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浅(同人,双重生H)》 重生 夜色渐渐浓稠,乌云沉沉压过,晚风急急,冰冷的寒意让人拢了拢衣衫,素白的手拿着水舀,轻轻给花浇水。白色的杜鹃花开得正好,花朵纤纤,暗香袭人。 【我永远属于你】 嘴角牵起一丝笑容,她想起了在宫门的日子,想起了那个冷心冷血的男人。 拿走了她的身子,却从来没有站在她这边。 一个细作,若是爱上了他的目标,下场真的会很惨。 她也没有爱上他嘛,她早就断情绝爱,心牢牢地放在自己的肚子里,谁都没,给不是吗。 可她自己都想笑,若真是不爱他,为什么会忿忿不平,会在想起他时诸多埋怨,恨不得杀了他。 恨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恨他从没有保护过她。 恨他满心都是宫家人,是他弟弟,甚至是宫子羽那个窝囊废,却从来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她处心积虑要复仇,到头来一无所获,被宫门追杀,被无锋追杀,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 败家之犬。 笑容里的嘲弄之意更重,如水的眸子里星光点点,成了这夜色里唯一的光亮。 冷风中夹带着刀出鞘和破空的厉啸,她只来得及躲闪,手中的水舀掉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还没落下,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无锋的人。 温柔的眉眼依旧镇定,连着唇角的弧度都没变,她微微转过来,看到了她的师父,昔日的清风派掌 门,如今的无锋之主。也是她的灭门仇人,是她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 “上官浅。” 仇人叫了她的名字,她脑海里却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也会这样叫她,冷冷的带着不悦的,生疏而又淡漠地叫她的名字,好像她只是一只蝼蚁。 她的笑容终于有了些实实在在的趣味,温和无害,又疯癫狠绝。 刀锋划过喉咙,冰凉又温热,血涌进喉管,从口中喷出。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倒在了冰冷的夜色里,血溅在了白色的杜鹃花上。 眼眶有些湿润,她又想起了那人的双眼,像夜色一样幽深,望不到他的心里去。 他会知道她死在这一夜吗。 ······················ “呼——” 她惊坐而起,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喘息。 被抹了脖子的剧痛和无法呼吸的绝望就在眼前,可她并没有死。 触目惊心的红色,红得扎眼,她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好像就在不久之前。 她正身处牢狱之中,同囚的还有其他新娘。 她这是—— 心中犹疑不定,但她习惯性的不动声色,试图弄清楚状况。 有人身穿玄色斗篷,在囚牢中踏步而来,伫立在栅栏外,垂首对上她的视线:“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此刻她脸上的慌乱都是真的。 这场景,正是她假扮新娘进入宫门的第一晚。 “宫·····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她临死前脑海中的记忆重现吗,她为什么会想起这一幕,想起公子羽?而不是那个男人? 不可能—— 是无锋的新招数? 是他们刑讯逼供的新手段? 她心思电转,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云为衫。 同是无锋细作,一个低阶魑。 她们七嘴八舌,上官浅跟着她们一起被放出牢笼,看着宫子羽若有所思。 她看到云为衫走到宫子羽面前站定,打算行礼道谢,抢先一步:“多谢羽公子。” 重活一世,她决定放弃宫尚角 宫子羽看着她,她轻轻一笑,同他眼神交汇。 宫子羽点头示意她跟上,她的目光转向云为衫,也是一笑。 这个魑还不知道新娘队伍里不止她一个无锋刺客吧。 上官浅跟着她们跑到了城墙下,和她记忆中一样,宫子羽和云为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来是云为衫试图引起宫子羽的注意,使了手段。 没等多久,宫子羽带着云为衫跟上,打开密道。宫远徵追上来,两个人小孩打架一样动起了手。 宫远徵放出暗器,烟雾刺鼻,上官浅用衣袖轻轻捂着鼻子,看到宫子羽的贴身侍卫金繁冲上去护主,她之前便觉得金繁作为一个绿玉侍,武功实在太高了些,如今越看越觉得奇怪。 “他们中混进了无锋细作,就应该全部处死。她们已经中毒,没有我的解药,就乖乖等死吧。” 云为衫和她记忆力一样蠢,拔下簪子,佯装咳嗽,打算殊死一搏,实则是不打自招。 上官浅垂着手,沉默地看着她从身边走过。 上一世,她拉住了云为衫,救了她一命。 但云为衫不仅没有感激,反而给她造成了很多不便。 既然云为衫非要送死,她何必阻拦—— 可郑南衣出手更快,她不能同时失去两个替罪羊。 上官浅一把拉住云为衫,泫然欲泣:“真的会死吗?我好怕······” 与此同时,郑南衣扣住了宫子羽的喉咙,逼宫远徵交出解药。 宫远徵不会交出解药的,他巴不得这窝囊废死得更快。上官浅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看他们的笑话。 她记得宫家少主宫唤羽及时赶到,救了宫子羽一命。 救了条白眼狼,最后宫唤羽的结局,她记得很清楚,宫唤羽正是栽在了他亲手救过的宫子羽手上。 一切都和她记忆里的吻合,明明她拉住云为衫晚了一些,但被抓的还是郑南衣。 上官浅躺在女客院落的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她重生了。 重回了她进入宫家的第一天,一切都可以重来。 这一世,一切都来得及,她可以—— 她按下脑海里的那个男人。 她可以避开他,不必和他有过多交集。 最后是宫子羽成为了宫家之主,她要复仇,她的目标应该是宫子羽。 只要她帮助宫子羽坐稳执刃之位,她便是执刃夫人,她想复仇,只要攻略宫子羽,便是易如反掌。 而攻略宫子羽,应如探囊取物。 她脑海里又浮现起另一个男人。 【最有资格当执刃的,是宫尚角】 言犹在耳,她当时说得斩钉截铁,她那么笃定,最后那个男人亲手把执刃之位让给了宫子羽那个废物。 他凭什么。 至于宫唤羽,机关算尽,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人是有命数的,她不必逆天而行。 三人相比,宫子羽仿佛是天选之人,她只要站在天选之人身边,走进他心里,自然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重活一世,她决定放弃宫尚角。 瞧啊姐姐,你本是斗不过我的 这一次她没再用任何手段,顺利拿到金牌,之前是她不想要。 不想要的原因,她放在脑后没有记起,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待选新年聚在院落里聊天,她虽然知道上一世每个人的结局,也并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了合群,还是站在那里听她们说话。 “都是冲着少主大人来的,能不提前了解吗?你们也都别装了好吗。” 上官浅笑而不语,她当然不是为了宫唤羽,她是为了宫子羽。说来她上一世也不是为了宫唤羽——怎么又想起那该死的——她把心里隐隐的怒意压下去,都重活一世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进。 “云姑娘,你也别担心,就算少主选了上官姑娘,那也还有宫家的宫二先生,宫尚角年纪也到了,不会等到下次选亲。” “宫二先生的威望,可不比少主低。” 她的心好像被冬日里酸冷的梅子酒浸过,莫名其妙的酸胀痛楚爬上来,让人咬着牙根抵御那充斥着鼻梁的苦涩和发热的眼眶。 原来那个人也是要娶妻的。 是啊——上一世,她处心积虑在他面前露脸,被他选回了角宫。 结果呢。 他从没信过她,从没护过她,所有的温情暖意都是假,只有他冷血无情是真。 她再也不会去了。 再也不会像飞蛾一样去扑火了。 人总得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一世她要复仇,要权力,要手刃仇人,把刀子插进点竹的胸膛要在刀尖上舔一口血再狠狠吐掉。她要那魑魅魍魉烟消云散,要这世上再没有无锋。 在这些面前,一个宫尚角算什么。 “上官姑娘是肯定要做少主夫人的。” 她听到这话,浅浅笑了。 是啊,她肯定是要嫁给执刃的。宫唤羽,宫子羽,谁做执刃都无所谓。 “宫二先生人也很好。” 她听到云为衫这样说。 她上一世是怎么说的? “不可以哦,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这一世,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喜欢宫二,她永远不会喜欢上宫二。 ············ “角公子到——” 随着通报,宫门大开,宫尚角骑着高头大马,沿着山路拾级而上。 这条路,寻常人都得下马步行,只有他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策马前行。他瞥见了路边颓废买醉的宫子羽,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像看到垃圾一样挪开眼。 身后跟着无数随从浩浩荡荡抬着箱子,宣告他又一次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宫家大殿里。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站在待选新娘最前列。 心里想这宫家果真是迂腐,既然是因为子嗣不旺,宫门内女子不易有孕,便该从宫门外大选,谁先诞下麟儿,便将谁扶正。偏生还要学那儒家做派,只选一个妻子,连侧室都不纳,人丁稀少也是难免。 不过也好,入了宫门,总不至于拘于宅斗,忙着后院那些琐碎事务。 宫唤羽果真朝她伸出手,她的目光清澈又温柔,直视宫唤羽。 余光看到,宫唤羽身后,云为衫面如死灰。 瞧啊姐姐,你本是斗不过我的。 我想得到的,本应如此容易。 难道宫鸿羽没死 是夜,上官浅一夜好眠。 她记得很清楚,选新娘当晚,宫鸿羽和宫唤羽死于非命,宫尚角外出,宫子羽缺席继承,成为新一任执刃。 而云为衫为了当选少主夫人,想除掉所有绊脚石,之前是别人,现在是她。 云为衫那点小把戏,只是让人烂脸的药,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她轻易便能解毒。 姜姑娘同上一世一样,自己送上门来。上一世她为了让云为衫入选,在茶和熏香里分别加了药,让姜姑娘失了神志。本来这一世,姜姑娘不用受这些苦的。 不过云为衫的药都下了,没有一点效果,岂不是白忙。 她看着云为衫用拙劣的手法将指甲里的药抖在茶水中,将茶奉给她。 她接了茶,慢条斯理撇了撇茶沫,又递给了姜姑娘,笑得柔和温良,劝她不要太过于忧虑,只要不被宫二选上,她便可以回家同她那意中人团聚了。 真令人妒忌啊。 上官浅恶毒地想,烂脸才好呢,看意中人还怎么和她团聚。 云为衫眼睁睁看着姜姑娘将茶喝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次十分忙乱,药粉险些撒到茶杯外。 她也不便拒绝云为衫美意。 若是不喝下,云为衫晚上犯蠢来刺杀她怎么办。 会吵她清梦的。 差点忘了,那天晚上云为衫夜行衣出去,还是她急中生智,给云为衫打掩护,救了云为衫的狗命。 今夜,她不会再帮云为衫了。 被抓住更好,穿着夜行衣图谋不轨,被抓住后即可处死,正好少了一个敌人,扫清成为执刃夫人的一个障碍。 就算云为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上官浅细细回忆了一番——她应该没有露出任何无锋细作的蛛丝马迹,云为衫没什么能攀咬她的,就算说出什么,只要自己不认,便无甚关系。 上官浅打定了主意隔岸观火,坐等云为衫自掘坟墓,睡得尤为踏实。 睡醒之后才惊觉,昨夜竟没有被半夜叫醒,无人来搜查女客院落。 难道宫鸿羽没死? 她心里咯噔一声,她绝无可能记错时间! 因为那日,那人回来,她听到时甚是欣喜,想终于能够重逢,特意给衣衫熏了月桂香。 但并没能见到那人,心里很是失落。 当晚宫鸿羽死,宫尚角不在宫门内,没能继承执刃之位。 所以她记得清楚。 上官浅的睫毛细软卷翘,此刻轻轻颤动,目光游移不定。 若是宫鸿羽没死,一切与上一世不同,她将何去何从? 她将失去对事情的掌控,一切与上一世完全不同,她不再有优势了—— 几个吐纳之间她便镇定下来。 无妨。 事情早已发生变化,从她决定做执刃夫人那一刻起,她放弃了宫尚角,拿到金牌,成为宫唤羽选择的新娘,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依然具有掌控力,她现在是少主夫人,宫鸿羽死,宫唤羽成为新执刃,他野心勃勃,更想拿出无量流火对付无锋,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不是更好。 比宫子羽继承执刃之位更好。 所以现在她的目标,应该是杀死宫鸿羽。 一副见鬼的模样 姜姑娘脸上的烈毒发作,很快引来了宫家的人。 这次没有她给云为衫打掩护收拾烂摊子,云为衫应该很难躲过去吧。 果然女客院落像上一世一样被搜查,茶饼从她的房间被翻出来,不过云为衫的毒药没有被翻出来。 因为她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提醒云为衫,把指甲洗干净,把粉末刮下来,云为衫这个低阶魑,心思不够缜密,行事不够谨慎,对她这个魅下手,翻车也属平常。 上一世她冒着风险,去医馆见宫远徵,却意外见到了宫尚角。 惊鸿一瞥,她不知不觉陷进去了。 这一世她没去。 【最有资格当执刃的,是宫二先生】 这句话,她再也不会说了。 谁有资格没资格,她不会再操心了,谁做执刃她都无所谓,只要她是执刃夫人便好。 最好她都别再见到那个人。 云为衫在看她的脸,想来是在猜测,她脸上为什么没有红疹。 这种毒对她来说,想解,实在是轻而易举。 “昨日里除了喝茶,还吃了什么?” “其他的·····和其他姑娘没什么分别。” 这次来查看的是宫唤羽,她站在那里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无辜又单纯,宫唤羽查到茶饼无毒,也没有将怀疑放在她身上。毕竟她是少主夫人,这次待选新娘里去处最好的。她实在没理由害别人。 她鼻翼微微翕动,眼眶里泪花儿打着转儿:“姜妹妹定是被我连累,许是我有幸被少主选中,遭人嫉恨······” 云为衫脸色一变,姜姑娘立刻指着云为衫:“是你!昨日里我们一同饮茶,你将茶奉给上官姑娘,上官姑娘转递给我,没想到,你竟然要害上官姑娘!” 怀疑经由别人的口中提出,最能惹人生疑。 她递了个话头便默然不语,悄悄拭泪,让人好生怜爱。 即使当着众人的面,宫唤羽也忍不住低声哄慰她:“上官姑娘莫怕,我定彻查此事,护你周全。” 他的手轻轻拢着她,好像给予她庇护的羽翼。 她的心轻轻颤抖,前世今生,还没人说过护她周全,那个人就从没说过这种话。 “来人——” “角公子到——”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直,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见了那张脸。 她曾无数次在梦里看见,忍不住要狠狠咬上一口的脸。 此刻她被宫唤羽半圈在怀里,望着他的瞳孔放大,一副见鬼的模样。 宫尚角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目光如炬,像要看穿她的可笑心事,让她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可她的防备是多余的,在这一世宫尚角早就忘了她是何许人也,那块玉佩也早就被她收起来了,她没有任何能让宫尚角好奇的地方,宫尚角对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兴趣。 呵呵,男人。 她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刚才示弱的眼泪落了下来。 “自然要严加审问。” 宫尚角这样说,她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着他审视的目光:“这位便是上官姑娘。” 他用的是陈述句,好似对一切都尽在掌握。 她浅浅笑了笑,同他客套又生疏地见礼:“宫二先生。” 其实都不一样了。 不可以 宫尚角的眸光很冷,摄人心魄一般审视她,打量她,让她如芒在背,小白兔一样的眼睛躲闪开,往宫唤羽身后藏了藏。 她绝对不像看上去那样无害无辜,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骗不了宫尚角。 但有效的示弱,总会让人怜惜。宫唤羽及时帮她岔开了话题:“执刃命你出宫门办事,为何还未出发?” 宫尚角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有些事绊住了,这便打算启程。” 事情又回到正轨,宫尚角出宫门,宫唤羽设计毒杀宫鸿羽,宫门执刃之位易主,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 看来不用她对宫鸿羽出手了。 上官浅看了一眼宫唤羽,如今这是她未婚夫,她应该想办法提醒宫唤羽,不要养虎为患。 毒杀宫鸿羽之后不必诈死,直接即位,他已经通过了三域试炼,本又是宫门少主,成为执刃是名正言顺的事。手握金钢刃,方显菩萨心。送无锋去见菩萨,才是她要做的事,也是宫唤羽即位后要做的事。 宫子羽还没通过三域试炼,太慢,她可以试着逆天改命,改变宫子羽的运与道,让宫唤羽成为新的执刃。 人是不经念的,正想着那废物,那废物便急匆匆赶来了。 宫子羽对云为衫果然已经动心,那更不该让宫子羽做执刃了。 上官浅冷眼看着宫子羽为云为衫辩驳,一力主张云为衫是清白的,被无锋细作欺骗的蠢样子真是可笑。云姐姐好手段,这才几天,便骗得这蠢货如此上心。 “你这样替云姑娘求情,便不下狱,直接交由宫远徵审问如何?” 瞧瞧,明明敢弑父篡位,偏要装作兄友弟恭的和善样子。 果真是个好哥哥。 上官浅又想起了那个人和他弟弟的兄弟情深。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外人,从来都只是个外人。 “宫远徵的毒谁扛得住!跟严刑拷打有什么区别啊!定会屈打成招。” “还是有区别的,严刑拷打定会留下疤痕,新娘子还是漂漂亮亮的好。” 宫唤羽话里有话,朝着宫子羽宽慰地笑道:“等宫远徵证明了云姑娘的清白,我定求父亲做主,将云姑娘许配给你。” 不可以。 上官浅轻轻蹙眉,如果你死了,宫子羽的新娘必须是我。 “那我送云姑娘去徵宫。” 孤男寡女,又生情愫。这蠢货!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既然下毒之人是对上官姑娘出手,上官姑娘也应去医馆诊治。” 上官浅有些讶异,宫二何时这样好心,又这样多管闲事,还是说,他已经对自己起疑了。 她刚才的表情不小心露出杀意了吗。 应该不会吧。 她笑得和风细雨,菩萨面庞,温柔和煦的样子。 既然他已经起了疑心,再推托只会惹人怀疑,只能轻轻颔首。 刚好,和宫子羽他们同去,若是有机会,也能矫正一二。 作者有话说: 要猪猪!好久没这么高产了。 徵公子 去医馆的路上,宫子羽对云为衫诸多殷勤,看她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可能有些人天生便是命好。 上一世她被怀疑是无锋细作,下了牢狱,宫二亲自对她用刑。 可云为衫被撞破身份,后山花雪月三大家族为她撑腰,宫子羽连夜带人劫牢。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真大啊。 她的目光落在宫子羽身上,她记得上一世,她要去医馆,云为衫说要去放河灯,想来便是那时和宫子羽那蠢货交心。 宫子羽第一次来地牢的时候,眼里只有她呢。 竟是她自己生生错过了。 她的目光转向那个人,这一世她可不会为了这个男人错过任何东西。 说来,当初云为衫故意从新娘队伍里逃脱,引宫子羽去追,又拿了他的宝贝面具不还他,让他再次来找,后来放河灯时顺理成章的【偶遇】,让宫子羽以为是命中注定,太奇怪了,不像巧合,倒像是云为衫从始至终的处心积虑。 自己是因为重活一世,知道宫子羽是未来执刃。 云为衫是为什么? 好似冥冥中有一只手,将废物宫子羽扶上主位,那么短时间通过三域试炼,那么短时间功力大增,每个人都对他无微不至偏心帮衬,运气好得离奇,仿佛身上有什么气运。而云为衫,一个低等魑阶,连宫唤羽都迷惑不了,竟然能出奇制胜捡到这个便宜,成为宫子羽心里独一无二的人,简直——像是如有神助。 她凭什么。 杀掉云为衫,她的气运,让人不悦。 “虽说已经找出一名无锋刺客,但难保不会有第二名。” 宫尚角居高临下的目光瞥过云为衫,扫过上官浅:“远徵弟弟。” 故人相见,宫远徵这只小狗,还是这么茶,惹人生厌。 宫远徵是宫家徵宫的主人,负责毒药暗器,是个不出世的奇才,上一世曾成功培育出四株出云重莲,能起死回生的出云重莲。 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朝宫远徵福了福,柔柔叫了声:“徵公子。” 多养只狗,多一条路。 出云重莲,多一条命。 她的恭敬极大满足了宫远徵年少轻狂的自尊心,这小狗对她不像上一世一般处处针对,邪气的笑容挂在孩童般纯真的脸上,小狗看见了肉一样,这小狗很疯,她知道的。 小狗摆弄他的毒药:“尚角哥哥,从谁先开始?” 宫尚角和上一世一样,眼里没有任何人,他不在乎宫家人之外,任何人的生死。只要她不姓宫,她就永远是个外人。 不过如今她是少主夫人,宫尚角总不至于真要了她的命。 此刻宫尚角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就是在这医馆里,她白衣素雅,提着一盏宫灯,从远处盈盈走来,说话不急不躁,温柔笃定。 “替我诊脉的周大夫,说我气带辛香,体质偏寒,湿气郁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拿了个白玉令牌。我来这找他,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能治一下我这偏寒的体质。” “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 “最有资格当执刃的,是宫二先生,宫尚角。” 下巴微微仰起,言语中的力量让人侧目,带着笑意那样地将他的名字说出口,其中的仰慕缱绻之意,昭然若揭。 作者有话说:没错是双重生哈哈哈哈必须让宫二破大防,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喝下去,你会说真话的 堂而皇之,不加掩饰,她的腰间有一枚白玉佩,属于他的白玉佩。 如今她腰上挂了一枚手打璎珞,好像他脑海中的画面,只是一段臆想。 因为宫尚角看着她,宫远徵端着毒酒走到她面前,笑得邪气狡黠:“听说你们无锋的刺客,分为魑魅魍魉四个等级,你是魑?” 我是魅。 上官浅在他的逼视下,澄澈无辜的双眸变得害怕恐惧,声音微颤:“徵公子,我听不懂。” 她是装的。 宫尚角盯着她的脸,她不对劲。 “喝下去,你会说真话的。” 宫二和上一世一样,冷眼旁观,任由她自生自灭。 本该如此不是么,他这个人没有心。 上官浅在宫远徵面前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白兔,向后躲避:“徵公子,是宫二先生让我来医馆诊治······” 早知他没这么好心,让她来医馆只是试探,可心里难免没有些私心——她太久没见他,竟然还有亲近之意,上官浅啊上官浅,你真是好笑,重活一世,还是这么不长进! 她不该跟宫尚角来这里,她就应该和宫唤羽示弱撒娇,留在女客院落。 眼下后悔已是无用了,她心思电转,终于求上了那个人:“宫二先生·······” 她泫然欲泣的眼就在他跟前,似乎又和他记忆里的一个画面重迭了。 “公子········”她是这样叫他的。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些画面到底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特别,钻进他心里轻轻拨动了一下,让他很不舒服。哭腔不过是装可怜罢了,她不是真的害怕,她只是在博取他的同情。 她很会演戏。 “给上官姑娘诊脉。” 他终于开了口,冷漠的声音寒得掉渣。 上官浅的心落了下来,宫二是这宫门里最难对付之人,也是她上一世栽的最大的跟头,她才会如此紧张。 她如今是少主夫人,宫门未来的女主人,宫尚角不敢轻易对她用刑。 她过于紧张了。 “有劳徵公子了。”她的笑容回到脸上,温婉地谢了宫远徵。 清楚地看到,宫远徵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诊脉? 啊,看小狗委屈真的很有意思。 好想听到会咬人的小疯狗,乖乖叫他嫂嫂的声音。 一定是很委屈,很不甘心吧。 当然,她是想嫁给宫唤羽,或者宫子羽。 嫁给谁都不会嫁给宫尚角。 素白的帕子搭在她的腕上,她的手腕很细,看上去柔弱无力,好似弱柳扶风。 但宫尚角脑海中,那只手稳稳握着利刃,和他在夜色中打斗,招招狠辣致命。 为什么会刀剑相向,她是无锋细作? 她为什么会说出宫子羽是执刃,就算执刃更替,也该是少主宫唤羽,怎么都不会轮到宫子羽。 她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注意到,宫二清晰地记得他和浅浅初见,浅浅说的每一个字。 他很爱。 我不管我就要看宫二大发疯!!! 追妻火葬场和强制爱我都要,就喜欢看高冷bking破防。 人就毁在不甘心 宫尚角城府很深,应付他,确实需要花些心力。 他问得很细,上官浅回答得滴水不漏,将那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每个人,每一句话。 大概是亥时三刻,云为衫敲响了她房间的门,她去开门。 云为衫说:“姜姑娘也在?” 坐下后,云为衫说:“抱歉这么晚打扰,我有些睡不着,正好看到上官姑娘房间灯还亮着,就想来说说话,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姜姑娘说:“那倒没有,我也是睡不着,就来找上官姑娘聊聊天。” 宫尚角看了一眼云为衫,云为衫点头确认,确实如此。 实际上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将姜姑娘引到我房间的。 上一世是为云为衫扫清障碍,这一世是让她来做替罪羊。 上官浅唇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娓娓说道:“接着我说【我还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云为衫姑娘也睡不着。】” 云姑娘又说:“白日里,还没来得及恭喜上官姑娘,能够成为少主的新娘,真叫人羡慕。” “接着云姑娘说到房间的熏香味道好闻,香名叫秋缠绵,是我老家很有名的一味香料,姜姑娘说她睡不着,所以我就点了这个,可以助眠安神。” 熏香是查验过带进来的,单熏香无毒。 姜姑娘又说:“上官姑娘这大半夜的,非要让我尝尝他们家乡的老茶。我这觉,怕是又要睡不好了。不过也挺好,三个人聊聊天,也放松一下。” 云姑娘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怎么见姜姑娘似是哭了的样子。” “我们在聊姜姑娘的心上人。姜姑娘在老家有位心上人,所以她并不想嫁入宫门。” “我饮了茶,问云为衫姑娘,是不爱喝茶?” “云姑娘说,她夜里觉浅,看这茶的颜色,应该是浓茶,这一杯喝下去,怕是要天亮才能入睡了,还是给上官姑娘吧。便将她手里的茶盏递给我。” “我心疼姜姑娘,便将茶转递给她,劝她不要太过忧愁,伤了身子。” 姜姑娘说:“幸好少主选中的是上官姑娘。” “我又说,这送进宫门的新娘,真是难有像姜姑娘这样,心思还在别处的,他们都说宫门好,能嫁进来便是福气。既然少主已经选定,不日便可放其他新娘回家了。” “姜姑娘说,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回家,宫门选亲规矩,就算是没有被少主选中,也会让所有的待嫁新娘,都有一个好人家作为去处。一来这些新娘,都是宫门在江湖中的盟友之女,不能伤了面子。二来是宫门小心谨慎,来了就尽量留下。而且宫尚角宫二先生和宫子羽宫四少爷,不都还没有婚配吗。” 她复述时非常平静,没有人知道,在听到姜姑娘这句话时,她心里的狰狞。 宫二先生也要娶妻,真想把她们都杀了。 她从没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任何偏爱,一想到她得不到的东西,可能有其他人得到,她便心有不甘。 人就毁在不甘心。 她面色如常,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人不曾给她的爱,会给别人吗。 作者有话说: 修了前文尚角弟弟的那段。 宫二是慢慢恢复记忆的,现在只是记忆碎片。 磕cp是磕cp,别上升真人。。我看到有人在别人推文评论区@演员吓死我了,我将来是要炖肉的,角色只存在于故事中。区分二次元和三次元。 被结局创死所以连夜开文,我是不会委屈我自己的。因为我自己想吃饭才写的。 今天写着写着还顺口问了一句,这不侵权吧,我第一次写同人。怕怕的。 要猪猪!!!!!!!好开心这么多人夸我!!!要彩虹屁夸夸就会疯狂产量。 此生,常伴公子左右 她的面具有一丝裂纹,宫尚角看着她的眼睛,她好像真的在伤心,愤怒,或许还有些不甘嫉恨,为什么? 她温顺地阖眼,转瞬间那些情绪就像清风拂过水面,再无任何波澜。 沉静的眸子如一汪池水:“姜姑娘又说,云姑娘亦是明珠之姿,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我便忍不住赞她,姜姑娘,你人真好。” “云姑娘说,也祝姜姑娘心想事成。也祝我同少主琴瑟和鸣。又递了一杯茶给我,我便饮下。” 而后宽慰姜姑娘:“只要不被宫二先生和宫四少爷选上,她便可以回家同她那意中人团聚了。” “喝完那杯茶,我们便散了,姜姑娘和云姑娘各自回房休息。” 宫尚角听完,眼睑垂下,睨着她问:“一字不差?” 他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似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他审问了,上官浅这一世可还没做任何会给他抓到把柄的事,答得胸有成竹:“自是一字不差,宫二先生若是不信,可向云姑娘求证。” “是吗?” 他的目光没有挪开,下垂的眼尾看上去有些嘲弄的意味。 若不是十分了解他,上官浅会以为自己过关了。 她心里打了个突,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却无任何行差踏错,为何他一副抓到了狐狸尾巴的模样,叫她好生心慌。 云为衫的肯定,和宫子羽的从旁游说,并没有将他的神色变暖一分。 医馆的草药味很特别,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她说得,太滴水不漏了。 “记得这么清楚。” 是什么样的训练,能让她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如此清晰明确。 是多少次脑海中的演练,能让她如此顺畅地复述每一句话,这么滴水不漏。 宫尚角的神色好像他在玩弄一只蝼蚁,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他在看她拙劣的表演,就像上一世一样,他看着她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他自己也同他们一起,把她骗得团团转,好像她是个小丑一样。 不争气的泪水漫上了眼眶,怎么重来一世,他还把她当垃圾啊。 “我知道宫二先生从不信我,姜姑娘出事后,我便知道会有这样的审问,或许是酷刑加身,或许是毒药逼供,我心里害怕,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想,到时我要怎么自证清白,宫二先生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的清白。” 泪水从眸中滑落,她隐忍委屈的模样和记忆里的画面重迭在一起:“我不会骗你的。” 好像一只手生生抓进他的胸膛,额上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刻骨铭心又让他后悔难言。 “喜欢都是后天的,没有谁天生便喜欢谁。” “那我以后,经常为公子磨墨伴读。此生,常伴公子左右。” “我永远属于你。” 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好虐,好吧我同意我平等创死每个人。 不许说我虐女!我明明虐所有人 把手伸出来 他不由自主抬起手,似乎想给她把眼泪擦干。 她那样看着他,目光中的恨意让他如坠冰窟,为什么。 “哥,你怎么了。” 宫远徵看着他哥泛红的眼眸,他已经很久很久很多年没有见过他哥这样的表情了,上一次,上一次是他哥认他做弟弟的那天。 