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落一万次(1V1高干伪父女)》 平阳风云起001小鸟停在花园 “妹妹要乖啊,要听阿聿的话,要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妈妈就去找你们了。” 梦里的妈妈还是那么温柔,只是她的面孔早就模糊不清了,床上的齐舒瑶无声的睁开眼睛,睡了一晚上,醒来反倒更累了,她紧盯着天花板上仿制的天宫藻井,半晌才抬手揉了揉眼睛。 当初分开的时候怎么忘了问问她妈妈,到底多大算是长大了。 翻身起床,轻巧的落在地上,丝绸质地的睡裙从腰间滑落到腿上,布料光滑的看不到一丝褶皱,她迎着清晨的阳光在地板上光脚跳了几下,轻飘飘的。 窗外院子里的树枝上,任管家养的小鹦鹉又在准时报时了,它最近学会了说起床,一到八点就飞到她的窗前忽闪着翅膀大喊大叫。 门外传来脚步声,新来的小女仆来叫她起床,小女孩没比齐舒瑶大几岁,看着一切都是好奇的样子,她最喜欢早晨主人都没醒的时候,漫步在这个古今内外风格相结合在一起的大庄园,每走一步都像是迈过了很多风景。 小姐的房门斜下方有个小孔,她一弯腰就能看到里面模糊的样子,透过小孔,有个被树枝缠绕的门庭,她往里看的那一秒,一只小鸟落地,蹦蹦跳跳的,那空间只属于它自己。 不等小女仆进来,齐舒瑶挥手赶走了话痨的小鹦鹉,拿起韩妈妈放在小沙发上的披肩围在身上,走到了阳台。 从她房间这里可以俯瞰到庄园后山将近三公顷的整体样貌,不远处的草坪上,两只小胖猫已经在晒太阳了。 “小姐,外面凉,快进来吧。” 小女仆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后,扶着门纱等她回来。 “这都进七月了怎么可能冷啊。”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这在山里的可不比外面,早晚都凉着呢。” 齐舒瑶走回来,将披肩取下扔给女仆,抬手时甩到了左手的胳膊,立马捂着肩膀弓起了腰。 “诶呀小姐慢点,都怪我没注意到,先生已经交代过了昨天刚打完疫苗这几天都不能大幅度活动。” 提起昨天去打疫苗,那个给她打针的护士看到齐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又挡住了她的眼睛,撇着嘴得吐槽, “这么大的人了打针还害怕,还要你爸抱着你。” 明明不害怕打针的人听到这句话手被气得也颤抖了起来,男人俯下身对她轻声安慰,脸颊离得太近,还好他看不到她又青又红的的脸蛋。 齐舒瑶烦躁得抬手将头发揉的乱蓬蓬的,挡住了脸, “我爸呢,昨晚出去后几点回来的?” “还没回来,但先生说马上就到家,让您先吃早饭。” “啊?那就等他一会儿吧,先去客厅,你帮我把电视打开。” 齐舒瑶先去洗漱一番,甩着发丝上沾到的水珠走到客厅,电视里播报着昨天的大事小情,她躺在沙发上一边听一边看手机。 “……昨日,着名作家李换光(本名李晴)残杀两岁男童一案一审宣判,判处李晴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据悉,被害人麦某某为其丈夫麦某与情妇毕某在外的私生子……” 熟悉的名字让她抬起了眼睛,电视屏幕放大了女作家无神的双眼,麻木的表情,齐舒瑶的视线渐渐转到了电视旁边的书架上,整整一排,都是这位天才作家的作品,她曾经疯狂的迷恋过她的文风,还跟着齐聿去拜访过麦董事长,她的婆家。 “她老公出轨有私生子,她应该杀她老公啊,杀小孩子干什么,小孩子总是无辜的。” “怎么无辜,他有个当小三的妈还有个出轨的爸,这都是报应。” “诶呦小祖宗,慎言慎言。” 韩妈妈不过是路过客厅随口感叹了一句,没想到齐舒瑶这么激动,赶紧跑过来安抚她的情绪。 “我说错了吗,这么多年他们家的事情我是都看着的,那麦宏不回家在外面和小三过,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还带回家和晴姐炫耀,欺负她结婚好几年也就生了个女儿,那晴姐从初中起就和他在一起的情分都不讲吗,他家那老太太还整天嘟囔,‘没结婚就有了孩子的不能要’,怎不不提她儿子结不结婚都乱搞,真是封建极了……” 她气愤的好像自己是当事人,恨不得冲进电视撕烂渣男一家。 可屏幕里,女作家看起来并没有她形容的那么脆弱,最后的采访结束后,她的目光突然直视镜头,表情如同发表获奖感言一般, “……我只是想提醒我的姐妹们,不要学我,男人,不值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看起来倒像是和特定的人说的。 “她还有姐妹吗,没听说过啊。” 韩妈妈不在意别人家的事,她只顾眼前这个小祖宗。 “我们就不用操心别人家的事了,只是提了个醒,这看男人可千万不能被一时的爱迷糊了双眼,几句花言巧语就被蒙骗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怎么才能看清男人啊。” 齐舒瑶自己喃喃自语,似是有心事。 “不过小姐您也不用太担心,您无论做什么,都还有先生在后面撑腰呢,没人敢对您不好,小姐您看,外面的流苏还没开完呢。” 齐舒瑶转头看向后院,其实到现在树已经过了花期,只是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从前在唐家借住时她尤其喜欢这种树,没想到齐聿竟在这里也给她种上了两株,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思路飘远了,韩妈妈看她不再纠结电视里的事情就笑着退下了,只剩她自己还在喃喃细语, “都在骗我……” “骗什么?” 好听的男声在她身旁响起,吓得齐舒瑶在沙发上弹了一下,一脸惊恐的看着来人。 齐聿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弯腰装作偷听的样子,他好看却带着疲惫的脸在她面前放大,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那双桃花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你怎么偷听啊!” 齐舒瑶接连被吓了两次,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捂着心口一脸的惊魂未定,腿脚都是软的。 齐聿抬手拉着她起身,他的手心朝上,掌心横着一条贯穿整个手掌的疤痕。 一瞬间整栋房间里都安静的吓人,随处可见的佣人不见了,窗外的鸟叫声猫叫声全都停止了,连风都被困在原地安静了下来,空旷的客厅,似乎只有她的心脏在砰砰砰跳个不停。 身前的男人散发着他独有的香气,即使站在那里不动也吸引着她的心弦,她想就抛开一切包袱像小时候那样扑上去抱住他,搂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里蹭着,他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的吧,可是这种无理取闹的撒泼还能持续到她几岁呢。 终于,一阵风吹进了令人窒息的客厅,吹着理智重新归了位,齐舒瑶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大咧咧地推着他走去餐厅,回头扫了眼电视,马上转移话题, “你听说李晴姐的事情了吗,之前不有消息说是死刑吗?” 齐聿有一瞬间的失神,手里空空的,在这夏天竟被风卷出一丝凉意,他清了下嗓子,努力把这种不安和不适都压了下去, “麦宏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喜欢的人哪怕一直被关在监狱里,也是有个念想。” 002蝴蝶沾染嫉妒 “这种渣男居然还会有感情,再说无期和死刑无非就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嘛。” “你对这件事怎么这么义愤填膺的?” “我和李晴姐经常聊天的,你知道后来他直接要离婚,李晴不同意,说把小三和孩子带回来都可以,结果小三比她懂麦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进门,孩子可以送回来,只是要给她很高的分手费,现在那女的钱拿到了,出去逍遥了,还不用管这些破烂事,诶……” 齐舒瑶长叹一声,愁的不行。 “别想了,来吃饭吧。” 齐聿倾身重新拉过她的手腕,带着人入了座,他站在小姑娘身后,犹豫再三还是将她的长发拢到后面,露出了粉嘟嘟的小耳朵。 “天热了,让韩妈帮你把头发盘起来,看脖子这里都有细汗了。” “那是你给我吓得,一声不响的就到我旁边来了。” 她的心脏还没恢复正常的跳动,被他一提又用力砸了几下。 “好,给我们阿瑶赔罪,阿瑶马上就要过十七岁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礼物就是惊喜,惊喜哪有要的指定的啊。” 她说这话时总算弯起了两道眉眼,眉宇间还是没有长开的稚嫩,睫毛一抖一翘。 厨娘刘妈端着刚刚包好的三明治和牛奶送了上来,一人一盘摆在眼前,齐舒瑶便不再言语,低头开动。 刘妈做的饭菜总是看着就有食欲,不饿时也能勾起食欲,别说齐聿通宵一晚还滴米未进,早就饿的肚子叫了,可他如今一点儿都吃不下,把盘子推开了些,抬头坐的比平时还远一点儿的齐舒瑶。 有些意外的,她也没动口,扒拉着面包中间夹着的菜,小眉毛皱得紧紧的,齐聿伸手将盘子拿了过来,里面夹着的黄瓜片已经被她戳烂,他拿起手边的餐刀将黄瓜片挑了出来,手腕扭动几下,黄瓜被削成了两朵小花瓣,被他夹在筷子中间,递到她嘴边。 一切动作都那么自然,自然到齐舒瑶有些发愣但还是直接张嘴揭下了小黄瓜花瓣。 明明味道没有任何变化,明明是最不喜欢的味道,可她还是吞了下去,同时迅速的低下了头。 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她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情绪,爸爸喂女儿吃饭,就算她已经快要成年了,也是很正常的对吧,不应该有多余的想法的对吧。 她的沉默和逃避让齐聿比她还慌,这个总是很冷静的男人终于伪装不下去了,他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你不问问我昨晚做什么去了吗?” 他用余光能看到小姑娘抬起了头看向她,可他却不敢转头直视,只是嘴巴里一直嘟嘟囔囔, “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了,小时候我出去丢垃圾都要问好几遍,现在出去一晚上了都不问一句。” 小孩子长大之后就会不粘着从前亲密的人了吗,他不知道,只是自己耳边少了一个总是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的声音,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出众,越来越沉默,不再缠着他总是和他一起,不闻不问不管,也不再在乎他身边有没有女人扑上来。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一旦冲出体内,其中的委屈便扩大了几十几百倍,席卷了整个餐厅里的空气,连岛台上的花都蔫了下来。 “那你昨晚急匆匆的干嘛去了,还累成这样。” 她的声音听着没有平时那么清脆,闷闷的,语速很快,好像有些需要很仔细才能分辨出的急切,还有藏在里面更深的关心。 齐聿的心情好了不少,先前塌下去的后背也重新挺立了起来,或许是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眼睛里的光又暗下去了一点儿。 “昨晚,裴于州去世了。” “裴于州,公安部的部长?” “是他。” “他不是刚退休吗,忙了一辈子,也没清闲清闲就死了。” “他在下面有的享福呢,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齐舒瑶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了,她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齐聿的表情,重提了自己的事情。 “爸,我这不快要上大学了吗,申请国外的大学好不好啊。” 面前的男人突然冷了脸,什么粉红色的幻想都被压了下去,他放下筷子,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瑶瑶,说过很多遍了,你不用去留学,在国内上大学就好,你喜欢哪所,都可以。” 齐舒瑶不明白从来什么事都依着自己的男人为何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她嘴唇有点儿颤抖,但还是试探着解释, “可是我们班好多同学都要去留学了,我不去总觉得比别人矮一截……” “你不比任何人低,我会让你站到最高的。 “那你能一辈子养着我吗?” “我能。” 她说不出话,生气的在椅子上乱蹭。 “你是真的觉得国内的学校不好,还是想跟着你那个天天一起回家的男同学一起。” 齐聿甚至还没有看她,只是稍稍点拨了一句,齐舒瑶就顶开椅子站了起来,嗓音都提高了一截, “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他家在城西的幸福林小区,和你这在城北郊的顺哪门子的路。” 周围的佣人吓得气都不敢大声出,悄无声息的都退了出去,齐舒瑶怒气冲冲地盯了他一会儿,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还去调查一个学生啊,闲的你。” “你的每一个同学我都调查了,你忘了你七岁时的事情。” “那次是我自己贪玩,之后肯定不会了,再说了,你能一辈子保护我吗,我总有自己出去的那天,你不是早晚要放手。”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齐舒瑶拖回椅子坐下,朝他那边移了一点,回到了平时的位置上。 齐聿内心暗爽,只有表面上还绷着脸色,继续解释, “你自己要小心,但也不用总是紧绷着,周围都有保镖呢,还有裴于州的葬礼在半个月后,你和我一起去吧。” 齐舒瑶低头戳着自己的盘子里的三明治,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以啊,不过中间我的生日宴也是要正常办的。” “知道。” 003终要收拢翅膀 饭后,齐聿和齐舒瑶回到客厅,坐在了长沙发上。 她从国外带回来的这个半圆形沙发围着中间圆圆的小茶几半圈,他坐在这边,她坐在他对面,他手里拿着刚刚周成送进来的文件,她抱着手机。 进了七月,京阳就很热很热了,柔软的沙发上即使铺了一层凉席也是有种被火围着的感觉,齐舒瑶不停的换着姿势,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的来回滑动,却并没有打开任何一个软件。 齐聿也好久没翻过一页纸了,他时不时抬头,眼神飘在她的周围,就是不直接落在她身上,男人不相信他的目光没有引起女孩的注意,可她就是不抬头,还一副认真的表情。 齐聿摇着头轻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他转头朝外面看去,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看得人心情舒畅,天很晴,很蓝,工人养的新出生的小羊还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走到这边,坐在草地里吃自助餐,它的眼睛眯着,好像在笑。 “它好悠闲啊。” 齐舒瑶在他身后感叹,齐聿闻声回头,可她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聿发现他竟已经不能完全读懂他的小姑娘的心思了,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总是滴溜溜的转着,鬼点子和小心思也总是接连不断的往出冒,可她早就不是那个一直要黏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了。 孩子大了总是要自己飞走的,可他为何不愿放手。 男人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伤痕,很多早以愈合,隐藏在重新生长出来的皮肉里,可小手指轻轻划过他残破的皮肤时留下的触感,和那只全心全意盯着自己的眼睛,却一直被他记在心里,永远不会被遗忘。 “瑶瑶,后天下午和上来开会的企业家们有一次私下的酒会,想去玩儿吗?” “可以啊,不过家里没有合适的礼服。” “让陆管家直接去店里拿回来一套吧,这种场合,也不用太正式。” “好。” 她说话的尾音都软软的上扬,带着小勾子挠着齐聿的心,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终于得到了一句肯定的答案,好像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她还是那个愿意跟在他身边去任何地方的黏人宝宝。 憋在心里的那口气也终于舒了出去,他浑身轻松的站起身,绕到齐舒瑶这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柔软的发丝还是从前般的柔软和细腻,可不管怎么折和卷,松开手头发都会立马弹回去变成一条直线。 他的手指在她头顶停留的时间过长了,小姑娘终于抬头看向他,眼神平平淡淡的,找不出从前那种崇拜。 她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一边的眉毛微挑,带着眼角也微微挑起,和他一模一样。 “头发,长了。” “哦,好久没剪了,想留再长点。” 她像只小猫咪一样甩了甩头,两只耳朵都甩的飞了起来,发尾摇晃出了一个弧度,像颗蓬蓬头的小蘑菇,他的手也被自然的带离了她的发顶,自然又疏远。 齐聿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揉的皱了起来。 陆管家带回来的是一条水蓝色的长裙,腰间别着个大大的蝴蝶结,很适合青春少女,韩妈也给她编了个公主头,长长的头发全都顺在身后,挡住了挺拔好看的背,转头时那两片凸起的蝴蝶骨又会从发丝中支出来,半掩着面,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腰部束紧了,弯腰就麻烦,小女仆蹲在地上帮她穿上高跟鞋,本就长到一米七多的小姑娘一下子又窜高了一截,韩妈都要仰着头去看,但她此时正帮她整理着腰间的裙子褶皱,满脸自豪, “我们小姐这模样真是神仙来了都要被迷倒呢,出去可不要被花言巧语的男人骗了,那群臭男人就知道说好话哄着人,一点实际的都不做。” “就是,上次那个姓贝的,虽然跑前跑后也挺殷勤的,但目的性太强了,言语间就好像我们小姐就要嫁给他了一样。” 接话的是小兰姐姐,也是陪在她身边很多年的人,她常说,如果按照古代大户人家的算法,自己肯定也是个管家大丫鬟,能管着家里手下大部分人呢,齐舒瑶和她说别这样讲,现在又不是古代,可是小兰挑了下大大的杏眼,露出和娃娃脸不符的精光, “小姐你不懂,说是现代,可比古代还封建呢。” 齐舒瑶从前看电视剧看,也是会幻想自己是大户人家受宠的小女儿,身边有很好很亲密的朋友,家里的大院子里总是有风流倜傥的才子公子前来拜访,他们说不定会在盛开的桃花树下不小心撞到,他说小姐你真美,她掩面害羞的跑开,过了几日,提亲的人突然来了,媒婆摆出招牌的动作和笑容说我们家公子想要娶小姐…… 思路不知不觉就跑得太远了,小女孩时期的幻想有清晰的回到脑海,那种羞耻感无以言表,即使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回想起也会蓦地烧红了脸。 她在痛苦的回忆中回神,眼前突然出现了齐聿的脸,他似乎对她的羞愤的表情很是好奇,目光中带着探寻。 那颗刚被少女心思填满的心又在狂跳了,她脚下一乱忙着后退一步,撞在了还弯腰帮她整理裙摆的韩妈妈身上,两人均着急的扶住了对方的身体,连带着一起摇摇晃晃。 身前的齐聿伸出手,扶住韩妈的手臂也揽住了她的腰,她穿上高跟鞋后嘴唇正好碰在他锁骨的位置,一个冲击力正好让她撞进了怀里,涂着口红的嘴唇在衬衫上留下了半个歪歪扭扭的唇印。 齐舒瑶刚稳住脚,就害怕似的逃出了他的臂弯,拉开距离才发现自己留下的“杰作”,又慌忙的伸出手想要抹去,短短五秒钟的时间,她一个人在原地挣扎了十几个动作,站在被空调冷气笼罩着的衣帽间门口,硬是憋出了一身的汗。 可她入手碰到男人的衣领处也有明显的汗珠,落在指尖灼烫。 父女间毫无交流,气氛诡异的紧,韩妈还想要说什么,小兰却拉着她赶紧离开了,她们一走,被挡住的风口正好喷出一股冷气,全都打在了齐舒瑶裸露着的肩膀上。 在她反应过来打了个冷颤之前,齐聿就轻轻朝风口风的方向侧了个身,挡住了冷风,正好光也是从那边照过来,全都打在他的背上,就像是突然闯入她的桃林的公子,迎着光亮过来。 齐聿只看着面前的女孩嘴唇轻启,还未发出半个音节便又合上了,再无了动静。 “想说什么。” 男人手臂一伸撑在了衣帽间的门框上,横在了齐舒瑶的耳边,将人挡在了里面,他同时也俯下身与她平视。 女孩无处可逃,眼神转了几圈又小心的落到他脸上,开口的声音很小, “我想说,你怎么出了一身的汗啊。” “刚从后山走回来,太阳太大了。” “哦。”又是很小的一声。 “为什么不直接问。” 004花林公子 齐聿很少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和她说话,可她见过他在工作中,在应酬中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和现在很像。 她无法形容出来,旁人也无法理解的那种委屈灌满了全身,齐聿只能看到她抓着勒紧了的裙子慢慢靠着门框滑了下去,呼吸也加重了不少。 “怎么了,不舒服吗。” 男人跟着蹲了下去,两手虚扶在身体两侧,想要抱住她,却无从下手,不止这两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下意识躲开他的动作化作一根根的针扎在他心里,将那颗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心重新刺得千疮百孔。 “没有不舒服,你先出去吧,爸爸。” 商务部的酒会于下午三点开始,齐聿作为副部长是这次酒会的发起人也是承办负责人,阳城到京阳又有一段距离,他从衣帽间离开,回去换了身衣服,接着就要出门了。 女佣在他整理领带的时候进来收脏衣服,齐聿从镜子里看到那件染着口红的白衬衫被提了起来。 “先放在那里吧,等我回来自己收拾。” “好的先生。”女佣放好衣服,拿着其他的走了出去。 齐舒瑶跟着齐聿锻炼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控制情绪,上一秒还失态的颤抖,如今擦了下脖子上的汗珠就平静的坐上了车子,从这里到京阳宴会场地需要一个多小时,足够她调整情绪了。 齐聿比她想象的还忙,一上车就支起了笔记本处理工作,电话接连着响起。 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女孩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她侧头看着窗外,高速公路外是一片自然的荒山,有山峰,还有凹陷进去的低谷,上面都盖满了植被,即使庞然大物掉下去,也会瞬间被淹没,再也无处可寻。 她一直对这种自然景观十分感兴趣,越是看着神秘惊险的越是想要自己钻进去亲眼看看,油绿色的植被吸收了她的坏心情,让她在听到齐聿的说话声是都是笑着回头的。 “我中午去后山,看着西边的山口处可以凿出个喷泉,你平时在那里拍拍照,喝喝茶应该很舒服。” “嗯?啊?” 她没反应过来,齐聿看着她的笑脸也愣了下神, “怎么,我的小公主终于舍得笑一下了。” 他学着她的语气翘着尾音,惹得前排的司机大叔都跟着咧开了嘴角,齐舒瑶扩大了这个笑,姿势也放松了下来。 “什么啊……我说,你和我解释这个干嘛。” “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 她使着一贯的小倔脾气,嘴巴撅得老高,其实心里面都要乐开花了,看着她熟悉的样子,齐聿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搞不清楚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可这车子里的气氛是明显和谐了下来,车子里的三人均是放松了下来。 到了宴会场地,这家古老的酒店没有地下车库,车子停在门口,两人顶着艳阳下车,车门打开,黑色的大伞罩在齐聿头顶,他带着门童绕到车子另一侧,亲自打开车门,牵出了里面的小姑娘,将她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那种浑身僵硬的感觉又回来了,齐舒瑶迈着僵硬的步伐跟着往里走,轻微点头和层层迎宾员回礼,朝着主会厅走去。 周成早就在这里把各项事务安排妥当了,只需要他最后过来查验一番,她也跟着环顾了一番会场布置,一眼就能猜出今晚有多无聊。 时间到了,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进来,他们这些人被称为企业家,金融巨鳄,老板,大佬,曾经人人喊打的对象,后来也有大批人拥上去叫爸爸,再到如今更多人骂他们资本家,齐舒瑶倒是对他们从来只有一种评价,让人厌恶的中年男人,每个人都透露着无趣,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更让人讨厌。 可她还是摆出了标准的大小姐微笑,站在齐聿身旁,朝着每个过来夸她漂亮的人点头,她在这群人眼里也就这点儿优点了。 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寒暄客套的场面话听得人心累,这群资本家们把钱都卷在了自己口袋里,还要装模作样的搞面子工程,一个个装的特别响应国家的政策,开会时腰板都挺得笔直,撕了这张伪装的皮,怕是面对面都不认人了。 宴会介绍说是放松型聚会,果真取消了各种官方流程,没有领导上台讲话也没有鼓掌叫好的客套场面,大家几人一堆,自己聊自己的。 “那边有吃喝的,宋小姐也在,去玩儿吧。” 齐聿低头和她交代一声,也融入了其中。 宋瑜笙隔着小半个会场朝她挥手,她也举手摇了摇,看着齐聿不再注意这里,偷偷端走了杯酒飘了过去。 跨越半个会场,她顺便观察了下周围被男人撒手的女伴们,不愧是非正式场合,带着正宫出场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诶呦我的大小姐今天真的好看死了。” 宋瑜笙迎了上来,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她们两个差不多高,站在一起很是和谐。 “别提了这是临时取的样品,走秀款,腰这里特别肥,韩妈给我在里面缝了几针,结果弄得紧了,现在我要吸着气走路说话。” 小姐妹凑到一起自然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那是些即使有关系再好的男朋友都无法交流的话题,她们挽着手臂贴着会场的边缘叽叽喳喳,如同两只小鸟,翅膀都贴在一起飞。 “别说我了,今天怎么就你自己来的,苏少谨呢,他爹呢,都没来?” “人家都去从政了,还来这种场合干嘛,不过按照他爸的那种野心,说不定他看上的就是你家老齐这个位置。” “就这?我以为他怎么也得到中央去给自己买个官呢。” “你可真看得起他。”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餐区,齐舒瑶仰头干了手里的酒,微微低头挑选着小蛋糕,宋瑜笙一直减肥,这种东西都不会碰的。 她就站在齐舒瑶右手边看手机,可她左边却罩上来一片阴影久久没有移开,女孩疑惑回头,对上位貌美夫人微笑着的眼睛。 “这一款很好吃了,你可以尝尝。” 她推过来一盘刚刚选好的小蛋糕,笑的很好看,齐舒瑶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张面孔,无法分辨她的身份,只能微笑着礼貌接过,说了声谢谢。 005酒不醉人 妇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注视着她,齐舒瑶只能夹了一口放在嘴里,给了句赞美的评价。 她看起来十分开心,更热情的给她介绍, “这家酒楼的西式餐点并不是招牌,厨房也不擅长,但这两样特别美味,绝对不会有错的。” 她的动作看起来还要给齐舒瑶的盘子里夹蛋糕,女孩此时已经心生疑惑了,她完全直起腰,轻轻移了下盘子。 妇人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放下夹子,抬手轻揽了下头发。 “舒……啊齐小姐快要过生日了吧,我这是提前来祝你生日快乐,你爸爸……。” “谢谢,呃…您叫我舒瑶也可以。” 她迅速打断有关齐聿的事情,立马道谢。 “舒……” “怎么了这是?” 美妇人被她的男伴打断,还算帅气的外交部秘书长走过来,揽住了她穿着旗袍的细腰,她挽了下碎发, “碰到了齐部长的女儿,听说快要过生日了,过来打个招呼。” “哦齐小姐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人也是十分有才华,上半年我也收了幅齐小姐的画,那画功真是一等一的漂亮啊。” 他们俩好像都没注意到对面女孩僵硬的嘴角,自顾自的说笑恩爱着,直到齐聿走过来将她拉到身后。 “没想到曹秘书也过来了,那边都没抽开身。” “小事小事,我就是这几天开会太累了,找个轻松的环境换换心情,正好梅梅也说想来看看,就过来了。” 这个美妇人就是他说的梅梅喽,这两个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的恩爱。 “曹秘书请便。”齐聿和他们客套完,转身带着齐舒瑶去主桌落座,晚宴要开始了。 宋瑜笙也早就跟着她爸去后面坐了,齐舒瑶看着她们这一桌,还是政府的人居多,商人只有企业家协会的会长,西洲集团的董事长贝树铭和他的儿子贝徊巳。 今天终于没有安排他儿子直接坐在她旁边了,齐舒瑶轻松的落座,身边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几个叔叔伯伯,氛围轻松又家常。 几杯酒下肚,男人的吵闹声就起来了,身后嗡嗡的声响吵得人耳朵疼,她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饭桌上,酒楼今天上了招牌的红毛蟹和蓝龙虾,刚摆上来几个叔叔就哄着她要给她剥,贝徊巳被他爸推了一把,也戴上手套准备动手。 齐舒瑶开开心心的指着她想要的部位和叔叔撒娇,早就将身旁的老父亲忘到了脑后,齐聿手里握着酒杯,看着自己的小丫头还像从前那般和谐的和叔叔伯伯们相处、说话,仿佛他们才是和谐的一家人,长辈关爱着小辈,小辈也喜欢和长辈相处,一切都没有变化。 难道问题就出在他身上?她知道了?她察觉了?她不喜欢…… 越想越烦,贝树铭在旁边的废话也不想回答,他将领带扯开,酒杯放在桌面上的声音砸出了震天响,也没能吸引得她回一次头,倒是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饶是老狐狸贝树铭也想不通他这是怎么了,只能跟在旁边陪着干杯。 大家都在吃喝,大家也都瞄着这边,看到一人敬酒个不停,也都端着杯子挨个过来干杯。 等到齐舒瑶终于舍得回头了,她身边的男人已经脸颊泛起了红晕,她一直觉得她爸皮肤白的不正常,泛着种不健康的苍白,比她还要白,如今有红晕从皮肤下渗透了出来,反倒填了一丝人气儿。 父女俩你看着我我盯着你,谁也没先开口,倒是旁边人开始吵闹,不知是谁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声音很大, “快去扶着你爸啊这小丫头是不是嫌弃你爸有酒味。” 已经走过来伸出手的周成闻言放下了手,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小姐您来吧,齐舒瑶摇着头后退了一步,表情完全变成了嫌弃酒味的小孩子。 “来来来照顾好我们部长,今天吃好喝好一切顺利,祝我们月中会议也是一切顺利!” 她就说这群人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吧,尤其喝了酒以后,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还总是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其实到处指指点点的指挥。 人群已经散伙着往外走了,齐聿终于回了神,他推开周成的手,反手将齐舒瑶的小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手里,起身,牵着她送走了所有的人。 宋瑜笙走之前跑过来塞给了她几块糖,说含在嘴里顶一顶酒气,也跑着过去扶自己的爸了,最后走的是贝家父子,老贝又在牵着他儿子到处开屏。 可今天小贝出奇的开窍,他主动走过来对着齐舒瑶说了一堆怎么解酒的方法,语气温柔,眼神也温柔。 她最熟悉这种眼神了,目前为止对她说喜欢的人都是这种样子。 不过他今晚的温柔也用错了地方,他不会以为回家之后她还要亲自照顾醉酒的老爹吧。 贝家父子今晚也都没少喝,一说起来就啰嗦个没完,都站到门口了还不上车,周成和两个门童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塞进车子里,升起的车窗挡住了大舌头的醉话。 齐舒瑶抬手将甩到前面的长发扔到后面,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曹秘书和他的梅梅站在那里,男人在背着身打电话,女人像是一直盯着这边看,被她的眼神扫到了之后慌忙的移开了。 可她来不及细想,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过去,砸进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怀抱里。 “干嘛!” 她猛地惊呼出来,又瞬间响起这是在酒楼门口,压抑着的喊声都洒在了齐聿耳边,可他却一点儿都没退缩,也没觉得刺耳,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塞进了西装外套里,还企图系上扣子。 “你干什么啊真喝醉了?” 齐舒瑶快要哭了,她心里的小心思再明显再突出,也从没想过要和自己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抱着,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身边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可她怎么也推不开他的禁锢。 “下雨了。” 抱紧她的人终于出了声,语气黏黏糊糊的,弄得她先是一愣,然后顺着他的话将手臂伸出屋檐外,果然几颗巨大的雨点砸在了她的小臂上。 什么时候竟然下了雨,而她也一点都没有察觉。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跑步声,两个服务生拿着雨伞跑了出来,一个举在他们头顶,一个给曹秘书他们送了过去。 “抱歉齐先生,是我们的疏忽。” “没事,辛苦了。” 他一下又恢复了冷静,言语间听不出醉酒,但依旧搂着她上了车,朝着家驶去。 车子里开着循环驱散酒气,可那浑浊的气息依旧扑鼻,齐聿也仰着头靠着闭眼休息,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 齐舒瑶终于空出手来撕开宋瑜笙塞过来的糖果,她拿起一颗放到自己嘴里,薄荷的香气立马布满了整个鼻腔口腔,呼吸畅通了一秒。 她长舒了几口气,还是转头,凑过去给齐聿揉揉眼睛揉揉脸,剥开一颗糖也同样塞进了齐聿口中,捏着他的嘴唇塞进嘴里,男人睁开眼,眼前一张放大了的认真小脸,手指在自己脸上作乱,他抬手,精准的将那小手抓在手里,揽着她躺在自己腿上,哄孩子一样轻拍着。 《月亮坠落一万次》全文?番外共45.5万字已修改完毕上线爱发电,笔名同名可搜 前20章免费,收费部分40万字上下 006风也摇,花也摇,树也摇 一个小时的车程,齐舒瑶躺在他腿上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睡了多少觉,再睁开眼睛时韩妈正和管家打算着怎么将他们抬出来,她立马窜了起来,挣脱开滚烫的大手,还差点儿撞到头,叽里咕噜地爬出来,碍事的大蝴蝶结直接扯下来扔到了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司机也下车和几人合力要将齐聿抬出来,他们都没见过先生醉酒,酒后竟是这般的不配合,几人正打算用蛮力时,他突然睁开眼睛,朝着齐舒瑶的那边挥手。 于是管家赶紧招呼着她过来。 “小姐快来,帮忙抓着点爸爸的手,时间太晚了早点上去休息。” 等到那只小手终于抓上了他的手掌,齐聿睁开眼睛,只用司机一人轻扶着就下了车,他抓着女儿的手不放,半拉着她上了楼,在楼梯口转了一圈,竟然走向了书房。 “你干嘛去啊去睡觉吧,你这不清醒的样子也不能工作啊。” 齐舒瑶用力拉扯着他的手臂,可还是被拖进了书房,里面的长沙发上堆满了文件,她就只能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书房里一片漆黑,她被抓着也找不到灯开关,只能依靠在桌子边上,心累的抬不起头。 半晌,终于有人端着醒酒汤上来了,却径直走向了齐聿的卧室,里面同样一片漆黑,她依稀能听到刘妈在呼喊先生小姐。 “刘妈,这里,书房。” 她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有小女仆听到了赶紧跑过来开了灯,她看到灯亮的一瞬间先生和小姐同时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挡在对方眼前,刘妈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也闪开了。 齐舒瑶推开眼前的大手,挪开一步给她让位,可那装着汤药的碗直接递到了她的眼下。 “快小姐给先生喂下,我那锅里还炖着骨头汤呢,不能离人。” “诶刘妈……” 她看着小跑着去看火的刘妈的背影,刚才来开灯的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齐舒瑶用力甩了下被攥紧的左手,无奈的凑过身去,将汤药送到齐聿嘴边。 醒酒汤是用什么做的,她一直都不知道,手里这碗也是散发着中药之类的味道,想想都不可能好喝,她等齐聿张开嘴后就一股脑的给他灌了进去,然后等待他慢慢清醒过来。 阳城这边的雨感觉比京阳那里要大上不少,闷热的空气一下子就凉快了下来,关上空调,齐舒瑶推开了男人背后的小窗子,雨水混合着青草地和泥土的味道飘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夏夜里安静的风声,终于将齐聿头脑中那些男人们的喧嚣声推了出去,他睁开满是红丝的眼睛,一直抓紧的手也放松了许多。 齐舒瑶终于将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她拿起一旁的硬板文件夹在齐聿脑袋边上猛地扇了几下风,帮助他加速清醒。 靠近了才发现,他脸上的红晕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还一直往衣领里面蔓延,黏着之前的汗水十分难受,女孩盯着那块皮肤发呆,突然间一只大手伸了上来,被脖子上的皮肤衬得更白,修长的手指扯开早就被揉成一团的领带扔在了地上,衣领上的扣子也被一连解开两三颗,露出了大片的皮肤。 齐聿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家里佣人多,在家也一直是穿戴整齐的样子,齐舒瑶上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多皮肤,好像还是很多年以前,他还在给她洗澡的时候。 他应当是已经发现她在盯着他看了,齐舒瑶低着头从桌子边蹭出来,提起垂在地上的裙摆就想跑。 “去哪?”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让齐舒瑶生生停下了脚步,只挺着背没回头。 “回屋。” “坐下,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在我书房里玩儿。” 这对话很奇怪,不像是父女,倒像是意外重逢的前任情人。 “那不是从前吗。”她又小声嘟囔。 “先坐下,再陪我一会儿。”他突然软了声音,却直起腰拿过了手边的文件。 “你也别看了,早点睡觉吧。” 她终于放下了裙摆转过身,本来也没跑出两步远,如今正好站在吊顶下面,挨着桌子的另一面,一只手正好搭在桌子边缘。 齐聿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久,皮肤上还残留着被他攥紧压出来的红印子,很明显,是他弄出来的。 而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远远不止这些,从内到外,从生活到学习,到吃喝玩乐。 他突然握住了那只小手,强硬的,一言不发的拉着她朝自己过来,齐舒瑶眼睛瞪大了,脚下却顺从的走了过来,或许是穿着高跟鞋时间太长了,女孩刚踉踉跄跄的走到他身边,脚踝一歪,身体就倒了下去。 齐聿也像是早有察觉一样,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接住她的身子,将人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放在腿上。 她的细腰贴着他的衬衫,裙子腰间的大蝴蝶结被扯掉了,轻薄的布料紧贴着敏感的腰间皮肤,镂空的设计,手指贴上去就能摸到她的皮肤,手感光滑,在他滚烫的指尖皮肤对比下显得有些冰凉,而他衬衫的布料也是薄薄的一层,被她压着,里面肌肉的形状被清晰的勾画了出来,和她身上的软肉紧密的贴合,连皮下的血管都在兴奋的跳动。 他们曾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拥抱,小不点儿的姑娘肉团子一样,直接扎进男人的怀里就不出来,无论他在工作还是休息,或是下厨做饭,他抱着她过了一年又一年,然后在某个很平常的一天,他的女儿突然就和他生疏了,像是两个陌生人。 而他也好久没抱过她了,小姑娘的全身依旧都是软的,只是没有小时候那样的手感了,尤其腰腹那里,入手的都是一条条明显的肋骨,总是圆鼓鼓的小肚子也早就消下去了,平平的一条。 原来他已经这么久都不曾摸过她了吗。 熟悉又不熟悉的大手在腰间摸索,本来那里就是齐舒瑶的痒痒肉,她难受的想躲,却又不敢用力的扭动身体,脸颊红了一片,双臂却抬了起来,揽住了他的脖子。 “我的瑶瑶长大了……” “爸……” 齐舒瑶像是故意提醒他身份的话并没有浇灭男人的火,他说这话前抬起了垫在她身下的手臂,将她的上半身抱了起来,V领吊带设计的礼服也同样露出了大片的胸前皮肤,齐聿盯着那片白皙皮肤上面紧张的小脸,突然笑了, “怎么和爸爸这么生分,忘了你从小就说的只和爸爸好,只喜欢爸爸,只爱爸爸了吗,现在看见爸爸都绕着走。” 他是蓄谋已久,还是酒后失态,他如今到底请不清醒,过了今晚又会不会记得,好像已经没人在乎了,齐舒瑶收紧了抱着他脖子的是手臂,配合着他的动作将他抱得更紧,一整颗头都埋在了他的怀里,还能听到头上有闷闷的委屈声音传来, “瑶瑶长大了,都不和我亲近了,也不过来抱我。” “你也不来抱我啊……” 父女俩一人比一人委屈,抱在一起相互控诉,齐聿撩开她扑在背上的头发,火热的手掌直接贴在脊背上,将她往自己怀里压,齐舒瑶抬了下头,小下巴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次嘴唇是实实在在的压在了他的皮肤上,留下来一个清晰的唇印。 被亲到的皮肤突然冒了火,他低头,怀里的姑娘贴着他亲密无间,眼睛里亮晶晶的异常,还有水珠粘在了睫毛上,他也不顾她脸上眼睛上都是还没卸下来的化妆品,直接朝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亲了下去。 是咸咸的,还有点儿哭,粘在嘴唇上,水珠却越亲越多,糊得他整个下巴都是。 “不哭,瑶瑶,不要哭。” “你也不来抱我啊,都不理我,还让周围的人都和我说什么长大了要离爸爸远一点……” 齐舒瑶哭得越来越欢,眼泪不停的往外冒,她浑身颤抖着,却攥紧小拳头,锤着齐聿的肩膀,宽阔的胸膛被锤出闷闷的响声,可被打的人居然还笑得欢快。 他把她的小脑袋从怀里翻出来,望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已经没有言语能形容他的满足了,就连头都不自觉的朝她靠去,停在正对面,又一歪头亲在了脸蛋上。 她的小脸肉嘟嘟的,软极了,还香香的,只是碰了一下就不想放开,齐聿把那一块软肉含在嘴里,故意用力咬了一口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的小宝的小脸蛋还是这么软,多可爱,可不要再节食减肥了。” “没有,我才没减肥。” “嗯,我们瑶瑶天生就是仙女。” 小姑娘的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她吸了下鼻子,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装死。 齐聿心里那些千疮百孔的漏洞终于被补平了,他环抱着怀里的宝贝,将她的腿也收上来藏进怀里,又亲了一口脖颈侧面的皮肉,笑容怎么也合不上。 “以后想来找爸爸就来,家里哪里不是你随便去的,怎么现在到拘谨起来了。” “嗯,知道啦。” 怀中的齐舒瑶偷偷睁开了眼睛,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外,夜已经太深了,只剩下不规整的一颗月亮挂在天上,入耳唯一的声响是风声,吹着看不见的寂静的院子,树叶在飘摆,花朵在招手,心也在摇晃。 007镜中仙 每年七月,都是京阳阳城一带最热的时候,齐舒瑶出生那年的七月格外热,齐聿现在也记得那年的11号,他跑过闷热如蒸笼般的阴暗长廊,见不到一点光。 刚刚迈进尽头的卧室门,一声嘹亮的哭声迎接他的到来,年轻的产妇已经依靠在了垫子上,怀里抱着小小的婴儿,手上机械的拍打着,双眼无神,看到他进来后才扯出一个苦笑, “女儿。” 齐聿从她手里接过皮肤有点儿泛红的小姑娘,她的眼睛还没睁开,眼眶一周看起来很肿,又很瘦,有点儿吓人的样子。 大概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浮肿的眼皮终于消了下去,小姑娘也随之睁开,一双闪着光的大眼睛好奇的和他对视,总是哭的嘴角也换成了向上的弧度,哭声换成了好听的笑声。 他是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的第一个人,从此无论他在那里,这双眼睛都能一眼将他捕捉。 可他如今想看一看那双眼睛都难。 明天就是齐舒瑶十七岁的生日了,她为了这次生日会提早几个月就开始准备,如今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几个老管家拿着已经取回来的礼服像让她试一下合不合身,这小祖宗就是一声不吭。 齐聿这几天都忙的厉害,死了个公安部长,比老大没了都让这群人心慌,这个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卡在月中,裴家还偏偏把葬礼安排在会议前一天,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起,他天天回到家都要在凌晨。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今年的11号了,韩妈妈依旧拿着裙子手足无措,齐聿还没换下西装,就接过了她手里的礼盒, “给我吧,你们先回去休息。” “先生,还是我去吧,这要是不合适的话要连夜送过去修改……” “不用了,我来处理。” 他捧过那个系着蝴蝶结的大礼盒,却没有过去敲门,反而往另一边走去,韩妈在门口停留了很久也没有动静,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离开。 屋内,齐舒瑶趴在床边,地下支着画板,她快有一个星期没动笔画画了,不过最上面倒是摆着张齐聿的画像,那是她刚刚萌出春心时动笔画下的,好几年过去了,这男人看着也没有老,依旧是画上的样子。 她双手撑在脸上,和画中人对视,看着看着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在床上打着滚,又暴力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我真是疯了,疯了!” 顺滑的头发被弄得蓬了起来,她盘起腿坐起来和画像对视。 被齐聿在书房抱了一晚,她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确定了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这次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了,也不想见人,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精神紧绷到了一个极限,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栩栩如生的画作,又试图给自己洗脑。 “这是我爸,我爸,我的,爸爸。” “我知道我是你爸,在这和谁说呢。” 天啊,画像竟然张嘴了,还说话了……“啊!——” 齐舒瑶猛地弹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齐聿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今天穿着和画里差不多的青灰色衬衫,正立在床边。 这么说她刚刚爬起来之后就是看着真人自言自语的?眼神往他身旁瞟去,画板和他并排立着,齐舒瑶一下子朝那边扑过去,扣上了她的画。 “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我的房间里来的!” 她撒娇发脾气的样子远远比安静微笑时的样子生动好看得多,人也更灵动了,齐聿先没提她自言自语的事情,将藏在身后的礼盒递到了她手边。 “不见我就算了,怎么韩妈给你送衣服也不开门,惹得老人家这么晚还不能睡觉。” “韩妈妈才四十五岁,哪里是老人家了。” 她躲着齐聿的眼神,伸手接过巨大的礼盒,这件礼服是淡紫色的,礼盒也做成了同款颜色,只是打开了盖子露出一角,裙摆上镶嵌的碎钻就晃得人睁不开眼。 “去试试吧,看看哪里不合适。” 自从搬来这里齐聿还没进过她的房间,可如今却自然在沙发上落了座,齐舒瑶偷偷瞄着她,翻身下床,捧着大礼盒朝卧室与衣帽间连接的门走去,明明已经关好的小门如今却敞开着。 她怒气冲冲的回头和齐聿对视,男人笑面相应。 “我记得是哪个懒懒的小姑娘说一定要把衣帽间和她的卧室连在一起,还要上下四层都打通,这主意确实不错,很方便。” “我明天就把门堵上!” 她把手边的抱枕朝齐聿扔了过去,留下个气冲冲的背影,背后长发甩得缠住了腰,小跑进去,把盒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现在这日子过的压根就是折磨。 盒子翻在了地上,掉出了里面的裙子,很长一条的裙子,是她一直穿的那家品牌今年的秋冬秀款,秀还没开始,这条是她去取上个季度的成品时看到了样衣,直接走VIP客户名额定的,相当漂亮的高定礼服,就是明星穿出去走红毯都不一定能借到,但只要上身,那一定会艳压全场。 她把整条裙子提了出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准备试穿,礼服长裙一般都需要助手帮忙,可她外面只有个齐聿,也没法开口。 外面的罩纱复杂,里面的内衬能是一层层的分不清,她不知道哪里摆错了位置,用力一拉,里面竟传出刺啦一声,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小空间里声音被扩得更大,直接传到了外面卧室,齐聿正端着齐舒瑶的水杯喝了口水,听到声音后立马放下被子走了进来。 “别进来!”然后是慌乱遮挡自己的声音。 男人靠在小门的门框上,这个角度只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右臂肩膀整条露在外面,用力的夹紧了没拉上拉链的礼服,礼服的紫色轻纱缠在肩膀上,显得皮肤更白更细腻了。 齐舒瑶看不到他,也不敢回头,她慌乱的撩着裙子,越急越分不清位置,脚下一滑,还直接卷着裙摆摔在了地上。 这下齐聿装都装不下去了,他只迈了两步就走到她身边,小姑娘和裙子一起蜷缩在地上,大半个后背整个露在外面,背上的皮肤都红了,两片凸起的蝴蝶骨颤抖的厉害,仔细听还有轻微的抽吸声。 “瑶瑶,听话,来让爸爸看看。” 男人的大手插进了她蜷缩着的身体缝隙中,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衣帽间的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皮肤没有摔伤,就是扯得裙子外面的罩纱撕开了个更大的口子。 他轻松的将小姑娘从裙子里解救出来,她身上穿着件贴身的肉色打底裙,倒是什么都没露出来,一条手臂托着她翘挺的小屁股,另一只手将裙子整理好,稍微研究了下暗扣的位置,才重新给她穿上。 齐聿的手指并没有避开她的皮肤,但触碰上的动作也极轻,复杂的裙子在他手里变成了柔顺的样子,服服帖帖的呆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 终于穿好了整条裙子,原来那块轻纱不是罩纱,只是侧面和丝绸并在一起的拼接隔层,被她弄错了位置,可此时中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法忽视。 她低头看着裙子,齐聿看着她的整体,女孩的头发柔软的披着,已经长到了腰际,光滑黑亮,显得皮肤更白,裙子的淡紫色也十分衬她的肤色和气质,都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形容词,这个小人站在这里,就是完美的样子。 可美人如今眉头紧皱,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坏了……腰这里也肥……” 齐聿朝她手指摆弄的方向看去,照着她贴身测量的尺寸竟然这么短时间里就多出了好大一块,她最近到底瘦了多少。 “没事,爸爸帮你弄。” 他朝她走上前一步,齐舒瑶也抬头看着他,对视的一瞬间,外面的钟重重的敲了一下,齐聿突然笑了,彻底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宝贝,生日快乐。”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没出息的笑的很甜蜜。 “谢谢爸爸……”飞快又小声的一句,“不过你要怎么弄啊。” 齐聿伸出手,在后面的柜子翻出齐舒瑶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针线,又扯出了一条同色的小裙子,抱着她席地而坐,他坐在地毯上,她坐在他腿上。 “这条裙子买回来好久了也没穿过,正好就把这个拆了,缝在这上面。” 那条紫裙子上缝着一串立体的盘花,虽然看不出花的种类,但是和她身上这条却十分搭配,齐舒瑶看他手指灵活的将那些纱花拆了下来,有轻松的缝在了大裙子上,饶是从小就看他给自己补衣服,也微微张开嘴巴发出了哇的一声低叹。 “还有这里的装饰,可以拆下来直接钉在腰侧面做个褶皱的装饰。” 他又将小裙子衣领上仿制旗袍的盘扣拆了下来,在她腰上多余的布料处捏了个褶皱,扣子直接缝了上去。 尖细的针贴着皮肤穿来引去,可她连下意识的吸气都没有,完全放松的看着他缝扣子,那一只就能盖住她腰的大手贴在小腹上,暖呼呼的。 齐舒瑶挺直的后背也慢慢放松下来,朝后面靠着,她的蝴蝶骨顶在他的胸肌上时,齐聿正拿着剪刀剪掉了多余的线头,针线放了回去,可大手却还贴在腰间,上身靠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侧过头去,鼻梁和半面脸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大手贴着皮肤往上游走,贴在胸部下缘时,翘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爸……”她的声音在颤抖。 “爸爸在这。”他的声音和低沉黏糊了起来。 “爸爸抱……” 她终于像小时候那样伸着两只胳膊朝他要抱抱,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贴在了他的身上。 齐聿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明明每天相见但竟生出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心脏在静谧的夜里跳动的格外激烈和大声,他像是怕吓得怀里的姑娘一样,大手在她后背轻拍的哄着。 可小姑娘闲不住的扭着身体钻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神情很是认真。 “爸,你喜欢我吗。” 008爱和爱 她挺直上身的样子像只小狮子,刚刚学会站立,就推开了父亲扶着她的手,独自维持着平衡,脸上神情平静,其实内心害怕极了,支着身体的两条小腿颤抖个不停,虽然埋在了长毛里。 她支在齐聿的腿上,比他还高出一个头,两只拳头攥紧,藏在了大裙摆里。 齐聿看她看得很认真,很久都没说话,却等她已经支撑不住时抬手将人接住,让她颤抖的上身砸进臂弯里。 “喜欢啊,我最喜欢我的瑶瑶了。”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 “哦。”回答的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突然确定这件事。” 可齐聿不想放过她,抬手点着她的鼻头,一路追问。 “没什么,就是问问。” “你觉得爸爸不喜欢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不是错觉,就是,没什么……诶呀我就是想问问嘛!” 长这么大了,齐舒瑶面对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还是熟悉的炸毛,齐聿也好脾气的配合,真的就止住了这个问题。 不过新的问题也续上了。 “那我也想问问你,这几天为什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我,我,我就是要画画,有个新的灵感,但是落笔画不出来,比较烦,谁也不想见,就这样。” 她磕磕巴巴的解释,手也在身侧不停的乱划掩饰。 “哦,这样啊。” “啊…那个,你到底怎么学会针线活的啊,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你就弄这些弄得可熟练了。” 小姑娘举起缝在细纱上的花朵在他眼前晃,拉着他生硬的再次转移话题,但齐聿明显有些出神,他也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和裙子上的花,轻轻摸索,半晌才开口。 “这些都不难,慢慢学,多实践几次,就会了。” “我小的时候经常穿补过的衣服,还有你的大衣服改的小衣服,我爸手艺真不错。” 齐舒瑶老道的夸赏一番,抬手反着拍了拍他的下巴,入手就摸到了扎人的胡茬,密密麻麻的。 她转眼盯着他的侧脸,用支起来的膝盖撞了撞他的肩膀。 “爸,裴于州死了之后,是不是特别乱啊。” “怎么说?” “我和笙笙聊天的时候说起的,她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苏少谨,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家里有什么动作了,他爸从商这么多年居然跑去当官了,怎么看都很奇怪,不过我也搞不清楚,就都是瞎猜的。” 齐聿拍着她后背的动作慢了下来,把她着短短几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其中的逻辑,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事,现在事态还没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还都是正常的。” “那你也要小心,我总是觉得裴于州的死很不正常,就算他早就有病,很严重,但也不能退休了就死了,这时间怎么可能赶得这么巧。” “他其实是算提前退休,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吧,本来就病的很严重,连医院都出不了,无奈之下才退休的,其余的虽然也有疑点,但现在都还没穿成串,只能先观察着。” 她说的齐聿也早就有考虑,只可惜事发突然,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抓不住其中最关键的点,也就只能先冷静下来。 “放心,就算天塌下来,就我呢,我会保护我的小姑娘平平安安好好的。” “反正你就得小心,这世道多乱啊。” “好,爸爸跟你保证,那现在我的小祖宗能回去睡觉了吗,是想白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接待客人?” “睡睡睡现在就睡。” 齐舒瑶一骨碌的从她爸的怀里爬起来,还没站直又被压在脚下的裙子扯着跌落了回去,扑着齐聿一起栽倒,男人笑着将小笨蛋从裙子里解救出来,直接抱着她回了卧室。 人都放到了床上,可脖子上的手臂还迟迟不愿意拿下来,甚至小腿也抬上来打晃,齐聿拍着她的后背打趣, “要爸爸晚上在这陪你睡吗?” “好啊。” 她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扑进被窝里,躺在一边,并掀开了另一半的被角。 她的眼神纯真的让齐聿唾弃自己,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示意她先躺下。 齐舒瑶看着他的背影走了出去,卷起被子蒙在了自己头上,在被子下扭成了弧形,接着又猛地弹起,鬼鬼祟祟的把扣在地上的画板藏进了角落。 甩掉身上修身的打底裙,快速套上了宽松的睡裙,接着就躺好掰着手指头算齐聿在浴室里洗了几分钟的澡,一个手掌的手指头都被压下去之后,擦着头发的男人围着浴巾走了出来,用毛巾胡乱的在短发上擦了几下就钻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规规矩矩的躺在公主床的两边,压得被子只露出个头,两人同时看着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齐聿才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卧室里瞬间一片漆黑。 情绪最消耗体力,环境暗下来,瞬间就困了,不一会齐聿身边的呼吸声就平稳了下来,女孩无意识的朝他这面翻了个身,一根柔软的小手指勾在了他的大手上。 他反手把那一整只小手攥进了手心里。 前后大半个月了,齐舒瑶终于睡了个安稳的觉,天刚蒙蒙亮,只有一丝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挤了进来,还有奇怪的触感贴在脸颊上,她伸手去推,手也被钳住。 “干嘛……”是黏糊糊的嗓音。 “没事,睡吧。” 隐约间听到有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她翻了个身朝向了另一边,很快又续上了梦。 天亮了,时间就过的飞快,齐聿都从外面回来了,屋子里的人还在睡着,她翻了好几个身,把被子卷了几卷箍在身上,扭成了一团。 家里的小女佣说得对,这山里的清晨就是凉,竟然有只冰凉的手挨在了齐舒瑶的脸上,惊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好半天才聚焦回来,看清是齐聿后嘟囔了一句, “早上干嘛去了。” “接客人。” “嗯……”她这次终于挥掉了他的手,又要睡过去。 “今天不能再睡了,快去洗个澡起来,还要去化妆打扮呢。” “困……” “明天再睡,客人马上来了,去洗个澡就清醒了。” 可她翻了个身,揉着眼睛,人是还没清醒, “爸爸给我洗。” 齐聿没敢贸然掀开她的被子,只是整理着边缘,听到这么句模糊的话,手一顿,又一笑, “嗯,以后的。” “嗯?”现在这小丫头好像才醒过来。 “起床了。”他终于把人直接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抱着她扔进浴室。 “你今天怎么身上这么香,香水喷多了吧。”她的小脑袋又挤了出来,被齐聿一掌握住送了进去,关上门,他转身下楼去安排今天生日宴的事情。 今天刘妈给小寿星包了一锅小巧的袖珍包子,一口一个,刚出锅后齐聿先在一旁偷吃了两个,味道很鲜,他接过盘子拿了筷子,又回到楼上。 齐舒瑶的房间里乱成了一团,裙子已经穿到了身上,但是首饰配饰都还没有选,本来整齐摆在首饰柜里的大大小小金银珠宝全都被翻了出来,从衣帽间一路摊到卧室,她的长头发刚洗完还是湿的,这边刚吹干那边接着就在梳,十来双手在她身上忙乎,而中间的主角还在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 她刚刚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一睁眼便从镜子反射的角落里找到了靠在门口的他。 “快进来啊你在外面干嘛?爸你帮我编头发,她弄得我好疼。” 小女仆赶忙松开了手后退一步,齐聿上前将头发接过来,将装着小包子的盘子递给她,手上按照她画的示意图开始编。 给闺女编头发确实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可如今上手依旧还是熟练的。 齐舒瑶吞下一个小包子,从镜子里看着他, “你早上到底去哪了,接什么客人我看家里没别人啊。” 镜子里的那双修长的手在她的发丝里来回进出,嘴角的笑容很是温柔。 “还记得之前养在城东别墅里的那两只和你很像的小猴子吗,今天给你接回来了,凌晨时到的。” “记得,奇奇和果果嘛,我和它们哪里像了,你总说这么说。” “因为你们都喜欢往我的后背上爬,连动作都一样。” 说话间他已经编好了头发,所有的发丝都向后收拢,再一下放开,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看起来更像个小公主了。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提干什么。” 她愤愤的将最后两个小包子捏在一起都放进了嘴里,盘子潇洒的往桌子上一推,站了起来,裙子微长,一截拖在地上,静置时是直筒的款式,微微转动起来就能看到里面褶皱的拼接结构,像朵盛开起来的花朵。 微微后退一步,在屋子中间转了一圈,发丝和裙摆一起转动,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线。 “怎么样,我今天漂不漂亮。” “当然漂亮,我们小姐哪天不漂亮。” 还不等齐聿回答,旁边的佣人们就先夸耀起来了,而她的本意似乎也不是问他,脸上并没有其他神情,转着身子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好了让韩妈带着她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我们先下楼。” 他上前一步要去拉她的手,却被闺女躲了一下。 “现在就下楼?有人来了?这么早?” “没人来,就是趁着现在这会儿让你先看礼物。” “啊,现在就拆礼物吗,太早了吧,怎么今年不让别人看看我爸有多豪了吗。” “我怕今年的礼物吓坏那帮人。” 齐聿不知道再叫什么劲,一定要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把她柔软的小爪子放在手心,再握上去,齐舒瑶裙子下面还穿着拖鞋,比他矮了不少,看起来还真的像是牵了个小女儿。 009西锦逍遥仙 要不是早上已经有人将屋内地板打扫一遍,齐舒瑶这下个楼,裙摆就要兜住不少灰尘,这条裙子的工艺当真是极佳的,裙摆里暗藏玄机,穿起来却不显厚重,走路也轻便,到了客厅后她蹦蹦跳跳的转了几圈,也没看到一样多出来的东西。 “哪有礼物啊,你骗人。” 话音刚落,周成带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个包装精美的木质礼盒,另一个和齐聿做了个文件交接签署后又离开了。 这一套程序走的十分干脆利落熟练,齐舒瑶也经常在家这么收东西,她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刚拍回来的项链?手镯?耳环?总不能是戒指吧,这个盒子这么大。 齐聿眼神示意她拆开,她也不啰嗦,解开包装打开盖子,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一顶排钻王冠在顶灯的照射下闪着晃眼的光芒,密密麻麻的大颗钻石大概能治好99%的密集恐惧症,拿在手里的分量像是抱了颗实心球。 “昨天刚刚拍回来的,今天加急送了过来,科国的王室孤品,伊利尔女王加冕时就是戴着它的,送给我的小公主。” “哇……” 即使是在钻石堆里长大的齐舒瑶也被这物件晃蒙了眼,她承认自己此时此刻就是这么肤浅又虚荣,越大的钻石越得她的心,那捧在手心的都嫌重的王冠放在了头顶,竟然感觉不到重量,甚至能更高的仰起头。 “你怎么会想送我王冠啊,也不能戴出去几回。” “摆在家里看着都开心的东西,当然要给你带回来啊。” 齐舒瑶小心的拿起王冠放在了自己的头上,走去镜子前,这沉重的冠不愧是加冕专用,也就是女王能顶的起这些钻石的重量了,她这才刚刚放上去,脖子就发出嘎吱吱的罢工声。 “好了快拿下来吧,等晚上宴会开始的时候再戴。” “不行!我得练习练习顶着她,不然一会儿走路都走不了。” 她像只骄傲的小凤凰,迈着试探性的步伐巡视着自己的江山,还顺便展示着美貌,神色是冰冷的,却怎么看怎么可爱,不一会儿就撑不住严肃的表情笑了出来,齐聿就是喜欢看她被自己送的礼物撑满心的样子,眼神盯紧,谁知下一秒手边靠过来一个热乎乎的小人,肌肤柔软滑腻,还飞快的在他脸侧留下点水般的一个吻, “爸,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好久啦?”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像是要验证一样,他将身边的平板递给齐舒瑶,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视频,年迈的老管家带领拍视频的人穿梭在一间巨大的园林中,仔细的介绍着各处,整个移过来的山体,茂密的树木丛林,架在湖面上的凉亭院子,种满了樱花的小院儿,一眼望不到头的进出阁院,都被一道绵延在整条街上的围墙圈住,昭示着它的私人所有。 “这是新开发的旅游区?不在京阳吧,看起来潮乎乎的。” “小傻子,住了那么久的唐家院子都看不出来,送你的。” “啊?”她猛地回头看向齐聿,直接放在头上的王冠也甩的偏了下去,被他手疾眼快的接住。 “你不是喜欢那里吗,正好唐家的老祖宗去世了,我就把它接手了,写的是你的名字,土地永久产权,生日礼物。” 齐舒瑶这些年也能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可此时也是惊呆了,她无法用语言表现出现在的情绪,那种强烈的情感一下子冲了上来,烧的她鼻头红红,整个鼻腔里被刺激的针扎般疼痛,往事回忆和曾经藏不住的情绪都一同涌上来,她放下平板转身扑进了齐聿的怀里,弄乱了发型和礼服都不出来。 太阳静静的看着他们相拥,一丝不苟的散发着热量,烤的直到齐舒瑶的后背发疼才起身,她挡着通红的眼睛去和阳光对视了一会儿,起身拉着齐聿跑到了院子里的草坪上,递给他个东西。 “小兰新买的泡泡机,爸你帮我吹泡泡,言管家帮我拍上次我说的那种照片。” 上午的艳阳下,穿着飞羽般礼服的小姑娘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在树荫下转着圈,她身旁的男人认真的的调配着泡泡的大小,配合着风速,展现出她最美的模样。 周成送走拍卖行的人回来,刚走到门口就被小兰拦住了,两人一起站在屋檐下的阴影处看着这副油画般的场景,只是小兰的视线落在齐舒瑶的脸上,而周成盯着齐聿裤子侧面已经凝固成黑色的一块血迹。 一整瓶泡泡水都洒光之后,齐舒瑶终于折腾出了她想要的照片,正好她的朋友们也都到了,齐聿终于有空去换了身衣服,他长腿迈开飞速来回,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今天他没有扎领带也没有喷发胶,柔软的刘海垂在眼前,站在螺旋楼梯上往下看着他的小蝴蝶欢快的穿梭在人群中间,无论有多少人都是最亮眼的一个。 他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今年光是她的朋友们送的礼物就堆满了客厅,少男少女们在后院儿玩儿个够才走到前厅,佣人们早就把这里布置成了宴会厅的样子,那些拿腔拿调的官场人和商人早就把齐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到她出来又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什么奇珍异宝都往她面前推,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还有转身观察着冷脸男人的眼神变化。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要讨好这个男人,就要满足他女儿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要求。 中年男人们派出了自己的家眷前去献宝,自己还是围在齐聿身边奉承,他们望着这个面朝着海背靠着山的大庄园,眼里的羡慕倒也是真的。 齐舒瑶享受着做万人圆心的关注度,可人群叽叽喳喳一会儿就觉得吵,她挽着宋瑜笙的胳膊溜到了后院,逗起了小猴子。 “这才几个月不见啊,它们都不认识我了。” “多接触接触就好了,猴子聪明,还通人性,它们就是还小。” 齐舒瑶转头看着闺蜜流畅好看的侧脸,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被宋瑜笙抬手拍掉。 “怎么办啊笙笙,我爸还是不同意我去国外留学,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把我留在国内,现在普通人家都砸锅卖铁的把孩子往外送,就他不一样。” “你爸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量,你直接问问不就得了,唉,我倒是不想出国,可是我爸今早和我说,以他现在的能量,也就能供我读完本科,之后还让我留在国外别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和我妈全都神叨叨的。” “啊?那我岂不是之后看不到你了!不对不对,我也是可以出国去看你的……诶呀怎么这样啊,你回去问问你爸,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啊,要不找我爸帮帮忙?” “不行不行,这违法的吧?” “就你胆子小,你看看外面那些老男人,哪个不是来求帮忙的,要么就是攒人脉,以后有事要帮忙,再说了苏少谨他家不是还商转政了吗,有什么的。” “那也不能我去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以前跑这种场合多勤快啊,今天就让司机送我自己来的,我问什么也都不说,不过苏家好像事情也不少,最近我们都没什么联系。” “你们还要怎么联系啊,求婚吗?” “说什么呢!” “不过说起来,坐我后面的那个杨寻是不是也喜欢你啊,有事没事就跑过来找存在感。” “说不定是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你看他理我吗,明明就是朝着你去的。” 提到杨寻,宋瑜笙明显有些恍惚,但她迅速把这些情绪都收了起来,和齐舒瑶玩闹起来。 山上蹦蹦跳跳的两只小猴子眼睛大大的,自己扯了跟香蕉,看着这对小姐妹相互挠着痒痒。 “先生,都准备好了。” “去后面把小姐请过来吧。” “好的。” 一直和齐聿交谈的男人听到这话环顾一周才发现生日宴的主角早就不在前厅了,暗自惊奇他们一直都没回头,怎么发现的孩子跑出去了。 齐舒瑶刚走到前厅的瞬间灯全部暗了下来,只剩下一束光打在她头顶,礼服上的碎钻,头顶王冠上的大钻石和她的眼睛都在光照在闪着光。 