,温良瑜一开始还挣扎想起来,但是在看到了床架子旁摆的那根逗猫棒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贺恒将温良瑜放下来之后,先是去书房换了套居家的便服。 待他换好衣服后,家仆已经煎好了药,按照他先前的嘱咐端到了卧榻旁的桌子上。 温良瑜看着桌子上那碗乌漆麻黑,冒着阵阵苦气,看上去就让人反胃的药汤,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可下一秒,贺恒就径直端起了药碗递到了他唇边, 小皇帝低头看看那碗苦涩的汤药,再抬头看看男人不容抗拒的神情,最后一咬牙,直接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顿时在整个齿腔弥漫开,他一下子没忍住,捂着嘴拼命咳嗽起来,甚至感觉有些反胃。 贺恒看着对方这幅不好受的样子,干脆顺着床沿坐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随即展开另外一只手掌递到他面前,轻声问道:要么? 这会儿,温良瑜总算有些缓过来了。 闻言,他抬眸向对方的掌心看去,只见对方的掌心中央放着几颗乌梅糖。 看到乌梅糖的这一瞬,温良瑜眸子一亮,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拿。 可是,他转念一想, 喝完药却因为太苦而吵着闹着要吃糖好像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行为。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做会不会很丢人啊? 想到这,温良瑜像只小猫似的,将已经伸到一半的爪子又缩了回来,神情也跟着纠结了起来。 不要? 贺恒看着对方这幅明明就是很想吃,却又纠结得不行的模样,暗自勾了勾嘴角,,小皇帝生怕他下一秒真地就要拿着糖跑路,赶紧一把抓了两颗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吃完糖漱完口之后, 贺恒不由分说地脱掉外衣,掀开被褥抱着他一起躺进了床铺之中。 被对方这么突然抱住,温良瑜先是一愣,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睡觉。 这是对你这几天不听话的惩罚。 炽热的气息碰洒在他颈侧,让小皇帝原本就发烫的耳朵变得更烫了,他背靠着贺恒结实有力的胸膛,被对方的长臂这么捞着,根本动不了,在意识到自己肯定逃不掉了之后,索性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没躺多久,他的眼皮子就开始不住地打颤,似乎被对方这么抱着也没有什么不好,还 挺舒服的。 本来他的被子和床铺都是凉的, 就像这几天温良瑜一个人睡的时候一样,虽然他人一直在发烧,但手脚身体都在发寒,每次一掀开冰冷的被窝,躺在里面都忍不住把自己给蜷成一团,可却还是哆哆嗦嗦地睡不着觉。 然而现在贺恒抱着他,将他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把他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怀里捂,温良瑜感觉四周都暖烘烘的。 再加上刚才喝了药,困意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于是他挪了挪自己的脑袋,在贺恒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靠着男人的胸膛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温良瑜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撑着身子从床上做起来,这才意识到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虽然床单上还留有对方睡过的皱褶印记,但余温却已散去。 温良瑜感觉自己热度好像退下去许多,身上没有那么烫了,人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是看着身旁空荡的床铺,他的指尖微蜷,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一瞬,小皇帝有些愣愣地望着大床发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贺恒人去哪儿了呀?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睡觉之前明明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小熊一起睡的,醒来的时候小熊却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拿走了。 大脑仍处于混沌状态的温良瑜,在意识到自己在心理上对贺恒产生了依赖之后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只感到委屈。 于是委屈的他选择下床去找贺恒到底在哪里 贺恒刚才在小皇帝睡着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卧室, 此时,他正呆在府邸后的庭院里,摆弄自己前一阵搞来的小宠物们。 还在现实世界的时候,贺恒从小就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自家后院里面开一个动物园。 当他把这个梦想告诉他妈妈的时候,他妈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非常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分卷(30) 不可以哦,小动物和你,家里最多只能有一个。 没事,妈,那你把我扔出去吧。 虽然他当时抱着誓要与小动物共存共荣的决心,坚定地回答了妈妈的话。 但是贺恒的妈妈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他养动物的想法,并且请他吃了一顿吃竹笋烤肉。 当他长大了以后,他发现妈妈的话是对的, 小动物和他在家里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 只不过这个梦想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个古代世界。 穿到这个世界之后,作为摄政王的他拥有了一个极尽奢华的府邸还有一个巨大的后院,以及一帮尽心尽责的家仆。 于是,贺恒对他的院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来了一帮小动物。 现在他既不用担心家里是不是会变臭,也有下人帮他照看动物。 而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和这些小动物玩罢了,当然偶尔也会被它们咬个一口两口。 此时庭院正中央的笼子里关着一只棕色的小兔子, 那天秋猎贺恒从马上摔下来之后,事后想想还是气不过,干脆命令谢崇将那只害他摔下马的罪魁祸首兔子给活捉了回来。 现在兔子就被他养在后院的笼子里。 哼哧!哼哧! 兔子拱着鼻子,扑到笼子边缘来咬贺恒递给他的兔笼草。 兔子嘎吱嘎吱吃得正开心之际,贺恒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以及远处下人的对话声, 陛下,天这么凉,庭院里风大,您再多加件衣服吧。 见状,他转过身去,便看见站在自己身后傻傻发愣的温良瑜。 对方不知何时起来了,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寒冷的庭院里。 明明还在生病,这样跑出来也不怕着凉。 贺恒皱了皱眉,径直走过去将自己的披风套在了他身上。 厚重的披风突然一下子套到了自己身上,顿时驱散了不少凉意,温良瑜有些愣怔地望着笼在他面前的那道高大的身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谢谢谢。 随即他注意到贺恒面前因为吃不到兔笼草而不停叫唤的棕兔子,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贺恒本来还想说他几句,让他以后不要不穿衣服就这样乱跑,但等他帮对方披完衣服转过身时,却发现小皇帝的注意已经完全在兔子身上了。 看起来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见状,他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又走到兔笼子前,看向温良瑜道:你想摸摸它吗? 嗯。温良瑜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果然, 他就知道小皇帝肯定喜欢这只兔子。 想到这里,贺恒颇为得意地打开笼子,提着兔子的耳朵将它从笼子里揪了出来,一把塞进了小皇帝的怀里。 棕色的野兔毛茸茸的,体型不大,模样生得十分乖巧可爱,圆溜溜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毛茸茸的脑袋立即在温良瑜的怀里乱拱起来。 温良瑜从小到大都生长在深宫之中,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规矩二字,别提养宠物了,那些毛茸茸的东西他平时连摸都摸不到。 这会儿,怀里塞了一只毛绒绒的兔子,还没有人在旁边训诫他,小皇帝顿时玩心大起,抱着兔子又是摸又是蹭的。 贺恒见他是真的喜欢,又从旁边的园圃里抓了一大把兔饲料,递给温良瑜,手把手地教他怎么逗兔子吃东西。 扑哧!扑哧! 小兔子疯狂用鼻尖去拱温良瑜手中的兔饲料,把他指尖都弄湿了,惹得人怪痒的。 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小皇帝久违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一时间把先前的那些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个兔子好可爱。 于是他仰起了脑袋,正想问贺恒,可以养吗?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男人这样说道: 你想要红烧还是清蒸? 闻言,温良瑜蓦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便见男人嘴角扬起了一个自信的弧度,又伸手爱抚了一把兔子毛茸茸的脑袋, 麻辣兔丁或者用来煲汤也行,我问过了,御膳房都可以做。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兄弟们,你们看我做的对吗?就是这样讨老婆欢心没错吧? 第32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七 自从那天贺恒回来发现温良瑜生病了之后,他每天晚上都要抓着小皇帝一起睡觉,帮对方调整作息。 虽然政权现在已经交还给温良瑜了,但是掌管虎贲军的兵权还在他手上,所以皇宫内外根本没人敢违抗他的旨意。 再加上,那天在后院里说了要把兔子吃掉的言论之后,小皇帝并没有露出贺恒想象中高兴雀跃的笑容,而是差点抱着兔子撒腿就跑, 贺恒这才明白了,原来小皇帝那天表现的这么喜欢,并不是想吃它,只是想和它玩。 既然如此,那他当然 要好好利用这只兔子来威胁一下对方了。 贺恒当即就笑着对小皇帝说道: 要是被他抓到对方哪天没有按时吃饭,但凡少一顿,他就在下一顿的餐桌上再多加一道菜。 而那道菜要从他特制的菜单上选: 麻辣兔头, 椒盐兔腿, 凉拌兔丁, 冷吃兔, 卤兔肉, 酱兔肉, 以及贺恒瞎编的十几个菜名,加在一块俗称满兔全席。 只是,虽然他嘴上是这么威胁对方的,最后还是把那只小兔子连带着兔笼和兔饲料一块派人给送到了温良瑜的寝宫去。 不知不觉中,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第一片雪花消融在朱红砖瓦上的瞬间昭示着大魏迎来了新帝登基的四个冬天。 养心殿的后院, 这个原本摆放着许多盆栽、绿植和木雕的四方庭院内,如今多了一个巨型的兔笼。 兔笼外围有个人工搭建的廊棚,可以替笼子里的兔子挡掉外面飘来的厚重积雪。 这是前几天贺恒特意叫人帮温良瑜做的。 一开始刘福源看皇帝抱了只兔子回来,人是有点懵逼的,但当他看到站在皇帝身旁和他一起回来的贺恒时, 那没事了。 毕竟贺恒现在做些什么都不奇怪。 皇帝要在寝宫的后院养兔子,还是当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送的兔子,谁敢阻拦呢? 只是宫里的人都没什么经验,这样一来,为了避免自己把兔子饿死或撑死,温良瑜只好求助于贺恒。 自从上次意识到现在的贺恒和原主或许不是一个人后,他发现自己曾经对男人的抗拒正在逐渐消减,与之而增的却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今日,京城下起了小雪。 温良瑜穿着一件厚厚的夹袄蹲在院子后面拿菜叶子喂兔子,而刘福源则在一旁替他撑着一柄纸伞。 而就在这时,院子外围的宫墙上突然撺下一道黑影,那影子悄无声息的,连个足印都没有留下。 眼前蓦地多出来了一个身穿束身黑衣长衫的男人,温良瑜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黑衫男人腰间系了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七字。 这是温良瑜手下的暗卫,罗七。 他原本手底下有十名暗卫,各个皆训练有素、能力出众,但那日宫廷兵变之后被贺恒抓了九个,也就只剩下了如今的一人。 陛下, 罗七走到温良瑜面前,双手作揖,向他禀报道: 属下这几日日夜坚守在信鸽可能会前往的落脚点,几乎搜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但却并未截获任何任何信件,按照道理来说,李副将应该已经率领禁卫军抵达了京城郊外才对。 闻言,温良瑜眉峰微蹙,心中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罗七的办事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在这种重要的事上他从来不会出差错,所以这就使得整件事情变得更为棘手, 要么是李副将那里出了问题导致信件没能按时送出,要么就是 陛下,您说这些信件会不会被人截获了? 罗七直接说出了温良瑜的心中所想。 若是信件被人截获,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尤其是万一落入了贺恒之手,那他们的计划将会全盘暴露。 靖亲王府那边怎么样?你有发现什么异动吗?说着,温良瑜又抓起一根兔笼草递到兔子笼边。 虽然现在的这个贺恒让他有一种飘然世外、与世无争的感觉,但他并不能排除信件被靖亲王府截获的可能性。 想到这,温良瑜眸中又燃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如果是原来的那个贺恒的话,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但凡有一成的机会,他都会不费余力地除掉对方。 可是现在 温良瑜一想起对方温柔的眉眼,抱着自己时那种温暖的触觉,心脏某一处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就好像得病了一样, 像是心悸, 又像是某个微末的地方被人扎了一下,开始隐隐作疼, 最后不管怎么样,他都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陛下,那方面的异常倒是没有。罗七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但我看这段时间 说到这,他显露出些许困惑之色,贺恒那里的护卫几乎都减了大半,他平时出门在外的时候身边都没人跟着了。 并且现在靖亲王府外的守卫也简直形同虚设 所以你的意思是?温良瑜蓦地打断了他的话,却没有停下手上喂兔子的动作。 陛下,属下现在有七分把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靖亲王府把他给 下一秒,罗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温良瑜眸色一沉,唇角绷得很紧,连兔子也忘了喂。 一没留神,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只见指尖被兔子咬了一口,咬得挺深,都破了皮,鲜血正顺着指缝不断向下滴落。 见血是不详之兆,而温良瑜又是九五至尊,这个时候见血更是让一旁的下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陛下!老奴赶紧去叫太医来看看。刘福源见状赶忙递给他一根随身携带的帕子,面色显得惴惴不安。 不用。温良瑜从地上起身,接过刘福源地帕子用力地摁在伤口上,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他走到罗七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让你动他了吗?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陛下恕罪,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罗七暗道不好,赶紧跪倒在他面前请罪。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触到了温良瑜的逆鳞了。 温良瑜不知为何,在听到对方要对贺恒动手时,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季节,他的心底却燃起一股强烈的怒气, 就好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随即他又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道:你听好了,没有朕的指令,你们谁也不许碰他。 属下遵命。罗七嘴上连连称是,可是心里却是非常郁闷,明明几个月前皇帝还与摄政王势同水火,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怎么他就一段时间不与温良瑜联络,对方的态度就变化得这么突然? 莫非 是因为小皇帝被对方折磨了一段时间,如今对他更加恨之入骨,恨到心里扭曲,恨到必须要亲手除掉对方。 所以这才让他们不要动手的? 嗯 想到这,罗七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靖亲王府的后院内,弥漫着一股烧烤的香气, 是烤肉的油脂与孜然结合在一块儿产生的奇妙反应。 这气味实在过于诱人,以至于一路飘进府邸之中,让原本已经躺在卧榻上准备睡个午觉的贺恒根本无法入睡。 在第10086次咽了口口水之后,他暴躁地从床上起身,直接把田良翰给叫了进来, 这外面怎么回事?什么味道这么冲?别告诉我是着火了。 想到这里,贺恒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心想可别真是后院着火了然后把他在那里养的那些小动物都给烤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想到这,贺恒垂下头,显得有些暗自神伤, 怎么能缺了那只兔子呢? 他可一直都想尝尝烤兔肉的味道。 大人,奴才这就去查看一下。 田良翰全然不知贺恒丰富的心理活动,倒有些怕院子里真出了事,赶忙叫上几个下人一路小跑地赶到了后院。 然后他们便看见, 园圃角落处,抓了一把枯干稻草,正在蹲在地上钻木取火烤乳鸽的谢崇。 谢崇此时正沉浸在烧烤的快乐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墙角处探出的那几个脑袋。 地上的那摊枯草如今已经被他成功地点燃了,而上面正摆着两只开膛破肚的鸽子。 谢崇正在专心地给它们涮油撒孜然。 另一旁洗干净的竹板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二、三、四、五只鸽子。 见正在烤的那两只已经步入了正轨,谢崇又抓起竹板上的一只,准备给它处理一下,然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鸽子脚上绑的一个小竹筒。 害,是现在生态污染太厉害了吗? 怎么这些鸽子一个两个脚上都缠了些垃圾啊? 想到这,谢崇叹了口气,利索地将鸽子脚上的竹筒取下,想也没想就扔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前些时日,他无意经过宫墙南边长亭处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分外肥硕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往柱角上撞, 于是谢崇把它烤了,但是第二天那里又飞来了一只鸽子, 第三、第四、第五天也是 所以他现在每天午时未到都会去那里守株待兔地候着,一逮到飞来的鸽子就用弹弓将它们射落, 分卷(31) 这才有了他今日烧烤乳鸽的这幅场景。 滋!滋!滋! 枯草堆里传来刺鼻的香味,只见两只乳鸽的表皮变成了焦褐色。 谢崇用筷子挑开鸽子的皮肉,而里面那层嫩肉已呈微粉色,这象征着这只鸽子正烤得恰当好处。 多一分则肉质变老,少一分则没有熟透,而这样外焦里嫩的倒正正好好。 谢崇举起鸽子正准备大快朵颐时, 啪!的一下, 手背突然被人给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下,惊得他连手中的鸽子也扔掉了。 见状,谢崇有些愣怔抬起头,便对上了田良翰阴沉的脸色, 这这田良翰被他气得有些更咽了, 这是信鸽!不是让你烤来吃的。 快,快,竹筒里的东西呢? 说到这,他赶紧让那几个人下人去把扒那几只还没被烤的鸽子腿上的竹筒。 只有非常急迫的讯息,并且在人无法传达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动用飞鸽传书。 所以即使不知道这些信件的具体内容,田良翰也大概可以猜到这些信件的重要性。 公公,在这。其中一人说着恭敬地将那一小卷宣纸取出,递给田良翰。 在看到宣纸上写的字之后,田良翰眉头一皱,神色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他低头撇了一眼仍旧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谢崇, 咱家这回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你个傻子也算是立功了,真让你给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说罢,拿着宣纸便匆匆地走回了府邸内。 靖亲王府内, 贺恒坐在书桌前,看着桌案上摆的数张纸条,眉头紧皱。 这些信件要传达的消息大概就是, 原本驻守在边境的禁卫军如今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京城北郊的驿站,并且在等待着温良瑜的进一步指示,打算和宫里的人来个里应外合,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本来这确实对贺恒威胁不小,强就强在出其不意这个点,如果他们真的按照计划中的里应外合打闪电突袭战,那么饶使是勇猛如虎贲军也不一定能立即反应过来,抵挡住他们的攻势。 但如今却因为谢崇这个二愣子误把信鸽当乳鸽,歪打正着之下反而让他们占得了先机。 这些信件的内容之所以让贺恒烦恼,倒不是因为他忌惮禁卫军的势力,这个计划在暴露之后京郊的那些禁卫军对他们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真正能牵动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名利权势 而是 温良瑜。 我知道了。良久,贺恒抬起头看向田良翰道,用过晚膳后让谢崇和闻绍一起来这见我。 他所说的闻绍就是如今虎贲军的统领。 田良翰点点头,恭敬地道了声是正准备退下之际, 等等。 贺恒忽然又把他叫住, 田良翰赶紧回过身,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之际,便听贺恒这么说道: 诶,那个,他烤的鸽子呢? 田良翰:还在后院里晾着呢,奴才这就叫人把那些鸽子给收拾了。 不,等一下。贺恒伸手止住他, 拿进来,让我尝尝 屋子里, 贺恒一边扒拉着烤乳鸽,一边问系统: 你说他的黑化值降到多少了? 996:【65】 毕竟是经历过一个世界的人了,贺恒对于如何降低主角黑化值的机制还是十分清楚的。 通常来说只有弥补了原主对他造成的那些创伤,他的黑化值才有可能一点一点降下来。 而这个世界中,在撤掉了对温良瑜人身自由的限制,以及归还了政权之后,他的黑化值大概就降了二十多。 那么下一步,就是减除自己对于京城的挟制,将兵权乃至于整个大魏的江山都慢慢归还给他。 对于贺恒来说,如果归还兵权能降低对方的黑化值的话,那还就是了。 但他还不确定小皇帝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若是要归还兵符的话只能是他主动归还,而不是落入之前那样被动的境地。 下一瞬,机械电子音响起: 996:【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见状,贺恒伸出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说到这里,他勾起嘴角,颇为胸有成竹道: 只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兵符还给他,他的黑化值必然疯狂下降。 当天夜里,贺恒换上了一身黑色束身长衫,就像是那些武打片中经常在晚上潜入别人住宅的小飞贼常穿的衣服。 他换上衣服后,怀里揣着虎贲令牌,嗖地一下就从墙角翻了下去,随后在深夜漆黑幽静的宫中宛如神秘的蝙蝠一般悄悄潜行。 996:【这就是你说的天衣无缝的计划?装成小偷,然后强行把兵符塞人家房间里?】 贺恒又翻过了一道宫墙,终于进入了小皇帝的寝宫附近,他不屑道:你懂什么? 最强的高手往往以最朴素的姿态出现,你想想那些拯救城市的超级英雄,蝙蝠侠、蜘蛛侠 超人,哪些个不是穿着紧身衣在黑夜中潜行的? 996:【】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贺恒什么好。 末了,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那你怎么不戴个面罩呢?人家穿这种潜行衣的目的都是因为不想被人认出来,你不蒙面这又什么用呢?】 我原来想戴的,言语间,贺恒嗖地一下翻上了养心殿的屋檐,动作利索地敲晕了门口的两个小侍卫,随即顺着纸窗敏捷地爬了进去, 但是 【但是?】 贺恒:但是戴上面罩之后太闷了,有点喘不过气。 【】 温良瑜的寝宫内一片漆黑, 贺恒进去的瞬间,可以听到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声,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嘟嘟囔囔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梦话。 正当他蹑手蹑脚地拿着兵符准备往小皇帝枕头低下塞地时候,小皇帝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唔~不能 温良瑜说梦话的时候,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下,整个人微微侧着身子,这个角度下露出了纤细而柔软的脖颈,而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软枕。 难得碰见小皇帝这么温顺的模样,贺恒不禁放慢了自己的动作,在原地驻足了片刻。 下一秒,他见小皇帝在梦中嘟了嘟嘴,突然用脚踢了一下枕头,道: 不能吃我的兔子! 听到这,贺恒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可恶! 等他意识到自己弄出了动静之后,赶忙伸手将嘴给捂住,但却为时已晚。 浅眠的小皇帝在听到了这声动静之后,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是谁?! 温良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四处张望起来。 下一秒,贺恒见对方伸手就要向床边的油灯探去。 如果被温良瑜发现了,那他潜行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并且还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绝对不能让温良瑜发现此次偷偷潜入他寝宫的人是自己。 想到这,贺恒迅速地搜寻起卧房内能用来掩蔽他身份的物体。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啪!的一声,漆黑的房间内蓦地亮起刺眼的灯光,温良瑜在他身后点亮了油灯。 就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贺恒忽然注意到了书桌上摆着一束水仙花的浅蓝色花瓶,那花瓶看起来瓶口很大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扔掉里面的花,往自己脑袋上一套,正正好好盖住了自己的整张脸以及后脑勺, 就是花瓶里残留的水也洒了他一身。 而温良瑜刚一点燃油灯,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书桌旁,穿着黑色长衫的高个子男人脑袋上长了蓝色的花瓶。 如果不是这背影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就是贺恒,他怕是要怀疑那是从话本里面跑出来的妖怪。 虽然大半夜的寝宫里突然跑进来了个人挺吓人,但是在看到了男人不停伸手搀扶那摇摇晃晃的花瓶,试图让它不要掉下来的滑稽模样后, 温良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压低声音故作玄虚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贺恒本来是想跑的,但是他发现脑袋上套了个花瓶之后你真的很难跑起来,因为你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而且很有可能会撞上什么东西。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银角大王葫芦里的妖怪一样,四处碰壁。 而当温良瑜问出那个问题后,四周的空气便立即沉默了下来。 见对方不回答自己,他决定亲自过去探个究竟。 听着对方朝自己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贺恒有些慌了。 这一瞬,他的大脑疯狂运转了起来。 什么都行, 总之不能让对方认出自己来。 你是谁? 身后的质问声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贺恒的目光扫到了被自己扔的那一束水仙花。 情急之下,他掐着自己的嗓子,说了一句, 我是采花大盗。 第33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 八 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贺恒就后悔了。 他感觉自己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神特么的采花大盗? 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果然,下一瞬,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温良瑜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水仙花,又瞥了眼男人头顶的花瓶,挑了挑眉,道:哦,现在的采花大盗都偷人花瓶的吗? 贺大人有本事半夜装作采花大盗,偷摸进别人的寝宫,却没有本事把头话? 贺恒心中暗道不好, 这一定是小皇帝的激将法,自己绝对不能着了他的道。 就在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对之法时,滴答,滴答,,是蜡油燃烧的声音,这象征着时间正在无情地流逝。 贺恒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对的,外界仅仅过去了一秒,而他却仿佛在花瓶里待了一个世纪。 他感觉自己被困在花瓶里就仿佛是被困在了另一个空间纬度, 一个名为社死的纬度空间。 并且当贺恒的脑袋套在花瓶里面的时候,温良瑜的声音在他听来也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就像是被人消音了一样。 不过他估计这主要是因为花瓶有隔音效果,阻隔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而就在他头套着花瓶思考人生哲学,探寻宇宙奥秘之际, 哐当!一声,头顶的花瓶被人给利索地取了下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温良瑜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失去了伪装保护的贺恒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自己鬓发上的那些水珠,无奈之下只能拿出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万能备用方案, 那就是, 三十六计, 跑为上策。 在这短短一瞬,他已经在心中构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那就是, 待会儿趁着自己跑路的间隙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虎贲兵符塞进小皇帝怀里,再悄然离去。 抱着犹豫就会败北的决心,贺恒当即一个灵巧的转身,以大内密探都无法企及的速度转身离去, 然后一脚踩到了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那束水仙花上。 因为地上的那滩水,原本准备跑路的他在那一刹脚底打滑,整个人当场表演了一个滑铲,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正正好好就摔在小皇帝面前。 并且将怀里的兵符也甩了出去。 寝宫中的气氛再次凝固了起来。 温良瑜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兵符,再看了眼穿着一身黑色束身长衫摔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 贺恒,你东西掉了。 已经将面子丢光的贺恒此时心中再无顾虑,走头无路的他选择破罐子破摔。 于是他当即捡起兵符,往远处一扔,而小皇帝的注意力也被他这一举动而分散,视线随着滚落在地上的兵符而去。 只是等他再抬起眸的时候,寝宫内哪还有贺恒的身影,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跑没影了。 最终,小皇帝神情复杂地捡起了地上的虎贲兵符 京城北边郊外的一小木屋内,不停地传来咚!咚!咚!的敲击木板的声音。 原本率领禁卫军前来与皇帝汇合的副将李斯年,此时正被人五花大绑地关在小木屋内。 就在前几日他抵达了京城边郊后,李斯年连续派了七八只信鸽给位于皇宫的温良瑜传信,然而却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 最终他选择亲自率领一队侦查骑兵去探个究竟,结果却在半路碰到了一个身高八尺、看起来还挺面目清秀的男人,而对方身后也跟着一队人马。 当时那人正骑在马上吃包子,还被包子给呛着了。 李斯年心想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二憨子,当即让他赶紧离开不要挡路。 结果对方喝了口水将包子咽了下去,道: 一,我不叫二憨子,我叫谢崇。 二, 谢崇一时半刻想不出该补充些什么,二了半天没二出来,最终他选择直接拿出自己的大锤,按照贺恒下达的指令,直接把这群人给修理了一顿。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斯年和他手下的人马给谢崇给揍了个人仰马翻,人也被绑进了小木屋里面。 谢崇离开时还不忘往他嘴里塞了块破抹布,这下李斯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脑袋哐!哐!哐!地撞大墙。 他撞了许久,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后脑勺是否被撞出一个大包来的时候,木屋外突然想起了骏马的嘶鸣声。 李斯年心中立即警铃大作,随即他将脑袋凑到墙边望去,只见那些战马身披铁黑色的重胄,盔甲的最上方还刻着一个虎字。 分卷(32) 见状,他眉头紧皱,看那战马的装束,来者显然不是自己率领的禁卫军,而是贺恒麾下的虎贲军。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李斯年停下了撞墙的动作,他低垂着眼眸,眸底神色晦暗不清。 看来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在谢崇带人拦住他们去路的那一刻,李斯年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恐怕是泄露了。 被对方提前预知了计划之后的他们将再无翻盘的可能性,并且他深知以贺恒残暴无度的本性绝对会将他们都赶尽杀绝。 想到这,李斯年有些悲愤地闭起双眼。 作为禁卫军的副将,他在沙场上驰骋十余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想到自己到头来却是死在一个乱臣贼子手里,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下一秒, 哐!的一声,木屋的门被人踹开了,依稀有光透过被踢倒的门框照射了进来。 李斯年闭着眼睛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想象中血溅三尺的画面。 给李副将松绑。 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男声蓦地响起。 闻言,他有些诧异地睁开眼,却见站在他面前的是手握虎贲令牌的温良瑜。 这下,李斯年更懵了,他嘴里咬着破抹布,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前的皇帝,连声音都忘了发。 他们的计划应该不慎泄露了才对,但既然贺恒早已得知了自己的计划,为何又会选择放过他们? 并且更令他想不通的是这虎贲令牌为何会出现在温良瑜手上 靖亲王府的后院内, 温良瑜终于在院子一角的树荫下找到了贺恒的身影。 当他带着身佩禁卫军闯入靖亲王府的那一刻,府里都所有人无不闻风丧胆般地四处逃窜,或是颤颤巍巍地跪在温良瑜面前哭喊着求皇帝开恩、饶他性命, 偌大的王府内顿时乱作一团,百余号人,而其中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本应该最担心自己会不会掉脑袋的靖王本人。 温良瑜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前些日子命下人制作的吊床上睡得正香。 只见两株巨大的槐树树干上系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麻绳两头都系了死结,四周摆了各种奇珍绿植。 吊床底下还放着那些贺恒心爱的小宠物们,此时它们都被关在不同的笼子里,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还时不时地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而贺恒的脸上还盖着一本书,他整个人惬意地横躺在吊床之上,因为冬天天气冷的缘故,他还分贴心地带了一床薄被盖在自己身上,只是因为睡相过于差劲,整条被子几乎都被他给掀翻到了地上, 也就相当于他盖了个寂寞。 看到这幅场景,李斯年甚至一下没有认出对方来,这还是他原来认识的那个摄政王吗? 那个出门必须带上一个护卫队的人会这么大大咧咧地睡在户外地吊床上? 但待他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正准备带领手下的人将摄政王缉拿入狱之时,却被温良瑜一把止住。 李斯年一愣,却见小皇帝神色不悦地朝自己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随即轻手轻脚地朝贺恒走了过去。 温良瑜怎么会察觉不到贺恒的这些变化,只是面对这个截然不同的贺恒,他愈发地好奇起来,甚至于产生了一种想要把对方圈养起来好好瞧瞧他后面还会做出一些什么事的想法。 等他走近了之后,温良瑜才发觉贺恒贴在那些小动物笼子外面的标签, 分别是, 适合清蒸 适合红烧 适合卤来吃 适合爆炒 吊床的一旁还有一根半人高的精致铁架,铁架上拴着一只毛色鲜艳、外形十分讨喜的金刚鹦鹉。 温良瑜稍一靠近,鹦鹉就扑棱着翅膀开口叫了起来, 我给你唱首歌吧! 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拔高了音调的公鸭嗓。 小皇帝正好奇贺恒是怎么教会鹦鹉唱歌的时候,便又听对方接着说道: 我给你唱首歌吧!你别吃我!别吃我! 温良瑜: 原来是被他吓出来的。 鹦鹉的嗓门不小,但硬是没把吊床上的人给叫醒。 贺恒头顶着一本《道德经》在吊床上睡得正香,冬日里的寒风刮过,吹乱了他鬓角的发丝,也让小皇帝不得不裹紧身上披着的袄子。 温良瑜自幼体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怕冷怕得不行,完全不能明白贺恒为什么能这样只穿着两件单衣还躺在吊床上呼呼大睡。 而且谁躺在吊床上看《道德经》啊? 想到这,他伸手取下盖在贺恒脸上的那本书,在挪开《道德经》的那一瞬,立即露出它下面隐藏的黄皮话本, 只见贺恒翻开的那一页上一个醒目的标题, 书生落第后醉酒晚归竟于桥洞旁偶遇貌美狐妖 旁边还配了一张书生与狐妖的黑白插图,里面的内容让温良瑜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他赶忙将那话本给合上,又伸手替贺恒将被子拉上,小心地盖到对方的胸口位置,以确对方这么睡觉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之后,温良瑜直接转过了身,又轻手轻脚地走回到了原位,冲李斯年说了一句,好了,走吧。 饶使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李斯年在听到这句话后,嘴角仍是有些抽搐, 搞了这么半天,陛下带了那么多人手闯进靖王府就是为了给摄政王盖被子的? 等贺恒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吊床已经被人给搬到了室内,而身边原来伺候自己的下人全都叫人给换掉了,就连田良翰都不见了踪影。 他忽然想起了,似乎在昨天夜里自己就将兵符交给了小皇帝,并且他也预料到了小皇帝在拿到兵符后必然会有所行动。 于是贺恒怀着忐忑的心情选择在这个紧张且激动人心的下午 躺在吊床上看看话本放松一下心情,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看就给人看睡着了。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了,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黑色朝服的温良瑜,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御前带刀侍卫以及禁卫军的副统领,李斯年。 小皇帝那一身黑色的朝服愈发衬托出他纤细的腰身和白皙的肌肤,明明脸上已经很尽力地端出了严肃的神情,但在贺恒看来却仍旧透着一股孩子气, 就像是那种长着大眼睛和尖下巴的布偶猫猫在拼命地装凶。 只不过,比起贺恒刚过来时脸色苍白、看起来总是病怏怏的模样,如今小皇帝的面色瞧上去总算是好多了。 看着温良瑜朝他步步起身逼近的步伐,贺恒不禁心中腹诽道, 要是再胖一点就好了。 明明小皇帝养的兔子都肥了,如今看上去圆滚滚的像个球,可温良瑜却还是一点不长肉。 就在刚才的那一个时辰内,温良瑜派人围了贺恒的府邸,并且命士兵在外实时看守,他预想过贺恒在知道这件事后的各种反应。 但却并没有想到对方似乎连一点情绪也没,表情看起来还带着些刚睡醒的困倦。 贺大人,我让人围了你的靖王府,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听到这话,贺恒终算是有了点反应,他将食指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思索起来, 半晌,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补充道: 我养的那些动物呢?你没让人煮了吧? 那些标签只是他贴来玩玩的,万一小皇帝手下的人真把它们给煮了,那他这几个月不就都白养了? 贺恒此言一出,屋子内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站在后边的李斯年更是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 为什么感觉这个摄政王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 而小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有时候他真的不太能理解贺恒的脑回路,怎么自己的府邸被人包了,权势被人架空了,第一件事却是问自己有没有把他养的宠物给煮了? 哦,那就好。见对方这么说,贺恒总算是放心地点了点头。 温良瑜本来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面对贺恒的怒火抑或承受他是对自己失望的情绪,但却没料到对方会是这样完全的无所谓。 就好像自己的所作为无法激起对方的任何一丝情绪一样。 难道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想到这,温良瑜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随即他朝贺恒一步一步走过去。 贺恒刚睡醒,人还半靠在床榻上,这个角度下他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对上温良瑜的视线。 贺大人,那既然如此小皇帝走近他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难得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心思, 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 等什么时候我想找人解闷了,再来找你。 他就不信在听到了这番羞辱性的言论后,贺恒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果然,下一秒, 贺恒蓦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 陛下我本来就是你的男宠, 别说是关在这靖王府里了他面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就算是把我关在小黑屋里,我又能说什么呢? 哐当!一声巨响, 在听到贺恒这话后,李斯年因太过震惊,一个手滑,原本手中拿的长剑直接砸落到了地上,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狠狠地愣住了,自己不过是去边关驻守了一个多月而已,怎么摄政王就成了陛下的男宠了?! 温良瑜也没料到贺恒会在大厅广中之下又乱说胡话,情急之下赶忙捂住他的嘴,在对上了男人含着笑意的双眸后,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又着了贺恒的道了,耳朵蓦地一下子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紧张得小脸都红了。 而早已见惯了大场面的刘福源则不慌不忙地将屋子内剩下的人都给赶了出去,随即在自己退出屋外的时候十分贴心地替里面的皇帝与摄政王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身边跟着一堆小动物,叽叽喳喳能唱歌,所以恒宝的真实身份是: 1冷酷偏执摄政王 2迪斯尼在逃公主 宝子们,再给恒宝一次机会好吗,让他证明自己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第34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九 门被刘福源带上之后,房间里只余下他们两个人。 下一秒,贺恒顺势握住温良瑜的手腕,一个翻身把对方压在了身下,两人的位置顷刻间颠倒了过来。 贺恒鬓角的发丝垂落下来,与温良瑜的青丝交织在一块儿,这一刻,两人挨得非常近,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块儿。 明明刚才还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分外不好接近的小皇帝,现在却涨红了小脸,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看起来哪还有半点派人围了对方府邸的气势。 温良瑜的这幅模样让贺恒愈发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他勾了勾嘴角道: 陛下,你派人围了我的府邸,是打算怎么惩罚我呢? 言语间,男人炽热的气息碰洒在唇间,温良瑜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耳根又开始发烫,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对方的面容。 他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贺恒只要不说话、不做一些奇怪举动的时候,也是很好看的。 男人的鼻梁看起来很挺,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额头高挺,眉骨深邃,完全担得上剑眉星目这四个字。 偏偏对方好像还毫无察觉这样的距离有任何不妥,这样一来,就引得温良瑜更加面红心跳。 他深知自己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可是 砰!砰!砰!,心脏跳得好快啊。 为了不让对方瞧出自己的局促,小皇帝赶紧把脑袋偏了过去,而这个角度下他雪白而柔软的脖子完全暴露在了外面。 贺恒伸手抵着对方身后的床柱,将温良瑜整个人笼在身下, 是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吗? 没没有。小皇帝已经有些慌了,他为自己不争气的行为感到丢人。 这一刻,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连呼吸的节奏都有些乱了,这反而就更让贺恒占据了上风。 他愈发地得寸进尺道: 哦,那我想什么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是吗? 嗯嗯。 温良瑜不敢看他的眼睛,胡乱地应付了两句,起身就想跑,却又被贺恒一把拦住。 其实他并没有碰到温良瑜,只是用手掌抵着对方后方的床柱,但小皇帝就好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兔子一样,蒙头蒙脑地完全找不到出路,最后不得不小声地求助于眼前的人, 你让我出去。 闻言,贺恒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说道:陛下,门外都是你的人呢,你随便叫一声,他们就都进来了,怎么可能走不了。 这怎么可能叫人啊? 温良瑜像只慌乱的小兔子一样, 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试探地下了床,不过因为去路都被对方挡住了,下床的时候一个没站稳,最后一头撞进了贺恒怀里。 感受到怀里突然多出来的温热且柔软的触感,贺恒先是一愣,随即稍一低下头便瞧见了对方已经红得不能再红的耳朵。 他笑了笑,这才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起身从床帏离开 靖亲王府被围的第五天,府邸内一片安详,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手头的活,俨然已恢复了先前的秩序,氛围甚至要比被围前更加和谐。 而贺恒的书房内,茶香缭绕,房间靠窗的桌案旁摆了一副巨大的黑白格棋盘,棋盘上的黑白子零落交错着,显然已呈残局之势,棋盘的周围还散乱地摊着数本棋谱。 贺恒手执着棋谱,盘腿坐在书案前,正垂眸认真思考着应该如何破解棋盘上的残局,而他的胳膊肘底下还压着数张宣纸,宣纸上都是是他前先时日用各种字体临摹的《兰亭集序》。 有规整典雅的行书、飘逸洒脱的狂草、还有独具一格的瘦金体。 而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比划都是那么的沉稳洒脱、不急不缓,从这些苍劲有力的字迹中可以看出写字的人这段时间的心境应该是十分的悠然自得。 当然悠然自得是文雅的说法,用贺恒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快乐闲鱼。 自从将朝政与兵权全然归还给温良瑜后,他每日都快乐似神仙。 小皇帝根本不舍得真的为难他,说是要把关在靖亲王府里,派人实时看守,实际上贺恒每天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那些守卫只能点点头而已,最后甚至开始替贺恒做起了打杂的活儿,成了他的新跟班。 分卷(33) 这段时间,他的生活也可以用返璞归真这四个字来形容,大概就是吃了睡,睡了玩,玩累了接着睡。 每日清晨,贺恒用完早膳之后,就去庭院里溜自己养的各种宠物,顺带跑步健身,随后休息一会儿再去自己的后院里鼓捣一些手工艺活,光这些天他就在后院搭了好几个狗窝、兔笼还有个秋千。 中午用完午膳之后去吊床上小息一会儿,睡个午觉,睡醒了之后便开始琢磨他新钻研的琴棋书画,有时会拉人来一起下棋,有时又会找人来一起品茶。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如果温良瑜得了空闲来靖亲王府监察他,便抽出时间陪小皇帝,若是小皇帝没来的话,就出宫门逛一圈,等玩够了再打道回府。 而这一天午时刚过, 贺恒正专心致志与自己对弈之际,突然听闻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人被砸晕后倒地的声音。 见状他立即警觉地从垫子上站起身,正准备朝门外走去一窥究竟的时候, 哐!的一声,身后的窗户被人破开了。 只见破了一个大洞的纸窗里探出半个大脑袋, 谢崇嘴里叼着一块大饼,含糊不清地冲贺恒嚷嚷道:呵大人!武来九你了! 贺恒站那一愣,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谢崇这是在说我来救你了。 他被关在靖亲王府之后直接命人解散原本的护卫队,大家都回家各干各的了,也只有谢崇这个二愣子还以为他被皇帝给软禁了。 贺恒倒是觉得谢崇除了有些憨以外别的都还好,如果他现在仍旧愿意留在靖王府里,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收留他的,只不过, 你来救我,干嘛嘴里还要叼块饼? 是怕自己来救援的半途中体力不济饿晕过去吗? 谢崇咬了一口大饼,贺大人,我这是怕你饿着! 那要是皇帝要是把你关起来不给你东西吃那可咋办,所以我不是带个大饼过来吗。 但我放兜里我怕被压坏了,这才叼在嘴里的。 说出来的话倒是有理有据。 说着,谢崇嘴里叼着饼,用手抓着大饼的另一端,直接将大饼撕成了两瓣。 他先将嘴里的那一块给囫囵吞枣地给咽下去,随即举起另外一半,冲贺恒露出一个憨笑,贺大人,您尝尝!这味道还真不错呢? 贺恒先是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接过他手中的另一半。 正好他现在也饿了,这大饼看上去卖相倒也不错。 想到这,贺恒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嗯。 他将大饼咽下去后,连连点点头道:味道确实还不错。 随即贺恒转头看向谢崇,你哪儿买的? 啊?谢崇不解地挠挠头,我这不是买的 见状,贺恒挑起一侧长眉,露出一个怀疑的神情,便又听对方接着说道: 这这是我从那个摆着香炉的坛子上拿的。 咳!咳! 一听谢崇这个呆子居然是从佛坛贡品里拿的,嘴里的大饼忽然就不香了。 贺恒咳嗽了两声,随即将剩下的半块大饼望谢崇脑门上呼去, 贡品你都吃,你就不怕这东西在那放的时间比你的岁数还要大吗? 温良瑜这段时间,则恰恰与贺恒相反,他每天都被政务缠得脱不开身,忙得累死累活,身边批不完的奏折、开不完的大小会议。 所以每到旁晚,他都格外不想再回冷清的养心殿一个人用膳, 而靖亲王府内永远都显得那么热闹,每天晚上贺恒都会吩咐下人变着花样地做各地的菜肴,饭桌上总有那么几道是温良瑜爱吃的。 久而久之,他待在贺恒府邸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就好像沉溺在温柔乡里一样。 以至于后面温良瑜每次处理完政事,刘福源率先开口问的都是是否要摆驾靖亲王府,而不是皇帝自己住的养心殿。 结果就是他这一周去靖亲王府的时间比他这一年去后宫各院的次数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最终也就化作流言蜚语传入了内阁那帮文臣们的耳朵里。 他们再联想到温良瑜如今已年过弱冠,可膝下别说是能继承大统的子嗣了,就是连个孩子的踪影也见不着,这让他们一时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了起来。 而皇帝的家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国事,于是一夜之间,以当今内阁次辅王敬渊为表率的文臣们纷纷上奏皇帝, 劝他广纳妃子,以扩充后宫,并以稳固江山社稷为由,表明后宫不能一日无主,现在的大魏急需一位国母, 言下之意就是催他赶紧立后。 而今日的朝堂之上, 温良瑜身穿黑色的衮服,端坐在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片肃穆。 就在刚才,大臣们有关各地政务的事宜皆已上奏完毕。 温良瑜看重要的事也都商议的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道: 若是诸位爱卿没有再要上奏的事宜,那便散朝吧。 而就在这时,文臣前列中忽然走出一人,他将象牙笏板执于胸前,面容肃穆地看向温良瑜道: 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此人名唤王敬渊,官居一品,是如今内阁的次辅,地位仅次于百里申时一人。 他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 温良瑜对他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王敬渊便缓缓开口道: 陛下,如今逆贼当除,边境战乱也已平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 陛下您如今已过弱冠之年,却依旧膝下无子,后宫也被您罢黜多年,先帝在您这个年纪早已开枝散叶,得了两位皇子三位公主。 陛下贵为天子,理应为我大魏延续香火,他日择嗣以承大统,如今陛下正直壮年,春秋鼎盛,臣以为陛下应抓紧时机扩充后宫、延续后嗣,方能巩固国之根本以慰先烈在天之灵。 闻言,温良瑜挑了挑眉,微勾了下嘴角,但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 所以爱卿的意思是? 他已经听厌了那些劝他广纳后宫、立后的言论,更讨厌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 陛下! 说到这,王敬渊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当即垂首跪在了大殿之中,臣等盼望陛下广纳后宫,赶紧确定皇后的人选。 就像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啊! 他此言一出,内阁的那帮文臣立马效仿着他的模样,一道跪在他身后,口中言辞凿凿, 陛下!臣等恳请陛下早日立后! 而在别人看不见的视角,王敬渊眸底的神色其实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根本不见刚才劝诫时半分激动的情绪。 他面上言辞恳切,可心里却清楚的很,刚才的那套说辞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如今首辅百里申时年事已高,处理起政务来只能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虽是名义上的首辅,但内阁中的大部分事物最终都是次辅王敬渊在处理。 王敬渊深知百里申时随时都有可能告老还乡,而百里申时一旦告老还乡,那首辅之位必然是自己的,要坐稳这内阁首辅之位,除了处理政务上的决策以外,更多则是无休止的党派纷争, 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太子党的争斗, 若是未来的皇后是由自己所推选的,那么也就变相等于拥立了未来的太子。 所以他才这么迫切地上谏要温良瑜赶紧扩充后宫、立后。 这后面牵着到的利益关系不仅是表面上需要有人延续皇室血脉这么简单,更重要的则是暗地里道的党派争斗。 看着眼前大殿中的这幅架势,温良瑜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蓦地攥紧,力道之大几乎就要硬生生地将那檀木捏出印子。 他尚且年幼的时候,便是独自一个人在这深宫中渡过的,在这里他感受不到人情冷暖,有的只是无边孤寂,他有时候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用来争夺权利的器具。 所以当他听到那些大臣们要他延续大魏的血脉时,温良瑜只感觉到生理性的反胃。 最后那日的早朝闹了个不欢而散的收场,只是大臣们依旧不会停下劝谏他立后的言论。 下了早朝之后,温良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乾清宫处理政务,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走了起来。 在不知不觉中,他就走到了靖亲王府门口,当温良瑜抬头看到挂在殿前的那四个大字时,心中产生了一种颇为微妙的感觉。 明明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他的噩梦,如今倒是成了他的避风港了。 他轻声地叹了口去,在殿门口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踏了进去。 温良瑜推开贺恒书房的大门时,里面的人却对这声动静毫无察觉,也没见人出来迎接他。 只见两个大男人背对着他凑在书桌前,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贺大人,您说的没错!谢崇微侧过身,朝贺恒竖起一个大拇指,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大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果然还是御膳房里偷来的大饼比较香。 呵,那必须的。贺恒扬起嘴角,俊逸的侧脸上露出一个骄傲的神情,御膳房里是做给皇帝吃的,这能一样吗? 皇帝身旁的太监刘福源看到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他尴尬地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提醒里边的这两位皇帝已经来了。 在听到咳嗽声之后,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贺恒和谢崇终于止住了嘿嘿嘿的笑声,他们嘴里还叼着大饼,有些愣怔地转过头,只见小皇帝穿着一身朝服将双手背在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们说这饼是哪来的? 见状,贺恒迅速地把大饼全塞到了谢崇怀里,抹了一下嘴角的粉屑,走到温良瑜面前,岔开话题道: 陛下,您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政务都处理完了吗? 温良瑜微垂着眼眸,怎么,政务没处理完我就不可以来吗? 可以, 贺恒倒是没察觉出对方低落的情绪,中气十足地喊出了那一声可以后便一把牵起小皇帝的手, 你来得正好!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嗯?温良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牵着一路走到后院。 一到后院,他便注意到了摆在庭院正中央石桌上的那个铁笼子,以及里面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 这是我今日刚叫人弄来的。贺恒冲他笑笑,随即走过去打开笼子,提着白兔子的耳朵将它一把塞到了温良瑜怀里, 上次给你的那只是公的,这只是母的,你把它们两凑一对,然后又能生好多小兔子了。 他原本以为小皇帝在看到了自己精心为对方准备的礼物后,会高兴地跳起来,结果小皇帝看上去仍旧一副恹恹的模样,只是拖长了音调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生小兔子啊? 啊?贺恒一时间有些不解,小兔子不好吗? 多生点不是有更多的兔子可以用来吃吗。 话到嘴边,他又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改口道:陪你玩吗?然后它们还可以再生小兔子,兔子就越来越多,最后还可以搞个兔子乐园。 温良瑜一愣,那要是不生呢? 贺恒薅了一把兔头,半开玩笑道:你要是不让它生,那它活着的意义都没了。 他此言一出,庭院里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 小皇帝抱着兔子直接将脑袋都垂了下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将这些话全听进去的刘福源在一旁揣着拂尘,暗中连着跺了好几下脚,一副干着急的样子。 摄政王说啥不好非要扯到生孩子的话题上,结果这两人的对话又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以陛下那样敏感的心思听去了指不定又开始钻牛角尖。 看着小皇帝除了长睫还会时不时地颤动一下以外一动不动的模样,贺恒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等温良瑜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周围那一圈都红了,琥珀色的眸子里蕴着水汽,看上去委屈极了, 他们要我生孩子,你你也要我生孩子!果然,你们都一样 说到这,温良瑜忽然更咽起来,一半是因为难过,一半是因为丢人。 他知道这其实根本不关贺恒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对方的时候,脆弱的情绪总是暴露得格外的快。 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地宣泄了出来。 温良瑜感觉自己好丢人,他是皇帝啊,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可是下一秒,他却忽然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宽阔的手掌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谁让你生孩子了? 话语里还夹杂着几分不知所措。 贺恒刚才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原本什么都好好的,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小皇帝的眼睛就比兔子还要红了? 但是看到温良瑜这副难过委屈的模样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谁让你不高兴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诱哄小孩子似地说道:乖,告诉我。 唔~ 温良瑜把兔子放到地上,猛地伸出双臂搂住贺恒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像只小花猫一样地蹭了蹭对方的胸口。 本来这些情绪和委屈根本都不算什么,他都应该独自承受的,再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他都一个人熬下来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贺恒,温良瑜的所有忍耐力顷刻间就化作了零。 就好像小时候在路边跌倒了那样,腿上磕了道很长的口子,在那里不停地流血,明明四周没有人的时候的时候还能咬着牙、忍着痛,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走回寝宫。 但是回到寝宫后,母妃关切地把他搂进怀里问他痛不痛、难不难受的时候,温良瑜的眼泪就像山洪决堤了一样止都止不住。 只不过他母妃去世得早,在母妃去世之后,他又成了那个独当一面的少年帝王,学会了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敏感的情绪全都掩盖起来, 直到他遇见了贺恒。 分卷(34) 有些情绪好像怎么藏都藏不住,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让他变得敏感又脆弱。 这一刻,温良瑜就这么抱着对方没有说话,他沉浸在贺恒温柔的怀抱里,对方结实有力的臂膀替他遮挡住了瘆人的寒风,周遭的世界也都安静了下来,那些烦恼仿佛也随之远去了。 一旁的刘福源在看到这一幕后立马识趣地退下去了。 他边走边自顾自地叹息起来。 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恐怕小皇帝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时日对摄政王感情上的变化。 他不清楚摄政王到底是失忆了还是真的就完全变了个人,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这条路都注定不好走。 可人非草木,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呢? 看着对方像个树袋熊一样扒拉在自己身上,贺恒大概也猜到了他应该是白天在朝堂上遇到了烦心事。 他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见怀里的人仍旧情绪低落, 陛下,贺恒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再这样下去,你的兔子要跑了 嗯?一听到兔子两个字,小皇帝果然从他怀里微微仰起了头,露出了半张小脸。 见状,贺恒勾了勾嘴角,余光瞟了眼远去的小白兔,故意逗对方道: 要是跑远了,跑到我的后厨房去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 几乎是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温良瑜立即竖起了两只耳朵,松开了抱着对方的手,神色慌张地朝仍在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跑去。 望着小皇帝离去的背影,贺恒的神情难得变得严肃起来,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神色,他挥手将一旁的刘福源招到隐蔽的树荫底下, 你告诉我,今天上朝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王敬渊危! 恒宝:哦,原来就是立皇后啊?我这么大一个人摆在你们面前,你们看不见吗? 第35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 翌日,京城飘起了小雪。 位于皇城十几里外的街道旁坐落着一座庄重而典雅的院府,红墙黑瓦之上落满了一片白茫茫的积雪,正中央的牌匾上刻着端庄肃穆的王府二字,门口还立着两只精心雕砌的石狮子,看上去好不气派。 辰时刚过,外边的街道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时不时的便能听到贩夫走卒的吆喝声。 而就在这时,一顶轿子正好停在了这路边,王敬渊伸手掀开帘幕,在小厮的搀扶下从轿子里缓缓走出。 这个时候,他刚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与昨日一样,王敬渊再次在金銮殿上故技重施,联合着内阁的文臣一道给皇帝施压。 他倒要看看温良瑜面对诸位大臣的联合上谏还能犟到什么时候去。 至于皇后的人选,他在心中早已有了想法,现在可以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温良瑜一点头,皇后以及未来的东宫太子必然是他王氏的人。 想到这,王敬渊捻了把自己的长须,在小厮的搀扶下踏过门口的积雪朝自己的府邸走去。 然而,刚一推开府邸的大门,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啊! 府里的管事却已经火急火燎地候在那边了,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颤颤巍巍的。 见状,王敬渊当下心里一咯噔,抬起眸看向管事,语调还有些忐忑,可是夫人她 王敬渊平日里在朝堂上威风得很,但私下里却有人替他取了个特殊的称号,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个特殊的名号便是老王八,虽然听上去很像是在骂人,但实际上却是指他像只缩头乌龟一般惧内。 在王府中,他夫人林氏向来说一不二,将王敬渊拿捏得死死的。 王敬渊每日去了哪里、几时回家都要向她报备,每月的俸禄也要悉数上交。 所以在听到管事的那番话之后,王敬渊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夫人林氏又发现了端倪,发起火来了。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可千万别是让她发现了自己的私房钱 正当王敬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管事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老爷,不是!夫人她早上去寺庙上香了,如今还没回来呢。 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王敬渊感觉自己被对方吊得一口气有些上不来,赶忙催到。 管事的脸几乎抿成了苦瓜,凑到王敬渊耳边低声道:今天早上,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位不好惹的小的们都不敢拦,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 就在这时, 我说了这是特意留给王大人的惊喜, 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王敬渊与管事皆循着那道声音回过头看去, 只见贺恒穿着一间黑色的袄子就站在屋檐的尽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 他的这身袄子还配有狐裘领口,袖口与腰封处收紧,上面绣有黑色云纹暗边,换做寻常人都驾驭不了,但是贺恒身量高,容貌又出众,这幅扮相倒衬得他愈发惹眼,看上去就像是养尊处优的世家王爷。 见两人还愣在原地,贺恒伸手拂掉肩头的积雪,面带笑意地朝王敬渊走去, 你现在就把这事和王大人讲了,那还能叫做惊喜吗? 看着贺恒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管事顿时闭了嘴,连句声音都不敢发,就差打起哆嗦来了。 而王敬渊循着管事的视线向后望去,便也注意到了跟在贺恒身后人高马大的谢崇以及一列神色肃穆的护卫队。 靖王,您这是?他面上强行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心中却叫苦不堪, 不是说皇帝前几日围了靖王府吗?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让贺恒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出来了? 然而还未等他理清思绪,贺恒便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都说了是惊喜,他冲王敬渊笑了笑,王大人与我来这后院看看便是。 不知为何,王敬渊总觉得对方这笑容看上去有些瘆人,最终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随着贺恒一道去了自家后院。 王府的后院打扮得倒是风雅,正中央是可以用来观雪赏花的庭院,四周是人工凿通的河渠,里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游动。 只是王敬渊一只脚还未踏入后院的石阶地板,一阵强烈的脂粉味便扑面而来。 这一瞬,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转身正欲离开之际却被贺恒一把按住肩膀,回头便正对上了他笑意盈盈的脸, 王大人,我送你的这十八房小妾你不喜欢吗? 啊,这 王敬渊的一张脸顿时幻化出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原本看起来怎么都睁不开的小眼睛都被他瞪大了。 其实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心中隐约猜到了贺恒给他的惊喜大概就是通房、小妾这一类会让他被夫人林氏追杀的东西。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十八个。 皇帝选妃都不会一下选十八个。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而就在王敬渊愣怔的瞬间, 大人~ 后院中传来了数道千娇百媚的娇嗔,那几道声音就像是黑白无常的勾魂锁,声声直击他的心脏, 险些就要让他的心脏病发作。 王敬渊当即捂着胸口,回眸望去,只见十八个人迈着小碎步朝他飞奔而来。 这十八个人里有男有女,燕肥环瘦一应俱全,各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丰富的色彩同时出现在一起,就连隔壁弄堂里王大婶绣的鸳鸯锦绣被都没有这么绚丽夺目。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眨眼的瞬间,三十六只小手就一齐搭上了他的肩膀,仿佛要将他拉向深渊。 无奈之下,他向四周投去求助的眼神,却见贺恒率人拦住了所有家仆的去路,而他本人则站在一旁的石阶上,面上还是挂着那个熟悉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昨日王大人在朝堂之上,劝谏陛下广纳后宫,延续我大魏血脉,像王大人这样为大魏立功的贤臣,必然需要褒奖。 今日我就将这十八位通房赠与王大人,你看如何? 王敬渊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可不可,靖王您这万万使不得。 正处于风暴中心的王敬渊试图伸手推开挤在他面前的人,但这十八个人聚在一起就像是千手观音一样,他推开了一只手,马上又会挤进来另一只手 啊? 闻言,贺恒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随即朝面前的人群挥了下手,人群顿时听话地一哄而散,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走到王敬渊面前,将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你看你连个儿子都没有,将来没人继承你的家业,这还不纳妾,这合适吗? 这,王敬渊感觉额角仿佛有冷汗滴落,腿已经打起了哆嗦,他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左右道:这这是王某家事,靖王您倒也不必 诶,王大人此言差矣。贺恒当即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你既然要劝谏陛下广纳后宫,身为人臣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依我看,不如这样说到这,他按在王敬渊身上的那只手又施加了一份力道, 你纳一个小妾,我就劝陛下多招一个妃子怎么样? 王敬渊被贺恒逼得不住后退,他下意识地摇起了脑袋。 这些事要是让他夫人知道了,别说十八个小妾了,就算是一个,他这条老命也别想要了。 然而另一边,贺恒还在持续输出, 你若是敢把林氏休了,另立一个正房,我今天就让陛下立后。 说到这,他甚至拔高了几个音调。 这一刻,王敬渊的后背已经汗如雨下,他惊慌失措地看着贺恒,口中呢喃道:不不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日林氏出去上香去了,如今并不在府内。 要是让她给看到了,那可就 然而王敬渊连被对方看到的后果都没来得及想清楚,身后就突然爆发出一声整耳欲聋的吼声, 老王,你出息了啊! 一个不够,你纳十八个! 贺恒和王敬渊同时回眸望去, 只见林氏正怒气冲冲地站在后院的入口处,手中还握着一把蹭亮的菜刀。 下一秒, 贺恒蓦地松开了搭在王敬渊肩膀上的手,他往后轻巧地退了一步,勾起嘴角,用口型朝对方说了一句, 王大人,这回您就自求多福吧。 紧接着,在一众下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氏手握菜刀一个百米冲刺,就来到了王敬渊身边, 我看王府这座庙太小了,如今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我看你不如带着你这十八房小妾直接去住桥洞吧。 不待个十八年你别给我回来! 不是! 眼见那菜刀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砍,王敬渊当即用手护住脑袋抱头鼠窜起来, 夫人,你听我解释!这真不是我 解释?你还要和我解释?林氏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王敬渊竟然敢一口气娶十八房小妾, 还扬言要把自己给休了,真是反了他了! 那些个下人哪见过这架势,再说大夫人手里还举着把菜刀,这谁敢拦啊? 最终也只能是站在石阶旁替老爷无声地加油,希望他能跑得快一点。 王敬渊一路抱头鼠窜,林氏一路提刀追赶。 两人从后院的庭院里一路跑到外厅的厨房,在王府中上演了一出精彩的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 甚至把后厨养的那些鸡都给惊扰到了,一时间庭院里充满了咯咯咯的声音。 驻足观赏了片刻之后,贺恒别过头,朝身后的那十八位小妾说道:算了,走吧,别难为他老人家了。 在经过管事身边的时候,他还轻叹了一声,甚至冲对方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 贺某想着给王大人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会演变成一出闹剧。 但眼角眉梢藏着的笑意却分明看不出一点愧疚之意。 另一边,温良瑜正在乾清殿处理奏章, 他刚翻开王敬渊联合那些内阁大臣递上来的奏章之际, 陛下! 太监刘福源却匆匆来报说王敬渊要撤掉那些原本已经上报的奏折。 哦,这又是为何?温良瑜挑了挑眉。 这些奏章他不打开也能猜到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让他纳妃立后。 但王敬渊又为什么会突然撤掉已经写好的奏折呢? 温良瑜根本想不通他这么做的道理。 刘福源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道: 王大人王大人他说是自己先前考虑不周了。 见皇帝还是显得很疑惑,他索性凑到对方耳边,将今天早上王府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给温良瑜讲了一遍。 在听完了这件时候,饶使是教养很好的小皇帝也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今日用过午膳后,温良瑜得了空隙,索性直接去了贺恒的府邸。 只是比平时早了几个时辰,不知为何,小皇帝的心中竟然多了一丝雀跃,就像是以前在文华殿上晨课的时候,夫子突然和他们说今天可以早一个时辰结束课业的那种高兴。 靖亲王府的书房内,依稀可以闻到几缕清幽淡雅的檀木清香,袅袅烟雾从书案旁的香炉中飘散出来。 这是贺恒让人点上的檀香,具有安神静心的作用。 他知道温良瑜向来浅眠,晚上常常睡不好觉,即使是睡着了也经常会半夜醒来,而最近他重掌政事以来白日又各种公务缠身,思虑繁多,到了晚上就愈发睡不好觉。 所以小皇帝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让人在屋子里点上这种安神的香,闲散有空的时候也会拉着对方去的御花园里多走动走动,这样都有助入温良瑜晚上能更好的入睡。 而此时贺恒正握着笔,端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地练着他的书法,可隐隐约约中他一直感觉有道目光在往他脸上瞟。 分卷(35) 果然他一抬眸,就对上了温良瑜坐在屋子那头向他投来的偷偷摸摸的视线。 小皇帝手中还拿着本书,但显然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在对上贺恒视线的那一刻,他又立即将脑袋缩了回去,装模作样地看起了书。 而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蓦地在贺恒脑海中响起响起, 【宿主黑化值下降了2,从50下降到了48。】 闻言,他写字的手蓦地顿了顿,一道笔画直接写出了宣纸的边界。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小皇帝就看了自己一眼,黑化值就开始下降? 过了好一会儿,经过贺恒反复的观察,他发现温良瑜隔三差五地就要往他这里偷瞥几眼,并且每次只要看他一眼黑化值就会下降一点。 贺恒显得有些迷惑,他停下了写字的动作,在心中问996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老偷看我,而且每次偷看我黑化值就会下降。 996:【e,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是通常来说,宿主的黑化值也是与他的心情直接挂钩的,就比如说他心情好的时候,黑化值就会适当下降】 可以,你不用说了,我懂了。贺恒直接打断了996的话,他忽然自信地勾了勾嘴角,那不就是他一看见我心情就好的意思? 996:【你要是这么想,或或许也行?】 和996简单沟通了一下的贺恒忽然觉得心情大好,连手中的毛笔字都不香了。 他将毛笔往眼前的笔架上一搁,顺势往身后的红木椅一靠,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远处正在装模作样看书的小皇帝。 在注意到自己投去的视线之后,小皇帝立即抬起了眼眸,长睫轻颤两下,也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对方微翘的嘴角还向上抿了抿, 看样子似乎是在对自己笑? 行了,破案了。 贺恒修长的食指搭在下巴上,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温良瑜一看见他心情就变好,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肯定是觉得他长得帅呗。 原来长得帅还能有这种好处只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可以让对方降低黑化值嘛? 正当贺恒沉浸在自己的魅力到底有多吸引人之际,温良瑜又把手中的书往上挪了几分,这样才至于暴露他控制不出上扬的嘴角。 他刚才偷偷憋笑真得憋得好累。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就是温良瑜注意到贺恒刚才练字的笔架旁还摆着一个天青蓝的瓷器花瓶,那花瓶看形状和纹路和他寝宫中的那个倒有八分相似。 莫名就让他想起了那个晚上对方把花瓶套在头上的模样。 虽然男人认真练字的模样看起来严肃又认真,但那幅画面在温良瑜的脑海中却完全变了样,他总是不知觉地想象如果贺恒套上了这个花瓶会是什么样。 最后,眼前的画面在他眼里,就变成了男人头顶着天青色花瓶奋笔疾书的模样,而且那副画面根本挥之不去,以至于他都无法看进手头的这本书,正在看的那几行内容已经被他反复读了数遍。 正当温良瑜下定决心让自己不再去想象男人头戴花瓶的模样时,贺恒又偏偏往他这里看了过来。 于是他刚才对自己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顿时前功尽弃,他一下没忍住,又偷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 小皇帝拿书盖住自己的脸,好让对方不要瞧出端倪来, 快别想了! 你总不能以后一看见他就想笑吧? 而这幅画面在贺恒眼里完全就是另一种感觉, 温良瑜拿书挡着他的脸,这幅遮遮掩掩不让自己看到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最终在反复深思熟虑后,贺恒得出了一个非常令人信服的结论,那就是, 温良瑜肯定对他有意思。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他那一整天嘴角都挂着自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好烦啊,老婆暗恋我怎么办? 那个宝子们月底了你们那个很有营养的东西就要过期了(疯狂暗示!!!!! 第36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一 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谢崇见贺恒就连吃白馒头的时候,嘴角都能不自觉地浮现笑意,这让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贺大人,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闻言,贺恒只是抿着嘴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 见他不肯说,谢崇哦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问,专心地吃起了早饭。 这下贺恒倒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停地伸长了脖子往对方那里看,试图引起谢崇的注意。 怎么不继续追问了啊? 赶紧接着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啊,这样他就可以顺势说出温良瑜暗恋自己的事实。 过了半晌,贺恒实在忍不了了,他忽然放下手中馒头,冲对方来了一句,我感觉 嗯?谢崇有些愣怔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感觉 贺恒拿起馒头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眼神飘忽不定,说话也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这就让谢崇更加着急起来,催着对方问道: 您感觉什么? 我感觉贺恒又冲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有人可能喜欢我。 害,谢崇听了完全不以为意,又往嘴里塞了口包子,谁会不喜欢您呐? 谁要是敢说自己不喜欢摄政王,那不是要掉脑袋的吗? 贺恒: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扭扭捏捏道:不是,你难道从来没有喜欢的姑娘吗?就是那种 哦,您是说那方面的喜欢哦。谢崇一下子悟了,原来贺恒在这遮遮掩掩、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敢情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当即拍着胸脯道:虽然俺没有那方面的经历,但俺懂得很,贺大人您有啥顾虑不妨和俺说说,俺可以给您出出主意。 您既然说他喜欢您,那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贺恒此时那副得意的表情就差在脑门上刻一句我喜欢死他了,但他嘴上却还是十分委婉地表示, 我咳,我也不讨厌他,你懂吗? 哦,闻言,谢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偷偷喜欢你?而且你其实也不讨厌他,但是没人打算主动表达心意,所以你们陷在这种尴尬的处境,谁都无法更近一步? 谢崇的这一番言论可谓是字字精辟、针针见血,一下子就说到贺恒心坎里去。 没想到对方平时看上去傻不愣登的,这方面倒是真懂得很。 贺恒当即把手中剩下的那瓣馒头丢掉了碗里,扳过谢崇的肩膀,凑到对方面前道:那你说说看,怎么样才能打破这种尴尬的境地。 贺大人,这很简单,谢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您现在只需要营造出自己很受欢迎、很抢手的样子,向他发出一个如果你再不快一点,别人就要捷足先登了的信号,那对方肯定就按耐不住了,必然会有所举动。 对方的这话在贺恒听来那绝对就是懂行的人才能说出的言论。 他当即眸色一亮,更来劲了,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营造出我很受欢迎的效果。 这简单啊,谢崇的身子往后倾了倾,上下打量了贺恒一眼,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 贺大人,就凭你这长相、气质,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嗯。贺恒十分自然地点点头,觉得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谢崇:依我看,您唯一缺乏的就是曝光度,您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出门到人多的地方多溜几圈,吸引他们的注意。 贺恒当即点头应下,好。 随即两人便开始商量具体的实施方案。 最终他们决定在下午申时左右的时候去御花园逛一圈,那个时间点正好是御花园人流最密集的时间点,无论是宫女还是后宫的妃子都会去那采风。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温良瑜也处理完了政事,无论是从乾清宫到养心殿亦或是靖王府都需要经过御花园 御花园中,腊梅开得正盛。 皑皑白雪落在砖瓦之上,与朱红色的宫墙相互辉映,惹得经过这里的人都忍不住要驻足观赏片刻。 而一路沿着青石板阶盘旋而上,便会来到御花园正中央的凉亭,这里地势高,将方圆几里的美景尽收眼下,故取名风雅阁。 贺恒与随行的侍从到的时候,风雅阁内已经聚集了许多前来放风的宫女,在远处便可听闻她们的欢声笑语,倒显得非常热闹。 还未待贺恒走到凉亭中的时候,风雅阁中便有宫女注意到了他, 他走在铺着薄薄积雪的石阶上,茫茫白雪中一抹高挑的身影显得十分引人瞩目。 当即就有人兴奋地拉着自己身旁的姐妹,指着他的身影道: 诶,你看!你看!远处走来的那人,模样倒是长得很俊。 一听有帅哥可以看,小姐妹马上也起兴致,立马倚着凉亭的栏杆朝远处眺望,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瞧瞧 然而当她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看清贺恒面容的一瞬间,顿时面色大变,由一开始的好奇转为了惊惧。 下一秒,她赶紧捂住了对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那是靖王啊。 在这皇宫里谁没有听说过靖王残暴无度、杀人不眨眼的名号。 前先时日她们还在庆幸皇上派人围了靖王的府邸,镇压了这个大魔头,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御花园中见到他的身影,顿时就像耗子碰见了猫一样四散离去。 于是贺恒所经之处,宫人们皆鸟作兽散地狼狈离开。 而他走着走着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似乎并非像谢崇所说的那样只要往那一站就会引来别人的追捧,与之恰恰相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移动的同级磁铁,把所有人都给排斥走了,最后落了片大地白茫茫真干净。 等贺恒走到风雅阁的时候,宫人们已经都跑光了,凉亭内只剩下凋零的花瓣与残落的积雪,一旁的石凳上还留着些宫人们没来得及带走的物品。 望着这副凄凉的景象,他一时无语凝噎,贺恒倒也没想自己能多受欢迎,但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不受人待见。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谢崇还在添油加醋, 贺大人,您别灰心,我估计她们只是害羞。 闻言,贺恒的嘴角抽了抽: 她们这都快赶上逃命的速度的了,害羞个锤子? 最终他叹了口气,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准备独自行赏这孤独的美景。 就在他落座的瞬间,一阵大风刮过,吹起了石桌中央摆放着的一堆窗花剪纸。 色彩丰富的剪纸被哗啦啦地吹翻在地,一下子也将贺恒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贺恒忽然意识到那些彩纸的硬度与材质看上去都非常适合用来折纸,于是便一时手痒,拿起了最上方的一张顺手折起了千纸鹤。 他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买过好几本折纸教学的书,这些折纸书一直被他放在寝室的书桌台面上。 每次数学证明写不出来的时候,贺恒便会翻开折纸书,学一个新的折纸教程,学完了再继续思考数学证明,这样经年累月地积攒下来,别说是千纸鹤了,就算是泰姬陵他都能闭着眼睛给折出来。 贺恒折纸的时候十分专注,他低垂着眼眸,修长的指节捏着那一张薄薄的彩纸,灵活地翻进翻出,没用多久,一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便跃然纸上。 诶,贺大人,您这个鸭子折得不错。谢崇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着贺恒手中捏着的折纸工艺品。 这不是鸭子贺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对谢崇的各种奇葩反应见怪不怪了, 这是千纸鹤。 而就在这时, 年轻人,你这个手倒是巧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 闻言,贺恒与谢崇立即抬起头循着那道声音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他们面前已围了数位鬓染霜华的老妇人。 她们的穿着与打扮一看就是是宫里有资历的老人,看模样应该是先帝身边的妃子,若按辈分称呼那便是太妃。 而跟在她们身边的嬷嬷也都上了年纪,两鬓的头发灰白参半。 为首的那妇人眼角眉梢已染上了细密的皱纹,但从她温润典雅的气质中依稀可以感觉到她当年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没有料到在折纸的时候会突然被人搭讪了,贺恒与谢崇皆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那妇人倒是丝毫不见外,笑着指了指贺恒旁边的位置,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他是否介意她们坐在这里。 贺恒当即摇了摇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腾出了点位置。 随即为首的那妇人便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她们都是先帝的妃子,如今上了年纪之后腿脚愈发的不方便,平日里多半也就窝在自己的居所之中,鲜少在这宫内的走动。 而今日,她们听闻风雅阁旁的梅花全都盛开了,想着再不出去走走这人也要发霉了,于是几人便约好了一起去那风雅阁赏梅,结果便在这碰上了正好在折千纸鹤的贺恒。 她们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折纸活,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全都围在了贺恒身边问他能不能教教自己。 可可以。 贺恒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张彩纸演示了起来 他现在颇有一种被家里长辈盯着问话的感觉,连措辞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温良瑜从乾清宫回来,途径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贺恒端坐在御花园凉亭的正中央,被一群老太妃和嬷嬷围在中间,手旁还摆着一堆用来剪窗花的彩纸,而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折了一半的千纸鹤, 欸,小恒,你再和我说一遍,这个翅膀怎么折?老人家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的事物,显得十分好奇。 哦,这个。贺恒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那种在课堂上坐得笔直的乖小孩,他伸手拿过对方手里的半成品,颇为耐心地演示给她看, 分卷(36) 这里先对折一下,然后再往上翻,翻完之后,把翅膀拉出来就好了。 言语间,贺恒额前的几缕发丝飘落下来,散落在他鬓边,又一阵大风刮过,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起,映衬着寒冬的腊梅,倒显得十分养眼。 温良瑜在远处看得有些入迷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折完了一只千纸鹤。 小恒,你手真巧。那些个老太妃,这千纸鹤折得真好。 贺恒被她们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摸了下后脑勺,面露一个青涩的笑容,看起来还有几分腼腆, 其实别的动物我也可以折。 他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又变得热闹起来, 可以教我折猴子吗? 鸳鸯也可以折吗? 我想学 可以,贺恒点了点头,从旁边抽出几张纸,一个一个慢慢来。 说着,有条不紊地折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温良瑜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贺恒看起来还真是很受欢迎的样子呢。 凉亭内, 正当贺恒折完一个猴子之后,眼前忽然笼下一道阴影,他抬眸望去便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温良瑜, 小皇帝穿着一身朝服,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见皇帝来了,那些个老太妃也都恭敬地向他问安。 温良瑜微微颔首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随即从贺恒折的那堆小动物中捡出一个企鹅,饶有兴致看向他道: 贺大人手倒是巧,不如也教教朕吧? 贺恒看着那只企鹅愣了一下,这似乎和他们原本预想的计划有些出入, 大概就是有些丢人,但又没有完全丢人。 一旁的老太妃们闻言,对着温良瑜便是一番夸赞贺恒到底是如何的心灵手巧。 贺很平时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有多自信,现在的模样就有多扭捏。 听着对方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的模样,他只感觉越来越不好意思,脸都要烧起来了。 温良瑜听着各种夸奖贺恒的言论,诸如心灵手巧、有耐心、待人接物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等,再看看对方别过头那副扭捏的模样,倒觉得分外有趣。 他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随即凑近贺恒耳边低声道: 算了不为难你了,你回去私底下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皇后的位置拿捏的死死 第37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二 说完那句话后,温良瑜并没有给贺恒反应的时间,直接转头与那些老太妃嘘寒问暖了起来。 之前因为碰上了宫廷兵变,他被原主软禁在养心殿中不得脱身,而前一阵子又是政务缠身,他便也许久没有去慈宁宫附近探望过这些老太妃了。 如今还居住在慈宁宫的这些妃子多半膝下无子,当年温良瑜母妃去逝的又早,她们看温良瑜可怜,时常也会带些吃食衣物去探望他,也算是对他有眷顾之恩。 所以这会儿见着了,倒是分外热络,几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虽然温良瑜如今已是独挡一面的帝王了,但在那些个老太妃的眼里,他依旧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她们还记得以前每到立冬,京城下起了雪,天气开始转冷后,温良瑜就喜欢把自己裹在被自己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捂得像只小熊一样,怕冷怕都不肯出门。 于是为首的那妇人又关切地嘱咐温良瑜道: 陛下,再过几日便是大寒了,您自小就体寒,到时候记得加几件衣裳。 您小的时候,菀妃每到这个时候就头疼,总是和我们抱怨您不肯出门,不管她怎么哄您,您就是赖在寝宫里不肯出去 说到这里,她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这才突然意识到再过几日便是大寒,而一月二十号又那一天碰巧是温良瑜母妃的忌日。 当年温良瑜的母妃便是因为感染了风寒后医治无效才不幸离世的,而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也难免变得低落。 往往都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老太妃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提及对方的伤心事。 果然下一秒,温良瑜的脸上眉眼低敛了下去,人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见状,老太妃语气一顿,声音也愈发低下去,陛下,再过几日便是菀妃的忌辰,您不要太过哀愁,若是她泉下有知,必然也是希望您能健康开心的 嗯,朕知道。温良瑜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句,过几日我去看看她。 你们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随后他们没聊多久,几位老太妃便因天寒风大的原因向他请辞回宫了。 几位老太妃离开之后,温良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刚准备和贺恒一起离开的时候,怀里便突然被人塞了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只用彩纸折的小兔子。 兔子的两只耳朵长长的,尾巴像个球,往凳子上一放还能自己立起来。 随即头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陛下,你看它和你真像。 说罢,贺恒又往温良瑜这边挪了一下,这下两个人挨在一块,还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刚才便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变化,这才想到折个兔子来哄小皇帝开心。 温良瑜看着怀里小巧可爱的彩纸兔子,方才低落的心情顿时也去了大半,他小声嘟囔道:哪儿像了? 这兔子这么胖,像个球似的,他哪有这么胖? 贺恒勾了勾嘴角,你一到冬天就喜欢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似的。 温良瑜下意识地出声反驳,我没有 然而他低头扫视了自己一眼,却发现自己只能小幅度地转动脖子因为上面还套了一圈狐裘围领,围脖上只露出了半张小脸,两只手也都揣在袖口里,袄子外面还套了件披风,这么低头看下去,好像连腰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还真挺像个球的。