这个上官浅,给他哥下毒? 上官浅别过脸,把脸上的眼泪抹掉,好似蒲草,蒲草韧如丝。 磐石无转移。 他的手停在半空里,没有碰到她的脸。 他的手因为长年练刀,指腹粗粝。她的脸蛋很嫩,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片段:他的手捏住了她的脸,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殷红的指印。 这些是什么。 幻觉,还是记忆。 他收回手,敛眸说道:“唐突了,上官姑娘。” 这是宫唤羽选中的新娘,宫门的少主夫人,他神色已恢复如常,他不应该和她有任何瓜葛。 “云姑娘的指甲。” 上官浅用衣袖遮着脸拭泪,轻轻抿唇。 这一世宫二也很吃眼泪这套啊。这一世她没有提醒云为衫,那使人面容溃烂的烈毒,还藏在她的指甲上吧。云姐姐,狐狸尾巴,要被捉到了哦。 小巧精致的匕首在宫远徵指尖转了个花儿,锋利的刀尖指着云为衫:“把手伸出来。” 宫子羽忿忿阻拦:“宫远徵,你要做什么?” “宫子羽,这你都没听懂,既然她们只喝了茶,那毒多半是在茶里,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在眼皮子底下把毒下在茶里,这毒定是在手上。我看云姑娘这手上的蔻丹嫣红,不知是涂了什么烈毒,叫我切下来看看。” 他说得那样轻松容易,好似说的是切一段葱姜,割一株花草。 他的笑容灿烂,宫子羽挡在云为衫身前:“不许你伤害云姑娘。” 上官浅平静地看着他们,多好啊,有人挡在她前面。 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果真是不同。 宫子羽如今不是执刃,没有任何话语权,武功又十分低微,连宫远徵都打不过,轻易便被宫远徵抢过身去,将云为衫的手腕抓住,按在切草药的案板上。 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护不住。 她之前更没用,她竟没能做成任何人的心上人。 这一世她换一个更容易骗的蠢货,岂非易如反掌。 宫尚角的余光看到上官浅的视线紧紧锁在宫子羽身上,她是宫唤羽的新娘,为什么对宫子羽如此关注,目光里虎视眈眈且势在必得,实在奇怪。 “远徵弟弟。” 他出声阻止了远徵弟弟,上官浅想借远徵弟弟的手除掉云为衫。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让上官浅如愿。 宫远徵不愧和他哥兄弟心意相通,刀尖转了一个角度,没有切掉云为衫的指甲,只是削掉了一层蔻丹。 红色的粉末落在案板上,宫远徵戴着手套的手捻起那层粉末,在鼻尖轻嗅。 云为衫面如土色,抖如糠筛。 “哥,没毒。” 上官浅的目光射向云为衫,她竟然把指甲洗干净了。 看来云为衫比她想的要聪明。 可找不到证据,宫门人就会一直追查,没完没了,不能了结。 云为衫只知道洗掉指甲,却没有给证据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真是愚蠢。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发现我在前文吐槽了男女主的主角光环哈哈哈。 谁的新娘 “哥,就这么让她们两个走了?” 宫尚角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刚才她告辞离开时,他心里有种奇怪的冲动,似乎想将她拉住,不许她走。 他收回目光:“上官浅体质如何?” 宫远徵不明白他哥问这个做什么:“体质没什么问题?” “替我诊脉的周大夫,说我气带辛香,体质偏寒,湿气郁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拿了个白玉令牌。我来这找他,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能治一下我这偏寒的体质。” 她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温温柔柔地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馆。 “没有体质偏寒,湿气郁结?” “没有,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宫尚角面无表情,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这次待选新娘评估,谁拿了金牌?” “哥,这我还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要选新娘吗?” 他本来没这个意思,但远徵弟弟提起,他似乎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上官浅的脸浮现在他脑海中,被他驱逐出去,这是宫唤羽的新娘,他的嫂嫂,实在是不应该想起上官浅。 可她的眼泪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烦躁的情绪凝结在他心里,上一次他这样不舒服,是执刃选择继承人那天。明明他比宫唤羽更快通过三域试炼,但执刃却选了宫唤羽做少主。 区区一个上官浅,怎配与宫门执刃之位相提并论。 他哂笑嘲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到她。 “哥,执刃又有任务让你去做?”宫远徵看着侍卫们准备出行,忍不住同他哥搭话。 他哥这才回来才没两天,执刃又要哥出去执行任务。 他心中不悦,粘人小狗一样围着他哥转。 “嗯。” 无锋刺客竟然是混元郑家二小姐,执刃命他去混元郑家彻查此事,他本应连夜出发,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他不应该离开宫门,似乎只要他一离开,宫门便会有大事发生。 他的脑海中那个不断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有一个娴静温柔的女子用那种目光看着他,他却不知道那是谁。 “你是谁?” “上官浅。” 梦中他听到她的声音微颤,好似一只不小心走进陷阱的兔子。 远徵弟弟的刀尖对准了她纤细脆弱的喉咙,只要轻轻向前一送,便能要了她的命。 “新娘?” “嗯,新娘。” 谁的新娘? 他胸中像有一只咆哮的怪兽,张牙舞爪地扑出来,他从梦魇中惊醒,他记得她的名字,上官浅。 是待选的新娘。 他去了医馆,虽然梦境短暂,但他很容易认出了那是远徵弟弟的医馆。 他在医院等到天色渐暗,却没等到任何人。 很奇怪,他记得梦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连同她眼中的光亮,轻轻颤动的睫毛,那么清楚,好像曾经真实地发生过,是他真实的记忆一般。 以至于他竟然去了女客院落,将没有出现的人亲自带到了医馆。 带到了他梦里的地方,她却和梦里完全不同,每一句话都不同。 作者有话说: 谁懂宫二等了一天没等到老婆,最后自己去找人的暗搓搓的焦急期待。 宫二这是你应得的。 我们浅浅这回不来了。急死你。 我本来想写宫二重生,所以没出宫门,顺利阻止了他爹死,或者直接缺席继承当执刃来着。但是这样就没有拉扯感了,所以还是和原剧情一样让宫子羽做执刃,继续让宫二追妻火葬场。 so宫二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只有一点碎片,还都是关于他老婆的。 走水了 “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 宫子羽做执刃,只有一种可能:执刃和少主同时殒命,他不在宫门内,宫门内只有宫子羽符合缺席继承的条件。 暮色已经降临,山谷错落的楼宇隐藏在阴暗的树影里,整个宫门悄然陷入安睡。 他系上斗篷,和远徵弟弟交代:“要注意羽宫的安危。” 屋檐下的灯笼里跳跃的烛火映照在他的眸光里,哥哥永远都是那样,无锋害怕他,江湖敬重他,他是宫门年轻一代里,武力和谋略最强之人,也是最适合做执刃的人。 任何人都不能和哥哥相比。 他笑得像只粘人的小狗:“哥,早点回来,我在宫门等你。” “嗯。” 宫尚角打马离去,不想此一去,命运的轨迹就此修正偏差,同上一世严丝合缝相接,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该来的谁都躲不过。 ············· 月明星稀,今日下毒一事已了。 明日她便要被羽宫接走,届时她便可私下同宫唤羽说明利害,辅佐宫唤羽继承执刃之位。 她凝心思索,该如何告知宫唤羽她已经知晓了他谋杀宫鸿羽,嫁祸给无名的计划,若是说得多了,那宫唤羽起了灭口之心,也是不妙。 她要活下去,在宫唤羽这艘船上,好好地做她的执刃夫人。 今日见到宫二不过是个意外,一个小小的插曲。 她上官浅的人生里,再也不会追逐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望着窗外的高塔,她这一世,可是来复仇的啊。 高塔的灯笼那样明亮,就像她要追逐的目标,她要无锋瓦解,要点竹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目光倏地一凝,不对。 宫鸿羽是死在新娘要被接入羽宫的前夜。 当时她们在喝茶时提过,姜姑娘翌日会被接入羽宫,那晚宫鸿羽被杀。 明日她要被接入羽宫—— 或许就在今晚? 今晚宫唤羽便会下手,宫鸿羽身死,宫唤羽诈死,让宫子羽捡了一个大漏成了新的执刃。 她要立刻提醒宫唤羽! 若是宫唤羽真的诈死,宫子羽做了执刃,一切又与上一世相同。 最后宫唤羽行迹败露,宫二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再次确认,高塔上灯笼的光是正常的,宫唤羽还没有下手。 立刻站起身来,目光在房内搜寻可用的东西。 火光燃起,跳跃的火苗舔到床幔,飞舞着吞噬了整张床。 火烧得很快,浓烟弥漫。 上官浅打开房门,慌张呼救:“走水了······快来人········” 侍卫匆忙赶到,将她救下:“快去通知少主大人,女客院落走水了。” 她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周遭的人奔走呼号,拎着水桶救火,心下微定,女客院落出了这样大的事,宫唤羽没理由不来。 宫唤羽机关算尽,用错了棋子,那宫子羽的运道,实在是出奇的好,应早些杀了才是。 那宫二呢。 她心里冷笑,那个人的死活,与她有什么相干。 她抬起头,目光瞥过高塔,停了下来。 灯笼已经变红了。 她该怎么办 宫唤羽死了,至少明面上死了。 她慢慢站起身,目光是那么难以置信。 她明明知道一切,却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吗。 不应该,她明明已经改变了啊,她明明已经放弃了宫二,成为了宫唤羽选中的新娘。 她惊疑不定的神色落在了云为衫眼里,云为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上官浅,十分古怪,难道——她也是无锋细作? 上官浅此刻没有心思在意旁人,宫唤羽选在今天动手,一定是因为宫尚角离开了旧尘山谷,那根据缺席继承的规则,如今的新执刃,是宫唤羽的废物弟弟宫子羽。 偏生宫子羽已经被云为衫迷惑了心智,若是让他选新娘,他定要选择云为衫。 她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 宫门大殿,执刃厅。 “希望执刃大人,就从这次进入宫门的姑娘中,选出一位心仪之人,留在身边,咱做随侍,另寻良辰吉日,正式赢取。” “好。” “尚角啊,你也到了婚娶之年,不如就一并选择了吧。” “也好,此次选亲本为前少主而设,近年来宫门事务繁重,我本无意娶亲。但近日变故,让我不由得重新思量·······” “这是好事,好事成双吧。” “子羽弟弟,意下如何。” “尚角哥哥想要娶亲,自然是好事。只是哥哥向来要求甚高,眼光独到,不知我这些选剩下的姑娘里,能否有哥哥愿意将就的。” 宫尚角牵了牵嘴角,无视了他幼稚的挑衅:“子羽弟弟,我对任何事情,从来都不会将就。”不容置疑地告知他,“把上官姑娘留下。” 宫尚角眸中锋芒太利,在对视中占尽了上风。 宫子羽有些忿忿却不肯认输,长老开口问道:“执刃,你不会也想选上官姑娘吧。” 宫子羽收回目光:“不是,我属意云为衫姑娘。但上官姑娘,是唤羽哥哥选中的新娘。如今唤羽哥哥尸骨未寒,尚角哥哥便选上官姑娘为妻,于情于理不合,有背纲常伦理,望三位长老慎三思。” “子羽弟弟慎言。”他的不悦那么明显,宫子羽怀疑,若不是三位长老在,他便要对自己动手。 花长老犹豫道:“执刃说得也有道理,上官姑娘虽未与前少主婚配,但·······” 月长老善良:“既是未正式婚配,便不应叫上官姑娘守望门寡之苦。既然尚角有意,不如成其好事。” 很快云为衫和上官浅被带到执刃厅。 和上一世一样。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宫尚角看了她一眼。那么势在必得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在看他的一件东西。 她不想嫁给宫尚角,她不能再重复之前的老路。 “既然执刃和角公子都选好了自己未来的新娘,那么云为衫和上官浅两位姑娘,就作为随侍,入住角宫和羽宫吧。” 不要,不要去角宫。 “不必如此匆忙。”宫尚角开口,“此次选亲,被无锋之人利用,以至杀手潜入宫门,导致执刃和少主身亡。虽说已经找出一名无锋刺客,但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他的目光锁定在云为衫身上,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威压。 作者有话说: 寡嫂和小叔叔。后来得知唤羽没死大吃醋发大疯。 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我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选了云为衫姑娘。” 他好蠢。 上官浅在心里冷漠地嘲弄道,被云为衫以退为进给哄骗,竟然真的相信云为衫想逃离宫门。云为衫是无锋魑阶刺客,他眼瞎心盲,被骗得团团转。 可这样一个蠢货,她都没能拿下。 怪她太过于自信,以为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辅助宫唤羽上位。 “只是,不知尚角哥哥,是如何挑选新娘的了。” 她也很想知道,明明她这次没有故意出现在宫尚角面前,没有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连那块玉佩都好好藏着不叫任何人看见,他为什么又选中她了。 “难道只是因为上官姑娘长得好看吗?” 宫尚角唇角带着笑意,像在逗弄猫狗:“你不说我都没留意,原来子羽弟弟,一直在留意上官姑娘的容貌身姿啊。” 上官浅心里乱飞了无数个问号,他上一世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她因为被宫尚角选中,内心雀跃,思绪乱飞,错过了他们之间的机锋。 此刻凝神打量宫尚角,这个男人她实在琢磨不透,所以他究竟是为什么选她。 按上一世的结局,他早就知道她是无锋细作,也从未相信过她。 难道在一开始选新娘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骗了她。 他把她这个可疑之人选到身边,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和利用。 亏她还—— 上官浅,你上一世死得还真是不冤,竟然曾经把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他看她自荐枕席的时候,是不是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三位长老——”她贸然开口,心里的气顶着她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她不愿嫁给宫尚角。 她宁可给宫子羽做妾,宁可给宫唤羽守孝,或者等宫远徵成年,她留在宫门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为什么非要去角宫待在这个冷心冷血的男人身边! 宫尚角一眼瞥来,她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再也没能说出口。 他那一眼的震慑效果,让她脊背发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好像在告诉她,假如她说出什么忤逆的话来,他宫尚角便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理智在一瞬间回笼,她垂下目光,又变回了那个温顺懂事的上官浅。 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把话说完:“若是宫二先生需要,我也可以主动离开宫门,自证清白。” 宫尚角不置可否,他的猎物刚才想跳出樊笼,这可不乖。 “三位长老,无论我和子羽弟弟各自的理由是什么,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已安排画师,稍后为两位姑娘画像,连夜派人前往云为衫的老家梨溪镇和大赋城的上官家,向当地邻居,街坊亲友,一一求证,验明正身。” 他转过去说话,上官浅的身子轻轻晃了晃。 她好像,踩进了陷阱里,走不脱了。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注意到,宫二没解释自己为什么选上官浅啊,就是喜欢。 就是喜欢就是喜欢。 一见钟情肯定是这样。 你真的骗了我们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就是家人了。” “多谢宫二先生。” 她和云为衫屈膝行礼,可她心里知道,宫二从没把她当成家人,从未。 “大赋城离这儿可有些距离,看来,我们还要在这别院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新娘进山时,没带任何生活用品。不知我们可否出宫门,去镇上采买些·······”她试探性地开口,被宫二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没给任何商量余地:“两位姑娘若需要任何物件的话,尽管吩咐下人采买即可。” 他的目光落下来,她便知道,他不容置疑。 宫尚角此刻是不悦的,她想跑,她想离开宫门。这种认知,让他非常非常不悦。 ··················· 画像这事,上一世也发生过。 云为衫很是慌张,但最后也勉强过关。 她试图撺掇云为衫挟持她为人质,证明她与无锋之间毫无瓜葛。 可惜了,云为衫超脱她想象的镇定,并未受她哄骗。 这一世不同,云为衫不知道她是无锋的人,她却知道云为衫的身份。 若是她一个人无人商量,慌乱之下试图逃跑,便更好。 那日执刃殿指婚,并未公开对象。若是云为衫出局,宫子羽很有可能意气用事,抢她做新娘来故意惹怒宫尚角。这样她既不用嫁入角宫,还可以顺势取代云为衫,成为执刃夫人。 所以她故意在云为衫面前,重复提起被发现的宫门细作,下场是如何可怜——被吊在城门曝晒三日,死无全尸。 又几次三番暗示她,自己是真正的大赋城上官浅,不怕画像对比。 若不是她出不了宫门,定要找寒鸦柒助她一臂之力,让无锋放弃对云为衫的帮助,让她暴露身份,清除这块绊脚石。 出结果那天,宫二如同上一世一样,宣告她的身份没有异常,而云为衫身份不符。 她故意拉住云为衫的手腕,将自己的空门露给她:“你真的骗了我们吗。” 云为衫可以轻而易举地挟持她出逃,云为衫的本事杀不了她,最多伤了她。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若是宫二执意将云为衫击毙,可能会误伤到她。 她毫不怀疑,就算不小心弄死她,宫二都丝毫不会在意。 云为衫很是出乎她意料的,再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口咬定自己是梨溪镇云家长女云为衫:“宫二先生要是认定我的身份作假,大可以直接拘我,杀我,我无话可说。” 宫二走过来时,宫子羽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云为衫面前。 “你紧张什么?”宫尚角语带调侃,斜斜瞟了他一眼,“云姑娘身份查探无误,刚才只是一番压力试探,还请谅解。毕竟你是子羽弟弟选中的新娘,自然要十分谨慎。” 宫子羽不悦反呛:“既然是压力试探,为什么不对上官姑娘试探?” 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我是无锋细作,从没信任过我,自然不需要试探。 作者有话说: 没有压力试探上官浅也是糖啊,从玻璃渣里翻糖吃。 她立刻锁住了云为衫的喉咙 “因为不需要试探。” 他毫不在意地说出来,上官浅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呼出来。 习惯了,就不疼了。 “新娘的事,到此为止。”宫尚角下了结论,其他人也没再辩驳。 “她们的事没有问题,但你的事就不一定了。金繁,去把贾管事叫来。” 贾管事攀咬宫远徵指使他将百草萃里的神翎花,换成灵香草。 上官浅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宫唤羽设局,冷眼旁观他们兄弟争执。 若是她没记错,贾管事放出了毒烟,她同云为衫假装晕倒。后来是宫二用内力驱散殿内毒烟,宫远徵用暗器将贾管事击杀。不过宫远徵申辩他暗器上淬的是麻痹之毒,只是让人四肢麻痹无法行动,贾管事是自己咬破齿间毒囊而死。 不管真相如何,贾管事死了,一个死人,最适合做替罪羊。 所以毒烟一起,她立刻锁住了云为衫的喉咙。 云为衫未曾防备,喉骨被她捏出声响,没来得及开口呼救,便呼吸困难,要被她生生掐死。 就在她即将得手之时,她听到宫子羽念了一声“糟了”,几步奔过来,她只能松开手,佯装晕倒。云为衫倒在她身边,不知是装的,还是被她掐晕了。 ················· 角宫。 宫尚角放下茶盏:“远徵弟弟,有件事我不便做,但是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 宫远徵笑得很开心,掩饰不住的兴奋:“哥,你尽管说。” “我想让你,把上官浅,从女客院落接回来,暂住角宫。” 宫远徵的笑容在听到上官浅三个字时消失不见,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么快?” “已经定好的亲事,快也好,慢也好,有区别吗。” 他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哥,我不懂,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家都知道你已经选了她,她能有什么危险。” “我是怕别人有危险。”还怕接不过来,让猎物跑了。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也越想把她关起来,牢牢掌控住。 宫远徵心里有些不快,他还是第一次听他哥哥说人漂亮:“她漂亮吗?” 宫尚角唇角染上了真实的笑意,逗他这个还没成年的弟弟:“我问你个问题,云为衫和上官浅,谁更漂亮。” 他弟弟神色闪烁,有些害羞的样子:“都听漂亮的,各有各的漂亮。” “没错。所以,她们各有各的危险。” 宫远徵没有完全被他说服,有些不死心地问:“哥,除了漂亮,你还看上上官浅什么啊?” 他拿起茶杯喝茶,遮住了弯起的唇角。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下一章抱小狗! 宫二:喜欢需要理由吗。是接回来接回来!!不是接过来!!! 老婆是我的哈哈哈宫二不要太爱。 作者有话说: 我浅非常认真搞事业,说动手就动手。 被锁喉无数次的女主。。 叫声姐姐来听听 翌日,她打开门扉。 门外站着那只别扭的小狗。 “徵公子,多谢你来接我。”再不情愿,还是得听哥哥的话,好可怜。 她和宫远徵搭讪闲聊,在他转身时假作摔倒,扑在他腰上,顺手摸走了他的暗器囊袋,收在衣袖里。 小狗大概从没这么近距离碰过女人,将她扶起来便双手抱臂,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脸上有些可疑的潮红,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角宫离这里有多远,我怕宫二先生等久了会着急。” 宫远徵低头看着她,笑着嘲讽她:“哥哥倒是不急,我看是你比较着急。” 她是想过要不要偷这个暗器囊袋,上一世冒这个险,是为了获取半月之蝇的解药,这回不同,宫远徵的暗器毒药冠绝天下,市面无售。 她得到了这个秘密,就意味着能力和财富。 不亏,值得冒险。 回角宫的路上遇见宫子羽等人来接云为衫。 金繁上前两步,提醒宫远徵:“徵公子,按礼数,你应该称呼执刃大人。” 宫远徵嗤笑一声,明知故问:“哦?他这三域试炼,这么快就过了?” 金繁被怼得语塞:“还没。” 他挑衅地嘲弄道:“那抱歉了,这声执刃,我叫不了。” 轻狂无礼,丝毫不把宫子羽放在眼里。 宫紫商敛着衣袖走上前,上官浅知道她要说什么,上一世她听过一回,再听仍觉得有趣。 “那——叫声姐姐来听听。” 宫远徵脸上变幻莫测,嘴唇动了动,不情不愿地:“姐姐。” 宫紫商掩唇一笑:“那哥哥呢?” 小狗脸上的表情更好看了,有些恼羞成怒:“差不多了。” 会咬人的小狗也有吃瘪的时候,她轻轻勾起唇,小狗叫嫂嫂才有意思呢。 “哎呀,我竟忘了件重要东西,要回去拿一下。” 小狗很不耐烦:“又怎么了。” 她说要回去拿送给宫二先生的礼物,小狗冷笑:“我哥什么都不缺,送他礼物的人,太多了。” “那不一样,儿女情长,弟弟你年纪小,自是不懂。”这个理由,她用过一次,很好用。 小狗撇了撇嘴,忍着性子:“罢了,我在此处等你。快去快回。” 她同上一世一样,轻而易举得手。 再回到和宫远徵分开的地方。 “拿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 “给我看看。” 他弯腰来抢,上官浅想趁机将暗器囊袋挂回,和之前一样,没有成功。 她心里有准备,也没有太过慌乱。 只是这一世她未曾和云为衫互认无锋身份,云为衫未必肯帮她。尤其是,她刚刚差点把云为衫掐死。 宫远徵拆开荷包,看到金色面具,嘲笑道:“我哥从来不戴这种金灿灿的浮华之物。” 我知道啊,上官浅心里冷漠地回他:你上一世已经和我说过一次了。 脸上却满是失落局促,仿佛真心实意地难过:“我只是想让宫二先生开心罢了。” 他才是被他哥偏爱之人 “这东西能不能让哥哥开心,我不知道,但如果在天黑之前,我还没有把你送过去,他一定不开心。” 进入角宫之后,小狗拦住了她,她和上一世不同,她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宫二,不想去给他问安。 失了礼数有什么关系,她礼数再周全,宫二也不可能放在眼里。 不做无用之功,不对冷血的人动情。管不住自己的心,总能管住自己的腿。 她不会再在宫二身上浪费一点时间,他不放心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就老老实实,装她的与世无争。等宫二对她放下戒心,再图谋机会。 如今云为衫嫁入羽宫已成定局,她无法再对云为衫出手,但她可以想办法让云为衫的身份曝光。 一个无锋细作,如何能成为宫门执刃夫人。 “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位女子,如此上心。”她心道我倒是见过,上一世便是如此“上心”,也不妨碍最后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我就是好奇,你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可以让我哥对你突然起意,与你定亲。漂亮的女人会哄人,也会骗人。” “多谢徵公子夸奖。”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心里却想,这小狗醋得好没意思、 他根本不知道,他哥心里,他的命很重要。她的命,不值一提。 他才是被他哥偏爱之人啊。 小狗又拿出了他那个骗人的虫子,这次她没躲,张开掌心让他把虫子放在她手心。 过了他这关,被他送进客房。 纵使重来一次,她依然拔下银簪,检查了每一道菜。 小心使得万年船,她又回来了,恍如隔世,她闭上眼,不对,是真的隔世了。 今晚还有一关,她偷了宫远徵的暗器囊袋,宫远徵不会放过她。 宫远徵果然带人来搜她房间,上一世发生过一次,她只是斥责,也并不慌乱。 纵使云为衫没有捡到宫远徵的暗器囊袋交给宫子羽,只要她咬死不认,谁能证明暗器囊袋是她偷的。 “角公子。” 宫二来了。 她低下头,没有分辩一句。 有什么用呢,他从来不会站在她这边。上一世他也来了,还不是任人搜查,给他弟弟撑腰。 没什么好说的。 她低眉顺眼站在那里的样子,莫名让人烦躁。 “角公子暗器囊袋丢了,说要搜我房间。”言犹在耳,似乎就发生在眼前,可眼前的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哥哥,我去接上官浅的时候,暗器袋还在腰上,但现在却不见了。在女客院落的时候,她忽然摔了一跤,伸手扶了我的腰。当时没反应,现在想起来,就是那个时候,她伸手偷了我的暗器袋。” 她会说:“我偷你暗器袋干什么,我又不会用。” 她没说,受气小媳妇一样,一句话也没同他说。 “哥,我这暗器和宫门对外出售的暗器不一样,构造毒性完全不同,如果被别人拿去研究,这些暗器的威力和秘密,都会暴露。” 恐怕已经被她丢在来的路上了。 “上官姑娘回房间后,出去过吗。” “没有。” 她终于开口,和他说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 上官姑娘,委屈你了 “继续搜。” 宫尚角果然站在他弟弟那边,丝毫不留情面。 或许她与宫二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情面可言。 宫远徵笑意盈盈看着她,等着看她落网。 搜吧,什么都不会搜到的。 “角公子,徵公子,没有搜到暗器袋。” “那就在她身上。”小狗那样笃定,和上一世一样。 她的眼泪莫名其妙掉了下来,明明和自己说过,不要再难过了,都已经对他没有期待了,都已经重新再来了,为什么还要流眼泪。 可还是会委屈啊。 还是会在他进来那一刻提起不该有的希望,还是会在他说【继续搜】时破防,不争气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 她终于抬起眼,看着他,问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问题,她真的很想知道:“角公子选我做新娘,真的是想跟我成亲吗?” 她那样伤心的神情,和他梦里的影子重迭。 “我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她的委屈那么真实,纵使宫二明明知道,那暗器囊袋一定是她偷的,除了她,没有有机会近远徵弟弟的身。可他还是在她的眼泪里心软了,对自己的正确判断产生了不该有的怀疑:万一,真是冤枉她了。 他的眼神转向远徵弟弟,远徵弟弟气得咬牙切齿,果然长得漂亮会骗人,连哥哥都要被骗过去了!! “哥,相信我,一定在!” 他不该徇私,也不该心软。 宫二看着她:“上官姑娘,委屈你了。” 宫远徵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下令:“搜。” 立刻便有侍卫要上前搜身。 “宫远徵,你自己搜。”她喝止住,直视宫远徵的眼睛,“你敢吗?” 小狗被他激怒了,松开抱臂的双手:“我有什么不敢。” 她唇角轻轻弯了弯,你敢,你就在你哥哥面前碰我,反正他根本不在意。 “远徵弟弟。” 宫二出了声,面色阴沉地吩咐:“叫一个婢女进来。” 原来他还是会在意啊。 在意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他宫尚角的脸面和尊严。 她又算什么呢。 她就站在那儿,任他们搜,任他们羞辱。 “找到了。” 婢女将她身上的荷包搜了出来,和上一世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宫尚角接过去,宫远徵的笑意在看到荷包的那一刻消失了,眼睁睁看着他哥打开荷包,拿出了一枚金灿灿的面具。 宫尚角的眉心没有舒展开,他记得,荷包里应该是一枚玉佩,他的玉佩。 上官浅看着他的脸,上一世她把玉佩还给他,告诉他,这本就是她送的礼物。 他不记得了,这玉佩是他的。 四年前上元节,她半路遇到歹徒,恰好他路过解救,从那时起,她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向无锋复仇。 可这一世,这块玉佩,她不想给他了。 “远徵弟弟,给上官姑娘赔个不是。” 宫远徵满脸的难以置信和不服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哥,我——” 宫二责备的眼神落下,小狗便只能忍着气和她说:“上官姑娘,错怪你了,抱歉。” 咬牙的声音咯咯作响,临走时狠狠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想把她咬碎了生吞。 她心情又好了很多,宫二再偏心他这个弟弟,还不是要主持公道。 暗器囊袋没有找到,也不能平白诬陷她。 不是不想发落她,而是没有证据,拿她没办法。 过来 后山祠堂。 