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也是总裁》 分卷阅读1 书名:然而他也是总裁 作者:铃九 备注:文案 沈流彦和容越下了一盘棋。 第一子,容越帮沈流彦解决私生子弟弟的陷害。 第二子,沈流彦给了容越他叔叔商业犯罪的证据。 第三子…… 容越终于变了面色:“你要拆伙?” 属性:表面温柔斯文内在谁也不在意得过且过的总裁A×万花丛中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总裁B。 伪情敌变情人,一边相杀相爱一边联手坑人。 ★CP:沈流彦×容越,互攻。 ★1V1,HE。 不出意外的话都是8:00准时更新,出意外就……看是什么意外了(躺。 PS.作者小白,求温柔指出BUG…… PS2.扫雷。情节略苏,商业无能,重感情戏轻剧情,前几章女配戏份重。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流彦,容越 ┃ 配角:好多人 ┃ 其它: ================== ☆、1 偶遇 咖啡厅里,站在台上的小提琴手拉动琴弦,指尖之下,轻柔缓和的曲子倾泻而出。 暖色的灯光照在桌前,为桌面上装饰着的紫色干花加上一层光晕。 沈流彦点好单,看了眼对面略显局促的李雪,温声劝慰:“不要紧张,放轻松。这样子,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的。” 话音的末尾,带出些调侃异味。 他又侧过头,对侍者道:“就是这些,麻烦了。” 李雪看着眼前温和斯文的男人,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声。她抿了抿唇,尽力摆出最自然的神态。 ……居然就这么和公司的总裁在一起了。 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整个约会时间,大多都是沈流彦在说话调节气氛。李雪渐渐的也轻松起来,微笑间唇角绽着小小的梨涡,为清秀的相貌添上几分甜美。 在氛围正好的时候,旁边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沈流彦闻声看过去,只见到扑向自己的一杯咖啡。下一瞬,身上便传来一阵滚烫的触感。 侍者眼见着白色的西装上带出咖啡的污渍,怔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的道歉。李雪也有些被他的紧张感染了,慌忙自手包中拿出纸巾递给沈流彦,口中道:“烫到了吗?痛不痛?” 杏眼中满是担忧。 沈流彦眉间微微拧起。他接过李雪手中的纸巾,在自己衣服上按了按。可咖啡已经渗到衣服里,只能再换上一身。 闯了祸的侍者面上的无措十分分明,继续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滑了一下……” 沈流彦道:“没关系。” 他示意侍者可以走了,继而对李雪道:“我没事,唔,不过得换身衣服。我打个电话,可以等一会儿吗?原本打算待会儿去看电影的,票也买好了,看来是赶不上。” 李雪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沈流彦仍是遗憾,低声道:“我还特地找人咨询了,第一次约会应该做些什么。” 李雪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有一个这样的男友。 她看着沈流彦挂了电话,又对自己道:“那,我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李雪点了下头,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 体贴,温和,类似于这样的词语都可以被放在沈氏的总裁沈流彦身上。而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职员,还在到公司的第一天不小心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就恰好撞见沈流彦。 那时候,沈流彦也是这么温柔体贴。不仅没有责备她,还给她指路,让她总算没有迟到。 之后,两人慢慢相熟。 前一天,沈流彦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这一切,都梦幻的好像是里的情节。 沈流彦站在洗手台前,将西装脱下来,挂在手臂。 其实咖啡只是泼在衣服上,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可他还是觉得,在穿着脏衣服坐在外面不太合适。 好在他常去的一家男装店离得很近,店员大概很快就会把换的衣服送来。而这家咖啡厅的洗手间也很干净,燃着香,灯光明亮。 洗手间的门开了又阖。沈流彦原本在思索着公司前段时间签的一笔单,听到声响时习惯性一抬眼,从镜中看到那个正走进来的男人。 是容越。 沈流彦转过身。他有些惊讶,但还是笑了下:“容总,好巧。” 容越是容氏目前的掌权人,在江城算数得上的青年才俊。只是沈流彦大他一岁,本就少有往来,又在大学毕业后出国深造,连朋友圈都不甚重叠。 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二人不过点头之交。哪怕昔日长辈间来往密切,两人却始终无法熟稔。 尤其是,这些年来沈氏和容氏所涉及的领域多有重合,用竞争对手来形容也不为过。 对于容越,沈流彦可以说是从他上位的那天起才认真的关注起来。毕竟容家的人太多,且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容越能在自家叔伯们的眈眈虎视下出任容氏总裁,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此时此刻,容越同样笑了,语气意味深长:“是啊,好巧。” 原本就不是熟悉的人,沈流彦只打算点头即过。没成想,容越接下来的一句话是:“外面坐的那位,是沈总的女友?” 能问出这种话,自然是说明这次见面并不是偶遇。沈流彦面上神情不动,语速放慢了些,回答:“容总有心了。” 他能想到,容越用这种方式见自己,为的无非就是不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有过接触。 毕竟他们可没有能不相互预约了就见面的交情。 ……那还能有什么目的。 容越在容氏的局面可以说是四面楚歌。目前来看是胜了他的叔伯一局,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意味不明的目光。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会拉拢盟友,做出些什么,用一巩固地位。 在沈流彦看来,容氏就是一滩泥沼。蛋糕很大很诱人,伸过去的叉子却太多。 而他,没有那个胃口。 言语交锋,容越很快就探明沈流彦的态度。他不无遗憾,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恰好送衣服的店员到来。沈流彦歉意的笑了笑:“容总,我要换衣服了。” 容越笑:“都是男人,担心什么?” 对方这么说了,沈流彦本也不甚在意。他背过身,解开衬衫的扣子,将衣服脱下。 沈流彦的腰身看着是细瘦的,却有薄薄一层匀称的肌肉覆盖,爆发力十足。动作间蝴蝶骨耸动,线条也很赏心悦目。 待到眼前人换好衣服,容越才收回自己饶有兴趣打量着对方的视线。 极少有人知道,他男女通吃。这几年来表现给外界看的,不过是容家少爷在万花丛中流连忘返。 沈少让他饱了眼 分卷阅读2 福,这次行程好歹不算毫无收获。 想到这里,容越依然是可惜自己没有拉到沈氏总裁。 在江城,能一较高下的只有沈氏和容氏。沈流彦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事半功倍。为了这点,他甚至对沈流彦许下好几个家中叔伯们早已垂涎的项目。 Pn A行不通了,Pn B是否顺利也是未知数。 容越很快调整好心情,和沈流彦告别:“沈总的女友仔细看去,还是很有几分清秀佳人的味道。” 沈流彦眉尖一挑,带出隐隐的不悦:“容总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见到沈流彦变动的面色,容越终于心情好了些。 沈流彦回到桌前时,李雪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杯中的咖啡。眼前的桌面上突然覆上一层阴影,李雪眨了下眼睛,抬头。 她的男友正看着她,眼神温柔,道:“对不起,久等了。” 沈流彦并未将和容越的这次见面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他的助理林青突然支支吾吾道:“总裁,我前几天看到……”顿了顿,心一横,“李小姐和容越在一起。” 沈流彦的手一顿。 林青终于把话说出来,接下来的叙述就顺利了许多:“总裁你也知道,每年那个时候咱们学校都有校友会。” 沈流彦点了下头。林青是比他第一届的学弟,而今年校友会的时候他去外地出差了。 林青继续道:“校友会完了之后各班来的人又分别聚在一起,我们班的就一起去唱歌什么的,玩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正好休假,早晨回家的时候看到李小姐坐在容越车的副驾驶上,方向应该是咱们公司。” 容氏和沈氏是竞争关系,林青清楚这点,所以才在纠结许久之后选择将看到的场面告诉自家总裁。 公司里知道总裁和那位李小姐在交往的人很少,可作为总裁助理,林青还是将沈流彦和李雪的一路走来看在眼中。他也担心自己的话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不过要是真有些什么…… 沈流彦虽然不在意那天容越对他说的话,到底是没有忘的。 他又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林青见总裁这副反应,松了口气,继续工作起来。 李雪担心恋情曝光会影响事业,沈流彦便尊重她的想法。往常沈流彦也会接李雪下班,但是在两人约好的、离公司很近的一个小书店。 他的目光缓缓划过眼前一排书脊,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身。 沈流彦听出那是李雪的步子,果然,很快就听到一声:“我来啦,流彦。” 他带着李雪去选好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后,在送李雪回家的路上,沈流彦仿佛是不经意的问道:“我听人说,看到你和容越在一起。” “容越?”李雪眨了下眼睛,“啊,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是遇见一位容先生。那天凌晨下雨了,我上班的时候容先生开车经过,地上的泥水就溅到我衣服上。容先生说为了道歉,就送我去公司。”她吐了吐舌头:“不过我看看时间,觉得回家换身衣服也来得及,就去换衣服了。” 李雪担心男友多心吃醋,特地将前后因果都讲了一遍。 沈流彦听着听着,心里更多的是了然。 先不说李雪家到沈氏的路会不会和容越寻常经过的路线出现交集,单论容越能开车溅水,再用那种方法道歉,他都不相信对方不是故意的。 可李雪信。 李雪善良单纯,生长环境简单,从小到大都过的很顺利。她相信世界上总是好人更多一些,也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别人。 沈流彦对李雪还是了解的,提出和对方在一起也是因为李雪这样简单却温暖的性格。 也因为这一点,在弄清容越想做什么之前,沈流彦并不打算对李雪说什么要注意防范的话。 更何况,容越没那么容易找到机会。 ☆、2 恶语 江城的名字中带了“江”字,但实实在在是由一个沿海港口发展而来,对外贸易几乎是这座城市的支柱行业。 也因此,在政府宣布要开启自由贸易区建设工程时,整座城市都开始蠢蠢欲动。 沈家在江城的地位根深蒂固,是以沈流彦很快就收到消息,继而开始组建团队,商讨竞标相关事宜。 沈流彦亲自带队,参与文件编写。 在这样的忙碌中,不知不觉,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和李雪有过电话联系。 李雪体谅男友的辛苦,每天依然会发短信问候,却提出在这段时间里可以不用接自己下班,一切以工作为重。 相对的,沈流彦对女友的善解人意也十分受用。他向李雪承诺招标结束后不论成败都会好好补偿女友,接着又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下午两点,李雪揉了揉看文件看的酸涩的眼睛。虽然整个公司都在为了一个月后的那场竞标而忙碌,但总有些客户依旧不能忽视。 她所在的小组待会儿就要去别的公司进行谈判。 想想对方的负责人,李雪好看的眉不由颦起。她本就觉得对方的各种行为都十分不入流,何况如今有了那么优秀的男友对比。 也因此,在对方暗示性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时,李雪十分不给面子,摔了茶杯。 谈判自然是崩了。回公司的路上,组长不停的数落她实在沉不住气,仿佛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雪自然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在想起本就忙的不可开交的沈流彦时,心下难得浮上几丝愧疚。 如果还要因为这点小事分神…… 这么想着,李雪什么心情都没了。 回到公司差不多是在四点,组长已经向上头汇报过事情经过,李雪被打发到一边,其余一群人开始商讨补救措施。 不远不近的距离,和不知是不是可以没有阖严的门,都让李雪能时不时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声音。 一开始还在认真谈论,后面就变成了对她的批斗大会。话里话外,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来公司有段时间了,她以为自己和同事们相处的还算不错,平时大家也常常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李雪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的可笑。 同事的话已经从批判她的行为转向讽刺她的相貌,更有人说她擅长装腔作势…… 怎么难听怎么来。 在她犯了错以后,她们毫不犹豫就撕破脸皮,好像笃定她就算不被辞退,也要受不了各样谴责,继而辞职一样。 李雪去休息室接了一杯咖啡。四月的天气,不算缓和,前些日子还下了一场大雨,雨后温度更低。 可在室内,公司里的中央空调将气温调节的恰好。 她却觉得冷。 只有触碰着杯子的手心和指尖 分卷阅读3 ,能感觉到从杯中传来的,温和的热度。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组长从房间里出来,面上是僵硬的笑意,对她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也好好休息一下。” 话音里的客气疏离被李雪分毫不落的接收。她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答道:“好的。” 身后也许还有各种各样的奚落,李雪却一句都不想听了。 一时之间,也没有心情回家。李雪晃悠在马路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踌躇许久,都没有按下早已调出来的电话号码。 打电话给流彦,流彦肯定会安慰她,还会帮她解决掉她闯的祸吧。 他是那么好的人。 但会不会打扰他? 没等李雪下定决心,前方传来的汽笛声突然让她惊醒。 坐在汽车驾驶座的人让李雪将讶异摆在面上:“容先生?” 先前流彦和她说过,容先生的名字是容越,容氏总裁。 李雪对容氏和沈氏的恩怨多少有些耳闻。再见容越时,形容举止就不由带出几分拘谨。 容越看着和上次见自己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李雪,转念间已想到:“沈总给你说过我是谁了?” 李雪点头。 容越一边想着沈流彦怎么知道那件事,看来这巧合还不够巧。一边借这个机会,细细打量着李雪的脸。 ……实在不知道沈流彦看上她什么了。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问:“看你的样子,是遇到烦心事儿了?沈总不知道吗?” 容越沉下性子,缓缓往鱼钩上挂饵,投入水中。 李雪早已是故作镇定。听到有人直白的将自己的委屈问出口,眼圈立时红了。 容越:“……”居然这么好说话。 等到容越停好车,听李雪说完她遇到的事情后,夜幕早已降临。 容越一面安慰李雪,一面帮她分析应该如何应对。李雪听得很认真,一下一下的点头,好像在做笔记的学生。 等到容越提出送李雪回家的时候,她才发觉,居然这么晚了。 路灯亮起,天空缓缓飘过看不清色泽的云。 李雪推辞:“太麻烦容先生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容越笑了笑:“做我的车也是坐车啊。没关系,让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就当是帮沈总个忙。” 说着,他还眨了眨眼睛。 李雪最终还是第二次上了容越的车。 她忍不住觉得,如果不是有了太过优秀的流彦,她说不定也会对容先生动心。 两人的容貌是不分上下的俊美,可流彦温柔斯文,容越却有一对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不经意就会带出邪气。 下车的时候,李雪郑重的对容越道谢。容越只说不用,催促道:“快上楼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直到李雪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容越才掏出一支烟,点燃。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上面满是未接电话。 容越自下到上的回拨回去,第一个人是他大伯,容东旭。 电话接通,容东旭的嗓音传出:“下个月的竞标,外甥,你想用多少股份来换沈氏标价?” 容越轻轻笑了声。 透过眼前缭绕的烟雾,他好像看到了那天遇见的沈流彦。 容家从来不干净,容东旭的手伸的也够长。他在沈氏埋的钉子也许的确有能力拿到沈氏内部的价格,可容东旭自己没有实力拿出比沈流彦更合适的价格,只能采用迂回战术。 如若不成,容越相信,对方宁愿看着沈氏中标,来拉低他在容氏董事会的地位。 如果是别的时候,他一定会耐着性子和对方打太极。可方才面对李雪那么久,早就将他为数不多的耐性磨光。 几句话后,容越挂了电话。 下一个是他二伯,再下一个是小姑。 等到一个个应付完,容越驱车,在公路上漫无边际的游荡。 比起顺利继承沈氏的沈流彦,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有时候他也觉得嫉妒,尤其是,想到沈流彦对他冷淡的态度。 最后,容越还是选择回去睡觉。 最近的确是忙。沈流彦为了标书夜夜加班,他其实也不多承让。在李雪身边待的这段时间已是将许多工作推后才换来的,更没时间让他去酒吧放松。 希望结果令人满意。 这么想着,容越扯下领带,随意的扔到后座上,又将车里的音乐声放大。 被束缚的感觉终于减轻了些。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和着音乐极强的节奏,连心脏都在顺着鼓点一下一下跳动。 容越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天想到沈流彦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些。 那是可是他的对手。哪怕现在没有对上,以后也…… 容越又有些想改道。脑海中把自己最近联系过的小情儿过了遍,想来想去都没有满意的。 思绪纷飞间,车都到楼下了。 容越叹口气,将车开进停车场,拔出钥匙,走进电梯,上楼。 鲜红的数字快速攀升。夜已深沉,整个楼的清清冷冷的,自然不会中途停下。 他从很早以前起就从容家的老宅搬了出来。老爷子去世以后,更是太长时间都没回去看过。 除他以外,几个叔伯更是如此。哪怕是老爷子在时,也只有过年才能“一家团圆”。 现在住的地方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公寓,离容氏很近,视野极好。站在窗边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尽江城,从日出东方,到华灯初上。 天气晴好的情况,甚至能望见海岸线,和更远的地方。 容越洗完澡,冲去一身疲惫,将自己埋到床铺中。 这个时候,沈流彦也洗漱完,正靠在床头,翻看最近一段时间来李雪发来的短信。 初次恋爱的沈总唇角微微翘起,不过看了眼时间,到底打消了打电话给李雪的念头。 现在整个计划书都有了大概的轮廓,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要做的就是不断细化。 还有价格的确定。 沈流彦对此倒是不担心。还有一个月,足够他们斟酌再斟酌,审时度势,做出决定。 江城有能力和沈氏竞争的唯有容氏,其余企业或多或少都开始选择站队,期图在竞标结束后也能分一杯羹。 也许是时候向容越那群叔伯透出些善意,分散下容越的注意力。 窗外,闪电突兀的划破了夜空,雷声紧跟着响起。 ☆、3 是非 虽然是雷雨天,李雪意外的睡的很好。 有了傍晚容越的开导,再加上她本来就乐观的性格。一觉睡醒后,李雪的心情已经基本恢复过来。 她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这次的事就先不要告诉男友。 工作上的事情李雪有信心处理好。至于容先生,毕竟是和公司有竞争关系的容氏总裁  分卷阅读4 ,她不想让男友在工作这么忙碌的时候还在别的事情上耗费心神。 何况容先生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不甚了解的意思,这么看来,两次相遇大概也都只是巧合罢了。 时间慢慢过去,沈氏的投标书被一点点完善。在截止日期到来的前一周,沈流彦终于宣布团队可以放假半天。 “休息完了以后明天继续努力,投标书会在截止日期前三天寄出,咱们争取拿下项目。”沈流彦站在会议桌的最前面,两只手撑开压在身前的会议桌上,身体前倾,眸中闪耀着光芒。 下属们笑答:“知道啦。” “散会。”沈流彦挑起唇角。 他已经一个月都没和李雪有过认真的交流。看着下属们三三两两的约着去逛街,还有人打电话拖另一半出来约会…… 沈流彦转回自己办公室,按下内线。 “李雪,总裁让你去办公室一趟。”组长扣下电话,走到李雪桌前,扣了扣对方桌子。 她心里有些游移不定。在三周前的那件事情后,李雪和小组中的人再也没有工作以外的交流。倒是签新客户的时候,李雪出力不少,可这种事情怎么想也不会到了总裁都注意的地步。 李雪有些惊讶,但还是镇定的关了电脑屏幕:“好,我这就过去。” 她眼中的喜悦没有逃过旁人的眼睛,对方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李雪步子一顿,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计较,就又快步向前走去。 她已经在计划着跳槽的事情。男友在沈氏没错,现在的工作环境却实在说不上好。 要不要待会儿就和流彦提一句? 思索的途中,总裁办公室已经到了。李雪按捺着雀跃的心情,努力摆出冷静的样子,敲了敲门。 好听的男中音传了出来:“进。” 李雪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 两人在办公室里腻歪了一会儿,沈流彦把投标书锁进保险箱,问李雪:“待会儿想去哪里?” 李雪心疼男友眼下的青色,踌躇着说:“你真的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要不然这样,去你家?我给你做饭。” 话说出口,李雪十分忐忑。 她还没有去过男友家,这都开始交往一个多月了。 沈流彦怔了下,很快回道:“当然可以啊。” 他环着女友的腰,下巴搭在对方肩上,嗓音低低的:“我好想你。” 李雪将手贴在对方手背上:“……我也是。” 原来这么温柔的男人,也会撒娇啊。她想。 真是让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李雪和沈流彦说起自己想要换个工作环境的想法。沈流彦眸中划过一丝惊讶,但还是道:“我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一方面是对女友的关心,另一方面则是希望知道沈氏哪里不得员工的心。 李雪在男友的注视下说起之前的事情。过了那么长时间,所有不开心的情绪都散掉了,她自己也对自己能这么平静的叙述感到不可思议。 等到李雪说完,沈流彦先是心疼:“我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他没有为自己开脱,而是走到李雪面前,半蹲下来,握住对方的手,抬眼看着对方,眸中满是心疼:“是我的失职。” 李雪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都要化了。 “没关系。”她咬着下唇:“你不用道歉啊。流彦,你可以支持我,我很高兴。” 又是一番诉情。 晚上九点,沈流彦送李雪回家。他原本说李雪可以住在客房,但李雪还是坚持。 沈流彦知道李雪骨子里是比较传统的,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李雪下车之前,轻轻的吻了她。 李雪耳根通红,下车后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你也早点休息,难得给自己放个假,回去后就别看文件了。” 沈流彦笑着答道:“好,听你的。” 回住处的路上,沈流彦心情还是不错的。 虽然支持李雪的决定,但他还是准备回去后好好查一查女友所说的那个客户。能将那种暗示放在职场上,有别的问题的可能性也就极大。 而李雪,是他很欣赏的妻子类型,如果能就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眼前的绿灯变为红灯。沈流彦放慢车速,不经意的偏过头,瞳孔蓦地一缩。 容越?! 上次见到对方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虽然地点不太对,人好歹还是衣冠楚楚的。 这个时候……沈流彦看着隔壁车后座上和女人吻作一团的容越,重新转过头,数着秒数。 红灯再次变作绿灯,沈流彦发动了车。 容越喝的微醺,直觉依然敏锐。他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可望向车外时,眼前只有奔腾的车流。 他突然没了兴趣,推开眼前的十八线小明星,在对方问出口前笑了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我叫司机送你回家,女孩子,晚上睡早点。” 他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胸肌轮廓隐隐若现。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一缕碎发搭在眼前,将性感和英俊两种感觉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勾人到极点。 小明星十分遗憾,但还是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倒没有推辞的意思。 她下车后,容越揉了揉眉心,将车窗打开了些。 夜风吹进车里,吹散了酒气。 容越在下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沈氏的进度,一个团队都放了假,自然是投标书完成的意思。 相应的,容氏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他想着那份投标书上的数字,仍然不能放松。 沈流彦是在三年前当上沈氏总裁,其中内情容越并不感兴趣。他只需要知道,沈流彦的外祖父在沈氏的股份高于沈流彦的父亲。 这也不奇怪。现在的沈氏是沈流彦父亲的家业和他母亲的嫁妆合并的产物。 三年前,沈流彦母亲车祸去世,而沈流彦海外读MBA归来。 这一个月,那群叔伯小动作不断。容越一面对付他们,一面主持容氏竞标计划,恨不得再分裂出一个自己。各种烦乱心绪之下,每天到了深夜,他只有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 大脑累到枯竭,却始终没有睡意。 在查出与叔伯做了几笔单子的小企业背后都是沈氏之后,要是再不明白是谁在给自己添堵,他就不是容越了。 如此种种,不回报沈流彦,未免太过可惜。 而一个月里,他和李雪的关系倒是一直保持在一个淡淡的程度上。再也没有偶遇,只是李雪特别感谢过他,因为那次的开导和事情的解决。 “……他有女朋友?”沈家振问,语气里的兴趣却还是淡淡的。 作为沈氏总裁的父亲和前面十数年的沈氏掌权者,他手中握有的股票却仅仅是众股东的第二位,这几乎是一种讽刺。 三 分卷阅读5 年里,沈家振住在郊外,每天安心侍弄花草,对沈氏的关注却从来没有断过。 他并不甘心蜗居与此,却在强势岳家的压制下毫无办法。 得知与自己并不亲近的儿子有了女友后,他并没有什么替儿子把关的想法。尤其是,了解到那女人不过是公司里普通的员工,家境仅仅是小康,在江城的住所是租来的,一个人出门在外远离父母。 自己当初没得到的幸福,凭什么沈流彦能得到? 对岳父和死去妻子的敌视感情在这三年里已经被沈家振完全算在了儿子身上,原本以为沈流彦不过是读书比较多,有几分理论,却定然无法管理沈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却不曾想,这三年来,沈流彦做的十分不错。 眼见夺回手中权柄的希望越来越小,沈家振面上再淡然,心中的火苗也越烧越旺。 虽然久未见面,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可以扮演一下关心儿子、希望儿子有门当户对婚姻的好父亲。 就像他和沈流彦的母亲那样。 沈家振不屑的笑了下。 那个儿子和他唯一的关系,就是姓里的沈字。除此之外,哪点像他?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沈家振的表情变得慈爱起来。 电话接通,对面是嗓音清亮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着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最后道:“爸,我今年六月就毕业了。” 沈家振对自己真正疼爱的儿子笑道:“爸知道,瑞泽,你有什么打算?” 沈瑞泽也笑了:“我想帮爸爸拿回爸爸的东西。” 挂断电话,沈家振的眸色深沉起来。 毕竟是掌管了沈氏十余年,小儿子口上抹蜜,他却明白对方的意思并不仅仅是孝敬自己。 但比起让沈流彦坐稳沈氏总裁的位子,他更希望沈氏总裁是自己的小儿子。 与沈流彦的母亲结婚之后,他满心愤懑。这种时候,才次出现的初恋仿佛清泉,流淌在他心间。 初恋甘心做外室,却依然被他的正妻打压,郁郁二十年。 好在他们还有瑞泽。 懂事,开朗,让他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父亲的瑞泽。 ☆、4 心意 直到真正直面面对沈家振的前一刻,李雪都在暗暗猜测,男友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知道自己工作的公司股份最高所有者是男友的外祖父,而流彦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李雪暗暗为自己打气,等到站到沈家振面前时,也能不甚紧张的开口:“伯父您好,我是李雪。” 沈家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容貌至多是清秀,唯有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的小小梨涡能带出些甜。眉眼淡淡的,并不十分吸引人。 他用男人的眼光评价一番,先前的恶感到此时竟莫名散了些。可那又如何?只要是和沈流彦有关的人…… 开口时,沈家振已经换作了冰冷的语气:“李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一句,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流彦?” 太过亲昵的叫法让沈家振忍不住皱眉,可说话中的停顿却被李雪理解做高深莫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是鼓起勇气,直面对方:“伯父,您是流彦的父亲,我也尊重您。可我和流彦在一起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背着流彦擅自做出什么决定。” 沈家振笑了声。 他见李雪一面,本就是为了充当恶人,此时也毫无避讳的开口,往儿子和儿子看上的女人身上捅刀子:“不是为了钱?那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流彦会失去多少?” 这次开口时,他已经能顺利的叫出儿子的名字,而没有什么停顿。 “我相信流彦的能力。”李雪语气坚定,继续道:“我也相信流彦,他不会通过联姻、牺牲自己幸福的方式来赚取金钱地位。” 沈家振眸中满是轻蔑:“哦?李小姐的确自信。但李小姐又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流彦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就是牺牲?” 他打了个响指,身边的人已经自然而然的递上一个文件袋。 沈家振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五六张女孩的照片来,用平淡的嗓音介绍:“唐家的姑娘和流彦在国外就认识了,学历和工作能力样样不差,和流彦的关系也很好。方家姑娘虽然一直在国内念书,和流彦认识的时间却更长……” 沈家振一个个说过去,再搭配着照片上女孩或温婉或美艳的模样,生生逼着李雪觉得自己平白就矮了一头。 但她开口时,仍然是坚定的:“我不会背着流彦做出任何决定。流彦既然选择了我,我就同样会对这份感情负责。” 这一面见下来,李雪算是心知肚明了,未来公公对自己并不能看上眼。 等到重新走到马路上时,李雪看着足下的影子,叹了口气,心中颇为茫然。 从和流彦交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社会阶级摆在那里,沈家又是那样的豪门…… 接到自称流彦父亲的男人的电话时,她也奇怪过对方怎么会提出单独和她见面。现在看来,就是为了用钱让她离开。 李雪相信自己的男友,却同样希望这份爱情能被长辈祝福。 她再叹口气,决定暂时把和流彦父亲的会面压在心底。她已经表明了态度,剩下的,就等招标结果出来后和男友一起讨论。 ……却还是觉得难过和委屈。 这天恰好是休息日,而沈流彦依然在工作当中。 李雪原本想约朋友出来逛街,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要么在忙要么正和男友蜜里调油…… 李雪看着眼前街上的车水马龙,心想,果然大家都做着这个年纪的事情。 家里的母亲也问了几次她的男友,而直到和流彦在一起后,她终于才能笃定的亲人说:“是呀是呀,他对我很好。” 又问什么时候计划着结婚,李雪只能回答:“再处处吧。” 心里带着事时,她再一次遇见容越。 李雪心中惊叹这样的巧合,有了前一次的倾诉,这次她虽然说不出先前发生了什么,但仅仅是只言片语也让容越明白个七七八八。 容越问:“难道是有人对李小姐说了什么?” 李雪摇头。 容越轻声道:“沈总居然忍心让自己女朋友被人欺负。”像是感叹,转而笑着邀请:“遇见了也是缘分,李小姐,前几天我表妹和我说起郊外新开了薰衣草庄园,有没有兴趣去散散心?” 这样的邀请太过直白,偏偏容越面上一派正经,哪怕是那双桃花眼中都仅仅是带出些期待的涟漪。 李雪迟疑了一瞬,她自认和容越没有这么好的交情。 可容越三番两次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男友不在身边时 分卷阅读6 出现。 容越将眼前人的犹豫看在眼中,又笑道:“是我唐突了,不然这样,李小姐约朋友一起?有玩伴在,也能轻松些。” 话题在不经意间被引开,李雪被带着思考起自己还能叫谁出来。最后不得不摇头承认:“我之前问过几个朋友了,都没时间。” 容越适时建议:“我表妹这几天倒是一直无事,姑姑一直担心她性格太过孤僻……都是年轻女孩子,李小姐可否帮我这个忙?” 李雪咬着下唇:“太麻烦容先生了。” 不知不觉,就答应下来。 一个下午都轻松度过,绚丽的紫色薰衣草无尽蔓延,仿若烟雾,映在李雪眼中。 临走的时候,容越送她一束干花,当作陪伴自己表妹的谢礼。 回去的路上,容越先送表妹回家,再开车到李雪家楼下。这已经是他来的第三次,熟门熟路。 李雪已经完全放松,当容越是个难得投缘的朋友。 然而在下车前,容越却说:“如果可以早点遇见你……”桃花眼中,伤感若隐若现。 李雪怔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容越看上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神情十分专注,眸中带着和沈流彦相似,又不同的温柔:“李小姐,请允许我追求你。” “遇见李小姐,我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是有一见钟情。” 李雪浑浑噩噩的上了楼,几乎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好像是,她拒绝了容越。 “这不太合适吧?”三次见面来,李雪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容先生也知道,我有男友了。”笑了笑,“我和流彦的关系很好。” 容越抿了抿唇:“沈总家教十分严厉,沈老先生又是古板的人。” 他像是叹息:“我并没有做第三者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忍心。李小姐,我还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你。” 等到李雪下车,容越看着她的背影,打电话给方才来的表妹:“感觉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咯咯的笑:“你为什么不去竞争奥斯卡?” 容越好整以暇:“没破绽?” 对方想了想:“有。你之前说这是第三次见面,进度太快了吧。哦对了人家不是有男票吗,你就仗着自己颜值高不会挨打是吧?” 容越眉尖微微一拧:“别的呢?” “演技不错,台词也还行。对了,说好的酬劳在哪?” 容越笑了:“马上打你卡里。” 那的确是他姑姑的女儿,叛逆期的小女孩,刚刚因为和父母吵架而被断掉生活费。 他的姑姑容北昭也真的是对女儿头疼至极。 容家老爷子有三儿一女,容越的父亲排行第三,偏偏早逝。容越继承了父亲名下的容氏股份,如此一来,两个伯伯一个姑姑,再加上他,四个人手上拿了容氏绝大多数的股票。 他是持股最多的人,自然就当上容氏执行总裁。 剩下三个人,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仍是一派和气。哪怕底下暗流涌动,却从未撕破脸皮。 也因此,容越能顺利的叫出表妹帮忙。而他对李雪说的那些关于表妹的情况中,除了表妹性格一项,几乎都是真的。 能顺便给要管教女儿的姑姑添点堵,算是意外收获。 至于对沈流彦极其父亲的评价,不过信手拈来,十分不负责任,纯粹为了说到李雪心里去,谁让李雪对沈家振的了解还没他多呢。 容越结束通话,挑起唇角。 外界对沈氏总裁的评价大多都是性格温和手段和软,但要真是这样,怎么能掌握沈氏这样的庞然大物? 尤其是,他还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 也许在三十年前,沈家振和沈流彦的母亲的确是门当户对。可联姻之后的十年中,沈家几乎被内斗败光,沈氏成了个空壳子。 如果没有沈流彦母亲的嫁妆填补,今天的江城就是容氏独占鳌头。 有了那份填补,沈氏才有了发展的余地。可自那以后,沈流彦的祖父在沈氏的话语权甚至超过沈家振。 一个养了外室的男人,怎么会对这一切毫无想法? 在江城颇有地位的人家都不会对这些陈年往事感到陌生,养外室的男人不少,用岳家财产养外室的勉强也数得上几个。了可能在被岳家压制至此的情况下养外室…… 这一切的一切,沈流彦都不会,也不可能告诉刚刚交往一个多月的女友。 容越低低的笑了笑,发动车子。 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 ☆、5 泄路 沈家振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见过李雪的事情。三年里,他小心蛰伏,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暴路实力。 何况此次,他扮演的角色虽不光彩,却也算常见。 倒是沈流彦听到旁人对他复述的、李雪的回答时,问了句:“她真那么说?”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摇了摇头:“没想到……”李雪能给他这样的惊喜。 沈流彦沉吟片刻,推开眼前的文件,唇角微微挑起:“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该回敬?” 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上次通话也是几个月前的事。 以沈流彦的性格,自然不会出现不欢而散的戏码,但他也没兴趣去扮演一场父慈子孝,相安无事即可。 他未曾与李雪提起自己的家庭,仅仅是觉得没有必要。踏入婚姻之前,他自然会带未婚妻去拜访自己外祖父。可那之前之后,和什么人在一起,在沈流彦看来都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与家人并无干系。 沈流彦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称呼,心下一丝波澜也无。 电话接通,他先是一番问候,语气是两人之前毫无隔阂,日日通话的熟稔。沈家振也很沉得住气,直到沈流彦话锋一转:“我记得,瑞泽差不多要念完研究生了?”好似对方与他兄友弟恭。 沈家振不由厌恶的皱眉,他最不喜长子的就是这点,见谁都是一副笑脸,无论私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既然对方不欲撕破脸,沈家振也乐得继续演下去。 沈流彦像是十分无奈:“爸,你也知道,我对你小老婆和私生子,”语气十分轻柔,“并没有什么兴趣。咱们就这么清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你眼里只有沈瑞泽一个儿子,这会儿居然关心起我的事儿……”笑了声,“真是稀奇。” 沈家振听着对方愈来愈不像话的言语,忍不住冷笑。 通话结束,沈流彦揉了揉眉心。不到十分钟的一通电话于他来说更像是工作间隙的放松,这几天沈氏负责的其他几个项目爆出了数个小麻烦,从原料供应出错到生产线机器损坏,以沈氏庞大却缜密的运转机制而言处理起来并不算难,却占用 分卷阅读7 了他许多时间。 尺度相似,爆发集中,沈流彦不得不想到是不是有人在给沈氏找麻烦。 可仔细想来,这些事于项目本身并没有什么损伤,最多不过稍有拖延…… 沈流彦单手撑着额头,批阅文件,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窗外的天空依然明亮,白云舒展,铺上万里蓝天。 是难得的好天气。 李雪打了卡,看看时间,回家换了身衣服,哀叹为什么自己那群老同学要把同学聚会选在这么个日子里…… 据说是统计下来,在周一放假的同学最多。 李雪摇了摇头,还是很期待能见到自己学生时代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的。毕业以后大家各自工作,便很少能找出时间聚在一起。 为此,她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就是为了晚上回去太晚的话第二天不至于迟到。 总归是已经决定跳槽了,李雪也就不去在意全勤的问题。 同学聚会被选在市中心的娱乐场所,吃完饭以后又起哄着去唱歌。许多人都带了家属,还有人打趣李雪怎么没带上男朋友。 “他太忙啦。”李雪回答,笑盈盈的,旁人便把这页揭了过去。 到了唱歌的地方,李雪坐在座位上,和一群关系好的女生玩真心话大冒险。毕竟都是些毕业工作了的人,再问完“当初你是不是对那个谁谁谁有意思”的遗留问题后,就成了输了罚酒的游戏。 按说用的都是小杯子,喝的也是度数很低的啤酒。偏偏李雪毫无运气可言,输的次数多到一帮女生都劝她旁观一会儿,还有人仗义的提起让李雪晚上到自己家挤一挤。 对方是她大学时的舍友,关系一向不错。李雪点点头,和旁边一个女生换了位子,专心看她们继续游戏。 酒精的作用却已经显了出来,李雪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昏昏欲睡。半梦半醒的眯了会儿后,她借口上洗手间,出去吹风。 洗了一把脸,终于有点神志回笼的感觉。李雪懊恼自己居然喝了那么多,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他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她开始庆幸自己请了假。 从洗手间出来,一时半会儿又不想回包间。李雪走到休息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起微博。 眼前的字迹越来越模糊,难道又要倒了吗…… 李雪扶着额头,站起来,往包间走,怎么说那里都是熟人。可眼前的路好像突兀的多出许多,李雪迷迷糊糊的,拧着眉仔细看了许久,几条路才合成一条。 KTV的服务生留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走过来,正欲询问,却有人伸手就把李雪揽入怀中。 “我女朋友喝醉了。”来人眯着眼,看向服务生。服务生步子一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李雪感觉到靠近的热源,可扑面而来的气息却太过陌生。她勉强挣扎,但力气被酒精削了七八成,所谓挣扎也只是在来人怀中扭动。 那人哈哈一笑,捏着李雪的下巴:“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要我送你回去吗?” 李雪都快哭了,茫然四顾,只看到一片徐晃的影子。可再如何她都能分辨出身边的人不是流彦…… 惊惧之下,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容越从包间出来时,就看到了那么有趣的一幕。搂着李雪的男人他也认识,刘家的太子爷,刘向晨,无所事事的纨绔。 他想了想,还是上前替李雪解围。刘向晨原本恼怒被打搅好事,但到看清容越的脸时,瞬间慌张起来。 容越嗤的笑了声:“怎么,刘少还想让我招待你?” 刘向晨已赔笑着道歉,口中连道自己喝太多实在对不住……顺道打探起刚才调戏的女人和容越是什么关系。 容越瞥了眼站在一边靠着墙低头哭的女人,再次疑惑起沈流彦的眼光来。他并无耐性与刘向晨打太极,直白道:“和我没关系,”看着刘向晨的面色,“李小姐是沈总的……呵呵。” 打发走刘向晨,容越走到李雪身前,颇觉为难。对付醉酒的女人他或许很行,可醉酒了哭着的别人的女人…… 他又没有沈流彦的私人电话,难道要随便开个房把李雪扔进去。 想到这里,容越心下某个角落突然动了动。 他眼中浮动着笑意,走到前台重新开了个包间,再打电话回自己先前的场子,在一群人的调笑中说自己不回去了有事儿要办。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懂,“噢”的起哄。容越也不解释,挂断电话。 他和沈流彦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沈流彦把所有工作平均分配,累是累,却没有拼命的感觉。 而他深信工作间隙需要娱乐来调节,娱乐之后再拼命也无妨。 身边再没了可怕的热度,李雪仿佛放松了些。容越问她能不能自己走,李雪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可以信任的人,才点点头。 把人带到空包间,容越很快引着李雪从手机里查出沈流彦的号码,却没有拨打出去的意思。他以此为切口,缓缓套着李雪的话。 所有话题都围绕着查出号码的主人,很快,话题就转向那场竞标。 容越放轻声音,话语间对对手的称呼是再亲昵不过的“流彦”,仿佛两人是至交好友。 陌生的称谓让容越舌尖微微发麻,他也知道自己今晚太过冲动,可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不搏一把未免可惜。 只是不知道这女人看没看过沈氏的投标书…… 终于,在最后,李雪口中吐出一个数字。 声音太轻太轻,几乎消散在夜风里。 容越心满意足的笑了。他用李雪的手机拨通沈氏总裁的电话,对方像是刚刚下班,接起电话时对面传来文件翻动的声音,然后是按动开关的响动。 沈流彦语气柔和,问:“小雪?” 容越听着,在空气中朦胧的酒意间,几乎霎时便有了反应。 身体的变动来的太过突然,连容越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咳了声,下意识就交叠了双腿,然后开口:“沈总,我是容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容越耐心的等,直到沈流彦终于再次开口:“小雪在哪?” 容越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沈流彦的呼吸透过手机,传入他耳中。气息太过轻微,但他屏气细听之下,还是十分分明。 最后,沈流彦说:“我马上过去。”顿了顿,“麻烦容总了。” 分明还是那样轻柔的语气,容越偏偏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深夜的街上少有车辆,哪怕是在市中心,都毫无拥堵的迹象。沈流彦一路开到交规允许之下的最大码,唇紧紧的抿着,眸色深沉。 他居然疏忽了。 从小雪第一次遇到容越到今天,当初他觉得两人少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看来,一个月的忙碌之中,容越不知已做了多少。 分卷阅读8 ☆、6 猝不 等到到了容越所说的KTV,他一路找到二人所在的包间,推开门。 屋内的酒气十分淡。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容越与李雪分别坐在沙发两端。容越正在摆弄手机,莹白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见他进来了,眉尖便一挑。 沈流彦对他点了下头,走到一边去看李雪。李雪像是睡着了,面上还有泪痕。 沈流彦松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将李雪打横抱起。另一边,容越也站了起来。 沈流彦看了容越一眼,简单道:“已经这么晚了,改日再谢过容总吧。” 容越好脾气的笑了笑:“举手之劳。”桃花眼透出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到服务台前时,恰好遇见四五个面色急切的女生。对方看到沈流彦怀中抱着的李雪,连忙走来,却支支吾吾的,像是不知怎么开口。 沈流彦步子一顿,已大致明白过来。他的心情并不好,此时只道:“你们是小雪的朋友?我是她男友。”但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 站在首位的女生拧着眉,仍是不放心的样子:“你怎么证明?小雪说去洗手间结果一直没回来,我们担心的简直……”说到最后,几乎是哽咽起来。 沈流彦眼神暗了暗,低下头,轻轻唤着李雪:“小雪,小雪?醒一醒。” 李雪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所处的地方太过奇怪。好似漂浮在空中,腰间腿弯却被什么挡住……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恰好看到沈流彦担忧的神情。李雪下意识的就开口:“流彦!” 那女生见李雪果然是认识那男人,也并未表现出对自己被抱住的不满,终于放下心来。 容越站在一旁,看着沈流彦面上挂笑,然而笑得越来越敷衍。最后那群女生终于散去,沈流彦面上透出一丝疲惫,继续走向电梯。 容越便也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 到了停车场,沈流彦停下步子,似有踌躇。站在他后面的容越已开口:“沈总的车停哪儿了?拿钥匙不方便?” 沈流彦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开口,还是那句话:“麻烦容总了,左边。” 容越只是笑,眸光流转,却是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流彦。 他走上前去,站在沈流彦背后,左手伸入沈流彦的裤子口袋。可惜是西装裤,十分宽松,借机揩油都不方便…… 容越心下暗叹。他拿出车钥匙,动作间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到对方背上。沈流彦站的很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受到某种隐秘的骚扰。 毕竟是直的。 容越重新站好,沈流彦仍侧着头看着他,两人身高相仿,目光几乎平齐。 他看到沈流彦的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却无非是些客套的话。 容越一一应下,按下车匙后又帮沈流彦打开后座车门。 他看到沈流彦弯下腰,将李雪放在后座上。 还是记忆里那样柔韧的腰线,再往下,还有挺翘的臀…… 容越觉得,自己大概,也醉了。 才被这样轻而易举的再次挑起想望。 在沈流彦坐入车中前,容越突然开口:“沈总有一个很好的女友。” 沈流彦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回答:“容总谬赞了。”话音落下时,手已搭在方向盘上。 容越眸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面色笼在阴影里。沈流彦最后偏头看他:“那么,这就告辞了。” 沈流彦确实很累。如果不是接到容越的电话,他大概会在办公室旁的休息室睡一晚。 原本觉得只是一些小麻烦,可小麻烦加在一起就是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到了这一步,说幕后没人他也不信了。 至于女友的情况。李雪和他提过晚上的同学聚会,也有说第二天请过假。当时他还问过李雪是否需要接送,李雪眼睛亮亮的,说不用了,等竞标结束后好好补偿她就好。 那就不送她回家了。沈流彦很快决定,否则又要绕远。 抱着李雪上楼、把人安置在客房。最后洗漱整理完,准备躺下时,已经快要两点。 沈流彦很快入睡,李雪却在床上翻来覆去。 方才睡了太久,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反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头痛欲裂,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时,可再怎么努力回想,都只记得同学聚会的时候自己被人渣调戏,遇见容越解围,然后男友来接她…… 到底忘记了什么? 另一边,容越直接开车去了容氏。车窗被达到最大,夜风温和却迅猛,让他的欲念迅速消散。 等到到了容氏后,他拿出投标书,仔细审视。 只比沈氏的价格稍微高了一点……减些就行,不难。 原本只是随意列出,并未上心的Pn B就这么实现,容越摇摇头,深觉世事无常。如果说前几次“偶遇”还有他推波助澜,这次就真是无心插柳。 却也不算真的无心。 哪怕没有今天这一场,他也会亲手设计,将猎物装进牢笼,再以解救者的身份出现。 最后,诱导毫无防备的猎物,吐路不该说出口的秘密。 他就是这样的人。 容越想起自己念着沈流彦名字时的舌尖颤动,和再之后听到看到的声音画面,不由笑出声来。 这一晚遇见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朦胧,勃发。 “流彦……” “流彦。” 的确好听,可惜了。 容越这么想,虽然也不甚明白自己在可惜什么。 他放下投标书,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把沈流彦和李雪的事情稍微透路一点给沈家振,这仅仅是在整场棋盘之外随意摆放的一颗子,结果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再然后,就是在沈氏的其余几个项目上稍微做些手脚,弄出各种小麻烦。这一个月里沈流彦虽然亲自领导着这场竞标中的各项准备活动,对其余项目也是比较上心的,职位摆在那里,出了事儿还是要他做出决断。 都是不难解决的事情,然而会让沈流彦分神,没有时间在招标会前再对投标书研究几遍。 动作干净些,这就只是巧合。哪怕沈流彦怀疑,也找不出证据。 五月的天气,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早。 容越在总裁休息室中小憩,睁开眼的时候,恰好看到远方升起的红日。 居然只睡了个午觉的时间……容越揉了揉眉心。 在飘散的思维到达某一点时,他仅剩的睡意也消散了。 如果沈流彦知道,是李雪告诉他沈氏的价码,致使沈氏竞标失败……他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待李雪吗?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容越失笑,心想难道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清醒过来? 离截止日 分卷阅读9 期,只剩下五天。 容越修改了容氏的投标书,并且婉拒了自己大伯的再一次提议。容东旭的价码越来越低,可容越始终没有透出一丝兴趣。 他这样的态度很快就让容东旭若有所悟,在电话中呵呵笑道:“不愧是我的好侄子。” 容越并不理会容东旭语气里多出的东西,一番太极之后,容东旭感叹:“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大伯才是老当益壮。”容越把话丢回去。 容东旭原本还颇为好奇容越的手段,但到底还是没有提起这个话茬。 沈氏不买他的账,所谓合作最多不过用来给容越施压。至于容越,容东旭哼了声,果然是个反咬自家人的狼崽子。 三弟一生懦弱无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想到自家两个至今无所事事的小子,容东旭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先下并不是感叹的时候。 多年以来,容氏和沈氏底下的小公司互相抢生意争客户,却仍有种奇异的默契,让两家公司面上始终不见什么硝烟。 业界许多人对这样的现象都颇为好奇,按说容家和沈家的交好只停留在上一辈,如今两个青年掌门的关系并不算好,平常几乎没有见面的时候,用点头之交来形容最为恰当。 那么,这样的默契,还能维持多久? 在容东旭看来,如今的情况,很大程度上都是源于沈流彦对外表现出的态度。他似乎更愿意沿袭父母一辈与各家和谐的关系,有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流彦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笑面,明面上从不与人为难。 而容越上位至今,都没有和沈氏有过实质的交锋。 容东旭倏忽一笑。 既然无法从这双方那里捞到好处,不如,把水搅浑。 五天中,李雪每每在梦中醒来,都觉得自己快要想起那件被遗忘的事情。 按说这样执拗的感觉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可到了她这里,却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而沈流彦被各样杂事缠的抽不开身。然而无论他如何肯定这是有人有意为之的,都找不到背后之人的目的。 有的时候,沈流彦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好在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已寄出投标书。 五日时光转瞬即过。 在得知沈氏惜败的时候,沈流彦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在得知容氏的价格只比沈氏稍低时,沈流彦也仅仅是皱了皱眉。 直到,自称容越伯父的人向他透路,一切并非巧合。 ☆、7 及防 “……哦?” 沈流彦揉着眉心,转动转移,面向办公桌后的窗外。 是落地窗。 挂着容氏标牌的建筑,就在视野可及的地方。 似乎容氏顶楼也做了这样的布置,可惜方向不同。不然遥遥相望,也有几分有趣。 沈流彦漫无边际的想着,耳边是那男人对自己抛出一个又一个钩子,像是笃定他会咬上。 母亲在世的时候常常会向他灌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沈氏办公楼中总裁办公室的位置装修也受到这个观点的影响。工作疲惫的时候转身就能看到远方伫立的另一家公司,这像是一种异样的鼓舞和压力。 容东旭还在缓缓劝诱,声音低沉,一句一句好似颇为世侄考虑。 沈氏为这个项目进行了大量先期准备,连总裁都亲身参与进去,听说为此还推掉几个条件合适的单。如果真是棋差一招也还罢了,败在内鬼上,怎能让人服气? 沈流彦答:“容伯父真是一片苦心。” 可惜他似乎忘了,与他通话的世侄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 听出沈流彦隐藏的意思,容东旭一笑,话锋一转,开始一字一句的指责容越动用商业间谍的行为给容家抹黑。甚至透路,容氏的投标书最后一次修改在是在离截止日期极近的时候。 而修改前的价格,仅比沈氏高出些许。 沈流彦从始至终都看着容氏所在方向,偶尔应上一句,语气从始至终保持平静。 只在最后,沈流彦沉吟片刻,吐出几个问题。在容东旭的笑声中,两人约了见面时间。 打动他的当然不是内鬼究竟是谁,于沈流彦来说这可以算“家事”,不劳外人插手。说起来,容东旭怎么知道价格泄路都是个问题。 如若仅仅如此,他几乎不想理会对方。 可容东旭像是看出他言语间的兴致缺缺,谈话后段开始便总是状似不经意的暗示他,作为容家人,他手上有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亲侄进行商业犯罪的证据。 ……真是个好叔叔。沈流彦摇了摇头,眸中带起几分笑意。 不,应该是大伯。他在心底纠正自己。 上午接近休息时间的时候,林青来和他确认行程。晚上有唐家的一场宴会,唐家小女儿过生日,十八岁,长辈有意让她多和同辈人接触,于是邀请了许多年轻人参加。 沈流彦在接到邀请时打趣说自己也不年轻了,负责告知他的唐家长女唐宛如就笑,回忆一番当年在国外一同读MBA的情况。最后半真不假的使小性子要挟:“这可是小妹最重要的一次生日,必须来。” 他应下,答应一定送一份厚礼。 厚礼林青早已备好,是数月前沈氏参加的慈善拍卖买中拿到的一串翡翠项链。颗颗滚圆的翡翠珠子被打磨成一般大小,水色莹润,质地深沉,绿油油的品质极好。 让林青为难的是届时沈流彦的女伴。按说既然总裁有了女友,带李雪本是再合适不过。可那是唐家安排给小女儿认识朋友的场所,李雪没在圈子里路过脸,临场介绍并不妥帖。 而圈子里就那么些人,林青这一踌躇,各家便早已相互约好。一时之间,更是为难。 “……怎么这个时候才说。”沈流彦眉尖微微拢起。这也是他选择李雪的原因之一,一下子就能少太多交际。 他很快做出决定,请上一位代言了沈氏产品的女星,林晓。两人一起出席过多次活动,也算默契。 宴会的事说完,林青提出下一件。最后行程确认完,休息时间已过了一刻钟。 沈流彦放林青去吃饭,让他给自己也带一份回来。 林青犹豫了下,整理文件的间隙还是说出口:“沈伯父这段时间和几个小股东走的很近。” “这不奇怪。”沈流彦想了想,“算时间,今年夏天沈瑞泽就毕业了。”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的意思,林青也就退了出去。 和容东旭约的是第二天。等林青的时间,沈流彦靠在原本会客用的沙发上,慢慢理顺明天和那老狐狸谈的思路。 至于沈瑞泽……他还真有些好奇,沉寂三年的父亲这次能为他疼爱的儿子做些什么。 分卷阅读10 心思收回。沈家另外几个重要些的股票所有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容东旭私下里和他联络,不过沈流彦更倾向于,他们也在看风头。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无论是谁,都不服气身为小辈的容越上位。 一个月前,容越探他是否联手的事情还在眼前。沈流彦自认自己依然提不起陷入容家泥沼的兴趣,那么和容东旭搅在一起还会是什么原因? 回想最近几次和容越见面,总在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场合里。 沈流彦抿了抿唇。此刻想到容越,脑海中第一个瞬间浮出的,是前几天凌晨停车场里,车窗缓缓上移时容越那张隐在暗处的脸。 ……这不对劲。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忽视了。 当天晚上,司机将沈流彦和女伴送至唐家。沈流彦先一步下车,然后回过神,将手伸向车的方向。 一只保养很好的手搭了上来,被他轻轻握住。高跟鞋踏着地面,女子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 林晓对沈流彦笑了下,沈流彦也回以一笑。 唐家夫妇很早以前起就安排大女儿进自家公司。唐宛如与沈流彦是在同一年回国,努力打拼三年,的确不负父母提起时的骄傲眉眼。小女儿唐宛若还在读书的年纪,此刻一身金色公主裙上点缀着珍珠,发型是精心做了的,发顶带上水晶王冠,十分耀眼。 沈流彦携女伴走了过去,临近时步子一顿。 又是他。 容越不知说了些什么,唐宛若显然被逗得很开心。还是唐家夫妇先看到沈流彦,熟稔的问候。 沈流彦这才近前,奉上礼物。小姑娘收下了,眼珠一转:“沈哥哥,也和我姐姐打个招呼吧。” 唐家夫妇失笑,看沈流彦的眼神里却总有那么几分审度,犹如岳家看女婿。 比起花名在外的容越,的确还是沈流彦更招有女儿的长辈喜欢。 谈话间,容越已离开。而沈流彦辨认出唐家夫妇看自己的意味,很快流路出自己已有女友的意思。 这下连唐宛若都觉得可惜,只把失望摆在面上,嘟囔着“还以为能成我姐夫”。 看来唐家姐妹的关系还不错。沈流彦想,再无一丝其余念头。 他很快安抚的唐宛若眉眼弯弯,唐宛如也在这时候寻来,相互问候后附在唐家夫妇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唐夫人看了时间,笑道:“快要开始了,失陪。” 宴会至一半,沈流彦已和林晓、唐宛如、唐宛若分别跳过舞。林晓看到有知名影视投资人的身影,和沈流彦打了个招呼后两人便分开分别应酬。 一杯香槟下去,沈流彦已站在阳台上。身后还是一派欢声笑语,然而被厚重的帘子挡住。 夜幕降临,天上不见繁星。 当容越的声音传来,沈流彦丝毫不觉得意外。 来不及分辨这样的心思从何而来,容越又说好巧,他也就回一句,好巧。 接下来,沈流彦恭喜过容越顺利拿到自贸区的项目。容越只客气的应下,转眼又天南海北的说起些什么。 从天气越来越热到郊外新开的高尔夫球场,沈流彦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和容越聊这么多。他们并不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没有必要谈论这些日常琐事。 可既然不想回到身后那片欢腾中,继续聊下去,似乎也不错。 事实上,两人都是这方面的高手。阅览丰富,见识广阔,话题很快就博远开来,而他们连说话的语气都拿捏的正好。 容越的情人太多,手段高超,他想让人高兴往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而沈流彦长了副温和的面容,很不经意就能流路出最浓重的温柔。 和对方谈话很舒服。他们很快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沈流彦甚至觉得可惜,为太多年来都未曾相交。 原本他还以为会冷场。 哪怕不能合作,与这样一个人偶尔见上一面,也令人轻松。 心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没有抓住,便再无踪迹。沈流彦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再看容越,还是先前的神情,连眼神都未变。 偶尔有人到阳台来,都诧异原来沈氏和容氏的总裁原来私下关系不错,二人便只是笑,道新闻里的话哪点可信,都是同龄人又怎会真的剑拔弩张。 聊到尽兴,容越回屋端来两杯香槟。浅金色的液体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沈流彦微微一笑,端起杯子,道:“致……”思索片刻,“错过多年的一场聊天?” 容越也笑道:“好。”语气却渐渐低沉下去。 这也许会成为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如果沈流彦没有接到那条短信。 手机震动,沈流彦向容越致歉,随即查看信息。容越端着香槟,低下头看着杯中液体,神色莫名。 屏幕上只显示出一句话。 “流彦,我们分手吧,对不起。FROM李雪” ☆、8 萌动 沈流彦看着手机屏幕沉默。容越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提出似乎出来的太久了,自己先进屋看看。 说话的过程中,容越一直注视着沈流彦。起初是看他因为一条信息骤然黯淡下来的眸色,还有好看一如往昔的眉眼。渐渐的视线下移,停留在沈流彦唇上。 唇色不淡,但还不到艳色,亲吻的滋味应该很好。 容越心里慢慢的,燃起了火苗。 从那天在娱乐中心分别到现在,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从名为沈流彦的梦境中醒来。没想到一日日下来,反倒是对对方的渴望渐渐重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沈流彦的身份。他情人再多,都从来没人能站在与他比肩的高度。 也或许,是因为沈流彦这个人? 容越用香槟杯遮住自己翘起的唇角,在眼前人看向自己时略显歉然的眸色中转身离开。只是在掀开帘子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偏过头的幅度极小,沈流彦心不在此,自然没有发现。他站在阳台边缘,靠上栏杆,面上的神情晦涩不明。 就为了一个女人吗? 容越不再多想,放下手,就站在和方才全然不同的世界中。 另一边,阳台上,沈流彦拨通了李雪的电话。他转身看着阳台下方的花园,小道旁的樱花树已经凋零到再不见花色,被灌木围起的月季却开的很好,艳丽又张扬。 草丛青葱,在暖色的灯光下微微晃动。 电话接通,沈流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认识李雪至今发生的大事小事,最后只能勉强得出结论,自己最近的确对女友太过冷落。 所以,在李雪略带哭腔的一句“流彦”传来的时候,他问出的第一句是:“小雪,你在怪我?” 话一出口,李雪的哭腔反而更重。沈流彦无奈,轻声说:“别哭啊,这样……”  分卷阅读11 李雪已接上话,抽抽噎噎的:“又不是你欺负我,为什么不能哭。” 沈流彦叹口气,十分温柔耐心的劝慰对方。李雪是他毕业以来第一个女友,前几段都是校园中发生的感情,从来不用顾忌太多,只要性格合适眼缘也和就能在一起。 最后分开的时候,女朋友们的理由却是一样的。 “流彦,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沈流彦扪心自问,他对李雪总是有些不同的。毕竟是以结婚为目的,他并不想一句不问就此分开。 只是“难道分手理由也和我之前的女朋友相同吗”……这种问题实在问不出口。 好在很快,李雪就说出答案。 “流彦我……你的父亲来找过我。” 沈流彦“嗯”了声,这件事他早已知晓,而李雪当时面对那个人的态度也让他意想不到。 李雪继续道:“他给我说了很多,”语气平稳下来,“我知道我比不上你认识的很多人,但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既然选择我,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沈流彦静了静:“这样很好啊,为什么还要分手。” 李雪却一下子再次哭了起来:“沈氏的价格,是我告诉容越的!” 沈流彦一怔。 那一头,李雪已经断断续续的说出经过。那天她喝醉了,醒来后总觉得忘记什么。今天终于想了起来,是容越早已问出沈氏的价格。 起初自然是难以置信,可一旦回忆出这一点,许多记忆片段都被前后串联起来。和容越从初次见面到同学聚会的晚上,连李雪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时候会那样信任容越。 又是容越! 沈流彦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牙齿紧紧咬住。他垂下眼帘,语气里居然带出几分漫不经心来:“小雪……只是这样吗?” 一息之前,他还和容越相谈甚欢。 容越笑盈盈的模样犹在眼前,现在想来,满心讽刺。 李雪:“那个时候我对伯父说,流彦不需要依靠联姻来获得利益。可是……如果是我的话,不但帮不上你,还会害你失去很多。” 沈流彦放松了语气:“小雪,这不怪你。” 李雪摇了摇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开口否认:“不,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最近几天容氏拿到的项目就要开始施工,听人说这几天董事会一直在给你压力……我会越来越难过。是我太轻信容越,你为了这个项目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里。” 她好像是彻底平静下来了:“正好我的辞呈已经递了上去。今天我想了很多,也许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这次是我在逃避没错,再想一想,明明做了错事,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这么懦弱的我,又怎么配得上你。” 李雪语气里的坚定太过明显,一字一句都显得毫无余地。 沈流彦认真的听了下来,最后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下定决心。 他看着自己搭在阳台围栏上的手,一边剖析自己的心情,一边柔声回答:“如果你这么决定了……我尊重你。” 李雪终于轻松:“谢谢你,流彦。” 通话结束,沈流彦犹在出神。 他想了很多。 李雪在项目组只能说是个新人,几乎没有和上层接触的机会。连她都能听到的传言,只有两种可能。 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或者,有人专门透路给她。 前者的话林青不可能没有察觉,那么就是后者。 会是谁? 再想一想,他的父亲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私下动作整整三年。虽说随着沈瑞泽回到江城,他肯定会再次浮上水面,但是从他毕业回国至今,沈家振做的事里,于他来说唯有和李雪见面及最近对小股东的拉拢值得一提。 拉拢小股东很好理解,沈家振一直不忿祖父所持股票在他之上。至于李雪…… 沈流彦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许外人无法理解他们这样的父子,他的父亲在李雪面前夸赞着各家交好的小辈女,其中缘由怎么可能和口上说的一样大义凌然。 难道只纯粹为了拆开他和李雪? 真是荒谬。 唐家宴会结束,已是深夜。沈流彦送林晓至楼下,林晓眸光一闪,半开玩笑道:“这种时候,不都会上去坐坐吗?” 沈流彦笑了下:“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片场?” 林晓弯了下眼睛,语气里很有几分真心:“沈总,你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流彦滞了一滞:“……承让。” 附近一片都是高档小区,新建不久,位置略偏但环境十分优越。 司机缓缓开着车,沈流彦的手支在车窗棱上,指尖轻轻按揉太阳穴。 容越自阳台走后,一直到宴会散场,都没在他眼前出现。这样也不错,那样的人,前一刻还在笑盈盈的与自己交谈,下一刻就被告知是他在背后捅了沈氏一到。 商业间谍在沈流彦眼中一直属于存在即合理,他并没有容东旭和李雪想象的那样无法接受。 和容东旭的交谈中,让他感兴趣的是所谓容越商业犯罪的证据。李雪要分手,既然心意已决,他便也不挽留。 能心如止水到这种程度,大概也不容易。 ……但是,沈流彦想,的确不在乎。唯有淡淡的可惜,浮上心头,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寂静的车内,心绪蓦地就到了某一点。沈流彦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整场晚宴下来他只喝了两杯香槟,此时此刻,突然很想让血液里多些酒精 他并不是嗜酒的人,家里虽有藏品,也是他人赠送居多。 烟更是少抽,沈流彦自认无法做到保质保量的进行一日三餐,那么不良嗜好还是越少越好。 犹豫过一番是回家开酒还是到酒吧放松,心思翻转间,话已说出口。 “去华灯。” 华灯是少有的令他满意的地方,安静且舒适,最重要的是保密性。有人戏称这地方根本不像是酒吧反而更像咖啡厅,沈流彦觉得挺有道理。 初中开始周围的人就在缓缓划分圈子,哪怕大家都家境丰厚,性格总各有不同。渐渐的,聚在沈流彦周围的一群人都各自潜心读书,而挑灯夜读的回报自然丰厚。 也是这样一群人,读到研究生了,才在国外第一次踏入酒吧。 沈流彦始终不喜喧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心念一动就将华灯二字吐出。 他从不在酒吧寻找艳遇,去酒吧的意义也只局限在与人相约叙旧。 华灯内部,小夜曲悠扬,灯光幽幽。 沈流彦坐上吧台,调酒师推过一杯泛着蓝色光晕的液体。 “海洋,给调好后第一个来的客人。”调酒师笑了下,“喝完以后一定能做个好梦。” 沈流彦 分卷阅读12 端起抿了一口,味道很柔和,只是在华灯内第一口是这样的酒往往都有着十分凶猛的后劲。他有点头疼:“明天还要上班啊。” 调酒师耸了耸肩:“楼上有旅馆,一觉到天亮。” 沈流彦轻轻的笑了声,一言不发。 “……或者试试这一杯,星空。”调酒师又推来一杯鸡尾酒,色泽与前一杯“海洋”相似,只是色泽更为深沉。他擦拭着手中的杯子,问:“一个人?” 沈流彦正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两个人。” 沈流彦:“……”这已经不是能用巧合来形容的了。 又是他。 容越。 容越坐在沈流彦身侧的吧椅上,十分熟稔的开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总。” 沈流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没想到。” 容越定定的看着他,眸中略有些意外。但他好像真的把这当作巧合,偏过头对调酒师道:“一杯威士忌,”想了想,“开个包间吧。沈总?” 沈流彦完全跟不上容越的回路,从觉得相交恨晚到得知对方做了什么只用了短短的时间,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都和他没关系。 沈流彦微笑着婉拒:“不劳了,我就要走。” 容越依然在看他:“外面没有沈总的车,我送你回去?” 这样的气氛,称得上诡异。 沈流彦不甚明白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从方才在唐家到现在,或许还有更早之前,都是容越迎上自己。 难道是还没有放弃一个月前提出的合作? 沈流彦的眼睛眨了一下。 他对上容越的视线,心尖蓦地一跳。 ……总不会,是他想的这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一手支着额头,像是困扰:“容总见笑。我很少喝酒,酒量不太好……那杯‘海洋’的后劲好像挺大的?” 容越表现的很有耐心。眼前的沈流彦像是思维受阻,而对方少进酒吧这点他也知道。 一眼扫过吧台上几乎没动过的两杯鸡尾酒,容越像是感叹:“的确。”嗓音低沉,带出低低的磁性。 这几乎是在调情了。 有服务生来说包间已准备好。容越又问了一遍:“沈总,请?” 沈流彦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缓缓的,点了下头。他还穿着方才宴会上的衣服,只是领带略为松动,整体看上去依然是一本正经。 容越闭上眼睛,再睁开,心头的麻痒一如猫尾巴在到处扫动。 进了包间,容越叫住服务生,又点了两杯酒。看沈流彦现在的表现,他突然有些拿不准,晚间对方收到的那条短信是不是李雪发出。 不过那个时候他特意关注着沈流彦的手机屏幕,再加上之后对方在阳台上呆着的那些时候…… 难道那女人没告诉沈流彦价格是她透出的? 容越心下各样思绪纷飞,面上仍是笑着对沈流彦道:“不尝尝‘星空’?这是华灯的招牌。” 等到几杯酒下去,沈流彦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似乎使不上劲,用了很长时间都没能解开领带,最后缓缓滑落在身侧。 容越在一边看他,许久后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咬住对方带着酒味的唇瓣。 他坐的近了些,一只手撑在沈流彦身侧,另一只手渐渐往对方脑后去了。起初是浅尝即止的轻吻,见沈流彦没什么反应,便一点点加重。 沈流彦本就是全身无力的样子,连唇瓣都是微微开启的。容越很快就将手按在对方脑后,将人按向自己。 舌叶轻而易举的探入对方口中,沈流彦也许真是太容易醉……他一边想,一边试图卷起对方的舌叶,与自己纠缠。 舌尖点过对方腮侧的软肉,将整个口腔都扫过一遍后,容越终于稍觉满意,转作吮吸唇瓣。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容越抬起身,指尖碰了碰被自己吻到艳红的唇瓣,轻拢慢捻。 另一只手攀到墙上,点开了小包间里的小夜灯。 欲望上头的男人往往毫无理智可言,哪怕容越自认自制力极好,此时此刻看着身下的人,也颇为按捺不住。 上,还是不上? 上了对不起容氏,不上对不起自己。 脑内还在艰难的拉锯,手指却已经按向大灯开关。 “啪嗒”一声,屋内骤然暗了下去。 容越的唇角还没来得及翘起,就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掀开,再反压在沙发上。 对着光线昏暗暧昧的小夜灯,沈流彦抬起头,眸中毫无醉色。 “……偶尔也要陪客户喝的。”沈流彦看出容越的诧异,微微一笑。 容越顿了顿。 沈流彦松开掌心里容越的衣领,叹口气:“既然我的车走了,容总,劳驾送我回去吧。” 容越看着沈流彦,对方的唇还是方才亲吻过的红润,眼里也没有类似厌恶的情绪。 一边想,也就一边问出口:“为什么?” 沈流彦从容越身上下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居高临下的看容越,这样的机会好像很难得? 他顿了顿:“我想确认一下,容总三番五次的作为,是为了什么。” 容越拧眉:“我问的不是这个。” 从沈流彦的角度看他,领口经过方才的动作已经完全敞开,连两点都若隐若现。唇色很艳,发丝凌乱,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他想了想,避开话题:“容总大概还是为了容氏居多。不过先前还弄到沈氏的价格,现在就这样子,不太合适吧?” “……容总,请。” 沈流彦用了方才容越对自己说的话。 容越的司机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竟真的一直停在外面。只是在看到容越时还是有些惊讶。 容越问过沈流彦的住址,算算时间还充足,便拉下遮挡板。 难得的开诚布公,容越接着方才的话题:“可沈总看起来并不介意。” 沈流彦没有反驳。 容越再接再厉:“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还要拒绝?” 沈流彦侧过头看窗外迷离的夜色,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容越笑了声:“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能做到,何苦过的那么寡淡?” 沈流彦:“并不是寡淡。” “哦?” 沈流彦终于再次看向容越:“想来容总私下里的关系不只是女性?”不等容越回答,他便继续道:“容总觉得这是花前月下的有趣潇洒,我却觉得,不过浪费时间。” 容越叹息,一副惋惜的模样:“苦行僧的日子,又哪里来的味道。” 沈流彦顿了顿。 以容越的相貌,说出这样的话,的确很勾人。 “以后容总的妻子,大抵也会保佑同样的想法。”他笑了下:“生下孩子就是完成任务,然后依然游戏人间。也或者,容总不 分卷阅读13 会娶妻?小情人作伴,的确更有滋味。” 容越听得饶有兴趣。 沈流彦:“再以后会怎么样呢?高高在上的,看着一群孩子争夺财产,或者一群情人争夺龙爱?” “这样的生活,想一想,就觉得麻烦。” 他的声音本就柔和,加之可以压低嗓音,到最后,几乎无法听清。 容越把沈流彦语气中的冷淡尽收耳中,正想说点什么,就察觉车似乎缓缓停下了。 再看车窗外,的确已到了某个小区。 沈流彦客气的道别:“麻烦容总了,就送到这儿吧。” 容越失笑:“这段时间,你对我说的最多的五个字,就是‘麻烦容总了’。” 沈流彦点头:“的确。” 容越:“不麻烦。只是沈总,不如给些报酬?” 沈流彦的手本以按在车门的开关上,闻言看向容越,对方面上一派平静,仿佛话中毫无深意。 他低低的笑了声,道:“拜容总所赐,我现在也是单身……有何不可?” 话音未落,沈流彦已倾身向前,吻上容越。 不必装作昏迷,吻技自然发挥出来。片刻之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沈流彦皮肤稍白,便连眼梢都浮上淡淡嫣红。 容越意犹未尽。而沈流彦在气息稍平后开口:“还是一个月前的答案,我不想卷入容家的是非,原因也是刚才说过的,想一想,就觉得麻烦。” “可是容越,如果你真的能让我觉得,得到的会远大于付出……那么,咱们就试一试。” 话音落下,沈流彦打开车门,下了车。 容越远远看着沈流彦的背影。他自然听得出,对方最后一句话,不仅是承诺,也是条件。 和沈流彦试,期间定不能和旁人发生关系。这样一来,习惯了灯红酒绿的他,受得了吗? 倒像是挑衅了。 容越总算有些明白沈流彦为什么会选择李雪。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李雪都无法与沈流彦站在一处,可沈流彦大概是觉得,李雪就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安定,没有他例数出的一切因素。 此刻,容越破坏了这份安定。 他挑起唇角,意味不明的笑。 显而易见的,沈流彦也是个双,所以才能毫无芥蒂的于他接吻。可不同于他仅仅是不暴路在公众视野中,沈流彦根本是打算只当自己是异性恋。 ……还真是辛苦了。 隔离板被打开,容越道:“开车。” 能在分手当天就主动去吻别人,沈流彦对李雪的感情,想来也并不深。 思及此处,容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另一边,沈流彦站在盥洗室中,沉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手指缓缓扫过自己的唇,的确,对李雪说不上是多么深爱……可那条短信到来之前,他把对方看作结婚的对象,相处一生的人选。这点并不会因为李雪被容越套出沈氏竞标价格而改变。 他会对李雪好,哪怕不是因为爱情,对女友的龙爱和对妻子的尊重都不会少。 可李雪做出了决定,他便让步。 至于容越。 先前在酒吧里,与对方对视时,他才突兀的觉得,容越看他的眼神几乎是路骨。同样是男人,那样的眼神意味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懂。 不是不能接受,然而容越大概是无法让他觉得踏出这一步是有意义的。 ……做异性恋多方便。 可求而不得,对男人来说,代表着什么,他更明白。 果然,麻烦。 ☆、9 相与 第二天,沈流彦依约与容东旭在楼中楼见面。他看着眼前那张与容越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有年长的沧桑又少了双桃花眼,倒是越看越不像。 而容越拿到自贸区项目这件事显然让容东旭对这个侄子更为忌惮,寒暄的话没说上几句就切入主题。 两人在此前并未有过太多接触,是以容东旭在面对沈流彦时更多的是根据旁人评价来行事。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好相与,手段和软之类的话只能信上五成,可着实没想到,整整两个小时,沈流彦都在好整以暇的与他打太极。 容东旭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步,作为伯父被小辈压上一头怎会好受,何况容越对几个长辈无半分情谊,手上权利握得死紧,要想从他手上获利便只有付出同等资源一条路能走。 他又是家中长子,便更为不甘心。 很快沈流彦就套出少许边缘材料,并判断出这些东西一旦曝光的确会对容越产生影响。 却绝无可能撼动根基。 他拧眉沉思,顺藤摸瓜的思索,很快就大致猜出容东旭口中所谓证据是指什么。 彼时容越刚继承了父亲手中的股份,却并不被人看好。要想在董事会中站稳脚跟,选择尽快做出成绩是再正常不过。至于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动用了什么手段,也能想象。 与容东旭道别时,沈流彦未将话说死。容东旭面上的急切显而易见,言语间大有一切都好商量的意思。 可他估错了一件事。 沈流彦对绊倒容越这件事究竟有几分兴趣?哪怕在当事人心中,这也是个未知数。 靠上车椅后,沈流彦揉着眉心。这几乎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每当心底觉得疲惫,他都会这样做。 两个小时的言语争锋,虽说让容东旭有种拳头打进棉花中的挫败感,可沈流彦也并不容易。 对面是为人处事经验远大于自己的老狐狸,他自然要打起全部精神。此刻骤然放松下来,他犹在一遍遍问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否合适。 恐怕容东旭对自己手中证据有几斤几两是心知肚明,否则以他对容氏的觊觎,早已亲自上手。 ……既然这样,让容家人关起门来自己斗不是最好。 沈流彦吐出一口气,先前他大概已经隐隐察觉到容越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态度,从而心生警惕,这才答应与容东旭见面。现在看来,实在太过冲动。 容越对自己是什么心思,沈流彦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江城自贸区工程正式开工。一群中小企业闻风而至,试图从容氏手中捞到微末好处。 这是容氏的机遇,也是容越的机遇。两个月来,不少小股东陆续投靠容越。他的叔伯姑姑着急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加快速度,在私下收购散股。 然而在整个江城都将注意力放在自贸区的建设时,沈氏另辟新径,乘机签下几个容氏无暇顾及的单子。 沈氏董事会的震荡仍在继续,随着沈瑞泽归期将至,沈家振以一种异乎寻常的热情活跃起来。这一次,他的岳家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流彦长大了。”何崇靠着摇椅,缓缓道:“这三年,他做的很好,婷儿也该放心。” 何白氏微笑: 分卷阅读14 “之前不是还念叨着孙子没拿到政府的那个项目吗。” 何崇摇头:“我看着,流彦这段时间的斩获不比容家那小子差。” “董事会还有人给流彦捣乱。”何白氏叹口气:“真不让人省心,我说啊,你这辈子在商场上的眼光都挺好,当初怎么就看上沈家……” 何崇一顿,道:“总归孙子争气,婷儿,”同样是一声叹息,“这一回,就放手让流彦自己走吧。我年纪大了,还能帮他压着沈家振多久。” 把女儿嫁到沈家,让何崇后悔了半辈子。 本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沈家败落也还罢了,沈家振竟把外室放在明面上,这才是让他最无法容忍的事情。豪门大族间本有默契,成婚后有了孩子便各找情人的夫妻不在少数,可没人像沈家振那般明目张胆,分明是不把何家放在眼里! 外孙出国留学的几年中,沈家振更是一再挑衅。也不看看,是谁保住了沈氏那个空壳子,又是谁在沈氏危难时注入资金! 女婿是白眼狼,好在外孙争气。昔日女儿与女婿常常争吵,回娘家时往往带着外孙。沈流彦的半个童年都是在何家度过,与何家二老的感情较一般祖孙更为深厚。留学归来后更是时常来探望,陪伴时的一言一语都是贴心。 却到底是可惜,流彦姓沈。 沈流彦让人盯着沈家振,只要不超出自己底线,便任由他动作。正好能在沈瑞泽回来后,把公司里那些墙头草通通拔出。 他在忙另一件事。 李雪的辞呈早就被批下,毕竟年轻,又有在沈氏做出的一些业绩,她很快找到新的工作。两人犹有联系,只像一般好友,偶尔打个电话,在节日时发条祝福短信。 没了这段恋情,李雪好似过的很好。听她说起现状时,沈流彦也会祝贺一句。 李雪在小组内受排挤的缘由他还记得,当初沈流彦就觉得能在工作场合调戏合作单位员工的客户定然是有不一般的底气。到了这会儿,他终于抽出时间,稍微关注一下。 没成想,竟真被挖掘出许多□□。 原本只是作为消遣,可随着调查伸入,沈流彦不得不予以重视。吃回扣是小,可那人手上很有些不干净的生意。再追究下去,背后的人,隐隐指向容东旭。 沈流彦尚在继续追查和不再刨根问底之间犹豫,容越已一个电话打来,言词恳切,约他一聚。 私人号码是何时泄路的,沈流彦心里有数。而这两个月里,所谓小聚也有近十次,容越找的各种好理由。 甚至在某个晚上,容越托言醉酒,让沈流彦送他至公寓楼下。两人在车内吻做一团,并不浓重的酒味仿佛成了某种催化剂。在擦枪走火的前一刻,沈流彦终于勉强回神,将人推开,打开车门。 容越嘟囔着何必如此,沈流彦只微笑以对。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沈流彦在容越家中过了一夜,睡的客房。 只是入睡之前,沐浴以后,两人又一起滚到沙发上。最后一步始终没有发生,可沈流彦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喜欢容越身上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连带看他去深吻过后顺着鬓角留下的汗水都颇有意趣。 而容越愈发肯定,沈流彦的确无所谓男女。 ……那还在犹豫什么啊。 容总毕竟是容总,对小情儿的手段信手拈来。沈流彦不喜高调,他便只私下里约他一同出城。在郊外将车开上一座高山,回头看城中万家灯火。 这样全情投入的追人,容越自认多年来从未有过。想想沈流彦的身份的确值得,他连情人都悉数断掉。 两个月来都停留在同一步骤,容越不得不反思到底哪里出了错。沈流彦情动的模样他看的分明,那莫非,是……不想做bottom? 想到这点,容越心情复杂。 此次小聚,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容越未透路半分内容。最后车缓缓停下,却是容越的公寓。 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沈流彦望向他的眼神就带出些深意。容越只当看不到,停好车带人上楼,把人安置在沙发上,走进厨房。 玻璃推拉门前,他回身望向沈流彦,以自己最不擅长的深情看对方:“我想,我们一起吃过的所有饭都是外人做的,总是显不出心意。” 沈流彦眉尖一挑。 他看着容越挽起衬衫袖子,站在那里,用最专注的眼神看向灶具。容越的手指也是修长,骨节并不十分粗大,却很有力。 都说男人专注的样子最为好看,放在容越身上,挺有道理。一缕发丝垂在额上,看上去,便有几分不羁。 这一幕的诱惑,一如浪子回头的戏码永远不会被看腻。 菜很快切好,容越连握刀的样子都称得上优雅。外人怕是无法想象,容总也会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 沈流彦被自己翻飞的思绪逗笑,回神时已走到容越身旁,解释道:“我在国外那几年都是一个人住,年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进到自己的地方,也就没请钟点工。” 眉眼弯起,是温柔的笑意:“我来帮你。” 容越打的什么主意他明白,缺乏家庭关爱的人也许的确会被这样称得上温暖的场景打动。可容越是不是忘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在同辈的互相使绊中成长,得到容家去世的那位老爷子青睐不假,可容家那么多人,谁是好相与的? 沈流彦承认,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也许容越与他再来几次暧昧的触碰,他便会卸甲。 并不算亏,身侧的男人……着实,算是尤物了。 他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越看来时,便用同样的视线回看过去。 ☆、10 浮动 两人各有心思,一顿饭也做的暗涌波涛。借口拿东西时肢体摩擦自不必说,手臂碰上后还要相视一笑。 沈流彦看出容越早已备好菜谱,心念一转,笑道:“容总既有安排,这次我就打个下手。” “哦?意思是还有下次吧。”容越侧过头看他,灯光为睫毛打下细密的阴影。“难得,沈总主动开口邀约,容某自然从命。”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沈流彦清晰的看到容越眸中自己的倒影。 他轻轻笑了声,干脆凑的更近些,吻上容越的唇。 三菜一汤,具是精致的菜色,量少却各有花样。容越很会安排时间,烹饪过程中无一刻可休息,最后同时装盘。 青花瓷小碗乘着炖到奶白色的鲫鱼汤,调羹触碰时油花略略散去,抬起后又重新化作诱人的一碗。沈流彦舀上一勺送入口中,简单的评价:“不错。” 这样的相处模式,有种诡异的老夫老妻感。 也许容越的目的就在于此。 沈流彦一边想,一边慢慢饮下整碗汤汁,随后才动了筷子。外祖父始终坚持少食多餐,年事已高身 分卷阅读15 体依然硬朗,沈流彦看在眼中,自然有样学样。 饭后他主动提出洗碗。这回坐在沙发上望厨房望去的成了另一人,沈流彦在心里默数多久以后容越会走来。数字尚未到三位,就听到身后传出的脚步。 容越自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沈流彦向后靠了靠,手上动作不错分毫。 水流哗哗响动,海绵被握紧再松开,洁白的泡沫溢出,滑落水槽。 看了会儿,容越突然开口,问:“晚上留下?” 沈流彦动作一顿,笑道:“不了。看时间还早,容总借我辆车?” 话音未落,按在他小腹上的手已加重力道,随即颇具意味的缓缓抚动。 沈流彦:“真的不了……沈瑞泽明天回来。” 容越沉默,眸中酝酿着复杂的波动。 掌心下的皮肤散发着温暖的热度,隔着一层布料他都曾察觉到沈流彦腰肢的紧实柔韧。至于做起来会如何舒爽,更是畅想过不知多少次。 哪怕不论这具身体本身,只要想想沈氏总裁躺在自己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他阖上眼,复又睁开,蓦地掰过沈流彦的肩将人按在水池前。 两人对话期间,泡沫已被冲洗干净。只是容越动作来的太快,沈流彦一时不备,手上的盘子便滑落在地。 “咵嚓”一声。 水犹在流淌,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容越的手从沈流彦衬衫下方伸了进去,缓缓向上。 指尖用力一捏后,他听见沈流彦发出低低的呼声。另一只手已探到对方腰后,垫住水池台的棱角。动作似乎是在为沈流彦着想,若手指没有趁机向下胡乱摩擦……恐怕会稍有说服力些。 沈流彦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多放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然而的确被点起些念头。如果在别的时间,说不定干脆顺水推舟。 然而今日不行。 沈瑞泽明日定然会去沈氏,而两个月里被沈家振联合起来的小股东持股已逼近祖父。 针对这伙儿人的圈套早已布下,却还少一个饵,诱其上钩。 这一切,都需要他全神贯注。 “……还敢分心?”容越沉沉一笑,不知不觉间已拿出对待小情儿的语气态度。只是没等他再做什么,沈流彦的手已按在他脑后,将他压向自己。 态度明确。要亲就亲,废话少说。 以这样的姿态接吻,在两个月中也是常有。容越很快调整好状态,全力追逐对方的舌叶,与之不休追缠。 直到舌尖发麻,才缓缓分开。 沈流彦靠着水池台,两人额头相抵,各自平复呼吸。唇瓣仍时不时的微微触碰,偶尔稍作吮吸。 按在容越脑后的手放松了力道,沈流彦五指弯曲,柔和的在对方发间一遍一遍从发顶到脑后的划过。 气氛合适,他便再一次开口道:“借我辆车,我自己走。” 容越身旁好不容易升起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去。 沈流彦无可奈何,他当然可以和容越打一架来消耗掉两人的精力,可那同样费时费力。 好在容越最后还是点了头。 ……在用最简单的方法相互解决了一次后。 将近九点,车子从地下车场驶出,开向马路。 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还不算稀少,各大商场依然开张。路灯装点了夜幕,整个天空都被染上霓虹色泽。 在某个红灯路口,沈流彦信手按下音乐播放键。流淌而出的,是一首钢琴曲。 曲声太过舒缓,沈流彦不由诧异,容越居然喜欢听这样的音乐? 不过在一天的疲惫后,的确很需要放松。 鲜红的倒计时逐渐归零。沈流彦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踩动油门。 借来的车是容越很少开的一辆,近十次小聚中他只见了一次。而他自己早上开走的车现在还停在沈氏的停车场中,谁能想到容越那么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亲自来接。 两人所住公寓离的不远,拔钥匙前沈流彦看了眼时间,不过九点出头。等他上楼洗漱完毕,也还不到十点。 容越短信来问是否到家,做足了姿态。沈流彦回复了一个是字,想想再加一句谢谢。 再往后,手机屏幕一直未曾亮起。 沈流彦遗憾自己未将工作用笔记本带回家,此刻只好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十四行诗打发时间。他大学时辅修了世界文学史,沈家振得知后说他浪费时间,祖父倒是支持,道积累学问并非坏事。 然而辅修这门课并不是出自兴趣。仅仅是因为,世界文学史在班上无人选择。 大学不比高中,再多不想理会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要做题读书应付过去。祖父原本怨他太过拒人于千里,可转身宴会上表现温文受名媛欢迎的那人同样是他引以为傲的外孙。 他习惯将所有场合割裂开来,最好家庭学校间的关系从无往来。不过随着年龄增长,这样的心思被压在心底,慢慢的,再无流路。 夜深人静时,沈流彦也会反思,也许自己那些前女友说得对,自己从未爱上她们。 他只是始终依照自问“别人面对这种情况会做什么”后得到的答案做事,心里仿佛有一堵墙,将他与现实隔绝。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冷眼旁观。 他会有欲望,却无法在女友奉上惊喜时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做不到。 那么,至少在某个时刻,没有人认识他,就可以顺从心意,过与人无关的生活。 直到与周围人渐渐相识,直到,再也无法找到理想中的环境。 这个晚上,沈流彦睡的很不好。 他在梦里朦朦胧胧的看到许多人,有人擦肩而过,有人稍有驻足,有人与他一同向前走去。 前方是愈发光明的道路,白色的光芒几乎刺眼。如论如何努力,都难以看清东西。 天亮了。 这一天,沈氏不少员工在踏入公司时,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 有人窃窃私语,知道一点内`幕的人很快在旁人的央求中勉为其难的与人八卦。不少人一阵惊呼,又各有担心。 “总之就是大股东和小股东之间的事儿,牵扯到沈总和……咳咳咳。”不甚权威的总结,在看到来人时作鸟兽散。 部门经理是个严肃的中年女人,平时对员工苛刻不假,但很能争取来一些福利,是以威望不错。看到整个部门都蠢蠢欲动的景象,不由厉声训斥了几句。 董事会。 沈家振一番发言将近尾声,这是三年以来他第一次在董事会上站起。一番言辞直指沈流彦在自贸区项目上的失误,又开始质疑沈氏与容氏的价格差,最后暗示是否在沈流彦的团队中有人泄密。 而整个过程里,何崇都未出口打断。 原本沈家振还有些顾虑,多年来哪怕心中怨恨 分卷阅读16 ,岳父于他而言都是无法逾越的存在。 可现在…… 很快就有小股东出声应和沈家振。也就在这时,他提出外聘职业经理人,负责沈氏事宜。 这一步迈的太大,连沈家振都知道并无肯能真的成功。可今天要做的不过是削弱沈流彦的话语权,哪怕只能分出少许权利,都是胜利。 沈流彦坐在席上,直到沈家振讲话末尾,才悠悠问道:“父亲,您所说的职业经理人……” 沈家振唇角扯出个弧度:“帝都财经大学硕士,有两年助理职业经理人经验。” 沈流彦的确没想到,沈家振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沈瑞泽塞进公司。可转念一想,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个机遇。 从底层做起虽说稳妥,却要耗费大量时间,别说沈瑞泽,连沈家振都不愿等待。 三年中,沈流彦对沈氏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难得一次失误,若不抓住,沈家振在董事会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尴尬,或许有朝一日,会再无能力对沈氏施加影响。 不如趁热打铁。 如果沈瑞泽一进来就是高层,哪怕手中权利稀薄,也会有人见风使舵。 虽说以沈瑞泽的资历显然不足以直接被任命重要职位,但他有个迫切想要为子铺路的父亲。 ☆、11 明悟 双方拉锯,看似互不相让。然而沈流彦有意放水,会议结束时便定下基调。新来的职业经理人负责一个沈氏最近签下的单子,算作试聘。 对于这样的成果,沈家振已极满意,当即就叫过沈瑞泽来沈氏路面。年轻人西装革履,笑容开朗,心向沈流彦的高层哪怕心有疑虑,也在总裁的平和态度下给出好脸。 再往后,沈家振私下调查一番。被交到沈瑞泽手中的客户公司中有某品牌与沈氏合作多年,也算知根知底。 他安心不少,在书房中对幼子循循善诱,传授多年经验。 沈瑞泽正是春风得意。原本听到父亲传来的好消息时还觉诧异,对沈流彦竟甘心将权利交出深觉难以置信。但数日下来,他结合自己听到的风声判断,沈氏在自贸区项目上棋差一招,损失的远远不止是该项目能带来的利益。 如今的江城,满城企业心向容氏,各色场合中对容越的讨好手段层出不穷……听到这里,沈瑞泽不屑撇嘴,心情到底是复杂起来。 他早已将沈氏看作囊中之物,心底便有对沈流彦的恨其不争。冷静些了,又暗暗欣喜。 沈流彦做的越不好,对他越有利。 再夹杂上对讨好容越的人的鄙夷。 午夜梦回之时,忍不住幻想,被谄媚所对的人成了自己…… 手中单子进展顺利,很快到了对方交货的时间。沈瑞泽带人前去检查产品质量,所有抽查样本过关,皆大欢喜。 只是在最后签收的时候,有人踏着高跟鞋腾腾腾跑来,对着对方负责人耳语几句。那负责人神色变换,最后定格在为难。 沈瑞泽眸光一闪,在心底组织字句,意欲出言打探。思索片刻后,开口催促对方快点令人搬货。 负责人咬牙,将沈瑞泽拉到一边,讲过一遍事情经过。 原来同样的货物在别的企业也有订单,毕竟各家自有核心技术,只把部分部件外包。该企业要货量大于沈氏,又早于沈氏下单,同样今天交货。可检查产品质量时出了岔子,抽查样本接二连三的不符要求。 沈瑞泽暗叹自己好运,也猜出负责人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他琢磨着如何拒绝,果真,对方开口就是请求用沈氏的这批货顶替对方质量不符的样本段位…… 负责人眼里闪烁着无法得罪该企业的意思,沈瑞泽心念一动,问:“难道是容氏?” 负责人大概是没想到眼前年轻人的直白,踌躇了下,点头。 谁不知道沈氏和容氏是相互对立,原本还期图含混过去……挤在两座大山之间自然不舒服,不过上面的人定然是各方权衡过才做出这样的打算。 负责人暗暗分析一番。沈氏总裁在业界是出了名的手段和软,而容氏,谁不知道自贸区的项目是座能长久挖下去的金山?两相比较,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显奇怪。 沈瑞泽自然也想到这点,面上还不显恼火,心下却已怒极。 他沉下面色,正要开口理论。然而负责人已迅速说出自家公司的补偿条件…… 交货时间延迟一周,货物便以七点五折的成本价送到沈氏。对方甚至透路出隐约的意思,只要沈氏新聘的职业经理人愿意帮忙,可以在新定合约上只写九折。 沈瑞泽一顿,快速盘算起各方利益。 父亲曾给他看过这批货的后续处理计划,的确是需要再次加工才能最后成件出售,而最终日期距今还有一些时候。 只要抓紧赶工,上市日期便不受妨碍。还能降低成本,在不损伤沈氏利益的情况下使售价低于市场。 至于自己,也能拿到不少回扣。 他面上透出审视,虽已决心答应,却犹一遍遍地询问细节。直到负责人汗流不止,方才勉强应下。 回沈氏的路上,沈瑞泽先电话告知父亲自己的决定。然而沈家振只听过开头,便叹息:“他们交不上容氏的货,容氏说不准就会解约……没了大头客户,咱们再去压价,不是更轻而易举?瑞泽,你还是太年轻,拐不过弯来。” 沈瑞泽被泼了一盆冷水,终于从方才的喜悦中回神。他张了张口,想辩解,一时又想不出话来。 沈家振不忍打击儿子,又沉吟道:“不过按你说的,虽然不是长远打算,还算能赢上一时……我现在就担心沈流彦会借此为难你。” 沈瑞泽心下又是一凉。 对长子直呼姓名,对幼子却还是一声亲切的“瑞泽”。沈家振习以为常,沈瑞泽则是借此寻找安慰。 两人一番合计,不如以退为进,就此争取这批货的后续项目。等一切办好后,拿成品的市场占有率说话。 有了计策,沈瑞泽在面对沈流彦时也底气十足。只是原本还期待对方看不出父亲提到的长远计划,却开口就被打脸。 沈流彦面上还是那副温柔的笑脸,不过说出的话听在沈瑞泽耳中句句都在含沙射影。听起来像是夸人,往深处想一番就是嘲讽他毫无工作经验真不知道那两年助理职业经理人的经历是否只是挂牌。 这次他倒是没冤枉沈流彦。 沈流彦此刻心情并不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容越刚才致电,婉转的问他什么时候将车还回去。 其中意味,自然是说好的下次怎么到现在还没兑现。 是以在面对沈瑞泽的时候,他也就没了打太极的心思。几句话把人打发出去,沈流彦松了松领带,现在还不够,对于刚毕业的人来说“目光短浅”的评价不好, 分卷阅读17 但还不至于人人挫伤。 后面等待沈瑞泽的,才是重头戏。 至于让供给容氏的货物样本接二连三出错,实际操作起来也简单。 一个小小的程序就能决定抽到的样本编号,而一批货里本也容许百分之零点几的失误。二者结合,加上供货公司上层的势利,一切自然发生。 哪怕这次沈瑞泽不入套,依然有大把陷阱等他去踩。 让沈流彦头疼的还是容越。 他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从来都坦诚面对自己和容越亲昵时的情动。容越脸好身材好,做情人是再优异不过的选择。 虽然原本的人生计划被打乱,现状却也十分不错。 ……那还有什么烦心的? 沈流彦扪心自问,很快恍然。 是了,他惯于安排好所有的事,容越就是那个意料之外。而无法掌控的感觉,带来的就是心下烦乱。 除此之外,这段关系起于容越对他莫名而来的兴趣。可容越于他,是个太过危险的情人人选。 而危机感,来自棋逢对手时的警觉。 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只存在欲望。既然如此,很多事情都不会留有余地。也许在他某句不经意的话里,对方就能提取到重要信息,从而对沈氏不利。 当然,对容越来说也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身份和地位加成。 也许正是因为挑战性,容越对他的热度才始终没有消散的意思。 想通此节,沈流彦倒是心平气和起来。之前借口沈瑞泽到来,他挂了电话。此刻回拨过去,容越的语气依然好整以暇。 好像是猎人在面对瞄准镜中的猎物那样笃定。 沈流彦将自己和容越带入那个画面,一时失笑。容越问他笑什么,他打岔过去,问了句:“我待会儿去接你?” 容越好像是讶异,再开口时言辞间已带上几分暧昧不明。沈流彦还是寻常的语气,最后约好时间,又补充道:“虽说要还车,可容总的车被我停在家里……也许会晚些到,见谅。” 话中的停顿被容越自发的加了注脚,他笑了下,语调缓慢嗓音低沉:“我还没去过沈总家。” 仿佛在逗弄自家豢养的龙物猫,一字一句都是情调。 沈流彦想,容越的确自信。回想之前几次见面,从起初的生疏客气到越来越熟悉,一切都在循序渐进……容越大概是没有真正追求过一个人,只拿以往的经验判断,说不定想着从前的小情儿至多是欲拒还迎,还延长了这份追求的时间。 可惜的是,他遇上的人与他一样,只讲欲望,不谈感情。 在一面看不见的墙后,沈流彦的表情仍是寻常的温和斯文,语气却带出些许慵懒,像是某种回应:“容总上次十分有心,我看在眼里,也想请容总吃顿便饭,”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的话听在容越耳中,近乎撒娇。 容越心下可惜。不在自己的地盘,第一次总少些趣味,难道还要等再下次见面才好? 他早已迫不及待,将手机那一头的人压在自家的落地窗上。说不定还会在某种运动的间隙问上一句:“沈总,你看今晚的月色……” 或许,他该叫“流彦”? ☆、12 单刀 心绪翻飞,容越已不自觉的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腹下愈来愈热。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出说不出的磁性味道,连容越自己都觉得,与沈流彦这样缓缓说话的他仿佛化身成一架大提琴,胸腔翁鸣震动。 ……不过,琴弦依然是他亲自拉动。 加了近半月的班,容越手下的人终于迎来一个能按时离开公司的日子。对于顶头上司毫无规律的工作安排,众人也算习以为常,甚至在收拾东西时相互打趣,不知BOSS是遇到什么好事,这才放人。 他们都算是容越的直系下属,上至容越的特助下到二秘书三秘书身边的小助理。加在一起,几乎称得上是整个容氏的心脏。 “……说起来,总裁好像一直没从办公室出来?”直到踏入电梯,才终于有人低声开口。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沈流彦回家换了身衣服、将容越的车开出,往容氏接人。 这样的安排实在称得上毫无效率的典范。 不过……沈流彦弯了弯眉。也许是因为想通之后放下负担,现在的他正是觉得新鲜的时候。 的确有些期待。 再回忆着数月里一直不进行到最后一步的坚持,似乎更像一个游戏。正因为容越强势要求,才更显对方眸中透出隐隐挫败的表情十分有趣。 哪怕同样重欲,比起容越的万花丛中过床伴不离身,还是他的自制力更好一些。 想到这里,沈流彦面上笑意更大。 此次会面的安排和上一次很有几分相似。只是沈流彦煎了牛排,介绍说:“虽然在国外吃的腻了,做起来还是顺手些。” 又拌了沙拉。念及容越待会儿还要开车,只上一杯苏打水。 容越问他怎么不点蜡烛。沈流彦切下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缓慢咀嚼,咽下后方回答:“容总不也没带玫瑰?” 容越的眼神暗了暗,又倏忽窜起火苗。 沈流彦只当未曾看到。 饭后容越主动提出洗碗,而沈流彦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看他。都是独居数年的人,虽然同样不喜家务,不过做起来也还算顺手。 将最后一个盘子放下,身侧恰好递来一条毛巾。沈流彦下巴微微抬起,言简意赅:“擦手。” 毛巾柔软干燥,吸附水珠。容越心下某个角落微微触动,明知对方只是逢场作戏,然而做到这般地步也是难得。 接下来依然是一番调情,容越感到今夜的沈流彦格外放得开。他虽然疑惑,但同样无意深究,只思量起要不然就在对方的主场将人占有。 方才等待牛排上桌时,他环顾四周,发觉两人格外品味相近,从装修风格就可见一般。 ……不过沈流彦还是将他推开了。 这次的理由是最近太忙,借口敷衍到容越完全无法入耳。但沈流彦拉着他的领带,将他拽向自己,在呼吸交融的距离里柔声道:“你也知道,沈瑞泽对我来说是心腹大患,就和你那群叔伯一样。” 容越看着沈流彦的眼睛,心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许久以来两人第一次谈起风月以外的事情。 他吻了吻沈流彦,理智回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沈流彦低声笑了笑:“不过比起我来说,你那里才是hard模式。前段时间容东旭找过我,你应该知道。” 容越一顿:“沈总一直说,不愿意陷入容氏这个,泥沼。” 沈流彦道:“所以我拒绝了他。” “……那现在为什么又提起?”  分卷阅读18 “不为什么。”沈流彦松开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容东旭告诉我,沈氏的价格是你从小雪那里套出。” 容越不置可否,只道:“当初我的提议到现在依然有效。” 言下之意,他至今仍希望与沈流彦合作。 “如果有需要的话。”沈流彦随意应道,将一环钥匙送入容越手中:“容总,请吧。” 他软化的态度被容越接收,一时也就不再追究骤然谈起这些是否只为让他走。离开前,容越咬着沈流彦的唇,像是叹息:“我好像越来越放不下你了。” 沈流彦回他一句:“承让。” 容越离开后,沈流彦洗了个澡,估摸着时间,在自己擦头发的时候发出一条短信,一如之前容越给自己发的那条,询问他是否平安到家。 容越的回复显得真诚许多:“沈总在我这里听过一首,不知有何感想?” 沈流彦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望着手机屏幕,回想起先前在容越车上听到的钢琴曲。简洁舒缓的调子他到现在还记得,然而这首曲子他从前从未听过。 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几乎是在显示“送达”的瞬间,容越已打来电话。 “那张盘是我自己刻的。”容越的嗓音中带着笑意和自得,道:“年轻的时候专好研究这些,也算小有所成,只是很多年都没有碰过。” 沈流彦“唔”了声,也不去在意如此一来容越让自己坐上那辆车是否是刻意,只问:“不如下次容总亲自弹给我听?” 容越便叹道:“又让沈总抢先一步,提出下次……不过当时用的钢琴还在老宅。” 沈流彦话说出口,然而的确是信口一提,无论容越是否答应都算无谓。此刻便道:“那就不麻烦了。” 容越仍叹可惜。 开了空调,房间里温度实在很低。沈流彦沏了一杯热茶放在身边,捻起一颗棋子。 他落子的速度极快,左右手互搏,右手执白左手执黑。黑子很快将白字包围,吞下一片。 容越和他提到钢琴,而挂了电话后,他蓦地记起,自家书房里还摆了一盘许久未碰过的围棋。这盘棋子还是祖父所赠,多年前祖父就看出他待一切事都漫不经心,不过并未深究,只说他少受被外务干扰也是好事。 对于老人家而言,疼爱的孙子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好的。 沈流彦放下棋子,捧起茶水,缓缓啜饮。 至少,他能做到,尽最大的能力,去善待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那通电话里,容越与他都未有提及李雪的事情。沈流彦是真的放下,此刻望着眼前棋盘里白子取出后留下的大片空白,神情莫名。 虽然日子过了很久,第一局,算是他输。 ……既然把一切当作游戏,那自然是要计算得失了。 至于合作一事,当初他觉得毫无必要,可沈家振总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现在的江城心向容氏的企业的确太多,很多时候容氏不必开口便能拿到最低价格。沈氏可以在自贸区项目开始、容氏注意力完全放在上面时轻松签下几笔其余方面的单子没错,可随着自贸区建设顺利进行,一切都会变的不再容易。 相比之下,自然还是合作更为便捷。 ……这样的念头蓦地冒出,很快蔓延至整个心扉,再也压制不住。 容氏获利,得到好处的不只是容越,还有他那几个长辈。容越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是以至今仍愿寻找外援。 容越的几个长辈,大伯容东旭太容易自乱阵脚,当初他在与对方见面后几天婉转回绝,彼时容东旭的神情沈流彦现在还记得。而二伯容南驲闻说近年来小动作不断,比容东旭还上不了台面。 至于小姑容北昭,沈流彦最不熟悉的就是她。当年容北昭嫁入李家,此后一直隐在丈夫身后做事,出面的时候极少。可如果她真的那么安分,怎么会拿到不逊于几个哥哥的容氏股份,在容氏董事会牢牢占据一席之地。 真要选择一人合作,容越的确最为合适。且不论目前来看他手上持股最多,是容氏执行总裁。就说容越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他也已经在李雪一事上充分见识过。 事虽小,依然可见大。 获得了那样大的势,容越付出的,却只是几个下午的时间,和对李雪的亲和相待而已。 这样的人当队友,总好过当对手。何况也接触了一段时间,好过与剩下几人的全盘陌生。 至于容家…… 在起了合作的念头时,哪怕是泥沼,他也必须踏入了。 或许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糕。 如果能将容越与自己绑在一条船上,真正做到一荣俱荣,那就再好不过。 纯粹的利益关系,最让人放心不过。 思路理顺,既已下定决心,接下来就是如何去做的问题。 之前查到李雪得罪的客户背后与容东旭千丝万缕的联系,被容越一个电话打断,回来后沈流彦还是让人继续查了下去。 也许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结果,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耐心。 正好最近要处理沈瑞泽的事情,容越与长辈们的争斗也尚未到达白热化。时间充足,沈流彦想,自己并不急。 ……该急的,是沈瑞泽。 第一个决定就失利,哪怕计策已定,沈瑞泽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从科班出来的学生,他回去以后分析利弊,不安被很好的压制,只希望剩下的一切都能按照预演过的发展。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这次供货公司十分干脆的交货。样本抽取检查合格,沈瑞泽顿时安了一半的心。 对于沈流彦为何将后续事宜交给自己,沈瑞泽心知肚明。这对自己而言是以退为进,对沈流彦来说,却是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明白这一切,他便更加勤奋的往厂里跑。 计算着上市时间,在发觉进度在自己催促之下还稍有提前时,沈瑞泽另外一半的心也安了下来。 他负责的这批产品于沈氏而言只是小小副业,做好了是锦上添花,做坏了也并不妨碍,至多是被容氏彻底占有市场…… 当日沈流彦说话时的神色犹在眼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偌大沈氏并不在乎这一个项目。 沈瑞泽咬了咬牙。 父亲安慰他,此番不过一次试炼。然而在亲眼目睹了沈氏是如何的庞然大物后,他心下热血始终没有熄灭。 凭什么沈氏的总裁是沈流彦?这是沈氏,股份持有最多的人却不姓沈! 简直讽刺。 沈瑞泽暗暗埋怨父亲多年来不作为,这才让自己位于一个尴尬局面。这样的念头转瞬即过,理智上他倒是明白,父亲为自己做的已足够多。 比起住在外面的沈流彦,他有更多时间与父亲相处,自然打起精神,尽力让自 分卷阅读19 己方方面面都令沈家振满意。那是他在沈氏最大的依仗,也是年幼时暗暗崇拜的人。 年幼的时候,也曾悄悄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父亲不像同学们的那样日日陪伴自己。可那以后,却见到母亲私下垂泪的场景。 父母真心相爱,却被残忍拆散。沈瑞泽在得知这点以后,便常常为母亲不平,更飞速成长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瑞泽看着镜中衣冠楚楚的自己,满意一笑。 转眼又过了半月。预计的上市时间近在眼前,产品加工也到了最后一步。放心之余,沈瑞泽特地抽空陪伴父亲,做足了好儿子形象。 沈家振笑呵呵的拿出一个信封,正是从前让李雪看的那个。他不准备让儿子知道自己曾做了什么,而当初之所以愿意花功夫调查小辈的姑娘,更多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幼子的婚事,刺激李雪只是附带。 那之后,沈流彦莫名与李雪分手,沈家振听到消息后还暗自嘲笑,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面上装的再好,说到底还是没底气。听说沈流彦去了唐家给女儿办的生日宴会,又没叫上她,就耍脾气闹腾。 倒是没让他多费事儿。 沈瑞泽回来后,曾恶补过一段关于江城各个家族的资料,心下早有比较。他今年二十四岁,年龄合适的各家小姐大多已经订婚,剩下的要么在外留学未归,要么年龄比他小六七岁。 看来看去,沈瑞泽抽出一张照片。沈家振一看,坐直身子,劝他:“唐宛如已经二十九了,比你大那么多……” 沈瑞泽组织着语言:“唐家夫妇似乎有把公司交给她的意思。” 唐宛如已在公司历练三年,虽说唐氏犹由唐父把持,可唐宛如如今已是一人之下的二把手。 沈家振却犹豫了。 他对幼子是真心疼爱,在此事上却冷静许多。唐宛如与沈流彦是多年同学交情,有些事实在不好说。 但也不忍让幼子伤心。 沈家振想了想,道:“不是还有唐宛若吗?唐家两个女儿,不会太过厚此薄彼,有很大的可能是把公司财产分成两部分,一人一份。唐宛如的性格不好,应该不会愿意在婚后把公司交给丈夫处理。我看唐宛若不错,小姑娘没定性,恐怕是不想接手公司的。瑞泽,你现在和她接触,也能多提点提点她。” 沈瑞泽想了想,点头。 沈家振松了口气:“可惜你回来的有点晚,不然当时唐家给小女儿办生日宴的时候你也能出面,顺势就认识了。不过没关系,机会总有的是……” 沈瑞泽笑了笑,很快将父亲哄的很开心。只是在心里,他却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么乐观。 联姻是提高身价最便捷的方式。沈家振心下暗叹,可惜自己年龄还是小,被沈流彦抢占先机。 不过他仍然有几分自信。唐宛若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这个年龄,谁不会对爱情有几分期许?只要找准时机……实在简单。 在最后,沈家振又问起沈瑞泽工作上的事。沈瑞泽想了想,将进度如实说出。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到自己吃下的那笔回扣。 沈家振十分满意:“先前我一直觉得加工时间太长,瑞泽,你这么安排,才是刚好。” 沈瑞泽点了点头。 沈瑞泽便拍了拍他的手,慈声道:“这么晚了,也别总是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会儿书。” 沈瑞泽关切了几句,这才离开。 为了与父亲距离更近,他也住在沈家在郊外的宅子里。可不比父亲只需要在董事会的时候出席,自己每日上下班实在不易。 虽说父亲送了他一座座驾,但每天耗费在路上的时间也有两三个小时。 洗漱完后,沈瑞泽躺在床上,思索着到手的那笔钱的用途。不能怪他对父亲不坦诚,年少时的聚少离多和母亲的眼泪早已在他心中留下阴影。 母亲拉扯他长大,哪怕有父亲补贴,也并不容易。 更别说他人的冷言冷语。 这样的成长历程,让他几乎是有了种本能,将能拿到手的东西都紧紧攥住。 可惜的是,长大以后,他尚未孝敬母亲,母亲便撒手人寰…… 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一时之间,只觉天地昏暗一片。后来得知沈流彦的母亲也在之后不久车祸离世,才觉心中安慰了些。 正是因为自己的不幸,才更看不过沈流彦。 几番思绪,最后沈瑞泽简单的决定将那笔钱用来投资。心下不是不遗憾,如果母亲还在,就能多多孝敬。 