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温良瑜脸上露出一个懊恼的神情。 于是懊恼的他将原本塞在广袖里的手给抽了出来,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怕冷。 可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温良瑜露在外面的那截肌肤泛起一股萧瑟的寒意,他又不好意思再把手掌给塞回去,只能下意识地攥成拳,白皙光洁的手背上依稀可见青紫色的血管脉络,在寒风中似乎还有些微微泛红。 下一秒, 手背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掌覆了上来。 贺恒先是将他的掌心包在手里,随即又将手掌展开与他十指相握。 这一瞬,温良瑜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听使唤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眸,便对上了男人温润的双眸, 贺恒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而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柔, 陛下,不高兴的事情不用都藏在心里,你也可以说出来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一直都在。 温良瑜眼瞳微颤,里面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心口在这一刻仿佛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贺恒的这句像是一道符纹一般被他刻在了心尖。 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 好。 大寒那日, 皇宫中的雪下得非常大,几乎就要迷了人的眼睛,石板路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地面湿滑且崎岖,路况变得十分艰险。 温良瑜在外面还没走几分钟,发丝与睫毛上就结满了一层细密的冰晶,他将手揣进宽大的袖口,在寒风中忍不住哈了一口气,呼出的雾气立马就在空气中结成了寒霜。 随即他在刘福源的搀扶下跨过祠堂外高高的门槛, 先帝的妃子死后会被赐予谥号,而她们的灵牌就被放置在这宗祠之中。 而这里的偏殿中放的便是他母亲菀贵妃的牌位。 寒风一阵阵地刮过,门板被吹得嘎吱嘎吱作响,灰黑色的宫墙后是一株光秃秃的枯树,更凸显这里的孤寂萧瑟。 望着此情此景,温良瑜的长睫微颤了两下,心中难免生出些许落寞之意。 他的母妃在生前便不受宠,自温良瑜有记忆起便鲜少见到母亲露出真正开心的笑容。 她像是一株被罩在水晶玻璃盖下的蔷薇,在失去了养分之后,花瓣日益凋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被抽干了生命。 而死后她又被独自葬在遥远却又冰冷的皇陵中,除了自己以外从来不会有人记得一月二十号这一天是她的忌辰。 想到这,温良瑜微垂着眼帘,轻叹了一口气,朝祠堂中走去。 然而当下人为他推开偏殿中的门时,温良瑜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偏殿里面的香火正旺,隐约还可以听到颂斋念佛的声音,是一道温婉清冷的女声。 陛下,这饶是一旁的刘福源也愣了一下。 温良瑜与他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随即循着那道声音走了进去。 偏殿内正在上香女子满头乌黑的鬓发由一根宝蓝色的簪子简单地挽起,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装扮简约而不失贵气,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在见到温良瑜的一瞬间,她先是一愣,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细语地唤了句,陛下。 对方的面容在温良瑜看来却显得分外陌生,他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才想起了这是他后宫中的安贵人。 因为几乎不怎么去后宫的缘故,他也不怎么记得那些妃子的长相。 只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记得自己母妃的忌日,并在这大雪天气独自前来祭拜。 想到这里,温良瑜清咳一声,冲她说道: 不必多礼。 谢陛下。安雅轻声应下,随即缓缓抬起头来。 然而在她抬起头的瞬间,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妙神色。 但这神色转瞬即逝,下一秒安雅又恢复一贯的温和。 随即温良瑜打量了一圈她周遭的环境,发现她身边除了一个丫鬟以外连个侍从都没有带,便又问道:你可是独自一人前来? 嗯。安雅点点头,臣妾没有忘记今日是淑仁贵妃的忌辰。 随即她十分贴心取过一旁点燃了的香,将其递到了温良瑜手中。 你有心了。温良瑜接过她手中的香,走到灵牌前开始祭拜。 而安雅则十分安静地候在一旁,只是没人注意到整个过程中,她的余光都紧随着温良瑜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 她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巧遇皇帝,并非只是一个巧合,而是蓄谋已久的故意之举。 作为被次辅王敬渊所推举进宫的妃子,她与所有人一样,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宠幸。 自从那次被贺恒搅和了计划之后,王敬渊停止了明面上的劝谏,可始终没有停下暗地里的谋划。 在他的意识观念里,温良瑜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不立后,更不可能没有子嗣。 而这一切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既然如此,那他绝对不能让他旁人占得了先机。 但小皇帝性子倔,不愿意纳妃立后怎么办呢? 在王敬渊看来,一旦温良瑜有了孩子,那么这一切也就不攻而破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他转而将目标放在了怎么让自己安置在后宫的妃子怀上温良瑜的孩子这一件事上。 若是安雅能怀上他的孩子,那他何愁日后不能在朝堂上胁迫对方立后? 于是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在王敬渊的特意嘱咐下,安雅独自前往祠堂祭奠温良瑜过世的母妃,两人便有了巧遇的机会。 待温良瑜祭拜完转过身时,安雅已经完全收敛起了刚才微妙的眼神,又恢复了一贯淑贤的神色,朝温良瑜露出一个微笑道: 陛下可是准备回养心殿? 嗯。温良瑜点点头,,先将安贵人送回寝宫。 毕竟这天黑路滑的,从祠堂到后宫各苑的路又长,不管是出于对方来祭奠他母亲的情分还是礼节,他都不好叫对方独自一人摸着黑走回去。 轿子停在寝宫门口的时候, 安雅冲温良瑜道了谢,多谢陛下。 温良瑜摇了摇了头示意对方不必多礼,正准备离开之际,却又忽然被安雅喊住: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准允? 连带着语调都变得焦急了起来。 刘福源见她将轿子的帘幕明晃晃地拉开着,冷风不停地往里面灌,便皱了皱眉道:这里风大,陛下不宜受寒,不如进去说。 是臣妾疏忽了。安雅面露一个歉意的表情,随即请温良瑜一道入殿商议。 温良瑜点了点头,随即和她一道进了寝宫。 一走进寝宫,他便隐约闻到了股奇异的香味,那香味很淡,却透着一股辛辣的感觉,然而还未来得急等他细思, 安雅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神情恳切地说是母亲急病,想回家探望。 几乎是一瞬间, 朕允了。 温良瑜答应地很快, 这一刻,他望着对方偌大却又显得枯寂的寝宫,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恻隐之心来。 与他的母妃一样,这些后宫的妃子,也都是生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与此同时,温良瑜也生出了一种想遣散后宫的想法, 虽然这些人是他的妃子,但他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并且他现在重新拿回了政权,坐稳了皇位,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凡是都要受人限制的孩子了。 他心想到底都是苦命的人罢了,最好的年华都被锁在了这深宫之中,不如还她们自由,另寻个好去处。 虽然遣散后宫这一举动必然会在朝中掀起哗然的舆论,也肯定会遭受到来自朝臣的非议,但这一刻,温良瑜却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再顾及旁人的言论了,无论那些大臣再怎么劝谏也罢,他都要遣散后宫。 陛下, 就在温良瑜沉思的片刻,安雅已经走到了寝宫的桌子旁,她拿起一盏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姜茶。 分卷(37) 那盏茶壶看上与寻常茶壶无异,实际在壶柄处有两个一蓝一绿的小按钮,是盏鸳鸯茶壶。 趁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在给温良瑜倒茶的时候悄悄地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这茶和寝宫中点的香都是王敬渊特意托人找来的,那香有催情、迷神的功效,而这盏鸳鸯茶壶中蓝色的那一部分中则早在暗中被下了药。 只不过这药是她给自己用的,服用下去之后会让人神态娇媚、浑身娇软,配合迷情香的功效事半功倍,几乎没有人可以抗拒得了。 所以刚才给温良瑜倒茶的时候她特意按了绿色的开关,倒出来的便是普通的茶水。 臣妾多谢陛下 说着,她将其中一杯茶递给温良瑜,陛下,今日天寒,喝点姜茶去去寒。 然而温良瑜在接过茶杯之后,只是它握在手里,迟迟未饮,反而望着角落一处的花瓶发呆。 陛下, 见状,安雅笑了笑,您可是喜欢那宝绿色的花瓶,不如臣妾让人给您送到养心殿去。 不必,温良瑜冲她摆摆手,随后低头抿了一口茶。 只是因为这花瓶又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贺恒,所以这才多看了两眼。 可是这花瓶分明是蓝的啊,为什么安贵人会说它是宝绿色的? 但此时温良瑜也不想深究其中缘由了,他直接把饮了一半的那半盏茶递给刘福源,随即准备和对方道别。 然而,他刚往前迈了一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像是有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潮不断涌来,让人口干舌燥。 温良瑜甚至产生了一种将身上的单衣外套脱下来的冲动。 而另一头,安雅也在暗中着急。 那盏茶饮下去,药劲应该立即发作才对。 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 与此同时, 温良瑜感觉头脑也开始发胀,原本若有似无的香味变得愈发刺鼻剧烈,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甚至出现了幻影,身体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冲动。 好难受啊,怎么会这么难受? 他的胸膛的起伏得厉害,腿脚不受控制地发软,体温还在不断地升高。 下一秒,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人直接往一旁的桌上倒去,只能靠扶着桌子勉强撑住。 陛下! 刘福源和身边的小侍从也察觉到了他这副异样,赶忙上去扶住他,神情焦急得不行, 陛下,您怎么了? 这一瞬,温良瑜低垂着眼眸半撑在桌子上,眼眶周围的那一圈都开始泛红,但药效却越来越强劲,他几乎就要无法抑制住, 最终屋子内爆发出哐当!的一声巨响,焦躁状态下的温良瑜将桌上的瓷器尽数扫落在地。 直觉告诉他必然是安雅在刚才的茶里面下了东西。 靠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他转头质问对方道: 你刚才在给我的那杯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刘福源和皇帝身旁的侍从闻言皆是一惊,随即便将安雅围了起来,开始逼问她 安雅这时才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刚才倒茶的时候出了差错,这才导致计划出了差错。 然而她又哪里见过这副刑讯逼供的大阵仗,很快便将自己用了迷情香的以及在茶水里下了药结果搞错了茶杯的事情交代了出去。 在听闻这种药并无解药可以缓解的时候,温良瑜气急之下将整张桌子都推翻在地,随即他靠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跌跌撞撞打开了殿门。 零下好几度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就这么地跑了出去。 纷纷扬扬落下的鹅毛大雪瞬间落满他的了肩头,以及发丝眉梢。 陛下!刘福源在身后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在反应过来后紧忙追着着温良瑜跑了出去。 但地上全是积雪,路面又湿滑,他根本走不快,一下子便被温良瑜甩了一大截。 明明是这样的大雪天,温良瑜却似乎感觉不到有多冷,他只感觉浑身得血流都在加速,头脑发昏,而脚步越来越虚乏。 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心中不断地发问,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种事? 到了夜晚,路面上的许多积雪已经化作了薄冰,普通人就算走得再小心翼翼也很有可能会不慎滑倒,更不要提像温良瑜这样跌跌撞撞漫无目的跑了。 不知跑了多久,腿脚开始完全是不上劲,他终于失去了重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了下去。 然而在他无力倒下的那一刻,他跌落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檀木清香。 温良瑜抬起头,在看清贺恒面容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鼻尖有些发酸,先前所受的委屈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贺恒知道这一天是温良瑜母妃的忌日,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却不见温良瑜像平时一样来自己的府邸用膳,他以为对方又遇上什么难过的事情,让人通报了一声便准备去养心殿找他。 结果却在半路上碰到了衣着单薄、跌跌撞撞的小皇帝, 就好像是大雪天里迷路了的小兔子一样。 温良瑜摔倒在他身上的时候,发稍眉尾都沾满了细密的雪霜,有些甚至结成了薄冰,身上也是一样,堆满了积雪,露出衣袖的那一截肌肤已经被冻得发红了。 而贺恒能感受到小皇帝浑身上下的温度却滚得惊人,就好像得病了似的。 撞见这副场景的一瞬间,他的眼瞳微颤,心脏某处像是被人给狠狠地撞了一下,随即贺恒将小皇帝拦腰抱起。 温良瑜顿时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前一秒仿佛像是困兽般无力挣扎的小皇帝,在这一瞬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将脸埋进贺恒怀里,微蜷的指尖无力地攥着贺恒胸前的衣襟,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贺恒,我好难受啊 看起来像是一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模样可怜兮兮的。 陛下他 老太监刘福源这个时候总算追上了对方,在看到摄政王的那一瞬不知为何心中的慌乱竟然减去了不少,随即他赶忙凑到贺恒身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完整地交代了一遍。 我知道了。 闻言,贺恒皱了皱眉,冲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即将还在发烫的人稳稳地搂在怀里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逮住了一只在大雪天里迷路了的小兔子,带回家爆炒 祠堂啥是我瞎编的,俺是土包子,不懂宫里的规矩qaq 第38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三 等走回房间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哭得没有声音了。 贺恒的卧房内烧着暖炉,厚重的门板一关上,霎时间将重重寒气阻隔在外,里面仿佛一个温暖的世外桃源。 而温良瑜衣服上的积雪早就融化了,融化了的积雪变成了水,将他的整件外衫都浸湿了。 湿透的薄衫紧贴着怀里人滚烫的肌肤,勾勒出他精致的锁骨与纤窄的腰线。 贺恒看着温良瑜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怕他这样下去要生病,于是快步走到床边,将小皇帝放到了卧榻上,随即伸手去脱他湿掉了的外衫。 骤然的冷热交替之下,温良瑜在对方怀里打起了哆嗦,他无力地拽着贺恒的衣袖,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贺恒怕他冷,不敢一下子给他脱光,最终只剩下了件薄衫里衣松松垮垮地披在对方身上。 而这个时候,下人也按照他先前的吩咐端来了热水和毛巾。 贺恒从他们手里接过毛巾,随即背依着结实的床板跨坐到床上,将温良瑜抱进怀里,用指弯拭去对方脸颊上的泪痕,又用热毛巾帮他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体。 就在刚才,刘福源和他非常简短地讲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了解到温良瑜中的这种药不仅药性强而且起效极快,基本没有别的方式可以缓解。 想到这,贺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在,温良瑜没有碰到自己的话会发生什么。 唔~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间隙, 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喘,将他的思绪蓦地拉了回来。 温良瑜有些费劲地挪动身子,伸出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宽大的袖口顿时散落下去,露出两截白皙而光洁的手臂。 刚才那股被人下了药后的愤怒、和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无措以及恐惧在遇见贺恒的那一刻都消散了。 当男人在他耳边低声说没事了的时候,温良瑜的所有负面情绪都被浇灭了,就像是雪夜中迷途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所。 现在的他只剩下抑制不住的难受。 而此时,小皇帝只穿着一袭宽松的内衫,满头的青丝倾落下来,更衬得肌肤如雪。 似乎是中了药的缘故,温良瑜的眼尾眉梢都泛着一抹艳红,鸦羽般的长睫扑闪了两下,琥珀色的眼瞳看起来亮晶晶的。 他攀上贺恒的脖子,柔顺的发丝散落下来,落在贺恒的肩头上,打乱了两人的呼吸, 贺恒,我难受~ 小皇帝完全顺着本能,往对方身上靠,可整个人却像一条柔若无骨的鱼一样,根本立不住身子。 贺恒怕他掉下去,急忙用手掌托住他的后腰,贴上对方肌肤的一瞬间,掌心顿时燃起一股灼热的触感,仿佛有火苗在不住地蔓延。 少年纤细的腰肢像是一块温润的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终于养胖了一点,腰胯那边生出了些软肉,摸上去的触感就像是在捏一只圆滚滚的兔子。 贺恒的眸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他宽大的手掌有些不受控制地向上游移。 随即他按着小皇帝的后背压着对方往自己身上靠,可就在两人的鼻尖碰到一块儿的时候,仅有的一丝理智让贺恒停下了原本的动作,停在了距离温良瑜薄唇仅差一毫的地方, 他清楚自己在干嘛,但是温良瑜呢? 现在他中了药,但是等他清醒了之后他会怎么想? 只是就在贺恒愣神的间隙,唇间蓦地传来了温热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温良瑜低下头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瓣,长而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地扫过贺恒的眼帘。 小皇帝不知道贺恒为什么不动了,他只觉得对方的唇瓣触感冰冰凉凉的,味道也很好闻,像是一汪清澈的池水,可以缓解他现在的燥热。 唔! 下一秒,后腰上的软肉被男人重重地捏了一下,温良瑜吃痛地发出一声轻喘,随即瞪着微红的眼眶委屈地看向对方。 面前的男人此时看上去非常不好惹,他低压着眉眼,神情看起来有些凶,这让温良瑜有些害怕,但他更多的还是难受,见对方真的毫无作为,他索性壮了胆子,伸手胡乱地去解贺恒的腰带。 但此时小皇帝的动作毫无章法,贺恒的腰带在他眼里比中国结还要复杂,怎么解都解不开。 这一刻,温良瑜委屈极了,他咬了咬下唇,正准备再试一下的时候,却被对方猛地捉住了双手,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贺恒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陛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呜~我我知道。 被贺恒捉住了双手的温良瑜无力地靠在对方身上,青丝半掩的白皙面庞下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琥珀色的眸子被雾气染深,微翘的唇角泛着水润的光泽,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 他浑身上下都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像只小狗一样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胸膛,不住地发出轻喘。 他真的好难受啊, 为什么贺恒就不肯帮帮他呢? 这个姿势下,温良瑜穿的那件薄纱变得愈发松垮,他腰间的绳结似乎在刚才无意中被碰散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视线沿着薄衫边缘一路看下去,还可以瞥见他若隐若现的纤窄腰线。 见状,贺恒眸色微暗,他感觉温良瑜现在就像是个吃不到糖然后哭闹的孩子。 他并非不想帮对方,而是他不希望温良瑜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做了,在自己的意识都不清醒的情况下。 迟疑了片刻,贺恒压低了声音问他, 阿瑜,你真的想好了吗? 就算温良瑜的神智不清醒,他也要亲口从对方嘴里听到答案。 嗯?温良瑜脑袋晕乎乎的,已经无法清醒地思考对方的问题 想好什么呀? 他只觉得贺恒叫他阿瑜的声音很好听,比冷冰冰的陛下好听多了。 趁着贺恒松手的间隙,他又伸手攀上对方的脖子,两人的身子直接贴在了一块,他像小狗一样用鼻尖去蹭男人高挺的鼻梁。 阿瑜 贺恒的语气又加重了一份,但是可以听得出来他的呼吸也开始变乱。 被对方这么一撩拨,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伸手按住了温良瑜胡乱扭动的腰身。 好凶啊, 温良瑜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男人这么凶。 呜~最终他胡乱地点点头,迷迷糊糊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想想好了。 贺恒丝毫没有迟疑,这是你自己说的。 下一秒, 唔! 贺恒的指尖穿过温良瑜柔顺的黑发,按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上去,两人的位置旋即便调了个个。 温良瑜被迫仰着后颈,嘴唇无措地张开,他被对方亲得晕头转向的,齿腔中的氧气都被剥夺了,大脑甚至有些混沌,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 与此同时,贺恒修长而有力的手掌托着对方柔软的腰肢, 他的指尖摸索过去,灵巧地将温良瑜身上的腰带抽开。 身下的人满头青丝铺散开来,面色像是三月的桃花花瓣,身体柔软而充满韧性 因为顾及到对方是第一次,贺恒已经尽量克制着自己将动作放轻放缓,但怀里的人还是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身子不住地发颤。 最后两人折腾了大半个晚上, 等到温良瑜终于支撑不住靠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的时候,晨曦的微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 第二天的早朝自然也就被取消了,这还是温良瑜登基以来,除了生病和极端极端恶劣天气第一次取消早朝。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少年帝王是出了名的勤政,这三年来他取消早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为此许多人都感到很诧异,于是贺恒只好和人瞎编了大雪封了路、天气险恶、实在不宜上朝这样的理由这才勉强堵住了那些大臣的嘴。 分卷(38) 而此时,靖亲王府的卧榻内, 大床旁的架子上生着暖炉,让宽敞的房间内温暖如春,而床架上的薄纱帘幔笼下,隐约透出里面的人影。 贺恒伸出长臂搂着温良瑜侧着身躺在床上, 怀里的人此时紧闭着双眼,睡得正熟,一截白皙而圆润的肩头露在锦被之外,脖颈间全是细密的红痕,嘴唇看起来有些红肿,下唇瓣还破了皮,眼尾也有些泛红,大概是昨晚哭狠了。 见状,贺恒将被子又往上拉了一点,生怕小皇帝冻着,随即轻轻地抽出被对方枕在脑袋地下的胳膊。 咳,咳,咳,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似乎还是惊动了本就浅眠的温良瑜,对方连着低咳了好几声。 见对方在睡梦中还咳嗽了好几声,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想来应该是喉咙有些哑,于是贺恒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想给温良瑜倒杯水。 结果就在这当口,小皇帝却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的便是贺恒起身离开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就以为贺恒要走,心中顿时翻涌起一股委屈,当即伸手想抓住对方的手腕。 但贺恒走的太快,温良瑜伸出去的手的抓了个空。 他怕贺恒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不顾自己酸胀的腰身和大腿,急切地下了床。 在脚掌落地的一瞬间,唔~, 温良瑜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能这么难受啊? 因为他心急,翻身下床得动作自然也就很快,在迈开步子的一瞬间一下子牵动了全身酸痛的部位,整个人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脚软得不像话。 下一秒,他便失去了平衡,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而这个时候贺恒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见状,他急忙伸手将对方一把捞住。 被贺恒搂进怀里后,小皇帝将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随即他伸出手紧紧地搂住贺恒的腰,似乎是怕对方再次离开。 见状,贺恒愣了一下, 陛下这么急着下床做什么? 不出的委屈, 不是你先走的嘛? 说完这句话,温良瑜又将脸埋进对方怀里。 而且,为什么又叫自己陛下啊? 明明昨天晚上一口一个阿瑜的。 贺恒有些失笑地将对方打横抱起,又重新放回床上, 我看你嗓子不舒服,想着去桌上给你倒杯水,哪能想你这么着急地就自己跑下来了? 哦。 温良瑜一开口,嗓子确实是哑得不行,可能是昨天夜里使用过度了。 想到这,他闷闷地靠在贺恒肩头,将大半张脸都埋了起来以掩饰自己因刚才的误会而泛红的脸庞。 陛下,喝点水。贺恒伸手拿过自己刚才倒的茶杯递到他面前。 温良瑜很顺从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终于支支吾吾道: 你不要叫我陛下好不好? 贺恒轻笑了一下,手环在对方的腰上,那要我叫你什么? 阿阿瑜,温良瑜感觉耳根有些发烫,索性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可以吗? 你昨晚就是这么叫的。 可以。贺恒嘴角笑意更甚,他伸手揉了揉小皇帝头顶,只觉得对方这副害羞的模样分外可爱。 闻言,温良瑜开心地一下子抱住了对方,又将脑袋搁到对方的颈窝。 而因为他这个突然的动作,他本就松垮的领口大开着,从肩头一直披散到后背,露出了白皙而圆润的肩头。 从贺恒的角度,只要他略微低头就能清晰地看见对方若蝶翼般起伏的蝴蝶骨,以及肌肤上触目惊心的铁烙烫印和鞭痕。 在看清温良瑜背后的伤痕后,贺恒双眉紧蹙,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怒火。 昨天夜里黑灯瞎火的他看不清楚,再加上两人都很专心也就没注意到这些,但如今白天这么一看,这些红色的印迹出现在温良瑜原本白皙无暇的脊背上,着实显得触目惊心。 陛下, 为了看清对方的那些伤痕,贺恒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拨温良瑜的衣服。 嗯,你干嘛? 感觉自己身上本就单薄的衣物一下子被人全脱光了,小皇帝的脸都开始发烫。 夜里倒还好,可这大白天的贺恒只脱他的衣服又不脱自己的,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光着,都丢人呐。 想到这,温良瑜的羞耻心便一下子上来了,他急忙护住自己的前胸,伸手去阻拦对方的动作。 但贺恒的力气比他大多了,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的衣服扒得精光。 大冬天的,即使屋里生了暖炉,房间里的温度还是低,温良瑜天生就怕冷,这样一来,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于是他像个土拨鼠似的拼命往贺恒怀里钻。 下一秒,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若有似无地触过温良瑜光滑的后背,引得后者一阵颤栗。 随后温良瑜便听到贺恒略带怒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这些都是谁弄的? 温良瑜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都是原主当时折辱他时,命令下人做的。 当初他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如今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不过虽然温良瑜心理清楚贺恒和原先的摄政王并不是一个人,但却从来没有当着对方的面点破过,所以一时半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贺恒。 正在他犹豫的当口, 贺恒的手指抚过对方后背的一条条疤痕,这里本来应该是光洁无瑕的, 想到这里,他眸色微暗,整个人气不打一出来,用不容质疑地语调又问了一遍, 告诉我,谁做的。 他这样一问,温良瑜头更大了,毕竟对方现在就是他做的吧。 最终,他还是犹豫着开口了, 告诉你了你要怎么样? 贺恒想也没想,微眯着眼眸狠狠地说道:我去把他鲨了。 温良瑜: 这下更加不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老攻要把自己鲨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第39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四 用过了早膳之后,贺恒搂着温良瑜睡了个愉快的回笼觉。 而另一边守在殿门外的老太监刘福源就没他这么潇洒惬意了。 刘福源怀里揣着拂尘,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因为忧愁又多了几条皱纹,整个人在门口不停地踱步,有些站立难安。 昨夜发生了那桩事情,今天的早朝也被取消了,而皇帝现在还呆在靖王的卧房里面没有出来,这让他怎么能放心? 一刻见到不到温良瑜,他这悬着的心就一刻不能放下来。 快到正午的时候,刘福源才见皇帝从靖亲王府里走出来。 而且小皇帝走路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硬要说的话,看起来就像只小鸭子似的有些一瘸一拐。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想,为了让自己晚上还能安心的睡好觉,刘福源赶忙将脑内的思绪全都赶了出去, 你是块豆腐, 你是块豆腐, 你是块豆腐, 豆腐没有大脑, 所以你没有大脑, 你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什么也不知道 成功对自己进行了自我催眠的刘福源赶忙一溜烟地小跑到殿门口去搀扶皇帝。 然而就在这时,哐当!一声,贺恒大步流星地从殿内走了出来,在经过温良瑜身边的时候,直接长臂一捞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旁的刘福源和侍从们顿时呆若木鸡,像石头一样僵在了原地。 刘福源已经变成了豆腐的大脑有些嗡嗡嗡的,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这是以后自己经常会看见的画面吗? 那是不是现在应该提前适应一下? 然而待回过神来,他们才恍然意识到,原本在人前向来端庄肃穆、不苟言笑的皇帝,此时被男人抱在怀里却并没有大声地抗议,只是将脑袋埋进了对方颈间,表情羞赧地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似乎是在表示对方这样的举动并不妥当。 而贺恒在听了他的那些话后,不仅没有停下原本的动作,反而勾了勾嘴角,眉角眼梢都染上了笑意,得面红耳赤,再也不敢吱声。 瞧见了这副场景的侍从们,哪还敢再多说一句话,装作木头人般一动不动的目送着摄政王将他们的陛下一路给抱到了轿子上面去。 而刘福源则一直试图在心中说服自己这样没什么不好,毕竟后宫中位已经空置了许久了,大魏有个皇后也不是件坏事。 就是这皇后看起来实在魁梧了些 王敬渊的计划泄露之后,贺恒立即派人围了王府,他可以容忍对方接二连三地上谏,但绝对不能接受他暗地里对温良瑜谋划的那些事。 再者说欺君犯上实乃大罪,无论他先前有何功绩,光这一条罪名就够他人头落地的了。 最终温良瑜念在他祖上对大魏有功的份上,罢免了他的官职,将其贬为庶民,并且终身流放边岛,其后嗣在往后的十年内不得返回京城。 而他也借机罢黜了后宫,朝臣们虽然极力抗议,但此时兵权与政权都集中在了他手里,温良瑜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皇帝了,朝臣们的抗议最终都被无声地压了下去。 经过了被人下药的这件事后,温良瑜也对外宣布了此后将不再纳妃的声明。 这就让那些大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有些人甚至一夜掉了许多头发,后来也有人提出了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言论。 若是皇上只想留皇后一人,实行一夫一妻他们觉得也不是不行,关键是在他们眼里,未来的这个皇后到现在都没个半个踪影,所有人都有些担心这小皇帝不会要守寡 哦,不是,不会要孤寡一辈子吧? 那他以后哪来的子嗣继承皇位啊? 这样下去大魏怕是要后继无人呐。 正当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 总是默默站在一旁的刘福源心里却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他们的这位皇后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咫尺,并且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想到这,他将双手一道揣进宽大的袖口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些个大臣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否则承受能力差的怕是要当场昏过去。 大寒一过,转眼便到了立春时节。 京城以及各地的天气都开始回暖,春风吹过,江南沿岸的柳树又抽出了新的嫩枝,而驻守江南的使臣也为温良瑜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自大魏建朝以来,江南沿海地区便一直饱受倭寇的侵扰,直到最近,江南沿海地区的海防工事终于建造完毕了。 听闻历时多年、自先帝以来便开始建造设计、为了抵御倭寇的海防终于竣工了,温良瑜决定亲自南巡一趟。 其一是因为自他登基以来,大魏终于从连年的战乱中脱离了出来,如今四方安定、民心稳固,正是南下巡游的好时机,其二便是为了巡视河工海防,顺带考察一下当地的民情。 这一天下了朝,温良瑜在前往靖王府的路上寻思着应该怎么将这个决定告诉贺恒。 其实,这次南巡也有他的一点点私心在里面, 他一直听闻江南那一带民风富庶,景色优美,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非常多,似乎和贺恒一起去那里逛逛也不错。 茶馆里有将豆腐切得和纸翼一样薄的银丝面,还有咬一口满嘴都是汤汁的小笼包,城里凿通了河渠,水路十分发达,可以连通到大型的淡水湖泊,到了夜晚还可以泛舟湖上,或者去爬山听起来也错,到了山上还可以挖竹笋,那里的泉水也特别甜 不对劲, 恍惚间,温良瑜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差不多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程度。 怎么自己一想到贺恒,满脑子都是吃的玩的东西。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小皇帝坐在马车里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这些想法赶出去,他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 你是去干正事的,玩只是顺带的, 你是去干正事的,玩只是顺带的, 你是去玩的,干正事只是顺带的。 可恶! 最终自我催眠失败的小皇帝认命地跳下了轿子,兴冲冲地跑到贺恒的书房,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 待温良瑜走到书房门前的时候,他挥手屏退了下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去给对方一个惊喜。 然而当他推开门后,书房内却空荡荡的不见贺恒人影。 虽然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还摊开着,香炉也被点上了,但小皇帝往内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就是怎么都找不到贺恒人。 温良瑜为此感到有些疑惑, 贺恒到底去哪儿了呀? 想到这,他索性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就在小皇帝前脚刚踏进去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忽然就搂上了他的腰,随即对方整个人压了上来,温良瑜在巨大的惯性下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唔! 下一秒, 面前便传来了一股淡淡的檀木清香以及男人熟悉的味道 贺恒将小皇帝压在门板上,伸手沿着他宽大的袖口一路摸索了进去,引得后者略微瑟缩了一下, 道:阿瑜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小皇帝伸手攀上男人的脖子,宽大的袖口退去,露出了白皙而光洁的肌肤, 本想着偷偷给人一个惊喜,结果非但没给成反而还被对方给吓着了的小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到贺恒颈间,他的耳根和后颈此时都蔓上了一阵薄粉色, 你才是,你躲在门后面吓人干嘛? 闻言,贺恒嘴角笑意更甚,他低下了头,蹭了蹭对方的鼻尖,明明是阿瑜你没藏好,你动静闹太大了,我搁大老远就听到你跑过来的声音了。 唔, 温良瑜发觉自己绕不过他,决定岔开话题说些正事, 刚才上朝的时候驻守江南地区的使臣来报说沿海的海防工程竣工了,所以我决定过几日南下巡游一趟, 你 正当他纠结着应该怎么开口提出想让对方跟自己一块去的事时, 哦, 分卷(39) 贺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陛下现下了废黜后宫,夜里都没人陪,肯定寂寞,这次不如就带上我,晚上还可以替你解解闷。 你小皇帝听了他这话当下又羞又恼,连带着脸都变红了,他用手轻拍了一下贺恒的背, 胡说些什么。 贺恒当即笑着捉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拉,难道不是吗? 阿瑜,你看你既不给我名分,也不给我赏赐,我还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世上还找得出第二个人来吗? 自从两人确立了关系后,贺恒说胡话的本事日益见长,现在可以说是张口就来。 但不管多少次温良瑜都有些招架不住,他脸皮子薄,只要对方这么一开口,他就忍不住地面红心跳, 现下为了防止对方接着说胡话,温良瑜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你你想要什么? 若是贺恒真的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他有的他都可以给,没有的也可以试一试。 谁知贺恒在听到了这话后,愈发的得寸进尺了起来, 我看陛下的后位还空着,那不如就封个皇后吧。 他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为了逗温良瑜玩的,贺恒就是喜欢看小皇帝吱吱唔唔为难的样子,现在逗也逗够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正准备放开对方之际, 却听身下的人轻声说道:也也不是不行。 贺恒先是一愣,随即低头再看看对方已经通红了的小脸,他顿时心下了然。 怎么自己的话小皇帝就当真了呢? 陛下可是认真的? 沉默了片刻,房间里响起了小声的回应, 嗯。 到了江南之后, 当地的巡抚以及地方官,立即殷勤地向温良瑜汇报了近几年来江南地区的民情和官吏状况,还有每年的粮食产出以及缴税情况,随后又向温良瑜展示了他们为了防治洪灾而在几条重要河道兴修的河工。 总体审查下来,温良瑜对这里的情况颇为满意,与巡抚商议后,他们最终决定在后日登船出海巡视海防。 于是在登船前温良瑜难得有了一天的空闲,可以自由安排行程。 而当天早上, 正当刘福源走进温良瑜的卧房准备伺候他更衣洗漱的时候, 他一推开门,却见两边窗户大着,床铺已完全空了,只留下人睡过的印迹,还哪里有小皇帝的影子。 一旁的桌上倒是还留了一张纸条,落款人是摄政王,纸条上写的内容是, 你们的陛下先借我用一天。 作为贺恒这几月勤加练习书法的成果,那字看上去倒是写得灵动飘逸。 但这一刻刘福源感觉自己的人也有些飘,要飘上天的那种飘,他手里攥着这张纸条只感觉欲哭无泪,, 怎么什么事都让他给摊上了啊? 而另一边, 这样真的没问题?温良瑜低头扫了一眼今天早上贺恒让他换上便服。 衣服的款式并不繁复,基调是暗蓝色的,袖口处还绣有些简单的暗纹,倒显得简约大气,他换上这身衣服后,没人再认得出来这是他们久居庙堂的皇帝,倒更像是富庶人家的小公子。 阿瑜可是不信我?贺恒牵着他的手,笑着回眸看了他一眼,灵活地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明面上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私服出行,但实际上贺恒派了许多暗卫在两旁跟随,一旦出现任何异动,他们将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前先日子,他们每次出行身后必然都会跟一大堆人,并且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地方官又是磕头跪拜又是殷情上贡的。 最后,温良瑜的大部分时间全都用来应酬了,根本玩不尽兴。 所以贺恒这才想着趁今日空闲,把小皇帝给偷偷地带出来玩一玩。 他昨天便规划好了今日的行程,想着辰时刚过便从驿站出发,然后可以先带小皇帝去划船,直接划到湖对岸,紧接着去临岸有名的茶馆里叫上些特色小食,喝茶听书,听腻了再离开,到了晚上还可以去沿路两边的小吃街逛逛,还有灯会和表演可以看。 然而走着走着,他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小皇帝就好像双脚生了根似的,他怎么拉都拉不动。 贺恒先是一愣,随即转过身去,只见温良瑜面前的摊位上有人在做糖人。 做糖人的师傅动作十分灵巧,转眼间便用麦芽糖拉出了各种形状的小动物,有兔子、有龙、有鸡 虽然这种东西贺恒五六岁的时候大概就玩腻了,但久居深宫的小皇帝却从来没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儿,一时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东西。 想要?贺恒看着两眼放光的小皇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走上前去和做糖人的师傅买了个小兔子回来,然后一把塞到了温良瑜手里。 手里突然被塞了糖人,温良瑜一下子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大魏的皇帝在街上被一个糖人迷得走不动路,那岂不是很丢人。 想到这,他半倚在贺恒怀里,挡着自己的脸,小声说道:我就是看看,又不是小孩子了 下一秒, 贺恒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脸,阿瑜就是小孩子。 随即他又看着小皇帝涨红了的小脸补充道:你本来年纪就不大,想做什么都行。 兔子糖人体型不大,就那么小小一只,温良瑜拿在手里看够了,索性也就咬了一小口尝尝味道, 一口下去,齿腔里便充满一股甜腻的麦芽糖味,甜甜的凉凉的,味道还不错。 温良瑜咬了几小口之后,便将手中的糖人递给了贺恒,你要不要也尝一口。 他方才只沿着边缘咬了几口,兔子的形状都还完好地保留着。 见状,贺恒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接过了糖人,然后递到自己嘴边嘎吱!嘎吱!两大口下去,完整的小兔子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直接人间蒸发了。 好了。说罢,在温良瑜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他将手中的那根竹签顺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走吧。 仍有些不敢相信贺恒两口就让一只糖人原地蒸发了的温良瑜整个人有些呆愣,被对方牵着手就这么继续往前走去。 约莫走了一条街的路,贺恒彻底放弃了昨夜定下的计划,因为他发现,小皇帝不管走到哪里,都要看一看停一停,看到了新奇的事物甚至根本都移不开眼睛。 他在心中无奈地想到,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什么都想要。 只不过,虽然贺恒想是这样想的,但是一碰到温良瑜感兴趣或好奇的事物,他都会爽快地买下来,毕竟这次出来玩就是为了让对方开心的,按不按照计划来其实根本无所谓。 到了傍晚时分,两人没有去湖边划船,而是上了山,原本那些用来保护皇帝出行安全的暗卫现在已经变成了替他们拎包的角色。 夜晚的山上,凉风习习,青石板街的道路两旁种满了葱郁的竹子,山风一吹,便会飘来一股清幽的竹香。 两人沿着青石板街盘旋而上,温良瑜的手中还拿着一根新鲜出炉的糖葫芦。 毕竟一大清早就出了门,然后又在外面玩了一天,走着走着小皇帝便感觉有些累了,贺恒索性拉他在一旁地势高的山坡上坐下。 此时夜幕已悄然降临,仰头便是漫天萤光。 温良瑜靠在男人的怀里,他笑着将糖葫芦递到了贺恒的嘴边。 给我?见状,贺恒挑了挑眉,揶揄道: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连自己最喜欢吃的糖葫芦都舍得让我先尝了? 说着,他没有温良瑜丝毫反应的时间,就着小皇帝的手就一口咬了上去,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填满了整个齿腔。 可下一秒, 温良瑜并没有去咬糖葫芦,而是直接伸手搂住了贺恒的脖子,扑到他怀里去舔他唇边的糖渍。 感受到唇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贺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按住小皇帝纤细的腰肢,笑着去咬他的唇瓣。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气息也乱了起来。 咚!的一声,温良瑜手中的糖葫芦不知道何时掉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往那里瞥去,却直接被贺恒给拉了回来。 这一次,男人温热的唇瓣完全覆了上来。 温良瑜靠在对方怀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贺恒是自己的就好了。 就像这样,永远地陪在他身边, 他甚至产生了一丝没来由的占有欲,就想把对方藏在自己的深宫后苑里,不要让别人看到。 唔~ 然而就在他这晃神的间隙,完全就被对方占得了上风,贺恒缠着他的软舌,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后,小皇帝涨红了脸气喘吁吁地靠在对方怀里,糖葫芦也没了,嘴唇也被亲肿了。 贺恒从身后搂着他,将下巴抵在温良瑜头了一会儿话。 待贺恒和温良瑜回到居住的驿站,已经快要到子夜了。 见皇帝终于回来了,刘福源差点激动的老泪纵横,就差给贺恒跪下了,他急忙上前察看对方有没有出事或者受伤。 待他回过神来之后,刘福源这才注意到了那些跟着他们的暗卫手里都拎着的大包小包,看起来都是当地的土特产以及各种手工艺品。 他看看那些暗卫,又看看站在后面一脸坦然正在喝茶的皇后,内心这叫一个苦啊。 而贺恒的脸上还明晃晃地刻着一行字,字的内容大概就是,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给你完璧归赵了吗? 刘福源的脸瞬间抿成了苦瓜, 他以后的日子不会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吧? 皇帝回来之后,随行的人员简单地整顿了一下,立即又跟着一道出发登上了前往海防工事的船只。 虽然地方官员已经十分仔细地排查过,再三确认了此次航线必然是安全的,但是为了皇帝的安危,他们还是决定在相对不引人瞩目的夜晚出航,以防倭寇的突然袭击。 整个舰队由一艘核型舰以及数十艘巡航舰组成,声势浩大,预计将会在第二天辰时到达前线的海防工程。 而从现在起到日出之前的时间便可用来休息。 只是此时,温良瑜却并不在卧房内休息,而是被贺恒按在门上亲。 唔~ 小皇帝不仅没有推拒对方的动作,还显得分外纵容,他伸手攀上男人的脖子,仰起头与他接吻。 自从被人下药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温良瑜就连晚上也很少回养心殿了,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在了靖王府。 可能是因为两人刚确立关系,所以这段时间显得格外缠绵,日夜都不想分开。 眨眼间的功夫,贺恒便已经熟练地解开了温良瑜的腰带。 腰带被松散地扔在了地上, 呜! 就在这时, 小皇帝的嘴唇又被贺恒咬了,不知道为什么,贺恒有时候就像只凶巴巴的大狗勾一样总是喜欢咬他。 而他只能一边仰着头和对方接吻,一边去脱男人的衣服,但脱了好久都没脱下来。 显然不管经历多少次,温良瑜还是没能熟练掌握对方身上的衣服构造。 最终贺恒忍无可忍地自己伸手把上衣脱了下来,随即十分顺手地往外边一扔, 一下就给扔出了窗外。 这直接把小皇帝给看傻了,他停下了原本的动作,趴在对方肩头讷讷道: 贺恒,我们现在在船上啊,你这下把衣服扔到海里了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管这么多呢? 还窗不窗外,海不海里的? 这个时候能停吗? 想到这,贺恒扳过对方的脸,继续亲他的嘴唇,呼吸有些粗重, 管他呢,明天早上让人拿件新的进来不就行了。 下一秒,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响,门板被拍得哐哐!作响。 见状,两人皆是身形一滞,道: 陛下,就在刚才,前方来报,说是左翼惊现倭寇船只,舰身正在遭受攻击,请您赶快离开这间屋子。 温良瑜:! 贺恒: 心中忽然有种想要感谢对方全家的冲动。 刘福源在门外守了约莫几步路的时间,房间的门板总算被打开了。 随即他便瞧见了小脸还有些发红的皇帝,以及一旁脸色沉郁、光着上身出来的摄政王。 刘福源惊恐的视线一路沿着对方的腹肌缓缓上移到锁骨,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你看够了没有? 看够了就替我找件衣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保护海洋生态,人人有责 第40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五)海神 据前方的侦查人员来报, 此次出航的消息被人察觉是因为走私商船在第一时向倭寇船只透露了消息,于是他们决定在海防刚建没完全稳固下来的这个时断趁乱打劫一番。 听闻这一次的出航舰队边跟了足足十余艘的巡航舰,他们误以为这是笔朝廷护送商船的大买卖, 但却没料到这船上其实根本没商品, 而是一艘朝廷护送皇帝出航的军舰。 倭寇的船只体型, 胜在灵活敏捷, 适合打伏击战, 然而却在公开海域上讨不着好处,训练素的魏军舰队在遭遇偷袭的第一时便重新调整了队形。 排了人字形的护卫舰队以核心舰为中心, 对旁突然出现的倭寇船只进行了猛烈了炮火攻击, 一时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 倭寇船只甚至不靠近大魏的舰艇,这也就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将毛钩抛到目的船只上从而登船上岸展开对他们较为力的近肉搏站。 贺恒此时换上了一肃黑色的长衫,腰别着从随行护卫队里拿来的佩刀, 他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观察着目前的局势。 而他脸颊侧的青丝被海风吹得习习作响, 随着夜风轻轻飘荡。 就在这时,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下一秒, 黑色的长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这一瞬,整个夜空顿时亮如白昼。 分卷(40) 见状, 贺恒微仰起头, 便望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星空此时已被乌云遮盖,不见一丝星光,而船只侧的海水则开始迅速翻涌,水波晃动的幅度一阵更比一阵激烈。 根据老水手的经验, 这片海域怕是马上就要变天了,这也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 而骤变的天气,也极可打乱他们和倭寇作战的节奏。 想到这,贺恒沉下眸,左右环顾了一圈,只见甲板侧火光映天,耳边是络绎不绝的炮火声。 不知不觉中,大魏的舰队已经驶到了一条岔道的正前方,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非常宽敞的公开海域以及另一条被崎岖山石围绕的狭窄海道。 见状,贺恒眉头一皱,目光向条狭窄海路瞟去。 就在这时,边的船员忽然出声询道:靖王,您可是所顾虑? 船员的声音,将贺恒的思绪蓦地拉了回来。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船员顿时心下了然,也大概猜出了对方心中的思虑, 如果他们的舰队一旦驶入条狭窄的岔河道,大魏军舰的阵型无疑遭到破坏,而在侧是狭窄岩壁的情况下,大型重炮也将难以施展手脚,骤然改变的地势将对喜欢打伏击战的倭寇十力,军交战的形势极也极可逆转过来。 想到这,他对贺恒说道: 靖王,您不必担忧,我们的舰队从公开海域走,然返航码头,并不驶入条狭窄的海道,在此期倭寇的船只不可靠近我们的舰。 而就在这时,海面上忽然掀起了阵风,风势愈来愈大,将贺恒原本垂落在颈侧的发丝猛地往另一边吹去。 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本向西南方向吹的微风此时已经改变了风势,由西南转为了东南,而这突然骤变的风向,开始将倭寇的船只往大魏军舰的方向推。 见状,贺恒双眉紧蹙,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立即转头冲船员喊道: 现在的风向对我们不利,你在这留意着最新的情况,我去找船舱内陛下,一状况立即向我汇报! 说罢,便疾步走下了船头的甲板。 可下一秒, 不好! 了望台上的人忽然发来了急报,他举着望远镜向甲板上的人吼道: 十点钟方向,倭寇的爆破艇满载着火药朝舰队左翼发起进攻,按照现在的风向,用不了一炷香的时,便撞上我们的巡航舰队。 大魏的军舰舰几乎全是木制结构的,并且为了维持前的阵型,所船只都紧挨在了一块,一旦其中一艘船着火了,么火势极可迅速蔓延,果将不堪设想。 闻言,船上的人顺着侦察员所说的方向望去,只见艘满载着炸药与引线的爆破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而面露凶光的倭寇则一手撑在桅杆上,手中举着燃着熊熊烈火的火把。 贺恒当即抬头冲他喊道:现在立即把最外围军舰的重炮都搬出来呢?直接集中火力,击沉吗?! 不行! 侦察员摇了摇头, 按照它目前的行驶速度,外围的巡航舰完全来不及将其击落。 主管此次舰队出航的是淮南总兵李喻,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前方的甲板上。 几乎是侦察员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与贺恒的视线交汇在一块儿,人对视了一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异口同声道: 即刻调转船头,改变航道。 眼下一旦被爆破艇碰上,舰队必然将遭受重创,一旦军舰被击沉,么船上的人在这片汹涌的海域上将绝无生的可性,在这种情况下否安全回航已然了一个未知数。 而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改变舰队的航向驶入狭窄的水路,虽然这很可让他们落于不利的地势,但总比直接被人击沉来得好。 这道指令一下,所船员皆跑上来甲板,齐心协力地拉起了几根桅杆下方的麻绳,拼尽全力地调整帆布方向,试图改变航向。 下一秒, 船猛烈地晃动了起来,剧烈的颠簸感堪比游乐园的海盗船,贺恒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形立即朝甲板上方的船舱处跑去。 在找到温良瑜和他边护卫队的同时,舰队正式驶入了狭窄的海域,而舰队的队形也一下子被打散了,原本十几艘跟在巡航舰瞬便被灵巧敏捷的倭寇船只给反超了,一时被阻隔在了狭窄的海域外。 核心舰为了他们的首要目标,五艘倭寇船只迅速地将其围在了中,直接对其发动了长。枪短炮的攻击。 吨重的火炮砸在木制的船桅上,甲板上眨眼便木屑横飞、充满了一股呛人的火药味,而上面的人则仓皇撺了起来。 就在这时, 数十道绳钩被抛上了甲板,穿粗布麻衣的倭寇手握刺刀沿着绳索攀岩而上,一下将甲板上的人割裂了部 阿瑜! 在慌乱之中,贺恒朝温良瑜跑去, 在这一瞬,又是一道猛烈的炮火砸向了船舱附近,直接将他们与边的护卫队散了开来。 而贺恒与温良瑜人则被困于了船尾处的甲板上, 下一秒,金属嵌入木板内侧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们警觉地向左右望去,只见甲板侧忽然抛上了数只矛钩,狠狠地嵌入了木制甲板内侧,更多的倭寇正顺着矛钩下的绳索往上攀爬,试图登上船只。 人!在这里! 一头裹巾布,面路凶光的大汉发现了船尾处的人,他冲同伴吆喝的同时,极速地朝人冲去。 说时迟时快,贺恒将温良瑜护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的佩刀, 哐当!一声, 铁刃相交的瞬,激起一阵白光,贺恒与倭寇的视线交汇在了一块儿, 都是想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眼神。 下一秒,贺恒一个灵敏的侧,抽出被叠于下方的刀刃,直接一刀划破了对方的喉管。 鲜血喷洒在他剑刃与脸颊上的瞬,壮汉应声倒向。 贺恒没时做任的停留,他用袖口抹了把脸上的血,当机立断地冲温良瑜说道: 把甲板上的绳索都砍了。 嗯。 在反应过来的一瞬,温良瑜立即捡起壮汉手中的刀,随即人别奔向甲板侧的绳索。 贺恒手握带血的佩刀,转眼便利落地砍断了甲板右翼上的三根绳索,铁刃砍断麻绳的瞬,甲板外围传来了水花溅的声音。 只是当他砍断最一根绳索的时候,其中一人却意外没落水,而是死死地扒住了甲板外围凸起的木板。 见状,贺恒正想给他再来一下,却在这时听到了另一侧的打斗声, 他转砍去,只见另一边的甲板上不知时冲来了一名高七尺、手握利刃的彪形大汉大汉,举起手中的利刃便猛地向温良瑜挥去。 哐当! 温良瑜举起了手中的刀接住了壮汉的一下,但手中的武器也被震得飞了出去。 转眼,壮汉又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准备给他再来第二下...... 阿瑜! 望着眼前这副危机的景象,贺恒来不及思考,情急之下,他直接将手中的铁刃给掷了出去。 如离弦的弓箭一般,柄佩刀精准地插入了飙形大汉的颈侧,他的脖颈飙。射出一股股鲜血,溅在了温良瑜的半边脸上。 在大汉坠落海底的瞬,贺恒以最快地速度朝温良瑜跑去,他伸手拭去温良瑜脸上的血渍,将对方搂在怀里,安慰道: 没事了。 声音中带着一股劫余生的庆幸。 贺恒又看着他说道:我们去和他们汇合...... 可就在这时,他们背却忽然传来了嗖!的一声声响, 随即温良瑜便听到了利器刺进皮肉的声音。 贺恒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话也戛然而止了。 感受到环在己上的双手蓦地收紧,温良瑜是一愣,随即便注意到这一刻男人的眉头皱得很紧,薄唇紧抿着,几乎失去了血色,表情显得很痛苦,侧的咬肌都在隐隐发颤。 他下意识地伸手向对方背,便摸到了直直插入对方血肉中的柄羽箭,以及周围一片湿润的触感。 等温良瑜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沾满了血迹, 不知时,扒在另一侧甲板上的人竟然奇迹般地爬了上来,此时他正握着一把弓箭,箭头已经再次瞄准了温良瑜他们。 温良瑜下意识地将对方护在,目光落在地上的柄刀刃上,正当他准备捡起把刀时, 甲板上又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 主桅杆被前登船的批倭寇给砍倒了,这一瞬,巨大的横木正以由落体的速度朝三人倾倒而来,与此同时,失去主桅杆的舰艇也失去了平衡,开始在汹涌的海域上剧烈地颠簸起来。 这一下直接震得三人都被晃出了原地,名倭寇直接被甩到了甲板外围,原本手中握着的弓箭也坠入了海里。 此时的海面就像是一张深渊巨口,可以吞噬一切。 而就在这时,船猛地向一侧倾斜过去,因着这股剧烈的惯性,再加上贺恒站的位置靠外,以及他刚才受的道箭伤,在这么短的时内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直直地甩出了甲板。 在即将坠入汹涌海面的一瞬,他的手却忽然被人给拉住了。 贺恒些诧异地仰头向上望去, 只见温良瑜趴在甲板上,半截子已探出甲板之外。 对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我......我抓住你了! 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下......我拉你上来。 咳!咳! 贺恒刚想说话,但一阵汹涌的浪潮涌来,直接没过了他的额头,呛入了他的口鼻。 此时他的半截子都浸在汹涌的海水之中,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席卷而来,海浪过于汹涌,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而巨大的引力则拖拽着他向漩涡中心飘去。 望着温良瑜逐渐被他拖下甲板的子,贺恒清晰地意识到,此时对方要承受的不再是他一个人的重量,海水浸泡的衣物,以及汹涌浪潮的牵引力...... 没用的, 温良瑜不可把他拉上甲板。 现在就算是三个体健壮的侍卫都不一定把他拉上甲板,而温良瑜再这么坚持下去,唯一的可就是被己一起拖下海。 贺恒没犹豫,他看着温良瑜说了一句话, 阿瑜,放手。 你说什么呢? 温良瑜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听到贺恒句放手之他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人给蓦地攥紧了。 温良瑜死命地拽着对方,半截子都已经跨出甲板的围栏之外,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 我不放! 他紧咬着牙根,咬肌开始隐隐发颤,指尖因过于用力而被捏的通红,但却丝毫没放手的意思。 来人啊! 情急之下,温良瑜转头向周呼救,试图寻找护卫队的影。 可此时的甲板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被砍倒的主桅杆,燃烧起来的帆布和绳索以及灌入船舱的冰凉海水,他们只听到慌乱撺的脚步声,却根本不见人影。 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袭来,让人原本紧握在一起的手开始逐渐脱离, 海水模糊了贺恒的视线,他想和温良瑜说些什么,但甚至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汹涌席来的浪潮就将他彻底地卷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最一个画面定格在温良瑜绝望的面容上,远处似乎人口中呼喊着陛下向对方跑来。 好, 护卫队的人找过来了,他应该没事。 抱着这个念头,贺恒被彻底地淹没在了海浪之中...... 十几公里开外的闭塞岛屿上, 阿明,你说今个这雷咋打个不停嘞,整得俺怪心慌的, 一渔夫模装扮的少年坐在沙滩上方的磐石上,他仰头看着电闪雷鸣的夜空,些神色慌张地向被他称为阿明的人, 不是触怒了海神吧? 海神? 阿明嘴里咬着稻草,伸手就给他额头来了一记,啷个来的海神? 因为这个岛地势偏僻,这里的人基本都以捕鱼为生,再加上与外界不怎么联通,所以消息闭塞、思想落,格外地迷信海神、雨神等一类的神明。 他们坚信必须得海神庇佑,出海才平安,故每次出航前都去三拜九叩地去祭拜海神,而触怒海神在他们眼里便是最恐怖的事情。 一旦失去了海神的庇佑,他们将失去赖以为生的生计。 而阿明则像是这个村落中的异类,他幼不信鬼神不拜神佛。 哪里来的海神,不都是这些人给己编造出来的? 他每次平安回来,靠的是他常年积攒下来的经验,才不是个锤子海神的庇护。 听到对方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一旁的绣生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 怎么可没海神?俺爷爷昨天说嘞,他说...... 轰隆!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天空中蓦地响起一记惊雷,震得人皆是形一滞。 下一瞬,闪电再次照亮了沙滩,他们低头看去,只见汹涌而来的海浪将一人席卷上岸,而人的下半看起来黑黢黢,好像不是条人腿, 而是.......半条鱼尾。 见到了如此震撼场景的绣生半张着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直接兴奋地从地上挑起,冲阿明喊道: ......是...... 海......海神!!! 阿明:? 然而此时他被绣生拽着衣领晃得些脑壳发晕,根本未来得细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绣生就已经撒腿跑向了通往村里的路,边跑边激动地喊, 我去把村长他们叫过来,原来海神长了半条鱼尾...... 待绣生跑走的隙,阿明心地走到了岸边。 走近之他发现躺在沙滩上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看起来微弱的呼吸,但是脸色些惨白,并且离心口很近的地方中了一道箭伤,遭受箭创的皮肉此时已被海水泡得发白了,而人双腿则被层层叠叠的海草缠绕到了一块,所以绣生刚才才误把它看作鱼尾。 看这人的装束,约莫是朝廷的官员或是意外坠海的船商。 不过看子,他多半是活不了了...... 让开!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分卷(41) 不可私接近海神! 阿明回头看去,只见绣生此时已经将人带了过来,对方的跟着一片黑黢黢的人影。 看这阵势估计大半个村的人都出动了。 而为首的神神叨叨的老头便是村里的萨满。 萨满老头正眯着一双眼睛,奋力地辨认着躺在沙滩上的人,高度的近视让他在看到贺恒被海草缠绕的双腿,直接激动地跪到了地上。 他将手中的拐杖掷到一边,举起双手仰头望着上苍,口中念着旁人都听不懂的咒语。 而此时躺在沙滩上被人误当海神的贺恒,也并不是完全没意识。 他感觉己的子些飘,仿佛置于一个流动的世界中,模糊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出国留学的几年。 而一儿,他的室友正在和他讲笑话。 室友说,个人没医疗保险,某天低血糖昏倒之,别人帮他叫了辆救护车。 结果他醒来一看账单, 好家伙儿,一辆救护车2000刀(一万多人民币),当场又昏了过去。 说完笑话,贺恒的室友又拍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道:好兄弟,我要是晕了,你直接把我抬去医院行不? 贺恒当即笑着扒开他的手,说了一句, 滚。 可下一秒,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微凉的海风,下仿佛是细软的沙地。 贺恒的意识在这一瞬回笼了,他勉强地睁开厚重的眼皮...... 在望见电闪雷鸣的夜空之,贺恒只感觉头脑越来越胀,整个人些支撑不住地往地上倒。 而在倒地的一瞬,他靠着最仅的一点意识,说出了这一句话, don't call the ambunce.(别叫救护车) 在听到了这句话,在场的所村民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们可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莫非这就是神明在向他们说话吗? 跪在地上的萨满更是被激动得他胡须直颤, 这是海神在用己的方式回应他啊! 见状,他立即回头朝方的人群呼喊,叫了五个大汉把躺在沙滩上的贺恒给抬回去。 而在贺恒被抬起的一瞬,他腿上缠着的些海草也开始散落,逐渐露出了他的双腿。 些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的阿明,抱着双臂冲萨满老头喊道:啷个的鱼尾嘛?这明是海草把他的腿给缠住了。 诶,俺跟你讲, 绣生见状,一下子挡到了阿明前,冲他连连摆手,一副是你不懂的神情, 阿明,你知道美人鱼吗?他们在水里是鱼尾,但上了岸之,鱼尾就变双腿,海神大人也是一,他在到岸上的第一时就把己的鱼尾给藏了起来。 阿明当场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锤子美人鱼,这明就是个被海浪意外拍上岸的人。 他当即推开绣生,冲到群村民面前,吼道: 他这个箭伤离心口太近,又被海水浸泡过,活不了。 下一秒, 萨满老头生气地抚着长须,用拐杖重重地杵了一下地,发出了咚!的一声。 这是海神大人,连鱼尾都变为双腿,当然也就愈的本事,什么活不了?你要是再乱讲这大不敬的话,就给我关禁闭去。 阿明:......。 第41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六)海神要回家 贺恒醒来的候感觉肩膀后颈那一块儿酸得厉害, 就好像是得了风湿颈椎病。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揉了揉僵硬的后颈,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由横木拼接而成的吊顶,上面还盖有一层薄薄的茅草, 潮湿的空气中可以闻到海风腥咸的气味, 两侧的墙壁都生出了些霉点。 而身下的触感柔软且毛糙, 贺恒伸手摸了一把身下的褥子, 似乎有人替他在石床上垫了根毯子, 否则他躺在这石床上能硌死。 僵硬地转了转脖子之后,先甲板上火光映天、兵荒马乱的场景再次清晰了起来, 海水呛入口鼻的那股窒息感也依旧历历在目, 想到这, 贺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掌在自己面挥了好几下,又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脸。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 他这才切地感受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待回过神来之后,贺恒感到胸口有些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只见自己并没有穿上衣, 而胸口处则被人用层层白纱缠了起来。 那道伤口的位置看起来就在心脏旁一寸的位置, 再想起自己在汹涌浪潮中的劫后余生,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这都能活? 莫非他就是气运之子? 就在这, 脑内传来一声虚弱的电子音, 听起来仿佛有些电量不足, 【我......】 【我救的......】 不知为何,996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苍了十岁, 【不然你以为你胸口中了一箭, 然后还被卷进了海里,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啊,这......谢谢你, 贺恒踌躇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郑重道: 你是好人。 不过你这声音怎么回事?被海水泡坏,漏电了? 【......】 【你掉到海里之后主角受的黑值一路飙升,你是死了,我怕他黑值爆炸,直接把所有位面小世界都炸毁,那到候我得和你一起完蛋。】 【所以我救了你。】 【但擅自改变宿主命运属于违反规定,然后我就受到了间管局的惩罚......】 那你还好吗?还挺得住吗? 听着对方这虚弱的声音,贺恒的有点担心它提报废。 996:【还......还行,等你成功完成这世界的任务之后,我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听996谈到任务,贺恒顿眉峰微蹙,脑海里又浮现出温良瑜当趴在甲板上那副绝望的面容。 也不知道小皇帝现在怎么样了? 到候是找不到自己了说不定会伤心难过。 他的阿瑜这么喜欢哭,万一自己在这里耽搁久了一直不回,然后小皇帝就一直哭一直哭,到候直接把皇宫淹了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贺恒攥紧了掌心, 他得赶紧回才行。 下一秒,贺恒立即从石床上起身四处搜寻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他呆着的这房间似乎格外宽敞。 而房间一侧还摆放着香坛与供品,以及充满异域特色的图腾挂壁。 或许这里不应该被称为房间,而是神殿才对。 正当他到香坛准备仔细研究一下候, 身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贺恒回眸望,只见一渔夫模样的少年不知何了进来,手中原端着的托盘散落了一地。 阿明之所以被派来观察贺恒的状况是为当地的百姓都十分忌惮神明,他们认为贸然接近神明是大不敬的行为,会此触怒海神而获得惩罚,全村上下只有阿明一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他们最终决定派他过。 阿明对此倒是并无异议,就是会在心中嘲弄几句那帮封建迷信的。 这好歹是一条人命啊,虽然对方受了很重的伤,就算华佗再世也难救,但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人死在自己面,于心何忍呐。 可就在这一刻,他亲眼见证着应该昏迷不醒的男人此正明晃晃地站在殿堂中央,手中还捏着一苹果。 阿明顿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嘴里几乎可以塞下一鸡蛋, 就在这短短的一秒,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到了重创,十六年来建立的信仰瞬间崩于一旦。 这人怎么就有自愈的事? 还能垂死病惊坐起的? 不对......他, 他是人吗? 抱着这惊悚的念头,阿明转身正欲拔腿就跑。 等一下! 却被贺恒一把子叫出。 一听对方讲的是人,哦,不,是京城那里的官,阿明迈出的脚步一滞, 正当他狐疑地打量起对方究竟是不是人之际, 却见贺恒摸了摸自己赤膊的上身道: 能帮拿件衣服来吗? 阿明:...... 醒来一件事就是问人找衣服穿,应该是人没错了。 于是阿明跑回家偷了件他爹的衣服,又将他们的海神大人苏醒了的消息告诉了村里的万事通何绣生之后便跑回了神殿。 阿明偶尔会跑几趟商船,此学了点官,虽然和贺恒交流起来有些费劲,但还是勉强能听懂对方的,只不过村里面的一辈就不好说了,他们当中大多数从出生到死都没出过这小岛,不仅不识字也完全没听过官。 最后阿明贺恒提了一由衷的建议,那就是待会儿那些村民还有萨满过来的候千万不和他们说官,接着讲他在沙滩上装神弄鬼的鸟语就好了。 这村子思想极为落后,一旦被人发现了他不是海神,而是流落至此地的京官,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这里的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再次丢掉海里。 闻言,贺恒先是谢过了阿明,但紧接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阿明说的鸟语指的是什么啊? 然而还未等他清思绪,门外便传来了咚!咚!咚!的阵阵脚步声, 下一秒, 他便透过窗户望见手柱拐杖的萨满头带着大半村子的人停在了神殿之外,而这窗户就是当地的村民特意建造出来与他交流沟通的。 在亲眼见证贺恒确实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并且还能跑能跳, 所有人立即跪地呼, 俺不能死! 而萨满头是把拄杖扔到了一边,激动得热泪盈眶,转头对四周的人说:这就是海神大人的神迹啊! 俺不能死! 贺恒当即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都是在做什么? 自己也没他们死啊? 996虚弱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咳,咳,你当在沙滩上意识不清的候喊了一句dont call the ambunce 。】 【俺不能死应该就是ambunce的意思。】 【他们估计是把这当成了神明的祝福语】 这一瞬,贺恒恍然顿悟,原来阿明所说的鸟语就是这啊。 他当即心灵神会地配合了起来,想着随便说两句英语接着装神弄鬼。 正当贺恒纠结着应该说什么好,他忽然就注意到了那些香坛上摆着的水果祭品, 于是,下一秒, apple,e, e,apple, ..... 这直接把屋外的那些村民激动坏了,这还是他们一次这么正式地得到了海神的回应,而且还是这么帅的海神。 外面的所有人面上都挂着热泪,神情凝望着彼此,或是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仿佛误入了邪/教宣传现场的贺恒,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自己随便说两句都这么感动的吗? 而就在这, 哐!哐!哐! 有人将一大框鲜活的海洋生物直接通过窗户倾倒了进来。 这些都是当地渔民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里面大约有十几条形色各异的鲜鱼,上面的鳞片都还健在,还有一堆牡蛎龙虾螃蟹海带扇贝蚌壳等海洋生物。 房间里顿充满了一股刺鼻的鱼腥味,以至于贺恒不得不用袖口捂住鼻子。 莫非这就是被人当作海神的待遇吗? 天天都有生鱼片吃? 皇宫内, 温良瑜醒来的候发现自己躺在养心殿的卧榻上,脑袋疼得厉害,模糊的记忆又开始回笼,最终这一切定格在贺恒被汹涌的浪潮卷的那一刻, 他立即惊慌失措地从卧榻上起身,不管不顾地下了床就往外面。 见状,刘福源赶忙扶他,陛下,地上凉,您穿双鞋呐。 说着,又急忙叫人替他拿鞋。 当他和护卫队找到温良瑜的候,对方仍旧死死地扒在甲板上不肯松手,甚至还有往下跳的冲动,见劝谏无果,最终暗卫不得已劈晕了温良瑜,这才把他带了回来。 果然下一秒,温良瑜就情绪激动地抓住了刘福源的手臂, 他人呢? 刘福源当即轻叹了一口气,别了过头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目光。 他愣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靖王被卷入了那样湍急的洋流里必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怕就怕陛下他接受不了这事实。 他人呢?! 见刘福源没有反应,温良瑜当即又拔了音量。 陛下...... 刘福源没有办法,只能神色哀切地和他说了详情, 奴当亲眼看见靖王被卷入了湍急的洋流中,事后......事后搜救船只也极力搜寻了靖王的下落,但最终都没有...... 任何发现。 听完这句后,小皇帝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他低垂着眉眼,眸底神色晦暗不明,喃喃自语一般的, 那就是没找到...... 看着小皇帝这副样子,刘福源心里急啊,他正想劝慰对方看开一点的候,便见温良瑜抬起了眼眸,眼底还擒着泪水, 没找到就接着找,直到找到了为止。 当天下午,温良瑜便处了与那次南巡意外有关的所有事件。 负责那次出航的淮南总兵李喻以及当地的地方知府受到了相应的处罚,海防工事被求加固重修,并且温良瑜加大了江南沿海地区打压倭寇的政策力度。 在大分人眼里,那次南巡的意外不过是一小插曲,在处完那件事情,温良瑜又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还是像以往那样勤勉地处政事,一切照旧。 只有刘福源知道,小皇帝其实一点都不好,经常自己和他说的侯他都会神识恍惚,有侯说好几遍,整人精神恹恹的,从早到晚都打不起精神,夜里又不得安眠。 而处政事对于温良瑜来说像是一种解脱,只有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他才能短暂地不想起贺恒。 就比如这一天,乾清宫内燃着香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但温良瑜却依旧在书案奋笔疾书,连晚膳都没有用。 分卷(47) 晏清安:...... 他一次知道贺恒有这种能把气得死去活来的本。 下一秒,晏清安又撑着桌角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嘴角沁出缕缕殷红的鲜血,整个显得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见状,贺恒直接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身突然腾空的一刹,晏清安蓦地瞪圆了琥珀色的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地往向抱着自己的男,脱口而出一句, 你放下来。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贺恒双手当真往后一撤,让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把怀里的甩出去似的。 唔.....你! 晏清安一下失去了平衡,他以为贺恒要松手,急下无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了对方的脖。 可紧接着身并没有像预料中的一样腾空,贺恒宽大的手掌又稳稳地托出了他的身。 晏清安仰头去际,便瞧见了男嘴角浮现的淡淡笑意。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后的他有些闷闷地将脑袋缩了回去,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却又听对方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放你下来? 然后你能走两步给吗? 晏清安:...... 已经被气得没话说了。 贺恒一路将他抱到了卧榻上,随即又吩咐门童去将聂宗口中所说的薛姚给找过来。 薛姚到的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脚踏着长剑从自己的居所来到了望安居。 在替晏清安把了脉后,矮胖模样的老者捏着自己短短的灰须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见状,贺恒将拉到一边问道:啥意思啊? 他怕薛姚再怎么叹气下去,晏清安本来还,但这大悲咒似的叹息听多了,倒是给弄得气短了。 唉, 薛姚又叹了口气,他这个难搞哦。 经脉俱损,又缺了内丹,就像是把一壶水全倒空了,你现在又让突然把壶变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法? 贺恒不知道他这个难搞是多难搞,想没想就说道: 把内丹还给他不吗? 闻言,薛姚冲他连连摆手,这怎么,你想想,你吃下去的东西,难道还能再吐出来不成? 贺恒:...... 倒不必说得这么恶心。 想了想,他还是问了一句, 您说说,真就什么法都没了吗?或者有什么能快一点恢复内力的方法吗? 薛姚沉思了片刻,道:据所知,清一教的万谷丹圣有一套恢复心脉的独门秘笈,这个可能会有效,但这常年深居简出,要么就是在闭关修炼,很少有能得到上门造访的机会,只不过...... 贺恒有点受不了对方这个慢吞吞的性,拽过对方的袖口催道: 只不过什么? 薛姚:只不过五大教派近期在云台山举办宗门比试,据说位会到场,如有机会博得宗门大比的头筹,想必要见他倒不是什么难。 这听起来挺好办的。 贺恒当即低着头在心中寻思起来, 他们口中的宗门大比无外乎就是一大帮聚集在一起,然后互相间打了打去,谁拳头最硬、把其他都打趴下了,就是最后赢家呗。 这个活动听起来再适合自己不过了,如他现在过去,群不都是白给吗? 待两聊完,薛姚给晏清安开了些药,贺恒吩咐门童去煎药后,便又来到晏清安的屋。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对方的房门,却见柔软的床铺上,晏清安墨色的长发铺散开来,而他本此时正紧闭着双眼,缩在角落处将身体团成了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上去显然已经睡着了,只不过身上的被褥只盖到了腰处,大半截身都露在外面。 见状,贺恒走到床边,轻轻地替晏清安拉上被,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背却不小心地触碰到了晏清安的脸颊。 手背上上传来对方脸颊温热触感的一刹,晏清安原本紧闭的长睫蓦地颤动了一两下。 贺恒没有多想,直接将手给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几下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即小门童将木门吱呀地推开了一条缝,将半个脑袋探进来向贺恒道: 药煎好了。 怕对方将已经睡着了的吵醒,贺恒赶紧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快步走到门口,冲小道童说, 你先放着,等他醒了后,给他热一热再端进来。 说罢,他便转身转身出了屋,离开的时候顺手带上了木门。 只是在扇门一关上后,原本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晏清安忽然睁开了眼睛,眸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绪。 晏清安双手抓着被,在床上辗转反则地翻了好几个身,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刚才一下对方手背无意抚过脸颊的微凉触感以及贺恒对小道童说的些话。 贺恒的这些举措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否则不会特意在自己睡着了的时候表现出来。 他倒立飞的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要达到个效需要一些难度。 但是,贺恒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刻,晏清安只感觉脑嗡嗡嗡的,从贺恒倒着御剑飞的一刻起,他的脑就开始嗡嗡嗡的了。 好烦啊! 最终,什么思绪整理不出来的他忿忿地将被拉过了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自己闷死在被里...... 晏清安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整个都晕乎乎的,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不知道他睡了多久。 似乎是因为对方前给自己渡送过灵气的缘故,肺腑里的真气算是平稳了下来,再没有先前般撕心裂肺的剧痛了,只不过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依旧酸痛,整个都没有什么力气。 晏清安半撑着靠在床头,准备穿鞋下床际,门外突然响起滴答!滴答!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声,随即他便见门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 晏道长,不好了,您徒弟刚才不顾们所有的阻拦,直接御剑飞了出去,破了聂掌教留下的门禁,说是要去参加什么云台山的宗门大会。 晏清安当即靠着床头,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心想贺恒不会又是出门闯祸去了吧? 想到这,他赶紧穿了鞋下了床,拿起挂在门上的长剑就走出了殿门...... 而此时的云台山山脚处,却被熙熙攘攘的群围满,一副热闹非凡的模样。 听闻若是能在此次的宗门大比博得头筹便有机会能参观万谷丹圣仅对其坐下弟开放的藏书阁,是有习得其独门心诀的机会,来自五教六派的青年徒便都想来凑个热闹。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上走个几分钟,便能到一个气势恢弘灰色石门,正中央刻着清一教三个大字。 而石门前摆着两张木桌,每张桌前都坐了两三个身穿青衣道袍的道童,这些道童会记下前来参赛者的姓名、宗门以及年龄,说白了就是这次宗门大比的报名处。 在他们前方的道路上排了两列长长的队伍,都是些来报名参赛的年轻道士。 这些前来参赛的年龄着都不大,服装各异,气质大不相同。 只是在其中一条队伍前列,可以到其中一身穿黑衣道袍、怀抱长剑的青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倒不是说他的模样穿着有多奇怪,只是别的队伍都挨得很紧,而他身后空落落的,排在他后边的都他保持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就好像他是会吃的老虎一样恐怖,一旦靠近,就会被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下一秒, 只见其中一名负责报名的道士勾了勾手指,头未抬地冲群喊道: 下一位。 闻言,贺恒便快步走到了桌前, 道童翻着手中的记录册,并没有抬头, 姓名,宗门,还有年纪多大了,们这里不接受超过二十五岁以上的参赛者。 贺恒一一如实答来, 贺恒,华阳剑派,二十。 将这些记录在册后,道童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 这不瞥不要紧,一瞥吓一跳。 当他清贺恒眉间个朱红色的印记后,整个明显地愣了一下,这个印记怎么怎么邪气, 好怪哦, 再一眼。 还是有些怪, 于是道童忍不住问道: 你来参加这次云台山举办的宗门大比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他话音落下, 贺恒用力地把长剑往地上一插,周身顿时浮现出阵阵黑雾,光是着便让感到不寒而栗,眉间抹诡异的朱红色印记变得愈发明显起来,宛如鲜血的色泽一般,脖颈间的荆棘纹案再次开始显现。 他这一下,直接将身后的都吓得又往后连退了十几步。 只有迫于掌教命令来给参赛者登记报名的道童还坐立难安地坚守在岗位前。 下一秒,贺恒着面前的小道童,用中气十足地声音说道: 的梦想是成为正道光!。 第47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三)万谷丹圣 作为正道光, 小道童必然敢放贺恒进来。 于是在拿了一块名牌后,贺恒成功地混入了那群参赛者当中。 事实上,云台山的宗门比试比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 比试被划分为了初级、中级与高级, 考验的也仅仅是们的内力与修为有多深厚, 有们对于道法心法的觉悟。 并且, 所有参赛者都需要通过所谓的基础测试, 才有机会进入下一轮的比试。 而这些基础测试,大多是一些考验修道者基本功的内容, 比如在指定时内御剑飞越障碍物、轻功水上漂、向评委演示基础的剑招等。 凡事一项严重达标者会被出以一张红牌, 而红牌也就代表着参赛者失去了此次的参赛资格, 拿到红牌的人能遗憾离场。 若是动作规范者会被罚以一张黄牌警告,一旦超过了三张黄牌便等同于获得了一张红牌。 通过初试的参赛者将会按照获得黄牌的数量划分等级,依次进入下一轮的比试。 最终贺恒以三张黄牌的边缘成绩勉强进入了第二轮的测试。 沿着指示牌跟随着人群进入丙等队伍时, 贺恒显得有些心在焉的,在心中把那些个裁判们都问候了个遍。 自己就是在障碍物飞行的时候撞倒了几个障碍物, 轻功水上漂的时候飞得高了一点吗? 至于动动就给黄牌吗? 过一想到后面的比试应该没有这些规矩的限制了,贺恒在心中也就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耳边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 考场旁的铜锣被敲响了,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见们正前方四四方方金砖红瓦的庄严大殿上刻着太学府三个字。 这一瞬, 贺恒心中咯噔了一下, 隐约升起一妙的预,总觉这个赛场要比的是单纯的打架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一矮矮胖胖的灰袍道士面带着和蔼的笑容由殿内缓步迈出, 看向众人道: 那么我今日就来考验一下大家悟道的程度,们就按照这个队伍的顺序来了,被叫的道友随我进入殿内,结合们自身的招式简单地阐述一下对道义的悟。 说罢,直接招手将贺恒面前的那人给叫了进去。 这样一来,贺恒就成了队伍的首列。 一听到有文科题目,当下就慌了。 而且刚才那道士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贺恒也没明白到底要考什么。 就在这时,的余光瞟到殿内传来一阵刀光剑影,伴随着铁刃出鞘的声音,老道士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何为道? 听那人以背书式的口吻朗诵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1】 贺恒:...... 这就是背书吗? 完全没料到参加这宗门大比要背书,这一刻,贺恒的大脑余一片空白,脑海中嗡嗡嗡的。 没过多久,前一位参赛者就结束了的表演,排在队伍首列的贺恒自然就被叫了进去。 太学府院全是木质结构的材料组成,一进去便是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熏着清幽淡雅的香炉,配上满屋子的书墨卷香倒是十分闻,大殿由一个屏风将内殿与外殿隔开,依稀以透过典雅的镂空雕花屏风看到后面有一个暗室。 灰袍的矮胖道士已经在大殿中央的书案旁等着了,见贺恒进来了,当即冲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旁边跟着四五个小道童。 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人等着看自己表演,贺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原以为对方这宗门大比是白给的,没想到是让自己来当众处刑的。 下一秒,老道士双手揣于胸前,用一副关爱年轻人的神情看着, 这位小友既然是来自华阳剑派的,想必是位剑修,妨就与贫道说说在看来...... 何为道? 能怎么办呢? 能即兴发挥了呗。 下定了将马当作活马医的决心后,贺恒当即左手拇指一扣,在电光火石,利刃便出了鞘,随即右手握住剑柄,闭上双目,满脑子寻思着剑与道的关系...... 与此同时,行云流水地向对方演示了一套现编的剑招,一时房内凌厉的剑气四起,宛如白虹贯日。 反正贺恒现在闭着眼睛,自己看见自己的动作,管做成什么样都丢人。 而那老道士在看到贺恒的这套剑招后倒是眸色一亮,禁在心中叹道, 虽然眼前的这小伙子出招有些按章法,这剑势瞧着凌乱,这出剑的速度实在快得令人惊叹啊,是知对方为何迟迟结合自己对于道法的悟呢? 要的悟能逻辑自洽、自圆其说,那么老道士觉得这个小伙子都能得个高分。 就在这场表演临近结束际,贺恒蓦地睁开了双目,将剑唰地一下插回剑鞘,看着老道士脱口而出一句, 男人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老道士的嘴角忍住抽了抽,看着面前神色肃穆、刚将剑插回剑鞘的剑客, 人有些傻掉了。 贺恒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作为清一教里出了名的大学者,一生饱览诗书、阅人无数,今日一时竟然无法明辨贺恒这句话的含义。 分卷(49) 是聂宗便联合其余的几个教派,大范围地搜捕起那几个逃走的妖物,传令各派一有消息便立即派人通报。 并且,聂宗认魔物归根结底就是妖,就算它们平时藏得再好,时间一也难免不会暴露自己凶残嗜杀的性,而他们只需等待便是。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魔物露出端倪。 有人来报说,淮南内陆地区的红河村近日来接二连地出现村民失踪的离奇事件,并且这附近一带经常会出现一些被挖心肝肺的小妖,例如蛇妖、狐妖,有鼠、兔、蜥蜴、黄鼠等...... 根据各教派的老判断,应该是有出逃的魔物抓走那些村名又挖这些小妖的内丹来提升自己的修。 而这些日,晏清安有万谷丹圣的独门心诀之,修也恢复不少,他便请缨去探寻红河村一事的真相。 一听晏清安打算独自一人去除妖,贺恒当即就不乐意, 师父要独自一人去除妖,放到哪里最不都是被妖怪抓走的下场吗? 趁着聂宗和晏清安谈话的间隙,贺恒不顾小道童的阻拦直接闯进去,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看清来者之, 聂宗一时无语凝噎:...... 沉默片刻,他指着贺恒看向晏清安道:我没记错的话,封印是他破的,妖怪是他放的吧? 晏清安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方解释贺恒最近的反常。 就这时,贺恒直接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聂宗面前,义言辞道: 我改过自新。 老头......哦,不!聂道,你就让我去呗,你看你们这些道士平日里都这么忙,让我师父一个人去,要是他被妖怪抓走怎么办?他要是被妖怪抓走,我得去救他不......唔! 看着聂宗越来越黑的脸色,晏清安赶忙一把捂住贺恒的嘴,把他拉到自己身,生怕他又说出些惊人的话。 见状,贺恒把晏清安的手拿开,有些不满地瞪方一眼,无声地谴责他不让自己把话说完的行。 下一秒,却听聂宗说道: 让你去也不是不行。 闻言,贺恒眸色一亮,又听方接着说,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得戴着这个。 说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纹路奇异的手环。 贺恒接过手环端详片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聂宗:这个手环关键时刻可以抑制住你体内的魔魂,时也可以封印你的灵根和修,并且只有你师父才有控制这个手环的心诀。 行。 闻言,贺恒十分爽快地应下来,直接就把手环往自己手上一套。 不就是紧箍咒吗? 这么老套的东西都拿的出来? 最终,贺恒也与晏清安达成一致,两人决定尽快出...... 避免妖物伤害更多的无辜村民,两人收拾完行囊的当天夜里便御剑前往红河村。 以防打草惊蛇,他们出前并没有告知任人。 两人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两个时辰左右便已进入红河村的边界。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宛如墓地一般散着沉沉死气的荒山,荒山的山脚入口处插着一块摇摇欲坠的路标,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个血红大字, 红河村。 见状,贺恒与晏清安交换一个诧异的眼神,随即两人便沿着那条小道一路盘旋而上,准备探个究竟。 据他们所知,红河村因村落中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淡水河,且沿岸土地肥沃、色泽偏红,故得名。 所以这里的粮食产量一向丰裕,四周又多环绕着地势高低不一的小山丘,山丘上多产竹笋与各种蔬菜水果等农作物,故当地人也有靠山吃山的这一说法。 而时他们看到的景象却与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寂静的山林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枯黄凋零的树丛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瘴气与黑雾,若是换做没有修的普通人这山走上个一时半刻,怕是走不多久便会晕死过去。 并且越往山上走,黑雾就越重,瘴气也越来越浓。 就这时,吱呀!, 贺恒的脚底忽然传来一声响,似乎是踩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这种触感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人类柔软的躯干和四肢。 晏清安显然也注意到这声静,他拽过贺恒的手,两人一道低头看去,只见一堆枯草中躺着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巨型蜥蜴妖。 蜥蜴妖身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青黑色坚硬鳞片,和先前传闻的一,蜥蜴妖的内丹与心脏都被挖走,剩余的脏器都被搅做一团,看起来一副血肉模糊的模。 贺恒看也觉得恶心,他心想这东西要是被放到现代任一个视频网上,估计都得打马才行。 想到这,他与晏清安说道: 师父,这会不会就是那个妖怪所? 说罢便蹲下身去,准备看个究竟。 这只蜥蜴妖的体型看起来有一个成年男那么大。 看这体型,不像是蜥蜴倒像是鳄鱼,只不过,它的四肢背面的鳞片看起来有些层次不齐。 见状,贺恒将蜥蜴妖翻个面。 下一瞬,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只见漆黑坚硬的爪蹼之下隐露出几节肉色的纹路, 看起来倒像是...... 人的皮肤。 就这时,等一下! 耳边忽然传来晏清安警觉的声音。 贺恒抬头看向他,这么? 你听到静吗?晏清安伸手指向枯树丛一处快速闪的黑影,双眉紧蹙道: 那面有东西。 紧接着树林里便响起沙,沙,沙,的响,只见那黑影快速地移起来,眼看它就要跑出两人的视野之,晏清安当机立断地踏上剑, 追! 闻言,贺恒便也踏上剑紧随着晏清安而去。 追着追着两人现那黑影似乎不是寻常妖物,它的移速度快得惊人,竟与他们御剑的速度不相上下,一时半刻两人也没能与之拉近半分距离。 追到半山腰时,那妖物直接钻进一石洞内,晏清安当即追着它飞进去。 可当贺恒也准备进去的时候,洞口处突然升起一阵弥天大雾,像是有人这里扔手。榴 。弹一,让人完全迷失方向。 咳,咳, 贺恒这阵烟雾中咳嗽几下,随即冲洞内大喊一声, 师父! 他心道不好, 晏清安修根没回复几成,若是这个时候让他和那妖物单打独斗,晏清安未免就能占得上风。 想到这,贺恒当即念个决,挥散那阵迷雾,准备踏入洞口之际却听里面传来晏清安有些慌张的声音, 你......你别过来! 见状,贺恒站洞口愣住, 什么方不让他进去,莫非里面生什么事情? 但是贺恒细细一想,师父的话未必全是的,有时候要反过来理解。 就比如,晏清安上次和他说那我走的时候,明明就是不想走,非要装作别扭的模。 经过上回的教训贺恒明白,有时候就是要反着来理解方的话。 让他走,就要他留下的意思。 让他别过来,就是让他赶紧进来的意思。 这回,他才不会上当。 想到这,贺恒下并做两下,脚踏山壁的碎石,身姿如燕地凌空飞进去。 进入洞穴深处见到晏清安之, 师......父? 贺恒直直地站原地,连手中的剑也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这一刻,他只见方乌黑的顶上出两只雪白的大耳朵,而晏清安时不知所措地捏着身不知时冒出来的大尾巴。 与贺恒四目相的一刹那,他的颈到耳根那一片迅速地蔓上一层薄粉,随即唰地一下把尾巴藏到身。 可是晏清安的那条尾巴看上去圆滚滚的,又大又蓬松,怎么藏都藏不住,不管搁到哪个位置都回露出来一截毛茸茸的尖尖。 贺恒光是这么远远看着,心中就产生一种按耐不住的冲。 他看着出耳朵和尾巴的晏清安甚至都没有觉得哪里不,也没想问问晏清安是不是中那妖怪的法术,或者应该怎么办才能把方的这条尾巴给变回去。 时贺恒的心中里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师父的耳朵那么大,捏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第49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五)大灰狼 突然之出了耳朵和尾巴, 晏清安急坏了,他用了尽了各种心诀与法术试图把尾巴和耳朵变回去,可无奈内力只恢复了三成, 再加刚才那妖物的法术过于邪门, 他一时半刻都没弄清楚自己是中了什么咒还是幻术。 贺恒将自己这幅奇奇怪怪的模样全给看去了, 晏清安当下就更加紧张了, 一紧张整个人动作也就变了形, 他拼命地想收起尾巴和耳朵,结果却是它们不仅没有消失。 与之相反的, 圆滚滚的尾巴使劲摇晃了起来, 脑袋的耳朵也是, 看晏清安变成了只毛绒绒的胖狐狸后有些不所措的模样,贺恒连剑也顾不得捡了,他一边喊, 师父,你别慌, 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一边快步跑了过去,嘴角还挂可疑的笑容。 其实贺恒心里也是有一点慌张的...... 他怕他过去的晚了, 师父的耳朵和尾巴就不了。 贺恒比晏清安高了半个头, 往对面这么一站,两只雪白的狐狸耳朵正好就摆在他面。 看眼笼下阴影,晏清安愈发的不所措起来。 师父, 你刚才有看清那妖物的模样吗? 贺恒嘴念念叨叨的, 装作一副一正经的模样,其实目光早就全被毛茸茸的耳朵给吸引走了, 你这耳朵,我看一下嗷...... 说, 他便手摸了一把对的大耳朵。 毛绒绒的触几乎和想象中的一样,而且晏清安变成的物种好像是雪狐,所以摸起来触格外的丝滑,比起德芙巧克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触摸到软乎乎的部位的瞬,对的耳朵尖还蓦地瑟缩了一下, 唔!没......没有。 晏清安又紧张地往岩壁角落处退了退, 耳朵......耳朵不可以捏。 贺恒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他仗自己个子高骨架大的优势,当即就把对怼到了墙边,逮晏清安的耳朵又是捏又是摸的。 不管贺恒捏哪个地,凡他捏一下,那耳朵便缩一下,捏一下,就缩一下。 最后,晏清安的耳朵尖都被他给捏红了。 对这样摸他的耳朵......觉好痒啊, 又痒又奇怪的,就像是挠自己的痒痒肉一下,晏清安觉自己就快要受不了了。 然而一下秒, 你干嘛! 晏清安发出一声惊呼。 