上官浅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拎着香火纸钱,缓缓在廊中前行。 她已经来了三天了,三天都没找到宫唤羽。 原本她是不知道宫唤羽诈死之后藏身何处的,但她知道雾姬夫人和宫唤羽有暗中联系,便十分留意雾姬夫人的行踪。 雾姬夫人平日里只在房中,哪儿都不去,但前日去了一趟祠堂。 前日,昨日,今日,三天她都没见到宫唤羽,不禁有些焦急。 宫子羽已经进入后山开始三域试炼,她清楚地知道宫子羽最终通过了三域试炼。 仿佛天选之人,运气好得离奇。 若是再拖下去,宫唤羽就没机会了。 经过多年的训练,她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心里再急,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将纸钱点燃,放进炭盆里焚烧,火焰窜上来,险些烧到她的手指,危险又美丽。 上一世宫唤羽出现得太晚了,是她撞见雾姬夫人血书,和雾姬夫人互相确认了身份之后,宫唤羽才找到了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需得主动出击。 怎么能让宫唤羽主动出来与她相见呢。 身后有人。 祠堂不同于宫门其他地方,平日里连个人都没有,非常冷清。 所以在此处碰到人,她先是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竖起,脸上不动声色,握住了案上烛台。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转过身,却在看到来人时手一抖,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烛台咣当一声磕在地上。 黑衣上绣着金色的花纹,斗篷上缀着一层黑色的狐绒,衬得脸更加俊美矜贵,眉宇间的冷漠和刀锋一样锐利的双眼,让人不由自主地恐惧臣服。 没等到宫唤羽,见到了宫二。 真是流年不利,大大的晦气。 她慌张心虚的样子落在他眼里,宫尚角的声音隐隐带着不悦:“你来这做什么。” “宫,宫二先生。” 她嘴唇颤抖,一副见鬼的样子。 “过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命令。 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他坐在黑暗里,没有点灯,让她过来。 她温顺地走过来,坐在他脚边的矮榻上。她手指受了伤,他抓着她,将过量的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 她想缩回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捏住手指,无法挣扎。他用纱布缠住了她的手指,指腹隔着纱布,捏住了她受伤的手指。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睫毛颤抖,难以置信地仰视着他,疼得吸气,眼眶泛红,泪花细碎,瑟缩着发出难耐的鼻音,好像被他虐待了一样。 他是在欺负她吧。 现实中,她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仰视他,使出了她惯用的示弱伎俩,轻轻咬着唇,眼神单纯无害地,可怜兮兮地叫他:“宫二先生。” 好像只要他说一句重话,她的眼泪便会滚落下来,诉说他的残暴无情。 “回答我。” 他无为所动,似乎想看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 她戴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具,低声诉说:“我是来祭拜前少主。”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血脉里涌出,滋滋作响,堵着他的心口让他呼吸不畅,他冰凉无情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地:“祭拜宫唤羽,为何。” 作者有话说: 宫二破防,我老婆祭拜她死去的未婚夫,该死该死为什么该死好吃醋。 宫二先生,可有求而不得之人 上官浅敢在白天过来,便是想好了,万一被人撞见,便拿这个做借口。 “我本是前少主大人选定的新娘,前少主不幸被害,我理应来拜祭他。” 她嗓音温婉,眼神真挚,好像说真的一样。 但宫尚角知道,她在说谎。 面色更加冰凉:“连着三日。” 上官浅微微愣了愣神,她以为她在角宫的存在感非常低。这一世她没做任何显眼的事试图去讨好宫尚角,也没有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她没有给他做饭没有种花,没有磨墨伴读,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低调地住在角宫客房里,从不去给他问安。 她估摸着宫二已经忘了角宫里住进了她这么一号人。 怎么宫尚角对她的行踪这么清楚,她这样谨慎都没能打消他的怀疑吗。 连着三天来,确实难以解释。 宫二不是好相与之人,他不好糊弄,上官浅只能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真实些:“不敢欺瞒宫二先生,我本心属前少主大人,他遭此不幸,我夜不能寐,只有多来祭拜······” 刀刻般的下颌线轻轻侧过,锋利的剑眉下,摄人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什么?” “我本就心属宫二先生,只是以前不敢奢望,觉得与你是云泥之别,但没想到现在能与宫二先生成亲······”她的嗓音很特别,刮在他心上,是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可如今她竟然在他面前说,她心属宫唤羽。 所以那日在执刃殿,她忽然出声,果真是打算推拒婚事。 上官浅在他深邃的眸光中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穿黑色衣服很好看,冷冰冰的,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想去温暖,那种刺骨寒意让她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跳到喉咙口。 那曾是她心里的人啊。 这样凉薄淡漠的脸,也是会笑的。 这样冰冷无情的眼,也曾炙热专注地看着她。 这个人曾与她肌肤相亲,她曾经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和呼吸。 可她从未走到他心里。 也不想再走了。 红了的眼眸轻轻别过,真的有了几分情真意切:“宫二先生,可有求而不得之人。” “因求而不得,故再也不念。” 她说得那样伤感,好像她真的心属宫唤羽,因为他的死去而痛苦。 宫尚角的眸色冰凉,他本是不信的,可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就像带着露水的白色杜鹃花,昳丽异常,让人忍不住心生恻隐,没再逼问下去。 上官浅用袖子里的锦帕拭泪,在帕子按过嘴角时,轻轻勾了勾唇。 过关了。 她手里拿着的帕子是素白色的,宫二看着那帕子眼前又晃过了她有些脏的小脸:“把脸擦干净,女孩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家世干净,面容干净,手脚干净。” 她拿着他的帕子,黑色的帕子,怯怯地回他:“角公子教训的是”。 这些记忆,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浅:我哭了,我装的。 因为是浅的视角会有很多心理活动,都只是心理活动而已 杜鹃花的花意 角宫和经平常一样死寂,他从没留意院落的花坛里种的是什么花。 宫尚角的目光冷漠地扫过花坛,不是杜鹃。 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裳,流云广袖中露出一截皓腕,微风拂过她的鬓发,脸上的薄汗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她说话的声音轻柔:“那根再刨松点。” 他眉间的阴郁之气更重,驱散了脑海里的画面。 他意识到,上官浅在他脑海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占据了他太多心神,影响他的情绪,这不应该。 他现在应该拨乱反正,让一个纨绔无能之人,坐在执刃之位上,对宫门是极大的不利。 ··············· 是夜,无数白色天灯破开浓重的夜色,飘向遥远的未知之处。 丧钟敲响,回荡在静谧的殿宇中。 穿着黑衣的宫尚角一个人站在角宫大殿外,脸色冰冷凝重,宫门又出事了。 上官浅被钟声吵醒,坐起身来,乌云般的青丝流淌在腰边,透过窗棱,她看到了那些白色天灯,在这漆黑的夜晚,有种诡谲壮丽的美感。 她披上衣服,坐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儿。 她知道是谁死了。 月长老被杀,现场留了字,“弑者无名,大刃无锋。” 无名沉寂多年忽然行动,不像是自己的意图,更像是被人胁迫。无名是雾姬夫人,胁迫她的人会是宫唤羽吗。 月长老的死活与她无关,宫门越乱越好,乱她才有机会。 “嘶——” 她腹中一阵剧痛,冷汗冒了出来,是跗骨之蝇的虫卵,也叫做半月之蝇,虫卵在体内孵化后,体温会逐渐升高,如不及时服用解药,五脏六腑,都会被慢慢烧完。 上官浅抓起茶盏,这是寒水石、紫花地丁和龙胆草泡的茶,虽然解不了毒,但可以减轻痛苦。 半月之期将至,这回她不用担心,上一世获取到的信息足够她换取解药。 等宫远徵培育出出云重莲,她自然不需要再担心半月之蝇。 上一世她此刻在做什么呢。 她漏夜冒险去羽宫找云为衫交换消息,得知云为衫和公子羽一起去了后山。 看来公子羽能通过叁域试炼,云为衫出力不少。 后来她回到角宫,去找宫二,宫二对她的打扰很不耐烦,问她:“有事?” 她说:“没有。” “但我有。”他低下头,下了逐客令。 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还是尽力争取了:“我就想多陪着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去做。” 他没再撵她,她就坐到了他旁边。 他那么防备她,把正在看的卷宗合上。她从怀里拿出熬制的月桂精油,倒在砚台里,和他没话找话说。 她那天坐得离他很近,能闻得到他衣衫上的月桂熏香的味道。 他问她,你可知道杜鹃的花意。 她说知道。 杜鹃花的花意是:我永远属于你。 可那个人,抛弃了她。 作者有话说: 有点心疼浅浅,所有人都知道半月之蝇不是毒药。 只有她不知道。 还有大家是上帝视角,23集宫唤羽真心话时,浅浅不在,所以她很多事不知道。 请假真的写不了了,单手打字,右手要断了明天去看医生。太疼了不动都疼。 老公看我左手打字笑我身残志坚。他说给我买个语音输入的 月桂 宫尚角要在十日之内查清无名的身份,翻看卷宗,深夜未眠。 这个夜晚和平日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总觉得缺点什么——没有月桂的墨香。 “我看公子总爱在房间里点月桂熏香,就去药房领了一些月桂花叶,熬制了精油。我爹爹是文官,总爱在墨里加一些上官家特殊调配的香味,为了辨别文书的真伪,所以我也想给公子加一些。” “可能没什么功用。但如果公子闻着心神愉悦,清净思绪,也是好的。” 她又闯进他的脑海里,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衫,笑意盈盈对他说。 她的笑容那么甜美,熟悉感让人恍惚。 他问她,你知我为何喜欢月桂? 她说:“教我礼乐的先生,也曾教我辨识花草,粗通药理。月桂是种既恐怖又有魅力的植物,它的花意是蛊惑。” 既危险又迷人,她在说她自己。 “我原以为上官姑娘只会做饭种花,却没想到你还精通文墨。以后厨房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按照我以前的习惯就好,待在厨房对你来说有些委屈。” 她放下手里的墨块儿,有些紧张地说:“公子若是不喜欢鸡鱼,我可以换一些其他的·····” “确实不喜欢。”他听到自己冷漠地说,“我不喜欢鸡鱼,也不喜欢满院子的花草。” “那公子为何还任由我·····” “你初到角宫,急于建立威信,你是我亲自挑选的新娘,角宫未来的女主人,我希望你懂分寸,知进退,远是非。” 他敲打她,提醒她,后来呢。 她远离是非了吗。 后来他又问,你种了满院子杜鹃,却没种其他花草,你可知道杜鹃的花意。 她说我知道。 杜鹃的花意是,我永远属于你。 如今,他没有鸡鱼,也没有满院子的花草。 没有杜鹃花,也没有她的心意。 我永远属于你。 如果他的记忆都是真的,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为什么现在上官浅不再揣测他的心意。 ·················· “带我去见宫唤羽,我知道宫唤羽没死。” 雾姬夫人还算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浅微微一笑,慢条斯理:“我知道你是无名,我还知道月长老,是你杀的。” 雾姬夫人脸色一变,对她动了杀心。 她早有准备:“我来羽宫之前,已修书一封,若我没能活着回到角宫。宫二先生必定知道一切。” “雾姬夫人,不必担心。少主视您为母亲。我同少主,夫妻同心,自会为你保守秘密。” “你已嫁入角宫,我如何信你?” “还没成亲呢,只是客居在角宫。您在宫家无风无雨生活了这么多年,只要您帮我安排和少主见面,您的安宁日子还会继续下去。” 她在威胁雾姬,如果雾姬不按她说的做,她就会毁掉她在宫门的生活。 看似她在找雾姬帮忙,其实雾姬没第二条路选。 雾姬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便知道,她说服了雾姬。 作者有话说: 做我读者太幸福了。 身残志坚。 你也是无锋之人 “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半月之蝇的解药,无名如何能在宫门活了这么久。” 雾姬幽幽一笑:“无名已经死了。” 上官浅是真的想知道,但又不想暴露自己,只能迂回着问:“难道宫远徵培育出的那朵出云重莲给了你。” “上官姑娘对半月之蝇这么感兴趣,你也是无锋之人?” 无锋的前辈果真敏锐,上官浅微微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雾姬仿佛看透了她一样:“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掌握了半月之蝇的配方,可以自行配置解药。” 什么? 上官浅瞳孔一瞬间放大,她果然是无锋的人。雾姬更加胸有成竹:“只要你与我合作,我可以将解药给你,以后不必再受无锋控制。” 互利互惠,她给的诱惑足够大,上官浅不可能不动心:“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上官浅记得,雾姬上一世说过,目标是无量流火。 果然,她说:“七月流火。” 上官浅轻声笑了:“无量天尊。” “你既然有解药了,为什么还要给无锋卖命?” 上官浅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个成功在宫门潜伏二十多年的无锋细作。 她们经历过同样严格的训练,说谎是最基本的技能。 雾姬正要开口,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来。 闪身躲在柱子后面,看到金繁和宫远徵缠斗在一起。招式凶狠,丝毫没留余地。 “你区区一个绿玉侍卫,竟敢对徵宫宫主下杀手,反了你了!” 金繁没有退让:“你擅闯羽宫,私自盗窃,我身为羽宫护卫,当然有资格拿你!” 金繁上一世死在她手上,在无锋攻入宫门的那天。 她去后山月宫,盗取出云重莲。金繁想抢,被她一剑刺穿心口。 但金繁的功力高得有点过头了,不像区区一个绿玉侍。 公子羽真是命好,连侍卫都比旁人的要厉害许多。 糟了。 上官浅想起上一世她偷听过。 宫远徵来羽宫是为了盗取医案,和金繁交手被金繁打伤。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样巧,竟能刚好撞见。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只要没有和宫远徵正面撞见,宫尚角未必会知道她来了羽宫见雾姬。多一事不如上一事,宫尚角那么聪明的人,本就怀疑雾姬便是无名,若是知道她偷偷来羽宫找雾姬,她都不知要如何解释。 要不是宫尚角不许她再去后山祠堂,她根本不会冒险和雾姬接触。 没想到她的运气真的很不好。 刚绕过假山,一个人影闪过,负伤的宫远徵,正在她面前。 宫远徵捂着伤口,唇边还有血迹,看到她骤然止住脚步如临大敌的模样,阴郁的脸蛋一瞬间兴奋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你果然在偷听 虽然她装作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问他这是怎么了。 宫远徵根本不信她,咧开嘴露出小狗牙:“我受伤了,一起回角宫吧。” 她没什么能拒绝的余地,那小疯子开开心心把她拎了回去:“哥,瞧我在羽宫抓到了谁。” 宫尚角见他弟弟受伤,紧张和不悦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果然宫远徵才是他的软肋,众人皆知的偏爱。 宫尚角把人扶到屏风后,大概是要处理伤势,估计一时半会还顾不上审问她。 上官浅想速速远离是非之地,福了福身说,角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屏风后面传来宫二冷然的声音,她停住脚步。 “去拿药油。” ············ 托盘和碗盏掉在地上的声音很响,药碗摔了个粉碎,药汤溅落在她素白的绣鞋上。 宫尚角钳着她的胳膊,她发出了低声痛呼:“角公子,你弄疼我了。” 他不为所动:“偷听了多久?” 她想往后退,想脱离他的控制,被他一只手轻易控制在方寸之间,逃离不得。 “这是什么?” “药油”。她几乎疼得落下泪来,但宫尚角知道,这只是她示弱的手段。 “你果然在偷听。” “我是刚刚看徵公子回来身上带着伤,就想着拿瓶药油来,却不想在门口无意间听到一些······” 宫远徵穿好衣服,走过来嘲笑她:“无意?” 她实在是无法解释过关,只能说:“角公子,我有办法把东西带回来。” 她眸中带泪,楚楚可怜,圆润精巧的青玉耳坠,随着她的抖动,在她莹白的耳垂边轻轻晃动。 宫尚角有一瞬间的晃神,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为什么在偷听,偷听到了什么。 记忆里,他终于松开手,脸色冷峻森寒,问逼她:“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上一世云为衫已经为她答疑解惑,宫远徵和金繁抢的是公子羽母亲兰夫人的医案,宫远徵只从雾姬那里拿到了半本。 当时她以为这本医案事关公子羽执刃之位,她一心想助宫尚角夺位,她强迫云为衫帮她盗取另外半本医案,甚至和云为衫动了手。几招之内她轻而易举地掐住了云为衫的脖子:“魑阶本来就是棋子,能帮到我是你的福气。” 当时云为衫,像一只小蚂蚱一样,能轻易被她捏死在手心里。 但云为衫最终给她的那半本医案有问题,宫远徵说她拿回来的议案,把宫尚角害惨了。 那天宫远徵给她讲了宫尚角母亲和弟弟被无锋杀害的事。 明明宫尚角跟她有着同样的仇人,但她永远都无法跟宫尚角站在一起。 她还记得上一世他问宫尚角,她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对宫门有好处,公子为何不愿意。 宫尚角对她说:“无量流火,却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 “你哭什么?” 我想起了你说我是外人。 上官浅轻轻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地回他:“我想起了我的弟弟。” 许是她陷入回忆太久没答话,宫二已经走出屏风,站在她面前审视她:“你有弟弟。” “我有一个弟弟,叫上官朗。” 作者有话说:没那么痛了开始打字。写作这种事更像一种自嗨,反正我每次都会为了别人的荣耀阴暗爬行哈哈哈,刚看到别人说500赞加更,我什么时候能说这种话啊。 这篇同人我当成完整的文来写的,包括点竹什么的,还有无量流火到底是什么。 其实应该写大背景包括魑魅魍魉和男女主线,但是我不想水字数(主要是懒)就算了,配合电视剧食用吧。 不知道我写的够不够清楚,他们两个是同时陷入回忆,宫二是画面出现,临时恢复这部分记忆,浅浅是想到了,触景生情不知不觉地想起来。 风雨里的小白花 她装作没有在意到宫二瞳孔的骤缩,忍着泪娓娓道来。 “朗弟弟属虎,人也是虎头虎脑的,我很喜欢他。我给他绣了好看的布老虎,给他做漂亮的宫灯,教他读书写字,给他唱歌儿,给他讲故事,答应他等他长大,带他去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呢?”她听得出,宫二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她脸上的泪水流下来,留下了一道晶莹的痕迹。 “后来朗弟弟······被无锋刺客杀死,那天是我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我与无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所以看到远徵弟弟受伤,我心里万分难过,想到若是朗弟弟还活着,被人打伤,我也会为他紧张焦急,帮他细细涂药。” 她像一朵被遗弃在风雨里的小白花,眼里的雾水漫出来,柔弱又可怜。 宫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黑色的手帕:“把脸擦干净。” 上官浅的心重重一跳,迟疑了一瞬,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接过来。 是上一世他递给过她的手帕,一模一样。 她攥着手帕,鼻尖酸涩,泪花涌得更加真心实意。 他怎么把送过她的东西,又给了她一次。 他上一世都没送过她什么东西。 一块帕子,到死她都带着,藏在她胸前的衣衫里,后来她死了之后,那帕子跟她一起被埋进泥土里了吗。 她的尸身现在如何了,被大卸八块了,被野狗撕碎了,还是被带回无锋鞭尸示众了。 他知道吗。 她和那块他随手送出去的帕子一样,被他随随便便抛弃了,再没想起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不肯看他一眼,勾得宫二眉头紧蹙,探究的眼底藏着一丝他自己尚未发觉的心疼。 “你回去休息吧。” 上官浅略福了福,温婉底颔首。 转身的时候,轻轻松了一口气,泪意凉薄地淡了。 她没有弟弟,这是上一世宫远徵告诉过她的故事,宫二的故事。 宫二有个弟弟,宫朗角,在十年前无锋对宫门的行动里被无锋的刺客杀死,他娘和他亲弟弟,是他心里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 她只是把这段故事改编了一下,套用在了自己身上,侥幸过关。 眼下宫二被勾起了伤心往事一时难以自控,又需要照看他那亲爱的远徵弟弟的伤势,又要思索如何拿回那半本医案,所以才顾不得审问她。 她明日要再去拜访一次雾姬确认和宫唤羽见面的时间地点,同时和雾姬商量对好口供,以免被宫二发现她在说谎。 上一世云为衫笑她,在宫尚角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滋味不好受吧,狐狸尾巴都不敢露出来一点。 谁说不是呢? 若是宫尚角像宫子羽一般,轻易便被迷惑,那样护着云为衫·······她低声笑了,莞尔明艳。 她从一开始自己便清楚知道,宫尚角永远都不会像宫子羽那样被美色迷惑,无锋害怕他,江湖尊敬他,他是宫门里最难对付的角色。打动她的,不也正是他的冷静自持。 他是最强的对手,也是她愿意费尽心思,用自己做饵去捕获的猎物。 只是人生不只有儿女情长,她顶着血海深仇,情感是最无用的东西。如果对复仇有益,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宫二,用他心里最隐秘的伤,来骗取他的同情怜惜。 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知道你最大的弱点。 作者有话说: 我浅就是这么理智,大女主文,男主也很强(让冷静自持的人恋爱脑上头大发疯我最喜欢了) 双强真好看。 下了狠手要她性命 “哥,别信她,漂亮的女人最会说谎!” 宫尚角坐在宫远徵身后给他上药,远徵弟弟的后背上淤红青紫,可见那金繁下手多狠。可是,一个区区绿玉侍,怎么可能打伤远徵弟弟。 “我会叫人查查金繁和上官浅。”宫尚角沉声说道,他当然不信上官浅有一个叫上官朗的弟弟,太过巧合必有妖,只是她从何处得知朗弟弟的事,这是他的隐秘,没人敢在角宫提起。 “哥,兰夫人的医案我只拿到一半,怎么指证宫子羽?” 宫尚角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快到几乎抓不住。 有人偷听? 他凝神细听,没有人偷听。 为什么他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记起来了,是她偷听,被他当场抓住。 他攥着她的胳膊,像捏兔子一样把她抓在手心里。 她疼得眼泪汪汪的,原来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这个,他心里想着她那双惯会骗人的眼睛,对远徵弟弟的话应对如流,像从没走神那样。 ········· 夜晚的祠堂像只吃人的怪兽,静谧中无数祖宗牌位林立,宫门英灵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仿佛一阵微风刮过,地上的落叶发出一声轻响,上官浅一身夜行衣,在黑暗的夜色中轻巧地落在后山祠堂院子中。 若不是宫二不许她再来祠堂,偏生宫唤羽那蠢货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约在祠堂见面,她根本不会穿夜行衣冒险出来。 上一世她穿夜行衣,被雾姬当做替罪羔羊,又被人打伤,强撑着回到角宫,却没瞒过宫二的眼睛。 她被宫二送进宫门地牢,吃了不少苦头,差点没能活着走出来。 之前的糟糕记忆,让她越发小心,特意等到夜半叁更,等到宫二寝殿的灯熄了,她才换了衣服溜出来的,还好上一世云为衫绘制了宫门云图,她这一路上避开了无数暗哨岗卫,顺利抵达。 只是刚落地,便有利器尖啸而来,她侧翻躲过,汗毛倒起,看清了来人,正是雾姬。 雾姬没穿夜行衣,手握一把软剑指着她:“无锋刺客。” “无名。” 是她重生之后仗着自己上一世的记忆,轻敌了。 也是因为宫唤羽约的是后山祠堂,她没想过会被伏击,若是她死在后山祠堂,宫门必定严加搜查,宫唤羽怎么藏身?所以她料定宫唤羽不会出手杀她,才会夜半赴约,来他的藏身之地相见。 没想到雾姬故技重施,又想用苦肉计洗脱嫌疑。雾姬真是被宫二怀疑怕了,狗急跳墙。也算是她大意,竟然又被雾姬摆了一道。 眼下脱身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打不过雾姬。 谁知雾姬步步紧逼,一把软剑使得出神入化,剑影密不透风,她出来赴约自然没带任何兵刃,赤手空拳仓促对上早有准备的雾姬,很快便落尽下风。 更让人心惊的是,雾姬不像上一世那样故意被她夺剑,反而下了狠手要她性命。 那软剑索命般缠上她的脖子 她不敢呼喊侍卫,若是被人撞见,她必定暴露,恐怕和上一世一样要被宫二关进地牢。 雾姬说得对,若是暴露了,他们是会信一个在宫门十几年来都循规蹈矩的夫人,还是她这个刚入宫门形迹可疑的新娘? 她想起宫二捏着她下巴逼问她的样子便心胆俱寒,一声不敢吭。 很快锋利的软剑在她身上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恍惚间又回到了上一世的地牢。 她两只手腕被高高吊起,鞭子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落在皮肉上,打得她瑟缩颤抖。 鞭子上沾了盐水,盐巴沾在伤口上,疼得人全身骨头发麻,她咬着唇躲鞭子,手腕在铁镣里磨得血迹斑斑。 身上的素色寝衣被抽烂了,她散着头发,大概很狼狈。 明知道是宫二亲手抓的她,可在地牢见到他,还是忍不住想向他摇尾乞怜。他还是那样高冷沉静,锋利的眉眼好看是好看,可没有一丝对她的人情味,好像孤山上的雪松,黑色抹额端庄自持,是她永远得不到的样子。 她鬓发被冷汗和血水浸湿了,细颈偏过,因为疼痛昏沉沉的头枕在自己吊起的胳膊上,有些任君发落地看着他,她当时在想什么。 他能救她吗。 如果他能救她出去,她什么都甘愿。 他没再看她,走到摆满刑具的木桌前:“酒碗都还是满的,看来,还没进行到这一步,你熬过了鞭刑和夹棍,但这只是开始。我手中这把剃刀,刀片刃而锋利,是宫门锻造暗器的工艺锻造而出,此刀名为蝉剃,能把每一块肉,都剃得薄如蝉翼。光是一条腿,就能剃足一天一夜,令人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很冷漠,好像她的命那么微不足道:“还有这个面具,戴在脸上,浇上热油·······” 他远远地用面具遮住她的脸,透过面具孔隙,她看到了他薄情的唇发出了幽幽的叹息:“这么漂亮的脸,可惜了。” “这些在远徵弟弟的毒酒面前,都不值一提。” 人在生死关头,会想起那个最恨的人吗。 他从没站在她这边,从没信过她,从没在意过她,他威胁她的那些话,都像刀子一样刻在她心上,隔世难忘。 雾姬的剑毫不留情,招招要她的命。 她实在技不如人,堪堪避过,那软剑索命般缠上她的脖子。 这感觉,她熟。 上一世被割断喉咙的感觉那么清晰,她能听到自己喉管断裂之后,血涌进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有点不甘心。 但这就是命吧。 斗不过。 她等着被绞断喉咙,却听到刺耳的金戈相击,脖子上的软剑擦着油皮被震开,断成两节。 她撞进一个人怀里,心在那一瞬间忘了跳动。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信任又痛恨的人,可望而不可即,高山上的孤松,一股好闻的月桂香,坚实的怀抱,有力的臂膀,突如其来的安全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她一定很狼狈。 她在宫尚角脸上看到了她从没看到过的神情,他好像,在紧张。 作者有话说: 就要把宫二欺负浅浅的事反复拉出来鞭尸。 宫二第一次救老婆。 让我看看是谁发现自己老婆半夜溜出去,悄咪咪跟踪老婆的。 宫二先生,你相信我······· 人在殊死搏斗时,会忽略疼痛。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搂进怀里的那一刻,她身上所有的伤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 好疼。 疼得她不争气地掉了眼泪,红着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宫二单手把她护住,一刀震断了雾姬的软剑,刀锋去势不减,收在雾姬脖子上。往下重重一压,雾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宫二像是才看清是谁,沉声疑惑:“雾姬夫人?” 这印证了他的猜侧,他的眉峰压得很低,缓缓吐出两个字:“·······无名。” “宫尚角,我深夜过来祭拜老执刃,碰见上官浅夜行衣鬼鬼祟祟,怀疑她是无锋细作,出手缉拿,有何不妥。” 上官浅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刚才竟然失心疯一样觉得宫二是来救她的,不会的,他怎么会来救她,他是来抓她的。 她需要一个脱身的理由:“我不是!我来祠堂是因为梦见了宫唤羽,前少主大人········” 她急急忙忙地辩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给我托梦,让我来祠堂见他······我之前也来过的,公子你知道的!”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叫他“公子”,见到他冷得掉冰渣的脸色,又慌慌张张地补充:“宫,宫二先生,你相信我·······” 她真的好痛,她不想再去地牢了。 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敲门,他就站在门外,放任他们的搜查。 那时,她也是受了伤,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把吐在铜盆里的鲜血开窗倒出,拆开发髻脱下夜行衣,在香炉里填满了熏香,听到他冰冷的命令:“破门。” 她刚换好一身素白寝衣,来不及披一件外衣,被迫散着长发,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他和侍卫们面前。 他从头到脚审视打量她,像问犯人那样问她:“为何迟迟没有开门?” “感觉身体有些发热,怕是惹了风寒,所以喝了安神汤药,早早睡下了,梦中听到敲门声,这才起来。”她试图蒙混过关。 黄玉侍卫头领看向宫尚角,得了他眼神许可,说了句“得罪了”,便涌入她的闺房搜查。 