管家说还是由她带着大家跳开场第一支舞,不少人瞬间把儿子往前一推,其中当属老贝的夫人力气最大,贝徊巳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面,差点和寿星撞上,只是齐舒瑶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站在她对面的齐聿,抓着他的大手飘到了中间。 音乐随着她裙摆飘起来的弧度起,两人旋到了中间,其他人也随着翩翩起舞,齐舒瑶甩起来的发尾搭在了齐聿的小臂上,久久不愿离去,裙摆飞扬,白的耀眼的脚踝露了出来,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在地上敲出只有他能听到的乐声,背对着人群的时候,她凑上来飞快的亲了下他的侧脸。 “别闹。”他的嘴角却是翘着的。 “没闹啊,我开心嘛,亲一下我爸怎么了,我爸怎么这么小气。” 齐舒瑶回头,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这也算是万人见证过她溢出来的幸福了,也是这一刻,她好像完全拥有他。 一曲结束,接下来都是些烂俗但齐舒瑶爱听的场面话,光依旧只打在她身上,闪得人睁不开眼。 “诶呀,这‘西锦逍遥仙’也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能得了齐部长的心意,才能把她许出去。” “什么逍遥仙?” “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小丫头小时候在西锦长大的,住的是唐老太太的家的院子,有年春天有访客拍到了她穿着长裙子在樱花林里跳舞的照片,以为是神仙下凡了呢,后来知道了她是谁,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不过最开始说的是‘西锦小瑶仙’,不过当时齐聿把她保护的好,没多少人知道她,就慢慢传成了‘西锦逍遥仙’,不过说的都是她。” “这小姑娘长得确实漂亮啊,那美貌可不是多得的,只是也不知道像谁啊,可能是她妈妈吧。” “这女儿不应该长得像爸爸吗,这爷俩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呢。” 给这个架空的故事画了一个简体地图,所有重要的地形和位置大都在上面体现出来了,看不清的可以去这条微博(/5352064031/4936772125985820)看大图,以后有新填上的地名也会更新的 010夏天到了我也想了她 人群中的这些议论,齐舒瑶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从小听到大了,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不斜视。 只是议论还在继续。 “这么多年这孩子她妈是谁还没人知道吗,这也藏得太深了吧。” “按理说齐部长都升到这个高度了,一般女的都想贴上来吧,这亲妈不知道在哪后妈也没个影,真的是……” “是什么啊,就你们家那个养了十几房姨太太的丑老公是个宝贝,人家这亲自一个人亲力亲为养大闺女的是不务正业,别说话了丢人现眼。” “不过你们细想想,齐部长才多大,三十五,就有个十七岁的闺女了,那是多大有的她,不也是十七岁那年,你觉得女方能有多大,估计和他差不多,肯定是女方家里不认给带回去了,之后才没在一起。” “我之前听说女方也是名门小姐,可能人家爹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把这一段给掩埋了。” “啥呀,齐聿一个半道出家的毛头小子,走上政途那靠的是……反正他十七八的时候都没人知道在哪,还名门小姐,他上哪认识去。” “他不是从西锦过来的吗,那地方,就是京阳官场的后花园,怎么都能碰见个贵人,你说他单凭自己爬到现在,我才不相信。” “你都说些什么没用的,要我说,这孩子的妈肯定是个大美人,放那一站怎么也得是风华绝代的样貌,这种程度的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怎么会整个京阳都找不到,要么是外地的,要么深居简出的,要么,有没有这个人都不一定了。” “这小丫头这小模样是真的好看,身材也好,就是脾气差了点,不过也抢手,她爸又要升官了,还是独女,惯成这样,要不怎么说还是老贝眼光远呢,看他儿子那个哈巴狗的样儿,诶老乔,怎么不让你儿子也上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儿子才十岁你歇着一会儿吧。” “现在流行姐弟俩哈哈哈……” 齐舒瑶第一次见到这新时代的样板戏活的在她身后演了一通,抛砖引玉的,阴阳怪气的,大婆打小三的,狠毒的,温柔小意的,刻薄的,劝和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总之应有尽有种类分别清晰且齐全,让人一听,就想把酒杯摔在她头上。 手攥着被子越握越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在不停的给自己下火, “不能摔不能砸,杯子砸碎了掉在地上还要家里人收拾,多累。” 想了一会儿她也释怀了,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下火,从前到现在什么鬼话没听过,就是今天心情好,一下子听到后被影响的火气有点儿大,随他们说起吧,一群老黄瓜秧子。 脑子里想得再好,手上的鲜花和珠宝也都不香也不耀眼了,她随意找了个借口脱身,抄了杯酒朝着正与人聊天的齐聿走去。 他侧着身子半依靠在台子上,眼神并没有动身子却朝着她的方向转了过来,放在口袋的手也拿了出来。 一个微小的动作就把齐舒瑶的火浇灭了大半,她怒气冲冲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其实她从很小到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有妈,这个字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消失在她的生命中的,直到齐聿有钱了,找来了个保姆,她叫她韩妈妈。 从心底萌生出那种让她感到罪恶的情愫之后,她其实是感谢她妈妈的缺席的,好像这样她才能独占齐聿,可每次同学们朋友们自然的说“我妈说”的时候,她也会僵硬了笑容,半夜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抱着腿流泪,天快亮了,又对着天空说, “你看,这就是你缺席的代价,你的女儿都爱上你的丈夫了,如果以后你又出现了,你没有资格骂我,谁让你不要我的。” 越想越难受,她的视线有点儿模糊,身旁那些凑上来的闲杂人等也被她自动屏蔽,她只能看见齐聿抬手要拦她的手,可这次她的动作更快,直接干了一整杯酒,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身旁的客人笑着调侃了几句“还是小棉袄黏人”就起身离开了,齐聿拖着她走到靠后面的位置,抓着她的手腕抢下空酒杯,压低声音, “怎么了,不是答应我成年之前不喝酒的吗?” “嗯恩恩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乱蹭,用力到额头都磨出了红印,她自虐般的行为被大手制止,齐舒瑶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眼角向下耷拉着,她呼出了一口气,清香中带着酒气, “爸,我好难受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齐聿扶着她,查看这里查看那里,皱着眉头,可她撂下这么句话就又不吱声了,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贴着身后的圆柱滑了下去,坐在了裙摆上,自己笑了两声,仰起头,问的问题让齐聿都差点软了腿, “爸,你谈过恋爱吗?” “什么?”不知是惊讶还是什么,他显得特别激动。 “你干嘛喊那么大声,我能听得见,不过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找女朋友,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怎么,没一个喜欢的?还是说你在外面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没告诉我?” “都说了不让你喝酒,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齐舒瑶抬手想要取下沉重的王冠,可是下面有夹子固定,还用头发颤了几圈,她摸不到,就发狠的扯着头发,维持了一天的编发终于被拆乱了,齐聿看不下去又接受过来帮她轻轻的拆。 “没有,没有女朋友。” “那你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妈?” 这两个好像是第一次提起,但提起也没这么难,只是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被抽走了,窒息得让人喘不上气。 齐聿几乎是下意识的,无察觉的摇了摇头,却被她一把抓住脖子,用力摇晃。 “骗人,那你告诉我,我妈是谁,她在哪,你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告诉我啊!” 从前她也和朋友们喝过酒,只是没醉过,朋友们都说她喝酒之后特别爱说话,什么都能接上几句,但她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都敢说。 如今这么多年藏着掖着的问题也都问了出来,她却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瘫在了地上,王冠也彻底被拿了下去,她一身轻松,头朝旁边一歪,只能感受到酒精继续蔓延在口腔中的微微刺痛感。 这场奢华的生日宴会在主角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中照常结束,宾客们大方有礼语气和善,就是都站成一排齐舒瑶也找不出刚刚说话的是那几位。 宋瑜笙提着裙子好几次想要找她,可她人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小兰在一旁扶着,被前面的桌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没看到人宋瑜笙最后只能作罢,跟着司机回了家。 齐聿送走宾客后就大步走了回来,从小兰怀里扒出抱着她脖子不放的齐舒瑶,压在自己怀里,朝楼上走去,到卧室后她依旧赖在齐聿怀里不出来,还闭着眼睛装睡着,他就抱着她拆首饰,卸妆,要换下裙子时她也不动,他便自己闭着眼睛,等韩妈妈把那繁重的礼服卸掉,换上轻薄的睡裙。 她卸了妆的脸呈粉白色,眼眶周围一圈红红的,不是哭得,是被手揉红的,明明眼珠在眼皮下面疯狂的转,就是故意不睁眼。 齐聿将人放回床上,撑着手臂看她,女孩皮肤滑腻的手感还残留在掌心久久不散,他坐在床边,撩开她额前碎发,不忍将手心的茧子碰到她的脸颊,又忍不住摸上了被她自己抓红的皮肤。 “瑶瑶,睁眼,看着我。” 齐舒瑶听话的睁开了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眼神只聚焦在他身上,比他先开口,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把我养这么大,其实就是迫不得已……” 不等她说完齐聿就揉着她的脸蛋打断这伤人的话, “小白眼狼,我这么多年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自己不高兴了就来伤我的心,怎么没想想我会不会伤心。” 不论外人,就连周成都不会相信齐聿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齐舒瑶也短暂的愣了一下,突然直起身, “那我是怎么出生的,你,你们期待我来吗。” “期待,很是期待。” “然后呢。” 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喝醉了,思路清晰的很,比平常都清晰。 比不在乎更让人伤心的是欺骗,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齐聿双手握住了她的肩,大拇指摩挲着这张好看的小脸,露出的笑容很温柔,也掺着点苦涩。 “我已经很久没和你妈妈联系过了,她的想法我也不清楚,我也不能代替她回答,但是对我来说,瑶瑶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比我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人,是,我的全部,过去,现在,和未来。” 齐舒瑶突然也就释怀了,她为什么要纠结从没见过的人的想法,即使她生了她,却也不重要了,即使她现在就回来,就出现在她面前,又怎么样呢,她们之间的关系,在她不要她那一刻起就断了。 她就应该珍惜眼前的人。 “谢谢爸。” 这句正经的话倒是夹杂了一些鼻音,说完后她还不好意思的直接下床冲进了浴室,里面瞬间响起了水声。 齐聿留在那里给她整理好被子,开窗透风散走了酒气才也进了自己的浴室洗澡,出来后挂着条浴巾靠着门发呆,直到楼下都没了动静才开门走去了女儿的卧室。 齐舒瑶刚刚吹完头发爬上床,被子还没拉好,齐聿走过去帮她掖好被角,低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个晚安吻。 “睡吧。” 两只小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拉住了他的手腕。 “爸,在这陪我。” “好。” 她要的一切他全都答应,却不能再放肆了,那天高大的男人窝在她的小公主沙发上睡了一晚,小腿全在外面垂着,右手伸出去给她抓了一晚上。 011你会把把柄交给别人握着吗 今年齐舒瑶收到了格外多的礼物,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听京阳老土着任管家说,京阳及其周边地区的“上流社会”都格外注重孩子们十七岁的生日,说这是最后一个“小儿节”,等明年过了十八,是当大官的,赚大钱的,还是当太太管着一大家子的,路子都定下来了,就连生日都不能胡来了。 果然是规矩又多又复杂的京阳,一件多余的事情都不做,喘口气都带着目的。 如今听到这些,什么宝贝礼物捧在手里都变了味道,好像是给自己送终一样,齐舒瑶断断续续的拆着,也没了心思摆弄,直到裴于州葬礼那天也没拆完。 陆管家给她准备了一套全黑的简单便裙,扎了个低马尾,人也规规矩矩地跟在齐聿身后,她不涂口红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发白,倒是符合了灵堂。 不管裴于州生前如何,在葬礼上大家到都是友善的,有人说他在官场上沉浮了一辈子,也只留下个当公益画家的闲散儿子,实属浪费了基因和资源,可齐舒瑶看着那有条不紊的接待和安排大家的年轻男人,总觉得那都是偏见,她偷偷戳了下齐聿的腰,凑过去他身边问, “裴于州那么大岁数了,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吗,看起来好年轻啊。” “传闻裴于州早年丧子,虽然没人见过他那大儿子,这个儿子确实是很后面才生的,宝贝的不得了,连他最放不下的政途都不让走了。” “那真是很宝贝了。” 说话间年轻男人已经朝他们走来,他似乎很尊敬齐聿,一屋子的人只对他鞠了一躬,一番寒暄客套。 “家母身体抱恙,在医院住了很久了,今天实在是不能过来,就由我来主持了。” 他甚至还注意到了齐舒瑶在一旁格格不入的无聊,主动转身和她说话。 “早就听闻齐小姐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真人,果然传闻并不是夸大,而是化小了。” 齐舒瑶就是再自恋也不可能在人家爸爸的葬礼上笑出来,她小幅度的点点头,客套完后就想先走远。 “交个朋友吧齐小姐,我叫裴宥闻,今年二十二岁。” 齐舒瑶回头,回握了他递过来的手,添加了联系方式。 “齐舒瑶,十七岁。” 很难想象做了一辈子警察的裴于州竟然信神,两个穿着奇怪袍子的师父在灵堂外做了好久的法事才准许大家进入内部,所有人跟着他们低着头往前走,进去后无不发出一声惊叹。 宽大的灵堂两侧站满了穿着黑色孝服的高大男人,他们统一剃着寸头,身材魁梧,衣服的左胸口位置印着个“裴”字。 “裴于州……裴宥闻……裴家……裴家帮,裴家帮还存在!” 当年裴于州在政途上平步高升的第一步就是处决了自家几十年的黑帮组织“裴家帮”,连自己亲哥哥留下来的独生子都没放过,被人称道了好久。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他做的秀,裴家帮一直存在,甚至到现在的规模怕是比当初都要扩大了不少。 这是他去世之后一点儿约束都没有了,所以无所畏惧了吗,可是这样他们的保护伞就没了,以后还能如此横行霸道吗。 全场只有齐舒瑶此时最沉不住气,她穿过人群扭头偷偷观察着裴宥闻,和他也扫过来的视线对上,男人回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像朵开在黑暗中的白花。 好不容易挨到下葬,齐舒瑶不知道对着这个陌生老头鞠了多少次躬,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她从女客区起身去找着齐聿的身影,朝他跑去时却被裴宥闻拦在了半路。 “齐小姐在绘画上面也有很大的成就,家父在世时收藏了几幅齐小姐的画作,现在还挂在家里,改天能约齐小姐一起交流交流吗?” 他家里竟然有自己的画?齐舒瑶有点儿懵,下意识的朝齐聿那边瞄,焦急的找借口转移话题, “你最近,是不是需要守灵啊,还是……” “不需要,我爸本来也看不上我,说我那些东西都是无用功,临走之前都还交代我,不要在他面前晃,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那……等我们有时间以后再说啊。” 她越想越奇怪,一口气既回绝又答应的说完,赶紧跑回了齐聿身边。 齐聿的脸色也不好,他直接拉过齐舒瑶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现场。 “开学之前无论谁约你都不要出去,安心在家和小兰她们玩儿。” “要出事了吗?” “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吗?” “开会啊,怎么了。” “林家被拖下来了,姓何的上台了。” 这片土地上,顾林两家已经争权争了近一百年,你下台,我登台,你落魄,我看戏,你式微,我又兴起,彼此水火不容可也只有彼此,如今正当着林家当任,裴于州这样的人也跟着风光了一阵,本以为是顾家已在京阳销声匿迹,林家得了全胜,可如今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让姓何的从中得了利,格局彻底被打乱,好多人往后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 好巧不巧,齐聿最早就是姓何的手下。 “所以,裴宥闻是觉得自己会被他爸牵连,才对你毕恭毕敬的,不对啊,他爸都死了,还能拿死人怎么样,他不是和政界没什么关系吗。” “我和何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先不用着急,乖乖在家呆着。” “那他家也没必要这么急匆匆的就把黑帮摆在明面上吧,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很奇怪,对,所有的事情都很奇怪。” 齐聿心里一直有个没成型的猜测,全部是断了一半的思绪,却连不到一起,他试图用曾经亲眼看到的那些关系去套用如今的高层内部,可已知的信息还是太少,无法下定论, “不对!他和我说他爸买过我的画,这……” 齐舒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特别激动,转过身子来看他,很担心的样子。 “怎么了。”齐聿的语气十分平常,还带着疑惑,好像她在惊讶有人做菜也会放盐一样荒谬。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他不是不喜欢画画吗,没什么。” 齐舒瑶瞪大的眼睛也收了下来,靠回座位里,一直到回家,都没再说一句话。 总是晴着的七月,如今却阴暗的厉害,天气闷得人喘不上气,连晌午都亮不起来。 果不其然,葬礼过后何家上台,老何人还比较年轻,但看着就严肃,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扫灭贪污腐败。 此时距裴于州的葬礼还没过去一周,事发过于突然,完全没有防备的时间。 新领导说就从最大的开始查,顾家沉寂了太久,不说还能不能翻得起浪花,就是人影都不见一个了,新领导买了林家半个面子,便跨过了他直接去查了他儿子,据说这位称霸了快二十年的太子爷,被找到时正在叫不上名字的女人床上,满屋子金漆玉器的晃人眼,连人话都说不明白了。 林家还没适应从天上被推下来的感觉,家里又被从上到下翻了个底朝天,几天前才在风光的前任领导人,如今连夜犯了心脏病被送进了ICU,他的儿子孙子也都基本停工停学,被带走没日没夜的审。 民间对于领导人直接被打掉先是一片哗然,而后又鼓掌称快,有关部门还没出具官方的通报,就已经有很多种不同的版本流传在了不同阶层的人之间,姓林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人生这么丰富。 大家还没乐呵几天,在强压下的林家人又哭着交代了实情,这些多余的钱和权,都是裴于州贪来的,他才是背后真正的指使,林家人只不过是他的傀儡,他的木偶。 他这一交代,调查人员也终于从林家的地下挖出了埋起来的各种证据,裴宥闻被从画室连夜带到审讯室。 只是他知名公益画师的身份和作为支教老师几近透明的行程和日常根本藏不住污浊,也无法知晓自己父亲曾经犯下的错,他被从审讯室放出来后门外迎接的都是他曾经教过的小孩子,小朋友将老师团团围住,稚嫩的声音却清晰的朝着工作人员大喊“我们老师清清白白,才不知道那些贪污的事情呢。”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裴于州已死,他的夫人又是个从未工作过的家庭主妇,如今病重在床一问三不知,即使犯下再大的罪过也无从惩罚,只是原本刻着“人民的保护神”的墓碑上面吐满了口水,光滑的石头被砍得破烂,他满是正义的遗照,如今也只剩下半张挂在上面,风一吹,发出啪嗒嗒的声音。 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大领导上,几乎没人知道,下面的一些小喽啰,也早就靠着这位及时去世的老领导,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那也就更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期间,李晴,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李换光,突然提起了上诉。 012长夏风云云雨摇 八月,齐舒瑶在家憋得难受,每一寸山头都逛遍了,闲的趴在草坪上数草。 齐聿倒是如旁人预料般升了职,从商务部里调了出来,直接任职了京阳市的书记。 他最近回来的时候越来越晚,在家呆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生日前后那些事情好像齐舒瑶独自一人的梦境,如今泡泡都被一个个戳破了,只剩她自己对着天空傻笑,又暗自收回了嘴角。 快下雨了,家里几乎出动了所有人来找她,地板上哒哒哒的脚步声连成了串,最后还是齐聿发现了蜷缩在树下的小姑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瑶瑶,谁欺负你了。” 他拿起她的发尾过去戳她的脸,看她皱着眉头动着肩膀推他,就是赌气的不回头。 “快一周没看见爸爸了也不转过来抱抱我,看来是一点儿也不想我啊。” 齐舒瑶猛地抽回头发一骨碌坐起来,手里抓着一把揪下来的小草都扔在了齐聿手上, “我快一个月没出门了,我都要长在这草地里了。” “你以前不是也不爱出门吗,一假期都不出去一次。” “那……那以前是我自己不想出去,现在是你不让我出去,那能一样吗。” “那你现在想出去干嘛。” 他蹲下来问她,她却不想回答了,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嚷着饿了。 “是不是想去探视李晴。” “……你怎么知道。” 齐聿上前给她拿下来身后粘着的碎杂草,又理了理头发。 “你现在就是出去也看不了她,现在不允许探视。” “为什么啊?” “这种重大的刑事案件涉及了太多的层面,不会让你一个没关系的人去探视的,至少现在不能,再等等吧。” “哦。” 齐舒瑶的兴致低下去了一大截,垂着头往回走,齐聿看着她微微驼了背的肩膀,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你最近和宋瑜笙联系了吗。” “没有啊你不是说谁也不要联系吗怎么了。” 她一口气说完一句话,头都没回。 “没什么,先过来吃饭吧。” 晚饭后,齐舒瑶回到房间洗过澡后趴在窗台上看雨,看着看着才回味出来奇怪,她摸出手机想给宋瑜笙发个消息,手指划来划去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旁敲侧击一下。 “上号吗,好久没玩了。” 宋瑜笙那边等到她快睡觉了才回复。 “今天不了,我刚从外面回来,太累了。” 齐舒瑶把手机扔到一边,明白了。 宋瑜笙总是被她爸妈送去学习各种特长,哦不对,他们管这个叫做兴趣培养,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她以后肯定就是坚定不移的富太太赛道上强劲选手,就她爸妈那个性格,培养她做别人夫人也肯定要她挣个第一,碾压一切其他太太的存在。 或者说不定她就直接和苏少谨结婚了呢,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即使她每天都扬着好看的笑脸,但齐舒瑶觉得她并不快乐,她眼中的宋瑜笙有很张扬的个性,喜欢豪爽的直来直去,如今却要逼着自己学得八面玲珑。 她躺在床上幻想着朋友的未来,不免也会想想自己以后会做什么,好像做什么的意图都不明显,齐聿也从没提过这些事,她是继续画画,一直画画,还是齐聿仗着自己以后一定会位高权重,觉得她就现在这个样子结了婚也没人敢说什么。 齐舒瑶突然坐了起来,被这想法吓坏了,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手绞着被子牙咬着嘴唇,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齐聿不止一次的提起过类似“瑶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瑶瑶无论做出什么事情爸爸都能帮你解决”的话,好像更能佐证这种猜测了。 一个想法一旦冒头,一切都会被解释为它的证明,齐舒瑶怔怔的想了好久,被短促的铃声打断。 齐聿发来了消息, “别熬夜了早点儿睡,这周六晚上新领导请了一些人有个家宴,你和我一起去,准备一条不用特别正式的小裙子” “还有,明天我休息,在院子里烧烤” “好!!!!” 小姑娘立马开心了,发了一连串感叹号过去,扔下了手机钻进被窝,把刚刚的想法扔得一干二净。 何家的宴会虽说号称是家宴,但大家谁和谁也不是一家,每个人之间都肯定风起云涌的,只是齐舒瑶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位现任当家人,玩笑打趣的时候还可以说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所以也没怎么紧张,小衬衫搭了个百褶裙,也没穿高跟鞋。 老何有个女儿,如今不在身边,他只带着夫人,今天一共邀请了三家。 齐聿是他的老部下,另一家是跟随他多年的秘书邹丛,剩下的那个,居然是买官买进来的苏常策。 他依旧带着他老婆儿子出席,苏少谨上次没来她的生日宴,过了一周多才补寄了礼物过来,再之后也没有联系。 这位新晋官儿大爷是典型的有了钱不够还要权的野心家,但也因为底子清白而另辟蹊径,被老何提了上来,虽然被安排在了交通部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也朝着前方迈了一步。 这场宴会分部十分明确,男人们谈政事,女人们聊家庭,齐舒瑶苏少谨和邹丛的儿子邹将玉在一旁闲聊。 齐舒瑶十分想偷偷和苏少谨问问宋瑜笙的事情,可邹将玉热情的过分,他比他们俩大了两岁,一直以哥哥的姿态带着他们玩儿,没话题也要硬找话题,弄得三个人都很尴尬。 大人那边也不太平,老何说今天就是想放松一下不谈工作,还带着他们集体参与进了夫人们的谈话中,孤寡老人齐聿自然是真的放松了,躲在一边喝茶,邹太太则是拉着有些拘谨的苏太太说笑。 “我说苏大部长,这么漂亮的夫人就藏在家里不让出来,是怕我们抢了去吗。” 何夫人也在一旁应和, “对啊,我们还不知道苏太太的名字呢。” 齐舒瑶突然发现自己认识苏少谨这么些年,竟然也不知道他妈叫什么。 苏夫人明显有些无措的样子,不顾着回答倒是眼神一直看着苏常策,男人夸张的笑了两声,上前亲自解释, “太太姓顾,小名潮环,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这么多年也一直呆在家里,各位夫人今后还要多拉扯拉扯她呢。” 姓氏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而苏常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反应,接着解释, “各位放心,和那位顾家是万万没有关系的,夫人来自仙会,家里开了个小畜牧场,岳父岳母早年过度操劳,如今再多的钱也没留住……” 仙会是座被京阳阳城挤在中间的小城,因为东侧临着个天然的淡水湖,所以地处偏北也一年四季都潮湿着,又被满是山崖子的二阳挤出了个小高原,挨着湖泊的小仙会便发展起了畜牧业,一个个小牧场也搞得有声有色。 其他人都低头做悲痛状,只有齐舒瑶在听到仙会两个字后转头看向了顾潮环,女人的眼神一直躲着,整场宴会都不曾和别人对视。 仙会?她记得李晴也是仙会人。 她又看向齐聿,两人视线对上后就微微挑眉讯问,男人眨了下眼,她便收回了视线,转头和苏少谨调侃, “你妈妈居然是这种性格,我还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呢。” 苏少谨不知是遗传了谁,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天地我最大的拽样,对他妈的扭捏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就那样,整天什么也不管,动不动就哭,最近好像又在写什么,竟捣鼓些没用的。” 这对母子看来也不和谐,齐舒瑶不好评价什么,眼神转着看向邹将玉,他戴着副眼睛,明明应该是最肆意的十八九岁,却活得像是他爸的翻版,人形电脑,一丝不苟。 果然孩子就是家长的镜子,这两位和他们的爹一模一样,想到这她又抬头看了看齐聿。 她和齐聿,长相上确实没什么相似之处,但架不住总有人一见他们父女俩就笑容满面的说着“这漂亮闺女这像爸爸”,搞得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像不像了。 那边夫人们不知道又聊了个什么话题,只听到何夫人说了句“到底不是亲生的,说跑就跑了”,声音很小,隐藏在男人们的交谈中,却精准的落在了齐舒瑶的耳朵里。 万一,不是亲生的呢。 她的眼神之后便一直落在齐聿身上,直到大人们结束交谈起身送客,齐聿朝她走来,齐舒瑶这才猛地摇摇头,企图把那荒谬的想法赶出去。 老何比齐聿先过来一步,还像从前那样慈爱的摸着她的头,手上塞过来两个又大又脆的桃子,她最爱吃了。 “瑶瑶有空就过来玩儿,你何阿姨也想你呢。” 老何的夫人也姓何,他们家都很和谐。 “好啊。”她答应的很快。 三家人从门口散开,开上了不同的路,齐舒瑶没注意苏家的车子没开回阳城,她只顾着凑到齐聿身边,又开始拐弯抹角, “你听到刚才何阿姨说的话了吗,谁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还跑了啊。” 齐聿本在闭着眼睛休息,听到这话睁开眼,笑着戳着她的脸, “还是这么八卦,就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是老林的二儿子,他们夫妻俩之前收养了个很小的儿子,一直养在国外留学,听到这边的风声学也不上了,直接人就消失了。” “啊……这也太不是人了吧,养大自己的,就是爸妈啊。” 她收着身体靠回了另一边,抱着桃子啃了一口,之后便不再言语什么了。 013夏的尽头傍晚的霞 临近开学,有人给齐聿送来了两张票,有新的歌剧团队巡演至京阳,他带着齐舒瑶一起过去。 故事她看过很多遍了,翻来覆去的并无许多新意,只是那天晚上结束后,主创谢幕前停顿了一下,光圈打在了二楼的半包厢上而非舞台,留着中长卷发的年轻外国男人摸出捧花和钻戒朝着国内面孔的女孩儿求婚,步骤和设计上明显已经向剧场打过招呼,大家都在为他们鼓掌,起哄着幸福的噪音。 齐舒瑶也跟着拍手,眼睛一直盯着被求婚的女孩的表情,虽然离得很远并不能看得太清,但也能猜出她喜极而泣的样子。 齐聿倒不在意别人,他只看着齐舒瑶的表情,在一旁开口。 “羡慕了?” “不是羡慕,只是觉得她挺幸福的,准备这些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吧,但依旧会,总是会,永远都会有人在做。” 戒指推在了新娘手上,她眼泪流了一脸,十分激动地向大家泼洒她的幸福, “我一生都在等这一天……”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齐聿就扶着齐舒瑶的头转了过来,面色不善, “如果一个女孩长大只为了结婚,那真是太悲哀了。” “人家今天被求婚还能和陌生人说自己读过几本书吗,别人的事情跟着乐呵一下就好了,你怎么这么上纲上线的,越来越讨厌了。” 齐舒瑶的表情看着也不在意,她对什么好像都不在意,可喜怒哀乐又清晰分明。 他的表情看起了还想要说什么,她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给我一个人当爹就可以了,不要想着给别人当爹。” “我就是说你。” “我知道啊,我学习虽然不拔尖但也没掉队啊,我一直很努力的,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懂,我也没有喜欢的男…男生。” “现在嫌我啰嗦,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齐聿的声音飘到了另一边,他微微转过头,眼神也飘向别处。 人没有完美的,各有各的自卑,齐聿唯一的短板大概就是学历,虽然现在进来的人反而越来越文盲,可总是落了个话头在别人手里。 齐舒瑶私下也自己去查了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错了门路,她竟然查不到齐聿一点的就学经历,别说大学了,就连小学都没有。 她爹这个人啊,还真是很神秘,很神秘。 舞台上的谢幕都正常进行了,这父女俩还保持着原样没动,齐舒瑶胳膊都酸了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齐聿脸上,累了就直接塌下来支在他的胸上,这动作有点儿过头了,她迅速收回手,把自己缩在了宽大的靠垫里,剧场昏暗,别人看不到她红了的脸,她也看不到齐聿看向她的眼神。 求婚拖延了一会儿散场的时间,往出走时齐舒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齐聿牵着她的手,胳膊揽在自己身侧,从VIP通道直接下了停车场,距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他直接抱起她走了过去。 司机的女儿比她大一岁,今年上大学,司机请假去送,最近齐聿也没调过来别的司机替班,直接自己开车,他将女儿放在了副驾驶上,俯身系好安全带,顺手整理了下她甩在身前的头发,手指略过光滑的小脸,忍不住都揉了几下。 明天周一,回阳城的路上塞满了车子,京阳阳城一南一北,京在上城在下,京阳为首都,风景名胜比阳城多上许多,不少阳城人总是趁着周末过来游玩,也有很多人如齐聿一般,工作在京阳,定居在阳城,只是他们是因为买不起京阳的房子,而这辆汇入在车海之中的黑色车子,刚一进阳城的地界便朝着城界越山开去,穿过一条私人隧道,出来便是他们的新家,靠海的大庄园。 今日路上格外的堵,齐舒瑶都睡的翻了身,车子还没出京阳,齐聿倒是不着急,他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朝着右边摸去,抓到一只柔软的小爪子,用大拇指揉了揉手背,又整个握在了手心里。 两只手一指握着直到停在自家车库也没放开,他直接将人从主驾驶抱过来,走回卧室,沉睡的小姑娘被放在了公主床里,微微陷进了床垫中,像是睡美人归了位,等待着她的王子。 韩妈妈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她马上就要进来给她换衣服,齐聿飞快的低头亲了下,故作沉稳的留下句“晚安”,又一阵风一样从韩妈身边卷走了。 床上的齐舒瑶翻了个身,睡得很沉。 假期还剩一周,齐聿已经不限制她出去玩了,宋瑜笙依旧约不出来,她就独自一人出了门,把保镖司机都甩在了家里。 从越山隧道出来不到百米,便有两个倚靠在改装摩托上的青年人,头盔都还没摘,看到她走过来扔过一个头盔,齐舒瑶戴上后便跨坐在一人之后,两辆车飞驰而去。 他们渐渐汇入了一个小队,后排的齐舒瑶也换了辆自己的摩托,人群中有男有女,熟练的拐进无人的小道,花哨的炫技,起哄的口哨,少年特有的义气和玩闹,求取的关注和不屑,都洒在晌午的阳光下。 即使是玩闹,也免不了受伤剐蹭,齐舒瑶的膝盖就外侧就蹭掉了一点儿皮,流血不多,她也没在意,走去路边席地而坐。 “接着!” 应声抬头,迎面飞来一瓶冰水,她抬手接住,水瓶后面露出一张笑的阳光灿烂的脸,一个多月没见,被晒黑了不少。 “齐大小姐不厚道啊,这一放了假连人都见不到。” 男生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身旁坐下,继续大嗓门, “不过你最近咋这么憔悴,上次电视上看裴于州葬礼的镜头带到你还挺容光焕发的。” “没什么,我爸说最近不太平,让我在家呆着别出门乱跑,天天作息颠倒的都混乱了。” “诶,当官的就是麻烦,像我家就保证自己就没啥了。” 说话的人叫向之羽,他们这群朋友里的小队长,向家是阳城首富,近年里罕见的纯生意人,这条路就是他爸专门修给他玩儿的。 “对了哥几个都来,我又大事宣布。” 小队长大手一挥,四散休息的朋友们都看了过来。 “这学期开学,我就不在国内了,我爸给我申请了外国的高中,找了点儿关系在那边直接上大学,估计得四五年之后才能彻底回来了。” “这不就快要开学了吗,什么时候的飞机,诶呀你也不厚道啊怎么今天才说……” 朋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些人大多数也都是要出国留学的,只是走的早晚而已,只有齐舒瑶又默默的叹了口气,真是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散去的感觉,过了半晌她才收拾好情绪,抬起头仰着声调, “我们去跑两圈赛车吧,就当给你送别了。” 向之羽听罢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满脸不同意。 “老妹啊,不是哥心疼车,是你现在还没驾照,场上又那么危险,你这员猛将冲上去,我可控制不住。” 他们俩一届上学,可向之羽比她大一岁,年初的时候就去考了驾照,虽然之前也没少无证驾驶,但这厮还是拿着驾照本本在他们面前好一顿炫耀。 齐舒瑶装作生气的样子叉着腰转身,他便又低头凑过来说好话, “我不是怕你爸知道吗,上次我们从桥上下来,你忘了碰见你爸你躲在后备箱里的事情了。” “他现在忙的都不回家,哪有功夫管我,就你胆子小。” 她改抱着双臂,用没受伤的那条腿撑着身子,另一条腿在地上前后晃。 她真得很想知道,如果齐聿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会是什么反应。 或者说,他就不能分出一天来看看她,就能知道这所有的事。 齐舒瑶的惆怅落在向之羽眼里就是不能找刺激的落寞,他大咧咧的将胳膊架在她的肩膀上,抬起另一只手招呼大家。 “走,我们今天也重回次童真,去游乐园玩儿一圈。” 她突然回头看他。 有人要回家有人约了对象,最后只剩下四人,向之羽开来了他的新车带着小伙伴们去了游乐场,齐舒瑶坐在后排左侧,头看着玻璃,眼神有些迷离。 她说了很多次,但没人信,从小到大,她真的没有去过游乐园,小时候不出门,也不知道有游乐园的存在,后来知道了,也没人有时间陪她去。 如今真的踏入了这个地方,也是也并没什么特别的,末夏的太阳更毒,空气也更闷,顺着鬓角总会留下来汗水,额头上也布着细密的汗珠,向之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把伞,虽然只能防雨,但遮在头顶也挡了不少阳光。 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碰碰车,长长的队伍,掉漆的设备,隔着个座位就坏掉的安全阀,工作人员维持秩序不耐烦的扩音器,一下午下来四个人都兴致缺缺,挤在餐厅的小角落里吃着更贵更难吃的晚饭。 数着米粒把饭菜吃完,一直摆弄着手机的向之羽突然拍了下手,带着他们朝游客稀少的东南区走去。 东南区那边以前修了个公主城堡,吸引了不少人,最初的火热劲头过去后因为没有自己的IP又迅速落寞了,现在城堡都不对外开放。 但向少爷不知求助了他哪条人脉,带着几个人直接爬上了城堡楼顶天台,坐在已经被晒褪色的亮漆顶上,身旁就是标志性的细尖烟囱。 透过烟囱糊着灰尘的玻璃往里看,能看到那个无数小朋友们所向往的“公主的小阁楼。 四人中另外一个女孩子笑了出来,凑过来和齐舒瑶说, “我在网上看到过这座城堡P过的图,把这快修的可好看了,结果凑近才看到,这里面竟然是实心的,用砖摞的。” “这就是成年人的童话,用华丽的外壳装着自己童年的梦想,但其实也是一摊水泥。” 四人中唯一的成年人向之羽最后总结一句,正好话音落下,太阳也下了山,他们离天空更近一点,霞光也率先照在了身上。 齐舒瑶仰着头,双手撑着屋顶边缘,腿悬在空中摇晃,底下有跑过来的小朋友指着她问妈妈这是不是公主出来了。 身后朋友们又畅谈着未来,未来未来,绕不过一个学业事业爱情家庭,她也想了想自己的,毫无头绪。 这正当年轻的十七八岁,在京阳却好像是这马上沉下去的太阳,已经要彻底别了无忧童年时,被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谁知道下一次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呢,即使聚在一起,还能像如今这般肆意吗。 太阳彻底落山前,吹来了一丝凉风,卷着一片油绿绿的叶子吹到了齐舒瑶身边,带起了她的发丝,又与她擦肩而过,她回头看去,风和叶子都融入进了他们的同伴中,找不到了。 014我那有权有钱有人脉的父亲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而李换光被允许探视的那天正好赶上了齐舒瑶开学的第一天,她起了个大早求着司机先跑去了看守所。 曾经被婆婆看不起各种歧视也能笑容面对的女人如今面容枯黄,眼睛里永久的失去了神采和光,她对于齐舒瑶的到来明显是意外的,短暂的惊喜之后便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她将脸凑到了玻璃边上,高挺的鼻梁几乎被压平了。 “我最近每天能看新闻,知道了裴家的事情,你千万不要牵扯到里面去,记住姐姐的话,千万别相信男人,不要相信爱!呆在齐聿身边!哪里也别去……” “探视时间到。” 李换光被押送了回去,临走时的样子几近疯癫,齐舒瑶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口一痛。 “小姐,该去学校了。” 司机上前提醒,带着她快步上车飞速赶往学校,李换光最后的眼神和话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脑子里乱转。 “不要相信爱……呆在齐聿身边……齐聿和爱……啊——” 她快疯了,她知道自己的脑子根本掺和不进这么复杂的斗争中,少女的心事被本不该她触碰的东西拉扯着,整个人要被撕得四分五裂。 她突然后悔,自己从小就不该任性的缠着齐聿带自己出席那些他工作的场合,她不想了解这些事,她宁愿像宋瑜笙那样,对于家里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知道。 车子飞快的开往学校,但已经开始早读了,她刷脸绕过迟到排队,直接去了教室。 罕见的,今天后门开着,她从后面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宋瑜笙被瘫倒在座位旁,胸前的衣领被扯开,露出了一大片皮肤。 “你们干什么!” 齐舒瑶瞬间推开围观的同学上前给宋瑜笙披上了外套,转身把桌子上的书全都推到了地上,直接发了脾气, “你们在干嘛,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人被欺负,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啊。” 有同学小声接话:“他们不是谈恋爱呢吗谁能上前啊……” “谁和谁谈恋爱?!” “和我,怎么了。” 杨寻从后门走进来,他的衬衫永远都一半露在外面一半扎好,校服外套随意挂在肩上,刚去洗了脸,满脸的水。 “宋瑜笙和你谈恋爱?这是你昨天晚上做的梦吧。” “你少一副老大的样子,装给谁看,你真的把她当成朋友吗?什么朋友一个假期都不联系,她家破产你也不知道吧,她被苏少谨欺负也是我把她救下来的呢。” 杨寻丑恶的嘴脸在她眼中不断放大,齐舒瑶将他推开,转身蹲下看着宋瑜笙,给她拢好了身上的外套。 “他胡说的,别听他的。” 已经麻木的女孩抬起眼,伸手抱住了眼前的闺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这辈子,大概就到这里了。 而杨寻还在大声念着他家的喜报。 “大家都看新闻了吧,我爸升迁阳城市长了,今晚我家有宴会,大家想来的都可以来啊。” 又一个靠甩锅给裴于州的手下苍蝇上了位,齐舒瑶怒气冲冲的起身盯着他。 他则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 “齐舒瑶,我是动不了你,但你也别在我面前太放肆,不然,我可说不定能做出来什么,到时候,你就算杀了我,也回不到从前了。” “是吗,你就不怕我也动了你吗。” “怎么说呢,世袭的,和抢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和我,也不一样。” 齐舒瑶直接抬手抽了杨寻一巴掌,教室里霎时安静下来,上课铃声终于响起,老师走进教室,毫无情绪的让他们坐好。 杨寻瞪着眼睛又上前了一步,扬着巴掌也要还手,齐舒瑶直接推开他的手臂,毫不畏惧。 宋瑜笙也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齐舒瑶后退,只是她的理智已经被烧没了,踢了一脚椅子,又反手拉着宋瑜笙走了出去。 老师就像没看见一样。 她们走到了楼后面的小花坛,齐舒瑶被气得语无伦次却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回事?他一早上就犯贱吗?这可以报警了吧。” 宋瑜笙收拢了肩上的外套,在下面把衣领扣子扣好,没什么表情。 “也就扯开两颗扣子,平时穿礼服露得都比这个多,没事。” “什么没事,自己露和别人扯开的能一样吗,你怎么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宋瑜笙轻轻的拿下来她的外套,迭好抱在怀里,望着地面很久才抬起头望着朋友的眼睛,开始慢慢讲起这短时间的遭遇。 “就姓裴的那个人的葬礼那天早上,一群人冲到我家里,带走了我爸,我逼着我妈问才知道,我们一家这些年一直窝在阳城的原因,就是很多年前就被姓裴的连威胁带利用的替他们做事,表面上是个物流公司,实际上都是给他们暗中运送各种违禁品,这么多年早就结成了分不开的关系网,据说他们本来是想保住这条暗线的,可是偏偏他的女儿,我,却和苏少谨从小玩在一起,苏家又被重用了,就有人怀疑他们私下勾结串通陷害,不分青红皂白不听人解释,裴于州是死了,可是他的关系还在,这些人你和我结亲我和你生孩子,谁家的关系都比我家硬,自然没人理我们。” 也是,那几家人家都是这种回旋式的亲戚关系,所以他们格外看不上半路窜出来的齐聿。 宋瑜笙还在继续说, “苏少谨现在也被带走了,估计是去了京阳吧,他爸都去当官了,他临走前一天晚上,和我说,如果我那天给他,他就带我一起走……我不同意,再后来,杨寻又来了,你知道他们俩那些恩恩怨怨吧,他们打了一架,苏少谨脸上带着疤走的。” “苏少谨是这种人?” “谁知道呢。” “你这些事情怎么都不和我说啊?” “我想说了,但也没什么用,齐叔叔也不可能和我们扯上关系,而且杨寻缠得太紧了,我爸不在家,他就威胁我妈不让他进来她就翻窗过来强奸我,今天还直接在班级里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根本没人接话他就又说是不是不信,我给你们证明……” “我去杀了他……” “别动……”宋瑜笙将齐舒瑶拉住,平静得不像是再说自己的事情, “你爸一直让你呆在阳城,不就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吗,你也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不对,你想想,裴于州的事情,绝对不是碰巧查到的,他们家自己也应该有所耳闻,仅仅凭着你和苏少谨关系好就敢这么弄你们家,会不会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事情。” “可我爸不应该会是泄密的那种人啊,他胆子最小了。” “那是掩盖证据?就像裴于州死了之后,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头上,别人就可以躲过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齐舒瑶在学校陪在宋瑜笙身边一整天没让杨寻近她身,她自己也没心思听课,好像又从中悟出了什么因果。 当时去参加裴于州的葬礼,她唯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为什么他们家要在众多摄像机记录的灵堂里又做法又暴露自家黑社会组织的,现在突然有个想法冲进了她的脑子里。 如果一切都是故意的呢,会不会他们已经知道了未来会有一天,裴林两家的事情会暴露,裴家帮的存在也可以印证裴于州的所作所为,让一切都合理起来,死的人背所有的锅,其余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那这群人是在利用裴于州的死,还是裴于州已经料到了,甘心毁坏自己的名声。 如果是后者,他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考虑别人,不考虑自己儿子以后怎么生活吗。 想到裴宥闻,齐舒瑶摸出手机,没开学前他主动找她聊过两次天,聊得都是画画方面的,语气客气,看不出有什么目的,就像是普通朋友。 那这个年轻人又在这场局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真的像外界形象那般无欲无害吗。 这种事情思考起来比做数学题难多了,头发都多掉了好几根,她越想越觉得齐聿好累,想着想着都能原谅他没时间关心自己了。 晚上放学,齐舒瑶也和宋瑜笙一起回了宋家,她早早给韩妈妈发了个“今晚不回家睡了”,司机都没从家里出发。 齐聿最近每晚都从京阳赶回阳城,他特意把新家选在京阳相邻的阳城城北郊,如果不是今天路上有事耽搁了,他还能赶上去学校接她放学。 可是进门后却没有一只漂亮小鸟挥着翅膀落到他的怀里,家里安安静静的,显得格外冷清。 “小姐呢?” “去宋小姐家了,说今晚在那里陪她。” “马上打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去接她。”他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夜一般的冰冷。 不一会儿,宋家别墅下一辆车子呼啸而来,驾驶室上冷着脸的男人拿起电话, “马上下来,回家。” “干嘛啊笙笙有危险,我在这里陪她一晚。” “杨寻每天都能去找她,你能每天都在她家吗,她有危险她爸妈会保护她的,你赶紧下来。” 他居然对宋家的事情了如指掌,还知道宋父今晚确实已经回到了家里,齐舒瑶转身看了看宋瑜笙,握了握她的手,背着书包下了楼。 看她还算听话,齐聿的脸色好看了点儿,但依旧臭的不行,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时身上都带着冷气。 齐舒瑶比他还倔,一把把安全带抢过来,自己扣上了。 只是她表面装的冷漠,其实哪被这么对待过,也扭过头不理他,委屈的不得了。 015转瞬之间 车子平稳的朝家里驶去,齐聿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小人,偷偷笑了下,却依旧故意冷着脸, “今早还去探监了,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这一提齐舒瑶也想起了想要问他的话,整个人跳着转了过来,看见他的臭脸又扭了回去。 齐聿飞快地抬手在她的脸蛋上掐了一下,又抓住她的左手握在手心摇了摇,这是他们俩默默认错的共同动作,小姑娘心里开了朵花,只是表面上绷着父女同款扑克脸, 可就在她要开口之前,齐聿又突然冒出来一句, “好了,我又不会骂你,别哭丧着脸了。” “不是,我在想,为什么她突然又要上诉了呢什么……你还想骂我!” 前半句还是喃喃自语的疑惑,后面就直接提高了音调,她直接甩开他的手,看起来更生气了。 齐聿被甩开的手停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来揉着自己的头,他最近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时间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但他今天听到齐舒瑶跑去看守所之后也派人去查了一下,只是他突然发现比起这些别人的事情,他好像已经找不到能和她心平气和开玩笑般的相处方式了,自从搬来临海庄园起,两人在一处,不是不交谈,就是几句话便吵起来,曾经小姑娘无论怎样都只往他怀里扑的场景已经彻底变成了过往,他的心态,她的年岁和见识,都已经不能无杂念的对待彼此了。 他努力把这些情绪都往下压,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自己压住这股邪念,她就可以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只是开口的语气细听也能听出些情绪。 “李晴的事情,听说她得了个很厉害的律师,还是律师上门主动去找得她,最近他们在重新整理思路,要把重点放在她受到的伤害和这些年的打压上,上诉开庭时,有可能会让你出庭作证。” “那我肯定要去了,他们家人做了那么多恶心事,都要一一摆出来。” “别那么激动,法庭上不是谁情绪高谁有理的,二审开庭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吧,应该没人敢在法庭上做手脚。” “想什么呢,你还是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陪同。” “哦。” 她看着窗外匀速后退的大树,每一棵都相似,每一棵都各不相同,只要留心,就能分出它们的区别。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以后就会平稳了下来了吗,顾林两家还能起来了吗?” 齐舒瑶很少关注政坛上的事情,哪怕他带她一起出去听到什么也都不闻不问,齐聿看了她一眼,没做声的挑了下眉。 她立马急了, “我是担心你嘛,之前姓林的在表面上都那么拉拢你,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做什么手脚,现在这种形势短期里没人能起得来,我怕他们家有些人不服,就那你开刀。” 齐聿手指敲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很好并不发愁,还有心思调侃她,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小瑶瑶对于政坛这么有见解了,以后有事情都来和你聊一聊再决定?”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参与这些,听着就头疼,我就是看笙笙她家被搞得这么惨,担心你,你知道她家的公司破产了吧,居然和裴于州也有关系,不过还是杨寻更混蛋,满脑子那点繁殖的事情。” 她跟着齐聿看了太多外界看不到的事情,倒是学会了一点,不评价对错,她没觉得裴于州有多罪大恶极,也没觉得宋家给裴家办事有什么问题,无非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宋家不是吃素的,她爸只是看着软弱,这些年自己不会不给自己找后路的,至于小孩子之间的那点事,一个杨寻也翻不出什么浪。” “他爸起来了啊,这下他要在阳城称霸了,本来以为向之羽能和他打一下的,结果他居然先跑了。” 提起向之羽,齐舒瑶偷偷瞄了一眼齐聿,只见他神色如常目不斜视,自是和从前一样依旧没发现她的事,这口气喘的松了又紧,心思就在那里摆着,明明是自己的,却不敢直视。 “别想了,别人的事情终究都还要他们自己解决,今晚刘妈做了你爱喝的南瓜汤,还有焦糖布丁。” “那我可要大吃一顿,今天中午都没吃饱。” 晚上齐舒瑶特意要刘妈帮忙明早新做两个布丁带去学校给宋瑜笙,她兴高采烈的抱着小饭盒跑进了班级,一直等到上课铃打响也没看到宋瑜笙的身影。 “人都到齐了吗?”今早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 “老师,宋瑜笙没有来。” “哦,她退学了,昨晚已经被家长送出国了。” 齐舒瑶和杨寻罕见的默契对视,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好不容易忍到下课,班主任还没离开他们俩就相互拉扯着走到了教室后面。 “怎么回事你昨晚又怎么她了?” “我昨天就说昨晚我家有宴会根本没见她你听不懂话是吧。” “那她为什么连夜就离开了。” “你问谁呢你昨晚不是跟着她回家了吗。” “我昨天……晚上回家了。” “就这还朋友呢。” 面对杨寻的嘲讽她无话反驳,只能一遍遍拨着宋瑜笙的电话,听着机械音一次次的告诉她,“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又给齐聿打电话,电话刚拨通就被挂断,等到下节课的上课了打响时,那边回了三个字, “不要管” 齐舒瑶抓着头发只能回座位上坐好,渐渐眼睛都模糊了起来。 与此同时,齐聿放下手机,向后靠在了椅子背上,看着对面笑的谄媚的商人。 这次清扫除了打倒了裴家的势力,还有京阳土管局的韩局长也被撸了下去,这位局长在任将近三十年,实权都把控在手里,他一走整个部门都瘫痪了,齐聿被临时调过来帮忙,这才不到两天,就明白了老局长为什么连升迁都不要,一直窝在这里不走。 面前的房产老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明晃晃的过来,毫不掩饰,顶风作案,齐聿随意扫了一眼那些小而精的礼物盒子,并没有打开看的欲望。 豪气的程老板带着他儿子前来,带足了诚意,在办公室缠着齐聿一天,就为了马上要开发的那块地皮。 天色渐晚,今晚又赶不上接齐舒瑶放学了,齐聿把口袋里的物件摆好,随着程老板一起出了门。 “今晚,我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请齐书记过去尽兴。” 车子穿过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再往前开了两公里,上个世纪末的中心城建筑还完好无损的保存在这里,只是昔日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牌早就结了蛛网,楼体也灰暗不堪,散发着历史的灰尘味道,就连原本响当当的名号“向天城”,也直接被改成了“废弃城”。 保镖上前,在门口带着节奏的敲了几下,然后带着白手套推开摇摇晃晃的大门,请他们进去。 程老板一边走一边介绍,语气中充满着自豪感,却没发现齐聿脸上的波澜不惊。 “这栋楼啊,是上个世界末最开放的歌舞厅聚集地,每到晚上灯红酒绿,天亮了都不散场,也算是当时开放政策下的特有产物了,也是老顾家没下台时的大本营啊,后来老林上台了,政策一下子收紧,明显就是针对他们的,这里渐渐就没落了,不过也是,本来极盛的产业到了顶端也就要慢慢往下走了,不过顾家没人了,可要是真的没人了,这片地怎么又能完好的保存下来呢。” 程老板像喝多了一样,朝着齐聿挑了挑眉,一副逗小姑娘的模样, “可是啊,现在外面的人可是不知道,这里到现在,到晚上,也依旧在夜夜笙歌。” 话刚好停在地下三楼,随着他声音的落下,昏暗的灯光起,这里的繁华与糜烂和它破败的外表格格不入,也与如今的社会脱了一节。 彩灯闪烁,妆容艳丽的舞女们跳着艳舞,肆意扭动展现着自己的身体。 “齐书记这边请,我特意为您留的宝座,全场一览无余。” 一到这种场合程老板整个人都更舒服自在了,语气里压不住的兴奋。 “快把你们这里最有眼力见的姑娘都带来。” 齐聿也没和他客气,坐下后一直认真的盯着台上,时不时也朝旁边看上几眼。 程老板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程公子却低头不屑的切了好几声,连带着对他爸谄媚的语气也更听不惯了。 “不知道齐书记上世纪末时在不在京阳,有没有领略过我们这里当时最繁盛时的景象,现在虽然科技上去了,这灯啊光啊更好看了,可看在眼里,却远没有从前的气派和氛围。” 荼靡花开处016荼蘼小姐 程老板这话听着像是紧着齐聿考虑的介绍,实则处处是毫不掩饰的排挤,如今当政的领导哪有一个上世纪末还没进京阳的,又怎么会有人没进过号称官员后花园的天地舞厅,他直接将舞厅称为“我们这里”,就差把“外人”两个字刻在齐聿脸上了。 可齐聿不恼也不怒,反而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味不明,好像是明了,却更像是嘲讽。 程家父子讨了个尴尬,笑得和哭得一样,正巧此时经理带着几个姑娘走了过来,替他们解了围。 “各位老板啊,这些都是今天我们当班里最激灵的姑娘了,肯定把大家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经理一句话转了七八个弯,调调和公公有得一拼,可程老板却依旧摆着大谱,举着还没点燃的雪茄在空中挥舞, “什么叫今天当班的,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吗,我不管是出台走的还是休息睡觉的,都给我叫过来,摆成一排,站在这,快去。” “程老板,你看我们这也有自己的买卖……” “你那点买卖值个屁的钱。” 两人还在一句句的拉扯,声音阴阳顿挫的,比演小品还激动,齐聿没兴趣听他们废话,眼睛在舞厅各处巡视,霓虹灯下的男男女女都大差不差,浑浑噩噩精神萎靡的样子,正瞧着瞧着,一束不一样的光插了进来。 那个明显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从侧面走进来,低着头,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却并不柔顺,反而明显的枯黄,她的一张小脸从头发里探出来,皮肤被灯光晃得发白,一副偶然掉落于此的样子,一下子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而她对于这种目光早就麻木,只是差点儿和别人撞上时,才抬起头。 程公子看了一眼认出她是谁,无聊的收回视线,却捕捉到齐聿投射过去的与刚才明显不一样的眼神,他没去深究那眼神中有何含义,只是不屑的切声更大,什么清白官,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看见更漂亮的还不是一样俗气。 程老板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也落不下这道视线,他立马起身,指着女孩儿要她过来。 经理这次是真的慌了,连忙拦着。 “不行啊程老板,这个是真的不行。” “什么不行,我们领导多看了她一眼,那是她的福分,过来。” 女孩儿倒是听话,乖乖的走了过来,她愈发靠近,身材却越发显得纤细,只是套了件宽大的衣裤,显得有些不协调的臃肿。 她站定在小桌前,被座位头顶的小白灯照出了更清晰的面容,在座的男人无不发出了一声惊叹,而齐聿则是倒吸了口凉气,心脏砰砰砰不规则的跳动了起来。 “经理介绍一下吧,这是哪位公主啊。” 程老板摆出了逛窑子大爷的声调。 “额,这位是荼蘼小姐。” “就完啦?这种姿色在你们这居然没有个什么名号。” “荼蘼小姐已经被人包下了,不允许外借的。” “谁?谁包下了!” 今天程老板明明还滴酒未沾,却一直是一副上了头的醉样,他扯着嗓子呼喊,让整个舞厅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嘲笑般轻哼一声,转过头又接着跳自己的舞了。 经理左右为难的正劝阻着,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力量猛地一踢,直接趴在了小桌上,他身后的男人露了出来,单手插兜,头发梳成了个偏分,表情狠厉。 饶是齐聿看到他的脸也愣了一下,经理此时已经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年轻男人鞠了一躬, “裴公子。” “不知道这是我的姑娘,还往别人面前带,不想活了吗。” 他的声音很低,却压迫感十足,对比之下程老板的喊声更滑稽了,但他怎么能在场子上被小辈压了威仪,开始耍横。 “我当是谁呢,落魄的杂毛鸡啊,如今抱头鼠窜到地下来了?白天的戏码装的不错,现在终于压不住性子跑出来浪了,你那些学生知道你在夜场里包小姐吗。” 年轻男人被摘了面具也不恼,他挑着一边嘴角露出个邪性的笑, “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呢,连人都认不清还在这乱叫,叫板都叫不对地方。” 他朝着拴在舞厅角落里的大狼狗打了个响指, “教教这位老爷爷,该怎么叫。” “小兔崽子你……” 程老板挥出去的拳头被齐聿拦下,年轻男人看了眼他,眼神完全的打量陌生人,但揽着荼蘼小姐的手却更加收紧了。 “程老板何必在这动粗,这里也不是吃饭的地方,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这都折腾一天了。” “好好好,我陪领导换个地方喝。” 保镖在前面开道,齐聿走出去时不经意的回头多看了荼蘼小姐一眼,正巧她也朝这边看来,两人都平静的对视一秒,随后分开。 终于摆脱了舞厅里呛人的烟酒味,只是齐聿的食欲也被带走了,程氏集团御用接客酒店礼庄大酒店最顶层的包间里,倒是程老板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自斟自饮的喝醉了,还不忘提舞厅里的事情。 “齐书记,你说裴宥闻这小蹄子怎么装的这么像,白天一副人样晚上就一副鬼样,看见人了还装作不认识,他还画个屁画啊去演戏吧。” “程总怎么知道,那是裴宥闻啊。”齐聿微微侧身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程老板。 “齐书记也糊涂了,那不是裴宥闻还能是谁,你在葬礼上也见过啊,别的不说,他那模样长得是真不错。” 程老板一边说还端详起自己的儿子,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他的醉态引得齐聿一笑,自己儿子一声不屑的哼。 “程总说笑了,我倒是觉得,还是令郎更出彩些。” “那是!”程老板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还拍了下桌子,“我儿子比他有正事多了,我的家业之后也是都要由他继承的……” 程老板停顿片刻,将头凑到齐聿身边,声音压低, “齐书记,你觉不觉得裴家的事情不正常?” 齐聿的身子又向后靠了一些,表情有些防备的沉默。 “齐书记你就放心,这都是咱家自己的地盘,没有录音笔摄像机那些东西,咱们这就是酒后闲聊,那老百姓能聊他们家的事,我们就不能聊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程总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大了!那裴于州是什么人,齐书记肯定比我要了解,芝麻大点的权力都要握在自己的手里,一点都不放过,他会没有后手?会甘心自己死后这些积攒的东西都被别人抢走,还一点不给儿子留?您也是有孩子的人,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嘛。” “是有些反常……”齐聿跟着他的话点头,那些茶杯喝了一口,下一句却又否了他的问题, “可生死本就是一线之间的事情,再聪明的人,也料不到。” “这……也是,但还有,裴家孩子的事情,齐书记听说了吗。” 程老板今天好像彻底要将齐聿拉到自己的阵营,绞尽脑汁的寻找话题, “什么事情?” “就是当年裴于州的大儿子被仇家暗杀后,他老婆隔年就高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就裴宥闻和他弟弟,只是他弟弟前几年又被人谋害了,这老东西折腾了一辈子,最后只留下这么个废物儿子,干啥啥不行。” “裴家的大儿子,有人认识吗。” “据说叫裴尚,不知道咋起这么个名字,但具体模样,还真没人见过,不过他那双胞胎儿子长得像他们妈,比裴于州长得好看多了。” “裴宥闻的弟弟……” “裴老三,叫……裴埮希,对。” 程老板抢着回答,挥手让其他人跟着一起附和点头。 齐聿的手指放在杯口轻轻敲了很久,随后笑的既温和,又挑衅, “那照这么说,裴家已经完了,只剩下个不知所云的纨绔子弟在地下云雨,程总还在害怕什么?” “诶呀齐书记,我这哪是害怕啊,这是防患于未然,裴家也不算绝了,万一哪天真的再翻出什么事情来,那恐怕会把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齐聿点头听他说话,手上摸出手机给齐舒瑶发了个短信,那边迟迟没有回信,过一会儿韩妈妈发来消息说她今晚回家就哭了一场,晚饭也没吃多少,早早就睡下了。 一向冷静运筹帷幄的男人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很多事情都脱离了控制,让人心力交瘁,他有些疲惫的开口应付程老板, “程总真是利落之人,职场上的起起伏伏多平常,怎么还要将一家人赶尽杀绝呢。” “诶呦没有没有,误会误会,酒后失言,失言,不过这桌子上怎么就我自己喝,齐书记可一口没动啊。” 眼看着话锋不对,程老板又假意醉醺醺的靠过来,非要和他干杯,齐聿和他撞了一杯,随即开口, “程老板打算怎么开发那块地皮啊?” “大刀阔斧,翻天覆地!” “看来程总早就知道自己一定能拿下那块地了。” 两只各有各狡猾的狐狸对视着,心里暗压着的火却不能释放出来,指尖程老板“嘿嘿……”两声,黑红色的脸上扯出一个笑,熟络的拍着他的肩膀, “齐书记就是比老局长痛快,那老家伙在饭桌上磨磨叽叽,陪了两瓶酒憋出来一句话,每回都喝吐……既然齐书记问了那我也不绕弯子,这片地一直是顾家留着的,上一次他们在任时这里是怎么样的风光,一下子就全被姓林的给搅和了,其实他们老林家玩儿的更花,但耐不住人家会装,现在好了,都下台了,谁也别想好,不过这块地可是依旧的大有用途啊,原来被顾家余党把控着,现在老何上来了肯定要大改,我现在把这里拿下来,之后的事情怎么样不都好说了,而我拿到这块地,好处肯定和齐书记平分,之后我们再合作别的,路还不顺顺当当吗哈哈哈哈……” 017代替他 程老板笑得极其夸张,齐聿也跟着他一起笑,等他笑够了才回问, “家里的老物件,都处理干净了吗。” “干干净净,里里外外全打扫一遍,油光瓦亮,一点之前的灰都没有。” 齐聿笑着和他碰杯,干了一杯又一杯,结束后程老板是被几个人抬着回去的,程公子结了账从齐聿后面走过来,看着他的表情一直不太友善。 可齐聿看都没看他,翻着手机盘算着今天实在太晚了,就不回去了,在办公室将就一晚吧。 他这一将就直接将就到了周五,刚要出办公室又被同事们拦住,请了顿迟到的聚餐,喝得晕乎乎又在酒店凑合一晚,周六中午顶着发昏的脑袋出来,这一晃都到九月中旬了,风也凉了下来,吹在身上舒舒服服的,也有些发黄的叶子开始往下飘,总会挡住一秒钟的视线。 叶子飞落在齐聿在齐聿脚边,他的视线垂下去又抬起来,路的对面走过去一对十分养眼又相配的少男少女,好久不见的男生又长高了不少,他身旁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说到开心处抓上他胳膊的手越看越刺眼。 男人脚下不由自主的就跟了过去,跟着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街,秋风将他们的对话都吹散了,旁人听不见分毫,只见街走到了尽头,连着一条宽阔的马路,男生伸出手来,女孩便自然的将自己的手送上去,被男生牵着过了路,和被他牵着时模样相同。 他们的背影融入人群,和旁人也没有不同之处,那牵着的手走到路对面也没放开,那一个下午,齐聿顶着大大的太阳,陪他们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店,男生手里提着的袋子越来越多,交握着的手总算放开了,但他接过店家手里的冰淇淋,递给了身边的女孩子。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入了一家餐厅,落座在了靠窗子的位置,面对着面,女孩通过手机摄像头检查着自己的睫毛,耳边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 她抬头,侧脸,看着齐聿面无表情的脸,愣愣的惊讶。 倒是男生反应过来,挥手和他打招呼,还叫了声齐叔叔。 如今这桌的氛围有些微妙,一男一女对坐,相对无言,中间夹着个黑脸男人,正拿着茶杯自斟自饮。 气氛尴尬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还是齐舒瑶开口硬扯话题, “爸,你怎么在这啊?” “你又怎么在这。” “我和我哥出来玩啊,今天周六。” “你哥。” 齐聿的脸色更沉了,转向旁边带着礼貌笑容的男生。 “你妹妹快要初中毕业了吧。” “对,齐叔叔,我妈在那边陪她。” “那你这当哥哥的也该去多陪陪妹妹,别让妹妹知道了你在外面陪别人,该生气了。” 齐舒瑶皱着眉头看着齐聿,桌子也伸手扒拉着他的衣袖,被一巴掌压了下去。 “我回来之前一直陪着妹妹,只是没想到齐叔叔一家已经搬家了,给瑶瑶带回来的礼物差点没送过来,今天瑶瑶放假,我就带她出来转一转。” “嗯……”齐聿接着又拿起小茶壶来回倒着水,推着杯子放到了齐舒瑶面前。 “那你这次回来,还回去吗,你也这么大了,你叔叔有没有安排你到哪里去啊。” “我叔叔说,我就留在外面也不错的,现在国内的形势也不太好。” 这次终于让齐舒瑶找到了个能插嘴的地方,赶忙开口, “徐叔叔都退休了,还管这些干嘛,出去潇洒去多好。” “你又从哪知道的。”齐聿的话头果然转回了她这里。 “我前天和云云姐出去了,她还带着夭夭,谢阿姨说的……” “你都高三了,还有空出去溜达,玩儿?” “我那是……” 当着徐朝逸的面,齐舒瑶也不能直说她的事情,从前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她的齐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她事事解释清楚,分毫不让,父女俩如出一辙的梗着脖子对视,最后还要徐朝逸从中调和。 “或许只是唐前姐想要带着瑶瑶出去放松一下吧,齐叔叔您也别太生气,瑶瑶学习很好的。” “对啊,小时候每天赖在她的学霸哥哥家里,自然是受了很多影响。” 不正常,齐聿今天太不正常了,每句话都夹枪带炮的根本不听解释,齐舒瑶也懒得和他多说,有些抱歉的看了眼徐朝逸,然后直接低头抱着茶杯装死。 服务生在一旁踌躇了很久也不敢上前,她挥挥手将人赶走了,提着包也要起身, “坐下。” 齐聿的话语很是冰冷,可她也没有反驳,乖乖做好,眼神看向窗外,接着换成了徐朝逸起身, “也很晚了,我先回去了,叔叔婶婶还让我回去吃饭。” “嗯,路上小心。” 男生走了出去,餐厅里的父女俩一同盯着窗外,没过多久徐静川的车子就停在了路边,徐朝逸开门上去,车子又汇入的车流里。 