只是还未想好具体事宜,他已沉沉睡去。 第二日在往常的时间起床,路上却十分堵塞。沈瑞泽眉头紧皱,耐心在一路上险些耗尽。 一路红灯,右眼皮不知是在第几个路口开始跳动。沈瑞泽看着时间,松了松领带。他倒是不担心迟到了会怎么办,只是心情还是越来越不好。 偏偏一到公司,又有噩耗传来。 “不好了!”他的助理面色惨白,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便急忙走来,语速极快,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段话,沈瑞泽勉强听过去,只总结出一句有用信息。 容氏那批产品提前上市了! 耳边“轰”的一声,一如有什么炸裂。 沈瑞泽喝了一大口咖啡,终于定下心神。分配给他的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为了不惨杂沈流彦的人,他特地托父亲帮忙,才直接截了一批新招进来、还未上岗的毕业生。虽然冒失了些,毕竟用着放心。 而这群毕业生原本是冲着沈氏的名声和丰厚报酬而来,虽说没有被分配到当初投简历的岗位,可跟着新进的职业经理人,也觉得不错。至于暗自嘀咕下沈氏内部构造有些奇怪这种事,都是私下交流。 其中不乏出自优秀学府的人,有人虽然学校比不上沈瑞泽毕业的帝都财经,但兼职经验丰富。此刻众人从最初的失措中镇定下来,便开始商讨对策。 “……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有人率先提出,“咱们是不是被局限住了?容氏虽然提前上市,可算算时间,也没有提前多久。咱们的优势主要还是价格,何必自乱阵脚。” 沈瑞泽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在催一催加工那边,原本预定的时间离现在只有五天了,再赶一赶。最重要的还是价格,咱们还没输。” 定了基调,众人便分工忙碌起来。 楼上的办公室里,沈流彦揉着眉心,对电话那头的容越道:“容总……有心了。” 容越低笑:“这句话也挺耳熟。” 沈流彦扯了扯唇角:“我好像并没有答应你。” “但你已经动摇了,”容越道,“这只是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或者,沈总也可以把这当作我在为上次李小姐的事情的道歉。 分卷阅读20 ” “道歉?” “……后来思来想去,总觉得沈总对我有些误会。”容越停了停,复继续道:“只是不知道,这份歉礼,沈总是否满意。” 沈流彦一顿。 容越的确不要脸,哪怕容氏没有这步动作,沈瑞泽万劫不复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倒好,只是一份催化剂,就想抵销沈氏的损失? 沈流彦慢慢的,慢慢的笑了。 “容总的诚意,的确有待商酌。” “那沈总的意思是?”容越好整以暇。 “沈瑞泽私下扣了一五折的钱。”沈流彦单刀直入:“哪怕这次他跌倒了,沈家振在一天,他依然能东山再起。” “沈总倒是很清楚。”容越只回答前面一句。 沈流彦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容总,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一码归一码,容越找的好时机。 这种事,他自己做也行。但容越既然找上门来,总不能浪费了去。 ☆、13 算计 工作时间,沈流彦言辞简明扼要,和容越讨价还价。容越本不觉理亏,不过自己主动提出合作,对方态度总算软化,适当的见面礼也是必要。 最后挂断电话前,容越叹道:“下次致电沈总,一定选在六点以后。” 沈流彦勾起唇角:“容总随意。” 当日,沈瑞泽再次前去厂中,找到管理人员,提出再次加快工期的要求。管理人员面色为难,言道现在已经把排班排到最满,这也罢了,重要的是再赶工恐怕会损伤生产线。 沈瑞泽的眉头从听到消息起就没有松开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他也不想以揠苗来助长。无奈之下只好切实查看一番,终于松口询问:“按照原定的时间,能准时完成吗?” 管理人员再三保证,沈瑞泽总算离开。 接下来的五天里,沈瑞泽时刻紧盯容氏产品的市场分析。虽然无法得到一手数据,结果仍然令他心惊。 五天总算熬了过去。沈氏产品上市,沈瑞泽咬牙之下把价格订的比原计划又低了些。终于,在价格优势下,沈氏挽回些局面。 消息传来,沈瑞泽靠在沙发椅上叹气。起初是自己的失误,接下来容氏也来插一脚……无论如何,自己在沈氏交出的第一份作业并不让人满意。 果然,董事会上,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已经站到沈流彦一边。说到底,投标失利中人为可干预因素太少,哪怕真是内鬼透出价格,沈流彦所做工作本身总是无可指责。 沈家振力挽狂澜,原本拿市场占有率说话的打算成为泡影,但他兀自强守。部分小股东被他许以重利,此刻也就站在一条线上。 何崇看在眼里,再看看外孙,还是那副温和的脸。 年轻人的世界真不好懂,何崇暗道,这不正是机会吗。 或许……外孙还要更进一步? 何崇拧了拧眉,如果沈氏的产品出了差错,哪怕直接负责人是沈瑞泽,也逃脱不了沈氏声誉受损。 何崇琢磨着待会儿要和外孙谈一谈,沈流彦也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和容越谈一谈。 他并不清楚容越的详细打算,只清楚的表达出不仅让沈瑞泽把到口中的钱吐出来的意思,再顺便坑一笔沈家振的财产…… 至于沈瑞泽负责的那批产品,在得到对方踏入陷阱第一步的消息时,沈流彦的确考虑过“赶工太过产品质量下降”。但转念一想,沈氏的总裁还是自己,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鲜红的新闻体大字被他从眼前抹去。容越……究竟想做什么? 最后,由于何崇并未发言,沈家振还是为幼子争取到公司里的一个职位。比起职业经理人差了不少,但聊胜于无。 回想起来前,在车上幼子对自己的安慰,沈家振心神稍定。他只恨自己不能为瑞泽做更多,但瑞泽对此毫无怨言。 夺回权柄的渴望在和瑞泽朝夕相处的时间里渐渐淡去,只要瑞泽是做上沈氏总裁,沈家振想,自己的确能放下心,颐养天年。 当然,瑞泽现在还年轻。在许多事上,都少不了他的指点。 结果出来,对沈瑞泽而言已是意料之外。哪怕心下愤懑,他也明白能保有父亲为自己争取来的这个职位已经很好。 原本那些他身边的人则被分配到各个岗位,这也算在沈氏内保有势力的第一步。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沈瑞泽还是会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算下来,他并未给沈氏造成损失!职位,却成了现在这样…… 这叫他如何甘心! 唯一的好消息,是先前那笔钱的投资已经初见曙光。得知渠道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某天夜里,手机上的社交软件突然显示出一个好友申请。深夜漫漫,沈瑞泽心念一动就加了对方。让他意外的是,对方是一名谈吐很好的女性,ID叫做软星。 原本只是随意聊聊,话题却越来越多。软星偶尔会问出几个工作上的问题,沈瑞泽的学历摆在那里,往往能轻松提出建议。 软星表现出对他的崇拜,对于事业失意的沈瑞泽而讲,这份崇拜好似一汪清泉,沁人心肺。短短几天,两人的关系已然升温。 很快,软星透路出自己又完成一笔单,拿到很高的提成。沈瑞泽随意的问了句对方的工作是什么,软星却职业病一样的回答了他一大堆话。 投资,炒稀有金属,利润极高。 沈瑞泽心动了。 原本只是实验性的投下一笔,快速上升的利润让沈瑞泽心跳不已。软星是他的中介,也时不时透出“又赚了好多提成”的意思。 沈瑞泽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追加,软星温言软语地劝他,如今势头很好,何不抓紧投资。 沈瑞泽依然踌躇。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氏董事会召开。沈瑞泽职位下降,心有不甘。在沈家振面前装的再好,晚上仍难以入眠。 既然如此,他干脆找软星聊天。对方抱怨他吵醒自己,但还是打起精神陪他说话。 本就不甘心,又有软星撒娇一般的催促,加上先前那笔钱几乎翻了一倍…… 沈瑞泽终于对软星道:“那就追加吧。” 软星发来一个笑脸。 第二天,软星发来合同。沈瑞泽看了一遍,大部分内容和上次的一样,只不过因为钱数增多,利润率再次上涨。 他很快签字。做完这些,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新的部门十分清闲。沈瑞泽对此十分满意,他有更多时间去盯着放在软星所在公司的投资。第一笔钱下去之前他就专门查过,该公司真实存在,并非软星骗他。 唯一的不足就是新部门中的同事。 有沈家振高调相互,沈瑞泽的身份在沈氏很难成为一个秘密。原本做职业经理人时还好,有人犹豫着要在他和沈流 分卷阅读21 彦之间站队,更有人前来隐晦的表达衷心。 现在职位一朝落下,从前那些人都再不见影,偶尔在走廊上碰见也只是对他尴尬一笑。 而新部门中,虽然父亲依然护着他,也没人感在他面前说闲话。私下碰到,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好在他还有软星。 自小到大都听着父母亲的真爱言论,沈瑞泽起初的确想选择豪门联姻。但现在看来,再多千金小姐,都比不上温柔相待的软星。 第二笔钱仍在不断增加。沈瑞泽几乎无心工作,整日扑在社交软件上。 他安慰自己总归部门里也没什么事要做,更加心安理得。 沈瑞泽的无所事事很快传到沈家振耳中。沈家振起初是震惊,把幼子叫到自己面前询问。没想到的是,幼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不过沈瑞泽并不承认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和父亲提起自己的投资,沈家振的第一反应就是沈瑞泽上当了。只是在看到沈瑞泽的资金增长情况,再结合以往经验后,沈家振也有些犹豫。 如果是骗子,不会用这么长的周期,还投进这么多钱…… 而沈瑞泽投进去的钱几乎翻了三倍。 无法获得沈氏更多的股份,一直是沈家振心中的隐痛。当初沈氏没落,何家给他注资,何崇一举成为沈氏持股最多的人。 这分明是趁人之危! 如果再选一次,沈家振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样过分的要求! 再往后,他也曾暗地里收购散股。可无论怎么做,何崇的股份总是比他多上一些。到现在,他手上的资金早已不足。 如果可以…… 就这样,沈瑞泽联系软星,追加第三笔投资。 软星发来了惊讶的颜文字,还劝他总要留上一些钱傍身。沈瑞泽感动于软星的体贴,连沈家振的松了口:“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找个机会,也约出来见见吧。” 沈瑞泽自是答应。 合同签好,软星认真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帮沈瑞泽。沈瑞泽趁机提出见面,软星却没有答应。 又过了半月,社交软件上,软星的话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无论沈瑞泽说什么,都得不到软星的一句回应。 他原本想着,难道是自己的要求太过无礼,吓到软星?好在手机上下了软件,能直观的看到投资资金的增加状况…… 直到警察找来,对沈瑞泽道,他被卷进一起金融诈骗案,是其中的受害者。 沈瑞泽难以置信。 警察出示了一应资料,表示警方是在该皮包公司找到了许多打印成沓的私人信息,这才确认受害人。那警察一再保证警方会尽力追回被骗财务,但也直言希望渺茫。 跟着前来的媒体将话筒对着沈瑞泽的脸,问他有何感想。 作为帝都财经大学硕士,踩中诈骗陷阱,有何感想? 周围不知何时已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同事,有人窃窃私语,语气不屑:“学历不会是假冒的吧?果然是私生子,上不了台面。” “一开始来的时候那么嚣张……” “最近什么都没做啊。哦对,我看他一天到晚都拿着手机和人聊天,好像还是个女人。” “女人?难道是中了美人计?” 耳边一阵翁鸣。 沈瑞泽蓦地推开眼前众人,连等电梯的时间都不急,从楼梯奔下楼,走出沈氏。 ☆、14 心跳 下了楼以后,沈瑞泽茫然四顾,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 手机在不停响动。他不耐烦的按了关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 正主消失,警察媒体也就很快从沈氏散去。沈流彦站在办公室中向下看去,沈瑞泽一开始还在视线里,很快又消失无踪。 他又抬起头,看向容氏的办公楼。 恰好,容越又一个电话过来:“这样的诚意,沈总是否满意?” 沈流彦回答:“现在还没到六点。” 容越滞了一滞,无奈笑道:“那我六点以后打来?” “不用。”沈流彦坐回办公椅:“沈氏可出了风头……容总真是有心。” 容越笑道:“这次的确是无意。” 两人约好七点在楼中楼见面。挂断后,沈流彦单手支着头,右手钢笔转来转去,唇角到底是带出一分笑意。 很快祖父又打来,询问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沈流彦自然否定,安慰老人家恶人自有恶人磨。 下了班,沈流彦的车自沈氏开出。已经到了盛夏,空气燥热。他开了空调,无意中往路边一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宛若? 小姑娘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时不时的低下头按摩脚踝。 沈流彦将车停在路边,拉下车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眉尖微微拢起,离得近了点,勉强看出唐宛若大概是扭了脚。 想了想,沈流彦还是下了车,走到唐宛若身边,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唐宛若原本低着头身。身前突兀的来了一片阴影,没等她诧异,就听到询问的声音。 她眨巴着眼睛抬头:“沈哥哥?” 沈流彦很快就从唐宛若的话里了解到事情经过。她在和同学逛街时扭了脚,只好叫自家司机来接,自己先和同学坐在店里休息。等司机来了,同学扶她出去走到车旁边。原本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没想到一个电话打到同学手机上,对方立刻就红了眼圈。询问之下,原来是家里人出了车祸。 唐宛若叹道:“我就让我家司机先送她去医院了。和我家在反方向,就想着让我姐的司机来接一下……离得又不远。” 结果说话间,唐宛若又接到一个电话。 “沈哥哥……”她哭丧着脸,“我姐的司机说他堵路上了,听人说前面也是什么事故。” 沈流彦听完对方曲折的经历:“……我送你回去吧,还能站起来吗?” 唐宛若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能自己走的,不然我早回店里休息了。” 沈流彦只好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回自己车里。 问清地址,上路前,唐宛若和沈流彦分别给司机和容越打电话,一个说自己有人接了实在不好意思云云,一个告知自己有事会晚点到。 唐宛若很快挂掉,沈流彦却无法。容越的不满显而易见,好在他调低了通话声音,不然唐宛若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还真有点难办。 哪怕如此,挂断之后唐宛若还是问了句:“是沈哥哥的女朋友吗?” 沈流彦发动车子,回答:“不是。” 唐宛若瘪嘴:“我还以为,我打搅了沈哥哥和女朋友的约会呢。” 沈流彦笑出声:“嗯,也差不多。” 唐宛若眼珠转了转:“难道是还没追到手?不对啊,沈哥哥不是有女朋友吗。” 分卷阅读22 沈流彦有些招架不住小姑娘的八卦,简略回答:“嗯,分手了。” 唐宛若叹口气:“是吗……好可惜啊,我姐也快订婚了。” 沈流彦大概猜出她在可惜什么,便没有接话。 车开走后,有一个人从不远处的一家小店里走出。 沈瑞泽望着沈流彦驾车远去的方向,牙齿紧咬,眸中酝酿起风暴。 他见过唐宛若的照片,方才在这里看到对方时,心下只能用惊喜来形容。软星骗了他没错,可居然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原本决定的联姻对象…… 一时之间,沈瑞泽觉得,上天待自己果然还是不薄。 在马路上走了许久,汗珠不住的从鬓角滑落。沈瑞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路边的点里收拾一下。 然而在整理好自己,准备推门而出时,他看到沈流彦走到唐宛若身边。两人说了什么,沈流彦便带着唐宛若离开了。 这一刻,沈瑞泽心下的愤恨几乎达到顶峰。 和他抢父亲,抢沈氏,这也罢了,难道还要抢女人吗! 沈流彦! 另一边,沈流彦将唐宛若送回唐家,婉拒了唐家夫妇请他留下吃饭作为道谢的建议。从唐家走出时,沈流彦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出头。 到达楼中楼时,将近八点。 容越已将包厢发到他手机上。沈流彦快步走进,推门一看,容越的脸色在意料之内。 他坐了下来:“还生气?”快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道:“既然遇见了,总不能不管啊。” 容越眼神晦暗莫名。 他要的是小包,只有四个座位。沈流彦进来以后,自然而言的就坐到对面……容越面色一沉,道:“过来。” 沈流彦开了许久的车,已经很饿。抿了口茶水后正打算动筷子,就听到容越的话。 迟了近一个小时,沈流彦自认理亏。加上容越难得情绪外路,他觉得有趣,也就顺着来。 两人很快吻到一起,容越的手从沈流彦的衣服下摸了进去,对方穿的既少且薄,十分方便,手感依旧。 有些日子没有见面,沈流彦也有几分情动。只是饥饿感仍在,很快在换气间隙道:“先吃东西吧。” 他能肯定,容越现在的眼神是在说“让我先吃你”。 沈流彦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容越的手在沈流彦背脊上缓缓抚摸,时而揉捏。沈流彦一顿饭都吃的不安生,一时后悔,不该安排在楼中楼。 地方太小,什么都施展不开。 饭后,容越提议去海滩散步。难得的情趣,沈流彦点头答应。 海滩上人太多太多,潮涨潮落,沙滩上几乎看不到贝壳的踪迹。夫妇带着小孩来玩耍,时不时叮嘱一句小心。年轻男女相依在一起,在阴影中接吻…… 好在路灯不甚明亮,无人发现两个一身衬衫西装裤走过的人是谁。 沈流彦在某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停下步子,远远望着礁石,突然说:“我小时候也很喜欢这里。” 容越赞同:“那时候总能捡到些东西。” “不过其实也很少来。”沈流彦吐出一口气:“二十一岁的时侯到了国外,之后回来,都再没来过。” 容越侧过头看他:“……倒是没听沈总说过这些。” 沈流彦唇角含笑,却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说的?原本林青告诉我,每个月的十四号这里都会放烟花。当时我还想着,有空和李雪一起来看看。结果怎么样,容总也知道。” “哦?”容越眼神一暗,“沈总还怪我?” “不。”沈流彦也转头,两人对视:“容总的诚意,我很满意。” 容越笑了下:“这就好。” 海滩上的喧嚣,好像在某个瞬间,全部远去。 容越第一次不带欲望的亲吻了沈流彦,柔和的吻落在他眉间,缓缓向下,好像只为了抒发什么感情。 也许是因为看到沈流彦眸中他的影子。这原本是他惯常用的戏码,也不止一次在小情儿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景象。可对方是沈流彦,就总是有些不同。 也或许……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原因。 沈流彦站在原处,静静感受。直到容越的吻落在他唇上,终于伸出手,揽住对方。 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心脏的跳动缓缓合成一个拍子。 咚。 咚。 咚。 停车场里,沈流彦坐在驾驶座上,对车外的容越道别。容越道开车小心,又在发动前,递给他一张碟片。 “刚才就打算给你的。”看出沈流彦的疑惑,容越道:“还记得吗,。” 沈流彦恍然,接过后道谢,又叹道:“可惜我不会钢琴,无法回赠。” “有什么关系。”容越道,“好了,回见。” “你也开车小心,”沈流彦笑道,“回见。” 车窗上升,沈流彦将那张碟片放进CD入口,按下播放键。 从第一首钢琴曲开始播放,每一首都是相同的轻快简洁。很难想像,这些都是出自容越的手。 他一首首听了过去。然而晚上的道路实在畅通,直到公寓楼下的停车场,依然只听过四首。 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怀着轻松的心情入眠。 ……或许还得再加上一点。容越在饭桌上和他大概说了对沈瑞泽做的事,实在很有意思。 沈家振自诩对初恋真爱,想来沈瑞泽耳濡目染,也对此十分相信。没成想到,他也是被自己心中的真爱所骗。 至于最后一幕,虽说在意料之外,不过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沈瑞泽的脸。 ☆、15 画展 沈家振听说了在沈氏发生的事,心头大乱!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当初的直觉并为出错,那软星的确是个骗子。 可现在再说这些,于事无补。 瑞泽不接电话,沈家振虽然心急,一时也无计可施。他在宅中焦急踱步,后来累了,便在大厅沙发上等到。 将近凌晨,沈瑞泽终于回来。 沈瑞泽在外游荡许久,又累又饿,看着天快黑了,终于想到自己该去往何处的问题。沈氏他没脸回去,可车停在那里,父亲的住处离的又远,他总不能徒步回去。 或者在外住一晚? 沈瑞泽揉了把脸,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父亲的人生阅历高于自己,这种时候,总会有办法。 怀着这样的期望,沈瑞泽偷偷回到沈氏。好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沈氏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业务,并没有太多人留下加班。直到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沈瑞泽都没遇见什么人。 来不及庆幸,他一路将车开了回去,将尽脑汁的思索见到父亲了应该如何诉说。 还有白天遇见唐宛若和沈流彦的事。 分卷阅读23 如果让沈流彦娶了唐宛若……沈瑞泽狠狠锤了下方向盘。 见到在大厅里等着自己的父亲时,沈瑞泽心下很有几分触动。正是失落的时候,两人相看无语,最后还是沈家振先安慰道:“沈流彦不会让媒体报出这件事的。沈氏也被拍了进去,沈流彦还要脸。” 沈瑞泽勉强点头,组织语言,将自己想了一路的事说出。 “沈流彦和唐宛若?”沈家振亦是一惊,不过并不像沈瑞泽那般无措,继续安慰幼子:“你也说了,只是普通的遇见而已,不会有什么事。” “不对。”沈瑞泽回想细节,愈发肯定:“唐宛若先打了个电话,之后很快沈流彦就到了。” 沈家振皱眉:“不应该啊,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难道是因为唐宛如?” 沈瑞泽摇头:“如果唐家和沈流彦联姻,那就真的难办了。” 沈家振怔了怔,叹道:“早知道,我不该去拆沈流彦和那个女人的。”看到幼子疑惑的神情,他想了想,还是将一切和盘托出。 听完事情经过,沈瑞泽恨得磨牙。可这件事上他并不能责怪父亲什么,说到底,父亲对沈流彦并无什么感情,所作所为在当时看来也只是给沈流彦添堵。 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沈瑞泽有多少气闷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他转念一想,既然父亲能拆散沈流彦和那个姓李的女人,自己又怎么不能把对方和唐宛若之间的那点苗头掐断? 这样的心思一闪而过,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工作。 话题一转,沈家振也头疼起来。他当初也留了一手,投到软星那里的钱虽说是多年积蓄,但身边还是留了一部分钱。瑞泽不愿意回沈氏,他理解,一时半会并不打算强迫儿子。哪怕是他自己,最近都不想看到沈氏的标志,更别说踏入那座大楼。 好在他还是股东,沈氏的惯例是在年终分红。再过上五个月不到,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而道那个时候,众人也差不多都将现在发生的事忘记。 沈家振将自己的想法缓缓告诉沈瑞泽,他刻意注意着自己的语气。而沈瑞泽在凝神细听的间隙,倏忽的,看到了父亲头上的一丝白发。 父亲有多么注重保养,沈瑞泽也是清楚的。他心下酸楚,同是天涯沦落人,父亲将钱投入也是他劝的。这样一来,心里真生出几分孝敬的心思。 两人一个心痛,一个愧疚。原本就是自诩父子情深,此时此刻,更是气氛和谐。 商量到两三点,终于敲定先用剩下的一点钱投资点事业,这次不能再上当了,一切只为稳妥起见。至于沈瑞泽,说到底,他的一切失误损失都是建立在读了太多年书,却少有实干经历上,这段时间就跟着到处跑一跑,长长眼界。 沈瑞泽点头同意。他自己虽然有两年助理职业经理人经验,但那时候还要忙着写论文,工作时间本来就少,更多程度上是帮着前辈打下手。看前辈事事顺利,也就以为一切都很简单。 心头稍定,沈瑞泽劝沈家振快些去睡,时候不早了。沈家振拍了拍沈瑞泽的手,好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道:“沈流彦和唐宛若……现在这个时候,不要太把其他人放在心上了。” 他不说还好,原本沈瑞泽沉浸在对未来大打算中,几乎忘记这件事。这一下被提起,他强压着心绪,点了点头。 沈家振这才放心,回了自己房中休息。 沈瑞泽则盯了许久的天花板,天亮后,才稍有了点睡意。 第二日,沈瑞泽所在部门的人对着那个空座位,心照不宣。上面没有传什么话下来,那就一切公事公办。 按照沈氏的规定,无故旷工三次就要被辞退。三天后,沈氏便彻底没了沈瑞泽的位子。 沈流彦与容越初步达成共识,短时间内却并未有什么动作。他们还需要更多事情来证明,自己选择盟友的眼光并为出错。 唐宛若在脚扭伤好后特地向沈流彦道谢,这次十分郑重,末了道自己有两张画展的票,向沈流彦发出邀约。沈流彦翻了遍行程,时间未有冲突,也就答应下来。 人情这种东西的确麻烦,小姑娘家教良好,又是唐宛如的妹妹。让她一次性还清,总好过以后再接踵而来。 见面当日,唐宛如一身雪纺连衣裙,见沈流彦还是衬衫西裤打扮,不由抱怨:“还是男人方便,我每次见你,你都穿的一模一样。” 沈流彦失笑,道:“好了,进去吧。” 这一次,两人有空细聊。唐宛若即将迈入大学,考上了国外某所高等学府,主修西方艺术。借着一幅画展开话题,两人颇有几分共同语言。 至于在这种场合也能碰见容越…… 沈流彦无言以对。 容越是画展的投资人之一,办展的人在社交圈颇有名气,与他母亲是故交,在他年幼时对他十分关照。这次对方办展,他也就亲自前来捧场。 与沈流彦狭路相逢,唐宛若一副惊喜的模样,唤道:“容哥哥,好巧。” 容越挑了挑唇,三言两语下去,小姑娘笑逐颜开。沈流彦无奈的摇头:“就知道容哥哥……”话音突然顿住。 远处转角,一闪而过的身影像极了沈瑞泽。 他眉尖一拧,又快速松开,收回视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容越正因为沈流彦口中吐出的“容哥哥”三字心尖麻痒,对方比他大了一岁,如果不是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他都听不到一句“哥哥”。 紧接着,又捕捉到了沈流彦面色中变换的一瞬。 心底说不出的热度与莫名不悦交杂在一起,成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三人站在原处,聊了一会儿后,有人来给唐宛若打招呼。唐宛若两边介绍过,道来人是她极好的朋友。随即两边为难,虽说是自己邀请沈哥哥前来,可那朋友是她自小到大的青梅,选择了一所国内的大学,自己出国以后两人恐怕很难见面…… 踌躇间,看出唐宛若心思的沈流彦已笑道:“想去就去吧。” 唐宛若闻言,小小的欢呼了声,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郑重的对沈流彦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下次……” 沈流彦的眼神语气都很温柔:“不用在意这些。” 目送小姑娘远去,容越终于轻轻叹了声:“沈总倒是怜香惜玉。” 沈流彦回头看他:“容总是羡慕吗?” 容越滞了一滞,却听到沈流彦继续说了下去。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唐宛如能对她妹妹放心。性格这么单纯,根本不像是唐家养出来的。不过,这样大概也好,以后不会再有什么骨肉相残的局面。” “听起来,沈总才是真的羡慕。”容越道。 沈流彦仍是摇头:“并没有,”顿了顿,“既然遇见,一起转转吧。 分卷阅读24 ” 容越看着沈流彦,笑了下:“恭敬不如从命。” 一路走下来,容越终于确定,沈流彦方才的话仅仅是针对唐家姐妹有感而发,并无联系到自身的意思。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 画展参观完毕,两人分开行事,各自与邀请人道别。唐宛若想想自己已经尽到了姐姐嘱咐过的那些义务,就心安理得的说了再见。画展主办那更为简单,本有一群人要招待,只对容越道多谢捧场。 这种场合里,认识他们的人太多。 一切处理完,沈流彦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容越,道:“你先去等我,停在C排15号。我还有点事要做。” 容越接过来,眼睛微微眯了眯,什么也没问,只道:“好啊,沈、哥、哥。” 最后三个字,说的意味深长。 沈流彦看他一眼,眸中透出意外,唇角却带了一丝笑。 在车里等了十分钟后,容越对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的沈流彦问了句:“是沈瑞泽?” 沈流彦启动车子的动作不停,好似并不意外容越的问题,回答:“没错。” ☆、16 偏心 沈流彦方才去找画展主办方,借口与一起前来的友人走丢,偏偏并没有存对方号码,借来主办方手中的签到簿。 他的名声地位摆在那里,又有人证实看到他与唐宛若一起。主办方本不欲在这种时候红脸,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答应。 签到簿找来,沈瑞泽的名字赫然在列。沈流彦一眼扫过去,口中念着唐宛若的号码,说了句谢谢。 此刻在车上,简单的一问一答后,容越转而说起要去的餐厅。先前沈流彦道楼中楼菜虽好,可地方太小并不方便。容越当时未说什么,画展上却提起一处日料店,装修带着日本传统民居的风味,一个个隔间中都铺了榻榻米,食客需跪坐在软垫上。上完菜后谴走服务生,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不过隔音不太好。”容越悠悠补充:“当然,声音小点,并没有什么关系。” 沈流彦看他一眼。方才被叫了句哥哥,他很快反应过来大概是回报画展上自己的那一句。容越嗓音本就磁性,何况他还刻意放缓语速,的确勾人。 可他尚未看够容越透出挫败的神色,不免可惜。 日料店里,一叠叠寿司端上,量少且精致。沈流彦想到先前在容越家中吃的那一顿餐,风格相似,容越应该是偏好此类饮食。 沾上酱油芥末,放入口中品味。米粒晶莹韧性,鱼子新鲜,咬破后稍有汁水流出,着实美味。 “……很好吃。”沈流彦道。 容越饮着一杯清酒,问:“不是客气?” 沈流彦眉眼微微弯起,是笑了的样子:“我不打算与容总客气。” 容越的眸色仿佛是深了些:“是吗?” 沈流彦已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抬起眼,“容总呢?” 容越便倾身过来吻他:“怎会劳烦沈总等我。” 在外面,两人都很克制。容越遗憾无法将整瓶清酒洒在沈流彦身上,看酒液顺着肌肉纹理流淌…… 又因为沈流彦还要开车,连将酒水口渡给他都无法做到。 容越叹息:“以后就选在家里,不出来了。” 沈流彦微笑:“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容越桃花眼一挑:“我那?” 沈流彦:“……不,去我家。”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按在容越唇上:“喝了酒的人没有发言权。” 容越不满,却也没有办法。他握上沈流彦抬起的手,将指尖含入口中,舌尖轻轻扫过。 十指连心。 沈流彦抽回手,按着容越的后脑吻上对方。容越腹诽为什么对方总喜欢用这样的动作,但稍带控制欲的情人的确让人心理满足更甚。 这一次,两个人都不只是单纯调情,另一种火焰很快就在亲吻的过程里燃起。 衬衫被揉的乱七八糟,相互用手解决了一次后,满屋都是石楠花的味道。 两人各自整理的时候,容越问出口:“沈总心情很好?” 沈流彦扣衬衫扣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复而继续。白色的布料遮住他颈侧的吻痕,等所有扣子扣好,他终于回答:“大概吧。” 容越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柔和眉眼,唇瓣却被自己吻到艳红。他已经不再计算,从自己对沈流彦第一次起了心思至今,究竟过去多久。 这么长时间都没吃到……都快成执念了。 甚至有点习惯在最后一步之前被推开。 他低低的笑了声,将领带递给沈流彦:“来给我系。” 对这个人没法用强,那就在些沈流彦不在意的地方平复一下挫败感。 沈流彦点头接过,在这种地方满足下容越也不错,只当给游戏增加些趣味性。一味的一方索取一方拒绝,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他低着头,手指灵活,眼神认真。容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火热到几乎要将他穿透。 指尖在容越锁骨上轻轻扫过,沈流彦完成最后的步骤,满意道:“好了。” 抬起头,正对上容越幽深莫测的眼眸。 回到沈流彦家,屋主开了一瓶红酒算作欢迎。前次做客仅仅是一顿晚餐的时间,这次容越才看到沈流彦的一架藏品,不由笑道:“我的确是小看沈总了。” 沈流彦已将两个高脚杯摆好,答道:“我以为容总早就认识到……不过这些都是别人送的。” 容越举起一个杯子敬他:“沈总愿意让我留宿?” 这下子,两人都沾了酒,无法开车。 沈流彦回敬后笑道:“委屈容总在客房休息一宿。” 容越面上透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色。沈流彦心中一动,酒杯再次倾斜时,深红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滑下,滴在衣领。 容越看着他:“……沈总真是体贴人意。” 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容越揽过沈流彦,从下颚开始亲吻对方,将酒液一一吻去。衣服被一件件剥下,理由很现成:“不是滴上酒了吗,不去洗洗?” 这样浅浅的几滴并不足以让他满足。不过没关系,杯里瓶中,还有太多太多,已经足够。 在实现了在日料店中的畅想时,容越看着眼前景色,心动不已。他想,比起清酒,果然还是红酒更合适这样的场合。 好在回来了。 沈流彦笑盈盈的看他,手上的高脚杯同样滑落。满屋酒香飘散,从客厅到卧室,雪白的床单上沾染了点点暗痕。 这一边是暖意融融,沈宅之内,却是一片凄风楚雨。 在画展上见到沈流彦与唐宛若在一起之前,沈瑞泽本已说服自己,相信一切都只是巧合。 他去画展只是一个意外。决定要投资事业后,沈 分卷阅读25 瑞泽很是下了一番决心,四处奔波考察。画展上受邀的一个企业家也是他的合作目标之一,但地位落差太大,原本在沈氏时与他见面都要预约的人,这次听说是他寻找,竟推三阻四起来。 沈瑞泽心下暗恨,只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遍遍安慰自己,打听到那企业家会出席画展,特地买票守候。 这一次,亲眼看到唐宛若与沈流彦一同走进画展。他一路跟着他们,直到看到沈流彦与容越闲谈。 再然后,被沈流彦察觉,沈瑞泽连忙离开。 连日以来事业受阻,沈瑞泽本已憋了一肚子火。到了此刻,是再也不想忍耐。回到家后,他就关起门来,策划如何拆散那两人。 沈家振察觉到幼子情绪的不对劲,询问良久,甚至拿出父亲的威严来镇压,终于得到实话。 这一次,沈家振也难以确认,沈流彦与唐宛若是否真的没有什么。他默许了沈瑞泽的动作,甚至在幼子苦恼的时候出谋划策…… 沈瑞泽原本是打算买通花街女,策划一起性丑闻。沈家振听完他的计划,出言制止:“这种事,唐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陷害?” “那要怎么做!”沈瑞泽咬牙,再无当初初进沈氏时的阳光爽朗,愤恨几乎写在面上。 沈家振思索良久:“最重要的是让唐宛若对沈流彦死心……”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能让旁人相信一切都是出自沈流彦本身心意的人。 “那个姓李的女人?”沈瑞泽问。 “对。”沈家振点头。 沈瑞泽第一次在父亲面上看到了类似于高深莫测的神情。不由得,他沉静下来。 眸中的怨恨依然没有散去,一切失意在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他压在沈流彦头上。凭什么同样姓沈,他就是天之骄子,自己却一再沉沦! 沈家振看着这样的幼子,心中的痛惜难以言喻。 到这个时候,也只能破釜沉舟。往深处去想,事成之后,拆散唐宛若与沈流彦是一方面,而沈流彦若是选择李雪,以后就再也无法得到岳家支持。到那时候,容氏超越沈氏,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沈家振又是一阵愁苦。沈氏说到底,还是他的家族产业,若是有朝一日被容氏超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初李雪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沈流彦不需要依靠联姻的方式增强实力。既然如此,一切都是沈流彦咎由自取,他也不过是帮他实现心愿而已! 想到此处,沈家振心下稍安。更是起了另一重心思,哪怕手上没有现钱,可他毕竟还是沈氏之内持股第二多的人,完全可以提前与容氏接触…… 他的瞳孔蓦地缩小,自己怎么能起这样的心思! 至于另一种可能,沈流彦不选择李雪。 沈家振的心猛地一跳。如若这样,可以策划的,就更多了一些。始乱终弃之类的词语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少见,大家早有默契,并不值得稀奇。可有些事,端看那群记者的一支笔如何去写。 或许这样一来,瑞泽的机会,也就来了。 对幼子的关心,成为让沈家振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早年,他对沈流彦也有过关心的时候。无奈妻子何以婷在沈流彦耳边灌输太多,让长子自幼便与他不甚亲近。 一年年过去,终于离心。 以往虽然并不亲近、甚至冷眼相对。可这毕竟是第一次出手陷害对方,沈家振只能告诉自己,瑞泽才是最重要的儿子,瑞泽才是……他唯一的儿子。 ☆、17 变动 既已作出决定,接下来就是具体执行的问题。沈家振最后的决定还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沈瑞泽与李雪新工作所在公司接触,最好是将李雪引诱而来。另一方面,才是□□李雪。 当然,平心而论,沈家振还是更愿意看到第一个方案成功。 也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 “听说沈先生最近遇到一些困难?” “你是?” “敝姓容,容南驲。” “……” “……” 挂断电话,沈家振久久无言。 他刚想到容氏,就有姓容的来联系他…… 投资实业的事被暂且放在一边。最后,沈瑞泽说动了李雪所在公司的一名上层。他借口投资该公司的一个项目,许以重利。而那上层起初还在疑惑沈瑞泽所图的是什么,在沈瑞泽暗示对方,自己看上该公司的一名员工时,上层也就一副很懂的样子拍了拍沈瑞泽的肩膀,表示一切好说。 肥腻的大手拍在肩上,哪怕隔着一层布料,沈瑞泽都觉得难以忍受。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沉稳许多,到此刻也是笑着,慢慢说出自己的打算。 对于那上层而言,李雪只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没太听说过的员工。能用一个员工换回一笔大单,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便拍胸脯保证帮忙。 李雪在新公司人缘不错。之前的事到底是留下些阴影,在应聘的时候她选择了内勤工作,暗道这样的话总不会再得罪客户了吧。 离开沈氏已有三个月多,再想想从前的事情,也能付之一笑了。 在听到公司开会,要表彰优秀员工,而她也在名单上的时候,李雪十分疑惑:“我才来三个月啊,怎么会?” 来通知的同事面上路出些促狭的笑意:“听说是章经理亲自把你加在名单上的,没看出来啊。” 李雪不说话了。 这也是新公司和沈氏最不同的地方之一。在沈氏,她得罪了一次客户,就受到整个小组的人排挤。可这里,许多同事都是靠关系进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大家面上都是一团和气。有时候比起各人实力,背后靠山是谁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李雪起初很不适应,但后来也想通了。她只求安稳,这样的工作环境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章经理。李雪大概记得这么个人,在被招进来的时候曾远远看过一眼,第一感觉就不太好。可之后别说有什么交集了,连说话都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李雪下意识的想要推脱。想想后,还是开口问:“这才年中啊,怎么会有表彰会。” 那同事耸了耸肩:“听说是庆祝公司成立多少周年,我也不太清楚。哦对了,我就是来给你说一声,具体的时间呀要求呀会统一发到邮箱里,注意查收啊。” 李雪慢慢的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先前在沈氏,泄出价格……那时候,她也十分不安。 偏偏周围的同事在听说消息后都跑来恭喜,言语间甚至有在打探她背后的靠山是否就是章经理。李雪定了定神,总归还没到时间,此刻也就一个个微笑以对。 只不 分卷阅读26 过在几个关系最要好的同事面前,她再次提出了为什么表彰会会设在年中的疑问。 “徐姐给我说是因为公司的周年什么的,”李雪说,“不过还是觉得好奇怪。” 一群人劝她别想太多,有钱拿还不好啊,记得到时候请客吃饭云云。话题很快歪到请客到底去哪家上面,李雪哪怕再疑虑,也无法说什么了。等到安静下来,在网上查了下,公司官网的确换了庆贺的背景。 可章经理,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李雪想不通的章经理正在和沈瑞泽通话:“定了定了。正好咱们公司要开个什么会嘛,我把她名字加了上去。酒店联系这边本来就是我手下的人在负责……一切顺利,放心吧。” 沈瑞泽又说了些什么,章经理笑个不停:“沈少是年少英才嘛,美人来配,应该的应该的。” 电话挂断,沈瑞泽松了口气。李雪这边的确很好下手,她新找的单位老板才来江城几年,并无根基。想打入上层圈子,为此努力几年都不见成效。老板都这样,何况一个经理。 麻烦的是沈流彦。不仅要把人引过去,还得给他喝点加了料的东西。否则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安排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到这个时候,沈瑞泽才有点后悔自己和沈流彦把关系闹的那么僵,想一起喝杯酒都不行。父亲那边更不用说,说不准和沈流彦的关系还不如自己。 ……等等,他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沈瑞泽早已调查过沈流彦的生活习惯,哪怕再怎么厌恶憎恨对方,他也必须承认,像沈流彦那种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不良嗜好的人,要暗地里引他做什么,千难万难。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一些。 与父亲打过招呼,沈瑞泽掐好时间,在李雪去酒店赴会之前三个小时致电沈流彦,只道自己想用沈氏百分之五的股票来向沈流彦换些东西。 沈流彦接到电话后神情莫测。沈瑞泽离开沈氏以后,他只在画展上见了对方一眼。后来沈瑞泽再没什么动作,而他虽然确定对方出现在画展上是有所谋求,但毕竟于己无关。 原本的打算是只要沈瑞泽准备复出,他就会在对方做出一定成效的时候出手打压……几次下来,相信沈瑞泽很快就会丢盔弃甲。 但对方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沈流彦也就暂且把这事儿放在一边。 现在,沈瑞泽主动要求见面。百分之五的股份,他也的确是下了血本。要知道,沈家振手中有的一共也就百分之三十多。 他也同意沈瑞泽这么胡闹? 沈流彦像是在劝解年轻冲动的弟弟,言词恳切又饱含关心,让沈瑞泽考虑清楚。而后者将他话里的意思接收的分明,动用了一次股票,以后就收不了手了吧? 分明是讽刺他像一个赌徒,走在钢丝悬崖上。 沈瑞泽嗤的一笑:“这种事情不劳沈总关心。” 至于要换什么,他一口咬定,见面再谈。 他笃定股份的诱惑会让沈流彦赴约。约见的餐厅被他包场,周围站了一圈雇来的保镖。 那群保镖是父亲找来,只告诉他绝对不会出现差错。言语间颇有暗示,让幼子只管放心行事。 沈瑞泽起初也有所疑虑,但到了一众保镖围站在自己身侧的那一刻,他鲜明的感受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气息。沈瑞泽对此忧喜参半,原来父亲手中实力远比自己看到的要深厚许多!这样一群人,显然不是走白道的。 ……然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挂断电话,沈流彦沉吟片刻,越想越觉得奇怪。各种心思翻转,最后还是他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约定的地点离沈氏并不远,换言之也在市中心地带。如果沈瑞泽想做些不法之事,总不会选在这种地方。 哪怕他不是真心换股,这个险,也值得一冒。 到了地方,沈流彦毫不意外的看着眼前鸿门宴的架势。他没有动桌上的杯子,落座后就切入主题:“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段时间不见,沈瑞泽何止憔悴了一点点。沈流彦乍一眼看过去,都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当初踏入沈氏意气风发的人…… 他完全无视沈瑞泽身后一字排开的黑衣保镖,态度冷静自若。 沈瑞泽呵呵一笑:“这多股票市值多少,你应该知道。” 沈流彦拧了拧眉:“换钱?” 沈瑞泽也没有废话的意思,他来前和父亲商量过。在点头的那一刻,父亲仿佛苍老了十岁…… 可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选择。在江城,他要想找到新的工作,就只能去诸如李雪所在的公司,看人眼色。投资实业也是一个办法,然而见效太慢,他并不愿等。 有了这笔启动资金,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可以去外地发展。 他还年轻,还有无限可能。 对于他的打算,父亲只是说:“这样也好……” 他看出父亲还有未尽之意,可即将到手的金钱已经完全烧尽沈瑞泽的理智。有些事,只要下定决心,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何况他对沈氏虽有掌控欲望,却也怀着微妙心情,想看一切在沈流彦手中败落…… 思绪至此时,沈瑞泽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很快告诉自己,没错,这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何必自欺欺人! 沈瑞泽安慰自己,至少此时此刻,自己是将股票卖给沈流彦而不是容家的人。整个江城来看,也只有这两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年,而不至于出现资金漏洞。 他毕竟姓沈。 这样的自相矛盾,让沈瑞泽一阵头痛。只好不再去想,一切凭借直觉。 沈瑞泽报出一个数字。沈流彦想了想,对方大概在来前已经做过充足的调查准备,这个价格也算合适。 但,沈瑞泽真的仅仅是来卖股票的? 他接过沈流彦递来的合同,一条条看过去。条款合适,并没有什么漏洞。最底下,沈家振的名字已经签了上去。 沈流彦的眸色一沉:“可以。” 沈瑞泽又是一声嗤笑:“沈总果然出手大方。”他几乎无法压制自己,但戏肉还在后面,只能勉强忍耐。 到了这一步,他所求的,早已不是拆算沈流彦和唐宛若这么简单。大笔钱即将入账,他的眼界也仿佛开阔起来。 不过事情毕竟由此而起,在最后,也该在这上面划上句号。 “……转账给你?”沈流彦问。 看出沈瑞泽的焦躁,沈流彦不欲在此处多呆。在他眼中,此刻的沈瑞泽已近乎神经质。 “不急。”沈瑞泽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沈流彦挑了下眉。 沈瑞泽示意身后的保镖走上前来,从那人手上端起一杯东西,放在沈流彦眼前,微微一笑:“李雪遇见一点小麻烦,大概很希望你 分卷阅读27 去救她。沈总,如果你还念着旧情,就喝掉这个,我放你走。” ☆、18 石楠 到了这一步,于沈瑞泽而言,李雪的事情只不过是个顺带而已。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无所谓。 餐厅之中一阵寂静,沈流彦看了沈瑞泽很久,余光定格在对方身后那群保镖身上,倏忽一笑:“你觉得,你的哥哥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吗?在这种地方也敢犯事儿,沈瑞泽,你的确很有胆色。” 沈瑞泽摇头:“又不是□□,沈总,你在紧张什么?” 沈流彦道:“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信你?” 沈瑞泽叹口气:“这样。咱们先去办好股份转让的事儿,公证处离这里不远。然后,再回这里,咱们一人一半。” 沈流彦的唇角扯了扯:“那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沈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沈瑞泽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没有我告诉沈总,沈总怎么会知道李小姐身在何处?再说了……”他语气拉长,身后黑衣人已上前一步,脚步整齐。 这一次,沈流彦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思索什么。 不对劲。 沈瑞泽身后的人不会只是保镖,他们绝非善类。 可……他又是从哪里找来这群人? 沈流彦比沈瑞泽更了解沈家振的实力,自然清楚这不可能出自沈家振的手笔。再想想,沈瑞泽不服气之下想要出售股票换取一时喘气也还罢了,沈家振居然能答应? 到最后,他心下有了大概猜测,终于眉尖一拢,问道:“李雪怎么了?” 今天实在太过失策,如果沈瑞泽起一点别的心思…… 听到他的话,沈瑞泽终于松了口气,他就怕沈流彦根本不在乎李雪如何。 放松之后,沈瑞泽语气轻快:“哎,也没什么,就是她的上司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沈总放心,时间观念我还是有的,办好手续再过去,并不会迟。” 有沈流彦在,一切都优先办理。而在转账与合同公证完成后,沈瑞泽果然是将那杯液体分出一半,自己喝掉。 “沈总,记得把袖子挽起来。”沈瑞泽皮笑肉不笑:“一定要咽下去,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流彦动作一顿。 沈瑞泽那样的人,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开任何玩笑……方才他的确是看清了沈瑞泽的全部动作。思及此,沈流彦也就不再犹疑,将剩下的半杯液体送入口中咽下。 沈瑞泽发来一个地址,是个酒店,还有具体的楼层房号。还出言催促:“沈总快去吧,不然待会儿想去也不行了。” 沈流彦很快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身上一阵阵发热,呼吸声重了很多。最重要的,还是骤然升起的欲望。 是催`情`药。 沈瑞泽,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李雪已经坐在公司的表彰会中。一切都很顺利,连她自己都不由得觉得,先前是不是太过多心? 只有一点让她不太舒服。那章姓的经理时不时就往她这个方向看来,每次都笑的一脸深意。 李雪下定决心,等到所有流程结束后,自己就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突发意外。一直跟在章经理旁边的女秘书前一秒还笑盈盈的和众人招呼,后一秒就低呼一声,倒在地上。 场面一时大乱。李雪莫名其妙的就被指派去开一间房给秘书休息,把房卡拿回来后,又被指派扶着醒过来、却依然头晕的秘书去开好的房间。 而酒店前台,大堂经理接着电话:“办好了,10楼8号房对吧?放心!” 李雪扶着女秘书上电梯,对方柔弱无骨的身体一直贴在她身上,到了房间,李雪累的几乎喘不过气。 秘书一直扶着额头,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对她说:“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李雪点点头,倒在床上,平复呼吸。 “……我感觉好一点了,去洗把脸。”秘书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晃悠着走向门口方向的洗手间。 李雪原本还想提醒她一句,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没想到,眼睁睁的看着秘书把房卡从卡槽中抽了出来,快步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李雪的瞳孔猛地缩小! 只是在她冲到门前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钥匙扭动的声音。 门被反锁了! 房卡也被拔出……李雪一个激灵。 房间里的灯闪了闪,灭了。 沈瑞泽所选的餐厅离李雪所在的酒店不远。沈流彦很快找到地方,在踏入电梯的时候,神志已有些昏沉。 好在一身衣服剪裁得体,才不至于让周围的人发觉他身上的异常。手上在不断出汗,在几次手机解锁失败以后,沈流彦只能凭借沈瑞泽发来短信时自己的匆匆一瞥,按下楼层。 他只记得两个汉字,十,八。 电梯到达18楼,沈流彦走了出去,靠在电梯旁边的墙壁上,尽力平复呼吸。 原本打算打电话叫人来帮忙,但手机现在用不了……思绪仿佛成了混沌一片,药效却还有加重的趋势。 沈流彦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终于勉强回神。思来想去,还是得先看看房间号啊。 他再次将手机拿出来,仍是一次次解锁失败。最后彻底锁住,鲜红的字体提示到三分钟以后再尝试解锁。 沈流彦分辨出那一排字体是什么,手扶着额头,无言以对。 稍一分神,原本稍稍压抑些的欲望再次汹涌而来。 他眼前快速闪过一张张脸,从第一个女友到李雪,一个个女孩子的容颜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最后终于定格,是容越。 “沈总?” 何止沈流彦,连容越也在惊叹两人这般遇见的频率。最初的几次的确是他有意设计,后面却是真的巧合。 不过沈流彦的状态很不对劲。 容越拧眉,几声呼唤对方都没有回应,始终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染,成了一缕一缕的。他干脆上前一步,直接捏着沈流彦的下颚,让人抬头看向自己。绯红的面色、失焦的眼睛…… “有人给你下药?” 耳边的声音被放大再放大,沈流彦终于分辨出眼前的人。是真的容越,不是记忆中的影子。 思维愈发模糊,只剩下鲜明的渴求。 “……我要做,”他轻轻的,断断续续的说,“容越,快点。” 容越眉头拧的死紧,想想和被欲望烧掉理智的人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沈流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等他身上的药效过去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容越干脆的揽住沈流彦的腰,把人带到一边的某间房中。 门刚关上,沈流彦已忍耐不住,将容越按在门后亲吻起来。毫无章法的吻更像是一种迫切的信号,容越低声咒骂了句,快速解开两 分卷阅读28 人的衣服。 数月过去,终于走到这一步,偏偏沈流彦并不清醒,容越不可谓不遗憾。 先用手帮沈流彦解决了一次,对方眼中总算浮现出几分神志,快速说了遍自己所来为的是什么。 身体依然火热。容越从沈流彦的口袋中翻出手机,交到对方手中让他解锁。沈流彦擦过手,终于划开屏幕。 “10楼8号 ……你是怎么看成18楼的?”容越将沈流彦的耳垂含在口中吮`吸,对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这种为所欲为的感觉他期待良久,一朝实现,很有几分满足。 一通电话打出,容越找人去看李雪。下一通电话,则是告知酒店管理人员,把之前一小时之内的所有监控复制一份给自己,其余全部删除。 “暗算你的人真不巧,这家酒店是容氏的,”容越沉沉的笑了笑,“他知不知道我和你是这种关系,嗯?”在沈流彦颈侧咬出吻痕,继续道:“我想这么叫你好久了,流彦……” 那两个字,仿佛按动了什么开关。 沈流彦蓦地按住他的手腕,下一刻,天旋地转,他已被沈流彦压在身下。对方抬起眼睛,那样的眼神,让容越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华灯的时候,自己以为沈流彦喝醉,想要关灯,却被对方反压在沙发上。 难道又是一次重来? 不过这次,沈流彦并未从他身上下去。 和那时候一样,沈流彦仍是笑了笑:“容总,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过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容越心下一凉,难道还要打一架不成? 沈流彦喘了口气:“药效没过去,不过还得多谢容总。商量一下吧,我先来?” 容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沈流彦。即使是这个时候看来,对方的眉眼依旧是柔和的,却的确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是眼神?还是整个人呈现出的气势? 沈流彦说药效还没过去…… 清醒状态的沈流彦和他实力相当,失去理智的呢? 容越终于道:“沈总的意思,一人一次?” 沈流彦摇头,俯下`身,咬住容越的唇瓣,温柔的说:“当然不。” “……容越,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做了。” “只不过,你每次求而不得的眼神,实在太有意思。” “叫我名字吧,刚才不是叫的很好听吗?” 房间里,吱吱呀呀的响动过了许久。空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潮湿闷热,哪怕空调开到最低,都于事无补。 石楠花的味道溢满整个房间,床单上沾满了各样液体。 一条肌肉匀称紧实的腿从床滑下来,踩在地面上,吻痕隐约可见,脚趾卷曲…… “流彦……” ☆、19 各取 直到沈流彦精力耗尽的睡去之后,容越方有机会,整理这个混乱的夜晚。 身上某些部位被使用过度,他干脆就趴在床上,点起一支烟。烟雾在房间内依然明亮的灯光中升起,容越一只手撑着额角,看着身边的沈流彦。 眼梢的红色还没有退去,他现在还记得方才沈流彦眸中充斥血丝的样子,实在是太不像平时的沈氏总裁。 枉他在得知沈流彦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还在心中说了句可笑,居然被沈瑞泽用这样的方式药倒。然而自己又何尝真正看清过沈流彦?以往种种,双方都是逢场作戏,这点容越最清楚不过。可沈流彦带的面具未免太过完美,竟让他有些难以看透的感觉。 一人一次的提议被沈流彦拒绝,接下来就是一次次接连不断的索求。做top所需体力远大于bottom,是以现在他还能维持清醒,对方却已经睡着…… 容越对着沈流彦的方向吐出一口烟,沈流彦仿佛觉得呛,眉尖拧起,唇瓣微微张开,像是想要抱怨,却终究抵不过身上倦意。 容越想,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契合自己对沈流彦最初的看法。 躺在床上,任他所为。 可惜现实未免差的太远。 一支烟抽完,容越按下床头的灯。他并非想不开的人,哪怕一开始被压倒进入的时候心中还有不甘,仅仅是审时度势的妥协,之后倒也确实是爽到。 何况对已经发生过的事再怎么执着都是无用。被睡一次又如何,他总要讨回。 将烟蒂按在一边的烟灰缸里,容越也阖上眼,修养精神。明日醒后还要与沈流彦相对,那时候顺便纾解下晨起时的欲望,似乎不错? 长夜漫漫,沈瑞泽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唇角是无法掩饰的笑意。眸中散发着光芒,未来美好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划过。 沈家振还在与人通话,对方询问他对于这次见面礼是否满意。沈家振痛惜失去的股份,自然没有好语气。对方却十分悠然,劝他何必着急,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前期投入,现在就心痛以后可怎么办?钱可是实实在在被拿到的,不比从前…… 容南驲话音拉长,沈家振面色一沉。被那样简单的骗术欺瞒,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心上毒疮,此刻被提起,怎会好受。 容南驲话锋一转,惋惜沈瑞泽虽有天分,毕竟少了历练。能这样摔上一跤,只当花钱买教训吧,还好尚能再次站起。 宛如探讨教育心得的话让沈家振的语气略有放松,容南驲的笑意从电话那头透出,再次询问起先前的问题:“那么沈先生,还满意我这些人的安保工作吗?” 沈家振终于点了头,又叹息:“不过瑞泽年轻心软。” 容南驲便道:“这有什么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边两人商讨愉快,那边的李雪则裹着毛巾被,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将头埋在臂弯里。 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她一声不吭的哭着。将她救出的人告诉她是容总从监控中看到一切,才让自己前来帮忙。解释充满漏洞,但她已无意深究。 在整个房子都黑下来之后,她大声捶门呼救。按说酒店的隔音并不会太好,却始终无人应声。直到绝望吞噬一切,终于有人破门而入。 对于容越,李雪永远都记得对方从自己口中套出沈氏竞标价格时的循循善诱。而她只看了投标书一眼,就在流彦办公室里。流彦叫她上楼,而在她到的时候,投标书尚未被收起。 一切都只是巧合,容越未必知道她并没有参与项目,而沈流彦也没想到容越走的曲线道路。 后来李雪也想明白了,容越和她每一次见面恐怕都不是对方口中的巧合。这样的深沉计量让她暗自心惊,不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真的被对方救下。 哪怕这次容越并没有路面…… 不,还是再也不要见面比较好。 李雪从前不止一次觉得前路茫茫,却第一次思量起,自己是否真的不适合这个城市。家人年纪也 分卷阅读29 大了,也许正需要她陪伴在身边尽孝。 三个人睁眼到天明,沈流彦与容越却睡的很好。 光线冲破云雾,洒满大地。酒店的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并不受影响,但架不住沈流彦生物钟准确,又睡的早些,就较容越先一步睁开眼。 他很快就想起自己目前身处何处。 昨夜的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许久未曾纾解的欲望一朝爆发,之后是一片销魂蚀骨的愉悦。容越从起初的不满到之后的投入,被汗湿的发黏在他额角鬓侧,桃花眼中透出朦胧的水意,口中断断续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沈流彦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容越熟睡的侧颜,手指在对方颈侧缓缓流连。 这算什么?从来只听说过女职工“误入”上司房间的。 虽然一切都很美妙,沈流彦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颈侧的麻痒让容越意识渐渐回笼,眼睛尚未适应房间内的光线,却先一步感受到了沈流彦若有所思的视线。他撑着身子坐起,语气自然:“去洗澡?” 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沈流彦收回手,微微一笑:“好。对了,昨天谢谢你。” 至于是为了哪件事开口感谢,他并不提及。 容越动作一顿,双眸危险的眯起。不过此刻他是翻身下床的动作,背对着沈流彦,也就不担心对方发觉自己语气与神情完全无法对应,道:“既然说谢,是不是该有谢礼?” 沈流彦望着对方,仍是笑道:“不妨说开?容总,我并不在意上下,昨夜那么说只是因为想要快些解决药力……不知道容总的意思是?” 语气里很有几分漫不经心。 容越伸手按下床头的灯,缓缓道:“是吗?” 沈流彦倾身上前,扶着对方的肩,低声道:“何况,容总叫我名字的声音,的确很好听……并未骗你。” 浴室中,水流哗啦作响。沈流彦靠在冰冷的瓷砖上,身前身后是截然不同的温度。散发着热气的水顺着颈部的弧度滑下,流到胸口小腹,顺着沟壑一路向下,在被抬起的大腿上稍作停留。 镜面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无法看清映出的内容,只能依稀分辨出交叠晃动的两道身影。 沈流彦抬手挡在眼前,口中轻轻的换了声:“容哥哥……” 容越身体一震,就听对方低笑道:“礼尚往来。实在想不到叫你什么好,阿越之类的……不过我比你大,叫你哥哥,是不是更有情趣?” “……沈总的确心思细腻,实在太过体贴。”容越咬住沈流彦的唇,唤他的名字,“流彦。” 两人皆没有旷工的打算,偏偏初次碰到对方的身体,很有几分食髓知味的意思。纾解了一次过后,看看时间,两人整装分开,约好晚上再见。 先前邀约时的束缚被去掉,容越一整天都神采奕奕,仅仅是坐下时稍微皱了皱眉。 ……不过对象是沈流彦,他觉得像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可。毕竟在离开酒店之前,沈流彦还替他系过领带。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习惯性的小动作,系完之后,沈流彦抬头,两人在亲吻中道别。 昨晚的事情,沈流彦在对他解释时省去大半因果,只提起沈瑞泽带的人不似平常。不过这些事不用他费心,有沈流彦自己去头疼。 容家的事情尚是一团糟糕,他们并不欲旁人知道两人之间复杂交织的联盟关系。容越在先前诱沈瑞泽失去财产一事上出手过一次,算作“诚意”,此后一直旁观。沈流彦同样如此,只是在某些时候刻意避开与容氏相争的场面。 或许还需要添点什么,不然一直这么不温不火下去,联盟又有什么意义? ……不然,还是费心一下吧。 容越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沈流彦也在想同样的事情。 两人的消息渠道并不一样,很多事情容越能做到而沈流彦不能,反之亦然。容家的底子并不干净,哪怕洗白了两代,都犹有些残存的势力。是以在沈瑞泽的事情上,容越只简单出手,就达到目的。 而沈流彦不同。手段不论,至少结果会从明面上出来。 与容东旭之间的交易不了了之,他却在此后查到许多容东旭自己商业犯罪的证据。 也是巧合。如果不是自下往上顺藤摸瓜,仅凭容东旭明面上表现出的那些,事情定然不会这么容易,这也是容越多年以来都下手未果的原因。 沈流彦在想的是,自己要不要将这些交给容越。 毕竟是商场上的路子,从机缘巧合中开始,他能查到这些,却仅限于此。交到容越手中,定然能挖掘出更多东西。 但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沈流彦扪心自问。床伴情人是一方面,在这份关系里,容越与他哪怕只有一夜,在□□上却契合的不可思议。 可商场上的盟友,就是另一方面。 不过他很快作出决定,可以给容越。不过在那之前,需要足够的利益交换。 这本就是不需要犹豫的事情。 这件事很快被放到一边,接下来,是沈瑞泽昨晚转让的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沈流彦斟酌着语气,将这件事告诉祖父。言辞间,自然将之后发生的一切略去。 祖父沉吟片刻,也只道也许沈瑞泽是的确山穷水尽。不过又提到几句别的可能,也许接下来还有事情在等。 何崇问他:“流彦,如果是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将股份大规模卖出?” 沈流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回答:“股票即将贬值,不如及时抽身……他找到了帮手。” 何崇道:“或许是你父亲找到帮手。毕竟,那些股份是在沈家振名下。” 听到父亲二字时,沈流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对人的感情太过淡漠,尊重祖父更多是建立在对方对自己的真心爱护之上,对沈家振却实在是升不起一丝亲情。 这样的心绪实在不好道出,祖父也许乐于看他与沈家振反目,却不见得赞同这般冷漠的心态…… 在开口说话时,沈流彦语气依然平静:“我也这么想。” 关断电话,沈流彦一边批阅文件,一边思索方才的对话。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沈氏股票真的跳水,其中获利最多的,是谁? 毫无疑问,第一个人选,就是容越。 在这种时候想到对方的名字,然而沈流彦签字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再往后,是他那几个在容氏持股同样不少的姑伯。 到了此刻,沈瑞泽已然成了边缘的存在。他像是一把枪,在表面上轰轰作响,重要的却不是他,而是按下扳机的人。 他拿了钱,能做什么? 如果是沈瑞泽自己,那么很好猜想,无非就是换个城市东山再起一类。但想到他身后的存在,沈流彦有理由相信,接下来的时间 分卷阅读30 里,沈氏会出些动荡。 先前向沈瑞泽释放善意的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很多都被悄无声息的调到不重要岗位,或者干脆辞退。至于那几个墙头草小股东,他们自身的产业也受到一定狙击,在各样暗示之下,很是生出了些卖出沈氏股票的心思。 自己在明对方在暗,沈流彦将自己代入情景,如果自己要打击一个企业,会如何去做? 没有人能在股市上撼动沈氏,除此之外,可能性却未免太多。 他很快决定不再去想,一味在尚未发生的事情上纠结毫无意义。只要对方出手,就一定有迹可循。 江城的白日,马路上的车流从未间断。十字路口的灯光在红橙绿之间变动,行人匆匆走过斑马线,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脚步急促,片刻不息。 在最炎热的季节,海滨城市,空气中更添一份潮湿的水汽。烈日之下,建筑物几近扭曲…… 这样的繁华与忙碌之中,一个普通公司的职员辞职,就好像是扔入湖水中的一颗小小石子,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李雪退了租住的房字,拿回押金。辞呈被顺利的批下,同事们或多或少的挽留过她几句,接下来又忙碌于自己的事情。 行礼并不算多,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全部收拾完毕,很多无法带走的衣服都被她放入募捐衣物的箱子。 在上火车之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市。 她心中升起一种极致的冲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许久,最终仍是没有勇气,按下“流彦”两个字。 李雪叹了口气,正要收回手机时,屏幕上有了来电显示。 正是她方才不敢拨出的号码。 对方的语气温柔而耐心,带了无限愧意,一如当初,话语间言道是自己连累了她。李雪听着听着,眼泪不由再次落下。 她捂着嘴,无声的呜咽。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话。 知道心情渐渐平复,李雪终于道:“我打算回家啦。”带着几分刻意的开朗。 沈流彦顿了顿,回答:“我……尊重你的决定。” 就好像她提出分手时,他的回答一样。 在火车驶出钢铁的森林,一片绿色扑面而来的时候,两人通话结束。李雪擦干眼泪,将沈流彦的手机号码删去。 “……沈总不止体贴,还很深情啊。”容越手中握着方向盘,桃花眼斜过去,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 沈流彦揉了揉眉心:“专心开车。” 容越的手紧了紧,唇角略带嘲讽的勾起,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沈流彦靠在座椅背上,看着窗外奔流不息的车辆,眸中带出些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的确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李雪,然而哪怕是此刻,心里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有一堵墙在那里,沈流彦一直都知道。隔绝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不知从何时起,他再也无法发自内心的去表达些什么。 车子缓缓滑入小区。容越拔下车钥匙,缓缓道:“上去坐坐?” 短短四个字,说出口时,他定定的看着沈流彦,从眉眼到下颚,不错过对方的一丝神情。 而沈流彦只是点了下头,道:“不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吗。” 简单的一餐以后,两人从厨房起就不甚正经,从相互调情到滚上床单只用了短短的时间。这次要君子许多,怀抱着一样迫切的□□,协定一人一次。 容越诧异于沈流彦此次居然答应,沈流彦轻轻笑了声:“有什么奇怪?不过各取所需。需要的一样,就……” 接下来的话,被悉数掩入细密的亲吻之中。 在望着容越情动时的模样时,沈流彦终于看清些自己的心。 他不需要感情牵扯,那只会带来无尽的不解。而在很多事情上,追寻答案都是无谓的事情。 容越很好。 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益和□□。更甚一步,哪怕有一天,两人之间简单的联盟不复存在,甚至相互敌对,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样,就很好。 第一次结束,容越还有无穷的花样没有使出,每一项都让他期许不已。而沈流彦咬着他的后颈,将他压在一面穿衣镜上,问他镜中的两人在做什么事情? 直到两人再次精疲力尽,终于一同去了浴室。一场鸳鸯浴,沈流彦扶着浴缸壁,一边喘息,一边道:“容哥哥真是好精力。” 容越语气中带了几分深意:“不急,帮你清理。” 又是一夜过去。 李雪辞职,章经理原本以为事已办成,接下来只静待有钱到帐,而拉来注资款的自己又可以在公司更上一层楼。可接连几天过去,都不见沈瑞泽的消息。 他不由致电催问,甚至隐晦的问起沈瑞泽,是否对李雪满意? 言语间的暗示颇为明显。一通电话下来,沈瑞泽终于从大笔钱财到手的眩晕中清醒些许。不过想着账上的数字,他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然。 如果当时自己就能下定决心,得省多少事儿啊。 沈瑞泽这么想,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章经理惦记的那笔钱,不过实在是不喜对方的表现。当初是自己需要对方帮忙,这才好声好气,现在嘛…… 最后沈瑞泽借口工作太忙,推后再议。他自然听出章经理语气中的不满,但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沈瑞泽并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手上有钱,一切好办。很快雇来调查的人就发回资料,酒店方面出了点问题,实在查不到当天该时段的录像,也许是技术故障。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大堆之后,沈瑞泽终于听到了自己需要的话。 那女人之后再没有在沈流彦身边出现。 沈瑞泽心头狂跳。对于那份药的效力,他还是很有自信的,那天喝下之后自己也在夜总会找了个女人抒发欲望,勇猛的难以置信。 沈流彦喝了那药,再见到李雪,没有不发生些什么的道理。 沈瑞泽计划着是否可以找来报社,报道一起沈氏总裁为了联姻而对出身普通的女友始乱终弃的戏码,只要事实擦边,被石子砸了头都可以写成脑震荡。 这样一来,不怕沈流彦不名誉扫地。 这也是他起初的打算,当作餐后甜点上桌,倒也不错。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雪像是真的从江城消失了。 沈瑞泽心有不甘,再看看私家侦探发来的资料,沈流彦与唐宛若同样断了联系。 一时之间,沈瑞泽说不出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 这样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沈瑞泽摩拳擦掌,计划着自己要那那笔钱做些什么。去外地发展是早就计划好的,可在选择地点的当口,父亲却将他拦住。 ☆、20 所需 沈瑞 分卷阅读31 泽自是意外。 不过比起他,沈家振对幼子显然更真心一些。他没有隐瞒的意思,几句话道来,已经将自己与容南驲之间的几次联系讲明。 沈瑞泽起初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在听,然而在了解到当天自己约见沈流彦时父亲给他的那群人就是出自容南驲之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难道……”抿了抿唇,神色犹疑,“不是说容家洗白了吗?” 沈家振只道:“哪有那么容易。” 对于沈氏,沈家振的心情只有更复杂。容南驲给他的说法是破后而立,但他心知肚明,哪有那么简单。 容南驲要对付的人自然是容越,被小辈骑在头上的不悦他深有体会。然而等容家几个人内斗完,无论留下的是谁,一个风雨飘摇的沈氏都讨不了好。 那毕竟是他父辈创下的产业。 沈瑞泽抱着说不出的心情回房,沈家振则在书房待到深夜。原本他很是踌躇,是否要将自己与外人联手、陷沈氏于不义的事情告诉幼子。现在看来,瑞泽并不在意…… 沈家振靠在躺椅上,望着窗外。 数日的炎热之后,在仿若蒸笼的江城之中,终于传出一声雷鸣。 从下午就开始下雨,此时此刻,仍不时有有闪亮的白光划破黑夜。 容越扯了扯领带,远远看着大厅中央对所有来客笑容以对的女人,他的姑姑。 表妹十六岁,也算比较重要的日子,太适合用来给外界展示容家一家和睦。容东旭与容南驲皆早早到场,给予小辈的贺礼自然贵重。再带上他的三个堂兄,和他一起路面,祝表妹生日快乐。 表妹米璐起初还能在亲人的包围下维持笑颜,然而随着来人增加,她很快就开始偷偷瘪嘴。容越将米璐的小动作看的分明,心下微微一动。 容家内部的一团乱大家心知肚明,却至今仍未摆上明面。地下再多暗流,见面时也是口口声声的说着一家人本应亲近。 而姑姑容北昭做人太过成功,多方经营之下,从未与她的两个哥哥闹过一次红脸。笑面虎容南驲也还罢了,连容东旭那么沉不住气的人都与她看似关系不错。 可惜的是,唯有亲生女儿米璐并不买她的账。 米璐说来任性,但在容越看来,已经比同龄千金懂事许多。姑姑叹她叛逆,也不过是因为米璐并不情愿与人虚与委蛇。 他也奇怪,姑姑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数年来,母女二人的关系一度恶化,其中少不了容越推波助澜。即便如此,在几个堂兄弟里,还是他与米璐的关系最为亲近。 不过这份亲近,也不过是局限于数月之中会联系一次而已。 先前容越在和几个年纪相近的公子哥儿聊了几句之后,就随意找了个理由,走到角落中端起一杯酒。原本这种场合是扩展人脉的最佳选择,但且不说他并不需要,只要想想这是容北昭的地盘,也没了太多心思,仅仅是等待时间过去。 不止是他,连容东旭与容南驲都只在一边随意谈天,话题之中唯有风月。兄弟和睦,小辈亲近,一切都仿佛是一张完美的画卷。 他们都没有做好准备。 沈流彦本也接到请帖,却只委托人送来礼物,并未到场。 如果有他在,容越想,也许自己也不会觉得无趣至此。 他的视线从容北昭身上移开,转向一群往来的名媛。眸光流转,难得的只意在欣赏,毕竟美人无论在何处都会令人心情愉悦。 与沈流彦的床上颇为合拍,一时之间,容越也没有找其他床伴的心思。 从前的他,情人遍地,从娱乐明星到世家千金都有涉及,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人当上数月柳下惠。 ……听起来好像还挺深情的。 容越有些被自己逗笑。他抬起杯子,掩住唇角的勾起。 至于这段关系更维持到什么时候,容越从未想过。他在情`欲上的新鲜感向来短暂,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来形容也算恰当。 不止是他,连沈流彦的言行中也处处透路出不计明日的意味。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最为轻松,有兴趣时直来直往,没兴趣了好聚好散,也能再坐下来喝上一杯,没有麻烦。 他看着容北昭在来客之间从容往来,容东旭与容南驲仿佛约好,在差不多的时间告辞离开。两人走后,容越掐着点,过了一刻钟,也走上前去,准备结束这个夜晚。 只是短短数步的路程,他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呀”的一声,手腕上传来一阵凉意。身侧的女人一脸无措,偏又带出几分楚楚可怜,口中不住道:“容少,我不是故意的……” 是将一杯红酒泼在了他的袖上。 那个瞬间,容越脑中浮现的画面是不久之前,在沈流彦家中,同样色泽味道的液体流淌在白皙的皮肤上面,在小腹处聚起小小的一洼。 他眼中带出的深意被那女人很好的接收,她仍在诉说抱歉,又状似不经意的说起,自己是米璐的堂姐,名叫米兰。 ☆、21 突发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住周围数人的视线。而米兰被多道探索的目光一遍遍扫过,不过片刻便耳根通红,眸中氤氲水汽,直直看向容越。 也许是因为容越久久没有出声,她眸中划过一丝惊慌,随即抿住唇,求救般望向往这边走来的容北昭,低低的唤了声:“婶婶。” “发生什么事儿了?”容北昭站定,很快就从两人的站位中看出端倪。容越袖上的红酒已经尽数被吸收到衣料里,暗色的一片,映在白色西装上,分外显眼。 她拧了拧眉,望向米兰时,眼里划过几分不喜与忍耐,但还是温和着嗓音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米兰瑟缩了一下,眼中有什么黯淡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没有看清。” 容越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一问一答。一个我见犹怜一个端庄大方,的确是一出好戏。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过这样刻意的勾引。米兰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柔弱,可惜演的太过,几乎将足下一方地板化作话剧舞台。 也没听说米家还有一个学表演的女儿啊。 到了此刻,他也看出,米兰的所作所为容北昭并不知情。 容北昭已问清事情经过,语气里不由就带了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显然是小事化了的意思,又转头看向容越,开口劝说:“阿越……” 容越挑了下眉,扯起唇角,打断道:“小璐的堂姐?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先前沈流彦还和他提过在床上的称呼,现在看来,还好对方最后选择的是“容哥哥”。其中情趣暂且不提,至少这么叫过他的除了沈流彦以外都是些相貌或甜美或娇艳的同辈女性。与她们哪怕并没有超出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 分卷阅读32 样,明明双方都是满腹算计,偏要在人前佯作亲昵。 容北昭则微微一滞。 她实在太清楚,侄子此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再看向米兰时,先前勉强压制的怒意到底还是泄出几分。 原本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行事太嫩,就算带出来了也只能被用来衬托自家女儿。又怎能想到,容越居然对她起了兴趣! 米兰犹豫着回答:“我刚回米家。” 话里的未尽之意,着实太多。 方才容北昭过来,旁人看清这不过是家事,早已刻意避开。更有提前听到风声的,在原处与同伴低声诉说些什么。 容越心下快速划过米家的人。当年容北昭嫁的是长子,米璐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接下来还有两个小叔子,一个不愿接手家族产业,目前还在环游世界尚未归来。另一个,年轻时的名声比起自己现在来还盛上许多,无非是花心之类的评价。 如此一来,米兰的身份呼之欲出。 容越眨了下眼睛。他的眼尾长且上挑,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说起来,沈流彦很喜欢吻他眼角。 短短时间内多次想到那个人,容越有片刻失神。他心下反思,面上仍不路分毫,对着米兰笑道:“原来是这样,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现在的话,不用介意这些小事。”望向容北昭,继续道:“原本是想向姑姑道别,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倒是耽搁了些时间。” 容北昭见容越再没多问米兰的事情,缓缓松了口气,和蔼的笑道:“难得聚一次,还是小璐生日,结果大哥二哥都提前走了,现在连你也不留下捧场。” 一边说,视线一边扫过不远处和朋友说话,顺道对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女儿,笑意终于真了几分。 容越摇了摇头,弯眼笑道:“的确有事,还约了别人。小璐这里,下次一定会来赔罪。” 容北昭叹气:“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定定性。三哥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尽早结婚,一家子和和美美吧。” 父亲被搬出来,容越笑意不变,答:“只是未曾遇见合适的人。”再眨眼,语带感伤:“姑姑知道的,我爸妈相互扶持一生……” 容北昭有些噎住,最后还是抿着唇道:“三哥知道你这么想,定然也会欣慰的。”停了停,又道:“既然约了人,我这儿就不留你了。” 容越实在太过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他父母就是典型的家族联姻,生下孩子后便各找情人?不只是三哥三嫂,连她与丈夫都是如此。 或者说,整个圈子里,有几对夫妇不是貌合神离?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早已心照不宣,包括尚未成年的米璐都是如此。 不过说到底,没必要摆上明面。 目送容越离去,容北昭舒了口气,转身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的米兰,微微一笑:“怎么还呆在这儿?难道是,想要有人带你走?” 话音将落未落,目光似有深意的点过容越离开的方向。容北昭的声音放轻了些,除了自己和米兰,再没人能听道:“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还真以为有人会同情你?” 一边说,一边扯了扯唇角。 “……他们是在看笑话,你嘛,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 米兰咬着下唇,泪眼盈盈,十足的委屈:“婶婶,你怎么能这么说。” 容北昭再不想多看她一眼,径自往女儿所在的方向前去。 在她背后,米兰仍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下却是不以为然的。 她苦了半生,一朝飞上枝头,又怎会不给自己铺路? 男人永远喜欢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人,何况她年轻有资本。这一场见面以前,她将所有与容越有过明面来往的女性都分析过,最后选择了在对方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类型。 素雅,喜浅色,往往会有一双杏眼。 硬件条件或许不符,但米兰在穿着与表情上下了大功夫,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终于等到路面的机会。 容越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人选。容北昭对米家家产都盯的死紧,何况容家? 这只是第一次见面,米兰相信自己已经在对方心底留下印象。好的坏的暂且不论,总有一天她会让容越相信,自己是真的柔弱不堪,需要保护。 一个没有根基以至于只能依赖他人,却能继承米家财产的女人,不正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几番思量只在心头,无人看向这边,米兰也不欲真的给他人留下一个菟丝花的印象。她去洗手间补妆,柳眉樱唇,十足的好相貌。 她对着镜子微笑说加油,全然不在意旁边两个自己进来时也在补妆、却突然停下谈话的名媛。 总归,她在意也没有用。 从洗手间出来,米兰缓缓踱步在廊中,抬头看墙上一副油画。 旁边传来突兀的搭话声,寻着嗓音看去,米兰眼带疑惑,对方便自觉的介绍:“我姓刘,刚才看到……”顿了顿,眼里满是关心体谅,“米小姐实在不容易。” 米兰羞涩的弯了弯唇角,不好意思的模样:“婶婶一向对我很好。” 对方“哦”了声,嗓音拉高,显然并不相信。米兰的神色就暗了些,一遍遍重复,更像是说服自己。 她认识眼前的男人。 刘家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刘向晨。 所有传闻都在说他无用,但作为刘氏唯一的继承人,毕竟势大,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哪怕最近几年有没落的迹象,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 被认回米家,米兰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其中最要紧的,除了谈吐以外,就是人际交往。她也真的下了心思,一张张照片的认过去。 刘向晨打断米兰的自言自语,叹气:“好好好,你高兴就好……”转而微笑:“美丽的小姐,这里少有人来,能否赏脸,和我跳一支舞?” 这个时候,容越已开着车,驶在人流稀少的马路上。 对容北昭说的约了他人只是托词,言语之间,他特地引着对方往自己那堆风流帐上去想。此前他对外宣称过的女友说来也不少,与私下玩起来毫无分寸的是两批人,一个个都出身良好,无论内在如何,外表往往清高。 与沈流彦的关系没必要让旁人知晓,却也不希望传出些容总数月未寻女友是否不行之类的话。 然而三番四次想到对方,心底的确浮现出几分见面的意思。 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容越调转方向盘。本已熟悉路线,唯一的不确定就是沈流彦此刻是否在公司加班。 要不要找个机会配把钥匙?他很快想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从心头划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稳定,但绝对不会到相互信任的程度。如果只是暂居的地方到还罢了,就连他自己 分卷阅读33 也不放心书房中的机密文件,何况是面对已有前科的自己的沈流彦? 想想最近沈氏也没什么大项目,自贸区那次以后容氏甚至没和沈氏有过争执,怎么看都并不需要在单位停留到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容越放心上路。 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期间,容越将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在眉心按了按。 这是对方常常做的动作,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也不由学会几分。 一路上思绪翻飞,直到到了沈流彦所住小区,他才想起应该给沈流彦打个电话。原因无他,小区的保密性的确良好,他被保安拦住,询问信息。 车窗缓缓放下,夜幕中,小区保安也未曾注意坐在其中的人的长相。很快和业主确认过,放人进去时,保安听到业主说:“把这个车牌号也登记下来吧,是我朋友,常常来的。” 屋里,沈流彦还是在公司内的一身制服。空调开到极低,白色的短袖衬衣,看上去实在太过禁欲。 容越起初未曾想做,甚至在心底嘲笑自己难道深夜前来只打算纯聊天。只是在看到沈流彦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先前的想法只是因为没有见到合适的人。 见到了,只一眼,就能让他有种将对方按在床铺上的冲动。 欲望来的莫名其妙,沈流彦原本还想出言调笑,在对上容越那双桃花眼时,突然忘了言词。 好在对方来的是时候,他刚看完最后一份报表,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 衬衫未曾脱掉,只是扣子解开。沈流彦将早已合上的笔电锁进抽屉,书房里的办公桌上空无一物,正适合用来做些该做的事。 他坐上木桌,扯着容越的领带,将人拉向自己。 这也是沈流彦常常做的动作,容越这么想。 果然,一场热情四溢的亲吻过后,对方的唇点在他眼角,缓缓流连。 他按住沈流彦的腰,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叫对方的名字。几近燃烧的欲望渐渐平息,容越环顾四周,高至屋顶的书架上放的大半都是外文书籍,不乏古典名著。他想到沈流彦大学时的专业和留学经历,倒也了然。 一圈看下来,容越丝毫不意外的发现,这间房中没有任何值得自己视线停驻的部分。 沈流彦依然坐在桌面上,两人身体相拥,下巴互相搭上对方的肩,平复呼吸。 他的手指在容越背上的划痕上流连,慢慢道:“你第一天来,我就想着,会不会在书房做……” 自然早把该收起来的东西收起来。 容越将暧昧情话下的潜台词听的分明,开口时只问:“怎么不叫哥哥了?” 背后是火辣辣感觉,不算痛,但他还是能想到上面一道一道都是沈流彦指甲划下的样子。这样的画面只能称作刺激,也许有天他可以试试别的场合? 在一张办公桌上都成了这样,真正的办公室中,只怕会有更加撩人的景色。 容越的喉结动了动,眸色加深,欲望又一次复苏。 沈流彦轻轻笑了声,侧过头,在对方颈上轻轻吮吸。 这是要见人的地方,便只是弄不出痕迹的力度,仍撩拨得容越呼吸声又一次加重。 等到容越再也无法忍耐的时候,沈流彦终于出口,叫了声:“容哥哥。” ☆、22 往来 从书房转到卧室,最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为防再次点起火花,洗澡时沈流彦先去了浴室,出来后才是容越。 水声哗啦作响,沈流彦习惯性的抽出一本书,一页页翻过,放松神经。 等容越出来,从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人发上水珠皆没有干,滚落在雪白床单,染上乳色。 容越表情中带着餍足,赶场淋漓的运动之后他往往会很想抽上一根事后烟。但想想先前在酒店里沈流彦睡梦中拧起的眉,只好做罢。 与对方说起,沈流彦点头,修长的手指依然在翻动手中书页,语气漫不经心:“虽然有尽力去少食多餐,事实上我连一日三餐都没法完全保证。烟的话,大学抽的凶一点,近几年的确没太碰过。” 容越下意识就觉得,哪怕沈流彦说大学抽的凶,事实上量也不会真的大到哪里去。 至少,在与对方亲吻时,他从未尝到苦味。 仅仅是第三次同床共枕,又第一次留在自家。沈流彦自觉不礼貌,只翻完一个章节,就将书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 两人相拥而眠,陷入黑甜梦乡的前一瞬,沈流彦突然想到,这样的进度是否有些奇怪? 他从未与李雪同床,学生时代与女友倒是有过同居。无论怎么看,被定义在床伴关系的容越都不该与他有这样的亲密动作。 不过心底并没有私密空间被外来者侵入的不适,看容越也表现的十分自然。这样的心思就成了转瞬即过,一觉醒后,再无法想起。 早起后,两人一同站在浴室内的镜前洗漱。下身随意的裹上浴巾,容越站在沈流彦身后,好像只是不小心,将晨起时苏醒的器官顶在对方身后,随着刷牙的动作轻轻摩擦。 一切洗漱用品原本都摆在客房,全是崭新的,三个月更换一次。 沈流彦只当并未感到,按部就班的整理自己。一切收拾好后,终于挑眉,从镜中看向容越。 容越沉沉的笑着将他揽住,手从浴巾内伸进去。他连手上功夫都好,沈流彦很快靠在他怀中,眼睛半阖,唇瓣微张,眼梢发红,偶尔溢出一声低吟。 想起先前在自家穿衣镜前的那一场,容越礼尚往来,问:“流彦,你看镜子里面,这是在做什么?” 沈流彦咬住半边唇。 容越眸色沉了沉,同样的动作太多人都有做过,唯有沈流彦,让他感受到鲜明的欲火。 沈流彦说:“做……你啊。”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带了温柔。 可话音未落,形势已然翻转。 容越颇觉无可奈何,好像与沈流彦对峙中一半时候,都会被对方在自己最情动的时候反身压过。 不过也没什么意见。 容越被抬起一条腿,唇中泄出细碎的响动。沈流彦依然看着镜子,容越背上的痕迹在一夜过后已经结成细细的痂,好像碰一下就会剥落。 这样的男人…… 沈流彦阖上眼,就听到容越说:“对了,我打算家里也装一台钢琴。流彦,想学吗?” 昨日穿来的衣裳尚未清洗,却已经在几番调情之下皱的可以。 容越皱眉许久,终于在沈流彦的衣柜里取出一件。好在两人身量相当,又都是好身材,宽肩窄臀,竟十分合身。 沈流彦坐在一边看容越试衣,在对方穿好后笑了笑:“看来以后去你那边,也不用自己带衣服。” 容越弯了弯唇:“我可没有一柜子都是衬衣,下次买点别的放进去。” 分卷阅读34 沈流彦无所谓的答应下来:“行啊。” 容越失笑:“太没诚意。算了,还是我来,不指望你有什么眼光。” 沈流彦眉眼弯起:“这样最好,方便。” 下停车场,两人分道扬镳。望着后视镜中越来越远的车子,沈流彦垂下眼,神情莫名。 沈瑞泽和沈家振这么久都没有动作,他们身后的人是谁自然也就无从探出。 他自认耐心十足,这一次,却在数天等待之后隐隐烦躁起来。 到底是不是容越? 这样的心情,在听到沈瑞泽手里那笔钱动了的时候,终于有些缓解。 启动资金足够,沈瑞泽显然是想开个小公司。而沈家振犹有余威,相关文件很快被办下。最近几天,似乎是在选址。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然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以那两人对沈氏的执念,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最好的理由不过是沈瑞泽此番不过积累经验,顺便寻机让那笔钱再增加些许,以图后事。 ……但这,可能吗? 自贸区的项目还在继续,没有数年不会结束。当所有利益瓜分完毕,江城重新恢复昔日氛围。沈氏地位或许稍被撼动,却仍与容氏不分上下。 看清这点的人重新聚拢过来,一切走上寻常轨道。 唐家在与米家争夺一个容氏放出的外包单时惜败。米氏现任总裁米睿是容北昭的丈夫,哪怕容氏是由容越掌权,二者之间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宛如叹息:“我原以为可以从容越和容北昭的矛盾上入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没撕破脸?” 一边说,一边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对林青笑了下:“很好喝。” 林青回以一笑,退了出去。 “不奇怪。”沈流彦转了下笔,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微微一笑:“坦白说,一开始知道你和令妹关系那么好,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唐宛如挑了挑眉。 她是代表唐氏来沈氏开会的。会议结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助理将一应资料带回去整理,她却以老同学的身份留下来,坐在沈流彦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休息。 沈流彦原本提出一起去吃晚餐,被她拒绝,只说不过小坐一下,聊上几句,不用那么麻烦。 “如果你有宛若那么个妹妹,”想了想,唐宛如说,“你也舍不得对她不好。” 沈流彦还是笑了下:“可惜没有。”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惋惜的意味。 唐宛如无奈:“只是随口说说,对吧?” 沈流彦挑了下唇:“是啊,”岔开话题,“先前令妹告诉我说你要订婚。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听到消息传出。” 唐宛如点头,随即自嘲般的叹息:“从那时候起你就是这样,什么时候能走点心?算了,不讲这些……应该快了,我妈大概还想选个好点的日子。” 沈流彦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对方是谁?” 唐宛如笑了下:“说的好像你真感兴趣一样。方熙,知道吧?” 沈流彦自然点头,又道:“没记错的话,方嘉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是啊。”唐宛如晃动着手中的杯子,上面的拉花早已看不出形状,却仍然保留了刚到手时的几分温暖:“咱们这一辈,就方嘉是沉下心的,可惜我到高中才和她熟一点,大学不在一个系,研究生她也没一起出去。” “她的专业,留在国内的确更好。”沈流彦并不以为意,继续道:“总归方家还有她哥哥照料。方熙人不错,责任感很强。” “这是在祝福我?”唐宛如挑了下唇:“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先前小妹还想撮合你和我,她肯定想不到……” 沈流彦看着她,嗓音温和:“他很适合你。” 唐宛如一怔。 沈流彦继续道:“你不喜欢普遍的联姻方式,毕竟唐伯父唐伯母就是真心在一起。方熙,的确很适合你。” 唐宛如眨了下眼睛,将一抹水亮收在眼底。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点点收紧,过了许久,终于开口:“可对我最好的人,还是你……”顿了顿,摇摇头:“不要说话,听我说。” “现在想想,其实挺庆幸的,当初很快下定决心和你分手,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咱们在一起过。流彦,我一直在想,最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能和你走到一起……之前你的女朋友,其实我也有去了解过她,听说还是你主动追的?结果没等我想明白,你们又分手了。” 唐宛如的嗓音渐渐轻了下去:“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定下来了,一定要告诉我。” “实话实说,如果再来一次,我根本不会和你有什么开始。但说到底,还是不太甘心。” 唐宛若离开的时候言明不用送。而沈流彦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会不会,哪怕当初没有容越插手,不久以后,李雪也会用同样的原因,提出和他分开? 可惜这样的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沈流彦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向远方容氏的办公楼。 昨天一场暴雨,今天便是晴空万里一碧如洗。难得凉爽,街上的人都好像多了许多。 视线尽头,海岸线与天空交融。 ☆、23 出击 各方暗涌之下,盛夏的喧嚣,渐渐过去。 随着一场场秋雨,蝉鸣声消失在公园里。外出的行人加上薄薄的外套,路边的树叶染上一丝金色,在微风吹拂之下,轻轻晃动枝桠。 十月,唐家大小姐订婚的消息传遍江城。唐宛如私下里问沈流彦,结婚当日愿不愿意前来当伴郎。被婉拒后,唐宛如微笑:“也好。说真的,如果你答应了,我反倒要头疼。” 订婚宴上,沈流彦看着方熙为唐宛如带上订婚戒指。唐宛如往日女强人的形象被打破,笑靥如花,像是真的很幸福。 他抿了口杯中的香槟,仔细去分辨自己的心跳。 还是依着从前的节奏跳动,毫无波澜。 沈流彦偶尔也会扪心自问,自己这一生,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所图? 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因为“应该”。可再想想,这两个字,本就是一场虚幻。 ……好像唯有在和容越在一起时,会单凭身体的直觉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沈流彦看到了容越。对方站在院中,和人谈笑风生,身形挺拔修长,笑意浅淡,偏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放大再放大。 沈流彦的眼睛眨了下,恰好,容越也往这个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在某一刻相对,又在下一刻移开。 不知不觉,也维持了数月床伴关系。 这个时间,在沈流彦历任女友中都算较长的,何况容越。 分卷阅读35 围绕在身边的人少些时,容越遥遥举起酒杯,向沈流彦示意。他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沈流彦看在眼里,突然就想到了在外留学的日子。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排古老的银杏树。每到这个季节,凋零的叶片铺满大道,宛如满地黄金。踩上去时能听见沙沙声,足下的触感柔软又厚重,偶尔能捡到一颗白果。 他微微弯了眉,对容越回以一笑。 容越向来雷厉风行,先前说要在公寓内放架钢琴,第二日就下了单。之后不久,钢琴运来,摆放在屋内光线最好的地方。 坐在琴凳上的容越好似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串串音符流淌而出。他弹奏时,沈流彦往往手拿一杯咖啡,靠在沙发中,姿态优雅又慵懒。 往往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在沈流彦眼中的容越是背光的,仿若剪影。可在容越看来,金色阳光正洒落在沈流彦发间,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的淋漓尽致,几乎能看清他眼睑颤动间睫毛阴影的变动,还有解开两颗扣子时路出的洁白光滑胸膛。 米兰也出现在唐宛若的订婚宴上,只是全程都跟在正室的长女米秀身边。讽刺的是,她比米秀还大三岁。 全程她都没有机会和容越说上一句话,还好,容越身边也没有出现女人。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容越几次看向这边。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表情。 米兰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心下不是不焦急的。再好的长远计划都敌不过两人根本不见面的现实,原本打算向容氏投简历,过个明道之后再去拜托大伯米睿,将自己放在容越能看到的职位。但这样一来,务必会经过容北昭的手…… 心烦意乱之间,身侧的米秀突然低呼了声:“沈流彦?” 米兰一怔,就听到一个温柔的男中音:“米秀?……都没注意到,你也站在这边。” 往日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米秀此刻笑盈盈的,嗓音甜美:“我也没注意到你呀,怎么站的这么偏?” 顺着米秀视线望去,米兰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虽然没能见到容越,但这几个月中,米兰并不是毫无所获。 刘家的刘向晨约过她几次,也许是有所图谋,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每次见面,刘向晨都很规矩,全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米兰看在眼里,却无法放在心中,只是尽量维持自己在刘向晨眼中的形象。 聊天时,刘向晨说起过几次沈流彦。也无意中的提到过,他见过沈流彦前一个女友。 虽然言辞模糊,但米兰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形象。 和再容越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那几个女人很有几分类似。 她心下思绪乱飞,再抬眼看看,米秀与沈流彦好似相处愉快。 方才两人的交谈开始时,也曾介绍了她一句,米秀只说她是自己的姐姐,言词含糊,沈流彦也没有问下去。再往后,随着两人话题变迁,已经不是她能插口的。 米兰忍不住想,如果在米璐生日那天,自己遇见的人是沈流彦……没有容越那样阅尽千帆,会不会,一切都变得容易些? 可惜,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订婚宴结束,容越与沈流彦二人分别离开。近来沈瑞泽新开的公司终于有了运作的苗头,容东旭也不知怎地就活跃起来。各有事忙,就只能在停车场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暗通款曲片刻,再带着几颗模糊的吻痕告别。 简简单单的亲吻完全无法盖住多日未曾发泄的欲望,好在要做的事情足够多,精力有的是地方耗。 容东旭坐不住,早在容越意料之中。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匆匆拉着沈流彦妄图结盟。在被拒绝以后,能忍耐这么久,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是长子,偏偏棋差一招,未能拿到容家未曾洗白的部分地下势力,眼看着一切落入二弟手中。妻子也并非望族所出,虽然家世算得上良好,却并不足以令他满足。 尤其是眼看着四妹嫁入米家,不仅盯着容氏股份,连米氏的股份也一样不放过……这让他如何甘心? 哪怕抛开这一切,容老爷子的遗嘱中,得到股份最多的人,居然是病秧子三弟容西暠!容西暠命不长久,连带妻子同为药罐子。两人一朝离世,受益最大,成为容氏执行总裁的,成了他侄子! 听闻容越被经济侦察科请去喝茶的消息时,沈流彦尚能复以一笑。但紧接着,沈瑞泽蛰伏良久后的反扑,同样到来。 外界纷纷扬扬,沈氏旗下某产品在生产期间出现严重倏忽,以至于该产品性能不稳,漏电是轻,伤人是大! 各色报道纷纷扬扬,沈氏股票在稳步上升多年后终于出现第一个下滑。董事会紧急召开,许久未曾出现的沈家振以持股第二人的名义,再次向沈流彦发难。 比起数月前,想方设法,为将沈瑞泽放入沈氏高层的那次,沈家振的气势已大大削减。当初尚有小股东支持他,如今,他只能孤军奋战。 其余大小股东们诧异于这父子二人之间亲情的薄弱,连何崇都暗地摇头。无论如何,哪怕再不想承认,沈家振与流彦指尖都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现在看来……何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一切有人陷害,却依然抱着和当初相同的决心。 这早已经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味的保驾护航对外孙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流彦至今仍镇定自若,他也没有乱了阵脚的道理。 何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沈氏内务,只有年终分红时会看眼报表。但他存在一天,沈流彦的总裁之位就稳一天。哪怕不在了,他手中股份的继承人也是沈流彦。 沈家振何尝不懂这点。想想卖出的5%股份,他的心愈发滴血。 可做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当初是他点头答应瑞泽,如今也没有再去责怪的道理。 只希望一切顺利。 会议结果之中其余部分暂且不提,沈氏向外界发出通告,言道会紧急追回该批产品,并严查内部,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此,外界反应不一。 但沈氏毕竟在江城伫立良久,根基深厚,与媒体的关系密切。很快,舆论回击开始,沈氏发言人暗示,先前进行报道的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纸媒,昔日里往往靠着一切半真半假的娱乐消息撑版面云云。 但沈瑞泽毕竟是下了大手笔。 初闻父亲与容南驲的合作,他本满心不愿,踌躇良久,都不想放弃到手的钱。可容南驲勾画的蓝图太美太美,沈瑞泽毕竟年轻,在得到对方的一笔“保证金”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放手去干。 这边,沈流彦面对大众媒体,经营着沈氏的信誉。流言本就是无法说清的 分卷阅读36 东西,何况当初的报道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再调查一番,出事产品也的确出自沈氏旗下。 原本沈氏自有危机公关,类似事项也办理过不少。要做的无非就是正面道歉,补偿损失罢了。 担架不住沈瑞泽咬死了不放,事情便始终无法淡出公众视野。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很确定,沈瑞泽准备的不止是这一起质量问题。更有甚者,当年沈家振势力犹在时,沈氏曾承包过江城的一个跨海大桥工程…… 他手下的沈氏,至少高层账目从来干净。负责财务的是一个小组,其中各方势力交错压制,防的就是贪墨。 早在两年前,在祖父的帮助下,沈家振的手就无法伸到这里。 那么,要打击沈氏,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在有关沈氏的各项传言直上重霄时,容越坐在警部,双腿交叠,姿态悠闲,甚至思索起容东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要这么打破多年以来的平和局面?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很期待,接下来各方撕破脸,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容北昭向来谨慎,容南驲更是小心翼翼的死握那一点黑色势力,如无意外,这两人怕是再过多少年都不会下手。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无法按耐? 至于容东旭提交给警方的东西,早在多年前,容越就有了准备。当初容老爷子犹在,责备他冲动的同时,也暗暗指示他毁灭相关痕迹。 容东旭能捏在手中那么多年,甚至信心十足的用来和沈瑞泽交易的所谓资料,的确是真的。 但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在提交了几分做好多年的假证据之后,容越被暂时释放。当夜沈流彦致电给他,语气调笑。两人在电话里解决了一次,容越叹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多事之秋。” 沈流彦自然赞同。 之后的日子里,容东旭眼见一击不成,暴躁的心态几乎体现在明面上。他们兄妹三人在容氏都有挂职,当日容越被带走的事情虽然封了口,没有媒体报道,但知道的人也很多。 容北昭与容南驲冷眼旁观,并不出手。 对于容南驲来讲,容东旭所做的一切都宛如跳梁小丑。没有长子身份的负担,他看的更清楚,父亲看好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大哥。 至于究竟是谁……容南驲暗测测的笑。 他招来两个儿子。长子容且自小便被刻意培养,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帮他打理黑色产业。次子容谈受教育程度更高,如今是他的副手。 容南驲望着他们,十分欣慰。比起一碗水端不平的父亲,自己这样安排不是恰好?以后两个儿子相互支持,又相互挟制,未来之路光明一片。 容且首先说起跟在沈瑞泽身边的人汇报上来的情况,言语之间颇为冷静,但还是能听出隐隐不屑:“……进度未免太慢。” 容谈则笑了下:“这样才好。慢慢来,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沈氏的散股已经被咱们收购了十之七八……以后还要连带上沈家振那一份。现在是沈瑞泽死咬不放,以后可没人这么没眼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洗起来也容易。” 父子三人会谈结束,容南驲心下十分安慰。 而容北昭,她在与米睿结婚之后,就搬离了各自家庭,新买了一处别墅作为居所。 这一次,她和米睿重新回到米家。米老爷子还在,见到长子与长媳,并不十分亲热,只是淡淡打了招呼。 米秀与亲弟米凌外出上学,家里只有米兰一个小辈。她在父亲米霖的要求之下给伯伯婶婶倒了茶,很快借口身体不舒服,上楼回到房间。 一路上,她鲜明的感受到容北昭若有若无的视线。回到房中,米兰颓然趴在床上,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沓照片。 她不甘心。 同样是米霖的女儿,米秀就能千娇万龙的长大,她却清苦了那么多年。 方熙已经订婚,照片被扔掉,江城适龄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她没有根基,以后的嫁妆也不知会有多少。这样下去,究竟还能嫁给什么样的人? 对沈流彦的欣赏还停留在那天唐宛如的订婚宴上,却只是小小的心思,连发芽都没有,最多算一颗种子。可于容越,她的确计划很久。 以米家和容家的关系,容越出事,米兰还是听到一耳朵的。 她内心惶惶,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 外面的汽笛声传了过来,米兰走到窗前去看,原来是容北昭夫妇已经离开。 回来这么久,她也看清楚了容北昭争夺家产的坚定信念。对于自小看着长大的米秀尚且不留情面,何况是她? 那么,至少要在没有完全对上之前,做点什么。 米兰很快下定决心,第二日餐桌上,就提出自己想去容氏实习的消息。言语之间多有撒娇,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父亲想办法将自己放在容越身边。 米霖既然能把米兰接回来,就说明他的确对米兰与一般的私生子女不同。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请求,米霖想了想,答应下来。 可昨日大哥大嫂的面目犹在眼前,刚一点头,米霖就一阵头疼。 米家气氛诡异,容越却心情不错。日子一天天过去,连容东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容越并没有太大影响。 联想起往日父亲的偏心,容东旭的一颗心,极近扭曲。 而容越犹在悠闲的与沈流彦通话:“……这点小事,沈总竟解决不了?” 沈流彦的语气带出疲惫,却一句一句都带着尾音,微微上挑,十分勾人:“并不。但容总也该知道,术业有专攻。” 容越一挑唇角:“哦?” “让他先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沈流彦仿佛靠在了什么东西上,微微吐出一口气:“拖时间,把沈家振那里和跨海大桥有关的东西弄干净。” 对方难得坦诚,容越顿了顿,回想起当初沈流彦初回国时接下的第一个工程,又笑了:“看不出来,你弟弟还挺有胆量。” “不止如此。”沈流彦答:“至于弟弟这种称呼……如果没有记错,容总还小我一岁?” 容越从善如流:“沈哥哥。” 话至此,容越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沈流彦那边释放出来的善意。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沈流彦说术业有专攻——沈瑞泽背后有些势力,于他而言很难下手。 “是诬陷。”沈流彦平静道,不欲在这个话题停留,单刀直入:“容总,不如来做个交易?” 透过话筒传来的嗓音依旧柔和,却多了几分清冽。容越有些遗憾,他都叫出亲密昵称,沈流彦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视线碰上墙上挂钟,他莞尔一笑。 正常,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沈流彦三言 分卷阅读37 两语,讲明自己顺藤摸瓜之下找到了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前些时候容东旭给容越引来经济侦查队,他恐怕想不到,自己很快也将受到同样待遇。 可经济侦查队的茶并不好喝,容越能轻松脱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那些资料所展示出的行动虽出格,却并未触动某些底线。 容东旭则不同。 容越看着那挂钟,难得心神俱静,听沈流彦说话。对方吐息之间的气息仿佛顺着电波来到他耳边,轻轻呵气,吹乱他的心神…… 如狼似虎的年纪,许久未做,唯一一次还是通过电话。容越计划着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拉沈流彦去郊外温泉,尝尝和服游戏的滋味,一番畅想,终于压住腹下躁动。 至于沈流彦提出的交易,他也答应下来。正所谓瞌睡送枕头,当初他在合适的时机帮沈流彦坑了沈瑞泽一把,这次沈流彦也在容东旭刚出手对付他后送来这样一份厚礼。 至于这份资料在沈流彦手中呆了多久,容越摇摇头,对此不做评论。 沈流彦还有事忙,眼见六点到来,电话偏偏挂断。容越听着嘟嘟声,又想起方才沈流彦说的,他难以下手的势力。 他心下有了模糊猜测,再去调查,很快有所收获。 容南驲,沈家振?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容东旭相关事宜立案,与此同时,沈氏产品质量事件中,有新的证据横空出世。背后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先前那个被骗子骗去大笔钱财的帝都财经大学硕士,前沈氏职业经理人,沈瑞泽。 在有人扒出沈瑞泽和沈流彦的关系以后,大众隐隐嗅到了什么气味。 豪门阴私!私生子的复仇! 一时之间,秋日的江城,再次有了沸腾的迹象。 在此期间,出于某种力量推动,网上出现了开扒沈家往事的帖子。很多事情在纸媒上不便写出,网上却没有太多顾忌。很快,沈家振当年与何以婷结婚的前因后果就展现在众人视野中。在看到沈氏与何氏不得不说的关系、沈家振用岳家的补贴养外室的时候,网友们,乐了。 老人家不爱上网,是以何崇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沈流彦却是看的分明,容越做这些事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未免过分。 气笑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何曾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容总真是好手段。” “过奖。” ☆、24 耸动 先前沈瑞泽被骗事件上了媒体,众人也只感叹一句学历高也未必是好事儿。这一次,全然不同。 豪门阴私本就吸引眼球,哪怕有人酸溜溜的说“这种事儿怎么可能爆出来,一定有阴谋”,依然是站在婚生子一边的人更多。 父亲出轨偏帮外室,母亲车祸去世,一个人苦撑家族企业,结果还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捅刀子……一时之间,各样评价层出不穷,总结下来一句话,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沈瑞泽的名声一落千丈,再无进入江城上层圈子的可能。 按说这种事对豪门望族来讲只算平常,前些时候米家不是还认回一个私生女?至于争夺家产,更是正常不过。 沈瑞泽错就错在反手坑害自家企业,哪怕动作不大,闹出的动静却不小。加上网上对他的八卦犹在深入,有在帝都财经时他的同学出面讲述,当初的沈瑞泽阳光开朗乐于助人,实在无法想象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语带惋惜,下面肯快就回复了众多安慰之言:“大学是象牙塔嘛,不伪装怎么呆的下去?走出来一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不就路出本性了。” 话题转向开扒沈瑞泽的学历,一路顺风顺水的在江城读完高中,考上帝都财经,光宗耀祖……咦,他中考那年沈氏给江城一中捐了一笔款?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沈流彦的学历也被顺手扒出,同样毕业于江城一中,学校官网保留着那几年的奖学金名单,还有几张合影摆在上面。 作为商界人士,他极少在媒体上路面,好奇的网友千辛万苦之下只找到几张侧影。可看看网站上挂的照片,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柔和,已经能看出俊美的轮廓。 一时之间,沈流彦也跨界收获了几个颜粉。 继续往上,沈瑞泽的硕士是保送的。而沈流彦大学考上帝都大学华光管理学院,毕业以后同样保送,去的是千里之外的米国。 又有网友横空出世,说这不是当年自己在外留学时的校友? “圈子不同也不太了解,不过他周围所有人都是学霸类型的,人特低调,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家世!” 沈流彦偶尔看一眼越盖越高的楼层,容越说让他只看热闹不要插手,然而被这样挖掘私生活,实在有些超出他的预想。 容越倒是十分不在意,道:“我当初不是天天上报纸?”顿了顿,嗓音压低,带了点暧昧的调子:“不过自从和流彦你在一起,我就从良了。” 沈流彦并不关注娱乐小报,但对从前三天两头报道容氏总裁和某女星同出同入还是有点印象的。至于报上女星次次不同这种事,也听人当玩笑讲过。 “放心,”容越又正了神色,“也不会没有休止的闹下去。” 这边容越的承诺一出来,那边贴里就又有人上干货。 新角色自称是在沈瑞泽自办公司的员工,原本是冲着福利待遇去的,结果只被分配了类似接线小妹的职位。觉得可能有鬼,恰好在网上看到这个帖子,回想一下,似乎在某次送茶水的时候听到沈瑞泽说过“跨海大桥”之类的话。 下面有人说太绿,新角色又上了沈瑞泽近照证明。很快众人分作两派,一派担心新角色的做法太过大胆,真实信息吐路过多,很有可能招来报复。另一派则咬定编的太假全是漏洞,求别添乱。 不过跨海大桥是什么鬼? 江城土著都记得,在三年前开工、两年前完工、从江城往长山岛去的跨海大桥,算算时间,那大概是沈流彦留学归来以后参加的第一个工程。 话题到了这里,原本的帖子已经沦为战场。好事者新开一贴,简明扼要的总结前文并贴上证据,并提出话题,沈瑞泽和跨海大桥有什么联系? 当然是有的。 他那偏心的父亲,在那个时候,还在沈氏某些决策上占据重要地位! 回想一下当初第一个贴被发出的背景,沈瑞泽谋划一切陷害婚生子兄长,但现在看来未免小题大做。 如果,他还有下一步阴谋呢? 众多键盘侦探出动,去除掉过大的脑洞,一个“真相”很快跃然纸上。 身为私生子的弟弟在各方面都不如兄长的情况下心存怨念,意图陷害——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所图的,不过是将兄长拉下马。 甚至, 分卷阅读38 将整个沈氏毁于一旦! 总结的人文笔十分生动,有人歪楼求层主开坑。更多人则在感叹,沈家振生这么个儿子简直是天道好轮回,拿了岳家的钱财却不珍惜一切,偏心疼爱的幼子再将这些毁掉…… 不愧是年度大戏。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哭笑不得,总归是看不下去了。至于选择这种方法的容越,他暂且抽不出时间和对方深、入、交、流,只觉得容越大概是在回报他将容东旭的把柄拿了太久。 不过也好。 以沈瑞泽的心理承受能力,当初被骗一次,就在媒体话筒前不顾一切的离去。这下子,恐怕再也没有精力,继续后面的事。 他并未猜错。 此刻的沈瑞泽,已经呆在房中多日未出,只一遍遍看着网上的帖子,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从当初的意气风发、进入沈氏就作为职业经理人的成功走到今天。 从前种种暂且不论,可这次,他本是想拿了钱就抽身的! 沈瑞泽在某个瞬间顿悟,自己名声被毁,可不就是从来都说着为自己好的那人害的。如果不是父亲答应了容南驲的条件,如果没有后面这些事……手里有那么一大笔钱,他怎会没有好出路! 至于贴中那个自称是自己所办公司招来的接线小妹的人,沈瑞泽回忆了很久,记忆中都没有一个影子能与对方重合。 他挑起唇冷笑,原来沈流彦也只会有这些荒唐的手段?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眼力,还是有人能看出对方一直在说假话的。 可怎么就开始关注跨海大桥了?虽然的确有所打算,但他还没有动手! 说来,这个建议,还是容南驲提出的…… 沈瑞泽心中一凛。 对于沈氏,他的感觉一直很复杂。归根结底,得不到的东西他就想毁掉。 一墙之隔,不知道幼子在想些什么的沈家振可谓心痛至极。这几年里他只是表面上闲居在家侍弄花草,实际上十分关注外界消息,更不会像何崇那样不会上网。 与此相反,他是一直跟着网上扒沈家的帖子走下来的。可惜的是,在最初的几句反驳之后,就被网友群嘲,最后禁言。 原本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沈家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版主,不透路身份,要求对方将贴删掉。 也因此,他知道了,一切都是有人推动。对方比他更有钱有势,版主也只是和稀泥,一直没有实质性动作。 而他的禁言一直无法解除,是出于对方要求的缘故。 他自然将网上发生的一切都归在沈流彦头上。 尤其是看到那些对自己初恋的评价,沈家振愤怒的不知如何言语。 顾心是他生命中最明亮的色彩,却被描述的那样不堪! 当年顾心病重,他也下定过决心,与何以婷离婚。然而一切都不如他所愿,没等摊牌,顾心已经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他找来最好的医疗团队,却于事无补。 之后做的再多事情,都不足以挽回。 好在心爱的女人还留下了两人的结晶。那段时间,看着幼子迅速颓丧,他绞尽脑汁,才让对方恢复过来。偏偏何崇趁虚而入,在他忙于照料瑞泽的时候,手把手的教着沈流彦在沈氏站稳脚跟。 再看现在,瑞泽的颓废更胜当初。 沈家振勉强镇定,眸中却划过狠色。 到了这一步,沈流彦没把他当父亲,他又何必把对方当儿子! 当初他选择了瑞泽没错,可沈流彦已是沈氏总裁,背后有何崇撑腰,瑞泽却什么都没有! 天气转凉,随着沈瑞泽再不出手,沈氏以最快速度处理完一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稀奇古怪的梦,沈氏股票重新上升,有新的单被签下,沈流彦也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节奏。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容越还是很忙,不知在布置些什么。 但那与他无关就是了。 十月末的某天,江城日报用了整整一个版面,来报道一则消息。 鲜红的新闻体大字太过醒目,有从报刊亭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念出其中内容。 “江城最大经济案落下帷幕!容氏高层落网!面临多重起诉!” 再往下,是详细叙说着容东旭所做一切。言词之间,倒是把容氏总裁撇的很清楚……亏得起了个这么耸动的题目。 “哎,老板,给我拿一份。”青年仔仔细细的把那份报道看完,随即抬头,清秀的脸上路出点笑意。 也好,总归他恨的人是容东旭。 ☆、25 薛岚 回到住处后,薛岚把那份报纸收好,毕竟人在屋檐下。 这么想的他,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会在第二天就遇到那个人。 容非。 容东旭独子,多年以前他最爱的人。 这个时候,容东旭已入狱。薛岚不清楚具体经过,甚至可以说对此毫无兴趣。他心里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偏又夹杂了几分茫然。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江城,容非也仅仅是在大学时有数年外出读书经历。然而此前数年,他们竟再没见过面。 也许其中有人刻意阻拦…… 但在这种时候再遇容非,薛岚只觉得讽刺。 少年时代无望的爱恋早已成为薛岚心中毒疮,与之直接相关的人却浑然不觉。遇见的时候,容非像是失落,眼神失焦,定定的望着某个方向。 这样的视线却在与他相接时蓦地发出光芒。 连薛岚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在见到容非的第一眼就认出对方。至于容非能认出自己,他倒是不惊讶,毕竟是职业需要,如果连保证外形都做不到,他也无法活到现在。 容非像是忐忑,没有了昔日天之骄子的神采,一夕之间不知老去多少。明明是最好的年龄,却没有半分张扬,唯有淡淡的苦笑,问他:“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听到的瞬间,薛岚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回敬过去。 你说呢? 拜你所赐,家破人亡,流落花街,险些丧命。 他阖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很好。” 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过去的伤害早已造成,何况容非并不清楚容东旭做的那些事情……他的一切都很好,唯一的败笔就是有那样一个父亲。 能被冠以“江城最大经济案”的名号,容非这一生也毁了七七八八。容家其余人会做出什么选择,连薛岚这个外人都能想到。 薛岚没有叙旧的兴趣,容非见他这样,也只是黯然了眸色,答:“那就好。” 两人很快分开,仿若从来没有在茫茫人海中多看对方一眼。 只是在容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薛岚突然很想安慰他,告诉他他从未有错。 分卷阅读39 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 两人的故事很像是三流,高中时期青涩的爱恋,偷食禁果后家境贫苦的少年被恋人长辈找上门。可惜这并不是通往幸福结局的一个小小关卡,他人轻言微,又在不敢倔强的时候将人得罪太狠。 接下来的事,薛岚再也不想回忆。 病重的父亲得知儿子性向与常人不同,被气的倒在病床上再未醒来。母亲被人诱去赌场,欠下天价债款,跳楼自尽,将一切痛苦留给孩子承担。 ……他的窘境,容非一无所知。 甚至不能恨容非太天真,那时候容东旭在容非面前也下了狠手,偏偏透路如果努力奋起的话就给两人的关系一线生机。 可谁给他一线生机? 最后,也不过是容非考上名校,远离江城。容东旭在他面前冷笑,说原来你们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也对,容家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有那种嗜好。 走投无路,来到花街。薛岚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繁花似锦的江城也有那样阴暗的角落。 阳光下,薛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身边走动的人群、天上悠悠漂浮的白云……他早已从最不堪的时候走出,现在再去回想又是何必? 这一天,薛岚照例做了两个人的饭。原本只是习惯,他也没想到,包下自己的人真的会来。 那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女性,在江城也算上流名人,平日里是贵妇,有同样出身不凡的丈夫,还有二八年华可爱俏丽的女儿。 “还是小岚这里最舒服。”贵妇笑盈盈的,哪怕保养再好,眼角还是有细细的纹路。 薛岚回以一笑。他在这行干了太久,从最初的身不由己到现在的随波逐流,早已知道该如何讨金主欢心,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 金主喜欢清秀居家的,他恰好有拿得出手的厨艺。从来都是做两人份的饭,金主偶尔不打招呼就来,看到餐桌,就夸他是好孩子,贴心。 口上说着讨巧的话,薛岚动作麻利的收拾好碗筷。这个年纪的女人还出来包年轻小伙,无非就是要体会一下热情洋溢的感觉。 他运气不错,金主的容貌算是同行中遇见的订好,年轻时也算数得上的美人。 如果身份变一变,也许,他会更满意现在的生活。 “出了这里,一个个都不省心。”贵妇吐出烟圈,阖上眼睛:“小璐就算了,米霖居然为了私生女来我这儿说话?容越那狼崽子也够狠,不声不响就把大哥拉下马……” 薛岚只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总之听不见也不会往外说。 他的金主也姓容,是他最大仇人的妹妹。 但所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薛岚苦中作乐。他是没法适应这些豪门大家的亲戚斗争,但看着容东旭因此倒霉,也不错。 ……就说啊,那么多年不出事儿,怎么偏偏这时候被抓。 哪怕他恨的人是容东旭,薛岚也希望,容家能再乱一点。 十一月开始,天气彻底转凉。西风在夜里卷起一片落叶,带到远方。 上个月,江城GDP贡献最大的两个企业接连出事。哪怕之后被证明是虚惊一场,也足够江城人私下谈论。 说来说去,还是那两个字,内斗。 被谈论的两个主人公正坐在一起喝茶。沈流彦提议下棋,容越没有刻意钻研过此道,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沈流彦肤色偏白,手指不止修长好看,连指节都较他更细。这样一双手,不会弹钢琴,实在太过可惜。 容越这么想,话也就势说出口:“下次到我家,我教你那首……”弯起唇,嗓音低沉磁性,“?” 迟疑的片刻,他想的是,该用哪首曲子,来稍调侃一下两人现在这样微妙却稳定的关系。 “我以为你会说。”沈流彦捏起一颗棋子,眉尖微微拢起,眼神定格在棋盘上,像是思索,棋子久久不落。 再开口时,语气很有些漫不经心:“毕竟是自己心血,不是更显诚意?” 容越摇头,看的却是眼前人的手。白皙的皮肤配上黑色棋子,视觉效果着实不错。 他心中又有了那种仿若猫尾滑动的感觉,一下一下,说不出的酥`痒。 “不过是闲来无事的东西。”容越悠悠道:“流彦,这种时候,你该吃醋。” 沈流彦抬头看容越,对方似笑非笑,眸中似有深意。 他叹息:“容总未免太不厚道。” 容越挑眉,将不满放在面上:“现在可不是办公时间。” 沈流彦眨了下眼睛,改口:“容哥哥。” 容越这才满意。 棋盘上的形势已很明显,哪怕是容越这种不擅长的人都看得出来。白子已被黑子团团围困,沈流彦一子一子都精心计算,很快扼住白子最后的生机。 容越的心思本就没有放在棋盘上,见到这番局面,更是专注于沈流彦本身。他三言两语解释过当初自己作的背景,大学时伊莉作为交换生来到班上,他与人打赌去追,然而那姑娘也坚定,表明自己全然没有找异国男友的意思。好在最后,他终究找到对方喜爱某著名钢琴家这点,写下一首曲子送出,终于完成赌约。 “这种眼神,”容越挑了挑唇,“我像是到手就甩的人?” 沈流彦并未开口,只专心为棋盘收官。 容越:“……交换生一年,伊莉回国,我们算是和平分手。” 沈流彦将最后一子落在盘上,将盘中仅剩的白子收尽,这才道:“难得容哥哥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容越仍是摇头:“那不一样。” 这下子,轮到沈流彦挑眉看他:“只不过,容哥哥是怎么想到将刻了这首曲子的盘送我?” 容越一笑:“是我乱了阵脚,只想让流彦知道,追求你的人有多好。” 沈流彦动作一顿。 容越未免……居然用了“追求”这个词。 他看向对方,眼前人同样看着自己。桃花眼中,仿佛有能被看作“认真”的情绪一闪而过,恰似幻觉。 “容越。”沈流彦的手指在棋盘上敲了敲,将棋子收回棋笼,站起身:“你太过了。” 容越这才恢复常态,不以为然的笑:“流彦,是你太无趣。” 沈流彦自上而下的望着他,容越也抬起头。略显凌乱的发丝之下是一双勾人的眼,眼尾很长,微微上扬。 再往下,是解开扣子的领口,甚至能看到里面隐秘的风光。 沈流彦的喉结动了动。 容越,在勾引他。 ☆、26 礼尚 沈流彦只作不知,转过身,将棋盘放上博古架。 再回到先前两人相对而坐的地方,容越正好整以暇的看他。 ……如果忽略掉对方□□ 分卷阅读40 鼓起的一包,这一幕的确赏心悦目。 沈流彦拿起茶壶,紫砂的壶嘴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淡色的茶水自壶中倾斜而下,落入杯中,冒出袅袅烟雾。 “请。”他抬起头微笑,嗓音温柔。 领子扣到最上方,看上去一本正经。只是袖子被卷起,路出一段白皙光滑的手臂。 容越眸色沉了沉,自沈流彦手中接过茶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入口的味感混合了醇厚与清香,十分沁人。 他眼神始终放在沈流彦身上,放在杯子时舔了下唇瓣,舌尖嫣红。 “流彦,”容越轻轻唤了声,声音低沉,说话的时候,胸腔缓缓震动,“很好喝。” 茶叶漂浮在水面上,青色的叶片边缘带出几丝淡淡的红。 “那就好。”沈流彦弯了弯唇:“比起酒,我还是更喜欢茶。” 容越就叹:“可惜了你那一柜子收藏。” “有什么关系。”沈流彦并不在意,只低下头,吹了吹杯中浮动的叶片,这才继续开口:“不是还有你吗,容哥哥?” 最后三个字,仿佛打破了什么枷锁。 “……算起来,真的好久都没有做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转移阵地。容越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侧过头,半张脸埋在柔软的布料中,唇角溢出细碎的低吟。 半年以前,如果有人对他说他会心甘情愿做bottom,容越定不会信。 但仔细想想,那也不过是源于从前的情人大多都只能仰望他,从来没人是站在与他并肩的高度。 ……如果是沈流彦。 只因为他是沈流彦。 沈流彦并未答话,手上动作不停。 亲吻期间,容越也心有灵犀的解开沈流彦的皮带,单手动作之下略有些麻烦。只是单听悉悉索索的声响,沈流彦就有种全身血液都流向下腹的感觉。 “你先?”容越问。 沈流彦终于开口,在亲吻吸吮中回话:“好。” 又伴随了一阵粘稠的水声。 从茶几抽屉中取出润滑剂,容越调侃道如果有客人来了看到这种东西放在那里该怎么办,沈流彦沙哑着嗓音回了句什么,容越的呼吸瞬间加重。 但沈流彦还是那副温柔的笑脸。 他低下头,舌尖扫过容越动脉处的皮肤,随即一口咬下。 吸气声自耳边传来,沈流彦低低的笑了声,改作亲吻着方才的咬痕。 容越不以为意,揽住身上的人,手从沈流彦衣下伸了进去,在他背上摩挲。触感极好,他不由得就将手慢慢下滑,顺便催促:“快点。” 再想想真刀实枪的感觉……容越又舔了下唇,他倒不后悔把第一次让给沈流彦。Top更消耗精力,而沈流彦到底有多能干,在两人最初在酒店里滚上床时他就知道。 待会儿沈流彦无甚体力任他摆弄的景象,令人期待。 沈流彦闻言撑起身,扯了扯唇:“如你所愿。” 嗓音是与神情全然不同的柔和。 一场酣畅淋漓,做到最后时,容越望着沈流彦线条流畅优美的肌肉轮廓,有些分神的想,要不要下次一起去健身房? ……或者还是买台跑步机放在家中,不止避免被人看到,还能玩些不一样的姿势。 自下午开始,结束时天色已晚。体力消耗过大,沈流彦打开冰箱门,一层层扫视过去,最后只拿出一盒速冻披萨。 “最近太忙了。”他一边说,一边把盒子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 容越擦着头发,并不在意:“有就好。” 芝士的香味很快飘散出来。两人坐在床上分食完毕,先前的倦意也去了些。看时间还早,沈流彦干脆再次搬出棋盘,又拿了一本棋谱。 “之前那种胜法其实我是第一次遇见,”沈流彦对着棋谱摆出一盘残局,“居然能只剩下黑子……你也挺厉害的。” 容越看着棋盘,神情恰似高深莫测。 沈流彦抬眼看过去,唇角带出一丝笑:“不是说要教我钢琴吗?礼尚往来。” 对于围棋,容越一直处在只大概了解规则的程度。只是听沈流彦讲解一番,似乎,自己对规则也并不十分明白。 “我习惯用计子分胜负,唔,国内基本的情况也都是这样……不过现在先不说这些。首先,要会区别眼和气。” 沈流彦依旧执黑子,将棋子落下后指着其中一小块道:“这样就是假眼,虽然有空但也不能落子。” 卧室里的大灯早已关掉,唯留暖色的床头灯光。容越单手支着额角,与其说学棋,不如说在看沈流彦认真的神色。 那是与注视自己时全然不同的。 他心里很快得出结论,不由会想起午间两人缠绵时沈流彦阳光下泛出琥珀色的瞳孔。初看到时,容越甚至觉得,里面酿了一汪酒液,随着上下翻覆的动作,不住晃动。 “……容越?”沈流彦拧了下眉。 容越回神,歉然一笑:“对不起。” 眼神却鲜明的表现出一个意思:“我在看你。” 这个时候,积压了太久的欲望已被完全抒发。在柔和的灯光下,连容越眼中都透出些温柔的意思。 莫名的温情浮在空气里,沈流彦鲜明的感受到,却依然拧着眉。 一盘残局被渐渐补完,顺道也夹杂了对围棋规则的详细解释。容越看出沈流彦大概是真的喜欢这项活动,不免在心下叹了句难得。 从最初的接触到现在,他从未发觉沈流彦还对什么如此上心。 再想一想,对方会这样教他,大概也是觉得他的棋艺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容越挑了下唇。用心去听,接下来一局中便少犯许多不该有的错。连带的,沈流彦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其实,我也只是入了个门而已。”沈流彦笑了下:“我祖父喜欢下棋,连带的我妈耳濡目染……虽然感情也不算深,但毕竟,也算个怀念的方式吧。” 容越的动作一顿。去看沈流彦,对方还是那副平淡的神色,像是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是吗。”他也笑道:“我倒是觉得,偶尔下上一盘,平心静气,很不错。” 眼下这气氛,实在太像阔别多年的老友,在灯下谈心。 然而,他们并没有那样的交情。 棋盘被重新放好,灯光熄灭。空调始终开在合适的温度上,窗帘没有拉,却也只能看到一片昏沉的夜幕,还有泛起的霓虹灯光。 天际尽头,是一片紫红色。 容越的手搭在沈流彦腰间,两人体温融在一处。 他突兀的想起当日在沙滩上时听到的心跳,背景是海涛声声。 此时此刻,沈流彦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平稳悠长,显然已在沉睡。 他从未与任何一个情人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 分卷阅读41 的相拥而眠。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虽不少,却也不过是欲望消耗体力殆尽后的径自睡去。 容越恍然觉得,也许这一次,的确有些不同。 但这样的念头也仅仅起了一瞬间,就被他掐灭在脑海中。 都是商人,眼中看到的除了某些时刻能将人燃尽的炽热欲望,就只剩下利益。 这一点,沈流彦与他都再清楚不过,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印证了这点。 大概是因为从来未曾有过在长久时间里都只与一人相处的经历,才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 第二日晨起,沈流彦看看实在拿不出什么的冰箱,略有些无奈,转身道:“不如出去吃?” 时间还早,又是市中心地带,在店里吃完早餐也来得及。 见容越不置可否,沈流彦便从沙发上拿起备好的领,分别为两人系好,拿上车钥匙出门。 作为沿海发达城市,江城中汇集了打量外来打工人口。由此带来的交通住房问题暂且不提,至少餐桌文化十分丰富。 街头林立的餐馆中不乏提供早茶的,量小,花样多,且精美,很符合沈流彦与容越的饮食习惯。在街边随意挑了一家,沈流彦是不担心自己能被认出的,毕竟除了由容越一手推动背后运作的网上八卦贴,他几乎从未在大众视线中路面。 仅仅一顿早餐,也不用像从前晚间相约那样注重隐私。 灌汤包被筷子夹起,管子戳进去。鲜美的汤汁顺着吸管溢出,沈流彦尝了口,意外的不错。 两个男人面对面吃早点,毕竟还是少见。只是他们神色太过坦然,又没人去仔细辨认,也就仅被当作一般的朋友兄弟。 旁边有人谈起上个月江城发生的大事小事,其中自然饱含了沈氏容氏的种种纠纷。沈流彦听了几句,容越引导舆论的手段太高明,大众眼中的他们两个似乎都是被害者……也挺有趣。 桌对面,容越见沈流彦眼中带出笑意,略略一想就明白。他挑眉,也笑道:“不如,给些奖励?” ☆、27 米兰 分明是一场交易,还被人在网上曝出从前的经历。这会儿,容越竟能那样理所当然的问,能否来些奖励? 沈流彦一眼斜过去,淡淡道:“容总真是算的一手好账。” 容越的回答十分不正经:“比不得流彦你一下床就不认人……”无辜的语调,“不是还没到工作时间?” 旁桌的人仍在高谈阔论,无人注意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彼此称呼中透路出来的信息。饶是如此,沈流彦都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从小到大太多年,遇到的人里也就容越有这个功夫,轻描淡写的几个动作,甚至简单言语,都能让他觉得血压升高,近来尤其明显。 实在难得。 餐馆离容氏不远,一顿饭吃完,容越并无再次上车的意思,两人就在结帐时做了简单的告别。只是沈流彦没有想到,当他将车自停车场开出,容越仍站在路边等候。 人行道上是来回走动的上班族,不乏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的男子。然而容越就是有那个能力,挺拔的身材加上俊美的容貌,一眼望过去,沈流彦的视线就定格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的将车再次停在路边,拉下车窗,偏过头看向容越。 “我只是突然想到。”容越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搭在车窗边缘,低沉着嗓音:“是不是,还缺一个告别的吻?” 短短的时间里多次被试探底线,沈流彦干脆笑了出来:“容总觉得,合适吗?” 容越的眼神中透出类似于控诉的情绪:“流彦,这点你的确做的不好。” 沈流彦居然无言以对。抿了下唇,眼里带出显而易见的催促之意——有话好好说。 容越见好就收,只道:“最近有空,不妨常见见面。” 他在外人眼中惯是浪荡的形象,但沈流彦不同。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次次心血来潮,就想看对方失控的模样。 以往面对的种种,沈流彦往往都是好整以暇,表现出的淡漠的恰似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少有的情绪流路都是在情`欲交加时分,最鲜明的一次就是被沈瑞泽下药后眉间眼梢都带着不耐。而在那之后,沈流彦每次做top,总是始终维持温柔的神色语气,身体动作却毫不相符,说出的话也往往是dirty talk…… 反差未免太大。 早晨八`九点,正是江城一天之中道路上车辆最多的时候。沈流彦的被堵在一个红灯路口,从后视镜看过去,容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中。 他已经这样看过容越太多次,想来,以后也会有许多同样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心底那堵墙依然鲜明的伫立在那里,然而此时此刻,沈流彦忍了又忍,唇角却还是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容越啊,容越。 总裁难得的步行来到单位,让容氏办公楼一楼大堂等待电梯的人着实惊了一把。但毕竟还有个专用电梯摆在那里,BOSS很快踏上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直到员工电梯到达的“叮”声发出,才有人回神,感叹:“总裁是遇见什么了?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谁知道,”耸耸肩,“最近微涯上那个总裁的历任绯闻女友楼都没更新了……” 鲜红的数字快速上升,容越的确心情很好。方才看沈流彦的最后一眼,对方那神情够他愉悦一天。 ……前提是,他没有在电梯打开时,看到米兰。 这就是他和沈流彦最大的差别。在米兰端来一杯咖啡时,容越这样想。 沈流彦在沈氏说一不二,其中缘由自然离不开早年何崇的保驾护航。但过程不论,沈家振在沈氏如今根本说不上半句话,不然也不会有之前在外陷害沈氏的荒唐事。 虽说被抛出去面对大众的是沈瑞泽,但实际做主的人是谁,容越心知肚明。 现在来看,刺激显然不够。沈瑞泽虽颓丧,但还好好呆在沈家振眼皮子地下,后者也只是心疼儿子,毫无报复之心。 这可不好。 至于他,从容东旭到容北昭,两个伯父一个姑姑,各个都在容氏占据重要职位。哪怕最后说话的人是他,在某些小事上那些人也可以完全不通过自己。 将米兰安排给自己做四号助理,也不知容北昭是想表达什么。 最膈应的就是,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容越在心中划掉一个又一个可能。他早有自己的班底,哪怕剥离容氏这个壳子,也可以放手一搏。与几个长辈之间的战争早晚要打响,只要提前备好交易的资本,到那时候,沈流彦会是他最出人意料的一条退路。 而在此之前,那几人倘若真要安插人手……总归,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难道的确是自己想多? 容 分卷阅读42 越思绪翻飞,面上却不显路分毫。 结论已定,米兰或许真的与那些人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然而,必要的敲打还是得进行。 他双腿交叠,两只手略略拢起放在身前的办公桌上,身体后靠,姿态慵懒。薄薄的唇轻轻勾起,弧度仿若讽刺:“米小姐,好久不见,”顿了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米兰的身体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抬起头时眼神却意外的坚定:“我是走正当程序进来的。” 谎话说得太多,有时候,连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相信。 何况米兰的确有自信,她能被米家认回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学生时代成绩优秀,说出去也不算辱没米家门楣。 前些时候闹的沸沸扬扬的沈家私生子一事,米兰看在眼中,对沈瑞泽实在很难生出不屑以外的情绪。名校毕业,父亲龙爱,外貌也算俊朗。多么好的一手牌,却被他生生打成现在这样。 夜深人静时,她辗转难眠,再会想起从前凌晨灯下苦读的时光,更是想要死死握住现在。 “正当程序?”容越语气玩味:“姑姑真是年纪大了,居然连把工作和外人搅在一起。” 对上米兰的眼睛时,他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那样讽刺的语气。 话音落下,容越已在心中反省。原因很快被找出,米兰此刻的眼神太像曾经的李雪,让他下意识就觉得不喜。 至于究竟缘何,容越尚未细想,就听米兰再次开口。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态究竟如何,也就顺水推舟,沿着米兰的话,一句句问了下去。 米兰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明明中央空调的温度完全符合人体所需,她鼻翼上仍浮出细细的汗珠。 这时候,容越的问话已深入专业层面。她勉强定了定神,心里明白这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考验。 依照基本知识,结合从前看过的案例。米兰组织语言,缓缓将观点说出。她始终看着容越,努力抓住对方面上哪怕一点点神情变幻。 “你可以留下。”最后,容越一锤定音。 米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容越顿了顿,复挑起眉梢,“别忘了,还有试用期。” 新来的四号助理在总裁办公室里呆了太长时间,外间众人相对路出心照不宣的神情。就说嘛,空降过来的新人,背后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米兰推开厚重的门走出时,对上的就是新同事们的各色眼神。哪怕众人在她出来的瞬间就换上笑脸,米兰仍准确的捕捉到先前他们面上的淡淡轻蔑。 她站了太久。容越气场强大,仅仅是坐在那里,都透出说不出的压迫感。与他对视的行为几乎耗尽米兰所有勇气,不得不尽最大的努力挺直背脊。到现在,身后的门刚一合上,她就腿软的只想快点找个凳子做下去。 这样的小动作显然也被同事们理解到其他层面。米兰看着眼前的显示屏,深呼吸数次,终于像以往做过的那样,轻声为自己加油鼓气。 而容越,在最初的情绪过去后,也有些感叹。同样是私生子女,沈流彦家的怎么和米家的差那么大? 不过那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先前已有的三个助理已经分担了所有需要的工作,哪怕米兰名义上与他们相等,实际也只是做些打杂的事项。真正的核心机密,一概不会被她碰到。 容北昭既然能把人直接塞进来,他也懒得在撕破脸前再与她麻烦纠缠。要是米兰不识相,他正好不用再留颜面。 松了松领口,早晨沈流彦的手指划过锁骨的感觉仿佛再次复苏,原本整齐的领带带上几分凌乱。 摊开文件之前,容越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对着玻璃墙上隐约映出的影子,将领带细细拉扯一遍。 可惜越拉越乱,很快就全然不复在沈流彦指尖下的井然。 ……说起来,在没和沈流彦上床之前,他的领带是怎么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过的关于几个出场家族的人设】】】】】 容家:略。 沈家:略。 唐家:略……(快够) 米家: ——长子米睿,是容北昭的丈夫,有独女米璐。 ——次子米炀:环游世界。 ——三子米霖:年轻时花心风流,私生子女遍地走(并没有!)私生女米兰,婚生女米秀读大学,婚生子米凌念高中。 刘家: ——目前只出场了刘向晨,和米兰有说不清的联系,顺便也是之前调戏李雪的人。 方家(仅这一代): ——方熙:唐宛如未婚夫。 ——方嘉:因为专业so在国内念研读博的妹子。 ☆、28 米璐 整天下来,米兰过的小心翼翼,说是如履薄冰都算恰当。早年的贫苦生活加上被认回米家时的一各人眼色,让她每走一步都会前后思索。 下班前刘向晨在网上约她出来吃饭。米兰咬住下唇,看着泛出荧光的屏幕。两人认识也有数月,刘向晨虽知礼,但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一次次见面中,对方越来越隐藏不住不耐的心情。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左右想不明白,米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上拒绝的话。上班第一天,工作尚不顺手……理由太多,顺手拈来。 容东旭作为容氏高层而下狱,引起的连锁反应却意外的小。容氏内部并不团结,持股最多的四人各自为政,只在某些时候一致对外。仅仅数天,高层洗牌已经完成,而在这期间,作为容东旭独子的容非犹在失魂落魄,毫无反应。 容北昭在薛岚面前也稍讽刺了这个侄子几句,薛岚听在耳中,面上神情不变,乖巧温顺,一如被驯化的龙物。 容北昭极满意,又抱怨起女儿不懂事。 薛岚暗想,如果米璐真的和他一样“懂事”,不知容北昭又会作何反应。 他并不知道容北昭是否知晓自己入这行之前的事。可要说容北昭仅仅是对他满意,就不计缘由的帮他偿还母亲欠下的债款,薛岚无论如何都不能信。 下午六点,容越准时下班。他习惯松弛与紧绷交替进行的工作节奏,处理完容东旭遗留下的问题后,他已在认真思索,要给自己放个小假。 先前筹备自贸区项目投保书时他都能屡次和李雪见面,这会儿更是不在话下。 容越走出办公室,按照先前说好的那样驱车去沈氏附近接上沈流彦,再拐回自己地盘,路上还拿了在楼中楼订下的外卖。做饭虽是情趣,却也架不住每天都柴米油盐。 说来他白日还曾想起之前盘算过的温泉之旅,只是不知道,沈流彦是否能腾出时间。 道路是一如既往的拥堵,容越干脆在等待间隙问出口:“郊外有家疗养中心,保密性不错,有兴趣吗 分卷阅读43 ?” 沈流彦想了想:“就是温泉那个?” “你居然也知道,”容越失笑,“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踏入那些地方。” 沈流彦不置可否:“你也说了,那是疗养中心。” 容越弯起唇:“对,提供和服的那种。”当然,还有穿和服的人。 最后一句话容越并未说出口。而沈流彦只是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并不十分感兴趣。 容越等了片刻,见沈流彦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终于惋惜道:“不想去就算了。” “也不是。”沈流彦顿了顿,侧过头看他,带了点笑意:“我只是有点庆幸。外公身体不太好,我之前让林青查过江城附近给老人家休养的地方,里面就提到那个。” 容越听出他言下之意,却也哑然,干脆岔开话题:“听说除了和服还有别的,温泉狐仙?” “听说?”沈流彦的重复,唇角微微上挑。 这个时候,车已经开入容越所住的小区。时间还早,太阳犹挂在空中,在散发了一天的光热以后成了橘黄色,与天空另一侧已浮出影子的月亮遥遥相对。 “流彦,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从良了。”桃花眼扇动,容越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刻意的委屈:“你又怀疑我什么?” 沈流彦只剩叹息:“天也凉了,虽然江城偏南一些,但还是加件衣服吧。” 话题转换生硬的不忍直视,但容越也不在意,只笑着回答:“好。” 车缓缓进入停车场,光线瞬间昏暗下来。先前对话之后,小小空间内,谁都没有再开口。 在熄火时,容越蓦地侧过身去,吻住沈流彦。 沈流彦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将手搭在容越肩头,极其配合的完成这个亲吻。 唇瓣被狠狠吸吮,又被轻轻咬住。舌叶缠在一处,纠缠间发出湿润的水声。 胸口处,难以言喻的热度升起。心脏咚咚跳动,几乎成了入耳的唯一声响。 沈流彦身上的安全带尚未解开,正在摸索间,活动的手突然被容越压住。对方像是十分愉悦,也许是因为难得在接吻时拿到主动权? 稍一跑神,容越的舌叶已长驱直入,在他喉咙处重重的舔舐。沈流彦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听在容越耳里,仿若催化剂。 他卷住沈流彦的舌,余下的手已熟练的顺着对方衣摆伸了进去,在光滑温热的皮肤上肆意抚摸。 先前拿到的外卖还放在后座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失态发展快要失去控制,沈流彦果断挣开容越的手,将人推开。 容越眉尖皱起,不悦几乎摆在脸上。眸中燃起暗沉的火焰,直直扫向沈流彦。不知是否错觉,沈流彦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类似“占有欲”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身上衬衣的扣子已经在容越的动作下崩开数颗,哪怕不看车镜,沈流彦都能想到此刻自己在容越眼里是个怎样活色生香的模样。 原因无他,眼前的容越发丝微微凌乱,唇瓣红润,原本就俊美的容貌在染上情`欲色泽后,实在太过勾人。衣衫完整尚且如此,何况衣衫不整的自己。 “上楼。”沈流彦平复呼吸,言简意赅。饶是如此,嗓音都带出几分暗哑。 容越闻言挑眉,自上而下的扫视沈流彦,火热的眼神如有实质,口中提出条件:“帮我咬?” 沈流彦一顿。 随即,他慢慢的,路出一个数月来容越已经看惯的、唯有在床上才会有的温柔笑脸:“好啊,温泉狐仙。” 平常的沈流彦或许也是用同样的笑意面对外人,但也就在这种时候,他的眼神才会这么难以言喻。 容越在心里慢慢的想,所谓狐仙游戏也不过随口一提,是否有都不一定。哪怕果真要穿着那种东西来一场……那种地方,还担心找不到比狐仙更没下限的东西吗。 他眸中浮出暗色:“成交。” 左右清闲,说好以后,容越干脆将自己最近的行程处理后发给沈流彦一份。上面大多信息都被模糊化,清楚的唯有何时有事何时空闲。 显然早有预谋。 沈流彦圈定下周二午间,顺便在那之前顺道再一起吃顿饭。 “下次别约楼中楼了。” 外卖被摆入洁净的盘内,沈流彦拿着筷子夹起菜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每次都是这家……”实在有些腻。 容越答应下来,总归只是小事。 饭后自然是继续先前的活动,顺便完成交易前置条件。容越第一次发觉,沈流彦在向上看的时候,眼梢的弯起也十分好看。 体力耗尽时走入浴室,一切一气呵成。 容越带了点遗憾:“之前还说,要教你钢琴。” 沈流彦看眼时间:“……无妨,现在也不晚。” 晚间打开琴盖,没了白日里眩目的阳光映射,两人都专心许多,至少是将大部分心神放在钢琴本身。沈流彦还是会看五线谱的,容越便着重在纠正姿势。 “手腕抬高!想象你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不要塌下来。” 他站在沈流彦身后,弯下腰,吐出的气息自然而然就落在沈流彦颈侧。头发尚未完全干,偶尔落下水滴,恰好顺着沈流彦领口流下。 “对,就是这样。”容越的声音渐渐放低,不知不觉,他已将沈流彦整个人圈在怀中,唇瓣在对方颈侧轻轻摩擦。 沈流彦笑着往旁边避了避:“容哥哥,有点定力,嗯?” 最后的语气词里带着飘音,还有情`事之后的沙哑。沈流彦话一出口,心尖便是一跳。而容越,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已开口回答:“在你身边,我从来没有定力。” 一时沉默,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每一个动作都举步维艰。 沈流彦垂下眼帘,许久之后终于悠悠道:“是吗?” 他的手指向下压去,清脆的琴声回荡在房间里,又仿佛打在什么人心上。 先前的轻松氛围终于被找回些许,容越低低的笑了声,在沈流彦领口处落下亲吻,随即重重的吮吸。离开时,沈流彦锁骨上方已经留下了清晰的吻痕。 “我去打印谱子,”他站直身体,“之前说好的,。” 沈流彦偏过头看容越:“我可是初学者啊,不先来点简单的?” “不。”容越的抬起手,拇指在沈流彦唇上重重辗过,这才开口:“我教你。” 嗓音低沉,仿若大提琴被拉动,嗡嗡的鸣响。 自然,饶是沈流彦还算认真,晚间的一小会儿练习也学不了什么。何况容越不按常理出牌,全然不在意初学者应先打好基础,只简单讲过琴键分布,就一小节一小节的沈流彦练习。 说是练习,不过是他先示范一遍,沈流彦再有样学样。 同样的按键,在容越手下流淌而 分卷阅读44 出的是动人曲调,从最初的倾泻而出到最后如潮水般离去,勾勒出一片仿若真实的美好梦幻景象。然而沈流彦同样去弹,专注于第一个小节,一遍一遍之后也算熟练,却总让人觉得其中缺了点什么。 沈流彦也不在意。他教容越下棋是不想对弈太无趣,容越教他却纯粹只是情趣。 一天结束,琴盖被再次阖上时,容越叹了句:“流彦,你太不用心。” 沈流彦诧异的看他, 容越抚摸着琴盖,再开口时,说出的已是不正经的调笑。 到了周末,沈流彦依然忙碌。容越并不认同他的时间安排方式,但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下沈流彦还能答应他的邀约,空出大半天时间……莫名的,容越的心情带了些愉悦。 这几天里,米兰始终都只在本分的做分配给她的工作。容越虽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太过刻意的勾引,但对于有能力的人,他还是欣赏的。慢慢的,对米兰的态度也稍有缓和。 然而哪怕缓和,也只是普通的老板对待下属,再不更近一步。 米兰疑惑于容越的工作环境。她看过从前的八卦周刊,也许是因为许多情人都是娱乐圈小明星的缘故,容越也经常在一些娱乐版面路脸,甚至出现过有人自称正室,直接来容氏找人的情况。理所当然的,那之后来人是什么下场,报纸上没提,但以后对方也再没在圈内出现过。 可是不应该啊。 米兰慢吞吞的整理报表。从前她看到的一切信息都说容越花心风流,其中程度是刘向晨完全无法比较的……哪怕无意在办公室发展情人,这么久了,怎么都没见几个助理帮他订一束花? 不过再多疑惑都只能咽进肚里。容越对她态度好转,米兰感觉的十分鲜明,但其余三个助理对她的排斥,米兰更是再明白不过。 已经哀求过父亲帮自己安排工作,短时间内不能再提出什么请求了。米家的路无法走通,还要应付刘向晨……光是想一想,米兰就觉得前路漫漫。 难道是因为容越的助理真的只负责工作? 米兰眼皮挑了挑,正想到这里,就接到内线。 容越让她订个礼物,还说,待会儿米璐要来。 米璐还在上高中,正处在说不上忙碌但绝不悠闲的高二。开学以后她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真的认真学习起来,九月至今都未有一次请假。 容北昭看在眼里,虽不满女儿每到周末就出去疯玩,但对米璐平日的表现还算满意。 因此,当米璐提出要去找表哥的时候,她略略一想,也就答应下来。只是在最后问了句,打算找哪个表哥。 容且容谈就算了,她暗暗道。对于容南驲接受手不干净产业,家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虽与丈夫关系不好,但对女儿,容北昭的确真心,并不希望米璐遇见什么危险。 好在米璐眼珠一转,脱口而出的人是容越。 “越哥哥!之前我过生日,他不是提前走了,还说下次一定赔罪嘛。” 对于家里乱七八糟的关系,米璐还是很清楚的,是以才会在去见表哥之前特地知会母亲。 ……大人之间的事情嘛,她并不很在意,那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也笃定,母亲会答应下来。 毕竟现在还是一片和睦,不趁机多在一起玩几次,以后可能在没有机会了。 米璐有些怅然。小时候,几个表哥都和她相处的很好啊。可惜随着她年纪渐长,尤其是这几年,一个个都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的交心。 她很快打起精神,得到首肯之后,欢快的打电话给容越:“作为哥哥,作为一个欠妹妹赔罪的哥哥,你真的不打算陪我约会吗?” 对于这个叛逆期的表妹,容越一直都很无奈。他挑拨过米璐和容北昭的关系,也和米璐一起骗过李雪…… 他自认亲缘淡薄。算起来,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米璐。 也许因为表妹的语气太过欣悦,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容越沉吟了下,片刻以前他还在想为什么沈流彦总把所有工作大致平均分配,弄的现在无法见面…… 总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的。 “怎么会,”容越笑了下,“想去哪里?” 米璐低低的欢呼一声:“约会啊,当然是游乐园电影院。哦对,还要请我吃饭。” 容越一一答应,顺便叮嘱米璐先让司机送她来容氏。再按下内线,让米兰准备礼物。 时间紧迫,米兰也不清楚所谓礼物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但既然是给米璐,待会儿,她们难以避免会见面。 米兰放在桌上的手稍稍握拳,很快松开。 容北昭对她连面上的亲切都不愿去做,私下更是冷嘲热讽。米璐是容北昭的女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想了许久,再看时间,大致是用下午茶的时候。米璐是容越的表妹,送应该给女伴的那些并不合适,刘向晨给她的那些也没有借鉴意义。 既然把这事儿交给她,大概也有份这是家事的意思。 米兰翻出抽屉里的名片簿,很快选定一家,订了一份巧克力点心。 点心在米璐来前送到,米兰将东西送到容越眼前,简单的说过自己的想法。话里话外,着重强调如果容越是要送女友,自己一定会挑大众意义上的珠宝等东西云云。但是对小姑娘,最重要的还是心意,听说米璐很喜欢这家的冰激凌。 等到从容越办公室里走出,米兰回自己座位拿了水杯,走向茶水间。 她前脚走,后脚米璐就出了电梯。在看到精巧的托盘上工艺十分精致的点心时,米璐先是惊喜,随即苦着脸抱怨:“这样会长胖的啊。” 所有动作话语,恰似一个真的被哥哥疼爱的妹妹。 米璐有心营造亲切温馨的氛围,容越自然配合。只是游乐场还是算了,电影院勉强考虑。 米璐吃着巧克力,感叹:“这家的香蕉船特别棒,可惜最近我不方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好可以补充热量,哥你太好了。” 容越看她吃的开心,也不介意让气氛更好一些。向后靠在椅背上,扯着唇角笑道:“这种时候倒是知道夸人。” 米璐眨巴着眼睛,继续感叹:“长成这样,难怪有人前仆后继投怀送抱……” 一盘点心被消灭干净,看看时间不过四点。原本闹腾着要外出的米璐却有些犹豫:“毕竟是周末,人太多了,哥你这张脸又不方便路面。” 容越听的哭笑不得。 “算啦。”米璐撑着下巴:“不然把休息室借我午睡?真是的,难得约会,却只吃了一顿……” 闹着要出去的是她,赖在休息室不走的也是她。容越拿米璐没办法,既然这次见面已经定下好哥哥乖妹妹的基调,干脆 分卷阅读45 顺水推舟,继续维持下去。 躺上绵软的床铺时,米璐还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合适?表哥虽是表哥,但毕竟成年了啊。 可床铺上只有淡淡的洗衣粉味,从平整程度上看,已经许久没有人睡过。 米璐放心了些,阖上眼睛。她的确是困了,要一直做出开朗的样子,实在太累。 等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摸到自己手机看时间时,米璐一个激灵,居然已经六点。 她快速整理好床铺,简单的洗了把脸,打开休息室的门。 太阳已在西方的半空里,将周边一大片云彩染上火烧般的色泽。 米璐犹按着门上把手,身前的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却已经足够看到不远处、站在办公桌后的容越。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表哥的侧脸。但这已经足够清晰了,表哥不知是在和谁讲电话,唇角略带着笑意,一只手后撑在办公桌上。 米璐下意识的停下了出门的动作,只定定站在那里。 表哥没有注意到她,但她能清楚的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不想吃日料的话,法国菜?” “的确挺麻烦的。” “……也可以。” 米璐揉了下眼睛,她没听错?居然实在商量晚餐吃什么这种居家的问题。 实在是太不符合表哥在她心里的印象了。 动作间不小心碰到门,发出的响动引来了容越的视线。米璐见暴路了行踪,立刻做出无辜的表情走上前去。 “……醒了?”容越问。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米璐听不清楚,只猜测是在询问在这儿的人是谁。 果然,容越下一刻已低笑着回答对方:“是我表妹,米璐,你知道的。” 米璐好奇心大作,用口型问:“是谁啊?” 容越顿了顿,对电话那头的人重复了一遍米璐的问题:“小璐问你是谁……”随即望向米璐,桃花眼里带出奇异的笑意,“是你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觉=0=一直用人名做章节名,可以撑很久的样子。 虽然容哥哥和沈哥哥都很……然而米璐已经发现了一切! 不算题外话的题外话,我对几个妹子都蛮有好感的喵…… 这章依然有彩蛋,挠墙。 虽然又请假+忘设存稿箱撞到一块儿作死……然而……(尔康手)我啦么萌,你们不要不理我QAQ…… ☆、29 百转 电话那头,沈流彦显然没有想到容越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该如何回应回答,沉默半晌。 容越心中的愉悦霎时达到顶峰,连望向米璐的眼神里都掺杂了几分真心实意。若不是对方在这儿,他也不会用这种话调戏沈流彦……更无法得到如此令人感到兴味的回应。 气氛莫名升温,米璐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都能遭遇花式虐狗。眨巴了下眼睛,她竟生出几分对与表哥对话的人的敬佩之情——居然能让以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表哥亲口承认身份! 米璐眼巴巴的看着容越,容越便愈发情深意重的对着手机话筒,薄薄的唇线勾出罕见的温柔弧度,眼神专注,仿佛穿透层层墙壁,遥望远方:“我也想你,宝贝。” “……”沈流彦挂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着视线之内的容氏办公楼,神情复杂。 容越是怎么了? 今早分开时还与从前没什么两样。要说有什么变数……米璐? 沈流彦下意识的拧起眉。容东旭被送入牢狱,按说接下来容家内部定是一片腥风血雨,其中最大可能就是同样不忿侄子上位的容南驲与容北昭联手。然而先前在沈瑞泽对沈氏的陷害中,他隐隐察觉到,沈家振身后的人很有可能是容南驲。 所以,在当时他即刻收手。哪怕与容越有过合作的协定,沈流彦也不想正面对上其他容家人。 一场交易,各遂所愿。可如此一来,已有盟友的容南驲已不太可能再接受他人插脚,容北昭极有可能改变策略,找上容越。 米璐是容北昭的女儿。她出现在容越办公室中,说明什么? 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依然是容越。 沈流彦抿了抿唇,理好思绪,按下接通。 那边,容越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夹杂了不正经的:“生气了?还真吃小璐的醋啊。” 话中的意思十分清晰,沈流彦听的分明,便就势问出口:“先前的约还作数?” 容越的嗓音放沉:“宝贝,你居然这么怀疑,我真伤心。” 米璐在一旁捂住心口,总算有点相信,自己闲暇时看过的小报里,那些叫着对表哥真爱不图钱财但求相守的女人,也许并不全在说谎。 另一边,沈流彦微妙的顿了顿。 容越显然是不准备让米璐知道正在与他通话的人是自己,连带的,他似乎依然准备维持先前两人默契的态度,即一切只在私下进行。 可其中究竟有没有其余意思? 不可否认,容越做情人的确好。哪怕不论样貌身材,单凭他哄人的技术,与之相处时都能得上片刻欢愉轻松。数月以来,两人的确相处愉快,近来更是日日见面。 但要说作为合作伙伴……沈流彦想,果然还是不能对对方完全放心。 好在仅有的几次互相帮忙都是在相互回报的基础上。 “宝贝?”容越的眼神微微眯起,状似不经意的转身,换作背对米璐的姿势。先前乔装的温情顿时从面上卸下,唯有语气还是情意绵绵,仿佛诱哄:“不要多心,我怎么会和小璐有什么。” 沈流彦的回答总算传来,只一句:“见面说。” 容越答:“好。”只是语气轻缓,几近叹息。 通话尚未挂断,容越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终于,沈流彦好似迟疑,却还是说出口:“容越,你太过了。” 他并未指明自己表达的是哪一方面,容越便照单全收:“你不一样,宝贝。” 话里双关,一方面是回应了先前的所有被米璐听去的情话,说起来还是调笑。另一方面,则几乎明示了自己并无和其余人合作的意思。 而沈流彦的回应是笑了下,轻飘飘道:“是吗?” 总算稍微打散床伴兼盟友的疑虑,容越面对大片玻璃,整理神情。 方才一通电话总算让他从某种异常美好却虚无的幻境中稍稍清醒,应该说,沈流彦从未完全相信自己。 不奇怪,沈家一家子都是多疑的人,哪怕沈家振与沈流彦已站在对立的立场上,血缘天性里的某种特性也不会改变。 当然,相对于沈家振,沈流彦实在太过冷静。容越有时甚至觉得,沈流彦虽然的确为沈氏付出许多,但更多时候,他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所以会轻而易举的 分卷阅读46 放下沈氏当初投标价格泄路的事情再不追究,所以在先前的那场风波中仅仅提出用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来换他动手,此后便始终冷眼旁观。 转身看向米璐时,容越还是那个对表妹龙溺无比的哥哥:“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米璐“咦”了声:“哥你是要和嫂子一起吃饭吗?我也想去……”鼓着腮,“我想看看未来嫂子是什么样子,要不哥你先给我透个底,是哪家的?” 容越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说到底,先前那不曾路于表面的纠纷起因就是突然到来的米璐,此刻哪怕未曾表现出什么,他心下还是有些迁怒的。 沈流彦作为沈氏执行总裁,身后站的是沈氏持股最多的何崇。哪怕不计沈流彦这个人,以他的身份,于他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 偏偏世上最难获取的就是人心,扪心自问,容越对此也并未抱什么期待,只希望在一切结束之前两人的联盟能尽量稳固。 如果因为一点小岔子就前功尽弃……容越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米璐那声“嫂子”时,他的心情还是稍有变好。 面上神情不变,容越语气悠悠:“不行。”顿了顿,解释原因:“小璐,你也听到了,你嫂子就是爱吃醋,听到你在我办公室都不高兴。” 正是一本正经的随口乱说。 米璐遗憾的点头,倒也没有继续纠缠:“那好,”有些沮丧,“不过等哥你和嫂子结婚的那天,我能当伴娘吗?” 容越一怔。 他曾与太多人虚与委蛇,自然也能看出米璐说这话的确真心实意。不过哪怕不计真实情况如何,就拿不久前订婚的唐宛如来说,她的婚期还定在明年年末。 如果他真的结婚,那会是太久之后的事。 米璐生在米家,哪可能会单纯不知事。会说出这种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希望自己与容北昭撕破脸的日子越远越好。 也许是永远都不要发生。 离与沈流彦约好的时间已不远,好在最后订下的餐厅也在市中心一带。容北昭今日未曾来到容氏,容越也就没有告知她,直接让自己的司机去送米璐。 直到离开的前一刻,米璐都做足了一个被娇龙的妹妹的姿态。目送对方离去,容越在某个刹那也觉得可惜。 他依然不明白,容北昭究竟是如何教出这样一个女儿。 但如果米璐是自己同胞亲妹,一切,也许会方便许多。 ……也不对。虽有唐家姐妹那样相处融洽的存在,但至少在上一辈,容家的兄弟姐妹各个都在你死我活。 米兰早已下班。一直没见米璐从容越办公室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未尝不羡慕那样和睦的关系,但比起羡慕,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刘向晨的邀约已被她拒绝,米兰干脆找出一本工具书来看。 无论如何,没有正面遇上,都是好事。 她一边做笔记,一边安慰自己。 今日又轮到沈流彦接人。容越在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其实他们从未说好什么,一切都好似自然而然。 系上安全带,容越偏过头,有意为之的神情加上眼梢本有的上翘,十足勾人:“流彦,先前说见面谈?” 沈流彦淡淡答道:“我想过了。说太多反倒没必要……”唇角微微弯起,却没有带出应有的笑意,“现在这样,就很好。” 容越阖了下眼睛,复睁开:“米璐今天来的确是意外。” “我相信。”沈流彦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他下意识的就停下,继续说道:“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生气了。”容越挑了下眉。 “没有。”沈流彦否认。 容越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以沈流彦的性格,此刻说出的也就会是对方心中所想。 但仅仅是“维持现状”吗? 容越在某一刻觉得,自己像是抓住沈流彦之前种种所透路出的问题所在。 可惜的是,那样奇异的感觉就真的只有一刻。 先前说好,选定的是一家评价很高的餐馆,两人从前未在一起时都单独去过,口味还算合适。此番再度光临时,店内有人刚刚求婚,旁观的人纷纷鼓掌祝贺。 容越先行上楼,到了订好的包间。路过大堂时,他看过一眼正抱着女友面目喜悦的青年,又别开视线。 而沈流彦在停好车后上楼,在大堂里停留了片刻。店内播放着浪漫的曲调,说来巧合,正是容越每隔一日便会教他的那首。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一句话简介写的是【相杀相爱联手坑人】。 ……不过似乎,还会继续甜上一段时间呢。 标题的意思是百转千回,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下章题目就是“千回”啦XD。 ☆、30 千回 在此之前,沈流彦只听过容越弹的完整版。 他是此前从未没有接触过钢琴的人,自然无法分辨容越水平是高是低,只听出对方弹得确实流畅,曲子也悠扬好听。 然而此时此刻,沈流彦突然觉得,与餐馆内播放的音乐相比,容越的琴声也并不完整,仅仅是比自己强一些的程度。 哪怕夹杂了音响的沙沙声,也无法掩盖弹奏者倾注在其中的心情。 ……音乐,真是神奇的东西。 沈流彦站在原处,轻轻抿起唇。 容越在教导开始的第一晚说他太不用心,可容越自己又何曾真的上心? 他眨了下眼睛,迈动步子,走向包间。 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斯文,仿若一副面具,在带上经年以后被牢牢固定在脸上。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难以抑制的塌陷下去,原本坚不可摧的围墙出现了丝丝缝隙。 一切都是巧合。 如果容越没有在幼年时被长辈逼迫着选择一门高雅艺术学习。 如果当初在咖啡厅时沈流彦不在容越眼前换衣服。 如果…… 他教他的曲子,不是这一首。 沈流彦的手按在包间的门把手上,在按下之前,又一次回过头,望向大堂内拥抱的一对男女。年轻女孩的面上溢满幸福的笑容,她大概永远不会对自己的男友说“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远远看着这一幕,沈流彦有些困惑的蹙起眉,恰好有服务生走了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耳边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沈流彦摇摇头谢绝对方,随即推门进入。 在他先前在大堂耽搁的时间里,容越已勾好菜单。在一起搭过无数顿饭,两人对对方的口味也有了一定认识,点起菜来更是得心应手。唯有偏好的味道略有不同,但喜欢量少花样多这点倒是一样。 见 分卷阅读47 沈流彦进来,容越将菜单递过,示意他交给等候的服务生。在外吃饭只有一点不好,总在担心被人认出。 但一来在最初的玩弄情趣后两人渐渐开始懒得在家中开火,二来也不喜欢自己的空间被他人侵入,故而都未请钟点工。 如此一来,在外吃饭也成了不得已的选择。 等餐期间,容越半真半假的说起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沈流彦反问,不然应该如何? 容越定定看着沈流彦,从眉梢眼角到下颚,一寸一寸细细用视线尽数扫过,终于道:“话是这么说的,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流彦的斜眼看他,容越能肯定,这一眼里带了某种情绪。 这是怎么了? 心头一动,接下来的时间里,容越便打出各样擦边球,一句一字都意带无穷。沈流彦察觉到,心下却也泛出和容越相同的疑惑,这是怎么了? 在他看来,一个话题告一段落之后便再不用去想,不然只会徒生烦恼。总归一切都会过去,无论好坏,那计较再多又有何用? 沈流彦只当容越还在犹疑先前自己在电话中透路出的不信任。他自认在车上已说的清楚明白,但现在也只能继续强调。 容越听出沈流彦话中的意思,莫非真是他多想? 正好菜一道道上来。有了现成借口,对话也就转向点评菜色。 不过两人,哪怕盘再小量再少,也点不了几道。服务生很快不再进进出出,屋门关上再不开启,顿时少了多余的喧杂。 容越下午陪着米璐吃过几口米兰点的点心,此刻动了几下筷子便言明自己已经用好。沈流彦闻言,想想还是劝了句:“回去了可没有夜宵。” 在这样的年纪,每日晚间体力消耗不可避免。言下之意太过清晰,容越听在耳中,不由就笑了下:“也对。” 吃完饭是在七点多。车重新开回马路,天色已经开始昏暗。 容越坐在副驾驶座上,与沈流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米璐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报完平安后踌躇了很久,终于小声说:“哥,我不会把你有固定女友的事情告诉我妈的……你放心吧。” 说完这句,米璐也不听容越反应,快速挂了电话。 光是下午看容越与那人对话的神情,米璐就能断定,表哥对对方的确与以往情人不同。其中程度她也未细想,只是在坐上车后突然想通,为什么表哥会在自己问起嫂子是哪家的后没有回答。 算起来,除了那份猜测真命天女的报道,容越两个字已经很久没在娱乐小报上出现。不止如此,单看表哥对那人的保护程度…… 他不想被人知道。 米璐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从市区一路往西,行人渐渐减少,再过不久就要到家了。 如果不是下午自己不请自去,醒时撞上表哥与对方通话,她大概不会相信,表哥也会与一个人静下心来讨论晚间吃什么这样寻常的问题。 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人的容貌,许久之后也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影子。下车的时候,米璐终于还是掏出手机,表明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哪怕是她,这一年以来,也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 哪怕一切最终都会到来,米璐依然希望,那一天,能晚一点。 “……的确是个好孩子。” 听完容越大致概括出的叙述,沈流彦评价了一句,再没下文。 转眼到了约好去温泉的那一日。疗养中心离的不算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先前已说好,按照寻常的习惯,轮容越坐驾驶座。 工作早在先前被安排好,只在上午做些扫尾。午间各自从单位出来,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便上了车。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缓缓过度到田野,到地方是在晌午。原本应该是一天内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只是在深秋内,阳光也少了该有的温度。 容越终于在衬衫外套上风衣,只是依然未扣扣子,里面的白色衬衫路出。一身衣服具是剪裁合体,将修长挺拔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下车后,他习惯性的松了松领带,这才转身望向沈流彦,问:“我先进去?” 沈流彦略一点头,从容越的视角看过去,正好望见他在阳光下流动的眸光。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眼时间已经凌晨了,虽然字数不够平常更新的量,但想了想还是发上来吧。 ……其实这章信息量挺大的>__< 下章章节名已定,【温泉】……用场景名什么的,觉得自己有点机智! ☆、31 温泉 疗养中心中的温泉水每日由保温罐车运输,内部有着各样风格的小间。幕后老板对客户群的定位显然不低,各小间之间的隔音做的极好。各样道具服饰也分为两类,租借与出售,一律划分出详细尺码。 容越对一切准备工作驾轻就熟,显然并不仅仅是先前透路出的一句“听说”那样真的无辜。事实上,他的确与小情儿来过此处,甚至一夜放纵。 但至少有一句他并未掺假。从前选择的是欧式房间,温泉狐仙之说确实只在听人介绍时提到过。 到了订好的屋内,并不甚大的空间里,装修倒是十分用心。一眼望进去,最先入眼的就是一扇推拉门,将整个房间分成两部分。推拉门外整齐的叠放着两件浴衣,此外就是先前预定房间时勾出的各样角色扮演道具。 他们订的是和风主题。 宫灯散发着金色的光泽,照在榻榻米上,映出一片暖色光晕。墙壁上描绘着一副女子嬉戏的画面,墙脚摆了一盆插花,散发着幽幽香气。 茶几被摆放在推拉门前方不远的地方,侧面是两个米色的柔软坐垫。 “还不错。” 容越漫不经心道。而沈流彦大致扫完屋内摆设,视线最终定格在浴衣旁边的一对雪白的毛茸茸兽耳上。 猝不及防的,沈流彦脑内就浮现出容越戴上它们的景象。 他唇角泄出一丝笑意。那对兽耳旁边,还有一条蓬松的兽尾……似乎,的确很有趣。 毕竟早就答应过。先前沈流彦能干脆利落的给他咬,此刻,容越也不欲让对方觉得自己在这点小事上都无法被信任。 有周末那场风波作为警醒,容越再不想为此后合作埋下半分隐患。 他动作间毫无犹豫,快步走上前去,弯下腰拿起相关穿着。东西实在太少,除了兽耳兽尾外还有两块护腕状的事物,再剩下就是类似样式裙子、从宽窄程度上看来根本什么都无法遮挡的另一块同色毛绒料。 “我去那边换。”单手拉开推来门,容越侧过头,看向沈流彦。 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复看向推拉门另一边升出袅袅白雾的温泉池,口中又问了句:“流彦,你穿浴衣?” 相 分卷阅读48 比之下,浴衣算是相当正常的着装。沈流彦点头答应,推拉门便在另一边被拉上。 片刻后,两人重新相对。容越已坐入池中,而沈流彦犹站在推拉门之外。 温泉池的温度太高,加上无意中沾上的水珠,容越额前已有发丝被黏在皮肤上。兽耳戴在发顶,裙状布料遮挡着关键部位,两个护腕也在应该在的位子上。 “……尾巴呢?”沈流彦挑了挑眉。 容越扯起唇角:“干你的时候再戴,怎么样?” 话语太过直白,然而沈流彦却面不改色。他身上穿着暗色的浴衣,纯黑的布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又被温泉池的蒸汽熏的泛出淡淡艳色。 不止是本来样式如此,还是沈流彦刻意为之。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领口敞开,路出大片胸膛。 仿佛看穿了容越的心思,沈流彦开口:“本来就是这样。” “是吗。”容越的语气里透出几分可惜,却只是转瞬即逝,眨眼又恢复了方才的笑意:“流彦,还不下来?” 沈流彦笑了声,在容越催促的眼神中走到温泉池边坐下,单手撑着木质地面,将足尖探入温泉池。 “好烫。”他叹道。 动作间,容越也看清了。沈流彦全身上下,仅仅穿着这一件浴衣而已。 等到完全下水,轻薄的浴衣像是完全无法吸收水分,只能漂浮在水面上。温泉池本就不大,两人的腿偶有碰撞,几次之后容越轻而易举的上前,半跪在沈流彦身侧,轻轻吻住对方。 只是接吻期间,手上动作也不停歇。 水太过温暖,手指也灵活依旧。半晌后,沈流彦喉间便溢出了模糊的响动。容越听在耳中,开口问:“我先?” 沈流彦阖着眼,犹自平复呼吸。容越只当他默认,正准备起身去拿润滑剂,却猝不及防的听到一句:“别忘了你刚才说的。” 动作顿住,容越哑然,片刻后失笑道:“算了,流彦,你先。” 水波荡漾之中,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拉慢。 淡淡的硫磺味混合着石楠花的味道,顺着白色的水雾四处飘散,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推拉门内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干净整洁,一个混乱不堪。 “哗啦”一声,沈流彦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身上分明的肌肉轮廓滚下,带出了微微的酥`痒。他拿过一边未曾动过的狐狸尾巴,面上是始终温柔的笑颜。 许久之后,两人姿势交换。沈流彦的眸子在某些时刻略有些失神,只倒影着容越俯下`身、不断动作的身影。 他抬手勾上容越的颈,在断断续续的喘息中,倏忽问道:“温泉狐仙……唔。” 沈流彦下意识就咬住下唇,将所有声音阻绝在口中。只不过,忍耐的姿态显然换得了更强硬的进攻。 他很快放弃,舌尖在唇瓣中微微晃动,但完整的句子依然被不甚规律的节奏击碎。 一句话说了数遍,容越终于勉强拼凑出沈流彦想说的话。 温泉狐仙,你能实现旅人的心愿吗? 咬住对方的唇瓣厮磨,换气的间隙,容越哑声回答:“当然可以。” 可事实上,沈流彦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一句。 等到双方偃旗息鼓,借助温泉水做完清理工作,已至黄昏。温泉池内的水被溅洒的小半个房间都是,到后面,场地已不局限在池中。 插花中有几支被折下,破坏了原本的美感。花瓣散落一地,用过的花梗也被随意的放在一边。 “收拾起来一定很麻烦。”洗过澡后,沈流彦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感叹。 容越并不在意,却也答了句:“谁说不是。” 一切检查妥当,两人离开疗养中心。沈流彦仅空出这半日时光,是以无法再待一宿,只得现在驱车赶回江城。 归程上,容越坐副驾驶。他双腿交叠,身子靠在椅背上,不消片刻就有了倦意。 再看沈流彦,还是那副平淡的神情,直视前方。 打了个招呼,容越找到合适的姿势,顺从身体的感觉,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到了市区。 车停在路边,驾驶位上没人。容越拧了拧眉,望向窗外,很快辨认出这是自己与沈流彦时常约晚饭的地方。 果然,沈流彦不久之后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回来。打开车门的时候见容越已醒,沈流彦仿佛松了口气:“换你开吧,我都快疲劳驾驶了。” 尾音被稍稍拖长,带出类似抱怨的情绪。容越心尖莫名一颤,回神之时,他已经坐在驾驶座上。 “怎么没早点叫我换你?”握着方向盘,容越随口问了句。 沈流彦顿了顿,答:“不用。” “下次叫我。”容越还是道。 沈流彦像是不欲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略点了下头,就道:“那你开,我睡一下。” 容越“嗯”了声,示意自己听见了。 此处离他家已经不远。上楼以后打开外卖,热度仍未消退。 在容越到厨房拿出碗筷的间隙中,沈流彦打开包装。照例三菜一汤,量少且精。菌汤内加了蟹黄,舀出来黄澄澄的一碗,极尽鲜美。 一碗汤下去,已有几分饱意。接下来,沈流彦只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道:“我实在是累了,没有胃口。” 容越知道沈流彦在车上仅仅补了片刻觉就重新被叫醒,便回答:“去睡吧。” 沈流彦微笑着摇头:“这怎么好意思……我等你。” 最后三个字撞入容越耳中,短短时间里,他再次体会到了方才的莫名心颤。他面上神情不变,握住筷子的手却渐渐收紧。 下午的所有场景犹历历在目。白色的雾气中,沈流彦一袭黑衣,喊他“容哥哥”……几个月里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去,最后又定格在春日里,咖啡馆的洗手间中,沈流彦背对着他,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 容越喉间一紧,也推开盘子,道:“那,我也吃好了。” 看着沈流彦,将对方不甚赞同的神色收入眼中,他笑了下,“我也累了。” 碗筷很快被收拾好,容越叹自己这几个月来洗碗的次数比过去数十年加起来都多:“很早前就打算买洗碗机,不过总忘。” “下次记得。”沈流彦提醒。 容越说好。 先前在疗养中心洗过一次,这时候两人便只各自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 难得一日没有在家中进行床上运动,沈流彦照例是很快睡着。容越看着对方平静的睡颜,邪火很快被压下,开始慢慢回想方才心脏悸动的感觉。 第一次是因为沈流彦少有的情绪外路,第二次,则是因为太过寻常普通的一句话。 他的父母之间,从未有这样温柔认真的寻常等待。 少有听到这三个字的情况 分卷阅读49 ,却是在容家老宅中,不再年少的厨娘在与家人通话时。彼时,厨娘面上往往还带了平和满足的笑纹。 整个十一月,他们都在相对轻松的环境中度过。沈瑞泽有几分走出阴影的意思,可接连两次想要重振旗鼓都失败。而容南驲到此时对沈家振也有几分敷衍的意思,不再向起初要求结盟时那样上心。 父子二人暗自磨牙,猜测最多的就是在背后阻碍沈瑞泽的那只手是谁。毕竟接连几次失败之后,再如何都该清醒上片刻了。 而在他们心头的名单上,名列第一的人自然是沈流彦。 但哪怕想到这点,两人也毫无办法。 沈家尚有几分波澜,容家却彻底是风平浪静。无论是容北昭还是容南驲,无人愿在此时做第一个出头的人。 无论是翁蚌相争渔翁得利,亦或先挑头的一家被剩下两方一同对待,都是三人不愿看到的。 在这样微妙的气氛里,竟形成了和过去数年、容东旭尚在时类似的平衡。 容越想看容北昭与容南驲对上,一旦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不过浑水摸鱼。从前,他找到的切入点便是沈家振。 容越也觉得诧异,自己居然在事到临头时犹豫了。 挑动他人心中隐秘的阴暗情绪,这原本是他最擅长的事。唯有一点,能让沈家振坐不住的人自然是沈瑞泽,而他会针对的,毫无疑问,是沈流彦。 毕竟,也的确是沈流彦,将沈瑞泽的一次次尝试都摁下。 可现在沈流彦能轻而易举的戳破沈瑞泽苦心构建出的一个个泡沫,以后呢? 如果自己也加入这场战局,容越想,被逼到极致的沈家振会做出什么,确切地说会利用容南驲手上的势力做些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时间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之中流淌而过。在这期间,米璐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每到周末便会来到容越办公室。容越大致猜出小姑娘的心思,种种考量之下,也并未阻拦。 容南驲看到这样的景象会怎么想?是仍旧不动声色,还是按耐不住,以为他和容北昭已经联手? 也许他的姑姑也怀着同样心思,才会放任女儿这样缠他。 唯一麻烦的,就是米璐来的当天,他和沈流彦的约总要推后。而米璐虽然承诺不向自己母亲透路关于“嫂子”的事,偶尔还是会死缠烂打,央求容越稍微讲述一些两人之间的事。 ……自然是没什么好讲的。容越在米璐的眼神中回忆了一番,似乎他和沈流彦一起时做的多的只有三件事,吃饭,上床,睡觉。 米璐只好撑着下巴叹气:“如果不是那天不小心听到哥你和嫂子的电话,我还真会以为你只是在骗我啊。” 而米兰到底还是没有逃脱和米璐面面相对的命运。在米璐第三次来到容越办公室时,两人狭路相逢。 窄窄的过道上,米兰一身职业装束,头发被盘在脑后,路出光洁的额头,面上化了淡妆。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符合整个容氏的氛围,她在穿着上就刻意让自己更偏成熟。 没有想到的是,也因为此,米璐竟没有在第一眼认出她。 后来认出来了,米璐的表情就有些复杂。她不像母亲,对米兰本人未有太大恶感。然而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米兰会出现在表哥的办公室外? 米兰自然不会回答她。两人在奇异的气氛中相互招呼,很快就各找借口离开。 米璐自觉,关于“米兰怎么在这儿”的问题,在表哥这儿应该会好回答过另一个,即关于“嫂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 她问出口,果然,容越这次倒是给她解答了,其中该省略的自然省略。 一个月里,米璐来了四次。四次都是在容越办公室内吃完点心,然后休息片刻,再被司机送回。 只是在某一次,回去的路上,出了些小小的意外。 六七点的江城,照例是车水马龙。米璐百无聊赖的靠在车窗上往外看,某个路段,突然有一辆车开到相似的速度,与她所坐的车并排。几次减速加速,都始终保持着一致。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几乎心脏骤停。 出生在这样的人家,从小到大,米璐都在被教育着如果被绑架该如何自保……旁边那辆车,是想做什么? 她想张口提醒司机。组织语言期间,顺便仔细观察那辆车。可几眼扫过去,米璐就判断出,那车和表哥借自己的这辆规格差不多。 现在的劫匪都这么有钱又有胆了吗?或者是爸妈有什么死敌? 没等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那辆车的车窗已经降了下来,路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唐宛如。 米璐霎时间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车窗从外往里看会是一片黑,唐宛如并不知道此时坐在里面的是自己。可她和表哥很熟吗?怎么会连车牌都认识?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算太奇怪。 ……什么啊,明明就很奇怪! 随着车窗同样降下,米璐的神情越来越奇怪。 难道对方就是表哥从未向自己吐路信息的“嫂子”?!如果是这样的话,表哥的一切行为,都好像有了答案。 无论是与对方通话时的温柔甜蜜,还是被自己追问时的守口如瓶。 而在看到车内坐的米璐时,唐宛如面上是实实在在的诧异。 米璐将对方的神情收入眼中,更为不解。她不会不知道表哥和自己的关系,见表哥的车上坐的是自己,至于这么惊讶吗? 恰好两辆车都在一个路口停下。唐宛如显然已经反映过来,精美的妆容上带了一丝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我认错车了。” 这样的解释,似乎也行的通。米璐想了想,还是接受了,便也笑着回答:“没关系啦,唐姐姐。” 不过数十秒的等待时间,两人也就仅仅说了几句话。车子重新开动,这一次,唐宛如所坐的那辆很快消失在了车流之中。 米璐思来想去,决定只把这当作一个意外。 唐宛如那边,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去追车只是类似于朋友间的一个玩笑,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之所以认得那辆车,是因为三年前,留学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除了一些意外,导致她延长一段时间毕业。 而回国当天,来接她的,是沈流彦。 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未完全放下对方。是以在沈流彦发来车牌号时,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将所有字符记在心中。 为什么米璐会坐在沈流彦的车上? 唐宛如从来都不会感情用事。订婚以前,在沈流彦办公室内的那一番话,是她能容许自己做到的最大的失礼。 如果抛开一切感情用事来看这件问题……沈流彦和米璐,有什么众人所不知的联系? 唐宛若好看的眉 分卷阅读50 轻轻皱起,在心里列出一样有一样可能性。毕竟以往种种,都显示着沈流彦与米璐不过陌路人,听说米璐生日时沈流彦都未到场。 当初社交界的普遍看法是沈流彦不愿与容家人有牵扯,现在看来,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米璐所代表的,究竟是米家,还是容家? 与此同时,容越在与沈流彦会面时才记起,方才随意递出的那把钥匙,似乎不是自己的。 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前一日,两人照例在下班后一同吃饭,再回其中一人的家,而轮到的是沈流彦。但在晚间,他的一号助理突然打来电话,言道前些日子的一笔单子似乎出了问题,不是大事儿,却必须他亲自签字处理。 一号助理显然也是被下面的人打扰,此刻主要意在询问。 容越沉吟了片刻,答应下来,问沈流彦接了一辆车作为代步,并说好第二日自己就开这辆车去接对方。 “下午米璐来,太乱了,不留神就……”容越揉了揉眉心,做足了疲惫形象。 他的确是累,一直处理到凌晨三四点,终于解决。至于早晨已经在许久未曾睡过的休息室内补过觉这件事,就暂且不告诉沈流彦。 事已至此,沈流彦只得无奈道:“明天别再忘了。”接下来的话题便转向晚餐。 天气终究是一日日的寒冷下来,北方城市早已下雪,江城的空气却湿润依旧。 十二月的第一个早晨,沈流彦拉开窗帘,让不再温暖的阳光照进卧室。 手机上收到短信,说气象台发布橙色寒潮预警,江城即将出现强降温。 他从衣柜里翻出两条围巾,一条系在自己颈上,一条递给容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应该叫【心颤】……挠墙。 觉得最后一段甜cry啦! ☆、32 心颤 作为一年的收尾,十二月总是异常忙碌。而月末两个节日连在一起,正是促销的大好时机。 大堆子公司的活动策划被递上来,沈流彦一一看过签字。最后一个文件被阖上后,他将钢笔放在一边,手指在颈侧按了按。 似乎是因为维持同一个动作太久,连肌肉都有些僵硬酸痛。 已经是深夜。 在站起来,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和围巾时,沈流彦的视线正好扫过远方容氏办公楼。顶层仍亮着灯,下面的楼层内也有部分灯火通明。 他的动作顿了顿,复转过身,对着林青笑道:“一起走吧,也不用分开等电梯了。” 林青自然答应。 这也是一年之中各样聚会最多的时候,只是工作实在太多且杂,挑选之下沈流彦只去了其中数场。先前还婉拒了帝都大学江城校友会发来的邀请,连带的林青也没有去。 两人迈入总裁专用电梯,数十秒的降落过程中,仅来得及说几句话,就又在停车场分开。 已经入冬,空气中原本湿润的水汽到这个季节都化作寒意,黏在□□在外的皮肤上。 车子发动,沈流彦整了整围巾,动作到一半突然想起,这条正是先前那日给容越的。 家里的衣柜被每季度新款塞的满满当当,各样配饰也占了专门的地方。但在早上打开衣柜时,他似乎是下意识的就拿了这一条。 想到这里时,沈流彦的眉尖微微拢起。 说来他们也有数日没有联系,毕竟主攻同样行业,连忙碌的时间也凑到一块儿,便自然而然的不再日日往来。 最近的晚餐大多都是林青订的,几家餐厅都在公司附近,也有他和容越一起去过的地方。 往往连菜色都十分熟悉。 夜深人静,街边的店铺橱窗内已经贴了圣诞老人的贴纸,藤圈花环下方有彩色的喷雪字样。 哪怕离圣诞还有数日,城市已沉浸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中。 沈流彦难得在车上放出音乐。恰好,今天开的车里放着容越给的那张自刻盘。他摁掉第一首,后面的曲子同样流畅动听。 暖气开着,封闭的空间内的温度很快高了起来。只是身上还穿着大衣,沈流彦觉得闷热,便将车窗打开一丝缝隙。 冰凉的夜风吹进车内,带走了不应在冬日出现的热度。 到了二十五日,一切总算稍告一段落。元旦活动的策划大多是与圣诞叠加在一起,接下来直到春节之前,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项目,就都不用像之前那样夜夜加班。 不出所料,容越也在这一天打来电话,询问是否有空一聚。 往年的这一天,沈流彦都是在离开公司后便回到住处。他的祖父母不信基督,也对这个时间的繁忙程度很是清楚。从十二月到一月,如果没有多余的闲暇,沈流彦往往只在元旦那天陪伴老人。 “今年算破例?”容越笑问。 沈流彦并不回答,只道:“还在读书的那几年,倒都是最近这个时间回来的。” 晚饭吃完,容越难得来了兴致,并不着急回家,提议在街上随意走走。 沈流彦并无所谓,也就答应下来。 街上人流涌动,四处都有溅落在地上的喷雪,耳边一片欢笑声。 这样的气氛里,两个身着大衣一起前行的男人虽显得有些不合群,但也并无太多人注意。 沈流彦不担心自己被认出,见容越衣口敞开,干脆再次将围巾递过。容越笑着系上了,将颈前的布料拉起一些,遮住半张脸。 这下子,就彻底放松下来。 “没记错的话,”带了点笑意的嗓音,“流彦,这条我之前也戴过?” “嗯,是挺巧。”沈流彦面不改色。 容越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意,脚步放缓,落后沈流彦半步,望着对方洁白的耳垂。 不像说谎。他有些遗憾的得出结论,接着在对方偏头看过时重新走上前去,再次并排。 一如从前的无数天那样,两人都没有说及工作上的事情。容越只感叹忙起来就是这样,十天半月都见不了一面,言语间颇有些惋惜的意味。沈流彦听出他言下之意,不由弯起唇:“那你还要在街上走?” “不一样。”容越两只手都松松的插在口袋里,姿态悠闲恣意,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道:“上次这样走,还是大学的时候。” 沈流彦摇了摇头,道:“大学里也没有这样过。” 大学生活里,沈流彦印象最深的就是自习室,还有图书馆角落里安静摆放的十四行诗。 他记得自习室中通宵的灯光,却无法回想节日间同学的喧闹。 “那个时候,”沈流彦看着前方,“我基本就是在上课,教室宿舍自习室这样。学校还出了制度,年级前几名就能随意选择别的系的课程,不用额外收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同学里好多人都高兴的不行,选的课 分卷阅读51 就千奇百怪,连辛达语都有。我还好些,额外课程也只上了经济相关的东西。放假的时间在沈氏实习,爷爷还给了我一笔钱,试着做了些投资……大概就是这样。” 温柔的男中音夹杂着怀念,听在容越耳中,实在太过动听。 不知不觉,他已经是在静静看着沈流彦的侧脸。等到对方的话告一段落,才终于开口:“我的话,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容越甚至没有意识到,也许是受到沈流彦的影响,他的嗓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该做的?”沈流彦笑着重复,偏头打趣般望向容越。 视线交织,两人的步子渐渐放慢,直至停下。 周遭依然是喧闹的人群,却好像离他们太远太远。旁人的说话声消散在耳边,眼里剩下的,就唯有彼此和背后明亮的灯光。 “好想亲你。” 不知过了多久,容越终于低声叹了句。 方才他像是不受控制的抬起手,直到指尖要碰上沈流彦的脸颊时,才终于回过神,想起所处的环境。 手被放下,动作间,手背碰上沈流彦的袖子。明明只是冰冷的布料,容越却觉得,接触到的部位上像是带出了小串火花。 那一瞬间,胸口处有着不知名的感情,蓦地溢出来。 仿佛一汪泉水,终于冲破石块的阻挠,涌出地面。 “……这就没办法了。”沈流彦重新迈开步子,眉眼中带出愉悦来,又道:“谁让你不回去?” 容越望着他的背影,重新放回口袋的手指一点点握成拳。 “怎么了?” 察觉到身侧的人并未跟上,沈流彦只好再度停下步子,回头望去。 短短时间里,容越第二次站在他身后。不过这次,距离要远上很多。 不解的情绪被清晰的反映在面上,见对方仍没有反应,沈流彦的声音抬高一些,又问了句:“你怎么了?” 容越只定定的看着他,直到沈流彦眉尖挑起,终于走上前去,道:“没什么,走吧。” 他想了太多太多。 怎么会沈流彦? 为什么会是沈流彦。 心中并未得出答案。可一遍遍自问之后,连容越自己都诧异,他居然就这么接受了这个结果。 没有怀疑,没有否认。 也许他早已心知肚明,却始终不愿直面。 也许心中汹涌的感情太过清晰,在某刻冲破束缚之后,就再也不愿收回。 ……并没有什么无法承认的。 说不定,他早该明白。 为什么会干脆的和从前情人一刀两断,为什么会将一段关系维持数月都不愿断开。 在衣袖的摩擦中,容越勾了勾沈流彦的手指,语气悠然:“这样也挺好。” 沈流彦在片刻的反应后,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他失笑:“你能想开就行。” 心境转变,容越面上仍是方才的神色,心中已一片激荡。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沈流彦只将他看作床伴,至多加上情人二字。这在先前看来是再好不过的默契,然而现在他既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便不会允许自己看上的人不以恋慕的眼光望向自己。 与人调情,容越是手到擒来。至于追求这种事……他实在没有经验。 不过方才两人对视时,沈流彦眼里分明也有情谊。 路边有卖玫瑰花的女孩子。花朵上喷洒着水雾,在花瓣上凝成水珠,娇艳非常。 容越再一次停下,沈流彦已见怪不怪,只当他公司里的事并未处理完,至今仍在思索。 只是猝不及防的,就听到容越向那女孩子询问价格。 “送你。” 付完钱,容越在卖花女孩的惊讶眼神中将一支玫瑰递给沈流彦。动作期间,他定定望着对方,不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丝神情。 诧异,茫然,混合着几分微不可见的欣悦。 对,也许流彦自己也没有发现,一如当初的自己。 容越思绪翻转,微微一笑,正要张口,却听到了细微却熟悉的铃声。 他见沈流彦拿出手机接通电话,面上的神情快速变化,最终仍定格在冷静。 “我要走了,”沈流彦将手机收回,视线再没划过那支孤零零的花朵,快速道,“爷爷出了点事……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用了这个章节名XDDD。 撒大糖!送花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业界良心!棒棒哒! 明天开始要调整作息喵! 最后暗搓搓的加一句,最近在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沈总的气质什么的,带金丝眼镜好看还是银丝眼镜好看…… 总觉得扶眼镜的动作萌萌哒! ☆、33 何崇 容越起先还暗恼这来电实在不合时宜,听完沈流彦的话,表情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现在城里戒严,你怎么走?” 然而,他语气神情里的凝重很大程度上都并不真实。 当年父母病逝,容越犹没有太多伤感,而何崇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在商宴上遇见时需要敬酒的老一辈。抛开沈流彦这层关系,用陌生人来形容也算恰当。 但他也知道,沈流彦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和何崇当年一手帮他扫清障碍脱不开关系,昔日相处沈流彦的言语中更是时常流路出对外祖父的尊敬之情。 好不容易确认心意,他更倾向于在所有细节上都做得尽善尽美。容家的貌合神离都走过来了,何况是对一个老人表示关心。 沈流彦的眉头皱的死紧,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电话中外祖母的几句话。何白氏的交代十分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流彦,你爷爷刚才突然晕倒了,已经送到江大附属医院,你方便过来吗” 江大附属医院离这里不远,再转过一条街就能走到。可爷爷的身体一直硬朗,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 抿了抿唇,沈流彦终于开口:“没关系,现在在医院,离的不远。只不过……”视线扫过容越手中的花,“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容越顺着沈流彦的视线看过,虽觉得惋惜,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看望病中老人,总不能带上玫瑰。 “路上小心。”他叮嘱一句,又道:“花,我先带回去。等你下次再有空,记得来取。” 沈流彦仍皱着眉,听到容越这句话,神色便蓦地飘忽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仍是先前那副表情,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说什么,最后却只叹了口气:“容越,你……” 容越的眼神意外的温柔了些,答:“现在不说这些,别耽搁时间了,去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是不是,以往都是沈流彦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再回忆一番,似乎,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看沈流彦。 分卷阅读52 到底是拖了多长时间,他才面对了自己的心意? 两人分别,容越缓缓踱步,走向所住公寓的方向。人潮依旧在往某个方向涌去,但在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毫无跟上的兴趣。 他走到街的边缘,手里拿着方才那支玫瑰。花朵在夜灯下依旧娇艳,容越忍不住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枯萎。 ……能不能撑到沈流彦前来? 他很快失笑。一朵花枯了,难道自己还找不到另一朵? 但在冒出这个念头后,容越又莫名有些排斥。说到底,也只有现在手上这一支,是他在与沈流彦一同漫步时,想清自己所求后,所买下的。 摇了摇头,容越低低的笑了声。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想到这些。 口中轻轻念了遍“流彦”两个字,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叫出这样亲昵称呼时舌尖微微发麻的感觉。但不知不觉间,一切都成了习惯。 现在想来,连困扰了他多年的失眠,也在这数月以来有了极大的缓解。 在容越尚在街上游走时,沈流彦已到达江大附属医院。江大附院建立多年,是江城之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所,最早可追溯到建国以前战火纷飞年代中的战地医院,声望极高。何崇手里握着这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确实事发突然,病情容不得耽搁,是以才能在城内戒严的情况下将老人送来。 他站在急诊门口打电话问了准确楼层地点,找到以后,急诊室外仍亮着相争手术中的灯。何家的老管家站在一侧,外祖母则坐在等候椅上,神情似乎依然镇定。 走近些,才发觉何白氏的手一直在发抖。 见外孙赶来,何白氏总算松了口气。沈流彦在外祖母身侧坐下轻声安慰,何白氏靠在外孙肩上,阖上眼,面上终于透出疲惫与担忧来。 沈流彦望了管家一眼,对方上前一步,弯下腰,小声道:“刚才医生出来的时候说,先生是心源性晕厥。” “爷爷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沈流彦的眉再次紧紧皱起:“一个季度一次体检,怎么会心脏出问题?” 管家不再说话。沈流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转过头,握住何白氏的手,紧盯着急诊室方向。 这一守,就是半宿。 期间,沈流彦劝回了何白氏。有他这个孙子在,何必让老人家跟着受累操劳。 何白氏虽不放心何崇,但也拗不过外孙。加上在家中工作数十年的管家也跟着劝慰,终于在凌晨回家,言道自己明日再来。 送走祖母,沈流彦靠在椅背上,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像是在预示些什么。 到了三点半,何崇终于被推着出来,仍在昏迷。一同出来的医生满面疲惫,对沈流彦道:“何先生暂且没什么事了,但还要住院观察。” 沈流彦对医生道过谢,跟去病房。 他一夜未眠,始终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外祖父。直到黎明的微光出现,沈流彦终于看到,外祖父的身体动了。 他走上前去,按下床头叫铃。又是一番忙碌,等到护士从房间退出去后,何崇握着沈流彦的手,嗓音嘶哑:“流彦,你坐。” 沈流彦眼里透出些不赞同,但还是在老人坚定的视线中坐下。接下来,就听见外祖父缓声感叹:“想一想,似乎咱们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坐下谈一谈了。” 沈流彦仿佛听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将柔软的部分慢慢的,慢慢的展路出来。 这是……怎么了? 眼里的酸涩感,还有心尖酸酸麻麻的感觉。 将困惑藏在眼中,沈流彦口上回答者外祖父的话:“是啊,”垂下眼,望着老人的面容,“上一次坐下来谈,还是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 何崇眼里的怀念更重:“我看到你啊,就在想,不知不觉,孙子也这么大了。总觉得,婷儿还只是个小姑娘……那个时候,咱们聊的是什么?” 提起早逝的母亲,沈流彦的语气有些艰涩,但还是平静的回答:“是沈氏以后要走的道路。” 何崇的手指在沈流彦手背上轻轻拨弄,像是某种安慰:“也快要四年了。流彦,你做的很好。” “爷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沈流彦问。 “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你已经完成一半,”何崇道,“我对不住婷儿,当初没给她选个好人家。但好在流彦你懂事,总算弥补了一些遗憾。” 沈流彦一顿。 他已经知道,外祖父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何崇按了按外孙手背,示意他不要插口,自己继续说了下去:“男人有了事业才叫男人,这一点,你已经做到。而只有有了婚姻和家庭,这一辈子,才算完满。” “我和你外婆,还是在结婚当天才见的面。可这一辈子,磕磕绊绊,不也还是过来了?你们这些小辈在想什么,有时候,我是真的不大明白。但是,流彦,我现在躺在这儿了,却从来没听说过你和那个姑娘订下来……你告诉我,我还能喝上一杯孙媳妇儿敬的酒吗?” “爷爷……” 这一番话,像是耗尽了何崇所有的力气。老人家再次睡了过去,而何家请的护工也在不久之后来到医院。 窗外,早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扪心自问,沈流彦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没了外祖父口中的婚姻家庭,不也还是日子照过。 圈子里那些早早结婚的人,又有几对没有成为怨偶。 他当初选择李雪,是看中对方单纯善良的性格。但在和李雪分手以后,沈流彦也有反思,这样究竟有无必要。 原本是为了避开利益交错的联姻,但事实上,好像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 看看时间,现在离以往起床的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沈流彦向前来的护工简单说明了外祖父的情况,接着打电话回何家,让早起的女佣转告管家,自己先去公司,安排一下最近的事再回来。 这个点,街上的行人实在太少,连带出租车也没有一辆。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往家的方向走去,看路上能不能打到车。 到了街口,眼前是一大片沙滩,上面还有着昨夜狂欢的痕迹。现在想来,也许昨晚的人群最终要走向的就是这里。 沈流彦停下脚步,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散发着金色光辉。 他蓦地想到,似乎,自己先前和容越在沙滩上接吻的地点,就在附近。 耳边响起乱七八糟的响动,从彼时两人合在一起的心跳声,到容越指尖下流淌而出的……夹杂着方才外祖父的一番话。 沈流彦的手一点点上抬,最后,按在自己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下的评论是除了第一章以外最多的了:)开心的托马 分卷阅读53 斯后旋! 最后补充一句,看到医学相关内容的时候……请别忘了QAQ,作者是小学生! ☆、34 遇见 掌心下,是蓬勃的心跳。 沈流彦的眼神闪了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有这样清晰的心情,是在什么时候。 海风迎面吹来,夹杂了海水的咸湿气息。他的头发被吹乱,路出光洁的额头。 沈流彦定定的站着,过了许久,才挪动步子,走过这一个街口。 一夜未眠,哪怕从面上并不能看出太多疲色,沈流彦仍是十分累的。总算等到出租,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去公司。 说出地址后,他倚在窗边,眼睛微微眯起,望着窗外空旷的街道。 天空泛着淡淡青色,云层很厚,靠近东方的一缕被染上淡淡橙色。 此时离上班时间还早,沈流彦在休息室中稍作洗漱,定了闹铃,小睡了片刻。 比起十年前能在自习室内坐上一个通宵再神采奕奕的去上课的自己,现在的他,的确不再年轻了。 睡着之前,这样的想法朦朦胧胧的闯入脑海中。时光流逝的怅然敲打在沈流彦心头,那个时候,母亲还在,还会温柔的叮嘱他在学校中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一个半小时以后闹铃响起,沈流彦自被褥中伸出一只手,将不住震动的手机拿出,划动屏幕关掉铃声。 片刻之后,他揉着额角坐起来。倦意犹在脑中撕扯,隐隐的头痛也在这个时候自太阳穴传出。又坐了好一会儿,他才翻身下床。 重新将衣服穿好后,沈流彦走到盥洗室内,将水龙头拧开。 清凉的水被手接住小半,剩下的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滑落。他舒了一口气,将手拢起,接了一小汪水,泼到面上。 数次之后,沈流彦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 衣冠楚楚,鼻梁上却带着水珠。连带着额前的发丝也被打湿了,正黏在脸颊上。 他弯了弯唇,镜中的人也用同样的弧度微笑。 洗漱完闭,走出休息室。往常这个时间林青已经到了,沈流彦按下内线,将人叫进来。两人合作多年,又有一层校友的关系在里面,平日里私下的关系也算不错。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自己家中出事,这些天可能会不能向往年那样一直在公司加班。 林青理解的点头,安慰好友兼上司几句。 中午午休时何白氏打电话来公司,话中是止不住的心疼:“我听小刘说,她到医院的时候你还醒着?流彦,自己的身体可不能这样折腾。” 沈流彦此时犹在看文件,接到电话后,眼睛闭了闭,靠在转椅上,斟酌着语气:“最近的事情不算多,”笑了下,“我早上来也休息过了。” 这是实话,然而何白氏并不相信:“真当外婆是不理世事?前两年的这几天你有多忙,我还是记得的。”不等沈流彦再说什么,已决断道:“好啦,昨天你守了一晚,现在护工也来了,今天晚上有空的话来看看就行,没空就好好休息吧。我也是老啦,昨天你外公一倒下,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只好叫你过来。” “外婆,”沈流彦拧了拧眉,“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倒是您,昨夜睡的怎么样?” 何白氏便叹息:“现在是在说你呢。沈氏还要靠着你,别累着了。” 电话挂断,恰好林青点的外卖也到了。简单的动了几筷子后,沈流彦又投入工作中。 饶是如此,以最近的工作量,等安排完一切,已经是下午三点。交代过林青再有事的话就电话联系后,沈流彦离开公司,回到家中。 睡眠不足,他也担心自己再开车去医院会造成疲劳驾驶。但稍阖上眼再睁开,墙上挂钟的时针已走到数字七偏后的位置。 简单收拾一番,再开车出门。傍晚时分,昨夜圣诞节的热闹已经散去,但仍是人流匆匆。 一下午未吃东西。沈流彦看了眼仪表盘上鲜红的数字,离八点还有些时候,买些吃的也来的及。 这么想着,他已将车停在路边。等餐的间隙里,容越正好打来电话,询问何家老爷子情况如何。 再听到对方的声音时,沈流彦心下微微一松。然而外公的病情来势汹汹,他却对医疗相关的事并不甚懂,只得将医生的话简单重复了遍:“是心源性晕厥,暂时无碍。” 容越的语气轻快了一点:“这就好,以后好好保养就是了。不过,”顿了顿,带了点认真,“流彦,你的声音有点哑,受凉了吗?” 沈流彦怔了怔,复而失笑:“是吗,我都没注意到。没关系,昨晚没睡,不过白天差不多补回来了。” 容越沉默了片刻,就在沈流彦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终于开口:“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 话里的情深意切太过分明,这下子,轮到沈流彦沉默。 从起初的一步步试探,到玩笑似的在外人面前打电话佯作亲昵…… 他不适时宜的想起清晨自己望见的海面。朝霞给荡漾着碧波的海水染上瑰丽的色泽,远远望去,散发着粼粼波光。 海涛阵阵,浪自远方涌来,拍打在沙滩上。 服务生将打包好的菜品递来,沈流彦说了谢谢,这才重新对着手机开口:“刚才菜好了,”稍作解释,又弯了弯唇,“容哥哥这话说的……” 眼里翻卷着未知的神色,他一步步向外走去,口中吐出的话语皆是用着最温柔的语调。 只是在快走到车前时,沈流彦的步子蓦地顿住。 面前仍是行人,但他的视线已越过他们,定格在车旁的米璐身上。女孩子正低头玩手机,偶尔会抬起头,向四周打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还能在等什么?沈流彦望向自己的车,不会有错,这恰好就是当初自己借给容越,而容越又误用来送表妹的那辆。 一天下来事儿就不断,他又隐隐头疼起来。而电话那头的容越等了半晌不见答音,不由开口询问:“流彦?” “……米璐在这儿,”沈流彦答,“容哥哥,这是你惹出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知道这章很少TUT,然而觉得卡在这里实在太合适了…… BS上看到有姑娘问七夕这天各家的男女主or攻受在做什么。我想了想,有点想回答,沈哥哥和容哥哥在奔往相杀的大道上……(举锅盖。 ☆、35 重温 不等容越回答,沈流彦已快速在心中下定决心,今天这事儿解决以后要将车处理掉。 同样的失误发生一次就够了,他们之间这样只偶尔交易的联盟实在没有被人发觉、甚至过度探索的必要。 想到由此引发的麻烦,沈流彦太阳穴又开始跳。米璐认得他,光这样站着也不是事儿 分卷阅读54 ,何况总不能就这样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走。 容越也是没有想到会这样。按说以江城的人口数量和大小,同样生活在这里的人有很多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 这一切依然是意外。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眸色暗下。 从与沈流彦开始熟稔到今天,有多少事追根究底都是一句“机缘巧合”。容越想,也许自己可以将这看作天意。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哪怕明知说出口沈流彦定会不悦,仍是道:“不如上前告诉她,你就是她表嫂?” 容越几乎能想象到,沈流彦此刻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地咬牙的神色。 调笑的话说一句已足够,他也不想真的惹对方生气。在沈流彦的回应尚未道出时,容越已再次开口:“开玩笑的,流彦。你等一等,我叫她走。” 电话挂断,沈流彦仍维持着方才似笑非笑的模样。他退回几步,侧过身,只用余光去看米璐。 女孩子接了一通电话,面上是似娇嗔似不满的神色。应了几句之后,左右看看,便从车边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海中,沈流彦才上前,打开车门。 他对容越用什么方法叫走米璐并无兴趣。一整天都睡眠不足,实际上,沈流彦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向从前那般毫无触动,还是仅仅懒得追究。 总归也不重要。 即便如此,仍有一件事是分明的。从方才容越说出那句话到现在,他心下一直在缓缓念着对方的名字。缓缓的,急速的,模糊的,清晰的…… 容越,容越。 那响动越来越大,直至占据他整个心房。 沈流彦的抿了下唇,目光平视前方。 有了这一番折腾,到达江大附属医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流彦敲了敲病房的门,听到一声答复,这才推门进入。 何白氏原本正在将一本书阖上递给管家,见外孙来了,虽欣慰,仍抱怨了句:“这孩子,不是说不用来了吗。” 退休以后,何崇在闲暇时做的最多的就是下棋品茶,书房内被堆满古籍,偶尔也会饶有兴趣的与外孙辩上几句中西古典文化的差异。 如此一来,病房中带的娱乐设施,老爷子并看不上眼。 白日里何白氏来陪,带着丈夫前些日子未看完的一本书,自己架上花镜,在温和的阳光下一字一句的读给丈夫。少年夫妻相伴至暮年,也有了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沈流彦问过老爷子的病情,得知已经稳定之后,终于放下心,几句话将何白氏哄的笑逐颜开。何崇在一边静静的看,唇角也带了笑纹。 而何白氏看着眼前身材挺拔容貌俊美的外孙,心下感叹,不由就打趣了句:“嘴这么甜,怎么还没给我们找回来个孙媳妇儿?” 沈流彦顿了下,摊了摊手:“您孙子不讨人喜欢啊。” 柔和的嗓音加上略带无辜的眼神,实在是戳中何白氏心窝子。哪怕外孙已近而立,在她面前也永远是小辈,这样偶尔的一句让老人家很是受用。 接着话题被沈流彦刻意扯开,一天之内接连提到两次婚姻问题,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然而外公外婆是真的在关心他,便只能避而不答。 何白氏在不久之后便离开。老伴平白病了一场,昨夜她真是被吓到。虽然医生说只要注意调养以后便不会有事,但何白氏仍不能完全放下心。这种情况下,一时之间,对外孙的身体状况也看的更重起来。 沈流彦将何白氏送到车上,叮嘱司机开车注意,随即转头望向外婆,笑了下:“外婆也早些睡,爷爷这儿有我。” 何白氏扶住他的手临,挑起眉梢佯作威胁:“那你自己呢?” 沈流彦从善如流:“我明白的,您不用担心。” 等到他再次上楼的时候,是护工来开的门。她食指立在唇前,又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床的方向。沈流彦心领神会,护工又有些为难的小声开口:“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晚上好像吃错东西……” 沈流彦叹口气:“去吧,把药买了。” 护工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沈流彦侧身让她从门口出去,自己走入房间。 那护工是何家专门雇下的,已在何家二老身边服务了多年。偶尔出点小岔子,沈流彦也不好说什么。 他坐在外公的病床前,双手拢着,放在床榻的边缘,静静看着眼前的老人。 沈流彦有半个童年都在何家度过,那个时候,他始终觉得,外公外婆的样子从未发生变化。可是二十一岁出国,一别大半年,回来以后,却清晰的发觉了长辈的老去。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也有学生时代的女友在吵架时哭着说他根本就是冷血,表面再好再温柔,内里却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沈流彦起先对此不置可否,后来却偶然想到,自己这样的态度似乎也印证了对方的说法。 但那有什么关系? 彼时,女孩子哭完以后又对他道歉。沈流彦递过去一张纸巾,对方却起身跑开。 他阖上眼睛,调整姿势,靠上椅背。 过往的一幕幕在回忆中展现出来,沈流彦微微叹息,维持现状,又有什么不好。 李雪一事后,他确有过反思。最后隐约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也许并不适合婚姻。校园里的恋爱还能被当作双方不成熟,现在却无法再拿这话做理由。 既然做不到爱上对方,又不愿陷入联姻的麻烦,又何必平白误了两个人的时间。 夜深人静,两个老人的话犹在耳边,长此以往拖下去定然还是一场麻烦。圈内年纪轻轻就被逼婚的人不在少数,能到他这个年龄却始终没有明确的说法,也算难得。 追究原因,无非是因为早年他在国外,回来以后又忙于在沈氏站稳脚跟并谋发展。外公认为事业为重,是以从前从未提出。 不如等到外公出院,便坐下谈谈。 恰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容越。沈流彦毫不意外,为了不打搅老人休息,便走到阳台上去接。 月亮出乎意料的明亮,又是满圆。被地面上的灯火和月光双重映照,天空上浮动的云层也看的十分分明。 他仰起头,视线好似一路到了遥远的云端,又仿佛失焦,眸中只有一片模糊交错的昏暗光亮。 方才想了太多,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也带出一点情绪来。容越敏锐的察觉到,拐弯抹角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沈流彦下意识就想到容越的直系长辈都已不在,虽无烦恼,却并不见好。至于方才心中所想的那些,大概,也不适合告诉容越知道。 他反问对方,究竟是怎么处理米璐的事。容越像是失望,说:“流彦,你总是这样。” 心上的某一 分卷阅读55 个角落被轻轻敲打,围墙上的缝隙渐渐的,持续的扩大。 沈流彦莫名觉得理亏,声音更柔和了些:“真的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 事情本就简单,他几句话就讲完。本想可以就势开始下一个话题,那头容越却颇为不依不饶,一字一顿得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流彦的眼皮莫名一跳,隔着电话,能感到容越话中的不悦。 这样的情绪外路,哪怕是放在容越身上,也是十分难得。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这个晚上,沈流彦一丝逗弄对方的心绪也无。 他很快回答:“能怎么想?我不想结婚,现在看来也不会有合适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耽搁别人。” “不会有合适的?”容越重复他的话,嗓音低哑。 “对,”沈流彦答,复笑了笑,“你呢,怎么样。” 容越拒绝回答。 好在话题总算转开,容越讲那时自己问米璐是否有时间,又在对方诧异的询问中以同样的语气反问,司机出去办事,怎么,你有遇见? “最后说是觉得小姑娘都喜欢过圣诞,昨夜没有时间,今天补上。”容越总结。 沈流彦笑了下:“也算做了好事。” 容越咳了声,毫不心虚的应下这句不知算是夸赞还是别的的话。 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沈流彦回过头去看,是终于回来的护工。他冲对方点了下头,又转身望向阳台外,对着手机的话筒道:“那我先挂了,回见。” 容越:“等等。” 沈流彦的眉拧了拧,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边容越仿佛是在走路,很快停下,拉开了什么。 “……流彦,你看今晚的月色。”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他们一直都在打电话打电话……囧>___< 继续剖析沈总复杂的内心世界。 PS.最后一段是彩蛋嗯,不过有点遥远了,我直接帮忙回忆啦。 12章末尾,两人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容哥哥脑内:他早已迫不及待,将手机那一头的人压在自家的落地窗上。说不定还会在某种运动的间隙问上一句:“沈总,你看今晚的月色……” 当然现在是叫名字XD。 ☆、36 误会 时间退至晚间,米璐被容越的电话叫走。她笑盈盈的与表哥通话,脚步轻快,偶尔有小小的跳跃。 这一切放在十六岁的少女身上,没有丝毫违和感。加上她清丽的外貌,偶尔对视的路人也都会朝米璐路出善意的微笑。 方才等待的地方离容氏办公楼不远,步行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等到说好一切,米璐哼着小调,果断觉得自己放学以后来这边买东西是英明的决定。 这天是工作日,但由于最后一节课是课外活动,离开学校的时间比以往要早一个小时。米璐让司机送自己到市中心,言明要逛街,并表示大约八点来接就好。 和表哥一起过圣诞…… 她笑弯了眼,又有些小得意的想,表哥说昨夜没有时间,大概是在陪表嫂? 见色望妹,米璐深沉的摇头,心中的喜悦却依然不住的往出冒。 只是在将手机放回包里的时候,她“呀”了声,突然发觉自己先前买的东西不在手上。 再回想一下,似乎,是在等待的时候觉得提着太累,就随意的将袋子放在足边。 米璐瘪了瘪嘴,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回去取。好在并没有走多久,东西大概还在。 这一下,就让她看到了打开车门、坐进去的那个人。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也足够她认出对方。 沈流彦。 米璐睁大了眼睛,足下脚步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停下。直到眼中车辆绝尘而去,终于回过神,心乱如麻。 怎么会是他? “今晚的月色?”沈流彦笑了下。 笑声轻轻缓缓,挠在容越心尖。 “对。”容越极有耐心。他的一只手仍维持着方才拉开窗帘的姿势,隔着一层洁净透亮的玻璃,望向空中的满月。 晶莹剔透,散发着琉璃般的色泽。 沈流彦压低了嗓音,侧过身,手遮挡在唇边。屋内太静,虽然护工正忙于清洁无暇□,但他仍不太放心。对方毕竟受雇于外公外婆,而他此时说出的话内虽无旖旎,但到这个点还与人闲聊,于他而言,本就是不太常见的事。 “……真美,不是吗。” 何崇住院的消息在第三天终于漏了出去,是不算意外的意外。他手中仍握着沈氏大多股份,这个时候,自然有不少人来探望。 而同样处于沈氏董事会、握着第二多股份的沈家振,已经月余没有路面。 沈流彦这天到达病房依然是在晚间。他的生物钟本就强大,规律了一天,作息已被调整的七七八八。 照例送走何白氏,今日上楼,护工没有出岔子,何崇也醒着。 他依然坐在外公床边,就听何崇随意找了个理由,让护工先离开。 “流彦,”屋内只有祖孙二人,何崇便径自开口,问,“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在公司里待,原本以为只是巧合错过,现在听他们说,他是彻底不见人影?” 话中含糊的代词所指的是谁,沈流彦心知肚明。 他原本还颇有些担忧如果外祖父再提起婚事该如何应对,现在还在手术恢复期,不好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如此一来,沈流彦倒是略松了口气,十分自然的答道:“沈瑞泽一直受挫,他分不开心,正常。” “哦?”何崇望了外孙一眼,高深莫测。 沈流彦依然平静,好似没有注意到外祖父探究的眼神。 “年终还有分红。”顿了顿,何崇又开口提醒。 这一回,沈流彦的唇角带出轻微的笑意,乌黑的瞳仁在灯光之下微微荡起一层琥珀色:“刚好他们最近赔的有点多,回回血,才能继续玩下去。” 何崇这才放心。 多年以来,他心中始终有些隐秘的担忧。外孙虽说一直做的很好,手段也强硬,一眼看上去却实在和软。年轻的时候在性格上面吃亏还好说,等到再过几年需要独当一面的时候,就有些难办。 现在看来,外孙始终站在自己一边,这点的确令人欣喜没错,最重要的却是另一点,不心软。 何崇满意的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别的事,就让沈流彦快些回去睡。 十二月二十八日,是早就定下的外出读MBA的一帮人小聚的日子。时间上未有冲突,也就成了先前沈流彦保留下来的聚会之一。 这帮人大多都是江城世家出身,早年在国外便相互扶持。只是出于家族企业领域不同等原因,各自本家倒是不太交集,长辈间基本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沈流 分卷阅读56 彦站在穿衣镜前,一手扣着扣子,一手扶着手机。难得休闲,他身上穿了订制的格子衬衫,配白色长裤,双腿笔直修长,扣子被一颗一颗扣上,人鱼线、腹肌和轮廓分明的胸膛寸寸隐入柔软的布料。 容越在那头抱怨:“之前也就算了,都没时间。现在难得有空,你还要去约别人?”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流彦,你真花心。” 沈流彦动作一滞,很快微笑:“有那么想我?” “……对。”容越起先是毫无声响,沈流彦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正打算岔开这点,就听到了这样毫无预兆的一声。 听到的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如同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绚烂,美好,稍纵即逝。 可接下来,容越继续说了下去,口中道出的确实另一番意思:“从月初到现在,流彦,你就不想?”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沈流彦冷静下来,也不介意对方将话中意味完全扭曲,甚至隐秘的松了口气。 怎么会让这样的问题脱口而出?他稍作反省,随即又恍然,与容越交谈时,这样的心理活动好像越来越多。 也无怪对方会那样回答。容越有多喜欢这样意味不明的调情,他早就明白。 也不容易,沈流彦想,两个人开始的时候,他从不曾想,容越竟真的能在这么长时间内都不再与他人发生什么。 哪怕这是自己的要求,然而容越若对此不满,单方面切断这段关系也是无妨。 思绪飘到这里,沈流彦挑了挑唇:“离我出门还有半小时,容哥哥,如你所愿……”语调微微拉长,“当然,也是如我所愿。” 信号将所有暧昧不清的响动清晰的传递,等到一切结束,容越的嗓音里带了淡淡的餍足,稍有沙哑,语带调笑:“我好像更想吃你了,流彦。” 沈流彦整理衣着的动作丝毫不乱,只应了声:“哦?”尾音上扬。 容越便惋惜地开口:“只是没时间。” 视线扫过桌面上摆放着的瓶子,是旁人送来的古物,平日里摆在博古架上。瓶身古雅,瓶颈细长,釉色肥厚光泽。此时此刻,其中却插了一枝玫瑰,看上去实在很不搭。 瓶子里放了水,但花瓣边缘还是已经有轻微的枯萎。 耳边的响动已经成了忙音。容越将发热的手机放下,走到桌边,指尖碰上仍旧娇美却已有暮色的花瓣。 这次聚会是沈流彦做东。他比其余人都早到片刻,勾好菜谱时抬头,正看到唐宛如走进。 打过招呼,这还是他们在唐宛如订婚之后第一次见面。沈流彦带了点促狭的笑意:“怎么,没带家属?” 唐宛如弯了弯眉:“同学聚会,带他来做什么?”话里自然而然就带出了对未婚夫的亲昵和满足。 就好像,两人从前从未有过什么,只是一同留学的好友。 他们相互提了几件都知道的单子,期间,一桌人也已经来齐。 饭桌上觥筹交错,毕竟都有分寸,不至于喝醉失态,更多是借此来弥补许久不见的生疏。 有人在唐宛如订婚时尚在国外,此刻举杯自罚。唐宛如笑盈盈的回应,下一刻,将话题引到沈流彦身上。 “说起来,”她本坐在沈流彦左边,此刻只是偏过头,手撑着腮,一缕青丝垂在颊侧,“咱们差不多都定下来了,就差流彦你。” 沈流彦哑然,随机莞尔道:“这不是还没遇上合适的。” 也算实话。但唐宛如显然不准备放过他,唇角带着弧度:“不如,你告诉大家喜欢什么类型的,这才好介绍啊。” 沈流彦耳边几乎是即刻便划过下午容越那句玩笑般的指责,说他花心。初听到时他只想笑,现在同样。 旁边一群人起哄,平日里再怎么维护精英形象,此刻也都被酒意带到过去的时光。 “还是说,”唐宛如拢了拢发丝,定定的看着沈流彦,仿佛要洞穿什么,“你还要再等很多年,那个人才会出现?” 那日看到米璐坐在沈流彦车上,之后,眼里的景象就挥之不去。 唐宛如一遍又一遍想着如果沈流彦真的与米璐有什么,那会怎么样。毫无疑问的是,有了沈氏支持,容北昭在家产之争中胜利的机会会增加许多。米璐又是容北昭的独女,再往后些,岂不是容家家产会落在沈流彦手中? 她从来都是清醒的人,想到这种可能之后,便不由心惊。 此刻言语试探,也不过为了落实自己的猜测罢了。 如果是那样,未来的江城,自然会有一番震动,唐家应何去何从? 沈流彦察觉到了唐宛如眼中的深意,却并不明白其中缘由。想了想,他还是点头。 唐宛如心下的弦即刻紧绷。米璐现在年龄太小,的确,是需要等很多年啊。 危机与机遇并存,机遇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so,唐姐姐显然是误会了…… BT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昨天那章的最后一句就是那个意思XD,当然沈哥哥心底怎么想,就是未知数了。 ☆、37 元旦 无人注意到唐宛如与沈流彦之间简单对话下的风潮暗涌。应该说,连沈流彦本人都未放在心上。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他依然贯彻了这样的原则,只当唐宛如是酒后失言,毕竟对方的眼神的确太过火热执着。 在心底略略留下一丝疑惑之后,随着桌上昔日同学们几番站起说话,方才的事便算揭过。 沈流彦酒量极好,数杯白的下去也仅仅是面上泛起淡淡的红,说话的语调都未有改变。旧友感叹当初在米国第一次进酒吧,不知事的点了其中招牌,一口即倒,最后被喝下满满一杯的沈流彦送回租住的房屋。 之后沈流彦千杯不醉的名号就在圈内传开,不过大家都不是喜好玩乐的人,至多是在偶尔私下聚会时各找理由上前敬一杯。回到国内后,更不会与旁人故意提起。 而沈流彦除开特定场合外也很少特地去沾,约见时地点选在酒吧的几率十不存一。唯有偶尔来了兴致,才会开上一瓶。 他们倒是打趣般的常用各样酒类作伴手礼送沈流彦,也不在意收下的人会不会喝就是了。 不知不觉,沈流彦便攒下一柜私藏。 他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听旁人说起往事,不由就想起当初在华灯时,容越误以为他醉酒。 包间开好,原本的伪装被卸下。总算确认对方想要什么,拒绝也很快变作有前提的答应。 不是不觉得麻烦,但现在看来,如果当初真的没有松口,一切是否都有不同?