刚才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贺恒竟然偷偷捏了一把他的尾巴, 更可恶的是捏的还是尾巴根那里。 帮你检查一下啊。 然而眼的人却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随即贺恒俯下身来的,又笑冲对说道:当然是帮师父你看看是不是只有尾巴和耳朵这两处不对劲。 我这不是怕师父你被妖怪变成狐狸精吗? 不为,看贺恒逐渐靠近逼近的身影,晏清安莫名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整个人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紧接后背便贴坚硬而冰凉的岩壁。 他这才发自己已经被对逼到角落退无可退了。 贺恒看眼的人慌慌张张地收起了大尾巴,两只耳朵也有些耷拉起来了,此刻雪白的耳朵正紧贴两侧的发顶,倒是越来越像只狐狸了,当即就起了捉弄对的心事。 他勾了勾嘴角,面露出一副很浮夸的神情,缓步逼近晏清安道: 师父你不会是狐狸精装的吧?我说怎么这么像呢?是不是这会儿露陷了? 说罢,又伸手捏了一下对毛茸茸的耳朵尖。 晏清安刚中了那妖物的法子,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把尾巴和耳朵变回去,这会儿神经绷得很紧,他以为贺恒是真的在怀疑自己,立刻慌慌张张地解释了起来, 我......才不是狐狸精变的, 除了最基础的外部特征和妖气以外,一般都是根据内丹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妖,或者...... 通过心也行。 我只是中了那妖物的法子,才出了尾巴和耳朵,身根没妖气,不信你闻...... 贺恒当然道晏清安不是狐狸变得,他倒是好奇对说心也行是什么意思,想到这他打断了对的话, 心指的是心脏吗? 嗯。 晏清安点点头, 妖怪可以通过后期的变幻出人的样貌,唯一区别与人的便是它变不出人的心。 所以我真的不是狐狸变的! 看对是真的急了,贺恒索性也就收敛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想了想,从袖口中摸索出一个小瓶子来, 师父,这是那日我赢了宗门比试之后,那老头赠与我的,好像也是他炼制的特级丹药,说是有什么......可以清除一切被妖气附的副作用。 来他给我是为受到了我身的那股魔魂,后来他又说这药可能对我无效,为和那几缕魔魂和我的灵根纠缠得太深,而他这药只能破除表面的影响。 说到这,贺恒一把将瓶子塞给晏清安, 你试试,说不定你这耳朵就没了呢? 闻言,晏清安抬起头来,在对贺恒的视线之后愣了一下。 眼的人表情看起来分外真诚,此时他正微垂眼帘,低头看自己,就这么直直地伸出手等自己去接药瓶。 这一瞬,晏清安的内心产了一丝异样的触动。 他也说不来这种觉,光是看贺恒这幅认真的神情,他忽然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的人和自己以的徒弟完全不一样,比起次对倒立御剑飞行给他的觉更甚。 踌躇了片刻, 好,我试一下。 分卷(50) 晏清安接过贺恒手里的瓶子,在吞下药丸又低垂眉眼小声说了句, 谢谢你。 对将药丸吞了下去,贺恒:怎么样,有觉吗? 晏清安迟疑了一下,先是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在摸到了毛绒绒的触之后又懊恼地摇了摇头。 看对的这幅模样,贺恒微勾起嘴角, 可能要再过一会儿才能起效......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又问起正事来, 对了,师父,刚才在山洞里具发了什么?有看到那妖物往哪里跑了吗? 晏清安指了指洞穴口的向道: 刚才进来后洞穴内便蔓延开来一阵迷雾,我就算是用了降雾咒也消不了它施下的咒,在一片大雾中,我只能隐约看到它往洞口的向蹿去了。 闻言,贺恒皱了皱眉,这妖物莫非有七十二变的事? 说,他便转身向洞口走去,或许在这山里再找找还能发别的线索。 然而两人刚出洞口没走出多久,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鹰唳,那叫声响彻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与此同时,眼的空地掠下一片足足有好几米的巨型阴影。 贺恒抬眸一看,只九天之有一只金雕翱翔于天际,它向两侧展开的翅膀闪粼粼金光,看这模样显然已非是寻常猛禽,而是金雕化形成的妖,正当他思索这金雕与那出走魔物之的联系之际。 唔! 怀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晏清安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他在中了那妖物的咒之后,还保留了一点狐狸的性,在看到金雕的那一瞬,出于对天敌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栗了起来,晏清安下意识地就摇尾巴往贺恒的怀里躲。 师父......怎么了? 状,贺恒也是愣了一下。 这会儿,对毛绒绒的耳朵疯狂地蹭自己的下巴,晏清安也顾不得耳朵痒不痒敏不敏了,被吓得一个劲地往贺恒怀里钻,尾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在意识到对是怕老鹰后,贺恒先是笑了笑,随即伸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背,安抚似地拍了拍, 你别怕,它又不会把你叼走的。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发出一声鹰唳,与之而来的是几声嗖!嗖!嗖!的响动。 听起来像是羽箭穿过树林的声音。 贺恒怕晏清安被老鹰的嗷叫吓到,伸手捂住他的大耳朵后仰头一看,却空中那数十只羽箭像是装了自动追踪雷达一样拐了数好几个弯追那老鹰而去。 这羽箭定然是被人施了法术,绝对不是寻常人射出来的箭。 在看到那箭簇冒的火红色荧光后,贺恒倒觉得这像是捉妖师用来捕捉猎物用的火系咒术。 他亲眼目睹那些羽箭追随金雕飞往远处,正当他低头准备寻找捉妖师的踪迹时, 远处忽然传来了好几人的呼喊声, 你们看哪里好像还有东西! 又是只妖? 贺恒当即暗道不好,那几人怕是将了耳朵的晏清安误当作妖怪了,而眼下这几人就在附近,这时候再御剑飞走显然已有些来不及,再者说,这倒显得他们像是做贼心虚。 眨眼的功夫,贺恒迅速地思考了几种可行的法之后,当机立断地将晏清安抵在一颗树,冲对说, 快点,快点,尾巴藏一下! 说便将晏清安的大尾巴拉到自己怀里,又伸手扯开了点对的衣领,师父,对不住了。 唔! 晏清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抱住,贺恒的手掌托他的腰,将他的脑袋埋进自己胸,利用自己身高肩宽的优势遮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那几人在远处匆匆瞥两人的分外暧。昧的姿势后,当场便愣在了原地,纷纷别过了头,问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吱吱唔唔的, 兄弟,那个......问个事,你刚才有看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过去吗? 什么东西? 贺恒的语调里还带一丝好事被打搅的不悦,演得浑然天成, 你说那个老鹰吗?我哪有空管老鹰? 而且,你们白天没事在这林子里瞎晃做什么呢? 那几人当即一愣,面面相觑了起来,随即又对贺恒说道: 你外地来的吧?是不是不道最近红河村附近频繁地有妖物出,还有村失踪?我们是城里来的捉妖师,想捉那金雕好久了,这里死的妖物大多都是那金雕的平日里捕食的猎物,我估计就是它在作怪。 哦, 贺恒顺他的话又问了下去,试图套出更多的信息, 那听你们这么一说,这山岂不是不安全? 为首的那人他没过怪物,叫几个兄弟便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冲他说道: 是啊,止不安全,我看你们也赶快别在这呆了,虽然城里近日总是有人失踪,好歹在城防查得严,可疑人员都进不去,总归比这荒郊野外的要安全。 听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直到彻底不,贺恒这才放开了晏清安。 这一瞬,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局促,晏清安的脸看去都有些红了,贺恒状也别过了头,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移话题道: 师父,听他们的话,这妖怪应该是时不时地会进城,我们不如顺这条线索往城里走走看? 好。 晏清安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听到贺恒的话后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不敢抬头去看对的眼睛。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晏清安身的尾巴和耳朵便不了,想来应该是刚才服用的丹药起了作用。 可就在他们快要下山时,整个山头忽然升起了一阵浓雾,且那雾气的色泽诡异,看去像是鲜血的颜色。 贺恒瞧觉不对,这大雾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被妖物施下了法阵。 晏清安也瞧出了些不对劲,直接提议放弃这片山头,御剑飞出去。 贺恒点头应下,随即两人踏剑,向城里的向飞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这座坟山边界的一瞬,身后的浓雾忽然追随两人席卷而来,随之扬起的是一阵漫天风沙。 与此同时,那道诡异的黑影再次出,伴随咯咯咯的瘆人笑声,它将贺恒包裹了起来。 对居然敢自投罗网,贺恒当即运起一个心诀追那妖怪而去。 他就不信他修真界龙傲天还打不过一只臭妖怪。 贺恒在迷雾中追了许久对的身影,无奈那黑影像是没有形一样,速度快得像只泥鳅,贺恒怎么都抓不住它,并且追追他到了有些不对劲...... 怎么头顶面有些痒痒的,身后也是? 想到这,他赶忙低头一看。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自己什么时候也出尾巴和耳朵来了? 贺恒身后的那条尾巴看去是银灰色的,又粗又大,一看就是灰狼的尾巴。 这下他有些慌了, 虽说风说轮流转这事有些邪门,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点吧? 眼看那迷雾就要退散,耳边传来晏清安略显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那妖怪跑哪去了? 这个时候贺恒才真切地会到了对先的窘迫, 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毛绒绒的尾巴和耳朵啊? 想到这,他当即脱口而出一句,你......你别过来。 可话语的力量是微薄的,贺恒没能把尾巴和耳朵变回去,也没能阻止晏清安进的脚步。 两人乘剑落到地,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晏清安先是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止不住得往扬,他走到贺恒身边抬手就想捏对的耳朵。 不可以! 状,贺恒一把抓住晏清安的手腕, 别碰。 简直丢死个人了。 听对这么一说,晏清安当即就不乐意了。 刚才贺恒摸自己耳朵的时候摸得那么开心,在却不让自己碰,哪有这样的道理? 随即他反驳道:那你刚才凭什么可以摸我? 贺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两只银灰色的灰狼耳朵尖动了动,他紧抿唇角,有些别扭地沉思了许久,最终做出了让步, 好吧,那只能摸一下。 晏清安:哦。 他在心中腹诽道贺恒可真是个小气鬼投胎呢。 紧接便伸出手撸。了一把对的大灰狼耳朵。 然后,晏清安发狼的耳朵摸起来也很好玩,虽然触稍微有些糙,摸去毛绒绒软乎乎的,一摸还会抖,再配贺恒的那条大尾巴,看起来就更好玩了。 他早就忘了对刚才说的是一下还是两下,揉了几把耳朵,又想去玩贺恒的狼尾巴。 正当晏清安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却男人突然俯身靠近自己,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再摸...... 再摸,我咬你了。。 第50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六)进城 万谷丹圣给贺恒的药丸有一颗, 而贺恒当时给了晏清安,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在他得顶着这个灰狼尾巴和耳朵进城捉妖,并且不知道这东西什时候才能消失。 两人从那坟山一路飞到红河村附近大的城镇, 见城门口那里站了四五个身穿铁甲, 容肃穆, 来回巡逻的士兵。 果如同那几个捉妖师说的一样, 如今红河村附近的城防查得很严。 而此时的天色也已不早了, 夕阳的后一丝余晖从山的西边散去,象征着黑夜的阴影逐渐笼了来。 两人看着进出关口卡得很死的城防, 终决定在外一夜, 待次日黎明时分再浑水摸鱼地潜入进去。 以贺恒与晏清安的修为, 寻常妖物根本伤不了他们,所以在哪夜其实行,并不用担心安问题, 但他们若是现在进去了,难免不会需要借宿, 是按照现在这个城防的形势来看办理民宿酒馆的入住恐怕会查得更严。 那贺恒总不能顶着个大尾巴进去和人说我要住宿吧? 这不得把当地的老百姓人给吓没? 于是他们选了一个离城镇不远,地势偏高相对干燥的洞穴, 往洞穴里铺了些稻草, 拾了几根柴火准备凑合着一夜。 将近子夜十分,洞穴中燃着温暖的柴火,不断蹿动的火苗将岩壁上映照出的人影无限拉长, 洞穴深处传来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贺恒几乎差不多一躺就睡着了,他大大咧咧地躺在稻草堆上,一边的耳朵就这蹭在地上,偶尔会因为外的动静而颤动一两。 可晏清安就完不一样了, 他此时顶着个两个青色的黑眼圈满脸烦躁地试图让己静心来,就在刚才他辗转难眠地躺了一个多时辰。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贺恒那条不安分的尾巴时不时地就会扫来抽打他一两。 不要和一个睡着了的人计较, 不要和一个睡着了的人计较, 不要和一个睡着了的猪计较...... 晏清安在心中反复劝慰己。 可一秒, 洞穴中响起了清脆的啪的一声,贺恒的大尾巴再次毫不留情地扫了来,这次正正好好盖在了晏清安的脸上,后者顿时感觉呼吸一滞,嘴巴鼻子有眉骨上被蹭了一堆毛。 晏清安额角的青筋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是滴答滴答, 一秒,两秒,三秒......去了, 贺恒是没有挪开己的尾巴,感到快要窒息的晏清安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对的尾巴给挪开了,为了防治贺恒卷土来,他特意把贺恒的尾巴盖到了对的身上,顺便往岩壁处挪了挪,试图与他保持安距离。 而, 嗯! 给人挪动了尾巴的贺恒似乎感到非常的不满,他的大耳朵在这一瞬间微颤了一,嘴里发出一声不爽的嘟囔,随即大尾巴又啪!啪!啪!地抽打了两晏清安的肩膀,后直接缠住晏清安的腰把对整个人拦腰卷了来。 你干嘛? 晏清安小声地发出了一句惊呼,他从来不知道贺恒的睡相能有这差。 这一刻,他能无可奈何地与贺恒两个人对挨着。 似乎是因为距离被突拉近了的缘故,感受到对喷洒在己唇间的炙热呼吸,晏清安先是后背一僵,随即仔细端详起了眼前人的容。 第一次这近距离地打量贺恒的睡颜,他感觉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了,在漆黑的夜幕中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对的鼻梁与眉骨看起来很挺,即使在黑暗的环境依旧可以感觉得出男人的五官很深邃,是标准的剑眉星目的长相,是这副容当中带夹杂着几分孩子气,再配上两狼耳朵倒也没显得违和。 看上去就像睡得东倒西歪的大狗勾。 晏清安看着看着,思绪忽就有些飘散出去了,不知为何,他似乎完记不清原来那个徒弟的长相了,但怎看好像不长贺恒这个样子。 为什会出现这种法呢? 难道是因为...... 他长了耳朵的缘故吗? 确实,人长了狼耳朵就会变的不一样......他这个耳朵看上去好大呀。 怎会有这大的耳朵呢? 后在朦胧的思绪中晏清安感到越来越困,神识也越来越不清醒,终进入了沉沉的梦。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是被贺恒的尾巴给抽醒的。 这一晚,贺恒睡得很熟,睡眠质量也很好,所以即使醒得很早整个人是感到神清气爽,于是在睁开眼睛对上晏清安黑底的那一抹黑青色时,他诧异道: 师父,你怎......是昨天失眠了吗? 晏清安:...... 对这话他有点不知道该怎接,终晏清安是轻轻点了点头从微凉的地上起身,抖落了身上的草屑,可这时又听对笃定地说道:是不是你没有尾巴,所以睡觉的时候太冷睡不着? 那你早点和我说嘛,我把尾巴盖你身上不就好了? 这回,晏清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确实已经这做了。 清晨城门口站岗的士兵比起昨日夜里果少了一半,两人从城门外花了些盘缠从一个农民那买了辆老旧牛车,牛车上载着一扎扎厚厚的稻草,两人便假装是进城里来卖稻草的。 分卷(51) 随即晏清安把稻草斗笠和蓑衣给贺恒披上,让他做进老牛车里,又将帘幔拉,这样一来,贺恒的耳朵有尾巴正好就能完完地被挡掉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蒙混关。 清晨入城的队伍排的不长,前了两三个卖货的商人后便轮到晏清安他们了。 此时又正好碰上了轮岗的间隙,驻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也剩一人,审查就像对松了些。 大清早的,正常人难免会犯困,那士兵也是,此时他正双手插着腰站在城门旁,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正巧这时碰到了牵着老牛车准备入城的晏清安他们。 在看到斗笠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时,士兵忽就警觉了起来。 哎,前牵牛车的停一! 在即将进入城门的那一刻,晏清安他们被人给叫住了。 士兵凑近了晏清安又打量了几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人分明一副道士的扮相,瞧上去也是清清冷冷的,虽衣服上沾了些稻草屑,但他这两双手嫩得更葱段似的,指甲缝中不见一点泥,哪里像是会田干活的人? 到这,士兵不由分说地用剑柄挑开了牛车的帘幔,瞧个究竟里到底有些什。 在看见挤在稻草堆中间那抹身穿黑色斗笠的高大背影后,士兵不由得厉声喝道: 这人是你谁? 闻言,晏清安愣了一,随即便说这人是己一起进城卖稻草的兄弟。 可就在这时,牛车里发出一声响动。 未待他做出响应,贺恒便掐着己的嗓子,用一种奇怪的语调率先开了口, 咳,咳,我是......我是他外婆。 这一瞬, 晏清安人有些傻了:...... 你敢说得再离谱一点吗? 那士兵听了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用剑柄撑着牛车的帘幔,望着里穿着一身蓑衣斗篷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外婆道: 你外婆块头这大的? 有她这声音听起来怎这雄厚? 被贺恒这一搞,晏清安也没了法子,正和那士兵胡扯些己外婆病了,准备进城看病寻医这样博取同情的话,听牛车里的人接着说道: 我从小就爱喝牛奶,怎? 不行吗?。 第51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七)捉妖师 最终晏清安还是不已与那士兵解释他与他外婆是进城来寻医的, 老人家生了急病耽搁不起,否则也不会一大清早的就进这城里来。 在他的一通力挽狂澜下,再加上清晨轮岗的困倦, 那士兵倒是也没有多想便将两人放了进去。 进了城后他们便将牛车给放到了一边, 准备徒步探索一下这乡城内最近发生的异事。 如同大部分古代城镇一样, 这城门内的街规划四四方方, 所有的区域都塞在了这小方格里, 从北边的城门一直到南边约莫有好几十公里长。 没想到这乡城规模还挺大,这无疑增加了他们的搜寻任务。 于是贺恒便提出了两人可以分头行动, 这样效率会快一点。 晏清安对分头行头倒是没有异议, 只是他看了一眼对方掩盖在黑色斗笠下的大耳朵和尾巴, 里仍旧有些担忧。 现在贺恒这身装扮怎么看怎么可疑,让他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想到这,他有些不放地问了一句, 你这样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 贺恒本人倒是显毫不在意,要是人误当妖怪了, 他跑不就行了,难不那些人还能追上自己御剑飞行的速度吗? 再说了, 师父, 不是有这个手镯吗? 说到这,他又撩开自己的袖口,露出聂宗前要求他带的这个镶有特殊咒文的手镯, 你可以通过这个东西感应到我的方位与内力波动的,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来找我不就行了。 好。 晏清安略一思索觉也不无,便点头应下。 不知为,虽然有时候贺恒的举动和沉稳二字沾不上边,但每次听到对方信誓旦旦的承诺时, 晏清安内的一反应便是相信他。 达一致后,两人以城镇的广场为界限分向着南北两个方向走。 而贺恒便选择独自往南走,他发现这里多是些米店、肉店、早点铺、酒馆一类充满生活气息的店铺。 此时辰时刚过,街边的早点铺也逐渐摆了出来,沿路两边升起袅袅烟雾,做早点的师傅一边擀着面一边向路过的行人大声地吆喝着,这幅场景乍一看倒显温馨日常,仿佛与寻常城镇无异。 看着那屉刚出笼的包卖相倒是不错,且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贺恒寻思着自己也没吃早饭,便准备去买两个当早点,这样也好和老板套。 付过钱后, 贺恒咬了一口肉包,隐晦地和早点铺老板提起了小镇的城防最近查很严,又顺着题问到是不是近日里来不太平,听人说好像有妖物出没,这些传闻可都是真的? 一听到妖物两字后,那老板的脸色果然就变有些难看,两条眉毛都拧了起来。 见此时附近没有人,老板凑到贺恒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和你说,这事情邪门很,官府私下里都不让俺们传...... 你说这妖物乱、妖物乱,可他们每天发现的那都是什么啊? 挖抛丹的尸体! 现在城里来了越来越多的捉妖师,去猎杀附近山村里的妖怪,可城里的人依旧每天都在失踪,现在上头的人说这一切一定都是那金雕妖所害,只要将它猎杀了,这一切事端就能平息下来,可真就像他们说的这样吗?俺才不信咧!那金雕是平时白日里就会在天上飞的猛禽,哪有那么邪乎...... 老板念念叨叨地与他说了许多,贺恒则一边吃着包,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事实上他觉有时候百姓的声往往最能说明问题,因为他们是身处一线的当事人,就像这个老板的一样,虽然糙但不糙。 贺恒继续听着老板絮絮叨叨的谈,正想从里面提取些有效的关键信息时, 啊啊啊啊! 街转角处忽然传来了一撕裂肺的尖叫声,震人头皮发麻,让方圆数里的人都不已停下了原本手的活,神色慌张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见状,贺恒转过头去,只见街角处的米店铺撂在街旁一堆生霉了的米袋堆缓缓流出一滩鲜血,两两的围观群众站在几米开外处窃窃私语: 近日里城防都查这么严了,怎么还是会有妖物混进来? 看来这城里也不安啊! 听他们又谈到了妖物,贺恒没有丝毫犹豫,他嘴里叼着一个包,迅速地走过去拨开惊慌失措的层层人群,从容不迫地蹲到角落处的那具尸体面前,细细地打量了起来,却见几乎与上次如出一辙般,这也是一具刨挖丹、面目非的兔妖尸体。 秉持着不放过任一处细节的原则,他将那兔妖的尸体来翻了个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最终在注意到那兔妖的手掌的异常际,贺恒的眸色一暗...... 而一旁的百姓们大多都捂着口鼻站远远的在那观望,他们见这小伙还能一边吃东西一边摸这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是,在人们没有注意到的转角屋檐处,此时正趴着个士打扮的青年人。 他们人皆穿着一身象牙白长衫,腰带与袖口处绣着白色云锦暗纹,腰间着的金色令牌上还刻着云涧二字,衣着看上去倒是显分外调、惹人注目。 最为年轻的那一个目光一直盯在街角处的人堆。 乍一看他好像是在观测那兔妖,实则上却是在打量贺恒, 周师兄,你确定那人有问题? 他称为周师兄的那人叫周越,是南山派云涧学府门下的首席弟。 为特级除妖师的他,自幼天赋异禀,听他父母说他从小便长了双阴阳眼,在感受妖气鬼怪这一方面格外的机敏。 闻言,周越信誓旦旦地看向自己的师弟, 止是有问题?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魔气就算是隔了几条街我也能感受到,再说了这大白天的,谁会穿一身黑色斗笠?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他抓个现行。 说罢,便运起轻功,身姿如燕地从屋檐处飞了下去。 而街角落处那边,贺恒仍在专致志地研究兔妖手背处的异常,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听声音似乎是有人踢翻了几个木桶。 下一秒,贺恒便感觉头顶一凉,两只大耳朵一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气,自己身后上的斗笠好像人给掀了。 见状,他立即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的那人此时正揪着他的尾巴,脸上挂着一个欠揍的笑容,吐出一句轻飘淡写的, 逮着你了。 见到贺恒斗笠下的真面目后, 啊啊啊啊! 街两旁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又发出了一阵惊呼,纷纷吓捂着嘴向街两边退去。 有几个大妈还在那小声地议论, 她们刚才还夸过这小伙脸长正俊,没想到看上去仪表堂堂的,实际上竟然人模狗样! 周越见自己都掀掉了那妖怪的伪装、揪住妖怪的尾巴了,可对方竟然没有露出分毫慌张的神情,反而还在那平静地吞咽嘴里的包。 见状,他不由疑惑: 妖怪,你在等什么? 周越音落下际,贺恒终于将嘴里的最后一口包给吞了下去,他满脸黑线地从地上起身,一把扯仍对方拽在手里的尾巴尖,额角青筋开始隐隐跳。 下一秒,在大庭广众下,贺恒二不说地朝周越一拳挥过去, 紧接着,众人便听闻砰!的一声巨响, 等我把东西咽下去,可以揍你啊! 他这一拳下去,周越整个人揍往后仰了半步,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 草!你打人怎么打脸的? 真是的,这妖怪怎么敢打他的脸? 他怎么敢的?! 这一拳下去,不知又有多少学府里的花季学弟学妹要碎啊? 第52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八) 见两人打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也不敢再看热闹,立即就一哄而散了。 贺恒秉持着他们是来抓妖怪的、不应该把事情闹大的原则,在揍完了周越那一拳之后,便踏上了长剑准备去找晏清安说明情况。 结果在起飞的那一刻, 他突然感觉身后一沉, 尾巴尖那里传来了些许痛感, 贺恒回眸一看, 只见自己的尾巴又被那个捉妖师给揪住了, 还揪掉了几撮毛,而那捉妖师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妖怪哪里跑? 贺恒: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下一秒, 他周身散发阵阵骇人的黑雾, 额间的印迹开始泛红,整个人面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水。 周越瞧着这副架势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哪里是寻常妖怪啊? 这分明是个魔修。 他看着贺恒周身愈来愈浓密的黑雾, 只感觉脑袋嗡嗡嗡的。 就光刚才黑雾隐现的一刹那, 他便感到了一种恐怖的爆发力, 可见眼前的这个人不管是修为还是道术都深不可测。 思量再三的周越决定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可当他御剑飞出去的那一刹那,却感觉身后有一阵疾风在追随, 他回眸一看,只见贺恒同样踏着剑,几乎是以他的两倍速在飞行, 我让你碰我尾巴了吗? 另一边,屋檐上, 乔言瑜刚才瞧着贺恒便觉得面熟,但因为对方罩着斗笠的缘故,总是有些看不真切。 结果刚才大师兄一冲动, 直接下去把对方的斗笠给掀掉了,这回乔言瑜倒是想起来了,眼前的人似乎就是儿时与自己玩得很好的青梅竹马,那个时候乔言瑜与贺恒的志向便是一道考入有修真界第一学府之称的云涧学府。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变故,而贺恒的灵根受到了重创,要知道在修真界失去灵根和成为废物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乔言瑜也觉得有些惋惜,但他的脚步是从来不会为了弱者停留的。 没想到如今几年过去了,对方竟然 长出了尾巴? 沉浸于震惊之中的乔言瑜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二师兄也御剑飞了下去,口中一样振振有词道: 不好,大师兄有危险,我去帮他。 最后,等他驾着长剑赶到街角处因打斗而变得七零八落的案发现场时, 却见他的两位师兄已经被贺恒揍趴在地上了,而对方只是风淡云轻地将长剑插回到剑鞘。 这一瞬间,贺恒周身缠绕的那些黑雾在乔言瑜的眼里不再是黑雾,而是阵阵耀眼的金光,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贺恒好帅。 他怎么比变得这么强了? 怎么会有人打架都打得那么帅? 乔言瑜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看走眼了, 怎么从前没觉得 贺恒看上去其实还挺帅的。 就算长了尾巴和耳朵,也还是那么帅。 另一边,贺恒收起剑正准备离开之际,眼前忽然又窜出了一个人影挡住了自己去路的。 他低头一瞥,在注意到乔言瑜与地上嗷嗷乱叫的两人如出一辙的穿着后,贺恒当即心灵神会,长眉一挑道: 你也是来打架的? 不是。 乔言瑜直勾勾地注视着贺恒的眼睛,还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阿恒,你不记得我了吗? 贺恒:? 他赶紧用意识与996交流道: 什么情况? 这人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下一秒,冷静而平稳的机械音在贺恒脑海中响起,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你曾经的青梅竹马,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剧本吗?原主认为是他师父害得他失去灵根从而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才会与昔日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从此分道扬镳。】 分卷(52) 【你看你现在,从一个天资愚钝的废物成为了如今不可一世的魔修,然后狠狠地打脸昔日看不起自己的青梅竹马,让他重新对你生出了倾慕之心,你这龙傲天的剧本不是拿得挺稳的吗?】 听完996的这一番话后, 贺恒吐出了一个优美的中国字: 草。 只不过,这个字他说出了声。 闻言,乔言瑜一愣,啊? 阿恒是在对他说早吗? 待回过神来后,贺恒转头看向对方,一本正经道: 抱歉,我没有在骂你,但是 我失忆了。 说罢,他正准备抽身离去,却见乔言瑜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凑得离自己更近了 乔言瑜好奇地围在他蓬松的大尾巴旁,一脸的不介意, 没事,那也可以重新认识,你叫我阿瑜就好了。 都说就是攻略目标的第一步,就是让他区别对待自己与其他的人,再联想到刚才因为摸了对方尾巴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两位师兄,乔言瑜当即心生一计道: 阿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长出了尾巴,你这尾巴看起来好大啊,我可以摸吗? 只要自己问了就可以的吧? 面对乔言瑜已经伸出去跃跃欲试的爪子,贺恒一把止住,他额角青筋又开始隐隐作跳,态度生硬道: 不可以。 啊? 乔言瑜一时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贺恒:你换个角度思考一下,路上突然跑出来一个陌生人走到你面前,然而问你 我可以摸你吗? 我可以摸你吗? 这句话被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这很不礼貌,结果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诧异, 贺恒? 可恶, 怎么师父前面不来,后面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听到声音后,贺恒下意识地转头一看,便与刚刚御剑赶到的晏清安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师父听进去了几句? 贺恒刚才说的那些话,晏清安赶到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句。 就是那一句,我可以摸你吗?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宕机,脑子里嗡嗡嗡的。 就在刚才,他收到聂宗的传信,说是南山派云涧学府的除妖师会与他们一道来处理红河村的问题,结果几乎是在他收到了消息的同时,手链的感应器便猛得震动了起来。 晏清安立即意识到这是因为贺恒的灵力出现异常波动,很有可能是他遇到了麻烦然后与人打了起来。 于是他当即驾着长剑就往贺恒的方向飞了过去,最后赶到的时候,晏清安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自己的徒弟站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对他说我可以摸你吗?。 晏清安当下就有些生气地逮住贺恒的大尾巴把他给揪了过来。 师父,你干嘛? 贺恒小声地抱怨了一声,随即用尾巴啪嗒,啪嗒地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以示自己的不满。 动作一点没用力,看上去倒显得很亲昵。 这一下直接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两人给看傻了,原来他的尾巴也是可以的摸的嘛? 而在看清了晏清安的面容后,周越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或许搞了个大乌龙。 如果刚才贺恒叫他师父的话,那贺恒应该就是他的徒弟。 周越很清楚记得掌教在自己离开前,特意嘱咐过自己华阳剑派的晏道长与他的弟子会与他们一道同行,到时候切记要以礼待人、努力发扬光大发扬他们道门之间的友谊才对。 结果,自己上来就把对方当作妖怪,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揪人家尾巴 见这场闹剧也整得差不多了, 晏清安将自己灵器中聂宗的信件给拿了出来,正式地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后,周越他们与贺恒也互相道了个歉,随即几人便找了一家客栈坐下来商议有关红河村妖物异常的特殊发现。 结合这两天自己的发现,贺恒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他认为在红河村附近出现的妖物尸体事实上都是由人演变而来的,准确一点来说,它们就是村子里、城镇里那些接二连三失踪的村民。 周越听到他这番言论,也是有些吃惊,便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见状,贺恒将那日在坟山上的发现也都告诉了几人, 并且他今日清晨分明在那只兔妖尸体的手掌上看到了人类残留的指甲。 这些妖物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被人给挖丹刨心了,乍一看好像是对方为了提升修为所为,但事实上这么一来,那些尸体也就是失去能被区分出人与妖物的最本质区别。 然而无论是那天山上保留着人类皮肤纹路的蜥蜴妖还是今日残留着指甲的兔妖,以及晏清安与贺恒在遇上那道奇怪黑影之后都变出了妖怪特征的耳朵与尾巴这件事,都无疑象征了这个魔物有将人类转化为妖的能力。 或者说它能转化出妖的特征。 而这只妖物的狡猾之处便是在于制造出重重幻象来迷惑众人,同时将矛盾转移到了别的妖怪身上。 比如那只金雕。 它将人的尸体尽数转化成了金雕食物链中的那些小妖怪,这便让捉妖师们误将金雕当作始作俑者。 最后,贺恒指出根据附近的人提供的信息,这个妖物通常是晚上进城作乱,那他们倒不如今晚就在这城中轮番站岗守株待兔,等那妖物自投罗网。 其余几人对他这个提议并无异议。 云涧学府的那三人在与他们商量完具体计划之后便分头行动了,准备等子时一过后便按照计划行动。 而晏清安则直接回了客栈的卧房,因为今日正巧是他修炼心经的日期。 为了恢复修为、修补受损的经脉,他每日都需要静心凝神地调息数个时辰,而每隔半个月就要彻底筏经洗髓一番。 这整个修复中所受的苦楚与煎熬是常人无法忍耐,举个例子来说,就相当于将全身的血都换了一遍。 贺恒并不放心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因此他也没有在客栈的大堂逗留多久,让人打包了两份吃食之后,便也回到自己的卧房,时刻留意着对屋的动静,准备等晏清安修炼完之后就将东西带给对方。 然而他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见对方的屋子内传来任何动静。 见状,贺恒有些坐不下去了,他径直走到晏清安的卧房外敲了敲门, 师父,你怎么样了?我给你带了饭。 可是屋内却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传来丝毫回应。 贺恒感觉心中隐约升起来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 下一秒,却听里面突然传来了重物倾倒的声音。 师父! 听到了这声异响后,他没有作片刻犹豫,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屋内的场景显得凌乱不堪, 桌上的东西被扫了一地,而晏清安此时正狼狈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他发丝凌乱,唇色苍白,嘴角却沁出几缕殷红的血迹,身体似乎因为冷而蜷缩成一团,正在微微发颤。 可能是因为刚才修炼的缘故,他只穿了一袭单薄的中衣,连鞋没有穿,两截纤细而又白皙的脚踝就这么裸露在外面,依稀还可以看见上面青色的血管纹路。 贺恒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修炼心诀的过程中出了差错,没控制好丹田内的气息,导致气脉逆流,而晏清安如今修为只恢复了几层,经脉还没有完全修复,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贺恒眸色微暗,他立即伸手搂过晏清安的后颈与膝弯,将对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随即又起身想给对方去倒杯水,可就在这时却被怀里的人拉住了袖口。 冷 晏清安的两瓣薄唇打着颤,他发出来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似乎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像只大雪天被人扔到路边冻得奄奄一息的小猫,手脚冰凉,为了摄取那最后的一点温暖他靠着本能的反应往贺恒怀里又钻了钻。 对方的这副模样让贺恒愈发地无措与心疼了起来, 没事了,师父,我在这。 我在这里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这几句话,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与此同时握着晏清安手腕处的轻脉给他一点一点地渡送灵力,帮助对方调息丹田中紊乱的真气。 感觉到灵力被一点一点地被渡送进来,体内的真气逐渐平稳,先前那股钻心彻骨的钝痛感开始慢慢消失,人好像也没有这么冷了,像是寒霜开始消融,气温再次回暖,晏清安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一刻,他靠在贺恒肩头,意识还有些模糊,可指尖却下意识地攥紧对方的衣摆不肯放手,就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一样。 晏清安先前的那股难受劲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大脑混沌的厉害,他甚至有点记不起今天是哪一天,有点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有点想不起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关系,但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却让他感到安心、让他生出了本能的依赖。 看着对方脸上逐渐浮现出的血色,贺恒才慢慢放下心来,他一下一下安抚似地拍着对方的背,将下巴轻轻地抵在他额头上,轻声哄道: 没事了,阿瑜,我在这里。 还难受吗? 只是他并没有得到怀里人的回应。 下一秒,却见晏清安仰起头,眼眶还有些微红, 你叫谁呢? 这一瞬,贺恒的大脑是有些宕机的。 因为上一个世界,对方还是温良瑜的时候,贺恒也一直是这么哄他的。 而穿到这个世界后,对方第一次温顺得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让他在那一瞬忘掉了两人的身份,脱口而出便喊了一声阿瑜。 他发誓, 他当时说话的时候真的没有经过大脑,可现在应该怎么解释啊? 晏清安忽然感觉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意,就像是被醋泡过一样,难受得有些发胀,但又说不上来那种具体的滋味。 为什么贺恒会叫别人的名字啊? 听到阿瑜这两个字,晏清安的第一反应就是乔言瑜,再联想到两人青梅竹马的过往,晏清安感觉先前的那股难过劲又被放大了 会不会贺恒以前也这么抱过对方? 难道刚才他还把自己当成乔言瑜了? 想到这,晏清安的瞳仁蓦地颤了一下,感觉愈发地难受了起来,挣扎着想要从贺恒怀里起身。 见怀里的人明明还很难受,却像只不安的小兽一样扭动了一下,贺恒愣住了, 师父 他板过晏清安的肩膀,把人又拉了回来。 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微红的眼眶, 你刚才在叫谁? 头一回,贺恒感觉自己像是吞了个黄连的哑巴一样,嘴里硬是蹦不出一个字。 别说他只长了一张嘴, 就算他现在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6 21:31:04~20210917 21:1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97202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爷 50瓶;42626791、寒君、月亮我够不到 10瓶;鹿湿杏雨 6瓶;干饭人、aril 5瓶;慕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九) 酒馆的客栈内, 贺恒迟疑了片刻, 我在叫你啊。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但显然晏清安不吃这一套,他执拗地看着对方道:我不叫阿瑜。 贺恒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试图转移话题, 我哪有说阿瑜?我说的分明是 在对方说话的间隙, 晏清安注意到他尾巴都翘起来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呢, 分明是什么? 贺恒吱吱唔唔道:我说的是没事了啊啊~我在这里师父,你听差了, 我没有叫阿瑜。 可就在他说这话的瞬间, 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像个泼浪鼓似地摇了起来。 哦, 晏清安盯着他的那条尾巴, 挑眉道:你没有说? 贺恒低下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回答地斩钉截铁, 没有。 只是话音未落, 尾巴又啪嗒地甩了一下。 贺恒在心中忿忿不满道, 讨厌死了! 这尾巴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随即又怒其不争地用尾巴使劲地拍打了一下床铺。 见晏清安的目光此时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尾巴给吸引过去了,他索性耍赖起来,拿尾巴往对方背上扫,蹭得对方整个人都痒痒的。 被贺恒这样一搞,晏清安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分散了,毕竟谁会和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说不过去呢? 下一秒,贺恒把尾巴塞到晏清安怀里, 神色还有些别扭地说道:师父,你之前不是说想玩我的尾巴吗? 喏,给你玩。 晏清安面上别扭地没有回应, 可双手却已经很诚实地把对方的尾巴拉了过来给捧在了怀里。 大灰狼的尾巴又大又蓬松,抱在怀里暖烘烘的,舒服得晏清然忍不住拿脸去蹭了蹭。 但是一想到贺恒也会把尾巴给别人玩,他心中的那股酸味就又泛上来了。 这一刻,晏清安忽然感觉自己变回了那种会因为抢一个心爱的玩具而和别人吵得面赤耳红的小孩,他将贺恒毛绒绒的大尾巴抱在怀里道: 那要是别人想玩,你也会给他吗? 不会, 贺恒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尾巴只有师父一个人可以碰。 说完这句话后,他见怀里的人也没有说话,就是耳朵看起好像还有些红了。 分卷(53) 晏清安现在穿得少,调息内力的时候没有感觉,但贺恒怕他这样下去会冷,便出声打断道: 师父,你还难受吗? 闻言,晏清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放开贺恒的尾巴从对方怀里起身又向他道了谢,随即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调息内力。 子时刚过,街道两边的灯光已经彻底暗了下去,路上不见一丝人影,丝毫不见这里白日的热闹繁华。 而此时贺恒与周越正蹲守在中央广场旁的一个转角口,这里位于城镇中心,是通往其余所有地方的中转枢纽。 两人按照计划要值今晚的第一班。 贺恒正专心地观测着周围的情况之际,却听身边的人打起了哈欠。 与他们一样,云涧学府的几人也都是一大清早便出发前往这里了,甚至要比他们起得还要更早一点。 虽然都是修道者,但熬到这个时辰难免不会有点犯困。 为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周越拿出了自己的灵石通讯器玩了起来。 这种通讯器是以特殊材质的灵石雕刻而成,约莫铜镜大小,长得和古代的那些通讯符很像,周越拿出来的这一枚上面还挂着个红穗。 他划开自己的通讯器,只见上面一阵白光闪过,便进入了聊天界面。 这聊天界面看上去就和微信的窗口长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头像可以动,而周越的头像便是自己的自拍。 是一张死亡视角的直男自拍。 贺恒随意地瞥了一眼,只见周越的聊天窗口上清一色各路学府的小学妹,而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怎么回周越消息。 就在这时,贺恒见周越又点开一个剑修小学妹的头像,飞速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而小学妹与他最后的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晚上 6:40】 【剑修小学妹】: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了[困jg] 【周越】:去吧,你一般都这么早睡的吗? 然后对方就再没有回复了。 【晚上9:24】 【周越】:洗完了吗? 【周越】:我刚吃了晚饭,待会要去除妖了。 【晚上12:01】 【周越】:我还没有睡,现在正在街口站岗,虽然那个妖物挺难缠的,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勇敢牛牛不怕困难jg] 注意到贺恒的视线后,周越倒也没有避讳,直言不讳对他说,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太好,我也承认,我是有点花心了。 不, 贺恒摇了摇头, 海王那种才能叫花心舔狗不算,你这个顶多叫勤勉。 听了贺恒的这话,周越当即呼吸一滞,有一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身患多年的隐疾一下子被旁人给点破了一般。 再瞧着对方那种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神情,一看就是情场上的高手,想到这,周越一下子把贺恒扒拉过来, 那你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 让情场高手指点一两招准没错。 闻言,贺恒一把拿过他的灵石通讯器,把屏幕一关,这样看起来那传讯器便与寻常铜镜无异,道: 这样。 周越一下没有理解,啊? 贺恒:用这个角度照镜子,会显得自己的鼻梁挺一点。 周越:然后呢? 随即贺恒拿过镜子,对着自己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看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道:然后就会增加你的自信,毕竟自信即巅峰。 他哪有过追人的经历啊? 贺恒的大学四年活得像条狗一样,简而言之,就是数学的舔狗。 哦。 周越见状将信将疑地拿过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起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帅气,看着铜镜便脸色一沉, 草,见鬼了。 闻言,贺恒赶忙凑过去一看,只见铜镜映照下的街边角落,约莫就在他们身后几米的位置,出现了一团形状诡异的黑影,那黑影像一阵雾一样瞧不出形状,却独独露出了两只血红的眼睛, 他立即摁住正欲起身的周越,压低了声音道:别动!不要打草惊蛇,你看它要做什么。 下一秒,那黑影飘到了广场中央,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它开始迅速地移动变形,黑雾顿时在空中化作无数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颗粒,这些小颗粒又集结在一起组成出了人类的肌理组织。 先是一条手臂、然后是腿、紧接着是肢体躯干最后那黑雾赫然变化成了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模样。 小孩长着两个黑溜溜的大眼睛,不管是样貌还是衣服上破了的大洞和脸上蒙的灰,都分外惹人怜爱。 两人注视着那小孩一步一步地走过广场,来到百姓的住宅区,敲响了其中一户人家。 它敲了许久,那门终于开了, 有些不堪敲门声侵扰的男主人暴躁地推开门, 什么事? 而在他身后,女主人则小心地点着一盏油灯,拉着丈夫的袖口示意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在看清了小孩无助抽泣的模样后,两人皆是一愣,先前脸上的那股警惕也消弱了不少。 那户人家贺恒看着倒是面熟,那男的分明就是包子铺老板。 那小孩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声泪俱下地说道:伯伯,我好怕啊呜呜呜 家里刚里刚刚突然闯进来了一阵黑影,妈妈让我赶紧跑,然后然后我们就走散了,我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 紧接着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抽泣。 老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神情中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害, 那男的叹了口气,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说, 你要不先进来吧? 正当他准备打开房间门让那小孩进去之际,却忽然听到一阵清冷的男声响起, 你怎么跑出来了?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和我来离家出走的那一套! 见状,老夫妻二人皆是一惊,他们循着那道声音望去,只见街道角落处不知何时走出了一个长着狗耳朵和狗尾巴青年。 那青年走到门口,一把牵住小孩的手,看着他们陪笑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儿子。 是我平时没教育好它,这臭小孩一吵架就和我闹离家出走的路子,还尽会和别人撒谎。 而那小孩在见到贺恒的一瞬间,却哭着喊着地挣扎了起来。 贺恒当即把它的手握得更紧了,低头看着它笑道: 看我回去不把你揍得屁股开花! 小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你骗人,你不是我爸爸! 贺恒当即冷冷一笑, 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 你爹我今天就是来抓你这只妖怪来的。 他话音一落,立即从袖口处抽出一束捆妖绳来,而在另一头埋伏的周越则早已在这块地方布下了法阵,在这一瞬间,他启动了法阵,地面立即跃出数道刺眼的金光。 两老人一听妖怪顿时心下大惊,什么也顾不得地往屋内躲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捆妖绳已经罩在了那小孩身周正要收紧之际,那小孩突然又化作一阵黑雾从绳索中散开,以极快的速度往北边坟山窜去。 那捆妖绳顿时化作一条红绫追着那阵黑雾而去。 可恶,怎么回事? 贺恒又岂能甘心快到手的妖怪就这么跑了,当即就驾着长剑一道飞向了那个方向。 周越也紧随其后,不忘冲贺恒大喊道: 它不顾阵法,强行逃脱我刚才的八卦阵,修为一定受到了损伤,估计不能一直维持那么快的速度,也不能再随意化形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这东西太邪门了,我捉妖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这么邪门的妖物 贺恒应了一声,知道了。 就在这时,两人又驶入了如迷雾一般错综复杂的地域。 一片黑雾之中,两人的视线皆收到了阻碍。 可就在这时,周越指着一处枯树之后,吼道:在那! 下一秒,枯树后爆发出阵阵咯咯咯!的瘆人笑声,果然如周越所说的一样,那妖物就藏在后面。 贺恒一边追它一边询问周越,你怎么看出那处的不同的? 后者没有作丝毫停留, 因为我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我是捉妖师,对于妖气比较敏感。 谈话间,两人追着妖怪一起冲上了山顶,那妖怪却再次故技重施了起来。 在冲上山顶的一瞬间,周边顿时散开了一阵弥天大雾扰乱了两人的视线,再加之当时他们所处的地势极为复杂,贺恒与周越便被迫分散开了。 贺恒一路追着它来到了一悬崖峭壁处, 果然如周越说的那般,那黑雾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且它的伪装也变得越来越拙劣, 见对方终于无处可遁了, 贺恒冲破层层迷雾,向它追去, 这回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然而在眼前的迷雾散开的那一瞬,他却狠狠地愣住了。 我的乖徒儿 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化作了晏清安的模样,此时正穿着一身白色道袍,手执着一柄长剑,嘴角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而另一边的客栈内, 晏清安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距离他们和贺恒约定换岗的时间已过去了许久,可两人却迟迟没有回来,他心中难免不会有些担忧。 再加之,对方手链的感应器一直在那里嗡嗡嗡的震个不停,最终思来想去,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晏清安从卧榻上起身,拿起自己挂在门背后的长剑,与另外几人协商了一下决定他先出去寻找两人的踪迹。 在感应器的指引下,他很快就来到了坟山的山脚处。 最终弯弯绕绕了一圈之后,晏清安来到了一处面朝悬崖峭壁的地方 山顶上, 贺恒看着那妖怪与晏清安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容先是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嘴角渗出的那抹血迹时,心脏某处还是不受控制地刺痛了起来, 但紧接着他又很快就稳下了自己的心神,拔剑朝那妖怪挥去, 笑死,我师父才不会叫我乖徒儿,他一般都叫我逆徒。 妖怪你还装? 在剑气挥出去的一瞬间,晏清安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纵身往悬崖一跃,它的身影顿时破散开来,再次化作一阵烟雾急速地向下坠去。 还跑? 贺恒提剑就追,与此同时抽出袖口中的另一束捆妖绳准备随时将那妖怪制服。 他驾着长剑沿着悬崖峭壁急速飞降了数百尺,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地上早已不见黑雾踪影,但贺恒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在看到熟悉的狼尾巴和耳朵后,晏清安有些激动地喊了他一声, 贺恒? 他找了半天,这会儿终于见到了贺恒的身影,原本紧张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可听晏清安这么一喊他,贺恒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 这妖怪还装! 而且又装他师父!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即冲对方嗤笑一声道: 你是我师父? 那我还是你爹呢! 说罢,抽出捆妖绳三下五除二地将对方浑身上下捆了个结实,随即将晏清安整个人扑倒在地,狠狠地摁着对方不让他从地上起身。 你干嘛? 晏清安有些吃痛地发出一声惊呼,在意识到自己两人现在分外奇怪的姿势之后,他又冲对方说道: 你放开我! 贺恒这回儿还在气头上, 想的美,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怎么会把你放了? 让你装我师父!还装不装了? 这一刻,贺恒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晏清安根本没法动弹,也没法挣开捆妖绳。 自己担忧贺恒的安全放心不下,结果刚一跑过来就被对方捆住还尽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心里难免不会有些委屈,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你师父啊。 笑死, 贺恒丝毫不领情, 你就这么点伎俩了吗?就不会整些新的花样出来给我瞧 说着,他低头一看,人却有些愣住了,话语也随之戛然而止。 这妖怪装得也太像了吧? 此时他身下的晏清安被红色的绳子捆了个结实,几缕墨色的发丝落在颊边,露出口的那几截白皙皮肤被绳子都勒红了,形成的鲜明色差深深地刺激着贺恒的视觉神经,而对方琥珀色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就连眼尾的那颗美人痣也长得一摸一样。 明明刚才那妖怪的演技还破绽百出的,怎么这会儿连师父的神态都扮得一摸一样了? 想到这,贺恒干了一件他平日里一直不敢干的事情, 他伸出手用力地手捏了一把对方白嫩的脸颊。 下一秒,只见对方白皙的肌肤上又泛起一道明显的红印子,身下的人用略带委屈的声音喊了一声, 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恒宝好勇 第54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 当晏清安喊疼的时候, 贺恒的眼瞳微颤了一下,他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七八分不好的预感,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打量了几下眼前的人, 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妖怪的特征。 手忙脚乱的间隙中,贺恒的手掌却不小心划过了对方腰胯起伏有致的曲线。 这一瞬, 他的尾巴都僵在了半空。 贺恒满脑子都是,万一这是真的师父那待会儿自己要怎么解释? 而晏清安的耳朵已经烫得和煮熟的虾子差不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贺恒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感到被贺恒手掌触过的那一片肌肤泛起了一阵灼烧感,还有些酥酥麻麻的, 他下意识地出声喊道: 别别碰! 分卷(54) 你快把我放了。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 树林间响起了悉悉嗦嗦的细碎声音, 刚才的那道黑影以极快地速度从两人一旁的枯树丛中穿梭而过, 而周越则脚踏着长剑紧随其后。 在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两人后,周越不由得神情一滞,直接停在了半空中,甚至都忘了要继续追逐那妖怪。 他先是看着贺恒怔怔道: 贺恒?原来你在这里? 我还想你刚才去哪了儿呢。 随即周越目光一转, 在注意到了被红绳捆住的晏清安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又有些微妙, 晏道长也在呢?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我先去捉那妖怪了。 说罢,便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独留贺恒一人在风中凌乱。 随即他转念一想, 周越是有阴阳眼的,自己可能会被妖怪迷惑,但他绝对不会认错。 既然他叫对方晏道长, 那么眼下这个被自己用捆妖绳捆住压在的身下的人 只可能是他的师父。 可恶! 贺恒心中当即咯噔一下,尾巴和耳朵一下子因为过度紧张而竖了起来。 他一边伸手去解对方身上的绳结,一边试图转移话题,师父你怎么来了? 晏清安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腕, 你那么久没回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来找你啊,但谁知道我一过来就被 就在这时,贺恒注意到了身上被生生磨出的红痕,他赶忙将晏清安被绳子磨得红了一圈的手腕握在手里道: 疼吗? 你捆我 终于被贺恒解开了束缚的晏清安只觉得委屈,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尾音拖得老长了。 闻言,贺恒果然愈发地无措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把人半搂进怀里,又对着他手腕的红痕轻轻地吹了几口凉气, 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手腕被对方捏在掌心,触感有些微痒,凉凉的,身后的大尾巴还在不停地扫来扫去。 而此时两人的距离又挨得非常近,贺恒只要稍一低头就会碰到自己的鼻尖,晏清安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局促起来,他感觉后耳根的灼烧感不减反增,赶忙找了个话题岔开自己的注意力, 妖怪还在外面呢? 你不去捉妖怪了? 哦,对。 听对方这么一说,贺恒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耳朵又噌的一下竖起来了,对,妖怪还在外面,我要去捉妖怪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着从地上捡起剑。 晏清安看到贺恒这副傻傻的样子,下意识地微勾起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对方长出了耳朵和尾巴后,好像经常看上去傻乎乎的? 荒凉的山林间, 贺恒与晏清安很快便顺着周越沿路留下的踪迹御剑赶到了他与妖怪所在的地方。 然而当两人踏进那片地域的一瞬间,心中便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四周的温度忽然骤降,就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过,让人后背直冒寒气。 贺恒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脚底的几片枯叶此时被风吹起,露出了地下沟壑纵横的灰线,看这形状依稀是一个笔直的三角尖。 一看就是人为画上去的。 妈的,我就在想它为什么要在这里和我们绕来绕去。 就在这时,周越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没想到是中了那妖怪下的套。 下一秒,空气中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咯咯咯的瘆人笑声此起彼伏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贺恒抬头看向他道:这可是什么法阵? 四象幻境。 周越言简意赅地吐出了四个字,又接着解释道:在刚才误入阵法的一瞬间,我终于知道它是只什么妖怪了。 我们一直在抓的妖物为何总是在变换形态,且频繁地制造出那些妖化的尸体假象? 因为它是一只千面妖狐,格外地擅长运用幻术,而刚才在这阵法之中他显出自己的原形。 周越话音落下之际,贺恒瞧见古树丛上来回穿梭的那道黑影上果然长出了九条尾巴,只不过它的脸却一直在变,一会儿是人的面容一会儿又变成了蛇妖、兔妖、鼠妖等小妖物,却始终没有个定型。 在这间隙当中,贺恒试图运起内力突破阵法的禁锢,他周身的黑雾瞬间开始隐现,可流转于丹田中的真气仿佛受到限制般地开始停滞不前,让他根本无法发力, 这四象幻境就没有办法可以破除吗? 因为那种无力感,贺恒的声音里还染上了一丝怒气。 周越摇了摇头, 四象幻境,顾名思义,是由喜、怒、哀、乐四种情绪所组成的法阵,难缠之处不在于它的法力有多强,而在于它会让你整个人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更有甚者会在幻境中遇上自己的心魔,这个阵法它没有硬闯的路子,只能凭本事化解。 贺恒下意识地出声道:心魔? 但在这句话说出去的一瞬间,他感到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的颠倒了起来,声音听起来都有些不真切,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贺恒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幻境开始逐渐产生作用了。 对,心中的魔障,就是你心中最深的执念 这时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在感觉双脚就要飘离地面的瞬间,贺恒的视线定格在了晏清安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的面容上,他恍惚地想着, 自己的心魔又会是什么呢? 下一秒,贺恒便陷入了幻境之中 眼前是立于飘渺云端的登仙台, 晏清安穿着一袭白色的道袍,满头乌发用簪子挽起,他手执长剑,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成为了第一个跨过登仙台的凡人。 万千修道者都在下方带着敬仰的目光仰望着他。 而在跨过登仙台的一瞬间,他回眸看了一眼,留给了贺恒一个无欲无求的侧影,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温度,像是对人间毫无留恋的谪仙。 那种冰冷的感觉让贺恒感觉心间某处像是被人刺了一下。 下一秒,眼前那抹白色的身影去在跨过登仙台的一瞬间开始极速下坠,晏清安的白衣忽然染上了斑驳的血迹,每下降几米,他的修为就消散几分。 眼前的场景像是倍速的幻灯片一样,原主对他所造成的那些伤害开始一幕幕上演 不要。 贺恒的脑海中疯狂地叫嚣着不要。 可是他根本无力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最终晏清安失去了内丹、失去了修为,无力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周围尽是些握着长剑冷眼旁观的修道者。 贺恒的心中在这一瞬间被无尽的愤怒与痛苦所充满。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醒醒。】 贺恒立即慌张向四周望去,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为何躲在暗处不肯出来?你就是控制我陷入幻境的千面妖狐是吗? 【】 【我是个锤子的千面妖狐,我是你的系统996。】 贺恒:草。 你早说。 差点都忘了自己有个系统了。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跌落在血泊之中的人,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也不是。】 【如果没有碰到原主的话,晏清安确实会跨过登仙台,成为第一个羽化成仙的凡人。】 【这里是幻境,也不完全是,万事之间皆有因果联系,你所做的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会将你指引向一道不同的岔道,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一张通往不同岔道的地图。】 【只不过我在这里的话,你就不会陷到这些景象中去,】 就在996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场景又开始迅速地变换,宛如鲜血般的沼泽蔓延了上来,没过了贺恒的小腿,耳边充斥着魔物癫狂的叫声。 那些声音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且极具穿透力,震得人耳膜阵阵刺痛。 不知为何,先前逃脱封印的那些苍山魔物在这一瞬又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似乎是突破了某种禁锢,打开了人间通往魔界的大门,一时间三千世界再次陷入了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当中。 这一切都需要有个人来背负罪名, 而晏清安则为了护他,再次成了修真界的众矢之的,他忍受着因为违反道规而遭受的残酷鞭刑,却又没有内丹护体,最终那些鞭痕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但是在幻境之中,贺恒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无法开口,也无法融入这个场景当中,他什么都做不了。 冷淡的机械音在这时蓦地响起, 【你不要】 可996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忽然被另一阵声音给打断了, 你知道吗? 那声音又尖又细,与贺恒他们先前时常听到的那阵咯咯咯的瘆人笑声如出一辙。 贺恒当即意识到这是千面妖狐在与自己说话,想到着,他立即警觉了起来,却听那声音又接着说道: 你知道吗?其实你师父被你夺走的内丹,是可以想办法取出来还给他的 那些正道之士只是不想告诉你罢了。 贺恒的眼瞳再次微颤了一下 晏清安的幻境中, 周边是惊涛拍岸的海浪声,空气中夹杂着略微湿咸的气息,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自己这是在船上? 晏清安看得见四周惊慌失措,在甲板四散奔跑的船员与仆人打扮模样的人,但他就是看不见自己。 他只能看到自己双手,低下头又是一片飘渺的虚空。 所以自己到底是谁呢? 可就在这时,甲板一侧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晏清安听不出具体的字眼,但他很确定那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急切地跑过去,只见甲板外侧贺恒的半个身子都快已被海浪吞没了,胸口还流着瘆人的鲜血。 瞥见这一幕的瞬间,他的心头忽然间涌上一阵无比强烈的情绪,就好像被封印的那些爱恋与感情在这一刻全都反噬上来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伸手去拉对方。 可是海浪实在过于凶猛,而他又是只长了一双手的人,连个实体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将贺恒从下面拉上来。 在贺恒坠落的一瞬间,海面瞬间变成了一张没有尽头的无底深渊,而他身下的甲板也在这一刻飞速消散 而晏清安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贺恒死了。 因为自己没能将他拉上来,所以贺恒死了。 悲伤且自责的情绪像一张无底洞一般将他逐渐吞噬,晏清安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在深渊中极速下坠,他就要被这种极度痛苦的情绪所淹没。 只是在这下坠的瞬间,他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想法, 如果自己再放任这种情绪继续下去,那么他很有将彻底地沉沦在这个深渊当中,再也无法脱身。 这一瞬,晏清安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破碎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交错地缠绕在一起,仿佛组成了一片胶卷,在他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地串联而过。 全都是贺恒与自己互动的日常片段, 有对方长出了毛绒尾巴的模样, 也有他喝醉了酒发脾气的样子, 还有他和自己说 要和自己生一个孩子? 孩子? 想到这,原本缠绕着晏清安的那一股悲伤瞬间消散了,这一刻,他只感觉脑子嗡嗡嗡的。 晏清安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个幻境的问题所在。 贺恒没死, 他不会死。 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用来迷惑人心的假象罢了。 对啊, 自己还没有和他生孩子,他怎么会死呢? 随着他的大脑逐渐被这个思绪所主导,晏清安感觉自己下降的速度开始变慢了,无尽的悲伤也消散了,最后,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了起来 晏清安再次缓慢地睁开眼时,眼前顿时闪过一片刺眼的金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产婆的祝贺声, 夫人,是个儿子! 因为身处梦境之中,晏清安倒没有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多诡异,他只想尽快地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下一秒,还长着狼尾巴和狼耳朵的贺恒就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脸欣慰地坐到了他的床边。 晏清安定睛一看,只见那襁褓中的婴儿长着灰白交错的狗尾巴和狗耳朵,一看就是个杂交品种! 他当下就有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喘气的间隙,贺恒立即趁热打铁道: 夫人,你看,我们的狗儿子多美啊。 言语中颇有种骄傲自得的感觉。 在晏清安两眼一抹黑、彻底脱离梦境前,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 为什么狼和狐狸会生出一只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再次用自己的沙雕战胜了死亡 第55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一) 坟山山脚处, 乌云退散,笼罩在云层后的弯月终于再次隐现,树丛间时不时地传来子规夜啼的声音。 终于让我逮着你了! 周越仿佛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他将那黑影化作一道雾气关进了自己的葫芦八卦瓶里面, 果然如我所料的那一般, 这四象幻境就是那千面妖狐最后的垂死挣扎了,四象幻境一破,它也就无计可施了。 说到这, 他转身向两边看去,在瞧见了晏清安与贺恒的身影后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 你们都还好吧? 嗯。 贺恒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看起来兴致不大高的样子, 他伸手掸了一下衣袖上的灰, 余光却下意识地往晏清安那里瞟去。 结果没想到晏清安似乎也在看他, 这一瞥,两人的视线就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块儿。 分卷(55) 看到男人毛绒绒的大耳朵的一瞬间,晏清安脑海中自动响起了一道背景音, 夫人, 我们的狗儿子真美啊~ 我们的狗儿子 狗儿子 这一看就直接把晏清安的脸给看红了。 虽然晏清安还是记不起自己过往的那些身份也想不明白他和贺恒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幻境中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被人称为喜欢的一种情绪却被完整的留存了下来。 他当即慌乱地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去看贺恒。 可脑海中却抑制不住地想 如果只是假设假设说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的话,可以不要生狗儿子吗? 意识到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后,晏清安感觉自己彻底没救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提剑加快了速度,直接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清了清嗓音,用那种不带情绪的语调说道: 既然已经捉到了妖物, 那么此地也不宜久留,趁早回去吧。 好的,晏道长。 周越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快步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他此时完全沉浸在终于抓到了妖怪的喜悦之中,对身边两人错综复杂的心事毫无察觉。 而贺恒则拖拖拉拉地走在最后,耷拉着耳朵和尾巴,整个人看起来都焉巴巴的。 一想到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景象,他就提不起一点兴致。 如果晏清安没遇到他这个徒弟的话,对方现在就应该已经突破华阳剑诀的第十层、成为众人敬仰的存在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到一身的限制背负着莫须有的指责,二十年来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事实上,狐妖告诉他其实存在将内丹还给晏清安的法子,关键就是看他自己想不想。 这本来就是对方的东西,贺恒没有不还的道理,他即使没有晏清安的内丹也不会被自身的魔气所吞噬,只不过彻底附魔之后,修道界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而且, 如果师父真的炼成了无情道的话那就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了吧? 想到这,贺恒的耳朵更加耷拉了, 再联想起刚才晏清安一看到他就转头的场景,贺恒觉得晏清安估计讨厌死他了。 如果自己真的藏着方法不将内丹还给他,晏清安或许真就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他性子又软肯定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但这样真的好吗? 华阳剑诀的第十层是对方追寻了二十多年的目标,就算要放弃也应该是他自己的决定才对,自己根本无权干涉。 再说了,喜欢喜欢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想到这,贺恒啪嗒,啪嗒地甩了两下自己的尾巴,反正 这一辈子很短,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自己只要把内丹还给他,然后摆平魔教那里的事情,到时候晏清安的黑化值应该会自动降下来吧? 归去的途中, 贺恒与晏清安并没有御剑飞回宗派,而是搭了灵山派几人的顺风船。 此时浩渺的九天之上,一艘木船煽动着船身两侧的木质羽翼穿梭于蔼蔼云层之间,与飞鸟并肩其翼。 这是灵山派独有的锻造术,他们将灵气注入到锻造而成的物品之中,锻造完毕之后锻造师会直接调用灵力来操纵物品,而灵山派的机械木艺向来有巧夺天工之称。 船舱内,周越他们正在一边打牌一边与朋友用灵境通讯,几人有说有笑的,一时间气氛显得非常热闹。 而贺恒却独自一人坐在甲板外侧,低着头抚着自己的剑柄,脸颊两旁的发丝被风吹得习习作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晏清安这一路上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上的低落,主要是他那条尾巴和耳朵实在太显眼了,毛绒绒的都快拖到地上了。 在经过船舱的时候,周越热情地招呼他, 晏道长要不要一块儿过来玩? 不了,你们玩。 晏清安冲他摇摇头,随即朝甲板那里走去,手中还捏着一个用彩纸折出来的小狗。 不知道为何,自从从幻境里面出来之后晏清安就突然会了好多折纸的活儿,给他一张纸他都不用怎么想,就能直接上手折出几个小动物来。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另一边, 贺恒还在那里暗自神伤地爱抚着自己的长剑,他心想, 这就是剑修的宿命吗? 果然剑客心里不应该有爱情。 想到这,他看着长剑喃喃自语道: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毕竟就只剩下我们两相依为命了 就在这时,怀里却突然被人塞了样东西,眼前也笼下了一道阴影。 贺恒抬头一看,只见晏清安有些诧异的站在他面前, 只剩下谁两了? 师父 贺恒吱吱唔唔地岔开话题,举起怀里的折纸小狗端详了片刻,这是什么? 晏清安伸出指尖捏了捏小狗的耳朵,把对方耷拉的耳朵给竖了起来, 你不觉得和你很像吗? 耳朵都快贴到头皮上了。 像 贺恒仍旧沉浸在和剑相伴终身的悲痛之中,回答也有气无力的, 虽然但是,我是狼,不是狗啊。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晏清安一怔。 对啊,他是狼啊。 自己怎么就折了一只狗出来呢? 随即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停到了贺恒灰白色的大耳朵上。 这一瞬,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哲理性的问题,其复杂程度不亚于现代的哥德巴赫猜想。 晏清安的指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道, 虽然他看起来真的很像狼没错,但他真的是狼吗? 万一 就在这时,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的跃过他的脑海, 万一他其实是只狼狗呢?! 那么他们会生出一只狗孩子这件事的真相也就迎刃而解了。 贺恒目睹着晏清安的神情从先前的愣怔转为困惑,最终又化作一种破解真相之后的恍然大悟。 正当他还未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之际,对方就已经坐到了他身边,一把揪过他头顶的耳朵研究了起来。 耳朵被人捏在手里感觉痒痒的,而晏清安的手指修长,触感微凉,并不让人讨厌。 贺恒面上像只放弃挣扎的大狗勾一样任由对方扒拉,但私底下却还是将剑握得更紧了,他在心中腹诽道, 师父真讨厌,都是要练无情道的人了,还老是对别人动手动脚的。 现在一个劲地摸他耳朵,摸完了又不对他负责。 果然,剑修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诶,奇怪 晏清安对他的小心思毫无察觉,只是专心地想要破解心中的疑惑,可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出个确切的答案来。 下一秒, 似乎是突然遇上了气流层,灵船猛烈地颠簸了起来,晃得船舱里的人都东倒西歪地向四周摔去。 唔! 剧烈的颠簸之下,晏清安一个没坐稳,晃了个趔趄,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了贺恒的腰,半个身子几乎都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隔着一层,晏清安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他靠着贺恒结实有力的胸膛,指尖慌乱地动了一下,无意中又划过了贺恒的锁骨。 沿着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向上望去,紧接着是高挺的鼻梁,随后是他半垂着的浓密长睫,最后晏清安蓦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砰!砰!砰! 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在四目相对的一刹,晏清安的目光有些局促,随即他的长睫微颤了两下,眼神躲闪了起来。 这一瞬,他的心中被一个念头所充满,那就是, 贺恒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如果在一起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天天这样抱了? 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念头之后,晏清安的后背都僵住了,他像一只打翻了东西然后偷偷溜溜走的小猫一样做着复杂的心理斗争, 你在想什么? 快别想了! 只是,大脑却根本不听使唤 黑色的小恶魔在耳旁窃窃私语着, 怎么才能再一起啊? 表白就行了吗? 而另一边, 醒醒!晏清安,他是你徒弟! 只是, 怎么表白啊? 只要说我喜欢你就行了吗? 在晏清安天人交战的间隙, 贺恒一动不动地由对方这样抱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实际上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紧攥的指尖就快要将铁铸剑鞘捏碎。 他低头看着晏清安微红的小脸,和白玉似的后颈,试图说服自己晏清安没有什么好的。 剑修的男人有什么好呢? 摸完抱完有不负责,他才不喜欢师父呢! 除了他眼睛大皮肤白嘴唇翘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子又软总是任由自己欺负、欺负狠了也只会小声的哭、又喜欢缠着自己要亲亲抱抱、不会做饭但总是尝试做他喜欢的吃的、以前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等他回家、有时候看到他了会高兴地扑进他怀里以外 也没有哪里好了吧? 好像和自己的剑在一起也没差呢? 想到这,贺恒低头看了眼自己冰冷的长剑。 可恶!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56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二) 子时已过, 位于华阳山顶的望安居内却时不时地传来阵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就好像有老鼠在翻箱倒柜似的。 循着那声音而去,依稀可以看见后院厨房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而此时, 贺恒正盘腿坐在柜门前,一旁的地上摆着一盏小油灯, 他将储物柜拉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搬出几坛未开封的陈年老酒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道: 走之前, 把你酒都喝光,气死你。 说着他一把扯掉红色的封坛, 仰头就是一顿狂饮。 陈酿的劲道很足,入喉的瞬间触觉火辣辣的, 呛得贺恒还咳嗽了几声。 痛饮的过程中他倒是没有古人对酒当歌、吟诗作赋的雅兴, 只感到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悲凉。 一部分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划过他凸起的喉结, 最终流入他脖颈处刺眼的荆棘图案。 就在刚才,贺恒按照妖狐所说的法子将内丹还给了晏清安,没有了对方内丹的制衡,他体内的魔气再无遮掩的显现了出来。 现在他的周身环绕着一层薄薄的黑雾, 眉宇间的红纹愈发地明显了起来,就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危险生物被唤醒了一样。 在先前回来的路上, 周越终于找到了法术让他身上的狼尾巴和耳朵消失了。 所以贺恒现在总算变回了人样,只不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煞气而已。 但就贺恒自己倒是没觉得浑身上下有哪里不对劲,除了现在很多人看到自己之后可能会被吓跑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问题了。 再说了,被吓跑最好,他现在谁也不想碰到。 把晏清安藏在后厨的陈年佳酿都给糟蹋得差不多了之后,贺恒拎着一坛喝了一半的酒,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素雅的庭院内, 一轮皎月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月亮看起来又大又圆,仿佛近在咫尺一般触手可及。 一阵晚风吹过空荡的庭院,更添几分凉意,原本轮岗的门童此时也都去睡了,宽敞的正厅看起来显得格外冷寂。 贺恒走到正厅拿起自己早已收拾好的简单行囊,背上长剑准备离开之际,目光却又鬼使神差一般地瞟向了另一间屋子。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走进了晏清安的卧房。 贺恒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像只猫一样的钻了进去,以确保不会惊动屋里的人。 晏清安的卧房似乎比外面的庭院要温暖许多,房间里传来对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眼前的人侧卧着躺在床上,双手枕于脑下,看起来睡得很熟,如墨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薄粉色的嘴唇微微翕合着,睡颜看起来乖巧极了。 贺恒光是这么远远地看了他几眼,心间某处就忽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想起前两个世界也是这样,晏清安睡着了之后总是很乖,有时候可以窝在他怀里睡一晚上也不怎么动。 反观贺恒就不一样,他可以从床头睡到床头,一觉起来找不到东南西北,有时候经常睡着睡着就把对方堵到墙角去了。 为此,晏清安总是和他抱怨能不能改改他那霸道的睡相。 而这个时候,贺恒总是会耍赖似地抱着对方,去咬他的脖子,气鼓鼓地说不能。 在推门离开的那一瞬,他的目光最后在晏清安安详的睡颜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些许眷恋与不舍。 但最后,贺恒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他想, 师父如果没有自己了的话应该会过得更好吧? 或许不用多久就能突破华阳剑诀的第十层、完成作为一个修道者毕生所求的梦想。 到那时晏清安将再也不会被世俗的感情所束缚,他可以活得潇洒惬意,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对于贺恒来说,魔界那里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处理。 既然在千面妖狐的预言中,那些被解除封印的魔物会聚集在魔界再次造反,那既然如此,与其被动的等着他们造反,不如主动出击趁那些妖物还没完全觉醒之际,就直接去魔界把这些魔物还有他们未来的魔尊给一锅端了。 想到这,贺恒脚踏长剑、背上行囊跨入了茫茫夜色之中,他如同一只离家远航、找不着方向的小船在大海中颠簸。 当然这是字面意思,因为贺恒刚才偷喝的那几坛陈酿的劲现在一股脑地上来了,他御着剑压根没有飞多久,身形就已经歪得像只蚯蚓似的,在高空中以极其危险的姿势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最终,他在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因为违反了御剑法的第五十八条酒驾,被监管空中交通安全的道士给拦了下来。 出于对于贺恒是初犯的顾及并且在他的言语威胁下,当然后者是主要原因,道士仅对他作出了口头警告并且好心地帮他拦了一艘客船。 小船悠悠哉哉地驶入交叉路口之后,贺恒手里拎着一坛老酒,步履蹒跚地跨上了船,震得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 客官去哪儿? 船夫看着他那副醉醺醺、一脸想不开的模样,心想这小伙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分卷(56) 贺恒在船上猛地坐下,又震得船身猛地晃动了一下,他痛饮一口酒道: 去去黄泉! 在他们修真界,黄泉一般指的便是位于苍山山脚处的九幽黄泉,而那里如今是四处游荡或是逃脱封印的魔物老巢,且一年四季充满了浓郁的煞气、不见天日,是常人绝对不愿踏足的地方。 船夫: 他当即劝转头慰道:客官,您您这是失恋了还是咋的啊?失恋了还可以再找,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贺恒一把伸手止住他,我我不是要去死。 我找人。 他要去把那群小妖的魔尊给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闹事了。 听完他这话,船夫当即老实巴交地把嘴给闭上了,又开始划船了。 去黄泉找人的,行,就当他什么也没说过。 用了不到四五个时辰,小船便停靠在了大片彼岸花花海的对面,而在花海的尽头,赫然挂着一块刺目的牌匾,上面刻着九幽黄泉四个大字。 船夫一将贺恒放下来就溜没影了,于是贺恒便独自一人背着长剑,摇摇晃晃地穿过了彼岸花花海 而此时,萧条的魔界大殿中,浑身上下都是毛的小狐妖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坐守在空荡荡的前台。 一阵秋风扫过,吹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它终于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道: 你说这日子现在还有什么盼头,我就说你们之前想出来的发展旅游业的计划不靠谱,修真界现在哪有人敢来九幽黄泉旅游啊,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吃人的妖怪,跑还来不及呢。 现在经济这么萧条,这小破地方又能撑多久,你看现在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早点卷铺盖走人算了。 闻言,兔耳妖将对方脑袋上戴着的已经有些歪掉的魔界欢迎您的指示牌又摆了摆正, 你别急啊,现在我们这不是在各地贴出了告示说我们要招聘一个新的魔尊吗?说不定有了魔尊就会好起来呢? 小狐妖一听更垂头丧气了, 别的地方都是招聘员工的,你哪有听过给自己招聘老板的?!这日子真没法过 可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哐!地一声推了,殿内顿时刮过一道劲风,两个小妖怪有些诧异地向殿门口看去, 只见一浑身冒着黑气,但模样却极为英俊的男子背着长剑走了进来。 他的额间和脖颈处还刻着极有辨识度的纹案。 在魔界和那些牛头马面处久了,两个小妖怪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人,当即就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它们见贺恒步履蹒跚地走到前台,随即将长剑哐当地一下甩在桌上前,用手勉强地撑着脑袋,醉醺醺地说道: 我来我来找魔尊 兔妖没听清他后面说的啥,但一听到魔尊这两个字,当即眼冒金光道: 您您是来应聘魔尊的? 如今时代在变化,他们魔界又怎能落于时代的潮流之后,当下之计那必然是要找到一个模样帅气、形象合适的魔尊作为他们魔界的时尚代言人。 所以在看到贺恒的一刹那,兔妖的眼里几乎就要冒出两道金光, 感受到一道视线宛如漆黑夜空中明亮的探照灯一般打在自己身上,贺恒当即就有一种呼吸一滞的感觉,连对方刚才的话都没听进去。 面对小妖怪来回扫荡的视线,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干干嘛?想打 狐妖直接打断了他,您多高? 闻言,贺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妖怪什么意思?来打架还要问身高的? 怎么,要是自己不够高,还没资格找他们魔尊了是吗? 魔界还搞身高歧视的那一套呢?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说道: 188。 狐妖一听,两只耳朵都支棱起来了,又道:那体重,腰围胸围肩宽腿长呢? 贺恒: 他心想糟了,自己不会碰上什么变态了吧? 问那么多问题干吗? 见形势不对,兔妖拽着狐妖的领口小声道:你看他,浑身的魔气,还长得这么帅,天底下还找得出第二个这么适合当我们的形象大使的人了吗? 说罢,它直接跑了贺恒面前,殷情地说道: 没有问题,您的条件再符合不过了,直接跟我们来试衣服就好了,这边请。 闻言,贺恒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怎么来找魔尊打架还要先沐浴更衣的? 这么虔诚? 这里真的是魔界吗? 虽然他有些困惑,但那几坛老酒的酒劲实在太大了,贺恒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没办法思考,索性和那小妖一路走了过去。 绕过了如迷宫一般的地窖,他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分外奢华的卧房外,看这规格简直堪比总统套房,正中央是一张红色绒铺成的kg size大床,浴室里的澡池犹如一个小型游泳池那么大,墙壁上还挂着极具艺术气息的壁画。 兔妖立即从床上拿起那套专门为他们未来的魔尊打造的奢华镶金礼袍,恭敬地递到贺恒面前, 穿在您身上肯定合适,您赶紧试一试。 说罢,还十分贴心地替他关上了殿门。 贺恒云里雾里地换上了衣服,随即一把推开大门,看着此时聚集在殿外的各种毛绒绒的小妖怪们,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扯了扯自己身上堪比浴袍一般敞着的v形领口, 你不觉得太露了一点吗? 谁知那兔妖却是连连摇头, 露点好,露点好。 如今吸引外界关注的流量密码是什么? 那必须是半露不露的帅哥。 贺恒: 还在他愣神的间隙,伴随着刺眼的闪光灯,一道咔嚓声响起,一只会用双脚站立的小鼠妖从灵镜中取出刚才自己拍的照片,递到贺恒面前, 您看这宣传广告怎么样?可否满意? 贺恒低头一看,只见上面是一张自己穿着深v礼袍的摆拍,旁边配着一行字让我们热烈欢迎九幽黄泉的新任魔尊!!! 他当即感觉脑子嗡嗡嗡的, 搞了半天,原来魔尊竟是他自己?! 不过贺恒转念一想,这样也不是不行,如果他成为了魔尊,那么这些小妖怪只能在他的带领下成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将来必然没有造反的可能性。 想通了这一切的贺恒不由得心情大好,道: 魔尊大人,虽然我们九幽黄泉现在经济不是很景气,但如今我们在试图发展旅游业,不知道您有何意见和看法呢? 闻言,贺恒低头看着眼前各种长着耳朵、尾巴、浑身上下都毛绒绒的猫妖、兔妖、狐妖等一众小妖,露出了一个淡定从容的微笑, 这还不简单?现在机会不就摆在你们眼前吗? 说罢,他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撸了一把兔妖的大耳朵, 还不理解现在的人都喜欢什么东西? 从今天往后,不要再用魔界这种老土的名字了!我愿称这里为furry控乐园,一个月的时间内,这里必将成为修真界的五a级景区! 晏清安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贺恒那么大个人就不见了,聂宗寄存在他那里对对方来说宛如命根子一般存在的好几坛佳酿也没了。 当他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灵气时,他就知道贺恒一定是将内丹还给了他。 但是这一刻,看着空荡荡的望安居,晏清安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狐妖的幻境已经结束好一段时间,但是他对贺恒那种心动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 时间久了,晏清安愈来愈确信这并不是狐妖幻象能制造出来的情绪,如果它不是真实的存在过,又怎么会在自己身上留下这么强的烙印? 在认清对方真的离开了的这个事实后,晏清安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搜寻了起来,试图寻找贺恒给自己留下的只言片语。 总不能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就这么走了吧? 最终他在正厅的书柜旁,找到了贺恒写给自己的信,上面就简短的两行字, 师父,我是个坏徒弟。 没有我的话你一定能更快地练成无情道吧? 字迹看上去写得歪歪扭扭的,像蚯蚓爬一样。 一看就是偷喝了聂宗的酒,才会写出这种丑字! 晏清安盯着那两行丑字看了许久,在确定贺恒并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别的信息,比如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为什么要走还回不回来了之后。 他气冲冲地跑进卧室把藏在枕头底下花了三天时间写的那封情书给拿了出来。 晏清安生气地将两封信都给撕了,随即有些不争气地抹起眼泪来。 之前他旁敲侧击地问别人应该怎么写情书才不会显得突兀,那些个小道童揶揄他,晏道长哪需要写什么情书啊,直接说句话不就能搞定了吗? 然而他现在看着满地的碎纸,忿忿地想到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贺恒人都跑没影了,还喜欢什么呢? 可就在这时,晏清安身上的灵镜忽然发出了叮!的一声,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给自己发了什么消息,便急忙将灵镜从袖口中拿了出来。 结果他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无聊的垃圾广告,上面还配着一个巨明显的标题, 《九幽黄泉喜迎首位帅气新魔尊,或将成为魔界新一任的形象大使。》 一般这么无聊、一看就是博人眼球的广告晏清安是不会点进去看的,但他今天心情不好,他倒是要瞧瞧要多帅气的魔尊才能挽救九幽黄泉糟糕的形象。 但是在点开广告的那一刹,晏清安只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有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 因为迎面而来的是一张贺恒穿着深v肃黑色镶金奢华霸气的魔尊睡袍、姿势慵懒地坐在魔尊宝座上的摆拍照。 从他那副居高临下、从容淡漠的神情中下根本看不出他有丝毫难过。 晏清安当即感觉自己刚才的眼泪都白流了,现在火气蹭蹭蹭地就冒了上来。 这个逆徒,说什么是为了不影响自己修无情道? 分明就是找个借口自己快乐逍遥去了! 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地过这个臭渣男? 于是当聂宗结束一天繁劳的教务来到望安居准备找晏清安要一坛他的神仙糊涂酒,顾名思义,神仙喝了也会快乐到糊涂的酒,解一两口馋时,却发现望安居内空荡荡的,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 最终他在空空如也的窖门前找到晏清安给自己留下字条,上面写着草草的几行字, 师叔,我不是一个好师侄,没能保护好您的宝贝。 但是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只能暂时离开宗门一段时间了,勿念。 s:您的酒是这个人偷喝的(旁边配了一张还长着狼尾巴和耳朵的q版贺恒小人图),所以如果您见到了他,请务必要把他抓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聂宗(捶胸顿足,对贺恒):你只是失去了爱情!我失去的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第57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三) 一个月后的九幽黄泉, 欢迎您搭乘第721次前往彼岸花海的特快观光灵船,旅途中您可以购买九幽特供的毛绒套餐,九十九种毛绒动物任您挑选, 它们将会陪伴您度过一个完美的旅程,祝您旅途愉快, 在九幽黄泉玩得开心。 伴随着一道清冷机械女声的落下,运用南山派机械灵术的木船此时正煽动着双翼行驶在无边无际的花海之中。 红色的花瓣在空中缓缓飘扬,最终幻化成为一阵花雨, 再配上夜幕中的星海,就像是在幻境中一样美得不太真切。 灵船上, 有端着酒品吃食的毛绒小妖来回穿梭于甲板之间为游客们服务。 旅客三三两两地在靠在甲板上欣赏沿路的美景,船舱内时不时地会传来灵镜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 而此时, 在某修仙论坛的娱乐板块中, 有人开了个有关九幽黄泉旅游指南的帖子。 一开始话题的风向还很正常, 都是在问旅游攻略,以及讨论哪个小妖怪的耳朵是最好摸的,直到某一楼突然开始提起与魔尊有关的事情。 【99l:诶,听说购买套餐可以和魔尊合影是吗?】 【100l:是的, 九幽刚开业的时候我就和他合过影,那个时候还有折扣。】 【101l:】 【草, 可恶!】 【早知道就】 【102l:那个,他本人长得帅吗?真人和那些宣传照上的比起来怎么样?】 【103l:帅,很帅,而且穿得很露。】 【104l:】 【草】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来[猫猫抓狂jg]】 【105l:那可以摸吗?】 【106l:[猫猫震惊jg]姐妹你好大胆】 【107l:】 【这里的小妖都可以摸,但魔尊可以不可以我倒不太清楚。】 【或许你买个超级试试看呢?】 于是在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第二日下午, 话题 三张超级套餐,让魔尊一夜被我摸了十八次。 直接冲上了修真日报娱乐版面的热度排行榜前十。 九幽黄泉中央巍然屹立的大殿中, 小兔妖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佳肴敲响了大殿顶层最里边的殿门,随即它穿过了超级奢华的总统套房来到了外边的庭院,便见到了正横躺在大树底下乘阴的贺恒。 他的一旁还摊着一本杂志,正中央的那页是一张贺恒的摆拍照,上面配着一行醒目的标语: 《新任魔尊贺恒荣登年仙侠界最具影响力人物第一名究竟是十年磨一剑还是暴发户的诞生?》 小兔妖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心情显得非常不错, 魔尊大人,今天的客流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峰。 滴!滴!滴! 伴随着手中灵镜不停弹出的各种消息,贺恒额角青筋隐隐作跳,他啪!得一下合上那本杂志,又举着自己手中的灵境暴躁地询问对方, 分卷(57) 这种奇奇怪怪的不实言论是怎么冲上去的? 