齐聿向后靠着身子,这回目光全都落在了齐舒瑶身上,盯了一会也不见回视,突然又笑了出来, “刚才在路上不还挺开心的吗,怎么一看到我就不高兴了。” “我能高兴得起来吗,你看你那个样子。” “我样子怎么了,这不是礼貌关心一下五六年没见的曾经邻居家的小孩吗,有什么问题。” “还问题,你看你的态度,那是关心吗,跟审犯人似的,真不愧是国安出来的,这么多年都不忘老本行。” 齐舒瑶嘟嘟囔囔的吐槽,在椅子上蹭着身子舒缓僵硬的身体,摸摸空空的肚子,在桌子用膝盖狠狠的顶了下她爸的腿, “我饿了,都怪你。” “菜来了,我不想你,只顾着盯着你那哥哥。” 他特别加重了“哥哥”两字的读音,却没抬头看她。 “哥哥怎么了,我叫他哥哥不还是小时候你让我叫的吗,现在怎么又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 服务员端着菜放在桌上,赶紧跑走了。 “你没有哥哥,记住了。” “哥哥没有,说不定现在有弟弟了呢。” 这句话想都没想就从嘴里冒了出来,说完后两人都有些愣住,但随即被齐聿冷静的否定。 “没有,你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你和我妈还有联系?” 那个人被提起了一次,再说出口就没有那么多顾虑和艰难,她甚至叫妈都叫的很顺畅,好像一直在身边。 “没有联系,你也没有弟弟。” “那就是说,你知道她现在在哪,也知道她的近况。” 他们俩个都太过冷静了,如同讨论面前的一团空气,明知道不会又答案,却依旧朝着里面深究。 “你想她了吗,想去找她吗。” “不想,不想找,不过很奇怪,关于她的事情我只能想起一句话,话语很清晰,人像却早就模糊了,可是既然我有记忆,那说明我也见过她,在我能听懂话,有记忆后还见过她,可为什么就只记得一句话呢,我想不通。” 齐舒瑶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她转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丝又把眼神转向了窗外,直到海鲜沙拉和番茄浓汤先一起送了上来。 齐聿已经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还颇为嫌弃的空出来徐朝逸刚刚做过的椅子,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徐朝逸怎么找到你的。” “我也不知道他都问了谁,反正上午的时候就提着好多东西过来了,把韩妈妈她们哄得都挺开心的,还说要带我出来逛街。” “他说你就跟着出来,还买这么多东西,他们家……” “我知道啊,我说了不要,可是他又说以前的钱都是他叔叔给的,还有他婶婶给他的,如今是他自己挣钱了,要带着我出来挥霍,我也没法拒绝,就这样了。” “他大学毕业了吗,已经工作了?” “刚毕业,提前毕业的,出来就找了份互联网公司的工作吧,我也不太懂,好像和贝徊巳他们家公司差不多,反正就是他大学学的那个专业。” “你们这见了一面,聊得挺多啊。” “我们本来也什么都聊啊,关系也很好的,怎么了。” “是,你们关系多好啊,好到刚上初中我就被叫去学校,说我闺女早恋。” “那是那个班主任分不清瞎说,哪有人一上初中就早恋的啊,没有那么快。” “你不是说你小学时就有男女生谈恋爱了吗。” “啊!” 齐舒瑶想了好久才回忆起小学要毕业时班级好好像确实有这么两个人,只是她记不起来他们是被人起哄,还是自己承认过,回来好像也是当成新鲜事随意和齐聿提了一嘴。 “你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我就随口一说,你记到现在,还反过来挤兑我。” 她将愤怒化为食欲,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上的美食,还不忘再挤兑回去,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之前还好,自从被班主任叫过去之后就越发神经兮兮的,也不让再去他家,不过你的观察力也不行,后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反倒看我看得不那么紧了。” 018填满心张满口 齐聿手里的刀叉没拿稳,刀尖落在了盘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对面的齐舒瑶只抬头扫了他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 “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这,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都知道呢。” 一顿晚饭,让父女俩突然对彼此有了个反方向的奇怪认知,内心都在翻江倒海中,十分不是滋味。 “内个,爸,我其实也不算早恋,就是,就是好奇,就试一试,也不是试,就是……唉,我当时就是喜欢他他也看出来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没有人问她,可她自己就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头也埋的低低的,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沉默了些许时刻,齐聿才说话, “你们在一起,都做什么了。” “做什么,哦,就亲,亲过。” “亲哪儿了。” “……,这,这儿……” 她突然不好意思开口,只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唇角,指尖点了点,越点越往唇上移。 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或者说她也知道齐聿不是会为了这种事情发火的人,这里也并不是发火的地方,两人都有些僵硬的重新握好刀叉,没有抬头。 又一个话题被无声的带了过去,食欲也跟着一起走了,齐聿戳了两下已经凉掉了的牛排,又找了个话题, “和唐前出去干嘛了,还要在上学的时候出去。” “那是我求她的。” 齐聿挑起眼睛看她。 “爸,我找不到笙笙,我用了所有能找到的人去联系,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找云云姐,她认识那么多人,可也找不到她,你说她会不会被人给拐走了,是不是裴家的人把他们一家都抓走了。” 她是真的担心,短短几句话已经有泪水又涌上了眼眶,也彻底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压低的声音中也能听出她的崩溃。 齐聿伸手过去给她擦着已经掉落出来的眼泪,刚才难受的心情突然被按压了回去,眼前的小人还是那个想法奇奇怪怪的小姑娘,还窝在他的手里。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家就是特意和国内切断的联系。” “啊?那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齐舒瑶落过泪的眼睛更亮了,里面清晰的倒影处他的影子,就已经解释了一切。 “诶……都怪你。” 小姑娘深深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他的手心里。 她慢慢的蹭着,一点点朝着齐聿的方向靠近,挪到了和他并排的位置,揪着他的衣袖擦脸,闻到了昨晚沾染上的酒气,又一脸嫌弃的丢开。 又是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将齐聿整个人填满,一周了,他终于有时间放松下来,只看着身边的人,露出任何随意表情,连肩膀都垮了下来。 天渐渐就黑了下来,齐聿也带着齐舒瑶往阳城回去,他看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脏抽搐了几下。 齐舒瑶走了一下午也确实累了,在车子上昏昏沉沉的,被摸了手摸了脸都不知道,直到下车时才堪堪清醒过来,车子停在正门口,言管家正指挥着人往屋子里般新运来的大箱子。 “又买什么了这是。”齐聿上前扶住他摇摇晃晃走不稳的闺女。 “颜料和画布啊……” 齐舒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院子门口伸着懒腰,正好夜灯亮了起来,照着她微红的眼睛更亮了。 齐聿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在她面前猛地一转身,抓上她的胳膊。 “以后不要在和裴宥闻来往了。” “又怎么了?”齐舒瑶明显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好人,离他远一点。” “也没有吧,之前和我们说话也都很有礼貌的样子。” “你看人什么眼神。” “我眼神又怎么了,不是,你最近为什么说话总说一半,还总是这么强硬的下结论,怎么,升官了在家的脾气也见长是吧,我可不是你的手下,挨骂也得低着头忍着。” “我这是在骂你?” “你看你什么态度!” 齐舒瑶把他的话又原样还了回去,抬起脚越过他就要往里走,却又被拉住了胳膊。 他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可如今已然无法沟通,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眼前明亮的小姑娘一点点被黑暗吞没,走进了那无边的泥泞之中,无法脱身,他用尽全力抱住她,却将她压得更深,好像只有将她推远,远到远离这一切,才能将人保全。 一事压着一事,压走了齐聿短暂的放松时光,可他却私心的想要将这时间再拉长一些, “是爸爸的错,我今天,态度很不好,瑶瑶能原谅我吗。” 他半蹲下来和她平视,追着她的视线走,齐舒瑶躲避不成,直接向后靠着坐在了还没拆的大箱子上,齐聿便也直接蹲下来,微微仰视。 她今天穿了条正好及膝的短裙,坐下后裙子便包不住膝盖了,开学前去骑车擦伤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留着一道浅疤印在皮肤上,她是疤痕体质,小时候自己摔伤留下的印子至今也都还在。 “这是怎么弄得,什么时候受伤了?” 齐聿的手指轻轻摸在伤痕上,皮肤早就不疼了,倒是他手指上的茧子挂在皮肤上更有些感觉,齐舒瑶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腿不说话,头也一直低着。 他焦急的检查着她露在外面的其他皮肤,胳膊和腿上各有一块伤疤,是她小时候摔伤留下来的,但如今四肢的其他地方,深的,浅的,横着很多条大小伤痕,有的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有的还凸起着,泛着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疤,怎么弄得,有人欺负你吗?” 齐舒瑶将胳膊抽了回来,两只手相互在皮肤上滑动,不停的波动着不存在的东西,直到擦便所有他碰过的地方。 “没人欺负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回屋了。” 她刚站起来,又被齐聿压着肩膀按了下去,两只手都放在她的肩上,紧抓着。 “那是你自己弄得吗,为什么要怎么对自己,哪里不舒服,和爸爸说……” “说什么啊!你关心我吗,反正所有的一切,只有你的工作最重要,你为了工作一周周的不回家,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闻不问不关心,你权力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你只需要你的下级,你不需要家人,前半生不需要老婆,后半生也不需要女儿了。” 齐舒瑶奋力的挣脱,可那双手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越是亲近之人越会伤人心,从小到大,这一周是他们俩分开最长的时间,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还没展现出由此而衍生的关心,倒是先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报复。 她发泄出来了这段时间的难受和不满,自己也一直留着眼泪,这两周她流泪留的够多的了,整个脑子都浑浑噩噩的,头重脚轻。 无声无息间,周围的佣人早就退了出去,只剩他们两人。 平时开开玩笑时她还总会说这要是让我家里人知道了会怎么怎么样,如今真的落了个大的话头到别人嘴里,她反倒没心思想了,感受到自己肩上的大手力道松了很多,一用力就挣脱开齐聿的束缚,朝楼上跑去。 身后的男人看着落空的手心迟疑了两秒才追上来,在楼梯口将她抓住,齐舒瑶踩在两节高的楼梯上奋力挣脱,却还是被抓着胳膊抱紧了压在怀里,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紧到她一呼吸,就能感受到明显的肌肉轮廓在她背上勾勒。 他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左右轻轻一晃就钻进发丝间,顶上了她的肩膀,压住了骨头的凸起,他的口中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语气不似道歉,却是惊恐万分的挽留,一双大手也是不停的在她胳膊上摸索,像她小时候哭闹时的轻哄,也像是急需寻找个安慰,证明她还在这里,那些话,都是气话,都是骗人的。 “爸……” 她有些害怕了,只能单调的重复着这个音节,他曾经告诉她,说她几个月时就会叫了爸爸,看向他的眼睛总是含着笑意,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如今倒成了她的保命符。 单调的音节传到两人耳朵里,反倒冲刷了理智,齐舒瑶压着自己乱跳的心,腰间缠着的手臂也松了些。 对啊,他是她爸,是爸爸。 齐聿终于彻底放开了她,在她还没转身时抬手飞快的揉了下自己的眼角。 齐舒瑶转过来,腿有些软,却撑在站在原地没动。 “瑶瑶,爸爸今天太乱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你原谅爸爸好不好……你一定要原谅爸爸。” 还不等她说什么,又被迎面抱进了怀里,这次是实打实的拥抱,胸贴着胸,压着对方的心跳都慢慢和自己融合为一拍,还有双火热的大手在后背上摸索,她站在两层楼梯上,正好够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里,那是湿漉漉的。 “瑶瑶,爸爸一定以后天天回来陪你,送你上学,接你放学,听你说每一件事,每时每刻都看着你,所有时候都看着你……你想谈恋爱找男朋友都可以!都可以…就一直呆在我身边好不好,陪着……让我陪着你,我不能看不到你。” 019小妹妹 “你说什么啊!” 齐舒瑶猛地将他推开,扶着颤抖的腿又向后迈了一个台阶,手抓着扶手,整个身子也靠了过去。 齐聿的表情直接垮了下来,连一点儿伪装都扮不起来了,他心底的火苗也终于烧上了头颅,他向前迈了一步,甚至做好了冲动后的代价。 “什么男朋友啊,我主动和你承认错误,你还反倒过来和我发疯,你累了就去睡觉,到现在还满身的酒气,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啊。” 一句话被她说的磕磕绊绊,根本不敢与他直视,说到最后整个人都侧身了过去,手上也扣着雕花的扶手不放。 齐聿凝固的表情渐渐生动了起来,他一步迈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齐舒瑶疑惑的眼神中捧起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还是我闺女知道心疼我的,我现在就去洗澡。” 看着他飞快走回卧室的背影,齐舒瑶直接瘫在了楼梯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她几乎是半爬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也直接冲进了浴室。 卸妆洗头洗澡面膜护肤吹头发,做完整套流程几乎是两个小时以后,她随意揽着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半躺在自己床上的齐聿差点吓得又坐到地上。 “爸!”平地起了一声雷,如今齐聿总觉得她是在着重强调这个字, “你怎么到我这来躺着啊。” “来陪你。” 他说的十分自然,还掀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不过确实也应该自然,这场景在从前,是每天晚上都会有的。 齐舒瑶比他想象中接受的更快,她瞄到手机的位置将它抓在手里,甚至直接掀了睡袍,穿着吊带钻进了被子的左边,一晃神的时间,齐聿看到了她只穿着内裤的下身。 拍拍枕头拍拍被子,她成功把自己堆在蓬松的小窝里,靠在抱枕,朝他一挑眉, “说吧,你想要说什么。” 齐聿也朝她挑了下眉。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有话想说。” “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啊。” 齐聿抬起手垫在了脑后,轻轻甩了下自己僵硬的左半边身子,思考着如何开口。 “再不说我要睡觉了啊。” 齐舒瑶就像所有的青春期小孩子一样,一边滑着手机一边催促着唠叨的家长,甚至眼神都没往那边看一下。 滑着滑着,一只大手伸过来,盖住了整个手机屏幕,还压着她的手到被子上,渐渐挤开了碍事的手机,抓上了整只手。 手心手背都软软的,碰一下就会留下道痕迹,又瞬间消失,只剩下滑嫩的皮肤挨在指头上,贴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在轻轻颤抖。 “你要说什么啊?” “说说以前。” 齐舒瑶闻言坐直了些,那些她触碰不到的,也从不被允许窥探的过往就要在她面前展开了,她即将融入进他所有的生命之中。 过往只剩下些模糊的片段,要开口也不简单,那祯祯画面是还未上色的黑白照片,只有人物的轮廓尚且清晰,他便摸着那边缘,慢慢朝里探去。 “你出生的那年,被后来人称为最后一年的狂欢,那年也是顾家在位的最后一年,一年之后,一座大厦塌了,阳光照着里面的虫子四下躲藏,林家带着新的法律上台,几乎修改了所有的规定,那时候两家的恩怨比现在人知道的还要深得多,从前有人计较不办婚礼不被承认,后来他们庆幸关系没有暴露,当时的‘抄家’可比现在严多了,老林当年站在台子上有多么威风,如今躺在医院里不出来就有多么狼狈,所有人都动用了一切关系将孩子,家产送出去,哪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了面。” 齐舒瑶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朝齐聿望去,可他却并不看她,继续说着, “很奇怪,最开放的那几年,没听过几次情色的利用和逼迫,而林家打着净化收紧的旗号上来后,反倒一些人开始利用女人的美貌去换取些什么。” 他全然不顾齐舒瑶丰富的想象力会联想到些什么,只是随意的回忆着过去,想到什么说什么,偶尔还会点评几句。 “那时候,直到如今,高门大户们也还都是要生出个儿子继承家业,在家和老婆生,老婆生不出来出去和别的女人生,生了一个又一个,总有一个,就恰好赶上了换届那年,地底的老鼠都被翻了上来,何况人呢,早就被冲散,落到了没人知道的地方。” 齐舒瑶反过来用力抓着他的手指,攥的紧紧的,花了好大的力气来开得了口, “谁丢了?” “我当时的,同事,是个女人,她的小女儿,她爸爸一家丢下她们逃命去了,她妈妈那时都没能力自保,几乎是刚出生,母女俩就散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彼此。” 手指硬邦邦的力量消失了,齐舒瑶脱力般的松开了齐聿的手,整个人都滑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靠在枕头上。 齐聿抬手将她鼻子上盖着的被子边压下去,侧过来看她, “怎么,你在想什么?” “我以为你还有个女儿呢。” 齐聿被她这话逗得都笑出了声,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挖出来靠在肩膀上,长臂伸过去,虚揽住了腰, “我当时穷得叮当响,有你一个就够了,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那你现在不穷了,怎么不想着生个儿子继承的宏图大业。” “我有什么宏图大业?” “你现在可是前途最光明的官儿,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巴结你呢,到时候肯定会发达的不得了,这要是没有人继承,不得被骂成第二个裴于州。” 她专门挑些阴阳怪气的话说,表情也十分到位,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齐聿可能会直接和人掀桌子,但从齐舒瑶嘴巴里说出来,就怎么看怎么可爱,他甚至从里面品出了些撒娇的味道,听着就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揉弄一番。 他笑着附身下去,在额头快要撞上的时候才猛地停住,热气全都铺洒在了她脸上, “那我的这些伟业,瑶瑶想不想继承?” “才不要,我一想那些破事就头疼。” 她将齐聿推开,自己也坐了起来,刚才一番窝蹭吊带的后缘被蹭的翘了起来,露出了一截腰,贴着他的手臂。 “那我就真的去生儿子了?” 齐舒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齐聿从那没什么波动的眼神中硬是看出了威胁。 “你敢。” “不敢,不敢。” 他接着她的心里话,又将人抱回来,舒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不少,齐舒瑶的头扎在他的胸膛里,长发中钻出她的声音。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我的出现,你,你们是期待的吗,还是意外。” 放在一旁的手挪过来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脑,轻轻的按摩着紧绷的头皮,齐聿的嘴巴张了又张,小心的措辞, “是期待的,很期待,也很害怕,很紧张,出生的一瞬间,是懵的,但之后的无数次,我都十分万分的感激你的到来。” 终于有热乎乎的气喷在了他的胸脯上,一颗小脑袋也彻底扎了下去,她侧过头,脸蛋上的软肉被压得堆起,戳得嘴巴也嘟嘟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个了?” “之前没回来,是程氏集团的老板过来找我,拉着我去了个很古老的店里,我在那,见到了一个小女孩,看起来还没你大,长得,有些像那个和孩子走散的妈妈。” “什么店啊!你有没有和她说啊,你还有没有那个阿姨的联系方式啊,快告诉她们啊” 齐舒瑶比他还激动,一下子窜了起来,跪在他身边,兴奋的盯着他,齐聿有些意外, “只是一个猜测,长得像的人很多,如果真的要帮她找女儿也要做完亲子鉴定才能告诉她,不然都是一场空欢喜。” “那你快安排啊。” “这些都简单,我只是在想,如果是真的,那该怎么和小孩子解释呢,她能接受吗,原谅妈妈吗,她自己想不想找妈妈呢,即使找到了,是幸福多一点,还是怨恨更多。” “那她妈妈呢,妈妈没有找过她吗,妈妈也会在睡不着的夜晚想想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吗。” 020情刀刀刀催人老 两人相对,无了言。 时间恍惚一过,就到了很晚很晚,空气突然都安静了下来,齐舒瑶困得不行,被一条手臂压着,顺着力道就倒在了齐聿的怀里,两具身体瞬间都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本能的挨到一起,放松了下来。 她很快睡着了,齐聿却一直睁着眼睛,十分精神,脑子里回荡着她的那句话,手上不自觉的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睡熟了之后经常翻来覆去的折腾,一条腿伸出了被子,举得劈了个横叉,上半身却翻了个身,一条胳膊抱住了他的身子,手臂碰到熟悉的“小玩具”,便熟门熟路的伸进去,一把握住了他的胸,还把脸凑过去,隔着睡衣蹭了蹭乳头。 齐聿带着她走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吃奶,突然脱离的母乳,其他什么也吃不下,当年十八九岁的男人,掀开衣服红着脸将冲好的奶粉挤在了自己的胸上,乳头被她叼在嘴里反复的含弄,当时羞涩之余,他还觉得这小丫头可能也有点傻,表面一层奶水被舔干净之后也不撒口,还用小小的牙床磨着他怎么也不会被吸出奶水的乳头,不哭了也不闹了,安静的含着,长长的睫毛戳着他的胸膛,一张脸蛋也都挨在他的心上。 她和他贴的亲密无间,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将她夺走。 罕见的,第二天早上齐舒瑶睁眼时齐聿还没走,他甚至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只是人被挤到了床边上,小半个身子都悬空了,他右手揽着她整个趴在身上的小身子,左手支起来撑在脑后,目光不错的盯着她。 齐舒瑶还没清醒,脑子里只当是从前,还揉着眼睛继续往怀里蹭了蹭,身子一动,牵扯着一直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胳膊麻的没了知觉,她这才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如今是何等年月,连滚带爬的摔了下去。 她麻到不会动弹的手上甚至还抓着齐聿的一侧胸肉,他身上的睡衣也被压出了定型的褶皱,如果翻开来看一看,下面的皮肤上也必定全是压痕,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无语伦次的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齐聿终于翻过了身,舒展了下僵硬的臂膀,这次换他将胳膊揽在齐舒瑶的身上。 “唔……我……” 她的一声“爸”还没叫出来,就被压着脑袋贴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中间压着一层卷起来的被子,可还是挨得紧紧的。 他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齐舒瑶却一颗心怦怦乱跳,她先是飞快的伸出一只手钻进被子里似是自然的放在了他的腰间,之后又悄悄扭来扭去的翻身,最后受不了了直接掀开被子打算往外冲。 齐聿没睁开眼睛,却精准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没有防备的直接坐在了他的腰上,还是双腿叉开横跨在腰间。 “干嘛!” 她倒是没有脸红,只是被吓了一跳,两只手手撑在他身上,头发也都垂了下来,屋子里的窗帘拉着,上午了依旧昏昏暗暗的,空调的冷气吹不散升起的暧昧,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已经变换了意味。 “你干嘛去?” “我去厕所啊你抓我干嘛。” “哦……”他好半天没说话,手上也还是不放,齐舒瑶蹭着往前一步,内裤直接贴上了他睡衣边缘卷起的劲腰,贴在了腹肌上。 “我昨晚在你身下垫了一晚上,全身都麻了,没什么补偿吗。” “你没事吧,吹一晚空调发烧了?” 齐舒瑶不知道怎么回复,伸出另一只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又被紧紧抓住。 这次两人离得距离更近了,齐聿歪过头去,把侧脸留给她。 “亲我一下,当补偿了。” 他们近到呼吸都能直接打在皮肤上,看着脸上细小绒毛的颤动,女孩慢慢低下头,印下了一个轻吻。 “好了吧。” 她的右手被放开,手掌贴到了她的后脑,也侧过脸去,被亲了好大一口。 “嗯,好了,去吧。” 齐舒瑶双脚落了地,还像踩在云端里,忽忽悠悠的,她几乎是飘着走到了卫生间门口,猛地扎了进去。 这一早上起来都干了什么啊! 饶是她从小就只有爸爸,和他过分亲密,但也明显的意识到了,他们最近的相处很不正常,无论是距离还是对话,中间都缠着一些黏糊糊的奇怪情愫。 她见过同龄的女孩子和自己爹相处,要成年了,爸爸唠叨的事情少了,接触也少了,女儿有什么小心思大多也不会去和爸爸说,很多人甚至很多年都不和自己爸爸拉过手了,更别提亲…… 齐舒瑶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很早很早以前身体线条就开始变化了,到如今,已经发育完全,身上的每一处凹凸都十分明显,挨在手心,都是充盈的手感。 就这副身体,无意中碰到齐聿的手都会有些敏感的反应,她不相信挨在他身上这么久,他一点都没感觉。 可他这么多年真的就只一个人吗,是还想着她妈,还是心中已无情爱,还是和别的男人一样,在外面风流的不得了。 她靠着卫生间的门滑了下去,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脑子里乱死了,她恨不得把自己按进马桶里直接冲下去,带着她不容于世的想法。 床上,齐聿听着卫生间里久久没传出声音,悄悄放开了夹在腿间的被子,他的上半身是被齐舒瑶压麻的,下半身是硬麻的,手指掠过被她搓的露出来的腰腹,上面紧贴着女孩儿新嫩皮肤的感觉还十分清晰,他甚至感受到了有一块轻微的湿润,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体内的怪物被滋养的过于庞大,马上要冲出屏障,吞噬了他。 他本来就处在地狱,但不应该拉着其他人一次沉沦。 卧室门外,韩妈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今天先生和小姐都安静的没出声,周成都来到家里找先生了,却还不见先生的人影,她悄声走进了先生的房间,却没看到他人。 她管不着他的事情,她只在意小姐的事,昨晚他们吵了起来,没人敢上前,如今到了第二天中午还没起床,怕不是受了委屈还蒙在被子里哭。 韩妈妈没有犹豫的直接推门进来,小姐不是个很在意私人空间的人,平时睡觉学习画画都不关门的。 齐舒瑶的卧室很大,几乎占据了一整个二层,她的书房画室等小房间都套在里面,韩妈绕过一条靠着墙的小路直接走向床铺的位置,迎面便看见齐聿躺在床上,吓得立马站定在原地。 “先,先生……您……” “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看小姐太晚了没起来进来看看。” “她没事,在卫生间呢。” 齐聿坐了起来,被子还围在腰间,他绕着屋子环视了一周,和韩妈开口, “以后瑶瑶也大了,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用总来她的房间里。” “好的,先生。” 韩妈看他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赶紧又添加了一句, “周成先生一早就过来了,好像又什么事情要和您汇报。” “好,知道了。” 她说完就退了出去,路过卫生间时听到了里面哗啦啦的水声,齐聿等门关好后才起身,没从大门走,还是通过衣帽间绕过四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卧室里没了声音,齐舒瑶才偷偷的从卫生间里出来,她还穿着之前那身睡衣,也没洗澡,倒是浴缸里接满了水,她脚步虚浮的瘫倒在地毯上,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 昨晚也没吃饱,今天到了中午也没吃饭,等她想要爬起来去找吃的时,韩妈又开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她只穿着吊带内裤的样子,脸色都变了。 她蹲下,前后检查着她的身体,神情紧张。 “怎么了?” 齐舒瑶愣愣的被摆弄着,悄悄夹紧了腿。 “小姐,今早先生怎么在你的房间里啊,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啊?嗯?嗯……” 她胡言乱语的敷衍着,也不敢去看韩妈的表情。 “小姐啊,你这么大了不应该再和先生这么亲密了,这……” “这什么啊,我和我爸关系好都不行,还要被教育。” 齐舒瑶发现自己心虚的时候,外表看着却比平常更硬气些,她理直气壮的反驳着,心里却被扎了一刀又一刀。 “不是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快去帮我弄点儿饭吧我要饿死了。” “好,好。” 韩妈妈一步一回头的出去了,齐舒瑶又瘫软了下去,她难受的扭着身子,头昏脑涨眼眶肿胀却流不出眼泪,这种煎熬太磨人心了,能把一个人从内到外的摧毁,她如今看着自己,都觉得整个人已经没有光亮了。 随意换上了条长睡裙,齐舒瑶跑去了餐厅,路过客厅时她看到齐聿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那听着周成汇报,她也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上,边吃边听着身后的声音。 “程杰最近一直没闲着,他私下里见了很多领导,许了很多见不到影子的往后利益,不过同样的,也没有领导给了他准确的答复。” “程家和苏家不同,很多人得了钱财就有往政途上走的心,可程家不然,他们在京阳周边疯狂敛财的近三十年,如今把手伸向中心地区,也是为了钱财,他要钱要名还要自由,想要的太多了,已经超过自己的野心了。” “那之后的土地承包?” “他没那个命拿了,不过是幻想里的富贵。” 齐聿手指翻动,交代了周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眼神却往餐厅这边瞄过来,和齐舒瑶偷偷摸摸回身去看的视线遇上了,她猛地转回来埋头吃饭,假装听不见身后低低的笑声。 021即将成人 九月快过完了,齐舒瑶终于能接受宋瑜笙已经离开的消息,她走了,苏少谨也走了,相熟的朋友都离开了,学校里唯一的乐趣就只剩下了没事和杨寻互呛几句。 之后徐朝逸还和她联系过几次,但再也没见面,很快他又出国了,有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承认自己对齐聿的感情,也承认对徐朝逸的感情,或许年少时的情愫直接被形容成爱有些苍白,却并不能完全否定,少年时的爱恋,就只是喜欢,只是我和你。 至少她是这样的。 课堂上,经过了一次月考,班主任重新安排了座位,身高一米七往上拔尖的齐舒瑶从来都是坐在班级的后几排,这次她也自己直接走去了最后一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窗子打开了一个小角度,带着树叶香的空气吹了进来。 教室里被推着桌椅的刺啦声布满,掩盖住了有人落座在她身边的声音,等耳边安静下来,齐舒瑶一回头便看到秦酌寒坐在她旁边,正微微把头侧过来一起感受着初秋的风。 “你怎么也坐过来了?” 她是有些惊喜的,虽然之前齐聿因为他绕路和自己一起回家而把人家从里到外调查了个遍,可之后并没干涉他们相处,只是她自己觉得有点愧疚。 秦酌寒看起来瘦瘦的,和齐聿差不多高,因为家里世代从医,身上总是带着医院里的那种味道,在这个充满官场腐朽味道的教室里显得十分脱俗。 可他一直是老师们眼里的香饽饽,学习认真还不横行霸道,多少自己或家人指着他们家私人医院的老师们都可劲的贴着往上凑,怎么会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 “这次都是按照身高排的,这是咱们的命运啊。” 齐舒瑶往前瞄了一眼参差不齐的同学们,笑笑没戳穿他的胡话。 九十月份是阳城最舒服的时候,摆脱了闷热,秋风也还没带起大颗的沙粒,只是齐舒瑶没想到这种凉爽的风也吹得人昏昏欲睡,她把左手撑在脸侧,不一会儿脸就滑了下来,狠狠的在空中磕了个头,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着,砸得她整个人都傻了。 秦酌寒用余光瞟到了这一幕,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他一边看着黑板一边抿着嘴偷笑。 不一会儿,太阳又出来了,照着已经趴下睡着的女生的侧脸,正好她还是朝着窗子趴着,线条流畅翘挺的小鼻尖被阳光晃得几乎透明。 男生悄悄拿出自己的文件夹,胳膊一伸立在了女生的头前,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挡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 下课铃响了,前桌的男生猛地向后推着椅子拍着球跑了出去,撞得夹子倒了下去,马上要撞在女生头上时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住,又摆回了原位。 齐舒瑶被周遭吵闹的环境弄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来,似乎没看见面前当着挡着阳光的夹子,只抱着肩膀靠在椅子背上,揉着被压出褶皱的脸,发呆。 上课铃又响了,身边哗啦啦的跑回一群人,她转头看到同桌看向自己眼神,回了个微笑。 所有人一起熬过了最坐不住的周五下午,听见放学铃响起后便飞一般的四下散去。 齐舒瑶提着书包回到家,竟然在客厅看到了齐聿,桌上有茶具,旁边却没人。 她飞快的撂下一句下周一下午三点开家长会就飞快的跑上了楼。 周一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打着瞌睡的记者们从四面八方涌上海阳高速阳城收费口外500米的交叉路口,九十分钟前,一辆从商州开过来的货车在这里翻了车,货箱里的新鲜蔬菜翻滚了一地,散养在不远处的羊群闻到味道走过来咬咬啃啃,撞倒了一排纸箱,里面滚落出来一具已经冰冻的尸体,吓得过来寻羊的农场主赶紧报了警。 这辆车是礼庄大酒店的运输专用车,之前合作宋氏物流,宋家破产后程氏集团就直接收进来一个车队,礼庄大酒店是京阳房产大亨程杰程老板最早的发家地,也是如今他宴请贵客专门的场所,酒店打出去的名号就是餐饮所有食材,都由程老板亲自挑选审核。 铺天盖地的新闻稿和发达网络上的网友们一下子就把程老板架在了火上烤,求真相的,看热闹的,落井下石的,事态渐渐脱离了他一个商人能掌控的范围,在保镖的帮助下躲开穷追不舍的记者,跑到了齐聿在地管所的办公室。 “哦,程老板来了,来得正好,马上土地竞标就要开始了,你和另外几家公司的代表一起去吧。” “书记,齐书记我不要这块地了,我求你救救我,那具尸体我真的不知情啊,你帮我躲过这一劫,之后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程老板找错地方了吧,我又不是公安的人,怎么能在这里做手脚,再说车子一路上经过这么多地方,哪里都有可能被做手脚,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怎么就慌成这个样。” 齐聿的气定神闲和事不关己终于让程老板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齐聿, “你,是你……” 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警察上前带走了程老板,看到齐聿在场,也请他一起去局里走个询问流程。 齐舒瑶站在校门口,靠着一旁的石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心里却已翻江倒海,今天整个高三所有班级都开家长会,从下午上学起就陆续有家长往校园里走,如今还剩五分钟就到三点了,她连齐聿的影子都没看见。 从前也不是他每一次都有时间给她来开家长会,但都会提前告诉她,如今没有消息也不见人,路过校门的每个人都见证了她被抛弃的瞬间。 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齐舒瑶直接蹲在了地上,捡起跟树枝戳着地面,所谓的贵族学校,看起来一尘不染,只有贴紧地面时才能看得到深陷进去的灰尘。 一滴眼泪垂直着滴落下去,砸在地面的裂缝中间,迅速渗透进了大地里,悄无声息得消失在了天地间。 她在被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失落填满之前,眼前跑过来一双穿着皮鞋的脚,顺着裤脚看上去,齐聿的发丝微微凌乱,连衣领也翻了起来,他呼吸很重,直接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朝里面走去。 蹲了有段时间,齐舒瑶一起身时眼前黑成一团,只能小步跟在后面,等到眼前明朗之后,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学楼跟前,学校开家长会从来不让学生在教室附近,他们都在后面的操场上闲聊。 齐聿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里,喘息和手上触感又将她拉回了人间,显得刚才的悲伤春秋更矫情和无语了,齐舒瑶插着口袋贴着墙根朝操场走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自己两个巴掌。 “舒瑶!快过来!” 对面篮球架里,几个朋友挥着手让她过去,那里正好在阴凉处,晒不到。 她快步跑过去,坐在外侧的秦酌寒起身,让了个位置。 齐舒瑶的班级在二楼,齐聿跑上去时家长会已经开始了,他从后门弯着腰跑进去,走向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身旁的男人看到他,笑着点点头,小声打了个招呼, “齐先生。” 齐聿认识他,阳城明仁私人医院的院长,秦江知,家住城西,他儿子却总是绕着道来城北郊找齐舒瑶,他对他们一家都没什么好脸色,倒是今天一声不卑不亢的“齐先生”得了他不少好感。 班主任照例唠叨些场面话,台下的家长们一半不是学生的直系亲属,一半她都得罪不起,也没人在乎成绩和升学,更多的人升学都直接升到了国外。 照着大纲交代完之后的安排就散场了,她走到最后一排,两位家长父亲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班主任有些踌躇着不好开口。 秦江知率先起身,和老师点点头,和齐聿也招呼一声,转身离开。 班主任上前站在齐聿身边,小声开口, “齐先生,最近瑶瑶和秦酌寒走得挺近的,课上也有不少你来我往的小动作,但据观察已经没超出朋友的范畴。” “谁安排他们坐在一起的。” “不是安排的,是瑶瑶先选了这个位置,之后秦酌寒就直接坐过来了,我的情况您知道,也不好说什么……” “没事,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大事,谁也逃不过的。” “那您看,在学校瑶瑶……?” “不用管太多,交朋友而已。” 班主任被打发出去了,齐聿还坐在齐舒瑶的位置上,翻着她放在抽屉里的卷子夹,小姑娘学习很认真,卷子写的整整齐齐的,批改和注释也很多,卷子都规矩的压在一起,连边角褶皱翘边都没有,有些空白的地方还画了不少小小的漫画,或是些小蝴蝶,小飞鸟。 他用手指拂过那些他不在时的痕迹,温度透过纸张传进他的身体里,一切都鲜活了起来,蝴蝶扇动着翅膀,朝他飞过来。 楼后操场,几个人挤在篮球架的下面,分享着两包薯片,齐舒瑶和一个女同学低头研究着她长袜上的蝴蝶结,听着头顶的八卦。 “肖二他爸在外面不是有个私生子吗,那孩子被他妈接回家了,小三打发走了,现在又跑出来个小四,也怀孕了,不过查出来是女儿,也让生。” “他家不是不喜欢女孩吗,就打了呗。” “肖二有姐姐,但他妈不舍得让女儿去联姻,可能想培养个不是自己的闺女去联姻吧。” “现在才怀孕的孩子等长到能结婚的年纪他爸他妈估计都老掉渣了吧,公司早交到别人手上了,他们还有啥权力了。” “那肖二都不能同意啊,他大学都没上就直接去公司上班了,不就是为了那点家产吗。” “老肖住院了,但是人没啥事,就是腿不太好。” “这身体都能搞出私生子,也是老当益壮。” 齐舒瑶插了句嘴,从薯片袋子里拿出一片放在嘴里,剩下的自然随意的递给了身旁的秦酌寒。 头跟着手转了过去,她看到齐聿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022“我是傻子……” “齐叔叔好。” 同学比她先反应过来,起身和齐聿打招呼,男人朝他们挥挥手,又叫齐舒瑶过去。 她刚刚嘴里冒出一句虎狼之词,有些心虚,同学们也都转身低下了头,一哄而散。 秦酌寒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关系要好的同学那样笑了笑,齐舒瑶想不出他在笑什么,只能愣愣的回过去,等到身旁已经没有其他同学了,她搓着脚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齐聿手疾眼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将人留在原地。 “走吧,去吃个饭。” “啊,啊?不上学了。” “你傻了,哪次不是开完家长会直接放学。” 齐聿侧了下身,她这才看到他已经将书包都给她提了出来,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车上。 学校不允许车辆进入,谁的车也不行,所以在校外修了个超大的停车场,如今不少车子都已经开了出去,只有齐聿的车子斜着扎在外靠边的车位上。 “你怎么把车停成这样,车灯都剐到了。” “从警局出来已经两点半了,高速路上还堵了段车。” “你去警局干嘛!” 齐舒瑶正要上车,听见他的话扶着车门震惊的看向对面的男人,自从林家和裴于州被查了之后,她现在听到公安两个字就心脏乱跳,尤其是和齐聿扯上关系,直接都被吓得心脏骤停。 “看新闻了吗,程氏集团的事情,他去我办公室撒泼打滚,被警察带走了。” “看到了,运货的那辆车子真的是笙笙家的吗,那警察会不会查到她们家,她们跑出去的途径正当吗,不会被抓回来吧。”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是不是现在看着所有人都是犯罪分子,每个人的罪行罗列到一起凑齐一部刑法?” “什么呀我就关心一下。” “你确实就只关心我一下,都没问清前因后果就去关心别人去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被警察审出什么不能说的然后就要被气撒在我身上?我还没说你来得这么晚让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让全校看我笑话。” 又一通莫名其妙吵起来的架,两人坐在驾驶室副驾驶上各自抱着胳膊气冲冲,气过这一段后,齐聿试探性的开口, “晚上想吃什么?” “阳江大厦,我要吃烤羊腿。” “好。” 车子朝大厦开去,齐舒瑶过一会儿就朝齐聿那边看一眼,一般家长开完家长会后不是都有很多话说吗,再不济也要讲讲老师都说了些什么吧,他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从学校所在的稍偏地区融进了市中心,路两边的建筑一下子就高了起来,车子停在第一个红灯下,齐聿这才开口, “下周三是学校的成人礼,你准备选个什么样的礼服啊。” 齐舒瑶奇怪的看向他, “早就准备好了,在衣帽间挂着呢啊。” “早就?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和你说干嘛,成人礼又不用家长参加,就去学校走个过场,我都不想去。” 齐聿吸了一口气,努力舒缓自己的情绪,他的心态已经崩了,可能连这一段路都撑不下去了。 羊腿端上来还需要些时间,齐舒瑶翻着手机端着杯饮料完全没往他这边看,店里人不多,来往只有几个人,却有一份高跟鞋的声音专门朝他们这桌走来。 “阿聿,真巧啊又见面了,带着女儿出来吃饭啊,你们父女俩的关系真好,瑶瑶好久不见也长大了,长开了越来越漂亮了,也不像以前那么黏爸爸了。” 在女人的喋喋不休中,齐舒瑶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提过两人的父女关系了,以一种奇怪又畸形的关系卡在中间,尴尬又享受。 她挑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又猛地发现,这女人是谁,她叫他“阿聿”? 他们都没说话,女人却已经挤着要坐下,齐舒瑶抓过书包扔在了女人马上要落座的椅子上,也不看她。 “啊…小瑶瑶还是这么有个性,阿姨不是要和你们一起,就是碰到了过来打个招呼,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你小时候,我还和你爸爸相过亲呢。” “我记得啊,你不是说他又没本事还带这个拖油瓶,只有傻子才会同意吗。” 女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她神色古怪的在两人中间打转。 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这小姑娘怎么会记得,难道这男人还和自己女儿说相亲时的事情,这话可以说出口吗? 在她凌乱之间,新鲜的烤羊腿已经上来了,齐聿直接起身,坐到了齐舒瑶身边,完全不用她动手动筷子,切着一块薄肉吹到不烫嘴了送到她嘴边。 女人讨了个没趣,根本没人理她,又自己絮叨了些没用的就离开了,她的背影走远,齐舒瑶一把推开面前的手,小眉头又皱紧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 “你是不是和她还有联系?” “没有,只见过一次,联系方式都没有。” “你和她相过亲,那就是最大的污点。” “那也是雇主大娘的一片好心,当时我也拒绝不了。” “那现在呢,现在就能这么巧和她碰上?这什么人啊,上来就叽叽喳喳的,现在又看上你了,又想给你当齐太太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塞了块肉进嘴里,堵住了所有的阴阳怪气,齐聿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着她,倒水,擦嘴,自然的捡起漏掉的碎渣放自己嘴里,好像他们也回到了小时候。 齐舒瑶默默的往他那边靠了点儿。 今天回家很早,她洗过澡出来都还没天黑,裹着浴袍边走边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将毛巾甩到了一旁,一个飞身倒在了床铺上,小半个身子悬空在外面,手在床下摸阿摸。 还没摸到她想拿的东西,门口就传来的动静,她立马收手坐了起来,叉着腿和进门的齐聿对上了视线。 “干嘛!” “你准备好的礼服挂哪了,穿上让我看看。” “就在衣帽间里啊,你直接从自己外面进去看不就行了。” “穿上,我看看。” 这种几近撒娇的语气,齐舒瑶实在顶不住,她看起来不情不愿的起身朝着衣帽间走去,实际脚下生风,三步化为两步的跑了过去。 之前挂着生日宴会裙子的地方,如今挂着一条乳白色的修身长裙,长度刚刚能盖住脚,但并不及地,她的不少同学都选择了过膝的短裙,但她不喜欢那个长度,就延长了不少,也没做一向喜欢的大裙摆,整条裙子中规中矩,看起来甚至有点儿老气,很像那种被包装的很温婉很知性的封建家族的长姐,从头到脚包裹的严实,私下里却会被奶妈塞小黄画本让她学习伺候男人,这种事情她如今也见到很多,看得她快把整个眼白都翻出来了,所以裙子拿回来之后她直接将胸往上的布料全都减了下去,作成了个抹胸装。 裙子细细瘦瘦的,一层层的内衬,她刚洗过澡的皮肤还没涂身体乳,有些干涩,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黏着布料不好穿,抬起的脚放不下去,两条腿都在打晃。 她不敢太大幅度的动,害怕又将裙子弄坏,想到曾经,她的脑子里又浮现出曾经她和齐聿在这里的事情,身体贴得那么近,他将她抱得那么紧。 一股热浪不仅冲昏了头脑,还直接具象化的朝下身奔去,脚步彻底漂浮,她短促的惊呼一声,直接栽倒了下去。 站在外面不停徘徊的齐聿听到里面的惊呼声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进来,快步上前将人接住,抱着她栽下来的身子直接半躺在了地毯上。 这次齐舒瑶裙子下面没有衬裙掩住身体了,胸罩都没穿,她的皮肤整个挨在了他也同样赤裸的臂膀上,手上抓着的裙子早就松了手,裙子滑了下去,只剩下裙边堪堪卡在胸上,更多的是还湿着的头盖在了皮肤上,冰凉的触感,冻得两人同时一激灵。 齐聿迅速扯过手边一件毛茸茸的衣服给她擦着头发,吸干了往下垂落的水珠,上身变动着位置之间,齐舒瑶也悄悄动了下和他缠在一起的腿,半支起膝盖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反应。 头发已经被拢了起来,他又将身下乱成一团的裙子摆顺,还检查着她的腿上有没有伤, “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不疼。” 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和从前他们借宿在别人家时她故作坚强的安慰他时是同样的语气,齐聿的心马上就被揪起来了,他将她抱得更紧,贴在自己心口, “瑶瑶,你不是拖油瓶,从来都不是,不要听那个女人瞎说,之前,现在,都不要听。” “我知道,我不是拖油瓶,我是傻子。” “什么……” 靠在他怀里的姑娘突然挺起了腰,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你喜欢我吗,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搓搓手,肉要端上来了 023荆棘鸟(微H) 她终于把荆棘扎进胸膛,她明明白白,她依旧这样做,她依旧把荆刺扎进胸膛。 她独自纠结了太长的时间,好像都忘了自己本就是说做就做想要就要的人,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 但她这次还是怂了,问完就立刻低下了头,用头发盖住了面容,她可能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人吧,谁会如她这般不知羞耻的和自己父亲…… 衣帽间很大,平时都能听到来往的风声和各种回声,如今却安静得吓人,只剩下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就到这里了,她的感情注定不会有回应,也是她亲手葬送了他们的父女情,从今往后,她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 熟悉的手抬了起来,撩开挡住她脸的碎发,动作轻柔,可齐舒瑶却越发觉得害怕。 这只手下一秒就要朝她脸上扇过来了吧。 “喜欢。” 大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通红的眼镜和他对视。 她愣住了,反应不出这两个字的含义,身体却如同紧绷着的弦一时被松开了束缚,弦身还没有适应自如的活动,依旧笔直一根保持着原样,平静的注视着对方,激烈的心脏的跳动也趋于平稳和正常。 安静专注的注视持续了很久很久,齐舒瑶突然癫狂般的笑了出来,她松开攥着齐聿衣领的手,捶打着他的肩膀胸膛,她终于撕碎了自己一层层伪装的外壳,笑和泪一起迸溅出来,语气接近疯癫, “你别装了,打我吧,骂我吧,然后把我赶出去,这辈子再也不要和我见面,不对,要不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把我的尸体扔在后山,被风吹着,海水泡着,腐烂的皮肉都被盘旋在上空的乌鸦撕扯干净,我不活了,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我不敢……” 她哭得语无伦次的被抱着压进了齐聿的怀里,搂在肩膀上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她却挣脱得也更用力,破罐子破摔的改用手抓着自己的脸,脸颊上已经被划伤了好几道冒着血珠的口子,齐聿好不容易抓紧她作乱的手,任由尖利的指甲扎进他的掌心,如今的齐舒瑶什么话都听不下去,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事情一心想要毁灭,甚至朝着身旁的衣架撞去,眼泪糊住了她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嘴巴被什么东西含住了。 她用力的眨了下眼,红肿的眼皮微微张开,知觉慢慢回笼,她才看到齐聿低下头,用他的嘴唇,蹭着她的唇。 他的动作不轻,一下下重重的含弄着她圆润的唇瓣,动作里也带着慌乱和颤抖,甚至有些生涩,她下意识的回应,张开嘴巴,反口将他也咬住了。 两人离得十分近,彼此卸下了伪装,才能看到里面浓烈的情感和一层层掩饰的伪装。 他多爱她啊,只是她不敢相信。 “你不要骗我哦,你说过的事情我都当真的。” 齐舒瑶的半个嘴唇还被含在齐聿嘴里,她含糊不清的质问,带着威胁的味道。 “当然是真的,用这里,和这里,一起喜欢着的,每一天都喜欢的。” 他抓着她的手,分出一根小指头,先点着心口的位置,又戳着脑仁的点,比她还要认真的解释着。 轻柔的动作下,被迫套在她身上的沉重盔甲被融化,里面欢快的小女孩赤裸着身体跑了出来,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勇敢和直接这次终于没有辜负她,她收获了更坚定的回答,这一刻她也想起,原本这些,她也都是从眼前这个男人那里学来的。 齐舒瑶如今长大了,笑起来的样子的又甜又媚,嘴角有个不明显的小酒窝,一笑就会轻轻的颤动,很是可爱,她晃动着酒窝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处蹭着,齐聿也顺着她的力道将人抱回怀里,他从背后抱着她,脸贴着侧脸,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问, “那你呢,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啊,你肯定都看出来了。”她伸直了蜷缩着的腿,一双白莹莹的小脚从裙摆里伸了出来,调皮的摇晃着。 “因为我是爸爸喜欢我吗?” “不是啊,就是……就是喜欢啊。” 对比齐聿问话里的不确定,齐舒瑶虽然解释不清,但意思却很明显,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感情突然就变了一个样,不过要是真的说起来,她心里也是没什么底气的。 她没底,齐聿比她还没底,他如今就是踩着刀子走路,一辈子都在做不应该做的事情,是非要抓着她的手在悬崖边上起舞,还是哪怕一辈子孤家寡人,也要将她罩在温室里。 纵容吧,我的欲望,如今世道这么乱,我们又能活到哪一天呢。 手掌收拢,向上蔓延,只是整个大手都罩在了女孩儿挺起的小酥胸上,软软的,绵绵的,手感极好,白的晃眼。 “喜不喜欢我这样摸着你……” 齐舒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虽然她不敢说,也不会承认,只有黏在床板下的振动棒见证过她蒙在被子里欲望和自我满足。 自己的手触碰上自己的皮肤,无论摸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感觉,可他不一样,那双手很大,很热,皮肤和粗糙,掌心很多伤痕,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触碰过她全身的肌肤,如今再碰上来的时候,比她颤抖的还厉害,最重要的,这是她爸爸的手,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又亲手养大的一双手。 自认为被藏得很好的小火苗只轻轻一个触碰就迫不及待的窜了出来,软了她整个身子,大半个酥胸被从抹胸的领口翻了出来,暗粉色的小小乳头正好卡在边缘,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害羞的缩着头。 粗粝的指尖瞬移过去拨弄了一下它的小脸,整个乳尖就立马昂首挺胸,全都支了起来,齐舒瑶实在受不了了这种挑逗,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但也不服输的隔着衬衫咬住了他的乳头。 她从小就爱吊着他的乳头不放,明明什么也吸不出来可还是朝着错误的方向努力,这一口将过去的记忆全都咬了出来,两人都明显的情一动,齐舒瑶抬手扯开了他的衬衫,齐聿低头,这次是彻底把脸埋在了她的胸里。 乳头周围传来微痛的触感,接着是不明显的吸吮感,齐舒瑶的脸涨红的快要喷出了血浆,身体却享受的不行,还自己挺着身体往前,两条腿都夹紧了。 明明应该将他的嘴巴堵住了,可还是有话从中露出来,不仅他嘴巴不停,还非要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喜欢吗,是哪种喜欢,告诉我,不是你一时玩心又起。”他把手又放在胸上,一边问一边捏着。 齐舒瑶的呼吸都乱了套了,完全陷在他的怀里,却又不甘受他的摆布,用嘴强硬着, “你好啰嗦!我都说了我好久之前就喜欢你……” 面面相觑持续了两秒钟,齐聿先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说过……” 齐舒瑶的思路立马跟上,她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拉低,张嘴堵住了他的话。 他们都承认,刚刚分开这几秒,嘴唇就很想念彼此,相互触碰到,就立马撕扯的难舍难分,口腔中的唾液被舌头搅拌了个均匀,融合在一起,全部是彼此的味道。 很快,男人胯间的铁棒就更加硬邦邦的戳着她的腰,她夹紧的双腿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腿心得到了隔着薄薄裙摆的几下触碰,就解了不少痒,齐舒瑶的小手摸着齐聿发达的胸肌,声音很小, “不要弄脏我的裙子。” 这话倒是弄笑了齐聿,他将已经滑到他腿间的姑娘抱了起来重新放在腿上,把纠缠着的裙子扯下来,换成睡衣裹在身上,两手撑在她的脸侧,脸对着脸, “你觉得我就是这么禽兽的一个人?” “我难受啊。” 她喊得理直气壮,看样子是真的不怕别人听见,齐聿都被她喊得有点儿脸红,给她裹好身上的睡衣,礼服裙子套回人台上,整理好扭成一团的地毯,再抱着他已经站不起来的宝贝回到了卧室。 她手脚并用的缠上了他的身体,脸颊也贴了上去,刚才撕扯间看光了他的胸肌腹肌,现在脸烧的厉害,手也触碰上去,身上的皮肤倒是光滑的很。 “你都好久不抱我,也不陪我了,一回来就往书房里钻,多晚多晚都不出来,小时候陪我做的事情长大了一件都不做了,你不爱我了。” 被放在床上后她恢复了往日里的样子,手脚并用的把被子缠在自己身上,太过突然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涌上来的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明明他说过,她永远是他世界的最中心,可一切都被时间冲散了,他们不再是最亲密的人,很多事情还没开口,身边就有不少人走过来和她说这种事情不能和爸爸说。 “这不公平……”她的眼泪留下来了。 “不哭不哭,瑶瑶,不哭……” 齐聿扯过被子钻到她身边,把她整个抱到自己身上趴着,用嘴唇吻掉了她的眼泪,曾经有些事情,孩子还处于未知懵懂的阶段,而他从始至终都清楚的很,他逃避,他纠结,他痛苦,都只是因为她才是永远牵动他所有情绪的那一个,他的这颗心都是在为了她跳动,看着她掉眼泪,他整个人都难受的紧。 “瑶瑶,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不抱你,是不敢,我怕我会吓到你,会让你害怕我,厌恶我,甚至离开我,我想要让你在我身边,就算一辈子都如从前那般,也能看着你,就算只能看着你。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呆在我身边,我们一同去那最高的位置,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送到你面前,好不好?” 男人在说着他的雄心壮志时是真的在闪着光,齐舒瑶抬手抹了把眼睛,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小手又覆盖上了胸肌, “那你会不会很累啊。” “有瑶瑶陪着我,就不会累。” “可是为什么非要到最高点啊,我们现在也很好啊。” “只有到最高处,最强大的位置,你才能把你的命握在自己手里,不过任人摆布的生活。” 这种滋味她也懂,幼年时的每一次漂泊都刻在她的脑子里不会忘记,她爬上他的腰腹,抬头亲了下他的下巴,被新长出的胡茬刮了嘴巴。 “我不好。” 她似乎比刚才还不高兴的样子,齐聿一愣,随意感受到自己腰际的位置有块热乎乎的触感,他心下了然,按下齐舒瑶支起来的小脑袋,另一只手伸向了她的小内裤。 “诶呦我的水宝宝啊,怎么这么湿漉漉的。” 手指拨开内裤,穴口处已经泛滥,指尖瞬间被打湿,包裹着指头轻松的滑进穴道一小截,一根手指就堵得穴口满满当当再塞不进去,这小丫头也就是嘴硬,手指轻轻转了个圈她就受不了了,小嘴巴里哼哼唧唧的,甜软的不行,听得人心痒极了,齐聿用尽所有控制力压制着冒火的欲望,只动着手,他一面用一截手指顶着穴道边缘,又伸出另外两指上去夹住了微鼓起来的阴蒂,这边没留情面的直接搓动了起来,手指的速度虽然比不上按摩器,但是皮肤之间的触碰和真人的温度给了她内心和大脑更大的冲击,手里抓着他的乳肉,嘴巴里咬着他的锁骨,不到两分钟,齐舒瑶就颤抖着屁股狠狠的痉挛着登上了高潮,穴道里也流出了涓涓细流,将他的腹肌都打湿了。 024花在枝头月下霜(H) 齐舒瑶趴在齐聿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她身下的小穴也同样张着大嘴呼吸,大口吃着含进来的手指尖,还贪嘴的想要更多。 “好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 话都没说完,就被小炮仗一般的姑娘撞过来叼住了嘴唇,又抓又咬,很是急切,不仅啃弄着嘴唇,还有下巴,脖子,锁骨,都被她留下了一串串的痕迹。 齐聿不敢用力的阻止,怕弄伤了她,只能横着一条手臂轻轻的拦, “今天不行,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齐舒瑶停下了嘴上的动作,支起半个手臂的高度看着他,笑出来的同时甚至挑了下眉, “你在乎的是上学吗。”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齐聿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未了解过他的女儿,她藏起来的感情很深,比他还大胆。 两只放在她腿上和后背上的手同时往中间滑,摸过十分敏感的细腰和腿根,汇聚在下身,那被拨到一旁的小内裤早就湿透了,这次他毫不犹豫的将整条内裤都脱了下来,挂在了左腿的膝盖弯处,两只大手将两片臀肉完全覆盖,抓在手心的揉。 臀肉很快就被抓成了淡粉色,皮肉之间只有摩擦的疼,却没有一点儿爽感,齐舒瑶不乐意了,扭着身子挣脱了他的手掌,着急的去用下身撞着齐聿藏在裤子下面的凸起。 那滚烫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她身上,剧烈的灼烧感直接窜遍全身,她害怕的躲了下,紧接着又贴了回来,眉头都倔强的皱在了一起,好像在攻略什么城池。 齐聿自然不舍得她如此盲目的乱撞,刚刚手指伸进去时就感受到了紧致的包裹,那穴洞实在太小,可能今天过去了也根本放不进他的肉棒。 一根手指重新摸上了穴口,压着边缘摸匀了流出来的水液,贴着壁腔挤了进去,进去半根手指时齐舒瑶没有任何反应,下半截手指再往里深入时,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闷哼。 手指的进入放缓了,穴道得到一秒钟的呼吸,又马上不满意起来,里面,更里面,都被勾得开始发痒,扭着屁股索取着更多。 她甚至直接向下压着身子,企图吃进更多的手指,穴道已经润滑了很久一个用力就直接将整根手指压了进去,一声惊恐中带着愉悦的惊呼后,齐舒瑶一头扎进了齐聿的胸膛里。 她的手脚将他的身子锁住动弹不得,手上也完全不敢动,他抬起唯一可以动弹的左手,将人压紧在怀里,慢慢翻了个身,平放在了床上。 床铺上是他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齐舒瑶小小的一个完全陷在他压出来的凹陷里,最开始的痛感已经消去,她如今只能感受到手指在身体里,手指放进去了,整根都放进去了,将她从未被进入的肉穴顶成了他手指的形状,那么长,没有肉,皮包着骨头,骨节分明,完全卡在她身体里。 手指轻微的一动,带着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水流个不停,身下洇湿了个小圆点。 手指开始慢慢的进出,让她适应着这种运动,另一只手单手脱掉上衣,脱掉裤子,巨大的,有弹性的肉棒飞了出来,打在她盘在他腰间的腿心里。 齐舒瑶盯着它看了两秒,才缓慢的移开视线,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惊讶一点,要隐藏好自己早就在小电影里看过这东西的事实。 可她还是脸红了,那根东西又黑又粗,还肿的鼓鼓的,表面也并不平整,盘着根粗粗的凸起,不知道是青筋还是血管,总之她觉得,肯定放不进她的身体里。 齐聿不仅脱光了自己,还把她身上如今唯一一件围着的睡衣掀开,两颗饱满紧实的乳房彻底完全露了出来,两人第一次全都赤裸着相对。 他的大手揉上了刚才被冷落的那只乳房,一小个,还不够充满他的手心,被他轻轻一搓就搅得翻云覆雨。 乳头挺立起来顶着手心,小小的,圆圆的,硬硬的,那种触感无与伦比的美妙,他顶着它来回的转,穴道里的手指都跟着她的节奏。 乳肉整个被翻了上去,露出胸下一片已经颜色很淡的胎记,小时候,那里只是一块小小的褐色胎记,还没有一枚硬币大,随着年岁的增加一直在长大,上一次他看到这里,已经覆盖了小半个胸,而如今,就已经盖住了下方整个胸肉。 他用手指抚摸着那块胎记,虽然颜色已经变淡了,但即使他再用力也留不下明显的红痕。 “这里,是像我妈吧。” 他猛地抬眼看着她,齐舒瑶和他对上视线后也笑了出来。 “我猜的而已,我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是猜测,我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她还和我说,她的腿上有块胎记,和她爸爸胳膊上的一块胎记形状一模一样,我听她说过之后回来就脱光了找自己身上的胎记,只发现了这一块,我想着,说不定我哪天碰见了一个和我有同样胎记的人,那就是我妈呢,可后来我才想起,我哪能看到别人身上的胎记啊,我又没有透视眼。”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从眼角滑了下去,直接砸进枕头里,又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在今天之前,我还幻想着我能不能见到她,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见到她。” 她仰起头去亲他,撕咬着,两条腿劈开的角度更大,扯着穴口容他塞进去了第二根手指,两个指头并肩在里面进出,穴道被越通越大越顺滑,紧接着,第三根手指也插了进去。 不过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小姑娘弓着腰,头已经仰得立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脚背也都绷直了,随着齐聿手指的抽动,最后一下时他的手心里接住了一捧清亮亮的水液,散发着她的香气。 齐舒瑶的身子软了下来,慢慢放平,只是双腿支起,下身还正朝着他张开,他朝着那双小嘴低下头,在距离软肉一厘木的地方停了下来。 父亲的脸贴在女儿的腰上,嘴巴下面隔着一层薄薄薄的空气,紧接着就是下体,这是何等的刺激,此时大脑和下身都充满了血,推走了全部的理智,他直接张口,含住了那从小肉缝里挺出来的阴蒂。 齐舒瑶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吸得在床上乱蹭的感觉,她好像被通了电,不停的被激的抽动,总有部分躯体不受控制的抬起又放下,下身连着痉挛了一次,两次,然而这还没完,那张恐怖的嘴又直接向下滑,含住了她整个穴口,软舌直接扎进穴口里进进出出,柔软的触感综合掉了刺痛,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从新向下汇聚,在马上要喷涌而出的事情突然止住,她敞开的下身中抬起一张湿漉的面孔,手抓着她的腰,语气不善, “你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啊?” 她都快虚脱了,竟然还要回答这种问题,下身的空虚让她脑子一阵清醒一阵混乱,如同惊涛拍过的岸边,全是记忆的碎渣子。 “初中……初二的时候。” “你喜欢他什么。” “说不出来具体的,就是提到说喜欢,我就想到他了。” 回答的还算真诚,齐聿低头又抽插了两下,引得她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在一起多长时间?” “我……就,到他出国之前。” “为什么分手。” “我不谈异地恋。” 齐聿笑了,这小丫头原则性还挺强。 “只因为不谈异地恋就分手了吗,还喜欢他?” “没,之前就想分。” “为什么?” “因为每天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上学,放学,写作业,出去转转,一点新意都没有。” “那为什么之前不提分手。” “我还喜欢他,只是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想和他做很多不同的事情,可他做不到。” 齐舒瑶的话突然顺畅了起来,这些话她很早之前就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周围的人选了一圈最终还是闷在了心里,她喜欢这个人,喜欢他,却不想和他在一起。 好复杂,她说不清。 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将她的思绪带了回来,她盯着齐聿的脸,抬手摸上他留下汗水的鬓角。 “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无论做了什么事。” 她的下半身被抬了起来,终于碰上了他滚烫的肉棒,无论是她的穴口还是他的龟头都早已泥泞不堪,顶在一起居然没费什么力气就结合到了一起,小半个肉棒卡在穴道顶端就已经将她顶得肿胀不堪,呼吸加重,齐聿的上身也压了过来,嘴巴张开含住了她的耳唇,呼出的热气都洒在她的脸侧,堵住了她的呼吸,下身的触感被放大到极致,她看不见,却能清晰的描绘着它的进出。 她离他很近很近,近到凌乱的发丝都能戳进他的眼皮中间,给他眼中的世界横上了一道不可忽视的分界线,发丝会穿过他的眼睛,碰到鼻梁上,痒痒的,可他却不将它移走。 他轻轻眨了下眼,好像抱着她亲了一口。 他已经牵着她的手,从生命的起点走到最灿烂的年华,现在,他想换一种牵手的方式,带她继续走下去。 从长街的这头,走到那头。 肉棒已经插进去了大半,继续下去并不适宜第一次,男人的臀也翘着,小心的抽插着。 事情发展到如今,对现在的两人来说下身动作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他们追求过的,想要得到的,已经在这一刻实现。 他们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切随着本能走,她抽搐着痉挛,夹紧了穴道,夹得男人猝不及防的射了出来,灌进了她的身体里。 半硬着的肉棒被推了出去,穴口收紧着闭合了起来,她赤裸的瘫在床上,右腿不自然的往外撇,下腹处顶起一个性感的凸起,紧闭的下身正在往外吐着白精,全身都是吻痕和抓痕,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他将她抱在怀里,好像她刚刚被送到自己身边时那么小。 他扶着她的头哄着她喝了半杯温水,干涩到火辣辣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一点儿,她也整个翻身过来,手臂缠在他的身上不放手。 她身上所有被弄出来的痕迹都肆意的朝他展示着,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格外暧昧,怀中小猫一样的姑娘蹭着他裸露的胸膛,胸上被她咬出来的痕迹散发着痛意,叫嚣着存在感。 