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吾心归处》 分卷阅读1 作者:朽木刁也 文案: 天生患有失语症的岑乐因为一场意外穿到了架空的朝代; 没成想竟阴差阳错过上了向往的日子。 编织,缝补,制胭脂…… 和喜欢的人一起发家致富。 牧琛是个猎户,偶然救了一个昏迷的青年。 青年心灵,手巧,模样好; 不知不觉,面冷心热的猎户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乐,牧琛 ┃ 配角:宋云修,秦明 ┃ 其它:甜文,失语,年下,种田文 第1章 获救 前几天下了场雪,虽然是小雪,但也昭示着入冬了。 桃花村的几名猎户们商量以后,准备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进山去打最后一次猎。 牧琛也是个猎户,但一直被村民排斥着,等他进山的时候,其他猎户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 牧琛独自一人走在山里,手里提着刚刚打到的几样猎物,小心警惕着四周。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 闻声,牧琛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没再听到其他声音,才转过身,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牧琛走了会儿,忽然看见不远处趴着一个人,身下还压着几根树枝,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想来,刚才的响声应该就是这人落下来时发出的。 快步上前,牧琛蹲下将人翻了过来,又伸手在对方的鼻尖上试了试,发现还有呼吸,是活的,于是想了会儿,就准备帮那人稍微包扎一下流血的地方,带他下山。 ——山里温度低,又有野兽,如果把人这么丢在山上,肯定活不到明天。 起先时,牧琛以为昏迷之人是名女子,出手十分犹豫,眼睛也不敢看,他担心姑娘家的名声,但后来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虽然长得好看,皮肤白皙,但确实是名男子,这才放下心,简单地替他处理了下流血的伤口,然后把人背了起来。 背上多了个昏迷的人,打猎就不方便了,于是牧琛放弃了继续打猎,收拾了一下自己打到的几只猎物,又背着人,大步流星地下了山。 — 牧琛从山上救了个昏迷不醒的人回家,很快就传遍了村子。 不是农忙时,村里人十分闲暇,如今有这一件事拿来当茶余饭后话题,于是聊得津津有味,又三人成虎的厉害。 他们把牧琛救回来的人换了性别,说牧琛救的是名女子,美若天仙,并且还准备娶她做媳妇儿。 “听说了吗?牧琛前天从山上捡了个人回来呢。”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小声说。 “听说了听说了。”说话的那人四下看了一眼,又猥琐地笑了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啊,他捡回来的是个女人,长得可漂亮了,比村头的寡妇芸娘还漂亮咧。” 另一个人笑了一声,反驳道:“你可别逗我了,荒山野岭的,哪个女儿家往山上跑?还漂亮的女人呢,就他那倒霉的样子,我看不是捡了个孤魂野鬼回来吧。” 几人寻思了一下,纷纷点头,嘲笑道:“这倒也是。” 而被村民拿来当谈资的牧琛,则完全没有将这些闲言碎语听进耳朵里,他早已经习惯了,现在基本无视。 他比较在意的是,他救回来的那个人,至今还没有醒来。 牧琛把人背回家后,就去村头找了郎中,喂了两碗药下去,可两天过去了,还是继续发着烧,并且也昏迷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挺担心的。 岑乐是在第三天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懵的。 他唯一就只记得,飞机失事之前,整个机舱里,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 头疼,身体疼,全身上下其实都疼,但这股疼意,让岑乐明白他还活着,没有死在事故里。 慢慢坐了起来,岑乐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屋子里,屋子倒是干净,只是布置的简单,房间中间摆了张方桌,桌边是两条长板凳,角落的位置放了两个木箱,就再没有其他。 这样的布置,有几分像是在乡下,岑乐看着,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亲切感。 几年前,院长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他去过一段时间院长奶奶的老家,住的就差不多是这样房子。 收回视线,岑乐心想,难道是飞机落在山里,他被村民救了吗? 那其他人呢? 岑乐掀开被子下了床,拖着受伤的腿,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挪,不过他刚刚走了几步,便见门已经在他之前,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很高、很壮,岑乐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在看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和凌厉的眼神时,又有些被吓到了。 往后退了几步,岑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比划着手势,问道:“请问其他获救的人在哪里?” 岑乐是先天性失语症患者,从小就不会说话,他能够和人沟通的方式,只有手语和写字。 牧琛显然看不懂岑乐的比划,他看了半晌,问:“你不会说话?” 岑乐的手僵了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过了会儿,他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牧琛看了一眼岑乐,把手里端着的药碗放下,随后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拿着几张纸和笔墨回来,“会写字吗?用写的吧。” 牧琛曾经上过几年私塾,只是后来荒废了,但简单的字和计算,是能够懂得的。 闻言,岑乐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想,虽然男人看起来像是黑-社-会上那些不良一样有些可怕,但是是个好人,而且很细心。 岑乐慢慢走到桌子旁,可在看到桌上放置的毛笔和砚台后,不禁懵了一下,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男人,想要问,可是又想起自己不会说话,手语对方也不懂,便放弃了。 “不会写字吗?”牧琛看岑乐久久没动,出声问。 岑乐摇了一下头,然后他便拿起毛笔,又沾了墨水,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自己的疑问。 岑乐哪里会用毛笔写字,因此尽管很小心很努力地写了,可写出来的字还是又大又丑,他稍微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又将眼睛闭上,揪着衣角,害怕会被男人嘲笑。 不过他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笑声,于是他大了一点点胆,慢慢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男人并没有任何笑意,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写的字,眉头紧锁着。 许久,他听见男人不解地问:“‘飞机’是什么?‘失事’又是什么?没有其他人了,你是我从山里救回来的,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分卷阅读2 ” 听到回答,岑乐震了一下,没有其他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 不,不对的,这个时代,怎么还会有人不知道飞机是什么? 岑乐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人,一直都被他忽视掉的违和感又重新冒了出来。 长发,古老的服饰,怪异的打扮,古朴的房间,毛笔和砚台……这些,都不是用“乡下”两个字就可以掩盖掉的问题。 难道说,这里,已经不是他所在的时代了吗? 那他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岑乐忽然脚下一软,身子晃了晃,险些瘫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的厉害,也十分无措。 牧琛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伸手扶住了岑乐,让岑乐坐在长凳上,问:“你怎么了?” 想起岑乐的问题,便又问:“是和亲人走散了?” 岑乐怔怔的,呆呆的,过了许久,他才逐渐回过神,又抬起头望向牧琛,缓缓写下:“这里,是哪里?” “桃花村。”牧琛告诉他。 “桃花村……在哪里?”岑乐又问。 “在江南。” “江……南?”岑乐还是疑惑着,只是心里,已经渐渐得出了一个答案——穿越。尽管怪力乱神,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牧琛看着岑乐,大概是明白了岑乐想问什么,于是也坐了下来,斟酌着语句,从头回答了一遍:“这里是大燕境内,我家在桃花村,出了村子走半个时辰的路,便是苏州城了。” 说完他又看了眼岑乐,问道:“你是从关外来的异族人?” 由于岑乐太短的头发和一身奇怪衣服,所以牧琛自然就理解成了岑乐是异族人。 消化了一下牧琛的话,岑乐大抵明白了自己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这里,确实不是21世纪的c国了,而是一个陌生的,连历史上都没有记载过的国家。 岑乐不禁苦笑。 在这个世界,他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说话,要生存下去,恐怕会十分艰难。 但他好不容易才在飞机失事中活下来,现在更要好好珍惜生命才是,何况,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努力的,不就是活着吗? 所以只要活着,在哪里,在那个世界,其实都是一样的。 思及此,岑乐慢慢振作了起来,他拿起笔,认认真真写道:“谢谢你救了我。” 牧琛道:“举手之劳而已。” 他看着岑乐,自我介绍道:“对了,我叫牧琛,你呢?” “我叫岑乐。” 牧琛默默念了一声岑乐的名字,然后又问道:“你家在哪里?等你好了以后,我送你去苏州,或许你的亲人,会在苏州等你。” 岑乐沉默了下来,许久,他才慢慢写道:“我没有亲人了……” 唯一疼爱他的院长奶奶已经去世了,他的亲生父母早已遗弃了他,所以不论是在哪里,他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看了纸上的字,牧琛没再继续问下去了,他伸手碰了下药碗,又把碗往岑乐面前推了推,道:“药差不多凉了,你先喝下去吧,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等喝过药后,就回床上休息吧。” 岑乐点头,他把药喝下后,又写道:“谢谢你。” 见岑乐喝完药,牧琛便收拾好碗站了起来,临出门前,他又道:“你如果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暂时先住我家,等你的伤好全了,决定好去哪里了,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注:架空世界私设,简体字设定,以及后面岑乐和牧琛的交流,都是用手语,牧琛会跟岑乐学手语。 推荐一下,隔壁新文移开,咸蛋文,又名。 手机链接:;网页连接: 感兴趣、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哒╰(*°▽°*)╯ 第2章 相处 岑乐的伤不算严重,除了几处掉下来时被树枝划到的皮肉伤外,最严重的,就是左脚了。 ——左腿骨折。 但从高空落下,只是伤了腿,其他都完好无损,这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岑乐很满足,并不会有任何抱怨,而且只要好好养着,伤到的腿是能够恢复到正常状态的。 岑乐腿上有伤,又是初来乍到,无处可去,对这个朝代也陌生的很,只好待在牧琛家里,不过他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于是就在伤好了一些,能稍微走动后,帮着牧琛做些简单的活。 而岑乐在牧琛家里休养的一个月里,也渐渐的从书籍文献和牧琛的讲解里,了解了这个朝代。 当今帝后均为男子,二人十分恩爱,十年前皇帝还是太子之身时,率领将士大败异族,迫使异族纷纷签下和平条例,此后登基为皇,大燕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迎来了鼎盛时期。 同时,大燕使用的文字,就是简体字,而并非繁体字。 岑乐惊讶于这个朝代的开明,同时,也觉得幸运。 与此同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让岑乐和牧琛熟悉了不少,让他对牧琛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知道牧琛的爹娘已经去世,又因为有“克妻”的传言没有娶妻,并且一直被村民视为“扫把星”不被喜欢,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可是在岑乐看来,牧琛是个善良且极为温柔心细的人,只是有时候不善言辞,又很少会将情绪直接表现在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牧琛救了自己,又给了自己安身之所,岑乐很感激。 撇开这个不谈,岑乐也喜欢和牧琛待在一起,牧琛不会问他为什么不会说话,也不会深究他的从哪里来,更不会嘲笑他是个哑巴,还会迁就他,和牧琛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够很放松。 — 这几日以来,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大雪,大雪封山,山里的野物都躲起来或是进入冬眠了,牧琛不再上山打猎,便改成每日去城里找些活计做。 他力气大,做事认真,又任劳任怨,手脚麻利,很受工头喜欢,一天出去,能挣到将近二三十文钱,而普通的百姓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是花上一二两的银子罢了。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猎户,还经常会去做工添补,且牧琛又是独自生活,应该不会太穷的,但是岑乐发现,牧琛确实很穷,穷的叮当响,若不是房子是爹娘留下的,只怕要住漏风茅草屋的。 起先岑乐对此很不解,非常疑惑,一直到后面,他看到牧琛的伯母,才终于知道原因。 那是风和丽日的一天。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出来,天气也有些回暖,牧琛难得没有去城里做活,他见岑乐在屋里冷得发抖,想了想,便搬了两把凳子放在院子里,又扶着岑乐走出去,让他可以晒晒太阳。 岑乐自己的衣服早已收了起 分卷阅读3 来,此时穿了一身牧琛借给他的厚棉袄,棉袄很大,能将他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来。 倘若是换一个相貌普通的人穿成这样,定是臃肿无比、一点都不好看的,但是岑乐穿起来,就算是洗得发白显得破旧的衣裳,却也有了别样的气质,倒是透出几分可爱来。 令牧琛不禁看呆了一瞬。 岑乐很久没晒太阳了,一是脚还很无力,走久了会难受、酸痛,二是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地下雪,天阴阴的,没有好天气,因此这会儿被暖洋洋的阳光晒着,别提多舒服。 ——阳光照在脸上、身上,驱散了周身的寒气,暖意逐渐升起,冻僵的手脚开始有了温度。 岑乐在凳子上坐下,仰起脸,脸冲着太阳,闭着眼睛,神情十分惬意。 享受地沐浴了会儿阳光,岑乐便睁开了眼睛,然后又转头去看牧琛,眉眼弯弯,笑着比划:“你也试试,这样很舒服的。” 为了方便沟通,这段时间以来,在入夜空闲下来后,牧琛便会向岑乐学习手语,现在他已经能够看得懂一些基本的话了。 看懂岑乐的话,牧琛就也在一旁坐下,学着岑乐的模样,把脸扬起来,面向太阳。 岑乐笑了,又比划手势:“要把眼睛闭起来,否则眼睛会很难受。” 牧琛轻轻颔首,依言闭上了眼睛。 确实蛮舒服的。 牧琛想。 两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些寒气,可不会太冷。 偶然低头间,岑乐注意到牧琛的衣裳破了几处,便道:“你的衣服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岑乐本来就一直在思索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报答牧琛,这会儿看到牧琛破了的衣服,想到自己在孤儿院时没少帮忙缝补,练就的一手针线活,便提出了帮忙。 看懂岑乐的话,牧琛多看了岑乐一眼,似乎是在确认,稍时,才缓缓点了头。 对牧琛而言,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就是缝缝补补的东西,他怎么都学不会,绣花针对他来说实在太难,扎来扎去总是不对,还总扎到手,可要去找别人帮忙,他一个男的也不好开口,稍有不慎就会坏了对方名声,故而久而久之,他就不再管衣服破不破,直接将就着穿了。 如今岑乐愿意帮他缝补衣服,真的是帮了他大忙。 牧琛起身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拿着那件破了的衣服和针线走了回来。 岑乐接过针线和衣服,熟练地穿针引线,低下头,认真地缝补起了衣服上的破处。 这几处破掉的地方,大概都是在上山被树枝划到的,有的缺了挺大一块,没有其他布料填补就无法缝起,把可以缝起来的先缝好之后,岑乐便抬起头,问:“有颜色差不多的布吗?” 牧琛摇头,过了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回了一趟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件孩童穿得旧衣袍,二者布料的颜色有几分相近:“这个可以吗?” 岑乐点点头,接过旧衣袍后,问:“可以剪吗?” “剪吧,这是我孩童时穿得衣裳,如今已经都穿不下了。”牧琛说完,重新在岑乐身边坐下,带着几分好奇注视着岑乐熟练地补衣服,神情很专注。 两人都沉默着。 尽管没人说话,可气氛十分安逸祥和,两人的神态都很放松,但是没过多久,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便打破了这一阵的平静。 听见敲门声,牧琛回过了神,他看了一眼岑乐,问道:“你要先回房吗?” 闻言,岑乐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牧琛,打着手语问:“我会影响你们吗?” 他还想多晒一会儿太阳,而且衣服还没补完。 “不会。”牧琛摇头,他视线落在岑乐的头上,解释道,“只是你的头发……若是被看见,定会传出闲言碎语,恐怕不好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在大燕境内,除了稚子和出家的和尚,无人会剪去头发,他不知异族的习俗,但是岑乐这一头短发实在太过惹眼,若是被人看到,必然会迅速传遍整个村子,到时候什么奇奇怪怪的言论都会传出来,他担心岑乐会受不住。 听了话,岑乐怔了怔,这才记起来自己是一头短发,尽管已经长了一点,可相对来说,还是很短,在此时的朝代,确实会显得非常另类。 并不想被关注,也不想被人议论,何况还可能会连累牧琛,于是岑乐缓缓站了起来,“……我先进去吧。” 牧琛也站起来,伸出手道:“我扶你回去。” 这时,外头的敲门声开始越来越急促。 停下脚步,牧琛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看岑乐,沉吟道:“我抱你进去吧,会快一些。” 岑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脚还没好,快不起来,要回房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万一来人是有要事,被他耽误了,恐怕牧琛会被责怪,他不能拖累牧琛。 被牧琛抱在怀里,岑乐有些尴尬,也十分不好意思,整个人都僵硬着,手不知放在哪里,最后就紧紧抱着缝补到一半的衣裳,又低着头,耳根忍不住泛红。 牧琛抿着唇,抱得很稳,脚下健步如飞。 回到房间,牧琛把岑乐放在长凳上,“若是累了,你便去床上休息,衣裳可以改日再补。” 岑乐笑了笑,摆摆手:“嗯,我记住了,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 然后明天继续,啾咪,晚安。 ps:谢谢黑黑的地-雷,小丢的地-雷x3,SN淡忘的地-雷,日前的地-雷(好久不见!),给你们比心,大么么一个! 谢谢“风花雪月”的营养液x5,么哒~ 第3章 为钱 门外,陈桂红见牧琛久久没来开门,于是又更用力地敲了门。 陈桂红是牧琛的伯母,她今天在跟隔壁妇人聊天的时候,听说牧琛前些日子为了岑乐花了二两银子加两只野兔去向大夫买了人参根须,险些要气炸,一张脸都扭曲了。 偏偏说话的那个妇人还看不清陈桂红的脸色,本着一颗八卦的心,嘴上不停:“牧家嫂子啊,我听说牧琛救回去是个女人呢,而且还长得十分漂亮,牧琛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还让那女人一直住在家里,莫不是真的准备娶了她啊?” 笑了一声,她又继续道:“不过若真的看上也是应该的,毕竟牧琛都二十有七了,哪里会不想娶个媳妇暖被窝呢,瞧咱村里与他一般大的,都已经是好几个娃的爹了,别的不说,就你家牧磊,刚刚十八,前些日子不也定下一门亲事了啊。” 陈桂红是知道牧琛从山上救了一个人回家的,也听到 分卷阅读4 过村里的各种传言,不过并没放在心上,她倒是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的为人,烂好人一个,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所以这回也不奇怪。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一次牧琛不光救了人,把人安置在家,居然还花了银子去买根须。 想到牧琛那么大方,居然还有银子花在这来路不清的陌生人身上,而她前些日子去要银子时,牧琛却推推拖拖的,拖了两三日才硬生生凑出四两出来,实在令她怒火中烧。 厉害了,有银子宁愿给一陌生人花也不愿给自家人花,她倒要去看看,那狐狸精长得有多美! 陈桂红心底翻滚着怒意,她努力压着火气,“你瞎说什么呢?” 妇人还想再继续说,但旁边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这才看清陈桂红的脸色不好,意识到自己拿牧磊和牧琛对比不妥当后,讪笑两声,然后就借口有事,和其他几名妇人先走了。 只剩下陈桂红一人,她自然再也不需要伪装,在狠狠碾死了一只过路的虫子后,便阴沉着脸,回家将东西放下后,就拉着小儿子牧磊出了门。 这才有了这一幕。 陈桂红看着仍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大门,脸色越发难看。 “娘,他会不会不在啊?”一旁,牧琛的堂弟牧磊终于开了口。 陈桂红回答道:“不会,我问了村头的大傻,他今天没有出去。” 陈桂红口中的大傻其实就是村里一个混混,靠着家里的媳妇养活,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还时不时揣着银子去赌一把,但因为他一天到头都蹲在村头,谁离开谁没离开,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他怎么不来开门,我们都敲很久了。”牧磊眉头皱了起来,不耐烦道:“娘,我还要读书呢,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改天再过来。” 陈桂红瞪了他一眼,道:“你往后去考试的银子还要靠他呢,不来看看是哪个厉害的狐狸精迷了他的眼,怎么能放心,万一那狐狸精把他迷得失了心窍,不再给我们银子怎么办!” 闻言,牧磊尽管心里再不满,也不出声了,他能够踏踏实实读书,银子还真是靠牧琛出的。 见小儿子安分下来闭了嘴,陈桂红满意了,她抬起手,准备继续敲门,不过门却先开了,牧琛的脸在门后露了出来。 “伯母,小磊。”牧琛侧过身,让他们进屋,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和娘过来为了何事,你当真不知道?”牧磊看了牧琛一眼,拉着脸,边走边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将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子安置在家,可知背后被人如何议论?你不要脸面,我和爹娘他们还要呢,明年我就要考秀才了,若是被查出有亲戚品行不端,我也会受到连累的。” “磊儿,别这么说话,琛儿是你堂哥。”陈桂红故意板起脸教训牧磊,但这么不重不痒地说了一句后,就没下文了。 转头看向牧琛,她笑了笑,说道:“琛儿啊,伯母这些日子听到了些不好的传闻,今日恰巧有空,就过来看看,顺便也问问,需不需要伯母帮忙,好歹那人是个女子,而你是男子,男女有别,总会不方便的。” 一边说着话,陈桂红还盯着牧琛,试图从牧琛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牧琛任由她看着,只说道:“伯母,我救回来的是一名男子。” 陈桂红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可牧琛这句话一出,瞬间被噎回了肚子里,只剩下一个:“啊?” “你若救的是名男子,村里怎会传成那样,你莫不是在唬我和娘?”牧磊满脸不信。 不是女子的话,牧琛为何会愿意花那么多银子去买人参根须? 牧磊之所以会答应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牧琛救回来的人到底有多好看。 他对自己订下的这门亲事,十分不满意。 牧磊订的婚事,女方是邻村一名告老还乡官员的孙女,那女子今年已经双十年华,谈了几门亲家,但因为性格泼辣,脸上又有伤,最后都被退了亲,牧磊为了能够借上人脉,顺利拿到举荐信,仕途更为顺畅,一咬牙,便干脆请了媒婆上门去提亲。 深知自家孙女已经不能再等了,于是那官员也不深究牧磊是否配得上他们家,在简单地打听了一下牧磊的品行,确定他读书刻苦,学习不差后,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但他也提了一个要求,只是先定亲,牧磊要迎娶他的孙女,必须要等到考得秀才以后。 陈桂红也回过了神,她道:“琛儿,伯母没别的意思,就算是女子,救人也是应该的啊。” 牧琛道:“岑乐确实是男子,若是女子,我就不会将他安置在家里了。” 陈桂红望着牧琛,想从他的脸色、眼里看出一丝说谎的迹象,可是没有,牧琛就那么坦荡荡的。 陈桂红自认还算了解牧琛,见牧琛说得肯定,神情坦荡,心里有些相信了,既然不是狐狸精,那她就不用担心了——幸好这钱袋子暂时丢不了。 只是那二两银子买人参根须的事,却还是令她如鲠在喉,怎么都不舒服,心疼的不得了。 不能再让牧琛再乱花钱了。 思及此,陈桂红心里一琢磨,问道:“对了,怎么不见你救的那人?他的伤可好了?” “岑乐的伤还没痊愈,现在在房里休息。” “这样啊。”陈桂红斟酌了会儿,又问道,“对了,伯母还听说,你为了他花了二两银子去买了人参根须,这件事可是真的?” 牧琛没有隐瞒,何况也瞒不了,他点点头,道:“岑乐那时高烧昏迷不醒,眼看就要没了,大夫就说需要人参吊口气,那是一条人命,我不能不管的。” 陈桂红才不管岑乐死活,她只十分心疼那二两银子,想着如果给自己该多好。 压着心底的不满,她看着牧琛,面上还是一派温和,“伯母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心善的,这几年来搭把手救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好事,伯母不说什么,只是这次你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那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我们家一年也才用三两银子,而你救的那人可会感恩,会报答你?” 她叹了口气,佯装是为了牧琛好,继续说道:“还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一个人怎么行,该存些银子娶媳妇了,伯母一直都有在给你物色合适的女子,倒时要是婚事成了,你要能拿得出聘礼啊。” 牧磊在一旁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牧琛没有看到。 不过就算牧琛看到了,也不会有感觉,他已经习惯了,毕竟他“克妻”的名声早已传至十里八乡,是不会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子愿意嫁给他的,牧磊会嘲笑,很正常。 心里知道不可能,但牧琛没有当面否定陈桂红,他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陈桂红笑了一声, 分卷阅读5 又道:“还有,既然你救的是男子,就该跟村民解释清楚的,免得再传出不好的传闻,你知道的,磊儿快要考试了,朝廷又看中考生的名声……” “嗯,我会的。”牧琛点头。 “娘,他解释的话,大家哪里会听。”牧磊看着牧琛说。 牧琛道:“等岑乐伤好了,能够下地走路了,大家就都知道了。” 他清楚村民的秉性,就算他出去解释,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除非他们真的看到岑乐,确定岑乐是男子,那些谣言才会散去。 陈桂红捏了牧磊一下,然后说道:“琛儿你别在意,磊儿就是心直口快了些,没别的意思的。” “嗯,我知道的。”牧琛没在意。 “既然没事的话,伯母就先走了,你堂哥床前离不开人,你嫂子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得回去搭把手。”陈桂红看了牧琛一眼,又自言自语,叹气说,“哎,还要去拿药,这药钱,不知道够不够……” 闻言,牧琛抿了抿唇,他开口叫住了陈桂红,“等一下。” 陈桂红明知故问,“怎么了,还有事啊?” “这是堂哥的药钱,”从怀里拿出二钱银子递给陈桂红,牧琛道,“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二钱银子,等过几日,剩下的再拿去给你。” 陈桂红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就迅速拿过银子塞进胸前,“你也不用太急,实在没钱,就罢了,那孩子就那样了,再好的药也治不好腿了,有药没药,都没差了……” “对不起。”牧琛面上浮起一丝愧疚,又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不提这事了,伯母先走了。”陈桂红说完,就拉着牧磊快步离开,等走出了几米外,她本来还挂在脸上的温和表情瞬间消失不见。 — 陈桂红和牧磊走后,牧琛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就又准备去找岑乐,只是他刚走了几步,便看见岑乐不知何时出了房间,此时正躲在角落里,瞧见他时,还吓了一跳。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岑乐连忙比划着解释。 他是突然想要方便,才走了出来的,但他们说话时,没刻意压低声音,他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生生出了好奇,所以才走近躲起来偷听的。 牧琛并不介意:“你听了也无妨,不需要道歉的。” 岑乐想起刚才的一幕,总算知道了牧琛会一穷二白的原因,但他不明白,为何牧琛会愿意给钱。 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伯母,面上尽是虚情假意,哪里有半点真心。 岑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又天生患有失语症,不论是在学校或是后面出了社会,都一直被孤立、嘲笑和欺负,他这二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了,深知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而在刚才,他从那两人的眼里,没有看出丝毫对待亲人时该有的温柔,有的只有虚伪和贪婪。 岑乐看着牧琛,觉得牧琛的处境与自己相同,不禁生出了几分相惜,他没再继续话题,而比划着手势,告诉牧琛:“你的衣服我已经补好了,还有其他需要缝补的吗?我一起帮你补了吧。” 牧琛见岑乐转移了话题,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件事,他并不想提起。 注视着岑乐,他顺势回答:“有的,但你会累吗?” 岑乐笑了下,“没关系,我现在不累,但屋子里冷,我想在院子里晒着阳光缝补,可以吗?” 牧琛自然不会反对,他颔首,道:“我扶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日前的地-雷,比心=3= 谢谢“SN淡忘”的营养液x1,啾咪~ 第4章 进城 腊月过半,岑乐的腿终于好了,能够自由走动,也不会觉得腿酸。 伤好了以后,岑乐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赚钱。 他来到大燕已经两个多月了,吃穿全靠牧琛,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银子,十分不方便,何况,就养伤期间的药钱,他便花了牧琛不少银子,恩情和银子,都是要还的。 要赶紧赚钱才行。 可是想要赚钱,总要有方案和计划,还需要有本金,且先不说本金,就说计划,他这两个多月里,因为养伤的缘故从未出过门,完全不知大燕真正的情况,如何能想到方法? 而且他的头发也还太短,若是走出去必然引来议论纷纷,恐怕会给牧琛添麻烦。 牧琛已经帮了他那么多,他怎么能再给牧琛惹麻烦呢。 为此,岑乐很是发愁。 这日傍晚,牧琛下了工从城里回来,推开门后,见岑乐坐在院子里,托着腮望着水井发呆,有些担心,便开口问:“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回来了?”岑乐又笑了笑,比划说:“我没事,你稍微休息一下,我去把菜下锅,很快便能开饭了。”说着,他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又挽起衣袖,朝厨房走去。 见岑乐起身要走,牧琛连忙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闻言,岑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牧琛,眼里有疑惑,“怎么了?” 牧琛走到岑乐面前,然后从一直背在背后的包袱里拿出了一顶假发:“这个给你,你的头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长长,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的,你带着它,便不用担心被人议论了。” 认出牧琛递到自己面前的是一顶假发,岑乐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这是?”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今天我在做工时,偶然看见戏班子有人戴着它,那人是个还俗的和尚,头发太短,所以每次演出都戴这个,我想着你应该会需要,便向老板买了一顶。” 牧琛说着,就把假发又往岑乐的面前送了送。 岑乐的眼睛亮了起来,感慨牧琛心细的同时,又觉得温暖,他高兴道:“谢谢你。” 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牧琛看岑乐开心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岑乐低下头,研究了一下手里的假发,便试着把假发戴上,可试了几次,总是戴不好,尽管是假发,但古时的假发与现代的假发到底是有差别的,佩戴的方法,没有那么方便。 牧琛见岑乐怎么都弄不好,便开了口道:“我帮你戴吧。” 岑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自己确实不会,就也没有推辞:“拜托你了。” 牧琛微微颔首,然后从岑乐手里接过假发,按照买假发时,戏班子老板教他的方法,耐着心,十分认真地一点点把假发给岑乐戴上。 戴上假发的岑乐又更好看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让他更添了一丝阴柔,令人越发移不开眼。 牧琛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时候的假发,让岑乐觉得很稀奇,他抬手摸了摸,只觉得满手都是柔 分卷阅读6 顺,很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假的,不得不感慨制作人手艺的精湛。 惊叹完,岑乐便抬起了头,他嘴角含笑,弯着眉眼,又再次感谢了牧琛。 牧琛看着岑乐,道:“等吃过晚饭,我再教你如何戴上,现在我帮你取下来吧。” 岑乐点点头,等假发取下来后,便去厨房了。 牧琛过得拮据,家的粮食有限,晚饭一般都是米粥和一碟腌菜,不过若是在春夏秋时,倒是会好上不少,因为那时可以上山去打猎,而且山里还有不少木耳菌类,采摘回来,也是一道美味。 等到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牧琛在堂屋点起了一盏煤油灯,又把屋里的铜镜拿出来摆在桌上,让岑乐坐在铜镜前,而他则站在岑乐身后,开始教岑乐怎么戴假发。 铜镜模糊,加上光线昏暗,岑乐有些看不清,但牧琛也不烦躁,他一遍一遍地教着岑乐,直到岑乐完全学会为止。 学会了戴假发,岑乐又想起了自己的赚钱计划,于是他犹豫了会儿,便转头看向牧琛,拜托牧琛道:“明天,我能和你一起去城里吗?” 他需要自己去街上走走,了解一下大燕真正情况和物价,才能决定做什么。 看懂岑乐的手势,牧琛盯着岑乐看了半晌,问:“你要离开了吗?” 岑乐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后,便摆摆手,又比划着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想去城里看看,再去一趟当铺,看看能不能典当物件换点银子,我还不想离开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不会白吃白喝白住的,如今我的伤已经好了,会想办法赚钱的,我会按照每月的租金多少给你,可以吗?” 明白岑乐不是想离开,牧琛莫名松了一口气,尽管他的表情很淡,但语气却很温和:“不用给我钱,左右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间房,你想住多久都行,就当是和我做伴了。” 牧琛曾经帮过不少人,但都是过路的路人,也没有受伤,不会在他家里逗留,岑乐是第一个。 或许是岑乐到来以后,家里终于又添了人气,每日回家时,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人能够陪他说话,不会太孤单,所以习惯了,一旦岑乐要离开,他就觉得很是不舍。 岑乐笑了笑,道:“你救了我,为我垫了不少的医药钱,又愿意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如今我伤好了,若是再继续白吃白住下去,那便成了占便宜,我如何能够住的舒心?” 岑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明白金钱之事最要分得清楚,他在现代时看得太多,知道不论是兄弟或是好友,若是谈上钱,最终总是容易落得一拍两散的结果,而他还想和牧琛做朋友。 所以金钱的部分,他是一定要分清楚的,该给的,该还的,都不会少。 牧琛注视着岑乐,又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不可反驳的坚定和认真,明白岑乐不会改变主意,于是想了想,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算是默认了,而后说道:“好,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城里。” 站了起来,牧琛又道:“你早些休息吧,明天辰时我们便要出发。” 岑乐点头,然后用手语,对牧琛比了一个“晚安”。 — 第二天一早,岑乐和牧琛简单的喝了一碗粥,就出发了。 牧琛的家在桃花村的东面,而村口在南面,要出村子,需要绕上半圈。 岑乐走在牧琛的身边,一双眼睛好奇地四下打量,几乎是把整个村子都看进了眼里。 桃花村不大,村里人口不多,只有六十几户人家,基本每户都有几亩水田,又因为离苏州城近,不远的地方就是河道,水资源丰富,只要勤劳肯干的,一年到头能够赚到三两的银子,省些用的话,除去一年到头的开销,还能有富裕,所以整个村子并不穷。 一眼望去,基本都是青砖瓦房,只有少数一些土房茅房分散在边角。 这个时间,农家人大多都已经醒了,尽管不需要下地干活,却也由于习惯,早早就起了。 岑乐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他们看岑乐走在牧琛身边,又见岑乐是生面孔,从来没见过,就猜出他就是牧琛救回的人。 尽管之前陈桂红从牧琛家离开后,转天就把岑乐是男子的消息传了出去,可村民还是更多相信牧琛救的是女子,故而这会儿终于看到岑乐,自然要多看几眼,确定性别。 岑乐长得好看,纵然身上穿着打着布丁的破就棉袄,依旧让许多人看痴了。 但看痴归看痴,是男是女,大家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于是虽然看得移不开眼,却也不会在背后嫉妒牧琛了。 ——是个男子的话,就算相貌再出众也不能娶来当媳妇啊,又不能生娃。 这么想着,大家也就都散了。 走出村子后,好奇的视线终于消失,岑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牧琛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之后,大家就不会对你好奇了。” 岑乐点头,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又比划着手势道:“抱歉,让你因为我惹上了不好的传言。” “无妨。”牧琛说,“他们时常会议论我,再多你这一个,并无多大关系。”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牧琛总会在村民的口中听见关于自己的事情,大多夸大其词,而后他发现自己越在意,那些说的人就越觉得开心,于是久而久之,他就不去理会了。 而那些话题,也因为他的不在意,让议论的村民觉得无趣,就不了了之了。 苏州城和桃花村离得不远,牧琛和岑乐这么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苏州隶属江南,很是繁华,城门辉煌气派,门口站着几名士兵,在照例检查出入的百姓。 岑乐和牧琛排着队,通过检查后,很顺利地进入了城里。 牧琛是进城做工的,不可能跟着岑乐,于是要分开前,他又拿出了三十文钱给岑乐,说:“这些钱你拿着,看着有想买你就买,等到申时三刻,便来这里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岑乐想把钱推回去,“不用的。” 牧琛难得坚持,“你拿着,就当做是我借你的,等你有了钱,再还我。” 听了话,岑乐沉默了会儿,到底是把钱收了起来,“谢谢你,我会还你的。” 见岑乐肯收,牧琛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百度了一下,古代是有假发的,例如假髻,汉朝又根据制定了发型和发饰。 于是文里提到假发,就是借用了这个(*/ω╲*)。 以及文里,一盏茶=15分钟,一炷香=30分钟。 以上,嗯。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苏苏的地-雷,洛洛的手-榴-弹,遇见1 分卷阅读7 993的地-雷,zhun_ger的地-雷,SN淡忘的地-雷。抱住,大亲亲,比心~ 谢谢读者“”的营养液x1,“想的就是你”的营养液x20,“Vie”的营养液x20 ,“遇见1993”的营养液x1,么么啾~ 第5章 想法 牧琛做工其实耽误不得,可他担心岑乐不会说话会被欺负,又担心城里太大岑乐会迷路,因此他还是仔细地叮嘱和交代清楚了岑乐所有事情,确定岑乐自己一个人可以,才离开。 牧琛的这份关心和细心,让岑乐很感激。 他越发坚定了要赶紧赚钱的决心,好能够报答牧琛的恩情。 送走牧琛后,岑乐就自己一个人逛了起来。 城里很大,很是繁华,街道四通八达,店铺摊贩林立,岑乐初来乍到,完全不熟,索性时间充裕,他便没有顾忌,选了一条街道,准备慢慢逛。 岑乐随意挑的这条街,是西街。 苏州城里共有四条主街,分别以东西南北命名,而西街上更多是摆摊的比较多,每日都有早市,多是给一些家境一般的普通人家或是较为穷苦的人家添补东西的地方,店铺比较少,价格也低。 而隔壁的东街,则更多的是各式店铺,里头卖的物品品质比较好,质地较为上乘,不过相应的价格也高,穷苦人家鲜少买得起。 这个时辰早市已经开始了,街上尽是一些卖货郎或者小摊贩,从青菜鸡蛋、再到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布匹字画,应有尽有,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岑乐怀里揣着牧琛给他的三十文钱,在西街上逛一圈后,对大燕的物价有了大致了解,一两银子能买到大概一百五十斤大米,而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就是花二到三两银子。 清楚了大燕的物价,岑乐又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一双鞋。 在牧琛家里醒来后,他便没发现自己的鞋子了,想来是不知掉在了哪里,后面他一直穿得都是牧琛的鞋,牧琛的鞋对他来说偏大,穿起来总是掉,尽管已经在鞋里塞了布,可用处还是不大。 这会儿换了一双合适的鞋,走起路来也没那么不舒服了,而岑乐也大致有了一个想法。 不过,他准备再去另外几条街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西街的旁边就是东街,东街多店铺,物品的价格也贵,更多的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在里头逛,因此街上的路人大多穿得较为华丽,即便是穿得最为普通的,也是棉布做的衣服,上头少有缝补过的痕迹,因而当岑乐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棉袄走进来时,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没有去过于在意这些或是轻视或是鄙夷的目光,岑乐按着自己的初步设想,进了几家首饰店铺,他想过了,他的力气不够,不可能去干卖力气的活,能做的,就是做些手工小物品,拿到城里来卖。 岑乐长大的那所孤儿院很穷,政-府没有拨给多少经费,为了让孩子们更好的长大,老院长就时常会手工编织一些东西去卖,岑乐七八岁时,就跟着老院长学习编织了,等到了初中,他编织品已经很出色,甚至有人愿意花上百块钱来买。 因此对于编织的手艺,岑乐是比较自信的。 临近未时,岑乐已经走过了三条街,基本逛遍了所有首饰铺子,而最后的北街,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里头卖的大多是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客栈茶楼,他没再去了。 岑乐这么做的原因,是在确定苏州城里是否有地方在卖编织的饰品。 他现在没有钱,有的只有手艺,可是在大燕,手艺厉害的工匠大有人在,他若是无法做出市面上没有的,独树一帜、最为新颖的物品,根本无法和人相比,基本赚不到银子。 而那些他编过的东西里,就属首饰是最为简单,不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何况无论在哪个时代,女子都是爱美的,首饰是作为必需品的存在,所以她们的钱,最好赚。 确定了苏州城里没有任何地方有卖编织的饰品首饰,岑乐真正下了决定。 想好了要做什么,岑乐便开始寻找他需要的,编织用的绳子。 这种绳子并不少见,只是没有人将它们与首饰联系在一起,因此没过多久,岑乐就在西街的一家名为“陈六铺子”的杂货铺找到了。 绳子不贵,岑乐花光了身上剩余的十五文钱买了四捆,每捆的颜色都不相同。 但有了绳子还不够,因为倘若要做得好看,还必须添加一些其他的东西做为点缀,可是他现在已经身无分文,所以在路过一家当铺时,岑乐就走了进去。 当铺没有客人,很是冷清,掌柜本来正在打瞌睡,听见脚步声才猛的醒过来,然后露出笑容问道:“客官您可是要典当?” 岑乐看着掌柜,点了点头。 那掌柜打量了一会儿岑乐,当他看清岑乐身上穿得衣服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垮掉,又换上了不耐的神情,“你要典当什么?”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们当铺是不收衣物的。” 岑乐并没有介意掌柜的态度,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腕表,放到了柜台上。 这个腕表是他拿到第一份工资时,买来送个自己的礼物,不是很贵,可是很有纪念意义。 那掌柜拿起岑乐的腕表看了看,并没有露出多么稀奇的神情,他想了想,问:“你是要活当还是死当?活当三两银子,死当五两。” 岑乐不能说话,于是就从一旁倒了杯茶水过来,用手指沾了沾水,在柜台上写了“活当”两个字。 掌柜见岑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于是眼里又多了一份轻视,“活当三两,时限半年,你签个字据,半年后你若不来赎回,它便归当铺所有了。” 岑乐颔首。 看岑乐听明白了,掌柜就将腕表收起,然后拿出两张字据,让岑乐画押签字,等岑乐签了字,又按了手印,他便将其中一张字据和三两碎银子一并拿给岑乐。 岑乐拿着银子,又拿了字据,没有停留,转身出了当铺。 他准备去玉器商铺看看。 当铺不远,就有一家玉器铺子,铺子很大,一直陆陆续续有人进出,岑乐也走了进去。 接待岑乐的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很是讨喜,他并没有像刚才的当铺掌柜那般,因为岑乐的穿着而觉得瞧不起,敷衍了事,而是笑容恰当,很是热情。 “客官,您想买什么?玉佩还是其他饰品?”那少年笑着问道。 岑乐看着少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告诉少年自己不能说话。 少年起先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的神色未变,只问道:“客官您可会写字?” 岑乐点点头。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拿纸笔。”少年对岑乐 分卷阅读8 笑了笑,然后转身朝柜台跑去,很快就拿了纸笔走到店铺靠近里面的桌上,又对岑乐说:“您过来写吧。” 岑乐走了过去,又接过纸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岑乐的字已经写得像模像样,尽管不能说很好看,可也不会难看了,而且他怕写得不够清楚,少年会不懂,还在空白出画了出来。 少年拿起纸张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道:“您稍等。” 很快少年就又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头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石珠子,成色有好有差。 岑乐看着,眼睛亮了起来。 少年介绍道:“这些玉珠子都是用边角料打磨出来的,成色差一些的,小的十五文一颗,大的二十五文一颗,成色好一些的,小的二十文,大的三十文,您可以自己挑选。” 十几二十文钱一颗,非常贵了。 岑乐其实有些下不去手,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赚钱,万一赚不到钱,亏损就太多了,只是不论做什么,都需要承担风险,因此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先买二十颗做来试试看。 岑乐挑挑选选,最终选了十颗成色较好和十颗成色普通的小颗玉石珠子。 少年看岑乐买的多,而且这玉石珠子用处不大,一般很少有人会买,便给岑乐便宜了十文钱,只收了三百四十文钱。 从玉器铺子离开后,岑乐想起牧琛家里缺了不少东西,就又去了一趟杂货铺子,买了米、油、盐、还有酱油醋,在看到辣椒和花椒的时候,也顺便买了一点,一共花了四百文钱。 这样七七八八买下来,转眼和牧琛约定的时间就到了,于是岑乐没再继续逛下去,背着一背篓的东西,朝着和牧琛约定的地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哒,大家晚安! 么么啾~ ps:谢谢读者读者“”的营养液 第6章 帮你 岑乐回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牧琛已经先到了。 因为担心岑乐,牧琛今天做工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勉强熬到未时三刻,他就跟工头打了招呼,结算了一天的工钱,匆忙离开了。 等待岑乐的时候,牧琛的神情很是严肃,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再加上他的身高和体形,惹得过路的行人纷纷对他躲避不及,在他周围十步内,没有一个人。 直到看到岑乐出现,牧琛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牧琛快步走向岑乐,在看到背篓里放着的油米盐等物后,便知道岑乐该是去当铺典当东西了,轻叹了一声,他道:“你不必浪费钱买这些,我会买的。” 岑乐背了满满一背篓的东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路,明明是寒冬腊月,可他的额上还是出了汗,他喘匀了气,又伸手擦去了额上的汗水,才比划着说道:“不是浪费,我也是要吃的。” 牧琛深深看了一眼岑乐,没再说话,只道:“我来背吧。” 说着,不等岑乐给出反应,他就直接伸手拿过了背篓,自己背在了身后。 背篓被拿走后,肩上的重量消失,岑乐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起来,他揉了揉肩膀,弯起眉眼朝牧琛笑了笑:“谢谢。” 过了会儿,他又说:“等出了城,就换给我背吧,我们轮流背回去。” 牧琛摇头:“无事,我来就行,东西不重。” 牧琛是个猎户,又总做力气活,力气很大,一个人扛两三百斤的猎物都没问题,因此这点重量并不算什么,对他而言非常轻松,就跟没东西是一样的。 望着牧琛,岑乐还想说什么,但手还没抬起,牧琛就又道:“回去吧,否则到村子该晚了。” 冬天的日头比较短,一般到酉时天色就会渐渐暗下来,所以这个时间大家就开始陆续出城了。 岑乐见牧琛确实背得轻松,便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前面的话题。 两人一起朝城门走去。 随着人流出了城,岑乐想起自己的赚钱法子,便问道:“明日,你可还要来城里?” “嗯。”牧琛回答。 “我能跟你一起来吗?”饰品做起来并不难,晚上他就能做出四五样来,明天他想进城去试着卖卖看,看看这个方法能不能行得通,行不通的话,他就要重新想赚钱的法子。 牧琛看了岑乐一眼,没有拒绝。 见状,岑乐笑了起来。 回桃花村还要走上半个时辰的路,而岑乐今天基本都在走路,几乎没有坐下来歇过脚,再加上他的脚伤刚好不久,于是渐渐的,他的脚程就慢了下来,落后了牧琛一大截。 注意到岑乐没有跟上自己,牧琛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岑乐,见岑乐眉头紧锁,不太舒服的模样,以为是岑乐的脚伤复发,便又快步走回岑乐面前,关心问:“怎么了?可是脚难受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背你吧,等回了村,我再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闻言,岑乐连忙摆手,“不用的,我能走。” 笑了笑,他又道:“我的脚没事,只是今天走的路有些多,现在觉得累了,走慢些就行了。” 牧琛皱眉,他注视着岑乐,过了好半晌,才轻轻颔首,没有强硬背起岑乐。 之后的路程,两人放慢脚步,时走时停,在天色暗下来之前,终于回到了村里。 坚持着走到家里,岑乐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于是一进堂屋,他就直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牧琛并不累,他将背篓放下,挑出里头的米油盐等调味,放到了厨房,然后去院子里打了一桶水去烧,才又回到堂屋,“我烧了水,等水开了,你泡泡脚就会舒服些了。” 岑乐比划着手语道谢:“多谢,麻烦你了。” “无事。”牧琛道。 水很快就烧开了,牧琛将热水倒在木盆里,又加了些井水,中和了温度后,端到了岑乐面前。 岑乐谢过了牧琛,便把脚放入了水里,热水盖过脚面,瞬间缓解了酸痛。 牧琛自己也倒了一盆,和岑乐坐在一起泡着脚。 稍微泡了会儿,牧琛便擦干净脚,穿好鞋站了起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生火煮饭。” 闻言,岑乐想起遇到卖鱼郎时,顺手称的一斤虾,就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你的脚?”牧琛担心地看着他。 岑乐笑着比划:“没关系的,泡了会儿热水,现在已经好一些了。” 最终,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岑乐拿起了放在地上的虾,提着虾走到了院子里,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将它们倒了进去。 虾还是活的,在水里蹦跶的厉害。 岑乐洗干净虾,又剪了虾须,将虾背后的虾线除去,就将处理好的虾整齐的码在盘子上。 回到厨房, 分卷阅读9 岑乐又将买来的辣椒洗好切好,放在一旁备用。 此时,牧琛正将淘好的米放进锅里,他看到岑乐切好的辣椒,忆起儿时由于贪玩被辣椒辣到的事情,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问:“你弄那辣椒做什么?它味道很是呛人的。” 岑乐神秘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岑乐在买辣椒的时候,从掌柜那里了解到,除了蜀地,大燕其他地方的百姓都鲜少吃辣,猜到牧琛应该也不爱吃,所以此时岑乐并没有跟牧琛解释太多,他准备等做好了,直接让牧琛品尝就好。 岑乐灵动的模样让牧琛怔了下,随即他的表情一松,应道:“好。” 将需要的葱姜蒜切好,岑乐就准备开始做了,他要做的是一道川菜,香辣虾。 在油入锅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牧琛,提醒道:“待会儿会有些呛,你可要先出去等?” 看着岑乐一双带笑的双眼,牧琛不禁也勾起了唇角,他并不逞强:“嗯,那我先出去了。” 他被辣味呛到过,那种感觉体会过一次就够了,实在不想再来第二次。 牧琛走后,岑乐就开始做香辣虾了。 香辣虾的做法有很多种,岑乐因为爱吃,以前还特地研究过,最后找了一种他认为最简单的家常做法,不需要太多调料,味道也足够地道。 灶台前,锅已经热好了,岑乐探手试了试温度,然后就往锅里加了油,放入辣椒和花椒炒香,之后又把葱姜蒜一起放入,等到这些调料的味道都出来,他就将准备的好虾倒入锅里,加入些许的绍兴酒、酱油、再放入盐调味,最后又翻炒了一小会儿,一道香辣虾就出锅了。 与此同时,牧琛蒸的米饭也熟了。 一道香辣虾,一盘时令青菜,一人一碗米饭,这就是他们的晚餐,尽管还是简单,可对比之前的米粥配腌菜,已经好了很多。 饭桌上,岑乐见牧琛只吃青菜,一口都不尝虾,便主动夹了一只虾到牧琛碗里,笑着告诉他,“你尝尝,这辣椒只是炒的时候比较呛人,让人有种会很辣的错觉,但其实不会很辣的。” 儿时被辣到的事情让牧琛看着碗里的虾还是有几分犹豫,可当他抬起头,发现岑乐的眼睛很亮,又带着期待的时候,到底是没有拒绝,夹起虾试着尝了一口。 发现入口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呛人和辛辣,反而又鲜又香,牧琛不由放松了下来,又配着吃下了一大口的饭。 见牧琛没有觉得难吃,岑乐忍不住笑了,他又给牧琛夹了一只虾,便低头,自己也吃了起来。 晚饭过后,岑乐就坐在堂屋,拿出自己买的玉石珠子和绳子,借着煤油灯光,开始编制首饰。 “你是在做什么?”牧琛指了指岑乐手里的绳子,好奇问。 “编织一些首饰,明日拿进城里去卖。”同住在一起,岑乐并没有对牧琛隐瞒,他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牧琛。 牧琛活了二十七年,从没见过用绳子编织的首饰,因此不由怀疑:“会有人买吗?” “若是做得好看,做得别致,应该会有人喜欢的。”岑乐放下编织到一半的手绳,又笑了一下,慢慢比划:“我的力气不够,做不来重活,而且我无法说话,没人会要一个哑巴,索性我会一些手艺,就干脆一样一样都试试,总能找到一个法子赚到钱的。” 牧琛不能否定岑乐的想法,于是沉默了会儿,道:“若是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闻言,岑乐笑了,他用力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卡,又困又卡,开始怀疑人生QAQ 嗯,明天继续哒,晚安! ps: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啾=3= “”,灌溉营养液 +50,“忧心忡忡地看”,灌溉营养液 +60,“SN淡忘”,灌溉营养液 +1 第7章 买卖(小修)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岑乐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做好了两条手绳和三样发饰。 二十颗玉石珠子也用去了一半。 牧琛拿起岑乐编完的手绳,低头看了看,便肯定道:“这样的饰品极容易仿制。” 岑乐编织的饰品虽然确实好看,也足够独特、别致,但编织方法实在太过简单,会些手艺的人只要稍作摸索,便能明白如何编制,而一旦效仿的人多了,这饰品就不足为奇了。 “我知道的。”岑乐笑了笑,比划道:“可我现在身无分无,倘若不先赚到些许银两,便什么事都做不了,何况这些饰品的制作方法尽管简单,要仿制十分容易,但要做得好,做得好看,却也需要费上一些功夫,而中间的这些时间,足够了。” 岑乐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个能够长久做的生意,这个时代厉害的匠人太多,他根本比不过,何况这样的饰品卖的是特别和新鲜感,一旦多起来,不够独特,新鲜感便会过去了,它就不值钱了。 牧琛见岑乐自己也明白,就不再多说,他放下手绳,又问:“你明日准备如何卖这些饰品?” 岑乐想了想,告诉牧琛,“我想去铺子里试试,与他们谈合作,若是不行,就自己去街上卖。” 牧琛注视着岑乐,好半晌后,忽然起身回了一趟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了半枚玉佩,他将玉佩递给岑乐,道:“你明日若是要去商铺,便去西街的‘秦氏玉器’,找一个叫秦明的,我与他有几分交情,你见到他时,将这半枚玉佩交给他,他就知晓了。” 几年前,牧琛无意从一群混混手下救了秦明,那时秦明有要事在身,需要离开,临走前将被打碎的半枚玉佩给了牧琛,让牧琛有需要,可以去秦氏玉器找他。 岑乐明白自己的情况,到底没有拒绝牧琛的好意,他伸手接了过来玉佩,道谢道:“谢谢。” 见岑乐没有拒绝自己,牧琛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举手之劳罢了。” 捕捉到牧琛一瞬间的笑容,岑乐也笑了起来,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半枚玉佩,只觉得心里温暖无比。 — 第二天,牧琛和岑乐依旧早早就出发了。 大概是天公作美,这几天的天气都晴朗的厉害,太阳一出来,积雪就都化了,路也好走很多。 顾及到岑乐的脚,今天牧琛走得比较慢,两人到达苏州城的时候,已经将近巳时。 牧琛赶着去做工,不过在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又将昨天晚上的话重复说了一遍,直到岑乐朝牧琛露出了笑容,又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他才放心离开。 秦氏玉器在西街,岑乐看牧琛离开后,就直接朝西街走了过去。 和昨天一样,西街一如既往的热闹,街道上尽是摆着各种东西的摊贩和行走的路人。 岑乐抬着头,认真看着每一 分卷阅读10 家商铺的名字,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找到了秦氏玉器。 巧的是,这家秦氏玉器,就是他昨天买玉石珠子的地方。 对于这家玉器铺子,岑乐是比较有好感的,他昨日逛了三条街,走进的每一家商铺,伙计和少爷在看到他的穿着打扮时,基本都是瞬间就变了脸,没变脸的也是爱搭不理,唯有这家铺子,一视同仁,并且在知道他不会说话后,仍旧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而他本来,也是准备要将编织好的几样饰品拿来这里卖的。 这会儿铺子里的客人有些多,伙计们都很忙,岑乐站在门口,准备等到人少一些再进去。 阿竹将一位客人送到门口,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外头的岑乐,他还记得岑乐,又见岑乐一直望着铺子却没有进来,便走到岑乐跟前,问道:“客官今日再来,可是昨日那些玉石珠子出了问题?” 昨天招待岑乐的那名少年,就是阿竹。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岑乐一跳。 稍微缓了缓,他便看向了出声的少年,记起少年是昨天招待自己的人,便摆了摆手,告诉少年自己不是为了玉石珠子过来的。 阿竹似懂非懂,他抓了抓头,笑道:“我不是很懂,不然您进来吧,我去拿纸笔,您写出来。” 岑乐点了点头,跟在阿竹身后走进了商铺。 “您先去坐下吧。”阿竹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对岑乐说道。 岑乐依言走了过去。 阿竹快步去拿了纸笔,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岑乐面前,他把纸铺在桌上,又将笔交给岑乐。 岑乐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了“谢谢”两个字,然后又抬头对阿竹笑了一下。 阿竹憨憨笑着,又飞快摆了两下手,“您写吧,若是昨日的玉石珠子有问题,也可以退的。” 岑乐摇头,随即写道:“我想问一下,你们铺子里,可有一名叫做秦明的人?” 阿竹回答:“有的,他是我们店里的少爷。” 岑乐道:“我想找他。” 阿竹有些诧异,“您找我家少爷有何事?” “我想与他谈一笔生意。” “这……”阿竹皱了皱脸,有些为难,“少爷不一定会见您的。” 闻言,岑乐从怀里拿出了牧琛给他的半枚玉佩,他将玉佩递给阿竹,又写道:“这半枚玉佩,请帮我交给他。” 阿竹接过玉佩,犹豫道,“那我去试试,您稍等片刻。” 岑乐道:“麻烦你了。” 阿竹摇摇头,然后和另一名伙计打了一个招呼,就掀开靠近柜台的布帘,走了进去。 岑乐坐在外头,并没有等多久,不过一会儿,阿竹便领着一名青年出来了。 青年约莫二十几岁,相貌虽然不算出众,却胜在有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眼眸也很亮,这双眼睛弥补了他外貌的不足,增添了不少的魅力。 青年便是秦明。 秦明看到阿竹拿进去的玉佩,以为是牧琛过来了,于是连忙放下手里的事,走了出来,牧琛的救命之恩,他一直想要报答的。 看到来人并不是牧琛后,秦明怔了一下,但他的神情未变,只是问道:“你便是让阿竹拿玉佩给我的人?牧琛与你可有关系?” 岑乐道:“是我,牧琛是我的朋友。” 秦明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称呼?” “岑乐。” 秦明记下岑乐的名字,然后问道:“阿竹说,你来找我,是想与我谈生意?” “是。”岑乐拿出了自己昨夜编好的手绳和发饰摆在桌上,“这是我做的,你可以看看。” 看到岑乐拿出来的几样首饰,秦明眼底闪过惊艳,而后对岑乐所说的生意,也起了几分兴趣,毕竟这么特别的饰品他还是第一次见。 拿起了其中的一条手绳放在手里反复翻看,许久后,他问道:“你想怎么谈?” “合作。”岑乐道,“我想在编制好后放在你的铺子里卖,收入按照三七分成,而且若是秦少爷想学,我也可以将编织方法教给你。” 秦明挑了挑眉:“你不怕我学会?” 岑乐笑了笑,缓缓写道:“我想秦少爷也看得出来,这些饰品虽然别致,可编制方法十分简单,只要费些时日,就能够学会,因此我即使将编织方式告诉你们,也没有多少关系。” 秦明笑了,“你倒是个实诚的人。” 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秦明用食指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了许久后,道:“这样吧,你这几样饰品今日先放在店里卖看看,若是两日内能卖完,那我们便按照你说的方法合作。” 岑乐想了想,应道:“也好。” 秦明笑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却见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朝他们走了过来,女子身后跟着丫鬟和嬷嬷,想来应该是哪户人家的少奶奶。 女子拿起了岑乐编织一样头饰,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好生别致?” 岑乐用毛笔沾了墨水,写:“这是一种头饰。” 这是岑乐仿照现代女生常用的发带做出来的,简单地将三根不同颜色绳子相互交错编织出一段长度,然后做出花和动物的形状,又在尾部坠了三颗玉石珠子,尽管很简单,却很漂亮。 女子似乎很喜欢,拿在反复翻看着,她又问:“这个要如何用?” “我试给你看吧。”岑乐说着,便拿过了桌上另一条相似的发饰,在自己的头上缠绕了两圈,又将有花纹的一面固定在一侧,然后说道,“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看完后那女子便转过头,将她手里的头饰递给身后的丫鬟,让丫鬟给自己戴上,等到戴好,她便找秦明借了一面铜镜。 镜子里显出了自己戴上后的模样,女子很是满意,当场便定下了它。 之后,她又试了另外一种发饰和一条手绳,也都很喜欢。 女子问道:“一共多少银子?” 秦明报了一个数字:“一共二两银子。” 闻言,岑乐忍不住看向秦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价格,出得实在太高了。 看了一眼岑乐,秦明笑了笑,而后不慌不忙,又向女子一一介绍了每一样的价格:“您挑选的这两样发饰一共是一两四钱,而这条手绳则是六钱银子,可要帮您包起来?” “嗯,包起来吧。”女子并不差钱,她很满意这三样饰品,因此直接让丫鬟付了钱。 作者有话要说: (*/ω╲*)岑乐的第一桶金就这么赚到了。 么么,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读者“zhun_ger”的营养液x5,读者“”的营养液x50(说起来,为啥我总是看不到你的名字呢?)。 捉虫+小修【10.14/21:38】 第8章 合作 分卷阅读11 女子走后,秦明重新看向岑乐,似笑非笑问:“岑兄可是觉得我报的价格太高了?” 岑乐想说,确实高了。 他做的这几样饰品,扣去人工成本不算,绳子和玉石珠子加起来,一共还不到三百文钱。 可是秦明一开口就是二两银子,涨了好几倍,穷苦人家一年都用不到二两呢,怎么能不贵。 尽管岑乐没回答,可秦明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摇了摇头,“岑兄确实是个实诚人,只是这做生意,实诚却不一定是好的,过于实诚,吃亏的便是自己。” 亲自给岑乐倒了一杯茶,秦明看着岑乐,缓声道:“岑兄,我且问你,你拿来的这几样首饰,可是独一无二的?在这苏州城中,是不是即便再有银子,也是完全买不到的?” 简而言之,便是物以稀为贵。 这个道理,秦明没有明说出来,他相信岑乐能够自己想明白,倘若岑乐仍是想不明白的话,他就该重新考虑,是否要合作了。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岑乐是明白的,他只是有些惊讶过高的价格,他本来是想着卖个三四钱百银子,就已经很多了。 当然,秦明的一番好意提点,他也懂得,于是在虚心接受后,就在纸上写道:“多谢秦少,我知晓了。” 见岑乐已经懂了,秦明满意点了下头,“岑兄你要记得,现在你做出来的这些首饰就是独一无二的,而独一无二的东西,价格从来是不会低的。” 岑乐轻轻颔首。 秦明笑了笑,又道:“对了,岑兄先前提的合作之事就不必再等改日了,我答应与你合作,我一会儿写个契约书,你签下名字就可。”说完,他便让阿竹去拿纸笔来。 从方才女子毫不掩饰的喜爱中,秦明看到了编织首饰的前景,尽管它的做法确实简单,但是只要在用料和款式上更费功夫,即便是后面有人学会了,出现的多了,也不至于会没有价值。 这样一份稳赚不赔的买卖,谁都不会傻乎乎往外推的。 很快,阿竹就将纸笔拿来了。 拿过纸笔,秦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便提笔大致写下了一份契约书,写完后他又率先签下名,按了手印,然后才递给岑乐。 岑乐拿过契约书看了看,看清了上头的条款,发现秦明立的款项不仅公平,而且还有部分居然更有利于自己,不禁抬头看向秦明,眼里的诧异溢于言表。 秦明道:“牧琛是我的恩人,他既然选择将玉佩交于你,便是将你当做至交好友,十分信任你,所以我也信得过你,而且我也愿意多交你这个朋友,既是朋友,我便不能多占你便宜。” 大方一笑,秦明又将方才赚到的二两银子也一并递给岑乐,笑了下继续道:“这些银子给你,就当是我的诚意了,以后岑兄只管我当做朋友看待就是,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尽可以来找我。” 岑乐很穷,确实非常缺银子,因此也不故作清高,不过他没有直接收了那二两银子,而是准备用它换同等价值的玉石,用作编织首饰时的点缀。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告诉了秦明。 秦明笑了,“自然可以,岑兄想要什么,自己拿就是了。” “谢谢。”岑乐道谢完,便在契约书上签了名字又按下了手印,然后由阿竹领着,在铺子里寻找自己需要的玉石。 岑乐走走停停,反复挑选,最后选了几枚玉佩,又要了几颗玛瑙,最后像之前一样,要了一些玉石珠子。 这次,他不光是买小颗,大的也买了不少。 选完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岑乐就向秦明提出了告辞,他还想再到处逛逛,买些必需品。 离开秦氏玉器时,时辰还早,才刚到晌午,岑乐抬头看了看天,根据太阳的位置大概估算出了时间,他想了想,就朝不远处的一家成衣铺子走去。 他之前在帮牧琛缝补衣服时,发现牧琛的衣服几乎都破了,每一件都有缝补过的痕迹,而牧琛拮据,总是来来回回地穿舍不得换,有些衣服都已经穿得只剩薄薄一层,根本无法御寒,所以他准备给牧琛做几套衣服,顺便,他自己也需要做两套。 牧琛对他的恩情太大了,他实在不知要怎么报答,所以只能尽量为牧琛多做一些事情。 何况新年也要到了,新年新气象,新的衣服总是显得更加喜庆一些。 走进成衣铺子,岑乐掠过了最为便宜的麻布,从价格实在,质量不差的棉布里选了一匹黑色,一匹灰色还有一匹青色的布,又要了一根软尺和针线,一共花掉了三百文钱。 掌柜的本来因为岑乐穷酸的打扮,并不怎么招待,有些爱搭不理,但看着岑乐眼睛都不眨就花了三百文,顿时又换了一副面孔,热情了起来。 从成衣铺子离开后,岑乐又去了一趟北街。 岑乐想去北街买一些纸,自己做一本小本子放在身上,便于和人交流。 他想要赚钱,就必须跟人沟通,书写是他唯一能够和人交流的方式,可这里不比现代,没有便于携带的纸笔,笔的话,他已经在试着自己做炭笔了,而纸,牧琛家的都被他用完了,所以要买。 北街和西街离得不算远,岑乐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江南多才子,而在苏州城里,北街便是文人才子聚集的地方,路上多是书生打扮的学生,可家境贫寒的学生也不少,故而岑乐这身打扮走在里头,倒是没有那么突兀。 岑乐一路看着,最后进了北街一家名为“文轩斋”的商铺。 铺子有些冷清,没有一个客人,掌柜百般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半眯着眼睛打哈欠,他见岑乐进门,立刻睁开了眼,热情无比地招呼道:“客官您需要什么?” 岑乐指了指放在柜台前的纸张。 花了些时间理解了岑乐的意思,掌柜便拿出种类不同的好几样纸张放在岑乐面前,任他挑选。 岑乐低着头,反复看着每一种纸,一番对比后,选了最适合写字的笺纸,然后又请掌柜的帮忙割成一小张一小张,铺上封皮,加上边线,做成几本小巧的本子。 做完后,岑乐便付了银子又谢过了掌柜,然后走出了店铺。 逛了一上午,岑乐有些饿了,在路过一间食肆时,闻着飘出的饭菜香味,肚子都叫了起来。 岑乐剩下的银子不多,而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还有不少,现在是恨不得一文钱当做两文钱来花,所以尽管被香味勾的食指大动、饥肠辘辘,但到底是没有走进去,而是在出了北街后,又花了一些时间走到东街人口,然后在一家面摊坐下,点了一碗阳春面。 面很快就送了上来。 岑乐先喝了汤,低头开始吃着面,突然,他的面前又坐下了一个人,目光带着恶意。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12 : 设定:一两=1000文=1贯(吊)=10钱。 然后,上一章结尾稍微改了一下,三两修改成了二两。 嗯,以上。 然后大家明天见,晚安哒! ps:谢谢读者“今天的体重仍旧没有变化”的营养液x10,读者“夢中鸟”的营养液x5。 第9章 麻烦 在岑乐面前坐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桂红口中的大傻,而他的本名,叫做朱大壮。 朱大壮已经跟着岑乐很久了。 从岑乐从秦氏玉器出来开始,一直跟到了现在。 朱大壮嗜-赌成瘾,昨天晚上刚从他媳妇那里拿了银子,今天一早就跑到城里来赌了,起先他还赢了几钱银子,但他贪心,不懂停止,几把过后就输了个精光,还刷无赖,被赌场赶了出来。 赌-场离西街不远,所以被赶出来后,朱大壮便咬着一根芦苇,跑到西街闲逛了起来,想顺手摸个荷包,结果正好看到岑乐从秦氏玉器走出来。 朱大壮昨天早上见过岑乐,知道岑乐就是被牧琛救下的人,张口就骂了一句晦气。 但他猛地想到岑乐是从玉器铺子出来的,于是眼珠子一转,觉得岑乐手里肯定有钱,又发现牧琛不在,岑乐瘦瘦弱弱一阵风就能刮跑,看起来非常好欺负,于是就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岑乐,想找个机会,从岑乐手里弄些银子,再去赌一把。 不过街上人来人往,朱大壮一直没寻到机会,可岑乐选的这家面摊位置比较偏,这会儿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店家又是两个年纪较大老人,朱大壮瞧着,就觉得机会到了。 被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岑乐想忽视都忽视不了,面也吃不下去了。 皱了皱眉,岑乐抬起了头。 朱大壮看了看竹篓里的布匹,随即收回视线盯着岑乐,舔了舔唇,脸上、眼里尽是贪婪:“你是牧琛救回的人吧,我瞧你挺有钱的,一上午就逛了三家铺子,给钱的时候也一点不手软,买个纸张都花了二钱银子,正巧我最近手头紧,不如也借我一点花花?” 岑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对方能够提到牧琛,又提到自己是被牧琛所救,应该就是桃花村人。 可眼前人流里流气的做派,和他毫不掩饰的贪婪模样让岑乐觉得很不安,他放下了汤匙和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开始思索着该怎么顺利离开。 发现自己被忽视,朱大壮很是不满,怒意上头,他瞪圆眼睛,做出凶恶的嘴脸:“快将你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他就直接动了手。 朱大壮仗着自己比岑乐高大,体形也健壮的多,伸手就要去抓岑乐,想要先下手为强,给岑乐一点厉害瞧瞧,等岑乐害怕了,自己就会好拿钱了。 而且一旦成功了,他以后还能多个钱袋子。 岑乐没被限定行动,自然不会傻傻被抓,他侧身躲了一下,又伸手抓住了朱大壮的手,然后使劲儿将他的食指和中指往后掰,疼的朱大壮惨叫了起来。 松开手,岑乐见朱大壮捂着手指叫的哭爹喊娘,一时之间顾不上自己,连忙丢下五文钱,背上竹篓转身就朝着方才想出的路线跑。 尽管岑乐已经跑得很快了,可竹篓很大,里头又装了新买的布匹,到底还是有不少重量,而且他的脚伤刚好不久,正常走路可以,剧烈运动却还不行,脚会痛,所以没跑多久,就被朱大壮给追上了。 岑乐没有直接掰断朱大壮的手指,因此疼痛感一过,朱大壮就缓过劲了,但他气急了,一张脸扭曲着,在抓住岑乐后,便一手将岑乐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就要挥拳。 岑乐被用力按着,避无可避,只好侧过脸,避开了拳头砸在脸上,只是下一拳又很快过来了,正好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岑乐脸色一白,痛的弯下了腰。 朱大壮还不解气,又狠狠踢了岑乐几脚,然后抢走岑乐挂在腰间的荷包,心满意足地走了。 岑乐抱着肚子,缩在墙角等待疼痛缓过去,好半晌,才觉得能够站起来。 摸了摸放在胸口的一两银子,岑乐不禁庆幸自己习惯不把钱全部放在一起,否则又要身无分文了。 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岑乐捂着肚子,觉得还是很疼,他眉头紧锁,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准备先去约定的地方,等牧琛。 左右该买的都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那么必要的,可以缓一缓再买。 — 牧琛来时,岑乐还有些没缓过来,不过也已经好了不少。 远远看到岑乐,牧琛便加快步走了过来,走近了,他看见岑乐脸上的伤,蹙眉问:“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受伤?” “遇到了一个无赖。”岑乐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比划着手势,简单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牧琛,“那人说了你的名字,也知道我是被你所救,想来应该是村里的人。” 牧琛看着岑乐,问:“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认真回忆了一下朱大壮的长相,岑乐摇头,道:“那人很普通的相貌,没有什么特点。” 既然岑乐答不出来比较具体的特点,牧琛也没办法猜到那个人是谁,他看向岑乐,又关心问道,“除了脸上,你身上可还有哪里伤到?脚呢,可有再伤到?” 之前给岑乐看脚的时候,大夫说过,岑乐的脚要是再断一次,就不能康复了,会变成瘸子。 摇了摇头,岑乐道:“别担心,我的脚没事,那人只是打了我几下,又踢了几脚,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你不用太在意。” 皱起了脸,岑乐又十分不开心地比划:“只是他抢走了七钱银子,实在非常气人。” 为了直白地体现自己心情,在表达这句话的时候,岑乐的手用了很大力气,一个动作一个动作,都带着深深的怨气。 牧琛看着岑乐,承诺道:“我会找到人,帮你要回来的。” “谢谢。”岑乐笑着道谢。 牧琛摆手,又目不转睛注视着岑乐,眼眸深邃的厉害。 岑乐抬头,在对上牧琛的眼睛后,便弯起眉眼朝牧琛笑了笑,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太阳所在的位置,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时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牧琛轻轻颔首,伸手拿过了岑乐的竹篓。 这一次,岑乐没有多说话,他被那个人打到的地方还有些疼,再要背东西,确实费劲。 两人都走得不快。 然而就算走得慢,岑乐也觉得不舒服,走一步肚子都抽着疼,一直用手按着肚子,走得勉强。 注意到岑乐的不适,牧琛忽然将背篓重新放回岑乐手里,然后转了一下身又在岑乐面前蹲下, 分卷阅读13 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岑乐怔了下,反应过后来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牧琛回头,深深地看了岑乐一眼,他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拿过岑乐怀里的竹篓重新背在背上,随后又弯下腰,二话不说直接将岑乐抱了起来。 遂不及防身子腾空,岑乐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抓紧牧琛的衣服,等到回过神后,他才睁开眼,脸刷的变得通红,连带耳垂耳根,都一并红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的。”岑乐不好意思道。 牧琛低头看他,不容置喙道:“你受伤了,不能走,这样会快一些。” 岑乐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牧琛严肃的表情,明白自己再逞强就该要让牧琛生气了,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话临时换成了:“……这样你会很累,还是用背的吧。” 如果硬是要在公主抱和背中间选一个的话,他选择后者。 至少不会太怪异。 牧琛闻言,终于停了下来,在确定了岑乐不是欺骗自己后,就放下岑乐,重新在岑乐面前蹲下。 岑乐这次乖了,他俯下-身,慢慢趴到了牧琛背上。 把手环上牧琛的脖颈,岑乐将头轻轻靠在牧琛背上,感受着牧琛的体温,忽然暖的不可思议,只觉得心里一片熨帖。 作者有话要说: 困到飞起,几乎要闭着眼睛码字了。 嗯,这章没有英雄救美╮(╯▽╰)╭ 然后有虫子白天再捉,晚安,明天见! ps:谢谢“zhun_ger”的地-雷,么么~ 第10章 拜托 将岑乐背回家里后,牧琛不放心,于是马不停蹄又出去了,找了大夫回来。 大夫姓顾,名方游,原本是一名游方郎中,三年前路过桃花村时,因为爱上了芸娘,便长住了下来,在村里开了个医馆,又买了两亩地种草药,多出来的药材,偶尔会拿去城里卖给药铺。 牧琛和顾方游有一些交情,三年前,牧琛独自上山打猎,偶然被一条毒蛇咬伤,中毒差点死掉,是顾方游采药时路过救了他。 知道牧琛是个猎户,又异常胆大,常常会走入深山,于是顾方游便拜托牧琛帮忙找过几次草药,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了起来,在桃花村里,唯一将牧琛当做朋友的,只有顾方游。 所以牧琛要看病拿药,总是找顾方游。 顾方游背着药箱走进屋里,看到靠坐在床头的岑乐,挑了下眉,问道:“脸色这么难看,是又伤着哪里了?” 这两个多月,他已经数不清来帮岑乐看过几次病了,虽然这是因为从高处落下,落下了一身伤,需要时间来恢复,尤其是骨折的脚,他才需要经常过来的。 岑乐朝顾方游点点头,然后抬起手,比划着要说的话。 顾方游完全看不懂,他偏头看牧琛,问:“岑乐说的是什么?” 牧琛充当翻译,回答:“岑乐说,他的肚子一直在疼,而其他的伤大多集中在手臂和腿上。” 顾方游闻言,在桌上放下药箱,对岑乐说:“将衣服脱了吧,我看看你的伤。” 岑乐依言脱了衣服,但因为冷,忍不住发抖。 牧琛发现,连忙关了门,关了窗,又将屋里的炭盆点了起来。 顾方游走到床前,低下头看岑乐肚子上伤,那是很大的一片淤痕,还充了血,在岑乐白的过分白的肌肤上尤其明显,而且手臂和腿上,也有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可怖。 伸出手,顾方游在岑乐肚子的淤痕上按了一下,他的动作很轻,基本没有出力,可就算如此,岑乐还是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弯腰,眼前一阵发黑。 之后,顾方游又检查了一遍岑乐的左脚,确定没有二次受伤。 看了一眼岑乐,顾方游收回手,道:“可以了,你将衣服穿起来吧。” 牧琛站在一旁,见顾方游检查完,便蹙着眉,担心问道:“可是内伤,伤了肺腑?” 顾方游点了下头,“是伤了,不过并不严重,好好养上六七日就会没事的。” 牧琛松了口气,又问:“脚呢,可有伤到?” “脚也没事,他腿上的伤只是皮肉伤,看着严重罢了,其实没伤到筋骨。”说着话,顾方游已经回到了桌前,他将药箱打开,从里头拿出两瓶青瓷小罐,将其中一瓶递给岑乐,他道:“这是止疼的,你倒出两颗和着水服下,就不会痛了。” “谢谢。”岑乐道谢。 这句话的意思顾方游看懂了,毕竟岑乐朝他比划过了无数次,他摆摆手,然后将另外一瓶也递了过去,“这是化瘀散,你每日涂三次,不消三日,淤痕便会散去,拿去用吧。” 岑乐收下两瓶药,又看向顾方游问:“一共多少银子?” 顾方游安静看完岑乐的手势,便转头去看牧琛,让牧琛给自己翻译。 牧琛将岑乐的话,原话跟顾方游说了一遍。 顾方游的视线重新落回岑乐身上,“出诊费加上药钱,一共一百文。” 这个价钱其实并不高,顾方游自己做的那两瓶止痛药和化瘀散,里头放得尽是些好药材,人参灵芝加了不少,甚至还加了罕见的天山雪莲,若是别人,他这一小瓶就要卖一百文钱的,也就是因为牧琛,才算的便宜,成本都收不回来,等于是白送了。 闻言,岑乐便从怀中拿出了没被朱大壮抢走的一两银子递给顾方游。 与此同时,牧琛也拿好了银子,准备给顾方游。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两份银子,顾方游不禁笑了一声,调侃道:“这是赶着给我送钱呢。” 说完,他就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拿出纸笔砚台,又在砚台里加了些水,一边磨墨,一边说道:“行了,你们自己决定好再给我吧,我先写方子。” 和牧琛对视了一眼,岑乐率先道:“我有钱了,不能再花你的了,你收起来吧。” “你被抢了银子,剩下的也不多了,何况你又要做生意,很多地方要用到银子,让我来吧。”牧琛想了想,道,“不然,你就当做是我先借给你的,等你赚到钱了,再还给我可行?” 岑乐正要说话,顾方游却抢在前头,突然插了一句:“你在做生意?是什么生意?苏州城里的商户我认识不少,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观察,他发现岑乐虽然来路不明,有时又会有一些较为奇怪的举动,显得格格不入,可并不是一个恶人,这也让他逐渐放下了戒心,偶尔在要帮忙的时候,也不吝啬。 岑乐借着牧琛,告诉了顾方游自己在做的事情。 顾方游来了兴趣,他十五岁开始离家游历,十年间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原,都没见过岑乐说的用绳子编织的首饰,于是好奇道:“是什 分卷阅读14 么样的?可否让我看看?” 岑乐道:“现成的都在秦氏玉器铺子里寄卖了,若是顾大夫想看,我可以现在编给你看。” 顾方游也不客气,“也好,那你编给我瞧瞧,若是精致漂亮,我便买下。” 岑乐吃了止痛药,肚子已经不疼了,他拜托牧琛将编织用的绳子和昨日剩下的玉石珠子,还有今日买的一包玉石一起拿来,又托牧琛多点一盏煤油灯放在床头,就低下头,开始动手编织。 因为材料比较多了,所以这一次,岑乐编了更加复杂的头饰款式。 他先是编了两指宽的一个半弧形,做了一个可调整伸缩的样式,接着编了一朵朵小桃花用针线缝上去,之后,他又在上面点缀了几颗小玉石珠子,最后在垂下的两条绳子上,也各加了一大一小两颗珠子,就算是完成了。 顾方游的药方早就写完了,他正单手撑着脑袋,盯着岑乐手上看,越看,他的眼睛越亮。 这会儿见岑乐编完,他立刻就迫不及待站起来走过去拿着看了,在反反复复地翻看后,他便抬起头,问道:“这个多少银子,我要了。” 对待顾方游,岑乐没有按照秦明教的,将价格叫的很高,只是计算成本后,报了一个价格。 顾方游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而他游历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知道岑乐说的价格绝对低了,所以他没有再问,按着自己心里的估价,直接给了五两银子。 岑乐不知道那么一块银子具体是多少钱,但他猜得到,绝对不会少,所以忙又把银子还回去,“不用这么多的。” 岑乐比划的这句话不用牧琛解说顾方游自己也猜到了,他笑了笑,说道:“千金难买心头好,何况我知道这头饰并不止你说的那个价格,五两银子你收下吧,同时,我还有一事想拜托你。” 岑乐怔了怔,问:“是什么事?” “我想请你,将你这编织的手艺教给一个人,让她能和你一起做这门生意。”想起芸娘,顾方游的眼神忽然温柔了下来,他弯着嘴角,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头饰,继续道:“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但是只要你答应,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能给你。” 岑乐摇头,比划道:“你不用再给我银子了,你想让谁学,尽管让他来就是,这个本就简单,时间久了,但凡是会些手艺的,自己便能学会的。” “就算是当做学费,也是要给的。”顾方游沉吟了会儿,道,“这样吧,我给你两百两,可行?” 虽然如岑乐说的,这头饰的编制方法很简单,谁都能学会,可自己摸索是需要时间的,等到学会,这也不如现在值钱了,所以岑乐愿意在这个时候便答应将手艺教给芸娘,让芸娘能分一杯羹,他自然不能白白占便宜。 岑乐明白自己若是不收,恐怕顾方游不会满意,何况他确实缺钱,不过两百两太多了,于是思索了半晌,他最后报了一个数字:“如此的话,顾大夫你给我五十即可,再多,我不会收了。” 顿了顿,他又有些为难说:“至于卖的地方,因为我是与秦少爷签了契约的,答应三个月内,都会放在秦氏玉器卖,因此你那位友人编制完成,也要放在秦少爷那里卖才可,但契约,大概需要她去和秦少爷重新谈才行。” 顾方游笑了:“只要你肯答应教她就可,其他的,她会自己解决的。” 岑乐又道:“还有一事,编织的方法,我可能还会再教给秦少爷,这样可行?” 顾方游道:“这你随意,我不会束缚你的。” 岑乐也笑了,道:“既是如此,你随时让他过来就可以了。” 顾方游看了一眼岑乐,道:“恐怕,需要你来我这里才行,我想让你教的人,是一名女子,又是寡妇,若是让她单独来此,只怕传出极为不好的言论,影响她的声誉。” 他那里是药馆,即便是女子进去,也不会传出不好的言论,毕竟治病救人,是不分男女的,何况他平日也雇芸娘过来帮忙整理草药,村里人都知道,不会再多加猜想。 岑乐点点头,道:“好,那我明天过去你那里。” 顾方游:“多谢了。” 岑乐摇了摇头:“不用客气的。” 说着,他又要将自己看病的药钱递给顾方游。 顾方游自然没有接过,他笑着说道:“这药钱就不必给了,还有,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五十两等你明日过来我再给你吧,你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巳时,再过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ω╲*)赚一笔大的。 咳咳,暗戳戳求个留言吧,熬夜熬到困的飞起,需要小天使给我一点点动力-3- 最后,晚安哒,明天见! 第11章 往事 牧琛和顾方游一起回去抓药。 路上,牧琛对顾方游说:“顾大夫,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顾方游问:“可是想让我帮你打听打听是何人打劫了岑乐?” 牧琛“嗯”了一声,道:“我答应了岑乐,要将他的银子拿回来。” 尽管桃花村里不是只有顾方游一个大夫,不过因为顾方游不仅长得好看,医术也高超又会说话,总是能将人哄得眉开眼笑脚下轻飘飘,再加上他每个月还会帮村民义诊,又会白送一些预防的草药,故而村民大多都很喜欢他。 因为如此,顾方游在村里,要打听消息最是容易,何况这个时间,几乎没什么农活,村民都很闲暇,就连隔壁邻居晚上吵架了,打架了,都会被拿出来说到几句,然后笑起来。 偏过头看牧琛,顾方游道:“我是可以帮你的,但是,你若是出手,对方又是村里人,到时他再倒打一耙胡乱说一通,只怕又会传出对你更不好的言论。” 牧琛摇头:“无事,左右关于我的言论,早已多的不能再多,再多一件也无妨。” 顾方游沉吟了半晌,点头道:“那好,我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牧琛道了谢。 两人这么说着话,转眼,顾方游的医馆就到了。 医馆还没有关门,里头点着一盏煤油灯,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娃娃脸的少年盘腿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听见脚步声传来,他猛地睁开眼,在发现是顾方游和牧琛后,便忙跳下椅子跑到顾方游跟前,乖巧喊道:“师父,您回来了。” 少年名叫青竹,是七年前被顾方游买下的。 那时青竹七岁,头上插着一根草,身边的破草席上躺着一个死人——是在卖身葬父。 顾方游本来不想管的,可后来瞧见一旁勾搭院的老鸨想要买下青竹,他不想见小孩从此落入地狱,便抢在前头,买下了青竹,后面又干脆认作了徒弟。 顾方游轻弹了一下青竹的脑袋,问: 分卷阅读15 “我交代你的事,可都做好了?” 捂着自己的脑袋,青竹道:“做好了做好了,每一种草药都放进药柜里了。” “好,等我空闲了就去检查,要是我发现你弄错了一种,你明日的早饭就扣一个包子。”顾方游说完,就越过他,带着牧琛走了进去。 青竹一听,连忙一路小跑到顾方游身边,睁大眼睛,讨价还价道:“别啊师父,不要扣我包子,实在要扣的话……嗯,扣一口粥吧?” “哪有那么好的事。”顾方游放下药箱,又看了青竹一眼,摇头笑道,“别来跟我谈条件,要是不想扣的话,还不去再核查一遍?你的性格一直都马虎,不多检查几遍,肯定是要出错的。” 青竹扁扁嘴,还想在撒撒娇,可对上顾方游的眼神,到底还是乖乖去了。 ——嗯,师父说得确实是真的,他总是马马虎虎,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明天早上没饭吃。 那怎么能行! 青竹离开后,顾方游就拿着写好的药方,给岑乐抓药了。 一边抓着药,顾方游想起什么,又开口说:“对了,今日你伯母来我这拿了药,还要了一株人参,记得是你的账,说人参是你要买给她的,这件事,你可知道?” 牧琛有些茫然:“我从未听过此事。” 