他面无表情,走近低头看了她一眼,对她慌张乞求的神色无动于衷,绕过她走进她的房间。她只能跟在他高大的身影后面,坍塌不安地看着他,乞求他什么都别发现。 他到窗边瞥了一眼香炉,沉声问道:“你睡觉,点这么重的熏香啊?” “近日有些失眠,可能香料,有些放多了点。” 他的眉头压低,显然并没有相信她的谎话。他掀开珠链,走到她的卧榻边,细细扫过每一个角落,在铜盆边发现了他要搜查的东西。 “你很聪明,知道我对血腥味敏感,故意点了这么浓的熏香。只可惜······百密一疏。” 隔着珠链,他的手指上一抹鲜红:“你告诉我,这是谁的血?” 不要,不要抓我! 她扯着他胸口的衣服,那么近地靠在他身上,吐出来的气落在他脸上,宫二低头看着她,她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小鹿,害怕地挣扎。 他们的声音引来的黄玉侍卫,将后山祠堂团团围住。 黄玉侍卫的头领拱手等他示下,他的刀压在雾姬肩上,怀里他未来的夫人紧张地哀求他。 他嘴唇动了动,她殊死一搏:“我刚看到了一个人影!现在一定还在祠堂里!快搜!” 作者有话说: 嘻嘻宫二破防,老婆半夜溜出来见她死去的前未婚夫。 他的手指有股淡淡的月桂香 я????s????????к 上官浅赌赢了。 她想宫唤羽既然让雾姬杀她,一定会亲眼看着她死才能放心。 所以他一定还在祠堂里。 她刚吃了一颗宫尚角喂给她的丹药,不知道是救她的,还是要她命的。她实在没力气挣扎,他喂进来时,她想也没想便吞了。 他的手指有股淡淡的月桂香。 一想到这只手上一世对她做过什么,她就有点面红心跳。 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被他这样抱在怀里。 应该是宫二见她实在走不动路,黄玉侍卫都留在后山祠堂搜人,宫尚角只能勉为其难,被迫把她抱回了角宫。说来上一世,她在地牢里晕厥之后,他是找谁把她扛回角宫的。 上官浅打算给他指一下路,却发现他很清楚她住哪间客房,怪不得她出去几次都被抓了个正着,宫二从来就没放心过她,一直找人盯着她呢。看圕請到首發?詀:r??r??щ????.cǒ?? 他走得很稳很快,上官浅偷偷享受了一下,一开始还以为他又要把她丢进地牢里了,没想到他亲自送她回来,他的怀抱挺暖的。 进了房,她打算自己下来走进去,还没动作,便见他单手稳稳托住她,撩开珠链走进内室,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他俯身的时候,一缕长发落在她心口,她的呼吸有些不畅,这么暧昧的姿势,上一世也有过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由地瞟到他的唇上,他的唇很薄,薄情的薄,可是很好亲,软软的,甜甜的,不算凶狠,又不容拒绝。 她吞了一口口水,脑子里乱乱地想,她大概快被雾姬打死了,已经胆大包天到敢意淫宫二的滋味了——她尝过的滋味——她又吞了一口口水。 揪着他的衣襟没撒手,有点跃跃欲试。 亲一下,她也不吃亏啊。 宫二不讨厌亲她吧。 不可以讨厌她。 她仰起头,檀口吐着香气,双目有些朦胧地看着他。 “角公子。”医馆的医师到了,在门外通禀。 因为服用了“回魂丹”有些意识不清的上官浅,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衫,皱着秀气的眉,刚哭过的眼尾泛红,被忽然的打扰惹得有些不快,他怎么这么不听话,上官浅想把他的唇狠狠咬碎,看他还怎么说那些刀子一样的话:“宫尚角········” 他的心跳得快了两下,嗓子有些干,抓着她的手让她安分点:“进来。” 医师深夜被匆忙召来,在屋外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为要出人命了,进来看见人松了口气:“上官姑娘服用了回魂丹,性命必定无碍,角公子不用担心。” “嗯。” 他看到她脖子上锁着一把软剑时,心好像跳出了喉咙,想都没想地拔刀甩过去,斩断了别人的剑,把她接了个满怀。 她的重量很轻,比他想象中更瘦弱一些,抱在怀里像个受伤的瓷娃娃,眼睛里含着泪花儿,那样看着他。 他记忆里,她常常是这种眼神看着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是假的,也像真的。 作者有话说: 意识不清的浅浅:前任有点帅,想亲。 女生不可以涩涩吗,就喜欢涩涩。毕竟一开始就是浅浅嫖了宫二啊。 亲到手指了反正。 像一朵无害温柔的莲花 新的画面冲进他的脑海。 血腥气在地牢阴冷潮湿的霉臭中很浓重,她被铁镣束缚双手,禁锢在那里,受尽了折磨。 他不忍看她,沉着脸色,冰冷的声音说了很多恐吓她的话,给她介绍那些刑具,她的睫毛抖得像被露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颤动里全是哀求。 装柔弱扮可怜是她惯用的伎俩。 他轻轻皱了皱眉,在记忆里,他似乎并不想对她用刑,试图说服她招供:“相信我,你扛不住的。只要你肯说实话,我保你不受苦。”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向他乞怜:“你能不能保我不死。” 她眼里的殷切依赖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但他是宫尚角,只是片刻的敛目之后,便重新看向她:“我保你不受苦。” 她轻轻笑了,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说了,公子会信吗?” “你说你的,我自会判断。” “我不是无锋刺客,更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无名,但我确实不是上官家女儿。” 她又在说谎。 “那你是谁。” “孤山派遗孤。我进入宫门,只为自保。当年清风派的拙梅,和我小叔叔相爱,遭到2清风派首领点竹的强烈反对,为了逼孤山派交出小叔,当时已经投靠无锋的点竹,带着孤山派的刺客,将孤山派,一举灭门。” “孤山派满门尽灭,未曾听说,留有后人。” “当时我爹将我藏在密道里,我才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我四处流浪,无家可归,幸得被上官家所救,将我抚养承成人,上官家不愿让女儿嫁入宫门,为了报答他们的抚养之恩,也为了我自己,所以我才冒充上官浅替她出嫁。我立下誓言,我一定要为我父亲,以及族人复仇。” “那年上元节,我遇到歹徒,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才萌生了进入宫门,寻找依靠的计划。只有借助宫门的力量,我才能报仇雪恨。”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床上睡着的人面容姣好恬静,像一朵无害温柔的莲花,洁白无瑕。 宫尚角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也许她不是绞杀藤,她进入宫门虽然怀有目的,但并非居心不良。 她也许只是想找一个依靠,一个信得过的人。 他的眉头皱紧,如果真是这样,他在曾经发生的某一个时间里,冤枉过她,对她用了刑。 愧疚感爬上来,从他的心里钻进他的经脉,顺着他的血爬满他的全身,比跗骨之蝇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在他不知道的,已经忘却的某个时间里,他曾经有愧于她,对她不起,辜负了她的情意,让她一个弱女子身处险境,是吗。 后来呢。 他想知道后来呢。 他相信她了吗。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头痛欲裂但想不起任何事,他后来有把她从镣铐中解下来吗,是这样把她抱回来了吗,他牢牢盯着她的脸,手自作主张地伸过去,停在她脸颊边。 终究没触碰到。 她在睡梦中轻轻皱眉,眼泪划过眼角。 他的指尖慢慢贴过去,她的泪水很湿,让人心凉。 作者有话说: 宫二的片段记忆,让他怀疑自己对不起浅浅。 不必在这里装可怜 她受了伤,又梦见了从前的事。 上一世她九死一生,靠着孤山派遗孤的血脉身份,骗过了宫尚角,从他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她梦见自己两只手肘撑着身子,两只手想端起药碗。她的手指被上过夹棍,十指连心,使不上力气,药碗磕在桌子上,她疼得吸气,葱白的手指颤抖着,淤肿的手指肿得萝卜一样,剧痛让她生理性地鼻酸眼涩。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上扬的唇角在见到宫远徵时落下来:“徵公子。” 小狗过来幸灾乐祸,抱臂嘲笑她:“不是我哥,很失望吗?不必在这里装可怜,我哥又看不到。” 杀人诛心,她也没什么能反驳的:“徵公子说笑了,你看我身上这些伤,哪一点像是装的?” 宫远徵绕过屏风,隔着珠链看她的笑话:“你是不是想着,若是被我哥瞧见你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他就会怜香惜玉?” 被戳中了无可诉说的心事,她也没羞恼:“我有自知之明,我伤了这么久,角公子也未曾来看过我。”她懂得适时示弱,“哪像徵公子手上的时候,角公子可是寸步不离的。” “我是他弟弟,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你羡慕不来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小狗对她的敌意那么明显,后来宫尚角也来了,目光只放在宫远徵身上,丝毫也没有分给她:“远徵,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 她坐起身,软着嗓子和他搭话:“角公子不用担心,徵公子并没有打扰我的休养,他只是过来关心我的伤势。” 宫尚角失笑:“我并没有说他打扰你。” 宫远徵嘲笑她:“我也没说是来关心你。” 她隔着珠链,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 宫尚角看见床头的药碗还是满的,问她怎么不喝药。 是她不想喝吗。 她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失落,又万念俱灰,沉沉落下。 她低下头,俯下身子,借喝药平复心里的酸涩,手疼了,心就不疼了。 肿痛的手指刚触到那药碗,珠链晃动,人影闪过,宫尚角从她手里接过药碗,坐到她的床边。 他看了她一眼,是错觉吧,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他那天穿了很好看的黑色金绣锦锻华服,眉宇俊朗,鼻梁高挺,刀刻般的五官都是在意她的样子,好看得让她心跳失速,眼里带着泪光:“多谢公子。” 宫尚角把药喂到她唇边,她喝下去时抬起眼,挑衅般的看向宫远徵,宫远徵被她气笑了,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她。 能让那小疯子吃瘪,她在梦里露出了一丝笑意。 又反反复复想起,宫二给她喂药的场景。 他难得对她那样的温情。 她受了伤,后半夜迷迷糊糊发起了烧,在梦里叫他:“公子······” 宫尚角沉默地看着她忍痛的模样,心下越发不忍,用帕子给她擦汗。 她有些热,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她贴在脸边枕着,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宫尚角僵在那里,脑海里浮现出了她娇俏的模样,她乖巧地贴着他的掌心,一张美若天仙的小脸冲他笑得恬静温柔,含情脉脉,情意绵绵。 她曾经,这样依赖他吗。 恨不得咬烂他的肩膀 翌日她醒来,宫尚角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只当宫二昨日把她送回来便离开了,习惯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她也知道之后还有更大的难关。 她和雾姬在后山祠堂大打出手,就算她昨日说她是孤山派遗孤,宫二没看过她肩上的血脉胎记,宫二也不会轻易相信她。 如今她要想办法尽快见到宫唤羽,她要和宫唤羽对好口供,虽然不知道宫唤羽上一世是如何败露,但结果上来看,他被人在祠堂发现之后没多久,便身败名裂,没能成为执刃。 她选宫唤羽,当然是因为宫子羽失心疯了一样迷恋云为衫,想让他变心太难,而且他那么软弱无能的人做执刃,未必敢启用无量流火。而宫唤羽不一样,他上一世的目标便是无量流火,而她又是他亲自选的少主夫人——至于宫二,呵,她轻笑一声,是地牢里的苦头没吃够吗。 而且她选宫二,宫二也不会选她啊。 所以宫二给她喂药时,她很是狐疑地看他,心下惴惴不安。 宫二这么给她喂药,喂的是毒药吧。 她忐忑的神情落在宫二眼里,又有了另外的意思,宫二想起他曾经对她刑讯逼供,心下不忍:“我已查实,你却是孤山派遗孤。” 他派去大赋城的人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上官浅确实是被收养的,收养的时间就在孤山派被灭门后不久,大赋城上官家,也正是前孤山派掌门夫人的母家。也许她提过的她的朗弟弟,是真的存在,死在那场灭门里。 原来是因为查实了她的身份,他是看过她肩上的血脉胎记了? 这风流浪荡子,小狗的哥哥果真也是狗,趁她重伤昏睡,占她便宜。 上官浅心里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咬烂他的肩膀。 可现下两人相敬如宾,她面上淡淡的:“多谢宫二先生。” 看到她这么疏离淡漠的口气,他有些不舒服。脑海里,她眼泛泪光,饱含情意:“我一直想报答这份救命之恩·········我本心属宫二先生,以前不敢妄想,觉得云泥之别,没想到现在,能和宫二先生成亲。” 还是那样乖觉些。 他沉默地喂完药,听到她转弯抹角地问:“宫二先生,祠堂的人影,找到了吗?” 宫尚角心里生出了新的怀疑,她叁番五次去祠堂,他当然不信她是心属宫唤羽,她的目的性太明显,像是是找人的,而且非常令人愕然的是,他们昨天真的在祠堂里搜到了一个人,正是死去的宫唤羽。 宫唤羽看上去是被囚禁的,武功尽失,不省人事,现在还在昏迷。 “你去祠堂做什么。”他放下碗,不轻不重地问了句。 上官浅咬着唇,怯怯地开口:“我去祠堂是因为梦见了宫唤羽,前少主大人········” “他给我托梦,让我来祠堂见他······我之前也去过的,宫二先生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调整了一下前文。 先让宫二觉得老婆很爱他,然后得知老婆是去找前任的,狠狠破防。 男人的不忍就是动心 咬烂他肩膀,是后面会写的初夜哈哈哈哈,浴池py预定。想想幻肢就硬了。 他永远都不会相信宫门的人会投诚 “嗯。” 宫二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宫二嘴严,漏不出什么东西来,还是忍不住追问:“难道是我眼花了吗?” 她这样殷切,宫二更不想说什么。 她怎么知道宫唤羽没死的。 “我想着,万一少主他没死呢········” 刻不容缓,她的复仇工具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折了,她豁出去了,“若是他没死·········” “如何。” 他垂下眼睨着她,分明已经动了气。 上官浅抿了抿唇,上一世被他压制得太厉害,现在仍心有余悸,看见他这样的神色,她不敢再问,小声道:“我们上官家世代名医,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 长老院。 “无名的可疑目标有叁,一是黄玉侍卫首领,二是长老院管事,但这两个人,都排除了嫌疑,只剩下第叁个嫌疑人,雾姬夫人。雾姬夫人是兰夫人的陪嫁丫鬟,我派人去姑苏查了,她连丫鬟的身份都是假的,进入杨家之前,查无可查。她进入兰家那年,正好是老执刃,也就是你的父亲宫鸿羽,在杨家附近被无锋袭击的那年。” 宫尚角说的内容实在让人震惊,但他昨日里在祠堂抓捕雾姬之后下狱,今日一早便请叁位长老过来,宣告无名已经落网。 “昨日又被我撞见,她在后山祠堂行凶·······” “姨娘去后山祠堂,是去祭拜老执刃。”宫子羽愤怒地打断了宫尚角的话,他绝不相信!雾姬夫人是他继母,在他母亲兰夫人去世后,一直将他视如己出,他绝不允许宫尚角栽赃污蔑姨娘! “远徵弟弟昨日已经连夜审问,拿到了口供。雾姬承认自己就是无名。” “什么?”花长老惊讶地站起来,接过了供状,上面确实有雾姬的画押。 “你对姨娘上刑了?”宫子羽气急了,“定是你刑讯逼供!谁不知道宫远徵的毒药厉害,姨娘定是受刑不过,被逼无奈!” “雾姬人还活着,之羽弟弟若是不信,可以去牢里亲自问问她。” 不过雾姬说,她是无名这件事,老执刃也知道。她是铸剑师的女儿,全家被灭,被迫成为无名。雾姬还说她已经在宫门生活了二十多年,在老执刃的感化下,早就背叛了无锋。 呵呵,一日在无锋,一生在无锋。 十年前,沧东霹雳堂假意投诚,向宫门寻求庇护,宫门破例让霹雳堂进入宫门,谁知那竟是无锋的阴谋。在那次袭击里,商宫宫主宫流商被砍中腰椎成为废人,其他宫主全部战死。他母亲和朗弟弟,也是死在那次袭击里。 他永远都不会相信宫门的人会投诚。 “上官浅是你角宫女眷,她和姨娘同时出现在后山祠堂,你把姨娘抓了,却把上官浅带回了角宫。你这偏心,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上官浅身受重伤,险些死在无名手里!” 若是他晚去一点,险些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宫尚角脸上隐有怒色,宫门族人的血,决不允许外人践踏!如今无名落网,证据确凿,就算宫子羽想保也保不住。 作者有话说: 明目张胆的偏爱。 那我哥喜欢你什么 宫二几乎禁了她的足,没有明说,但她想出门时,侍卫恭敬地和她说,宫二先生希望她安心静养。 他没有任何理由禁足她,除非他们找到了宫唤羽,而且宫二认为她和宫唤羽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确实想有,但苦于没机会和宫唤羽建立联系。 雾姬被关在地牢,上官浅其实没想过折了雾姬,雾姬说她有半月之蝇的解药,她还有用。但她自己作死,竟然在祠堂试图下杀手,真不明白无名是怎么想的,十分愚蠢,都已经在宫门里了,处处如履薄冰才是,竟然毫无理由地杀人,还被宫二撞见,自掘坟墓。 不过就上一世的结果来说,最终只说是误会一场,她去给雾姬“敬茶道歉”,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只不过上一世是她被关地牢,不知道这一世的雾姬,有没有脱身之计。 宫尚角日日都来,给她喂药,让宫远徵送了很多金龙胆草过来。 上一世她从地牢里捡回一条命,身上伤痕累累,着实难看。她问医师为何不把金龙胆草加入她的药方中,医师说前段时日,徵公子受伤用掉不少,药房里余下的都被羽宫拿给雾姬夫人了。别人随便能用的东西,到她这里一点都没剩下,她也没有多难过,习惯了。 宫远徵那只小狗还凑过来嘲笑她:“这么着急祛疤,是担心被我哥嫌弃吗。” 她当时觉得小狗对她的敌意莫名其妙,语气平淡地回他:“角公子可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他自己倒了杯茶:“那我哥喜欢你什么,知书达理吗?” 宫二根本就不喜欢她。 可她还是想逗弄这小狗生气,故意和他说:“等徵公子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这一世小狗送药过来时也很生气,抱臂看她:“那我哥到底喜欢你什么?” 她看在出云重莲的面子上,决定不气小狗,告诉他真相:“你哥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小狗眼里露出困惑不解的狐疑神色,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看,当一个人说惯了谎话,说真话也不会有人信。 宫尚角对她的好,就像他对自己的刀,他会擦拭,会打理,但他不会爱上他的刀。 刀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爱的。 宫尚角对她的怀疑从没被打消过,她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迷恋上他的这点温柔,他给她喂药,是因为她是他亲自挑选的新娘,是因为想让她放松警惕坦露心迹,绝不会是因为他喜欢她。 小狗的嘴巴还是大漏勺 “宫唤羽是谁负责看护的呀?” “医馆的周大夫······你为这个做什么?”小狗警惕地盯着她。 果然他们找到了宫唤羽,她心里高兴极了,重生一世,小狗的嘴巴还是大漏勺,什么都能问出来。 “好奇嘛。而且,徵公子不是很讨厌我吗,如果少主大人还活着,那我也许就可以离开角宫,不碍徵公子的眼了。”上官浅游刃有余地逗弄哄骗他。 她太懂小狗需要什么了,他对他哥的占有欲写在了脸上,果然小狗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昏了头:“你离开角宫?” 他还算有点头脑,皱着眉:“又是什么骗人的把戏,漂亮的女人会骗人,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谎言说的多了,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她的眼神真挚而清澈:“我本心属少主大人,也是少主大人亲自指选的新娘,既然少主大人还活着,那我·········” “不行!”小狗气呼呼地打断了她,“你已经是我哥哥的新娘了!” “······” 上官浅难得地愣了一下,她以为小狗很讨厌她,巴不得她消失才对。 “你想给我哥哥戴绿帽子,想都别想!”宫远徵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要是敢让我哥哥不高兴,我自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沉默········ 震耳欲聋。 上官浅被他这神来之笔弄得乱了心神,一时之前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给宫尚角戴绿帽子,她活腻了?她什么时候是宫尚角的新娘了,宫二现在怀疑她是无锋细作,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看看她是什么货色。这小狗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远徵弟弟,你来了。”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宫远徵见到宫二就像狗见到主人,委屈又气愤地告状:“哥!上官浅有二心!” “········宫远徵你别血口喷人!”上官浅在宫二的视线威压下如坐针毡,手指狡在一起,她慌什么啊,不要慌,快说点什么·······却发现小狗在告状这件事上天赋异禀,很有一套。 “哥,她和我拐弯抹角打听宫唤羽的事,还说要离开角宫。” 她垂着眼,睫毛抖得厉害,因为害怕,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宫二不会真的把她杀了吧。 宫尚角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身子,像一只绝望的兔子,在猎人的瞄准下瑟瑟发抖。 他收起自己凌厉的视线,他似乎对上官浅过于严苛冷漠了。 压着心底的不快,他把这个空间留给了她:“远徵,我有事和你说。” 他身后,上官浅的眼泪砸在裙子上。 她知道他不在意的,原来他这么不在意啊。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去留,不在意她死活,不在意上官浅是谁,连一句话都没问,冷漠得把她视若无物。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她倔强地冷着脸,任由眼泪掉下去,不肯闭上眼,也不肯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宫二以后的不快还多着呢。 虐浅浅的点在于她不相信宫二喜欢她在意她,这也是虐宫二的点。 谁让宫二不长嘴。 浅浅已经对第n个人说她喜欢宫唤羽了,期待宫二大破防,估计要破好几次。 医案是假的 “哥——”宫远徵对他哥的态度很不满意,上官浅都这么说了,还不狠狠发落惩治她,他哥不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 可他看到他哥的脸色,又及时闭上了嘴。 奇怪,他哥明明很生气,为什么没发作。 “有件事,要你去查。” “哥,什么事。”宫远徵兴奋起来。 “贾管事的儿子患过重病,据说是两年前被宫门的大夫治好的。我查了医馆的档案,没有找到大夫去旧尘山谷外出医诊的记录。谷中据点之前送来消息,贾管事的妻儿失踪了。将死之人,突然起死回生,又变得力大无穷,确实可疑。我已让金复走访了贾管事的邻居,仔细询问了贾管事儿子的病症,你去核对查验,是否真的无药可医。” “哥,你怀疑这件事是宫子羽干的?他是最大受益人,毒死老执刃,哥又不在旧尘山谷,白白便宜了他。” 宫尚角不认为宫子羽能做出这种弑父夺位的大逆不道之事,他长这么大可能连只鸡都不敢杀。 不过另一个人就说不定了,他出现在这个时候,非常非常地让人怀疑,这和上官浅没关系。 “哥,你怀疑宫唤羽?该不会是因为上官浅吧······” 收到他哥略带责备的眼神,他又乖乖闭上了嘴。他哥看上去真的心情很不好。 “不过哥,雾姬夫人就这么坐实了无名,她还能做人证指正宫子羽吗?” “不用她做人证了,医案是假的。” “什么?医案是假的?” 那天上官浅说她有个弟弟叫上官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朗弟弟和母亲。 后来看那本医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再细细一查,果真那根本不是兰夫人的医案。 那是他母亲泠夫人的医案,当年他每日接送怀着身孕的母亲去医馆诊脉,自然应该熟悉。 只是他没想到,雾姬夫人竟然敢用他已故生身母亲的医案,冒充兰夫人的医案,引诱他作为指正宫子羽的证物。实在是一手极其恶毒的好算计。 若是他当真拿着母亲的医案指正宫子羽,必定失败。那雾姬夫人再借此机会,反而栽赃他伪造证据,申诉流言蜚语传了这么多年,宫子羽受了多少委屈,让叁位长老给宫子羽正名,他才是真的—— 他闭了闭眼,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实在想不起来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雾姬夫人耍这个花招,恰恰说明,宫子羽的血脉一定有问题。 如果他当真是老执刃的儿子,雾姬夫人完全可以直言,而不是精心做局试图反咬一口。 雾姬夫人说,老执刃偷天换日,改了几页,到底改的是什么呢。 假如宫子羽的生父确实不是老执刃,那会是谁。 当年的医案能够以假乱真,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但流言蜚语却传下来了,他小时候便听过,只是当时不在意。如今想来,似乎他曾听人提起,兰夫人是被迫进入宫门,当年被选中之后,泪流满面。 兰夫人进入宫门前发生的一切,才是追查的重点。 如果能找到她的那个“爱人”,一切更能分辨清楚。 作者有话说: 上一世的故事和上一代的故事都会写,慢慢展开。 发现一个华点了没有,宫二只记得浅浅说过的话,和浅浅有关的画面。 为什么要假意诈死 上官浅绕过了岗哨,进入羽宫如入无人之境。 宫尚角禁足她一定是个密而不发的事情,她大白天出来,就算被人撞见,来羽宫也是寻常。而且感谢上一世云为衫绘制的宫门云图,她对宫门所有的密道岗哨了如指掌。 宫唤羽的房间门口果然有人守卫,这实在绕不过去了,她浅浅一笑:“奉宫二先生的命令,过来给周大夫送药。” 她手里提着金龙胆草,生怕人不知道她的来意。 宫唤羽没有没软禁,她很顺利地进来了,更加证实了她的猜侧,宫唤羽还没有被怀疑。 她快步走到宫唤羽面前,细细看了两眼,他昏迷不醒,对她的到来毫无知觉。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她试着诈了诈宫唤羽,但宫唤羽不为所动,她便施施然笑着开口:“我虽然不知少主所谋何物,但少主再不醒,等宫子羽通过叁域试炼,他坐稳了执刃之位,少主便再无机会了。” “您一定觉得,宫子羽这样的纨绔废物,怎么可能通过叁域试炼。” “他运气好得出奇,雪月花叁宫都帮他,他身边还有一个无锋细作,如今已经顺利闯过第一关。如今雾姬已经身陷囚笼,少主需要一个帮手,我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手覆上宫唤羽的脉门,经历了雾姬的事,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莫名其妙被人下死手的事了,无法理解蠢人的想法,但要防止蠢人犯傻。 宫唤羽睁开了眼:“你要杀我?” “········”她忍着心中的沉默,对宫唤羽笑着说,“怎么会,我蠢透了才会大白天跑到羽宫杀人,侍卫们看到我进来的,若是少主有什么叁长两短,我恐怕也难逃一死。” 她在暗示宫唤羽,那些侍卫们也看着她进来的,虽然她的命没人在意,但是宫门要在意脸面名声吧,她这个少主亲自选的新娘,死在少主房间里,传出去他们宫门要如何自处。 “我一直不明白,你在等什么,为什么宫鸿羽死去当天,你也要一同假意诈死。我原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很重的伤,可看你也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还是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宫鸿羽是你杀的?” “不是,是无锋刺客所杀。” “既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老执刃的死与你有关,那你是宫门少主,又在旧尘山谷,完全不必启用缺席继承机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当上执刃。为什么要假意诈死?” “哼,因为宫鸿羽,已经想将执刃之位传给宫尚角,我只能挑一个最没用威胁的人,暂时顶替执刃之位。” “······”他这算是什么理由,就算是皇位传承,一样可以杀了皇帝篡改诏书,等继位后,大权在握,再名正言顺地重新洗牌,清除异己。 真是蠢透了。 别再犯蠢了(400收藏加更) 上官浅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宫二,宫二不一样,他很强。若是他能对自己有半点真心,他们两个联手,剿灭无锋指日可待。 不要同时追两只兔子,还是要选容易控制的那只。 她压下心底的厌恶不悦,柔声细语地同他笑着说:“以后我来帮你,答应我,有什么事,先和我商量,可以吗。”别再犯蠢了。 宫唤羽拧着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觉得你已经很相信我了吗? 你对我说了这么多密辛,这样容易便和盘托出,我甚至没有任何证据,全是猜侧。 他上一世,不会也是这样栽的吧。 上官浅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要挂不住了,她选的这个人,实在太蠢了。 但她没得选,只能继续哄骗他:“我是少主亲自指选的新娘,本又心属少主,少主可以信我。”语气是她习惯的,她上一世和宫二说这话时的神情形态,都历历在目。 情意绵绵,眼神真挚,殷殷期待。 她生得美,像亭亭玉立的水仙花,好似一阵微风吹过,宫唤羽心里波澜平地而起,这本就是他选的新娘,他一眼看中的,最优秀的,与他相配的夫人。 他的唇角勾起笑意:“上官姑娘·······” “上官浅!” 宫远徵一脚踹开了门,打断了这次密谈。 小疯狗气得眼睛发红,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宫尚角一脸寒气,站在他身后,看着上官浅伸出手和别人拉在一起,情真意切互诉心肠! 上官浅心漏跳了一拍,顺着宫二的视线,看到自己扣着宫唤羽脉门的手,被蛇咬了一样收回来,缩进袖子里。 她现在知道害怕了? 宫尚角额角青筋跳动,一双眼狠狠盯着她的脸,恨不得捏着她的脸蛋把她抓在手心里! 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宫子羽和云为衫。 宫子羽像只莽撞冒失的孔雀,冲进来之后开心地奔向他哥:“哥,你醒了!” 还很愚蠢。 上官浅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她选了她的阵营,她选了要和羽宫的人站在一起。 “宫子羽,交出上官浅。” 宫子羽十分护短,挡在他哥前面:“身为宫门执刃,我决不允许你在羽宫放肆。” “宫门执刃?叁域试炼没过,你也配称宫门执刃。” “不错,这执刃的位子,应该是哥哥的才对。等哥哥身体好了,我就把执刃,还给哥哥。” 上官浅瞳孔震惊,她没想到宫子羽竟然这样单纯,看来他上一世那样顺利也是有原因的,上天会眷顾那些至纯至善的人吧——书上都是这样骗人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宫门执刃之位来的这样容易。 “你这又是说什么傻话呢”,宫唤羽失笑,“兄弟之间,不分彼此。何来借,何来还?这执刃,谁当都一样,能保护好宫门族人就行。” 