天气真的凉了下来,他们围着被子折腾都没怎么出汗,只是身下的床单已经湿透,齐聿摘下始终挂在齐舒瑶膝盖上的内裤给她擦拭着下身,将精液揉了出来,卷在内裤里,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025是冬天要来了 地图已更新 “几点了?”她沙哑的问。 “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他温柔的哄着,轻轻将人抱起,贴在怀中,女孩长长卷卷的睫毛一下下扫过他的皮肤,乖巧又动人。 “疼……”拉扯到了腿心,她轻声呢喃。 “对不起瑶瑶,是我的错。” 还是从衣帽间传了过去,直接走向他的卧室,这里齐舒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空旷的屋子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连被窝里也不暖,她被放下后立马抓紧了男人热乎乎的怀抱里,整个趴了上去。 温度渐升,干燥柔软的被子包裹住酸痛的身体,齐聿不停吻着她的鼻尖,在她耳边开口, “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 “那我可以要个奖励吗。”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伸出脑袋在他脸上一连亲了好几下,又重新埋进了颈窝里,齐聿终于满足,他吻着她的头顶,一整颗心脏都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夜已经深了,身上的姑娘也睡熟了,他大手摸着她光裸的背,一遍又一遍,月亮今晚躲在花枝后面,他盯着一点微光,露出自己的阴暗小气。 “不要梦见别的男人。” 风声替她回答,似是嘲笑,可他依旧笑着,也闭上了眼睛。 “瑶瑶,瑶瑶,起床了。” 齐舒瑶睡梦中觉得有人轻揉着自己的肚子,她舒展着手臂睁开眼,房间屋顶的布局先让她一愣,之后又朝着齐聿的方向展开了笑颜,她整个人翻身过去,钻进了他的怀里,用头蹭着他的腰腹。 “嗯…抱……” “好,抱。” 齐聿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用抱小宝宝的方式抱在怀里,托着光溜溜的屁股,两条腿也都盘在腰间,带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齐舒瑶把头窝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贴着脖颈上跳动的血管,静静享受着清晨的时光。 太阳渐渐升起,早饭的香气也开始蔓延,一切就如同触碰到阳光会缩回去的触角,悄悄缩回了壳中,齐舒瑶从衣帽间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冲了个凉换好衣服,如往常一般下楼吃饭。 但今天还是迟了一会儿,饭后齐聿开车送她去上学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她也到了车上才开始梳头,手指才头发上抓了几下,从茂密的发丝里翻出一个夹着刘海的小熊夹子。 昨天折腾的真是累了,她躺在夹子上睡了一晚居然没感觉到,哦不对,她昨天是趴在齐聿身上睡的。 开车的男人看她自己坐在那里傻笑,伸手揉了下她的脸蛋,被小嘴唇咬了一口,那颗小头也凑了过来,从他的西装里翻出领带,把领带夹拿了下来,把她的小熊夹子夹了上去。 “你不要让别人发现,也不准拿下来哦。” 车子正好停在校门口,她飞快的在齐聿脸上留下了一个吻,然后蹦蹦跳跳的拿着书包跑走了,只剩下男人独自笑了一整个上班路。 最近他们班的学生都没了什么安静下来的心,一心扑在如何在成人礼上大放异彩,齐舒瑶了却了一桩心事,原本不上心的活动如今也在意了起来,甚至直接换了套裙子,挽着朋友的手新买了不少配饰,她经常把选择困难的几样发给齐聿,但他总是很久之后才能回复。 “程家的事情还在调查,经常需要去配合” “你确定你没什么能被查出来的吧” “不相信我吗” “我又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那之后带你来我身边亲自监督” 朋友从身后悄悄走到齐舒瑶身边,被她的笑容吓了一跳,这小祖宗什么时候笑得这么甜过。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耳边的一声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匆忙塞进了口袋里,没反驳也没承认,推着她又进了换衣室。 成人礼当天,齐舒瑶换上了她新准备的短款公主裙,还没编好头发就着急的发了个全身照给齐聿,那边又是很久没回应,她把手机塞进裙摆褶皱的口袋里,走去了大礼堂。 裴家。 裴夫人正在儿子的陪同下看着电视里关于程家产业的报道,她依靠在软枕上的姿势自然又优雅,丝毫看不出生病的痕迹,倒是一旁的裴宥闻看起来浑身紧绷绷的。 “你怎么了,被打击的现在还走不出来?” “妈,我爸为什么突然就死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之前明明已经恢复很多了。” 裴夫人扫过来的眼神很是犀利,连语气也是严肃的,并不像外界相传的那般温柔。 “你已经很大了,今后裴家的所有事情都要靠着你了,不能还沉浸在过去悲伤个没完,你每天哭日日哭,你爸是能活过来吗!” “妈,为什么我爸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 “我伤心有什么用,他死都死了,我不还要活着。” 裴夫人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大,盖住了儿子的声音,裴宥闻和周围两个女仆都不敢吭声,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京阳新闻频道在用程氏集团的事情做专题报道,从前也早就有经济专家预测这次废弃城开发是程氏拿到指标,不少记者已经跑到荒废大楼里做现场直播。 听着别人家的胡乱事,母子俩的情绪都恢复正常了些,裴夫人的语气明显温柔了不少,连身子也朝裴宥闻那边靠了靠。 “儿子,你的事情都瞒住了吗,不会有人发现和你有瓜葛吧。” “我有什么事情,那里面喝酒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记者敢曝光,再说了我们是男女朋友,怕什么。” “没关系就好,妈妈不介意她的出身,而且,你可以不帮忙,但是你也不能拖后腿,知道吗。” “妈,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希望是我代替我弟弟死的,这样你就有个得力又听话的好孩子,不用每天跟着我操心。” “你和他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平等的爱着你们两个,不管是谁,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裴夫人伸手握住了他的颤抖冰凉的大手,笑得很是温婉,她抬手摸着儿子的头发,丧子和丧夫都没有打垮这个女人,她依旧冷静坚强,腰杆笔直。 管家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走到裴夫人身边,小声说, “太太,外面有个年轻姑娘吵着要见您。” “不再接受采访了,让他们有话去公墓里刨坟,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她说,给您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管家递上来一张折迭的纸,裴夫人接过来展开一看,当场愣住了。 一张孕检报告单和一张年轻女孩和裴于州的合影掉落在了地板上。 “太太,那姑娘说她一定要为肚子里的孩子争取到她应得的家产,不然,不然就直接联系媒体过来曝光。” “你让她等一下!快扶我起来。” 裴太太这次是真的站不住了,她好久没落地的两条腿在地上打着晃,女仆赶忙推来轮椅将人扶坐在上面,她在自己的心头不停的顺着气,保养得当的脸色渐渐变白,孕检单在手里揉成了一团,目光射在小厅里的全家福上,像是要冒出两团火焰。 “先把我推去会客厅的小门后面,再把她悄悄带进来,我先看看她。” “好的太太。” 管家引着年轻女孩走进了会客厅,她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梨花带雨的样子,裴夫人仔细观察着她的容貌,可记忆里并没有这张脸。 她操纵着轮椅,滑了过去。 裴宥闻看起来不惊讶也不关系,完全不想参与这些,他直接回了卧室,在联系人一行里找到了最近一直没聊过天的齐舒瑶,试探性的发了个问好过去。 齐舒瑶正卡在礼堂里无聊着呢,看他发来信息就跟着闲聊了几句,她脑子里一直想着齐聿说他不是好人的事情,生为裴于州的儿子,如果真的这么干净反而有问题。 她身边坐着二班的岑学迎,她们俩是初中同班同学,她和她妈妈姓,她妈妈又结过好几次婚,圈内号称“秘书杀手”,每任继父都是大佬的秘书。 而她妈妈现在的丈夫,就是裴于州之前的秘书,如今也被带走审讯了。 齐舒瑶悄悄伸了个头过去,和她说悄悄话, “你继父还没被放出来吗,他有没有什么事啊?” “我觉得够呛,我妈最近都在和新的男人约会了,好久都没回家了。” “裴家真的乱成这样?” 岑学迎听见这话来了精神,终于把她攒着没说出去的八卦一股脑的倒了出去。 “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家孩子的事情。” “裴宥闻?他又什么事情?” “你听过很早以前,咱们都没出生之前裴于州的大儿子被仇家杀了的事情吧,这种事情很正常,大家都有仇人,但是他大儿子死后一年,他的双胞胎儿子就出生了,你想想那时候他们都多大岁数了,他老婆比他还大两岁呢,能立马就怀孕?简直是世界奇迹啊,就算真的是菩萨显灵了,也不可能显到他这种作恶多端的烂人身上。” “所以你是说……” “我和我妈都猜的是,裴于州早就在外面有孩子了,趁着大儿子死后,把小儿子接了回来,他老婆没工作也没了孩子,在家里站不稳,不得不接受,你看她对小儿子没什么感情的,裴宥闻他弟弟死的时候,她连哭都没哭。” 听岑学迎说完这些,齐舒瑶突然明白了她一直以来总觉得的寂寞是为何了,家里没有女人,齐聿忙,韩妈妈言管家她们有不善说笑,她最好的朋友宋瑜笙又被教育的从不背后议论她人,有时候比齐聿都忙,而她就是缺少一个能和她说笑八卦的朋友。 “诶,不过也没什么,一直以来,男人走到哪都能留下一连串私生子。” 岑学迎感叹了一句后又立马朝她这边侧过来,声音压得更低, “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和你爸也别说,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我这猜得也不一定对,别到时候再连累的我妈他们。” 齐舒瑶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她看着手机上裴宥闻最后发来的见面邀请,这次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好明天晚上在她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碰面,找的借口是交流画画。 废弃城,中心大楼,舞厅陈经理站在楼顶等待着电话,楼顶的风很大,卷着他稀疏的发丝打了结。 从晌午等到快落日,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开发延后,继续暗舞。” 中年男人的小眼睛里窜出了亮光,快步迈向属于他的地下,推开门,迎接着笙歌起的开场。 绕过云雾缭绕的大爷们,他笑的嘴角都僵硬了,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起笑容,严肃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吓人。 助理上前一步,递上几张申请表, “经理,这是新来应聘的舞娘。” 他随意放开一页,指上照片, “先让这个进来。”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后门被推开,助理引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经理您好,我叫小兰。” 026世界不是一个人的舞台 徐梅推开一身酒气在她怀里作乱的蔡知全,可算答对满意了这个老色魔,她收拢了衣襟,疲惫的回了自己家。 这些年,她很少有能像今晚一样安静的独居的生活,窗外的空气闷闷的,不一会儿便飘起了雨,凉风从窗子缝隙里吹进来,吹散了徐梅身上的睡袍。 记得二十多年前的这样一个黑夜,她在地下室里孤独的生下了她的女儿,孩子已经开始微弱的啼哭,她的父亲才迎着那年最后一场风雨赶来,他粘着雨水的大手紧紧的握着自己虚脱无力的手掌,说他一定会给自己的一个家。 他的那句话很轻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气里,天地间,只有她真的相信了。 可是父母,爱人,子女都不在身边,这算是什么家呢。 徐梅不是个喜欢感时伤怀自怨自艾的女人,只是在这样独自一人的雨夜,过往难免会自己涌上心头。 她坐在床边附身,从床架子上扯下来一个黏在床板上的老旧笔记本,软皮封面已经老化脱落成碎渣,内页全部泛黄卷边,就这样一本比她女儿年纪都大的本子,才是此生陪伴她时间最长的物件。 翻过已经掉页的前两张,她人生的前五年也被翻了过去,那段毫无记忆的童年岁月已经被遗忘,如今人生开端的第一天,是和她要好的姐姐被其他姐姐妹妹围在中间,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半晌,下身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小女孩们手忙脚乱的抱起那个男婴,都有些兴奋,她们笑着抱着孩子去让他妈妈看,可下一秒,脸色苍白的妈妈就永远合上了眼睛。 这是她们这里死的第一个人。 徐梅自记事起就窝在地下,她不知道她们姐妹的皮肤是天生的,还是因为不见光,总之都白的耀眼,而她在一众苍白中也能拔得头筹,也是这副皮囊,让她在十二岁那年,就认识了一个男人。 地下的老板叫他城爷,他总是和冬大爷一起来,两人勾肩搭背,关系很铁,每次一来都直接扎进赌桌,天亮了再摇晃着空钱袋离开。 只有那天他在舞厅唯一一盏白光灯下看到了徐梅,看到了她被晃得发白的小脸,便着了迷一样走过来。 徐梅翻着一些早已看不清字迹的日记,终于翻到了一摞黑白色的照片。 后来有人说向天城的舞厅人人向往,可这里也只不过是个噪音超标终日不见光的狭小地方,连酒水的种类都不多,那时舞厅里流行一种叫做铁笼舞的舞蹈,西装革履的人们下来,在巨大的铁笼子里跳着扭曲身体的舞蹈,像是无数头困兽,城爷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发展很快,人类的性与欲望被飞快的节奏压抑住了,情感无法释放,可大部分人的观念又跟不上社会时代的发展,所以很多压力大的人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发泄。 每次被选进铁笼和客人们共舞的女孩儿都会得到很高的报酬,可她们事后总是久久都起不来床,浑身遍体鳞伤。 徐梅有些害怕,而且她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即使排班排到她也从不上前,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老板也不满意,这时城爷就上前替她解围,豪气的拍在小桌上一摞纸币,拉着她坐了一个晚上。 老板数着钱走后,他小心的解释说她远远不止这个价钱,不对,她是无价的,在他眼里。 徐梅不懂这些,在她的生活里女人就是明码标价的,他说她值钱,她就开心,女孩细白的手臂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一墙之隔,外面铁笼里人们在发泄,里面不开灯的小屋子里,两人在交心。 舞厅里以前从没出现过单独包舞女的事情,城爷拍在桌子上的那一摞纸币直接将徐梅送上了舞厅的最顶端,狭小的员工宿舍,她甚至能有一间单间,她用省下来的钱去地上买了颗烤红薯,分了一半给舞厅里长大的那个小男孩。 城爷送给她过一个老式照相机,手把手的教他用,她学会之后就很喜欢和姐妹们拍照,很多照片遗失在了后来的失散中,如今完整保存下来的,只有这么一张。 天亮时分,下班后的姑娘们卸了妆从员工通道的楼梯往上走,褪去了灯光,太阳的微光照在脸上,姑娘们的脸上只剩下清纯,甚至眼神里带着些单纯的迷茫。 那时舞厅都繁盛啊,整个京阳没有人不知道她们,那时还有很多人是单纯来这里跳舞的,他们寻欢作乐,喝酒发泄。 只是从古至今,不知为何这种地方总会和几桩凶杀案扯上关系,酒后的醉汉看上了隔壁桌的女孩,醉醺醺的跑过去搭讪,女孩男伴所谓男人的尊严被挑衅,抄起一旁的折迭椅直接砸向了对方的脑袋,脑浆洒了跑过来劝架的酒保一身……她们还经常见各色皮肤的外国面孔,他们比国内的人还会玩儿,更大方也更暴力,酒后仿佛就换了一个人,那天高大的白皮男喝的满脸通红,直接掏出别在后腰的左轮打穿了对面起哄男人的胸膛……曾经以为成了名的歌星都只会在高堂上演唱,没想到她们也能在地下舞厅听到live,两首歌将气氛送上了高潮,只见那披头散发的摇滚巨星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白粉,奖励似的洒了下去,底下的人扑过去全都扭成了一团,那天光是老板养的床女就被做死了四个…… 这些事都没带走的舞厅,却因一纸政策关了门,她们走的那天,徐梅将她们去前厅前整理妆容的镜子反复擦了几遍,挂在了墙壁上。 小兰从墙壁上取下小镜子,带着它走到荼蘼小姐身边。 她的面试特别顺利,只是大方的在陈经理面前露出细腰扭动两圈就被留了下来,她是新来的不能陪客,就被安排去照顾最近身体不太好的头牌荼蘼小姐。 小兰把镜子摆在她身前,荼蘼漂亮却苍白的小脸被映了出来,她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也看不到什么光。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一看就还是未成年的模样,说不定比她还小上几岁,他看向小兰的眼神中的都是防备,像头攻击力十足的小狼,只有在荼蘼朝他微笑的时候,才会收起獠牙。 小兰小心的帮她顺着头发,动作极轻,可还是带下来不少发丝,她卷了两条藏在手心,又瞄了一眼她的腰部,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 齐聿连着两天都没回来了,一直在忙,齐舒瑶不开心了好久,但这让她和裴宥闻的见面轻松了不少,周四一放学,她就背着画板跑去了咖啡厅,早已等待在那里的裴宥闻挂在脸上的笑容如同葬礼那天一样,礼貌有礼。 两人心照不宣的先聊着绘画上的事情,齐舒瑶还在思考怎么开口,倒是裴宥闻先叹了口气。 “怎么了?” 她能看出他眉宇间的愁,便顺着问了下去。 可他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是我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年轻的小女孩愿意和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在一起啊。” 齐舒瑶猛地抬头,挪着椅子向后退了一步,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防备。 裴宥闻虽然不解,但说完后也觉得不妥,他纠结了一阵,猛地灌下去半杯咖啡,索性和她全盘托出。 “我从没想过,爹都死了,还能有没出生的妹妹冒出来。” 齐舒瑶的眼里又填了一份古怪。 他苦笑着和她说着自己老爹的遗腹子,这两天裴家都乱了套,裴家帮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别看一脸横肉,面对哭哭啼啼的小孕妇可就完全没了办法,裴夫人如今是真的被气病了,全家只剩下一辈子没结婚的老管家来面对她。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你爸能给她的,她自己活到别说70岁,就算活到700岁也得不到,但她如今只是脱了衣服,在27岁就得到了。” “可我爸并没有把遗产分给她什么。” “因为钱是给女人看的,不是给女人花的,男人都这么想。” 这次反倒是裴宥闻侧目看她了,齐舒瑶则无所谓的摆摆手,她和齐聿经常出入各种酒局饭局领导间的私下会面,对于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曾经还反思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被他们洗了脑,可她一个人的想法也改变不了整个社会。 “不过也不是我物化女性和看不起同胞啊,只是能和这种男人在一起的人,我觉得从根本上都没看得起自己,但怎么说呢,也算是平等,就是为了正常情况下得不到的荣华富贵舍弃了一部分东西吧,男人嘛,可能会被占便宜,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摆出了在家里瘫着的坐姿,和裴宥闻惊讶的眼神对视上时猛地收了回来,笑容扯出了些尴尬。 “我就是随便一聊,你别忘心里去啊。” “没事,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看着他,脑子里想着岑学迎和她说的八卦,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只是真的了,这裴于州也是个厉害的,病倒在医院起不来了,都能搞出孩子来。 “这,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啊。” 她不敢乱说了,害怕祸从口出,低头盯着画板,开口, “对了,你还记得你家里买回去的我的画是哪一幅吗,我昨天整理画册,有点儿记不清了。” 齐舒瑶说完就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个话题转化的太硬了,太没有逻辑了。 “我记得是三年前的《晓春》和再之前的《寒天》。” “哦,好。”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窗外司机也示意她要回去了,她摸着画板的边缘,正要开口时裴宥闻再一次抢了先, “齐书记马上要过生日了,需不需要一幅生日画像?你看我的画功怎么样。” 这次她脸上的惊诧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027世上哪有我爱你(H) 周六早餐,齐舒瑶依旧听着新闻吃着饭,本来背对着电视的她在听到“土管局”之后立马回了头。 新闻里正播报着程某近叁十年来与土管局前任领导相勾结,行贿受贿私下篡改土地开发等一系列案件,最后又提了这次的导火索,那具已经被冰冻很久的尸体。 “犯罪嫌疑人程某名下酒店的专用运输货车在阳城高速路外交叉路口处翻车,司机当场身亡,车上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体,经法医检验已经死亡两年以上,经过DNA比对结果显示该被害人为两年前程氏建筑工地上意外死亡的工人云某的独生子云某伟,云某死亡后,其子曾多次上访上诉,均为得到云某死亡的真相,具云某伟妻子表示,他们曾收到过多笔以补偿金为名义的封口费……” 她转身不看了,又是个炮灰被打倒了而已。 小兰抱着她收拾出来不穿的很多衣服从楼上走下来,衣服堆的只露出脑袋,齐舒瑶笑着看她试探着的步伐,随口提起, “你这一周去哪了,我怎么都没看到你。” “哦,我去……” “这都几点了,还吃早饭呢。” 齐聿的声音从门厅里传过来,齐舒瑶立马挥手示意小兰不用说了,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他身边,用抓了小面包的油手在他眼前晃。 齐聿朝小兰指了指外面的柜子,挥手让她先出去。 齐舒瑶太想他了,早就顾不上周围还有其他人。 “你怎么也是,好几天都看不见人影,说就两天不回来结果叁四天了都没消息,让我自己在这里担心害怕。” “这不是出门给你收集素材去了吗,来,给你讲个笑话。” 他揽着她的肩膀走回餐桌旁坐下,拿起汤碗喂她, “一个商人沾了官司,自然要找律师,他的资产数额庞大,不少律师都上门拜访,可惜他儿子是个‘清高’的,看不上这些所谓的世俗人,他觉得这些人都是为了昂贵的律师费来的,他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号称是顶级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做了全权代理律师,不过可能是这个同学太久没接案子手生了,这家产倒是越算越少了。” 齐舒瑶回头看了眼新闻里还没播完的程某罪行,笑的差点呛到。 “果然,能坑到的都是熟人。” 她转回来安心啃着她的奶黄小面包,齐聿坐在她身侧,一勺勺的喂着汤,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宠爱。 上午一般佣人们都在忙着一天的各种事情,餐厅几乎没人,他迅速低下头,揽过那近在咫尺的细腰,吻上了唇。 粘着椰蓉甜味的小嘴唇软的像棉花,沾了他就化了,他放在嘴里怎么也含不够,毕竟过去的,错过的都补不回来。 吃的喝的都放在了一旁,只剩下拥在一起的两人交换着彼此,齐舒瑶蹭着坐到了齐聿的腿上,贴着他的胸膛,难舍难分。 分不开的吻和拥抱被手机铃声打断,齐聿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拿出手机,迅速的扫了眼屏幕,抬手回了条信息。 “全家人一起送走,两周后死了的再送出去。” 齐舒瑶瞄到了屏幕上的字,又转眼看了看电视里的新闻播报,不知道在想什么。 指尖在屏幕上无声的敲着字,他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小姑娘圆溜溜的后脑勺,时不时低下头吻一吻头顶。 “瑶瑶,还记得在京阳的江雨姐姐吗。” “嗯?江雨姐姐,见过几面吧,她还偷偷给我拿过小饼干,但这几年都没再见过,也没听说过了。” “她这几年和朱江叙去了长港,一直没回来过,和这边的人也都断了联系。” “朱江叙是长衡集团的那个老板吗,这公司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我听我班上几个做生意的同学说,他们家已经准备去送礼了。” “他的太爷爷也是有战役功勋,地位比后来的顾林两家都高。” “和云云姐家里比呢?” “唐家啊,那还是唐家更厉害,他太爷爷比唐无老爷子要低两个职位。” “所以他太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们家也没有人在政界了,这样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吗?” “这就是人脉关系,表面上已经断了,可私下里谁和谁有关系,谁又知道呢。” 齐舒瑶不说话了,她好像又无意中戳到了齐聿的痛处,这应该是他的痛处吧,应该没有人喜欢独身一人漂泊在江湖上吧,连个依靠都没有。 “想说什么?” “嗯?没,没什么,我想吃那个……” 她装作要去摸水果掩盖住心虚,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抓进了大手里,他手指用力,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道深深的痕迹。 “你有很多想问的话,为什么不问?” 他还是那么容易就会将她看穿,她的心思从来藏不住。 “我觉得,你应该是不喜欢被别人什么事都管着的吧。”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我就喜欢你管着我。” 齐舒瑶转头去看他,他们的脸颊贴在了一起,在他眼中,有比她还深的依赖,他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来。 “你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管过我,一直只有我自己。” “那你和我讲讲你从前的故事呗。” “从前太苦了,没必要说。” “怎么没必要,为什么不能说,我了解了解自己家从前的事情都不行吗。” 她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和爸爸在一起了,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她说爱就是爱,天地之间这么大,为何又容不下他们的爱。 “再等等,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你总是这么说。” 齐聿抚摸着她的腰身,把脸埋在她的发丝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才想起他提起这些人的原因, “下周六是江雨的生日,她也邀请了你过去。” “她居然还能记得我?真难得,不过最后的目的应该还是拉拢你吧,我知道,我就过去安静吃吃喝喝就好了。” 她自顾自的自圆其说解释了一通,便不再多关心了。 他们在餐厅里腻歪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齐舒瑶淡定的从齐聿身上起身,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抱着电脑爬到了院子里的吊床上,吊床系在两棵树之间,树冠正好遮住了秋日里最后的阳光,中间还有微风吹过,手边还摆着刚刚送过来的果汁,惬意极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正对着齐聿书房的窗子,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完了作业,又顺手在平板上画了两张草图,将东西都推到一边,翻身躺在了吊床的最边缘,整个身子都陷了下去,只剩下一条胳膊垂在外面,还时不时的有发丝被从吊床里吹起,吹着她少年时最欢乐无忧的一段时光。 下了飞机,江雨裹紧身上的披肩。 十月末,京阳已经很冷了,风中夹杂着凉意,她近年久居于炎热的长港,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四季的变化了,如今寒风袭来,竟然感受出了一丝亲切 这次回来,朱江叙似乎要在这里呆上很久,罕见高调的动用了这架私人湾流,还让她收拾了不少行李。 飞机一落地他就先离开了,走前给她围好披肩,在脸颊上落下了个吻。 跑车呼啸着离开了,江雨还坐在原位看着管家带着佣人们来来回回的卸行李,搬空了整个豪华的机舱才起身。 京阳的机场和从前也有很大变化,周围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她走时没人来送,回来时也没人来接。 那年她还不到十八岁,如今,等到明天,她就满二十四岁了。 就没什么用了吧。 周日,齐舒瑶窝在齐聿的房间里和他腻歪了一整天,白嫩的小脚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到处踩,还钻进内裤里贴上他滚烫的肉棒,她的手脚在冬天总是冰凉的,贴在肉棒上面却是软软的,刺激的齐聿差点当场交代在内裤里,他翻过身,推开碍事的被子,抓着她不安分的脚踝将人拖到身下,又短又薄的内衣推上去,一口咬住已经被揉的挺立起来的乳头上。 她的乳头太小了,小到能从唇缝中溜走,不过整个乳房倒是这些天被揉的已经涨大了不少,身子一晃就在上面可劲的摇,软的像流水,他一凑近就围在他脸侧,裹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在乳肉上留下了一串吻痕,齐聿又抬起她的一条腿来吻,天气冷了,她用来搭配校服的长袜也换成了加厚款,什么痕迹藏在里面都看不出,从大腿腿心开始,一路蔓延到脚踝脚背,已经青红了一片,齐舒瑶感觉自己腿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癫狂般的跳着舞,想要从皮肤里扎出来,她用力抽出被压在身下的胳膊,抬起来揽着男人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你说你这里要是被留下了个吻痕,明天去上班的时候会不会炸锅。” “我又不是明星,留个吻痕有谁在乎,不过你可以试一下。” 他又侧过来咬她的嘴唇,她一边迎合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才不要,你信不信你带着吻痕早上去上了班,不到中午就会有人来‘关心’我是不是要有后妈了,我最讨厌听这种话了。” 她将自己还挂在他内裤里的脚拿了出来,换上手伸进去抓住了他的肉棒。 “你这里,这么多年用过吗?” “没用过,从来没用过。” 他似是生命都被她握在了手里,紧贴在她身上汲取着能量,和在外时完全变成了两个人,趴在她身上任她摆布,还不停的用头蹭着她的颈窝。 翻开了内裤,被摆弄得涨成了个大地瓜模样的肉棒终于有洞可依,龟头被塞着扎了进去,其余的身子也就着淫水滑了进去,身体被慢慢填满,齐舒瑶长出了一口气,连着缓了几下才适应,又抱着他的脖子开始抽插。 这条窄窄的穴道弹性十足,只被开拓几次就适应了一条巨大,虽然小嘴巴被撑成了一个圆形,夸张的张开,里面的媚肉却是将肉棒裹得严严实实,还蠕动着送它进到了更深的里侧,来回绞动。 他们离得太近了,整条肉棒都被送了进去,他绷得硬邦邦的腰腹也压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里面相互碾压,肉体被刺激得登上了最高的巅峰,一下飞上去又一下坠下来,她只能无力的释放出大滩的清液,全部喷洒了出去。 肉棒也被绞到了顶端,他这次终于学会控制住了自己,在最后关头抽了出去,喷射在了她的清液中,混合在了一起。 又报废了一条床单,已经没什么理由给管家找借口了,他只好自己下床重新换好床铺,再重新爬回去抱紧瘫软的小人。 028见不得人的光 周末连着爽了两天,周一齐舒瑶醒的都比之前早了,神清气爽的坐在教室里,一直等到了开始上课,她的同桌也没有来。 和齐聿交心之后她好像明白了他对于秦酌寒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来自何方,不得不说老男人吃起醋来还真是有种清新脱俗的美感,不仔细分辨一下,还真的以为是老父亲关心女儿呢。 她没有声张,甚至默默享受着这种被独占的感觉。 只是她再不清醒,也察觉到秦酌寒连着叁天不来上学肯定是出了问题。 “爸,你知道我同桌他们家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他叁天都没来上学了。” 晚饭时,佣人都在身边,她这自然的一声爸还让齐聿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在桌子下轻蹭了她的小腿。 “他家的医院出了点事故,但消息封锁的很严,甚至没打听出来是谁出了什么问题,如今那里不进不出,他爸也很久没露面了。” “医疗事故啊,那就是有人死了?” “或者残了,都有可能。” “唉,吓人。” “先别想他们的事了,周六要去生日宴,你有准备好裙子和礼物吗。” “你好不正常,以前什么时候关心过这种事,那个朱,朱什么老板对你也这么重要?” 他又不告诉她。 但即便她并不是别人想拉拢的人,齐舒瑶还为了江雨的生日宴准备了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很衬她的肤色,又不喧宾夺主,周五晚上睡不着,她侧身盯着挂在玻璃衣柜里的裙子,脑子里还仔细的回想了下江雨的面容。 她们真的不熟,年纪不搭也玩不到一起去,倒是江雨看到她总是很激动的样子,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她,她很小的时候,刚刚回到阳城,跟着齐聿第一次参加这里的宴会,她还抱着她跑到头顶看过8月的晚霞,那天很热,天空被照的红到发紫,江雨姐姐的怀抱很舒服。 想着想着就入了眠,可第二天睁眼后小礼服已经换成了一套素净的老式长旗袍,外面搭着块厚披肩。 “江小姐说今天不搞那些灯红酒绿的,她只带着几个亲近朋友家的姐妹去南边越山的福朝寺里拜一拜。” 韩妈妈走近拉着她起身,有些苍老的手指穿过她乱蓬蓬的发丝间,齐舒瑶也只有在面对这个女人时会生出一种内疚的心,她好久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了,她已经让她失望了。 京阳城南便是阳城北,齐聿带着她到山脚时,江雨已经站在那里了,她身边还有几个其他人家的女孩子,都穿着旧式旗袍。 江雨看到她便迎了上来,一双大眼睛亮亮的,齐舒瑶看到她后往日的记忆便涌了上来,她们见面不多,她只对她总是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很是记忆深刻,如今眼中全然不见愁,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江雨抬手帮她拂去肩膀上刚刚掉落的一片泛黄的树叶,话语还是那么亲昵, “阿瑶妹妹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这么多年不见姐姐都不敢认了。” 姐姐有些凉的手挨在她的肩上,十分小心,像是怕凉到她,并不完全的放上去,齐舒瑶比她高一点,她微微仰着头上上下下的大量,很是激动, “这身旗袍是我从长港带回来的,果然妹妹穿上才是最好看的,妹妹现在是大姑娘了,真漂亮。” 要说所谓的上流社会中美女间的竞争更是激烈,齐舒瑶自己也不能免俗,但她在江雨的眼里却一点都找不出那种嫉妒或是阴暗的情绪,她是很认真的在夸奖她,每一句都带着真诚。 “谢谢姐姐。” “和姐姐这么客气干嘛,走吧我们上去。” 在场一共五个女孩,但江雨只拉住了齐舒瑶的手,她被牵着往上走,回头看到朱江叙从山脚林子里出来,和齐聿握了下手,一起走去里面谈事情了。 小姐妹们叽叽喳喳,语气带笑,只有走在最边上的齐舒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也插不进她们的对话里,即使被牵着也是个局外无关人员,只是让齐聿名正言顺过来和朱江叙见面的工具人。 福朝寺在半山腰,穿过一片尚且茂密的丛林就能看到它金光闪闪的屋檐,京阳城内外的富家小姐夫人们不知道被哪个大师指点过,都一股脑的往这座小庙里上供香火,短短几年,一间破败的小寺便已经能带动整个风景区的发展。 小姐们收敛了笑容,各个摆出端庄严肃的神情按照规矩往里走,只有齐舒瑶停下了脚步,靠在了楼梯的扶手上不动。 江雨走着走着左手空了,再回头时妹妹已经背对着寺庙蹲了下去,她上前一步也蹲下来,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怎么了瑶瑶?” 她的声音特别温柔,听着让齐舒瑶有种莫名想哭的感觉,在这空旷的山间竟突然生出委屈之情,好想扑进她怀里哭上一通。 齐舒瑶赶忙又别过去脸面对着山,故意不看她, “我不信这些,你们进去吧。” 江雨很想和她多说些话,可如今她早已摸不透小姑娘的脾气,之前听朱江叙提起,也是说齐书记家的闺女脾气大得很,是出了名的小炸药包,谁都不敢惹。 齐舒瑶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才匆忙回了个头,从她这里能看到寺庙内佛像的一角,特别高大,面上没有表情,却总是给她无声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她只和韩妈妈说过,可她说你又没做坏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环视着这座寺庙,越看越觉得奇怪,齐聿说京阳已经很多年不批新庙建设了,便只能在这原来很小的庙址上修修补补,装修后这里所有的物件都大的吓人,零星几座神像甚至还树立在山间户外,说是神像,可头看起来更像是恶魔的样子,青嘴獠牙,手里抓着巨大的法器,通体都闪着诡异的黄光,在这满是枯黄落叶的季节看着更是可怖。 更吓人的是这些像的像头在各种角度都总是会被树枝遮挡住,远远看去就是一座无头像,身上缠着龙啊凤啊这些神兽。 她小心的站了起来,往下望去,西面还有一条通道,那里都是陡崖,风吹日晒的碰一下就会有碎石掉落下去,是风口,也更冷,通道下去就是齐聿他们现在的位置,金光闪闪的休息室和自然风光哪里都不搭。 有时她觉得这些官员有钱人也是挺傻的,把寺庙周围弄成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被自己的吐槽逗笑了,嘴角向上弯了一下,一回身看到又一波人往上走,为首的那个贵妇人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齐舒瑶努力辨认了一下,等她马上要走上来时才猛地想起那好像是裴宥闻的妈妈。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就想藏起来,沿着栏杆旁的树枝往侧殿那边走,可裴夫人一行人就是要去偏殿,齐舒瑶不得已直接跑向了更远的里面。 她躲在屋外佛像的身后,能看见却听不清住持和裴夫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他们就虔诚的跪了下来,庙里安静无声。 最近事情好多,她都忘了裴宥闻说的私生子的事情了,不过外界好像并没有消息传出来,无非也就是拿钱消灾,把女孩子送走,送得远远的,总不能…… 她好像忘了,裴家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想让一个人消失,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裴夫人这是,杀人之后过来浴佛…… 她不敢再想了,提起旗袍的开叉就闷着头往更里面跑,打算从寺庙后面绕回去,后面更是安静,神像也更吓人了,心跳在这空山中无尽的回荡着,明明身处佛门圣地,心却无法按下来。 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京阳内外,到底是些什么人总忘寺庙里跑,这些人,这些人的家人,手里到底都沾了多少脏东西。 她的脚步都有点散了,路过一间没有牌匾的小院子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吓得直接停住了脚。 “为什么第二年就没有联系了,你都在那边做什么了。” “没什么,他每天出门去公司,应酬,出差,我在家里不能经常出门,只有他有活动和宴会时才带我出去。” “我是让你去打探情报送回来的,不是让你去享受生活的。” “我做不到,他防备太严了,我连别墅里的书房都进不去。”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柳江晏和他是堂兄弟关系的。” “柳江晏是谁?” “财政部长。” “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他只是有一次说有亲戚要过来吃个饭,不过最后也没在家里吃,我和那个男人见了一面,他说叫大哥就行,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之后里面两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徐梅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想什么我都能看出来,你早就知道朱江叙和柳江晏的关系,即使猜都能猜出来,但你就是不告诉我,现在心都向着姓朱的了是吧,爱上他了?” “你别乱说,你以为谁都想你一样……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的,送到我比大十多岁的男人那里,不管我还没成年,不管他早就有未婚妻,你让我像个玩物一样被人养着,却从没问问我想不想过这种生活,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扔了,扔到你现在都找不到的地方,不用管我的死活,不用在乎我能不能吃饱饭。”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 “你说的好听,你为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你有多少机会去找他,你怎么没去呢,你还不是找了一个又一个官更大的男人,可惜大家都不傻,都不会娶你,你躺在男人怀里笑的时候有没有想想你的孩子被你抛弃到哪里哭呢。” 啪—— 徐梅一巴掌抽在了她面前女人的脸上,女人羸弱的身子朝后推了几步,靠在了门框上,从齐舒瑶躲着的位置,能看到江雨没有表情的半张脸,和她的泪痕。 029每落一子,每一道痕(H) 小院子里安静了下来,躲在外面的齐舒瑶这次也是彻底的瘫在了地上,她以为她知道了好多好多八卦,其实那只是冰山一角,她甚至连基本的人物关系都分不清。 里面年纪稍大的女人,徐梅,就是之前在商务部宴会上见到的,曹秘书身边的女人,曹秘书叫她梅梅,看似亲昵,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关系,林家下台之后,曹秘书倒是升了官,也没空理她了,两人自然也就分开了。 这些也都是她最近才知道的落后旧闻,再联系刚刚她们吵架时所说的。 徐梅和江雨是什么关系,她妈妈吗?可是年纪不像啊,她说她养了她很多年,可看起来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可能只是利用,她和朱江叙在一起都不是自愿的,她们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那么江雨的爸爸是谁,徐梅说的为了,又是为了谁,她是谁的人,又牵扯到谁的什么阴谋。 齐舒瑶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一股怪异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抓着身上柔软的旗袍布料,手指伸出去抚摸着上面的金丝暗纹,现在她才看清图案,是一只雌鸟守护着她新孵出来的孩子们。 所以,如果她们是母女,那为何见面要在这里,要背着别人。 院子里时不时接着传来压抑着的争吵声,其中还伴随着女声低低的抽泣,齐舒瑶分辨不出是江雨的哭泣,还是徐梅的忏悔,可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转身直接从陡峭的那边楼梯跑了下去,踉踉跄跄,摔了好几次。 当她直接半跪着跌倒在最下面一层楼梯时,男人们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齐聿看到她的样子赶忙跑过来将人拖起来,可她那两条不争气的腿一直软着支撑不住身体,上身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们开着玩笑打她的趣,她从齐聿的肩膀上看着单手插兜的朱江叙,他的身份一直十分透明,太爷爷是写在历史书的大将军,战功赫赫,爷爷也是军人,在军中地位很高,只是从他爸爸这代起全家就退出军政界开始经商了,创立的长衡集团总部在长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那徐梅提到的柳江晏又是谁,他们名字中间都有个江字,是兄弟吗,什么关系的兄弟?徐梅说他是财政部长,他们私下还有联系,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干净。 那这么精明的商人,会不知道江雨在他身边的用意吗,还能留着她这么多年? 她越想越害怕,抓着齐聿的衣领吵着想要回家。 几个男人笑呵呵的看着她闹时,一架呼啸的直升机从后山冲上天去,所有人随着声音回头,目送着它消失。 齐舒瑶直接推着齐聿上了车,两人一起挤在后座,她一上来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齐聿身上,钻进了他的大衣里。 本以为会听到男人含着笑意的调侃,可没想到他比她还紧张,挖出扎进怀里的脸蛋捧在手上,手指拂过惨白色的脸颊,他眼中的慌乱丝毫掩饰不住。 “你怎么了!” 反倒是齐舒瑶先开口问他,她立马看向车窗外,眼神在那几个男人身上扫视。 “没事,我没事,你怎么了,被佛像吓到了了吗。” “佛像吓人,人比佛像更吓人。” 面前的徐梅还想说些什么,但江雨已经不想听了,她转身就走了出去,今天出门前涂了厚厚的粉底,被扇了一巴掌也看不出什么,只要擦干脸上的眼泪。 江雨低头笼着披肩时和一位矜持得体却面露疲惫的贵妇人差点撞到了一起,顺着她抬头的方向,也看到了飞走的直升机,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跑到正殿门口,台阶上却没有了蹲在那里的小身影。 “瑶瑶呢,你们看到孩子去哪了吗?” “你不用管她,管好你自己。” 徐梅也收拾好情绪,这次她直接从江雨身边走过,迈着步子从小路离开了。 江雨还在院子里到处找着齐舒瑶的身影,身后伸过来一只熟悉的手臂,揽在了她的腰间,后背上也贴过来一具暖呼的身体,将她冰凉的身子笼罩了起来。 “你要找的小姑娘已经跑下去找她爸爸了,这里确实有些吓人,把小姑娘都吓到了。” “哦,那,那我们也回去吧。” 女人借着整理衣裙的动作从男人怀里出来,向后去招呼着一起过来的小姐们,她挽上了一个女孩的手臂,而她有说有笑的往下走着。 他们下到底端时齐聿的车子早就开走了,这次朱江叙直接拉过江雨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走了。 齐聿把车子开上主路,从倒车镜里看着还蜷缩在后排的齐舒瑶,扬声问她, “要不要去京阳玩玩,最近新开了好几家商城,里面……” “不去,回家。” 她转过身来,靠在驾驶座的后面,往前伸着一只手抓着齐聿的衣角,开始坦白, “你之前在京阳没回来的那几天,我有一天晚上放学之后去和裴宥闻见了一面,他和我说,有个号称怀了他爸的孩子的女人找上了门,说要孩子应得的那一份遗产,这都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但外界好像都不知道这件事,今天我在上面的寺庙里还看到了裴夫人上来拜佛,那架飞走的直升机里面肯定就是她!你说他们裴家帮那么心狠手辣,是不是已经把那个女孩给杀了,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她杀了人之后心里有愧,又过来拜佛,所以都不敢走正路,从侧路跑了……” 齐聿摸过去抓上她颤抖的手,窝在手心里安慰。 “他们如今没有那种势力了,至少不会在裴于州死后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敢作恶,裴家人最讲究那些鬼啊神啊的东西。” 抓着她的手突然收紧,手指禁锢着她的手掌,打着圈的摩挲, “不过,裴宥闻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又怎么确定这件事就是真的?” “那他也没必要这个自己爹造谣吧,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家有点奇怪……对了!他说他今年要给你画一幅生日像。” 齐聿目视前方,微皱着眉头,从今年开始,裴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透着诡异,他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一定是他们在预谋着什么。 “裴宥闻特意约你出来告诉你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先不说他和他爸什么关系,关系好不好,但他的所作所为如今已经代表裴家了,他告诉了你,就是默认你会和我说,我知道了,就相当于何家知道了。” “可是一个私生子能证明什么,证明他爸雄风不减当年,证明他妈被出轨了,还能有什么?” “我先让人去查查那个怀孕的女人的身份再做定论,不过飞机里不可能是裴夫人。” “为什么?” “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她根本出不了京阳,今天来拜佛,下面也有人跟着来的,她走不了,所以走的可能是别人。” 齐聿已经拿出手机联系人去调查了,接下来的事情都不是她能参与的了,但齐舒瑶依旧抓着齐聿的衣角,如今眼前闪过的景象变成了徐梅的眼神,她们只见过一面,她以为那是个很温和的阿姨,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她只会在江雨面前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就是榨干她的最后一滴血,也不放过剩下的干尸。 “爸,你……” 一个刹车,他们已经到了家,身子猛地向前一撞,摇晃得头晕,齐聿已经下车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怎么了?要说什么。” “没什么,抱。” 她被从车子里抱出来,修身的旗袍布料搓了上去,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在深秋的风中打起了哆嗦,齐聿将她裹进大衣里,快步往屋里走去。 他绕过了佣人们会聚集的正厅,从侧面上了楼,这次还是去了他的卧室,刚刚把她放在床上要起身脱衣服时,女孩的手臂已经缠了上来,压着他的头过来拥吻,急切的颤抖。 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两人已经缠在了一起,齐舒瑶一双光洁的长腿从旗袍里伸出来,和暗色的皮料形成强烈的对比,她推着齐聿躺在了床上,自己翻身跨在了他的腰间,一屁股坐了下去,把那支起来的肉棒压在了阴户下面,掐着他的脖子摇晃。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拉拢别人,但是代价必须是要把我送去联姻,你会同意吗。” 听她这么问,齐聿反而送了一口气,他支起脖子圈住她的小脸凑过来狠狠亲了几口, “不会,永远都不会,就算是我自己要去联姻,都不会让你去的。” 齐舒瑶只是应和着他的吻,却并没回话,齐聿着急的在她唇上咬了两口,似是委屈, “怎么?我要是和别人结婚了,你都不拦一下?” “不,我是在想,我们如果在你老婆的眼皮子底下偷情,会不会更爽。” “你这只小毛兔子胆子挺大啊。” 他搂着她的腰,调换了两人的位置,齐舒瑶的后背贴紧了他的胸膛,大手在她被旗袍勾勒出的腰线上游走,专门在她痒的地方打转,小身子在他怀里扭啊扭,扭得下身都要爆炸了。 他甩开大衣,也丢掉了缠在她身上的披肩,手谈及旗袍里面,隔着内裤揉她的下身,那里已经湿了一大块,还有一点已经卡进了穴道里面。 “贪吃的小丫头。” 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齐舒瑶转过头就去咬他的下巴,他的脖子,不停的用小脑袋撞他的肩膀,他的手指终于插进了穴道里,解了一时的痒,穴肉只舒缓了一秒,随后就开始更加用力的包裹吸吮,抓着手指往更深的里面吸。 她舒服的扬声呻吟,随后就听见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030摇摇晃晃,看见月亮(H)50收藏加更 齐舒瑶一下子噤了声,靠进齐聿的怀里,他享受着这种依靠,并不解释。 脚步声从门前划过,朝远处走去,渐渐消失,屋子里又干净了下来。 “他们要是没在我房间里找到我怎么办?” “随便编个理由,院子这么大,说你去哪玩了不行。” “爸你真聪明。” 齐聿还是不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被小姑娘肘了一击, “干嘛看我?” “我看看,刚才还说喜欢偷情的小姑娘,现在被佣人吓得白了脸,只要你不想说,他们还能追在你身后问不成。” “我那是,我……你真啰嗦。” 她把卡在穴口的手指挤了出去,转身抓上齐聿的衣领去吻,还用下身故意撞着他的腰,一个抽走了口腔中所有空气的吻过后,女孩再次被转了个身,压下上身,撩开后摆,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肉棒塞进了女孩紧致的穴道里,蘸着粘液,直接送了大半根进去。 穿礼服的时候齐舒瑶一般会选择丁字裤,今天的旗袍料子很厚实,她就挑了一条小码的叁角内裤,如今,内裤也没脱下来,只是被拨到一边,紧绷绷的勒着整个下身,半边小阴唇被卡在下面,弄得她又疼又爽。 肉棒开始动了起来,她看不到被撑开过度的穴口,只能感受到滔天的快感,从源头朝着身体四处蔓延,踩着高跟鞋的腿几乎站不稳,在地板上来回蹭着,敲出叮当的声响。 动作越来越快,肉棒挺入的也越来越多,她的臀和他的腰撞出声音,中间夹着他的闷哼和她是不是发出的呻吟,他的两只手都抓着她的腰上,既不让她直起身,又不能塌下去,只翘着屁股贴近他,被整根整根的插着。 齐舒瑶沉重的呼吸着,连脖子都软了,小脑袋无力的到处乱甩,早上盘好的头发也都散了开,垂在眼前的挡着视线,她想伸手去拢,却不知齐聿怎么坐到的,瞬间分出一只手将她两个手腕都抓在了手心里,向后拉扯着。 身体被扯到一个极限的姿势,神志反而清醒了,即使她没什么经验,也能感受出这几次做下来,是越来越舒服了,看来齐聿真的没骗她,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女人,技术都生疏了,还要慢慢找回来。 分出精力去想别的事情,她全身心绷住的腿就软了下来,挣脱了男人的束缚直直的朝着床铺扎进去,他也随着她一起,趴在了上面,肉棒被推得更往里,一整条卡了进去,两颗卵蛋撞在她的屁股上,烫的一激灵。 保持着迭罗汉的姿势缓了一会儿,齐聿的手臂开始往她身下塞,将她直接抱了起来,一阵她分不清方位的旋转,卡在穴里的肉棒转了一个大弯,摩擦中带来的酥麻感让她视线都浑了一阵,瞳孔再聚焦时,她已经转了一百八度,跨在了他的腰间。 今天的姿势就是重复来重复去,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齐聿紧绷着下身,额头出了不少汗,他脱得只剩一件衬衫,解开袖扣,袖扣卷起来,修长的两只手在齐舒瑶面前舒展一下,瞬间移到了她光裸着的臀上,一手抓着一半臀肉,开始揉弄起来。 还记得第一次时,她还催促的觉得揉屁股毫无感觉,如今发现只因为那时肉棒没有放在她身体里,如今下身被撑到了一个极限,皮肤上落下一粒灰尘都是一阵颤抖,大手揉着臀肉来回打转,挤压着穴道从各处贴合着肉棒,刺激得她开始放声尖叫。 这种全身都被通了电的感觉让她好像刚出水底被打捞出来,呼吸还被封着,只能被迫承受着所有,她伸出唯一可以摆动的手臂直接撕开了齐聿的衬衫,扣子甚至发出了砰的一声崩了出去,他发达的胸肌露了出来,上面先是被恶狠狠留下几道红痕,随后一边就被热乎乎的嘴巴包裹住了,齐舒瑶的整张脸都压进了男人的胸膛里,被尚且柔软的胸肉包围着,窒息感更甚,她也不忘了伸手摆弄着另一只乳头,用不同的方式刺激着两边的乳。 酥麻感蔓延到这整个身体,她突然蜷缩着脚趾开始抽动身体,这次的高潮来的急切,时间也久,等到这股劲慢慢过去后,她已没了力气,彻底瘫倒。 齐聿放开她整个被揉红了的臀,开始解旗袍的扣子,盘扣,暗扣,拉链,这件旗袍还真是很难脱下来。 终于把她更加柔软的上半身释放了出来,小姑娘不喜欢穿内衣,遇上这种偏礼服的裙子更是直接贴着乳贴解决了事,一团白嫩的乳房猝不及防的砸进了齐聿的手心,肉和肉的碰撞甚至拍出了声音。 他也脱掉自己还是的衬衫,甩掉裤子,全程压着她的腰让肉棒卡在里面,两具赤裸的身体缠在一起后,他伸长手臂从一边的矮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拿起里面的东西蒙在了齐舒瑶的脸上。 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抬手摸了摸那东西的质地。 “这是我之前送给你的那条领带吗?” 他用一个吻回答她的问题。 “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你戴过。” “舍不得。”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她的委屈巴巴都在今天得到了释放,眼睛被蒙住似乎触动到了齐聿的什么点,埋在齐舒瑶身体里的肉棒开始撒了欢般的横冲直撞,龟头顶着花心碾压,甚至还想要往更里面冲击,她的整个下身都被打开了,里面,外面,前和后。 女孩仰着被蒙住眼的头向后,把整个胸脯都顶到了他脸上,胸肉直接送到了嘴巴里,齐聿嘴里含着一个,另一个挤过来蹭着他的脸,乳房的香味和柔软度其他任何部位都比不上,它有种魔力,让人碰到就不想放开。 小小的一个乳头被吸得涨大,表面的薄皮甚至都被咬破了,身体里突然冲击处一股强烈的尿意,还没有给她控制住的机会,就飞快的冲了出去,打湿了两人的连接处。 这次她是完全没有力气了,一连两次高潮,榨干了她的全部精力,向后倒在了枕头上,两只手伸开,胸脯剧烈的起伏,穴口也跟着呼吸,把肉棒吸得快要爆炸了。 但齐聿还没有放过她,他摆正自己的姿势,一手抬起她的臀,一手压在小腹上,自己低下头,含住了今天一直被冷落的阴蒂。 从前齐舒瑶自己玩的时候就觉得这小红豆真是厉害,一小点就能把全身都带的高潮痉挛,而今天她才感受到下身性器相互打配合能得到的快感可不仅是迭加,而是成倍的涌出来,一阵白光划过,她连腿都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抽动过后又猛地落了下去,感受到精液喷射到了她的腿间,顺着大腿滑到了下面,明明还是白天,她却好像在天空中看到了月亮,想跟着她睡过去。 “宝宝,我们去洗个澡,先别睡着。” 软趴趴的小人被抱了起来,头和腿都向下垂着,齐聿不得不抬手托着她的后脑,像是护士托着刚出生的小婴儿,还朝她露出笑脸来哄。 她咯咯咯的笑着,被放进了浴缸中,手沾着水贴在她的身上,从前给她洗澡的记忆便一瞬间回来了,动作轻柔的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处,手指略过怕痒的地方,她也像小时候那样拍打着水花,抬起湿漉漉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盖住他的眼睛。 “你进来嘛,我们一起洗。” 在浴缸边蹲的有点久了,起来时腿脚麻了一瞬,手臂又被她拉扯着,男人几乎是跌到了她的身上,水花和泡沫飞起,溅在了齐舒瑶的披散的黑发间,如同朵朵小花装饰,显得人更娇俏。 齐聿并没有让她泡在里面太长时间,放松了身体后便裹着浴巾将人抱了出来,她的四肢都无力的向下垂着,头也软趴趴的放在肩膀上,倒是眼睛一直睁着。 “先在这里躺一会儿,我去换张床单。” 她被放到了床边的小沙发上,同样柔软的质地将有些酸痛的身躯包裹,看着齐聿忙前忙后的背影,脑子里又在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研究出个自动换床单机,一张一张自动换,或者是把所有的床单都铺在床上,做一次卷走最上面的一张,但也有可能一次就弄脏好多层…… 她捂着脸在沙发上滚了一圈,抬手摸到了放在最边上的一个硬壳本,翻看一页,里面居然是她从小到大所有画的合集。 从前往后一张张的翻过去,好像从前的记忆也重新展现在面前,小时候什么都不会隐藏,想到什么就表达什么,笔触也很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画作。 翻了四五页,她看到了一张印象很浅的画,画出来后被齐聿起名叫做《寒天》。 《寒天》是齐舒瑶十岁那年画的,那时她喜欢太阳,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画面上也是蓝天晴空,画好后这幅画一直挂在家里客厅。 可第二年夏天,她去海岛度假回来被晒得黑黑的,又不喜欢太阳了,原本画中笑眯眯的小太阳被涂抹在了云彩下面,整幅画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像是冰封的冬天,但她改完了之后又不喜欢了,就让齐聿送去画廊拍卖了。 她画画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没什么深层次的含义,但总会有画评人替她从各个角度解读,解释的篇幅比画幅都长,他们为画作装上精美的外框,送去画廊,送去拍卖,换成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到买主的家里,这么多年,她从未停下画笔,齐聿的身边便站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盟友。 他以为她不知道,哄她说你喜欢就画,不喜欢就去玩别的。 齐聿在官场上,有无数个理由会被别人拉拢,他现在也是最有潜力的那个香饽饽,可她就是觉得他和裴于州之间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是这一幅呢。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现在又有些什么。 他未曾披露过全部,她也藏起很多窥探到的秘密。 齐聿铺好床单朝她走来,她扔开画册伸出手朝他扑了过去。 031凭什么你在天堂,我要在地狱 有一部分孩子,由于各种原因,从小就没有人完整的教育他们有关生理与性方面的知识,他们对于这些东西的理解来自于各种各样的小细节,从完全不懂,到凭借着人类的本能,将细碎的知识拼接成完整的链条。 比如齐舒瑶和她的同学们在上了生物课之后都知道了精子和卵子相结合形成受精卵生出小孩子,却有相当一部分人很久之后才知道精子和卵子到底是如何碰面的。 也比如荼蘼,从小就能看到男人女人抱在一起,弄出些听着很奇怪的声音,她只能看到天亮后姐姐们浑身的淤青甚至流血,和脸上挂着悲喜交加的神情,可她却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那个总是被单独带出去的昙花姐姐哭着回来,陈经理面色不善,坐在她身边叹气,最后却也没说什么。 时间慢慢的过去,那个姐姐的肚子竟然开始变大起来,不少小女生都吓坏了,此时年长些的姐姐们才将她们围起来,讲解了那些在她们这里只能靠着口耳相传的书本知识。 “男人和女人结合,不做措施,女人的肚子就会变大,生下孩子,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来的。” 还没拖布杆高的小荼蘼小声重复着新学到的知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在了昙花姐姐鼓起来的肚子上。 她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名字,都以花朵的名字相称,即使她们不知道这是哪个字,那朵花又长什么样子。 昙花姐姐的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她们每个人得到一个叫做手机的小方块,陈经理教她们怎么用这个小东西,几乎每个人都爱不释手,弄起来就忘了时间。 荼蘼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从30奇怪的变成了1那天,昙花姐姐不见了,有人说她私自跑到了地上被人抓走了,有人说她不听话被陈经理打死了,只有角落里只比昙花小一岁的大姐姐冷笑了声,说人家发达了,跟男人跑了。 荼蘼不懂这些,她背对着人群坐着,伸出手指在昙花姐姐留下来的小孩子脸蛋上戳着,他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脸蛋干瘪瘪的,皮肤也皱巴巴,一双不像昙花的眼睛又黑又亮,看着她的时候,特别喜欢笑。 整间屋子里只有她愿意陪他玩儿,一玩就是很长很长时间。 姐妹们告诉荼蘼,从现在开始,就要注意自己下身会不会突然流出血来,如果有的话就要和大姐姐说,这也代表她成人了,就可以去前厅里陪客人赚钱了。 荼蘼等啊等,等到手机上的数字跳动着变了好多个来回,下面才流出一股黑褐色的血迹,腰周围一圈都十分难受,下身黏糊糊的,仔细一嗅就能感受到血的味道,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可偏偏那天她偷偷从后面溜出去,躲在角落里,她疼得站不住,靠在墙上,看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朝她走过来。 “小姐,您该回去休息。” 他用外套挡住了她的下身,手还没碰到她,陈经理就冲了过来,带着荼蘼回到了后面。 有空闲的姐妹轮流躺在身边陪着她,看她有些慌,便开始给她讲从前的故事转移注意力。 “你不要怕,出去之后的事情就陈经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按他说的做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你还记得昙花姐姐吧,她虽然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可现在已经找到家人了,听说她爸只有这一个孩子,继承了一大块土地,盖了间新房,一个人住可宽敞的屋子了呢,还有我之前听说,这里最繁华的时候,有个前辈搭上了可厉害的领导的儿子了呢,就被带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你长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未来不愁的。” 未来不愁……未来是什么呢,荼蘼盯着脏兮兮的天花板发呆。 血流了很长时间终于止住,那天客人来了之后,陈经理不耐烦的将她推了出去,里厅大门在她身后重重砸上,面前是让人害怕又好奇的灯火通明。 名为舞厅,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跳舞,只是每一桌几个人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她站在角落里向外观察,猝不及防的和一双有些熟悉的通红眼睛对上了,眼睛的主人双手都在颤抖,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 他朝她招了下手,荼蘼就走了过去,越走越近,血腥味也就越重,她以为自己下身又流出了血,夹着腿停住,不敢抬头。 男人的手伸到了她的眼下,她这才看清他手上居然沾满了血迹,有些已经变黑,散发着腐败的气息,她不敢抬头,只用余光颤抖的盯着。 他不能被称为男人,一张稚嫩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深凹,黑眼圈很重。 他好像已经忘了她,但又似是着迷一般伸出手指点在荼蘼的小脸上,留下一个干涸的血指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直到九里香从后面跑出来。 九里香就是昙花姐姐留下来的那个男孩,名字是陈经理取的,喜欢上网的姐姐说他比外面一样大的孩子要矮很多,细胳膊细腿的没什么劲,可他今天却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力气,将高大的男孩推开,小手在荼蘼脸上用力擦拭着血痕,又拉着她跑了回去。 她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似乎听见了身后男生在笑。 那天他们都被陈经理狠狠的骂了一顿,可奇怪的是那个男生却没有生气,他时隔很久才再来,已经褪去了第一面时的颓废无助的样子,整个人带着一种妖冶又有点阴暗的气场,和这破败的舞厅很是搭配,他微笑着看荼蘼走向他,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抱着人坐在了自己怀里。 躲在后面的九里香暗自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却也说不了什么。 姐妹们都说荼蘼运气好,第一个客人就这么大方的砸钱,她们在后面数钱都数不过来,陈经理也跟着笑,等姑娘们安静了之后带着荼蘼走到了自己的小屋。 “你知道这是谁吗?” “什么谁啊?” “你的客人。” “不认识。” 陈经理看她天真的眼神就气的胸闷,他花重金给她们买来了手机,她就用来拍照片了是吧。 “身体窝在地下,但眼界不能也只有眼前这一点儿,每天拿出一点儿时间上网学习一下时政新闻,去查查裴于州是谁,再查查他的亲人子女。” 荼蘼懵懵懂懂又费力的凭着感觉在屏幕上写出了“裴于州”叁个字,顺着新闻往下翻,一瞬间接触到了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等到屏幕上出现了那张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和她做着姐妹们口中最亲密的事情的男生脸庞出现在他儿子的那一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和这个名叫裴宥闻的男人有关的新闻大多是他带着小朋友们画画的,他脸上的表情和她面对着她时有很多不同。 一直往前翻,她清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二天,新闻上说,裴家的仇人杀了他的双胞胎弟弟。 弟弟名叫裴埮希,和他长得很像,是地上有名的小霸王,家里得罪过不少人,他自己也得罪过很多人,如今公安部长的儿子死于报仇,居然也没那么难理解。 只是新闻报道里说尸体第二天才被发现,那裴宥闻手上的血是谁的呢? 她正皱着眉头思考,小屋的帘子被撩开,是九里香偷偷跑上去买东西回来了,自从她可以赚钱了,九里香就经常凭借着自己的小身板从排风通道爬出去给她们买一些地下看不到的东西。 可今天他跑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直接扑到荼蘼手边摇晃着她的肩膀。 “姐姐,你和裴先生走吧,别在这里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又来人了,和之前来的人穿的一样的黑西装,开着车子来的,肯定是又要做什么了,这里又会被埋上一层土,你不能让你的孩子和我一样出生在这里,从来都见不到太阳啊。” 荼蘼盯着他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蛋,过了很久才抬手抚摸着已经凸起了的小腹,她这段时间一直回避着他的存在,可如今好像真的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她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裴于州还没死,那时候的裴宥闻还是光鲜亮丽的大少爷,能肆意挥霍着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财,他知道自己要有孩子了,一点儿都没意外,张罗着要带她搬出去,要把这里的环境修理好,他带来很多很多印着她看不懂的文字的玩意要她吃下去,说对她有好处。 她好久都没笑的这么开心过了,可惜嘴角还没咧开,他爸就去世了。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将遗产留给自己儿子的父亲,裴宥闻想不通,他一边要处理父亲的葬礼,一边要从母亲那里寻找凭空消失的家产,他牵挂着住在地底的她和孩子,他的眼睛在葬礼上的众人里转,寻找着可以帮他的人。 陈经理一直说荼蘼傻兮兮的,可是他和舞厅的人都知道,她是最聪明的一个,裴于州案子报道出来后,有媒体详细列举了顾林何家的关系,和他们背后的人脉,舞厅里没人能看懂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时,她已经放下手机,黯淡了眼里的光。 她早该明白的,为什么二十年前就应该被关停的舞厅还在运转,为什么她们从来都不能去地面上。 只不过都是地面上政治斗争的棋子罢了,今天她从那个部长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明天她把什么消息传递给那个书记,她们看不见地上的光,却搅和在无声的战场里。 裴宥闻说他一定能从他妈那里搞倒钱,就带她远走高飞,可他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下午,是舞厅所最安静的时段,通宵的姑娘们都起了床,吃完饭收拾好自己,瘫在各处刷着手机,老旧的地下室里,躺着横七竖八的美人玉体,角落里,只有荼蘼坐在椅子上,她对面的桌子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她不认识,但新来的那个小兰姐姐说,这是观音菩萨,是人们最常拜奉的,福泽万物,菩萨心软,很多事情只要潜心认错,就会原谅你的。 可小兰姐姐也好多天没出现了,也被陈经理打死了吗。 那菩萨还会原谅她吗。 032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齐舒瑶环顾四周,震惊于荒草丛生居然也能在京阳市区里找到实景,草丛中间树立着叁幢大楼,即使外表早已破败,但其高度和精致程度放在如今的中心区也毫不逊色。 