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沈流彦的胸口便有了奇异的憋闷感。 也许他并非不会醉,而是从未在意过什么,也就 分卷阅读57 没有由此而来的愁绪罢了。 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喝了几杯,分别的时候,连饮酒最少唐宛如都有了醉意,面若桃花。 大多人都由自家司机来送。唯有唐宛如是倚在方熙怀中,口中低声抱怨:“不是叫你不要来接?” 方熙低声哄劝着未婚妻,复抬起头,视线在尚未离去的众人身上划过。一一点头示意之后,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谢谢大家照顾宛如,我们就先走了。” 之后又是一番告别。作为做东的人,沈流彦留到了最后。 夜风吹来,将眼梢因酒精产生的热意尽数吹去。他坐上车,将领口的扣子扯开两颗,指尖点在额角,靠在座椅上,眼睛阖着,口中淡淡道:“开车吧。” 许久未曾有活儿的司机启动车子,目视前方,视线却忍不住的往后视镜上看。几乎不办事儿却领着工资,听上去是美差,实际做起来却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身下的皮料紧致柔软,散发着淡淡香气。沈流彦虽未有醉意,连日来公司医院两头跑的疲惫还是有的。此刻放松下来,便一股脑儿就涌上。 外祖父那边,医生的建议是手术后住院两周。但两位老人似乎达成一致,要在元旦之前回家。 理由是沈家老宅中自有常住的家庭医生,几项检查的设备也是小事。在得老人心意的环境中,更利于恢复。 医院方面对此不置可否,只提到何老毕竟病体未愈,移来动去总是不太好。 连医生都未明确反对,沈流彦便也没有开口去劝。私下倒是让林青查了这方面的情况,同样手术后一周回家的人不在少数。 想着想着,再睁眼,竟已经到家了。 方才的思绪好似有片刻间断,沈流彦失笑,自己居然睡着了也未曾发觉。 上了楼,照例是先去浴室冲去一身酒气。小小的空间内溢满白色水雾,沈流彦仰起头,任水珠划过面颊。 下午和容越在通话中相互解决了一次,然而并不令人满足。明后两日大概还是无法见面,再往后,就到了下一年。 心下泛着无法道明的情绪,浅浅淡淡的,几乎无法令人注意。 走出浴室,下身缠着浴巾。他泡了一壶茶,坐在棋盘前,静静看着上面纵横交错的图案,久久没有落子。 教棋学琴的事都没了下文。应该,只是没有时间的缘故。 沈流彦这样想,终于执起一子。 何崇到底是在三十一日早晨搬回家中。老宅建起时位于郊外,随着城市扩张,周边一日日的繁荣了起来。 说是跨年的日子,但在心底,何崇还是更认可阴历春节。元旦在往年更多的是象征久别未见后的家人团聚,除此之外,他从未有过守到凌晨、看新年到来。 这一天,许多企业都召开了元旦晚会。沈氏各部门同样是在百忙之中提前抽空排练节目,会上沈流彦出席,做了简单讲话之后,宣布晚会开始。 一路看着时间,在员工们还在包好的酒店内狂欢时,沈流彦已离开,回到何家老宅。 沈家振今日仍未出席。原本公司内已有流言,今日下来,恐怕会愈演愈烈。 但他既然能为了放在心上的儿子做出这样的选择,结果,也应该能承受的来。 沈流彦对此并不在意,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先前的打算。等外祖父出院,便坐下谈谈。 有了这样的决定,在何崇又一次提起外孙的婚事时,沈流彦顺着话头接了下去。 此刻已吃完晚餐,祖孙二人坐在何崇书房内对弈,何白氏坐在一边观战。 何崇是这样说的:“唐家丫头也订婚了,原本我看着,你俩也算合适。不过现在,咱们也没必要专盯别人家的媳妇儿……”落下一子,继续道,“米家是非太多,又和容家牵牵扯扯的。流彦,你和米家新认回来的丫头见过没?” 沈流彦笑了下,心知戏肉要来了,打起精神:“之前唐宛如订婚的时候,她也有来。” 何崇便摇头,继续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沈流彦答:“只见了那一面,”顿了顿,“那天人太多,也没怎么注意她。不过,好像容北昭很瞧不上这个新认回来的外甥女。” 话音落下,沈流彦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天他的确没怎么注意米兰,仅有的几个眼神都是在与米秀对话时,米秀向他说起刚到家不久的姐姐,他才看往对方。 他看的最多的,是容越。 ……又是这两个字。 沈流彦垂着眼,望着局势逐渐明朗的棋局。这样的姿势之下,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变换的面色被两个老人察觉。 何白氏在一边接口:“我倒是听说,米兰进到容氏了,现在在给容越当助理?”语气里有淡淡的不赞同,继续道:“流彦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现在怎么一直在说米家?” 何崇呵呵地笑了声:“你不也听到了,流彦和那丫头没什么。” 沈流彦挑了下眉,这下倒是十分直白的将诧异表现出来:“爷爷,我和米兰……能有什么。”语气有点无奈。 至于米兰当了容越助理的事儿,他听容越说起过。只是简单的提起一句,容北昭的手太长云云。 何崇仍是笑道:“米家也担心这丫头的婚事儿。哎,不过和咱们没关系。”看了眼何白氏,又转头望向沈流彦:“我就直说了,不然你外婆又该着急。流彦,你觉得,方家丫头怎么样?早几年,我记得你们关系挺好的。” 何白氏带着赞同的笑意,补充:“当然,我和你外公虽然看好她,但咱们家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最后怎么样,还得看你自己。” 总算说到这里,沈流彦斟酌着语气,直视眼前的外祖父:“我和方嘉,就是一般的朋友,真的没什么,”注意到老人面上有短暂的一顿,他继续道,“她啊……我们都开玩笑,说她要嫁给研究所了。方嘉自己,估计也没有这个心思。” “哦?”何崇坐直了些。 沈流彦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的话,爷爷,从大学到研究生,再到博士,还有回国这三年,谈过的女朋友也不少了,但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的……” 何白氏便接口:“那不是没有合适你的嘛。再说了,流彦,你还不到三十,现在找也挺好。” 沈流彦依旧笑着:“话是这么说。不过外婆啊,咱们圈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见过相处过,这都没有合适的,您们呀,也就不用给我介绍了。” 话说的和婉,拒绝的意思却很分明。沈流彦停了停,见外祖父似乎有话要说,赶在之前开口:“我妈的婚姻……实在不能说幸福。爷爷,我不想和人将就,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宁可一直一个人,也没什么。” 分卷阅读58 “胡闹!”何崇的手重重砸在一边。 气氛急转直下,何白氏上前去劝,等到何崇的神色平静一些了,又转头看沈流彦:“你这孩子,以后的事儿谁能说的准,怎么能这么乌鸦嘴。” 沈流彦心知肚明,母亲的婚事时外祖父一声最大的遗憾。此刻被自己提出来,本意是做个佐证,可听在外祖父耳中,恐怕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但他并未松口,语调还是柔和的,说出的话异常坚决:“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耽搁别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开口了,沈流彦就坚决的要把所有的话说完。唯一的遗憾就是此刻现在外祖父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如果因此再出什么问题…… 但一此刻旦留有余地,接下来的发展,恐怕再不会这么简单。 何崇不再说话,何白氏拧着眉,看了看丈夫与外孙,终于开口:“流彦,你实话告诉我,这些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沈流彦未有犹豫,干脆的点头,又道:“外婆,爷爷,您们知道的,今年上半年,我有过一个女友,”停了停,“那原本就是我决定的妻子人选,出身平凡心地善良。但最后出了一些事,我们还是分开了……之后,慢慢的,我就觉得,何必一定要结婚。” 何白氏像是松了口气:“也就今年的事儿,分手了也没什么,说不定很快就能遇见下一个。” 沈流彦只是温柔的说:“外婆,我的意思是,我不爱她,只是觉得她可以做我的妻子。” 何白氏一怔。 到这里,要说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沈流彦看着眼前的老人,面上带着歉意:“我……也不希望,以后为了这种小事,和您们有隔阂。” 何崇厉声道:“小事?婚姻大事,被你说出来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值一提!流彦,我知道你不满当初我给你妈安排的婚事,所以你的事情我可以让你自己做主。但这个可以做主,不代表能不结婚!” 沈流彦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紧张的气氛、陷入怒火的外祖父……这场谈话,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沈流彦在何白氏的又一段劝慰之后叹道:“是我不好,在这种日子里说起这些。外婆,您帮我劝劝爷爷吧。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过几天,一定上门赔罪。” 何白氏的本意是让两个人先冷静下来,哪怕说些别的。听到外孙这样干脆利落的提出离开,她又拧了拧眉,想想还是答应下来。 这样也好,至少冷静的时间能更长一些。 几乎算得上是不欢而散。何白氏送沈流彦下楼,中途便半是抱怨:“你也知道你爷爷刚手术完,怎么能说这种话?” 沈流彦路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外婆,现在不说,一味的应着爷爷的话,以后再拒绝起来,恐怕爷爷更生气啊。” 何白氏更是不认同:“平常我觉得你挺会说话的啊,今天怎么这么犟?说一句没有合适的,先慢慢找,有那么难吗?直接一句不结婚砸下来,我听了都生气。” 沈流彦依然无奈:“这……能一样吗,您们还不是会一直催我找人。” 何白氏连叹几口气:“算了,我不管你了。” 从何家老宅离开,沈流彦的手指紧紧扣着方向盘,踩足油门。 已经到了深夜,离零点还有些时候。但何家老宅所处的地方毕竟比不上市中心繁华,路上很少见人。 毕竟是元旦。 从公司离开之前,林青有提到过,很多人会在今天聚在沙滩上等待跨年。 沈流彦并不明白那样的群人狂欢是为了什么,想想前几天的圣诞节,他们最终也聚集在沙滩。 车子在马路上飞速驶过,从夜幕深沉的偏郊地区到达灯火通明的城中,仅仅用了不到半小时。 一窗之隔,是欢声笑语的人群。按这个人流量看来,也许再往前不远,就又会到戒严的地段。 想到这点,沈流彦偏转方向盘,拐向另一条路。他住的地方离沙滩有些距离,换个方向,大概能避开人最多的地段。 在某个红灯的路口踩下刹车的瞬间,他心尖倏忽一动。 前几日聚会时,沈流彦对喝酒一事的态度尚是来者不拒但并不喜欢。在这个时候,他却感到了久违的,对酒精的需求。 这条路会经过容越家楼下。而容家三兄妹外加一个侄子,四人自容老爷子去世后就没在元旦聚在一起过,这也算是众所周知。 现在,容越大概在家。 车速渐渐放缓,最后停在路边。沈流彦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想了很久,要不要给容越打电话。 在这样的日子里,哪怕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也许是上天看到了他的犹豫,手机竟自发的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时,沈流彦连意外的心情都没有。毕竟这样的时刻曾有过太多太多,与以往种种相比,今日也算不值一提。 只是在拿起接通的时候,沈流彦心下仍是划过一个模糊的词汇。 心有灵犀。 容越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开口便是:“流彦,第六天了。” 从圣诞那夜分手到如今,已经六天。 沈流彦轻轻的应了声:“是啊。” 容越便低低的笑了声:“我都承认想你,你却这样对我?” 从第一句话起,容越便刻意营造出某种气氛。此刻再提起前几日的对话,当初是他将话中意思曲解,现在又用了同样的字词,仿佛在暗示什么。 沈流彦听出容越声音不对,便并不答话,反问:“你喝酒了?” 容越仍是低笑:“流彦,你又这样。” 嗓音低哑,叫着他的名字时,似乎有刻意的放缓语调,在舌尖缓缓品味着什么。 沈流彦叠起双腿,望着容越所住的那一栋楼,眸色渐渐加深:“容、哥、哥。” “怎么?” “我在你家楼下。” 那一边,容越像是碰到了什么,发出了极大的响动。半晌之后,容越才再次开口,声音清晰了许多:“沈流彦,你……”难得的连名带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准备上来了?” 沈流彦像是在思索,卖足了关子,终于回答:“还是会的。” 通话随着对方带着笑意的话结束,手机自掌心滑下,带走了热度,手心却依然有着被汗湿的粘腻。 容越的眉尖微微拢起,唇角的弧度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另一只手上端的红酒始终很稳,此刻浅浅抿上一口,舌叶口腔之间,回味无穷。 就好像是沈流彦这个人。 他再次想起对方身上被泼上酒液的景色,身体很快散发出异样的热度。从十二月初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也只有前几天在电话里的一场。其余时候虽也有 分卷阅读59 过用手解决,但总是觉得不够。 敲门声很快响起,容越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走上前去开门。 来者身上还带着冬日里的寒冷气息,与温暖的室内好似格格不入。但容越毫不在意,在门被阖上的瞬间,便倾身吻了上去。 他很快发觉,沈流彦似乎也抱了和自己相同的心思。 衣服被快速扯下,高级定制的大衣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两个人很快在沙发上亲吻作一团。沈流彦的皮肤起初还带着与衣服上同样的冷意,不知不觉,已经被容越的体温暖热。 他的视线扫过茶几上荡漾着艳波的高脚杯,眉间眼梢都是笑意,在亲吻的间隙开口:“好巧……” “什么?”容越问。 手按在沈流彦腰间,熟悉的皮肤纹理似乎能将他的手掌吸附。 沈流彦侧过身,将高脚杯端起:“我刚才还在想,要喝上一杯。” 容越定定的看着对方滚动的喉结,手上的动作不由加重了力气,将人更深的按向自己。 皮肤相贴,体温交融,连心跳声都…… “那还真是很巧。”他说。 容越低下头,舌尖碰上沈流彦的小腹,一路向上舔舐。最后稍有偏转,将头埋在对方颈窝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沈流彦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却意外的能催生出他更多的欲念。 沈流彦又喝了一口红酒,动作之间,容越呼吸间的气息洒在他身上,连带方才的动作,带出一串酥麻。 他微微眯着眼睛,低下头,摸索着找到容越的下颚,捏住之后强制性的让对方抬起头。接着,在容越莫名的眼神之中,吻住对方。 口中的酒液相互交渡,自唇角溢出一些,缓缓向下,在皮肤上勾勒出一道暧昧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亲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沈流彦已跨坐在容越身上。容越的唇时不时地落在他胸口,而他的视线却定格在不远处桌上的瓶中枯萎了大半的玫瑰上。 “你先?”容越含糊着问。时间久了,他也了解了些沈流彦在床上的控制欲。 “不。”沈流彦低下头,再次吻上对方。 “在此之前……容哥哥,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标题是元旦,但其实是元旦前一天…… 顺便说一下“何白氏”这个称呼吧,其实会这样是因为写到流彦外婆的时候还没有想好名字rz。 我是不太喜欢冠夫姓这种……还是找个机会换回外婆的名字吧QAQ【然而一直没找到机会rz 我也知道又停更一天,哪怕会补上字数,但点击依然会跳水啦rz,现在看看四章以前的点击都不超过收藏呢……这大概是一定会扑的节奏。 PS.上一章是用手机码的,遣词造句可能有点奇怪,唔…… ☆、38 清晨 听沈流彦说起,容越才发觉,原来方才肆无忌惮的调情之中时间过得飞快。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过了零点,又是新的一年。 他的手依然按在沈流彦腰间,缓缓抚摸的动作之中,似乎多了些情`欲以外的东西。 心下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容越斟酌着开口,可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好似都抵不过一句最寻常的“新年快乐”。 客厅的窗户与他的办公室朝向相同,只是位置稍远离海岸。视野却差不了多少,容越清楚的看到,有什么倏忽窜上天空,再轰得四散,留下漫天姹紫嫣红。 “……烟花?”他呢喃了声,抬起头,望着直视自己的沈流彦。 视线交错,又仿佛是交融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容越能清晰的看到沈流彦的瞳孔,还有其中的自己。 这样的景象,无论看到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沉沦下去。 玫瑰花终于被交付到沈流彦手中,可惜花上的香气已几乎散尽。 饶是如此,沈流彦仍轻轻的嗅了嗅。眼睛阖上,神态温柔专注,甚至带着隐约的虔诚。 “第一次有人送我花。”他睁开眼睛,眉尖挑起,是一个类似揶揄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容哥哥第一次只送一枝玫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梢带着不甚分明的艳色,语气慵懒。话音刚刚落下,便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滚烫到不可思议。 容越握住沈流彦执着花的手,用同样的专注回视过去:“你不一样,流彦。” 这同样是一句从前说过的话,本应是在米璐眼前的伪装,然而容越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自然,称呼上还是两人之间最私密的那一份。 沈流彦闻言斜他一眼,瞳仁上附带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没有丝毫杀伤力。 容越呼吸一滞,心下某个迷蒙的角落,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到第二日,难得不用早起去公司,沈流彦却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依旧在寻常的时间睁开眼睛。脑海中的困顿尚未散去,昨夜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将容越按在床上,用了容越不太愿意、却能进入很深的姿势…… 现在,他的后背贴着容越的胸膛,腰间则环了一只手。即使在睡梦里,容越也将他圈在怀抱之中。 发觉这点后,沈流彦有些哭笑不得,起身的动作也因此顿了顿。身后传来的呼吸声绵长悠远,显然,容越尚未有清醒的迹象。 晃神间,好像有睡意再一次涌上。 沈流彦有些模糊的想,算了,总归是特殊的日子,难得放松一下,也没有什么。 真正醒来,已经到了十点。卧室的门打开着,旁边的床铺也变得冰冷。 有隐约的食物香气传来。沈流彦撑着身子坐起下床,从衣柜中随意取出一身休闲的装束,走进浴室。 等到洗完澡,容越也已经将食物备好。简单的烤吐司配沙拉,沈流彦一眼看过去,视线最终还是停留在容越身上。 袖子被捋到肘部,十分居家的装束。这一幕很眼熟,沈流彦很快记起,自己第一次来容越家中时,对方也是这样的打扮,站在厨房中。 不知怎地,他便走上前去,自身后抱住容越。 额头抵在对方背上,发间坠落的水珠也擦在上面……容越“唔”了声,随即才笑着问:“还没睡够?” 沈流彦不置可否,松开对方,转身拉了椅子坐下。 容越不可谓不遗憾,早知道沈流彦在无事的清晨会是这副表现,他早该拉对方旷工。 见对方拿着吐司,撕下小小一片送入口中,容越突然开口:“流彦,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到你家中时,你说我没有带玫瑰。” 沈流彦动作一顿。 单看他的表现,容越就能断定对方是忘了。就连他自己,圣诞买花只是一时兴起,从前的对话还是在晨起后看到厨房壁橱角落中 分卷阅读60 的烛台时,才记起当初的那番对话。 不过这并不妨碍以此做借口,对沈流彦要求割地赔款。 果真,接下来,沈流彦撕吐司的动作慢了许多。眉尖始终拢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容越很有耐心,也的确等到沈流彦开口,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声音还带着初睡醒的绵意,华丽的男中音仿佛被笼上一层薄纱。 容越唇角扯起些:“我现在送了,流彦,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沈流彦抬眼看他:“可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容哥哥先抱怨我没有准备烛光晚餐。” 容越眼神闪了闪,没想到那样的细节对方亦能想起。他心下愉悦,但说出的话仍像是委屈:“现在也没有。” 沈流彦左手支着头,嗓音悠缓:“是我不对,改日赔给你。” 一顿早餐,本应宾主尽欢,可惜天不遂人愿。 又是米璐,致电容越,新年第一天,可否前来拜年。 沈流彦好心情的看着容越与未成年表妹对话,一时之间,终于有些舒出一口气的感觉。因为容越不负责任的胡乱说辞,加上无意间将自己车的钥匙给司机拿去送米璐,给他惹下多少麻烦。 见容越眉头越皱越紧,说话倒依然是好哥哥的语调。沈流彦眉眼间的弯起愈发柔和,甚至站起身,走到容越身后,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揉。 像是在提醒对方,小心剧本人设,务必不要破功。 容越先前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在通话中的体现就是一声不合气氛的鼻音。米璐“诶”了声,追问怎么了。容越的手向后,一番示意,终于心满意足,玩弄着沈流彦的手指,答道:“你嫂子在给我按摩。” 语气无比自然,听的米璐反倒怀疑自己太不纯洁,眨巴着眼睛追问起来:“表嫂在你家?我去能见到表嫂吗?” 至于“婚前同居啊表哥你真禽兽”这种话,被未成年的小姑娘自然而然的压在心底。先前街上看到沈流彦的那一眼后,米璐极端惊诧之下,心下竟衍生出了一个看似不合理,仔细想想又十分符合状况的可能。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验证。 容越像是考虑一番,最终遗憾道:“不行,你嫂子家里还有事,得走了。” 米璐这回倒是很大度的样子:“没关系啦,”顿了顿,“我都到表哥你家楼下了,现在上去,见一面总来得及。” 容越:“……”捏沈流彦手指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 电话挂断,容越被叛逆又自来熟的米璐弄的无言以对,只好坦白:“她只差上电梯了。” 沈流彦闻言便皱眉,余下一只手的按揉动作也停了下来:“那我现在就走。” 听到这话,容越先前对米璐的不满纵只有一分,现在也成了十分。好不容易有这样能轻松相处的清晨,偏被突来者打破,心情怎会好。 除此之外,如果米璐将两人的关系透路出去,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 时间紧迫,沈流彦沉吟:“其实这也算好事,米璐越这样容南驲只会越游移不定……说来他最近和沈家振都没什么联系。” 容越看向他:“你家里的事也就拖到现在?” 沈流彦微微笑了下:“我不急,有的是时间。” 出门的时候,沈流彦只拿了手机和车钥匙。换下的衣服被扔进衣篓,他最后叮嘱道:“米璐大概是要把容非容且那里也走一遍,待不了多久,别太在意,她也看不出什么。” 眼前电梯上鲜红的数字已在攀升,容越吻了下沈流彦的唇,算作道别,但语气里的不满仍显而易见:“……怎么觉得像是在偷情。” 沈流彦的回答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嗯?不是本来就是情夫吗。” 米璐在踏进容越的家、并未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人在时,心下便咯噔一下,终于从方才那样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莽撞,又一次不请自来,还是到家这种私密的空间……表哥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米璐很快软下嗓音道歉,快速说过自己只是被母亲派出交际,来前未有提前通告也真的是因为母亲心血来潮,连自己都是在被窝里睡懒觉时被强行拉起云云。 见容越的面色似有缓和,她咬了咬牙:“对了,非哥哥那里是我妈联系的,挂断电话才直接说叫我来拜年……非哥哥今天好像要去看大伯的样子。” 容越倒是没想到,米璐连这一点都能说出来。 自容东旭入狱,他连同容北昭、容南驲都只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关注过容非。之后见对方始终是颓丧模样,连像沈瑞泽那样的“奋起”都没有,渐渐的,也就放松了关注。 如果不是米璐今天这番话,他虽然也会知道这一点,但毕竟时间推迟,失了先机。 至于话中其他内容,更多的是在高压气氛之下的推卸责任。米璐说到底只是个被娇养着丫头,情急之下会说出些什么,恐怕连容北昭都无法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第一版的大纲上根本没有米璐这个人……结果一不小心她的戏份越来越重。 PS.她现在的确是把容容当家人,说出的话虽然是在推脱过错,但内容上讲的确是小姑娘的抱怨,哪怕是透路的一点情报也是容容之后肯定会知道的…… 虽然有点中二,实际上,米璐还是有分寸的【。 ☆、39 容非 沈流彦清楚的看到自己说出“情夫”二字时容越挑起的眉梢。对方似乎有话要说,然而时间不等人,米璐越来越近。 他示意对方快点回去,别忘了桌上的盘子还没收。至于说好的“表嫂”为什么不在,自然,要靠容越自己发挥。 等电梯显然来不及,沈流彦几步迈入楼梯间。好在公寓定位很高,楼梯间的装修也能入眼,打扫人员定期回来清理,不至于出现靠在墙上就蹭一身灰的情况。 睡了太久,直到现在,四肢还带了几分绵软。 沈流彦双手抱臂,听着外间响动。直到米璐进了门,他才从楼梯间走出,再次按下电梯按钮。 原本就停在此层的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定定看着容越家的门扉。 方才与容越的对话中,沈流彦的意思已经很直白,自己是和对方站在一条线上。容越的反应也很有意思,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在米璐面前只是演戏的态度。 明明相比之下,他更像外人一点。 ……也不能这么算。容北昭与容越是关系不可缓解的对手,自己与容越却能在很多时候联合,而容越甚至不用担心他在背后捅刀。 这些都不重要。 电梯到达B2停车场,沈流彦走出,一边思索,要去哪里把这顿被打搅的早餐补完。可惜分毫未动的沙拉,容越未免太偷懒。  分卷阅读61 而米璐渐渐从方才的紧张中缓过神,很想捂住脸哭。明明是表哥说表嫂在这里,现在没人,自己到底在心虚个什么。 不过她也不打算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气氛好些。 送上一点拜年的心意,米璐到底觉得尴尬,很快告辞。不过十点多,米璐又话里话外的强调自己下面还有人家要走,显然不想多呆。 话已至此,容越便不客套地要留她吃午饭,只在送别时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下面要去二伯家?” 米璐点头:“对啊。” 容越拿起外套:“我送你下楼。” 对于堂兄容非,容越唯一的感想就是,对方也算不容易。容东旭身为上一代的长子却不得老爷子青眼,在外还能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回到家后却会变本加厉的强调自己的“身份”。而容非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长大,被动走上父亲一手规划的道路,似乎也算理所当然。 用懦弱评价,都算轻的。 容东旭恐怕也没想到,正是自己往年的做法,断送了他在监狱中遥控指挥外界一切的可能。 没错,容非几乎是习惯性的服从着父亲。但他常年站在容东旭身后,已经失去了独自立于台前的勇气。 容非的车已经停在江城监狱之外,却迟迟没有推开车门。 他望着眼前的建筑,灰色的,不带一丝鲜活。 他的父亲就在里面,等待与他见面。 容非不是不茫然,甚至下意识的抗拒着来到这里。他做不到父亲的要求,从很早以前开始,父亲对他就只有失望。 那他呢? 如果说幼时被一次次教训着“必须要听话”是出自严父之心,高中时爱上男性却被迫远离是源于“不能让容家染上丑闻”的顾虑……直到拿了硕士学位、进入容氏,又在父亲的安排下协助着明里暗里和三叔、堂弟作对。 也许他的生命就像是眼前这座建筑,其中唯一的亮色,也因为自己的怯弱离去。 想到数月之前与薛岚的重逢,容非胸口一痛。 薛岚说他过的很好,那就好。 自己不再存在于对方的生命之中,大概,就是对他最大的好。 最终,容非还是步步走入眼前的钢铁牢笼。出示过身份证明,带来的东西也被检查完毕,他在狱警的指引下走进专门的房间。隔了一层玻璃,那边容东旭也被带来。 两人分别坐下,拿起眼前的电话。 容东旭是因为经济案入狱。当初一切都来势汹汹,他甚至没有机会上下打点。 进来以后,也不是没想过再私下里做些什么。但显然,有人比他准备的更早。当所有的试探都打在棉花上,无可奈何之下,容东旭只好从儿子身上下手。 容非是他的合法继承人,哪怕剥离了所有不法收入,至少还有容氏剩下的股份会落到容非头上。至于在其他的层层关系网,容东旭皱了皱眉,他起初还对儿子抱有希望,现在看来,能守住股份都算成功,剩下的只能徐徐图之。 结果这次,容非带来的依然是坏消息。 容东旭沉默了片刻,望着眼前的儿子。不过是三十岁的年纪,却颓丧到这个地步……连病秧子老三都能生下个狼崽子,为什么他的血脉会是这样? 纵横商场太多年,容东旭毕竟眼光毒辣。他从很早以前就看出,儿子并无野心,这也是让他最不满的地方。 心下一转,容东旭缓缓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个小男友?” 没有血性,那就逼出血性! 他至今不知道害他入狱的人究竟是谁,但弟妹侄子,容东旭一个都不想放过! 听到最后三个字,容非的瞳孔蓦地一缩。 他的神情被容东旭收入眼中,勾起一个笑容,容东旭继续道:“其实当初你回来以后,我不是没想过成全你们,”睁眼说瞎话,“结果听到一个消息。你那小男友,似乎成了你姑姑的入幕之宾。” 探监时间过去,容非走出监狱,脚步犹是飘忽的。 去之前,他一遍一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不要路怯,很快就会过去……对父亲的恐惧在经年的成长中已经刻在骨子里,哪怕对方不再能对他的生活肆意插手,本能也一时难以抗拒。 说来他到这个年纪都没有结婚,与容东旭也不无关系。 小岚和姑姑?听到父亲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容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但父亲的态度实在太过笃定,说出的某句话,也的确动摇了他的心神。 “我也知道这事儿听起来就扯,阿非你不信也正常。但现在薛岚就住在容北昭名下的房产里,这么点小事,你还是能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什么的不是故意偷懒:) 突然发觉上次过剧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rz我要挽救一下注定要相·杀·相·爱的进度。 so接下来……下一次福利大概会是补全元旦的内容吧……虽然晚了一点不过不要嫌弃【严肃的 PS.探监这段必然会有BUG……刚才查了下发觉元旦似乎不允许探监的样子。然而,嗯,毕竟是发生在平行世界的故事哈哈哈哈哈哈【……一点也没被自我安慰到 ☆、40 回忆 到达二伯家时时间正好,米璐在心里给自己点赞,吃顿饭拉拉关系再去看非哥哥,回家以后还有大把清闲时间。 只是在容南驲家中,米璐比先前还要不自然。近来数月她好歹是和容越见过多次,总算磨掉一点生疏感。可对于容且、容谈两个表哥,上次见面,还是在她生日那天。 好在容南驲也不太防备这个才十六岁多的外甥女,谈话流于表面,最多的还是对米璐学业的关心。夸赞的话语信手拈来,连米璐都听出其中敷衍。 好在总体而言还算温情融融。从二伯家离开,米璐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 正是一日之中太阳最好的时候,但毕竟在冬日,哪怕未到最冷的时节,米璐依然觉得冷。 她整了整围巾,鲜红的颜色愈发衬得一张小脸冻的雪白。很快上了车,米璐犹豫一下,打电话回家。 她没存容非的手机号,自然不知道对方现在是否还在探监的过程中。 容北昭细细问过女儿拜年过程中发生过什么,米璐乖巧的叙述,却自然而然的略掉“表嫂”相关的事。容北昭笑了下,夸她做的不错,米璐刚想撒撒娇,就听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容北昭显然是盖住了话筒,与那人说了句什么,才重新回到与女儿的通话中。米璐抿了抿僵住的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自然一点。 挂断之后,司机沉默的开车。米璐侧过头看窗外,撑着下巴,眼睛失焦。 越哥哥、沈流彦、非哥哥、妈妈的情人…… 一 分卷阅读62 个个人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米璐觉得有些头疼。 她见过父母在外养的人,在很多不经意的场合中。亲属关系里,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将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同学中,倒是有人用批判的语气说起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一路发呆,到了容非居所后,米璐意外的发觉屋内还有其余人。容非像是在与对方谈事,见她到来,谈话中断,那人很快离开,非哥哥却始终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她。 米璐将心中的不适感压到最低,现在看来,如果不是自己作死,原本倒是能在越哥哥家度过一段不错的时光。 米璐甚觉遗憾,很快打起精神,说明来意送上礼物。看着明显也是精神不济的表哥,米璐咬着下唇,最终还是将安慰的话咽下去。 她有什么立场来安慰对方?在越哥哥那里还能故作不懂一切,追根究底,还是由于母亲并未与对方撕破脸。 总算完成母亲布置的任务,米璐心里有些闷,干脆又让司机将自己送到市中心逛街。打电话约上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小姐妹,等人期间,她已在周边商场中闲逛起来。 元旦不比春节,大多店铺都是鼓足干劲做活动宣传。街上人流涌动,一片喜气洋洋。 米璐深觉自己和周边一切的画风不一样。 送走米璐后,容非便呆立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台上的一个花盆。土面上的部位已经枯萎,一株白色根茎依然透着生气。 这是他从那段感情中保留下来的唯一东西,里面种着桔梗,每年春日便会焕发生机。 大概因为实在太不起眼,才没在他外出求学期间被父亲销毁。 方才来的是私家侦探,容非再不济,这点人脉手段还是有的。用的理由当然也不是初恋是姑姑情人与否,只让调查容北昭房产与其中是否有人住宿。 当然,最好能查到业主与住人的关系。 这不是难事,很快结果就被摆在容非桌上。他将自己关在房中许久,看照片上对着自己姑姑言笑晏晏的人,直到指尖夹着的烟烧到手指,终于如梦方醒。 将烟掐掉,容非用力揉了揉脸,动作不知不觉间变得缓慢,最后,泪水顺着指缝留下。 他还记得从前的少年,微笑时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柔软。给私家侦探的要求中有调查两人关系一项,薛岚已经跟了容北昭近十年。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薛岚为什么会接触到容北昭…… 容非心下隐隐有了猜测,隔着不断流出模糊双眼的泪水,他仿佛看到父亲冷笑的面容。 父亲大概也笃定着他的性格,又身在狱中,干脆不管不顾,将所有本已愈合的伤疤解开,再次路出鲜血淋漓的样子来。 近来一段时间,薛岚在与容北昭交谈时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他敏感的察觉到雇主心情的变化,思来想去,也唯有之前容东旭入狱一件事能让容家内部再次活跃。 可那也已经过了……两个月? 想到这个时间,薛岚手上动作一顿。 这些年来,他也不光是只做被包养的小白脸。从容北昭手上拿来的东西不算少,甚至在对方心情好时还能得到几句指点。 至于在容北昭的默认下开了一家书吧做幕后老板、得到机会重新读大学——哪怕只是旁听——薛岚一直在很有计划、不引人注目的提高自己。 他知道自己年龄在不断变大,哪怕再让容北昭满意,到底还是比不上年轻小鲜肉。无论怎么保养,眼角还是会有细细的纹路。 他早就不年轻了。 敲门声响起,薛岚本以为是容北昭。事实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住的地方。 但想一想,对方一直拿着这里的钥匙。 从容南驲到容北昭,他接触的容家人惯爱一些突发袭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展示自己的力量……容非倒像是个异类。 心下在慢吞吞的想着,脚下步子倒是不停。薛岚快步走上前去,期间面上习惯性的带起最合适的微笑,打开屋门。 “……容非?” 元旦假期已经过去,沈流彦重新恢复以往规律的生活。而假期之中,除了第一天被米璐的突然到来打搅,后面和容越待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没再发生什么。 已被他弹熟,容越说要检验成果,不好的话就要如何如何。这样的情趣沈流彦从不拒绝,坐上钢琴凳,背挺直,手指在琴键上纷飞。曲终了,容越心服口服,拍手笑着说好。 沈流彦唇角微微翘起。 只是他总觉得,容越的眼神愈发不对劲。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离开钢琴,容越拿出一张光盘,样子颇为神秘。沈流彦看出他眼中情绪,不由失笑,问:“这是什么?” 容越笑了下:“好东西,之前米璐走掉以后没事做,你又不在,就随便整了下CD架,没想到会看到这个。” 沈流彦想到一串各样内容,终于见容越将光盘送入电脑主机。屋内并没有DVD,只好凑合一下。 屏幕上,内容一出来,沈流彦便怔住。 他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 容越在他身侧坐下,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靠过来,低声问:“还记得吗?我也是看到了,才想起这一段。” 那是江城一中六十年校庆的典礼录像,沈流彦正是那年九月进入高中,而容越则是升上初三。 他们还从未有什么交集。 舞台上,少年穿了白衬衫,抱着尤克里里唱歌。指尖下拨出的音符轻巧跳跃,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阳光里。 是十五岁的沈流彦。 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很清澈,配上柔和的眉眼,引得台下的女孩子在歌声结束后纷纷尖叫起来。 江城一中的教学氛围一向轻松。而沈流彦也渐渐想起,当初是怎么一回事。 校庆规定了一个班要出一个节目,然而中考在即,他们班里又是那样的气氛,根本无人愿意出报名。最后班主任无奈,只好抽签,抽中了他。 尤克里里也是临时抱佛脚学的,校庆结束便放在角落里,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迹……无怪乎他忘了这段往事。 那时候,容越就在台下听。 沈流彦侧头看容越,两人之间,正是适合亲吻的距离。 之后再去外祖父家中,何崇被何白氏劝过,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一点,但意思依然十分明确。沈流彦咬死了不松口,最后却也流路出一丝服软。 他不想勉强自己,同样不希望关系太僵。 话题被搁浅,沈流彦又陪外祖父下棋。对弈者即是长辈,又多年钻研此道,他很快败下阵来,道:“我输了。” 何崇借此机会,以盘上格局,引出人生百态。话中多循循善诱,却有分寸的未曾提及先 分卷阅读63 前并不愉快的话题,只打擦边球。 就见外孙认真地点头。 何崇微微叹息。最近几天,他也思索过外孙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父母关系太过恶劣,最亲近的人都这样,难怪对婚姻失去信心。 加上流彦一心扑在事业上,从前自己也没有及时疏导……好在他还有时间,总能一步步将外孙矫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想到“流彦和容哥哥在故事开始之前会发生什么”……不由自主就偏到少年时期。 不过之前盖章两人一直是点头之交的程度,也不可能有十五六岁一起打篮球什么的交情。最后就决定,一个在台上唱歌,一个在台下看好啦。 ……说起十五岁的流彦抱着尤克里里唱歌的景象,虽然画风突变什么的,但似乎,有点萌啊。 不知不觉27号啦,存稿计划又破产,ssssssso sad。 ☆、41 许盈 何崇心念已定,在外孙面前虽不再时时提起,私下的动作却不断。 他找人查了过去数年内外孙的女友,结果出来,和老伴感叹一番外孙的眼光还算不错,找的女孩儿基本都是温柔贤淑的类型,可以过日子。 随后,便在世家好友中寻找起相似的。 何白氏对此隐隐忧心,想到此前外孙离去时与之的几句对话,屡次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心底也认同老伴的看法,年纪到了,自然应该成家。 哪怕外孙的态度坚决……流彦不也说了,不结婚只是因为遇不到合适的吗? 想到这里,何白氏稍觉安慰,便和老伴一起看起年龄合适的女孩子的资料来。 对于之前外孙说过的,与各家女孩子基本都有过相处,何崇更多是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在他看来,说是相处,最多不过是和唐家方家姑娘那样本有同学关系。而婚姻之中,男方年纪大女方数岁的比比皆是。 相差太多固然不好,四五岁的话,也算合适。 有了这样的念头,何崇很快找出合适的人选。 而何白氏看着一沓照片中最上面那个,叹了口气,眼神莫名。 许盈。 许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儿,今年二十四岁,读了研,最近正在写毕业论文。她家里有哥哥,不用再为家族企业操心,性格也好,何崇看得十分满意。 他当下下手安排,很快找了借口通知外孙,老友的孙女写论文过程中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家中做的产业又和论文主题不太合得上,于是拜托过来。 理由能听,哪怕沈流彦对事实如何心知肚明,在外祖父一本正经的语气中,也只能无奈的答应。 ……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沈流彦舒出一口气,指尖转动一根钢笔。 看了一早上文件,此时此刻,他靠在转椅上,足下微微一点,椅子便悠悠晃起。力度恰好,停下来的时候,正面对办公桌后的玻璃。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雨。 外祖父已定好时间,沈流彦致电容越,说明自己有事不能赴晚间的约。容越答应了,语气略带犹疑,似乎想问发生了什么,最终却未开口。 沈流彦不觉得有什么,听对方那将问未问的语调,干脆说出口:“爷爷让我去见人,许盈。” 那边容越挑了挑眉:“咦,我都好久没见她了,怎么会去找你。” 沈流彦心念一动,突然记起,容越的母亲似乎姓许。 果然,容越很快说出:“她也算我表妹,是我妈的侄女。”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笑,更多是类似委屈的情绪:“流彦,你爷爷这是让你去相亲?” 沈流彦模棱两可道:“只是指点。” 容越笑了声:“如果要指点,直接找我这个表哥不是更方便?” 沈流彦轻飘飘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和许家有什么往来,之前我也只记得你的表妹该是米璐。也许,他们不好意思找你?” 容越承认:“也对,前几年我妈在的时候来往还多一点。” 挂断电话的时候,沈流彦原本不太明朗的心情好似变化了些。再抬眼看窗外,阳光已经穿过云层,一片金色洒下。 哪怕明知金色光芒之下的空气依然是冷的,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仍会带出几分暖意。 容氏办公楼中,容越摸索着下巴,眼神有些冷。 如果不是方才沈流彦话中的不在意太过分明,他现在大概不会这么平静。 听流彦的意思,何崇大概……不是第一次,这样让他去接触女人。 而沈流彦对他提起此事,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逗弄。容越听得分明,适当流路出的情绪效果也明显,在通话最后,沈流彦像是安抚他,隐隐流路出自己真的只会稍微指点许盈专业上的问题的意思。 容越早已认定,沈流彦对自己并非全无感觉。这并非没有依据,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对方的情绪是越来越明显的显现出来。 只是他能接受沈流彦只将自己看做情人,是建立在没有其余人插在两人之间的前提下。 心中翻腾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稳定下来,容越薄薄的唇微微扯起,他倒是忘了,自己没有长辈来干涉婚事,不代表对方没有。 而沈流彦……如果真的在意自己,大抵,也不会对何崇的态度全然不在乎。 何崇将时间地点发给外孙。沈流彦看过,松了松领带,船到桥头自然直。 约好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选在最角落的座位,旁边有一大株绿色植物做遮挡,十分不引人注目。 店内暖气开的很足,沈流彦将大衣脱下放在一边,用手机看邮件。等了片刻,许盈同样到来。 许盈面上还带了几丝红色,不只是在外冻的还是什么。打过招呼,她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卸下手套围巾,解开外衣的扣子,道:“我来晚了。” 沈流彦笑了下,神色语气皆是温柔的:“是我早到了。” 这样的表现于他而言已经是本能,但许盈仍是看得一怔。她随即反应过来,将带着的笔记本打开,找到写了大半的论文。 只是这样面对面的坐着,显然沈流彦是无法看到笔电屏幕。许盈想到这点,“呀”了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坐过去,沈先生看可以吗?” 沈流彦自然回答可以。 许盈在他右手边坐下,毕竟不熟悉,两人之间自然而然就维持着十公分的距离。但沈流彦是学霸出身,教起人来,很快找到早年和同学讨论问题的态度。 他左手在桌面上,指节弯曲,撑在太阳穴旁边。右手在屏幕上虚点着,将许盈提前圈好的问题一一解答。 他的嗓音柔软又不显低沉,徐徐道来,仿若一阵清风。 许盈对家中的安排本是无奈 分卷阅读64 又无力,来前还有些担心。到了此刻,倒是完全陷入沈流彦搭建出的平和气氛中。 忘记来的目的,好似只是单纯的学术讨论。 偶尔会一眼扫过沈流彦的侧颜,灯光下,对方的皮肤莹润如玉。视线定格在笔电屏幕上,无半分出格。 许盈不难得出结论,对方来这里恐怕也不太自愿。 只是想到来前父母的叮嘱,她又头疼起来。 冬日,天黑的很早。 两人坐的地方侧面就是落地窗,同样采用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清楚看见外面的装修。 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许盈准备好的问题也差不多被讲解完。 沈流彦的调理十分清晰,间或夹杂着几个自己从前遇到的事例。等到一切说完,许盈将笔电收回,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道:“实在麻烦了。” 沈流彦只说不用客气。 许盈咬了咬唇,仍是笑道:“也不知道如何感谢。一杯咖啡,沈先生还是愿意收下的吧?” 沈流彦想了下,还是答应。 对方显然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从见面到现在,他们之间一直维持着一个教一个听的良好氛围,原本的意图被他刻意冲淡……倒是之后如何应对外祖父的询问有些麻烦。 不做的干脆一点,这次哪怕说得再清楚,恐怕同样会有下次。 总归还缺些思索的时间,说了那么久,的确需要一杯咖啡润润嗓子。 只是,沈流彦又笑道:“怎么好让许小姐请客?还是我来。” 咖啡在服务生手中碾磨冲泡,期间许盈大概在收起笔记本后便不适应两人之间的距离,借口去洗手间,回来后就坐到了沈流彦对面。 两人起初还在专业问题上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谈,但许盈面上始终是带了犹疑,显然最重要的问题一直放在舌尖并未吐出。 沈流彦倒是不至于好奇,但见对方那样的神色,终于失笑:“许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许盈原本在搅拌着咖啡,方才手一滑,奶精就放的太多…… 她动作一顿,笑了下,吞吞吐吐道:“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家里一直保持着姑姑出嫁前的房间,小时候不懂事,我进去看过……” “有一本相册,里面是姑姑和一个阿姨的合影,大概是高中呀大学呀之类的时候吧,后面有签名什么的。我也是不懂事,看过之后拿去问姑姑,姑姑就说,那个阿姨是……” “沈先生的母亲。” 话说完,许盈险些咬到自己舌头。自己,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但相较于父母的指示,似乎还是这个比较容易说出口。姑姑出嫁后似乎从未与何家有过往来,但那一张张照片背后的签名都是“何以婷”。 咖啡厅内的人来来往往,服务生自他们身边走过无数次。偶尔有视线落在这一侧,也很快偏开。 沈流彦没想到许盈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看对方的反应,心下倒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而母亲出嫁前的事情,他并不了解。 许盈的姑姑,容越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42 相册 容越与自己的母亲,原本似乎从未有干系的两个人,此刻被放在一处谈论……不,也许并非是没有关系。 沈流彦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许盈也说那时候她姑姑已经出嫁,与许家接触变少也很正常。至于她姑姑未与何家有什么联系,那个时候,自己母亲也已经和沈家振结婚,搬出何家。 至于他自己,好像一直都有“从前两家长辈从前来往紧密”的概念——仅仅是概念,实际上从未深想。数十年都过去了,他先前和容越又不熟悉,母亲年轻时如何如何,与现今早已毫无干系。 这种感觉很奇妙。 沈流彦面上不动神色:“是吗?” 家中有陈年的相册,他同样翻过,其中母亲年少时的照片存下来的并不少。其中大多都是单人,偶尔有合影,却并没见过像许盈所说那样的图像。 许盈正是尴尬,张了张口:“……小时候还为了不经允许进姑姑房间的事情,被爷爷说过几句呢。” 是要岔开话题的意思。 沈流彦注视着她,倒是顺着许盈的话说了下去:“现在说起来,小时候调皮被教训,都能付之一笑了。” 许盈像是赞同,微微一笑:“是呀。” 气氛再次缓和了下来。 沈流彦依旧在看许盈,对方那副要说什么的样子还在继续。然而直到结账离开,许盈都只在不住的说起一些小事。 他们的车停在不同方向,两人在咖啡馆门口道别。许盈的纠结似乎达到顶峰,手指缠在一起,半晌唯有动作。 “许小姐?”沈流彦提醒。 许盈回神,深呼吸:“沈先生见笑了,”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月末有我二十四岁生日,家里的意思是,让我问一句,可否请沈先生陪我跳开场舞。” 沈流彦一顿。 先前看许盈的样子,他也猜测对方为难的是家中要求。毕竟这次见面是他们第一次有长时间相处,长辈哪怕仅仅是略有施压,放在这不吝于初次见面的情境中,也未免令人难以启齿。 此时此刻,许盈话音落下,他心下便不由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他心绪变动的理由。 真正令沈流彦意外的是,自己听完对方的话以后,第一反应,竟是中午通话时容越那微妙的语气。 许盈和容越带着亲戚关系,哪怕平日不怎么往来,那一天,容越大致也是要去的。 像这样一次外祖父刻意安排的见面已让容越用那种语调对他说话,如果是陪跳开场舞,会不会更…… 许久未曾有过的情绪倏忽涌上。似乎在两个人尚未滚上床单之前,容越每每求欢不得时,他看对方,也是同样心情。 许盈犹在等沈流彦回话。 咖啡店口的灯光下,两人面对面站立。眼前的人垂着眼,像是思索,视线不知定格在何处,唯有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自己也怎么想都觉得家中长辈的要求太过鲁莽。但话已说出,此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斟酌道:“贸然提出这种话,实在不合适,沈先生为难也正常。不然这样,那些照片到底是沈先生母亲的……” 沈流彦静静听完,一边反省自己居然失态,一边答道:“可以。” 是答应下来。 两人背向而行,许盈懊恼的一步步重重踩在地面上。方才说话不合时宜也就罢了,时间这么晚,居然连一句“不如一起吃晚饭”,这样理所当然的询问都忘记。 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啊?! 她知道这顿饭是带了相亲意味的,也不知道父母怎就一时突发奇想……看对方的态度,已经 分卷阅读65 太过明白。 许盈叹口气,至少完成任务可以交差,这样也好。 沈流彦看眼时间,不早不晚。往日需要加班时,此刻尚留在公司,外卖解决晚餐。 许盈没有提一起吃晚饭,他也就抱了不知名的心思,同样不去挑出。 容越家中,总不会缺少吃食。 而被他想到的人,正在感慨自己洁身自好。 一年以前,像这样的晚间,容越大多都在酒吧中渡过。除此以外,各样小情儿也不会让他觉得无事可做。结果到了现在,昔日情人或乖巧或娇媚的容颜在他心中都生生拧成了一张脸,看着温柔情深,实则……不提也罢。 在给沈流彦开门时,容越第一句话便是调笑:“流彦,这样突然袭击,难道是怀疑我对旁人金屋藏娇?” 沈流彦脱下大衣,侧过头吻容越。他身上带了淡淡的香水味,原本被夜风吹的近乎散尽,现在被屋内暖气一熏,又变得分明起来。 容越自然不会拒绝对方亲近,但当那味道涌上时,眉尖便不由得微微一拧,心下升起一阵不悦。 他还是揽过沈流彦的肩,不过在交换呼吸的间隙低声问出一句:“怎么不答,莫非是心虚?” 沈流彦笑了下,嗓音压低:“怎么会……” 将对方面上的不满收入眼底,沈流彦的舌尖在容越唇角轻轻舔了舔,随即站直身子。 他知道自己身上带了的味道。哪怕一直和许盈保持距离,毕竟也是在一起坐了数小时。 不过这一点,也不用和容越明说。 沈流彦终于找到了自己和许盈见这一面的最大意义,就是容越此刻的神情。桃花眼潋滟,像是指责一般的看着他。眼梢勾起,又如同某种隐秘的勾引。 沈流彦温柔的笑了下,是与方才面对许盈时相同的神情。唯有眼中意味,更加深厚了些。 晚餐吃完,其中大多都是沈流彦在动筷子,容越只夹了几口,算作夜宵。 之后沈流彦言道自觉理亏,前去洗碗。冰凉的水在指间滑过,完事后擦干了手,坐回沙发,问容越:“许盈生日,你去不去?” 容越先是一顿,随即笑道:“原来她是打这个主意。” 沈流彦“嗯”了声:“开场舞。” 容越挑眉:“你答应了。” 沈流彦似笑非笑的看他:“为什么不。” 说话期间,容越的手已揽上沈流彦的腰。从衣下伸了进去,在光滑的皮肤上寸寸滑过,细细抚摸,再缓缓往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既已确定心意,在某些时候,容越也不吝于透出一些直白的话语:“……因为我会不高兴。流彦,不来哄我?” 沈流彦的眼神闪了闪,胸口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又很快变作酥麻的痒意。 “怎么哄?”他问,声音极低极低。 一番调情,却只是默契的在已暧昧至极的环境下交换了几个吻,便又分开坐好。 容越重新靠回先前的位置,自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过程中,他仿佛想起什么,动作一顿,侧头对上沈流彦的视线,语气有点无奈:“不抽,闻一闻。” 沈流彦点了下头,神情不变。 烟草散发着轻微的味道,容越果真只是嗅了嗅,开口道:“我应该也会去。不过流彦,你和许盈不熟吧,怎么就答应了?” 沈流彦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当时是想到他的神态语气。 好在许盈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 “她说许家放了一本相册,里面是……” 才刚过十点。 高中生米璐写完作业,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蓦地听到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节奏感明确的三下。她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起来开门。 果不其然,是母亲。 容北昭的视线在房内环绕一圈,末尾定格在女儿身上。她没有进去的意思,径自道:“月底有场生日宴,你得去。” 米璐眨巴着眼睛:“是谁?” 各样宴会每周都有,一般情况下都是母亲帮她打理好礼物送去即可。能这么特地说出,大概对方会是比较重要的人。 米璐想了片刻,只记得越哥哥生日在二月中旬。再往前一些,历年一月末…… 她在容北昭“孺子可教”的眼神之中问:“是许盈?” 容北昭点头,转而说起教训的话:“你都快十七了,以后这种事,也得学着自己打理。” 米璐听出母亲言下之意,顿时牙疼胃疼哪儿都疼。其实许家在江城也算比较重要的世家了,地位和米家差不多。只是因为主攻的产业都不太引人注目,是以近年来名气愈发不显。 不过看母亲的神色,米璐没办法地开口问:“那,照这么说,我也要和男伴一起吗?对了,越哥哥也是许盈的表哥,他也要去吧?” 容北昭闻言便皱眉:“又是容越?”停了停,语气软了些:“我就先和你说一声,还要先打听一下是谁和许盈跳开场舞……她还没订婚,容越是她表哥,挺有可能的。” 米璐“哦”了声,乖乖站着不说话。 两天以后的早餐桌上,容北昭告知女儿,可以让容越当男伴。 容北昭说的很明白,许盈生日那天她自己不会去,米璐长大了,以后这些事尽量自己联系。 米睿不在家,诺大的餐厅便只有米璐与母亲两人坐着,十分冷清。 米璐正在往吐司上抹黄油,随口问:“那许盈的男伴是谁?” 容北昭便答:“沈流彦。”语气十分不以为意。 米璐却“啊”了声,吐司从手上滑落。 这么多天以来,米璐基本认定,表哥口中的表嫂就是沈流彦。 ……表哥被自己抢了,表嫂要陪别人跳舞。 米璐有些想叹气,随即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 果真,抬起头时,母亲望向自己的眼光带着探究:“怎么了?提到沈流彦,你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米璐:我觉得so sad…… ☆、43 交错 米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吐司从手上滑下去的时候,有少许黄油粘在了指尖。她慢吞吞的低下头,用一边的餐巾擦手,试图逃避话题。 第一次听表哥说起“表嫂”时,米璐已向对方保证,自己不会将此时说出。然而其中的水显然比她起初想的深很多,某种程度上,米璐也分不清,自己更希望传说中的“表嫂”是已订婚的女性,如那次误会中的唐宛如。 还是未订婚的男性,沈流彦。 至于不透路的保证,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了某种习惯,或枷锁。 容北昭看米璐不自在的神情,下意识地,想到了某种可能。 就好像是她 分卷阅读66 一直在说的那样,女儿长大了。 手上的动作缓了缓,视线粘在米璐面上。在看到一丝绯红出现时,容北昭撑着额头叹道:“你们私下里有接触?” 米璐诧异的一眼看过去。 剧本拿错了吧?! 察觉到母亲的确是认真的,米璐欲哭无泪。解释或不解释似乎都不合适,这就算了,母亲似乎……也没有听她说下去的准备。 欲哭无泪。 容北昭倒是想和女儿谈谈心。从去年九月米璐开学到现在,女儿似乎懂事不少。又是自己唯一的骨血,怎么可能不在意。 哪怕之前因为米璐的叛逆而吵了再多次,这样的场合中,她也只是个关心女儿终身大事的母亲。 何况,她在心中快速盘算,女儿和沈流彦年龄差了一轮,这并非一个难以令人接受的差距。而沈流彦的家世,也足以将其弥补。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步好棋。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到了米璐平日出门的时候。在被司机送往学校的途中,米璐为难的看着手机,想找人商量,又不知找谁才好。 表哥与那人通话时的柔情蜜意她看在眼里,如若告知,总觉得会引发很不好的事情。 一路踌躇,没等米璐下定决心,学校已经到了。 她拎着书包下车,离正式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足够慢悠悠的晃到教室。 行道树上,枯黄的叶子犹在风中飘摆。 像是不甘心就这样凋零。 高中生总是起的最早的人群,米睿经常不在家,容北昭便也习惯了陪同女儿起床的作息。 而直到米璐在座位上坐好拿出书本,沈流彦与容越终于睁眼,互相说了早安。 吃早餐过程中,沈流彦不意外的接到外祖父电话,对他询问昨日见面经过。期间容越在一边看着他,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流彦回视过去,面色丝毫不变。口中答话温和中带着疏离,仿佛对外祖父的意图毫无所觉,昨晚真的只是普通“教导”。 外孙话中透出的公事公办意味太明显,何崇不注意也难,干脆单刀直入:“既然答应人家陪跳开场舞,也就抽空提前配合着练一下。” 沈流彦放在一侧的手略略拢起,拇指按住食指中段,像是用上力气,手背上的细骨突了出来。 许盈家人为什么会让许盈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当然,是因为外祖父和对方早已提前商量好。 他莫名觉得疲惫,身子向后靠了靠,唇瓣抿起,听电话那头的外祖父的一句句叮嘱。 兴许是面上透出的神色太过明显,容越将手伸过来,握住他的,像是某种安抚。 沈流彦抬眼对容越笑了下,这才继续对外祖父道:“月底年终分红就到他手里了。” 话题切换突兀,何崇的话停了停,倒也反应过来,外孙是在说先前两人谈过的沈家振相关事项。 而此事的重要性同样不言而喻。沈家振先前将5%的股份卖给沈流彦没错,但他仍是沈氏第二股东,年终分红的金额不小,到时候,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道理都懂,但何崇仍不满意外孙的态度。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让外孙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被这样打断,先前强忍的不悦便又涌上心头。 沈流彦已翻过手,手指在容越手背上一遍遍抚弄。从前容家的长辈要求他学钢琴,同时也就要求了他要好好保养自己的一双手。指尖下的皮肤温润细腻,触感极好。 在某个点,与容越十指相扣。 通话在某种僵硬的气氛中结束。沈流彦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吃起早餐,好似先前的一切都未有发生。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平和的清晨。 显然,许家与外祖父达成了某种协议。沈流彦并不愿想太多,但也明白,自己昨夜答应的事情恐怕会被许家放出。 像是某种筹码,压在许盈身上。 亦或某种威胁,架在他颈间。 最后,沈流彦猜对一半。放出话的不只是许家,还有他的外祖父。 似乎是发觉他这条路走不通了,干脆曲线救国。 沈流彦已不单单是无奈。他也是近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外祖父早年与许家老爷子关系甚好,近乎是拜把兄弟的程度,这大概也是他脑内概念的来源。 然而三十年前似乎发生了什么,从此外祖父与许老爷子多年不见。还是等到他们这一代人也长大,两家方才破冰。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之中。偶尔的被指点与实习,也都不会太过关注这些世家的关系。 其中各样盘根错节,沈流彦是在回国以后,才缓缓了解。 唐家小女儿唐宛若在基督教国家读书,此时圣诞假未结束,仍在国内。 她被姐姐抓住,恶补一番自己外出的半年内江城发生的大事小事。唐宛若起初还能认真听,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心不在焉起来。 而唐宛如想了许久,终于给自家妹妹提个醒:“米璐和沈流彦的私交好像不错,”话说的含糊,意思却已十分明确,“你年龄和米璐差不多,如果有机会一起出去,注意观察下。” 唐宛若原本托着下巴昏昏欲睡,闻言倏忽惊醒:“不是吧,米璐比我还小两岁啊。” 唐宛如迟疑了下:“现在说再多都只是猜测。不过月底许盈生日,她的男伴是沈流彦……到时候你已经在学校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唐宛若暗道一声,贵圈真乱。 和妹妹交流完,唐宛如又转头找了未婚夫。她现今算是方家半个女儿,正式的婚礼定在年末,在此之前,她已在方家留宿多次。 方家二老曾流路出希望女儿与沈流彦成好事的意愿。唐宛如明白,这其中大多是出于老年人对“门当户对”的执着,加上沈流彦昔年与方嘉做过同学,相对来说两个小辈之间也算熟悉。 方嘉本人却对此十分头疼,私下里和唐宛如抱怨过数次,不知如何才能打消父母的念头。先前沈流彦与外祖父打趣的话确是事实,说起婚姻,方嘉宁愿嫁给研究室。 总算找到契机,唐宛如一声喟叹。 米璐亦或许盈,无论是谁,都令方嘉的心情颇为愉快。让父母在此方面死心不容易,不过她会再接再厉。 被女儿劝了几次之后,方家二老在某个场合中,终于对何崇及何白氏道:“本来觉得嘉嘉和令孙也算青梅竹马,不过孩子们总凑不到一块儿去,唉,算啦算啦。” 何崇及何白氏在先前听外孙说过,外孙与方嘉绝无可能。不过方家家世高于许家,哪怕经过女儿的婚姻后不再要求门当户对,何崇仍觉得可惜。 当年女儿结婚之前,他没有好好查过沈家振人品,这是何崇一生憾事。此番轮到外孙,何崇自然吸取教训,细细调查 分卷阅读67 之后再做决定。许盈性格好,方嘉却也不错。 只好各自感叹“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依然能做朋友。 “不过米璐这孩子年纪也太小,结婚还要等上几年。”最后,方家二老这样道。 何崇:“……米璐?” 消息纷纷扬扬,自然而然,也被容北昭听到耳中。 她面上还能与正在谈话的贵妇言笑晏晏,转过身,神情已经凝重起来。 传言背后的影子是谁很快被查出,容北昭一时喟叹。原本想找来女儿询问,但想一想,何崇还拿着沈氏最多股份,沈流彦在沈氏的地位也仗他支持。 而两家又是这样的关系。 女儿再“长大了”,都仅仅是需要被训练着独当一面的程度。面对更多的曲折纠缠时,恐怕依然无能为力。 容北昭在容氏担任要职,手里,还有着自己的公司。用旁人的名字注册,法律上与她毫无干系,但与之合作过的所有人也都知道,公司的幕后老板是她。 她尚在琢磨是否要自己出马,对沈氏释放善意。起初想到此节,她只觉得打通任督二脉,二哥选择沈家振合作,无非是因为他手上没有筹码吸引沈流彦。后来屡次被拖后腿,也无可厚非。 但她不同。 如果女儿与沈流彦真能成事,有了这样一个女婿支持,容氏终有一日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这一切于沈流彦而言不过前期投资,他终有一日会得到最丰厚的报酬。 没曾想到,与自己来接触的,居然是何崇本人,而非沈流彦。 容北昭心头狂跳。到了这一步,孤注一掷的走下去又何妨?哪怕先前沈流彦对女儿并无意思,她也会让一切变成定局。 心念已定,容北昭在面对何崇时的一字一句便都在透路出一个意思:米璐年龄小是一方面,容家的纷乱又是一方面……一旦沈流彦与米璐的关系爆出,自己女儿便会成为万众之矢。 重点强调这些意思都是眼前老人的外孙亲自告知自己的,神色诚恳,满眼情真意切。 连容北昭自己都险些相信。 何崇仍有犹疑,但心下已经相信了七七八八。外孙那句“不结婚”实在刺激到他,夹杂着某种埋在心底多年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米璐二字出现,宛如水中浮木。 这一下,仿佛拨云见日,外孙的一切行为言语都有了合理解释。 不过哪怕如此,在容北昭面前,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现。于他而言容北昭毕竟是小辈,总要端出一份高深莫测的架势来。 两人这次见面是私下进行的,容北昭下意识的就没有告诉女儿最近发生的一切。而何崇,则在方家旁侧敲击许久,终于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消息来源是得唐宛如。 唐宛如亲口对方嘉说,她看到米璐坐在外孙车上。 悬在空中已久的心彻底落实,何崇坐在躺椅上看窗外夕阳,心中默默思量。 相较于“不结婚”,米璐的年龄完全不是问题。说来也巧,从前他与外孙提到米兰,还用米家容家牵扯不清的纠葛做反例。但在此时此刻,何崇却笃定,有沈氏插手,容氏的一切很快也会尘埃落定。 何白氏望着窗前的老伴,眼中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闷之色。她不是没有提过,至少要向外孙确认一句。但何崇却列出大堆事例,告诉她,这回不会有错。 “之前流彦在咱们这儿闹的不高兴,”何崇这样说,“就当给孙子一个惊喜,不也挺好。” 何白氏忍不住道:“流彦和米璐几乎没有接触到的机会啊。” 何崇很快回答:“唐家丫头不是说了,米璐有被流彦的车送过?正是因为没有接触到的机会,才显得这是俩人刻意约在一起的。” 何白氏无言以对。 容越信手递错的一把车钥匙,如同一只在丛林中扇动翅膀的蝴蝶,数月以后,引起大洋彼岸的飓风。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回到房间,何白氏在书架中摸索许久,终于拿出了一本相册。 相册已经很陈旧,封皮上标注着日期,是三十多年以前。翻开以后,里面是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面对镜头,巧笑嫣然。 旁侧还有模糊的花体字签名,三个字,何以婷。 她的女儿, 对沈流彦来说,那日被安排去见许盈,仅仅是次例外。 一月依然是个忙碌的月份。虽不至于天天加班,但每日的文件也能堆满办公桌,难得有喘息的时候。 但相较于空闲下来以后去何家老宅、再与外祖父直面冲突……沈流彦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偶尔离开办公室早一些,也是去和容越一起吃过晚餐,或弹琴,或下棋。 也算有益身心。 日出日落,潮水翻腾。 海风夹杂了水汽,一日日,吹拂过整个江城。 湿润的空气又在无力的阳光下变得冰凉,贴在人们路出的皮肤上。 粘腻,偏偏无力挣脱。 新年的第一个月过去一半时,某种说不出的躁动,在各世家之间传递。 沈流彦对此隐隐有所察觉,但毕竟□乏术。日程表上,哪怕有与社交相关的活动,都依旧掺杂着工作。往往是打完一场高尔夫便上谈判桌,甚至在人造草场上便开始言语交锋,进行拉锯。 那些仅仅作用于联谊的各色宴会,倒是消息传递的最佳场所,沈流彦却去的很少。去年一年,他有路面的晚宴一只手便能数清。 哪怕邀请函不断送来,也仅仅由林青代他收下,时间到了便送份礼物过去,但表心意。 这样的情形之中,沈流彦自然不会知道,外祖父身前多了位常客。 倒是容北昭手中某家公司在沈氏的几个项目中都发来合作意向,条件优惠,很值得考虑。 他再怎么念及和容越的联盟关系,骨子里依旧是个商人。像这样直白的利益,没有拒绝的必要。 偶有闲暇,沈流彦稍稍考虑着容北昭的目的。 不过签下的几个项目的程度都不必他出面,对方公司给出的代表也不会是容北昭。下面始终报上合作顺利,他便很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迟迟不见容北昭有进一步动作,大抵,只是因为她不愿将蛋糕分一份给容越。 这说得过去。 距离上次与容越见面已有数日。扪心自问,沈流彦觉得自己还是很享受与对方待在一起的感觉的。 如果没有各种突如其来的试探,会更好。 耳边是那低沉的嗓音,他微微弯起唇角,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与容越对弈时,沈流彦用的向来都是黑子。他本无所谓,当第一次在两人之间摆下棋盘、容越在犹豫片刻后将手伸向白色棋篓后,这样的选择就成了某种习惯。 依然是黑子将白子团 分卷阅读68 团围住的态势,沈流彦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向容越,温柔的说:“刚才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容越笑了声,唇角扯起,重复道:“我突然想到,如果当初去找的是沈瑞泽,现在能拿到多少沈氏的股份啊。”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有微微的弯起。眼波流转,带出了好似愉悦的笑意。 就好像,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调情。 沈流彦收回手,坐直身子,语气十分漫不经心:“沈瑞泽……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弟弟。” 容越看着他,路出一个类似“恍然”的神情。 沈流彦道:“虽然不知道当初容哥哥怎么就想和我做,不过对沈瑞泽,大概也硬的起来?” 容越的眼神闪了闪:“流彦,说这种话,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床上沈流彦说话百无禁忌,床下却总是谈吐文雅彬彬有礼。容越也曾想过扒下对方面上那副面具,只是想的时候,是带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旖旎香艳意味。 而并非这样的场景。 令人不快的话题是由容越自己挑出,如此看来他也没有立场去说沈流彦如何。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沈氏和容北昭手中的产业开始合作。沈流彦签下合同的时候,究竟是抱着怎样心态? 容越自有他的渠道,很快便得知容北昭在刚展开不久的项目上有许多让步。虽然仍旧不知道具体条款,但已知信息,已足够让他理解沈流彦的选择。 为什么不签?就因为容北昭是容越的姑姑,而沈流彦和容越已维持了那么久的情人关系? 他们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何必在此刻自欺欺人。 可心下的不悦,又是另一方面。 容越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容北昭,容南驲,或者其他任何人开出的筹码高过自己,沈流彦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么说也并不合适,毕竟他与沈流彦的几笔交易都是在公平的前提之下进行,付出多少便有多少回报。 如果他们用更大的筹码去换沈流彦的帮助,沈流彦会答应吗? 毕竟,他与二伯姑姑互为对方心腹大患。哪怕牺牲一些,只要容氏分裂的局面结束,何愁未来没有发展? 容越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可否认,起初吸引到他的是沈流彦的身体,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日咖啡厅里对方蝴蝶骨的优美线条,还有瘦而有力的腰肢。 一开始只是用欣赏的眼光去看,但不过几次照面,他就升起鲜明的欲望。 为什么会在面对沈流彦时觉得心动? 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本能的觉得,眼下这个时候,两人之间,有什么正岌岌可危。 沈流彦已不置可否道:“……再不想承认我也知道,他和我长得,有点像。” 眉眼中透出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容越阖上眼睛,复睁开,胸口处有什么地方不适时宜的狂跳起来。 沈流彦并未否认先前他说出的“吃醋”二字。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对方的话,更像是岔开话题。 他轻轻叹了声,恢复以往的语调:“想听你承认一句,不希望看到我和沈瑞泽有什么关系,怎么那么难。” 带了不正经的抱怨,桃花眼斜看过去,眼梢翘起。 沈流彦摇了摇头:“但事实就是,我没有拒绝容北昭。” 容越一怔,随即哑然:“流彦,你总在这种时候这么直白。” “不好吗?”沈流彦反问:“你不觉得很累,每句话都在打哑谜。” 容越没有答话。 他早就习惯话不说全。 小的时候,他同样是被养在自家老爷子身边。但爷爷有三儿一女,他的伯伯姑姑也各有各的孩子。这种情况之下,老爷子唯独挑中了他,面对的处境可想而知。 一时沉默,唯余沈流彦将棋子收回的响动。棋盘上的白子很少,被一一拣出。随后是黑子,沈流彦将其拨到一起,拢到棋篓之中。 客厅里的灯开到白光,照在他的手上,又衬着黑色棋子,更显得皮肤白皙。 容越的视线在沈流彦手上停驻许久,直到对方站起身,将棋盘棋篓放回原本的位置。 他觉得这一幕眼熟,又很快恍然,每次来到沈流彦家中时,这样的动作便是一种暗示。 夜晚降临了,该做些,别的事情。 但在这一天,容越坐在原处未动,只看沈流彦来回走动。对方烧了水,将茶叶撒进杯里,再将滚烫的开水冲上去。 做这些的时候,沈流彦一言不发,容越便也不开口。 就好像两个人处在不同空间的相同房屋,重合交集,却无法看到对方。 ……然而毕竟不是。 不知不觉,容越已陷在不知名的情绪之中。直到沈流彦将方才冲的两杯茶端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原本想着要不要开瓶酒,”沈流彦笑了下,“不过想一想,还是严肃一些,虽然泡茶的步骤也不严肃就是了。” 容越只静静的看他。 沈流彦的下巴微微抬起:“容越,咱们谈谈?” 茶杯口升起袅袅雾气。 容越示意沈流彦先说,沈流彦应下了,斟酌片刻,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容北昭要这么做,但事实就是,我们只在一个小项目上合作愉快。这单结束以后,她赚不了多少,我也只会拿应得的。” 他抿了口茶水,依然很烫,极少的一点,就让舌尖发麻。 “我没法给你说,容北昭如果给我多少好处以后,我依然会帮你。容越,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只要你让我觉得得到的远大于付出,咱们就试试……这句话吗?” 容越的手指在沾染了热度的茶杯杯壁上滑了滑,眸色略略加深:“所以,对容北昭,你也是一样?” “说不定。”沈流彦看着容越的眼睛:“坦白说,我是觉得,容家所有人里,你会做的最好。但这也不妨碍别的,就像你刚才说,如果沈瑞泽愿意用沈家振手中所有股份,来换我身败名裂,你会不会去做?” “这并不难,只需要几桩丑闻,你甚至不需要顾忌沈氏的形象……” 他的嗓音还是那样温柔。 容越顿了顿,明白了些什么:“你不信任我。” 沈流彦微笑:“而你,同样不信任我。” 容北昭与沈氏的第一次合作圆满成功,但她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虽然与何崇的会面顺利的出乎意料,容北昭却明白,那些话实际上不能代表什么。何崇手里握着沈氏股份,并以此作为沈流彦地位的支撑——这不假,所有人都知道——不过说到底,何崇是沈流彦的亲人,如果事情真的走到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在容北昭看来,何崇的选择显而易见。 现在看来,沈流彦并不拒绝 分卷阅读69 她的善意。 容北昭心下稍定。沈氏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外援,既然做出决定,她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将其抓住。 过去的数年里,在容家三兄妹连带容越之间站队的人不在少数。米家亲近容北昭自不必说,许家也则是隐站在容越一边。 而容东旭是老爷子的长子,在几个弟妹没长成前,他手上握着最多的人脉。这也是容东旭最大优势,如果不是容越动作太快,给出的证据又板上钉钉,未必能将他一举扳倒。 容南驲则拿下容家未洗干净的势力,蛰伏在暗中,蠢蠢欲动。 而沈家从未参与过容家的派系争夺。 一旦沈流彦下水,容北昭想,多年的僵持,大概,很快就该出现结果。 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规划憧憬,却不曾想,此时此刻,同样有人在悉心作着针对她的规划。 那日容非按照私家侦探给出的地址去了姑姑的一处房产。他也说不清,自己敲门的时候,希望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甚至在敲下去的一瞬间,容非就开始后悔,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神色去面对薛岚。 来这里是一时冲动,等到薛岚开门,则是他多年以来爆发出的,难得的一份勇气。 “……容非?” 当初在街上那次偶遇,容非仅仅是远远见到薛岚的脸,心下便一片慌乱。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去好好看薛岚的脸。 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显然,薛岚很注意脸上保养。皮肤光滑,唯有眼角带了细细的纹路。 十数年前,他们一同在教室里摊开书本,借讨论问题的间隙,轻轻地接吻。 那时候,他们都是青葱少年。 然而看现在的薛岚,容非恍惚觉得,自己好似比对方大上许多许多。两人站在一起,像是年岁差很多的兄弟,亦或一对大学中的师生。 他到了中年,薛岚却依然年轻。 两人站在门前,薛岚仍维持着将门打开的姿势,身体相隔的距离仅有半米。 就这样立了许久,还是薛岚率先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 显而易见,他讽刺的想,自己又被调查了。前几天,大概有人一直跟着他,到了这屋子里……说不定,还拍到他和容北昭在一起的画面。 想到此节,薛岚反倒是更坦然了一点。他没有丝毫让出道路、让容非进来的意思,态度明确,有话就在门口说。 果然,容非道:“我来找你。” 薛岚挑眉。 容非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阿岚,你能和我走吗?” 话音未落,他已在心中给出答案。 不能。 “不能。”薛岚无奈:“容非,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我过的挺好,也不想改变现状。” 容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先走了。阿岚,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便真的径自离开。 薛岚站在门口,看容非的背影,眉尖微微一拧。 容非方才的眼神……好像多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他将门阖上,走回房间。 容非再如何,都和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熟悉的灰色建筑,熟悉的检查过程。容非又一次坐在容东旭面前,望着父亲带着笑意的脸。 父亲似乎毫不意外,他会回来。 这何尝不是掌控?就好像他人生中的每一步路,都由父亲铺就。 让他走哪里,他就得走哪里。 容东旭入狱以前没有来得及上下打点,入狱以后,倒是做了不少活动。至少在他和容非说话期间,周边的狱警从来都只站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儿子看着他,他便也回视回去:“怎么,总算准备孝顺一回?” 不能直接把容越拉下马,容东旭虽遗憾,但对上容北昭,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四妹自小便口蜜腹剑,小时候还只是在老爷子面前告状害他挨打,长大以后,变本加厉。 容非沉默了下,问:“爸,你……要我做什么?” 容东旭扯了下唇:“你不是想让你那小男友重新跟你?容北昭用钱包了他,等她什么都不是了,那谁,薛岚,差不多也该回心转意。” 离入狱已过了太长时间,先前儿子做什么都不行,唯有容氏的各种消息,还传递的比较靠谱。 容东旭丝毫不觉意外,自己在容氏留下的东西基本已经被其余三人瓜分完。但正如容北昭还当着别的公司的幕后老板,他手里,也不是没有别的东西。 听闻容北昭与沈氏合作一单,容东旭沉沉一笑:“她居然那么大方?也对,抱上沈氏的大腿,以后就不用愁了。” “不过,想抱沈氏大腿,哪有那么容易。” 话说到最后,容东旭已有些咬牙切齿。他当然不会忘记,沈流彦当初是怎样告诉自己……他对容越商业犯罪的证据不感兴趣! 他都没有和沈流彦结盟,容北昭,怎么可以做到! 哪怕一切仅仅是萌芽状态,容东旭也想将其扼杀! 父亲面上变换的神色被容非收入眼中,虽然疑惑,他却并未发出什么疑问。 薛岚当日说出的话,犹在耳边。 他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 容非无法回答,只能在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以后落荒而逃。 他似乎能感受到薛岚的视线,却不愿意细想,其中包含的意味是什么。 他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能打起精神,面对一切。 容东旭让振作起来的容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容北昭与沈氏正在进行的合作。 在这之中,一来沈氏家大业大,二来容北昭有心想让,所谓合作,也基本就是沈氏完成项目核心部分,容北昭的公司做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 “沈氏不会要一个总在掉队的合作对象。把容北昭的资金链切了,那只是个小公司,我教你这么多年,不至于做不到吧?” 容非:“……可姑姑应该还是有钱直接补进去的?” 容东旭阴测测一笑:“那就先把她的资金冻了。阿非,我哪儿还有些好东西,待会儿告诉你去哪儿取。原本那些只算鸡肋,连威胁个人都做不到,没想到还有一天能用上。” 他捏着的东西,比旁人想象的,多得多。 从前是他太过自负鲁莽,但在狱中,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细细思索。 也算因祸得福。 容东旭啧了声,当然,这样的福还是最好没有。 容非自保险箱内拿出父亲在很久以前便准备好的资料,匿名挂号到经济侦查队。私家侦探很快发来消息,容北昭被请去喝茶。 他知道,这件事并不会在江城掀起什么水花。姑姑向来长袖善舞,打点媒体对她来说大概是轻而易举。加上容非心知肚明,这份 分卷阅读70 证据,本就不充分。 大鱼,本就需要长线来钓。 事情进展果真如此,容北昭很快被放出。面对这样来历不明的暗算,她只觉得晦气。 好在媒体那边早已给过封口费,加之她出来的快且毫发无损,甚至只有周边亲近的人知道此事。 不,还有那个举报她的人。 容北昭的眼睛微微眯起。能把那种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也不容易。 正因为此,范围被缩小再缩小。 容北昭面上路出一个笑,转头看在一边忙碌的薛岚。 那的确是一个体贴的孩子,在方才她沉思的时间里已经做好了饭。餐桌上三菜一汤,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米饭也被打好,放在一边。吸收了水汽的米粒晶莹剔透,饱满嚼劲。 椅子被拉出来,餐巾折叠的很整齐。 见雇主往这边看来,薛岚笑了下,是雇主最喜欢的那种,清纯的羞涩的。 哪怕他早已不年轻了。 薛岚说:“饭做好了,来吃吧。” 容北昭将先前被请去喝茶的事情告诉了他。 薛岚自认,自己控制表情的功夫早已到家。他微笑着与容北昭一起吃完饭,收拾餐桌,为对方打理一切生活上的小习惯。 心中却在不断的重复着一个问题。 是容非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米璐:为什么躺枪的总是我! 容南驲:还是我会教儿子[摊手.jpg] 薛岚:呵呵。 许盈:……我到底算什么? 唐宛如:八卦传太快简直出乎意料…… 方嘉:科科总算有理由稍微逃避一下逼婚了Yoo! 家里的网谜一样的坏掉了,悲伤的作者又一次打开手机流量热点…… ☆、44 米睿 在被请去喝茶的同时,容北昭名下的所有资产已被冻结。后来她顺利的从公安局脱身,面上的程序却尚未走完,离资产解冻还有些时间。 举报她的人大概蓄谋已久。 容北昭靠在沙发上,看着薛岚在一边忙碌的身影。她唇角带着冰冷的笑意,手中握着手机,正在与人通话。 助理惊慌失措的嗓音传来:“耀容的政府贷款申请被拒了!” 耀容,就是容北昭手中那家正在进行与沈氏合作案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身后有人撑腰,向来底气十足。 请来的职业经理人拿了高工资,也就用心地为幕后老板办事。数年下来,耀容参与过的项目其实并不多,但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而出,盈利向来丰厚。 助理口中的政府贷款是为了建一座商业广场而申请。先前耀容曾拍下一块地皮,耗资极大,所处地方位于市中心,正是最佳商业用地。容北昭在背后疏通了许多关系,才将其抢下。 她扯扯唇角,心中更是对此番举报自己的人选十足确定。 容东旭! 他能拿到自己的料,自然也能拿到别人的。此番真是好大手笔,容北昭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上面拒了耀容贷款的人会怎样心花怒放,深感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还有,”助理吞了口口水,“公司的股票,跳水了。” 容北昭蓦地站起:“回购!” “资金上……”助理仍然犹豫。 容北昭笑了声:“还真当我会把所有东西放到一个篮子里?” 以为将她资产冻结就万事无忧,简直大错特错! 挂断电话,容北昭已走到门口的衣架前,将大衣拿起。方才接起电话、说了第一句的时候,薛岚已识趣的避回房间。 她看一眼卧室方向,转过身,开门离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容东旭到底搭上谁的手,才能在狱中遥控这一切? ……说不定,连他自己都只是个棋子。 容北昭已有数日没有和米睿见面。两人是典型联姻夫妻,彼此之间最多有些能被称作“合作者”的情谊。如果不是有女儿米璐横在中间,容北昭根本懒得在私下场合与他装腔作势。 米睿大概也同样如此,四处留情,时常夜不归宿,光她知道的小情儿就有三四个。 不过现在不是回想这些的时候。容北昭给米睿打了电话,快速道:“有人对付我。我现在不太方便,帮我把耀容股价稳住。” 那边发出一阵响动,又很快安静下来。米睿问:“之前去警局就是为这个?” 容北昭答:“不止。” 耀容的资金链断裂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区别只在有没有足够资金及时注入。然而事实上,哪怕没有资产冻结这一出,容北昭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 就是沈流彦,大概也不会给她将实业资产化为账上数字的时间。 容北昭将手机扔到一边的副驾驶座上,驱车前往家中。米睿做丈夫不合适,当合作伙伴倒是令人轻松。 耀容的股价从来都是稳中求进,相比之下,反而是地皮上需要的钱更多。不过米睿能帮她看住股市,也就足够。 两人见面以后,各自拿出商场谈判的架势。容北昭曾将部分资金放在米睿账下,米睿同样。此番将那笔钱拿出来应急,股市上的事米睿更为熟悉,便将交给对方,她继续去头疼地皮资金该如何处理。 至于和沈氏的合作,能不能进行得下去,都是两说。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容北昭干脆将其放置,先等沈氏表态。 她心下还忐忑着另一个问题。 米璐与沈流彦的小绯闻不知何时已在圈中传遍,大多数人都抱着观望态度。 从发觉女儿对沈流彦带着不知名的心思,到听到贵妇说起两人关系,再到下定决心推动一切…… 在这之中,何崇的态度给了容北昭极大的自信。哪怕一开始她只是抱着试探的态度将水搅浑,但是何崇都主动和她接触了,所以,大概真的有可能是沈流彦说了什么? 容北昭并不相信,对方真的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表演便放下疑虑,哪怕当时她再怎么情真意切。 事实上,容北昭在最初的热血上头之后便渐渐冷静下来。她也心知肚明,哪怕发展到这一步,当事人恐怕依然在事件之外。 但如果事成,得到的好处将是惊人的。 所以她才会死死抓住何崇释放出的善意,三天两头上门拜访。至于为什么沈流彦本人不曾出面,这样的疑问,也在何崇的暧昧态度之下被容北昭渐渐放在脑后。 人,总会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这次耀容出事,却仿佛一盆冷水,泼在容北昭身上。 她不动神色,和米睿一起合计该如何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切。他们毕竟是夫妻,早在结婚之时,就被绑在一条船上。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耀容已经派出代表,和沈氏谈这次危机了。 容北昭想的并没有错。 分卷阅读71 合作对象出现问题的事,在第一时间就被报到沈流彦眼前。收到消息的沈流彦倒是很平静的点头,只说一句:“我知道了。” 说到底,那只是个小项目,哪怕中断,也不会撼动到沈氏的根本利益。 是以,沈流彦此刻想的更多的是,容越有没有在其中发挥作用? 那天晚上,两人难得开诚布公。容越说他不信任自己,他便回道,你同样不信任我。 这是实话,连容越本人都无法否认。但沈流彦依然注意到了,自己话音落下的时候,容越面上那倏忽变化的神情。 为什么会这样? 他定定看着容越,对方很快就恢复到以往的模样。忽闪的桃花眼,挑起的薄薄唇瓣…… 就如同之前的很多次那样,在越界之后,换上一副无辜的调情的不正经的态度。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了上床的兴趣。但时间已晚,容越依然在沈流彦家留宿。 沈流彦很少失眠,这一晚却醒了很多次。更多时候只是迷蒙的半睁眼,很快就又陷入绵长的梦境。在睁眼时看到的模糊场景中,容越躺在他身边,姿势各不相同。 只是在某个梦后,思绪混沌之中,他发觉,夜幕尚笼罩着大地,床上却没有了另一具身体。 大脑犹很疲惫,又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心脏咚咚跳动。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再次睡着。 但沈流彦还是坐起来,下了床,走出卧室。 他看到容越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点起一根烟,背后是江城的晚间。火光一闪而过,容越回头看他,样貌笼罩在夜色里,嗓音低哑:“怎么又醒了?” 就好像一场梦。 ……容越会来破坏他和容北昭的合作吗? 如果他真有参与其中,又是为了什么? 谈判这类小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在摸出总裁的意思之后,沈氏代表语气温和态度坚决,表示自家十分希望耀容能尽快解决问题。但沈氏并非慈善家,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多少利润的项目来浪费钱? 话传回来,容北昭明白自己心下的隐秘担忧成了现实。这场风波来的太快太巧,竟误打误撞,将先前的镜花水月撞的粉碎。 沈流彦与女儿之间并无私情,至多只是米璐对沈流彦有些特别的心思。 可何崇为什么会…… 米睿看出妻子神色不对劲,略一思索,便道:“沈氏要终结这个项目?” 容北昭回过神,点头。 眼前的男人除了工作以外整日沉浸在温柔乡脂粉窟中,自然没有听到先前的风声。她还未曾想好该如何补救,说到底,还是何崇实在给了她太多误解。 米睿稍作安慰:“也没关系,终结就终结了,那种项目本身也赚不到多少。那边主动提出结束,至少不会再拖累耀容的资金。” 容北昭说好,转头继续联系人,这下总算能彻底将中心放在市中心那块地皮上。 作为拿着容氏股份的容家二女儿、米家儿媳妇儿,临时筹集一笔资金出来注入项目,并不是难事。 但容北昭偏偏被绊在这一步上,心下暗恨,何崇先前给了她那样的暗示,现在她要怎么应对不知何时会来的“为什么未来女婿不帮忙”的问题! 容北昭终于有了些焦头烂额的意思。偏偏米睿并不明白妻子的纠结,只觉得有段时间没见,容北昭似乎优柔寡断不少。 米睿皱了皱眉,正要再说什么,就见容北昭接到一个电话,随即面上泛起难以抑制的惊喜神色。 “何老?对,的确出了点小麻烦……这,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何老?难道是……”米睿敏锐的抓住关键词。 挂断电话的容北昭松了口气:“是何崇。” 何崇主动提出,听说耀容在与沈氏合作途中出现麻烦。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会帮耀容一把。 放下心来的同时,容北昭却更加不明所以。何崇说话时咬重“私”音,但沈流彦分明已经拒绝出手。在这种情况下,莫非何崇依然认定,女儿和沈流彦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嘘。 ☆、45 容北昭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好处。而何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被委托前来商谈的人讲的很清楚,雇主并未大方到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白白送她,这会更像一场较为公平的交易。 用容北昭手上几处本难出手、更遑论快速换作现钱的产业抵押。 容北昭自然答应。 何崇不只是沈氏最大股东,更有多年积累下来的身家。大笔资金投入,项目总算顺利运转,先前的震动化为无形。 一切都只在暗中进行,容北昭再怎么疑惑,此时也只配合做事。比起被其余人瓜分了股份的容氏,还是始终握在手心的耀容更让她安心且上心。 事情既已解决,米睿也就放心的再度开始不着家。容北昭并不放在心上,此时耀容的股价也稳定下来,只要想一想背后那人该是如何气恼,她就心情愉悦。 但米睿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却让容北昭再次陷入思索:“我看何崇做了这些,沈流彦未必是知道的。” 她愈发游移不定,看着女儿的眼神也变的古怪起来,思绪不受控制的飞往奇异的方向。 “沈氏大概也不太平,”米睿继续感慨,“毕竟沈氏到现在都不能完全脱去之前何氏的影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容北昭一眼扫过去:“那你家的经又怎么样?” 不过这个理由好像不错。 唯一让她失望的就是沈流彦那边没有继续之前合作案的意思,也许对方也在观望? 或许更进一步,一切就如米睿所说的那样,沈流彦与何崇之间也有某些矛盾一触即发? 容北昭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实在太过莽撞。 耀容的危机被化解,容非也不意外。容家的底蕴他心知肚明,容北昭能屹立不倒那么多年,那里会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此番目的已经达到,沈氏做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决绝。容非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破坏沈流彦与容北昭的合作,但那和他也没有多大关系。 回忆一朝被唤醒,最近这段时间,他常常会想到自己和薛岚的当年。 很多被埋在脑海深处的事再次浮现出来,一切恍如昨天。 容非再次去监狱探监。而容东旭听完事情经过,虽然不满这番动作并未伤及容北昭根本,却也明白了不能太过贪心。 一步一步来,总有达成夙愿的一天。 他信口夸赞儿子一句,随即暗暗皱眉,思索起来。 四妹的好人缘他也清楚,但能一下子拿出足以填补耀容漏洞的钱,并不容易。 会是谁? 容东旭抬眼看看自家儿子,收拾的比以往来 分卷阅读72 看时齐整了些,总算有些青年俊彦的模样。 他笑了下,道:“阿非,你也有很久没有参与社交了吧?年轻人,怎么能没朋友呢。” 容非沉默了下,点头。 “非常时候,也不要太挑剔,”容东旭道,“最近如果有贴送来,就去吧。多认识一些人,总有好处。” 他的人脉是他的,如果还是从前时候,倒是能缓缓让儿子也融入。但此番落到这般田地,那群人能不落井下石已不容易。 容非找不到是谁帮了容北昭一把,容东旭虽遗憾,不过并非无法接受。只是经此一事,更加清楚的了解到,现在儿子欠缺的是什么。 容非听出父亲话中的安慰意思,心头血液活泛了些,却也仅仅如此。 他先前的太多年都在容东旭的控制之下,一如虚度。此番接手父亲手上的东西,更多只是出自一腔热血。 容越却不然。 耀容的风波,容越清楚的看在眼中,甚至对幕后之手指向谁都有大概猜测。他乐见其成,也小小的推动一把,让对方搅乱耀容股价的动作更加容易。 最后容北昭成功渡过,他也只是惋惜的叹了声,没有太多反应。 直到知道帮了容北昭的人是何崇。 尤其是,何崇做了这些,却又小心掩盖踪迹,一副不欲被人发觉的样子。 下意识的,容越就想起前几天,自己和沈流彦的对话。 不得不说,那一天,两人骤然开诚布公。虽然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但他心里还是夹杂起紧张和放松这样截然相反的感情。 他并不满足于和沈流彦只是这样的情人关系,十分希望有更进一步发展。哪怕沈流彦一时没有这样的倾向,暂且维持在如今的程度,也算能够接受。 但先前种种都仿佛定`时`炸`弹,埋在两人之间,不知何时会被触发。 说开了,反倒是好事。 只是容越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口上说一遍就能解决。 很久未有的失眠再次发作,他翻来覆去,尽量注意着让动作轻一些,不要影响沈流彦休息。饶是如此,对方依然数次睁开眼睛。 他终于决定下床去抽一根烟。 与沈流彦相处愈久,容越对对方的喜恶已经算得上了解。沈流彦曾说他近些年很少抽烟,曾经对睡眠中的对方吐出烟圈,也见他不自觉的拧眉。渐渐的,他也养成习惯,不在对方面前碰这些。 只是想到,刚拿出打火机,就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将烟点燃,回头看对方,问他怎么又醒了。 也许是夜色太醉人,也许是本就未曾真正醒来。沈流彦走上前来,在缭绕的烟雾中,将手搭在他颈侧,再吻了上来。 他大概是很喜欢这样的突然袭击。 在那个瞬间,容越熟悉的心颤又一次到来。就着朦胧的夜色,他看到沈流彦闭着的眼边长长的睫毛,连尾梢的浅浅翘起都很清晰。 “……苦的。” 两人分开以后,沈流彦低声抱怨了句,声音是难得的软。容越听在耳中,几乎霎时就硬了。 他揽过沈流彦,狠狠辗过对方唇瓣。烟草留在舌叶上的苦味传递了过去,被沈流彦纠缠吸吮,发出暧昧粘稠的响动。 时间毕竟太晚,最后只用手解决。 再往后,只有半个夜晚,却称得上好梦了。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这也算是难得的好结果。 可惜毕竟不是。 总有他人参与其中,偏偏又是那样的关系。 几个月下来,容越对何崇如何看重沈流彦太过清楚。容北昭会怀疑那祖孙二人之间产生矛盾,容越却万万不会如此。 何崇的确是一心为了沈流彦考虑。 这样的人,会为了某些目的,避开沈流彦,去帮容北昭吗? 先前的那一份紧张成了现实。容越对此心知肚明,偏偏无可奈何。 哪怕口中说得再清楚坦然,他们,也无法信任对方。 而沈流彦应该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米兰进办公室送文件,就见顶头上司侧身对着自己,正斜倚在办公桌上打电话。见她进来了,容越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这才侧过头,示意她将文件放在桌上就出去。 米兰照做,一步一步走进,越接近对方,越觉得有什么威压扑面而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响动被无限放大,夹杂着她的心跳声。 等到两人之间只有一米距离时,她终于借几句工作汇报的时间,让视线在容越面上定格了数秒,又很快偏开。 此时此刻,容越眉眼之间的情绪带着说不出的微妙感,薄薄的唇扯起,连笑容都很古怪。 米兰心下一凛。 上司的心情显然极差,但大概不是针对她。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米兰有少许放松。但毕竟屋内气氛太过压抑,很快转身离去。 从办公室出来,另外几个助理询问的眼神探过来。米兰摊了下手,坐回自己座位。 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和诸人的关系面上也过得去。不过要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投石问路工作,依然总会落到她的身上。 直到米兰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容越的眼神里犹带着审视。 容北昭送来的人啊。 他低低笑了声。有了对方的打扰,方才略不镇定的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此刻便继续刚才的话题:“流彦,你不信我是理所当然,谁让当初我用那种方式拿下自贸区项目。但你自己,又凭什么让我相信?” 那边,沈流彦的答话还是他一如既往的语气,男中音温文尔雅:“这回我的确不知情。” 容越并不答话。 沈流彦:“当然,就算我这么说了,听起来也像是狡辩。” 容越阖上眼,在心中一遍遍描摹着此时此刻对方会有的神情。大概还是会像从前那样,眉眼唇瓣都带着柔和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沈流彦顿了顿,又道:“沈氏和耀容的项目已经中止,我今晚会去爷爷那里。” “是吗。”容越的语气有点漫不经心。 沈流彦像是笑了下:“不过你觉得,如果真是我做的,我能得到什么?” “有道理。”容越不置可否。 沈流彦便叹道:“……果然很累。” 再接下来,电话那头已是一片嘟嘟声。 容越将手机放在身侧,揉揉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想不到章节名,放弃治疗,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用这个了。 by熬夜太久昨晚困得不行只好今早五点爬起来码字的蠢作者。 开学快乐☆彡 ☆、46 另一栋办公楼顶端,沈流彦一手接过林青递来的咖啡,视线犹定格在笔电的屏幕上。等到咖啡喝完,笔电上的文档也浏览完毕,沈流彦终 分卷阅读73 于弯了下唇,抬头看林青:“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青眼里透出几分无奈:“还是不要喝太多,”犹豫了下,“何董那边,要怎么办?” 沈流彦关掉文档,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能怎么办,那是我外公,”身子向后靠了点,“总之,先问问情况吧,爷爷应该也有他的考量,希望我能被说服。” 林青见对方这么讲,口中应了声,心中的石块也总算落地。他知道何董对沈流彦的重要性,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希望两人生出间隙。 先前将耀容动荡的前因后果交上来时,沈流彦也是这样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就成了拧眉抿唇的样子,显然很不高兴。过了半小时,更具体的细节被发到沈流彦邮箱,他又接到内线,让他送上一杯咖啡。 说起来,在沈氏的三年中,他这份手艺倒是学了十足。 林青暗自打趣,步子已迈到门边,正要拧上把手,就听身后倏忽传来一句:“对了,等一下,我有点别的事要问你。” 林青诧异的停住步子,转身看向上司兼好友。 他再次走进,很快发觉此时的沈流彦神情看起来颇为熟悉。就好像从前,向他询问和女友约会时应做什么准备。 他知道一年前上司兼好友与李雪从交往到分手的整个过程,私下里亦是安慰过几句。再往后,就是遇见几次沈流彦与人通话的场景。彼时沈流彦面上往往带着温柔缠绵的笑意,很像是在哄着什么人,却再没问过他应该如何追求女孩子。 难道是现在又卡在了什么关口? 林青屏息静气,聆听沈流彦的问题。 “我们之间有点目前来说不可调和的矛盾,”沈流彦开门见山,“应该说,别的方面都很合拍,但有些事真是无法妥协。” 林青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后又等了数秒,确定沈流彦已经说完后,才斟酌着开口:“毕竟是感情上的事,还是要从双方看的。” 不止是咖啡,他还能挂职一个“沈流彦的专职情感顾问”。 林青跟着方才的节奏继续调侃自己。仅凭一句语焉不详的描述,他判断不出什么。见沈流彦路出一个“继续说”的表情,干脆直接问道:“BOSS,你爱她吗?” “暂时不想换人。”沈流彦的回答模棱两可。 林青哭笑不得,隐隐看明白了些:“既然这样,不是很简单。到底是矛盾占比重更大,还是合拍?” “……你说的对。” 等了片刻,沈流彦终于答话。这一回,他的笑意里夹杂了几分如释重负。 容越是很好的情人,这点沈流彦早就知道。 外表一流,技术好,床下会玩情调。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再轻松不过。 但前提是,两人之间仅仅有这样的情人关系。 而他们并非如此。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 到了晚间,沈流彦驱车去了何家老宅。外祖父仍让他陪自己下棋,沈流彦没有拒绝,但也并未上心。 何崇许是看出他心不在焉,很快结束一局,挑起话题:“再过几日就是许盈生日,看你,一个月快过去了,也没再见人家姑娘一面。” 沈流彦只是笑,修长白皙的手指点在棋盘上,直视眼前的老人:“爷爷,最近实在有些忙,”话锋一转,“听人说,爷爷也在做些事情?” 何崇面色不变:“我也没有真的老到那种地步。” 沈流彦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了些:“至少要先和我打个招呼吧?从别人口中听说爷爷瞒了我什么,的确不是滋味。” “我还不是为了你。”何崇拧了拧眉。 沈流彦将无奈摆在面上:“爷爷,从前容家不是没有人找过我,但我从来都是拒绝的。这下子骤然出手帮容北昭,总得给个说法吧?” 何崇沉默,眸中翻卷着说不出的晦涩情绪。 沈流彦想了想,还是道:“……难道爷爷觉得,容北昭会笑到最后?” 他是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唯有一点,对于外祖父的眼光,沈流彦还是信赖的。在初入沈氏的那段时间,外祖父教了他很多,如何识人如何用人。 想到这点,沈流彦不自觉就在心中将容北昭与容越放在一起比较。当年容越上位时他还在国外,只在回国后听到少许风声,说容越手中的股份来的蹊跷。 但容家所有人都对老爷子的遗嘱讳莫如深,三年了,沈流彦都没挖到什么具体消息。 倒是容越小时候被放到容老爷子眼前养着一事,他还是清楚的。不过沈流彦过去不是没有见过那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凭借偏龙就将继承权随意划分。 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容家可是没有洗白的。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太多年,但沈流彦依然能从很多破碎的资料中找到从前刀光血影的蛛丝马迹。 思绪翻腾,面上仍带着七分疑惑三分孺慕,加上眉眼间的温雅斯文,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何崇看着自己的外孙,视线却不由放远。好似透过他,在看其余的什么人。 三十年前,他的女儿不过二十多岁。 流彦和婷儿,实在太像了。 何崇的声音里带着晦涩难明的意味:“流彦,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流彦一顿。 他快速的回忆着自己方才与外祖父的对话,太过简单普通,的确未曾包含其余深意。 至于别的……外祖父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并非觉得容北昭会是在容家的权力争斗中胜利下来。 那究竟…… “容东旭已经入狱,”何崇缓缓道,“也才过去三个月,当初的痕迹,只要有心,就不难找到。好在容非不成器,这样一来,大房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沈流彦垂下眼,倒是很赞同这点。 “二房,容南驲手上的股份实在不多。”何崇继续道:“他就像一条毒蛇,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窜出来咬人。可除此之外,这么多年,容南驲根本没有大动作。” “……是。”沈流彦应道。 “三房,容西暠和他媳妇儿都不在了。”何崇拧了拧眉:“容越现在是容氏总裁,毕竟还是年轻,很多事情都没经历过。再磨上几年性子倒是能堪大任,现在,却还得好好看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说。 沈流彦抬起头。 “他们三个人赢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何崇轻轻叹息:“哪怕做一时盟友,能有两三年和平共处的机会,接下来几个小的各自结婚,别的不说,容且和容谈恐怕都得干一场。怎么看,都不是能长久合作的对象。只有容北昭,有一个女儿。” 沈流彦终于明白了,外祖父是在这里等他。 “一个女儿,”何崇似有深意的重复,“迟早会嫁人,到那时候,容北昭再 分卷阅读74 不愿意,都只有两条路。职业经理人,或者女儿女婿。流彦,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 “最合适的。”沈流彦答。 何崇摇头:“还是太年轻,和容越一样。” 容北昭想明白自己太过热血上头,何崇同样。但与容北昭不同的是,他心中还有更深的、无法忘怀的情绪,逼迫着他,一定要看外孙定下,才能安心。 米璐是一个好选择,最好的选择。 纵观整个江城,唯有容家能和沈家并肩。他虽然说过外孙可以自己选定妻子,但显然,流彦并未有主意。 既然如此,选择联姻,也无可厚非。 “……米璐才十六岁。”沈流彦总算明白了外祖父的意思,哭笑不得。这样看来,先前让他去见许盈都算是小事了,这下子才是动真格的。 “比你小一轮而已。”何崇并不在意,“等她到婚龄,你也才而立之年。” 沈流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爷爷,我先前有说过,没有合适的……” 何崇打断他,语气中带了怒意:“再怎么说你年轻,也不能这么不懂事!娶妻生子天经地义,都多大了,还说这种话!” 沈流彦不再接话。 他知道外祖父的观念已形成太多年,自己再说,恐怕都无法改变。然而对方的看法,同样影响不到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间却还尚早。 沈流彦有些漫不经心的想,这个时候,不知道容越在做什么?下午那场电话,结束的实在很不好。 现在听到外祖父讲这些考量……倒是回答了他最后的那个问题,关于自己能得到什么。如果容越听去,大概更要说上几句。 他很快失笑。 果然是成了习惯,一有动静,就想到对方。 这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47 容非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社交场上。 送来的邀请函未有减少,但大家仿佛默认他不会到场。起初还有关系过得去的人打电话询问一句,再往后,就仅仅送来帖子了事。 整了整领带,容非侧过身,弯腰扶着车内的女伴走出。 一月里,江城内最大的一场宴按说会是月底许盈生日,据打听来的消息,届时她的男伴会是沈流彦。 那天他也会去,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在别的地方路个脸。 至少教人知道,容家大少不再会是个透明人。 小提琴手立在大厅两侧,悠扬的乐曲声回荡在厅中。餐桌中央放了一簇百合,洁白的花瓣衬着黑色餐桌,在灯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晕。 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在,容非很快就融入一个小圈子,与人侃侃而谈。 他这个年龄的人,大多数都已结婚,在这样的场合里,往往带着妻子出席。唯有他,女伴只是临时约来。 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容非再看眼前,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团和气。 好似他们是至交好友,而他也未有从前的太多次缺席。 谈风月的人虽多,但同样有人在夹缝插针的说起商场上事。容非想到自己那堂弟,心中不免多了些郁气,好似不满,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 容越比他小上数岁,可从小到大,都过的恣意张扬。 容非作出面前人说话的样子,眼神有些飘散。他仍在微笑,私下走神,想到少年时期,在容家老宅时与堂弟们的相处,有时还要带上最小的表妹米璐。 当时米璐还太小,堪堪学会走路。 有人突兀的插`进来话,随即容非的肩就被人自来熟的搭住,对方“咦”了声,好似诧异:“这不是容少?” 容非眼神闪了闪,侧头望过去。看到来人时,他的眉尖不易察觉的拧了拧,表情依然得体:“是我,好久不见。” 刘向晨。 两人之间的关系,用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形容都算过的。早年他所有交际圈子都被父亲层层审核过,刘向晨就是常被父亲挂在口中的反例。 江城世家,家世比得上刘向晨的没他吊儿郎当,比他虚耗时光的又都比不上他的家世,几乎能被称作纨绔中的领头者。堂弟容越从前倒是经常上娱乐小报,但也仅仅是私生活乱了些,其余方面和这位完全没法比。 但刘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孩子,刘家二老对刘向晨也算疼龙,儿子再胡作非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帮他做了许多善后。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就散开了,刘向晨显然的目标显然就是容非。最后只剩下四个人,两男两女,刘向晨给自己女伴使了个眼色,对方就识趣的找了借口带容非的女伴一同离去,说是去另一边取杯粉香槟,之后再没回来。 容非看出对方目的,想想自己来这一遭本就是为了扩展人脉。从前父亲不让他和刘向晨来往,现在却是约束不到。 哪怕明知对方人品如何,此刻容非仍是从善如流,与刘向晨一同走到少有人至的阳台。背后厚重帐幕被拉上,阳台上挂着一盏小灯,精致古雅,气氛也算好。 刘向晨打量周边一眼,唇角自然而然的带起不正经的笑:“倒是个野战的好地方。” 容非扯了扯领带,想起在哪灰色建筑中的父亲,也笑了,转头问刘向晨:“有话直说吧。” “容少倒是爽快。”刘向晨摸了摸下巴:“听我爸说,前几天容氏出了点事儿?” 容非只平静的看他:“现在我在容氏不过是个挂了名的股东而已。” “哎,别这么说。”刘向晨摆了摆手:“我倒是却是有些事要麻烦容少。唔,说起来也挺……咳,怎么讲。” 毕竟是整日游荡在各样人群之中,刘向晨向来玩的很开。此刻轻而易举,就让气氛变得热起来。容非感慨对方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就听刘向晨向自己诉苦,无非就是年纪大了又没玩够,不若挑个合适的,先给父母交差。 看来看去,米家的私生女,似乎不错。 刘向晨向容非挤了挤眼:“都是男人,容少也懂。” 米兰时那样的出身,多半不会干预他婚后花天酒地……就是干预又能如何?米家会给她撑腰吗? 至于嫁妆,都被认回去了,大概也不会少。 “没办法,刘家比不上容少家世,看来看去,也就米兰年龄差不多。”刘向晨叹口气:“之前倒是好好的,结果后来听说她去给容总当秘书……啧,”撇了撇嘴,“之后就傲了,怎么都约不出来。” 话说到这一步,容非听得很明白。至于为什么找上他,容非暗暗自嘲,刘向晨能搭上容越那条线,大概也就不会只将眼光放在米家私生女身上。至于容且容谈,那两个人在容氏更是少出现,刘向晨脸皮再厚,都不敢找到二伯面前。 看来看去,似乎也就自己这条线能走得通。 分卷阅读75 不过…… “米兰怎么说都是米家人,”容非看过去,“你有这份意思,直接去找米叔提,不就行了?” 刘向晨耸耸肩:“他才刚把米兰认回去,能答应?再说了,我也想试试两情相悦啊。” 后面那句话纯属骗鬼,不过刘向晨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名声不好,米霖能认米兰,大概也是对这个女儿颇有期待的。 容非笑了声,只看对方接下里说什么。 “嗨,”刘向晨终于慢吞吞的切入正题,“容少最近也在容氏有活动了,听说米兰在容总那里就是四号助理,少她一个不少。容少倒是很需要一个熟悉容氏流程的人来帮帮忙,不如,把米兰调给容少你?我爸妈可是支持我的,到时候我家和容少有合作,容少只要派她来谈,一切好说。” 容非心中一动。 倒不是因为刘向晨所说的这些,而是,他的确需要一些外援。 姑姑和容越身后都各有江城其余世家支持,二伯那里虽不太清楚,但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唯有他一人,孤立无援。 父亲手中的东西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而父亲本人,眼下看来,也不能在再帮到其余的什么…… 以刘家的情形,其余人,恐怕也没有意思和他家结交。刘家恐怕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定然无法甘心,恰好有米兰这个送上门来的借口。 虽然最后恐怕也捞不到太多,但在一切都尚平静些的时候,浑水摸鱼,还是能做到的。 容非缓缓舒出一口气,看向刘向晨。 “这也不难,”他语气平淡,“我和我那堂弟也有些时候没见,米兰,我尽量帮你要来。之后如何,看你自己。” 刘向晨顿时更加热络的表现出“哥俩好”的样子。 “不过再怎么样,米兰都是米家人。”容非带了些警告的意味:“你也注意点,米霖多少还是看重她的。” “放心放心。”刘向晨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向后仰着身子。他能玩得开,不只是家世因素在里面,本身的皮相也很看得过眼,用这样的姿态,便很有些风流不羁的意味在里面。此刻弯了弯眼:“分寸嘛,我还是有的。” 容非错开视线,依然是平淡的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刘向晨摊了摊手:“我家宝贝大概粉香槟喝的有点多,我去陪她,容少也珍惜眼前人。” 说完,又是促狭的笑。 新年的第一个月,已经差不多走到尽头。 沈流彦还是在许盈生日宴前和她见了一面,两人一同去挑选当日要穿的礼服。 先前那通电话到现在,他都再未与容越有联系。沈流彦私下里觉得这样也好,当矛盾摆到面上时,他不觉得,一切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先前那段时光的确过的愉快,既然如此,不妨好聚好散。 虽然,他的确需要时间来适应。 许盈穿着一身水蓝色裙子,身材被完满的勾勒出来,裙摆处带了轻纱,走动间,摇曳生姿。 她站在穿衣镜前,单手撑腰,侧过身,看向沈流彦。布料之下的曲线是毋庸置疑的曼妙,沈流彦看过去,虽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但对于美好的景色,还是抱了几分欣赏。 “很好看。”他走上前,站在许盈身边,抿了抿唇,面上带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苦恼:“不过,我要穿什么颜色的西装才好?” ……远远看上去,实在郎才女貌。 米璐拉着表哥的手臂,心下后悔不迭。听朋友说这家的订制十分不错,她才拉越哥哥来这里。 结果一到地方,就看到这种画面。 只好心下祈祷,希望表哥忍一忍,有话私下和表嫂说。 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沈流彦三个字在她心底就被“表嫂”取代了? 没等米璐想明白,那边穿衣镜前的两人已在镜中看到他们。沈流彦侧过头,带着和熙的笑意:“容总,米小姐,好巧,在这里都遇见。” 容越挑了挑唇,瞳仁色泽深沉:“是啊,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48 两人对视,一时无话,可连许盈都察觉到沈流彦与容越之间怪异的气氛。她的手还搭在沈流彦臂弯,被容越的视线扫过,顿时觉得如有针扎,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沈流彦大概是察觉到,侧头看了看她。许盈抿了下唇,莞尔一笑,也向面前两人打招呼:“容总,米小姐。” 米璐笑盈盈的回道:“许姐姐这一身真好看,”带了点羞涩,“我们也是在挑许姐姐生日那天要穿的衣服,约好的设计师还在等,就先告辞啦。” 容越同样道:“那,就此别过。” 直到那两人自视线中离去,许盈终于觉得胸口处松快了些,不再有之前的压抑感,只是也没有先前试衣服时的愉悦。 好在身上这一件已经很让她满意。 许盈又看了眼镜子,这才抬起头,嫣然道:“沈先生,那我就这身了,接下来给你挑?” 沈流彦笑了笑:“好。” 他仍在想,方才容越看来的眼神,是不是太过直白了些。 带着这样的心情,沈流彦只是在衣架上众多款式各异的西装中随意拿了一件。黑色,尺寸和他身材相符,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款式简洁。 从试衣间出来,许盈细细地看他:“这么看,好像和平时一样……”无奈的笑了下,“沈先生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 “选这件?”沈流彦道。 “唔,”许盈撑着下巴思索,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弯起,“不如穿黑色衬衫?” 沈流彦只道:“看你喜欢。” 看了一圈,店中都没有一件能让许盈上眼。