上官浅现在看宫唤羽就像看傻子,这是客套推辞的时候吗。 她心下恨极了,怎么除了宫二,宫门全是蠢货! 作者有话说: 猪猪有没有,我又开始emo了 为什么不能属于她 宫远徵先动的手,金繁拔刀挡住,宫远徵冷笑:“你敢对我动手?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身为羽宫护卫,理所应当。” 宫子羽不再犹豫,加入战局。 隔着他们激烈的打斗交锋,上官浅的目光放空,心里很平静。 她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她自己选的。 宫二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她毫不怀疑,她今天这样下了宫二的面子,如果真的被宫二带回角宫,宫二必把她抽筋扒皮,叫她不得好死。 她自然是不想和宫二这样撕破脸,得罪宫二没什么好下场,可宫唤羽也在看她,反正宫二已经得罪狠了,人总要选个好去处,给自己留条路。 宫二拔了刀,他是在尸山血海中走过的,出手的气势完全不同,一刀斩过,杀意横扫,逼得叁人被迫停了手。 上官浅在那一刀的刀意下心跳失速,她真的很喜欢宫尚角,她爱慕他的强而有力,武功,心智,手段,品格,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这个人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属于她。 ·················· 他们的对峙惊动了长老们,执刃殿里气氛紧张。 “我愿将执刃之位交还给唤羽哥哥。” 宫子羽说得很诚恳,让人觉得他真的很天真,天真到有些傻气。 上官浅看了一眼云为衫,上一世她问云为衫,宫子羽这个人,心软,多情,还是统领整个宫门的执刃,位高权重,年轻英俊,捧着一颗炽热的心,对她嘘寒问暖,用心良苦,她会不会因此而动情。 云为衫说不会。 一个细作,若是爱上了自己的目标,下场真的会很惨。 宫子羽爱上了云为衫,为了她舍生忘死,赌上整个宫门也要和她在一起。 宫尚角呢,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动过心。 她还记得最后分别那天,她换上了他挑的衣服,粉色的裙子,精心装扮了自己。 可她在屋顶上,亲眼看到宫尚角接过了被击飞的云为衫,他的掌心贴着云为衫的后背,看了云为衫一眼。 那一刻她真的恨透了宫二。 她发疯一样地嫉妒云为衫,以至于重生之后叁番五次想弄死这个魑,她真的恨,她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东西,云为衫得到的那么轻松容易。 想起她被宫二用刀震飞后,差点撞在墙上,心里的酸胀涌上来,耳朵嗡嗡的,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她几乎要忘了她的使命,忘了她的仇恨,扑上去和宫二拼命。 但现在不是纠结于儿女私情的时候,她要帮宫唤羽夺得执刃之位。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她不能回头,宫二冷心冷血,不会被她所惑。 “就如长老们所言,宫门利益高于一切,执刃之位,能者居之。” 当初老执刃选少主,便是有偏私之嫌,如今宫唤羽没死,宫子羽提出要更换执刃,长老们又犹豫不定,宫尚角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们这样交来还去。 执刃之位,事关宫门安危,不是他们羽宫兄弟情深的儿戏。 作者有话说:还没到肉,理论完这波就进肉 山崩而止 “宫唤羽武功尽失,宫子羽尚未通过叁域试炼,我哥哥既通过叁域试炼,又武力高强,担任执刃对宫门最为有利。我虽然武功在两位哥哥之上,但我不如尚角哥哥,自然不会和他争这个执刃之位,因为我知道做人还是得要些脸面。我知道,我不配。” 宫远徵呲着毒牙,把嘲讽的本事发挥到极致,怼得在场几人面色难看,不知该如何反驳。 上官浅强打精神,浅笑开口:“我听说宫门的缺席继承,是宫门为了应对极端危机的情况而立下的家法,如果执刃和少主同时遇害,那么宫门峡谷之内拥有继承资格的第一顺位,便立刻会无条件成为新的执刃。少主没有遇害,不应该启用缺席继承机制。宫门老执刃身故,少主便理应成为新的执刃。如今只是将这个错误修正过来,没有违背任何宫门祖训家规,叁位长老以为如何?” “这········”花长老犹豫了,转向雪长老。 宫尚角是知道上官浅聪慧的,不动声色看她表现,目光还带了点欣赏的意味。 他已经猜到了上官浅对他这样百般推拒的原因:她也拥有那些记忆。 所以她才会知道宫唤羽没死,她才会在宫门内来去自如,她有着其他人没有的信息,来自于她那些其他人没有的记忆。 知道了她的底牌,他反而松了口气。 “有一事我没有想清楚,还请少主指教。”他唇边带着从容的笑意,“既然少主没死,为何躲在后山祠堂,迟迟不肯现身。” 糟了! 还没来得及和宫唤羽对口供。 上官浅抢在前面说:“定是被奸人所迫,不得已才没能现身。” “不错,正是雾姬夫人囚禁于我。”宫唤羽完全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他“一问叁不知”,说得少,错的少,只要咬死是被迫,幕后黑手是谁,受害者不是必须知道的。 宫唤羽可以说自己昏迷了,一直没有见过是谁下的手,也不该这样直接指认雾姬。 要知道雾姬还没死! 雾姬如今没有攀咬宫唤羽,定是在等他设法营救,如果知道宫唤羽把她出卖了,一定会把宫唤羽一起拉下水。 “哥,可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时至今日,宫子羽仍然不相信雾姬就是无名。 宫尚角冷冷逼问:“为什么雾姬没有杀你,要费这么番事,囚禁你。” 宫唤羽回避了宫尚角审视的目光:“自然是为了花宫的那件东西。” 无量流火。 在场得知内情的人心里同时闪过这四个字。 上官浅想把宫唤羽毒哑了,让他别再说话。他为什么要知道雾姬的动机,他只要说不知道就够了!!!他自己的目的已经被宫二套话说出来了! “是与不是,审问雾姬便知。宫唤羽所言存疑,不宜成为执刃。” 宫二这么叁言两语便占据了上峰,掌控全局,将宫唤羽成为执刃的事推上悬崖,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上官浅心里恨得牙痒,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宫唤羽有些微微变色,雾姬还没死的事实在出乎他意料,他那天见到雾姬绞杀上官浅,宫尚角拔刀挥出,那一刀威势凌厉,雾姬断无生还可能。 难道宫尚角的功力,已经到了山崩而止,悬瀑随停的境地。 不过宫尚角那样的刀意,显然对上官浅的心思不一般。杀气之中的惊怒,连他这个旁观的人都感受得到。既然如此,他总要留一个人质在手里:“子羽已经是执刃了,我没有想要取代子羽弟弟,只是上官姑娘是我指选的新娘,希望叁位长老同意,让上官姑娘来羽宫照顾我。” 作者有话说: 宫二:我不允许!!!!!! 剧情,两个人都很机智啊。双强。 宫二对浅浅的在意,连宫唤羽都看出来了。 上官浅是我的妻子 “不可!”他怒斥一声,变了脸色。 殿内静悄悄的,似乎宫尚角之前从未因为任何事失了风度,在众人面前发作,所有人都默认,他不会勃然变色。 上官浅看着他,揣摩他的心思,是怕她和宫唤羽联手,还是怕她不怀好意,脱离控制。 “不妥。”宫二已经收敛了喜怒,“上官浅已是我角宫的人,不可再去羽宫。” “我愿将执刃之位还给唤羽哥哥,尚角哥哥为何不愿将上官姑娘也还给唤羽哥哥?” 只要宫尚角不痛快,宫子羽便痛快,故意挑衅他。 宫尚角睨了他一眼,不容抗拒,也没留任何商量余地:“上官浅。” 叫她像叫自己的狗。 她又不是宫远徵,凭什么宫二叫她一声她就要跟着走。 可没有敢出言留她,可见宫尚角平日的威势有多重。 她现在是真的不敢,也不能跟宫二回去。 只能把目光转向宫唤羽,乞求这个蠢货能说句话。 “尚角弟弟,当真连上官姑娘也不肯留给我?我已武功尽废,余生都无法再拿刀······” 宫唤羽总算有点聪明的地方,知道示弱博取同情。 宫二冷笑:“上官浅是我的妻子。” 一时之间,他甚至生出了带上官浅离开宫门的念头。这天下之下,定有他容身之隅。 上官浅则被他这句话晃了心神,他从未承认过,她是他的妻子。 上一世和他分别那天,她说我与公子夫妻一场,公子竟也对我毫不留情。 他那样看着她,问她,无锋之人,何来情。 “既然尚未举办婚礼,我们不如让上官姑娘自己选,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她,她在宫尚角的目光里动摇起来。 不是因为他那句话,而是因为他的目光里隐有威胁的意味。 她有什么好怕的—— 可她在宫尚角的目光里还是服软了。 宫二想说的,她都明白。 宫二在问她,老执刃身亡那天,女客院落失火,她怎么解释。 远徵弟弟丢失的暗器囊袋,她怎么解释。 身穿夜行衣,独自前往后山祠堂,她怎么解释。 她露出的马脚太多,他没发落,是给她留了一条活路。若是她行差踏错,他便要让她进地牢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看上去她在角宫和羽宫里选,实际上宫二让她在角宫和地牢里选。 太了解对方也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她看不懂他的意思,或者莽一点,偏要选羽宫试试,也许宫二未必真会将她置于死地。 “我已经嫁入角宫,自然是要跟宫二先生回去。” 宫二收回目光,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实在令人不服,宫子羽呛声道:“上官姑娘,你别怕他,你方才说了心属于我哥·······” 给人留条活路吧宫子羽。 她微微笑着打断了这只没脑子的孔雀要她命的话:“我明明说的是,我本就心属于宫二先生。” 谁能证明她说过什么呢,只要她不承认。 宫唤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玩不过宫尚角。 她决定暂时放弃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作者有话说: 烂泥扶不上墙,直接换个墙头。 我浅永远洞察人心+决定干脆。 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一点点甜) 若是宫唤羽成功拿回执刃之位,大权在握,自然宫二动不了她。 可宫唤羽不中用,她赌输了,便见风使舵,及早弃船逃生。 “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上官浅?” 回去的路上,小狗高兴地摇尾巴,又疯又野:“要不要我给你准备几碗毒酒?” 上官浅赌他不会轻易杀她,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做好了要被磋磨的准备,此时跟在宫二身后,怯怯地求他:“宫二先生·······” “你少装可怜!漂亮的女人会说谎,哥说的果然没错!哼,我听得清清楚楚,你竟然敢背着我哥和宫唤羽偷情,我哥肯定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小狗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地拱火:“哥,我最新研制了一味毒药,能让人看见自己最想看见的人,陷入幻觉失去心智,咱们审审她,看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宫尚角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兔子,明知道是她惯用的示弱伎俩,还是把远徵弟弟支开了。 他是打算好好审审她,但不想让她再吃一次苦。 回到自己的领地,他越发放松,甚至有些逗弄她的意思:“说说吧。”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看上去怕得要死,其实还在试图揣摩他的心意:“宫二先生······” “叫公子。”他的记忆里,她对他的称呼更亲密一些,不是角公子,更不是宫二先生,是“公子”,两个字能被她叫出缠绵悱恻的意味。 “公子······”她很乖顺地改口,心神恍惚,她有多久没这样亲密地叫过他了。 “公子,我去羽宫,是因为知道公子在怀疑宫唤羽,所以才去骗他,为了方便日后替公子打探消息。” 这一幕似曾相识。 记忆里,她眼神真挚,说她知道自己在怀疑雾姬夫人,所以才去缓和关系,为了方便日后替公子打探消息。 他问:“是替我,还是替你自己。” 她的手覆上来,握住了他的手:“替你,就是替我。” 她的手很软,宫尚角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主动滑进他手心的那只娇嫩白皙的手上。 “我和公子,不分彼此。” 她眼里有星星,璀璨炫目,让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们的目标都是无名,更应同心协力才是。” 她面若桃花,握着他的手拉过去,脸蛋温顺地贴着他的掌心,柔声问他:“公子可喜欢?” 她的脸蛋娇嫩,触感让人心神荡漾,指尖发麻。 他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旖念,把手抽回来的。 他没说话,上官浅没看透他在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公子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我对公子坦然相待,没有欺瞒·······” 他对她站在那里的姿态不是很满意,她应该像记忆里那样,主动拉起他的手贴在脸上磨蹭,像只小猫一样示好。 宫二不轻不重地问:“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公子·········”她的泪花堆在柔软卷翘的睫毛上,楚楚可怜地叫他。 宫二比她高很多,走到她跟前,离得那样近。 他的眼神是带着笑意的,可她垂着眼,没能看到,只当他在审问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狐狸尾巴早就被他看到了,他只是在逗弄他的狐狸,看她怎么装猫。 作者有话说: 开始甜辣。 我的理解里宫二是智商很高的,见微知着,他比我原本设想的更早意识到他和上官浅重生了。追妻也不一定是强硬的追,宠着自己老婆纵容她也是追。 当然按照我强制爱的xp肯定有囚禁强制py的,先甜一点才会更破防。 我以为我哄好她了其实又被她骗了,虐他。 贴脸也算肉渣吧,浅浅太会了。 剧情没肉起来,我会尽快推到温泉py的。 再说一次,心属于谁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很惹人怜爱,偏生宫二是个孤傲冰冷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她的鼻翼翕动,眼泪落下来滑过脸蛋,宫尚角唇边的笑意更甚,她还真的挺会哭的。 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哭能解决问题?” 他不为所动,是要她实际行动了。 上官浅知道他要磋磨她,打量着意思是要她跪下,轻轻吸了口气,反正——前世也跪过的。 她的膝盖一弯,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肘,和前世一样,她没能跪下去。 那只大手隔着衣衫握着她胳膊,让她没来由地红了脸。 不过宫二没有压着不让她起来,把她扶起来,拉到跟前,她几乎要贴到了宫二身上。 她记得,宫二是不喜欢人离得太近的。 她想往后退,宫二握着她胳膊没松手,手指蹭过她的泪痕:“再说一次,心属于谁?” 他的指腹粗粝,她知道的,只是这一世他没碰过她,这样亲昵,她屏住了呼吸,第一次因为说谎心跳加速:“心属于宫二先生··········”。 宫二看上去有被取悦到。 她乘胜追击,又说了一句:“能嫁给公子,是我的福气。” 小骗子。 宫二唇角的笑意没藏,他以前是不是对她很不好,所以她才学会了说谎。 心里对她的怜惜更甚。 上官浅十分不解,按她对宫二的了解,她今日如此行为,宫二没有让她吃苦头,没有让她疼,这不正常。 她心思游移不定,如同掉进猎人陷阱的猎物,做好了被生吞活剥的打算,却被残忍的猎人扔了根胡萝卜,一时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她又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 上一世她没能成功拿下宫二,是因为她轻敌了,不知不觉沉沦在那场骗局里。 重来一次,她必定不会重蹈覆辙。 这场戏,她能演得更好。 主意一定,她的神态便不一样了,柔媚乖顺地贴住了他的掌心,握着他的手,脸蛋轻蹭:“公子·······” 她很聪明,很快便决定要故技重施,讨好他,试图俘获他。 宫二没抽回手,拇指轻轻蹭过她眼下,湿漉漉的,像被露水打湿的杜鹃花。 触感和他记忆里的一样美好。 “你是我亲自指选的新娘,角宫未来的夫人。我希望你懂分寸,知进退。远是非。” 他说过的话。 上官浅温婉一笑:“都听公子的。” 他心神微动,手在她脸上抚过,她那样依赖地贴着他,全心全意喜欢他的样子。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她这样的神色,让人不自觉地心情愉悦, “过来磨墨。” 他走到书案边坐好,上官浅走到他身边的样子,和他记忆里相重迭。 他没再撵她,她就坐到了他旁边。 她露出一截皓腕磨墨,宫尚角眼睛的余光跟着她的手腕转动,却总觉得缺点什么——是月桂精油。 他只能提点她:“今日的熏香令人心神愉悦。” 果然她咬饵上钩:“我看公子总爱在房间里点月桂熏香,明日我就去药房领一些月桂花叶,熬制精油。我爹爹是文官,总爱在墨里加一些上官家特殊调配的香味,为了辨别文书的真伪,我也想给公子加一些。” 她像记忆里那样对他言笑晏晏,他竟然有种荒唐的想法,不管她要什么,他都能答应她。 作者有话说: 这章纠结了一下,墨迹了几个小时。 现在宫二知道浅浅在攻略他,他在故意给浅浅攻略。浅浅不知道他也记得之前的事,所以打算钓他。互钓。 区别是浅浅已经决定不爱他了。但宫二记忆缺失误以为自己对不起浅浅+很爱浅浅,所以会越来越爱,而且误以为浅浅也爱他。 喜报是,他超爱。 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收敛心神,暗自警告自己不要被轻易迷惑。 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执刃夫人吗?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进入宫门是为了寻求庇护。 可她的笑容那么甜美,熟悉感让人恍惚。 他鬼使神差地问她:“你知我为何喜欢月桂?” 上一世她确实不知道,但他曾经告诉过她:“月桂的花意,代表着胜利。” 她果然记得,她清楚地复述了上一世他告诉过她的话,等着他的夸奖赞赏。 宫尚角看她的目光里含有他自己没察觉的眷恋,之前他们也有过这样温情的好时光吗。 他收回了目光:“明日去医馆。” “好。”她浅笑着应了,看来她的攻略比上一世效果好,宫二真的很喜欢月桂墨香:“我以后经常来为公子磨墨,此生常伴公子左右。” 宫尚角的心弦被拨动,她承诺要此生相伴。 “不是指这个,你的脸很烫,要么生病,要么中毒。” 上官浅眸子含着水儿,像一汪清泉:“前几日受了伤,一直没有大好。自从长老遇害后,出入医馆,都需要徵公子的手令········” 她上一世这样说,骗到了宫二的令牌,可以在宫门之内,畅通无阻。 “我陪你去。” 宫二站起身,她还愣在原处没回过神来,宫二陪她去? 她上一世说她受了风寒,宫二也只是问了她一句“吃药了吗”,她说她身体发热服了汤药睡下,宫二根本不信,让人搜她房间,把她抓进地牢。 她当然都是在骗他,一直都是在骗他,没有骗到,也无所谓。 可他要陪她去医馆,为什么? 不相信她,想查她的身体?不放心把令牌交给她? 她心下提防又紧张,之前她被雾姬所伤,医馆大夫是给她看过的,应该没有查到半月之蝇。 如果查到,她便咬死不知是怎么中毒的—— 宫二握住了她的手腕儿,隔着衣袖,把她拉了起来。 她心跳漏了一拍,吓了一跳。 目光怔怔地落在宫二那只手上,那只手拿过刀对着她,捏痛过她,现在这样握着她的手腕儿,好像从未伤害过她那样。 是啊,对他来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公子·······” 没关系,她上一世做了哪些努力,这一世还可以再做。 有效的手段可以成功达成目的,只要她不被骗,被骗的只会是宫二。 她轻轻跟上了宫二的脚步,怕什么,如果重来一次她还输,那她才真是没用。 ················· 她和宫二的关系,一日千里。 宫二亲手给她喂药,陪她吃饭,她会去给他磨墨剪灯花,陪他处理公务。 她甚至看到了上一世从未得到过的卷宗,宫二没避讳她,她坐得离他很近,将那些内容看得一丝不漏。 宫唤羽在她的预料中落败了,执刃大殿上,宫唤羽亲口承认自己用出云重莲救了贾管事的儿子,利用贾管事换了百草萃的核心药材,让老执刃中毒,利用冬蚕草诈死,指使雾姬对她下杀手····· 她正搬了一盆白色杜鹃花进来,宫二顺手接下放在一边,和她说了这件事。 她用帕子擦了擦鬓边的薄汗:“公子找到贾管事的儿子了?” 明日便是上元灯节 “没有。” 如果宫唤羽不算傻,应该早就将贾管事妻儿灭口了吧。 她也不意外,只是好奇地问:“那宫唤羽如何招认的?” 宫二拿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掉脸颊上的灰尘:“雾姬招认了,宫唤羽便承认了。” “········” 上官浅脸上的笑容讪讪的,一直知道宫唤羽蠢,没想到这么蠢。 如果是她,必定咬死不认,一个无锋细作攀咬污蔑的话,凭什么要解释。 不过如果是她,她也不会用这么蠢的手段去杀宫鸿羽。 既然有送上门的替死鬼,在暗处偷袭击杀宫鸿羽,再嫁祸给无锋刺客,顺理成章即位。 一个计谋越复杂,就越有可能失败,什么环环相扣,实际上一环断裂便是满盘皆输。 最好用的计谋一定是最简单的。 冒险去换百草萃,留下了经手人,留下了漏洞百出,还浪费了出云重莲,不知道宫唤羽是怎么想的。 而且百草萃失效,完全可以一剂毒药送走宫鸿羽。何必本人在现场徒惹怀疑。 实在是蠢。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宫二看着她,好像只是随口问问。 “我?”上官浅无辜地疑惑,“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宫二没有说破,噙着笑意看她装不懂,她是聪明的,懂进退,也选对了人。 如果她那日真的选了宫唤羽,他自己保不齐要做出什么事来。 “不明白,还是不敢说。” 逗弄她,让小狐狸装作小兔子一般和他扮无辜,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好似他过去阴冷乏味的生活中忽然鲜活起来的色彩,峡谷里终年云雾缭绕的湿寒里开出的一朵白色杜鹃花。 “公子········” 她这个时候便会用她的惯用伎俩,同他亲密接触,试图获取他的信任。 果然,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软软的丝萝缠上来。 宫尚角不动声色,放纵了她的靠近。 她离得那样近,吐气如兰:“公子,明日便是上元灯节。” 她记得上一世,云为衫和宫子羽是上元灯节那天出去的。既然她选了宫二,帮宫二也是顺手:“我听说宫子羽答应了云为衫,会陪她去上元灯会。” “你也想去?”手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问了一个他不该问的问题。 上官浅以为他会动怒,宫子羽无视宫门规矩,带云为衫偷偷溜出宫门。她想宫二阻一阻云为衫,如果云为衫拿不到半月之蝇的解药,不需要她动手,云为衫便会毒发身亡。 宫二竟然问她想不想去。 前一世她费尽心思都想出宫门,却没能出去,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求宫二了。 而且,宫二说这话,好像她想去,他便能答应似的。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不太出门,灯会从未去过,也不喜欢热闹。” “那明日我来陪你用膳。” 好久不见(寒鸦柒) 上元灯节那天,她挽着袖子在厨房煮粥,清秀的脸蛋因为热气染上了红晕,额前有一层细细的薄汗。 特意加了红枣,糯米还有桂圆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让人满足的味道,她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夜幕将至,她提着一盏宫灯,出了门。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的人,她的脚步有些轻快。 她避开岗哨,走到巷道尽头,按下机关,出宫门的密道便露了出来。 这密道的路线和如何关闭机关的方式,都是上一世云为衫告诉她的。 她走过一次,在离开宫门那天。 宫二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她无路可走,却不得不走。 已经隔世了。 她吸了口气,走进密道里。 ························· 长街灯火璀璨,各种花灯,争奇斗艳。 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好生热闹,每个人都很高兴,喜气洋洋地,欢声笑语,结伴出行。 上官浅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琉璃琥珀一般漂亮多彩。 寒鸦柒在阴影处抱臂,遥遥看着她,她脸上从没出现过这样的笑容,良辰美景里尤其惹眼的明艳不可方物,让人一时之间舍不得过去打扰她的片刻欢愉。 她先看到了他,甜美的笑容漾起,她径直朝他走过来。 穿过街上喧闹的人群,路过那些璀璨的花灯,她走到他面前,美好得像一个幻象。 她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俏皮地晃了晃他:“怎么愣神了?” 寒鸦柒的目光在她身上没挪开,她笑得灿烂,好似发自内心地愉悦:“好久不见。” 她好像不一样了。 对寒鸦柒来说,他们分离不过半个月,可对她来说,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眼眶有些湿热,她都没想到,她还能再见到寒鸦柒。 上一世,她去宫门后山月宫盗取出云重莲,被金繁追上,是寒鸦柒帮她挡开了致命一击。 其实寒鸦柒可以不去的,她知道,寒鸦柒是去找她的。 后来她杀了金繁,在竹林里奔跑,听到寒鸦柒叫她。 她听到了,看到他奄奄一息地靠在竹子上,狠着心没停下。 可后来,她还是回了头。 那天她才知道,宫门里的所有人都在骗她,包括宫尚角。 她走到寒鸦柒面前,寒鸦柒伤得很重,很狼狈地坐在那里。 她的剑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她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用尽力气想把他扶起来。 她不该相信宫尚角,她不该被骗。 她忘记了寒鸦柒的教诲,一个细作,如果爱上了自己的目标,下场真的会很惨。 她可以把寒鸦柒带回无锋。 她知道错了—— 寒鸦柒没动,让她放手。 她摇头,眼泪掉下来,她要把寒鸦柒带回去,她知道错了—— 她听到齿间毒囊被咬破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他嘴角流出黑色的毒血。 她不明白。 “我叫你,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停下来。” 她觉得好痛苦,胸膛仿佛要裂开了,张着嘴巴哭不出声。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眼里含着泪,唇边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你可以走了。” 风吹过鬓发,她别过眼,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闭上眼忍着胸口剧痛,再睁开眼,只看到他没能阖上的双眼。 上官浅双手交迭,俯下身,给他行了拜别礼。 他死在宫门后山,为了她。 作者有话说: 太好哭了。 讲真的原剧结局我这里哭得最惨,要不是咳了一部剧的夜色尚浅,我就彻底喜欢寒鸦柒了。 要不是宫二魅力太大,在我这里必定男二上位。我对这种忠犬没有抵抗力。 把自己写哭了。 我熬了粥,要尝一点吗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寒鸦柒眉上的刀疤,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寒鸦柒长得还挺顺眼。 寒鸦柒眼里闪过一丝欲色,握住了她胆大包天的手:“东西带了吗?” 煞风景。 上官浅当然知道自己是来拿解药的:“宫远徵的暗器,我已经画了草图,也取了碎片,可以研究一下上面萃取的是何种毒药。” “做得不错。” 寒鸦柒总是毫不吝啬对她的赞扬夸奖,她习以为常:“还有云为衫那份。” “你和云为衫互认了?” 鸦雀成群,孤鹰在天。魑魅魍魉,暗夜独行。 上官浅和云为衫不该互认身份,宫门之内,谁都不可信。 “这是云为衫画的宫门云图。”云为衫上辈子画的,她凭借记忆誊了下来。 这样她就有两份解药了,有备无患。 “我找到无名了,雾姬就是无名。” “没有更多的解药了,要拿解药,这个信息也不够吧。” “当然,这是送的。”她浅浅一笑,问出了她今天最想知道的问题,“无名没有半月之蝇的解药,是怎么在宫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 “无名那时,还没有启用半月之蝇。” 果然如此。 上官浅隐约猜到了雾姬是骗她的,雾姬怎么可能掌握半月之蝇的解药药方。 还好雾姬进入地牢后,她没有试图接触,行差踏错一步,便又是万劫不复。 街边叫卖的商贩很多,刚出锅的包子,热腾腾的汤面,还有香气袭人的甜糕。 车水马龙里,她好像都没有放松地享受过这个世间。 “我饿了。” 寒鸦柒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笑了一下:“你不赶紧回去,不怕被宫尚角发现吗。” 这样的良辰美景,干嘛要提那个人。 她把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了食肆的桌子上:“我熬了粥,要尝一点吗。” 昨日宫二说要陪她用膳,可她计划趁着宫二去抓云为衫时出去拿解药,便说她习惯了上元节一个人斋戒,焚香,沐浴,祝祷,让他多陪陪他的远徵弟弟吧。 她记得上一世的上元灯节,宫二邀请她用膳,她用药膳方子熬了一下午的粥,花了心思和时间,想着能有八宝粥的吉祥意味,被宫远徵的暗器打碎了碗。宫远徵被宫二误伤,差点死了。 费尽心思熬的粥,被人怀疑下了毒。 她哪有那么蠢,宫二服用百草萃百毒不侵,她给宫二下毒? 虽说是宫远徵那小狗太蠢,但她也不想再来一遭了。 惹不起,躲总躲得起吧。 她给寒鸦柒舀了一碗粥:“我熬了一下午呢。” 寒鸦柒看着她手里的碗,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寒鸦陆。 那个和自己的魑有了私情,胆敢背叛无锋带着那个可怜的魑出逃,被抓回来砍断双手双脚,剖开肚子把肠子拉出来绕在脖子上活活疼死的寒鸦陆。 他剃发受刑之人没什么可怕的。 但寒鸦陆亲眼见到他那个魑肠穿肚烂死在他眼前,所有的寒鸦都见证了那一次刑罚。 他不想看见上官浅死在自己面前。 那天上元节,她很开心 他毫无戒心地喝了她煮的粥,一滴不剩。 那天上元节,她很开心。 寒鸦柒陪她逛了灯会,买了些小玩意儿,玩了猜灯谜,赢了一只小兔子的花灯。 她提着花灯,走在人头攒动的街上,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一时之间,她萌生出了一个荒唐诡异的念头,她不想回宫门了。 不想回到那个寂静的幽深的院落里,去骗那个永远捂不热的心。 她在宫二那里彻彻底底伤了自尊,她以为他动心了,她把一切都交付出去,她求他:“公子若能助我复仇,杀掉点竹,我愿意献出我所有。” 他只是问:“你还有什么?” 她早就一无所有了。 唯有身子和真心,都已经给他了。 都死在了上一世。 所以人不能做赌徒,去求些求不到的东西。 她被宫二从头到尾否定了,宫二从未对她动过心,他真是高不可攀,果真是云泥之别。他就像天上的云,朗月清风,看得到,摸不着,高洁孤傲,抓不住,留不下。 她就像地上的泥,无锋训练地窨里浑浊的污水,她所受到的训练,过去无往不利的手段,似乎都在他那里失效了。 被爱的感觉很好,她把尊严,自信,底气,都捡了回来。 寒鸦柒曾经擦掉她唇边的血,涂抹在她的唇瓣上,告诉她:“你爱你自己。” 她露出了习惯的笑容,却在开门时凝结在了脸上。 宫尚角坐在她的房间里,整个人陷入在黑暗中,屋里没有点灯,他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 “去哪儿了?” 她心里有鬼,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宫灯掉在地上,火焰跳动了两下,灭了。 屋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窗外的月亮很圆,月光映照进来,死寂的房间里,她听得到自己的如雷的心跳。 