顾方游皱起眉:“如此,我明日就去找她要钱。” 抿了抿唇,牧琛闷着声说:“算了,就记我账上吧,不过可能要过些时日,我才能将钱给你。” 回头看了牧琛一眼,顾方游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件事,你到底还要被它束缚多久?虽然你堂兄确实是因为你变成现在这样,可这么多年过去,你该还的,也都还清了啊。” 十年前,牧琛和村民的关系还算融洽,并不是像如今这样,被排挤着。 那一年,牧琛和堂兄牧江远,以及另外三名村民一起上山,那是牧琛第二次参与打猎,很多事情都还有些懵懂,村民照顾他,也没让他做很多事。 他们很幸运,进了山林不久后,就碰上了几只小野猪,附近又不见大野猪的身影,于是众人便齐心协力,猎到了两只,而逃走的两只也都受了伤。 受了伤就跑不远,大家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故而留下牧琛和牧江远两人看守猎到的两头小野猪后,其他人就一起去寻找另外那两只逃掉的了。 三人离开后,就只剩下牧琛和牧江远两个人,而变故,便是发生在这个时候。 在牧琛和牧江远猝不及防下,一头体形健壮的大野猪突然从一旁的树林窜了出来,在看到牧琛背后的箭和他身边两只死掉的小野猪后,立刻就愤怒了,在发出一声哀嚎后,便直直朝牧琛撞了过去。 牧琛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大野猪撞到,却突然被牧江远推了一下,滚到了旁边,可牧江远却被撞了,他被用力撞了一下,撞到了树上后又狠狠摔到地上,吐了血,当场昏迷了过去。 大野猪似乎认定了牧琛就是凶手,在撞飞牧江远后,便又转身准备再朝牧琛撞去。 牧琛慌忙站起来,就近爬到了一棵树上,可大野猪锲而不舍,一直用力撞着树干,大有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疯狂感。 牧琛想办法站稳后,便从背后抽出箭,拉弓朝大野猪射去,但是大野猪皮糙肉厚,这支箭并没有伤到它,反而又让它更愤怒了。 幸好在紧要关头,另外三个村民回来了,四人一起合力,才终于杀掉了大野猪。 村民回来的及时,牧琛没有受伤,但是牧江远伤的很重,牧琛将他背下山,送到医馆的时候,他险些没了呼吸,后来虽然保住了一命,可是却不能动弹了,下肢完全没了知觉。 这件事,牧琛一直不愿想起,他很自责,也很愧疚。 顾方游包好药材,见牧琛久久没有说话,颇有些怒其不争,“你真是死脑筋,这十年,你自己日子过得紧巴巴,什么都凑合着来,再瞧瞧你伯母,光头上的金簪就有两支,衣服也都是上等的布料制成,你自己算算,你给了他们家多少银子?” 将药包往牧琛面前一放,顾方游掰着手指帮他数:“他们家的房子,是你帮着出了大半的银子修起来的;他们家吃的用的,几乎都是用你的银子买的;还有你那堂弟读书的束脩,还是你出的,甚至他前些日子定亲用的聘礼,也大多是用的你的银子……你且想想,没有你,他们家哪能过得这么富裕?” 这些牧琛都知道,也清楚顾方游这么说,是为了他好。 可这份恩情,他欠的太大了。 低下头,牧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堂哥在我小的时候,不仅照顾我,经常会下水捉鱼给我吃,还会带我玩,给我刻老虎……待我极好,他为了救我,险些失了性命,尽管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可再无法下床,不能走路,成了一个废人,他的这份恩,我是如何也还不清的。” 闻言,顾方游轻声叹息,又看了牧琛好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是,牧琛就是这种性格,若是个忘恩负义的,他也不会觉得欣赏,主动和牧琛成为朋友了。 牧琛拿着药包,又问顾方游,“我堂哥的身体,可有恢复一些?” 牧江远不愿见他,他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人。 顾方游道:“我上次见他时,他有好一些,愿意到院子晒太阳了。” “那就好。” 之后,牧琛向顾方游提出了告辞,不过在临走前,他又认真地向顾方游道了谢。 顾方游摆摆手,“行了,回去吧,至于银子的事你不必着急,你何时凑够何时再拿来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提一下牧琛为啥会那么爽快给钱的原因。 ——报恩,愧疚。 嘿嘿,然后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读者“夢中鸟”的营养液x5,读者“”的营养液x10,么么哒~ 第12章 惦记 这个晚上,吃了药,岑乐早早就睡下,等到一觉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牧琛今天依旧要去做工,要出门时,岑乐还没有起来,于是他便将一碗稀粥放进锅里温着,又在堂屋的桌上留下一张纸条,告诉岑乐药该怎么熬,然后又在药包旁放了一罐蜜饯,让岑乐可以在喝完药后,吃下缓解苦味。 他记得岑乐不爱吃苦的。 做完这些,牧琛才匆匆出了门。 岑乐醒来时,已经辰时过半了。 他昨晚吃了药,又休息了一个晚上,这会儿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不过手脚被打的地方,却开始无力和酸痛起来。 试着下床走了几步,岑乐发现还能坚持,于是便穿好衣服,简单用头绳将头发束起,出了屋子。 今天是阴天,天灰蒙蒙 分卷阅读16 的,湿气很重,又阴又冷,一阵风吹过来,岑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打了水洗漱后,岑乐便飞快走进了堂屋,而后便看见了牧琛压在桌上的纸条。 拿起来看完了内容,岑乐忍不住弯起眉眼,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非常温暖。 按照牧琛告诉自己的方法加水熬药,在熬药期间,岑乐又拿起牧琛温在锅里的稀粥,一口一口吃下。 一碗热热的稀粥下肚,从胃部开始,暖意开始蔓延全身,渐渐的,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药要熬好还需要一点时间,闲来无事,于是岑乐便搬了把凳子坐下,又拿来绳子和一枚玉佩,低头编织起来。 他想替牧琛做一条头绳。 牧琛要打猎要做工,带着手绳不方便,而编织的头饰让男子来带,会显得怪异,所以想来想去,岑乐决定做头绳,头绳最实用。 何况牧琛束发的头巾都已经很旧了,正好可以换一换。 岑乐拿着四条细细的绳子,相互交错编织着,又中间的位置,编入了一枚圆形玉佩,这只是最简单的款式,可因为各种绳子颜色不同,合在一起,倒是好看。 岑乐刚把头绳编好,一旁的药也熬好了,时间刚刚好。 将药倒在碗里,等它稍微凉一下,岑乐便一口喝下,接着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很快,药的苦涩味道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满嘴的甜。 心里头,也因为牧琛的细心,觉得暖阳阳。 这个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到巳时了。 想起昨天晚上和顾方游的约定,岑乐便站了起来,回房拿了编织用的绳子和剩余的玉石,去找顾方游了。 虽然岑乐是第一次去顾方游的医馆,可桃花村本来就不大,昨晚他又问过了牧琛,所以没有多久,他就找到了。 医馆里有四五个看病的人,顾方游坐在里面,一边替他们看诊,一边和他们说话,很是热闹。 岑乐在外面看了会儿,就抬脚走了进去。 看到岑乐,顾方游便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偏头对青竹道:“你先带岑乐进去里间。” “是,师父。”青竹嬉笑了一声,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小跑到岑乐跟前,说,“请跟我来。” 顾方游道:“你先进去等我一下。” 闻言,岑乐微微颔首,依言跟着青竹进了里间。 青竹走在岑乐身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岑乐,满脸的惊艳和好奇,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 岑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在坐下后,便比划着向青竹借了纸笔砚台,在纸上写道:“你一直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不是不是。”青竹摆着手,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别生气,我没其他意思。” 岑乐怔了一下,随即便摇了摇头,道:“无事。” 见岑乐真的没生气,青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他在另一张椅子坐下,问:“那我能继续看吗?” 岑乐:“……” 青竹笑了起来,“我只是说笑的。” 给岑乐倒了一杯茶水过来,他又问:“对了,今日牧哥可是又去城里做工了?” 岑乐点头。 青竹撇了撇嘴,“牧哥真是一根筋,倘若他不多给他那伯母银子,根本就不需要在这天寒地冻的天里,还去城里做工。” 说着,他抬头去看岑乐,小声问:“你见过牧哥的伯母吧?是不是特别虚伪?” 岑乐想了想,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过了会儿,他想起自己那日看到的一幕,到底是忍不住问道:“牧琛为何要给他伯母银子?” “因为牧哥一直觉得亏欠了他们,想要补偿。”青竹将十年前发生的事,简单地告诉了岑乐。 尽管十年前,青竹还没有来到桃花村,但关于牧江远救牧琛的事,在桃花村是人尽皆知的,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的清楚。 喝下一大杯水,青竹又想起陈桂红和牧磊贪得无厌的嘴脸,握紧拳头,愤怒无比道:“可他们实在太无耻了,牧哥想偿还恩情和补偿的心理被他们利用了,但凡牧哥手里有了银子,他们就都要去了,自己吃好穿好用好,却完全不管牧哥,逢年过节,连招呼牧哥过去吃顿饭都不曾有。” 青竹越说越气,拳头都挥舞了起来,大有一幅要冲出去揍他们一顿,为牧琛打抱不平的样子。 这时,顾方游正巧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青竹,似笑非笑问:“你这模样,可是要去打谁?” 看到顾方游,青竹连忙把拳头一收,瞬间乖乖站好,“师父,我没想打谁。” 轻轻捏了捏青竹的脸,顾方游对他说:“你去请芸娘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她。” “明白师父,我这就去。”青竹回答很快,他应了一声后,就飞快跑了出去。 眼见青竹脚下生风、,跑得飞快的样子,顾方游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他在岑乐身边坐下,肯定道:“那孩子跟你说起牧琛的过往了吧?” 看着顾方游,岑乐颔首。 深深看了岑乐一眼,顾方游忽然道:“若是有机会,你就劝劝牧琛,让他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闻言,岑乐狐疑地看着顾方游,眼里尽是茫然。 顾方游却没有再说了,他换了个话题,道:“一会儿要过来的芸娘便是我想请你教的人。” 说完,他又拿出了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递给岑乐道:“这里一共是五十两银子,但我想你经常要买东西,碎银子会方便一些,就给你换了十两的碎银,其他都是银票。” 昨晚已经商量好了,所以这会儿岑乐没再客气推脱,他收下后,写道:“多谢。” 顾方游笑了:“明明是我该跟你道谢,怎么成了你总向我道谢,也罢,谢不谢的暂且不提,芸娘之事,便拜托你了,请你多费心。” 岑乐道:“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一章︿( ̄︶ ̄)︿。 嗯,明天继续,大家晚安,么哒~ 第13章 愤怒(修) 没过多久,青竹就领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这名女子,便是芸娘。 芸娘长得好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尽管她素面朝天,头上没有一支珠钗,又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却也掩盖不住精致的眉眼,依旧很是漂亮。 岑乐注意到,在女子出现的瞬间,顾方游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也瞬间柔和了下来。 大概,女子便是顾方游喜欢的人。 看着芸娘,顾方游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柔声道:“来了。” “青竹说你有事找我,我便过来了。”芸娘说着,看见一旁的岑乐,便又朝岑乐点 分卷阅读17 了下头。 “这位便是牧猎户救回来的人吗?”她接着着问。 顾方游颔首,向芸娘介绍道,“他是岑乐。” 说完,他又看向岑乐,道:“这位便是芸娘,我跟你提过的人。” 岑乐朝芸娘点了点头,写道:“你好。” 芸娘温婉一笑,也道:“你好。” 顾方游看着两人生疏寒暄的样子,笑道:“芸娘你先坐下吧。”又吩咐青竹:“你去倒几杯茶来,再将昨日买回来的桂花糕拿出来,然后就去外面看着,若是有人来看病,就来唤我。” 青竹应了一声,飞快朝厨房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将茶水和桂花糕一起送了上来,然后又缠着顾方游,跟顾方游要走两块糕点,这才高高兴兴去外头了。 青竹走后,顾方游便将昨夜向岑乐买的头饰拿了出来,递给了芸娘:“你看看这个。” “这是何物?”芸娘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她伸手接过后,便专注看了起来,越看越爱不释手。 顾方游道:“这是头饰。” 芸娘闻言,不禁惊讶,“头饰?” “是头饰,同样的方法,还可以编织手绳、头绳等其他饰品。”岑乐提笔,在纸上写道。 芸娘反复看着手里的头饰,眼神很亮,非常感兴趣,但她也明白,这饰品如此独特,市面上又从未出现过,只怕做法是不能告诉他人的,所以并没问起编制方法。 反复看了一会儿,芸娘便准备将头饰还给顾方游。 顾方游没有接过,而是笑着说道:“不必还给我了,这本是要给你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芸娘拒绝了顾方游。 她虽然不知道这件头饰的具体价格,但这么好看又独特的饰品,价钱肯定不会低,无功不受禄,无缘无故,她怎么能收。 顾方游料到芸娘不会轻易收下,于是将想好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这是我向你道谢的礼物,你可还记得,三个月前,你救了险些被人贩子带走的青竹,若是没有你,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三个月前,顾方游带着青竹一起进城去卖药材。 那日正好有人娶亲,迎亲队敲锣打鼓,又逢人就发一文的彩头钱,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非常热闹,青竹因为好奇,多看了迎亲队几眼,再转头,便没了顾方游的身影。 青竹长得可爱,又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来来回回寻找顾方游的时候,便被人贩子盯上了。 人贩子一路跟着青竹,瞧见四下无人的时候,便从后面袭击了青竹。 青竹只觉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眼看青竹就要被带走,正巧芸娘路过看见,又叫来了人,人贩子这才没能得逞。 顾方游看着芸娘,又继续娓娓说道:“何况这是女子的饰物,我拿着没有丝毫用处,你若是不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还不如你受着委屈收下,一来是满足了我想报恩的心理,二来,也不会让如此好看的饰品蒙尘,不见天日。” 芸娘眸光闪动,终于点头同意:“那我便收下它了,多谢。” 顾方游这才满意笑了起来。 芸娘收好头饰,又问:“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顾方游随口胡说道:“我只是做个中间人引荐,真正想找你的人,是岑乐。” 他并不想让芸娘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去拜托了岑乐。 岑乐偏头看了顾方游一眼,大致猜到了顾方游的想法,他并没有拆穿顾方游的谎言,而是顺着往下说道:“是我找你。” 芸娘望向岑乐,面带疑惑,“你找我?” 岑乐轻轻颔首,思衬了一会儿,写道:“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与‘秦氏玉器’签了契约,答应了两日后要送一批编织的首饰过去,可我昨日意外受了伤,现在需要养伤,每日能做的不多,所以想找一个人,能够帮我一起编织。” “我不认识村里的人,于是昨夜便请了顾大夫帮忙,顾大夫向我推荐了你,我便想着,今日来见一见你。”岑乐问,“你可有兴趣?” 顿了顿,他又补充:“这并非是无偿的,你每编织出一件首饰,只要精致好看的,我便以一钱银子向你买,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去卖,只是我与秦少爷签了契,这三个月内,你要卖,便只能卖给秦少爷。” 芸娘听到这里,不由诧异,确定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仅要教我,还要花银子跟我买编织完成的饰品?” 岑乐点头。 芸娘爽朗一笑,果断应道:“好,我做。” 她是缺银子的,而岑乐提出来的这个,实在太吸引人了。 岑乐笑了,“那我先教你基础款式,等你学会、并且熟练了,再在这些基础上,做其他变动就可。” — 牧琛今天做完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去另一条路,去找朱大壮。 之前,他从几名同村工人的嘴里,知道了朱大壮便是昨日抢了岑乐银子,又打了岑乐的人。 朱大壮昨天在抢了岑乐的银子后,就又再次去了赌-坊。 也是他突然好运了,这次竟然一连赢了十几把,将之前输掉的银子,统统拿了回来。 拿回来后,他一反常态,没有再继续了,而是收起银子,喜滋滋离开了赌-坊。 出了赌-坊后,他高兴地一路哼着小曲,路过一家卖酒的,又进去打了两坛酒,边走边喝。 朱大壮的酒量差,喝醉后更是惹人嫌。 大概是赢钱了所以很高兴,于是酒兴上头后,他开始一路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又随手抓住一名过路的男子,冲人笑个不停,险些被人打了一顿。 牧琛的工友们,遇到的,便是醉了以后的朱大壮。 他们将此事拿来闲聊,纯粹只是当做笑料罢了,谁也没有当真,唯有牧琛,知道确实是真的。 牧琛到的是时候,朱大壮还在睡觉。 被阵阵敲门声吵醒后,朱大壮一脸的不满,顶着一张凶恶的脸,去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牧琛,他像是防瘟疫一般立刻后退好几步,不满问道:“你来做什么?” 牧琛看着他,伸出手:“岑乐的银子,还来。” “什么银子?岑乐是谁?你脑子有病吧。”朱大壮嫌弃的摆手,“走走走,你这扫把星赶紧给我滚,免得将你的霉运传给我,害我们一家跟着倒霉,我还不想死呢。” 刺耳的言语让牧琛皱起了眉,但他到底没有发作,只是重复说道:“你昨日抢了我朋友的银子,将他的银子还来。” “哟,你还有朋友呢,跟你做朋友,他居然还活的好好的啊?哦,忘了,他是倒霉了,不是被抢了啊。”朱大壮嗤笑了一声,眼底的嘲讽明显,之后伸手就要关上门。 牧琛用手挡住了要关起的门,语气 分卷阅读18 冷了下来:“银子,还有,你跟我去向岑乐认错道歉。” 朱大壮的声音很大,他不耐烦道:“对,是我,我抢了,让我还银子,去道歉?做梦!你又能奈我何?” 上下看了一眼牧琛,他大胆挑衅道:“你敢打我吗?还是,你准备报官,让衙役来抓我?” “快滚吧,看见你就晦气。”朱大壮不怀好意道:“顺便提醒你一句,趁早离人远点吧,你就是个灾星,碰谁谁倒霉,你那朋友这次只是被抢,说不定下次就要没命了。” 闻言,牧琛拳头紧握,一张脸黑的可怕。 忽然,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朱大壮的衣襟,另一只手狠狠揍了朱大壮一拳,又一脚把人踹了个骨碌,一直滚到了墙边,撞得墙面掉下一层的灰。 朱大壮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打的有点懵。 等回过神了,他立刻站了起来,抬手就会还手打回去。 不过朱大壮一直游手好闲,那一身腱子肉基本白长,也就是唬唬人,欺负欺负一些比较文弱的,一旦碰上强的,只有被打的份,这不他的拳头还没过去,就又被牧琛再次踹回地上。 朱大壮又在地上滚了两圈,晕头转向的。 牧琛目光冰冷,他走到朱大壮面前,一言不发压着朱大壮,用拳头一下一下打。 朱大壮被压着,不断扑腾的双脚,尽全力想要挣脱,嘴里也一直发出各式各样的咒骂声,可他费尽全力,也挣脱不开,于是渐渐的,他力气耗尽,嘴里的脏话不骂了,改成了一声声的求饶。 他开始怕死了。 逃脱不开,求饶没用,朱大壮只好紧紧护住脑袋,发出一声声惨叫。 直到被打得眼前发黑,头脑发昏,他才觉得打在身上的拳头停下。 颤巍巍睁开眼,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在看到牧琛那双冷的彻骨的眼神时,整个人又是一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晚安!! ps:后面的情节做了修改,觉得这样会合理一点【10.20/21:44】 第14章 保护 被狠狠揍了一顿,朱大壮嚣张的气焰完全焉了,低着头,连牧琛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了。 朱大壮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他这一次被牧琛狠狠揍了一顿,一改之前瞧不起牧琛的样子,怂哒哒的立刻掏出银子,双手捧着递到了牧琛眼前,“这是七钱银子,我只拿了他这些。” 牧琛扫了朱大壮一眼,没有接过。 朱大壮一个激灵,忙陪笑道:“我知道了,我跟你去,亲自将银子还给他,再向他道歉。” 牧琛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 朱大壮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痛的龇牙咧嘴,可完全不敢逃跑,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牧琛。 这样一幕,被村民看在眼里,一时之间,大家都惊讶不已。 有几个跟牧琛稍微熟悉一点的,走到牧琛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伤,是你打的?” 牧琛颔首,承认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打人啦?” 牧琛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将朱大壮抢了岑乐银子的事,告诉了他们。 他的目的,是要让村民们明白岑乐是不能欺负的。 否则一旦村民们知道了岑乐不能说话,那么即使不会动手,可言语上的欺凌肯定不会少,所以正好今日借着朱大壮这件事,给大家提个醒。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虽然觉得牧琛太过夸张,为了一个外人根本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但也明白了岑乐对牧琛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看着朱大壮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众人也觉得大快人心,十分解气。 这些年来,朱大壮仗着有一个在衙门里当差的表兄,一直在村里横行霸道,不仅调戏未出阁的闺女,而且还欺负孩童,所作所为,实在为人所不齿,村民都十分讨厌他。 而有一个在衙门里当差的表兄,也是朱大壮刚才敢对牧琛那么挑衅,又无所畏惧的原因。 被村民这般指指点点,当做笑话一样看待,朱大壮愤怒至极,他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但他被牧琛一顿狠打给揍怕了,明白自己对上牧琛,根本没有反手之力,于是只好极力忍下满心的怒火,不敢发作,只用眼睛去瞪着那些看笑话的村民,眼里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围观的村民们看见了,到底因为惧怕周锦,不想惹麻烦,嬉笑是渐渐停下,人陆陆续续地散了。 周锦便是朱大壮的表兄。 没多久,牧琛便带着朱大壮回到了家里。 岑乐未时不到就回来了,不过因为有些累,肚子又隐隐作痛,于是一直躺着,到现在还没起来。 听见脚步声,他才坐起来,下床去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看见牧琛,岑乐便勾起一抹笑意,比划着手语,跟牧琛打了招呼。 牧琛抬头,在对上岑乐的笑容时,眼底的冰冷和周身的尽数寒气褪去,又恢复了无害的模样。 注意到牧琛身后跟着的朱大壮,岑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找到他了?” 他认出了朱大壮就是昨天抢了自己银两的人。 牧琛点了点头。 岑乐又看了朱大壮一眼,当看到他惨不忍睹的脸时,忍不住问:“你打他了?” 牧琛“嗯”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沉默了下来。 岑乐心里一暖。 尽管牧琛没有再说打人的缘由,但他能够猜到,是为了自己。 而从小到大,牧琛也是唯一一个,会为他动手的人。 “谢谢。”岑乐望着牧琛,认真道了谢。 牧琛的目光温柔,轻轻摇了摇头。 朱大壮站在后面,将牧琛和岑乐的互动全部看在了眼里,明白岑乐不会说话后,暗暗骂了一声哑巴,心里十分不屑,可他碍于牧琛的拳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倒是眼珠子直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往前走了几步,朱大壮双手将银子送到了岑乐面前,虚伪的道歉:“之前打了你,抢了你的银子是我不对,对不住了,这是你的银子,一共七钱,一文不少。” 岑乐伸手拿回银子,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朱大壮。 牧琛站在岑乐身边,也看着朱大壮,眼神毫无温度。 被牧琛盯着,朱大壮心下一颤,不受控制地双腿哆嗦,他咬了咬牙,又用力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皮笑肉不笑问:“这样,你满意了吧?” 岑乐移开视线,对牧琛比划道:“让他走吧。” 牧琛点头,然后对朱大壮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朱大壮一看,连忙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他才停下,又回头狠狠地瞪着牧琛家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念着牧琛的名字,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扭曲到了极点,骇 分卷阅读19 人不已。 ——这次的帐,他记下了。 朱大壮走后,岑乐看着牧琛,不由担心问道:“没关系吗?” 牧琛摇头:“无事。” 牧琛其实很清楚,朱大壮不过是狐假虎威,私自借着周锦的名头横行霸道罢了,但真的要让周锦替他出面,却是不可能的,相反,如果让周锦知道,他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两家的关系很差,周锦也非常厌恶朱大壮。 岑乐皱着眉,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担心。”牧琛勾了勾唇,又转而问道,“你的伤可有好些了,还会难受吗?” “已经不难受了,好多了。”岑乐道。 记起自己今天早上为牧琛编制的头绳,岑乐又道:“对了,你等我一下。”话音落下,他就站了起来,回房间去将头绳拿了出来。 将头绳递给牧琛,岑乐眼睛很亮,“这个给你。” “这是?”牧琛有些不解。 岑乐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头绳,你以后就用它束发吧。” 牧琛伸手接过,手指摩挲着头绳,有些爱不释手,当看见玉佩上刻有自己属相时,他怔了一下,眼里闪过惊喜,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不少。 岑乐笑着问:“我应该没记错吧?” 这枚玉佩,他当时一眼看着就觉得适合牧琛,而恰好上头又有牧琛的属相,便直接买了下来。 “没错。”牧琛道,“多谢了。” 顿了顿,他又问:“这个,要怎么用?” 岑乐笑了,“你先给我,我演示一次给你看,你就会了。” 从牧琛手里拿回头绳,岑乐又拿了一面铜镜放在牧琛面前的桌上,然后走到了牧琛身后,伸手放下牧琛的头发,用手一点一点轻轻梳开。 岑乐低着头,神情专注。 牧琛透着镜子,目光始终落在岑乐的身上,不知不觉,看得有些痴迷。 直到感觉到岑乐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的脖颈,牧琛才猛地回神,连忙移开目光。 他觉得自己心跳跳的极快。 而岑乐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也在隐隐发烫。 牧琛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 岑乐帮牧琛用头绳重新束好头发后,看了下效果,觉得很满意。 轻拍了下牧琛的肩膀,他笑着问:“你学会了吗?” 牧琛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看,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刚才出神了。” 岑乐笑着摇头:“没关系,那我再重新给你演示一遍。” 岑乐重新演示的这次,牧琛没再出神,看得很认真。 一遍之后,他就记了下来。 而这一次,牧琛发现自己的心跳很平稳,被岑乐碰触到的地方,也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发热。 那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吗? 牧琛蹙着眉,认真思索了许久,但始终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又看着天色已晚,于是也不再继续想了,暂时将这份不解搁置在了心底角落。 他站了起来,跟岑乐说:“天色不早了,我去做晚饭。” 岑乐道:“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补了一点点。 最后晚安,明天继续! 第15章 抱住 晚饭过后,岑乐便拿出十两银子要给牧琛,还牧琛之前为他垫付的医药钱。 起先牧琛是不愿意收的,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但岑乐实在太过坚持了,后来又干脆“威胁”牧琛,表示牧琛不收他便离开,舍不得岑乐离开,于是无奈之下,牧琛只好松了口。 不过牧琛只肯收下三两。 他为岑乐垫用的医药钱,最多只有三两,十两实在太多了,他不能要。 岑乐还想劝说几句。 可牧琛已经让了一步,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再退了,故而最后岑乐也不再勉强了,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以后要在其他地方,想方设法多偿还牧琛一些。 岑乐给完银子,又回屋一趟,拿出了昨天买的布匹和软尺。 他准备开始做衣服了。 现在天越来越凉了,衣服不能御寒是肯定不行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生病。 这里不比现代,哪怕只是风寒感冒,不小心谨慎的话,只怕都会丢了性命。 拿着软尺走近牧琛,岑乐道:“你站起来,我帮你量一下尺寸。” 看到布匹和软尺,牧琛抬头看岑乐,眼里有几分惊讶:“我也要量吗?” 岑乐笑了:“自然要的,要做衣服,怎么能不量尺寸。” 牧琛闻言,站了起来,又张开双手,站得笔直,任由岑乐打开软尺,为自己测量。 岑乐比牧琛矮了半个脑袋,又因为要测量和记录数据,一直低着头,故而牧琛只要视线往下,便能将岑乐整个人收入眼底,他注视着,不知不觉间,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了一个弧度。 岑乐正好抬了一下头,对上牧琛的视线后,便弯了弯眉眼,冲牧琛笑了下。 牧琛一怔,忍不住也笑了。 岑乐为牧琛量好胸围和腰围,在纸上记下了数据,正准备继续为牧琛量胸围和腰围时,右脚却不小心绊到了一旁的椅子,重心不稳,整个人下意识往前扑,眼看就要脸朝地摔下,牧琛眼疾手快,伸手一捞,一只手臂牢牢箍住岑乐的腰,将人一拉,顺势拉到了自己怀里。 “怎么样,伤到没?”牧琛低头,满脸的担心。 岑乐摸了摸自己撞的有些疼的鼻子,从牧琛怀里退出来,摇头道:“无事,只是脚绊了一下。” 抬起头,他冲牧琛笑了笑,又道:“继续量吧,只差最后一组了。” 牧琛看了看岑乐,确定他没事,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量好最后的腿围,岑乐便收起软尺,对牧琛说道:“可以了。” 牧琛微微颔首,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岑乐的腰上,想起了刚才抱着岑乐时的感觉,心脏再次怦怦跳了起来,甚至生出一股想要将人再拽回来抱一抱的冲动。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牧琛连忙移开视线,又借口自己累了要先休息,匆匆离开了堂屋。 岑乐还没反应过来,他望着牧琛走得飞快的背影,一脸茫然。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牧琛应该是真的累了,倒也没再多猜测其他,在看不见牧琛后,就转身回到桌前,打开布匹,按着已经测量出来的数据,开始剪裁布料。 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一件衣服也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完成,于是岑乐在打好样板后,就先停了下来,准备先休息,明天再来继续缝制。 左右他现在受伤,城里是去不了了,在家闲着无事,多得是时间可以做衣服。 — 连续在家休养了三天,一直到第四天,岑乐才觉得肚子不再隐隐作痛,也不会觉得恶心想 分卷阅读20 吐了。 而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淤青,也基本消下去了。 顾方游给的药,很管用。 待在家里养伤的期间,芸娘编制的饰品都由青竹帮忙送了过来,但芸娘到底是初学者,手艺不是很熟练,总是会有瑕疵,岑乐挑挑拣拣,只选出五件是可以的,付了五钱银子,其余都没收下。 他现在做的是生意,不是人情,不可能白花银子买下不必要的东西。 芸娘明白这个理,所以并不怪岑乐,反而越发刻苦练习了起来。 伤好的差不多,岑乐就准备进城了。 路上,岑乐掰着手指算着进城后要买的东西。 ——玉石要买,编织绳也剩下不多了要买,然后还要去买一些棉絮,填充进衣服里…… 岑乐算完一遍,又偏头问牧琛,“可还有其他的要买?” “没有了。”牧琛飞快看了一眼岑乐的手势,没敢看岑乐的脸,闷声回答道。 自从上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后面牧琛在尽力避免和岑乐相处,他怕自己又会生出奇怪的念头来,今天是因为岑乐也要进城,放着岑乐一个人走他不放心,这才这硬着头皮,走在一起。 牧琛一连几天怪异的行为,岑乐也察觉到了,他问道:“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牧琛摇了摇头。 他怎么敢告诉岑乐。 岑乐看着牧琛,迟疑了一会儿,问:“跟我有关系吗?” “不是。”牧琛终于肯直视岑乐的眼睛了,“与你无关的,你别多想,是我自己的事。” 确实是他自己的事,而且他还没搞明白,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岑乐信以为真,斟酌道:“你若是信我,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会舒服些,别憋在心里。” 牧琛闷头应声,但却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被岑乐发现,一定要放在心底,成为永久的秘密。 说话间,他们就来了城门口。 进-入城里,两人约定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就各自分开了。 岑乐背着一个大的竹篓,一路走走停停,买下了不少东西,等将编织绳、棉絮等缺少的东西都采购完,他才又转回西街,去了“秦氏玉器”。 阿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岑乐,他眼睛亮了亮,连忙招呼岑乐进来。 请岑乐坐下后,阿竹送上了茶水,笑着说:“公子您可算来了,我们少爷等您好几天了呢。” 闻言,岑乐从怀里拿出自己烧制的炭笔和一本本子,翻开一页写道:“等我?” “对,等您。”阿竹说得眉飞色舞,“上次公子您留下的那几件首饰,您前脚一走,后脚就卖完了,后面又有客人闻讯而来,少爷眼瞧着陆续过来客人越来越多,正愁着上哪找您呢,今天终于把您盼来了。”阿竹说着,就招了一名伙计过来,让他去里头请秦明出来。 “有很多人闻讯而来吗?”岑乐问。 “有的,可多人了。”阿竹回忆了一下,笑着告诉岑乐,“甚至连知府小姐都来打听了。” 岑乐点了头,还想再问什么,就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帘子后面传来,是秦明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卡出来了,短小别弃QAQ 然后,下章更新时间依旧是凌晨两点,大家下章见=3= ps: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夢中鸟”,灌溉营养液+5 读者“小展么么哒~”,灌溉营养液+10 读者“轩辕宇墨”,灌溉营养液+2 读者“寒至未归”,灌溉营养液+1 第16章 反响 秦明一出来,张口便道:“岑兄,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闻言,岑乐站了起来,朝秦明拱拱手,在本子上写道:“实在不好意思,这几日有事耽搁了。” 秦明笑容满面,看着岑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摇钱树,“你的首饰反响很好,那日卖完后,又不少夫人小姐来打听,你若是再不出现,恐怕我这铺子的门槛都要被她们派来下人踏平了。” 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经不早,他又热情道,“这会儿正巧到晌午了,铺子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去酒楼点一桌好菜,边吃边谈?” 岑乐想了想,没有拒绝:“也好。” 于是两人去了附近一家酒楼,又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桌的菜。 酒送上来后,秦明就拿起酒盅,要给岑乐倒酒。 岑乐伸手挡了一下酒杯,低头写道:“酒就不必了,今天我们是谈生意的,还是清醒些好,等改天不谈生意时,若是秦少爷有空,我再陪你喝个痛快。” 秦明听着,也觉得有理,便把酒放下,爽快道:“那说定了,改日一定喝个痛快。” “好。”岑乐笑着点头。 秦明又道:“既然不喝酒,那就吃菜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谈。” 岑乐点了头。 饭菜吃到半抱,两人的话题也进入了正题。 秦明问:“岑兄今日可带了编制完成的首饰过来?” “有的。”岑乐就从一旁的背篓里拿出了一个木制的小盒,将其放到桌上,又打开给秦明看。 盒子里整齐摆着各种款式的首饰,咋看之下很是相似,但仔细一看,又都有不同,岑乐将自己和芸娘编织的分了一下,如实写道:“这里一共是三十件,其中五件是我一个友人所做,她才刚刚上手,或许会有些粗糙,可以将价钱定的低一些。” “哦?”秦明挑了下眉,“可否将那五条拿给我看看?” “可以的。”岑乐将芸娘编织的五件头饰,放到了秦明面前。 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秦明问:“不知岑兄你的这位友人,是花了多少时间学的?” 岑乐没有隐瞒,“秦少爷你手上的五件头饰,是她学成后的第三日所编制的。” 闻言,秦明低头盯着手里头饰,安静沉思。 一开始的时候,秦明虽然觉得这饰品是有市场,但却不一定会引起多大反响,大多是有钱人家图个新鲜,不消一段时间就会消散,但昨日,苏知府的小女儿苏盼竟然也派了人过来打听。 苏盼是苏州城里有名的才女,因为人美、心善,常常帮助人,被百姓比作仙女下凡,很是受人追捧,不少女子为了效仿她,总会穿戴和她相似的衣物和饰品,读相同的书籍。 可以说,她是苏州城里女子争相模仿的目标,但凡是她穿戴过得款式,销量一定最好。 秦明清楚,一旦苏盼戴上编制的饰品,不消几日,它立刻会成为风潮,引得世家小姐争相购买,之前岑乐说要将方法教给他时,他还在观望,并没有应承下来,如今确实动心了。 沉吟了半晌,秦明终于下了决心,他抬起头:“岑兄,你 分卷阅读21 先去所说,要将编制方法交给我,可还有效?” “有效的。”岑乐眨了眨眼,问,“秦少爷要学?” 秦明笑了笑:“实不相瞒,昨日苏盼派人来打探过首饰的,她向来是城里女子效仿的对象,倘若她喜欢,这些饰品定会迅速大火起来,趁着它还是有价无市,我也想分一杯羹。” “苏盼是何人?”岑乐疑惑。 秦明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岑乐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见状,秦明便将苏盼的事,跟岑乐简单说了一遍。 岑乐听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得了。 接下来,两人又商谈了一下价钱,最终岑乐定了和顾方游一样的五十两,没有多要。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岑乐收好银票,抬头看秦明:“秦少爷可是今天就要学?” “自然是越快越好。”秦明又问,“今日的时间够吗?” 没有太阳,岑乐估算不出时间,他问秦明:“现在几时了?” 秦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伺候的阿竹。 阿竹回答:“午时三刻了。” 岑乐在心里计算了时间,拿起笔写道:“方法不难,所以应该是够的,只是编织用的绳子,秦少爷可能需要让人先去买,绳子不难买,不远处一家名为‘陈六铺子’的店铺就有。” 秦明一笑,道:“这个简单,不过岑兄可否借我一些绳子,我让人照着去买。” 岑乐闻言,拿出了一捆绳子,递了过去。 秦明接过,转手给了阿竹,又吩咐阿竹去买。 阿竹走后,秦明想了想,又问:“岑兄一共将你编织的手艺,教给了几人?” 岑乐伸出一根手指。 “如此甚好。” 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秦明说道:“我希望岑兄今后不要再将编织方式教给其他人了。” 现在是有价无市,即便有银子也没有那么容易买到,一旦岑乐将方法教给太多人,很快就发展成随处可见,那么价值就降下来了。 尽管首饰的编织方法简单,再过一些时日,势必会大范围出现,可在它到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而这段时间便是他们赚钱的最佳时机,不能白白浪费了。 “我知晓的。” 这个道理岑乐当然懂的,教会芸娘只是他还给顾方游的一个人情,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 花了一个多时辰教会了阿竹和其他两名伙计基础款式的编织后,岑乐就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离开了秦氏玉器。 他离开时,时间刚好是到申时了。 原路返回时,他路过了当铺,想起自己典当在里头的手表,便又走了进去,准备将其赎回来。 当铺掌柜似乎没想到岑乐能够在短时间内就筹集三两银子,从头到尾都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岑乐,不过手上倒是不慢,将岑乐的手表找了出来。 岑乐拿着三两银子和契约书,正要一并交给掌柜换回手表,门口却突然进来了一名少年,打断了他和掌柜的交易。 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衣,腰间别着一枚月牙玉佩,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看起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掌柜的一看到他,立刻喜上眉梢,陪着笑脸快步迎了上去。 岑乐试着敲了敲柜台发出声音提醒掌柜,可掌柜一颗心都扑在少年身上了,完全不理会岑乐。 看见掌柜这样的态度,岑乐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眉,有些生气。 总应该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吧。 抿了抿唇,岑乐走到掌柜身边,伸手拍了他一下,将写好内容的本子拿给他看。 掌柜不耐烦,他摆手道:“银子和契约书放下,你自己拿着走就行。” 岑乐听完,返回柜台将契约书和银子放下,然后伸手拿过自己的手表,重新背起背篓就要走。 路过少年时,少年正好看见了岑乐手里的手表,于是眼睛一亮,开口叫住了岑乐。 “你等一下。” 闻声,岑乐停下脚步,狐疑地看向少年。 少年推开一脸殷勤的掌柜,起身走到岑乐面前,伸手指了指岑乐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表,问道:“这是你的?” 岑乐微微颔首。 少爷下巴一扬,道:“多少银子,我买下了。” 岑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卖,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少年一看,直接抓住岑乐的手,拧起眉道:“不能走,我说了要买就要买,你出一个价吧。”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像极了被宠坏的小孩,岑乐倒也不跟他生气,从怀里拿出炭笔和本子,翻开一页写道:“我不会卖的。” 少年看岑乐不说话反而用写的,脱口而出道:“你不会说话啊。” 掌柜气愤岑乐抢了他的生意,不满地瞪了岑乐一眼,不怀好意插话道:“他就是个哑巴。” 皱了皱眉,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掌柜,又给两个随从丢了个眼色过去。 随从点头,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掌柜的,将人带的远远的。 岑乐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多谢。” 说完,他就离开了。 少年不死心地追上去,一路跟在岑乐身边,缠着问:“你真的不卖?如果我给你五百两呢?” 五百两银子已经足够普通百姓什么都不做,就吃吃喝喝睡睡,悠闲自在的过一辈子了。 岑乐不为所动,依旧摇头。 他最开始会选择典当手表,是因为那时身无分文,需要银子应急,而如今他已经有钱了,自然不再需要卖掉手表。 少年不满意了,他抬手示意两个随从去拦在岑乐身前,然后自己睁大眼睛盯着岑乐,一副“你不卖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见状,岑乐无奈不已。 他不能走,又不想卖,所以只好和少年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持着。 僵持不下之际,牧琛恰巧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蹭玄学再次失败,心在痛QAQ。 要开启第二个赚钱副本了,我努力快起来。 然后明天见哒,晚安! ps:稍微捉了几只虫子【10.23/22:20】 第17章 牵手 牧琛在约定的地点左等右等半天没等到岑乐,害怕岑乐又出事,便干脆自己来找岑乐了。 他记得岑乐说要到“秦氏玉器”,所以就沿着西街一路找了过来。 看到岑乐被几人围着,牧琛急忙跑了过去,伸手将岑乐拽到身后,自己挡在前头护住了岑乐。 牧琛低头,冷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少年,高大的身形给了人极度的压迫感。 少年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突然出现的牧琛,他扬声问:“你是何人?” 牧琛没回答他,而是先回头去看身后的岑乐,关 分卷阅读22 心问:“还好吗?可有哪里受伤了?” 抬起头,岑乐看着牧琛担心的模样,心头一暖,他轻轻摇了下头,伸手比道:“我没事,他们没有恶意的,你别担心。” 闻言,牧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退到岑乐身边。 重新看向眼前插着腰气鼓鼓的少年,岑乐写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个吗?” 他扬了扬手里的手表。 少年扁扁嘴,说:“我姐姐的生辰要到了,我答应要送最特别的给她,可我找来找去我也没找到什么稀奇的,不过你那个就很不错,看起来独特,而且亮闪闪的很好看,我姐姐应该会喜欢。” 亮闪闪的。 岑乐低头看了看手表,觉得确实挺亮的,毕竟是镶钻的啊,他笑了起来,又在本子上写道:“既是送给女子,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这些不是更合适?” 少年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姐姐哪里会缺那些东西。” 这倒也是,少年看起来就是家里完全不差钱的,既是不缺银子,那这些东西,的确不稀奇了。 视线扫过牧琛,少年抿了抿唇,到底是没再像刚才那么嚣张直接拦住岑乐,只是还是继续缠着,死乞白赖道:“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卖给我?” “我不会卖它的。”岑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它对我而言,有很重要的意义。” 他穿越过来时,身上只有手表和衣服,尽管院长奶奶去世后,他对现代就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可是他毕竟生活了二十几年,不能说忘就忘,留着点东西,纪念也是好的。 少年皱起了脸,他想了半天,问:“那你还有没有其他比较特别的东西?” 岑乐摇了摇头。 少年失望不已,他又盯着手表好半晌,咬咬唇,再次问道:“真的不可以卖给我吗?” “不能。”岑乐拒绝。 “哦。”少年焉了,他招招手,示意两名随从跟上,转身离开。 但没走几步,他忽然又重新回到岑乐面前,将一把折扇塞进岑乐手里,说:“你若是改了主意,就拿着折扇来宋府找我,他们看见折扇,会让你进门的。” 岑乐失笑,正准备将扇子还回去给少年,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了他和牧琛的名字。 岑乐偏过头,便看见正朝他们走过来的顾方游。 顾方游是被宋家人请来看诊的,这才刚看完,准备回村子,结果就遇上了岑乐他们。 缓步走到他们面前,顾方游看了看牧琛,又看了看岑乐,不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老远他就看到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一直僵持着,都成了被人围观的猴了。 牧琛代替岑乐,简单地将来龙去脉跟顾方游提了一遍。 顾方游听完,转头看向少年,勾唇一笑,开口就说:“宋小少爷,你哥哥正派人到处找你呢,他看起来很气愤,可是你又做了什么惹着他了?他似乎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少年的脸色猛地一变,他话还没听完,就连忙招呼两个随从,脚下飞快,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岑乐:“……” 他还没把扇子还回去呢。 大概是看出了岑乐的想法,顾方游道:“扇子你就收着吧,那位是宋家的小少爷,宋云景。” 岑乐眨了眨眼,表情尽是茫然。 顾方游告诉岑乐:“宋家是苏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也是苏州城里唯二的皇商之一,他们名下有大小商铺数十家,经营范围很广,你不是在做生意吗,留着扇子,以后总会有用处的。” 岑乐听完,点点头,妥善地将扇子收好。 顾方游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一旁牧琛,问:“你们要回去了吗?” 牧琛颔首:“嗯,准备回去了。” “那就一起走吧。” 顾方游说着,就先走一步,走在了前面。 牧琛拿过岑乐背后的竹篓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和岑乐一起,跟上了顾方游的脚步。 — 出了城后,顾方游没有走大路,而是抄了一条小路走。 他要去采一些梅花花瓣入药。 山路难走,牧琛本来顾着岑乐,是准备和顾方游分开的,只是岑乐一听顾方游要去摘梅花,又知道附近有一片梅林,便也来了兴趣,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他有一个想法,如果可以,他想试着做胭脂和固体香膏。 他上高中的时候,孤儿院来了一名义工,这名义工是一家手工作坊的老板,她每个星期都会过来,做完事后,就教孤儿院里一些对手工胭脂、固体香膏等感兴趣的人制作方法。 当时岑乐觉得有趣,就也跟着学了。 岑乐是个只要有兴趣,就会想要学到精的人,所以这一学就学了三年,后来考上大学,选修专业时选的也是相关行业,而他自己偶尔也会做一些放到网上去卖,销量和口碑都不差。 其实卖胭脂和固体香膏,最开始的时候岑乐不是没想过,只是要做胭脂,他需要不少东西,而且需要不断实验和测试,步骤很多,很费银子,他之前身无分文,只能做成本低,来钱快的事,不过现在已经有一些银子了,倒是可以试试看。 毕竟胭脂、香膏之类的,在哪个时代都不会过时,但凡是女子,总会需要的。 而编织的饰品只能是一时的,一旦方法被很多人摸索出来,遍地都是的时候,也就不值钱了,它到底是无法和金银、玉石等打造出来的饰品媲美的,终究无法长久。 可他要在这个朝代生活下去,故而,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长久的生计。 山路本就难走,而地上又有积雪,很容易陷进去,所以岑乐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反观牧琛和顾方游,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脚下很稳,就跟走平路一样。 岑乐快不起来,很快就落到了后面。 牧琛注意到了,他重新回到岑乐面前,朝岑乐伸出了手:“路不好走,我拉你走吧。” 岑乐怔了怔,过了会儿,他才将手放上去,又对牧琛感激一笑,“谢谢。” 牧琛淡淡笑了下。 顾方游站在最前面,见岑乐和牧琛都没跟上来,便也回了头。 当他看见牧琛牵着岑乐,神情温柔,又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挑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世人大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多时候,自己的模样,自己是看不见的,但在别人眼里,就清清楚楚了。 因此,此时此刻牧琛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岑乐生出奇怪的念想,没发觉自己真正心意,但顾方游却已经先一步,看出了他对岑乐的特别。 不过顾方游并不准备插手。 顺其自然就好。 三人一快两慢,走了约莫一炷 分卷阅读23 香的功夫,终于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他们站的位置稍微高一点,向下一看,满满一整片都是梅树,树上梅花开得茂盛,有白有红,极为好看。 顾方游走下去,拿起布袋,一棵树摘一些放进去。 岑乐和牧琛走在后面。 岑乐眼睛亮亮的,他目不转睛望着梅林,满是惊艳,忽然一片花瓣落下,他弯腰捡起来,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他不觉弯起了眉眼,笑了起来。 这花很好,用来做胭脂和味道清淡的香膏再合适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不会手工DIY,所以制作过程不会详写,大家别在意哒~ 然后明天继续,晚安=3= ps:谢谢泡泡的营养液,么哒~ 第18章 新衣 望着漫山的梅花林,岑乐有些手痒,很想摘一些回去试着做香膏和胭脂,可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器具,摘回去也只能浪费,所以最后只好作罢,只是记下了路,准备等买到制香的器具,再来摘。 于是等顾方游摘够梅花,他们就沿着另一条路回村子了。 回村子并不远,只是路不平坦,有些陡,故而就像来时一样,牧琛还是牵着岑乐的手走在后面。 尽管是因为路不好走,可是两个男人牵着手,到底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好在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否则该又要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了。 而顾方游虽然看在眼里了,但他一句话没说,全程当做没看见。 走走停停,三人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天色也暗了下来。 这个时辰,每家每户都开始做晚饭了,远远望去,炊烟袅袅,如同仙境。 顾方游和牧琛的家在同一条路上相反的方向,所以一起到岔路口,顾方游就朝两人挥了挥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岑乐想起什么,突然伸手拉了一下顾方游的袖子。 “嗯?”顾方游停下,回头看岑乐,“还有什么事?” “今日在城里,我帮芸娘也买了一些编织绳和玉石,你顺便带回去,明日拿给她吧。”天黑了,写字看不见,所以岑乐只好比着手语和顾方游交流。 比了一会儿,他忽然记起顾方游看不懂,便又偏头看向一旁的牧琛,请牧琛帮忙翻译。 牧琛将岑乐的话,传达给了顾方游。 顾方游听完,同意道:“可以,你给我吧。” 让牧琛放下竹篓,岑乐弯下腰从里头翻出了一小个单独的小包,然后将小包递给了顾方游。 顾方游接过,替芸娘谢道:“多谢。” 岑乐摆摆手,又笑了起来。 顾方游拿好小包,没再停留,他向两人挥了一下手,就转身离开了。 牧琛和岑乐也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里,牧琛放下竹篓,从里头拿出里脊肉,去了厨房准备晚饭,而岑乐则点了一盏煤油灯,拿出大致已经缝好,只剩棉絮还没有填进去的衣服,坐在堂屋里继续最后一道工序。 过两天就是小寒了,他得赶在再次降温前,把衣服做好。 岑乐一点点往衣服里填进去棉絮,将其压得平整,缝上一层布料,又再往里头填棉絮,再压再缝,如此反复三次,才总算停下,然后确定了衣服完全平整,就将衣服的开口缝合起来。 一件衣服完成,牧琛的晚饭也做好了。 牧琛将饭菜端出来,诱人的香味飘到岑乐鼻子里,配合着香味,他的肚子也叫了一声。 岑乐捂住肚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牧琛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摆好碗筷,道:“来吃饭吧,趁热吃下,还能暖和身体。” 岑乐点头,他放下衣服,去外头打水洗了手。 洗干净手,他才回到堂屋,在牧琛的对面坐下。 牧琛给岑乐盛了一碗汤。 岑乐朝牧琛感激地笑了一下,随后就端起汤,一边吹气一边喝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他的胃里迅速暖和了起来,连带着冰凉彻骨的手脚,也逐渐有了温度。 晚饭之后,岑乐就拿起做好的衣服,迫不及待让牧琛去试一试。 看见岑乐亮着眼睛,以及满脸期待的模样,牧琛心情变得很好,他勾了勾唇,应了下来。 伸手接过衣服,牧琛没有回房间去试,而是当着岑乐的面直接脱掉了外衣,只留一件里衣,然后套上了刚做好的新衣服。 里衣只是薄薄的一层,根本遮不住什么,牧琛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牧琛很快就把衣服穿上了,可岑乐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和自己没多少肌肉的身材对比了一下,岑乐握了握拳,觉得有些小小嫉妒了。 他不用八块腹肌那么多,六块就够了啊。 人比人,实在有些气人啊。 牧琛穿好衣服,看见岑乐双眼放空,正在出神的模样,便开口喊了他一声。 闻声,岑乐立刻回过了神。 迅速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岑乐抬起头看向牧琛,又上下将牧琛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衣服大小刚刚好。 牧琛穿起来也很好看,一下子就从一名乡野村夫变成落魄贵公子。 人靠衣装果然不假。 忽然,岑乐发现牧琛没有将衣襟整理好,有些凌乱,于是便走上前,抬手帮他重新整理好。 牧琛怔了一下。 他低下头,注视着眼前的岑乐,不觉得看得有些痴,又想起前几日因为意外将岑乐拥入怀里的温热感觉,突然很想伸手,再次搂上岑乐的腰,将人禁锢在怀里。 遵循着自己的想法,鬼使神差的,牧琛就缓缓伸出了手,可就在要碰上岑乐的时候,他猛地反应过来,忙飞快把手了收回,又移开视线,心中羞愧不已。 ——他怎么能够生出这种龌蹉的想法,还险些做了逾矩的事! 自己莫不是魔怔了? 牧琛想着,紧紧蹙起了眉。 岑乐一颗心都在新衣服上,并没有发觉牧琛的心思,他替牧琛重新系好盘扣后,就后退了一步,又打着手语问:“穿着会暖和吗?” 如果不够暖和的话,他可以再往里头加几层棉絮。 牧琛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想法,才敢回视岑乐的眼睛,回答道:“够了,很暖和。” “那就好。”岑乐道,“剩下的几件衣服,等你明日回来时应该也好了,到时候你再试试看。” 牧琛颔首:“好。” 在椅子坐下,岑乐拿起棉絮,准备再做好一件衣服。 可还没塞弄好一层棉絮,他就连着打了两三个的哈欠,又忍不住揉眼睛,觉得有些困了。 牧琛看了,就说:“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你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全,不能再累着了。” 岑乐确 分卷阅读24 实累了,闻言,他也不再坚持,应道:“嗯,这就准备去睡了。” 话落,他便放下衣服,又稍微收拾了一下,转头跟牧琛道了晚安,就起身回房了。 一夜无梦。 — 作者有话要说: 每月持续掉血中,难受到崩溃otz。 嗯,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琉璃疏影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9章 改变 接下来几天,岑乐都没出门,只待在家里做衣服和编织首饰。 不过两天,几套衣服就全部做好了。 衣服做好后,在岑乐的要求下,牧琛开始换上新衣服,而旧的,都被岑乐妥善收了起来。 发现牧琛换了新衣服,村民也无聊地将这件事拿来议论了半天。 毕竟牧琛已经好多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一直都是将洗得发白破破旧旧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邋邋遢遢的,即使一张脸长得再俊美,也少有人去注意。 这回不一样了,牧琛换上新衣后,岑乐又帮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再加上自从岑乐的出现,他就不再总是面无表情、阴阴沉沉的,偶尔也会笑一笑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而且牧琛做人厚道,他打到的猎物,卖出的价格都是最公道的,他还帮过不少的村民,于是这会儿大家突然想起来这些事了,又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会不待见牧琛。 可想来想去,也没发现什么具体原因,最开始不过是因为几条传言罢了。 传言说,牧琛命硬,凡是接近他的人,都会变得倒霉,轻则受伤,重则死亡。 起先村民们没放在心上,但后面又传出,有几个跟牧琛关系比较好,都纷纷倒霉了,不是见血就是丢财,明明好好的却突然家都出了事,大家这才信了,开始疏远牧琛,后来又演变成了排斥。 不过其实他们也没有亲眼见到,都只是听说,连听谁说,都不记得了。 这么想完,大家突然恍悟了过来,觉得这么多年都是莫名其妙,也就不再讲牧琛坏话了。 当然,这些变化,不是每个人都喜闻乐见的。 最不高兴的,莫过于陈桂红了。 听着村里又出现赞赏牧琛的话,陈桂红回到家里,气得直接摔碎了两只碗。 她费尽辛苦,才终于让牧琛被村民所厌恶和不喜,这才过了几年,竟然又有人为他说好话了? 难道就因为换了一身新衣裳,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吗? 怎么可能! 牧春生没出门,他听见声音,一瘸一拐来到了堂屋,看到碎了一地的杯子,便问:“怎么了?” 陈桂红顺了一下气,在椅子上坐下,又开始抹眼泪:“我的远儿,可真是命苦啊……” “远儿他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牧春生在陈桂红身边坐下,不明所以的问。 “怎么好好的了?那副模样,怎么能好好的!”陈桂红委屈不已,“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大家是怎么说的,他们说我们一家贪财,一直找牧琛要钱,又说幸亏当年是远儿替牧琛受了伤,否则牧琛就可惜了,难道我的远儿就不可惜吗?他年纪轻轻的,下半生就这么毁了啊!” 陈桂红一直很厌恶牧琛一家子,在牧江远为了救牧琛落下重伤后,更是恨死了牧琛。 陈桂红本来并不是桃花村的人,她是因为家里被洪水淹了,走投无路过来投奔远亲的,哪知远亲见钱眼开,只不过是二两银子,就将她嫁给瘸了一只脚,又大她好几岁的牧春生。 尽管婚后牧春生待她极好,几乎是将她宠上了天,可陈桂红心里一直不满,尤其是牧春生十分穷苦,而作为弟弟的牧秋怀却过得富足,就连牧琛,也比牧江远更受人喜爱。 而最令陈桂红厌恶的,是牧琛的母亲,宋玲。 宋玲和陈桂红一样,也是落魄来到桃花村,只是她是和牧怀秋心意相投,才成的亲。 宋玲觉得陈桂红的身世与自己同病相怜,对她心生怜惜,又想着是妯娌,便一直都很照顾她,但凡家里有好东西,总不会忘记陈桂红的一份。 可这些落在陈桂红眼里,都成了炫耀和显摆,每当宋玲送来东西时,她都觉得宋玲是瞧不起她,是乞丐一般施舍她,她自尊心向来强,这哪里受得了? 于是久而久之,这份讨厌,发展成了厌恶,到后来,直接成了恨。 牧春生安慰她道:“村民们就是嘴碎,这话说出来,大概本来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气了。” “我怎么能不气。”陈桂红红着眼,愤怒道:“明明应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是牧琛才是啊!” “也不能这么说的。”牧春生皱着眉,缓声说道,“琛儿这些年也一直在补偿了,我们家能够像现在这样,过得如此好,多亏了他啊,否则磊儿哪里能够安心读书呢?” 陈桂红听了这话,真的要气炸了,她瞪着牧春生,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还是远儿的爹吗!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们娘三儿都远不及牧琛重要,你就是一直念着你弟弟的好,记得牧琛的那点偿还,可是牧琛供着我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远儿都为了他变成这样了啊。” “还有你总念着你弟弟给你的那点小恩小惠,可你哪里知道,他们一家看我们,就像是看路边的乞丐一样,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心情好了就施舍一些,哪里是真心待我们?” 陈桂红越说越委屈,可怜兮兮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掉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牧春生爱极了陈桂红,这下看陈桂红哭成这样,顿时一阵心疼,他不再反驳,连忙轻声哄道:“好了,我错了,你别哭了,我不说就是了,以后我都不说了。” 陈桂红抬起头,“那我去找牧琛要银子,你也不说了?” “都不说了。”牧春生道,“你想要就去要,那也确实是牧琛该给我们的。” 陈桂红侧身依偎进牧春生怀里,擦干净眼泪,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她今天算是发现了,就算是牧琛再被排挤,再被孤立,可一旦有契机,村民还是会重新接纳牧琛,这样根本不能让她解气。 她得想个主意,能把牧琛永远赶出村子最好,不过赶出去之前,也要最后捞一笔才行。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牧琛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又到了要进城去给秦氏玉器送首饰的日子。 这一次,岑乐拿了整整一百件首饰,而其中三十件是芸娘编制出来的。 经过日夜不断的练习,芸娘的手艺已经精湛很多,绝大部分都没再让岑乐退回去了。 岑乐问过芸娘,是否要自己去和秦明谈,直接卖给秦明的话,得到的银子或许会更多,但芸娘拒绝了。 分卷阅读25 芸娘向岑乐列出了两点原因:“第一,秦少爷未必会肯见我。第二,你教会我,本就是让我帮你,如果我越过你直接卖给秦少爷,岂不是忘恩负义了?这样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岑乐不好跟芸娘说出实情,于是想了想,干脆将每收一件首饰的价钱提到两钱银子。 芸娘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拒绝。 但同时,也把这份感激,记在了心底,如果岑乐以后有需要,她一定会帮忙。 进城的这天,是牧琛难得休息的一天。 岑乐的伤已经都好了,现在身强体壮,没啥毛病,而且去城里的路他也记得,本来是不用牧琛陪着的,可牧琛最近看不到岑乐心里总是不踏实,会担心,所以到底还是跟着一起了。 进了城后,岑乐就带着牧琛,直接奔“秦氏玉器”。 铺子里很热闹,大部分都是小姐带着丫鬟,在店里询问编织的头饰或者手绳。 和牧琛一起走进去,岑乐看到台面上摆了不少编织的首饰,手艺看起来有精有细,应该是阿竹他们自己编制的,而他之前带来的那些,早就卖完了。 这几日客人多,秦明就在铺子里,也和伙计一起招呼客人,他看见岑乐,忙亲自迎了上来:“岑兄,你可终于来了。” 说完,他又偏头看向一旁的牧琛,当认出牧琛是谁时,他眼睛一亮,喊道:“恩人?” 牧琛没想到秦明记得清楚,怔了一下。 秦明喜上眉梢,他还想说什么,可铺子里客人太多,不太方便说话,于是他交代了阿竹一句,就带着岑乐和牧琛,去了后院。 岑乐进去前,先将带来的一百件首饰交给了阿竹,同时告诉他,自己和芸娘分别是哪些。 阿竹一一记了下来。 走进后院后,秦明立刻就朝牧琛躬身行了一个礼。 牧琛扶起秦明,道:“那时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如此的。” 秦明道:“你的举手之劳却救了我一命,若是没有你出手,只怕我早已身首异处。” 请牧琛和岑乐坐下,秦明亲自给两人倒了茶水,又道:“恩人,你住在何处可否告诉我?以后若是我要找你,也方便一些。” 牧琛蹙了下眉:“你不必如此唤我,叫我牧琛就可。” 秦明想了想,颔首道:“也好,那我就唤你牧兄吧。” 牧琛看了秦明一眼,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家在城外桃花村。” 秦明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又看向岑乐,笑着问:“今日不谈生意,可有空和我喝酒了?正巧牧兄也在,我们三人一起好好畅饮一番。” 岑乐沉吟了半晌,写道:“可以是可以,只是秦少爷别嫌我酒量差,喝不过瘾才是。” 秦明笑了:“定是不会的。” 牧琛看着岑乐和秦明相谈尽欢,其乐融融的模样,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他很想让岑乐不要对别人这么笑,而是只对自己笑就够了。 将视线落在牧琛身上,秦明又问:“牧兄,你觉得如何?” 闻言,牧琛回过神来,他压下心底冒出来的疯狂想法,转头看了一眼岑乐,然后闷声应了下来。 秦明站起来,道:“好,我这就去让人去订好位置,待到晌午,我们就好好畅饮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嗯,大概就是一个完全的反派形象,不洗白,没啥可洗白的2333 晚安! ps: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哒~ “喵星人”的营养液x1,“夢中鸟”的营养液x5,“”的营养液x1,“叶筱天”的营养 第20章 心意 一直忙到晌午过了一刻,秦明才终于得了空闲,他将余下几名客人尽数交给阿竹,就带着牧琛和岑乐,去了提前定好位置的酒楼。 这家酒楼的价格公道,酒菜的分量也足,故而生意非常好,这才刚刚晌午不久,大堂就已经满座了,而二楼的雅座,也坐了不少人,大家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很是热闹。 秦明算是店里的熟客,店小二一看到秦明,连忙迎上去,一番问候后,将人领去了三楼的包间。 一上三楼,嘈杂的声音就渐渐远去了,再将包间门关上,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三人落座后,秦明便对小二道:“酒和菜都尽快送上来。” “得咧,秦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催催。”店小二笑着应下,然后就离开了包间。 店小二离开后不久,酒和菜就都上齐全了。 吃了几口菜垫垫肚子,秦明就拿起酒盅,先替牧琛和岑乐各倒了一杯,而后又给自己也倒满。 酒杯都满上酒后,秦明便端起酒杯,笑容满面道:“牧兄,岑兄,这一杯,我先敬你们。” 话音落下,他就仰起头,一口将酒饮下。 岑乐和牧琛不好不喝,自然也跟着一口喝下。 这一杯酒过后,场面便逐渐热火了起来,大家没了拘谨,开始喝的尽兴。 酒过半酣,岑乐记起了自己想买的制香器具,便想向秦明打听,只是他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低头写字时,手的力道总是控制不好,写出字弯弯曲曲的,甚是难辨认。 岑乐自己看了一眼,便干脆收起纸笔,转头去看身边的牧琛,笑得眉眼弯弯,请他帮忙翻译。 牧琛的酒量不差,这一点酒还不足以让他喝醉,这会儿非常清醒,他看着岑乐双颊通红,一双眼睛里又满是自己倒影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再亲上一口。 亲上一口!? 牧琛被自己越来越疯狂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慌忙下撞到了桌子,险些打掉了放在上头的酒杯。 岑乐看到,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了?” 牧琛移开眼睛,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待冷静下来,就道:“你想说什么,我替你向秦少爷转述。” 岑乐笑了起来,想也不想就道:“牧琛你最好了。” 岑乐这句话其实没别的意思,他有点迷糊了,便本能地将心底的话,毫不隐藏的说了出来。 他确实是打从心底里,觉得牧琛很好。 当初若是换一个看见他,或许也会救下他,可却不会为了和他顺利交流,而专门向他学习手语。 为了他专门学习手语,就算换到现代,他那些在孤儿院朝夕相处的伙伴里,都没有一人愿意做。 看懂了岑乐的意思,牧琛怔了怔,待反应过来,不禁心里一喜,嘴角自然上扬了起来。 秦明一手撑着脸,一手把玩着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岑乐和牧琛的交谈,见两人终于停下,他便好奇地问牧琛:“你们都是这么交流的吗?这一番比划下来,你就能看懂了?” 说着, 分卷阅读26 他还学着岑乐刚才的手势,模仿了一下,不过有些不伦不类。 “能看懂。”牧琛言简意赅地回答。 看了一眼牧琛,秦明笑了一下,他没再细问下去,转而问道:“岑兄是想和我说什么?” 牧琛看岑乐比完,便替岑乐转达:“他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噢?”秦明挑了下眉,“岑兄你想问何事?但说无妨。” 岑乐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苏州城里,哪里有卖琉璃器具?” “琉璃器具?”秦明诧异,“岑兄你要琉璃器具做什么?” 琉璃制品好看虽然好看,但价格实在太高,小小一样就要几两银子,又有些华而不实,他不明白,岑乐买来有什么用,那一般都是不差钱的纨绔子弟才会玩的消遣玩意儿。 岑乐也不隐瞒,诚实以告:“我准备用它来制胭脂和香膏。” 秦府名下虽然商号众多,却没有做胭脂生意的,并不会冲突,他说出来,也没多少关系。 秦明不解:“做胭脂为何要用琉璃器具?” 他虽然不涉及胭脂生意,但制作胭脂的方法,也略知一二,可用琉璃制作,简直闻所未闻。 岑乐点头:“用琉璃器具做出的胭脂和香膏,质量最好。”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秦明想了想,告诉岑乐,“据我所知,整个苏州城,只有一家铺子有卖琉璃制品,铺子名为‘古玉斋’,你走进去,若是没看见,问一问掌柜就可。” 听到有地方有卖,岑乐顿时喜上眉梢,“多谢秦少爷。” 秦明摆了摆手,沉吟了会儿,又道:“若是可以,岑兄做出胭脂后,可否拿来给我瞧瞧?” 岑乐满口答应:“自然可以。” 心里的大石落下,岑乐非常开心,后面喝的更畅快了,等到结束时,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岑乐的酒品很好,喝醉了酒,就是安安静静坐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不吵也不闹,乖得很。 秦明酒意五六分,还有些清明,他从怀里拿出前几日卖出首饰的钱交给牧琛,道:“这里一共是30两银子,待岑兄酒醒,替我转交给他,就说,是之前结算的银两。” “我知道了。”牧琛收过,妥当放在怀里。 秦明拱了拱手,又道:“劳烦牧兄送岑兄回家了。” 牧琛看了秦明一眼,突然脱口而出道:“他就住在我家。” 这句话里是藏不尽的炫耀和宣誓主权,只是牧琛还没意识过来。 闻言,秦明愣了下,但他醉意上来了,脑袋迷糊,左耳进右耳出,也根本没有多想。 秦明之前请了店小二去叫阿竹来接他,可是左等右等,阿竹都没过来,他坐不住了,便干脆站了起来,脚下打着晃,准备自己走回去。 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口顺利打开了门,却没注意脚下有台阶,于是被猛地一绊。 牧琛离得较远,伸手不及,眼看秦明就要摔倒了,可有一个人身手飞快,及时拦腰抱住了他,又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这才免得秦明直接脸朝地摔下去。 抱住秦明的,是一名身穿宝蓝色华服的青年,青年长相俊美,星眉剑目,气度不凡,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心没肺已经在自己怀里睡死过去的人,无奈地摇了下头。 抬起头,他看向不远处的牧琛,颔首道:“我带他先走了。” 牧琛问:“你是?” “我姓宋,是秦明的好友,阿竹还在忙,我来送他回去。” 青年的语气熟稔,看着秦明的眼神也很温柔,牧琛见了,也不再多疑。 低下头,青年用手轻捏了一下秦明的脸,看秦明砸吧砸吧嘴,还是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样,不觉露出了宠溺的笑,他弯下腰抱起秦明,又对牧琛点了下头,就抱着人离开了。 牧琛注意到了青年的笑容,又看着他如同珍宝一般怀抱秦明离去的背影,恍然大悟。 待青年下楼后,牧琛也准备带着岑乐回家了,岑乐还是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很是乖巧。 牧琛返身回到岑乐身边,弯下腰问:“可以走吗?” 岑乐没有回答,他呆呆地看着牧琛,忽然嘴角一弯,绽放出了一抹极为灿烂的笑。 牧琛被这抹笑容迷了眼,然后又看着岑乐染满红晕的脸颊,鬼使神差的,便伸手摸了上去。 岑乐的脸烫,牧琛的手凉,被牧琛这么一碰,他觉得很舒服,不由眯起眼,又在上头蹭了蹭。 牧琛的眼眸深邃,他望着毫无意识的岑乐,心里忽然一阵悸动,心脏再次毫无规律的跳动起来。 忍不住凑近岑乐,又目不转睛注视着岑乐,联想起之前的种种,想到自己总是控制不住会生出的那些想法,牧琛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了。 原来,他竟是喜欢上岑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牧琛开窍吧,至于岑乐,稍微晚一点。 然后昨天实在太困,一个字写不出来,所以只好延迟了,小天使们要原谅我呀~ ps:谢谢“zhun_ger”的地雷,比颗大红心~,亲~ 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哒=3= 读者“喵星人”的营养液x2,“叶筱天”的营养液x1,“晓安”的营养液x100,“米米”的营养液x5,,“夢中鸟”的营养液x5,“栖栖”的营养液x1 第21章 隐瞒 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牧琛就越发喜欢盯着岑乐看了。 牧琛只觉得岑乐笑好看,思考好看,生气好看,认真做事的时候好看……从头到脚,哪里都好看,让他的眼睛无时无刻都想粘在上头,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牧琛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骤然发现喜欢岑乐,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果直接说出这份喜欢的心意,只怕会将岑乐吓坏,万一将人吓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要是不说,再像之前一样,他扪心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不敢前进,却又不想后退,所以牧琛只要一得了空,就会注视着岑乐,用目光述说情意,心里偷偷高兴。 同时又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岑乐也喜欢上自己。 总是被盯着看,岑乐不傻,怎么也都发觉了。 一天两天或许还好,但是一连半个月都这样,让岑乐不得不想,他是不是对牧琛做了什么? 仔细一想,这样的情况是从那天和秦明一起喝酒之后才出现的,他那时候喝的有点多,后面酒劲儿上来,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难道是他喝醉以后,发了酒疯? 想来想去,也完全记不起来那天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岑乐干脆不再想,准备直接问牧琛。 这天晚上,岑乐刚吃下两口饭,又察觉到了牧琛的目光。 放下碗筷, 分卷阅读27 岑乐问:“我喝醉酒的那日,可有做了什么?” 牧琛不明所以,但还是摇了头,据实以告:“没有,你那日喝醉后很安静,不吵也不闹。” “那你为何这些时日以来,总是看着我?”岑乐十分疑惑。 牧琛心头一跳,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低头扒了口饭,好半晌,才闷声道:“你那日说,我最好了。” 没有提及自己的心意,牧琛用了一个模糊的借口,来掩饰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 他在这些日子里想明白了,如果现在贸然说出喜欢的话,只会将岑乐吓到,让岑乐开始躲避自己,甚至离开,唯有等岑乐也喜欢上自己,才是最佳方法。 闻言,岑乐怔住了,他是记得有说这句话的,只是没想到,牧琛会那么在意。 看了一眼岑乐,牧琛沉吟了会儿,轻声说道:“我爹娘去世的早,村里人又避我如蛇蝎,哪怕被我帮助过的人也是如此,唯有你,不避我、不嫌我,甚至说我是最好的……” 岑乐沉默了,他记得青竹曾经告诉他的事,现在听到这番言论,心里对牧琛的越发怜惜。 他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牧琛爹娘早逝,而他无父无母,至今不知父母是谁;牧琛因为传闻谣言受到村人排挤,而他因为不能说话,从小就无法融入集体,独来独往,永远都是孤孤单单一人。 何其相似? 抬起头,岑乐看向牧琛,一个字一个字比划道:“终有一天,大家都会发现你的好的。” 牧琛笑了,然后又轻轻点了一下头。 牧琛的这番话,能算回答,也能算没回答,但在岑乐眼里,却算是问题的答案了。 岑乐以为,牧琛会看着自己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那天无意说了那句话,让牧琛心里意外,又生出感激和感慨,所以才总会这么盯着自己看。 得到了答案,岑乐就不再询问了,他拿起碗筷,开始继续吃饭。 因此,他也没有看见,牧琛此时望着他的眼神,饱含了多少温柔和深情。 — 年关将至。 这几天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的事,牧琛也不去做工了。 村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裁新衣,做新鞋,从小年开始,鞭炮声就没停过。 往年牧琛都是一个人过年,吃饱了就无事可做了,根本不在意年货的事,而且他是最怕这些节日的,因为实在太过孤单的,别人家有多热闹,衬托下来,他一个人就有多冷清。 故而只要一到新年,牧琛就会提着酒菜去到山上,坐在爹娘的墓碑前,喝的醉醺醺。 但是今年,却不同了。 这个家里,不再是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了。 岑乐也在。 想着岑乐,牧琛做什么都更有劲了。 二十八这天,牧琛上了一趟山。 虽然大雪封山,山里的动物大多冬眠了,可野兔野鸡的,还是有的。 牧琛也幸运,快下山的时候,一只野猪自己撞了上来。 猎物自己上门,牧琛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现如今的牧琛,早已不是十年前的牧琛了,他独自打猎将近九年,什么动物都打过交道了,两三年前的时候,他还曾经以一己之力,将一只老虎重伤,对付野猪,根本不在话下。 顺利杀死野猪后,牧琛找个地方坐下来,准备喘口气,休息一会儿。 坐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牧琛便站了起来,扛起野猪和其他猎物,步伐稳健地下了山。 这一趟上山,牧琛的收获颇为丰富。 回到村里,村民看着牧琛猎到的野猪和野兔,眼睛都亮了起来。 村民们迟疑了一下,就纷纷凑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起来。 “牧家小子啊,你这野猪肉怎么卖啊?” “野兔呢?” “还是按照以前的价格卖不?” 牧琛话不多,但都一一回答了,三百多斤的野猪太大,就他和岑乐两人,是肯定吃不完的,野兔和野鸡也猎到不少,他们自己各留下两三只就足够了。 这么合计下来,其他的至少还能卖到四五两的银子。 野猪本就不好猎,何况又是在大冬天,村民瞅着那头野猪,都想买,就一路跟着牧琛回了家。 岑乐听着外头吵闹的声音,以为是怎么了,便从堂屋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围在最里头的牧琛。 他挤到人群里,走到牧琛身边,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只大家伙。 拍了拍牧琛,岑乐问:“这是你猎到的啊?” 看到岑乐,牧琛的眼神离开柔和了下来,“嗯,我猎到的。” 岑乐觉得厉害,不由对牧琛竖起了大拇指。 牧琛和岑乐这样交流,围观的村民不傻,很快就发现岑乐不会说话。 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觉得可惜——长得这么好,怎么偏偏是个哑巴呢。 有一些觉得鄙夷和不屑的,记起之前朱大壮的凄惨模样,心里胆怯,到底不敢直接变现出来。 没有人表示出反感和不喜,气氛就还很好。 看着村民不买到野猪肉都不愿离开的模样,牧琛决定就地分野猪。 村民为了能够尽快买到,也都来帮了忙。 打水,烧水,剃毛,大家分工合理,有条不紊。 岑乐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些,味道又呛人,难免有些不习惯,稍微缓过之后,他本是也想要参与进去,多少能帮点忙,可大娘们根本不用他插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只野猪处理的干干净净。 牧琛卖的便宜,一斤野猪肉只要十五文钱,比市面上卖的猪肉还便宜。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于是不到一个时辰,三百斤的野猪肉就被分的干干净净。 岑乐收了一堆零散的铜钱,装了满满一袋子。 牧琛还留了四十斤,他分了二十斤出来送给刚才帮忙的几位大娘后,又包了十斤,准备给顾方游送过去。 顾方游最爱吃肉,尤其是野猪肉,基本上每次牧琛猎到野猪,他都是第一个要买的。 而同一时间,牧琛猎到野猪卖了银子的消息,也传到陈桂红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实在痛苦,天凉了,大家记得多穿衣服呀~ 鞠躬,下章见。 ps:谢谢“米米”的地雷,比心~大亲亲~ 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啾咪~~ “指叶苔”的灌溉营x10,“秋天日记”的营养液x5,“秋秋的秋”的营养液x1,“等等等等我”的营养液x5 第22章 信任 牧琛去给顾方游送肉,岑乐就在家里帮牧琛将银子数出来。 大布袋子里的铜钱被倒在了桌上,桌旁边放着线,数出一百文钱就串起来,岑乐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 分卷阅读28 将铜钱全部数出来,又串好放整齐。 三百斤的野猪肉和猎到的野鸡野兔,一共卖了五两二钱的银子。 岑乐将铜钱收好,准备等牧琛回来的时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 岑乐刚把银子放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以为是牧琛回来了,岑乐便忙着去开门,只是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却是陈桂红。 陈桂红听到村民消息,脚下没停立刻就赶过来了,心里打着那卖肉银子的主意,当然,也理所当然的准备免费拿一些肉。 肉谁家会嫌多? 来的路上,陈桂红已经想要了托词,见门打开,当即挂起一副苦涩的笑,开口便准备卖惨,但话还没说出口,一看不是牧琛,表情立刻敛了起来。 探头往里头看了看,没看到人,陈桂红便问:“牧琛呢?” 岑乐拿出本子和炭笔,写道:“他出去了。” 陈桂红没读过书,压根看不懂字,一看岑乐宁愿写字却不跟自己说话,以为是要羞辱她,立马就不高兴了,她拉下脸,瞪了眼岑乐,然后没再理会岑乐,越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认出了陈桂红,岑乐也不好拦着,只好让陈桂红进去,但门却不关了。 陈桂红一进门,便径直转去了厨房,在厨房转了一圈后,就盯着放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两只野鸡和三只野兔,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全部拿走。 都拿走的话,这个年就不用再花钱去买肉了,自己家里的鸡鸭,也都不用宰杀,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看完厨房,陈桂红又转去了堂屋,左看看又看看,瞧见哪个好的,都想带走。 正巧,岑乐编织好的几样头饰还放在桌上没有拿回房间,陈桂红看见了,眼睛一阵发亮。 前不久,陈桂红就看见村里好几个年轻的小妇人都带起了这样的头饰,觉得好看,便也十分想要,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城里最新流行的饰品,连才女苏盼都戴着。 后来进城去购置年货的时候,陈桂红本来也准备去买一件的,可一问价格,居然要将近一两银子,她心里虽然想要,可那时手头已经没钱了,根本买不起,无奈之下,只好遗憾回来。 这会儿又在这里瞧见,陈桂红自然心动不已,她拿起来摸了又摸,下一瞬,便揣进了怀里。 岑乐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 走上前去,他先用炭笔敲了下桌面,见陈桂红看过来,便写道:“这些是我的,你不能拿走。” 两次看到岑乐写字,陈桂红终于反应过来岑乐不会说话了,她讽刺道:“原来是个哑巴啊。” 闻言,岑乐眉头皱的更紧了。 陈桂红收回视线,继续要把头饰往怀里塞,岑乐看着,干脆伸手,抢先一步全部收了起来。 跟不讲理的人讲理,还不如动手实际。 陈桂红眼睛一瞪,怒道,“我家的东西,你一个外人拿什么拿?” 岑乐懒得理她,只是做着自己的事。 陈桂红哪里被人这么无视过,当下就炸了:“你等着,等牧琛回来,我就让他把你赶走,赶得远远的,我看你能去哪里,你个来历不明的死哑巴。”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牧琛给顾方游送完肉,没多停留,便直接回来了。 回到家里,看见大门没关,又听见堂屋传来声音,牧琛以为是进了贼,他担心岑乐,于是便加快脚步,赶紧朝堂屋飞快跑去。 匆匆赶到堂屋,牧琛看见来人是陈桂红,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问,“伯母,你怎么来了?” 陈桂红恶人先告状道:“琛儿,你回来的正好,你不知道,你救回来的这个人,他是个小偷。” “岑乐不是小偷。”牧琛脱口反驳,语气有些冷。 “那是你没看见。”瞪了岑乐一眼,陈桂红添油加醋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个哑巴将桌上的头饰全部往自己怀里揣,那些头饰我见过,少说也值十几两的银子,我不准他拿,他还瞪我,你说这还不是贼?你也是,当时救这种白眼狼作甚,还不赶快赶走他啊。” 牧琛蹙起眉,“伯母,你说的那些头饰本就是岑乐的,他只是拿走属于自己的物品,何况岑乐根本不会偷我东西,他与我住在一起,一点便宜都不曾占我的,你不能这么说他。” 一听头饰本来就是那个死哑巴的,陈桂红的第一反应,是心疼。 那么多头饰,她轮流戴能戴半个多月呢。 隔了好半晌,陈桂红才压下心底的不痛快,收回指着岑乐的手,开始推卸责任:“这事可不怪我,他是个哑巴,不会说就会写,我又没读过书,他写什么我看不懂,会误会也很正常。” 听着陈桂红话里话外的贬损,牧琛的脸色放了下来。 牧琛道:“你应该向岑乐道歉的。” 牧琛的话,让陈桂红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这些年她被牧春生宠上了天,日子过得顺畅,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这会儿心里早已经各种脏话都骂开了,可是因为惦记着牧琛手里的银子,到底是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能竭力忍着,可嘴角的抽搐,还是无法控制。 “琛儿,伯母没有听错话吧?” 牧琛没有松口,依旧坚持:“你误会了岑乐,冤枉了岑乐,理应要道歉的。” “……” 没有想到牧琛真的会反抗自己,下自己面子,陈桂红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可她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着牧琛的神色,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道歉,恐怕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于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敷衍地说了一句:“好好好,伯母道歉,这件事就算我错了,是我错怪了他。” 岑乐站在旁边,对牧琛打了个手势:“让她将怀里藏起来的头饰还来给我。” 其实陈桂红作为牧琛的亲人,他送一个头饰也是可以的,可是陈桂红太过表里不一,一心只想着占牧琛便宜,那副嘴脸实在令人生厌,所以他就算送给乞丐,也不愿送给这样的人。 重新看向陈桂红,牧琛道:“伯母,你可是拿了岑乐的头饰,请还给他。” “他那是胡说八道,我何时拿了他的饰品?”陈桂红眼睛瞬间红了,委屈不已,“琛儿,你是知道伯母为人的,我哪里会乱拿别人家的东西?他怎么可以这么胡乱冤枉我!” 陈桂红是打定主意不还的,当时只有她和岑乐在场,她就不信,牧琛还会信一个哑巴不成。 牧琛摇了摇头,眼里透着失望:“伯母,你是拿了的,还是快还给岑乐吧。” 陈桂红没将头饰放好,胸前露出了两根绳子,牧琛看着岑乐做了那么久,那绳子长什么样,编出来又是怎样的,早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一眼就认了出来。 “琛儿,你这是不信我 分卷阅读29 ?”陈桂红还没注意到。 牧琛直接道:“你胸前那两根绳子,便是头饰上的,我亲眼看岑乐编织,怎会认不出来。” 陈桂红猛地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没把东西放好。 谎言被拆穿,陈桂红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觉得丢人非常,她黑着脸,伸手一拽,将头饰粗鲁地拿出来丢给牧琛,然后头也不回就出了堂屋,连这趟过来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牧琛将头饰还给岑乐,愧疚无比道:“抱歉,让你平白无故,受了冤枉和委屈。” 岑乐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你这样对她,没事吗?” 他看得出来,陈桂红是没气量的人,她这次真的被气坏了,后面不知会想出什么事来报复。 “无事,左右再差,也就是那样了。”牧琛从不在意陈桂红对他的看法,他会每次都给钱,只是因为牧江远舍命救了他,他应该报恩,同时,也是因为对牧江远心怀愧疚,只好拿银子补偿。 