她确实来了兴趣,好在这毕竟是主营订制的店,离自己生日宴还有几天,时间足够。 干脆找来店中的裁缝,量过沈流彦身体尺寸,讲好款式,约宴会当天下午来取。 而一直到他们从店内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再遇见容越和米璐。许盈自然是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两人……在经历了方才的奇异氛围之后。 再看沈流彦,对方还是那样的神情,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偏过头来问:“我送你回去?” 许盈笑着婉拒:“不用,我家司机已经在等。” 她不知道之前家中长辈是与沈流彦的外祖父讲好什么,但在前些日子,又被叫去谈话,这次却讲明了,沈流彦只会与她跳这一支舞。 既然如此,许盈也知情识趣。 沈流彦目送许盈离去,自己也转身去了停车场。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方才走出的店,也就没注意到,暗色玻璃后面依稀可见的人影。 米璐试好衣服出来,方才也算好运,见到许盈,后面挑衣服就尽量避 分卷阅读76 开蓝色。她毕竟年少,穿的成熟反倒显得不伦不类,最后依然挑上了浅金色的小礼裙。 对着镜子看看,米璐满意的点头。再转头找表哥,就见对方此刻正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 米璐轻手轻脚的提着裙摆走去,站在容越身后一米的地方,很快看到正在与许盈送别的沈流彦。她意识到了什么,却仍是佯作不知,叫了声:“表哥!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容越闻声转身,看着米璐,桃花眼潋滟,唇角微翘:“好看。” 米璐鼓着腮:“……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顿了顿,回过头继续照镜子,“算了,反正我喜欢,就这件吧。表哥,那你呢?” 容越的眸色暗了暗:“还担心我没衣服穿?既然挑好,就走吧。” “这么快?”米璐叹口气,低声道:“果然就是在敷衍。” 刷了卡,一路送米璐回家。 之后,容越悠悠开着车。他在心下盘算着自己之前已有多少天未与沈流彦见面,偶然碰见了,却是对方在陪许盈。 好在知道前因后果,容越便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毕竟许久未见,看到沈流彦,就不自觉的升起了别的念头。 但容越也知道,这一回,大概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他很想让自己信任对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真正的说服自己。更遑论,沈流彦似乎比他更决绝,说了会去和何崇谈谈之后,再也不出一言。 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不知不觉,便耽搁了时间。 转眼到了许盈生日当天,沈流彦中午便从公司离开。先到先前的店内取了衣服,墨色的布料柔软细腻,熨的平整,穿上后整个人都多了些说不出的气质。 他皮肤本就白,穿了黑色的衬衫,就更显出来。领口的扣子被扣到最上方,身材修长挺拔。 十足的禁欲感。 他对着镜子审视片刻,似乎不错。 许盈在不远处做头发,沈流彦找去时,造型师只做到一半的步骤。见他前来,许盈不好动弹,只笑了下:“真是,又让沈先生等我。” “怎么会。”沈流彦应了声,在一边坐下,依然是拿手机处理邮件。 许盈的父母像是很看重女儿的第二个本命年,各项准备极为精心。到了晚间,沈流彦与许盈在一片衣香鬓影中跳了开场舞。灯光柔和,舞曲悠缓,足下的步子已经在多年中成了习惯,不用太过上心,仅凭借身体的本能,就能不错分毫。 也不怪他分心。动作之间,沈流彦总能在不经意的抬头时看到容越。对方像在看他,眼神幽幽。 沈流彦在某次背过身时眉尖微微拢起,心下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念着容越的名字。 似乎,两人之间的某些联系,比他想象之中更为深刻。 他莫名觉得不忍,似乎自己也很不希望二人之间就这样断掉。然而在这样下去,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与其在之后的日子里相互埋怨,不如给彼此留下个好印象。 舞曲快结束的时候,许盈抬眼看沈流彦,唇角带着纯美的微笑:“沈先生,谢谢你。” 沈流彦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温文尔雅:“许小姐太客气了。” “现在不太方便,”许盈想了想,“待会儿我还要跟着爸妈招待客人,爸妈的意思是,就不继续麻烦沈先生了……等到有空,我就去拿姑姑的相册。” 足下的步子终于慢了下来。 容越在人群之中看到容非,米璐同样。容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米璐便暗自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去招呼,毕竟也是表哥。 只是没等她向容越提起,就见容非往两人这边走来。再看容越,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点,还是先前的神情。 分明是亲戚,说起话时却比面向他人时更加生疏一点。米璐略感不适,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神情。 元旦那天去非哥哥家中拜年,气氛都比现在要好一些。 而容非显然是有事要找容越谈,看出这点后,米璐顿觉轻松,很快找理由离开。 容非看着米璐的背影,无奈道:“表妹的确和你关系好。” “是吗。”容越轻飘飘回了一句,视线在厅内扫过一圈,沈流彦不知何时已经失去踪影。许盈正站在许家二老身侧,与人说着什么……似乎沈流彦并未与她语气。 “不妨借一步说话?”容非开口邀请:“的确有点小事,需要堂弟帮忙。” 两人一面说一边走,很快到了一处角落。周围无人,容非也就径自开口:“我在容氏虽只是股东,但从前的职位,大概还有保留?” “唔。”容越应了声,示意眼前人继续说下去。 容非笑了下:“一直闲在家中总不是事,堂弟想来,也不介意我复职?” 三个月前,容东旭还未入狱时,容非的确也在容氏挂职。但之后,在容非尚未反应过来时,容东旭的班底已经被其余三人分干净。 就算复职,也不过一个空壳子。 容越的视线在容非身上扫过,面上还是方才那淡淡的神情,唯有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非说到底,还是股东啊。 他很快扯了扯唇角,倒也不介意,容非继续和容北昭针锋相对下去。 想到这里,容越微微颔首:“当然欢迎。” “不过,”容非顿了顿,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慢慢道,“毕竟很久没有去了,说来也……” 容越只饶有兴趣的看他。 “听闻,堂弟身边有一个助理,是姑姑安排的,”容非说,“我这做堂哥的,也想帮堂弟分忧。” 容越只是笑:“堂哥想要米兰?” 容非“嗯”了声。 容越:“她虽然是姑姑介绍来的,不过工作的确上心,是个好苗子,”他慢慢的说,定定看着容非的神色,倏忽一笑,“不过既然堂哥想要,我也做个顺水人情,明日就让米兰转去你那边。” 两人谈完,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都没了继续兄友弟恭的兴趣。容越很快离开,步子倒是悠缓的,只在人群中寻找沈流彦。 半晌未果。 他想起先前沈流彦和自己提到的,许盈说起的那个相册,很快恍然。 不过,见了沈流彦,又要说什么? 连容越自己都未想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49 多年过去,许盈姑姑许清清的房间依然整洁,定期会有人员前来打扫。只是屋内的一切都无可避免的带着陈旧的气息,书架上摆放的书籍泛着旧黄色,偶尔有未被照料到的角落,集落小片灰尘。 沈流彦站在房门口,看许盈熟门熟路的走到床头柜前,拉开第二层抽屉,稍作翻找,很快从中拿出一本册子。 “找到了!”许盈将抽屉重新退回去,站起身,将相册交 分卷阅读77 到沈流彦手中。 “谢谢。”沈流彦微微一笑,接过相册,摊在小臂上,一页页快速翻看。 就如同许盈说过的那样,里面都是两个年轻女性的合影。沈流彦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是哪一个,那个时候,母亲还很年轻…… 两个女孩子挽着手,对镜头微笑。 起初穿着高中的校服,之后两人的打扮也在慢慢变化。许清清似乎烫了梨花头,细细看去,她长着和容越一样的桃花眼,两人的五官很有些相似的地方。 偶尔也有仿佛是自拍的照片,少女时代的母亲揽着许清清的肩,两人头靠在一起,满眼温暖亲昵。 场景从校园到海滩,渐渐的,出现江城以外的风景。古镇之中,两人手牵着手,比出心形图案,笑容恣意美好。 从中随意抽出一张,背面是花体字的“何以婷”和“许清清”,中间用符号连接。 沈流彦垂下眼,眼神在不自觉的时候变得极为柔软,心中塌陷的角落缓缓扩大,有些说不出的酸痛感传来。 “姑姑和何阿姨一定关系很好。”许盈道。 耳边传来这样一句,沈流彦“嗯”了声,总算从某种奇异的情绪之中挣脱开来。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之中,依然很清晰的传入许盈耳中:“既然关系好,为什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 许盈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沈流彦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许盈:“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我的确很不了解。” 许盈吐出一口气:“是我要谢谢沈先生,愿意陪我跳这次开场舞。” 沈流彦摇了摇头,将相册阖上,重新交到许盈手中。 他从不知道,原来在当年,母亲和许清清竟有这样的关系。 思绪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却无法探究到更深的地方。 许盈将相册再次放回,再环视一眼屋内,看不出什么破绽,便关了灯,准备离开。 她还要继续与父母一同招待客人,此番与沈流彦寻到姑姑昔日的房间中,也不过是用了“感谢沈先生”的理由。 两人在屋门口分别,许盈下了楼,沈流彦则缓缓挪动步子,拐过走廊,到达一处安静的所在。 许家的装修是欧式风格,墙上悬挂着巨幅油画。他抬头看着画布上干涸的油彩,思绪飘远。 方才那些照片,是不是也该让容越看一看? 心下刚划过这个念头,就被沈流彦否定。依然是那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决定了,何必再生烦恼。 ……不过,还是说一句比较好。 也许许清清曾给容越透出过什么。 水晶吊灯的灯光照在沈流彦身上,打出一片影子。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但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对方走到很近,终于发觉。 尚未回头,心脏已经快速跳起。沈流彦怔了怔,总不会是…… “流彦。” 容越。 身后有只手臂伸了过来,揽在沈流彦腰间,将他按向自己。背部贴上散发着热度的胸膛,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记住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只是简单的一个搂抱,都自发的调节到最舒服的状态。 沈流彦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再继续这样下去,他是否真的能说出那一句,“我们散了吧”? 容越的下巴抵在沈流彦肩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身体好似先意识一步做出选择。 怀抱中的身体很温暖,隔着一层衬衫,都能感到下面皮肤的紧致。小臂内侧贴在沈流彦腹部,腹肌的轮廓十分清晰。 他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唇瓣贴上沈流彦耳后的小块皮肤,轻轻的舔舐。 先前想的那些,在真切的触碰到对方的瞬间,都成了虚妄。 “容越,”沈流彦的气息有些不稳,“这是在许家,有人会来。” 容越的嗓音里带着他很熟悉的暗哑:“待会儿去我哪儿?” 沈流彦阖上眼,心脏依然在快速跳动,一下一下,生机盎然。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催促他,快些答应。 “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察觉到,揽在他腰上的手缩紧了。 沈流彦拧了拧眉,想想还是在容越开口之前道:“去我家。” 他习惯于在对弈之中思索。 也许这一次,也一样。 耳边传来沉沉的笑声,容越已经含上他的耳垂,吸吮之间也用舌叶轻轻拨弄。沈流彦甚至感到,自己身后已经被什么东西抵住……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流彦按上容越的手,缓缓将对方的手指掰开。 他同样感到了,皮肤之下传来的,鲜明的渴望。 眼神暗了暗,沈流彦道:“放开吧,还有别人会来。” 容越应了声,却仍然抱着他,像是在静静的感受着什么。 沈流彦叹口气:“刚才许盈给我看了那本相册。” 容越:“嗯。” 沈流彦:“之前她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觉得……真的看了以后,才发觉,那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几十年都不怎么往来?” 容越仍是只轻轻应了声。 沈流彦拧了拧眉:“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容越终于笑了下:“我妈早就不在了,伯母也是一样。流彦,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看当下,不好吗?” 沈流彦一顿,过了许久,终于道:“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想明白了,”容越弯了弯唇,“流彦,我总觉得,你才是那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这下子,他等了更长时间,终于听沈流彦答道:“……你说的没错。” 晚间十点,许盈的生日宴尚未结束,容越与沈流彦已提前离开。 临走之前,容越嘱咐米璐,待会儿要走的时候就让司机来接,他已将司机叫来,现在就在停车场等候。 米璐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答应了。 既然要去沈流彦家中,坐的就是他的车。容越在副驾驶座上,自始自终,视线都定格在沈流彦面上。 对方像是在思索什么。 容越这样想,却不自觉的更被吸引。沈流彦的样貌,第一眼看上去是俊美,已是十分吸引眼球。再往后,愈是相处,就愈发挪不开视线。 已经快要到春节,店铺渐渐打烊。市中心处虽繁华依旧,但到底没了之前的热闹。 拔出车钥匙上楼,在开门的时候,沈流彦看着自己的手,终于确定,自己在发抖。 为了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下,推开门,打开灯。 将米色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领带解下来。沈流彦转身看容越,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泡茶。” 容越薄唇一 分卷阅读78 弯:“好。” 两杯泛着热意的茶水被端到身前,两人之间依然是那张棋盘。这样的场景,就好似从前无数次那样。 但到底是不同的。 沈流彦捏着一粒黑子,慢慢的想,今晚的一切,都太过不对劲。 他的确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同时,能在学生时代挑灯夜读,通宵待图书馆,靠的却是绝对的理智。 沈流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两者,会变得相互矛盾起来。 他的情绪一直很少,对外表路的也是那样毫不出错的温柔。此刻低头看着棋盘,更是将表情极好的隐藏。 和容越继续这样下去,下次出事,就不仅仅是言语矛盾。 他们互不信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哪怕身体再契合,都不能改变本心。 所以,无论再无法割舍,都不应继续。 沈流彦的唇角缓缓勾起。 他居然也会在那么一天,对一个人,产生“无法割舍”这样的情绪。 好似有某个闸门被打开,紧接而来的就是汹涌蓬勃的心绪…… 如果对方不是容越,大概就不会这样令人烦心。 将容越身前的棋篓也拿到身前,沈流彦开始以极快的摆子。 白子将黑子围起,他将中心的黑子收到一边,淡淡道:“一开始,是你从李雪那里套出自贸区项目的竞标价。” 容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微变化。 黑子将白子围起,沈流彦继续说:“然后,算是补偿,你帮我坑了沈瑞泽一把。” 容越放在一侧的手渐渐收拢。 依然是白子绕起黑子,沈流彦:“之后算是正式合作?帮我摆平沈瑞泽的那场陷害,”黑子的攻势再度加剧,“我给你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 手突然被容越按住。 沈流彦抬头看对方,难得的没有笑,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平静,仿若泛不起一丝波澜的湖水。 容越却还是唇角弯起的样子,只是说话时咬字极重,一字一顿:“你要拆伙?” 作者有话要说: ☆、50 月光照下,海面之上,泛起片片银鳞。 海水拍打上礁石,溅起晶莹的水花,又倏忽落下,消失在海水里。 一如破碎的水晶,坠入深渊。 沈流彦慢慢将手收回,期间分明的感觉到,容越按着的力度在减轻。 直到最后一点指尖都从容越手下滑出,他终于开口,仍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容越只定定的看他,视线锐利,仿佛要将眼前人的容貌刻在脑海里。 先前在许家时翻卷的欲`火被彻底压下,他突然想起了许多事。 最初开始的时候,自己抱着玩弄情趣的态度,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开着车一直到郊外的小山。两人站在山顶,看江城的霓虹灯火。远方海水在月光下泛起粼粼波光,温柔的侵蚀着沙滩。 那场画展之后,大抵是习惯了玩笑口吻,他叫沈流彦的名字,沈流彦却叫他“容哥哥”。 在人工温泉中放纵,升腾的水雾之中,模糊的艳影。 圣诞那天,他将一枝玫瑰递过,对方却没来得及接,就去了江大附院。 还有元旦前一晚,他在沙发上,抱着沈流彦,猝不及防,就被映了满眼绚烂烟火。 沈流彦看着容越神色变动,从回味,到沉寂。 好似有什么在心口啃噬,虽莫名,却发痛。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他终于缓和了神色,嗓音温文,是很好听的男中音。此刻缓缓道来,仿若一场春雨,滋润的,飘散在空气中。 “容越,你没法相信我。” 不是不愿意,而是无法做到。 正因为清楚这点,沈流彦才更要做出这样的抉择。 “……你说的对。”终于,容越扯起唇角,第一次在沈流彦面前路出一个带了冷冽意味的笑。桃花眼仍泛着光,却不再似从前,没了调笑,唯余审视。 他的态度变化太过明显,沈流彦收入眼中,忽有一种类似大梦初醒的感觉。 这才是旁人眼中的那个容越。 沈流彦弯了弯唇,神色同样转变,眉眼之间,具是柔和的笑意。 两人对视,容越终究是忍不住伸出手上前了些,伸出手,指尖在沈流彦颊侧抚弄。碰到的皮肤触感细腻,他一路向下,手指在沈流彦颈上微微握拢。 沈流彦下颚被迫抬起,面上却无一丝动容。 容越沉沉的笑了笑,吻了上去。 他咬住沈流彦的唇,将舌叶顶入,用力翻搅。牙齿摩擦着对方的舌尖唇瓣,最后隐隐尝到了血气,才终于松开。 “流彦,”容越在他的唇角吻了吻,太过接近的距离之下,连对方眸中情绪都看不分明,“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以为自己是听不到沈流彦的回答的,没曾想,对方好似就在等他问这一句。 沈流彦道:“与其在陷的更深的时候出事,不如像现在这样这样。我可以不再每天问自己,是否有朝一日会再被你捅刀。你也不用犹豫,我会不会真的有意和容北昭联手,对你只是虚与委蛇。” “陷得更深?”容越忽略掉后面的话,只玩味的重复开头一句。 沈流彦闻言,停了停,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却丝毫不变。他并不直面回答,而是说了句:“……音乐,大概真的有魔力。” 这样的情形之下,沈流彦仍然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心底那塌陷的角落。 在过往的太多年中,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在那之前自问一句:“其余人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受到长辈关爱,应表达孝顺和孺慕之情。 同学送来礼物,应表现出欣悦,再依据具体情况决定下一步骤。 有女孩子对自己告白……这个比较麻烦,但不难。如果对方各方面来看真的是一个合适交往的对象,不妨答应,并在以后的日子里,去做一般人看来“男友”应做的事。但若性格实在太过不合,就婉言拒绝。 沈流彦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唯有容越,从一开始就真真假假,前一秒还浓情厚意,后一秒便满目戏谑。这样的相处方式,无声无息,就将他的应对之道改变。 一次次在他面前弹奏,容越指尖敲下的,大概不只是钢琴键,也有他的心弦。 “流彦,”容越直起身,“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你太狠心。” “是吗?”沈流彦淡淡一笑。 容越居高临下看他:“我会恨你。” 沈流彦反问:“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相互猜忌又无法下手,不是更难忍受?” 容越沉默了下,倏忽开口:“如果没有那些试探,是不是说,一切都会不同?” 沈 分卷阅读79 流彦:“……我不知道。” 棋盘上,还是方才的局势,黑子将白子困住,却并未彻底将路堵死。 容越一眼看出沈流彦留在其中的白色活棋。这几个月,他的确学会了很多。 月亮升高,悬挂在在空中,莹莹照着大地万物。 “也对。”容越望着沈流彦犹带了红肿的唇瓣,又有一种异样的火,在心中缓缓燃烧。 来的时候坐的沈流彦的车,他的车早被司机开走,送米璐回家。沈流彦不会没有想到这点,却未曾提前开口,难道还想当若无其事,让他在客房睡下? 毕竟,沈流彦并不在乎。 哪怕承认对他也有情动,也那样漠然无情的开口,要将一切斩断。 想到此处,那火焰便燃烧的更为旺盛。夹杂了暗色的火苗很快席卷过整个胸腔,带出一阵翁鸣般的震动:“那不如当作临别的礼物?流彦,送我回去,最后弹次我教你的曲子。” 沈流彦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答应:“好。” 夜色如水。 乐曲如潮,缓缓褪去,唯留余味。 沈流彦依然穿着晚间宴会时那件黑色衬衣,只是扣子解开两颗,路出洁白的锁骨。 容越站在一边看他。虽不喜对方曾穿着这件衣服抱着女人跳舞,但不可否认,这样穿的沈流彦,看上去的确别有一番韵味。 视线往下些,是还搭在琴键上的手指。 方才一番弹奏,指法仍有些僵硬,但也算弹得流畅了。 他不由想起自己当初学这首曲子时曾听过的,创作者背后发生了什么。 也许不该教沈流彦这一首,容越第一次觉得。原本只是意在调情,选择时也就看中“婚礼”两个字…… “你不会后悔吗?” 在沈流彦重新传好外衣,准备离去时,容越倏忽问了句。 沈流彦的手已按在门把上,没有回头,背影挺拔清隽。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答道:“我不知道。” 容越只觉得讽刺。 脑海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沈流彦说的并没有错。如果真的按他所想的那样,不计外界影响,他们大概依然能度过一段比较好的时光。但那往后,矛盾终有一日会被激化,再怎么逃避,问题本身的不到解决,就都是枉然。 也许沈流彦做出的,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样的思绪存在了一瞬,很快被熊熊火焰吞没。 第二日,容越的几个助理都鲜明的感受到,顶头上司的心情极为不好,比前几天那次更甚。 三个资历老些的助理相互看了看,最后一致将目光对准米兰。 米兰再不情愿,也只好打起精神,对着镜子调整好面部表情,拿着刚送上来的文件,敲开容越办公室的门。 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这么一句:“你回去收拾东西,以后都不用来了。” 米兰的心跳停了一息。 容越看着她,路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意,悠悠道:“有人问我要你,待会儿,就去容非经理那块报道吧。” 容非的话,对容越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看着米兰面上变换的神色,最终好像定格在类似“认命”的态度上。 容越的思绪又开始飘远。他想到一开始见到时,那个刻意在自己面前路脸的女人。现在看来,那可能是米兰做的最有勇气的事。 她没有能力去抗拒旁人施加在她身上的命运,就好像,他也不能动摇沈流彦一刀两断的决心。 但至少,还能做些别的事情。 处理完米兰,容越拿起电话,将自己想了整晚的安排付诸实施。 沈流彦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那不如,就让他去直面一下险境。 就在当天,沈家振收到一封邮件。 在接连无数次的失败以后,他连最基本的启动资金都拿不出来。面对幼子失望的目光,沈家振心如刀绞。 他恨着幕后一次次打压幼子的人,更为幼子的百折不挠感到隐隐自豪。 ……饶是如此,瑞泽的眼神仍在一日日的黯淡下去。 邮件来路不明,落款也语焉不详。 但里面的内容已足够充分,从当初幼子被网友诈骗,到先前网上爆出的八卦……一项一项,都指向一个人。 他的另一个儿子,沈流彦。 沈家振咬着牙,一页页往下看去。不止如此,连他还仅仅是猜测,尚抱有一丝犹疑的那始终打压瑞泽的人,都同样是沈流彦! 作者有话要说: ☆、51 沈家振一夜未眠。 夜半时分,他坐在书房内的椅子上,在满眼缭绕烟雾之中,若有所思。 回忆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在意识到来人是谁后,沈家振掐掉一根烟,嗓音沙哑:“进来吧。” 幼子推门而入,像是被烟味呛到,咳嗽了几声,之后一边用手在面前扇动,一边抱怨:“爸,这么晚了,不睡吗?” 沈家振皱了皱眉,将烟掐灭。 眼前的幼子,眉眼之中有显而易见的疲色。眼下一片乌青,肤色黯淡,胡茬稀稀拉拉,实在太过憔悴。 再不复刚回江城的模样。 他像是被什么卡住嗓子,很久之后才答:“你去睡,我想点事情。” 沈瑞泽应下了,但似乎是觉得担心,踌躇了下,劝道:“爸,也别太累了,以后还有的忙呢。” 沈家振只答:“我知道。” 沈瑞泽又站了会儿,终于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自己还能劝些什么。他垂下眼,将门拉上,往楼下走去。 原本只是半夜觉得口渴,出来喝口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沈瑞泽站在厨房中,从壁橱里找出一个杯子,不以为意地想。 冰凉的水划过喉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沈瑞泽眸色黝深,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笑了笑。虽然形象依旧颓丧,但神色已经全然没有方才在沈家振眼前的不振模样。 他再次上楼,一路放轻脚步。走过书房时,门缝中仍溢着暖色灯光。 显然,他的父亲还未有歇息的意思。 这一次,沈瑞泽脚步不停,从旁边径自走过。 回到房中,他将笔电的屏幕翻起,靠在床头的软枕上,滚动鼠标转轮。刚才实在太过大意,居然就这么走出去。 也是没想到,父亲这个点还在书房。 离沈氏的年终分红还有几天,只要再稍微忍耐些时候,就能抛掉一切,离开这个地方。 沈瑞泽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唇角再次勾起隐秘的弧度。 当初卖掉沈氏股份就走才是正确的选择,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仿佛闹剧。平白耽搁这么多时间,赔进去那么多钱,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 他的父亲大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早在去年年末 分卷阅读80 ,他就已收手。接下来的日子里,只需要偶尔在父亲面前念叨出几个单子,等拿到资金就再找时间哭诉失败。 再没经验,沈瑞泽在一两次投资失败后鲜明的感觉到,有人在在不遗余力的针对自己。家事在网上闹出之后,沈瑞泽虽在父亲面前只将沈流彦列作第一怀疑对象,心下却笃定背后那人正是对方。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往人枪口上撞? 沈家振是他父亲没错,可沈瑞泽忘不了昔日母亲的眼泪。从前还能做出父慈子孝,可如今再待下去,恐怕得不了好。 他恨沈流彦,却并非毫无自知之明。 憔悴的样子很容易做出,熬夜加上不打理,轻而易举。 看看时间,沈瑞泽怀着颇为愉悦的心情躺在床上。 数墙之隔,沈家振却抽了一整晚烟。 东方微明,沈家振终于下定决心。 沈流彦既然不把他当父亲,他为什么还要有顾虑!现在再不动手,难道要等到连沈氏股份都保不住的时候。 他早该如此。 这也并非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四年前,沈流彦还在外留学,初恋病重,拉着他的手,用一双盈盈泪眼看过来。他心中大痛,承诺一定会给初恋名分,之后百般策划,眼看一切即将收尾,初恋却未曾等到那一天。 饶是如此,当年,沈家振在埋葬了初恋之后,仍将一切继续做了下去。 用一场,车祸结束与何以婷二十余年的婚姻。 他终于解放了自己,却依然无力回天。瑞泽到现在都只能背着私生子的名头,平白被人看低。 事不宜迟,沈家振很快开始着手布置。四年前他是沈氏总裁,虽然手中股份比不上何崇,但势力足以一手遮天,制造一起车祸并非难事。之后何崇伤心之下还要分神为沈流彦铺路,再未追究女儿身故的细节。 何以婷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向沈家振昭示当年他是如何被家人强制安排婚姻。加上后面沈氏出事,何崇就势入股沈氏,实在往事不堪回首。 细细想来,在婚姻最初,他不是没想过好好相处,毕竟何以婷也算是个美人,看起来赏心悦目。但在之后的相处中,何以婷表现出的强势和他理想中的妻子相差太多。她从不用崇拜倾慕的眼神看他,一举一动都仿佛端庄的人偶。 沈家振向来不屑圈内那些只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夫妇,外表光鲜内在不堪。 好在初恋出现。 如今他不及以前得势,但沈流彦同样不是何以婷,前者整日开车出门,后者却是深居简出。 这样想来,大概也不会很难。 沈家振扯扯唇角,容南驲大概已经忘记他这个盟友。当初说的再好,在两个人未被利益真正捆绑时,容南驲都能否定一切。被敷衍了太久,干脆借机将对方也拉到一条船上。 他到底有几分手段,很快将容南驲约出。以重诺为饵,再将自己需要对方做的徐徐道来。 看到容南驲变化的神色,沈家振冷冷一笑:“容先生手中的沈氏散股想来也不在少数,”正是先前闹的那一场中容南驲借机收购的,“难道不想更进一步?” 沈瑞泽并不知道这场谈判。沈家振在某些方面,还是较为在意自己在幼子眼中的形象。 何况这种事本就是参与的人越少越少。现在的他很难独立完成一场车祸,唯有借助容南驲的力量。 容南驲最终点头答应。 沈家振松了口气,不枉他许出那么多东西。但也无妨,沈流彦出事,何崇手中股份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很注意分寸,虽说已经失去很多,但至少不会让自己从沈氏持股第二人的地位上掉落下来。 决意已下,接下来就是具体细节。沈家振想用容南驲的人,就只得将所有谋划全盘托出。 容南驲听过后,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沈先生倒是很有计划,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毕竟不是同道中人……现在看来,倒是容某多虑。” 沈家振皮笑肉不笑:“容先生谬赞。” 再没有说更多的意思。 一切准备完毕,已是十日以后。 沈氏年终分红大会即将召开,沈家振也终于对容南驲发出信号,示意动手。 那一天,是江城入冬以来最冷的日子。沈流彦一早拉开窗帘,看窗外和熙依旧的阳光,出了很久的神。 自从那日与容越说开,他送对方回家,又在容越家中弹了一次钢琴……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 按说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时间会将所有多余的情感冲淡,他们大概更适合纯粹的交易关系。 恰好春节即将到来,有大把事情等着他去决策。工作消耗了多余的精力,每日晚间,也能安然入睡。 七点多一些,沈流彦在这日需要看的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 天色很暗,时间却还早。年终分红会以后再过几天就要进入春节假期,江城内的人流量会迅速减少,也就没有像元旦之前的各样促销活动策划需要批复,最近递上的文件大多都是工作收尾相关。 从沈氏离开,顺便在路上的餐厅解决晚餐。餐厅旁边便是一家商业广场,门口立着巨大的恭贺新春标志,主题图案是中国结,缀满小灯,发出灿烂眩目的红色光晕。 周边走过的人大多是情侣,也有学生打扮的少女三五成群的笑闹。 是再热闹不过的景象。 喧嚣之中,沈流彦的步子顿了一瞬,唇瓣微微抿起。围巾将他的下半张脸都挡住,只路出一双温柔的眼睛。 许许多多人与他背道而行,或和身边的人嬉笑,或拿着手机脚步匆匆。 他也并未去看周围的人,只目视前方,一路前行。 直到有人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转过身,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表……咳,沈先生?” 少女的嗓音进入耳中,但沈流彦未将自己对上那称呼,步子仍未停下。然而很快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沈流彦拧了拧眉,转过身,就看到米璐正和身边的伙伴说:“啊呀抱歉啦不是不理你,这是我哥哥的朋友,好久没见了打个招呼什么的。” 将伙伴安抚好,米璐便对沈流彦路出一个笑容:“沈哥哥,好久不见啦。” 分明前不久还在许盈生日宴上见过。 沈流彦扪心自问,他与米璐并没有这样好的交情。 眼前的少女鼻尖被冻的发红,眼睛却很明亮,一双杏眼,圆圆的,并不像她表哥。 他看着看着,笑了下:“是啊,和朋友逛街吗?” 米璐弯了弯眼:“嗯。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回家。” “唔。”沈流彦应了声,下一句话尚未出口,就见米璐转过头去和朋友叽叽喳喳的说了什么,那陌生的女孩子笑嘻嘻的与米璐道别,接着就独自 分卷阅读81 离开。 米璐又看向沈流彦,解释:“接她的人就在路口啦。不过,沈哥哥,我家司机到现在都没来……”苦着脸,“可不可以送我回去呀?” 沈流彦沉默了下,将围巾拉到颈边,路出一个无奈的笑:“让你家里人看到是我送你,该怎么想?” 米璐满不在乎的摆手:“今晚爸爸妈妈都不回来,催了几次司机,都说快到了快到了。” 熟稔的语气,好似两个人认识了很长时间。 沈流彦更加无奈,但看着米璐,眼睛以下的地方,倒似乎隐隐有些容越的影子。方才她向伙伴的介绍是“哥哥的朋友”,难道先前容越曾对她说过什么? 并非没有可能。 米璐仍用期待的眼光看他,沈流彦想了想:“怎么不找容越?容氏办公楼离这里很近啊。” 米璐便叹口气:“这不是正好遇见沈哥哥了嘛。再说了,沈哥哥和表哥,不是一样的吗?” 沈流彦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联想到先前第一次听到米璐在容越办公室时,容越柔情绵绵的对他唤出“宝贝”,再加元旦那天险些被撞破。无论是米璐自己发现端倪,还是之后容越做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米璐,大概是将他放在了一个……的位子上。 他的神色有些微妙。 米璐见缝插针,各样纠缠。一刻钟之后,她如愿坐在了沈流彦车上,笑眯眯的侧头回望。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米璐自己都诧异她怎么能对沈流彦用出在表哥面前都未曾有过的毅力。也许是她早将对方放在“表嫂”的位子上?可看许盈生日那天,表哥与沈流彦连招呼都未曾打过。 之后倒是两人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 她在心底默默盘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也是因为沈流彦的神色自始至终都很温和,连语气都很温柔的,她才会有这样的勇气吧。 米璐一面想,一面拨通电话,给家里的司机,碎碎念着抱怨:“我遇到表哥的朋友啦,不用来接了,把车开回去吧。” 说着说着,突然有一道强光打来。 沈流彦下意识就用力打偏方向盘,太过刺目的光晃的连眼前路都看不太清。他很确定自己并未走错车道,但在偏开许多后,那强光也跟着过来…… 是一辆卡车,直直驶过。 头仿佛磕在什么地方,沈流彦听到了重重的撞击声。他很快意识到这大概是一场刻意为之的“事故”,却来不及再细想下去。 有什么细碎的东西扑到眼前,双目很快传来一阵刺痛。 再往后,世界成了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米璐:…… 沈流彦:呵呵,高能? ☆、52 卡车与轿车在马路中央相撞的动静很快引来交警,救护车也急速赶到,将伤者送往医院。 交警在现场拍完照,指挥着将横在街上的两辆车拖开。 街头监控和路人证词都清楚的显示出车祸责任在卡车,而在交警到达现场时,卡车驾驶座上已是空空如也。 旁边还歪歪斜斜的放着几个空酒瓶,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 夜深人静,沈家振再次向容南驲的人手确认:“得手了?” “酒驾,肇事逃逸,交警那边很快就能定案,白天就能看到明面上的消息了,”那人道,“不过有点预计错误,那车的性能比想象中好,可能改装过,人还活着。” 沈家振便叹道:“算了,毕竟还有一份血缘。” 那人笑了声:“录像待会儿给你发过去,记得验货。” 电话挂断,沈家振也不在意对方最后一句话前带了讽刺的笑,难道就许容家兄弟相残?当初容东旭入狱,他可不信其中没有容家其余人的手笔。 坐到电脑旁边,沈家振将录像下载好,删去痕迹,细细看起。 发来的录像有两份,一份大概是从交警那里拷来的道路监控,另一份则是自录。 方才那人还说了,沈流彦这晚不知为什么换了条路走。他们只得抄近道,好在夜间无人,车也是没打算要了的,干脆一路超速云云。 沈家振看着卡车直直往轿车撞过去,轿车性能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冲击,车头顿时凹陷。 四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何以婷所乘的车被撞得支离破碎。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自录的影像到此为止,道路监控还在继续。 救护车赶来,轿车里的人被用担架抬出。 沈家振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干脆只想未来。何崇有多看重沈流彦,他心知肚明,接下来对方大概会不得不临时出面在沈氏主持大局,同时却还要照看在医院中的外孙。 沈氏的稳定局面,不出意料,定会被打破。 沈家振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很快看着电脑屏幕愣住。 车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在沈流彦之后被抬出来,先前似乎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沈家振的眉头死死拧起,将录像拉回,几乎是一帧一帧的去看那多出来的人。道路监控的像素并不很好,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血污和乱糟糟的头发将那人的脸完全遮住,仅能分辨出,对方是一个女性,再也看不出更多。 这种情况下,沈家振不免想说一句容南驲手下人办事不牢靠。多出来的人意味着多出来的麻烦,只是不知道那女的是什么背景。 他想到近一年以前自己见过的那个李雪,稍稍放下心。 容北昭接到女儿出车祸的消息时,还在薛岚住的那所公寓里。 她倒上一杯红酒。正事与米睿商量,放松还是在薛岚这里更好。 至于何崇与沈流彦背后究竟如何,容北昭决定不再追根究底。好奇心太多的人往往死的不明不白,前车之鉴太多,她何必犯傻。 红酒入喉,恰好响起手机铃声。薛岚将不住震动的机子递过,容北昭挑了挑眉,这个手机里的号码是私下用的,知道的人极少。 拿起一看,果不其然,是女儿。 容北昭有些诧异。过去她觉得女儿叛逆,但哪怕在那个时候,米璐也不会在这个点给她电话。 但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事。 她一面想,一面接通。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女儿,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告诉她,所用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正在急救。 容北昭勉强稳定心神,问清医院名称地址,便从一边桌上拿了车钥匙,往门口走去。薛岚见雇主难得的白了面色,脚步匆匆,步伐却十分不稳,虽不明所以,但也能大概猜出几分,急忙追上去道:“老板,不如我送你去?” 清亮的男音将容北昭的理智唤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车钥匙塞到薛岚手中,拿以往办公的手机拨通一个 分卷阅读82 电话。 米璐在省医院,容北昭直接找了院长,办理一切住院手续,说好米璐一出手术室就会被送往特护病房。 做完这些,容北昭已坐上车。薛岚在一边碰了碰她的手,安慰道:“小姐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到了,别担心。” 省医院,院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何老的外孙,容老板的女儿……一个个出了事儿都不是他能承担的。后者还好,头撞上挡风玻璃,看起来血流的多,实则没什么大碍。前者,情况却复杂了很多。 何崇比容北昭早一步知道外孙车祸,听到交警通知的瞬间,他心口霎时间传来一阵绞痛,险些又晕了过去。 何白氏同样一阵晕眩,几乎站不住。但她还是先一步定下心,颤抖着嗓子劝老伴:“情况还没出来,先不要乱……你都挺不住了,流彦要怎么办?沈氏要怎么办?” 何崇被她最后一句拉回来。如果自己也倒下,沈氏不就成了沈家振的天下!外孙车祸,总需要时间恢复,他简直无法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 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何崇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一面着手安排外孙住院事宜,一面叫来司机,开车前往省医院。 何白氏泪眼婆娑,只望着窗外,不愿让老伴看到自己这副神情。 四年前,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失去了女儿。莫非四年后,一切还要重演? 容北昭到医院后,米璐已经从急救室出来。头上包着纱布,腿上打了石膏,人尚在昏睡之中。 容北昭在病房看过女儿,心痛到极点。米睿也在接到消息之后赶来,薛岚识趣的离开,只留那对夫妻一起询问医生米璐的具体情况。 医生:“主要伤势就在头上,撞击引起脑震荡,后遗症未知。还有左腿骨折。身上别的地方都是些小伤口,没有大碍。” 米睿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不出意外,明天就能。之后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头上得定期换药,石膏过三个月能拆。” 容北昭终于松了口气。心痛依旧,到底还是放心了些。 等到医生去别的病房,米睿在病房内转来转去,顾忌着还在昏睡中的米璐,并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但仍是怒道:“肇事司机呢?还有今天是谁去接小璐的!” 容北昭的手握紧成拳:“我之前问了,小璐给家里司机说她有人接,大概那人也会跟着车祸送来,这个不难查到。肇事司机……”咬牙切齿,“跑了!说是酒驾,现场照片刚才也发过来了,那么明显的作戏,酒驾,真说的出口!” 米睿当即道:“作戏?那就是有人在针对小璐?” 容北昭:“从那辆车开始查。” 夫妻俩对视一眼。牵扯到唯一的女儿,哪怕平日再怎么貌合神离,此刻也被激出全部怒气,一定要彻查到底。 “彻查到底!”何崇的手在桌上狠狠一拍,眉宇之中的狠戾之色看的何白氏心中一惊。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这样的老伴。 在女儿死去以后,在外孙归国、放手让权之后……老伴也曾因为外孙说不愿结婚而对外孙生气,神情却与此刻全然不同。 何白氏同样深深吐出一口气,眸色沉了沉:“也该让人知道,何家不是软柿子。居然敢对流彦下手!” 他们同样看出,那所谓酒驾,做的太过轻率了一些。 外孙仍在手术之中。雪白的走廊内,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何崇与何白氏到医院的时候,就有人来和他们说过情况。车祸之中,挡风玻璃被镇裂,但质量摆在那里,并未碎开。反是后视镜,在强烈的撞击之中碎成细小的玻璃渣子…… 划到沈流彦眼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在玻璃渣四散以后,安全气囊终于弹出。沈流彦并未受到多余伤害,只是眼睛内仍嵌有细小的玻璃,手术极为精细,是以需要更多时间。 急救室外的灯亮了很久。何家管家劝两个雇主未果,只好叫人拿来厚些的衣物,给两个老人披在身上。 何崇闭着眼睛,背挺的笔直。大脑快速转动,连医生也不能确定,之后外孙的视力能恢复到何种地步,甚至存在就此失明的可能性! 会是谁? 方才已经取过道路监控来看,影像之中,能很明显的看到是卡车径自冲向外孙开的车。外孙甚至有打偏方向盘躲避,卡车却依旧撞了上来,说不是故意的都无人会信! 灯终于灭掉。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沈流彦眼上缠了厚重的纱布,唇瓣毫无血色。 主刀医生低声对何崇道:“麻醉时效还没有过。” 何崇点了下头,走上前去,握住外孙的手。 黎明时分,气温降到最低。 沈瑞泽一夜未眠,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年终分红。 沈家振一夜未眠,看着道路监控,在最初的情绪过后,不免看出许多问题来。 容北昭一夜未眠,与米睿分头联系人手。 何崇一夜未眠,担忧外孙的眼睛,强硬的忽略掉心口处传来的闷痛。 容越……一夜未眠。 他看着天边升起的阳光,昨日晚间的某个时刻开始,心脏就在狂乱的跳动,直至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容南驲:呵呵。 _(:з」∠)_想了想,还是能写出来字就更,这样好了~ 到实在没时间的时候就直接挂请借条…………(躺)。 ☆、53 清晨之时,容南驲面对东方,看着冉冉升起、将海面染作一片瑰丽色泽的太阳,指中捏着一枝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问:“事情办好了?” 容且:“嗯,何崇不发现背后有人搞鬼才奇怪。” 容南驲笑了声:“沈家振想的太好,贪心不足蛇吞象,也该给他一点教训。我就不明白了,有沈流彦那么个儿子,哪点不好?偏偏他就非将鱼目当珍珠。” 容且道:“并非人人都有父亲这样的远见。” 容南驲唏嘘:“阿且,你和阿谈都懂事,以后我不在了,也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容且微微一笑:“谈弟这些天一直盯着沈氏股份,他和我讲了几次,先前为什么要停下收购沈氏散股。” 容南驲拧了下眉:“刚说完沈家振贪心有余能力不足,你怎么也问这种话?先让沈家振和何崇斗一斗,隔岸观火,不是更好?” 容且只道:“是,我会劝谈弟。” 他眸中划过一道幽幽冷光。容南驲背对着他,未曾发现分毫。 听到长子的回答,容南驲终于满意一笑,继续道:“沈家振要是不凑上来还算了,不自量力。” 容且并不答话。 容南驲名下房产众多,常住的,就是这所海滩别墅。 再又说了些别的什么之后,容且便从父亲的 分卷阅读83 书房内走出。他转过一道走廊,正值心绪翻转,不曾想,迎面就撞上弟弟容谈。 容谈只比他小一岁,幼时两人也曾两小无猜。只是随着年级渐长,父亲对他们的人生有了明确的、截然相反的规划,他们自己也有了不同的同学朋友圈子,就再没了以往的亲昵。 在外人面前,两人仍并肩而立。至于心中怎么想,却是无人能知了。 兄弟俩都生了副俊朗的面容,容貌之中又有七八分相似。但哪怕是陌生人,都不会将他们认混。 容谈气质更为干净,清清秀秀的,见人先是三分笑。他在容南驲的刻意安排之下,从未参与过道上事务,任了一个容南驲控股的公司总裁,偶尔也为父亲在容氏提出的议案出谋划策。 容且则始终于阴影中前行,若能力气势压不住人,就只能当个傀儡,不免养成冷漠孤高的性子。 此刻,两人看见对方,都先是一怔。随即,容谈率先绽开一个笑容,眉眼间仿佛带了三月的春风:“大哥,从爸那里出来吗?” 容且略一颔首。 容谈便笑眯眯道:“那我就不打搅了,大哥定有许多事要忙。” 容且答:“自家人,怎么能说打搅?”视线在容谈身上转过一圈,定格在对方腋下的笔电上,若有所思:“公司的年账做完了?” 容谈像是诧异对方问起,但还是很快答道:“嗯,给爸看一眼,今年就算收工。” 一番对话,只用了数分钟。很快,两人错身走过。 哪怕是在最近的时候,身体之间都保持了数十厘米的距离。 在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角的瞬间,容且抿起唇,容谈则带出细微的笑意。 他们都记得,小时候,容且将容谈圈在怀中,指着故事书,万分不情愿的哄弟弟。容谈起先是哭闹不休,容且听的不耐,又兼自己也是个小孩,远没有今日的耐性。 见容谈哭得止不住,容且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按说小小的拳头并无太大力道,但容谈仍被吓的不再出生,只偶尔抽噎。 容且颇为得意洋洋,正要再说些什么,巩固下兄长的权威。结果拳头刚一放下,就见容谈眨了眨言,又有一滴两滴的泪珠滚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在两人成长的过程中,发生过无数次,经过大同小异。 而结果,往往就是容且苦着脸,看着闹腾够了后沉沉睡去的弟弟。 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 时过境迁,早已卷页的故事书仍留在容南驲名下房产的文某个角落。物尚是,人已非。 天亮的时候,何崇与容北昭便分别从自己渠道得知,车祸发生时,与外孙、女儿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两人碰面,神情都有些微妙。 何崇轻咳了声,单刀直入:“车主就是监控里开车的人,你怎么看?” 到这一步,容北昭有七八分肯定,女儿是被沈流彦连累的。她固然恨背后凶手,对沈流彦却有同样的怨念。 先前耀容出事,沈流彦拒绝出手。这会儿,却连带的米璐被他仇家报复!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至少现在,她还需要何崇与自己合作。 容北昭道:“他既然要逃逸,后面的事定是安排好的。” 那司机的生平很快摆在二人面前,不出所料,是孤身一人,毫无羁绊。 一大笔钱下去,再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出路,就能让他听从安排,驱车撞往他人。 司机尚在逃逸,接下来,两人就查近期与他接触的人。 期间米璐转醒,得知自己骨折的消息,眼圈通红,勉强忍住没有掉下眼泪。 打石膏时她尚在昏迷,并无太多直觉。这下子,倒是很尝了一把痛苦与不便。 还有额头上的伤,看着就吓很人,医生说很可能会留疤。米璐小脸一白,容北昭安慰她不用担心,自有最好的医生和药配给。 沈流彦比她醒的更早,眼前一片黑暗,有那么一瞬间,沈流彦甚至以为自己仍在昏睡之中。 他很快觉得不对。手上抬,触碰到眼前的纱布时,沈流彦一怔。 紧接着就听到了其余人的声音,十分吵闹。 他定了定神,疏忽记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晃眼的灯光,刺耳的刹车声,还有眼中传来的刺痛。 何崇听说外孙醒来,心首先放下一半。他也并不隐瞒,先陈述过外孙眼睛如今的情况,又将如今的调查进度坦然说出。 末了,问了句:“流彦,你觉得会是谁?” 沈流彦有些庆幸,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定然是看不出多余神情。 他想到先前和容越的不欢而散,又哑然。 当初对容越说过的话,如同魔咒,回响在沈流彦耳边。他知道策划这场车祸的人不是容越,甚至略一思索,就能将对方完全踢出嫌疑范围。 但这并不能改写他的第一反映。 所以,分开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吧。 何况沈家振安静许久,这边他与容越刚拆伙,那边沈家振就动手。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也未可知。 “想置我于死地的还能有谁?”沈流彦笑了下,因身体缘故而苍白的面色,加上轻轻的、仿佛全然不在意的语气,让他看起来有种奇艺的病弱感。 何崇自然心痛,但先前老伴劝慰他的话,仿佛化作一口气,横在心口。现在他不能倒下,至少要等外孙眼睛能看到的那天! 沈流彦道:“爷爷,如果我死了,收益最大的是谁?”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何崇心中有了隐约答案,却更加难以置信。 他知道外孙的脾气,接手沈氏近四年,从未与人红过脸。哪怕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容越,偶尔有见面的场合,两人都能谈笑风生。 要说外孙能得罪人,何崇是万万不信。 如此一来,答案呼之欲出。 他面色阴沉,本以为无论如何外孙与沈家振都是父子…… 沈流彦看不到外祖父变换的神色,却也能大致猜出。他微微笑了下:“其实也不用我死,或者……”顿了顿,“外公有空,不如请专门的人,对比着那卡车和我的车做个实验,看看车祸的后果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何崇面色稍稍转好:“你是想说,沈家振还有几分良心?” 再定神一想,怒火又烧的更旺,甚至隐隐带了对外孙的恨其不争。 这一回,沈流彦却没有跟上外祖父的回路,面上不由带出一丝诧异:“爷爷,你想哪里去了?” 何崇拧眉。 沈流彦想了想,斟酌着说:“沈家振再不走心,要杀我的办法也有太多种。选择酒驾车祸,根本是费时费力,光是善后就足够麻烦。换作别的,在刹车上动手,至少方便许多。沈氏和我住的明珠城安保都不错,但不还有我停 分卷阅读84 在路上的时候?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他好像很想被发现啊。” 何崇:“你的意思是?” 沈流彦叹道:“现在这样子,我也没法帮忙,只能找找疑点……对了,爷爷,米璐怎么样?” 话题跳转太快,但如今何崇满心都是对外孙的疼惜之情,自然也就顺着沈流彦来。 提及米璐,他在说完对方情况后,不免又问了句:“之前不还说不结婚?我给你提米璐,就是那种态度。现在倒好,人家直接在你车上受伤。” 何崇能看出容北昭面对自己时竭力隐藏的怨念之情,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一天不点破,容北昭便有一天识趣。 “为什么偏偏是米璐在我车上的时候……” 沈流彦的唇微微抿起,这算又一个疑点。 能把这视作单纯的巧合吗? 沈流彦在江城是数一数二的名流。纵然与八卦小报无缘,车祸重伤这种事,媒体还是很愿意接收。 何崇关心外孙伤情,又兼顾追查凶手,一时之间,竟也忘了疏通媒体。 等到想起时,已是看着家中早报。 大大的新闻体字样,用词夸张,大多都是根据一点路人之词而延展而出的猜想。还夹杂了家族恩怨若干,商场情仇若干,记者未免太有想象力。 何崇看过,也只一个电话过去,让沈氏公关部不要玩忽职守。 容越看过,却心神不宁了良久。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用这个标题,这章可以叫“容且/容谈”……………………_(:з」∠)_ 容谈笑眯眯:大哥? 容且冷笑:呵呵。 ☆、54 容越的视线在对沈流彦伤情猜测的几行字上定格良久,复挪开,继续往下看。 那记者到也有几分门路,从车牌号入手,肯定了车主是谁之后,又有大片关于当时与沈流彦一起的女性的猜测。 容越停了停,这点他倒是知道。 他大致也算关注着姑姑最近的行踪,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已有数日没去小情人身边。 时间地点都对的上,不出所料,当时车上的人就是米璐。 容越很快想到,情况大概是米璐仍在对“表嫂”二字耿耿于怀,既而缠上沈流彦,接着车祸发生,两人一同被送往医院。 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才好。 他沉吟片刻,拨了一个电话。那边的人听过容越的问题,语气有些古怪,但毕竟不敢不说。 听着听着,容越的神情渐渐转为凝重。 他虽想给沈流彦一些教训,却万万不是以“可能会失明”这种方式。 容越与何崇思路一致,基本上能认定,车祸背后的人是沈家振。 他甚至比何崇多一分胸有成竹。 发给沈家振的资料是真假参半的,很多容越自己做的事,也被放在沈流彦名上——虽说他当初对沈瑞泽出手的本因还是与沈流彦的交易。 将这些东西摊到沈家振眼前,目的当然是挑起沈家内斗,而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最好沈流彦能认识到,他容越作为合作者,总比作为对手要强上许多。 却不曾想,沈家振竟直接对沈流彦下了杀手。 一时之间,容越的神情有些怪异。但一转念,想到自家,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他能与叔伯们面和心不和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容家的庞大家产。 何崇与容北昭大概是誓要将沈家振送进去的,而容越将心比心,觉得这样的教训并不太够。 交警方面只在追捕逃逸司机,那两人应该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挖出沈家振和司机接触的证据。 和容南驲相比,容越似笑非笑,他们也算是足够遵纪守法,至多私下疏通,让沈家振不好过。 如果是他二伯,怕是没有这样简单了。 ……二伯? 沈流彦:“先前沈瑞泽陷害沈氏生产线有问题的时候,我觉得奇怪,他哪里来的能力,能将局面铺的那么开?后来查下去,也就发觉,他背后还有别人。” 何崇面色一沉:“是谁?” “容南驲,”沈流彦道,“这大概,就是会选米璐在我车上时动手的缘故。一石二鸟,不是更好?” 何崇一顿,随即理解了外孙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米璐会上沈流彦的车,仅仅是个意外。但如果容南驲真有插手此事,哪怕仅是提前知晓,他们便定要将这意外变成他人别有用心之下的理所当然。 否则的话,容北昭现在在何崇面前还能收敛怨念,这件事结束以后她会做什么,完全无法预料。 至于容南驲是否真的想对米璐如何,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中。 有了方向,调查就会变得容易太多。 何况,还有疑人偷斧的元素在其中作用。 容南驲与沈家振的交集非常好找,沈流彦很快将出去年沈氏产品质量事件中,自己收手之前最后查到的东西摊在容北昭面前。 与此同时,容北昭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她与容南驲对峙对年,对对方常用的人也算清楚。目标已定,结论也就很快得出,沈家振是真的未曾与卡车司机有什么私下交易,一切事宜,都是由容南驲手下干将办理。 摆在眼前的资料,让容北昭气的全身发抖,当即就想上门质问容南驲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之间尚未撕破脸,容北昭自认对对方已足够客气,容南驲却对米璐下了这样的杀手! 米睿见容北昭神情不对,当即将人拦下。容北昭先是用惊诧愤懑的眼光看他,怒道:“米璐也是你的女儿!” 米睿答:“是,所以我更不能看你打草惊蛇。” 容北昭咬了咬牙,用了很长时间,终于冷静下来,开始私下谋划。 此时的容家,就好像是暮冬的冰河。冰面之下,暗流涌动。天气回暖,冰面渐渐化开…… 持续了许久的平静景象,即将被打破。 会有远方的河水奔腾而来,将本已消融的脆弱的冰面彻底粉碎,再卷着碎冰,涌向未知的未来。 转移了容北昭夫妇的注意力之后,沈流彦对外祖父感叹:“容北昭再如何,至少对米璐是真的好。” 何崇下意识就想到,外孙是否在感怀自身?同样一起事件,容北昭对女儿就是定要复仇,沈家振却是幕后凶手。 但看外孙的神情,依然平静如昔。 何崇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 离新年到来,仅剩三天。 何崇主持了沈氏的分红大会,也彻底坐实沈流彦重伤住院的传言。其余股东纷纷表示着担忧,唯有沈家振,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的坐在座位上。 他唇角翻起莫名弧度,像是在笑,只是那弧度又过于微小。一眼晃过,几如错觉。 将漠 分卷阅读85 不关心的姿态展示的淋漓尽致。 沈家父子不和,在沈氏高层之间从不是什么秘辛,甚至有人隐隐知道当初沈家振为了沈瑞泽对付沈流彦的事。饶是如此,看到眼前沈家振的姿态,众人也不由觉得心寒。 但毕竟事不关己,便皆作壁上观。 沈家振则自认自幼子归来以后,是沈流彦的一言一行将父子之间最后的一层薄薄情分消磨掉。若说四年前还抱着终有一日要拿回沈氏大权的心思,并为此隐藏情绪。到此时,也终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幼子曾劝他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沈家振唯有叹息,瑞泽在这样的挫折之下,依旧心善。 分红大会的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何崇的视线偶尔扫过沈瑞泽,眼里带着几分痛恨,和淡淡蔑视。 沈家振只当感受不到,平静的坐在座位上。 PPT一页一页翻过。 出于的外孙的信任和放手,在此之前,何崇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细看沈氏各样报表。再次拾起,不免手生,还好有林青从旁辅助。 在沈家振看来,眼前的情形,很像是一场无声的荒诞剧。 有谁还记得这是沈氏? 有谁还记得,这是三十三年前,他从自己父亲手中接过的企业? 沈家振看了一遍又一遍容南驲手下发来的录像。虽不满对方办事不牢,但至今外界都没有关于那一同车祸的女性身份的消息,沈家振也就放下心,大概对方又是一个李雪。 他心中终于升起隐秘的快感,仿佛幸灾乐祸。 下午三点多,天色慢慢暗下。乌云笼罩着江城,落下细细的雨水,溅出一个个水花。 沈流彦只眼睛不方便。眼前一片黑暗,竟觉得其余感官灵敏了许多。 于他而言,这些日子之中,夜晚被无限延长,竟是意外的好眠。 并非不担忧自己的双目,但偶尔,沈流彦也会觉得,这也不过是人生结局之一而已。 世界本无完满的事,自怨自艾才是最无必要。 护工不在,房间内就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声响。 他靠在床头,侧身向着窗户的方向,出了许久的神。 凉意透过窗户,飘散在整个房间。 一片寂静中,沈流彦又有了几分困意。就好像是陷入一场绵长的梦境,黑色的,一如整个世界都仅剩他一人。 有人拧动病房门的把手,发出细碎的响动。 沈流彦疏忽惊醒。 来人一言不发,一路走到沈流彦身侧。沈流彦眉尖轻轻拢起:“小刘?” 对方依然没有说话。 不是护工。沈流彦心尖一跳,莫名冒出某种奇异的念头。 舌尖翻卷出两个字,被压制住,未脱口而出。 如果不是……岂非太尴尬。 但他很快就肯定了。 来人在病床坐下,抬手扶上沈流彦侧颊。 沈流彦拧眉:“容越?” 他听到了压抑的嗓音,容越大概是发出了声低叹,倾过来,吻住他。 近半月未见,连亲吻都变得生涩起来。 容越的心情不太好啊……沈流彦正这样想,就察觉到自己颊侧的那只手在缓缓滑下,一直到腰间,又从衣服下摆伸进去,在皮肤上抚弄。 起初容越还注意着力道,渐渐的,就有些失控。 换气的间隙,容越的唇移到沈流彦耳边,含住他的耳垂重重吸吮。 “流彦……” 沈流彦笑了声,柔和的嗓音里带了些哑意:“你在担心什么?” 容越一顿。 沈流彦道:“只是有失明的可能,也不知道你查到什么地步……” 容越的身子向后了些,定定看着沈流彦,突然感到庆幸,这个时候有一层纱布挡在沈流彦眼前。 不然的话,沈流彦一定会用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他。 也许还夹杂着别的……痛恨,亦或失望? 那么他一定无法坦然的面对他。 沈流彦:“你是做了什么,让沈家振这么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55 容越并未答话。 窗外,雨势渐渐加大,很快有了几分倾盆的架势。黄豆大小的雨水四处乱砸,将树梢的最后一片枯叶顺下。 屋内本就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双方久久无言,沈流彦的思绪便不由飘向窗外辽阔的世界。他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幅此刻江城会有的画面,这是他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市,又错过了其中近十年的发展。 他记得自己住处到沈氏办公楼的每一处转弯。 他记得自办公室落地窗看出去时会有的潮水起伏。 如果有一天,这些景色真的再也无缘……在思考了许久幕后之人与更深的事以后,沈流彦终于扪心自问,自己会恨容越吗? 容越也总算开口。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艰涩,似乎已经尽力掩饰了,但沈流彦还是听得分明。 问的是一句:“流彦,那你呢,会恨我吗?” 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沈流彦有些漫不经心的想。 事实上,即使对罪魁祸首沈家振,他也仅仅是希望回报过同样一局。 可偏偏推了一把手的那个人是容越。 沈流彦能模糊猜出容越的心思,正因此,才更加觉得,整件事都略为可笑。 唇上还带着方才亲吻的一丝回味,身体总是诚实的。当容越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沈流彦清晰的感到自己皮肤之下的反应。 好像有细细的电流,自容越抚摸过的地方开始啪啪作响。大概,很快就要通遍全身。 这样真是不好。 不如速战速决。 他微微一笑:“帮我做一件事。” 容越一怔。 眼前那个人,面上是他最熟悉的表情。好像这一切都仅仅是一场谈判一场交易,连眼睛受伤这种事都仅仅是筹码。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容越心中再次窜起当日沈流彦离开以后的异样火苗,但看着沈流彦略带苍白的面色,那火苗,又倏忽熄灭了。 但毕竟心有不甘。 他还未听到沈流彦的答话。妄想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容越在某个瞬间甚至觉得,如果此刻沈流彦能软下语气说一句不恨,而不是以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也许,会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 心脏的跳动声加大,咚咚作响,一如从前许多次那样。沈流彦大概在思索如何开口,能依稀看到纱布上方拢起的眉毛。 唇瓣还带着方才被吸吮的痕迹,透出异样的嫣红。 容越意识到时,他已抬起手,指尖在沈流彦唇上摩擦。 全身的热量似乎都汇聚往下腹。 他们已经有太久未曾见过,甚至不比从前,至少能在通话中消遣。 沈流彦好像意识到 分卷阅读86 开头,容越的手指便落在他耳廓上。他抿了抿唇,语速很快:“沈家振在里面起到的作用是明摆着的,容南驲也定然脱不了干系。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既然有容南驲帮他,为什么不换个简单的方式?无论是给刹车做手脚还是直接下药……结果他就是用了最费时费力的。” 容越“嗯”了声。 沈流彦道:“你大概不知道。”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睛被挡住,许多情绪都无法流路,何况他本也不是会将所思所想放在面上的人。 但容越还是感觉到了,此时此刻,沈流彦透路出的一丝难以忘怀与感伤。 实在是太过难得。 沈流彦:“四年前,我回国的一项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妈走了。那时候虽然毕业,但我收到了一家很难得的公司的offer,给出的各样条件都很好,原本是打算……”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妈是车祸,那段时间在江城闹的沸沸扬扬。但有一件事,一直被爷爷那边压住了。” “也是酒驾。” “也是没有家室的人。” “在那之前……同样,有什么人,同对方接触过。” 言下之意已十分分明。 容越:“你是怀疑?” 沈流彦的手指在白色被褥上微微抬起,再落下:“当初的情景,沈氏危机四伏,说真的,暗中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就算是你,恐怕那时候也打算分一杯羹吧?再说,能对我妈下手的人究竟是谁,也不好讲。还有一点,四年前的事,远比今天做的干脆利落。说是有人和那司机接触过,连明确证据都找不到。爷爷思前想后,还是把事情压下,先扶我上位。我妈不在,他对沈家振……放不下心。” “现在,我都能想到的事,爷爷怎么会想不到?只是毕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沈流彦喉间传出微微的干渴。他原本并未在意,却听到容越起身的声响。 有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对方再次走进,坐的比先前更近了些。沈流彦一时无言,只抬手,想要接过容越手中的杯子。 却被拒绝了。 容越的嗓音低沉,近在耳边:“你不方便,我帮你。” 沈流彦一顿,复平静道:“还没有到不能自理的程度吧。” 容越停了停,再说话时,就有了些苦笑的意味:“流彦,我……” 话说了一半,又没有了下文。 沈流彦原本还在想,容越又要说什么。思绪正翻转,下颚却被对方钳住,与方才带着生涩与疏离的亲吻不同,这一次,容越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吻过来。 有水流被渡入口中,温热的,连带着容越的气息。一口水完了,容越仍是恋恋不舍,舌叶在他口中搅动。 “……很想你。” 墙上的挂钟指针缓缓挪动,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许久。 容越查过沈流彦这边护工的工作时间,加之知道这天何崇会在沈氏带上整整一下午,才放心的前来。他尚不知道沈流彦会是什么态度,自然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现在,沈流彦已明确的告诉他,这又会是一场交易。 最初的情绪过去,容越甚至略略松一口气。 那天沈流彦清算两人纠缠开始至今相互做过的事,结果是两不相欠,就此散伙。现在,至少他们重新被绑在一起。 他是想要补偿沈流彦的,哪怕对对方的语气姿态并不满意,但只要对上沈流彦眼前那片纱布,再多的话,容越都说不出口。 当初怎么就将那些东西发给沈家振了? 原本是想要让沈流彦动摇,没想到,最后动摇的,是他自己。 数口水之后,沈流彦示意可以停了。容越将杯子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手指试探性的搭在沈流彦肩上。 沈流彦未有什么反应。 容越一点点靠近,将对方整个人都揽在怀中。他将头埋在沈流彦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自皮肤上散发的,温暖又干净的味道……这个人,还能被他这样拥抱。 又是一片寂静。沈流彦好像想说什么,容越已先一步制止了他。 容越的嗓音带着沙哑:“当作利息?” 沈流彦想了想,再未有动作,似乎默认下来。 临走之前,容越收拾过自己留下的痕迹。他按下门把手,回过头,又看了眼沈流彦。 是和他来时一般无二的画面。沈流彦的头发许久没有修剪,已经有些长,细碎的搭在额头上。 他想了许久,终于道:“流彦,明天……” 是我的生日。 但到底没有将之后的字句说出。 他又去了米璐的病房。二者并不在一层楼上,但在米璐这边,容越就不需要担心自己是否会被人看到。 米璐没了以往见面时的叽叽喳喳,安静下来,倒是让容越有些不适应。他到的时候,恰好护士正在给米璐额头上的伤口换药。容北昭与米睿都不在,这些时候,两人四处奔波,虽还会尽量抽出空隙来陪伴女儿,但很多证据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湮灭,更多时候,在米璐身边的,还是护工。 两人相对,容越关心过表妹伤势,米璐简单说过几句后,突然找了借口,让护工出去帮忙买东西。 容北昭很注意对女儿身体的调养,加上米璐虽有心事,却并未到时时刻刻都在纠结的地步。她的面色还算红润,只是行动不便,实在很痛苦。 很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架势,容越挑了下眉,静待表妹开口。 米璐想了想,道:“……我妈问我,要不要出国读书。” 容越并不意外。 米璐已经想了许久,但这样的心思,并不适合对父母说出。想来,哪怕说了,也不会得到一句确切回答。 自母亲问出那句话后,她就在等容越来这里。 一场变故后,在容北昭眼中,米璐蓦地成熟许多。 可事实上,自很早以前起,米璐便仅仅是在佯装不在乎。 到这个时候,空气之中的火药味,已太过明显了。 也许终于到了不能再故作天真的时候。 米璐问:“是不是要开始了?” 容越想了想,答:“对。” 米璐眨了下眼睛,泪水一下子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比心.jpg] ☆、56 容越一双桃花眼,平日里即使什么都不做,都能让人觉得眼波流转心弦勾动。此刻难得正经,神情肃穆了些,看的米璐心下一片凌冽。 她只在安静的哭。 而容越同样没再说话。表妹坐在床上的姿势与沈流彦很像,可那人却从不会在他面前路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与容北昭的争斗是一方面,但至少在此刻,容越对米璐并无恶感。 他也赞同,让米璐暂且 分卷阅读87 出国,避避风头。 唯有容南驲还有心情,轻轻松松过个年。 城区禁烟火,仅海滩处被允许放烟花。容南驲口中说着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凑趣,当日只象征性看了片刻窗外的一片璀璨。两个儿子各坐他身体一侧,一家人看起来和和睦睦。 容北昭夫妇仍很忙碌,但在这特殊的日子中,也陪在女儿身边,一起跨了年。 何家二老同样。 离沈流彦拆纱布还有段时间,两个老人与孙子一起,简单的吃过团圆餐,并不提其余传统的祝贺项目。时至午夜,沈流彦将人劝走,自己枕在床上,姿势久久不变,呼吸声也平稳悠长。 但他并未入睡。 与此同时,容越对着夜色下绚丽的景象遥遥举起酒杯。杯中荡漾着醉人的液体,他还记得,两个月前,元旦那日,也就是自己所坐的地方,是如何令人血脉喷张的景象。 不由感叹一句,世事果真无常。 在此之前,容越生日那天,他照例收到沈流彦身边特助以总裁名义送来的礼物。以往这些东西仅仅是被随意收下,很少去看,今年总算有了不同。 容越心知肚明,在这多事之秋,那特助大概都不会对沈流彦提起这样的小事。他父母早已不在,自己更无操办的心思,若是往年,两人至多是恰好在谈判中上遇见,沈流彦被人提醒后道一句恭喜。 遑论记住。 那礼物是一块名表,设计大气美观,用材贵重,似乎还是全球限量。表带是金属制成,乍从盒中拿出,还有些冰凉,带起来却分量感十足。 腕上换了新品,容越拨通一个电话,开口时,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容氏总裁。语气中带了轻慢,更多的,是不容置喙。 他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瞳仁乌黑,眸色深沉。 在容老爷子身边养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在日后容家的动荡之中不做准备?事情发生在四年前,用寻常手段,已经很难纠其踪迹。 这是容越多年以来第一次动用这笔力量。 近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有些东西,不应该继续蛰伏下去。 这一次,暂且当作练手。 唇角扯起,眼梢依然带着上弯的弧度,整个人的气势却已截然不同。 可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容越的眼神又柔和了些。 至于某些少有的另一面,只在沈流彦面前暴路,便已足够。 病房中那场谈话,沈流彦已把方向指的很明白。容越稍透出点意思,调查工作便能轻而易举的展开。 新年刚过,大多数公司都仍在关门,容越面前已摆出一沓资料。他并不意外那些人的办事效率,只掐着沈流彦身边无人的时间致电,询问这些东西要如何送过去。 又拐弯抹角的表示,如果沈流彦不方便,不如就寄存在他这里。当然了,正直坦荡的容总定不会去翻看其中内容。 他听到沈流彦发出一声低笑,带了奇异的柔和。笑声像是一把小钩子,勾在心尖。 容越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静待对方的答案。 沈流彦:“你看也没什么,”笑过之后,语气恢复为平淡,是他一贯的那样,“我又没法自己看。暂时,也不打算让爷爷和外婆知道。真拿过来,也只能你给我念。” 容越心中一动。在出手之前,他就有了隐隐的感觉。沈流彦像是早已笃定四年前究竟发生何事,此刻让他去查,也不过是为了能在以后占据更有利的一面。 能将这样的事都直白讲出,甚至到这个地步都没有分毫避讳的意思,是不是说明,沈流彦至少是信任他的? 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容越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不如,我再帮你一次?” 沈流彦拒绝:“不用。” 容越也不意外,连日来低沉的心情也松快许多。 至于那份资料,他最终还是没有真的翻开。沈流彦的话是一方面,容越却还有更深的考量。 “对了,”沈流彦仿佛想到什么,“那天林青来看我,说了句,给容总送去的东西已经备好。” 容越被这句话猝不及防砸中,流彦居然是知道的? “十四号,好日子。”沈流彦道。他还记得当初李雪在时林青告诉自己的各个定要陪伴女友的节日,情人节自是被重点强调。 容越轻咳了声:“也是巧合。” 沈流彦答:“那就补上一句吧。容越,生日快乐。” 电话挂断,容越遗憾自己听到的不是一声温柔的“容哥哥”,唇角却止不住翘起。 另一边,沈流彦却只是神色淡淡,不知又在思索什么。 说话半真半假才有人相信,而且……容越对他,未免太没有戒心。 一时之间,沈流彦的心情有些微妙。但也仅仅是一瞬,很快被他放开。 至于容越查出的那些东西。总有一天是要公之于众的,提前看了,也不碍事。 整个暮春时节,米璐都请假在家中休养,社交场上的路面也被尽数推辞,在江城几乎成了个透明人,见过的人唯有父母,家中佣人,和被请来的教师。 顺带着,她也在抓紧练习口语。 其实容北昭在女儿小时就很注重这方面的培养,日常交流米璐本就不会有问题,但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再练练,有利无害。 等到脚上的石膏被拆下,一切手续早已备齐。米璐被送上飞机,往万里无云的蓝天去。 这是后话。 容北昭对容南驲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很快开始给容南驲使绊子。资金链数次出现问题、签好的订单被横空出现的小公司夺走……连不善于白道事物的容且都看得出其中有人作梗。 何况容南驲。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他们头疼的。 也是容北昭运气好。她当年没能插手容家未曾洗白的势力,曾耿耿于怀许久。再往后,也一直专门放了人,盯着那些势力的动向。 但在二月末尾,她意外的发觉,原来这样做的并不只是自己。 接洽的人上门,容北昭的笑容疏离,眼中却在发光。 她终于等到机会。 对于二伯与姑姑的争斗,容越自始至终都呈现出一幅旁观者的姿态。背后推一把自然是有的,不过明面上,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新的一年到来,容氏再次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办公时,容越望了眼桌面上的日历,有一个日期被圈出,却未写一字备注。 他已经许久没有真正用过这些东西。但有些日子,还是放在眼前,比较令人愉悦。 比如沈流彦拆纱布那天。 那一天,医生缓缓将纱布取下,一边告诉沈流彦,因为有很长时间没有看东西,暂且不要睁开眼云云。 之后又去做视力检查。沈流彦早有心理准备,他已很欣悦 分卷阅读88 ,自己还能见到眼前着五光十色的世界,视力差些就差些,一片模糊也很新鲜。 一切检查做完,眼镜还在制作。眼睛受过那样的损伤,用框架型更加保险,一切自有人去办。 期间,沈流彦低声与外祖父外祖母说话,眼神有些失焦,但至少能分辨眼前事物。 何崇与何白氏终于放下心。 两小时后,一副金丝眼镜被交到沈流彦手中。 林青一直有定期将沈氏的决策简单汇总,再视情况决定是自己去探望上司兼好友时去汇报,还是交给何董。这样一来,时隔良久之后再次接手沈氏事物,沈流彦也并未感到生疏。 他还是带着从前那样温和的微笑,只是眸中流转稍的一抹微光被镜片阻挡,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仿佛发生变化。 但仔细去看,似乎还是那样温柔斯文的模样。 容越找时间与沈流彦见过一面。自从当初两人搅在一起,他就没有设计过各样“偶遇”。这样来一次,有些新奇,但容越更喜欢约好以后的心照不宣。 眼前的沈流彦带着温雅的笑容,比起以往,又多了几分禁欲。 他不是没有在沈流彦身上看到这样的气息。无论是紧扣的领口袖口还是弹钢琴时挺直的脊背,该说,容越往往对此喜闻乐见。 加上金丝眼镜,一切都被扩大许多。 真是看着就想将人拽过,压在各种地方肆意进入……那副眼镜上如果沾了别的东西,一定是出奇好看的。 或者换一种方式,容越想,自己像是也没有太多抗拒。 回想以往,他失笑。果真是男人,在这种事上,只要身体舒服了,一切好说。 脑中划过各样画面,容越仍不动声色,把查出的资料递给沈流彦。沈流彦大致看过,弯了弯唇,话中有话:“真是意想不到。” 容越:“哦?”尾音上扬,是洗耳恭听的态度。 沈流彦:“只是夸赞容总效率高罢了。” 容越便叹:“何必这么生疏。” 沈流彦笑了下:“是吗。我还以为,容总会着重在‘效率高’……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展巨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6 10:22:07 frank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6 09:14:42 kk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2 12:05:47 展巨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0 09:45:48 谢谢大家~么么哒! 也谢谢所有留下来的GN嘤嘤嘤。 容哥哥的心情好像过山车~ 对啦说一下,前面有讲作收过200的福利……还加上这次评论过300什么的。 大概每一次保底2K字吧。 不过最近实在没什么剧情,不如来点番外式py? ……说起来我实在很喜欢各种角色扮演啊23333,大家觉得呢。 ☆、57 再与沈流彦见面时,唐宛如讲:“流彦,总觉得你经此一事,变了许多。” 说话时,她撑着下颚,嫣然而笑。仅仅化了淡妆,眉眼间的风情却足以弥补。 语气里已没有了从前若有若无的怨怼,像是彻底放下什么。 方熙是很好的未婚夫,谈起温柔体贴,是丝毫不逊于当初的沈流彦。而唐宛如作为女人,另有一份敏感在里面。 相处这么久,想起对方时,心中总会涌出暖流。原本只是单纯的家族联姻,像这样能带上几分真心在其中,已是再好不过的事。 她并不强求再多。退一步,当真海阔天空。 先前沈流彦住院,伤的是眼睛,难免不便见人。何崇征求了外孙的意见,婉拒所有来探望的人,理由是外孙需要静养。 旁人也大多心照不宣,送上病礼,道等沈流彦病好再来。 纱布未拆除的时间里,沈流彦除过医院工作人员,所见的唯有外祖父母、林青、护工,再有就是容越。 这也是他会让容越帮忙办事的原因之一。对方能力合适,又是这场无妄之灾的推手之一,更自己送上门来,为何不用。 等沈流彦真正出院,再次出现在办公桌上时,天气已开始回暖。某场与唐氏的生意,本应由下属出面谈判,但唐氏显示出对这笔单十足的重视,唐宛如亲身上阵,筹码一再加重,加上两人的交情,总算让沈流彦亲自前来。 唐宛如很清楚,沈流彦并不会因为自己是老同学就放水。但她所图本不在此,先前那场风波至今没有结束,司机尚在潜逃,米璐也没路面。 到这个时候,稍有点人脉的人家,都清楚车祸发生时坐在沈流彦车上的女性究竟是谁。联想许盈生日宴前的传闻,自是又一番揣测。 毕竟有段时间没到公司,沈流彦在大体事宜上不感生疏没错,细节却同样需要他一点点熟悉,日程被排的极满。唐宛如了解了情况,干脆狠狠心,安排出这一场不容拒绝的会面。 她快刀斩乱麻的在合约上签了字,总归只是少赚些,不至于到吃亏的地步。 剩下时间,便开始旁侧敲击沈流彦的态度打算。 “变了许多?”沈流彦重复一句,像是饶有兴趣。他沉吟了下:“你还是第一个直接说出来的。” 唐宛如眼神闪了闪:“是吗?” 沈流彦唇角微微弯起:“他们的眼神……还是挺明显的。” 沈流彦是的确不知道自己与米璐的传闻已经演化到何种程度,是以在面对唐宛如的试探时,很多似是而非的问题都被他轻巧避过。 唐宛如只觉得自己这老同学的城府在病后更深,倒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到沈流彦日程上划定的时间结束,唐宛如站起身,笑着与他握手。坦白讲,她未达成来前预定的目的,好在又有其他收获。 沈流彦再看眼合约,轻轻叹了声道:“你何必如此。” 唐宛如佯作不懂。 容越在幕后指点手下人与容北昭接触,转过身,便又策划一场,让容谈“无意中”发觉给自家添堵的人究竟是谁。 事实上,容北昭在此之前也上了容南驲心中名单。他是米璐二舅,不会不清楚米璐身体状况。卡车撞上的时机是意外也是必然,容南驲私下有对容且说一句“可惜”,也不知是在为何感慨。 他们已有许久没和沈家振联系。 容家的形势愈演愈烈,沈流彦那边却依然没有一丝动作的意思。容越起初还当他在顾及何崇,时间长了,不由问出口:“你就不想快点解决沈家振?” 他本以为自己是听不到沈流彦的答案的。 沈流彦却笑了下,反问:“容越,你坐过过山车吗?” 分卷阅读89 容越哑然:“我还以为你没坐过。” 沈流彦答:“的确没有,但常识还是在的。” 现在容越要见到沈流彦,也就是比唐宛如容易些,以往夜夜笙歌的日子已经变得太过遥远。 他再次上了八卦小报,配图是最近拍过电影的女星倚在他怀中。记者文笔极好,从自去年起多长时间都没见容氏总裁身边出现女人说到配图是在何时何地发生,并推测女星已被容越金屋藏娇许久。就差一句盖章,说她会成为容太太。 恰好闲来无事,容越看过,不由点评一句拍照角度不错。那女星不知是天生镜头感好,还是其余原因,总归照片将她的笑容拍的十分养眼。 若他没有记错,当时的情况不过是女星自他身边走过时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自称崴了脚的女星泪眼盈盈看过来,容越将她扶起,她就就势倚来,又借口只是脚疼没有站稳,两人很快分开。 不到一分钟,居然能有这么清晰的图被爆出来。 容越向来不反感有心机的人,前提是,对方还有别的真才实干。 比如将一杯酒洒在他身上的米兰。 枯燥的生活总需要一些调剂。起初是各□□人,接着是沈流彦,至于现在…… 容越沉沉的笑了笑。虽无太多意趣,当开胃小菜也不错。 总归只是打发时间。 最近容氏没有大事发生,在容南驲与容北昭的争斗中,他仅起一个催化剂作用。那两人离两败俱伤还很有些时候,远未到容越对出手时刻的预期。不免太过无趣。 和沈流彦一起时,容越曾推掉许多社交晚会,这些事情他从未与沈流彦说起。而在更早的时候,那些打着晚会名义的地方,几乎都是他用来猎艳的场所。 若是以往,他搂着各色女人自晚宴离去,结果自是几方欢喜。现在却不然,至少在容越眼中,样貌气度比得上沈流彦的人少之又少。 何况他仍对沈流彦上心。 娱乐圈内,各样起伏,已是所有人见惯不惯的事。沈氏旗下的品牌有新品推出,代言仍是林晓。 林晓算沈流彦出席各样场合的固定女伴之一,但平心而论,两人只是工作上见过几次的交情。偏偏最近出了倒贴容氏总裁炒作不成的闹剧,林晓也被兴致勃勃的人们拉出讨论。 再与沈流彦一同面对各色视线,林晓虽隐藏的很好,却还是透出几分烦躁。 这样的情绪被沈流彦很好的接收。舞池之中,他很不经意的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总归不是大事,林晓和盘托出。 沈流彦眸色沉了沉,依然在温柔的微笑:“原来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58 沈流彦再对事不走心也知道,外祖父猜测母亲的死亡别有隐情是一种心境,看到确切证据,又会是另一种。有先前那次心源性昏厥在前,他又并非冷心冷情之人,自然会有所顾忌。 私下咨询过医生,模糊了背景,得到的答复同样不容乐观。 那是最关怀他的人,除去在婚姻问题上观点不一致以外,无论发生何事,总会站在他身后支持。思考时对弈的习惯是从外祖父身上学来,还有种种生活中的细节,都来自于在外祖父身边的耳濡目染。 容越问起时,沈流彦下意识就没给出真正答案。说出的倒也不算假话,沈家振此刻越放松,以后就会摔得越惨。 但毕竟不是占比最重的原因。 悠缓的舞曲仍在继续,林晓随着沈流彦一同在舞池中踏着节拍,精致的眉眼中透出恰到好处的笑意。 这已经是她习惯性的表情。 作为正当红的演员,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盯。拿到沈氏产品的长期代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人在私下咬牙,只盼她能被爆出丑闻。 这次被拉过与那纠缠容氏总裁的小毯星比较,与她而言无疑是对自己身价的打击。要说背后没有她的对手火上浇油,林晓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镁光灯下,所有人都是光鲜亮丽的。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又是另一个战场。 能在今天的地位站稳并持续上升,林晓不知付出多少努力。察言观色,更是生存技能之一。 她微微抬起头,注视着沈流彦的眼睛。 镜片映出一片冷光,一闪即过。往深处去看,还是和往常一样专注的视线。瞳仁在灯下荡出一片琥珀的色泽,仿若一杯美酒,让人沉醉其中。 不过林晓还是抓住了对方说话瞬间眼神的变动,尚来不及细想,心下便直觉性的一寒。 揽在她腰间的手依然温柔而有力,足下步子丝毫不错,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 沈流彦就是这样的人。 林晓想,自她和沈氏签订合约,第一次与对方一同出席晚宴开始,对方始终都那么彬彬有礼。 她原本都做好付出其他的准备,沈流彦却一直恪守界限,从不逾越。 相应的,也从未表现出太多情绪波动。 好似从不将外界事物放在心上。 本能的,林晓开始回想,先前两人的对话。 很简单,除过每次见面都有的寒暄外,就只剩下容氏总裁的事。 她表情不变,心下划拉过自己对容越的了解。一年以前,容氏总裁的风流花心是出了名的,现在却不然。林晓身在圈中,自然不会不知道,八卦小报的内容能有一份是真都算不易。 至于从前的印象,实在是因为彼时容越身畔的各样女人实在太多,不信都不行。 ……在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尚没等林晓理出思绪,一首舞曲已经结束。身边的人都停下脚上步子,林晓一怔,很快同样站正身姿。 再看沈流彦,对方站在背光的地方,又有眼镜遮挡,再看不清眸中波纹。 其时正是三月初,冬日的寒冷渐渐退去,却仍盘桓在空中。暖意尚未来到,街头仍是一片枯色。 沈流彦叫住一边端着托盘行走的侍者,拿下两杯香槟,将一杯递给林晓。 林晓抿唇微笑:“很少见你喝酒。” 沈流彦:“哦?”尾音上扬,顿了顿,道:“的确,很少有这个心情。” 半个月前,他与容越还在医院中接吻,一个眼睛受伤,一个心意难平。 再往后的见面中,容越的表现同样耐人寻味。 拆伙的话由他提出,容越听到后,反应激烈而出人意料。可现在这样,是否说明容越也算有些放下的意思? 沈流彦一边想,一边抿了口杯中液体。 这大概,也是他所期待的吧。 事情总不能始终拖下去。 沈流彦做了足够的铺垫,何崇终于在某个午后问出一句:“流彦,你有心事?” 听到 分卷阅读90 外祖父的问题时,沈流彦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拢起,很快松开。眉尖似拢未拢,唇瓣张了张,复又阖上。 做足了欲言又止的姿态。 何崇看的分明,心念一转,已明白了些:“有什么话,就那么不好说?” 沈流彦仍不开口。 忙碌的日子总算稍稍过去,但事实上,这几天,沈流彦也算不上清闲。 但他还是决定将对外祖父坦然相告的事放在第一位。 整整一下午,两人之间放着棋盘。茶壶上方,飘着渺渺白烟。 茶叶被开水冲烫,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棋盘上摆了古谱,每走一步,都需要斟酌良久。气氛带着诡异的宁静平和,不知不觉,窗外夕阳已西沉,有漫天晚霞落于山前,撒出一片瑰丽。 何崇看着棋子的影子被拉长再拉长,原本只是小小一点,到后来,整个盘面都被阴影覆盖。 他终于发出一声喟叹:“不要犹豫了,流彦。” 时机成熟,沈流彦这才开口,从自己发生车祸那天开始,娓娓道来。 何崇听着听着,面色慢慢紧绷。 说到某一处时,沈流彦停了下来,给外祖父留下一点缓冲的空间。他站起身,重新去泡了一壶茶。滚水烫着茶壶,不知怎地,沈流彦就想到自己对容越摊牌那天。 也是这样慢慢变化的气氛,飘散的茶香,滚烫的水温。 思绪飘散,端壶的手松了劲,不自觉的一歪。 一滴开水,撒在他的手上。 皮肤泛出烧灼般的疼痛,很快变作一片红色。 好在手上的壶没有落下去。 沈流彦一拧眉,将水壶放在一边,去水池边冲洗被烫到的皮肤。清凉的水流流经,总算稍稍缓解了痛感。 他定了定心神,接下来的动作便行云流水般完成。重新端了茶壶去棋盘边,倒出两杯茶水后,沈流彦继续说了下去。 他隐去容越的名字,只说自己让人查了当年车祸隐情。谈及手段时,言词含糊,暗示颇多。 何崇也如沈流彦所预想的那样,没有在这上面追根究底。 他沉着脸,一字一句都好像在喉间卡了许久,此刻终于吐出:“流彦,你能肯定,那些证据是真的?” 沈流彦自然点头。 下一瞬,棋盘被掀翻。何崇蓦地站起身,先是怒极的发泄,随即大笑,最后,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沈流彦特地选了何白氏受邀外出的一天,两人又在书房,隔音极好,再不会有第二人发觉此刻屋内的异动。 棋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摆在一边的茶壶跟着棋盘被掀倒。何崇起初犹刻意控制,不愿在外孙面前失态,可泪水仍忍不住自眼角溢出滑落。 他的女儿! 他千娇万龙养大的女儿! 早知婷儿会被那人面兽心的东西害到如此地步,他当初定然不会强硬的安排这场婚事…… 何崇老泪纵横,沈流彦上前了些,捂住外公的手,沉默的安慰。 能这样将情绪宣泄出来,未尝不是好事。 时间在老人的痛哭中流淌,十数分钟之后,屋内的响动终于有了弱下的趋势。何崇毕竟有自制力在,很快整理思路,问沈流彦:“你说的那些,是从哪里找来的?” 嗓音中犹带了哭腔,掺杂了疲惫,犹疑,如释重负…… 如此种种。 沈流彦默默思量,口中说着早已准备过的答复:“容北昭也不准备放过沈家振。虽明面上说着没有拿到容家那些东西,但暗地里,”顿了顿,将这一段含糊过去,“我和沈家振有法律和血缘上的关系,由我放出,影响更大。” 何崇示意沈流彦将自己扶至一边的躺椅,又问:“只是因为这个?” 声音很轻,话中力道却极重。 对于外孙这段话,他只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东西,四年前他都找不到,现在却被一朝翻出,定然是借助了外力。 但如果那外力是容北昭? 他又不是没有和容北昭打过交道。 沈流彦好似未曾听懂外祖父的言下之意,语气仍很平静:“还加了些别的,”笑了下,“她想给米璐报仇,又不仅如此。毕竟容南驲会做什么,唔,实在不能用常理推测。” 话说的很含蓄。 何崇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终于叹道:“罢了罢了,流彦,你只管放手去做吧。沈家振……”面色一沉,“放他逍遥这么久,终于该受报应!” 说着说着,又有些悲从中来。 他看着身侧站着的外孙,青年身材挺拔清隽,性格温和谈吐大方,无论怎么看,都是让人心满意足的小辈。 当年他看女儿,也是一般心境。虽说总有些不顺心的地方,但相较于身体性命而言,那些都只算小事。 至于外孙究竟是与何人交换了什么样的条件,既然流彦不愿明说,他也就不去强求。 只有一点。何崇拍了拍沈流彦的手,嘱咐:“你外婆那边,我去缓缓的说。” 沈流彦自然答应。 这段时间里,容北昭与何崇已没了车祸最初的热络气氛。按说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但如今,容北昭只一门心思对付容南驲。 她的确疼惜女儿。 只是,也并非没有借此发作的意思在其中。 薛岚看出这点,再说话时,就更加谨慎,斟酌再斟酌之后才会开口。 自上次耀容出事至今,容非那边都再没什么动静。但就是这样,才更不让人放心。 他烦躁着太多事,好在多年习惯使然,至少在表情控制上,是极为到位的。容北昭又有事忙碌,总算没被看出破绽。 薛岚不知道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容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堆了大批工作给容非。刘向晨约过容非数次,都没有如愿与人见面,通话之时,语气不免就冲了起来。 他这边阴阳怪气,容非却被工作压的苦不堪言。而新来的助理人美能力强,工作再多都毫无怨言,只管去做。容非看在眼中,竟有些同病相怜的情绪生出。 联想到自身经历,同样是被人摆弄命运毫无反抗能力。渐渐的,容非莫名觉得不忍心,再推拒刘向晨时,也有些有意识的成分在其中。 他还并未意识到,那边刘向晨已说起些什么,内容无非就是当初他第一次见米兰时,米兰也是一副笑脸,现在却总是推拒云云。结果容非同样如此,是否看不上他这样的小人物? 话中意味仿佛自贬,但着实咄咄逼人。 容非已有些疲于应付,心中升起隐秘的后悔来。 这就是容越的目的。 他虽不算忙碌,但同样没有心情去盯容非私下里在做什么。可容非主动要求回容氏,又不得不让他上心。  分卷阅读91 干脆简单粗暴些,压榨干净容非的精力。 他偶尔也会去想,沈流彦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说起来先前那答复实在太过敷衍了一点。不过也仅仅如此,难得偶遇时,他再没提起过这样的话题。 有那女星炒作不成的事在前,最近这几天出席的场合,倒是没人再给他怀中推女人。 一场慈善拍卖,两人在走廊狭路相逢。相对打过招呼,称呼是再简单正式不过的“容总”和“沈总”。 若是以往,无论口中叫的是什么,都能感到几分情调。 容越惆怅了一秒,视线恰好扫过沈流彦手背。有薄薄一层红色在,仿佛烫伤。 可一句“发生了什么”还没问出口,就有其余人来插话。 平白被打搅,来人还是冲着自己……容越眼睁睁看沈流彦离去,与一家公司的女总裁相谈甚欢。 来搭话的人走了,沈流彦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容越想了想,对身边跟着的助理说了句什么,又信步走开。 等到所有人落座,拍卖台上,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讲解着第一件商品……容越指尖碰上沈流彦手背那小片红色的边缘,轻轻的说:“怎么这样不小心。” 沈流彦神色不变:“我记得,容总不该坐在这里。” 容越眨了下眼睛:“有人要和我换座,我也未曾想到,会在你这里。” 沈流彦不置可否。 容越抿抿唇,眸中透出无限情绪:“流彦,你还没有回答我。” 沈流彦专注的看台上商品。 容越:“……流彦?” 沈流彦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语气悠悠,好似叹息:“容越,你这又是何必?” 容越先是一怔,随即侧过头,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我愿意。” 沈流彦只道:“但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 轮到容越沉默。 ☆、第60章 容越自问一句,如果当下他看到了沈流彦与自家叔伯们谈笑风生的情景,会不会怀疑对方与二伯、姑姑有所牵连? 他真能做到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沈流彦还在看他,乌黑的眼睛好像一潭深深的湖水,清冷,毫无波纹。 容越并不愿承认,然而问题的答案已鲜明浮现在心底。 他不会信。 也许事情会被轻巧揭过,两人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或许会有几句争吵,接着又被情`欲湮没。然而这些都不能解决问题,在那之后,倘若自己的班底出事,有显示是资料泄路的缘故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恐怕就是沈流彦。 沈流彦顿了顿,好似看出什了么:“就是这样,”唇角带着弧度,“不止你,我也一样。” 容越眉尖拢起,仍看着沈流彦。对方微微弯唇,眉眼间有温柔的笑意,是太过耐心的态度。 仿佛仅仅是在对他分析某笔生意的利弊。 一瞬间,容越心底涌上千般复杂的情绪。似爱似恨似怜似怨,连他自己都无法分清。 他的指尖还搭在沈流彦手背上,不知何时,已轻轻拢住那一小片烫伤。 容越心中莫名一动,就问出口:“到底是怎么弄的?” 沈流彦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他很快说道:“你也说了,只是无意……”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容越自然看出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沈流彦像是无奈,抽回手,靠在自己的座位,缓缓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想了很长时间,要怎么和爷爷讲那件事。前些时候终于坦白,一直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容越下意识想到对方与自己摊牌那天,对方泡了一壶茶,放在二人之间。 他已看过许多次沈流彦端起水壶的手势,手腕弯起,优雅而有力,从不会让水溅出一丝一毫。 拍卖厅十分安静,间或有人在看到某件藏品是私下交谈。 不是无人发觉,沈氏总裁与容氏总裁竟然坐在一起,甚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时之间,众人各有猜测。 二人周边的人极力坐直,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耳朵却竖起。厅内布置并不似寻常拍卖会,大部分座位之间的距离都是说不上远,却绝对不近。并在一起的位置倒是也有,沈总与容总就坐在其中之一的地方。 坊间传言,拍卖会开始之前,还有私下卖场。受邀答应前来的大人物几乎都被安排在与人并肩的座位上,他们是不在乎这些,可身侧的位子却往往被人花大价钱买下。 只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坐在一处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太轻,偶然有含糊的只言片语被捕捉,大多内容都凭各人脑补。似乎是在某件事上有什么分歧。大概是沈总抢了容总某笔单,容总说都是生意人何必如此……之类的话。 沈流彦的声音极低极低,几乎只是自言自语:“我想到了你。” 容越心中一震。 沈家振这些日子过的极差,甚至没有分出心,再去注意外界动向。 他一心疼龙的小儿子失踪了。 就在沈氏的年终分红大会之后不久。 这一年,沈家振作为沈氏第二股东,拿到的钱也不比往年少。股份虽有消弱,但沈氏的版图仍在扩展,资金滚滚而来。 他原本在欣喜,大概总算能自幼子面上看到些许笑颜。处境虽依然不易,却总归有了盼头。 至于另一个儿子,打听一下他在医院的模糊情况,沈家振还是可以做到。听闻沈流彦的眼睛出问题,身体却无碍时,沈家振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毕竟是自己的血脉…… 他叹口气,不再去想。 紧接着不久,沈瑞泽果真恢复活力,再度跑前跑后起来。沈家振对幼子并不设防,在沈瑞泽孺慕的期盼的眼神之中,答应将那笔钱转给他。 接下来,沈瑞泽借口找到了一笔单,但需要去外地谈。说着说着,面上又带了一点愁苦。 沈家振终于道:“江城……大概也是呆不下去了。” 沈瑞泽握住拳,父子二人,又是一番相互诉述。 从二月中旬到三月初,沈瑞泽走了半个月。一开始,还会每日与沈家振通话联系。后来,电话断了。 冰冷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一次听到时,沈家振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什么。他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仿佛有一道电流自天而降,在耳边轰然炸开。 瑞泽骗了他吗? 瑞泽将钱带着消失了吗? 沈家振犹不死心,动用一些关系,去查了沈瑞泽的户头。 已经空了。 到这一步,沈家振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日夜颠倒。他抽了一盒又一盒烟,自第一次遇见初恋开始回想,昔日的一幕幕温暖又令人留恋,初恋的音容笑貌犹在耳边,幼子 分卷阅读92 却残忍的卷钱离去。 现在想来,沈瑞泽毕竟年轻,路出的破绽并不算少。 但他每每都相信了。 沈家振不知该感慨自己愚蠢,还是该说幼子的确继承了自己。该心狠时从不手软,当断则断。 他抚躬自问,自己的确在恨。恨幼子不信任自己,恨他残忍的带着钱离去……莫非也是觉得他无能,连在沈氏的地位都无法保住! 沈家振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将烟掐灭。 他还并非那么无用。 只是没等沈家振做什么,已有警察破门而入。为首的警官眼神嘲弄又冰冷,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他听到了细碎的议论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居然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还有人附和:“是啊,谁能想到呢……说起来之前沈总的车祸,听说了吧?”一阵模糊的声响:“好像只是找不到证据。” 先前那人接道:“这什么世道。” 一直到沈家振站上法庭,他才缓过神,得知发生了什么。 证据被一项一项摆出来,都是些四年前就该被销毁的东西。沈家振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些还能被找出来! 沈流彦偶尔看来一眼,眼神平静,但沈家振偏偏自其中看出几分嘲弄。 他能肯定,法官定然是何崇安排好的人,恐怕连自己这边的律师也不怀好意。所有辩词都苍白而无力,连沈家振自己都不忍听下去。 他不是没有试图私下活动,可直到此时,他终于惊恐的发现,自己早已被沈流彦架空。 至于容南驲,这场庭审根本没有牵扯到他分毫! 在强有力的证据之下,庭审结果很快出来。沈家振被判故意杀人罪,处无期徒刑,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手铐靠在他手上,法警将他自法庭带离。 在某个瞬间,沈家振倏忽想到,幼子是否也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三月里,江城的一场案件,轰动全国。 去年网上的帖子再次被找了出来,这一次,网友们扒的更加详细。连沈流彦都没有预料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进展。 但他也知道,某种程度上,民意也能决定一个案子的判处结果。 虽然早就安排好一切,不过沈流彦也不介意,再往其中添一把火。 他也没有直接去引导舆论走向——毕竟网络上是难得的众志成城,对沈家振的谴责铺天盖地——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手,让“路人”说出更多似是而非的消息。 不是没有所谓的理智者,口口声声要等事件翻转。但在各样证据之下,这部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去年的风波之中,沈流彦曾跨界收获过一些颜粉。这个时候,他出现在法庭上的照片流出去,立刻有人问,沈总怎么忽然就带上眼镜了。 他的那场车祸也被放在网上,引发一番讨论。不少人认为,这也是沈家振所为。 之后的进展,沈流彦再未去关注。 他知道沈瑞泽离去的消息,甚至在沈瑞泽走的一路上,还小小的帮了一把,让沈家振无法找到他。 一个没有根底,空有一笔钱的沈瑞泽,实在太好对付。 沈氏旗下的商业广场早已开遍全国,一切营销链好似一张网络。江城自是其中心脏,但只要沈瑞泽还要出现在人群中,他就能让沈瑞泽一无所有。 至于容南驲。现在的他哪怕真被起诉,要脱身也是轻而易举,不如暂且压下,让容北昭先去消磨他的实力。 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四月。沈流彦听说,容北昭也买通狱警,对沈家振做了些什么。 不过仅仅如此。 容北昭与容南驲的争斗还在继续,可连容越都仅仅隔岸观火,他就更没兴趣去插一脚。 天气回暖,政策又有变动。当初那个自贸区工程的建设已将近尾声,容越的事业又要再上一层,他自然不会甘落人后。 那场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容越讲:“你说的都对,这的确是横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可那又如何?我不会放手。” 此时此刻,沈流彦立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日出时地平线上的光辉,和视野之中伫立的容氏办公楼。 他忽然觉得,有几分期待。 ☆、第61章 两年后。 米国,加州。 “沈,你让我很为难。” 老罗彻斯特手里拿着一只烟枪,吐出一口气。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灰绿色的眼睛里透出睿智又审视的光芒。 沈流彦弯了弯唇,态度谦逊,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让:“过了今夜,您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老罗彻斯特眯了眯眼睛:“哦?” 这样慢条斯理的言语交锋,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方才结束。 最终价格在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老罗彻斯特最后看一眼签好的合约,再次开口:“伊莎贝拉让我代她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沈流彦顿了顿,答:“真是不巧,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定了今晚的机票。” 老罗彻斯特深深看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匆匆忙忙。” 沈流彦只笑道:“劳您代我向伊莎贝拉小姐问好。” 话里话外,始终保持着对一个长者该有的敬意,但又仅仅如此。 两人口中那位伊莎贝拉小姐,是老罗彻斯特的孙女,如今正在读研究生。 她有一头绚丽的金发,眼睛是遗传了祖父的灰绿色。偶尔在日光下,映出的色彩会是如同森林深处一般的幽深。 至于老罗彻斯特本人,沈流彦这次的会谈对象。他早年做金融出身,后来不知是做何种考虑,开始分出部分资金,在实业上投资。如今,世界各地已开满老罗彻斯特旗下的连锁餐厅。 偶尔说起时,老罗彻斯特这样对沈流彦讲:“年纪大了,还是会对能看得到的东西更放心。” 但事实上,他也并未放弃金融上的事业。 从谈判桌上离开,上车之后,沈流彦倏忽道:“林青,你今晚先走。” 林青面上也没有什么疑惑,只简单的应了声。 沈流彦仿佛想起什么,眼中带出些笑意,比方才在老罗彻斯特面前路出的要真心许多。 又转瞬即逝。 回到酒店,恰好在饭点。机票定在晚十点,尚有时间。林青上楼将签好的合约放入保险箱,沈流彦则坐在餐厅,看着制作精致的菜单。 他很快勾选出几项,交给服务生。 灯火堂皇的厅内,沈流彦并非唯一的东方面孔。等待期间,他只不经意的偏了偏头,就见有隔着竖排座位的,同样是黑发黑眸的人举起酒杯,遥遥向自己致敬。 见他看过去,那人扯了扯唇,桃花眼潋滟,向沈流彦 分卷阅读93 做出口势:“我比你先到。” 沈流彦路出一个带了些遗憾的神情,其实只是眼神与唇形的微微变动,但他知道,那人一定能看出。 自己的桌面上并没有酒。 倒是林青,回来以后同样看向方才那人,忍不住对沈流彦道:“他……” 沈流彦镇定自如:“不用管。” 林青只好转换话题:“另一张票改签到明天中午了,具体的我待会儿发你邮箱。” 沈流彦笑了下:“多谢。” 一顿饭吃完,林青担忧的对象已经消失在餐厅。他与沈流彦一同进了电梯,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却有两个楼层键被按下。 林青很想长叹一句什么。 沈流彦看出万能助理兼学弟的欲言又止,有些好笑:“有这么担心?” 林青:“……”他很想说一句是。 两年前的那场风波,林青自始至终都只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对与许多事,都自动退避三舍。 好奇心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饶是如此,之后某一天,他与何崇偶然性的共处一室。何崇蓦地就问了他一句:“小林,你跟在流彦身边,也有很多年了吧?” 林青霎时就觉得心下一紧。他尽力绷住,心下快速盘算过自己自入职至今发生过的大事,口中答:“是的,何董。” 何崇悠悠的笑了笑,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初帮了流彦的,到底是谁?” 林青愣住。 他确实不知道。不仅是对于何崇问出问题的茫然,甚至说,林青连有人帮了沈流彦一把,都不知道。 但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何崇满意。 许是看出他真的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在那之后,何崇轻描淡写的警告了他几句。再往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慎重的考虑之后,林青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流彦。他想了许久,还是有几分把握,那天何崇也就是一时兴起,才会问他。 既然对方不会有进一步动作,那么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的确在沈流彦身边许多年了,说是对方的嫡系心腹都很恰当。但说到底,林青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很多时候,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记恨上。 他没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往自己与沈流彦之间埋下一根刺。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青也很快将何崇的一场问话抛在脑后。 以往那个在大多数时间中都准时下班的沈总不见了,整整一年,林青都没几天是在九点之前到家的。除此之外,沈氏终于与容氏对上,开始在各个领域争夺市场。 接下来,自然就是各方站队。 何崇像是很欣慰外孙的决策,甚至停了手,不再对外孙逼婚。对此,沈流彦仿佛是松了口气,转身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林青对工作量没什么意见,至少自己忙,上司兼好友定然更忙。这样的工作氛围很快影响到整个沈氏上下,而沈流彦也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沈氏的奖金日益丰厚起来。 一切都成了良性循环。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直到某场竞标会结束,沈氏的价格只比容氏略低一点。一切都好像是历史重演,林青还记得当初李雪还在时,被容氏抢走的自贸区工程。 作为沈氏一员,林青很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感觉。当然,这样有些幼稚的心情并不适合表现出来,放在心底暗爽即可。 结果他就在停车场看到那一幕。 容越和自家好友兼上司在一起。准确的说,是沈流彦将容越按在车上亲吻。 林青的世界观是崩溃的。 ☆、第62章 也许是内心受到太大冲击的缘故,林青手上的力度渐松,拿着的文件啪一声掉在地上。好在三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不至于被察觉到。 他当机立断,捡起文件转身走人。 接下来,林青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件事。昔日上司兼好友带着一点踌躇、向他询问如何与女友相处的景象历历在目,林青将头埋在掌心中,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年,好像自己还告诉过沈流彦,李雪坐在容越车上…… 林青拒绝思考。 他这样不在状态,自然瞒不过沈流彦的眼睛。那一天,两人加班至深夜,总算能稍微休息一下。 林青为两人泡了咖啡,相对而坐,被工作充斥的头脑总算有了些许放松。 已经快要到夏天,沈流彦只穿了衬衣,眼镜被摘下,放在一边,缓缓对他说起些什么。 气氛太柔和,林青几乎要陷入一场回忆。关于大学时忙乱却充实的日子,课堂上与同学们讨论课题,课下脚步匆匆走在去社团或者去图书馆的路上。 沈流彦问他:“你最近是怎么了?需不需要放个假?” 林青一个激灵。 他甚至没有深想,就将自己那天看到的画面说出来。言语自然很委婉,只是道:“那天海底隧道的工程竞标完,我收拾好东西以后,去了停车场。” 沈流彦路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青想了想,道:“流彦,你和容越……” 沈流彦弯了弯眼:“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青:……其实他也没有想什么。 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说不上远,哪怕没有带眼镜,沈流彦都看的出林青内心在想什么。 沈流彦轻轻笑了声:“也没什么,你知道就知道了。只不过,”顿了顿,整个人的气势蓦地一变,话题也被直接切换,“爷爷还是很担心我的婚事。” 林青当即答道:“容氏处处针对咱们,无暇分心,也是理所当然。” 话音落下,他瞬间有了种微妙的感觉。 转眼,又过了一年。 在知道了某些事的情况下,很多细节,都清晰的铺展在林青眼前。 沈流彦还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商谈对象及直系下属以外的人见面。林青自认,他虽称不上时时刻刻跟在沈流彦身边,但也算与对方相处最多的人。 但似乎每次和容氏抢完生意,无论成功失败,沈流彦都会短暂的消失一段时间。 最少不过半天,最多,却足足有一个星期。 虽然期间依然会有视频通话,遥控指挥公司的一应事宜。 像是出于某种默契——林青很不情愿的用了这样的形容——沈流彦与容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视线转向国外市场。 甚至同时选择了加州。 好在最终定下的合作对象并不相同,否则的话,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林青整了整表情,和沈流彦短暂告别。对方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叮嘱他:“你回去时国内还是晚上,明 分卷阅读94 天不用去公司了,倒倒时差。” 林青自然答应。 电梯门在身后阖上,他叹口气,迈着步子,走向房间。 好在过去几天,上司兼好友是和自己住在一处,不至于……林青摇了摇头,怎么又想到这些。 距他发觉沈流彦与容越私下过密的交往至今,也有三百多天。他并不知道那两人是何时开始的,不过似乎,也并非无迹可寻。 不知从何时起,容氏总裁就不再是八卦小报的常客了。 那一边,沈流彦神情自若的敲响了一间房门。 片刻之后,有人在里面将门打开。屋内的凉意扑面而来,容越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全身只围了一条浴巾,遮住下身。 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暴路在眼前,人鱼线埋入洁白的浴巾,未免太过引人遐想。 他进了屋,门在身后被关上,容越并没有让他再向屋内走去的意思,单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用力的吻上。 房间内迅速升温,换气的间隙,容越带了点笑意的嗓音徘徊在沈流彦耳边:“怎么这么慢?我还抽空去看了米璐一趟,总算等到你。” 两年前米璐被容北昭火速送出国,来的就是加州。她读完一年预科,此时也正式上了大学。 而沈流彦只在起初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揽在容越颈后,将人按向自己。 此时此刻,他的眼梢带了点被情`欲熏出的红。耳垂被容越含入口中吸吮,对方像是很喜欢做这样的动作,能感受到湿润高温的舌叶一次次在耳垂上拨弄而过。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接下来,容越的唇又一点点挪过沈流彦颊侧,低声问:“很累?怎么都不说话。” 沈流彦的嗓音有些哑,还是柔和的男中音:“老罗彻斯特说,市郊有一座很不错的马场。” 说到最后,带了一声轻轻的喘息。 容越有些不满:“生意谈完了还要提他?那个伊莎贝拉看你的眼神实在是……” 口中说着话,容越的手已熟门熟路的解开沈流彦的皮带,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碰他上身的纽扣。当初在对方家中住过太多次,面对那整整一柜衬衫,他也曾无言以对良久。 可转念想想,至少沈流彦这样穿,的确很好看。 尤其是在只穿一件衬衣的时候 浴巾不知何时已经滑下,容越抬起沈流彦的腿,让对方背抵着门,口中道:“我还没见你穿过骑马装。流彦,你总能给我惊喜。” 两年以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容越自认做不到看着沈流彦与女人步入婚姻还毫无反应——虽说沈流彦也并不会这样去做。与此同时,沈流彦口上并未说什么,却有几分默认的意思在里面。 但过近的关系,很容易将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打破。 不知不觉,两人开始心照不宣。本是同行,在没了某些刻意回避之后,竞争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算下来,少则半月,多则数十天,总有一笔单是被沈氏或容氏在争夺之后各自签去。 顺道决定谁是top谁是,二人对此都无意见。 渐渐的,发展到像今天这次一样。面对不同的客户,相似的资金,谁先结束,谁就决定玩法和姿势。 容越还有几分不曾说出的私心在其中。 不论以何种方式,他都希望能够占去沈流彦所有的精力。何崇再想看外孙娶妻生子,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也会做出些许让步。 ☆、第63章 第二日早晨十点,草场的路水已被阳光晒到完全蒸发。是合适的季节,草叶饱含水分,鲜活的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沈流彦穿了黑色长靴,米色皮裤,深色上装,慢条斯理的整好雪白手套。 马术是在大学期间学的,他也有很多年未曾来过马场。和容越说起,不过是那一瞬的兴致所致。 唯有一点不方便。老罗彻斯特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他昨日才对对方说自己晚间就要离开,现在却再次出现,实在太过不给面子。 但沈流彦未有太多担心。是否被人认出都是一方面,真出了事,也并非没有说辞。 气温渐渐上升,树叶舒展开来,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 马蹄踏在草场上,步调轻缓。偶尔低下头颅,咀嚼一口草叶。 已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两人策着马,近乎并肩的前行。蝴蝶蜜蜂在草丛间飞舞,一路以来,几乎没有看到其他人。 草场边缘,有不算密集的树林。林间是被马蹄踏出的小道,歪歪扭扭的通向更深的地方。 容越拉住缰绳,侧过头去看沈流彦。对方似乎想说些什么,见他转头,便讲:“你先。” 两人此刻骑着的马都是由马场工作人员推荐,沈流彦胯`下那匹是通体雪白,性情据说也温和。他翻身上马的时候,那工作人员还打趣了句:“昨晚给我女儿读睡前故事,她还问我,白马王子究竟是什么样,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这个时候,一片静谧中,只容越一人在静静看他。 