齐聿把车子停在树荫背面,不易察觉。 “这是哪啊?来这里干嘛?” “这就是程氏集团要争抢的那块地,之前顾家留下来的那片。这里,是京阳城的历史,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齐舒瑶转头看着他。 她看到他表情不明的脸,和他身后的杂草林中,飞速跑过去的一道瘦小的身影,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又消失在了最中间那栋楼破烂的大门里。 她看着那个瘦小的孩子消失在大门里,以为自己花了眼,她摇晃着齐聿的手臂,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齐聿明显也有些惊讶,一种奇怪的触动撞上了心,他没着急下车,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兰的电话,握着齐舒瑶的手环视着四周。 电话还没接通,他在斜后面看见又一辆车开了过来。 车子生猛地刹在了树下,裴宥闻从驾驶室上跳了下来,同样消失在了大楼的门里。 齐舒瑶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小兰的电话终于接通,她罕见的先开口, “老板,化验室的人说你给的这对DNA比对结果可能会出现误差,建议在母女之间重新比对一次。” “这个先放一边,你在下面时,见没见过一个很瘦的小男孩。” “见过,那小孩子就围着荼蘼姑娘转,眼神特别防备,像一头小倔驴一样,唉……” 齐聿默默的挂了电话,胸口明显的起伏,齐舒瑶感受到了牵着的手被越攥越紧,掰着他的手指,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是工作上的事情,今天的计划有变,之后找时间再来……” 齐舒瑶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把车子重新倒出来。 又过去了好多天,什么消息都没有,秦酌寒也一直没来上课,日子安稳得奇怪,直到今天齐聿突然要带她出门,来到这个荒凉的地方,说了奇怪的话,又匆忙要离开。 就算那个小孩子是这里的流浪汉,那裴宥闻又是怎么回事。 “爸,裴宥闻……” “你从现在开始,完全不要和他接触,不管他还找不找你,他再之后有和你说过话吗。” “说过,但提起的都是画画的事情。” “以后什么都不要说了。” “哦。” 车子开远了,她回头看着着叁座如今已经不算高的大楼,看不出它们曾经的用途,也不知道他说的出生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爸,你是说我爷爷奶奶以前在这里工作吗?” 齐聿目视着前方,他把车子开得飞快,等到很久之后才回答。 “他们都不重要,也不用知道。” 齐舒瑶叹了口气,今天又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一天,真是在职场上呆的久了,什么话都不能直说。 她无聊的观察着过往的车辆,却在京阳的路上看到了接她上学放学的车牌号。 齐聿的车子也停了下来,男人附身过来揉了揉她的脸蛋,带着抱歉的语气, “今天不能陪你玩了,工作上有点儿事,让木叔叔先带你回家。” “好吧。” 她下了车,看着齐聿飞快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小姐,我们回去吧。” 木叔叔下来替她拉开车门,她在回头的前一秒猛地向对面看去,已经大半个月没有露面秦酌寒站在路的那边,带着个口罩,也已经看到了她。 “木叔等一下,我去和同学打个招呼。” 他们在路尽头的小巷子里汇合,齐舒瑶这才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他妈妈。 “你怎么在这啊?不回去上学了吗。” 还不等秦酌寒开口,他妈妈就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瑶瑶,看在你和酌寒从小就是同学的份上,求求你爸爸,帮帮我们好不好,我们实在没有别的方法了。” “怎么了……” 秦妈妈已经语无伦次的哭得说不出话,秦酌寒拉开她抓紧齐舒瑶的手,连着叹了好几口气,面露难色, “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我家的医院出了事故,一个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 “可医院死人不是很正常吗。” “死的人是个外籍商人,就是叁班埃琳娜的叔叔。” “啊……啊那这个……” “他们早就闹起来了,说要他爸爸给他偿命,闹得医院都没法继续开下去了,还说要闹到外交部上去,也没人愿意帮我们,瑶瑶,你求求你爸爸,让他帮帮忙好不好阿姨实在不知道该求谁了。” 秦妈妈又接过话来和她哭诉,模样很是可怜。 “可是我爸也不是外交部的人,他能怎么帮你啊。” “他不是和何家的关系好吗,我们国家和他们国家关系也很好的,无论多少钱都可以赔,我们……” 齐舒瑶挣脱开秦妈妈的手,这话说得就过了,已经超出了正常关系的范畴。 徐梅瘫在床上发呆得盯着天花板,怀里抱着个破布娃娃,咧着嘴嘲笑自己,她从十几岁就开始折腾,浮浮沉沉了半辈子,如今也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昨天她也和蔡知全断了,还被他老婆扇了一巴掌,这个烂人,不是和他老婆说要离婚了,她才光明正大的挽着他的手臂的。 女人翻了个身,盯着手机里几张图片,物色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吓得她在床上一激灵,她扯过披肩围在睡衣外,从猫眼向外看去,却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齐聿顶着她咧开的一小个门缝挤进来,又关紧了门。 他们有多久没有单独见过面了,大概快二十年了吧。 齐聿没时间和她回忆往昔,甚至视线都没落在她身上,开口的内容却让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找到你的女儿了,如果你怕不确定的话可以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什么……找她找她,在哪,她在哪,安全吗,多大了……长得好看吗……” 这世界上总有太多旁人无法理解的思维和逻辑,如果每一次都耗费心力的去解释是最傻的行为,齐聿十几年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徐梅的脸上, “怀孕了。” “什么!不行,不对,她在哪,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让我看看她,不是,她的孩子是谁的,那男人是谁!” 她在地上扭曲的发疯打滚,齐聿后退一步靠在墙上,他的手机响了,先是齐舒瑶发了信息问他在哪,而后马上又拨过来了电话。 他接起。 “爸!你在哪啊,旁边有人吗?” “没有,怎么了。” “我刚刚在路上碰到秦酌寒了,他和他妈在一起,他说他家医院里意外死亡的那个人是从别的国家过来做生意的,还是我们学校叁班一个同学的叔叔,他们已经闹起来了,说是要上升到外交层面,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刚才他妈还让我跟你说,说让你帮帮他们,这哪……” “你带着他们先到楼顶,我之后就过去。” “啊?你要帮他们?这能行吗?” “回去再解释,乖。” 他放下手机,居高临下的顶着徐梅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冷漠。 “是瑶瑶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马上去把姓曹的找来,这件事办成之后我带你去见你女儿。” “我和他早就断了。” “凭你的本领,再勾过来也不难吧。” “我在你眼里已经是这种形象了吗。” “你把自己的孩子抛弃的那天,就应该预想到今天。” 徐梅坐了起来,掉落下去的披肩也没有再拢上来,她恢复了往日里的那般笑容,是条没有感情的毒蛇。 “又不想去见你的女儿了?” “其实见或不见也都没什么吧,她都已经那么大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见到我,说不定还会埋怨我为什么不要她了。” 她优雅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垂在身前的发丝全都甩到了身后,笑容也是那么完美。 齐聿就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变,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其他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 “楼顶大厦顶层106间,想好了就带着姓曹的过来。” 他转身就离开了,推开门后又回头补了一句。 “对了,你女儿的孩子,是裴宥闻的。” 033异姓兄弟姐妹 楼顶大厦,是齐聿的朋友史鹤宇前些年买下地皮打造的多功能休闲大厦,还在顶层给齐聿专门留了两间房供他招待客人,齐舒瑶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交情,只是还在西锦时就认识他。 他说被叫史叔叔很难听,小时候的齐舒瑶又不认识鹤字,于是就叫他鸟叔叔,一直叫到现在,她开窍了之后每次都故意喊他再看男人无语的脸色,不过那时她也没注意到齐聿在身后更加无语的表情。 今天依旧是史鹤宇过来接她带着他们上楼,但两人明显都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乘着半透明的观光电梯往楼上升,看着还不到傍晚的天色瞬间就昏暗了下来,泛出暗黄色的光,每年要入冬的时候京阳总会反常的来几次沙尘暴,刮得满身满街都是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到了安排好的房间,秦酌寒就扶着他妈妈坐下,齐舒瑶觉得屋子里的太过压抑,独自站在了走廊上。 不一会,秦酌寒也出来站到了她身边。 他想说很多,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曾经他觉得只要管好自己,就一辈子能远离那些令人作呕的纷争。 走廊外又传来脚步声,齐舒瑶伸出头去看,走进来的却是个几乎蒙着脸的男人,她还没分辨出他是谁,身后的秦酌寒先小声呼喊了一句, “爸?你怎么来了?” 秦江知摘下帽子和口罩,伸手打理着乱糟糟的头发,他看起来疲惫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向看她时也是同样无言。 无言也好,总好过拉着她哭哭啼啼或是夸张道谢的样子。 她往前一步,靠着墙壁望向走廊外的拐角,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又停在这里,她迎了上去,在看到齐聿的一瞬间抓上了他的手臂,却又马上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徐梅和曹秘……,不对,现在是曹副部了,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徐梅看向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可她脑子里都是在寺庙里江雨的眼泪,只能错过身躯不看她。 人都到齐了,茶也上来了,局中曹部长成了中心,他翘着二郎腿,后背完全靠在沙发背上,斜着眼睛看向秦家一家叁口。 “秦院长妙手回春了这么多年,真是治不好的都让人以为是你记恨人家呢。” “曹部长说笑了,生死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有太多的病人熬过了艰难的治疗期,却在恢复期因为各种原因去世。” “那这个呢,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个定论吗?” “正常的病发身亡。” “那他们怎么缠着你们不放。” 一直低着头的秦江知挺起腰背直视了曹部长,他目光坚定,语气沉稳。 “去世之后家属一直在正常准备后事流程,却在第叁天的早上突然全部变卦,所有人都是一副蛮横不讲理的嘴脸,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借着国籍的问题吵着说要把事情闹大,其实私下里一直在暗示我去和他背后的人见面。” “背后是谁?” “顾家。” 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房间里安静的吓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是曹部长接着问, “顾家?顾家还有人活着?他们找你做什么?” “去世的病人的哥哥霍普斯,他的太太是我国人,名叫汤玲,是老顾家夫人的亲侄女,或许他们并不是要带我直接去见顾家人,但是他们的背后,一定是在为顾家做事。” “他们找你干什么?” “曹部,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晰了,秦院长只需要一个能帮他在上面顶住事情闹大的人,您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事成之后的报酬,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应是已经谈妥了,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了。” 齐聿把话接了过来,和曹部长达成协议之后便找人送他离开了。 “多谢齐书记……” 秦江知的感谢被齐聿打断,他身子微微向前倾,语气放缓, “我还是很好奇,秦院长的兄弟,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秦夫人和秦酌寒都看向了秦江知,快言快语的秦夫人甚至直接问了出来, “你还有兄弟?什么兄弟?” 秦江知重重的叹了口气,慢慢抬起双手,抱拳状的朝着齐聿鞠了一躬, “家里的事情,有时亲人并没有利益重要。” “那我也不变多问了,今日出去,之前谈过的那些都会作数,希望秦院长也不要忘了。” “自是不会。” 两人干了一杯茶,秦江知就带着妻子儿子离开了,走之前秦酌寒看了眼齐舒瑶,看她一直坐在墙角的位置,眼神扫在地面上发呆,连瞳孔都没有聚焦。 屋子里就剩下了叁人,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徐梅此时凑到了齐聿身边,语气中带着焦急, “我已经把人带来了,你也应该带我过去了吧。” “你真的想过去吗,见面了会说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们见面又干嘛来告诉我。” 徐梅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屋子中间急匆匆的转圈,突然停下脚步,眼睛通红的看着角落里的齐舒瑶,把她吓了一跳,更往里缩着。 同时,齐聿终于看到了手机屏幕的闪烁。 老城区地下,今晚舞厅休息不营业,大大小小的姑娘们收拾着舞池中央的桌椅,一墙之隔的经理办公室里一直传来激烈的吵闹声,她们都充耳不闻。反正隔叁差五就会有鬼哭狼嚎的女人被送来。 屋子里,一个疯狂的女人摘下头上被蒙着的黑布,疯狂的打砸着办公室里的东西,她把椅子桌子全都掀翻在地,又扑上去抢走了陈经理手里的东西撕碎扔到一旁, “裴宥闻呢!那个贱人呢!他去哪了,让他出来见我!说得好好的配合他演戏,拿到财产后和我均分,现在倒好,自己不露面,还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来,以为我跑不掉吗,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办公室里的东西被砸得不剩什么了,可陈经理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 每年都有因为各种原因被送进来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手心的,他左手边摞着高高的一摞简介,每一张就是一条命,每条命上都画了红色的×,他最喜欢最上面的那一张,刚来不到两周,就被玩儿死了,真可惜。 砸吧,砸吧,她有力气就把这里都砸掉,反正也要换新的了,反正也有人买单。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墙后面的小房间里,裴宥闻正把自己埋在荼蘼凸起的肚子上深吸着,他好久都没抱她了,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的,不过还好,他妈最终还是妥协了。 “你到底打了什么主意,怎么拿到钱的?” “放心,都是些死无对证的事情,以后也不会有人提起的。” 做戏做全套,他甚至带着那个女人去医院装模作样的做了个流产,还拿着别人流下来的胎尸送去给他妈看,不过他拿到的也不是一部分遗产,只不过是些打着各种名号的补偿,但已经足够他们两个接下来的生活了。 隔壁的声音渐渐小了,外面又响起了女孩们自娱自乐的音乐声,吵得人脑子疼。 地面上,在陈经理面前表演了一场假死的小兰正一遍遍的打着齐聿的电话,她终于查明了所有的事情,着急汇报却找不到人。 打了无数通电话,那边终于接了起来,她顺清逻辑,几乎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那个私生子是假的是裴宥闻找的托现在已经被送到地下舞厅里了孩子是他和荼蘼小姐的他就是为了骗遗产。”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只是个很简单的故事,儿子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坑自己死去的爹的名声,也算是奇闻一件了。 一直站在齐聿身边的徐梅如今反而安静了下来,她也没什么反应,收拢好自己的衣服和包包,独自离开了。 “你说的那个抛下孩子的女人,就是徐阿姨吗?” “是。” “找到她的女儿了?” “找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带她去见她?”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能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但其实是我自己想多了,她一点都没有变。” 齐舒瑶从后面走过来,趴在齐聿的肩膀上,环着他的脖子。 “不要想别人了,我们回去吧。” 他几乎是半抱着她上了车,还把她抱在怀里一起坐在驾驶位上,头埋在女孩柔软的脖颈里,轻吻着她从衣领里钻出来的锁骨,齐舒瑶很想问问秦家的事,她思前想后也想不通齐聿为什么要插手进来。 “爸,你……你为什么要帮秦家这事啊,你不是不喜欢管闲事吗。” 他暗暗的在她怀里笑了两声,托在她屁股下面的手臂向上颠了颠,抬头看她脸颊上的软肉微微颤抖,一副不解的样子被含进嘴里,响亮的亲了一口, “因为他不仅仅是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朱江叙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商人了,政界的人还对他那么看重吗,就是因为他还有个堂哥,是如今的财政部长,柳江晏,他随他妈妈姓,从不和朱家的人在表面上来往,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很少,不代表没有,没人知道的关系,需要本人来说才会被发现,就像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的堂哥,叫秦江知。” 034原来人间是这副光景 在民间很多人在位冠姓权打得不可开交坚决不放手的时候,上层社会的不少人已经学会了分散子女的姓氏,在他们生活的环境里,姓氏就是通行证,你可能会因为撞了姓氏而意外得到一次优待,但永远会因为不同的姓氏被拒之门外,除非是故意被送出去的。 柳江晏是这一届里比齐聿升职还快的怪物新人,但升职之路却从叁年前就卡在了财政部长这里,他在职时也算兢兢业业,这次裴家的大扫荡,他居然能独善其身的留下来,看起来也算是身家清白的一个人。 可如此清白为官的人为何又要折腾这么一圈,隐瞒着自己的亲戚关系,对于堂哥的事情不闻不问。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家的事情,但她也想不通齐聿拉拢秦家是为了什么,秦夫人都来求她了,看起来家里是真的没人能帮他们了,那说明他们家确实已经没有人脉了。 两人筋疲力尽的回到家,一言不发的直接回到卧室,齐舒瑶也钻进了他的怀里,在熟悉气味的包裹下很快就疲惫的睡了过去。 宽阔的房间中只有钟表在无声的转动着,划过一圈又一圈,直到齐聿手边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他把被惊醒的小姑娘压进怀中,接通电话。 又是小兰的声音,但这次她再也控制不住冷静了。 “老板你快来,荼蘼从地下跑了上来,自己跑上了楼上要跳下去,还有小梅姐怎么在这啊!” 床上的两个人的睡意一下子都被卷走了。 徐梅是徒步走回家的,这诺大的人世间,只有这一间小房是完全属于她的,还是她卖了无数个从男人那里骗来的包包才买下来的。 职位越高的男人越精明,他们肆意的在女人面前展示财力,却也只是展示,关系断掉后,甚至有些人还要连本带利的全部要回去,她折腾了这么多年,也就换回这么一间居身小屋。 路过灯火通明的大厦,她从玻璃上看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不刻意吊着精气神,连眼角都是向下撇着的,上面还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细纹,明明她也才四十岁,看着却像是已经步入老年。 她这半生都在做什么啊,她为了什么啊,为什么别人都能照着阳光,而她最美的年华却全部留在了地下,等她辛辛苦苦爬上来后,太阳却也不照着她。 对,男人,因为她遇见了男人,她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男人,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再重复她的老路了。 女人在大街上飞快的奔跑起来,撞进家门脱下去勾引曹部长的裙子,换上了一年穿不上一次的长裤,又朝一片暗黑的老城区跑去。 她有十多年不曾来过这里了,当年连滚带爬的被人拉着上来,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来找她的女儿。 从齐聿的电话里听到地下舞厅几个字后她就明白了,京阳从前有很多舞厅,但地下舞厅就只有这一个,她一直知道这里被秘密运行着,但从来没有回来过。 大门即使破败,也是她从前记忆中的模样,她站在空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说,我回来了。 她没有走大门,而是绕到后面从暗道下去了,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面上后,小兰提着两袋面包走了回来。 她进来就是为了拿到荼蘼的头发,之后便演了场戏让陈经理以为她被人做死了才跑出来,如今顶着这张脸是不能下去了,但她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好像有很多和她记忆力对不上的点。 她靠在隐秘的石柱后面胡乱的想着,忘了过了多久,下面突然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警惕的抬起头,只见穿着单薄睡裙的荼蘼光着脚沿着楼梯往上跑,她身后裴宥闻提着鞋子拿着衣服在追,陈经理也跟着出来了,再后面,居然是徐梅。 她怎么在这里,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小兰竟然没有看到,她迅速从包里翻出帽子和口罩戴好,从另一侧的楼梯也往上跑。 荼蘼从来没来过地上,不对,她也来过,只是她不知道,她也是出生在地上的。 现在她知道了,她刚从公共洗手间里回来,裴宥闻去和陈经理谈事情了,可她的单独小屋子里居然站着个陌生的女人,她两眼通红的看着自己,伸出颤抖的手朝她走过来,那双手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反而摸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除了地下的姐妹们和裴宥闻,荼蘼从未接触过其他的陌生人,她抖得腿脚不稳,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看着女人离她越来越近,看她眼里的疯癫也更加清晰。 徐梅站在女儿的身前,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除了过瘦的身子和凸起的肚子,每一样都堪称是完美,尤其这张小脸,没有表情时是冷艳的生人勿进,一旦染上些情绪,便娇媚的就像让人抓在手心揉弄,她揽着比她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姑娘,将人搂在怀里。 “宝宝,我是你妈妈啊,是妈妈,妈妈来接你了。” “妈妈……” 徐梅凑得近了,让荼蘼好好看清了她的样貌,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好熟悉,这张脸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还有我之前听说,这里最繁华的时候,有个前辈,搭上了可厉害的领导的儿子了呢,就被带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你长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未来不愁的……” 曾经小姐妹和她说这段话的时候,还拿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本子,据说这里曾经有个客人是画家,给这里的有名的舞女都画过画像,她指着第二页的那个人像说, “看,就是这个前辈,我觉得你和她还长得有点儿像呢。” 确实很像啊,母女怎么会不像。 她突然推开抱着她的女人,弯腰无声的干呕起来,不是说他们这里的女孩子都没有亲人,都是被陈经理收养的,为何现在屋子里凭空出现个女人,说是她妈妈。 荼蘼抬手掐着自己的脸,很疼,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后背撞到了门板上,一直在外面的九里香听到了声音跑进来,看到陌生的女人心中警铃大作,瘦小的身子抄起立在门板的扫把就朝着徐梅挥来。 里面闹出了动静,很多人都朝这边跑来,看到陌生的人也都是一片震惊,陈经理听见声音也走了过来,裴宥闻在他身后露头,徐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扯着荼蘼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还抢过九里香手里的扫把指向裴宥闻, “别过来!就是你欺负我女儿的,她才多大,你就让她怀孕,你们这群男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嘴上说的好听,我告诉你,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一个罪人贪官的孩子和我女儿在一起的。” 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乱了套,连老道的陈经理也一时慌了阵脚,裴宥闻怕她伤到荼蘼,也不敢贸然过去,倒是这时突然有人认出了徐梅。 “这不是之前舞厅里那个嫁给高官之子的前辈吗,怎么她的女儿也在这里……” 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徐梅不管这些,她还在朝着裴宥闻大骂, “一个连生活费都要靠着骗自己死了的爹遗产的男人,还想来找我女儿,丧尽天良,不仅伤害我的女儿,你还连着骗别的女孩。” 她说的慷慨激昂正义凛然,不少人都被唬住了,而她身后的荼蘼抬起头,张开嘴巴,轻轻的发出个音节, “妈妈……” “妈妈在这,宝贝妈妈现在就带你出去。” “你这些年都在哪里啊,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妈妈过的也不好,一直在忙碌……但我一直在找你的,到处寻找,只是现在才有结果。” “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啊,我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我了吗。” “没……” 即使徐梅说过再多嘴不对心的花言巧语,但面对女儿时那久违的愧疚还是沾满了心,让她说不出违心的谎言。 隔壁,被推着晕倒在地板上的女人醒了过来,她扶着腰摸到吵闹的旁边房间,一眼瞄到骗了她的裴宥闻,直接冲了过去揪住了他的头发。 “骗子!你还敢露面!这是哪里带我出去!还有答应我的钱!给我!” 她的出现转移了徐梅的话题,她指着疯癫的女人告诉荼蘼, “就是她,被裴宥闻雇去在他妈面前演戏,装作怀了他死去的爹的遗腹子,敲诈了一大笔钱呢,如今钱到手了倒是扔了这个盟友,在她没怀孕的子宫里一通乱搅……” 荼蘼挣脱开了徐梅抓着她的手,双手捂住了耳朵,她听不下去了,不停的后退着,靠在了后面的墙上,墙整个向后移了一下,竟然露出个她从没见过的通道,里面一片漆黑,但她却毅然钻了出去。 她在漆黑的通道里摔了一跤,拖鞋扔在了一旁,身后的吵闹已经被甩的很远了,她不知道前方通往何处,只是一味的向前跑着。 肚子开始疼了,但她没心思去管,绕了好几个弯,她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九里香告诉她说这种天叫做黑天,没有阳光,但她还是被陌生的光线刺得眼睛疼。 属于自然的风第一次吹在了她的身上,冷的让人发抖,却那么清新,钻进鼻腔里后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她迎着光亮往前跑,可那个光好刺眼,晃得她睁不开眼,下意识的用手挡在眼前。 她没读过书,也只认识一些字,很多话只会说不会写,但她也明白,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累赘,也可以用来形容人,比如她。 如果她不是累赘,就不会在有妈妈的情况下被抛弃,如果她有用,就不会让裴宥闻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都是她,都是她不好。 身后有人追上来了,好多人。 她跑不动了,两条腿却机械的往前走,爬上一层台阶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是她从未见过的宽广,她着迷般的走了过去,站在了边上,人生第一次看见了这么美的景色。 原来这才是人间吗。 齐聿飞车赶到老城区的时候,时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齐舒瑶跟着他也在停了车的一瞬间解开安全带推门出去,刚朝着大门跑了两步,嗙的一声,眼前掉下来一个苍白的躯体,白到晃眼的赤裸手臂在空中划成了一道光,转瞬消逝,身下大片的血迹蔓延了出来。 她仰着头。 一只鸟死了,风把她埋在花坛里,周围的花都纷纷抬起头,替她打探着天空的消息。 035祝你从今往后噩梦缠身(H)????18br????? 荼蘼从小缝隙里消失了好几分钟,前面挣扎吵闹的人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身材矮小灵活的九里香第一个从徐梅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冲进漆黑的通道里,裴宥闻紧随其后,他一把推开徐梅,还拿起了挂在柜子上的衣服,在通道里捡到了她摔掉的鞋子,超过九里香,追上了她的背影。 接连几个人冒头,吓得小兰一口面包噎在喉咙处,她手忙脚乱的遮盖好自己的脸,艰难咽下去后给齐聿打电话,接着自己也从另一侧追了上去。 荼蘼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其实也不过刚上了叁楼,叁楼是个露天的大平台,台子大到甚至接过演出,她赤着脚走在满是灰尘的大平台上,一直走到了边缘,叁层楼的并不高,但她往下看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眩晕感,可这种视角令她着迷,她舍不得抬起头。 她一辈子都在地下仰望上空,她也想要低头看看,看看她从没见过的世界。捯しíán載渞蕟蛧站閱dú卟迷路:????8????.c?? 裴宥闻跟在她身后,小声的呼唤着她,荼蘼回了头,看到一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她的眯着眼睛,一个个扫过,又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她坐在了边缘上,一条腿垂在外面,十一月的京阳都快要下雪了,冷风入骨,可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如同没有反应一般,嗓子里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过了好久好久,下面传来刺啦一声,她终于在现实里见过了汽车,车子上跑下来一个男人,她见过,都是来过舞厅的客人,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这么晚了过来干嘛,急到忍不住找女人发泄了吗。 荼蘼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出来,黑夜里突兀的传出几声笑,把裴宥闻吓得腿都软了,他抬脚就要走过来,被她挥起手臂拒绝。 “……我……” 身后的徐梅张嘴想要呼唤她,却发现她根本无法称呼她,她就如同这世间的一片落叶,没有名字,和风混迹在一起,也没有身份,从天入地都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荼蘼又转头看向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人间,她看到那辆车子上又下来一个女孩,她瘦瘦的,高高的,离得太远看不清脸,但她觉得她披散到腰际的头发一定很顺滑。 她突然很想去找她,便朝她伸出了手,可惜她没看她。 女孩走得近了,下意识的抬起头,两个姑娘的目光第一次交汇,她便已经落了下来。 平台上,只有九里香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想要拉住她飞起来的裙角,小男孩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外面,却只能看着她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那么轻的身子怎么会砸出那么响的声音,不对,一定不是她的,不是她。 齐舒瑶直愣愣的朝着离她不远的女孩走去,她已经能闻到血液混合着灰尘的味道了,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齐聿从大门里跑出来将她拦腰抱起藏在身后,跟着他跑出来的是徐梅,她撕心裂肺的跪倒在荼蘼身边,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角。 她小时候听别人讲,妈妈的乳汁都是血水化成的,小婴儿吃奶,就是在喝母亲的血,徐梅也喂过荼蘼一口奶,如今全都化成她的血液,浸在泥土里,全都还给了她。 不知道是谁叫来了救护车,陈经理连忙想赶着他舞厅的女孩们回去,可他转身,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离开的门就摆在眼前,可没有一个女孩子跑出来。 他只把不停挣扎着的九里香半抱着带了回去,只剩下裴宥闻站在了平台上。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荼蘼摔下去的样子,他也不敢上前,男人软着腿跪在了平台上,眼睛涨得通红。 齐聿在救护车进来前就抱着齐舒瑶藏在了树后面,只有徐梅跟着上了车子,他打电话安排了人去医院帮忙,回头再去看齐舒瑶时,她已经瘫在了地上,无声的落着泪。 像一片树叶掉在了地上,落地时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得地摇楼晃,她为什么一直看向她呢,她苍白的脸上怎么带着笑容呢。 齐聿将车子停在院子里,从后排抱出蜷缩成一团的齐舒瑶,她寻找温度钻进了他的怀里,钻进他随意套上的毛衣里,脸紧贴在胸膛上,感受着他也并不平稳的心跳。 她就不应该缠着他非要跟着一起去,小女孩身上的血甚至迸溅到了她的衣服上,她眼前只剩下她来不及合上的眼睛,那双颤抖着的睫毛。 被裹进早就凉透的被窝,齐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她冰凉的身体,匆忙出门时随意套上的外套和被搓起来的睡衣都被脱下,白花花的手臂被轻轻拉起又放下,在空中划了一道,她突然疯狂了起来,将同样的脱掉了衣服的齐聿翻身压在了身下,两只手都伸到他的背后紧紧的扣住,要和他黏在一起。 手指弓起来,在他背上划出十道绵延的红痕,布满了整个后背,一张嘴唇在肩膀和锁骨处来回的啃着,皮下喊出暗红色的痕迹,接着又传来入骨的刺痛。 她在哭,眼泪无声的落下来砸在新鲜的伤口处,刺激得齐聿眼皮都在抽动,他的手臂环着齐舒瑶轻微起伏着的后背,任由她发泄。 直到她嘴巴里都充满了血腥味,嘴上的动作才停了下来,齐聿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托在屁股下面抱着人坐了起来,她的两条腿插在他的腰间,一起身又自觉的围了上去。 他侧过头,贴着她的脸蛋亲吻,将那整个软软的脸颊都含进了口中,舌头卷走微咸的泪痕,和嘴角黏着的血渍,他的舌头又顺着力道冲进了她的嘴巴里,贴着她的小舌一同在口腔中舞蹈。 齐舒瑶被夺走了主动呼吸权,她跟着他的节奏活着,先是终于哭出了声音,之后的呼吸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她仰起头主动的回吻,倔强的用小鼻头撞着他的人中,嘴巴里哼唧处甜美腻人的声音。 筋疲力尽时,嘴唇终于分开,她沿着他长出胡茬的下巴滑落,吻到麻木的嘴唇又被扎得生疼,唇一路滑到脖颈处,脸砸在肩膀上,软肉堆得嘟了出来,她疲惫的呼吸,温热气体喷洒在敏感的脖子上,齐聿被勾得血管都爆了出来,却在低头找她的前一秒被突然含住了喉结。 这张小嘴巴有力极了,他之前就领教过,总是能将他的乳头吸得又涨又痛,如今这甜蜜的负担又转移到了喉结上,他整个脖子都被吸得泛红,皮下毛细血管如同根根破裂一般显现出它们密闭的网络,痛的无法呼吸。 她口中的呜咽声更大,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哭诉, “爸爸……不要不要我……我不能……” 齐聿从怀中翻出看起来已经疯癫的小姑娘,两只手捧着她的脸,一点点擦去被泪水蒙住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那么明亮。 “不怕,不怕,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会死吗,她,为什么……” 她好难受,她知道这世上又太多不幸的人,她也是,可她就是好难受,心脏都被绞的一阵阵抽动,她觉得她可怜,又害怕变成像她一样。 “爸,别离开我,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从来只有你。” 她疯狂的撕开了他身上唯一的一条内裤,压着齐聿重新躺了回去,两只手都撑在他的腰上,抬起屁股用自己的穴弄着竖起来的肉棒,肉棒已经硬到了贴在小腹上,被她一把抓起,用穴口溢出来的水液去舔弄龟头,打湿整个蓬蓬脑袋,然后一股脑塞进去。 她现在不需要温柔的抚弄,只想要强烈的冲击,越让她感到痛越好,要让她浑浑噩噩的头脑被疼痛撞击到清醒。 这世界,亲情是薄凉的,爱情也是寡淡的,所有的海誓山盟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谁会把谁当真,或许我从没见过太阳,或许我明天就能见到阳光,我在黑暗的夜里坠落,身旁只有空气将我包围,我伸出手,什么都抓不住,你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你不敢面对你的欲望,你却只能从肉体的欢愉中找到唯一的一点快乐,能被自己抓住的真实。 肉棒填满了她的穴道,涨的马上就要裂开,她扶着被顶到鼓起来的小腹趴下去,低头蹭着他的胸膛,一面的乳头被含住了,嘴唇上的血迹被融化后又沾回了他的皮肤上,一个唇印正好印在乳头的周围,血迹很快干涸,印着她唇上明显的纹路。 “我记得小时候,咬破过这里,还喝过你的血。” “所以啊,我们早就交融到一起了。” 身上的小姑娘撑着涨得发疼的肚子哼哼着,齐聿把手撑在她的腰间,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她一直像是个小炮弹一样横冲直撞,总会伤到自己。 肉棒退了出来,现在穴口浅浅抽插,将那撑到酸痛的顶端抚摸的舒服的舒张后再摸摸往里挤,推开争先恐后迎上来的穴肉,将他们扩充到最大,身体自然的重力带着整条穴道套在了肉棒上来回抽动,她终于舒服的趴了下去,用头发当成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屋子里只剩下了赤裸肉体快速碰撞的声音,和两人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声。 好像体内所有的气都涌向了下身,她的臀部猛地抽动,吐出了一股清液,尚未闭合的穴口在余韵尚未过去后又一口咬住滚烫肿大的龟头,敏感的穴道含着硬邦邦的棒子刺激得全身都颤抖个不停,两条支着的胳膊也没有了力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齐聿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 冬天到了,门窗都关紧了,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满屋子的暧昧气息都换不出去,浓度还在不停升高。 她抽动着臀,她又抽搐着身体,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太阳光终于钻了出来,照在齐舒瑶的脸上,她下意识的躲避,绷着身子感受那股射进来的浓浆,终于放松下了整个身心。 他们都太累了,闭着眼睛不动,任由身体陷在被打湿的床单里,而背上的阳光却越来越足,生生将人撕扯成两断。 齐聿做了个被阳光环绕的梦,梦里他飞到了柔软的云端,云朵带着他飞跃了千山万水,她笑着说要一直一直带他玩,下一秒天空猛地黑了下去,暴雨突至,云朵被打湿融化,他从高空坠落了留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很多梦境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清醒后那一瞬间心脏的剧烈跳动,过了一会儿你就会忘掉梦的内容,心跳却久久都无法平缓。 他抬手压在自己的胸口,等待那抽动的心脏自己平静下来后才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还是熟悉的床。 手往下一滑,他的睡意彻底被踢走。 身上压着的重量不知去了哪里,如今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被无尽的空虚包裹在了这里。 036天空风和太阳 齐舒瑶坐在马桶上,抬起蜷缩了太久的右腿做着拉伸,下身处,精液排了个干净后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粘稠的液体。 腰又酸又胀,疯狂了大半个凌晨,将她的腿心早就撞麻了,生理期又提前了几天过来凑热闹,她手里还抓着从齐聿身上拔下来的内裤,也被她的血染的红了一片。 冲洗了下身上的黏腻,垫好卫生巾,她放弃了内裤的清洗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张开手掌时手心一处已经干涸的血点又夺走了她的视线。 她的血怎么能迸溅的这么远,怎么能这么准的砸进她的手心,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 齐舒瑶靠在了门上,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心,她没听见门外焦急散乱的脚步声,只是猛地一道力度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她毫无防备的朝后面倒去。 她砸进了一个带着余温的怀抱里,刚一触碰到就被紧紧拦住,胳膊横在她赤裸的上身,压在胸下的位置。 她没被他带出去,反而从怀里钻了出来,身体分开的一瞬间胳膊又被抓住,回头看,齐聿的表情甚至带了点委屈。 “你要去哪?” “我哪也不去,这个姿势太难受了。” 齐舒瑶站在卫生间的冷光下,皮肤被照的晃眼,她上身没有穿衣服,但柔顺的长发批下来,挡住了胸前的春光,她垫了一个超长的卫生巾,小屁股被包得圆鼓鼓的。 把人抓在手里也没缓解齐聿那颗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心,他拉着齐舒瑶出来,拦腰将人抱起,手盖在她的后腰上,躺在了床铺没被打湿的另一边,用被子将两人裹紧。 他从背后拥着她,女孩的腿被夹在他的双腿之间,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另一只手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她被攥着的那只手一直握着拳头,被挤进来一根齐聿的手指,他触碰到不一样的触感,轻轻掰开了细嫩的手指。 “怎么回事,伤到了吗?”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把人抱在腿上,齐舒瑶终于转过脸,露出她有些泛红的眼眶。 “爸爸,那个小妹妹叫什么啊。” 齐聿心下了然,但身上还是出了一阵冷汗,他调整了个姿势,后背靠在床头上,用被子裹好她的上身,轻轻的摇晃着腿,像小时候哄她那样。 “没有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那你和她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啊?” “工作时认识的。” “你说,那个冲出来的小男孩喜欢她吗?” “不是喜欢,只是一种依赖。” “什么意思?” “没,他太小了,他不懂这些,那是一种类似亲人间的本能。” “那如果我从楼上跳下去你会过来抱着我吗。” “你敢。” “我不敢,我觉得她好有勇气。” 齐舒瑶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看向窗子外面,齐聿卧室的窗子正对着半山,窗外的树叶早就掉光了,只有两只小鸟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跳来跳去。 齐聿低下头,和她脸贴着脸,轻声说, “你看,即使在冷的天,外面都有早起的小鸟在叫,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完全升起来了,它照的人暖暖的,所有的小动物都起床了,都会围着你转,它们会和你度过一个很长很长的白天……还有我,我看到你,就觉得幸福。” 在齐舒瑶的成长中,让他最手无足措的就是她时不时表现出来的自毁倾向,不加掩饰的,疯狂的。 老实说他好像并不能提供给她什么有用的情绪价值,她总是一个人郁闷,一个人找到点新的事情,再开心的朝他笑。 这么多年,他无论去哪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但也真的是只带着,她不问他在干什么,他也不干涉她最近又玩了什么,她有时会投过来好奇的眼神,却什么也不问。他不想让她接触到这些肮脏的东西,他又想把自己的所有都剖开展开在她面前。 他如今只能抱着她,索取着肉体上的欢愉。 齐舒瑶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齐聿一连给她请了十多天的假,假期最后一天,她偷偷跑去了明仁医院的京阳分院,顶层的私人病房里,荼蘼正在里面养身体。 她没死,只是摔断了左腿,还弄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体和精神遭受的双重打击的小姑娘看起来却比齐舒瑶还要精神不少,她不见裴宥闻,也不认徐梅,病房里有两个护工在照顾她,看到齐舒瑶进来,就暂时离开了病房。 她带来了好多吃的用的,是小兰陪她一起去买的,这些天小兰给她很完整的讲述了地下舞厅的环境,听得她心脏一阵阵刺痛。 原来阴暗的角落里真的有生命,不见光的地下也能长出耀眼的白花。 荼蘼看到她来十分开心,她们其实只见过一眼,却把对方直接印在了心里。 齐舒瑶安静的坐在床边,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一只同样白到发灰的小手伸了上来,替她撩开,荼蘼似乎很好奇的盯着这个姐姐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好漂亮啊。” “你更漂亮。” “没有,我觉得你更漂亮,我在地下的时候白天没事只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玩,我不觉得我哪里好看。” 齐舒瑶看着女孩那张堪称完美的侧脸,视线从她卷翘的睫毛,秀气的小翘鼻一路落到软嘟嘟的小嘴唇上,只是看着,心也被她牵着走了,她长得不像徐梅,至少气质就不像。 “疼吗。” “你说这里?还是这里?” 她指了指肚子,又指了指腿。 “这里。” 齐舒瑶伸出手,轻轻点在了她心口的位置,女孩即使盖着厚被子也能感受到她凸起的胸骨,她太瘦了,是片随风就走的叶子。 “不疼,这里从来都没有动过,你知道吗,我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最开始是震惊的,什么都没想就跑了出去,等看到了天,看到了风,心情就平静下来了,后面只要有一个人抓我回去,我肯定不会反抗的,但是没有人走过来,我就一直等啊等,等到我看到了你,我觉得这是仙女出现在我面前了吧,我好想摸一摸你啊,就伸出了手,可你不看我,我又着急,就掉下去了。” 她像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语气里甚至带着向往,她看向齐舒瑶,眼神特别干净。 “因为我?对不起啊。” 荼蘼笑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毕竟你也不认识我啊,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是我太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你和裴宥闻……” “我和他没什么,就是小姐和客人。” 荼蘼自己动手升起了病床,半靠着和她说话,阳光从她身后的两扇窗子里照进来,照得她才像是下方的仙女,连边缘都模糊了。 “我喜欢阳光,但是太晃眼睛了,这都过了好些天我才适应,勉强能睁开眼睛了,我还喜欢风,吹在身上特别舒服,还没有味道。” 京阳每到冬天时空气质量并不好,很多人都带着口罩出门,可荼蘼却经常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她生平第一次呼吸到了没有混合着烟酒和体味的空气,整个人都被净化了。 看着她的笑脸,齐舒瑶也觉得没必要纠结曾经了,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还有下雨天,下雪天,刮风天,沙尘天,我很喜欢雨天,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很解压,或者撑着伞在外面走的时候,会有很凉快的风挂在身上,这种天气最好穿一条短短的裤子,不然雨水打在长裤上箍着腿会很不舒服。” “雨是什么啊?” “像是水,但是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小雨很讨厌,中雨落下来才有刚才那种效果,但是大雨就不太好了,会砸的让你拿不住雨伞,不过这种天气的时候最好关紧窗子,然后在床边的小床上围着被子看着窗外,特别能放松心情。” 齐舒瑶说的大部分词荼蘼都听不懂,但她依旧笑着听她说着,她喜欢这个她不曾接触过的人间,只是不知道人间能不能容下她。 喜欢,原来这就是喜欢,裴宥闻也和她说过很多次喜欢,他说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害怕,可是她从天台跳下来的那天,他却后退着躲开了。 那天齐舒瑶趴在病床边上给她讲了好多人间有意思的事情,她其实并不能准确分辨哪些词荼蘼从没接触过,也没听说过,说说停停,笨拙的解释着一些东西,逗得苍白的小姑娘脸上笑出了红晕,她试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勾住了齐舒瑶在空中比划着的小指头。 “我怎么叫你啊?” “嗯…你多大了啊。” “什么多大?我不知道。” 那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悲伤感又顶了上来,被齐舒瑶迅速压了回去,她笑着反手勾住荼蘼的手, “我看你比我还小呢,你就叫我姐姐吧,我叫齐舒瑶。” “不要,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我在下面有很多姐姐了,不要你给我做姐姐,我叫你瑶瑶好不好。” “好……” “瑶瑶,你要一辈子开心快乐。” 她笑着晃动着手臂,把她所知道的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了她,齐舒瑶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在小姑娘的身边流了好多泪,又爬起来教她, “大家都这么算天数,能看到太阳了,叫做白天,人们就要开始工作了,太阳落山了,就到了黑天,人们就下班回家了,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天合在一起,就是一整天。” “那我懂了,我在舞厅的时候,有客人开始来了,就是白天开始了,等客人都走了,就是天黑了要下班了,对吗。” “不,不是,舞厅,是要上班的人下班后的消遣,白天他们要工作,那是你们休息的时候,等到他们下班之后,才会藏在黑夜里,跑去舞厅。” 荼蘼迷迷糊糊的听着,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齐舒瑶说过的话,眼睛很亮。 如今的天色就已经很晚了,荼蘼的伤口也该换药了,护工进来扶她起身,说了一下午的齐舒瑶一站起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她被荼蘼伸手揉了揉肚子, “快去吃饭吧。” “你等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好。” 齐舒瑶走出了医院,脚步比来时要欢快了不少,走出大门时齐聿正站在门外看着她,他朝她张开手,晚霞打在他的肩上,大衣的衣襟被扯开,里面柔软的毛衣还是她今早给他选的,看起来又暖和又舒服。 “瑶瑶,来。” 037徒留人间白茫茫茫雪 好像是爱情电影的结尾,终于解开了心结的男女主在日落前重逢,女主角总会扑向朝她伸出手的男主角,他们在夕阳下幸福的转圈,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扯的又细又长。 齐舒瑶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去,她蹦跳着朝齐聿扑了过去,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齐聿被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他稳住身形,稳稳的接住她,带着她同样转了一圈,女孩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了弧度,幸福的挂在了他的背上。 “我们回家,好吗。” “好。” 离医院不到两公里的一座新式小二楼,裴宥闻爬在窗户上望着楼下光秃秃的树干,他身后,裴夫人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发牢骚。 “儿子,你一定要管好你自己,看看你爸,他走了是潇洒了,留下多少烂摊子给我们,他到处贪到处犯法,我们跟着东躲西藏被人骂,因为他一个私生子,我把之前的房子都买了,那是我的嫁妆啊,我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了!” 骂了好多天,眼前的儿子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哑着嗓子问, “家里真的没有钱了吗。” “哪里有钱,他贪回来的那些都被国家收走了,家里贵重的东西也都被带走了,只有原来家里的院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才勉强留住,你知道你去和那孩子做DNA的时候我有多希望你们没关系吗,为什么这种事情都让我一个人碰上,我在我的院子里住了一辈子了,到老了,腿都走不动了,却要搬到这么破烂的地方,连装修的味道都没散尽。” 絮絮叨叨的裴夫人看着窗子旁的裴宥闻一动不动,也不回头,她嘴里呜咽着,却抬手擦掉了硬挤出来的眼泪,身子靠在沙发背上完全放松。 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如今家里就剩下他一个管事的了,他悄声走到裴夫人身边耳语, “还是没查到那个女孩的行踪,她拿到钱后的第二天一切就再没有了消息。” 裴夫人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给管家使了个眼色,才开口对裴宥闻说, “你不用在家陪我了,出去想干嘛干嘛吧。” 他听到了,却没动,也没回声。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外籍商人再没找过秦家的麻烦,秦酌寒也回学校上课了,裴宥闻乖乖的继续教小孩子画画,荼蘼在医院一天天的好起来,她不想见徐梅,她也当真没有再出现。 很快就彻底到了冬天,京阳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雪,齐舒瑶窝在屋子里不出去,荼蘼反到支开了窗子,把手伸出去接着雪花,好看的小雪花瓣落在她的手心,她收回手掌,却很快化成了一滩水。 病房里暖和极了,不像地下,特别特别冷。 她渐渐学会了认清年月日,如今也认识了冬天。 “原来让我发抖的时候就是冬天。” “也不一定,有时候夏天也会很冷。” “什么?” 齐舒瑶特别喜欢看她露出这种懵懵的表情,她不笑的时候就像是刻在大理石上的女神像,五官看起来很温和却让人不敢靠近,只有笑或不解的时候才像是小孩子,让人忍不住上手去揉。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将小姑娘圆圆的小脑袋压在怀里,两手揉着她被养的长出肉来的脸蛋,那滑腻的皮肤,那柔软的触感,贴上就不想放开。 荼蘼很乖,每次被揉脸都不会不耐烦,她顺着就躺在了齐舒瑶的腿上,手里翻着她带来的认字书,她现在认识好多好多字了,还学会了写瑶瑶的名字,但她们都很默契的没提她自己的名字。 周末的清晨,还在赖床的齐舒瑶被齐聿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到洗漱台上,还迷糊着眼睛,手里被塞了个剃须刀,要她给他刮胡子。 “我不会啊,我怕把你下巴上的皮弄破了。” “我教你。” 齐舒瑶的双腿被分开,男人的细腰挤了进来,他的裤子冰凉,首页冰凉,抓着她的手腕贴着下巴上的胡茬,分明都是他再用力,却偏偏要把她的手夹在中间。 “你的手好凉啊。” “那帮我捂一下。” 另一只空闲着的手灵活的摸进了她的裙子里,裙底还带着被窝里的热气和她的体温,手被温热的气包围,也把她仅剩一点的睡意磨没了。 “一大早的你就干嘛去了,外面那么冷中跑出去干嘛。” “小祖宗,你看看时间现在是几点。” 齐家搬到这个临海大庄园里快一年了,新家照之前别墅的区别就在于大,所有的房间都放大了好几倍,光是一个浴室里就藏着室内泳池小温泉桑拿房等一系列各种用途的小隔间,墙上自然也挂着好几个时钟,她眯着眼睛看向对面被她装饰的花里胡哨的表盘,不敢相信如今已经是下午了。 “啊…好不容易的假期,一上午又过去了,都怪你,昨天晚上抓着我不放,今早你倒是不累下床就跑,我现在腰还疼呢。” “正好我们泡个澡,解解乏。” 齐聿的房间连着二楼和叁楼,叁楼的露天平台上有一个更大的室内温泉,它在高处,中间九曲回肠的落下来,间接着与他房间浴室相连的小温泉,泡在二楼,还能在屋子里看到个小小的瀑布,很是享受。 齐舒瑶又被抱着进了温泉,温热的水瞬间将她包围,腰上的酸疼也缓解了不少,她靠在齐聿身上,枕着柔软的胸肌,迷迷糊糊间又要睡过去。 男人坏心思的在她耳边吹着气,他们俩的耳朵都十分敏感,小小的绒毛竖了起来,连肩膀也蜷缩了起来。 “别,好痒……” 放过了她的耳朵,齐聿的手又伸向了她搭在他膝盖上的腿,那双腿又细又长,抓在手心里揉着像面团,蹦起来却又有肌肉,线条明显,他最喜欢亲她的腿,总是会留下一串痕迹,仗着冬天皮肤全被包裹住,吻得一层盖着一层。 齐舒瑶舒服的向后靠着,任由双腿被摆成各种形状,她只转着头将头发收拢到一侧,侧头问他, “荼蘼的爸爸是谁啊,你知道吗?” 齐聿手一顿,指尖的硬茧在她腿心里留下了一道红痕,好久才慢慢褪下去。 “他,我应该,应该能才猜到是谁,但是这个人已经找不到了,也没人认识了。” “那她总要有个名字吧,不能一直用那个代称称呼。” 她从前以为这种用花名当做代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旧时代,却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也就出现在她眼前,每次和荼蘼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故意略过名字的称呼,每读一次那两个字,都好像在往她胸口扎刀子。 “这个事情,还是看她自己吧。” “唉……” 自从了解了这段荒唐事,齐舒瑶就经常叹气,很多人看她就觉得她爸无所不能,任何问题都能解决,觉得她的生活没有任何烦恼,可她真正面对问题时却什么都做不了。 年末的雪尤其多,在路的两旁都堆起了小山,放在往日里她肯定打着滚去院子里堆雪人,如今虽然也是整日笑着,很多事情却没了心思和经历。 今年的最后一天,荼蘼托小兰来带了话,她说完全学会了认清年月日,今年马上要过去了,她给她准备了礼物。 齐舒瑶到了医院,拆开包裹了好几层的纸张,居然是一个立体的卡通小牛,荼蘼指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小牛给她看, “我最近一直在看这个,这只小牛好可爱啊,我就把他画下来了,送你。” “谢谢,他好漂亮。” 齐舒瑶给她带去了新一年的冬衣,还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如今她的腿慢慢好了起来,已经能拄着拐走动了,换上那些小裙子肯定好看。 她还订了一套很搭配她肤色的蓝宝石首饰,等到了就可以拿来送给她。 可她还没等到首饰送到家里,在禁止外人无关人员的进入的私人医院顶楼,荼蘼就被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齐聿派人找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她就像是他们父女俩做的一个梦,如今梦醒了,什么都没剩下。 齐舒瑶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身边的朋友为什么总会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开始是徐朝逸,虽然他们如今又联系上了,但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接着就是宋瑜笙,如今依旧毫无消息,加上现在的荼蘼,她当真像是一片叶子,在秋季泛黄的季节飘了进来,在冬季看不见一点绿色的时候又随风消失,只留下一只瞪圆了眼睛的卡通小牛,嘴角咧开一个奇怪的笑容。 齐聿觉得齐舒瑶这次会被打击很大,变着法的陪她玩,给她找乐子,家里没养小猫小狗这种宠物,他大冬天的倒是把后院子里养的小羊牵出来站在楼下朝她咩咩叫,夏天时出生的小羊羔如今都长大了好多,看着一个比一个漂亮。 齐舒瑶趴在一楼的窗口,打开窗子伸出去大半个身子,她的手掌摸到了小羊沾着雪花的绒毛,软软的,湿湿的,小羊抬起头,用温热的小舌头添了下她的手心。 她穿着件薄毛衣趴在窗边,齐聿怕她冻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她愣了一下,随后甩着胳膊朝他笑, “爸你好幼稚。” 她这幅笑容和一年前刚搬过来时没什么区别,并未沾染一丝烟火气,搭配在这白茫茫山间更是衬托得如同并非人间的小精灵。 “你快进来啊这么大个人还跑出去玩雪,你看我多听话,下雪天从不往外跑。” 齐聿进屋了,齐舒瑶上前和女佣一起帮她掸掉肩上的细雪,抓着他的手,递过去邀请函。 “年前最后一场拍卖会,古董专场,去不去。” “这是有了看中的目标了。” “当然,钱准备好,我可要大展身手了。” 她把邀请函拍在了齐聿的胸上,蹦蹦跳跳的跑走了,楼梯间全是她洒下来的笑声。 衡舟山后038春烟几缕(H) 这次主办方的诚意十足,安排了一整天满满的活动,他们去看了场芭蕾舞剧的选段,去看后现代主义画作选集,齐舒瑶在一幅充满凌乱线条的画作前驻足,她只觉画作很美,却说不出鉴赏家们如同天花乱坠般的解读和夸赞,她曾试着用这种方式表达,一连几幅都不尽人意,最后还是选择用她最熟悉的叙事类手法创作,但她画了什么,好像根本不重要。 “他们看到的只是价值,但并不是我的价值。” 她在画前喃喃自语,引得了旁人的注意,有人认出了她,围上来又是千篇一律的夸赞,就连承接这次活动的美术馆馆长都过来凑热闹,说要收她的画进来。 “您联系im画廊的负责人吧。” 几句客套的寒暄过后齐舒瑶逃跑般的离开了大厅,直到晚上拍卖会要开始前,齐聿过来牵着她去参加个藏在后厅里的带着政治色彩的活动。 她就知道这群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然邀请函不会直接寄给齐聿。 但她今天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靠在门口拉着他的袖子不往里走。 “你看看里面的男的都带的是自己老婆,我才不要过去,又被一群自以为是的中年人调侃。” 齐聿把她今天的不开心看在眼里,回身刮了下她皱起来的小鼻头,弯腰凑到她身边轻声说, “别人带的是夫人,我也带夫人啊,走吧,我的小夫人。” “诶呀你好变态。” 齐舒瑶表面嫌弃着,实际上胸膛快被炸开了,她通红着一张脸被拉了过去,身边自是瞬间又围上来一群人,但齐聿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她今天穿了件偏成熟的收腰包臀裙,涂着深红色的口红,和他站在一起,也很是搭配。 从前她总是拼命的在两人脸上找出些相像的痕迹来试图加深两人的羁绊,就好像他之后真的娶了别的女人后她也能指着那微小的联系争取些虚无缥缈的宠爱。 如今她偏偏想要抹去从前的种种,她想挣脱那世俗的枷锁和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没有人去提那可笑的伦理道德,我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场小型的拍卖会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齐舒瑶先装模作样的拍了一幅两百年前的油画后就朝着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下手了,螺钿柜,比她都高的一个,拍回去装首饰,四百年前的黄铜保险柜,居然后面还留着通风口,拍回去说不定能在里面闹上一闹,古代皇帝御用的青绿釉杯,她这次来最重要的目标,和隔壁一个收藏家竞价到九百万才拿下来,她今天花钱花了个爽快。 她有点太激动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在散场暗灯的一瞬间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男人的大手扣在她围着碎钻腰带的细腰外,用力回应了这个吻。 不少宾客都走出去之后,承办人又神神秘秘的出来,吊在拍卖会场后的红丝绒布落了下来,穿着丝丝布条的男女从后面走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了一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性爱表演,演员们夸张的舒展着身子,搭配着唯美的曲子,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圣洁的气氛。 生命的交合本就是神圣的,只是齐舒瑶环顾四周时看到了各种关系的男女都坐在一起平静的观看着这场表演,没有意外不解也没又激动兴奋,就像又吃了一次饭后甜点那么简单。 原来这世俗规矩锁住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那天他们也没看完那场表演,齐舒瑶就觉得身体里有火要把她烧着了,她拉着齐聿的手从后面溜了出去,尖细的鞋跟在地面上划出各种奇异的姿势,她被从后面横抱了起来,长裙摆向下垂着,每走一步都碰在齐聿的小腿上,像是她的手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们没回阳城,在京阳开江大厦顶层公寓落了脚,两人是抱在一起进的门,齐舒瑶早就踢开了脚上的高跟鞋,两只白嫩的脚挂在空中,她被夹着腰托着屁股抱在怀里,嘴唇被封着,倒在了巨大又空旷的中厅圆沙发上。 齐舒瑶砸在齐聿身上,稳稳的坐在腰间,她吻的更深了,小舌头整个滑进男人的口中和他交缠,脸颊被他挺立的鼻尖扎得不舒服,来回的转着脸颊的方向,把长发也都缠在了他身上,修身的鱼尾裙把她缠成了美人鱼,被扣住了腰便动不了,只能无助的扑腾小腿。 这条裙子是齐聿给她选得,满身的亮片碎钻看起来有些死亡,套在她身上却和她的肤色气质相得益彰,细到快要透明的肩带挂在肩膀上卡在凸起的骨头上,束胸的设计把她两团柔软全都挤在了一起,中间露出一条极细的缝隙,如今插着他的一根手指,强硬的挤进去,卡在两胸中间,在紧绷的上身衣服里来回滑动,把两颗乳头都挑拨的挺立了起来,顶着胸前的布料,又痛又涨,还被扎得发疼。 小姑娘被弄得不开心了,便顺着裙子的曲线收紧了双腿,抵着他的手不放他进入,却翘起来屁股在他的腰间摩擦,那肉棒果然被挑拨的竖了起来,硬邦邦的企图冲破裤子,可他两只手都用上了,无法将其释放出来,时间长了,龟头上开始渗出淫液,柔软的细肉被戳得生疼。 “舒服吗。” 齐舒瑶故意有用腰撞着他肿胀的下身,舌尖像条灵活的小蛇在齐聿齿缝间来回的滑过,他抬起头想要含住,却一次次的错过。 “小姑娘,学会欺负爸爸了。” 没有什么比血缘的禁忌感更让人血脉沸腾了,她浑身的细胞都在跳动,就要冲破皮肉全部喷溅出来之时,齐聿放在她胸口的手用力,硬生生将礼服的胸口压着翻了下来,乳贴飞了出去,两颗被禁锢的一天的乳房流着淌了出来,他们离得太近了,乳尖直接落进了他的口中,带着礼服布料的味道,和昨晚沐浴露的清香,和藏在最下面的,她身体皮肤上的味道,只有挨得极近才能闻到。 齐舒瑶在网上看到过女孩子讨论体味,很多人都说她们特别喜欢问妈妈身上,尤其是乳房附近的味道,那种味道用语言形容不出来,但闻到就可以马上分辨出来,而且只有妈妈身上有。 她曾经很想知道这是种什么味道,以前仗着自己年纪还小就钻进齐聿的衣服里去闻他的胸口,也能嗅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但她本能的觉得那和网友们说的不是一种。 如今齐聿以一种婴儿哺乳的样子蜷缩在她的胸前,手上抓着一面乳房,口中含着一只乳头用力的吸着,鼻尖顶在她的心口处,也在用力的嗅着,不知味道这一个微小的动作突然激发出了她从未有过的母性,她用手臂环住了齐聿的肩膀,抱住他的上身贴在自己身上,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产妇喂奶的姿势,他们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在空旷的房间中间点燃了一盏弱小的火苗,慢慢烧大。 直到他将两个乳头都吸得又红又肿,齐聿才突然从沉醉中醒来,他看着齐舒瑶被吸到发红的眼睛,又抬起头吻了过去,他们没有变换姿势,她依旧骑在他的腰间,只是紧箍着腰腹的裙子被撕了个粉碎的挂在身上,里面的小内裤也早就被扯开仍走,在刚才玩闹间已经发情了的穴道吐出了一大口水,打湿了男人的内裤,和他自己的体液相混合,浸泡着涨大的龟头,它终于顶在了温热的小穴口,却已经肿胀的如同鸡蛋,还带着滚烫的温度,所有人都已经丧失了耐心,推着压着穴道吃下了巨大的肉棒,一口气咬住半个狠狠搅动。 这次齐舒瑶掌握的主动权,她两腿分开,找了个舒服的跪姿,上身挺得笔直,一只手伏在被顶得胀痛的下腹上,一只手抓着齐聿的手腕,先是慢慢拓开通道,而后就开始飞快的上下运动着臀,包裹得铁棒阵阵抽动,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了她爸爸的手,高傲的看着那些被称为夫人的人,她似乎插出了幻觉,好像她拉着齐聿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在台上奋力的交合着,表演给了那些人看,在他们阵阵的掌声中,震荡飞扬起来的胸肉飞得更高,甩出了弧度,她隐约看见,鼓胀的乳尖上飞出了白色的液体。 她发出一声诡异的笑,接着腰上贴上来一只掌心发烫的大手,让她清醒了些,幻觉消失了,她眼前只有齐聿的脸,屋子里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透过来的灯光。 今天是农历年的最后一天,街上热闹的不行,灯火也更晃眼了。 她低头用手覆盖住齐聿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不白不嫩,手指很长,几乎能将她贯穿,指腹和掌心都有茧子,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贴在皮肤上麻麻的,却很舒服,那只手一手就能扣住她的腰,贴着皮肤来回摩擦,将她的情绪再次调动了起来,情到深处,涌出一股涓流。 颤抖着趴在了他的胸前,齐聿早就解开了上衣让她贴在自己胸膛的皮肤上,手又盖住了后背,整个抱住,他们最近尤其喜欢在中场休息一下,她包裹着他的硬邦邦,他将她整个填满,就这样放在里面好久好久,很胀,很疼,很满足。 齐舒瑶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画圈,吐出温热的气,她的激情释放出去了大半,开始担忧他, “今天我们在一起,会不会被别人看到了之后做文章啊。” “不怕,我身败名裂,我遭万人唾弃,我可以死在他们面前,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你死了,那以后的人会怎么想我们啊。” “谁在乎啊,死了之后又听不见,活着的时候就让他们闭嘴,只不过所有的活人,死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一个。”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霸道的齐聿,唇又被吻住了,显然他已经忍到了尽头,在这场的最后,男人挺动劲腰狠狠的戳了几下花心,随即全部释放了出去。 