注视着岑乐,牧琛勾起唇,温柔道,“不管这些了,我们先去将那几只野鸡野兔处理了吧,否则时间久了,会变味道的。” “也好。”岑乐颔首。 走了两步,他又记起那些数好的银子,于是告诉牧琛:“对了,那一袋的铜钱我数出来了,一共是五两二钱,我已经放回你屋里了,一会儿得了空,你可以去数数。” 牧琛笑了,“不用再数的,我信你。” 岑乐怔了怔。 他又想起刚才牧琛也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直接便反驳了陈桂红,不由心里一暖,也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米米”的地-雷,比一颗鲜红的大红心~亲~ 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栖栖”,灌溉营养液+2,读者“秋秋的秋”,灌溉营养液+1 读者“指叶苔”,灌溉营养液+10,读者“秋天日记”,灌溉营养液+5 读者“秋秋的秋”,灌溉营养液+1,读者“等等等等我”,灌溉营养液+5 第23章 请客 大概是觉得实在丢脸,后面的两天,陈桂红都没露过面。 岑乐本来还担心她缓过来后,觉得气闷会回来找事,但见一直风平浪静,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他实在不想应付这样的人。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按照大燕的规矩,年三十这天,是家家都要吃团圆饭的。 过去,由于只有牧琛自己一个人,往往是不会过的,一般是做好菜就提着酒上了山,到第二天下午才会回来,而今年不同,家里多了一个岑乐,那么这顿团圆饭,自然就不能少了。 只是既然是团圆饭,那么两个人吃,未免显得过于孤单了些。 想起之前在去找顾方游的路上遇到的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岑乐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牧琛,晚上的时候,我们将村子里是孤儿的孩子都请来吃顿团圆饭吧。” 这么做,第一可以让那些没了爹娘的小孩吃上一顿饱饭,过个团圆年,第二,还可以给牧琛攒攒口碑,让村民知道牧琛的心善,并且接触他也不会被厄运缠身,然后重新接纳牧琛。 虽然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村民对牧琛的态度已经有了些许改善,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也不会再在背后说牧琛坏话,甚至在路上遇到时,有些还会停下来打个招呼,但是大家毕竟都受那些谣言和传闻影响长达八、九年了,要无视传言,重新接纳牧琛,一时之间,并不可能。 纵然有些村民比较理智,发现寻不到谣言源头后,就觉得确实子虚乌有,于是改变了对牧琛的态度,但有一些人,却还是认为无风不起浪,谣言会传出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何况不论是牧琛的爹娘,还是几名与牧琛订婚的女子,都先后由于各种原因死去,最后连牧江远都受了连累,断了两条腿,变成了一个只能卧床的废人,这让他们对谣言,更加深信不疑。 要打破谣言,不仅要解释,最重要的,是用事实去证明。 只要大家亲眼看到了,亲眼确定了,那么谣言自然能够不攻自破。 闻言,牧琛愣住了。 他盯着岑乐看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说道:“这些孩子,往年都是去顾方游那里吃的。” 岑乐笑了笑,“那便将顾大夫也请过来吧,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更好。” 牧琛垂下眼睛,闷声道:“那些孩子,恐怕是不会愿意过来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岑乐看着牧琛,认真道,“孩子和大人是不同的。” 抬起头,牧琛目不转睛注视着岑乐,过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去试试。” 岑乐笑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 顾方游自从三年前来到桃花村后,每年过年,都会让村里的孤儿们,过来一起吃饭。 今年也不例外。 这才刚过了晌午,顾方游就关了药铺,然后让青竹去将那些孩子一一找来,准备做年夜饭了。 青竹一听不用再分草药了,高兴地应下后,就乐滋滋跑出去了。 见状,顾方游忍不住叮嘱:“你跑慢点,别摔了。” “嘿嘿,我才不会摔呢。” 青竹闻声回过头,笑嘻嘻回答了一句,但是话音刚落下,他就因为没看路而直接撞到了岑乐怀里,还把岑乐撞了一个踉跄,幸好牧琛在后头及时扶住了,才没让两人一起摔倒。 顾方游看着,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没事吧?”岑乐问青竹。 “我没事。”从岑乐怀里退了出来,青竹对自己刚说完话就被打脸的事情十分郁闷。 顾方游走了过来,用力敲了一下青竹的脑袋,挑眉问:“怎么样,长记性了没?” 青竹摸着自己的脑袋,乖乖点了头:“长记性了,师父。” “那就好。”顾方游拍了拍青竹的肩膀,笑道:“行了,去叫孩子们吧,这次别用跑的了。” 和青竹说完,顾方游又抬头去看牧琛和岑乐,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牧琛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想请你、青竹,还有那些孤儿们,一起去我家吃团圆饭。” 顾方游有些诧异:“为何?” 牧琛还未开口,岑乐已经将原因言简意赅地写下来,递给顾方游看了。 看完内容,明白了岑乐这么安排的用意,顾方游自然不会反对,而且乐见其成,他笑着颔首,道:“那今年就去你家吃团圆饭。” 牧琛没有那么乐观,他皱着眉,还是有些忧虑。 ——他担心,那些孩子,根本不愿来自己家。 注意到牧琛皱着的眉头,岑乐安慰:“别担心,孩子们是不会去 分卷阅读30 关注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的。” 牧琛勉强勾了勾唇,可心里还是紧张着。 顾方游站在一旁,将岑乐和牧琛的神色都收进眼里。 他虽然看不懂岑乐比划的意思,不过大致是能够猜得出来的。 伸手拍了拍牧琛的肩膀,顾方游也劝道:“你别想太多,这些孤儿能够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年夜饭,就很知足了,不会去在意那些弯弯绕绕的,以往是因为你一到下午,就提着酒菜没了人影,否则我一定是会叫上你一起来吃饭的。” 笑了一下,他又道:“前几年都是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吃饭,热闹是够热闹了,就是没人一起喝酒,自己一个人怎么喝都不过瘾,既然今年要在你家过,那便有人陪我喝了,我们说好了啊,你今晚一定要陪我喝个痛快。” 牧琛颔首,答应道:“好,一定。” 正说着话,青竹已经把孩子们都找来了。 桃花村不大,只有六十几户人家,一家老小、兄弟姐妹大多都住在村子里,即使没了爹娘,这些亲戚也会照拂一二,所以完全没人照料的孤儿并不多,仅有七八个人。 这些小孩,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小一些的,只有五六岁,个个都因为长期吃不饱、穿不好,面黄肌瘦,身子单薄的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倒。 他们随着青竹来到顾方游面前,一个个都站得笔直,很乖巧地问好。 “乖啦。”顾方游捏了捏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的脸,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塞进他的嘴里。 那小孩得了糖果,嘴巴甜滋滋的,立刻高兴地笑了,笑了片刻,他又怕会糖果会掉出来,连忙捂住嘴巴,眼睛睁的圆圆的,很是可爱。 岑乐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不由想起了在孤儿院的日子,心里很是感慨。 从牧琛手里接过一个布包,岑乐低头将它打开,里头放着一块块糕点,那是他在过来之前做的,现在看到小孩了,就准备分给他们。 岑乐不能跟他们交流,便干脆让牧琛也一起来帮忙。 岑乐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孩子们都不怕,还看得有些痴,可是一偏头,又看到岑乐身边的牧琛,胆小的、年纪小一些的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牧琛看了,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他抿了抿唇,自己主动往后退了几步,和这些小孩拉开了距离。 看到这一幕,岑乐蹙了起眉,觉得有些心疼。 他又看了一眼牧琛,然后转头看向顾方游,请顾方游帮忙去问原因。 顾方游朝岑乐点了一下头。 走到其中一个小孩,顾方游在他面前蹲下,轻声问:“陈俊,看到牧琛,你为何要退后?” 被唤作陈俊的小孩老实回答:“他太高了,脸上又没有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打人,很凶。” “不是因为传言?”。 “不是。”陈俊摇了摇头。 这时,年纪最大的小孩也开口了,他是刚才没有后退的几个小孩之一,“牧猎户经常给我们送吃的,我们吃了都没有事,那些传言是骗人的,我们都不相信。” “对,我们都不相信。”其他小孩也跟着附和。 闻言,顾方游笑了:“那今天晚上改去牧琛家里吃年夜饭,你们愿意吗?” 小孩们互相对视着,都点了头。 岑乐听完,回头去看牧琛,见牧琛呆呆愣愣的,不禁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牧琛本是因为小孩的话怔住了,但在看到岑乐的笑容时,又瞬间回了神。 他定定地注视着岑乐,眼眸深邃,眼底藏着一抹化不开的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继续明天上午,不熬夜精神棒棒哒╰(*°▽°*)╯ ps:谢谢“米米”的地-雷,亲(づ ̄3 ̄)づ╭ 谢谢以下小天使的营养液,么哒-3- 读者“筱雪”,灌溉营养液+20,读者“”,灌溉营养液+5 读者“木木”,灌溉营养液+2,读者“胖子的世界”,灌溉营养液+1 读者“千叶”,灌溉营养液+1 第24章 和乐 大家都愿意过来,牧琛很高兴,就和岑乐先回去准备了。 顾方游他们稍晚一些,差不多快申时三刻,才提着米面、油盐还有肉,浩浩荡荡朝牧琛家走去。 村民看了,都不免疑惑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有几个忍不住好奇的,干脆走上去拉过青竹问话。 “这都申时过半了,你们提着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里啊?不准备年夜饭啦?” 见有人问,其他人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青竹道:“去牧哥家,今年我们要在牧哥家吃年夜饭,所以要过去准备。” 闻言,村民们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虽然有些人现在也对那传言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可是今天已经是年三十了,明天就是初一,是新的一年了,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去接触牧琛,毕竟万一是真的呢? 那好好的一个年都不用过了。 “真的啊?”问话的人是个十分相信传言的,他瞪圆了眼睛,又凑近青竹,压低声音说:“可是牧琛不是会给人带来霉运啊,这大过年的,去他家吃年夜饭,你们不觉得晦气啊?” “胡说八道,牧哥才不会给人带来霉运呢。”青竹有些恼,他推开那人,又瞪了那人一眼,生气道:“牧哥心善,也仗义,你不是也被他帮助过啊,去年你下地时崴了脚,不是牧哥背你来的医馆?怎么不见你后面有缺胳膊少腿、家里出问题,成天就信那些没影的事儿,毛病。” 那人被青竹说得脸面都挂不住了,憋红着一张脸,哑口无言的。 青竹懒得再理他们,说完话后,就小跑着追上顾方游,又乖乖从顾方游怀里,把东西全接过来。 撇开这个插曲不谈,顾方游带着青竹和七八个小孩,很快就到了牧琛家。 牧琛没有关门,大门敞开着,顾方游看了,直接带着小孩走了进去。 牧琛和岑乐已经开始做饭了,锅里炖着肉,肉香味从厨房飘出来,院子里的小孩们闻了,都忍不住两眼放光,开始流口水。 好香! 外头传来了声响,在厨房里忙活的岑乐和牧琛自然都听见了。 知道是顾方游带着孩子们过来了,于是岑乐便偏头去看牧琛,示意牧琛出去招待大家。 “你呢?”牧琛问。 岑乐笑了笑:“我在厨房准备饭菜就好。”他不会说话,孩子们又没读过书,没办法交流的。 牧琛稍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到牧琛出来,顾方游便将提过来的东西放到了牧琛面前:“这些都是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牧琛也不推辞,和青竹还有陈盛一起,全部拿回了厨房。 分卷阅读31 陈盛是这群孤儿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 之后,青竹和陈盛就没再出去,而是留在厨房,和岑乐一起准备起来。 过了会儿,又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进来,一起帮忙。 不算太大的厨房一下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牧琛看着,觉得自己挤不进去了,便干脆拿着之前处理好的兔子和野鸡,走到院子里,就地生火,又搭起一个架子,做起了烤鸡烤兔。 顾方游闲来无事,也跟着凑过来打算帮忙,不过他一双手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做饭完全不行,试了几次后,就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站起来,走到一旁,陪着年纪小的孩子们玩闹起来。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自从牧琛的爹娘离世后,这家里就再也没这么热闹过了。 尤其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更是只有无尽的冷清,哪怕站在阳光下,都会觉得阴冷无比。 但今年不同,有了人,有了声音,这个家,重新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会儿牧琛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淡,可是眼神却流露着笑意,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心里很高兴。 顾方游身上备了不少糖果,一通玩闹下来,一颗都没剩下。 “不玩了不玩了,我休息休息。”顾方游说着,就去搬了把凳子出来,然后一屁股坐下。 小孩们还在继续跑来跑去的玩闹。 不过没多久,几个小孩也渐渐没体力了,纷纷在顾方游身边坐下,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又跑到牧琛身边,围成一圈蹲下,双手捧着脸,目不转睛盯着牧琛烤肉。 小孩一个个都饿了,盯着烤肉的时候,肚子又被香味勾的,发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牧琛听了,就动手将一只烤好的烤鸡取下来,用刀分毫,递给了他们,“先垫垫肚子吧。” 看着牧琛递过来的鸡肉,小孩眼睛都亮了,他们礼貌地谢过牧琛后,就一人抓一块,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 顾方游喝了几口酒,也凑过来要了根鸡腿,一边啃一边感慨:“热热闹闹的,真好。” 牧琛手上没停,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方游眯了下眼睛,又说:“相信不久以后,村民们便会明白过来,你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给人带来厄运的本事,他们也就不会再疏远、排斥你了,这算是岑乐的功劳,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嗯,我知道。”谈及岑乐,牧琛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温柔了,“我有很多事,都要感谢他。” 注意到牧琛变得温柔的神情和语气,顾方游挑了挑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看起来,你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闻言,牧琛猛地看向顾方游,神情满是惊讶,但他见顾方游面上带着微笑,一副早已心知肚明的模样,便干脆不再隐瞒,颔首承认:“是,我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做?”顾方游压低声音,满脸好奇地开始八卦。 牧琛往烤鸡上涂了一层蜂蜜,闷着声道:“我不敢让岑乐知道。” “为什么?” “我和岑乐,都是男子,而且他对我,还没有感情。” 顾方游想了想,觉得也是,他直到现在,不是也都不敢让芸娘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一个喜欢寡妇,一个喜欢男子,没一个能顺利的,这么算来,他和牧琛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这样一想,顾方游不由叹了口气,完全没心思继续再问牧琛了,只是满脸郁闷地重新喝起了酒。 牧琛看了,也被传染,起身去拿了一瓶酒来喝。 岑乐出来时,正好看见牧琛和顾方游坐在一起喝酒,但情绪都不是很高,仿佛都有心事。 眨了眨眼,岑乐觉得十分莫名。 这时,几个小孩忽然指着牧琛的脸,大笑了起来。 闻声,顾方游也偏头看向牧琛,然后不厚道地跟着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提醒的意思。 看小孩们和顾方游都笑得十分开心,牧琛很是茫然。 见状,岑乐便朝他们走了过去,等走进了他才发现,大家会笑,原来是因为牧琛的脸上沾了一道道的黑色印子,想来是牧琛刚才在喝酒的时候,手不小心蹭上的。 岑乐摇头轻笑,然后在牧琛面前蹲下,又在牧琛诧异的目光下,用袖子替他擦去了脸上的黑色印子。 等擦干净后,他才笑着告诉牧琛,“你的脸色刚才沾了碳灰。” 牧琛怔怔地看着岑乐,根本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轻声应了一句,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勾起,眼里也泛起了点点温柔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米米”的地雷,亲(づ ̄3 ̄)づ╭ 谢谢以下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莫莫”,灌溉营养液+4,读者“”,灌溉营养液+10 读者“秋秋的秋”,灌溉营养液+1,读者“夢中鸟”,灌溉营养液+5 第25章 诡计 那天,陈桂红被牧琛拆穿了谎言,跑回家后,虽然很生气,却一个字都没有向牧春生提起。 她只是跑回到房间,找出了一个带锁的小木盒,然后从里头拿出一个写了牧琛名字的小人,又取出细针,表情狰狞着,一遍一遍用力地往上扎。 直到小人千疮百孔,她才消了气。 而小木盒里,还放着另外一个小人,那小人身上不仅写了名字,还贴了一张生辰八字,已然被扎的破旧不堪。 小人上的名字写着宋玲,俨然是牧琛的母亲。 消了气后,陈桂红仍然还是觊觎着她在牧琛家里看到的那些野兔野鸡,但因为实在丢人,而且为了银子,她又不好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到底是忍着痛,没再去找牧琛,消停了几天。 今天,她刚从邻村回来,就听见有人在谈论牧琛,因为好奇,就凑上去听了几句。 当听到牧琛要请全村的孤儿们吃年夜饭时,她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差点没气疯。 既然猎到那么多野味,都能请客了,怎么不给他们家送来一些! 陈桂红本来就因为前两天没能从牧琛那里拿到东西,又没要到银子,心里非常不满,结果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知道牧琛竟然要浪费食物去请那些跟叫花子没两样的孤儿,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她越想越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忍不住一脸委屈,直接扑到牧春生怀里哭了起来。 牧春生十分宠爱陈桂红,从来看不得陈桂红受半点委屈,这会儿看她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的模样,忙抱住她轻哄,又问道:“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从牧春生怀里抬起头,陈桂红大滴大滴掉着眼泪,却摇着头不肯说话。 “你倒是说啊。”牧春生急了,他抓着陈桂红的手臂,又问了一次。 陈 分卷阅读32 桂红双眼通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是而非地将事情告诉牧春生。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大家在说,牧琛今晚要请全村的孤儿吃年夜饭,这本来是件好事,我不该多说什么的,可是我前两天去找他想要点银子给远儿买药的时候,他明明告诉我没钱的,我当时想,那就算了,也不勉强他,毕竟这些年来,他确实为我们花了不少银子。” “但是今天,我真的为远儿不值,他为了救牧琛伤了腿,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可牧琛呢,宁愿将银子花在那些与他非亲非故的孤儿身上,也不愿给远儿买药,甚至我那天看他猎了好些野味,想要一只野兔来给远儿补补,都被他拒绝了……” 伸手擦去掉下的眼泪,陈桂红伤心不已,“作为远儿的娘,我怎么能不替远儿委屈啊。” 牧春生是个没头脑的,向来都是陈桂红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听完话,立刻信以为真,一时也气愤不已,用力拍了下桌子后站起来,怒气冲冲地便准备去找牧琛算账。 陈桂红颠倒了是非黑白,自然是不会让牧春生过去导致谎言被拆穿的,于是便立即拦住了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我就是跟你说说心里话,发发牢骚罢了。”抓着牧春生的手,陈桂红说,“而且牧琛做得是好事,那些孩子也在,你这一过去,一教训牧琛,我们倒成了什么啊?” 牧春生还是生气,他眉头紧锁,怒道:“可是难道就这样吗?牧琛那孩子实在太没心了!” 经过陈桂红的这番挑拨离间,在牧春生的心里,他对牧琛的感情,又少了一分。 拉着牧春生重新坐下,陈桂红佯装大度道:“牧琛那孩子也是可怜的,自从弟弟弟妹离开后,就孤苦无依的,这大过年的,就算了吧。” 这下,牧春生更心疼了。 他握着陈桂红的手,轻声道:“可是,你受委屈了啊。” 陈桂红抹了抹眼睛,“我受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心疼远儿罢了。” 陈桂红低着头,突然又想起今天在邻村听到的一个消息,心思一转,有了赶走牧琛的方法。 想到办法,她心里一喜,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来。 她拧着眉,抬头看了一眼牧春生,想了想,缓声道:“其实,我看琛儿他也不是故意的,自从他救了那岑乐以后,人就变了,我想,他定是被那岑乐迷了心窍。” 牧春生有些不解了,“可他救的,不是一名男子吗?” 陈桂红道:“你是不知道,岑乐虽然是个男子,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只怕是琛儿孤身一人太久,岑乐又使了什么狐媚之计,这才迷惑住了琛儿。” “这怎么可以,必须要阻止他们。”牧春生是个保守的,完全无法接受两名男子在一起,“看来要想办法尽快为牧琛娶一门媳妇了。” “说起来,我今日在准亲家公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陈桂红道,“听说苏州冷家要为他家大女儿招一名入赘的夫婿,我打听了一下,她的年纪比琛儿小四岁,模样也好,和琛儿倒般配。” 她并没有将全部实情告诉牧春生。 “入赘啊?可是他是我弟弟唯一的独苗啊。”牧春生迟疑着。 陈桂红劝道:“虽然如此,可琛儿的情况,你也清楚,这些年为了帮他找门亲事,我几乎问遍了附近所有村子,没有一家愿意将女儿许给琛儿的,就怕会突然没了,而这冷家是城里富商,假如他们能选上琛儿,琛儿从此便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不是挺好的。” 闻言,牧春生觉得也有道理,便道:“那你改日再去打探打探,若是可以,就让牧琛去试试。” — 另一边。 牧琛完全不知道陈桂红在打他的主意,此时此刻,他正望着岑乐,不舍得移开眼睛。 被牧琛直勾勾看着,又看到牧琛的眼神,岑乐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未免太过亲昵了一些。 然而,他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做的时候,根本没有去细想的。 现在回想起来,岑乐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垂,率先移开视线,又转移话题道:“饭菜差不多要好了,你们这里呢?” “也差不多了。”牧琛回答。 岑乐点点头,“那让孩子们去洗手吧,可以准备开饭了。” “好,我跟他们说。” 顾方游坐在一旁,将岑乐和牧琛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起了头。 他刚才听了牧琛的话,本来也以为岑乐确实对牧琛没意思,但看到岑乐刚才的动作,又看到岑乐的眼神,才明白这又是一个迟钝发现不了自己心意的。 而牧琛也是,好不容易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却笨的发现不了对方的想法。 眯了下眼睛,顾方游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两个,自己兀自喝着酒。 他是不会提醒他们的。 这种事,都要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 酉时一刻,香喷喷的饭菜全部上桌。 大家依次坐下,十几个人,将堂屋坐的满满当当。 桌子原本是不够大的,不过牧琛又搬了一张过来靠在一起,凑出了一个大桌,现在上面已经摆了十四道菜,荤菜素菜,各占了一半。 岑乐盛了一碗碗米饭出来,放到每个人面前,盛完后,他才在牧琛身边坐下来。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屋里点了好几盏煤油灯,将整个堂屋,照得很亮。 孩子们尽管都馋的流口水了,可还是乖乖坐着,谁也没有先动一下。 看着小孩一个个都眼巴巴盯着菜,不停吞咽着口水,岑乐对牧琛笑了笑,又点了下头。 牧琛勾了勾唇角,然后对小孩说:“都吃饭吧。” 闻言,大家就不再矜持,纷纷拿起了筷子。 先吃一块红烧小排,又吃一口鱼肉,再来一根鸡腿,吃的这些小孩都恨不得一头扎进盘子里。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岑乐看他们吃得着急,菜到嘴巴里基本没嚼两下就吞了,怕他们会噎到,于是又起来,一人给他们盛了一碗鸡汤,请牧琛帮忙翻译:“你们慢点吃,吃不够,可以再做。” “岑大哥,你别担心我们,你也快吃吧,我们都习惯这么吃饭了,不会噎到的。”说话的是陈盛,他刚才和岑乐一起做饭,通过青竹的帮忙,两人迅速熟悉了起来。 岑乐还想说什么,但牧琛却先一步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又对他摇了摇头。 岑乐叹息,也不再多说了。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大家都吃得十分尽兴。 吃饱以后,陈盛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岑乐拦住他们,示意他们等一等自己,之后就 分卷阅读33 回了房,拿了八块红布出来,又在里头,各放了十五文钱。 “这是压岁钱。”这句话,是牧琛替岑乐传达的。 看着自己手里被红布包起的铜钱,陈盛怔了怔,眼睛慢慢红了。 他妥当地将压岁钱收起后,就弯下腰,对岑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岑大哥。”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也朝岑乐鞠躬。 岑乐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在他们直起腰后,对他们笑了笑,又比了一句祝福他们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九点继续,么么哒~ 祝小天使们11月顺利、开心。 ps:谢谢“晓安 ”的地雷,比心,亲~~ 谢谢小天使们灌溉的营养液,但是1号了,后台清零,找不到记录了,所以没法贴出来,请谅解哦~ 第26章 不走 将小孩们都送出门,看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回了堂屋。 堂屋里,顾方游拉着牧琛还在喝酒,青竹刚才也喝了两杯,这会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拿了一条薄被给青竹盖上,岑乐才重新坐了下来。 顾方游和牧琛的酒量都好,喝到现在,也没有醉意,见岑乐回来,牧琛问:“他们都走了?” 岑乐点了点头。 看着岑乐,牧琛说:“你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无需顾虑我们。” 岑乐道:“我不累。” 这时,顾方游突然问岑乐:“先前一直没问过你,你是哪里人?” 没料到顾方游会忽然问这么一句,岑乐倒酒的手一顿,整个人愣住了,一时忘了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写道:“我是从海外来的。” 大燕并不实行海禁,朝廷有专门的船队,来往于海外诸国之间,将瓷器、丝绸等货品贩卖出去,又在当地买回来香料、宝石等物。 而且不仅是官船可以出行,一些商船也被允许同行,然后在官员的陪同下,进行交易。 故而从海外国家过来的人,也会有,并不算稀奇。 岑乐不能说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所以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海外?”顾方游眯了下眼睛,“可你的语言、文字,实在看不出有差异啊。” 岑乐解释:“我的父亲是大燕人,自小就教我大燕的语言和文字,他早先是一名商人,随商船出海后,遇上了我母亲,与我母亲相恋,他们相继离世后,我想来大燕看看,便上了一艘过路的商船。 “从扬州下船后,有几个朋友邀请我和他们一起走,我不知该去哪里,便答应了,牧琛救起我的那日,因为在山中碰上几只饿狼,我们逃跑时走散了,后来我养好伤,却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便留下来了。” “原来如此。”顾方游点了一下头。 看顾方游没怀疑,是信了自己的话,岑乐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岑乐,顾方游又道:“你是外族人,没有大燕的户籍,若是准备要在这里长住下来,最好去办个户籍,否则一旦你的生意做起来了,你的身份,只怕会成为别人说事的话柄,于你不利。” 岑乐微微颔首,“我明白的。” 牧琛心里有些忐忑,他试探着说:“你若是要留下,等过了新年,我便带你去找里正登记。” 岑乐转头看他,“好,麻烦你了。” 得知岑乐真的要留下,牧琛心里欣喜不已,脸上的笑,再没藏住。 这一夜,三人一直喝到半夜方才停下。 — 过了初三,牧琛就准备去做工了。 岑乐也跟着一起进城,他要去给秦明送最近编织的首饰,顺便,他还准备去一趟“古玉斋”,看看能不能买到制胭脂和香膏的琉璃器具。 于是初四一早,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苏州城里,还是浓浓的过年气氛,家家户户都贴着对联,商铺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 街道上,摊贩们已经占好位置开始叫卖,岑乐目不斜视,背着竹篓,径直往“秦氏玉器”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商铺门外。 今天秦明不在铺子里,他随母亲去了扬州,不过临走前他交代了阿竹,让阿竹招待岑乐。 阿竹将岑乐请进铺子里后,便将账本和秦明让他转交的一百两银票,一并给了岑乐,“这是少爷让我给您的,是之前结余的款项,还有账本,您可以看看,是否有差错。” 岑乐只拿了银票。 阿竹眨了眨眼:“账本,公子您不看看吗?” 岑乐笑了,“秦少爷的为人,我是相信的,这账本,就不用看了。” 说完,他拿出带来的首饰交给阿竹,然后又要了自己需要的玉石,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您不多留一会儿吗?”阿竹问。 岑乐摇了摇头,“我还需要去买些东西,便不多留了。” 闻言,阿竹不再多言,他将岑乐送到门口,又目送岑乐走远,才回到铺子里,继续招待客人。 古玉斋在东街,岑乐出了秦氏玉器后,没有在西街停留,而是直接朝东街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就找到了店铺所在。 岑乐站在外头看了看,便抬脚走了进去。 古玉斋总是会卖一些稀奇的玩意儿,大多都是最烧钱的,因此也只有一些不差钱的富家少爷或者小姐会进去,像岑乐这样的衣着普通的,并不多见。 但是铺子里的伙计倒是没有差别对待,对待岑乐的态度,与对待那些少爷的态度相差无二。 岑乐在铺子里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琉璃制品,记起秦明的话,他便拿出炭笔和本子,写下问题,向一旁的伙计打听。 “请问,你们铺子里可有卖琉璃制品?” 伙计没读过书,不太识字,他向岑乐道歉后,就带着岑乐去找了掌柜。 掌柜正在招待一名华服少年,巧合的是,那少年便是先前死活要买岑乐腕表的宋云景。 宋云景还惦记着腕表,他看到岑乐,眼睛顿时亮了亮,他问道:“你改主意了吗?” 岑乐也认出了宋云景,闻言,摇了头。 “哦。”宋云景失望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那兴致缺缺的模样。 从宋云景身上移开目光,岑乐便将方才写下的问题,递给一旁的掌柜看。 低头看了一眼问题,掌柜回答道:“有卖的,而且您来得巧,前些日子正好新进了一批货,这还没有人买走,客官您请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带您去看。” 位置原因,宋云景也看到了本子上的字,然后又听了掌柜的话,他一改兴致缺缺的模样,提起了一些兴致,“不用等了,这就去看吧,正好我也看看,你们进了什么新货。” 听见宋云景这么说,掌柜便点了头,道:“如此,这位客官,宋少爷,您们随我来吧 分卷阅读34 。” 他领着岑乐和宋云景,去了后院,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然后推开了一道门:“二位请进,这里摆的,便是铺子里所有的琉璃制物了,你们可以随意挑选。” 岑乐和宋云景先后走了进去,又四处看了起来。 走了半圈,岑乐走到右边货柜时,便停下了脚步,露出了微笑。 他找到了。 那是一套类似现代蒸馏器的器具,工艺上乘,晶莹剔透,从外头看,也隐约能够看到里面,它不是很大,正好符合岑乐心里想要的大小,不会占地方。 偏过头,岑乐问一旁的掌柜:“这个怎么卖?” 掌柜笑容满面,他介绍道:“客官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最新到货的制品,放眼整个江南,也仅有这一件,它的价格比较高,需要两百两银子,您可要买下?” 岑乐皱了下眉,有些犹豫。 两百两,那是他将近三分之二的家当了。 看见岑乐面露为难的模样,宋云景笑眯眯地再次向岑乐提起,可以用五百两买下他的腕表。 “宋少爷不必再说了,腕表我是不会卖的。”岑乐拒绝完宋云景,又翻了一页纸写,递给掌柜看:“请帮我包起来吧,这个器具,我买下了。” 知道岑乐要买,掌柜立即眉开眼笑道:“好好,我这便让伙计来将它包起来。” 没想到岑乐是有银子的,宋云景失望无比,他还打算能够趁着这次机会,买到腕表呢。 心情不好,满屋的琉璃他也不想看了,随手挑了两个杯子,就结账离开了。 临走前,他又气鼓鼓地瞪了岑乐一眼,还哼了一声。 见状,岑乐不禁轻笑了起来。 真像小孩子。 付完银子,又拿了包好的琉璃器具,岑乐便离开了古玉斋。 手头还剩下不到十两银子,岑乐想了想,决定再去一趟香粉铺,买一些胭脂和香膏回去研究。 这个时辰,街上非常热闹了,行人来来往往,伴随着一声声吆喝,人多眼杂的,所以岑乐也没发现,有一个一直偷偷跟着他,直到他走进水粉铺里,才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ps:谢谢“晓安”“zhun_ger”“秋秋的秋”的地雷,比心~亲~ 谢谢读者“承馨妈妈”的营养液x1,读者“秋天童话”的营养液x3 第27章 胭脂 跟着岑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大壮。 自从上次被牧琛打了一顿后,朱大壮消停了不少,在村子里,也没那么嚣张跋扈了。 但这不是他打算改过自新,要变好了,而是他在找机会,准备一举报复回来。 朱大壮因为岑乐被打的事,在村子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大多是觉得朱大壮活该,幸灾乐祸的,很少去关注这件事,其实是由一个外乡人而起。 陈桂红本来也没在意,可是上次因为岑乐被羞辱后,她便记了起来,后面去找了朱大壮。 她心眼小,是个瑕疵必报的,牧琛是对她还有用,而且又有牧江远在,她不好下狠手段对付,可岑乐是外乡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的,想要报复回去,就简单很多。 这个想法和朱大壮不谋而合,两人一合计,便准备先将岑乐解决掉。 陈桂红知道岑乐在编织首饰,同时,她又偶然看见芸娘也在编织,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十分歹毒的主意。 但是要成立,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于是就有了朱大壮今天的跟踪。 岑乐并不知道一个陷害他的阴谋正在酝酿,买完胭脂和香膏后,又在街上转了一圈,就出了城。 他已经和牧琛说过,今天要先回去。 他要去一趟梅花林。 梅花林的梅花依旧开得茂盛,岑乐漫步在梅林里,又小心地摘下开得最灿烂的一枝,放进布袋里,摘得差不多能够做两三盒胭脂了,便停了手。 他还没有用梅花做过胭脂,先试试再说。 闻着隐隐的梅花香,岑乐已经迫不及待,于是没有再继续停留,转身便朝回村的路走去。 回到村子时,时间刚到晌午。 岑乐脚下没停,继续往牧琛家走去,在经过小河边时,又碰上了芸娘。 芸娘看见岑乐,便笑着跟岑乐打了个招呼。 岑乐也朝芸娘笑了笑,然后从背后的竹篓里,拿出了一小袋玉石,递给她。 芸娘看了,摆手道:“你不必分给我的,我能自己去买。” “无事,左右我自己也需要,给你带只是顺便而已。”岑乐笑了下,继续将布袋往前送了送。 芸娘是一名女子,又是寡妇,太过抛头露面,只会被人说闲话,所以往往一月只会在赶集日进城一次,到底是不方便的,岑乐知道她的难处,这才总是帮她带回来。 看见岑乐如此,芸娘不再推辞,她伸手接过,道了谢,又问:“这些要多少银子?” “一共是一两银子。” 因为岑乐,秦明赚了不少银子,他感激岑乐,所以岑乐在铺子里买玉石时,价钱基本是半卖半送了——不论大小成色,玉石珠子都不再收钱,而玛瑙和玉佩,也只收下成本钱。 闻言,芸娘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碎银,递给岑乐。 岑乐收下后,又和芸娘说了几句,向她提了几个编织时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告辞离开了。 而两人说话的这一幕,又恰好被陈桂红看在了眼里。 — 回到家里,岑乐随便吃了一点午饭,便拿起蒸花露用的琉璃器和一袋梅花,钻进了房间里。 在正式开始做花露前,岑乐又去打了水,将琉璃器和花瓣都用清水洗了一遍。 洗干净后,他就开始动手做起来。 做花露时要注意的东西不少,首先便是不能有任何焦气掺杂进去,这一点在现代是非常好做到的,可在这个时候,却需要非常谨慎。 岑乐想了许久,才记起一种细银碳,它本是放在熏笼里的,没有烟尘又少有气味,最为合适。 往琉璃器里加入新鲜的梅花,再加入足够的清水,点起细银碳放在最下方,盖顶则用冷水煖凉,做好这些,他又取了新鲜的红梅花瓣放在一个干净的碗里,用小木棍仔细捣碾,直到浆汁溢出,便用细纱虑去渣滓,盖上静置。 这时,花露也已经蒸的差不多了,岑乐拿过一个掌柜附赠的琉璃瓶装好,又将琉璃器清洗一遍,放入红梅浆汁,再倒入些许花露,又蒸馏烘干了一遍。 成品出来,岑乐就用一根细竹签沾了点放在手背处,自己试了试,发现不仅颜色适当、气息芬芳,上妆效果也不错,便将出来的胭脂装进了小盒中,放在一旁等待凝固,然后做起了香膏。 一旦开始做,岑乐便入迷了,一直到摘来到 分卷阅读35 梅花全部用完,这才终于停下来。 牧琛回来时,岑乐刚刚停下,正准备换身干净的衣服。 牧琛并不知道岑乐在做什么,在门外闻到极浓的胭脂香后,他抿紧唇,直接推开了门。 屋里,岑乐刚穿上里衣,但带子还没系上,听见声响,下意识转过了身,看见是牧琛,他才松了口气,又朝牧琛笑了一下。 “回来了呀。” “啊……嗯。”牧琛有些呆呆的。 他没料到岑乐是在换衣服,这会儿看着岑乐赤-裸的胸口,完全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没注意到牧琛的出神,岑乐将衣服穿好后,就拿起制好的胭脂,走到牧琛面前,笑容里带着些许兴奋,“这是我刚才试着做的花露胭脂,你觉得如何?” 牧琛还没回神,他的视线虽然落在岑乐身上,可并没有看清楚岑乐在说什么。 “牧琛?” “……” 见牧琛仍是没理自己,只是一直盯着自己,岑乐眨了下眼睛,微微踮起脚往前凑了凑,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心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眼前突然出现岑乐放大的脸,又看到岑乐眼里的担心,牧琛终于回了神。 垂下眼睛,他轻声道:“无事。” 闻言,岑乐放松了下来。 注视着岑乐,牧琛又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这一瞬间,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几乎土崩瓦解,只想要伸手将人抱住,将那衣带解开,再仔细看上一看。 牧琛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迎风口处,被寒风一吹,一脑袋的胡思乱想才淡去,终于能够冷静下来。 岑乐见他忽然退开,十分不解:“怎么了?” 牧琛看了一眼岑乐,想了个借口:“……那里,味道太香了。” 岑乐这才反应过来,房间的胭脂香味确实很重,只是因为他闻习惯了,所以没有多大感觉。 “那我们去院子坐坐吧,这味道要散一散,晚些就会没了。” “好。”这正合牧琛心意意,话音落下,他就转身走了。 去搬了两把椅子出来,牧琛特地和岑乐分开坐,他现在不敢太靠近岑乐,就怕会控制不住。 岑乐不知牧琛的心意,看到这样,只当是自己身上还带着香,牧琛闻不习惯,因此也没放在心上,他笑盈盈的,又继续高兴地和牧琛分享起自己做出来的胭脂。 牧琛虽然没见过多少胭脂,只有小的时候,在他娘房里看到过一些,可是他能看得出来,岑乐做出来的这盒,不论是从香味,还是品质来看,都是不错的。 “你今日早回来,便是为了做胭脂吗?”牧琛问。 岑乐点头,“编织的首饰,现在虽然还卖的火热,但再过不久,定然无法再像如今这般受欢迎,也不可能这么赚钱了,所以我想,可以改做胭脂去卖,我今日有稍微看了一下,发现但凡是香粉铺子,生意都不会太差。” “确实如此。”这一点,牧琛也同意。 沉吟了会儿,岑乐忽然说道:“等攒够了银子,我想开一家胭脂铺,到时,你可愿意来帮我?” 他又看着牧琛,一字一字地比划,“在这里,我最信任的,只有你。” 看懂岑乐的意思,牧琛的神色变了变,他直直望着岑乐,眼底的情绪翻滚地厉害。 被这样注视,岑乐心跳地有些快,他红了耳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将岑乐通红的双耳和面上的神色全部收入眼中,牧琛心里忽然一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莫不是,岑乐也是喜欢他的? 思及此,牧琛心中一喜,他将视线牢牢锁在岑乐身上,认真承诺:“你需要我时,我都会在。” 看着牧琛的眼睛,又听着这句仿佛情话一般的承诺,岑乐心跳地更快了,双颊也变得滚烫起来,他匆忙移开视线,不敢再和牧琛对视,然后胡乱点了下头,当做回应。 见状,牧琛的猜想得了一份肯定,他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脸上露出了喜色。 — 岑乐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 他总是时不时就会想起牧琛的那句承诺,然后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而且,他也不太敢直视牧琛的眼睛了,总觉得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带着无尽深情,让他忍不住要沉溺其中,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上次觉得自己异常,躲避的人是牧琛,这一次,换成了岑乐。 他开始不再和牧琛一起进城了,早上总是拖到牧琛离开才起来,晚上吃完饭,又早早回了房。 牧琛自然发现了,但他并不着急。 之前,他在还没确定自己感情,非常茫然懵懂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他给岑乐时间。 这些日子,岑乐虽然心里很乱,闹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可并没忘记做胭脂,他现在每天除了编织首饰外,都在制做胭脂和香膏。 一遍遍不断地重复做,希望能做到最好。 岑乐现在还没准备开始卖胭脂,所以做出来的胭脂,基本都送人了,他也送了几盒给顾方游。 而顾方游自己留着无用,又转赠给了芸娘。 可他们都万万没想到,正是这几盒胭脂,让芸娘和岑乐,都险些丢掉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到时更新一万字,小天使们,请继续支持我呀~ 虽然会有人离开,但是希望有缘还能再见~ 对了,这章依旧是十个红包,么哒~ 最后,v前照例求个作收,如果觉得满意,请点进我的作者的专栏,收藏作者哦,么哒~ ps:谢谢“米米”的地雷,也谢谢投营养液的读者,比心,么么哒~ ——下面是推文时间,给文荒的小天使送文来了︿( ̄︶ ̄)︿ ——by:琼绯。非常好看的咸蛋娱乐圈文哒,目前13w喽。 ——by:洛洛丫头。已经完结,在更番外啦,也是萌萌的咸蛋文。 ——by:黑子哲。这篇还在全文存稿中,孤单种田,萌萌的基友一月开始更文,大家可以先收。 第28章 这一天, 牧琛依旧早早出了门。 岑乐起来后,吃完牧琛为他温在锅里的朝食,便也背着竹篓出了门。 制胭脂的花最好要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瓣,所以他每天早晨,都会去一趟梅林。 山路走多了, 岑乐现在也能走得稳健了,只是山林的早晨, 温度极低, 即便穿了厚厚的衣服, 岑乐还是觉得寒气会从缝隙里钻进去, 冻得他手脚冰凉, 止不住在发抖。 分卷阅读36 还未走到梅林,岑乐已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又觉得喉咙十分不适,干痒的厉害。 该不是感冒了吧? 微微蹙眉, 岑乐伸手拢了拢衣襟,加快脚步, 走得更快了些。 生病反应来得极快,走到梅林时,岑乐便觉得头也痛了起来, 手脚还有些无力。 寒风呼啸, 天又阴沉沉的,始终不见太阳出来,岑乐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停留, 于是加快了速度,摘下一袋还带着露水的梅花后,匆匆返回了村里。 巧合的是,在村子入口,他又遇到了芸娘。 芸娘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尽管吃力,却走得很是着急。 岑乐认真一看,发现那小孩双颊通红,眼睛紧闭,脸颊出了不少疱疹、水泡,该是出了水痘,得水痘的不能见风,会加剧病情,而以芸娘的脚程,要到医馆,只怕还要费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岑乐便忍着不适,走上前伸手要接过那名男童。 芸娘见是岑乐要帮忙,便提醒:“小宝怕是得了天花,你会被传染的。” 岑乐怕写字耽误时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保持着姿势看着她。 芸娘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咬了咬牙,到底是让岑乐接过,道谢后,又在后面跟上。 两人匆忙到了医馆,青竹看了,连忙将两人请进去,让岑乐将小孩放在里间的躺椅上。 芸娘找不到顾方游,喘了口气,问青竹,“顾大夫呢?” “昨日有人来请师父去看病,师父去了一夜,还未回来。”青竹蹲下-身,替小孩检查了起来。 芸娘闻言,眼底弥漫出绝望。 青竹一边检查,一边询问芸娘:“芸姐姐,小宝是何时出现的症状?” “昨晚晚饭后,小宝说有些不舒服,我没放在心上,只让他先睡下,哪知早晨醒来,他便高烧起来,又长了红疹……都是我,昨夜就该带他来看病的。”芸娘红着眼眶,很是自责。 胡乱擦去要落下的眼泪,芸娘咬着唇,鼓起勇气问道:“小宝他,是不是得了……天花?” 最后两个字,她用足的力气才说出来。 岑乐先前就不舒服了,又抱着小孩跑了一路,此时更觉得头疼欲裂,他本来准备回去休息了,但听了芸娘的话,又看到她透着绝望的眼神,便拿出炭笔和本子,强撑着写下:“你不必太担心了,小宝他应该不是得天花,只是出了水痘,吃几帖药,注意休息,就会好的。” 他小时候得过水痘,后来,也看过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出水痘,他能看得出来,这并非天花。 “真的?”芸娘猛地看向岑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岑乐点了点头。 这时,青竹已经替小孩检查完了,他告诉芸娘,“岑大哥说的不错,小宝不是得了天花,只是出水痘罢了,若是天花,这长疹的地方,应该多分布在额部、面颊、腕、臂、躯干和下肢,我刚才检查了,小宝多集中胸口和后背,而且症状也多有不同,芸姐姐你放心吧。” 闻言,芸娘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青竹洗干净手,又道:“我为小宝开几帖药,芸姐姐你拿回去后,每日三次煎熬给他服下,屋里也要多通风,但要注意不要让小宝再受寒了,水痘并非大病,好好养上六七日,会好的。” 芸娘颔首,“我记下了。” 说罢,她就走到了躺椅边上,蹲下来注视着小宝,眼里满是疼惜,还有一分庆幸。 岑乐病情加重的厉害,他手脚没力气,是扶着门槛,才勉强站好。 这会儿已经没他的事了,他就想向青竹提出要离开,不过他字还没写完,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几名男子和大娘便走了进来。 他们一声不吭,没有任何解释,进来后就分别抓住了岑乐和芸娘,随后拿出绳子绑住两人的手。 岑乐用力挣扎,试着推开要抓他的人,可他浑身都软绵绵的,这一推,根本用不上力气。 芸娘也惊讶,她皱眉道:“无缘无故,你们要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抓住她的几个大娘嘲讽地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非常鄙夷。 医馆外头,已经里三圈外三地围满了人,大家大多是听到消息,过来掺和一脚或是看热闹的,这会儿见岑乐和芸娘被抓出来,丢在地上,他们便看着两人,指指点点起来。 “当初周墨那孩子死活要娶芸娘的时候,我就说了,芸娘的模样太过出众,性格又是不服管教的,将来肯定会不安分,后来我看他们夫妻二人好好的,还觉得自己错了,每次遇见他们,都不好意思,可没想到,今日它到底还是成真了……哎,可怜周墨那孩子一片痴情。” “呸,本来就是个淫-荡的,要我说啊,她早就该被沉塘了,自从周墨死后,她跟村里多少男人眉来眼去啊,害他们都丢了魂,一个个被迷的鬼迷心窍,天天都想着她。”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说是芸娘和这个外乡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牧琛那日会在山里救下这外乡人,好像是因为,他原先是在山里和芸娘幽会呢。” “这么说起来,前几日我也看到他们在村口相会呢,真是不要脸!”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毫无顾虑说得大声,言语之间,尽是对岑乐和芸娘鄙夷,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十分不屑,仿佛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样,言辞凿凿,肯定不已。 芸娘皱紧眉头,她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老人和两名中年人。 这三人都是周氏的族人,老人是周家叔公,另外两名,则是老人的儿子,周家大伯和二伯。 周墨的祖父、爹娘去世的早,故而在周墨死后,周家大伯和二伯便将芸娘赶了出来,再不管她。 “叔公,大伯,二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芸娘质问道,“无缘无故,为何要绑我和岑乐,还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无耻淫-妇,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绑你们?”周二伯指着她,愤怒道,“若是没人来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这守节,都守到野男人身上了,简直不知廉耻!” 芸娘楞了一下。 她这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和岑乐是莫名其妙被人陷害了,但她没做过,所以并不畏惧。 “叔公,你也这么认为?”她面无表情,直视那名老人。 老人板着脸,一言不发,可看着芸娘的眼神,满是失望。 周二伯又道:“你做没做过,心里不清楚吗?人家都告到我们家来了,你不丢人,我们丢人。” 岑乐听着周围的议论,又听着芸娘和周家二伯的争吵,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他不懂自己什么时候和芸娘有奸-情了,他想为自己辩解,可 分卷阅读37 因为不能说话,双手又被反绑在后面,不能写字,根本无从反驳。 岑乐第一次,这么憎恨自己不能说话。 寒风还在吹,吹得岑乐冷得发抖,他的脸颊、嘴唇,已经苍白到毫无血色。 各种声音还在继续,但岑乐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便没了意识。 岑乐的突然昏迷,让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的村民都停了下来,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们又更加变本加厉地谈论起来。 仿佛岑乐的昏迷,就是默认了他们的话一样。 “岑乐!” 芸娘一连叫了岑乐几声,又发现他面颊通红,神智已经模糊不清、失去意识的模样,知道这是生病了,忙对众人道:“他生病了,你们快扶他进去躺下,再找大夫来看!” “这么关心他,还说没有奸-情?”有村民嗤笑,“我看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对啊,谁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又一个人讽刺。 青竹忍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推开人群走进去,蹲下就要给岑乐号脉,但他刚伸出手,指尖还未碰到岑乐,就被人一把拉开了。 “你们做什么!” 两个男人不说话,一左一后牵制着青竹,将他外拖拽,不让他靠近岑乐。 青竹气得满脸通红,“岑大哥是真的病了,再不扶他进去,他会冻死的。” “死了最好,免得祸害别人。”这句话是朱大壮站在人群最后说的,没人注意他。 有人又苦口婆心地劝青竹:“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他是个外乡人,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说不定还是什么杀人放火、大奸大恶的人呢,救他岂不是要脏了你的手啊。” “你们是不是有病!”青竹气到发抖,怒骂,“说岑大哥和芸姐姐通奸,你们谁亲眼看见了?” “我们有眼睛,难道还不会看吗?”这时,人群里一个刻薄长相的大娘开口嘲讽,“他们两人那日在村头,站得那么近,手也握在了一起,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这话说完,得了不少人同意。 然而,这些同意的人,其实也都没真正看到岑乐和芸娘牵手,只是远远瞧见两人都伸出了手,牵手之论,纯粹是陈桂红后面故意传出来的谣言。 芸娘笑出了声:“呵,有眼睛?只怕都是瞎了眼的。” 她为自己辩解:“那日我和岑乐之间,至少隔了三步的距离,怎么算是贴在一起了?而所谓牵手,你们不过是看到我从岑乐手里拿走一个布包,可我们连指尖都没有碰到过,牵手之说,根本是无稽之谈!” “你张口这么一说,有谁能给你证明?”那相貌刻薄的大娘憋着气,再次说道。 芸娘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退缩:“尽管无人能证明,可我和岑乐之间清清白白,绝无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些脏乱不堪的关系。” “那就是没人能证明了?”说话的是周家二伯。 芸娘反问他:“那你说我和岑乐通奸,可有确实的证据?他们嘴里一说,我就真的做了?” 周家二伯憋红了一张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家大伯拦住了,他看了一眼芸娘,厉声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他伸手甩出一个包袱,将它丢到芸娘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定情之物!” 只见那包袱了,放着岑乐给的一小袋玉石,几盒胭脂,以及她编制的首饰。 芸娘像是看笑话一样看他,“这便是大伯你说的证据?” 周家大伯怒道:“你难道还要我给你读读那两封下流至极的信件吗?芸娘,你还要脸吗?” “信?什么信?”芸娘蹙眉。 重新低下头,芸娘仔细看了一遍包袱里的东西,果然看到了两封信件。 她摇头道:“我从未写过和收过这样的信。”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周家二伯瞪着她,“不是你的,它还能自己长脚跑到你家去不成。” “还有这些胭脂,难道不是他送给你的?我已经拿去城里问过了,整个苏州城,没有一家铺子有卖这种胭脂,却在岑乐的住处找到了,而这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他赠与你的信物。” “胭脂不是岑乐给我的。”芸娘否认。 她并不知道岑乐制胭脂的事。 周家二伯冷笑:“不是他,难道你自己买的?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去找城里没有卖的胭脂?” “我——” “行了,都别吵了。” 敲了敲拐杖,周家叔公开口,“芸娘,你别狡辩了,在来之前,我们已经在牧琛大伯和伯娘的陪同下,搜过了岑乐的房间,找到了相同的胭脂,而信件,也找人验过了笔迹,确实有一封信是出自你手,现在,只要再看另外一封信是否是出自这个外乡人之手,便能真相大白了。” 说罢,他就朝站在岑乐身边的两个人示意了一下,他们点头,弯腰从岑乐怀里拿出了本子。 将本子递给一旁一个秀才打扮的中年人,周家叔公道:“李夫子,劳烦您再辨认一下吧。” 李夫子颔首,他拆开信件,又打开本子,低头辨认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抬起头,说道:“这二者的笔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 周家叔公问:“铁证如山,芸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芸娘早在信件出现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预感成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爹,您看这要怎么办?”周家二伯问。 周家叔公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想管了,你们看着办吧。” “那大哥,你说呢?”他又看向周家大伯。 周家大伯看了看芸娘,又看了看岑乐,沉吟道:“按照规矩,寡妇与人通-奸,本该是要浸猪笼的,但芸娘好歹为我们周家生下了孩子,周墨又深爱她……也罢,就将他们二人绑起来送上山吧,他们若是能活下来,那是运气,这件事,我们周家就不追究了。” 他说完,偏头看向一旁的里正,“请您做个见证吧,此事之后,不论芸娘是死是活,都再与我们周家无任何关系,我们周家,不再有这个媳妇。” 里正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青竹在旁边焦急不已,他跺了跺脚,整个人气愤到了极点,可左右都有人钳住他,力气还很大,他根本没法挣脱开,只能眼睁睁看岑乐和芸娘被绑在一起,还堵上了嘴巴。 朱大壮和陈桂红站在人群里,看到这一幕,不禁相视笑开了。 尽管胭脂的事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但效果却比他们原本设想的好,这个结果,他们很满意。 至于是否连累了芸娘,他们丝毫不在意。 — 眼看着芸娘和岑 分卷阅读38 乐就要被送上山,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是顾方游和牧琛一起赶回来了。 两匹马停在人群外,顾方游和牧琛先后下马,然后抱下了脸色发白的陈盛和陈俊。 是陈盛一听闻这件事,就连忙赶去城里,跑到宋家告诉顾方游,而顾方游又找到了牧琛。 看到他们,青竹的眼睛瞬间亮了,“牧哥,师父!” 顾方游看了钳住青竹的两人一眼,吓得两人浑身一僵,连忙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青竹立刻跑到顾方游身边,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快速跟他和牧琛说了一遍。 说完,他又告诉牧琛:“岑大哥生病了,他发了高烧,已经昏迷了……” 青竹的话还没说完,牧琛已经推开了前面拦路的村民,他眼神冰冷,一脸凶煞,吓得村民不敢反抗,没人阻拦,牧琛就径直来到岑乐面前,伸手解开了绳子,又弯下腰将岑乐抱了起来。 芸娘也终于从那子虚乌有的信件中回了神,她站了起来,跟着牧琛一起走出了包围圈。 “站住。”周家叔公率先反应过来,他看着牧琛,话里带着怒气:“这是我们周家的家事,你怀中之人与我周家媳妇通奸,按照规矩,他们要受惩罚,你不能干涉。” 抱进岑乐,牧琛忍着满心的怒火,语气淡淡道:“有什么事,等我将人送进屋里,再回来说。” “你……” 周家二伯正想发火,却被顾方游打断了,他的目光有些冷,似笑非笑道:“等牧琛出来,自会给你们解释,而现在岑乐是我的病人,你们谁也不能带走他。” 他吩咐青竹道:“你进去给岑乐诊治。” “知道了,师父。”没有停留,青竹转身快步回了医馆。 偏头望向芸娘,顾方游的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他轻声问:“你可有事?” 芸娘揉了揉手腕,摇头道:“无事,只是连累岑乐了。” 周家二伯见芸娘和顾方游低声交谈,更是生气,他怒道:“芸娘,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顾方游拧起了眉。 “我并未做错任何事。”芸娘直视周家三人,神情坦荡。 “你以为顾大夫和牧琛回来了,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周家二伯怒火中烧。 芸娘没再理他,而是低下头,自顾自思索着那两封信件的来处,还有为什么会和胭脂扯上关系。 胭脂是顾方游给他的,跟岑乐毫无关系,而信,也不是她和岑乐写的,可是信上又是他们两人的字迹,究竟是谁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害他们呢。 是要害她,还是要害岑乐?她不太明白。 看着周家三人,顾方游忽然问:“你们一直在说的信,可否给我看看?” 周家叔公摆摆手,“只要顾大夫不嫌会污了眼睛,便拿去看吧。” 周家二伯觉得丢人,还有些犹豫,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将信件递给顾方游。 顾方游并不客气,直接打开看了起来,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上面的字迹并非出自芸娘的手。 后面的内容没有再看,他又拿起另外一封,同样的,他也认出了信上的字迹,不是岑乐的。 岑乐用毛笔写的字,他是见过的,与信上的字迹完全不同。 至于信上的内容,更是无比荒唐,芸娘手里的胭脂是他给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顾方游直接对周家叔公说:“周老伯,恕我直言,这信上所言,根本都是一派胡言。” 一旁,周家二伯问:“你什么意思?” 顾方游没先回答他,而是指了指地上的胭脂,问:“这些胭脂,可就是你们所说的证据?” “不错。” 顾方游笑了,“但这些胭脂,并非是岑乐送给芸娘的,而是我送的。”他将实情说了出来。 “什么?”周家三人都惊讶了,顾家叔公道,“顾大夫,这话您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送给芸娘时,还有人看见的。”顾方游道,“村子西边的涂大娘,便是亲眼所见,我当时也送了她一盒,你们不信,可以请她过来问一问。” 对周家二伯示意了一下,让他去请涂大娘过来,周家叔公又问:“可是顾大夫,你的胭脂从何而来的,为什么我们在那外乡人的住处,也找到了胭脂?” 顾方游说:“我的胭脂,是岑乐送给我的,他正学着制作胭脂,出来的成品,一部分送给了我,一部分送给秦家少爷,你如果不信,也可以让人去请秦少爷过来对峙。” 闻言,周家叔公和周家大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沉默了,他们在等周家二伯请来涂大娘。 见这场大戏还有后续,并且情势完全逆转,村民看得津津有味,同时还在小声地议论。 顾方游一直都活得洒脱肆意,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不会在意,故而此时即便听见村民在议论他,他都全当没听见。 这时,牧琛终于出来了,他半扶半抱地带着清醒过来的岑乐重新走了出来。 岑乐还很虚弱,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牧琛的身上,姿势是依偎在牧琛怀里的。 维持着姿势,两人一起走到顾方游身边。 顾方游将信递给牧琛,又低声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和岑乐。 岑乐对着牧琛,很轻地摇了一下头。 ——他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揽紧岑乐的肩,牧琛垂下眼睛,态度很是温柔,“我知道的,我信你。” 视线又扫过所有村民,最后落在周家叔公和大伯身上,牧琛语气笃定:“信,不是岑乐写的。” 有好事的村民问:“方才已经验过,信上的字迹与岑乐所写是一样的,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牧琛道:“就是因为一样,才更能确定这信件不是出自岑乐,是有人刻意伪造出来的。” 他转头交代陈盛:“你去医馆里搬一把椅子出来,再一同取上纸和笔。” “我马上去。”陈盛应了一声,随后按照牧琛的吩咐去搬来椅子,拿来了纸笔。 低下头,牧琛问岑乐:“能写吗?” 岑乐微微颔首,虚弱地笑了下。 从牧琛手里拿过信件,岑乐拿起笔,按照信上的内容,在白纸上重新写了一遍。 看到这幕,周家叔公和大伯面面相觑,不明白牧琛和岑乐的意思。 周家大伯问:“你们这是作甚?” “别着急,等等你们就明白了。”顾方游明白牧琛所想,替牧琛说了一句。 岑乐写得很快,没过多久便抄好了一遍,他放下笔,将纸上的墨汁吹干,拿起递给牧琛。 牧琛接过,转手给了周家大伯,“请看。” 周家大伯带着不解,低下头去看了看,看完后,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又拿给了 分卷阅读39 周家叔公。 周家叔公看完,脸色阴沉的厉害。 岑乐的字迹,与信上的字迹,根本没有半点相似,他们是看着岑乐写的,岑乐根本做不了假。 与此同时,周家二伯也将涂大娘带了回来。 涂大娘证实了顾方游所说的,并不是假话。 “我记得清楚咧,那日顾大夫忽然拿出了几盒胭脂,说要送给我和芸娘,我都五十几岁的人了,拿太多也没用处,就只要了一盒,其他我让芸娘都收下了。我还记得很清楚,顾大夫一共拿出五盒胭脂,我拿走一盒,芸娘那里,是四盒。” 听完话,周家二伯去数了数,摇头道:“不对啊,这里一共是六盒。” 涂大娘最讨厌人家质疑他,板起脸道:“我是不会记错的。” 岑乐请牧琛扶他过去,他蹲下来将每一盒胭脂都打开,最后挑出两盒,“这不是我做的。” 想了想,他又多写了一句:“这是红蓝花胭脂,我做的都是花露胭脂,并且是用梅花所做。” 胭脂的种类,但凡是女子,都能认得出来。 顾方游请出人群里几名年轻的女子,让她们走近去看,看完后,她们都认同了岑乐的话。 这件事情发展到这里,便是鲁莽如周家二伯,也发现了很多疑点,察觉出了不对。 周家叔公和大伯的脸色难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恐怕要问这件事的主谋了。”顾方游的语气徒然转冷,“朱大壮,你跑得这么着急,是想要去哪里?” 朱大壮和陈桂红看到这里,知道情况不好,都想要离开,他们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没怎么引人注意,可顾方游的这一声,直接将大家的视线,都转到了他们身上。 陈桂红一惊,连忙退到了人群里,当起了旁观者,她准备将事情,全部推到朱大壮身上。 被所有人注视着,朱大壮不好再跑,他抿了抿唇,掩下恐惧和紧张,而后回头冲顾方游讪讪笑了下,说道:“顾大夫,你叫我做什么啊,我就是个看戏的,没做坏事啊。” “呵,你倒敢说。”顾方游冷冷地看着他。 恍悟过来,周家叔公问:“顾大夫,你的意思是,是他伪造信件,诬陷芸娘和岑乐有染?” “不止是他。”顾方游的视线扫过躲在人群中的陈桂红,“还有另外一个人。” 陈桂红握着手,咬紧唇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收回目光,顾方游对陈俊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自己身边:“将你之前看到的事,告诉大家吧。” 陈俊双手揪着自己衣角,怯生生走到顾方游身边,在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以后,立即将整个身子都藏到了顾方游后面,只敢露出一点脸来。 将陈俊重新牵出来,顾方游蹲下-身,目光与他平齐,“不怕,我、牧琛、你哥哥都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你只要将你知道的,告诉大家就可以了。” 陈俊抬起眼睛,望着顾方游,很轻地应了一声,然后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 “昨天的时候,我看到朱、朱大壮,”他偷偷看了一眼朱大壮,“他从牧猎户的、伯母那里,拿过一个布包,后面,他就偷偷进了芸姨家里。” 这话一出来,村民们立刻哗然了。 陈桂红周围的村里立刻从她身边退开,看着她的眼神,和朱大壮一般无二。 没料到会被人看见,陈桂红手心冒汗,她极力克制自己的不安,佯装镇定道:“顾大夫,你你让这小孩说出这些话,是打算说,是我和朱大壮联手,一起陷害的芸娘和岑乐?” 她是个厉害的,装得无辜,又顺便趁机告诉众人,陈俊会这么说,很可能是顾方游教的。 顾方游眯了下眼睛,笑了,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拍了拍陈俊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 陈俊渐渐鼓起勇气,“不光是我看见了,燕儿姐姐和信哥哥也有看见。” 这两个人,分别是里正的孙子和孙女,林燕和林信。 里正吃惊,“你是说,我家的燕儿和阿信?” 陈俊小幅度地点头。 里正道:“我回去将他们两个带来。” 他家离得不远,没过一会儿,就抱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林燕和林信看到陈俊,非常高兴,小跑过去一人捏了他一下,捏的陈俊腮帮子鼓了起来。 将两人拉回自己身边,里正问:“昨天,你们可是和陈俊在一起?” 林燕诚实说:“是啊,我们在和陈俊玩捉迷藏。” “那你们看见了什么?有看到朱大壮和牧家大娘吗?”里正又问。 “看到了。”林信说,“牧大娘还给了朱大壮一个布包,说了什么胭脂、信件之类的话。” 周家二伯心急,他插过话问:“你们有看见朱大壮偷进芸娘家里吗?” 林燕点头:“有,芸姨家里我们玩的地方不远,我们看到了,他翻墙跑进去的。” 里正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脑袋,“行了,你们去玩吧。” 重新看向陈桂红,顾方游问:“你还有话说?” 陈桂红努力保持镇定,“我当日的确是给了朱大壮一个布包,但那是我看他掉了,捡起来还给他的,这能够证明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否则就完了。 她的目光落在牧琛身上,表情非常无辜,试图让牧琛帮自己一把,“琛儿,你是知道伯母为人的,你说我与芸娘、岑乐无冤无仇,哪至于如此歹毒,要这般陷害他们?” 牧琛抿着唇,没有答话。 他一直都知道,陈桂红是个瑕疵必报的,而村里间接跟岑乐结过怨的,只有朱大壮和陈桂红。 陈桂红见牧琛沉默不语,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深处隐约带着凶意,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藏不住了,可她不是直接发火,而是掉下眼泪,哭诉道:“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她哭喊着牧江远的名字,替他、替自己委屈道,“远儿,你可真是好的,当年为何舍身救牧琛这个白眼狼啊,害自己变成残废不说,你可知道,他见你娘被人冤枉,都不出面反驳的……” 岑乐抬头看牧琛,缓缓比划:“你还好吗?” 牧琛摇着头,揽在他腰间的手更用了力,“无事。” 牧江远当年救了他,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没有一次忘记,而这十年来,他都在报恩,哪怕是闹到衙门里,他的所作所为,也已无愧天地,没人能够说他了。 果然,陈桂红不提牧江远还好,一提出来,立刻就有村民替牧琛说话了。 “这话你可不能这么说,牧琛这些年来,可没少给你们家银子,你们家那房子,你头上的金簪,还有牧磊读书的银子,哪个不是牧琛出的?” 分卷阅读40 “是啊是啊,要我说啊,就算是你家牧江远好好的,你们家也不一定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可不是,牧琛做得够好了,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的。” 陈桂红被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气满满,理智的弦崩断,她再也忍不住,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们何干,即便我拿了牧琛的银子,但那是应得的,我家远儿因他成了残废,他就该养着我们、供着我们,就是耗一辈子,他也不冤枉!” 围观的村民听到这话,都瞪大眼睛,觉得唏嘘不已。 陈桂红还想说话,可她突然看到了正赶来的牧春生,于是表情一收,又成了委屈无辜的模样。 与此同时,牧春生也挤进了人群里。 牧春生是久久不见陈桂红回来,担心她出了事,才沿路找来的。 一瘸一拐地走到陈桂红身边,牧春生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哭红的眼睛,忙问:“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陈桂红半天没说话,只是掉着眼泪,一个劲儿摇头。 牧春生心疼到不行,他目光凶狠地望向在场村民,“是不是因为你们!” “不是他们。”陈桂红抓住牧春生的手,“我没受委屈,真的,你别生气了。”她虽然在哄着牧春生,可说话的时候,视线却故意往牧琛的方向频繁看了几眼。 牧春生自然看到了,立刻气得发抖,他又记起了新年前的事情,猛地转身走到牧琛面前,扬起手就用力打过去。 牧琛抓住了他的手。 他比牧春生高出很多,此时低下头,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牧春生,硬是让牧春生生出了怯意。 咽了咽口水,牧春生有些底气不足,“牧琛,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顾方游似笑非笑,“牧大伯,这过分的人,可不是牧琛,不然你问问大家,大家都看着呢。” 牧春生蹙眉:“你什么意思?” 还未等顾方游说话,便有好事的村民,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牧春生不敢相信,他回头看陈桂红,“这事,是真的?” 陈桂红哪里会承认,“你也不信我?” 只见她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面色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牧春生赶忙过去扶住她,心软哄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陈桂红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理好思绪了,只听她问牧琛和顾方游,“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和朱大壮联手陷害了芸娘和岑乐,可我问你们,那两封信,我怎么能伪造的出来?先不说我没读过书,就是读过书,会认字,我又要从哪里拿来他们两个人的笔迹模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十三个小时,已累趴QAQ 本来想努力把这部分情节写完的,不过发现做不到啊,就下章继续吧。 依旧是十个红包,么么哒~ ps:谢谢小丢的地雷x2,谢谢“米米”的地雷,比心~ 谢谢读者们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29章 村民听了陈桂红的话, 想了一下,突然觉得挺有道理。 对啊,她要上哪去弄到芸娘和岑乐的字迹? 周家大伯偏过头,低声问顾方游,“顾大夫,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许真不是他们二人?” 顾方游蹙紧眉头,他能够肯定陈桂红一定有参与, 可这个问题, 他也还没弄明白。 他转过头, 去看芸娘和岑乐, 却见他们两个也一样, 是非常不解的。 牧琛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低着头, 看着靠在他怀里的岑乐,担心他的身体。 见众人找不出缘由跟自己辩驳, 都没了话,陈桂红借着牧春生的遮掩, 得意地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朱大壮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也同样开口为自己辩解:“可不是, 我们都大字不识几个,更没地方拿他们的字迹,所以说, 这件事真跟我们没一点关系啊。” “那你偷跑进芸娘家做什么?”周家二伯质问。 “这个……”朱大壮皱着脸,叹了口气,将想好的托词说了出来:“我近来手气不好,钱都输了干净,正好前几日看见过芸娘拿了十几两银子回家,一时起了贪念,想着去摸出来用用。” 他的话音落下,村民立刻唏嘘起来,忍不住骂他。 朱大壮掏了掏耳朵,趁机又说,“是,我这人确实是个混子,但陷害人这种歹毒的事,可是干不出的。” 事情发展,陷入了僵局。 没有人有更加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是朱大壮和陈桂红伪造的信件。 见自己得了理,朱大壮开始得理不饶人了,“顾大夫,你将这天大的脏水泼到我身上,我可不干的,我要你给我道歉,再补偿我声誉的损失费用,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芸娘突然抬起头,语气冰冷,“不对,你拿到过我的字迹。” 周家叔公问:“芸娘,你想起什么了?” “我先前在顾大夫的医馆帮忙,青竹顾不过来时,我便会帮忙写药方。”芸娘回忆说:“初三那日,顾大夫开放义诊,来了很多人,我记得那日,我替陈翠萍写过一张药方。” 陈翠萍是朱大壮的媳妇。 “你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住在顾方游隔壁的一名大娘说,“那日我看她站在医馆门口徘徊,一直没有进去,还问了她一句。” 朱大壮又开始慌了,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连续咳了好几声。 终于停下后,他借声壮胆,大声囔囔道:“就算这样,我又要从哪里弄到岑乐的字迹?” 牧琛轻声问岑乐:“你的字迹有给过谁吗?” 岑乐回想了一下,告诉他:“前几日,我看陈俊和陈盛喜欢读书,本想送给他们几本书籍,可他们怎么都不肯要,我便给他们各抄了几首诗,他们两人,总不会故意害我的。” 他唯一用炭笔写字又送给别人的,只有这一次。 牧琛想了想,招呼陈盛和陈俊过来,弯下腰问他们:“岑乐给你们的诗,都还在吗?” 陈盛点头:“在的,我一直放在身上。” 说着,他就从怀里拿出了两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牧琛又看向一旁的陈俊,“你的呢?” 陈俊没有回答,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一声不吭。 陈盛皱起了眉,“陈俊,岑大哥给你的诗呢?” 陈俊的肩膀抖了抖,过了半天,他才小声地说:“我给牧猎户的伯娘了,她用糕点跟我换。” 牧琛听完,抬头去看陈桂红。 陈桂红没有慌张,她冷冷地看着陈俊,反咬了一口,“你这小孩,怎么开口就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偷偷拿了我的糕点,怎么反赖到我身上了?我当时看你是个孤儿 分卷阅读41 ,觉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了,如今你居然还诬赖我,小小年纪就这么谎话连篇,果然是没有爹娘教养的野孩子。” 陈俊的眼眶通红,“我没偷糕点,也没撒谎。” 陈桂红冷笑,“呵,谁能证明,再说,我怎么知道你身上有岑乐的诗,还专门找你换?” 陈俊憋红了一张脸,又说了一次,“我没撒谎!” 陈盛心疼地抱住自己弟弟,拍着他的肩膀,又狠狠地瞪着陈桂红,“我们虽然没有爹娘,可是绝对不会撒谎,更不会随便偷人家东西。” 陈俊躲在陈盛怀里,发着抖,他年纪小,受到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冤枉,又听见周围人的指责,整个人都难过到不行,他的心理受到影响,嘴里不停翻来覆去地说:“我没偷东西,没有撒谎……” 顾方游眉头紧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牧琛也沉下了脸,他擦掉陈俊的眼泪,道:“别怕,我信你。” 牧春生一听,立刻就炸了,“牧琛,你这意思是你伯母说谎,故意冤枉了他吗?” 朱大壮添油加醋,“这不就是了,我看啊,他已经认定我们就是恶人了。” 陈桂红又开始哭,她趴在牧春生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芸娘看了看朱大壮,又看了看陈桂红,突然开口:“报官吧。”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一声雷,把大家全部震住了,谁都忘记要说话了。 周家二伯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阻止,“别,不能报。” 他脸色难看,又对芸娘说:“这报了官,多丢人啊,我们周家,实在丢不起……” 周家大伯也道:“芸娘,报官不是简单的事,你自己还要挨板子,还是我们自己处理吧。” 大燕法律规定,越级上告、子告母父、寡妇被冤通-奸上告等,击鼓鸣冤者,都要先受五大板。 芸娘态度坚决,“不,就是要挨板子,我也要报官。” 说罢,她转头看岑乐,问:“岑乐,你认为呢?” 岑乐虚弱一笑,也毫无惧意,“我同意。” 周家大伯和二伯对视一眼,忧心忡忡,他们纷纷看向周家叔公,“爹,您看,这……” 周家叔公神情严肃,“芸娘,你真要这么做?” 芸娘自嘲一笑,“叔公,为证清白,我别无选择,人言可畏啊。”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桂红身上,语气缓缓,“今日这件事,如果不查的水漏石出,抓到幕后之人,只怕我要一直担着淫-荡下贱,和人通-奸的污名,被大家唾弃,小宝还小,我不想让他在指指点点中长大,我与岑乐关系清清白白,相信只要县官一查,便能知晓。” 闻言,周家叔公长长叹了口气:“既然你坚持,就报官吧,只是芸娘,此事之后,你便来周家拿休书吧,我们周家,实在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了。” 芸娘笑得苦涩,她朝周家叔公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了。” 再直起腰时,芸娘已经掩去脸上的悲,她对里正说:“劳烦林叔陪我和岑乐走一趟县衙了。” 里正叹气:“也罢,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陈桂红等人,一起被请回了县衙。 证物也被呈堂了。 跪在公堂上,陈桂红真的紧张了,她两只手交握着,背上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坐在明镜高悬的下方,知府面容威严地注视着芸娘和岑乐,“本官再问一遍,你们当真要告?” 芸娘毫无惧意:“是,民妇有冤,不得不报。” 岑乐无法言语,但也坚定地点了头。 知府道:“如此,各自领罚吧。”话音落下,他便掷出了一支红头签。 几名堂役上前,准备将岑乐和芸娘按到。 牧琛下意识抬手,挡住了堂役的手。 “你是何意?”知府看着牧琛,“你可知扰乱公堂,可是大罪!” 牧琛直视知府,“请大人见谅,但岑乐才受风寒,非常虚弱,若是要受下这五大板,只怕会伤及性命,草民斗胆,愿意代他受过。” 岑乐心里感动,可他让牧琛替他受罚。 他摇摇头,比划道:“无事的,我还坚持得住,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牧琛看着他,目光灼灼,眼底的情意,再没有遮掩,“为你,我心甘情愿。” 岑乐被牧琛眼底的深情震惊,心情、思绪一时混乱无比,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乱糟糟的心绪,刚想再说什么,牧琛却不看他了。 “请大人允许!”牧琛朝知府磕头。 知府看了岑乐一眼,见岑乐确实头冒虚汗,面色发白,一副病的严重的模样,因不想闹出人命,思索了片刻,到底是同意了。 堂役再次上来,将芸娘和牧琛按倒,举起木杖就往下打。 只是这板子打得不算太重,他们也知这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不会用尽全力,都会手下留情。 顾方游虽然也想代芸娘受过,可于情于理,他现在都不能站出来,否则更是坐实了芸娘不守节的事实,落下话柄给人,因此,他只能站在一旁,望着芸娘紧张和担心,却无能为力。 五下板子挨下来,芸娘已经冷汗连连,可她挨得甘愿。 牧琛皱紧眉头,待压着他的堂役离开,便重新跪好,又安慰岑乐:“别担心,不疼的。” 说完,他还勾了勾唇,对岑乐笑了笑。 看着牧琛温柔的眼神和强忍着疼痛露出来的笑,岑乐心里泛酸。 刚才牧琛被打的时候,他心底超乎寻常的担心和紧张,让他终于不再茫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喜欢上牧琛了啊。 牧琛和岑乐两两对望,让在外头围观的村民,都忍不住议论起来,觉得两人不对。 听着外头围观的村民闹哄哄的,知府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村民受了惊吓,立刻闭上了嘴巴。 知府低头,看着跪在堂上的几人,又看了看案头的状纸,开始审问起来。 大家所言,基本都和在村里时相同。 陈俊躲在陈盛怀里,害怕极了,他不敢抬头,被问到时,更是结结巴巴的,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说自己没有撒谎,更没有偷东西。 知府颔首,他又拿起了案上的两封信,问:“这两封,可就是伪造的信件?” “是。”芸娘忍着痛,声音很轻。 知府交代一名衙役:“你去请归云书院的岑夫子过来。” 岑夫子年少时,曾是江南几大才子之一,最擅长便是书法,他曾经一个人模仿了近百人的字迹,惟妙惟肖,连字迹本人都赞赏有加,谈及对书法字迹的研究,没人比他更有说话的权利。 而且他曾经官至太傅,做了太子的老师,后来因为家中遭遇变故,他受 分卷阅读42 了很大的打击,这才递了辞官的折子,回到苏州开了一家书院,但四面八方的学子,全都慕名而来。 牧磊现在就在他的书院读书,是他的学生。 — 衙役领着岑夫子,很快就回来了。 岑夫子如今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顾方游时,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 他刚想开口唤顾方游,顾方游已经先一步对他摇了摇头。 岑夫子眼神闪了闪,心下了然,没有再看他。 知府吩咐人搬来一张凳子,“岑夫子请坐。” 岑夫子依言坐下。 陈桂红偷偷看了岑夫子一眼,心下大骇,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没有到陈桂红的变化,知府重新看向芸娘和岑乐,让他们照着两份伪造的信件,当场再写了一遍,然后让衙役一起交给了岑夫子。 为了更加直观,岑乐写了两份,一份是用炭笔书写,一份是用毛笔书写。 岑夫子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道:“并非出自他们之手。” 知府道:“据本官所知,精通仿写他人字迹的人,少之又少,放眼整个苏州城,不过十几人,不知您可否认得出来,这两封伪造的书信,是出自他们谁人之手?” 岑夫子摇头,“谁也不是。” “那?”知府有些着急,如果连岑夫子都认不出来,这案子可就难办了。 岑夫子叹了一声,无奈道:“这是我的一名学生,牧磊所写,我认得他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 otz,还是差了点,下章保证结束这部分,爆字数也一定写完,大家别着急! 嗯,提前庆祝,今天十五个小红包2333 ps:谢谢“米米”,“晓安”,“泡泡”,“秋秋的秋”,小丢,小展,黑黑的地雷,超级爱你们,比心~ 谢谢读者的营养液,有点多,就不贴啦,么么~ 第30章 岑夫子的话音落下, 陈桂红就浑身一软,面色变得惨白,身子也晃了晃。 牧春生忙伸手扶住她。 他并不知道陈桂红这是心虚的反应,只以为是因为牧磊也无辜被拖下水一时气愤过度所致。 抬手指着岑夫子,牧春生怒道, “你不要信口开河,这件事与磊儿有什么关系, 你这般平白无故冤枉他, 我要告你!” 岑夫子皱起了眉。 知府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牧春生, 公堂之上, 不可大声喧哗!” “大人,我要告他诬蔑我儿子!”牧春生没有停下, 还在大声控诉。 知府沉着脸,再拍了一次惊堂木, “牧春生,你若再喧哗, 我便打你十个大板,治你一个扰乱公堂的罪名。” 一听要打板子和治罪,牧春生这才露怯, 不情不愿闭上了嘴巴。 见牧春生终于消停了, 知府就移开了视线,然后对岑夫子拱了拱手,“牵连您受委屈了。” “无事。”岑夫子说, “大人你接着断案吧。” 知府颔首,问道:“你为何说这信件,都是出自牧磊之手?” 岑夫子解释道:“牧磊的笔法厚重,而且在竖钩的部分总会向内微弯,形成一个小半圆,非常特别,这两封信上他虽然竭力避免了,可习惯难改,有几个字,还是能看的出来。” 将手上信件重新交还给知府,岑夫子说,“大人可以派人去书院取来牧磊的作业,将作业与信上的字迹对比一下,便能一清二楚。” 闻言,知府就示意两名衙役去取,再将牧磊,也一并带来衙门。 — 牧磊此时还不知伪造信件的事情败露,他正在书院和同窗谈笑风生。 两名衙役登门时,他并不知是要找他,还好奇是谁犯了事,和人一起围观。 直到衙役在众人面前报出他的名字,又找教学的夫子拿走了他的作业,他才惊讶起来。 去衙门的路上,牧磊试图向两名衙役打探知府传他去衙门的原因。 他问道:“两位差役大哥,不知道知府大人让你们传我去衙门作甚?” 两名衙役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大人会传你过去自然是有事,问那么多做什么。” 见衙役避之不答,牧磊又试了几次,可完全撬不开他们的嘴,他只好放弃。 没能打探到任何消息,牧磊一颗心七上八下,思绪也一直混乱,一路都在不断推翻自己的猜想。 ——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犯了什么事,需被请去衙门。 直到走到衙门外,看见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大多都是村里的人,又隐约听见他们提及芸娘、岑乐等人,他才猛地记起来,不久之前,他按着芸娘和岑乐的字迹,帮忙伪造过两封信。 这时,村民中有人发现了衙役和牧磊,便一一传开了,于是大家纷纷让开,空出了一条路。 衙役带着牧磊,走上公堂,又将拿到的作业,呈递上去给知府。 上了公堂,牧磊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岑夫子,又看到跪在地上的自家爹娘,牧琛、岑乐,芸娘等人,面色微变,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该不是信件上的字迹,被认出来了吧? 不可能的。 绝对不会有人能认得出来是他写的,他已经将书写的习惯,全部改掉了。 想到这里,牧磊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把握,逐渐镇定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大骂陈桂红和朱大壮愚蠢——他们怎么能让这件事闹到公堂上来。 见牧磊还站在原地,师爷厉声道:“牧磊,见到知府,还不下跪!” 牧磊迅速回神,慌忙跪下,“请大人恕罪。” 他现在还没考取秀才,身上没有功名,见到知府,不能不跪。 见牧磊被传唤过来,陈桂红很担心,又很愧疚,她紧紧盯着牧磊,小声喊道:“磊儿。” “娘,别说话。”牧磊冲她摇了摇头。 知府看了一眼牧磊,没有计较,他拿起案上的作业,淡声问:“这可是你的?” “是学生的。”牧磊垂下眼睛,恭敬回答,态度非常配合。 淡淡地“嗯”了一声,知府便低下头,打开信件和作业,照着字迹对比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岑夫子方才说的几个相同点。 他又将作业与信递给主簿和师爷,示意他们也辨认一下。 主簿和师爷看完,对知府点了点头。 心里有了答案,知府重新看向牧磊,又问:“这两封信件,你可认识?是否是你所写的?” 他让衙役将信拿给牧磊看。 牧磊自然不会承认,“大人,这信学生从未见过,更不是学生所写。” 闻言,芸娘和岑乐都皱起了眉。 牧琛正想要帮岑乐翻译手语,但顾方游却先一步对他们摇了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分卷阅读43 岑夫子看着牧磊,眼里是浓浓的失望。 知府眯起眼,开口道:“本官再问你一遍,这信是否是你所写?” 牧磊心里已经非常确定没人认得出来,因此他表情不变,非常坦荡,“不是。” 知府一改和善,突然拍起惊堂木,语气转冷,“牧磊,你当本官是眼瞎的吗?” 他将作业用力丢到牧磊面前,厉声道:“你来之前,岑夫子已经仔细辩过,确定信就是出自你手,而方才本官也按照岑夫子所提,在你的作业里,找到了与信上的相同之处,你还想狡辩?” 牧磊手心冒出了冷汗,但他面上仍是努力维持镇定:“大人,学生不敢说谎,这信确实与学生无关,学生自小熟读圣贤书,哪里敢写如此露-骨的话,只怕是老师不小心认错了。” 牧春生帮忙说道:“大人明察,我家磊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那个狗-屁夫子瞎了眼睛,自己辩不出来,胡乱栽到我儿身上的!” 这句话让岑夫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此时若不是在公堂之上、共目睽睽之下,他都要骂人了。 知府同样恼怒,这句话不是摆明也在骂他吗? 师爷一直在一旁观察,到现在,已经大致将每个人的性格都摸了透彻,他见眼下案子完全进展不下,僵持在这里,便凑到知府耳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知府沉吟了片刻,下一瞬,他又拍了一次惊堂木,“既然证据确凿下你还妄想狡辩,不肯承认,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上刑具!” 他并非是真的要对牧磊严刑逼供,只是准备用计,激一激牧磊,让他老实交代。 很快,刑具就上来了。 这刑具不知用了多少年,上头血迹斑斑,看起来非常恐怖。 两名堂役一左一右按住牧磊,又两名衙役上来,粗鲁地将他的手脚都套入夹具中。 陈桂红哪里想到会变成这样,更舍不得牧琛受刑,她目眦尽裂,猛地扑上去要推开堂役,可她哪里推得动,反而又被抓起来,按在了地上。 她眼泪直掉,哭喊求饶,“大人,您不能这样啊,我儿还要考取功名,手万万不能废了啊。” “让她闭嘴。”知府听得头疼,他摆了摆手,随后按着陈桂红的衙役立刻就将她的嘴捂住了。 牧春生想要阻止,也同样被按倒,毫无反抗之力。 