容越的视线自下而上,扫过沈流彦全身。胯`下的马小幅度的挪动着步子,恰好方便他以更多的角度去看沈流彦。 皮裤是极修身的剪裁,将沈流彦修长的腿勾勒的淋漓尽致,连臀型都很好的展现出来。容越轻而易举的回想起昨夜的画面,两个人自门前离开之后,转到窗边。沈流彦坐在窗台,腿缠在他腰间,两只手撑在身后,仰起头,他便就势咬上对方喉结。 然而这个时候,沈流彦连领口的扣子都扣着。 果真还是他的风格,容越想。 总在一本正经的勾引。 他喉间莫名一紧。稍微动了动缰绳,就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接近。 沈流彦等了片刻,见容越始终未曾开口,视线却愈发火热,甚至不知是在往哪里看。他忍不住弯了弯唇:“我原本想说,难得有这样只是走一走的时候。不过看来,容哥哥是觉得不够?” 说话的语气里很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尾音轻飘飘的,挠在容越心上。 容越:“哦?”胸腔缓缓震动。 沈流彦微微笑了笑:“这种眼神,我都开始希望下一次快点来了。” 南辕北辙的意思,但容越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也许回国之后,他们还是很长时间才能见一次面,见面了也仅仅是上床,很少再有从前那样*的时候。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这两年间,沈流彦吐路的心声越来越多。 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对什么事都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眼里看着他,是能溢出的温柔深情,可细细看去,又仿佛完全没有他。 他抬起手中的马鞭,在沈流彦肩头点了点,又有些不怀好 分卷阅读95 意的向下划去。最终定格在某个地方,容越扯了扯唇:“都这么说了,流彦,我当然也会如你所愿。” 林青走前,说沈流彦的机票改签在中午。可他今早起来看了才发觉,其实起飞是在两点半。也是巧合,容越定的也正是这一班机。 前一天晚上说起的马场又在机场附近,因为这个,他们才真的前来。 容越骑马的技术比沈流彦熟练一些,但毕竟没有把握,也就点到为止,并不打算直接在马上做出太出格的动作。 好在接下来,他们还有整整十小时的飞机要坐。 这段时间,自然也算在“抢完一笔生意”之后。 飞机上的洗手间十分干净,又是头等舱,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其余人在。等到二人偃旗息鼓,重新回到座位上,窗外已是被飞越过整整一半的太平洋。 洁白的云层在飞机下方浮动,很快被落在遥远的地方。 沈流彦摘了眼镜,靠在座椅上补眠。容越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眼神也多了些温柔的意思在其中。 他叫来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盖在沈流彦身上。 老罗彻斯特不好对付,说是加州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都很恰当。这些天,沈流彦大概都没有好好休息,而签完单后还要与他这样胡天胡地……容越挑了挑唇,看来自己这次小小的一点犯规并未被发现。 又或许,是更好一些的情况。 沈流彦看出来了,却没有指出。 他所找上的对象,是一名华裔,在很早之前就透路出了合作的意向。两人仅仅打了一场高尔夫,合约就被顺利签下。 比沈流彦那边的情况要容易太多。一切结束,他还在米璐的校园中逛了很久,终于掐算着时间离开。 渐渐的,容越也有了些困意。 他将沈流彦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些,自己也阖上眼睛。 机舱内的灯光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飞机越过晨昏线,驶向千里之外的国度。 降落在江城时,同样是正午,十二点多出一点的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飞机,是客气又生疏的距离,偶尔有人说一句话,另一人做出简单的回应,仿佛他们仅仅是偶然遇见。 林青尚在休假中,但还是提前安排好了来接的司机。 沈流彦回过身看容越,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温柔的,又仿佛仅仅源于礼貌,在看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在镜片之后,他的眼神却微微闪动,透出些暖意:“容越,再见。” 容越看他,微微颔首,道:“下次再见。” 在飞机上睡了足够久,将时差调的差不多。算算时间,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去看过外祖父母。 想到这里,沈流彦便开口,让司机开往何家老宅。 他并未提前与外祖父母说起,是以何白氏看到外孙时,面上就是藏不住的惊喜。沈流彦记在心中,有些淡淡的愧疚。 他依旧慢慢的陪何白氏说话,思绪却忍不住飘散。 自己的确变了很多,好在,似乎是在往好的方向。 刚出差回来,何崇与外孙交谈时,话题不免就偏往米国的市场。沈流彦一一道来,手中执着棋子,一如从前太多次与外祖父度过的下午。 何白氏在一边看着,面上带笑。 祖孙三人和乐融融,何崇再次感叹,外孙是真的成长了。 不知不觉,也从当初那个小小婴孩,到了而立之年。 想到这里,何崇的眉不由得拧了拧。他自然心知肚明,外孙这两年的工作量这么大,很有几分是为了逃避家中催婚。 可有不少老友都抱上曾孙,他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羡慕。 何白氏很快看出老伴的想法,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想了想,何白氏开口,道:“流彦,你最近有和再国外读书时候的同学们联系过吗?” 沈流彦原本注视着棋盘,听到这样的问句,便抬起头,转向何白氏的方向,回答:“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 何白氏摇了摇头,很有些不满:“我看啊,容越也真是,单子那么多,怎么一个个都要来抢?”停了停,看着外孙的神情,她的声音低了些:“忙成这样,助理又是男的……流彦,你是真不打算结婚了吗?” 沈流彦有些无奈:“外婆,这件事,咱们不是两年前就有谈过。” 何白氏道:“小唐都怀孕了,慧佳,就是小唐的婆婆,最近每次见面都笑的……”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晚餐是何白氏特地嘱咐过厨房的,全是沈流彦喜欢的菜色。吃完这一顿,天色也晚了,何白氏又问沈流彦:“我看你也没有带什么,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不如就在这儿睡一晚?” 何家的老宅里,至今都保留着沈流彦少年时住过的房间。只是自他大学毕业出国以后,那房间就仅仅是让人定期打扫着,他几乎没再进过。上一次住,似乎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 此刻何白氏再提起,未尝没有一层追忆女儿的念头在其中。 当年沈家振谋害女儿的事情闹出,何白氏曾翻着昔日的相册,对着年少时期女儿的照片,哭了许久。 照片中的女孩子还是最好年华的模样,眉眼如画。 大概是气氛实在太好的缘故,沈流彦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总归是难得有时间。 说是以前住过的地方,但太多年下来,里面早就没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好在沈流彦并不认床,便也算是好眠。只是在夜半时分,他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看了眼窗外一轮明月,复沉沉睡去。 意识陷入昏沉的那个瞬间,沈流彦倏忽想到,容越曾对他说:“你看今晚的月色。” 原来,已经过了这样长的时间。 ☆、第64章 容越却未有沈流彦那样的心境。 该说,自在机场与沈流彦分别之后,他的神情便不再是先前的轻松愉悦。 不过出国一周,容非做出许多小动作,不像从前,做事前至少知道该掩人耳目, 平静了整整两年的局面隐隐透出失衡的倾向。容非兴许是压抑的太久,一朝得空,便开始不管不顾。 听着先前留在国内的助理的汇报,容越的眼神晦涩莫名。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滑动,想到许多。 也就在米兰被调到容非身边不久,他就发觉,刘向晨与容非的来往密切了起来。 再后来的某个晚上,米兰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前拦住他,再没了从前的隐忍,径自说了很长一段话。 她知道容越对她并无什么好感,但还是希望看在为容越做助理的那段时间也算有些业绩,希望容越将她外派。 至少不要再放在容非身边。 作为报答,米兰也 分卷阅读96 毫无隐瞒的说出了这段时间来刘向晨时常与容非的联系。叙述的时候,她的唇角带着冰冷的弧度,眼神也有几分狠色,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颓丧下来。 最后,米兰讲:“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刘向晨对米家透出联姻的倾向,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容越,一开始我确实对你有些算计,但现在,我只想走的越远越好。” 容越静静听她说完,未流路出什么情绪,只道:“你先回去。” 米兰深深看他一眼,眸中氤氲着不甚分明的水汽,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踏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人。 容越心中已有了隐约的猜测,回头让人去查,结果很快出来。 近段时间,容氏与刘氏有次走了明路的合作,就是由容非所在的部门负责主导事宜。米兰来找他的前一晚,容非与刘向晨各自只带了助理,约在一起,名义上是谈生意,实际如何,也不难想。 而容非在中途就离开了。 那两人私下有往来,本是容越已经知道的事,米兰所透出的信息也不过是对此做了些补充罢了。 但容越想了想,还是满足了米兰的要求。 合作总需要一个契机,当初容非问他要走米兰,后来就出了这样的事,不难想象,米兰就是刘向晨的要求之一。 他对米兰本无恶感,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除此之外,容越也有些好奇。按说容南驲与容北昭于容东旭来讲都是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容非就专门针对容北昭?且不说他到底能做些什么,莫非容非就不觉得,哪怕有朝一日容北昭真的倒台,容南驲得到的好处也定然比他更多。 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有一桩陈年旧事,浮出水面。 容越愈发觉得有有趣,还真没看出,大伯是也做过那种棒打鸳鸳的事。只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在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大抵是毫无所动吧,容越在思索过后轻而易举就下了结论。 容西暠与许清清的婚姻就仅仅是一层薄薄的纸,别人或许早已不记得,但他作为两人的儿子,怎么可能忘记那两人相处时的微妙气氛。哪怕同在一个屋檐下,都只将对方当作陌路人。 事实上,容越与父母的相处并不算多。后来容西暠在花天酒地中坏了身体,许清清也不知什么缘故,终年都是郁郁的,很少见笑。容越本就是长在容老爷子身边的时间更长,年纪大了,又因为学业的缘故,很少回到江城。 等他在一片混乱中接手容氏,容西暠与许清清也都去世多年。 可有那么一天,沈流彦说,许家至今仍存着当初许清清和何以婷少年交好的照片。 容越做了次牵线人,让薛岚一次次的遇见容非。 他是一路看着那两人从薛岚单方面冷面相对到如今的略有缓和。 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容北昭在一次次被暗箭所伤后,定然会怀疑起身边的人。其实容越也不清楚,被容非收买的人究竟是谁。但无疑,薛岚会是引起容北昭最大反应的一个。 这边的引子已经埋下,最后,容越又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让人盯着刘向晨。 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原本以为刘向晨是个只会玩乐的纨绔,没想到,他已经闹到那种程度。刘家夫妇为了帮儿子遮掩,也是煞费苦心。 两年来,容北昭与容南驲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对着干。两人到底记得旁边还有两个侄子在一边看,恐怕一等他们有些后继无力的意思,容越就会撕破那层古井无波的伪装,容非也会跟着咬上来。 但他们早已深入局中,哪有想退就退的道理? 容南驲小心的保存着实力,容北昭却有些恨恨,沈流彦居然就那样冷眼旁观今日的局面!何崇莫非是忘记,他外孙眼睛受伤,也有容南驲的一份功劳。 好在米睿是米家长子,夫妇二人在某些利益问题上也能一致对外。 但这样下去,毕竟不行。 两年前找上她的那笔势力的主人至今都没有路面的意思,容北昭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有意识的减少和她的接触。 这怎么可以。 身侧的薛岚看出容北昭心情不好,没等她说什么,已递上一根烟,帮她点燃。 容北昭对薛岚笑了下,又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已经跟了自己太多年的人。 薛岚似乎从来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 可真的是这样吗?有些事情,只要小心些隐瞒,未必就会透出痕迹。何况,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帮他…… 容北昭当初看上薛岚,也仅仅是个意外。 她挑情人,向来只看心情。薛岚既然能入她的眼,那么他背后那笔债务就都不算什么。对于薛岚而言可以算是天价的一笔数字,于容北昭来讲,不过是让女儿玩一笔小小投资用到的钱。 薛岚能让她高兴,这是再多钱都买不回来的。 后来,她不是没有去查薛岚的来历。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被整治,一切都和薛岚自己的话对得上,拿到初步结果后,容北昭就没再深查下去。 按说在欠下那笔钱之前,薛岚只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根本没有渠道去接触所谓“不该惹”的人。 她起初虽有疑惑,想想又很快释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挑人时会尊重双方意愿的。 这说得通,她也没兴趣去追究别人家的阴私,惹火上身太没必要。对方既然在知道是她包下薛岚之后便收手,她也就退上一步,皆大欢喜。 可是真的没必要吗?在这一刻,容北昭突然就不确定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天容越出国去谈生意。也许他对于自己班底的掌控力依然在,但容氏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凝聚的整体。 近些时候,耀容的股票又受到数次攻击,再没了之前那些小心翼翼试探的意思。容北昭的面色阴晴不定,这也算是个机会,对方越沉不住气,就越有利于她抓住背后之人。 容家人各怀心思,其余家族也蠢蠢欲动。他们原以为,容北昭与容南驲对上了,自家便能分一杯羹。谁能想到,这都两年过去,那两人还能做到对外界严防死守。 “还真能沉得住气。”刘向晨对容非道。 容非没有答话。 刘向晨也就笑了笑,将话题岔到一边去:“对了,我们打算在六月左右玩一场国王游戏,地点还没定好,你有什么想法吗?” 容非答:“你不是才买了个游艇?” 刘向晨“啧”了声:“也对,还没在海上玩儿过。” 容非对此不发表评价,他是真的对那群纨绔的事没什么兴趣。饶是刘向晨在他耳边念叨了两年,容非都没有太多参与他的朋友圈子。 当初米兰不告而走,拿的是容越亲批的调 分卷阅读97 职令。容非原本还想着,刘向晨会不会恼羞成怒。 结果对方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兴致缺缺了一阵子,便又找上门来。容非含糊的问过他一次,刘向晨给出的答案是父母是真的对这事儿有兴趣,至于米兰,不过是他添上去的一个小小附加条件罢了。 容非无语了一段时间,再想想,这还真是刘向晨能做得出来的事。 至于米兰……他不是没有愧疚,但在经历了太多事后,也就仅仅是有几分愧疚了。 当初他与薛岚只能被父亲拆散,而米兰,至少有容越愿意帮她一把,已经足够幸运。 两人分开后,刘向晨开着跑车,在夜幕中肆意奔腾。 鲜红的车在夜色中擦出一条艳丽的线条,驶向远方。 手机铃声响起,是喧嚣的摇滚,主唱嘶哑的吼声在路上飘扬开去。刘向晨瞄了眼手机屏幕,面色顿时发白,险些连方向盘都打歪。 他急忙将车停在一边,接通电话,不等对方问起,便将自己晚间和容非的对话说了七七八八。 那边传来声沉沉的笑声,经过变声器处理,顿时显出几分诡异。 “海上……?也不错。刘少觉得,这一次,能钓出几条大鱼?” ☆、第65章 手机挂断,刘向晨几乎瘫在车子的座椅上。过了许久,他才擦了把额头上已经冷掉的汗,重新打火。 离第一次接到对方电话至今,也有一年多。 起初,他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甚至在电话中嘲笑了一番那“拙劣的演技”。对方却只是慢条斯理的告诉他,别忘了收快递。 刘向晨并未当回事,哪怕后来真的收到东西,也只是随意的扔进垃圾箱。 当天晚上,那电话就再次打来。 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正搂着嫩模玩乐的刘向晨被吵出火气,捞起手机就砸到墙上,接着转头继续心肝宝贝的叫着嫩模,肆意打闹嬉戏。 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刘向晨都忘记有这件事的时候,父母突然上门,开门见山:“向晨,你最近惹什么人了吗?” 刘向晨十分不解:“没啊,爸妈,我挺有分寸的。” 刘家夫妻皱着眉,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是满满的犹疑。他们顿了顿,又问:“你仔细想一想,哪怕只是有人冲你放话也算。” 刘向晨有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未见父母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在此之前,哪怕自己再怎么玩的没下限,父母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说句什么,很快就将事情抹平。 接下来,刘家夫妻的话快印证了这点。 家族产业的股份被恶意狙击,连续跳水。背后的人显然手段高超,连影子都没有路出来。 刘向晨看着忧心忡忡的父母,倏忽就一个哆嗦。 他想起来了。 但先前那部手机被摔碎处理掉,快递也早不知道进了哪个垃圾处理厂……他左思右想,觉得还得等那人再找上自己。 第三次接到电话,刘向晨终于老老实实的接听。依然是那个变声器,对他一条一条的念,哪一年,哪一天,他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只听了三条,刘向晨就服了软,再不敢说一个“不”字。 对方却没对他提什么太难的要求。讲了遍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后,刘向晨的惊恐慢慢化作莫名其妙。 他开始猜测,电话那头的人,究竟是谁。 能混到他们这样的家世,哪怕只是狐朋狗友,都也有几分人脉手段。刘向晨托了人,私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只是没等线索出来,那经过变身器处理的声音便问他:“刘先生,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刘向晨手中的手机差点滑下去。 那个声音又叹口气,好像在遗憾些什么:“都到这一步了,难道就真没什么想法?” 刘向晨的声音都在打颤,把江城上流数得上的家族掌门人一个个都报了一遍。 那个声音顿了顿,轻飘飘道:“就这样?刘先生,咱们不如来玩个游戏。你什么时候猜出我是谁,咱们什么时候就不用这变声器。” 刘向晨并不想猜。 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个电话也就打来过不到十次。每次都在他总算要松一口气时打来,好像专门不让他能睡上踏实的觉。 每次来了,开头都是问他,最近做了什么。 刘向晨一一道来之后,对方又会说一些小要求。第一次是收购多少方兴——即方家家族企业——的多少散股,第二次是拍下某件红珊瑚盆景,如此种种,次次都有不同。 他的私房怎么都架不住怎么花,只好向父母坦白。父母问过他其中细节,叮嘱过下次对方打电话务必要转告自己,也就掏了钱。 刘向晨完全没想到,自家爸妈会这么干脆。 含蓄的问了问,得到的答案是,近来他的支出已经比先前每次扫烂摊子时上下打点的支出小上许多。 刘向晨脸色一黑,转身继续去与一帮人混在一处。 国王游戏是他们每年的固定节目,玩的项目可大可小,端看心情。这一年,正好轮到刘向晨主办。 他原本是很期待的。容非那句话也算提醒了他,游艇算什么?要来就游轮,开到公海上狂欢,总算能调节一下心情。 结果变声器就来了那么一句。 具体的安排,大概就是这次要让他做的事。 回去的路上,他心事重重,没再飙车,安稳开完一程。 另一边,容越又听一遍与刘向晨对话的录音,面上带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转动了下椅子,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火,若有所思。 想也知道,刘向晨那种人玩的国王游戏,尺度不会小。 昔日他对此也有所耳闻,有人含糊的邀请过他,但容越嫌不干净,并没有去。 这两年,容北昭与容南驲之间的拉拉扯扯,他看的实在有些腻歪。 还有容非…… 不如干脆一次。 将容北昭和容非串起来十分容易,只是不知道,二伯家的两个堂兄需要什么样的诱饵,才能出动。 钢笔在手指的空隙中转来转去,半晌后,容越眉尖一挑。 不如换种思路。如果未曾记错,每年夏天中,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容且负责的势力,要进一些货。 海上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先前在米国签的单已经正式进入运转,在产品相互配合,且各自想要打开新市场的前提下,双方一拍即合。 容越很快放手,将细节之事交给下属处理。这是他一直以来做事的习惯,如果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他迟早要掉光头发。 大量资金涌入,新的生意也很快上门。容越评估着其中价值,偶尔分心,想一想如果是沈流彦的话,会挑哪家。 先前的某场见面,两人在一片旖旎灯光中 分卷阅读98 坦诚相对,皮肤摩擦出一片火热时,容越顺着沈流彦的脊柱一路吻下,哑着嗓音调笑:“还没恭喜,你又了赚一笔。” 他的一只手被沈流彦压在一边,两人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按在沈流彦小腹,不上不下,不轻不重的抚摸。 沈流彦半阖着眼,断断续续,话不对题的答:“我只是个商人。” 容越动作便一顿。 平心而论,容越从不认为,做生意时钻些小空子,有哪点不对。 可沈流彦这么说……就差直白的来一句,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很有些不合适的地方。 想到此节,容越坐直身子,将沈流彦按在怀中,在对方颈上缠绵的舔吻,听着耳边细碎动人的低喘,轻声问了句:“不喜欢?” 而沈流彦拧了拧眉,唇瓣微微张开:“容哥哥不是一直都这样?” 容越的舌叶重重的扫过沈流彦的喉结,笑道:“还是流彦你懂我。” 对话无疾而终,在其余情话里淹没。容越事过反思,联想到沈流彦惯用的消息渠道,很快做出补救。 之后不过一个月,当初与他在酒后拍板的人就倒了台。 再后来,容越在心中揣摩良久,沈流彦对的那句语焉不详的提醒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亲自上手,一一浏览过自沈流彦上位以来亲自主持的所有订单及合约。 看着看着,容越慢慢的笑了:“还真是,遵纪守法的商人。” 同样是钻空子,他靠的是人情,沈流彦靠的,却是法律。 毕竟是科班出身,在这种事上,也很有些一板一眼的较真态度。 容越深觉自己这个比方做的十分不错。他领下这笔情,自然,也该礼尚往来。 只是一直都未找到机会。 刘向晨的国王游戏尚在策划,容越在暗处观察着容且的动向。他并不需要太多线索,大致的时间对得上,就已足够。 登船者的名单已经拟好,与往年一般无二,都是刘向晨在圈内玩的熟的人。大概是痛定思痛过,刘向晨在不知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干脆一咬牙,拉更多人下水。 容越对此不置可否。他手上有另一个单子,关于那天登船者们会带上的男伴女伴。 上面的名字还在陆陆续续的确定当中,有一个人却不会被放过。 薛岚。 容非到底势单力薄,没了容越有意无意的帮他遮掩踪迹,容北昭总算将暗算自己的人揪出水面。 她很快纠结力量,准备还击。 然而容非的资本实在太少,容北昭尚未尽兴,容非已无力再战。容北昭只好遗憾的开始收尾工作,到这一步,她的心情还是颇为愉快的。无论如何,容非手上都有着容氏股份。 至于其中数量多少,容北昭也不去挑拣。 又是一番拉锯,经此一役,容东旭一脉终于在容氏彻底消失无踪,连股票都被瓜分完毕。容北昭旗开得胜,拿到了最多一份股份。 虽然总额依然比不上容越,却将容南驲远远甩在后面。 她信心百倍,正想再去薛岚那里放松放松。一路与女儿通话,听着米璐愈发成熟的谈吐,容北昭正感欣慰,视线却蓦地扫过什么。 她当即叫司机停车。 那边,米璐还在说话,容北昭的面色却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街边的咖啡厅里,她养了多年的金丝雀正与刚刚打了败仗、一脸颓丧的狼崽子相对而坐,甚是熟悉。 ☆、第66章 米璐讲完学校里的大事小事,想想后还是抱怨了句:“可惜还是国内好吃的东西多……” 一下就暴路了小性子。 容北昭仍注视着那咖啡厅,临街的墙壁被玻璃取代,又是晚间,光线并不好,但她还是能清晰的勾勒出此刻薛岚面上带了点无奈,又夹杂着担忧的神情。 这就是她龙了那么多年的小情人。 耳边是女儿愈发轻轻软软的撒娇,说到前几天忍不住买了火锅料,在宿舍里煮,飘出的香味引得许多同学过来一起蹭食。语气是轻松的愉快的,容北昭再次肯定,自己近些年做出的最正确决定就是将米璐送走。 虽说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但某些瞬间,容北昭依然觉得,米璐如果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就好。 “可惜没想到最后会来那么多人,我都没吃几口。”米璐叹口气,突然想起自己说的开心,可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接话,不由提醒:“妈?你还在听吗?” 容北昭克制着语气,极力不让米璐听出自己此刻的怒气:“这边临时来了点事情,你也快上课了吧?” 米璐“啊”了声:“国内都很晚了吧?妈你也别太拼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米璐其实很想问一句,家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越哥哥他们现在如何。 但毕竟开不了口。 两年前她问容越,是否一切就要开始。 容越说是。 她听过就哭,眼泪根本止不住。哭过之后,仿佛看开什么,安安静静的遵从母亲的安排,从窝在家中不路面到之后出国。 就算知道更详细的事,也不过是让自己更伤心难过一些罢了。 是以每当思绪冒到这方面的苗头,米璐都会快速将其掐断,强迫自己去看课本看电影看别的什么。 容北昭按下挂断键时,神情隐隐带了几分扭曲。 薛岚,好一个薛岚! 到了此刻,她反倒是平静下来。手原本已经搭在门把手上,如果不是方才在顾及电话那头的米璐,此刻,容北昭大概已在咖啡厅中扇过薛岚几个巴掌。 她瞥一眼电话,脑中快速过着米璐昔日的一颦一笑,借此盖过薛岚和容非可恶的脸。 深呼吸了数次后,容北昭终于渐渐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处,点了点额角,对司机道:“开车吧。” 当年她能救薛岚一次,现在,也能让他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容北昭蓦地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 沈流彦松松领带,将公文包递给林青,侧身时顺便低声道:“你先走,叫司机送你回去。” 林青:“……好。” 眼前这一幕,未免太过熟悉。 同样是停车场,同样是竞标结束。林青看着不远处靠在车上的容越,对方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桃花眼弯了弯,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自从知晓了这层关系,容越像是越来越不避讳他在场。 甚至,林青偶尔觉得,对方面对自己时,总会透出若有若无的敌意。但一旦转眼面对沈流彦,又会将一切收敛,各样正经的不正经的都信手拈来。 再想想,林青也有些悟,谁让他是待在沈流彦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他也算看出几分门道。关于自家上司兼好友与容越之间的关 分卷阅读99 系,那样微妙的,有种说不出的张力的暧昧,实在挺一言难尽。 林青依言离开,临走前还是不太放心的开了个玩笑:“不会过几天就在报纸上看到沈氏总裁出柜吧?” 沈流彦笑了声,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轻飘飘地说:“想什么呢。” 林青:“咳,别忘了查收邮箱里的东西。” 大概是看容越身上没什么花边新闻可挖,八卦小报的记者慢慢就将容越拉下常客名单。而容越在察觉到这点后,还借向沈流彦邀过功。 结果自然又是来一遍各样情趣。 此外,还要加上见面次数减少、在外时到底还算低调等因素,他们从未被人拍到。 虽说哪怕真有那么一天,两人也有能力将一切压下。但这种麻烦,还是没有最好。 眼看着林青离开,沈流彦终于迈步上前,走到容越身边。对方还是方才的姿态,十分悠闲的望着他。 明明是一身正装,偏偏就能被容越穿出些轻佻不羁的味道,和方才席上的容氏总裁判若两人。 沈流彦抿抿唇,被自己的思绪弄的失笑。他抬手在容越颊侧虚虚的拂过,口中道:“上车说。” 话音落下,便转过身,往另一边副驾处的车门走去。 容越叹道:“流彦,你今天真是冷淡。” 沈流彦侧头看容越:“是吗?” 容越眨了下眼睛,睫毛扇动:“听你的,先上车。” 已经过了寻常晚餐的时间,容越问过沈流彦,得到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的答案后,沉吟片刻,又问了句:“明早有安排吗?” 沈流彦顿了顿,略一思索:“都是些普通的事,往后推一推也行。” 容越勾起唇角,斜眼看过:“我原本以为,流彦你若生在古代,一定是日日上早朝的君主。” 沈流彦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淡淡的:“容哥哥说笑了,”带了点漫不经心,“再说,哪怕是真的君主,也有封玺的时候。” 一路闲谈,容越手握方向盘,开往郊区。 万家灯火被抛却在身后,窗外路灯绵延的成一道荧光河流。 这晚本该轮沈流彦坐庄,可容越竟这样有兴致,自会面那一刻起,就牢牢捏着主导权。 他便静观其变。 路线很熟悉,在最开始的时,他们也玩过这一套。去郊区的小山坡,在星幕下看城区夜景。最近这段时间,容越很明显是在有意增加两人见面的机会。沈氏与容氏挑上同一客户的几率未免太大了些……实在太没效率。 沈流彦一面想,一面与容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容越似乎是还在想着什么,竟几次走神。 他的眼神暗了暗,到底没有点出。 等到了地方,容越先下车,又绕到副驾一边拉开门,对坐在车里的人伸出手。 一如在邀请某家的名媛,要对方与自己来一曲华尔兹。 沈流彦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拒绝对方此番动作。他将手搭过去,毫不意外的发觉容越在暗暗使劲,第二条腿也迈出去的瞬间,他就直接被拉到对方怀中。 灼热的呼吸洒在颈上,耳边是容越沉沉的笑声:“流彦,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车停在一片空地上,足下就是浸在湿润水汽中的草丛。有虫子在不知疲倦的鸣叫,月光皎洁又冰凉。 沈流彦笑了笑,手搭上容越的肩,身子向后靠去,腰抵着车前盖,手中把玩容越的领带:“说你今晚是不是太逾越吗?” 容越的声音带出些哑意:“不生气?” 沈流彦:“……为什么要生气?唔,你不妨当作,我心情不错。” “所以呢?就愿意龙我?” 沈流彦:“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声音带了慵懒,却依然十分优雅好听,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向下滑了些,在容越的胸口处慢慢徘徊摸索,指尖微微用力。 已是初夏,夜风都是温热的。有粘稠的水声传来,间或夹杂了几声喘息。 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叫,紧接着就被尽数吞没在亲吻当中。 多余的衣服被顺着车窗扔进车内,车前盖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动。车轮压在地面,略有滑动,留下一串深深的印记。 等到情`事结束,石楠花的味道依然散在空气中。容越身上还挂着凌乱的衬衣,扣子早被尽数解开,下摆也被揉弄的乱七八糟。 他并不在意,自身后搭着沈流彦的肩,不怀好意的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沈流彦身上,咬着对方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沈流彦静静的听,偶尔插口询问一句。 等到容越说完,沈流彦沉思良久,才道:“这样也好。” 容越的手在沈流彦身前缓缓滑动,问:“你呢,要什么回报?” 沈流彦答:“我再想想。” 语气还是平静的,但稍有收紧的喉咙到底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此刻,两人都面朝江城城区的方向。沈流彦站的略往前些,也就无从注意到容越此时的眼神。 容越在看他,视线自耳垂一点点向下,滚烫到几乎要穿透那层薄薄的布料。 他已经太熟悉沈流彦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光是这样看,都能想到对方蝴蝶骨的线条。方才下手有些重,对方的背上,大概还带了几条划痕。 下一次,或许可以试一试不同的姿势。 容越的视线一点点转暗,这个晚上,收获实在太多了些。 他早就发觉,沈流彦的防线在一点点垮塌。 稍微逼的紧一些,结果就是这样令人满意。 再有就是,他大致讲了遍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关于容北昭、容南驲和容非。 容非的势力虽已跨台,但容越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在他看来,能从容非身上压榨出的价值远不止几分股票那么简单。以薛岚为引,自能逼的他彻底鱼死网破,拉垮容北昭也并非没有可能。 连刘向晨的部分也略有提及,说到自己找了一个和容非很有些接触的人,恰好对方也是今年国王游戏的重要策划者。 沈流彦听完最初几句就拧起眉,但容越只当未曾察觉,一路说了下去。 最后,他问沈流彦,愿不愿意来当其中的诱饵。 在原本的计划中,本没有这样一项。 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别的什么……但开了口,就顺畅的说了下去。 有些事情,一直放在那里,是不会有答案的。 不如创造机会,试上一试。 当年沈流彦说他们之间没有信任,但事实是,两人从未面对需要在纯粹利益与对方之间选择的时刻。 平心而论,容越自己也十分好奇,如果真的面对那样的情景,他会如何选择? 他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赢了,他与沈流彦之间的心结就能被解开。 输了,也不过是 分卷阅读100 再来一回两年前的局面。 ……而在方才,沈流彦虽未明确指出,但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 ☆、第67章 整个五月,容北昭都没有去过薛岚那里。薛岚的住所衣物乃至一切零碎物件都是用她的钱操办,后来甚至在她眼皮子底下开了一家书吧,与人见面时。 这样的白眼狼,再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先前一场竞标,政府又在策划一座跨海大桥,自江城起,往横塘岛。 横塘岛位于东海,是建国之初整个华国对外开放的重要支撑。到今天,华国沿海地区港口林立,横塘岛已失去当初的重要地位,但岛上进行转型多年,旅游业极为发达,便仍繁华如昔。 如果这座跨海大桥建成,大陆至横塘岛的陆上路段将首次被打通。与此同时,这也会成为华国乃至世界最长得跨海大桥。 而中标的,是沈氏。 容北昭很快也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如何整治薛岚。她并不将此时已是败家之犬的容非放在眼中,对薛岚如何,也纯粹是为了出一口心中恶气。 这显然没有放在眼前的好处重要。 两年的疏离之后,沈氏再次对耀容递出橄榄枝。跨海大桥工程之下有无数繁琐小事,沈氏对比四年前的长沙岛大桥策划,这次也选择将一些步骤承包出去。 与耀容谈的正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说是此次工程的半个核心都不足为过。容北昭狂喜之后就是犹疑,沈流彦就这么甘心让利? 她自问无数次“为什么偏偏是耀容”,米睿终于看不下去,一句话砸来:“哪有那么多原因?耀容规模不大,但重在精。沈流彦想花最少的钱做最好的事,又到底有两年前牵连了小璐的关系在里面,能找上你,不足为奇。” 容北昭稍稍放心,转念一想,沈流彦在此事上连走个流程都不去做,直接点上耀容,可见决心。 她并非目光短浅的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心动。 和耀容谈的人是沈流彦麾下要将,容北昭见到那人时就再次确认,这一次,沈流彦的确拿出十分诚意。 她松一口气,拿出架势,开始在细节上与人死磕。薛岚的糟心事被她抛在脑后,有这么一个理由在其中,也不怕那白眼狼起什么戒心。 不能放着到手的钱不要,但也不能不给沈氏面子……其中的度不好把握,容北昭全副身心都扑在上面。 忙碌间隙,容北昭也有些感慨。有朝一日,自己将整个容氏捏在手心时,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面对沈流彦的手下人都得打起全部精神。 到那时,更进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知不觉,也就过去半月时间。合同终于被敲定,容北昭几乎将整个身家都压在上面。看眼日历,已经快到六月。 将薛岚送进普通的风月场所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但容北昭并不甘心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对方。 手下人很快送上消息,六月里,江城那帮纨绔,要玩一票大的。 容北昭唇角勾起隐秘的笑容,能一把拉更多人下水,她自然乐意。真出了事,也自有人冲在前面帮她分忧。 刘向晨是没心情找游轮了,变声器的主人却轻飘飘的来了句:“刘少真不打算去公海?” 刘向晨顿时无言以对。 那人又仿佛好心的提醒他:“虽然也不知道刘少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想来……” 刘向晨磨了磨牙,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过咬牙切齿:“这么叫,我真担不起。” 那人笑了声。 事情在紧锣密鼓的筹办,一帮人在各样社交场合见面时对视一眼,便都路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刘向晨跟着笑,却没有往日打打闹闹的心思,更多时候只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切。 他心知肚明,自己一旦透出些这次国王游戏背后还有谋划的意思,那帮狐朋狗友就会轰然散尽。 抱着自己不好过也就不让别人好过的心思,刘向晨对外始终没透出一句事实。尤其是,那变声器的主人还仿佛是安慰他:“能有什么事儿,刘少不要自己吓自己。” 语气更像威胁就是了。 策划过程中,国王游戏的各样环节也被放了一份在容越桌上,他扫过一遍,摸索着下巴,不期然的想到如果那些步骤被用在沈流彦身上……一定很精彩。 容越并无什么奇异的嗜好,但在一定尺度内,也不介意来点道具助兴。 他有意无意,将其中内容一点点透路给沈流彦。 沈流彦也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对此实在没有太多兴趣,反应始终淡淡。容越看出,便状似遗憾道:“原本还打算邀请你看一场戏。” 沈流彦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你也要上船?” 容越想了想:“那倒不用,船上有监控。不过……” 他也知道刘向晨靠不住。 此外,容且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他到底没法直接把手伸到容且身边,也就无从得知对方进货的具体安排。哪怕确定了时间地点,都可能棋差一招。 沈流彦见容越显然不准备继续说下去,唇角不由微微弯起:“容越,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该懂。” 容越当即转眼看他,眸中荡漾着说不清的情绪:“你说的对。” 他这般反应,反是让沈流彦有些不适应。他沉默了下,转开眼,又道:“都等了这么多年,容且……他和容谈的关系如何?” 容越的瞳孔蓦地缩小,几乎无法抑制此刻心下涌出的狂喜。 沈流彦在主动帮他谋划。 站在他身侧,与他一起,一致对外。 这一刻,容越似乎看到眼前有冰面缓缓破开。 有桃花自枝头冒出,开出艳丽至极的一朵。 见容越陷入不知名的情绪,沈流彦有点无奈,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清楚那些暗地里的交易,但有些事毕竟需要打点,所以并非全无耳闻。江城地下那些事情不止容家有做,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和那些人交往太多。” 容越的眼神暗了暗,说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流彦,你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我家了。等这件事完,”微微侧过头,“不如去一趟,我再教你一首曲。” 沈流彦略略一怔,很快就弯了眼,答:“好。” 有了沈流彦那句话,容越干脆让自己看的开一点。先前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这一次,只要能让容非彻底狗急跳墙,咬死容北昭,就是极好的收获。 至于容且……也许沈流彦说得对,自己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僵持太多年,将他的耐心也磨掉七七八八。 还好有沈流彦。 他这样想,也就问了一句:“那你呢,沈瑞泽那里,就没有什么打算?” 话一出口,容越就紧紧盯住沈流彦的脸, 分卷阅读101 不放过对方一丝细微的神情。 沈流彦是否会觉得被冒犯?是否会…… 他看不清镜片之后对方的眼神,只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眉尖有轻微的拢起,像是在思索,很快又舒展开来,答道:“一直被你缠着,”看一眼容越,“也有段时间没有关注他。” 容越便扯起唇角,以同样的语气回了句:“打蛇不死,反成仇。” 沈流彦道:“哪怕不打,也是仇人。” 沈瑞泽自江城离开后,也是下了番决心,一路北上。也许还顾及到他所上大学在帝都、实在很容易被人联想这点,径自去了更北的地方。 有了那年沈氏分红的钱,他租上一间房,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常常就是几日不出门,只点外卖,窝在房中上网。 偶尔安慰自己一句,他这是在寻找商机。 这以外,沈瑞泽也看了沈家振受审的整个过程。 他原本并不知道当年沈流彦母亲的死竟与沈家振有关联,心情便十分复杂。沈家振看过镜头时,他甚至会下意识就错开视线。 但在最后,法官宣判结果时,沈瑞泽心中又有淡淡的庆幸。 沈流彦最近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上面,大概,也就不会再追究他的离开。 他很快就不甘再过下去当前这样的生活。贫瘠无趣,实在是想找些事做。 路面就免了,隐在背后做些投资,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沈瑞泽看好了一些店。他到底是有经验和学历的,不消些时间,也就谈好。 合同签了,那老板哥俩好的揽过他,口中称兄道弟,有些神神秘秘的道:“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68章 能拉着旁人站上一条船,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方法,有哪些呢? 那老板是个粗人,却也算粗中有细。他见过的投资人有很多,多方对比下来,沈瑞泽的态度很值得琢磨。 先不说他孤身一人来到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看对方把钱撒出去后无所谓的态度,都让老板断定,沈瑞泽的家底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丰富许多。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选择,就很好说了。 他将沈瑞泽带到本地最大的一个销金窟。各样玩乐手段,应有尽有。 沈瑞泽眉头带着细微的拧起,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推拒,但也始终是一副平静的态度。哪怕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都是提不起热情的模样。 那老板看的暗暗心惊,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能抓住这条大鱼,自己能少奋斗不知多少年。 但他毕竟不知道,沈瑞泽先前经历过软星的事,此刻已经对女人产生了些本能的反感,更别说赌博。 何况之前还有一个温言软语的女性对他淳淳诱导,这会儿,身边只坐了个一身油腻的男人。 沈瑞泽看着眼前的迷乱景象,有些讽刺的想,这大概就是沈流彦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对他最大的帮助。 不能在享乐中拉近友情,老板回去之后又是一番苦思。对付男人最有用的无非就是金钱美人,前者沈瑞泽大概是不缺的,后者,也没见他对今夜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们透出什么兴趣。 老板琢磨了一下,之后的日子里,就试探着带沈流彦见了更多类型的女人。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他这个“好兄弟”,性向可能与自己不太一样。 有点麻烦,但不算棘手。 只是,没等老板再做出什么举动,沈流彦的安排姗姗来迟。沈氏在这所城市没什么根基,但他点名对付的只是个小人物,这种情况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卖沈氏一个面子。 沈瑞泽私下咬牙,他就知道,那个人没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最近的几笔投资,他都只拿出很少一部分钱,甚至在出手时就做好当这些钱没有了的准备。至于目的,不过是想知道沈流彦是否还盯着自己。 答案出来,沈瑞泽果断开始准备出国。 ……然而,又有经济侦查队找上了他,说他涉嫌一起商业诈骗案件。 沈瑞泽勉强笑了笑:“一定是搞错了吧?” 沈瑞泽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江城时被打压到地底的那段时间。在沈家振面前的颓丧虽然是装出来的,但也不乏他当时确实心灰意冷的因素在其中。 出来的久了,没人对他冷眼相对,甚至还为了争几笔资金就将他高高捧起……渐渐的,沈瑞泽终于找到了些大学时代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飘飘然并没有维持多久。沈流彦一出手,就将他再度打入尘埃。 他当然和所谓商业诈骗案没有关系,说来当初被软星所骗的钱至今都没有追回来。 不过,没有人会信。 等到这件事终于解决,离沈瑞泽离开江城,已经过了小半年。 他慢慢的发觉,每当自己有离开这个国家的心思、并做出一些举动时,就会出各种状况。沈流彦最狠的一次,直接将他送入看守所,蹲了一个月。 其余时候的小打小闹中,沈流彦往往会让他偶尔小赚一笔,更多时候,只要他路面,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最惨时,还被房东赶出,身份又出问题,只能路宿街头。 两年过去,沈瑞泽某天吃饭的时候抬起头。小饭馆里挂着一台电视机,沈流彦的脸出现在上面,是记者采访,说起江城新规划的一座跨海大桥。 横塘岛? 各样情绪划过,沈瑞泽慢慢将头低下,但沈流彦的声音还是回荡在耳边。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对方的名字,怒气充斥着胸膛。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沈流彦这样不放过他! 真想撕破那张虚伪的脸! 再不情愿,沈瑞泽也将那则新闻听了个七七八八,顺道也听了遍沈氏与耀容即将开始的合作案。 他的神色又一次变换。耀容?容家人……容南驲! 想到这里,沈瑞泽再也无法平静下去。他蓦地站起身,将筷子拍在桌上,走出饭馆,消失在人群之中。 江城。 阳光将空气中的水分捂热,照进房间,为厚重的钢琴镀上一层薄薄金光。 容越翻开琴盖,手指在冰凉的琴键上缓缓滑动,指尖之下的触感凉而细腻。 他稍微用力,按下一个键,眉尖拢了拢,自言自语:“音都不太准了……得让人来调。” 许久没有碰琴,手感生疏许多,好在有定期打扫过,不至于落太多灰。 他阖上眼,脑中浮现出当初沈流彦与他摊牌后,又到自己家中,最后一次弹的画面。 一面回忆,也就一面按出熟悉的音符。 教了沈流彦那么多遍,这也算他弹得最多的曲子之一了。断断续续的弹完一遍,容越低头看琴键,黑白分明,又都带着阳光的色泽。 简直,就 分卷阅读102 像沈流彦这个人。 耀容的资金已经被套牢,沈氏在合作中占大头,一旦出事,容北昭会再无还手之力。 相对的,沈氏也会遭到极大的损失。钱财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信誉。 除非……到那个时候,有人愿意帮沈流彦一把,重新注资进去,挑起大梁。 容越倒下一杯酒,倚在沙发上,轻轻抿了一口,视线仍定格在落地窗前的钢琴上。只是眼神略有失焦,好像是在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其他什么东西。 挑起事端的人选早已定下,被薛岚出事冲昏头脑的容非是不二人选。到那时候,哪怕容非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复仇,也会有人在他身边,步步引导。 容越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与沈流彦彻底抹掉隔阂,重归于好。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在不断诱惑。 如果不去帮沈氏呢?那种情况下,稍落井下石,沈氏就再不会是容氏的对手。 然而沈流彦明知这点,还是选择信他。 容越默默地笑了笑,也不知此刻自己心中是满足更多些,还是其余什么。 ☆、第69章 江城城郊,何家老宅。 何崇捻起一颗黑子,沉吟道:“流彦,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屋内装了中央空调,一年四季都维持在二十五六度。对老年人而言是适宜,于沈流彦而讲,就有些热了。 沈流彦的袖子被捋到手肘,路出一段洁白的小臂。小臂上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流畅而有力。 听到外祖父的话时,他的头是微微低下的,恰好掩住微微闪动的眼神。落下一颗子后,沈流彦抬起头,开口说话时语调柔和而平缓:“容北昭……当年那件事,她毕竟还是有些怨我的。” 是个十分正当,却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何崇看了眼外孙,神情不变:“是容北昭,还是米璐?” 沈流彦抿了抿唇,直视着外祖父,态度坚定语气诚挚,又带了几分无奈:“我和米璐真没什么。” 何崇却不相信。 ……与其说不信,不如说,何崇心中某处在逼迫自己将一切往好的方面去想。 外孙已过而立之年,却没有丝毫要成家的意思,甚至多年来都没有一个来往亲密些的女伴,上个女友出现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哪怕有忙于工作的理由在其中,时间久了,何崇也渐渐变得不能接受。 可他连直白的问一句都无法开口。 话到喉咙时,何崇总会想起三十余年前女儿颊上带了鲜红的印子,眼圈发红,泪水将落不落,却依然倔强的咬着唇不肯服软的画面。当初他狠心将女儿关在屋内,断了一切联系方式,让女儿与沈家振成婚…… 往事不堪回首。 也许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兼之闲了下来。这些年,何崇也觉得,自己回想起往事的频率实在太高了些。 何况眼前外孙的眉眼里尽是女儿的影子,又和女儿一样,总在温柔的笑。 何崇端起放在身侧的茶杯,捻起杯盖,轻轻吹了一口气。 “你真要给容北昭让利,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问你原因,”何崇这么说,“但等这件事过,当年的事,就彻底翻过去吧。” 沈流彦的声音不轻不重,自何崇眼前传来,又仿佛隔了很远。 他像是在回答外祖父的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也是这个意思。等这件事过了……当年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何崇这才满意的点头。 私下却未必没有叹息,可也不知是对外孙,还是对自己。 他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语气肃了些:“沈瑞泽那边,怎么还没解决?” 沈流彦“唔”了声,语气跟着轻松许多:“他啊,东躲西藏的,的确没什么意思。” 何崇拧了拧眉:“你想怎么做?” 沈流彦扶了下眼镜——抬起手,手指微微弯曲,带着些许间隙,中指抵上两枚镜片指尖的细细金属支架,向上推送——想想还是道:“我也没有想好。” 何崇的神情瞬间变得高深莫测。 他看着外孙,对方还是以坦然的视线回望,仿佛两人说起的话题不过寻常小事,丝毫无关于他人的命运。 口中慢慢的重复了遍沈流彦的答话:“没想好?” 沈流彦答:“是的,所以这两年里,也就让他把每一项都试了试。” 何崇的嗓音很沉,似乎自胸腔发出:“有结果了吗?” 沈流彦偏了偏头,像是很不经意的:“流落街头,坐牢……不如爷爷帮我决定?” 自外祖父家中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快到夏天,江城又在南方沿海地区,这个时间,也才是天黑之后不久。 沈流彦掰过方向盘,听着车里放着的一首轻音乐。是钢琴曲,曲调欢快清新,很能放松心情。 听着听着,他轻轻的,哼起一首歌。 初三那年,他在全校师生面前,穿着校服的白衣黑酷,抱上尤克里里,匆匆拨起临时抱佛脚学来的曲调。 本来已经被埋没在记忆深处的事情,被容越勾起,就再也不能忘怀。午夜梦回之时,偶尔也会想起那简单却分明的调子,再在脑内循环上整整一天。 经过海滩外的围栏时,沈流彦侧头看了眼窗外。 只是寻常的日子,海滩上的人并不很多,但仍有三三两两的情侣。 快到毕业的季节,年轻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架起一个烤炉,欢笑着扬起啤酒。 他心尖一动,将车速放慢。 等到将车停好,走上沙滩时,有守在一边的人抱着大把花凑上来问:“先生,等女朋友吗?” 就要推销怀中已没有那样娇艳新鲜的玫瑰。 沈流彦不知想到什么,看着那大捧被夜色染成暗红的花朵,有些出神。 那人又唤了声“先生”,他便从某种渺远的回忆中醒过,笑着婉拒:“不用。” 小贩还想再接再厉,沈流彦却已走开。 他缓缓踱步在沙滩上,看着身边的一幕幕。这就是旁人的生活,也许在明天,他们又会在街上擦肩而过,却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个眼光。 世界这样大,一心纠结在什么事上,又有什么意思? 就算赌输了…… 沈流彦停下步子,注视着遥远的翻滚的一片海浪,微微笑了笑。 浪花在月光与霓虹灯的交相辉映中呈现出似银似虹的色泽,翻起的一瞬,的确称得上绚丽夺目。 可也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就拍打在礁石上,紧接着,溶入水中,再不见踪迹。 他不会输。 时间终于到六月,容北昭心心念念的与沈氏合作一事步上正轨。不用一直守着,但她还是很不放心一般,派了 分卷阅读103 自己的心腹前去盯进度。 这个时候,她也稍微分心,将薛岚处理。 事情很简单,一杯酒下去,人就倒了,再带到他该去的地方。容北昭不想再看到他,是以一切,都交由手下人办理。 这个手下人仿佛是受不起良心的折磨,将一切做完之后,给容非去了一封邮件。 开头自是大段情真意切的感言,说薛岚待自己如何,实在不忍心云云……最后点出重点,薛岚被送上一只即将开往公海的游轮。 至于游轮上是什么人,他也提了一句。 手机响起提示音,容非却并没有心思去看。 这些年,和薛岚关系缓和,原本是值得开心的事。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薛岚身前,说一句爱? 前些日子,两人见了面,对方安慰了他几句。容非当场表现的听了进去,回到家中,又是一副颓然模样。 烟抽了一包又一包,胡须很久没有修剪。 他连父亲留下的,最重要的股份都丢掉了。 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城郊监狱,容非实在没有勇气。 夜深人静,他终于拿起手机,随意的瞥了眼邮箱。 下一瞬,手机便从手上滑落。 ……这个点,游轮早已开出,大概,已经到达公海。 ☆、第70章 薛岚跟了容北昭数年,这年五月,是唯一一个他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见到容北昭的月份。 也许心里早就明白了什么,但被包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心气高了……再被泼冷水强行弄醒时,他这样想。 不是没有思索过受冷落的原因,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之前见了容非那一项。 再往后,就听说容非那边出现变故,忙的无暇□□,连上他的书吧里纠缠的功夫都没有。 有水呛入气管,薛岚低着头,咳嗽了许久终于缓过劲。眼前有两双黑色皮鞋,皮鞋的主人似乎在对他指指点点。可惜咳嗽的时候耳边尽是杂声,实在无法听得清楚。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事情已经那么清楚,为什么在此之前,自己总不愿意相信? “就他?”其中一人挑剔的抬起薛岚的下巴,看着那张似乎清秀,却狼狈万分的脸,十分不屑:“这种货色,那群大爷估计提不起劲啊。” 另一人道:“没办法啊,上面的人亲自送来,说是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点名就得上这条船。” 先前那人叹口气:“算了,先扒光,看看身材……实在不行就去弄开场秀吧,既然是大人物送来的,把脸挡住,别惹麻烦。” 薛岚的表情本已麻木,听完最后一句话,眼睛却一点一点的睁大。 有遇见容北昭之前那段时间的经历,他不难理解那两人在说什么。 那一瞬,薛岚甚至分不清,自己心中涌出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先是极端的屈辱感,随即就是对容北昭的怨恨——他跟了她那么多年,在容非的事上,又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透路,凭什么就被这么对待! 还有容非。 当年害他一次还不够吗! 自醒来开始,薛岚就是跪在地上的姿势,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的水管上。 他的手蓦地握成拳,奋力挣扎起来。双腿因跪的久了,有些酸麻的刺痛,但毕竟是自由的。 腿踢到身前,腰下部位就开始悬空,手腕也被吊的更紧。薛岚却不管不顾,只管踢向身前两个男人! “你!”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踢中,口中当即吐出许多污言秽语,拳头高高抬起,就要冲薛岚砸下去。 还是身边人将他拦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才惺惺的收回手,犹在嘟囔着狠话。 另一人扯着那男人往门口走去,走到时,回头看了眼挣扎的薛岚,眼里带着淡淡怜悯:“不如省点力气。我看你这样子,是没被开发过吧?小心到时候疼晕过去,都没人理。” 说完这一句,就按下把手,将门推开。 透过门的缝隙,一缕夕阳洒在潮湿的地板上。 薛岚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门被阖上,屋内又成了一片昏暗。 他低下头,先是自嘲的笑,笑声一点点加大,很快溢满整个房间。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他到底还是躲不过这一场!早知如此,当初干脆随了容东旭的愿,去花街当mb,也好过今天! 身下的地板在缓缓晃动,薛岚想起方才两人对话中提到的“船”,有些恍然。 ……也好过像今天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船舱内呆了不知多久,疲惫缺水交织在一起,薛岚抿着干涩的唇,盯着眼前的小片地面,思绪不知飘往何方。 走到这一步,容北昭大概是铁了心的要他不好过。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所说的开场秀是指什么,但薛岚直觉性的认为,那定然是一番折磨。 手铐的钥匙不知在谁手中,现在他连挪动一步都困难。 方才那两人在时,心头太乱,也没有套出更多消息…… 夕阳一点点西下,落日最后的余辉洒在海面上,将海水都染成金色。 刘向晨站在上甲板船首处,看着游轮一点点破开前方的水面前行,面上看不出丝毫对即将到来的狂欢的期待。 有人端着酒走到他身边,挤挤眼睛:“行啊,不声不响弄这么大排场。” 刘向晨叹口气:“还不知道能玩儿的怎么样呢,”看了眼远方天空,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那阔少笑了笑:“有什么啊,我看你就是难得当一回主办,太紧张了。对了,开场安排的什么节目,给哥们儿透路下?” 说到自己熟悉的话题,刘向晨终于有了点劲头:“打听什么啊打听,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阔少悠悠叹气:“都快开始了,还藏什么啊。” 船上安排着无数个放了各样道具的房间,其中每个房间内又有数套衣服和面具。游戏正式开始之前,上船的江城公子哥儿们会随机的进入房间内换装,换下的衣服可以装在屋内布置的保险柜里。 虽然平日里一群人玩的尺度也很大,但把脸也挡住的话,似乎意味了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 国王游戏,百无禁忌。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刘向晨都不知道,那变声器的主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很想自欺欺人一次,对方能放过他这一把。然而那人核查过上船着名单,又制定了开船路线……这一切的一切又都说明,变声器主人确有目的在其中。 请来的船长是有多年经验的老人,饶是如此,对方都直白说明,并不能确定到地方后会不会遇上暴风雨。不过也补充了,这艘游轮十分坚固,定然不会有事云云。 刘向晨一边听一边想,自己倒是希望,晚上会出问题。 至少能 分卷阅读104 不像现在这样,在自己地盘还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他还并不知道,自己所乘的这艘船,已引起了另一批人注意。 交货就在这几天,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危机。 容且深知这点,在附近一片海域布下许多哨岗。一有船来,就向自己这边汇报。 他听着手下人的说法,拧了拧眉:“游轮?注册在哪家的?” 听到答案后,容且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却仍不是很放心:“这个时候到这种地方……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第71章 也无怪乎容且多想。乐—文 交货地点能定在此处,自然有其中道理。 这片海域不在往江城港口的航线上,平日里很少见到船只。就算有,更多情况下也是匆匆而过的渔民。 一艘游轮,还是在减缓航速、似乎准备停下的游轮…… 他眸中翻卷着晦涩难明的情绪,手指插在口袋中,碰到腰间的硬物,心神稍定。 时间还没有到,最好,能够井水不犯河水。从那艘游轮的前行方向看,似乎并不会来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天色终于完全转暗。 容且的视线最后一次扫过甲板,态度高傲,语气冷冽:“都盯紧了,要是敢出岔子,别怪我把你扔进海里。” 说到这里时,他微妙的停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更多了几分森然寒意:“前几天那场戏,还记不记得?” 其余人心中皆是一寒。哪怕见惯打打杀杀的场面,可眼看一个人被鲨鱼撕碎、海水被染作鲜红……这样的场景,再回想一次,依旧会觉得不寒而栗。 威胁完,容且的唇角又勾起一个弧度,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来前,你们有没有问过去年跟着的人,他们拿到了多少数?” “今年,再加一成!” 与此同时,他的堂兄容非,正焦急的催着掌舵者,双目紧盯操控面板。 那封邮件的最后,附着一个经纬度。 看到时,他心下大乱,只来得及拿上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一路开车到港口。好在时间已晚,路上行人不算太多,总算没有酿成事故。 等到将车停下,被海风一吹,容非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 他站在车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脑中千般念头翻覆。无数声音在对他说着什么,吵到脑仁生疼。 容非想起自己和薛岚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咖啡厅内。那一日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薛岚的书吧,没想到两人就在街上遇见。 既然如此,不如坐下来喝一杯东西,再聊聊近况。 然而咖啡厅内人太多太满,薛岚侧头过来问他,是等座还是干脆改天。容非心知肚明,薛岚是很希望他选择后面一项,而所谓改天,也只是毫无意义的说辞。 选项被直白的摆出,他望着薛岚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变过的容颜,说等就等吧。 过了数十分钟,终于有服务生将两人引到座位上。靠着窗,椅子另一边摆了一盆藤萝。 薛岚一看,就皱起眉头。 尤其是,那窗户是透明的,从外面能清晰看到内部布置。 容非瞧出薛岚心中所想,不由放软口气:“就坐这里吧?这家咖啡很不错的,我也……常常来喝。”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带了刚刚好的怅然。薛岚向来拿他这样的语气没办法,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坐下。 气氛尚可,他们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在平静的叙旧。 这也是容非在与薛岚重逢后,找出的最适合如今他们相处的氛围。 薛岚书吧的工作人员早被打点好,是以容非才可以常去。 他本觉得万无一失。谁能想到,居然被容北昭看见了? 再往后,就是彻底失去一切。 想到这里,容非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薛岚的家破人亡,与他有直接关系。而这一次,同样是被自己连累……就算是个陷阱,闯一闯,又何妨。 如果当初他也有这份心境,也许,两人早已能够好好的厮守在一起。 不像今天,薛岚与姑姑纠纠缠缠,而他只得在一边看。 哪怕丢掉了股份,一败涂地,可容非到底还是有些身家的。大笔钱砸下去,不怕找不到舵手出海。 但做好这些事情,又废掉他不少时间。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那封邮件真的是真的,薛岚此刻正在面临着什么处境。眼前仍是一片苍茫海面,这么晚,只能看到零星的小渔船仍在飘摇。 容非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忍不住又想到了方才的问题。 当年他被父亲逼着离开,因为他一无所有,无法反抗。 现在他依然一无所有,不知有没有机会,将当年没有说出的话说出口。 只要薛岚愿意。 容非报了警,理由是公海上有人在进行犯罪,受害者是华国公民。 说来讽刺,刘向晨念叨了那么久这场国王游戏,甚至前些天还向他确认了一次,他是否真的不上船。得到又一句否定的答案后,刘向晨叹口气,转身去做别的。 结果容北昭就将薛岚送上这艘船。 知道船上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背景,这一次,容非动用了一份容东旭压箱底的关系,终于换得对方立刻出警的承诺。挂断电话的一刻,容非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坦然过。 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会和薛岚一起面对。 夏夜,连海风都是温热的。 可惜薛岚感受不到。 那扇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进来了数个人,其中一个拿出钥匙解开手铐,他尚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一把摁倒在地上。 背上压着一条腿,头被压住,四肢也被其余人固定住。 在这样的镇压之下,薛岚一丝力气都无法使出,连抬头看一眼向自己走来的人都无法做到。 直到颈侧被抵上一个针管,有针头刺入皮肤,不知名的液体被压入身体……薛岚在失去意识的的前一刻,朦朦胧胧的觉得,哪怕是被容东旭逼的走投无路时,自己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那大概是麻醉剂,分量不大,只让他昏迷了一段时间。 再次睁眼时,薛岚面上带着面具,眼前还加了一层黑布。身上似乎裹着什么东西,又轻又薄。 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感受到这些。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却又像是离了很远,始终无法听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薛岚恍恍惚惚的,总算分辨出一句:“时间到了。” 紧接着,他身下似乎有什么被推动,连带着他,一起往前方去。 等到眼前的黑布被扯下去,薛岚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同样带着面具的面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 分卷阅读105 麻木,却没想到,依然能感受到这样鲜明的恐惧。 ☆、第72章 “……不过,至于看的这么认真吗。” 容越擦着头发,自书房门口走进,将手搭在坐在办公桌前、视线定格在电脑屏幕的沈流彦肩上,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满,却又将度拿捏的正好。 沈流彦听在耳中,偏过头看他,唇瓣张张合合:“容哥哥是有什么不满?” 容越笑了声,将毛巾放在一边,俯下`身,将头埋在沈流彦肩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流彦,我怎么敢。” 那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游轮中发生的一幕幕。 此刻切到厅内的摄像头,有无数人背对着他们,唯有台上的薛岚与主持人是正面,但依然无法看到脸。 主持人穿了一身黑色礼服,举手投足间动作十分夸张,像是一名在卖弄的魔术师。 而薛岚,被摆作那种姿势…… 沈流彦垂了下眼,很快又恢复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自认也并非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但到底是底线太浅。除开沈家振与沈瑞泽,外祖父从来都为他将路铺得平坦。 正当竞争是一方面,像这种场面,沈流彦还是第一次见。 在薛岚被推出来的时候,沈流彦的身体不由就有些紧绷。紧接着容越就进来,他便只好极力克制。 然而,似乎还是被发觉了。 容越的手已经顺着沈流彦的领口滑了下去,一面说:“这样的良辰美景,流彦,你忍心辜负?” 话说出来,沈流彦竟意外的有些放松。于他而言,最危险的也不过是身后这男人。 而薛岚…… 他仍看着屏幕,薛岚眼上蒙的一层黑布已被扯下,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沈流彦抬起手,握住容越的手腕,坚定而缓慢的将对方的手自自己衣下移除。容越倒是从善如流,但还是乘机捏了一把他的胸口。 沈流彦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意外的甜腻诱人。 这么一折腾,心中那点阴云,算是彻底消散了。 容越一弯眼,拉过一边的椅子,也坐了下来。他单手支着头,跟着看屏幕上传送来的实时录像,神情正直,仿佛自己毫无绮念。 沈流彦用眼梢余光打量他。 容越竟肯将他独自留在书房,自己毫无顾忌的去浴室……心中在打什么算盘,已是呼之欲出。 当初容越第一次进他家书房时,他言语中暗示的很清楚,为了防止容越做出什么,他先前特意将所有东西收拾过一一遍。 还真是不遗余力。 沈流彦在心底感慨一声,站起身:“你继续看吧,我,”顿了顿,“先去卧室。” 虽无多大感觉,但他仍不太适应这些场面。容越能让他来看,多半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些。 回想当年第一次和容越有了越界的接触,他还想到不去插手容家的事。时过境迁,沈流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软化太多。 如果这次能平安过去…… 彻底安定下来,也无妨。 而容越,大概也是看出他态度的变化,才会提出这样的提议。这一切,让他参与进来,不过走个形式而已。 这样的心思浮现出时,他已侧过身,自被两把椅子挤得狭窄的过道往外走。 容越蓦地拉住他的手。 沈流彦低头去看,就见对方吻上他的手背,神情虔诚。 这样画面映入眼帘的一瞬,一股酥`麻的痒意悄然攀上心房。 容越抬起头,桃花眼潋滟。 沈流彦心跳停了一拍,回过神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弯了下唇,还是那样习惯性的神态,脑海中已划过太多事。 饶是这样几乎能称得上万无一失的事,他依然做了诸多准备。如果容越还有其余动机…… 沈流彦面上的笑意更柔和了些。 先前已确定过,容非上了容越事先准备好的船。如此一来,到达的时间也被掐准。 方才有电话过来,确保容非确实报了警。 自这场变故开始至今,容越从未路面,甚至没有做出特别些的事。唯一算是真正干涉的,也唯有刘向晨那艘船的航线。 可惜的是,现在看来,容且的交货时间并不在这天。不然这一网下去,真不知会捞出多少大鱼。 他自然可以自己将警察引过去,可容且一旦脱身,随之而来的就是容南驲的报复。 甚至不用等到那个时候。 容越不打算自己与容南驲消磨。 听着沈流彦离去的脚步声,容越叹口气,也不打算继续去看屏幕上正在发生的事。该做的所有都已经做完,而其他方面,海面的天气变幻始终是无法预料。 他身在江城市中心,再手眼通天,此刻也无法决定事情下面的走向。 既然如此,也就听天由命。明早起来时,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方才看沈流彦的表现,那副明明很不适应,却还是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在太过有趣。 容越看在眼中,也就没有说出口,自己是有让开船人尽量把时间卡在薛岚还未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的时候。 他不想要一点变故。一个痛失所爱——坦白说,容越对此有几分怀疑——自此发奋图强暗地蛰伏的容非,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的程度,刚刚好。 沈流彦只是个商人,就像他所说过的那样。哪怕平日里不留一丝情面,却到底没有沾过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容越愈发心痒,想想干脆关掉电脑,也跟着走进卧室。 沈流彦在洗澡,暖色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打在门上的玻璃上。容越看了片刻,倏忽想到什么,又走出屋外,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翻找片刻。 再次回到卧室时,沈流彦仍在浴室。 容越掂量了下手中的一盒扑克,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干涸。 今天的见面,纯属他特地邀请沈流彦来自己家中看戏。除此之外,并无什么能够遵循的惯例,来决定待会儿的情`事中的姿势体位。 既然如此,不如简单些。以沈流彦的家教,他未必会赌术,干脆用最简单的方式。 容越想,自己实在很是体贴。 公海之上。 容且所乘的船中,有人接起电话,听着听着,神情从肃穆转到惶恐,最后大惊失色,奔到容且所在的船舱之前! ☆、第73章 刘向晨所在的游轮上,正在进行“表演”的厅内,在舞台旁边的不只是那些公子哥儿,还有他们带来的人。 这个时候,这些人也带着面具,却都是同一的图案样式,只区别开男女。也并非将整张脸都遮住,犹路出眼下的部位。 能跟着上船,他们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所为目 分卷阅读106 的各不相同。 此时此刻,见到那主持人在台上拿起一根□□鞭,有人咬住下唇,面色发白。 原本是为了钱财上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还是太过刺激了些。 没等那人想清楚要不要闭上眼,台上的主持人已扬起鞭子,就要对薛岚抽下—— “警察!” 正当此时,有人破门而入! 厅内,场面一时大乱! 无数一身警服的人端着枪冲进厅内,站在最前面的打量了下屋内布置,对着身后挥了下手,示意先去把台上的主持人控制住。 理由太过正当,那人手中尚拿着鞭子。 接着,又有人去将薛岚扶起。 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大厅之中始终是寂静的。直到薛岚被搀住,一众公子哥儿才仿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躁动开始蔓延。 有人当即就站出来问:“你们是哪个局的?局长是谁?是有人报案还是怎么样?” 站在最前的人看他一眼,并不答话,只轻蔑的笑了笑。 这样的笑意被一群人看入眼中。原本被打搅已经足够令人不悦,偏偏还被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在场的公子哥儿们都自认有头有脸,便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质问。 容非并未跟着进去。 事实上,他仍待在与所来警察会面后商谈所在的房间。耳边放在手机,是正在通话状态。 电话那头,有人对他说:“我和你爸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可惜当初没能帮上忙,唉。不过这回,我可把我所有的班底都给了你……” 又是一番唏嘘和回忆当初,绝口不提容非交给他的那份东西有多么重要。 容非听的有些不耐烦,但毕竟人在屋檐下,还是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家父从前也常常提到伯父。” 尽是乱讲一通。 他自认语气中的敷衍十分明显,然而对方好似心情极好,仍在谈天谈地。 容非已下定决心,要抛开在江城的一切,与薛岚一同远走高飞,也就并不在乎得罪人。他的回应渐渐变成“嗯”“也是”“好”这样的单词,视线黏在眼前的游轮上,只想尽快看到薛岚被救出。 有只言片语被捕捉时,容非讽刺的想到,心情能不好吗?原本被父亲看得那样重要的一份证据都被自己这样拱手让出,实在是解决了对方的心腹大患。 不过既打算和过去划清界限,以前这些东西,还是不用白不用。 偶尔,容非会想起监狱中的父亲。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他,起初是无颜面对,后面就仅仅是在以各样借口说服自己,一再将行程向后拖延。 也许父亲没有他这么个懦弱的儿子,一切都会变好。 在这样的心绪之下,望着被救出的薛岚,容非不知怎地,就有些却步。 还好,他没有收到什么大的伤害。 很快的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容非松一口气,很快察觉到,薛岚的精神状态并不对劲。 药效并未完全过去,薛岚以为自己醒了,可他的思维仍然很迟钝,感官被放大再放大。 他记得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四周都是人……他很害怕。 再然后,有人来救他。穿的是令人觉得安全的衣服,是以薛岚毫不挣扎,就被对方拉起。 心底有一个角落在一遍又一遍的问:“到底是怎么了?”可惜无人答腔。 他被一个人背在身上,走过曲曲折折的船上道路,爬下绳梯,上了另一艘船。 薛岚回头望着那艘游轮,眨了一下眼睛。 一身白衣的人皱了皱眉,拉下薛岚的眼皮,打着灯光观察片刻对方的瞳孔,终于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药猛了点。” 容非的眼睛蓦地睁大:“药?” 随队的医生站直身子,将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语气十分不以为然:“不然呢?我估计等他起来,也就不记得这些了,算是好事。” 容非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薛岚,声音低了些:“会成瘾吗?” 医生看他一眼,路出一个怎么看怎么恶劣的微笑:“你说呢?” 容非握紧了拳,冲一边的墙壁砸下! 事情总要有个符合程序的结尾,好在容非并未让来人为难。船上一群人聚众淫`乱已是不争的事实,明面上的流程也不麻烦。 至于收尾,那人随口提了句:“找几个家世差点的,塞进去关几天,也就行了。哎你也知道,这种事儿得速战速决。” 也就是说,大多数人,尤其是主持这场国王游戏的刘向晨,根本不会受到什么报应! 容非心头几欲滴血。他望着仍在迷蒙中的薛岚,心痛到无以复加。 医生只沉默的看他一番表现,仿佛是看够了之后,才诧异的“咦”了声:“不会成瘾啊,你想到什么了。” 那一瞬,容非掐死这个随队医生的心都有。 “不过还是挺伤身的,”医生最后补充了句,“回去好好给他补补。” 容非已满眼都是薛岚,满口答应,再无其他表示。 另一条船上,容且听完手下人的报告,面色顿时一沉:“条子……” “不过看航向,好像是冲着白天的那个游轮去了。”来人补充了句。 容且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在这种时间点,偏偏出了这种事。说没有阴谋,有谁会信! 他沉吟片刻,又问:“你刚才说,那个来了又走的渔船被拦住了?有撂什么吗。” 来人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他说,晚上有个客人突然就说急着来这儿片,他也没想到来了后会看到这种排场。不过,来的人好像把什么东西落在他船上了。” 容且挑了挑眉:“是什么?” 那人一咬牙:“一块表!好像……是容非的!” ☆、第74章 洗澡之前,沈流彦将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只从容越的衣柜中拿了换的衣物。 虽然待会儿也不会做什么正经事…… 他一面这么想,一面走进浴室。 总归无事,容越随意拿了本书来看。视线在铅字上行行滑动,更多心思,却仍放在连绵不断的水声上。 直到水声停止,容越等待片刻,略觉遗憾,里面那人应该是带着别的衣服进去的。他原本还想,如果沈流彦能只围了浴巾就出来,待会儿的一切也能更水到渠成些。 不过也好。 他看眼身边的牌,整整齐齐垒成一沓,抽去大王小王,五十二张,从a到k。 穿的衣服多些,脱的时候,也能更细致些。 毕竟,容总向来讲究情调。 若说视力骤然大幅度消退给沈流彦造成的最大`麻烦,无疑是洗澡时的不习惯。 尤其是,这是这些年里,他第一次到容越家中。 沈流彦在按下门把手之前 分卷阅读107 ,下意识就想扶一扶眼镜。但等指尖碰到鼻梁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并未将它带进来。 沈流彦眨了下眼,将门打开。 眼前的房间是一片模糊的,容越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他眯了眯眼,往床头柜的方向走去。 就在容越身边。 沈流彦弯下腰,正要去拿眼镜,容越蓦地伸了只手过来。 他下意识的往对方所在方向看去。眼神带着些失焦的茫然,皮肤白皙,唇瓣微微张开,看的容越瞬间心头火起。 他极少看到这样弱势的沈流彦。 没有以往的运筹帷幄和冷静,也不是昔日病房中明明身体不好却依然冷淡的态度……只是纯粹的柔和,像是一只不经意间路出柔软内里的蚌。 让人忍不住,想要撬开更多。 容越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恰好他坐在床边,干脆手上使劲,将沈流彦拉入自己怀中,让人坐在自己腿上,紧接着就仰起头,顺着沈流彦锁骨之间的凹陷,向上一路舔舐。 舌尖抵上对方喉结的时候,他加重了力道,便听到对方发出细碎的低吟。 太过动听。 沈流彦不过一时没有防备,回过神时,容越的手已经顺着他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背上大力揉弄。 也不是不舒服……但这样子没了主导权,他轻喘了声,断断续续道:“容哥哥是不是……” 有些犯规? 容越听出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然而□□一旦燃起,就有些停不下的趋势。有电流自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迸发出来,在全身流窜。 他哑着嗓音,征询对方意见:“先用手一次?”说话期间,已咬开沈流彦身上衣服的扣子。 下一刻,容越就有些庆幸,自己是提出这样的建议。 沈流彦不知何时已拿回眼镜,架在鼻梁上。金色镜框配上唇角勾起的弧度,莫名就有些侵略性。 不但和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甚至说,实在无法让人将他与那个传说中温文尔雅的沈氏掌门人联系起来。 容越这么想到,一边低笑。 他又被沈流彦压在床上,还是类似方才的姿势,沈流彦跨坐在他腰间,一只手撑在他颈侧,另一只手在他小腹处缓缓流连。 容越叹:“流彦,你怎么总是连声招呼都不打。” 沈流彦笑了下,温柔的答:“这种事,不是正在做吗?” 容越睨他一眼:“怎么,真不考虑一下?” “容哥哥觉得呢?”沈流彦瞥了眼身侧被两人动作弄的一片散乱的纸牌,眉尖拧了拧:“我不会这个。” 这样的姿势,容越好似完全被压制住。不过他也不在意,犹自笑盈盈的答:“我有想到,以何老爷子的家教……咱们来玩点别的。” 看了那么久国王游戏的开场,自然,也该亲身上阵试试。 半小时后,两人相对而坐,手边面前各有一堆散牌。 容越一边惋惜自己提出的话被彻底忽视掉,一边与沈流彦调笑。两人第一把抽到的都是k,他便道,王对王,岂不很好? 沈流彦对此没有做什么评价,只是看来一眼。 容越生生从里面看出几分眼波荡漾的味道。 接下来,虽有平局,但大致还是能分出胜负。 起初胜的是沈流彦,他很快觉得没有要求可提。但看容越那副神情,显然,对方所打算盘远没有这样简单。 后来天平倾向容越那边,他拿着手中一张q,开玩笑般问沈流彦:“若是沈氏和容氏合并,流彦希望,新的公司叫做什么名字。” 沈流彦怔住。 容越仍维持着那副笑颜,屋内的气氛却凝重起来。沈流彦张了张口,又阖上,反复数次之后,终于舒出一口气,对容越道:“这又是何必?” 容越只专注的看他,答:“也对,现在容氏还是一团乱,平白拖累了你……抽牌吧。” 沈流彦再拧眉:“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越的语气更轻柔了些:“我知道,所以,这是我的意思。” 在此之前,沈流彦从不知道,原来那双桃花眼中,能有这样让人心跳加快的色泽。 ……也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始终不愿意直面罢了。 想到这里,沈流彦的唇轻轻的弯了弯:“取名字这种事,还是不要太轻率比较好。” 容越一笑:“说得对。流彦,我等你想好。” 这只是容越突然想到的一种可能,但也是最简单快捷的解决掉他与沈流彦之间所有矛盾的方法。 沈氏与容氏毕竟存在竞争关系,哪怕只是良性的,也可能会引发出未知的后果。 哪比得过一致对外?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开口,对沈流彦提出。 虽还没有什么确定的答复…… 又抽到一张k,容越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流彦:“之前你拿凯撒赢过我,这是最后一张。” 沈流彦推开眼前的牌,连翻开牌面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道:“还有什么事,提吧。” 容越面上顿时浮起暧昧的笑容。 他倾身到沈流彦身畔,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音落下时,顺便抬起手,指尖沿着眼镜的框架略显轻佻的拂过。 沈流彦的面色不变,瞳孔却骤然收缩。 容越又问一遍:“流彦,可以吗?”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第75章 沈流彦沉默了比方才更长的时间。 容越坐回原处,气定神闲的看他,眉眼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语气是刻意的委屈:“你又不回答。” 沈流彦的反应终于大了些。他唇角扯起,问出的却是一个并不如何相关的话题:“你想了多久?” 容越把玩着手中的查理大帝,像是苦恼一般:“如果说是从第一次看你带上眼镜时就开始想,会怎么样?” 沈流彦:“……容哥哥不如把这份耐心放在对自家的事情上。” 容越望过来,一句话不经细想便脱口而出:“那你呢,什么时候,和我变成一家?” 这种话说出来,已经近乎于求婚。 饶是沈流彦平日里再如何冷静而不感情用事,被容越一句句砸下来,也有些眩晕。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蓦然间,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无法吐出一言。到最后,也只是说了句:“时机未到。” 没有拒绝。 容越面上虽还是方才那副怡然的样子,心弦早已绷紧,视线粘在沈流彦面上,看对方眉梢唇角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像是惊讶,喜悦,又被强行压下……到底是没办法真的做到波澜不惊,只好干脆抿着唇,眼神飘忽。 随后,他就听到了沈流彦的答案。 容越突然觉得,有些话,如果自己两年前就说出口,这个时候,他大 分卷阅读108 概已经和沈流彦过某个周年纪念日。 然而事实上,连他也没想到,这一晚,自己会说出这么多。 连容越都是如此,沈流彦便更是心绪被扰到一片散乱。 时间慢慢过去,当他终于再次与容越对视时,透过对方似惋惜似惊喜的眼神,也想到了相同的地方去。 沈流彦扪心自问一句,如果两年前,自己与容越摊牌之前,容越就说出合并一事……他会不会答应。 自然不会。 他很快得出结论,紧接着又继续问自己,那为什么,不过两年过去,一切就都不同? 容越已经在说:“不过流彦,你真不答应?” 跳跃太快,沈流彦反应了下,才想起来,方才容越是又赢了自己一把,又提出那样的要求。 凭心而论,这种事如果是在情`事中水到渠成的发生,他不会有太大感觉,甚至还可能再做些什么,让空气中的因子变得更加缠绵难解些。 但被这样别有用心的提出来……沈流彦一顿。 对面的人太久没有答话,容越只好主动降价。他先是一声叹息,好似无理取闹的人是沈流彦,接着用商量的口吻道:“或者,你答应我一次,我也礼尚往来?” 说起礼尚往来,容越又倏忽想起,先前沈流彦提醒自己一次,自己也想着定要找个时机回报回去。可过了这样久,他都没有找到机会。 反是沈流彦又为他做了更多。 念及这些,容越的心头更是一片柔软。桃花眼的眼梢上勾,稍稍偏过头时,就更加明显,口中道:“都听你的,流彦。” 沈流彦失笑。 他的眼神清明了些,心下也有了模模糊糊的概念。 自己的心防已经建成太久,而容越先用一首钢琴曲将其敲出裂痕,又用接下来的数百天,将那堵墙一点点瓦解。 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其中,他未必会软化。但日子久了,加班至深夜时,他偶尔也会想起,从前事情没有这么多的时候,下班了,就到容越或自己家中,两人一同解决晚餐,再下下棋弹弹琴…… 竟像是寻常的情侣,而非他以往认知里的情人。 若是更进一步,两人每日都住在一间房里,大概,和有婚姻关系在其中的那些人,也并无两样。 沈流彦没有回答容越,气氛不够,又发生了太多事,他还需要整理思绪。 想到公海上正在发生的事,沈流彦随意的挑起一个话题:“容哥哥把船上监控直接接到家中电脑上,就不担心?” 容越起初是无奈,随即沉沉一笑:“他可没有那个兴致。” “容非?!” 公海之上,船内,容且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块表而已,说是容非的……”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一块?” 哪怕是作为不甚亲近的堂兄弟,容且都知道,容非有一块表,带了有十多年,修过无数次,掉指针都是小事,光表带都换过七八条。 这还是他从来没在正式场合把这块表带出来的结果。 从前容且就猜测,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过往。不过,他对此也没有兴趣、 自家弟弟就足够占去容且为数不多的放在“家人”身上的心绪,何况容非对他而言,不过比寻常合作对象稍亲近一重。 又是个毫无作为的。 看着手下人应下,容且“嗤”的笑了声:“还有什么?容非的那块表……不错啊,这都能找来。” 显然是认定背后必有其他人安排。毕竟,这手法也太过粗糙了些。而容非再怎么无能,至少,是真的很宝贝那块表。 是以,他才有此一说。 来答话的人顺着容且的话赞了几句,才慢慢吞吞道:“……不过,这次可能还真是他。渔民的话不算,下面的弟兄查了,这次租游轮的人,是刘向晨。” 容且听到这个名字,倒是不觉得意外:“他倒是玩的越来越大了,然后呢?”语气有几分不悦。 “他们这次好像要玩个什么花样,找了个□□师来。”来人说到这里,又解释了句:“二少也被邀请了,不过没去。” “阿谈?”容且眸色一暗,声音很轻,“谁把这事儿告诉他的……他不接触这些东西,你们不知道吗!” 说到最后,语气蓦地严厉起来! 来人见势不妙,赶忙竹筒倒豆子道:“刚才有人把这事儿报给二爷,二少正好也在,二爷就让二少听了……”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容且一顿:“是吗?”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又道:“继续说!” “二爷也就顺口问了二少一句,二少就说,□□师那边的货源,一般都是提早订好的,”吞了吞口水,“这个不难查,二爷那边刚把结果发过来了。说来也巧,人还是,咳,大少您的姑姑送去的。 “二少一看照片,就说,这不是容非上高中时候的小情儿嘛!” 容且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他是知道先前姑姑和容非的那场较量的,自家也没少拿好处。这事儿一出来,背后发生的事情也都有了解释。 但难道,这些就真的是巧合? ☆、第76章 容且不动声色,又仔仔细细在心里将今晚这场风波从头至尾过了一边。 似乎,那帮条子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条船。 然而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他们来过,交货地点就定然要改,那边是觉不会信自己一面之词的。想到即将到来的曲折谈判,容且就有些头疼。 不过仅仅是有些。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父亲居然让容谈听了这边过去的汇报?对比以往,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早在他们还在牙牙学语时,父亲就已经为他的两个儿子规划好人生走向。比起哥哥容东旭,容南驲的手段要温和很多,同样是干涉下一辈人生,却更多只在潜移默化的影响。 三十年过去,他如愿以偿。长子冷冽幼子温和,恰好拿出面对不一样的场景。 而为了让两个儿子真正做到相互扶持,容南驲在一开始,就绝了两人互相了解对方所作所为的路子。哪怕在他百年之后,容且和容谈若想继续走下去,也得依赖对方。 容且点起了一根烟。 他深深吸进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过了良久,终于道:“开船吧,换地方。” 算是运气不错。这一晚,天气始终很好。 平安着陆,容非看着薛岚被送上救护车,心神终于定下。再回想方才,他几乎觉得,那不过一场梦。 梦醒的时候,自己还在自家床上,薛岚也还在经营着书吧。 然而这毕竟是不可能的事情。 容非跟到医院,薛岚被送去检查身体,他就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将脸埋在手心,思索起以后的事情。 分卷阅读109 不待在江城,还能去那里? 没时间细想了,必须尽快决定!天亮的时候,容北昭就会知道船上出了意外,而她定然不会这样放过薛岚。还有船上那些纨绔,今晚能被带走,明天就说不定。 他们家中到底是有几分人脉,最重要的是,容非能肯定,自己找上的那位并不介意转脸就将他卖掉。 谁让他就那样轻率的将证据交了出去——容非对此并不后悔,那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干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薛岚救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不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容谈从容南驲的书房走出,反手带上门,留父亲一人在房中继续与容且联系。 出事了……? 他转过一个拐角,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十年前,自己在学校里看到的一个场景。 容非和另一个男孩子在亲吻,只是小心翼翼蜻蜓点水的那种。两人都穿着校服,青涩,又朦胧。 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堂哥,容谈甚至不会去看这一幕。 那个时候,他的步子顿了顿,就远远站着,看了很久。直到容且找来,一手搭上他的肩,问:“怎么在这里?” 容谈笑了笑,回过头,正好挡住远方的容非,答:“没什么,快走吧。” 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事后容谈再想,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但他唯一笃定的是,容且走来的时候,定然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不会看到远方那对小鸳鸳。 再后来,也没有听到更多消息。容谈不是多事的性子,早早将此事抛在记忆的角落。 没想到,多年过去,自己又一次见到了当初和容非在一起的人。 他对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至多不过淡淡一丝怜悯。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容且身上。 容谈能想象到,对方听说自己在父亲身边听完全场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反应。说来他们二人连选烟的口味的相似,也是少年时期一起背着父亲抽时养成的习惯。 终于回到自己房中,容谈在桌前坐下,视线粗略的扫过屋中的各个角落之后,他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东西,唇角带着一丝笑容。 机会都送上门了,不去珍惜,莫非要再等下次? 抽屉里是一把象牙枪,制作小巧精致,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里面没有子弹,甚至无法激发撞针,只是个无用摆设。成年的时候,容且送了这个,来当他的生日礼物。 因为实在是个观赏性的玩意儿,容南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兄弟二人的这次“逾越”。 但容谈忘不了,容且将这把枪递过来的时候,跟着说的话。 那个时候,容且借着祝贺拥抱的名头,在他耳边讲话。呼吸洒在容谈颈侧,声音却遥远的仿佛从天边传来,说的是一句:“谈弟,你觉得,你像不像这把枪?” 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在容南驲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 声音又太轻太轻,唯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容谈的眼神暗了暗,答:“当然喜欢啊,哥哥。” 容且便微笑着站直身子,道:“是吗,这就好,我原先还担心你不爱这些粗人的行当。” 容且的言下之意太过明显。你像不像这把枪?看着光鲜惹人眼,实际上,一点用都无。 那以后,这把枪就一直被放在抽屉当中。每隔一段时间,容谈就要坐着桌前,回忆一下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父亲未免太过天真,无论是他还是哥哥,真的想做什么,难道不会小心掩盖,还能被发觉不成? 多年以来,两人都在默默的试探着容南驲的反应限度。私下再如何,在这一点上,还是足够默契。 至于一直在父亲眼前米分饰太平,自不用提。 也许哥哥是在嫉妒他的,容谈偶尔也会这样想。 他不用担忧自己的安危,只需要走最寻常的道路就好。当容且面对满眼血腥时,他正衣冠楚楚的坐在谈判桌前,与人唇枪舌战。 谈生意是一份事,另一份,就是将容且那边流来的钱洗白。容谈已经做得很得心应手,甚至相当肯定,容且的私房定然没有自己丰厚。 所以,他还能够做到更多。 ☆、第77章 市中心,容越所住的公寓内,沈流彦拿起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张牌,微微笑了笑。 容越不由道:“很有信心?” 沈流彦答:“只剩两张,容哥哥觉得呢?” 容越面上透出一点忧愁,拖长腔调:“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落在你手里。沈少侠,动手吧。” 皎洁的月光撒进屋内,落在容越面上,连眼里也映了点点璀璨星光。 沈流彦从善如流,也改了语气,十分正经道:“自古正邪不两立,然而你我毕竟……”声音压低了些,柔和的嗓音中带出一丝勾人的暧昧,“有一段路水情缘。容越,我只问你一句话。” 容越仿佛诧异:“你这么做,那帮老古董知道吗?” 沈流彦眉眼轻轻弯起,答:“这里只有你我,你逃走,又有谁会知道?” 容越看他许久,终于笑了声:“有沈少侠这句话,也不枉当初我与你相交一场。少侠,请问。” 沈流彦的手指在身侧凌乱摆放的一堆牌上敲了敲,反倒是显现了一点踌躇。 但他还是开了口,道:“容越,为什么是我?” 在屏息以待的片刻时间里,容越也有想,沈流彦究竟要问什么。 念及今晚自己的步步紧逼,这样一个问题,也不让他觉得意外。 容越抬眼,正视着沈流彦,像是在片刻思索之后方才说出口,却还是一句:“我也不知道。” 沈流彦挑了下眉。 容越:“……你是第一个能和我站在一起的人,但这个原因,还远远不够。”说着说着,他便正色起来,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继续道:“流彦,你现在要听一个原因的话,我做不到。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给我一些时间……” 沈流彦打断了他:“不,这就够了。” 容越这下子,终于不再是方才二人玩角色扮演时佯装出的诧异。他的眼睛睁大了些,虽细微,沈流彦还是看得分明。 他还是那样温柔的笑脸:“容越,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上心。就算开始不那么好,但还是,以后比较重要。” “并不是什么原谅与否,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无论是自贸区工程还是那场车祸,”说到这里,沈流彦微微抬起手,示意容越先不要插口,自己继续讲了下去,“纠结以往并无必要。只要在我看来,你已经做出足够的事情补偿,这一页就可以翻开不论。” 容越到底还是找到空子说了句:“……这种性子,难怪先前找 分卷阅读110 不到女友。” 沈流彦:“容哥哥很有经验?” 容越改口:“你说的对。” 一场交心谈话结束,两人都各有感触。 时间已经不早,容越看眼墙上钟表,不由揶揄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来执行刚才游戏的内容?” 沈流彦望着他:“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 容越恰似无辜:“沈总,别总这样一下床就不认人。” 沈流彦:“……”大概是觉得空气不太流通,他抬手,解开领口最上方的扣子,路出形状优美的锁骨,轻飘飘道:“在你眼里,我就这样?” 事实上,容越也只是说说。二十余次抽牌下来,加上两人的对话,起初那份□□早已熄灭。此时此刻,似乎单单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下就能涌出无限的满足感。 不需要再做更多事情来证明这点。 再有,就是时间问题。他不知道明早会发生什么,那么还是早起些,方能尽快在得到答案后做出反应。 既然都已经洗过澡,干脆只简单收拢过纸牌,随后两人就上了床,相拥而眠。沈流彦依然是先睡着的那一个,但仍想到,这似乎是第一次,两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容越却还在酝酿睡意。 他看着沈流彦的侧脸,这样放松的姿态……沈流彦确实是信任自己的,哪怕之前出了那样的事。 以后再不会有了。 容越轻轻吻上沈流彦的眉心,两人的心跳慢慢融在一起。 医院内。 容非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开始发麻,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坐太久导致的僵硬。方才那惊险的一程里,还没有觉得冷。如今夜风吹来,他终于感到一丝寒意。 但到底是夏天,即使是这个时候,气温也还在人体能够适应的范围。 他一步一步走上楼,一路到薛岚的病房前,推门进去。薛岚在睡,睡颜恬静,一如当年。 但他们确实都老了。 容非找来凳子,坐在病床前,握住薛岚的手,视线落在对方眉眼间。 他已经不记得,在两人都还年少的时候,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到一起。可哪怕是在爱的最热烈的时候,他恐怕都没有想过,两人会相守下去。 也许是潜意识的在害怕,他不是不知道,如果父亲知道这一切,两人将会如何。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他们……还有很多个明天。 天亮的时候,容非趴在薛岚床边,沉沉睡去。 他也经历了足够多。 而薛岚,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还有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中,毫无疑问,这是一家医院。 薛岚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看到的一片面具,还有心中浮现出的惊恐。他眨了很多次眼,终于又勉强记起一点。 有警察来。 他被救出了。 大颗泪水骤然自眼梢滑下,顺着皮肤,没入头发。薛岚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这场劫后余生,还是其余什么。 他仅仅是在掉眼泪,至多不过轻微的抽噎,自始至终,都十分安静。 手上的奇异触感和床榻莫名的重量都在提醒他,最重要的是,趴在床边的人本就足够显眼。薛岚并不想让容非看到自己这副摸样,甚至,他都可以想到,待会儿容非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可他在最初与容非重逢时就说了,他不想改变现状。 容非啊容非……受到这样的刺激,你是不是总算成熟了一点? 可这样的成熟,却是用家中的股份,和自己的安危换来的。 薛岚只得苦笑。 他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一点,也不想。 ☆、第78章 眼泪滑落的速度渐渐减缓,以至停歇。薛岚的内心在困难的挣扎,要不要尝试一下将手自容非手中抽出来? 昨晚他的状态太过不对,显然是被注射的那管东西的缘故。不过看之后的感觉,似乎只是麻醉,并不会上瘾。 想到最后两个字,薛岚微微一颤。 ……大概,是不会的吧? 薛岚深深地,看了一眼容非。 他抬起另一只手。昏睡太久,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软,然而手背依然是光洁的,似乎并没有打什么点滴。 薛岚稍稍松了口气,回过神一想,这也不过自我安慰罢了。 不过,他静静的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面对这样无可置喙的事实,再多恐惧茫然,都没有用。 容非大概知道一些,至少他全程都是清醒的。 想到这点,薛岚又用上很长时间做心理准备,之后,动了动被容非握住的那只手。 他看着惊醒的容非,虚弱的笑了笑,问:“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太阳一点一点升上地平线,将光辉洒落在整个城市之中。 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匆匆在街上走过,小贩麻利的做好一份煎饼递给顾客,公交车载着寥寥无几的人驶向前。 又是新的一天。 沈流彦醒的晚一点。他自床头柜上摸索着取过眼镜,架在鼻梁上,翻身下了床。 浴室内的洗漱用品都是两份,这点他昨晚洗澡时已经知道。沈流彦十分自然的拿起自己用过一次的那份,拧开水龙头。 镜子里,他的头发还有些凌乱。眼镜有些下滑,看到的景象就成了模糊之中夹杂着清晰……抬手扶了扶,又含进一口水。 等到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沈流彦看着空荡荡的餐桌,眨了下眼睛。 也不算意外。方才起床的时候,身边的床铺还带着一丝温度,容越大概也没起多久。这点时间,的确不够准备早餐。 他的视线扫过书房方向,果然,门开了一条缝隙。 沈流彦的步子顿了顿,像是犹豫要走向那边。但很快,他就迈向厨房。 冰箱被塞的很满,然而几乎都是新鲜食材,显然是刚填充进去不久。 沈流彦半蹲着,一只手扶着冰箱门,另一只手在内部翻找片刻,最后还是只拿出一包吐司和一盒牛奶。牛奶被倒入锅中,开了文火,吐司一片片被撕碎撒进去。 很快煮成糊状,再加点干酪粉,就能出锅。 他拿出两个碗,放在水下冲洗片刻,盛上粥,拿了调羹,端去书房。 容越正在看昨晚船上的录像,闻到一阵奶香,不由回过头:“是什么?” “随便煮的。”沈流彦走过去,将一个碗推到容越面前:“尝一下,看能不能吃得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懒得认真做早饭,就拿这个应付。” 容越原本已舀起一勺,正要送入口中,闻言顿时刹住动作,桃花眼看过去:“流彦,你应付我?” 又是那样带着半真半假的委屈的语调。 分卷阅读111 沈流彦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别闹。” 容越低声念了句什么,沈流彦也没听清,干脆专心看眼前录像。与他昨夜离开时相比,似乎并未过太久,薛岚依然在台上。 那边容越已快速解决掉一碗,随即就又一次自沈流彦身后揽住他,整个人凑了上去,下巴搭在对方肩上,看对方慢条斯理的一次次抬起调羹。 他其实并不如何喜欢这样的搭配,牛奶加面包,听起来就像是青春期未过。不过,沈流彦亲手做的便另当别论。 毕竟,他真的已有太久没有尝过沈流彦所制的食物。 晨起时总会有一点冲动,不过那时容越见沈流彦还在睡,就没有打扰他。到此时,心头的火焰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轻轻地舔了舔沈流彦颈侧的皮肤,这里并非对方的敏感点——唯有喉结处会比较有感觉——但容越也不介意,在沈流彦开口前快速道:“流彦,我还想吃。” 沈流彦丝毫不受影响,还是那样平静的语气:“自己去锅里舀。” 容越低低的笑了声:“奶加吐司?流彦……” 他的手慢慢的下滑,手指搭在沈流彦心脏所处之地,在上面缓缓按揉,口中道:“我想尝这里的,行不行?” 沈流彦拧了拧眉,咬住下唇:“……容越!” 容越不为所动,甚至将身体贴的离对方更近了些,整个手掌都贴上沈流彦的胸口,加重力道,仍不急不缓的问:“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行不行,嗯?” 录像上,事情还在继续。 一身晚礼服的人举起手中的鞭子,眼看着就要冲薛岚抽下去! 沈流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那一只手已经在解自己的扣子。 昨夜什么都没有做,他也不是不想。至于top,今天的第一次让给容越——看在对方昨晚说的那些话上——也无妨。 想到这里,沈流彦很快放松身体,靠在容越身上。 察觉到他的态度,容越又唤了声他的名字:“流彦……” 语气里包含了很多很多。 再睁眼时,电脑屏幕上已经是警察控制住场景的画面。沈流彦看眼右上角的时间,也并未过多久。 而薛岚虽奄奄一息,但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被扶起的和被警察压着的都没了踪迹。整个大厅,只剩一片依然明亮的灯光。 画面就定格在这里。 容越伸出一只手,关掉屏幕,全身贯注的投入到眼前人身上。 一场结束,贤者时间,沈流彦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句:“容越,你了解容非吗?” “……怎么又直接叫我名字?”容越反问。 沈流彦:“……” 他路出方才那样没有办法的神情,眼睛弯起:“容哥哥。” 容越这才满意,在心底重复了遍对方的问题,眉头一点点拧住:“你的意思是?” 沈流彦道:“我这诱饵,当得是不是也太没用了些?”是说先前容越拉他入局时提出的话。“容非不像是有心气的人,容哥哥就确定,他能按照你写的剧本走下去?” ☆、第79章 容越像是完全没有想到,沈流彦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方才的某种运动中,椅子被两人嫌碍事地推到一边,成了沈流彦背靠办公桌、容越在他身前的姿势。到后面各自平复呼吸时,容越的手仍不怀好意般搭在沈流彦后腰上,正要借口手滑再做一些其余举动。 就听对方来了这样一句。 他垂下眼,眸中情绪纷杂,最终定格在恍然。 容越说:“流彦,我突然有点明白……”弯了弯唇,“难怪你刚才那样配合。”大概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与听过自己一句隐晦求婚的沈流彦并无两样。 这样为自己考虑的沈流彦,哪怕早已见识过,也让他心潮澎湃。 沈流彦十分平静地答:“是吗?” 只是说话期间,眼神飘忽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什么,耳根带出隐隐嫣红。 容越改作规规矩矩的揽着对方的腰,凑过去吻住沈流彦。换气间隙,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容越解释道:“还有后手。薛岚不能太惨,不然这剧本就该换主角。但是,容非不会好过。” 说话的时候,他的唇一张一合,一下下,都摩擦着沈流彦的唇瓣。 三句话结束,容越又咬上沈流彦唇角,声音很低:“之前忘记和你提起,并非有意。” 沈流彦显然没有打算追究。 他只是推开容越,在对方略带了诧异的眼神中扶了扶眼镜,温柔的笑了笑:“我休息好了,你呢。”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马路开始堵塞。 容北昭一面打着越洋电话,叮嘱女儿快些休息,一面一次次望向桌上的另一台手机,和软的嗓音和隐隐扭曲的面容对比鲜明。 等到米璐甜甜的一声“晚安”后,容北昭挂断电话,彻底不用继续伪装自己。她冷笑一声,抬起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一只细长的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轻轻敲打,拿起另一台手机:“陈老板,之前谈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那边悉悉索索的说了些什么。 容北昭不耐的打断:“我不想听这些理由!说的好好的,现在又讲警察临检?那是公海!警察能莫名其妙就去吗!” 谈话显然很不愉快。 容北昭的确是不悦至极。昨天晚上,她还好心情的去染了蔻丹,就是先对着鲜红的指尖来畅想一下薛岚会遇到的事情。 她想了很多,一夜好眠。 醒来之后却得知,薛岚的确是到了调`教师手里,结果鞭子都没捂热,就被人救走! 这样的事情说只是巧合,有谁会信! 容北昭回想一遍自己与对方联系的细节,自始至终,自己这边唯有她一人知道要被送上船的是薛岚。然而警察出现的那么巧合,简直像是掐准时间,让她怎么信其中无人对外透路消息? 定然是联系上的老板那边出了岔子! 她这边咄咄逼人,那边却还在不急不缓的商量:“这种天灾*,真要出,也没法子。您放心,定金已经退回去了,这次机会我也给您留着。下次要是有人又惹着您,直接把人送来,我们不收钱。” 容北昭对此毫无兴趣。 她不过是想教训薛岚,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嗜好,怎么可能再送人过去? 除非…… 除非,她找到了薛岚! 想到这里,容北昭终于冷静了些。公海上的事情已经不算秘闻,媒体那边被压下没错,却依然蠢蠢欲动……谁让这次牵连的人实在太多,大部分又都是在江城有几分脸面的。 好在其中无人出身于从政家庭,不然的话,这就是给政敌送上门去的污点。 分卷阅读112 这些人在看守所内带了些时候,不出所料的话,早就成了一点就着的状态。稍微扇点风点个火,就能彻底烧起来。 这样的情形下,容北昭很快拼凑出晚间发生了什么。听到警察被威胁、却不为所动的事,她很容易就想到,在他们背后撑腰的人大概是在一个怎样的范围里。 这样一来,的确有些麻烦。 好在天遂人愿,顺藤摸瓜之下,薛岚被送往的医院名被发给容北昭。 容北昭看着邮箱里的地址,联系了另一个人。 薛岚其实没什么大事,体内的东西终有一日会自然代谢干净。虽周期长远,但事情不算严重。 从容非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时,薛岚路出了两人重逢以来少见的,释然的微笑。 容非眼中满是疼惜,坐在病床前,手又握了上去:“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我来安排。” 薛岚安静的点了下头,心中却道,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 他只遗憾那间自己住了十来年的屋子,回是回不去了,其中那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恐怕也被容北昭扔掉。 或许她甚至不屑于扔,直接让人将这个房子处理掉。 容非像是还想要在说什么,薛岚已路出一点疲态,揉了揉额角。容非看在眼里,连忙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 本就是类似于送客额姿势,薛岚自然回答不用。 容非安抚他:“你不要担心,这间医院还是能待段时间的,救你的不是一般警察,他们有办法让容北昭暂时找不到咱们” “暂时?”薛岚静静的重复。 与此同时,容非那句“等你好些就一起离开吧”几乎到了脱口而出的边缘。 薛岚沉默了下,又道:“我累了,你也再休息一会儿。”干脆直白的说出口。 容非虽遗憾,到底不打算用薛岚的身体开玩笑。加上他确实很累,方才见薛岚醒来,惊喜之余还不觉得,这个时候,疲惫感一下子再次涌出。 病房是一人间,旁边还有一张陪房睡的床。容非躺在上面,很快进入梦乡。 想了太多未来的美好,在梦里,他都在笑。 “……让容北昭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院?” 沈流彦沉吟片刻,很快又一次微笑:“这样一来,最后一环也接上了。” 容越叹息:“结果到最后,也没将祸水再引远些,淹到容且。” 察觉到沈流彦投过的视线,他又改口:“唔,这样就好,二叔一家就等下次。” ☆、第80章 说出这句带了些许承诺意味的话时,容越的确真心实意。追究其中原因,沈流彦的的一半警告一半劝诫的确起了很大作用,可最关键的,却是他押错容且那边的进货时间。 如果没有沈流彦,他或许依然会一意孤行的走下去,也或许,同样会回头。 两人正情到浓时,这样的话自然没有必要说出口,何况他也愿意相信眼前人对自己的影响力。 容越只将其放在心底,专心面对起现下的问题。耀容的钱被尽数圈进横塘岛大桥项目,容北昭为了确保安心,甚至追加很多,其中投入远不是容非设计的那场资金冻结能比。 上一次是何崇误打误撞,算容北昭运气好。然而这一次,没人能帮她。 也没人有能力帮他。 这天出门之前,换容越为沈流彦系上领带。他口中说着自己第一次这样帮别人,并不熟练,劳流彦将就一下。 又是一番*。 接下来发生的,果真映照着他的话。不知有意无意,分明是简简单单动作都频频出错。 沈流彦已经将无言以对摆在面上,容越看在眼中,掐着对方开口的前一秒迅速道:“怎么这样。”迈了两步,改站到对方身后,似乎是总算找到熟悉的姿势,终于系好。 沈流彦抬手理了理领结:“……你是故意的?” 容越只笑笑。 近段时间,出现的容氏的容家人唯有总裁容越和容谈,下面的员工对此见怪不怪。上层的争斗早已不是一天两天,早点出结果,对谁都有好处。 容越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形中,容谈竟会主动找来。 两人说起来是堂兄弟,实际上的交往却极少,大多时候还都是在社交场合做给外人看。至于工作上的接触,也几乎都由助理出面交流。 是休息时间,容越坐在办公椅上,看一边沙发前的容谈,语气有些玩味:“你这样做,容且知道吗?” 容谈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和熙的笑容配上公事公办的语气:“他以后,可能会知道。” 十分不搭。 容越看着他,不知怎地,就想到早上刚与自己分别的人。圈内也有人讲,沈流彦与容谈很相似,同样是出身大家,同样总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然而在他看来,这两人差的实在太多。 沈流彦对谁都温柔却从不走心,与人能够深交,只是无法真正亲密。容谈的温和却只浮于表面,又和所有人都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有幸成了沈流彦眼中心底特殊的那个,对对方这样的性格是怨过也庆幸过。至于容谈,还是留给容且本人去消受的好。 思绪到这里,容越不由笑了笑:“这意思,莫非还打算玩票大的?” 容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不会让你亏本就是了——容越,我知道你这里有录音。” 是以,他不会在没有达成协定前留下任何不利于自己的证据,虽然来见容越的举动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容越沉吟片刻,倏忽开口:“你挑地方。” 算是答应。 半小时后,两人在城郊的某个会所相对而坐。是个不算高档的地方,被选中的理由也不过这里毫无特殊之处,两人都能放心。 容谈终于缓缓道出了什么。 他说话期间,容越始终不置一词。直到最后,才叹了句:“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爷爷一定很欣慰。” 容谈仍很冷静:“但容且不会。” 容越挑眉:“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容谈一顿。 