齐舒瑶支着手臂闭眼坐着,用全身的感官在感受下腹处的膨胀,她被填满了,在这钟声敲响的新年伊始。 窗外随着钟声响起在天空中炸开了烟花,在他们这个高度只需要微微抬头就能和烟花齐平,齐聿没转头看外面,他专注的看着齐舒瑶,看着她的脸,映出的烟花的倒影。 “很久之前,在我都还小的时候,京阳是禁止放烟花的,到很后面才慢慢允许,我五岁那年生日,有人在外面放了一次烟花,我到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 许是触景生情,齐聿主动将起了从前,他伸手将齐舒瑶的身子环住抱回来,享受着被她压住的重量和满足。 他们如今就在烟花旁边,俯视着人间的美景,此时他们看不到人,连脚下散落的黄金别墅都如同微小的蚂蚁,她只能看到镶着钻石的屋顶。 她好像把塔尖扎进了身体里,拥有了一切。 039你在我身边吗,还是会随着风飘走 迷糊着在飞机上醒来,齐舒瑶才想起曾经在她蛮不讲理的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每年的这段时光,因为只有这时齐聿才有个长长的假期,不过最最开心的还是十岁之前的假期,十岁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借着假期的名义来到她家,缠着她爸不放。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好久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她家的私人飞机,这大半年事情太多,就一直在阳城和京阳之间转,太久没出远门,她都快忘了机舱长什么样子。 抬着腿搭在了身边人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彻底翻过去,搂住了齐聿的腰,靠在他身边黏黏糊糊的问, “我们这是去哪啊?” 齐聿的一条胳膊从她身下穿过,揽着腰抱住肩膀,另一只手臂也靠过来,将她环在了怀里, “去海岛度假,就我们两个。” 齐聿今年加在一起有十二天的假期,他把所有时间都空了出来,连电话卡都只带了个新的,彻底将那些乱事都甩在了身后。 飞机跨过大洋,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可以尽情的在任何地方黏在他身上,去拥抱,去讨吻,太阳高挂,海风微凉,是她最喜欢的天气。 “我们以后就来这里吧,这里天气好,人也好,比京阳和西锦都好多了。” “只是活动比较单调,住太久就不觉得新鲜了。” “不会啊,人在哪里不就也是做那几件事,再说,我和你在一起肯定不会腻的。” 说话时,齐舒瑶背对着正躺在齐聿的腿上吃水果,他们面对着大海,头顶支着一把大伞,齐聿的手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没有说话。 只有小孩子才能轻易许下永远,而对于他来说,他只想求个当下,连明天都不奢望。 “你尝尝这个,好甜。” 她举起一块京阳不常见的热带水果递到齐聿嘴边,举了半天没等到回复,疑惑转头,迎面被他绕过手咬上了的唇。 舌尖在唇上打了两次转,又探进口腔里卷走了她的水果汁。 “嗯,很甜” “哇,你最近是去修炼了什么功,还是突然被点化开窍了,怎么这么……”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情绪只在禁忌边缘徘徊时波动明显,关系稳定了之后,便自然的老夫老妻起来。 “被撩到了吗?” 齐聿把她翻过来抱着,一只手捏着她柔软的脸颊,嘴唇嘟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就是在想,你这么会撩,怎么会单身这么长时间。” 有时候齐舒瑶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一遍遍的说爱她,她一遍遍的重复问他为什么没什么之前没有过别人,还总是故作大方的样子笑着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朋友只是不告诉我,齐聿看着她不答,她就自己独自笑,说她不在意。 她快恨死这样的自己了,她在意极了,她甚至在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后再也没想过她妈妈一次,她默默的祈祷妈妈最好不要出现不要回来,可时间越久她越害怕齐聿一直单身是在等她妈妈,她企图听到他说一次有过女朋友,这样或许就能证明那个和他生了她的女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在反反复复的情绪拉扯之间,她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齐聿凝视着她的眼睛,她说这种话的时候语调都是轻快的,眼睛却从不看他,她就是一个很冲动很勇敢,有很自私的女孩,很像她妈妈。 他看得到她的挣扎,他想他也冲动一次,就将所有真相都告诉她吧,反正他们也在一起了,他还是她的。 可是她能接受吗。 等不到齐聿的回答,齐舒瑶已经习惯了,她挣脱开怀抱跑到外面的沙滩上,跑着去和昨天新认识的朋友们玩去了。 “我去打球了哦。” 海边的落日里,她的声音被折射出与往日不同的质感,还夹杂着海风的咸,齐聿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这些年,她一如既往的阳光明媚,身上不沾暗无天日的灰尘,她就在他身边,可又飘得很远,要他时不时伸手抓住,确认她还在这里。 小姑娘跑累了,气喘吁吁的走回来,摇晃着伸出手,他也展开双臂接住砸过来的小肉球,任由她揉着他的头发,他的手揽在她的膝盖窝后面,转了个身子替她挡着风,脸都埋进了她的肚子上,咬了一口粘着一层薄汗的皮肤。 “诶呀别……我这几天吃多了,肚子鼓起来裙子都勒了。” “是裙子缩水了,等下带你去买新的小裙子。” “不要,我要减肥。” “你不需要减肥,不要乱跟风。” 他板起脸看着她,这张帅气的冷面没有表情时确实很吓人,可齐舒瑶望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一点儿都不像生气了的样子,我可是见过你发狠的样子的,你骗不了我。”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发火的样子?” “不是发火,是发狠,让人看着就害怕,好久好久以前了,我们还没来京阳的时候,金叔叔还在的时候。” 她的声音低下去了一些,窝在他怀里摸着他的腹肌,天色暗了下来,她又重新欢快起来拉着他去吃饭。 晚饭后,齐舒瑶在别墅外踩着沙子,他们这栋别墅和旁边那栋中间有个小小的空地,架子上挂着两架秋千,邻居家的一对双胞胎正欢快的荡在空中,她突然也想上去玩一玩,可又不能去和小孩子抢。 “瑶瑶,过来帮个忙。” 齐聿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跑着回去,穿过小树林回来就看到他正在小院里的架子上忙活着什么,一根麻绳已经挂了上去,下面垂着个板子,他正在量另一根绳子的长度,看见她回来,让她过去拿螺丝。 一个简易的小秋千挂在了她自己的院子里,她坐在上面脚刚好离地,男人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推着秋千,摇摇晃晃,时间慢慢的走。 齐舒瑶晃着晃着鼻子酸酸的,她跳下来抓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齐聿将他按在秋千上坐好,自己坐到了他的腿上,海边的夕阳在这一刻全都收回了海平面以下,背靠着树林,蚊子也很多,但她就是想要在这多呆一会儿,不想离开。 “我们走的时候要把这个秋千拆掉吗?” “不用,这里的房子只有个壳,其他都是游客自己弄得,渐渐变成现在这样。” “那之后住这栋房子的人不是就要坐你给我弄得秋千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走时候把这个再拆下来带回家去?” “什么啊,我是说,这个本来就是我的嘛…诶呀什么……” 她又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语无伦次起来,双手捂着脸弯下腰,留下个倔强的小背影,听见齐聿在身后笑还拍着他的小腿让他收声。 齐聿弯腰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把没收起来的螺丝刀,递到齐舒瑶手里,再握着她的手在木板上刻下了一行小字, “瑶瑶专属” “这里的人又不用我们的文字,别人能看懂吗。” “那就祈祷下一个客人是同乡吧。” “爸,我发现你最近变得好幼稚啊。”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我喜欢。” 他们在地上蹲了好久,起来时双双眼前一黑,相互揽着躺在了沙地里,海边的星星看着很亮,她的视线模模糊糊的,看着他们总是在闪。 “爸,现在特别好,不想让她过去。” “会好的,一直好,等明天,再明天,都好好的。” 时间都在这个结界里过的慢了,齐舒瑶心满意足的数着日历慢慢翻,却在第七天的晚上被电话铃打破。 其实确实大部分人都上班了,有事情也是正常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齐聿放在她腰上的手臂在听了电话之后就抽走了。 出去度假的第八天,他们登上了回去的飞机,齐聿先去京阳扩建之后的新区衡海新区见了个什么领导,他派人先送了齐舒瑶回家,不是飞机不是动车不是走高速,她直接被周成带上了一架小型直升飞机,很快阳城就在她脚下露了头,她看着直升机盘旋在她家的上空,降落在了庄园背靠山体的平台上。 她下了飞机,朝前面走了几步,庄园的全貌被一览无余,她甚至能看到院子里两个工人在放羊。 而她现在站着的位置却被高树挡住了,即使在树木还没发芽的冬天,也无法让人注意到这里。 她直视着对面,只能看到齐聿卧室叁楼的窗子,玻璃上还有她临走前贴上去的窗花。 今年是齐舒瑶跟着齐聿身边的第十七个年头,她对他依旧一无所知。 040最易操控是人心 蒋山河这个假期过的特别不舒坦,他一个马上退休就要去带孙子的老头,本来正打算摸鱼过完最后半年的职业生涯就光荣离岗,却在假期第叁天就迎头被拍来了一纸任务书。 衡江主题公园年前就在加班加点的赶工,可惜还是没能提前完工,还剩最后一处战神将军的祠堂没有建好。 要说到衡海新区,那就不得不提一句当地“土着”杨家,这家人堪称国内家族历史最悠久的一脉了,从古代就盘踞在此地,过了近千年也依旧生生不息,人脉分部在社会各个行业,你可以防,但防不住。 蒋山河是新区的土管主任,他是从外地调任过来的,来时已经五十多岁了,面对着已经架空的权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能平平安安的等到退休那天。 衡江主题公园的建设审批就没经过他的手,助理隔段时间就抱来一大摞文件让他挨个签字,他记下了所有文件的名头,又能一一在未来中对上号就好,其他的他都不想管。 可如今修建方案就拍在了他的脸上,太久没有实际工作他连流程都快忘了,还是小孙子在他手边的哭声引回了他的注意力。 “杨朗将军墓碑改建计划书” 他其实完全不懂杨家人的脑回路,从前年开始就在折腾自己的老祖宗,先是把杨家其中一脉的祖坟改造成了艺术馆,当时很多人投诉举报,新闻也上过好几回,不少杨氏后人辱骂当时的文化局女领导杨雯为了利益忘本,破坏自己的祖宗,可惜这位女士并不是他们几句话就能轻易动摇的,她登上了本地新闻台,和所有人说,你们那个所谓神圣的地方埋过杨家的一个女性吗,我不赞成这种封建的东西继续保留下来。 然后在她公开露脸的第二个月,一家名叫“上北”的美术馆竞得了改造标,第二天,杨雯局长辞职,新任文化局长季德禄上台了。 老季也是个小名人,他的关注度来自于他的女儿季水晗,小季是个漫画家,在刚上初中的年纪就火了一把,“小水风”席卷了整个学生界,只是她当时和大部分学生一样,被要求好成绩才是硬道理,于是大热漫画《我落在池塘金鱼那一天》被迫停更。 等到她上大学后,才知道前两部漫画的版权已经被她爸买了出去,索性改编的还不错,让她的含金量更上了一层楼,老季终于看到了女儿身后巨大的价值,他一改往日的死板教条,亲自陪着女儿作画,构思,连他自己也一改往日浑水摸鱼的性子,一路从小科员爬上了如今文化局局长的位置。 季水晗从未学过画画,她的每一根线条都是天然的灵感,还未绽放几年,就在金钱的裹挟下被迫描绘出不属于她的作品,她曾经在节目上哭诉过父亲的控制,但那期节目根本没有播出来,她本人也在网络上消失了几个月,再出现时,她又多了一个新身份,衡海宣传画家。 她妈妈是杨家人,就是从衡海嫁出去的,如今又带着一家人回到这里,不少读者都能从季水晗如今更新的画作中读出些刻板和无趣,有人将一些所谓的传统文化硬塞进她古灵精怪的人物设定里,他们咧着嘴笑,表情灵动身形轻快,却在讲述着和一些封建教条,长时间的拉扯磨灭了天才女作家的灵感和创作热情,可是她爸打造的衡海文化品牌却越来越红火,还上了官方的推荐,一派繁荣景象。 收到改建计划书的蒋山河下午就去了主题公园,它是在上北美术馆基础上扩建的大型游乐项目,中心区为杨家祠堂,向下的阶梯连接着杨朗将军的墓室,老人的直觉让他避开保安独自下到地下,手电筒的光照着空旷的墓室,本应摆满陪葬品的展览柜都被推到了边上,柜子后面摞放着几个大箱子,他轻轻掀开了里面的海绵。 那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居然都杂乱无章的堆放在纸箱子里,在暗光下面散发着廉价的光,他试着拿起了一个金碗,入手的重量却还不如他的一副老花镜。 他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心脏狂跳个不停,这群人已经胆子大到倒卖文物了吗,还打出那么多赝品等待之后展出,难道在京阳里也没了王法吗? 他拿起手机就想要曝光这件事,打开了屏幕后又把手机扔了出去,杨朗墓开发的每一份文件都是经他手通过的,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说辞,他可以反抗,但不会成功。 老人看着小孙子趴在地上玩耍的小背影,像个小肉球般可爱,他将文件倒扣了过去,手机里拍的几张照片也都删了个干净。 假期第四天,一向门可罗雀的蒋家客厅里,季德禄带着他的两个下属过来拜年,美其名曰调任过来这些年都没和他好好聚一聚,蒋山河家里只有老两口带着孙子,蒋老夫人拦不住他们一个劲的灌他酒,只能退到厨房去做菜,看着一个个空下来的酒瓶只叹气。 脸颊喝得通红的季德禄挥手和他的两个下属大声说话,把小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我就和你们说我和老蒋特别有缘,一见如故,我们都是一路上的人,一切都好说,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蒋山河的肩膀,明明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季德禄看着却比他要年轻很多,一张圆脸肥肉横生,呼吸时都在颤抖。 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蒋山河索性也明说了,他给季德禄面前的酒杯又倒满了酒,小心的问,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季局长,我这里的审批是一路放绿灯的,你们有什么规划都可以的。” “你看看,老蒋就是实在,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唉,本来一切都好说,结果着年中时突然弄出那么一下子,老韩也被弄下去了,这路它走不通了啊,这工人们是扯着长线还不容易把上个工程拖到现在,就是打算拖到换届之后,看看新的土管局长换成谁,这下好,还不如不等,里面传来消息了,还是齐聿那小子,他是老何的人,收不到咱们里面,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按规矩来,你照常往上报项目,然后接着工作的由头把他约出来,之后的事情,就交给老弟我就行了。” “这齐书记……” “你不要怕,你们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往来,事成了,咱们对半分,事不成,那也是我担责,我会让蒋哥好好等到退休的,是吧,看咱孙子都笑了。” 蒋山河看着沙发上朝他们望过来的小孙子,仰头猛地干了一杯白酒,朝着季德禄重重的点了下头。 蒋山河在家里的储物间里徘徊,他平时油水不少,可要是送礼就拿不出手了,挑来选去咬咬牙翻出两罐珍藏多年的茶叶包好,颤颤巍巍的给齐聿打电话。 一连打了两天都没人接,他把消息反馈到季德禄那里时,他不知道又在哪里喝酒,这次好像是真的喝多了,语气如同训斥一般发泄, “找他助理预约!傻逼你谁啊他就能直接见你!” 蒋山河这才看到写着齐聿联系方式的字条上面还有周成的电话,甚至是用加粗的笔写上去的,他太久没有参与官场上面的事,很多“规矩”都忘了。 周成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接通的,他了解情况之后直接给言管家打去了电话,言管家又联系了齐聿。 齐聿正环着齐舒瑶的腰给她揉着肚子,可能是这几天玩疯了有些激动,生理期突然提前到访,她瘫在床上正感叹着大好的假期不能完全利用时,假期都直接取消了。 齐聿在京阳的雅水小院见了蒋山河,虽然如今的天气和这环境并不搭配,但工作人员还是倔强的在周围插了一圈绿色的假竹子营造氛围,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对方直接表明了来意。 齐聿其实并不理解, “这点事,有必要蒋局长这么着急的找我吗?有什么问题吗?” 蒋山河不答,他身后的隔层门却被拉了开,季德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改在其他人面前的大爷做派,规规矩矩的给齐聿鞠了一躬,双手呈上带来的文件。 文件夹里只有一张照片,杨朗将军的墓碑设计图,那那张纸明显比正常的要厚,果不其然,翻过来后,一张印着“慈父裴于州碑”的照片贴在后面。 齐聿无声的出了一口气,他将照片放回桌子上,问他们, “这是何意?” “齐书记不了解,裴部……裴于州的太太的母家也是杨家,按照辈分来说是我的姨夫,杨家人将就凝聚,团结一处,如今姨夫的墓碑被破坏,就是散了气,加上因为他的事情他的妻儿被骂到不敢出门,我这个做表姐夫的不能不帮一把,将这个新的墓碑以其子身份利好置于堂前,游客人来人往都要拜上一拜,重新聚了气,便可以助他度过这一劫。” 他冠冕堂皇的说着这种邪术,嘴上咬文嚼字,身体摇头晃脑,和裴于州葬礼上在警徽下跳大神的诡异样子完全相同,他们甚至感受不到一点不对,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物件。 到底是什么力量或者信仰能将这么多人都驯化成如此可怕的样子,是宗教吗,还是他们家族里真的有什么邪术。 “那件事,季局和蒋局的能力,还做不到吗。” “齐书记说笑了,现在审批越来越严格,就是打造好了的碑运过去也要被敲开查查里面有没有藏东西,还得是我们见多识广的齐书记制定条规厉害。” “季局对于条规的补充方案改动也有意见想提?” “齐书记太幽默了,这不过是我自己的多嘴而已,不过这只是我这次来顺带说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太太年前就回im画廊上班了,没想到现在齐小姐也还和他们在合作,太太说想和带着小水和瑶瑶聚一聚。” 041今日饮我酒 н??i????sн??Kucoм 所谓上流社会,他们有一套上下体系,其中尊称谦称是最不可少的,从没有下级会对上级称呼自己的妻子为太太,或是直接称呼领导孩子的小名,他们大部分人说话时会低着头看向地面,刻意的放低自己的位置,总之绝不会像季德禄这般仰着身子嬉皮笑脸。 一旁的蒋山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这场面被吓得心律不齐,他小心翼翼的瞄着齐聿的表情,生怕下一秒这矮桌就要被掀翻了。 齐聿面色如常,他笑着将那张照片折迭后放到自己手边,再看向季德禄,箌梿載渞髮?詀閱讀罘蒾路:??щ??.????? “下周吧。” “多谢齐书记。” 齐聿从雅水小院出来后先去了单位,他在办公室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周成的身影,回到办公室给他打电话, “你到哪去了?” “老板,刚安置好飞机回去保养,正要往京阳赶。” “飞机,什么飞机?” “送小姐回来的直升飞机……” 周成的电话被挂断,齐聿直接冲出了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家里倒是一片安宁,两个女仆在整理他们带回来的行李。 “瑶瑶呢?” “小姐回屋去了,她说她腰不舒服。” 齐聿走上二楼,悄悄推开了齐舒瑶卧室的门,走到床旁边,她正趴在床上,腰上放着个热水袋,怀里抱着个娃娃,微小的呼出痛苦的气,她感受到了身边的气息,蹭着脑袋转过来,哭丧着脸朝他要抱抱, “爸,我腰和肚子都好疼啊,头都跟着疼。” “爸爸给你揉揉。” 齐聿将人抱到了腿上,前后各贴着一只温热的手掌,齐舒瑶也钻进了他的衣服里,脸颊贴着他还有些冰凉的胸口,手伸进去一下下的点着乳头,衣服里传来她轻轻的笑声,没感觉到腰上的手有瞬间的迟疑。 该死的平静,什么问题和质疑都没有,什么都不关心。 直到腰上舒服了一些,她才慢慢开口, “谁找你啊,这么着急。” “衡海那边开发的人。” “杨家啊,你千万别听他们瞎扯,那都是些精神病。” “你了解他们?” “也不算是全都了解,但那个姓季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压榨自己女儿的爹,满眼都是自己的利益和前途,你看季水晗都快叁十了还被她爸妈把控着,都抑郁成什么样了。” “你和她很熟?” “之前她妈还在画廊的时候见过,她问我,说你管不管我画什么,我说不管啊,这种事情怎么管,她就很惊讶又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说话,之后我才知道她前后画风为什么变了那么多,都是她爸要求的,他要用她的影响力去打造他的品牌,他所谓的杨家文化,那种封建文化有什么可传承的,而且她根本不适合画这些啊,画风和内容都不相符,真是悲哀,而且!” 她突然激动了起来,支棱着从齐聿的怀里爬起来,半跪在床上,比他还高出了一个头,双手叉着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而且他根本不是杨家人!他也看不上杨家,就是用这些所谓的宗族套路包装自己,还用他老婆女儿营销,什么传统什么传承他才不在乎,杨家繁不繁荣又记不到他一个女婿头上,就按照他们杨家的穿透,那连他老婆现在也不算杨家人了啊。” 激动过后肚子又开始疼了,齐舒瑶扶着腰重新趴回了齐聿的怀里,贴着腹肌哼哼唧唧。 庄园外,周成正蹲在墙角懊悔不已,他最近休假也休迷糊了,听着齐聿说赶快送小姐回来就直接动用了直升机,还在心里夸赞了一波自己真是反应迅速,衡海新区在京阳最北边,开车到阳城需要叁四个小时,小姐肯定是累了老板要他用最快的方式送她回来…… 他揉着手里刚查到的文件不敢进门,他好像搞砸了什么事情,却又不太能确定是哪一件。 算了,还是用电子版发过去吧。 怀里那个小脑袋的呼吸平静了下来,齐聿握着她滑下去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胸前,才打开手机查看周成发过来的文件。 杨家的根基盘踞多年,历史比这个国家的还要悠久,渗透在各个阶层方面,但主要势力还是驻扎在衡海,有人说不仅衡海区里飞出的一只蚊子腿上都要被纹上杨家家徽,就连路过那里的风都要被冠上杨家的名号。 这些年在林家的统治下衡海新区一直发展得像是个独立的城市,很多事项都直接由区级单位自己批了,大部分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齐聿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也和裴于州扯上了关系。 可杨家极度传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人甚至直接改了夫姓,拼命的洗掉自己身上杨家的标签,他想不通为何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女婿”却团结的像是一家人。 文件里前几页详细的列举了杨朗将军墓室里挖掘出来的文物种类数量和图片,后面也都无一不标注着一串数字,大部分七位,还有八位甚至九位的,也有一些六位数的穿插在里面。 翻到最后一页,页面上贴着文物先去上北美术馆里展出时的照片,那时里面的宝贝们就已经完全没有光泽了,再对比之前文物上黏着的泥土,不难看出这些东西在被挖掘出土之后就已经被倒卖走了,之后所有的展出全部是假货,真品一面未露,即使有人质疑也完全没有对比,大不了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老祖宗, “可能家里古时的工艺手艺不好吧。” 好像讲笑话一样。 下一个文件里只有一页,上北美术馆的简介,着重介绍了馆长兼创始人,薛明勋。 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破绽,但周成贴心的附上了一张图片,是扫描的结婚证,“薛明勋,妻,杨婴”。 这群人真是演都不演一下,不知道老祖宗会不会缠在卖回来的票子里回来看看他们做的好事。 距离齐舒瑶开学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送走生理期后就重新活蹦乱跳的从床上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跟着齐聿天天去办公室呆着。 齐聿升职换了新的单位新的办公室,周围的小姐姐们也让她再享受了一把小小姑娘的待遇,她抱着一怀的零食回到了办公室,嘴里念叨着以后还要常来。 齐聿正靠在窗边喝茶,打开了一扇窗通风,他闻声把人拉到了自己身旁,揉着她被热的微红的脸蛋,手上力度不小,弄出了几道红痕,齐舒瑶仰着头要躲,又被扣住后脑压了回来。 “你干嘛……” 他今天看起来一直闷闷的,也不想多说,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办公室在叁楼,临着大路,身子靠在全透明的窗子前,只要有人抬头就能看到。 齐舒瑶一颗心跳得快要冲出来,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更多的是刺激和激动,她反手搂住了男人的腰,一双手伸进外套里面用力揉着板正的衬衫,抓出团团伸展不开的褶皱,她唇上涂得淡口红都被吃掉了,嘴角被咬破了个小口,被用力的吸吮,钻出了不少血液。 她腿都软了,身子软绵绵的,踉踉跄跄的在地上画着圈,膝盖碰到了身后的沙发,便不管不顾的向后仰倒了过去,可她判断错了方向,直接瘫倒在了沙发背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头撞到了凸起,身上还压过来个沉重的硬邦邦的身躯,她的手胡乱的在空中挥,扯开了窗帘的挂钩,凉风吹着窗帘飘了起来,先是往屋子里灌了一阵卷着灰尘的风,风过去,窗帘又落在了沙发上,将后面的两人完全盖住了。 齐舒瑶被夹在沙发和齐聿中面偷笑,故意用嘴角新冒出来的血迹摩擦着他的唇,像是也让他涂上了一层口红。 他们低低的笑着,笑声中突然穿插进来一声其他人的声音,齐舒瑶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捂住齐聿的嘴,压低了他的头。 小秘书过来送文件,看办公室门关着就轻轻敲了两下直接进来了,里面却空无一人,她在办公桌前转了几圈,小声的喊了几句“齐书记”。 这女孩刚才递给齐舒瑶两块巧克力时都红着脸,一看就是十分认真甚至有点死板的那种姑娘,这不禁让她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愧疚,她轻轻推开齐聿,翻出兜里的棒棒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装作在后面找东西的样子起身,还踉跄着晃了两下蹲麻了的脚。 “姐姐,文件你就直接放在那里吧,我爸头疼去后面躺一会儿,一会出来再看,你着急吗?” “哦不急不急,那我先放这里了。” 她看起来特别可爱的样子让齐舒瑶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揽着她一起出了门,两人在门外聊了一会天才回来,齐聿已经整理好自己回到了办公桌后面,正抬手擦着嘴唇上干涸的血迹。 “爸,我没看错吧,怎么不到一分钟你这脸又拉下来了,我猜猜,不会是因为我刚才抱了小秘书吧。” 齐舒瑶推上门,悄悄在背后锁了一道,举着棒棒糖小跑到他身边,趴在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笑得一副欠打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你们见了一面关系就好成这样。” “也不算关系好吧,就是一种现在年轻人的交流方式。” 她绕着桌子随意的解释,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回头去看齐聿的表情,已经又黑了一个度,她赶忙冲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将棒棒糖塞进了他的嘴里,带着甜味的吻又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她新奇的看着他一秒内变换了好几种表情,顿时生出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 “爸,你知道吗,现在的女孩子很狂野的,相互之前的称呼都是老婆,宝贝,就像我们班里,叫姐妹的都很少了。” 果不其然,她只是轻轻一点齐聿就微微愣在了原地,不得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他能在这里翻云覆雨,却管不了一堆叫他闺女老婆的小丫头。 他来愣在原地,那罪魁祸首的小丫头片子已经接了个电话跑下了楼去,回来是抱着个纸箱子,从里面拆出一本厚厚的漫画书,她熟门熟路的走到齐聿身后,坐在了书架中间的空位上,抬起两条腿搭上了他的双肩,只穿着厚长袜的腿轻飘飘的,与短裙之间露出了一大片绝对领域,正摩擦着齐聿的耳朵。 “爸,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齐聿微微转头,看到她手里的漫画书脊上,印着“小水着”。 042明日断头台(H) 世界被几个大洋分割成了几个大陆,很早很早之前,各个大陆上的人不知道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彼此更是没有沟通,但是人类的进化步伐在从前还算一致,无论东边西边,统治者的家里总会出现亲人通婚的现象,他们美其名曰保证血统纯正。 近亲生育的产物往往带有隐性或显性的疾病,但这不再当时人们和医疗的考量之中,他们只会欢天喜地的抱着既可以叫自己爸又可以叫自己舅舅的孩子笑得咧开了嘴。 我时常在想,在他们这群人眼中,是怎样定义爱的呢,他们中间肯定是有爱的吧,那种血缘的羁绊,世间最奇妙的就莫过于血缘了,人的肚子里竟然会长出另一个人,那个小人居然和他长得那么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模一样的气质,是外面标志性的样貌,或是藏在深处暗自流传的印记,十五年前我曾在这里挥手,如今你只是站在这,就描绘出了我当年的样貌。 或许我也并不爱你,只是被迫完成任务,我向往外面那轮明媚的骄阳,我努力伸出手,却在泥泞中越陷越深,我只能告诉自己的孩子,逃出去,抹掉你身上属于我们的印记,逃得越远越好。 她听话了,她走了,她追上了自己的太阳,可她为什么会带着一家人回来,我不知道,我只好抱着那个健康的小孩子,捂住她的眼睛。 我想我这一生的使命大概也就到这里了,夜晚我独自走到院子里,朝中间的池塘迈去,耳边有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好好奇。 我这一辈子都败给了好奇,我朝闪着微光的那处看去。 为何我的孩子会压在她哥哥的身上,他们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是爱,妈妈,是爱,我不认识他,我只是爱他。 随便吧,我不想知道了。 湖底的世界也不错。 齐舒瑶放下厚重的厚页漫画书,推到一旁,揉着自己酸疼的手腕。 这本漫画是季水晗的处女作,《世界上所有的小狗都拉着手》,线条笔触简单,故事叙事很混乱,很多情节前言不搭后语,构图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作品问世是收获了不少很恶毒的评价,但他们好像都忘了这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朋友的画作。 后来季水晗火了,火的一塌糊涂,后面的作品给前面的作品也浇了一把火,也正是因为这部作品的大量留白,给评论家们留下了大量的空间,在他们的解读中,季水晗在各个流派里徜徉。 齐舒瑶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了这本漫画,当时还太小,什么都不懂,等她疯狂的想要占有齐聿那天,不知为何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出这本压在书架最下面的漫画,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那时她已经认识季水晗,和她妈妈,杨天女士了。 可她妈妈会看不出这里的隐含吗。 低下头,齐聿不知何时靠在了她的双腿之间,头正好顶在下身,她今天穿了一条毛线短裙,此时下摆已经被顶得盖住了他的额头。 “爸……” 她的微微颤音被糅合在男人沉重的呼吸中,也被自己溢出来的娇吟卡在了口中,裙摆下面的内裤被顶开,一整个干燥的阴户被他一口含住,嘴巴包裹在穴口处,扬起的鼻尖顶在了阴蒂上,头微微一动,就会被摩擦出火花,他的整张脸都被挡住了,从齐舒瑶的角度只能看到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在不停的上下动着。 她被拉扯着腿,从柜子上蹭到了椅子背的底端坐着,整个阴户都罩在了齐聿头顶,他一手抓着她的裸露着的腿心皮肤,一手扣在后腰,将人不停的朝自己头上压。 两片阴唇被唾液浸湿的像是要化掉,耷拉在一旁没了知觉,他在和她的穴口舌吻,薄薄的一层肉被吸得拉长,里面红色的嫩肉都被翻了出来,十分荡艳,只是没人有这个眼福可以看到。 穴口一边全都软化了下来,他这才将舌头伸进穴道里,刚刚挤进来一个舌尖,大团的媚肉就全部裹了上来,疯狂的蠕动,含着他的舌头,却也往外推。 男人微微退开,被鼻尖压到倾斜的小阴蒂竖立了起来,猛地收缩着。 齐聿隔着最近的距离欣赏着这副美景,穴口用力的收缩,让藏在深处的嫩肉短暂的见了下光,离得最近的大腿根部内侧也能看到皮肉在细密的抽动着。 等到抽动过去时,穴缝里渗出了一丝甜水,也都全部砸进了他的口中。 借着高潮尚未过去的余温,他的舌头用力的破开还在打着颤的媚肉直接顶了进去,一整条舌头都埋了进去,用力的在里面打转扫荡,来回快速抽插,淫水和唾液相互抽打,在办公室内回荡。 上面的齐舒瑶快把自己舌头都咬破了,她整个人都向后倾着,头顶在了书柜的某一格,虽然不舒服,但好歹找到了个支点,她像并起双腿,却被一次次分开,从阴蒂往下的位置全都是麻的,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上传递着电流,还有后腰,那里已经酸痛的支不起上身,却又一只大手将她整个握住,并不停的揉捏按摩。 她下身所有的地方都被注意到了,被刺激得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穴道里不断有断断续续的电流感划过,甚至传递到了胳膊肩膀上,带着她整个人卡在椅子上面跳舞,要来了要来了,她拼命收紧了穴道,却被那一股热流冲开,被绞的挣脱不开的舌头都被一并推了出去。 潮吹的水洒了齐聿满脸,他闭着眼睛慢慢的回味着,头顶的齐舒瑶已经没了一点力气,她软了手脚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有无数条虫子爬遍了皮肤,啃食得她全身都蜷缩了起来,虫子尖细的腿脚贴在她的骨头上爬行,又要从五官中爬出来。 她紧皱着眉眼,却并没有撞到桌子上,身体被大手稳稳接住,整个趴在了他的身上。 齐聿只是向后靠了一下,再并拢双腿,就给她造了个床,齐舒瑶双腿大张的卡在他的肩膀上,还在往外喷着细流的穴口贴在胸口,她用她的胸压着竖立的肉棒,脸贴在大腿中间,只剩下两条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指尖勾着自己的几条发丝。 齐聿低低得笑了出来,他低下头,亲了一口她白嫩嫩的小屁股,引得小姑娘又一个颤抖,屋子里暖气开得足,让她的皮肤上还泛出了一层淡粉色,像是老师傅精心调配好的甜点面皮被掀开蒸锅盖子的一瞬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在那两团屁股肉上面又啃又咬,直到她恢复了些体力开始嗯嗯啊啊的反抗,齐聿把手伸到她的身下,手腕用力,将人翻回来重新抱在怀里。 齐舒瑶的位置终于被摆正了,她抬起无力的手拨开眼前凌乱的长发,向后靠着齐聿暖呼呼的胸膛,靠得时间长了,感觉两人中间湿漉漉的,伸手进去一摸,那里早就湿了一片。 “你这……我…不是……你这有没有能换的衣服啊!” 她的嗓音软软的,甜甜的,还有些哑,故意得在挠拨他的心弦,齐舒瑶并没听清他在自己耳旁说了句什么,手里就被塞进来了一个滚烫的棒子。 她裸露的穴就卡在他的肉棒前面,连两条腿都早就分开了,那棒子涨的她几乎拿不住,沾着水撸动几下就被提了起来,吃了进去。 一直只流水的穴内空虚得紧,这一下就被完全填满了,她用手在各个地方乱撑想要支撑着上身不要太快落下去,两条悬空的腿也在下面乱晃,身子动得越厉害穴内就越敏感,偏偏她身下两条腿还在不停的抖动,挣扎了不到五秒,齐舒瑶突然放开了双手,一副任凭贯穿的样子重重的落了下去,被完完整整的灌满了。 齐聿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将人抱得越来越紧,他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又砸在肩膀上,鼻息和他的手一起都顺着衣领钻进了衣服里,钻到了胸前。 “别捏,好疼。” “怎么了。” “不知道,最近一直疼,韩妈妈说可能又要发育了,但我都快成年了还发育什么。” 他果然放轻了手上的力度,但他们的呼吸依旧越来越沉,还全部交织在了一起。 剧烈的耸动,来回发出声响的椅子,亲密迭加在一起的身子,破冰船凿开冰面朝大海里钻去,花朵上空洒在滔天白雾,她扯过他的领带咬上嘴唇,世界在这一瞬间猛地收紧,又化成甘霖洒回大地。 世界安静了下来,齐聿手上轻轻的拍着齐舒瑶的腰,她太累了,靠在怀里昏昏欲睡,一张小脸不停的往他怀里钻。 她脑子里好像有个混乱的线团,缠住了好多线索,可她找不到头绪,也看不清那些线索上都写了什么。 “爸,你相信什么神吗?” “哪个神?” “就是人生会有轮回,或是在自己,或是在子女,有人说每个人死了之后都灵魂都有一次回来的机会,如果他的后代愿意,他就可以附身在他身上。”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故事。” “我以前也觉得是故事,可是现在有点相信了,不然,怎么有人会知道自己还没出生时的事情呢。” 她好像终于理清了这其中复杂的关系,用力的抬起眼皮看向桌面,放开他的领带伸出手,指着一份文件上的签名。 “这个杨健霖,是杨天的哥哥,季水晗的舅舅,我在画廊的时候看到过。” “杨健霖,是衡海新区的书记。” “他和杨天是情人关系,但季水晗不知道,那时候她还没出生,画里画的那个孩子,其实是她姐姐,已经不在了。” “你这都听谁说的……” 她压下去了他的手,整个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补充。 “季水晗出生的时候,她姥姥已经去世很久了,她姐姐和她姥姥一起去世的,这段往事就在她们家里封锁了,可她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她妈妈会同意她把这些画出来,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这些事情,明明只有她姥姥才能知道……” 她被齐聿抓着肩膀猛地一晃,从自己的世界中被摇晃了出来,她抬手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语气恢复了正常, “这些都是季水晗以前和我说的,她说这些的时候就明显的疯癫样子,说完了就正常了,我当时听不懂,问她什么意思,她反过来问我刚才她说什么了,而且!” 齐舒瑶从口袋里拿出手里,打开了两张照片, “左面这张是她上大学前的画风和线条,右面这张是她被她爸关在家里好几个月之后的画风,完全不一样,会不会时之前这是她姥姥画的,之后这些才是她自己画的。” 气氛瞬间欢快了起来,齐聿甚至笑出了声,他揉着齐舒瑶认真的小脑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枪手协议。 天才少女画家被亲生父亲逼得找枪手替自己画画,但仔细看下面的签名居然是季德禄自己的名字,齐舒瑶只是扫了一眼就重新把文件推了回去,她回头看着齐聿,冷静异常, “你说,杨天是帮杨健霖的,还是帮季德禄的。” 043我该开心 ρáρáwц8???? 小助理又抱着文件站在了齐聿的办公室外,这次的东西是周秘书送过来的,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在门口徘徊了好久,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有没有声音,才敲敲门。 “进。” 她推门进去,迎面看到齐聿弯腰将睡在了沙发上的齐舒瑶抱了起来放在,回头看她。 “……哦哦那个齐书记,这是周秘书刚刚送回来的文件,说马上拿给你。” 齐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儿,轻轻的颠了颠她的身体,转头看向小助理,菿璉載渞蕟?站閱讀丆迷潞:ρ??гпρ??8.C??м “好,先放那吧。” 门又关上了,齐聿将被打湿的一面领口从齐舒瑶压着的身下翻了出来,抱着她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着。 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两条腿自然的下垂,都这么大了还是够不到地面,会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动,上身又紧紧的贴着自己,脸颊贴在胸前,她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融合在了一起。 太阳终于在下午爬了出来,透过窗子洒进来,时光摇摇晃晃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总是喜欢这样贴在他的怀里,举起手里的半个小饼干塞进他的嘴里,然后自己偷着咯咯咯的笑。 时光转啊转,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齐聿翻开了周成送来的东西,杨朗将军文化公园艺术馆的最后审批,只要这张薄薄的纸再次从他办公室里出去,衡海新区,杨家,又被续了一股命。 他将倒卖文物的文件,季水晗枪手的文件,裴于州墓碑的照片放在了一起,想了想又把《世界上所有的小狗都拉着手》这本漫画也压了上去。 可能他们都错了,杨家表面上还是杨家,但内里,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好说了。 而这里面最关键的人物,杨天,似乎没有被所有人注意到。 齐舒瑶这两年尤其不喜欢开学,为什么每次都是赶在她开学的时候有大事发生。 杨朗将军墓文化馆照常开业,来往游客红红火火,还搞起了直播,镜头正对着给老将军新修的墓碑拍,老将军在民间也有些威望,好多人拜他老人家,求事业求学业。 她靠在教室的墙壁上偷偷看直播,面无表情。 秦酌寒在一旁瞄到了她的屏幕,随口接了一句, “喜欢那?” “嗯……没有,只是不理解。” “都是生意而已,赚钱嘛,谁在乎祖宗,小水的新画册又买爆了吧。”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十分新奇了,齐舒瑶摘下耳机,一脸坏笑的凑过去。 “我说秦少爷,您这是开窍了?” 秦酌寒也反过来看着她,满脸坏笑, “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我是不喜欢钱的人。” “可能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吧。” 齐舒瑶靠回到了墙上,秦酌寒也抬起了头,靠在了靠背上。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钱可能比命都重要,私人医院要比公立医院的费用高出很多,主打的就是服务和技术,我爸从世界各地挖来过好多好多厉害的教授,也就又源源不断的人寻着他们的技术找过来,有达官贵人们想要付双倍叁倍的费用,让所有医护人员服务他一个,有凑齐了全部身价的穷人跪在专家面前哭着求他们救救他的家人,所有的一切都标上了价钱,从食堂的饭菜,到手术台上的生命,病房里可以住着不知道姓名却花了大价钱的植物人,出门却和凑不齐钱的病人家属说没床位了。” 他微微仰起头,手指在校服裤子上轻轻敲着,他和从前很不一样,可其实好像什么都没变。 “那你以后也会做医生吗?”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上课铃响了,齐舒瑶摆正身子,把扣着的手机翻了过来,没有声音,不知道文化馆里发生了什么,镜头前突然一个游客也没有了,镜头正对着杨朗将军的石像,像上明明没有眼珠,可她就是觉得里面有人在看着她。 她又把手机扣了下去。 放学后齐舒瑶被接着去了京阳,她晚上去参加个小闺蜜的成人礼,换好小礼服,先去齐聿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他又去开会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她摇晃着齐聿新换的旋转椅,目光在明亮的玻璃上依次划过,手里转着个刚才在主街上买的大气球。 小助理进来了好几次,给她送水送吃的,看着她的笑脸甚至有些慈祥。 齐聿及时进来解救了她,小助理关好门之后她就跳着扑到了齐聿身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你今晚还不能回家吗,你都加班多久了。” “还有一阵,马上就好了。” “又不告诉我,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杨家的那个什么馆怎么还那么红火,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 “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内核,不能莽撞。” “其实我可以帮你。” “什么?” “画廊啊,我可以去和杨天打打交道,而且在他们眼里,我们俩的关系也不好,就是很平常的那种呆在一个屋子里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的父女。” “先不要去找她,看看他们自己能折腾出什么来。” “那好吧。” 时间到了,司机过来接了,齐聿在屋子里抱着她又亲了好几口才松手,在她还在顺气的功夫迅速的将她手上的气球接下来系在了自己的桌子腿上。 “这是我的人质,你要赶紧回来解救它。” 齐舒瑶一愣,马上跟着配合,却是对着他拍了拍肩膀。 “放心吧,我肯定做第一个来这里接你的家长!” “要造反了啊。” 她躲过齐聿抓过来的手,提着小包灵活的跑了出去,咯咯咯的笑了一路。 京阳名媛的生日宴大多大同小异,尤其是成人礼这种,尴尬无聊的很,她躲在靠后的沙发上摇晃着个红酒杯,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齐聿的生日现在也快到了,上次裴宥闻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惊,她都忘了反驳他找的理由太过牵强,如今关系变了,她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要给他准备个什么礼物好。 裴宥闻之前说要给他画幅画像,其实她也画过好多,不过都是自己偷偷的画,其中揉藏着太多她扭曲的情感,现在都不好意思再看一眼。 说到裴宥闻,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裴宥闻的消息了,这个人好像自从荼蘼掉下去的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听说他们家的老房子也卖了,佣人也都辞退了,裴家帮也自从葬礼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似乎裴家已经退出了纷争的舞台,彻底被锁进了历史里。 不过她也不知道被丢进地下舞厅的那个女孩有没有跑出来,还有荼蘼,她到底去了哪里。 灯光暗了下来,亮光处闺蜜的父亲正牵着他的女儿往台上走,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会不会荼蘼是被她爸爸带走了。 不对不对,太荒唐了,从没出现过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女儿,而且她也不可能就乖乖的和他走啊。 荼蘼在一个亮堂的卧室里睁开眼睛,身下是柔软的大床,躺在上面都一眼望不到边,她好像是陷在了云朵里,被子上散发着一种香气,和瑶瑶身上的不同,这种味道很容易让人放松,而瑶瑶身上的味道,带着些刺激性,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躺在床上默默享受了一会儿,又猛地坐起来,她这段时间已经享受得够多的了,好多个面善的阿姨围着她的前前后后的照顾,流产和骨折带来的伤痛都已经消散了,她现在好像还是个完完整整的人。 门打开,今天进来的不是那个总是在笑的阿姨,反而是个男人。 她下意识的后缩,可男人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温暖,他朝她笑着张开手臂, “宝宝,我是爸爸啊。” 齐舒瑶从闺蜜家里的出来,才想起来翻出手机,上面十几个未接电话。 齐聿正在门外等她,她小跑着过去,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这是谁啊你知道吗,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 “李晴的律师,她的案子二审马上开庭了。” 044小羊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在李晴的案子一审还没宣判的时候,不少专家和律师就发表看法说此案量刑还是有很大空间的,后来无期徒刑的判决一出来,就在社会面上引起了大片哗然,时代在发展,她自己本身又带着巨大的年轻女性粉丝群体,不少人对于“继承人”已经没有那么看中了,对于全家人百般呵护的小男孩,甚至反面情绪占比更大,结合到这个案子里,简直是各种点燃大众情绪的因素全部迭加到了一起。 总之,在二审开庭的现场,律师辩护也着重从“私生子”入手,叁个字反反复复的回荡在庭审现场,听得在外等待的齐舒瑶和在旁听席上的齐聿都攥紧了拳头。 终于轮到证人出场了,齐舒瑶低着头走进去,在证人席上站定,抬头。 将近半年不见的李晴看起来居然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冷静,看到她后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瞥了一眼,如同事不关己。 那天的庭审好像比想象中简单很多,齐舒瑶机械的重复了一遍律师已经帮她梳理过的证言,就被带了出去, 听说这场庭审是阳城近十年来唯一一次当庭宣判,改判被告人李晴有期徒刑15年。 庭审结束,麦家一家脸色各异的走出来,有不少记者上前围住采访,齐舒瑶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看了好久,也没看到那个被杀了的小男孩的母亲。 齐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轻轻拿掉了一根掉在她肩头的发丝,齐舒瑶回头,眼神扫过去的一瞬间好像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顶开齐聿的胳膊钻了出去,小跑着冲到门口,只看到了那走远的一角衣裙。 李晴拒绝了所有采访,早就被带走了,现场无论哪一方都平静的诡异,总是吵吵闹闹的刑庭外如今只有摄像机快门的声音。 “怎么了?”齐聿追了过来。 “没什么,看错了,走吧,我们去给你过生日。” 她最后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挽上齐聿的手臂,离开了法院。 今天周一,她是请了假出来的,庭审结束也到了傍晚,他们直接去了她订好的餐厅。 车开之前齐聿接了个电话,他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齐舒瑶坐在副驾驶上往窗外看,记者们离开了,麦家人离开了,闻信来看热闹的人离开了,最后连押送车也离开了。 “李晴姐回去哪个监狱服刑啊?” “阳城东女子监狱。” 她一句自言自语,齐聿竟然接了话,她回头看他,电话已经挂断,他们一起看着车子消失在了路的拐弯处。 齐舒瑶选的是一家新开在阳城的分店,总店在南方,新式菜式,味道倒是和他们在西锦时常吃的菜差不多。 新店被她包了场,厅内到处都按照她画的图布置好了。 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她非要和他靠在一起坐着。 没什么交流,她好好的吃了一顿,又不顾齐聿阻拦喝了好几杯酒,把自己灌的迷迷糊糊的往齐聿肩膀上一靠,一张嘴说话舌头都硬了。 “爸…爸,我今天,还没祝你生日快乐,你每一天都要快快乐乐的,要笑,要开心……” 她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心口,用下巴支着自己昏昏涨涨的头,凑得更近了, “爸,我好久之前就想应该给你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我想破了头,都没想出来……” “所以你今天就是空手来的。” “没——你想什么呢。” 她低头从自己的小挎包里翻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藏在手心里,非要他伸出手再放进去,齐聿手心里多出来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他展开手掌,里面正躺着一个和他食指差不多长的小人,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倒是脸上画着五官。 “这是,你?画的还挺像的,那里面是用什么做的?” “用,我的头发。我想了好久,好像什么东西都是你给我的,包括今天这个包场,用我的名义,你的钱,嘻嘻……不过呢,那些身外之物是谁都可以得到的,只有我这个人,是你给我的,我就用我的头发卷在一起勾成了这个小娃娃,但我又舍不得薅头上长得,就慢慢攒着掉下来的,一直攒到昨天才把它做的足够软乎乎。” 齐聿一边听着她慢慢讲,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娃娃, “怎么想到送一个你自己?” “我不能无时无刻的跟你在一起啊,最近我们班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人都走了,不过杨寻倒是很老实,居然还在学习,诶呀不说他……我是觉得,无论未来我在哪里,我们总会又分开的时候,我控制不了,可我也还是想,想陪着你。” 她想占据他的生活,冬天的第一场雪,夏天的第一场雨,走过的路,吃过的饭,最好每一处印上他们在一起的痕迹。 她靠在齐聿的肩膀上,一颤一颤的,中间还夹杂着间断的抽吸,她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会这样呼吸。 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调整着姿势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餐厅里没有一点声音,钢琴只是摆在那里,并没有人演奏。 静静的靠到日落,齐舒瑶才直起麻了的腰,她侧身过去,很小声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爸,我是私生子吗?” 她的眼中闪着一种不常见的躲闪,眼眶里充盈着泪,齐聿不忍心多看,直接将人压在了胸膛上。 “没有,不是,你有爸爸,有妈妈,你不是私生子。” “可那个男孩也有爸爸妈妈啊,还不是被人说是私生子。” “他妈妈,那是因为他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不正当,所以才会……” “所以我出生的时候你们也没结婚吗?” 沉默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齐舒瑶也彻底放下了支起来的头,她早就该明白的,只是从来没被人提起过而已。 “那你那么年轻的时候我就出生了,你怎么和别人解释的啊。” “这没什么,你不了解别人家,有更年轻的。” “不说别人,爸,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吗。” 她钻出了怀抱,抓着他的手,低头掩饰着红了的眼圈,直到压制住了那股酸涩的气息后才再次抬头,已经换上了笑脸。 “喜欢,很喜欢,是我收到的最有意思的礼物了。” 其实他们在西锦的时候从不知道生日还能有礼物,等到了京阳,受了这里人的影响,也开始给对方准备些礼物,从一开始的一个苹果,到后来的金山银山。 在黑暗的地方也会又生物存活,总有一天阴湿的地下室会被凿开了小洞,就会有光亮照进来。 他握紧了她的手,在心里想着没说出口的那句, 其实我能遇到你,才是最好的礼物。 他不会说出口,她说这种话太矫情。 树枝终于冒出了绿芽,第一批桃花就已经开了,齐舒瑶爬上院子里的那颗桃花树,想要摘下几朵花,她站在地上看树上每一朵话都好看,爬上来之后就看着每一个花瓣都奇形怪状,她握着两根细的树枝来回摇晃几下,树下的空地上就洒满了花瓣,今年新出生的小羊跑过来打滚。 前几年齐聿带她去草原旅游的时候牧民老奶奶和她说,春天是他们见面的季节,也是小羊出生的日子,万物都开始复苏了,带着新鲜的生命。 眼前是她喜欢的景,身后屋子里住着她喜欢的人,可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这小半辈子见证了太多的女孩为了各种原因朝齐聿扑来,又被一个个拒绝,但她从未见过如此的执着的一家人,全家人齐上阵,一副直接要把女儿塞进来的架势。 那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孩摆着一副慈祥的笑容小步朝她走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老奶奶的样子,摸着她的头叫她宝宝,如同机器人般,机械的摆着设定好的程序。 她整个人都快爆炸了,可偏偏到了换届的要紧关头,齐聿一周都不能回来一次,她年纪轻轻的好像变成了被锁在牢笼里的怨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纳妾。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舒瑶猛地摇摇头,从树杈上跳了下来,蹲着抚摸小羊柔软的羊毛。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故意没有回头,依旧揉着小羊的耳朵。 后面有很多的脚步声走来,两个放羊工人拿着一大包麻绳过来,就要将小羊的四肢绑住。 “干嘛!” “小姐,这是要……” “你们先放下吧,一会再过来。” 工人走远了,齐聿上前一步,小声对她说, “朱江叙要在京阳扎根了,还来势汹汹,上周末把京阳的市长拉过去,左劝右让,把他灌的在医院躺了两天。” “那你这是要干嘛,抓羊贿赂他?” “今天他在新安置的别墅里的请客,差个硬菜,烤全羊。” 齐舒瑶插着口袋后退两步,跌坐在了草地上,伸手揉着小羊的头,它朝她咩咩一笑,用柔软的小舌头舔着她的手心。 “它才这么小,身上能有多少肉啊。” “够吃了。” “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吗。” “没有永远的关系,即使是血亲。” 齐舒瑶低头盯着小羊漂亮的小脸,它其实还站不稳,平时只趴在草地上,像朵小小的白云,还没学会飘在空中。 她朝它笑,它也笑,她低下头,捏着它的脖子,慢慢收紧。 045美女是最好的武器 ρ?18мⅹc?м 朱江叙新安置的别墅在京阳郊区,背靠矮山环境很好,没有市区里浑浊的空气。 前段时间他一直带着江雨住在酒店的套房,那里比长港的空气质量差多了,她天生有呼吸道疾病,一整个冬天都没敢出门。 如今春天来了,她也终于远离的浑浊的市区,搬进了空气清新的山间,山背上已经开始覆盖了绿色,她坐在院子里看躺椅上看着山里的那只小猴子又爬到了高树上睡觉,要是今天过来的真是些朋友,那她这也算是春日负暄。 过了正午,就开始不断有客人到了,寒暄的声音传到后院,江雨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没出去。泍呅唯?璉載?址:???1????.???? 齐聿和齐舒瑶是在下午四点多时到的,她看着佣人把小羊抬到了厨房,也跟着过去了,看他们放血,剃毛,开膛取内脏,清洗,腌制,最后送上烤炉,被端去了后院的空地上。 火架上了,很快就开始有香气冒了出来,油脂滴滴答答的落在火焰上,噼里啪啦的响。 她就蹲在小凉亭的柱子旁一直看着,蹲了好久,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回头,是江雨给她推过来一个小凳子。 “还是坐着吧,蹲得时间久了,起来会晕的。” 四月中旬的天气,齐舒瑶已经穿着一件卫衣满城跑了,江雨还穿着件毛衣,外面围着厚厚的披肩,脸白得好像化不开的雪山。 “谢谢。”她小声说了一句。 两人好久不见,气氛有些微妙,上次齐舒瑶撞见了她和徐梅的争吵,不告而别,又接连发生了好多事情,在看到她的脸,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之上,有种细微的熟悉感。 “小雨姐姐……我之前认识了一个朋友,我觉得她长得和你有些像。” “谁啊,我认识吗?” “你应该不认识吧,我……” “瑶瑶!” 齐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他大步走来,拉着她的帽兜将人提了起来, “姐姐身体不好,怎么能让她蹲着和你聊天呢。” “没事齐先生……” 江雨忙着解释,但齐舒瑶已经听话的跟着齐聿朝院子中间走去了,还乖巧的回头和她摆了摆手。 快走到中间了,齐舒瑶又猛地拉住齐聿,扯着他的手臂贴近耳朵,声音压得很低, “你觉不觉得,荼蘼长得很像江雨姐。” “什么?” “什么什么啊,你不是认识徐梅吗,这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吗?” “你们俩刚才就在聊这件事?”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诶呀你怎么……我就是刚才一抬头突然觉得她们俩长得有点像,还有你知不知道,不对,我又没有和你说来这,江雨姐生日那天,我在山上的寺庙里看见她和徐梅吵起来……” 她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齐聿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新上任的京阳市公安局局长带着另一个如同机器人般的女孩走进来了,和她在家里看到的那位长相神似,除去送到她家的那个脸上有些混血的痕迹,都是扬着同样诡异的笑容。 “现在机器人的技术都这么发达了?还能批量生产?” “嘘,先别声张。” 齐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相比之下他要冷静的多,只是齐舒瑶才见了两个,他可是已经见了四五个这样的人了,长得都有相似之处,年纪还多一般大。 人来的差不多了,江雨也从后面过来了,她没和朱江叙坐在一起,反倒挨着齐舒瑶坐在了后面,最后来的两人是何本然,带着他小女朋友,女明星安圆。 所有人都落座了,鲜嫩的小羊也烤好了,厨师手起刀落,分成了一些小块送到每个人面前,放在齐舒瑶前面的正好是她平时最喜欢的羊排,她今天只是扫了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身旁江雨一直在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样的聚会都会变成男人们的战场,况且这次的目的本就不单纯,齐舒瑶靠在最后面,听着朱江叙淡淡的审判如今的领导班子。 换届大会在叁月底结束,之前大领导的强行缓解不影响下面的正常选举,只是好多人都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苏常策一举拿下了二把手的位置,他入政界的时间不长,很难服众,就连朱江叙这个从长港回来的商人都不同意。 “这个国家如果再这么搞下去,就直接自己毁灭吧,他苏常策懂政治?那我是不是也能去买个什么官位了。” 齐舒瑶没看他的脸,翻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他那个隐藏关系的二堂哥柳江晏如今还是财政部长,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呆了好多年了,他们兄弟到底是在打什么牌? 其他人没回话,倒是何本然吐出一口烟圈,附和起朱江叙的话, “老何这个人,最自负了,自以为是,他以为苏家是真的会向着他吗,做梦。” 坐在他身边的安圆也高傲的仰着头,配合着她男人的话,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 齐舒瑶在手机上和唐前聊天。 “云云姐,你了解安圆吗” 唐前回的很快。 “知道,那小姑娘出道没几年,资源摞的比她自己都高了,天天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 “她为什么有那么好的资源” “她金主可是何本然,老何的侄子,他因为老何只有个女儿,在他还没上位的时候就吹自己是何家唯一继承人了,诶不想说他,当年还有不长眼的把他介绍给我呢,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果然没记错,小时候她就见过何本然,看他欺负自己的堂妹,说她不是何家人。 不过现在看来,他自己好像也不想当何家人了。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叔叔,所以和看不惯二把手的朱江叙联手了?朱江叙和柳江晏的关系好不好,也像和他们大哥那样见死不救吗,还有齐聿在这里面掺和什么,他也看不惯如今这个形式吗? 齐舒瑶脑子里过着风暴,手上却轻飘飘的扒拉着安圆出道后的各种履历,部部大制作,部部女主角,部部被人骂。 她还翻到了不少剧照,这张脸也是来回的变,充满了科技感,看多了也像是机器人脸肿了。 突然某种灵光划过,她翻到了安圆出道处女作的开机照片,拿着手机和坐在公安局长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一对比。 这两个人应该是亲姐妹吧。 齐舒瑶现在连手机都拿不稳了,她低下头用手撑着太阳穴,按住那里突突突的跳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参加这个聚会的男人人手一个机器人吗,这是什么组织已经渗透到他们中间了。 她抓着手机跑去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隔间里长长的出了几口气,她掐着自己的胳膊揉着自己的脸,疼痛告诉她现在还处于现实世界。 不对,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了,可能也研究出幻象中的痛感了吧。 她扶着自己颤抖的腿重新打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安圆的简介上,看资料里写她是二十二岁,被送去她家那个也介绍说二十二岁,公安局长他闺女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说不定也是二十二岁。 太可怕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奇葩事,没想到现如今的怪事都开始挑战自然科学了。 齐舒瑶抱着肩膀慢慢的往回走,路上碰见去送酒水的佣人问她需不需要点什么,她很想要杯酒一口灌下去,但一想到这是在朱江叙的家里,就摇摇头什么都没喝。 继续往院子里走,每一步都踩得虚飘飘的,路过还没枝繁叶茂的小树林时她隐约听见了女孩的哭声。 下意识以为在大白天见了鬼,可在她拔腿就跑之前,看清了树干后面那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在看到这张利用率过高的脸时齐舒瑶还是后退了一步。 不过所幸这个女孩看起来比那些都小不少。 女孩红着脸,佝偻着身子,一直在落泪,让齐舒瑶还是忍不住靠近一步,问她怎么了。 小女孩抬起头,眼神阴暗中透露着成熟,她放下包裹严实的手臂,露出脖子上透着血色的红痕,密密麻麻,新的压着旧的,迭加着结了痂的齿痕,和更多她辨认不清的痕迹。 “看够了吗,可以滚了吗。” 她的声音特别低沉,语气也不像小孩子,明明眼神已经在努力发狠了,五官却还是十分幼态的样子。 齐舒瑶好像懂了,这不会是个侏儒症患者吧。 她小跑着回到了院子里,酒局已经进入了高潮,喝的东倒西歪,最中间的位置上,公安局长领着他的女儿给朱江叙介绍,朱江叙耳朵听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的江雨。 江雨没看他,她身边凑过来另一个小女孩,齐舒瑶走近了,听她在问, “那你不嫉妒吗?” “我嫉妒什么啊,你不会觉得我们俩会结婚吧。” 江雨说的很轻快,小女孩自讨了没趣就缩回了身子,她回头看向齐舒瑶,笑着拉着她坐下。 “去哪了?” “去卫生间……姐姐,你知道树林里那个小女孩是谁吗?” 江雨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里面带着些无奈。 “你斜前面,姚氏集团姚沐董事长的女儿。”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 “表面上是他的女儿,实际上是他的情人。” 046我与黑暗共沉沦 “那是他亲生的吗?” “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会……不过我也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伪装成女儿的地下情,这……” “那你知道她多大吗?” “不知道,我认识姚沐的时候他身边就有她,怎么了,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但我,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特别吓人。” 江雨也不说话了,齐舒瑶眼神前前后后乱瞄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她, “你觉不觉得,姚沐的女儿和公安局长的女儿长得特别像。” 听了她的话,江雨这才认真看了两个女孩子的脸,齐舒瑶盯着她,看她的脸色更白了一个度。 这个姐姐也是奇怪的,身边的一切好像她都不关心。 男人们聊完了当今,又开始考古,这次的选材是前十年,揪出来一个齐舒瑶认识的人。 “卖命有什么好下场,那徐彬来卖不卖命,你知道徐彬来是怎么死的吗。” “他是警察,怎么死都不稀奇。” “他可是裴于州的师父啊,当年一起调查海滨绑架啊,他死了,裴于州得了嘉奖上了位。” “裴家帮干的?” “得了吧,裴家帮,那东西就是个幌子。” 徐彬来就是徐朝逸和他妹妹徐都的父亲,很早之前就被拐卖案的余党报复杀害了,之后他们一家一直是他叔叔徐静川养着,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女孩让她觉得有些吓人的原因了。 她在网上搜到了裴于州的照片,又翻出了裴宥闻的照片,再把安圆没整容前的照片叁张拼到一起,从各个方位都能找出一些相似之处。 还有个更重要的,她们都和裴宥闻一样,今年二十二岁。 裴于州死了快一年了,可他就像个散不掉的幽灵一样笼罩在京阳的上空,以神出鬼没的方式出现在各种事情中,甚至他的余威都还渗透在各个阶层,都还套在别人的壳子中。 齐舒瑶打开手机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上面详细的列举着她知道的所有关于裴于州的事情和其他和他扯上关系的事,自从上次杨家和裴于州也连上线后,她就越发觉得奇怪,整个文化馆的改造也充满着诡异之处,文化馆是两年前开始改造的,裴于州身体不好的消息也是两年前传出来的,之后他就开始频繁的请假,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都长,前一年还世界到处的请专家到京阳,可去世前的大半年左右突然就躺平一般只做保守治疗,虽然新闻里写了好多他工作多年留下了不少内外伤,还有癌症,并发症等,可具体没有外人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致命的疾病,就连死亡通告也只是写了“多项器官衰竭”。 她窝在沙发里头脑风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发现这群人的话题已经转向了家庭,聊这家新娶的儿媳,聊那家老总的小老婆,问齐聿怎么不再婚,问朱江叙什么时候娶江雨。 最后一个问题大家都在起哄,朱江叙坐在主位上挑起一边嘴角看着江雨,江雨稳稳的坐在后面什么也不说,齐舒瑶看见坐在朱江叙身旁的齐聿喝着酒没抬头,她也窝在原地不吭声,只有那个公安局长着急忙慌的把女儿往前面推。 他们这些人,结婚是生意,联姻是门学问,连结的是两个家庭,两个阵营,京阳上演了这么多年权力的争抢,却从没有一个家庭出现分歧的情况,如果朱江叙真的和江雨结了婚,那他就少了至少一半的助力。 看着那个被当成商品一样的女孩子,齐舒瑶现在还不知道她和裴家是什么关系,可她们的量产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肯定是有人特意培养了这批人,可能就是用来联姻,来划分阵营,他们这群人今天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和机器人小姐有联系。 所以齐聿已经选好了自己的阵营吗,这算是背叛老何吗? 齐舒瑶以为自己会带着震惊和不解,但真的悟出这个想法之后居然什么都没想,她在此刻终于认清了自己,她不在乎背叛和道德,她也没什么信仰,她只信齐聿,其余的都不重要。 她拿过了一杯酒仰头干了下去。 离开朱家后,齐聿明显也上了头,齐舒瑶好不容易把他塞进了车后排,自己还没上去时就被他抱着腰拖了上去,司机把挡板升了起来往家里开,她在后面手脚并用的控制着她喝醉了的爹。 也是奇怪这么多年她好像没看到过齐聿喝醉,这朱江叙到底有多大本事,先是把市长灌酒灌到进医院,现在又把他也喝成这样,院子里东倒西歪的更多,醉得满嘴胡话。 齐聿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兴奋,他躺在齐舒瑶的腿上,不停的用脸拱着她的肚子,热气都喷洒在皮肤上,难受得她一边锤他一边忍着没把他推下去。 “你到底要干嘛啊?喝醉了,找妈妈?可惜我不认识我奶奶。” 齐聿的脸色潮红,头发都软软的搭在前额,眼睛也亮晶晶的,他兴奋的抓住齐舒瑶的手来回摇晃,兴高采烈的问, “我们周末去哪里玩儿啊?” 