朱大壮跪在后面,看到这里,冷汗已然出了一整身,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看着自己的手脚都被夹住,牧磊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住,他的脸色发青,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知府拿起一支红头签,冷声再问:“牧磊,本官问你,你承不承认?” 牧磊哪里有那么硬气,他自小娇养着长大,累活苦活都没干过,半点疼都受不住,这会儿再不坚持,连连点头,“大人饶命,学生说实话了。” 知府将红头签放回去,“说吧。” 牧磊交代:“这两封信,确实是学生写的,但并非是学生自愿的,而是被逼迫的,大人明鉴。” “是谁人逼迫你?”知府换了个姿势,疑惑问。 牧磊回头,指向朱大壮,“是他。” 收回手,他又继续,“是朱大壮当日因岑乐受了牧琛的屈辱,才想出这条毒计,他不敢害牧琛,便要害岑乐,这件事与学生无关的,学生只是被他所逼,不得不写啊。” 朱大壮听完,立刻就炸了,“我呸,明明一切都是你娘策划的,你也一点不无辜!” 朱大壮已经被那刑具吓得再不敢撒谎了,何况这件事承认下来,最多就是吃两三个月牢饭,但要是被那刑具一夹,恐怕是要断手断脚的。 他又不傻! 这时,堵住陈桂红嘴巴的衙役早已松了手,也不再禁锢着她,陈桂红立刻反驳:“胡说八道,此事明明是你威胁我们母子,我们才不得不帮忙,如今你竟然倒打一耙……” “你放-屁!” 朱大壮和陈桂红开始互相对骂,自己内讧了起来。 可怜牧春生哪里见过这样泼辣、粗俗无比的陈桂红,此时傻傻愣愣的,完全忘了要帮忙。 芸娘凭着一个信念,忍着伤痛坚持到现在,此时见真相大白,终于放松下来,彻底昏死过去。 顾方游面露慌张,他再不顾礼仪上前抱起了芸娘,要带去她去医馆。 知府看了,也不拦他,而是示意衙役放人。 岑乐和牧琛还需要留下。 岑乐也很担心牧琛,“你和顾大夫一起走吧,去看大夫。” 牧琛身体强壮,这三个板子,还是挨得住的,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并没有多严重,而且他哪里放心让一个人待在公堂,于是摇了摇头,又抓住了岑乐的手,“我没事,你别担心。” 手被牧琛握着,岑乐的耳根微微泛红,但他到底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两人紧靠着,手牵在了一起。 另一边,朱大壮和陈桂红还在争吵,两人一口一句脏话,听得人实在不舒服。 知府脸色难看,他连拍了三下惊堂木,怒道:“都给本官安静!” 陈桂红和朱大壮这才安静下来,可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恨不得上去掐死对方。 朱大壮被陈桂红颠倒是非的言语气到脑袋疼,这下再顾不上其他,跟倒豆子似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禀报了知府,最后,他又交代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正是说芸娘和岑乐在村头相会的那个刻薄长相的大娘,姓徐,村民都叫她徐寡妇。 徐寡妇被宣上公堂。 知府面露威严,“徐氏,你可知罪?” “民妇知罪。” 徐寡妇是从头看到尾的,自知辩解没用,此时完全不敢隐瞒,跪在地上,什么都承认了。 有了徐寡妇的证词,这件案子算是全部水落石出了,朱大壮和陈桂红互为主谋,判了三个月的牢,而徐寡妇和牧磊助纣为虐,二者视为帮凶。 徐寡妇只动了嘴皮子,所以只需打五大板,而牧磊伪造信件,也被判了一个月的牢。 同时,岑夫子也将牧磊逐出了书院。 判决下来,陈桂红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忙跪到牧琛面前,苦苦哀求,“琛儿,你替伯母向岑乐和芸娘求求情,我不想坐牢啊,看在你堂哥曾经救你一命的份上,你替我说几句话吧。” 闻言,岑乐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牧琛。 牧琛低头看了一眼犹如疯妇的陈桂红,更紧地握住了岑乐的手,“倘若我和顾方游没有赶回来,岑乐和芸娘就都死了,伯母,这是你欠芸娘和岑乐的,应该要受此责罚,我不会为你求情。” 看牧琛态度决绝,陈桂红破口怒骂道:“好你个混账东西,枉远儿舍命救你,落下一身残疾,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早知你是 分卷阅读44 这样的白眼狼,当初你跪下请罪,我就该打死你的!” “伯母,救我的人,是堂哥,我从未忘记这份恩情,可是,这十年来,我已经不欠你们了。” 知府没耐心听这些家常,吩咐衙役,“将人带下去。” 衙役听完,恭敬颔首,两人一个,将朱大壮、陈桂红、牧磊都押了下去。 陈桂红还在继续叫骂,并且一声比一声难听,不过很快,她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了。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三个人的戏份就到这里,后面牧江远还要出来一下,算是这个副本的收尾。 然后,开启发家致富、谈情说爱新副本。 嗯,这章十个红包,么么哒~ ps:谢谢“米米”、“秋秋的秋”的地雷,比心~ 谢谢读者灌溉的营养液,爱你们~ —— 又到推文时间,我家萌萌基友都写的超级棒,比我好多了哦,可以去围观! 1.——by:苏景闲(这是一个卦盘成精疯狂甜蜜秀恩爱的故事,基友甜文小能手哒) 2.——by:孟冬十五(和我一样是古耽种田文,不过基友写得比我好多了,hahahaha) 第31章 案子水落石出, 该问责的都被问责,没了热闹看,围观的百姓就各自散了。 由于替岑乐挨了五大板,牧琛现在最多只能勉强站着,要走路或者坐下, 都不容易,这样的情况, 要回村子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岑乐就让陈盛去请来两个人, 帮忙抬着牧琛去了最近的客栈。 住进客栈后, 他又让店小二去帮忙请来大夫。 由于牧琛伤的比较隐蔽, 大夫来了以后,岑乐就让陈盛和陈俊先出去, 自己则留下来帮忙。 牧琛趴在床上,厚实的外衣已经被岑乐脱下, 只留了一身薄薄的里衣。 怕牧琛会受凉,岑乐又出去多要了两盆炭火, 然后还要了一盆热水。 大夫替牧琛检查了一下,大致清楚伤情后,便对他说道:“由于没有及时就医, 你的伤口处已经与裤子完全黏在了一起, 待会儿处理的时候会有些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牧琛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大夫你处理吧。” 见牧琛已经做好准备,大夫就低下头,开始处理伤口。 岑乐站在旁边,随着大夫的动作,看清楚了牧琛的伤,又心疼又愧疚,心里难受的厉害。 这伤,本来是该落在自己身上的。 这时,大夫的手忽然用了力气。 牧琛猛地皱眉,他咬牙忍下了疼痛,却出了一身的汗,额上的汗水都要进入眼睛了。 看到牧琛满头大汗,岑乐连忙跑去拧了一块干净的巾帕,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替牧琛擦拭。 牧琛看向岑乐,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无事的,你别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痛极了。 “抱歉,都是因为我。”岑乐攥紧手里的巾帕,坐下来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牧琛望着他,眼神既温柔又深情,“待在我身边,让我握着你的手,这样,我就不觉得疼了。” 岑乐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本就因为生病而发红的脸又变得更红了。 静静地看着岑乐,牧琛低声再问了一遍:“让我握着你的手,可以吗?” 迎着牧琛毫不遮掩的眼神,又看他额头的虚汗,岑乐抿了抿唇,缓缓将手放到了牧琛掌心里。 牧琛嘴角的笑意加深,心情飞扬了起来,他将手掌一收,紧紧握住了岑乐的手。 牧琛体热,手心很烫,岑乐因为生病,整个人都在发热,手心也在发烫,两人这么握在一起,彼此的掌心都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其实不舒服,可却谁也没有选择松开。 一旁的大夫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因此分心,他满头大汗地除掉最后一层布料后,牧琛的伤口,终于彻底露了出来。 擦去渗出血,涂上金疮药,大夫这才洗净了手,走到桌旁,拿出纸笔,写下两张药方。 一贴内服,一贴外敷。 将药方递给岑乐,大夫收了银子,便离开了客栈。 岑乐怕牧琛会需要帮忙,不好离开,想了想便唤来陈盛,将方子给他,又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请他再跑一趟药铺抓药。 陈盛点头,转头交代陈俊不要乱跑后,就抓着药方飞快跑了出去。 陈俊的胆子本来就小,之前的事,他现在还没缓过来,见陈盛离开,紧张不已,眼圈立刻红了。 岑乐怕陈俊再哭,便拉过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叫了份糕点上来。香味充斥房间,岑乐又喂他吃下一块糕点,他才渐渐放松下来,坐在旁边,安静地吃东西。 安抚好了陈俊,岑乐便重新回到床前。 牧琛睁开眼睛,又再次握住了岑乐的手。 岑乐看了牧琛一眼,没把手抽回来,他靠着床沿坐下,又拿出纸笔,写道:“好一些了吗?” “嗯,好多了。”牧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语调温柔无比。 岑乐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睛,“你其实不必这样的,我能够挨下那五大板。” “我很庆幸,这五下板子,不是落在你身上。”深深注视着岑乐,牧琛缓缓开口,“倘若是落在你身上,我只会比现在更疼。” 牧琛话里包含的温柔和情意,让岑乐心跳加速,忍不住红了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牧琛脱口道:“我喜欢你。” 他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岑乐猛地抬起头,他没料到牧琛会这么直白,完全怔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牧琛凝视着岑乐,语气很轻,“你可以试着接受这份感情,试着接受我吗?” 岑乐没有回答,他呆呆看了牧琛半晌,突然低下头,将头埋在膝盖里,露在外头的耳根,红的非常厉害。 而他的一只手,也还被牧琛握在手里,并没有抽回来。 这会儿,岑乐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晕,思绪很乱。 刚才在衙门里时,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心意了——他喜欢牧琛。 可是尽管清楚了自己心意,也察觉到牧琛的心意,但这么突然被告白,他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不会逼你接受我。”轻轻揉了揉岑乐的头发,牧琛眼眸深邃,语气温柔无比,“我喜欢你,爱慕你,如今我告诉你我的心意,只是想将这份感情传达给你,让你知道为了你,任何事我心甘情愿,你不必因为我替你挨了板子,而觉得愧疚和自责。” 闻言,岑乐的心里忍不住发甜,从小到 分卷阅读45 大,牧琛是唯一一个,会不计回报、不计生死地对他好。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牧琛的目光,“你不怕我其实是坏人,身份来历,皆是欺骗你的吗?” “你不会。”牧琛说的笃定,“何况你骗我做什么呢,我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唯有的仅剩下这一条命,你如果只是要我的命,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接近我?” 岑乐被逗笑了,他沉默了片刻,认真写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牧琛也笑了,“好,我会等你。” — 陈盛很快就抓好药回来了。 岑乐接过药,向陈盛道谢后,便拿着药去向掌柜借了厨房,给牧琛熬药。 岑乐自己也还病着,熬药的时候,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苦涩药味,整个人难受的厉害,他面色发白,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吐出来。 陈盛发现了,沉默地走过来,接过了剩下的活。 岑乐去打了一盆清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好一些,重新回到厨房里。 陈盛抿了抿唇,忽然道歉,“岑大哥,对不起。” 岑乐疑惑地看着他。 陈盛咬着唇,说:“都是因为我弟弟,才会让你和芸姨遭受这次劫难,你可以怪我们的。” 岑乐摆摆手,想告诉陈盛,不是他的错。 ——即便陈俊没有被糕点诱惑,把字给陈桂红,陈桂红肯定也有其他方法,拿到他的字迹。 陈盛继续说:“以后,岑大哥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拼尽全力帮忙。” 岑乐沉吟了会儿,点了点头。 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只会让陈盛心里更加愧疚,那倒不如答应,后面他就要开始卖胭脂了,胭脂他不打算放到其他铺子寄卖,因此肯定很多地方,需要人帮忙。 —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药就熬好了。 岑乐端着药,回到了房间。 牧琛看见岑乐,便一改眉头紧锁的模样,又浅浅地笑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岑乐鼻头有些泛酸。 他抿唇沉默着,走过去坐下后,就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牧琛喝下药。 喂完了药,岑乐又给牧琛端了一杯水,让他漱漱口,去掉口腔里的苦涩味道。 要将茶杯放回桌上时,岑乐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是及时扶住了圆桌,才没有栽倒在地。 “岑乐!”牧琛满是焦急。 “我没事,只是没站稳。”岑乐缓过来后,比划着告诉牧琛。 牧琛却没能放下心,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岑乐,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眉头皱了起来。 岑乐脸色很差,他的一张脸白的过分白,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 他早上就病了,后来昏过去后在地上躺了许久,好不容易醒来又勉强撑着来到衙门,历经了一场审问,再来又照顾牧琛,前后花了三个多时辰,完全没能休息,这会儿已经非常严重了。 他头痛欲裂,又恶心想吐,可是不想让牧琛担心,所以一直忍着。 牧琛想尝试着站起来,岑乐发现了,蹙眉比划道:“你做什么,大夫说,你还不能动的。” 看了看岑乐,牧琛的话语难得强硬起来,“那你也过来躺下休息。” 床是够大的,再躺上一个人都可以,然而要和牧琛同床,却让岑乐有些犹豫。一是怕碰到牧琛的伤口,二是刚刚知道了彼此的心意,他此刻有点尴尬,还有几分羞涩。 见岑乐不动,牧琛作势又要起身。 “你别动!”岑乐连忙阻止他,沉默了半晌,终于不再纠结,走到床边爬到里面躺下。 躺下后,岑乐后知后觉开始气恼,觉得自己干嘛要听话,于是又翻身背对着牧琛,不想理他。 望着岑乐的留给自己的后脑勺,牧琛眼底溢出一丝笑意,心情十分愉悦。 抓过被子给岑乐盖上,牧琛轻声道:“休息吧,我陪着你。” 被窝里暖和,牧琛又好好地在身边,岑乐这才觉得安心下来,渐渐地,他觉得有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闭眼睡了过去。 听着岑乐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牧琛的嘴角忍不住一点点上扬,英俊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岑乐的耳朵和脸颊,然后又伸到被子里,再次牵住了岑乐的手。 维持着这个姿势,牧琛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定了五点的闹钟起来码字,结果六点半开始疯狂跑厕所……拖到现在,对不起QAQ 嗯,明天继续。 ps:谢谢素素和“米米”的地雷,谢谢所有灌溉营养液的读者,比心~(づ ̄3 ̄)づ╭ 捉虫【11.7/17:27】 第32章 大概是今天接连发生太多事, 使人身心俱疲,再加上身体不适,所以岑乐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等他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好好休息了,有了充足的睡眠, 清醒以后,岑乐的病虽然没好, 烧还没退下去, 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 不仅头疼减轻了, 也不会再觉得胃里翻搅, 恶心想吐。 目视着上方,岑乐平躺着, 他缓了缓神,等自己完全精神了, 就从床上起来,开始洗漱做事。 和岑乐同床一晚, 牧琛也同样精神很好。 尽管因为伤口疼痛,又无法动弹只能维持一个姿势,他几乎一个晚上没睡, 可岑乐睡在身边, 他能一个晚上看着岑乐,听着岑乐平稳的呼吸声,能一直牵着岑乐的手, 他的心情完全是飞扬的状态。 心情好,精神自然也会好。 怎么会那么喜欢呢? 牧琛没去想,也懒得去想,喜欢便是喜欢了,哪里还需要去追究怎么喜欢、到何时喜欢上的。 有这个功夫,他不如多看岑乐一会儿呢。 — 牧琛伤处特殊,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一切便都需要岑乐帮忙。 岑乐一点都不嫌麻烦,从洗漱穿衣,再到吃饭换药,全部一手包办,没有皱一下眉头。 唯一就是牧琛要解手的时候,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若是不知道彼此的心意,没有告白还好,可是偏偏牧琛昨天告白了,并且深情款款的,这样的情况下,再帮这样的忙,不论是牧琛还是岑乐,难免会多想其他。 洗净手,岑乐在桌前坐下,但脸颊的红晕一直退不下去。 一连喝了好几杯茶冷静,他才压下心头的躁动,可却不好意思回头去看牧琛。 这么独自坐着,着实有些无趣,可胭脂没带,编织绳没带,岑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岑乐忽然觉得喉咙不适,不禁俯身咳嗽了起来,咳完,头又疼了起来。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岑乐 分卷阅读46 皱着脸,有点郁闷。 早知道,他昨天进城的时候,就应该让青竹给他一些药的。 牧琛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岑乐,不舍的移开一下,这会儿看见岑乐咳嗽地厉害,又难受起来的模样,忍不住蹙眉道:“你的身子还虚弱,现在也没事做,上床来休息吧。” 岑乐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可是身体确实不舒服,想要躺下,于是沉默了会儿,还是同意了。 至于刚才的尴尬,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脱下鞋子,又脱掉厚重的外衣,岑乐越过牧琛,爬到了里面躺下。 被窝很暖,躺在里头,岑乐觉得自己一下就暖和了起来。 牧琛稍微侧了一点身,然后伸出手,放到岑乐的额上试了试温度。 很烫。 皱了皱眉,牧琛道:“还是高烧,你要看大夫的!” 岑乐将棉被盖到脖子下,听了话,微微颔首,“嗯,若是下午再退不下去,我就去看。” 事实上,从小到大生病的时候,岑乐都大多是靠着自己熬过去的,孤儿院的资金不足,院长即便有在做其他工作赚钱补贴,可孤儿院里有十几个孩子,十几张嘴,最多也只是刚好够用,再多便没有了,所以只有真的严重,完全熬不过去了,才会去看医生。 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盯着岑乐看一会儿,牧琛才“嗯”地应了一声,然后收回手,在被子里轻轻握住了岑乐的手。 岑乐的耳根一红,他试着挣脱了一下,没抽出来,便又用一只手比道:“你松开。” 牧琛摇了一下头,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岑乐瞪了他一眼。 脸上浮起一抹浅笑,牧琛笑着耍赖,“我的伤口有些疼,而握着你的手,就不会疼了。” 岑乐明知道牧琛不过是找的借口,可还是不动了,任由牧琛握着他,又逐渐变成了十指相扣。 彼此沉默了半晌,岑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抿了抿唇,对牧琛说:“我要离开村子了。” 他原先是准备将户籍落在桃花村,然后再过一段时间,攒多一些银子后,就到城里开一间胭脂铺子,不过现在看来,时间要提前一些了。 他被冤枉和芸娘通-奸的事虽然最终真相大白,该问责的都被问了责,可归根究底,事情就是因为他而起的,不是因为他,牧琛不会教训朱大壮,让朱大壮怀恨在心;不是他,陈桂红不至于疯狂到想出这么歹毒的计策,害得芸娘被他牵连…… 经过这件事,里正肯定是不会愿意他落籍在桃花村了,而他,也不好再继续待在村里了。 看懂岑乐手势的意思后,牧琛愣住了。 等到回过神,他更用力抓住了岑乐的手,双眼直直看着岑乐,紧张问:“你要回去家乡?” “不是。”岑乐将手抽回来,“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想在城里开一间铺子,如今,我想开起来了。” 看了看牧琛,他又说:“何况经过了昨日的事,我如果还继续待在村子里,不管是对我、对你,或是对芸娘,甚至对陈盛他们,都会有影响,对你们不好。” 提起昨天,牧琛也沉默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是非常解村民为人了,自然能懂得岑乐的顾虑。 岑乐看着牧琛,迟疑了一下,问:“你可愿意,和我一起来城里?” 牧琛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内心涌起一怔狂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这句话问得有些歧义,可岑乐的邀请,在他看来,就已经有了这一层含义。 岑乐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他移开目光,嘴硬道:“……我只是邀请你来帮我。” 牧琛的嘴角上扬,他重新握住岑乐的手,又放在嘴边亲了亲,话语里包含着浓浓深情,“能和你在一起的话,天涯海角,我都愿意。” 他年少时就失去了双亲,又无兄弟姊妹,早已无牵无挂,去哪里,都没关系了。 闻言,岑乐心里涌起一阵悸动。 昨天他答应牧琛考虑的事,其实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迟迟无法真正下定决心。他长到这么大,没有谈过恋爱,更不曾对任何人心动,牧琛是唯一一个,所以他需要时间,让自己适应。 抬起眼,岑乐静静注视着牧琛,突然缓缓道:“可我是男子,无法为你生下儿女。” 在这个时代,无后就是最大的不孝,如果他们在一起,势必是无法拥有子女的。 凝视着岑乐,牧琛摇头,“我不在乎。” 岑乐又道:“你会更不受村民接纳,甚至,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嘲讽和鄙夷。” 尽管当今帝后是一名男子,并且男子与男子成婚也并非很少见,可在一部分人眼里看来,两名男子相恋、生活在一起,就是会觉得看不惯,会觉得不齿。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牧琛伸出手,抚上岑乐的脸颊,眼底是无尽爱恋。 直视着牧琛的眼睛,岑乐眨了眨,也笑了,他弯起眉眼,眼睛很亮,“你不能后悔。” “不会。”牧琛一字一句,认真承诺,“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负你。” 此刻,牧琛虽然很想将岑乐抱进怀里,再细细吻一吻他臆想了很久的唇瓣,可碍于身上有伤,不能动弹,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紧紧握住岑乐的手,将岑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 被牧琛这么亲吻着,岑乐脸颊通红,他见牧琛久久不放手,便自己用力抽了回来,有几分不好意思说:“我有些渴了,去喝口水。” 话落,他就翻身坐起来,又拿过外衣穿上,飞快下了床。 牧琛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明媚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不住还是去了一趟医院,然后排了半天的队otz。 嗯,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呀,生病实在太痛苦了QAQ 这章算是过渡吧,不过两个人感情确定下来了,下面一章副本收尾,后面转新副本,明天见,么哒~ ps:谢谢“米米”的地雷,谢谢所有灌溉营养液的读者,比一颗巧克力味的爱心,啾啾啾~ 第33章 牧琛身体底子好, 在客栈养了四天,伤就好了大半,能下地,也能够走路了。 岑乐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偶尔还会咳嗽几声, 其他一切都好。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回桃花村。 不过牧琛虽然能走路了, 可要走大半个时辰回桃花村, 却是不可能的, 因此岑乐特地雇了辆马车, 又担心车里会太硬, 他就花了一两银子,请店小二去棉布坊, 买了两床现成的棉被垫在下面。 两床厚厚的棉被垫在下头,软软的, 确实舒服不少,否则牧琛根本没办法坚持到家。 车夫见两人坐好, 问了一句,“都坐稳了?” 分卷阅读47 牧琛应声:“走吧。” “好咧。”车夫吆喝了一声,接着就扬起鞭子打在地上,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走得不快, 可出了城后,路就没那么平坦了,所以车厢晃得厉害。 没过多久, 岑乐就被晃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胃里一阵翻滚。 牧琛发现了,握住了岑乐的手,又探头跟车夫说:“劳烦你赶得稳当些。” “道路不平,我也没办法。”车夫回头说,“不如你抱着这位公子吧,这样能好一些。” 牧琛闻言,看着岑乐。 岑乐回视了牧琛,对他摇了一下头,决定自己再撑一撑。 牧琛还有伤,如果他靠上去,牧琛也会不舒服。 牧琛没有勉强,掌心摩挲着岑乐的手背,轻声言道:“如果撑不住了,就靠过来。” 岑乐点头。 后面的路越走越颠簸,马车也晃得越来越厉害,岑乐晃得两眼发晕,终于还是没能撑住,乖乖往牧琛方向靠过去,然后将脑袋砸进牧琛怀里,手抓着牧琛的衣服,靠在了他的身上。 靠在牧琛身上时,岑乐还在惊讶自己居然晕马车晕的这么厉害。 在现代的时候,动车,汽车,飞机……所有交通工具,他都完全没晕过的。 不能坐马车,又不会骑马,以后如果要去远一些的地方,该怎么去? 岑乐非常郁闷。 牧琛将岑乐紧紧抱在怀里,稳住他的身体,然后低头轻声问道:“这样会好一些吗?” 岑乐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你呢,会不舒服吗,会疼吗?” “我很好,伤口无事。”牧琛温柔回答,又忍不住轻轻亲了一下岑乐饱满的耳垂。 岑乐一惊,猛地抬头,他一手捂住耳朵,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正想说话时,马车却突然一震,然后他又撞进了牧琛的怀里,额头还主动贴到牧琛的唇上。 岑乐:“……” 牧琛忍不住笑了,他更紧地抱住岑乐,又顺势在他的额上亲了几下。 岑乐红着耳朵,他本来有些气恼,是想推开牧琛的,可因为马车颠簸太厉害,晃得他很晕,而靠在牧琛怀里,没有那么颠,会舒服不少。 一番权衡利弊下,他还是放弃了推开牧琛,而是也伸出手,回抱住了牧琛。 — 他们回到村里时,已经将近午时。 由于村里的路还算宽敞,所以车夫便直接将马车赶到了牧琛家门口,才停下来。 马车一听,岑乐就迅速从车上下来,一手捂着嘴,一手扶着旁边的大树,闭着眼缓了好半天。 牧琛付了车夫银子,又将两床棉被抱下来,然后慢慢走到岑乐身边,关心问:“好一些了吗?” 岑乐睁开眼,很轻地点了下头。 他伸手想接过牧琛怀里的棉被,但还没碰到,就被牧琛拒绝了,“你不舒服,我来就行了。” “你还有伤呢。”岑乐看了他一眼,硬是抢了过来。 牧琛站在后面看他,不由勾起唇,笑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将两床棉被量晒在院子里,岑乐又扶着牧琛回了房,让他去床上重新躺好,替他换了一贴药。 换过药,岑乐洗净手,又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家里四五天没有人,本来有的菜差不多都坏了,这会儿现菜只有一些菜地里种的时令青菜,岑乐想了想,便去摘了一些,切碎放进了粥里,再加入油、盐、姜丝等,成了一锅蔬菜粥。 煮粥的同时,岑乐也在熬药。 牧琛的药还剩下最后两贴,今天吃完,就不用再吃了。 蔬菜粥煮好后,没过多久,牧琛的药也好了,岑乐端着煮好的粥和药,去了牧琛的房间。 牧琛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自然不会再趴在床上等待岑乐喂食,他看见岑乐端着粥和药进门,就缓缓坐起来,下床缓缓走到桌前。 见牧琛就要坐下,岑乐忙将托盘放下,阻止他:“等等。” 说完,他小跑去拿了棉被,抱回来垫在椅子上,自己坐下试了试,足够软了,才让牧琛坐。 牧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岑乐,看他为自己忙来忙去,眼底全是满足的笑意。 岑乐被看得耳尖泛红,他在另一张凳子坐下,又将筷子递给牧琛,“别看着我,吃饭吧。” “好。” 话虽然这么说,可牧琛又盯着看了岑乐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低头吃起来。 正吃着饭,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女子的声音。 岑乐放下碗筷,看了牧琛一眼,比划说:“我去开门。” 牧琛跟着站了起来,他抓住岑乐的手,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岑乐想了想,微微颔首。 走到门口,岑乐伸手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瘦高的妇人,她穿着一身布衣,头发只是简单挽起,插了一支木簪,年纪虽然不大,可面容十分憔悴,眼角还有些许细纹。 她是牧江远的媳妇,苗翠。 见门打开,苗翠便收回手,又往后退了几步。 “嫂子。”牧琛唤她。 苗翠应了一声,又朝牧琛笑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开口,“江远想见你,他想请你去家里一趟。” 牧琛诧异:“堂哥愿意见我了?” 自从牧江远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便再没有见过牧琛,牧琛接连登门,他都拒绝不见。 垂着眼睛,苗翠低声说:“江远说,有些东西要亲手交给你,你有空的话,下午就来一趟吧。” “好,我会去的。”牧琛沉吟了片刻,答应道。 闻言,苗翠松了一口气,她将一直提在手上的篮子递给牧琛,说:“我听说你在衙门挨了板子,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鸡蛋是今早现捡的,你收下吧,好歹能补一补身体。” 牧琛没有拒绝,“多谢嫂子。” 苗翠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岑乐,也朝岑乐淡淡笑了下。 送走苗翠,两人重新回到屋里。 坐下后,岑乐偏头看向牧琛,面露担心地问:“你真的要去吗?” 牧琛颔首,道:“总要去一趟的,有些话,我也要和堂哥说清楚。” 岑乐问:“要我陪你去吗?” 他不放心,毕竟陈桂红和牧磊会被关进牢里,也是因为牧琛选择帮他,万一他们迁怒牧琛呢。 “不,你别去,在家等我就好。”牧琛抓起岑乐的手亲了亲,缓缓说道:“堂哥是个比较讲理的,他或许不会将责任全部推给你,可我伯父他势必会怪你,可能还会伤害到你的,我不舍得。” 岑乐抿了抿唇,“那至少让我陪你到门口。”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拒绝的话,我会自己跟过去的,你阻止不了  分卷阅读48 我。” 看着岑乐认真的模样,牧琛笑了,“好,到门口。” 忍不住又倾身将岑乐抱进怀里,牧琛在岑乐的耳边轻声说,语气非常温柔,“放心吧,就算伯父他们迁怒我,想要教训我、对我做些什么,也奈何不了我的。” — 吃过了午饭,又吃完了药,约莫未时三刻,两人就出发了。 牧琛有伤,走得慢,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牧江远的家。 敲门后,没过一会儿,苗翠就来开了门。 站在门外,岑乐没再跟进去,他看着牧琛,一句一字比划道:“我等你一起回家。” “好,我很快出来。”望着岑乐,牧琛脸上是浅浅的笑,眼里也盛满了温柔情意。 苗翠没有对岑乐多做邀请,她仅仅是对岑乐点头示意一下后,就关上了门。 走进院子,牧琛问:“伯父呢?” “爹昨夜喝醉了,如今还在屋里休息,没有起身。”苗翠低声告诉牧琛。 自从陈桂红和牧磊被判坐牢后,牧春生便大受打击,一是陈桂红的性格,二是因为他们做的事。 他绞尽脑汁没懂为何自己的媳妇和小儿子是这样的,一直没缓过神来,后面回到村里,又总被村民指指点点的,话里话外都是说他窝囊,管不住媳妇,让他觉得丢人至极,于他开始自欺欺人,昼夜不断喝酒,醉醺醺倒头就睡,过得不分时日,仿佛这样,这件事就没发生过一般。 牧琛知道后,就没再继续问其他。 两人都没再说话。 牧江远的房间在靠近北面的位置,苗翠领着牧琛到了门口,又推开了门,就没再进去了。 “你进去吧。”苗翠想了想,又说,“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劳烦嫂子了。” “没什么。”苗翠笑了笑,随即示意牧琛自己进去。 房间很暗,窗户关着,还拉着一层帘子,遮住了光,空气里全是浓厚的药味,呛人不已。 牧琛走进去后,便站在圆桌旁,朝床上躺着的人喊了一声:“堂哥。” 好半晌,牧江远才开了口,“来了啊,你自己坐吧,我不能动,没法招待你了。”他的声音很沙哑,还有些阴沉沉,听起来就莫名令人觉得不舒服。 牧琛依言坐下,他转头打量了房间,又闻着药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到牧琛坐下,牧江远说:“我们兄弟,有十年没见了吧?” 牧琛回答:“是。” 牧江远话里有无限的感慨:“十年了啊,日子过得真快,现在你都比我壮实,也比我高了。” 过了会儿,他又接着说:“牧琛,这十年来,我其实是怨恨你的。” 牧琛没有回应,他只是坐着,认真地听牧江远讲。 牧江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他语调缓缓,娓娓说道:“还小的时候,叔叔婶子待我极好,几乎将我当成亲生儿子,每次进城,吃的用的,他们总是会带一份给我,我八岁那年,如果不是叔叔救我,我早就死了,活不到今日的。 所以我想,我也要好好待你,报答叔叔婶子的恩情,于是我疼你、带你玩,照顾你,包括后来我在山上不顾一切救你,都是这个原因。 当年救你时,我几乎是本能的,昏迷前看到你没事,我是高兴的,可是当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断了双脚,成了一个残废,无法动弹,甚至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这样日复一日,我渐渐生出了怨。 我挡住了光,活在阴暗的房间里,不停在想,为什么受伤的人是我,而你却好好的?为什么不是你变成像我这样?我开始觉得怨恨,觉得不公,觉得一切都是你的错……所以我不见你了。” 牧琛沉吟道:“你可以怨恨我的。” 牧江远的话还在继续:“这十年来,你为了报恩,为我们家做得这些,我其实都知道,我也知道我娘贪婪、自私,总是想尽方法找你要银子,让你负担起我们家所有费用…… 我们家能像现在这样,磊儿能够无忧无虑读书,都是有你,可是我怨恨着你,便也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你应该给我、给我们家的,因此十年来,没有阻止过我娘一次。 近来这段时间,我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夜里睡觉时,还总梦到了叔叔和婶婶,我梦见了小的时候,他们如何待我,也梦见我后来,又是如何待你的,我突然想起当年在山上救下你时的心情,终于明白我这十年,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心理…… 牧琛,十年来对你不闻不问,没有阻止我娘向你不断地索取,是我错了,可我们的关系,没办法恢复到以前了,其中的缘由,你我都懂,这次我娘和磊儿这次入狱,尽管与你无关,是他们自己做错了,自作自受,可到底,与你多少有关系……” 牧琛沉默着,一言不发。 牧琛剧烈咳嗽着,停下来后,他长长叹了口气,“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还给你一些东西。” 从床头拿起一个布包,他道:“你自己过来拿吧。” 牧琛走过去,接过布包后,他低头看了看,发现里头竟都是一些零碎的银子,不禁愣住。 牧江远道:“这都是我攒下的,虽然和你给我们家的银子没法比,可是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你何必要给我?”牧琛抬起看他。 “不是给你,是还给你,你欠我的恩,本就不必耗尽家财来报我,是我娘贪心了,何况若要归究起来,还是我先欠下了叔叔婶子的恩情。”牧江远停顿了会儿,道,“你拿走吧,往后我们两家,再没有关系,我当年救你的恩情,你已经还完了,以后,也都不用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体虚,又一直跑厕所,最近估计都没法上午更新了,以后上午没更,就不请假了,但绝对日更。 等我恢复过来,再看看确定一个更新时间吧,鞠躬,请谅解! 嗯,然后明天见! ps:谢谢“筱雪”和“22315454”的地雷,谢谢读者灌溉的营养液,比心,爱你们~ 捉虫修文【11.9/21:19】 第34章 再过半个月, 就是惊蛰了。 这几日,天气回暖,冰雪消融,气温逐渐上升,村民终于不再悠闲, 开始陆陆续续忙了起来。 牧春生的家刚好在路口上,村民们要去干活, 来往农田时总要经过, 岑乐站在一棵树下, 便一直被来往的人打量指点着, 虽然他们的言语间并不是难听的话, 可也不是什么好话。 岑乐不能言语,他们又大多看不懂字, 没办法反驳,只好尽力忽视, 当他们是蜜蜂嗡嗡叫。 何况就算他辩解了,所有人都懂了, 那又如何,这件事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罢了 分卷阅读49 ,过不过分, 伤不伤人, 当事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们才不会管,只要满足自己就够了。 因此, 不听、不想、不理会是最好的,而在现代时,他一直这么过来的。 岑乐低着头,脚一下一下踢踏着地面,心里的数字已经数到两千,却仍旧不见牧琛出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时不时会走进门口,竖起耳朵倾听房子里传来的声响,确定没有怒骂也没有叫喊,一直到安安静静的,他才安心返回树下,继续等待。 2011、2012、2013……2990,岑乐心里的数字快要数到三千,牧春生家的大门终于开了。 看到牧琛出来,岑乐就快步上前, 他走到牧琛的身边,眼含担心地上下看了牧琛许久,确定他好好的,才彻底放心。 看着岑乐的眼神和动作,牧琛眼底浮起满足的笑意,他不顾苗翠在场,直接牵起了岑乐的手,温声告诉他,“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和堂哥说了一会儿话。” 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苗翠面露吃惊,她蹙了蹙眉,欲言又止,“你们……?” 岑乐抽回自己的手,又看了牧琛一眼,跟他比划:“我去树下等你。” 话落,他转身就走。 牧琛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岑乐,直到岑乐走到树下,又背过身,才不舍地收了回来。 敛起笑意,牧琛对苗翠说:“嫂子,我就要离开村子了,堂哥和伯父以后便多麻烦你照顾了,今日之后,我不会再过来,至于我的事,我的感情,你不必多操心,我自己很清楚的。” 苗翠看了看牧琛,又看了看树下的岑乐,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问了一句,“要去哪里啊?” “到处走走。”牧琛没有具体回答。 明白牧琛并不想告诉自己,苗翠也识趣不再问了,她搓了搓手,笑着说:“那你一切小心。” 牧琛点头。 苗翠没再说其他,她后退一步,将门缓缓关上。 牧琛抓紧手里的布包,又再看了看眼前的房子,没有留恋,大步来到岑乐身边。 岑乐偏头,他看着牧琛的神色,想了想,便用手碰了碰牧琛的手背,随后又主动握住他的手。 牧琛反客为主,将岑乐的手完全包进了自己掌心里,然后对岑乐笑了笑,已经不见感伤。 “我们走吧。”他对岑乐温柔说。 — 岑乐有些担心芸娘,于是他便和牧琛商量,决定去一趟顾方游的医馆。 正好,牧琛的伤,也能让顾方游再看一下。 路不远,花了一炷香时间,两人就到了医馆门口。 医馆的门开着,没有村民看病,青竹正撑着脑袋在椅子上打盹,听见脚步声,忙清醒了过来。 “牧哥,岑大哥,你们两个人回来了?” 青竹的眼睛很亮,他跳下椅子,飞快跑到牧琛和岑乐面前,上上下下将两人打量了半天,然后问道,“牧哥你的伤好了吗?岑大哥你的病呢,可也好了?” “嗯,都好的差不多了。”牧琛摸了摸他的头,问,“你师父呢?” “他在午休,我去叫他。”青竹说完,就风风火火跑进了里面。 没过多久,顾方游便打着哈欠,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青竹跟在他后面,手里抱着几个软垫。 将软垫铺在椅子上,青竹试了试,便笑眯眯地拉着牧琛坐下。 牧琛坐下后,道了谢。 “嘿嘿,举手之劳。”青竹抓抓自己的脑袋,不等顾方游提醒,又迅速跑下去烧水泡茶。 顾方游走到牧琛和岑乐身边,说:“将手伸出来,我给你们号号脉。” 牧琛和岑乐依言伸出手。 顾方游先给牧琛号了脉,号完后,他就转身去帮岑乐。 片刻后,他收回手,对岑乐说:“你的身体还很虚,近来最好不要多思虑,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安心休息,我一会儿给你开几副药,每次三日服用,调养小半个月,应该会好。” 岑乐点头,又问:“牧琛呢?” 顾方游笑了下,告诉岑乐,“他健康着呢,别说五大板,就是二十大板下来,也不会有事。” 岑乐微微蹙眉,定定看着顾方游,眼神并不赞同。 见状,顾方游又笑了,他认真道:“从脉象上看,他没有大碍,至于伤处,我再替他看看。” “多谢顾大夫。”岑乐这才满意了。 顾方游摆摆手,然后站起身,让牧琛跟自己进去里间检查。 检查完,顾方游就洗干净手走出来,他告诉岑乐,“牧琛的伤处我已经重新换了药,过两日我会过去再替他换一次……差不多再有个五六日,他就能完全好了。” 岑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隔了会儿,他又写道:“顾大夫,芸娘她可有事?” “她没事,衙役落板的时候没有尽全力,都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顾方游说,“不过即便是皮外伤,也要卧床修养半个月,她让我转告你,这段时日,恐怕不能给你首饰了。” 岑乐摇头,“没关系,等她好了再编织不迟。” 顿了顿,他又说:“对了,请顾大夫转告芸娘,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了。” 顾方游诧异:“你要去哪里?回家乡吗?” 岑乐摇头,“不是,我准备去城里。” 顾方游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经过这次的事,你若继续留在村里,对你们任何人都不好。” 这时,青竹端了泡好的茶上来。 他正好听见顾方游的话,放下茶后,就问:“师父你是什么意思,要赶岑大哥走吗?” “我如果要赶谁走,第一个就是你。”顾方游抬手,用力敲了一下青竹的脑袋。 青竹捂住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师父你不要我了?” 捏着青竹的腮帮子,用力拉了拉,顾方游说:“别贫了,你去里头看看你牧哥,扶他出来。” 青竹揉着自己的脸,委屈嘟囔,“师父你再捏,我就真要成包子脸了。” 顾方游瞪了他一眼。 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岑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方游也笑了,他摇摇头,又问:“你要离开,跟牧琛说过了吗?” “嗯,我们要一起离开。”岑乐不准备跟顾方游隐瞒他和牧琛在一起的事,也瞒不住。 顾方游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便勾唇大笑起来,看着岑乐的眼神也带了些许欣慰。 “挺好的。”他说。 听着顾方游的笑声,又看着他的眼神,岑乐的耳根有些发红,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恰好这时,青竹扶着牧琛走了出来。 牧琛坐下后,顾方游便偏过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恭喜你了,牧琛。” “嗯?” 牧琛起先有些 分卷阅读50 茫然,他看见岑乐红着脸,又看到顾方游意味深长的眼神,才猛地意识过来顾方游话里的意思,不由微笑,然后紧紧握住了岑乐的手。 瞧见牧琛和岑乐相握的手,青竹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牧哥,岑大哥,你们何时在一起的?” 牧琛和岑乐都没回答他。 青竹满脸八卦、眼睛发亮,兴奋不已,他见他们不答,便凑上去,准备再接再厉继续问。 顾方游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故意板着脸问:“我让你整理的药材可整理好了?” 闻言,青竹缩了缩脖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下,眨着眼装无辜,“还差一点点……” “那不快去,不整理好,晚上就罚你饿肚子了。”顾方游的表情很认真。 青竹扁扁嘴,到底是不情不愿去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如果没饭吃他会疯掉,至于八卦,反正有的是时间,以后再问不迟! 将咋咋呼呼的青竹支走,顾方游问:“准备什么时候走?城里的房子呢,可找好了?” 牧琛道:“时间还没定下,房子也还没找。” 屈起一根手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顾方游沉吟了会儿,说道:“这样吧,我在城里有一处院子,院子不是很大,但你们两个人住足够了,你们去城里后,就别花银子再找房子了,先去我那处院子住下,省下来的银子,可以用在其他地方,以后你们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 岑乐摇了摇头,“还是不这么麻烦了。” “不算麻烦,那院子是几年前买的,后来我来到桃花村,便只有偶尔才会去住一次,所以那院子其实是常年空置着。”顾方游莞尔一笑,又道,“而且因为久没人住,去年还闹出了骗子拿我那宅院骗人钱财的事,如果你们住进去,正好能帮我看房子,对我也算是有益了。” 岑乐还有些犹豫,“但我们如果住了你的院子,你以后需要住的时候,要住哪里?” “多住我一人的房间还是有的。”顾方游说完,又挑了下眉打趣道,“何况,倘若实在不行,你们二人也可以住在一间,留一间给我啊。” 岑乐:“……” 他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又再次升了上来。 看了看岑乐通红的脸,顾方游不再开玩笑,他直接替他们做了决定:“就这么定下来吧。” 话到这里,牧琛也不再推辞,他颔首道:“好,那我们就先借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呢,么么啾~ 然后呢,再过几小时双十一,大家谨慎剁手呀23333 ps:谢谢“玉樓明紗”的火-箭炮x2、地雷x1,谢谢“zhun_ger”的地雷,啾啾~比一颗甜甜的心~ 谢谢灌溉营养液的读者们,啾咪~-3- 修文【11.10/19:58】 第35章 既然决定要离开, 两人便没再犹豫,等牧琛伤好的差不多,就和岑乐开始着手准备了。 需要带走的全部打包起来,几亩水田和耕地荒着浪费,牧琛便去找了里正, 请他帮忙租了出去。 一开始,岑乐是想将耕地留下, 再雇一些人种做胭脂水粉的花材, 可后来一想, 又觉得不妥。 朱大壮和陈桂红只判了短短几个月, 依他们偏激的性格, 只怕出来后也难以悔过,假如将花材种在桃花村, 万一他们存心报复,对花田做些什么, 那是要出事的。 在这样的事情上,岑乐不敢冒险。 苏州繁华, 不论是陆运水运都很通畅,产出的粮食大多可以经过运输送至其他地方,常常有商家在收购, 所以水田耕低绝对不会有人嫌多, 故在听说牧琛要将田地出租,便有不少人想要租下。 因为想要的人多,所以没过两天, 田地就都租了出去。 契约一共签了五年,规定每亩是二两银子,牧琛家有两亩水田三亩耕地,一共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是好几家合在一起,才出得起来的。 田地的事处理好了,接下来便是在城里盘一间铺子和找地方置地种植花材的事了。 如今积雪还没完全消融,各类花朵都还没开,能做的胭脂种类非常单一,因此盘下铺子并不是很急,岑乐仔细思量一番后,便决定先找到种植花材的地方。 附近村庄繁多,在牧琛的陪同下,岑乐都去走了一遍。 挑来选去,岑乐最终选了与桃花村所在方向完全相反的王家村。 王家村和桃花村离得较远,来回一趟要花上三个时辰,因而两处的村民鲜有交集,而王家村虽然没有桃花村富裕,可民风更为淳朴,置个庄子雇农帮忙种花,更为稳妥。 确定下来后,岑乐便和牧琛一起去找里正了。 王家村的里正是一名已过花甲年纪的老人,他的笑容和蔼,又总是和和气气,令人心生好感。 他见是两个陌生人到访,不由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请岑乐和牧琛坐下。 “两位公子看着很是面生,不是王家村人吧?来找老汉我,可是有什么事?” 岑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拿笔在纸上写下,“我想在村里置个宅子,再买两亩地,雇人种些花,但人生地不熟,来找您,是希望您给牵牵线,看谁家有空置的宅子和地。” 发现岑乐竟然不会说话,里正仅是看了岑乐一眼,便再没表现出其他。 活到他这年纪,遇见得多,看到的也多,一个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都没什么关系。 里正说:“空置的宅子刚好有一处,你们二位随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 岑乐和牧琛点头,起身跟上里正的步伐。 王家村四面环山,村里的房屋三三两两的排列,各自为一户,村子也大,住了一百多户人家。 里正带着他们走到了村里最靠近北面的山脚下,走进了一处青砖瓦房宅子。 宅子是一座两进的院子,不是特别大,但主院次院加起来,共有六间房,足够了。 带着牧琛和岑乐逛了一圈,里正道:“这处院子本是一位退休官员的宅邸,后来他去了,便将院子留给了照顾他的侄儿,他侄儿如今在扬州做生意,并不回来住,所以将宅子托给我照看,二位公子若是想要买下,我可以托人送信过去,请他回来一趟,你们再与他详谈。” 岑乐仔细看了看院子,心里满意,便点道:“那就劳烦您了。” 里正道,“他本就有想卖房的意愿,时不时会托人送信问我可有人想买,只是这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房,哪里需要再买,便一直空置着,你们若是真心想买,他还更高兴。” 里正又道:“他手下还有几亩田地,常年荒废着,若是需要,你们也可一起 分卷阅读51 商谈。” “我们明白了,多谢您了。” 里正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他又道:“信要送过去,还需一段时间,我估计需要十几日,二位可以半个月后再来。” 岑乐颔首。 从王家村离开,岑乐沉吟了会儿,又将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的事告诉了牧琛:”待宅子和地买下,我想让陈盛过来帮忙照看,然后再雇几个人种花材。” 陈盛诚实,也果敢勤劳,他和牧琛无法一直待在庄子里,有陈盛帮忙看着,能放心不少。 牧琛道:“挺好的,陈盛是个好孩子。” 岑乐出事,如果没有陈盛及时赶到城里通知顾方游和他,只怕他们回来时,早已来不及。 看着牧琛,岑乐又说:“等宅子和田地置办好,我们就离开吧。” “你来决定就好。”牧琛微笑回视岑乐,又握住岑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岑乐耳尖有些发红,却没有抽回手。 注视着岑乐,牧琛眼底的笑意又更深了些,紧紧握住岑乐的手,他问:“要去城里吗?” “也好。”岑乐道,“我们去一趟秦氏玉器吧,我正好去问问秦少爷,那些胭脂好不好用。” — 走进苏州城时,已经是午时过半。 岑乐和牧琛都觉得饿了,便决定找家食肆,坐下来先吃午饭。 这个时辰正是饭点,食肆里人多,地方也不大,因此他们一连走了好几家,都是客满的。 岑乐的肚子饿极了,脚也有些酸,再不想走,便拉着牧琛直接进了最近一家酒楼。 他们刚刚坐下,岑乐就看见秦明带着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说来非常巧,宋云景就是那二人其中的一个。 他们坐的位置偏僻,不引人瞩目,岑乐本来是不想打招呼的,毕竟他看见宋云景头就大,何况看起来他们也有事要谈的样子,可没想到宋云景眼尖看见了他,还朝他跑了过来。 快步走到岑乐面前,宋云景惊讶不已,“我还以为看错了,怎么每次都能见到你。” 岑乐无奈,朝他点点头后,写道:“我也想问。” “肯定是有缘了,既然有缘,那我们就一起吃吧。”说完,宋云景就自来熟地坐下,又回头朝秦明他们招了招手,“大哥,秦大哥,过来坐下吧。” 他今天倒是没再提要向岑乐买腕表的事了。 秦明看见岑乐,也抬脚走了过来,“我方才正和云修说到你,你就出现了。” 说着,他又转身跟身边的青衣男子介绍:“云修,这位就是赠我胭脂的人,他叫岑乐,另外一个,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救命恩人,牧琛。” 牧琛和男子见过,之前他们三人喝酒的时候,喝醉的秦明便是由他接走的。 他朝男子点了一下头。 微微笑了笑,男子自我介绍道:“我是宋云修。”他又指了指宋云景,“这是我弟弟。” “行了,大哥你们快坐下吧,我要饿扁了。”宋云景一手抓一个人,直接将两人拉到椅子坐下,然后招来店小二,一开口就报了七八道菜的菜名。 报完后,他又说道:“暂时先这些吧,不过要尽快送上来,迟了小爷我就让人将你这店拆了!” “云景!”宋云修蹙眉,语气十分严厉。 宋云景缩了下脖子,讪讪笑了下,“大哥,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当真……” 宋云修严肃不已,“便是玩笑话,也不可这么说,你又不是混子,哪有动不动就威胁拆人家店的,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回去以后将抄三遍给我。” “大哥!”宋云景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宋云修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理他。 宋云景垮着脸,又去看秦明,“秦大哥,你帮我说说话,劝劝我哥嘛。” 他知道他哥最听秦明话了。 “那下次还说吗?”秦明问他。 “不说了,绝对不说。”宋云景一脸真诚,就差举手发誓了。 秦明笑了笑,对宋云修道:“云景小孩心性,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就别罚他了。” 看了眼秦明,宋云修想了想,道:“那就抄一遍吧,你若再不愿意,就直接抄十遍。” “知道了,这一遍我一定好好抄。”宋云景心里得意,面上却乖得不得了。 看着这一幕,岑乐有些失落,又觉得非常羡慕,他一直以来,都很希望有个兄弟或是姐妹的,可惜,他连亲生父母都找不到。 注意到岑乐的神色,牧琛抿了抿唇,在桌下紧紧握住了岑乐的手。 岑乐怔了下,弯起眉眼,对牧琛浅浅笑了一下。 教训完宋云景,宋云修便转头看岑乐和牧琛,“云景顽劣,让你们见笑了。” 岑乐摇头,低头写道:“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很好。” “确实很好。”秦明又问:“你们今日怎么会来城里?本来我还打算下午去找你们呢。” “找我?”岑乐疑惑。 秦明道:“你赠我的那些胭脂我拿回家后,送给了我几个姐姐,可后来她们不知又赠给了谁,如今觉得好用都来找我要,我被吵得头疼,今日本是想去找你买一些的。” 岑乐笑了,“我那里还有不少,秦少爷若是想要,只管来拿就可。” 秦明也笑了,“如此,我便不跟你客气了。” 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秦明又道:“对了,云修也有一事想跟您商谈,不知你有没有空?” 岑乐问道:“是何事?” 宋云修扫了一眼四周,“这里人多,吵得很,不如等吃过午饭,我们再找间茶楼,坐下来谈?” 这会儿客人多,大堂确实很吵,充斥着各种声音,岑乐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场的新人物,是重要的配角,也主角的金手指,么哒~ 然后明天见哒~ 嗯,今天大家剁手了吗23333 第36章 或许是有宋云修在的缘故, 今日的宋云景特别乖巧,话都没多说几句。 因此这顿饭吃的融洽,算是宾主尽欢了。 吃过饭,五人结了账起身,秦明又领着他们去了一间茶楼。 要了一间采光度极好的包房, 点了几碟点心和一壶碧螺春茶,五人重新坐了下来。 茶水上来, 秦明拎起茶壶, 为其他四人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谢过秦明, 岑乐端起一杯饮下, 率先开了口, 他写道:“不知宋少爷想与我谈什么事?” “胭脂。”宋云修开门见山道,“我想与你谈的, 正是你制出的这些胭脂。” 秦明当时也顺手赠了宋云修两盒,让他送给妹妹。 岑乐眨了眨眼, 问:“宋少爷想怎么谈?” “ 分卷阅读52 我想与你合作。”宋云修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你与秦明在合作卖首饰的事我知道,你的胭脂若是也需要寄卖,我希望你可以放在我的铺子里卖。” 岑乐愣了下, 摇头道:“宋少爷, 我不能与你合作。” “为什么?”宋云景吃得满嘴糕点,瞪圆眼睛特别惊讶,忍不住开了口。 喝了茶水咽下嘴里的糕点后, 宋云景又说,“不是我自夸,我家的胭脂铺子在苏州乃至整个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没几家比得过的,你若放在我们铺子里售卖,绝对不会吃亏,何况我们家做生意最守诚信,你跟我们合作,完全能放心,你到底还需要考虑什么啊。” 岑乐笑了笑,道:“我知道与宋少爷合作是一本万利,但这次,我是打算自己开胭脂铺子的。” 宋云景心直口快,脱口问道:“你要开铺子,有足够的本钱吗?” “云景!”宋云修皱起眉。 宋云景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合适,焉头焉脑道歉,“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了啊。” 岑乐摇摇头,他并不生气。 他跟宋云景接触过三次,知道这位小少爷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其实并没什么坏心眼。 宋云修道:“既是如此,是我唐突了,方才所提的合作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给岑乐斟满了茶杯,宋云修又道:“尽管合作不成,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这里没有酒,我们便以茶代酒,喝一杯吧。”说罢,他就先举起了茶杯。 岑乐没有拒绝。 剥了一桌子的瓜子仁,秦明拍拍手,看着岑乐问:“铺面你可看好了?” 岑乐写得手有些酸,干脆放弃写字,打着手语,请牧琛帮忙转达:“这几日正打算到处看看。” 对牧琛和岑乐的交流方式,秦明已经见怪不怪,自如地继续问:“有决定开在哪条街上吗?” 岑乐想了想,回答:“西街。” “为何?”秦明有些好奇,“你的胭脂质地上乘,价格应该不低,开在东街不是更为妥当?” 岑乐笑了,“我虽然初来乍到,但这几个月,也将苏州城粗略走了遍,东街尽管热闹,可远不如西街,并且因为在东街商铺多,价格高,往来的大多是富裕的人家,普通百姓反而较少,穷苦人家更是几乎没有,并且一般来往的商贩也不经常去。 何况东街胭脂铺子不少,我几乎都去看过了,其中有几家胭脂的品质极好,种类也多,我万万没法与之相比,然西街不同,西街铺面少,摊贩多,胭脂铺子仅有一两家,往来人群又是最多,加上东街的铺面价格相较之下更高一些,再结合我心中的定价,还是选在西街,更为妥当。” 宋云景忍不住插过话,“你说的东街那几间所卖胭脂质地上乘的铺子,定然都是我们家的,我哥对商品要求极好,每次制作出来,都会一一检查,从不会以次充好。” 岑乐回忆了一下,报了几个名字。 “正是我们家的。”宋云景下巴高高扬起,“算你有眼光。” 宋云修敲了下宋云景的脑袋,将一碟糕点移到他面前,“少说话。” 宋云景吐了吐舌头,心道我可不是实话实说呢,可对上长兄的目光,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重新看向岑乐,宋云修道:“你分析的有理,我也是建议你开在西街的。正巧我在西街有一间铺面,地理位置极好,只是有些小,当年买下它本是用来做库房的,后来库房搬去了东街,它便空置了下来,左右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带你去看看,你若是满意,便以五十两银子卖给你吧。” 岑乐眼睛一亮,假如只要五十两银子便能置下一间铺面,省下来的银子他能做很多事。 和牧琛对视了一眼,岑乐笑容满面道:“那就多谢宋少爷了。” 宋云修笑了笑,话里有话道:“不必谢我,该是我谢你才是。”这后半句话,他是对牧琛说的。 说完话,宋云修就偏过头,视线落在正专注吃着爪子仁的秦明,眼底渐渐浮起宠溺的笑意。 他的这份人情,首先是送给牧琛,其次才是送给岑乐的。 牧琛当年救了秦明一命,宋云修同样感激不已,若是失去秦明,他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岑乐起先有些不解,但当他注意到宋云修望着秦明的眼神时,便明白了过来。 — 等到府里的一名下人送来铺面钥匙,宋云修就招来店小二,结账离开。 从茶楼出来,再走一盏茶的时间便是西街。 宋云景本来也是要跟着去的,可还没走几步,却被宋云修一瞪,半句话不敢提,乖乖回了家。 半个时辰后会有先生会去府里授课,宋云修不可能让他逃学的。 送走宋云景后,四人才继续走。 西街依旧热闹,各类人群混杂,宋云修和秦明走在前面,给牧琛和岑乐领路。 走到一间牌号写着“九十七号”的铺面,宋云修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一楼的面积不是很大,站下十几人已经会觉得挤,但它有一个楼梯可以去到二楼,二楼就大了,足足宽了楼下四五倍,且采光很好,窗户往下看,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远眺又是云雾缭绕的山涧。 岑乐绕着铺面走了几圈,有些犹豫。 秦明也转了一圈,满脸嫌弃,他轻轻戳了戳宋云修的腰窝,凑过去小声说道:“你这铺面一楼未免太窄小了吧,都站不下几个人,就是二楼再大又有何用,怎么用来开铺子?” 宋云修腰间敏感,他拍开秦明的手,故作镇定,“这本是做库房用的,自然不会很大。” 牧琛站在岑乐身边,见岑乐犹豫不决,便轻声说:“现在时间还够,你若是决定不了,我们可以再看看其他的,至于银子,我这里还有一百多两,可以都给你。” 闻言,岑乐弯起眉眼,笑容甜滋滋的:“我的银子够用的,你的银子好好攒着,等以后需要了,再拿出来。” 他又走向宋云修,拿出纸笔写道:“这间铺子,你真的愿意以五十两银子卖给我?” 宋云修问:“你不觉得它太小了?” 岑乐请牧琛帮忙翻译:“一楼确实是小了些,但如宋少爷你说的,它的地理位置很好,不仅与唯有的两间胭脂铺子都离得远,而且又恰好在茶馆和酒楼旁边,秦少爷的铺子也离得不远。 “便是撇开位置不谈,一楼虽小,可二楼却足够宽敞,只要好好修葺规划一番,会是一间非常好的铺面,你愿意以五十两卖给我,实在是我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楼梯可以改成旋转楼梯,上头点缀些许盆栽,而一楼设一个柜台,不仅用来收银,也在上面放些试用装和铜镜,再找几名容貌上乘的店员,往门口一站,大概会特 分卷阅读53 别引人注目。 宋云修道:“既然你不嫌小,我便卖给你,不过我今日没带房契,而且这样的买卖还需要到官府过户,等明日再交接可行?” 岑乐呆了呆,“官府过户?” 秦明帮忙解释:“之前每年都有因房屋过户而闹出的事故,甚至还闹出过人命,所以去年就新出了条例,条例规定,凡是置够宅邸、买卖铺面,都要走一次官府,信息登记完毕,官府又双方的契约都落下官印才能作数。” “会麻烦吗?”岑乐问。 “不会麻烦,只需登记姓名,户籍就可。”秦明问,“怎么,你有难处吗?” 迟疑了一会儿,岑乐道:“确实有些麻烦,我在大燕,并无户籍。” 他又将之前那套从海外而来的外族人说法,向秦明和宋云修简单说了一遍。 秦明恍悟:“难怪那些编织的饰品我会从未见过,还觉得十分奇怪。” “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提起。” “这也无妨,你来自哪里,是否是大燕人,又有何干?我结交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身份。”秦明爽朗笑了笑,然后又撞了一下宋云修。 看着秦明,宋云修勾唇附和:“的确如此。” 移开视线,他又对岑乐说:“你若是想长久留下,将户籍落在苏州,我倒是可以帮上忙。” 宋家原是书香世家,出过不少的状元探花,但到宋云修祖父这一代忽然分成了两支,一支入仕,一支从商,宋云修的父亲对仕途毫无兴趣,便从了商,而他的伯父和小叔,都入了仕,一个官拜户部尚书,一个是江南巡抚,也因此,在没有大过的情况下,知府总会卖宋云修一些薄面。 故而替岑乐落户的事,对宋云修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闻言,岑乐欣喜不已,“真的吗?” 牧琛也看着宋云修,他最怕岑乐因为没有户籍,到时会被人借此生事,惹上麻烦。 “可以。”宋云修颔首。 岑乐朝宋云修拱了拱手,感激道:“如此,便多谢宋公子了。” “不必客气。”宋云修摆手,“不过今日有些迟了……这样吧,明日未时你到秦明铺里等我,我再带你去办户籍还有交接房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继续,鞠躬。 然后好久不发红包了,今天来一发吧,老规矩十个小红包,下章更新前发。 ps:越来越晚更新求原谅,我实在尽力了QAQ 第37章 宋云修和秦明还有事, 所以在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辰、地点后,牧琛和岑乐就告辞离开了。 两人回到村里,又碰上了陈盛带着陈俊,背着一篮子的野菜,正准备回家。 出城时, 岑乐遇见了几名同样要出城的菜贩子和肉贩子,他们的菜和肉都还没买完, 岑乐瞧着价格便宜, 就买了不少, 这会儿看到陈盛和陈俊, 便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陈盛本来是要拒绝的, 但岑乐说找他还有其他事商量,他犹豫了一下, 就同意了。 于是四人便一起回了牧琛家。 安置好陈盛和陈俊,让他们自己在堂屋和院子玩一会儿, 岑乐便和牧琛一起,去准备晚饭了。 晚饭是牧琛负责打下手, 岑乐做菜的。 花了约莫半个时辰,饭菜就陆续出锅了。 一道水煮肉片,一道清蒸鱼, 一道红烧小排, 还有刚摘下来的时令青菜,最后一道简单的瘦肉青菜汤,一共是四菜一汤。 四道菜色香味俱全, 光是看颜色,闻着满满的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饭菜上桌,牧琛去院子叫了陈盛和陈俊来吃饭。 陈俊面色苍白,他抓紧陈盛的衣角,才慢吞吞站起来和陈盛一起走进堂屋。 但是来到桌子旁边后,陈俊却久久没有坐下,一直躲在陈盛身后,一言不发,头也不抬。 岑乐看了,正想伸手拉过陈俊坐下。 可是岑乐的手还没碰到陈俊,陈俊就用力推开岑乐的手,之后蹲下去抱住脑袋突然尖叫。 岑乐被吓了一跳。 陈盛面色一变,他连忙抱住陈俊,又轻拍着他的背脊,低声去哄他,好半晌过去,陈俊才慢慢安静下来,可并不从陈盛怀里出来,身子也抖得厉害。 岑乐皱了皱眉。 之前陈俊的胆子虽然小,可在他面前,还是很活泼的,而且大概是总吃不饱、饿多了的缘故,见到吃的更是眼睛发亮,同时也很乖巧听话,是绝对不会怕他的,现在这样,很不对劲儿。 思及此,岑乐让牧琛问陈盛:“陈俊怎么了?” 陈盛抱紧怀里的弟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从衙门回来后,不少的小孩都说他贪吃害人,是帮凶,还将他推进了水里,被救起来后,他就一直这样了,顾大夫说是受了刺激,自我封闭起来了。” “那几个小孩呢,受惩罚了吗?”岑乐有些生气。 陈盛道:“他们爹娘都来道了歉,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陈俊很害怕,现在一步都不能离开我。” 说话间,陈俊又顺势躲到了陈盛身后,只探出一点点脑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几本书上。 牧琛看了,起身去将书拿了过来。 在陈俊面前蹲下,牧琛将几本书递给陈俊,“这个送给你。” 陈俊害怕,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愣愣地看着牧琛,眼神怯生生的。 牧琛笑了下,又将书本往前送了送。 看到牧琛的笑,又看着眼前的书,陈俊似乎放松了一些,他缓缓伸出手,将书抱在了怀里。 见他分神,陈盛趁机拉着他一起坐下。 陈盛和陈俊坐下后,岑乐和牧琛也跟着坐了下来,又动手给他们盛了汤和饭。 “谢谢。”陈盛道了谢。 岑乐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抱着书不放手的陈俊,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吃过晚饭,收拾完毕后,岑乐又烧了一壶水出来,给陈盛和陈俊各倒了一杯。 陈盛喂陈俊喝了一杯,随后轻声问道:“岑大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岑乐对陈盛笑了笑,然后看向牧琛,请牧琛帮忙转达自己要说的话。 牧琛看着岑乐,目光包含无尽地温柔和宠溺,对他点了点头。 弯起眉眼,岑乐回了牧琛一个微笑。 之后,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陈盛:“你愿意离开桃花村吗?” 陈盛不太明白,“离开?要去哪里?” 岑乐简单说:“我准备在王家村置个宅子再买几亩地种制胭脂的花材,但我和牧琛都不会长住在那里,需要有人帮忙照看,你愿意去吗?” “我能去吗?”陈盛眼里闪过惊喜,整个人亮了起来。 陈俊变成了这样,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换个环境, 分卷阅读54 如果换个地方生活的话,陈俊说不定会好起来。 岑乐道:“我会专门雇农种花,你可以不用出力,我只需要你帮忙照看庄子,再看着花田。” 陈盛垂下眼睛,手指揪着衣角,不太自信说:“但是我不识字,年纪也小,不一定做得好……” 岑乐温和地笑了笑,打断他后面的话,“你年纪虽然小,可勤奋果敢,待人也真诚,这次我与芸娘出事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城里,将顾大夫和牧琛带回来,恐怕我现在绝对不能好好站在这里,至于不识字……你若是想要读书,我也可以请一名先生去教你和陈俊的。” 能够读书,陈盛更加高兴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确认一般问:“岑大哥,你说是真的?” 岑乐点了点头,道:“但我有两个条件,你要答应我。” 陈盛兴奋不已,“岑大哥您说。” 岑乐看着他,神情认真道:“第一,读书的银子就当做是我借给你们的,你要写一份借据给我,并且和我约定,五年以后,便要尽数还给我。” 他虽然有心想要帮陈盛和陈俊一把,可他不是腰缠万贯、完全不差钱的大善人,何况他在现代不止一次看过“升米恩斗米仇”的真实例子,撇开现代不谈,牧琛也是一个真实案例。 他不能让陈盛认为,帮助他是理所当然。 陈盛的眼睛发亮:“我写。” “好。”岑乐很满意。 陈盛问:“岑大哥,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岑乐摸了摸他的头,温柔一笑,“你必须答应我,要用心读书,不能怕苦怕累,就不学了。” 听完牧琛的转述,陈盛红了眼眶,他用力点头,承诺道:“我会认真读的,岑大哥你放心。” 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他重新坐下,又说道:“岑大哥,以后我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岑乐拍拍他的头,“只要你好好学习,然后替我照看好庄子和花田就够了。” 隔了会儿,他又记起了什么,于是严肃叮嘱:“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都别说。” “我知道的。”陈盛郑重地点了头。 之后,岑乐拿出了纸笔,将契约书和借据都写了出来,给陈盛签了名,按了手印。 契约书是一人一份的,而借据则由岑乐保管。 等他们做完这些,陈俊已经困得直揉眼睛了,他抓着陈盛的手,直直望着他,却不说话。 陈盛知道他想睡了,便让他稍等一下,随后弯下腰,再次向牧琛和岑乐郑重道了谢。 “岑大哥,牧大哥,我们先走了。” 岑乐摸了摸他的头,“我送送你们。” 将他们一直送到了路口,又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岑乐才转身回家。 回到堂屋,牧琛便拉着岑乐在椅子重新坐下,又去端了一盆兑好的温水来,弯腰放在岑乐面前,“今日走的路多,泡泡脚能解乏。” 岑乐点头,脱了鞋子将脚放进木盆里,热水一盖过脚面,酸痛的感觉顿时便消减不少。 “你呢?不泡泡吗?”放松下来,岑乐问。 “等你泡好了,我再泡。”伸手碰了碰岑乐的脸颊,牧琛替他将掉到前面的头发抚开。 岑乐心思一动,突然说了一句:“不如一起泡吧,左右木盆够大。” 牧琛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他便静静地看着岑乐,眼眸极为深沉。 牧琛的眼底深处跳动着一抹火热,让岑乐看得不由心跳加速,又觉得脸颊发烫,他有些羞恼地瞪了牧琛一眼,正准备改口,可牧琛却忽然笑了。 牧琛颔首:“好啊。” 话音刚落下,他就已经利落地脱了鞋子,将脚放进了木盆里。 岑乐:“……” 木盆虽然够大,可牧琛的脚再放进去,到底还是挤了点,因此牧琛便干脆将岑乐的脚夹在中间,又故意坏心眼地时不时去碰一下,而他一双眼睛却是带着笑,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岑乐。 岑乐脸颊通红,觉得是挖了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其实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小孩多,一个个来要浪费不少时间,岑乐没少跟人一起泡脚,可无论是谁,都没其他感觉,并且觉得好玩,他们还会各种玩闹,互相碰到脚,是非常正常的事。 然而此刻,当牧琛的脚碰到自己时,岑乐却觉得像是过电一样,被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这种酥麻的感觉沿着血液、沿着四肢百骸传递到心脏,让他觉得晕乎乎的。 不敢再待下去,岑乐迅速将脚从木盆里抽出来,然后站起来,视线不敢看牧琛,“我困了,先去睡了。” 说完,不等牧琛回应,他就转身要走。 但这时,牧琛却忽然抓住岑乐的手,阻止了他离开。 牧琛眼眸深沉,他走到岑乐面前,在岑乐淬不及防下,弯腰在岑乐的嘴角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岑乐怔住了,他睁大眼睛,完全没回过神。 牧琛又笑了,他不再忍下心底的渴望,伸手托住岑乐的下巴,又一次低头吻了上去。 这次,他吻住了岑乐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继续。 鞠躬~ 然后依旧十个红包,啾~ ps:谢谢读者的营养液哒,么么啾~ 第38章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 让岑乐眼睛又睁大了些。 见岑乐呆呆的,牧琛笑了笑,他无师自通地在岑乐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接着舔上了岑乐的唇。 过好一会儿,岑乐才终于回过神来。 没有闭眼, 岑乐看着牧琛近在咫尺的脸,又感受着两人唇瓣相贴的柔软,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完全不听使唤, 怦怦跳得飞快, 他的脸完全红了, 耳根也红的彻底。 牧琛看见岑乐回了神, 便放开了他,只是与他抵着额头, 互相注视着彼此。 唇上的触感消失,岑乐有几分失望。 尽管会觉得有些羞涩, 可他并不想牧琛就此停下。 亲吻的感觉,让他觉得舒服, 有一种甜甜的感觉,仿佛能够甜进了心底,令人不知不觉上瘾。 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 岑乐伸出手, 扣住了牧琛的脑袋,将他压下来,而自己则微微仰起头, 然后张开嘴,照着曾经在电脑上看过的画面,用舌尖去撬开牧琛的唇瓣,探了进去。 牧琛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眼神便暗了下来,他抱住岑乐,反客为主,用力回吻了回去。 两人吻得激-烈,唇-齿相抵,缠-绵缱绻。 开始时,岑乐还占着些许的主动权,但他的体质哪里能跟牧琛比,因此没过多久,就被吻得脑袋发晕,险些缺氧。 用手推了一下牧琛,嘴巴得到解放后,岑乐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 牧琛垂着眼 分卷阅读55 睛,视线落在岑乐被吻得通红的唇上,嘴角翘起,脸上尽是欣喜和满足的笑。 岑乐缓过来,见牧琛在笑,也忍不住笑了,刚才主动亲吻牧琛时的害羞心情,已经逐渐消失。 他靠近牧琛,又将脸贴在牧琛的胸前,缓缓闭上眼睛,神情很是放松。 牧琛一点点收紧手臂,抱着怀里的青年。 两人这么静静抱了许久,几乎忘了时间,直到二更的更鼓声响起。 夜已经深了。 再继续抱下去感觉要发生什么,岑乐不禁变得紧张了起来,他还没做好准备。 注意到岑乐的神情变化,牧琛起先有些愣,反应过来后便笑了笑,他主动松开手,又摸了摸岑乐的脸,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温柔无比:“不早了,去睡吧。” 牧琛并不打算在今夜就占有岑乐。 一是他这会儿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太过草率只怕会伤了岑乐,给岑乐留下不好的阴影,二是他们明日还要进城,如今也并非是一个好的时间。 而且来日方长,他并不急于一时。 闻言,岑乐暗暗松了口气,他要需要一点时间。 从牧琛怀里退了出来,岑乐抬头直视牧琛,用手比划道:“那我要先去睡了。” “好。”牧琛笑着,微微颔首。 他一直注视着岑乐,直到岑乐回了房,才收回视线,又端起早已凉透的洗脚水,去院子里倒掉。 这一夜,两人都做了美梦。 — 和宋云修约定的时间是未时,因此第二天早早吃过午饭后,岑乐和牧琛就出门了。 这一次去,两人又顺便带了一些已经打包好的物件,准备先放到小院里。 两人赶到城里,午时才刚过半。 时辰尚早,又正好是晌午,他们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回一趟小院,将东西放下。 顾方游借给他们住的小院之前已经打扫好了,位置也离西街不远,走路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 小院在一条巷子里,坐北朝南,并没有顾方游说的那么小,算是二进的院子了,有三间主屋,还有一条不长的抄手回廊,一个小亭子,亭子旁边种了一棵桃树,如今正在换新芽,翠绿一片。 不仅如此,院子里也种满了各色花草,在靠南墙的位置,还有一小块用栅栏拦住的药田,不过因为顾方游并不久住,所以一直荒芜着,等他们住进来,可以除掉杂草,种上一些时令蔬菜。 放下打包好的物件,两人又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瞧着时辰差不多,便起身离开了。 到达“秦氏玉器”时,宋云修和秦明也刚好过来。 四人简单寒暄了一番,就直奔衙门。 在衙门口当差的衙役认识宋云修,见宋云修过来,抱拳行礼后,便飞快进了里头去通报知府。 没过多久,衙役就又出来了,然后将宋云修他们四人请到了后院的偏厅。 四人落座后,丫鬟的茶水刚上来,知府便从外面走进来了。 一看到宋云修,知府就立刻换上了笑脸,语气带了些献媚,“宋少爷,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他在知府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七年,同期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升了官位,唯有他一直没能升迁,宋云修的叔伯都位列高位,他对宋云修这般礼遇,便是为了让宋云修能替他在叔伯面前美言几句。 宋云修虽然知道个中缘由,明白知府的心思,但他并没有因此目中无人,而是将礼仪做尽,将对知府的尊重放到了明面上,让知府也觉得舒服。 微微弯腰,宋云修朝知府作了一个揖,“苏大人。” 直起腰,他笑了笑,又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请苏大人帮忙。” 闻言,知府有几分惊讶,“哦,宋少爷有何事需要本官帮忙?只要在本官能力之内的,你尽管说,本官定然不会推辞。” 宋云修莞尔,“大人放心,对您而言,我这件事,仅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知府眯起眼睛,又抚了抚下巴的胡须,“宋少爷不妨说说看。” 朝岑乐招了招手,宋云修示意岑乐来到自己身边,然后指了指岑乐,不紧不慢道:“我这朋友是从海外千里迢迢而来,因喜爱大燕的民风、文化,便想长久住下来,可他没有户籍,无法置够家宅,十分不便,故请大人行个方便,允许他能在苏州落下户籍。” “这倒是容易。” 知府的视线落在岑乐身上,片刻后,他忽然问:“你看着有几分眼熟,本官之前是否见过你?” 岑乐怔了怔,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半个多月前,我被人陷害与同村的一名女子通-奸,当时是大人断的案。” “原来是你啊。”知府记了起来,他问,“你不是桃花村人?” 岑乐回答:“草民不是。” 知府又问:“我记得那日公堂上,他们说你是被人从山上救下的,你为何会昏迷在山上?” 岑乐将理由在纸上简单写下,递给了知府。 与此同时,宋云修也走上前,凑到知府耳边压低声音说:“叔叔送来书信,说不久便会到达苏州,倒时我定会将大人您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为百姓做的事,都告诉他的。” 话落,他笑了一下,直起腰来又说:“苏大人,岑乐的人品和身份,我是能够向您担保的,他绝非来历不明之人,更不会让您因此惹上麻烦。” 知府轻咳了一声,点头道:“既然有宋少爷为你担保,本官便相信你,户籍一事,你拿着本官的手信,去找户房办吧。” “多谢大人帮忙。”宋云修再向知府作了一揖。 岑乐也躬身感谢,“多谢大人。” 之后知府又和宋云修交谈了几句,便借口有事,请下人送岑乐他们去户房了。 有了知府的手信,户房办事很快,不过半个时辰,户籍和铺面的转手,就都办理妥当了。 从衙门离开后,岑乐和牧琛弯下腰,认真感谢了宋云修。 宋云修扶起他们,摆手道:“不必跟我客气了,这不过举手之劳。” 岑乐沉吟了会儿,拿出纸笔写下了一张方子,递给了宋云修,“这是我家乡的一种香膏,用料诸多,手艺繁琐,而我的手艺不够纯熟,无法制作出来,留着也是浪费,便赠与你吧。” 宋云修道:“你不必如此。” 岑乐很固执:“这对我确实无用,宋少爷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宋云修挑挑眉,反问了一句:“你无法做出的香膏,我能做的出来吗?” 岑乐写道:“宋少爷虽然做不出来,可你手下有不少老匠人,他们手艺纯熟,定能做出来。” 见岑乐十分坚持,宋云修也不再推辞,他接过方子,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岑乐这才也笑 分卷阅读56 了。 后面四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告辞离开了。 时间匆匆,转眼之间又过了一个月。 彼时,岑乐和牧琛已经离开了桃花村,而岑乐的胭脂铺子,也终于要开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失望了,没有车otz。 嗯,明天见,晚安! 这章依旧十个小红包,庆祝第一个亲吻目标达成。 ps:谢谢“兮流岚”的地雷,比心~啾啾~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哒=3= 第39章 今天的西街十分热闹, 巳时还不到,便有舞龙杂耍开始表演。 闲来无事的百姓,都围在旁边看热闹,人群越聚越多。 “可是哪家办喜事了,怎么会有这些表演?”有不清楚的人看着杂耍和舞龙, 好奇提问。 “你不知道啊?这不是要办喜事,而是这家铺面要开张了。”说话的人指了指上头还挂着红布的牌匾, “你看, 那还没揭匾呢。” “铺子开张弄这么大阵仗啊?” 有人附和:“可不是。” “不过我听说, 这家铺子的掌柜和秦家宋家都有关系, 这舞龙和杂耍, 是宋小少爷给请来的。” “原来是送小少爷的手笔啊。”在场围观的百姓都明白了过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这苏州城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宋云景。 会知道宋云景,不单单因为宋云景是个非常特别的纨绔, 少爷气十足嘴巴也坏却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更重要是, 他三天两头就被宋府的下人满街追,画面实在有趣。 岑乐和牧琛刚挤出人群,顾方游就把他拉到了一边, 问:“宋小少爷是你请来的?” 顾方游和青竹来的比较早, 已经在这里看了半柱香时间的舞龙杂耍了。 岑乐眨了眨,有些不解:“他来了啊?” “不止人来了。”指了指正在热热闹闹表演的一群人,顾方游笑道, “还给你请来了他们。” 闻言,岑乐惊讶不已。 其实他原本也是打算请人过来表演,再热热闹闹开业的,但由于买了宅子和地,又雇了两名农户种花材,然后装修了铺面……这些全部加起来,几乎用掉了他和牧琛的全部家当。 现在他们只剩下几两银子,确实请不了人了,所以只好一切从简,准备放个鞭炮就好。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街上这么热闹,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店跟他同期开张呢,这会儿听见居然是宋云景替他请来的,不禁心生感激,对宋云景的印象又改了不少。 岑乐问:“他人呢?” 顾方游指了指在不远的石阶,“蹲那儿和人玩呢。” 顺着顾方游的手指看过去,岑乐先是看见了一圈的背影,第二眼,才辨认出哪个是宋云景。 岑乐走近一看,才发现宋云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蛐蛐,正和一群小孩蹲那里玩呢。 开业的时辰定在巳时三刻,如今还有一点点时间,岑乐便站在宋云景身后,看他玩了一会儿。 大概是被注视着总会有所察觉,没过多久,宋云景就转了头,在看见岑乐后,他便迅速站了起来,瞪圆眼睛道:“你怎么都不出声的。”说话间,他又顺手整了整衣摆,拍平了褶皱。 “这些人,是你请来的吧?”指了指不远处舞龙舞狮的表演,岑乐在纸上写道,“谢谢你。” 宋云景扬起下巴,一脸得意道:“新铺子开业,自然要热热闹闹才行。” 岑乐笑了笑,又再次道谢。 宋云景笑眯眯的,朝岑乐伸出手,“谢就不必了,你给我几盒胭脂就行。” “可以倒是可以。”岑乐问,“不过你不是向来都从你家铺面里拿的,为何现在要找我要?” 宋云景耳根一红,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不是我觉得你制出的胭脂品相还行,免费帮你宣传啊,换成是其他人,就是倒贴银子要送给小爷我,我都还不要呢。” 岑乐笑了,心里有些暖:“那等会儿你就自己来拿吧,我先去将牌匾揭了,将铺子开起来。” 走了几步,岑乐又回了头,“宋少爷和秦少爷可回来了?” 前几天他去秦氏玉器送首饰的时候,本是想顺便邀请秦明在胭脂铺子开业的时候过来看看的,但阿竹告诉他,秦明和宋云修一起去了陕西,还没回来。 “大哥来信了,说要过两天,他还让我代他们祝贺你铺面开张。”说完,宋云景又挥了挥手,示意不远处表演暂时停下,再将铜锣改调。 岑乐点点头。 回到牧琛身边,岑乐朝牧琛笑了笑,然后接过了牧琛手里的杆子,一把揭开了牌匾上的红布。 与此同时,锣鼓喧天,鞭炮声也响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纷纷抬头,就见牌匾上写着“筑梦阁”三个大字。 铺面的门岑乐特地做大,再加上采光好,故而一打开,里头的装潢一下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楼只摆了一个柜台,一张藤木制的小桌以及两把同款木质的椅子。 接着便是一个旋转的木梯,每隔两个台阶,岑乐都放了小小的盆栽花,很是好看。 瞧着那别致的旋转木梯,百姓都睁大眼睛,纷纷凑近了去看。 这样别致的装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故而觉得非常稀奇。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来了,岑乐将就低头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递给顾方游,请他和青竹帮忙分发他之前做出来的胭脂和香膏的小样,之后又给牧琛一张,让他待会儿按着纸上的内容念。 所有小样胭脂都是口脂,而香膏也只是一小块,但二者数量都不少,是岑乐花了三日做出来的。 岑乐原先是打算接连五天,都请人站在铺面门外分发,以招揽客人,可没想到宋云景替他请了人表演,让百姓都过来围观,只好将先前准备用好几天的小样全搬了出来。 免费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将它推之门外,故而当顾方游表明要给在场的百姓送赠品小样时,大家便一哄而上,场面有些乱。 岑乐见了,就又找宋云景借了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帮忙维持秩序。 锣鼓声忽然暂停下来。 牧琛的声音响起:“今日小店开张,除了精油、香水外,铺内所有的胭脂、香膏都一律折价。” 他的话音落下,多数百姓便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这时,宋云景拿着口脂和香膏的小样凑了过来,“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偷工减料,弄些品质差的做赠品,没想到全是真材实料的,不错不错,我总算明白秦大哥为何会将你当做朋友了。” 岑乐道:“秦少爷愿意和我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那是当然。”宋云景抬高脑袋,鼻孔朝天,过了会儿,他又 分卷阅读57 看了岑乐几眼,加了一句,“不过你人确实不差,小爷我也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 岑乐笑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宋云景哼了一声,才勉强应道:“算是吧。” 他把玩着手里的赠品小样,又看着岑乐问:“对了,刚才牧琛说的,香水和精油是什么东西?” 岑乐解释:“二者是我家乡之物,香水同香膏类似,不过制作方法和用法不同,而精油则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沐浴时滴一些在水里,有发汗、理气、止痛、助眠、矫味等作用。” 看完岑乐的解释,宋云景眼睛顿时亮了,他催促道:“快带我去看看。” 岑乐莞尔,“你跟我来吧。” 岑乐转头跟牧琛说了几句,交代他一些事,然后他就带着宋云景上楼了。 牧琛原地,目光一直注视着岑乐,直到岑乐上了楼,才收回视线。 — 此时楼上已经有不少人,有些是好奇,有些则是拿了小样,觉得不错进来看看的,很热闹。 在招待客人的是陈盛和芸娘,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香水和精油都是用小琉璃瓶装着,单独陈列在一柜的,由于大家都没见过,而且琉璃又是稀罕玩意儿,一般人买不起,故少有人看,仅有三个人背着手在那里打量,不知在想什么。 看见岑乐和宋云景过来,三人又迅速走开,岑乐注意到了,就多看了他们一眼,但并没多想。 香水和精油岑乐并没有做多,他不确定能不能卖出去,做多了反而浪费,因此一柜子下来,不过三十几瓶。 岑乐取了一瓶下来,在宋云景的手腕点了几滴,示意宋云景自己闻闻。 在盖子打开时,宋云景已经闻到香味儿了,这会儿更是迫不及待将手腕凑到鼻子下。 宋云景皱了下鼻子,“有些奇怪,而且太浓了。” 岑乐笑了笑,“你稍微等上一等,它的味道就会改变,也会淡一些。” 宋云景半信半疑,不过也乖乖等待了。 等待的时间里,岑乐又给他看了精油,将他需要的胭脂,都一一包了起来,送给了他。 差不多到时间了,岑乐就示意宋云景再闻一闻。 宋云景依言,将手腕凑到鼻子下,这回他表情变了变,非常惊讶,“真的不同了啊。” 岑乐道:“等再久一些,味道还会变。” 宋云景来了兴趣,“这个怎么卖?” 岑乐将刚才给宋云景试用的那瓶拿下来,递给宋云景,“送给你吧。” 明白岑乐的想法,宋云景也没拒绝,不过他收下后,又道:“按着价钱,再给我拿几瓶。” 宋云景想的是,他虽然拿了岑乐胭脂和香水,但不能真的白白占便宜,什么都不买了,他又不差钱。 大概是明白宋云景的想法,岑乐点了头。 他仔细询问了宋云景想要什么味道,不喜欢什么味道,之后按着宋云景的要求,找了五瓶出来。 宋云景又去拿了五瓶精油,问:“一共多少银子?” 这时,又有几人跟着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听价格,刚才快步走开的三人也在其中。 岑乐道:“一百两。” 宋云景颔首,直接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岑乐。 而旁边竖起耳朵在听的几个人却同时瞪圆了眼睛,这也太贵了吧。 买不起的都走开了。 留下的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之后,有一个长得贼眉鼠目的人站出来,出声质问,“这小小的一瓶居然要十两银子,里头装的什么宝贝?你这是在抢钱啊,我看这不是一家黑店吧?” 他的声音很大,足以将店内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宋云景皱起眉,“光一个琉璃瓶就要几两银子了,这一瓶才卖十两,还是低了,而且买卖全靠自愿,贵了有谁逼你买了?” 往人群后的两人看了一眼,见因为没人去看他们,已经准备动手,那人就继续不依不饶,吸引大家注意力,“宋小少爷,您是掌柜啊?我们问的不是您。” 宋云景板起脸,非常生气,他正要发火,岑乐却先拦住了他。 岑乐站出来,拿出纸笔正要写,却听见那人嘲笑说:“原来是个哑巴,我当多厉害。” 见岑乐没法迅速反驳自己,那人又转头看向众人,大声道:“大家可都别被骗了,这店肯定是黑店,不然哪里会那么大方,刚开张就送胭脂和香膏的?送出去多少肯定都是要从大家身上赚回来的,你们想啊,这么小一瓶里头都不知道装着什么,居然就敢要十两银子,不黑啊?” 众人都蹙起眉,有些起疑。 就在这时,牧琛突然一手拎一个拎到了人前,又将他们的衣襟撕开,露出了藏在里头的精油、香水,还有不少的胭脂,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说话那人的眼神冰冷彻骨。 那人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咽着口水。 突然,有人说道:“我认识他,这不是王二啊,总在街上偷人荷包的那个。” “对,我也记起来了,我的荷包还被偷过呢。” “没错,不过他们不是被抓了吗?” “估计放出来了吧,偷东西被抓紧衙门至多只能关半个月。” …… 眼看东西没偷成又被抓个正着,被叫做王二的那人猛地推开人群就想跑,不过还没两步,就被牧琛踹倒,抓了回来。 恰巧楼下有巡街的衙役经过,岑乐就让陈盛去将人请上来。 衙役上来,一看见宋云景,就连忙保证一定会好好惩罚三人,让他们再不敢做缺德事儿。 三人被衙役带走后,店里又恢复了热闹。 算是因祸得福,这么一闹,之前无人问津的香水和精油,也有人过来问了。 见状,岑乐干脆拿出一瓶,当做试用,给来询问的人都试了试,然后让牧琛充当翻译,将香水的用处和精油的好处,都给大家说了一遍。 其中有一两个人动了心,花银子买了,而其他大多还是观望,毕竟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买卖全靠自愿,岑乐并不强求。 而买了香水的两人,岑乐附赠了他们一人一盒面脂。 一直忙了一个时辰,店里往来的客人才少了一些。 岑乐得了空闲,就给了陈盛十两银子,让他去酒楼打包一桌好菜回来。 陈盛走后,岑乐就靠在窗户旁,看着铺子里的情形,不知不觉,脸上布满了笑意。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有这么一个愿望,希望能攒够钱了,开一家店铺,自己当老板。 如今虽然换了个时空,可心愿终于实现,他忍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牧琛看见了,就走到岑乐身边,在衣袖的遮挡下,握了握岑乐的手,扭头对他温柔地笑。 岑乐怔了怔,也笑了。 这里不再是陌生 分卷阅读58 的朝代,爱人,事业都有了,现在的生活,他很知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很抱歉,嗯,今天有稍微粗长一点点。 么么哒,明天见。 嗯,表达歉意,今天红包发20个,啾咪~ 稍微修一下【11.16/20:45】 第40章 尽管铺面才开张, 可开张当天又是舞龙又是杂耍表演,还免费赠送口脂和香膏,并且铺面的装潢又与别家不同,在苏州城里也算独树一帜,故而大家都津津乐道着。 也因为如此, 一连几天下来,胭脂铺的生意都很好, 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本是对装潢和听闻好奇的, 一走进来, 看着琳琅满目的胭脂, 又瞧着能够试用, 自己试上一试后,十个里总有三四个会忍不住买上一盒。 