她身上还带着一份半月之蝇的解药。 还有······还有些不太方便被他知道的东西。 她出去了,她不在角宫里。 虽然她说了习惯独处,但宫尚角还是来了,他听说她煮了一下午的粥,忽然想起了,曾经上元节,她也煮过药膳粥,亲手盛了递给他。 记忆里,他一直在盯着她看,被她发现后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好像对她的在意多过了好奇,放松了防备和警惕,他接过那碗粥,端到唇边。 被远徵弟弟的暗器击碎了碗,是他太过于放松,在她的笑容里忘乎所以,才会被暗器击中,他当时惊怒之下捡起残片射向袭击的人,误伤了远徵弟弟······ 他让厨房备了一桌好菜,按她的口味,请她和远徵弟弟过来。 一直到菜凉了,她都没来。 远徵弟弟看出了他不高兴,放下碗:“哥,别等上官浅了。” 他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远徵弟弟:“那是你嫂子。” 远徵弟弟的脸色很臭,又气又委屈:“哥——” “吃饱了就先回去吧。” 他想,大概她心里还是生气的。 上一世他误伤了远徵弟弟,把她丢在那里,后来雾姬被刺伤,他又去她房间亲手抓了她,让她在牢里受了很多苦。 他当时在忙什么。 在远徵弟弟的身边守着,还是在长老院和宫子羽争执,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放任她在地牢里受鞭刑和夹棍—— 他步履匆匆赶去她房间,在她屋外敲门。 敲了很久,终于意识到,她根本不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我好恶毒啊,创死宫二。。 这才开始。 后面宫二破防的地方多着了。反正浅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还没成亲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看上去怕极了。 她能去哪里呢。 宫尚角站起身,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宫二对气味很敏感,他会不会闻出她身上的味道。 他一步步走过来,走得越来越近。 上官浅往后退到退无可退,几乎想夺门而逃。 他的身子高大,阴影罩下来,她楚楚可怜地缩着肩膀,长长的睫毛抖得厉害,根本不敢看他。 她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怕成这样。 他闻到了,烟火的味道,几乎变了脸色:“你出宫门了?” 她真的吓死了,若是宫二知道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门,地牢里滚上一遭也会逼她把实情吐出来。 她想跑,本能地试图逃生,用力推开他,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扯了回来。 “好疼········”她情知自己逃不掉了,拼命思索对策,“公子,你弄疼我了。” “去哪儿了。” “我········”这个问题是非回答不可了,只要她咬死没出去,宫二有什么证据! “我去羽宫找云为衫了。” “找云为衫,做什么。”他根本不信,她身上的味道很浓郁,骗不了人。 “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 她咬死了,现在她手上有半月之蝇的解药,云为衫想活命就得帮她。 她说得那么笃定,宫二皱了皱眉。 明明是谎言,她为什么断定云为衫会帮她撒谎,她和云为衫什么关系。 他离得那样近,审视的目光压下来,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紧张。 好像被他看透了。 瞒不过他。 “这是什么。” 他发现了她手腕上的一截红绳。 “是我编的绳结。”她想把手腕抽回来,那是今天上元灯会上,寒鸦柒给她买的平安扣。 她反抗的情绪太浓烈,嘴里没一句实话,终于惹恼了宫尚角,他几乎是恶狠狠地把人禁锢在方寸之间,低头撷取了她的唇瓣。 那因为害怕而轻颤嘴唇被他吞噬在唇舌间,她一瞬间的挣扎更激烈,被他掐着腰牢牢制住,而后便腿软了下来,发出了小兽般的哀鸣。 她几乎是呆滞了。 等他松开时,她像一条缺氧的鱼,无力地倚在他的胳膊上喘息,唇上水光潋滟,眼里迷蒙茫然。 “还·······还没成亲。” 她慌乱地冒出这句话。 是他说过的,是她脱了衣服滑下浴池,试图勾引他的时候,他噙着笑,目光在她身上没挪开,嘴上却说:“还没成亲。” 他也记起来了。 在温泉浴池里,她光洁如玉的身子贴着他,亲他的喉结,一对酥胸紧紧压在他身上,不遗余力地诱惑他。 他说:“还没成亲。” 一瞬间的欲望撕裂了他的神经,他再次低下头,把她的谎言和拒绝吞噬殆尽,扯断了她的腰带,隔着里衣,握住了她的腰身。 她的腰身和他记忆里的一样柔软纤细,如火般燎过他的指尖,身上很热,呼吸灼人。 他把她抱起来,完完整整地搂在怀里,她徒劳地挣动了两下,却发现身子软得厉害,好像很喜欢那样,背叛了她,战栗着期待他的到来。 宫二,你这只狗(h初夜600猪加更) 他像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此刻咬住了她的脖子,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的动作非常强硬,不同于往日她主动亲昵,若即若离的碰触暧昧,他仿佛势在必得,对她的身子攻略征伐,很快她便衣不覆体,大片大片的瓷白肌肤裸露出来,因为他的抚摸而泛红浮粉。他的手掌所过之处,如同点燃了无数野火,势成燎原。 好热,好热…… 好像半月之蝇发作了,她无力地趴在宫二肩上,张着嘴喘息,情动的热气喷在他耳后,他更加控制不住,手上摩挲的力度加紧,把人揉成一汪水儿,他尝了尝水的味道,甘甜清冽。长途跋涉的旅人埋头在清泉里饥渴地汲取生命的必需,停不下来,停下来他会死。 人被他脱光了衣服,放在罗帐里,她迷蒙间还记得不要和他做,手抓住了帘子,试图抵抗。 那只纤细的手腕被抓回来,牢牢按在头顶,裂帛的声音那么响,伴随着她的呜咽,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宫二,你这只狗。 她迷迷糊糊在心里骂了一句,炙热的东西抵上来,贴着她湿漉漉的腿心。 “上官浅……” 他叫了她一声。 上官浅努力睁眼,透过朦胧的眼泪,看到了他的脸。 他俯身把她牢牢圈在身下,脸上不再是冰冷孤傲的神色,他变得像个人了。会有欲望,欲望写在了他看着她的眼睛里。 他低下头,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唇。 好似克制着摧毁一切疯狂暴虐冲动的温柔,好似充满歉疚又臣服于自己恶劣欲望的呢喃。 上官浅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地往后蹭,往后挣扎,她有种预感,她要死在野兽的利爪之下! 她的腰被牢牢按在那儿,徒劳的挣扎让人更兴奋,他骨子里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野兽彻底释放出来。 一击即中,长驱直入。 她发出了尖利的痛呼,指甲掐着他,眼泪滚下来。 他盯着爪下的猎物,她看上去很疼,小脸皱在一起,喘息良久,露出了温婉面具下凶狠的本相,恨恨地盯着他,下了死手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滚出去——” 她好像第一次对他用这样粗鲁的字眼。 不肯认输,不肯服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 他自然,也不是个会认输的。 他又往下沉了沉身子,她的痛呼变成了绝望,死死咬住了他的肩膀。而后终于意识到强弱有差别,开始隐隐哀求。 而她的身子实在太喜欢了,背叛了她的意志,水汪汪地把他含住了,奇异的感觉涌上来,她的痛苦变成了欢愉。 呻吟声从齿缝间逸出,耸动的肩膀任由她发泄,她咬得牙齿酸了,他也没停下来。 上官浅泪意汹涌而至,低低啜泣着,他反而慢下来,缓缓地抽动,用手把她的眼泪擦掉,亲吻她哭红的脸蛋。 他的神色是温柔而专注的,其中的情意叫人沉醉,也许是距离太近了,他埋在她身体里,她恍惚中有种被爱着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那是宫商角,他不会爱上一个无锋细作。 他不会爱上她。 她绝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严丝合缝地,像两条抵死缠绵的鱼。 她贴着宫商角的脸,眼泪洇湿了他的脖子,她哭得那么委屈,宫商角感到了挫败,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颈,把她抱了起来。 她不愿意的,即使和他定了亲,她心里也不喜欢他,不在意他,不愿同他欢好。 她看上去对他温柔体贴,不过是曲意逢迎。她只是在试图俘获他的心,试图利用他,达成她的目的,没有一丝真心。 他有些不忿又焦急,这种痛苦的心绪那么熟悉,在曾经的时光里,他也被她骗过是吗。 他红着眼,有些发狠地把她按在怀里,奋力挺身,好像这样就能钻到她心里去,凿到她冷血无情的心里,得她片刻的在意。 她像块浮萍,在汹涌的浪潮下起起落落,无数次以为自己要被淹没在疯狂的波涛里,又无数次被海浪抛起,在泡沫里绽放嘶嚎,随即又落在绵柔的水中,溅起失神的水花。 她好像一只缺水的鱼(h700猪加更) 仿佛被夜露浸染的杜鹃花,湿漉漉的人无力地被他抱在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但他的杜鹃花被冲刷得零乱,再也无力承受风雨,哭红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指责和控诉。像宫二这种从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竟然也会因为一个人的眼泪而心软。 他亲了亲她潮红的小脸,慢慢退了出来。 上官浅以为终于结束了。她松了口气,整个人向后瘫软地倒去。 又仿佛一只缺水的鱼,鬓发散乱地粘在汗涔涔的小脸上,他把人捞回来时,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被瞪得嘴唇发干,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贴过去亲她的唇,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和无措。 他吞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亲吻变得慌乱和急躁。但动作还是轻柔的,慢慢推进去,缓缓抽出来。 磨得她更难挨,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东西撑开小口挤进来,碾过让她颤抖的点,入到难以启齿的深处,顶到让人酸痛的尽头。偏偏他走时,她死咬着不放,绞着他收缩痉挛,抑制不住的低喘呻吟。 又好像回到了那一夜。 她失神地叫了一声又一声,目光散乱地想起上一世。 那时她刚从地牢里出来,宫二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不知道是因为歉疚还是同情,也可能只是一丝心软,总之她利用了宫二那难得的松懈,做足了柔弱可怜,博取他放松警惕。 那天她想乘胜追击,再进一步。 特意用月桂花露兑了水沐浴,穿上了那套他准备的衣裙。 是粉色,她从没穿过的颜色。 她点了熏香,剥了葡萄,备了酒,有想过要不要在酒里面加暖情的药,但宫二实在敏锐,她担心弄巧成拙。 她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攻略过很多目标,扮演过不同角色,从魑到魅,她受过的苦还少吗。 但她竟然非常紧张,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感觉,宫商角的刀。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背对着她,靠在浴池的边缘。 宫商角沐浴的时候,不喜欢人在旁边,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能看到他赤裸的后背,心跳的更快了,可她强迫自己走过去。 这是她报仇的希望。 “这本该是下人做的事。上官姑娘,不必劳烦。” 她已经不慌了:我能得手。 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柔声和他搭话:“角公子怎么知道是我?” 他没回答,上官浅端着两杯酒走到他身边,听到他问:“身子都痊愈了吗?” 他在关心。 “伤口都好了,疤痕也没怎么留。公子要看看吗?” 她没穿里衣,轻轻拉开粉色的外衫,露出玲珑有致的锁骨,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他随意搭在池边的手背上:只要你想,我就是你的了。 他没有回头。 冷漠地把手抽走了。 不为所动,不受诱惑。 好像被人迎面抽了一巴掌。 她从没体验过被拒绝的滋味,她只要轻轻一笑,就有人愿意为她去死。 宫商角,和别人不一样。 他又能力有手腕,一个人撑起宫门,他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拿下的。 尴尬,失落,自嘲,五味陈杂。 再多自我安慰也无法否认她被宫二拒绝的事实。毫不犹豫,没有留任何余地。 她那只自讨没趣的手悄悄握紧,努力让发烫的脸色没那么难看,拉好她恬不知耻拨开的衣衫,用她最体面的语气说:“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她轻轻起身,忍着翻涌到胸口的情绪往外走。 挫败感太重,她以为那是因为她没有俘获她的目标,从没想过那是因为她无处安放的心意。 “这温泉有疗伤养肤的功效,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又轻轻收敛了神色,宫尚角,抓到你了。 作者: 晋江过不了了,先这样更着吧。 困死我了。 我睡觉去了。 动车上手打+语音输入的,记得给我猪。有猪有加更。 他没拒绝,就代表着默认(浴池play800猪加更 她走到他身后,慢慢脱掉外衫。 柔软的衣服从她肩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臂膀,宫二没有回头。 她把自己脱得干净,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上官浅从他身边下了水,温泉的池水有些烫,她心跳得有点快。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寡淡薄情的眼眸视她如无物。 都坦诚相见了,宫二还能忍得住,她也并不气馁,都这样了,如果她还拿不下宫二,她才真是没用。 她踩着池底贴过去,低声耳语:“公子,要看看吗?” 他的身体近在咫尺,池里的热气让人脸烫,她不信宫二会对她的身子不动心。 宫二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如有实质。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摩挲过她的锁骨,向下滑落。上官浅怀疑,他能透过并不清澈的泉水,把她看光看尽。 温泉的池水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空气里的熏香是他喜欢的月桂的味道,她身上也是月桂的味道。 送上门的猎物,他怎么可能让她从嘴边溜走。 自以为扮成了猎物的猎人,继续撩拨他:“公子,可否帮我将束发解下。” 他终于动了手,手攀上来,将她束发的带子缓缓撸下,她好像被他亲手脱光了衣服,腿有些发软,目光也变得无措,她做陷阱诱捕猎物,以身为饵,好像猎物还没有上钩,她却真成了猎物。 他的唇线绷得很紧,看不出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就算是个和尚,也不该这样清心寡欲。她有些不肯认输,大着胆子贴近,他没推开,也没迎合,没有任何动作地,放任她紧紧贴着他。 她能触摸到他的心跳,真实地强烈的,在她手掌按着的肌肤下鼓动。 他没有抱住她。 但他没拒绝,就代表着默认。 他不是不动心,他是不敢。 上官浅唇角带了一丝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揣摩他的心思,他现在还是怀疑她,出言试探,审视观察,不动声色地等她露出马脚。他不是不想动她,他是不敢动她。 她决定加把火,摧毁他的端方自持。 她扬起下巴,在他耳边轻声诱惑:“公子,你心跳得好快。” 隔着他胸前紧实的肌肉,好像能把他的心掏出来,捏在手心里把玩。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喉结上下滑动。 她的猎物咽口水了,是馋了吧。 她呼出的气吹在他耳朵上,他耳根有些发红。 上官浅乘胜追击,在他喉结上落下了吻,她能听到他灵魂的挣扎。 一边说,要把她吃干抹净。 一边说,要清心寡欲,做端方君子。 “还没成亲。” 她听到了他挣扎之后的拒绝,唇角的笑意更深。 不过是猎物垂死之前的挣扎。 她已经成竹在胸,知道她今天必能得手。 手顺着他的胸膛滑下,抚过紧实的腹肌,滑到无人探索过的隐秘地带,握住了他被诱惑的铁证。 “公子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 她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小白花一样的容颜下,藏着勾魂摄魄的罪孽:“能和公子成亲,我·······” 她没说完的话,低不可闻,好似一声缱绻的喘息,隐没在了纠缠的唇齿之间。 作者有话说: 估计能肉个上万字。 我是在写po文啊哈哈哈哈哈。 谢谢大家的猪猪很开心~~~等肉完了再同步晋江,开完车先 她要俘获这最难诱捕的猎物 没想到看上去这样冰冷的唇会这么软,没想到他那么不好靠近的人,身上这样灼人。 她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只知道自己被亲吻的瞬间,失去了主动权。 她喘不过气,脑袋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他的臂弯强而有力,亲密无间地拥着她,唇舌纠缠,呼吸落在她脸上,又痒又麻,还烫得人心里发慌。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把身子当筹码,搬上赌桌,勾引他下场。 她要得到他的真心,成为他心里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要他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杀点竹复仇。 她要俘获这最难诱捕的猎物,总要付出点什么。 可当真的以身饲虎,被他拥在怀里亲吻索取时,她又有些慌了。 她开始意识到这是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和她肌肤相亲。 在她的谋求之外,她忽然萌生了一个新的奇诡的念头,这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从小被教育,她的身体属于无锋。 后来她也不觉得这身子有什么,魑魅魍魉,都只是小鬼,她总有一天是要和男人做这种事的,在某次任务里,和一个她毫不在意的男人。 也许是目标,也许是达成目标的踏脚石。 宫尚角也是一样的,在她往日的手段都无法拿下时,她意识到她可能终究要走到这一步,她觉得自己不在意。以往不用也不是因为她有什么“贞操”的愚蠢认知,而是因为无锋里曾经有个魑在任务中怀上了孩子,挺着肚子回到无锋,被灌了一碗堕胎药,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任务是成功了,人没了。她回去找寒鸦柒复命时撞见了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和羊水的腥臭,痛苦狰狞的脸,赤裸裸的身子,连着一个黑紫色的血肉模糊的一团。 寒鸦柒说,别和男人做,下场真的会很惨。 她不想死得这么毫无价值。 可她还没人这样紧紧地抱过。 原来被抱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亲吻会让人头晕目眩。 原来他身上摸起来这样好,原来她可以喜欢这件事。 她心里是愉悦的,期待的,她本能地遵从自己的内心,和他纠缠,想索取更多。 她的舌尖舔他的唇瓣,勾他的舌头,忍不住在他身上蹭,和他接触的地方都舒服得要死,她好喜欢这件事,她搂着他的脖子,心里在央求:“公子,想要········” 她被宫尚角抱在腰上,两条腿缠着他的身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鼻子好高,她被蛊惑到了,又去亲了亲他,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想要·········” 鼻音很轻,很委屈的,小小声地和他要。 她好像从没主动要过什么,除非执行任务。她没什么欲望,只有执念。她的执念是复仇,所以没功夫去关心其他的事。 她什么都不爱,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她把自己清修成汩汩泉水,清澈见底,暗藏杀机。 她除了复仇,什么都不要。 可她现在想要,萌生出一种很想要很迫切的欲望。她还不太习惯,发自真心地开口要什么。 这样表露自己的欲望,无异于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等同于自掘坟墓,是在送死。 可她亲吻着宫尚角的唇瓣,好想把他吃掉,和他更近一些,把他融进骨血里,或者被他揉进身体里,唔—— 她的身体被打开了。 有什么东西在挤进来。 她知道那是宫尚角。 她搂着宫尚角的脖子和他接吻,想把他拆骨入腹,彻彻底底拥有他。 她把他吃进去了(h) 她把他吃进去了。 虽然吃得艰难,但她努力张开,把他往里吞。 酸胀,撑得有些疼,她皱紧了眉,露出了吃痛的神情,宫尚角亲了她的唇,目光黏连在她脸上。 叫了她一声:“上官浅········” 她的眼里含着水儿,用鼻音应了他一声。 她此刻的柔软和脆弱,都是真心。 宫尚角垂下薄薄的眼皮,加深了那个吻。 她的腿缠在他腰上,把他吃的更深,深到她肚子有些胀痛,没忍住咬了他。 他没有很凶地咬回来,放任她的发泄,放任她在他唇上撕咬,在他脖子上,肩上,都咬出了齿痕。 她吃进去之后便不动了,宫尚角挺了挺腰,抱着她律动,像潮水冲刷过海岸的礁石,无数锋利的棱角被水漫过,她感受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惬意。 好像望见了海面上的夕阳,落日的余晖把天染成绚丽灿烂的颜色,层层迭迭,恢弘写意。 她好像不再冷硬地伫立在海岸上,那光不清冷,那水不冰寒,那一切都恰如其分,她享受在那片刻的欢愉里,忘了她是个千疮百孔的礁石,因为海浪落了泪。 在欢愉的顶峰,她失神地枕在宫尚角肩上战栗,檀口微张,茫然地喘息。 宫尚角搂着她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 她想,一直这样多好。 假如,真的能和他成亲。 ························· 后来,他把她抱上去,穿好了衣服。 他们隔着桌案,似乎因肌肤相亲而多了许多赤诚。 她的心境也不一样了,她好像很喜欢和他贴近的感觉。在她的目的之外,她想得到宫二的心,又有了别的原因。 他在看她,她披着外衫,轻轻拢着,问他:“公子选的衣服,好看吗?” 她的目光是饱含期待的,她有种感觉,宫尚角对她是不一样的。 她进宫门前,对宫尚角的资料反复研读,对他在外可查的记录了如指掌。 这个人非常谨慎,相当洁身自好,不像宫子羽会流连万花楼,宫尚角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在烟花之地出现过,身边也没有任何女人,红颜知己,美酒佳人,他什么都不爱,端方清正不像个正常人。 她睡到了宫二,她以为宫二对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没在看衣服。” 宫二手里把玩着酒杯,一想到他那只手刚才在她身上抚过,她脸上娇羞之意更盛,笑容溢出。 她想,也许他会帮她吧。 不用靠骗的,不用算计他,也许他会帮她呢。 他们是夫妻啊。 她对宫二说,角公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那她的仇人呢,他会帮她报仇吗。 她终于没忍住开了口,她说:“其实,我深夜前来,是有求于公子。” 他收回了在她身上的目光,拿起杯子放在唇边,问她所求何物。 “求公子帮我报仇。” 他垂眼饮了酒,又看了她一眼,杯子放下:“仇人是谁?” “清风派的点竹。” 作者: 后面还会有宫二的视角。 你还有什么 宫二看她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你伪装身份潜入宫门,危机重重,却总能化险为夷。以你的聪慧和本事,为何不自己报仇?” “试过,不止一次。” “看来结果不如你意。” 她已经明白了,宫二并不打算帮她,他还在怀疑她,她试图说动宫二,费尽口舌,最终宫二都没有答应。 她甚至说了那种话—— “公子若能助我复仇,杀掉点竹,我愿付出我所有。” 她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出那种话,那话在她心里的份量很重,她愿意付出的所有,是指她的一切。 她的身子,她的心,她往后余生,她愿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只要宫二答应帮她复仇。 “所有。” 宫二看着她。 “嗯,所有。” 她确认,是所有。 可宫二轻描淡写一句话,把她所有真心都变成了笑话。 他说:“你还有什么?” 那一刻,她好像一个小丑。 如果她有这个能力,她会当场拔剑,捅穿宫尚角的胸膛。 她恨毒了宫二,她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她发自内心地,真心实意地,想杀了他。 上官浅在睡梦中轻轻蹙了蹙眉,眼泪滑过粉腮。 她又梦见了他那张该死的脸,问她,你还有什么。 她早就一无所有了,她没有家,没有父母亲族,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她是无锋的一柄暗器,行走在人世间的小鬼,她只有一个执念,她要杀点竹复仇。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她把仅有的都捧到他面前,她把所有能利用的能付出的都捧上赌桌,他像看垃圾一样看了她一眼,半分没放在眼里,他问她,你还有什么。 她一无所有,他最好也是一样。 从那时起,她再也不会妄想别人会帮她复仇。 也是从那时起,她想毁掉宫二,让他也一无所有。 她想,不如她帮帮忙,让宫门和无锋大战一场,两败俱伤。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鹬蚌相争,她才好渔翁得利。 后来,她亲口把宫尚角的弱点,告诉了寒鸦柒。 她出卖了他,反正宫二的心不属于她,他不能为她去死,那就替她去死吧。 一只手抚过她的脸,给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看着睡在怀里的人,他又想起了一些事。 雾气蒸腾,他一个人靠在浴池边,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极尽魅惑地勾引他。 她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月桂香气。 他用尽了自制力没有回头,她的手覆上来,很软。 他试图想一些江湖厮杀的血腥场面,想一些英雄豪杰被蛇蝎美人诱骗后声名狼藉的惨烈下场,他抽出手,闭上眼,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轻易地被她的手段吸引。 可他还是出言挽留了她。 在她即将离开时,他没忍住。 许是没碰过女人,他的自制力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好。 他能听到衣衫滑过肌肤落在地上的声音,她进入温泉时水波荡开的水花,还有他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他明明没睁眼,却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明知前面是泥潭,他清醒地看到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去,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作者有话说: 宫二: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浅浅是那个时候开始想刀他的。 得不到,就毁掉。 声音有点哑 那应该是他这一生最放纵的一天,上官浅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一直很清醒,但那天他没能把持得住。他得到了非常珍贵的东西,无与伦比的经历,他发了疯一样臣服于他卑劣粗俗的欲望,把他在意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完完整整地拥有了她。 她真的很好。 他还记得他是如何地情动,如何地喜欢她。 原来他曾经这么在意她的。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她潮红的脸蛋,后来呢? 他记得,水乳交融之后,他把人抱回岸边,这是他宫尚角的妻子了。 虽然还没举行婚礼,确有夫妻之实,是他的家人了。 她问他衣服好看吗。 他盯着她的身子,声音有点哑:“我没在看衣服。” 我在看你。 他只披了件外袍,敞着胸膛,目光灼灼,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那只手想把玩的不是酒杯,是她的身子。 他心跳得很快,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心里高兴得不知要怎么分散注意力才能不在她面前失态。 他心里蠢蠢欲动,他好像还想—— “其实,我深夜前来,是有求于公子。” 那一刻他是有些慌乱的,尴尬的,乃至愤怒的,他抓着杯子,心里乱糟糟地想,原来她是有求于他。 他以为,就算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她总是要有一点喜欢他吧,所以才会委身于他。 原来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无所谓是不是他,她只是在利用他。 “所求何物。” 他把杯子里的酒灌进嘴里,苦涩辣喉,遮着自己难看的脸色,听她说:“求公子帮我报仇。” 真是在利用他。 杯子磕在桌上,他垂下眼,没什么表情地问:“仇人是谁?” “清风派的点竹。” 他心里气笑了:“你伪装身份潜入宫门,危机重重,却总能化险为夷。以你的聪慧和本事,为何不自己报仇?” “试过,不止一次。” 其实他当时的心情应该不适合继续聊下去了:“看来结果不如你意。” 他算什么呢。 他的鼻腔有种莫名的酸楚,他二十多年只在意过一个上官浅,上官浅只当他是一把杀人的刀。 如果是别人,她也可以这样对吗。 假装喜欢他,接近他,和他亲热欢好,嫁给他,都是为了利用他。 “我们上官家乃医药世家,对毒药也颇有研究。宫门向江湖流出的毒药,我也几乎都收下过。而且我知道,你们最厉害的毒药和暗器,从来都是自用,绝不出售。” “确实如此。”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你们有味毒药,叫送仙尘。我用它做底,混入其他剧毒,让它变得无药可解。两年前的武林大会,我乔装混入其中,偷偷在点竹的食物中下了毒。” “两年前点竹身中奇毒,震惊江湖。竟然是你。” 他有些讶异,又发现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他竟然还是很欣赏她,心悦于她,不愿就此收心放手。 作者有话说: 宫二内心:她利用我!!! 是谁,刚睡完就开始谈条件。 在宫二还想再来一次ooxx的时候某人非常事业心地伤害了宫二纯爱的心灵。 点竹就是无锋的首领 “难道两年前无锋潜入宫门,是为了帮点竹偷百草萃。”宫尚角开始帮她分析谋划,“虽说清风派已经归顺无锋,但区区点竹,无锋不会大费周章为她偷药。除非点竹的身份十分特殊,否则,无锋不会轻易招惹宫门。” 后来她说半月一次的首领大会,从未出过疏漏,但就那一次无故取消。 他怀疑,点竹就是无锋的首领。 她的仇人,自然也是他的仇人。上官浅是他的妻子,帮她报仇是他份内之事。 可她说:“公子若能助我复仇,杀掉点竹,我愿付出我所有。” 她从没把他当成夫君。 “所有。” 他觉得讽刺,如果他不是宫尚角,现在她会坐在另一个人面前,和别人说同样的话吗。 “嗯,所有。” 她什么都能拿来当筹码,她到底有没有真心。 宫尚角垂下眼,压下心中的乖戾,和想要一口拒绝她这种可笑交易的冲动。 