今天一早,他醒来看到那个一夜被摸十八次的话题后,只感觉脑子嗡嗡嗡的。 更有甚者直接动手给他了好几张被摸脸摸胸的照片,这可把贺恒的火气给看上来了,他恨不得冲进屏幕和那些散布不实言论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就算他现在没能和晏清安在一起,但他的清白永远是留给师尊的。 这要是叫晏清安看去了那可怎么办? 再配上这一系列高图片,那他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魔尊大人,您当初不是还和我们说过吗? 小兔妖倒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它拨了拨自己脑袋上戴着的大蝴蝶发卡,活像是从迪斯尼里走出来的卡通人物, 不要在意外界的看法,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只要流量上去了,就算是给他们表演倒立洗头也不是不行。 这这不一样! 贺恒一边反驳对方一边飞速地在灵镜上输入。 这事关乎他的清白,能相提并论吗? 下一秒,只见论坛上在讨论能不能摸他的那几个账号都被禁言了, 【全网唯一魔尊:辟谣辟谣,不可以摸!没有人可以!就算你购买九十九张套餐也不行!】 【再有散布这种不实言论者,我直接让管理员禁言。】 他一出现,论坛上立马就炸了。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于会不会被禁言什么的,而是魔尊居然也在潜水。 那个帖子立马盖起了高楼,大部分用户都开始刷【和魔尊合影留念】等消息。 而另一边,在九天之上的南山天宫,却有人却显得非常不开心。 那人穿着一袭象牙白锦衣,袖口处还纹着蓝色云锦暗纹,头戴肃穆的黑色发冠,中间插着一根白玉簪子,簪子上还系着两根飘逸蓝色绶带,活脱脱一副清冷仙尊的扮相。 此人名唤田授禹,是南山派出了名的剑修,在六界中的名声仅次于晏清安。 虽然从小到大,田授禹一直是在他人的恭维中长大的,但永远屈居人下的感觉是非常讨厌的,同为剑修,他不仅修为不如晏清安,长得也不如晏清安好看。 故每次在各大知名杂志上,晏清安总是以遥遥领先的票数排在第一,永远甩了他这个第二名一大截。 田授禹经常听到的言论便是虽然田授禹长得也好看,但和晏清安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他恨啊, 田授禹痛恨这个看脸又肤浅的时代。 本以为要这么屈居人下一辈子,谁知道今年华阳剑派发生变故,晏清安修炼无情道不成反而修为受损、内力尽失,一下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之外,在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田授禹便开始暗自窃喜。 他深知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如今放眼整个六界之内,又有谁的名气能与他相提并论呢? 田授禹非常自信今年的仙侠界年度最具影响力人物非他莫属。 因为他深知什么实力、品行、气度的综合考量只是个幌子,决定最后投票数的关键看的还是 脸。 几乎就在田授禹自认为胜券在握、甚至将自己的获奖感言都提前攥写好了之际,向来不被众人看好的魔界居然横空杀出一匹黑马。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任魔尊贺恒以一种不走寻常路的姿态横冲直撞地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先是他那副看上去就不守男德的造型, 紧接着又是将九幽黄泉打造成毛绒控乐园的奇葩提议。 最后更是搞出了一套月票、季票、套票、特惠套餐等奇奇怪怪的营销套路。 但最气人的是,他还真就做成了。 而此时,田授禹看着杂志上贺恒穿着的那一身深v镶金长袍,再看看已经冲进热搜的九幽黄泉话题楼,不禁露出一个鄙夷的目光, 哼,这营销手段玩得倒是挺六,我看他是巴不得别人直接买个一百张套餐呢。 一旁的小道童赶忙应和道: 确实,他要是没点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抢了您的风头吗? 笑死,也不看看自己走的是什么路子,还搁这装清纯白莲人设呢? 一听对方这么说,田授禹就更加来气了,贺恒这刻意营销出来的傻白甜形象但凡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有多假了,但偏偏就是有人买账!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不禁让田授禹怀疑起现在的人是不是审美有什么问题? 是清冷禁欲系仙尊过时了吗? 贺恒这副花里胡哨的打扮究竟是怎么拿到第一的? 越想越气,越气越咬牙切齿,田授禹几乎就要将手中的灵镜屏幕给摁碎。 一旁的小道童又怎么会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他一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随即小道童凑到田授禹耳边小声道: 田道长,您倒也不必这么恼,这贺恒不过就是现在突然红了,看上去名气响罢了,等这阵风头一过他未免就真能在六界站稳脚跟,更何况 一听对方有想法,田授禹赶紧催道: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魔修呢? 他的营销手段无疑是很成功的,不仅打造出了人设上的反差,还让人忽略了他来自魔界并且是一个魔修的事实但这种自古魔界多败类的根深蒂固的偏见又岂会轻易消失呢? 你只要稍微用点手段,让别人想起这一点就行了。 哦, 听他这么一说,田授禹倒起了兴致,他一改先前的愤怒,笑着问道: 比如? 闻言,那道童又接着说道: 听说贺恒自幼被魔气影响颇深,那些魔魂甚至与他的灵根缠绕到了一块儿,他现下能勉强控制住体内的这股魔气是因为他并没有怎么使用灵根去调动自己的内力做一些事情。 但若是九幽黄泉出现了一些意外,比如魔物暴乱,那贺恒到时将不得不调动自己的修为去应付这些状况,并且据我所知 苍山底地逃出的那几个上古魔物至今还有几个游荡在人间呢 傍晚时分的九幽黄泉显得异常热闹,漆黑的夜空中放起了璀璨的烟花。 旅客们纷纷从自己的客房跑到了露天阳台,一时间外面充满了人们的欢声笑语。 然而此时,却有一人穿着一袭白衣背着一把长剑,独自一人不言不语地与热闹的人群背道而驰。 这些时日,晏清安寻了一处地方开始闭关修行,有了内丹之后他的经脉与内力恢复的很快,没用多久修为便已回到了原来的水准,但他却发现这回无论自己怎么尝试,都再也找不出当初的感觉了。 明明他用的心法和心诀都与先前无异,可这回却连无情道的边都摸不着。 而这些时日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浮现出贺恒的面容。 晏清安的心静不下来,人也愈发地焦躁起来,在此期间,却碰巧遇到法国寺的一灯大师化缘路过此地。 一灯大师见了他这副模样,却是微微一笑,和晏清安说,道法心生,正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杂念,才修不成这无情道。 至于他的心结是什么,想必他本人再清楚不过了。 说完这番话后,一灯大师便离开了。 而听了对方的这番话后,晏清安选择暂时放下无情道。 最终他背上了一把剑开始漫无目的云游四方起来。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九幽黄泉的入口处。 看着热闹的人群,他感觉愈发的迷茫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贺恒? 最终他在魔界大殿的入口处他被一小妖给拦了下来。 那小妖看着他道: 来做什么的? 晏清安:我想找你们魔尊。 小妖:那你有超级套餐吗? 晏清安: 他愣了一下,说了句没有,心里却是想着贺恒现在可真是出息了,自己没有超级套餐都不能找他了还。 见状,那小妖摇摇头,那非常抱歉,您不能见我们的魔尊,除非您购买 可它话音未落,胳臂却被人掐了一下,小妖一愣,只见总是跟在魔尊身边的兔耳妖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这位能一样吗? 兔耳妖先是压低声音冲那小妖怪抱怨了一句,示意他没有眼力见。 随即它看着晏清安笑了一下,没事的,您直接跟我一道过来就好了,我带您去找他。 这些日子,兔耳妖经常跟在贺恒身边充当秘书的角色,时间久了它便发现对方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一张照片长吁短叹,好像得了什么相思病似的。 结果今天它下楼这么一逛,就碰到了被拦在门口的晏清安。 它乍一看,这人怎么和照片上的那人长得那么像呢? 再一听发现对方是来找贺恒的,它顿时心下了然,这一定是贺恒失散多年的白月光来找他来了。 小兔妖当即就把人给领了进去,心想着回去给贺恒一个大惊喜 另一边, 贺恒独自一人躺在自己的豪华庭院里。 他寂寞地吃着小妖怪们刚刚采摘下来有机番茄,这些番茄蔬果都是妖怪们在后山上自己种的,原本野蛮生长的荒土如今被它们打造成了一个大型的农家乐,里面种满了各种有机的农作物供游客采摘。 番茄的汁液鲜红、饱满,味道甘甜,不远处的天边还放着绚烂的烟花,明明贺恒所处的是最佳的观景位置,可他现在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自从离开晏清安来到九幽黄泉之后,白日里贺恒一直都很忙碌,但一旦停下了手头的事他便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比如现在,他打开灵镜,翻出了一张以前去红河村捉妖时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晏清安还长着雪白又圆滚滚的狐狸耳朵。 虽然现在他身在一个毛绒绒的世界当中,但没有一个毛绒绒的手感能比得上师父的那对耳朵。 唉, 看着看着,贺恒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练成无情道? 如果还没有的话,那他是不是还可以偷偷跑到望安居用麻袋把人给捆过来。 想到这,贺恒有些郁闷地一口将手中剩下的半个番茄给吞了下去。 可下一秒,庭院的门却突然被人给哐的一下打开了, 他有些茫然无措地抬起头,便和晏清安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只见一旁的小兔妖还微微一笑,用口型冲他作了一个surrise!,随即在默默退出之际十分贴心地替两人关上了大门。 大惊大喜之下,贺恒被嘴里的番茄给噎住了,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鲜红的汁液顿时从嘴角流出。 咳!咳!咳! 他一边咳嗽一边慌乱地转过身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晏清安的突然到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贺恒完全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结果就让晏清安见到了他这副出丑的模样, 简直太丢人了! 情急之下,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师父,咳!咳!,你不是应该去修无情道了吗?怎么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在和我提无情道的事? 谁知就在贺恒转身想要躲进房间里整理一下仪容之际,却被晏清安从身后一把抱住。 就在刚才,晏清安被贺恒咳血的样子给狠狠的吓到了,再联系起对方这副遮遮掩掩不愿面对自己的模样,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贺恒早已身患重病,但是他为了不让人发现,他选择一言不发地将内丹还给自己,最后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 一想到这些天贺恒独自一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晏清安当即就感觉呼吸一滞,连心脏隐隐作痛起来,他不管不顾地抱住对方,语气慌张,急切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病? 贺恒:? 他下意识地大声反驳,我我没病! 晏清安心想他都咳血咳成这副样子了,还在这里跟自己死鸭子嘴硬,顿时心疼得不行,语气也软上了几分, 别再和我说气话了,有病我们就回去治病好吗? 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度和身后人软软的触感,虽然贺恒觉得这样晏清安这样抱着自己很受用,最好他再多抱一会儿,但是 他真的没病啊! 就在这沉默的当口,贺恒又听身后的人接着说道: 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的话我留在这里陪你也行。 在晏清安看不到的视角下,贺恒挑了挑眉,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病也不是不行。 咳!咳! 他当即捂着嘴故意咳嗽了几声,师父你认真的?不修无情道了? 嗯。 晏清安的语气显得分外焦急,他急切地扳过贺恒的肩膀想要查看一下对方的状况, 你快转过来让我瞧瞧,严不严重啊?怎么刚才咳那么多血? 听对方这样一说,贺恒又愣住了,他在心中向996求助道: 可恶,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又没病,他一看,我这不就露馅了吗? 有什么办法没,快点,救救我! 996:【无语,你刚才怎么不和他说实话,那你现在也别管这么多了,直接a上去算了!】 电光火石的瞬间,贺恒满脑子都是996的那句a上去,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身后的人还在不断地发问 贺恒当即心一横,他猛地转过身,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间隙,扳着晏清安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 晏清安完全没有料到贺恒这突然起来的动作,被对方猛地按着腰摁到了墙角,他后颈微仰,被迫地张开了薄唇与对方接吻。 贺恒的劲道很大,晏清安整个人都被亲得晕乎乎的,这会儿他的大脑有些缺氧,腿也有些软。 两人分开的时候,晏清安的脸已经蔓上了一层薄粉,他靠着贺恒不住地喘着气,连刚才想要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目睹了这一起的996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分卷(58) 【草】 贺恒:干嘛?你不是让我a上去吗? 996:【我是让你劈他后颈,把人打晕,谁让你亲上去的?】 贺恒: 下一秒,晏清安终于想起了刚才和贺恒接吻的时候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仰起小脸,不解地看着对方道: 为什么你的血是番茄味的? 因为 贺恒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几番挣扎之后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因为我得了怪病。 996:【】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张恒宝帅图的草稿,想看帅男人的话,指路专栏。 另外,下一个世界暂定贪婪人类渣攻x盲眼小鲛人,也是古代背景。 顺便问问还有没有想看的小世界。 第58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四) 事实证明得了怪病这个借口并不能隐瞒对方多久, 还没过半天,晏清安就从小兔妖那里得知贺恒不仅没病,而且每天都活蹦乱跳的, 甚至有点精力充沛过头的趋势。 得知了这个真相之后,晏清安又气又恼, 他主要恼自己也是憨,竟然会把番茄误当成对方在咳血,更气贺恒还真就胡诌的出得了怪病这种理由害自己白担心一场。 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晏清安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他走到殿门口一把拉开门, 作势就要离开,却在这个时候被贺恒一把拉住。 贺恒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做什么? 晏清安被他弄得有些痒, 整个人小幅度地缩了缩,抿着薄唇有些没好气地反讥道: 得了怪病? 什么怪病? 贺恒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直觉告诉他,他有一百种不同的方式可以证明自己的口才足以获得辩论赛冠军, 但千万不要选择在对象生气的时候和他嘴犟。 果然下一秒,他又听晏清安接着说道: 是那种哑巴病吗?就一言不发地离开, 然后从此杳无音讯? 和我好好说话让你这么难受? 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晏清安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哑。 他并不是有多想责备对方,只是一想到当初贺恒一言不发的离开从此与自己彻底失去联系,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一样的难受。 那是不是如果自己不来找他,他真就一辈子就这样躲着自己了? 对方的脾气贺恒再清楚不过,晏清安现在就像是那种和人闹别扭的小猫,看起来张牙舞爪的, 但实际稍微哄一哄他也就没辙了。 先前因为幻境的缘故,贺恒先入为主地替晏清安做了决定,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而且似乎晏清安对他的感情也并不像他先前想的那样。 见到晏清安眸底不加掩饰的那种失落和难过时,贺恒的眼瞳也微颤了一下,心里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既然如此,他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和对方好好把话说清楚,毕竟师父性子那么软,哄一哄就拿自己没辙了。 想到这,他将下巴搁在晏清安的脖窝上,轻声道: 师父,你生气了? 我没有 晏清安下意识地出声反驳,别别扭扭地不愿意承认,但他此时的语气听起来却一点可信度都没。 见状,贺恒勾了勾嘴角,愈发地得寸进尺地凑到晏清安耳边, 都这幅样子了还没生气?你就差在脸上写生气两个字了。 贺恒态度一放软,晏清安真就拿他没有办法。 这会儿,他气鼓鼓得像个河豚一样,但一句话却卡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身后人说, 师父我想你了。 语气里还带着写撒娇的意味。 贺恒的这句话几乎堵住了晏清安先前所有的情绪,他一下子也发不出脾气来了。 见对方态度放软了,贺恒立即趁热打铁道:你既然来了都来了,就别这么急着走了。 明天我陪你逛一逛好不好?别人和我合影都要购买超级套餐呢。 晏清安: 那你是要给我打个折的意思吗? 不是, 贺恒笑了笑,我免费陪你玩一天。 你想做什么都行 最终,晏清安自然不敌贺恒的耍赖行为,留在了九幽黄泉。 次日清晨,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照射在大地上时,九幽黄泉又开始新一天的营业。 而贺恒也难得换上了一套正经的衣服。 当他和晏清安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用再顾及自己魔尊的身份,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的普通人罢了。 此时贺恒穿着他原来那身端庄肃穆的黑色长衫,即使周身仍旧围绕着一圈淡淡的黑雾,看起来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剑修。 晏清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贺恒已经倚在门边等他了。 在看到贺恒周身缠绕着的黑雾的那一瞬,晏清安意识到对方在把内丹还给自己后,魔气对于他的钳制会加深。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现在魔气的影响大吗?你平日里会不会难受? 没事。 贺恒冲他笑了一下,我控制得住,师父你不必担心我。 说完这话,他侧目瞧了一眼对方的反应,却见晏清安把脑袋低了下去,淡淡地说了一声哦,面上一副仍旧一副别扭的神情,可眼神里的关心却藏不住。 见状,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走到晏清安身边与他并排而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被慢慢拉近,贺恒垂下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对方的掌心,泛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对方指尖的触感微凉且干燥,明明只是最简单的触碰,却让晏清安有种被小猫挠的感觉,心里也痒痒的。 砰!砰!砰! 心跳似乎也开始加速了。 最终,贺恒将晏清安的十指攥住牵了过来与他十指相握。 在对方看不见的视角下,晏清安的后颈已经蔓上了一层薄粉。 辰时一过,九幽黄泉里的客流量也开始多了起来, 贺恒牵着晏清安的手,走在一条通道上。 他垂眸与对方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可以去后山摘水果,你想坐船去彼岸花海或者海底峡谷也行,我们可以搞一辆单独的 晏清安下意识的眸色一亮,眼底闪过雀跃的神情,可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你一整天都陪我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有事情需要处理吗? 贺恒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有事情的话下面的人会处理好的。 在这之前,贺恒已经特意将今天要处理的事项都提前安排好了,他手底下的小妖们会按部就班地处理。 而且小兔妖向来做事很有条理,有它帮忙管理其他的妖怪的话,贺恒也放心。 于是在吃完早饭后,两人便按照制定的计划将乐园里的项目逛了个遍。 可正当贺恒与晏清安坐上海底峡谷观光缆车的时候,灵镜却突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贺恒接通了灵镜上的通话请求,便听那头传来了小狐妖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魔尊大人,就在刚才我们那个地底隧道过山车的项目似乎出了问题,有人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现在话题的热度已经很高了,而且我联系不上兔子,不知道它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闻言,贺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道了声我知道了后便立即调出灵镜查看地底洞穴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晏清安也意识到不对,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贺恒道: 怎么了? 可能出了一点意外。 贺恒眉峰微蹙,听到对方联系不上兔妖的时候,他便预感到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 紧接着他点开与九幽黄泉相关的话题,只见热度最广的那个视频上一个醒目的标题, 九幽黄泉地底过山车疑似增加了新内容,上古魔物的形象超级逼真!。 而那个视频下面的消息也刷的很快,贺恒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大多都是些与上古魔物有关的话题, 【我的天,这个上古魔物好逼真啊,我还真被吓了一跳呢】 【啊?他们什么时候更新的项目啊,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增加的内容吧,反正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可惜就是没见到小兔子,听说小兔子贼可爱[猫猫流泪jg]】 诸如此类。 过山车那个项目的具体情节贺恒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设计的。 在游客经历了九十度垂直自由落体、倒挂金钟、死亡摇摆等一系列会让人想把早饭吐出来的操作后,过山车会驶入昏暗的地底峡谷。 在那里他们用了很多道具与特效,极大程度上的还原了封印着上古魔物的苍山地底洞穴的样貌。 而这里本来设计的情节应该是, 当特效与布景将幽暗沉重的氛围渲染到极致后,报幕音会营造出魔物即将出没的氛围,正当众人精神高度紧绷、提心吊胆的时候,小兔妖会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闪耀登场,冲他们表演一个恶兔咆哮,将反差感拉满。 这个项目从九幽黄泉开业以来就受到了游客的一致好评,小兔妖也因此成为了乐园里受欢迎程度最高的吉祥物之一。 而此时,看着视频里那头青筋暴起,在人群横冲直撞的凶猛野兽,贺恒一愣,他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小兔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 它这是打了什么生长激素? 而另一边,在幽暗地底洞穴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田授禹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脚边被捆得结结实实套在麻袋里面呜呜乱叫的兔妖,有些不耐烦地踢了它一脚。 随即他指着远处对着那头真上古魔物疯狂乱拍的兴奋人群,扭头看向自己的小跟班不满道: 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制造慌乱呢? 人群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庞然巨物吓到,反而兴奋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己的手大胆地伸进了魔物的嘴里,在那张深渊巨口即将合上之际,又迅速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引得身边的人一阵惊呼。 下一秒便有人将这个视屏放到了网上,还有人在下面评论道: 【快来看!九幽黄泉过山车新增加的内容!上古魔物做的超级逼真!】 见证了这一幕的田授禹几乎是气得直跺脚,他拽着小道童的领子质问对方, 现在的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他们意识不到这是真的吗?还在那嘻嘻哈哈呢? 您别急啊 小道童有些尴尬地挣开对方的手,陪笑道: 我们这个计划的关键之处不是在于将贺恒引过来吗? 这头魔物的特别之处在于它释放魔气的同时会激起周围人身上的负面能量,乍一看,对普通人影响确实不大,但若是换做贺恒这种被魔魂缠绕至深之人,十有八九他会当场附魔 说到这,小道童语调一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时候一旦被人看到了他入魔失控的场景,那他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第59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五) 虽然疑惑归疑惑, 但是在察觉到异样的第一时间,贺恒便派手下的人疏散了地底洞穴中的所有游客,并且命人将网上已经散布开来的视屏给撤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 他收起灵镜,转身看向晏清安道: 抱歉, 师父,我可能得去地底洞穴下面看一下,那里好像出了点问题。 闻言, 晏清安先是一愣,很快又补了一句, 那我和你一起去。 眼眸中还夹杂这一股显而易见的担忧。 好。 看着对方这副明显放心不下的神情,贺恒有些失笑地点点头, 随即带着晏清安从快速通道直达了地底洞穴的入口。 幽暗的洞穴口, 小狐妖已经忧心忡忡地等在那了。 贺恒匆匆地扫了一眼刚被驱散到安全场地, 此时正聚集在远处有说有笑的人群,见情况看起来都还正常便又转头看向小狐妖, 怎么样?里面的人都已经全部疏散了吗?刚才有没有碰到什么问题? 嗯,都疏散了。 小狐妖点点头, 没有出现人员安全问题,只是刚才我在地下驱散游客的时候, 见到了视屏里的那个东西,当时我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我感觉感觉它可能不是什么寻常魔物,九幽黄泉不应该突然出现这样的东西 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搞事? 闻言,贺恒眉峰微蹙,他与晏清安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冲小狐妖说道: 我知道了, 我现在下去看一下。 说罢,他念起一个明尘诀,指缝中顿时便闪现出一道亮光。 在亮光的指引下,贺恒与晏清安进入了地下的洞穴 一进入幽暗的地下隧道,一股明显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被阴气所笼罩的场地下,铁轨上的列车都停在了半路中。 而贺恒注意到许多布景与道具被人给破坏了, 就在这时, 角落处的阴影当中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蛰伏在黑暗之中露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伴随着那道诡异的亮光,随之而响起的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头面容可怖的庞然大物便朝两人冲来。 那魔物张了两只尖利的牛角,容貌像是狮子,却通体漆黑,四周还冒着幽蓝的火焰。 小心。 在怪物冲过来的一瞬间,贺恒下意识地挡在了晏清安面前,他没做丝毫犹豫,运起剑诀便向那魔物挥去。 嗷 被剑气击中的那一瞬,魔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感受到了疼痛的它似乎失去了理智,横冲直撞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分卷(59) 贺恒提剑正欲追的间隙,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衣袖,他转头望去,只见晏清安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没事吧? 贺恒摇摇头,没事。 在刚才魔物攻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只感到后背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气,这股寒气甚至让他产生了片刻的分神,就好像是那一瞬他忽然置身于一个异次纬度一般。 但那丝异样也仅仅存在于刚才短短一瞬,那阵感觉过去之后便什么都没了。 下一秒, 师父,那东西往这个方向跑了, 贺恒伸手指着眼前的一条幽暗小道与晏清安说道: 我们得赶紧追上去,不能让它给逃了。 晏清安点点头,嗯。 说罢,两人便踏上长剑一道追了过去。 那怪物虽然体型大,可四条腿就像是装了马达一样,跑起来动作敏捷异常,像阵风似地与两人在地底迷宫里绕起了弯。 终于在拐了不知道第几个弯之后,那怪物自投罗网般地跑到了一处死角。 见状,贺恒率先冲了上去,他一连挥起数道剑气将魔物逼到了小道尽头逼仄的角落里。 眼看对方就要无处可逃了之际,身后突然发出了哐!的一声巨响。 就在此时, 不知为何一道重型的机关闸门落下,将两人彻底地分隔了开来。 晏清安被阻隔在了铁闸之外,他看着贺恒与那怪物一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却什么也做不了,顿时急得不行。 他不断地用力地拍打着门、喊着对方的名字, 贺恒!贺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在里面吗? 晏清安一边喊一边运起内力试图攻破那铁门,可铁门似乎被人上了特殊的阵法,无论他怎么用劲都纹丝不动。 而置身屋内的贺恒在听到那声巨响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迟疑了片刻后,他从袖口中抽出锁妖绳,以最快的速度将那魔物给制服了。 只是,贺恒没有发现,此时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早已亮起了一个红点,房间里的影象都被实时转播到了一个人的灵镜中。 另一边,地底洞穴外, 田授禹看着灵镜中的画面,脸上一副好戏就要上场的神情,他几乎是喃喃自语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失控了的魔尊都会做些什么吧? 说罢,将这个实况转播的链接以匿名的形式公布到了九幽黄泉的论坛上。 他的这一举动立即在论坛里激起了千层浪, 【怎么回事?谁上传了一个黑屏的转播?这是哪里啊?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楼上,那个好像不是黑屏,你仔细看,是有亮光的,好像还有人!】 【看那样子艹】 【我没看错吧?那是魔尊?!】 在他们刷评的间隙,只见视频中穿着一袭黑衣的高个男人赫然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不知为何,他的神色看起来还有些许忧郁。 就在贺恒将魔物制服的一瞬间,望着对方那张丑陋的脑壳,他心中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怒气,仿佛浑身的血流都开始加速了一般。 在感到自己提刀想要把它砍成碎片的间隙,贺恒赶紧扯过一块布盖住了那头魔物庞大的身躯。 随后他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了起来,试图运气以平息下自己丹田中那股紊乱的气息,但这一切却都显得无济于事。 贺恒越是想平息静气,心中就是焦躁不安。 莫非这就是魔魂失控的感觉吗? 这一刻,他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天花板上原本派人精心打造的图案像是一堆被生硬拼凑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鬼画符。 原本那些不起眼的细节如今在贺恒眼里都被无限放大了,任何一点色彩的出界、勾线的失误在他看来都成了粗劣不堪的巨大败笔。 这都是什么审美? 贺恒在心中腹诽道,为什么他会呆在一个这么丑的地方? 想到这,他一把子坐到了魔物的身上,有些烦躁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与此同时,贺恒感觉一股燥热的涌动逐渐传遍全身,仿佛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整个人莫名的被一种暴躁的情绪所充满。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东西在他眼里都那么丑? 难道这个世界就不存在美的东西了吗? 而他刚才的那一下就正正好好坐在了镜头的正前方。 通过屏幕,众人只见魔尊伸手托着自己的脸,透过他的指缝依稀还可以看到微垂的长睫和半眯着的眼眸,眼神中透着些许落寞。 此时正在看灵镜实况转播的所有人也都有些愣住了,评论再次刷了起来, 【魔尊突如其来的这股忧郁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笑死,是在那里s雕像吗?不如就叫忧郁的沉思者?】 【但你别说,他这么看也挺帅的。】 【可恶,所以长得好就可以这么随便地怼脸拍吗?】 另一边,田授禹就没有这么的闲情逸致了,他见贺恒久久没有像自己预计中的那样失控,反而又将话题引向奇怪的导向,田授禹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他赶忙拨通自己手下跟班的电话,催道: 你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不是说被魔物的魔气所影响就会失控吗?贺恒这是在做什么呢? 您别急,我这就去。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道童模糊的声音,听起来信号不太很好的样子。 此时他正潜伏在地底洞穴中留意着周边的情况。 我认为贺恒之所以没表现出明显的反差是因为他现在身边并没有人。 小道童一边朝贺恒那走去,一边说道: 我们不如把他从里面放出来,一旦贺恒进入了人多的地方,到那时候他必然再克制不住体内的魔魂,势必会引发骚乱。 闻言,田授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做。 话语间,小道童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前进了一段路,终于摸索到了角落尽头的铁闸。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只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整个人都被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甚至来不及转头查看一下身边的具体情况,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就像是乘坐游乐园里的大摆锤那样飞了出去。 下一秒, 只听啪!的一声,一阵光影闪过,小道童就嗖地不见了。 刚才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贺恒实在是被他的模样给丑到了,一下子没忍住就直接把人给一拳打飞了。 然而这件事的全程发生得实在过**速,其他的人基本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画面便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见状,论坛上的评论很快又刷了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一只大白耗子?怎么嗖的一下就过去了?我什么都没看清。】 【我也没看清啊,好像就是一个白色的东西唰的一下过去了,大概屏幕卡了吧?】 这一刻, 田授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这都行? 他正咬牙切齿之际,只听黑暗中传来一道呼喊声, 贺恒? 一听就是晏清安的声音。 田授禹当即又屏息注视了起来,满心等着贺恒失控的场景。 紧接着,众人便见屏幕中穿着一身白衣道袍的晏清安缓缓朝满身黑气的那人走过去。 在见到晏清安的那一瞬,贺恒感觉就好像是有一道光照进了他原本黑暗的世界。 总算总算让他见到一个不丑的东西了! 晏清安见对方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得担心起来贺恒刚才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这么一想,他赶紧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谁知在就快要走到贺恒身前的时候,晏清安却被对方拽住了手腕,一把往前拖去。 师父! 贺恒就像是一只黏人又情绪不好的大狗勾一样,在晏清安走过来的那一刻,一把搂住对放的腰把人锢进了自己怀里。 随即他低下头把脑袋埋进晏清安的颈窝,蹭了蹭他的脖子,先前被丑到的那股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晏清安看着他周身的黑雾变得越来愈重,额间的印记也越来越深,他就大概猜到贺恒身上的魔气可能失控了。 望着对方这副委屈的模样,再想到刚才贺恒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屋子里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的经历,晏清安感觉心脏某处像是被人给蓦地攥紧了似的,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安抚似地拍了拍贺恒的背,轻声哄道:怎么了? 难受~ 贺恒的话里还带着些鼻音,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像是那种圈住了自己地盘就不肯撒手的狗勾 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围观群众们此时个个都惊得合不拢嘴,在他们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论坛立即就炸开了锅, 【艹!魔尊刚才那是在撒娇吗?】 【草,我没看错吧?魔尊是和他师父抱在一起了吗?是吧是吧?是抱在一起了吧?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来个人摇醒我啊!】 【我的天,原来】 【他们看起来好般配,我感觉有亿点点嗑到了,是我的错觉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师徒年下好香。】 【所以贺恒当初离开华阳剑派莫非就是因为门派内不允许师徒恋,所以他为爱远走千里之外?】 【笑死,楼上听起来确实还挺有道理。难道是华阳剑派的聂掌教棒打鸳鸯?】 【完了,我已经脑出了一幕完整的恶毒掌教拆散苦命鸳鸯的狗血大戏了怎么办?】 华阳山顶的宫殿中, 聂宗看着手头不停滴滴滴作响的灵镜和上面不断弹出的消息,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 上面尽是些, 没想到聂掌教居然棒打鸳鸯, 当初掌教嫌他是落魄的穷小子,一个月后,他带着亿万资产霸气归来。 等博人眼球的奇怪标题,充满了一股古早狗血的味道。 刷完评论,聂宗几乎就要将手中的屏幕生生捏碎。 贺恒这个小狗崽子! 把他珍藏的数坛神仙佳酿给糟蹋了不说,还拐走了他的年轻貌美的小师侄,最后更是让人给他按上恶毒掌教的名声。 简直气不活了! 想到这,聂宗哐地一下将手中的灵镜扔到一旁,忿忿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一旁的小道童大惊道:掌教,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聂宗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恶毒掌教该有的神情, 去棒打鸳鸯。 作者有话要说: 恒宝的新昵称:小狗崽子 第60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六) 幽暗的地底洞穴中, 哪里难受啊? 听对方这么一说,晏清安愈发地心疼与无措起来,连带着语调也放软了。 他能感受到贺恒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越收越紧, 让他整个人有些动弹不得。 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本能地想要反抗,可此时晏清安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他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一样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爪牙,任由对方更加地得寸进尺。 他被贺恒带着节节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面, 微凉的触感引得晏清安眼瞳微颤了一下,脊背也有些绷紧。 贺恒就像只侵略性极强的大猫一样半个身子压在晏清安身上, 他细碎的发丝不断地摩挲过对方的颈窝,喷洒在晏清安颈侧的呼吸也越来越炙热, 这让怀里的人有些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轻喘, 唔~ 而此时在晏清安身后墙壁上, 宛若闪光灯一般的一个小红点正在不停地闪烁。 两人并不知道,外边的论坛早已炸了。 这一会儿,视频上的弹幕铺天盖地地刷了起来,几乎就要将整个屏幕给彻底遮挡住, 原先黑色的背景此时已经被刷成了白屏, 【怎么回事?】 【草, 这真的是我们免费能看的吗?】 【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师尊叫起来真好听(bhi),能再叫一声吗?】 因为摄像设备的位置正好放置在晏清安身后不远处的缘故,所以此时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贺恒微垂的长睫与愈凑愈近的薄唇, 众人只见他伸手捧住晏清安的脸,俯身靠了下来, 【这是要亲了吗?】 【我的天, 好激动啊啊啊啊!】 【真想直接把他们两个的脑袋按到一块儿】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侧目屏息之际,贺恒的动作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他停在距离晏清安的薄唇仅差毫厘的地方,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晏清安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整张小脸看起来就像是被蒸熟了的扇贝一样,都红透了。 他拽着贺恒胸前的衣襟,小声问道: 怎怎么了? 等一下, 贺恒微微侧过头,语气听起来颇为严肃。 随即他伸出手拽过嵌在墙角内的那个微型摄像头,指尖稍一用力,那摄像头便化作了一摊齑粉,小红点终于彻底消失了。 好了。 解决完了那个红色的丑东西后,贺恒感觉就像是拔除了哽在喉咙中的一根刺一样,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嗯? 晏清安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贺恒便已经伸手捧住他的脸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间蓦地传来了温热的触感,紧接着是一阵细微的刺痛,贺恒不轻不重的在他的下唇瓣上咬了一口。 唔! 晏清安有些吃痛地发出了一声轻喘,随即下意识地张开了唇,任凭微凉的空气钻了进去,也给了对方有机可趁的间隙 而在洞穴外面,游客们看着此时手中突然变成了黑屏的灵镜,面上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情, 【???】 【想骂人了,真的,怎么能黑在这种关键的地方啊?】 【我感觉我门票白买了,】 【有没有技术人员来维修一下啊,想看亲亲!】 可下一秒,带有直播链接的帖子突然被人删掉了,所有人再想点进去时都显示此贴不存在。 分卷(60) 紧接着带有红色标示的管理员久违地出现了,它在公频播了一条消息: 【管理员小兔:不好意思,刚才游乐设施出了些故障,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便,我们将会在半个小时内解决完设施的问题,作为补偿,今日我们将给所有人都免费升级成套餐。】 就在刚才,小兔妖终于被贺恒派去地底的搜救队给找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田授禹和他身边的小跟班也都被抓了起来。 眼看这场闹剧终于接近了尾声,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魔尊的附魔状态还没有被解除,除了晏清安以外谁都近不了身。 见到了贺恒那副恶狠狠的表情后,哪有小妖还敢近身啊? 它们只能看着对方把晏清安打横抱起,就像只呲牙咧嘴的大猫一样把对方一路抱回了自己的卧房。 场地外,仍旧沉浸于刚才刺激氛围中的围观群众们此时哪有心思关注什么升不升级套餐的问题,他们都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不用升级的补偿,接着让我们看刚才的视频就行了。】 【对,没错,强烈建议继续播放刚才的视频。】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计其数。 而另一边,聂宗正在御剑赶来的路上,因为御剑的时候不能分心,所以他错过了直播最精彩的部分。 等到他落地的时候,直播早已结束了。 聂宗看着下面与恶毒掌教有关的评论,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小狗崽子,你给我等着! 在指示牌的指引下,聂宗绕了半天终于走到了九幽黄泉的入口处,他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长队,只感觉整个人愈发地烦躁了起来。 而且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里进去的人好像都没有买票,他们只是拿着灵镜对着最前面的机器滴了一下,然后就一个个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买票是吗? 常年呆在教内处理政务、从没出门闲玩过的聂宗头一会儿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带上自己手下的小道童一起出门。 但谁让他当初一气之下不管不顾地跑出了宗派,现在事已至此,聂宗只能满头雾水地随着人流向前慢慢地走去。 约莫过了十分钟,聂宗终于排到了长队的尽头,于是他学着其他的游客一样拿出自己的灵镜对着机器照了好几下。 然而面前的机器却一点反应也没,铁栅栏看上去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要为他打开的征兆。 这位爷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聂宗低头一看,只见脸上还贴着绷带的小兔妖面带笑容地仰头看着自己。 这一刻,聂宗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眼前一脸天真可爱的小兔妖,气得胡子都要飘起来了。 爷爷? 还有一个月才是他六十岁大寿,怎么就爷爷了? 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咳!咳! 见状,聂宗响亮地咳嗽了两声,试图用自己亮如洪钟的声音证明他现在仍旧很健壮。 然而在对上了小兔妖那种宛如关爱空巢老人的和蔼微笑后,聂宗有些认命挪开了自己的视线,随即他指了指前面的那台机器,正色道: 这个这个我怎么进不去啊? 小兔妖还是笑得一脸和善,您好,您需要先用灵镜在网上购票然后用机器扫一下那上面的二维码,就可以进去了。 二维码? 聂宗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这玩意儿他可从来没有用过,以前不论到哪里都是用铜币或者灵宝付的钱,这二维码是个啥子东西啊? 一旁的小兔妖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如果您不知道怎么操作的话,您把灵镜给我,我可以协助您购票。 行好吧,谢谢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聂掌教最终还是妥协了。 怎么进去的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紧进去找小狗崽子算账才是。 终于进入了九幽黄泉的景区内部之后,聂宗望着犹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彼岸花花海,整个人傻愣在了原地。 面对着眼前数十道看起来几乎一摸一样的岔道,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拿出了自己的灵镜 迫于无奈之下,聂宗只好给晏清安发了几条消息, 小晏啊,我现在就在九幽黄泉入口处,你知道贺恒在哪吗? 发完这条消息,他又拍了一张照片给晏清安发了过去,下面配着一行字, 这里的路怎么走,你们这里有点绕啊, 你在哪儿啊?能过来接一下师叔吗? 贺恒的总统套房内,他侧身抱着晏清安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而此时晏清安的衣衫已经褪到了腰际,他伸手搂着贺恒的脖子,宛若在汹涌浪潮中不断颠簸的一叶孤舟,身子不住地发颤。 可就在这时, 滴!滴!滴!,身下的灵镜不断地震动了起来。 唔~ 晏清安对这一切并无察觉,此时他的神识恍惚得厉害,整个人不住地喘息着,琥珀色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神有些失焦,除了贺恒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以外什么都感知不到。 可能因为自己的内丹对镇压对方身上的魔气有些效果,附魔了的贺恒凭借着本能想要对晏清安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而晏清安心里唯一的顾虑便是他附魔了之后会不会难受,也就任由着对方胡来了。 于是在回了卧房之后,两人一路从浴室折腾到了大床上,最终床铺上的被褥都被弄得乱的不成样子。 此时,晏清安的指尖深深地陷入身下的床铺中微微紧攥着,他用带着哭腔地声音不住求饶, 唔,贺恒,你慢慢一点, 闻言,贺恒的眸色又变暗了些许,他俯下身咬了一口对方完全暴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色的齿痕 师父 在两人都有些出神的时刻, 滴! 身下灵镜又震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滴!滴!滴!的提示音, 烦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东西? 这一刻,贺恒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想把发明灵镜的人给宰了。 终于不堪铃声侵扰的贺恒伸手拿起对方的灵镜啪地一下给用力地甩了出来,远处立马传来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这一声巨响唤回了晏清安的些许神智,他微微抬起头,轻声问道: 怎么了? 见周围终于又清静了下来的,贺恒重新抱住晏清安将对方摁回床上,呼吸听起来还有些乱, 我好像刚才把你的灵镜给摔碎了 说到这,他再次吻上对方的侧颈, 不过没事,到时候再买一个就好了。 哦。 晏清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贺恒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但也仅限于听进去了,他根本没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听到 好像什么碎了。 那碎了就碎了呗。 想到这,晏清安又伸手搂住贺恒,粘粘乎乎地蹭进了对方的怀里。 聂宗在给对方发了数条消息都未果之后,他有些暴躁地给晏清安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然而另一头只是频繁地传来滴!滴!滴!的忙音,这一刻他有些恼火地把灵镜给摁掉了,明了自己是华阳剑派掌教的身份,让对方给自己带路。 在朝中央大殿走去的路上,聂宗在心中愤懑不平地念叨着, 真是的,那个小狗崽子不靠谱也就罢了。 怎么连他一向做事成稳的师侄都变成这样了。 想到这,他心中隐约产生了一种预感,那就是晏清安一定是被那个小狗崽子给带坏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聂宗更加坚定了要赶紧把晏清安带回华阳剑派的决心,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宗派未来的花朵被人给这样糟蹋了。 在小妖的带领下,他很快就顺利地找到了中央大殿的大堂。 然而,聂宗在大堂里等啊等,从中午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到贺恒的影子。 一问前台,前台还是吱吱唔唔地回他两个字在忙,至于具体忙什么前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聂宗将双手背在身后,分外暴躁地在大堂内来回踱步了起来 当夕阳的余晖终于从窗边落下, 贺恒抱着晏清安从被热气晕染的池子内走了出来,怀里的人满头青丝披散开来,看起来就像是只温顺的小猫,敞露的胸口处还透着点点暧昧的红痕与青紫色的印记。 此时贺恒的魔气也基本散去了,他垂眸看着对方身上斑驳的痕迹难得的心虚了起来。 似乎刚才自己做得过了一点。 晏清安的肌肤比贺恒想象中的还要敏感,明明就是碰了一下就会泛红,稍一用力就会留下印子。 这一刻,怀里的人已经有些困得微眯起了眼睛,然而在对上了贺恒的视线之后,他还是强撑起了精神,睁着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眸,粘粘乎乎地往贺恒怀里靠了靠, 你感觉好些了没,还难受吗? 魔气影响还 唔! 没等晏清安说完话,贺恒就底下了头在他耳根处咬了一口,离开的时候可以看到那处的皮肤立即迅速地泛起了一阵薄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晏清安那双像小兽一般湿漉漉的眼神,他就只想欺负对方。 而晏清安在被咬了之后,整个人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说道: 你干嘛啊? 你是小狗吗? 哦? 闻言,贺恒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 我是小狗,那师父你是什么?你是大狗吗? 晏清安: 他有些生气把脑袋埋进贺恒怀里,气鼓鼓得说不出话,只能暗中伸手掐了一把对方,但是根本使不上力什么劲。 两人回到卧室换上整齐的衣衫后,贺恒让人端了点吃食进来,可谁知小狐妖这时却匆匆来报, 那个什么,魔尊大人,华阳剑派的聂掌教好像在大堂等了您许久了。 它看上去还是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 一听到自己的师叔居然都过来了,晏清安当即小脸一红,有些心虚地偏过了头,在心中惴惴不安地揣测着聂宗会不会已经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行,我知道了。 贺恒有些不耐烦地朝小狐妖挥了挥手, 让他上来吧。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老头子,但毕竟聂宗是晏清安的师叔,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护好的。 约莫过了一分钟,聂宗在小狐妖的带领下,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华阳剑派的教规很严,作为小辈绝对不能失了礼节。 见聂宗过来了,晏清安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喊了声师叔,走过去就要替他拿手中的长剑。 然而他脚步虚浮又走不快,走路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聂宗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又看了眼站在一旁伸手去扶对方的贺恒,颇为疑惑皱了皱眉。 沉默了片刻,聂宗看着晏清安严肃地说道: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练功的时候不要不知节制地一个劲猛练,你对自己要求很高是好事,但你这样一个劲的乱练是会练伤掉的。 听到对方这话,晏清安手中的长剑一个没拿稳,直接哐当!一声地掉到了地上,而他则红着脸,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昨天突发奇想想给今天这一章的结尾画个q版小剧场,但就我的水平我连个锤子都画不出来,于是我逮着了一位可怜的画手,给她看了我的灵魂示意图,看完了之后她沉默了,说要悟一悟。 如果有人想看的话,指路专栏(现在只有我的灵魂示意图,以及恒宝的眼妆教程(bhi)) 第61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十七) 大殿顶楼庄重而肃穆的大型会议室内在这一刻, 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铁器落地的声音。 在晏清安长剑落地的瞬间,贺恒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腰,将人顺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随即又捡起地上的剑交到一旁的小妖手里。 聂宗看着自己原本向来清冷的师侄此时乖顺地窝在对方怀里的那副样子,总觉得诡异中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和谐。 这一刻, 他只感觉自己的额角突突突的。 见两人还搁那儿挨一起,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咳, 咳。 聂宗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紧接着他瞥了一眼贺恒,又转头看向晏清安道: 清安,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他说。 师叔 晏清安当即便有些不放心地望向贺恒, 一副怕自己走了之后他会被聂宗为难的样子。 见状, 聂宗皱着眉头说了句, 我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真是的, 看着晏清安这么护着这只小狗崽子的模样,聂宗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对方给下了蛊。 贺恒倒是并不介意,他笑了笑凑到晏清安耳边说了句, 没事的。 随即又看向聂宗道:想必聂道长是有要紧事要找我商议,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嗯。 听他这么说, 晏清安也只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贺恒又冲他笑了一下, 刚才那么累,师父你肯定也饿了,先出去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晏清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长睫也跟着微微颤动了两下,迟疑了半天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好。 而站在一旁的聂宗将贺恒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在心中腹诽道: 这小狗崽子倒是会无事献殷情,心思可是多得很啊! 而自己这小师侄看起来完全被他给吃的死死的,这样下去怎么行? 只不过,这两人扑面而来的这一股腻歪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边,晏清安起前脚刚离开屋子,贺恒便率先开了口, 分卷(61) 聂道长,您从华山那么大老远地跑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哼, 聂宗轻嗤了一声,走到贺恒面前与他相对而立, 想必你应该清楚你现在早已不是我华阳剑派门下的弟子了,与我的师侄更无师徒名分可言 说到这,聂宗话锋一转,更添几分凌厉的语气, 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而既然你现在已成为九幽黄泉的魔尊,就不应当再与我的师侄纠缠,华阳剑派欠贺家的早在三年前他救下你那条命的时候就还清了,我不想再细究你们先前的恩怨纠葛,但从此刻起你好好当你的魔尊,与我正道再无干系。 聂宗说完这番话后,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 就在聂宗有些摸不清贺恒的态度时,却见对方笑着挑了挑眉,聂道长是觉得我作为魔尊不应该与正道牵扯上关系是吗? 闻言,聂宗没有说话,但他沉下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啪!啪!啪!, 贺恒拍了拍手。 下一秒,一旁的小妖立即心灵神会走向一旁的保险柜,它们动作利索地从里面取出了两个容量很大的黑箱子。 那这样呢? 贺恒从对方手里接过箱子,往桌子上一搁, 啪嗒!一声,搭扣被解开的瞬间,几乎就要闪瞎人眼的金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睛被闪瞎,聂宗下意识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透过指缝望去,只见桌上摆着的是满满两大箱金光闪闪的灵元宝。 这 他当即就有些暴跳如雷,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贺恒是要拿钱侮辱他吗? 他看上去是那种会为了两箱银子就把自己的师侄给卖掉的人吗? 小狗崽子简直欺人太甚! 您不要误会, 贺恒却是不紧不慢道:这只是我表示的一点诚意而已。 据我所知,修真界规模最大的、每四年一届的宗门大比明年就将由华阳剑派来举办,只不过由于登仙门日久蒙尘的原因,六大门派这些年来貌似经济都不大景气,每年新入学的弟子人数也是在逐年递减 之前我师父作为华阳剑派的剑修第一人,一旦他突破华阳剑诀的第十层,那么将很有可能将会成为修真界近十年来第一个重临登仙门的修道者,到那时他确实能重振宗门荣光不错,只不过 现在这一切看起来都不太切实际了,而如今宗派拮据,想必聂掌教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筹备到足以支持宗门大比的资金,甚至就连明年招新的宣传都有些捉襟见肘 听他说到这,聂宗眉头一皱,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作为华阳剑派的掌教,他从未生出过利用晏清安来振兴宗派这样的想法。 宗派如何发展到底都有它自己的命数,而晏清安作为他的师侄也是极具天赋的修道者,他自然希望对方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完成所有修道者穷极一生、倾尽所有为之奋斗的目标。 贺恒这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他也不想想究竟是谁导致晏清安无法修成无情道的? 贺恒早就注意到聂宗不悦的神色,但他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我师父之所以修不成无情道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我才想着尽我所能的去修补与正道只见的关系。 聂掌教,你看清楚了 说到这,贺恒忽然拔高了几分音量,转过身去按下了墙角处的某个机关。 下一秒, 两人正对面的石墙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朝着一侧缓缓移开,露出了里面堆积成山的金灿灿的金元。 刚才那两箱不过是我的订金而已。 聂掌教,我不是拿钱来羞辱你的,也不是拿钱来买通你的,我是想要以投资方的身份再次正式加入华阳剑派。 不仅如此我还会出资赞助日后六派联合举办的活动,作为合理的回应我希望修真界重新接纳魔界以及这里的妖怪们,让我们早日实现在六界中的贸易自由,并且我还希望让我师父来主持下一届的宗门大比。 就算他没有修成无情道、突破不了九阳剑诀的第十层,但他仍旧是当今实力最强的剑修,所以您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合适吗? 这一刻,聂宗有些梗住了,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主要对方的提议确实是双赢的局面,聂宗甚至找不出一点弊端来。 对于魔界来说他们想要打开更大的合作市场,而与正道合作才是持续发展的最佳策略。对于五教六派来说有了资金的进入也就代表着更多新鲜血液的涌入,而这正是如今正道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至于晏清安,就算贺恒没有这么要求,聂宗也会让他来主持下一届的宗门大比,无论实力还是品行放眼整个华阳剑派内都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见聂宗的眉毛都纠结地拧在了一块儿,却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应下的模样,贺恒主动给他搬了一个台阶下, 聂道长,至于您先前所认为的,我不应该和我师父再纠缠在一起的顾虑,我觉得您不妨去问问我师父的想法之后再做决定。 毕竟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聂道长让他自己来选择岂不是更好? 贺恒说完这句话后,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场谈话约莫持续了十五分钟,谈话结束了之后,紧闭着的大门被从内推开了,贺恒与聂宗从里面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晏清安刚才随便吃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现在用手半撑着脑袋靠在外面的长椅,长睫一颤一颤的,眼皮子都快合上了,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累的样子。 但是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将目光向贺恒那里投去,神情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见状,贺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身边,困了? 还好。 晏清安摇了摇头,仰头看向他,你和我师叔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事, 贺恒冲他笑了一下,余光向外一瞥便和聂宗投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只是聂道长可能有几句话想和师父你单独说说。 嗯? 晏清安稍稍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到底在商量些什么。 没事师父,我就在外面等你。 贺恒伸手指了下屋外的方向,随即向门外走去主动给两人腾出了谈话的空间。 贺恒离开之后, 清安。 聂宗走到了晏清安面前,我问你,你愿意主持明年在华阳剑派举办的宗门大比吗? 在如今的修真界内,各大门派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那就是每届宗门大比的主持者将由未来的掌教候选人来担当。 而聂宗对晏清安说出了这番话也就意味着他想让对方来继承自己的掌教之位。 闻言,晏清安几乎没有犹豫,他很干脆地回答道:既然师叔信我,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于我,那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下一秒,聂宗却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如果我说以后你不允许再见贺恒了呢?你应该知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作为华阳剑派未来的掌教,你现在应该与他划清 师叔! 只是并未待聂宗说完晏清安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似乎是因为困倦的缘故,晏清安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惫。 可这一刻,他却极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非常认真地看着聂宗说道: 您说的这些话我并不能完全赞同,我不确定如果我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之后您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但我只能说不管最后我们有没有达成一致,我都无法答应您的这个要求。 晏清安明白聂宗为什么会对贺恒有的偏见,但他无法向聂宗解释清楚贺恒与他之前的徒弟并不是一个人。 而晏清安对于说服对方并没有把握,他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立场。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气氛忽然沉默来下来,聂宗垂着眼眸,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晏清安以为对方要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 望着晏清安这副倔强的神情,聂宗倒是有些释然地叹了口气。 最终他无奈地笑了下、拍了拍晏清安的肩膀道: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如今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该再干涉了。 晏清安一愣,师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宗却是摇了摇头,连连叹息道:我知道,我知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也不会再干涉,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大厅的另一边,只见贺恒正倚在门边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在等晏清安。 晏清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瞥见贺恒身影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差点就要忍不住往对方那里走去。 聂宗叹了口气,冲晏清安说道:唉,去吧。 这会儿他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像棒打鸳鸯的恶毒掌教了, 晏清安踌躇了片刻,师叔,那您? 聂宗朝他摆了摆手,我没事,我那么大个人了难道还找不到回去的路?好了,别磨磨唧唧的了,现在天也黑了,我也要去吃饭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看着对方这副老别扭的模样,晏清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他与聂宗道了别,缓步朝贺恒那里走去。 告别了聂宗之后,两人又去吃点东西,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便上了床。 此时温暖的卧房内, 晏清安陷在柔软的被褥内,周身被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所包裹,他很快便昏昏欲睡了。 他将脑袋枕在贺恒胸口,在眼睛就快要眯起来之际,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之前到底和我的师叔说了什么?怎么感觉他态度转变的好突然? 贺恒亲了亲他的额头,师父,其实我没和他说什么,毕竟语言能表达的东西是有限的。 啊? 晏清安不解。 贺恒:我给了他点钱 毕竟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事, 如果一点不够,那就给再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完结这个世界了,顺便给新世界开个头。 新世界是贪婪人类渣攻x盲眼小鲛人。 大概就是传说鲛人的眼泪可以满足人类的一个愿望,而他们的眼睛更是无价之宝,可以治愈百病,原主的爷爷对小鲛人有恩,本来想着替爷爷报恩的小鲛人却在无意中被贪婪的原主盯上挖走了眼睛,原主靠着进献鲛人的眼睛巴结权贵平步青云,被封了地方官荣归故里之际再次碰到了瞎眼的小鲛人,然后这个时候我们的恒宝穿了过来。 第62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完) 一年之后, 登仙门的崩坏象征着修真界彻底告别了凡人升仙的时代。 原本被所有人赋予了众望的第一剑修晏清安也没能突破华阳剑诀的第十层羽化成仙, 他选择留在了人间。 在九幽黄泉正式开业的一周年庆典上,所有人都换上了毛茸茸的装扮, 路上满是穿戴着大耳朵和大尾巴饰品招摇过市的游客,这中间还混杂着来来往往的小妖。 乐园里一时间成为了毛茸茸的海洋。 中央大殿顶楼的大堂内此时装扮得富丽堂皇, 台上打着耀眼的聚光灯,台下坐满了来自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这里正在举办仙侠界一年一度最具影响力人物的颁奖典礼,而此时贺恒穿着一身飘逸的黑色道袍站在舞台的中央接受着主持人的采访, 他的脑袋上和身后还顶着十分蓬松的灰狼耳朵和尾巴。 他穿着这副扮相刚一登场,台下立马响起了激动的欢呼声, 论坛上也纷纷刷起了评论, 【我的天, 魔尊这样看上去好可爱啊啊啊啊!想rua!】 【是灰狼尾巴欸, 看起来就很好rua的样子呜呜呜】 【那些想摸魔尊尾巴的, 危险发言警告!晏道长正在提剑赶来的路上。】 【哈哈哈哈哈】 【对啊,师尊呢?师尊怎么没过来,我想看师尊也打扮成毛绒绒的样子。】 【+1】 【+1】 【+10086】 【你们说师尊会打扮成什么呢?】 【猫科动物!想看大猫猫~】 【俺觉得可能会是兔子(?)】 【就没有人觉得师尊像雪狐吗?圆滚滚的大尾巴多可爱啊】 论坛里的评论刷得很快,速度快得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另一边, 颁奖台上仙侠日报的主持人看着贺恒的这副扮相,饶有兴致地问道: 请问您对于连续两届蝉联修真界最具影响力人物, 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六界首富有什么感想呢? 贺恒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面带自信的微笑看向台下的观众道:没什么感想。 硬要说的话,我想感谢一下我师父,是他给了我主题乐园最初的设计灵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想在九幽黄泉一周年之际举办毛绒绒奇想装扮的主题活动。 他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阵台下的喧哗, 【可恶, 果然这个时候也不会忘记要秀。】 【师父呢?快让师父出来溜溜啊,我要看毛绒绒的师父!】 见状,主持人当即接过他的话题,哦,那晏道长今天也来了吗? 来了。 贺恒冲她微微一笑, 他现在就在台下。 主持人挑了挑眉,那不如请晏道长一起上来? 下一秒, 聚光灯从舞台中央转到了一旁的角落,众人这才看清了装扮成了毛绒绒雪狐的晏清安。 晏清安还是穿着一袭白色的道袍,黑发由簪子简单的挽起,但脸上却不见了往日一贯清冷的神情,看起来倒还有些害羞。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贺恒走下台牵过晏清安的手,还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随即他挽着小脸已经有些泛红的晏清安再次走上了颁奖台中央 分卷(62) 台下的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转播的视频几乎就要被评论所淹没, 【啊啊啊啊啊!我磕疯了!他们好般配。】 【我只想问什么时候去结婚?】 【听说私下里早就成过亲了,孩子都有了。】 【???】 【楼上你认真的吗?孩子哪来的?】 【难道是师尊生的?】 【师尊还能生孩子???】 【不是我说的孩子是旺财啊,他们经常在网上晒的那条小狼狐犬。】 【差点以为师尊能生孩子。】 【笑死,我也】 而此时,打扮成小熊猫的聂宗一个人坐在台下最前面的位置,他听着周围起哄的声音,有些生气地拨了拨自己脸上的熊猫胡须。 聂宗抱着怀里不停乱拱的旺财,皱着个眉头,脸上摆着一副分外不情愿的神情。 真是的,这两人都成亲多久了,还天天这么腻歪,孩子也没人带,隔三差五地就把旺财丢给自己,一点责任心都没。 想到这,聂宗伸手撸了一把旺财毛绒绒的大耳朵,满眼慈爱地看着它, 旺财你最乖了,回家爷爷就给你吃肉。 一听到吃肉这两个字,旺财立马就扑哧扑哧地拱着湿漉漉的鼻子去蹭聂宗的脸。 真是的, 聂宗被它蹭得怪痒的,它一边顺着狗子背上的毛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也不知道那两人平时怎么带的?看把孩子给饿的!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聚集在大堂里的人们陆续散去,聂宗抱着怀里的小狗穿过层层人群,在后台的准备区域找到了贺恒与晏清安。 他进去的时候,贺恒还在那里玩晏清安的耳朵。 咳,咳。 聂宗捂嘴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们注意些分寸。 下一秒,两人紧贴在一块儿的身子便唰的一下分开了,而晏清安的脸上还挂着可疑的红晕。 聂道长,您来啦? 见聂宗带着自家的狗子一起过来了,贺恒快步走了过去,爱抚了一把旺财的狗头,又笑着看向对方, 晚上能不能也麻烦您帮忙带一下旺财,我和清安呃还有点事。 聂宗看了一眼此时还挨在一块儿的两人,有点受不了他们两这副腻歪的样子,连连摆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 反正旺财跟着他们也没好日子过,还不如回去跟自己好吃好喝的。 你们去忙吧,今天我把它回去。 说罢,他抱着旺财转身就要走,却被贺恒喊住, 欸,您注意点,别给它喂太多,上次都把它给吃撑了。 老人家就是喜欢溺爱这小东西,每次一到聂宗那里旺财直接从一天三顿进化成了一天十三顿。 然后贺恒把它接回来看着它圆滚滚都有些走不动路的模样就会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这养的到底是狼狐犬还是柯基啊? 知道了。 聂宗面上十分不情愿地应下,转身离开之际却是在嘴里小声念叨着,哪里吃撑了?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狗子圆滚滚的屁股,一脸的坦然, 这哪里胖了? 这不是正好吗?就非要饿得走不动路了才好? 聂宗离开之后,贺恒又把晏清安搂进怀里,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估计小东西回来之后又得胖一圈。 晏清安笑了笑,师叔上次来我们这,他看到所有盘子都是光的,还觉得你虐待旺财了。 哪有? 贺恒为自己辩解道: 那明明是旺财舔光的!我之前才给它喂过。 闻言,晏清安把脸埋进贺恒怀里,又闷声笑了起来。 贺恒:这小东西这么能吃,也不知道着,他恶作剧似地伸手捏了把晏清安腰胯间的软肉,引得后者一阵惊呼,你干嘛! 就是觉得 贺恒勾了勾嘴角,师尊最近胖了些。 晏清安: 你不胖? 他有些气不过地去揪贺恒的尾巴,又去挠他的痒痒肉。 贺恒被他弄得有些痒,只好把怀里的人给摁住,连声求饶道: 我胖,我胖,我最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贺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师尊,我之前资助万谷丹圣建造的学府今天竣工了,他邀请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去看看。 这一年内,贺恒不仅出资赞助了五教六派举办的大型活动,还帮助很多教派兴建了学府,成了实至名归的最大幕后赞助者,正道甚至集资给他在名人堂内立了块雕塑。 贺恒的雕塑和那几个教派老祖摆在一块儿,他甚至还被按上了教育家的头衔。 闻言,晏清安看着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随即两人便驾着长剑从九幽黄泉离开了 坐落于灵山山脚处,新建成的学府规模并不大,但这里被青山绿水所环绕、冬暖夏凉,里面充斥着朗朗读书声,一看就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从地平线上散去时, 贺恒与晏清安坐在某处的屋檐上,他们听着读书诵经声从屋里缓缓传出,如同许久以前那般,老道士还是在问学子们那个问题, 何为道? 而这一刻,贺恒搂着怀里的人,俯瞰着刚眼前建造起的这些学府,他想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没有那么复杂, 道或许就是遵从本心罢了。 遵从本心、与相爱之人携手度过一生便是他想要的 第三个世界(完)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 海浪拍过沙滩,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湿咸的海风味。 满载的货轮缓缓驶入港口,官兵与渔夫模样的当地百姓忙碌地搬卸着上面的货物。 轮船的鸣笛声与吆喝声夹杂在一起,清晨的码头显得热闹非凡。 这里是大梁的海滨城市茗城。 如今大梁海洋贸易兴起,大型船舶的建造业发展了起来,海洋贸易也成为了国家的主要收益之一,这就使得作为大梁主要港口之一的沿海城市茗城快速地发展了起来,它在短短十几年间由一个落后的小渔村成为了如今新兴的贸易港口。 另一边,在某异度空间的金色长廊里,贺恒通过面前的屏幕看着视频中这个欣欣向荣的城市,他甚至察觉不出这哪里与火葬场扯得上关系。 但是脑海里996那不断絮絮叨叨的机械电子音告诉他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有时候表面看起来越是平静的实物,实则暗地里越是暗潮涌动。 果然,下一秒,视频中的画面一切换,由熙熙攘攘的码头调到了附近的海湾处。 只见海湾边,人们将冒着滚滚浓烟的硝石全然倾倒到了海里,一时间滚烫的海水沸腾了起来,周边甚至升起了浓浓白烟。 浓烟和灰黑色的废弃燃料侵染了原本碧蓝的海水,这块区域里的海鱼很快便翻起了白肚纷纷浮出了海面。 贺恒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块海域不知何时早已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垃圾,而那一块的海面已经积起了一堆厚厚的油脂,上面漂浮着各种废弃的垃圾,不计其数的海洋生物葬身其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茗城最近在开发填海造坝的工程所造成的。 目睹着这副景象,贺恒皱了皱眉。 他思忖了片刻,问道: 所以,这个世界是告诉我们要爱护海洋环境吗? 闻言,996忽然神秘地笑了笑: 【你猜猜看你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呢?】 贺恒一愣,半晌,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海海神? 对方给他看了这么多爱护海洋环境的记录片,不就是在暗示他,他是海神吗? 这个世界的剧情贺恒感觉自己差不多也猜出来了,估计就是那种纯情小人类无意中拯救了失足的霸道海神,结果却被霸道海神给相中了。 然后海神对他进行了强取豪夺、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 虽然变成海神的话要像条鱼一样的生活在海里,贺恒估计自己一开始可能会不太适应,但这都不是问题,最多待个一个两天也就习惯了。 甭管他是霸道海神还是纯情人鱼了,当务之急就是去找老婆。 想到这,他信誓旦旦地对996说道:别说我的身份了,你直接告诉我他的身份是什么就好了。 下一秒,机械电子音在他脑海中蓦地响起, 【在这个世界中,他叫乔然,是一个鲛人。】 没想到与自己预计的有些出入,贺恒愣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那我呢? 996: 【你就是负责填海造坝的朝廷新贵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熬夜熬昏头了qaq,我得想办法振作起来 第63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一) 填海造坝的朝廷新贵? 听起来莫名像是人鱼版的拆迁大队与钉子户之间的爱恨情仇。 只是看着视频中仍在持续向海中倾倒废料的人类, 贺恒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些都是在我授意之下进行的? 996:【嗯。】 贺恒: 那这么看,我的官职到底有多大? 996:【在这个世界中,你出生微寒, 原本是茗城一乡下村落里的穷苦秀才,但某次进京赶考的途中你一连夺得三元, 成了大梁史上第一个同时获得解元、会元、状元的才子,因此得到皇上的赏识被封为三品地方官,调往茗城监管当地的海事工程。】 【好了, 大概的背景你也了解了,我们可以准备前往这个世界了。】 听完996这话, 贺恒难得的沉默了一下,虽然这段背景介绍乍听上去并没什么问题, 但他穿的可不是什么科举文, 而是地地道道的追妻火葬场剧本啊, 这个剧本中最关键的地方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中和小鲛人之间产生的交集才对。 而996却在刚才的介绍中完全避开了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只恐怕这个世界中的剧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贺恒又问:那火葬场的具体内容呢? 996:【不要急,随着剧情的展开, 你马上就会知道后续内容的。】 伴随着它这声话音落下,贺恒眼前的场景也开始快速地变换了起来。 在整个人急速下坠失重的瞬间, 周边的温度骤然变得凉爽了起来,海风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明显。 下一秒, 贺恒眼前的场景突然定格住了,他匆匆一瞥发现自己正站在正在建造的大坝前的一块礁石上,而自己正前方就是蔚然壮丽的大海,因着突然瞬移到这里的缘故他的重心还有些不稳,整个人蓦地晃了一下。 在向前倾倒去的一瞬间, 一双手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拉了回来。 贺恒回头一看,只见一穿着朝廷官服的老臣拧着眉头,满面愁容地看着他, 贺贺大人,您可悠着点,怎么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您刚才那一下我这心就快悬到嗓子眼了。 您万一要是哪里给磕着碰着了,长公主到时候责问起来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可担当不起啊。 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贺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因为过去那些丰富的火葬场经验告诉他这种突然出现的配角往往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人通常不是自己的专属灵车司机就是把自己送往火葬场的优秀助攻 果然,下一秒,冷淡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在这个世界中,你与皇帝的大女儿有婚约在身,是名副其实的东床快婿呢。】 贺恒: 出身寒门的状元郎,在短短数个月的时间内不仅当上了长公主驸马还成为了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权臣,紧接着又被皇帝钦点派过来监督重要的海事工程,这剧本简直要素齐全得令贺恒有些头皮发麻。 好家伙,妥妥的陈世美第二啊。 这个薄情寡义负心汉的名声他怕是逃不掉了。 就在刚才短短的一瞬,贺恒在心中将这些想法快速地过了一遍,而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说罢,还从容不迫地弯腰抚了抚自己衣摆上的灰,将权臣的气度拿捏得恰到分寸。 紧接着他在对方的注视下,长腿一跨迈上了附近的大坝,风轻云淡地一路走回了岸边。 湿咸的海风轻抚过贺恒的脸颊,吹起他绯色朝服的衣摆,在随行官员恭敬的注目礼下他一路向前走去。 可正当他走到半路中的时候,一直跟在贺恒身边的副官突然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地跑了过来。 在见到贺恒身影的一瞬间,他不管不顾地从岸边纵身跃到了大坝之上,一路连蹦带跳地跑到了贺恒面前, 贺大人,就在刚才我们的船只在开凿前方水路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股阻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一块儿的海道里,现在根本无法通行,如果我们的运输船一直堵在那里无法通行的话,到了退潮的时候很有可能将会搁浅在岸上,那可是我们开凿海路的主要运输船只啊,一旦搁浅将会导致整个填海工程瘫痪、无法再进行下去 而如果过海事工程耽搁久了,恐怕到时候朝廷朝廷会怪罪下来啊。 闻言,贺恒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见那一块的海域宛如石油泄漏一般,已经被具有强力附着性的污染物腐蚀成了黑色, 他在心中思忖着这不堵住才怪呢。 我知道了。 贺恒淡淡地应了一声,又指了指身边的那些个随行大臣,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情况。 是,贺大人。 身边的那些个大臣立马点头应下,快步跟在了他身后。 贺恒来到巨轮所停泊的海岸附近时,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顿时扑面而来,让他不得已用袖口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看着眼前一片宛如人间地狱的景象,贺恒几乎可以从中窥探出原主自私自利的想法。 作为公主驸马的他深知被派来监督海事工程这件事只是他升官途中的短暂跳板,而他所要做的便是不计一切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海事工程,然后赴京完婚升官,至于茗城与这片海域的后续命运如何,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分卷(63) 就在贺恒愣神的间隙, 贺大人!贺大人! 他身边的副官忽然指着船桨下的某块地方喊道: 那儿好像有东西,看看样子好像是个人! 副官这一突如其来的喊声蓦地将贺恒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这一瞬,贺恒的心中忽然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右眼皮也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因着心中那股强烈的直觉,他几乎没有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 在看清船桨下的那副景象之后,贺恒的眼瞳蓦地紧缩,他感觉心脏像是被某个尖锐的利器给刺了一下,疼得厉害。 船桨下方, 紧闭着双目的小鲛人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的鱼尾被锋利的网绳缠绕住,上面满是细密的割痕,小鲛人身上流出的鲜血与污浊的黑水混在了一块儿。 他的上半身与鱼尾上满是深深浅浅的伤口,而这一幕深深刺激着贺恒的视觉神经。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掌下意识地紧攥成拳,贺恒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的心中第一次升起这么强烈的想法,如果能让他找到原主这个人渣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对方下地狱。 与此同时,机械音再次响起: 【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主角受乔然,在这个世界中,鲛人是一种极为罕见神兽,传闻他们的眼泪能实满足人类一个简单的愿望,它们的眼睛更是稀世珍宝,有祛祸利福、治愈百病乃至起死回生的功效,而原主之所以能平步青云靠的并不仅仅是他自身的能力】 【因为他的爷爷曾在极度恶劣的天气下出于对于生命的怜悯,不惜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在礁石中救出了被困的小鲛人,所以在他爷爷身染重疾将不久于人世之际,小鲛人想着用自己的眼泪来报恩,可这一切却被贪婪的原主当作升官发财的契机,他用计取走了鲛人的眼睛,借此平步青云走上了如今的这个位置。】 这回,系统终于讲完了这个世界的完整故事。 【而乔然现在失去了眼睛,他看不见你的样子,但因着小世界任务规则的设定,如果听到你了的声音,他就会记起你原主的身份,另外,一旦他恢复了视力,在他眼中你的长相就是原主的模样。】 贺恒这会儿已经不想管任务规则不规则的事了,他只顾着快步走到岸边俯身去查看乔然的状况。 就在这时,一旁的副官出声道:贺大人,这个要怎么处理?我找人来把它拖走? 下一秒,他感觉一道如寒霜般凛冽的目光向自己这边投了过来。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贺恒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了缠绕着鲛人鱼尾的那些网绳,他不顾水里一池的油污将鲛人给抱了上来,随即厉声喝道: 去找大夫过来。 副官看着他那身被油污弄脏的崭新官服,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你听不见话吗? 此时,贺恒已经抱着鲛人快步朝岸边的居民住宅区走去, 我说,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哦哦,是! 副官在回过神来的一瞬间立即撒腿跑向了一旁驻扎的军营,寻找着医师的身影。 贺恒则抱着鲛人来到一处空着的民房,在过来的这一路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滚烫的温度,以及微弱的呼吸声。 乔然的面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熟悉,但此时他紧闭着双目,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几近透明的细密长睫不住地轻颤着。 进入房间后,贺恒立即命人将浴池中放满温水。 随即他抱着小鲛人一起进入了浴池之中,小心地帮对方清洗身上的伤口。 似乎是因为太疼了的缘故,小鲛人在被他抱着进入浴池的一瞬间鱼尾便忍不住发颤了起来,虽然乔然仍旧处于昏迷之中,但整个人却挣扎得厉害,苍白的薄唇打着哆嗦,整个身子在不停地发抖。 没事,稍微忍一下就好了。 即使贺恒知道对方此时没有清醒的意识,但看着小鲛人这副难受的模样,他只能不断地轻声哄道: 稍微忍一下就不疼了 乖,就忍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应到对方的情绪,乔然在听到了他这番话之后真就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窝在了他的怀里。 贺恒在浴池里抱着他将干净的纱布浸湿,随即用湿布将对方身上因为废水而残留着的污浊一点点洗去。 唔~ 小鲛人似乎是因为难受,又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呓语,大尾巴甩了两下,溅了贺恒一脸的水。 贺恒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拿着湿布帮对方清理起了伤口。 清洗完了鲛人的伤口之后,他拿了一根厚重的毯子将对方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随即又抱着他往床上走去。 这个时候,副官已经带着医师在屋内候着了。 医师简单地查看一下乔然的状况,帮他开了一堆退烧、愈合伤口的药,有内服的也有外敷的。 跟在贺恒身边的老仆王叔立即命令下人拿着药房去屋外煎药。 而贺恒则守在对方床边,看着大夫一点一点地帮他处理身上的外伤。 在医师替乔然处理完了外伤之后,贺恒发现鲛人鱼尾上的鳞片开始一点点褪去,最终变换出了一双与常人无异的腿。 没过多久,下人就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王叔以为喂药的这种活让下人来就行了,他正想让贺恒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之际,却见对方已经端起了药碗,将药汁一勺一勺地递到了对方唇边。 乔然显得很不配合,药喂到嘴边齿冠却闭得牢牢的,药汁就算是喂进去了也会吐出来大半。 贺恒折腾了大半天,最后弄得自己衣服上全是药汁,原本崭新的官服现在看上去都皱皱巴巴的了,, 但他仍旧十分耐心地在那里哄着对方喝药,丝毫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一旁随行的老仆见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劝道:贺大人,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去歇歇吧,这些事让老奴来就好了。 不用。 贺恒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一勺药汁味到对方嘴里,随即又拿帕子帮乔然细心地擦了擦嘴角,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是,贺大人。 老仆轻声叹了口气,又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摆到床头柜上,冲贺恒说道: 贺大人,你这衣服都湿透了,干净衣裳我给您摆这了,待会儿记得换身衣裳,可别着了风寒。 知道了。 贺恒淡淡地扫了一眼柜子上的衣服,又嘱咐道: 你让外面的人弄些清淡的吃食,热着,如果他醒了,就让人端进来。 是。 老仆点头应下,随即便弓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他是贺恒入朝为官后才跟在对方身边的,而贺恒先前的那些事迹他也略有耳闻。 有人说当今正蒙圣恩的驸马爷是薄情寡义的性子,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爬上了现在这个位置。 可他心想今日这驸马爷的行为看上去可和薄情寡义这一词沾不上边啊。 看他对那鲛人上心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对方好。 老随从这一生阅人无数,他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但他始终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永远不要指望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改过自新。 人可以犯错,但不可以犯原则性的错误。 光是看着眼前的这副景象,他就知道贺恒绝对不可能干出拿鲛人的眼睛换取富贵名利这种事。 而屋子里,在喂完了鲛人汤药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贺恒脱下了自己湿掉的那套衣服,换上了老仆给他带来的干净衣裳。 他摸了摸乔然的额头,发现对方的烧仍旧没有退下来,他怕他夜里病情反复,也不敢就这样放着对方一个人呆着。 于是贺恒便和衣躺上了床,他小心地避开了小鲛人身上的伤口,将人搂进怀里,听着对方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才安心地睡去。 乔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他被困在了一条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的失控长廊之中,他累得精疲力竭却仍旧无法逃脱。 在一片绝望之中,他的意识缓缓清醒了过来。 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却有一双手臂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后背上,而他似乎是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乔然没法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但他能依稀感觉到对方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 这种被对方拥在怀里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且令人安心,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副场景自己到底曾几何时经历过。 这一瞬,乔然感觉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就好像缺失了一块重要的碎片一般,稍稍加以思考大脑便疼得厉害。 最终,他在一片恍惚的意识沉沉睡去。 而等乔然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却空荡荡的,摸起来丝毫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他的热度似乎已经退了下来,只是整个人仍旧有些乏力。 乔然从床上挣扎着起身之际,一道苍老而和蔼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你醒啦?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听到旁人的声音,他立即警惕地往墙角缩了缩,过往痛苦的经历让他对人类生出了很强的戒备心, 你是谁? 在开口询问的一瞬间,他才恍然惊觉即使自己沉睡了很久但嗓子却并没有变哑,甚至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是因为有人在他昏睡的时候给他喂过水了。 随即乔然下意识地伸手摸去,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而浑身上下的伤口也全都被处理过了。 你可以叫我李婶,我就住在隔壁那屋。 那老妇人见他一脸警惕的神情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缓缓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 事实上,她根本不是这里的原住民,而是跟在贺恒身边的随行仆从之一。 今日上午贺恒确认了对方退烧之后,他因着官府的事务不得已要离开一下,便交托李婶带着几个下人来这屋内照顾这小鲛人。 并且贺恒在离开前还特意嘱咐了她,一旦乔然问起是谁救的他,就和他说不知道,千万不要透露半个有关自己身份的字。 李婶摸不清这其中缘由,但既然这是贺恒交代她做的事情,她照做便是了。 果然如对方所预料的一样,下一秒,小鲛人便询问起了是谁救了他。 虽然先前半梦半醒中的那段记忆很模糊,但乔然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到抱着他的应该是一个男人。 这我也不知道呢。 李婶叹了口气,早上我听到屋外有动静,就出来看了一眼,便瞧见你昏迷不醒地躺在这屋里,也不见别人的影子。 闻言,乔然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身下的床铺摸上去干净又整洁,屋子里还生着温暖的炉火,早上的时候明明对方就睡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 见小鲛人没有说话,李婶将饭盒里带的粥端出来,放到乔然面前的桌子上,我这熬了些粥,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只能吃些清淡的,乘热喝了吧。 乔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低着头想了想, 现在他只是一个没用的瞎子,跑也不能跑到哪去,而原本回大海的路已经被那艘运输船给堵死了。 没了眼睛的鲛人在人类眼里也就没了利用价值,他身上的鳞片不比那些普通的鱼鳞值钱,如果对方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话也没必要等他醒来。 思索了一会儿,乔然还是摸索到桌边端着那碗粥喝了起来。 粥入口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米粒也煮得很烂,入口即化。 乔然一口气喝了两碗,李婶看他似乎是真的饿了,又问他还要吗? 闻言,乔然将粥碗往前推了推,摇了摇头,又对她说了声谢谢,不用了。 他活那么大,从未看透过人类这一种生物。 在他十四岁那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礁石里就出来的渔夫是人类,在他二十岁那年为了一己私欲弄瞎他眼睛的也是人类。 乔然的心中并非没有憎恨,相反他恨透了那个人,但他不想将自己心中的憎恨莫名地转移到旁人身上。 而李婶则注意到在小鲛人开口道谢的那一瞬间,他眨了一下眼。 原来鲛人是有眼睛的,只不过那眼珠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一副豪无生气的模样。 