短短几天, 岑乐已经赚了不少,每天数银子都数得两眼弯弯, 开心不已。 顾方游没少笑他成了财迷。 每当此时,牧琛就会牵住岑乐的手, 宠溺地看着岑乐,故意恩爱气顾方游。 顾方游自然被气得翻白眼,可心里还是又羡慕又嫉妒, 也想能和芸娘相亲相爱,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贸贸然提了,只能吓着芸娘, 再让芸娘离他远远的。 被这么气了几次,顾方游干脆眼不见为净,正好扬州有人请他去看病,便干脆将医馆暂时关了,又将青竹留下给岑乐帮忙,自己跑去了扬州。 由于还没有请到合适的人,所以陈盛也暂时留下帮忙,至于庄子和花田,岑乐请了里正和那两名雇农帮忙照看。 芸娘已经从周家拿了休书,如今也不再需要顾及村民眼光,就也主动留了下来,一起帮忙。 有他们的帮忙,店里客人再多也至于手忙脚乱,而岑乐空闲下来时,又回想着自己在现代见过的各种营销方案,认真制定了一系列的章程,在铺子的运营上,越发规整起来。 转眼铺子已经开张半个月了,客流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再多的让人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即便如此,每日也能保证十几两银子的入账,扣去成本,能够赚上小十两。 现在已经到了四月,气温升高,天气转热。 脱去厚厚的冬装,穿上轻薄一些的春装,再稍微打扮一下后,岑乐更是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不觉间,岑乐的好相貌被莫名传了出去,又被传的过于妖魔化,故而经常有好奇的人跑来专门看他。 岑乐自己其实对相貌没多少自觉,因此并不知什么情况,故多半对这些目光并不重视。 可是牧琛在旁边看着实在醋意满满,生气到不行。 他每次都被板着脸,又走到岑乐身边,释放出冰冷气场,让那些人不敢靠过来。 这一天,胭脂铺子来了一个客人,他在店里打量了一圈后,就直接朝岑乐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直接走到岑乐身边,而是站在不算太远的位置,目不转睛打量起了岑乐。 来人不是别人,正荆家的大少爷,荆凌恒。 此时岑乐正在给一名女子介绍香水。 “这一款香水正适合您,它的味道不浓,气味中微微带甜,淡雅又不失活力,您可以试试。” 给女子看完,岑乐收起炭笔和本子,从柜子上拿了一小瓶试用装,先是打开盖子让女子闻了闻,接着又借了女子的手绢,在手绢上滴了几滴,示意女子自己闻。 女子依言闻了闻,觉得满意,当场便买下了香水,同时,她也要了几盒面脂和口脂。 送走女子后,岑乐松了口气,正准备去楼下柜台找牧琛时,就又听有人问:“你也给我推荐一款……是叫香水吧?你看我适合什么味道?” 岑乐闻声回头,便看见一名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笑。 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身形高大,模样也挺俊朗的,可岑乐发现,对方看着他眼神却有些奇怪,有种像是在打量一件精致物品的感觉,还直勾勾的,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岑乐皱了下眉,可秉持来者是客的原则,他还是点了头,然后背过身在柜子上挑选起香水来。 而在岑乐背过身时,荆恒凌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岑乐身后,两人的距离被缩短到了一步。 岑乐挑了香水转过身时,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荆恒凌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刻往后退开了。 直到距离够远,岑乐才拿出炭笔和纸,低头写道:“这款就适合您,您可以试试。” 荆恒凌只是扫了一眼纸上的字,目光就又回到岑乐身上,眼神变得肆-意且露-骨。 岑乐被盯着从头到脚都觉得恶心,眉头皱的更紧,正好青竹路过,他便拉过青竹,让青竹继续给荆恒凌介绍,而自己则借口走开,意识到对方还在看自己,便又迅速下了楼。 看见岑乐下了楼,荆恒凌收回视线,笑得越发感兴趣。 青竹捧着手里的香水,本来是有些茫然,但当他看到荆恒凌时,顿时变了脸,眉头瞬间皱起来。 “怎么是你。”青竹认识荆恒凌。 荆恒凌认出了青竹,挑了下眉,“既然你在,顾方游是否也来了?” 青竹对荆恒凌半点不客气,口气很冲,“我师父去哪里不关你事,你来这里作甚?” “呵。” 荆恒凌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拿过青竹手上的香水,又丢了十两银子给青竹,就大步下楼。 下楼后,他停下脚步,又看向和牧琛坐在一起的岑乐,眼神肆无忌惮在岑乐身上转了一圈,才离开。 青竹追着下了楼,刚好看到了荆恒凌看着岑乐的眼神,脸色更难看了。 牧琛的脸色也很不好,他抓紧了岑乐的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青竹跑到柜台前,提醒岑乐道:“岑大哥,你以后看到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就离得远远的。” 岑乐问:“他是什么人?” 青竹满脸嫌弃,但为了给岑乐提醒,还是坐下来,简单地将荆恒凌的事情跟岑乐和牧琛说了。 荆恒凌是荆家嫡长子,荆家的一切生意,都是他在负责。 荆家在苏州城的地位与宋家大致相同,同是皇商,同样受到知府礼遇,不同的是,荆家有女嫁给了当朝的一名王爷,尽管只是一名侧妃,可因为刚为王爷生下一子,如今正受恩宠。 托她的福,荆家也出了个做官的。 虽然只是一个闲差,可官居四品,所以若要细算,荆家作为皇亲,地位要比宋家要高一些。 而荆恒凌这个人,做生意还是有手段的,荆家将生意做到,乃至成为皇商,几乎都是他的功劳,可他这个人并不讨喜,甚至惹人厌恶,他残暴,手段阴毒。 他酷爱收集各种长相好看的男女,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哪 分卷阅读59 怕不折手段,也会得到。 曾经有一名少年宁死不屈,投湖自尽了,可少年死后,他还命人卖了少年的妹妹。 并且他极为残忍,被他玩过的美人有些甚至落下残疾,可因他的家世背景,又让人敢怒不敢言。 青竹第一次见荆恒凌的时候,是三年前。 那时候他跟着顾方游刚来苏州,顾方游还是个游医。 他们是路过江南,但因为顾方游恋着江南的景色,准备多留一些时日,恰好宋家在四处求医,他就去看了。 顾方游的药虽然起了效用,但还需要长时间调理,于是宋家便请他们住了下来。 后来宋家老太爷过寿,顾方游和青竹也被邀请,去了前厅,就是那时候碰见的荆恒凌。 荆恒凌看上了顾方游,宴会结束后就跟着顾方游去了院子,开口就想让顾方游跟他。 顾方游自然没理他,对他更是不屑一顾。 荆恒凌看上谁就要得到谁,自然不会放弃,几次被拒绝后,他竟然用了阴招,派人抓了青竹威胁顾方游。 顾方游气得发抖,从宋家借了几个人,直接杀去荆府,一把药放到了荆家所有人,借此反威胁荆恒凌。 荆恒凌这才放了青竹,可心里的惦记一点没消失,直到他查到顾方游的真实身份,才无奈作罢。 青竹提醒道:“岑大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和当时看师父的很相似,而且他的手段歹毒,不达目的不罢休,又仗着自己是皇亲的身份,知府不敢得罪他,为所欲为,你要小心。” 岑乐颔首,“我知道了。” 青竹又提醒了牧琛一句,“牧哥也是,近来最好形影不离跟着岑大哥。” 话落,他站了起来,又倾身往前一探,看见岑乐和牧琛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然后上楼去继续招待客人了。 经过荆恒凌的事,牧琛不再离开岑乐身边,后面也跟着一起上了楼,将陈盛换了下来。 索性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一切跟往常无异。 — 忙绿的一天结束,岑乐和牧琛回到家里。 青竹和陈盛都暂时住在宅子里,由于他们都在,两人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不过吃过晚饭以后,青竹就拉着陈盛先回了房,将空间单独留给牧琛和岑乐。 只剩下两人,牧琛便再不压制自己的情绪,将岑乐拉到自己大腿坐下,紧紧抱住岑乐。 青竹的话,让他很不安。 而且虽然只是一眼,可他还是看出了荆恒凌眼里的兴趣和志在必得。 还有近来一些望向岑乐或是好奇或是打量的眼神,都让他气愤到了极点,只想将岑乐藏起来。 明明是他的。 只是他的。 感觉环着自己的手十分用力,岑乐忍不住笑了,又捧起牧琛的脸,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不会有事的,我会小心一些。” 牧琛愣了下,下一刻他就伸手扣住岑乐的脑袋,往下压,自己凑上去,吻住了岑乐的唇。 这个吻很激烈,也带着些许凶意,几乎要将他的愤怒和不安全部倾注在上面。 岑乐不甘落后,自然也是迎头而上,两人你来我往,直到气喘吁吁才分开。 岑乐的嘴被亲得通红,脸颊也有些红,眼里还有些水汽。 牧琛看着他,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表情严肃,神情认真,“我会保护你的。” 岑乐微笑,“我信你。” 牧琛又忍不住吻了吻岑乐,眼底有欲-望的火苗在跳动。 他的目光深深,“你是我的。” 岑乐红了耳尖,心里有些甜,他也亲了亲牧琛,打着手语比:“你也是我的。” 两人对视着,忽然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岑乐弯下腰,也抱住牧琛,又将头靠在了牧琛肩上。 他闻着牧琛身上的味道,缓缓闭上眼睛,觉得很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米米”,“21894204”的地雷,比心,啾啾~ 谢谢投营养液的读者们,么么哒~ 修了一下【11.17/22:51】 第41章 后面的日子, 牧琛也都一直跟在岑乐身边,形影不离,不过荆恒凌再没有出现过。 没再看到荆恒凌,又托人打听到他去了扬州的消息,牧琛才松了口气。 日子恢复如常, 同时,顾方游也终于从扬州回来了。 一见顾方游, 青竹就扑了过去, “师父,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路上碰见些事儿, 耽搁了。”顾方游说着, 用力揉了下青竹的头,“去给我倒杯茶来。” 青竹立刻颠颠去了。 今天铺面的客人不算多, 岑乐送走了一名客人后,就朝顾方游走了过去。 牧琛跟在他身边, 寸步不离。 顾方游看了,有些嫌弃, “几日不见,你们怎么越发黏腻了。” 岑乐被说的耳尖有些红,但又不好解释。 牧琛也没解释, 只是站在岑乐身边, 安静看着岑乐,眼底满是温柔和宠溺的笑。 顾方游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看他们, 转而朝不远处的芸娘看去,嘴角渐渐拭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芸娘正在忙,不好过来,她注意到顾方游的视线,只能向他颔首示意。 这时,青竹端着茶过来了。 喝过茶,顾方游又问青竹,“近来宋家可有派人来找我?”他比预计回来的晚了不少,不知宋老太爷有没有事。 青竹道:“有来过一次,不过我将师父你准备的药方给他们了。” “那药该是起效用了。”顾方游点点头。 青竹又道:“对了师父,前几日荆恒凌跑到岑大哥的铺面来了。” “他来作甚?”顾方游的脸色完全拉了下来,眼里藏不住的厌恶。 青竹的记忆挺好,便将那日荆恒凌在铺里的所作所为都跟顾方游仔细说了一遍,基本不差。 顾方游听青竹说完,立刻就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对岑乐起了兴趣。 可荆恒凌身边不缺美人,怎么会突然知道岑乐?还特地跑过来? 顾方游问岑乐,“你之前可有在哪里见过荆恒凌?” 岑乐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 “这就奇怪了。” 青竹灵光一闪,脱口道:“会不会是因为传言?这些日子,岑大哥的相貌忽然被大家传的很夸张,还被安了一个‘胭脂西施’的称号,引了不少人好奇来看。” 闻言,顾方游皱起眉。 岑乐尽管是长得好看了些,可并非倾国倾城,且又是一名男子,何况苏州城也不缺美人,长得比岑乐好看的,并不会少,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传闻? 这 分卷阅读60 些且不提,像荆恒凌这样的人,他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传闻就专门跑过来的人,而且荆恒凌身边并不缺男男女女,以他的身份,更有不少愿意倒贴的,还不至于如此饥-渴,只怕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故意用计,让荆恒凌对岑乐产生兴趣,才会忽然跑来。 岑乐经营铺面的方式特立独行,几乎闻所未闻,并且用在任何一家铺面都能通用,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让荆恒凌产生了兴趣,亲自过来。 顾方游问:“他后面可有再过来?” “没有,我后面让小乞丐打听了下,说是荆家的生意在扬州出了事,他前日连夜赶去扬州了。” 顾方游比青竹更了解荆恒凌的为人,他听完青竹之前话,就知道不论是出于哪种原因,荆恒凌肯定是对岑乐有了兴趣,而他一旦看上谁,不得到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荆恒凌能将荆家的生意在江南做大,甚至顶替杭州凌家成为皇商,自有一番本事,扬州出事的生意,恐怕耽误不了他多少时日,而等他处理完扬州的事,得了空闲回来又会想起岑乐。 尽管一开始照顾岑乐,是因为牧琛,但如今和岑乐相处久了,他也将岑乐当做朋友。 既是朋友,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出事。 顾方游沉吟了会儿,将茶杯递给青竹,“我出去一趟。” 话音落下,他就匆匆离开了。 经过顾方游这么一提,岑乐也有些奇怪起来。 那天的情况,荆恒凌似乎真的是冲他而来的,可是为什么会知道他?还有青竹说的,外面那些过于夸张的传言,又是出自谁的口? 思及此,岑乐蹙起眉,陷入了沉思。 牧琛同样觉得有些奇怪,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径直朝着不远处偷看岑乐的两人走去。 见牧琛过来,两人吓了一跳。 他们连忙将视线收回来,又随手拿起一盒胭脂,低下头佯装在认真看胭脂的样子。 牧琛不是去找麻烦的。 他走到两人面前,直言问:“你们可知道,关于岑乐相貌的传言,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的?” 牧琛的话音落下,两人面上浮起一些尴尬,他们也只是好奇才来看的。 沉默了半晌,有一人告诉牧琛,“这个我不清楚,但你可以去‘方圆茶楼’打听看看。” “‘方圆茶楼’?” “大多的消息那里都能打听到。” “多谢。”牧琛向他们道了谢。 两人没说什么,讪讪笑了笑,然后付了手里胭脂的银子,飞快离开。 岑乐朝牧琛走了过去,“你问了什么?” 牧琛看着他,“问了传闻出处。” “牧哥你打听到了吗?”青竹从岑乐背后冒出来,插嘴问道。 牧琛将两人的话告诉了他们,然后他又请青竹去走一趟,帮忙打听打听。 他现在不敢离开岑乐身边。 “我这就去。”说完,青竹转身就下了楼。 — 青竹这一去,去了大半天,直到晚上才和顾方游一前一后回了小院。 顾方游回来时,还带了一个人。 那人约莫二十几岁,身材修长,身姿如松挺拔,生的俊朗,浓眉大眼,但眼神很冷,脸上也没多少表情,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是一名习武之人。 青竹看见那人,诧异了几秒,随即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下子砸进了对方怀里。 青竹的语气非常惊喜,“洛大哥!” 洛秦,也就是来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青竹,眼底的冰冷才散去一些,“你长大了,长高了。” 青竹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年了啊,我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小不点了。” 他的眼睛很亮,仰起头又问:“洛大哥你怎么会在苏州,还和师父在一起?” 洛秦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顾方游,见顾方游虽然笑着,可眼里却没丝毫笑意,到底没说实话。 垂下眼睛,洛秦沉吟道:“我来苏州办事,之前在扬州碰见了顾大夫,便一起来了。” 顾方游顺势敲了青竹一下,“等晚一些你再来叙旧。” 青竹捂着脑袋,虽然很想再问,可一想师父找了洛秦过来,绝对是有事的,便乖乖点了头。 见青竹不再插话,顾方游就给岑乐和牧琛介绍,“他是洛秦。” 牧琛和岑乐向他打了招呼。 顾方游对牧琛和岑乐说:“洛秦暂时会在苏州停留一阵子,以后他会每日过来三个时辰,教你们一些拳脚功夫,别担心,都是些简单易学的,等你们学成了,应付五六个不会武的人再顺利逃走应该没问题,我了解荆恒凌的为人,他一旦对谁感兴趣,就不会善罢甘休。” 牧琛和岑乐对视一眼,点头道:“明白了。” 顾方游想了想,又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了两瓶药出来,递给岑乐,“左边一瓶是蒙汗药,只要闻到一点就能让人立刻昏迷,而右边这瓶是解药,用蒙汗药之前,你要先吃解药。” 岑乐接过药,认真道了谢。 顾方游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牧琛的目光落在青竹身上,问道:“你可有打听出来?” “打听到了。”青竹道,“我去了‘方圆茶楼’后,一连向好几个人打听,但他们不是不记得就是不清楚,后来我问到了一个书生,他告诉我,传言最开始,是一家名为‘十里香’的胭脂铺面的掌柜传出的,他当时正在看书,被他们的声音打断好几次,故而记得很清楚。” “我又顺便打听了一下‘十里香’,原来它就是西街唯二两家胭脂铺子之一,这家铺子原先生意还可以,但在岑大哥的铺面开张后,又是优惠,又是折扣券,还会送赠品,客人因为好奇都过来这了,他的生意减少一大半,变得冷冷清清。 前两天,那家铺子还闹出了一起事故,他家的胭脂害人中了毒,至今还在昏迷没有醒来,听说已经报了官,现在掌柜被官府收押了,正在审查。” 看了一眼岑乐,青竹又道:“不过他家生意变差并不是岑大哥的问题,而是他本就经常以次充好,又将价格定的很高,所以岑大哥的铺面一开,才会将他铺面的客人都吸引过来,否则另外一家怎么能够好好的,我去看过了,客人并不会少。” 闻言,岑乐对青竹笑了笑,“谢谢你。” 青竹摆摆手,又笑了笑,随即就跑到洛秦身边,小声跟洛秦说话。 顾方游看了,无奈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们两人远点去说话。 等青竹拉着洛秦走了,顾方游才道:“这样一来,就能够说得通了,‘十里香’的掌柜大概是看你的生意红火,而他则变得冷清,觉得你抢了他的客人,因此记恨上了你,才使出这一 分卷阅读61 计策,荆恒凌会突然来找你,应该也与他有关。” 荆恒凌感兴趣无非两样,美人,生意,而岑乐的相貌和独特的经营方式,大家都能看在眼里。 尽管知道缘由,可也没办法做什么,做坏事的人已经得了报应,可荆恒凌对岑乐的兴趣也已经提起了,没办法消除。 现如今的问题是,荆恒凌究竟是对岑乐做生意的方式感兴趣多一些,还是对岑乐这个人感兴趣多一些,前者还好,荆恒凌至少会愿意花上一些时日来研究,若是后者,便危险了。 因为若只是对人感兴趣,他便不用顾及其他,只需跟以往一般,用上强硬的手段就可。 顾方游提醒岑乐,“若是荆恒凌再来,你要记得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凡事要自己小心。” 岑乐颔首,“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嗯,然后明天见,晚安。 最后十个红包送上,再来比个心~~ 第42章 又过了几天, 岑乐他们就收到小乞丐的消息,知道荆恒凌从扬州回来了。 荆恒凌回来的第一天,便命人送了一张名帖,邀请岑乐去府里做客。 那天正好顾方游也在,二话不说直接撕了那名帖, 又将下人赶了回去。 那下人哪里被这么对待过,正要发火, 但看见牧琛阴沉沉的脸和高大挺拔的身材, 顿时灰溜溜走了。 这次过后, 岑乐和牧琛完全不敢放松了。 尤其是牧琛, 他跟洛秦学武学得更加认真了, 甚至主动请求洛秦能每天多教他一个时辰。 洛秦没有拒绝,于是牧琛每天不到卯时就起了, 一直练到巳时才停下。 一段时日下来,也有点成效。 五月, 秦明和宋云修一起来了胭脂铺。 两人的陕西之行一直拖到半个月前才回来,回来以后又处理了一些事, 今天才终于得了空过来。 进了铺面,秦明眼睛一亮,尤其是对旋转楼梯情有独钟, 盯着看了又看, 很仔细地研究。 宋云修虽然已经从宋云景那里听了不少,但这会儿走进铺面里,真的见到, 还是忍不住惊讶。 尤其令他觉得有趣的,是陈盛手里的一张张特别制作的票券,那票券卖的不贵,一张十文钱,但在结账时,若是所买的物品共计超过两百文,便能抵掉二十文钱,而且还能凭着券去领口脂或者香膏的小样赠品,进店前,大多人会去买上一张。 不止如此,沿着楼梯上到二楼,他又看到有些柜子写了“今日特价”的字样,仔细一问,才明白那个柜子上每天都会摆放两款新的胭脂,按照半价出售,每人仅能购买两件。 宋云修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价格,发现这么半价出售,尽管一盒只能收回一点点利润,可因为买的人多,所以赚的并不会少,完全不会亏损。 这些方法新颖,有趣,又能让人觉得有便宜可占,故在掏银子时不会吝啬。 像岑乐这样经营的,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看到秦明和宋云修,岑乐和牧琛便放下手里的事,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来了。”岑乐请两人走到窗边的藤椅坐下,自己又去倒了两杯茶来。 秦明对那旋转楼梯好奇地紧,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开口问:“这个楼梯你是找谁做的?” 岑乐告诉他,“设计稿是我画的,请东街的苏师傅做的。” 秦明好奇问:“这又是你们海外的特色吗?” 岑乐不能说是现代的特色,只好点了点头。 秦明又跑去楼梯转了一圈,然后盯着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满意,他回到椅子坐下,问岑乐:“我正好要在东街开一间酒楼,装潢时,可否也用上你的这种楼梯?” “可以。”岑乐注视着他,“需要我为你画一张设计稿吗?” 秦明眼睛更亮了,“可以吗?” 岑乐笑了笑,“可以的,不过我需要去你的铺面看看,才能画出最为合适的图纸。” 秦明沉吟了会儿,道:“那就明日吧,明日你可有空?” 岑乐想了想,点了点头,明天顾方游就会过来,他可以暂时请顾方游顾一下铺面。 见岑乐同意,秦明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非常高兴。 宋云修看秦明笑得开心,也不禁翘了翘嘴角。 稍时,他移开视线看向岑乐,问道:“铺面开张的那日,云景可有给你惹麻烦?” 岑乐摇摇头,“没有,宋小少爷还帮我了一个大忙,是我该多谢他的。” 牧琛将那天的事简单跟宋云修他们说一遍。 听完,秦明噗嗤一声笑了,“这确实是云景的风格。” 他记起了一件事。 十年前,他的玉器铺子正要开张,那时宋云景才是六岁的小娃娃,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就拿着自己的零花钱招呼下人去帮忙找人,结果开张那日,他的铺面前出现了两队人在表演。 宋云修无奈摇了摇头,显然是也记起了一些事,他这个弟弟,有时候真不知是可爱还是可气。 正聊得开心,突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这不是宋兄吗?” 闻声回头,看到来人后,宋云修就敛起笑意,语气淡淡回了一句:“荆兄。” 认出是谁的声音,岑乐的脸色变了变。 尽管只听过一次,可岑乐的听力很好,记忆也不差,很快就辩出了是荆恒凌的声音。 转过头,他果然就看见荆恒凌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正笑着注视着他们。 看到荆恒凌,牧琛的表情一冷,眼神充满警惕。 荆恒凌并没有在意牧琛,而是直勾勾看着岑乐,“可还记得我?” 今天青竹不在,他跟着顾方游回了桃花村,顾方游突然打算关掉医馆,他们是回去收拾东西了,否则他一定会拦着荆恒凌,不会让荆恒凌上楼的。 岑乐镇定了下来,他写道:“不好意思客官,我并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荆恒凌似笑非笑,语气暧昧,“不过之后你若是再忘记,我是会生气的。” 岑乐面无表情,写道:“我不必认识你。” 荆恒凌似乎并不生气,他仍是盯着岑乐,挑眉问:“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对待客人,才需有待客之道。” “有趣。”荆恒凌忽然笑了,他拿过一瓶精油,眼睛紧紧盯着岑乐,“这下我是客人了吧?” 岑乐皱紧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牧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站了起来,以身挡住了荆恒凌的视线。 看着眼前这一幕,秦明也皱了皱眉。 荆恒凌的破事在苏州城无人不知,他的这番举动,分明就表明了他对岑乐有兴趣。 这麻烦怎么会 分卷阅读62 找上岑乐?! 他和荆恒凌向来不对付,见面便会互损几句,这会儿直接出言,一点不客气道:“听闻荆家在扬州生意出了事,还惊动了官府……不过荆兄的手段果然高明,这才几日就处理妥当了。” 荆恒凌的目光这才落在秦明身上,“哪里那里,比不上秦兄你,身为庶子,却能有如此作为。” 秦明并非秦家嫡子,他是妾室所生,尽管是长子,却不嫡子,秦家的家产他都无法继承,故而他早早就出来,仅靠二百两银子起家,独自一人,一直将玉器铺子做到现在规模。 早些年时,秦明还会在意自己庶子的身份,每每被人提起,都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但现在,他已经释怀了,所以荆恒凌这故意带着嘲讽的话,并没有让他恼羞成怒,也没有半点影响。 他还拱了拱手,笑着应了下来:“多谢荆兄谬赞。” 见秦明不为所动,荆恒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时,宋云修开了口,“荆兄的生意,是也准备涉及到胭脂水粉这一部分了?” “这女人的生意,我可做不来。”荆恒凌的视线从秦明身上移开,他看了一眼挡在岑乐身前的牧琛,笑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听闻西街上有一家铺面做生意的方式独特,掌柜还是个美人,才好奇过来看看,宋兄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多少兴趣,唯二的兴趣便是生意和美人。” 他边走边说,越过牧琛,径直走到岑乐面前,又低头盯着岑乐,眼神十分肆-意,“我本来只以为是夸张了,但美人确实是美人,不过第一次见,我是对人比较感兴趣,现在却更好奇这经营的方式。” “我非常想看看,你在这经营上还有多少令人惊讶的方法。”这句话,荆恒凌是对岑乐说的。 牧琛冷着脸,再次挡住了荆恒凌。 荆恒凌和牧琛差不多高,他看了看牧琛,忽然笑了,“我若是想要他,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牧琛的眼神透着寒意,“就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让你动岑乐分毫。” 荆恒凌嗤笑出声,看牧琛的眼神犹如蝼蚁。 片刻后,他又对岑乐说:“上次你将我的名帖撕毁,又赶走我门人,我其实十分生气,除了顾方游,还没有人敢这么下我面子,但我命人打听了你的事,听完突然就不气了,你让我很感兴趣。 想必我的事,顾方游已经都告诉你了吧?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虽然爱美人,可是更加惜才,相比你的相貌,我欣赏你在经营上有十分独特的见解,今日人多,想来也不适合谈话,我下次会再来,希望到时,你别再有如此的待客之道了。” 话音落下,他就拿出十两银子付了精油的钱,然后转身下了楼。 半晌,岑乐拉了拉牧琛的袖子。 牧琛这才坐回岑乐身边,又在衣袖的遮掩下,紧紧握住了岑乐的手。 秦明见讨厌的人终于走了,连忙问岑乐,“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上了那个家伙?” 岑乐苦笑,只能让牧琛将来龙去脉简单跟秦明和宋云修提了一下。 听完,秦明默默喝下了一杯茶,“你这做生意的方式确实招眼,难怪惹人嫉妒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戳了下宋云修的腰窝,说道:“你家不是养了几个会武的门客吗?不如借一个给岑乐,否则荆恒凌要是哪天使了阴招,岑乐哪里能逃得走?” 看了一眼秦明,宋云修有些无奈,不过岑乐不仅是秦明的朋友,也是顾方游的朋友,并且又总能令人出乎意料,他有预感,如果给了这个人情,以后定是不会亏的。 思及此,他说道:“我府里的门客里正好也有一人对生意极感兴趣,我明日就让他过来。” 岑乐眼睛亮了亮,觉得惊喜不已。 但很快又升起些许担心,他迟疑了下,写道:“你若是帮我,荆恒凌是否会找你麻烦?” “不会。” 宋云修缓缓道,“荆家虽然有王爷作为靠山,可当今陛下是一名难得的明君,就是王爷,也不敢借势欺人,何况我们同为皇商,他若要想动我,需要经过户部审批,他还没办法将手伸那么长。” 若非如此,当年他就不会将人借给顾方游,让顾方游带人直接闯入荆家。 岑乐道:“如此,就多谢宋少爷了。” 牧琛站了起来,朝宋云修鞠了个躬,“谢谢你。” “不必客气。”宋云修多看了牧琛一眼,面上浮起了然的神色。 他又偏过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秦明,看见秦明露出满意的笑,也缓缓笑了,眼里满是宠溺。 想起了一件事,岑乐又道:“对了,秦少爷,我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啾咪~ 然后大家晚安哒,明天见。 比一颗巧克力味的心~~ 第43章 秦明看着岑乐, “何事?” 岑乐斟酌了会儿,写道:“最近街市上已经陆续出现一些较为粗制的编织首饰了,它们的价格定得低,我问过阿竹,近来一个月里, 去买饰品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我知道。”秦明点头,“我今日过来, 本也是想与你谈谈这件事的。”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他发现自己打断了岑乐, 就又问道:“对了, 你要与我商量什么?” 字有些多, 写起来费时间,岑乐干脆打手语, 再请牧琛替他转达:“实际上,因为我的铺面刚刚开张,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实在腾不出手来编制首饰了, 所以我想停下,不再编织了。” 秦明愣了下,“你不编织首饰了吗?” 岑乐点了下头, 继续比划:“如今已经有寻到方法, 自行学会编织的人出现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我想即使不用我, 仅靠阿竹他们编织的,也已经足够玉器铺子的售卖了。” “本来或许是够。”秦明蹙了蹙眉,“不过我与陕西的生意签下来,仅靠他们,可能会不足。” 岑乐疑惑,“陕西的生意?” 秦明的手指在桌面轻点了几下,缓缓说道:“其实我这次去陕西,也将编织的首饰一并带了过去,恰好陕西那里有一家饰品铺子的掌柜对它很感兴趣,我就与他谈了合作。” 这样一来,确实有些棘手。 岑乐想了想,道:“不如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秦明问:“何人?” 岑乐站了起来,去将芸娘领了过来,又拉出一张空的藤椅,让她也坐下来。 秦明看了一眼芸娘,又将视线转回岑乐身上,“这位是?” 牧琛帮忙介绍了一下。 岑乐道:“秦少爷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教了一个友人编制饰品,那人就是芸娘,她的手艺你该 分卷阅读63 看在眼里,也都清楚的,我确实是腾不出时间编织了,不知芸娘可否可以代替我?” 芸娘有些诧异:“岑乐?” 岑乐笑了笑,示意她先别说话。 秦明垂着眼眸,一手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陷入了思考。 岑乐铺面的生意很好,他今天都看在眼里了,这样的情况下,再要岑乐兼顾编织首饰的活儿,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何况芸娘的手艺他也都清楚,确实是不差的。 思及此,秦明抬起了头,“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不过合作的事,我需要和她详细谈。” 岑乐颔首。 “我先去忙。”说完,岑乐便站了起来,带着牧琛一起离开。 秦明和芸娘谈话的时间不长,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谈妥,芸娘就一脸喜色站了起来。 岑乐正好送走一名客人,见状,便走了过去。 “都谈好了吗?” “谈好了。” 芸娘欣喜不已,她本是正想向岑乐道谢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岑乐与秦明应该还有话说,于是便忍了下来,准备晚些再提,故而她只笑着回了一句,就先离开了。 看芸娘回去继续招待客人,岑乐和牧琛才又坐下来,和秦明商量明天见面的时间。 最终,他们定在上午,而宋云修表示,他会让门客在下午过来。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时辰也不早了,秦明和宋云修起身准备离开。 岑乐也不挽留他们,将他们一直送到了门口,才转身回到铺子里。 — 第二天,按着约定的时间,岑乐将胭脂铺暂时交给顾方游后,和牧琛去了秦明的玉器铺子。 秦明已经早早在铺子里等着了,见岑乐和牧琛过来,他亲自迎了出来。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没有再坐下,秦明仅是简单交代了阿竹几句,然后就带着岑乐和牧琛往东街走去。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东街的铺面前。 秦明盘下的这家铺子原先就是酒楼,并且生意不差,只是因为掌柜的夫人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银子医治,无奈之下,才急急忙忙卖了铺子。 秦明开了门,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由于原先就是酒楼,所以里头一切都有现成的,岑乐先是在一楼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上了二楼去看了看,下来后,他就拿出炭笔和本子,低头开始画图。 岑乐大学学的是建筑,在飞机失事前,他刚从一名助理建筑师成为一名正式建筑师,一个旋转楼梯的设计图,难不倒他。 不过简单几笔,岑乐就画出了大致轮廓,稍加润色,一个旋转楼梯就差不多画好了。 将纸张撕下来递给秦明,岑乐告诉他:“没有测量,所以我只能简单画出大概,最终能否真的做出来,还要请装潢的师傅定夺。” 秦明拿着画稿左看右看,越看越是满意,“肯定能够做出来。” 岑乐笑了,“等会儿我重新画一份给你,这张纸小了,细节部分无法全部画出来。” 秦明连连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话音落下,他又拿出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要递给岑乐。 岑乐眨了眨眼,“这是?” 秦明爽朗一笑,将银票往岑乐怀里一塞,“我不能白白占你便宜。” 反应过来,岑乐推辞道:“不用的,这不过举手之劳,哪里还能收你银子。” “这本就是你应得的。”秦明道,“我就是请了别人来进行设计,也是需要付银子的,还需要更多,说起来,这一百两银子,我还给你少了,只能当做是一份心意。” 秦明的话不假,就是请师傅来画一张简单的设计稿,也至少需要几十两甚至上百两。 闻言,岑乐终于收了下来。 秦明见岑乐收下,这才满意笑了起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眉头一皱,又提醒道:“你会画设计稿的事,可千万不能让荆恒凌知道。” 听见这个名字,牧琛和岑乐不约而同,都变了脸。 “为何?”岑乐问。 秦明告诉他们:“荆家虽然最开始时,做的是木材和盆栽等生意,但在荆恒凌接手后,便花了重金,将天下最好的设计师傅都签到了荆家,并以此成了皇商,承包了皇宫以及皇家别院的园林设计,若是被他知道你有此天赋,只怕更会对你穷追不舍。” 顿了顿,他又问:“这种楼梯的设计图,你上次可有告诉师傅是你自己画的?” 岑乐摇头,“我只说是从别处看到的,按着记忆画了下来。” “那就好。”秦明松了口气,“荆恒凌是个大麻烦,你只能自己小心了。” 岑乐自然也明白。 秦明伸了个懒腰,又看了下时辰,道:“已经午时了,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岑乐和牧琛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三人出了铺面,岑乐和牧琛站在一旁,等待秦明将门重新锁上。 锁不太好弄,秦明一个人半天没能关上,就叫了牧琛来帮忙。 牧琛依言上去,两人一起用力,才将门关好。 牧琛正要走回岑乐身边,恰在这时,忽然有人骑着几匹快马飞快跑了过来,马上的人似乎玩得开心,并不在意是否会撞到人,眼见有一匹马就要撞到岑乐和另外一名女子,牧琛反应迅速,他眼疾手快,一手一个,迅速将他们拉到了一旁。 只是区别的是,岑乐是被他拉到怀里,紧紧抱住,而那名女子,则被他丢在一旁,并且因为力道太大,女子猝不及防,她还摔倒了,磕破了手掌。 秦明:“……” 女子:“……” 女子的丫鬟已经回了神,她见自家小姐坐在地上,连忙跑过来,将人扶起,又接连道歉。 “我无事。”女子摇头,又拍了一下丫鬟,反过来安慰她别担心。 岑乐也有些惊魂未定,等回过神来,他便轻拍了牧琛的胸口,示意他先放开自己。 牧琛依言松开手,但还是拉着岑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神情紧张。 女子饶有兴趣站在旁边看着,眼底带着笑,并不上前打扰。 秦明认出了女子,上前询问道:“苏小姐,你的手受伤了,可需要去医馆看看?” 女子便是苏盼。 苏盼显然也认出了秦明,她摇了摇头,“只是一点擦伤,无须在意。” 她又看向牧琛和岑乐,问:“他们是秦少爷的朋友?” “是。” “他们是?” 岑乐道:“苏小姐不是一直好奇那些编织首饰是何人所制吗?就是他了。”他指了指岑乐。 苏盼有些诧异,“是他?” 秦明道:“是岑乐,不过他在西街开了一间胭脂铺子,已经不再编织首饰了。” 苏盼好奇问:“秦 分卷阅读64 少爷所说的,可是名为‘筑梦阁’的胭脂铺子?” “正是。” 苏盼闻言,眼里的诧异更多了几分,这间铺子她听说过,传闻里,掌柜不仅相貌出众并且经营手法也很奇特,是大家闻所未闻的,她一直想去看看,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到了。 牧琛将岑乐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才真正放下心。 看着牧琛这幅担心的模样,岑乐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弯起眉眼,笑得很灿烂。 看两人仍是不顾旁人的模样,秦明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苏盼笑了笑,这才走上前,对牧琛施了一个礼,“多谢公子相救。” 牧琛怔了一下,好半晌才记起来自己刚才确实也拉了对方一把,他摆摆手,道:“不必客气。” 苏盼的目光落在了岑乐身上,“你是‘筑梦阁’的掌柜?” 秦明替他们做了介绍:“这位是苏盼苏小姐,苏知府的千金。” 岑乐想了起来,秦明曾经跟他提过苏盼。 他对苏盼点了点头,拿出炭笔和本子写道:“我是,请问苏小姐有何事?” 苏盼笑了,“你和传言中的不太相同。” 岑乐无奈一笑,只好写道:“传言太过夸张化了,那并不是我,我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 “也是。”苏盼似有所感。 冲岑乐眨了眨眼睛,苏盼言笑晏晏,“毕竟我和你一样,也与传闻是完全不同的。” 岑乐不由想起秦明当时的话,在心里连连点头。 真的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一下,苏盼在16章出现过。 嗯,今天心血来潮上午跑到海边看涨潮,结果看了半小时直接冻成傻子,又灰溜溜跑回家了otz 然后晚安哒,明天继续! 捉虫修改于【11.20/23:07】 第44章 一番接触下来, 岑乐发现苏盼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她不会像其他大家闺秀那样端着,高高在上令人难以接触、有距离感,反而十分平易近人,性格也是难得的爽朗,更有着二八年华少女该有的灵动和活泼, 衬得她越发与众不同。 这样性格女子,没人会不喜欢, 不欣赏。 听闻岑乐他们是准备要去吃午饭, 苏盼的眼睛一亮, 便也出声, 提出要一起去。 一旁的丫鬟听了, 连忙轻拉了一下苏盼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小姐, 你跟着去不妥当……” 秦明一点都不想惹麻烦,也出声阻止, “苏小姐,这确实不太合适。” 苏盼一名未出阁的女子跟着他们三名男子去酒楼吃饭, 被大家看在眼里,不知要传成什么样。 苏盼朝秦明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 “你们别担心, 我之前也经常跑到北街与那些文人秀才比试的,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不会多传什么, 杏儿是多想了,每次都要阻止一番她才舒坦。” 说完,她又伸出手指轻戳了一下丫鬟的脑袋。 丫鬟捂住额头,还想继续劝,“可是小姐,老爷说了……” “就这么定了。”苏盼打断丫鬟的话,又对岑乐他们说:“我们走吧,你们要去哪家酒楼?” 看着苏盼亮着眼睛,一副兴致冲冲的、并不准备改主意的模样,秦明觉得头有些疼。 伸手扶了扶额,他无奈道:“既是如此,苏小姐随我们来吧,酒楼就定前面那家吧。” 苏盼两眼弯弯,“那走吧。” 岑乐和牧琛也没什么意见,他们对吃的不挑,只要不是味道差得完全咽不下去,都能接受。 在进酒楼前,秦明又先带着苏盼去了一趟隔壁的医馆,请了大夫为苏盼包扎手掌的伤。 苏盼的手掌只是擦伤,破了一点皮罢了,大夫看了一眼,简单处理后,就打发人走了。 进了酒楼,秦明直接要了一间包间。 这会儿正是用餐高峰,酒楼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间包间,他们来的凑巧,晚一步就要不到了。 随着小二上了二楼,五人走进屋里,各自坐下。 杏儿作为丫鬟,不好和主子同桌,秦明便让小二在旁边单独支了张小桌子。 顾着苏盼的名声,包间的门并未关起,从外面看,能够将里头看得一清二楚。 秦明点了七菜一汤,想了想又多要了一盅梅子酒。 酒楼客人比较多,上菜的速度比较慢,几人干脆一边喝着梅子酒,一边天南地北地谈话。 岑乐酒量不太好,下午又还有事,不能喝很多,只象征地喝了一小杯,其他都是用茶代替。 喝下一杯茶后,岑乐问秦明,“苏州城里,哪里可以招到合适的伙计?” 他先前有问过牧琛,但牧琛并非苏州城人,并不熟悉,无法回答。 秦明尝了口酒,问:“你需要怎样的人?” 岑乐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要求写下来,递给秦明看。 陈盛要顾王家村的庄子和花田,还要读书,不能长久待在铺子里,而芸娘跟秦明签了契约后,也要开始忙着编织首饰的活了,自然无法再过来帮忙,到时只剩下他和牧琛两人,根本忙不过来。 就算还有一个宋家的门客,可仅有他们三人,人手还是不足,何况他先前做好的胭脂如今已经卖的差不多,剩下最多只够再卖七八天了,他要开始着手制胭脂了。 如果可以,他还想找几个人有手艺,能信得过的人帮忙制胭脂。 他曾经试着教牧琛,可牧琛做细活真的不行,手忙脚乱不说,最后还给他添乱,他只能放弃。 秦明看完,忍不住惊讶,“你还想找人帮你制胭脂?” 岑乐道:“如今铺里的生意不差,一日能卖出三十盒到五十盒,仅靠我一个人,会很困难。” 秦明点点头,“这倒也是。” 他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为难道:“若是普通的伙计,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你可以去问看看,但是能制胭脂的手艺人,恐怕难找……不如这样吧,我改日替你问问云修,他手下多得是制胭脂的师傅,他们或许会知道。” 苏盼眨了眨眼,忽然插话问岑乐道:“你可愿意招女子?” 岑乐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 苏盼又道:“你若是愿意招女子,并且不在意她们的出身,我倒是有几个人推荐。” 岑乐回了神,“不论出身或是性别,我都不在意,唯一要求是,她们的人品必须信得过。” 苏盼莞尔一笑,“这你不必担心,若是信不过,我也不会推荐给你了。” 岑乐道:“如此的话,等吃过午饭,能请苏小姐领路,带我去见见她们吗?” “可以。”苏盼应了下来。 之后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店小二才终于将饭菜都送了上来。 分卷阅读65 几人也都饿了,菜都上齐以后,便专心用起餐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招来小二结了账,走出酒楼后,他们又跟着苏盼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僻静小院。 杏儿上前敲了敲门,不过一会儿,就有一名女子出来开门,起先女子只开了一点门缝,眼神有些警惕,待看到是杏儿,才将门全部打开。 女子大概二十几岁的模样,她在看到杏儿身后的苏盼后,连忙迎了出来,就要向苏盼行礼。 苏盼扶住了她,“安姐姐,不需要的。” 安如意有些激动,“苏小姐今日怎么过来了,对了,我要去通知她们,说您过来了。” 说着,她就提着裙子急忙忙往回跑。 没过多久,安如意就领着三名女子出来了,三人的年纪都和安如意差不多大。 和她们稍微叙了一下旧,苏盼便给岑乐介绍了她们,然后,又给她们介绍了岑乐。 安如意看着岑乐他们,蹙了蹙眉,“苏小姐,这是?” 苏盼笑了笑,“安姐姐别担心,岑乐是‘筑梦阁’的掌柜,你们一定都听过吧。” “听过。”安如意皱着的眉松开了。 苏盼继续道:“岑乐想找几名制胭脂的师傅,我想起安姐姐你们的手艺,就将他带来了。” “制胭脂?”安如意看向岑乐。 岑乐点点头,他不知道眼前的四名女子是否读过书,他便干脆打着手语,让牧琛帮忙翻译。 “是,我需要几人,帮我一起制胭脂。” 发现岑乐不会说话,安如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也仅此而已,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苏盼,抿了抿唇,道:“苏小姐,你可有跟他们说过我们姐妹几个是从哪里出来的?” 苏盼皱了下眉,“安姐姐,那不过是你们的过去,不代表以后,你们何必一直记挂着。” 安如意笑的苦涩,“并非是我们时时记得,而是总有人会提醒我们,让我们不敢忘记。” 岑乐听得茫然,他看了一眼牧琛,却见牧琛也是懵懂的。 唯有秦明,似乎看出了什么,不过并不说话。 苏盼忽然转头,看着岑乐再问了一次,“你真的不会介意她们的出身吗?” 岑乐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又重复一遍,“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作奸犯科的恶人,人品也信得过,出身如何,并无关系,我不会在意。” 听了牧琛帮忙转达的话,安如意突然看向岑乐,她咬了咬唇,开口说道:“若我们几个原来都是青楼女子,做的是皮肉生意呢?” “我并不介意。”看着安如意,岑乐的眼神很真诚,态度也和认真。 安如意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她一哭,其他三名女子也跟着红了眼睛,低声啜泣。 见状,岑乐傻眼了,他抓住牧琛,然后抬头看着牧琛,满脸的无措和茫然。 ——他没说什么吧,怎么把人都弄哭了? 牧琛顺势抓住了岑乐的手,轻轻握了下,“与你无关。” 苏盼见岑乐疑惑不解,便解释道:“安姐姐她们从青楼赎身离开已经两年了,可时至今日走在路上时,却仍是受到冷眼和鄙夷,而去找活做时,那些人不仅嫌弃她们出身,又觉得是女子,没有人愿意雇用她们,你是第一个既不介意她们身为女子,同时也不介意她们出身的人。” 闻言,岑乐不禁轻叹,很是感慨。 哪怕是放到现代,有过这样出身的人,也会被一部分人所鄙夷和瞧不起,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呢。 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四名女子,岑乐想了想,问苏盼,“她们可识字?” 苏盼告诉岑乐,“安姐姐是识字的,其他三位姐姐认识的字不多。” 岑乐颔首。 这时,安如意的情绪已经收了起来,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岑乐,“你真的愿意雇用我们?” 岑乐道:“我可以雇用你们,但我需要和你们签一个契约。” 安如意疑惑:“契约?” 岑乐看着她们,“是,一份保密协议。” 尽管他想相信她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无法确定在利益的诱惑下,这些人会不会背叛他。 安如意没有反对,“我们签。” 岑乐会防范,她完全能够理解。 隔了会儿,岑乐又问道:“对了,你们可有自己做的胭脂,能否给我看看?” “有。”安如意点头,“墨香,你去拿一盒过来。” 她的话音落下,一名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子就提着裙子转身回了小院,很快拿了一盒面脂出来。 岑乐接过来,低头打开来看。 对安如意她们会制胭脂觉得好奇,秦明忍不住问:“制胭脂的手艺,你们是跟谁学的?” 安如意抿了抿唇,“我的祖父曾是一名胭脂师傅,他将手艺教给了我。” 得了答案,秦明就没再继续往下问了。 将面脂还给她们,岑乐道:“你们明日未时来‘筑梦阁’找我,我会拿写好的契约给你们签。” 安如意紧紧攥着手绢,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和激动,她和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忙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四人一起向岑乐施了一个礼。 岑乐摆了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比一颗甜滋滋的心~ 晚安哒,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么么啾=3= 谢谢“米米”,“”,“燕林”的营养液,之前的有些多,就不贴了,以后会每天继续感谢的。 第45章 和苏盼她们分开后, 岑乐和牧琛先跟着秦明去了一趟秦氏玉器。 和阿竹打了个招呼,他们就跟着秦明直接进了后院。 拿过纸张,岑乐用炭笔将刚才的旋转楼梯的设计稿重新画了一遍,这次所有细节都补充上去了。 画完设计稿,时辰已经不早。 想起宋云修的门客下午要过来, 岑乐和牧琛也不再多待,将设计稿递给秦明, 就告辞离开了。 两人回到胭脂铺, 已经申时又过了一刻, 宋云修提的那个门客, 在一炷香之前就到了。 所幸门客与顾方游认识, 两人站在窗边谈话,他说得两眼放光, 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余光瞥见岑乐和牧琛走进铺里,顾方游总算松了口气, 再继续和这人掰扯下去,他也要词穷了。 这时, 恰好青竹过来找他,顾方游便借口有事,拉着青竹走到另外一边。 门客话还没说话, 有些意犹未尽, 但见青竹耸拉着脑袋,眼圈红红的,倒也识趣没上去打扰。 岑乐和牧琛上到二楼后, 陈盛就告诉他们,有人来找他们,然后指了指窗边的青衣男子。 岑乐看了一眼,明白 分卷阅读66 对方就是宋云修的门客,理了理衣襟,就朝男子走去。 男子似有所感,在岑乐走近时,转了头。 大概是认出了岑乐,他笑着向岑乐拱了拱手,“岑掌柜?” 岑乐含笑点点头,又给男子回了个礼。 拿出炭笔和本子,岑乐写道:“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我担不起‘先生’二字,就是个跑江湖的,我姓邹,在家排行第三,岑掌柜唤我邹三就可。” 岑乐应下,又为自己晚回来道了歉。 邹三摇摇头,笑道:“无事,我等得不久,何况顾大夫在,我们聊得很开心。” “坐下谈吧。”岑乐指了指不远处的藤桌藤椅,请邹三落座。 邹三摆摆手,笑得十分自信,“不必谈了,来之前宋少爷已经将事情跟我说了,我大致都清楚,岑掌柜可以放心,白日我都会跟着你,有我在,绝对保你平安。” 邹三原先是江湖人,尽管在宋府里待了几年,可习惯完全没改,身上仍旧带着一股江湖的豪气,与其说他是宋府的门客,不如说他是懒得继续混江湖,自己颠颠跑到宋府去借住了。 不过邹三在宋府也不是白住,他跑了十几年江湖,黑白两道都有认识的人,有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事,大多是他在背后找人帮的忙。 自然,宋云修也完全没有亏待过他。 看着岑乐,邹三又伸出一根手指,咧嘴笑了笑,“不过我想多提一个小请求,还望你能答应。” 岑乐写道:“请说。” “我虽然是个江湖人,但这几年来也开始对生意有些兴趣,岑掌柜可否让我在铺子里帮忙?” 闻言,岑乐笑了,他求之不得,“自然可以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陈盛。” 话落,他就将陈盛叫了过来,交代了他几句。 陈盛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岑大哥。” 邹三高高兴兴跟陈盛走了。 陈盛带着邹三,细细跟他讲解了胭脂的卖法以及要怎么跟客人交谈,很是耐心。 邹三听得认真,当陈盛招待客人时,他会站在一旁看着,距离适中,不会让客人觉得不舒服。 岑乐还挺满意的。 将视线从邹三身上收回来,岑乐偏过头看牧琛,见牧琛蹙着眉,忍不住比划道:“别总皱着眉了,笑一笑吧。” 自从荆恒凌从扬州回来,牧琛因为担心,就总是板着脸皱着眉,十分警惕,很少会笑了。 他还是喜欢会笑,给人感觉暖暖的牧琛。 忍不住抬起手,岑乐轻轻揉了揉牧琛眉间的褶皱,直到将它揉开,才满意收回手。 牧琛猛地握住岑乐触碰自己眉间的手。 岑乐和他对视着,眼里有安抚和淡淡的笑意。 牧琛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岑乐,好半晌,才依言,缓缓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才对。”岑乐跟着笑了起来,他的指尖在牧琛掌心轻划了一下,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就凑上去在牧琛的脸颊飞快亲了一下,“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上天怜悯他,多给了他一条命,让他能从飞机失事活下来,又过上了一直想要的理想生活,有爱人,有朋友,有自己的铺面,生活正在越来越好,他自然会好好珍惜,不会让人破坏。 牧琛的眼神一暗,他更紧的握住了岑乐的手,一字一句承诺,“我不会让你有事。” 岑乐笑着,“我信你。” — 另一边,望着青竹红通通的眼睛,还有眼眶里要掉下来的眼泪,顾方游觉得头很疼。 青竹跟了他快八年了,他是看着青竹从一个小娃娃长到这么大,这么多年,青竹哪里这么求过他。 顾方游其实真挺舍不得的,都想心软答应算了。 可他这次回京城,是有要事的,自己的安全尚且不能保证,更不能带上青竹。 轻叹一声,顾方游又用力揉了揉青竹的脑袋,“这次师父真的不能答应你,太危险了,你不能跟我去京城,你乖乖留在苏州,我答应你,最多半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抓住顾方游的衣袖,青竹眼睛一眨,眼泪掉了下来,“师父,不要,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岑乐的听力好,还是听见了,不由惊讶不已。 他打着手语问牧琛,“顾大夫要离开吗?” 牧琛很茫然,“我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准备等到顾方游和青竹说完话,再过去问问。 不过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因为后面铺子里的客人突然变多,讲话不方便了,顾方游便将青竹带走,直到入夜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青竹的眼睛除了有些肿有些红外,已经不哭了,可他的情绪不高,嘴角都下垂着,坐在堂屋里,连平时最爱吃的菜色,也只夹了几口,一碗饭都没吃下去。 就连陈盛都看出了问题。 顾方游无奈叹息,他摸了摸青竹的头,直接也不吃了,“待会儿我们去院里坐坐吧。” 这句话,他是对岑乐和顾方游说的。 闻言,岑乐和牧琛点了点头。 — 今晚的夜色很美,月亮又亮又圆,月光照在院子里,很是亮堂。 晚饭之后,陈盛烧水泡了一壶茶,和一碟花生瓜子一起端到小亭子里,自己就先回屋里了。 剩下四人坐在院子的小亭里,谁也没先开口。 一直等到洛秦来了,顾方游将青竹交给他,然后看他带着青竹离开,才缓缓开了口。 没有拐弯抹角,他说得直接:“京城传来消息,我家里出了些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青竹不能跟我一起走,这次的事情牵扯比较多,他跟着我回去会有危险,到了京城我没办法分心顾他,只能让他留下来,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他,最迟半年,我就会回来。” 牧琛拧了拧眉,“出了什么事?你也会有危险吗?” 顾方游简单说:“我父亲出事了。” 牧琛问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顾方游笑了笑,“你们帮我照顾好青竹和芸娘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们也没办法。” 牧琛还想说什么,岑乐拉住了他,然后低头写道:“你放心,芸娘和青竹,我们会照顾好的。” “多谢。” “不客气。” 顾方游又道:“洛秦会继续留下来,他以后也会住在这里,保护你们。” 岑乐问:“他不保护你,跟你一起回去吗?” 顾方游看了岑乐一眼,眼里浮起些许笑意,“你看出来了?” 岑乐迟疑了一会儿,点了头。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洛秦是江湖人,是顾方游的朋友,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止从洛秦身上看出组织和纪律性,还发现他 分卷阅读67 特别尊敬顾方游,并且为顾方游的话马首是瞻。 由此,他猜测洛秦应该是顾方游的家仆,这次会来苏州,是专门来找顾方游的。 顾方游笑了起来,坦白道:“洛秦是我的侍卫。” 过了会儿,他又补了一句,“顾方游是我的化名,我的原名是燕文梓。” 牧琛怔住了,回过神后,神情非常复杂,有震惊也有茫然。 岑乐也忍不住惊讶。 燕是国姓,除了皇室,大燕内再无姓燕的人。 话都说到这里,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了,顾方游就干脆将自己的身份跟岑乐和牧琛讲明白。 顾方游的父亲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淮王。 顾方游的母亲姓顾,是医药世家,顾家的后人。 顾方游不是嫡子,只是一名庶子,并且上头还压着一名嫡生哥哥和一名庶生哥哥,注定无法继承爵位,不过他也不爱权势,懒得与人猜忌,所以并不在意。 大概是跟了母亲,他从小就在学医上有极大的兴趣和天赋,便一心只跟着母亲学医,两人在王府里深居简出,存在感非常低,后宅那些弯弯绕绕的权利斗争,完全没有波及他们母子。 顾方游的母亲在他十五岁那年病逝,守孝一年后,顾方游便以想要四处看看为由,从王府离开,并且为自己化名顾方游,极少回去王府。 由于他是庶子,又从小不受王爷宠爱,王府中人也将他当做可有可无,没有在意。 为自己剥了几颗瓜子,顾方游看着牧琛,语气含着些许歉意,“我并非故意瞒你。” 牧琛已经彻底缓了过来,他摆手道:“无碍,你的身份如何,都不妨碍我交你这个朋友。” 顾方游笑了,“就是这个理。” 端起一杯茶,他又笑着说:“以茶代酒,我们喝一杯。” 牧琛也端起茶杯,笑着点头,然后一口饮下。 顾方游又倒了一杯茶,然后看向岑乐,“芸娘能和秦明签约,多谢你了。” 岑乐摇摇头,笑了笑,“不过投桃报李罢了。” 看了一眼岑乐,顾方游很快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他朝岑乐抱了抱拳,笑了笑,不再多说其他。 站在他的角度,他确实也希望岑乐能够好好记得所有恩情,然后替他多照顾芸娘一些。 之后,三人又闲话家常了半个时辰。 当外头的更鼓响了第一声,洛秦就带着青竹回来了,不知洛秦对青竹说了什么,青竹总算不再耸拉着脑袋,一点精神也没有,变得开心了一些。 看到青竹恢复过来,顾方游总算放心了。 他伸了个懒腰,对岑乐说:“对了,晚上我要留下来住,后面几日,应该也要住下。” 停下来看了看岑乐,又看了看牧琛,他笑着调侃,“房屋只有三间,这段时间你们二人就一起睡吧。” 听完话,岑乐耳尖瞬间红了。 牧琛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不禁激动,眼神变得越发深邃起来。 突然想起一件事,顾方游又含笑提醒了一句:“你们若是要成亲,亲事可别那么急着办,要等我回来,否则我可没那么容易饶过你们。” 牧琛牵住的岑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着,“放心吧,一定会等你回来。” 岑乐红了脸,觉得羞恼,他故意五指用力,狠狠夹了牧琛的手指一把。 当然,他自己也疼了。 牧琛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看着岑乐在笑,眼底深情一片。 顾方游坐在旁边,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虽然也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祝福。 能在一起,真的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先将顾方游的身世讲了。 么么哒,晚安,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手-榴-弹,比心哒~ 谢谢读者“小妖”的营养液x1,读者“遗忘”的营养液x8,么么啾~ 第46章 岑乐花了些时间将房屋收拾了出来, 腾给顾方游住。 等收拾完,他和牧琛又跟着洛秦练了一套拳法。 岑乐练得不久,约莫半个时辰,就停了下来,擦去满头的汗, 白着脸坐到一旁休息。 三番两次的受伤生病,让他的身体至今没能完全恢复过来, 再加上铺面的事情多, 分去不少精力, 本来定下的一天三个时辰, 根本做不到, 练了两天,差点因为劳累过度再次病倒。 顾方游替岑乐诊完脉, 连连摇头,一口气给他开了半年的药用来调养身体。 随后他又将跟洛秦习武时间缩成了一个时辰, 只允许岑乐早晨和晚上各练半个时辰,岑乐这才勉强受得住, 不至于过度反而伤了身体。 岑乐停下时,牧琛还在和洛秦过招。 牧琛练的认真,短短一个多月里, 进步非常大, 现在洛秦赤手空拳和他对打,他能接下十招。 洛秦对牧琛非常满意,真将牧琛当做徒弟来带, 开始教他更多的东西,还送了他一把短刀。 而对岑乐,洛秦则主要多是教一些防范类的招式,更多是技巧。 岑乐坐在旁边看了会儿,见牧琛和洛秦的过招结束,就和牧琛打了个招呼,起身去了制香房。 如今库房里剩下的胭脂不多,他需要抓紧时间多制一些,不然铺里就该要断货了。 走进制香房,岑乐将四盏煤油灯全部点起,随后挽起衣袖,拿过材料,低头开始着手制胭脂。 他将花瓣洗净,一一放入四套制胭脂的器具里。 由于胭脂铺子的需求量太大,一套根本不够用,故而岑乐后面又托古玉斋的掌柜从别处订了一套琉璃器,之后还买了两套常见的制胭脂器具。 两套琉璃器一套用来专门制作胭脂,一套用来做香水和精油,出来的成品,不含杂质,质量都是最上乘。 而另外两套做出来成色的较为普通,但因为岑乐的方子是结合现代化妆品改良了的,倒也不差。 制香房里,岑乐神情专注而认真,投入到完全忘了时间,直到牧琛推门进去,他才回过神。 不再全心投入,岑乐顿时觉得困意袭来,不由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眼角都渗出了泪花。 放下手里已经制好的胭脂,岑乐揉了下眼睛,问道:“几时了?” 牧琛回答:“丑时了。” 岑乐有些惊讶,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久。 走到岑乐身边,牧琛伸手碰了碰岑乐的脸,语气温柔,“夜深了,先休息吧,胭脂明日再做。” 岑乐点点头,将制好的胭脂收好,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牧琛一起出了制香房。 沿着长廊走到主屋外,岑乐已经困得眼皮打架,脑袋晕乎乎,忘记他的房间刚才已经腾给了顾方游,自然就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牧琛抓 分卷阅读68 住了手。 岑乐困得迷糊,他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牧琛。 牧琛注视着岑乐,片刻后直接牵着岑乐的手,将岑乐往自己房间带。 被拉着走了几步后,岑乐猛地反应过来,瞌睡一下子跑了不少。 他差点忘了,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和牧琛睡一间房。 手被牧琛十指紧扣着,岑乐望着越来越近的房门,忍不住心跳加快,紧张的同时又带着激动。 尽管并不是第一次和牧琛同床共枕,可上次是在客栈,他们两人又是一伤一病,做不了什么,而这次完全不同,而且他们的关系已经进了一大步,亲吻牵手早已习以为常。 越想岑乐心跳地越发厉害,红晕也慢慢爬上脸颊,思绪控制不住往奇怪的方向拐去。 他现在已然不害怕和牧琛发生什么了,甚至隐约有些期待。 当跟着牧琛回到房间后,岑乐思绪跑远,已经一扫刚才的疲倦,完全精神了起来。 在外面还不觉得,进到房间后,岑乐顿时觉得自己满身的香味,香得呛人。 他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本是想要直接换掉,可想到牧琛也在屋里,又停了下来。 牧琛由始自终都静静地看着岑乐。 岑乐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划:“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期待是期待的,可要在牧琛面前换衣服,到底还是会觉得奇怪。 望着岑乐染上红晕的脸,牧琛眼神一暗,忽然大步上前,揽住岑乐的腰将人猛地拉入怀里,然后低头准确吻上岑乐的唇。 牧琛的速度太快,快得岑乐丝毫没反应过来。 直到牧琛的舌尖要撬开唇瓣,他才也回抱住牧琛,动-情地回应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牧琛的手还紧紧环着岑乐的腰。 两人都喘着气,额头也抵着彼此的额头。 牧琛凝望着岑乐,又抬起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被自己吻得通红的唇瓣,眼神越发深邃。 被牧琛炽热的眼神看得双颊通红,岑乐心底也忍不住生出了对牧琛的渴望。 或许,真的应该试试? 思及此,岑乐便顺着自己的心意,直接用手扣住牧琛的后脑勺,将牧琛的头往下压,而自己则仰起头,先是舔了一下牧琛的嘴唇,又主动吻了上去。 岑乐的主动让牧琛不再隐忍,反客为主,更用力吻了回去。 这次的吻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一点点升温,放在彼此身上的手也动了。 等到结束这个吻,岑乐便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跑到了床上,他的外衣掉在了地上,里衣也脱了一半,而牧琛的双手正撑在他身侧,悬在他的上方。 牧琛深深地看着岑乐,眼神火热而温柔。 岑乐也回视着他,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久久,忽然,牧琛收起手缓缓坐了起来,接着又将岑乐也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收起,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岑乐,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牧琛深呼了一口气,才终于压下心底的强烈渴-望。 今天太晚了,岑乐又累了一天,并不是适合的时候。 岑乐抱着衣服坐在床沿,有些懵,好一会儿,他才笑着摇了下头,可心里忍不住甜滋滋的。 他能懂得牧琛的顾虑,也知道牧琛对他的珍惜。 因为珍惜,才会舍不得,才会小心翼翼。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岑乐打开门,将站在门外的牧琛叫了进来。 这会儿两人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没再做其他的事,简单洗漱了一番,两人就一前一后上了床。 并肩躺在床-上,岑乐望着头顶花纹,想了想,主动将手放进了牧琛的掌心里。 握了握岑乐的手,牧琛又侧过身,将岑乐揽过来,抱在了怀里,而后轻轻亲了亲岑乐的额头。 “睡吧。” 岑乐点了一下头。 他在牧琛的怀里找个舒服的方式,听着牧琛的心跳声,满足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原先跑掉的困意再次袭来,岑乐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听着岑乐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牧琛勾了勾唇,他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岑乐的肩胛,又把人抱得更紧一些,然后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和气息,也闭眼睡了。 窗外月色正好,屋里的两人嘴角带着笑,睡得很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趟门,时间有点来不及,短小君奉上,抱歉哒。 嗯,明天再继续,晚安!!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 谢谢读者“雨天芭蕉”的营养液x2,读者“小妖”的营养液x1,么么啾~ 第47章 第二天下午, 安如意四人如约来了胭脂铺子,跟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苏盼。 进了铺面后,苏盼就笑眯眯和岑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杏儿, 自顾自在里头逛了起来。 没有女子不爱美、不爱胭脂水粉的,所以看到琳琅满目的各式胭脂时, 苏盼和杏儿眼睛都亮了。 听说不论是口脂或者面脂都有小样可以试用, 苏盼的眼睛更亮了, 她带着杏儿兴冲冲地将每种都试用了一遍, 觉得不错就直接让陈盛包起来, 一圈逛下来,杏儿怀里已经满满都是胭脂。 有几名客人认出了苏盼, 很快就三三两两传开了,随即一些赞叹之声逐渐出现, 大多人的目光开始紧紧追随者苏盼,看到她买什么, 只要负担地起的,就也跟着买下。 而一些本来还在犹豫买不买的人,见苏盼买了, 便也不再犹豫, 非常爽快地掏出银子。 邹三在柜台收银子收的手就没停过,当然大把的银子抓在手里,也让他心情很好。 虽然这些银子不是他的。 安如意她们在过来前, 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发现铺子里的人根本没空注意她们后,都松了口气。 岑乐写好的契约书递给她们,“你们先看看,若是觉得不合适,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安如意依言接过契约书开始翻看,在看到月钱每月四两时,猛地抬起头,“月钱给这么多?” 据她所知,胭脂师傅的月钱普遍是一两多,只有手艺极好、又经验丰富的师傅,才能达到三、四两,可几乎都是些老师傅才能拿到,而岑乐一出手,给她们的待遇便是最好的,怎么能不吃惊。 岑乐笑了,“自然是真,不仅如此,你们做的胭脂每卖出一盒,我会多分给你们一文钱,若是做得好,年末时我还会多结算给你们一个月的月钱。” 话到这里,岑乐敛起笑容,又严肃写道,“但相应的,倘若你们之中有谁起了贪婪的心思,将我的 分卷阅读69 方子私自卖给他人,或者私自做出胭脂去卖,不仅要吃官司,还要赔给我一千两银子的损失。” “我们知道了。”这些顾及,安如意能够理解。 制作方子,不论放在哪里,都是最重要,最需要保密的。 不提这些,岑乐给的待遇已经非常好了,安如意知道恐怕整个苏州城也找不出更好的了,她压下心里的激动,郑重点头,又继续往下看。 契约上所列条款不多,不过十几条,主要是关于保密性的部分,所以很快安如意就看完了。 安如意没有提出任何不满,她拿起了毛笔,沾了墨,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看她签下了契约,其他三人也跟着签了。 收好契约,岑乐又朝她们笑了笑,之后就让青竹领着她们四人在铺子里到处看看。 这会儿苏盼的胭脂已经买的差不多了,她朝岑乐走了过来,十分好奇问:“我方才听别人说,你这里有卖香水和精油,这两样是何物?可否带我看看?” “可以。”岑乐将苏盼领到香水和精油的专柜。 苏盼走在岑乐身边,当看到用琉璃瓶盛着的香水和精油时,第一反应就是:“好漂亮。”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忙轻咳了一声,然后收回视线,问道:“你些就是香水和精油?” 岑乐点点头,又将精油和香水的作用和用法,都详细跟苏盼讲了一遍。 苏盼兴趣不太大,她左看右看,压低声音问:“我能只买外头的琉璃瓶吗?” 她向来喜欢琉璃的质地,奈何琉璃制品太贵,她作为知府小姐,不好经常买,更不能买的多。 岑乐怔了下,看着苏盼的眼神有些不解。 苏盼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喜欢琉璃制品,但苏州城里仅有少数几个地方有卖,而那些地方又大多是卖一些供给不差钱的少爷公子把玩的物件,我……不好去买。” 闻言,岑乐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记起苏盼的身份,瞬间明白了过来。 苏盼作为知府的女儿,在苏州城又十分有名,一举一动都被百姓注视着,若是经常去买这些昂贵物件,会让百姓生出知府是个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会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 岑乐看向苏盼,见她视线一直落在琉璃瓶上,眼里的喜爱不假,倒有些想帮帮她。 突然想起他之前想到的代言人设想,岑乐又再看了一眼苏盼,顿时觉得非常合适。 秦明曾经告诉过他,苏盼对苏州城里的女子影响力很大,这一点刚才他也亲眼看见了,而且之前的编织首饰也托她的福,才能够在短时间里被争相抢购,所以如果能让苏盼替他打广告,效果一定非常好。 在这个时代,苏盼简直就是绝佳的代言人和活体的广告啊。 思及此,岑乐低下头,飞快在纸上写道:“我可以卖给你,但我想请你帮个忙。” 岑乐的答应让苏盼心里一喜,她开口问道:“什么忙?” 岑乐笑眯了眼睛,像极了一只小狐狸,“为我的胭脂代言。” 眨了眨眼,苏盼并不明白岑乐的意思,她一脸茫然问:“代言?是什么?这话我从未听闻过。” “‘代言’是我家乡的话,也是我家乡的一种经营方式。” 岑乐笑了笑,又将代言的意思跟苏盼详细解释了一遍。 看完岑乐的解释,苏盼大致明白了,并且又无师自通地懂得了更多,比如辛劳报酬等等。 看着岑乐,苏盼笑盈盈问道:“我若是帮你,可有什么好处?毕竟我如果答应帮你,城里大多女子便会闻风而来,你能赚到不少银子。” 岑乐也不准备占苏盼的便宜,他道:“我会付你银子,至于多少,我们可以商谈。” “我不要银子。”苏盼摇了摇头,她并不需要钱。 岑乐问:“那你想要什么?” 苏盼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以后我若是看到想要的琉璃制品,你就替我去买来,银子我会给你。” “仅是这样?” “嗯,只要如此。” 这个并不难,岑乐当即就笑着答应了下来。 隔了会儿,他又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也可以拜托古玉斋的掌柜,请他尽力为你找来。” 苏盼满意极了,等压下兴奋的情绪后,她才又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用一用你制的这些胭脂,若是我发现有问题,前面的话就全部作罢。” 岑乐没有意见。 “那半个月后我再给你答复,若是好用,便替你的铺面代言。”歪了歪头,苏盼问,“代言?是这个词吧?” 岑乐笑了,“对,是这个词。” 这样一来,两人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而之后话题又回到了香水和精油上。 苏盼到底被说动,又要了一瓶精油,准备看看是否有岑乐说的那些功效。 正要给苏盼拿一瓶新的精油,楼梯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声响,下一刻,岑乐就看见宋云景一脸惊慌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然后左看右看,最后弯腰躲到了柜台下面。 岑乐呆了一下。 铺面里的其他客人也都呆住了。 反应过来后,岑乐对苏盼笑了下,请她稍等,然后转身朝柜台走去,准备去问宋云景在做什么,不过他刚走两步,就又见一名女子领着几名宋家的仆人上了楼,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青竹最先反应过来,他跑过去问:“曦姐姐,你来做什么?” 看到青竹,宋云曦的脸色渐缓,她捏了下青竹的脸颊,问道:“来,告诉姐姐,有没有看见云景跑上来?” 青竹眼珠子转了下,偷偷看了眼柜台。 宋云曦心领神会,径直朝柜台走过去。 一手推开挡路的邹三,宋云曦绕到柜台后,弯下腰,拎着宋云景的一只耳朵,直接将他从柜台下拎了出来。 宋云景痛的眼泪汪汪,“姐,你松手,疼。” 这会儿岑乐和牧琛已经走了过来,两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女子好彪悍,力气也超级大。 偏头看了看越来越多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岑乐一阵无奈,他打着手语,让牧琛上去阻止。 牧琛走上前,将宋云曦和宋云景分开。 宋云景趁机躲到了岑乐身后,然后揉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疼死我了……” 见到手的弟弟又没了,女子一双柳叶眉竖起,看着岑乐和牧琛的眼神很不满:“你们做什么?” 岑乐让牧琛帮忙翻译,“我的铺子还在做生意,你们若是有私事,可否去外面解决?” 听了话,宋云景连忙抓住岑乐的手,“别,你要让我出去,我会被打死。” 青竹这时也挤了过来,他给岑乐和牧琛介绍了一下女子的身份, 分卷阅读70 “曦姐姐是宋府的二小姐。” 闻言,岑乐打圆场道:“既是姐弟,你们二人坐下好好谈一谈如何?” 青竹又跑到宋云曦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曦姐姐,岑大哥的铺子还在做生意呢。” 宋云曦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好半晌,终于点了下头。 “能否请宋小姐先让他们去外头等?”岑乐指了指站在楼梯口的几个宋府下人。 宋云曦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外面等。 宋家几名仆人下了楼,围观的众人见热闹没了,也就各自散开,继续挑选胭脂了。 岑乐带着宋云景和宋云曦走到靠窗的角落坐下,又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 看岑乐要走,宋云景立即伸手抓住了他,可怜兮兮道:“岑乐,你留下来。” 之后又看了一眼牧琛,“你也是。” 他担心岑乐和牧琛一走,自己又要挨揍,他的耳朵啊,还在疼呢。 岑乐满脸无奈,他很想离开,可袖子被宋云景紧紧抓着,硬扯估计要坏。 和牧琛对视了一眼,岑乐抿了抿唇,到底是一起留了下来。 苏盼瞅着,也凑了过来,满脸的好奇,脸上就差赤-裸-裸写上两个大字。 ——八卦。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月的特殊日子又到了……现在差不多是废人的状态。 嗯,这章先这样吧,明天继续,晚安! ps:谢谢“府依伶”,“22315454”两位读者的地雷,比心比心~ 谢谢“小妖”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8章 宋云景的手还一直揪着岑乐的衣袖, 生怕自己一松手,岑乐就会跑了。 岑乐无语至极,和牧琛对视的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 牧琛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又板着脸动手将岑乐的衣袖从宋云景手里拉出来。 坐在旁边, 苏盼托着下巴一会儿看看宋云景一会儿看看宋云曦,满脸八卦, 就差再要几碟瓜果了。 杏儿看了, 直接捂住脸, 觉得头很疼 自家小姐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这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回去后夫人肯定又要教训她了。 五个人坐在一起,没人先开口。 宋云景除了偶尔偏头看看岑乐, 确定他和牧琛没走,然后就垂着脑袋, 丧里丧气的。 宋云曦看着宋云景,面无表情的, 脸上还有余怒未消。 这时,苏盼憋不住先开了口,她戳了戳宋云曦, 语气十分熟稔, “这是发生什么了?” 苏盼和宋云曦很早就认识,最开始是不打不相识,后面相处下来, 渐渐发现她们两人的志趣相投,性格也有些像,不知不觉间便成了朋友。 看着苏盼写好奇的脸,宋云曦的语气十分无奈,“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盼理所当然道:“买胭脂呀。” 说完,她又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居然会亲自抓人,你不是最疼弟弟了。” 宋云曦疼弟弟是出了名的,加上宋云修,他们三人的相处经常是宋云修要打,宋云曦要护,然后宋云景就趁机逃跑,惹得宋家下人满大街抓人。 瞪着宋云景,宋云曦还很生气,“你自己说。” 宋云景抬头看了自家姐姐一眼,扁扁嘴,脑袋耸拉地更低了,脸颊也憋得通红。 “姐,我错了。” “错哪里了?”宋云曦看着他。 宋云景不敢隐瞒,老实交代道:“不该贿赂夫子,不该私自逃学,还和晋书他们跑到秦楼。” 岑乐眨了眨眼,比划着问牧琛,“秦楼是什么地方?” 牧琛目光闪了闪,有些犹豫,但看岑乐好奇的模样,还是轻声告诉他,“……青楼。” 岑乐:“……” 宋云曦气得不行,她忍不住伸手戳宋云景的脑袋,“若是我今日没去找你,你还准备偷偷去多少次?你胆子也够大啊,居然还贿赂了夫子,你以为最近大哥很忙,就没人管你了?” 宋云景神情恹恹的。 宋云曦教训的声音没有停下,直接将宋云景讲得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里,省的丢脸。 岑乐几人在旁边听着,也了解了事件的大概。 前些日子秦楼来了一名女子,不仅有倾城之姿,并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她并不卖身,每天仅是定时登台表演,再选几名客人饮酒作诗,却还是引得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 宋云景爱凑热闹,他从好友口中听闻这些事情后,又被他们怂恿,便真的偷偷去了秦楼。 宋云景虽然爱玩,但从小被宋云修提溜着教育,从来没有踏过青楼半步,跟女子的相处,也非常有分寸,结果这一去,便像是忽然上了瘾,天天想办法往秦楼跑。 为了能准时赶去,他想了个主意,拿了大把银子贿赂夫子,让夫子隐瞒他逃学的事情。 夫子收了大笔银子,替宋云景瞒得很好,如果不是今天宋云曦心血来潮,觉得最近弟弟乖得很,拿着做好的糕点准备去犒劳一下他,根本发现不了这件事。 拧着宋云景的耳朵,宋云曦质问他,“你天天跑去秦楼做什么?看上里头的女子?” 宋云景抬起头,立即反驳,“没有。” “那你天天去作甚?” “去找一个人玩。”怕被误会,宋云景又补充道,“他叫肖尧,是我在秦楼认识的朋友。” 之后,他将自己和肖尧认识的过程跟宋云曦讲了一遍。 那日宋云景和几个好友去到秦楼后,确实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名妓,不过他看过就没了兴趣,反而对秦楼里售卖的一种酒起了兴致,觉得非常好喝,干脆点了一桌好菜,坐下喝酒。 宋云景并不知道那酒虽然好喝,可后劲很足,因此没过一会儿他就喝得有些晕乎乎。 秦楼里三教九流,什么客人都有,有两个人见宋云景长得白嫩,模样好看,又见没人陪同,只有一个人并且还喝得有些醉了,就起了龌蹉的心思。 不过两人只来得及语言上调戏了宋云景几声,正想伸手去摸宋云景的脸,肖尧就及时出现了。 赶走那两人后,肖尧带宋云景去洗了把脸,又吹了会儿风,宋云景终于缓过酒劲儿,慢慢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忘记之前的事,向肖尧道谢后,又大大咧咧想要肖尧交朋友。 肖尧笑着应了下来,又告诉了宋云景,有事可以来秦楼找他。 因为这样,宋云景才天天往秦楼跑,目的其实是去找肖尧。 听宋云景说不是去找姑娘的,宋云曦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她问:“肖尧是何人?” 宋云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他是个好人。” 宋云曦的脸又黑了,“今后不许再去秦楼,回去以后 分卷阅读71 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一个月不许出门。” 宋云景揉着被拧的通红的耳朵,“可是我想找肖尧……” 宋云曦瞪着他,“你若是不听话,我就将这件事告诉大哥。” 听到这句话,宋云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但是片刻后,他又看着自家姐姐,伸出了一根手指,试图商量:“那……再让我去一次?” “宋云景!” 宋云曦气得半死,她伸出手,又准备去拧宋云景的耳朵。 宋云景连忙捂住耳朵,“就这一次,我之前已经跟他约好了,今日要去找他的。” 他又指了指岑乐和牧琛,脱口而出道:“大不了让他们跟我一起去,他们是哥哥的朋友,也认识秦大哥,他们在的话,姐你能放心了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去了。” 无故被拖下水,岑乐惊了一下,又飞快摆摆手。 他可不想去。 而牧琛则直接冷声道:“我和岑乐不会去。” 宋云景转头看岑乐,眼神可怜兮兮的。 宋云曦见宋云景完全不听话,气得伸手打宋云景的脑袋,打一下不够解气,又接连打了好几下。 打够了,她才停下来,严肃道:“我说了不许去,就和谁都不许去。” 说完,她又看了眼岑乐,开口道歉:“抱歉,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店里的损失,我会赔偿。” 岑乐打着手语,请牧琛翻译,“宋小姐客气了,铺里没什么损失,不用赔偿。” 听罢,宋云曦也不勉强,但她还是向岑乐买了几瓶精油和香水,然后才抓着宋云景离开。 宋云景被拉下楼,但挣扎来挣扎去,又被他挣扎着跑上来。 跑到岑乐面前,他一脸认真地请求,“帮我去一趟秦楼。” 岑乐拿出本子想写字。 宋云景等不及,他抢过岑乐手里的炭笔和本子,飞快写下几个字:“你替我交给肖尧就行了。” 话落,宋云曦就板着脸上来了。 宋云景朝岑乐眨了眨眼,又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就乖乖回到宋云曦身边,一群人回了宋府。 苏盼看完了一整出戏,见时辰不早,就也和岑乐打个招呼,然后带着杏儿,回去了。 将人都送走后,岑乐思考了会儿,拿着手里的纸条走到邹三面前,想让邹三替他跑一趟。 邹三抓抓头发,为难道:“我跟秦楼的人有些仇怨,我不好过去,这个忙,实在没办法帮。” 邹三不愿意去,就没人能代替他去送了,青竹和陈盛都还太小,去那样的地方不合适。 所以,只能自己去了?那是去,还是不去? 岑乐满脸纠结。 牧琛握了握岑乐的手,“若是不想去,就不去,纸条可以托秦明找人送去。” 岑乐摇了下头,笑着比划:“算了吧,我替他送去好了。” 如果请秦明找人送,这件事肯定会被宋云修知道,而宋云景和宋云曦显然并不想让宋云修知道。 何况宋云景在铺面开张时帮过他,替他请来了表演的人,现在跑腿送封信,就当做是回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继续登场。 嗯,明天继续哒,晚安~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笔芯~(づ ̄3 ̄)づ╭ 谢谢读者“孙”的营养液x10,“小妖”的营养液x1,“柳叶”的营养液x20,么么哒-3- 第49章 苏州城除了四条主街, 还有不少的副街,都是大大小小的巷子,数也数不清。 秦楼位于南街上,而它所在的巷子名为“杨柳巷”,苏州城的花楼大多都聚在这里。巷子挤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楼, 从下午开始,就陆陆续续开门迎客, 每日客人最多, 最热闹的, 就是这条巷子了。 岑乐和牧琛过来的时候, 巷子里人已经很多了, 来来往往,充满了各种声音。 大多数的花楼门外都有不少貌美的女子站着迎客, 她们大多身姿曼妙,身着的衣衫单薄, 笑容也带着魅-惑,被她们拉住的, 又听着软软糯糯的奉承话语,总会忍不住跟着走进楼里。 岑乐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惊讶之余, 也非常不习惯, 当发现有女子笑着朝他走来,便连忙往牧琛身边走,紧紧挨着牧琛, 一副“别靠近我”的表情,惹得那名女子直接翻了白眼,转身换了目标。 和岑乐不同,牧琛一身冷意,又面无表情,从踏进巷子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倒是少有姑娘会上前搭讪。 不过每当他的视线落在岑乐身上时,眼中的冰冷之意就会尽数化开,成了无尽的温柔。 看见岑乐对要接近他的女子们都敬而远之,牧琛不禁勾了勾唇,笑了起来。 一连走过了几家花楼,避开了好几名女子,岑乐忍不住呼出了长长一口气。 牧琛安静地注视着岑乐,见状,他抿了抿唇,干脆握住岑乐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着一起走。 手忽然被牵住,又看见他人的目光,岑乐耳尖一红,想抽出手,可试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我自己走,你放开我。”岑乐用一只手比划。 牧琛没依言松开,反而更紧地牵住岑乐的手,“你是我的,这样她们就不会过来了。” 话落,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刚才试图接近岑乐的姑娘们,不满心情溢于言表。 他不想让岑乐被这些人窥视,这样的方式最有效。 闻言,岑乐很快明白了牧琛的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和牧琛牵在一起的手,脸颊有些发烫,想到刚才那些姑娘虽然没上前,可看着牧琛的眼神也明显有勾人的意图,心底一酸,也主动握住了牧琛的手,又朝牧琛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这么牵着手走,经过后面的花楼时,真的再无女子上前了,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这一路,都是牧琛在带路,眼见秦楼越来越近了,招牌就在不远处,岑乐忽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秦楼是青楼,还知道在哪里?” 轻捏了一下岑乐的手心,牧琛的语气温柔,“我曾经来卖过猎物,也在附近做过工。” 岑乐眯起眼,“没进去过?” 牧琛笑了笑,“没有。” 看了牧琛半晌,岑乐也笑了,“你同样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若是你进去过,我会嫉妒。” 对喜欢的人,谁都会有占有欲,岑乐自然也不会例外。 两人正说着话,秦楼已经到了。 秦楼是苏州城里最大的花楼,里头的客人三教九流,什么阶级的都有,就连一些官员也偶尔会来捧场,这个时间,里面已然非常热闹,一楼大厅坐满了客人,舞台上,表演已经开始。 进门前,牧琛和岑乐握着的手就松开了。 分卷阅读72 毕竟进的是青楼,若是他们牵着手进去,怎么都像是砸场子的。 岑乐和牧琛长得好,穿得也不算差,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看他们进门,就迎了上来。 牧琛板起脸,又走了一步,挡在了岑乐面前,目光冰冰冷冷的。 这些女子久在欢场,看着牧琛的神情,心里都明白了,于是识趣地不再靠近,三三两两散开了。 见她们要走,岑乐连忙在后面拉了拉牧琛的衣袖,“问一问她们可否认识肖尧。” 牧琛点了下头,便拦住了一名女子,“请问你可认识肖尧?他现在是否有在店里?” “肖公子?”女子疑惑,“你们找肖公子有何事?” 牧琛道:“我们受人之托,来给他送一封信。” “这样啊,肖公子在那里。”女子指了指二楼的包房。 过了会儿,她又说:“还是我领你们去吧,你们跟我来。” 牧琛拱了拱手,“多谢。” 随着女子的脚步,岑乐和牧琛上了二楼,又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就在一间包房外停下。 “你们现在外面等等。” 女子说完,就敲门走了进去,没过多久,她就出来,随后请岑乐和牧琛进去。 女子这一连的反应让岑乐十分疑惑,他不禁多看了女子一眼,心里对肖尧的身份,多了些好奇。 牧琛也察觉出了异常。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怀疑。 不过他们这一趟仅是替宋云景送一封信,对肖尧的真正身份没有多少兴趣,故没有太放在心上。 再次向女子道了谢,岑乐和牧琛就依言进了包间。 肖尧正负手站在窗边,望着在舞台上表演的女子,脸上挂着笑,给人的感觉十分温和。 闻声,他回过头,看到岑乐和牧琛后,朝他们笑了下,直接问:“是云景让你们来的?” 岑乐怔了下,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将岑乐的神情收入眼底,肖尧又笑了,他指了指椅子,示意岑乐和牧琛落座,“坐吧。” 岑乐和牧琛迟疑了一下,依言坐下。 看着肖尧,牧琛问:“你怎么会知道?” 肖尧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刚来苏州不久,没有朋友,不会有人来找我,而与云景约定的时辰已到,他却至今没有出现,你们若是受人所托,那托付你们的人,只可能是云景。” 喝下一杯茶,他敛起笑,担心问道:“云景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牧琛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肖尧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不过他若是因此受了责罚,倒是我害了他了。” 看向岑乐,他又道:“可否将云景的信给我?” 岑乐颔首,随即将纸条交给了他。 肖尧接过,将其打开,低头看了起来。 纸上其实只写了一行字:“明日我一定会赴约,肖兄要等我,等我!” 这些字的笔画在飘,可以看得出写的人很急,肖尧看着,想起咋咋呼呼的宋云景,忍不住摇了摇头,但眼里却满是笑意,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温柔。 岑乐和牧琛已经将信送到,不愿再多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肖尧将纸条收好,又听见外面热闹起来的声音,笑着问:“罗伊姑娘的歌舞就要开始了,她的曲子和舞技都堪称一绝,你们既然来了,不如也留下,看完再走?” 罗伊就是秦楼近来最出名的那名名-妓。 牧琛没有一点兴趣,与其留下来表演,还不如回家多看看岑乐。 他拒绝道:“不必了,我们还有事。” 肖尧看了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挑眉笑了一下,也不再挽留,做了个自便的手势。 岑乐和牧琛没再说话,转身出了包间。 运气不好,喝水都能塞牙,岑乐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走了霉运,否则怎么会只是出个门就碰上荆恒凌。 荆恒凌看到岑乐时,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然后松开怀里的一男一女,朝岑乐走了过来。 走到岑乐面前,他直勾勾盯着岑乐,似笑非笑道:“在这里也能遇见你,我们真是……有缘?” 岑乐蹙起眉,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荆恒凌。 荆恒凌对岑乐确实感兴趣,不仅仅是相貌,更多是关于铺面的经营手法,所以岑乐不理他,他倒不怎么生气,继续道:“既然在这里碰见了,今日也没有那么多闲杂人,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 岑乐面无表情,语气淡淡“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荆少爷玩得尽兴。” 将这句话给荆恒凌看完,岑乐就拉过牧琛,想要离开。 荆恒凌的笑容维持不住了,“拦住他们。” 他的话音落下,就有几名荆府的下人直接挡住了岑乐和牧琛的去路。 荆恒凌的脚步不紧不慢,他重新走到岑乐面前,语气藏着阴冷,“你可以放心,我暂时不准备对你做什么,但你若是继续惹怒我,将我惹生气了,我可就不能这么保证了。” 牧琛眼神一凛,伸手将岑乐护在身后,冷冷看着荆恒凌,握紧拳头已经做好准备要动手。 眼前的人又再次换成了牧琛,让荆恒凌瞬间黑了脸。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每次他在和岑乐说话时,牧琛都要出来,这令荆恒凌实在恼火,他不是个气量大的人,这会儿也不想再忍,故而抬起手,示意荆府的下人给牧琛一个教训。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住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让荆府的几名下人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荆恒凌闻声抬头,在看到从包间里走出来的肖尧,又认出肖尧后,脸色迅速变了变。 肖尧的目光扫了一眼荆恒凌,表情虽然很淡,但眼里却闪过一丝压迫。 荆恒凌低下了头。 收回视线,肖尧径直走到岑乐和牧琛身边,开口道:“我想请你们为我带个路,不知可否?” 岑乐偏头看他,有些不解。 “我想去一趟宋府。”