这语气听得齐舒瑶一愣,和她小时候太像了,那时他们刚到京阳,他只有周末能休息半天,唯一的朋友宋瑜笙也在周末被她爸妈抓去学各种东西,她一个人在家里特别无聊,只有等周末上午齐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她才能扑上去,问他能不能带她出去玩。 周末想去哪里?长大了以后想去哪里?十年之后,百年之后,都想去哪里?你会一直问我吗,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没得到回复,齐聿不开心的摇了摇她的手,齐舒瑶低下头,趴在他的胸口和他对视。 “我们哪也不去,就在家,我陪着你。” “陪我,那你叫一声我的名字……” 她好像还真的没直呼过他的大名,于是贴近他的鼻尖,轻轻的换出了那两个字, “齐聿。” 可齐聿奇怪的抬起眼,看着她,把她推远了。 “这不是我的名字。” 齐舒瑶一下子坐直了。 “什么?” “我不叫齐聿,我不姓齐,不是。” “啊?那你叫什么啊。” “不知道。” 成年人有多少倾诉内心的机会呢,齐舒瑶不知道,她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不能的爸爸也会撒娇,他也会想妈妈想爸爸吧,他的家人到底在哪呢,为什么从来都没出现过。 车子安静的从郊区出来,踏上了繁华的市区,路过中心区时她看着那栋属于程氏集团的办公楼已经改头换面,换上了史鹤宇公司的logo。 “史叔叔把程氏收购了?” “对,年初的事情。” 她的自言自语又被齐聿接住了,齐舒瑶回头,看男人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解开衣领最上面的扣子,却没从她腿上起来。 “为什么要收购他们啊。” “程杰的夫人自己带着公司来投奔的,她的丈夫和儿子都被抓了进去,判了十多年,这里面应该也有其他人的推波助澜,他在京阳这么多年,树敌太多了。” “连量刑都能操控,真是黑暗。” “这点算什么,比这黑暗的多了去了。” 所以做不到不被黑暗侵袭,就要爬到最高处操控黑暗吗。 五月假期,一个被告知不用等齐聿回家的晚上,齐舒瑶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风从她身边过,揽着她额角的短发轻轻的扇,吊床慢慢的摇,她支起腿,摆着最舒服的姿势,手上在和贝徊巳聊天。 他安静了一阵,又跑到她面前开屏,贝氏科技支线业务如今在大力发展电影业,他作为分公司总裁,好像也学会了那些明星的做派。 “小舒,这周末我带你去片场玩吧,最近他们在拍古装剧,可有意思了,都是大明星,汪妍,罗欣择” “这都谁,不认识,不去” “别啊,特别有意思,我让工作人员给你系上威亚飞几圈” “你好无聊” 她一边和他闲扯,一边搜索着他们公司最近投资的项目,老贝这一年看来没少赚,一下子能开六个大剧组,每部都有老戏骨和当红明星坐镇,宣传摆的铺天盖地。 反正都是烂片也不知道这些人一次次折腾个什么,她在吊床上翻了个身,打发走了贝徊巳,抬起头来数星星。 可惜现在连阳城的天都快看不清太阳了。 齐聿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才匆匆赶去餐厅,彼时天已经全黑,服务生拉开包间的门,史鹤宇正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看到他后扬了扬下巴。 齐聿朝另一面看去,只见宋建利落的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 “宋董这是……” “齐书记,说笑了,公司早就破产了,我现在就是个货车司机。” “宋小姐在国外挺好的吧。” “很好,一切顺利。” “有时间也去陪陪女儿,异国他乡,也很危险。” “齐书记,我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之前在关氏找了个开车的工作,前一阵他们的老板,就是关乡,把我调去做他的私人司机,来来回回只往返在一条路上,前天他喝醉了,跟着的女伴抬不动他,叫我去帮忙,我进去一看,他们,他们开得是赌场啊。” “这好像不是秘密吧。” “啊?” 宋建一直吊着的气被一针扎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在二阳两地折腾了这么久,却一点核心业务都没接触到。 “不过,以宋先生的才能,只做个司机就太屈才了,对吧。” 齐聿给他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宋建面前。 047点点星光嵌深墙 齐聿回到阳城时天已经开始泛白了,花房的老板娘正带着一车新鲜的花朵往店里赶,他在半路上就买了一束,抱着还带着水珠的粉色百合回了家。 悄悄走进客厅里,他本想将花插进花瓶,却在沙发后突然回身,瞄到了那个蜷缩在上面的小团。 她听见了声音,揉着眼睛抬起头,朝他伸出手。 他连花都来不及放下,大步走过去揽住了她的上身。 “怎么不去床上睡,来我抱你回去。” “等……等,你先过来。” 齐舒瑶拉着他的手将人拉坐在旁边,胳膊艰难的环过他的肩膀,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你让我抱一会儿的。” 两人谁都没说话,夜晚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怀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凌晨的湿凉也渐渐在她怀中融化,她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把脸埋在他的头上,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你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也帮不上忙,但你至少在我面前可以完全放松,不用思考的方方面面……我是说,你也可以依赖我的,你也可以和我撒娇的。” 短暂的沉默后,是男人突然的一声笑。 齐舒瑶不开心了。 “你干嘛,你怎么这样……诶呀你不知道总皱眉头会长皱纹吗,你……” 他的手伸过来,包住了她乱挥的小手,放下身前,另一只揽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许多,他将头慢慢滑下去,躺在了她的腿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这些在我看到我的小瑶仙之后就都消失了。” 齐舒瑶在黑暗中的小脸一红,她轻轻一拳垂在他的肩膀,还一下下的捏着他的鼻子。 “从哪买的花,给谁的啊?” 听到她的问话,齐聿举起来的手一顿,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给韩妈妈的,祝她青春永驻。” “哦,那你快去后面等着吧,韩妈妈马上就要起床了,别错过她清晨第一眼。” “小白眼狼。” 他转头,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咬了一口,将花束放在了她的怀里,百合的清香灌满了鼻口,她闭上眼睛又多闻了几下。 “为什么买这种花啊?” “知道它的话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对花不了解。” “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不知道对不对,说是粉色百合寓意‘你这一生都要顺利如意’。” “我以为你要说爱我呢。” 他们面对面的看着,一个躺着,一个俯下身,鼻尖都快撞到了一起,瞳孔在黑暗里也无法聚焦,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呼吸。 齐聿长臂一伸,将她倒着搂了过来,花束跌落在沙发上,他将她扛着上了二楼。 那晚过的很平静,齐舒瑶抱着他亲了几口就实在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被男人紧紧搂着抱在怀里,他一直留到她睡醒,看着那双闪着星星的大眼睛在自己眼前睁开,他凑过去吻着她的下巴,帮她揉着肩膀。 “我有你就够了。” 齐舒瑶还没彻底清醒,显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举着小手揉着自己皱巴巴的小脸,在床上用力伸展了下身躯,和他提起了今天的行程。 “我今天和贝徊巳去他家那个片场转转。” “有事?” “没什么事啊,他热情邀请了,我就想着去玩玩呗,古装剧的片场,应该挺有意思的。” “贝徊巳,你知道贝徊巳……” “啊?他啊,你想说什么,他喜欢我?” 齐舒瑶仰躺在床上,观察着站在床边的齐聿的脸色,适时又添了一把火上去, “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不过他走的是极速版流程,还和我求过婚呢。”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朝她压过来,齐舒瑶赶紧翻了个身扑到床边抱住了他的大腿,在上面轻蹭了两下,抬起一个乱蓬蓬的脑袋, “怎么了齐书记,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啊。” “那如果有人和我求婚,你想怎么样?” “我去打死她。” 她笑的阳光明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说完后又嘻嘻哈哈的推开他,在床上站了起来,猛地往他身上一扑。 齐聿被撞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轻轻掂量着她的身子,齐舒瑶闭着眼睛享受,还未开口时,韩妈妈就开门进来了。 “小姐,外面那些颜料我都给你拿进来了。” 齐舒瑶挣扎着滑下了齐聿的怀抱,手忙脚乱的扒着他,从韩妈妈的角度看着就像她不懂事的缠着他闹,赶紧快步走过来将她拉扯下来。 “小姐啊,先生这段时间太忙了,你让他先休息休息,等过段时间再陪你玩啊,乖。” “哦,我知道了,韩妈,我今天要和朋友出去,你帮我找件衣服吧。” “好,我现在就去。” 韩妈还在屋子里,齐聿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等他们一个进了衣帽间一个出了门,齐舒瑶向后倒着砸在了床铺里,无奈的在上面一阵脚蹬手刨,才整理着头发进去换衣服。 贝徊巳说的片场在京阳外城一座偏僻的古城里,他们到时已经到了中午,演员休息,他带着她转了一圈,这里布景平平无奇,遍地是破烂的石头,整体灰呛呛的模样。 齐舒瑶嫌弃的绕着残墙破瓦转了一周,转眼看着贝徊巳。 “这就是你说的大制作,大投资,几个亿花在这个地方,钱是镶到石头里了吗?” “这叫做贵在真实,他们的剧情就是发展在这种破烂地方的。” “嗯嗯嗯,你的剧你觉得行就好了。” 转了一圈一个演员没看见,反倒是制片人出来和她打了个招呼,贝徊巳介绍说这是这部剧的制片人韩丹,她差点姐姐都叫出口了,结果迎面走了个彪形大汉。 “我没出生之前我妈就定好了这个名,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改了,我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制片人不愧是剧组大家长,见过没见过的人都能一秒中唠嗑唠到熟,他围在齐舒瑶身边夸她比女明星都好看,还拉着她稀里糊涂的拍了个合影。 齐舒瑶摆着礼貌又尴尬的笑送他去忙别的事情,回身揪着贝徊巳胳膊上的肉掐着就往外走, “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答应你出来玩,还片场,这破烂地方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给卖了呢。” “好好好我大小姐,这就走,我们去吃饭,还是去别的地方玩?” 她在前面走了几步,从这破烂古城的边缘小路里往里看,里面竟然比这里看着要繁华得多。 “哪里是什么地方啊,也是片场吗?” 贝徊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辨认之后帮她解答, “不是,哪里可没人敢进去拍戏啊,你知道顾家当政时的舒家吗,被当时的人称为舒亲王,那里面就是舒家的院子,不过已经荒废了。” “他们家人呢?” “跑了啊,你想顾家都没人了,他们也好不到哪去,舒家就一个儿子,还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醉生梦死的,也不管家业也不管事业,都被他爸放弃了,和他一起玩的都当官了,就他自己被落下了,不过也都没什么区别,之后老顾下台,也都被撸下来了。” “那我们过去看看?” “看什么啊祖宗,那里面特别阴险,积攒了不知道多少怨气,不能去。” “诶我发现你还挺迷信的诶,这大中午太阳正当空的还能有鬼爬出来啊,有也是你心里的鬼。” 她甩开贝徊巳抓着她的手朝里面走去,他在后面不得已也跟了上来,穿过一条长长的古道,又一片已经稀疏的树林,上了锈的大铁门在她面前露出了完整的面目。 铁门已经被腐蚀的一碰就掉渣,他们从缝隙里钻了进去,正前方一颗叁人都环抱不住的巨树被连根拔起,栽倒在进门的门庭内,新生长出来的树枝自然的垂落,已经深深的扎进了地中,连成了一片小林。 “这得荒废了多少年啊,这里面好像被炸弹轰过了。” “快二十年了吧,都说舒家家里的古董,比博物馆里的都丰富,他们家人跑了之后,都被抄家似的抄走了,自然乱的不行。” “你怎么这么明白?” “这当年在京阳那是基础课程,人人都知道,和现在大家议论裴于州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还甚。” “你记别人家事情倒是清楚。” 继续往里走,这里的植物早就和建筑长在了一起,又破败,又震撼,它是一片废墟,也是一片极美的废墟,从这里都能窥探到曾经的繁华。 一个门廊连着一个门廊,站在这边一眼望不到那边,拱道架起,合成了一个巨型的庄园,大理石的外墙像是被烟熏过一样乌黑,靠着它生长的新树却绿得发亮,总有交不上名字的小树苗从奇奇怪怪的缝隙里生长出来。 穿过树林花园,走到主建筑前,一门一窗连着一长廊,长廊衔接着一段小楼梯,窄窄的,通向更高的小门,这边一条,那边一道,只看一眼,就让人忘不掉。 她去的时候正好紫藤花开了,很难想象没人照顾的话居然开得这么好,这么旺盛,一串串朝下生长的小花束将二楼叁楼,再往上都遮的严严实实,齐舒瑶抬头看时,不禁想象到了一个画面。 站在二楼,或是叁楼的小姐透过密密麻麻的花朵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心上人,花丛挡住了她微红的脸,风吹着花叶唰唰的响,但他的告白声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想想就觉得好美,她站在那里出了神,思绪慢慢抽出来后一想舒家只有一个儿子,果断离开了那里。 拐到背面,一楼的一间小窗没关好,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这可能是间厨房,厨具都摆放在他们应在的位置上,经过将近二十年的风吹雨打,还是能透过厚厚的灰尘和泥泞看到下面瓷器的印花。 很美,即使残破了也很美,只是透出了一种坟墓的味道,糜烂,却华丽,如果这里响起乐曲也当是靡靡之音,鼻腔中充斥着的是木头受潮腐朽的味道,挂在正厅的古迹画轴边缘泛黄残破,角落里花团锦簇的牡丹雕饰已经褪色,嘎吱一响,花瓣寥落,露出下面腐烂虫蛀的根茎。 或许在很早以前,它就已经支撑不起这里摇摇欲坠的破碎。 贝徊巳嘴里念叨着这里不吉利想赶快出去,齐舒瑶却在里面转了很久,别墅的大门也被撬开了,但她却没进去,只是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一直到天黑。 今晚京阳罕见的出了星星,还有凉风在吹,叶子和花的声响在晚间带着特别的声调,贝徊巳直接拉着她走了,跑出院门时还拌在了碎石上,齐舒瑶扶着旁边的墙稳住身形,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这座老宅,撑着手离开了。 048月光倾斜入山海(H) 六月,高叁一班创立了建校以来的一项历史记录,全班无一人参加高考,以及,百分百名牌大学录取率。 学校在六月中旬举办了一次毕业典礼,当时已经凑不齐一个班级叁分之一的人,同学们稀稀拉拉的坐着,连交谈都没有几句。 齐舒瑶独自坐在角落,周围没有一个和她相熟的人,没想到连秦酌寒今天都没来,她彻底失去了能聊两句的人,只是百无聊赖的坐着。 毕业典礼全部由学生负责,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凑不齐人,典礼迟迟无法开始,下面已经充满了抱怨的声音。 正争吵着,礼堂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杨寻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的走进来,看着大部分人把目光都投向自己,还伸出手朝大家摆了摆。 他确实不在意别人,目光迅速锁定在了角落里齐舒瑶的头顶,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叉着腿。 她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来了,身上带着难闻的烟味和乱喷的香水味。 她不理他,他就自己找话题, “怎么了我们齐大小姐今天行情这么差,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齐舒瑶还是不理他。 “不感兴趣,行,那说个你感兴趣的,我过几天就出国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马上就要看到宋瑜笙了。” 她是惊讶的,也是激动的,心脏在头发盖住的下面疯狂的跳动,可表面上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是她在齐聿那里学到的第一课,任何情绪不要流于表面。 “这也不感兴趣了?怎么过了一年,大小姐已经把这个朋友忘了。” 齐舒瑶终于转头看他了,她今天下巴上长了个痘,临出门前戴上了个口罩,如今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更加没有感情了。 “所以呢,你觉得你在外面就可以继续骚扰她了?” “什么骚扰,还是这么不会说话,那叫爱,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没感情的家伙。” “哦,爱啊,你那么爱她怎么不当时就跟着过去。” “你别在这和我装啊,这种事你不比我懂,我爸升职之后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家,我不得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来。” “哦,那你去了国外就可以不老实了呗。” 她一连几句抬杠把杨寻都弄得接不上话了,在座位上一连变换了几个坐姿,弄得一整排的座位都在摇摇晃晃,可却一改平时暴躁的样子,还低低的笑了两下。 齐舒瑶也觉得他今天不对劲,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过这么多话,而且他的话中明显带着一种将她划为自我阵营的归属感,带着奇怪的亲密。 仔细想想他也姓杨,虽然全家都是阳城土着,但也算离衡海新区很近了,估计祖上都是一家人,齐聿帮了杨家一个忙,好像连带着她也被划进了阵营,这可笑的上流社会。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对她好一点,对得起你嘴里的爱。” “我还得谢谢你呗。” “我可不敢要。” 你一句我一句不疼不痒的拌嘴,给她的高中生活彻底画上了句号,最后一次走在学校的路上,她都没想过居然会是和杨寻一起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校门口,相互摆了摆手,然后彻底离开了对方的世界。 齐舒瑶其实已经没有了想去找宋瑜笙的想法,她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完全的负担,况且现在还不确定齐聿和裴于州到底是什么关系。 毕了业,她就彻底没有了任何事情,偶尔和各家小姐逛街听音乐会成了主业,齐聿最近也忙的团团转,她正好跑出去和朋友去旅个游,一走就是十多天。 齐聿最近确实在忙,而且忙的不是他的本意。 虽然国内一直禁赌,但地下赌场和各种引申赌博项目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和法律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一些掌管赌场的大佬甚至会给国家带来不少创收,不过这些都在老何上位后变成了过去时,他收拾完林家和裴家的事情后,就着手开始整治地下赌场,第一个盯上的就是盘踞在京阳一带的关乡家族,还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齐聿。 他们两人互相了解,也对赌场都很了解,他在这个案件上拥有着绝对的权力,却也承担起了最重的压力。 齐舒瑶在国外正要睡觉时,他这边还是白天,面前跪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周围也围着一群人,听见手机铃声后,他身旁的一个保镖上前捂住了男人哼哼呀呀的嘴巴,齐聿也将手里的长枪支到地上,抬手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宝宝。” “啊?” 他罕见的给电话后先出声,把那边困得睁不开眼的齐舒瑶弄得一愣,慢慢悠悠的答, “没怎么啊,不是你说每天晚上睡觉前给你打个电话吗。” “嗯,睡吧,乖。”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忙忘了,不过我明天就回去了,再过两天就过生日了,你怎么都要把时间空出来,知道吗。” “知道,已经都安排好了。” “那我睡觉了,晚安。” “晚安。” 放下电话,保镖也放开了男人被捂住的嘴,他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气,被一并堵住的鼻口夸张的收缩着,他用憋得青紫色的脸支撑着身体起来,吐出一口淤血,嗓音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个迭码仔,负责牵人的,我真的碰不到一点核心的业务,您知道的……” 他添了最后一句,又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后脑,身子在地上晃动了几下,竟然仰面到了下去,没了声音。 齐聿抬手挥了挥眼前被他带起来的灰尘,将长枪扔给了旁边的人,起身整理了下衣摆,顺便交代, “先把他锁着,找个人去顶替他最近的业务,保证正常的运转,最起码要拖到七月中旬。” “是。” 他从没有一扇窗子的房间里走出来,双手插着兜,保镖拉开门,他们走上台阶,七月最烈的太阳照在头顶,司机下车拉开车门,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两样。 齐舒瑶在9号中午达了京阳机场,她在飞机上睡了长长的一觉,下飞机时还不太清醒,一路几乎是被推着走出去的,通道的尽头,齐聿穿了一件白衬衫在那里等她,齐舒瑶直起了身子,笑着朝跑了过去。 如愿扑进熟悉的怀抱里,她把头埋进胸前狠狠的吸了几口他身上的味道,十多天不见,又刷新了他们分离的最长时长。 “今天不是周四吗,你怎么有空过来啊。” “这几天都已经空出来了,专心陪你。” “嘻嘻,你真好。” 她被抱着放进了车子里,抬着手臂等他系好安全带,又贴过去蹭着他的手臂。 车子开得飞快,却不是回家的路,穿过了整个阳城,停在了阳城南边,一个叫做仙会的小城。 “来这里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齐聿先下车,和面前小楼里出来的人交代了什么,接过钥匙,回来将她从车上牵了下来,径直走到了屋子里。 刚进门,她就被压着贴在了墙壁上,大门被一脚踢得关上,接着急促的吻落在她的唇,脖子,和胸膛上。 齐舒瑶被托着屁股抱了起来,夹在了他和墙壁之间,上身紧身的小衣服被从领口扯得大开,胸衣都翻了出来,全部露在外面,一只大手环着腰间,急切的将腰一周的皮肤都揉搓的发红,再伸向下身的牛仔短裤。 短裤也是贴身的,男人的大手被挡住,他伸出一条腿架住她的身体,两只手同时用力,轻松的撕开了牛仔短裤,连带着里面的内裤也扯成了两半。 她身后的柜子中间摆着两瓶矿泉水,被齐聿打开冲洗着手指,水珠掉落在她赤裸的大腿上,每落下一颗,她就要颤抖一下。 湿漉漉的手指钻进了她的两腿中间,挤开贴合在一起的阴唇就朝中间撞去,可入手的触感却实在干涩,他又打开另一瓶水,一股脑的浇灌在了她的下身。 只是水流的冲击,就将齐舒瑶爽的浑身颤抖,她拼命的仰着头,双手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来回扭动,下身终于湿润了起来,手指灵活的进出在将近一个月无人造访的穴道里,只是进出几下就将她弄得不停呻吟,齐聿趁热打铁的塞进了叁根手指,在里面绞了个大圈。 肩膀上一痛,白衬衫上留下了个淡红色的圆形唇印,此时少女的身体已经软成了水,轻松的被分开双腿,巨大的火热肉棒顶进了穴道里。 这一下贯穿到底,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更加用力的咬着他的肩膀,七月的太阳都没有他的肉棒炽热,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飞快的抽插,搭配着大手在臀上的揉弄,齐舒瑶整个下体都他握在手里,操控着生死,肉棒用力顶着花心,他手上就在整个臀上上下揉,肉棒退出去一些摩擦穴口,大手就拼命揉着腿心,炎热的下午,安静的房间里能听见一些噼里啪啦的声响,只是不知道是空气被热得爆炸了,还是被他们的动作抽打到炸开了。 身体被紧紧压着,连垂下去乱摇的腿都被盘上了腰间,齐舒瑶浑身上下只能摇晃着头,往前撞着齐聿的额头,往后砸在墙壁上,她要被摇散了,下身也被插得发麻,两颗乳头都被吸得肿到发亮,就连藏在最里面的阴蒂也被顶得支了起来,摩擦着他没解开的腰带。 上上下下一起用力,让她甚至觉得这次高潮是几个位置一起带来的,先是腰腹大幅度的痉挛,电流般的快感迅速蔓延着全身,累得她无力得垂下了头,紧接着肚子里汇聚了一股暖流,没有什么准备时间就直接冲了下去,全部喷涌出来,混合着刚才倒下来的水,彻底将两人都打湿了。 像是肉直接包着阴茎般敏感,她甚至不敢动一下下身,可身体累得只能依靠在齐聿身上,齐舒瑶闭着眼睛,只记得最后一幕,是她湿透的身体被放进了浴缸中,被温热的水包围,多余的汗液都被激发了出来,她舒服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早就黑了下来,房间里开着空调,舒适得很,她轻轻的钻出男人的怀抱,撩起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着的上身,爬到了窗口。 仙会也是个临海的小城,各种各样的山比阳城还多,他们的房间外就是连接在一起的山与海,此时正被月光照耀着,海面波纹摇晃,看得人花了眼。 她抬起一只手,按在了月亮的位置,月亮架在山峰上,一路向下,全部流进了海水里,汇聚到了世界各个角落。 身后缠来了两条手臂,将她重新抱了回去,半压在身底,她也抬起一条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他们赤身裸体,被子被压在身下,窗外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洒了进来,照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胴体。 049白云清风蛇仙飘 10号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正是山里最凉快的时候,齐舒瑶被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换上一身舒服的运动装,头发也规规矩矩的梳好,等到脸也洗了牙也刷了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用力得伸了个懒腰。 “干嘛,爬山啊。” “对。” “啊?不去,我腿到现在还是软的呢。” 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小姑娘把自己盘在了门口的石柱上,说什么也不出门,齐聿笑着将她抱了下来,塞进了车子里。 “可是还没吃饭啊,肚子空空的怎么爬山呀?” “用得时间不长,等你下来了再去吃饭。” “等我下来,你不去吗?”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车子就停在了一座山脚下,有个老婆婆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这是白婆婆,让她带你去。” 齐舒瑶半信半疑的下了车,朝白婆婆走去,老人家似乎认识她,笑着迎了上来,抓起她的一只手摸了摸,又点点头。 她回头看,齐聿在车子里和她点点头。 老人带着她从山脚出发,穿过一片昏暗的小树林,一条不明显的古道露了出来,仙会这座小城她也来过几次,这里古香古色,一砖一瓦都保留着古代的痕迹,都是很有名的景点,但这里似乎从来没有被曝光在网络上,也没见人提前过。 白婆婆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便给她解释, “这座山叫蟒仙山,景色并没有多艳丽,只有山上有座蟒仙庙,那里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游客并不知道。” “可我不也是外人吗。” 婆婆笑了笑,摇摇头。 庙在山顶,中间还要穿过一段长长的松树林,山体不算陡峭,只是石阶早就被磨得圆润光滑,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条腿只是在机械的抬起,放下,她终于看到了白婆婆口中那座古人为蠎仙修建的雕像,从山顶向下看,才发现原来蛇体是盘在山上的,蛇身有多长,通往仙庙的台阶就有多高,绵绵不绝,延伸到高山深处。 那是一条很粗很长的大蟒蛇,长相却不可怖,反而有几分眉清目秀,舌头雕像栩栩如生,却和它对视也不害怕。 白婆婆站在后面笑着看她走上前去注视蛇头,也给她讲述着这里的传说。 “传说啊,这条母蛇几万年前就在此修炼,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一次次飞升失败,它在人间的时间太长了,各种劫难都经历过一次后,也开始舍不得此间风景,心生善念,想要保佑这一方它看着繁衍生息的百姓,就带着自己的肉身和法术全都留在了这里。” 婆婆看她抬起了手,就上前一步,示意她可以放上去。 “你可以摸一摸她,蛇娘娘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小孩子和她亲近。” 齐舒瑶平时喜欢听这种传说轶事,却从来不相信它们真实存在,可如今老人看着她的表情带着期待,她便也伸出手,摸了摸蛇头。 白婆婆笑着接着说, “我们这的人啊,一生要来见两次蛇娘娘,一次是出生时,孩子的家长,或是带着孩子一起来,拜一拜蛇娘娘,先让她老人家看看,我们一直延续下去,没有辜负她当年的选择,第二次是小孩子成人之前,必须亲自要来拜一拜,要让蛇娘娘给未来指一条明路。” 婆婆上了年纪,双眼都已经有些浑浊了,她微笑着抬头,先是自己对着蠎仙拜了两拜,然后转向她, “当年你妈妈出生时,就是我抱着她来的,可是我没能等到她成年前回来。再后来,又过了几年,有人托人带来了消息,说是你妈妈生了个女儿,求我也上去帮忙拜一拜。”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齐舒瑶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 “婆婆,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她在这里长到快十岁,然后就离开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白婆婆已经拿出钥匙走向蠎仙洞的大门,门被一块沉重生锈的大锁头锁着,里面也生了锈,婆婆转了好久的钥匙孔才打开。 “里面就要你自己进去了,用心感受就好,蛇娘娘会保佑每一个善良的孩子的。” 齐舒瑶抬起来的脚又放下了,她不善良,她早就变成了邪恶的魔鬼,如果蛇娘娘真的那么灵验,她可能都走不出这座庙了。 看她久久不愿上前,白婆婆撑着门的手终于还是放下了,她暗自叹了口气,像是给她找补一样, “现在的孩子,尤其是在大城市里的孩子,早就不相信这个了,也是,你们都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蛇娘娘也做不到那么多……” 不等她说完,齐舒瑶抬脚快步钻进了要关上的大门里,白婆婆及时把门推开,给她指了个方向。 庙里面特别凉,像是寒冬腊月,齐舒瑶抱着肩膀朝着唯一的一条路走过去,迎面就只有一个小门,明明是露天的,这里却一片漆黑,一点光都照不进来,她走进老旧的庙宇里,里面并没有排位,也没有香炉,积了很厚的灰,灰上也没有一个脚印。 她在第一个小屋里转了转,什么都没有,便朝着敞开的门里走去,房间连着房间,破旧的木门半掉下来,挂在门框上,风一吹,一起嘎吱吱的响。 一连穿过了几道门,她终于在一间小屋里找到了蛇尾,镶嵌在地板上,尾巴尖向上翘着,她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确信这确实是个雕像。 可如此庞大,如此生动的雕像,蔓延在整座山体,白婆婆说外人不知道这里,那相比修建的时候也没有外人的参与,仙会这么小的城,难道修了几百年? 齐舒瑶站在这间屋子里,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一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她默默的睁开眼睛,朝左边的小门走去。 出了这间屋,庙就走到了尽头,终于看到了亮光,她朝着陡峭的山崖边走去,往下看着,垂直般的山峰整齐地树立在地上,寸草不生,风吹得她发丝乱飞,几乎看不清东西,可眼下的景如此熟悉,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点开相机,放大。 仙会位于阳城和京阳中间,是挤在缝隙里伸出来的一座城,她此时站在顶峰朝下看去,往左望去是阳城,往右望去是京阳,两座城的景色都一览无余。 所以呢,这就是蛇娘娘看到得东西? 风小了点,齐舒瑶收起手机,揽好头发,挺直了身子,她回忆着白婆婆的话,她妈成年后好几年才有人托她上来祈福,看婆婆的样子那个孩子就是指自己,那也就是说,她妈生她的时候至少已经二十几岁了,比齐聿还要大上几岁。 原来她爸她妈还是姐弟恋。 她站在石头上突然笑了几声,仰头望着天,好像所有人都认识生了她的女人,可所有人都不告诉她是谁,怎么,那个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面都不露。 可能她对她来说真的是个累赘吧,或是过往不愿提起的最大的标记,就算在睡不着的夜晚中偶然想起来,都会后悔得扇着自己。 那她现在呢,是有了新的丈夫,抱着新的孩子在享受着家庭的快乐吗。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只有风从耳边飞过,呼啸着跑远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下山时齐舒瑶反而情绪高涨了不少,她欣赏着古道两边的树木,时不时伸手摸了摸叶子。 时间还是很早,叶子上的露水还没干透,她看着手心的潮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婆婆,仙会里所有新出生的孩子都是您带着上来拜吗?” “是啊,以前是我妈妈,后来她走了,就剩我自己了。” “那您能记得每一个孩子吗,每天都要来往在这条路上吗?” “没,仙会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了,也没有新出生的孩子,很久不来一次了。” “我妈那时候也是吗?” “是啊,人越来越少。” “您记得这里有姓顾的人家吗?他家有个女儿,叫顾潮环,应该和我妈差不多大吧,她儿子和我一边大。” “姓顾?我没接触过有姓顾的人家,应该只是暂时落脚吧。” “那姓李的有吗,有个女孩,叫李晴。” “有,这个我记得,比你大几岁,是后来跟着爸妈回到仙会的,抱上去的时候,已经两叁岁大了。” 白婆婆说着说着,脚步都停下来了思考,她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齐舒瑶,不确定的添了一句。 “当时抱着那个丫头上来的,好像就是你妈妈在仙会的叔叔阿姨,不过这个我确实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妈妈还在,大部分人是她带着上去的,你才是我第一个自己带上去的孩子。” 她剩下的话齐舒瑶已经听不清了,两人已经走到山脚下,齐聿正靠在车子旁等她。 齐舒瑶走了过去,牵起了他的手,回头朝白婆婆摆摆手,上了车。 游龙地下走050盘山蛇和盘山光 李晴在监狱里,面朝小窗,坐在床上。 阳城东女子监狱全部都是单间,平时参加劳动改造时也被要求不能交头接耳,只要呆在自己的单间里不出来,也遇不到电视里演的那种监狱霸凌。 她今天不舒服,头很痛,被狱医看过后批准在屋内休息,其他人都出去缝娃娃了,大楼里空荡荡的,只有保洁工人的脚步声。 “3377号,出来。” 狱警叫着她的编好将人提了出去,她起身慢慢的跟在身后走,走到了犯人不允许涉足的地方。 “请问有什么……” 话问到一半,她被猛地推进了一间屋子里,头顶盖住了一块布,挣扎了几下,没了意识。 齐聿带着齐舒瑶从山上下来,去街口的早餐铺吃了顿当地的早餐,之后便漫步在这老城之中,城中果然如同白婆婆说的那样,路上都没几个人行走,她直接挽上了齐聿的手臂,在他身旁蹦蹦跳跳。 仙会最多的就是山,坐在唯一平坦的主路上,抬头就能看见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山顶隐藏在云端,仙气缭绕。 其中有一座山的山峰不算高,但却因为独特的山峰造型而最闻名,像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小姑娘在向山下挥手,这座山峰也因此被命名为仙女峰,如今终于看到了山峰的实体,她兴奋的朝山峰那边跑了过去,还指着山顶给齐聿看。 他没仔细看山峰,反而先看到了她抬手时露出来的一截腰,皮上还印着一个淡红色的吻痕,那是昨晚在浴缸里被他亲出来的,估计这小丫头现在自己都还不知道。 他走上前,用手盖住了那块皮肤,环着她的腰,从后面将人抱紧了。 齐舒瑶回过头,脸蛋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干嘛啊,抱这么紧。” “不把你抱紧了,你就要被风吹走了。” “你以为我是树叶吗,还会在空中飘,我稳着呢。” 大街上空无一人,他们就站在街边打打闹闹,远处传来车子的声音都没听到,还转悠到了马路上,那辆大吉普车猛地长按着喇叭,齐聿抱起齐舒瑶一起靠到边上,看着黑色的吉普车飞驰而去。 “这条路不限速吗,他这是要飞啊?” 相比于齐舒瑶嘟嘟囔囔的吐槽,齐聿反而盯着车尾气的方向一直看。 “爸,怎么了?” “沉家的车。” “哪个沉家?” “长港沉家。” “又是长港啊——怎么,又是来做生意的,和那个朱江叙一样呗。” “可能吧。” “那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啊,很厉害吗,感觉没听说。” “他们家的做的生意,不能让人听说。” “啊,哦,还搞出地下党了。” 她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继续牵着齐聿的手沿着路走,仙会的城区很小,走过这条主路接下来就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小牧场,草地上,大大小小的牛羊排成了队,悠闲的很,只是味道有些大。 吉普车路过这里时,车内几个大汉都捂住了鼻子,反倒是中间那个被蒙着头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没人看到,在面罩下面,李晴的眼睛突然睁大。 不会错的,就是这种味道,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为什么这辆车会走仙会,要带她去哪,她什么都不知道,只默默抓紧了手臂,沉默得等待着未知的世界。 仙会的牧场每个都有编号,按顺序排列,他们走到第六家时,门牌上挂了一个“李”字,齐舒瑶站定,拉着齐聿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这家,是李晴姐家。” 院子里的小牛看着有人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不认识,又重新低头吃草。 “她姥姥姥爷之后的日子怎么办。” “牧场能赚不少钱,他们这种情况也可以和政府申请补助,加上李晴之前赚的稿费也很多,生活上不缺钱的。” “也不知道李晴姐她爸妈都去哪了,她这小半生真是坎坎坷坷。” 他们离开了李家院子,沿着路走到了尽头,确实没看到一家姓顾的院子,齐舒瑶靠近齐聿,又开始发问, “这些院子的曾经主人的档案,在相关部门都能查到吧。” “对,都要登记的。” “可是,我早上的时候问白婆婆,她说仙会没有姓顾的人家,那苏少谨他妈妈,怎么会是仙会的牧场主女儿呢。” 齐聿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也是微微一愣。 “仙会确实没有顾姓人家,但是有家牧场的工人,姓顾。” “谁家啊。” “六号,李家。” “啊?” 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又被她迅速否定,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被齐聿直接否定。 “你不会以为李晴是顾潮冬的孩子吧,怎么可能。” “那,那他们……” “他们没有关系,放心吧。” 回去的路从山绕到了山的另一边,那边比这边繁华一些,人也多了起来,齐舒瑶拉着齐聿钻进了一家简陋的电影院,选了个片子。 吉普车左拐右拐,终于停下,李晴被扯着手臂下了车,走过一段路,被按着肩膀坐下,头顶的黑布被瞬间扯开,幸好屋子里也不亮,让她没有觉得太晃眼。 入目的先是一双皮鞋,慢慢抬起头,一张男性的面孔展露出来,他看起来很和善,还递给了她一杯水。 她迟迟不接,男人将水杯放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又递给她。 “放心,没有毒。” 李晴只好接过了水杯,握在手心。 “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您这样美丽的小姐,是不应该在牢狱中度过青春的,而且,对于您杀了的那个人,我也觉得他该死,他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我也觉得您无罪。” “你觉得有什么用。” “我都把你从监狱里带到了这里来,你还觉得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那你要干嘛,给我免罪?” “俗,太俗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现在的法律,所以我来,邀请您和我一起做一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事情。” 李晴抬头,目光直视他,像是在看疯子。 男人丝毫不恼,他弯下腰,优雅的朝她鞠了一躬,伸出一只手。 “认识一下,在下沉言,请求您帮我做些事情,李换光小姐。” 电影还没结束,齐舒瑶就怒气冲冲的从影厅里走了出来,把手里的爆米花砸进了垃圾箱,票根也揉成一团丢了进去。 “这什么烂片,一点逻辑都没有,画面也稀烂,还不如贝徊巳他们家拍得那个什么片子呢,我去演都比那个女主角演得好。” 齐聿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他最近睡眠不足,短短半小时就在里面睡了叁觉,只听请了她最后一句,从身后揉着她的头,随口开玩笑。 “想进娱乐圈?” “不想,我之前听云云姐说了好多他们圈内的八卦,还不容易有个我觉得长得好看的,结果私下里是那种烂人,之后我就不关注娱乐圈了。” “嗯,离他们远点。”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天黑后不久,就逛完了转完了整个仙会城,齐舒瑶腿软的趴在了茶楼的二楼包间里,揉着酸疼的小腿。 “爸啊,你到底要去哪啊,我腿都要走断了。” “休息一下,一会这里有节目。” “什么节目啊。” 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从小窗子里朝楼下看去,正好到了时间,已经有演员走上了一楼的戏台,表演起了仙会独有的戏剧。 老演员年纪大了,唱起戏来咿咿呀呀的,不太容易听懂,台下的观众也不多,齐舒瑶也是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他们表演的就是山上蛇娘娘的故事,从一条小蛇开始,到她慢慢长大,直到身躯盘上了整座山峰,她有时化为人形游走在尚且繁荣的仙会人间,被人间美景吸引的不想回家,可她还是要一个人独自面对飞升的各种劫难,第一次时,她失败了,尾巴沉重的砸在了地上,压塌了不少房屋,人们慌乱的跑,四下的窜,但也有老人家拿着药粉上前,涂抹在了伤口上,轻轻的抚摸着蛇皮。 一次又一次的飞升,她似乎一直在失败,但这里的居民不再害怕她,还会在她受伤虚弱时轮流进来陪伴她。 她被感动了,慢慢不在考虑飞升的事情,反而在村子里做起了行脚医生,治好了不少人的顽疾,一颗蛇心都被焐热,她彻底留在了仙会,把自己的身躯盘在了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永远的守护着这里的百姓。 故事讲的很慢,老演员们动作缓慢的展现着一幕幕场景,白纱在空中飞舞,绕着蛇娘娘的身躯。 临近结局时,窗外突然传来了惊呼声,齐舒瑶转头看向外面,推开窗子,她看到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从旁边飞了过来,缓慢的飘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被她窝在手心的手机无声的亮了一下,她低头,时间正好跳到零点。 巨大的烟花从热气球上洒了下来,发出巨大的一声响,360°的照耀着大地,把黑夜都照成了白昼,烟花无尽般的洒着,把山体都照的亮晶晶的,好像镶嵌了无数颗钻石。 “生日快乐,宝宝,十八岁了。” “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太夸张了吧。” 齐聿不接话,示意她还往外看,热气球上的烟花已经洒完了,飘到了一旁,黑夜慢慢恢复了平静,却又在完全黑下来的一瞬间,那一整座山体上同时亮起了光。 无数条灯串盘在了山体上,从上到下,照亮了整座山,照着山上的岩石,山缝里的松树全都清晰可见,齐舒瑶已经失去了语言,她坐在正对着山体的地方,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似梦境般的一幕。 齐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蛇娘娘盘在山上保护着整座城的人,这座山上的光亮只为你一个人亮起,只保护你一个人,永远平平安安。” 051欲火沾水(H) 茶馆的戏咿咿呀呀的不断,山上的灯摇摇晃晃的不灭,齐舒瑶就一直趴在小桌上,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即使坐在那里整个人也都像是飘了起来一样,晕晕乎乎的,可她不想离开,她的满足感和倾诉欲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端,即使下面的人全部为这副美景驻足,却没人知道它是在庆祝谁的幸福,她多想立刻就冲下去,告诉全世界,这是我的山,我的水。 山中,沉家一行人都睡下了,又被吵闹声震醒,李晴翻了个身,从石头的缝隙中看到了外面的盛况,凝神注视了一会,又躺下。 她身旁睡着一个打手样的女人,说话很是不好听,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凑过来找乐子。 “知道外面那是在干嘛吗,京阳的齐书记给他闺女过生日呢,你说都是别人的女儿,怎么有人就这么会投胎,弄得这么大的场面。” 李晴背对着她,没闭着眼睛,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接了一句, “对女儿好很正常,你没有女儿,不动这种感觉。” “我是没有女儿,你有,那你给我讲讲,把别人孩子杀了是什么感觉啊。” 李晴猛地坐了起来,和女打手对视,眼神甚至更冷。 两个女人默默的盯着对方,居然是女打手先妥协。 “你误会了,我这是羡慕你的意思,我跟了老大快叁年了,还没自己杀一个人。” 她自讨了个没趣,又爬回了自己的床铺,她那边的石头缝隙更大,看着漫天灯火更清楚,李晴从她的脸上能看出一些向往和羡慕,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打手的脸上。 “杀人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再厉害,也没有审判别人生命的权利。” 她说完就重新躺下了,女打手看着她的头顶,小声提醒。 “这话你和我说没什么,可别在老板面前说,那你可会死的很惨。” 对面没有动静,她也缩了回去,不到五秒钟又抬起头来。 “忘了和你说,我叫华岑,以后我们俩在一起呆着的时间多这呢。” 小山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华岑转过身背对着光,李晴和她相反,没有睡觉,一直看着对面山上滔天的光。 山洞外的黑夜里,沉言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将所有的对话都收入眼底,他手里端着一杯酒,在一切安静下来后,仰头干杯,悄声离开了。 戏散了场,茶楼也要闭店了,齐舒瑶被半扛着下了楼,朝小楼走回去。 今日暴走四万步,她没等回到家直接倒头就睡,换衣服洗澡都由齐聿代劳,又是光溜溜的一个被塞回被窝里时今天的天又快亮了,齐聿也疲惫的倒在穿上,摸着她环过来的小手,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她已经长大了,已经成人了,可以独立的做所有的事情了,她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能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少,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所有的真相,她会怎么想。 不过齐聿也在隐隐约约期待那天的到来,如果真的一切都暴露出来,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齐舒瑶表面上睡得很沉,侧躺着一动不动,可眼睛却在眼皮下飞快的转着,她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脑子里过着奇怪的图像,分辨不出色彩和场景,只是拉扯着她的神经乱舞,极度撕扯了几分钟后,她被从高处推落,猛地坠入深渊,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睡意被带走,人很清醒,头却像是要涨开的疼,她用额头蹭着床单缓解着紧张的感觉,再抬头时对上了齐聿清明的视线。 困意又袭来,她抬手搂上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问, “干嘛还不睡?” 齐聿翻了个身,将她搂在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我刚才做了梦,梦见你留下我一个人,自己回家了。” “你说什么呢,这不就是我家吗。” 空调的风吹在了头上,她一抬手将被子蒙在了头顶,一下子把两人锁在同一空间里,齐聿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只是他即使睡着了也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把胳膊架在了她脖子上,一会儿用腿把她锁在怀里,齐舒瑶又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均匀的呼吸打在脸上,眼睛一直在转,睫毛也颤抖个不停。 可他此时的身体语言却比较轻松,像她小时候那样,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张脸都埋了进去。 她看着这张脸,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和我小时候一样啊。” “嗯……” 他什么都没听清,只是下意识的回复了一声,更加收紧了手臂。 齐舒瑶的手从后背转过去,手指卷在他的发丝上,看着头发在手上盘出一个个弯又原模原样的弹了回去,思路好像也被弹平整了。 不是他像她,而是她像他。 她抱着他,腿抬起来架在了他的腰间。 父女俩一起睡到了日上叁竿,醒来之时又相互拉扯着床上腻歪了好一会,等到双双爬起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匆忙吃过一个早午饭,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游乐园。 仙会有且只有这一家游乐园,各种设施都老旧了很多,但却是最像游乐园的游乐园,园区内没有太多摊位,只有园门口一个老爷爷卷着棉花糖,今天仙会得天发着暗黄色,特别像是泛黄的老照片,翘着边角,画面中有个模糊的小孩子身影,扎着两条粗粗的辫子,笑容很灿烂。 齐舒瑶今天也扎了个双马尾,走起路来在身侧摇摇晃晃,她穿着吊带短裤,没戴墨镜也没带伞,完全一副小孩子时不怕热不怕晒的样子。 反倒是齐聿,挎着个大包,里面装着水杯帽子遮阳伞,还有他出门时顺手抓进来的两袋零食。 整个园区像是被他们包下来一样,任何项目都不用排队,就来摩天轮都只有叁个舱坐了人。 摩天轮嘎吱嘎吱的升了上去,小小的一个转轮,也能俯瞰仙会的座座山峰,齐舒瑶靠在齐聿的肩膀上,抬起腿搭在了他的腿上。 “以前想去游乐园,但是你没时间,后来也去过一次京阳的,可惜人太多了,天气又热,刚走进去就没了想玩的欲望,现在来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地方,我居然觉得,太没有人气儿了,自己玩没什么意思。” 转到最高处了,阳光从右面泼了过来,齐聿环着她的肩膀举起手掌挡着阳光,把她往自己怀里压。 “那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啊,我好开心的,反正人的欲望总是无法满足,那就只享受当下好了。” 一下午的时间,她在不大的游乐园里跑得大汗淋漓,最后软着腿歪倒在了齐聿怀里,头发缠着他的脖子,四肢瘫软着耷拉着。 “爸,饿了……” “想回阳城还是留在这,或者想去京阳?” “就在这吧,家里人太多了。” 齐聿让餐厅的员工把晚饭送到了仙会的小别墅,他先带着齐舒瑶回去洗澡,抱着他高高瘦瘦的小闺女迈进浴缸泡了不到五分钟,小姑娘迅速的回了血,翻了个身,光溜溜的身子压在了他的腰上。 她就像从地底下钻上来的小妖精,即使素面朝天,也勾人得紧,一双媚眼,眼中全是情丝,倏地冒了出来,将他全身都缠绕上了。 她两只小手撩着水,轻轻的拍打在他的皮肤上,若即若离,水流减小了触感,被撩拨起来的情愫却得不到缓解,他全身的欲望都冲到了下身,火辣辣的一根棍子直挺挺的树立起来,卡进了她的两瓣臀中间。 她扭着腰躲,怎么也躲不掉,皮肤间钻进了太多泡沫,弄得她滑倒在男人身上,下巴磕在他的胸口,震得整张脸都麻木了。 她愤愤的起身,甩着两条马尾抽打着他的身体,马尾辫的底端都沾了水,湿成一绺,不停得甩着水珠到露出的皮肤上,燃起来的欲火并没有被浇灭,反而烧得更旺了,她的腰被人握住,好一番揉弄,屁股也被抬了起来,混着淫水和流水的穴口被龟头用力的蹭弄几下,就顶着穴口挤了进去。 今天出了太多水,皮肤上的汗液,下身看不见的水流,被阳光照射得刺拉拉的冒着白烟,里外湿了个透,肉棒轻易就顶进了最里面,可浴缸的湿滑,泡沫的纠缠和她流失掉的体力阻碍了这场临时欢愉的尽兴,幸好她软着身子享受了几分钟后,又自己支起手臂,夺回了控制权。 两条腿分到最大,一根粗黑的肉棒插进身体里,她头上的两条辫子和她胸前毫无拘束的两颗乳肉肆意得飞扬,长发马尾正好点捧在他的胸前,就好像她的两只小手,不停的揉着胸肌,还有发丝刮在乳头上,她身体支得高了,就勒得他火辣辣的疼。 和乌黑的头发相比,两颗白白软软的胸肉半掩着面藏在后面,更是勾人,腰上的大手终于扯了下去,一把抓住两颗乳,揉弄到一起,在上面留下了数不清的红痕,两颗乳头支棱了起来,还被捏着对到了一起,来回摩擦,她几乎是被自己的东西弄上了高潮,剧烈的颤抖着,腰跳得老高,吐出了他的肉棒也朝下面洒了大量的水。 肉棒被来回拉扯,这次根本没有忍住,直接朝天上喷着精液,精液和她的身体一起重新落到自己身上,在浴缸里砸出了大量的水花。 皮肤上布着新一层的汗,这次澡又白洗了。 052你看天上的光,亲爱的(H) 来了两叁天,齐舒瑶到现在才好好观察了下这栋房子,两层小楼,一楼一个大客厅,二楼两个卧室,房间小小的,也并没有那么精致。 但屋内的装修是她比较喜欢的古堡样式,故意做旧的地板上铺着条长长的鲜红色地毯,大厅中间一条宽阔巨大的楼梯,楼梯扶手上都是兽首雕像,一盏散发着暗色的灯光吊在二楼平台的天花板上,把人扯出长长的影子。 齐舒瑶从浴缸里迈了出来,擦干身体吹干头发,齐聿拖来一条红色的长裙,半跪在地上给她穿好,又拿来一双和裙子搭配的鞋子,握着白内的脚面,轻轻放了进去,鞋子修饰得她的小腿更加修长纤细,如同上好的玉材精心打磨而成,刚刚浸过水,握在手心冰冰凉凉,他一时情动,便直接吻上了她的膝盖。 他牵着她走到二楼的平台处,如同送着女王登基,他们在楼梯的最顶端接吻,他揽着她的腰,她向后仰头,长头发全部散了下来,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地上打出了一大片阴影。 嘴巴周围红肿了一圈,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喘息,身子软的像水,相互揽着彼此的腰走下楼梯,坐在了客厅的桌子旁。 餐厅的人早就送来了晚饭,摆成宴会般的造型,齐舒瑶转头朝落地窗外看去,她的山还是那么明亮。 “这座山要亮多久啊?” “你想亮多久就亮多久。” “那明天就关上吧,会不会很费电啊。” 齐聿笑,笑着给她倒了杯酒,她看着那个小杯子,突然也笑了出来。 他居然把她最爱的青绿釉杯也带来了。 “爸,你这是准备了多少啊,把家都搬来了吧。” “这个生日,总要特别一些。” “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不,你出生在京阳。” “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没和我说过。” “说了会怎么样呢。” “什么也不会变,反正即使看不起我的人,也都不敢在我面前说什么。” 她突然挺直腰,起身,提着裙摆哒哒哒的跑到齐聿身边坐下,和他撞了个杯,仰头一口干了一杯酒。 “那都是因为我爸爸厉害啊,让他们没人敢欺负我,所有人都怕我!” “慢点喝,不要喝多了。” 齐舒瑶傻傻的朝他嘿嘿一笑,他便也跟着笑,这小妮子经常自己偷偷喝酒,他都知道。 一顿饭吃的狼吞虎咽,她在家时从来不在乎什么餐桌礼仪,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有时候齐舒瑶也挺佩服自己的,平时散漫惯了,在外面时居然也能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吃着吃着她就吃到了齐聿的身上,宽大的裙摆掀开露出了小腿,鞋子也踢掉了,她双手抓着裙子上的蝴蝶结摆弄,想吃什么菜就朝它张开嘴,下一秒它们就会飞到她的嘴巴里。 “好舒服啊,这样的日子永远也过不完好不好。” “这样的日子,过几天你就腻了。” “才不会呢,我们可以一起去各种地方啊,看看山,看看水,看着奇怪的树,就不会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兴奋的比划着,却在说完后又收回了手,那些只能藏在梦境里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 “你喝醉了,眼睛都红了。” “我喝醉了,我就冲出去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反正我喝醉了嘛,他们质疑,我就说,我爸诶,不是我的是你的吗。” 她低头,傻傻的笑着,藏着好多说不出口的心酸。 “爸,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想想我觉得我的委屈都是自找的,我要是找个别人谈恋爱,那还不是随便出去秀,可是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可我也不敢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她说话时甚至不敢回头,细细的小脖子挺得笔直,上半身也僵着,人把自己缠进爱中无法自拔时就会如此,你说她矫情也好,说她无理取闹也罢,她就是总会惶惶不安,他爱我吗,他还爱我吗,他和上一秒对比,还那么爱我吗。 安静的夜里,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我该怎么表达我的爱呢,嘴巴可能说谎,眼神也会骗人,给你花钱可能只是想打发你,带你出门也许只是为了充面子,齐舒瑶从小到大见过了男性太多的丑陋嘴脸,却没人像她展示过爱。 他说的爱我是哪种爱,我是他的女儿,却不能是他的爱人吗。 她被在腿上翻了个身,旋转间眼睛还没适应面前的景象时就被吻住,男人用力的含住她的唇瓣,大手禁锢着她的腰身,抚摸她紧绷的上身,又滑下去,钻进大裙摆中,分开两腿,隔着内裤压弄着尚且湿润的穴口。 很多人都知道,性和爱扯不上关系,只是身体的本能,可我的语言已经表达不出我的爱,唯有狠狠的占有,用来冲破你对我的不信任。 刚刚高潮过的穴道此时正处于休眠期,对手指的揉弄反应并不明显,女孩在他腿上一颤一颤的,却不出水,她的脸颊是红的,冒着热气,眼睛里更多的是委屈的水珠,挂在睫毛上,挑拨着他的心弦。 巨大的裙摆挡不住他要冲进来的势头,重新硬起来的肉棒插在腿中间,龟头顶着紧实的小肚皮,两根手指并拢着插进穴道,贴紧穴壁快速的抽插着,皮肉之间的碰撞和摩擦擦出了火花,擦出了温度,整天穴道火辣辣的烧着,终于激发起了已经沉睡着的细胞,她们揉着眼睛钻出来,还没清醒就迎来了一大波冲击,只能哗啦啦的交出了水汁。 沉重的喘息,剧烈的胸口起伏,她的灵魂就像禁锢在裙子腰封下面的肋骨,总是冲不出一层薄薄的皮肉,她用力的呼吸,过了好久好久,才发现,原来阻碍她自由的,可能是生命。 她留着生命做什么呢,爱他,爱他给她带来了什么,找不到自己的灵魂。 齐舒瑶反过来搂住齐聿的脖子,支起身压制着他吻着,嘴唇被磨破了,血腥味灌满了口腔,她的腿抖得支撑不住自己,却硬要支得比他高,一个座位已经不够他们施展,跌跌撞撞的朝后面的沙发砸去。 齐聿穿着一身白衣,却显得他身材更加修长,被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红裙少女压制在身下,是她今晚享用的猎物,他的血液,他的肉体,都是她的食物,她生命的源泉。 白色的衬衫被扒开,里面肌肉起伏,血管跳动,被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放在齿间相磨,她要他的血液流动和自己的呼吸融合在一起,试图证明一些本就存在的关系。 皮肉终究抵不过牙齿的厮磨,血液从里面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牙齿和牙床。 她含着翘起来的薄皮,含糊不清的问他, “医生说同一血型的父女之间也不赞成相互输血,那我喝了你的血,会不会怎么样。” “不会。”他答得很肯定,“不会有事,但你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人。” 他学着山大王的语气,压着她的头开始蛮横不讲理,抖得齐舒瑶咯咯的笑,她从胸口支起来,凑上去沾着血吻着他的唇。 都快要凝固了的血液黏着他们的唇放不开,扯得软肉生疼,齐舒瑶用力抬了下头,吸着气倒在一旁,被自己抽回来的唾液呛得咳嗽不止。 齐聿起身去厨房给她找水喝,刚走了两步她也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拖着大裙摆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嘴里还在不停的咳嗽着,齐聿反手将人从背后拉出来,双手插在腋下将她抱上了岛台。 她从嗓子里也咳出了血的味道,朝后面仰躺着,大脑昏昏沉沉,此时身体只剩下了人类的本能,抬起腿撩开裙子,从他的裤子里翻出被临时塞进去的肉棒,来回撸动。 完全忍不住了,身体里的火被勾了出来,压不下,只能发泄出去,齐聿抓着她乱动的一个脚踝,用力攥紧,再一路向上滑去,她精细的大腿根被握在手心,向外侧拉扯,肉缝被扯出了一个小黑口,不断从里面流出些液体。 另一个脚踝也被抓住了,这次直接朝上提起,压在了一旁,穴口大张着正对龟头,她被完全控制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肉棒被推了进来。 皮肉之间还是稍显干涩,相互摩擦时疼得厉害,穴肉本能的蠕动,又立马分泌出粘液保护自己,有了润滑剂后,肉棒一路滑着冲到了最里面,摆着最舒服的姿势,飞快的进出。 不仅仅有皮肉的碰撞声,裤子和裙摆抽打在一起时布料呼扇着的声音,风从他们身边路过时被抽打的声音,安静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小鸟的鸣叫声,她和大自然混合在了一起,做着与天地融合之事。 闭着眼睛,额头上有水珠低落顺着脸颊的线条滑进了嘴巴里,微咸,还哭。 她睁开眼,男人俊朗的面容就在她的头顶,刘海长长了不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被汗水打湿,底端还嵌着水珠,他皮肤白到发亮,脸颊上透着红晕,装饰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此时清澈的瞳孔中,就只有她的身影,两个。 他的衬衫也解开着,露出同样白的耀眼的胸膛,被咬破的地方流出了一股血液,此时已经凝固在了皮肤上,比起她的身体,明明他的胸膛更像是白玉雕出来的,形状明显又完美的腹肌,皮下的血管,鼓起的青筋,甚至肌肉的走向。 扔在不远处齐舒瑶的手机屏幕默默的亮了起来,到了晚上十点多,她忘了曾经在哪里听说自己是这个时间出生的,就告诉所有朋友等到了晚上再给她送祝福,往年她都是拿着手机一条条的回,今天却已经没有了心思管他们。 肉棒推开了穴道里的每一处褶皱,将她充了气鼓起来,小肚子里涨涨的,满满的,他终于放开了她的腿,拉着她的腰将人拖回来,冲进了最里面,宫口被揉成皱巴巴的团,委屈的打开自己,接纳龟头冲进子宫,达到了另一个高度的融合。 直到腰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那滚烫的肉棒才慢慢的向后撤离,齐舒瑶抬起唯一能动的手,伸到自己身下,拔出了肉棒,像是抓着一个滚烫的烤红薯,手心都被烧红了,她用拇指压住了龟头,侧头观察着齐聿的表情。 没有痛苦,没有不耐烦,更没有生气,他已经把自己剖开,把她装了进去。 拇指不动,手掌却浅浅的滑动在棒身,棒子已经要爆开般肿胀,终于,她玩够了,松开手指,肉棒瞬间弹开,剧烈的射精。 半个身子都被精液覆盖住了,她抬起另一只手搂住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侧头望向房子的另一侧窗外。 明明那么黑,可她好像在天上看到了光亮。 053山体温泉破庙佛 这两天热得不正常,果然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在他们哈没睡醒前,天就黑得吓人,紧接着大雨砸了下来,敲击着玻璃霹雳乓啷的响。 齐舒瑶睁开眼睛,面朝着窗子,乌云散开了,天亮了起来,身后贴着一具热乎乎的身体,屋子里的空调轰轰得响,明明门窗关的严实,她却好像已经闻到了雨水落入泥土时的味道。 可惜这里没有家里的玻璃干净,雨水冲刷下来,混合成了泥水。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脸蒙在被子里偷偷笑着,身体跟着抖动的时候感受到腰间手臂缠得更紧了,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也收了回去。 “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我想起啊,上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说,人在本能里就喜欢下雨,因为远古时期,下雨了,人就不用出去捕猎了,可以休息,自然喜欢。” “懒虫。” “大懒虫,你这几天比我还能赖床,是不是多睡了一会儿,感受到了赖床的魅力。” 她在齐聿怀里翻了个身,用被风吹得冰凉的胳膊肉去贴着他的胸膛。 “是啊,第一次赖床,确实不想起。” “那我们今天就不起来了,一直睡到晚上。” “不行,下午要出去,看个地形。” “什么啊,又要工作啊,你不说这是你的假期吗。” “假期结束了啊,闺女。” 他一边将胳膊伸出了被子外,一边回手揉了揉齐舒瑶的头顶,小姑娘立马垮了脸,不开心的窝在枕头里。 “哼!” “好啦,也带着你一起去,去的地方你肯定喜欢。” “哪里啊?” 他抬手指了指外面。 齐舒瑶一脸懵。 这次不是他开车,下午雨停出门后,史鹤宇就站在院子里等他们,看到她还夸张的行了个骑士礼,递上了他送来的生日礼物。 “这个大盒子呢,是你爸送你的,这个小盒子是我,先拆开哪个,就看你给谁面子了。” 她毫不犹豫的拆开了大盒子,充耳不闻耳边史鹤宇的哭喊,一枚白玉镯子正安静的躺在绒布上,散发着柔美的光。 她的手瘦长,很少有镯子有适合她的圈口,这个却像是跟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合适,挂在少女白嫩的皮肤间,算是相得益彰。 “啧啧啧,你爸对你是真舍得花钱,什么好东西都能买回来,唉,我的那对耳环怕是拿不出手喽。” 其实齐舒瑶人生中第一个生日礼物便是史鹤宇送他的,那时齐聿只是个灰头土脸打拼的小伙子,而他从出生便是大少爷,他看到齐舒瑶有两个小小的耳洞,便在认识的第一年就给她买了一对钻石耳钉,从此之后,她每年的耳环都有他承包了。 趁着齐聿在一旁打电话,齐舒瑶飞快的凑近史鹤宇旁边,抓着他的胳膊撒娇,史鹤宇十分受用,还歪着脸,示意她亲上去。 然后就被无情的推开了。 “哎呀老齐,你闺女长大了,都不和我亲近了,想她小不点的时候,最喜欢抱着我亲……” 一个抱枕从后排丢了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齐聿笑着看她“攻击”着史鹤宇,一脸纵容。 “好吧,我从来打不过这小战神,赶紧出发吧,我怕把命搭在这。” 他的车子后面还跟着两辆车,后面一辆里坐着周成,三辆车从仙会出发,出了小城,从阳城边上擦过,到达了京阳的东南角。 这里的地形复杂到地理课上都不怎么提起,海洋给陆地冲击出了一条细细的凹陷,被命名为盛海,盛海以北为京阳,盛海以南为阳城,中间一块连接在阳城陆地上的小凸起,便是仙会。 仙会多高山,遍地是山峰,阳城也是个小高原,京阳则是北低南高,他们如今位处的东南角,便是山峰最多的地方。 这里的山多到数不胜数,但其中只有几座出名,比如这座山峰旁边的那座,名叫岱阳山,风景极美却并不是旅游胜地,国家未曾开发,也无人敢来,传说这里是天界人间地狱的分界线,老人常说,晚上不要走去山脚,那路上走的可不都是人。 但岱阳山下来就是一条很古老的路,古时叫做灵阳路,如今修剪成了南城主干道,叫做灵阳大街,高架上面,还有高速公路从这里穿过。 后来在城市发展中,山脚被围栏保护了起来,传说渐渐演变成了傍晚的时候人不要走灵阳大街,车也不要在此停靠,街上会有刚刚从地下爬出来的小鬼,累得晕头转向的,看见了人,就附身在了你身上。 这座山这条路的历史太悠久了,久到历史已经融合在了山中,藏在人里。 山形复杂,传说迭起,地图绘制困难,后来有了卫星后,这一片区域的图也不曾公开,理由是没有测绘价值。 一份古时流传下来的手绘地图早就不可靠了,地形变幻莫测,消息无法及时更新,这里最完整的过往永远印在土着居民老人的脑子里。 史鹤宇很早之前就和这里的人联系上了,如今他们到了山脚下,一个将白色长发梳成道长模样的老爷爷拄着根木棍迎接他们,不过他们今天要去的不是岱阳山,而是他旁边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山。 老人说,他也是听老人讲,家里祖祖辈辈是一直看着这座山形成的,他们把他奉为神灵,一直虔诚祭拜,却近些年山体内却一直传出古怪的声音,被他形容是“龙王在里面翻腾”。 齐舒瑶听着,本来是不信的,但他们跟着老人走了一阵后,在半山腰处,突然听到了里面呼啸着的响声,像是巨龙的怒吼。 她缩着身子躲到了齐聿身边,抓着他的衣角,老人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被史鹤宇拦住。 “老人家,这里我们已经用专业的设备测定过了,里面窝着一处天然的温泉水流,只要将山的这里炸开,以后就不会有声响了。” 老人再说些什么她都没听清,一行人到了小平台上,一架直升飞机等着他们,他们依次上去,飞机飞起来,从俯瞰的角度观察着山的形状。 从上往下看,在山脚下被仰望的高山也才刚冒出云层一个小尖,山峰连着山峰,蔓延到好远好远,这里只能看到山,甚至不会注意到树。 飞机升起到一定的高度,就联系了下面的爆破员,几声倒数过后,刚才史鹤宇用手比划的位置便炸出了个大窟窿,山摇地晃,先是有大片的小鸟飞了出来,底下呼隆隆的,可能有居住在那里的野兽跑了出来。 然后那片山,连带着森林,全都粉碎着塌了下去。 稳定了一会儿,只见缺口处奔涌的泉水瓢泼般洒了下去,在这七月的天气里,依旧冒着热气。 人在山中渺小的如同一颗沙粒,却有人能将它整个摧毁。 他连山都能一手握住。 “岱阳山上的小鬼不会被炸出来四散吗?” 她的问题逗笑了直升机上的所有人,史鹤宇又过来揉着她的脑袋,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迷信。” 可他说完这句话又迅速严肃了起来。 “你看那边,藏在森林后的那个佛像,就是五年前那个疯了的房地产老板在山里炸出来的。” 直升机已经飞到了山的另外一侧,这边的山很矮,山体残缺不平,被用一块巨大的布随意的遮掩着,上面落满了灰尘。 史鹤宇递上来几张图片。 “这就是当时林尚当年想要炸山开发山间别墅的地方,他从老局长那里拿到了批文,当天就带着施工队进来了,把这座矮山轰了,扒开石头之后才发现里面藏着一座佛像,是睡佛,侧躺着的,面上还带笑。” 照片像是偷拍,不甚清晰,只能看到那座佛像镶嵌在石山中,面上的笑容看得人汗毛树立。 “林尚最是迷信了,当时看到这个吓得腿都软了,呼喊着让工人们把这里都埋起来,他自己跑走了,这里空闲下来很久,直到三年前,一个大人物登场了,他把这里都圈了起来,以开发房地产的幌子悄悄的下面开墓,挖出来很多东西都大咧咧的摆在地上,可能他也没想到,这些后来居然被来遛弯的老大爷拍到了,还发到了网上。” “三年前?然后呢?” “当然是被拦截了下来,只流出去一张图片,就这个。” 史鹤宇指着她手里最后一张图片,一座人像摆放在地面上,手里还牵着一匹矮马,当时可能下了很大的雨,凹地里有很高的积水,挡住了石像的脚面。 “后来消息就都被删除了,当时看到这张图的人大多数也就是当个消遣乐子,没人往深了追究,后来他们把这下面的东西搬空后,我也过来查看过一番,这山里面,还藏着一座小型的琉璃塔呢。” 说话间飞机已经降落,他们摘下耳机下了直升机,正好落脚在地上,从这里还能看到喷涌的温泉水,由于地形的原因错落有致,如同一层一层的高楼。 “这里的景色不错啊,要开发了吗?” “开啊,不仅开发,还要大力开发,你爸的眼光特别狠,光是看了两张图就规划好了,这里,温泉下可以修一修景观,这上面的温泉,打算开发一个温泉酒店。” “这里开发酒店?那是什么样的。” “就像是家里的那个一样。” 齐聿插嘴进来。 “家里那个也不怎么样啊,泡在里面和泳池似的。” “晚上回去教你怎么享受。” 