她这才想起那个民间的传闻,传说鲛人在失去眼睛之后,他们仍旧可以再次长出眼珠的形状,只不过再次生长出来的眼睛就如同无用的装饰品一样,既不可视也再无了先前那般神奇的功效。 在对上了鲛人毫无聚焦的目光之后,李婶回过神来,又冲乔然说道: 我这会儿就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如果你有事的话,不要嫌麻烦,直接和我说。 乔然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再次和李婶倒了谢,可却还是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到底是谁救了他。 不知为何,这老妇人总给他一种受人之托的感觉 这些日子,李婶每天都会准时带着吃穿用度的东西来看他,一天来三次,比叫早的公鸡还要准时。 当然乔然觉得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托李婶给自己着了份活干,并拜托对方告知自己海边的动向。 只要那艘搁浅的运输船一离开海湾,他就准备寻找回去的方法。 李婶倒也是个爽快人,依言给他找了好几大捆竹条来,教了他一些简单的编织活儿。 于是乔然每天编完这些竹子便拿到集市上去卖。 一开始还是李婶帮他去卖的,但对方每次一回来都会告诉他卖完了,然后塞给他一堆银两和日常生活用品,时间一长,这便让乔然起了疑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城镇天天有大批的人来买这种丑陋的编织工艺品? 至于丑陋则是乔然推测出来的,虽然他是个瞎子,但他不傻,他很确定自己瞎编出来的玩意儿好看不到哪儿去。 于是在卖空了编织品的一周后,他终于忍不住亲自带着那一箩筐丑陋的玩意儿上了集市。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人们都对他非常友善,好像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又是帮他提东西又是给他让路的,生怕他磕着碰着。 民风淳朴可以解释人们的好心,但解释不了他们把自己当成皇上一样伺候的这种诡异行径。 分卷(64) 并且,乔然发现自己只要一在集市上坐下来摆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摆出来的那些编织工艺品便会被抢购一空,并且人们总是乐衷于往他的篮子里塞钱。 乔然曾经在海里的时候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快乐小鲛人,但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享受过这种无中生钱的待遇。 抱着探究到底的决心,在某一天摆摊的时候,他将盛满银两的篮子放在了摊位上,而人则偷偷溜去了后山,准备过半个时辰再回来看看。 乔然就不信了,一篮子银两这么明晃晃地放在马路正中央,回去的时候钱会不减反增? 然而,在他前脚刚踏入后山之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 大哥,今个下山总算是让俺们逮着个落单的了。 那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即使乔然听不太懂,但他也大概猜到自己可能碰到山匪了 事实上,乔然猜的确实没错,站在他面前就是王家寨的土匪三兄弟,今天他们三人难得下山溜溜就逮着个落单的瞎子,三人不由得心情大好,正思忖着是把对方身上的银两都搜刮出来还是把乔然给秤斤卖了之际, 咚!的一声巨响,一个走路不长眼的人猛地撞上了他们的后背。 到底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玩意儿敢惹你爷爷我? 王家三兄弟愤怒地回头望去,只见站在他们身后是一穿着威风官服的高个男子。 光是看着对方那俊秀斯文的长相和这一身金光闪闪的官服,贺恒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成了行走的自助提款机。 而贺恒在瞥见了这三个山匪和他们身旁的乔然后也是一愣。 他本来在官府里处理政务,处理完一半正好就到了午休时间,如往常一般,贺恒准备去小鲛人的摊子那溜一圈,顺便考察考察当地的民情,结果走到半路上,副官就匆匆来报说乔然不见了,好像是去了后山那里。 贺恒当即就有被无语到,他立刻就派人分头找了起来,结果搞笑的是自己在这后山里走着走着倒和人走散了。 迷失了方向的贺恒在心中直骂晦气,随即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绕着后山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他咚的一声撞到这些个山匪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是哪个勤奋的作者更新了那么多字? 哦,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点击右上角浇灌营养液为勤奋的作者加油打气。 计划有变动,这本文准备写完四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番外然后就完结,这学期实在太忙了,人有点吃不消了,迫不得已只好砍一个小世界的篇幅,但肯定会认真完结的。 第64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二) 贺恒先是定睛打量了一眼身前的三个人, 只见他们都是一副五大三粗的长相,脸上留着狰狞的伤疤,腰间还别着那种可以用来砍竹子的大弯刀。 为首的那人见贺恒就这么站在原地上下扫视着他们, 像块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由得怒上心头, 伸手指着贺恒的鼻子骂道: 哪来的走路不长眼的人啊?问你话呢? 贺恒看看堵在自己面前的飙形大汉又看看站在角落处的小鲛人,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隐忍,要忍住, 千万不能开口说话。 他在心中催眠自己, 忍住, 不能说话。 要隐忍 王大虽然人长得壮实,但却比贺恒矮了半个头, 所以此时对方那副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不说话的模样在他眼里就成了一种赤裸裸的蔑视。 在乡里横行霸道惯了的王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当即又向前一步, 冲对方吼道: 啊,哑巴啦? 说着还伸手啪啪地拍了两下贺恒的脸,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一种挑衅的意味。 贺恒当下就恼了,他生平最讨厌别人莫名其妙地碰他, 更别提碰脸了,而且谁知道这人有没有洗过手啊? 下一秒, 嗷!!! 王大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就在刚才的一刹那,贺恒抬腿猛地朝他胯下踢了过去,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下的王大在剧痛之中重心不稳地向后摔去,跌坐在了地上。 大哥? 身边的两兄弟见这人竟然敢对他大哥动手,当即抽出腰间的弯刀朝贺恒挥去。 在弯刀迎面挥来的瞬间贺恒一个灵敏的侧身避了过去,锋利的刀刃就这么贴着他扬起的发丝与他擦身而过, 随即深深地嵌入了他身后的竹干之中。 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弯刀插得很深,王二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将其从竹子中拔出。 于是失去了武器的他在电光火石的刹那被贺恒反剪过双臂猛地掼到了满是碎石的地面上。 草! 王二吃痛地咒骂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之际又被贺恒一脚踢在了后背上,他当即便嗷嗷嗷地惨叫了出声。 大哥二哥,那里还有一个! 见他们几人都不是贺恒的对方,王三立刻改变了目标,试图将角落处的乔然作为人质给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王三行动的瞬间贺恒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他当机立断地将乔然拉到自己怀里,随即长腿一扫将冲过来的胖子踢出去好几米远。 唔! 小鲛人突然被人捉住了手腕,一个重心不稳地向一旁摔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搂进了怀里。 紧接着乔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贴上了对方结实有力的胸膛,因为挨得很近的缘故,他还可以感受得到贺恒喷洒在自己倾侧的炙热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心脏砰砰砰!的跳地很快。 而此时,那几个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山匪见贺恒只是搂着乔然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们生怕对方会追着自己不放,赶忙趁着这个间隙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看着那些个山匪仓皇逃窜的背影,贺恒无语地笑了笑。 真是的,就这点伎俩还打劫? 这不是白给吗? 想到这,贺恒一个自信地转身,正当他想着应该怎么在不被小鲛人识破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得到一个英雄救美的夸赞时,悲剧发生了。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的城乡结合处,所以崎岖不平的路面上布满了许多碎石,贺恒转身的模样很潇洒,但他踩到碎石左脚绊右脚的样子很狼狈。 草! 在失去重心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是很绝望的,为什么这种无语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贺恒一个华丽的转身前摔,因着惯性扑了出去,最后抱着乔然一块摔到了地上。 有对方伸手护着,乔然并没摔疼,只是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为了保护他结果被那群山匪给揍趴下了,一时间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还好吗? 闻言,贺恒几乎就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没事。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了一旦发自己出了声音就会被对方识破他渣男的身份。 情急之下,这句没事被贺恒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亚特兰蒂斯失语的小美人鱼一样,每分每秒都站在刀尖上跳舞还特么不能开口说话。 事实证明渣男火葬场剧本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憋屈的东西。 比它还要憋屈的是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 一听对方完全不出声,乔然更担心了,他一回想起刚才激烈的打斗声,再联想到对方人多势众,心想着贺恒不会是为了保护自己结果受伤了吧? 想到这,他急切地问道: 你有没有受伤了? 连续半个小时一直在极力保持沉默的贺恒终于忍不住啊了一声。 只是发出了这个单音节之后,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滴嘟!滴嘟!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你一旦说话就会被对方认出身份哦~】 可恶!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后面的音节将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他啊了半天什么都没啊出来,并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还咳嗽了两声。 失去了视力的小鲛人在听觉上显得格外的敏锐,他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贺恒的发音困难。 哪有正常人会这么说话啊?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对方其实是个哑巴! 感觉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乔然先是愣了一下,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不能说话? 闻言,贺恒几乎就要下意识地反驳不是了,但是他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灵感如同闪电般的劈进他的脑海中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装成哑巴呢? 哑巴好啊, 哑巴妙啊, 哑巴不用说话啊。 这不就帮他把解释的功夫也一道省去了吗? 说干就干。 下一秒,贺恒学着哑巴的样子掐着嗓子抑扬顿挫地啊,啊了几声,这几声啊啊可谓将那种哑巴的那种无助与彷徨演绎得惟妙惟肖。 乔然见贺恒是这个反应,立即反应过来救了他的人可能真的是一个哑巴。 他再一联想到刚才那几个山匪骂他哑巴时那副侮辱人的腔调,心想着那几个人肯定是戳到对方痛处了。 而自己现在还在不断地提醒贺恒他不能说话的这个事实,这不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想到这,乔然当即腼着小脸,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抱歉,我我不知道。 那个你可以在我手心上写字的,我读的出来的。 见状,贺恒拽过他的手,在上面写到,我没事,那些山匪已经跑了,你不用担心了。 感受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划过掌心的微痒触感,乔然挽了一下散落在鬓边的发丝,无意中露出了像精灵一般尖尖的鲛人耳朵,他朝着贺恒的方向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随即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十分关切地问道:你真的没受伤吗?刚才怎么摔了? 我家里有药,你要是受伤了可千万别一个人忍着啊,可以和我回去,我帮你上点药。 贺恒并没有受伤,在从地上起身的一瞬间他就确认了自己英俊的面庞依旧完好无缺,但是望着小人鱼这副关切的模样,似乎去对方家里坐坐也没什么不好的。 久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乔然的声音又软了几分,你不想去的话也没事,可能是我自作主张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紧接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听起来好像是那种难过到哭泣的声音。 一听对方哭了,小鲛人直接慌了,你怎么啦? 见贺恒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又戳到了对方痛处的乔然顿时语无伦次地道歉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啊。 哼,哼 贺恒抿着嘴捂着自己的脸,装模作样作样的抽泣了几声,随即他扳过小鲛人的手,在上面写到: 不是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去过他们家里。 对方的指节修长而有力,划过自己掌心的瞬间触感痒痒的,引得乔然有一瞬间的分神,随即他回过神来又啊?了一声。 贺恒当即开始了他的即兴发挥,他展开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将一个哑巴的悲惨经历描述得栩栩如生, 村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嫌弃我是个哑巴,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不仅嫌我是哑巴还嫌我傻 前一阵村里刮大风,把俺家的房子都吹倒了,我我到现在都没地方去,也没人肯收留我,每晚只能睡在路边的桥洞里。 写到这,贺恒又情不自禁地呜呜了两声。 虽然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这么呜起来让乔然有些呆滞,但小鲛人还是忍不住同情起了眼前人悲惨的遭遇。 明明自己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他却在那群山匪手中救下了自己命,眼前的这个哑巴显然心肠不坏,但他却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在村里遭人冷落,一想到这乔然就忍不住提议道: 没事的,你你不要难过,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和我回家住几晚,我家里虽然不大,但挤一挤住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闻言,贺恒当即在对方手心写到:真的吗? 你不嫌弃我是个哑巴吗? 怎么会? 乔然摇摇头,刚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山匪抢劫了,怎么会嫌弃你呢?再说了,我也看不见啊,你会嫌弃我是瞎子吗? 贺恒:不会。 乔然冲他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时候还露出了鲛人尖尖的小虎牙,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乔然,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听对方这么一说,贺恒先是愣了一下,这一瞬,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首先,绝对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名,否则这一切就都露馅了,再者说贺恒这个名字对于村里不受喜爱的哑巴来说显得过于有文化了。 于是,在反复思量之下,他掰过对方的手在上面认真地写下, 我叫大柱,你也可以叫我柱。 这名字多好,又接地气又顺口,写起来笔画也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小鲛人绝对不会将他和原主那个渣男联系到一块儿。 毕竟哪有追妻火葬场剧本里的男主会叫大柱的啊? 想到这,贺恒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的机灵。 于是当贺恒的随行大臣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眼前的小鲛人拉着比自己高了近半个头的男人,安抚似地拍了拍对方后背绣着三品孔雀纹案的锦服,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大柱,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和我一起回家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剧本(no) 小美人鱼剧本(yes) 感谢在20210929 14:28:44~20210930 10: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65)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办枫、浠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秋秋 18瓶;鹿湿杏雨 12瓶;48760302、juiter 2瓶;35808845、樊笼里、39977109、钢牙小狗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三) 清晨的官府外, 侍卫排成两列,气势威严地站在衙门两侧,而高堂内本应该坐着人的地方却显得空荡荡的。 如今外边的日头已逐渐崭露, 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愈发频繁,街头的行人也多起来。 贺恒的副官赵图一看现在连辰时都过了,可正堂却还是迟迟不见贺恒的人影,不由得背起双手在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了起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了,自从他和那个小鲛人回去之后,他几乎天天都要迟到,这官府里等半天硬是不见个人影。 当外面的锣鼓敲响三声之后, 门外终于传来了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赵图当即喜极而泣一般地跑到门口去迎接他,只见贺恒大清早就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走路都没用眼睛看前面的路, 经过门槛的时候连腿都不想抬。 贺大人, 您可算来了, 诶呦!小心这有门槛。 他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去搀扶对方。 贺恒挥开了他的手,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随即像个喝醉了酒的醉鬼一样慢慢悠悠地跨过了门槛。 当他哈欠连天地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快乐的早八时光, 每天往桌子前那么一坐就只想趴下。 而贺恒之所以会这么累,主要因为是这些天他一直过着双面人的生活,白天他是茗城新上任的地方官,是人人恨不得冲上去巴结的公主驸马、朝廷新贵,下了班之后他又是村里没人喜欢没人爱的哑巴大柱。 为了不让乔然起疑心,贺恒一直都和对方说自己白天要出去干活,到了晚上他又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地地道道的憨厚村民,硬是要帮乔然去后山砍竹子。 这么一来,他每天睡的比狗还要晚起得比鸡要早, 上班的时候自然就困得不行。 赵图想不明白为什么贺恒要在盲眼鲛人面前装哑巴,但上级的私事他也不好问,只是每日看着对方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就没来由的有些担忧。 如今这海道还没有疏通好,运输船还搁浅在沙滩上,填海早坝的事情也就跟着一起搁置了下来。 赵图每天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生怕京城那边皇上知道工期延误了之后会怪罪下来。 而贺恒倒是淡然,他现在将重心全都放在了疏通海道、清理污染物上面。 每次赵图一问,他就说:你不知道堵不如疏吗?如今茗城附近海域污染严重,就算你强行将运输船给弄了出来,也终究不是长久之际,随着排放进大海的污染物越来越多,海道终究还是会被堵住。 到时候若是这附近的海洋生态被破坏了,那茗城的渔业将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你有没有想过? 一旦渔业收到破坏,有多少百姓将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生计? 赵图听完之后这番话后整个人一愣一愣的,他也不知道贺恒哪来的这一套一套的说辞。 最后只好问对方,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贺恒当即从他的雕花红木扶椅上坐直身板,往桌前倾了倾,拿过笔架上的狼豪毛笔开始慢悠悠地写字, 你别急,我们先把海洋生态给治理好了,日后的益处必然远大于弊处,我现在就上书陛下一封和他说明现在的情况,像陛下这般圣明的人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在三日之后的今天,他们不负众望的收到了皇帝的回信。 而皇帝信件中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 贺恒你这番话说得好,下次不许说了。既然爱卿考虑的这么周到,想必应该能思考出一个两全之策吧?朕不仅要你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处理好海洋生态问题,还要你在三个月内完成填海造坝的项目。 并且三个月之后,他会亲自南巡来茗城查看完工的状况。 看完了这封信后,贺恒微笑着把手中的宣纸都给捏皱了。 没想到这皇帝老头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呢。 但如果真把乔然生活的海域给填起来了,贺恒感觉他这黑化值估计这辈子都降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就气得想问候系统。 这次996真是给自己整个了棘手活儿呢。 于是贺恒现在只能先着手处理海洋生态的问题,皇帝那里能拖就拖 这天下午贺恒回去了之后,如同往常一样,乔然已经卖完了竹艺编织品。 后厨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小鲛人正有些忙乱地处理着待会儿要用来做饭的食材。 刚失去眼睛的时候,乔然很不适应,但时间一久,他也习惯了活在没有光明的世界中,平时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料理倒是没问题。 贺恒看着他在灶台上伸手摸索着碗筷、忙进忙出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 可就在这时,乔然似乎是想要够柜子上的调料,却在无意中碰到了放在边缘的大铁锅。 那铁锅歪歪斜斜的又放在外面被他这么一碰,立即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散架似地往外掉了下来。 眼看那东西就要掉下来砸在乔然身上,贺恒眼疾手快地走到乔然身后伸手将其托住。 后背忽然贴上了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乔然愣了一下,他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温度,问道: 大柱,你回来了? 嗯。 贺恒在他手上写,我帮你。 乔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我都快弄好了,就差蒸条鱼了。 说完这话,他忽然注意到后厨内传来了阵阵熟食的香味,似乎是对方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大柱,你又带东西回来了吗?好香啊。 嗯。 贺恒将带回来的整只盐水鸡和一些五花肉塞到乔然手里,带了些鸡肉和猪肉回来。 晚上可以吃。 随即他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又写到,我去后山砍竹子去了。 哦,好。 闻言,乔然只能点点头,饭做好了叫你。 听着贺恒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将对方带来的熟食放到碗里,为了防止一顿吃不完又将剩下一半放进了储藏器皿中。 自从大柱来了之后,他基本隔三差五地就会带些鸡啊鸭啊还有猪肉牛肉这一类,而且每次一带就带很多,把隔壁小孩王二狗都给馋哭了。 就连乔然这些日子也感觉自己也吃胖了些,但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茗城靠海,这里捕鱼业发达,但肉价却很高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偏僻的小村庄来说,所以他们村里的大部分村民平日里餐桌上都不怎么会出现大肉。 而大柱是一个到处都没有人愿意收留的哑巴,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呢? 就在乔然神游的间隙,厨房中传来阵阵的饭香为,他意识到饭应该做好了。 于是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准备去叫贺恒一起来吃饭。 然而,乔然回到正厅之后,四周却静悄悄的,听上去一点动静也没,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于是他伸手摸索着门槛,慢吞吞地跨进屋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大柱? 屋内并没有传来回应。 乔然只好在拿起门旁的拄杖摸索着在屋里寻找起来贺恒的身影。 正当他摸索着走到书桌旁时,却听到身旁传来了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见状,乔然循着那声音伸手沿着书桌一路向下摸去,便摸到了躺在一旁小榻上睡着了的贺恒。 而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刚砍下来的竹子,有些竹节已经被他用麻绳捆在一起规整地摆放好了,另外一些就这么凌乱的散在桌子上。 乔然估计贺恒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处理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 他回想起这几天,对方每天都是一大清早就出门干活,傍晚回来了还要去山上砍竹子。 这能不累吗? 乔然之前试探性地问过贺恒很多次他白天那么早出门都是在干什么活,怎么看上去这么累的样子? 但是对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只说是体力活,做得多也就给得也多些。 当然,乔然也向贺恒提过很多次,不要那么勉强自己,不用一天从早干到晚,自己每天卖些竹艺编织品也能挣钱的,虽然挣的钱不多,但是养活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贺恒却很坚定地告诉乔然,因为他从小饿怕了,所以担心不干活就没饭吃,只有一直不停地干活他才会有安全感。 小鲛人听了他这话后,当场就愣住了。 当时两人正在饭桌上吃饭,乔然捧着自己的饭碗傻愣愣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他对这个名为大柱的男人又多了几分同情。 一想到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过着饥不裹腹的日子,只有靠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劳动才能吃上饭,小鲛人忽然就觉得他好可怜。 而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只会和同龄的小鲛人一起在海底玩泥巴。 纠结了半天,最终乔然磕磕绊绊地捡过盆里的一块鸡腿夹到了对方碗里, 那你多吃点别饿着了。 我饭量不大的,你干的体力活多肯定消耗大,多夹点菜别饿着自己。 于是从这之后,乔然也没有再提过让他别再干两份活了的建议,只是会在煮饭的时候多加两勺米。 毕竟他认为这是对方的心结,正是因为缺乏了安全感大柱才会这么拼命的,一时间也很难改变过来,但是说不定他安定了下来之后,这种不安全感会逐渐消退呢。 这一刻,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乔然怕贺恒就这样子睡下去会着凉,于是他弯下腰将一只手搭在小塌上,摸索着想给对方找一块毯子盖在身上。 然而不知为何,他一伸手却摸了空,小塌的高度似乎变了,乔然一下子没扶习惯过来抓空了把手,整个人有些失去重心地向前摔去。 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唔! 就在乔然以为自己要摔倒的瞬间,他的身子却被一双手臂捞住揽进了怀里。 在听到的动静的一瞬间,贺恒下意识伸出手捞住了小鲛人。 只不过他现在没睡醒,还有些困,于是他把软乎乎的小鲛人抱在怀里堵在床榻的一角,一时间有些不想动。 突然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乔然轻声哼了哼,下意识地伸手往身旁摸索去。 下一秒,指尖却蓦地传来了皮肤温热的触感,指尖痒痒的,像是睫毛扫过的感觉。 乔然一愣,才惊觉自己这是摸到贺恒的脸了,他赶忙将手往一旁移开,结果却是从眼睛转移到了对方高挺的鼻梁,在手忙脚乱之中乔然一路从脸摸到了胸。 他周身被男人熟悉的气息所包裹,小鲛人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最后他像个煮熟了虾子一下缩在角落里僵着后背一动也不敢动。 但他被对方堵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动又不能动,他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起身、往哪个方向走。 憋了半天,他只是低下头去,轻声说了句, 那个饭做好了。 贺恒这会儿差不多清醒了,他在对方掌心写了一下一个简单的好字,随即牵过乔然的手,将他从小塌上扶了起来。 可就在小鲛人在站稳了之后他却没有动,而是直勾勾地看向贺恒道: 大柱,这个塌是不是被换过了? 就在刚才,乔然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塌比原来的那个低了,而且原来的床榻是劣质的松木做的,摸上去触感非常粗糙,一躺上去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相声,听起来就好像快散架了的样子。 可刚才那个塌他一躺上去便能明显地感觉到质感一样了,扶手摸起来既光滑又结实,还散发着一股檀木好闻的香气,在边角处甚至雕着精致的木纹。 这怎么可能是屋子里原来的那张小塌? 贺恒倒是没有犹豫,他承认地很干脆,毕竟自己换了些旧家具又添置了些新的陈设的事实要瞒也瞒不下去。 只不过他是这么解释的, 我平时会做些木艺活,所以把那些旧家具都给换了。 乔然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但他怎么都感觉新的那张塌做工精致得不像是他们这些小村镇里会出现的那种家具。 只不过听对方都这样说了,那个话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二日,乔然像往常一样柱着一根木杖,拎着自己的竹篮上街摆摊。 过了午时他的竹艺编织品就被卖完了,乔然正准备收摊回家之际,却听隔壁摊的两个大妈在谈论最近猪肉的价格又涨了这件事。 两人都说自己家里已经半个月没见过猪肉了,家里孩子又又吵着闹着要吃,说什么天天吃鱼都吃腻了。 一听到猪肉,再联想起贺恒天天带回家的那些肉,乔然顿时停下自己的脚步,竖起了两只小耳朵。 欸,又不是我不想啊。 大妈叹了口气,冲另一个人讲道:只是这物价实在太高了啊。 这哪是猪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黄金呢。 一样一样。 另一人也是连连叹气,估计也只有县老爷的饭桌上才能顿顿出现鸡鸭猪了吧? 就在不远处,想到了自己家里每天晚上出现的那些鸡鸭猪的小鲛人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不禁思索起来大柱白天到底是在做什么活儿才能搞到这么多钱? 当天晚上,差不多过了酉时,院子里响起了狗吠声,邻居家的狗都出来遛弯了,贺恒才姗姗回家。 只是他一进门,却不见小鲛人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活,而是倚在门前等着自己,贺恒当即便愣了一下。 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后,乔然率先开口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贺恒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干活耽搁了一点时间。 还有,这是给你的。 说着他把一件新做好的衣服塞到了乔然怀里。 茗城的季节眼看就要由秋就要入冬了,天气逐渐冷了起来,近日里总是凉风瑟瑟的,乔然天生又怕冷,这些天穿着身上原本的那些单衣总是冻得手凉脚凉的。 于是贺恒便找人做了间裘衣,上面还绣了圈狐袄可以用来御寒,穿在身上也就不会冷了。 分卷(66) 怀里被忽然塞了件暖烘烘的衣服,摸上去还毛绒绒的,乔然先是愣一下。 随即他伸手仔细地摸过怀里的衣服,才发现这是一件做工极为细致的狐袄,上面的针脚绣得严丝合缝的,找不出一点线头。 而他们住的这种穷乡僻壤的小村里根本找不到活这么好的裁缝。 并且那衣服上面一圈的狐绒领子毛质又柔软又细腻,用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假的。 想到这,小鲛人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这衣服让他更加坚定了贺恒白日里出去干的活有问题的这个事实。 并且那衣服上面一圈的狐绒领子毛质又柔软又细腻,用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假的。 虽然乔然每天靠卖竹艺编织品挣得不少,但也仅仅是不愁吃不愁穿,怎么可能买得起狐袄这种奢侈品? 再一想到对方每晚带回来的那些价格昂贵的鸡肉猪肉牛肉,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紫檀木家具,和各种被替换掉的家具,乔然再也忍不住了,他仰起头,扳过贺恒的手臂质问道: 大柱,你老实和我说,你白天真的只是去做体力活吗?为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而且而且体力活能挣那么多钱吗?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贺恒忽然有些心虚,但他也不可能交代出自己实际上是茗城最大的地方官吧? 于是,他憋了半天,吱吱唔唔道:因为我力气大,所以平时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谁知在听完自己的解释后乔然却沉默了,下一秒,小鲛人抬起自己的脸颇为严肃地看着贺恒, 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不正当的活儿? 贺恒一听,当即激动地在对方手上写到,我没有! 当县老爷怎么能说是不正当的活儿呢? 然而乔然根本就不信,这么多可疑地证据摆在眼前,贺恒此时的解释在他面前一点可行度都没有。 再联想对方最近总是经常犯困、一副很累的样子,他愈发觉得可疑了起来。 乔然小的时候听自己的爷爷说,在人类的村庄里,有些穷人会因为吃不起饭就会去卖血,相当于透支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银两。 而这种活儿还很不卫生,有时候避免不了染上各种疾病。 想到这,他当即拉过贺恒的手臂将袖口撩了上去开始往上摸索。 被摁到手臂内侧的时候,贺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他昨天去后山砍笋子,结果拔得的时候用力不当,把手臂给扎了一下,还出了点血,现在被乔然这么一摁就有些疼。 下一秒,却听眼前的小鲛人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 你是不是去卖 卖血了? 贺恒:??? 他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并没有去做不正当的活之际,乔然忽然一把子把狐袄扔回了自己怀里。 乔然的爷爷就是因病去世的,他一想到爷爷临终那副疾病缠身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所以对他来说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是比健康快乐更重要的, 别再去做那些活儿了好不好? 我又不想要这些东西,钱够用就行,不要把身体搞垮了啊。 实在不行我养你啊。 看着小鲛人这副快哭了的样子,贺恒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他拉过对方的手写到:好,好,我不去了。 随即又手足无措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你别难过啊,不去了 翌日清晨,为了不让乔然担心,贺恒也不敢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离开,于是他准备找个时机去让隔壁的李婶到衙门那里和赵图说一下,这两天自己有点事可能来不了了,有事让他先处理,遇到了急事再来找自己,过两天贺恒想想法子再换个别的理由出门。 可谁知他还没有找上李婶,赵图就已经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赵图带着一圈侍卫在乔然的屋外瞎转悠了几圈,他像个老头似的将手背在身后,眉头越皱越紧。 这几天赵图越看贺恒越不对劲,对方先是每天看上去都累的不行的样子,紧接着干脆连人都不来了。 他先前就从街坊传闻那里听说过从鲛人是一种很危险的生物,就挺邪乎的那种。 赵图思来想去之下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这贺大人千万别是被对方把魂给勾走了吧? 就在这时,小屋外侧的窗被人推开了,赵图透过敞开的窗户第一次看清了乔然的长相, 小鲛人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黑布下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的细腻光洁,满头的青丝散落下来用一块简单的绳带挽起,发梢处露出的耳朵尖尖的,就像神话传说的那些精灵一样。 从远处看上去整个人高高瘦瘦、腰细腿长的。 当然乔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挽着袖口在窗后忙活着一些杂物。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一瞬,赵图忽然愈发坚定了贺恒被这个鲛人把魂勾走了的想法。 就在他到处寻找贺恒的身影之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贺恒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图当即激动地脱口而出,贺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就接收到了贺恒宛如刀子一般极具威慑力的眼神。 赵图立即改口道: 贺大柱! 你今天咋个没来干活儿? 他这话刚说话,还未等到贺恒的回应, 下一秒, 只见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长着精灵一般尖尖耳朵的小鲛人手里拿着扫把,气冲冲地跑到他们几人面前,将贺恒拦在身后, 你们别来找他了。 赵图:啊? 他的亲娘欸, 这他顶头上司突然无故失踪,他能不找吗? 就在这时,赵图又听对方接着说道: 大柱他不会再和你们一起去干不正当的活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国庆快乐~ 欢迎大家欣赏我的新封面,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贺大柱,他从小就是他们村里的村花(bhi),并且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所以经常就会做一些让人快活的事情,但是希望大家看在他长得还行的份上多包容他一点。 第66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四) 正午十分, 日头正盛。 茗城偏僻的小村镇里,大片麦田里的麦子都已熟透了,果实饱满的麦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中午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 这会儿干农活儿的村民们本都该回屋歇息去了,可此时却有许多人围在了乔然家的金色稻田外。 这群围观的人中多是些年轻的女孩儿与中年妇女。 她们听说最近村里突然来了一个名为大柱的男人,看那样长得是真俊,不仅身形高挑脸长得还秀气。 并且大柱与村里那些不讲究的大老粗不同,虽然他同样也穿着一身简陋的粗布衣裳,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读书人的斯文劲。 只不过令人惋惜的是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这段时间,大柱平时不怎么在村里出现, 只有中午的时候会过来帮瞎眼的小鲛人收割一下屋前的稻田,所以总是给人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 为了一睹芳容, 很多人都趁着正午休息的时间赶到乔然的家门口, 想凑个热闹。 所以这会儿乔然家的稻田外才围了一堆人。 而此时贺恒戴着一顶防晒的斗笠, 手中拿着一把割麦子的镰刀, 他割下这块田里的最后一捆稻子,手脚麻利地扔到了一边, 又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大柱。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贺恒循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乔然一手拄着导盲杖一手端着茶碗,正越过重重稻田在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见状,他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朝乔然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乔然面前时,贺恒像往常一样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肩膀,随即他便见乔然将手中的茶碗往前递了递,问道: 喝水吗? 贺恒很自然地伸手搭上对方递过来的茶碗,他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抚过乔然的手背,又在小鲛人的掌心上写到谢谢。 不用谢。 乔然冲他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摸索着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锦帕。 就在刚才被贺恒手掌触碰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对方掌心流淌下来的汗水, 于是乔然捏着帕子出声询问道: 热吗?你是不是出了很多汗?要不要擦一下? 可是小鲛人看不见,也没有任何方向感,乔然捏着帕子的手就这么直愣愣地举在半空中,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秒,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乔然在对方的牵引下无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紧接着他感觉到捏着帕子的那只手贴上了一片温热的肌肤,而男人炙热的气息就喷洒在自己的颈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突然被拉近了。 贺恒带着乔然的手腕举着帕子一路从自己的脸颊沿着脖颈擦到了胸口的位置。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随意,但却让捏着帕子的小鲛人紧张得后背都绷直了。 乔然的指尖在贺恒的牵引下,一点点地描摹过对方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起伏有致的喉结,最后停在了锁骨的位置。 明明干农活的不是他,可此时他的脸颊却烫的好像在太阳下暴晒了半个小时一般,连带着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正在乔然愣神之际,贺恒松开了他的手腕,又在他掌心写到, 这一片的稻田我收完了。 对方的这一动作蓦地将乔然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吱吱唔唔地应道: 哦好,谢谢你了。 闻言,贺恒在乔然的手心写下几个字,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去。 说罢,他走过去将最后几捆麦子扔进车里,随即自然而然地牵起乔然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带着他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然而在两人没有察觉到的一处稻田后,正有人架着望远镜在偷偷观察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长衫,袖口处用红色的绑带束起,一袭乌黑的秀发用发冠绑成了一个高马尾。 符韫玉的长相带着一股中性的美,但通过身形还是能轻易地分辨出她是女子。 她垂下双手的一瞬间,露出了原本被黑色望远镜撤档住的英气面容,一双狭长的凤眸看起来似笑非笑的。 见状,一暗卫模样的人立即凑到她耳边低声询问道,殿下,怎么说? 殿下这一称呼通常仅限于皇子,但符韫玉却打破了大梁这几百年来立下的规矩。 符韫玉之所以能被人称为殿下并不是因为她长公主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手握兵符还领兵打仗。 在如今的太子还没出生之前,她一直被皇帝当作皇子来养。 原本老皇帝膝下无子,而皇位则是符韫玉势在必得的掌中之物,直到她十四岁那年老皇帝的侧妃突然为他诞下了一名皇子 在听到暗卫的这番话后,符韫玉将手中的望远镜一把塞到对方手里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她原本选贺恒当驸马的时候,只想着对方出身微寒,选他当驸马日后好拿捏,反正迟早要嫁人,那干脆就嫁一个能由她控制的傀儡。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人的心思这么深呢? 刚才的那声冷笑便是符韫玉用来笑自己的,她笑自己看事情看得不够透彻,只是浮于表面却没有看到更深层的内容。 她应该在对方当初拿着鲛人的眼睛换取皇帝的宠信,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料到贺恒的野心绝对不仅限于一个傀儡驸马那么简单。 而此时,望着贺恒扶着小鲛人一路走回屋的背影,符韫玉心想这人倒是有本事,演戏演全套,装聋作哑什么的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做亏心事的时候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这种级别的渣男恐怕放眼整个大梁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只不过这件事有一半原因也要归结于这鲛人不长记性,都上过一次当了还傻乎乎地站这让人骗。 而符韫玉之所以穿着一身男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如今大梁的皇帝,也就是符韫玉的父皇符庭沉迷炼丹,无心国事,整日听信一满口鬼神巫术的神棍国师的谗言。 这填海造坝的主意便是那国师出的,表面上皇帝昭告天下,声称此举是要打开水路、发展海上贸易,可实际上却是为了三个月后在海上筑台让那国师呼风唤雨、召唤神灵,好助自己早日羽化成仙。 除了这种荒唐的举动以外,符庭平日更是沉迷于练就长生不老丹药,他每日荒于政事却总是在与那国师商议如何炼丹。 实际上寻找那些珍贵的药材非常耗费钱财,这些年来正是因为皇帝沉迷炼丹才导致了大梁国库亏损严重,并且有很大一部分的银两都被那个老骗子给中饱私囊了。 这些年来大臣们也是劝了又劝,但皇帝却被追求长生之术给蒙蔽了双眼,任凭他们怎么劝谏也听不进去。 国师列的一堆药材中最难寻的一味药引便是鲛人的眼睛,而贺恒正是靠着进献这味药引才被老皇帝封了如今的三品地方官。 因为常年沉迷炼丹吸入了许多有毒的金属物质,老皇帝如今身体亏损严重仅靠一口仙气吊着,符韫玉早就预谋着待老皇帝一走就发动宫廷兵变,将大权从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废物弟弟手中夺过来。 只不过半个月前皇宫中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这打乱了她原本的所有计划 就在半个月前的某一日,皇太子出宫游玩时意外落水,被人救上来后高烧不退地昏迷了一阵天,就在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甚至已经准备让皇帝料理后事的时候,他却自己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并且在这次意外之后,太子符韫维忽然性情大变,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符韫玉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再了解不过,符韫维为人残暴,行事作风向来骄奢无度却又是个懦弱没有主见的性子,平日里沉溺于斗酒纵马根本无心政务。 然而就在那次落水之后,他突然变成了一副阴沉的性格,收敛起了原本暴戾的本性,在一夜之中与国师的关系走得非常近,开始一起向老皇帝进谏谗言,煽风点火地催促皇帝加快炼丹的进程。 分卷(67) 并且言行举止处处透着诡异,先是某一天忽然唤了她公主,紧接着甚至连字迹都变了。 符韫维的这一系列举动直接让符韫玉心中警铃大作,种种迹象都表明对方明里暗里的要与自己争夺皇位 然而无论如何,符韫玉夺嫡的决心都势在必得,当年外敌来犯的时候是她率兵击退的,她不可能将皇位拱手让于一个荒淫无度、不理政事的人手里,也不可能亲眼看着大梁江山的毁于一旦, 就算大梁先前没有女帝登基的先例,但规则是人创造出来的而不是天生就存在的。 再者说,若是符韫维将来真的当了皇帝又怎么会放任她这样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为了防患于未然,她一直在暗中派人监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原本符韫维倒是没什么异常的举动,直到近日,他却忽然向老皇帝进谏,说是长生丹就要炼成了,如今只差了一味药引,那便是从鲛人身上提炼的鲛油,而且这味药引必须与那鲛人的眼睛来自同一条鲛人。 借着这个缘由,符韫维在暗中派了许多眼线潜入茗城,据符韫玉身边的探子来报,那些眼线的目标直指茗城当地最大的地方官、自己的驸马贺恒。 因此符韫玉怀疑贺恒与符韫维在暗中有所勾结,他们以取鲛人脂油为由头,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自己。 为了查明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她这才换了身私服连夜赶往茗城准备一探究竟。 然而今日符韫玉前脚刚到茗城,后脚便瞧见了贺恒捏着帕子让小鲛人给自己擦汗的这一幕场景。 她当即在心中念道, 狗渣男啊狗渣男,真有你的。 把人眼睛挖了又在这装聋作哑地骗人感情,也不知道半夜能睡得着觉吗? 符韫玉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这件事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古往今来那些话本上的薄情郎负心汉都没眼前的这个来得气人。 虽然小鲛人已经没了眼睛,但她还是要对方擦亮眼睛看看眼前的这个贺大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架空,千万别考据我 第67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五) 这天下午, 贺恒帮乔然收割完麦子后就回到了衙门,然而他人才坐到椅子上连屁股都没坐热,突然就有个侍卫神色匆匆地跑来找他。 那侍卫的语速显得很急促, 贺贺大人,就在刚才突然有密探联系,说是长公主已经抵达了茗城,并且现在想要见您,而碰面的地点就定在醉仙阁。 咳!咳! 侍卫与贺恒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喝水,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一口水直接呛到了气管里, 猛地咳嗽了起来。 醉仙阁是茗城里最大的青楼,名头之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名思义, 让神仙都醉生梦死的地方。 所以当贺恒听到长公主要与自己在青楼相见时, 他当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青楼? 这合适吗? 这语境放到现代, 就好像你的未婚妻突然找你说,来吧, 我们一起去女票。 那侍卫怕贺恒把自己给呛死, 当即拍着他的背道:贺大人您可悠着点。 这会儿,贺恒已经缓过来了,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她可有说具体是为了何事? 侍卫却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 闻言,贺恒眉头一皱,近些日子他早已在自己的府邸周围发现异常,根据奉命看守着府邸的管家来报,家里的东西都有被人翻看过的痕迹。 只不过贺恒平日里都不留宿在自己的府邸,所以才从未与那些个不速之客打过照面。 而如今长公主的突然造访再次加深了他心中的疑虑。 结合起先前种种的蛛丝马迹, 贺恒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难道之前自己府邸周围那些异样的动静都是因为对方派了眼线来监视自己? 而实际上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天天住在乔然那里的事实? 贺恒的思绪顺着这个念头一泻千里,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长公主一定是觉得他和小鲛人有染,而驸马做出这种行为当然有损她的颜面,所以这会儿她赶来茗城棒打鸳鸯来了。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把他叫去青楼,贺恒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在那里等着他的应该是一场鸿门宴没错了 简朴的小屋内, 在贺恒离开了之后,乔然像往常一样坐在木桌旁编着明天要拿去集市里卖的竹艺编织品。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吱呀!一声,伴随着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了的声音,屋外又响起了嘀嘀嗒嗒的脚步声。 乔然立即警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编织品,摸索着从椅子上起身就要去拿墙边的导盲杖。 紧接着他试探性地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望去,问道: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虽然乔然失去了视力,但是他的听觉因此而变得格外的敏锐,所以在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的那一瞬,他就辨识出了来者不是贺恒,并且听那脚步声应该是有好几个人。 面对小鲛人的质问,符韫玉率人不紧不慢地跨过门槛,她看着对方这副警惕的神情和不停探寻的目光,心中倒觉得好笑。 怎么乔然对别人戒备心这么大,唯独对那个狗渣男一点防备都没的? 想到这,她开口道: 你不要害怕,我们今日突然造访并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罢了。 符韫玉清澈的声线中带着些温婉的语调,听起来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这却没能让乔然放下戒备的心思,他伸手摸索到自己摆在墙角的导盲杖, 你都不告诉我你是谁,说的话让我怎么相信? 你说的对。 乔然的这副反应在符韫玉的意料之中,她倒也丝毫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 那我怎么介绍自己你才会信呢?说我是隔壁村里今天刚来的聋子,名字叫大壮? 她这话含沙射影的意图太过明显。 果然,乔然在听了之后眉头越皱越紧, 你什么意思? 符韫玉干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图,和你住一块的那个男的是叫贺大柱吧?你是瞎了看不见,所以对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随便卖个惨你就真以为他是村里来的哑巴了? 你就没起过疑心他平时白日里早出晚归的都在做些什么吗? 在对方一连串的质问下,乔然的声音低了下去,但他还是坚信贺恒不可能骗自己,只是有些木木地说道: 大柱只是去干活儿了。 哦? 符韫玉挑了挑眉,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傻这么天真的人,倒也觉得有趣, 那你不如随我来一个地方,我让你瞧瞧他平日里都干些什么活儿 醉仙阁内, 罗幔帐中透着曼妙的身影,鼓乐台上笙歌四起,整座院子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 在老鸨和舞女谈笑的接客声中,乔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了皱眉,转向身边的人: 这里是青楼? 主要是这四周的环境与氛围实在过于特殊,一下子就让乔然联想到了茗城最大的青楼醉仙阁。 然而乔然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贺恒平日里就在这种地方干活,他当即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不愿再往前走, 你是说大柱平日里都呆在这种地方干活儿? 符韫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毕竟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可乔然稍一细细思索起来,他就纳闷了。 小鲛人有些想不通地问道: 可大柱平时都是白天出门干活的啊,谁白天来青楼啊? 符韫玉: 她还真被对方给问倒了。 符韫玉本想着给这小鲛人来个直观的捉奸现场,结果没想到漏算了这茬。 确实不会有人天天白天来青楼与人幽会。 嗯 她只好欲盖弥彰地拼命解释,来青楼可以做的事情多着呢,又不是只有你想的那样。 谁规定了白天不可以来青楼啊?你听到四周的乐声了吗?要是白天没人来青楼的话,这些乐师还奏什么乐呢? 符韫玉一通胡扯下来,她见小鲛人已彻底没了声,这才放心地继续向前走去。 几人在老鸨的指引下穿过重重走道,最终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 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叮铃哐啷的响声,符韫玉嘴角弯起一个自信的弧度,想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醉仙阁的头牌,估计贺恒这会儿和人玩的正欢呢。 想到着,她拉起乔然的手放到门板上, 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 贺恒按照约定了的时间来到醉仙阁后就直接被老鸨给带到了顶楼最大的包房里。 一进入包房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幽静好闻的香气,随即老鸨冲他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啪地一下带上了身后沉重的木门。 贺恒当即一头雾水地环顾起了四周的环境。 看着看着,他发现这包房装饰的倒是文雅,房内燃着静心宁神的香炉,书桌上还搁着笔墨纸砚,一旁的小茶几上摆着沏茶的茶具和各种异域进贡的水果。 他心想,难不成公主是真的觉得这里氛围不错,所以才选了醉仙阁的包房,准备和他来一场正式的谈话?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的被人给推开了。 贺恒转身望去,只见老鸨笑意盈盈地将一身着半透明青衫的男子推进屋内, 这是我们醉仙阁的头牌晴川公子,多少客人一掷千金想就为了见他一面还见不着呢。 我给您放这了嗷~ 贺恒: 怎么这么自说自话呢?自己也没有点单啊。 那花魁是个模样俊秀的男人,手里还抱着琵琶,看到贺恒之后当即一路小碎步地走到他身前,轻声喊了句官人。 这一声官人叫得贺恒是头皮发麻,被吓得立马往后连退了数步,就差要举手投降了。 平时他和乔然呆在一起的时候没感觉哪里奇怪,但现在突然在他面前塞了个男的,还这样腻歪地称呼他,贺恒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为了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他一路退到了床边。 慕晴川看眼前的人是这副反应,当即莞尔一笑,他将手中的琵琶往椅子上一放,就朝着贺恒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芊芊玉手即将搭上贺恒的胸口之际,却忽然被对方给挥手挡住了, 你干嘛? 贺恒这副完全不让人近身的模样颇像是被人调戏了的良家妇女。 见状,慕晴川又勾了勾嘴角,笑道:既然官人都来了这醉仙阁,奴家自然是要尽心服侍官人的,万万不能让您扫兴而归。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子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沉默当中。 过了片刻,贺恒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他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做什么都行吗? 慕晴川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见状,贺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听说你是这里的头牌? 慕晴川:回官人的话,没错。 哦, 听他这么一说,贺恒忽然来了兴致,他挑了挑眉道: 能当上醉仙阁的头牌,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那既然如此晴川公子不如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才艺,若是让我满意了,我们再接着交流如何? 慕晴川以为贺恒是想听曲,当即就把琵琶抱在怀里,手指已搭在了弦上,官人想听什么? 谁知贺恒闻言却是微微勾唇一笑,谁说我要听你弹曲了? 这种东西早八百年前就听腻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慕晴川有些愣住了, 啊,这?那官人想欣赏什么才艺? 这一刻,他看着贺恒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 慕晴川在醉仙阁里呆久了,自然也就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客人。 他听说有些客人天生有奇怪的癖好,平日里在人前藏的很好,一到了青楼就发泄在他们这些小倌身上。 有让人当狗的,也有把人虐待的遍体鳞伤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 而此时慕晴川再打量着贺恒俊秀的面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人有时候外表看上去越是完美,心里的毛病也就越多。 眼前的这个贺大人搞不好别是个变态吧? 贺恒对慕晴川颇为丰富的心理活动倒是一无所知,他只是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宣纸放到书桌前公整地平铺开,随即提笔在那张宣纸上书写了起来。 待慕晴川回过神来时,贺恒已经书写完毕了,他将纸张上的墨迹随手晾了晾便一把塞到了对方的怀里。 后者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公整而洒脱的一行大字: 如果一个函数集合{fn}是在[0,1]区间的一个同等连续数列,请证明{fn}在[0,1]区间的一致收敛性。 紧接着在慕晴川诧异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贺恒如同恶魔般的低语声又在耳边缓缓响起, 如果你能在半个时辰之间把这题给解出来,我们再接着谈后面的事情如何? 说到这,他微仰起下巴,神情显得有些傲慢,毕竟,我只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 聪明的人? 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蠢吗? 被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激起了胜负欲的慕晴川当即就拿起了笔,他坐到书桌前开始奋笔疾书地做起题来 而贺恒则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剥着葡萄。 看着慕晴川在那儿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模样,他在腹诽道: 做吧,就使劲做吧,能做出来才怪呢。 先不说这人有没有这个脑子做数学证明,这道题他故意少给了对方一个关键的条件,所以不管慕晴川怎么证明都必然不可能推导出他想要的结果。 分卷(68)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慕晴川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他就像是一盆焉掉的植物一样用手托着快要掉下来的脑袋,发型也变得乱糟糟的。 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慕晴川都是他们村里最机灵的那个,就连醉仙阁里的老鸨也一直让别的小倌以他为榜样,凡事都让别人跟着他多学着些。 他的客人中也不乏有许多学识颇丰的文人墨客,但凭着慕晴川的口才,他倒从未在这些人面前落得过下风。 而此时慕晴川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那种智商仿佛被人摁在地上碾压的窒息感让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紊乱。 怎么样? 贺恒吃够了葡萄,用一旁的锦帕擦了擦手指,又端起瓷杯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 有思绪了吗?我看这半个时辰也过了,要不再给晴川公子加半个时辰如何? 最能击垮人自信的是什么? 是在考试规定的时间内没能解出数学题吗? 不是。 是当教授又给你延了半个小时,然而你心里却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他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也做不出来的那种挫败感。 果然,在贺恒话音落下的瞬间, 啊!!! 慕晴川终于抓狂了,他站起来把那张纸揉成一团,随即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我不做了! 说罢还一连撞倒了好几张桌椅,一时间屋内发出了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 于是当乔然推开门的时候,符韫玉差点和像一阵风似撒腿朝外去的慕晴川撞了个正着。 她诧异地往屋内一看,却见贺恒正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然而在瞥见乔然的那一瞬,贺恒的神情蓦地变了,他像个木头人似的捏着手中的茶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让对方听到一丝动静。 万一让乔然发现他出现在青楼这样的地方,那到时候他就算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大柱?你在这里吗? 只不过,乔然对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并无察觉,他只是摸索着门板有些磕磕绊绊地向屋内走去。 见状,贺恒坐在桌旁没有出声,只要他一直不出声,乔然也不一定能发现他就在这里。 见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乔然只好跌跌撞撞地胡乱摸索了起来。 但此时他手里既没有平时用来探路的导盲杖也完全不了解这间陌生房间的构造,迈开腿没走几步就被前方的一个烛台给绊到了。 唔! 乔然在一片黑暗中完全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去,就在烛台轰然倒下的一瞬间,贺恒从桌子边快步走了过来将小鲛人给护进了怀里。 下一秒,哐!的一声巨响,烛台倒在了两人身后。 因为白天并没有点蜡的缘故,所以烛台除了碰倒了一些杂物以外并没有造成别的损失。 刚才情急之下,贺恒直接把人给拉进了怀里,也来得顾及其他,现在他才意识倒自己的手臂似乎还环在小鲛人纤细的腰肢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还能感受到对方皮肤温热的触感。 意识到这个姿势似乎有些不妥,贺恒赶忙将人扶稳,又撤回了自己的手臂。 因着刚才突然失重的缘故,乔然的半个身子仍旧靠在贺恒身上,他的掌骨抵着对方的肩膀,感受着男人熟悉的怀抱,小鲛人试探性地问道:大柱? 是我。 贺恒扳过乔然的手腕在上面写到,但是你听我解释,我来这个地方不是 然而乔然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想到前一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大柱根本不是去卖血而是在青楼里干活,乔然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嗡的,思绪全都乱成了一团。 所以大柱他每天来青楼都做什么活儿呢? 沿着这个思路,乔然的思维发散了开来,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看着小鲛人脸上青白交错的神情,贺恒大概也猜到对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他赶忙解释道: 你别乱想啊,我每天都是白天出门干活的,怎么可能来这儿呢?而且,有谁白天来青楼的啊? 他此言一出,贺恒顿时感觉代表着公理的天秤又开始向自己这边倾斜。 这谁听了不会赞叹一声有道理呢? 可谁知小鲛人听了之后兴致反而愈发的低落了,他的指尖有些无力地攥着贺恒胸前的衣襟,声音听起来木木的, 怪不得 他们都说你卖艺不卖身。 贺恒:?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沙雕也算艺术的话,那确实。 恒宝又凭借着自己的实力逼疯了一个。 那道数学题少写了一个条件做不出来的,但它确实有把人逼疯的能力 第68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六) 醉仙阁最大的包房内, 符韫玉坐在雕花木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打量着站在她正对面的男人。 就在刚才贺恒安抚完乔然的情绪之后又随便找了理由将这件事搪塞过去,紧接着他让小鲛人先回了家, 毕竟他和符韫玉之间的谈话不能让对方听到。 而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见证了刚才贺恒冲出来把乔然护进怀里的那个举动后,符韫玉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生长于步步为营的深宫之中,又常年征战在外,符韫玉的观察力要比常人敏锐。 乔然看不见也没有方向感,贺恒如果当时真的不想让对方发现的话他本可以一直坐在那里不出声,就算是考虑到后续的影响他也极有可能在心中算计片刻后才出手。 但是贺恒在看到对方被绊倒的第一时间甚至没有丝毫迟疑就直接冲了上去。 符韫玉看得出来他当时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这让她不禁怀疑起贺恒真的是那种会用鲛人的眼睛来换取自己功名利禄的人吗 感受着对方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荡的视线,贺恒率先打破了沉默, 公主今日突然造访此地为何不派人提前知会一声?又为何将我约到这烟花柳巷之地?这样恐怕很容易造成旁人的误解。 闻言,符韫玉挑了挑眉, 她将手中瓷杯往桌上一搁, 反问道:你天天不回自己的府邸, 这样夜不归宿的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贺恒眉头一皱,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府邸中那些异常的动静果然是符韫玉弄出来的, 公主这是派人在暗中监视我? 符韫玉倒是没有否认, 她缓缓起身直勾勾地看向对方, 你不妨先来解释一下这些日子你府邸周围的异动。还有,为何太子的人会频繁出现? 说到这,她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莫非驸马这是觉得有什么不能同我讲的事情一定要在暗地里与太子殿下偷偷协商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贺恒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太子? 他从未与这个所谓的太子产生过一丝一毫的联系,而且在996提供的剧本中太子这个人物甚至根本没有出现过。 但是根据符韫玉刚才说的话,其实可以推断出近些日子一直蹲守在他府邸之外的那些人并非符韫玉所布下的眼线,而是 太子。 至于原本剧本中一个无关痛痒的角色为什么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举动, 贺恒也想不通。 但这些发现无疑是一个带有危险征兆的预警。 想到这,贺恒立即在心中询问996, 这是为什么? 下一秒,机械电子音蓦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在原本的剧本中太子应该在一个月前就溺水身亡,此后符韫玉将会登基成为大梁的第一任女帝。】 【但是在你穿过来的那一瞬,时空管理局的调度可能出了点问题,总部的人忽然之间失去了对太子这个角色的追踪定位,就好像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一样】 【但实际上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那么很有可能此时穿成太子的另有其人。】 听完996的这番话,贺恒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符韫玉也显然捕捉到了对方神情上的微妙变化, 迟疑了片刻,贺恒缓缓开口道: 我想问一下公主,一个月前太子殿下意外落水之后他有没有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符韫玉作为长公主,想必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位与她争夺皇位的皇弟。 如果对方有异样的话,那么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果然,符韫玉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垂落在身旁两侧的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 贺恒的这个问题像是正中靶心的一支穿云箭,将她内心深处最困惑的疑虑一下子给点破了。 但面上,她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贺恒: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觉太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最终他们并没有商讨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两人达成了暂时的一致 贺恒决定先搬回自己的府邸一探究竟 当天夜里,为了查明真相,贺恒便搬回了他的府邸。 而符韫玉则率她手下的人埋伏在府邸周围,准备在暗中伺机观察一番,一旦出现异动就来个瓮中捉鳖。 思来想去,贺恒觉得这个计划还算周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与乔然解释,并且说服他一块搬入府邸,毕竟贺恒也绝不可能放心将乔然一个人留在小村镇里。 最终,他为了说服小鲛人又开始叙述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 这个故事大概就是,长公主其实是他失散多年的表姐,当年他们一起外出的时候大柱遭受了意外被人绑架,两人从此失散。 多年以后,已经飞黄腾达的表姐从他人口中打听到了表弟的消息,他误以为表弟是被人卖进了青楼每日都做着不正当的活儿,而实际上,早在十几年大柱早已被人贩子给弄成了哑巴,此后他被人贩卖到了这个小村镇当着廉价的劳动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从小每天都吃不饱饭,也从来没人疼没人爱。 因为这个故事比较长,所以贺恒不便一直在对方手心上写,他选择写在了纸上让符韫玉手下的下人念给小鲛人听。 下人诵读这个故事的时候贺恒有些坐立难安,他生怕被对方找出了其中的破绽。 而下人诵读完了之后他则感觉自己整个人是口干舌燥、有点想要冒烟。 这一刻,贺恒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圆。 手下的人向小鲛人讲故事的时候,符韫玉正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茶。 等听对方讲完这个离奇又扯淡的故事之后,符韫玉差点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最令人窒息的是,小鲛人居然真的就信了,并且在听完大柱悲惨的经历之后,还走过去抱住了他,试图用自己无言的怀抱感化对方千疮百孔的心。 显然,男人很受用。 被小鲛人抱住了之后贺恒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腰,嘴角还隐隐挂着上扬的微笑。 看到如此一幕感人画面的符韫玉一时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在心中腹诽道: 演吧,就接着演吧, 她就想看看贺恒掉马之后要怎么解释。 想到这,符韫玉的内心竟然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当天搬入了大柱表姐的府邸之后,贺恒将乔然安排在了自己卧房里面的一间屋子好确保小鲛人如果遇到了什么事自己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 快到子夜的时候,乔然就开始犯困了,于是他拄着导盲杖摸索着进了浴室准备简单地洗漱一下。 在小鲛人抬腿跨入浴池后不久,他的双腿就变幻成了一条覆盖着淡银色鳞片的鱼尾。 鱼尾在水下泛着粼粼光泽,乔然墨色的长发披散开来,露出了藏在发梢下深蓝色的鲛人耳蹼,上半身白皙的肌肤在热气的晕染下泛起了一层薄红。 身体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小鲛人有些紧张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鱼尾,整个人在水下缩成一团。 每次双腿一变成鱼尾,乔然就会紧张地潜到水下抱住自己的大尾巴,这种姿势让他感到安全,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短暂地忘却自己是陆地上的异类。 在浴池里,乔然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紧接着他像往常一样摸索着坐到了浴池的边缘,啪啪甩了两下大尾巴,等着鱼尾干燥之后变回双腿。 可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尾巴还是没有变回去。 小鲛人坐在池边紧张得耳朵都红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这一回尾巴就是完全没有要变回双腿的迹象,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贺恒见对方在里面待了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难免有些担心,他怕对方再这么泡下去就要变成鱼汤了便走到浴池外敲了敲门。 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之后,乔然的耳朵尖尖抖了抖,紧张地问道: 大柱,是你吗? 闻言,贺恒立即快速且有规律地敲了三下门,以此来回应乔然站在门外的人就是自己没错。 他敲完门后里面忽然沉默了起来,过了片刻,屋内才响起了细若蚊蚋的回应, 唔,你你进来吧,但是 还未等对方说完这声但是,贺恒便已经推门而入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水雾的热气。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池壁边上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不知所措的小鲛人。 在听闻外面传来的动静的一刹那,乔然立即转过头向他这边看去。 此时小鲛人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色似乎也被浴室中的雾气所染深,上面还带着水润的光泽,他细密的长睫轻轻地颤动了两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而乔然后脊起伏有致的曲线从蝴蝶谷一路勾勒到鱼尾的顶端,连接着鱼尾的后腰那处微微向内凹陷进去一点,随即又划出一个分外圆润的弧度。 尾巴尾巴变不回去了。 乔然的声音蓦地将贺恒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小鲛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他咬了咬下嘴唇,又道: 可能是因为这个浴池太热了的原因,我试了好久都没能变回去。 分卷(69) 闻言,贺恒拿过挂在浴室屏风上的一张大毯子朝乔然的方向走过去。 听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乔然又将脑袋低下去了一点,声音听起来木木的,你会不会觉得我这副样子很奇怪? 他知道许多民间的街坊传闻中都将鲛人描述成一种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妖物,并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们的存在,所以这一刻他非常担心自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对方。 乔然越思考越忐忑,他很担心大柱会在看到他这副奇怪的样子后被吓到,然后从此对他的态度发生转变。 不知为何,一想到对方以后可能会不喜欢自己,小鲛人的心情忽然就愈发地紧张了起来。 看着对方这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神情,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他拿毯子把乔然整个人裹住,随即将小鲛人打横抱了起来。 唔! 乔然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情急之下他只好下意识地伸手搂住贺恒的脖子。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男人在自己的手心上轻轻地写下了不会两个字。 在贺恒写完那两个字后,小鲛人便没有再出声。 他安静靠着对方结实有力的胸膛,任由贺恒将自己一路给抱了出去。 贺恒抱着他一直走到了床铺边缘。 他并没有将乔然放到床上就走,而是抱着对方坐到了床榻上,紧接着拿起了手中的毯子将小鲛人身上多余的水汽给擦干。 鲛人的尾巴触感很软、也很敏感,贺恒的手掌只不过是在无意中擦过了对方腰胯处的一点鳞片,就引得乔然整个人轻颤了两下。 乔然似乎是有些怕痒,棉质的毯子一擦过尾巴根他就有些受不了。 为了躲开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伸手搂着贺恒的脖子不断地往对方怀里拱,湿漉漉的水汽全都蹭到了贺恒颈窝。 贺恒看着对方这副极度不配合的样子也有些无奈,他勾了勾嘴角在乔然的手心写到:怎么像条毛毛虫一样? 听完这句话后,小鲛人蓦地愣住了,他窝在贺恒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似的,蒙着黑布的脸上神情也显得呆呆的。 他以前好歹是他们海底最好看的小鲛人,虽然这句话是他妈妈说的,所以要打点折扣,但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像毛毛虫。 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像毛毛虫一样难看吗? 想到这,乔然偷偷伸手摸了把自己的大尾巴,指尖顿时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手感还滑溜溜的 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模样了,光这么摸也感觉不出来什么。 于是乔然更加纳闷了,沮丧得整张脸都低了下去,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真的很像毛毛虫吗? 贺恒倒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容貌焦虑,只以为他是洗澡洗累了,拿毯子帮乔然擦干之后他便将对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塞进了被子里。 躺进被窝没多久,小鲛人就感觉到自己的鱼尾逐渐分化成了双腿。 虽然重新拥有双腿的感觉让他脱离了自己到底像不像毛毛虫的焦虑之中,可此时乔然什么都没有穿,就这么光溜溜的躺在里面,一想到贺恒就在自己旁边不远处呆着,乔然紧张得耳根都开始发烫。 最后他吱吱唔唔地和对方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闻言,贺恒轻轻地摸了摸小鲛人的发顶,就像是哄小孩子那样,随即又拉过对方的手心,在上面写到, 嗯,早点睡,我就在外面。 嗯。 乔然轻轻地应了一声,他把自己缩到被子里面,只探出了半张小脸,仰着脑袋和贺恒说, 晚安。 贺恒没有和他说晚安,而是帮他拉了拉被子,手背在无意中又擦过了小鲛人触感柔软的脸颊,随即他熄灭了油灯朝屋外走去 与此同时,在乔然房间外边,窗外闪过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只见的那扇纸窗快速地扇合了一下,桌上的茶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影子便嗖的一下不见了。 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生在贺恒回到正厅之前。 安抚好小鲛人之后,贺恒走回了正厅,他坐在雕花木椅上,修长的双腿惬意地上下交叠着。 这一刻,靠着舒适的太师椅,他不禁在心中感叹, 不愧是茗城太守的府邸,确实和那小渔村的破旧土屋不是一个级别的。 早知道他应该早点胡扯个理由把小鲛人给一块儿带过来,好歹这儿还有下人伺候,可不比每天上山砍竹子的穷苦日子好多了? 罢了罢了, 这几周就当是体验农家乐了。 毕竟现在再把小鲛人骗过来也不迟,正好现在长公主也过来了,重要的线索都聚集在一块儿,帮乔然寻找眼睛的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贺恒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打量着府邸大堂的内部构造,随即他地举起了一旁的紫砂壶给自己往茶杯内倒了杯茶,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馥郁的香气。 正好这时他的老仆王叔听到了厅里传来的动静,他赶忙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伺候主子。 见贺恒正在品茶,王叔立即上前道: 这是我刚才特意命人沏的大红袍,这些茶叶都是今早上送来的,正新鲜着呢,现在已经晾了一炷香的时间,温度应该刚刚好,您赶紧尝尝。 闻言,贺恒看着手中的茶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时,屋外一用黑布将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正趴在灌木丛中密切地留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看着贺恒将那茶杯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的模样,他在暗中捏了把汗 喝啊,快喝啊。 只要贺恒喝下去那么自己也就可以成功复命太子交代给他的差事了。 早在一周前他就收到了太子暗杀茗城太守的任务,作为一名合格的刺客他自然是不会过问主子杀人的缘由,在收到指令的第一时间他便火速前往了茗城。 他先是在贺恒的府邸周围潜伏了数天,摸清了这周边的形势,又在这府邸外伺机等候了多时,随后终于在这一天的晚上让他找到了完美的作案时间。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他趁人不备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壶茶内加入了致死剂量的鹤顶红。 这种毒药消融在茶水中之后既不会产生任何气味也不会出现异样的颜色。 只要贺恒抿上一小口他便会在五分钟内原地去世。 他眼见着贺恒已经茶杯递到了唇边,就在他以为对方要低头饮茶的时候,后者忽然眉头一皱,啪地一下将那茶杯拿远了。 怎么回事? 看到贺恒这般异样的举动,刺客心里一惊。 王叔也是同样的一头雾水,贺大人,怎么了,可是这茶不合您胃口? 不是。 贺恒叹了口气,随即又皱着眉头道: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闻言,王叔立即转头向院外望去,只见外边的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也一片寂静无声,连半分人影都见不着。 好像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下一秒,他便听到贺恒从椅子上起身的动静, 这都要到子夜了,还喝大红袍呢,晚上睡得着觉吗? 大半夜的给他喝大红袍不是摆明了不想让他睡觉吗? 作为一个对熬夜非常有心得的现代人,贺恒深知这杯茶一旦喝下去,别提能不能睡着了,估计自己整晚眼睛都会瞪得像铜铃、直接鏖战到天明。 这是老奴疏忽了。 王叔立即向贺恒连声道歉,他走过来端着茶壶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贺恒忽然叫住了他,又伸手指着那壶茶道: 就这么倒了也太浪费了。 好歹这是大红袍啊,这么搁外头放一夜明天肯定也喝不了了。 这多浪费啊? 听到贺恒这话,屋外刺客原本已经沉入湖底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贺恒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还是舍不得把茶给倒掉,所以决定要 王叔同样猜不出贺恒的意图,贺大人,您的意思是? 倒了浪费。 贺恒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拿来 刺客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额角的汗水都要滴下来了,下一秒,他却听屋里的男人说道: 拿来泡脚吧。 符韫玉的人在发现了异动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她。 虽然那刺客身手了得、做事利落,但她手底下那十几个密探又岂是吃素的?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最终还是没逃过符韫玉布下的眼线。 当符韫玉率人赶到贺恒府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桌上倒空了的茶壶。 她暗道了声不好,又立即朝屋内走去,试图寻找贺恒的身影 当符韫玉看到贺恒拎起裤脚管正准备把脚放入浸泡着茶叶的木桶时,她没有丝毫犹豫,飞起一脚就踹飞了眼前的木盆。 伴随着叮铃哐啷的一阵巨响声,木盆直接飞出去好几米远,混杂着茶叶的洗脚水顿时溅了一地, 而贺恒无处安放的脚此时还悬在半空中,他拎着自己的裤脚管,低头无措地看了眼上一秒还好好搁在那儿下一秒就凭空消失了的木盆,随即又抬头看向符韫玉,忿忿道: 你干嘛? 我半夜泡个脚都不行了? 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符韫玉: 她对眼前差点就要被人刺杀却还是如此淡定的男人感到有些许无语。 紧接着在贺恒充满质疑的目光下,她捏着一枚银针缓缓蹲下去沾了点洒落在地上的洗脚水。 在触碰到洗脚水的瞬间,银针顶端就像是生锈了一样,瞬速地变成了青黑色。 符韫玉举起银针看向贺恒道: 我这不是怕你把脚泡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败了败了,死线战士败了 推一下基友的快穿文:《职业养崽[快穿]》by木风橘 身为白虎族最后一只上古血脉,白泝发现:自从加入快穿局后,他的任务不是在养崽、就是在养崽的路上。 刚开始他养的还是比较正常的人类崽子,到后来,就从人类幼崽,变成了熊猫、龙 更离谱的是,不论哪个世界,都会有一只雄性被他魅力(bhi)所吸引,并且不在乎他拖家带崽,甘愿喜当爹。 面对对方的花式求偶,还有崽崽们的叛变。 白泝勒紧腰带(惊恐jg):桥豆麻袋!钢筋直兽设不保! 【小剧场】 第一个世界,白泝叼着人类幼崽在林中寻找食物时,跟了他好几天的狼王拖着猎好的食物放在他面前,然后嗥鸣求求偶?! 白泝:我是虎。 狼王俯身用鼻尖拱拱食物,无声地交流:跟我,给你打猎。 白泝把人类幼崽放在地上:我有崽子了。 狼王霸气地嗤鼻:打两份。 白泝:有、有亿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第69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七) 贺府的正堂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神色严肃地辨认着参杂在那壶茶水中的成分,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拿出了数枚小银针,小心地辨别着茶水中的有毒物质。 这是符韫玉随行队伍中的一名老郎中。 在经过了反复的检验与对比后, 老郎中眉头一皱,他举着手中的银针与符韫玉说道: 殿下,根据属下反复的辨认,这茶水中的毒是鹤顶红没错 一听到鹤顶红这三个字,在场的人无不神色一变,因为他们都知道鹤顶红的毒性极强,但凡摄入些许便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在短短一刻钟内断气而亡。 符韫玉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下毒的那人只能是有一个目标, 那便是刺杀贺恒 想到这,她眉峰微蹙, 在心中思索起了这前后的缘由。 符韫玉原以为太子手下的人频繁出现在贺府附近是因为两人有私下往来,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是想要取贺恒性命。 只是符韫玉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阻止太子登基的首要屏障肯定是自己, 他的首要刺杀对象也应该是自己才对。 为何要这么大动干戈地派人暗杀一个出身贫寒、在朝中并无后台的傀儡驸马呢? 难道说, 是贺恒在某方面对符韫维产生了威胁? 哒!哒!哒!, 就在符韫玉思索的间隙, 正堂内忽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密探从外厅快速走入大堂,跪在她面前俯首作揖道: 禀报殿下,就在刚才我们在府邸外捉到了一身份可疑的黑衣人,只是在抓住那人的一瞬间他便咬舌自尽了所以未能从他口中套出半分消息,不过,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说到这,密探从自己身上摸索两样东西,递到了符韫玉面前。 见状,贺恒走过去一看, 只见那密探手中举着的分明是一包白色的粉末和一个刻着独特纹案的锦囊令牌。 符韫玉直接挥手将郎中招了过来,嘱咐道:你去查一下粉末是不是鹤顶红。 虽然她心中已经有八九分把握咬舌自尽的这人就是下毒暗杀贺恒的刺客,但还是有必要通过严密的检验才能下定论。 对郎中下达了指令之后,符韫玉又立即打开了那份锦囊令牌。 只见上面写着诛杀茗城太守这几个大字,而密诏的右下角赫然刻着太子的印章。 这一瞬,符韫玉的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事情果然和她先前推测的一样。 太子并不是要在暗中与贺恒联手,而是要派人刺杀他 回殿下,正是鹤顶红没错。 与此同时,老郎中的声音蓦地打断了符韫玉的思绪。 听完对方这话后,她捏着那份密诏的手垂落在了身侧,符韫玉与贺恒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桩事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贺恒不过是出生贫寒的一介三品地方官、名义上的傀儡驸马,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太子不得已对他下此杀手? 而这两人甚至没有产生过什么交集,除了贺恒那次进宫进献鲛人的眼睛以外,他们都没有碰过面 等等,鲛人的眼睛? 分卷(70) 炼就长生不老药必须的药引。 鲛人的油脂 公主, 就在符韫玉脑海中纷繁的思绪纠缠在一块儿时, 贺恒却突然拿过了她手中的那份密诏,厉声道:您不觉得这上面的字迹看上去或许有些眼熟吗? 在对符韫玉不解的目光中,他将手中的宣纸一扬,举到了对方面前 符韫玉先前只留意了密诏上的内容,并没有仔细地观察这上面的字迹,现在被贺恒这么一指,她才发现上面的六个大字写得是四四方方、端正无比,每一笔一划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横平竖直,几个字的大小也几乎一摸一样,简直就像是模版印刷出来的一样。 贺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殿下的这台阁体写得也未免太过于工整了吧? 据贺恒所知,只有一种人会力求将字迹写得乌黑、方正、光洁,那就是 科举制度下赴京赶考的考生。 在科举制度的影响下,规整的台阁体成为了考场的通用字体。 考生的字迹写得越是规范公正,那么也越容易让考官心生好感,相反,若是在书法上不过关,那么即使回答的内容再富有哲思也会名落孙山。 下一秒,贺恒又伸手指向正堂前方挂着的一块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这几个字看上去同样的规整,同样的四四方方,和那密诏上的字迹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贺恒提醒符韫玉道:你不觉得这与密诏上的字迹有些相似吗? 闻言,符韫玉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对比完两幅字迹的一刹那,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贺恒。 再联想起太子先前落水后的异常举动以及贺恒对乔然突然转变的态度,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一了个十分离奇的猜想 只不过这个想法过于荒诞以至于让符韫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就在她愣神的间隙,贺恒已经跑到了书房,他翻出了藏在书柜下方原主留下的一大堆手写稿。 只见堆积成山的手稿中都是他为了练就台阁体而写下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这上面端正恭拘的字迹几乎就与那密诏上的如出一辙,一眼便可以辨认出这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一瞬,贺恒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下,他捏着宣纸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将宣纸的边缘捏得皱成一团。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么现在的太子应该就是原本将乔然眼睛弄瞎以此来换取功名利禄的人渣 因为时空管理局的失误这个人的灵魂竟然穿到了太子身上。 然而还未等贺恒仔细深挖这件事背后的前因后果,符韫玉手底下的密探便再次步履匆匆地跑了进来。 对方那急切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好像要将门槛踏破似的。 这一回,密探脸上的神情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松,贺恒只见他紧皱着眉走到符韫玉身侧小声道: 殿下,根据京城探子的最新情报,皇上准备正式将巫元思册封为国师,而册封大典就在这三日之后,从此之后他将与所有大臣一样拥有上朝进谏的权利,甚至可以直接干涉朝政 听他说到这,符韫玉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非常不好看。 那密探又接着说道: 并且,据说这事太子与巫元思两人已在暗中谋划了许久,这次的册封大典他们应该是找准了您离开京城的时机,到时候恐怕会在册封大典上说出对您不利的言论啊。 殿下,属下认为现在事不宜迟,若是被那奸人占了先机蛊惑皇上颁布对您不利的圣旨,那到时候恐怕我们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形势之中,依属下之见,您应该尽快返回京城。 符韫玉在听完对方的这番话后,垂落在身侧的手掌下意识地紧攥成了拳。 她几乎没毫犹豫,当机拍案做出了决定, 明早辰时一到,即刻返回京城。 说罢,符韫玉转身就要去收拾行囊,却在迈出步子的一瞬间被贺恒给伸手拦住。 见状,她身形一顿,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男人,只见对方难得露出了一副非常严肃的神情。 贺恒沉声说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在发现了此时的太子就是原主之后,他绝不可能再继续呆在这里无所作为。 乔然失去的眼睛以及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贺恒要一并找那人讨回来。 听了他这话后,符韫玉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问了句,为什么? 贺恒:想必公主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们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子都派人行刺到我家门口了,我又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呢? 我可以与你联手一起对付太子和巫元思,相应的,我需要你帮我寻找乔然的眼睛,事成之后我们解除婚约。 贺恒的这些要求对符韫玉来说并不是难事,甚至可以说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没立即应下,而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合作的前提应该互利互惠,你说你要帮我对付太子和那个老神棍,凭的是什么?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闻言,贺恒勾了勾嘴角,在心中笑了一下。 他心想这公主为人处事倒是老谋深算、处处算计得到位。 差一点,贺恒就要脱口而出一句,就凭我敢用鹤顶红泡脚。