可他还是想要她的一切,她提出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 锐利的目光盯紧了她:“你还有什么?” 真心呢,情意呢,永不背叛的承诺呢,一辈子的相守呢。 她想钓他,就拿出真心实意的饵,他可以上钩,可以给她当刀,她能承诺她的一切她的所有,都属于他吗。 永远吗。 她后来答应他了吗。 他记不起来了。 宫尚角抱紧了怀里熟睡的人,她的仇人是清风派的点竹,很有可能是无锋的首领。 他是上官浅的夫君,自然要帮她报仇。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落在她的乌发上,他没想过,上官浅从没见过他的情意,在上官浅眼里,自己从未爱过她。 翌日醒来,上官浅感觉自己被一万匹马呼啸着踩踏过,身上哪哪都疼。 她心里大骂宫二是条狗,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恨不得把他捅个对穿。 可在镜子里看见了进门来的宫二时,凌厉褪得一干二净,眉眼流转间,已经将她乖顺温婉的面具戴好了,软着身子,转过身来和他见礼:“公子。” “不必多礼。” 宫尚角托起她的手,帮她把衣襟扣好。 她有些讶异,眼里染着不达心底的笑意。 宫二今日穿了件青绿色的衣衫,和他平日里惯穿的黑色不同,她便多看了两眼。不得不说,宫二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人长得人模狗样,穿这个颜色,还挺好看的。 “要再睡一会儿吗?” 他低下头问她,她有些不习惯和他距离这样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公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不像上一世那么蠢了,以为睡了宫二就能拿下他,且不说昨日里还是那般情境。 也不知今日宫二会如何审她。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宫二没生气,可她心里却生气了。 没事最好别来找她。 她只想利用他,却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宫二经常来找她,很不方便。 上官浅没回答,冷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厌恶。 宫尚角心里清楚,他的记忆告诉他了,上官浅不喜欢他,勾引他设计他都只是为了利用他报仇。 所以她心里很厌恶他的碰触和接近。 作者有话说: 以为自己被嫌弃的宫二,心里委屈。 宫二:老婆只是想利用我!!! 我理解满分,我一帧一帧看剧情,一个剧情反复看几十遍。 还好马上把原剧情快写完了 公子若能帮我复仇 他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脸色冷下来,骄傲被她踩在地上践踏。 可他心里知道是他对不住她在先——他之前冤枉她,对她也不算好,她心里有气也是应该——他又放缓了语气,不太习惯地解释:“是有事找你。” 情知自己躲不过去,上官浅心里有准备,他要开始审讯了。 也许他已经找云为衫查证过了,云为衫自然没什么理由替她圆谎。 她是不该得意忘形,和寒鸦柒在外面流连太久,若是早点回来不被发现—— 眼下后悔已是无用,她也知道自己生气不过是因为她那点见不得人的心事,心里更觉荒凉。 她一直都是这样,要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死无葬身之地。 以前也是过这种日子,从没觉得苦。怎么和宫二春风一度,她便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是孤山派遗孤,孤山派被清风派点竹灭门。可要我帮你复仇?” 上官浅疑心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难以置信地,忘了伪装。 她这样的表情很可爱。 宫尚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的表情更生动了,很真实的惊讶,羞恼,犹疑不定和无法掩饰的喜悦。 “你要助我复仇?” 她前一世如何努力都没能使他答应的事,他竟然这么容易地答应她了,而是竟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他这是在试探她吧,看看她进宫门的目的,看看她的身份立场,他怎么可能答应帮她复仇。 她本来应该推辞,宫二不可能帮她,她上一世就是太蠢,抱了些不该有的期待,赌上一切都没能换来宫二答应。宫二不可能帮她······· 宫二的手包住了她握紧的拳头,他的手很大,也很暖。 她抬眼看他,撞进他的目光里,他那种眼神——好像真想帮她的样子。 “公子若能帮我复仇········” 宫二看不上她任何东西,她要用什么来说服宫二? 她犹豫了,嘴唇轻轻颤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哄骗宫二的筹码。 宫二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那可怜兮兮不知道说什么的嘴唇,他是真心实意把她当成家人,他的妻子,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可上官浅还不习惯,也不能理解这世上有不求回报的爱意,她只能红着眼睛,茫然地说:“公子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要骗她了吗。 她的眼眶湿漉漉的,想起了上一世她也是这样说的。 其实他们当时已经知道了她是无锋细作,只是在利用她,设局诓骗她。 上官浅心里悚然一惊,她已经暴露了吗。 宫尚角原本没打算让她做什么,他没想谈什么条件,可她一副惊恐慌乱的样子,他心里那种不悦的刺痛密密麻麻爬上来,她在想什么。 难道········她连利用他都不愿意了? 他从前生气于她对自己只是利用,现在甘愿给她当刀,她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境地??? 他攥着上官浅的手,把她拽到撞在了自己身上,伸出手掌按着她的后颈,攫住她的唇,像只野兽一样,狠狠地碾磨吞噬,听到她吃痛的鼻音和压不住的啜泣。 “要你的一切。”他居高临下盯着她,冷着声音,告诉她上官浅的一切都得属于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破防的一天,老婆不愿意利用我了好生气要强吻!!! 公子,我是你的(一点h) 她的神色和上一世浴池边的重迭,宫尚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上官浅,是几乎没有任何伪装的,真心实意地和他说话。 虽然是在和他谈交易,但是真心和他谈交易。 浓重的懊悔情绪卷上来,他想他应该是错过了那次机会。 他们没有当场达成协议,后来她大概也没有再提。 她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不想要她的一切。 上官浅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柔软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哭起来很惹人怜爱,她不懂:“我还有什么?” 宫二曾问过她,你还有什么。 她早就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宫二看得上她什么呢。 她连个人都不是,一个行走在阴暗中的小鬼,她连自己都没有。 宫二的眼里有惊痛,也有懊悔,他当时—— 他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人。” 他说得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告诉她:“要你这个人,要你的心。” 上官浅实在不敢信自己听到的东西,他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答应她的,他已经得到她这个人了,她的心——她还有心吗。 她第一次这样被人珍而重之地拢在怀里,那个人用指腹给她擦掉眼泪,可她哭得太厉害,眼泪擦不完,他没奈何地,又吻住了她。 后来她被宫二抱到了床上,脱了衣服,忘了哭。 她不明白,宫二是喜欢她这身子? 可他说要她的心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把她当个暖床的玩意儿吧,纾解他的欲望——她努力想骗自己,可她实在太开心了,她意识到,宫二可能真的对她动了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无法收拢自己的心,她得承认,她其实不是厌烦宫二,她厌弃的是自己,是明知道宫二把她当垃圾还忍不住爱慕他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输得太可怜,活像个笑话。 原来宫二喜欢她,她心里终于舒服了——她赢了。 她真的俘获了这最难诱捕的猎物,这没心肝的冷面瘟神,这只会咬人的狗。 她喘息着看着在她身上起伏的男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亲吻自己的胸脯。 以后宫尚角,就是她的狗了。 她要宫二帮她杀点竹复仇,要宫二帮她获取无量流火,她要宫二帮她拿到半月之蝇的解药。 她挺着傲人的酥胸,主动喂给宫二啃咬,发出好听的轻喘呻吟。 她要狗听话,就要给狗吃肉。 以身饲虎,她不亏。 她一双玉璧缠着他,眉眼间风情万种,娇羞诱人地勾起腿,缠住了他的腰,像一只小狐狸。 “公子,我是你的。” 她用最无辜的神情,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绞着他,鼻尖泛红,嗓音好像带着钩子,把他的心勾起来,为她这句话发疯。 她知道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出合适的话,知道要怎么俘获人心,知道自己什么样的表情最惹人怜惜,知道怎样说话,能把男人的欲望挑起来。 她现在还知道了,宫二喜欢她。 她唇角带着如愿以偿的笑容,宫二真的要为她生,为她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主打一个利用。 玩弄男人的感情。 上一世是真心的交易,这一世连承诺都是虚假的。 可怜宫二狗。 微博:甜甜的寒江子。 也发lofter了,lofter彩蛋里有倒图。 本来没想写床戏,宫二刚开荤吧,,不会哄人只会那啥。 横空出世 上官浅从来都很会审时度势,利用一点微末的优势,逐步扩大自己的胜果。 宫二的喜欢,可不只是一点微末的优势。 她很快便“恃宠而骄”,得到了许多特权。 宫门内畅通无阻的令牌,随意查阅典籍材料,药房内任取药材,连他的绿玉侍也可以任她差遣。 她让金复将清风派能查到的资料都送到书房里,宫二在书案边给她加了一个位置,她往日奔波于无锋数不清的任务里,出生入死,哪有这种时间,能平心静气地研究她的仇人。 她往日全靠记忆,根本不敢写下一个字,如今可以这样整理,思路不知道有多清晰。 以前只是给他研磨,如今可以自己悬腕提笔,记录整理线索,忙自己的事,她心里是舒畅的。投桃报李,她对宫二也越发地温顺体贴,她很珍惜宫二对她的这点喜欢。 很有用。 她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线索图。 点竹和拙梅是清风派同门师姐妹,拙梅被誉为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点竹不满拙梅和她小叔叔相爱,为了逼孤山派交出她小叔叔,带了无锋的人攻上孤山派,将她小叔叔掳走,后来听说是将她小叔叔斩断手足,封了喉舌,带到拙梅面前。拙梅无法接受,杀了十几个人,逃出清风派。后来点竹追杀拙梅至今。 她在拙梅和点竹之间,画上了一条线,写下“同门师姐妹”。在拙梅和她小叔叔之间画了条线,写下“恋人”,她想了想,又在拙梅和点竹之间写上了一个“情敌”,但这只是她的推测。 她又写了无锋,和清风派连在一起,无锋,无风? 有人从背后给她披了一件外衣,拢着她的手:“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她没应声,还沉浸在她的设想里,缓了两息才意识到是宫二来了,下意识地向后靠在宫二怀里:“公子,你来了。” 她好像不知不觉,对宫二的防备没有那么重了。 她心里觉得这不算什么好事,她以前不会松懈到别人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察觉,这样大意,很容易丢了性命。还是她已经潜意识里认定,宫二会护着她,角宫是安全的? 宫二帮她拢了拢衣衫,把人圈在怀里,搂着她看她写的东西。 “有什么眉目吗?” 她知道宫二行走江湖多年,忍不住请教他:“有一点很奇怪,我没有查到任何清风派的创立记录,拙梅,被誉为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可她师承何人?” “这个清风派,处处透着诡异。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你看这段,二十八年前,清风派拙梅在武林大会上横扫五岳剑派,连胜少林武当,将曾经公认天下第一的轩辕风斩于剑下,一战成名。” 她的眉头锁紧:“清风派成为名噪一时的传奇,当时拙梅声名遐迩,江湖里无人不知。可从前呢,竟然没有她和任何人交手的记录。” “横空出世。” 又黯然陨落。 等到宫尚角行走江湖时,这位曾经的剑术传奇,已经销声匿迹多年,江湖上再没拙梅这个人,只留下了她的传说。 作者有话说: 嘻嘻我对点竹拙梅的故事是有解释的,非常完整合理,我怀疑我get到了顾晓生的原意。 本来想cue一下宫远徵,但浅浅事业心太重了。先跑跑解谜剧情。 说谎成性,张口就来 因为拙梅销声匿迹太久,宫尚角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却从没关注过。 此刻晚风习习,书房里灯火幽幽,月桂暗香袭人,他拥着怀里软软的上官浅,看她整理出来的文卷,帮她梳理线索,这样的日子出人意料地惬意。 她是按时间线整理的,思路很清晰。 他对上官浅越发地着迷,低下头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吸了口气,怀里的人探知了他那点心思,忍不住抖了抖,嘤咛婉转哀求:“公子······” “知道。” 他对血腥味敏感,自是知道她这几日不便。 心里叹了口气,手掌放在她小腹上,源源不断的内力透过衣衫,温暖她的身子。 怀里受惊的小狐狸又放松了警惕,炸了的毛收起来,乖顺地像只慵懒的猫,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上。 “拙梅用的不是剑法。” 他看着卷宗上的对那次比试的详细记录:“是刀法。” 清风九式剑,清风派秘而不传的顶级剑法,看上去是刺剑突进的锋利,实则是霸道的斩断之意,是为刀意。上官浅聪慧,一点就透:“那我去找顶级刀法来对比——” 被人箍在怀里,不仅没能站起来,还摔在那个人身上,好硬。 上官浅裹着他的外衣,不明所以地看他。 宫尚角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捉弄她了,看她这生动的表情,唇角压不住地往上扬:“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 好碍事。 刚才还觉得他这点拨很是有用,现在已经想把他打晕了别碍事才好。 宫尚角已经看明白了她的意图:“过河拆桥?” 她硬是挤了一丝笑容出来:“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近日少睡——嘶——” 他的手掌握着上官浅的后颈,像拎只猫一般捏着她,垂下不好惹的眼皮:“又在撒谎。” 说谎成性,张口就来。 她鼻音轻哼,一副被他拿捏的委屈神色,可宫尚角心里清楚,这也是她的伪装,她很擅长这个。 偏生他又看不得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松了手劲,揉了揉她细腻的后颈,皱着眉:“非要今晚去查?” 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复仇,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睡得着! 可人在屋檐下,只能极尽温柔地央求他:“公子········” 一副他不答应,她就要泪洒当场的可怜形状。 她在装,宫二知道她在装,她知道宫二知道她在装,但她赌宫二买她的账。 宫二果然享受她这般做小伏低,她又一次达成了目的,宫二没奈何,容忍了她。 本想把她抓回去睡觉,没想到她实在精力旺盛,宫二默默看着她一头扎进那堆新搬进来的典籍里,忍不住有些想笑,那笑容又收敛在唇边——她这样一心复仇,当初必定受过很多苦。 若是点竹没有灭她满门,她如今是孤山派的大小姐,过的该是多么无忧无虑的天真日子。 上官浅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她手里的书被宫二抽走:“我帮你找,去睡吧。” 她睡眼惺忪,歪着头看宫二,他穿了身绀蓝色的衣裳,英气逼人,好看得要死,上一世他也穿过这件,曾经触不可及,求而不得的人,竟然也会关心她。 他的手伸过来,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脑袋。 “再看一会儿就睡。”她气色有些虚弱,宫二板着脸:“葵水气血两亏,再不睡——” 要忍不住收拾她了! 作者有话说: 训诫也很好看。 哈哈 宫二就吃撒娇那套。 哪儿学的这些脏手段 她困顿时脑子迷糊,脸蛋贴在宫二的掌心,有点变形的小脸愈发可爱纯良,明明是个心机深重的姑娘,却长了一张无辜清白的脸。 上官浅捧着宫二的脸发懵,这张脸总是冷着,可偏偏生得俊朗。 而且这个人喜欢她。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嘟着嘴去他嘴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宫二的脸色更僵了。 唉,这么好的东西,她注定无法拥有。 她有些贪恋眼下的温暖,抓着他的衣襟赖叽,想将来宫二被她害死,就再也没有人喜欢她了。 她的目光落在手腕的红绳上,不对,她还有寒鸦柒。 寒鸦柒是旷野森林里的夜枭,她是寂寞沙洲上的孤魂野鬼,他们这种生活在永远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的人,才能一直不死不休地走下去。 她笑了笑,荒凉又无奈,像个小孩一样软着声音撒娇:“公子,要帮我找到········” 宫尚角把她连同披着的外衣一起打包抱起来:“知道。” 如今她已经堂而皇之住进了宫二的卧房,同他睡在一张床上。 宫二把她抱回去,照顾她洗漱歇息,她躺在被子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记得叮嘱宫二:“快去找······” 宫二被她气笑了,捏着她的小脸,她脸上明明没什么肉,捏在一起竟也软嘟嘟的。 “真没把我当人?” 指使他上瘾了? 她两只手握着宫二那只过分的手腕,掰不下来,憋着嘴迷迷糊糊说软话,哄他去做事:“公子最好了·······公子帮帮我········” “·········” 哪儿学的这些脏手段。 他低头在她被捏得嘟起的软唇上亲了一口,谁叫这是他妻子呢。 他松开手,看着已经睡着的人,脸上又浮起一抹笑容,上官浅能依赖他,还是会有点喜欢他吧。 ················ 翌日,上官浅睡到日上叁竿才醒,枕边没人,不知道宫二是一夜没睡,还是起得早。 她也不太关心,她更关心宫二有没有找到拙梅的刀法师从何处。 在前厅没见到宫二,倒是很巧地碰见了宫远徵。 这小狗见到她,脸色难看得要死。 没办法,自从那日宫二把她从羽宫带回来,小狗见到她毫发无损之后,已经对她的存在很是不满。前几日上元节她和宫二春风一度,宫小狗在他哥的卧房门口见到她走出来,一双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后来她搬进宫二的房间,宫小狗差点气哭了。 本来看见她假装看不见,她主动打招呼示好,都要冷着脸故意装作没听见,转头和他哥狗腿地摇尾巴,一口一个哥。 后来被他哥看了一眼,垂下眼。很不服气又不得不忍气吞声,闷声叫了她一句“嫂子”。 她现在想起小狗当时委屈巴巴的表情都想笑。 宫远徵心里大骂晦气,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又不得不别扭着脸色,低声和她打招呼:“嫂子。” 她还挺受用的。 之前想过,要是小狗叫嫂嫂才有意思,可她没想过真会有这么一天。 看着他不情不愿的样子,上官浅没忍住逗他:“远徵弟弟,我没听清,你叫我什么?” 小狗快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了,恼羞成怒:“差不多了!” 你哥告诉我的 看在出云重莲的面子上,她不逗小狗了:“你哥呢?” “去后山了。” 大漏勺嘴里真是保不住秘密。 “去后山做什么?” “不该问的少打听。” 啧,戒备心真重。 宫远徵一直怀疑她是无锋的人,她本来不该问了,可诈一诈也许能撬出点东西:“他是去了雪宫,月宫。还是花宫啊?” “——你怎么知道后山分雪月花叁宫?” “你哥告诉我的。”反正他又不可能去和他哥求证。 “我哥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小狗不好骗了。 “哦,昨晚睡觉时,枕头边告诉我的。”她施施然微笑,果不其然小狗的脸色通红,气得快熟了:“上官浅!!!” 炸毛的小孩真好玩,上官浅给他倒了杯茶:“该你回答我了。” “花宫。” 无量流火的藏匿之地,在后山花宫的地堡。 她一晃神,接着问:“去花宫做什么?” “那你就要问我哥了。” 小狗意识到了她在套话,撇了撇嘴,拒绝回答。 她记得上一世宫二是在宫子羽试炼时去的后山,她差点把云为衫忘了,不知道云为衫死了没:“那你哥去后山,岂不是会碰到宫子羽和云为衫?” “云为衫身体不适,在羽宫闭门不出。” 是半月之蝇发作了吧。 上官浅唇边带着甜美的笑容,看来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也有不幸的时候啊。 ······················ 羽宫里,云为衫泡在装了冰块的浴桶里,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烧尽了。 好像虫卵已经孵化了,有虫子在她的血肉里钻进来,咬出去,把她的肚子啃噬出了千百个窟窿。 她绝望地在水中喘息,她本来已成功鼓动宫紫商提出去上元灯会,宫子羽也已经答应了带她出行,只要她能顺利出宫门,便可与寒鸦接头,拿到半月之蝇的解药。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宫尚角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宫子羽不服,和宫尚角在暗道入口大打出手,可惜宫子羽不是宫尚角的对手,后来被宫尚角拎去长老院,宫子羽被罚去禁闭,她没能出宫门。 好绝望。 慢慢等死的感觉,好痛苦。 她此刻的悲惨形状,都被上官浅看在了眼里。 原来半月之蝇发作之后,会这么生不如死。 她脑海里浮现出寒鸦柒的脸,他说:你受不了,相信我,你受不了。所以,一定要在半月之蝇的期限到达之前,拿到重要情报,或者做出让无锋满意的事情。 真的不是在骗她啊。 上官浅走到了她面前,欣赏她被痛苦侵蚀的悲惨样子,云为衫睁开眼寒声道:“是你!” 那日贾管事放出毒烟,上官浅掐住了她的脖子,当时她便疑心,后来上官浅暗中接触宫唤羽,试图帮宫唤羽谋取执刃之位,她几乎断定上官浅也是无锋细作。果然如此! 上官浅好狠的心! 一定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才没能顺利出宫门! “你也是无锋细作!”她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嘘——” 上官浅竖起食指,挡在唇前:“姐姐,不怕隔墙有耳啊。” 云为衫冷笑一声,透骨冰凉的冷水没有让她好受几分,她靠在浴桶壁上,嘴唇苍白:“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干嘛这么聪明。 上官浅笑得很甜,她就不能单纯来看个笑话吗。 她也许只是想来看看半月之蝇到底如何发作,看看上一世的胜利者,如今输得多惨。 可惜她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她确实有事来找云为衫:“我听说姐姐的师傅,是拙梅。” 我想看看清风九式剑 云为衫清丽的脸上沾着水珠,长发湿漉漉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你真是孤山派遗孤?” 那日被上官浅突袭,上官浅心狠手辣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暗中观察留意上官浅,得知上官浅深夜潜入后山祠堂,被雾姬夫人重伤,后来传出雾姬就是无名的消息,她在宫子羽面前暗示,上官浅肯定也是无锋的人,宫子羽去长老院要求宫尚角交出上官浅,和雾姬夫人一同关入地牢受审。宫尚角力排众议,说上官浅是孤山派遗孤,身份已然查明,将上官浅保了下来。 在她们没有正式挑明的时候,早已暗中交锋数次,欲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我想看看清风九式剑。” 上官浅想亲眼看看清风九式剑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想知道拙梅的事,越多越好。 “你不会?” 云为衫有些讶异,无锋人人都学的清风九式,上官浅竟然不会。 “我应该会?” 她在揣摩云为衫这句话的意思,但事关她复仇大计,她不能模棱两可:“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讨厌。 如果是宫唤羽那蠢货,她根本不需要打这么多机锋,不过她做好了准备,她有云为衫无法拒绝的筹码:“半月之蝇的解药。” 云为衫坐直了身子,水花溅起:“你有解药?” 就算有,上官浅怎么可能有两份解药?? 上官浅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小小的纸包:“姐姐,很难受吧。” 她长得面如观音,笑得恶如蛇蝎,笑意不达眼底,云为衫知道,在半月之蝇这要人命的事上,自己没什么讨价还价的权利。 “给我。” 上官浅收回手:“你先回答我,拙梅,到底是不是你师父。” 钻心的疼痛让云为衫皱紧眉头,她强忍着剧痛:“不给我解药,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 “好聪明啊姐姐。” 云为衫怎么知道,她打算问到之后便杀人灭口。 现在云为衫是唯一一个有拙梅线索的人,她不能让云为衫轻易死了。 “我不认识拙梅,无缘得见。”云为衫服下解药,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事情真相,“拙梅叛逃出清风派之后,音讯全无,清风派点竹一直没有放弃追杀拙梅。清风派归顺无锋之后,早已将清风九式剑和清风问叶手交出。无锋中,人人习得,你竟然不知。” “谁能找到拙梅,除了点竹的心腹大患,可以向无锋提出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这件事上官浅知道,她之前给点竹下毒,点竹怀疑是拙梅下的手。 拙梅不死,点竹寝食难安,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 “原来姐姐没有拙梅的线索。” 她可真该死啊。 云为衫刚服下半月之蝇的解药,内力也不会这么快恢复,四肢麻痹行动不便,上官浅要杀她,易如反掌。 但在宫门里直接动手杀人,宫二可不会纵容她。 她忍下这口气,笑着和云为衫说:“那劳烦云姐姐给我演示一下,清风九式剑和清风问叶手。” 作者有话说: 啊好开心哦上周榜了嘻嘻嘻。 希望更多猪猪,猪猪摩多摩多。[海棠搜书]首发是免费的。lofter发剧情也是免费,肉放彩蛋收费,问就是想赚奶茶钱,全订我能赚一杯蜜雪冰城甜蜜蜜。图片是倒图或者镜像图,保存之后用图片助手打开转一下就好了,不然审核不通过哦。 上官浅也是(一更) ⑨1SHuJia????m 宫尚角知道她去羽宫找了云为衫,若是问她去做什么,她一定说上官家是医药世家,去看看云为衫。 宫尚角不想再审问她,也不想拆穿她,所以根本不问。 云为衫有问题,他一直知道,她有没有问题,宫尚角不愿去细想。 相比于她的小动作,他这次去后山获知的消息,实在令人震惊。 宫门后山,曾经有风花雪月四大家族,而清风派的清风九式剑,就是已经陨落的风宫的风弄叁式。 也就是说,拙梅和点竹很有可能曾经是风之家族的人。 或者至少是宫门的人。苯魰蓶ー璉載棢圵:x?αd??n.???m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上官浅,上官浅眸子里的震惊之色,使她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宫尚角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在抖。她好像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可这个真相她实在没想到。 “怎么可能——是宫门的人。” “曾经是。” 风弄叁式的剑谱虽然没有流传下来,但花长老少时曾和后山风宫的风公子交好,对风弄叁式并不陌生宫尚角口述了清风九式剑的招式和其中的刀意,花长老说有七八分像。 原本宫尚角没有往宫门上想,他行走江湖多年,没有在那些炙手可热的顶级刀法上浪费时间。既然看不出出处,也没有质疑过清风九式剑不是剑法是刀法,必定不是什么江湖上名山大派的传承。他专挑那些避世隐居的核对,排除了所有错误选项,剩下的那个不管多荒唐,都是正确答案。 他想到了宫门。 宫门武功心法庞杂,他想花长老在宫门时间久,便去后山请教。没先到他只说了一半,花长老便皱着眉疑惑:“怎么像是风弄叁式?” 他入后山试炼时,后山只有雪月花叁大家族。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曾经后山还有一个风之家族。 上官浅当即央求宫二带她去后山,她说自己会清风九式剑,要花长老亲眼看看。 “你会清风九式剑?” 上官浅猜到他会有此一问,拿云为衫的借口作答:“云姐姐的师傅是拙梅,亲授云姐姐清风九式剑,我今日去和云姐姐请教,她教了我几招。我记得不熟,但使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她用半月之蝇的解药,换了清风九式剑的心法和剑招。 这句话是谎话。 拙梅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不可能藏在梨溪镇,更不可能将随时会暴露身份要人命的清风九式传给别人。云为衫有且只有一种途径学会清风九式剑——她是清风派的人,也就是无锋的人。 上官浅也知道,却拿这种谎话来搪塞他。 他凝着眉,脸色沉着,上官浅知道云为衫是无锋细作,她们两个却能相安无事。 只有一种可能,上官浅也是。 “上官浅也是。” 他脑海里针扎一样刺过一句话,他闭上眼,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好像无数把刀捅进他的脑袋里,每一下都让他痛苦万分。 那声音渐渐清晰了,很意外,那不是上官浅的声音。 他第一次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别的人。 她说:“上官浅也是。” 是什么? 他非常抗拒那个答案,但他其实早就猜到,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看到了云为衫坐在地牢的椅子上,他问云为衫:“你是无锋之人吗?” 云为衫说:“我是,而且,上官浅也是。” 他一把掐住了云为衫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宫二:杀了云为衫,就没人知道了。 话说这一世宫二力保浅浅没进地牢,有人发现吗。 本来没想这么快让浅浅掉马的,可是宫二比我想的还聪明。 为了无锋的任务 “公子······” 上官浅提出去后山之后,宫二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她知道她太急了,但真相近在咫尺,她没办法不急。 此刻宫二不说话,她知道宫二不想带她去后山。后山是宫门的核心,花宫地堡还藏着无量流火,上一世宫二是从没提过,也不可能同意带她去的。 但云为衫去过很多次,和宫子羽一起。 此刻她又有些懊悔,宫二不好相与,若是她骗到的是宫子羽,那蠢货必定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还用得着这样求宫二? 她又急又气,面上不好发作,反握了宫二的手,软语相求:“可是我去后山有什么不便,我看云姐姐去过,我想,应也不是违背宫门家规吧。” 宫尚角知道,她这是后悔了。 呵,若是她嫁给宫子羽,她就能跟着去后山了吧。 他胸腔里燃起一股火,烧得心肺翻腾,滋啦滋啦地,让他冷着脸问:“宫子羽是去后山试炼,云为衫作为他的绿玉侍陪同。你凭什么去?” 