肖尧解释道,“云景会逃学来秦楼,到底是因为我,我想应该去道歉。” 岑乐迟疑了一下,点了下头。 肖尧笑道:“那便走吧,趁着现在还不算太晚。” 说罢,他就越过那些拦路的下人,走到了楼梯口,然后又停下来等岑乐和牧琛。 岑乐见荆恒凌不再命人拦住他们,而是垂首站在一旁,便直接拉着牧琛,朝肖尧走去。 与此同时,他对肖尧的身份更是怀疑,也隐约有了一份猜测。 一名下人见岑乐他们走远,就上前一步,低声问荆恒凌,“少爷,就让他们这么离开吗?” 荆恒凌没回答。 他的神情严肃,对寻欢作 分卷阅读73 乐的事没了兴趣,挥手让伺候的人都离开后,就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继续哒~ 晚安~ 好多章没发红包了,今天来一发,老规矩,十个2333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哒~啾啾~ 第50章 出了秦楼, 牧琛不顾他人目光,重新握住岑乐的手,又向肖尧道谢:“多谢肖公子解围。” 他知道肖尧说的帮忙带路,不过是一个借口。 肖尧看了眼岑乐和牧琛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 “小事罢了。” 牧琛耿直,心里有想法就会直接问出来, 刚才肖尧出现后, 荆恒凌的反应他也看在眼里。 因此, 他便出言问道:“肖公子认识荆恒凌?” 肖尧摇了摇手里的折扇, 反问道:“我说不认识, 你们会相信吗?” “不信。” 牧琛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傻子,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肖尧笑了一声, 没再说话,他拒绝了一个上来搭讪的姑娘, 继续往前走。 岑乐看了肖尧半晌,抿了抿唇,示意牧琛先松开自己, 又让牧琛帮忙转达自己的话:“你故意接近宋云景, 有什么目的?” 肖尧挑了下眉,“我为何要故意接近云景?” 岑乐停下脚步,神情有些严肃, “你究竟是何人?” 他原先虽然对肖尧的身份觉得好奇,却没有多少探究兴趣,也并不准备去多加询问,但经过刚才一事,他越发觉得肖尧的身份不简单,或许与宋云景成为朋友,也许是有意为之? 倘若他会对宋家不利,那么他们两人此时将人带到过去,不是成了帮凶? 迎上岑乐的眼睛,肖尧敛起了笑意:“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并非有意接近云景,他是意外。” 岑乐眉头紧锁,半信半疑,脚下半天没动。 抬头看了眼天色,肖尧道:“你们若是想知道,便随我去宋府,等到了宋府,自会知晓。” 话音落下,他就自顾自离开了。 牧琛伸手碰了碰岑乐的脸,“要跟上去吗?” 岑乐点点头,主动牵起牧琛的手,追了上去。 — 北街,宋府。 宋府虽然家大业大,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但家宅却十分朴素,与同一条街上的其他宅院比较,实在显得平凡,不起眼。 肖尧收起摇了一路的折扇,信步上前,叩开了紧闭的朱色大门。 门房很快开了门,他看到肖尧,礼貌道:“今日府里一律不见客,公子请回吧。” 肖尧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递给门房,“你将此物拿进去,你家少爷看了,自然会明白。” 门房闻言,捧着腰牌快步跑了进去。 岑乐视力很好,又因为位置的原因,腰牌上的字迹看得清楚,他看到腰牌上刻了一个“燕”字。 燕,皇姓。 原先的猜测被推翻,岑乐松了一口气,既然肖尧是皇室的人,自然不会对宋家不利。 是他多虑了。 扯了扯牧琛,岑乐比划说:“我们回去吧。” 牧琛颔首,“好。” 他们正准备要走,门房又匆忙跑了回来,而走在门房前头的,是宋云修和一名身着官袍的男子。 “下官/草民见过七王爷。” 在肖尧面前,宋云修和官袍男子都跪下行了礼。 官袍男子是宋云修的叔叔,宋染。 “起来吧。” 肖尧弯下腰虚虚扶了一下两人,然后又看向宋染,问道,“宋大人何时到的苏州?” 宋染道:“下官今日刚到。” 肖尧点了点头。 宋云修也站起来,他在看到岑乐和牧琛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上前问:“你们怎么会在此?” 牧琛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不过没提是帮宋云景送信。 说完,他就朝宋云修拱了拱手,“我们先走了。” 宋云修正要点头,这时,肖尧却看了过来,淡淡道:“先别走,你们一起进来。” 闻言,宋云修道:“那进来吧,正好顾大夫也在。” — 宋府本是因为宋染回来,准备了家宴,宋云景也没被罚抄大字,从房里出来了。 肖尧这一过来,将家宴打断了,进了厅里后,宋家人又跪了一地。 宋云景低着脑袋,还在郁闷王爷没事来家里干嘛,但一听见‘起身吧’三个字,认出了是谁的声音,立马抬起了头。 看见肖尧,他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圆,又伸手指着肖尧,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尧笑笑地看着他,先唤了他一声,“云景。” 宋云修看了一眼宋云景,眼神疑惑,不明白自家弟弟怎么认识的七王爷。 回过神,宋云景立刻跑到肖尧身边,高兴喊:“肖大哥?!” “嗯,是我,你的信我收到了。”肖尧摸了摸宋云景的头。 宋云眼睛亮亮的,过了会儿,他又插起腰,有些不高兴道,“你居然没告诉我你的身份!” “云景,不可无礼。”宋云修提醒。 “无事。”肖尧摆了下手,并不介意,他又摸了摸宋云景的头,笑着道歉,“是我错了。” “就是你的错。”宋云景哼了一声,想起什么,他又笑眯眯道:“不过如果你答应我让我骑一下‘踏雪’,我就大方原谅你。” 他窥视那匹汗血宝马很久了,可肖尧每次都只是笑着,却一直没答应他。 见自己弟弟蹬鼻子上脸,完全忘了身份,宋云修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再次出声,“云景!” 宋云曦也皱起眉,她上前将宋云景拉到后面,低声提醒,“你岂能对王爷如此随便。” “他是肖大哥嘛……”宋云景鼓着腮帮子。 宋云曦瞪他,伸出手,作势就要拧他耳朵。 宋云景下意识捂住耳朵,又看了半天自家姐姐,到底是乖巧了下来,“我知道了,我安静。” 不过趁着宋云曦和宋云修不注意,他又朝着肖尧眨了眨眼,用口型说道:“你要记得呀。” 肖尧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的。 宋染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个侄儿会和七皇子如此熟悉,但他担心宋云景又忘了礼仪,再做出无礼的事,被人看在眼里,落下话柄,便道:“云曦,你先带云景下去。” 宋云曦明白地点头,拉着宋云景,和其他宋家人一起出了正厅,只留下几个丫鬟伺候。 宋府的其他人都离开后,宋染就请肖尧坐下。 岑乐和牧琛也在下方的位置坐了下来。 肖尧刚刚坐下,就直接对宋云修说道:“燕文梓是否在你的府上,请个人去将他叫 来。” 分卷阅读74 “燕文梓?”宋云修并不知道顾方游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用折扇敲了下手,肖尧又道:“我倒是忘了,他改了名,如今应该叫顾方游。” 宋云修怔了怔,很是惊讶,但没怎么表现出来,他招来一名丫鬟,让她去后院将顾方游请过来。 宋染为肖尧斟了一杯茶,问道:“王爷,您怎么会突然露面?” 肖尧端起茶,“九弟给我送信,告诉我荆家似乎收到了风声,已经有所警觉,而他那里还未能查到有利的证据,暂时不能暴露,就让我站出来,转移荆家的视线,让他们以为来查案子的是我。” “原来如此。”宋染又问,“王爷是何时到的苏州?” “半个月前。” “那您这半个月都住在哪里?” “秦楼。” “……” 宋染咳了一声,蹙眉道:“王爷,您怎么能住在那样污浊之地。” 肖尧把玩着空茶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倒觉得那里不错,每日能探听到不少事情。” 宋染十分无奈,“即便如此,您身份尊贵,也不该住在那里,下官这就命丫鬟去收拾一间上房出来,您若是不介意,就暂时住下吧。” “也好。”将茶杯放下,肖尧多说了一句,“记得让人去秦楼将我的‘踏雪’牵来。” 想起今天的来意,他又道:“对了,云景之所以会逃学跑来秦楼,完全是为了来找我,你们就别罚他了,这件事主要怪我。” 宋云修愣了,“什么逃学?” 肖尧也愣了,“……你不知道?” 岑乐:“……” 忘记告诉肖尧宋云修并不知道这件事了,他们这算不算是坑了宋云景一次? 宋云修的脸色有些不好。 恰在这时,顾方游被领到了正厅里。 看到岑乐和牧琛,顾方游怔了怔,以为是他们找他,就问:“找我有事?是发生了什么吗?” 牧琛摇了头,正要开口,肖尧却先了一步,说道:“是我找你。” 闻声,顾方游转过头,在看到肖尧后,换上了嫌弃的脸,“七王爷?” “是我。”肖尧站了起来,“文梓,多年未见,你可还好?” 顾方游拱了拱手,“托福,挺好的。” 走到顾方游身边,肖尧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让我转告你,你回京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三叔蒙受冤情之事陛下是知道的,但此事陛下另有打算,你什么都别做,等待消息就好。” 顾方游看着他,将信将疑,“当真?” “自然是真。” 后退了一步,肖尧回到位置坐下,又道:“听闻你收了个小徒弟?他人呢?你要带他上京?” 顾方游道:“不带,他会留在这里。” “这样也好,省的麻烦。”肖尧赞同地点了下头。 移开视线,他又看向岑乐,问道:“你和荆恒凌有什么关系?” 牧琛替岑乐回答:“没关系。” “那今日在秦楼?” 顾方游插过话,“单方面骚-扰算不算?” 肖尧对荆恒凌的所作所为也有所听闻,这会儿看着顾方游的反应,好奇问:“怎么?他也看上你了?” 顾方游没说话,可脸色非常不好看,显然提起荆恒凌这个人让他厌恶至极。 看到顾方游的表情,肖尧瞬间明白了,他低下头,噗嗤一声笑了。 顾方游拉下脸,语气很冷,“你是想试一试我新研制的药了?” “不是不是,我不笑了。”肖尧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又过了片刻,才停下笑声。 之后,他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和宋云修和宋染交谈起来,顾方游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尽管没怎么说话,可岑乐和牧琛还是一直坐到掌灯时分,才被允许告辞离开。 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顾方游。 作者有话要说: 肖尧=逍遥,七皇子是逍遥王。 因为是种田文,所以不会涉及很多宫里和官场的事,大多都是一笔带过,类似这章。 嗯,下一章继续回归做生意,明天见,晚安。 继续十个红包吧,老规矩哒,么么哒~ ps:谢谢“府依伶”,“哈拉希”的地-雷,啾啾~比心~ 谢谢读者“北冥没有鲲W”的营养液x3,“小妖”的营养液x1,“千寻”的营养液x20,么么哒~ 第51章 三人回到小院时, 已经过了戌时。 看见他们回来,青竹连忙站起来,朝他们跑过来,探着脑袋好奇问牧琛:“牧哥,那个名妓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好看吗?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或许有, 也或许没有。”牧琛摇了下头,“我们并没有看见她。” 青竹瞪圆眼睛, 一脸不敢相信, “你们居然没看到!” 稍时, 他又恍然大悟, 捂嘴笑着, “也是,牧哥和岑大哥你们肯定不会看, 都看对方去了啊。” 伸手敲了下青竹的脑袋,顾方游教训他, “你个孩子好奇那么多做什么,好不好看与你何干?” 在回来的路上, 他已经从牧琛那里知道了今天发生的具体事情,包括宋云景逃学跑去秦楼,又是怎么认识燕行知的。 燕行知是肖尧的本名, 他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弟弟。 青竹捂住头, 眨巴眨巴眼睛,“我好奇嘛。” 顾方游又捏了下青竹圆圆的脸,转移话题道:“晚饭准备好了吗?你师父我饿了。” “好了好, 在锅里温着呢,就等你们回来了。”说罢,青竹就高高兴兴跑进去,叫上陈盛帮忙,将饭菜全部端到堂屋,然后又颠颠跑去院子叫洛秦。 最开始的时候,洛秦并不敢和顾方游同桌,在他的观念里,顾方游是主子,他是属下,并不能同席而坐,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方游一瞪,然后又被青竹硬是拉着坐下了。 这样几次之后,他也就逐渐习惯了,再不提‘不敢’二字。 六人在桌上坐下,由于陈盛和青竹都在,饭桌上大家也没讲什么,就是一些闲话家常。 青竹对秦楼很好奇,吃饭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好几次,眼睛非常亮,后面还是洛秦沉默放下碗筷,不太高兴地起身离开,他才终于停下来,也赶忙扒完最后几口饭,跑去追洛秦了。 晚饭之后,堂屋里只剩下岑乐牧琛还有顾方游三人。 岑乐这才问出自己好奇的事,“肖……七皇子来苏州,是为了荆家?” 刚才在宋府,燕行知在和宋染他们谈论时,一开始完全没有避讳他和牧琛,尽管那时他们讲的模糊,但大致的情况,还是能从这些细碎的言语中,猜到六七分。  分卷阅读75 刚才燕行知就已经自己讲出来了,故此时顾方游也没必要再瞒他们,点了下头。 “他应该是与九王爷一道过来的。” 给自己倒了杯茶,顾方游叹了口气,又喃喃道:“此事既是牵扯荆家,大概也跟十王爷有关。” 迎娶了荆家女子为侧妃的便是十王爷。 十年前,顾方游在离开京城前,曾经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先皇突然驾崩,新皇登基。 第二件,祭祖之日,帝后遇袭,身受重伤,而在几日后,十王爷的母妃,慧太妃忽然自缢。 第三件,慧太妃的氏族苏家随后遭人检举,很快被查出不仅收受贿赂,还与匈奴联系过密,甚至当初帝后受伤,便是他们派出的刺客所致,一夕之间,苏家被抄家,牵连之人全被斩首。 顾方游还记得,当年这起案子虽然是三司会审,但主审,却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父亲这次出事,是否也与十王爷有关? 报仇吗? 一下一下摩挲着茶杯的杯沿,顾方游垂着头,忽然陷入了沉思。 岑乐和牧琛看了,并没有出言打扰,神色却都含着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顾方游回神,反而还皱起了眉,牧琛忍不住出声问他,“还好吗?” 闻言,顾方游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无事。” 抬起头,他又重新看向岑乐和牧琛,语气认真无比,“这件事你们无需知道太多,荆家之事,也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过于关注,更不要参与进去,省得惹上麻烦。” 岑乐和牧琛都只是普通百姓,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并不是好事,因此顾方游并不准备将其中涉及的事情告诉他们。 顾方游所想,岑乐和牧琛都明白,他们也不准备参与进去。 错开这个话题,牧琛又问:“你准备何时启程?” 顾方游告诉他,“十日后。” 岑乐有些诧异,“这么快?” “不快了。” 顾方游道:“我本是明日就要启程的,不过既然燕行知来了,我要留下问他一些事。” 拍了拍顾方游的肩膀,牧琛道:“还是老话,若是有需要,只管说出来。” 顾方游微微笑了起来,然后以茶代酒,敬了岑乐和牧琛一杯。 — 后面的日子,岑乐都在忙铺子里的事情,事情很多,他每天都几乎忙的脚步沾地。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十天就过去了。 这十天里,岑乐终于找到了接替陈盛的伙计人选,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哥哥叫子辰,弟弟叫子星,两人的年纪与青竹一般大小,哥哥的性格比较内心羞怯,而弟弟的性格比较开朗,意外的互补。 不过两人都没做过接待的活儿,应付起客人来,还差了点,还需要磨练。 所幸邹三已经熟练起来,青竹也会留下来帮忙,铺面的运转才能够继续维持。 送别顾方游的这天,陈盛也要回去王家村了。 青竹既舍不得顾方游,也舍不得和小伙伴陈盛分开,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连洛秦都没能哄住。 顾方游走得水路,码头送行时,芸娘也来了。 顾方游看见芸娘,眼神霎时变得十分温柔,也有几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是青竹通知我的。”将他单独拉到一边,芸娘又将一个包裹递给他,“我做了些糕点,路途遥远,你放着路上当干粮吃吧。” 抱紧怀里的包袱,顾方游望着芸娘,眼里闪过一丝痴情,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多谢。” 没有错过顾方游眼底飞快闪过的神情,一时之间,芸娘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是傻瓜,这些日子以来,顾方游的心意她看得清楚,可她是个寡妇,又已为人母,实在配不上顾方游。 顾方游,应该要有更好的人啊。 纵然是这么想的,但芸娘其实很清楚,这些理由不过是她用来逃避时劝自己的借口。 她只是不敢,顾虑的太多。 她本以为时间久了,感情总会淡掉,顾方游会知难而退,但是后面她从青竹那里知道,原来顾方游那么早,就一直守护着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即使她全然不懂这份感情,不懂他的心意,他也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还在等待自己…… 何德何能呢。 当得知顾方游要离开时,她的心里忽然生出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她害怕再也见不到顾方游了。 那时,她才终于明白了,也正视了自己的心意。 芸娘垂着眼眸,好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抬眸注视着顾方游,缓缓道:“我……等你回来。” 闻言,顾方游怔了怔,随后猛地一喜,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芸娘,小心翼翼地开口,“你……” “等你回来,再说吧。”打断顾方游后面的话,芸娘又笑了下,“万事小心,还有……早些回来。” 尽管听不清楚他们的话,可岑乐和牧琛都从芸娘泛红的脸颊和顾方游脸上掩饰不住的的喜悦神情里,猜到了七七八八。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笑了起来。 顾方游也终于得偿所愿了。 好不容易心意相通,但顾方游和芸娘还没讲多少话,那边船家已经知会要开船了。 顾方游回头应了一声,又走到牧琛身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药方和两盒药膏塞给他,低声道:“岑乐的身子不好,如今还需用药调养,你们住在一起,若是情难自禁,也需谨慎小心,这两盒是我特制的香膏,可用来润-滑和消炎,还有这张药方是补身子用的,你记得为他抓药,再督促他吃药。” 顾方游的声音虽然低,可岑乐就站在牧琛身边,再加上他听力本就不差,便一字不差地听了完全,脸颊顿时变的通红,连耳朵也没能幸免,就跟要烧起来一样。 又羞又恼地瞪了顾方游一眼,又踩了顾方游一脚,岑乐这才满意,移开视线盯着水面佯装出神。 不过他的手,还是被牧琛牵着。 被踩了一脚,顾方游并不生气,他只是对牧琛又眨了眨眼,然后拉过眼睛通红的青竹仔细叮嘱和交代了一些话,就带着行李,转身登船了。 站在船头,顾方游望着芸娘,眼里满是温柔和不舍。 芸娘也站在原地,她静静注视着船只远去,直到没了影子,才按了按眼睛,转头对岑乐笑了笑。 眼眶有些红。 “我先回去了。”她对岑乐说。 突然想起一件事,岑乐示意牧琛叫住她。 被牧琛叫住,芸娘停下脚步,回头看岑乐,“怎么了?有什么事?” 岑乐问:“你可有意愿离开桃花村,搬来城里了?” 看着岑乐,芸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岑乐继续说道:“我置了一 分卷阅读76 处宅子做制香房,也请了人帮忙制胭脂,不过她们都是女子,我和牧琛总要避嫌,不好太过接触,所以我想请你住进去,顺便也能帮我照看一二。” 前几日他买下了顾方游这座小院旁边的一处宅院,虽然同是二进的院子,但那处宅子会比顾方游的小院大上不少,有五间主屋,抄手回廊,也还有做其他用处的三间房间。 安如意四人都是女子,进出他们住的宅院并不合适,即便大门敞开,但频繁出入,也会有人说闲话不论,哪个时代对女性总是苛刻的,闲言碎语最先伤害的,总是女方。 而且现在的制香房太小了,他想要再增加器具,就根本摆不开了。 因此,岑乐思来想去,就在隔壁买了一处宅院,打通两间房间做制香房,将制香器具都搬过去,然后又重新置办了几件制香器具,而自己只留下两件琉璃器具。 而请芸娘住进去的原因,一是能替他照看宅子,第二也是顾虑到芸娘在桃花村的处境。 他觉得芸娘不再适合待在那里了。 陈盛和村里的孤儿都有联系,他们将芸娘近来的遭遇,都告诉了陈盛,陈盛又告诉了岑乐。 听了牧琛转达的话,芸娘愣了下,随即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自从她拿了周家的休书后,就有好几个媒婆上门,因为这样,引得村民议论纷纷,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对,言语之间,越发难听起来。 况且朱大壮不久前出狱了,几次路上遇见,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但看着她的眼里总带着恶意。 她并不想在惹上麻烦了。 思及此,芸娘对岑乐说:“我会付你租金。” 明白芸娘的性子,知道若是免费给她住,反而会觉得不适,所以岑乐也不推辞,他点了点头。 芸娘笑了,“谢谢你,岑乐。” 岑乐摆手,又比划道:“宅子还在重新修缮,大概需要半个月,你半个月以后,就搬来吧。” 芸娘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能写到生意部分,嗯,下一章写。 这一章算是过渡吧。 然后昨天没更,今天继续红包吧,十个,么么哒~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一颗超级甜的心~(づ ̄3 ̄)づ~ 谢谢读者“燕林”的营养液x1,“一呀一”的营养液x5,“轩辕宇墨”的营养液x1,“北冥没有鲲W”,的营养液x3,“小妖”的营养液x1 第52章 送走顾方游后, 岑乐他们正要离开,但还未走出码头,就又迎面遇上了荆恒凌。 刚送别了友人,就遇上了讨厌人,岑乐的心情一下掉到谷底。 皱起眉, 他和牧琛都变了脸色。 看荆恒凌带着人朝他们走来,越走越近, 牧琛下意识往前一步, 挡在了岑乐面前。 一旁, 青竹也是一脸厌恶和警惕。 荆恒凌看见他们时, 也诧异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会遇见,但他没有停下, 仅是分神扫了一眼岑乐,便越过他们快步往前走, 脚下非常匆忙。 青竹插着腰,看荆恒凌带人走远, 半天后,他一脸疑惑地抓了抓脑袋,“他今天吃错药了?” 岑乐松开皱起的眉, 放松了下来, 他拍了拍青竹的肩膀,写道:“我们回去吧。” 摸不着头脑地将视线收回,青竹点点头。 无关紧要的事无需记得, 所以和荆恒凌的匆忙遇见,岑乐很快丢到脑后,继续忙着铺面的生意。 直到几天后他听见有客人谈到荆家,说出了事,他才让青竹在关了铺子后,去打听一下。 依言找到了小乞丐,听完他的话,青竹在大街上就高兴恨不得跳起来。 塞了一两银子给小乞丐,他转身就往回跑,他要赶紧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岑大哥他们。 一口气跑回小院,青竹累的满头大汗,拎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洛秦皱了下眉,“慢点喝。” “知道了。”青竹嘿嘿笑了两声,听话地喝得慢了些。 解了渴,青竹擦去嘴角的水迹,张嘴就说:“荆恒凌被关进牢里了。” 青竹一脸兴奋,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荆家在扬州和杭州的生意都出了事,听说是在要运往京城的木材和药材上查到了有假,之后又有从荆家拿货的几名掌柜联名递了状书,告了荆恒凌。” “药材?”岑乐有些不解。 青竹点头,“是啊,岑大哥不知道吗?荆恒凌接手荆家后,生意做得很广,也涉及了药材。” 岑乐确实没有了解,他只记得秦明跟他提过的那些,其他的,没有再去多打听。 “让他活该,这下报应总算来了。”青竹伸出手,狠狠在空中挥了挥拳头,然后又笑了起来,看着岑乐说,“岑大哥可以放心了,荆恒凌现在自顾不暇,肯定没空来烦你了。” 闻言,岑乐笑了起来,弯起眉眼点了点头。 青竹又道:“我明日让小乞丐继续留意荆家的消息,等有了最新的情况,我就告诉你们。” 岑乐摇了摇头,低头写道:“可以了,不要再打听荆家的事了。” 他记得顾方游的叮嘱,也明白顾方游的担心,荆家的事大概与皇室的争端有关,他们知道的越多,越不好。 “为什么?”青竹不解。 轻轻捏了下青竹的脸,岑乐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移话题道:“吃饭吧,今日有你最爱吃的菜。” 看见吃饭两个字,又看见后面跟着的最爱吃的菜,青竹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刚才的疑惑也瞬间抛到了脑后,他拉着洛秦的手高高兴兴跑去桌边坐下,然后转头催促岑乐和牧琛。 “牧哥,岑大哥,你们快过来。” “好。” 牧琛应了一声,随后就拉着岑乐的手,一起走了过去。 —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顺利,生活和生意都在步入正轨。 半个月的试用时间一到,苏盼就依照约定,到铺子跟岑乐签了契约,答应为“筑梦阁”代言。 代言的方式岑乐想了几个方案,本是准备跟苏盼商量一下,但是苏盼仔细看完他的想法后,却摇了摇头,之后神秘地眨眨眼,笑盈盈道:“我有自己的办法,你等着生意登门就行。” 想起了什么,她又道:对了,你的精油和香水很不错,多做一些吧,否则到时会不够哦。” 岑乐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送走苏盼后,岑乐就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但写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全部划掉。 牧琛过来时,正好看他岑乐划掉写好的字,便在他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是在写什么?” 偏头对牧琛笑了笑,岑乐想了想,比划道:“我有一 分卷阅读77 个想法,但还在考虑。” 指了指本子上划掉的部分,牧琛问:“这些吗?” 岑乐颔首,“嗯,但还没有具体的想法,只是将想到的记下来,所以写的很乱。”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岑乐将本子翻到前面几页,然后推给牧琛看。 岑乐随身携带的本子不大,所以几页纸上的字并不多,没过多久牧琛就翻看完了,但他看得非常茫然,纵然上面的字他都认识,可是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个词语,他却完全不明白意思了。 指着一些自己从未听过的词语,牧琛问:“‘零售超市’,‘顾客类别’,‘市场定位’,‘一站式服务’……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岑乐放下炭笔,比划着手语一一解释了这些词汇的意思,最后,他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开一间集齐各种商品的铺子,也就是所谓的‘零售超市’,里头可以卖胭脂水粉,布匹成衣,也有柴米油盐等等,但凡是市面上有的货品,都能放在铺子里售卖。” 看懂岑乐的意思,牧琛忍不住怔楞了。 稍时,他又问:“这样的话,铺面不是会显得很乱?” “不会的,要开这样的‘超市’,铺面一定要足够宽敞,而所有的货品,都必须分门别类,一一归纳整齐,每个货架上,最好都贴上说明,告知每种货品在哪些货架上,价格也必须标上去。” 话到这里,岑乐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拿起炭笔,快速在纸上记录下了想起的每一件事,又示意牧琛过来看,“‘超市’里所卖物品的价格,一定要比一般铺面的便宜一些,在逢年过节时,还要做一些优惠活动,然后可以分时间段,用一些过季的,或是新推出的货品做折扣…… 货源部分,可以和商户合作,许诺他们一些好处,尽量将进货价格降到最低,这样一来,即便每样商品收回的利润不会太高,但客人多了,也不会亏本。” 牧琛看的认真,尽管纸上的内容全是他闻所未闻的,可他明白,如果真的能像岑乐说的,那这样的铺子真的十分方便,开起来必然是不会亏的。 岑乐还在继续写:“与此同时,还可以联系镖局,与他们合作,到时客人仅需付少量的铜钱,镖局就会帮忙送货,而若是客人购买的物品超过一定金额,则运货的费用就由我们来出……” 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七七八八,岑乐就停下了笔,又转了转手腕,放松一下。 见状,牧琛便抓过了他的手,替他轻轻按揉。 手上传来的舒适感让岑乐心里暖暖的,他静静看着牧琛,不知不觉,嘴角翘了起来。 铺子里客人来来回回,这么亲昵总是不好,所以没过多久,岑乐便将手收了回来,又问牧琛,“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不会。”牧琛摇了摇头,语气非常认真,“这不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它很好。” 这时,邹三的声音也突然插了进来,“这个想法很好。” 邹三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话,让岑乐吓了一跳。 转过头,他就看见青竹和邹三不知在什么都凑了过来,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本子看。 注意到岑乐的眼神,邹三转头看他,“岑掌柜,这个想法,你有想过要和我家少爷合作吗?” 邹三虽然是个江湖人,但这么明显的商机,他是看得出来的。 “这还只是一个设想,没有完善。”岑乐道,“等计划妥当了,我会找宋少爷和秦少爷商量的。” “超市”真要开起来的话,他一个人肯定不行的,他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在苏州根本站不住脚,不提那些商户会不会理睬他,答应提供货源,就是能够顺利开起来,后续麻烦也肯定不会少。 因为“超市”的开张,势必要给一些商户造成影响,他们如果联合起来,他孤立无援,哪里会是对手? 况且秦明和宋云修都是他的朋友,而他们的铺子里都有他需要的货品,他自然不会隐瞒的。 “那就好。”邹三满意点了点头。 凑到岑乐身边坐下,青竹看着岑乐,一脸好奇,“岑大哥,这样的铺面,你们那里有吗?” “有。”岑乐笑了,“还有很多。” “那生意会好吗?” “挺好的。” 青竹的眼里多了些向往,他捧着脸说:“好想去岑大哥家乡看一看啊,一定是很特别的地方。” 岑乐微微颔首。 青竹往前凑了凑,又问:“岑大哥想回去吗?” 岑乐愣了下,随即摇了一下头。 现代虽然好,可是对他而言,并没有归属感,而这个陌生的时代,却让他觉得舒服,有了家。 想到这里,他又偏头看向牧琛,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重新握住岑乐的手,牧琛也勾起了唇。 觉得被秀了一脸的青竹和邹三:“……”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迟了抱歉抱歉。 嗯,十一月的最后一小时啦,再来一发红包吧,祝大家十二月天天开心~ 最后晚安哒,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和小丢的手榴弹,比心比心,爱你们~啾啾~ 谢谢“LUCY”的营养液x5,“一呀一”的营养液x1,“夢中鸟”的营养液x5,“檀檀是只薛定谔的猫”的营养液x10,“轩辕宇墨”的营养液x1,“烟雨浩渺”的营养液x5,么么哒~啾~ 第53章 岑乐一直好奇苏盼神神秘秘不能说的代言方式到底是什么, 也问了苏盼好几次,但都没能得到答案,直到几天以后,他听了几名世家千金在谈六月苏盼要办的赏荷宴,才终于明白过来。 对于无所事事的世家千金们而言, 冬赏梅、夏赏荷、秋赏菊、春赏百花都是传统,办一个宴席, 既可赏花聊天, 又可互相攀比一下, 还能聊一聊八卦, 用来过闲暇时光最合适不过。 唯一区别在于, 是谁在主持,她的家世够不够殷实, 面子够不够大。 家世足够殷实的,受邀之人就都会赏脸过去, 不够的,总有人会摆谱拒绝。 往年一般都是苏州城几个富贵人家轮流来, 宴会当日,会邀请城里所有的名门望族家的千金来参加,赏花, 比画, 斗诗,弹琴,场面好不热闹。 苏盼作为知府千金, 又是公认的才女,自然每年都在受邀之列,但她从未参加过一次,每每都是拒绝的,故这次众人收到宴会邀请,发现主持之人竟然是苏盼时,都惊讶不已。 而岑乐也被邀请了。 苏盼亲自送来的请柬。 岑乐知道这样的宴会受邀的都是女子,所以在苏盼还未开口前,他就直接拒绝了。 “果然,我就 分卷阅读78 知道你会拒绝。” 将请柬又往前送了送,苏盼笑盈盈的,“这次的赏荷宴不同以往,不止是各府的小姐,我还要邀请了归云书院的学生、各府的少爷,以及苏州有名的四位才子,而宋家兄弟,秦明也都会来,你大可以放心过来。” 既然是要推荐“筑梦阁”的胭脂,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何况苏盼不喜欢和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们单独待在一起,要时刻注意礼仪也就罢了,她们又总是两面化,面上同对方交好,背地里不知要怎么说人家坏话,她觉得无聊,更懒得参与,因此她自己办得这场宴会,自然要与众不同。 闻言,岑乐诧异不已。 迟疑了一会儿,他有些担心地问:“这样,可会伤了你的名声?” “不会。”苏盼摇头,“我大大方方办的宴席,邀请苏州有识的才子与我比试,谁会多说?” 她歪了歪头,又俏皮一笑,“你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趁着还有几日,多制些胭脂吧。” 岑乐看着苏盼,见她真的丝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这才也笑了,然后接过请柬。 见岑乐收了请柬,苏盼满意一笑,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准时过来。” 话落,她偏过头朝安静站在岑乐身边的牧琛笑了笑,随即就带着杏儿,转身离开了。 — 六月初,赏荷宴。 城郊别院。 由于这次宴会组织的人是苏盼,故而所有收到邀请的人几乎都赏脸来了,从巳时开始,别院就陆续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马车,放下了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着华丽的小姐夫人。 大家面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若是遇见熟悉的人,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谈起来。 “听说今日宋云修和苏青他们都会来,你们可都有准备了才艺?” “有……我新学了一首曲子。” “我也有,我学了一支舞……” 苏盼在给众人的请柬上都附上了受邀者的名单,宋云修和四位才子的名字自然不会例外,也在上面,因此这次来的世家千金中,有不少是为了他们的。 众所周知,这五人之中,唯有最擅书法周斌已经娶了妻,其他四人尽是未婚。 除开宋云修,其他三人都已经是举人身份,等考过明年的秋闱,至少能多一个进士的身份,再加上他们都是出生良好,相貌出众,故都是这些已到适婚年龄小姐们的最佳夫婿选择。 巳时刚刚过半,受邀的千金小姐们就差不多都到齐了。 与此同时,归云书院的学子也基本都到了。 自从出了牧磊的事,岑夫子愤怒至极,离开衙门回到书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学生,人品过不去的、不想读书的,全部退了学,剩下的,都是一群真正认真读书的学生。 留下的这些学生大多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看见一个个笑颜如花的世家千金时,都害羞地低了头,贯彻落实“非礼勿视”的四字箴言。 而稍微晚一些到达的各家公子以及四位才子,很快便融入了氛围,与她们攀谈了起来。 其中又以最擅作画的苏青最快,几句话就已经打入这些千金小姐之中,将她们逗得捂嘴直笑。 此时天气正好,舒适的阳光下,别院到处一片欢声笑语。 岑乐和牧琛来得比较晚,到达时,恰好遇见了也同样刚到的宋云修和秦明。 四人站在门口,交谈了几句,问了彼此的近况。 又过了一会儿,落后一些的宋云景和燕知行也到了。 看到燕知行,知道他的身份,岑乐和牧琛下意识要行礼。 抬手阻止了他们,燕知行淡笑着提醒了一句:“我现在的身份是肖尧,记住了?” 言下之意,他并不想暴露,此刻仅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过来。 闻言,两人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看了他们一眼,燕知行满意了,然后转头继续语气温柔地和宋云景说话。 但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听宋云景在说,眼里带着宠溺的笑。 将请柬递给门房后,六人依次入了别院,他们一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夫人小姐的注意。 视线扫过岑乐牧琛几人,最终大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云修身上。 宋云修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相貌俊朗,身姿挺拔,却始终未娶,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一直洁身自好,所以看中他的品性,有意与他结亲,将女儿嫁个他的并不少。 这会儿看到他,就有不少夫人带着女儿朝他走了过来,攀谈几句后,便介绍起了自家女儿,言语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宋云修的满意,以及想与宋云修结亲的意思。 秦明在一旁听着听着,渐渐察觉出了不对,觉得喝了一缸的陈醋,嘴角的笑容瞬间垮下来了。 碍于过来的都与宋家或多或少有合作,与他也多是相识的,秦明到底没有将不喜表现出来,仅是打招呼时,语气很淡。 然而当他看见那些千金小姐们一个接着一个过来,而宋云修也没有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 伸出一根手指,秦明用力戳了宋云修后腰一下,然后佯装嗓子不舒服咳了好几声,见宋云修终于偏头看向自己,就非常不满地瞪了宋云修一眼,气鼓鼓的。 难得看到秦明这幅模样,宋云修勾起唇,笑得很温柔,他抓住秦明在自己腰间作祟的手,然后又回头去看眼前几位夫人,简单与她们寒暄了几句,就借口有事,拉着秦明离开了。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是蠢的,看宋云修离开,就已经明白这是拒绝了。 尽管遗憾,却不能强求,何况以宋家的地位,她们也无法强求。 将秦明拉到假山后面,避开所有人后,宋云修便直接秦明抱进了怀里,又低头吻住了他。 一吻结束,宋云修低头看着怀里红了脸的秦明,笑道:“好酸。” 秦明又羞又恼,他狠狠掐了宋云修的腰一下,“我就是喝了一缸的醋,怎么了!” “我很高兴。”宋云修的眼神很温柔,“我很高兴,阿明。” 秦明怔了下,随即耳根都变得通红起来,他抓住宋云修的衣襟,飞快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宋云修笑了笑,又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 能得怀里人,他此生足矣。 作为宴会的组织人,苏盼有些姗姗来迟。 她一到,赏荷宴便开始了。 仆人将早已备好的美酒佳肴送上来,又准备了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以供众人需求。 满院都是才子佳人,经过相处,逐渐都相熟了起来,大家并不逾矩,有着合适的距离,话题也仅限在景色诗画上,渐渐的,就连归云书院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也都融入了进来。 他们不 分卷阅读79 再只低着头,开始会附和满院的美景,赋诗或是高歌一首,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在乐师的琴声中,众人或是喝酒聊天,或是吟诗作画,或是比试书法和交谈学问,快意不已。 岑乐和牧琛的位置被安排在靠后的地方,并不引人注意,眼前一片热闹的景象,他们并未参与进去,仅是安静地坐着,而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紧紧交握在一起。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片自己的小天地,不论是一个对视,或是一颦一笑,都显得默契十足,旁人无法插入,就是坐在旁边,都觉得太闪,忍不住走开。 宋云景肖尧,就是忍不住走开的两人。 难得将四位才子聚齐,苏盼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她请了岑夫子作为裁判,以一挑四,先是和周斌比了字,又跟苏青比了画,然后还和有另外两人比了文章和对联。 尽管最后都输了,可她玩得尽兴,一双眼睛很亮,脸颊也因为兴奋,变得通红。 六月已是初夏,由于比试,苏盼出了一身汗,她朝众人抱歉地笑了笑,就回房去换衣裳了。 没过多久,苏盼便出来了,她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裳,重新画了妆,显得越发灵动貌美。 不少人都看呆了,就连一些千金小姐同样忍不住看得出神。 见状,杏儿拧起眉,轻咳了一声。 闻声,众人都回了神,连忙收回视线。 片刻之后,丝竹管弦之乐再起,庭院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微风轻拂,杨柳轻扬,不知是何人起的头,渐渐有不少人也出了声:“好香……” 于是好奇的人都停了下来,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除了周斌外,其他三位才子也都加入寻找的行列。 不一会儿,苏青就拉着两名丫鬟出来,而同时,其他人也都找到了,还有人看向了苏盼。 不论是苏青拉着的两名丫鬟,或是其他人找到的丫鬟,本身做得都是容易沾上味道的活,但此时却什么都闻不到,鼻尖嗅到的,只有一阵的清香,令人觉得舒服。 苏青挑了下眉,好奇问道:“她们身上的味道……苏小姐可是用了什么?” 苏盼笑了下,坦然道:“我刚才用了些香水,也给她们用了一些。” 往岑乐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笑着补了一句,“香水是在西街一间名为‘筑梦阁’的铺面买的。” 岑乐本是正在喝水,听了这一句,差点直接呛到。 “……”这广告做得太随意了吧。 但事实是,这样在现代显得超级硬超级随意的代言方式,在这里却非常有用,香水确实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一时之间,大家抛开了诗词歌赋,谈论的竟然都是香水。 同时,又有不少千金小姐忍不住心动,纷纷跑到苏盼面前,问她胭脂是从哪里买的,香水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适用等等。 苏盼让杏儿去把岑乐和牧琛叫来,然后直接将岑乐推到一众千金小姐面前,笑着说:“胭脂,香水都是他制出来的,他是‘筑梦阁’的掌柜,你们若是有疑问,直接问他吧。” 猝不及防被推到大家面前,岑乐怔了半天。 反应过来后,他就挂起了职业的微笑,然后拉过牧琛帮忙翻译,向她们推销起产品来。 这一边,苏盼成功逃离后,又来到苏青面前,眯着眼问:“苏公子,可有兴趣再比试一番?” 苏青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语带笑意,“苏小姐想怎么比?” 苏盼俏皮一笑,“稍等一下。” 话落,她就让杏儿去房间里将香水拿出来,之后示意苏青伸出手,给他点了一些。 收起香水,苏盼道:“就以香水为题吧,我们各作诗一首。” 苏青低头闻了闻手上的味道,闻言,笑了起来,“好,就以此为题。” 结论毫无意外,苏盼还是输了。 苏盼并不服气,她眯起眼,微笑问:“再来?” 苏青耸了耸肩,“也可。” 于是苏盼又出了一个包含胭脂和“筑梦阁”的上联,让苏青对出下联。 这就有些难了。 苏青起身走了几步,当看见亭子上的名字和亭子旁的鲜花时,勾唇一笑,顺利答出了下联。 三连败!苏盼泄气了。 她确实不如他。 看着苏盼有些郁结的模样,苏青轻笑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安慰。 苏盼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苏青。 苏青回视着苏盼,面上仍然带着笑。 这么互相看了半天,苏盼终于重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也罢,虽然是连输了三局,不过计划总算成功了啊。 这么一想,苏盼心里舒服了一些,很快恢复了活力。 她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经过今天的赏荷宴,让岑乐的“筑梦阁”声名大噪。 毕竟不仅有苏州第一才女为其的香水题诗推荐,四才子之一的苏青也一起题了诗,二人还合作出了一幅对子,这样的情况真是闻所未闻了。 就是凑热闹的,百姓也能将“筑梦阁”的门槛踏破。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收不住,所以超了时间了otz 比较赶,先发,晚点捉虫。 嗯,继续十个小红包,大家十二月快乐! ps:谢谢“zhun_ger ”和“府依伶”的地雷,(づ ̄3 ̄)づ╭啾啾~ 月初后台营养液清零,没法贴名字啦,但还是要谢谢你们哒,么么~ 第54章 如苏盼所料, 赏荷宴之后,“筑梦阁”声名大噪,在闲暇之余,百姓谈论的几乎都是它。 而好奇来看的和因为苏盼在用来买的百姓,差点将门槛踏破。 为了感谢苏盼, 岑乐也履行的承诺,去古玉斋挑选了不少琉璃制品, 送给了她。 由于来的人太多, 铺面只有那么大, 根本挤不进去, 于是岑乐只好组织了大家排队, 一时之间,西街出现了奇妙的一景。 有不明所以的过路人看到这样的景象, 都觉得惊讶不已,问明白原因后,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有些空闲的人也加入了进去。 接连几日下来, 不论是口脂或是面脂,都险些卖到断货,而香水和精油, 已经直接成了预定。 收下定金, 一一登记下来想要买的客人姓名后,岑乐又写了一张记录单,让他们带回去, 到时再按照记录单,过来取香水或是精油。 而作为一名尽职的代言人,在赏荷宴之后,苏盼并没有停下为“筑梦阁”代言,每每有机会时,她就会趁机推荐一番。 不知为何,苏青后来竟然也一起配合了几次,真正将香水和精油的名声打响。 因为如此,即便大半个月过去,众人的热情依旧不减,铺面 分卷阅读80 外头的队伍还是排的很长。 不仅仅是苏州城的百姓,就连附近的扬州和杭州,也有人过来,只为买上一瓶香水。 脚不沾地的持续忙碌,缩减到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岑乐的身子终于熬不住,生病了。 被牧琛从制香房强制带回房间时,岑乐还很精神,躺了没多久,就爬了起来,准备继续做事。 牧琛烧了水回来时,恰好撞见岑乐正要离开房间。 将水壶放下,牧琛皱起眉,“你还病着,现在应该要休息。” 岑乐笑了笑,“预定的香水已经积下太多了,明日要交货的也还没赶制出来,我要回去……” 岑乐的话还没说完,牧琛便沉下脸,一声不吭地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再次送回了床上。 “你需要休息。”看着岑乐,牧琛很坚持。 岑乐用手比划,“可是明日要……” “你必须要休息。”深深注视着岑乐,牧琛打断了岑乐的话。 伸手碰了碰岑乐的脸颊,当指划过岑乐眼下浓重的青色时,牧琛又放柔了语气,说:“这段日子以来,你一直在忙,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你的身子本就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低下头,他在岑乐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吻,一双眼里满满都是担心和心疼,“我很舍不得。” 迎上牧琛的眼眸,看清里头的担忧,岑乐心里暖暖的,半晌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休息。” 牧琛这才满意笑了,他又俯下身,亲了亲岑乐的脸颊和鼻尖。 担心会传染给牧琛,在发现牧琛要亲到自己嘴巴的时候,岑乐直接伸手将牧琛推开了。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牧琛比划,“别亲我,会传染给你的。” 牧琛怔了下,随即温柔地将岑乐转过来,然后凑上去吻了吻岑乐的唇瓣,“传染给我吧,这样或许你就能好了。” 说完话,他又握住了岑乐的手,注视着岑乐,声音很轻,“睡一觉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这会儿岑乐也觉得眼睛有些酸,眼皮有些重,于是闻言,乖乖闭上了眼睛。 岑乐到底是生病了不舒服,又因为牧琛在身边,觉得安心,所以没过多久,便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他直接睡到了晚上。 岑乐会生病多半是由于没休息好,太过疲劳所导致的,这么舒服睡了一觉后,确实好了一些。 只是他的体温还是比较高,烧还没能退下去。 好在顾方游离开前,给青竹留下了不少药,针对各种病症的都有,因此青竹在给岑乐诊断完后,就翻出了一瓶药丸递了岑乐,然后交代了服用的剂量和注意的事项。 牧琛在旁边,很认真将青竹的话记了下来。 说完这些,青竹停了停,犹豫了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岑大哥,由于之前接连的受伤和生病,你的身体状态很差,必须要好好调养才行,否则你会越来越虚弱,寿命……也会减短的。” 闻言,牧琛用力握住了岑乐的手。 岑乐也愣住了。 在现代的时候,他虽然常常看到劳累过度猝死的新闻,可隔着网络,隔着屏幕,仅仅是看到文字,总没有真实感,也不会联想到自己,往往看完感慨几句,就过去了。 可这会儿听到青竹的话,他才有了真实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确实太不顾身体了。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而且有了珍惜的爱人和朋友,还有了家…… 这是他最向往的生活,他想和牧琛携手白头,看更多的风景。 思及此,他对牧琛说:“明日你去一趟宋府,请宋云修过来一趟。” 经过苏盼和苏青的几次推荐宣传,现在香水的销路已经彻底打开,不单单是各府小姐夫人的预定源源不断,后面又分别和扬州、福州的商户签了订单,需求量很大。 若是仅靠他自己一个人,大概只能日夜不间断,舍弃休息的时间,才能勉强赶制的出来。 岑乐低估了苏盼的影响力,也没料到被誉为四大才子之首的苏青会附和苏盼,帮忙宣传,因此并没有再招人。 安如意四个人一天都待在制香房,做出来的胭脂也仅是够卖,根本腾不出手来帮他。 而如果此时要临时找人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权衡之下,他决定找宋云修。 猜到了岑乐想做什么,牧琛有些诧异,“这样好吗?” “没关系了。” 岑乐摇了摇头,“做生意仅是为了生活,让日子过得更好,是我忘记了,本末倒置了。” 抬眸凝视着牧琛,他又莞尔一笑,缓缓比道:“何况我有你,我遇见了你,我想和你携手共度一生,直到老去、死去,我不想先离开,也不愿留你一个人。” “没人会先离开,我们会携手相伴到老的。”猛地抱住了岑乐,牧琛收紧手臂,将人抱得很紧。 靠在牧琛怀里,岑乐在心里应了一声“嗯”。 之后他伸出手,也回抱住了牧琛。 坐在旁边,青竹看了看岑乐,又看了看牧琛,再看到他们拥抱的模样,认为岑乐应该是记下了自己的话,便不再打扰,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将门关好后,青竹就将药箱放回了自己屋里,想了想,又走出来,沿着回廊走到院子。 站在院子里,他仰起头,看着漫天的星辰,觉得很美,忍不住出了神。 看到青竹,洛秦便从树上跃下,缓步走到青竹身边。 他唤了青竹一声,“阿青?” 青竹回了神。 偏过头看向洛秦,青竹眨了下眼睛,忽然一下子蹦到了洛秦身上,双手双脚全部缠着洛秦,笑眯眯要求:“洛大哥,你再带我去屋顶好不好?” 洛秦连忙托住青竹。 他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事,眼神一暗,摇头道:“不上去,你会摔下来。” 青竹睁大眼睛,“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长大了啊。” 晃了晃挂在洛秦脖颈上的手臂,他又撒娇道:“洛大哥带我上去嘛,这次我保证不乱动了。” 垂下视线,洛秦安静地看着青竹,当看到青竹眉眼弯弯,一双眼睛亮晶晶,带着笑意的模样,他不禁心里一动,下意识点了头。 果然无论多少年,他还是一样,无法拒绝怀里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零点前发了~么么哒~ 明天见,晚安~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爱你~ 谢谢“轩辕宇墨”的营养液x2,么么哒~ 第55章 次日, 吃过早饭以后,牧琛就去找宋云修了。 宋云修正要出门,听到门房禀报后,就转身回了正厅,又让门房将人请进府里。 牧琛心里记挂着岑 分卷阅读81 乐, 想要赶在岑乐醒过来之前回去,所以在进入正厅, 见到宋云修后, 便直接了当地开口, 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闻言, 宋云修诧异了一下, “岑乐请我过去?” 牧琛道:“乐乐他本是要自己过来的,但因为生病了, 现在需要卧床休息,只好请你走一趟。” 宋云修问:“他为了何事请我过去?” 牧琛言简意赅, “生意。” 宋云修沉吟道:“如此的话,我晚些会过去, 这样可行?” 看着宋云修,牧琛道:“请宋少爷务必过来。” “好。”宋云修应了下来。 — 从宋府离开,牧琛便准备回去小院, 路过点心铺时, 他记起岑乐吃药怕苦,就又进去买了些糖。 说来也巧,他买完糖出了店铺, 迎面就遇上了秦明。 而秦明的怀里还抱了一个约莫一两岁的小娃娃。 秦明抱着的小孩长得很可爱,有些肉肉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很大,此刻他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到有趣的,胖乎乎的手就会抓住秦明的头发,然后发出几个简单的词。 和小孩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同,秦明全程苦着一张脸,眉头微微皱着,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此时此刻的秦明,几乎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不仅头发乱糟糟的,就连衣服也皱巴巴,哪里还有平日里翩翩公子的形象。 看见牧琛时,秦明的眼睛瞬间亮了,就跟见到救星一样,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一度,“牧兄!” “秦少爷。”牧琛的后目光落在秦明怀里的小孩身上,“这位是?” 秦明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从城郊回来时,路过了一间破庙,听见有哭声,便进去看了一下,然后发现了他。” “当时破庙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就将他抱回来了,不过我留了一个人在那里等,另外,也派了人出去打听,寻找他爹娘。” 这时,小孩又揪住了秦明的头发,胖手指着一个吃糖葫芦的小孩,含糊说:“糖,糖,吃。” 被小孩用力抓着头发,秦明痛的龇牙咧嘴,只好先哄他:“乖,你先松手,我去给你买。” 小孩还太小,听不懂话,见秦明不动,就更用力地扯了他的头发,脸也皱了起来,像是要哭。 看小孩嘴巴一扁,就快要哭了,秦明连忙道:“你别哭别哭,我这就去找。” 在破庙里发现小孩的时候,他正哭得撕心裂肺,而且还一度出现缓不过的情况,当时可把秦明给吓着了,为了哄他,秦明费尽了力气,跟历劫似的。 花了好长时间,秦明才让小孩高兴起来,所以现在秦明最怕他哭了。 这会儿看怀里的小孩又要哭,秦明也顾不上自己的头发了,赶忙四处找买糖葫芦的小贩。 奈何四处一圈,都没见到人,急的秦明跟热锅上的蚂蚁。 见状,牧琛拍了拍秦明的肩膀,跟他说道:“我有糖,能代替吗?” 秦明道:“反正先给他吃吧。” 牧琛应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了刚为岑乐买的糖,找了一颗小一些的,喂进小孩嘴里。 这颗糖果总算小孩重新高兴了起来,他松开揪着秦明头发的手,又朝牧琛伸出了手,“抱。” 见小孩笑起来,秦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小孩主动找牧琛,便笑着说:“牧兄可要抱一下?” 闻言,牧琛看了小孩一眼,见小孩一点不怕自己,还在笑,心里一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小娃娃半点不认生,被牧琛抱住后,就揽着牧琛的脖颈不撒手了,而且似乎还很高兴,一直咯咯笑着。 得了解放,秦明连忙动了动抱的酸痛的两只手,缓过来后,又问牧琛,“今日怎么不见岑兄?” 调整了一下抱小孩的姿势,牧琛回道:“乐乐生病了。” 停下甩手臂的动作,秦明关心道:“可是很严重?” 顿了顿,他又道:“我正好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我带你去?” 牧琛摇了摇头,“不必了,青竹已经替乐乐看过了,也吃了药,现在只是需要休息。” “那便好。”秦明又问,“牧兄现在可是要回去?” 牧琛点头,“乐乐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看了一眼牧琛怀里的小孩,秦明沉吟了会儿,问道:“我可否同你一起去?” 牧琛没有拒绝。 — 他们回到小院时,已经巳时过半了。 不过岑乐还在睡,没有醒来。 这段时间以来,岑乐确实累得够呛,但其实不光是岑乐,包括牧琛在内的每个人,都很累。 只是岑乐的身体一直没养好,禁不住这么熬,直接病倒了。 秦明是个男子,倒没什么可避讳的,所以在进了小院后,牧琛就直接将他领到了屋里。 听见开门声和压低的交谈声,岑乐睁开了眼睛,但因为刚醒,有点迷迷糊糊的。 他躺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又坐了起来,探出脑袋,想看看是谁来了。 由于站位的原因,岑乐正好遇上了秦明的视线,于是他就朝秦明笑了笑,算是问好。 秦明也回了一个岑乐微笑,但下一瞬,他又忽然惊讶出声,“你怎么将头发剪了?” 这会儿岑乐才刚刚醒来,并未佩戴假发,而他的头发才刚长到肩膀,与假发相比,差得太大。 听了秦明的话,岑乐愣住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将假发戴上。 他正想回答,却发现炭笔和纸都在书案上,他够不到,只好看向牧琛,让牧琛替自己解释。 收到岑乐的视线,牧琛勾了勾唇,随后他将小孩重新放回秦明怀里,告诉秦明,“没有剪。” “那为何?”秦明将小孩抱好,满脸疑惑。 牧琛告诉他,“乐乐先前的长发,其实是我从戏班子买回来的假发。” 秦明诧异,“假的?” 牧琛“嗯”地应了一声。 “为何要戴假的?” “乐乐是外族人。” 话落,牧琛就拿起桌上的纸笔快步走向岑乐,放到床头后,又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给岑乐披上。 做完这些,他又伸手探上岑乐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烧了,才松了口气,放下悬着的心。 听完牧琛的话,秦明仔细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他不再继续纠结头发的问题,转而抱着怀里的小孩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岑乐,问道:“身子可有好一些了?” 岑乐轻轻颔首,又感激地笑了笑。 秦明正想在说什么,但这时候,他怀里的小孩却突然哭了。 秦明被吓了一跳,笑容瞬间垮掉,苦哈哈地低头,换成温柔的语气,又开始哄。  分卷阅读82 然而小孩完全听不进去,哭得越来越伤心,还在秦明怀里不停扑腾,肉呼呼的脸全部皱了起来。 看着秦明愁眉苦脸的哄小孩,岑乐眨了下眼睛,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偏头去看牧琛,他打着手语问:“这个小娃娃是?” 于是牧琛将秦明告诉他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岑乐听。 岑乐皱起了眉。 会放在破庙,又久久没人过来,这个小孩,八成是被遗弃了。 转头去看正哭个不停的小孩,岑乐想了想,比划道:“你让秦明试试他是不是方便了,如果不是,那大概是饿了,他应该能吃些饭了,你去为他煮一些稀粥……不然还是炖一碗蛋羹吧,别放太多盐,清淡一点就可以了。” 牧琛将岑乐的话转述给秦明。 秦明依言试了试,之后说道:“他该是饿了。” 牧琛站了起来,“那我去为他煮一些吃食。” 秦明道:“多谢。” 摆摆手,牧琛又拿了一颗糖出来给小孩,只是小孩饿的慌,吃了糖,还是哭得厉害。 见两人都对小娃娃无可奈何,岑乐干脆下了床,走到秦明身边,示意他将小孩给自己。 秦明看了看岑乐,稍时,将小孩放进了岑乐怀里。 岑乐病才刚好,手脚都还有些无力,因此抱着小孩又回到了床边坐下。 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教师不够,所以长大一些后,岑乐就没少帮忙带小孩子,而且他也很喜欢小孩,所以在带小孩上,他自己总结出了一套方法,很管用。 只见岑乐将小孩抱过去后,没过多久,哭声就渐渐小了下来。 秦明佩服极了,好奇地凑过来问:“岑兄,你是怎么办到的?” 岑乐仅是浅浅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秦明知道岑乐是不方便回答自己,没说什么,后面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他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边,岑乐还在哄着小孩,而小孩已经不哭了,甚至重新露出了笑颜。 看见小孩又笑了,秦明把玩着空茶杯,挑眉笑道:“这娃娃好像和喜欢你和牧兄。” 岑乐抬眸看他,眼底带了丝好奇。 秦明便将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岑乐,最后又开玩笑地说:“其实你们是他的爹娘吧。” 岑乐:“……” 看着一脸无语的岑乐,秦明笑了下,忽然道:“你和牧琛,是伴侣的关系吧?” 岑乐点了点头。 和牧琛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必要隐瞒,故而听了秦明的话后,岑乐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果然是。”秦明笑了起来,眼睛很亮。 这样一来,他和云修的关系,也没必要在岑乐他们面前刻意隐藏了。 看着秦明的神情,岑乐有些不明所以。 迎上岑乐不解的目光,秦明仅是眨了眨眼,却没再说话。 尽管不用刻意隐瞒,但也没必要直接说出来,他和云修的关系,还是等岑乐他们自己发现吧。 稍时,秦明又看了一眼岑乐怀里的小孩,见他情绪不太高,便道:“我去看看牧兄煮好没。” 话音落下,他就站了起来,朝门口走了过去。 秦明刚迈出门槛,走到门外,就看见牧琛端着煮好的蛋羹正走过来。 看见他,牧琛问:“小娃娃还在哭?” “已经不哭了。”秦明道,“不过大概很饿了,你快进来吧。” 牧琛颔首,然后端着蛋羹进了屋里。 两人进到屋里,一抬头就看到小孩坐在岑乐怀里,抱住岑乐,然后吧唧一口亲到了岑乐脸上。 看到这一幕,牧琛的脸瞬间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是萌物啊,hahahah 最后明天见哦,晚安!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啾啾~ 谢谢“金金在在中中”的营养液x1,“府依伶”的营养液x4,“雨天芭蕉”的营养液x3,“稻草霏”的营养液x5,“小妖”的营养液x1,“泡泡”的营养液x5 捉虫【12.4/2:31】 第56章 不满归不满, 但牧琛还不至于真的跟一个丁点大的孩子置气,所以尽管不太高兴岑乐被小孩亲了,他还是小心翼翼端着蛋羹,加快脚步走到了床边。 岑乐抱着小娃娃往旁边挪了挪,给牧琛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牧琛靠着岑乐, 坐了下来。 大概是闻着香味儿了,这会儿小孩的目光终于肯从岑乐身上移开, 也愿意松手了, 他吸了吸鼻子, 然后很努力地将自己转了个圈, 从背对牧琛, 变成了正对着牧琛。 或许猜到牧琛端了吃食,于是他就使劲儿往前爬, 又伸手想去够碗,眼睛更是完全定在了上头。 片刻后, 他又一声一声,含含糊糊地开口说道:“饿, 要吃。” 低头看了眼小孩,岑乐笑了一下,对牧琛说, “你喂他吃吧。” 牧琛皱了皱眉, 神色带上了几分为难,“我不会喂……” 牧琛没带过小孩,这么小不点点的娃娃, 他哪里懂得怎么喂。 他偏了偏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秦明,但还没开口,秦明就迅速摇了头,“别看我,我更不会。” 牧琛:“……” 碰了碰牧琛的手,岑乐比划,“很简单,就像我昏迷的时候,你喂我吃药那样,你试一试。” 小孩也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牧琛,歪着头,咧嘴笑着,软乎乎的手抓到了牧琛手臂。 看了看小孩,牧琛抿了抿唇,终于舀起一勺蛋羹,细心地吹凉后,笨拙地喂到了小孩嘴边。 小孩明显饿坏了,见勺子过来,他就往前一凑,又嗷呜一口,直接连汤匙也一起吃进了嘴里。 牧琛吓了一跳,害怕小孩咬到汤匙会伤了乳牙,下意识就要拿出汤匙。 不过小孩却以为牧琛是在跟他玩,含得更紧了,眼睛睁地大大的,还高兴地拍着手。 牧琛无措地抬头去看岑乐。 岑乐忍俊不禁,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小孩的头,然后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头。 这么逗弄了一会儿,小孩就乖乖松开了嘴。 重新看向牧琛,岑乐颔首示意,“你继续喂吧。” 牧琛慢慢试了几次,虽然还是笨手笨脚的,但好歹是学会了,而很快,一碗蛋羹也见了底。 小孩毕竟还小,吃饱喝足就想睡了。 半磕着眼窝在岑乐怀里,小孩张嘴打了个哈欠,然后两只手捏成拳头,没多久,就歪头睡着了。 岑乐轻手轻脚将他放在床的里侧,随后将被子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他又拿起放在床头的炭笔和本子,写道:“他应该没那么快醒来,我们出去说吧。” 尽管 分卷阅读83 牧琛担心岑乐的身体,但小孩在睡觉,在房里确实不好说话,斟酌了半晌,还是同意了。 三人起身,出了房间。 由于不能走远,所以牧琛想了想,干脆搬了三张凳子出来,就在门口坐下。 岑乐刚退烧,整个人懒懒的,他背靠在门上,看了会儿秦明,问:“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会放在破庙,这孩子大抵是被遗弃的,我已经派人去寻他爹娘了,……不过八成是寻不到了。”这个可能性,让秦明非常头疼。 清楚这大抵会是最终的结果,岑乐沉着脸,神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安静了会儿,岑乐又问:“没找到这孩子的爹娘以前,你打算如何安置他?要是,找不到呢?” 最让秦明苦恼的就是这个。 他盯着不远处的花草,声音很轻,“你们也知道我并非是嫡子,秦家如今是我二弟当家,实不相瞒,我与他……有些不合,若是我将这小娃娃带回去,只怕会让他找到借口,针对于我。” “纵然我并不在乎,可是我要顾忌我娘,她本是妾室,身份尴尬,而我二弟的母亲心胸狭隘,一直视我娘为眼中钉,若是让她能够借着这件事趁机欺辱我娘,就是我的过错了。” 秦明虽然想过搬出秦家,自己置办宅子住,但因为秦父还在,而且考虑到母亲,他怕自己一走,旁人更有机会欺负他娘了,所以尽管跟二弟已经是翻脸的地步,也还是住在秦家。 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秦明长叹一声,继续道:“我原本是想先送去云修那里,请他代为收养一阵子,但后来又觉得不妥,很快就到重新评选皇商的日子了,由于荆家出事,今年的评选更严苛了,一点错都出不得,我怕让小孩去宋家,会传出对云修不利的言论,事关声誉,只怕会影响结果。”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有钱人家发生的事,永远都是让普通百姓最愿意津津乐道的。 这个孩子一旦进了宋府,不论他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都不会关心,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传。 岑乐抿着唇,垂下了眼睛。 他无法说什么,因为换位思考,他是能够理解秦明的。 秦母和宋云修都是秦明重要的人,与仅仅才相识了半天的小孩相比,孰轻孰重,不必言说。 如果他是秦明,也一定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沉默了半晌后,岑乐抬眼看秦明,又问:“你准备将他送去哪里?” 秦明眉头紧锁,叹道:“暂时交给我的乳娘吧,虽然她年纪已经比较大了,但短时间内,她应该还能替我照顾。我也会让人继续寻找他爹娘,……若是真的找不到,我会为他找一户好人家的。” 闻言,岑乐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这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可他想起刚才小孩甜甜的笑,还有依恋自己的模样,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不舍。 就像秦明说的,那个孩子,很喜欢他们。 意识到这份不舍,岑乐心思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与此同时,牧琛也想到了什么。 转过头,他们默契地看向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说道:“牧琛/乐乐,我们收养他吧。” 这句话,牧琛和岑乐一个是用说的,一个是比的手语,可即便如此,还是异口同声了。 话落,两人都愣了,怔怔地看着对方许久。 忽然,岑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紧随其后,牧琛也勾唇笑了,他握住了岑乐的手,再一次开口,“乐乐,我们收养他吧。” 就像他曾经救过的每个人一样,会这么巧合的遇见秦明,或许就是缘分。 他和岑乐注定不会有孩子了,那么也许,这个孩子便是上苍带来给他们的。 回握住牧琛的手,岑乐看着他的眼睛里藏着光亮,然后用力点了头。 看着眼前已经做了决定的两人,秦明忍不住插过话,郑重问道:“你们真要收养他?” 牧琛颔首,“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秦明又问:“那还要继续寻找他的爹娘吗?” 岑乐点点头,“还请宋少爷继续派人寻找他们。” 望着岑乐,秦明有些不解,“为何?一旦找到他们,岂不是要将孩子还回去?” 抿了抿唇,岑乐低下头,写下另一种可能,“这孩子,也有可能是被人贩子抱走的,他看起来被养的很好,所以不论如何,总要确定一下,若真是被偷偷抱走的,他爹娘丢了他,只怕伤心不已。” 写到这里,岑乐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而如果真是他们狠心抛弃了孩子,那么即使找到他们,我也不会将孩子还给他们的。” 假如真是被爹娘遗弃的,那么有了第一次,或许就会有第二次。 而小孩这次是幸运,碰上了秦明,若是他没遇上任何人,或者遇到的是像荆恒凌那样的人,会是怎么的结果? 他不敢想。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闻言,秦明看了看牧琛,又看了看岑乐,看到两人都是十分认真的神情,轻轻点了头,“好。” 之后,他又郑重道了谢。 解决完了小孩的归置问题,已经是午时三刻。 秦明理了理衣袍,起身站起来,他本来是要告辞离开了,但还没开口,岑乐就告诉他晚一些宋云修会过来,于是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轻咳了一声,又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秦明的反应,岑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忍不住偏过头笑了。 秦明面上划过一丝尴尬,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牧琛起身走去开门。 敲门的是芸娘,她听说岑乐病了,又刚好有空,就抓了只鸡,炖了鸡汤要给岑乐补补。 见是芸娘,牧琛就领着她走了进来。 沿着回廊走到屋子前,芸娘发现秦明也在,便又跟秦明问了好。 抬起头,秦明也对芸娘笑了笑。 简单寒暄后,芸娘的视线重新落在岑乐身上,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今日可好一些了?” “嗯,已经好了。” “那便好。” 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岑乐,芸娘温声道,“我炖了些鸡汤,现在还是热的,你趁热喝吧。” 接过食盒,岑乐比了一个道谢的手语,“谢谢你,芸娘。” 因为认识和相处久了的缘故,所以一些简单的手语,芸娘现在已经能看得懂了。 她看到岑乐的手势,就摆了摆手,盈盈笑道:“不必道谢,这仅是一点小事罢了。” 芸娘到底是女子,不好在小院多留,送完鸡汤,又确定岑乐的病好了不少,就准备离开了。 猛地想到一件事,于是岑乐又让牧琛叫住 分卷阅读84 了芸娘。 闻声停下脚步,芸娘侧身看向他们:“怎么了?还有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岑乐快速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 芸娘笑了下,“什么忙?你说。” 岑乐让牧琛将小孩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小孩现在还太小,不好带去店铺,而他和牧琛白日几乎都在店里,所以小孩需要有人帮忙照顾。 “我会尽快请一名乳娘来,但在此之前,想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在小孩的事情讲完后,岑乐又让牧琛接着转达了这句话。 作为一名母亲,在听见小孩被遗弃在郊外一座破庙时,芸娘已经既心疼又生气了。 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在牧琛的话音落下,她就开口,直接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秦明捡到孩子的地方。 嗯,晚安哒~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哈拉希”的地雷,比心哒,(づ ̄3 ̄)づ╭亲~ 谢谢“柳叶”的营养液x20,“蚊子”的营养液x5,“”的营养液x10,么么哒~啾~ 第57章 小孩是在岑乐他们三人吃过午饭以后醒来的。 大概是因为吃饱了, 也睡够了,所以醒来后他不哭不闹,自己撅着屁股努力坐了起来,又在床上爬了一圈,就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脚丫子。 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岑乐就将小孩抱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捏着他的手指头逗他玩。 小孩被岑乐逗得“咯咯”直笑, 扭过头, 吧唧又在岑乐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以后, 小孩就将岑乐的手抱在怀里, 咧嘴笑得露出了粉色的牙床和一颗颗小小的乳牙。 牧琛:“……” 但看着小孩的笑颜,他又摇了摇头, 释怀地勾起唇,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也罢, 这是他们的孩子了呢。 伸出手,牧琛用手背, 很轻地碰了碰小孩嫩呼呼的脸蛋。 发现牧琛在摸自己,小孩歪了歪头,对牧琛甜甜地笑了起来, 又朝牧琛伸出了手, 声音软软的,“抱。” 牧琛愣了愣。 偏头看了会儿牧琛,岑乐不禁莞尔一笑, 而后又摸了摸小孩脑袋,将他抱起来,放到牧琛怀里。 “你抱一会儿吧。” 猛地被换到牧琛的怀里,小孩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少分毫,还是乐呵呵的。 在牧琛腿上坐了片刻,小孩忽然伸出了两只软乎乎的手,一只抓着牧琛,另一只抓着岑乐,又将他们的手放到了一起,然后松开他们,歪头看向岑乐,笑得直拍手。 见状,牧琛便用一手护住小孩,另一手则顺势和岑乐牵着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独自坐在一旁,秦明看见眼前这一幕,羡慕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一家三口的温馨感觉,实在显得一个他一个人太孤单了啊! 所以他家云修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 宋云修来得有些迟,未时过半,他才按着地址来到小院外,抬手敲了门。 彼时,秦明已经被岑乐、牧琛以及小孩一家三口的温情相处模式晃得眼睛差点要瞎,只好无奈盯着院子里的植物,托着腮,安静发呆出神,努力将自己当成一个木头桩子。 听见敲门声,他就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去开门。 看见门外站着宋云修时,秦明先是一喜,随即便快步上前抓住宋云修的手臂,狠狠捏了他一下。 不过秦明虽然捏得狠,但其实并不会让人疼。 他也舍不得真的让宋云修疼。 发泄够了,秦明松开手,他抬眸去看宋云修,一脸恼意,“你怎么才来?” 宋云修如实告诉他,“算账的时候,发现出了错,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出错?”秦明拧起眉,欲言又止,“可是……” 尽管秦明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宋云修懂了,他摇头道:“仅是出错罢了,账房那里算错了。” 闻言,秦明才松开眉头。 然后他又将在自己在破庙救了一个小孩,以及岑乐他们决定领养这个小孩的事,告诉了宋云修。 说完这些,他想起自己刚才被忽视的彻底,终于忍不住开启了“抱怨”模式。 “……你没看见他们三人的相处,根本不像是刚见面,如果不是知道小孩确实是我从破庙抱回来的,我会以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岑乐是母亲,牧琛是父亲。” “他们看起来太幸福温馨了,旁人完全插不进去,我坐在那里,就像是多余的人一样……” “明明是我救的啊,可是小娃娃完全不理我了……” 越说秦明越觉得自己真是凄惨,作为救了小孩的人,却被秀了一脸恩爱,还要努力做木桩。 撇了撇嘴,秦明又气呼呼戳了宋云修一下。 ——都怪宋云修来得太晚了! 抓住秦明乱戳的手,转而牵在手里,宋云修忍俊不禁,“阿明,你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 看了他一眼,秦明理所当然道:“都怪你。” 抿了抿唇,他又多补一句:“而且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 因为秦明知道,宋云修爱着他,会宠着他,也会保护他,所以在宋云修面前,他不需要戴上多重的面具,再披上一身盔甲,一直当保护人的角色,必须很坚强。 他可以丢掉伪装,也可以露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像是稚童一样,尽情撒娇。 秦明的言下之意,宋云修都明白。 停下脚步,宋云修转过头,安静地注视了秦明许久,然后伸出手,用力地将秦明抱进了怀里。 秦明靠在他怀里,缓缓地勾起唇,笑得满足。 这么拥抱了一会儿,宋云修又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秦明的发梢。 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站了半晌,牧琛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以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他本是看秦明一直没回来,才准备来看看的,但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这一幕。 被牧琛看见,秦明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应有一种“我终于也找机会秀回来”的得意感。 宋云修也落落大方的,他朝牧琛笑了笑,又问:“岑乐的病好一些了吗?” 牧琛道:“好多了。” 宋云修点点头,随后牵住秦明的手,朝牧走了过去。 耽搁了一会儿,三人总算走到了院子里。 此时,岑乐正坐在院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孩慢慢吞吞地走路。 小孩是会走路的,他虽然还走得不快,也会摇摇晃晃的,但走得很稳了,基本不会摔倒。 就是偶尔摔个屁股蹲儿他也完全不哭,顶着一张笑脸,自己爬起来又继续走。 而每次 分卷阅读85 走完一圈他都回到岑乐面前,满足地扑进岑乐怀里,仰起头盯着岑乐看。 这时,岑乐便会伸手摸一摸他,然后鼓掌,给他竖起大拇指表扬他。 纵然小孩还小,可他似乎能明白岑乐在表扬他,每次看到岑乐竖起大拇指,他的眼睛都特别亮。 牧琛带着宋云修和秦明回来时,小孩恰好走完了一圈,又再次扑进了岑乐怀里。 不过这会儿他大概有些累了,两只手抓住岑乐,就想往岑乐身上爬。 岑乐弯下腰,顺势抱起了他。 抬起头,岑乐看到宋云修来了,便朝他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宋云修也回了一个笑容。 抱着小孩站了起来,岑乐领着宋云修和秦明,走到了不远处的小亭子坐下。 牧琛转身去厨房泡了茶,很快就配着几碟点心一起端了上来。 四人围着圆桌坐下。 看了一眼正逗着小孩的岑乐,宋云修最先开了口,“我听牧琛说,你有事找我?” 闻言,岑乐点了一下头。 将小孩送到牧琛怀里,让牧琛抱着,岑乐拿出纸笔写道:“我想和你合作一笔生意。” 看着岑乐,宋云修问道:“你想与我合作什么生意?” “香水和精油。”岑乐道,“我将方子和制作方法卖给你。” 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宋云修问:“这两样如今卖得很好,你为何要选择将方子和方法卖给我?” “就是生意太好,我才必须要与你合作。” 没有隐瞒,岑乐将自己的难处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宋云修,“……我没有料到苏盼和苏青的影响力会这么大,先前并没有想到要招人帮忙,如今订单太多,我一个人就是不眠不休,也赶不出来。 何况香水和精油的生意好的超乎我所料,它们又是独属一份,仅有我一家在卖,若是再继续下去,难免会让不少人觉得眼红,迟早会出事故,与其如此,不如我将制作方法卖给你。 这样的话,一来可以缓解我的压力,二来那些起了坏心的人,也不容易做文章了。宋家在苏州地位举足轻重,且宋少爷你所经营的每一间铺面里的产品,都不曾掺过假,且品质好,价格也公道,深受百姓信任和喜欢,他们总会有所忌惮。” 看完纸上的文字,宋云修陷入了沉思,他有些心动。 片刻后,他开口问:“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五万两。”岑乐道,“同时,我还需要宋少爷你借给我几名制胭脂的师傅。” “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了?”宋云修试图还价,“同你的编织首饰一样,现在的香水和精油也可能仅是大家一时的兴趣罢了,一旦日子久了,大家没了兴趣,岂不是就卖不出去了?” “不一样。”岑乐反驳道,“编织首饰过于简单,容易模仿,所以不用专门教导,会手艺的人总能自己寻到制作方法,因此,它会大范围出现。市面上出现了太多的编织饰品,稀奇之物不再稀奇,变得普通起来——这才是它价值降低的根本原因,我相信秦少爷在此事上,是赞同我的。” 秦明点了头。 尽管宋云修是他的喜欢的人,但这一点上,岑乐确实说得有理。 岑乐自信一笑,继续写道:“香水和精油不同,它们不是首饰,是消耗品,不会因为多了就变得普通,并且制作方法并不简单,不容易仿制。配制它们所需的材料还有方法只有我知道,我可以肯定地说,没有方子,不知道制作方法,再厉害的制香师傅,也调制不出来。” 定定地看着宋云修,岑乐认真道:“宋少爷,这绝对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说起来,亏的人其实是他。 但对象是宋云修,他倒是愿意卖个人情,以后有事需要帮忙时,会更方便。 抬眸去看岑乐,宋云修忽然问了一句:“苏盼和苏青为何会帮你宣传?” 岑乐迟疑了一下,将原因如实告诉了他。 最后,他又道:“苏盼还会继续帮忙宣传,并且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便能发现精油的好处了。” 缓解疲劳,除去异味,美容养颜等功效,都是需要用上一段时间,才能明显感受到的。 宋云修挑了下眉,“你如此肯定?” “嗯,我肯定。”岑乐笑着点头。 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宋云修沉吟了半晌,总算同意了,“我答应与你合作,金额和条件都按照你提的那样,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再将方子和制作方法,卖给第三个人。” 岑乐颔首:“这是自然。” “既是如此,明日我会再来,你今夜将契约拟出来吧。”想了想,宋云修又问:“对了,制香师傅,你何时需要?” 岑乐道:“越快越好。” 扬州和福州的两笔订单一个月后就必须交货了,他必须要尽快赶制出来。 宋云修道:“那就三日后吧,到时我会让他们直接过来。” 岑乐感激一笑,“那就麻烦宋少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づ ̄3 ̄)づ╭~比心~ 谢谢“叶筱天”,“小妖”的营养液x1,么么哒~ 修改于【12.6/0:46】 第58章 谈完生意, 又继续商量和完善了一些契约条款,便已经快要酉时了。 宋云修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已经时辰不早,就起身告辞,准备和秦明一起离开。 大概是意识到秦明要离开了, 本来乖乖待在牧琛怀里的小孩忽然动了起来,他两只手紧紧抓住了秦明的衣袖, 仰起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秦明, 扁扁嘴说话了, “……不走。” 小孩是记得秦明的。 秦明楞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 他弯下腰和小孩的视线平齐,语气温和道:“我改日会再来看你的。” 小孩仍旧抓着秦明的衣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明,“不走。” 这回他的脸皱了起来, 嘴角下撇,像是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见小孩记得自己, 舍不得自己,秦明心里挺高兴的,但走还是必须要走, 毕竟挺晚了。 担心小孩真的会哭, 于是秦明干脆重新坐了下来,耐着心,好言跟小孩说了许多话。 但或许是曾经被独自留在破庙的缘故, 小孩现在很怕分离,哪怕秦明哄得嘴巴都干了,更承诺了明天会过来,又将小孩之前很喜欢的玉佩解下来送给他,也还是没能哄他松开手。 更别说重新笑起来。 反而让小孩越来越难过,眼圈都红了。 秦明完全没办法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往一旁的岑乐投去求助的一瞥。 看着小孩这么舍不得秦 分卷阅读86 明的模样,岑乐鼻头也有些酸酸的,他想起了小时候,能够感同身受。 那时,他也很怕分离。 当义工要离开时,他会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着,直到将人送到门口,再看不到人,才会回去。 小孩虽然还很小,但本能的害怕再次被丢下。 因为曾经被抛弃过,所以即便记忆不清晰,分别时也会下意识地担心“下次再来”只是谎言。 ——再见会变成再也不见。 从过去的记忆回来,岑乐收回思绪,他在小孩面前蹲下,摸了摸小孩的头,又拿出一根编织绳,把绳头打结,套在手上飞快做了一个五角星花绳。 小孩被岑乐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紧紧抓着秦明衣袖的手终于松开。。 他的眼睛定在岑乐手上的五角星上,觉得很新奇。 看小孩的目光落在了绳子上,岑乐笑了笑,又拆开五角星,然后重新做了一个梯子。 小孩伸手去抓绳子,抓在手里后,就看向岑乐,眼睛亮亮的。 岑乐将绳子给小孩玩,之后偏过头,对秦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宋云修离开。 秦明朝岑乐感激地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扒拉着绳子的小孩,拉过宋云修,转身走了。 专注地玩了一会儿绳子,小孩便没了兴趣,随后记起了秦明。 在发现秦明已经离开后,他的嘴巴一扁,顿时大声哭了起来。 青竹和洛秦正巧回来。 在听见小孩的哭声,又看到小孩的时候,青竹张大嘴巴,吃惊到不行。 牧琛将小孩的来历告诉了青竹,又说了他和岑乐要收养的小孩决定。 听完,青竹为小孩的遭遇感到心疼,他走到小孩面前,看小孩哭得伤心的样子,灵光一闪,扮了一个鬼脸。 小孩的哭声一顿。 发现方法有用,青竹又扮了更多鬼脸,然后抱着他满院子跑来跑去,在洛秦帮助下,玩举高高。 这么嬉嬉闹闹了一会儿,小孩总算被逗得很高兴。 — 小孩困得早,将他哄睡着以后,岑乐觉得精神挺好,就去了制香房,想争取多制一些香水出来。 牧琛照例跟着洛秦练武。 所以照顾小孩的任务,就交给了青竹。 青竹自小跟在顾方游身边,一直给顾方游打下手帮忙,因此他虽然也不大,但不论是照顾小孩还是照顾病人,都能做得很好。 岑乐和牧琛,都很信任他。 时辰过得很快。 尽管岑乐觉得自己刚刚才开始,还没有做什么,但在三更更鼓敲响的时候,还是自觉停了下来,他记得青竹的叮嘱,不敢再过度劳累了。 用一旁的清水洗净了手,又收拾好器具,岑乐就出了制香房。 与此同时,在跟洛秦对照的牧琛也停了。 如今已经是夏天了,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一身的黏腻,需要沐浴。 分别打水沐浴之后,两人就回了房。 岑乐并没有因为顾方游离开就搬回去,他和牧琛现在仍是住在一起。岑乐没有主动提,而牧琛心里高兴,巴不得这样,自然也不会去提,于是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至于顾方游房间里原本属于岑乐的衣物,也都像是蚂蚁搬家似的,此时已经都到了牧琛房里。 青竹全部看在眼里,也并不提醒他们,反正他知道,两人都门清着呢。 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的。 岑乐和牧琛回到房间时,青竹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他看得津津有味,奇怪的是脸还红的厉害。 “你怎么了?”站在门口,牧琛开口问他。 闻声,青竹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开口,“没什么,我没事。” 岑乐疑惑地看了看青竹,见他非常奇怪,便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看岑乐朝自己走过来,青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迅速站了起来,急忙合上桌上的书,又拿起书想往怀里收,不过由于他太过慌张了,书没放好,直接掉到了地上,还正好摊开掉在岑乐面前。 看了一眼青竹,岑乐摇摇头,弯下腰想将书捡了起来。 但看清书里的插画,又看到旁边的内容后,他伸手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囧字。 “……” 这不就是类似现代的小黄书? 明白岑乐是看到内容了,青竹闭上眼睛,更直接用手捂住了脸,耳朵也完全通红了起来。 岑乐将书捡了起来,却没有还给青竹。 青竹也没好意思要,他冷静了会儿,放下遮住脸的手,朝岑乐笑了笑,又双手合十地拜托,“岑大哥,你千万别告诉师父。” 否则等师父回来,他肯定要被惩罚抄医书了。 岑乐比划着手语,让牧琛帮忙翻译,“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只是你还小,不应该多看这些。” 在这里,青竹其实不小了,再过两年便可以娶妻了,只是在岑乐看来,青竹还只是一个小孩。 毕竟在现代,十八岁才是成年,而即便成年,大多数的人也还在学校里读书呢。 听了牧琛代为转达的话,青竹连连点头,保证道:“不看不看,再也不看了。” 他又看了看岑乐手上的书,迟疑了半晌,小声道:“不过岑大哥,那书是邹三借给我的,我还要给他呢……你能还给我吗?我保证,明天就拿去给他。” 岑乐摇了摇头,“我会替你还给他。” 青竹的神色变得焉了吧唧的。 他盯着岑乐看了好半晌,才确定岑乐是真的不会还给自己,终于放弃了。 轻敲了下青竹的脑袋,牧琛说:“别再想了,快回去睡吧。” 青竹垂着脑袋,乖乖点了点头。 这时,本是在睡觉的小娃娃发出了一些声响,自己坐了起来。 发现小孩醒来,岑乐便将书随手丢在手上,快步走到床边,抱起小孩,带他去解手了以后,又抱着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手上轻轻摇晃。 小孩没有彻底醒来,还是想睡觉的,所以没过多久,就重新睡了过去。 将小孩重新放回床上,岑乐活动了一下两只手,也觉得有些困了。 转过头,他本来是想要问牧琛要不要睡了,结果就看见牧琛手里捧着书,低着头在看。 而牧琛看的,正是他刚刚从青竹那里没收来的“小黄书”。 岑乐:“……” 注意到岑乐的视线,牧琛抬眸朝他看了过来,眼神含着温柔的笑意,唤了他一声,“乐乐。” 对上牧琛的视线,岑乐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他抿了抿唇,突然就觉得有些害羞了。 尽管在现代,更加露-骨、更加不可直视的他都看过,可那是他自己在看,而此时的气氛和环境里,这一本普通无比,只有文言文以及没多少美感的小人插画的“小黄书”,就显得特别色- 分卷阅读87 情了。 垂下眼睛,岑乐不看牧琛比划,“你在看什么!” 牧琛笑了笑,十分坦然,“我在看里头的故事,若是不看插图,故事倒是写得不错。” “要看故事你就该买故事书。”快步走去将书抽走,岑乐瞪了牧琛一眼,“这书你也不许看。” 之后他就在屋里寻了个地方,将书收了起来。 牧琛走上去,从后面抱住岑乐,微微弯腰,将下巴放在岑乐的肩膀,“乐乐,我们成亲吧。” 突然被抱住,又听了这句话,岑乐心跳的很厉害,他佯装镇定,“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我想要你了。”凑近岑乐的耳边,牧琛的语气徒然变得低沉,“我想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闻言,岑乐顿时觉得双颊开始发烫,而心底对牧琛的渴望,同样在苏醒。 放松身体往后靠进牧琛怀里,岑乐慢慢比着手语,不再隐瞒,也如实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我也想要你,想让你属于我。” 亲了亲岑乐耳垂和露出来的脖颈,牧琛更用力地抱住怀里的青年,注视他的目光满是深情。 岑乐侧过头,和牧琛接吻。 这个吻,含着情-欲,却并不色-情。 两人吻得很轻,也吻得温柔。 一吻结束,牧琛将岑乐转过来,变成和自己面对面的姿势,又再一次开口,“等顾大夫从京城回来,我们就成亲吧。” 闻言,岑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安静注视了牧琛许久。 牧琛任他看着,温和包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望着牧琛眼里无尽地宠溺和温柔,又记起相处的点滴,岑乐心里涌起一阵甜蜜,缓缓地点了头。 牧琛的嘴角上扬,眼角更是溢出浓浓的喜悦,他猛地抱起岑乐,原地转了一个圈。 开心地像是个傻子似的。 被这份高兴感染,岑乐也笑了。 顺从自己的心意,他伸手勾住牧琛的脖颈,然后微笑着仰头凑上去,再次吻住了牧琛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没车,毕竟小娃娃还在呢,少儿不宜的事做不得。 emmmmm,不过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呢(根本没有 嗯,再求个作收哒,年初定下来的目标还差20个,希望能达成! 最后,晚安哒,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然后啄木鸟式啾啾啾~ 谢谢“叶筱天”,“钱罐罐”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59章 望着主动吻向自己的岑乐, 牧琛的眼神暗了暗,下一瞬便反客为主,用力抱住岑乐,吻了回去。 这一次接吻,两人都吻得动情, 本是极力压制在心底的欲-望,被勾了出来。 渐渐地, 岑乐和牧琛都生出了占有对方的想法, 他们的身体变得火热, 手也忍不住抚上了对方。 而他们的吻, 更不再只局限于嘴唇和脸颊。 可当真的要进一步时, 岑乐却看到了床上的小孩,猛地惊醒了。 小孩还在。 就在不远处的床上睡觉。 想到这里, 岑乐猛地推开牧琛,又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在牧琛诧异和不解的眼神里,无奈一笑, 指了指床的方向,比划道:“孩子……” 由于刚才的吻,所以现在岑乐的唇瓣还是红肿的, 脸上的热度也完全没散下去, 脸颊红通通的,一双眼睛里更是一片水雾朦胧,看起来魅-惑至极。 这幅模样, 根本就是考验人自制力的。 牧琛移开视线,抿了抿唇,对岑乐说:“我出去外面一下。” 