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最终,贺恒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 公主不必着急,你可以先给我个试用期,若是不行的话就当先前的那个合作不存在不就行了? 次日辰时,几人便一同上了路, 贺恒找了个要进京寻亲的理由说服小鲛人陪着自己一道前往了京城,只不过看着对方被稀里糊涂带上马车的模样他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忐忑。 他总感觉自己一直这么骗对方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导火索被引燃了,将埋在下面的那些真相都给炸了出来,自己又要怎么解释呢? 返回京城的路上, 符韫玉骑着马率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因为乔然不能骑马的缘故,贺恒便陪他一起坐了马车。 这是小鲛人第一次在陆地上乘坐马车,一时间他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为了缩短旅途所耗费的时间,他们走的是条快道,这条道因着年久失修的缘故路面上布满了积水与泥坑,十分的崎岖不平。 在马车剧烈的颠簸下,路途还未过半,乔然整个人便被晃得七晕八素的。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整个人精神恹恹的。 小鲛人靠着马车的一侧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可无论他怎么调整姿势都抑制不住那股想吐的冲动。 贺恒见他是真的难受便手扮过他的肩膀,让小鲛人顺势躺到自己的腿上,又在他掌心上写到, 你躺下来吧,这样会好受一点。 乔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在贺恒的指引下乖乖地躺在了对方的腿上。 下一秒, 身后忽然被人塞了一个软垫,他感觉到男人修长而有力的手掌正轻轻地按摩着他头顶的穴位来缓解他晕车的症状 感受着对方轻柔的动作,乔然的指尖蓦地攥了攥,他下意识地出声道: 大柱 闻言,贺恒扳过他的手掌,在上面写,怎么了? 小鲛人的声音很轻,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村里真的没有人喜欢你吗?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大柱呢? 明明他人那么好,还那么温柔。 自从自己遇见大柱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乔然又说不上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用柔软材质铺成的陷阱,整个人一点一点的陷了进去,最终无法自拔。 而就在这时,贺恒在小鲛人的手心写下了没有两个字。 这一刻他没来由的感到心虚,自己迟早有那么一天会被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了那个时候乔然还会这么温柔地叫他大柱吗? 估计被气得想把他扔海里喂鲨鱼还差不多。 而此时,小鲛人却完全不知道贺恒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摸索着拉住了对方的手,吱吱唔唔地说道: 他们不喜欢你那是因为 贺恒:因为什么? 乔然把头低了下去,因为他们没有眼光他们都是傻子。 听到小鲛人这番话后,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又接着问对方, 那阿然为什么这么说? 阿然喜欢我吗? 唔 被贺恒这么一问,乔然蓦地愣住了,整个人傻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回答。 在脱口而出喜欢的一瞬间,他又想到了这个词的另外一层含义。 想到这,小鲛人没来由的有些脸红。 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有点歧义啊 乔然在海底生活了二十年,对待感情上的事一直懵懵懂懂的,在遇到贺恒之前他也从来没有碰到过喜欢的人,所以他一直弄不懂那方面的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但这一刻,小鲛人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都是男的,而且还不是同一个物种 大柱应该不会误解吧? 最终,乔然小声说了一句,喜欢。 只是小鲛人自己看不到此时他的脸颊两侧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与此同时,贺恒在他手上写到,我也喜欢你。 不知为何,乔然在听到了这话之后心跳突然噗通!噗通!地加速了起来,耳根也越来越烫,脸颊好想要烧起来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乔然试图控制住这股莫名的悸动,然而心跳根本不听使唤。 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小鲛人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他和大柱是好朋友,所以在听到对方说喜欢的时候才会这么高兴。 好朋友之间应该都是这么说喜欢的吧? 想到这,小鲛人更加确信了, 他之所为会心跳加速一定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在陆地上交到好朋友太紧张所导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朋友特指那种晚上会一起睡觉的朋友。 第70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八) 在车队日夜兼程的前进速度下, 他们花了不过一天半的时间便走完了茗城到京城之间两百多里的路。 符韫玉的人马总算是赶在册封大典举行的前一天抵达了京城。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进,混泥土所筑成的巍峨城墙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然而贺恒一行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在即将进入城门前的一刹那, 他们便察觉到了城中异样的气氛。 此刻,所有人只见城墙上高挂着彩旗与灯笼,街头巷尾的百姓无一不跑到街道上敲锣打鼓地欢呼着,就好像在庆祝什么盛大的节日一般。 符韫玉见形势不对, 立即派人去询问城门边的护卫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又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如此隆重的架势。 对此守城的士兵表示很诧异,他对前来问话的人说,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册封国师的祭祀大典啊, 现在正在皇宫里举办仪式呢, 册封大典已经举行了有一两个时辰了, 为此皇上还颁布了大赦天下的指令,所以百姓们才如此欢呼雀跃。 符韫玉的手下当即眉头一皱,祭祀大典不是明日才举行吗?怎得改到今日了? 那士兵回答道:昨天夜里国师夜观星象,推测出今日乃千年难得一遇的大吉日,因此才劝说陛下将册封大典提早到了今天。 在听到这个答复之后,符韫玉在心中暗道不好。 她没想到会在暗中被人给算计了一道,那老神棍竟然将时间给提早了。 于是符韫玉当即率领手下的一支亲信队伍策马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她又派密探去联络驻守在京城周围的护卫军, 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城。 虽然现在发动兵变是出于无奈的下下策, 并且符韫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她得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巫元思与符韫维真的在册封大典上对她安插在京中的势力出手,那么她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而贺恒在将小鲛人安顿到一个附近的驿站后,也骑上马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皇城内巨大的露天祭台上, 一身着白袍的老者正手拄着木杖站在祭台中央手舞足蹈地进行着自己的表演。 他时而跪地呓语,时而起身高声吟唱,疯疯癫癫地在祭台上做着一系列请神的动作。 祭坛的周围则摆放着各方的神位还有许多牲畜祭品,刚被宰杀的新鲜牛羊牲畜全被刨出了内脏摆在神位一旁,刺目的鲜血流了一地。 祭坛的正对面架着一座高台,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高台最上方的位置,他身旁的下人们一边给他撑着遮阳伞一边手忙脚乱的端茶倒水。 皇帝一手托着下巴,整个身子几乎都陷在了龙椅之中,他没有血色的面容显得愈发的干枯憔悴,明明还不到六十岁人却已经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枯树一般,给人一种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的感觉。 而这便与他整日痴迷炼丹有关。 整个祭祀的仪式中皇帝都显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半眯着的双眸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似的。 然而他却在巫元思从祭台上下来的瞬间神色一亮,浑浊的眼球中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清明的神情, 请问国师,为何这长生不老丹迟迟未能炼成?刚才神明可有下达什么指示? 皇帝符温如今对长生不老丹药的追求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成天不是想着炼丹就是吃重金属含量超标的丹药。 长期以往,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而符温也能察觉自己身体上的这些变化,他知道自己或将不久与人世,于是他便更加急切得想要炼就长生不老丹药,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禀报陛下 就在这时,巫元思走到高台之下,他捻了一把自己纠缠在一起邋遢不已的胡须,又连声叹了好几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皇帝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焦急了起来。 见状,皇帝干脆直接从龙椅上起身, 分卷(71) 他走到高台的边缘挥手示意巫元思不必多礼,道:神明究竟向先生传达了什么旨意?这长生不老药又何时才能练成?先生但说无妨。 这回,巫元思总算不再遮掩,他从袖口掏出了一张纸条,哗地一下展开在众人面前, 就在刚才,神明将他的旨意写在了这张纸条中托付与我。 说着,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祭台旁的火盆前,将手中的纸条往上面一放,只见那被灼烧的纸条上赫然出现了一行黑色的字迹。 唔!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 巫元思再次走到高台前,他高举起手中的纸条朗声念道: 韫玉。 他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高台上顿时响起了交头接耳的交流声。 陛下, 巫元思将纸条收起,缓缓开口, 炼丹之术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五行相符,从而将自身的阴气转换为阳气,而臣从公主的生辰八字推断出她命中带水阴气过重,恐怕神明的旨意便是公主身上的阴气镇住了这炼丹的环境。 皇帝立即接过他的话,先生此意可是因为公主长期呆在皇城中,而她的命格与练就长生不老丹药环境的阴阳相克、五行不符,所以才导致这丹药迟迟不能练成? 陛下圣明。 巫元思当即朝皇帝俯首作揖道:以臣之见,只要将长公主调离皇城,这丹药不出半月便能练成。 听完他这话后,皇帝若有所思地伸手摩挲过自己的下巴, 朕准 然而他一句准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祭台最边上的护卫队那儿便出现了骚动,众人的目光也迅速地向那处投去 符韫玉率人赶到的第一时间听到的便是那么一句将长公主调离皇城,这一瞬,她搭在腰间佩剑上的手背青筋隐隐作现。 她险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当场就想冲过去将巫元思这个江湖神棍给砍了。 护卫队与符韫玉手下的人马僵持在了一块儿,而皇帝的目光也正向着他们的方向投来。 符韫玉心中明白,为了炼就长生不老丹皇帝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将自己逐出京城。 一旦她离开了京城,太子在皇宫中将再无阻碍,那到时这皇位必然就是符韫维的了。 如今的情势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日她符韫玉眼里就是容不下巫元思这粒沙子,即使现在将对方杀了会让她按上欺君犯上的罪名那她也顾不得了。 可就在符韫玉准备拔剑的刹那,手背却忽然被人给按住了。 她皱了皱眉抬头向身侧望去,只见那人的脸隐藏在一宽敞的黑色斗篷下,但从他高挑的身型和隐现的面部轮廓中还是可以辨识出这人就是贺恒。 符韫玉先是愣了一下,她还没回过神贺恒为什么要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巫师一样之际,便听对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别冲动。 册封大典的日期突然提前,你手下的人马还没做足准备,现在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你一气之下将巫元思杀了确实解气,但若是被符韫维的人反包,强行给你按上个逼宫之罪着实划不来。 符韫玉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贺恒的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但她此时已别无他法, 那你告诉我,今日除了这个选择以外我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就要像一条狗一样,乖乖地按照巫元思所说远离京城,将皇位拱手相让与他人? 闻言,贺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怎么只知道一味地靠武力蛮干,不懂变通啊? 听了对方这话,符韫玉额角青筋隐隐作现,就差冲上去和贺恒干一架了。 她嗤笑一声,道:变通?什么叫变通?这事换了你你要怎么做? 下一秒,贺恒伸手掀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高挺额上头刚画上去的三条彩线,以及他脸颊两侧五颜六色的花纹。 在符韫玉呆若木鸡的视线中,贺恒用一种胸有成竹的语调说道: 遇到这种事,就要用魔法打败来打败魔法。 随即在众人的视线的聚焦下,他缓缓朝祭台中央的位置走去。 贺恒的出现顿时又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看见他顶着一副七彩妆容出现的瞬间,皇帝先是恍惚了片刻,随即质问他:驸马为何不驻守茗城,反而私自回京,还擅闯孤这祭祀大典呢? 高台上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擅离职守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大罪,贺恒这么做确实划不来。 就在众人都为贺恒捏一把汗的时候,他们却见祭坛中央的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沉声说道: 我不是你的驸马。 闻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面面相觑着,心想忤逆圣上可是罪加一等啊。 这茗城太守为何好端端的想不开? 他的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下一秒,沉稳而冷静的男声又在高台正中央不急不缓地响起, 因为我是神明的使者, 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光明使者。 虽然贺恒此时色彩缤纷的脸上确实给人一种阳光普照大地的感觉,但没人知道该对他的这番话作何评论。 毕竟光明使者又是个什么东西? 趁着众人愣神的间隙,贺恒趁热打铁道:陛下,您长生不老丹至今没有练成的原因,就在昨日夜里神明已托梦与我说明了原因。 哦, 闻言,皇帝忽然起了兴致,此话怎讲? 贺恒当即伸手指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巫元思,厉声道:就是因为他,这个江湖骗子假扮神明的使者欺蒙了圣上的双眼,这一系列的举动无疑触怒了上苍。 所以今日,我就要以光明使者的身份来替天行道,让这个江湖骗子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派胡言! 听完对方的这番话后,巫元思被贺恒气得胡须都开始发抖了,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鼻子辩驳道: 陛下,您可千万别随意听信此人的谗言啊!他分明就是要混淆您的试听、阻碍您成功练就 还未等他说完,贺恒便冷笑一声打断了巫元思的话,他缓步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巫元思。 与巫元思那副吹鼻子瞪脸、气急败坏的神情完全相反的是贺恒风轻云淡的表情, 你以为你说话的声音响听起来就有道理了是吗? 你! 巫元思还没想出反驳的理由, 贺恒又接着道: 口说无凭,你要是敢的话就来与我斗法。 就让我们当着陛下的面证明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光明使者。 作者有话要说: 失去双眼后,然然唯一应该庆幸地就是躲过了一劫恒宝的视觉冲击 第71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男(九) 祭台中央, 巫元思在贺恒的连番质问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而高台那边的皇帝倒是被贺恒的话给激起了兴致, 孤觉得他这个法子听起来倒是有趣,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就比试一二,向孤证明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光明使者。 闻言,巫元思的眉头几乎就要拧成一个川字,他当即捋着自己的长须看向皇帝, 陛下可是不相信老臣? 皇帝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唉,先生此言差矣孤相不相信先生与先生和不和他斗法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巫元思: 见巫元思沉默着不说话, 皇帝显得有些不高兴, 怎么, 莫非先生这是不愿意的意思? 巫元思此刻又哪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忤逆皇帝的意思, 赶忙摇了摇头,老臣并无异议。 皇帝这才满意地重新靠回了龙椅, 还有人对此有异议吗? 闻言,在场所有文武大臣皆异口同声道:臣等并无异议。 行,那就开始吧。 说罢,皇帝挥了挥衣袖让宫人们收拾起了场地。 出于公平起见,这次斗法的题目全都是由皇帝与众臣商议之后所出的,并且为了全方面更好的判断两人的真实水平, 比试还分了前后两场。 前半场测试两人的占卜之术, 后半场便让两人自由发、挥施展各自的法术。 前半场开始前, 皇帝特意命人在祭祀的场地之外随便找了名老妪,那老妪在女儿的搀扶下缓步到了祭台上的两人面前。 为了增加比试的难度,皇帝还命人用黑布将两人的眼睛都给蒙了起来,以防他们通过一些外在的特征来推断出信息。 贺恒与巫元思看不见老妪的外貌与动作, 可其余在场的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只见那老妪在女儿的搀扶下仍是伸手在半空中胡乱摸索着,步履也显得颤颤巍巍,显然是老眼昏花、看不清眼前的路。 众人不难由此推断出这老妪应该是个瞎子。 祭台上, 贺恒眼睛蒙着黑布,神态淡然地站在那里。 但他却在心中与996偷偷交流道:帮帮我好兄弟,这回靠你了。 996:【?】 【你什么意思?】 贺恒:别的里不都是系统帮男主开挂然后帮助他们走上人生巅峰的吗?你再看看你,我都帮你做完三个小世界的任务了,你帮我开个挂这过分吗? 996:【好家伙儿,原来你直接冲进祭台的原因就是笃定我会帮你?】 贺恒:我猜你也不想看着我被皇帝当成骗子,然后拖下去斩了吧,那咱们的任务不都白做了吗? 996:【】 贺恒这人倒是挺实在,现在要自己帮忙了就一口一个咱们, 紧接着它又听对方接着说道: 我之前完成了那么多个任务,难道就没有什么积分吗?比如可以兑换奖励的那种? 996:【等下,我帮你查查啊。】 约莫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伴随着嘀的一声,机械电子音再次响起, 【在完成了三个任务世界之后,你的沙雕指数已经达到了9999999,你对主角受的爱意值以及主角受对你的爱意值也达到了9999。】 第一次听说还有沙雕指数这个东西,贺恒有点想吐槽为什么自己的沙雕值会比爱意值高。 但他忍住了,转而问道: 那沙雕值可以用来干嘛?这么高,可以毁灭世界吗? 【亲亲,不可以哦,沙雕值只能让人笑笑,并没有别的用途。】 贺恒的嘴角抽了抽,那爱意值呢? 【用来表明你俩很恩爱。】 贺恒: 自己想开个挂怎么就这么难? 【唉】 这时,996却忽然叹了口气, 【罢了,看在你出色完成了三个任务的份上我就再帮你一次吧。】 贺恒:谢谢你了,你是个优秀的系统。 这一瞬,他嘴角又扬起了自信的弧度。 有系统帮自己开挂,那不是稳了吗? 这一会儿,皇帝与身边的大臣也商议完了占卜的具体内容,皇帝直接让宫女将一盛放着两根签子的竹筒端到二人面前,打算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他们的先后出场顺序。 而巫元思率先选了一根竹签。 在看清自己签子上的那个一字后,他在暗中勾了勾嘴角。 算命之术基本大同小可,无非是通过套话来推断出对方的身世经历并且给出一些模凌两可的预测,最重要的则是摸清算卦之人心中的所念所想。 在两人套话能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先出场的那人必然会有优势,毕竟前者都将话套得差不多了,后者这时才登场,就算他套出了有用的信息,但在旁观者眼里那股新鲜劲却已经过了。 巫元思料定贺恒充其量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他就不信对方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巫元思从容不迫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并没有费什么周折,就从老妪口中套出了对方是个盲人,并且生有两个孩子,且孩子的性别是一男一女,今日陪同她一起过来的是女儿。 当巫元思结束了自己的这番表演之后,在场所有人无不惊叹,就那老妪的女儿也是连连称赞他,大师果真料事如神呐! 在众人拍案叫绝的惊呼声中,巫元思自信地勾起嘴角,摘下自己蒙在脸上的黑布退到了一旁,准备看着贺恒出丑。 当脸上涂着七彩花纹、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被人缓缓带上祭坛时,巫元思当即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神情。 刚才那些关键的信息他该说的都说了,难道贺恒的套话本领还能比自己这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人强不成? 与此同时,贺恒站在祭台上,他脸上的黑布蒙得很厚实,半丝光都透不进来,什么都看不清。 他清了清嗓子,按照神棍算命的标准流程开始发问, 请问您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那老妪立即用苍老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对方说完了姓名与生辰八字后,贺恒沉默了起来,他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现场的所有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就在他们屏息等待着这位大师说出一些富有哲理的话时,却听贺恒沉声道: 她是一位妇人。 并且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围观群众: 这难道还需要算吗? 一旁的巫元思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看对方先前那副信誓旦旦的架势他还以为贺恒有多大本事呢? 没想到就这? 这连装神弄鬼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糊弄智障。 果然,听完贺恒这话后,皇帝也有显得些不悦, 贺恒你就只有这些要说了的吗? 且慢, 贺恒摇了摇头,又继续走着他的流程, 您可否上前来,让我摸一摸您的手相? 分卷(72) 只有这样我才能看透人的命脉。 见状,老妇人将信将疑地走到了贺恒面前。 在握住老妇人双手的同时,贺恒在心中催道: 快点,你查信息怎么这么慢? 996:【信号不好,你再等一下】 【哦,有了,她是村里的寡妇,生过三个孩子,现在和女儿住在一块儿,他丈夫大概在三年前去世了。】 有了系统提供的信息后,贺恒先是扯了一些虚无的大道理,随即巧妙地切入了正题, 就在刚才我通过您的命相推断出您有过三个孩子。 他此言一出,老妪的女儿立即摇了摇头,出声打断了贺恒的话, 不对,我娘和我爹只有我和我大哥两个孩子,哪来的第三个? 闻言,皇帝也皱了皱眉,之前他以为贺恒倒有点本事,没想到比起巫元思来说还是差了些水准。 可就在这时,那老妪的手却突然颤抖了起来,她猛地一下抓住贺恒的手臂,神情激动,声音颤抖, 大师,这事我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您怎么会知道我那早夭的长子?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半晌,老妪的女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她, 娘,您和爹不是只有我和大哥两个孩子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 老妪连着叹了好几声气,将尘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事实上,你父亲并非我的初恋 隔壁的王叔叔才是,只是这事我从未向人提起过。 道: 大师,您究竟是如何推断出来的?莫非是我那早夭的孩子在天显灵、向您托梦了? 面对老妇人的百般恭维,贺恒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并非我有什么本事,这一切都是神明告诉我的。 老妇人闻言顿时又喜极而泣地仰天长呼道:苍天有灵呐!苍天有灵! 见证了这充满变数的一幕后,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原本已经有些犯瞌睡的皇帝甚至兴奋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连带着对贺恒的称呼都变了, 爱卿赶快再说说,神明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而在一旁看着的巫元思此时已是面色铁青,他在暗中朝祭坛上的男人投去嫉恨的视线,心道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真是让这人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他倒是要看看对方接下来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紧接着贺恒又根据系统给他的提示絮絮叨叨地讲出了一些老妇人的身世,与先前巫元思所说的那些基本大同小异。 就在最后,为了演戏演全套,贺恒又自己即兴发挥了一段, 你手上的纹路显示你的命相还不错,只是 老妪:只是? 只是,你手中纹路有明显的断痕,这象征着你在正月初二那天命中会遇到一道劫数。 老妪一听也急了,她当即问道:那请问大师,我该如何做才能躲过这道劫数呢? 贺恒神色严肃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正月初二那一天,你走路的时候一定要 多看看脚下的路啊。 啊,这? 老妪还没来得及参悟贺恒这话中的意思,她女儿便抢先一步问道: 可是我娘的双目在五年前便失明了,如今她目不能视,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又如何能看清脚下的路呢? 她此言一出,观众席上也跟着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对啊,叫一个瞎子多看看脚下的路,这不是为难人嘛?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同时也有人这样反驳, 你别急啊,我看他之前就挺神的,说不定人家还有什么后手没露出来呢,毕竟天意不可窥探。 贺恒的这番话倒是再次勾起了皇帝的兴致,他先前的那番表演已经在皇帝心中奠定了他大师的身份。 只不过,众人口中的大师此时正焦头烂额地在向系统求救, ?可恶,她是瞎子吗?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996:【其实也不是,她只是高度近视而已,但你知道在古代医学水平不发达,高度近视和瞎子在他们眼里没什么区别。】 贺恒:她几度? 996:【你问这个要干嘛?】 贺恒:【能帮我配一副近视眼镜吗?】 996:【】 沉默了半晌, 【可可以,但配眼镜的钱要从你以后发放的工资中扣。】 贺恒:行行,知道了。 就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际,他们只见祭台中央的贺恒一把扯掉脸上蒙着的黑布,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副反光的镜片往那老妪鼻梁上一架。 下一秒,那老妪奇迹般地睁开了原本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一直佝偻的身板也挺直了,她一下子手舞足蹈地绕着祭台周围跑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差直接一蹦三尺高了。 她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 我的眼睛好了!我的眼睛好了!我又能看见了! 说着老妪激动冲到贺恒面前,一把握住他的双手,神情恳切道: 大师!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呐! 咳!咳! 面对老妪如此热情的夸赞,贺恒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又装模作样地说,你不必谢我,我只是神明的使者罢了,你之所以能重见光明,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 他言罢,那老妇当即跪下来朝着空气连磕了好几个头,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上苍,感谢神明大人派遣光明使者下来治好了我的眼睛。 见证了贺恒将盲人给治好的神迹之后,老皇帝也是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贺恒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终于结结巴巴道: 爱卿竟真有将瞎子治愈的本事!孤倒有几分相信你是上天派来的光明使者了。 孤先前居然妄图让光明使者当公主的驸马,真是委屈爱卿了啊。 听到皇帝这话后,站在祭台一旁的符韫玉额角青筋隐隐作现,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她也觉得让贺恒当自己的驸马可惜了,他这生来就是当神棍的料啊。 见皇帝俨然已经将贺恒当成了光明使者,巫元思终于忍不住了,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武断! 下半场的斗法还没进行呢,光凭这占卜之术,您又怎么能看出他是不是有真本事? 闻言,贺恒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被一个江湖骗子说自己装神弄鬼倒是有趣。 果然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见皇帝沉默下来,巫元思又接着说道:陛下您让我们比完下半场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啊。 皇帝略一思忖,点点头道:行。 就让孤看看你们都有什么真本事。 后半场的比试就搬到文华殿内举行。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候在旁边的宫人陆陆续续地走到祭台附近将上面摆着的东西都撤了下去。 一众文武大臣也纷纷从座位上起身,在皇帝的率领下朝文华殿内走去 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内, 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高坐正堂之上,文武大臣分列两侧。 而此时,大殿的中央摆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铜盆。 这是刚才在巫元思的要求皇帝命下人端上来的。 第二场比试的顺序与第一场一样,也是巫元思先上场。 不同与先前的那份笃定,在前半场的占卜中落得了下风的巫元思此时的心情变得有些忐忑,他紧攥的手心中已经出了许多冷汗。 众人只见他缓缓走到那铜盆前,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又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道符,分别在自己的肩膀与额头上点了两下。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巫元思将道符溶于水中,那铜盆中的水瞬间便奇迹一般地变成了如同鲜血一样的大红色。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巫元思拿过铜盆边上的锦帕擦了下手,朝高堂上的皇帝行了个揖礼, 微臣献丑了。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内,文武百官亲眼目睹了那一盆清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红色。 在场大部分人都被巫元思表演的法术给惊艳到了,就连皇帝也发出了一两声赞许,整个大殿中唯有贺恒一人丝毫不为所动。 他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这江湖骗子的骗术也就够骗骗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不就是往水里加了些化学物质让水变色吗? 要是放到现代,估计连小学生都不屑于看这样小儿科的把戏。 而此时,巫元思却恢复了自信,他转头看向贺恒道:看着这位光明使者从容的神情,想必我刚才的雕虫小技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如这回就让光明使者上场来给大家表演一番? 贺恒当即朝他摆了摆手,笑着说,你都说这是雕虫小技了,那我看这就免了。 既然我是以光明使者的身份出现的,自然就要让在场的所有人见识一下光明之神的能力。 说到这,贺恒抬头看向皇帝,正色道:请陛下将殿门关上,并熄灭大殿中的所有油灯与蜡烛。 一听他这么说,皇帝又来了兴致,立即就挥手让殿中的下人照做。 关上了殿门、熄灭了蜡烛之后,大殿顷刻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人都侧目屏息等待着贺恒接下来的表演。 996:【你这是要做什么?】 贺恒:我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我要发电。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见识一下光明的力量。 而且特效要炫酷一点,最好能像万磁王那样。 996:【?】 【我就算是系统,但违反自然界法则的事情我也没法帮你开挂啊?】 【发电本质上是一种物质的定向移动,只有提供了让电子运动的能量才能制造出发电的效果,你现在怎么凭空搞出这种能量呢?】 谁知在996说完了这番话后,贺恒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风轻云淡地微微一笑, 这种能量不就是现成的吗? 996一头雾水:【什么?】 贺恒挑了挑眉:我那9999的爱意值啊,我现在就要 为爱发电。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饶是作为时空管理局带过无数届宿主的金牌系统、经验丰富如996,都被贺恒的脑回路给惊到了。 憋了半天,它最终憋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行字。 于是下一瞬, 众人只见一片漆黑的大殿中忽然间天光炸裂,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惊雷声,贺恒的手中劈起数道闪电火花,那呈树枝状的耀眼光芒从贺恒的手掌中升起,一撺数米高,一路劈至文华殿屋顶的横梁处。 此时的贺恒宛如一个行走的光源,又好像是从天而降的雷电法王,一路闪电带火花朝大殿中央走去。 而他脸上那五彩斑斓的图案此刻在强光的映照下也变得瘆人无比。 更有胆小者被他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贺恒这场发电的表演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在他收起手中闪电的那一刻,大殿内的所有人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下人重新将蜡烛与油灯点上并且将殿门打开后,皇帝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贺恒,双目中流露出的崇拜之意溢于言表, 爱卿,孤信你! 你就是上天派下来的光明使者没错! 见皇帝此时已经完全偏向了贺恒,眼看自己几乎已经到手的国师之位就这么被人凭空搅了局,巫元思气急败坏地朝贺恒冲去,与此同时口中大喊道: 我和你拼了,你这个骗子!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驻守在殿内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巫元思就已经扑到了贺恒身上。 然而,在巫元思双手触碰到贺恒皮肤的那一刻,一阵电流迅速地从他头顶撺到脚底。 就在刚才,他见贺恒手掌中不再劈出闪电便以为对方的电能耗尽了,可他殊不知此时的贺恒就像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皮卡丘,面上与普通人一般平平无奇,暗地里却蓄着十万伏特。 下一秒,众人只见巫元思忽然像块木头似的浑身僵直、双眼翻白,直愣愣地朝地上倒去。 在巫元思倒下的瞬间,贺恒轻声叹口了气,电人并非他的本意,可谁让对方非要冲上来呢? 见状,皇帝更加确信了贺恒就是上苍派来的光明使者,正是因为巫元思的行为触怒了神明,所以在刚才他接近光明使者的瞬间才会受到天谴,因此这样倒地不起。 于是在满朝文武畏惧的目光下,皇帝直接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地朝贺恒走去。 走到贺恒面前时,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即厉声宣布道: 从此刻起,朕就封光明使者为大梁的新任国师。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满朝文武顿时噗通一下,齐齐跪倒在贺恒脚边,高声大喊着, 臣等,恭迎国师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欢迎收看:《盲眼俏鲛人:邪魅国师的心尖宠》又名《邪魅国师之宠妻无度》 第72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十) 今日, 东宫轮到太监李俞值班,只不过他一大清早就被符韫维叫过去给吩咐了一件差事。 这会儿,李俞袖中揣着符韫维要他转达的信件, 步履匆匆地走在宫苑里错综复杂的小径上。 这一路上李俞都低着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脚下的路上,倒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似的。 他在心中嘀咕着, 这临渊阁他倒是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不会真像那些宫人所传闻的一样是间被国师施了巫术的屋子, 只要人一进去就会消失不见 李俞口中所念叨着的临渊阁便是一个月前皇帝测封贺恒为国师后命人在天池湖畔重新修的宫殿。 分卷(73) 碍于贺恒光明使者的身份, 很少有宫人们亲自造访过这间气势恢宏的宫殿。 换句话说就是贺恒作为身份无比尊贵的神明使者, 不能轻易接见他们这等凡人。 于是, 临渊阁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就愈发神秘了起来,更有甚者传出了贺恒在这间宫殿中圈养了许多邪魅的妖物、凡人一旦进去便会迷失自我的传闻。 而今日,李俞却突然被太子派去向这位国师传话,因此他才有了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宫殿的机会。 联想起关于临渊阁的种种传闻,他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总归还是好奇更多一些。 想到这,李俞把怀中的诏书揣得更紧了,又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在临行前, 太子嘱咐过他一定要把信件亲自交到贺恒手里, 并且告诉对方自己想接见他的意图。 太子对李俞说这番话的时候, 他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让人完全瞧不出他心底的情绪,只感觉后脊仿佛有一阵阴风吹过似的让人汗毛耸立。 这副表情让李俞回想起了那天的册封大典上,符韫维在暗中打量着贺恒的那股阴鸷视线, 就好像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主子的心思李俞不敢猜,但他大概也能明白,毕竟如今的国师原本是长公主的驸马,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贺恒是站在符韫玉这边的。 而贺恒的出现就像是上天突然降下来的变数一样打乱了符韫维的所有计划,作为太子他自然是忌恨对方的。 然而,符韫维不加掩饰的恨意也仅仅出现在那一瞬间,他很快便在人们面前收敛起了自己心底的情绪,又变回了那副阴晴难测的模样。 如今更是重新盘算起了将贺恒拉拢到自己这一边的想法,于是今日这便叫李俞去临渊阁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就在李俞想着心事的间隙,他感觉迎面吹来了阵阵夹杂着莲香的微风, 李俞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的小径不知何时已被他走到了尽头。 而他正对面屹立着一座临水而立的巨型宫殿,宫殿上方的琉璃瓦顶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光,沿着石街盘旋而上的朱红漆门气势丝毫不输天子府邸。 向门口的守卫通报过后,李俞被人领进了殿中。 在跨国朱门的那一刻,眼前宛如仙境一般的场景让他瞬间呆在了原地,连脚也忘了抬。 李俞万万没有想到这国师居然命人在宫殿内建造了以假乱真的河渠水路。 碧玉般的青石板砖下是泛着阵阵粼光的流水,河渠两岸还种植着茂密的水生植物,而其中粉白相间的睡莲则显得格外夺目。 池边还摆着数道木匠精心设计的雕花屏风,一股又一股的雾气从水渠尽头升起,最终漫过整个莲池。 这副雾气缭绕的场景像是误入了人间的仙境,又像是故意在遮掩些那么。 李俞一时间不禁看呆了,他连那门童早已离开大殿正堂进去通报管事的动静都没发现,只顾着欣赏眼前巧夺天工的人工河渠。 就在这时,他却隐约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雕花屏风看到了池水中不断涌起的涟漪。 伴随着水花噗通!噗通!的溅落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朵朵莲花当中穿了过去,水面也泛起了一阵粼光。 但是那动静转瞬即逝,眨眼间湖面便又恢复平静。 见状,李俞下意识地用袖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来确认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是确实发生过的,而并非他老眼昏花。 可此时的湖面却平静得连一丝水波都没,这种奇怪的氛围让李俞忽然想起了宫中流传的国师在临渊阁中圈养妖物的传闻。 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心头一紧,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都说未知的恐惧是最可怕的,为了打破这种念头,李俞抱着一半探究一般猎奇的心理,他穿过了重重屏风,绕到了那水雾弥漫的池边。 下一秒, 噗通!,又是一阵水花溅过莲池,泛着银光的一弧鱼尾从水面跃出。 即使对方的上半身只浮出水面了短短一瞬,李俞还是捕捉到了他那旖丽的面容。 原来那竟然是一条银尾鲛人。 国师究竟有没有圈养妖物李俞不知道,但金屋藏鲛倒是真的 乾清殿中,皇帝正坐在小塌上闭目打坐,这是他每日必须进行的修行之一。 而就在这时,在殿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忽然匆匆来报, 陛下,国师求见。 闻言,皇帝终于从那副扮演雕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睁开眼睛,挥了下衣袖,宣。 喏。 小太监得令后赶忙向殿外跑去。 没过多久,殿外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贺恒手中端着一个小木盒,慢悠悠地跨过层层门槛进入了皇帝的书房之中。 进入书房的一瞬间,他看着半卧在塌上小息的皇帝和对方放在一旁完全没有动过的奏折,不禁感叹同样是当皇帝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第二个世界中,他自己当摄政王的那段日子也都是每日要上朝与群臣议事,下了朝后要批阅奏折,只有处理完了正事之后才有空去寻些旁的乐子。 当然贺恒的乐子就是去养心殿里逗兔子皇帝玩。 他刚穿过去的那会儿,小皇帝还很怕他,每次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吓得缩到墙角,然后躲在那里装木头人,和后来晚上睡觉都要他抱着的那股粘人劲截然不同。 贺恒每次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嘴角还是会浮现淡淡的笑意,毕竟小兔子根本不禁逗。 国师,今日的丹药可是炼制好了? 皇帝的声音蓦地将贺恒的思绪拉了回来。 闻言,他将那小木盒递到对方书桌前,回了声,是的。 皇帝像往常那般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糕点的清香味。 他捡起其中一颗长生不老丹往嘴里一放,嚼了两下,一股糯米糕点的清香味便充满了整个齿腔。 皇帝看着贺恒道:你这丹药口味道倒是独特,就好像朕小时候吃的那些糯米团子似的。 贺恒冲他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你又何必在意丹药的味道呢?这修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形。 然而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 可不是吗? 这就是他特意命人用糯米粉与面粉,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参入清水和红糖炼制而成的特效丹药。 味道吃起来就和红糖糍粑差不多。 毕竟贺恒每日都需要陪着皇帝一起修仙,自然要把长生不老丹做得好吃一点,否则他也跟着遭罪。 皇帝听了他这话,却是连连点头,仿佛参悟了什么大道理一般, 国师说得甚是,朕受教了。 两人分食完丹药,贺恒便与皇帝各坐在一个小塌上开始了服用丹药后的修行。 当然,皇帝是在修行,贺恒是在睡觉。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往塌上一坐,随即偷瞄皇帝几眼,见对方已经完全进入那了种天人合一、遁入空门的状态,他便放心地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 可今天贺恒还没来得及睡着,门口候着的是府邸里来了位东宫使者。 见状,贺恒眉头一皱,提早向皇帝请了辞,匆匆地赶回了临渊阁。 临渊阁内,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李俞几乎已经趴到了池子边上,就为了再看一眼传说中的那银尾鲛人到底长什么样。 李公公,您这是准备要下水摸鱼,还是口渴了要喝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调侃的男声,吓得李俞浑身一哆嗦,差点掉进那池子里。 好在贺恒身边的随从眼疾手快的把他给扶住了。 李俞站直了身子,看着贺恒结巴的开口道:贺 然而还未待他说吐出下一个字,贺恒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出去说。 言罢,便一甩衣袖走出了大殿。 在大殿外面,李俞将太子交给他的信件转交给了贺恒并且向他说明了太子此举的意图。 贺恒在展开了那封信件之后,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李俞则在一旁忐忑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这会儿他只见对方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张俊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这也就让李俞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半晌,贺恒终于从那副卷轴中抬起了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不见半分情绪的涌动,他看着李俞吐出了一个轻描淡写的好字, 随即又补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便抬腿走回了殿中。 回到临渊阁之后,贺恒轻车熟路地传过了大殿内的三扇屏风,来到了池边的一块石头前,他伸手敲了三下石头,紧接着湖面平静的水波便涌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小鲛人就游到了岸边。 乔然手撑着礁石,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来,试探地叫了声,大柱? 贺恒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小鲛人便立马安静了下来,银色的耳鳍也跟着抖了抖。 从贺恒的视角望去,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小鲛人后脊微微凹陷的曲线旁若隐若现的腰窝,再往下便是覆盖着鳞片的鱼尾,鱼尾与腰部相连那处的曲线显得格外的起伏有致,在水中隐现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不同于先前那副怕生的模样,一见来的人是贺恒,乔然当即扒拉住了他的手臂,淅淅沥沥的水珠也蹭到了男人身上, 大柱,刚才好像有陌生人进来了。 嗯。 贺恒在他手掌上轻轻写道: 下次再听到这种奇怪的动静,你也不要随便出来,知道吗? 知道。 小鲛人将尾音脱得老长了,只有你回来了,我才会出来,否则我就藏在水里。 嗯。 贺恒笑了笑,阿然最乖了。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想不想吃桂花糕?回来给你带一些。 好。 乔然点点头,末了又小声地补了一句,要多放点糖的那种。 贺恒摸了摸他的发顶,无奈地笑了笑,都这么甜了,还要再加糖?不怕甜死你? 不会。 乔然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而且,我们鲛人不会蛀牙。 贺恒笑着在他掌心写道:行。 随即便起身向殿门外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回过头,却见小鲛人还趴在池子边上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还时不时地扑棱一两下身后的大尾巴。 这一瞬,贺恒忽然觉得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到了。 可他转念一想,等着一切都结束了 等对方恢复了视力、知道了真像之后,乔然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想到宠妻无度的邪魅国师有个朴实的名字叫大柱,我就忍不住想笑(bhi 第73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十一) 贺恒到东宫的时候, 太子符韫维正在二楼的雅间内沏茶品茗。 见到贺恒的那一瞬,他放下手中的茶碗,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带有套近乎意味的笑容, 喊了他一声,贺先生。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斜睨了他一眼, 随即点了下头,再没有更多的表示。 这种被人轻视的态度让符韫维心中无端地生出怒火,他不知道贺恒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那个国师的身份太当回事, 就连和太子说话的时候都跟个哑巴似的。 贺恒却对符韫维不满的情绪视若无睹, 他依旧维持着冷冰冰的态度, 紧接着在下人的服侍下坐到了符韫维的对面。 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分外自然, 就好像自己不是来东宫接见当朝太子的,而是坐在自己家里喝茶一般。 在对上了男人双深不可测的双眸后,符韫维心中忽然又生出了一种大胆的猜想。 既然自己穿成了太子,那么原本的太子去了哪? 再看着贺恒这副傲慢而淡漠的模样,莫非他就是原本的太子? 自从一个月前的溺水事件发生后,贺恒似乎就成了所有人眼里原本的自己那个从落后渔村出来,一路连中三元又成为公主驸马的三品地方官,但是在符韫维的认知中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 首先他们长得就完全不一样, 再其次他原本的名字也不叫贺恒。 符韫维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莫名穿成了太子, 又为什么会有一个容貌、身量与原本的他完全不同的人顶替了自己。 但是得知自己穿成了太子的喜悦要远远大于他的困惑,因为这离他想要的权势和地位也就更近了一步。 符韫维不想再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他权当是那个鲛人的眼睛所发挥的作用。 产生了贺恒或许就是原本的太子的念头之后,符韫维感觉自己拉拢对方的计划又多了一成把握。 想到这, 他试探性地问道:贺先生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闻言,贺恒扫视了一圈四周,最终视线又落在了符韫维脸上,不知为何,明明他深栗色的瞳孔中不见一丝情绪的涌动,却看得人莫名发怵。 半晌,他应付地说了一句,嗯。 贺恒的这个反应就让符韫维更加确认了他先前的猜想。 于是他凑近了对方,压低声音问道:贺先生还记得我吗? 闻言,贺恒挑了挑眉,我们见过吗? 如果他们之前见过的话,那符韫维此时不应该坐在他对面喝茶,而应该待在地底。 符韫维权当对方也是在套话,干脆直接挑明了说, 可能你忘性大,就在两个月前我入宫进献鲛人的眼睛的时候,太子应该就在陛下身旁才对。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朝对方笑了一下,等着贺恒的回应。 然而贺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地拿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水。 在听到鲛人的眼睛这句话时,他紧扣在杯口的边缘五指蓦地收紧了。 虽然贺恒端茶的动作依旧沉稳得让人瞧不出端倪,可在放下茶杯的瞬间那杯子里的水却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符韫维见贺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心里也是十分恼的,但面上他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忍气吞声地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分卷(74) 想必太子平日里忙碌,见得人多了,记不住人也是正常。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腹诽道,这太子不过是个胸无大志、没有脑子的蠢货,现在只要说服对方与自己联盟,等他顺利登基了之后再把对方一脚踢了就完事。 可就在这时,贺恒却突然抬头扫了圈周围的环境,又打量了几眼符韫维候在门旁的下人们。 最终,他指了指着门外的围廊,若是你现在想我和议事,出去说? 符韫维权当他是为了避人耳目,刚才才会这么装聋作哑的,于是他也没怎么多想,当即就点了点头起身朝外面的围廊走去。 下人推开沉重门扉的瞬间,一阵凉爽的清风从围廊里迎面扑来。 为了和贺恒有场私密的对话,符韫维挥退了所有的下人,让他们去一楼的大堂内候着。 听到身后木门闭合传来沉重声响的瞬间,符韫维走到栏杆前,俯瞰了一眼东宫下方的景象,随即他又回过头去看向贺恒, 贺 然而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整个人便被揍得趴到了栏杆上。 符韫维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嗷! 在刚才关上门的一瞬间,贺恒直接一拳挥到了他脸上。 从进入东宫殿门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忍一直在忍,一直忍到了这个和对方独处的机会。 贺恒看到符韫维这张脸的时候,满脑子浮现的都是他把乔然的眼睛给挖走的画面。 这一瞬他只恨不得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草!你做什么? 符韫维这时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但论打架他显然不是贺恒的对手,再加上一开始气势上又落得了下乘,符韫维只能慌不择从栏杆上起身,往靠近内殿的墙壁那侧躲去。 但贺恒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符韫维,他直接长腿一扫,一脚踹过去把对方整个人给绊了个踉跄。 符韫维靠着白墙正慌张的想要起身时,却见贺恒迎面又是一拳挥来,他只好下意识地侧过头躲避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墙壁裂了一条很大的缝隙。 虽然因为符韫维刚才转头的动作,贺恒的这一拳没有落到他脸上,但是他身边的墙壁却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墙面也被砸得凹陷了进去,碎得四分五裂,白屑纷纷掉了下来,发出了剧烈的破碎声。 这一瞬,有冷汗沿着符韫维的额角滴落下来,他看着面前男人几乎拧在一块儿的长眉和眉宇间隐忍的怒气,不禁在心中腹诽道: 原来以为对方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一个暴力狂呢? 紧接着,贺恒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拽着他的领子将符韫维整个人掼在了栏杆上。 宫殿围廊处的栏杆建造的并不高,而他们两个又是身高将近一米九两米的大男人,栏杆的高度便只到了人腰胯这儿。 而此时,贺恒拽着符韫维的领子将他摁在栏杆上,后者的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栏杆外面,高处的冷风不断地灌入他的领口。 这个处境下,只要贺恒再用点力,符韫维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被贺恒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死命地扳着对方的手臂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这一瞬,符韫维从对方的深栗色的眼瞳中看出了不加掩饰的恨意,他第一次惊恐地意识到贺恒是真的想要他死。 而贺恒看着眼前的人,他再次回忆起了乔然所经历的一切,愤怒的情绪直接压过了理智。 就在他摁着符韫维把对方往栏杆外掼的时候,围廊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 符韫玉走到二楼围廊时看到的就是贺恒想把太子从二楼推下去的一幕。 就在刚才,她的手下向她通报说贺恒私下去东宫接见了符韫维,于是她便赶忙派人一起跟了过去。 结果上来的时候,符韫玉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见状,她赶忙叫手下的人将贺恒给拉了回来。 符韫玉并不在意这个假冒太子的死活,她只是不想贺恒这么冲动,因为她知道现在出手绝对不是时候,就算要出手也绝不能如此的明目张胆。 老皇帝人还没完全痴呆,手足相残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并且太子一死、现在的平衡一下子突然被打破,其余的几个皇子必然会开始作乱。 在符韫维手下拖住贺恒的一瞬间,符韫维大口喘着气从栏杆上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屋内,开始喊人。 而贺恒被人拽回来后,看上去显得非常的不满。 他有些生气地推开那几人,一个人独自走出了东宫。 到了殿外,符韫玉忍不住叫住了他, 刚才要是他从二楼就这么摔下去了,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 她的语调中也有些气极反笑的意味, 我救了你,你倒反而生气我的起来了? 闻言,贺恒回眸看了眼符韫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蓦地攥了攥,刚才砸到墙面上受伤的右手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 符韫玉也注意到了地上斑驳的猩红,这是她第一见到贺恒这么冲动的一面,就好像对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之前贺恒还劝她要沉稳,实际上自己冲动起来八匹马都拦不住。 想到这,符韫玉向前走了几步,凑到对方耳边而边说 你就算想弄死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再说了,乔然眼睛的下落还在对方手里,他要是死了,你能保证你一定找得到鲛人的眼睛吗? 说完这句话,符韫玉便率人从贺恒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恒回到临渊阁的时候特意将脚步声放的很轻,他不想让乔然见到这样情绪失控的自己。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的情绪中,不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也没留心看脚下的路,结果在走回卧房的时候却和已经换了身衣服上岸的小鲛人撞了个正着。 唔! 小鲛人一下子撞到男人身上,蓦地失去了重心往一旁摔去,还好被贺恒眼疾手快地一把拉进了怀里。 感受到男人熟悉的气息,乔然一下子就意识到是贺恒回来了, 大柱?你回来啦? 贺恒举起手,想在他手心上写没错,结果却发现右手掌指关节处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伤口疼得厉害以至于根本没法弯曲指节。 于是他只能换成左手在对方掌心上别扭地写着字,写了半天才用凌乱的笔画七拼八凑出了一个勉强的嗯。 当时贺恒一拳把墙壁砸得四分五裂的模样很潇洒,但现在只能用左手写字的他很狼狈, 然而乔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异常,即使他的眼睛看不到,此刻也能感受到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低气压, 大柱,你怎么突然用左手写字? 说着,他就伸手朝男人的右臂摸去。 为了不让乔然碰到自己的手臂,贺恒的右臂下意识地缩了缩,他将右手背到身后不想让小鲛人察觉出不对劲。 但小鲛人的态度很执拗,他摸索着扳过对方的右肩就要往下探去,你右手怎么啦? 见状,贺恒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结果乔然拉着他的手因着惯性一个趔趄没站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摔着,这下贺恒又不敢再躲他了,只好一手扶着对方的腰,站在那里任由小鲛人在他身上忽然摸索。 在触碰到对方手背流淌下来的温热液体时,乔然听到身前的男人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瞬,小鲛人的长睫蓦地轻颤了两下,语调中也染上了几分急切, 你受伤了? 看着乔然仰着小脸望向自己的那副不安神情,贺恒当即伸出左手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后颈,示意自己没事。 但乔然却丝毫放不下心来。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 虽然乔然看不见贺恒的伤口,但光凭直觉他都能感受到男人的伤口在刚才被碰到时有多疼。 想到这,他立即叫来了王叔, 劳烦您拿一下处理外伤的东西过来。 在王叔拿来了纱布和处理伤口用的药酒后,乔然拉着贺恒坐到了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用棉布沾着药膏替贺恒处理手背上的伤口,还不忘嘱咐道: 要是疼了你记得和我说。 贺恒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小鲛人替自己上药时的专注神情。 乔然的动作有些笨拙,有时候会找不到方向,有时候药会涂出界,但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上药的神情显得是那么的专注,以至于乔然鬓边的发丝垂落下来落在了他唇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见状,贺恒伸出手替他捋走了鬓边的发丝,略带着薄茧的指腹却在无意中擦过了对方柔软的唇瓣。 在感受到贺恒指腹温热的触感的那一瞬,仿佛有股微电流跃过一般的,乔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带着手下的动作都放慢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耳朵尖尖又开始浮现可疑的薄红。 小鲛人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努力抑制住这股奇怪的冲动,强迫自己再次集中注意给贺恒上药。 可是刚才贺恒指腹擦过自己嘴唇时粗糙且温热的触感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烦死了! 烦死了! 怎么会这样啊? 小鲛人感觉脑海中的思绪像是缠绕在一块儿的红线一般几乎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为什么贺恒一个简单的触碰就能引起自己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小鲛人低头不语的模样,贺恒完全不知道乔然此时的小心思,只觉得他像精灵一样尖尖的耳朵红起来格外的可爱,下意识地便伸手捏了一把。 谁知小鲛人被自己这么一碰就像触电似的便往后边缩,紧接着匆匆忙忙地帮他缠上纱布,慌里慌张地说了声,好了。 贺恒在他手心写下谢谢。 随即他低头看了眼对方帮他包扎的伤口。 手掌上缠了一层厚重的白纱,贺恒动了动指节,手指在厚重纱布的重重束缚下显得不是那么灵活。 这种感觉让他又回忆起了当时一拳锤在符韫维脸旁墙上的那一幕。 脑海中浮现出符韫维面容的那一瞬,贺恒心中积攒许久的那股怨气又一下升了起来。 看着自己手上缠绕的层层白纱,此刻贺恒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是之前那一拳没砸在墙上而是砸在符韫维脸上就好了。 最好能让对方也体会一下失去双目的痛苦。 在确认了符韫维就是挖走乔然眼睛的原主之后,贺恒想让他去死,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这个人渣了。 这种极端强烈而又无法宣泄的情绪让他宛如被桎梏住的笼中的困兽一般。 在贺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左手就已经将身下的被褥给捏得皱成了一团,指甲也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可就在这时,一双手轻轻地环上了自己的后背,身前传来了温暖的触感,怀里好像突然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贺恒低头一看,却发现小鲛人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乔然将脑袋搁在贺恒的颈窝处,伸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男人的脊背绷得很紧,就像只蓄力的豹子似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但小鲛人却一点都不怕,他抱着贺恒安抚似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他能感知到贺恒现在的情绪不好,于是乔然仰起头试探性地问对方,大柱,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被对方搂住的一瞬间,贺恒原本紧绷着的肌肉蓦地放松了下来,他回了两个简单的字,还好。 乔然对他这个回答一点都不买账, 你骗人,你就是生气了,否则回来的时候手背上的伤口又怎么解释? 见状,贺恒无奈地叹了口,对方这么一抱他,他还怎么气得起来? 下一秒,他伸出手轻轻地回搂住乔然, 我现在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真的吗? 小鲛人仰起了脑袋,愣愣地望着他,显然是有些不信。 真的。 贺恒拉过乔然的手在上面写到, 哦。 乔然点了点头,但却依然没有放下心来。 本来出门前还问他要不要吃桂花糕的,结果回来的时候不仅变成了一言不发的炸药桶还把自己的右手弄得血肉模糊的。 贺恒刚才在外面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想到这,他又追问道:大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鲛人的语气很软,贺恒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沉默了半晌,他还是告诉了对方, 碰到了一个很让我生气的人。 乔然: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贺恒搂着小鲛人,在他掌心上写道:他伤害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听到男人这么说,乔然有些心疼, 有多重要? 就像阿然的眼睛一样重要的东西。 犹豫了许久,贺恒还是问了出了那个问题, 阿然阿然被人被人骗走眼睛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听到对方这话,乔然深吸了一口气,了一句,很痛 小鲛人那种带着委屈又有些无助的音调让贺恒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蓦地被人攥紧了,他又问道: 那你恨他吗? 恨。 乔然:当时我恨不得我遭受过的痛苦百倍偿还到他身上。 贺恒:那如果阿然现在忽然发现他出现在了你眼前了会怎么做?会想报复他,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吗? 会 乔然的这个会字明显比前面的回答声要轻了许多,说到这他又忽然沉默了下来,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话。 半晌, 但现在比起报复那个人 小鲛人把脸埋进贺恒的颈窝,鼻尖在无意中蹭过男人的侧颈, 我更想要你好好的。 他表达真心的方式很笨拙, 我不想你不高兴。 分卷(75) 乔然恨那个骗走他眼睛的人类,但他更喜欢贺恒,比恨还要多一点。 报复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或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现在乔然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过得开心。 这一瞬,贺恒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下,环在对方腰上的双臂也下意识地收紧了。 他将小鲛人摁进自己怀里,感受着对方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和身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像是春雨融化了冬日里的寒冰一样,贺恒先前的那股怒气逐渐消散了 而另一边的东宫内, 符韫维勃然大怒地将书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刚才他被贺恒掐着脖子提到栏杆边上的那种窒息感还历历在目。 想起性命被对方拿捏在手中的那种羞辱感,符韫维感觉自己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和对方结盟的计划必然是不可行的了,既然如此他就要让贺恒体会一下身败名裂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守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主子神色的李俞却突然出声道:太子殿下,属下先前去临渊阁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符韫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向他投去一道阴鸷的视线, 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正常人一般用拳头把墙砸裂,手很可能会骨折。 但恒宝不是正常人,他是贺傲天铁柱,所以就算出现了他一拳把墙打穿的情节也希望大家不要太大惊小怪(bhi) 感谢在20211010 14:23:35~20211011 13:4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燕出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偶尔唠叨的咸鱼君 15瓶;夏蟲不語冰 11瓶;41765246、故梦 10瓶;倚顿 2瓶;462279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十二) 在符韫玉手下密探近一个月的奔波搜寻下, 他们最终将符韫维存放鲛人眼睛的地点锁定在了如今已经被废弃的炼丹阁内。 而鲛人在民间的街坊传闻中一直以神兽的形象出现是有道理的,这正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有祛祸辟邪的作用。 若是符韫维一直持有着鲛人的眼睛,那么在这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下, 符韫玉也很难彻底扳倒对方的势力,因此拿回鲛人的眼睛对她来说同样刻不容缓。 只不过,根据她手下暗卫提供的信息,符韫维似乎在炼丹阁内设了重重机关并且派了许多侍卫把守, 因此要偷偷潜入还是件难度不小的事情。 于是这一天晚上,她叫来了贺恒,同时召集了自己手下人, 决定商量一下夜闯炼丹阁的具体事宜。 此时, 符韫玉站在众人面前说道:今夜潜入炼丹阁取回鲛人眼睛一事事关重大, 我们务必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所以我需要几位身手了得的人自告奋勇。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人群中几名身手了得的暗卫纷纷上前请命。 然而就在符韫玉选完人之后,她却看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的贺恒一直拿手指着自己,一边指还一边冲她挑了挑眉。 符韫玉:你什么意思? 贺恒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意思是我。 这整个皇宫中你还找的出第二个身手和我一样好的人吗? 符韫玉没有理睬他这句话,而是问:你要去? 对。 贺恒点点头,我一定要亲自把乔然的眼睛拿回来才能放心。 听完他这话后,符韫玉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倒不是担心贺恒的身手问题, 毕竟对方是能一拳把墙砸穿的男人。 她就是有些担心按照贺恒跳脱的性子, 难免不会惹出些事来。 但是看着对方那副信誓旦旦一脸你不让我去,你们一个都去不了的表情,符韫玉还是妥协了。 她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出发前好好协商一下,执行计划的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 贺恒却是丝毫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出岔子?我先回去一趟,午夜十分再来找你们。 说罢,他将双手负于身后,自信地跨过门槛,准备先回一趟临渊阁嘱咐小鲛人晚上要一个人好好呆着 将近子夜十分,贺恒与符韫玉手下的密探在炼丹阁的后院会和,准备开始执行他们的计划 而与此同时,另外四个身着黑衣的人同样出没在漆黑的夜里。 他们轻车熟路地绕过弯弯绕绕的重重小径,来到了临渊阁的殿门前。 入了夜的伟岸宫殿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唯余蝉鸣,天空上挂着一轮弯月,散发出几丝稀疏的光线。 可就在这时乌云再次聚拢了过来,将天空上唯一的那点亮光也给遮住了,大地再次被阴影所笼罩。 队伍中为首的那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殿门,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形状特殊的暗器,在将暗器扔入殿内的瞬间他拉下了上面的搭扣。 伴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暗器顶端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迷雾,那烟雾很快便在临渊阁的大殿中散播开来。 下一秒,那人重新合上殿门,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用非常恭敬的语气说道: 殿下,这是属下特制的迷药,药效极强,不出半刻钟,殿内一切会呼吸的生物都会昏迷过去,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机把那条人鱼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 闻言,符韫维却有些不放心,你这药效到底有多强?别到时候把他变成一条死鱼了。 自从那日李俞告诉他贺恒在临渊阁内圈养了条瞎眼的银尾鲛人并且还宝贝得很之后,符韫维一下子就悟了 原来贺恒是在玩人鱼情未了的把戏。 如果贺恒喜欢这条鲛人的话,那么那天他对自己仇视的态度也就有了解释,毕竟是他把鲛人的眼睛给挖掉的。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符韫维立即就将目标放到了乔然身上。 对方越是宝贝那条鲛人,他就越是想要贺恒体验一下痛苦的滋味。 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拿这条鲛人来要挟对方的话,贺恒会作何反应呢? 上次他一拳把墙给砸裂了,那这次是不是要把墙给打穿了? 一想到乔然不见之后对方或许会产生的各种暴跳如雷的反应,符韫维就控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 就在这时,张三也就是符韫维刚才投放迷药的下属,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不会的,您放心。这迷药只会让他不省人事,并不会要人性命,我们只需在这门外等到迷药的劲退去,便可进去。 闻言,符韫维点点头,和身边的几人一起退到了某处隐蔽的角落等着迷药的劲道过去。 几人在门外等了许久, 约莫一个时辰后,符韫维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扭头催道:张三,你这迷药的药效现在算是散了吗?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散了,散了,现在应该是没问题了。 张三一脸陪笑地看向符韫维,说罢他轻轻地推开了临渊阁的殿门 而此时的临渊阁内,小鲛人正熟睡在贺恒特意命人给他做的蚌床上,对刚才殿内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触感粗糙且尖尖的物体碰了碰乔然的手臂,引得他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 乔然不太想理会这令人烦躁的移动,又把脸埋到蚌里准备接着睡, 紧接着手臂又被碰了一下、两下、三下 见状,小鲛人烦躁地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咬着他的鱼尾想把他叫醒。 这回,乔然彻底睡不着了,他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从蚌床上起身,出声问道:怎么了? 下一秒,刚才那种熟悉的触感再次一前一后地碰了碰他的后背和鱼尾,似乎是想把他推开这个地方。 乔然伸手一摸,便摸到了鳄鱼粗糙的吻部和颗粒状的鳞片。 小鱼,怎么了? 乔然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自己养得好好的宠物鳄鱼怎么今天夜里会一反常态地把他吵醒。 可紧接着,殿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嘀嗒!嘀嗒!的脚步声,见状,小鲛人立即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陌生人的脚步声,并且对方的人数还不少。 殿内发出了如此明显的动静可却没有引来任何下人的查看,这个奇怪的现象不禁让小鲛人眉头一皱,他不难推测出此时的临渊阁内可能出现了一些状况。 想到这他伸手搂着两条湾鳄缓缓地潜到了一堆莲叶下面,准备静观其便。 这两条湾鳄原本是皇帝命人送到贺恒后厨那里赏给他吃的奇珍佳肴,但是这件事被乔然知道了之后,他就跑过去找贺恒商量说能不能不要把它们给吃了,可以把它们当宠物养起来,毕竟贺恒之前就说过要找几个宠物来陪他的,现在这不是正好吗?都不需要再去海鲜市场买了。 贺恒一听,当即摇了摇头,这么危险的鳄鱼怎么能用来养啊?你就不怕你睡着的时候被他们撕成碎片? 可乔然却再三和他保证那些海里还有河里的动物都非常听他的话,以前他在海里的时候大鲨鱼都是他的好朋友呢,就两条湾鳄而已,一点都不危险的。 紧接着,小鲛人又拉了拉贺恒的衣摆,用撒娇的语气耍赖道:小鱼和小鳄很乖的,它们不会咬人的。 贺恒一听,好家伙,连名字都取好了,还叫小鱼和小鳄,那自己能不让他养吗? 于是这两条湾鳄便被放到了临渊阁的人造河渠,从此和乔然待在了一块。 只不过,保险起见贺恒还是和他约法三章,如果小鱼和小鳄一旦出现了咬人的行为,立即就要被处理掉。 乔然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便在贺恒震惊的目光下拿大鳄鱼当起了枕头。 结果事情倒真如乔然所说的一样,那两条湾鳄竟真变成了乖乖的宠物,贺恒每天早晚派人给它们喂两桶鱼,其余的时间鳄鱼不是在打盹就是安静的呆着乔然旁边,也从来没有咬过人。 到了晚上它们一向很安静,从来不会在乔然睡觉的时候将他吵醒,可今日小鱼、小鄂却一反常态地把他给叫醒了 没想到竟然是府邸里来了不速之客。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有人点燃了油烛。 并且似乎是因为知晓此时的府邸中并不会有人来阻拦他们的行动,他们的脚步听起来很放肆,交谈声也毫无遮掩。 乔然只听一声音粗旷的男人率先开口道:殿下,那条鱼就在这个池子里,估计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只要把他给捞起来就行。 乔然: 他大概能猜出男人口中的那条鱼就是自己,并且他们极有可能用了点手段让府邸中的下人都晕了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水下的生物却没有产生作用。 下一秒, 另一道男声响起,我怎么没看到?鱼晕过去了,不应该浮在水面上才对嘛? 啊,这? 张三挠了挠头,也许他比较沉呢? 乔然: 在听到他比较沉时,小鲛人的手下意识的狠狠揪了一把水下的海草。 紧接着,伴随着嘀嗒!嘀嗒!的响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见状,乔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潜在水底等着对方的进一步动作。 虽然对方人多且非常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宫廷刺客,但贺恒命人建造的这片室内的水域非常深,有将近三米的深度,且人工河渠的一端直通天池湖。 若是换作陆地乔然必然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可这一旦到了水里那就不好说了。 这一刻,符韫维举着手中的油灯站到了湖边,他抬眸向前方望去,只见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光的池水看起来愈发得深不可测,就好似一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深渊一般,看得人有些发怵。 幽暗的湖面上还浮着一堆荷叶与莲花。 此刻,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气氛变得愈发诡谲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蛰伏在湖底深处伺机而动似的,并且他根本看不见鲛人的踪影。 望着眼前有些骇人的景象,符韫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忽然失去了靠近的欲望。 他转头朝张三和手下的人说,你你们过去看看。 是遵命。 说实话,张三心里也有点发怵,毕竟听说这鲛人不是一般的动物,那可是神兽啊,好像还带了点邪性,再说之前符韫维把这条鲛人的眼睛给骗走了,对方难免不会心存怨恨。 但是太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一时间只好带着另外两个手下走进了池边,用竹竿拨开了莲池中的荷叶。 就在他们拨开荷叶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却突然泛起了一阵猛烈的水花,几滴冰凉的湖水溅到了张三的脸上,让他整个人蓦地僵了僵。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符韫维的喊声将张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张三一转头,只见符韫维正伸手指着湖面中朝一侧快速移动的水波和水面下若隐若现的银色鳞片,神情激动道: 在那里!找到他了! 听到他这话,其余三人立即脱下了外衫,穿着一身潜水服就准备往人造河渠里跳。 在张三即将跃入水中的瞬间,符韫维却拉住了他, 等一下你不是用了迷药吗?为什么这鱼还是会动的? 这殿下 张三回答得有些吱吱唔唔,或许它不溶于水吧,我忘记做水溶性测试了。 说罢,为了防止符韫维继续追问,他猛地一下就跳到了湖里。 冰凉的湖水刺激得张三打了个寒战,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银尾鲛人早就跑没影了。 于是他只好像个无头苍蝇似地拨开层层水草向前方游去。 在水下,张三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眼前的景象都变得非常模糊,一时间有些难以锁定目标。 可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受到前面的莲花堆里有东西拨开了莲花的根茎、游了过去。 虽然水下一片乌漆麻黑的,张三看不真切那东西的具体模样,但他明显看到了一条游动的尾巴。 除了鲛人还能是什么呢? 想到这,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游了过去,并且在靠近莲花堆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以防打草惊蛇。 分卷(76) 下一秒,张三猛得一把抱住了前面正在游动的物体,与此同时他浮出水面大口地喘着气道:逮住你了! 可就在这时,他感受着怀里的那条鲛人坚硬的触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鲛人这么硬的吗? 背上还有凸起的刺状鳞片? 就在张三大脑发蒙的这短短几秒内,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岸上也传来了符韫维的惊呼, 草草草!你看看清楚你逮住的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张三猛地低头一看,却与湾鳄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对了个正着 原来他正骑在一条约有两三米长的巨大湾鳄身上。 这一瞬,张三的魂差点没被吓出来,啊啊啊啊! 他的尖叫声瞬间回荡在整个大殿之内,与此同时湾鳄猛地张开了上颚一个翻身直接咬住了张三的双腿,开始在水下死亡翻滚了起来。 我艹 绝望之中,张三只能向还在岸上呆着的符韫维求救。 殿下,救命啊!!! 草! 符韫维看着被鳄鱼咬住了双腿,正在水下迅速死亡翻滚的张三一时间也束手无策了起来。 这他要怎么救啊? 情急之下,他只能冲对方吼道:那个你想想办法,别让它翻滚,它就咬不动你了。 然而此时正在水浪中激流勇进的张三瞥了眼面前近有两三米长的巨型湾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咳!咳!这我怎么让它不翻滚啊? 草。 符韫维忍不住又骂了一声,那你要不试试抱着它一起翻滚? 哦哦哦! 就在这时,符韫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冲他大喊道:你试试抱住它的脑袋反向翻滚看看能不能把它的脑袋给拧下来。 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支离破碎的张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 一起下来吧你! 说罢,他在极速的翻滚中拉住了符韫维的双脚将对方一起拖下了冰冷的湖水。 草! 这是符韫维此生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紧接着他和张三一起剧烈地翻滚了起来。 一个人的翻滚变成了两个人的翻滚 而在河渠的另一头,乔然闻着空气中愈来愈浓的血腥味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让小鱼和小鳄把这些人吃掉并非他的本意,只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意图并不简单,他们可能不仅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甚至想要用自己来要挟贺恒。 事已至此只能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命。 乔然正准备游过去看一眼情况到底变得如何了时,他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步伐变得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愈发的急促了起来,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愈发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除了这股血腥味以外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那味道明明很淡却还是让人感到刺鼻,并且好像是从那群人进来的一刻起就存在于临渊阁之内了,只不过他当时待在水下所以并没有察觉到。 而这个时候,乔然感觉自身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浑身上下都变得滚烫,他鱼尾上的鳞片正在逐渐退去,似乎正在慢慢变回双腿。 砰!砰!砰! 他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连带着呼吸的节奏都被打乱。 唔~ 小鲛人有些无力地趴在池子边,急促地喘着气。 这会儿,他总算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异样的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啊? 乔然微张了张薄粉的唇瓣,说出口的却是支离破碎的音节, 唔~ 他难受地哼了哼,挣扎着想要从池子里起身,然而腿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好几次明明差一点就能离开湖面了可最后却又无力地摔倒在池边。 这一刻,小鲛人将脸贴在冰冰凉凉的池砖上,他感觉浑身上下的那股灼烧感愈发的明显了起来,难受得都快要哭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发情啊? 鲛人与其他动物不一样、与人类也不一样。 鲛人没有固定的发情期,他们只有在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之后才会发情,并且在正式结合了之后会将其认定为自己的终身伴侣,直至死亡将他们彻底分离。 喜欢喜欢的人? 这会儿,小鲛人的脑袋晕乎乎的,他回想起族内长辈与自己说过的话,长睫蓦地颤了颤。 想到这,乔然下意识地轻声呢喃了一句,喜欢的人 跌跌撞撞之下,他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贺恒的卧室。 身体陷入柔软床铺的那一刻,乔然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贺恒平日在自己手心写字时沉稳的动作,还有他每一下温柔的触碰 这一刻,小鲛人的指尖攥了攥身下的被褥,他嗅着男人熟悉的气息,轻声呢喃道: 原来喜欢的人是大柱吗? 丑时三刻左右,贺恒顺利地带着小鲛人的眼睛回了临渊阁。 他很想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乔然,但与此同时也担心对方恢复了视力后对他的看法会改变。 并且,贺恒不是村里的哑巴大柱这件事也必然会暴露。 总不见得他用黑布裹一辈子的脸吧? 贺恒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日后掉马的一天,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之后,他的心里却愈发的不安了起来。 他心中的思绪乱得不行, 建立在欺骗上的感情真的有未来吗? 此时夜已深了,贺恒心中错综复杂的思绪却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 他只感觉整个人又困又烦躁,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躺到床上去睡一觉。 然而在贺恒推开殿门进入临渊阁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却迎面扑来。 这让他打了个寒战,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向前望去,只见殿内的油灯都被熄灭了,池边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并且在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之后竟然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就好像这是一间没人居住的鬼宅一样。 贺恒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他拿过桌旁的一盏油灯手忙脚乱地将油灯点燃,随即疾步冲到了湖边。 原本清澈见底的湖面此时却飘着一股浑浊的血水,他低头仔细一看,竟连一片乔然的鱼鳞都没有找着儿,再一看,只见两条鳄鱼正惬意地趴在岸边打着饱嗝儿。 贺恒当即就慌了,他也不顾自己是不是个哑巴了,一边大喊着阿然一边沿着河渠跑了起来。 可是当他都在大殿中跑完了一圈后,湖中也没有传来任何乔然的回应。 这一刻,贺恒只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就像是被放在了零下一零五度的氮气中泡过了一样。 他看着还趴在那里打饱嗝的小鱼和小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的小鲛人不会被这两头鳄鱼给吃了吧? 这一瞬,无边的懊恼和绝望涌上了贺恒的心头。 都说了说了不要养这么危险的宠物! 乔然怎么就不听呢? 一想到这两头鳄鱼很可能把自己心爱的小鲛人给吃了,贺恒气坏了,他也不顾这两头湾鳄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大上许多,直接一个箭步冲过去掰开其中一条鳄鱼的嘴,冲它怒吼道: 草,把我的阿然还给我! 而此时被他掰开嘴的小鱼正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试图把手伸进他嘴里的男人。 它也不知道贺恒在发什么疯。 这男的是饿了吗? 饿了自己去找吃的啊! 干嘛要从它嘴里掏??? 小鱼有种一口咬下去的冲动,但是它转念一想,乔然平时总是嘱咐他们要对人类友善一点,尤其是那个叫大柱的男人,有时候还会和它们两个念叨念叨大柱有多好,反正平日里不是大柱长就是大柱短。 结果就这? 但是小鱼一想到乔然的嘱咐,它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在心中告诫自己要隐忍要隐忍。 不能咬这个男的。 下一秒,贺恒似乎是因为没有从它嘴里掏出什么东西从而改变了策略。 这回他抓住了鳄鱼的尾巴把小鱼整个倒着拎了起来开始不停地来回抖它。 鳄鱼被他慌得七晕八素的,有点想要骂娘。 但痛失所爱的贺恒此刻似乎是有些魔怔了,他完全无法冷静地思考就算他从鳄鱼的嘴里弄出了点什么,但那还能是完整的乔然吗? 是生鱼片还差不多。 而就在这时,他的卧房里似乎传来了阵阵泣音。 大柱呜呜~, 那声音还隐隐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急了。 贺恒一时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会有人在哭啊? 但那一声一声的呼喊声却一直没有间断,听得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贺恒下意识地松了手,他愣怔地站在原地,想道: 难道是因为上天也看不过去他的悲惨遭遇,所以开始替他哭泣了吗? 与此同时, 啪!得一下,被贺恒扔到地上的小鱼终于忍不下去,它看着眼前这个站在原地发呆的男人,长尾一甩把他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贺恒被鳄鱼的尾巴扫了个趔趄,因着惯性猛得向前扑了过去,好在经过房门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门框。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贺恒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柱唔~,房内再次传出了一声泣音。 大床上的被褥凌乱,小鲛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堆他的衣服。 此时乔然正把自己裹在一件他的宽大外衫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穿。 贺恒的衣服只粗略地盖到了小鲛人的大腿根上方一点,他白皙而光洁的一双长腿完全暴露在外,那一处的白皙皮肤中还透着一抹艳丽的薄粉。 他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贺恒的衣服堆中轻轻抽泣着,好像那样才能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见状,贺恒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走到塌边,伸手拨开了床上的那堆衣物,将小鲛人捞了出来。 在男人掌心触碰到的时候,乔然敏感地唔~了一声 因着这个动作,披在他身上的宽松衣衫一下子从肩头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小鲛人圆润而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乔然本能地想往男人怀里靠,他浑身上下都渴求着对方的安抚。 但是小鲛人没什么力气,身上的温度又烫得惊人,刚从床上撑起来,又无力地跌了下去,只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冲贺恒说道: 我好难受啊~ 你抱抱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要当法外狂徒。 另外,取名要谨慎,一想到然然和恒宝那个的时候要喊大柱的名字,我就有点后悔当时取名太过随意,应该叫他贺英俊的,起码比大柱好听。 感谢在20211011 13:49:55~20211013 03:2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阑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所以因为 34瓶;唐黎、禾 10瓶;安安551 5瓶;清时x 4瓶;今天又想改名字、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十三) 贺恒的卧房内, 燃着淡淡的安神香,袅袅烟雾从香炉中散出,萦绕在充满着书香墨气的书柜旁。 这里的环境很符合冥想打坐时那种清香淡雅的氛围, 会让人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可此时卧榻上凌乱的景象却与之形成里剧烈的反差。 床上堆了许多乔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衣物、身下的被褥也被捏得皱巴巴的。 小鲛人被贺恒搂着腰捞了起来,此时正虚虚地跨坐在对方身上,急促地喘着气, 唔~ 他的指尖轻轻地攥着贺恒胸前的衣襟, 像头无措的小兽一样又往贺恒怀里拱了拱,渴求着对方的安抚。 然而贺恒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块儿僵硬的木头似的, 整个人都硬梆梆的, 他的手臂机械式地拍着小鲛人的后背,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动作。 贺恒确实按照他说的抱住他了, 但也只是抱住了他而已,想到这,小鲛人愈发地委屈了起来,薄薄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乔然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明明自己都这么难受了,对方却还是不肯帮他。 事实上,贺恒也不是完全在发蒙,他还在思考, 他在思考如果这个时候真的把小鲛人给睡了的话, 对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想把自己扔海里喂鲨鱼。 这一刻, 他抱着乔然,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也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 最后,贺恒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能,他抬起乔然的下巴, 低头亲了下去, 唔~ 小鲛整个人人柔软得不可思议,后背拗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由着他这么亲。 贺恒先是碰了碰对方柔软的唇瓣,随即灵活地撬开了对方的齿冠,以一种侵略的姿态挤占了进去。 不同于以往一贯温和的态度,亲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强势而不容抗拒,压得乔然完全喘不过气。 两人分开之际,乔然的脑袋晕乎乎的,他急促地喘着气,眼尾也添了一抹艳红。 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剩多少清醒的神智,但小鲛人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 大柱是对他是有感觉的。 而此时,小鲛人的脸上还蒙着那块黑布,他的皮肤很白,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样,嘴唇却殷红、泛着水润的光泽,因着刚才的动作,身上披着的宽松衣物领口大开着,露出胸口的两点薄粉。 望着面前的小鲛人因为脱力而摇摇欲坠的身子,贺恒的眸色暗了暗,他在对方即将失去重心的前一刻又捞着乔然的腰将他搂回自己怀里。 他知道鲛人一旦与对方结合后,就将认定对方为终身伴侣,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贺恒原本想着等到乔然恢复了视力、得知了真相之后再让他自己做选择,但他却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发情,这直接将他原本的计划都全盘打乱了。 分卷(77)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间隙,小鲛人已经上手了。 乔然感觉自己浑身的温度越来越高,整个人不仅难受还气鼓鼓的,他不知道贺恒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磨蹭啊? 还是说根本不喜欢他? 可是刚才亲都亲了还不喜欢他? 一想到这,小鲛人更加委屈了,他手忙脚乱地想去脱贺恒身上的衣服,可是他的手指在发抖、动作毫无章法可言,拉拉扯扯了半天连对方的腰带都没有解开。 