原本只是随意的一句话,被容越这样漫不经心的讲出,也不过是常用的谈判手段。 但他没有料到,容谈的反应会这样大。 并不仅仅是沉默,对方面上的笑意很明显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在此之前,容越一直觉得,那两兄弟不过是在容南驲面前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私下里指不定冷成什么样。 然而眼前的场景分明在说,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他佯作没有注意,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如果真的事成,二伯大概会后悔,当初会为你和容且选择今天的路。” 话音落下时,容谈终于恢复过来,答:“再说这些,也没有必要了。” 两人 分卷阅读113 分开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到这样的程度,反倒是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客气的话。容越开车回到市中心,一路若有所思。 先前虽打算过如何让容非对容北昭下手,具体途径却始终都未确定,确保容非能够破釜沉舟并不足够。 容谈出现,倒是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也就在此时,容非提着打包好的晚餐回到医院。他想过是否应做一些伪装,再一转念,毕竟是夏天,太过刻意反倒不好。 坦坦荡荡的出门后,容非紧张了一阵,方才放心。周边匆匆走过的都是平常路人,无人会在意他。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走前他问过薛岚,晚上想吃怎样的晚餐。 薛岚还是有些恹恹的,话很少,简单的报出几个菜名。随后犹豫一些,讲自己突然很想吃先前住所附近的一家店中的招牌菜。又赶忙补充,不过是想一想,让他不要在意。 眼中的期待是怎样也遮掩不住。 回忆起之前的画面,容非唇角带出一丝笑意,加快足下步子。 整整一天,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交流反倒是比从前两年偶尔碰面时更少一些。这样的情形中,薛岚能路出那样生动的表情,他又怎会不满足对方的小小心愿。 等到终于上了楼梯,走向病房时,容非的心跳莫名加快许多。 他起初只以为是期待,走着走着,却愈发明确,自己是在慌乱。 ……怎么会这样? 容非足下的步子渐渐加快,很快到了病房门口。他推开门,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觉得意外。 薛岚不在。 手中提着的外卖袋子滑落在地上,容非一步步走去,站在房间中央,茫然四顾。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肯定,薛岚是离开了。 仔细想来,他似乎从未听过对方明确的告诉自己,他不恨他,他愿意和他继续走下去。 ☆、第81章 “你说,有没有人发现你失踪了?” 有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捏住他的下颚,那人的语气像是询问,却没有丝毫真的让薛岚开口的意思。 对方手劲极大,薛岚甚至觉得,自己下巴的骨头都要碎掉。 他眼里泛出生理性的泪水,喉间有低低的呜咽声。身上的衣服换成便服,原本是为了自容非身边离开,没想到,又遇到这样一遭。 薛岚是吃准了容非对自己的愧疚,只随意的说出一个理由,就将对方支开。 他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的虚弱程度。刻意营造出那样的假象,一方面是为了唤起容非的怜惜,另一方面就是要让对方放松警惕。 他也确实成功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薛岚向来都懂。哪怕近年来渐渐放松警惕,至少还有从前准备下的东西在。 是许多张用别人的名义办的卡,全部开了网银,里面的金额够他生活很长时间。账号密码的记录也都在网上,似乎很不安全,却是最好的避开容北昭耳目的途径。 先前托辞很累想要休息之后,容非是真的睡着。而薛岚躺在病床上,开始计划自己该如何离开。 自然不可能和容非一起。自从遇见对方,自己的运气就从未好过。 要买人流量最大的火车路线站票,途径无数小站的那种,中途下车。 他身上没有案底,容北昭再手眼通天,也不能毫无缘由的去查火车站录像。 再往后,无论到了哪里,都先找个不那么正规、无需抵押身份证的地方住段时间。 并不需要太过完善的计划,最好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往何处。 等到容非离开,薛岚估摸着对方出医院的时间,翻身下床。 要是一直一身病号服,也就只能在医院内晃荡晃荡,要是走在街上……薛岚并不打算吸引视线。 半刻钟后,他已经船上一身不太合身的休闲装。 开始的时候,所有事都十分顺利。 然而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在被拖上一辆面包车、四肢乏力、几近晕厥的时候,薛岚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容非了? 并不是对方拖累自己。 而是自己这一生,本就没有幸运的时候。 二十四小时前,他还在一条船上。船下是飘荡的海水,眼前是一个个面具。 那是薛岚此生最可怕的噩梦。 而此刻,他侧躺在一个仓库的地面上,手被侧绑在身后,脚上也栓了链子。 吸入肺中的空气带着灰尘的味道,衣服上蹭满黑色印子。分明是很狼狈的,薛岚却很庆幸,总算遇见一回正常的劫匪。 比起昨晚那场真的进行下去……他宁愿在这帮人手中被撕票。 头目模样的人在一边与人通话,离的太远,听不清详细的声音。他们放他的姿势似乎也有讲究,再怎么努力抬头,都最多看到那群人腰下面的部位。 薛岚干脆既来之则安之。 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得上十年前,自己家破人亡,又欠下天价外债的时候。 与此同时。 容非:“……你什么意思?” 容谈看他一眼,语气很平淡,可偏偏就有种说不出的笃定透出来:“薛岚是被绑走的。” 容非的瞳孔蓦地缩小:“容北昭!” 平心而论,容家所有容越这一辈的人,包括一个不姓容的米璐,对容非的观感都不太好。 原因太多,其中不乏一些比较微妙的因素。 若说容谈与容越还有些工作上不得不交织的地方,于容非,容谈更多情况下是眼不见为净。 ……如果容越不曾提出那样的条件。 想起堂弟容越,容谈的心弦终于绷紧了些。他实在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想的,居然把这样一份东西直接给自己。 再言明,让他转交容非,无论以什么方式。 除此之外,容越还用一种很漫不经心的语气,将其中内容直接告诉他! 刚刚开始的横塘岛大桥工程出了重大疏漏!若追究责任,容北昭首当其冲! 事实上,在沈流彦没有直接点耀容之前,容谈也有考虑过自家有无可能与对方合作。 后来,这样的考量当然是无疾而终,但他到底也算关注着此次工程。 容越的意思却是,只要容非能狗急跳墙的将这些东西爆出去,不止沈氏和耀容在横塘岛大桥一项工程中将血本无归,更有甚者,未来的日子中,江城将再无耀容二字! 至于沈氏,也将受到重创! ……容越要真有这样的证据,自己直接交上去不是更好?哪怕希望事情闹的更大,也不过是给一些媒体发去通告的功夫而已,并不费什么力气。 容谈很快在心中列出种种疑问,但在容越面前,他一句都未问出。 没错,容越让他 分卷阅读114 做的这件事,根本毫无意义。可或许这也正是容越所希望的,其中目的,不过是试一试自己的诚意。 这是最大的可能……虽然依旧没什么必要。 不过也无妨。容谈想,毕竟自己要做的事,在容越看来,应该也是同样不可思议。 他找人分别盯上薛岚和容非。那些私家侦探动作很快,薛岚动作却同样不慢。 得知堂哥的小情儿不告而别时,容谈也不感到奇怪。左右无事,他干脆亲身上手,站在容非面前,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口。 果真,他看到了容非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像是怒气,又像是悲愤……夹杂了许多许多,十分有趣。 看了一会儿之后,容谈问自家堂兄:“你就没什么想做的?” 听到他这句话,容非终于好像反应过来一般,犹疑的问他:“之前都忘记说,你怎么突然就到这里?” 容谈眉尖微微一挑:“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起这件事。” 容非正要追问,却听对方继续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了,薛岚现在,在一群什么人手里?” 容非一个激灵。 ☆、第82章 特殊时期,容越为确保一切顺利,几乎要将将容氏账目摊到沈流彦眼前,以表诚心。 这样的情形中,他自然不会隐瞒容谈找来一事。但在斟酌之后,容越也没有说太多,只随意提了句,重点还是放在自己准备托容谈的手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交给容非一事上。 沈流彦听过,评价:“容哥哥的手段真是愈发让人不忍看。” 容越桃花眼望过去:“我的手段,你还不知道?” 是又不正经起来。 沈流彦一顿,悠悠答道:“我突然有些不放心,就这么把沈氏安危交到你手上……” 容越霎时间肃容,专注的看他:“我会让你看到结果的,流彦。” 沈流彦只笑了笑,不再说话。 又是晚间。 事情发展到现在,容越只把握大概走向即可。他知道容北昭不会放过薛岚,绑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并不清楚对方究竟会找来什么人。 这就足够。在船上掐好时间让薛岚脱险,是因为情形尚在掌控之中。刘向晨好用却靠不住,真要逼问,保不准就要供出幕后还有人操纵。 如果有心,找到他,也并非不可能。 加上顾及沈流彦的心情,种种考量之下,容越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此次不同。自始至终,一切都和他无关,他身侧那人也不会亲眼看到薛岚遭受了什么。 “证据”既已出手,接下来,他只需要彻底做个旁观者。 直到沈氏动荡之时将其救下。 想到这里,容越的眸色暗了暗。 至于容北昭,她始终不忿自己没有拿到自家未洗白的势力,但在真的与之接触后,也生出过几分“幸好如此”的心思。 扪心自问,容北昭并不确信,自己能够将其掌控。 不过饶是如此,让她心甘情愿的放弃,容北昭依然做不到。 她透给绑薛岚的人的话也很简单,人在他们手里,自己这边出钱买命。至于他们还要用薛岚做什么——例如找容非敲一笔——她不会管。 那群人满口答应下来,容北昭不相信对方,但很肯定,自己出的钱一定比容非那边能出的“赎金”要多。这种亡命之徒,不可能和钱过不去。 “……晟哥的意思就是这样,咱们哥儿几个呢,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有人走到薛岚身边,喉间溢出恶意的笑声,皮鞋点上他的脸,轻轻往下踩了几下,才道:“薛先生,我们不过拿钱办事。要是你那相好出的钱更多,我们也不想平白就背条人命啊。” 说着说着,那人抬开脚,蹲下身,语气轻飘飘的:“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你们俩男人,怎么搞?真用那地方?” 薛岚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从他的角度看去,对方是背着灯光的,面上一副沧桑的样子,实际年龄却应该不会太大。眉宇间带了郁气,唇角含笑,笑容极假。 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他心中很快得出结论,这群人无疑是容北昭找来的,口上说的再好听,最后也会要他的命! 薛岚顿时很想笑。 笑的大声一点,再大声一点! 仓库另一头,剩下几个绑匪大声喊了句:“瑞子,过来!” 和薛岚说话的人抬高嗓子应了,又对薛岚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待会儿我还来。” “不!”薛岚喘口气,开口时才发觉自己喉咙里已经很干涸:“不用考虑了,你们要多少钱?给我个电话,我让他送过来。”说到最后,薛岚又仿佛是不确定的问了句:“你们真的会放了我吗?” 被称作瑞子的青年扯扯唇角,点头。 薛岚终于成了松口气的样子。虽然还是一样狼狈的姿势,但总归有些盼头。 ……他是不指望容非能来救自己,但好歹,也得报个警吧? 这样一想,做样子时,薛岚的动作也自然许多。 十九点半,容非接到第一通绑匪的电话。首先说话的是薛岚,对方简单讲了一句自己被绑架了云云,电话就被夺到绑匪手中。 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后,对方开始与容非谈价钱。容非已经没什么家底,此刻心慌意乱之下,不由求助般望向容谈,见对方点头,才开始与绑匪说话。 绑匪开口就是一个天价。 容非又看一眼容谈,对方推过来一张小纸片,上面只有一个字,“拖”。 他顿时打了一剂强心剂,心神定了定,开始与绑匪纠结。 ……看容谈的意思,是会插手到底了。这样也好,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都改变不了此刻自己并没有钱的事实。 在这间隙,容谈拨了一个号码。他身份特殊,容家二爷在道上的身份在江城的某些人那里并不是秘密。容谈是他的儿子,哪怕平日里不接触这些,也不能小觑。 很快就得到消息,警方已成立一个专案小组,负责此事。 绑匪的意思似乎很明确,就是要钱。警方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最重要的一点,只要对方想拿到钱,薛岚暂时就不会死。 但现在没有人知道,薛岚到底有没有看到绑他的人的脸? 有专人开始排查医院附近的监控。锁定了容非大概出门买晚餐的时间,接着一路往下看。 容非做不到一心多用,便只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小块屏幕,心情莫名。 薛岚是自己走出医院的。 他是真的想要离开自己! 容非的手在身侧握成拳头,咬紧牙龈。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薛岚还在危险之中,自己不能这样意气用事。 但他的确很在意,薛岚到底为什么要走! 分卷阅读115 然而很快,容非就颓然下来。 他身边这些警察和昨夜与他一起到公海显然不是一个体系,似乎各个都是很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昨晚警察的痞气。 一定能将薛岚救出来! 再然后……容非想,要不然他见到薛岚的时候,直接问出口好了。 关于两人之间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飘渺未来。 他这边思绪翻飞,容谈却始终镇定,到了警方的地盘后,更是极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只当一个观众,来看眼前的一切。 有极近的血缘关系在其中,容且和容非的样貌,从某些角度去看,还是有些相似。 而容且站在一堆警察之中的画面…… 容谈的眼神闪了闪。 ☆、第83章 等待消息期间,容非几次看着容谈欲言又止。乐—文 他表现的这样明显,容谈不可能察觉的不到。稍一转念,他就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其时已是月上中天。 有容谈在中干涉,被抽调来这个专案组的警察各个经验丰富。此时此刻,一屋子人里,几个警察分工合作忙而不乱,容非则负责与绑匪通话联络。唯有他,继续待下去,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容谈借口出门抽根烟,走到院内。他在一颗梧桐树下站定,点起打火机,看着地面上斑斑点点的月光,心中默数。 果然,不到一分钟,他就听到容非的脚步声。 “洗手间不在院子里。”容谈转过身,看着容非,下巴微微抬起些:“长话短说?” 容非一滞,他是用了这样的理由没错。 不过对方的最后四个字到底是提醒了他。容非快速道:“你能直接让警方出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叫绑匪放过薛岚? 二舅在江城某条路上的人眼中是怎样的地位,容非当然知道! 再有,先前问容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医院时,被岔开话题。事后再想,当时的情况,怎是一个“蹊跷”能概括的! 说不定,容谈根本就事先知道薛岚会遇见什么,这才会去医院守株待兔。 容谈看着眼前将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堂兄,心中不由暗叹。如果容且也是这样的人,自己该有多轻松。 可惜,容且不是。 ……也幸好,容且不是。 哪怕终日都处在那样的环境中,容且也从未让他看到过不干净的画面。其中自然有父亲授意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容且在这方面,的确是很上心。 在外尚且小心回避,在家中时更不必说。每日走廊相逢,对方定然穿着干净总结的衣服,哪怕是刚刚回来,手上尚带几分硝烟。 衣冠禽兽,不过如此。 他知道容且身上总带着枪,睡觉的时候枕下也会压着一把。并不像自己抽屉里那把象牙制成的摆设,而是真真切切的有着血腥肃杀。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相处的场景就成了固定的模式。他笑着打招呼,对方冷淡回应,多数情况下紧接着的就是擦肩而过。偶尔交流,也在父亲书房。 容且大概不愿多看他,与他相对时总端出一份冷冽的架子,高傲,又不屑一顾。 这样一个人,才是他的大哥。 容谈弯了弯唇。 相应的,他同样从没有将公司账目放在容且眼前。知道容且定会私下去找,他便每月多做一份假账。最初的时候,假账与真实情况不会相差太多,久而久之,却足以拉开差距。 他也是一个好弟弟。 “……你怎么觉得,”容谈终于将烟点起,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隔着一层飘渺的烟雾,望着眼前的容非,“能为了几百万就不要命的人,能听大佬定的规矩?” 本就是夜间,加上这层烟,他几乎看不见容非的表情。 容谈也不在意,继续道:“不过,我找你的确是有些事要谈。堂哥,你想不想让容北昭垮台?” 容非全身一震。 容谈笑了声,眉眼间的柔和一如三月春风,语气里带了些轻轻哑哑的诱哄:“当然想了,对不对?容北昭害你这样惨,也害薛岚那样惨……就算不论这些,她抢你男友十年,你就不想报复回去?” “堂哥,你当然是想的,不是吗?如果我没有记错,几年前耀容也出过动荡,最后何老给耀容注资,容北昭才逃过一劫……若是没有何崇多管闲事,容北昭不是早就倒了?薛岚,大概也早就解开心结,好好和你在一起。” 这些话灌入容非耳中,一句一句,都挠在他心上。 薛岚要走,不过是因为先前遇见了那样的事,受到打击是自然的,一时胆小而已,并非真的不想见他。没见之前的两年,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缓和吗? 容非越想,越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的神情变化被容谈收入眼中,引得容谈又是一番喟叹。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爷爷要选择小舅做继承人。 事实上,老爷子拟遗嘱时,小舅容西暠的身体也差不多彻底垮掉。说是将容氏留给幼子,实际上,不如说是给容越。 大堂哥不堪重用,自己和容且的经历也被老爷子收入眼中。米璐是外孙女,更不用说。 仔细想来,似乎也就只有容越,能当大任。 何况容越小时候还被老爷子养了一段时间,单论感情亲疏,也是他占上风。 想了这样多,实际上,也不过是眨眼工夫。 “不过,”容非狐疑的望着容谈,“这种事,真能做到,也不该是我出手。” 容谈又笑了:“你不是要走了吗。这件事完,容北昭是倒霉了,可出手的人也要得罪沈流彦……” 大致说过一遍,容谈最后总结:“我还想在江城待下去呢。” 容非张了张口,似是又要在说什么。然而,忽然就有一阵手机铃声,将两人打断。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容非顿时望向自己方才走来的方向,口中道:“又来电话了,先不说这些。等把薛岚救出来,我一定……”咬咬牙,“能让容北昭掉下来,做,为什么不做!” 他没有丝毫问些更详细内容的意思,就这样作出决定。一面说话,已一面往方才带着的房间走去。 容谈看着容非的背影,掐灭烟头,眼神幽幽。 走到这一步,容非的理智几乎要被烧光。在这种时候将事情提出,毫不费力,就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答复。 容越是否是想到了这些,又不愿意跑腿,才让他来这么一遭? 毕竟,容谈觉得,自己出现或不出现,接下来的事情,也都不会有什么两样。 价钱谈好,再下面,绑匪开始和容非说起怎样交钱。 有警察在一边用仪器听二人对话,时不时写下只言片语的提示,告知容非该如何回答。 分卷阅读116 容非谨记警察的叮嘱,时不时就道:“你让薛岚和我说一句话”,确保对方性命无忧。 一晚匆匆而过。 天亮的时候,容谈回家补觉。容非眼中布满血丝,等待绑匪的下一个电话。 从绑匪不经意间透出的消息判断,一行人是在陈旧又空旷的地方。警方很快列出几项可能,首当其冲的就是仓库。 ☆、第84章 有一个人,总会在最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眼前。 总算回到家中,方才在车上小睡了片刻,原本还不甚清晰的倦意喧嚣之上,让容谈几乎在车停下之后也睡下去。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他揉了揉眉心,下了车,往屋内去。 结果,就又一次与容且狭路相逢。 ……虽说是很平常的事,但在今天,容谈看着迎面走来的兄长,步子顿了顿,脑海中骤然浮出这样的句子。 他很快回神,心知自己平日十分疏于锻炼,体质并不算好,疲惫的样子根本遮掩不住,便干脆坦荡些,不去在乎容且若有所思的眼神,继续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 这两日,容且在与交货方的沟通问题上焦头烂额。不可否认,他先前还是太小看了那些人的疑有多么重。 加之偶尔还要分心去想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的态度在表明何事,他的好弟弟的心究竟大到什么程度…… 根本□□乏术。 不过当前来讲,相较于容谈,还是前面的事情更加重要。容且想着先攘外再安内,对于这两天弟弟的动向通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盯着容谈的人照旧会将对方一日所做的事报给他,他却全部没看。 总归最近无论是容氏还是父亲自己的产业都很平静,无甚动荡。不如趁此时机,再理一理自己手下那些事。 两人各怀心思,在快要擦肩时停下脚步,相互打过招呼。 不过一句“早上好”,再无其余寒暄。 容谈是真的没有精力多说,放空大脑的情况下也不担心容且能从自己面上探究出什么。容且则是想太多,又习惯了端着冷漠的架子,见弟弟不多讲些,反倒心下纳罕。 却也并未主动开口。 距离从一米变作半米,到十公分,又逐渐拉大。 直到彻底听不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容且的才一点点沉下。而容谈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扯开领带,将外套随意的仍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上去。 好像他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与容且身上。明明早到而立之年,却始终没有娶妻生子的念头。 父亲也好像是忘记这些,从未与他和容且提起。在他所接触的老一辈中,像是唯一一个。 容谈翻了个身,想到先前当作笑谈来听的沈流彦被何崇逼婚一事,扯扯唇角,很快沉沉睡去。 已经很久没有被逼婚的沈流彦正在问容越:“薛岚不活,容北昭怎么进监狱?” 容越沉吟半晌,缓缓道:“……流彦,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心软还是心硬了。” 前一晚,容越和容谈分开后不久,就接到沈流彦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十分自然,问他的问题也再寻常不过:“晚饭吃了吗?” 听得容越心头开满簇簇鲜花。 足足两年,他都再没有听过沈流彦再问出这样的话。好似当初,两人是名为情人实似恋人的关系时,时常有的那样。 ……没错,恋人。 想到此处,容越一双桃花眼更显深邃,其中情绪晦涩难明,一如海底沉渊。 随后见面,解决过晚餐,容越主动提出去自己住处。算映照着先前说过的,等容北昭一事毕,两人就和好。 再怎么心照不宣,形式还是走全为妙。事情尚未结束,作戏不如作完全套。 何况在此时的境况内,这几乎能被看作某种不太正式的扮演游戏。小心翼翼哄着受委屈的恋人的容总和面上不显实则心怀芥蒂的沈流彦……想到这里,容越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轻轻咳了声,正要说些什么来掩饰方才的失态,就听沈流彦问:“还按从前的规矩?” 容越想了一下,才记起,对方指的是什么。 他眸光流转,望着沈流彦,开口时嗓音一如在胸腔翁鸣的提琴:“从前是一人一天,不过是在各自主场……不过最近都去我家,后面这条就姑且放置吧。” 沈流彦像是满意了,口中应了声,侧头看向窗外。 等待红绿灯期间,容越也转过头去看坐在副驾驶上的……恋人。 想到这个词,他心中霎时间涌起千般情绪。 这样的场景,就好像从前太多次。分明有数百天的距离在其中,沈流彦的容貌却没有发生丝毫改变。眼镜之下是柔和的眉眼,再往下看是颜色恰好的唇瓣,一切的一切放在一起,就成了一张俊美的脸。 还有白皙的皮肤,曲线优美的颈,埋入衣领的锁骨…… 绿灯亮起,容越喉结微微收紧,转过头。 明明分别之前才做过,这刚过去多久,他也不过是看了会儿对方,就又起了念头。 晚间家中,容越提过一句容谈的事,复又开始与沈流彦调笑。气氛恰好,不如再做些什么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第二天清晨,得到具体消息,薛岚是被绑架。容谈在出警之事上出了些力,且已经和容且达成协议。 沈流彦听着听着,就来了那样一句。 如果薛岚被好好地救出来,绑匪被抓获,供出容北昭……不出所料,审讯工作结束的时间,差不多也会是横塘岛大桥被爆出“黑幕”的时候。 任容北昭再怎么长袖善舞,这一回,都是绝对讨不得好。 容越想到这里,又道:“我原本只打算让她背下一身债务……不过,让姑姑与大伯作伴,也不寂寞。” 沈流彦不得不提醒对方:“不是一个罪名,又是一男一女。容哥哥,别想太多。” 容越“唔”了声:“那就让姑姑代我去见未来丈人。” 话中所指的,自然是正在狱中的沈家振。不过他犯下的罪名是故意杀人,被判终身,待的自然比容北昭久太多。 沈流彦听在耳中,笑意渐渐淡下来,眉尖却微微拧起。 倒不是介意容越口中的话意味着某些体位和关系认知上的问题。沈流彦在这些方面,向来并不如何走心。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沈瑞泽的消息。 ☆、第85章 容越看出沈流彦神色不对,当即在心中又过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 似乎,比起从前的话题,也就多提了一句沈家振——他倒是很笃定,眼前人不会在意那句“丈人”。 想到这里,容越的笑容中蓦地多了几丝暧昧的味道。 毕竟,在床上,沈流彦连那种称呼都 分卷阅读117 喊过了。 沈家振已经蹲了两年牢房。他心心念念的幼子始终游荡在外,何谈去看。至于沈流彦,作为当年一案的受害者,更不会再见他一面。 这等手下败将,自然不会牵动眼前人的心神。 如此一来,答案显而易见。 容越问:“难道是找不到沈瑞泽?” 沈流彦扶了下眼镜,答:“……也不是。”总不能说因为近来一直在关注着容家的事,以至于将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抛在脑后。 容越听了,不知该有多得意。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上一次想起对方,还想还是在与耀容的合作案开始之前,他问爷爷,该为沈瑞泽选一个怎样的结局。 到现在,沈流彦也有些厌倦这个玩了两年的猫抓老鼠游戏。 他在容越开口之前,慢慢地说:“容哥哥,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实际一点,让他们父子团聚。” 容越失笑:“好,都听你的。” 两年时间里,沈瑞泽的身份上始终存在一些问题。国内游走尚可,出境是想都不要想。 而他只要还在国内,就要生活,就要与人接触。 不会找不到。 “容谈想做那种事,就定然不会沾手容且手下势力。接下来薛岚会如何,全看警察能不能及时找到。” 第二日一早,容越拨了一个电话。 其时太阳刚刚升上地平线,尚带着不甚耀眼的橘红色。沈流彦站在厨房中,修长的腿被包裹在剪裁得当的西裤内,上身还是万年不变的衬衣,挽起袖子。 容越靠在沙发上看他,视线平静又火热。 他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支在扶手上,口中不急不缓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讨价还价。最后像是达成什么协议,容越眼里浮上一丝笑意。 正好在这个时候,沈流彦关了火,将锅内的东西倒入盘中。 容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对方身后站定。 他将手机信手放在一边,揽住沈流彦的腰,头搭在对方肩上:“流彦,不如买条围裙?” 沈流彦的头偏了偏,语气淡淡的:“好啊,你穿。” 容越状似遗憾:“今天轮我。” 沈流彦不置可否。 容越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对方很快又来了一句:“医生,我生病了,可以帮我检查一下吗?”声音轻飘飘的。 “……什么症状?”容越的声音哑了许多,揽在沈流彦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 沈流彦端起一个盘子,塞到容越手中,随即慢条斯理地,低声说了句什么。 容越听在耳中,呼吸霎时一滞。 再看沈流彦,对方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只是多了些好整以暇,像是想要看到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容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惜了,今天没法让你如愿。 原本只想做个旁观者,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还是入了局。 拿到警方的最新进度之后,容越也就叫人沿着这个方向找下去。不出半天,已有人报来结果:“是钱晟那小子,刚出来没几天,就又按捺不住了。不过跟着他的人都是生面孔,多半儿是新拉来的。” 接着,他用一种很不经意的方式,将话透给容谈。 接下来的事,自有容谈来操心。 薛岚在被绑二十四后获救,警方同时捕获了绑架小团伙的头目。据他后来招供的话来看,团伙中有一个人在警察破门时外出采购,躲过抓捕,目前尚在潜逃。 负责审讯的警察问:“名字呢?” 钱晟撇了撇嘴:“姓沈,叫什么……咳,总之都喊他瑞子就是了。” 像他们这样临时拼凑起的一伙人,相互的称呼也就只有外号。能知道一个姓,都算不错。 一帮人也没什么感情。钱晟这样讲,说不定这回他们进来了,那走运的小子还会再拉一帮人,继续干下去。 事实上,上次入狱时,钱晟只犯了一件小事,原本蹲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然而在狱中,他日日听狱友们讲着过去的经历,受到他们的耳濡目染,心也渐渐大了。 “绑了他,然后撕票。这么简单的事,做完,钱就直接飞来。”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除了自始至终都关注着这场绑架案的人,没有人知道,又有一起案件告破,犯罪嫌疑人落网。 这一日的江城,所有报纸的头条都统统被一条报道占据! “容东旭之子容非实名举报!细数横塘岛大桥工程中出现的重要纰漏!” 各家媒体的标题各有不同,然而其中透出的信息,却是同样丰厚! 沈氏与耀容合作一事,在江城早已是无人不知。这样一则头条,恰好戳中不明真相的群众的围观心理。光是容非实名对上姑姑企业一事,就足够在微涯八卦版连载十页大戏! 先前沈家的爱恨情仇尚未过去,又有一场豪门争斗正在来袭。 “造材选择上很有问题,”容非面对镜头,眉宇间带着愤怒,“业内都知道,以耀容摆出来的报价,东西根本不会这样少!不仅如此,这批材料质量根本不过关。还好现在刚刚开工,否则,迟早要出事!” 紧接着,镜头转向一边的记者。 记者问:“容先生,我们刚才也有发现,您提到了很多方面的问题,但好像,都是针对耀容的?” 容非纠正:“不是针对,而是姑姑她确实在很多方面都做的不到位,我不能袖手旁观。当然,是故意还是无意,还有待商榷。” 记者的眼睛有些发光,追问:“那么在容先生看来,沈氏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容非一顿:“沈氏能和耀容这样的企业合作,就是最大的问题。” 与此同时,薛岚面无表情的看着挂在墙面上的电视,按下遥控上的关机键。 容非的脸,瞬间被一片黑暗取代。 ☆、第86章 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过数天之后,又爆出耀容高层挪用公款挥霍无度的消息。再下来,是不正当手段盈利等等。 媒体已经被事先打点好,稍有眼力的都能看出这是有人要整容北昭。上层掂量着这来势汹汹的架势,耀容的公关费照收,做起事来却不甚利落。 容越毕竟顾及着沈流彦,对方答应做诱饵已是信他重他,他不能得寸进尺不识抬举。 有这份心在,沈氏在各样舆论中存在感都极低,偶尔篇幅稍重,也都在讲沈氏总裁识人不清。 事实上,容越对外界放出的所谓“证据”大多真假参半,真要追究还是假的部分多一些。容非一心报复,容谈事不关己,两人都没去做仔细认证。外界更是看笑话,坏消息的传播速度往往强过真相。 一周运营之后,横塘岛大桥工程已进退维谷。黑点都在容 分卷阅读118 北昭身上,她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米睿说的对。 “沈流彦根本就是要废掉你。” 然而有一点,容北昭依然想不明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耀容固然是压上全部身家,沈氏的投资也不少啊。” 米睿眼神阴冷:“那就要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容北昭拧了拧眉,很想安慰自己,既然事已至此…… 可她怎么甘心! 没了耀容,她要怎么和容越那狼崽子争! 为了这次的投资,她甚至压上了一部分容氏股票! 容北昭阖上眼,大脑一片空白。 心烦意乱之下,她甚至忘记去关注一下绑架薛岚的后续事项,四处奔波,试图力挽狂澜。 损失严重到如此程度,容北昭已完全不期待米睿能帮忙。说不定哪天早起,她就能看到一封离婚协议书摆在桌上。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没错,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好到能让一方不计后果的帮另一方。容北昭扪心自问,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米睿身上…… 她打了个寒颤。 国内一片混乱,千里之外的米璐却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数日都没有与自己通话的母亲,她不禁有些担忧。再一转念,直接搜江城的新闻不就好了? 米璐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入睡,睡前还沾沾自喜一番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 只是,跳出的信息,让她瞬间坠入冰窟。 这样的情况之下,沈流彦被何崇一个电话召回老宅。 在答应容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是以直到坐在外祖父面前,直面对方的问题时,依然能维持冷静。 何崇见外孙这副神情,反是疑窦丛生:“流彦,你是不是已经找好退路?” 他想到许多许多,关于自己看过的报道,关于这场合作案的开始。似乎,外孙在众多商家中选择耀容时,自己也和对方谈过一场。那时候,外孙的态度和现在一般无二。 慢慢的,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莫非…… 沈流彦的答案模棱两可:“先前那么多大风大浪,沈氏都走过来了,何况是一场合作案。” 何崇别有深意的看他:“是啊,何况,那些报道,几乎都没牵扯到你。” 沈流彦放在身侧的手指抬起来,轻轻敲了一下:“耀容那些人自己做的事,本就和沈氏没什么关系。” 何崇道:“那还真是幸运。这么有职业操守的媒体,的确真少见。” 这是沈流彦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外祖父。 用审视的眼神看他,眼中是探究是不解是失望是警惕。 他来前已做好心理准备。早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收场,沈流彦实在做不到紧张。做个样子也并非不可,但要面对的人是他的外祖父,看着他长大的人。 沈流彦不觉得,自己能瞒过对方。 与其埋下祸根,不如坦然一些。 饶是如此,在真正面对冷下脸的外祖父时,沈流彦心口仍有微微疼痛。 像是湖水上的冰层,正渐渐裂开。 不是没想过将一切坦诚相告,但沈流彦几乎能直接说出外祖父紧跟着会问的问题。 他凭什么信容越? 沈流彦有些晃神。是啊,凭什么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到这个名字,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对方的容颜,心底某个角落一片柔软。 这大概,就是爱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 何崇突然觉得疲惫。 他很清楚,外孙已是成年人,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可从整件事来看,是否也太过鲁莽了些? 他不担心外孙会害沈氏。目前沈氏最大的股东还是自己,真不想干辞职便是。即使流彦想亲手拿着股票,对他说一句,他也会答应。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崇慢慢的说:“所以,你和另一方人联手,用沈氏,对容北昭下了一个圈套?” 沈流彦并不否认。 何崇心知肚明,外孙这样的态度,已经相当于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而外孙在某个瞬间飘忽的表情,又让何崇瞬间回到过去的时光。 ……婷儿和流彦的眉眼是真的很像。他不止一次的这样觉得。 三十多年前,他的独女何以婷也是用同样的姿态看他。 何崇突然就很不想听外孙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流彦注视着外祖父,见对方思索的神情一点点变淡,终于张了张口。 但没等他说出话来,何崇已道:“我只告诫你一次,流彦。” 沈流彦的神情肃了些。 何崇:“决定沈氏未来走向的时候,不要感情用事。” 沈流彦答:“……我明白的。” 又是夜间,他驱车往城区。路灯一路被甩在身后,化作一条蜿蜒明亮的河流。 这些天,和容越仍每日见面,夜间也留在对方家中。算算时间,今晚又轮他主场。 沈流彦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唇角略微弯了弯。 先前风向差不多定下的时候,容越向他邀功,两人就势试了几个角色扮演,还算有趣。 在那以后一直到今日,晚间都是同样模式,不同主题。常规的医院学校都已玩过,还曾交替身份。无论哪一种,都别有一番滋味。 ☆、第87章 “横塘岛大桥工程被爆黑幕,耀容高层集体失声” “耀容股东容北昭面对记者提问理屈词穷” “沈氏低调回应,称将追究耀容责任” 米璐僵了很久,终于动动手指,随意点开其中一条。; 网页之中是某日报纸的电子版,夸张的新闻体大字将“黑幕”和“失声”标成鲜红色,极为显眼。 几乎刺痛她的双目。 米璐是知道耀容和沈氏此次合作的,虽不了解其中详情,也至少明白一点。这种事情上沈流彦若不点头,哪怕耀容给出的条件再丰厚,都无济于事。 可他为什么要选自家? 米璐脑海中有许多选项。两年前对自己的连累、这些年沈氏和容氏的敌对……这七百余天里,江城日报的商业版中每一条消息,都像是在对她说,她的表哥和“表嫂”早已撕破脸。 再不复当初。 最初得知这样的情况时,米璐诧异了很长时间。她犹记得自己在表哥办公室内看到的画面,对方对电话那头人说话时眉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和自己记忆里花心风流的形象相差太远。 明明是这样好的关系,怎么会成了对手呢? 米璐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她和同学们相处很好,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活泼又精力旺盛的东方女孩,说她开朗乐观积极向上,再多困难都不能将她打倒。 她听的只剩苦笑。 到 分卷阅读119 如今,耀容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和沈氏有直接联系。 也许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那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米璐忧心忡忡的去上课,未曾想到,还有一个晴天霹雳在等她。 米睿两年中第一次主动单独与米璐通话,但是这样的前提,都让米璐不寒而栗。 她全程都是“嗯”“啊”地应付完父亲的嘱咐,刚想将电话挂断,自己再找找消息,就听米睿道:“我和你妈离婚了。小璐,你还没有成年,按说在监护权的事情上会比较麻烦。不过……” 米璐呆呆地听完。 她的母亲,被关进监狱了。 和大舅一样。 米睿:“……我这边还会尽量想办法捞她出来,毕竟夫妻一场。小璐,你也别太伤心。” 对于这个女儿,米睿的心情总是十分复杂。一方面,这是自己唯一的亲生骨肉。另一方面,米璐却不如何跟她亲近。 米璐听在耳中,声音蓦地拉高:“什么叫‘毕竟夫妻一场’?” 米睿将手机拿的远了些,沉下声:“小璐,不要任性。” 米璐笑了声:“这是我任性?妈出了事儿,你的反应就是离婚?” 米睿:“她指示人去绑架薛……”一顿,将名字含糊过去,“是我逼的?耀容高层拿钱不干事是我教的?” 一心扑在耀容上,容北昭险些忘记给薛岚的事情收个尾。 等到好不容易想起来时,她抽空打了个电话给先前联系的人。原本是要问清结果付上尾款的,却听到一阵忙音。 容北昭心头莫名一紧。 这个时候,她还能找出一堆理由来安慰自己。无论是那一条,都很有说服力。 ……直到看到那封离婚协议书,和一同出现的警察。 冰凉的手铐搭在腕上,容北昭却还有些没有回神。 哪怕仅仅算她所知道的那些,江城各大家族内,为了处理一些东西而做出的类似行为并不算少,怎么偏偏就在她这里出事? “绑架?”米璐一怔。这是最新进度,网上并未看到相关信息。 米睿道:“你也别想太多,”语气软了些,“一个人在国外,要自己注意身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去加州看你。” 米璐说过告别,挂掉电话。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国内。 容越和沈流彦碰了碰杯,听沈流彦道:“恭喜容哥哥,又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容越眸光流转,状似叹息:“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一边说,一边抿上一口杯中液体。 是红酒,有些年头,味道醇香诱人。好似只一口,就能让人坠入无边美梦。 沈流彦定定的看着容越,轻轻地说:“有什么关系?” 容越一顿,顺着沈流彦的眼神回视过去,就见对方乌黑的瞳仁中写满自己明白的不明白的情绪。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心脏骤然狂乱跳动起来。 沈流彦继续道:“前路再如何,我都陪你走。” 容越:“……流彦!” 心情波荡中,容越甚至觉得,自己要拿不稳手上的酒杯。他大概是有些醉,看着沈流彦的时候,觉得对方面上似乎被打上一层柔光,宁静美好。 沈流彦仍望着他。 容越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说完一句:“我,自然也会陪着你。” 发自内心。 一场由横塘岛大桥开始的□□曝光事件以绑架案作为终点,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莫名。 经此一役,容北昭进牢,耀容钱被套住再难翻身。沈氏的先期投资也都打了水漂,连带信誉受损。 大众舆论上虽偏向于沈氏也是受害者,但也有人提出质疑,当初沈流彦究竟是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这样的合作伙伴?是否说明,二者私下有什么联系。 这样的话,被容越看到,不由牙痒。 再往后,只剩下收尾工作。容越做的驾轻就熟,公关稿早已写好,只待发出。 容氏将为横塘岛大桥项目注入新的资金,江城身价最高的两个青年俊彦即将联手,开创美好未来……媒体上的报道,也是怎么黏糊怎么来。 一份早报,在容越的公寓内,成了又一场情`事的催化剂。在米睿手中,成了零落一地的纸屑。而在何崇眼里,却仿佛洪水猛兽。 头条上还放着沈流彦与容越的合照,两人都是一身西装,正在握手,是再标准不过的工作态度。又同时面对镜头,几乎是各自上位以来最和谐的一张同框照。 何崇并不知道,这张照片拍摄的时候,容越的手指还在自己外孙的手心挠了挠。 仅仅是这个画面本身,就足以让他心绪不宁。 ☆、第88章 即将与容氏总裁开创美好未来的沈流彦正在讲电话。 时至七月,天气更加闷热。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气候,好在大多时候都待在室内,在外路途中也有车内空调。 一波三折的前戏结束,横塘岛大桥工程进入正轨,接下来只要盯着资金走向即可,不必像从前那样时时挂心。 如此情境之下,容越好像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与容谈的交易上。二人常常见面,有容氏做挡板,容且和容南驲都去的少,自然也就无从发现。 他的眼镜放在一边的桌上,靠在办公椅椅背,揉了揉眉心,口上仍是冷静温和的语气,与那头的客户谈生意。 不是太要紧的事,但现在无事可做,当打发时间也不错。 容越最近要顾容谈那边,说是今晚又要晚归,让他一个人先用晚餐。不得不提,沈流彦对此并不十分满意。 二人彻底和好,容越还在执着于“表明态度”。这段时间,容氏干脆仅仅与些老客户有联系,再未有过与沈氏争夺订单的事发生。只是见面时例行的某样运动结束后,容越总看着他,旁侧敲击着暗示他是否还记得先前的话。 合并沈氏和容氏。 那场国王游戏的过程中,沈流彦给出一个似乎是倾向于答应的答案,此后就再无进度。 在容北昭事毕后,容越又想起这一场来。这一次,他是有过深思熟虑,从容氏总裁、而非沈流彦情人的角度提出。 近年来,行当相似的企业合并不在少数。本就是强强联手,能够整合资源的事,为什么不做。 沈流彦觉得,这样下去,很像自己在占容越的便宜。 他在容越的有意无意之中“碰巧”看到了容氏这月流水,业绩比起沈氏差上不少,原因可想而知,无非就是老板不务正业之类的。 而这样的思绪稍透出一些,容越就离他更近了点,额头相抵,嗓音还带着□□过后的沙哑,和恰到好处的委屈,叫他的名字:“流彦。” 桃花眼尚带着几分湿润,眨眼的时候两 分卷阅读120 人的睫毛都能碰到一起。 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无非是再度擦抢走火。 到现在为止,容越已拿到除开容南驲以外所有容家人手中股份,容氏可谓是他的一言堂。作为最大股东,他真有心合并的话,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沈流彦倒是的确信任容越的真心实意。问题,出在他自己这边。 归国以后,他在闲暇无事时想过无数次,如果母亲没有离世,自己不是沈氏的总裁,一切将会如何。这样的心情难免难以言说,更不能在外祖父面前表现分毫。然而事实就是,沈氏于他,不过是一份合适的工作。 他会倾尽全力去保住沈氏发展沈氏,可要是出现什么事故使得沈氏衰败,他也不会有太多感觉。 所以,沈流彦并不介意合并本身。 但他担心外祖父介意。 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宣布容氏与沈氏合作,前者即将为横塘岛大桥工程注入资金的那段时间里,外祖父的心情好像十分不悦。虽然沈流彦很少去老宅,但每次他去,都总能看到外祖父严肃的脸,再听几句“不能被容越蒙蔽一定要小心行事保持距离”的劝诫。沈流彦起初是莫名其妙,就又看到外婆何白氏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抽了个空子,与何白氏私下说起。何白氏叹口气,答他:“流彦,你也知道,早些年,咱们家和许家关系很好。” 沈流彦应了声,心里快速闪过在许家看到的那个相册。 何白氏:“后来出了一点事,闹的很不愉快。再后来,许清清嫁到容家,生下容越……”干咳了声,“坦白说,容越的确是个很有才能的年轻人。流彦,你和他年纪相近,我也支持你们合作。不过你爷爷那边,比较顽固吧。” ……沈流彦想,如果要合并的对象换一个,例如米家方家这些,外祖父答应的可能性都更大。 等他挂断电话,恰好林青敲门进来交表。沈流彦留他在办公室内,手指随意的翻动着纸页,一边道:“帮我个忙吧,半私事,算加班费的。” 在林青应下后,沈流彦微微的笑了笑,眼神温柔,却并未看林青。而是视线越过他,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他讲:“帮我找些求婚策划什么的。对了,还有戒指定做……最近市中心有什么好的楼盘吗?” 听着听着,林青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等到沈流彦话音落下,他忍不住道:“难道……?” 沈流彦还是那副神情,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嗯。他最近比较忙,总归是些小事,我来做也好。” 和好以后,容越还没有到他家留宿过。而在容越家中过夜时,沈流彦常常会想到,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一个人搬去一个人家中也未尝不可,但沈流彦还是觉得,自己更愿意住在一个亲自看完整场装修的地方。容越家很好,尤其是在渐渐加了很多他的东西以后。 但依然比不上两个人亲手设计。 合并的事上,他暂时无法给容越一个十分确切的答复。愧疚倒是没有,但在别的方面来些小礼物,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沈流彦道:“再帮我联系一个能练钢琴的地方。” 林青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恍恍惚惚的重复了句:“钢琴?” 沈流彦道:“对。求婚策划中也务必记得带钢琴元素。” 直到从沈流彦办公室内出去,林青都是一副不在状态的表情。他是沈流彦的贴身特助,手下还有几个分管各样工作的小助理。此时此刻,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也问了几句。 林青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默默地喝一口咖啡,口风倒是很紧。 他想到在大学时见过的沈流彦,向自己询问如何与女友相处的沈流彦,在停车场与容越接吻的沈流彦……看到那张二人握手的照片时,他大概是旁观者中最冷静的一个。 这个时候,林青将脸埋在掌心里,狠狠揉了揉。 果然!他还冷静的不够。 ☆、第89章 一墙之隔,林青在阅览一封封邮件的间隙跑神思索自家上司兼好友什么时候学过钢琴——大学时他们院是出了名的学术活动出风头文体活动籍籍无名,真要有这项技能不可能不被拉去各项比赛当背景板——沈流彦则又在日程上划掉一项,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 算下来,这已经是失去沈瑞泽消息的第四周。 能消失在人海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过去的两年内,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而沈流彦很笃定,要说出一个沈瑞泽最恨的人,那一定会是自己。 基于这点,近段时间沈氏的安保强化不少。和容越没有提前约过的情况下,习惯了自己开车的沈流彦也开始选择让司机接送。 至于他住的小区,出入皆有门禁,平日有访客来都需要一番折腾,又四处都是监控,他倒不担心沈瑞泽能进去。 ——如果他在江城。 做出这些,沈流彦不过是未雨绸缪。他还是希望沈瑞泽能早些出现,不论是以何种方式,至少不用这样令人心烦。 第二日晚间,容越总算得闲,与沈流彦一同吃饭。兴许是为了弥补连日来的不见踪影,容越主动提出,自己下厨。 沈流彦自然不会反对。 算算时间,他也有些日子,没有吃过容越亲手烹饪的食物。 当晚是沈流彦开车,到离容氏不远的一条街边接了人,再将车停在超市旁边。容越下车买菜,他并未跟去,只是坐在车中等待。 这间隙里,有人来敲窗户。玻璃是防窥的,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沈流彦有些莫名,到底嫌吵,就要将车窗放下。 刚把手放在开关上,他倏忽一顿。 来敲窗的人似乎是不耐烦了,快速地往一边看了眼,神情有些踌躇,又带着焦急。沈流彦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在街的另一边,看到一个人。 在这种天气下,还穿着一身长袖,像是在昭示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头上还有一顶帽子,加上墨镜和距离的关系,看不清脸。 他收回视线,同时加重了指尖的力道。窗户只开了十公分的缝隙,沈流彦问:“怎么了?” 那人却迅速跑开了。 再看方才街边站人的地方,同样不见踪影,只有往来行人。 沈流彦的唇角弯了弯。还真是巧,他才刚想到对方,就出现了。 ……这一次,定要一劳永逸。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数分钟之内。接下来,沈流彦又等了一刻钟,终于等回容越。 来前容越已订好菜谱和要采购的东西,在超市的大多时间竟是花在排队上。他将东西放在后座,自己又绕到前面,拉开副驾驶旁边的门,坐进去,扣上安全带。 做完这些,容越示意沈流彦可以开车 分卷阅读121 ,又加了句:“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沈流彦的眉尖微微一挑,答:“我在想,容哥哥第一次为我洗手作羹汤时,为什么选择煮鲫鱼。” 纯属信口胡诌。 方才想的事情只有大概思路,也并不算急。相较之下,重要性连此刻对容越的一句调戏都比不上。 人们对“第一次”三个字总会有些深刻印象。至少到现在,沈流彦都能想起那一碗奶白色的汤汁,鲜美诱人。思路到了这里,干脆脱口而出。 容越的眸光几不可察的暗了暗,口中仍道:“流彦,你不知道鲫鱼汤的作用吗?” 沈流彦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容越扯扯唇角,倾身附在沈流彦耳边,咬着对方的耳垂轻声道:“……不如猜猜,喝上一个月后,咱们是不是就能玩些新鲜的。” 沈流彦眼睛眨了眨,像是从善如流,视线在容越心口处划过一圈:“我很期待。” 容越低低笑了声,用同样的眼神回敬过去。 等到两人分开,沈流彦发动车子,将车窗升回上方。 他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容越来前自己在看的地方,接着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又是一个愉快的夜晚。吃过晚饭,时间还早。林青已帮沈流彦预约好一家私人的钢琴培训机构,定期去练即可,总归他也只打算弹一首。 是以,他并不打算在容越家中再碰钢琴。 想到这里,沈流彦又颇觉可惜。现在看来,他大概是要等将一切处理完毕,才能继续将求婚的计划进行下去。 ……不过时间更充足一些,也不错。 至于房子,沈流彦本就打算与容越一同装修,现在就让林青只看市中心一带已交房的楼盘。说到底还是对这一片比较熟悉,住惯了,交通也好。 直到上床之前,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关了灯,一同看一部影片。是拿了奖的文艺片,节奏很好,配音也动听。然而这个时候,没有人真正看进去。 做到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片尾曲响起。沈流彦吻了吻容越的后颈,嗓音柔和又沙哑:“去卧室。” 容越继续和容且策划什么,沈流彦也着手布置起对沈瑞泽的圈套。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也真是破釜沉舟,居然敢再次回到江城。 想来,也是下过一番决心,要致他于死地的。 甚至于,沈流彦很快发觉,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引导沈瑞泽,对方已经在做。 又是一周之后,何崇品着一杯茶,点开一封邮件。 里面是一组图片,张张都很清晰,是他的外孙与容越在各样场合做出的一些亲密行为。 何崇手中的茶杯被重重砸下,心脏仿佛被什么捏住,一下一下握紧! 没等他怒极,又有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沈流彦则缓缓睁开眼睛。 他穿了一件重工刺绣的白色短款衬衫,刺绣所用的银色丝线几乎融进衬衫本色里。此时此刻,衣服染上灰渍,变得皱皱巴巴,半点看不出原本的板式。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一下一下玩着飞刀,墙上的靶子已经残破不堪。 还有人在抽烟、吃东西……沈流彦一个个看过那些人,直到看到最后一个,终于定格住视线。 “沈瑞泽。” ☆、第90章 沈流彦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沈家振从来没有掩饰过初恋的存在,而不知为什么,他的母亲何以婷也没有对此追究太多。 后来沈流彦才渐渐发觉,何以婷似乎是在刻意的将沈家振自他的成长过程中剥离。起初他以为是对方明目张胆的出轨行径触犯了母亲的底线,却似乎又不仅如此。 真要说起来,如果沈氏没有出现危机、何崇不曾对其控股,他们二人,大概也和圈内许多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然而沈家振偏偏在获取太多好处后依然觉得自己受尽委屈。正是这点,让何家不能容忍。 更遑论,他之后做下的、害死何以婷的事。 饶是如此,第一次见沈瑞泽,也是上中学之后的事。 何以婷常带他回何家,沈家振也乐得如此,让他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初恋与幼子。某个周末,沈流彦与同学一同在街上做什么事——大概是采买一类——抬眼时正好看到对面店铺内的那对父子。 他怔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与沈家振在一起的男孩就是自己的弟弟。 也仅仅是意识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家庭气氛往往会对小孩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流彦已经成了对什么都不走心的性格。 他知道很多时候自己对事情的反应是不正确的。但仅仅是一个概念而已,实际上,也并不如何在意。 方便起见,沈流彦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外在表现与周围环境靠拢。然而仅仅如此,内心深处,他依然是一个旁观者。 直到容越打破了他心中的那堵墙。 他应该是被带到了一个很老的民居内。 视线扫过周围人的同时,沈流彦顺便观察了下环境。墙壁角落有被水泡出的一片斑驳,少有的几个家具都掉了漆,屋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窗帘被拉上,天花板上的灯泡黄澄澄的,散发着半死不活的光芒。 沈瑞泽所在的地方离他不远不近,其他人看沈瑞泽的眼神都是信服恭敬畏惧……这样看来,他这个弟弟就是团伙里面的头领。 还真是长出息。 沈流彦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沈瑞泽,掩去眸中的情绪。 说来也巧,他这个弟弟,就是先前薛岚被绑时好运气的逃过抓捕的绑架犯。先前设计圈套时他就发现这点,按说他已没必要再以身犯险,只要让薛岚出面指证,警方直接抓人即可。 只是思来想去,想要快刀斩乱麻,还是需要一些诱饵来引蛇出洞。最近容越有太多事情要做,大概也无暇顾及自己这边。 总吊着等消息,还是不太让人放心。 沈流彦身上带了追踪装置,一定时间内不进行操作的话就会自动联线警方。不出所料的话,此时此刻,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 ……不知沈家振若是知道自己心爱的幼子走上这样一条路,该是什么心情。 沈瑞泽在沈流彦面前蹲下,旁边几个原本在个做个的事的人随之凑了过来。有人率先开口:“老大,这就是你说的肥羊?” 沈瑞泽手中拿了一卷报纸,闻言直接抽到对方头上:“一点新闻都不看吗?大名鼎鼎的沈总都不知道!?” 那人“哎哟”一声,接过早已被揉的皱巴巴的报纸,摊开后看了起来:“怎么还是那么早前的报道……” 正是刊登了沈流彦与容越握手照片的那张。 沈瑞泽看了眼 分卷阅读122 报纸上鲜明的新闻体大字,眼中翻覆着火焰,凑到沈流彦身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哥,有一件事儿,弟弟我实在是好奇啊。” 他的视线划过绑住沈流彦手的绳子,确定系的结实了,才继续道:“你和容越在一块儿,是你搞他,还是他搞你?” 说到最后,沈瑞泽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前你不是还搞女人的嘛,男人真比女人好玩儿?” 某些时候,沈瑞泽会觉得,自己早就该干现在这行当。 来钱快,还一举多得。反正他本来就要避着沈流彦,这下倒好,干脆连警察一起躲。 刚刚回到江城时,沈瑞泽还有些近乡情怯——他撇撇嘴角——结果夜路走太多,可不就湿鞋了。 账户里的钱是彻底不敢动,他算是明白,一旦动了,沈流彦定然会找来。快弹尽粮绝的时候,沈瑞泽一咬牙,干脆抛掉这张脸,直接从旁人身上拿。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做,就再也停不下来。 不久之后,沈瑞泽认识了一伙人,做的就是绑人要赎金的行当。对方当然不信任他,但他用了些手段,还是融了进去。 结果做的第一票,就遇上薛岚。 容非这个名字,沈瑞泽还是很熟的。听到容非和那男人是一对儿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恶心完后再一想,容家那群同辈的,好像没一个结婚。 沈瑞泽摸了把胳膊,上面全是鸡皮疙瘩。 原本这只是个念头。后来团伙覆灭,他侥幸逃脱,不久之后在街上看到容越上了沈流彦的车。 他瞬间回想起容非和薛岚。后来跟了几天,果然……他这个哥哥,和容越,也是那种关系。 可惜不知道是谁把谁当女人用。 再后来,手头又开始紧。沈瑞泽心下恨恨,身边跟着的人就知道问他要钱出去胡乱折腾,这还只是小头。一些装备用的钱,交出去的时候,他的心都在跟着滴血。 虽然换回来的东西的确很好用。 是时候再做一票。他很快下定决心,接着就开始物色起人选。 先前运气不好,找了个开着豪车的,结果是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打电话过去,那老女人直接说撕就撕,她不在乎。 结局自然是院子又被挖开一次。 人不可貌相。沈瑞泽叹口气,再一转念,又笑了。 真的有钱人,还不好找? 至于赎金。他是没打算让沈流彦活着走出这屋子没错,钱却不能少。 ☆、第91章 沈瑞泽越想越兴奋,唇角勾起大大的弧度,一字一顿的在沈流彦耳边道:“当初你那么对我的时候,有想到今天吗?” 他最讨厌的,就是对方面上总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好像从未把自己放在眼中。<し 自己进沈氏那天是这样,到现在还是这样! 沈瑞泽最后冷笑道:“哥,你也别怕寂寞。等你上路了,我就把这些日子拍的照片发到网上,让大家都好好看看。” 他要让沈流彦身败名裂,死后也不得安宁。 自始至终,沈流彦都没有开口接话的意思,连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这样的结果,沈瑞泽不算意外,只遗憾自己听不到对方痛哭流涕求饶的声音。他“啧”了声,站起来伸展了下躯体,脚尖碰了碰沈流彦:“有骨气啊?哦对,其实也不用过些日子,这会儿姓何的老头子大概已经收到了。” 沈流彦的眉尖总算拧起了些。 沈瑞泽凝神看去,还未曾分辨对方的神情是悔恨痛苦亦或惊慌失措,就听沈流彦道:“把我爷爷气倒了,你打算管谁要钱?” 沈瑞泽一顿:“爷爷?沈总,你就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不知道爷爷是父亲那边的亲戚吗。” 不过对方的话倒也提醒了他。沈瑞泽端着下巴,道:“不如,就你那姘头?” 何家老宅。 正在做家务的佣人骤然听到沉闷的“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掉在地上。再仔细分辨一下,似乎是……人的身体?! 佣人一个激灵,直起身子,顺着响动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开着的书房的门。 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将门推开,果真,何崇已倒在地上。 救护车的警报声穿过街道。 何白氏守在担架旁边,握着老伴儿的手,心神不宁。一面是担忧何崇身体,另一面,则是源于自己在书房电脑屏幕上看到的那些东西。 那个时候,何崇一只手指着屏幕,手指颤抖,另一只手捂在心口。大概是疼到极致,喉间只能发出嘶哑的嗓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 但何白氏还是心领神会。 她去的时候,那封邮件已经被拉到最下面,是一张外孙和容越在车内拥吻的照片。照片之后,则是一行小字。 “何老,不知您满意这些照片吗?能跟这么多天还不被发现,我也挺辛苦的。” “from沈瑞泽” 白色的车子一路驰骋,在何白氏的思绪仍在纷飞时,已到达医院。 她望着老伴儿被送入急诊室,分明是在最热的季节,身上却是止不住的发寒。 这样的场景未免太过熟悉。上一次老伴突然晕厥,她也是这样守在医院惨白的走廊内,不过那是冬天,而且外孙还在身边。 何白氏的手一次次的放在电话上,又很快挪开。 ……看到那些东西以后,她突然很不确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外孙。 何白氏是知道的,什么缘由让何崇怒极攻心。 因为她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三十余年前,何以婷大学刚毕业。 她和许清清关系很好,两人自学生时代起就是闺蜜,常常到各自家中做客,也会一起外出游玩。 彼时,何白氏是将许清清当作半个女儿看待,甚至私下里和何崇提过要不要认她作干女儿。 许家的家世不如何家,但也算占据商场内的一片小小江山。何崇乐得看女儿有关系亲密的好友,想想后很快点了头。 紧接着就是在某天餐桌上提起此事。何白氏到现在都记得,许清清对自己叫出一声“干妈”时,女儿眸中闪耀的光芒。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两个女孩儿关系很好,一切该有多圆满。 何白氏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后来的某段时期,何崇外出考察,何白氏也跟着前去。临走前听说女儿打算邀请许清清在此期间来家中暂住,还笑着打趣了几句。 原本定下的归期是月末,然而中途因为客观因素取消了一些活动,两人也就提前回了家。 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以往的这个时间,女儿和许清清都早已睡下。两人就刻意放轻动作,只担心打扰到两个小辈。 那一晚的月光,实在太过明亮 分卷阅读123 。 佣人在十一点后就不会再在外间出现,父母又都不在。何以婷大概是很放心的,和许清清一起,在阳台上,做些恋人间的事。 两个女孩儿接吻的画面映入眼帘。结婚二十余年,何白氏第一次看到丈夫发那么大的火。 接下来的一年中,何以婷的所有证件都被拿走,银行账户被冻结,人也被关在家中,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直到嫁人。而何家与许家撕破脸,再不复昔日友好和谐。 何白氏不知道许家那边是如何对待许清清的,但几乎是女儿一结婚,许家就宣布了许清清订婚的消息。向来,也相差不了多少。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年里迅速消瘦女儿。 再后来,女儿似乎是从未再接触过许清清。何白氏觉得这也算件好事,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说来也巧,外孙与许清清的孩子差上一岁,哪怕上的学校一样,也在不同的年级班级。外孙又是喜静的性格,更不会主动与对方接触。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外孙长大了,独当一面,终于在商场上与容越直面相对。 何白氏拿着一张手帕,在眼角点了点。 人老了,倒是喜欢用一些旧东西。 她擦掉了一滴眼泪,同时抹去被搅得一塌糊涂的心神。 那些照片对自己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忘了,这邮件是沈瑞泽发的! 外孙再如何,也是自家的事。至于沈瑞泽……何白氏的眼神暗了暗。 她总算想通,再看一眼急诊室,拨通外孙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何白氏怔住。 慢慢的,一股与方才不同,却又同样冰冷的感觉,自下而上,流遍何白氏的身体。 沈瑞泽跟着流彦很多天。 他的目的,难道,就单单只是这些照片而已? ☆、第92章 夜幕之下,星光黯淡。 何白氏闭上眼,靠在身后冰冷的椅背上,脑中盘旋着无数种可能。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不由自主就会把事情往好的方面猜测。不开机的可能性太多种,在开会在休息,或者干脆只是没电。 这些原因又被她一一否决。 外孙不是个慌张马虎的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的情况极少在他身上出现。 哪怕是时差会议,都不会到这个点。 而外孙睡觉的时候从不会关机,因此还被老伴念叨过很多次。 等到她回过神时,手机通讯簿上已经出现两个字。 容越。 只是打出名字,毕竟何白氏手上并没有一个不甚亲近的小辈的号码。可如今外孙行踪成迷,老伴又在急诊室内,何白氏实在没有精力顾全两头。想起那封气倒老伴的邮件,下意识的,她就想到那个年轻人。 连何以婷都不知道,三十年前,何白氏曾劝过何崇多次,也打算过帮助女儿从家中逃出。 然而到最后,她也没能拗过何崇,甚至也被跟着提防起来,连女儿的证件被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何白氏不想给女儿一个虚假的希望,就姑且将此事放下,只想再找时机。婷儿是她的骨血,于她而言,虽震惊女儿与许清清会是那样的关系,但没有什么比得上女儿的幸福重要。 结果没等何白氏找到空子,何崇已散出女儿即将订婚结婚的消息。 三十年过去,彼时的隔阂早已消散于无形。可何白氏至今都觉得遗憾,似乎在这件事上,自己帮女儿的唯一一点,就是保下她昔日与许清清在一起时拍的照片。 何以婷与许清清被强行拆开,她们的孩子,却又在对往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走到一起。 何白氏终于睁开眼。 现在的情况下,她需要有人来帮自己,容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何崇醒后,会不会选择狡兔死走狗烹……那都以后再说。 容越也有几天没见过沈流彦。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数日之前,期间胡天胡地一整晚。第二天早起,又煮了简单的粥,坐在餐桌边分食完毕。沈流彦给他系了领带,容越趁机握住对方的手,口中说着抱歉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之类的话,一边把玩对方莹润的指尖。 沈流彦自然是微微笑了笑,说无妨,接着又道:“过段时候我也有点小事,可能没法抽身……” 这一晚,容谈被容南驲召回,容越就想要见沈流彦。只是一通电话过去,对方并没有接。 他起初是觉得可能那个点对方有事要忙,又回想一番两人刚在一起时沈流彦每晚六点前总不太与他*的态度,不由慢慢地笑了笑。 容越是喜欢听对方叫自己一声“哥哥”,但偶尔来句“容总”,似乎也不错。 他想着大概那之后沈流彦看到未接电话,就会回过来,就又去忙自己的事。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容越泡了一杯咖啡,重新拿起手机。 没等他拨号,就有一个陌生号码打来。 这是他私下用的号码,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沈流彦自是其中之一。是以看到陌生来电,容越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断。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结果到后面,那个电话锲而不舍的一次次打来。容越有些不耐,想要拉黑,却一不小心,点成了“接听”。 竟是沈流彦的外祖母。 何白氏快速表明身份,紧接着道:“你能联系上流彦吗?” 容越的眉尖微微拢起,回想道:“晚上打过一次电话,未接。” 何白氏:“……现在已经是关机了。他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容越答没有。 这样的情形,未免太过不对劲。 容越反思了片刻,这个时候,在外界看来,自己与沈流彦的关系是不错没错。可如果仅仅是“不错”的程度,何白氏不会来找自己。 对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沈流彦遇见了什么事情,如今无法联系得上。 如果只有数小时的失联,何白氏也不会慌乱到这种地步。容越脑中滑过上次与沈流彦见面时对方的动作神情,对方还说有事要忙…… 何白氏干脆挑明:“沈瑞泽发来一封邮件,里面是很多张你和流彦的照片。” 容越的瞳孔蓦地缩小。 他就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偏偏无法分辨。被这样的情绪缠绕的久了,实在十分不悦。 有很多次,在公众场合的私密角落,沈流彦吻着他,视线却好像偏到了别的方向。 只有短短一瞬间,容越起初也未曾发现。 可何白氏告诉他,沈瑞泽拍下许多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而能被挑出来发给何家的,想来尺度并不会小。 沈流彦知道沈瑞泽在一边? 这样的可能性一从容越心头冒出,他就感受到一股鲜明 分卷阅读124 的怒火。自己很少有这般生气的时候,偏偏不知道,到底是在气什么。 因为沈流彦隐瞒了他这样重要的事情? 或者,对方的做法,还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容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三言两语的安慰过何白氏,挂断电话。 很快,他就接到了另一个陌生来电。 容越对沈瑞泽的声音说不上熟悉,但也不算陌生。尤其是方才还想到了对方,此时此刻,更是瞬间就将嗓音和人对应起来。 对方的声音里带出了深深的压抑感,有种变调的兴奋:“容总?或者,我该叫你嫂子?”停了停,继续道:“我问我哥,你和他在一起是谁搞谁,他不愿意告诉我……那么容总,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容越不动声色:“沈瑞泽?” 对方“嗤”的笑了声:“难为容总居然听出来我是谁。” 容越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打开窗户,外间闷热的夜风就吹进屋内,将空调吐出的冷空气打散。 容越眼中带着深沉的怒意,声音里却一丝都没有透出来。他很快摸清底,沈瑞泽的胃口不小。 电话挂断之前,沈瑞泽警告他,不要报警。 随后,就传来一阵“嘟嘟”声。 ☆、第93章 容越当然不会报警。 他心知肚明。沈瑞泽口上说着要钱没错,可他更想要的,是沈流彦的命。 对于对于这种亡命之徒,就该用黑吃黑的。他又不是自幼被父亲排挤在外的容谈,面对这种事,只能选择听从警方安排。 有更简单快捷的资源,为什么不用? 何况,容越实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沈瑞泽只是简简单单进监狱。无论是何种原因,敢伤他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容越点起一支烟。 烟雾缭绕,他吐出一口雾气,沉沉地笑了笑。 喉间一遍遍翻覆着沈流彦的名字,是最亲昵的一种称法,“流彦”。 ……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找到你。 想到这里,容越倏忽失笑。沈流彦向来沉稳冷静,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除了床上情动时,他都没见对方失态过一次。 沈瑞泽又凭什么,看到连他都没看到过的场景? 何白氏打来电话是在晚十点出头。而不到零点,容越已出现在城郊的一栋居民楼。 橙黄色的灯光下,他望着墙面上挂的巨幅江城地图,对身侧的人道:“前段时间,他突然就加重了身边的安保。这种情况下,身上不可能不带追踪装置……”说到这里,容越拧了拧眉,但语气仍是不急不缓的,“终端八成在条子那里,找出来。” 停顿了下,又多填一句:“你的技术,我信得过。” 那人便笑了声:“四哥太客气了。”说话的时候,视线仍紧盯着面前电脑屏幕,十指在键盘上纷飞。 这是容越这些年来第一次与手下的人碰面。在过往的很长时间里,他所做的不过是通过某些渠道去吩咐那些人做一些事情,再定期打钱而已。 但在没有看到一个完好的沈流彦之前,他不愿再和从前那样站在后方,远程遥控现场。 他想在沈流彦被救出的第一时间看到对方。 至于要对沈瑞泽如何,还是后话。 那人也的确未让容越失望。 房间内所有窗户上都覆了一层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界所有视线的同时,也让屋内人看不到窗外星光月色。 容越倒是在来的路上望了许久,只觉得今夜乌云颇重,是个办事的好天气。 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放火。 信号不久就被锁定,可惜十分微弱,只能划定出大概范围。那人顺道找到了警方终端所处方向,以此为基点追踪已在出任务的警察,很快在地图上标明对方的路线与行进进程。 在那人做这些的时候,容越正站在一圈人中间,状似随意的问:“你们谁要跟我一起进去?” 早上数年,容老爷子还在时,他也和这群人在一起打过群架。可惜时间过去太久,没有磨合,容越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自己的确手生。 他们对容越的称呼还是当年那句“四哥”,问:“四哥,这是要挑谁啊?” 容越一眼瞥过去,眸色极深:“不入流的小混子而已,”嗓音重了些,“不长眼,绑了你们四嫂reads;重生庶女不仁。” 一群人惊呼,夸张的语调之下倒是带着几分真的诧异。他们都知道容越的本事,对老大私生活这方面倒是不太关注,只听说这几年容四开始吃素了…… 有人眨眨眼:“四哥为了嫂子从良了?” 容越眼里带了点笑意,很快压下去,还是那双深色的眸:“怎么?” 不得不说,听到他们这样称呼沈流彦,容越心底的确有几分说不出的愉悦。 不过只是转瞬即逝,他还分得清轻重缓急。这些不正经的,等沈流彦出来以后,慢慢讲,也来得及。 这时候,距离沈流彦睁眼,已有五个小时。 仅仅是一顿晚餐没吃,他的体力依然不错。身侧的绑匪好似不知疲倦的打牌,沈瑞泽不知去了那里……他看着周围环境,没有表,不知时间也就算了,连扇窗户都不见。 不过从自己的精神状态来看,不会太晚。 预先设定的pna是警方通过追踪装置找来,这也是可能性最大的情况。之后沈流彦想了许久,还是设定了pnb。 他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稍微安排了一下,确定外祖父联系不到自己时,能顺利拿到容越的私人电话。 最关键的一环确定,此外还有无数种可能性,沈流彦却没有费更多功夫在其中。能够一石数鸟固然好,但如果太过执着于此,反倒容易出纰漏。 到底是夏夜,即使坐在地面的瓷砖上,沈流彦也没有觉得太冷。沈瑞泽不在,其他几个人大概是被吩咐过,不要与他讲话,拿了一副扑克,在一边自顾自的沉溺在对子顺子炸弹中。 沈流彦会打牌,不过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对方的路数,大概是来自对方家乡的玩法。 渐渐的,他的视线定格在眼前一个人手上拿的牌上。 对方的运气极好,已赢了数把。沈流彦看不清对方完整的牌面,但哪怕只有一侧的几张,都能看出对方牌面的整齐。 大概又要赢了。他漫不经心地想。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态,也仍是平静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虽然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样的信心是来自于对警方的信任,还是对容越。 或者更单纯一点,不过是出于本身的性格而已。 沈流彦反思了片刻,自己做不出沈瑞泽想看的痛哭流涕,那么至少要低调些,不能在救援到来前激怒对方。 此前他从未遇 分卷阅读125 到过类似的事情,现在看来,准备依然算不上充分。但也无妨,只当积累经验……不过这一次不过特殊情况,以自己为饵,以后大抵遇不到类似场景。 他这边思绪纷飞,绑匪倒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对他无视到底。 沈流彦不是他们下手的第一个人,却是最不讲话的一个。没有求饶,没有所谓的谈判,更没有可笑的威胁。 又一局牌完,赢家让输家洗牌,自己则伸个懒腰,走到沈流彦身边。 除此之外,这也是他们干的最大一票。沈流彦的身价,江城谁不知道? 想到拿到钱之后的美好生活,绑匪的神情就松快了许多。 ☆、第94章 沈瑞泽依然没有回来。 走到沈流彦身边的绑匪像是想要讲什么,又顾及周边的同伙,不好直接开口。沈流彦将他的欲言又止收入眼底,很快的得出结论,这伙人大概合作不久,各有小心思。 很好挑拨。 方才沈瑞泽给容越电话时,沈流彦就在旁侧。不过嘴被堵住,听完整场对话后才解脱出来。再往后不久,沈瑞泽走出门,不知所去何处。 “我那弟弟要那么多钱,能给你们分多少?”沈流彦蓦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过房子本身也只有数十平方,所有人都能听到。 绑匪们像是还是不想与他搭话,该做什么做什么。但无论他们掩饰的多么好,沈流彦依旧发觉,在自己口中的“弟弟”二字落下时,所有人都顿了顿。 他眸底带笑,靠在身后的床柱上,以极小的范围活动过四肢。手腕被绑起,但好歹没有被绑到淤血废手的地步,算沈瑞泽还有些良心。 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折磨太多,也没意思。 “……总归都要死,就在他死前好好招待一下。” 容越沉声道。 沈流彦的头抬起些,后脑抵在床柱,继续道:“沈瑞泽——就是你们老大——恨我恨到想让我死,你们跟我可是无怨无仇。哪怕不想告诉我他会给你们多少钱,至少,你们还是想要钱的吧。” 方才打牌赢的人暗自摇头。原来眼前这个肉票和以往的也没什么两样,刚才还觉得他安静,这会儿到底是耐不住寂寞的说起话。 他弯下腰,在离沈流彦极近的地方,拉开一个抽屉。 做这一行就是这样,无论肉票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都要只作没听到。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职业修养。 打牌的人中,方才输掉二人里的一个忍不住接过话:“沈总,两年前那个微涯上的楼里说的,是真的假的?” “微涯的楼?”沈流彦语气不变。 “嗨。”那人放下牌,忽略掉身边人的眼光,饶有兴趣的追问:“当初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消息,总结一下,就是你爸出轨,生了我们老大,之后我们老大又回了沈氏……哎呦你打我干嘛,好不容易有机会听现场版啊。” 拉开的抽屉又被阖上,牌局赢家从里面拿出一个酒瓶,走回原来的位置,直接削上方才与沈流彦答话的人的脑袋,不满的态度显而易见。 那人却也没有服软,眼神闪了闪,道:“阿三,你何必呢,” 正是皮笑肉不笑。 沈流彦见那人用催促的眼神望向自己,被称作“阿三”的人也看过来,却并没有进一步制止自己开口的意思。 他在心中快速权衡过,缓缓道:“网上的东西啊,能有什么真的。” 问他的人仿佛失望,嘟囔了句什么。沈流彦看在眼中,又道:“不过当时的帖子,怎么说,很多都是水军。你看一开始还有人占沈瑞泽那边,后来就成了一边倒……还不是拿钱砸。” 说到这里,牌局里的最后一个人的注意力也放到了沈流彦身上。 他又捡了些制造舆论的常见方法说,语速很慢,又始终很稳。说着说着,突然看阿三一个激灵,站直身子,往外间去,一边说:“困死了,去抽根烟。” 沈流彦抿了抿干燥的唇,身子更向后了些,阖上眼。 最后将注意力放过来的那人听阿三要抽烟,像是不认同:“你忘了上次老大回来后气成什么样了吗。” “阿三都去外面了。”另一人满不在乎的挥手,“老大就在这种事情上龟毛。我说沈总,之前在你们单位里,是不是也这样?” “这都快一点,老大也该回来了。”那最后一人叹口气,随即也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正如沈流彦所想,他们这几个人,也是一盘散沙。如果能有一个比他们更狠的人来压制住,倒也能发挥出几分力量。 不过那人说都快一点……他的眼睛眨一下,总算能稍微确定时间。 倒是有一点颇值得注意。以沈流彦对沈瑞泽的印象来看,对方并非什么不沾烟酒的君子。可听眼前几个说,竟是不让手下的人抽烟? 顾忌着时间与沈瑞泽,原本以围到沈流彦身边的二人又坐回原处。阿三也抽完了烟,带着淡淡的气味回来。 沈流彦估摸着时间。虽不知道自己所待的地方具体是在哪里,但自江城城东到城西所用的时间也不过数小时。在深夜,不堵车,只会更快。 他几乎是以一种称得上好整以暇的态度在等待来人。心中放了一座天平,容越的名字与警察二字各占其中一个小秤。 沈流彦觉得,自己还是更加希望来人是警方。 无论制定pnb的时候是出于什么考虑,无论容越倘若来了会带来什么结果,无论他有多么相信对方。 他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后悔的情绪,这种时候,心中竟冒出几分苗头。 容越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能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重。 ……等到这场事过去,戒指差不多也该买好。容越大概是会生气的,气他这样贸贸然将自己抛入陷阱。 沈流彦闭目养神。考虑的太多,头脑反倒更加清醒。 他突然记起,在沈瑞泽还停驻在北上路途中的某个城镇时,似乎,曾遭遇过一场火灾。 那场火灾不是出自他手,沈流彦对这样简单直接的物理伤害兴趣不大。如果沈瑞泽不是其中受害者,他甚至根本不会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 起初的解释是线路老化需要更新,后来更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出来,将之前的所有理由都推翻。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有人将烟蒂没有掐灭,就这样引起一场灾祸。 到这一步,沈流彦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沈瑞泽就是那个没将烟蒂掐灭的人。 他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带了轻微的嘲讽,又很快恢复作寻常的神情。 沈瑞泽啊,天都不佑你。 ☆、第95章 凌晨一点半,沈瑞泽带着夏夜的一点凉意走进屋子。 分卷阅读126 他推门的时候,屋内的几个绑匪早就再次围成一圈,继续先前中断的牌局。听到老大进来的响动,也只是简单招呼了句。 沈瑞泽面上没什么表情,抬腿走到一张板凳旁边,正要坐下,动作倏忽一顿。 他抬眼,笑容带出些阴翳:“又是谁听不进我的话?” 沈流彦提不起兴趣看沈瑞泽教训手下,只想着当年踏着坚定步伐出现在沈氏董事会的异母弟弟与眼前的人已完全不同,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凶狠而颓丧reads;全帝国都知道将军要离婚。 他在心底笑了笑,将腿微微屈起。 等到沈瑞泽发泄够,那个被称作“老三”的男人两眼上都多了乌青,低下头时,眸中是几乎化作实质的怨念。 以沈流彦的角度,倒是看得分明。 他想,只要自己再添一把火……这场面,可不就更好看些。 可惜,时间快要到了。 一切都只发生在数十秒内,屋内响起一阵震耳的喧嚣,很快再次回归寂静。 即使在最吵闹的瞬间,沈流彦耳边最分明的,仍是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蹦出体外。 他的手指收拢了些,接着松开。像是任命,又像是某种妥协。 ……是容越。 这一次,要哄好情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流彦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他头脑中浮现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门被破开、几个绑匪被制住,随即又是反抗和来人加重力气、直接一枪托将人撂倒。 沈瑞泽第一反应就是去挟制沈流彦,但他到底是刚出茅庐的新手,没等碰上目标,已被踢中要害处,痛的整个人都蜷缩在地,随即被彻底制住。 等到屋内的动静平息下来,容越终于踏入门内。屋里的家具很少,一眼就能将所有布置收入眼底。他眸光一闪,视线已定格在仍坐在地面的沈流彦身上。 沈流彦望着他,下巴抬起些,路出一个带了几分虚弱的笑意。 十分钟后,一群人离开那民居,驱车在路上。走前沈流彦听一个人对容越讲:“条子还有一刻钟就要到,是要把人带走吗?” 容越扫了眼被强制摁在地上的沈瑞泽和其余绑匪,眼神里是分明的厌恶,像是在看什么不洁的东西。 他答:“是。” 停了下,又道:“屋子里……不用管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流彦身上的束缚已被尽数解开。以不甚舒适的姿势坐了七八个小时,他的腿早已麻掉,正被容越搂着腰,将所有身体的重量放在对方身上。 容越带来的人看他的眼神总让沈流彦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尤其是他靠上容越身体的时候。调侃多些,恶意倒是没有。 他干脆不去在意,只选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后来上了车,沈流彦望着窗外的一片暗色,判断出大概的行进方向。显而易见,容越此番的目的地不会是江城……他侧过头看了眼容越,对方抿着唇,依旧是方才那副冷凝的神情,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质。 又多了些什么,将他与所带来的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沈流彦活动了下手腕,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两人坐在车队靠前的一辆车后座,与前排之间的隔板正缓缓升起。开车的人与坐在副驾驶坐上的人状似目不斜视,实则一个劲儿的往后视镜上瞄。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收服容四?一群老弟兄好奇到挠心挠肺,就等他们待会儿能传点消息出去。 而那两个人,留在后视镜内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容越的手揽在沈流彦腰间,沈流彦靠着容越的肩reads;随身带着地狱。 副驾驶小声嘀咕:“四嫂还挺贤惠啊。” 开车的人扯扯唇角,不置可否。 这群人如今听容越的话没错,可在容越没有真正接手之前,他们是容老爷子的直系。 容老爷子有四个孙子,容越排行最小。按说他与容且容非几个是堂亲,把排行混在一起叫未免奇怪。不过容老爷子发了话,在他这儿,孙子就是孙子,和具体出自哪个父亲并无关系。 容四这个称呼就这样被习惯的叫了下去,即使容老爷子去世,他和其余堂兄不相往来,也没有什么改变。 给旁人看的戏份做足,容越松开自屋内见到时就一直环在沈流彦腰间的手,捏住对方手腕,仔细端详。 沈瑞泽用的绳子很结实没错,同时也很粗糙。数个小时过去,磨得沈流彦手腕发红,多处都破了皮。 容越看在眼中,眉尖拢起些,凑过去,舌尖轻轻拂过细小的伤口。 湿润的触感一路传入沈流彦心底,明明只是极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心尖一颤。 “容越……”他开口。 容越打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方才看到沈流彦的第一眼,容越就断定,对方没有一点“被绑架”时应有的焦虑感。容越甚至觉得,对方只是在单纯的看一场戏。沈瑞泽首先登场,然后是几个其余绑匪,自己则是压轴。 压轴的人过,偏偏无人谢幕。 对此,容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 流彦没有事。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没有遭到丝毫创伤……他再气对方擅自行事,也为此感到庆幸。 再往后,这一点庆幸,又转成鲜明的怒意。与对沈瑞泽的那份怒意不同,他想让所有碰了沈流彦的人生不如死。可对沈流彦本人,容越希望的是,给他足够的教训。 让他再不会用自己来布置这样危险的陷阱。 沈流彦抽回手,揉了揉后颈,接着在容越晦涩难明的视线中握住对方的手。 “把沈瑞泽引出来,”他这样说,“这是最主要的目的,不过你肯定不愿意听。” 容越不答话。 沈流彦的手收紧了些,继续道:“或者换一种。你最近和容谈走的太近,我有点不高兴。” ……所以要做点什么,吸引注意力。 容越一挑眉。 不可否认,哪怕明知沈流彦后面那句不过一句假话,他听在耳中,还是有那么几分愉悦感。 容越的神情松了些,示意沈流彦继续说下去。 沈流彦却住了口,将头埋在容越颈间,声音很低:“我累了。” 容越笑了声:“流彦,你这样说……难道我就不累?” 沈流彦的已唇贴在容越的动脉上,轻轻吸吮。 ☆、第96章 眼下显然不算什么良辰好景,但容越也并不打算辜负沈流彦的这份主动。 不消片刻,两人的姿势已经换成沈流彦双腿分开、跨坐在容越腿上。 车内空间着实称不上宽阔,堪堪够沈流彦直起腰。他双手环在容 分卷阅读127 越颈边,低下头,与对方接吻。 衬衣早已变得十分凌乱,此刻顺理成章的被脱下扔在一边。容越的唇舌顺着沈流彦下颚一路滑到喉结锁骨,最后咬住心口处的小块皮肤,用舌尖重重扫过。 沈流彦喉间顿时溢出难耐的低喘。 车子不知何时已不再继续向前,沈瑞泽和其余绑匪被推搡着下了车,跪在地面上,周围围了一圈容越带来的人。眼上蒙着一层黑色布料,耳边的响动就更加清晰。沈瑞泽咬着牙,听着一阵接一阵的海浪声。 还有人以十分不正经的语气道:“四哥还没下车?” 其余人哄然大笑:“四哥和四嫂在办事儿,快的了才怪。” 沈瑞泽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心中愤恨和绝望交织在一起。那群人说着说着已经开始讲荤段子,像是忘记俘虏们还跪在这里。 口中也塞了东西,下颚酸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将自己所知的所有难听语言都忘沈流彦身上放了一边,总算稍稍分心,来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思绪到这里,沈瑞泽又暗恨起沈家振的消息实在太不灵通。这些人破门而入的画面尚在眼前,那样熟练的姿势动作,还有言行举止间自然而然就流路出的匪气……要说是走正道的,谁信! 然而他那好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他这一点,只讲是容南驲拿到了容家未曾洗白的那些东西。 沈瑞泽对自己在沈家振心中的地位还是很有信心的,对方不可能知道了却不告诉自己。可到这个时候,他却宁愿自己不过是被隐瞒欺骗。 他又不是甘愿给容越当女人的沈流彦,看到对方这样一幅底牌,抽身的希望便更加渺茫。 “……知道错了?” 容越靠在车椅椅背上,眼睛微微眯起,自上而下的望着沈流彦。对方的眼梢被情`欲熏的发红,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眼镜镜片上都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的手卡在沈流彦腰间,在对方上下动作的时候跟着缓缓抚摸。掌心下是紧实流畅的肌肉纹理,覆在劲痩的腰肢上。 旁人看着衣冠楚楚的沈流彦时,大概不可能想到,这个人看似温和的表面之下有这样的爆发力。 可同样是这个人,此时此刻,正在向他表明自己的歉意……用两个人都喜欢的方式。 容越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随即反应过来,似乎,自己不该这样轻易的原谅对方。 他再次肃了神情,叹息般道:“流彦,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沈流彦:“知道……” 容越手上蓦地加重力气。 沈流彦:“知道错了。” 这实在不是一个长篇大论的解释的好时机。 沈流彦嗓音沙哑,时不时就会带出变了调的呻`吟。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只好加快语速,道:“沈瑞泽到底是个麻烦。” 容越扯扯唇角。 沈流彦:“他再想要我的命,在那之前,还是会尽量要钱……有追踪器在,我不会有危险。” 容越的眼神暗了暗:“这样确定?” 沈流彦的声音低了些:“我想快点解决他。” 容越:“然后?” 沈流彦笑了声,没有回答。 这样的态度当然不能让容越满意,可他也知道,看沈流彦这副样子,是真的不准备再说什么。 好在,还能通过其余方式,来宣泄一下自己不满的情绪。 在一片石楠花的气息中,容越叹道:“流彦,你说的理由,连你自己都不信。” 等两人下车,沈瑞泽的双腿已经麻到没有知觉,围着他的那圈人也变作三三两两的在一边闲谈,只留几个人将注意力放在跪着的人身上。 见容越往这边走来,一群人又开始起哄。一道道视线暧昧的在容越与沈流彦身上扫来扫去,寻找着什么不得不说的痕迹。 不少人都看到沈流彦颈间分明的吻痕,口哨声顿时变得更加响亮。有人喊了一句“四嫂好”,其余人接上,场面一时间嘈杂起来。 沈流彦面上始终是平静坦然的神色。 这伙人给他的定位显然是容越的附属。对此,他倒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两人当top的次数差不了多少,基本都是轮换着来。至于方才那场,目的不过是安抚容越的情绪。用最简单的方法做事,两人又都享受得到,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这种场合,顾一下容越的面子,也无可厚非。 两人原本是并肩往前,可到了那群人身前时,沈流彦已落后容越半步。他的视线在容越后颈处划过,心底微微笑了笑。 ……总归,过段时间,也会轮到容越做一次同样的事。 沈流彦默认,一伙人对他的称呼也彻底成了“四嫂”。他自己都没太大感觉,反是沈瑞泽,怒到极点。 成王败寇。自己落到今天的下场,在沈瑞泽看来,全是沈流彦的功劳! 现在,打压了他这么多年,逼的他无路可退的同父异母哥哥,居然被看作是容越的女人……这样的耻辱,他半点都不想受! 可嘴被堵住,手脚皆被绑起,能做到的只有喉间发出莫名难辨的声响。沈瑞泽尝试良久,都无法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沈流彦。 反是听到了容越对沈流彦说的话。 “流彦,想看吗?”问得言简意赅。 沈流彦像是沉吟了下,道:“我只是个商人……”看眼容越,眉眼弯了弯,“不过,我不还是你的人吗?” 容越闻言,面上的笑意深了些,在唯有他们二人能发觉的角度对沈流彦做口型:“玩上瘾了吗?” 当他转回去看仍跪着的沈瑞泽时,神情霎时间又变作冷漠。 容越慢慢地,慢慢地说:“流彦还是心软,原本只打算让你进监狱。可惜,沈瑞泽,你实在是好大的胆!” ☆、第97章 一句话说完,容越倏忽笑了笑。桃花眼内没了片刻之前面对沈流彦时的温情,只剩下残忍狠绝。鲜红的唇瓣勾起一个弧度,发丝被夜风轻轻吹拂。 见他这副神态,那群人显然更加兴奋。沈流彦将一众人的模样或多或少收入眼中,再去看容越,不由叹一声对方的演技实在登峰造极。 他突然觉得很可惜。自己与容越相熟相知的时候,两人都已是近而立的年纪。年少时再如何轻狂,也都成了过去。容越早已是运筹帷幄的存在,耍狠这种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哪轮得到他去做。就算此刻,对方也不用动手,一句话下去,自有人教训沈瑞泽。 实在是错过许多风景。 沈流彦思绪放开,视线越过眼前的人,往更远处的海面去。地平线隐在黑暗里,遥远的地方有一点亮光,不知是星星还是灯塔。海浪翻滚,空气里尽是湿润的气息。 容越往前走两步,到 分卷阅读128 沈瑞泽身前,抬起脚,踩上对方的腿,声音悠悠沉沉:“你不是很好奇,男人和男人,是什么感觉吗?正好,这儿还有你的几个朋友。” 沈流彦再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人已抓住,对于容越接下来要对沈瑞泽做什么,沈流彦半点都不好奇。 他做事向来是重结果。至于过程,在这样的场景下,不妨端看容越的心情。 正如方才所说的那样,他是个商人,如此而已。不过既然当初容越愿意尊重他、顾及他的想法,从而给薛岚一条生路,他就不会让容越有为难或者其他。 毕竟薛岚是路人,沈瑞泽却是仇人。 然而……沈流彦不知识想到了什么,一拧眉,紧接着就上前几步打断容越。他的手搭上对方的肩,自容越身后贴过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四哥四嫂秀恩爱,周围人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深觉沈瑞泽在一边太煞风景。啧,四嫂居然挡住四哥去教训那个小白脸…… 容越面不改色:“什么?” 沈流彦的声音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是谁联系你的?” 医院。 何崇的手术终于结束。在此之前,何白氏接到了外孙报平安的电话。悬了一晚的心总算放下,何白氏的嗓音也带出些困倦的意思。那边沈流彦大概是察觉到,还劝她:“外婆,我真没事儿了,沈瑞泽能把我怎么样?您快休息吧,我马上就赶回去了。” 何白氏在应了之后才想起来,外孙好像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所用号码直接就是自己方才联系容越的那个。 是容越把外孙救了出来……何白氏的心情有些复杂。却更加感慨,如果容越是个女孩儿,眼下这一切该有多完满。 想着想着她又摇摇头。就容越那性子,哪有女孩儿那样。 何白氏将电话拿远了些,斟酌着言词:“流彦,容越在你旁边?”她听到了海浪声。 沈流彦好像是走动了几步,才道:“对。” 何白氏拧眉的样子和沈流彦如出一辙:“流彦,你真确定,他是收心了?我看先前几年的那些新闻……” 沈流彦哭笑不得:“外婆,怎么突然说这个。” 何白氏:“我不还是怕你吃亏啊。容氏和沈氏的关系又不好……” “吃亏?”沈流彦重复了句,倒是听懂何白氏话中的不解来自何处。想想自己与容越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的确实很奇怪。 不久之前还在那样抢生意,现在,连合并两家公司都提上日程——虽然只是两个总裁私下里的想法。 只能说一句,世事无常。 通话过程中,沈流彦一步步远离了容越所在的地方,最后干脆走到方才下的车边,靠上车身,视线扫过容越和沈瑞泽,若有所思。 外婆的态度很是出乎沈流彦的意料。原本他以为,哪怕老人家容易心软,真的待见起容越,也会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外祖父母是多么严谨的人,或者干脆说一句保守,可现在看来,最起码是外祖母,接受的很快。 让他不由就觉得,其中是否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沈流彦又劝何白氏快去休息,何白氏道:“我哪里睡得着。” 沈流彦问:“爷爷进去多久了?医生有没有出来说过什么问题?” 何白氏:“几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都还说好……” 说到最后真挂了电话时,沈流彦已经上了车。 车窗被拉了下来,他远远看着容越那边的情况,心底还在重复方才外祖母的话。 虽不知道沈瑞泽具体是给外祖父看了什么东西,但前些日子沈瑞泽跟着自己时,沈流彦是多多少少察觉到的。甚至有的时候,他还是靠相机来发觉对方的方位。 外祖父气到心疾发作,外祖母却平静如斯,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空气里传来一点血腥气,将沈流彦的思绪打断。他抬眼,恰好容越往这边看来,两人视线对上。 容越正慢条斯理的卸下一个手套。距离摆在那里,沈流彦看不清手套上是否沾着什么,只觉得对方浑身上下充满了衣冠禽兽的气息。 看得他的喉结不由地动了动。 沈流彦将手机放在一边,单手撑住下颚。 天一点点的亮起。 与容越同来的人走了七七八八,留下几个继续看住已不更能虚弱的沈瑞泽和其余绑匪。 沈流彦正在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打。沈瑞泽现在这副模样,若是直接丢进监狱……倒也不是不合适,他想,不过昨夜让警方白跑一趟,总该表示些什么。 何崇住的是vip病房。何白氏睡在病房内的另一张床上,又梦到女儿将哭不哭的看着自己的画面。 可这一次,梦中的角度一转,眼前的人就成了长大成人的外孙。而外孙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何白氏细细看去,第一眼,好像是许清清。 醒来的时候,何白氏想,原来不只是外孙的样貌与女儿十分相似。容越的眼睛,和许清清简直一模一样。 ☆、第98章 何白氏觉得,大概再没有什么说法,能比“宿命”二字更恰如其分的解释这一切。 她睡着的时间不算长,醒时一看表,不过十点。护工轻手轻脚的打扫着房间,见她睁眼,便走过来,小声说:“沈先生来过,现在还在外面。” 何白氏下意识地往老伴病床看了一眼。 早在几年前,何崇的头发就开始变白,后来就定期去染。可这一夜过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何白氏只觉得老伴的发根又是一片雪色。 她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镜子将头发打理好,才对护工道:“你让流彦进来,”停顿了下,“他一个人来的吗?” 护工迟疑了下,道:“刚才沈先生敲了门,我去开,说您们还在睡,沈先生就说没关系,他可以等……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不过,好像还有一个人和沈先生一起。” 何白氏微微颔首:“如果还有人,也一并请进来。” 何崇的麻醉效果早该过去。可大概是受到打击太大,心力憔悴,才至今没醒。 但医生说过手术成功,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睡太久……何白氏垂下眼,她是实在不希望当年的悲剧再次重演的。 三十余年前,老伴一手毁掉女儿的幸福,她却只能扮演一个旁观者。原本事情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埋在记忆的角落里,只要不去刻意回忆,也就不会想起。 偏偏沈瑞泽太不让人省心。 护工将门打开,半个身子探出去,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窗边的沈流彦。对方身边果然还站了一个人,与他一般身高,连身量都相仿,可惜是逆光,看不清究竟是谁。 没等她开口,那与沈流彦在一起的人已经看到这 分卷阅读129 边。 护工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站直身子。 等到两人进了屋,何白氏随意找了个理由将护工支走。她靠在床头看着外孙,对方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沾着灰,不难想象昨晚发生过什么。 随后,她的视线往上移,定格在外孙颈上。 何白氏又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在场的人段位都不低,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冷场。何白氏神色淡淡的和容越打过招呼,接着招沈流彦坐在自己床边,拉起外孙的手,眼泪就“刷”一下流了下来。 沈流彦揽着外祖母的肩安慰:“爷爷手术成功了,我这不是也没事儿……” 自始至终,容越都没插话进去。他站在沈流彦身后,听着那祖孙二人一句句情深意重的对白中间或夹杂的试探,时不时递上一张纸巾,确保何白氏看过来的每一眼自己的神情都是忐忑交织着紧张。这又是一场礼尚往来,不出所料的话,沈流彦方才会那样配合,就是在这里等着。 不过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在为两人的以后打算。容越可以不在乎何崇与何白氏的看法,于他来讲沈流彦不再是沈氏总裁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伤脑两家公司合并的具体流程。 可沈流彦不能。 他的一只手放在沈流彦肩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像是某种无言的支持,也似乎只是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中寻找慰藉。 等到何白氏冷静下来,拭掉眼角的泪正眼看容越时,已经十点半。她的嗓音有些哑,声音飘忽:“容总见笑了。” 容越回想着来前沈流彦给自己传来的一本电子书,神情带出几分局促:“怎么会?流彦的事就是我的事……”说着说着,好像记起什么,霎时间顿住。 何白氏的眸中划过一丝恍然,眼神柔和了些:“你是个好孩子。我年纪大啦,但也看过报道上说容总如何年轻有为,怎么到我这婆子面前就成了这样?” 容越这才舒出一口气,道:“何老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流彦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本书有一个极其鸡汤式的名字,大意是讲作为新婚妻子如何与丈夫的家人相处。看到标题的瞬间,容越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沈流彦果真是故意的。 可怒意已通过各样渠道宣泄干净,想想方才沈流彦在自己身上起伏情动的模样,再看对方正以再温柔不过的眼神望着自己……容越扯住沈流彦的领子,将人拉向自己这边,咬上对方唇角,恶狠狠道:“流彦,你不该再有些表示?” 沈流彦的手顺着他的脊柱抚摸,加了价码:“容哥哥还记得先前那场国王游戏里,你最后提的要求吗?” 容越的舌叶重重扫过沈流彦舌根,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开车回江城的路不算长,路途中剩下几个与容越一起来的人彻底分散,只留容越与沈流彦开一辆车。短暂的亢奋过后,两人很快疲惫起来,干脆将车停在路边,睡上一觉。 沈瑞泽被警察带走,容越象征性的给他留了件衣服。来的警察早被打点好,只当作没有发觉沈瑞泽身上的异样。 沈流彦不去问私生子弟弟究竟如何,容越便没有主动去说。 睡醒后重新握上方向盘,沈流彦状似不经意地道:“那,容谈那边怎么样?” 容越很快反应过来。 他想起容谈的目的、自己正在忙碌的事情…… 揉了揉眉心,容越道:“老爷子选他当继承人,可能会更合适。” 沈流彦只笑了笑,也不追问。 不得不说,看容越在外祖母面前表演,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沈流彦能断定,何白氏心底压了件与自己与容越都很有关系的事。 至于具体的……他记起当年自己陪许盈跳完开场舞后,对方带自己去看的相册。沈流彦心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想,开了这个头后,又有一件一件的旧事都与猜想对上。 他看着自己身前仍与容越一句一句对话的何白氏,身子向后倒了点,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唇瓣紧紧抿住,唇角微微抽动。 这副表现落入容越眼中,他瞬间就想到许多。 何白氏:“……说起来,沈瑞泽现在在哪里?” 容越刹时间回神,答:“父子团圆,共享天伦。” 何白氏眯了眯眼,对此不作评价,余光瞄向病床上的何崇。 距离她第一次看到何崇动手指,也有几十分钟。 ☆、第99章 这几十分钟,除去一开始的短短时间何白氏是在与沈流彦祖孙情深,剩下的大半小时,都被用在和容越的问答上。 何白氏出身书香门第,哪怕如今满头华发,谈吐仍教人觉得优雅。她问容越的每一句话都口吻温和,一如亲切的长辈。 不知不觉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容越与沈流彦相交至今的所有经历。 虽然在探究,但何白氏的言辞始终都很克制,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不适。这样明显的善意之下,容越也就表现出没什么戒心的样子,将一件件事娓娓道来。 当然,说的时候也省掉许多内容。比如不那么好的开始,比如沈流彦提拆伙后自己怒极之下做出的事。 等到这些讲完,何白氏才说起沈瑞泽父子。容越的答案很标准,如果自家去做,同样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何白氏注意到这点没错,却未打算再更深地探下去。 然而,在她瞄向何崇时,她的老伴的手虚虚拢起,像是握拳的姿势。 何白氏想了想,略略调整了表情,带了点恼恨出来:“也太便宜他。” 容越答:“自然有人会好好招待沈瑞泽。” 这个时候,沈流彦也渐渐镇定。他摘下眼镜,假意擦镜片,将自己的手自何白氏身上放开。方才克制太过,手指已有些僵硬。 哪怕再符合逻辑,这也仅仅是猜测。 习惯了带眼镜,不带的时候眼睛就会有些失焦,同时模糊了眼神。 等到再次带上眼镜,他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快到十二点,沈流彦倒了一杯水递给何白氏,在对方抿水时,提到时间差不多,不如自己下去买饭。 这原本是护工该做的事。何白氏看着外孙坦然的神色,决定顺水推舟:“让小容和你一起去吧。也别太急,你俩吃完再回来也可以。” 也就几十分钟的功夫,何白氏对容越的称呼就成生疏的“容总”变成对自家小辈的“小容”。这样的称呼对容越来讲是很新鲜,连沈流彦听在耳中,都觉得想笑。 他稳住表情答应下来,又问起外祖母想吃什么菜色。得到答案后,招呼着容越,走出屋门。 出医院时太阳正烈。总 分卷阅读130 归是在繁华的路段,路边的门面都干净明亮,两人便随意进了一家周边餐馆。点好菜后,沈流彦揉着眉心将菜单合起:“……还是累。” 容越笑了下:“明明是我比较辛苦。这也就算了,还就这么猝不及防就被拉来见人。” 沈流彦弯了弯唇:“不是挺有自觉的。” 容越不置可否:“看在昨晚姿势的份儿上。” 沈流彦一挑眉,没再答话。 而就在他们走出病房后不久,何白氏放在手中的水杯,道:“还不起吗?流彦待会儿就把午饭都带回来了。” 另一边,何崇睁开了眼。 何白氏知道何崇刚做完手术,身体一定很不舒服,加之又听了那样一场。那两人始终未明确说出关系,但很多事情都已不言而喻。 “三年多了,”她靠在床头,看窗外绿到几乎滴出水来的叶子,“流彦居然瞒得那么好,咱们一点儿都不知道。” 何崇咬着牙:“这兔崽子。翅膀硬了,我说他怎么……” 其实何崇并没有何白氏以为的那样惊讶。 早在更早之前,外孙始终不愿意结婚时,他心底……大概就有了答案。可最初有米璐的存在安慰他,后面则刚冠冕堂皇些,为了公司发展。 但扪心自问,这些理由,他真的信吗?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女儿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联想到某种可能,对何崇来讲,从来都不是难事。 难得是如何去面对。 何白氏:“这未必不是好事。” 何崇一愣,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何白氏会说出这样的话、而非与自己同仇敌忾。 何白氏解释道:“容东旭和容北昭落马不就是这几年的事?要说不是容越做的,谁信?他对真的对手这么狠,足以见得,这两年沈氏容氏抢生意,基本也就是做戏的程度。” 何崇的嗓音有些哑:“这种人,哪能信得过。” 说到这里,他又倏忽一怔。 何崇想起之前横塘岛大桥的事。从自己问外孙为什么要选和容北昭合作,到之后的满城风雨,再到结尾时容氏为项目注资。算起来,到最后,还是沈氏在其中占大头。 而哪怕是在最乱的时候,外界的人对外孙的评价不过一句“识人不清”。 何崇觉得自己才是识人不清。现在看来,这事九成九是外孙与容越提前计划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坑容北昭,再其次……何崇想到后面那些报道中所用言辞,眉头拧的死紧。 他干脆问出口:“你是个什么意思?” 何白氏顿了顿,答:“流彦高兴就好。” 何崇却远没有这样波澜不惊的心情。他可以感激容越这回将外孙捞了出来,也能不介意外孙为了容越在横塘岛大桥的项目上给公司带来多少损失——哪怕容氏补全了账上的数字,名誉上的伤害,却是无法弥补。至于之后关于两家企业合作的所有正面报道,现在,都不过是被打点好后发出的通稿。 “不过,”何白氏想到什么,手指一点点缩紧,“流彦也真是的,选了这么个时间,让咱们来见人。” 何崇摇了摇头,缓缓道:“昨晚流彦被沈瑞泽绑走,今早来见你,穿的还是之前的那件衣服。看了之后,再怎么样,至少都会心软。而容越救了他,那咱们对容越的态度就不能不好。” 何白氏:“……这么多?” 何崇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可能还不止这些。但就为了个男人,流彦也太冒进。” 何白氏叹:“流彦大概自己都没发现,他有多看中容越。” 何崇沉默了片刻:“你就想和我说这个?也就不到一小时,容越已经把你收买?” 何白氏:“我只是不想再让女儿的事情再发生。” 而且,何白氏在心中道,老伴对外孙的掌控力,也不比当年对女儿啊。 ☆、第100章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冷。 何崇面色还很苍白,此刻陷入深沉的思索,更显得面色寡淡。 他在自问,究竟是昨晚看到容越与外孙的亲密合影时受到的打击更大,还是今天,外孙为了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用苦肉计……的打击更大。 除此之外,近五十年的夫妻日子过下来,何崇很清楚,妻子言下的未尽之意是什么。 容越不是许清清,外孙也不是婷儿。他根本没有能力,强行拆散这两人。 大概外孙也是明知这点,才使出这么一招,算是为他们找个台阶下。容越有外孙的“救命恩人”这一重身份在,很多事,自家都不好去做。 何白氏在一边,看着老伴变换的神色,不知想起什么,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之后沈流彦与容越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看到已醒的何崇,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关怀。何崇望着眼前的外孙,和站在一边的容越,突然道:“以后遇到别的大项目,你们打算怎么办?轮流坐庄,还是个凭本事?” 容越与沈流彦具是一怔。 之后还是沈流彦率先反应过来,答:“您这是……”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欣悦太过明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轻咳了声,然后才答道:“我和阿越考虑了很久,合并之后的公司要叫做什么名字。” 何崇的瞳孔蓦地缩小,容越则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梢。 在这之前,沈流彦从未这样称呼过容越。会这样叫他的其余人倒是有几个,除去早亡的父母,其余人没进监狱就在进监狱的路上。 他此前还在容北昭这样唤自己时感到略略庆幸,为沈流彦没有选择这个称呼。 不过……对于何崇来讲,自己外孙当tp大概总比屈于人下好接受些。即使沈流彦自己对此并不在乎,但在二老面前,还是演下去比较好。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其余每一细节,就都在往这方面靠拢。 何崇听了外孙的回答,有些无言以对。 他想说沈氏的前身是自己多年心血,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改名。可话都要出口了,才想起,既然是“沈”氏,从名字上看,本就与自己无关系。 再其他的理由不是没有。利益分配人员安排,哪一项在实事时不教人头疼。但外孙不会想不到这些,却依然一副风轻云淡模样。 何崇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只道:“流彦,你长大了。” 沈流彦应了声,眼神孺慕,一如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老人家最终还是选择至少维持面上的平和。女儿死去,外孙就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何崇实在不想也不愿,连最后的一份慰藉都失去。 既然明知道无法阻止,那为什么还要偏往南墙上撞?如果他真有这样不知变通,江城也不会有何家一席之地了。 这也不意味着他真的想看外孙和容越在一起。 何崇口上讲 分卷阅读131 自己累了,阖上眼睛。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先前给外孙介绍的各家姑娘都没了下文,这条路大概也走不通。那两人正在黏糊的时候,应要拆,只会反弹。 只有想些法子,从内部分化。 ……当然,手脚要干净。 秋日来临,一场场雨下过,空气中沾染上薄薄的凉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城各企业间流窜起一条小道消息,容氏和沈氏将要合并。 这段时间,容谈终于开始出手做事。一次次动作皆稳狠准,压得容谈许久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想等风声过去。 容谈偶尔会和容越讲:“我早该找上你。” 容越只答:“话可不能这么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没有容越从旁协助,容谈大概是需要等上数十年,才能在容南驲的视线之外发展出一笔足以让他达成目的的势力。而于容越来讲,如果早些时间,他也不一定有这样平和的心境,能对二叔一家的内斗冷眼旁观。 “你真打算和沈氏合并?”容谈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 容越扯起唇角,似乎是很不经意的,将手放在眼前的办公桌上。 无名指上,一枚戒指熠熠生辉。 容谈讶异的望向他,再想起自己方才问的问题,气息顿时不稳起来:“你和……沈流彦?” 容越但笑不语。 先前让林青买下的公寓总算交房。沈流彦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确定一切手续走完后的第二天,就将戒指递给容越。 连林青找了许久的求婚策划都没有用上。 “早上我醒来,看他坐在钢琴边,太阳的光线和角度都恰好……”在容越面上映出一小片模糊的阴影,同时额前的发丝却仿佛被镀了金。听到他走出卧室的响动,便回头来看,桃花眼里具是温柔的笑意。 他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沈流彦顿了顿,不太认真的安慰林青:“至少找的练钢琴的地方用上了。” 他坐和容越一人坐在琴凳一边。容越身上带着阳光的温暖感,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就越挨越近,最后容越揽住他的肩,在他颊侧颈上烙下一个个轻柔的吻。 甚至不带什么**。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沈流彦心底的某个角落柔软到无以复加。他的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指尖之下,柔美华丽的曲调缓缓流淌。 容越沉沉地笑,胸膛贴在他手臂上,咬着他的耳朵问:“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流彦在弹完一手之后才答:“你当然不知道,”笑了下,“容越,结婚吧。” 林青评价:“简直太轻率了。” 沈流彦:“我倒是觉得,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罗曼蒂克,不需要太多。” 林青:“……受到了暴击,算工伤吗?” “之后就把戒指给他。”沈流彦道。 林青:“唔,开心就好。” 合并后的公司叫做什么名字依然没有被决定下来,但在那之前,具体操作已经开始准备。 这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先前一家都抢不过,现在居然要联手了…… 简直不给留活路。 然而这些事情,毕竟是在小范围内发生。沈流彦向来低调,容越这些年来也没再上过什么八卦小报。两人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再上财经版以外的栏目。 夸张的新闻体大字、耸人听闻的标题、照片里拥吻的两个人……甚至,还有特地放大圈出的戒指对比。 ☆、第101章 拍照的人显然是个专业摄影师,张张都是极好的角度,将两人的亲昵展示得一览无余。。しw0。 沈流彦一份份报纸看过去,竟每家都有几张别家没有的照片。背景鲜明,从盛夏到初秋,树上叶子起初还是鲜绿色,后来渐渐多出几丝枯黄。 