他们刚才贴的很近,又都动了情,因此对方身体上的反应两人都很清楚,明白牧琛是想出去冷静一下,岑乐的脸更红了,他垂下眼睛,很轻地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牧琛抬脚往外走。 在走到岑乐身边时,他又停了下来,温柔道:“你先去睡吧,我很快回来。” 岑乐微微颔首。 牧琛出去后,岑乐又在原地站了半晌,等到脸上的热度、身体的反应都消下去后,才脱去外衣,爬到了床上。 小孩没有被吵醒,还是睡得很香甜。 岑乐本来是有些困的,但躺在床上后,他又想起刚才和牧琛差点擦枪走火,真的做了某些事,于是睡意瞬间跑掉,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他怔怔地盯着床顶看了会儿,察觉身边的小孩动了几下,被子跑掉了,就给小孩掖了掖被角,替他将被子重新盖好,然后很轻地翻了个身,目光落在门上印着的影子上。 那是牧琛的影子,牧琛还站在门口。 左右睡不着,躺着也不舒服,岑乐干脆又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出了门。 听见开门声,牧琛就转了头。 “乐乐?”牧琛朝岑乐走了过来,“你怎么还没睡?” 岑乐笑了笑,“不困了,有些睡不着。” 抬头看了看挂在漫天的星空和一轮弯月,他又说道:“明日该会是个好天气。” 牧琛笑着应了一声,又伸手揽住了岑乐的肩膀,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岑乐换了个姿势,更舒服地靠了上去。 收回望向星空的视线,岑乐转头去看牧琛,伸手比划,“小娃娃,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取名?” “他是我们的孩子,总该取个名字的。” 揽住岑乐的手紧了紧,牧琛温声道,“那乐乐来取吧。” 岑乐看了他一眼,“你也一起想。” 顺势抓住岑乐的手亲了亲,牧琛的嘴角含着笑,答应道:“好,一起想。” 名字最好能够写下来比对,所以两人便回了房间。 压低声音,放轻脚步,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后,找出了一些古书籍,坐下翻看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他们面前已经堆满了纸张,上头都是名字,可是两人都觉得不合适。 想来要在短时间内决定一个名字,并不容易。 牧琛记挂着岑乐的身体,见夜已经深了,便开口道,“很晚了,先睡吧,名字明日再想。”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外头恰好响起了第四更(1-3)的更鼓声。 听见更夫的更鼓声,意识到确实很晚了,尽管岑乐还不想继续,但到底停了下来。 拉着岑乐站起来,牧琛为他取了假发,又拿过梳子,动作温柔地将他到肩膀的头发梳柔顺。 岑乐闭着眼享受着牧琛的帮忙,但思绪还在名字上。 尽管只和小孩相处了一天,可他已经非常喜欢了,也真的将小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是一件应该慎重,又十分重要事情。 突然,岑乐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名字,他飞快拿出炭笔 分卷阅读88 和本子,低头迅速写下了两个字。 写完以后,岑乐回头去看牧琛,眼睛很亮,“睿珏,这个名字怎么样?” 想了想,他又将名字拆开,将每个字的意思补充解释给牧琛听,“睿有睿智、聪明的意思,也有目光远大的含义,而珏虽然有冰清玉洁意思,但更多是福瑞的寓意,这个名字包含了优秀和祝福。” “很好听。”牧琛将名字反复念了几遍,笑着点了点头,“就它吧,寓意也很好。” 闻言,岑乐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欣喜。 牧琛摇了摇头,温柔地注视着岑乐,又道:“现在可以睡了吗?” 岑乐没有回答,不过却直接拉着牧琛朝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夜安眠。 — 第二天,岑乐抱着睿珏吃了早饭,然后将睿珏交给芸娘,便出门去了古玉斋。 前天古玉斋的掌柜派了一个人来通知岑乐,说是有三件新到的琉璃器具,问他是否需要。 岑乐当然是要啊。 他本来是昨天就要去买下的,但因为生了病,需要卧床休息,耽搁了,便只好拖延到今天。 古玉斋的掌柜与岑乐已经很相熟了,见岑乐过来,便直接将新到货的三件琉璃器具交给了他。 价格也算便宜了不少。 岑乐谢了掌柜,又挑选了几件样式新颖、好看的琉璃制品,连同三件琉璃器具一起付了银子。 琉璃制品是要给苏盼的。 领着搬运的伙计出了古玉斋,岑乐先回了一趟小院。 他需要先将三件琉璃器具放到制香房。 古玉斋里小院并不算远,走小路的话,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 放好琉璃器具,整理好了制香房,岑乐又去看了一眼睿珏,看到睿珏没有哭闹,还和芸娘的孩子玩了起来,才放心离开。 在街上遇见宋云景和燕知行时,岑乐刚从小院出来,正准备回铺子里。 眼尖地看见岑乐,宋云景便朝岑乐挥了挥手,然后拉着燕知行朝他走了过来。 停下脚步,岑乐朝宋云景笑了笑,随即又对燕知行微微躬身,拱了拱手。 “我听哥哥说你病了,”上下看了岑乐半天,宋云景问道,“病好了吗?” “已经好了,多谢关心。”岑乐写道。 “好了就好。”宋云景又问,“对了,你现在是要去胭脂铺吗?” 岑乐没有否认。 宋云景眼睛亮亮的,“我和肖大哥跟你一起去吧,正好肖大哥想到城里的每一间铺面转一转。” 闻言,岑乐看了燕知行一眼,带着些许疑惑。 注意到岑乐的视线,燕知行仅是回了岑乐一个淡淡笑容,却并没有替岑乐解答。 没有开口询问,岑乐的目光重新落在宋云景身上,“铺子里客人比较多,我没空招待你们。” 宋云景笑嘻嘻的,“我们自己看就可以了,你忙你的,不冲突。” 听完话,岑乐点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岑乐所说的,铺子里确实很忙,客人挤得满满当当的不说,外头也还是有排队的顾客。 如今已经是七月,正是盛夏,岑乐担心排队的百姓会中暑,便让人每天熬制一大锅的绿豆汤,冰镇之后,给每个排队的人一碗,解暑降温。 他们回来的巧,正好碰见子辰站在门口给排队的百姓分冰镇绿豆汤。 燕知行瞧着眼前领绿豆汤的队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是胭脂铺吗?那这是……?” 岑乐言简意赅地跟他解释了一遍。 看完岑乐写下的内容,燕知行有些感慨,“这样的阵仗,即便是在京城,也难以见到。” 宋云景好奇地插过话问:“京城也没有吗?” 燕知行摇了摇头。 宋云景眨了眨眼,又继续问:“京城是什么样的?” 燕知行转头看他,“可想去看看?” “想去!” 想起什么,宋云景又叹了口气,扁嘴道:“……我去不了的,哥哥不让我离开苏州。” 看着宋云景垂着脑袋不开心的模样,燕知行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很是笃定,“你若想去,我便带你去,云修不会反对的。” 仰起头看向燕知行,宋云景一扫忧郁,非常惊喜,“真的?” 燕知行笑得温柔,“真的。” 宋云景高兴极了,猛地抱住了燕知行,脱口而出道:“肖大哥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燕知行愣住了。 而站在他们身后,刚刚过来准备跟岑乐签合作契约的宋云修整张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弯了弯了,哥哥知道弟弟也弯了,宋家要修罗场了hahahhahaha 嗯,么么哒,明天再见啦~ ps:谢谢“府依伶 ”的地雷,比心啾,比心啾~ 谢谢“满城风絮”x营养液x1,“钱罐罐”的营养液x2,“稻草霏”的营养液x5,“薇薇笑^O^”,的营养液x1,“府依伶”的营养液x6,么么啾~ 第60章 坐在铺子里, 三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僵硬。 碍于是在外面,且燕知行还在,宋云修到底是忍住了怒火,没有直接教训宋云景。 但他的脸色却一直黑得像锅底。 而燕知行则是望着外头,眼神却没有落在实处, 是在出神。 至于宋云景,完全是坐立难安的模样。 他不停地动来动去, 然后很小幅度地挪动椅子, 想离自家哥哥远点。 靠得太近, 他担心自己会被打。 察觉到了宋云景的动作, 宋云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宋云景想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却不料一抬头就刚对上了哥哥的视线, 他吓了一跳,立刻又把头低下, 缩了缩脖颈,两只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 用力握着。 低着头,宋云景担心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是阵阵的哀嚎。 ——回去以后, 他一定要完了! 这样僵硬的气氛, 一直持续到岑乐得了空,拿了昨天晚上写好的契约书过来,才有所缓和。 尽管被弟弟弄得很糟心, 但对于生意的事,宋云修还是没有半点马虎。 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生意伙伴负责。 仔仔细细地将契约看完,又提了几条可以补充进去的条款,才盖下了印章,然后按了手印。 契约书一式两份,岑乐保留一份,宋云修也保留一份。 签好了契约,宋云修就将五万两的银票交给岑乐,然后拿走了香水和精油的方子。 岑乐写道:“方子已经给您了,而制作方法,还请宋少爷派几个能信任的师傅来学。” 宋云修站了起来,“我会的。” 分卷阅读89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话。 心里惦记着宋云景的事,又看着店铺里十分忙碌,所以没过多久,宋云修便对岑乐拱了拱手,打算离开,“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两日后,我会让制香师傅过来。” 岑乐点了点头,“我送你们下去。” 宋云修又转头,看向还坐在藤椅上不动弹的宋云景,语气严肃:“起来,跟我回府。” 宋云景不敢反对,他乖乖站了起来,皱着脸,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宋云修看着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带着宋云景走了几步,宋云修又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还在出神的燕知行,“七……肖公子,您可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闻言,燕知行回了神。 他抬眸看了一眼垂着脑袋、没有半点精神的宋云景,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样,没有人察觉。 垂下眼帘,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语气很平淡,“不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有些事,他似乎一直忽视了,现在需要单独想一想。 宋云景一惊,下意识开口,“肖大哥?” 燕知行对宋云景笑了笑。 宋云修没再说什么,他朝走来的牧琛的也点了头示意,就带着一脸纠结的宋云景离开了。 走到楼梯处,宋云景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藤椅上的燕知行,欲言又止,正要开口时,就瞧见站在下面,自家哥哥投向自己的视线,连忙转回头,快步下了楼。 岑乐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目送兄弟两人离开后,岑乐正要转身,却看见宋云景趁着宋云修没注意,回头给自己做口型。 “拜托了,帮我去找秦大哥。” “这是在救命啊。” 岑乐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 转身回到二楼,岑乐看青竹他们都在忙着招待客人,唯有牧琛比较清闲,就朝牧琛走了过去,请牧琛去一趟秦氏玉器找秦明,然后让秦明尽管赶去宋府。 既是答应了宋云景,他总要做到的。 看懂了岑乐的意思,牧琛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岑乐想了想,又比划道:“你回来的时候,再去成衣铺给睿珏买几身衣服吧,鞋子也买两双。” 小孩来的突然,所以他们没来得及准备他能穿得衣服,昨天是找芸娘借了一套小宝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但今天必须要置办一些了,否则晚上没法换洗了。 “嗯,我记住了。”牧琛笑着应下。 两人正说着话,燕知行却忽然站了起来。 岑乐偏头看他,“肖公子?” “我先走了。”燕知行摇了摇折扇,又道,“你做生意的方式很有趣,我改日会再过来。” “稍等一下。”岑乐忍不住问,“你为何不跟宋少爷他们一起回去?” 纵然宋云修一直没有发作,可他看起来真的非常生气,没有意外的话,宋云景这次是真的要吃一回教训了,但如果燕知行刚才一起回去,有他在,宋云修到底是会顾虑一些的。 燕知行笑了下,反问道:“你为何觉得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回去?” 岑乐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递给燕知行看。 燕知行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件事本就只是一个误会,那句话也不过是云景的一句玩笑话,回去以后,云修最多就是告诫云景几句,再罚云景抄书,让他在房里反省几日,也就算过去了。 但我如果参与了进去,站出来替云景说话,不仅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让这个误会变得解释不清,而且也会让云修更加生气,对云景来说,这样反而会害了他。” 闻言,岑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久久地注视着燕知行,好半晌过去,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岑乐并不觉得“最喜欢”这三个字是一句玩笑。 往往下意识说出来的话,都是一个人心底里最真的话语。 何况旁观者清,这段时间以来,他清楚地看到了宋云景的变化——每每看向燕知行时,宋云景都是欣喜和高兴的,他的眼里有光,很亮。 同时,他也看到了燕知行对待宋云景的不同。 然而感情的事,到底需要本人自己察觉、自己认清、自己想明白,旁人的话语,效用不大,所以他并不打算介入。 岑乐又将燕知行送到了门口。 燕知行离开后,牧琛也拿着荷包,去秦氏玉器找秦明了。 走到路口时,牧琛看到了燕知行,此时他正站在一家铺面的门口。 收回视线,牧琛没想上去打招呼,而是准备沿着另一条路离开,但没走几步,他却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五六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暗处还藏了一批人。 两拨人? 停下脚步,牧琛皱了皱眉。 不远处那六个人似乎是在看着燕知行的。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燕知行? 那另外一拨人呢? 抿了抿唇,牧琛转身快步朝燕知行走了过去,他走到燕知行身边,低声提醒:“有人跟着你。” 看到是牧琛,燕知行先是诧异了一下,闻言后,他表情猛地一变。 燕知行的笑容敛起,皱着眉转身走到一旁的摊子上,借着挑选东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在看到了那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后,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牧琛在他身边,又小声告诉他,“不止是他们。” 燕知行的眉头紧锁,“还有谁?” “暗处还有一批人。”牧琛道,“我能感觉到,那些人应该都是会武的,且武功不低。” 能选在他将暗卫调去查事的时候出现,必然不是偶然。 是谁出卖了他? 燕知行握紧扇子,表情非常难看。 观察了一下周围,牧琛收回目光,说道:“七王爷请跟我来。” “去哪里?” “往热闹的地方走。” 对方是什么目的,有多少人,他们都不清楚,非常被动,且他们只有两人,若真的交手起来,必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如今的办法,只能尽量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 人多一些,热闹一些,那些人便会有顾虑,不敢轻举妄动,但这并不是一个长久可行的主意。 必须要想办法找到巡街的差役或是去到衙门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六十章,二十万了! 庆祝一下,这章留言发十个小红包,hahahha~ 然后晚安哒,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啾~(づ ̄3 ̄)づ╭ 第61章 宋云修确实非常生气, 不过他倒不是气宋云景说的那句话。 自家傻弟弟向来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分卷阅读90 ,他是很清楚的。 那句话或许就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说的时候,自家的傻弟弟大概什么都没想, 也没意识到。 宋云修生的是自己的气,他气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宋云景, 喜欢上了燕知行。 而并非是找到玩伴的欢喜, 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与燕知行相处, 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上。 可这份感情, 两人谁都还没察觉。 宋云修既气自己, 同时也气宋云景怎么会那么傻乎乎的,只跟燕知行相处了几天, 就那么依赖燕知行,甚至在不知不觉间, 喜欢上了燕知行。 但是燕知行是王爷啊,他们两人的身份, 相差太大了。 即便帝后是男子,民间也多是佳话,但是陛下又承受了多少艰难, 才能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家有这么一个人, 就已经是奇迹了。 七王爷,能是第二个陛下吗?能够专一,能够许给宋云景一个幸福的将来吗? 宋云修担心宋云景这么喜欢上燕知行, 再加上他的性格,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思及此,宋云修又气又恼,也很心疼,他宁愿自家弟弟永远做个单纯、被宠坏了的纨裤子弟,给他找各种各样的麻烦,可以肆意妄为,整日被追着满街跑……至少这样,就不会受半点伤害。 将宋云景带回宋家后,宋云修本是想要狠下心,真的狠狠教训自家这个傻弟弟一顿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门房匆忙来报,说大门前倒了一个受重伤的人。 宋云修拧起了眉,“重伤的人?” “是,他让我将此物交给少爷,说您会明白。”门房将手里的木牌递上。 宋云修接过来,当看清木牌上的刻字后,立刻开口道:“快,去将他搀扶进来,再去请大夫。” 宋云景这才抬起了脑袋,好奇地小声问道:“哥,发生了什么?那人是谁啊?” 看了宋云景一眼,宋云修语气严肃:“你先回房。” 宋云景还想说什么,但对上自家哥哥的神色,明白事情应该很严重,到底是乖乖回了房。 宋云景离开后,宋云修又命人去唤来了三名会武的门客,吩咐他们,“你们速去西街‘筑梦阁’,将肖公子请回来,记住,务必护他周全。” 三人依言离去,同时,几名下人也将受伤的人抬了进来。 那人虽然受了重伤,但意识还是清醒着,只是来到宋府已经费劲了力气,再站不起来。 看到宋云修,他立即便开了口,说的很费力,“暗卫里……出了叛徒,王爷,危险。” 宋云修道:“我已经派人去请王爷回来了,你且好好休息,大夫很快就来。” 那人听罢,才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宋云修看着昏迷的人,又让下人去催大夫,他握着木牌的手有些颤抖,神情更是一片肃然。 如果燕知行真的在苏州出了事,他们一家,恐怕会难逃责罚。 — 西街,筑梦阁。 牧琛已经去了半个时辰,按道理来说,秦氏玉器离得不远,就是再去成衣铺买衣服,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可是却始终不见人。 不知为何,岑乐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在发生。 在他连续打破了两瓶香水后,这份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岑乐将事情交给青竹,自己则下了楼,准备亲自去街上找一找牧琛。 看不到人,他很担心。 岑乐下了旋转楼梯,刚走到门口,就迎面碰见了宋云修派来的三个人。 他与他们互不认识,本是要擦身而过了,但邹三却突然从楼上下来,叫住了岑乐。 “你要去哪里?花露胭脂快要卖完了,你若要回去,顺便带过来吧。” 岑乐回头,正要拿出纸笔写字,一旁的三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邹三,肖公子可在? 邹三一直在忙,并没有注意到燕知行是否离开,他想了会儿,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岑乐写道:“他离开了。” 注视着三人,他问道:“你们是何人?” 邹三告诉岑乐:“他们与我一样,都曾是江湖中人,如今是宋府的门客。” 岑乐想了想,又问:“是宋云修派你们来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站出来回答:“少爷命我们护送肖公子回府,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闻言,岑乐皱起了眉。 护送? 宋云修为何会派三名会武的人来护送燕知行回宋府?是出了什么事? 岑乐抿了抿唇,先写下,“他半个时辰前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三人看清楚岑乐的回答,面色一变,转身便要离开。 岑乐张开手臂,拦住了他们,他还有问题想问。 他总觉得牧琛这么久没回来,会跟这件事有关。 牧琛和燕知行,是一前一后离开的,中间相差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被岑乐拦住,三人面色已经不善,“让开,别耽误我们。” 岑乐沉着脸,直视他们,正要写下问题,就听见秦明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听声回头,岑乐眼睛一亮,他换了一页纸,迅速写道:“你可有看见牧琛?” “牧兄?”秦明摇了摇头,“我没看见他。” 岑乐严肃地问:“你是从店铺里过来的吗?一路上都没看见他?” 秦明道:“我是从店铺过来的,还去了一趟成衣铺,给小娃娃买了几身衣服,但我没碰见牧兄。” 岑乐的脸色一白,握着炭笔的指尖开始颤抖,面上满是担忧和紧张。 若是牧琛没去秦氏玉器,也不在成衣铺里,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出了事,被什么事耽搁了。 但是会是什么事? 牧琛从来不会让他担心的。 看着岑乐的神情,秦明也严肃了起来,“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认识那三个门客的,于是话音落下以后,他又看向了他们,“你们怎么会在此?” 宋云修在意秦明他们是知道的,因此对秦明,他们倒是没有隐瞒,低声将他们知道的说了一遍。 听他们这番话说完,不论是秦明还是岑乐,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 秦明蹙起眉,他将买来的衣服塞进岑乐怀里,“岑兄,你在铺子里等着就好,哪里都不要去。” 说罢,他又看向门客和邹三,吩咐道:“你们分别去寻找,要快,我去报官,请苏知府派人。” 四人点头,依言出了铺面,又在路口处分开去寻找。 岑乐也很想去,但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若是跟着,只会给大家添麻烦,于是便待在了铺子里。 秦明和邹三他们离开后,岑乐抱着装着小孩衣服的包裹,冷汗连连, 分卷阅读91 双腿有些软,险些站不稳。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子辰和子星两兄弟注意到,以为是岑乐病未痊愈,连忙扶他到一旁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岑乐道了谢,双手捧着热茶,然后又看向外头,脸色、嘴唇,都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牧琛,千万不要有事。 — 牧琛和燕知行跟着人群,借着人群的遮掩,一直在人最多的地方转着,他们走了很久,可跟着他们的人,一直没有离开。 鬼鬼祟祟的那几个人仍是一直跟在后面,而躲在暗处的一群人,也在步步逼近。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行走在街上的人正在结伴离开,牧琛和燕知行的脸色,都很难看。 若是要去知府衙门,还需要穿过几条街,并且需要路过人迹比较稀少的地方。 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去的。 牧琛和燕知行的行为太过刻意,看着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并且时时注意着周围,这让躲在暗处跟着他们的人料到自己已经暴露,于是他们干脆不再躲藏,蒙好面后,毫无顾忌地直接冲了出来。 只见从上方一下子跃出几十人,每个人都穿着一身蒙着面,又带着兵器,将百姓吓得到处躲藏,连声尖叫,一时之间,街上变得乱糟糟的,百姓四处乱窜,完全没了章法。 原本在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牧琛他们的几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跟着逃窜的人群躲到了起来。 求生的本能让人群仓皇逃窜地很快,不一会儿,整条街上就已经空空荡荡,大家不知都躲去了哪里,就连两旁的商铺也怕惹上麻烦,全都关了起来,只敢躲在缝隙边窥视。 人群一散,牧琛和燕知行便露了出来,下一瞬,便被那些杀手围住,堵住了去路。 他们拿着剑,步步紧逼,直接将燕知行和牧琛团团围了起来。 牧琛和燕知行背靠着背,十分警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 燕知行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在认出其中一人是谁后,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侧过头,问牧琛,“你可会武?” 牧琛抿了抿唇,“还在学,仅是略懂皮毛。”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黑衣人武功都不弱,而以他现在的能力,对上三四个人,便已经很吃力。 燕知行道:“你待会儿就趁机离开,去通知云修,让他派人去转告我九弟——暗三已叛变。” 牧琛拧了拧眉:“那你?” 燕知行已经猜到了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还不至于对我下杀手,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领头的黑衣人就下令动手,径直朝他们冲了过来。 见状,燕知行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又从怀中拿了一柄匕首递给牧琛,提醒道:“小心些。” 牧琛接过匕首,点头应下。 燕知行虽然会武,但他的武艺并不高超,他小时候体质弱,学武不过是强身健体之用,后来恋上自由闲散,就更加荒废了,如今对上这么多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没过多久,就变的非常吃力。 牧琛如今还在入门,且习武的时间又短,故学到的招式并不多,再加上他手持匕首,近身才能有利,可那些黑衣人手持长剑,动作又快又狠,根本不给他机会,很快也落了下风。 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尤其是牧琛,手臂,腰侧,脚上都被刺伤,一身衣裳,全被鲜血染红了。 黑衣人知道燕知行的身份,对他有所顾虑,剑刺过去,就卸了力道,没有下狠手,可对牧琛,他们就完全没有了顾虑,下手时是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的。 推开要刺向燕知行的一名黑衣人,牧琛却没有注意另一边,被划伤了右臂后,腹部也受了一剑。 牧琛只觉得腹部一痛,手腕一疼,握在手上的匕首,直接掉在了地上。 人也晃了晃,险些栽倒。 燕知行回头,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凛,一脚踹开刺伤牧琛的黑衣人,迅速上前扶住了牧琛。 “你怎么样?” 牧琛嘴唇发白,他咬牙站好后,又让燕知行帮忙将匕首捡起来给他。 还必须坚持着。 此时两人都十分狼狈,力气也都快要用尽了。 而几十个的黑衣人,仅仅被他们重伤了十几人,剩下的最多只是轻伤,或是完全没受伤。 人数还是很多。 看着朝他们逼过来的黑衣人,燕知行的神色难看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邹三和那三名门客终于赶了过来。 他们对燕知行行了礼,之后就抽出自己的佩剑,对上了黑衣人。 尽管依旧是敌强我弱的情况,黑衣人的人数,还是较多的,但邹三和另外三名门客的武功都不弱,六人联手,配合默契,总算是逐渐占了上风。 眼见机会已失,再打下去只会以失败告终,还可能会被抓住,领头的黑衣人对众人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准备要撤离,但在这时,秦明也领着一队衙役赶过来了。 衙役们将剩下的黑衣人团团围了起来。 苏知府落在最后面,他跑得气喘吁吁,来到燕知行面前,就立刻下跪行了礼,“下官来迟了,请王爷责罚。” “不怪你,起来吧。” 苏知府站起来后,看了看被围住的黑衣人,问道:“王爷,这些要如何处理?” 偏过头,燕知行冷冷看着被包围住的黑衣人,下令道:“给本王活捉了他们!” 而这会儿,牧琛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再坚持不住,整个人晃了晃,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先酱紫吧。 然后昨天没更,抱歉哒,鞠躬。 ps:谢谢“府依伶 ”和洛洛的地雷,啾啾啾,爱你们~比心~ 谢谢“”的营养液x10,么么哒~ 捉个虫【12.10/21:31】 第62章 得知牧琛受重伤昏迷, 岑乐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头一晕,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幸好被邹三和青竹及时扶住。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精神起来,岑乐写字时, 手指还在颤抖,“他现在在哪里?” 邹三回答:“送去宋府了。” “我要去找他。” 岑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铺面的事情全部跟青竹交代清楚后, 才转身快步朝宋府走去。 邹三追了出去, “可需要我骑马送你一程?” 他为了尽管赶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岑乐, 是骑了快马回来的。 岑乐停下脚步, “拜托了。” 邹三摆摆手,将系在一旁的白马牵过来, 先扶了岑乐上马,自己才跃上去。 一盏茶后, 白马稳稳 分卷阅读92 停在了宋府门口。 邹三搀扶岑乐下马,看他脸色不好, 便让他先休息一会儿,自己走上前,敲了门。 门房很快开了门。 认出了邹三和岑乐, 门房直接道:“岑公子请随我来。” 门房先前已经得到宋云修的命令, 知道事情原委,所以并不阻拦,开门让岑乐进来后, 又直接将岑乐领到了内院。 邹三看岑乐进去,就转身走了,他要回筑梦阁,店铺只有青竹他们几个小孩,他不放心。 牧琛被安排在客房,门外有几个下人候着,而大夫正在里头替他诊治。 将岑乐领到门口,门房道:“牧公子就在里头。” 岑乐道了谢,便急忙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岑乐走进了一些,便看到毫无知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牧琛,他的衣服已经被脱掉,赤-裸的上身上有好几处的伤,一旁的大夫正在给他上药和包扎。 听见脚步声,大夫回头看了岑乐一眼,又回头继续包扎,将伤口全部处理好后,他才站起来,擦去额上的汗,走到圆桌坐下,提笔开始写药方。 岑乐站在床边注视了牧琛许久,才转过身,又朝大夫走了过去。 “大夫,牧琛的伤如何了?” 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张,大夫抬头看向岑乐,“你患有哑疾?可是受了创伤?我给你看看。” “麻烦了,可是不必了。”岑乐抿了抿唇,“我的哑疾是天生的,一出生便是如此。” 看了回答,大夫抚了抚长须,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不再提起此事,转而说起了牧琛的病情。 “他的身体底子好,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好休息一阵便可痊愈,你无须担心。” 牧琛最重的伤口在腹部,尽管剑刺入得很深,但因为刺入的角度避开了内脏,所以并不致命,只需按时吃药,好好养伤一段时日,就能痊愈,而他身上其他的伤处都不算严重,大多只是一些皮肉轻伤,涂上药膏,很快也会愈合,他之所以会昏倒,是体力耗尽和失血过多所致。 这二者,都能补回来。 闻言,岑乐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夫。” 大夫摇摇头,“不必言谢,我不过尽自己职责罢了。” 回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牧琛,岑乐觉得鼻头有些酸涩,他又问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大夫沉吟道:“他现在有些低烧,等吃了药,退了烧,应该就会醒了,最迟不会超过明日。” 将写好的药方和两盒药膏交给岑乐,大夫又道:“你按着这药方去抓药,药每日三次,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即可。还有,他的伤口愈合前切不可碰水,伤处每隔三日要换一次药,用量我也写了。” 岑乐接过药方和药膏,再次向大夫道了谢。 “这几日我都会在府里,有需要,可以派人来找我。”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又继续叮嘱了岑乐一些注意事项,全部说完,大夫才拿起药箱,离开了客房。 送走大夫后,岑乐便将药方交给一名在外头等候的下人,然后回到屋里,走到了床前。 牧琛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几乎没有血色,身上,四肢都是细碎的伤口,看得岑乐心疼不已。 拧了一块湿的巾帕放在牧琛的额头,岑乐又在床沿坐下,他紧紧握住了牧琛的手,然后俯下身,头轻轻靠在牧琛胸口,当触及到牧琛温热的体温,听见牧琛稳健的心跳声时,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岑乐就这么靠了许久。 好半晌,岑乐才抬起头,凑上去在牧琛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分开时,他的眼角还有些红。 岑乐想象不出来,若是真的失去牧琛,他要怎么一个人过下去。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是因为有牧琛在,他才觉得是家,是令他觉得舒适、安心的世外桃源。 — 燕知行和宋云修进来时,岑乐正在给牧琛喂水。 闻声,岑乐回了头,在看到燕知行后,便起身准备行礼。 见状,燕知行拦住了他,“不必行礼了。” 燕知行同样受了伤,他的虎口,手背,脸颊处都有伤口,只是这些伤都得比较轻,多是皮外伤,唯一比较重的,便是右臂——他的右臂轻微骨折,此时包扎好,吊了起来,行事多少有些不方便。 抬脚走到床边,他低头看了看牧琛,然后问岑乐道:“他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伤不及内脏,没有性命之忧,只需好好休养即可。” 燕知行点点头,也松了一口气,“我会命人去寻上好的药材过来的。” 同时,他又承诺道:“待牧琛醒来,我也会好好答谢他,此次多亏了他,我才能免于一难。” 这次,岑乐没有应答,他仅是垂下眼睛,专心给牧琛喂水。 站在一旁,宋云修看着岑乐,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牧琛吉人天相,相信他的伤很快就会痊愈的,你放心吧。” 回头看了宋云修一眼,岑乐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宋云修心知此时的安慰对岑乐而言,用处都不大,他没再说什么,轻叹一声,便陪着燕知行走到不远处坐了下来,又给燕知行倒了一杯茶水。 岑乐给牧琛喂完水,便端着空杯,走到了燕知行面前。 放下杯子,岑乐低头写下自己的问题,“王爷可否告诉我,牧琛为何会跟您在一起?” 燕知行耐着心,将来龙去脉跟岑乐说了一遍。 听完,岑乐很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岑乐自己也猜到了大概,燕知行和牧琛离开时,前后相隔不久,必然是牧琛走在后面,发现了什么,上去提醒燕知行,才会卷入这次事件。 牧琛就是这样的人,自己不就是因为他善良,总是见义勇为,才会被救吗? 抬眸注视着燕知行,岑乐又问:“那些刺客,可都抓住了?” 燕知行道:“嗯,一个都没有跑,已经全部缉拿,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他思索一会儿,又补充道:“此事荆恒凌也有参与,先前的造假案,因为证据不足,他只被判了没收家产,没有治实罪,可他心存怨恨,为了报复竟然想对我下手,如今苏知府已经奉命去缉拿他,他再翻不了身,至此,你可以真正放心了,他再不能找你麻烦。” 燕知行不仅抓住了那些蒙面的黑衣人,就连那些鬼鬼祟祟跟着他的人也一并抓住了,经过审问,那些人是奉了荆恒凌的命,偷偷跟踪他,寻找他的弱点的。 至于真正唆使荆恒凌的主谋,燕知行自然不会告诉岑乐。 事关皇室,知道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听完话,岑乐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最后一次听见关于荆恒凌的消息,是一个多 分卷阅读93 月前,之后他让青竹不要再打探,就再没听闻了。 而这件事,荆恒凌竟然有参与在其中? 不过荆家的事干系众多,背后又与皇家密事有牵扯,皇帝已经萌发想对付荆恒凌的念头,燕知行现在告诉他的理由或许是真,也或许是假,但都没关系了,能肯定的是,荆恒凌这次真的翻不了身。 对于荆恒凌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下场,岑乐并不会觉得可惜。 荆恒凌犯下的那些事,伤害的那些人,足以让他偿命了。 燕知行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他要去亲自审一审那个叛徒。 宋云修没有一起离开,他留了下来。 见宋云修没走,岑乐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事?” 宋云修道:“牧琛养伤的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宋府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岑乐摇了头,“不必了。” 宋云修看着他,缓声劝道:“你不必担心会麻烦,这件事,也是王爷吩咐的。且若是住在宋府,平日都有人照顾着,于你而言,会方便许多,否则你要开店,如何腾出手来照顾牧琛?” 闻言,岑乐皱起眉,陷入了沉思。 宋云修说得其实有理,他只有一个人,既要照顾牧琛,还要顾着睿珏,尽管胭脂铺可以暂时交给青竹和邹三,但有些事,还是必须有他下决定,他不能完全丢下不管。 这样一来,要做到三件事都兼顾,确实很难,若是将牧琛带回去,只怕又要麻烦芸娘。 思来想去,岑乐终于点了头,“那就叨扰宋少爷了。” 宋云修笑了笑,“不会,你们放心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去办就好。” 岑乐颔首,又道:“若是要住下,我需要回去收拾一些东西,还请宋少爷请人来照顾牧琛。” 宋云修笑着应下,“你放心回去吧,我会命人照顾好牧琛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晚安哦! 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和“哈拉希”的地雷,比心~爱你们(づ ̄3 ̄)づ╭ 谢谢“府依伶”的营养液x5,么么哒~ 第63章 由于荆恒凌被缉拿的消息还没传来,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确保岑乐安全,在岑乐离开时,宋云修派了两个会武的门客,跟着保护他。 宋云修的这份细心, 让岑乐心里有些暖,他终于不再勉强, 而是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 之后, 他再一次向宋云修道了谢。 亲自将岑乐送到门口, 站在大门前, 宋云修看着岑乐, 见岑乐面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不禁拧起眉,多问了一句:“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可否需要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岑乐摇了摇头,“多谢, 但是不必了,我无事。” 见岑乐坚持,宋云修无奈地叹了一声, 只好交代两个门客, 让他们一路上多照顾着岑乐一些。 从宋府离开后,岑乐没有先回小院,而是顺着路, 去了一趟筑梦阁。 此时午时还未过,百姓大多还在吃午食,所以铺子里正好是客人最少的时候,青竹看见岑乐回来,连忙朝他跑过来,担心地问了关于牧琛的状况。 岑乐都一一回答了。 忽然想起什么,青竹的眼睛亮了亮,“师父走之前有给我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我晚上拿给你。” 岑乐写道:“明日再给我吧。” 他将自己和牧琛要暂住在宋府的事告诉了青竹。 青竹赞同道:“这样挺好的,牧哥也能得到妥帖的照顾。” 岑乐点了一头。 之后,岑乐又交代了青竹一些生意上的事,确定青竹都记下了,他才放心离开。 回去小院的路上,岑乐听见一旁的茶棚里,有几人坐在一起,在讨论先前发生的那次刺杀。 距离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故而此时,关于事件的传言早已传的乱七八糟。 岑乐听着他们提及的一些猜测,忍不住皱了眉。 不想再听这些议论,岑乐加快脚步,走到分岔口时,又选了一条近道。 回到小院,岑乐没有多停留,他迅速回房简单地收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又拿了他要吃的药,就朝隔壁院子走去。 他要将睿珏一起带去宋府。 — 这会儿睿珏刚被芸娘哄睡着。 明白岑乐的来意后,芸娘不由担心问道:“那牧琛他还好吗?伤得可会严重?” 岑乐答:“所幸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还没醒来。” 芸娘温声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牧琛一定很快会醒的。” 岑乐垂着眼睛,紧抿着唇,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依旧白的过分白,看起很虚弱,精神也不好。 他的病,也才刚刚好起来罢了。 盯着岑乐看了片刻,芸娘蹙起眉,忍不住提醒道:“牧琛受了伤,虽然需要照顾,但你的状态也非常差,你要记得多顾着自己一些,不要再生病了。” “我知道的。”抬起头,岑乐朝芸娘笑了笑。 芸娘严肃道:“别总是我知道,你要记住才是,别忘了,你的病才刚好,还需要认真调养的。” 放下手里的活儿站了起来,芸娘又说道:“上午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应该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吧?睿珏刚刚睡下,让他多少睡一会儿,否则硬是叫醒他,会哭得厉害,正好,你也吃些东西。” 说罢,不等岑乐回应,她就转身,径直朝厨房走去,去给岑乐做吃食了。 岑乐本是要拒绝的,但他见芸娘已经走远,便停下了笔,合起本子,不再继续写下去了。 转身请宋云修派来的两个门客坐下,岑乐却自己兀自站着,望着院中的花草,怔怔出了神。 等回过神来,他就快步朝制香房走去。 他需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能空闲下来,否则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里会很不安。 制香房里,安如意四人正埋头做得认真,看见岑乐过来,便停了下来。 她们都知道岑乐生病的事,此时见岑乐的状态不好,以为他的病还没痊愈,便关心了几句。 岑乐勉强笑了笑,然后询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就去检查制出来的胭脂质量了。 安如意她们都很认真,从来不曾偷工减料,每个步骤都很严谨仔细,质量上,倒没有多少问题。 仅有一些细节方面,岑乐提出了需要改进的地方。 在制香房里消磨了时间,等岑乐出去时,芸娘也正好煮好了饭,又将剩余的鸡汤热了。 将菜和汤都端到堂屋后,芸娘又给岑乐盛了一碗饭。 做完这些,她对岑乐说:“来吃吧。” “谢谢你。”岑乐伸出了拇指,朝芸娘做出了感谢的手势。  分卷阅读94 芸娘莞尔一笑,语气轻柔,“行了,你若是真要道谢,就好好将饭菜都吃完,这便够了。” 岑乐怔楞了一下。 稍时,他才很轻地点了下头。 想到院子里的两个门客,岑乐又道:“随我一起来的两人也没吃午饭,可否请他们一起来吃?” “当然可以。” “我去请他们。”岑乐准备站了起来。 按住岑乐的肩膀,芸娘拦住了他,笑道:“你先吃吧,他们我去叫就可以了。” 偏头看了看芸娘,好半晌,岑乐才微微颔首,端起了面前的米饭。 看岑乐开始吃饭,芸娘才转身出了堂屋,走到院子里,请那两名门客一并去吃一些。 这两个门客曾经都是江湖人,性格直爽,他们也确实没吃饭,因此听了芸娘的话,没有客气,道谢后,就随着芸娘走到堂屋,在岑乐的对面坐下,自己盛了饭,端起来大口吃了起来。 岑乐其实没多少胃口,但不想浪费芸娘的一番好意,所以还是坚持把一碗饭吃了下去。 鸡汤也在芸娘的要求下,喝了半碗。 见状,芸娘才满意地笑了。 收拾好碗筷,她擦干净手,就让岑乐在院子里等一等,然后自己回房将睿珏叫醒,抱了出来。 睿珏睡了没多久,还没睡够,此时被芸娘抱在怀里,正哭得厉害,即便看见岑乐,也没有用。 将哭得伤心的睿珏交给岑乐后,芸娘又回了一趟房间,找出了一个老虎布偶,递给睿珏。 被布偶吸引了注意力,睿珏的哭声逐渐减少,他低着头,两只手一起,认真玩起了老虎布偶。 换了个姿势抱住睿珏,岑乐又抬头看向芸娘,拿出了本子,想写点什么。 大概猜到岑乐要说什么,芸娘抢先道:“这是小宝小时候玩的,他早就不要了,给睿珏正好。” 闻言,岑乐放下手,点了点头。 抱着睿珏站起来,岑乐没再多停留,他朝芸娘笑了笑,又挥了挥手,就带着两名门客离开了。 芸娘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才重新将大门关上。 — 四人回到宋府时,已经将近申时(下午三点)。 路上,并没有意外发生。 进门后,两个门客便直接离开,去向宋云修汇报了,而岑乐则由一名下人领着,朝客房走去。 坐在岑乐怀里,睿珏布偶也不玩了,他睁大眼睛,一双眼睛好奇地四下看着,瞧见好看的,还会揪一揪岑乐的头发,张嘴说一两个字,让岑乐跟他一起看。 因为记挂着牧琛,岑乐的情绪并不高,但又不能扫了睿珏的兴,所以他还是会附和着看一看。 对于大人的心情,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岑乐的心情,几次以后,睿珏就不再好奇地四下观望,而是乖乖窝在岑乐怀里,双手抱着岑乐的脖颈,撅着嘴,又在岑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睿珏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岑乐,努力说道:“亲亲,不难过。” 纵然在说话时,小孩还有些口齿不清,但他却说得很认真,小小的脸上,尽是严肃。 脸颊的亲吻,还有睿珏的话,让岑乐怔住了。 回过神来,他便抓住小孩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又摸了摸小孩的头,无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份安慰,岑乐很感动,也觉得很温暖。 更像一抹阳光,驱散了他心底的焦急和恐慌。 客房离得不算太远,穿过长廊,走过花园,再经过一个弧形拱门,就到了。 房间里,宋云修留了一个丫鬟和一名小厮照顾牧琛。 他们看见岑乐回来,就福了福身,先退下去了。 关上门,岑乐抱着睿珏来到床边,将他放到床里侧后,就在床沿坐了下来,低头注视着牧琛。 牧琛还在昏迷着,没有醒来。 伸出手,岑乐碰了碰牧琛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发觉温度趋于正常了,才将手收回来。 垂着眼睛,岑乐静静地看着牧琛,眼里是忧虑,也有挥之不去焦急。 虽然大夫说了退烧就能清醒,可他还是止不住在担心,在焦虑。 思绪控制不住,会胡思乱想。 闭上眼睛,又摇了摇头,岑乐努力将脑袋里不好的想法全部甩去,稍时,他又站了起来,换成席地坐下,侧头枕在右手臂上,左手紧紧握着牧琛的手,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牧琛。 这个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直到岑乐感觉牧琛的手动了一下,他才猛的抬起头。 “牧琛!” 岑乐激动地张嘴呼唤牧琛的名字,可他忘了自己不能说话,因此这一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尽管岑乐没有发出声音,可牧琛像是听见了一般,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顾方游就回来了。 嗯,可以进入成亲倒计时2333 么么哒,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么么啾~ 谢谢“捣药的玉兔”的营养液x20,么么哒~ 第64章 牧琛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意识还没回笼,记忆里还没有之前他昏迷的事。 他看到岑乐近在咫尺的脸,又看着岑乐有些红的眼睛,疑惑出声,“……乐乐, 你怎么了?” 由于发烧,身体缺少水分, 他的声音有些哑, 喉咙也很干。 “没什么, 我没事。”伸手按了按眼睛, 岑乐笑了起来, 他俯下身,小心地避开牧琛伤口, 抱住的牧琛,语气透着欣喜和喜悦, “我只是很高兴,真的, 很高兴。” 牧琛下意识想要回抱住岑乐,但他刚抬起手,就感觉到一股疼意钻心而来。 这份疼痛, 让他的意识瞬间回笼, 前面发生的事,全部记了起来。 完全明白了岑乐的紧张和担心,牧琛轻声道:“抱歉。” 抬起了没受伤的那只手, 他又轻轻摸了摸岑乐的头,温柔道:“对不起,乐乐,是我错了。” 迅速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岑乐松开牧琛,坐直起来,又摇了摇头,“你无须道歉的。” 深深地注视着岑乐,牧琛轻声道:“可我害你担心了。” 岑乐垂下视线,和牧琛对视着,他看着牧琛眼里的愧疚和温柔,缓缓露出一抹微笑,一字一句的比划,“没关系,只要你快些好起来,就够了。” “嗯,会的。”牧琛抓住了岑乐放在床边的手。 睿珏坐在一旁,他歪着头,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岑乐,又看了看牧琛,一脸茫然,但他看两人牵着手,就很高兴,也不玩布偶了,两只手用力拍着,喜笑颜开。 他拍了一会儿手,又爬到牧琛身边,吧唧在牧琛脸上亲了一口,“…… 分卷阅读95 快好,快好。” 牧琛怔了一下,随即展颜笑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岑乐也忍不住笑了。 侧过头,岑乐俯身亲了一下睿珏的额头,又握住他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和牧琛交握的手上。 三个人,三只手,紧紧相握着。 一家三口,和乐不已。 — 牧琛虽然醒来了,但不是好了,他还是需要好好养伤。 他腰间的剑伤虽然不曾伤及内脏,但伤口很深,再加上其他的伤,着实要在床上躺上一阵子。 然而牧琛非常躺不住。 因为不能动,所以几乎任何事都要他人帮忙,而其中最令牧琛觉得不好意思的,便是解手。 岑乐在的话,还好一些。 毕竟牧琛在几个月前挨了五大板后,衣食起居,包括这个方面,都是岑乐在照顾。 可是岑乐并不是整天都待在牧琛身边的,他还需要兼顾筑梦阁的生意,故而白天的大多时候,还是宋云修留下的两名下人在照顾牧琛。 睿珏也是由宋云景曾经的乳娘在帮忙照顾着。 即便如此,岑乐也没有丝毫空闲,他依旧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在宋府和铺面两头跑。 短短三四日内,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脸色越发不好看。 牧琛看着,又心疼又焦急,只希望自己能赶快好起来,岑乐不需要再照顾自己。 但对于岑乐而言,这些都不算苦。 当他看着牧琛的伤势一天天变好,看着睿珏每天都活泼可爱,过得开心,就是满满的动力了。 而且这几天,宋家门下的胭脂铺面也陆陆续续开始贩卖香水和精油了,因为如此,筑梦阁里关于香水和精油的预订单,总算不再多到要排到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以后了。 以现在的订单量,只靠着宋云修借给他的几个师傅制作就足够了,因此他的压力减少不少。 并且因为众人对香水和精油的需求,它们还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故而不论是岑乐或是宋云修,都是赚得满盆,并不存在互相竞争的情况,也算是个双赢的局面了。 — 时间匆匆,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牧琛身体底子好,在床上躺了十几天,伤就好了七七八八了。 这一天,天气极好,太阳不会太大,也有微风轻拂,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燥,很舒适。 岑乐难得有一个上午空闲的时间,于是在吃过早饭后,他便一手抱着睿珏,一手扶着牧琛,走出客房,到了院子里打算晒晒太阳赏赏花。 亭子里,岑乐抱着睿珏,和牧琛并肩坐着,不远处,是花团锦簇花园,开满了各种鲜花。 有路过的下人看到他们,便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牧琛向他们道了谢。 睿珏在岑乐怀里坐了会儿,便坐不住了,左动一下右动一下,想要下去,自己去花园里玩。 院子里有不少花,又有假山和荷塘,岑乐不放心,便没有放手。 睿珏扁了扁嘴,不高兴了,他一低头,直接咬上了岑乐的手臂。 他在长牙,总喜欢咬东西,这会儿会咬岑乐,也是下意识的,但他咬的并不用力,只是在表示他生气了。 岑乐无奈,捏了捏他的小手,然后抬眸看向牧琛,眼里含着些许的担心。 牧琛勾唇微笑,“我自己没事的,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闻言,岑乐四下看了看,趁着没人便飞快亲了牧琛一下,又朝牧琛笑了笑,才站起来,抱着睿珏走到花园,将睿珏了放下来,然后在一旁护着他,看他玩,陪他练习走路。 两人的相处,十分温馨,像真正的父与子。 秦明过来时,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他不禁站在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直到亭子里的牧琛发现了他,又朝他点点头,他才回过神,笑着颔首回应,抬脚朝牧琛走了过去。 走到亭子里,秦明看了看牧琛,关心问道:“牧兄的身体可都好了?” “已经好了不少。” “那便好。”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岑乐和睿珏,秦明顿了顿,才又说:“小孩的爹娘,我找到了。” 牧琛一怔,“……找到了?” “嗯。” 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秦明说道:“我先去将乳娘叫来,让她陪睿珏玩,我再细说这件事。” 牧琛抿了抿唇,“麻烦你了。” 秦明摆摆手,又走到花园里和岑乐打了个招呼,之后弯下腰去逗睿珏,看他咧嘴笑得露出粉嫩的牙床,高兴地不停拍手,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才站起身去寻乳娘。 没过多久,秦明就带着乳娘回来了。 将睿珏交给乳娘后,岑乐就和秦明一起回了亭子里,坐了下来。 知道秦明来了家里,宋云修忙完手里的事情,也赶了过来。 四人坐好后,下人又重新上了新泡的茶,点心也增加了几碟,多了秦明喜欢的瓜子。 岑乐还不知道秦明已经找到睿珏爹娘的事情,因此他先打破了沉静,比划着手语,让牧琛替他翻译转达,“特地支开睿珏,是有什么事?” 秦明看着岑乐,郑重地告诉他,“我找到睿珏的爹娘了。” 岑乐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表情很是茫然。 他将茶杯放下,又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半晌,才重新问:“那……他们?” 秦明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他们都已经亡故了。” 听罢,岑乐抬起头。 牧琛皱眉问:“亡故?” “是,他们在一个月前,就双双去世了。” 秦明叹了一声,便将调查来的结果,详细告诉了牧琛和岑乐。 “睿珏原是扬州人士,他的父亲是一名商户,虽然家业不算很大,但还算富裕,可就在一个月前,发生了一起意外,那一日主屋不慎走水,夫妇二人皆被烧死在屋里,当时睿珏被乳娘带着在外面玩,总算免于意外,不过这一场火,仅仅是烧死了他们夫妇二人罢了。” 岑乐眉头紧锁,不解问:“睿珏既是扬州人,为何会流落到苏州,还被放在了破庙里?” 秦明沉下脸,面色难看,语气很是愤恨,“这便是我下面要说的。” “睿珏的爹娘意外去世,又因为他们二人的父母都已不再世,仅有一个弟弟,故所有的家财,便由睿珏的叔父继承,而睿珏也本是由他抚养的,可是他却丧尽天良,偷偷将睿珏卖给了一个人贩子。 当日在破庙时,那名人贩子其实也在,只是他在门口看到了我们后,害怕身份暴露,会被抓去见官,便一直躲在暗处,直到我带着睿珏离开,他才逃走。” 岑乐冷下脸,他最是厌恶人贩子,“那人贩子可抓到了?” “抓到了。”秦明道,“前几日,他正伺机拐卖几 分卷阅读96 个孩子时,被几名百姓抓住,当场扭送去了官府,因为如此,我派出的人,才总算打听到小孩的身世。”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至少确定了睿珏并不是由他爹娘遗弃的,他的爹娘是爱他的。” 望着在花园里玩得开心的小孩好一会儿,秦明收回目光,又看向牧琛和岑乐,缓缓道:“如今睿珏的爹娘已经不在,他的叔父又不是东西,睿珏是肯定不能送回去的,还是该由你们照顾的。” 岑乐听到这里,虽然非常心疼和怜惜睿珏,却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睿珏的爹娘若是还在,睿珏又是被拐走的,他自认为没有底气,更没有立场去跟他们抢睿珏。 岑乐神情很是坚定,“我和牧琛会好好照顾睿珏的。” “我信你们。” 秦明笑了一下,又对岑乐说,“改日你有空了,就带着小孩去衙门上户籍吧,苏知府那里我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他知道小孩的身世后,也很气愤,同意将小孩的户籍落在你这里。” 岑乐的眼睛变得很亮,惊喜不已,他指了指自己,“我的名下吗?” 秦明道:“对,只能是你。” 偏头看了看牧琛,秦明继续道:“我也提了牧兄的,但苏知府似乎对桃花村很是不喜,他听闻牧兄的户籍在桃花村后,就立刻便摇了头,坚决不同意小孩的户籍落在牧兄名下。” “我后面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桃花村近来一段时间,出了不少事,很多都闹到了衙门,甚至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落下,苏知府被烦的头疼,对它就完全没有好印象了。” 闻言,岑乐忍不住朝牧琛看去,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牧琛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无事。” 反握住岑乐的手,牧琛又道:“无论落在谁的名下,睿珏都是我们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顾方游要明天才能写到。 嗯,解决了小孩的身世问题,可以落户啦~ 然后,明天再继续,晚安~ ps:谢谢“府依伶 ”的地雷,比一颗白巧克力甜甜的心~啾-3- 谢谢“府依伶”的营养液x15,么么哒,(づ ̄3 ̄)づ╭ 第65章 七月下旬, 养了近一个月,牧琛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既然伤已经好了,岑乐和牧琛便不再继续住在宋府麻烦宋云修了,两人准备要回小院了。 他们离开的这一天,燕知行正巧从杭州回来。 之前的遇袭事件发生以后, 燕知行就连夜审了叛徒暗三,审完又直接赶去了杭州, 与九皇子汇合, 昨夜刚刚回来。 得知牧琛和岑乐正准备离开宋府, 燕知行便停下在做的事, 站起身, 朝牧琛住的客房走去。 牧琛的恩,他还没有报。 走到客房, 燕知行先是朝岑乐点了点头,随后单独将牧琛叫了出来, 又让他跟自己去了书房。 岑乐见燕知行带牧琛离开,便停了收拾行李的动作, 目光不禁染上了些许担心。 燕知行的身份,让他有些忌讳,私心里, 并不想让牧琛和燕知行有过多的接触。 皇家之事, 他也不希望牧琛参与进去。 宋云修是和燕知行一起来的,此时他看着岑乐的神情,便安慰道:“七王爷不会将牧琛过度牵扯到其中的, 且这个案子如今已经有眉目了,江南这里的事也差不多落下帷幕了,你就放心吧。” 与岑乐不同,关于这起案件的原委和进度,宋云修多少知道一些,更清楚其中牵扯到什么。 事关皇室秘事,即为家丑,不可昭告天下,因此他以为,燕知行应该是不会将牧琛牵入其中的。 岑乐微微颔首,但提起的心,却仍旧没放下。 他能明白宋云修的言外之意,然而他还是觉得,燕知行会单独找上牧琛,定然是有事情的。 — 燕知行将牧琛单独叫到书房,是为了先前的事,想要感谢牧琛。 同时,也想让牧琛再帮他办一件事。 请牧琛坐下后,燕知行就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道:“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交给你去办。” 牧琛怔了怔,沉吟了一会儿,他问道:“王爷有何事需要我去做?” “我想让你去一趟徐洲。”燕知行道,“你要做的事也不难,只要想办法混入两家药材行,查到这两家药材行中的几种草药的去处就可,你要查的药材行和草药,晚一些我会告诉你。” 闻言,牧琛没有立即回答。 他需要考虑。 这次的事,他就已经让岑乐很担心了,倘若此时答应燕知行,必定会让岑乐再次为他担心。 他不舍得。 看出了牧琛的犹豫,燕知行又问:“你可知我为何会找你去办这件事?” 牧琛抬起头,“为何?” “不是你,此事我也可以让其他人去办,我并不缺人。”淡淡地看了一眼牧琛,燕知行没有隐瞒自己的用意,他的语气很淡,“但我之所以让你去办,是为了让你能够立功,便于日后陛下嘉奖。” 若只是单单救了他,就只能被他感谢罢了,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最多仅是奖励一些银两,但在燕知行看来,牧琛需要的,并不是感谢和银两,而是其他的,例如一个可以保护岑乐的身份。 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燕知行又反问道:“你难道不想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岑乐吗?” 在他看来,岑乐实在太过扎眼了,并且以岑乐如今的经营方式,不久以后,生意必然要做大。 生意一旦做大,眼红嫉妒的人必然会增多,江南繁华,又是状元之乡,并不缺少有权势之人。 到时如果没有一个靠山,没有人能够护着岑乐,必然是要吃亏的。 牧琛救了他,而岑乐与宋家又是合作的关系,故他不介意帮他们一帮,给牧琛一个机会。 也算是回报恩情了。 牧琛不傻,何况燕知行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所以其中的意思,他也完全明白了过来。 仔细权衡利弊后,他点了头,“我知道了。” 站起身,牧琛抱拳道:“王爷,此事我必会竭尽全力。” 燕知行颔首,又道:“至于安全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只是我的人不方便露面,且宋染不日也即将到达徐洲,若是遇上麻烦,你可以拿着我的信物,直接去找他” 说着,他就将一块刻了“七王爷”的玉牌交给了牧琛。 牧琛接过,妥当地收进了怀里。 稍时,他又问:“我何时要出发去徐洲?” 燕知行道:“三日后,我会将你要去的药材行和需要调查的药材告诉你,倒时你就直接出发。” 牧琛“ 分卷阅读97 嗯”地应了一声。 “对了,这个给你。”燕知行拿了一个长盒出来,递给牧琛,“你的伤才刚好,需要补一补身体,先前我特地命人寻来了一株千年人参,算是谢礼吧。” “多谢王爷。”牧琛没有推辞,伸手接了过来。 摆摆手,燕知行道:“行了,你回去吧,三日后我自会登门,这三日你且好好与岑乐道别吧。” 牧琛又朝燕知行行了一个礼,就带着人参,离开了书房。 —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 岑乐心里有事,坐了一会儿后,便坐不住了,然后干脆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所幸睿珏已经由秦明和宋云修带去花园玩了,否则非要被转得头晕不可。 牧琛回来时,看到的正是坐立不安的岑乐。 想到自己答应燕行知的事,牧琛又心疼又愧疚,可燕知行给他的理由,却实在让他心动不已。 这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倘若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日子无论如何,他都可以过下去。 可是他拥有了岑乐,他想要保护岑乐,不希望岑乐再受到任何伤害。 岑乐太过出众了,不论是相貌,或是才华、经营生意的手法,无一例外,都太引人瞩目了。 上次是朱大壮和陈桂红,而这一次是荆恒凌,那下次要是再出来另一个人呢? 他若永远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无权无势,即便会拳脚功夫,也根本无法护岑乐一世。 所以,他需要这个机会,需要一个能够护住岑乐的身份。 站在门口,牧琛驻足注视着岑乐,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稍时,牧琛开口,唤了岑乐一声,又抬脚迈进屋里,快步朝岑乐走了过去。 闻声,岑乐猛地转身看向牧琛,担心问道:“七王爷单独找你去书房,是为了何事?” “没什么,你别担心。”牧琛抱住岑乐,又轻轻拍了拍岑乐的背脊,温声道,“他只是跟我商量了些事,又给我一株千年人参让我补身体。” 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岑乐抬起头,问道:“他与你商量了什么事?” 牧琛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环在岑乐腰间的手,转而牵住岑乐的手,又将岑乐拉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紧紧握住岑乐的手,斟酌了一下语句,才缓声说道:“七王爷希望我去徐洲为他办一件事……我答应了。” 听罢,岑乐忍不住皱起眉,面上划过了一丝忧虑。 垂下眼帘,他注视着自己和牧琛交握的手,久久没有回应。 尽管他希望牧琛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可牧琛有自己的考量,牧琛既是答应了,必定有自己的原因,那个理由……或许也跟他有关。 岑乐很想问,可当他抬眸,深深望进牧琛的眼眸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一双包含着愧疚、坚定、温柔和深情的眼睛。 ——牧琛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岑乐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重新看向牧琛,岑乐沉默了半晌,缓缓比划着手语问:“你要何时出发?” “……三日后。” “好。”岑乐点了一下头。 稍时,岑乐忽然发狠地打了牧琛一下,又用力地掐了牧琛好几下,可虽然掐得用力,却并不疼。 掐完后,他才说:“这是惩罚。” 配合着岑乐,牧琛夸张地捂住被掐的地方,又做出了疼痛的表情,颜艺的飞起。 岑乐看着,被逗得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靠近牧琛怀里,一字一句的比划,“你要快些回来,我和睿珏在家里等你。” 低下头,牧琛在岑乐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吻,语气很轻,却很笃定,“我会很快回来的。” 岑乐在他怀里,很轻地点了头。 牧琛又再次亲了亲岑乐的额头,之后又继续往下,亲了脸颊和鼻尖,最终落在了岑乐的嘴唇上。 顺势仰起头,岑乐就着靠在牧琛怀里的姿势,和牧琛接了吻。 秦明和宋云修本是看到牧琛回来了,就抱着睿珏想要回到屋里,跟他和岑乐道别的。 但远远看见这一幕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抱着被遮住眼睛的睿珏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小了,所以…… 嗯,下章保证让顾方游回来otz 至于成亲倒计时,大概是5-7章,么哒~ 然后,明天见!鞠躬,晚安!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一颗巨大的心~啾咪-3- 谢谢“叶筱天”的营养液x1,“”的营养液x10,“SN淡忘”的营养液x5,么么哒~ 第66章 从宋府离开后, 牧琛和岑乐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睿珏去了一趟衙门,要将户籍落下。 办理户籍的官员早已得了知府的命令,确定了岑乐和牧琛的身份后,很快就帮忙落好了。 从衙门出来, 岑乐抱着睿珏,和牧琛并肩走在一起, 嘴角始终上扬着, 抑制不住的欣喜。 睿珏还小, 并不懂发生了什么, 可他本能地觉得很高兴, 两只手紧紧抱着岑乐,笑得灿烂无比。 走在旁边, 牧琛也勾唇笑着,表情柔和, 眼里满是喜悦和满足。 眼前的两人,是他这一生, 最重要的人。 他一定要守护他们,让他们一世安平。 眨眼之间,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天, 燕知行一早就到了小院。 并未多说其他, 他直接就将牧琛需要调查的两家药材行和药材装入信封交给了牧琛,并给了牧琛一些银票,就让牧琛跟他一起离开。 他还有一些事, 需要单独交代给牧琛。 牧琛应下,又道:“请王爷稍等片刻。” 燕知行“嗯”地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视线越过牧琛,落在岑乐身上,又朝岑乐点头示意。 牧琛反身回到岑乐面前。 岑乐抱着睿珏,抬眸看着他,稍时,弯起眉眼,轻笑道:“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这时,睿珏也朝牧琛伸长手,咧开嘴,含糊不清地跟在学,“早,回来。” 牧琛张开双臂,将此生最重要的两人都抱进怀里。 抱了许久,他才低下头,亲了亲岑乐的嘴角,又亲了一下睿珏的额头,温柔道:“等我回来。” 岑乐笑了笑,“好。” 牧琛又看了一眼岑乐,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包袱,转身离开了。 从苏州到徐州并不算远,在燕知行的要求下,牧琛走得水路,路上仅花了两天的时间。 徐州尽管不及苏州、杭州或是扬州三城繁华,但也并不落后,海运通行,商人云集。 运河边上,工人往来运货频繁,很快一艘艘满 分卷阅读98 载货物的船只,就使出了港口。 从船上下来,牧琛将自己收拾地整齐,又佯装是从外地来的药材商,向人打探了一些消息。 之后,他又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去了徐州的各个酒楼、茶肆,进去一坐,便是半天。 这样的方式,让他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不过这些杂乱的消息里,真真假假混了太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需要去一一查证清楚。 牧琛开始思考怎么混入药材行。 牧琛很清楚,自己对药材一窍不通,若以燕知行安排的药材商的身份去接触药材行,太容易露馅了,还会引起对方警觉,因此自己想要潜入,查到那些药材的去处,只怕需要另辟蹊跷方才可行。 思索了许久,牧琛猛地记起自己先前听到的一个消息,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第五天,牧琛脱去一身的华服,换上了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裳,去招工处找了一个活计。 招工的正是那其中一家药材行。 若要调查,从工人着手,于他而言,更为熟悉和便捷。 大量的药材运输,总需要工人搬运的。 — 另一边,苏州。 牧琛离开后,岑乐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段时日,精油的效用逐渐显露了出来。 最开始发现其效果的,是苏州商行会首的长女,姚梦。 她本是因为皮肤暗沉,脸上又多是斑点和痘印,被人在背后嘲讽似的唤作“无盐女”,即便已是芳年十八,却还未能定下一门好亲事,状态消极不已。 最开始会买精油,不过是偶然听闻了它的功效,打着“试用看看”的心理,其实并不觉得会有多少作用,亦不抱希望。 哪知用了一个月后,她竟然真的发现自己的皮肤在渐渐变好,整个人的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而在她后面,又有一名常年被失眠困扰的人用了以后,同样发现自己睡眠得到了改善。 再之后,一名身上总有异味的男子也逐渐感受到了效果,他发现自己身上的味道在慢慢变淡。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精油的好处便被大家所熟知。 即便是觉得夸大其辞的人里头,也有不少抱着“试一下没什么关系”的心理,去买了一瓶。 一时之间,筑梦阁和宋家门下铺面里的精油都被抢购一空。 精油的预订单子,一下子追赶上了香水。 为了赶制香水和精油,岑乐忙得几乎没时间休息,也就不会总是因为思念牧琛而出神了。 高速忙碌的状态下,他总算不会在夜深人静里一个人胡思乱想,导致睡眠不足了。 因为如此,他的气色还好了些许。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牧琛每隔两天就会给岑乐送来一封信,一是报平安,第二,是诉说思念。 岑乐每次收到信,看完之后,都会松一口气。 牧琛只要没事,他就能安心了。 — 九月中旬,皇商审核的团队终于到了苏州。 他们这一趟,不单单是为了审核已有的商户是否都还能够胜任,还有另一个任务,物色新的皇商——将与荆家和十王爷有关系的商户全部剔除,换成新的一批人。 苏知府得知审核团下来,又得知这次为首的是高铭,陛下身边的红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早早就到了码头,准备亲自迎接,就怕哪里一点不如这位公公的意,回宫里告自己一状。 这一天,细雨绵绵,极目远眺,远处的山涧云雾缭绕,实在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没过多久,一艘船只便缓缓行来。 船只靠岸,高铭带着十几人,陆陆续续下了船。 顾方游也在其中。 苏知府看着高铭,笑盈盈地行了礼。 高铭神色淡淡的,直接应了下来。 尽管内侍并无官衔,但打狗还需看主人,高铭作为陛下身边的人,又得陛下信任,即便是遇上丞相,对方也会客套礼貌地问候一声,故像苏知府这些常年在外的官员向他行礼,他并不觉得有不妥。 苏知府道:“下官在‘喜福楼’订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如今时辰不早了,不如直接过去吧。” 高铭点了下头,“也可。” “高公公请随下官来。”苏知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铭转头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顾方游,沉吟道:“还请苏大人先行回避片刻。” 苏知府愣了下,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也不好问出来,回过身后,他就带着人,走远了一些。 待苏知府离开,高铭才走到顾方游面前,恭敬问道:“小侯爷,您可要随奴婢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顾方游摆摆手,又道:“还有,别叫我小侯爷,叫我顾方游就可。” 高铭微微弓着身,垂眸道:“奴婢不敢。” 顾方游翻了白眼,“那就顾公子吧。” 高铭这才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顾公子。” 过了会儿,他又问:“不知奴婢以后该去哪里寻您?” 顾方游想了想,回答:“你若要找我,就来‘筑梦阁’吧。” 高铭默念了几次,将其记了下来。 顾方游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苏知府,笑着说道:“行了,你快去赴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从另一条路,离开了码头。 从他离开开始算起,至今已经有四个月了,这几个月,不知牧琛岑乐他们过得好不好,青竹是不是还在生气……芸娘,是否如同自己想念她一般,也同样思念着自己。 在双脚踏上苏州这片土地后,顾方游就觉得先前一直被他极力压制的思念心情相继涌了出来。 这份情绪几乎淹没了他。 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们每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方游回来啦,牧琛也不会离开很久的╰(*°▽°*)╯。 嗯,昨天没更很抱歉,发十个红包,聊表歉意,鞠躬。 然后,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 ”和“圆明 ”的地雷,比心一颗超级心~么么啾>3< 谢谢“圆明”的营养液x5,啾啾啾~么哒~ 第67章 明明白天还在下着蒙蒙细雨, 到了晚上,乌云却全部散去,露出了被云层遮挡住的一轮圆月。 今天恰好是十五,没有乌云遮挡,月明星稀, 月光洒在大地,很是明亮。 吃了晚饭后, 岑乐就抱着睿珏, 来到了院子里, 走到亭子坐了下来。 睿珏双手抱着岑乐, 嘴巴一下一下亲在岑乐的脸上, 一边亲一边笑,无忧无虑地很开心。 岑乐逗着怀里的小孩, 捏捏他 分卷阅读99 的手摸摸他的脸,偶尔也会抬头看看月亮, 然后露出思念的神情。 青竹看了,便端着几碟点心, 拉着洛秦走过来,也在岑乐身边坐下。 青竹没少带睿珏玩,又会逗小孩, 睿珏很喜欢青竹, 见青竹过来,他伸长手臂就要找青竹抱。 “嘿嘿,小宝宝真乖。” 青竹笑嘻嘻的, 他将睿珏抱过来,让他站在自己腿上,然后拉着他的手,朝岑乐的方向挥拳头。 岑乐看了,配合着做了个被打倒的姿势。 睿珏被逗得发出阵阵笑声,就连一旁安静无比的洛秦,也被感染,勾起了唇,很浅地笑了一下。 顾方游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热闹的景象。 察觉到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洛秦警惕地转了头,当看清是谁后,他站了起来,“少爷!” 闻言,青竹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他就迅速站了起来,又转过了身。 只是一眼,青竹就红了眼圈。 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青竹拔腿就想朝顾方游跑过去,但他想到怀里的睿珏时,又迟疑了一下。 这时,岑乐伸手将睿珏抱了回来,然后对青竹笑了笑,张嘴无声说道:“去吧。” 下一瞬,青竹已经朝着顾方游飞快跑了过去,一下子砸进了顾方游的怀里。 即便顾方游常年在外行医,体魄比较好,但他并不是练武的人,且青竹也不是当年小小的孩子了,到底经不起青竹这么有冲击力的一砸。 接住青竹后,他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双手紧紧地抱住顾方游,青竹将头埋进顾方游怀里,久久压抑的思念终于喷发,眼里掉了下来。 “师父!”这一声全是哭腔。 抬手揉了揉青竹的脑袋,顾方游笑了下,“傻瓜,看到师父回来,你哭什么。” 顾方游其实也不好受,自从他八年前救下青竹以后,两人就从未分开这么长时间,而且他将青竹从小小的带到这么大,早已将青竹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一点不客气地把眼泪鼻涕全部擦到了顾方游身上,青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控诉道:“师父离开这么久,一封信都没有写给我……就算不写给我,可是连芸姐姐都没写,你太过分了。” 轻轻摸着青竹的头发,顾方游道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哼。”青竹撇开脸,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不够!” 顾方游戳了下他的额头,温声哄道:“师父不是回来了,以后也都不走了,所以别生气了。” 转回脸,青竹眨巴着眼睛问:“真的不走了?” “嗯。” 顾方游又故意补了一句,“不过有时候也还是要去帮人看病的,毕竟你师父我名声在外啊。” 噗嗤一声,青竹总算破涕为笑了。 想起同样担心了顾方游很多的芸娘,青竹又道:“芸姐姐还不知你回来了,我去寻她过来。” 拉住青竹,顾方游笑得温柔,“晚一些,我会自己去找她。” 话落,他看了一眼洛秦,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让他给芸娘送去。 洛秦接过信,依言去送信。 青竹看了,便拉着顾方游朝亭子走,向他介绍了睿珏:“这是岑大哥和牧哥收养的孩子。” 顾方游有些惊讶,“你和牧琛收养的?” 岑乐笑着点点头,又抓起睿珏的手,朝顾方游挥了挥。 睿珏被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脸颊上的肉比之前还多了些,当然也长大了不少。 他半点不怕生,对着顾方游就直接喊了一声,“大哥哥。” 这两个月,因为青竹和芸娘是时常会教他,他吐字清晰了不少。 “真聪明。”顾方游笑了下,又轻轻捏了捏睿珏胖乎乎的手臂,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找出了一块月牙状的玉佩,递给了睿珏,当做见面礼。 睿珏近来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抓着什么东西就会往嘴里放,这会儿他拿了玉佩,便直接要放进嘴里。 岑乐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小孩的手,阻止他。 看着睿珏的手里的玉佩,岑乐怕他再往嘴里放,便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换走了玉佩。 而原本被睿珏抓在手里的玉佩,岑乐准备还给顾方游。 看出了岑乐的打算,顾方游先一步说:“这是我给睿珏的一点心意,并不贵重,收下吧。” 岑乐看着顾方游,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顾方游又捏了捏睿珏肉呼呼的手臂,然后对一旁的青竹说:“你抱小娃娃去玩一会儿。” 看了看自家师父,明白他是有话要对岑乐说,青竹便点头应声,抱走了睿珏。 见睿珏被抱走,顾方游对岑乐说道:“你跟我来房间。” 岑乐有些不解,但还是站了起来,随着顾方游的脚步,去了房里。 在圆桌旁坐下,岑乐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直视着岑乐,顾方游问:“牧琛可是去了徐州?” 岑乐颔首,“七王爷派他徐州办事。” 顾方游皱了皱眉,“我不是在临走前提醒了你们,不要过度参与这件事吗?” 顿了顿,他又疑惑问道:“牧琛与燕知行怎么会有如此交集?我离开后,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方游很清楚燕知行的为人。 如今的燕知行虽然看起来闲散、慵懒,笑容也总挂在脸上,可实际上,他是多疑的,他向来不会轻易用人,而能被他所用的,又委派重要任务的人,必定是他十分信任的人。 这样的信任,需要慢累积。 而牧琛与燕知行唯一的交集,就是曾经和岑乐一起帮宋云景送了信件,但就凭这一件事,是绝不可能得到燕知行信任,被委派如此重要的任务,因此在他离开以后,必然有发生什么。 岑乐抿了抿唇,将先前燕知行遇袭,以及牧琛偶然救了燕知行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听完,顾方游轻叹了一声,他之前在皇宫时果然没有看错,那份奏折上确实写了牧琛的名字。 他大概清楚牧琛答应的原因了。 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岑乐一眼,顾方游问:“牧琛去多久了?” 岑乐回答:“再过十日,就两个月了。” “他可有给你写信?” “有。”大概明白顾方游的担心,岑乐又多写一句,“我昨日刚收到他的信。” 顾方游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一切可都还好?” 岑乐道:“他说进展的很顺利。” 顾方游点头,又告诉岑乐,“朝廷派的钦差不日就会到达徐州,顺利的话,牧琛很快会回来。” 岑乐微微笑了笑,“他有告诉我。” 闻言,顾方游“嗯”地应了一声,又拿过自己的药箱,将里头软垫拿出来,示意岑乐伸手。 分卷阅读100 “我给你号号脉,看你的身子恢复一些没。” 岑乐挽起宽袖,露出了手腕。 顾方游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搭上岑乐的手腕,闭上眼仔细把脉,稍时,他便收回了手,“有好一些了,不过还是要继续按着我先前给你的药方抓药吃,全部养好,才可以停药。” 岑乐莞尔,“我知道的。” 收好药箱,顾方游沉吟了片刻,还是选择告诉岑乐,“你的哑疾,或许可以医治……” 顾方游的话还没说完,岑乐就猛地站了起来。 他睁大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方游,神情满是激动。 “你听我说完。”顾方游点了点桌面,示意岑乐坐下来。 岑乐怔了下,慢慢坐下,紧张地盯着顾方游。 “此番回京,我去见了祖父,他曾经治愈过与你相似的病人,我与他说了你的病症后,他教了我几个方法。”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顾方游问,“但这些方法是有一定危险的,你可愿意尝试?” “危险?”岑乐渐渐冷静了下来,“可会伤及性命?” 顾方游摇头,“不会,但你或许会变得痴傻,也或许会失去记忆,甚至再无法行走……” 岑乐握紧炭笔,垂下了眼睛,许久,他慢慢写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顾方游能够理解,他颔首道:“你是该好好考虑的。并且,等牧琛回来,也和他商量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爱你(づ ̄3 ̄)づ╭啾~ 谢谢“SN淡忘”的营养液x5,“叶筱天”的营养液x1,“章丽琴”的营养液x10,“府依伶”的营养液x10,“”的营养液x30,么么哒~ 修改于【12.17/23:37】 第68章 同一时间, 福喜楼晚宴。 美酒、佳肴、珍宝,礼乐,各色各样,花团锦簇,热闹不已。 出席接风宴的除了苏知府和一众苏州官员外, 还有包括宋云修、秦明在内的一干苏州商贾。 伴随着舞姬和歌姬的轻歌曼舞,觥筹交错间, 满是阿谀奉承和虚与委蛇。 高铭举着酒杯, 目光扫向下座众人, 其中尤其注意张姓、李姓和赵姓的三名商贾, 记起关于他们的资料, 不知不觉,半眯起了眼睛, 眼底深处隐约闪过一丝冷意。 酒过半酣,便有一名肥头大耳的商贾借着酒意, 给高铭献上了一尊半个小孩高的金佛像。 有一便有二,自这名商贾以后, 又有人送上了一座珍贵不已的红珊瑚。 往后,更是几乎人人都献了礼,珍奇古玩, 金银财宝, 绫罗绸缎,样样都是价值连城。 他们大多都是打听到,其他地方的皇商不少都头衔别落, 所以有备而言,想要争取一番。 在场唯有秦明和宋云修是例外,他们没有送什么珍奇古玩、也没送金银财宝。 秦明会来赴宴,纯属是当个过客的,所以他只准备了两方上好的端砚。 而宋云修则送了一幅古画真迹和两幅周斌的墨宝。 不同于这些第一次见到高铭的商贾,宋云修因为大伯和小叔的缘故,与高铭有过几面之缘。 并且当年宋家被选为皇商时,评选人便是高铭,他对高铭,算得上熟悉了。 高铭作为内侍,尽管也是喜好金银财宝的,对送上门的钱财,更是来者不拒,但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有另外一个爱好——喜爱收藏字画。 因为自小就伴着当今圣上长大的缘故,故如今高铭深受圣上恩宠,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这样的身份,注定不会缺少珍奇古玩,金银财宝,而这些财务,也早已不能让他动心。 唯有字画不同。 果然,看到古画和两幅字,高铭总算点头,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在认出了宋云修后,高铭的笑容,又真切了一些。 自从当选皇商以来,宋家就从来没出过丝毫的问题,并且宋家一家也懂得低调,从来不张扬,甚至陛下都曾经赞扬过宋家,这让他这个评选人也是脸上有光,因此对于宋云修,高铭是满意的。 高铭总算说了一句话,“大家都坐下吧。” 众人闻言,全部坐下,但彼此对视之间,都还是打着自己的小心思。 抬手示意歌舞暂停,高铭开口道:“各位商贾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过我此次奉命陛下之名来到苏州,还是需要按照章程行事的,各位的商铺倘若品质上乘,自是会选上的,无需再费其他心思。” “今日之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们且将方才送上的珍奇宝贝,都自行认领回去吧。” 这一句,高铭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冷意。 说完这番话,他便让歌舞重新开始,继续喝酒吃菜,好似方才的事,没有发生。 其实对于这些财宝,高铭并不是不动心,但他这次出来,是带了任务的,对于每个人的背景,都需要仔细审核,并且陛下也亲自叮嘱过他了,哪里还敢私自受贿,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送了礼的商贾互相对视,都不是很懂,但他们到底不敢违背高铭的意思,纷纷将送出去的东西,又拿了回来。 最后,高铭唯独留下了三样,古画,周斌的字,还有两方端砚。 气氛僵了一会儿,不过没多久,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当外头的第一声更鼓敲响不久,宴席便散了。 待官员和商贾都散的差不多,高铭才起身朝宋云修走来,压低声音问他:“七王爷可在府上?” 宋云修回答,“在的。” 高铭点头,然后示意宋云修走前面带路,朝宋府走了过去。 他这一趟,还带了一道圣旨要交给燕知行。 — 次日,高铭便开始审核了,苏州的皇商唯有两家,一是荆家,二是宋家。 由于荆家现今已经落败,皇商的头衔更是早被收回,因此只剩下宋家一家,倒是简单。 只花了半天,便审核完毕。 下午,高铭便开始打听起了哪家的胭脂水粉好、哪家的木材质量好。 荆家原本承包了皇家以及皇家别院的所有设计,但如今这个头衔已然落到了杭州一户商贾上,但荆家同时还供给宫里需要的所有木材,因此这代替的木材商,却还是没能找。 而胭脂水粉,则是因为原先的供货那户商贾与十王爷私下交往过甚,故需要重新寻找。 探听消息并不难,所以没过多久,苏州城里每间胭脂铺子的详细资料,便全部送到了高铭面前。 高铭随手翻了翻,看到“筑梦阁”时,想起顾方游昨天的叮嘱,便停下来,仔细翻看其资料。 看完内容,高铭挑了挑眉,觉 分卷阅读101 得还挺好的,尤其对从未听闻过的香水和精油十分感兴趣。 他准备亲自登门去看一看。 高铭只带了两个人,一身便装,也没有知会任何人,便直接去了“筑梦阁”。 来到店门外,高铭看着外头排队的百姓,尽管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但此时,还是觉得惊讶。 他本想直接进去,可刚到门口,便被子辰拦住了,请他去后面排队。 站在高铭后面的两人看了,皱起眉,正想要开口,却被高铭拦住了。 “公公,您这……” 高铭倒是和和气气的,“倘若真如调查所言,等一等也无妨了。”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因此队伍并不长,所以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就进店了。 踏进店门,高铭看着铺子里的装潢,对旋转楼梯也有些兴趣,多看了几眼后,才缓缓上了楼。 到了二楼,高铭就给带来的两名小公公打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四处去看。 两个小公公看了,了然地各自分开,去将铺里所卖的胭脂水粉都一一打开看了看,又试了一遍。 而高铭则朝着香水和精油的专柜走去,饶有兴趣地听青竹给客人讲解效用和用法。 岑乐其实也听闻了审核团下来,但他不过是个小商人,仅有一家小铺面,没资格参加接风宴。 不过岑乐也不在意,如果真的参加了,他还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尽管他赚了不少,可他想着后面的计划,便觉得远远不够,因此对于钱财的用途,十分节俭。 初见高铭,岑乐并没有认出他们,仅是将他们当做普通客人接待。 高铭倒也不介意,就着普通客商的身份,询问了岑乐不少问题。 岑乐尽管口不能语,可对于高铭的问题,用写的也是对答如流,并且也十分耐心。 高铭上下打量了岑乐一会儿,对他颇为满意,不禁点了点头。 之后,他又预定了几瓶精油和香水。 他还要在苏州停留五六日,到时拿到香水和精油后,试一试,若是效果好,便能直接定下了。 查看完高铭正要离开去下一家时,正巧碰上了来店里找岑乐的顾方游。 一看顾方游,高铭下意识要行礼。 顾方游连忙阻止了他,压低声音提醒:“记得我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百姓,是一个大夫。” 高铭觉得不太妥当,但他作为奴才,不好多说主子什么,因此点点头,应了下来。 一旁,岑乐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疑惑,他又仔细看了看高铭和他带来的两名手下,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渐渐的,他终于察觉出了异样。 抬起头,顾方游朝岑乐笑了笑,“我等会儿再过来。” 话落,他就带着高铭,去了外面。 这一去,他直到了店铺即将关门,才回来。 回到铺子里,顾方游一看到岑乐,就直接开了口,“我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牧琛就回来了~ 然后晚安,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一颗巨大的心,爱你~(づ ̄3 ̄)づ╭ 谢谢“府依伶”的营养液x10,抱住~么么哒~ 第69章 顾方游带回来的好消息, 便是皇商头衔落定的事。 高铭已经确定了岑乐作为皇商人选,如果没有意外,以后皇家的订单,就会归“筑梦阁”。 自然,其中有些许的功劳, 是要归给顾方游的。 否则按理来说,高铭是需要拿到刚才预定的香水和精油, 试用几日后, 才会下这个决定的。 但这部分原因, 顾方游没有告诉岑乐。 然而岑乐不是傻瓜, 这么浅显的事情, 理所当然是看得明白的,关了店门后, 他认真道了谢。 顾方游摆手笑了,“你向我道谢作甚, 这并非是我的功劳,确实是你的胭脂质量好, 价格也定的合理,且香水和精油都打出了好名声,才吸引了高铭前来, 即便没有我, 最终也会是你入选。” 岑乐莞尔,“但因为有你,才让这个决定能够这么快落下来, 所以向你道谢,是应该的。” 顾方游看了岑乐许久,对他的客气无奈不已,终于应了下来,“也罢。” 换了个话题,顾方游又说道:“对了,你可有给高铭送礼?既然高铭来了店里,也选了你作为皇商,于公于私,你都要备一份礼物给他。” 岑乐颔首道:“我知道的。” 想了想,顾方游多提醒了一句,“你别送金银财宝、珍奇古玩之类的物品,此番来苏州,陛下特地叮嘱过高铭,让他别财迷心窍,所以珍贵之物,他是不敢收的,你若是送了,还会让他不高兴。” “我不会送价值连城之物的。”岑乐自我调侃道,“即便我想送,也没那个财力。” 多了会儿,他又问:“对了,你可知道那位大人有什么爱好?” 尽管他口不能言,在现代时,也鲜少与人交际,但送礼要送到点上,按着收礼人的喜好送,这一点,他还是懂得的。 “我记得高铭除了金银外,也喜爱收藏字画……”顾方游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向以苏青为首的四位才子要一幅字画,最好让他们四人同时作一幅画,再赠与高铭就可。” 这四位才子的家世都不算差,笔下的字画鲜少出售,一般只会赠给友人,而且他们虽然是至交好友,又同时占了“才子”的名号,可其实,四人从未合作完成过一副字画。 他们若是同时完成一幅,便是前所未有的了。 可谓千金难求。 闻言,岑乐微微颔首。 不过要同时见到四人,也并不容易。 苏青虽然帮忙宣传过香水,但那是因为苏盼,实际上岑乐跟他并不熟悉,更别提其他三位才子。 岑乐试着几次登门,但他仅是一名小商人,无一例外,都被门房拦住了。 岑乐沮丧无比。 忽然记起了苏盼和苏青的交情,岑乐眼睛一亮,便带着几件琉璃器,找上了苏盼,请她代为引荐。 有了苏盼作为中间人,四人终于答应相见。 