最后,乔然有些脱力地伏在贺恒肩头,声音中带着隐隐泣音,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闻言,贺恒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在这短短的一秒内,他进行了快速的自问自答: 鲛人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那乔然的伴侣除了自己以外还能有别人吗? 不能。 那现在就成为他的伴侣和以后再成为他的伴侣有区别吗? 没有。 那自己现在在犹豫什么? 浪费时间。 在想通了这一切之后,他单手解着自己身上的腰带,另一只手扶着乔然,同时还不忘在对方后背上写道: 阿然,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喜欢我吗? 后背尤其是后腰那一块是乔然最敏感的地方,可此时男人却还一笔一画地在那儿写着字,小鲛人有些难受地挺了挺腰,小声地说了一句,喜欢 随后他搂着贺恒的脖子在对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永远喜欢大柱 小鲛人的嘴唇很软,他光是这么亲贺恒,就让贺恒有些把持不住,但这个时候他仍旧非常冷静地问道: 那要是我不叫大柱了呢? 小鲛人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那你叫什么? 贺恒一愣,随即他在一堆张三、李四、王五、英俊等朗朗上口的名字中挑选了一圈后,做出了自己的最终选择: 叫我哥哥。 这个时候的乔然显得格外地听话,他当即软软地喊了一声,哥哥~ 下一秒,贺恒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扔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板上,随即抱着乔然坐到了自己身上,又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唔~ 小鲛人的身体很软,适应起来并不是太难。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从头顶到脚趾的每一寸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 感受到对方的僵硬,贺恒没有立即动,而是想让对方先慢慢适应一下,于是他托着乔然的腰放缓了动作。 可是乔然没有力气,他的腰在发颤,即使贺恒扶着他,他也根本控制不好力道,一个脱力猛地坐了下去。 下一秒,他修长而漂亮的脖颈猛地仰起,眼尾不受控制地溢出泪水,将蒙在脸上的黑布都染湿。 贺恒亲吻着他的侧颈,又安抚似地拍着他的背,难受? 唔 乔然被刺激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贺恒又凑过去亲他的嘴角,等着对方适应过来以后,他彻底地掌控了这场游戏的主导权, 他花了分钟的时间哄好了小鲛人的眼泪,却又用余下的时间让对方哭了一整晚 第二日一早,在得知了符韫维和他几个手下彻夜失踪了的传闻后,符韫玉立即就赶到了临渊阁,直觉隐隐约约告诉她贺恒或许知道这间事情背后的真相。 然而进去之后却只有府邸里的管事和下人来接待她,根本不见贺恒的人影。 符韫玉问管事,贺恒人呢? 管事闻言当即低下头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最终吱吱唔唔地回了她一句,应该是还在睡觉吧? 符韫玉当即就说,那你能去把他叫醒吗? 啊这? 谁知管事听了她之后好像万分不愿做这差事一样,往后退了数步,连连摆手道:您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等贺大人醒了自然就会来见您。 符韫玉: 她怎么就不急了? 这关乎大梁未来皇位继承的事宜就抵不过贺恒睡懒觉的重要性? 但见府邸里的下人这会儿都像缩头乌龟似的对她避之不及,恐怕真的就得等到贺恒自然醒再说。 想到这,符韫玉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她低头抿了口茶,又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此时辰时刚过,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符韫玉看这天色,觉得自己或许确实来得有点早了,很多人这个时候还没起呢。 估计自己再等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贺恒就会醒了。 然而她没有料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三个时辰,从辰时一直等到午时,外边的太阳都已经悬在正当空了,贺恒还在房间里睡大觉,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 又过了一刻钟,屋内终于传来了响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门终于被吱呀!的一声给推开了,贺恒一边往外走一边往身上披着外袍,在瞧见坐在正堂的符韫玉时整个人明显地愣了一下。 见状,管事赶忙凑过去在贺恒耳边小声交代道:贺大人,公主已在这里等候您多时了,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议。 知道了。 贺恒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说罢,他披上外袍拢了拢胸前的衣襟,但却遮不住脖子上可疑的痕迹。 符韫玉可以隐约看到男人侧颈上有个暧昧的玫红色印记,仔细一看上面还留着一圈齿痕。 而贺恒身后的门扉还半开着,透过门扉依稀可以望见里面旖旎的场景,再仔细一想,池里的鲛人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出现过,这会儿,符韫玉用脚趾想想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见符韫玉此时过来,贺恒大概也猜出了她是要询问有关太子失踪事情, 穿好衣服后,他先是转过身轻轻地将卧房的门关上,以防外面的声音吵到还在熟睡的乔然。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今天天快亮的时候才把对方哄睡着,小鲛人还在发情期,晚上被折腾得太累,睡又睡不安稳,这会儿万一醒了发现他不在到时候情绪又要不稳定。 关上门后,贺恒看相符韫玉,什么事? 结果符韫玉还没开口,卧房内就传来了轻轻的响动, 唔,大柱? 嗓音听起来很哑、又很急,像是那种找不着主人的小狗在呜咽。 一听到这动静,贺恒当即朝符韫玉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像脚底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快地走回了屋内。 一回到卧室, 贺恒便见小鲛人撑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可他整个人根本没有力气,倒是把身上披着的衣服全给弄散了,白皙的手腕和脚踝上还泛着勒痕一样的红印,肩头和胸口处也全是玫红色的印记,嘴唇还破了皮,唇瓣也被咬肿了,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见状,他赶忙坐到床边,扶着乔然的腰将对方捞到了自己怀里,又拍着他的背哄道: 怎么了? 难受? 乔然攥着他的衣襟,像只小花猫似的用脸蹭了蹭贺恒的胸口,感受到了男人熟悉的气息他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你怎么走了啊? 小鲛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可能是因为昨晚哭得太厉害的缘故,乔然的嗓音也很哑。 贺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就出去一下,我不走。 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乔然:还好。 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但嗓音却已经哑得不行了,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见状,贺恒立即吩咐下人端了杯水进来。 他举着杯子喂小鲛人喝了半杯水,又哄道: 不累吗?再睡一会儿。 嗯。 乔然点点头,可手却还是紧巴巴地拽着贺恒的衣服不放,你要出去吗? 贺恒笑了一下,就在府里,又不会去哪儿。 说着,他又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在乔然手上写道:就是和别人商量些事情。你先睡,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说。 乔然小声地哦了下,随即他伸手摸索过男人高挺的鼻梁,又凑过去亲了亲贺恒的嘴角,那我醒了你也在吗? 在。 贺恒搂着乔然的腰,将人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他一下又一下摸着对方柔顺的头发,告诉乔然自己还在这、并没有走。 小鲛人昨晚似乎真的累坏了,他重新躺回温暖的被褥后,感受着男人温柔的抚摸,没过多久就犯起了困。 听到身旁传出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贺恒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乔然已经睡着了。 而此时小鲛人白皙的脸颊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薄红,殷红的嘴唇微微翕合着,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 贺恒笑了笑,替他拉拢了被子,又用手背轻轻地碰了下他的脸颊,然后才轻声地从房间里离开。 而此时,站在屋外的符韫玉感觉自己就像十万伏特的超级电灯泡,她生怕乔然再一醒,贺恒立马又像屋子着火了一样的冲进去,然后两个人再腻歪在一块像两只片刻也不愿意离开对方的缠绵鸳鸯,这一来一回的,天都要黑了。 于是她只好选择长话短说, 咳!咳你知道符韫维的下落吗? 知道。 贺恒当即伸手指着池中的那两条鳄鱼道:昨晚他们夜闯临渊阁,被我养的鳄鱼给吃掉了。 今日一早,临渊阁里的下人已将池子重新清扫洗刷了一边,此时人工河渠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不见半丝昨夜骇人的血腥迹象,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空气中还是隐约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闻言,符韫玉当即就愣在了原地,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向鳄鱼池子看去。 她没想到符韫维这波会弄巧成拙,最终害得自己丢了性命,也没想到他失去了鲛人的眼睛之后会这么背。 不过惊讶归惊讶,但符韫维这么一走,符韫玉在朝中也就没有了竞争对手,此时朝中再没有了阻碍她日后登基的势力。 而贺恒现在作为国师,只要与皇帝胡扯个理由解释符韫维的失踪,后者也只能买账,毕竟他现在被鳄鱼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也完全死无对证。 两人简短地商议了一下该如何处理符韫维失踪这一事之后,便聊起了别的话题。 符韫玉问贺恒,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她看得出来贺恒当时成为国师只是权宜之计,他不可能一直当国师,如今他们之间的婚约也解除了,贺恒其实没有必要再待在京城。 符韫玉很清楚自己日后能顺利登基的话必然有他一份功劳在内,并且回想起贺恒之前凭空发电的样子,她就感觉贺恒这人确实有点东西。 只要对方不提太过分的要求,她都能答应。 闻言,贺恒伸手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他思忖了片刻,说道:我想带乔然回茗城如果公主还愿意继续让我当茗城太守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有问题。 符韫玉当即就应了下来,言罢,她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贺恒道:不过 你打算告诉他吗?你不是大柱的这件事。 贺恒点点头:嗯。 毕竟瞒也瞒不了多久。 他打算一回到茗城,就将眼睛还给乔然,到那时小鲛人是想回到海里还是留在他身边他都不会干涉对方的选择。 符韫玉:那祝你好运了。 目送着符韫玉离开之后,贺恒又回到了卧房之中。 此时卧房内厚重的帘子都紧紧的合着,昏暗的房间内透不进一丝光线,而小鲛人还躺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见状,贺恒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他掀开被子和衣躺到了乔然身边。 似乎是因为感应到了熟悉且令人安心的气息,乔然轻哼了一声,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贺恒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上还带着些寒气,引得小鲛人蓦地瑟缩了一下,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伸出双臂抱着了对方。 在半梦半醒之间,小鲛人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嗯回来了吗? 嗯。 贺恒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写道:我们过几天就回去好不好? 乔然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自然而然的应了下来,好。 反正只要是在大柱身边,似乎去哪里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掉马了 第76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 十四 在处理完符韫维事情的第二天, 贺恒就带着乔然驾车返回了茗城。 小鲛人的发.情期还没完全过去,再加上这几天每晚都被折腾的很惨,马车上又颠簸的厉害, 贺恒怕乔安的腰会不舒服,于是便在他后腰塞了好几个软垫,又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 就在前一天晚上, 贺恒告诉乔然帮他找到了恢复视力的方法、等回到茗城他说不定很快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所以这一路上, 乔然都显得很兴奋,他窝在贺恒怀里,絮絮叨叨地和对方说着话。 马车行驶到一半,小鲛人明显有点晕车,但他还是倔强地强打起精神, 一边玩着贺恒的头发,一边在那里小声地嘀咕。 贺恒看着他这副哈欠连天,却还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在那里不停地绕啊绕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在乔然掌心中写道:不困吗?睡会儿,醒了就到了。 乔然摇了摇头, 他还有好多事没和大柱说呢, 他不想等回到茗城再说, 他现在就要说。 于是下一秒,小鲛人从贺恒的膝上起身, 环住对方的腰, 仰起小脸问道: 大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海里? 见贺恒没有立即回应他, 乔然又接着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村里的人都不喜欢你吗?而且他们对你也不好。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海里, 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很好的, 除了我的家人以外还有那些海豚和鲨鱼,他们也肯定会喜欢你的。还有......还有...... 等我有了眼睛之后就可以治好你的嗓子,你以后就可以说话了。 看着小鲛人掰着指头、拼命例举着和他一起回海里可以获得什么好处的模样,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而乔然还在那绞尽脑汁地思考,哦,对了,大柱如果想来拜访你表姐的话,随时都可以上来,你不用担心这个...... 分卷(78) 就在这时,贺恒打断了他的话,阿然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呢?就敢这么随便地带我回家?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很丑怎么办?那你的幻想不都破灭了? 嗯? 小鲛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从颠簸得左右.倾斜的车厢中爬起来,摸索着转过身去,跨坐在贺恒身上, 不会。 乔然的指尖轻轻地描摹过贺恒高挺的眉眼,随后是他弯起的薄唇。 肌肤相贴的触感有些痒,又有些勾人,仿佛从指尖开始燃起一股细微的电流,随后逐渐传遍全身。 小鲛人的嘴角弯了弯,殷红的唇瓣下隐隐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这一刻,他低着头,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块儿,炽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同时打乱了两个人的心跳, 我感受的出来...... 你是我喜欢的样子。 闻言,贺恒没有说话,他笑了一下,凑过去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伴随着砰!的一声,马车再次颠簸了起来。 贺恒将乔然揽进怀里,与他在颠簸的马车中接吻。 可心里想的却是,现在再去学易容术还来得及吗? 马车抵达茗城的时候已近子夜,外边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乔然在路上玩了一个下午的结果就是下了马车之后整个人精神恹恹的,不仅如此,还有些腰酸背痛。 两人回到渔村边的小木屋后简单地弄了点吃的就准备上床睡觉。 贺恒问乔然想什么时候恢复视力,明天早上好不好? 但他并没有告诉对方,其实这里面有他的一点私心。 因为这样乔然就可以再和他多呆一个晚上了。 乔然说好,他想如果自己早上恢复视力的话,那么他就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和对方待在一块儿,从早上睁眼的那刻起他就能看到贺恒,一直到晚上睡觉前也是。 抱着这样的念头,小鲛人晚上难得早早地躺进了被窝,他想着明天要早点起来,就可以早一点看见对方了。 望着对方这副好像小孩子第二天就要去春游了一样的兴奋神情,贺恒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他搂着小鲛人一起躺进了被窝,然而亲了亲乔然的后颈,在对方的手掌上写下晚安。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进小屋时,乔然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就像前几天一样,他习惯性地往枕边摸索过去,然而这回儿他并没有摸熟悉的怀抱,只有一个冰凉的枕头,身边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多时了。 掌心空落落的触感让小鲛人猛地清醒过来,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慌乱无措地呼喊着, 大柱?大柱你在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这一刻,乔然的眼皮突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撑起身子急切地想下床去寻找贺恒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女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地上凉,别这么光着脚就下去啊。 乔然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是李婶的声音,他立马急切地问对方,大柱呢?他去哪儿了? 谁知李婶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给你找来了村里的医生,他能帮你恢复视力。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有一人朝乔然走来。 那人伸手揭下了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可此时乔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恢复视力上,他不停地追问道: 他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贺恒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一声的就离开? 这些人又为什么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 难道......贺恒不要他了? 小鲛人越想越委屈,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恹恹的。 李婶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大柱...... 说到一半,她却又欲言而止地叹了口气,哎......,还是等你先等恢复了视力再说吧。 说罢,她便离开了小木屋。 在医生替小鲛人重新安上眼睛的这段间隙,李婶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见到了在屋里来回踱步的贺恒后,她当即就神色慌张地问, 贺大人,贺大人,他现在吵着闹着要见你怎么办? 贺恒将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看上去有些焦头烂额,你......你就随便编个理由,说我没法见他。 啊? 李婶一愣,这我要编什么理由他才会信呢? 贺恒的食指搭在下巴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让我想想......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间隙,屋外突然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大柱?大柱你在里面吗? 见状,贺恒更加慌了,他宛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加快了自己转圈的步伐。 他......他还没学会易容术呢,这副样子怎么能被对方瞧了去? 可恶, 早知道今天起来之后应该找个人给自己画个妆才对。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了,还伴随着乔然的呼喊声, 大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呀? 小鲛人急切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刚才在医生的帮助下,乔然终于得以重见了光明,但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虽然这里还残存着对方生活过的痕迹,可人却不见了...... 而此时屋里的贺恒在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目光忽然落在了一旁床榻的被子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贺恒将李婶推到门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你就和他说我得了传染性很强的重病,一接触就会被感染的那种,让他别进来。 说罢,他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整个人往床上一躺,把自己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瞧着贺恒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李婶先是狠狠地愣住了。 她一回过神来,便按照贺恒的吩咐走到了门外看着神色急切的小鲛人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他......贺大人...... 柱! 为了掩盖自己刚才说漏嘴的事情,李婶当即欲盖弥彰地拔高了音量,贺大柱!贺大柱他,突然感染了风寒, 怎么会? 乔然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担忧,明明昨天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病重了?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不信.......你让我进去见见他。 哎!哎! 李婶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脸皱得和苦瓜一样,她急忙挡在门前防止乔然闯进去,又冲对方连连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他这个风寒传染性极强,你进去的话会被感染的。 闻言,乔然仍是一脸执拗,他不肯见我,那我就在这里呆着,他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哎...... 见劝不动对方,李婶也只好悻悻离去。 刚才在门外喊得有些累了,这会儿,乔然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大柱,你听得见吗? 小鲛人的额头虚虚地抵着门板,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鲛人的眼泪可以满足人类的一个愿望,我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我想看看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乔然才发现自己哭了。 紧接着滚烫的泪珠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小鲛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嗓子就像是堵了一样。 他怕贺恒不要自己了,但更怕对方出事。 都说鲛人落泪的时候可以许愿,于是这一刻,他在心中不停想着希望大柱能赶紧好起来。 下一瞬,底下的门缝那里忽然多出了一张小纸条出来,乔然捡起纸条一看,发现上面写着, 你先回去吧。 就在刚才,贺恒听到小鲛人哭了的那一瞬,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要走过去给对方开门, 不,我不回去。 乔然把纸条揉成一团,随即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说道: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本事一辈子别给我开门。 说罢,他就背靠着木门、抱着膝盖在外面坐了下来。 这一会儿,乔然心中又气又难过,他气贺恒这样躲着不肯见自己,但又担心对方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想起自己爷爷当年重病去世的那副模样,小鲛人的心就忍不住地揪了起来。 而屋子那头,贺恒心里也不好受,他索性拿被子盖过自己的脑袋,忿忿地想着,干脆把自己闷死算了...... 在两人的僵持当中,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贺恒等啊等啊,等到太阳都下了山、外边的天色都黑了,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准备一探究竟。 大概两三个时辰前,屋外边就没了声音,他想现在这么晚了小鲛人应该也走了,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然而谁知,贺恒一开门却发现乔然竟然还坐在地上,并且已经睡着了,他把门这么一拉开,小鲛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东西,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就睡到了地上。 他们这里地处偏僻,到了夜里屋外尤其凉,而乔然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就这样睡在冰冷的地上,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贺恒当即皱了皱眉,弯下腰准备把躺在地上的小鲛人给抱起来。 结果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刚才还睡得正熟的乔然忽然张开了眼睛。 和小鲛人的视线对了正着的贺恒在心中直呼完蛋。 下一秒,他飞速地跑回了房间之内捡起地板上的被子往头上一蒙,准备逃跑。 但是他的被子很长,在为他提供掩护的同时也拖了他的后腿。 跑什么? 乔然一把揪住贺恒拖在地上的被子,生气地说道: 不是生病了吗?跑起来还挺快啊? 刚才那匆匆一瞥,他没来得及看清贺恒的长相,但他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贺恒没病。 对方这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样子哪有半点感染了重病的模样? 乔然这么一喊,贺恒就更慌了,跑得也更快了,他不顾身后拖拽的阻力,抱着被子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小鲛人当然也不肯松手,两人当即以被子为支点极限拉扯了起来。 最后还是贺恒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他成功地拽着被子一起滚到了床上,附带着一个因为失去重心而被他一起卷到床上的小鲛人。 于是当他偷偷掀开被子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乔然那张分外漂亮还带着些委屈的小脸。 小鲛人因为之前刚哭过的原因,眼眶还红红的,再加上又在外面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这会儿他也没有完全缓过来,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打着颤,指尖冰冰凉凉的,在看清贺恒面容的那一瞬,眼瞳蓦地瑟缩了一下,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松鼠一样。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贺恒感觉自己的心脏某处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的难受,紧接着他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了乔然身上,顺便替对方将被子拉过了头顶,以防他不想看见自己。 可就在这一刻, 砰!砰!砰! 小鲛人缩在黑笼笼的被子里,心脏却跳得格外得快。 在刚才看清贺恒五官的那一瞬,他忽然就被帅到了。 时间隔了那么久他已经有些记不得那个挖走他眼睛的男人长什么样了,但是直觉告诉他个阴险狠辣又歹毒的男人,而这个人不可能是贺恒。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害怕眼前的这个那人,但他却又本能地想要接近对方,这就让乔然整个人愈发地矛盾起来。 而被子外,贺恒感觉还没过一秒,乔然白皙的指节就扯着被子的一角,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从被子里探头探脑地露出了一双眼睛,然后又迅速地缩了回去,然后又探了出来,然后又缩了回去...... 就像是那种打地鼠游戏里面的地鼠。 这会儿,贺恒终于忍不住了,他都当了一天的缩头乌龟了,现在他必须要站出来。 在陆地上的时候不抓紧机会,否则到时候去海底找老婆吗? 追妻火葬场直接变成《海底两万里》。 于是他抓准了乔然某一次探头探脑的时机,猛地扯住了对方的被子,整个人欺身逼近将小鲛人堵到了角落。 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眸,小鲛人急忙转了个身面朝着墙角,好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局促。 就在这时,男人炙热的呼吸碰洒在他后颈, 我不是他...... 乔然知道贺恒不是。 但是一想起对方装聋作哑地说自己村里面被人疼没人爱的哑巴大柱,把自己骗得团团转,今天还故意装病害得他白掉眼泪,这一会儿,乔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闷闷地说,你是哑巴? 贺恒:不是。 乔然更气了,那你叫大柱? 贺恒:不叫。 乔然挑了挑眉,你还感染了风寒? 贺恒:没有。 对话进行到这,小鲛人气鼓鼓地抱着被子,不肯再同贺恒说话了。 他在心中忿忿地想到,这个臭男人就知道骗他,把他当傻子耍,讨厌死了! 见小鲛人这副模样,贺恒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他没想到阿然最大的本事就是生气,还以为会把自己丢到海里喂鲨鱼呢。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装病了。 想到这,贺恒伸手搂住乔然,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指尖。 感受到指尖穿来的温热触感,小鲛人明显地僵了一下,但却还是顺从地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他任由贺恒从背后一点点贴了过来,直到对方的胸膛贴上了自己的后背,将他彻底揽入了怀中。 分卷(79) 见小鲛人那么乖一点都不反抗,贺恒愈发地得寸进尺了起来,他先是用嘴唇碰了碰对方颈侧最敏.感的位置,紧接着又咬了咬对方玉白的耳垂,引得后者一阵颤.栗。 唔~, 乔然有些不受控制地轻喘了一声,他还在情.热期,身子本来就敏.感,贺恒还这么弄他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当即就像个小虾米似得蜷缩成一团,脸都红透了。 贺恒对乔然的各种反应再熟悉不过,比如碰一下就脸红,亲一下就腿.软,摸一下就起反应...... 果然这会儿也是一样,见对方起了.反应,他轻轻地握住乔然,缓缓地动了起来。 嗯~ 小鲛人不住地发出轻.喘,琥珀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水雾染湿了他细密的长睫,他本能地将身子贴近贺恒寻求着对方的安抚...... 可偏偏这个时候,身后的男人又停下了原本的动作,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捉弄人的意味, 阿然......是不喜欢吗?那我不碰了。 这一刻,乔然感觉脑袋晕晕的什么都无法思考,他将薄唇抿成一条线,被贺恒捉弄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见男人真的不为所动,最终小鲛人还是小声呜咽着转过身,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第二天一早, 贺恒坐在床边抱着小鲛人哄了好一会儿,凭借着昨晚的温存,小鲛人也对他发不起火来。 而且乔然性子又软,再加上他本来就喜欢对方,贺恒哄一哄也就没了脾气。 于是没花多少时间,贺恒就说服了乔然以后陪自己一起留在茗城,并告诉他自己以后会陪他一起回海里看望亲人的。 哄完小鲛人之后,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换上一身地方知府的官府,准备再次上任茗城太守。 离开前,贺恒亲了亲乔然的额头,和对方说自己中午会回来一起和对方吃饭,然后便抱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小屋...... 中午的时候, 贺恒在随从的陪同下回到了小渔村。 而此时,他站在小木屋外,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 贺恒心想这一定是小鲛人在为他烹饪美味的佳肴,不由得心情大好。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而乔然也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般正站在灶台前忙活着。 贺恒当即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乔然,将脑袋凑到对方颈侧问道:这么香,在煮些什么? 他面前的灶台上摆着两个大锅,袅袅雾气不断地从锅盖与锅的缝隙中冒出,还时不时发出吨吨吨!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是在煮汤。 看着散发出阵阵勾人香气的紫砂锅,贺恒就忍不住想伸手将锅盖掀开看看里面到底在煮些什么,然而却在即将碰到锅盖的那一刹被乔然啪的拍了下手背。 第77章 小鲛人的人类渣攻 完 醉仙阁最大的包房内, 符韫玉坐在雕花木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打量着站在她正对面的男人。 就在刚才贺恒安抚完乔然的情绪之后又随便找了理由将这件事搪塞过去,紧接着他让小鲛人先回了家, 毕竟他和符韫玉之间的谈话不能让对方听到。 而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见证了刚才贺恒冲出来把乔然护进怀里的那个举动后,符韫玉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生长于步步为营的深宫之中,又常年征战在外,符韫玉的观察力要比常人敏锐。 乔然看不见也没有方向感,贺恒如果当时真的不想让对方发现的话他本可以一直坐在那里不出声,就算是考虑到后续的影响他也极有可能在心中算计片刻后才出手。 但是贺恒在看到对方被绊倒的第一时间甚至没有丝毫迟疑就直接冲了上去。 符韫玉看得出来他当时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这让她不禁怀疑起贺恒真的是那种会用鲛人的眼睛来换取自己功名利禄的人吗 感受着对方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荡的视线,贺恒率先打破了沉默, 公主今日突然造访此地为何不派人提前知会一声?又为何将我约到这烟花柳巷之地?这样恐怕很容易造成旁人的误解。 闻言,符韫玉挑了挑眉, 她将手中瓷杯往桌上一搁, 反问道:你天天不回自己的府邸, 这样夜不归宿的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贺恒眉头一皱,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府邸中那些异常的动静果然是符韫玉弄出来的, 公主这是派人在暗中监视我? 符韫玉倒是没有否认, 她缓缓起身直勾勾地看向对方, 你不妨先来解释一下这些日子你府邸周围的异动。还有,为何太子的人会频繁出现? 说到这,她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莫非驸马这是觉得有什么不能同我讲的事情一定要在暗地里与太子殿下偷偷协商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贺恒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太子? 他从未与这个所谓的太子产生过一丝一毫的联系,而且在996提供的剧本中太子这个人物甚至根本没有出现过。 但是根据符韫玉刚才说的话,其实可以推断出近些日子一直蹲守在他府邸之外的那些人并非符韫玉所布下的眼线,而是 太子。 至于原本剧本中一个无关痛痒的角色为什么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举动, 贺恒也想不通。 但这些发现无疑是一个带有危险征兆的预警。 想到这,贺恒立即在心中询问996, 这是为什么? 下一秒,机械电子音蓦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在原本的剧本中太子应该在一个月前就溺水身亡,此后符韫玉将会登基成为大梁的第一任女帝。】 【但是在你穿过来的那一瞬,时空管理局的调度可能出了点问题,总部的人忽然之间失去了对太子这个角色的追踪定位,就好像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一样】 【但实际上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那么很有可能此时穿成太子的另有其人。】 听完996的这番话,贺恒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符韫玉也显然捕捉到了对方神情上的微妙变化, 迟疑了片刻,贺恒缓缓开口道: 我想问一下公主,一个月前太子殿下意外落水之后他有没有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符韫玉作为长公主,想必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位与她争夺皇位的皇弟。 如果对方有异样的话,那么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果然,符韫玉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垂落在身旁两侧的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 贺恒的这个问题像是正中靶心的一支穿云箭,将她内心深处最困惑的疑虑一下子给点破了。 但面上,她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贺恒: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觉太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最终他们并没有商讨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两人达成了暂时的一致 贺恒决定先搬回自己的府邸一探究竟 当天夜里,为了查明真相,贺恒便搬回了他的府邸。 而符韫玉则率她手下的人埋伏在府邸周围,准备在暗中伺机观察一番,一旦出现异动就来个瓮中捉鳖。 思来想去,贺恒觉得这个计划还算周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与乔然解释,并且说服他一块搬入府邸,毕竟贺恒也绝不可能放心将乔然一个人留在小村镇里。 最终,他为了说服小鲛人又开始叙述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 这个故事大概就是,长公主其实是他失散多年的表姐,当年他们一起外出的时候大柱遭受了意外被人绑架,两人从此失散。 多年以后,已经飞黄腾达的表姐从他人口中打听到了表弟的消息,他误以为表弟是被人卖进了青楼每日都做着不正当的活儿,而实际上,早在十几年大柱早已被人贩子给弄成了哑巴,此后他被人贩卖到了这个小村镇当着廉价的劳动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从小每天都吃不饱饭,也从来没人疼没人爱。 因为这个故事比较长,所以贺恒不便一直在对方手心上写,他选择写在了纸上让符韫玉手下的下人念给小鲛人听。 下人诵读这个故事的时候贺恒有些坐立难安,他生怕被对方找出了其中的破绽。 而下人诵读完了之后他则感觉自己整个人是口干舌燥、有点想要冒烟。 这一刻,贺恒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圆。 手下的人向小鲛人讲故事的时候,符韫玉正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茶。 等听对方讲完这个离奇又扯淡的故事之后,符韫玉差点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最令人窒息的是,小鲛人居然真的就信了,并且在听完大柱悲惨的经历之后,还走过去抱住了他,试图用自己无言的怀抱感化对方千疮百孔的心。 显然,男人很受用。 被小鲛人抱住了之后贺恒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腰,嘴角还隐隐挂着上扬的微笑。 看到如此一幕感人画面的符韫玉一时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在心中腹诽道: 演吧,就接着演吧, 她就想看看贺恒掉马之后要怎么解释。 想到这,符韫玉的内心竟然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当天搬入了大柱表姐的府邸之后,贺恒将乔然安排在了自己卧房里面的一间屋子好确保小鲛人如果遇到了什么事自己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 快到子夜的时候,乔然就开始犯困了,于是他拄着导盲杖摸索着进了浴室准备简单地洗漱一下。 在小鲛人抬腿跨入浴池后不久,他的双腿就变幻成了一条覆盖着淡银色鳞片的鱼尾。 鱼尾在水下泛着粼粼光泽,乔然墨色的长发披散开来,露出了藏在发梢下深蓝色的鲛人耳蹼,上半身白皙的肌肤在热气的晕染下泛起了一层薄红。 身体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小鲛人有些紧张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鱼尾,整个人在水下缩成一团。 每次双腿一变成鱼尾,乔然就会紧张地潜到水下抱住自己的大尾巴,这种姿势让他感到安全,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短暂地忘却自己是陆地上的异类。 在浴池里,乔然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紧接着他像往常一样摸索着坐到了浴池的边缘,啪啪甩了两下大尾巴,等着鱼尾干燥之后变回双腿。 可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尾巴还是没有变回去。 小鲛人坐在池边紧张得耳朵都红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这一回尾巴就是完全没有要变回双腿的迹象,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贺恒见对方在里面待了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难免有些担心,他怕对方再这么泡下去就要变成鱼汤了便走到浴池外敲了敲门。 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之后,乔然的耳朵尖尖抖了抖,紧张地问道: 大柱,是你吗? 闻言,贺恒立即快速且有规律地敲了三下门,以此来回应乔然站在门外的人就是自己没错。 他敲完门后里面忽然沉默了起来,过了片刻,屋内才响起了细若蚊蚋的回应, 唔,你你进来吧,但是 还未等对方说完这声但是,贺恒便已经推门而入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水雾的热气。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池壁边上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不知所措的小鲛人。 在听闻外面传来的动静的一刹那,乔然立即转过头向他这边看去。 此时小鲛人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色似乎也被浴室中的雾气所染深,上面还带着水润的光泽,他细密的长睫轻轻地颤动了两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而乔然后脊起伏有致的曲线从蝴蝶谷一路勾勒到鱼尾的顶端,连接着鱼尾的后腰那处微微向内凹陷进去一点,随即又划出一个分外圆润的弧度。 尾巴尾巴变不回去了。 乔然的声音蓦地将贺恒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小鲛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他咬了咬下嘴唇,又道: 可能是因为这个浴池太热了的原因,我试了好久都没能变回去。 闻言,贺恒拿过挂在浴室屏风上的一张大毯子朝乔然的方向走过去。 听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乔然又将脑袋低下去了一点,声音听起来木木的,你会不会觉得我这副样子很奇怪? 他知道许多民间的街坊传闻中都将鲛人描述成一种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妖物,并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们的存在,所以这一刻他非常担心自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对方。 乔然越思考越忐忑,他很担心大柱会在看到他这副奇怪的样子后被吓到,然后从此对他的态度发生转变。 不知为何,一想到对方以后可能会不喜欢自己,小鲛人的心情忽然就愈发地紧张了起来。 看着对方这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神情,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他拿毯子把乔然整个人裹住,随即将小鲛人打横抱了起来。 唔! 乔然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情急之下他只好下意识地伸手搂住贺恒的脖子。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男人在自己的手心上轻轻地写下了不会两个字。 在贺恒写完那两个字后,小鲛人便没有再出声。 他安静靠着对方结实有力的胸膛,任由贺恒将自己一路给抱了出去。 贺恒抱着他一直走到了床铺边缘。 他并没有将乔然放到床上就走,而是抱着对方坐到了床榻上,紧接着拿起了手中的毯子将小鲛人身上多余的水汽给擦干。 鲛人的尾巴触感很软、也很敏感,贺恒的手掌只不过是在无意中擦过了对方腰胯处的一点鳞片,就引得乔然整个人轻颤了两下。 乔然似乎是有些怕痒,棉质的毯子一擦过尾巴根他就有些受不了。 为了躲开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伸手搂着贺恒的脖子不断地往对方怀里拱,湿漉漉的水汽全都蹭到了贺恒颈窝。 贺恒看着对方这副极度不配合的样子也有些无奈,他勾了勾嘴角在乔然的手心写到:怎么像条毛毛虫一样? 听完这句话后,小鲛人蓦地愣住了,他窝在贺恒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似的,蒙着黑布的脸上神情也显得呆呆的。 分卷(80) 他以前好歹是他们海底最好看的小鲛人,虽然这句话是他妈妈说的,所以要打点折扣,但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像毛毛虫。 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像毛毛虫一样难看吗? 想到这,乔然偷偷伸手摸了把自己的大尾巴,指尖顿时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手感还滑溜溜的 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模样了,光这么摸也感觉不出来什么。 于是乔然更加纳闷了,沮丧得整张脸都低了下去,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真的很像毛毛虫吗? 贺恒倒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容貌焦虑,只以为他是洗澡洗累了,拿毯子帮乔然擦干之后他便将对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塞进了被子里。 躺进被窝没多久,小鲛人就感觉到自己的鱼尾逐渐分化成了双腿。 虽然重新拥有双腿的感觉让他脱离了自己到底像不像毛毛虫的焦虑之中,可此时乔然什么都没有穿,就这么光溜溜的躺在里面,一想到贺恒就在自己旁边不远处呆着,乔然紧张得耳根都开始发烫。 最后他吱吱唔唔地和对方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闻言,贺恒轻轻地摸了摸小鲛人的发顶,就像是哄小孩子那样,随即又拉过对方的手心,在上面写到, 嗯,早点睡,我就在外面。 嗯。 乔然轻轻地应了一声,他把自己缩到被子里面,只探出了半张小脸,仰着脑袋和贺恒说, 晚安。 贺恒没有和他说晚安,而是帮他拉了拉被子,手背在无意中又擦过了小鲛人触感柔软的脸颊,随即他熄灭了油灯朝屋外走去 与此同时,在乔然房间外边,窗外闪过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只见的那扇纸窗快速地扇合了一下,桌上的茶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影子便嗖的一下不见了。 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生在贺恒回到正厅之前。 安抚好小鲛人之后,贺恒走回了正厅,他坐在雕花木椅上,修长的双腿惬意地上下交叠着。 这一刻,靠着舒适的太师椅,他不禁在心中感叹, 不愧是茗城太守的府邸,确实和那小渔村的破旧土屋不是一个级别的。 早知道他应该早点胡扯个理由把小鲛人给一块儿带过来,好歹这儿还有下人伺候,可不比每天上山砍竹子的穷苦日子好多了? 罢了罢了, 这几周就当是体验农家乐了。 毕竟现在再把小鲛人骗过来也不迟,正好现在长公主也过来了,重要的线索都聚集在一块儿,帮乔然寻找眼睛的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贺恒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打量着府邸大堂的内部构造,随即他地举起了一旁的紫砂壶给自己往茶杯内倒了杯茶,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馥郁的香气。 正好这时他的老仆王叔听到了厅里传来的动静,他赶忙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伺候主子。 见贺恒正在品茶,王叔立即上前道: 这是我刚才特意命人沏的大红袍,这些茶叶都是今早上送来的,正新鲜着呢,现在已经晾了一炷香的时间,温度应该刚刚好,您赶紧尝尝。 闻言,贺恒看着手中的茶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时,屋外一用黑布将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正趴在灌木丛中密切地留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看着贺恒将那茶杯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的模样,他在暗中捏了把汗 喝啊,快喝啊。 只要贺恒喝下去那么自己也就可以成功复命太子交代给他的差事了。 早在一周前他就收到了太子暗杀茗城太守的任务,作为一名合格的刺客他自然是不会过问主子杀人的缘由,在收到指令的第一时间他便火速前往了茗城。 他先是在贺恒的府邸周围潜伏了数天,摸清了这周边的形势,又在这府邸外伺机等候了多时,随后终于在这一天的晚上让他找到了完美的作案时间。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他趁人不备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壶茶内加入了致死剂量的鹤顶红。 这种毒药消融在茶水中之后既不会产生任何气味也不会出现异样的颜色。 只要贺恒抿上一小口他便会在五分钟内原地去世。 他眼见着贺恒已经茶杯递到了唇边,就在他以为对方要低头饮茶的时候,后者忽然眉头一皱,啪地一下将那茶杯拿远了。 怎么回事? 看到贺恒这般异样的举动,刺客心里一惊。 王叔也是同样的一头雾水,贺大人,怎么了,可是这茶不合您胃口? 不是。 贺恒叹了口气,随即又皱着眉头道: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闻言,王叔立即转头向院外望去,只见外边的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也一片寂静无声,连半分人影都见不着。 好像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下一秒,他便听到贺恒从椅子上起身的动静, 这都要到子夜了,还喝大红袍呢,晚上睡得着觉吗? 大半夜的给他喝大红袍不是摆明了不想让他睡觉吗? 作为一个对熬夜非常有心得的现代人,贺恒深知这杯茶一旦喝下去,别提能不能睡着了,估计自己整晚眼睛都会瞪得像铜铃、直接鏖战到天明。 这是老奴疏忽了。 王叔立即向贺恒连声道歉,他走过来端着茶壶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贺恒忽然叫住了他,又伸手指着那壶茶道: 就这么倒了也太浪费了。 好歹这是大红袍啊,这么搁外头放一夜明天肯定也喝不了了。 这多浪费啊? 听到贺恒这话,屋外刺客原本已经沉入湖底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贺恒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还是舍不得把茶给倒掉,所以决定要 王叔同样猜不出贺恒的意图,贺大人,您的意思是? 倒了浪费。 贺恒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拿来 刺客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额角的汗水都要滴下来了,下一秒,他却听屋里的男人说道: 拿来泡脚吧。 符韫玉的人在发现了异动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她。 虽然那刺客身手了得、做事利落,但她手底下那十几个密探又岂是吃素的?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最终还是没逃过符韫玉布下的眼线。 当符韫玉率人赶到贺恒府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桌上倒空了的茶壶。 她暗道了声不好,又立即朝屋内走去,试图寻找贺恒的身影 当符韫玉看到贺恒拎起裤脚管正准备把脚放入浸泡着茶叶的木桶时,她没有丝毫犹豫,飞起一脚就踹飞了眼前的木盆。 伴随着叮铃哐啷的一阵巨响声,木盆直接飞出去好几米远,混杂着茶叶的洗脚水顿时溅了一地, 而贺恒无处安放的脚此时还悬在半空中,他拎着自己的裤脚管,低头无措地看了眼上一秒还好好搁在那儿下一秒就凭空消失了的木盆,随即又抬头看向符韫玉,忿忿道: 你干嘛? 我半夜泡个脚都不行了? 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符韫玉: 她对眼前差点就要被人刺杀却还是如此淡定的男人感到有些许无语。 紧接着在贺恒充满质疑的目光下,她捏着一枚银针缓缓蹲下去沾了点洒落在地上的洗脚水。 在触碰到洗脚水的瞬间,银针顶端就像是生锈了一样,瞬速地变成了青黑色。 符韫玉举起银针看向贺恒道: 我这不是怕你把脚泡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败了败了,死线战士败了 第78章 正文完 在车队日夜兼程的前进速度下, 他们花了不过一天半的时间便走完了茗城到京城之间两百多里的路。 符韫玉的人马总算是赶在册封大典举行的前一天抵达了京城。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进,混泥土所筑成的巍峨城墙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然而贺恒一行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在即将进入城门前的一刹那, 他们便察觉到了城中异样的气氛。 此刻,所有人只见城墙上高挂着彩旗与灯笼,街头巷尾的百姓无一不跑到街道上敲锣打鼓地欢呼着,就好像在庆祝什么盛大的节日一般。 符韫玉见形势不对, 立即派人去询问城门边的护卫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又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如此隆重的架势。 对此守城的士兵表示很诧异,他对前来问话的人说,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册封国师的祭祀大典啊, 现在正在皇宫里举办仪式呢, 册封大典已经举行了有一两个时辰了, 为此皇上还颁布了大赦天下的指令,所以百姓们才如此欢呼雀跃。 符韫玉的手下当即眉头一皱,祭祀大典不是明日才举行吗?怎得改到今日了? 那士兵回答道:昨天夜里国师夜观星象,推测出今日乃千年难得一遇的大吉日,因此才劝说陛下将册封大典提早到了今天。 在听到这个答复之后,符韫玉在心中暗道不好。 她没想到会在暗中被人给算计了一道,那老神棍竟然将时间给提早了。 于是符韫玉当即率领手下的一支亲信队伍策马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她又派密探去联络驻守在京城周围的护卫军, 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城。 虽然现在发动兵变是出于无奈的下下策, 并且符韫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她得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巫元思与符韫维真的在册封大典上对她安插在京中的势力出手,那么她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而贺恒在将小鲛人安顿到一个附近的驿站后,也骑上马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皇城内巨大的露天祭台上, 一身着白袍的老者正手拄着木杖站在祭台中央手舞足蹈地进行着自己的表演。 他时而跪地呓语,时而起身高声吟唱,疯疯癫癫地在祭台上做着一系列请神的动作。 祭坛的周围则摆放着各方的神位还有许多牲畜祭品,刚被宰杀的新鲜牛羊牲畜全被刨出了内脏摆在神位一旁,刺目的鲜血流了一地。 祭坛的正对面架着一座高台,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高台最上方的位置,他身旁的下人们一边给他撑着遮阳伞一边手忙脚乱的端茶倒水。 皇帝一手托着下巴,整个身子几乎都陷在了龙椅之中,他没有血色的面容显得愈发的干枯憔悴,明明还不到六十岁人却已经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枯树一般,给人一种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的感觉。 而这便与他整日痴迷炼丹有关。 整个祭祀的仪式中皇帝都显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半眯着的双眸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似的。 然而他却在巫元思从祭台上下来的瞬间神色一亮,浑浊的眼球中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清明的神情, 请问国师,为何这长生不老丹迟迟未能炼成?刚才神明可有下达什么指示? 皇帝符温如今对长生不老丹药的追求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成天不是想着炼丹就是吃重金属含量超标的丹药。 长期以往,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而符温也能察觉自己身体上的这些变化,他知道自己或将不久与人世,于是他便更加急切得想要炼就长生不老丹药,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禀报陛下 就在这时,巫元思走到高台之下,他捻了一把自己纠缠在一起邋遢不已的胡须,又连声叹了好几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皇帝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焦急了起来。 见状,皇帝干脆直接从龙椅上起身, 他走到高台的边缘挥手示意巫元思不必多礼,道:神明究竟向先生传达了什么旨意?这长生不老药又何时才能练成?先生但说无妨。 这回,巫元思总算不再遮掩,他从袖口掏出了一张纸条,哗地一下展开在众人面前, 就在刚才,神明将他的旨意写在了这张纸条中托付与我。 说着,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祭台旁的火盆前,将手中的纸条往上面一放,只见那被灼烧的纸条上赫然出现了一行黑色的字迹。 唔!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 巫元思再次走到高台前,他高举起手中的纸条朗声念道: 韫玉。 他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高台上顿时响起了交头接耳的交流声。 陛下, 巫元思将纸条收起,缓缓开口, 炼丹之术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五行相符,从而将自身的阴气转换为阳气,而臣从公主的生辰八字推断出她命中带水阴气过重,恐怕神明的旨意便是公主身上的阴气镇住了这炼丹的环境。 皇帝立即接过他的话,先生此意可是因为公主长期呆在皇城中,而她的命格与练就长生不老丹药环境的阴阳相克、五行不符,所以才导致这丹药迟迟不能练成? 陛下圣明。 巫元思当即朝皇帝俯首作揖道:以臣之见,只要将长公主调离皇城,这丹药不出半月便能练成。 听完他这话后,皇帝若有所思地伸手摩挲过自己的下巴, 朕准 然而他一句准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祭台最边上的护卫队那儿便出现了骚动,众人的目光也迅速地向那处投去 符韫玉率人赶到的第一时间听到的便是那么一句将长公主调离皇城,这一瞬,她搭在腰间佩剑上的手背青筋隐隐作现。 她险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当场就想冲过去将巫元思这个江湖神棍给砍了。 护卫队与符韫玉手下的人马僵持在了一块儿,而皇帝的目光也正向着他们的方向投来。 符韫玉心中明白,为了炼就长生不老丹皇帝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将自己逐出京城。 一旦她离开了京城,太子在皇宫中将再无阻碍,那到时这皇位必然就是符韫维的了。 如今的情势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日她符韫玉眼里就是容不下巫元思这粒沙子,即使现在将对方杀了会让她按上欺君犯上的罪名那她也顾不得了。 可就在符韫玉准备拔剑的刹那,手背却忽然被人给按住了。 分卷(81) 她皱了皱眉抬头向身侧望去,只见那人的脸隐藏在一宽敞的黑色斗篷下,但从他高挑的身型和隐现的面部轮廓中还是可以辨识出这人就是贺恒。 符韫玉先是愣了一下,她还没回过神贺恒为什么要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巫师一样之际,便听对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别冲动。 册封大典的日期突然提前,你手下的人马还没做足准备,现在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你一气之下将巫元思杀了确实解气,但若是被符韫维的人反包,强行给你按上个逼宫之罪着实划不来。 符韫玉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贺恒的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但她此时已别无他法, 那你告诉我,今日除了这个选择以外我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就要像一条狗一样,乖乖地按照巫元思所说远离京城,将皇位拱手相让与他人? 闻言,贺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怎么只知道一味地靠武力蛮干,不懂变通啊? 听了对方这话,符韫玉额角青筋隐隐作现,就差冲上去和贺恒干一架了。 她嗤笑一声,道:变通?什么叫变通?这事换了你你要怎么做? 下一秒,贺恒伸手掀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高挺额上头刚画上去的三条彩线,以及他脸颊两侧五颜六色的花纹。 在符韫玉呆若木鸡的视线中,贺恒用一种胸有成竹的语调说道: 遇到这种事,就要用魔法打败来打败魔法。 随即在众人的视线的聚焦下,他缓缓朝祭台中央的位置走去。 贺恒的出现顿时又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看见他顶着一副七彩妆容出现的瞬间,皇帝先是恍惚了片刻,随即质问他:驸马为何不驻守茗城,反而私自回京,还擅闯孤这祭祀大典呢? 高台上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擅离职守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大罪,贺恒这么做确实划不来。 就在众人都为贺恒捏一把汗的时候,他们却见祭坛中央的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沉声说道: 我不是你的驸马。 闻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面面相觑着,心想忤逆圣上可是罪加一等啊。 这茗城太守为何好端端的想不开? 他的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下一秒,沉稳而冷静的男声又在高台正中央不急不缓地响起, 因为我是神明的使者, 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光明使者。 虽然贺恒此时色彩缤纷的脸上确实给人一种阳光普照大地的感觉,但没人知道该对他的这番话作何评论。 毕竟光明使者又是个什么东西? 趁着众人愣神的间隙,贺恒趁热打铁道:陛下,您长生不老丹至今没有练成的原因,就在昨日夜里神明已托梦与我说明了原因。 哦, 闻言,皇帝忽然起了兴致,此话怎讲? 贺恒当即伸手指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巫元思,厉声道:就是因为他,这个江湖骗子假扮神明的使者欺蒙了圣上的双眼,这一系列的举动无疑触怒了上苍。 所以今日,我就要以光明使者的身份来替天行道,让这个江湖骗子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派胡言! 听完对方的这番话后,巫元思被贺恒气得胡须都开始发抖了,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鼻子辩驳道: 陛下,您可千万别随意听信此人的谗言啊!他分明就是要混淆您的试听、阻碍您成功练就 还未等他说完,贺恒便冷笑一声打断了巫元思的话,他缓步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巫元思。 与巫元思那副吹鼻子瞪脸、气急败坏的神情完全相反的是贺恒风轻云淡的表情, 你以为你说话的声音响听起来就有道理了是吗? 你! 巫元思还没想出反驳的理由, 贺恒又接着道: 口说无凭,你要是敢的话就来与我斗法。 就让我们当着陛下的面证明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光明使者。 分卷(7) 看上去快要散架了。 随即保安便见那男子猛地冲向酒吧后门, 见状,他赶忙伸手把贺恒拦住,狐疑地打量起对方和他身后装着一篮子鸡毛菜的破旧自行车, 等一下,你是来消费的? 这男看身材长相以及信息素都是拔尖的,穿着也都是高档料子。 可特么正经人谁骑自行车来酒吧啊? 贺恒大概也猜到了对方是看不起自己的代步工具,嫌他寒酸。 他在心中不屑地嗤笑一声, 真是的,简直肤浅至极! 怎么,没见过骑自行车来酒吧的?贺恒喘着气往里走去,你不懂了吧?钱就要花在刀刃上。 说着他一把推开呆楞的保安,闯了进去。 x酒吧, 暗紫色的光影交错,人们垂首坐在原木酒桌前,缭绕的烟雾从他们的指缝中撺起,地上满是烟头与污秽。 这里是a城最肮脏的地下交易场所。 而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处,被激怒了的李大壮将时霜逼到满是涂鸦的水泥墙角,他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我操你妈! 随即李大壮扭头,一把夺过下属手中燃了一半、仍旧冒着火星的香烟,另一只手狠命地拽着时霜的头发,逼迫对方抬起头来。 李大壮拿着烟头就要往时霜的眼睛戳去, 望着那双漂亮却又桀骜不驯的眸子,他现在只想把它们弄瞎,好让对方再也无法露出那种眼神。 时霜挣扎得厉害,但作为一个Omega他根本不是李大壮的对手,对方的手臂比他的腿还要粗,他的挣扎只显得徒劳。 烟头在他面前逐渐放大,时霜的长睫发颤,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哐!的一声巨响, 昏暗的酒吧中忽然透进一束刺眼的光线,将阴暗的角落照亮,众人愣了片刻,随即循着那光源看去。 只见有一个人强行打开了许久不用的后门,逆着光而来,属于顶a的青柠味信息素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震慑得所有其他在场的Alpha脑壳发胀,一时间痛苦地弯下了腰。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李大壮,信息素的冲击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时霜,香烟也掉在了地上。 在感应到青柠味信息素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强劲的电流跃过时霜的腺体,沿着后脊一路蔓向全身,心跳变得好快,脸颊和后颈都开始发烫。 时霜从未对任何人的信息素产生过如此剧烈的反应,双腿都有些发软,他下意识地转头向那里看去, 随即便望见那人高挑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贺恒俊秀的轮廓在光影中逐渐浮现。 28分又35秒, 骑了27公里的路。 贺恒用手背拭去下颌的汗水, 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真行, 就是有点废腿。 剧烈的运动让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衬衫领口敞开,微湿的布料贴着胸膛,勾勒出弧度优美的肌肉曲线。 在众人的注视下,贺恒朝着时霜所在的位置疾步走去, 昏暗的紫灯映照在他身上,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属于顶a的信息素,在这狭小的酒吧中都太过耀眼,所有人都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 他越过人群走到时霜面前,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时霜仰着头,眼瞳微颤。 随即他便被男人拉到了怀里。 贺恒将时霜护在怀里,又端起一旁圆桌上一杯透明的水一饮而尽。 做了半个小时的极限运动,他实在太渴了,整个人都热得快冒烟了。 下一秒,刺鼻苦涩的酒精味在口腔中蔓开,直冲脑门。 草,这哪里是水? 这特么是伏特加。 还是纯的。 咳!咳!咳! 贺恒将玻璃杯重重地放回桌上,搂着时霜剧烈地咳嗽起来。 边咳嗽还不忘对圆桌上的人露出一个钦佩的表情。 六点半就喝纯的伏特加,真有你的。 这直接把一旁的李大壮和他的兄弟们都看呆了,就在刚才贺恒拿起那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的瞬间,他们甚至被对方唬得往后连退了数步,看这顶a的架势,他们还以为对方要先喝杯伏特加助助兴,结果 就这? 而时霜被贺恒以保护的姿态地拥在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贺恒令人安心的Alpha信息素扩散开来,包裹着他,将他和酒吧里的那些难闻的气味隔开。 那群混混丑恶的嘴脸也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 就好像一座温暖而安全的岛屿, 他的脸埋在贺恒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青柠味,略微酸涩,却分外清新,将空气中的污浊都洗刷干净。 只不过,时霜微微皱眉,他从来不记得自己闻过这个味道的信息素,贺恒的信息素肯定不是青柠的才对 下一秒,贺恒从伏特加的刺激中缓过来,他直起身,下意识地牵起时霜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随即走到那群人面前,伸手拽住李大壮的衣领将他猛地甩到墙上, 擒贼先擒王, 要整就先整这群人中最壮的那个。 你知道他的a是谁吗?贺恒局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低沉的声线中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天晟集团的现任总裁,a城财富榜前十的顶级Alpha, 贺恒。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他已经想好了,先报出自己的名声把对方给唬住,然后再把这群人摁在地上揍一顿。 然而就在这当口,贺恒左右环顾一圈,却发现数十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怎么回事? 他们的人好像有点多 见状,他决定先问一下系统, 996,如果打起来的话,我能把他们干翻吗? 996:【七八个或许没问题,但他们有十二个人。】 贺恒:所以? 996:【所以不行。你拿的是火葬场剧本,不是爽文剧本,建议别轻易尝试。】 贺恒: 他只好将那句我就是贺恒。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看来只能启用nb了。 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李大壮也壮起了胆,他正面迎上贺恒的目光,拔高了音量,所以呢?你是谁? 他有那么多兄弟,即使对方是个的那个贺恒真的是时霜的a,怎么时霜身上连个标记都没?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十几个手下将贺恒和时霜围得水泄不通。 我叫贺恒面上神色波澜不惊,他顿了一下,看着李大壮忽然问了一句,你们看财经杂志吗? 这什么问题啊? 李大壮愣住了,半晌,不看。 可以。 贺恒确信他们肯定没见过自己的照片。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随便瞎编一个名字。 我叫 可恶, 谁知这一时半刻,他满脑子都是张三李四,居然编不出一个像样的名字。 随便想一个常用的称呼就好,贺恒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 随即他绞尽脑汁地搜寻着, 然后下意识地蹦出了直播粉们平时对自己的称呼, 恒 宝。 贺恒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混混们满脸问号,面面相觑。 为什么会有人取这种名字? 李大壮也显得很困惑,他挑了挑眉,哪个heng?哪个bao? 问题怎么这么多呢?贺恒掼了把李大壮的领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甩到对方脸上, 这是他的名片,你们识相的话最好现在就从我面前滚开,否则到时候他手底下的人找过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明白吗? 李大壮拿起名片撇了眼,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唬谁呢?谁不会放大话,哦,你说你认识贺恒,我们就信你啊?那我还认识帝国元帅呢。 见状,身边的人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李大壮扬起下巴,看着贺恒挑衅道:证据呢?啊,恒 正欲说出对方名字的那一刻,他神情一滞,舌头仿佛打了结。 草,这名字读起来真拗口。 恒宝。 李大壮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名字给读完。 然而他话音刚落, 身后顿时传来了哐!哐!哐!的巨响,酒吧后面爆发出桌椅倾倒的声音,阵仗之大,惊得原本聚集在酒吧中的人群一哄而散。 李大壮一愣,随即越过贺恒往他身后望去。 只见二十几个长得如同孪生兄弟一般的黑衣人蜂拥而至地冲进酒吧,一字排开,规整地站到贺恒身后,异口同声道: 贺总,我们来晚了,有什么吩咐? 李大壮傻了,他的兄弟们也傻了。 自己的嘴倒也不必如此灵光。 在十几号人呆若木鸡的视线中,贺恒牵着时霜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走到那群保镖面前。 最后他微微侧目,留给李大壮他们一个冰冷的眼神,揍。 得横着出来的那种。 第8章 霸道总裁Alpha八 贺恒骑了半小时的车,又喝了杯烈酒,他刚才仗着一腔冲动收拾完李大壮他们,现在后劲上来了,脑子有些发晕,思维开始滞缓,就像是熬了一整休,第二天整个人都要飘起来的那种感觉。 在这种飘飘然的状态下,即使是出了酒吧,他也没想到要松开时霜的手,一路牵着对方走到了路口停着的轿车前。 Alpha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与自己十指相扣,干燥的掌心包裹着自己,时霜就这样被对方牵着,而这种触感并不让人讨厌。 直到车门前,冷门一吹,贺恒瞥见季元慌里慌张走来给自己开车门的身影,忽然清醒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一个东西,随即贺恒低头一瞥,发现那是Omega白皙的小手,而对方的手腕上已经开始泛红,似乎被捏出了一道红痕。 见状,贺恒眉头一皱, 不会是自己捏出来的吧? 刚才自己有那么用力吗? 完了,记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贺恒额角隐隐作跳,他蓦地松开了时霜的手,垂眸看着对方,神色严肃,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时霜这次偷偷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非但没有告诉自己而且差点就出了大事。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贺恒都不能确定还能不能像这次一样有惊无险。 为了平复主角的黑化值,再考虑到他与原主之前的关系,贺恒先前采取的一直是比较温和的方式,他想让对方逐渐放松下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然后慢慢解开自己的心结。 所以他一开始的举措就是与对方保持足够的距离感,然后逐渐撤掉生活中对时霜造成压迫感的事物,比如那些监控摄像头和监视着时霜的佣人,尽量给时霜足够的自由。 但这种方式也就使得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而缺乏沟通也就成了矛盾的导火索。 如今碰上这种原则性问题,贺恒认为自己的态度必须要强硬一点。 首先就要让时霜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让他明白这种遇到问题隐瞒的方式是不可取的。 只是在贺恒说完那句话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站在车旁的司机和季元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而面前的Omega微垂着头,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他抿了抿嘴角,垂在身旁的手腕还泛着红,格外的刺目。 时霜天生就长了一张惹人怜惜的脸,再加上他此时站在冷风中单薄的身影,分外具有迷惑性。 就连一旁的司机和季元看着自家老板训Omega的样子,都有些于心不忍,纷纷别开了视线。 这让贺恒也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自己刚才自己的语气太凶了? 就在这当口,时霜仰起头,看向贺恒,长睫微颤,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次确实是对方救了自己,如果他想惩罚自己,时霜也可以理解。 按照贺恒原来的行事作风,出了这种事后,就算他用铁链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时霜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这一个月来,贺恒真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所以他存着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态度。 他害怕再次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模式。 那种给了人希望之后再看着别人无情地将它夺走的绝望要远胜于普通的惩罚。 对,我生气了。贺恒回答地很干脆,剧烈的运动和伏特加让他的脸颊有些泛红。 他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语气像是那种刚刚吵完架的小情侣,就差抱着手臂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了。 这件事明明就有更好的处理的方式,而且时霜到现在也没把事情的原由告诉自己。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他,觉得他比酒吧里那些个又丑又令人作呕的流氓Alpha还要可怕。 贺恒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顶了原主的身份,但是现在酒精上头,他才不想理性地分析。 他就是生气。 望着贺恒这幅生气的模样,时霜其实觉得这个样子的Alpha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倒有点像 小孩子在置气, 而且是需要哄的那种。 时霜张了张薄唇,愣了片刻,还是说道: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贺恒: 怎么问题又抛到自己头上来了? 而且为什么时霜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自己根本就没说要惩罚他。 有时候他真想把Omega的脑子打开看看,看看对方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就在这当口,路口突然传来一道自行车急刹车的声音。 欸,我总算找着你了。穿着老汉背心的大爷从车上下来,带着快活的笑容,伸手拨开季元和司机,挤到了贺恒和时霜中间,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沉默。 让原本尴尬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见一陌生人想和自家老板搭讪,季元回过神来,他立即走到贺恒身边正准备拉走大爷,您这是要 分卷(8) 欸,谁知大爷一把推开季元,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颜六色的名片,塞到贺恒手里,然后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贺恒的肩膀, 连超我五个路口,我追都追不上你,小伙子你真的很有潜力啊,这是我们夕阳红骑行社的名片,要不要加入我们?我看你是真的很有天赋啊。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贺恒的嘴角有些抽搐,他十分僵硬地从大爷手中接过名片。 考虑考虑吧。大爷嘴角笑意更甚,说完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而时霜的视线则顺着大爷离去的背影望向了路口,在看到歪倒在路边的那辆自行车以及自行车篮子里的西装后,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贺恒会比保镖先到了,而且为什么对方会出那么多汗了, 贺恒他竟然是骑自行车来的?! 注意到了Omega讶异的视线后,贺恒估计自己的霸总人设崩得差不多了。 这就让他的表情变得愈发僵硬。 见状,季元凑到他面前,战战兢兢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贺贺贺总? 贺恒将名片塞到季元手里,头也不回地走向车门,回家! 要丢脸也得回去丢。 别墅宽敞的客厅里, 时霜侧着身坐在沙发上,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面前Alpha深邃的眉眼上,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 贺恒看了时霜一眼,把左手伸出来。 时霜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手腕处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贺恒握着他的手指,用棉签粘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时霜已经有些淤青的红痕处。 李大壮之前捏过的手腕已经开始有些泛青了。 贺恒涂药涂得很认真,他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时霜从未见他露出过这种神情,一时间有些看愣了。 贺恒看着时霜的那一片红痕,心中有些不解,自己应该没用多少劲啊,怎么会有人的手腕一捏就红呢? 996之前和他说过Omega比较娇弱,所以会需要自己的Alpha来照顾和保护。 想到这,贺恒有些好奇地抬起眼眸,盯着时霜白皙的耳朵尖尖看, 如果捏手腕会红的话,那要是捏一下他的耳朵尖尖也会红吗? 别的地方也都一样吗? 好想试一试啊。 心中有个小恶魔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嚣, 灯光下不知为何,时霜圆润小巧的耳朵好像逐渐漫上了一层绯红,目光也变得有些局促。 他被Alpha直白的视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手腕。 见状,贺恒回过神来,帮他涂好药之后边收回了自己的手。 谢谢。 时霜微垂着眼眸,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贺恒今天替自己解围,也谢谢他帮自己涂药。 暖黄色的灯光流转于两人之间,说完这句话后,他们彼此都愣了一下,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跃过,让两人纷纷别开了视线,时霜这才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对眼前的人说谢谢。 贺恒将棉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收起医药箱,随即转头看向时霜,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不要让我用这种方式知道。 当然不要再有下次。 就在刚才,时霜和他讲了时闵如何使手段逼自己帮他换钱,只不过就算对方不说,这事也瞒不了他。 在回来的路上,他早就让手下的人把今天酒吧里那些人的底细连根带梢地给挖了出来,至于时闵干的那些勾当也不过就是顺藤摸瓜的事。 根据996给贺恒输入的记忆,他很了解时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罔顾人伦、不辨是非,良知和底线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这种祸害必须要收拾 就在这时, 叮!的一声,时霜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银行的汇款到账短信。 而金额正好是十万块。 见状,时霜眸中闪过一瞬诧异的神情,随即抬头望向贺恒。 这是我给你的工资。贺恒神色平平,他背靠着沙发,食指搭在下巴上,不是让你用来帮这种人还债的。 今天时霜带过去的那笔钱,他当场让人全数取回了。 替人渣还钱? 他又不是慈善家,没这种道理。 李大壮那一帮人,即使是道上混的,对贺恒来说把他们压下去根本不是难事。 至于时闵,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就在这时,时霜的手机疯狂的震动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号码和时闵上次打给他的一摸一样。 在时霜踌躇的目光中,贺恒朝他点点头, 接。 这通电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能成功还钱,想必那些人早已找上了时闵,而他此时应该有些气急败坏。 果然,时霜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他的神色变得不太好看。 隔着一段距离,贺恒都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的吼声。 下一秒,他直接凑到时霜面前,握住对方的手腕将手机拿远了。 这种东西的废话不听也罢。 让他明天过来时家。贺恒用口型小声地冲时霜说道。 手腕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触感有些痒。 时霜的长睫微颤,他静静地望着贺恒,的做了。 在结束通话的那一刻,贺恒收起交叠的长腿,看着他道: 明天不用去公司了。 去你家。 第9章 霸道总裁Alpha九 时绍文的小房子外, 时闵带着不耐烦的怒气猛地捶了一下门,然而他拳头刚砸落下去,门就开了,让他差点猝不及防地顺着惯性摔进去。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神色肃穆的陌生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像是电影骇客帝国里走出来的人物。 见到这个陌生面孔的一瞬间,时闵意识到坏了,时霜把他叫过来这事必然有诈,只怕今天等着他的是鸿门宴。 然而还未等他理清思绪,他就被那黑衣男人拽住后领,像老鹰拎小鸡一样地给拎了进去。 时闵边走边挣扎,草,你干 然而最后一个音节被他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注意到了客厅里规整地站成一排的黑衣保镖,以及坐在沙发上长腿惬意交叠着的男人和他身边的时霜。 这不是时霜的Alpha贺恒又能是谁呢? 只不过这个Alpha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之前算计利用时家的事时闵还记得很清楚。 一步步踩着别人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人,心能不黑吗? 所以他今天过来是要干嘛? 总不见得是要替时霜出头吧? 时闵转念一想,这个想法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可笑。 贺恒在见到时闵之后,修长的食指饶有兴致地抵在唇前,他转头看向时绍文,你儿子? 时绍文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还能说不是吗? 贺恒勾了下嘴角,摇摇头,没教育好。 时绍文: 时闵: 闻言,时闵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恰巧这时贺恒抬眸,时闵的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却见贺恒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如锋刃般锐利的目光。 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让他脊背生寒。 下一秒,贺恒从沙发上起身,朝时闵走了过去,帮你教育一下,不用谢我。 在时闵一脸茫然的表情中,贺恒拽着他走进了隔壁的一间小屋子。 时闵完全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贺恒应该不会动手。 否则要外面那一排保镖干嘛? 多半就是放点狠话威胁自己规矩点,或者和自己谈各种条件。 砰!, 然而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时闵听到背后的人这么说, 这里隔音不太好。 再配上这小房子阴森漏风的环境,时闵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额角仿佛有冷汗滴落。 随即在他惊恐地转过头去的那一瞬,贺恒不知从哪里捡了块破抹布塞进了他嘴里。 下一秒,贺恒反剪过他的双手,将他的上半身按在了桌子上。 咚!的一声,时闵的脸狠狠地砸上了桌面。 随即贺恒一抬腿,膝盖用力地踢上了对方的后腰。 毕竟学过好几年的散打加跆拳道黑带,哪些部位打起来最痛,但并不致命,这些贺恒再清楚不过了。 而时闵这种人你和他怎么说教都不如打一顿来的直接。 草!啊嗷嗷嗷啊! 如果不是嘴里咬了块破抹布,时闵现在叫得估计比杀猪场的猪还要惨。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贺恒会亲自动手。 而且特么的,贺恒打起人来比那群亡命之徒都要痛。 时绍文听着屋里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心里有些慎得慌,他倒不是有多担心时闵, 就是有点怕他被拆家。 毕竟就这么套小房子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有些忍不住,走到了房间门口。 时霜也跟着他一起过去了,他倒不担心贺恒把时绍文的家给拆了,他就是好奇贺恒到底在干什么。 时绍文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然后两人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时闵被贺恒揪着领子按在桌子上,一旁还放着块破抹布,他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慌,疯狂求饶, 哥!哥!我错了,你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啊啊啊啊! 而贺恒站在桌前,反剪着时闵的双手,又给他来了一脚。 一想到时闵做的那些缺德事以及他差点害自己任务失败,贺恒气不打一出来,还叫他哥?他才没有这种弟弟, 你和我说什么呢?我是你爹!怎么和你爹说话的呢? 时闵当即大喊,爹!爹!我错了!你别打我了! 疼痛会使人失智,这话没错。 只要贺恒肯停手,就算是爷爷,他也喊得出口。 而一旁的时绍文在目睹了这一切后,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要知道,时闵的性子野得很,一直没大没小的,除了当年为了争夺家产叫过时绍文一声爹以外,从没这么称呼过他。 可就在刚才,时闵连喊了贺恒两声爹。 四舍五入,这就相当于一句爷爷了。 注意到门外的人后,贺恒便松开了时闵,走了出去。 反正刚才教育他也教育够了。 时闵突然被拉起身,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身型。 刚才被对方揍得嗷嗷叫的痛感还记忆犹新,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小房间,在对上屋外贺恒的视线后, 时闵吓得差点当场跪下,脱口而出一句, 爹。 贺恒: 时绍文: 怎么生了个乱认爹的败家玩意儿。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时闵连忙改口,贺贺总。 贺恒坐到沙发上,朝手下的人勾勾手。 为首的保镖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说一声,贺总,什么吩咐? 贺恒伸手指了指时闵,把他带去最严格的戒毒所,不正常之前不允许放出来。 时闵立即慌张起来,让他去那简直等于要了他的命,当场哭着喊着求贺恒不要这么做。 哦,那也行。贺恒神色淡淡,点了点头,李大壮那帮人不是正急着找他吗,前不久还说见到他之后就要把他剁成肉泥,正好你直接把他给带过去吧,省得放出去危害社会。 听他这么一说,时闵脸色都白了,要是把他扔到李大壮那,他还能有活路?想到这,时闵顿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别!我去,我去! 在手下的人把时闵拉走的当口, 如果以后你再敢做这种事情,再让我知道你私底下威胁我的Omega。贺恒转过头看着他,目色沉沉,做一次,剁一根手指,手指不够,就剁脚指。 这话是他模仿着黑帮教父电影中的口气说出来的。 贺恒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 但被他用这么严肃的神情说出来,还是把时闵吓得不轻,脚软得连路也不会走了,最后被人给架了出去。 教育完时闵之后,贺恒便拉着时霜走出了时绍文的小房子。 两人走在狭小的过道里, 贺恒目不斜视地走在时霜前面,边走边对身后的人说, 让你妹妹转到a高中来吧,那是个贵族私立学校,里面的安保措施很齐全,而且有保护Omega的平权法案,对她以后的发展也好,下周一我就让手下的人带她去办入学手续,你以后不用再担心她 然而,他话音未落,却突然被对方扯住了袖口, 贺恒停下脚步转过头,见时霜站在原地正仰头望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不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帮我? 刚才在时绍文家里,当贺恒对时闵说出那句我的Omega时,他就有些忍不住了,心跳开始变得很乱,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原来的贺恒只会拿妹妹威胁自己,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 但是这一个月来,对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连信息素的味道都变了。 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时霜天生皮肤极白,情绪一激动,眼眶都有些微红,看上去怪委屈的。 望着对方固执的眼神和逐渐放大的面容。 贺恒愣住了,这他要怎么解释? 不知不觉中,他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过道的墙,比他矮了一个头的Omega正堵在他面前。 贺恒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说什么才能让时霜不再追问呢? 又不能说他其实不是原主。 就在这时,嘀嘟!嘀嘟!的警告声再次响起。 分卷(24) 他生于动荡的年代,在这巍峨的皇城中,年幼时母妃早逝,少年时兄弟阋墙,未及弱冠父皇便也撒手人寰,将这风雨飘摇大魏江山托付于他。 内有外戚干政,外有强敌环伺,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帝王戴上了沉重的冠冕,坐上了高堂上孤独的龙椅。 温良瑜勤政,他比自大魏建朝以来的任何一任帝王都要勤勉,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用在治理国家上,他拼尽了全力想守住大魏的江山,想还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然而上天留给他用做准备的时间还是太少,两年的时间不够他完全拔除在朝中扎根已久的摄政王。 一个月前,敌寇入侵边境,温良瑜深知如果贸然调动驻守皇城的禁卫军会引狼入穴,但考虑到对他威胁最大的摄政王贺恒当时正带领手下的军队在平定燕地的暴乱,他还是选择毅然决然地调走了军队。 只是没有人料到这个时候摄政王全然不顾大局,直接召集手下人马,打了个迂回,直奔京城而去,发动了宫廷兵变,也就有了后面那一系列的剧情。 名义上,大魏的江山并没有易主,但掌权者已全然变了。 或许这就是命,温良瑜认了。 但是他可以认命,却不能认输、不能服软,因为他仍旧是大魏的天子。 天子可以丢命,但不能丢骨气。 所以当原主拿滚烫的铁烙烫上他后背肌肤的时候,他都没有朝对方露出一个屈服的神情。 这一个月来,原主用了很多酷刑,但都没能让温良瑜失控。 可今日他竟然输给了一根逗猫棒??? 想到这,温良瑜愈发觉得自己再无颜面见人,尤其是那个拿逗猫棒挠他脚底心的男人。 直到听到对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出来, 贺恒走到殿门口,见下人已经端着做好的膳食和刚煎好的药在外面候着了,于是他便让老太监刘福源进去监督小皇帝吃饭喝药。 刘福源是个人精,他什么不懂? 贺恒刚开口说了半句话,他便心领神会地接道: 贺大人,您放心,奴才自会尽心尽责地伺候陛下,待陛下用膳完毕再来与贺大人您交差。 一听刘福源这么机灵,直接主动提出会向自己汇报小皇帝的情况,贺恒当即点了点头,表示他没有异议。 怪不得古代皇帝身边都有几个老太监跟着伺候,这就和智能机器人管家似的,你给他一个词,他直接就帮你联想出剩下的话,并且还会严格地按照指令执行。 看着眼前的人陆陆续续端着托盘将膳食和煎好的药给送了进去,贺恒再次走回了寝宫内。 然而几乎在他走到床榻边的一瞬间,嗖!的一下,一道身影蓦地缩进了床角,动作快得以至于贺恒只看见了对方衣摆的残影,就好像是那种在路边忽然被人惊动了的小猫, 一下子躲到草丛里蹿没影了。 吃完饭把药喝了。 见温良瑜缩在被子后面躲着自己, 贺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了,他将药碗扣在桌上,留下一句臣先告退了。之后便离开了。 他一走出殿门,田良翰赶忙上来替他撑伞,然而贺恒一转头,却见谢崇已经在寝宫偏僻的一角落处靠着墙打起瞌睡,睡得还挺香,口水都留到嘴角。 田良翰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一巴掌把他拍醒了, 啊?谢崇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懵。 替靖王办事,你还敢在这睡觉?是不想要脑袋了吗?田良翰揪着他的耳朵,声音几乎提高了一个八度, 见谢崇还在发愣,他又一下子拽着对方的衣领把谢崇给拉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跟上主子啊。 说罢,两人一路小跑地追上了前方贺恒的身影而去。 待贺恒遛完弯再次回到皇帝寝宫内的时候,寝宫内变得一片寂静无声。 刘福源告诉他,小皇帝吃完饭喝完药似乎是太累了,再加上这几日他本就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夜里入睡也总是浅眠,睡不了几个时辰,这会儿总算撑不住睡过去了。 贺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他放轻了脚步走向床榻。 透过那层薄纱床幔依稀可以听见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温良瑜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发出的声音都很轻,和小猫打呼噜差不多。 贺恒轻轻地伸手拉开帘幔,只见少年卷着被褥又在床角缩成一团,这是他没有安全感的睡姿,上一个世界也是如此,贺恒好不容易花了几年的时间给他纠正过来,现在又得重头再来一遍。 想到这,他叹口气,用手背非常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触感还是很烫,但对比之前热度似乎退下去一点了。 