上官浅不知道他此刻发什么脾气,不过是带她去后山当面问问花长老,区区一个后山,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花长老的亲口证实,她有后山地图,自己便能去。 云为衫去过那么多次,怎么偏云为衫就去得,她便去不得。 说到底,她比云为衫差在哪里了。 怎么宫子羽便能为云为衫和整个宫门为敌,他连个方便都不肯给,处处为难她? 是了,早知道谁要来角宫,一开始她就不想来,是宫尚角指定了要她来! 她就算等宫远徵长大,跟着他去后山试炼,她也用不着求宫二这只狗! 宫尚角虽然不知她已经把主意打到远徵弟弟的头上,但此刻睨着她,知道她心里定然很不服气。他现下怒火中烧,再说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要问她是不是后悔了。 听听她敢不敢把她心里话说出来! 他抽出被她抓着的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上官浅是无锋刺客,她进宫门的任务是什么。 无量流火。 她这么想去后山,看来已经知道无量流火的所在。 她真是好本事! 一想到自己竟被她骗了过去,他唇角便绷得紧,恨不得把她—— 柔软的手指拉住了他的手,上官浅追上来,缠着他央求:“公子·······” 她已经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戴上了她最擅长的那张面具,楚楚可怜地仰视他,带着哭腔:“公子,我也可以做公子的贴身绿玉侍,时刻护卫公子,听从公子命令,公子最好了········啊········” 她的手腕被宫二反手捏住,发出了低声痛呼。 宫尚角原本以为,她多少是有一点心的,她提出交易的对象是他,求的是他,他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吧。 没想到她全无心肝,为了无锋的任务,当真是能付出一切。 不管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谁能帮她拿到无量流火,谁就能对她为所欲为,是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宫二破防的一天。 我现在命令你,跪下(一更) 破碎的片段在他眼前闪过。 她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衫,和浴池那天穿的一样。 “那宫唤羽骗我说合作,却想独吞无量流火。而公子和我夫妻一场,竟也对我毫不留情。” 他还记得,当时他心里被心爱之人背叛的刻骨难言,用刀逼在她喉咙,不知是在嘲弄她,还是嘲弄被骗了的自己:“无锋之人,何来情。” 原来,她真是为了无量流火而来。 宫尚角的唇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他还以为—— 上官浅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虽然不知道宫二是发什么疯,但他看上去怒不可遏,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纤弱的身子因为吃痛而瑟缩,肩膀微微抖动,眼里擒了泪花:“公子,你弄疼我了。” 宫二冷笑一声:“我好吗?” 她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把手抽回去,被他捏着动弹不得,好像上一世,他捏着她受伤的手指,眼睛不带什么温度地落在她身上,她像一只被鹰抓住的兔子,在他的眼神下无处可逃。 “你要做我的贴身绿玉侍,时刻护卫我的安全,听从我的命令········”他的声音一分比一分更冷,“我现在命令你,跪下。” 她没什么能失去的了,她已经答应宫二,用一切去和他换。连灭门仇人她都跪过,跪宫二有什么不行的。宫二喜欢磋磨她,她被磋磨就是了。 困惑,不解,委屈,她也没得选,屈膝跪在了宫二脚边。 宫二闭上了眼,他没因为上官浅的服从而好受一分。因为他知道,不管是谁,宫唤羽,宫子羽,她都会这样跪下来,为了她的任务,她的无量流火,她什么都能做,他得到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睁开眼,看着她,明明她在跪着,可他才是卑贱的那个人啊——被她欺骗被她魅惑,被她玩笑般轻易拿走了真心,又被她把真心踩在脚下作践。 他真的信了她。 明知道她有问题,明知道的!可是他不愿意去细想,不愿意去探究,掩耳盗铃一样骗自己,孤山派遗孤一定是清白干净的吗,他明明心里早就知道她来路不正,怀有目的进入宫门。 从老执刃被害那天女客院落燃起的熊熊烈火,不,更早的时候,从他第一次见到上官浅,他就知道上官浅有问题。 可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宫门的安危至于不顾。 他纵容上官浅在宫门里畅通无阻,肆意翻看卷宗典籍,明知道上元夜那天她出了宫门,事后竟然按住不提,他到底是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叁地给她机会!! 他应该即刻将上官浅压入地牢审问,她是无锋细作,他刚才竟然还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都是借口,他刚才竟然想放过她!!! 他竟然还在争风吃醋,简直可笑至极! 他心里翻江倒海,几乎想把人撕碎了看看她心是什么做的。 上官浅不明所以,一双眸子清澈无辜地看着他,心思急转,宫二这般冷硬,难道她暴露了? 作者有话说: 宫二破防的每一天。 我想说其实上一世宫二也是怀疑浅浅的,但是只有真的找到夜行衣这种铁证才把人关起来的。 而且用孤山派遗孤这种理由帮她开脱把她放出来。。 下章开始炖肉了。 顶级dom怎么能不搞点训诫调教py,xp如此,不爱看不看不准骂我。 我就喜欢写黄的。 衣服脱了 说到底,上一世她是怎么暴露的,她实在想不明白。 百思不得其解。 而云为衫的暴露,是宫二发现的。 她还记得她和雾姬一起被叫到执刃殿,据说是云为衫在逃跑过程中被宫远徵的暗器打伤,但云为衫服用了宫子羽给她的百草萃,百毒不侵。 云为衫运气真好,连百草萃,宫子羽都能把自己那份儿给她。 上官浅不知道她是不是又犯了前世相同的错误,被宫二看出了端倪。但她也不敢贸然承认,上一世宫二知道她是无锋细作之后,她的结果可不怎么好。 在没确认清楚状况之前,少说少错,她除了示弱,没有别的办法:“公子,我永远属于你。”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她的神情还是那么无辜,嗓音还是那样勾人,可她说出的不是情话,她说的每一句,都是谎言。 宫尚角想到自己曾经为她这句话怦然心动,便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他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嘴角轻轻扯动,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拉到很近的地方,呼吸相闻,低下头看她:“永远属于我?”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娇嫩的樱唇上,这张小嘴是怎么将谎话说得那么顺畅的。 她被看得心里发慌,只能故技重施,抱住了他的腰,身子贴在他怀里,一副小女儿家温婉顺从的模样。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闭上了眼,心坠了下来。 宫二不信她,她一定是暴露了。 她要怎么办? 色诱对宫二没用的。 宫二对她的那点喜欢,在宫门面前,不值一提。 她又走到死局了吗。 宫二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他的手轻轻穿过她的长发,她的青丝很顺滑,在他指缝间划过。宫二收紧了手指,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胸膛上拉开,掌着她的后脑,逼问她:“嗯?” 在他摄人的目光下,谎言似乎一戳就破,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轻声回答:“嗯。” 他松开了手,明明神色平静,但好像更可怕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命令她:“衣服脱了。” 上官浅吸了口气,心提起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又在宫二的注视下,挪了回来。 她没想到宫二会让她—— 宫二是要羞辱她,她吞咽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他,又不得不照他说的做。 服从他的命令。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将自己的外衫剥开,金线织花的浅蓝色外衫落在了地上。 和她上一世主动引诱宫二的不同,让她被迫在宫二面前自行宽衣解带,其中的训诫意味让她羞耻难堪,面颊滚烫。 宫二没说停,她微微垂着头,去解自己的腰带。 腰带松开,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不听使唤地滚下来。 宫二不为所动:“继续。” 她脱得只剩下素色的内衫和亵裤,垂着泪地央求:“公子·····我······我月事·······” “已经结束了。” 他没什么情面地戳穿了她的谎言,冰冷无情地吐出两个字:“脱完。” 作者有话说: 我还是喜欢这种桥段我承认我就是喜欢写黄的!! 微博【甜甜的寒江子】,不是我更的慢,是盗文的搬运太慢。 我感觉lofter更快一点吧。lofter搜【夜色尚浅双重生】,我自己搬运的,记得给我打赏奶茶。 别问为什么肉章图是倒着的了,审核过不了,不然我闲的没事搞倒图镜像吗…… 奶茶,也很重要!! 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很骄傲谢谢。 夸我就行了。看盗文的记得去微博夸我,不然我给你们搞防盗章哈哈哈哈。 盗文网盗文是不会根据我的修改更新的!我可以发重复章节之后再改内容,我真机智。 说出来就能不疼了吗 失望,难堪,无地自容,当她发现自己所有无往不利的手段在宫二这里变得毫无用处时,挫败感淹没了她,她好像在水里喘不过气来的将死之人,原来宫二的喜欢,也是那么的微薄。 她自以为拿下了宫二,其实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她掌控。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宫二,错误判断了形势,她和宫二之间是鸿沟也是天堑,永远不可能真正地站在一起。 凉风爬上肌肤,她赤裸着身子站在那里,像是风中的一株白色杜鹃花。 摇摇欲坠,泪眼婆娑。 他的手指顺着她湿漉漉的脸蛋滑下,摩挲过她的锁骨,他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埋头在她脖颈里忘情亲吻的,他就是被这具漂亮的皮囊诱惑了吗。 在上官浅之前,他没碰过女人,他的手指滑到她胸前,很软,软得不可思议。他的手掌张开,包裹住了那浑圆娇嫩,轻轻收紧,便听到她一声难耐的轻哼。 他这样像把玩一件东西一样抚摸她的身子,上官浅眉头轻抖,身子不可抑制地绵软,下面好像被打开了什么机关,有东西流了出来。 显然没瞒过宫二的鼻子,他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挺立的乳尖,表情变得玩味。 上官浅闭上了眼,她爱慕宫二,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恨他入骨。 可宫二这样随随便便碰了她,她便输得彻底。 一败涂地。 杜鹃的花意是,我永远属于你。 她的眼泪漫出来,宫二的真心,她还以为,宫二会有真心。 “睁开眼。” 宫二长期发号施令的上位者习惯,让他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带着浓重的威慑,令人无法反抗,只能听从。 她现在也确实不能反抗,她打不过宫二。 试图反抗,只会让局面更糟。 她颤动的睫毛像鸦羽,又黑又密,湿漉漉的让人有想摧毁的欲望。 宫尚角的指尖发麻,他忽然有种——想蹂躏她,欺辱她,让她哭着尖叫崩溃,看到她失神求饶。 他轻轻牵动唇角,压制心里的这种暴虐肆意的冲动,手指捏着她的娇软慢慢收紧,越来越用力,欣赏她的表情,她好像很怕疼,在他的手里,疼得忍不住痛呼出声。 “呃——疼——” “这就疼了?” 她装得很成功,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见了能不心生怜惜。 “疼·······” 上官浅试探他的意思,除了宫二的怜惜,她现在没有任何活路。 “说出来就能不疼了吗?” “······不能。”她抓住了那只强而有力的手腕,“但我小时候,每次摔破了膝盖,我母亲都会一边·······”她把那只手捧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气,“一边给我上药。她说,浅浅要是疼的话,就要告诉娘亲啊。每次母亲和我说这话,我觉得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故技重施。 和他说过一次的谎话。 她吹在手指上的气息,像小钩子一样挠在心上,酥酥麻麻的。 可宫尚角查得清楚,孤山派灭门那年,上官浅只有不到一岁,襁褓之中,尚不会走路。 宫尚角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唇瓣,指腹的薄茧蹭过,她有一句真话吗。 作者有话说: 出门了回来继续炖肉,爆炒一万字。 好烦哦lofter的彩蛋也发不出去了。倒图镜像都试过了。 算了还是[海棠搜书]是炖肉最好的地方。 她越挣扎,自己就越兴奋 他的拇指按着她的唇,看她含泪的眼睛,在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宫二在给她机会。 她要怎么说,宫二才会给她一条活路。 她此刻赤身裸体,好像被他看光了全部,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之间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她还在想怎么说谎。 宫尚角唇角讥讽之意更重,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目光从她那梨花带雨的眼上移下来,看着她满是谎言的嘴唇,低头咬了上去。 上官浅闷哼一声,两只手无力地抓着他那只铁铸一般的手腕,踮着脚尖被他索吻。 她的身子蹭在他的衣衫上,他的衣衫华贵,绣线纹饰繁多,她的手肘迭在胸前,胳膊在他的衣服上蹭红了。距离这样近,他都没有伸手抱她,他还好好地穿着衣服,像把玩一件物事一样,随便又凶狠地蹂躏了她的唇瓣。 他越咬越用力,压不住的火气和情绪翻滚上来,她开始挣扎,这挣扎让他愈发恼火。 他亲得太凶了,她喘不过气,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腕,想摆脱这只钳制她的手,却遭到了更凶狠的撕咬,她的唇瓣好痛,那野兽一样的吻将她娇嫩的唇瓣在齿间反复啃噬,她腿越来越软,呜咽声逸出,站不住身子,踩到了他的靴子。 她赤着一双白玉一般的脚,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如宫二,却不知道差得这样大,她下了狠手想偷袭,并指为刀,奋力一击,劈向宫二的膻中大穴,被他挥手隔开,手腕震得生疼。 她前世和宫二交过手,在她想逃离宫门的那个晚上。 她皱了皱眉,当时她不觉得宫二内力这样醇厚。 她手腕几乎震到脱臼,这只是宫二的随手一击,他睁开眼,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想反抗?” 上官浅感觉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肿着,她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公子,我若说了,你会信吗?” 不信。 他松开捏着她的那只手,看到她下巴上一个红色的指印。 他现在已经不想听到上官浅说出任何谎话,他根本不想听到她说的任何话。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脸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翻身按进怀里,咬住了她的后肩,她的痛呼被他牢牢按住,她的挣扎微不足道,不过是平添乐趣。 宫尚角发现自己很喜欢她挣扎,她越挣扎,自己就越兴奋。 他的手狠狠抓住了她胸前的软肉,肆意揉搓,听到她呜呜咽咽被闷住无法喊出的声响。 喊出来就不痛了吗。 她的肉很嫩,很软,轻轻一咬就是一个牙印。偏他咬得很重,她疼得瑟瑟发抖,在他怀里翻腾挣扎,蹭得他全身燥热,手越发肆意妄为,捏她的腰,摸她的腿,她大腿内侧,湿漉漉的,一手泥泞。 他的手指毫不费力地按了进去,她像一只弹起的鱼,又无助地落在案板上,被他的手指插在身子里搅动。 宫二的手很大,遮住了她半张脸,她想张嘴咬宫二的手,被他按得脸骨生疼,根本张不开嘴。 那是她发出的声音吗(一更)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挣扎越来越激烈,在高潮的时候颤抖着身子,水儿喷在他手上,人软倒在他怀里,无助地低喘。 他从背后这样搂着她,手指还在她体内,看着她被自己为所欲为的样子,忽然有种真实拥有她的错觉。 永远属于他。 他的手指慢慢推进去,在她震惊的神色和挣扎的动作间,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她刚泄过的地方敏感得致命,随便碰一下她都要颤抖,此刻挤着两根手指玩弄,感觉自己要死了。 她发出了呜咽,眼泪滚在他的手上,而宫二的开拓并未停止。 他试图让紧致的地方松软下来,那个地方死死咬着他两根手指想把他推出去,他蛮横地插进去,打着圈儿地按压,在触到一个点的时候,她好像被点了穴一样,拼了命地挣扎起来,他就狠狠按那个地方,并指为刀,戳在那里。 她的喉咙间发出了哀鸣,潮水涌出来,像一汪清泉,汇成汪洋大海。 全身汗涔涔的,湿漉漉的,被他玩得几乎昏死过去。 而他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两根手指变成了叁根,她不知死活地踹他蹬他,最后挣扎的力气都没了,被他四根手指齐根没入,下面麻得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她感觉自己变得淫荡起来。 她想宫二对她再凶狠一点,她喜欢这样被粗暴地对待,每一下碰触都让她酸爽至极。 这些可耻隐秘的念头太过于淫靡,她怀疑宫二给她下了药,一定是宫远徵给宫二备了什么春药,她好像失去了对身子的控制权,她喜欢宫二在她身子里,她的眼泪模糊了两眼,她竟然轻轻抬起了屁股,下意识地迎合了一下。 宫二瞬间停了下来。 他发现了。 如芒在背,她知道宫二在她身后盯着她,看她丑态必现的样子。 紧张之下她夹得更紧更敏感,再次抖着身子喷水儿,颤抖着呜咽呻吟。 宫二忽然松了手,她在猝不及防之下,听到了自己放荡无耻的媚叫,惊得身子一震,吓得呆立当场。 那是她发出的声音吗。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她的嘴角唇边都是刚才挣扎时流出来的口水,她现在一定很狼狈。 她不想让宫二看到她这个样子。 无地自容地缩着肩膀,拒绝一切被他看到脸的可能,想把自己埋到地缝里去。 这羞涩,也是装的么。 宫尚角对她的怜惜因为这个念头荡然无存,他对上官浅的不悦写在了脸上。 上官浅说永远属于他,过去,现在,未来,都要属于她。 他可不是这个无锋刺客达成目的的工具,他也不允许她对别人用这些手段。 利用他,欺骗他,原来都是真的。 他记忆里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落到了实处,为了复仇是一回事,为了无量流火——呵,宫二的目光一寸一寸滑过这个刚被他玩得像水里捞出来的身子,她一动不敢动,一副任他采摘拿捏的样子。 她刚才,撅起屁股来,是在迎合他? 他没有因为这个迎合好受一点,反而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是永远属于他的吧。 他的手指滑过润如羊脂的屁股,汗水让她的肌肤更加滑腻。 他觉得嗓子很干,喉咙发痒。好想用刀在这白玉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好想把所有被她勾引过的,胆敢觊觎她的人都杀死,既然永远属于他,就片刻也别想逃离。 他听到自己凛冽的声音对她说:“去床上,跪好。” 白如羊脂 玉玺墨竹交错编制的床席,她自己跪上去,手遮着胸,绾好的长发在刚才的纠缠中散落,可怜地垂在身前。 宫二低声笑了。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蛋,她的脸蛋软软的,很听话的样子。 “转过去。” 上官浅不明所以,缓慢地转过身子,被他在腰间一捞,失去平衡,两只手撑在了床上,差点摔趴了。 这样才对。 他看到了她撅起的屁股中间,那被他玩得泛红的密处,可怜的媚肉翻在外面,明明刚插进去过四根手指,还是紧紧缩成一条几乎看不到的缝隙。 她想直起身子,被他按住了脖子。 手臂一屈,手肘磕在床上,屁股更翘了。 她不知道宫二要做什么,本能地觉得不妙,想跑,被他一只手按着后颈,死死压着,哪里都去不了。 “跑哪里去?” 她听到了解衣带的声音,而后炙热的东西贴过来在她腿缝间蹭了两下,她反手想把宫二抓她脖子的那只手掰开,失去了支撑,被他一压,脸撞在床席上。 与此同时,宫二也撞了进来。 “呃——”她被撞出了鼻音。 肉刃强行挤入,插到了很深的地方。 她缩紧了屁股想把他推出去,宫二被她夹得呼吸重了几分,挺了挺腰,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她控制不住的的闷哼。 他单手按着她的后颈,像按着一只不听话的猫儿。 她还在挣扎,她竟然还想跑。 她越不听话,宫二就越想规训她,压着她不断挺腰,弄得她身子跟着他的节奏剧烈晃动。 她还叫,妄想叫他出去。 还骂他,胆大妄为,叫他名字,骂他是狗。 后来连他名字都不叫了,一口一个宫二狗。 这才是她的本性吧。 一点都不乖,一点都不听话,浑身长满了刺,胆子很大,很敢在毛虎头上拔毛。 她死死瞪着他,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很不服输,不肯低头。 对啊,这才是她。 做小伏低,装柔弱扮可怜,都是虚假的面具。 她骨子里韧得像芦苇草,不是纯白娇嫩的杜鹃花。 宫二松开手,她撑着身子反手要打他。被他别了手肘,压在身后。 她又骂了一句宫二狗,宫二在她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她被打得一个激灵,嫣红的巴掌印浮现在白如羊脂的屁股上。 他还好好穿着衣服,她这样凌乱地被他压着跪在身前。 他的拇指在那个巴掌印上蹭过:“谁是狗?” 这样留下印记,他心里舒服多了。 手掌在她滚圆的屁股上轻轻揉捏,被打得滚烫疼痛的肉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她缩着身子不敢再骂,心里把他全家杀了个遍。 她上一世做得很好,她杀了金繁,重伤月长老,把无锋的人引进来,将他们两败俱伤,她做得漂亮!无锋的人为什么当时不杀了宫二狗,她心里恨恨地想,他命可真硬! 这一世她必要他狗命!!! 又是一个巴掌,她疼得扭着身子想躲。 宫二好像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惩戒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把她半边屁股打得红肿充血。 他也没停下抽插,肉刃捅进最深的地方,逆着绞上来的阻力,把嫩肉带出来,又插回去。 流出来的水儿被打成白沫,耻骨撞击她屁股的声音比巴掌声更响。 他的手揉了揉还没挨巴掌的那半边屁股,听到了她可怜的啜泣和呻吟。 别碰那里 她上一世在地牢里受了鞭刑和夹棍,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的眼泪永远都会用在最需要的时候,用最美丽的方式,恰到好处地流下来。 学会如何动人地哭泣,也是无锋训练的一课,她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这么狼狈,她一定哭得很丑,因为她哭得太真心实意了,她真的很想杀了宫二。 她对宫二是有利用,她是有目的,但她这一世没想真害他,只要她能拿到出云重莲,她不会出卖宫二换取半月之蝇的解药。她恨宫二高高在上的蔑视,恨他不留情面的惩戒,更恨自己,她恨自己不争气,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被弄得忘了她的面具,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她在羞耻和疼痛下产生了臣服和依赖的情绪,哭得绝望而动人,宫二看着她挪不开眼,漂亮是真的漂亮,像只撒泼打滚的小狐狸,气急败坏地闹情绪,在狡猾和谎言之下,露出了让他更着迷的东西。 上官浅绝望极了,他一定是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她,无情冷漠的眼神里,她跪在他身前承欢,像一只狗一样。 他不光要作践她的身子,还要摧毁她的精神,所以才会这样肆意羞辱抽打她。 她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她这么喜欢宫二,宫二对她的喜欢就那么一点,太轻薄了,太不重要了,他那么轻易地抛弃她,和上一世一样! 他既然不够喜欢她,那就去死啊! 她不愿意—— 宫二牵动唇角,讥讽地想,不愿意有办法吗? 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还是得属于他! 他扯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胳膊横在她身前,握住了她的脖子,强迫她转过头来,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脸。 不喜欢他,却要被迫每天面对他,装作一副多喜欢他的样子,主动勾引他,不惜自荐枕席,自己脱了衣服滑下浴池来诱惑他,她牺牲够大的。 他忽然想起了,这是之前的事了,是他记忆里的事。这次她可没勾引他,她想勾引的是宫唤羽。 把说给他的话,都说给宫唤羽听,心属于宫唤羽······ 他咬住了她的唇,送他的玉佩是不是也给了宫唤羽,给他做的饭,盛的汤,磨的墨,种的花,还有她脱光了衣服的引诱,也打算给宫唤羽??? 极度的愤怒让他失了态,充满力量的手臂把人牢牢箍在怀里,肆意揉搓成他想要的样子,她被迫跪着任他予取予求,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他咬她的肉,唇瓣很软,肩膀很薄,蝴蝶骨漂亮得让人流连忘返。 他掐她的身子,纤腰很细,大腿很紧,屁股又挺又翘,一巴掌上去,响得清脆,颤颤巍巍,身子不受控制地在他怀里痉挛绽放,她的叫声很好听,撞击的声音也很悦耳,闷哼和喘息让床榻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越发紧张刺激。 他一只手揉着她滚圆的胸舍不得松开,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探索,摸到她腿心一处凸起,她整个人疯狂地挣扎,是这里吧,他又重重按了一下,她扭着屁股,差点把他夹射了。 “不要!!!别碰那里!!!!!” 她尖叫着制止,听到了宫二在她耳后沙哑的声音:“呵——” 你凭什么不要 ????18q??c??? “哪里?” 他咬住了她的耳朵,舌尖扫过她的耳垂,碍事的耳坠已经被他咬下来了,他裹着那块软肉啃噬,手指狠狠一按:“这里?” “不要········宫二··········宫二先生···········” 她终于乖觉了起来,看来在她的面具之后,她还是知道怕的。 不是装作害怕,是真的敬畏臣服。 “你凭什么不要?” 属于他,就是属于他,她不能不要,只能要! 她不行了,她流了好多水,身子很奇怪,他在那里摸得她要疯了,下面插得也要疯了,这样亲她摸她她也要疯了,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变成宫二的玩物。 宫二的胳膊比她粗很多,精壮的身躯里充满了力量,他的动作激烈而又粗暴,把她弄得控制不住自己,她好像骂了他,好像放声尖叫,好像扭着身子去迎合,又无法抑制地想要更多。 更粗暴的,更激烈的,想要被弄死在床上。 宫二扯住了她的头发,她的长发柔顺乌黑,被他抓在手里,她被迫仰起头,他弄得更狠,一下一下地捅进她身子里,让她又爽又怕。 是占有欲。 她在混乱中抓住了那个点。 那这点意识瞬间被撞碎,宫二抱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更深更凶地操进来。 她叫得嗓子都哑了,哭得两只眼睛通红,头皮被他扯得胀痛,像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她小时候有一只,寒鸦柒从外面回来时带给她的,被点竹看到,那漂亮的布娃娃被毁了,寒鸦柒差点被点竹杀了。 好像无数张小嘴在吸他,他松开手,任由上官浅摔在床上,扶正了她的腰,两只大手掐着她的腿根,如果此刻上官浅回头,就会看到素日清冷自傲的脸上染了浓重的欲色,鹰眸挺鼻,修眉丹唇,无一不在沉沦。 上官浅无力地伏在床上,膝盖被磨得好疼,哪哪儿都好疼,但又很爽很舒服,身后的人还不知疲倦地顶她,一下一下好像要把她钉进床榻里,她忍不住想,上一世宫二没有这样粗暴地弄过她。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她和宫二云雨,是在她将宫二的致命弱点告诉寒鸦柒之后。d??????ix.co??為本文唯弌璉載棢圵 綪椡d??????ix.co??閲讀 宫二每隔半个月,会有两个时辰内力全无,那是他的至暗时刻。 和她多般配呐。 她当时已经打算结束在宫门的任务,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是无锋精锐攻入宫门,他们两方鱼死网破,无人生还。 她拿宫二的命换了半月之蝇的解药,无量流火的藏匿之地,和距离报仇更进一步的机会。 一箭三雕,多划算呐。 她出卖了宫二,宫二问她:“你不是和我心意相通吗?” 她看宫二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 “那我可得跟公子的心,好好聊一聊。”她看宫二的眼神里一定包含情意,这是她第一个男人,她都还没好好品味他的身体,他就要死了。 “如何聊?”宫二看着她,离得那样近。 她抱住了宫二的腰,头埋在他胸前,闭上了眼。 他抱起来很舒服。 宫二没有回抱她,除了浴池那次,他们都没再做过什么。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不主动,不热切,冷淡地拒绝她的接近示好。 她好像第一次勾引一个男人,没能成功得到他的心,她听着宫二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不过很快这颗心脏就不会跳了。 有点可惜。 她抬起头,亲吻了宫二的下巴。 作者有话说: 是的上一世是浅出卖了宫二,宫二之后会想起来的,还会有一次破防。囚禁py和地牢py预定。追妻火葬场写成了破防火葬场,不过后面也会有追妻的部分,对在破防之后男主还是放不下。 梳理一下,虽然没写大纲。 上官浅的感情线是:上一世反被算计,重生后主动远离,被迫进角宫后还想着扶持宫唤羽上位,失败后只能勾引宫二,假装喜欢但知道自己很难成功,挫败,上元节去散心,被抓到后ooxx,厌弃自己,发现对方喜欢自己之后捡回了自尊,再次暴露后被SM有点崩溃,意识到宫二对她就算有爱,爱也很微薄。 总结:不允许自己的勾引失败,不允许自己比对方更爱,得不到就毁掉。 因为她有记忆对宫二的爱慕是延续性的。慕强。 宫二的感情线是:梦见她而好奇,接触后发现有问题,更多片段闪现,想知道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在接近过程中发现她鬼鬼祟祟图谋不轨,救她,想起她孤山派的身份,想起刑讯过她,误以为自己曾经冤枉她对她不好产生愧疚,吃醋,把她带回角宫算是宣誓主权,逗她很有意思,上元节发现她不在角宫发疯,OOXX后想起之前也OOXX过,打算对她负责并承认自己的心意【想要你】,帮她复仇,发现她更深的身份是无锋细作,怀疑她的目标是无量流火,在记忆里得到印证,再次发疯SP强制爱。 总结:知道她有问题还是被吸引,忍不住接近,想占有,不断发现自己被骗,不断破防。 有一个重新认识和爱上的过程,但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是宫二更爱。 谁看完全文能得出浅更爱我真的服,我的文里几乎不存在女主更爱男主这种情况。 听我说,再骂我我可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