于是这一日,由岑乐做东,在北街一间酒楼,订下了一个包厢。 午时刚刚过半,四人便一同出现了。 很快,苏盼也到了。 人都到齐,六人便各自落座。 苏盼生性活泼,且她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算是相熟,故而几句话下来,便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她先向四人介绍了岑乐,之后,又向岑乐介绍了四人。 四人之中,除了苏青和周斌二人岑乐在赏荷宴过后还见了一次,其他两位,是真的很陌生。 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知 分卷阅读102 道另外二人的姓名。 不过在赴宴之前,岑乐已经做足了功课,对他们四人的喜好,都了解的十分清楚,所以在苏盼介绍完以后,他就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分别送给了四人。 “这是我备下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岑乐所送的礼物,都不算贵重,但心意却很足,送给苏青的是上好的朱砂,周斌的是两方极好的端砚,最爱喝酒的孔武得了一对琉璃酒杯,而最擅棋艺的莫肖,则是一本记录着各式棋局的书籍。 四人一开始看到礼物,都以为是什么贵重之物,是不愿意收的,但是打开一看,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价格也不会太过高,就欣喜的收下了。 既是收了礼,拿人手短,四人终于对岑乐的邀请上了心。 孔武爱不释手的摸着琉璃酒杯,又端起桌上的一杯酒饮下后,问道:“你有何事要找我们?” 岑乐微微一笑,“我想请你们四位合作,作一幅字画。” “哦?”苏青接着问,“不知可否告知我们原因?” “送人。” 苏青笑了,“你可知我们从未合作过?” 岑乐点了点头。 苏青又问:“那你可知,我们四人明明是好友,却从未合作过的原因?” 岑乐沉吟了片刻,低头写道:“我对书画研究甚少,但我听闻,是因为四位的风格都太过出众,若是同是作一幅字画,会太过争锋相对,反而掩去了字画本身该有的和谐感。” 苏青摇了摇折扇,半眯着眼睛说道:“这个说法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烦死了苏青总是故弄玄虚的模样,苏盼狠狠戳了他一下,又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不就是你们四人在字画方面所擅长的并不相同,又觉得同作一幅画太麻烦了,你弄那么高深作甚。” 苏青叹了口气,语气有点哀怨,“苏小姐何必这么快拆穿我。” 苏盼瞅了他一眼,丝毫不客气,“因为你太烦了。” 看着两人异常熟悉的相处,岑乐面上露出了些许诧异,但见杏儿面色不变,反而是乐见其成的模样,他有了一个猜想,再仔细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大致明白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苏青和苏盼,大概是相互喜欢的。 受了苏盼好几下轻打,苏青总算不继续开玩笑了,他看向岑乐,笑着说道:“一副字画而已,我们赠与你便是,就当是你特地为我们选了礼物的回礼,完成后,我会派人将字画送到府上。” 岑乐站了起来,朝他们四人做了个揖,坐下后,他又写道:“多谢。” — 岑乐的礼物在第五天送到了高铭的面前,一并送到的,还有他之前定下的香水和精油。 高铭先是打开了字画,看着秀丽山水的画卷,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而在看到四个不同的落款和印章时,他的眼里更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笑了起来,点头道:“岑乐倒是有心了。” 站在下面伺候的一名小太监听了高铭的话,抬起头,十分不解地问道:“公公,这岑乐送的礼,和其他商贾送的都大致相同,甚至还不如他们,而张家和李家送来的却是柳公和王公的真迹,世间仅有,且价值连城,那两幅字,您看到不看一眼……为何您单单觉得岑乐有心了?” 自从接风宴那日,众人见高铭只收了宋云修和秦修的礼,后面他们就也争相模仿,都送了字画。 高铭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说话的太监,告诉他,“这岑乐虽然不是送来名家大拿的字画,并非价值连城,可这是一幅苏州四名才子合作的字画,天下仅此一幅,你说说,他是不是有心了?” 被高铭扫了一眼,小太监手指一抖,嘴唇发白,他连忙低下头,点头附和,“公公您说的是。” 将字画小心收起来,又妥帖放好,高铭垂下眼睛,淡声问道:“小喜子,你跟了我几年了?” 被换作小喜子的小太监两脚一抖,颤着声回答:“……五、五年了。” “可惜了……既是已有五年,你怎么还学不会规矩呢。”长叹一声,高铭的目光一冷,对一旁候着的两名侍卫道,“将他带下去,好好审问一番,问问他都将什么消息传了出去。” 无视小太监哭喊的声音,高铭摆摆手,示意侍卫快点将人带下去。 待到再听不见声音,高铭才拿起桌上的香水和精油,打开闻了闻,又试用了一番。 稍时,他又唤来两名厨子,给他们用了些香水,发现确实再闻不到原先的油烟味儿。 一番试用下来,高铭很是满意。 他起身走到书案后坐下,取下一支毛笔,沾了墨,低头将几位确定下来的皇商写到空白奏章上。 又过了几日,高铭正式给岑乐下了订单。 而那些落选的商户看着这笔皇室订单,着实眼红不已,在背地里酸的不行。 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将岑乐放在眼里,毕竟“筑梦阁”的生意再好,可到底是年轻的,才开业半年而已,而他们的生意,却早已经营了十几年,论资本,论牌子,都能完胜“筑梦阁”。 哪知高铭偏偏选了最年轻的“筑梦阁”,生生打了他们的脸。 嫉妒、气愤,羡慕。 撇开往日的利益纷争,几个商户聚在了一起,打算要狠狠教训岑乐一次,再将机会抢回来。 张家当家道:“这正式的官府令文还未下来,我们还有机会。” 李家大公子有些犹豫:“可高公公看起来很中意岑乐,我们若是从中作梗,会不会惹怒了他?” 赵家安慰他,“哪能啊?若是‘筑梦阁’出了事,他这个举荐人也要遭殃,哪里还有空生气。” 这么一想,李家大公子也觉得有理,便放下了心,“那我们要如何做?” 李家当家和赵家当家对视了一眼,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的跟李家大公子说了一番。 他们充满恶意道:“如此,不仅能让‘筑梦额’名誉扫地,岑乐本人也要担上刑罚,去坐牢。” — 另一边,徐州。 调查了两月之久,牧琛终于查到了那些药材的去处。 他还找到了详细记录了去处的一本账本。 这一日,牧琛将守门人支走,趁机进了库房。 顺利找到账本后,他就将账本藏在怀里,打算离开。 但他刚走出库房没几步,就听见阵阵脚步声,随即就看见十几人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两家药铺的掌柜。 他们冷眼看着牧琛,威胁道:“将账本留下,便放你离开,否则你休想能走!” 牧琛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他扫了一眼围住他的人,眼里没有丝毫惧怕,又从腰间抽出了燕知行赠与他的软剑,对峙起来。 分卷阅读103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个掌柜再无耐心可言,他们冷哼了一声,下令道:“给我抓住他,死伤不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 嗯,快完结了,再发几次红包吧~ 依旧十个,老规矩,么么哒~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比心,啾啾啾~-3- 谢谢“溜溜溜遛遛留”的营养液x30,“徐徐秋浓”的营养液x10,“叶筱天”的营养液x1,么么哒~ 第70章 两名掌柜的话音落下, 十几人便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凶狠地朝牧琛冲了过去。 牧琛看着毫不留情向他砍过来的刀剑,迅速后退避开,又手持软剑,抬手挡了回去, 随后他抬起脚,用力一踹, 直接将对面的人踹到在地。 以一人之力对上十几人, 尽管这些人都只是会些招式的下人, 可牧琛还是觉得有些吃力, 短时间内, 没法完全解决。 眼看牧琛又快又狠,一连打倒了四五个人, 两名掌柜对视一眼,就有一人快步离开, 去叫人了。 再次将一人打昏在地,牧琛停下来喘了口气, 他的视线扫向还剩下的五六个人,看着他们互相对视,吞咽着口水不敢上前, 眼底已经露怯的模样, 眼神一凛,再次握紧手里的软剑。 帮手来的很快,在牧琛还未解决完眼前的人, 去叫人的掌柜就又带了几十人冲了进来。 此刻,牧琛的体力其实已经快到极限,再对上这么多人,绝对没有胜算可言。 很快,牧琛落了下风。 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两个掌柜站在人群之外,看牧琛犹如困兽斗一般,再次开口,“你现在交出账本,还来得及。” 牧琛抿着唇,目光冷冷地透过人群看着他们,背脊挺得很直。 冷哼了一声,一名掌柜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再次下令,“给我拿下他!” 想起在等自己回家的岑乐,牧琛看着逐渐向他逼近的人,眼神越发坚定。 他绝对不会输! 正在两名掌柜以为牧琛必败时,这时,却突然有人从空中跃下,持长剑挡在了牧琛面前。 “你还好吗?”暗二的语气没有多少温度。 “还好。” 看到来人,牧琛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撑到暗二回来的。 在他调查到那些药材的去处,准备要偷账本时,就让暗二先离开去通知宋染和钦差了。 他担心一旦事情败露,这些人会先逃了。 暗二的武艺高强,有他在,这几十人只会些招式的花架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暗二的出现,令本是胜券在握的两人瞬间变了脸色,他们认出了暗二。 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正欲再下命,又一名下人匆匆忙忙赶来,慌慌张张的,焦急禀报道:“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什么!?” 两人还未从震惊和惊吓中反应过来,宋染就带着一对官兵,冲了进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苏州城。 岑乐接了高铭的订单,看着上头的数额和交货的时间,又有些犯了难。 以他现在的人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多胭脂水粉,而香水和精油更不可能。 思来想去,岑乐再次去了宋家。 如今的情况,他需要不少的人,他想问问宋云修,可否有合适的制香师傅推荐。 宋云修听见下人禀报,便理了理衣摆,从书房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正厅,宋云修一看岑乐,便向他到了喜,“恭喜。” 岑乐笑了笑,也回了一个礼,“同喜。” 宋家今年依旧担任皇商,且这一次,高铭下的订单比往年还多了不少。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岑乐坐下后,宋云修便开口道:“你来,可是想问制香师傅的事?” 他大概猜到了岑乐登门的原因。 岑乐颔首,“我想请教一下宋少爷,这苏州城里,可有哪里能招到好的制香师傅?” 宋云修问:“你需要几人?” 岑乐道:“我想办一个制香工坊,加上现在有的人数,我想应该还需要十个人左右。” 宋云修想了想,道:“我认识几个老师傅,他们都各自带了几个徒弟,或许能为你引荐一番。” 岑乐面上一喜,他站了起来,拱手道谢,“如此甚好,多谢宋少爷。” 宋云修摆摆手,起身道:“正好我今日无事,便直接带你过去吧。” 岑乐点了点头。 几位制香师都住的不远,宋云修替岑乐引荐后,又听到岑乐的来意,他们本是拒绝的,但后面又听闻是要送进宫里的,就有些动了心。 于是又在岑乐和宋云修的双重劝说下,全部答应了下来。 四名老师傅,再加上八名的他们各自的徒弟,凑足了十二,还有安如意她们,差不多够了。 解决了人员的问题,接着便是场地了。 为了方便,岑乐是从“筑梦阁”附件开始探听的,巧的是,隔壁的一间铺子正要出售。 岑乐去看了看,觉得满意,便直接买了下来。 那间铺面后头还有一个小院,能够住人,正好能帮忙看管。 半个月后,制香工坊算是落成,由于安如意四人是女子,不合适过来,所以她们还是在小院制香。 人员场地都齐了,材料也是王家村现成的,交由陈盛找人运来以后,高铭的订单,开始制作了。 — 这一天,岑乐正在为高铭介绍新调制出来的面霜,就听见下面忽然传来了嘈杂声。 皱了皱眉,岑乐匆忙向高铭行了个礼,就转身下了楼,想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岑乐下楼后,就见有两个人正在砸店,柜子倒了,试用装撒了一地,子辰也被推到一边,还伤了手臂,正在流血。 他看着已经被砸了乱七八糟的一楼,面色难看,上前想去阻止两人。 两人砸的凶狠,看岑乐要阻止,就伸手一推,将岑乐推倒,岑乐的脑袋直接磕到了楼梯。 青竹和邹三下来的有些迟,他们下到楼梯中间,恰好就看到这一幕,邹三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一个飞身,跃下楼梯后,三下两下就制止了砸店的两人。 两人被邹三|反擒着手,压着跪在了地上。 青竹正准备下楼扶起岑乐,就见有一人比他还快,从人群中冲出,哟蹲下小心将岑乐扶了起来。 看清来人,青竹惊讶出声,“牧哥?” 岑乐听了声音,猛地抬起头,在看到牧琛后,他抿了抿唇,眼底的思念在泛滥。 牧琛目光深深地看着岑乐,“抱歉乐乐 分卷阅读104 ,我回来晚了。” 他一身风尘仆仆,衣服皱巴巴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显然是刚刚赶回来的。 岑乐笑着摇了摇头,“不晚。” 拉过一张还未坏掉的藤椅,牧琛扶着过去岑乐坐下,又问:“可有哪里不舒服?头会疼吗?” “没有不舒服。”岑乐告诉他,“只是磕了一下,没有大碍的。” “那就好。”牧琛松了一口气,“晚一些再让方游看一看。” 岑乐仰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牧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欣喜。 牧琛也注视着岑乐。 不过这会儿的情况并不适合叙旧,也不合适温情绵绵,因此尽管牧琛对岑乐思念早已无法控制,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更想抱住紧紧抱住岑乐,吻一吻他的嘴唇,但此时都不能。 握了握岑乐的手,牧琛转过头,看向被邹三擒住的两人,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捣乱?” 被牧琛的气势震了一下,两人心里都稍微慌了慌,但记起拿到手的银子,他们很快镇定了下来,然后开始大骂了起来。 其中一人骂着骂着,又哭了,他一边哭一边大声控诉,“大家可都别再来这家铺子买胭脂了,这家铺子的胭脂都是加了毒的啊,我媳妇几日前买了一盒回去,用了没两日脸就烂了,现在人还昏迷着呢,请大夫一看,就说是中毒了……我可怜的媳妇啊,你要是醒不来,可要我怎么活啊……” 此话一出,立刻哗然一片。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但大多人都不太相信的,毕竟这间铺子是连苏盼都夸好的。 他们都还信着苏盼。 苏盼作为知府小姐,又是大善人、大才女,怎么会欺骗人?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何人说了一句:“我认识他啊,他是我们村的,和他媳妇很是恩爱,我说为何好几日不见他媳妇了,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他是老实人,他的话不会有假的,我信他。” 有了这个声音带头,百姓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的,风向改变了。 大家质疑起了岑乐。 岑乐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他眉头紧锁,快速在纸上写下几句话,撕下来让青竹先去办,然后让子星去一趟衙门报官。 之后,他和牧琛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人比划一人转达意思。 “两位客官,你们先起来,有话我们坐下说,我让人给你们沏壶茶,可以慢慢说。” 两人不依不饶,“你们那么黑心,一旦我们答应,指不定你们要做什么,要说就在这里说。” 岑乐耐着心,又说了几句话,好言相劝。 但这两人完全不理,越发大声的控诉起了岑乐。 他们信誓旦旦,直接给岑乐,给“筑梦阁”都定了罪。 同时,围观的百姓在有心人的带动下,也越发觉得岑乐有问题,质疑和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 岑乐已经明白了这两个人一定是被人雇来闹事的,目的就是要他声誉扫地,他抬眼扫了一眼在场的百姓,懂得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思及此,他站了起来,认真地望向众人,神情十分坦荡。 “我虽然患有口疾,口不能言,无法与你们争辩,但我做事一向坦坦荡荡,害人、伤人的事从会不做,你们说的毒,我没有下过,更不可能下,你们这般诬陷我,出口直接给我定了罪,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已经差人报了官,等上了公堂,自有知府定夺。” 这番话出来,质疑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可是还是存在。 高铭在楼上听了一阵子,这会儿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岑乐制作的胭脂,他是试用过的,不仅没有问题,甚至还让他的皮肤变好了些,这点他很确定。 这件事,完全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些手段他都见惯了。 如果换一个时间,这些人再用如何下作的手段,他都懒得搭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刚刚选了岑乐作为皇商,而且将奏章送出去以后。 此次苏州之行,陛下是委以他重任的,如果出了错,即便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可办事都办不好,也是要受罚的,且之后这样的差事,恐怕陛下再不会给他。 思及此,高铭更是愤怒,他对身边的一名小太监交代,“去查一下,是谁在背后弄这些下作的手段,这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不存在的!” 小太监应下,稍时,他又问:“公公,您可要出面帮一帮岑掌柜?” 高铭沉吟道:“他与侯爷的交情不浅,且这件事处理不好我也要遭殃,走吧,我们下去。” 小太监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 两人刚下了几层阶梯,就听见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然后伴随着“圣旨到”三个字,下面又是一阵喧哗。 作者有话要说: 嗯,倒二。 今天继续十个红包(我发现都还发不完,hahah),么么哒~ 晚安,明天见。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超级爱你,啾啾~ 谢谢“府依伶”的营养液x10,“欢喜”的营养液x2,亲亲,么么哒~ 第71章 这声“圣旨到”, 令在场的百姓全部震惊了,他们自动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从散开的人群走向店里,宣旨的太监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问道:“你们之中, 何人是牧琛牧公子?” “我是。”牧琛站了出来。 牧琛似乎早有所料,看到宣旨太监过来, 没有任何惊讶, 很是淡然。 宣旨的太监看了看牧琛, 点头道:“牧公子, 接旨吧。” 岑乐眨了眨眼睛, 打着手势问牧琛。 牧琛偏过头,回以一笑, 然后摇了摇头,拉着岑乐跪下, 准备领旨。 铺子里的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见大家都恭敬地跪下了,宣旨太监便打开了手中的圣旨, 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是一道赐封的圣旨。 圣旨言明牧琛因查案有功,又临危不惧, 舍身救了七王爷, 特赏赐黄金千两,加封为四品将军,赐居一座, 并于十二月前,上京谢恩。 牧琛在圣旨念完,就恭恭敬敬接过了圣旨,又叩谢了皇恩。 宣旨太监笑眯眯的道喜,“恭喜您了,牧将军。” 牧琛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扶着岑乐站了起来,又向宣旨太监道谢道:“多谢公公。” “不必客气。”宣旨太监摆了摆手,又叮嘱了牧琛上京的时间,便领着一并前来的人离开了。 高铭这时才走下来。 与此同时,子星也领着六七名衙役,快步朝店里走 分卷阅读105 了过来。 在场的百姓都还没从刚才的加封圣旨回过神来,猛地一看衙役,总算记起了自己站在这里的原因。 于是再次议论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又多了更多的疑问。 牧琛和岑乐的关系,只要不是傻子的,谁都能看出来一些,即使没猜出来,至少看出了关系不一般,而牧琛既然又是查案,又是舍身护王爷,加封成了将军,那岑乐又怎么会自毁声誉,往胭脂里加入毒|药。 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再者,为何要往胭脂里放毒,筑梦阁的生意现在好的不得了,为何要自砸招牌? 并且这么久以来,也从未听闻过从筑梦阁买了胭脂出事的人,反而听到的,都是一水的赞扬。 即便苏盼说假话,苏青说了假话,但姚梦的确实是变得美丽起来,这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因此,纵然人群里还是有人在带动风向,但众人心里的天秤,已经逐渐往岑乐他们这里倾斜了。 子星将衙役带回来后,便走到子辰面前,担心地看着他流血的手臂。 岑乐给牧琛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跟子星说,让他先带子辰去看大夫。 衙役看了眼乱糟糟的店铺,又看到高铭,认出高铭后,连忙向高铭行了一个礼。 高铭摆了摆手。 衙役朝两个砸店的人走了过去。 被邹三压着的两人听完圣旨,又看到衙役,已经真真慌了神,此时冷汗直冒,完全露了怯。 最开始他们会收了钱,敢来闹事,是因为“筑梦阁”刚刚开业没多久,且岑乐一个外地人,也没有任何靠山,但这回不同了,牧琛加封为将军,且官居四品,甚至比知府的官阶还高。 他们哪里还敢理直气壮的。 高铭转过身,躬身朝牧琛行了个礼,“恭喜牧将军。” 牧琛并不认识高铭,“你是?” 岑乐在旁边,比划着手语,告诉了牧琛高铭的身份。 明白了高铭的身份,牧琛便回了一个礼,“高公公。” 高铭笑了笑,视线又扫向被衙役抓起的两人,问道:“岑掌柜的胭脂我也在用,既没有烂脸,也没有有任何不适,倒是真觉得皮肤好了不少,而你们所言的下毒,可是有证据?” 对上高铭的视线,两人吞咽着口水,磕磕巴巴的,“我、我们……” 他们紧张不已,又担心又害怕,早已将原先说的话忘了干净,这会儿半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替他们答道:“他媳妇可不就昏迷不醒,大夫也诊断过了。” “我看你记得倒是比他们本人还清楚啊。” 顾方游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随即他就拉着刚才说话的人走出来,带到了店里。 那人被顾方游抓着,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捋顺了思路,转而大声呵斥起来,“你抓着我作甚,我不过是围观百姓,他确实说过,大家都听得清楚,你这话怎么讲的我好像是恶人一般。” 顾方游松开手,似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你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那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听顾方游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你说的有些许道理,不过我好像见过你啊,对了,上次是在李老爷的胭脂铺里,你不是东街李记胭脂的伙计吗?” 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那人紧张的动着眼珠,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下意识大声的反驳,“你别信口胡说,什么胭脂铺的伙计,我不是!” 这时,又有人道:“确实,我好像也见过他……是了,他就是李记的伙计啊。” 之后,又有不少人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接连附和起来。 如果他没有下意识反驳自己的身份,百姓还不会对这件事多想,毕竟就算是李记的伙计,也可以到别处买胭脂,可问题是,他第一时间否定了自己的身份,这就是心虚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这么一来,这个人有问题,是能够确定了。 而刚才那两个人说的话,也认为是有待商榷了。 高铭看到顾方游,想了想,直接向他恭敬行了一个礼,并未故意压低声音,“侯爷。” 顾方游眯起眼睛,看了高铭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反对,点头应了下来。 侯爷! 被衙役押着的两个人听了高铭的话,又看了顾方游的反应,瞬间双脚发酸,面色发白,再站不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其中一人还吓得尿裤子了。 天啊,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哪里是没有靠山,根本全是大靠山啊。 两人再也坚持不住,砰砰砰朝顾方游磕头,连声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的知错了。” 之后,他们为了戴罪立功,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背后主使全部交代了出来,“这一切都是李老爷指使我们干的,他见岑掌柜成了皇商,心里不甘,便想了这个主意,想要给筑梦阁和岑掌柜泼脏水,我们兄弟二人是财迷心窍了,才会答应跑来闹事,请侯爷恕罪,不要治我们罪啊!” 说完,他们继续砰砰砰的磕头,额头都磕的青紫,还流了血。 顾方游蹙了蹙眉,有些看不下去,他摆摆手,示意衙役将人带走,随即他又看了一眼那名李记的伙计,见那伙计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就让衙役将他一并带回去审问。 看了这一幕,高铭给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懂事的点头,跟着衙役一同离开。 能够从一个小太监摸爬滚打到今天的地位,高铭不可能是一个善茬,李家他们敢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惹麻烦,想要害他,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坐牢那是轻的,怕是以后李家他们的生意,都要全部完了。 ——不狠狠教训这些人一顿,他们便不会明白,即便他只是条狗,可陛下的狗,也是会咬人的。 这场乌龙就在这两人自己主动交代罪责,并且对罪责供认不讳的情况下,结束了。 只是铺面的一楼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尽管二楼没有受损,但要继续开店,还是需要整理好才行。 于是岑乐又向客人道了歉,并让邹三将之前准备的号码牌拿出来,给原先排队的人都分发了。并且告诉他们,等到铺面重新开业时,凭借这一号码牌来买铺子里东西的,都可以给一定的折扣,还会再多送一盒试用的新品面霜。 众人看了一场免费的戏,又看到铺面的一楼确实已经乱七八糟,听完牧琛转达的岑乐的道歉后,便都表示了理解,他们依次领了号码牌,就纷纷离开了。 百姓都离开后,高铭也表示要走了。 在他临走前,岑乐又让邹三拿来了一套的胭脂水粉,还有刚才推荐的面霜,赠给了他。 高铭没有 分卷阅读106 客气,道了谢,就收了下来。 一楼被砸的乱七八糟,恐怕要叫师傅来重新装潢,岑乐认真看了看,忍不住心疼。 牧琛握住了岑乐的手,“很快就能重新开业的。” 抬眸望向牧琛,岑乐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嗯,我知晓。” 转头看向邹三等人,岑乐继续让牧琛帮忙转达他要说的话。 “今日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子辰子星,你们两人明日去东街,寻苏师傅过来一趟。” “明白了。” “邹三,铺子重新开业大概还需要些时日,待重新开业,你再过来吧。” “好,重新开业时,我会过来。” 吩咐完了这些事,岑乐、牧琛、顾方游、青竹四人就先离开了。 — 回到小院,顾方游拉住了一脸兴致勃勃,想要问牧琛问题的青竹,没有去他打扰两人的叙旧。 思念的滋味他懂得。 再见时只想二人好好相处,他也明白。 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房门,顾方游摇头笑了笑,随即拉过青竹,去隔壁院子找芸娘去了。 同时,他也将带着睿珏的乳娘和坐在树上的洛秦一并叫走了。 整间小院,仅剩下岑乐和牧琛两人。 回到房间后,牧琛就迫不及待将岑乐抱进了怀里,他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岑乐嵌进自己身体一样。 低下头,他在岑乐耳边轻声说道:“乐乐,我回来了。” 岑乐微微颔了首,满足的闭上眼睛,同样又伸出手,用力抱住了牧琛。 这么拥抱了一会儿,感受了对方的体温,牧琛忍不住心神一荡,他松开了一只手,抚上了岑乐的脸颊,视线沿着他的指腹,划过岑乐的额头、鼻尖,最后来到了嘴唇处。 岑乐抬头去看牧琛,忽然俏皮一下,然后张嘴,轻咬了一下牧琛的手指,又对牧琛笑了一下。 牧琛的眼神一暗,下一刻,他便俯下身,准确地擒住了那张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嘴唇。 两个多月不见,两人对彼此的思念都达到了极致,这个吻,两人激烈缠绵,分开时,两人之间还沾着银丝,嘴唇鲜红无比,气喘吁吁的。 岑乐双颊红通通的,眼底也泛着水光,他注视着牧琛,等喘足了气,又凑上去亲了牧琛一口。 牧琛自然不会拒绝这主动送上门机会,于是反客为主,再次吻得难舍难分起来。 直到两人各自都明白,再吻下去,便要控制不住自身的欲-望了,这才终于停下来。 彼此相视一笑,他们十指相扣,走到了圆桌旁坐下。 岑乐问了牧琛这两个月所发生的事。 牧琛没有丝毫隐瞒,全部都说了,但因为怕岑乐担心,最后的那一场打斗,到底没有说出来。 岑乐盯着牧琛看了半晌,不太相信,于是拉起牧琛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甚至脱去了牧琛衣裳,直到确定牧琛身上确实没有多出几道伤口后,才总算信了。 抓起岑乐的手的亲了亲,顾方游又问,“方游告诉我,你的哑疾是可以医治的,你有听说吗?” 岑乐笑着点头,“顾大夫有跟我说。” “具体是如何的,你跟我说说。” 牧琛显然也很激动,他和岑乐相处这么久,明白岑乐比谁都更希望可以开口说话。 岑乐的笑容渐渐敛起,缓缓将顾方游告诉他的事,复述了一遍给牧琛知道。 看懂了意思,牧琛皱起了眉。 岑乐沉吟了许久,将自己这些日子思考后作出的决定,告诉了牧琛,“我不治了。” 他不敢去尝试。 顾方游说得那些,都太可怕了,假如他变得痴傻,变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的残废,该怎么办? 他相信牧琛不会舍弃他,会永远都照顾他,可是时间长了,他自己也会受不了。 他不坚强的,如果再不能行走,他会自暴自弃,会成为一个疯子,伤人伤己。 而且,他也舍不得牧琛如此为他。 况且他从出生就不能说话,至今已经二十几年了,他都过来了,因此即便不治疗,也不过就是和这二十几年活得一样罢了,并不会有任何不同。 但是这样,至少能够保证他可以和牧琛永远在一起,可以和和美美,安安心心的。 所以,他不治了。 牧琛认真地看着岑乐,又握了握岑乐放在桌上的手,眼神笃定,“不,乐乐,要治。” 他不希望岑乐放弃这样一个机会,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岑乐的想法。 岑乐是做梦都希望可以开口说话的。 然而岑乐的顾忌,他也懂得,但无论岑乐变成什么样,他都永远爱着岑乐。 牧琛的视线落在岑乐身上,语气包含着承诺和前所未有的认真,“乐乐,这是一个机会,你无须顾虑其他,只要遵循自己最初的想法就好,我会一直在,永远都在你身边。” 岑乐抿了抿唇,脸上都是犹豫的神色。 牧琛站了起来,他走到岑乐身边,伸手抱住了岑乐,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温柔说道:“不用怕,方游所说的那些,只是可能,他不是说过,他的祖父已经治愈过与你相似的病人了吗?那就说明,这些方法是能够成功的,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靠在牧琛身上,许久之后,岑乐点了一下头。 那就,试一试吧。 牧琛笑了,他松开岑乐,又在岑乐身边蹲下,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说道:“乐乐,在你接受治疗之前,我们寻个好日子,成亲吧。” 他这是在给岑乐一个保证,让岑乐能够真正安心。 闻言,岑乐怔了一下。 随即,他便俯身抱住牧琛,将头放在牧琛的肩头,不让牧琛看到他有些泛红的眼睛。 岑乐的鼻尖有些酸涩,可心里却甜的不可思议,他明白牧琛的想法,非常感动。 静静抱了牧琛许久,岑乐才松开手,他的目光直直望进牧琛的眼里,用力地点了头。 “好,我们成亲。” — 提及婚事,牧琛非常上心。 他想要给岑乐一个盛大温馨的仪式。 合完生辰八字,便是选一个吉时,牧琛十二月之前要去京城,至少十一月中旬便要离开,而此番上京,岑乐会一起去,也就说,他们的亲事要定在这个时间之前。 所幸十月中就有一个极好的日子,两人商量着,就定在那日。 赶虽然赶了点,但从媒人到三书六礼,一样都没少。 既是要成亲,按照习俗和礼仪,两人不好继续住在一起,需要先分开,芸娘和安如意等人暂住隔壁的院子,不好请她们离开,因此牧琛便拿着陛下赏赐的黄金,直接置办了一所宅院。 那处宅子是现成的,无需怎么重新装潢,稍微更改一下,增添一些家具就可。 所以没过 分卷阅读107 几天,他就先搬了过去。 而岑乐留在小院,到时会在小院出门。 得知岑乐和牧琛要成亲,秦明宋云修等人纷纷送来了贺礼,七王爷和高铭,也各自送了一份。 苏盼和苏青自然不例外,亦是各自送来了祝福和贺礼。 苏盼还是亲自登门送的。 岑乐接待了她,与此同时,也收到了一份她和苏青的喜事请帖。 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岑乐笑着道了恭喜,但由于时间冲突,苏盼和苏青的成亲之日,他无法赴宴,他答应了回来时,一定会送上一份厚礼。 苏盼这才满意。 繁忙时,时间就过得很快,尤其是在一对有情人的期待中,十几天更是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这一天。 这一天,天公作美,天气格外的好,早早的便升起了太阳,阳光和煦。 天还未亮,岑乐就被叫了起来,开始梳洗打扮,叮叮咚咚的一阵吵,顾方游自然再睡不着,于是顺手抓了个苹果,溜溜达达进了岑乐的屋里。 岑乐的头发已经够长了,无需再戴假发,喜娘将他的头发束起,戴上玉冠,又插上一只玉簪。 梳完头,喜娘和青竹又为岑乐穿上大红喜服。 喜服是芸娘和安如意四人一起为岑乐和牧琛缝制的,都是男款,仅在上头各自纹了一对凤凰。 大红的喜服将岑乐的肤色衬得越发白皙,且岑乐的面颊微微泛红,脸上眼里都是幸福的光,看起来,更显昳丽,让青竹和喜娘都不自觉看呆了一瞬。 看了会儿岑乐,顾方游也忍不住被他的相貌所惊艳,他点头道,“牧琛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岑乐慢慢摇了一下头,“其实能遇上他,才是我的福气。” 顾方游莞尔,他走近岑乐,认真道:“恭喜你,祝福你和牧琛白头偕老。” 岑乐也笑了。 很快,牧琛便到了。 陈盛从屋外跑来,高兴地告诉岑乐,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到门口了。 闻言,顾方游微微一笑,“我大你几岁,你就像是我弟弟一般,若是不介意,由我送你出门吧。” 岑乐自然不会拒绝,“好。” 顾方游一路将岑乐送到了门口,直到看见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牧琛时,他才停下脚步。 “去吧,牧琛在等你。” 岑乐看了一眼顾方游,朝他比着手语,道了一声谢谢,随即便一步一步,朝牧琛走了过去。 牧琛始终微笑着注视着岑乐,看岑乐朝自己走来,就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很快牵到了一起。 阳光丝毫不吝啬地洒在他们身上,耀眼到让人不能直视,在阳光下,他们相视笑得幸福。 岑乐没有坐花轿,而是和牧琛一样,骑了一匹白马。 两人离得很紧,牧琛替岑乐拉着缰绳,两匹马一起,走得不快。 随着岑乐和牧琛都上了马,锣鼓再次响起。 伴随着热闹的吹吹打打和百姓的围观,他们一起,走向了幸福。 十里红妆,花瓣铺地,牧琛和岑乐绕了小半个苏州城,在吉时前,回到了牧琛的宅院。 此时,宾客已经全部到齐。 牧琛的爹娘已经去世,岑乐自小就是孤儿,于是最上头的位置,摆了牧琛爹娘以及院长奶奶的牌位。 随着秦明的一声吉时到,两人便一同跪了下来。 然后,就是拜天地。 第一拜,拜祭天地,祈愿这天这地给予祝福能够亘长无期,长久永恒。 第二拜,下拜高堂,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可以幸福安康。 第三拜,夫夫对拜,但愿此生,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到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 随着最后一声“送入洞房——”,仪式就完成了。 从此以后,岑乐和牧琛结成了一对恩爱伴侣,往后的一生,荣誉与共,永世相守。 洞房花烛夜。 饮下合卺酒,牧琛和岑乐执手相望,同样的喜服,一个英俊一个昳丽,彼此交织的视线里,都看到了最灿烂的,充满幸福的笑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此刻,岑乐仿佛是已经醉了,他笑着靠近牧琛,凑上去,主动吻上了牧琛。 两人拥抱着彼此,再不掩饰心底的欲-望。 一吻结束,牧琛忽然弯腰抱起了岑乐,稳稳地将岑乐抱到了喜床上。 脱去繁琐的喜服,牧琛双手撑在岑乐的两侧,他注视着岑乐许久,才慢慢地压了下去…… 圆桌前,一对酒杯对望。 红烛燃烧,不远的红帐内,对影成双。 被浪翻,喘息起。 在今日,岑乐和牧琛这一对有情之人,终于结合在了一起。 一室旖旎。 窗外明月悬空,月光下,整座宅子灯火通明,笼罩在一片温馨之下。 ——能够遇见你,与你相伴,携手一生,是我此生最大幸事。 足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hahaha! 嗯,还有后续,别急,但我觉得正文到这里合适了。 今天是冬至,又刚好完结,继续送上十个红包啦,前三比较大,后面七个是小红包哦~ 以及推文啦下一篇填,咸蛋,上次停了,这次会先大修,已有的章节可不看,因为是要大修的,感兴趣可以去收藏,1月15日开始陆续放出修完的章节。 然后再求一下我的专栏啦,以下是链接。 手机连接: 网页连接: ps:谢谢“府依伶”和“米米 ”的地雷,比心,爱你们~(づ ̄3 ̄)づ╭ 第72章 番外一 牧琛和岑乐成亲后, 又过了半个月。 高铭下的订单总算是成功赶制出来了,几天前也装了车,由专人运往京城。 十一月,岑乐将店铺暂时交给青竹管理,又请了秦明和宋云修帮忙, 便和牧琛一起,去了京城。 这一次去, 顾方游也带上了芸娘, 他要将芸娘带回去见他的祖父。 由于时间充裕, 不需要赶路, 因此四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一路上边玩边走。 十一月底,他们到了京城。 这会儿已经是严冬了, 这几天又一直在下雪,远处的山林全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里。 京城也是一片白色。 岑乐畏寒, 穿得厚厚的冬衣,又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 毛绒绒的领间,几乎遮掉了他半张脸。 即便如此,牧琛仍是担心他会受凉, 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暖手炉, 又时不时问他是否会觉得冷。 顾方游听了一路,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嫌弃牧琛小题大做。 芸娘也在一旁捂嘴 笑着。 唯 分卷阅读108 有岑乐捧着手炉, 心里甜滋滋的,一脸幸福笑意,即便风雪再大,也温暖不已。 入城依旧需要检查。 排队进城后,只是一眼,岑乐便惊讶住了。 尽管江南已是十分繁华,但与天子脚下的京城,仍是无法比较。 他的一双眼睛忙碌不已,左看看右看看,像极了刘姥姥初入大观园,着实看得眼花缭乱。 牧琛同样是第一次来京城,对于京城的繁华,路边随处可见的异域面孔,也觉得惊叹,不过他向来不容易显露神色,明明是一张俊脸,却总是面无表情,所以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变化。 睿珏窝在牧琛怀里,看着屋檐上落满的白雪,兴奋不已,一个劲儿的在拍手。 倒是一直被芸娘牵着的小宝很安静,他已经开始去学堂了,现在十分老成,像是一个小大人。 他们在长安街上四处看了看,眼看着天又下起了小雪,就不再逗留,去了侯爷府。 顾方游上次回京时,陛下给他封了候,同时赐了一处府邸,倒是不必再回三王府了。 说起来,他倒是几个兄弟,最早封侯的一个了。 即便是上头的嫡亲哥哥,如今也仅是一名世子,按照阶级,还低他一等。 侯府就在长安街上,与牧琛的将军府隔得不算远,只是牧琛才来京城,御赐的那处宅邸此时还没修缮,空空荡荡的,根本住不了人,况且和顾方游住在一起的话,能更方便为岑乐诊治。 总管早已收到顾方游信件,这会儿在门口等候了许久。 见顾方游等人过来,他连忙领着一众下人给顾方游|行了礼。 顾方游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岑乐他们都被安排在了里主离不远的客房,仅隔了一个院子。 总管也为睿珏安排了一位乳娘,帮忙照顾。 跟着走到客房,顾方游看了下环境,点了点头,又跟岑乐说:“路途辛苦,且外头下了雪,今日就先休息一日,等明日我和牧琛见完陛下,再带你去寻我祖父,请他为他诊治。” 岑乐颔首。 顾方游笑了下,然后对牧琛说:“你跟我来一下,我教你一些面见陛下时需要注意的礼仪。” 牧琛闻言,握了握岑乐的手,就和顾方游一起出了屋子。 剩下岑乐和睿珏。 睿珏毕竟还小,兴奋之后,就有些困了,于是岑乐抱着他,将他哄睡着后,便请乳娘照看他,然后自己出了房间,恰好碰见了同样走出屋子的芸娘,两人就一起,沿着回廊走到花园。 花园里种了一片的腊梅,俨然是一个腊梅园,偶尔一阵风吹过,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儿。 冬天日头短,酉时还未过半,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总管领着下人,掌起了灯。 灯火通明时,牧琛和顾方游也一并回来了。 一起吃过晚饭后,顾方游又替岑乐把了一次脉,确定岑乐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才放下心。 身体如果不够好的话,他怕岑乐接受治疗时,那些存在的危险,会真的发生。 收好药箱后,顾方游说道:“今晚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会让下人再替你熬药,你记得喝下。” 岑乐点头,“我知道了。” 又移开视线看了看牧琛,顾方游面不改色地叮嘱道:“对了,今日你们最好别行房事……” 闻言,岑乐瞬间红了脸,稍时,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了,他猛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顾方游。 牧琛也有几分尴尬,只是他没怎么表现在脸上,“嗯,我会记得的。” 顾方游“嗯”了一声,最后对牧琛说了一句:“明日你跟我一起入宫,要早些起来。” “好。”牧琛应了下来。 顾方游走后,岑乐和牧琛又说了会儿话,差不多到了亥时,就去简单洗漱一番,然后上了床。 两人隔着睿珏,相视笑了笑,互道了晚安。 尽管外头风雪很大,但躺在床上,因为有彼此的存在,却是温馨无比。 听着呼呼的风声,两人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大概是天气冷,被窝暖和的缘故,这一觉,岑乐睡得很沉,醒来时,顾方游和牧琛都离开了。 睿珏不久后也醒了,兴致勃勃地在被子爬来爬去。 爬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无聊了,忽然爬到了床边,撅着屁股想要下床。 岑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抱住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后,又惩罚性地打了下他的屁股。 睿珏以为岑乐是在跟他玩,还在咧着嘴巴笑着,显然那一下,一点都不痛。 岑乐无奈笑了笑,将睿珏抱到床中间让他坐好,然后拿过衣服替他穿好,自己也穿戴了整齐。 大概是听见了声响,在门外候着的丫鬟敲门走了进来。 见岑乐和睿珏都醒了,她们就送来了洗漱的清水和用具。 洗漱以后,丫鬟又送上了早餐,还有一碗顾方游先前吩咐厨房煎的汤药。 吃完早饭喝完药,岑乐抱着睿珏推开了门。 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但由于下得挺大,推开门后,到处一片白雪皑皑。 不过今天太阳出来了,不是特别冷,且阳光照耀下,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岑乐抱着睿珏坐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约莫巳时三刻,牧琛就和顾方游一起回来了。 几乎没有停留,让乳娘抱走睿珏后,三人又马不停蹄,赶去了顾府。 顾方游的祖父曾是一名御医,直到十年前,顾母的离世,他伤心不已,才选择告老隐退了。 但在八年前,他又开起了一间医馆。 这八年来,顾方游的祖父治疗了不少人,其中又有很多是患了疑难杂症的。 大家会亲切的唤他顾老。 岑乐的病症,顾方游虽然早早就跟他提过了,但见到人,他还是十分认真地重新检查了一遍。 检查过后,顾老抬手抚着自己的长须,看着岑乐说道:“你的病症我大概了解的,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愈你的哑疾,虽然与你相似的病人,我确实治愈过,但我用的方法十分危险。” 并没有隐瞒,他直接将当时所用的方法,言简意赅的跟牧琛和岑乐说了一遍。 岑乐听罢,瞪大了眼睛,诧异不已。 顾老所说的方法,根本就类似现代的脑部手术。 将岑乐的神情看在眼里,顾老道:“这个方法,除了一人敢尝试,再无其他人,而我不能保证你能同那个人一样幸运,并且你是否能够开口,还要看治疗后的情况,这样,你可还是要治?” 这回,换成是牧琛犹豫了。 他握住岑乐的时候,皱着眉问:“当真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顾老道:“不能排除。” 牧琛握着岑乐的手变得更紧了。  分卷阅读109 感受到牧琛的担心,岑乐对牧琛笑了笑,用一手比划道:“我有你,有睿珏,不会有事的。” 牧琛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许久,他开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岑乐莞尔,随即他朝顾老点了头,“麻烦您了。” 看了一眼岑乐和牧琛交握的手,顾老问:“你们是……” 牧琛坦坦荡荡的,“我和乐乐是伴侣。” 闻言,顾老没再多说,他点了一下头,“挺好,身边有珍视的人陪着,治愈的希望就会越大。” 转头看向岑乐,顾老起身道:“你们随我来吧。” 岑乐站起来,朝他弯下腰,认真道了谢。 顾老扶起岑乐,不在意的摆手笑了笑,“不必了,待你的哑疾治好了,再向我道谢不迟。” 他又看了眼一旁的顾方游,“你也一起过来帮忙。” 顾老将岑乐他们带到了药房,挑选了不少的药材放入一个浴桶中,又在下面升了火,待浴桶内的药水逐渐热起来,他就示意岑乐进去,“你先泡半个时辰药浴,半个时辰后,我会为你施针。” 说完,他叮嘱一旁的牧琛注意药浴的水温,水如果凉了就再将其加热,然后带着顾方游,去准备其他的了。 药浴并不舒服,甚至很是难受,牧琛看岑乐眉头紧锁,便一直在一旁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难熬的半个小时终于过去,岑乐重新穿上衣服,跟着药童的脚步,去了一间卧房。 让岑乐到床上躺下,顾老先替岑乐施了针。 半个时辰后,他拔掉针,又端来一碗药汁,让岑乐喝下,“这是用于麻醉的草药。” 岑乐接过,仰起头,一口喝了下去。 药效起得很快。 岑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很平稳,暂时没了知觉。 在动手治疗前,顾老偏头看了一眼牧琛,“你可以先出去?” 牧琛摇了摇头,“我答应过,要一直陪在乐乐身边。” “也可。”顾老嘱咐他,“不过你要切记,在我为他治疗期间,你万不可多言。” 牧琛郑重地点头。 这一场“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缝合好伤口后,顾老松了一口气。 顾方游也擦掉了满头的汗,平复了满心的紧张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见状,牧琛快步走过来,急忙问道:“乐乐怎么样了?” 顾方游告诉他,“岑乐无事,他很好,只不过现在药效还未过去,大概要晚些才能醒来。” 听闻岑乐没事,顾方游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他又问:“那哑疾呢?” 顾方游迟疑了一下,道:“这要等他醒来以后,再看情况。” 看了牧琛一眼,顾方游又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这几日你们就住在这里,睿珏我会交代乳娘带好的,岑乐醒来以后,短时间内是不能下床的,你专心照顾他吧,祖父会再来替他做检查的。” 牧琛点头,“好,我明白了。” 顾方游想了想,又温声说:“岑乐吉人天相,他的哑疾,一定能够治愈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祝过节快乐! 然后治疗方法纯属虚构,主角篇的下半章明天更,今天先晚安~么么哒~ 最后,再求一次新文收藏以及作收,啾啾~ ps:谢谢“SN淡忘”,苏苏,小丢的地雷,谢谢“府依伶”的手榴弹,比心~爱你们~ 谢谢“帅的惨绝人寰”的营养液x1,“轩辕宇墨”的营养液 x2,“凉陌陌”的营养液x10 ,“府依伶”的营养液 x5,么么啾~ 第73章 番外二 岑乐是后半夜才醒来的。 牧琛刚刚眯了一下, 听见声响,立刻就跟着醒了。 见岑乐清醒过来,牧琛就起身快步走到门外,让侯在门外的丫鬟去请来顾老,随即又端了一杯水, 返身回到了床前。 岑乐现在还不能直接喝水,牧琛便找了一只筷子, 沾一点点水, 滋润岑乐的嘴唇。 麻醉的药效已经过去了, 伤口其实很疼, 但岑乐还是朝牧琛勾出了一个笑容。 看着岑乐的笑容, 牧琛摸了摸他的脸,也笑了一下, 还残存的担心,总算完全消了。 顾老来的很快, 不一会儿就带着药箱来了。 他给岑乐做了检查,又号了脉, 然后问了一些问题,仔细听完牧琛的转达后,才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 等明日再试着看能不能发声。” 顾方游深深朝顾老鞠了一个躬,“多谢您。” 顾老摆摆手,笑得和蔼, “你不必如此,治病救人不过医者本分,无需道谢的。” 顾老走后,没有多久,岑乐又睡了过去。 牧琛在旁边陪着,看岑乐睡得香熟,也没有其他症状,才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翌日清晨,顾方游早早就过来了。 辰时过半,他就和顾老一起,来了客房。 岑乐刚醒来不久,牧琛为他擦了脸,简单洗漱后,正在喂他吃稀米粥。 看到顾老和顾方游过来,岑乐微微侧了一下头,朝他们很浅地笑了。 顾方游走过来,关心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岑乐比划着手语,牧琛帮他转达。 顾老也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你试着发一下声音。” 岑乐闻言,看向牧琛,有几分担心。 明白他的担忧,牧琛对他点了一下头,又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给他力量。 岑乐深呼了一口气,握紧拳头。 其他人鼻息凝神,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岑乐,神情带着紧张和期待。 岑乐闭上眼,张开嘴,试着发出声音。 四周很安静,但伴随着岑乐发声,众人很清晰地听见了很微弱的一个声音。 尽管声音很轻,可确确实实是岑乐发出来的。 岑乐自己也听得清楚,他睁大了眼睛,惊喜到不行,他忽然用力揪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起,而眼眶,逐渐红了。 紧紧抓着牧琛的手,岑乐注视着他,眼里放着光亮,又十分激动的想要说话,不过他现在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发出来的,只是几声微弱的,“咿呀咿呀”的声音。 然而就这几声,牧琛就已经高兴坏了。 岑乐,真的可以说话了。 抿着唇,牧琛突然朝顾老跪下,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顾老赶忙扶起了他,“这样的礼我可受不得,你且起来吧。” 牧琛摇头,“不,您能受得。” 岑乐看着牧琛的行为,鼻头有些酸,心里又甜蜜又感动,温暖到不行。 何其有幸,遇见 分卷阅读110 这么一个人。 他很想抱住牧琛,可是碍于头上的伤,不能有大动作,只能是牵住牧琛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站在一旁,顾方游也很高兴,他拍了拍牧琛的肩膀,想要表达的话,不用言喻。 偏头看了看岑乐,顾老欣慰一笑,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到岑乐身边,缓缓道:“你现在刚刚能开口,但用嗓会觉得不适,待你头上的伤口好一些,药浴还要继续泡,施针也需要继续。 再者,因为你天生患有哑疾,出生至今都没有说过话,现在其实就如同孩童一般,只能发出‘啊’‘呀’之类的音,要能流利的说话,必须从头开始学,你要耐心,还要多开口。” 这就相当于是复健,岑乐懂的。 微微颔首,岑乐又努力坐直起来,要跟顾老道谢。 顾老阻止了他,“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然后,他又替岑乐检查了一下,就先离开了。 后面的日子,岑乐在牧琛的照料下,不仅伤口在恢复,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 十日后,他头上的伤好的六七分,能下床走动了。 顾老替他检查以后,告诉他能开始泡药浴了,于是这一泡,又是十天。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会试着开口说话,一开始的时候,只能发出很微弱的声音,且仅能是“咿呀咿呀”的词,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声音逐渐能大声一些了,一些简单的词语,也能说了。 一个月后,牧琛和岑乐回到了侯爷府。 尽管睿珏每隔两日就会被顾方游带去顾府看岑乐和牧琛,但看见他们回来,他还是高兴坏了。 一会儿缠着牧琛抱,一会儿缠着岑乐抱,其他人想要抱他,他死活都不干。 这会儿,岑乐已经能够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他抱着睿珏,很轻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睿珏虽然还小,可他听见岑乐的声音,似乎也觉得高兴和惊喜,兴高采烈的拍手笑了起来。 突然,他开口,脆生生地叫了岑乐一声,“爹爹……” 叫完,他就啾的一下,亲在了岑乐的脸上。 岑乐怔了怔。 稍时,他更紧的抱住怀里的小孩,蹭了蹭他的脸颊,含笑应了一声,“嗯。”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很多次。 睿珏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逢人就叫爹爹,叫完后他自己会很开心,笑得露出乳牙。 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转眼就又过去了三个月。 四月,草长莺飞,冰雪消融,是春天了。 如今的岑乐,已经能够很顺利的说话了,只是他和牧琛偶尔还是会用手语来交流。 这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方式,只属于他们。 在京城待了将近半年,岑乐不光是治好了先天的失语症,同时,他也和商户签下了不少订单。 牧琛虽然封了将军,但这个职称,其实仅是一个闲职,没有正式的兵权,无需调兵遣将,更不用待在京城,只要每半年入京一次觐见皇帝,就可以。 京城固然繁华,令人眼花缭乱,可同时这里也是天子脚下,皇亲国戚,各种大臣非常多。 牧琛一个闲职的将军,岑乐一个小小的皇商,在他们眼里着实算不上什么,因此行事起来,总是要多几分小心谨慎,且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宴席要赴约,不如在苏州自由。 两人商量以后,就决定回去苏州了。 顾方游同样也待烦了,他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带岑乐找祖父治病,第二是要带芸娘见祖父。 现在这两者他都做完了,经过不懈的努力,祖父也同意了他和芸娘的婚事。 再继续留下,反而给自己添堵。 ——两个月前,三王爷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顾方游和芸娘的事,坚决反对,为了阻止顾方游,他时不时就来找顾方游,又派人送上各府千金的画像,顾方游实在烦了。 既然决定要走,四人就不再犹豫,简单收拾了行李后,四月中,他们便启程,返回了苏州。 他们回到苏州时,已经过了五月。 青竹看到他们,高兴的不能自已,他一头扎进顾方游怀里,将眼泪全部蹭在了顾方游身上。 等发-泄够了,他才红着鼻子和眼睛,从顾方游怀里出来,兴奋地叫了芸娘一声“师母”,然后一溜烟小跑到岑乐面前,眨巴着眼睛盯着岑乐看,“岑大哥,你真的能说话了吗?” 岑乐开口,“嗯,可以了。” 瞪圆了一双眼睛,青竹满脸惊叹,他又看着岑乐许久,才道:“岑大哥,你的声音真好听。” 岑乐莞尔,伸手摸了摸青竹的头。 青竹又缠着岑乐说了半天的话,才心满意足的换了话题,跟岑乐汇报起了这半年的生意。 筑梦阁的生意依旧很好,且因为以李家为首的几名商户都由于各种原因被问了罪,铺子全关了,如今仅剩一些小的铺面,还有宋家名下的几家,故而,筑梦阁的生意越发蒸蒸日上。 岑乐听完,点了点头,夸奖了青竹一番,又拿出了给他带的礼物。 青竹很喜欢。 拿着礼物反复看了半晌,青竹想了想,又转身朝顾方游伸出了手。 顾方游无奈摇了下头,思考了片刻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医书,“给你,好好学,好好看。” 看着手里的医书,青竹扁了扁嘴,做出嫌弃的表情,但他的动作却很诚实——很仔细地将医书收好,嘴角翘起,眼里也透着喜悦的光。 尽管青竹总抱怨顾方游让他整理药材,整理药园,可其实,他是很感兴趣的,很喜欢。 路途漫长,大家其实都累了,因此简单的叙旧后,就各自分开了。 之后的几天,岑乐带着礼物,又拜访了秦明和宋云修,最后去见了苏盼和苏青。 他们两人已经在三个月前成了亲,如今苏盼已有身孕。 为了苏盼的身子考虑,岑乐专门为她制作了几款胭脂,又赠了她舒缓身心、放松精神的精油。 当然,他没忘记送上苏盼最喜欢的琉璃器。 从苏府离开时,已是傍晚。 岑乐和牧琛十指相扣着,并肩往家的方向走。 夕阳下,他们的身影被一点点拉长,又互相依偎,着实温馨、美好无比。 — 六月初,岑乐重新拿出了先前设想的关于“超市”的计划书,开始完善。 现在他的银子已经很充足了,最初设想的“超市”,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七月,岑乐带着完善好的计划书,请了宋云修和秦明,到酒楼一聚。 宋云修和秦明看了岑乐的计划书,都很感兴趣。 他们不傻,自然是能看出商机的。 而赚钱的机会,没有人会推开。 然而只凭他们三人,是肯定不够的,于是思量以后,宋云修 分卷阅读111 就牵了头,邀请了苏州城内的几家大商户,一起坐了下来。 大家看到岑乐的计划书,都震惊无比,纷纷动了心。 不过岑乐一人所做的计划书到底是存在了不少的不足,有很多需要改进,于是十几人坐在一起,整整商量了半个月,终于制定出了一份新的计划书,计划书里,条条框框罗列的清楚。 这份契约书,岑乐又给燕知行送了一份。 这个时代不比现代,没有监控器,要防止小偷,并不容易,但所幸这个时代百姓对皇族,对官府都存着害怕和敬畏的心,如果是王爷的铺子,他们就会下意识的远离,退缩,不敢来生事。 没有多久,燕知行的回复就送来了,他答应了岑乐。 于是大家就又请来苏知府见证,签了契约。 契约签完,“超市”也着手开始办了。 首先是铺面的地址。 经过筛选,众人一致决定落在东街和西街的交接地界。 岑乐画了铺面的设计稿,请了苏师傅装潢,又找了几名工匠,按照他所画的图打造货架。 在铺面装潢的同时,宋云修也在大批的招人,然后按照岑乐所写的条规,进行培训。 两个月后,“超市”的准备工作才全部完成,人员也准备齐全。 十月份,“超市”正式开业。 开业致辞的是宋云修。 围观的百姓听完宋云修的话,一时之间,都对“超市”觉得很好奇,于是纷纷进了店里。 然而再出来时,他们手里都拎了不少东西。 超市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即便本来没想要买东西的,但一走进去,看着货架上各式各样的商品,看着周围的人在选购,还是会忍不住的心动。 超市开业的第一天,便日进了千两银子。 而第二日,比第一日还多。 此后的第三日第四日……每一日,都在递增,个个商户都赚的腰包鼓鼓,脸上笑开了花。 但赚钱了,也有人贪心了。 于是解决问题,处理他们,等到“超市”的经营彻底稳定下来,上了轨道,已经又到了腊月。 这一日,岑乐难得空闲下来。 一番恩爱后,他们便牵着对方的手,出了门。 出了城以后,他们沿着一条小路上山,来到了位于山林间的一所寺庙。 和岑乐成亲后,牧琛就将爹娘的牌位,供奉在了这座寺庙里。 寺庙落在山林里,平时都鲜少有人过来,而这几日又下了大雪,更是无人踏足。 扫地的小沙弥看见他们,连忙请了他们进去。 牧琛带着岑乐,给爹娘磕了头,又上了香。 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他们两人轻声言语,和牌位说了不少的话。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他们才起身离开。 外头又下起了雪。 这场大雪下了一个多时辰,完全遮住了地上的所有脚印,仅剩白茫茫一片。 牧琛一手撑着伞,一手与岑乐十指相扣,两人一起踩进了雪里。 皑皑白雪里,仅剩他们二人并肩的脚印,一路往前,寻不到尽头,仿佛能一直到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的番外告一段落。 咳咳,超市这部分就不详细写了,因为我详细写完全可以再写几万字……但只写这部分,估计很无聊,还容易出bug,就这么过了吧。 下一章写燕知行x宋云景。 嗯,圣诞快乐,晚安~ 第74章 番外三 燕知行会秦楼遇见宋云景, 完全是一场意外。 他会到秦楼,是因为秦楼本是他开在江南的情报收集地,他奉了皇命,要来调查一起案子。 而会顺手帮宋云景一把,替他赶走那些下九流的人, 也仅是因为他认出了宋云景,知道他是谁。 他在几年前曾经来过一次苏州, 见过宋云景一次, 虽然那时候宋云景还很小, 只有十岁, 但是如今长大了, 模样也并没多少变化,因此他一眼就认出了宋云景。 看着还没醒酒, 依旧醉的迷糊的宋云景,燕知行皱了下眉, 抬手示意,让一旁的两名女子扶着他出去洗一把脸。 洗完脸, 吹了风,宋云景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没有忘记先前发生的事, 记得是燕知行帮了他, 于是返回大堂以后,就颠儿颠儿朝燕知行跑了过去,笑眯眯道谢, “刚才多谢你了。” 燕知行:“举手之劳罢了。” 话落,他就准备离开了。 “等一等。” 抓住燕知行的衣袖,宋云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对了,我叫宋云景,你叫什么啊?” “肖尧。” 燕知行的封号是“逍遥”两字。 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宋云景又道:“你救了我,我要回报你的,你想要什么?” 燕知行看着他,“我并不缺东西。” 宋云景扬起下巴,“你总有想要的嘛,只要你说的出,我就保证能给你找来,说吧。” 燕知行被宋云景得意的小表情逗笑了,他摸了摸宋云景的头,“好了,小孩子快回家去吧。” 宋云景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小爷我才不是小孩子。” 想了起什么,他对燕知行说:“不然这样吧,我们先做朋友,等你想到要什么了,再告诉我。” 闻言,燕知行愣了下。 他低下头,注视着抓着自己袖子的少年,看着少年清澈、毫无掩饰的眼神,不禁怔住了。 燕知行是先帝的第七个孩子,是良妃所生,在燕知行之前,良妃还有过一个孩子,但在三岁时,便不幸夭折了,而有了燕知行后,她便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不要介入任何权势争斗。 母亲的良苦用心,燕知行懂得,况且他也确实对权势全无兴趣,所以一直作为中立者,从不参与任何一派。 尽管燕知行不争不抢,可他自小生活在皇宫,眼里所看的,尽是一些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而所谓的朋友,几乎都是被利益所牵的,真心的少之又少,他自己也是心防极重的人,从来不曾与人真心相交,更是少有人能进-入他的内心。 故而此时,当看见宋云景扬着一张天真无邪、单纯笑容的脸庞时,燕知行的心思不禁一动,觉得有趣不已,抱着或许和宋云景结交会很有意思的想法,他点了头,答应了下来。 见燕知行答应,宋云景高兴极了,他眉开眼笑,又问:“那我以后该到哪里找你?” 燕知行告诉他,“我暂时都会住在这里,你可以过来。” 因为燕知行的这一句,后面宋云景真的天天都过来了,还每次都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燕知行。 每一天,宋云景都会跟燕知行说很多话。 即便燕知行没怎么讲话,他都可以一个人说的开 分卷阅读112 心,甚至能将一天做的事,都说一遍。 燕知行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转眼,就过了半个月。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燕知行完全了解了宋云景这个人。 而被宋云景这般毫无保留地当做至交好友对待,被信任和依赖,渐渐的,燕知行也放下了戒防。 原本燕知行是想要在离开苏州之前,一直与宋云景这样相处的,就像普通朋友一般,但是在收到岑乐代为送过来的信件,听了岑乐讲述的来龙去脉,不知怎么的,便起了去宋府的念头。 他一直都知道宋云修很爱护宋云景,并且对宋云景管教的很严格。 这一次被发现天天往秦楼跑,怕是要受罚的。 私心里,他不希望宋云景受到一点惩罚。 因此仅仅犹豫了半盏茶的时间,燕知行就站了起来,准备去一趟宋府。 他不太放心。 毕竟宋云景几次三番来到秦楼,都是因为他,如果因此被惩罚,到底是他的过错。 然而燕知行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猜错了,宋云修并不知道宋云景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反而因为他一时的多嘴让宋云修知道了,害得宋云景被罚禁足,抄书籍。 不过宋云景其实也没怎么被罚,宋云曦到底不舍得他被打,没有将他贿赂夫子逃学的事告诉宋云修,故宋云修只知道他去了秦楼,所以仅罚了禁足五天,抄写书籍十遍。 即便如此,宋云景也非常郁闷,笑容垮了,眉头亦是紧锁着。 他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燕知行,眼里满是控诉,仿佛在说“都怪你,都是你”之类的话。 对上宋云景可怜兮兮又夹着控诉的眼神,燕知行心里一软,更添了几分愧疚。 他开始寻思着该送些什么向宋云景道歉一下。 而既然自己的行程已经被知晓,燕知行就不再回到秦楼,接受了宋染的邀请,在宋府住了下来。 对此,宋云景表现的十分高兴和欢迎。 尽管他和燕知行相处的不久,可真心将燕知行当成了朋友,很依赖燕知行。 欢迎归欢迎,即便有宋染和燕知行在,宋云景的惩罚还是要照旧。 入夜时,燕知行站在走廊处,透过窗户看着宋云景坐在书案前,没抄几个字就拍拍脸颊抓抓脑袋,完全坐不住的模样,又见他抄着抄着,突然趴下睡着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缓缓走到房门前,轻声地推开门,燕知行悄无声息的进了屋里,来到书案前,看着脸上满是黑色的墨迹,变成小花猫的宋云景,眼里笑意更浓。 挺可爱的。 在宋云景旁边坐下,燕知行托着腮,偏头看了宋云景一会儿,便拿过一支笔,模仿着宋云景的笔迹,替他将剩下的部分抄完了。 临走前,他留了一张纸条,然后拿过一件披风,盖到了宋云景身上。 此后的五天,宋云景都乖乖待在房间里。 燕知行偶尔会去找他,陪他看书,教他知识,跟他讲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 宋云景不爱读书,听夫子念起“之乎者也”时就像在听和尚念经,整个脑袋嗡嗡嗡的,难受无比,所以他从来不听夫子管教,每次上课,都在捣蛋,想尽办法把夫子气走,可是到了燕知行面前,他却乖得像只小兔子,每每听燕知行讲课,都聚精会神,耳朵竖的很高,听得入神。 这一幕,被宋云修看在了眼里。 见自家弟弟真的很喜欢和燕知行待在一起,且和燕知行在一起时非常乖巧,也终于能读进去书了,宋云修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没去阻止,不过他还是单独叮嘱了宋云景,让他记得分寸。 宋云景眼睛亮亮的,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 于是,等到五天的禁足时间一到,他就拉着燕知行满苏州城转。 此番下江南,燕知行的主要任务其实是转移十皇子等人的视线,让他们误会是他在查案,当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时,真正在查案子的九皇子就能够更顺利顺藤摸瓜,找到证据。 因此,宋云景拉着自己到处转,他也没多少意见。 并且他私心里,也喜欢和宋云景待在一起。 可以无忧无虑,甚至忘记身份,忘记过往,忘记一切。 和宋云景在一起时候,他很惬意,很轻松。 他想,如果他有宋云景这样一个弟弟,也很不错。 燕知行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宋云景到底抱了怎样的感情,是在七月。 那一日,天气炎热,如同往常一般。 得知皇商审核的队伍已经准备要南下,燕知行便向宋云景提出,想去城里每间铺面转一转。 会在路上遇见岑乐,是意外。 岑乐开了一间胭脂铺,他一直有所耳闻,但从未去过,恰好有机会,就打算一起去看看。 当听见宋云景问起京城的风景时,燕知行没有多想,下意识就问了一句,“可想去看看?” 其实话一出口,燕知行就有些怔了。 而随后在听见宋云景那句“你最好,我最喜欢你”时,他更是怔楞了。 可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心底还涌起了另外一种情绪——欣喜和满足。 欣喜和满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燕知行开始思考起来。 和宋云修宋云景两兄弟坐在一起时,他也在出神,在思考会出现这种情绪的原因。 但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太久。 很快,燕知行就得出了结论。 ——喜欢。 他喜欢宋云景。 燕知行很清楚自己会喜欢上宋云景的原因——宋云景太纯粹了,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玉。 他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里,所见所闻,尽是争权夺势,只为利益而活的人,即便是亲兄弟,也因为那至高之位,不惜相互残杀,能够遇见像宋云景这样的,太难能可贵了。 并且,宋云景那么相信他,依赖他,每每望着那双眼睛,他都不自觉被吸引。 喜欢,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恰恰又是因为宋云景太单纯了,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心中藏着无尽的美好,更不懂感情,他能够确定,刚才的那句“最喜欢”,不过是脱口而出的言论,并没有任何含义。 宋云景还小,燕知行并不想强迫他什么。 也不舍得。 当然,他也很清楚,宋云修和他一样,明白这句话不过一句戏言,不会当真,他不参与进去,反而对宋云景是更好的,因此,他没有跟着回去宋府。 可是这一次,他又预料错了。 更没料到,后面自己会遇袭,甚至来不及再和宋云景见一面,就赶去了杭州。 可从杭州回来,他想找宋云景,得到的,却是宋云景去了洛阳的消息,不曾给他留下一句话。 燕知 分卷阅读113 行以为宋云景是生气了,才会不给他留下一字一句,就离开的。 而燕知行既然清楚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不会让宋云景跑掉的,他愿意花时间去等,等宋云景长大,等宋云景渐渐懂得,他会将宋云景圈养在身边,一点点的入侵他的生活,让他只能注视自己,直到他的世界里,全部都是自己的身影,也喜欢上他为止。 他原本是想去洛阳将那只生气逃走的小兔子抓回来的,可是皇帝的密信恰好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启程,去和九弟汇合。 至于跑掉的小兔子,等事情完结,他一定会带回来,好好养在身边的。 — 宋云景其实是到洛阳散心的。 曾经,宋云景从来没在意过下燕知行的身份,在他看来,燕知行只是他的友人,他所信赖的人,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乎起了他们之间的身份。 燕知行是堂堂七王爷。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他还是男子。 即便帝后是男子,即便男子与男子是可以成婚的,可皇室归根究底是不同的……何况,燕知行会喜欢他,接受他吗? 大抵,不可能吧。 宋云景很爱笑的,也活得无忧无虑,可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却笑不出来了。 宋云修和宋云曦怜惜他,也心疼他,于是便出了主意,让他出去走走。 走到不同的地方,看到不同的风景,再遇见不同的人,或许就能忘记那份悸动,忘记燕知行。 去洛阳,是宋云曦陪着宋云景去的。 宋云修虽然想亲自陪着弟弟,可他肩负宋家上下,暂时无法离开,只能交代给妹妹。 在洛阳,宋云景一呆就是半年。 这半年里,他虽然认识了不少新的朋友,看到了很多美丽的风景,可是在心里,他一天都没忘记那份悸动,反而对燕知行的印象,越来越清晰。 他能够清楚的记得他们的相遇,记得燕知行给他讲的课,讲的所有趣事。 此时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这一天,宋云曦并不在府里。 天气很冷,又刚下过雪,宋云景不愿动了,他裹着厚厚的衣服,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托着腮帮子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下人在堆雪人,但如果仔细看,他的视线其实并未落在他们身上,而是虚无的。 他只是在发呆罢了。 忽然一阵惊呼,让宋云景回了神,他循声看去,原来是堆雪人的下人,又玩起了打雪仗。 如果是过去,宋云景肯定会兴致勃勃的站起来参与进去,可现在,他没有心情了。 扁了扁嘴,宋云景觉得自己鼻头酸酸的,眼睛也很涩,很想掉眼泪。 果然燕知行是不喜欢他的。 否则这么久了,都没有找过他,而且回了京城以后,一点音讯都没有。 快速擦了一下眼睛,宋云景催头丧气的,他努力憋住眼泪,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 “肖大哥在做什么呢?” “会不会,还记得我呢?” 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宋云景的身后响起,温柔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找你啊。”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宋云景每说一句,这个声音都会回答他一句,但宋云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更是悲从中来,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坐着哭不舒服,他就干脆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毫无形象。 这么长时间的忍耐,他今天终于大哭出来。 “骗子,明明是骗子!” 这道声音的主人长叹了一声,随即拉起蹲在地上哭得伤心的宋云景,在他猛地变得震惊的神情中,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紧紧将他抱进怀里,双手箍住他的腰,让他完全不能动弹。 俯身靠在宋云景的耳畔,燕知行低声道:“我来晚了,对不起。” “肖、肖大哥?”宋云景呆呆的,还没回过神来。 “嗯,是我。” “肖大哥?”宋云景带着一丝害怕,又叫了一声。 “我在。” 这两个字落下,宋云景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断的掉,直接将燕知行胸口都染湿了。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云景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每一句每一句,都让燕知行心疼到无法言语。 他已经从宋云修的口中,明白了宋云景的心意。 一开始就是他料错了。 是他来晚了。 是他害的宋云景以为会被拒绝,这么伤心,脸上完全没了笑容。 所幸,他们没有错过。 他还能够弥补,还能够让他的少年,重新变得爱笑起来。 松开环住宋云景的手,燕知行低下头,珍惜无比地捧起宋云景的脸颊,一下一下很轻地亲吻着他,“对不起,小景,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哭得我心好疼……” 这么过了好半晌,宋云景终于不哭了,他眨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燕行知,感受着落在自己脸颊上的一个又一个温热的亲吻,脸颊猛地变得通红起来。 忽然,他用力推开燕知行,又捂住自己的脸,颤着声问:“肖大哥,你为何……要亲我?” 燕知行往前走了一步,拉下宋云景捂住脸颊的手转而握在手里,又低下头,眼神炽热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温柔无比的说道:“我喜欢你,小景。” 宋云景的眼睛越睁越大。 看着面前的少年,燕知行勾唇莞尔,眸光里满是温柔,他弯下腰,轻轻吻在了少年的嘴角。 宋云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怔怔的,只是傻乎乎望着燕知行。 燕知行并不着急,他执起宋云景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咬了一口,然后继续含笑望着宋云景,再次说道:“小景,我喜欢你,爱慕你,你可听见了?” 这回,宋云景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燕知行猝不及防下,一下子扑到了燕知行的怀里,又抬手勾住燕知行的脖颈,将他往下拉,然后自己踮起脚,仰起脖子,直接亲上了燕知行的嘴唇。 他在用行动,直接回答燕知行的问题,顺便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过宋云景哪里会接吻呢,当嘴唇碰在一起以后,他就不动了,以为这就是全部,闭着眼睛,连睫毛都紧张的在颤抖,然而他是只傻兔子,自己跑到了大灰狼的嘴边,哪里还能跑的掉呢。 果然燕知行仅是顿了一下,随即就立刻反客为主,他一手环住宋云景的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瓣后,就用舌尖撬开他的唇瓣,长驱直入…… 宋云景被吻得面颊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双脚更是发软。 一吻结束时,他觉得自己险些要窒息了 分卷阅读114 。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宋云景靠在燕知行的怀里,回想着燕知行刚才的告白,心里绽开了一朵朵的烟花,汇聚成了五颜六色的光芒,整个世界,变得明亮无比。 等到气息顺了,宋云景才又抬起头,笑得甜滋滋的,“肖大哥,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吧。” 他还想听。 燕知行抱着他,微笑颔首,“你想听多少次,我都说给你听。” “我喜欢你,小景。” “我喜欢你。” 他每一声每一声,都包含了深情。 宋云景听得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很快,他通红着脸颊,抬头朝燕知行笑得眉眼弯弯,很知足。 忍不住又亲了亲宋云景,燕知行道:“小景,你可以愿意成为我的王妃?” 宋云景迟疑了一下,“可是……” 燕知行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你只需回答我,可愿意与我成亲,与我相伴一生?” 宋云景垂下眼眸,他一根根掰开燕知行的手指,又将自己的手指沿着缝隙插-入,形成十指相扣的手势,同时,心里的想法,也越发清晰,他抬眸看向燕知行,认真回答:“我愿意!” 燕知行笑了,他再次吻住了宋云景。 “小景,我只喜欢你,此生,也仅会有你一人。” “我向你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云景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都是幸福的弧度,“嗯,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番外,洛秦x青竹。 嗯,大概明天或者后天更新吧,晚安~么么哒~ ps:谢谢“府依伶”的地雷,比心,爱你(づ ̄3 ̄)づ╭ 第75章 番外四【完结】 洛秦一直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见青竹的场景。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他刚完成任务回来, 正要回去向王爷复命,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孩,半张脸都被遮在了毛绒绒的领子里,看起来圆滚滚的,但露出的一双眼睛, 正盯着小贩卖的冰糖葫芦,很是眼馋的模样。 小孩看起来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洛秦仅是看了几眼, 就准备离开, 但他还没走便见有一个中年男人朝小孩走了过去, 那人眼睛不停在转, 一副贼眉鼠目的样子,不像是好人。 尽管街头人来人往, 可小孩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洛秦犹豫了一下, 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原地。 洛秦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走到了小孩面前, 弯下腰跟小孩说话,还伸手想去碰小孩的脸,不过被小孩躲开了。 小孩似乎想要离开了。 但他刚转过身, 却被男人拉住了手, 男人还强硬了起来,拽着小孩的手,准备直接带走。 洛秦往前走了一步, 已经准备出手,然而下一刻,他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只见小孩不知从怀里拿出什么撒向了男人,男人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蹲到了地上,小孩似乎没准备放过他,又拿出了一个瓶子,而从瓶子里,爬出了一条虫子,虫子直接钻进了男人的耳朵里,男人有所察觉,连声尖叫,但没过一会儿,他就闭嘴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男人的惊叫和昏厥,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洛秦沉吟了会儿,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这时的小孩正拿了一柄匕首,割开男人耳侧的皮肤,准备将先前放进去的虫子取出来。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男人,跑出告示处摘了通缉令对比,确定他是个人口贩子,于是就报了官。 洛秦看着事情结束,小孩也没事,就准备离开了,但刚转过身,就被揪住了衣角。 他回过头,看向抓着他的小孩。 “你给我买糖葫芦吧。”小孩声音脆生生的,很好听,“刚才你一直在看我,对吧。” 洛秦问:“你知道?” “我看到啦。”小孩笑了起来,“你刚才本来要走了,后面又留了下来,还很警惕的样子,是担心我吧,你是好人。” 洛秦抿了抿唇,“你不怕我?” 小孩眨了眨眼,“不怕啊。” 顿了顿,他又说:“对了,你的手好像受伤了,我有金疮药,给你包扎一下吧,就当做是提前给你的报酬,待会儿记得要给我买糖葫芦哦。” 说完话,他就低下头,抓过洛秦的手,自顾自的帮洛秦包扎了起来。 尽管小孩的年纪不大,可包扎伤口做起来却有模有样的。 洛秦看着小孩专注的样子,不禁怔了怔。 洛秦自小就作为护卫被训练着,训练是严苛的,一次次磨练,一次次的死里逃生,让他明明只有十几岁,却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心情再不会有什么起伏,就连脸上,也少有神情变化。 因为总是面无表情,冰冷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再加上杀过人,身上带着一些煞气,向来没人愿意接近他,而如果是孩子看到他的话,还会哭得厉害,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孩说不怕他。 小孩手指的温度传到他的心里,就像是一缕冬季的阳光,让他忽然觉得也温暖了起来。 伤口很快包扎好了,小孩抬起头,笑着催促,“好了,你快帮我去买糖葫芦吧。” 洛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包扎的很好的手,又看了一眼面露期待的小孩,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走到了小贩面前,他掏钱买了糖葫芦。 小孩高高兴兴的拿走糖葫芦,快速咬了一口,然后满足的眯起了眼睛,“果然很好吃。” 洛秦看着,想了想,又多买了几支,一并给了小孩。 小孩没有推辞,但他接过糖葫芦后,又将刚才的金疮药拿出来,递给了洛秦,“当做是糖葫芦的钱吧,师父说了,不能白白占人便宜。” 洛秦看着小孩的眼睛,伸手接了过来。 见洛秦接过,小孩笑了一下,“好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糖葫芦啦。”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抓着糖葫芦,转身走了。 洛秦站在原地,直到看小孩走远,才也转身离开。 洛秦原本以为,这就是一次偶遇,以后不会再见到小孩了,哪知道没过多久,他们又见面了。 听着小孩管顾方游叫师父,他才明白,小孩原来就是自家公子三年前救下的那孩子。 这时候,他才知道小孩原来叫青竹,才十岁。 这一年,公子和青竹在京城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他奉命保护公子,也跟他们一直待在一起。 那段日子,是洛秦自从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时间。 青竹会顽皮,但也仅是偶尔,大多时候,他很乖,也很懂事听话。 这样的日子,本来应该继续的。 可是在一次意外里,洛秦因为没办法拒绝青竹,答应带青竹上屋顶,却让青竹 分卷阅读115 从屋顶摔下来,他自责不已,不等顾方游问责,他就先惩罚了自己,挨了三十军棍,伤好以后,又申请调离。 他无法拒绝青竹的要求,担心会再次害青竹受伤,所以不敢再出现在青竹面前了。 这一别,便是五年。 五年以后,他奉命到苏州寻公子,也终于再次见到了青竹。 五年很长了,足够让一个小孩长大。 洛秦再次看到青竹,发现他长高了,五官也张开了,可当触及他的眼神,看着他的神情,看着他的笑容,洛秦却发现,青竹依旧一如当年,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孩子。 他本是通知了公子后,就应该离开的。 可是他却被公子派了另外一个任务,留下来保护岑乐,也保护青竹。 于是,时隔五年,他再次和青竹生活在了一起。 他很高兴。 青竹就像是弟弟一样,让他有一种仿佛有了亲人感觉。 然而越是相处,他就发现自己越喜欢和青竹在一起。 每次看到青竹时,他的视线就会忍不住落在青竹身上,不愿意移开一下。 很喜欢,很喜欢和青竹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看着青竹,他也能够很高兴。 这样的心情,洛秦意识到的时候,一直以为是亲情,是将青竹当做弟弟的感情。 直到后来,当他看到青竹和一名女子相谈甚欢,以往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分给了那名女子,开始日渐远离他的时候,他才猛地发现,他嫉妒了。 他突然想起,青竹已经十五岁了,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了。 而这名女子,很可能会成为青竹的夫人。 这个念头一升起,妒火便仿佛要烧毁他的理智一般。 他很想将拉住青竹,让他不要去见女子,让他不要对女子笑,让他只对自己笑。 洛秦虽然不曾喜欢上任何人,可他不傻,能分辨出来,这种心情是喜欢。 他喜欢青竹。 想占有他,想拥有他。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洛秦被自己疯狂的感情吓到了。 思考了一日一夜后,他开始主动远离青竹,甚至制造机会,想要撮合女子和青竹。 ——青竹的幸福不在他这里,而他希望青竹一直都像曾经那个孩子一样,笑得灿烂和温柔。 洛秦怕继续待在青竹身边,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嫉妒吞噬,做出伤害青竹的事,于是在十王爷的事情了结后,就向顾方游提出要回去复命。 离开时,他看青竹垮下的笑容,看他露出难过和舍不得的表情,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青竹。 抱着怀里的少年,洛秦很轻地他的头顶落下了一个吻,“再见了,阿青。” 回到京城,洛秦复了命,不久之后,又主动请缨,去执行另外的任务了。 这次,他去了云南。 在瘴气林里,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出来,但因为染上瘴气,又中了剧毒,他昏迷了。 再次醒来时,他看到了守在床前的青竹。 不知是梦境或是真实的,一时之间,洛秦怔住了,没有丝毫反应。 青竹本是正在替洛秦擦脸,看到洛秦睁开眼,清醒了过来,手上的巾帕顿时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站了起来,惊喜不已,稍时,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掉了下来。 他还以为,洛秦再也醒不过来了。 抑制不住欣喜的心情,青竹俯身抱住了洛秦,眼泪滴在洛秦的身上,让他回了神。 “……阿青?” 洛秦昏迷太久了,嗓子发不出多少声音,可尽管他的声音很轻,但青竹还是听见了。 “我在。”青竹直起腰,快速擦了下眼泪,问道,“洛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到你了?” 洛秦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青竹,又抬起头,碰了下青竹的脸,茫然的说:“这,不是梦里?” 握住他的手,青竹的眼圈很红,“当然不是梦,你醒来了,一年了,你终于醒了。” 洛秦愣愣的。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中毒昏迷,整整过了一年。 青竹又看了洛秦一会儿,便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巾帕,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话落,他就转过身,快步走到了圆桌旁,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将水喂给洛秦喝下,青竹才又执起洛秦的手,替他把脉。 把完脉,青竹松了一口气,脉象显示洛秦已经没问题了,仅是还有些虚弱,调养些日子就够。 洛秦这会儿终于彻底精神了,嗓子也缓了过来。 “阿青,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屋里的装潢,分明还是在云南的,并不像是回到了京城。 青竹替他掖了掖被角,没有隐瞒,“师父告诉我你中毒昏迷,我就来了。” “公子也来了?” “没有,师父没来,只有我来了,我过来的时候,你昏迷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一直在叫你,可你没有回应我一次,我还以为,你不在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青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他的声音颤抖不已,“洛大哥,我被你吓死了,我以为,以为……” 后面的话,他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洛秦既心疼又愧疚地看着青竹,“对不起,阿青,对不起。” 他抬起手,想要擦掉青竹的眼泪,可是他的手要碰到青竹时,突然停了下来,又重新收了回去。 然而青竹却抓住了他要抽回去的手。 青竹的抽泣声还没停止,泪眼朦胧的,可他直直看着洛秦,眼神真挚,语气认真无比,“洛大哥,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从前我担心你会拒绝,不敢告诉你,可这一年来,我眼睁睁看你昏迷着,束手无策,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心意了,但你终于醒来了。” “洛大哥,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着你。” 两年前,他明白自己喜欢上洛秦时,不敢说出口,害怕被拒绝,再也回不到曾经亲昵的关系,于是试着远离洛秦,希望这份萌芽的心意,可以被抑制住,然后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淡。 这样,他和洛秦,就还能如同以往一般相处。 然而在得知洛秦要回京时,他还是难过极了,夜里蒙着被子,哭了一个晚上。 分别时的那个拥抱,让他悸动不已,这才明白,即便他极力远离了洛秦,可他对洛秦的感情,还是有增无减,根本没办法控制。 他原本是准备好了,再等两年,等到能够出师了,就上京去找洛秦,将这份心意告诉他。 可是去年,他从师父那里听见洛秦中毒昏迷的消息时,完全乱了分寸。 他告别了师父,告别了所有人,只身一人来到云南,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洛秦。 他已经做了决定,哪怕洛秦永远不会醒来,他都会一直陪着洛秦。 分卷阅读116 幸好,洛秦醒了。 所以,他再不等待,要将这份藏了两年的心意,告诉洛秦。 即便等到的会是拒绝,他也不怕。 他最是清楚,从小到大,他的洛大哥都无法拒绝他,更是很疼他,所以即便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他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的得到回复。 只要洛大哥清醒着,还在他身边,他就能够等下去。 静静地望着洛秦,青竹勾起了一抹笑容,再次开口,“洛大哥你可以不用这么快回答我,我能够等,等到你也喜欢上我的时候,只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如果我们都老了,那就真的太久了。” 洛秦心跳的越来越快,在听完青竹的话以后,整个人又是喜悦又是惊讶,还夹着满满的心疼。 他昏迷了一年,身体没有恢复,坐不起来,可他很想抱一抱青竹,于是沉吟片刻,便使了一些内劲,用力一拉,将猝不及防的青竹拉倒,让他倒在了自己胸口上。 就躺着的姿势抱住靠在他身上的青竹,洛秦的语气充满深情,“傻瓜,我也喜欢你啊。” 其实,他一样是傻瓜。 否则,怎么会白白错过这两年,还让他的宝贝少年伤心、担心了整整一年? 听罢,青竹猛地抬起头,神情带着不可置信,“洛大哥?” 洛秦抓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阿青,我喜欢你,从两年前开始,就想要拥有你。” 青竹在眼眶打转的一滴泪终于掉了下来,可嘴角却翘得很高很高,连眉梢,都有笑意。 喜极而泣。 他再次抱住了洛秦,将头靠在洛秦的胸口,听着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声,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洛秦的嘴角,也弯起了弧度。 屋外,阳光正好。 而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