而就在这时, 嗯~ 温良瑜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呓语,似乎是因为对方手背微凉,这样贴着很舒服的缘故,又像只小猫似地用脸颊往手背那里蹭了蹭。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贺恒有些失笑,方才醒着的时候温良瑜就像只凶巴巴的小老虎,朝他呲牙咧嘴的,睡着了倒又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小猫了。 这几日京城周围的天气变得很突然,明明前几日还日头正盛,转眼间便凉风侵袭,城中飘起绵绵阴雨,俨然已入了秋。 按照大魏的习俗,入秋的第三日皇室会在京城边郊的大草原上举办秋猎的仪式。 大臣们也陆续向皇帝递上了折子,建议将秋猎提上日程,当然这些折子现在都是贺恒在看,毕竟他是实际上的掌权者。 上奏者自然也深知这一点,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取悦新的掌权者罢了。 贺恒翻完了这些奏折之后,觉得秋猎也算是个不错的提议,毕竟现在边疆的动乱也平定下来了,国况民情各方面也都安稳。 而且根据996提供的信息,主角现在的黑化值一直在90左右徘徊,并且居高不下。 贺恒有时候感觉温良瑜仿佛什么易燃物似的,而他自己就是火源,但凡他稍一靠近小皇帝,脑海里立马拉响火警警报,开始嘀嘟!嘀嘟!地响个不停。 这两天温良瑜的病也养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他真的怕贺恒再拿逗猫棒来弄他,所以不得不按时吃饭乖乖喝药。 再加上贺恒时刻留意着对方那里的衣食用度,并且他找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每日去帮小皇帝调理身体。 这样一来,调养了一个礼拜左右,温良瑜的病也差不多好了。 就是他身体底子还是差,脸上总没什么血色,天气一凉又很怕冷,出门又怕碰上贺恒,最后大部分时间就都窝在了寝宫里,人愈发无精打采起来了。 想来想去,贺恒觉得不如乘秋猎这个机会让小皇帝出去走走,毕竟老是窝在宫里像只病怏怏的兔子也不是事。 秋猎的那一天,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贺恒,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 所有人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却很明白,这天下已经不再姓温了,大魏的江山社稷易主了,至于温良瑜这个傀儡皇帝的位置还能做多久完全取决于贺恒的意愿。 而他最终被废掉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从京城到皇家狩猎的场地约莫用了两三个时辰。 待他们抵达的时候,恰好是午时,日头最甚的时候。 广阔的大草原上,马蹄声声,一片芳草碧连天。 而温良瑜则坐在一旁的轿子里,他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通过这一狭小的四方格子,他再次看到了广袤的草原, 长至膝弯的野草随风而动,由远及近的骏马奔腾声传入他的耳中,眼前的景物仿佛和以往一样,不曾发生变化。 这里还是他熟悉的皇家狩猎场,只不过物是人非罢了。 温良瑜并非不喜欢骑马也并非不擅长打猎,主要是这一个月以来一直被原主折磨,又生了场大病,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剧烈运动,在太医的强烈建议下他还是选择了坐轿子出行。 大草原上的海拔比京城要高出不少,气温骤降,本是凉秋的季节温度倒冷得像是寒冬,温良瑜体质偏凉,他本就怕冷,生了场病后更是怕冷怕得不行。 而且他这段时间因为卧床养病瘦了不少,浑身上下都没什么肉,贺恒有时候生怕他风一吹就要倒。 但现在温良瑜却因为怕冷,里里外外穿了许多件袄子,脖子上还套了圈白狐围脖,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倒把自己裹得像只胖狐狸似的。 皇帝的乘舆走在队伍的最中间,格外的醒目,贺恒骑着马在这附近跑了一圈,一回来便瞧见轿子的车帘被撩开了,而车窗里面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在不住地往外左右张望。 看着对方探头探脑的模样,贺恒心下了然,小皇帝这分明是耐不住寂寞了。 温良瑜本来年纪就不大,才刚过弱冠,正是少年人最好动的年纪,即使他平日里总是端着皇帝的架子,看上去如何少年老成,骨子里总还是带着一股孩子气的。 然而贺恒注意到,在对上自己视线的一刹那,温良瑜的小脸上立即闪过慌张的神色,就好像见到了什么会吃人的妖怪一样,吓得耳朵都变红了,唰地一下就把帘子给拉上了。 见状,他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眼前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地平线上出现了许多用细绳和杆子铸成的围栏,时不时有野兔与狐狸的身影窜过,天空上有鹰在翱翔,这象征着队伍正式进入了猎场。 随行的大臣有许多文臣选择在猎场一旁围观,而贺恒身为摄政王自然要作为他们的表率,在这次秋猎中大展身手,于是他率先骑着马进入了猎场。 得益于系统的帮助,贺恒自然而然地继承了原主的所有技能,包括骑马这一项技术。 作为统帅过大魏最勇猛的精锐虎贲军的将领,贺恒的骑术不敢说是无人能及,但绝对称得上百里挑一。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与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 浅草没过马蹄,在骏马的嘶鸣中,贺恒一骑当先地策马于众人前列。 远处是叠峦起伏的山脉,烈风吹过贺恒两鬓的发丝,也吹动了他赤红色的衣摆。 黑色的腰封和腕胄愈发衬得他身段出众,贺恒这样看上去,倒不像是个身居朝堂、城府极深的摄政王,反而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就在这时,一旁深青色的草丛中忽然冒出了一只兔子的身影,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机警打探着四周的环境。 贺恒在看到那只毛绒绒的兔子的第一瞬,脑海里想到的却是,这兔子看起来倒是和老是凶巴巴的小皇帝有几分相似。 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如把这只兔子打回去,小皇帝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这,他立马弯弓搭箭将箭簇对准了兔子, 吁! 可就这个时候,骏马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嘶鸣,把草丛里的兔子给惊着了, 兔子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条腿一蹦直接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但贺恒他又不甘心,心想一定要把这只长得像小皇帝的兔子给带回去,于是他勒着绳子策马狂奔追逐起兔子的身影来。 他的坐骑不愧是千里马,没用多久就追上来兔子。 眼看与兔子的距离逐渐拉近,而就在这时兔子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木桩挡住了它的去路,贺恒见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当即两腿夹着马腹,直接从马上站立了起来,瞄准了前方的兔子。 然而在他拉下弓弦的那一瞬,骏马突然被前那路上的石子给绊倒,当场受了惊似的扬起前蹄。 如果贺恒此时是坐在马背上的,那倒没事, 但作为天选之子,这一刻,他站在马背上。 于是这一下,马直接把他给甩了出去。 但好在这危机关头,贺恒反应迅速,他身手敏捷一手拉住缰绳,随即借力长腿一勾,用脚背抵住了马腹。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 他被马颠了下来,但又没完全颠下来。 所以贺恒现在处于整个人倒挂在马背上、垂下来的长发边缘随时可以触碰到地面,这样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 而就在这时,骏马突然开始撒腿狂奔,直接载着贺恒冲到了猎场的围栏旁,在一众大臣的注视下沿着栏杆跑了起来。 大臣们看着他这诡异的姿势先是狠狠地愣住了,而作为贺恒的贴身侍卫的谢崇则站在人群最前列,当他看见贺恒这幅奇异的射姿后,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随即他转念一想,突然就茅塞顿开般地悟了! 这肯定是贺恒新开创的某种特殊的骑射姿势, 想到这,谢崇当即就朝猎场中的人吹起了一记响哨,贺大人,好技术!倒挂在马背上骑射,放眼整个大魏中又有谁能做到? 下一瞬,场下人们模仿着谢崇的举动,爆发出一片整耳欲聋的叫好声,甚至有人当众起立给贺恒鼓起掌来, 妙哉!妙哉! 贺大人这是在给我们表演绝技呢。 好!有人立即冲到猎场前排,用力地拍起双手来, 此技甚好!我看不如就取名为倒挂金钟如何? 他言罢,立即有人跟着附和道:妙啊!子桓兄说得甚是! 而贺恒此时倒挂在宛如脱僵野马一般撒蹄子狂奔的骏马马背上,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血液直冲头顶,心肝肺都要快被颠出来了。 这一刻,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一片马赛克。 在众人整耳欲聋的喝彩声中,他发出了一句无力的呐喊: 草,谁特么地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高难度动作不建议模仿。 我好勤奋,谁来夸我一下。 s:后面应该都晚上十一左右点更新了。 感谢在2021082122:41:58~2021082222:5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恭子苏穆3个;548197562个;47192346、花开花落、妖绵、41775437、48760302、白居过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堂66瓶;溪然58瓶;枭、小熊饼干40瓶;一一30瓶;深海に溺れる26瓶;莫说月上霜、半书20瓶;是山风啊15瓶;秋天日记14瓶;小灰12瓶;木子、元气满满、41784058、彧语还休、白居过隙10瓶;白了个白、nana、盛行西风6瓶;暮雨潇湘、山路十八拐?、yleetness、五+七、甜酒果5瓶;54ber、识七、白木琴九、司乌、稀星、随缘、36559469、义父十六、sherry、筱皖呐、迟散、七月、撑一把纸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二 正当人们还在沉浸在贺大人倒挂金钟的表演中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咚!的巨响, 分卷(25) 只见一道黑影从马背上跌落,贺恒终于结束了他这段痛苦的旅程。 见状,人们本在大力扇合的手掌顿时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大家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之际,谢崇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口中大喊着贺大人,您怎么摔了?,随即便朝贺恒狂奔而去。 而贺恒在跌落到地上之后,除了有点晕以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于是他当即就用手掌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 刚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用了点巧劲凌空翻了个身,所以是腿脚先接触的地面,再加上草地柔软,索性除了点小擦伤以外并没有受什么伤。 然而就在他这站起来的当口, 谢崇正好一个猛地俯冲过来,一下子没刹住车,直接将贺恒整个人又扑倒在了草地上。 哐当!一声, 贺恒整个后背重重地砸在草地上,这下,他更晕了。 这一刻,他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或许眼前的这个男人,哦,不,眼前的这个哈士奇就是他的命中克星吧。 谢崇刚才脚底踩滑,靠着惯性冲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时,贺恒已经被他撞倒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在对上贺恒那张阴郁得能滴水的面容之后,心想这下可坏了,于是赶紧拽着贺恒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边拽他还一边用力地摇晃。 贺大人! 见贺恒没有反应,谢崇摇得愈发用力起来,贺大人!您还好吗? 贺恒本来只是脑子有点晕,需要缓一缓,结果被对方这么一摇,他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胃里一阵翻涌,所幸早饭距离现在已过去了数个时辰,否则他现在应该能吐对方一身。 谢崇嗓门大,他这么一喊,别说方圆数里的人了,就是连动物也全给听见了。 那些随行的大臣和太监这个时候也都赶了过来,个个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首当其冲的便是太监田良翰。 贺恒正想和他们说我没事,扶我起来。 结果谢崇望着人群,抢在他前面,直接脱口而出一句, 贺贺大人,好像把脑子摔傻了,我怎么和他说话他都没反应? 贺恒的嘴角抽了抽:你才傻了。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道灵感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第一个世界结束之后,贺恒在996的系统空间中呆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内他恶补了数百本狗血的套路,就是为了应对日后各种险恶的剧情。 以至于这些狗血情节最后几乎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系统的知识链,被贺恒刻进了dna里。 就比如现在,谢崇的一句话瞬间让他产生了灵感。 要知道,人们通常会对追妻火葬场有一个知识误区,那就是渣攻们必须要争先恐后地比惨来换取老婆的同情从而挽回他们的心,更有甚者会捅自己几刀。 而贺恒是必然不可能捅自己刀子的,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以自残? 尤其万一把肾给捅坏了,那问题就大了。 在读了百本狗血文之后,贺恒悟了,所谓追妻的精髓不在于你有多惨,而在于对方觉得你有多惨。 只要能让他对你的感情产生一个主观上的变化,那你就成功了。 所谓,悲伤不够,演技来凑。 而谢崇现在就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原来执阴郁、病娇、偏执、冷酷、狠辣以及温柔于一体,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突然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为了一个没有记忆的大可怜,失去了记忆的他忘记了所有人,却唯独对小皇帝念念不忘,把对方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天天哼哼唧唧地要老婆抱。 多么经典的桥段呐! 小皇帝对昔日那个偏执狠辣的人深恶痛绝,但是他能拿一个失忆的大可怜怎么办? 而如果身为摄政王的他没有真的失忆的话,那他就给自己制造一个失忆的情节。 想到这,贺恒推开田良翰他们伸过来扶自己的手,闭上眼睛皱着眉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 他这幅模样可把那些个太监大臣给急坏了。 见贺恒久久不说话,田良翰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刚才对放从马上摔出个三长两短。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之际,贺恒突然抬起头,眸中一片恍惚的神情,直勾勾地注视每一双向他投来关切目光的眼睛。 田良翰有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他不禁怀疑起谢崇先前的那套说法,万一摄政王真的摔坏了脑子,那可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看着贺恒战战兢兢道:啊,贺大人您 谁知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贺恒一把抓住手腕, 你是谁? 这在哪里? 我夫人呢?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起来,贺恒这三连问直接把一帮子人全给问懵了。 被摔坏脑子失忆了他们还能勉强理解。 但这摄政王原先可是个实打实的光棍啊。 怎么?骑马还能骑出个夫人来的? 见状,谢崇又急忙上去摇晃他,边摇还边伸出了两根手指,摆在贺恒眼前,颇为认真地问道:贺大人,您看这是几? 贺恒再次无语哽咽: 草,他只是失忆,又不是痴呆! 二。 贺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说着一把推开了谢崇,从地上爬起身,趁着众人一不留神,就飞快地王马车那里走去,留着一堆太监大臣在他身后苦苦追赶。 另一边,马车里, 刘福源掀开马车的帘幔,将身子探进去,神色有些忐忑地看着温良瑜说道: 陛下,他们说 嗯? 温良瑜挑了挑眉,等着他的后文。 刚才他一直坐在马车里,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听到远处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正准备出去察看之际,自己身边的太监便匆匆来报了。 他们说摄政王刚才骑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人人倒是没事,但说到这,刘福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好像出了点问题。 他现在谁都认不出了,就好像失去了记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闻言,温良瑜眉峰微蹙,不禁思忖起以贺恒那种谨小慎微,看重自己的性命胜过一切,出门都要带上一个护卫队的性格。 按照他那样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但如果刘福源说的都是真的话,这也就意味着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侍从的一道惊呼,蓦地打断了温良瑜的思绪。 陛下,不好了!侍从掀开马车的帘幔,将脑袋探了进来,一脸惊慌地看着温良瑜说道: 贺贺大人他吵着要见你,说说说你, 你是他的那个。 奴才们都拦不住他! 温良瑜皱了皱眉,看着对方被吓得结结巴巴,一副和自己打哑谜的模样,便提高了音量问道: 那个是哪个? 那个那个就是,侍从看起来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最后他一咬牙脱口而出, 陛下!摄政王他他说你是他夫人! 小皇帝懵了,刘福源也懵了。 先不说让皇帝当自己老婆这事有多离谱,再者说了温良瑜也是个男的,他们连性别都不匹配,神特么的夫人? 眼看皇帝不悦的神情逐渐蔓延,周围氛围开始凝固,侍从愈发地哆嗦起来。 下一秒, 夫人。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让刘福源与小侍从都为之虎躯一震。 这道声音不是他们昔日冷酷的摄政王发出的又能是谁呢? 随即马车的帘幕被掀开,身材高挑的男人就这么站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温良瑜看,而因为贺恒刚才在地上滚过一圈的缘故,他的衣服外面还沾着许多草。 温良瑜下意识地就出口反驳道: 我我不是你夫人。 然而说完这句话,他瞬间后悔了,因为面前的男人在这一刻抬起了眼眸,贺恒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就是那种集委屈、难过、无措、彷徨、深情于一体的眼神, 他看着贺恒眼中自己的倒影,就仿佛在看一个绝世大渣男的模样。 他们说你不要我了? 略带幽怨的语调被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了出来,让温良瑜有些怀疑人生。 小侍从和他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首先小侍从不确定贺恒说的他们是谁,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句话! 其次,他们的陛下什么时候和摄政王好过啊??? 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见眼前所有人都被自己给难倒了,贺恒心中暗喜,看来他的这个方法非常可行。 于是趁着众人愣怔的间隙,他不由分说地挤进马车,坐到小皇帝边上,道: 我不管,反正你得带我回家! 马车里的位置本就狭小,贺恒个子又高,骨架也大,他这么往里面一挤,别人的位置一点都不剩了,刘福源和小侍从一下子就被他给挤出了马车外面。 即使对方傻了,他们两个也不敢把当今掌权的摄政王怎么样,更何况都说傻子容易干出出格的事,完事了之后还不用负责任,他们生怕贺恒一不高兴直接把他们两个给咔嚓!了, 两人当即就站马车外面,用一种陛下,虽然我们也很想救您,但是我们自身难保,您还是自求多福吧!的神情,隔着帘幕与温良瑜遥遥相望。 下一秒,贺恒直接伸手拉下马车的帘幕,将那两个望夫石一样的雕塑完全挡在了马车外,随即又一把搂住小皇帝的细腰,将脑袋埋在对方的白狐裘围领上蹭了蹭。 反正他现在傻了,傻子不管做点什么都不过分吧? 并且刚才贺恒即兴演出的时候,深情投入了不慎从马上跌落的摄政王在摔坏了脑袋之后性情大变,成为一个除了小皇帝谁也不认识的大可怜的剧本。 于是他现在大鸟依人地靠在自己夫人身上,这一点都不过分吧? 而另一面, 温良瑜一下子被人给抱住,人都傻掉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月前拿铁烙烫他、用鞭子抽他的男人。 他先是试探性地挣了挣,但是完全挣不开,即使对方根本没有用力,只是这么靠着他把他抵在马车的一角。 温良瑜之前病了一周,后面又没什么胃口吃的也少,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这一会儿,心间忽然涌一股委屈的情绪。 同样是男人,凭什么贺恒力气这么大啊? 在一阵委屈中,他发出一句不满的嘟囔: 我不是你夫人!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身后抱着他的男人身形顿了一下,就在他以为对方要松开他时。 贺恒发出了一声轻叹, 果然 那声音中透着三分悲凉三分哀怨还有四分看透人世冷暖的顿悟, 我只是你养的男宠。 温良瑜: 麻了,原以为夫人就是对方痴傻的巅峰,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一出在等着他。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见小皇帝彻底没了声音,也停止了挣扎,在对方看不见的视角,贺恒勾唇一笑。 没想到吧? 没想到就对了。 他这个傻子剧本可是一个拥有千层套路的剧本, 表面上他是摔成大可怜的摄政王,现在把皇帝当成自己的夫人,但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大可怜臆想出来的角色,因为在大可怜心里清楚的很,其实他不过是小皇帝身边的一个男宠而已, 被唤醒了男宠身份的大可怜将变得更加难缠 当然,如果小皇帝需要,他还有一千个身份可以往下接着套娃,且一个比一个更加的惊世骇俗 贺恒想的没错,温良瑜确实怕了,怕他又接着讲出一些疯言疯语。 小皇帝不怕原来那个摄政王对他的鞭挞和折磨,好歹忍一忍就过去了,但面对这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竟然束手无策。 于是束手无策的他认命地让贺恒就这么抱着自己。 因为摄政王以外摔落下马的缘故,这场秋猎便草草收场了。 大家都收拾好了行囊准备打道回府,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出发了。 至于贺恒非要和皇帝挤一个乘舆这件事,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并不算宽敞的马车载着两个人就这么开了, 然而被马车开着开着,温良瑜逐渐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人好像越来越困,忍不住就要打起瞌睡。 原来马车的帘幕虽然厚实,但也遮不出从外面不断慎入进来的风,车子里也没有取暖的东西,所以过来的一路上温良瑜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即使他身上穿了很多,但还是被渗进来的寒风给冻得手脚冰凉。 而现在他靠着男人温暖的胸膛,贺恒替他挡掉了外面吹进来的那些风,并且被对方这么抱着,马车的颠簸感也减轻了不少,比过来的一路上舒服多了。 贺恒就好像一个全自动暖炉一样,比他晚上睡觉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要暖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迷迷糊糊的间隙,男人的怀抱让他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对方以前也经常这样抱着自己。 困意让温良瑜一瞬间忘记了贺恒摄政王的身份,仅存的一点神智告诉自己不要睡,你不能睡,但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仿佛在疯狂叫嚣着想睡觉。 在闭上眼睛前的一瞬间,温良瑜的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恍惚的念头,他觉得这怪不得自己,毕竟这样坐在马车里是真的很舒服。 他好久没有这么犯过困了,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压根没坚持多久,就靠在贺恒的怀里睡过去了。 贺恒本来只是想认真地走他失忆大可怜的剧本,但是这么上手一抱,他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把手给撤下来了。 到底怎么才能自然地把手挪开又显得自己不是很呆的样子呢? 另一方面他觉得小皇帝身上的狐裘围领质感是真的好,怎么会有这么丝滑的料子? 分卷(42) 守在一旁的刘福源有些看不下了,他上劝谏道: 陛下,该用膳了,您今日都还没有吃过东西。 可说完这句后,而书案上的人依旧在不停地翻阅奏章,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陛下,该用膳了,身子紧啊。 见状,刘福源不得不拔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嗯。 温良瑜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有些疲倦地伸手捏了捏鼻梁,让朕先处完这批奏章。 诶。 刘福源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皇帝都说等处完奏章再吃,处完再吃,但通常的处完之后都到午夜了,紧接着他便会说今日没有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他看着温良瑜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政事先放着无所谓,但是皇帝一直这样下,那身子早晚垮掉。 书案,温良瑜仍旧像公务机器一样在批阅奏章,他看着下面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只感到好累,整人都好累,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这一周以来他都没怎么睡好觉,有候夜里最多只能睡两三辰, 但是他又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整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然后心脏就会止不住地抽着疼。 陛下, 就在这,耳边又响起了刘福源焦急的声音,温良瑜原以为对方应该已经了,却没想到他还在。 见状,他缓缓地抬起头,朕知道了,等...... 陛下, 这次,刘福源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 如果靖王现在在这里的...... 听到靖王那两字的侯,温良瑜的眼瞳蓦地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搁下笔,随即又听对方接着说道: 他也不会想看见您这样糟蹋身子啊。 说完这句后,刘福源低垂着眉眼久久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神情。 他生怕自己触怒了皇帝。 过了良久,房间里才响起了一声很轻的回应, 让人传膳吧。 自那次南巡意外发生之后,温良瑜下了朝之后经常着着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靖王府。 只是他再也没有进过那里,而每夜晚他都在无比冷清的养心殿中度过。 但温良瑜倒是叫人把那两只兔子搬到了自己的后院,两只兔子现在已经生了一窝小兔子,小兔子也都变得圆滚滚的。 温良瑜下了朝之后,偶尔会跑到兔子院里看着那窝兔子发呆, 看着看着,他的意识又开始恍惚,总觉贺恒就在自己身边, 然后他就会想,如果贺恒这侯在旁边的,肯定又会吓唬他把小兔子煮了,每次一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痛。 眼看小兔子都大了,可搜救队还是没有半点对方的消息。 每当入了夜之后,养心殿内也通常是灯火通明的,温良瑜除了经常性的失眠以外,还有一让他不得安眠的原便是, 他每次做梦都会梦到贺恒。 而在那些梦里,贺恒最后都没有坠海,有候是自己把他拉上来了,有候是搜救队的人找到了他的消息。 反正不管怎么样,在那些梦中,最终对方都会回到他身边,会抱着他像以那样喊他阿瑜。 最痛苦的侯就是醒来的那一刻,在半梦半醒之际,温良瑜会惊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又沉溺在先的幻境中不愿醒来。 这种挣扎的痛苦他每天都重新经历一遍,最后认命地接受对方其实根没有回来这事实。 在醒来的那一瞬间,他会发现枕边依旧空落落的,哪有半点人影。 原来又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每到这侯, 温良瑜都会感觉心脏一阵阵地揪着痛,随即他将半边身子都埋进被褥之中,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喃喃道: 你什么候回来啊...... 与京城相距甚远的小岛上, 神殿里充满了一股烧烤的香味,自从他们的海神大人住进来以后,神殿里便经常弥漫着这股味道。 而原空旷的房间里此多了很多摆设,比如烧烤架、椅子、桌子等。 这都是贺恒让阿明帮他偷偷弄来的, 现在他正在替两条被清洗处过的石斑鱼涮上特质的酱料,一旁的烧烤架上还放着许多牡蛎贝壳等。 好了吗? 阿明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眼泪就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 没,急什么。 贺恒拍开对方伸过来的爪子,又不紧不慢地撒了一层调料。 作为对方替自己跑腿的回报,贺恒经常会让阿明过来蹭饭。 而就在这, 丁铃一声, 窗户旁边的铃铛响了,窗外有人将一筐新鲜的水果摆到窗,随即虔诚地跪在神坛,口中念念有词, 俺不能死,俺不能死,俺不能死...... 请海神大人告知俺今日是否适合出航? 自从贺恒被他们当作海神供奉起来之后,这里的人们在出航都会来这里供奉祭拜他,随后询问他这次出航能否安全归来。 快,你看一眼。 贺恒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一拍阿明的肩膀,连头也没抬,今天适合出航吗? 这些日子,每当人们来问他的候,他都会转头询问阿明,毕竟对方有着十分丰富的航海经验,光是根据每日的天气风向便可大致判断出是否适合出航。 于是阿明现在成为了贺恒不折不扣的工具人。 见状,阿明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你不是海神吗?这还问我? 贺恒终于停下了烤鱼的动作,笑着看向他道:你好好说,否则他们是出了事我可付不了责任。 还有那边那框子鱼也你了。 哦。 被迫向美食低头的阿明,十分不情愿地应了下来,今日是东南风向,风不大,云层稀薄,看起来还行,可以出航。 成。 闻言,贺恒立即到窗边,拉动了其中一根了绿线,窗外的铃铛一响,跪在地上的那人便又神情激动地他磕了好几头,不停地念叨, 多谢海神大人!多谢海神大人! 待那人一,贺恒从窗台上的框里挑了两苹果出来,又随手将其中一扔阿明, 你快帮我想想,我到底怎么离开这里? 在此期间,贺恒尝试出逃了99次,但却都以失败告终。 唯一离开这座岛屿的方法便是海路,但显而易见这里没有渔夫会愿意载他,就连阿明也不敢,毕竟若是被人知道了,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就让贺恒分外头疼,他总不能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吧,小皇帝还在外头等着他呢。 阿明接过苹果,嘎吱一下咬了一大口,随即口齿不清地冲他说道: 过两天,是阿布拉卡,你或许可以试一下。 贺恒:......阿布拉卡? 是我们这里的土语,就是祭祀海神的节日,这一天那萨满头会亲自进入神殿然后与海神大人交流。 不管你有什么愿望,他们都会尽可能地替你实现,以保来年风调雨顺。 你到候就和头说你回,说不定他们就会放你,那样的我或许可以开船载你一程。 闻言,贺恒低头思忖了片刻,点点头道: 行。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任何机会都得尝试一下。 阿布拉卡的那一天, 当地百姓都穿上祭祀海神用的特殊服装,脸上还涂着各种颜色的染料。 神殿之外,乐鼓声震耳欲聋,人们手舞足蹈地跳着充满异域风情的祭祀舞,气氛无疑被渲染到了极致。 而就在这,手柱拐杖的萨满头头顶着一稻草桂冠,从人群中缓缓出,当着所有人的面,神色肃穆地进入了神殿之中。 对于他们来说这刻是无比神圣的,只有大祭司才有资格与海神一对一地沟通,旁人都不能踏足神殿半步。 萨满在进入了神殿之后,先是十分虔诚地做了一祈祷的动作,随即闭上双目,跪在地上,口中念叨着俺不能死,贺恒行了数跪拜礼。 起来之后又对贺恒说了一堆叽里呱啦谁都听不懂的咒语。 根据阿明之他的指示,这候萨满应该是在询问他的愿望,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想离开就好。 只不过,目最大困难的地方便是,贺恒听不懂也不会说土语,而作为海神的他是绝对不能讲官的,所以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便只剩下用肢体动作来表达他的愿望。 见状,贺恒先是愣了一下,他思索了片刻自己到底应该怎么用肢体语言来表达他离开的意思。 对于当地人来说,海神回家,那就是回到海底,顺着这思路,贺恒忽然就想到了一非常贴切的表达方式。 想到这,他先是在脑海中串联了一遍动作,待彻底清了思绪之后。 贺恒直接干脆利落地了鱼筐从里面抓了两条鲜鱼出来,随即把鱼揣在怀里,一起躺上了床, 躺上了床之后,他又把枕头抱在怀里,双手垫在脑下,做了安眠的动作。 贺恒的这套动作可谓十分行云流水、言简意赅。 而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 海底有鱼,他想回海底睡觉, 作为海神,他想回家, 他这些人放他离开。 而萨满头在看了对方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后脑子里只剩下一念头, 海神这是和鱼睡觉? ......和鱼睡觉。 .......睡觉。 ......同床共枕。 这一瞬,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海一般,萨满突然有了灵感,他感觉自己顿悟了海神的意图。 于是在行了几跪拜礼之后,他快步地出了神殿,在人群中振臂呼道: 海神大人的意思是...... 让我们帮他找婆。 人群当即跟着一起欢呼起来。 而此神殿内的贺恒, ???。 第42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七)重逢 听闻宁海沿岸海防工事重铸完成的第时间, 没人料到皇帝会选择再次南巡,毕竟上次南巡的途中他险些丧命于倭寇之手。 在得了这消息后,朝中大臣也纷纷上谏劝阻, 但似乎没人动摇皇帝再次南巡的决心, 最后迫于无奈之下, 他们只好命人加强了跟随的护卫队, 且将设定的航线绕开了倭寇可会出没的海域。 再次踏上这篇富饶的土地, 温良瑜才清晰地意识到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整整个月了。 他去了贺恒原本想带他去但没去成的茶馆,听了整天的说书, 也在旁晚的璀璨灯火下去了那条远近闻名的小吃街。 段时间不见, 江南美景依旧繁华, 或者说更甚往日。 夜晚的集市上点绚丽夺目的花灯,街道两旁充斥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以及人三三两两的低声嬉闹。 只是温良瑜这次来访的心境却似乎截然不同了, 当他再看到那些新奇的玩意儿时,心就好像潭死水般, 无论界何热闹,都始终翻不起丝波澜。 这次出, 温良瑜只带了个谢崇随, 没有通自己身边的暗卫队与其他任何人。 他实在受够了大帮子人跟在身后的那种感觉,温良瑜感觉真的好累,这刻, 他只想个随便走走。 至于为什么会带谢崇, 那是因为贺恒先前在无意中交过对方,若是遇到了危机事件定要保护好皇帝的安危,而谢崇直将贺恒的话铭记于心,所以这次南巡, 他格多留了个心眼,下定决心要时刻紧跟温良瑜,防止对方出现意。 偷偷出的事被谢崇无意撞破,温良瑜也没有办法,只好勉强答应让对方跟自己,前提是保持条街的距离。 小吃街上的道路方正,全都是四四方方的砖瓦铺成的,而谢崇还特意数过,条街的距离就是二块砖,所以他每走步路都要数下脚底的砖,以确保自己正正好好与温良瑜相隔了条街的距离。 不不觉中,温良瑜就走到了街头拐角处。 在那他看到了熟悉的糖人摊子,做糖人的师傅还是上次的那个,就连糖人的花样也没有变。 这瞬间,温良瑜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站在了糖人铺子前,目光在那些个糖人身上流连,但眼神却显得空洞。 看温良瑜突然停下了, 正欲迈步的谢崇顿时慌了, 不好, 果他现在跨过这块转头,那就不是条街的距离了。 想到这,他蓦地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脚,然后因为眼睛没有看路直直地撞上了路边的摊子。 诶,这小伙子眼睛怎么得呢? 手工艺品撒了地的摊主大叔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他直直拽住谢崇的领子,开始质问对方。 啊,这...... 谢崇有些慌张地挠了挠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叔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说吧,怎么赔? 我这些银子都给! 谢崇省得和对方纠缠,把身上带的袋银子全给拿了出来。 说,他又急忙转头去留意温良瑜的动向, 然而此时他定睛看, 前方哪还有温良瑜的影子? 这下,谢崇更慌了, 怎么回事? 就眨眼间的功夫,那么大个皇帝人去哪了儿? 其实就在刚才的角落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在别人不会注意到的胡同旮旯。 他们前几天奉小岛上萨满的指令来到江南的小镇上,专门来替海神寻找老婆。 经过小岛上村民们的致商议,这个祭品肯定不从他们村落找,于是他们便将目光锁定在了离海岛最近的江南地区。 都说江南盛产美女,所以两人作为全村的表准备来江南逛逛,看看不替对方捞个貌美的老婆回去。 然而此时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简直就要迷了两人的眼。 角落处敦实憨厚的那人名叫大胖, 大胖环顾了圈四周,戳了戳他身边的瘦高个男人, 老李,说这么多人,咋子找哦? 老李嘴还叼个烟斗,他吐了个烟圈,不屑道: 分卷(43) 简单的,首先把目标锁定在那些落单的上面,然后从面挑出个最美的下手,懂? 闻言,大胖若有所地点点头:哦。 他们选的这个地方正好在小街的转角处,灯光昏暗、人烟稀少,许多人都会贴这胡同旮旯走过,对他们来说正是下手的好地点。 而就在大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有人停在了他们面前的糖人铺子前。 两人只看得到对方的背影,借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出, 那人身形高挑,气质出众,头乌黑的顺发披肩散下,露半截白玉似的后颈,皮肤就同上好的羊脂玉般白净,搭在背后的那只手,指纤细而修,骨节明,光看背影就道这是千挑的大美人,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瞬,大胖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趁没人的时机,他直接伸手劈晕了温良瑜,拿起手中棕色的麻袋往对方身上就是套。 拿绳子把麻袋捆住的间隙,大胖有些痴痴地笑了起来。 也不道美人喜不喜欢这个颜色的麻袋? 见对方已经动作迅速地逮了个人回来,老李也没有表示异议。 做这种事情就是要趁热打铁,于是两人偷偷摸摸地扛麻袋,摸黑直接上了港口的小渔船。 待小船驶出了码头之后,老李才将对方身上的麻袋给掀了下来, 在看清温良瑜相的瞬间,老李额角青筋隐隐做跳,伸手直接给大胖来了记暴栗, 他是男的!这个憨货! 啊? 闻言,大胖捂自己的额头,手中提油灯,凑近了去看温良瑜的相。 在灯光映照到温良瑜面容上的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这不美吗? 于是下秒,大胖有些生气地冲老李说道: 不是让我找落单的美女吗? 老李先是愣,随即说道: 是啊。 大胖,他是不是落单的? 老李:是。 大胖直接推了他把,再仔细看看他,他不是美女吗? 老李:...... 最终大胖得出了结论, 既然是美女就完事了,管他男的女的? 老李:......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温良瑜再次醒来的时候,后颈处疼得厉害,而此时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手脚也都被绑了起来。 他仿佛身处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对于周围的感也都是混沌的,根本不清东南西北,只感觉到自己的背靠堵冰凉的墙壁。 但这刻,温良瑜倒没有多慌,他忽然地冷静了下来,无论对方是刺客还是想以此来胁迫他的人,大不了就是原主对他所做的那些事再重来个轮回罢了。 反正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也不多, 逃得了就逃, 想到这,他抽出了藏在袖口处的暗刃, 逃不了还可以自我了结。 正当他准备拿暗刃磨断捆绑双手的麻绳时,房间忽然传来了阵远及近的脚步声。 见状,温良瑜皱了皱眉,立即警觉地将暗刃藏回了袖口中,但指尖却直死死地捏那柄刀刃,摆出了个防御的姿态...... 贺恒觉得那帮人要替自己找老婆的想法实在太荒唐了,要搁现,估计罗翔老师都做个视频说说。 但他没想到那些人的动作那么快,不过两天的时间就真的抓了个人回来,且抓回来的当夜,就强迫他换上了身当红色喜服,要两人拜堂成亲入洞房。 贺恒低头看了眼此时穿在自己身上的大红色喜服,心想这不是有病吗? 听说那人现在就被关在那些村民为他们准备的洞房,于是贺恒便提了个灯笼准备进去看下情况。 他打算先和对方说明下事情的缘,然后就把她放了,果对方联系到面的人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在推开木门的瞬间,房间却显得格地安静,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只有阵又阵阴飕飕的风不断地吹过。 贺恒将灯笼放置在屋的桌上,心中有些疑惑,这是正常人被绑过来的反应吗? 怎么连叫都不叫的? 他们最好别是把人给弄窒息,然后晕过去了。 想到这,他赶紧快步走入了卧房内。 在进入屋子的那刻,贺恒愣住了,他的眼瞳猛地紧缩,心脏的某处像是狠狠地被人给撞了下。 因为他发现这些人绑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小皇帝。 暖橘色的灯光映照在温良瑜的身上,对方看上去似乎瘦了不少,以前脸颊两侧还有些婴儿肥的软肉,捏起来舒服,手感就像捏仓鼠样,但现在全没了。 他的脸上还蒙了快厚实的黑布,下方露出俊逸高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的薄唇,嘴角不见丝弧度。 就算现在温良瑜的半张脸被黑布给蒙住了,但贺恒还是可以感受到黑布下方他毫无生气的神奇。 贺恒没有做丝毫停留,他放缓了脚步朝对方走去,在走到面前的时候,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对方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似乎处于种非常警觉的状态,就像是小动物在自己的领地发现了来的闯入者才会摆出的那种自卫姿态。 他甚至觉得,此时的温良瑜抱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 对方的这副模样,让贺恒止不住地心疼。 于是他半蹲下来,轻声地唤了对方声, 阿瑜。 下秒, 哐当!声,是暗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温良瑜的神情在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下子变了,他颤抖身子,挣扎想从地上坐起来。 阿瑜。 贺恒又唤了他声,随即伸手去取他眼睛上的黑布。 在替对方掀开眼罩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有晶莹的泪珠顺温良瑜的脸颊不断滴落, 温良瑜的两瓣薄唇颤了颤,身子颤。栗得厉害,就好像是在发抖样。 阿瑜。 贺恒不停地喊他的名字,想伸手替对方拭去脸颊两侧的泪水, 但就在这瞬,温良瑜猛得扑进了他怀, 贺恒...... 我找了好久啊。 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还染上了哭腔。 贺恒伸出双臂搂住他,随即又捡起地上掉落的暗刃替温良瑜割掉了身上的那些绳子。 在绳子散开的瞬间, 温良瑜伸出双臂攀上贺恒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无助地抽泣起来, 我......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的, 贺恒紧紧地抱他,我回来了。 他下又下轻轻地拍对方的背,试图安抚温良瑜的情绪。 在摸到对方后背凸起的肩胛骨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温良瑜这段时间瘦得有多厉害,先前那段时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都没了。 而系统也说和自己说过对方的黑化值在这段时间居高不下,甚至回到了开始他刚进入这个界的水平。 这刻,贺恒只感到阵阵的心疼, 怎么自己就离开了段时间,他的阿瑜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好在,人都平安,他们的余生还,这切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想到这,贺恒捧起温良瑜的脸,去亲吻对方的脸颊, 温良瑜之前哭得太狠了,现在说话还是有些抽抽的,他紧紧地扒贺恒的衣服, 怎么到这来的? 被海浪卷上岸的。 至于具体的经过,贺恒他也不道该何作答。 听到对方的这个回答,温良瑜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神情下子又变得慌张了起来,随即他伸手去扒贺恒的衣服, 的伤怎么样了? 语调显得的急切。 温良瑜记得清楚当时那柄羽箭的创口深,而贺恒又被卷进了海,他不道对方在这个落后的海岛上不得到良好的医治,也不道他的伤口愈合了没,有没有结疤,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阿瑜怎么上来就扒人衣服? 贺恒原本还想逗逗他的, 但是在看清了对方脸上焦急的神情之后,便止住了逗弄的心,任温良瑜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小皇帝的动作急切,他直接把衣服扔到了边,借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贺恒身上那道离心口处近的疤痕。 曾经骇人的伤口,今已只身下浅褐色的疤痕。 温良瑜伸手抚过那道淡淡的疤痕,声音被无措与心疼填满, 还疼不疼啊? 不疼了, 贺恒伸手捉住他的指尖,又低头去轻吻他的嘴唇, 不疼了。 温良瑜的唇瓣触感柔软,还有些微凉,他就像是只温顺的小兔子样,仰后颈与自己拥吻。 这刻,房间只剩下烛油燃烧的滋滋声。 贺恒将怀的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旁的大床上,又走过去拉下窗前的帘子,阻隔了这个房间与界的切联系。 在帘子被拉下的瞬间,蹲在屋的何绣生收回了视线,冲旁蹲在地上画画的阿明说道: 海神似乎是对这个老婆挺满意的,走吧,咱们去告诉村,就不打搅别人的好事了。 阿明又冲他翻了个白眼, ......海神的事少管。 午夜, 屋内的蜡油几乎已经燃尽了, 贺恒侧卧在床上,用只手撑自己的脑袋,就这么静静地看躺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的指尖沿对方白洁细腻的肌肤划过,描摹对方起伏有致的身体曲线。 温良瑜无地趴在个软枕上,青丝半掩的面容下透说不出的困倦,但他却还是强撑没有睡觉。 阿瑜,不困吗? 贺恒笑了笑,替他撩开脸颊上的发丝,伸手揉了揉对方的眼尾, 困了就睡觉,我在这,没事的。 唔~ 温良瑜发出了声轻哼,又蹭进了对方怀, 不想......睡。 声音还透股倔强。 啊? 贺恒搂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怎么不想睡? 我怕...... 说到这,温良瑜忽然垂下眼眸,声音也连带变轻了,我怕醒了之后又不见了。 这刻,贺恒的心中被无措和心疼填满,他下又下地抚过对方柔顺的发顶, 不会的, 我就在身边,哪儿都不去。 见小皇帝还是副倔强的表情,他有些无奈地提议道: 那我陪说说话吧,说困了就睡。 温良瑜轻轻地应了声,好。 于是贺恒率先找了个话题,宫现在怎么样?那帮臭老头还有没有为难立后的事情? 没有, 小皇帝的声音闷闷的,明明眼皮子都快掀不开,还是故意装做凶的模样, 他们不敢。 下秒,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呢喃道: 兔子......兔子...... 看对方吞吞吐吐说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的模样,贺恒有些失笑, 兔子怎么了? 温良瑜用指尖绕缕贺恒的头发,强大起精神道:兔子生了......生了好多小兔子。 贺恒:那陛下又有小兔子玩了。 嗯。 在这瞬间,温良瑜已经合上了眼睛,下秒,他的睫猛地颤了颤,又睁开了条缝,忽他然转变了话题, 等回去......回去,朕就给...... 贺恒抱他,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给我什么? 温良瑜闭上了眼睛, 给封皇后。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支撑不住地沉沉睡去了。。 第43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八)皇后此人 翌日清晨, 贺恒把村民误将皇帝绑过来的事实告诉了阿明,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一下其中利害关系,让他立即驾船去通知此时驻守在江南的谢崇等人。 当大魏的军舰停靠到岸边的时候, 谢崇第一个船上跳了下来。 在到贺恒的一瞬间他顿时眼放光一般地冲了过去, 贺恒感觉如果谢崇真的是一只哈士奇的话, 那他现在应该在狂摇尾巴了。 在谢崇俯冲过来的一瞬间, 贺恒稍微往旁边侧身避了一下, 这才没被对方撞飞。 扑了个空的谢崇并没有气馁,他转过身又一把子抱住了贺恒, 随即用力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背, 若是身子板不够结实的人挨这么一下恐怕要骨头散架, 贺大人!我就知! 贺恒推开他,挑了一下眉:你又知了? 谢崇:我就知您福大命大,肯定不出事! 随即人简单地叙旧了一下, 贺恒与温良瑜一上了停在港口的船。 在离开岛的同时,他们决定替这个岛屿凿通一条与外界互通的路, 这样岛上的人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闭塞。 海面上风平浪静,偶尔还有几只海鸥飞过, 微凉的海风轻拂过人的脸颊, 一就是个适合出航的好天气。 只是虽然今日天气不错,但他们的船只毕竟是行驶在旷阔无垠的大海上,船身还是颠簸得厉害。 温良瑜昨夜与贺恒折腾了许久, 终也只睡了一个时辰, 而他前些日子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整个人精神恹恹的。 反在船上也睡不着,再加上昨夜又刚和贺恒重聚,温良瑜兴奋得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整个行驶的过程中,他一直扒拉在对方身上,絮絮叨叨地和贺恒说着话。 结果就是,一下了船,皇帝差点又困得连路走不动,等坐上了前往驿站的马车后,上下眼皮子已经打起了架,终他脑袋一歪,靠在贺恒身上打起了瞌睡。 另一边,刘福源一直焦急地等在驿站之外,不亲眼见到皇帝平安无事地归来,他这颗心也就始终放不下来。 所以当马车停在驿站门口的第一时间,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马车旁边。 掀开马车的帘幕一瞬间,刘福源却见到里面的男人将还在昏睡的皇帝给抱了出来。 与此同时,贺恒还不忘冲他做一个嘘的势, 分卷(44) 见到贺恒的这一刻,刘福源差点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即压低了声音说: 靖王,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您要是再不回来,陛下怕不是要成仙了。 贺恒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对方回来啊。 现在放眼整个皇宫之内,也只有摄政王有办法让皇帝乖乖听话。 闻言,贺恒了,用一种调侃的语气的说: 怎么,想我了? 想...... 刘福源着他: 陛下可想您了。 而此时躺在贺恒怀里睡着了的皇帝,即是在睡梦中,也依旧拽着对方的领子不肯撒。 似乎是被人的对话给惊扰了,皇帝皱了皱眉,在梦中发出一声呓语, 皇后! 虽然没人知他为什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皇后,但听他这语调不知的还以为他的皇后跑了呢。 下一秒,皇帝又拽了一下贺恒的领子,嘟嘟囔囔地喊了一句, 朕的皇后! 见状,贺恒有些失地勾了勾嘴角,随即抱着人走进了驿站,一边走一边哄孩似的, 哦,皇后,皇后。 听闻此次南巡又出了意外,皇帝还被人给绑架了,朝中所有的大臣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可就在这时,宫里又突然传来了温良瑜被禁卫军平安寻得的消息,不仅如此,皇帝还下达了要立后的决定,并且听说皇后这个人还是温良瑜那个蛮夷岛上带回来的。 这可就让那些个大臣们又喜又忧, 喜事是他们的陛下总算铁树开了花,终于想通了要纳皇后。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害怕皇帝带回来的那位皇后是个大字不识的南蛮子,毕竟对方既不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大闺秀,也不是扬名一方的将门之后,而是个荒蛮岛上出来的人。 终,所有人转念一想,不管这位皇后貌品行如何,只要她能替陛下孩子,让大魏不至于后继无人,那么这一切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此时的皇宫内,所有人怀着紧张而忐忑的心情准备恭迎那位皇后。 在皇帝班师回朝的第一时间,温良瑜曾经的老师,如今就快要退休的内阁首辅百里申时作为众文臣的代表,去乾清宫表达了对于皇帝立后的祝福。 乾清宫内, 一旁的书案上燃着安神宁息的香炉,房间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十分好闻。 到皇帝这趟回来,似乎是因为心情变好了的缘故,脸上逐渐有了血气,面容也开朗了不少,百里申时不由得也为此高兴雀跃了起来。 想来这位皇后应该是非常的端庄淑贤、且识大体,才能讨得陛下如此欢心。 他与外边那些忧心忡忡的大臣倒有所不同,百里申时认为人不能只表象,无论对方是否出身微寒,但既然是陛下决定要纳她为后,她必然有所过人之处。 一想到有人陪着陛下渡过后半身,而这后宫也终于有了主人,百里申时忽然感觉自己的忧虑也少了不少,这也算是了却了他告老还乡前的后一桩心愿。 只不过,在这之前,百里申时还是要询问一下有关这位皇后的事宜,才能走得放心, 想到这,他当场弓着身朝温良瑜做了一个揖礼,老臣恭贺陛下终于觅得良人。 先快快请起。 温良瑜赶忙将对方扶起,只是嘴角还挂着怎么掩掩不住的容。 百里申时心, 这皇后本事倒挺大,久没见皇帝这么开心的过了? 于是他当即着说: 老臣活了一大把年纪,在这人世间也没有任何遗憾了,而如今未了的夙愿是陛下与皇后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只是不知这位皇后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闻言,温良瑜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抿了抿薄唇,声音吱吱唔唔的, 皇后他......他长得好。 啊? 百里申时一听也是傻了,他本事想问些性格品性方面的事,哪想到皇帝直接来了一句好。 再对方已经红了的耳朵,和躲躲闪闪的神情,百里申时心中暗不好, 不陛下真是被对方的美色所误了吧? 可作为皇后,光长得好可不行啊。 想到这,百里申时又接着问:陛下,除了貌以外呢?想必这位皇后还有其他吸引陛下的地方,比如性格品性? 嗯, 温良瑜思考了片刻,然后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 他性格挺......活泼的。 这回百里申时当场傻了眼。 活泼虽说也不是坏事,但总感觉和皇后沾不上边啊。 只是着眼前皇帝这幅认定了对方的模样,百里申时觉得自己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反到了婚礼那天,他再亲自见见那位皇后是...... 婚礼的当天,皇宫难得得热闹了起来,自他们的新帝登基以来,四处战乱频、边境外敌来袭、内有强臣夺权,总是祸事不断。 而如今可总算是碰上了一件大喜事。 虽然没人见过那位皇后的真面目,但这一阵,他们发觉皇帝脸上总是挂着开心的容,显得整个人精神气变好了,想来那位皇后也必然是端庄识大体之人。 大魏有一个习俗,那就是皇后所乘坐的轿子要大清门抬进来,一路经过**、午门、直到后宫,而在此期间的一路上需有父亲或兄长随行。 只是贺恒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父亲早亡,他也没有兄弟,这一下随行的人选就成了个难题。 后人简单地商议了一下,温良瑜决定让百里申时代替他的父兄同轿子一随行。 百里申时作为大魏的三朝元老,在朝中威信与声望是无人能及的,若是他作为轿辇的随行者,那么日后也没有人敢质疑刁难贺恒的一举一行,他这个皇后的位置必然坐得舒坦。 其次,百里申时作为温良瑜的老师,也是他尊敬的人,想亲自见见那一位皇后,既然如此,不如就了却他这个夙愿。 所以当凤辇被停放在大清门之前的时候,百里申时穿着一身威严的朝服,头戴梁冠,恭敬地走到轿子之前。 旁的侍见他来了,就顺替他掀开了帘子。 下一秒, 百里申时低垂着头,恭敬地朝轿子内的人做了一个揖礼,然后他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差点当场晕过去。 因为他终于清了那位皇后的长。 只见金碧辉煌的凤辇内, 贺恒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款式与装饰明显是让人特意修整过的,去掉了那些余的缀饰,穿在他身上倒显得端庄大气,还了几分张扬的感觉, 此时他腿大大咧咧地跨开着,坐姿十二分的潇洒不羁。 在见到了百里申时的一瞬间,贺恒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冲对方露出一个容, 百里先,是我。 怎么,惊喜嘛? 下一秒,只见轿子旁的侍惊呼了一声, 百里先! 随即几人赶忙冲过去搀扶眼一抹黑差点晕倒的百里申时。 这一瞬间,百里申时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是他?。 第44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完)我都会来找你 坤宁殿中, 卧房内的墙壁被粉饰成了喜庆的大红色,木墙内外高悬着金漆双喜二字,喜被上绣有龙与凤凰的图案, 的是江南最好的织绣工艺。 一旁烛台上摆着的红烛已经燃烧过半了, 摇曳的烛光墙壁上映照出床榻中两人的身影。 因刚才饮了不少酒的缘故, 温良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 青丝如瀑,鸦羽般的长睫时不时地颤一两下, 再配上一身大红色喜服, 更衬得肌肤如雪。 而此时, 他正跨坐贺恒身上,小皇帝琥珀色的眼眸也染上了三分醉意,他有些不知所以地朝对方笑了一下, 听说你今天差点把内阁首辅给吓晕了? 贺恒的一手抚着他的后。腰,防止对方不小心跌落下去, 阿瑜眼里,我长得如此可怖吗? 闻言, 温良瑜低头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 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是说道: 他都被你吓得提出告老乡的辞呈了。 贺恒笑着凑到他面前, 这算什么, 陛下不是为我罢黜了后宫吗?再多这一桩又何妨呢? 陛下不因为这个生我的吧? 说罢,他不给温良瑜反应的时间凑过去亲对方的嘴唇, 唔~ 温良瑜被他亲得晕乎乎的,身上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散开了。 他感觉贺恒的话好像那里有些不对, 但具体的又说不上。 脑海晕晕乎乎的,维也开始变得有些滞缓。 最终怎么想都想不出的小皇帝选择了放弃。 而此时他的眼里剩下了贺恒的倒影,是温良瑜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肩膀,拖长了语调说道: 我们现成亲了,你是朕的皇后了 贺恒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他看着昏黄灯光下对方侧脸柔和的剪影,和眼尾拖长的那一抹艳红。 这一刻,贺恒心中有一个想法, 那是穿着这身喜服的小皇帝真好看。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两人的鼻尖越凑越近,呼吸声也逐渐交织一,都被打乱了节奏与步调。 下一秒,晕乎乎的小皇帝又低下头亲他。 贺恒有些故意使坏地咬了一温良瑜的唇瓣,与此同时,他的指尖穿过对方柔顺的黑发,按着对方的后脑勺与自己接吻。 唔~ 温良瑜有些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喘。 不知不觉中,床榻两侧的薄纱帘幔也被放了下,墙上的人影逐渐重叠了一块儿...... 过了一儿,薄纱帘幔中隐约透出那种带着哭腔,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喘。息声。 贺恒发现或许他刚才错了, 是哭的小皇帝更好看一点...... 长夜过半,外面的红烛已经彻底熄灭了。 而温良瑜却没有睡觉,他侧躺柔软的被褥之中,披散下的青丝也遮掩不住肩头那些细密的红痕。 此时小皇帝低垂着眼眸,眸底神情晦暗不明,有些闷闷地说道: 都说大喜的日子,是一辈子当中最开心的,那过了今天呢? 语调像是那种小朋友过完生日、吃完了自己最喜欢的奶油蛋糕后,心中忽然有些落空的感觉。 见状,贺恒笑着碰了碰他的鼻尖, 陛下,以后的时间多着呢,过了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着你,直到过完这一辈子。 听对方这么一说,温良瑜刚才低落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声音听明显开心多了,他半边脸都埋进被褥中,掀眼眸看着贺恒, 那我......要是说,一辈子不够呢? 贺恒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那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找找你的。 好。 温良瑜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嘴角,随即靠对方怀里沉沉睡去了。 据《魏史》记载,靖王贺恒景德三年间发宫廷兵变,而这场叛乱仅三个多月后便被平反,其中具体缘由后人不得而知,但民间却有野史流传说是靖王交出了自己的兵权,这其中的真假更无从考据。 年开春,靖王随魏成帝一道南下巡视的过程中,为倭寇所伤,不慎落水身亡,享年二十八岁。 是遭遇倭寇袭击的一个月后,魏成帝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选择再次南巡,并南巡途中带回一人,其立为皇后,而他也是大魏唯一的一位男后,他的身上疑云重重,连出生与姓都没有被详细记载。 景德五十四年,魏成帝薨逝,传位与宗嗣,与皇后同寝,合葬一处。 但关那位皇后的身世仍是一个没被破解的谜团,关皇后此人的由的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而民间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 他是是曾经的靖王贺恒。 二个世界(完) 【大逆不道渣徒弟】 雾缭绕的山顶宫殿好似浮云中,青砖白瓦的宫殿嵌这青山绿水之中,看上去像是入了人间的仙境一般。 而府邸的正中央刻着望安居这三个字,苍劲有力的字迹隐约透着一种历尽浮华、隐而不发的势。 这里是华阳剑派一剑修晏清安的居所。 然而此时门外却聚集了大批服装各异、手握各种器具的修道者,他们每个一人脸上都带着一副嫉恶如仇的神情,已有不少人已跨过了门槛冲入了殿内。 为首的一穿着灰衣道袍的耄耋老者,高声质问着站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 他亮如洪钟的声音顿时回荡偌大的殿内, 晏清安,枉我等你一直当作九阳剑派的标杆,却不曾想到你竟是这般小人! 他们中所声讨的晏清安穿着一袭白色的道袍,宛如质出尘的谪仙,但此时洁白的道袍却已被鲜血染红。 晏清安手执着长剑,半依墙边,嘴角也渗出了些许血迹,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的模,清冷的眸中透着一股说不出凛冽神色,他有些木讷地看着眼前对自己诛笔伐的众人,不置一言。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却定格住了。 熟悉的机械音蓦地响,996开始向贺恒介绍他即前往的世界背景, 【他是你的师尊晏清安,与前两个世界一,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容貌身形也没有发生变化,是前世的记忆被封存了。】 【作为修真界根骨奇佳、自幼便天赋超凡的修道者,他不到三十岁便已修真界失传已久的秘笈九阳剑诀练到了九层】 见状,贺恒眉头一皱,看着对方衣摆上的点点猩红和眸中已近乎绝望的眼神,心中泛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发酸, 你不是说放眼整个修真界,他的修为几乎都无人能及吗?那为何现如此狼狈? 996:【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讲,别忘了你拿的是追妻火葬场剧本......】 原,晏清安本是华阳剑派门下天资决绝的一剑修,他放眼整个修真界几乎要失传的秘笈九阳剑诀练到了七层,那个时候他被世人誉为不世出的奇才。 分卷(45) 更有人称若是有人能重现遗世绝技,非晏清安莫属。 是他功法即大成、要突破九阳剑诀的八层时,晏清安受师门所托,去救一个被魔教灭了满门的少年。 而当时刚满十八岁的这个少年便是这本追妻火葬场文学中的渣攻原。 晏清安殊不知这一个看似无心的任务便是他不幸的开端。 原满门忠烈,但他全家却不幸为魔教所灭,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似乎是因为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他丧失了有关那一切的所有记忆。 晏清安赶到现场救下他的时候,几缕魔物的残魂已经钻入了少年的体内,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也侵入了他的七魂三魄。 如若不采取措施,原最后彻底被魔魂侵。占,沦为一个失去自意识、任由黑暗物质摆布的傀儡。 为了拯救少年,晏清安无奈之下好原的灵根与魔物的残魂一道封印。 可原看,那是晏清安毁了自己的灵根,灵根受损的他修真界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昔日的青梅竹马白月光也与自己愈行愈远,而他能晏清安的门下日复一日地学着那些枯燥乏味的心法。 因此,他始终对这个毁掉自己灵根的人怀恨心,晏清安平日里的那些教导他看不过是出对愧疚的补偿。 而这两年里,这个害自己失去一切的始作俑者功力却日益精进,眼看他要突破九阳剑诀的十层,那么自此以后,普天之下再无他的敌手。 是九阳剑诀本是世间绝法,它之所以失传便是因为修炼条件过苛杂,以至普通修真者极少有人能练成。 而要达到十层的功力更是难上加难,其中一个关键的前提条件便是要先修成无情道。 有先摒弃心中所有的一切杂念,斩断七情六欲,而后方能悟道。 修炼这无情道便是练铸九阳剑诀最难的环节,修真界中一般每隔数百年才出现一个成功的修炼者。 它难难修道者闭关修炼绝不能受任何人打扰,一旦破戒,轻者前功尽弃,重者修为尽失、内力受损。 原便此当作契机,晏清安修炼无情道时,与魔教暗中勾结,放出一方百姓为其所害、生灵涂炭的消息,引得晏清安分心,破了他的无情道,并借机盗走了对方的内丹,而后暗中勾结魔教的事情栽赃嫁祸给他,引得他遭受到了正道之士的围剿。 是,觉醒了魔族血统的原因着他的角光环以及晏清安的内丹护体,并没有被魔魂所控制,反而成了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魔尊。 从此之后,他晏清安关自己的魔教禁地,当作自己的炉鼎,日夜折磨他,而晏清安本元神受损、修为尽失,根本经不他这的折腾,但作为古早虐文的角受,他是顽强地坚持了整整三年,以堪称当代医学奇迹般地姿态每日死去又活。 而渣攻眼里,这一切不过是对方玩的小把戏。 终有一天,晏清安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之后,原才恍然惊觉当年被封存许久的真相,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爱上了他的师尊,并且爱得癫狂。 为了不让晏清安死,他寻遍了三界的所有方法,最终自己的内丹与功力全都渡送给了对方,开启了追妻火葬场的模式,然后是经典的我我的命救你,能不能挽回你的心的桥段。 介绍完了故事背景之后,996对贺恒说了一句话, 【而你即前往这个世界,扮演原着中的渣攻,和前面的两个世界一,角受现的黑化值快要爆表了,亲亲加油把它稳定下哦~】 听完了这段内容后,贺恒沉了许久,他额角的青筋隐隐作跳,感觉脑瓜子都嗡嗡嗡的。 过了良久,他忍不住开道: 所以你们的火葬场剧本带升级的是吗?我觉得这个渣攻他听不像是角,倒像是个反派。 这种难度正常人能通关吗? 这个剧情有多离谱,这里面的逻辑有多奇怪,贺恒甚至不想细究了。 996:【正常人我不知道......但是你,我觉得可以。】 贺恒:...... 紧接着996又继续说道: 【你放心,现剧情才刚开了个头,你才刚破了你师尊的无情道,他是修为尽失、内丹被你夺走,遭受正道的围剿而已,不到原着十分之一的内容呢。】 贺恒:...... 《是》 《而已》 《才》 随即他抬头看向被定格的全息投影中央,目光紧随着画面中血染了白衣的那人。 不管经过几个世界,换了不同的装束身份,那人的容貌身形都从未发生过变化,眉眼中隐现的那抹倔强的神情也是一般的如出一辙。 是他的时霜,也是他的阿瑜。 最终贺恒轻叹了,道:行了,走吧。 996:【好的,这次我直接把你放到宫殿的上方,然后你通过御剑飞行之术便可过去,倒计时准备......】 等一下, 贺恒忽然打断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一听到御剑飞行这种词,贺恒忽然意识到这回自己处仙侠修真的世界,而这种世界当中最常出现的是的各种排与号,比如天下一、天下二、魔尊、剑圣这种,一切排都是按照实力说话。 想到这,他问系统, 我现的实力怎么?能排几? 【根据这个剧本的安排,你现有了晏清安的内丹,修为大增,同时也觉醒了魔族血统,可以说是开挂的存哦,被称之为修真界龙傲天也不为过呢。】 行。 贺恒点点头,让我下去吧。 一听到修真界龙傲天,那没事了。 这种实力即正义的世界,简单粗暴一点好了,面对那些搞事挑衅的反派亦或是眼瞎耳聋的正道中人,不必和他们讲什么大道理,能上手解决不要废话。 看看到时候有谁敢找他师尊的麻烦, 谁谁死。 【好,开始投放。】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996直接他瞬移到了天宫上方的云层中,也替他改变了装束。 此时的贺恒身着一袭飘逸灵的黑色长衫,脚踏长剑,颇有种仙人腾云驾雾的感觉。 因为剧情的安排,他的眉间生出了一抹红色的暗纹,象征着他体内觉醒了的魔族血统,再配上他剑眉星目的俊朗长相,倒显得多了几分邪。 而刚才的短短一秒内, 贺恒已经心中想好了要怎么替晏清安解围,他大脑中后面要发生的剧情都预想了一遍。 系统解除这禁锢的瞬间,他运御剑飞行之术,冲破这云雾,把望安居里那些找茬的那些个正道之士揍个人仰马翻,然后脚踏这长剑,潇洒且帅地飞到晏清安面前,单手撑墙上让对方无处可逃,最后沉稳且可靠的声音对他说道: 师父,需要帮忙吗? 多么经典的龙傲天式出场方式啊。 这一,角的黑化值不下降都说不过去。 是下一秒, 贺恒未得及运御剑飞行之术,他的身子便蓦地腾空了,整个人开始急速下降。 可恶! 他心中低咒一声,这怎么和他想得不太一? 怎么脚下的这柄剑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使? 说时迟那时快,贺恒立即调了内里,运了周身的真,与此同时心中默念着御剑飞行的心诀, 啊巴巴,乌啦啦。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心诀念分外奇怪。 系统所描述的御剑飞行的那种风轻云淡,和自己实践的感觉,像是卖家秀和买家秀。 这一刹那,贺恒周身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迅速地凝聚几股飘渺而虚无的白,周围的空流速都降了下,他也重新踏上了长剑。 随后他发现了一个自闭的事实,那是他飞是能飞的,可他也失去了重心。 此时的贺恒完全掌握不了御剑的平衡感,最后整个人头脚倒置完全颠倒过,脚踏着长剑以倒立的姿态急速朝望安居中飞了过去。 他很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是眼前时形式紧急,可谓是箭弦上,不得不发,再加上贺恒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刹车。 最终,他以一个暗夜蝙蝠的姿态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你不承认...... 原本正厉声质问晏清安的正道之士,见到贺恒的那一刹那,他质问的话语戛然而止了。 所有的人目光都牢牢地盯了殿堂中央那么飘逸灵的黑色身影上,连原本靠着墙有些支撑不住的晏清安也是,他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琥珀色的漂亮眼眸。 他心中不知觉地冒出三连问, 为什么贺恒要倒着飞? 为什么贺恒现出现这里? 贺恒真的是他教出的徒弟吗? 待众人回过神,贺恒已经屋子里飞了一轮了。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对方眉心的那一抹艳红,这一刻,他们心下顿时恍然大悟, 这肯定是失传已久的魔教禁术! 及此处,他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晏清安和魔教勾结,那他这个徒弟怕不是也入了魔? 想到这,立即有人拔出了腰间佩剑,聚一道剑向贺恒挥去, 贺恒,我警告你,你与你师父与魔教勾结之事已经暴露,不管你现的是什么歪门邪道,赶紧给我停下,否则休怪我们...... 可未待他话音落下,听哐当!一声,倒立着的黑色身影蓦地出现了自己正前方,一下便击落了他手中的佩剑。 这让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贺恒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已悄然分化出六道幻影。 这六道幻影以众人肉眼完全看不清的速度满屋子乱窜,晃得所有人都眼花缭乱。 而他的真身则混迹其中,把已经慌乱的人群揍得人仰马翻。 虽然贺恒的登场方式出现了点差错,但是最终谁谁死的目的是达到了。 唔! 有人捂着胸,痛苦地倒地不。 殿堂中瞬间哀嚎声一片, 而贺恒则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破了重重人群,直奔房间那头的晏清安而去。 他心想, 自己这哪里是开了挂啊? 他这分明是外挂本身。 是,飞向美人师尊的瞬间,贺恒因为冲得太猛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的御剑飞行之术,最终他并没有停美人师尊面前,而是撞到了墙上。 他的那柄长剑直直地嵌入了墙壁之内,正正好好地插晏清安头顶,似乎削断了对方的几根发丝,长剑横插入墙的力道之大以至让墙壁周边瞬间出现了数十道裂缝。 看着眼前飘落下的几缕青丝以及死死地堵自己面前仍旧上下颠倒着的男人,晏清安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即他便听对方低沉的声音从自己脚底响, 师父,是谁想要伤害你? 晏清安瞟了眼自己头顶上横插入墙的那柄长剑,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表情裂缝。 ...... 连996也被的登场方式给惊到了, 【......】 【你原不是打算要壁咚的吗?】 贺恒从剑上离开,腾空一个灵巧的翻身,双脚终踏回了地上, 他伸手撩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型, 心中与996说道: 这叫剑咚,你懂吗?。 第45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一)来啊 望安居内, 贺恒终于调整好了姿势、捋顺了原凌乱的长发,随即他用力将横插在墙壁上的长剑拔了出。 这一瞬,白屑如雪花般从斑驳的墙面纷纷落下。 咳!咳! 就在这时, 耳边传了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贺恒低头望去, 便见晏清安脚步虚浮往侧挪了一下位置。 对方憔悴的面容不见一丝血色, 原就苍白的嘴唇甚至都沁上了几缕殷红色的血迹, 长睫半掩下的眼瞳中是说不出的疲倦。 晏清安修炼无情被人破坏的一瞬间,周强劲的气息瞬间开始逆流, 导致他内力尽失、经脉受损, 后还被人夺走了作为修者根基的内丹, 又被迫与这群围剿他的正之士缠斗了许久。 这个时候的他就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终于在下一秒,晏清安的有些不受控制朝一边倒去。 可就在失去平衡的这一瞬间, 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 紧接着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恒让他半靠在自己上,高大的背影替他阻挡了一切自于外界的目光, 让人不至于瞧见他现在狼狈的模。 晏清安的青丝倾落下, 遮挡住了他的半边侧脸,他无力靠在贺恒的胸口, 此时, 他丹田中的真气乱作一团, 牵动着全上下千丝万缕的神经都在隐隐作痛,就连呼吸也开始愈发不稳,一张口就忍不住咳嗽。 所以在倒下的一瞬间,晏清安的意识有些恍惚, 他甚至忘记了贺恒的份,靠在对方上的这感觉似乎并不讨厌,体甚至能想依赖。 他像是一个负重前行的旅人,最终倒在满是泞泥的崎岖路上,对方有力温暖的怀抱是他最后的支撑。 可下一秒,晏清安的思绪又开始回笼,他忽清醒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想到这,他的掌骨半撑着抵在贺恒的肩膀上,挣扎着想起,可就在这时手腕又再次被人握住了。 这回,对方直接把他带进了怀里,伸手搭上了他手腕处的经脉。 晏清安感受到一股又一股温和沉稳的灵力被输送了进,逐渐将他丹田中紊乱的气息平息了下。 你......咳!咳! 他想问一下贺恒为什么这么做,可一开口又仍不住咳嗽了起。 师尊, 就在这时,对方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 晏清安一抬头,便对上了贺恒幽深的双眸,像那无边无际的湖泊一平静又深不见底。 紧接着眼前的男人忽用带着三分怒气的声音说: 是谁破了你的无情? 说罢,他并没有晏清安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扭头看向后被他揍得人仰马翻的人群, 我这就把去把他鲨了。 贺恒此言一出,望安居内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了起 分卷(46) 所有人当即别过头去,更有甚者直接躺在上把脑袋一低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刚才那一会儿贺恒有不讲理大家都见识过了。 他甚至都不会你辩解的时间,直接就上手揍人。 再说了,你和一个入魔了的人讲什么理呢? 刚才只是被对方揍了一顿,万一现在晏清安一生气后随便指认个人,那贺恒是真把那人鲨了呢? 他可赌不起,索性一块当缩头乌龟去了。 见那群人终于安静下了,贺恒转过去,不想再理会他,正欲带着晏清安离开之际,手上突被施加了一份力。 他低头一看,发现晏清安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琥珀色的双眸中夹杂着质问的神色, 你到底在做什么? 说实话,晏清安有些被贺恒搞晕了,对方荒诞不羁的行为举止已经彻底破坏了他理性思考的能力。 下一秒,却听男人一字一句说: 当是师尊你报仇雪恨...... 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的头拧下。 晏清安:...... 他看着对方这幅信誓旦旦的模,一时间竟不该说些什么好。 他甚至有些怀疑贺恒是不是失忆或者让人调包了,毕竟自己把自己的头拧下这是人能做出的事吗? 贺恒看着眼前人茫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出对方此时的大脑肯定嗡嗡嗡的。 是, 晕了好啊, 攻克火葬场剧的一步就是混淆主角的视听,让他开始怀疑人生,后再循序渐进逐步攻破...... 勾结魔教,后牵连天下苍生,晏清安,莫非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可就在这时,两人声后响起一苍劲的质问声。 贺恒转过头去,只见原站在众人之首的灰袍老者不何时捂着胸口,单手拄着剑从上站起了。 此时他正双眸炯炯有神看着屋子那头的晏清安,一副大义凌的模。 在这个修**中最为众修者所熟的便是五教六派,那老者名唤绥谷,自五教六派中的灵山派。 原灵山派因其处风水宝以及拥有独门心诀的原因,各路英豪人才层出不穷,一直以都被人尊为六派之首,勉强与之堪堪比肩的便是华阳剑派。 只不过自从九阳剑诀失传以后,华阳剑派实力再不如从前,便也抢不了灵山派的风头。 可谁曾想到近几年华阳剑派出了一个能恢复失传秘笈的晏清安。 从他正式进入华阳剑派成为入室弟子的那一刻起,晏清安就几乎包揽了所有宗门比试的一名,这几年更是在江湖中风头正盛。 不管到哪里,都能听人提起他的名字。 在晏清安的影响之下,华阳剑派也就有超过灵山派成为六派之首的趋势。 绥谷在几次宗门大比的场中见过晏清安,对方那副清冷的面容永远人一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味的感觉。 看着周围的那些人对晏清安的追捧,绥谷面上没有表示,心中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界上哪能有事事都如此完美的圣人,越是被人捧上神坛就越是容易摔得粉碎骨。 谁又晏清安私下里是个怎么的人? 结果就在前不久,江湖中忽传出了晏清安之所以能将九阳剑诀练到九层是因为其暗中勾结了魔教、偷练禁术,功力才会如此大增。 为了突破九阳剑诀的十层,他更是不惜偷取宗门信物,冒着牵连天下苍生的风险,解除了苍山底洞穴中的那些魔物封印以此换取功力的大涨。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绥谷心中恍顿悟。 果, 他就,晏清安不过是表面君子已,就算他藏得再好也有露陷的一天。 想到这,他连夜召集了各门派的正义之士前往了望安居,以声讨,还天下苍生一个公为由围剿晏清安。 此时,明明站在绥谷面前的是两个人,可他却丝毫不提贺恒的名字,将矛头直指晏清安。 因为他心里清楚,晏清安肩上背负了许正大义的名号,他这个人已经被宗门的条条框框束缚住了,必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干出有违理之事。 至绥谷只字不提贺恒,单纯是因为...... 他怕挨揍。 别看贺恒年纪轻轻,长得仪表堂堂,揍起人那拳头可丝毫不含糊。 闻言,晏清安眸色一暗,正欲开口之际,却被贺恒伸手拦住。 下一秒, 他转过去,冲那老头挑了挑眉,哦, 这个哦字被贺恒拖长了语调,显得别有意味, 你说我师尊暗中勾结魔教,证据呢? 闻言,绥谷先是一愣,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破除苍山魔物封印的法器一直存在你华阳剑派,近几年就是由晏清安在看管。 现在封印被解除了,除了他还又能有谁做出这事呢? 待绥谷回过神,他立即义愤填膺看着贺恒说: 解除封印的信物代由你华阳剑派掌管,我都,这几年那法器就是由你师父晏清安在保管,除了他以外又有谁有办法弄到那个东? 并且外界早已传出你师父为了突破九阳剑诀的十层暗中偷练魔教禁术的传闻,如今更是闹得人尽皆,若非他私下里确实干了那勾当,否则又怎么会空穴风? 说到这,绥谷看着晏清安苍白的面容,他又拔高了音量, 根据你华阳剑派的祖训,此乃背信弃义、破坏门规、逆行倒施之举啊!受到什么的惩罚你不会不吧? 这一刻,绥谷只想把对方从神坛上拉下,看看所谓的天之骄子坠入泞泥的坑底之后是否还能露出以往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晏清安,难不成作为华阳剑派的一剑修你就可以有什么特殊待遇,不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是吗?难这就是你华阳剑派的作风吗?我倒是见...... 可就在这时,一低沉的男声蓦打断了他的话, 是我。 与此同时,贺恒伸手轻抚过剑刃,将上面残留着的白屑尽数扫落,随即又往前走了数步,直接走到走到了绥谷的面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绥谷:...... 眼前忽笼下一阴影,他有些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 我说, 贺恒看着他,又拔高了好几个度的音量, 信物是我偷的, 魔物是我放的, 你听明白了吗? 他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起,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却没人敢更近一步。 倒也不是他有震惊, 主是他加在一块都打不过贺恒。 现在贸出击的话那就叫做不自量力。 听到这话后的晏清安也变得更加困惑了,他原以为对方破他无情、盗取信物、解除封印是因为他忌恨自己,所以将这一切栽赃嫁祸他。 贺恒现在自导自演的又是哪一处? 莫非...... 这就是江湖中传闻的精神分裂吗? 众人的这副反应倒正中了贺恒下怀, 既现在自己是修真界龙傲天,那岂能浪费了他龙傲天的份? 想到这,他嘴角浮现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突变成哑巴了的绥谷。 不是惩罚我吗?我就站在这里...... 你过啊。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贺恒的周顿时显现阵阵骇人的黑雾,一圈又一圈的黑雾环绕在他周围,与此同时,他眉间的印记也开始变红,光是站在那里不动便让人感觉遍体生寒。 可能是晏清安的内丹与魔魂互相牵制的缘故,贺恒现在既可以收放自如使用他体内的这股魔魂之力,又不用担心会被自己会被魔魂控制。 随着他逐渐释放出体内的魔气越越重,他的眸色也在逐渐变深,手臂与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都蔓上了一层如同荆棘般细密的血红魔纹,声音也连带着变得低沉可怖起, 啊。 说罢,贺恒又往绥谷的方向迈了一步,此时他眼前哪还有对方的人影? 他抬眸望去,只见殿内几乎变变得空无一人,颇有些秋风扫落叶的萧瑟之感,所有人不何时早已跑出殿门,在外面瑟瑟发抖小心观望着。 他看着大殿中央被魔气缠绕着的贺恒, 这谁敢啊?。 第46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二)正道之光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 正当众扒在殿门外的柱后进退两难际, 够了! 一道极具威慑力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 见状,众纷纷别过视线循着道声音而去。 只见一灰袍白须的老者带着几个道童架着仙鹤而来, 光老者威严的气质样貌便可以大概猜出他在华阳剑派的地位很高。 这名为聂宗, 是华阳剑派如今的掌门, 算是晏清安的师叔, 当年晏清安的师父托付晏清安去救被魔教灭了满门的少年一他知晓。 只不过聂宗当时就不好晏清安师父的想法, 他认为贺恒被魔物影响太深,就算是救回来了, 心性难免会变得顽劣不堪、不服管教, 再者说, 将他体内的魔魂灵根一道封印终究不是长久际。 最后在对方的坚持下,他就没有再发表异议。 可如今,没想到只过了两年, 贺恒就闯下这般祸,而且如不是他今日在殿堂上动承认, 么这些罪名都要他的师侄来背负了。 想到这,聂宗将双手负于身后, 转身向众, 一字一句道: 今日聂某会给诸位一个交代,既然信物失窃属实,华阳剑派定会倾尽全力将苍山地底的些魔物再次封印, 只不过, 至于信物到底为何会失窃,以及如何处罚失职,是教派内部的问题,相必大家今天在这里热闹够了, 差不多可以回了。 聂宗的这番话可谓正中些扒在门口柱上进退两难的正道士下怀。 他们哪是想再呆在这里热闹啊,他们这是急需有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一听聂宗这么说,绥谷当即站出来道: 既然聂掌门说了会还们一个公道,自然相信聂掌门的话,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头不回地就领着众仓皇离开了。 待众都离开后,聂宗回过身,又将目光转向殿内。 他的视线先是短暂地在褪去黑雾的贺恒身上了停留,眸中夹杂着一种十分复杂的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失望,有些生气、还有藏着半分不易察觉的畏惧,最终这一切都化作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随即他又向了屋尽头的晏清安。 聂宗是着这个师侄长大得的,晏清安的为他再清楚不过,对方是宁愿撞南墙不愿走捷径的性,所以他怎么不会相信外界传闻晏清安为了突破十层从而魔教勾结的传闻, 想了想,他着晏清安说道:信物失窃是华阳剑派的问题,但贺恒是你的徒弟,所以要怎么处置他你来决定,只不过...... 说到这,聂宗又将视线转向贺恒, 既然他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从今往后他就华阳剑派再无瓜葛。 听到这话后,贺恒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是腹诽道, 可以, 开局就被逐出师门,这很符合龙傲天的剧本。 996:【......要提醒一下,你拿得是火葬场剧本,别老是觉得自己拿的是龙傲天剧本。】 贺恒:没差,都一样,有时候要换个视角问题懂吗?别老想着火葬场、火葬场给自己整么大压力干嘛呢? 996: 【......】 下一秒,聂宗又从广袖中取出一个灰色的小瓶,放在桌上,随即向晏清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至于你的伤,待会儿让薛姚来一下,这里有瓶活经化骨散,你可以先拿去用...... 他深知晏清安目前内力尽失且经脉受损,而这并不是小问题,就算让他们宗门里声望最甚,素有医圣称的薛姚来不能有办法迅速修复。 最好的结或许只能是先修复经脉,然后一切再重头来过,晏清安这二十几载的努力就一下白费了,这对于每一个修道者来说无外乎最残酷的打击。 咳,咳, 晏清安一开口又止不住咳嗽了几声,随即他用袖口掩住嘴角,向聂宗道了声谢。 聂宗在离开望安居际,派了身边的几个道童特意留守在这里,并嘱咐他们在自己彻底将魔物封印前不要放贺恒离开华阳剑派的南山天宫,以防他又做出什么有损门派名誉的举动。 聂宗离开后,原本侯在殿内的门童退到了殿门外,偌大的殿内一时间只剩下贺恒晏清安两。 根据刚才996提供的信息,现在晏清安的黑化值勉强稳定在90左右了,但目前对方的身体状况还是很不好,所以贺恒想着先让聂宗刚才所说的薛姚先来一下。 想到这,他向晏清安开口道:师父......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晏清安给打断了, 你不是徒弟了。 就在刚才,晏清安反复思索了一下这件的缘。 当年救贺恒是因为他受到师父所托并且贺家对华阳剑派有恩的缘故,而贺恒所以会做出些有违门规、大逆不道的举动,说到底,就是自己管教不当。 既然如此,他对自己做的些,自己受着便是,但从此以后他贺恒的师徒分就此一刀两断,到时贺恒如若再做出有害于苍生的举止,么华阳剑派将不会再庇护他的任何为。 听到晏清安的这话后,贺恒先是一愣,随即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自己被逐出了师门,所以现在确实不再是他的徒弟了,但是自己不叫他师父的话,应该叫他什么呢? 晏清安、清安、清清、安安? 直呼大名听起来怪凶的,后面三个,显然他们在这个世界中还没有达到能这么称呼对方的亲密程度。 所以思来想去, 哪个都不对劲。 最终,贺恒抬起头着他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这并不妨碍叫你师父,你叫你的,叫的,们各管各的。 分卷(48) 这要怎么给分啊? 想到这,老道士当即与身边的几个小道童面面相觑了起来,最后无奈下是看向了眼前努力装作面瘫的青年, 再与我仔细说说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为什么是男人? 贺恒:...... 恶, 这刚才随口乱编的,这要怎么细说? 正在两难际,吱呀!一声,见内殿中的暗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人从阴影中向们走来。 那人穿着件色泽诡异的道袍,左侧绣有大片鲜红的彼岸花,从对方两鬓斑白的鬓发中以看人这人年纪轻了,眼角眉梢却瞧出一丝皱纹,让人禁开始怀疑起的年纪。 贺恒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鹤发童颜的人是真的存在。 那人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两枚核桃一边走到老道士旁边与对方低语了几句,随即冲贺恒笑了一下, 这位小友,且与我进来吧。 贺恒当下一愣,在心中与996说道: 这老头是谁?怎么直接终止我的比赛了,是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了? 996:【......刚才有没有说错话我知道,就是要找的万谷丹圣。】 一听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贺恒没有做丝毫停留,直接握着剑与那万谷丹圣一道走入了暗室。 暗道,约莫走了到一盏茶的时,前方就亮起了油灯摇曳的烛光,随即便进入了一个充满草药味的房,见一旁书案的桌子上摊着几本与草药相关的书籍,以及用来磨药的铜臼杵。 万谷丹圣走在面前,顺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随即看着贺恒道: 这次为何而来? 贺恒想也没想, 为了第一。 闻言,面前的老者忽然低笑了两下, 若是能从手下过十招,那么这个第一就让来当如何?并且以随意向我提一个条件。 贺恒当即眸色一亮,包括的那本独门心诀吗? 老者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此次举办宗门大比的原,名义上是召集五教六派的青年学徒前来切磋分个高下,实际上是为寻找个合眼缘的徒弟。 万谷丹圣这一辈子都扑在钻研心经、练铸丹药上,如今人到了晚年,在这两件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就急需一个徒弟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当老道士在太学府中考验那些参赛者有关悟道的心德时,其实是老道士在考验们,而是万谷丹圣在暗中观察所有人的资质。 根据的观察,前来参赛的大部分人都选择机械式地背诵一些经书史籍上的大道义,却并能与自身所使用的招式相结合。 听起来大多千篇一律,更别谈悟了。 而贺恒所以吸引便是对方凌厉剑势下所展现出的深厚内力,这股剑气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浑然一体毫造势,透着一股说出来的邪气。 万谷丹圣这一生阅人无数,都没见过有青年学徒能展现出像一样的雄厚实力。 当然,在听到对方最后那句男人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后,万谷丹圣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着头脑,觉得配上对方这番严肃的表演倒是显得有趣。 这么一综合考量下来,万谷丹圣当即便把对方给叫了进来。 而此时,几个小道童进来将一旁摆着的杂物给清了出去。 贺恒当即将剑拔了出来, 十招是吗? 在心中思忖着, 如果自己是修真界龙傲天的话,十招怎么说都应该问题大吧? 没错。 万谷丹圣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了。 下一秒,忽然闭上双目,敛起了脸上温和的神色,将手中原本正在把玩的两枚核桃给掷了出去。 快的速度! 这一瞬,贺恒心中剩下这一个念头,下意识地将剑竖于胸前,挥起一道剑气去挡。 在铁核桃与剑刃相交的瞬,房内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 万谷丹圣这一招将浑身的内力全都集于那一点上,产生的力道自然非同小,为了接住那一下贺恒整个人往后连退了数步,才堪堪接住了对方这招,而剑刃却被对方的铁器砸得破了个口子,虎口也被震得有些发麻。 见状,万谷丹圣当即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年轻人虽然内里深厚,终究是犯了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说白了就是缺乏经验懂生接硬抗,知如何使用巧劲以四两拨千斤。 紧接着万谷丹圣并没有给对方更多准备的时,当即连续地使出了第二招、第三招...... 每过一轮,都会增加暗器的数量以及出击的速度。 前面几轮贺恒能勉强应付,到了第六轮,面对二十几枚铺天盖地袭来的暗器,贺恒明显显得有些乏力了起来,左臂的袖口也在对方的轮番攻击下被暗器刮破,手臂上留了道渗着血的口子。 看着对方这幅略显狼狈的模样,万谷丹圣试探道:要我们就到此为止? 看得出来贺恒是块璞玉,再修炼个十年二十年来日必成大器,关键就看对方有没有那个心思、能能静下心来勤加苦练。 ,继续。 贺恒伸手拭去额角的汗水,想也没有想就重摆了接招的剑势。 这是难得的修复晏清安修为的机会,或许错过了就会再遇到第二次了。 能中途放弃。 闻言,万谷丹圣当即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 见对方态度如此决绝,也没必要再试探下去了,准备下一轮直接结束这场比试。 就在贺恒眨眼的功夫,见这一回,大约有数百枚速度极快的暗器正在朝自己袭来。 草, 在心中下意识地低咒了一声, 这老头怎么回事,说的切磋, 这是切磋吗? 这是要的命啊。 根据以往的经验,贺恒知道自己正面硬扛肯定是没有胜算的。 情急下,踏上了剑,念起御剑飞行的心诀,试图躲过这一击。 眼见密密麻麻如雨点般密集的暗器雨就要落到自己头上,紧张下,念的心诀出了些差错,整个人再次上下颠倒了起来。 这一刻,贺恒的内心是很安详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地躺了。 然而下一秒,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 似乎是预判了对方的出招一般,当暗器以抛物线的弧度落下际,贺恒正倒御着剑与迎面袭来的暗器雨擦身而过。 在见到了这一幕后,另一边的万谷丹圣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目睹着眼前的年轻人身姿如一灵敏的蝙蝠,见对方此时正紧闭着双目,整个人在空中旋转、跳跃,每一根飘逸的发丝都与飞来的暗器擦边而过, 最后竟是毫发无损呐。 贺恒安然落地的那一刹那,万谷丹圣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后生畏啊,后生畏。 说到底是自己小看了,万谷丹圣如今才发觉贺恒的这些动作乍一看毫无章法言,处处透着一股古怪劲,连在一块儿,却是水到渠成。 没想到这个眼看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将自己都给瞒住了,当即就将恢复心脉的丹药与经书塞到了对方手里,神情恳切道: 这位小友今日着实令贫道大开眼界,知道小友否愿意拜入我清一教门下,当我万某人的闭门弟子呐? , 闻言,贺恒将丹药塞进自己的怀里,看着坚定地摇了摇头,承蒙道厚爱,我有师父了,虽然我今天才刚被师父赶出师门。 是,一日为师,终身为...... 然而未待话音落下,身后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终身为什么? 贺恒转过头去一看,见晏清安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此时穿着一袭白色的道袍,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晏清安面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出来是生气是高兴。 贺恒当下心中一咯噔, 刚才自己没把那句终身为父给讲出来。 第48章 大逆不道渣徒弟(四)妖物 看到晏清安的一瞬间, 贺恒下意识地喊一声, 师......师父? 下一秒,晏清安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随即走到贺恒身边, 暗中拽过他的胳膊, 有些抱歉地万谷丹圣说道: 抱歉, 是我没管教好逆徒, 又让他跑出来给您添麻烦。 贺恒:...... 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搞得好像他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一。 说罢,晏清安拉着贺恒就走到屋的过道上。 先前他醒来之, 一听说贺恒去云台山的宗门大比, 当即就驾着剑追出去。 好歹也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 如今那些魔物人间到处游荡,万一贺恒又去惹事生非那可怎么办? 等晏清安到的时候,好就看见贺恒跟着那老道士进太学府, 他想着等贺恒演示完就直接把人给带走的,结果没想到贺恒最蹦出来一句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这直接把他人给整傻。 这两年来,他每日清晨都会兢兢业业地传授方道义, 不说他教得有多好吧, 起码他教得很勤勉。 结果最,方就来这么一句, 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待晏清安回过神来的时候, 贺恒已经被万谷丹圣给带走, 他心想这可坏。 别两人里面打起来。 晏清安来想进去将人领走,但无奈被清一教的人拦门,只好等到两人比试结束这才走进去。 找老半天才找到人的晏清安有些着急,这一刻, 他仰头质问贺恒道: 你来参加云台山上的这宗门比试做什么?又破坏掌教留下的门禁? 贺恒来准备把丹药和典籍交给晏清安,结果听方这么一说,也是愣一下。 他来就是来给晏清安找修复心脉的法的,结果方人一来,就整得自己好像疯人院里跑出来似的,贺恒也不是没有脾气,他当下心里就有些郁闷。 而且自己替他找药这要怎么解释? 原那种把坏事做绝的人渣会突然善心大? 总不能说自己精神分裂吧? 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回 尝到有嘴不能说话、明明是方好,要被人责怪的贺恒忽然就有点小脾气。 有小脾气的果自然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下一秒,贺恒当即把丹药和典籍往方怀里一塞,别过脸别扭道: 我不是被逐出师门吗? 那干什么不都是我的自由? 怀里突然被人塞堆东西,晏清安先是一愣,随即他余光一瞥,便意识到那是万谷丹圣特有的修复经脉的书籍与丹药,紧接着晏清安又注意到贺恒左臂上的那道口。 虽然口不深,但是流血,看上去就挺痛的,估计是刚才打斗中留下的。 这一瞬,晏清安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所以方特意跑到云台山参加宗门比试是给自己找修复内力的方法? 那他什么要这么做? 又什么不肯和自己好好说? 想到这,晏清安一抬头,便看到贺恒揣着手、别过脑袋气呼呼的表情,他再想起方先前的那两句话,火气也一下上来。 这就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吗? 有话不好好说非要气人。 气头上的晏清安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说得,是我管不你。 你给我走。 和人吵架的贺恒反应是很迅速的。 闻言,他当即就环顾四周,顶方一句, 走哪啊? 晏清安被他问得有些噎住,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望安居,而是别人的地盘,好像......好像也没有让他走的道理。 最,憋半天,他终憋出一句, 那我走! 可是说完这句话,贺恒见晏清安也没有真的走,而是抿着一张嘴,瞪着大眼睛生气又别扭地盯着自己看。 他当即就有些困惑, 一会儿要管他,一会儿又要让他走,现又说要自己走,怎么又不走? 奇奇怪怪, 怎么会有心思这么难猜的人? 就贺恒困惑的间隙,两人又站原地僵持一会儿,最终晏清安气鼓鼓得像只河豚一地走到贺恒身边,忿忿地从袖口撕下一块布,抓过贺恒的受伤的左臂,帮他简单地包扎一下。 真是的, 流血也不知道痛,就会气人! 自从方倒立御剑开始,他就感觉这徒弟和变个人似的,原来的那个贺恒即使平日里掩饰得很好,但也遮不住生性暴戾的性,而现这个他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不过气人的事不小就。 帮方包扎完伤口的下一秒,晏清安便听贺恒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好用力,差点把我勒死。 晏清安: ...... 气不活。 他当即转身就想走,却被方一把拉住手臂,贺恒拽着他的手臂,用调侃地语调说道: 你就放心把我一个扔这?不怕我去干坏事? 晏清安:......你要去干什么坏事? 就这时,几个小道童被两人先前争吵的声音给吸引过来,悄悄摸摸地躲门板面偷看。 晏清安刚想让贺恒打住,别再瞎说,然而未待他出口劝阻,便听身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会黑魔法,小心点,要是惹我生气,我直接把方圆十里的小物从生的变成熟的...... 贺恒一句话未说完,周围的小道童便已经捂着嘴偷笑起来,这一瞬间,晏清安额角狂跳,生怕方下一秒再说出什么丢人的话,他当即转过身捂住贺恒的嘴, 回家! 就前一段时间,聂宗已率领坐下的弟将大部分魔物尽数封印,只不过其中难免有一两条漏网之鱼,而这些逃走的魔物大多生性狡猾,善伪装或是有遁形的事,这更让华阳剑派的数位老束手无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