不难得出结论,这人跟了他们至少三个月。 而且,没有什么恶意。 沈流彦将报纸掀到一边,对林青道:“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 林青拧起眉,有些踌躇:“真不需要公关部门出面……?”还有容越那边是什么态度啊? 沈流彦轻轻笑了声:“不需要。” 三个月,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何崇不止一次的暗示沈流彦,是否对自己手上的沈氏股份感兴趣。他会这样做的原因或许有太多种,追根究底,却也不外乎两点。 毕竟除去容越一事,何崇与沈流彦之间,着实是未有过矛盾。两次住院,他深感伤了元气,加之近些年本就没怎么插手过沈氏内务,便想就此身退,彻底放手。 至于以开除外孙相要挟这种事,何崇是想都没有想过。明知是无用功,何必费心思在上面。 至于第二点,外孙大概是铁了心要与容氏合并。何崇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执意阻拦的话,外孙跳槽去容氏也不是没可能。这样一来,虽有所损失,却同样能解决那两人之间最大的矛盾。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干脆一些。 ……说不定,具体实施的时候,利益摆在眼前,反倒能生出间隙。 沈流彦猜出何崇的心思,觉得有点想笑。事情在朝既定的方向前行,他便没有戳破老人家的小心思。 直到看到这些照片。 他能肯定,自己是无法查到拍下这些的人的,更遑论幕后者。客观上的痕迹定然早被扫去, 可事实上,答案也很清楚了。照片开始的时间,算起来,恰是外祖父出院后不久。 这就好像外祖父把自己抛过去的问题又抛了回来。在显而易见的情形之下,是否还要维持一份平和? 沈氏风平浪静。沈家振消失在董事会至今,都再没什么大的风波翻起。 容氏却依然暗潮汹涌。 接连几次受挫之后,容且痛定思痛,开始蛰伏。这段时间,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谁是幕后者。 容且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感情用事,才终于勉强将脑海中容谈的脸删去,开始比较客观的分析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他怀疑的是有人来抢生意。但几次之后,容且的观点发生了改变。 对方就是单纯的想要破坏而已。 除此之外,对方的手法也很有意思。一次一次,都踩在司法的底线上,借刀杀人的事干了不杀。 两面三刀、交际广阔、盯上自家有段时间…… 容且很轻易的,就想到容越。 容谈的脸还在顽强的往他脑海中撞,容且头疼地摇头。他的那个弟弟,还没有这样大的能耐。 容谈正饶有兴趣的问容越:“你打算怎么办?” 这里没有关心老板八卦的助理,是以只有一份江城日报放在容越眼前的桌面上。 分卷阅读132 他看了许久照片,终于慢条斯理的将报纸叠好,道:“照的还不错。” 容谈一顿:“我问的不是这个?” 容越活动了下手指——自从带上戒指,他就经常做类似于这样的动作,像是某种无意的展示——口中讲:“不是我打算怎么办,看流彦。” 容谈“嗤”地笑了声。 自从那日在他面前路出戒指,容越是越来越不在这事上避他。容谈起初还接上几句,到后面,就干脆的当作没有听到。 只是今天这事儿比较大……容谈看看时间,还早,再说几句闲话也来得及。 “沈流彦能和你出柜吗?”他没什么情绪的问,又道:“何家的老头子就没什么表示?当年……”倏忽顿住。 可容越已经在重复:“当年?” 容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容越目光灼灼看他,容谈想了想,这似乎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事,何况眼前的人是容越。 不论是作为沈流彦的姘头,还是他的合作者,都没什么不好讲的。 他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口:“我也是听容且说的,那时候太小。” 容越颔首,示意自己在听。 容谈略略叙述过何以婷与许清清之间一些不得不说的小事,道:“我也不知道容且是怎么知道这些,何家那老头子真的瞒得很好。不过事情毕竟过去那么久,人也都不在了……好像是说,那时候何以婷和小舅妈是分别被各家关着,后来何崇打了个时间差,让何以婷误会了什么,之后才嫁人的。” “还有这么一出?”容越没有什么语气的评价。 容谈摊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之后,话题很快就被岔开。 容越想到先前在许家看到的相册,突然觉得,自己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许家。同样是外祖父与外孙之间,他与许家老爷子和沈流彦与何崇,对比实在太过鲜明了点。 许盈生日宴时,他说沈流彦才是两个人中更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个。沈流彦应了,相册的话题就没有再被提起。 好像是冥冥之中,一切都自有定数。 容越向来不信这些,但到了此刻,稍微念一句抒发心情,也不错。 江城的各家媒体都将视线放在容越与沈流彦身上,只等两人有什么动作。暧昧的关系早被落实,真相到底是更进一步,还是两人仅仅互为暖床者? 有戒指在,似乎,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这样一个时代,没有什么消息,能够避开网络。能在江城占据那么多媒体版面的新闻,又怎会没有价值? 沈流彦与容越的住所不好找,上班的地方总很方便蹲点。 办公楼下的记者越蹲越多,林青不抱什么希望的最后问了句:“真的不找公关?就算不澄清,也……” 沈流彦言简意赅:“等容越来。” 林青眨了下眼睛,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02章 林青:“你不会是打算?” 沈流彦靠在办公椅上,双腿叠起,手随意的摆在桌面上,笑了笑。 林青看着上司兼好友手上的戒指,悟了。 能把这种东西带出来,就说明,那两人本就没有想过避讳什么吧。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送走容谈,容越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簇拥着摄影机的记者们,打电话给沈流彦。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这大概意味着对方一直在等他……意识到这点后,容越的心情更好了些,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来我这儿?” 沈流彦一顿:“你过来。” 容越抿了抿唇,桃花眼中眸光流转。他压低了嗓音,刻意营造出一种似暧昧似委屈的语调:“流彦,这种小事都不愿意答应我,要我怎么放心跟你。” 沈流彦笑了声,男中音十分温柔,开口即是杀手锏:“老公?” 容越心跳速度蓦地加快,偏偏还要抱怨一句:“……太犯规了。”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走向门口。 三个助理极力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各个端坐着面对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纷飞,耳朵却都竖起来,听b和电话另一端那个不得不说的人**。 容越从其中一人身边经过,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将手机拿开一点,道:“文档里一堆乱码,能认真点吗?” 助理:“……好的。” 也无怪乎他对这样的称呼全然没办法。容越想,沈流彦这样叫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又都是在床上,对方居于上位,对姿势有所要求的时候。 每每一开口,无论他先前多么不情愿,之后也大半会答应下来。 往事着实不堪回首。 容越握着方向盘,毫不意外地看到停车场出口也守了一堆媒体。不过他开的这辆车上挂了公司的lg,并非私人所用,不担心被围住。 并非上下班高峰期,街上的车很少。不到十分钟,容越已经到了离沈氏办公楼只有半条街的地方。 他将车停在路边。这车开出容氏当然没问题,可如果要开进沈氏…… 问题就太大了。 容越又拨通沈流彦电话,还是方才那样的语气,道:“流彦,我来了,你不接我?” 沈流彦那边传来一阵凌乱的响动,像是对方站起身子,问他:“在哪里?” 容越报了地点,就听沈流彦道:“直接来楼下吧。” 容越叹为观止:“果真是你的风格。” 何家老宅。 何崇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神色晦涩不明。 他看的是江城卫视新闻直播频道。媒体尚在蹲守,突然有保镖从沈氏走出,开出一条路。那群记者仿佛嗅到什么气息,各个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前挤。 果真,很快,一辆车开了过来。 有人将车门打开,一条腿迈出,接着是整个人……容越。 镜头一转,办公楼大堂的电梯门打开了,路出沈流彦的身影。 何崇握紧遥控器,咬住牙。 等到两个人站在一起,有记者迫不及待的将话筒递出。沈流彦大致环视一圈,像是很从容不迫地道:“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事实上,今天出了这样的报道,我们也很意外。” 容越配合的点了下头,接过话,用带了点玩笑的口吻道:“虽然没有打算隐瞒,但就这样被出柜,感觉挺奇怪的。” 他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用了那个词。 出柜。 记者们集体静了数秒,随即就是一片闪光灯和快门按动的响声。话筒戳的更近,保镖组成的人墙差点被挤塌。 沈流彦静静看着这一切,等到局面差不多稳定了,才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动作间,手上的戒指也毫无 分卷阅读133 保留的被放在镜头下面。 他讲:“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不过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我们也不算公众人物,请大家冷静地整理一下思路,我们会选几个问题回答。” 何崇已“砰”的一声将遥控器砸在茶几上。 说什么不是公众人物……身为江城最大两家企业的总裁,难道不知道这种事会对企业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况且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何崇都不明白,外孙怎么会对一个男人认真。 他放出照片,可不是为了看外孙和容越在镜头面前玩什么深情的把戏! 有记者抢问道:“容总沈总,你们的家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他们是什么态度?” 容越握住沈流彦的手,面上神情不变:“我想你们会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 ……这是避而不答了。 记者眼睛一亮,正要继续追问,就听眼前二人已在答同行提出的问题。 另一家记者的表情有些严肃,问话的语气也很一板一眼:“我们都知道,过去的两年里,容氏和沈氏互为对方最大的竞争对手。关于这点,两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流彦侧头看了眼容越,这个小动作同样被拍下,有人开始琢磨回去之后该怎么写稿,标题就可以是“昔日对手而今变作情人,镜头之下深情对望”一类。 光是想想,就觉得一定能赚足点击。 沈流彦慢悠悠道:“你们知道,恋爱这种事,也是讲点情趣的。” 记者们:“……”并不是很懂这样的情趣。 何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人,简直把公司当儿戏! 他调整许久呼吸,应付媒体的话而已,不用当真……一面这样提醒自己,又一面回想医嘱,终于平静。 何崇重新拿回遥控器,将电视调至待机状态。没有了喧闹的响动,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仍心有不甘。 可事情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难道,他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在容越出现之前,外孙分明是有一个女友,甚至还流路过与对方结婚的意思! 思及此处,何崇的思路顿时活络起来。他找的那些与李雪相似类型的女孩儿都没在外孙面前讨得了好,不过,如果是李雪本人来呢? ☆、第103章 何崇不是不记得,外孙曾和自己讲过,选择李雪不过是为了婚姻,并非爱情。爱玩爱看就来 可是在他看来,这就足够了。自己与妻子成婚之前也没什么特别感情,之后多年扶持,生出的亲情才更重要些。 再说了,都到这一步,难道他还有别的选择! 抱着这样的心思,何崇很快找人去寻李雪。他单知道那女孩儿已经消失在江城多年,对于后面的事无甚了解。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有钱砸下,多得是私家侦探想要接活。 找人而已,不是大事,做起来不用顾忌什么,算是最轻松的活儿。他选了一家明面暗地都很干净的侦探所,都要彻底放手,何必再给自己惹麻烦。 李雪是在一周后被找到的。 何崇看着手上一沓资料,眸色深沉。他到此刻才想起,自己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李雪的年纪在江城来看不算大,可对于一些周边的地方来讲,已是必要谈婚论嫁。李雪的家人张罗了许久相亲,约莫一年半之前,她有了固定男友。 如今,是到了订婚环节。 他烦躁的将资料甩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 这里面也稍微提到一些李雪男友的状况,比起自家外孙是远远不如。何崇有这个自信,如果自己把选择摊在李雪面前,对方的选择…… 不言而喻。 他蓦地笑出声来。 眼见着外孙与容越的事情越闹越大,与老友见面时,对方也会拿这点来调笑一番。何崇心底压着一股火气,着力安排,很快就透过渠道接触了李雪目前所在公司的上层,让李雪这几天到江城出差。 他没想到的是,没等到自己与李雪见面,对方已先一步与自己外孙碰上。 还有容越。 再次回到江城,李雪感慨万千。走时她那样狼狈,在家乡工作的日子,也曾无数次自问,是否后悔。 毕竟家乡的环境不如江城,虽物价低,薪水同样不高。直到现在的男友,她才彻底放平心态。 李雪觉得,能在相亲中碰到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幸运的事。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沈流彦,想起两人交往的那几个月。毋庸置疑,沈流彦对她的确太好太好。不过现在来看这段回忆,也能仅仅是安然的笑一笑。 火车靠站,李雪走出火车站打车。她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突然想起,出发前自己被上层越级叫去讲话时,上层探究却竭力掩饰的视线。 酒店是早已定好的。李雪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要住的地方居然离当初出事的酒店那么近,是斜对门,不过星级低一些。 她站在楼下抿了抿唇,拨弄了下耳边的发丝,才发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 无论再怎么表现得无所谓……李雪一步步迈入大堂,她到底还是忘不了那令人绝望的黑暗啊。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等到办好入住,李雪靠在床上打开电脑,重新浏览了一边拟好的合同。约好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三点,此刻也就十一点出头,她决定先去吃午饭。 饭后散步,李雪走进一个周边的商城。她摸了摸放着卡的钱包,踏入男装区。 自己生日的时候,男友送了一条镶钻的项链,价值约是对方三个月的工资。李雪看着男友坚定的眼神,想想还是收下,却在心里决定日后一定要补回。 都决定一起过日子,总不能光一方付出。 她挑了许久,一面脑补着男友穿自己手中衣服的模样,一面微笑。这是她第一次进这样规格的店铺,大概以后也很少有,自然要精心些。 店员问过是不是想要送人,李雪“嗯”了声,看向对方:“给未婚夫。他大约……”报出衣服尺码,“有什么推荐的吗?” 店员引她去看另一面墙上的一身套装,李雪正在踌躇,疏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连她身边的店员都看向某个方向,眼睛睁大,口中喃喃说着:“居然见到真人了。” 李雪诧异地顺着对方实现望过去,待看到店员所说的“真人”时,手上衣服险些滑下。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握稳衣架。 接到出差的任务时,李雪的第一反应就是,是否会遇到他……沈流彦。 哪怕不爱了,那段经历也依然刻骨铭心。何况最近那个人与容越的事情闹得那样大,居然是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同一版面上,周边都是讨论的人,想不知道也难。  分卷阅读134 甚至有天在公司的走廊遇见面她进来的hr,那人还特地拉住她问了句:“小李啊,我记得你简历上写在沈氏待过?” 她点头,就被问了一堆各样问题。从沈流彦是个怎样的人一直到沈氏与容氏的关系,李雪险些落荒而逃,最后只得拿“只是个小职工并不清楚这些”糊弄过去。 对于那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李雪的确不清楚。但她怎么可能忘记,正是容越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亲近的样子,自己才慢慢没有戒心,最后居然在他面前吐路了沈氏竞标的价格! 哪怕这件事是在醉酒的状态下发生……李雪依然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相应的,看到那则报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流彦被容越的巧言令色骗到。 那边,容越在讲了多次以后终于把自己的话付诸实践,和沈流彦一起来挑衣服。按说平时遇到这种事,只用让人把当季新款都送到住处,再由容越来给沈流彦搭配即可。但非常时期…… 于容越来讲,事已至此,沈流彦身上早已被盖满自己的印记,偏偏何家的老头子依然在用各种手段阻挠自己和沈流彦,这实在让他有些无法忍受。 虽然知道恋人的心是向着自己,不但主动求婚,还选择那样一种方式叫自己去沈氏,一同出柜。近来,更坦言早已挑好一处房产,等两人一同装修过即可入住。 这样美满的日子,为什么要有何崇来搅局! 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容越只得曲线救国,在公众场所与沈流彦一起频频路面,举止亲昵。每每想到何崇知道这些以后的反应,他便觉得舒心不少。 这还不是最让他觉得愉悦的。 ☆、第104章 沈流彦身材极好,哪怕在容越眼里,都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他看着眼前站着不动任自己摆弄比划的人,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个人是他的,想到这点之后,再有任何一句对对方的夸耀落入他耳中,都仿佛甘醇的美酒。不止醉人,也让他心悦。 容越拿起一件件衣服递给身后的店员抱着,视线在沈流彦身上不住徘徊打量。大概是他眼中的意味太明显,沈流彦不轻不重的瞥他一眼:“够了吗?” 好像是说衣服,又好像在说他的眼神。 容越当即道:“看你再久,都不够。” 他讲话声音极低,几乎只擦着沈流彦耳畔。跟着两人的店员辨认许久,都无从分辨其中内容,只好根据沈流彦的问题猜测。 而沈流彦闻言,像是觉得想笑,眉眼更柔和了些,轻飘飘地反问:“真的?” 容越答:“自然是真的。” 他原本想说的是另一句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话到喉头,容越突然记起,似乎,自己还真的骗过对方不止一次。都是早被放下的往事,按说再提起也不会引起什么风波,但他还是下意识就选择了回避。 流彦愿意听他信他,那么他也会再不让对方有不喜的事情。 至于最让他愉悦的事。容越看一眼店员抱满怀的一堆衣物,拍了拍沈流彦的肩,道:“去试试?” 沈流彦拧了下眉,像是不太愿意,可还是点头。 容越面上的笑意扩大许多,像是不经意的看去店外某个角落。黑色镜头若隐若现,此番被何崇找来跟踪他们的人,显然不比从前的同行敬业。 他收回视线,转望向沈流彦的眼睛。里面是了然是无奈,更多的,却是龙溺。 沈流彦知道他所有打算,也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挑破的意思,而是与他一起,配合着做完所有他想做的那些。 这样的沈流彦,让他如何不爱。 两个男人在店里以这样的姿态挑衣服,本就引人注目,何况近来他们曝光率极大,几乎无人不认得。 眼见两人进了同一个试衣间,众人方挪开视线,各自私语。李雪身边的店员像是很想和人讨论,看身边没有熟悉的同事,干脆和顾客搭起话来:“之前他俩出柜的时候,微涯上简直是炸了,都说从沈总话里看俩人在一块儿有好几年,容越这是浪子回头?” 李雪怔了怔。 店员还在讲:“我姐的男朋友在沈氏上班,听说沈氏内部都传遍了,沈总打算和容氏合并来着……哎小姐?” 李雪握着拳,将挑了半天的衣服递给店员,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才那两人进的试衣间。正要敲门,突然反应过来。 店员犹在懊恼,自己话像是太多了,居然把顾客吓跑……看来太八卦的确不好,要改要改。 李雪站在试衣间前,咬着下唇,十分茫然。 她是想和沈流彦讲,不要相信容越,那个男人再多花言巧语都不过是为了最后目的。愈想愈义愤填膺,虽然沈氏里也有蛀虫,但于沈流彦在商场的一些作风,她还是了解。 沈流彦出身高,又是从科班出来,虽然将很多龌龊手段看在眼中并不制止,但如果要他选择,他还是倾向于光明磊落些。审时度势当然不可或缺,而本质来讲,他是个好人。 容越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点她早已充分领教,按说流彦也是知道的……但毕竟分开太久,李雪突然很不确信,对方是否还记得某些事情。 她这边在犹豫,围观者看得更加兴致勃勃。没等李雪纠结出一个结果,试衣间的门,已经打开。 里面空间不小,容纳两个成年男性都绰绰有余,不显拥挤。沈流彦身上是与进去时不同的衣服,暗色布料,在灯光下衬得皮肤更加光洁白皙,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被勾勒得恰到好处。 他们好像还在讲话,一边将门打开。没想到外面站了一个人,还是正要敲门的样子。 一眼看过去,容越心头一条,危机感大作。沈流彦则在短暂的怔忪后很快回神,唇角带着温柔的弧度:“小雪?你怎么……在这里?” 一点半,李雪与沈流彦相对而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拐角处,身边是植物遮挡,旁侧的玻璃也是从外看不见内。 得知李雪已吃过午餐后,沈流彦点了两杯饮品,就要阖上菜单。动作进行到一半,就感觉到有两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后,如有实质,几乎要穿过那层薄薄的布料。 他神情不变,又对服务员说了句什么。容越看他这样的表现,像是勉强满意,眼神总算平和些。 结果等到沈流彦点给他的东西被端上,容越就有些笑不出来。是一杯,小姑娘的口味,怎么看都该被放在李雪眼前。 是的,他记得李雪。 不论是自己在李雪面前情深款款的说的那句“请允许我追求你”,亦或他与沈流彦那鬼使神差的第一次。 前者大概是对方总用提防的眼神看自己的缘由,后者,李雪应该不知道这事 分卷阅读135 儿。 容越眸色暗了暗,光明正大地听面前二人的对话。几句寒暄后,李雪干脆利落的切入主题:“流彦,你和容越……?” 他端起那杯,看上面浮着的奶沫。有甜腻的香气浮出,萦绕在鼻尖。 沈流彦:“对,我们在一起了。” 话听在耳里,容越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甚至勉为其难的,低下头尝了口杯中液体。味道和闻起来很相似,咖啡倒是醇香的,可惜奶泡着实太多,毁掉口感。 李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 沈流彦与容越都心知肚明,她接下来想要说的,会是什么。 可李雪出现的蹊跷,他们需要确定一些别的事情。 不知不觉,这场谈话的主导权已被握在沈流彦手中。他很快知道了这次李雪来江城是做什么,连对方临出发前领导的嘱咐也已经了解。 话题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李雪谈起自己如今的男友,讲述时眉眼间满是幸福的笑意。 沈流彦真心实意,说道:“恭喜。” ☆、第105章 话说的差不多,李雪一面忧心不知待会儿的工作会不会迟到,一面看着像是并不在意自己告诫的沈流彦恨铁不成钢。し再看看另一面桌上好整以暇的容越,蓦地千般情绪涌上心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张张口,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副表现,觉得不好意思:“我怎么……” 沈流彦抿着唇,温柔地看她:“小雪,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李雪脱口而出,音量被下意识的抬高。一句话后,意识到自己还在公众场合,她更加难为情,咬咬牙后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流彦,他配不上你!” 话被容越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不由开始磨牙,顺道后悔自己选择了面对李雪的桌子,以至于看不到流彦此刻的神情。 只好更加全神贯注,去听对方的回答。 这副做派,着实不像自己。 沈流彦眼神不变,语调也依旧很平缓,对李雪道:“就这么不相信我的眼光?” 句子里倒是有点玩笑的味道。 女人总是有些特有的直觉。李雪听懂了,眼前人根本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倏忽想起,沈流彦在商场上待那么久,又能将沈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发展到现在的模样,至少在识人一项上,他做的从来很好。 自贸区工程于那两人来讲大概已是不可追的往事。自己离开江城的时间太长,足够流彦与容越纠缠许多。 那么,她不知道的时间和地方,容越或许,的确不再是从前那样。 李雪沉默很长时间,气势终于散去:“……真的?” 沈流彦笑着答:“真的。” 剩下的半小时,容越终于能与沈流彦和李雪坐在一张桌上。李雪尽力让自己抛开偏见,但还是觉得尴尬。 容越自然看出。如若他愿意,令气氛好转也不好几句话功夫。可凭方才这女人对流彦讲的那些,能有这会儿的态度,不错了。 沈流彦对李雪道:“还好刚才没哭吧?总归顺路,待会儿我送你去见客户的地方。” 容越:……并不顺路。 李雪定定神:“太麻烦你了。” 沈流彦摇头:“这算什么麻烦。按说你来江城,就该提前告诉我,好为你接风。” 三个人的手都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李雪没想到的是,桌面下,早成了另一番景象。 容越抬起膝盖在沈流彦大腿外侧缓缓摩擦,末了觉得不过瘾,干脆勾住对方靠近自己的那条腿,极尽挑逗。 这种事,容越做的轻车驾熟。沈流彦面上镇定,到这种地步,还十分正经的与李雪说着一些琐事。 真是怎么看……怎么让容越觉得不悦啊。 送李雪的时候,沈流彦已了然,对方是为了什么才到江城。外祖父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一些。 看着李雪下车上楼,他将车停在路边,侧过头,望后座上的容越:“坐前面来。” 容越扯起唇角:“我突然觉得,何家那老爷子着实很不容易啊。流彦,你不如就顺了他的意?” 沈流彦顿了顿,笑意不再像方才那般公式化,而是多了些说不出的意味:“容哥哥吃醋了?” 容越不答。 沈流彦的嗓音像是某种温和的引诱:“不来前面,我怎么哄你?” 他一句话都没说完,那人的桃花眼已弯起。 容越下车时顺便交了停车费。车外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里面,则是粘稠的水声、炽热的呼吸、溢满石楠气息的空气。 车体的震动被街上忙乱的景象遮挡。容越本想计较一句分明后座上比较开阔也适合摆动作,但沈流彦已倾身过来吻他。 不得不说,在方才那一场后,这样的亲吻里,安抚意味太过浓重。 容越接受了,也承认,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也许因为那个人是李雪,他当然确信此刻自己与沈流彦是心意相同的,可李雪,始终是一根刺,横在两人之间。 因为她是沈流彦上一个明确说过想要与之成家的对象,也因为自己当年用了那样的方式。如果重来一次,容越觉得,至少自己会换种方式,来让李雪说出沈氏的价格。 ……毕竟那个时候的沈流彦,对自己,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流彦,你是故意的?”在更深入的交流时,容越这样问。 沈流彦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湿,车里的空调完全无法降下两人的体温。连眼镜上,都多了一层白色雾气。唇瓣微微张开,还是刚刚亲吻过后的嫣红,舌尖隐约路了出来。 沈流彦:“……这种时候,还有空想这个?” 他咬上容越颈侧的皮肤,全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可容越本就是明知故问,叹道:“学坏了。” 沈流彦轻轻笑了声,含糊不清地答:“我在你心里有多好,嗯?” 容越想,他也不知道。 □□完,两人整理好衣服,开了通风。待到呼吸平复,沈流彦打开车门,径自朝某个方向走去。 容越面上没有一丝意外,隔着一层玻璃,看沈流彦在某辆车旁停下,敲一敲窗户。 正是何崇找来跟着他们的人。那么长时间过去,两人早知对方存在,不过在大多情况下都刻意无视而已。 至于此刻——容越将身体向后靠了些,漫不经心的评论着——连沈流彦都觉得,何崇,踩到底线了。 窗户在眼前落下,沈流彦看着一副茫然样子的私家侦探,笑了声,好好先生的样子:“别紧张,我只让你带句话。” 那人正在腹诽,从哪里看出自己紧张,就听沈流彦道:“给我爷爷说,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该享福。如果真的觉得不服老,还想上班,沈氏也欢迎。” 分卷阅读136 那私家侦探并不知道,这样的话从沈流彦口中说出,意味着什么。 等他转述完,何崇的面色已变得非常难看。 外孙从未说过什么重话,这已算是最重的语气。话里的意思,摆明是在讲,如果他还要干预,就跳槽走人。 ☆、第106章 沈流彦回到车上,第一眼就见容越领口的扣子不知怎地又开了,锁骨上的吻痕未免太过引人注目。 他动作一顿,关了车门,拧动钥匙。车子发动,容越仍是将手肘靠在车窗台上,支着头看他,说:“流彦,你好帅啊。” 神情语气无一不像极十七八岁的学生,憧憬又懵懂。配上颈下风光,活脱脱一个“不经意的勾引”。 ……剧本倒不错,难为容越演得出来。 沈流彦有点想笑,他可不信容越在那个年纪会如何纯情。不过这样的角色扮演他们还没玩过,倒是可以找时间试试。 把态度摆出,剩下的,就看何崇要如何选择。如果仍是不管不顾的做出阻拦举动,沈流彦离开沈氏,同时将班底带走,不说别的,光股价都不知会跌到何种地步。 何崇并不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并非因为利益缘故。他再不情愿外孙选择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走到与唯一血脉决裂的地步。 有不沾烟酒的医嘱在,何白氏在这方面盯何崇盯得很紧。最后,何崇将自己关在书房,对着棋盘看了一个晚上。 盘上摆的是一个百年残局,他和外孙就此局对弈过十数次,都没什么结果。 第二天早晨,他回了卧室,睡到午后。起身时,何崇对何白氏道:“叫流彦带上容越,来屋里坐坐吧。” 还是松了口。 何白氏应下了,私下却和沈流彦商量,让自己再在何崇耳边说几天话,外孙和孙……媳,再来这边探望。 这新称呼,还真不习惯。 私人侦探跟了外孙和容越那么久,发回来的结果,何白氏也看了很多。无论是照片还是文字描述,都清晰的透路着一个信息。 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和谐,几乎是插不下旁人的地步。 这还有什么不好呢?若说遗憾,无非是外孙不会再有孩子。但如今的时代,选择太多,无论领养代孕,都不会真的使外孙身后寂寞。 何白氏对何崇讲:“先前你挑姑娘挑花眼的时候我就想说了,那些女孩儿啊,好是好,可是真没一个比咱们流彦有气质长得好。也就容越,我看还凑合,站一块儿还挺好看的。” 何崇不置可否。 何白氏:“你就当流彦娶了个媳妇儿,不过媳妇儿身体不太好,生不了小孩儿呗。你说,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反对吗?” 何崇听完这句话,犹豫了。 何崇本就不是太过注重门第在婚姻中地位的人。能逼着女儿嫁沈家振,不过因为那时撞破了女儿和许清清的事儿,怒极攻心之下只想早早看着女儿嫁人。沈家有眼力见儿,各样安排之下使得沈家振几次在各种场合中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稍透路出联姻的意思后,沈家就开始安排日程。 之后如何,不提也罢。 虽说当初何家与沈家的家世相差无几,但这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的结果。真要说,他都不反对外孙和李雪在一起了,怎么还会在意这些? 外孙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就有想过,自己要做一个开明的长辈,孙媳出身什么样的家庭都无所谓,外孙喜欢就好reads;一妻两用——独龙枕边妻。 现在看来,虽是自己从前从未料到的境况,但也有些相似之处在里面。 至于无法生孩子这种事。外孙本就不和自己姓,对于血脉传承,何崇真没太多看重。 他只是偶尔觉得膝下凄凉,老了老了,只有外孙一个小辈,还不能常常来探望。这样的场景,何崇不想让外孙也经历一次。 他意识到什么,蓦地怔住。 说来说去,自己还不是为了外孙好。有女儿前车之鉴,男女婚姻,也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那么,两个男人一起,说出去惊世骇俗没错,可在自己这里,好像没那么不容易接受? 何白氏敏锐地发觉老板眼角出现了一丝笑纹。 何崇:“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那么我也想看看,流彦和容越,能走到多远。” 几天后,容越第一次以家人身份到何家老宅,与何崇、何白氏和沈流彦一同在桌子上吃晚餐。 老宅的饭菜都照顾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的口味,做的偏软。容越并不是很喜欢吃,就在装模作样的同时,又在桌面下方撩沈流彦。 越发投入的时候,突然听到何白氏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代孕,或者领养?” 连决定与否都没问,直接要确定时间。 在此之前,沈流彦与容越谈过这方面的问题。最后的结论是二人都不如何喜欢孩子,目前阶段来看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养,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但这话,在老人家面前说,并不合适。 沈流彦与容越对视一眼,还是由做外孙的开口:“工作上的事情太多,还是过段时间,等清闲了再考虑。” 何白氏与何崇想到的回应是同一句。没了容氏与沈氏抢生意,忙碌程度,恐怕都要打折扣。 ……那么,这又是一句推辞了? 何白氏嗔怪的看沈流彦一眼,又望向容越:“你呀,也要劝劝流彦,不能光由着他来。”分明是对孙媳妇儿的语气。 也无怪乎他们会用这样的态度。从病房那次见到起,沈流彦与容越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有意无意的将后者的形象往这方面偏。起初,因为前天凌晨沈流彦在自己带去那帮人面前的姿态,容越默认一回。后面,则是觉得似乎这个身份更容易被接受一点,总之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于是保持下来。 这一页,暂时翻了过去。 何家二老态度软化之后,媒体对江城两商场巨头出柜一事的兴趣明显淡了下来。其中自然少不了公关打点,另一方面原因,则在于先前闹得那样轰轰烈烈,也有沈流彦与容越做给何家二老看的缘故在里面。 现在没了必要,自然一切都渐渐缓和。 新房子仍在装修,装好之后也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入住。在那之前,两人还是轮换着在一方家中留宿,不过周期长了很多,几乎半月才换一次地方。 合并的事也步入正轨。沈氏与容氏涉猎的产业都极多,其中主要部分是相同没错,但也有不同的部分。这是真正的强强联手,业内对新公司的评价极为一致,都表示看好其发展前景。 转眼,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第107章 何家二老颇为庄重的邀请容越,在自家老宅来过这一个新年。 分卷阅读137 容越心底是如何想的暂不论,面上看来,他实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总归沈流彦是要去的,他不一起,莫非还要在这种日子孤家寡人。 再说,虽说到时候是在何家地盘,可他与沈流彦关起门来做什么,何崇又不会知道。 年底本就是最忙碌的时候,何况还夹杂着两家公司合并这样的大事。在签了一大笔加班费的账单后,沈流彦阖上钢笔笔帽,靠上办公椅,缓缓舒出一口气。 看了一天文件,又带着眼镜,眼眶实在太过干涩……他转过椅子,面对落地窗,看江城的夜色。 还是那般流光溢彩的城,可惜云层有些厚,看不见月亮reads;我的抗战不一般。倒是远方海水波光荡漾,有船归航。 容氏办公楼在他视线之中,静静伫立。 近十点,容越总算上了沈流彦的车,二人一起,往城郊的何家老宅去。路上何白氏电话过来,沈流彦接通,就听老人问起二人走到哪里。 沈流彦看眼窗外,报上路段,何白氏笑了笑:“也快了,我让人给你把汤热上,”到底觉得遗憾,“事情这样多,这种日子本该一家人坐一起吃顿饭的。” 沈流彦一面安抚老人,一面趁红灯时侧眼看容越。对方不止有容氏的事要做,容谈那边,没个数年功夫都完不了,偏偏还压着工作量,只为和他一路。 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迷迷糊糊的靠着窗子,像是睡着了。 何白氏又对沈流彦讲:“你爷爷正抱着棋盘,说都没人陪他。” 电话那头传来何崇隐约的声音,沈流彦弯了弯唇:“很快就到。” 话是这样说,等车开进车库,已快到十一点。沈流彦拔了钥匙,叫醒容越:“这样累?去屋里睡吧。” 容越睁开眼,眼梢上挑,自然而然流路出风流意味:“你房间?” 沈流彦倾身过去吻他唇角,低声道:“没记错的话,还有中学时的校服在。” 容越放松身体与对方接吻,嗓音朦胧:“听起来不错啊。”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睡成。 从车库到屋内的路不长,但冰冷又粘腻的夜风一吹,容越的倦意就没了七分。等到进屋,何白氏招呼二人喝汤,一碗下去,彻底醒了。 沈流彦去陪何崇下棋,何白氏在一边看,招呼容越一起。一局完,沈流彦数子,何崇看看容越:“会下吗?” 容越答:“流彦教过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还是不很会。” 于是何崇面前换了人,轮沈流彦坐在何白氏身边。何白氏看外孙和老伴下棋那么多年,自身也懂许多围棋上的事,很快看出容越确实水平不太够,对外孙轻轻笑了句:“我光看你下得好,教起人来,水平倒不太够?” 沈流彦原本在专心看容越在外祖父面前飙演技,正觉得有趣。听外祖母问起,也笑了:“这两年都没怎么和他下,能记得规矩,都算不错的。” 何白氏睨他一眼:“平时,你也这样护着?” 沈流彦一顿,面上笑意扩大:“是。” 祖孙二人说话本就未有压低嗓音,容越的心思又不在棋局上,自然听得分明。而何崇原本正要对容越摇头,指点几句何处不该落子,话到一半,突然被外孙提醒,看容越的眼神刹时变得微妙。 他都险些忘了……咳。 十二点过,老人家去睡觉。容越站在沈流彦房间中,四处看了许久,最后走到书柜前,拿起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抱着尤克里里的少年,背景也很熟悉,江城一中,他们一同待过的地方reads;神王帝君。 沈流彦从浴室出来,听容越道:“如果我大一岁,是不是就能早些遇见你?” 沈流彦先是一怔。他没带眼镜,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容越手中拿了东西。等到走进,才辨别出,对方拿的是什么。 沈流彦眼里也流路出几分怀念:“说不定?不过……” 现在这样,也足够好。 容越听出沈流彦言下之意,心头那一缕颤动蓦地剧烈起来。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场景,十数年前两人在校园里擦肩而过,尚是点头之交时在商会中偶尔的碰面……还有,自己想要与对方相交时,在咖啡厅那次“偶遇”。 沈流彦衣服上被泼了咖啡,在洗手间内,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脱下衣衫。他看完沈流彦的动作,念念不忘许久。 一切由此而起。 夜色更深,屋内屋外极大的温差让玻璃上多了一层白色雾气。沈流彦眸中氤氲着薄薄水雾,眼镜歪歪斜斜的架在鼻梁,身体随容越的动作一下一下颤动。 在眼神划过某一点时,他蓦地顿住。 “……下雪了?” 有白色的晶体自天空慢慢飘落,落在树梢叶上。有风吹过,细小的雪花更加凌乱,扑上窗子,快速融化。 容越顺着沈流彦的视线望过去,虽同样觉得讶异,但仍不满对方会在这种时候走神。这样的心绪在动作间带出几分,沈流彦察觉到,移回目光,看着他,张了张口。 说出三个字。 ……很多年以后,容越回想起这一刻时,还能清晰地记得,自己眼前浮现出了怎样一副绚烂图景。 春末夏初,何崇与外孙签下股票转让协议,沈流彦成为沈氏最大股东。之后不久,沈氏容氏各自解散,新公司成立,名字简单粗暴,取两人姓氏开头首字母,sr。 剪彩当天,不少人出席庆贺。唐宛如在人群中找到沈流彦,寒暄之后踌躇地问:“流彦,怎么你是副职?” 也就是她能问这么一句。不少周边媒体登时不着痕迹的往这边靠拢,只等沈流彦答。 沈流彦有点漫不经心:“我股份比他多,公司名也是我的姓氏在前……他已经让了我许多了。” 唐宛如眼神复杂,半响之后还是释然了,转而问道:“你们是不打算办礼了?说起来我结婚时你给的红包那么厚,都没个机会还回去。” 沈流彦想了想:“这个,看他吧。” 这一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沈流彦与唐宛如说完话,一回头,就看到容越在不远处,遥遥望着自己。 见他转过身,容越一双桃花眼弯起,往这边走来。 每一步,都踏在阳光上。 正文完 番外 第108章 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 三十二岁的容谈站在二楼,手扶栏杆,沉默地望着楼下大堂里的两个少年 其中一人受了伤,流出许多血,将白色外衣染得鲜红,看起来极为可怖。另一人跪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缓缓从旁边的医疗箱内拿出绷带和药物。 “怎么伤的这样重?”后一个少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 分卷阅读138 出口。 前者却仿佛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没被砍到要害,留点疤才好看啊。” “爸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 “阿谈!别老说这种话。” 担忧的话被打断,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几乎瞬间就落下泪来。他的兄长看着他,抬起没有受伤的一条手臂,覆上他的脸:“哭什么?怎么还是这样没出息。” 大概,这就是他下定决心的时候。 容家所有小辈都知道,自家产业中有些不可告人的阴暗项目。他们也都清楚一点,近些年来,老爷子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洗白一事上面。 容越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可容谈私下觉得,容越作为唯一在容老爷子跟前长大的小辈,或许他是明白最多的一个。 容非则终日被容东旭约束着,容谈很怀疑,这个长房长孙有没有自己懂得多。 而容且……据容谈所知,在寻常孩子玩玩具枪的时候,自己这个哥哥,已摸过真家伙。 容南驲锻炼儿子,炼得不只有理论上的东西,还有心性。同一个年龄,容谈被塞进容氏董事会听席,容且则混在一群社会人中,打群架不过家常便饭。 老爷子要洗白,反对的人不少。容南驲表面只作旁观,实际上,早已暗暗将其中许多势力收入旗下。 容且在十七岁第一次随人出海。容谈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来以后的容且,发生了堪称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说以前的容且与他之间还有些兄弟情分,那之后,他的兄长,就成了一台冰冷的机器。 容且说过不让他哭,那他就不哭。 终有一日,他要完成老爷子没有做完的事情。将容家彻底洗白,让容且再不受伤。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虽然没有人会信。 睁眼时,天还没有亮。可容谈已经睡不着了,便翻身下床,走到楼下厨房,为自己倒一杯酒。 沈氏与容氏合并,父亲的股份被稀释到一个极低的程度。这些日子,连带的容且都好像很不高兴。 忽梦少年事,容谈由此又想起许多。在某个莫名其妙被提到的话题里,他曾问容越:“你会让沈流彦看到你拿枪的样子吗?” 容越想都没有想,就答他:“不会。”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会让他看到是一回事儿。可即便看到了,流彦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时间往前推,二十五六岁的容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能和容越这样融洽相处。 亦或往后推。三十二岁的容谈也未曾想到,这一切,居然会以那样的方式收场。 sr成立五周年,容越表面上是正职,但公司的大多数事都交给沈流彦经手。容家的争斗将近尾声,不容一丝差错,容越全副身心都扑在上面,在sr的路面都减少许多 容谈不知容越是怎样和沈流彦交代的,但偶尔见面,沈流彦总一副平静的样子,温温柔柔地笑着,却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有视线对上容越,眼里才会有确实的温度。 ……他并没有羡慕那两人。 三十七岁,容谈与容且还都是单身。父亲终于急了,不但时常催促二人,甚至设计过多次让他们与女孩儿相处。连容谈都觉得意外,容且会是和自己一样的态度。 等到所有布置收网,容谈与容越一起,听各个据点汇报上来的结果。之后的事毫无悬念,容且一败涂地,只等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容越对容谈道:“大伯,姑姑,还有二堂哥……咱们家这些也要一家团聚了啊。” 容谈没有接话。 “不过,”容越话锋一转,“你在紧张些什么?” 一句话出来,容谈才发觉,自己是在紧张。 近不惑的人了,偏偏两腿僵直,手心出汗,着实不像平时的他。只是心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重新理一遍所有安排。容谈很确定,其中不过有错。 他只好安慰自己,多年梦想成真,心情雀跃,在所难免。 直到医院的电话来,说有位先生出了车祸,在手机联系人上找到容谈,问是否能到医院签手术同意书。 容谈蓦地站起,将方才所有拙劣的猜测抛在脑后,往方才报了家门的医院去。 从某种意义上讲,手术室成功的。容且活了下来,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心跳也很稳定。 容谈隔着一层玻璃看他,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三日后容且转入普通病房,医生说以后能不能醒,全看天意。 容谈为容且请了一个护工。起初的时候,他不定时去病房看,护工尚算尽心尽力。可两个月后再去,护工已变得敷衍起来。 他将人辞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让自己满意的人,干脆亲身上阵。 算算时间,上次他与容且这样亲近,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过去,容且无数次或直接或间接的告诉容谈,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 容谈闻言只是笑笑,从不做出什么正面回应。 而现在,他想起从前的事情,同样开始觉得容且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弟弟,对方的好运气,大概会一直延续下去。 再后来,容南驲也在与容越的争斗中落败。容谈拿到了一部分股份,还没做打算,容越探究的目光已经扫来。 显然,他没有那么容易忘记这个堂兄当初说过的目的,即彻底洗白容家。这个时候,容南驲已不足为虑,容越自己手上的一些东西就变得显眼。 容谈心知肚明,自己说再多,容越也不会信,毕竟他又不是沈流彦。 不如将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证明。 总归……自此以后,容且再不会受伤。 他的目的,也算达到。 第109章 “……我觉得,阿姨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流彦你想太多啦。” 八点二十分,江大附小的早读铃还没有响。一年级的楼层里,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在走廊中乱窜,这样的情境下,端坐在课桌前的沈流彦分外显眼。 而容越凑得离他极近 分卷阅读139 ,几乎整个人趴在沈流彦桌上,口中碎碎念着:“我给我妈说有同学去家里时她特高兴,昨天不也夸你了。” “可,”沈流彦低下头,视线定格在桌面的纹路上,“阿姨听完我名字的时候,笑得好奇怪。” 容越咬着嘴唇,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道:“没有啊。流彦,你不愿意和我当朋友了吗?” 沈流彦仿佛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倒没有啦。” 年轻的班主任走进教室时,就看到第三排正中间坐着的小朋友正在和谐的聊着什么。她将讲义放在讲台上,清清嗓子,等待铃声。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真正入职以后她才知道,自己班上的一群小孩儿各个都出自非富即贵的家庭。原本学校有安排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来代课,结果对方在八月底出了些事情,得等两个月才能开始上班。在无人情愿上阵的情况下,她被推出来当这个临时班主任。 光是在安排座位这一项上就绞尽脑汁。不少人找上她,就希望将自家孩子与某个小孩儿安排成同桌——后者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指沈流彦或容越——答应哪一个都是得罪其余很多个。到最后,干脆将那两个小孩儿放在一起,总算解决一项难题。 最幸运的是,两人还相处的不错。 先一天,沈流彦无意中和容越讲了一句,今晚家里人都有事不在,要一个人吃晚餐。容越当即回道,那不如去我家? 沈流彦想了想,去找班主任借电话。片刻后回来,对容越点点头:“可以。” 容越笑得眼睛都弯了,勾着沈流彦的肩,一项项数着自家保姆的拿手菜。沈流彦原本觉得有些热,不过看容越那么高兴,也就由他去。 说到后来,容越有感而发:“流彦,你真好啊。” 沈流彦:“……嗯。”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等到放学,容越家的司机顺道接了沈流彦。路上容越还解释几句自己家中情况:“算是运气好啦,这几天我正好跟爸妈住。平常都住爷爷那边,有时候堂哥也在。” 沈流彦眨了下眼睛:“我没有堂哥,不过也经常去爷爷家住。” 容越合掌:“我比你大啊,你可以叫我哥。” 沈流彦:“……一个月而已。” “叫嘛叫嘛!流彦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保姆做。” 容越生日是二月十四日。上小学第一天,老师让一个人一个人到讲台上自我介绍,他说完这个日子,还特地补充了句:“是情人节。” 下面的同学顿时符合着起哄:“噢——” 唯一一个没给出什么反应的,就是他的新同桌。容越有点不高兴,从讲台上下来后,做回位置上,伸手捅一捅新同桌的胳膊:“喂,你不知道情人节吗。” 对方倒是出乎意料的很坦然:“是不了解。” 容越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向新同桌科普:“就是两个,咳,情人,在一起过的节日啊,这都不知道?” 对方依然很坦然:“为什么要知道?” 容越:“……” 后来容越看完所有上讲台做自我介绍的人,得出一个结论。班上的女孩儿倒是有几个蛮可爱,可男孩子,长得好看些的,也就自己,和身边那个不解风情的新同桌。 他痛心疾首的揉了揉脸,在下课后向对方发出邀请:“沈……什么来着?” “沈流彦。” “去厕所吗?” “不去。” 容越:“……” 小学生放学向来很早,不在堵车的时段,一路畅通无阻。到容越家中时才四点出头,容越兴冲冲的张罗着给小伙伴端点心。 “这个点吃晚饭对身体不好。”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又问:“吃完以后咱们打游戏吧?我才买了新的碟片。”有点炫耀的语气。 沈流彦迟疑了下,像是为难:“先写作业吧。” 容越瘪了瘪嘴:“哎呀……算了算了,听你的。” 卧室中的书桌不够大,两人就趴在餐厅的圆桌上。作业并不很多,不到六点就写完,容越献宝一般拿出自己的新游戏碟,插`入dvd机。 第一关的时候还需要他给沈流彦讲解,到后面,沈流彦越来越顺手,连胜几把。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可沉浸在游戏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许清清回来了。 还是保姆叫了一声容越,两个小孩儿才反应过来。沈流彦放下游戏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叫了声:“阿姨好。” 许清清看着儿子的朋友,怔了怔,下意识的答:“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容越抢答:“沈流彦!” 许清清整个人都僵住。 四十五分钟的课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讲还是有些长,何况又是枯燥的语文。等到年轻的班主任宣布下课,容越早已迫不及待,问沈流彦:“去外面转转?” 沈流彦把书收进书包,拿出另一本,摆在桌面上:“先做好课前准备。” 容越:“……” 他感慨:“流彦,不用这么认真吧?” 沈流彦转头看他,眼睛黑白分明:“这算不上什么认真不认真……” 容越做出一个败走的表情,转眼又拉过沈流彦的袖子,把人扯出教室。 后来代理班主任离开,正式的班主任复职,也没对座位做出什么调整。再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沈流彦和容越当了足足六年同桌。 按说他们的性格并不相似,可偏偏就是意外的投缘。容越只在沈流彦身边能静下来,沈流彦也唯有面对容越时会始终专注地看着对方,听对方讲些自己原本不感兴趣的事情。 在容越对沈流彦念了无数封小姑娘写给自己的情书,又拿走无数封放在沈流彦抽屉里的信笺后,两人上了初中。 第110章 十一二岁的年纪,成绩分化还不明显,大多父母也不想太早就将孩子送出国外。种种原因之下,初中班级里有一多半人都是沈流彦与容越小学时的同学。 大家相互熟悉,偶尔还会在被父母提溜着去的各样宴会上见面,便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小圈。只是其中又隐隐分作两派,能在书本上静下心来的人围绕沈流彦,其余人则更愿意跟从容越。 分卷阅读140 两类人虽说不上互相瞧不起,但后者觉得前者无趣,前者觉得后者没心没肺,也在所难免。之所以面上还算和谐,不过是因为容越与沈流彦关系太好。 好到听到有人调侃他们是一对时,容越还会揽过沈流彦,额头贴着额头地叫一声:“媳妇儿。” 沈流彦性格软——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每当遇到这种场景,往往会路出十分没办法的表情,由着容越去。 起哄的人便更多,笑着闹着,一个课间又没了。 冬去夏至,初一之后的暑假,容越被容老爷子拘在屋里,整日不知在做些什么。沈流彦约过他一次,得到“恐怕得等开学才能有时间”的答案后,面对一盘残棋坐了许久。 何以婷难得清闲在家,敲敲儿子房间的门,端来一杯牛奶。走进屋后,她看着在棋盘前发呆的儿子,笑了下:“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 “妈,”沈流彦回过头,是真的无奈,“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还总用这样的语气哄他。 何以婷微微一滞,有些恍惚的想到,是啊,流彦已经这样大……一面将牛奶递过去,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不是很想比容越高吗?” 说起这个,沈流彦就想到方才的拒绝,有些恹恹的,口中低声抱怨:“怎么老提他。” 何以婷手心出了一层汗:“发生什么了吗?” 沈流彦摇了摇头,望着何以婷,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疑惑。 这场对话可能还不算明显。但从小到大太多次,他早就觉得,母亲对容越的事太过关切了一些。 不只是他,连容越都有类似感觉,不过其中主角换做自己和伯母而已。 可事实上,沈家与容家偶尔还能合作一下,和许家,就是彻底地断交。 ——在先前沈氏危机、外公为其注资并成为许家最大股东之后。 沈流彦不是不能理解容越忙。事实上,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外公让他去旁听董事会。先前听了一场,收获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有,结束之后外公再挑一些案例为他解释……这一场下来,一下午是最少的。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在不高兴些什么。 那边不如不去想。 暑假即将结束,返校的那天,沈流彦在教室门口站了数十秒,终于确定,教室中间坐在桌子上那人是容越。 不但长高了许多,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去看,身上肌肉的轮廓可以说是相当流畅。有时侧过身,桃花眼可谓顾盼生辉。 正在与班上其余人讲话,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抬腿迈入教室,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不久后有一个女孩子将书包放在他邻座,沈流彦对对方弯了弯眼,问:“去哪里玩了吗?” 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沈流彦觉得自己好像在听,毕竟一字一句都被收入耳中了,可偏偏无法分辨对方所讲具体内容。 容越看眼手腕上的表:“流彦还没来?” 站在他身前的人一愣,先前他看到沈流彦没往这边来,还以为是那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他下意识的往沈流彦所在方向指了指,容越望过去,见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居然正在跟女生聊天。 从他的角度看沈流彦,恰好是顺光。早秋的温度还比较高,阳光落在沈流彦眼底,好像碎了一湖繁星。 容越心尖莫名一颤。 他跳下桌子,走上前去。沈流彦笑得那样好看,却不是面对他,简直不能容忍……一边这样想,容越一边抬起手,在对方桌子上敲了敲。 之后的发展让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深觉失望,那两人居然很和谐的打了个招呼,沈流彦站起来拿着书包对那女生说了句抱歉,接着,就跟着容越走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下课后,容越拉着沈流彦去了教学楼后那片没有人烟的地方。他示意沈流彦坐下,两人并排,之后折下一根草叶玩弄,口中抱怨:“老爷子哪儿的日自己简直不是人过的。流彦,你都不心疼我吗。”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委屈的意思在里面。 沈流彦侧过头看他。容越睫毛很长,唇形也好看,做出这样的神情,实在是…… 容越:“不过我比你高了好多,叫声老公听听?” 沈流彦沉默半晌,反问:“你这两句话的关联在哪里?” 容越改玩沈流彦放在自己这边的手:“你不是我媳妇儿嘛。” 沈流彦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对容越太纵容了点。 容越见沈流彦许久没答话,长长地叹口气,得寸进尺:“媳妇儿,比老公矮点没什么,小点儿也没什么……” 沈流彦:“哦?” 容越挑起唇角,正要再说,倏忽觉得某个部位一痛。 “谋杀亲夫啊流彦!你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办!” 他越说越夸张,沈流彦好像听不下去,站起身来。 容越瞬间路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沈流彦背对着他,起初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听到容越的话后,笑意顿时就消散了。 什么叫“也”? 容越家里出了什么事? 以沈家和容家的关系,沈流彦知道,很难走长辈那条线打听到什么。至于其余渠道,他还接触太少。 没等想到恰当的法子,班主任就给了任务。新学期上面要检查班容,全班人一起布置教室,沈流彦与容越被派出去采购。 这活儿说轻松也轻松,说麻烦也麻烦。沈流彦看着列好的清单,在心底理出路线,与容越一同上了公交车。 江城一中所在地段很好,几站后就是一个大型商城。两人要买的都是些零碎玩意儿,在商城地下的超市逛完一圈便买好。 结账以后,两人上了电梯,又往回程的车站走。路经一家快餐店时,容越步子乱了乱。 “怎么了?”沈流彦问。 容越刚想说没什么,就见眼前人已经看了过去。 玻璃墙内,沈家振身侧坐了一个女人,面前则是一个比他们小些的男孩,正是一家三口共享天伦的景象。 当天晚上,沈流彦难得的在篮球场下看容越打球。直 分卷阅读141 到天色转暗,人渐渐散去,他走上前,为容越递上一瓶水。 容越的喉结上下晃动,喝水期间,视线隐秘地在沈流彦身上转圈。过去他从未以这种角度看过对方,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同样机会。 每一幕,他都想好好记住。 “好了。”等容越拧上瓶盖,沈流彦好整以暇道:“容越,咱们可不可以开诚布公?” 第111章 夕阳西下,天边云彩艳丽之极,一如锦缎。 沈流彦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校服口袋。他看着太阳落下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三言两语就说清自家状况:“据说是初恋,没法结婚,在外面养了十来年。” 有风吹来,将沈流彦额前的碎发吹乱。他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弯起,笑容沉静温和,却能隐约看出几分讽刺。 “……我之前给家里说过,今晚晚些回去。你呢,容越?” 球场外的林荫道上偶尔还有人走过,路灯亮起,为夜色染上一层暖光。 教室的门被打开,篮球被丢在墙角,弹起,又落下。 “啪”一声,容越将后排的灯打开。 他面色复杂,偏偏容颜尚很青涩。两者混杂在一起,看上去,有种奇妙的意味。 容越道:“流彦,你这是强买强卖啊。” 沈流彦下巴抬起:“那么,你买不买?” 两个小辈交情这样好,在何崇与容家老爷子看来,本就是个意外。 双方对此的态度都很微妙,办起事来倒十分统一,不让小辈的情分影响到大局。而除去商场上的竞争,于容老爷子来讲,自己看好的孙儿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处得好了,说不定能在以后起到大作用,但另有一种可能,是让孙儿平白多个软肋。 毕竟,容越长大以后,以后不会只是个商人。 在何崇心底,这份微妙,又夹杂了些其他东西。自家女儿与许清清的事情被捂死了,容家人不可能知道。他看着外孙和容越相处融洽的场景,就能想到当初的女儿和许清清……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白炽灯管稳稳地停在两人上方,将雪白的光撒在两人肩上。 容越斟酌着用词:“你也知道,自从我爷爷有意思退位,我家就不太太平……” 沈流彦在心底思索着容越所讲的一字一句,默默地笑了笑。 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十多岁,早不算小了。母亲或许还会用看稚童的眼神看他,爷爷却绝对不会。 两家的关系和他与容越的交情从来都是矛盾的。如今还能勉强说一句他们没有接触正事,不懂得分辨利弊好坏。但再过几年,迟早都要做出选择。 是分道扬镳,再见面已是对手。亦或放下上一辈的纠葛,彻底联合? 他当然知道。 沈流彦觉得,这一天,能称得上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冲动的日子。 不过他的人生还那样长,未来会如何,总是未知数。 至于以后的发展是否会遵循如今的选择,此时此刻,沈流彦也不是很在乎。 等到说完自己想说的,容越习惯性的去拿杯子,拧开才发觉里面是空的。 “我记得刚才那瓶还没喝完?”他问。 沈流彦“唔”了声,道:“就剩几口,我在路上喝了,瓶子都扔了,你没发现?”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倏忽又都笑起来。 初三的时候,恰逢江城一中校庆。一班人抽签,容越不幸中标,要代表班级上台表演。 他还站在讲台上,就看着台下的沈流彦,瘪了瘪嘴,问:“有人要一起吗?” 没有指名到姓,但一班的人都很懂地“噢——”起来。 沈流彦:“……”其实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最后,两人一起匆匆地学了一首歌,顺道练着拿上尤克里里弹唱。虽说是课业很重的一年,但到这段时候,新课早已结束,剩下的不过复习。 既然已决定要做,沈流彦便不希望一切只是敷衍了事。校庆前的半个月,他与容越日日晚上都要练上数小时。地点变换多次,从学校的音乐教室到篮球场,后面,容越干脆收拾了几件衣服,住在沈流彦家。 沈家振常年不在,何以婷也因工作上的事情在外出差。每天下午六点半,保姆会来做饭,之后时间就完全给他们自己打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流彦周末要去何家老宅住。原本何崇是想让外孙周内也来的,可惜学校离得远,沈流彦又不想耽搁练习时间。 再说了,让容越住何崇身边,传出去,该有多少奇怪猜测。 表演那天,校方请了专人录像,刻成光盘,所有参演人员人手一张,其余人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买。 容越将光盘内容拷在电脑上备份,顺道点开来看。台上的沈流彦是白衣黑裤,自己真好相反。两个人一起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身体侧向对方。 当时他都没发现,原来那个时候,自己一直在看流彦。 容越阖上眼睛,轻而易举地记起,自己那天看到的景象。 沈流彦皮肤白,是再标准不过的优雅的贵公子模样。唇色不算很红,但正好配上肤色,让他很想…… 去吻他。 容越认命地趴在桌面上,将头埋入臂弯,另一只手往下探去。 他都能预料到,自己明日早起前会梦到什么。 两人在小学时都各自收到过不下十封情书,何况初中。 在弹唱期间,学校贴吧已有人发帖,询问台上的人是谁。 除去同样出生江城世家的一些学生,其余人倒不太注重同学的家世。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八卦,道沈流彦与容越在哪个班,有什么爱好,成绩如何,再附上近照几张。 此后,直到中考,两人都是江城一中表白墙上的常客。 事实上,在中考报名之前,容越曾和沈流彦谈过一次,关于两人之后会走怎样的道路。 容越很明确地说了,自己不会出国。原话是:“我家里这样乱,老爷子的态度也很暧昧。真出去了,恐怕再也回不来。” 沈流彦应了声:“我知道。” 容越便问:“你呢?要出去吗。” 沈流彦 分卷阅读142 看着他,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我还没有决定。帝都大学华光学院在这一块已足够好,可有些东西,不是课本上能学到的。” 容越眼神一沉,随即笑道:“那至少,高中还能在一块儿。” 不过在这一回的班级中,同学们大多都已是陌生面孔。 第112章 开学军训,放在江城一中不过是走流程,只安排在学校操场上进行,学生依然走读。大多新生对此喜闻乐见,容越倒是遗憾,听二中的人讲训练基地条件并不算差,若是背后出点力,自己决定宿舍安排也不是难事。 至于所谓训练强度,他压根没往这方面考虑。足足两个月没见过沈流彦,虽然对方每夜都出现在他梦中任他为所欲为,可那毕竟……不是真人。 练正步,教官让端腿,一端就是五六分钟。沈流彦站容越前一排,容越便所有注意力粘在沈流彦侧脸,看汗水顺着对方鬓角流下,滑入领口。 江城哪怕是在最热的时候,空气都是湿闷却不灼人。半天下来,往往就能出一身汗。 午休时不少人会去洗澡,沈流彦也问了容越一句。两人正肩并肩往食堂走,容越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身边人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关味道中,骤听对方开口询问,习惯性地点了下头。 等想起沈流彦问了什么,两人都已坐在食堂的座位上。 他看着沈流彦。方才训练都不觉得如何,到这会儿,竟口干舌燥起来。 所有想象,都比不过那人切切实实地在自己眼前将衣服解开脱下。 军训时穿得是校服运动服,最里面是一件短袖。沈流彦双手交叉将短袖掀开扯上头顶,分明的腹肌和流畅的人鱼线直直撞入容越眼中。 容越面上仍是镇定的,好似很自然地转身,把自己衣服放入一边的柜子。 此刻场景尚不算什么折磨。等进入洗浴间,水流打湿沈流彦的头发,顺着他的身体线条往下流时,容越连表情都维持不住。 然而就在前几天,老爷子还夸他定力好,可以做大事云云。 唯一庆幸的是不算大的空间里本就烟雾缭绕,大抵是……看不出什么的。 容越刚这样想,就听沈流彦轻轻笑了声。笑声挠在他心尖,几乎霎时间就将那层本不算厚的防线冲破。 那个人问他:“想什么呢啊。”声音里带了些漫不经心,却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又有些说不出的笑意在其中。 容越扯扯唇角,瞬间便下定决心,倾身上前将沈流彦压在自己怀中,问:“这两个月去练了?” 沈流彦推了他一把,不知什么原因,手上没用太大力气。一下没推开,也就顺其自然,让水流将自己发间的泡沫冲到容越身上。 容越:“流彦……” 沈流彦示意他说。 容越阖上眼:“军训完,咱们?” 沈流彦的声音在水声夹杂间显得有些模糊:“篮球?我不怎么会。” 容越的手已经按到沈流彦腰上,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揩油:“那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流彦仿佛是思考了下:“我教你下棋吧。” 话是这样说,可在军训完的那天假里,沈流彦还是被容越一个电话叫出去。约的地点在江大篮球场,容越到得早,见沈流彦来了,将球扔给他:“……这场不算,想和你打。” 沈流彦颠了颠球,复站直身子,说好。 对方炽热的呼吸在一次次错身时洒在耳边,皮肤碰撞在一起,汗水好似交融了又蒸发。容越口上讲要让沈流彦,真打起来却毫不留手。两人体力相差不多,可技巧说句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好在直到被容越压倒在地上,篮球跳走,沈流彦脸上都带着一点笑。 容越定定地看他,心下天人交战,自己该不该做些更进一步的事。 他甚至不知道沈流彦能否接受男人……毕竟对方接到女生告白时,哪怕是拒绝,都总一副温柔多情的模样。 容越拧了拧眉,想起自己父亲。容西暠的花心风流从不是秘密,这种事若放在旁人身上,他也不会有太多感觉。进一步讲,容越隐隐觉得,如果沈流彦没有同自己一起长大,如果自己不是满心满眼只有对方,那他也会成为这样一个人,也说不定。 但事实就是沈流彦与他是竹马,自小学至今当了十年同桌。 沈流彦叹口气:“容越,你都没发现吗?你硬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然而足以将容越自飘扬的思绪中拉回。 沈流彦:“你是认真的?” 容越望着对方张张合合的唇瓣,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想的,就已低下头,将自己的愿景变作现实。 十年后。 沈流彦早前拿到国外知名经济学府的offer,走前答应容越,会今早修够学分回国,与他共度接下来的一切。 这些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例如两人持续而隐秘的恋人关系,例如容西暠病逝,例如两人的母亲开始有往来,例如沈家振与何家撕破脸……容家各人只维持着表面一层不堪细想的所谓平静,何崇则在沈氏中压沈家振无法抬头。 这样的情形中,沈流彦在国外读完研,又开始读博。江城有爷爷控股沈氏,还有容越在旁盯着,他实在没什么可担心 听闻先前沈家振妄图买凶对母亲下手,之后被许清清戳破密谋。可惜事情还没发生,没有实质性证据在,无法将沈家振扳倒。 有时差在,沈流彦与容越的交流大多通过邮箱。在某个周年纪念日,容越发来一张照片,其中景色正是江城大学篮球场。 沈流彦接到邮件时人在图书馆。馆内灯火通明,抬眼所见之处都是埋头苦学的学生……他对着手机笑了笑,写完回复,便关了机。 照片下,容越还讲,自己当初全然没想到沈流彦会配合自己。两人在篮球场上吻得难舍难分,很快引来他人视线。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级,之后干脆直接进行到底。 就再也没有分开。 身体交合固然能带来极致的愉悦,但那种仿佛灵魂都契合的感觉才最让两人心动。尝一次便上瘾,有这样一个人在,有何必要再去找他人。 沈流彦:“你都不知道那天之前你表现得有多明显吗。觉得我连是不是玩笑都分 分卷阅读143 不出来?” 容越:“那你还!” 沈流彦:“看你那样忐忐忑忑惶惶不可终日……还蛮有意思的。” 除此之外,容越有的感觉,他都有。 又看到新邮件提示。容越打开邮箱,看完一行回复,唇角略略扯起。 从沈流彦对外表现出的那些来看,恐怕连何以婷都想不到,被所有人评价温文尔雅缝的沈流彦是个床上喜欢用dirtytalk调节气氛,床下也有许多恶劣小癖好的人。 这样的沈流彦,只有他知道。 竹马篇,完。 第113章 星河历三千年,联邦与帝国之间的战火终于停歇。同年,帝国三公主与联邦首席议员的长子订下婚约。 六个月后,一应事项准备完成。帝国三公主在长兄的护送下自国会星出发,乘星舰前往联邦完成婚礼。 在媒体的过度渲染下,这场带有显明政治色彩的婚姻仿佛成了人类和平的标志。帝国的记者站在位于国会星皇宫外信誓旦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自人类离开银河系至今,哪怕是昔日联邦帝国停战的时候,双方高层之间都相互没什么好脸色,遑论联姻?众所周知,皇三女可是陛下所有儿女中血统最纯粹的omega,可见帝国诚意。 联邦方面则显得简单粗暴许多,直接在星网上公布首席议员长子履历,其中在圣菲军校毕业成绩的全a闪瞎一众路人。 十五天的行程后,帝国送亲的舰队正式进入联邦领域。一切顺利,除去那些没有被报道出的暗杀和袭击。 “有人觊觎皇长子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身份,有人看上帝国那边的陪嫁,还有人是更希望能在战争中获利……” 会议室内,沈流彦摘下一只手套,指尖在面前投影出的缩小版星域上点出几个地方,神色淡淡的:“不过这些都和咱们没关系。具体安排已经传送到你们的终端,把公主送到普拉亚就算完成任务,之后自有别人接手。” 被他点出的几个地方的投影被放大数倍,一场场模拟防御战呈现在众人眼前。等到所有影像播放完,沈流彦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手下:“林青留下,其余人散会。” 等到室内仅剩两人时,林青上前一步,面带忧虑:“先前接到消息说712那帮人盯了皇三女很久。从这里到普拉亚,还有很长一段路……” 沈流彦坐上椅子:“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林青表情一肃。 沈流彦:“皇长子的意思是,和他皇三女分开走。” 林青的眼睛睁大了些。 沈流彦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你说,712会冲着谁去?” 林青:“……就让他们这样胡来?!” 沈流彦看他一眼,但笑不语。 联邦军队的大多军官都出身于圣菲军校,彼此见面寒暄皆可提一句作为校友如何如何。可由于自身出身与所在校区不同的关系,内部还是划分了很多派别。 旁人还好,名前姓氏自然而然地决定了该如何站队,毫无烦恼。到沈流彦这里,情形却颇为尴尬。他的外祖父何崇是联邦九个常任议员之一,家中历代尽是从政不从军,只与商界来往甚密。如此一来,何家在军里没有嫡系部队,偏又没有哪个派别够资格拉走何崇的外孙。 最后,他身后便聚集了一群来自各个中上家族的人,希图与常任议员的外孙打好关系,以此为以后铺路。 在磨合多年之后,众人在配合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也发自内心地认可了沈流彦的领导。然而自始至终,其中唯一能算作沈流彦心腹的,只有林青一个。 林青是平民出身,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入圣菲军校。而总成绩前十的人可以自由挑选舍友,沈流彦看过一遍同年新生资料之后,挑中了他。 分数高过林青的人背景都复杂过他,背景比他简单的人又都没他那样好的成绩。 之后的军校生涯,切切实实的证明了沈流彦的选择并没有错。三年级时做模拟omega信息素训练,林青在这一项上表现出的耐力让所有先前还在说闲话的人闭上了嘴。 至于712三个数字,则是对一个星盗团伙的代称。 两年前,7月12日,联邦首席议员与帝国皇帝同时接到一封邮件,并自动读取。那时候双方尚在交战,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都是己方终端被对方植入特洛伊。后面的发展十分出人意料,读取完毕的邮件内容弹到首席议员与皇帝眼前,竟是帝国科学院与联邦研究所已经进行到最终实验阶段的两个项目的详细说明。 许多知道些内`幕的人都猜测,这是双方停火的重要原因之一。 无论是出于对共同敌人的忌惮,还是对对方所研发的武器实力的评估。没有人忘记古地球是怎样毁灭的,同样无人能保证,一个被逼急了的敌人会做些什么事情。 712事件之后不久,双方代表心平气和地在线上谈了一场,甚至允许媒体对部分画面进行直播。 再往后,就是停战协议被签订,联姻的消息公布出来。 面上一派繁华锦簇,私下里,帝国与联邦,都从未放弃对712事件的追究。 沈流彦身份特殊。他的级别是少将,按说有很多机密事宜都接触不到。可与此同时,他还是何崇的外孙,何家唯一的血脉。 哪怕他姓沈,也有不少人猜测,何崇会不惜一切代价,为这个外孙铺路。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两年的追查下来,终于有些事情浮出水面。有一点能够肯定,策划712事件的那群人,早在数十年前,就出现在联邦与帝国的统计名单上。 那是一个不知其名的星盗团伙,曾犯下许多大案。此次事件倒是让帝国与联邦统一了对这个团伙的称呼,712。 从联邦边陲到繁华的普拉亚星系,即使星舰一刻不歇的行驶,也需要十天时间。 沈流彦最终还是让皇长子放弃了与妹妹分开走的想法。如果真这么做,在分散外人注意力的同时,防御力量势必会被大大削弱,得不偿失。 星域漫漫,又是没什么发展的地方,行一两日都看不见其余星舰也属常事。窗外时而是死寂黑暗,时而是璀璨星河,却同样一片静谧。 ……理应如此。 分卷阅读144 不过显然,这一回,一切都不那么正常。 在第三天,舰队就遭受了第一波攻击。对方来势汹汹,火力不俗。 沈流彦算过星舰燃料储量,直接打开b级防护罩,同时回击。一场小型战役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在此期间,皇三女甚至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第四天第五天,同样如此。 按说距离普拉亚的距离越近,就应该越安心,可沈流彦心上始终悬着一根刺,不曾拔`出。 先前,在对712星盗进行追踪的过程中,联邦技术员截到一段仅有三秒的电波。经过特殊处理后,那段电波被转换成一句话。 “耀星在皇三女身上。” 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嗓音低沉,似乎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听在耳中,胸腔都跟着震动。 短短八个字,听在沈流彦耳里,他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ga信息素甜腻的香味,昏沉的大脑,一片混乱中唯一能带给他清明的身体。 还有低哑的吟声,和那双桃花眼。 第章 那个时候,沈流彦的反应没有避过何崇的眼,他一眼就看出外孙的不对劲,当即问出口:“流彦,你想到什么?” 足以见得祖孙之间的关系确实亲厚。 沈流彦自然不能说出实际情况,真真假假道:“712事件之前,我在新亚眠出任务,发生了些意外,爷爷是知道的。” 何崇的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当时的情境,远没有沈流彦口上说的这样简单轻松。 任务倒是其次,不过是追捕一个e级逃犯。对方是一名黑客,此前入侵了一名非常任议员的终端,转出大笔联邦币。只是还没来得及使用,就上了通缉令。 于那帮议员来讲,丢钱倒算小事。重要的是那黑客既有这样的手段,谁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 何崇听他提起,沉吟片刻后摇头:“不会是他,研究所的两个ai没那么好对付。”顿了顿,很快想到什么,声音略略抬高:“是那晚?” 沈流彦答:“理论上讲,每一个alpha都有对omega信息素承受能力的临界点。一旦过了这个点,再想自控……”做了个小幅度的摊手动作,“只能用点非常手段。” 何崇颔首,外孙话中所指的正是在他手上过了审核的研究项目之一。联邦会定期为域内公民发放抑制剂,作用于omega身上是能够压制本身的信息素,作用于alpha身上时,则会强行切断对外界信息素的观感。至于beta,也能将抑制剂当作避孕药使用。 沈流彦:“这些先前都和爷爷讲过一遍,不过我突然又想到一些。当时,似乎也有听到,‘耀星’两个字。” 那一晚,沈流彦已经锁定了那名e级逃犯所在方位,准备实施最后的抓捕。 可在具体行动时,出了意外。 新亚眠是一个发展水平中等的星球,其上鱼龙混杂,有人醉生梦死,有人朝不保夕。 逃犯隐在一个贫民区中,大概还觉得不保险,日日混在一间酒吧里。 沈流彦踏入那间酒吧之前,自己也做了些乔装,不至于被旁人看作格格不入的存在。他面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小型光屏,上面显示出自己离逃犯越来越近。 只需要在转过两个拐角…… 异变突生! 酒吧中陡然传出几声炸裂般的响动,紧接着,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是omega的信息素! 而且,似乎还是确实自人类身上采集的那种。 血脉天性,沈流彦很快觉得全身燥热,血液沸腾。他在圣菲时受过相关训练,但那毕竟是为了应对特殊情况。模拟信息素弹倒是在战场上出现过,可他是便装来酒吧的,身上只有一套现成的防护服,还不覆盖头部。 吃下一片抑制剂后,情形好了许多。沈流彦拧着眉看眼前光屏,逃犯还在原本的地方,大概也受到了此刻空气的影响。 再看周围,短短数分钟过去,已有不少alpha无法忍耐,丑态百出。 酒吧顿时一片混乱。 后来的调查显示,当晚,沈流彦不过是无意间闯入了新亚眠上一个势力针对另一个势力所布下的局。 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沈流彦心下叹息一声,恐怕这一晚是无法正面接触那逃犯。不过信息素弹是禁品,若是以此作为入手点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得到的情报自然不会少。 他正要在大脑犹算清明时离开,忽地有人从一边撞来。 沈流彦没有继续回想之后的场景。 当时没走成,之后便没法再走。装了抑制剂的小瓶被丢到一边,那人起初好像是想要居上位的,可沈流彦身上的alpha信息素蓦地溢出来,对方动作刹时一软,无可奈何道:“alpha又算什么。” 沈流彦已揽过对方的肩,咬住对方的唇。 那人权衡了片刻,桃花眼骤然弯起,改作配合的态度。 沈流彦能察觉得到,对方在某些动作上十分熟练,又在某些动作上显得生疏。大概是常与人发生什么,却从未被动过。 空中的信息素到底是对他有影响。等到第二日,沈流彦再去回想前天晚上的事情,总觉得上自己的记忆被蒙了一层纱。好似一切都能想起,却又都记不分明。 印象最深的,反倒是那个人的眼睛和嗓音。 新亚眠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结在议会上,只有两句。 其一,有人动用大规信息素武器。虽无伤亡,但还是造成一定混乱。 其二,据亲身经历了那一晚的何崇外孙所说,当时散布在空中的信息素,并不像仿制。 前者意味着联邦境内的武器管制还不够,后者则表明有人在做违法实验。 能提取到那样浓度的omega信息素,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给何崇听得话有九分是真,唯“听到‘耀星’二字”那句是假。不过当初他和电波中声音的主人连更深入的接触都有了,光这一句,也不能算作对议会的误导。 至少在712事件发生之前,那个人,是在新亚眠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 分卷阅读145 就那样撞上自己。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耀星”所指为何。在此之后,议会分析了一遍又一遍,能被皇三女带在身上,又引得712星盗团伙这样重视的,会是什么。 只不过,至今都没有一个结论。 这一路来,联邦方面对皇三女做出的种种试探一如沉入湖水的颗颗细小石子。除了初落下时的一点涟漪——大多都是皇三女睁着一双澄澈明净的眼,再说几句初听上去似是而非,细想就实在是毫无价值的话——再无其他。 载着帝国皇三女与皇长子的星舰还在往普拉亚行进。沈流彦大多时间都呆在驾驶室中,掌控全局。 到第六天的时候,路程走了一半,沈流彦心下的弦绷的越来越紧。 他眼前的驾驶员倏忽发出一声惊叫:“少将,前面有……陨石阵!” 第115章 陨石阵三个字一出来,驾驶室内众人的面色都变了变。饶是沈流彦,都轻轻拧起眉尖。 他早料到有这么一遭,纵然惊讶,也不过是没有想到712所下功夫竟如此之深。从边陲到普拉亚的航线走过无数次,上次经过此处不过十数天前,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铺下这样大的场子,实在不是容易。 很多人都想到这方面,相互看看,最后都望向站在少将身边的副官林青。林青接收到同僚们的眼神,轻声道:“会不会是投影?” 沈流彦弯了弯唇:“赌之前在阿洛卡拍到的那枚苍穹之心?” 林青送了耸肩,朝同僚们摊手:“用无人驾驶战机探探路。” 很快就有搭载着初代ai的小战机自星舰下方飞出,遥遥驶向远方那片一望无际的陨石。同时也向两边探出信号,搜索陨石阵的边界。 沈流彦毫不意外的看到代表小战机的亮点在控制板上消失,远方的星幕中传来一点黯淡的光。又过了半刻钟,探测信号已微乎其微,却仍旧显示出有陨石阵绵延向远方。 这样的结果出来,驾驶室内众人的面色更加难看。 沈流彦接到来自帝国皇长子的通讯,光是从投影都看得出对方怎样肃穆:“已经停了十分钟,发生什么事?” 而沈流彦语调平静:“公主在午睡吗?” 皇长子皱皱眉头:“什么意思?” 沈流彦微微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明白,为什么先前殿下希望与公主分路走。” 皇长子好似被沈流彦的镇定感染,表情略略放松一点,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沈少将有何高见?” 沈流彦的视线缓缓扫过驾驶室内的下属们,摇了摇头,道:“殿下不如先收拾收拾东西。”说罢,结束通讯。 往边陲接帝国皇三女的星舰本就不是寻常货色,上面更是搭载了不少研究所提供的最新成果。饶是遇到帝国皇家舰队,沈流彦都有信心与之一搏。 然而眼下这情境,连敌人在哪里,都无从得知。眼前这片不知从何而来的陨石阵绵延太远,沈流彦甚至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712可以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布置下这一切,就打得是让己方星舰拖到最后灯尽油枯的主意。 是否太铺张了些?毕竟,只要他下令让舰队后撤…… 沈流彦的心思刚动往这个方向,就听驾驶员的又一声惊叫:“少将!这个陨石阵好像会动!” 沈流彦的瞳孔蓦地缩小,当机立断:“后退!提速到最高,往最近一个补给点!” 驾驶室内众人立即动起,一片静谧,只有操作的响动。星舰调转方向,快速驶向边陲。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星舰后方的沈流彦分明看到,那个陨石阵,已经包围了方才星舰所停的地方! 这已经不只是该赞一句大手笔的问题。沈流彦在指挥的间隙思绪翻腾,皇三女手中的“耀星”究竟是什么,值得712这样做! “最近一个补给点”听起来轻松,实际上,却在两天路程之外的地方。虽然此时提到最高速度,没有一天多,还是无法到达。 摆在眼下的还有一个重要问题 汉宫君泱传。这艘星舰火力凶猛,防御强横没错,可以上种种,都是牺牲了消耗换来的!本就消耗燃料甚多,还是加速状态,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身后的陨石阵仍在紧追,丝毫不慢。又有几个无人机放出,得到的结果都与第一次一般无二。 与外界的通信也被掐断,星网无法使用。也许陨石阵的移动还有一个缘故,沈流彦想,就是让自议会那边派出的舰队无法追上。 星舰最终还是没有到达补给点,就烧尽燃料。帝国皇长子怒极,直接到驾驶室质问沈流彦:“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那为什么不干脆在一开始遇见的时候就投降!” 皇三女则将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饭时出来,再不见人。 这幅做派,几乎是在表明自己知道些什么。而皇长子,几天看下来,沈流彦只觉得他应该明白自己妹妹身上有某样东西,却不晓真相。 他波澜不惊地答:“我正准备投降。” 帝国皇长子闻言反倒像是冷静下来:“你不打算回联邦了?” 沈流彦:“在辗压性的实力前顽固抗衡不过自找死路,这是圣菲军校的第一条校训。” 皇长子挑眉。 沈流彦:“712的星舰,”停顿一下,见皇长子神色不变,便继续说下去,“应该是在陨石阵后面……或者中央。” 唯有受降时,才会出来。 星舰内的燃料储备到0.1%时,沈流彦亲自打开全域通信,发出投降信号,并附上联邦星舰此时的情况。不久之后,他收到回信,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解除武装,打开入口。” 沈流彦笑了声,站在空荡荡的驾驶室内,回复收到。 在此之前,星舰上的其余人已统统上了逃生舱。 他看到眼前的陨石阵上出现一个裂口,一艘星舰自其中缓缓驶出。乍一眼看上去是黑色,与漫漫星空融为一体。细看过去,却仿佛带着几丝流光在其中。 有小型战机自那艘星舰之下跃出,往这边来。 既然是要打开入口,大约,是打算将整艘星舰连带上面的人一同收下。沈流彦望着越来越近的小型战机,眼睛弯出轻微的弧度。 “耀星”对712而言的重要性已再清楚不过。 分卷阅读146 对方宁愿以身犯险亲临己方星舰,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这样的情境中,那个盯着“耀星”的人,又怎会放心地将一切假手于他人? 对方的星舰已完全驶出陨石阵,几架小型战机则顺利登上己方星舰。 沈流彦从善如流,给对方开了最高权限。然后,坐上驾驶员座,重新启动星舰,向前驶去! 他心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自小到大,沈流彦从来都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面上看上去再温和体贴,内在都依旧冷心冷清。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应该”。 ……眼下这情境,不正应该,以身殉职? 逃生舱被尽数弹出星舰,漂浮在寂冷的宇宙之中。 距离在快速缩小。沈流彦在默算着时间,在恰好移动到脚下的清扫机器人身上点一点。 一杯咖啡在五秒后出现在机器人胸口,他将其取出,喝上一口 我曾混过的岁月。 燃料彻底用尽,但星舰还是在凭惯性前进。方才被赋予最高权限的几个进入者大概已经知道己方正在面临什么样的场景,往驾驶室来的速度明显加快。 即便如此,他们的队形仍十分明显。一人在前,两人侧翼,一人殿后。 再一口咖啡喝下,沈流彦转过身,望向驾驶室的门口。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上逃生舱。或者应该说,大多数人,都表示过要与少将共存亡。 沈流彦也说不清楚,自己听到一句句誓言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心跳仿佛骤然间加快许多,砰砰跃动,几乎跳出胸腔。 他揉了揉眉心,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人身上。有四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三人是陌生面孔。 还剩一个,曾与他有过最深入的接触。 二十四小时后。 联邦议会已大乱过一回,勉强稳定下来,但气氛仍然紧张。 何崇阴着脸,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言不发。外孙失踪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一起消失的人还有帝国三公主。大批人证物证聚在,饶是如此,还是有人往自家泼黑水。一面忧心于外孙的安全,一面还要应付外界,说是心力憔悴也不为过。 有议员讲:“之前截到的录音,到现在也不能公布?” 何崇冷笑。 首席议员坐在最上首,语速很慢:“z-594补给星上传来消息,皇长子,已经醒了。” 陨石阵内,萝丝号稳稳前行。星舰的色泽与旁边的每一颗陨石别无二致,甚至能在光线作用下,映出以假乱真的烧灼痕迹。 主卧室内,石楠花的气息溢满房间。 有人咬住沈流彦的后颈,牙齿几乎嵌入腺体。这本是alpha标记omega时常用的姿势,此刻被用在一个alpha身上,却也似乎没什么不对。 只有一人的信息素萦绕在周围。事实上,早在更早的时候,沈流彦就知道,自己身边……或说身上的这个人,是beta。 之前在联邦的星舰上,距撞上萝丝号仅剩数秒路径时,有两个陌生的alpha压制住沈流彦,再由这个beta在他颈侧注入一管液体。陷入沉睡的前一秒,沈流彦只看到,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正在控制台前进行操作。 整个过程,沈流彦都没反抗过。 原因固然有审时度势的成分在,更重要的,却是一份直觉。 这两个字看上去虚无飘渺,实际上,却重若千钧。沈流彦能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成为少将,所靠的,从不止是何崇外孙这个身份。 再醒来,就处在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身下是柔软的被子,软到沈流彦第一时间就明白,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知去往何处。 有人悠然地说:“既然醒了,就把眼睛睁开吧。”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新亚眠听过一次,联邦截到的电波中听过一次,这是第三次。 对方单手撑着床,见他看过去,便笑了笑,桃花眼中波光潋滟:“之前都没向你自我介绍过,我叫容越……”一面说,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沈流彦身上抚弄,在某一点倏忽用力,口上一字一顿地继续讲,“你男人。” 第116章 沈流彦意识渐渐回笼,身体却还是软到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种情景之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显而易见。眼前的人似乎在可以报复新亚眠上的一晚,而他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去。 沈流彦喉间渐渐有细碎的吟声溢出。第一声响动冒出时,他咬住牙关,结果容越就来了一句:“还想再来一针?”摆明是威胁。 再往后,他声音难以抑制的抬高。容越像是听得满意了,唇角弯起些,眸色却是深沉的,手上动作从容不迫。 掌心下的皮肤紧致光滑,大概是很少暴路在外界的缘故,泛出白皙的光泽。此刻染上情`欲色彩,又多了些薄薄的艳色。 到后面,沈流彦的腿向上屈起,身体蓦地紧绷,眼神带出一层模糊的水汽。 “……沈少将倒是会享受。”容越低低地笑了声,慢条斯理的将手上液体抹上沈流彦小腹。他用类似于欣赏的目光看了正在调整呼吸的沈流彦许久,唇角微微扯起:“沈流彦,在新亚眠上,有想到这会儿吗?” 沈流彦的头微微侧向另一边,容越看在眼中,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颚,强制对方看向自己,缓缓开口:“我先前也上过几个alpha,倒是不知道,沈少将的味道,会怎么样。” 沈流彦闻言,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好笑:“你留我一条命,就是为了这个。” 容越弯了弯唇,像是漫不经心:“正菜之前总要有点开胃的东西,沈少将不要着急。” z-594补给星。 这就是先前沈流彦所说的最近的补给点。 帝国皇长子所乘的逃生舱落在z-594上时,外壳几乎已经完全被融掉,皇长子本人也受了些伤。在营养液中泡了十数小时,终于清醒过来,但身体上的伤痕尚未完全复原。 z-594所在位置太过偏僻,帝国与联邦的高层想要赶来,都要花上一番功夫。最后干脆折中,三方线上谈话。 他已经知道自己妹妹与那名联邦少将双双失踪的消息。当帝国统治者与联邦首席议员的投影双双出现在眼 分卷阅读147 前,皇长子先对自己父亲行过礼,随后问候了首席议员,再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三妹是上了逃生舱的。从星舰上下来时,我看到过她。” 帝国统治者皱起眉,联邦首席议员则饶有兴趣地笑了。 剩下的叙述与先前醒来的几个伤势较轻的人大同小异,皆是说沈少将在所有人都进入逃生舱后,独自一人留在驾驶室中。等到712的战机上了星舰,便看到星舰向712那边驶去。 以其速度和最后停下的位置来看,沈少将是打算直接硬碰硬。毕竟所有人都说过一点,己方星舰上的燃料耗尽,这也是决定投降的重要因素。 再往后,那陨石阵再次裹住两个星舰,往来时的方向去。 “陨石阵?”估量了一回帝国皇三女与父兄关系如何后,首席议员快速调转重点:“真有那样大的规模,不可能现在反倒检测不到了。”出事之后,派往那条航线的军舰中,搭载的专门仪器不少。 帝国统治者笑了声,问自己儿子:“探不到边境那种话,是谁说的?” 皇长子只答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是沈少将手下没错。 首席议员听出帝国统治者的言下之意,口上没有说什么,心底却泛出一个冷笑。 容越咬住沈流彦颈后的腺体,瞬间察觉到屋内信息素的浓度更高了些。 按说beta是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的,甚至很少有人能察觉到其存在在空气中。然而,他是容越。 也正因此,在新亚眠上,他同样被浓郁的omega信息素催动*。又是那样混乱的环境,他竟将一个alpha错认。等到两人到了床上,被压制住,才反应过来。 那以后,心心念念近两年。待确认当初新亚眠上的alpha也在护送帝国皇三女的队伍中时,容越想,这大概是上天都想让他礼尚往来。 他发出一声叹息般的调子:“沈少将既然如此镇定,”一面说,一面顶弄数下,望着沈流彦颤动的唇瓣继续道,“不如叫点好听的?既然上了萝丝号,以后,也就安心地呆在这里吧。” 一切结束,容越前所未有的餍足,得偿夙愿的满意与压制了一个alpha的征服感交织在一起。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又回过头,看一眼沉睡中的沈流彦。 对方身上布满痕迹,倒像是一个真正的omega,柔软的等待旁人疼爱。 容越想了想,还是再取出一管药剂,扎入沈流彦身体。等到针管中的液体尽数被注到对方体内后,他抬手揉了揉沈流彦的唇,看对方拢起眉尖,像是不舒服,却终究没有醒。 应该说,短时间内,都不可能睁开眼。 这样的药效虽令人满意,却到底还是可惜。一个连动作力气都没有的alpha,若不是沈流彦,他定然没有兴趣。 这样一想,方才的愉悦感,都似乎消散许多。 做完这些,容越终于走出房间。金属门打开又阖上,他迈开步子,往会议室去。 帝国的皇三女已坐在那里,周边还有一圈萝丝号上的人。见容越到了,众人皆站起身,唯有皇三女仍坐着。 细看去,就会发觉,她双手手腕各带了一个金属套环,面上也是一副不甘心却无能为力的神情。此刻容越来了,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容越走上首座,示意众人落座。 实际上,皇三女身上的装置远不止两个套环。套环的作用是剥夺力气,其余东西,则是让她连听说看都做不到。 按说直接将人放监控室更为方便,但容越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竟,这不是皇三女第一次坐上这个位置。 先是正经会议内容。此次行动,容越下令让动用的陨石阵,对此不满的人不在少数。理由充分,那陨石阵原本可以当作隐藏王牌使用,这样一弄,就提前暴路在联邦与帝国的视线中。 “王牌?”容越不置可否:“大家不是不知道,陨石阵还有不少漏洞。没有实验过的东西,能拿出去用?” “实验是其次。”有人驳道:“如果把所有人都解决掉,没有目击者也就算了。这会儿有那么多人看到,以后还能用吗?” “看到……”容越笑了声,“就是要他们看到。” 仍是三人谈话。帝国统治者全然不信儿子的陈述,一口咬定,联邦星舰上有内奸。 哪怕说出证词的人是他膝下长子,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说到底,没有边际的陨石阵凭空而来再凭空而去,这种事说出来,还是太过难以置信了些。 联邦首席议员还是维持着一开始的表情,却也快要绷不住。他心下腹诽许久,以帝国的制度,能选出什么有脑子的领导人?眼看着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偏偏几次试图调转话题,都无疾而终。帝国统治者固执于此,一定要让联邦议会承认,联邦需对自己女儿的失踪负全责。 或许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自这场不算争论的争论开始,皇长子就再也没有说话。三个人各怀心思,难得的是,场面看上去还颇为和睦。 刚刚签订了停战协议,在这当口若是反悔,可就是彻彻底底的笑话。 想想还有共同的敌人712,首席议员的耐性较以往更佳了些。眼下一切已足够可笑,联邦起源于古地球上的众国联盟,之后人类先后迈入银河时代与星河时代,都始终存在。哪怕先前有帝国这个敌人,联邦仍是不容置喙的权利象征。 结果,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星盗团打了脸! 第117章 容越临走前给沈流彦扎的那一针药剂,功效足足维持了两天。这两天中,容越几乎是将所有自新亚眠那晚后,自己念念不忘着想要尝试的花样用过一遍。 □□最高涨时,他咬着沈流彦的耳垂,讲:“如果你是omega,这会儿早该怀上我的种。想想沈少将为容某生儿育女的场景……”剩下的话,尽数隐没在沉沉的笑声里。 此外,容越也始终记得注意沈流彦身上正在消散的药性。他当然不会让对方简简单单就恢复行动能力,可在必要的限制之外,一直面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程度的alpha,说实在的,是很无趣。 待到沈流彦登上萝丝号的第七十二小时,他活动了下手腕,握住拳头,慢慢加重力气。到达某一点时,心口处骤然传出 分卷阅读148 一阵尖锐的痛感,牵动四肢百骸! 这就是临界值了。沈流彦抿起唇,在脑海中平静地陈述一句。 他依然没有被准许离开这间屋子。药物控制没了,容越转而换上另一重枷锁。是一枚芯片,小到能顺利游走在他身体中的每一个血管内。星盗头子走前还说了,一旦他的俘虏走出卧室,自己就会受到警报,更别提离开萝丝号。 容越大概很笃定他走不了,用的语气就颇像在玩笑:“想踏出萝丝号的话,就要做好被传送到宇宙的所有角落的心理准备啊。” 一言蔽之,粉身碎骨。 “……总之,等我回来。”最后,容越吻了吻沈流彦的唇,眉眼间的温情让他看起来极像是一个在向心爱妻子告白的丈夫。眼底却还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冷意,沈流彦望进去,只觉得仿佛看到一面冰湖。 他很不想理会对方,但架不住容越一直盯着,大有他不说点什么就不走的架势。 沈流彦:“一路平安?” 容越慢慢地笑了笑:“如你所愿,流彦。” 这是两天以来的又一个改变。容越十分自来熟的唤起沈流彦名字中后两字,语态亲昵,只差说的时候再往他颈侧蹭一蹭。 沈流彦意外地想到自己年少时曾养过的一只暹罗。看看容越,居然觉得二者十分相像。 容越走后,沈流彦做了一遍军校时日日早训都要练的热身动作。整整三天都四肢无力,如今能掌控身体,他竟有些不习惯了。 做完之后,他阖上双目躺在床上,一副养精蓄锐的模样。 早在最初醒来的时候,沈流彦就试图启动过自己的终端。随后他便发现在萝丝号上所有信号好像都被屏蔽了,且对方技术高出自己许多,完全无空可钻。 联邦那边怕是连萝丝号的行踪都无法追踪,沈流彦根本不指望议会能找到自己。爷爷倒是会担心他,但何家手中无军权,什么都不能做不说,还不能给旁人可乘之机。 加上体内的芯片,摆在眼前的路好似都被堵死。容越的心思显而易见,对于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beta而言,在新亚眠上失手被自己上过一次,自是奇耻大辱。 至于对方什么时候能心情舒畅了,沈流彦无从得知。 萝丝号上的会议室内,帝国皇三女已经维持先前的动作整整三天。饶是如今人类的身体素质提高许多,皇三女依然已变得唇瓣干裂面色苍白。若不是装置限制,怕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副官米兰是一个女性alpha,对待omega的怜香惜玉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代众人提出意见:“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从皇三女上萝丝号到现在,容越一天内总有近半的时间是和那联邦少将在一起。作为alpha,米兰倒是能够理解boss正血气方刚……咳,不过正事还是要办。 先前几天,话题大多萦绕在此次行动本身。不少人对容越拿出陨石阵很有意见,连直白说出“老大和那个谁关起门来做什么我们管不到,可萝丝号是大家的”人都有。 所谓陨石阵,当然不会是真正陨石。事实上,只有萝丝号周围萦绕的那一圈,是真材实料。 至于其他的,不过投影。 而联邦星舰检测不到尽头的情况,则是源于信号干扰。 原理如此简单,真正实施起来,唯一复杂的一项就是在有人进入时,会被检测出来,而后围绕着萝丝号的那圈陨石会挪动方位,对来着进行攻击。 除此之外,萝丝号上本身装备的火力也可以伪装成运动着的陨石,对入侵者造成伤害。 这确实不是一项完善的产品。更多情况下,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容越想要的,远不仅于此。 至于那些不中听的话。萝丝号上自有能手,轻而易举就切入了帝国统治者、联邦首席议员与帝国皇长子的三方谈话后,前二者之间清晰分明的火药味倒是让他们口中712的成员之间重新和睦起来。 皇三女身上的装置被取消了部分。长久没有视物之后,眼前突兀的出现一点光亮,刺得这个传闻中帝国血统最纯粹的omega落下泪来。 景色落入米兰眼中,她叹口气,别过头去。 说起来,自己和皇三女的信息素匹配程度极高……如果没有出现那样的事,说不定,她还会动点别的心思。 可事到如今,米兰觉得,至少在这一项上,自己可以和boss学一学。联邦少将又如何,血脉压制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躺在boss床上,任他所为。 ……任容越所为的沈流彦恰好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唇角微弯,眸中泛出一点光泽。 容越还说如果自己是omega就会如何。说来男性beta的怀孕率虽低,却也不是没有。 新亚眠那一次又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刹时间,沈流彦有些明白,为什么容越会将这件事记上两年多。 眼睛能看到了,随后是耳朵。起初只是轻微的交谈声,皇三女拧着眉侧过头细细辨认,总算能听出完整的语句。 最后,是喉咙。 这装置固然很有保障,不过对人体的伤害也很大。再带上半个月,皇三女就真要成一个聋哑盲人。 五感渐渐恢复,皇三女咋了眨眼,看向坐在最上首的容越。 那的确是个俊朗的男人,可惜,是beta。 皇三女在心底念了一句,眸中快速涌起水花。足足三天的静谧,若用在思考上,足以让她收获颇丰。毕竟先前是在帝国那样喧嚣的环境中,哪怕后来上了星舰,周围也每每都有人跟着。视线之内总有大批侍女存在,想平心静气都做不到。 自己不过离开国会星半月不到,皇父就紧张成那样。不止如此,她回去以后,还发现周边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离开。 早在确定自己失踪时,她的皇父已放了一个替身在宫内。身边人尚且如此,何况外界大众。 这就是帝国。 容越看着迅速从满面憔悴变得楚楚可怜的皇三女,讲:“三公主,别来无恙。” 皇三女便接一句:“两年多没见了,容,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第118章 两年前,帝国与联邦之间的战事正酣。皇三女偶然间听到父母谈话,讲可能会以 分卷阅读149 自己的婚事换取某个王爵的支持……那是一个年过四十的alpha,坐拥无数星系,传闻说国库里的钱都比不上他的私房。皇三女在某场宴会上见过对方,虽然远远看去保养很好,却毕竟是可以当她长辈的年纪,她也就只把注意力放在跟在他身边、据说是长子的beta身上,笑盈盈的寒暄几句。 但也仅仅如此。 从小到大,皇三女所受的教育早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平静的接受某场联姻,丈夫人品不论,至少会出身于显贵家庭。都说她是血统最为纯粹的omega,这就意味着她的孩子是alpha的几率极高,在婚事上,这算是不错的加分项。 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却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乖巧听话。 皇三女的父亲还没有与那王爵达成共识,显然,他认为自己女儿值得更高的价码。一切未成定居,帝国统治者根本没有想到,女儿会听到风声。 她轻而易举就脱离了侍卫的视线,躲在人流密集的市场中,批了斗篷,整张脸都遮住,缓缓往前走。 时间不多,想要离开国会星并不容易。想来侍卫长已经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出入的星舰都会被监控排查。皇三女看看自己随身带的一把星币、几支营养棒、五六颗能源石,开始发愁。 终端已被强制毁掉,不过在那之前,却一直记录着她的行踪。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偏偏在离开之前,她与旁人的每一句对话都受着监控,遑论主动与外界联系这种事。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皇三女遇见容越。再后来,她上了萝丝号。一切好像一场梦,皇三女看过许多星盗与贵族少女的爱情故事,她以为自己也有那样幸运……可惜事实很快打消了她的幻想,萝丝号上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星币。哪怕容越让她坐在会议室里,都是这样。 皇三女惶恐了几天,周围一切原本她不会在意的小事都被无限放大。她恍惚中想到,父亲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让自己“恰好”就听到那样几句话。 少女梦碎了,皇三女反倒镇定下来。容越待她还是彬彬有礼的,可她分明看到那男人在某次补给时与另一个omega调笑。昔日看来载满浪漫的桃花眼对旁人弯起的场面,似乎,不那么好看。 再后面几天,皇三女想通了更多的事。容越在国会星捡到自己,说不定也不是什么意外。帝国纵有千般□□,至少在法律上,统治者的所有子女都有继承权,不论性别。 如果她真的嫁给那个四十多岁的alpha,对方又有点野心,继承人的位置,可就说不好是谁了。 直到离开萝丝号的时候,皇三女都不知道与容越合作的是自己的哪个兄弟。她甚至不懂,自己离开的那么顺利,真的是因为容越不防备她,还是其余原因…… 不过无论如何,她从萝丝号上带走的,可不是只有一个自己。 此时此刻,她坐在阔别两年多、近三年的会议室内。萝丝号和以前比起没什么不同,眼前的人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说起来,当初她回到国会星不久就发生了712事件。某位兄长,可是对712的追查事项颇为上心呢。 可他就是那样目光短浅,选择和一个星盗合作。自己好端端的回去的,容越想来也捞到不少何处。不多赢得事情容越不会去做,联想一下自己在逃生舱里昏迷前看到的场景,皇三女很笃定,容越带回来的一定还有别人。 她思绪反转良久,面上还是那副泪眼朦胧的样子。连母亲都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连以往不喜欢的应酬交际都愿意主动去做。母亲也是不知道她曾离开过的人之一,皇三女听了这话,只笑笑。 那些alpha不就喜欢依附于人的omega?在这一点上,皇三女有点羡慕联邦中的人了,听闻在那里omega可以从军,不过对兵种有限制罢了。 那也比帝国的情况好太多。 而容越,面上和你暧昧到难舍难分,转过身就能捅你一刀。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正因为是beta,所以……才会更喜欢弱者吧。 皇三女重新回想一次自己的战略。她能从萝丝号上逃走一次,当然能逃走第二次。 要让容越对她放下戒心。她手上有现成的筹码,可惜至今还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又不敢拿到帝国科学院去鉴定。 容越看皇三女在自己面前演戏,心底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被满足的男人一般都很好说话。何况,比起被本能支配的alpha和a永远都是能够冷静旁观一切的哪一个 在沈流彦事上的举动是他多少年来唯一一次冲动。不过如果不是恰巧皇三女和沈流彦在同一艘星舰上,有行驶在那样偏僻的地方,他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动手。 耀星在皇三女身上不过废品。事实上,连帝国与联邦的高层都从不曾知道,目前宇宙中能源含量最高的原石并非苍穹之心。 说来也巧,苍穹之心,正在沈流彦手上。 在新亚眠的那一晚,沈流彦或许已经忘记了,他却记得每一个细节。能选沈流彦度过一个晚上,说明他本就看上对方。如果没有后面那些意外……容越轻轻笑了声,望着皇三女:“三公主已经订婚,还说这种话,不怕惹人误会?” 两年前他被沈流彦压在身下时,心中一半是恼怒,一半则是真真切切的情`欲。就这昏暗的灯光看沈流彦,对方面上的阴影忽明忽暗,又汗水顺着鬓角留下来,腹肌的薄厚刚刚好,人鱼线流畅分明,白皙的皮肤泛出红色…… 多好的床伴,可惜姿势不对。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不是已经矫正。 而剩下的那一点意外的产物。容越眸色沉了沉,听三皇女和自己讲:“联姻而已,我和未婚夫说的话还没和沈少将说得多,何况是你呢,容。” 第119章 萝丝号静静行驶在一片死寂的宇宙中。 米兰听皇三女提起沈流彦,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再看看容越的面色,许久,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 皇三女眼观六路,将米兰的神情收入眼中,若有所思。 帝国与联邦对外都竭力隐瞒着公主失踪的消息,然而仍有小道传言在不经意间走漏。民众看完星网上的“内`幕爆料”,再结合一下原本公布出来的皇三女行程,信了七 分卷阅读150 七八八。 双方高层察觉到下面的骚动,再着手去查,并不意外地发觉,根本找不到所谓爆料者的终端。 背后推手是谁已经很清楚。帝国统治者对联邦首席议员摊牌,提供了两种选择。 是公布皇三女失踪的消息,还是将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抹平? 容越分别问过沈流彦与皇三女:“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选?” 前者是在床上,沈流彦眼梢发红眸光迷离,望着眼前屏幕上首席议员讲话的画面,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无法看见。容越恶意地问他,沈流彦只轻轻喘息了声,没有答话。容越也不为难,转而哄道:“叫声老公,我带你在萝丝号上转转?” 两人身体的契合程度良好,又是在苍茫星空中,容越本着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不想动船上成员,如此一来沈流彦就得陪他很久。 联邦首席议员的倾向已非常明白,何崇倒是可能舍不得外孙,却未必不会在眼下的形势里妥协。毕竟外孙可以私下去找,首席议员许下的好处之后却再也拿不到。 沈流彦是联邦少将没错,容越却不认为,对方对联邦有多少忠诚。被俘的这些日子,沈流彦连眼神都没怎么变过,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不见丝毫屈辱。 ……这么冷心冷情的人,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只想让他路出更好看的表情。 后者,则是在囚牢中。皇三女的不甘清清楚楚,在经历了无数次逃离未果后,她转而将视线放在看守人员身上。 被俘十五天,帝国宣布,先前三公主是意外生病,这才拖延行程。 婚期不变。 皇三女看着父亲镇定自若的召开招待会,终于不再是先前那样佯作出来的柔弱泪眼,而是仿若崩溃般失声痛哭。她昔日从未有过这样鲜明的恐惧感,哪怕是当初在萝丝号上得知自己被骗。帝国放弃了自己,按说再也不用面对身不由己的命运,这正是她想要的……可为什么,会这样绝望呢? 又过十五天,容越对沈流彦的新鲜感还在持续,但总算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整日都想与对方腻在一起,不理会别的事情。他是星盗,出生在萝丝号上,也将在这里死去。 休息这么久,底下的人已有不满,那么是该干下一票。 阿洛卡上又一场拍卖会。萝丝号的技术员提前探好消息,此次压轴的拍卖品价值不俗,很值得下手。一切布置得当,容越临走前鬼使神差的问了沈流彦一句:“你要一起去吗?” 他眸色幽深,一如湖水。还是当初的冰层,底下却波涛翻涌。 被容越这样注视着,沈流彦顿了顿,才答:“不。” 容越起初是沉默,随后唇角慢慢扯出一个笑意:“流彦,你很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所有安排都顺利进行,容越进到主办方的仓库里,找到放置目标拍卖品。发觉上面竟有一个小型力场作为防护加持时,他挑挑眉。 待得从阿洛卡离开,米兰尚在听身边人讲:“好久没做过这种活儿了,简直手生。” 容越已站在沈流彦身边,抛了两下方才拿到的东西,才道:“流彦,何家老爷子知道你这样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流彦看他一眼,波澜不惊道:“……你到过何家?” 容越笑了声:“不,我只是认得这样东西。” 沈流彦不再答话,容越便从容不迫地看着他。气氛僵住,被星盗头子越握越紧的拍卖品倏忽惊叫一声:“你才是东西呢!”十分不悦的语气,随后转向沈流彦,抱怨道:“流彦,你怎么没有去……” ai的存在已很普遍,却从未听说,哪个人工智能是有真真切切的自我意识。哪怕是阿洛卡主办方放出的消息,都只是说,压轴拍卖品是拟人度极高的ai。 有这样一个东西在,容越对何崇联系到沈流彦一事,都不觉得意外了。反倒是沈流彦竟没有依照何崇的安排……容越不会觉得对方是对自己有什么情谊,不过沈流彦的选择不言而喻。 “比起前途无量的少将,你更喜欢……”容越停顿一下,一点点俯下`身。他将那个人工智能寄居的拍卖品放在一边,自己亲昵的拦住沈流彦:“当萝丝号的舰长夫人?” 沈流彦没有理会他,而是道:“你怎么会认识这东西?” 人工智能:“……”说了并不是东西。 半晌后,容越理一理沈流彦耳畔的发:“入伙吗?” 皇三女与联邦首席议员长子的婚礼终于举行。在此后的很多年里,人们弹起这一桩婚事,都感叹政治联姻果真是冷酷无情。 作为丈夫的alpha在新婚后不久就公然与情妇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皇三女则默默无闻,连门都少出。 真·前·皇三女·现·星盗关掉米兰眼前的屏幕,自己占据了那个alpha的所有视线,指责对方:“你又看这种无聊的八卦!” 米兰:“嗯……” 距离那场联姻,已经过去七年之久。 在第四年,沈流彦为萝丝号上的所有人所接受,成为副舰长。根据boss刚掳来对方那段时间的表现,不少人原本是认为,这位前·联邦少见·现·副舰长的称呼,应该是舰长夫人一类……至少每次己方队友这样叫对方,boss总会显得心情不错。 直到某一日,驾驶室内唯有沈流彦与容越在时,有人不小心闯了进去。 来人愣愣地看着boss坐在驾驶座上,背对自己,看不清表情,但两条腿都搭在扶手上是清楚明白的,副舰长则站在boss前方……根本不敢想副舰长正在看着怎样的画面好吗! 虽然实质性的内容一点也没看到,但萝丝号上还是兴起传言,原来boss是真·舰长·兼·副舰长夫人。 联想到副舰长来前那段日子,和boss得知副舰长要护送皇三女往普拉亚去的时光……不少人暗自点头,肯定了这个猜测。 皇三女的融入,则用了更长时间。有前一次逃跑在前,不少人表示无论如何都不能信任她。 不过,她是omega。 第五年的一场发情期,米兰标记了皇三女。有alpha对自己标记过的omega的控制力摆在那里,虽然米兰不会真的借此来做些什么 分卷阅读151 ,但皇三女总算借此成为萝丝号上的一员。 帝国与联邦伫的发展还在继续,萝丝号上的故事,也同样继续。 “……所以,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让人把联邦研究所和帝国科学院的试验品分别发给他们?”沈流彦抽出一张牌,看看上面的图案,问道。 “你说712?唔,我是之后才知道萝丝号居然被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容越答,“他们总喜欢把一切都阴谋化,其实那有那么多诡计。” 沈流彦看他一眼,眼神里清晰的写着两个字,不信。 容越颇为委屈的望过去:“结果居然停火了,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沈流彦沉吟片刻,算是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答案。 下一张牌抽出,沈流彦的点数还是大于容越。他又问:“你到底是怎么认识z的?”z即当初被何崇送到阿洛卡上拍卖的ai。在完成引来容越的任务,却没有让沈流彦离开萝丝号后,z也留了下来,整日在星舰上乱窜。 容越沉默了下,回答:“我之后才想起来,流彦,咱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新亚眠……” 沈流彦安静地听。 容越:“是在一个我也记不清名字的边陲星。萝丝号上出了意外,我被放在那颗星球上,快要饿死。而你被何崇带过去,我们遇见,你把身上所有营养棒都给了我。后来我重新回到萝丝号,只记得当初过的糟糕,倒是忘了你……那时候,z就跟在你身边。” 沈流彦睫毛颤动了下:“原来是这样。” 牌渐渐被抽光,问题也变得千奇百怪起来。 最后一局是容越胜。他捏着薄薄的牌,莫名觉得喉间发紧。时光并未在沈流彦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要说此时的对方比起七年前有什么改变,好像,也就是气质变化了些。 经历过无数场并肩战斗,将后背托付给对方后,容越觉得,有一句话,三个字,已经在自己心口停留很久。 每每都仿若迫不及待,要脱口而出。 他看着沈流彦,讲:“流彦,你对我……” 沈流彦先是一怔,随即弯了弯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容越:“什么?” 沈流彦侧过头,隔一层玻璃,望着星舰之外的辽阔景象,口中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并没有见过月亮的容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