齐舒瑶警觉的转头看向史鹤宇,还好他观察着另一面,没注意他们的对话,周成从另一面过来了,要接他们进去,齐聿先走一步。 齐舒瑶站在原地,等史鹤宇跟上后凑到他身边悄悄问。 “是哪个大人物挖了这尊佛啊。” “京阳的老地皮子,关乡。” 054大观园 城南关家,漫布在整个山头的关家园子,正一片糜烂景象,昏昏沉沉间,所有人都被一声巨响震醒了。 关乡午睡前左右手各抱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睡着睡着在梦里不喜欢右手边女孩身上的味道,腿伸了出来,将女孩踢下了床。 左边这个睡得比他还熟,但听到响声后猛地跳了起来,砸在了他的手臂上,还好关老爷今天心情好,没发脾气,甚至搂着她哄了几句。 院子里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关乡不满意的拍着床板,老管家赶紧到外面哄着女人们安静些,可一直得宠的二太太才不管这些,她披头散发的从自己的院子里冲进来,撞开门,推开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自己坐在关乡身边的位置,抬手平复着自己乱跳的心脏。 关乡也被这声响震得没了睡意,他起身,半靠在床头,用膝盖顶着二太太的后背。 “就这点小事就害怕了?当年拿着斧子冲进赌场救我的本事哪去了?” “还笑,还能笑出来,我这不是担心你!你忘了你那右耳朵是怎么被炸聋的了。” “好好好,我的错,来夫人,抱抱。” 他们肆无忌惮的抱在一起,也不管屋内进来了越来越多的女人,各个哭得梨花带雨,关乡看着哪个都眼馋,便大手一挥,要给她们都讲讲从前。 “那还是六年前的事情,林雅她那个败家的弟弟林尚过来找我帮忙,说他的时候就找高人算过,今生的财都困在山里,他就是太胆小,不敢搬出来,所以才穷成那个德行,不过也不怪他不敢,六年前那京阳还是裴家的天,他能跑过来求我,也是穷的吃不下饭了,交给他一个套壳的公司,带了不少工人去了南边的山里,一声雷响起,钱没飞出来,倒是炸出来尊佛。”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烟斗,二太太凑过来给他点烟,直接躺在了他的手臂里。 关乡呼出一大口烟,想起林尚那吓得口吐白沫的样子还觉得好笑。 “林尚最害怕鬼神,尤其是佛像,吓得屁滚尿流的就跑了,工人也跟着跑了出来,把我给他拿机器也都扔在了原地,我当时在国外,回来时林雅正守着林尚在我屋子前哭,还把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要不是她生气得走了,你以为还有你上位的那一天吗。” 他两指夹着二太太细嫩的皮肉用力捻搓,将女人扯得半张脸通红。 二太太不敢挣扎,只能用手里的手绢轻轻的抽打着他的手腕,柔柔弱弱的样子。 “你到现在还喜欢那么眼里只有她弟弟的女人,你难道还要我感谢她不成,就是因为她,我到这院子里多少年,你都没看我一眼。” 关乡笑哈哈的又吸了口烟,右手边又缠上来了其他女人,声音媚得百转千肠。 “关爷,那个山洞里都有什么啊。” “有什么,那里可全是宝贝,随便搬出来一件,就够换你们所有人的了。” 大佛横躺在整座山中,右侧卧,右手垫在头下,佛像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还卡在山体里,佛像外面的颜色已经和山体变成了同一种颜色,泛着土黄色,佛的左手伸在外面,手指比她整个身子都长,那翘起来的弧度,好像就要把过往的人捏碎。 佛像右手手指尖的位置上有一道明显的门,里面藏着个空空的小室。 关乡到现在也不相信里面没有东西,他觉得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已经来过了,将里面的东西搬空了。 顺着佛身一路走下去,到他脚下时,有一条长长的台阶通向更下层的空间,台阶上的每一阶都点着一盏油灯,或许世间真的又长明灯,它们现在就都还在亮着,那就说明这里空气含量丰富,顺着楼梯走下去,下室是真的被搬空了。 “这种生意人不都是很迷信的吗,怎么关乡就敢把这里的东西都偷出去,他不怕遭报应吗。” “他坐的恶死十回都不够了,还差这一点。” “那他把东西都拿出来卖了?总不能摆在自己家里吧。” “当然卖了,他可不缺客户,客户里也不缺傻子和疯子,什么都收藏。” 齐聿在前面走,齐舒瑶和史鹤宇在后面一人一句的聊天,终于顺着窄路找到了空气的来源,他们站在出口,迎面望向的就是刚刚被炸出来的瀑布。 “所以呢,你们是要把关乡抓起来吗?” “快了,他最近露出来的尾巴太多,已经蹦跶不了几天了。” 在关乡的讲述中,他不是掠夺者,他是将大佛从紧闭中解放出来的英雄,理应将佛身后的财宝归为己有,他余光中看到了上个月新看上的那个小丫头拿着手持铜镜在把玩,却没告诉她这就是从佛枕上带回来的。 管家走进来,绕过遍地的女人走到床边,低头和关乡耳语几句,他抚摸着二太太手臂的手猛地抓紧,留下了五道极深的红痕。 “齐聿,又是他,他就是喜欢和我作对,那我们就玩到底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挥手让管家先出去,自己坐起,抬手系着袒胸露乳的衣扣,屋子内刚安静下来一会儿,屋外又开始叽叽喳喳,好一阵动静之后,两个小厮跑着过来通报, “老爷,三小姐和四小姐又打起来了。” 关乡还没说话,二太太先炸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被揉乱的头发,也不顾形象的朝床下喊, “一个小三一个小四天天打架,把家里折腾的鸡犬不宁,她有本事就把大人也都打死了,刚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小厮跪在门口不敢啃声,关乡也不接话,他只坐在二太太后面摸着她的后背,嘴上哄得好听。 “诶呦,怎么了这是,脾气最近越来越大,是不是又有了。” 说着手就朝她肚子上摸,被她一掌拍掉。 “有什么有,前年给你生那个不听话的儿子弄得我现在腰都还疼呢,要生你去找别人生,你最近不是看上了程杰儿子留下来的那儿媳妇,三天两头的往人家半寡妇门前跑,那小寡妇确实长得好看,腰细臀肥的,说不定又能给你填个儿子呢。” 她在这半真半假的抱怨着,本想得到些安慰,可惜关乡下午要去喝茶的时间到了,管房丫鬟直接走进来给他换衣服,两人身子贴着身子,气得二太太又摔了手帕。 她敢抱怨外面的小寡妇,可不敢和家里的大丫鬟硬碰硬,这女人手段极狠,是关老太太一手带出来的,家里什么老爷少爷都在她的裙子下面转,比那天天摆谱的大太太说话都管用。 不过趁着关乡没走,她又想起了另一个看不惯的人。 “老爷,你一直养在家里的那个杨萍萍,到底是什么人啊,每天板着个脸也不笑,也不和人亲近,看见我还翻白眼呢。” “你去招惹她了?” 关乡终于又反应了,却是质问的冷漠语气,吓得二太太立马转身,跪了过去。 “没没没!我连她那院子都不敢进,就是有时候会碰见,她……” “不用管她,她做什么都不归你管,你也不要招惹她。” 说完他抬腿就走了,留下一屋子嗯嗯呀呀的女人,出门后那个三小姐四小姐还扭在一起躺在地上,他扫了一眼,嫌弃的转过头。 “找个时间送到赌场里去吧,太闹了。” “是,老爷。” 车子开出了院子,要出大门前走回来的关康迎面碰见,关康瞄到自己爹的车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回了屋子。 屋内,一个只围着条薄披肩的女人坐在床上,赤裸的长腿向后舒展,她趴在窗台上,目睹着车子离开。 听见声音,她笑着转头,接住了关康扑过来的拥抱。 他用力的咬着她的肩膀,吓得周围的女仆不敢吭声,耳边,女人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说着。 “关乡上午绕过来屋里的,说最近比较忙,但是下周六带我出去,可能要去赌场了。” 她说完难受的呻吟着,下身被他们父子俩接连撞击,疼得快要撕裂。 小女仆将这一幕幕都记了下来。 匆匆收拾好在仙会的行李,齐聿一行人启程回了阳城,他短暂的在家换了件衣服就去了京阳,车子刚开出去,齐舒瑶也从后院钻了出来,拦了辆车去了阳城东女子监狱。 在判决下来后她来监狱看过两次李晴,不知道齐聿有没有在里面疏通,前两次见面都十分顺利,李晴看起来很正常,精神状态也很好。 这次也一样,门卫收了她的证明后就前去核对,出来时却是另一个她没见过的领导,表情严肃的说这名犯人目前不允许探监,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齐舒瑶被这一声震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大铁门。 她的第一反应是麦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但小姐们群里最近讨论的关于他们家的八卦都是老太太给麦宏找下一任媳妇,被各家嫌弃。 她打发走了出租车,自己垂头丧气的往家走,路边车子朝她一个劲的按喇叭都没听见。 “瑶瑶!瑶!齐舒瑶!姐啊回头!” 在一声声呼唤中她终于回了神,转头看到了在路边车子里拼命挥手的向之羽。 “你怎么回来了?” “先上车外面热。” 齐舒瑶走上了副驾驶,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从这条路出来的,里面只有一座监狱,不用想都知道她来干什么的。 “怎么愁眉苦脸的,聊崩了?” “什么崩了,根本没见到,之前明明都挺顺利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这上面那群人到底有折腾了些什么东西,烦得要死。” “这件事就交给哥吧,哥来帮你研究研究。” “啊?你还有监狱里的人脉?” “那当然,哥的人脉遍布全球!” 齐舒瑶不相信的看着向之羽,把他看得嘚瑟嘚瑟着就说了实话。 “诶呀其实就是我爸以前什么都玩,交的兄弟经常有进去的,男监女监在领导那里都是一个系统,他们在里面混熟了的,都认识。” “厉害,什么都能混成系统。” “那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别着急啊老妹,哥过两天就能给你打听出来,今天咱们先去喝酒!” 跑车发出一声轰鸣,呼啸着飞了出去。 055天地间无来处(H) ρ?18āsiā 向之羽昨天才回来,刚一落地就召集了一群小伙伴开趴,他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齐舒瑶,无奈自己出来找个车少的路上漂移时居然看到她失魂落魄的从小路里走出来。 两人飞车到了酒吧时里面的人已经喝上了,看到她吵吵闹闹的围过来问她今年生日怎么没请他们。 齐舒瑶被罚了好几杯酒,迷糊着被推到了中间,一群人疯疯癫癫的吵闹起来,到现在为止,他们这群人里所有人都成年了,像一团烟花被炸开,散落在世界各地,今生见你的最后一次,也是你最光亮的一瞬间。逅續傽櫛請捯30??.?????閱dμ 她还是在京阳读的大学,学校离齐聿的办公室不远,学历在她这里并不是多么重要的标签,所以她也只是选了个明牌大学,在里面装模作样的读了个美院。 她从来都相信,画画舞蹈音乐这种特长都是靠天赋的,可如今的社会却把他们和钱扯得太亲密了,她天赋极高的同班同学课余时间一直在不停的画画赚学费,省吃俭用打零工,可她却拿着花不完的零花钱,整天想着怎么和自己爸爸谈恋爱。 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她以后就应该下地狱。 手机亮了起来,向之羽打来电话,她无声的绕过其他同学,走出了画室。 向之羽在国外也没怎么正经读书,现在又有了帮她查监狱的事情光明正大的经常往国内跑,他今早又回来了,带着齐舒瑶从京阳回阳城。 本来他的人脉在里面周旋的很顺利,都快要得到消息了,阳城东女子监狱却突然要搬迁,全面禁严到如今,终于收拾好了,要搬家了。 车子停在监狱侧墙下,高高的围栏缝隙里,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迅速的丢下来一个纸袋,悄无声息。 向之羽把齐舒瑶留在车子里,自己下去捡起纸袋回来,过程不到五秒钟,等到车子离开了监狱附近,她才岔开袋子。 里面是一本在押犯人登记表,齐舒瑶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李晴的名字。 “所以我没法探监,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是她根本就不在这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着急,你想想,她有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亲戚,朋友,或者是,情夫?” “她连自己爸妈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识别的厉害的人,还是你觉得麦家会这么好心,先把她送进去,再捞出来?” 李晴的社会关系十分简单,最有可能为她鸣抱不平的是她的读者,可读者中有人有这么大能量吗,哪个大领导要救她?或者难不成是出版社联合起来给她捞了出来,那还是让她在牢里接着写更靠谱一点。 沉默了一路,等到了学校门口她才感受到手机一直被压在屁股下面震动,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齐聿的车子就停在一旁,从侧面还能看到男人支在方向盘上的手。 告别了向之羽,齐舒瑶飞快的钻进了齐聿车子的后排,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 “干嘛去了,打电话都不接。” “我告诉你了,你不能骂我。” 齐聿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拍了拍她的手。 “就是我过生日之前在仙会,听白婆婆说了我妈,还有李晴姐的事情,她说我妈的叔叔阿姨,就是李晴姐的姥姥姥爷,所以我就想去找她问问。” 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齐聿的表情,看出了些不对劲,又飞快的填了后一句。 “不过特别重要的事情是有人帮我插了监狱的最新名单李晴姐已经不在监狱里了!” 她一口气说完,试图转移话题,还把名单塞进了齐聿的手里,男人没放在抓着她的手,只是扫了眼那份名单,也从倒车镜里看着她的眼睛。 “这件事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今天才知道啊刚从监狱回来。” “不是这件。” “额,那个……我不敢。” “你觉得你和她是姐妹?” “啊!我……你觉得呢……” 他问得这么干脆,齐舒瑶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可前排的男人迟迟没有说话,他撑着自己的头,眉头皱着。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蜷缩了起来,疯狂的想要发泄,她长大的,如愿的独立了,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插进她和齐聿中间,长大都这么煎熬吗,她还有能回到从前的机会吗。 一只手缠在了齐聿的衣领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揪着他的外套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从主副驾驶中间的缝隙里拉扯到了后排,姿势扭曲的被压在座椅上,齐舒瑶抬腿跨在了他腰间,胡乱的扯开衬衫,低头乱吻。 她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不均匀的蹭在衬衫,领口,胸膛和脸颊上,尖尖的小牙又伸了出来,在皮肤上厮磨。 她甚至没有升起挡板,也没有拉上车窗窗帘,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门口,扯开了她爸的裤子,撩起了自己的裙子。 她抓着他的手,塞进干涩的阴道内,来回滑动,带着激发出来的淫水一起涂抹在了衣襟,小小的车厢里漫布着她的味道,和这尚且炎热的空气混合在一起,绞得人一阵阵的发慌。 她上来了,用穴口蹭着树立起来的肉棒,已经等不及要做什么前戏了,越明显的疼痛越能填平她的不安,齐聿的两只手被她压得死死的,头也歪在了座位的角落里,只能看着她飞快得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根肉棒被压得东倒西歪,上面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包裹住了,每一条神经都被针扎了一下,他好像整个人都被卷成一小条,塞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似乎很累,动作幅度也很小,只是疯狂的想要证明着什么,还倔强的歪过头,把突然冒出来的眼泪甩到地毯上。 校车在大门口拐弯,贴着他们的车子过去,齐聿抬手将她搂住,压到了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后脑,等到校车过去后,调整了自己的位置,让她更舒服的趴在了自己身上。 终于整根肉棒角度正确的埋进了身体里,塞满了整条穴道,她短暂的疯癫被及时制止,后腰处的裙子也被放下,两只手抬起臀,缓慢的抽插了起来。 “转过来,看着我。” 气氛恢复了正常,齐舒瑶转过了头,却不看他。 “在想什么?” “别不说话,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不要长大,我也不想长大!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过了一天,现在所有人都要多嘴说我已经长大了,原来长大就用一天吗。” 她奋力的挣扎着他的手,身体失控,肉棒重重的戳进去几下,她的呼吸立马急促了起来,腰上酸酸的,身体的力气已经不够她如今泄愤了,只能无助的流着眼泪。 “你在哭什么,为什么一提到这种问题就这么大反应。” “那你告诉我啊,李晴是不是我姐姐。” “我不知道。” “什么?” “回答就是我不知道她和你妈妈有关系。” “那你告诉我我妈是谁,我自己去问。” 这次变成了齐聿沉默。 “怎么,你又不说话了?你都说我长大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就算她不要我了,烦我,恨我,我也有知道她是谁的权利吧,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之后再告诉你。” “为什么!” 她的穷追不舍燃烧了齐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他的手重新压紧她的身体,腰上开始飞快的挺动,将她的身体顶撞的一下下接连不断的飞起来又砸下去,身子在晃,车子在摇,天和地都在来回的旋转。 她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画室的同学。 “怎么了?”她咬紧着牙。 “你去哪了啊,还回来吗,我们打算去吃晚饭了,你的颜料……” “先放在那里吧,等我之后回去收。” “你那边怎么了,好像有风?” “没事,我回家一趟,可能明天再回去。” “那好,拜拜。” 不等挂断电话,她就软着胳膊将它扔在了地上,半截身子趴着趴麻了,下身被插得也没了知觉,随便一个呼吸声都能暴露她所处的环境,她眼眶通红的盯着身下的男人,不知道到底在叫什么劲。 “和同学相处的都不错,也又好多朋友,那为什么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是第一个想到和我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他每发问一句,下身就重重的顶弄一下,齐舒瑶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也顾及不了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是你爸爸吗,你怎么说的,全世界你最崇拜的就是爸爸了,现在却什么事情都瞒着我,需要帮忙,却去找外人,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只有我吗?” “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 “总有一天,我们好像总有一天会分开。” “不会。” “那你……” 她的脸颊被掐住了,嘟起了嘴巴,被他抬起头来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只有你这一个,你也只有我一个,中间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有,不要在胡思乱想了。” 他说的那么坚定,世界都被他握在手里。 “什么都不会变吗?” “你放心。” 他说放心,她便相信了,沉沦在这场梦境之中。 唐前姐的故事《堂前燕过门》已完成,全文55万字,已上线Уцshцweи.cσm,可提前 056秋天的第一场凉雨 “今晚回家吗?” “好。” 齐聿附身吻她,一起赖在后排缓了好一会才直接抬腿跨到前面,他整理好衣物,发车回家。 今日不堵,到阳城时尚在晚饭时间里,车子还没停下来,言管家就从屋内跑着迎接出来,扑在了车门旁。 “先生,你怎么没接电话啊,苏总理带着他女儿过来了。” “什么?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们也不清楚,他就直接过来了,还说您今晚肯定回来,要在这里等。” “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来。” 齐聿抬手抓了抓弄乱的头发,又低头看看自己满是口红印记的衬衫,转身对齐舒瑶说, “瑶瑶帮爸爸把后面的衣服拿来。” “爸,是我刚才听错了吗,言管家说他带着他女儿?他还有女儿?” “先别慌,进去看看再说。” 他换好衣服下车进门,齐舒瑶在后面没动。 齐聿一进门就被苏常策迎了过来,好像到他家做客一样,一阵子寒暄之后,他拉着身侧低着头的女孩坐了过来。 “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常说的齐聿哥,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他吗。这是我女儿,苏忆。” 这称呼把过来送茶的小女仆都吓坏了,放下茶杯就跑了出去,走到拐角时点开和齐舒瑶的聊天记录,在她的一排问号下发过去了这句话。 齐舒瑶收到信息后摔门就冲了过来。 齐聿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他把茶杯端在手心,轻轻捻搓着把手。 “没想到苏总还有女儿呢,儿女双全,是人生赢家了。” “哈哈,这孩子是我前女友的,那时候不懂事啊,还上大学呢,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就弄出个孩子来,她也一直跟着她妈在外地生活,最近才回来,养的闷声闷气的,这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呢。” 一个父亲会这样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女儿吗,会直接揭穿她的身世吗,齐聿正皱起眉时,齐舒瑶跑了进来,她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径直走到沙发边上,低着头盯着苏常策。 他也看到了她,又转头和她套近乎。 “呦,小瑶瑶也在,怎么样,大学累不累,你和苏少谨是还是同校同学,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别天天还围在你爸身边转,你长大了,该让你爸有点私人空间了。” 苏忆一直低着头,听见她爸这句话之后转过身来面朝着她,尝试着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脸。 那一瞬间,秋天的第一阵凉风穿过整条通透的客厅长廊,扫起她长发的发尾,将她包围在冷空气中。 齐舒瑶后退一步,毫不掩饰的朝着苏常策翻了个白眼。 “真清闲啊还有空管别人家的事情。” “哈哈哈哈,这小丫头脾气还是这么大!” 有时她真庆幸自己这“人设”打造的还真是好用,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脾气,齐聿抬头示意她先离开,她便甩着胳膊气冲冲的走了。 苏常策特别啰嗦,一直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离开,齐聿起身去送,双方都一直保持着笑脸,直到车子开出了齐家院子,他便撂下了脸色,甩了苏忆一巴掌。 苏家在京阳的别墅离齐家就隔着中间那座山,跨过城界很快到了家,苏常策摔上车门迈进家门,看见客厅里坐着的顾潮环,又是一声冷哼。 她走上去接过他的外套,瞄着苏忆小步走了进来,父女俩脸色都十分难看,她不得不从中调节。 “这种事情急不得,也不能强求。” “我还没强求呢,就让她出去时表现得大方一点,她倒好,一直丧着个脸,还让齐舒瑶那小丫头片子给撅了,真出息啊。” “这才见第一面,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 苏忆走到父亲和继母的身边,鼓起勇气反驳了一句。 “您要把我嫁给他,却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用贬低的语气数落着我的出身,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看得起我,再说,这样骂我,不也是打你自己的脸吗。” 啪——苏忆的另一边脸也收到了一个巴掌,双颊都红肿了起来。 “还学会顶嘴了,你以为我是送你去享受荣华富贵的,他齐聿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地痞子也配我用婚生的女儿去换,你就庆幸你还有这点用途吧,要不就一辈子跟着你妈窝在乡下!”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苏忆已经哭得上不来气,顾潮环只能硬着头皮去打圆场。 “好了好了别生气,孩子还小,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还用多接触吗,当年你哥把你卖给我,可是见一面就成的买卖。” 被打断了话的顾潮环脸色唰的就白了下来,她拼命想要的忘掉的从前又被翻了出来,被她这些年最亲近的人狠狠嘲笑。 “而且我记得,你当年可比她现在小多了吧,那不也是浪的让人招架不住。” 压在顾潮环心里的怨气和怒火终于释放了出来,她随手扔掉苏常策的外衣,上前一步和他对峙, “说到底你有什么资格抱怨,这些年什么好处不都是让你受着了吗,你在外风光无限,我在家里被你当牛做马不能出门,我哥也是在外面东躲西藏,到现在也不能暴露身份。” 她的怒火并没有让苏常策愤怒,他反而发笑,两只手抓上了她的肩膀,语气很轻快, “怎么了我的夫人,你的哥哥把你当成交换物一样卖给了我,你还在心疼他,替他鸣抱不平吗?” “我恨不得他死。” “那就好,我们夫妻有了共同的目标。”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啊,我也是最近才反应过来,我能当上二把手,以后就能当上老大,我何必去做别人的棋子,封建王朝尚且说推翻就推翻,到了现在,谁还在乎那一个小小的姓氏。” “可你也是因为我家而发家的。” “我的夫人,太天真了,不管和谁联手,我都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所以你哥哥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顾潮环眼里生出些恐惧的光,他的两只大手捧着她的脸,用力到下一秒就可能被捏碎,她紧盯着苏常策疯癫的眼睛,不敢眨眼。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走到哪里,你都还是我的夫人,我儿子的妈,只是,你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随手把她扔在一旁,指挥着身边的佣人。 “带着夫人和大小姐去后院,让夫人好好教教小姐怎么勾搭男人。” 楼下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二楼的苏少谨充耳不闻,他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表明上云淡风轻,攥着手机的手却不停的敲着。 等到楼下都安静了下来,他手机屏幕才亮起,那边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 “今天那朵小娇花又让人欺负了,这边还下雨,看着真是让人心疼啊。” “她还是没反应?” “没,在那瘫坐了一会儿,自己爬起来就走了,我有一次都自己送过去了,人家绕道走了,根本没鸟我,我说谨哥,你让我天天这么跟,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看上什么,她爱干什么干什么。” “行,你随便吧,我先去吃饭喽。” 苏少谨一直用吊儿郎当的语气和那边对着话,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却将手机扔了出去,骨骼捏的咯咯作响。 他倒要看看她能硬气到哪一天。 宋瑜笙的伞也坏了,买的药也被抢走了,她踉踉跄跄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发着呆。 雨点打湿了衣服,勾勒着二十年都不曾露出来的好身材,安静的雨幕中,很快就吸引来了几个流氓样的男青年。 她抱紧自己的手臂拼命往墙角缩着,却躲不掉他们越走越近的脚步,折磨人的大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肩头,宋瑜笙闭上了眼睛。 只有几声闷闷的响声,还有男人的抽吸声,她再睁开眼睛时,面前的三个男人都倒在了地上,顺着站立的人的小腿往上看,杨寻正抬手摸着自己被误伤的脸,嫌弃的丢掉了雨水打湿的烟卷。 他转头看过来,看她白白的脸,黏在脸上的发丝,突然笑了。 “宋瑜笙,你他妈的真让老子好找啊。” 她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一直被齐舒瑶形容成丑八怪的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丑,尤其在这大雨中,竟然带着帅气。 杨寻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提起,前后的检查着,她放下了护着自己身体的手臂,胸衣的轮廓都露了出来。 他挑了下眉。 “这在国外呆了一年,就变得这么开放了?” “你说,就着一副身体,就这么重要吗?”宋瑜笙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 “那要看对谁来说,有人觉得处女就是勋章,有人可不……” “那你呢?” “我,我……我看得是人。” 宋瑜笙盯着他的眼睛,抱了上去。 苏常策走后不久,天气一下子就凉了下来,接着就开始往下砸着雨点,一整个天都凉了下来。 齐家整栋庄园都没开灯,也没有声音,齐聿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一手撑着头,一动不动。 齐舒瑶拖着个毯子悄声走了过去,躺在了他身边,用毯子把两个人裹了起来。 “夏天过去了,天也凉了。” “明天多穿一点。” “苏常策和你说什么?” “他家应该是和关乡有关系,他们的利益在争取,不想我查他的赌场。” “你不会有事吧?” “放心。” “那你会娶她吗?” “不会。”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相拥着看着雨点哗啦啦的砸,又慢慢的变小。 “吃饭去吧。” “好。” 057地府门前路排了个大长队 清晨,那扇白色的小门里一直没人出来,和往常很不一样,女仆小心的推门进去,走到床边轻声呼唤。 “小姐,不舒服吗?” 粉色的被子动了一下,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滚了小半圈,荼蘼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也露了出来。 她脸色很白,嘴唇也发白,一张一合的却听不见声音,女仆凑上前去,努力分辨着她的话,她说, “姐姐,我下面流血了。” “小姐,您恢复正常的生理期了,是好事啊。” 女仆喂给她几口水,然后就跑出去叫了医生进来,一群人围在她身边检查,最后,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男人也进来了。 他最喜欢盯着她的眼睛看,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荼蘼觉得他肯定是透过她的脸,在回忆徐梅的脸,舞厅里的姐姐给她讲过好多爱情故事,就是这么写的。 她也不说话,腰上放着一个暖水袋,舒服了不少,她这大半年里身体一直在恢复,适应了天上的阳光,也适应了人间的生活,她学了好多东西,她觉得自己现在比陈经理懂得都要多了。 可她却还总是想着曾经的生活,她望着这奢华的人间,总觉得格格不入。 被她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瞬间露出一个被抓包的腼腆的笑,男人看着她也笑,十分温柔。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男人主动离开了,荼蘼才翻出手机。 她还和舞厅里要好的姐妹保持着联系,她说她们今天刚收工洗完澡,九里香抱着棍子在门口睡着了,上次他就是用这根棍子打跑了一个喝醉了过来欺负人的男的。 她还说,从八月开始,陈经理就将原本舞厅里废弃不用的赌桌拖了出来,一个被称为红姐的女人每天都带来不同人的进来赌,最夸张的是周末,每周五晚上下班就带来好多人,在下面一赌就是两三天,等周一早上才离开,这群男人比别的还坏,总是在床上折磨她们,自己输了钱却怪在她们身上,她脸上昨晚又被扇的青了好一大块。 荼蘼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她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地上那几栋楼有没有开发,她们还能在地下多久,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人很大方,给了她好多零花钱,照顾她的那个老女仆说她应该推脱一下再收下,荼蘼不理解,她觉得这都是她应得的。 不过听齐舒瑶说像她在医院住了那么久,要花很多钱的,不知道她这个爸爸有没有去交钱。 她手机里还保存着齐舒瑶的电话,可她不敢打过去,她觉得自己是个不讲信用的人,瑶瑶也肯定不会高兴。 今天周五,齐舒瑶没课,在学校外的奶茶店和秦酌寒碰面,预备役秦医生看她在冬天拿着杯冰奶茶,皱起了眉。 “别说话,我不养生,只想快活。” “现在还不快活吗?” 他们俩的学校只隔了一条街,却在这年的冬天才重新联系起来,昨天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可惜她埋头在画室,抬头时雪都停了。 她如今也抬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秦酌寒,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 “不愧是名气已经传到我这边的帅哥,长高了,又帅了。” “别听他们瞎说。” 他在齐舒瑶身边坐下,摘下帽子露出了完整的脸,脸色有些苍白,挂着黑眼圈。 “不是吧,学医的这么累啊,这才刚上大学三个月诶。” “没,昨天去我爸那边帮忙,骨科一连接了六个病人,还全都定得VIP病房。” “就因为昨天下了雪,连豪车都打滑了?” 与她调侃的语气不同,秦酌寒叹了一口很长的气,明显有些晃神。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凑近过去,耳朵伸了过去,示意他小声说。 从小到大的熏陶告诉他不能说,可他现在是真的觉得有问题,纠结了好久,才凑到齐舒瑶耳边,很小声, “昨天送来的那六个骨科病患,全都不是家属陪着来的,甚至没用自己的身份。” “什么意思啊?” 秦酌寒咽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因为我家是私人医院,有些审核和认证很松,也经常接待过一些没身份的人,就是钱付了就好,出院后会把这个人的记录都删除的那种,昨天送来的这六个人就是这样,一个是说从楼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可身体摔得血肉模糊,还有两个说是车祸,但只有腿受伤就很奇怪,剩下的三个都没交代原因,直接病人推过来就说腿断了,接上。” 突然知道了别人家的秘密,齐舒瑶有点慌,她迅速整理好思路,冒出个想法,却也觉得不太靠谱, “所以你觉得他们不是自然的事故,都是人为的?” “对,楼上掉下来的那个,已经没有什么自主意识了,但送他来的人坚决肯定的说只是从楼上滑倒掉下来了,再问什么问题就发脾气,说你们只管救,钱不会少,车祸的那两个,却完全找不到相关事故的信息,剩下的三个更是奇怪,他们创口的状态特别相似,估计形成原因也很差不多。” “他们不会是一起惹上了什么黑社会吧,被教训了?” “对,我怀疑这就是同一伙人做的事情,他们可能都是得罪了某一个组织,被用各种手段制裁了,可是却不要他们死,反而带过来救命,还有最重要的,这六个人里,其中三个人的小手指都被砍下去了一截。” “这是什么入会仪式吗?” “不,大部分戒过赌的人,都是砍小手指。” 奶茶店里人越来越多,齐舒瑶推着秦酌寒出去了,天上又开始飘雪花,纷纷扬扬的很是浪漫,但如今两人都没心情欣赏。 她知道齐聿最近在查赌场的事情,京阳也从未戒断过赌博,只是她知之甚少,她拉着秦酌寒的袖子,走到了最里面的路上, “你家以前也接过这种病人吗,或者是类似的?” “每一个科室都会接待一些来路不明的患者,送来的人也清楚医生只管救命,只要不问为什么就不会找茬,所以从来没有人深究他们背后的关系和原因,这六个病人也是各自分给了不同的医生,只是我当时在办公室,在系统上一起看到了,又闲着没事挨个病房去学习,才发现的。” “所以这就证明他们肯定是有组织的,至少是有计划的,把医院的套路摸得这么清,也不可能是第一次啊,你去查查医药费的转入,说不定都是从一个地方发过来的呢。” “没有办法查,以前的这种病人出院后所有记录都销毁了。” “对哦你刚才说了,不过看这种情况,这些病人是赌钱的人吗?那为什么会被打啊。” “不止被打,我怀疑,跳楼的那个就是想自杀,但没死成,车祸的两个可能是被绑在地上用车压得,剩下三个可能是被打的,或许都是换不清赌债吧。”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沿着街随意的走,起初齐舒瑶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才确定,不远处那个女人确实是江雨。 江雨最近过的很不舒服,朱江叙那个未婚妻终于露面了,她从二十岁浪到了三十岁,终于家里人催着她回来结婚,那天早上江雨刚起来,管家就告诉她那个女人来到了这里。 她应当是庆幸的,这种圈养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可她为什么还是穿上了那件华丽的手工定制旗袍,压了块上好的翡翠。 女人站在客厅里,抱着肩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她下来,眼神从上到下的来回扫,嘴角噙着让人不舒服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让人厌烦。 “看来这屋子里最值钱的藏品,在这啊。” 她没逗留多久就离开了,来去时都脚步轻巧,好像是她的幻觉一般,又过了一会朱江叙就回来了,这个时间他从来没在家里过,可今天回来也什么都没说,拥着她上楼,像往常一样。 今天管家又上了楼,走到她身边,手指着门外, “江小姐,外面有个女……” “天天来人,来的人我都不认识,不用和我说。” 管家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温温柔柔的小姐发了脾气,他心中早有判断,只是今日的反应又添上了个佐证罢了。 “小姐,您误会了,外面的那位女士说是您在长港的朋友,姓陆,过来京阳玩,顺便来看您。” “快请她进来。” 陆雯春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进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用她不标准的普通话吐槽。 “我就说这里的空气和环境都不好吧,你看你回来了这么久,越来越瘦,不过今天你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走陪我出去玩。” “等等,等等。” 江雨拉着她的手坐下,给她摘掉肩膀上的雪花,佣人端上了热茶,也递上来了一杯。 “你怎么突然来这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哪有时间提前啊,最近我家山前面的那个华峰大厦,不到一周连着跳下来了十五个人,那大厦楼下的环卫工天天在下面数着今天跳下来几个人,淡定的扫着尸体,我看着都恶心,我爸也说最近长港可能不太平,让我出去躲躲玩玩。” “那你来京阳干嘛啊,这里更不太平。” “诶呦我的小祖宗,现在哪里太平啊,不都是搞得人心惶惶的,行了不说了赶紧走,我车在外面还打着火呢,司机说这里太冷了,车都打不着火。” “那都是谣言。” 她们笑着从郊区出来,去了京阳有名的商业街,刚从商场里走出来,江雨看到了对面路口的齐舒瑶,她身边还跟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058老板,时代变了好多年了 还没等齐舒瑶开口,江雨将笑着呼喊着他们过去,四个人会了面,陆雯春自来熟的围过来拉着她的手,嘴里念叨着什么我就喜欢美女。 江雨也明显的兴奋,直接过来调侃她, “和男朋友出来玩啊?” “没没没,我们是同学,高中同学。” “怎么这么大反应,害羞啦。” 认识江雨这些年,好像只有今天她看起来像个活人,有情感有起伏,其余时候都像是个机器人,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关心。 感觉到有八卦听,陆雯春也不吵着逛街了,她拉着三个人去咖啡厅开了个间,眼神兴奋的在他们中间转。 “这就是江雨经常和我说的小瑶瑶啊,来姐姐看看,好漂亮啊。” 齐舒瑶躲不开,只能任由陆雯春揉着自己的脸,眼睛转去看江雨,好像在问她“长港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江雨笑笑,也招呼着秦酌寒点餐,那边两人抱成了一团,直到一声手机提示音才将她们分开。 “看看,看看,又跳下去一个,诶呦血肉模糊的呀。” 陆雯春家里的佣人拍到了今天大厦上面一跃而下的男人,在地上摔成了个肉饼,警察来到现场,也都习惯了。 她举起手机给江雨看,秦酌寒他俩也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屏幕,她还调出了长港新闻的转播,警察已经确定了死者身份,居然是京阳人。 “这人我认识!” 齐舒瑶和秦酌寒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江雨愣愣的看着他俩, “谁啊?” “就是,就是那个,上周,中彩票的那个。” “对,是他,中了1.6个亿,去领奖的时候带着头套,居然领完了之后自己发视频露了脸。” 江雨不关心新闻,也不认识这个人,她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明白, “那他怎么去了长港呢?” 这次变成陆雯春接话了。 “你在长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嘛,来赌喽,好多这种人呢。” 她说的云淡风轻,倒是齐舒瑶和秦酌寒对视了一眼。 看其他三个人都有点懵的样子,陆雯春放下手机开始细讲, “你们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吗,长港外有个小岛,虽然也归属长港但是那里赌博是合法的,好多国内外的人都到那里去玩,我家楼前面有座大厦,就是这个人跳下去这个,最近连着跳下去好多人呢,我估计啊,都是赌输了还不起的,直接解决自己。” “之前没有吗?”这句是齐舒瑶问的。 “之前有,也没这么频繁啊,我都还在想这边有什么生意让这么多人都富了起来,都有钱去赌了,要知道,那里的玩的可不小哦,一把好几十万呢,倒霉的人,一晚上就能输进去几个亿。” 她和江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她好像在看热闹,江雨是漠不关心,秦酌寒在一旁时不时看她一眼,只有齐舒瑶好像反应过来的什么。 “最近,老城区有一批拆迁户的钱发下去了。” 秦酌寒好像懂了,但陆雯春不太明白。 “什么意思?什么户?” “拆迁户,长港好像没有这种人,这边很多,有的人家一次性能发下去上亿,还有很多套房子。” “哦,我懂了,这种暴发户肯定是被迭码仔盯上了,倒霉催的。” 陆雯春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口头禅随便总结了一下,这个话题就被揭过去了,那杯咖啡喝完,四个人再次分开,临走前江雨抓着齐舒瑶的手好一会,最后还是默默的松开了。 秦酌寒和齐舒瑶一起回了学校,在校门口分开。 “看来那些人真的是还不起赌债被打了。” “不过可能也不一样,最起码被砍过手指的人,应该从前就赌,戒了也没戒成,那批拆迁户可是最近才拿到了补偿款的。” “所以这是个很庞大的组织,也很多年了。” “你也先别声张,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它存在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说推翻就推翻的。” “我知道,只是这次走到了我眼皮下面。” “你眼睛里要学会容得下这些,我猜你爸爸也肯定知道。” “先回去吧,太冷了。” 齐舒瑶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走进了校门口,融入进了人群,依旧是那么明显,她突然觉得在这个大染缸里还是有人可能会坚持住自我的,虽然他自己会很痛苦。 踩着雪走进自己的学校,她跟在两个女生后面朝着超市走去,前面本来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谁说了什么,突然吵闹起来。 “那汪妍不也是资源咖,之前大张旗鼓的结婚说退圈,没多久自己又跑出来了说离婚,现在部部是女主部部剧扑街,她以前不都不宣传也不炒CP,现在突然就和男主角互动了,都说她背后金主不要她了呢。” “那这点事也不至于把剧弄下架吧,再说娱乐圈里谁没有个靠山没个后台啊,这都不算事。” “剧播不了了肯定是大事,有人被封杀了呗,只是还不知道是谁。” “最近不是说有男明星犯罪吗,说不定是罗欣择被抓了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哈哈哈哈。” 一群女生笑着讨论娱乐圈的八卦,嘻嘻哈哈的又从超市离开了,齐舒瑶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 哦,想起来了,她还去过他们的片场呢,不会就是那部剧不能播了吧。 她在收银台结账,提着小塑料袋往寝室走,一边翻着手机,这两个都算有不少粉丝的明星,剧播不出来的消息还只是小道爆料,就已经在论坛上吵翻了天,那架势好像希望对方直接判死刑一样。 翻完了前因后果,正好到了寝室,屋子里罕见的其他三人都在,却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面前画了一半就放在那里的画,最近越来越没有灵感的,她所有的天赋已经被掏空了,连握着画笔的手都僵硬了起来。 她今年第五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方向。 贝徊巳坐在办公室,瘫在办公椅上,呆了。 他今年年初才接手家里公司的影视产业,本来一切都发展的好好的,审核顺顺利利,汪妍罗欣择主演的电视剧直接拿下了明年开年黄金档,现在突然全面叫停,还不知从哪里跑露了消息。 全体员工加班加点挨个部门排查,离职的,退休的,祖宗三代都翻了出来。 助理拿着一份名单走到贝徊巳的办公室,挨个递上去。 “贝总,这些人都是在剧组工作过如今辞职的员工,这份是部分已经找到下家的,还有一部分没有调查到,也有没继续工作的。” 贝徊巳将那几页纸拿过来,不耐烦的来回翻动着,他并不认识这些人,大片的表格看得也是一头雾水。 “这韩丹的私人助理都离职了?现在干嘛去了。” “他离职后就断了所有的联系,业内也找不到他再就业的信息,但据说离职前他和韩丹闹得很不愉快,在公司都吵过架。” “搞什么……” 他一边皱眉一边给韩丹打电话,这个助理是韩丹做经纪人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公司的大事小情比他了解的都多,这种级别的人物离职怎么可能不通过他的手。 韩丹的电话可以打通,却一直没人接,工作和私人号码都是这样,贝徊巳盯着通话页面,突然开始慌了。 “快,现在尽全力找到这个助理,也派人去找韩丹,马上!” 关乡今天又去找韩薇了,她今天倒没出来迎接,屋子里面还有说话声。 关乡一向自诩冷静,今天却冲动得直接冲了进去,还没看清人就一阵冷嘲热讽, “这程杰和程新才进去多久,他们家没过门的儿媳妇就忍受不住找别人了。” 韩薇听到动静回头,小跑着过来轻拍他, “乱说什么,你这是要骂你自己吗。” “我?你要是跟了我,那程杰在里面都得给我磕两个头。” 他搂着韩薇往里走,站在客厅才看见窝在沙发上的男人,皱紧了眉头。 “老爷,我忘了给您介绍,这是我大哥,韩丹。” “知道,韩大制片人嘛,怎么不去拍你的大制作,还有功夫关心起妹妹来了。” “老爷,您可别取笑我了,我最近也是给您送过生意的啊。” “是,韩老板最近输了不少,我也赚了不少,看来是又找到一条发家的路啊,这么敢赔。” 关乡一个劲的嘲讽,韩丹直接下来跪在了他面前,还磕了个头。 “关老板,我求您救救我吧,我之前的钱都是在片场贪下来的,我本来是带着我助理一起去您那玩,可是最近那孙子说我自己赢了钱没分给他,直接跑到了我对家那里,还反手就把我举报了,现在电视剧项目都停了,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现在都不敢出去,一出门那警察就要把我抓起来啊。” “呦,电视剧都停了,这么严重。” “这个暂且没事,我已经派了水军放出了消息,让男女主的粉丝互掐起来了,这俩人流量挺大以前还都有不和的传闻,能转移不少视线。” “哥,你看看这个……” 韩薇在一旁插不上话,拿着手机刷了起来,屏幕上猛地跳出来一条最新讨论,有人匿名爆料了汪妍罗欣择新剧制片人受贿行贿等一系列行为,细节都和韩丹自己讲的大差不差。 韩丹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颤抖的在屏幕上划拉着,他从前躲在暗处操控者不明真相的粉丝相互掐架到昏天暗地,如今自己也被扒光了贴到往上,手指滑动屏幕,如同给他一层层的蜕皮。 兄妹俩一起凑在手机前看着网友们评论,一条条更深的内幕被渐渐扒出来,翻到最下面,连汪妍和关乡的包养传闻都出现了。 “老爷,这……” 关乡瞟了一眼手机,不在乎的吐出一口烟圈。 “韩老板,你这天天在娱乐圈的风口浪尖,都没发现如今时代已经变了吗。” 059马蹄迎风啸 关乡走去床边抽烟,放起了音乐,还满不在乎的摇晃着身子,背后,韩丹揉着跪麻了的腿起身,半趴在沙发上,他瞄一瞄关乡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韩薇,悄悄拉着她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小薇,你就当帮帮哥,你就直接跟着关乡回家,别管是做他什么人了,反正他也不能亏待你,等哥这个坎过去了就把你接出来,怎么样。” 韩薇抱着肩膀低着头,一直不语,急得韩丹在原地团团转, “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被抓走!” 她一把推开韩丹抓着她手臂的手,朝后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这么自私,是我让你去赌博的还是我让你收贿的,出了事情想起来我了,你在外面风光的时候怎么没人知道我是你妹妹呢,我还没和程新结婚呢,他爸和他都进去了,他妈身体还不好,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们爷俩出来,早早就拿着公司去投奔别人了,就给我留下的这一栋房子,还是我拼了命护下来的,还有都怪程新那个神经病,自己犯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注意,临进监狱还非要带着我出去晃一圈,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犯罪分子的未婚妻,谁敢到我边上来。” “那你偷着跟了关乡也没人知道啊。” 嗙—— 韩薇扫着桌子上的茶壶朝韩丹扔了过去,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就是他们母子享受荣华富贵的工具,可也从来没听过这么露骨的嘲讽,就差在她身上插根草棍,在直接标个价钱了。 外面霹雳乓啷,没影响屋里关乡嘴上哼着歌,可他表面上云淡风轻,藏在大衣里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他从没在大众面前露过脸,即使这个名字的知名度很高,他和那个叫汪妍的小明星也从来没有过包养关系,或者说包养关系还没成立,可这种事情都被人爆了出来,那就说明他身边人肯定出了问题。 他盘踞地下这么多年,最骄傲的就是手下的绝对忠诚,如今有人拿着把斧头给他光滑无痕的冰面上留下了可能会震动整个地下的痕迹,和直接抽了他一巴掌没什么区别。 关乡一言不发的从客厅里往出走,踢开跪在前面连滚带爬的韩丹,大步离开。 齐舒瑶站在学校门口等齐聿,今晚有个宴会,正式到所有人都要带着合法配偶出席,他以前也经常带着她去这种场合,小时候他被套上了个超级奶爸的名号,到了现在又给她套上了个小管家婆的外号。 一套熟悉的流程,去换礼服,做造型,坐车去宴会厅,进门前深呼两口气,摆出个标准的微笑进去。 不过今天不知道他们要讨论还是交流什么,没几个人脸上有笑脸,她也把微笑收了回去,随便找个角落坐下了。 今天老何并没有出现,看样子发起人是苏常策,他比之前在家里见到的那次胖了些许,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一直保持平坦的肚子都凸了起来,身边站着顾潮环,身后跟着苏少谨。 这是齐舒瑶第二次间顾潮环,她看着比第一次在老何家见面时更憔悴了,背也不直,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去了她的老家仙会走一遭,被那里自由的风吹过,抬头就能见到随意飘荡的云,就连齐聿都罕见的完全享受了起来,她觉得爱就应该这样,像风,像云,要在天空自在漂浮的才好,它不是被禁锢在华丽礼服里被剪去旁枝的花,就算垂了花蕊都要被不顾一切的扎起来,再浇灌上不属于她原本的颜色。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也过了很多年这样的生活。 看着不远处的顾潮环,齐舒瑶的脑子里冒出了两个想法,一面是感觉顾潮环不应该是仙会人的直觉拉着她去填补自己架构的人物关系,一面是暂时占了上风的自我意识,她好像一眼看到了她的未来,又好像直视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她当真就这么自私,她的爱不能把她困在高墙里。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男人们应是已经聊完了正事,脸上露出了些笑容,酒过三巡,一直和齐聿交好的隋老领导醉醺醺的招呼着她过去。 “来,瑶瑶!大伯最近在外面新得了个大宝贝,正好你十八岁生日我还没送礼物,这个就当大伯补偿给你的了!” 他一向会吹牛,这次齐舒瑶也没在意,只是跟着笑,没想到他真的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穿过酒店的小花园,走进了个很高的棚子里,即使里面没开灯也又金光闪了出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柱子后面伸出一颗金光闪闪的头。 那是一匹阿哈尔捷金马,随着他慢慢走出来的步伐,向她展示着自己修长的背,狭窄的胸,和细长的后腿,他伸着长长的脖颈,马嘴微微触碰着她的头,他在地上来回的走动,展示着散发金属般光泽的华亮皮毛。 “诶呦呦,这大宝贝喜欢你,就是跟你有缘啊。” 齐舒瑶伸出手,小心的摸在了马背上,马儿明显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表示,甚至还靠过来一点。 她听说这种马性格很是倔强,也不是最适合骑乘的品种,可是这只,应该确实是和她有缘。 她转头看向跟过来的齐聿,他朝她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后,幸好天气冷了她穿得是条长裤,齐舒瑶在小马棚里翻身上马,特意选了回阳城的山边小路,马蹄哒哒哒哒的轻响,他们伴着冬天的山风,慢慢的走回了家。 齐聿就开着车在旁边的路上慢慢跟着,等到过山时他们彼此就看不见了,山间无人,齐舒瑶拉动缰绳,闪着金光的天马在路上奔了起来。 马背上的颠簸让她的屁股有些痛,上一次跟着史鹤宇骑马飞奔已经是初中毕业时的事情了,属于她的那匹小马她也好久没见了,冬天的烈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的疼,她却兴奋的笑了出来,脑子里胡思路线着不能让这个大漂亮和她原来的小姑娘马见面,他们会相互吃醋的。 整个空荡荡的山间都回荡着她的笑声,风卷着高树的枯枝与她相附和,她拉着缰绳和大马在空地上徘徊,马背上的女孩伸开双臂,礼服款的上衣臂下的流苏被风吹了起来,她整个人好像要飘了走了。 看吧,这才是自由,她在发自内心的笑。 大马绕着树走,几步外就是齐聿的车子,他早到了这里,从后面翻出一件厚衣服,站在那里等她。 齐舒瑶带着马走了过去,他迎过来示意她弯下腰穿衣服。 “脸都冻红了,快穿上。” 她不接,兴奋的朝他招手, “爸,你也上来,感受下风的速度。” “等天气热起来的吧,你先下来,我已经让言管家带着人来把马牵回去了,你别感冒了。” “不要,我要骑着他回去。” 进了阳城往家走的路就没有其他车子了,齐舒瑶用力夹了下马肚子,大马飞快的蹿了出去,带起了一阵风。 很快到了家,她在坐在马背上在草地上一圈圈的转,把已经睡下的小羊们都吵醒了,一个个趴在羊圈门口往外看,她也朝他们笑,没注意齐聿从后面追上来,直接拦腰将她抱了下来。 “好了,都是你的了,还不是想骑就骑,今天就到这吧。” 她也累了,索性就直接靠在了他怀里,垂着四肢, “爸,这么贵重的礼物你怎么说要就要了,他又求你什么事啊。” “没好事。” “我去,不会是他家也有赌场吧?” “有是有,但很小,检查的时候关门就行了。” “诶呀,也不知道这小赌场多少生意能换回来一匹宝马啊。” “别操心这么多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看你这一身汗。” 他们今天没一起洗澡,明天就是周六了齐舒瑶也没缠着他不放,洗完澡直接钻进被窝,一整天的头脑风暴让她累得倒头就睡,一整晚甚至都没换姿势。 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由千金重,迷糊了好久,床边传来脚步声,还有韩妈妈的声音,她低头查看,伸手摸她的额头,不一会后齐聿也来了,用他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脸。 她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有点儿热,但还没到发烧的地步。” 韩妈妈松了口气,小跑着出去,边跑边念叨, “我给你那白酒搓搓身子,一搓火气就出来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齐舒瑶突然睁开了眼抓住了齐聿的手,拼命摇头。 “不行不行,我身上还有你上次弄出来的印子呢!” “没事没事,让韩妈妈搓搓手脚就可以了,她发现不了的。” “都怪你。” “是吗,是谁昨晚迎着风骑马的,整个山头都是谁的笑声啊。” 她噘着嘴甩开了齐聿的手,却又难受的皱紧了眉。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好疼。” 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轻轻的揉着她僵着的腰和背,算了算日期,又问, “是不是快到生理期了腰背不舒服?” “没,这几个月可能是熬夜太多了,生理期都乱了,上次走了才半个月。” 韩妈妈拿着白酒瓶子回来了,齐聿收回了手,给她掖了掖被角,齐舒瑶伸出了手和脚,乖乖的朝着她笑,韩妈妈也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一切就都像小时候那样。 搓完了酒,她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又在被子里赖了一会后起身去找齐聿,钻进他的书房直接靠在他身边, “爸,我身上全是酒味,你给我洗洗好不好。” 齐聿单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却没转头看她,他盯着手机,只对她说, “先去三楼的温泉池里等我,乖。” “好……” 她随口回复着,也伸头去看他的手机。 060乌云清风温水之间(H) нe??sщцc??m 老段最近工程款结下来,兜里又沉了几千万,他招呼了一帮酒肉朋友过来胡吃海喝,还找了不少小姑娘陪着,大包间里人越来越多,他也不认识了,来的都是客,都招待。 喝得迷迷糊糊的,身边不知道换了多少人,现在又凑过来个脑袋挺大的小年轻,看着就像是无所事事的那种人,他抓了把瓜子,神神秘秘的凑到老段耳朵边, “老板,这发达了,不得奖励奖励我们这些小兵啊。” 老段笑呵呵的指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洒在桌子上,大脑袋也跟着掏出了两把扑克往桌上一摔,酒局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牌局,扑克牌抽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老段扶着墙出去,兜里又多了五百多万,他斜楞着身子靠在司机身上,絮叨他运气绝了。 身后,大脑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给包间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老段这几天总觉得周围有人盯着他,他左顾右盼也没找着人,媳妇说他就是喝得太多了,他哈哈一笑出了门。 刚迈出小院一步,头顶上被围了快黑布,天旋地转了好几回,再看清时,前面又站着那个大脑袋。 “段总,运气太好了,这手气必须得继续。” 老段的头被压在了赌桌上。楍妏鮜續鱂在????se8.??o??鯁噺 綪到????se8.??o??繼續閱dμ 小段在当地政府里当个小官,又清闲又挣钱,她今天高高兴兴的下班打算去做个脸,结果在单位楼下被她妈截住了。 她妈哭着让她救救老段。 老段半个月没回家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她在家只能接到一张张欠条,加一起已经上亿了。 小段看着这东西也丢了魂儿一般,单位里的人都走出去了,她咬咬牙,又转身进了办公室。 女法官上个月检查出来怀孕了,她本来打算把这段时间的庭审先让出去,结果到了年末案子太多,她扶着腰也得上去开庭。 今天开得是个公职人员挪用公款罪,嫌疑人是个女的,年纪轻轻的家里也挺富裕,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证据确凿,当事人也没反驳,庭审迅速结案,段姓嫌疑人被带走,女法官在上面揉揉腰,等待着下一场庭审的进行。 下一个也比较有意思,不是第一次开庭了,这老闻是个小工厂的老板,工厂虽然要排放污水但一直都能达标,可最近一年明显厂区一片的河流严重污染,老闻被告上了法庭,开庭几次都一句话不说,不说原因也不承认结果,就像哑巴了一样,他老婆带着才七八岁的小女儿每次都在庭审现场撕心裂肺的哭,那时候女法官还没怀孕,都觉得难受,如今她摸着肚子,对接下来的庭审有点发憷。 时间到了,老闻被带了进来,一些开庭前置流程读完后,还不等她开口,老闻直接跪在了地上,也开始痛哭流涕。 女法官好不容易从他的陈述中挑出重点,说着让书记员记录。 “你是说,在你登上报纸被当做榜样宣传过后,就有人有目的性的接近你,并多次带领你到不同的地点进行赌博,赌注随着时间增加,最后你被带去了赌场,赔光了家业之后开始缩减污水处理成本,用省下来的资金继续进行赌博,直到你被起诉,是这样吗?” 这次庭审被选为网络直播案件,老闻的陈述一处,立刻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秦酌寒也看着这次直播,他这时正趴在他爸的办公室里,直播结束了,他想要和齐舒瑶说点什么,走廊里又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他收了手机先跑了出去。 急诊,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地上,用力得锤着地板,边动手边哭喊, “你还不如直接死了得了,挣点钱就出去赌挣点钱就去赌,从来不想想我和孩子,那孩子才三岁啊,你想死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你在车里点什么煤气瓶啊,死都死不成,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治的,我也不会照顾你,你在这自生自灭吧你赶快去死吧!” 保安跑过来控制住了失控的女人,秦酌寒靠在墙上听完她的哭喊,背过身去,摸出手机,把这件事一并告诉了齐舒瑶。 齐舒瑶正泡在三楼的温泉池里,朝外看着光秃秃的山,她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刚才直播最后老闻妻女的哭喊,这些赌博到倾家荡产的人基本上都活动在京阳周围,也几乎能肯定都是关乡搞得鬼,史鹤宇曾经给她讲过,关乡手下有数不清的迭码仔,专门游荡在各个角落里收集信息,暴富的,拆迁的,贪污的,反正来钱不正当的,他们总能搞到资料,这群人人脉特别广,势力蔓延在境内境外,从保护伞到地头蛇全是朋友,找到猎物了,信息从政府里传出来,派一伙人到他们周围设套,全都骗去赌,不赌到倾家荡产不罢休。 关乡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也不知道齐聿要怎么对付他。 手机又响了,她正要摸去看时,身后缠上来了两条带着凉气的手臂,轻轻一捞就将她带进了怀里。 她在水中转了个身,被齐聿叼着嘴唇吻,两条胳膊将她禁锢的死死的。 一个夺走她所有气息的吻,轻飘飘的身子好像浮在了水面上,她失重般的扑腾,小脸憋得通红。 齐聿终于放开了她,架着她的腋下将人往上抱了抱,在水中拍打着她的屁股肉。 “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叫你都听不见。” “没有……” 她本来就不太舒服,也不想说话,又缠着他的脖子过去吻,齐聿身上还穿着碍事的衣服,全都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虽然胸肌腹肌的线条被勾勒的明显又色情,但齐舒瑶还是直接上手,将他扒光了。 齐聿单手搂住她的身子,右手直接伸向了下面,她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的小屁股在水面上都能看清形状,手指摸到腿中间,揉着飘起来的阴唇插进去,软乎乎湿漉漉的,十分好插。 阴蒂磨着他的腹肌,穴口都开始呼吸了,前戏在这温暖的水流中显得毫无作用,他直接掰开她的两条腿盘在身上,腰间一挺,将自己全都送了进去。 肉棒带着不少温水冲进了身体中,将她里里外外全部包裹,身子也像是被水灌满了一样肿肿涨涨的,一股说不清的不适感。 一切动作都在这水下被消减了力道,肉棒在腿间进进出出,可她还是不停的朝他撞去,索取着更多更刺激的触感。 齐聿觉得今天齐舒瑶的身子软的出奇,毫无力气的瘫在着水中,都不用他托着就浮了起来,他怕她不知轻重的力道伤了自己,便抓着她的大腿根将飘出去的人抓回来,小脸重新放回到自己肩膀上,便能重新听清她口中的嗯嗯呀呀。 她撒娇的声音好听极了,青天白日菩萨脚下都能听得人直接泄了身,齐聿抱着她漂浮在温泉池中,腰上的动作不停,便能一直听到这好听的软声。 齐舒瑶动着嘴唇磨着嘴边的皮肤,伸出小舌尖轻轻的舔舐,她便也听到了齐聿低沉好听的笑声,她也跟着笑,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全都扎在他的脖子间。 她想舒展一下身体,可腰间却被固定在了怀抱里,她凑过去咬他的喉结,晃动着脚, “干嘛抱得这么紧啊,我在水里还能被风吹走吗?” “不会被风吹走,会跟着水飘走。” 他的手在她腰后,腿间滑动,一捺的腰,一掌的腿,皮包着骨。 “最近有什么心事?又是熬夜又是心情不好的,还瘦了这么多,一点儿肉都没有了。” 他这一问,齐舒瑶就想起了寝室里几周都没完成的半成品画作,她嘴上不说,只是将他搂得更紧。 “我就是担心你。” “没事的,放心,我们什么都熬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那你保证,拉钩。”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弯起来,倔强的要他的誓言,齐聿的手指也勾了上去,紧紧的扣住她的手指。 “我保证,每一天,都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边。” “我是谁啊?” “我的宝贝。” “你的老婆。” “说什么呢。” 齐聿惊讶的低头,鼻尖撞在了他贴过来的脸上,被水冲过的眼睛特别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承认吧,你就是想让我当你老婆,不然为什么总带我去那种宴会啊,你也在悄悄炫耀,对不对。” 她伸出手指不停的在他脸上画着圈,笑着追问,齐聿躲不开,便低头一直亲她,用唇叼起她脸上的软肉。 “小坏蛋,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笑着躲,身子飘了出去,肉棒也被挤了出去,齐聿追过去又是一插到底,充分扩张过的穴道哪里受得了这个,全身都被插得紧缩了,勾起来的龟头狠狠的顶上了支出来的敏感点,她在水下抽搐着登上了高潮。 这次高潮的时间很久,绞的肉棒完全控制不住了,齐聿压着她的腰就要拔出去,却被她抓着手重新钉了回去。 “宝宝,拿套去……” “不用,现在没事……” 这次他被压着完全释放在了她的身体里,完全释放后肉棒也随着引力滑了出去,女孩柔软的身子完全贴在他的身上,已经脱了力。 他们靠在一角沉重的喘息,放在对面的齐舒瑶的手机也在一直响个不停,齐聿缓了些劲后抱着她飘了过去,轻轻的颠了颠怀里的重量。 “宝宝,手机一直响,看一下?” “嗯……” 齐舒瑶头未动,伸着手够到了手机,解锁后聊天屏幕上的信息疯狂的刷新着,她眼前糊了水看不清,从岸上揪过来毛巾狠狠的擦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几百年没有一条新消息的初中同学群在疯狂跳动,她压着新信息好不容易才翻到最顶端,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吓得她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水里。 061遵纪守法好公民 齐聿记得那是齐舒瑶刚刚上初中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天气还很炎热,他还在办公室里和当时自己的顶头领导据理力争,突然接到学校的电话,要他放学后去学校一趟。 他迎着那天的落日去了学校,小朋友背着大书包都往外走,就只有他的宝贝心肝靠在墙边,他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进了办公室。 齐舒瑶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三十多岁,梳着个寸头,他看到齐聿进来后摘下眼镜起身和他握手, “齐局长,知道您忙,本来不想让您跑这一趟的,但是瑶瑶这孩子吧,是不是平时在家也有点,缺少…关心?我这么说您别生气啊,就是她看着有点寻求别人的关心,得到关注后会比较开心,而且咱们这个学校是初中高一体的,这个高二那边的徐朝逸,你们应该也认识,好像和瑶瑶关系有点……” 他停下来,似乎在斟酌用词,但齐聿心下已经明了,他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老师,徐朝逸我也认识,都是邻居,小孩子从小一起玩着长大,当成个大哥哥,可能没把握好角度的度,这我回去都会教她。” “诶好好好,您费心了。” 班主任点头哈腰的送他出门,齐聿走出去,接过齐舒瑶的书包牵着她的小手回了家。 后来齐聿想,他当时已经注意到了班主任总是欲言又止的脸,和他没说出口的话,他总是匆匆结束对话,家长会过后也不会逗留和老师们单独谈话,或者是他也应当注意到班主任戴着的与他身家完全不符的手表,和史鹤宇有时都买不上的限量款车子。 齐舒瑶初中快毕业的那一年是他最忙的时候,那一年的家长会都是其他人帮忙开得,说起来从初二开始他就再没见过她的初中班主任。 可他也没想过,再见面,会是看到他血肉模糊的遗照。 齐舒瑶已经吓得缩在了他怀里,齐聿一把接住手机,甩了甩水珠,往下翻着信息。 班主任的妻子是钢琴老师,也教过不少他们班的同学,最开始是有学生在她的朋友圈里发现了不对劲,顺着往前翻便发现了更多她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的信息,中产家庭出身的美女老师在几乎是在他们毕业之后就逐渐卖光了所有的首饰珠宝,到最后连被她比喻为生命中另一半的钢琴都卖了出去,班主任也从学校离了职,和所有人失了联系。 几个最开始发现问题的同学继续向前摸索,凭借着自己或者家里的人脉到处调查,最终在今天中午,在班主任的家里,找到了他满是外伤上吊去世的尸体,和师母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同学中有家长就是刑警,他凭借着关系在群里爆料,他们别墅中的值钱物件已经被搬空了,剩下的都是些锅碗瓢盆,家中满是欠条,一个保存完好的大箱子中装满了各种赌博的器具,而且,班主任的左手缺失了三根手指的上半截,根据力道的方向推测,都是自己砍掉了。 上千条消息中就能提取中这些有用的信息,齐聿正皱眉思索时,手机上面又跳出了秦酌寒的消息,他一连发了好多条, “你去哪了,怎么没回消息” “看到初中群里的消息了吗” “班主任居然也赌博” “好像已经赌了很多年了” “砍了三根手指,已经根本戒不掉了” “我看最上面的那张图片,和被送到医院的那个病人一样,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齐聿看完这些消息,转头把怀里的齐舒瑶挖了出来,表情很是严肃, “你和秦酌寒都知道什么,告诉我,一字不差的。” 他拿过大浴巾,把齐舒瑶从水里捞出来,上上下下包裹严实,抱回了书房,她一直在颤抖,浑身发冷,被放到沙发上之后也要窝在齐聿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 齐聿腾出右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等她说完后也陷入了沉思,这些死者背后的人都是关乡无疑,他手下的迭码仔最爱盯上的几类人,拆迁户,暴发户,贪污犯,如今就只有最后一位还没有相对应的人物了。 在贪污犯上画了一个重重的圈后,他又在下面写上了班主任的名字,这就是个天生爱赌的普通人,运气好时就赢钱,戴钻石表开限量车,运气不好时就欠钱,到极限了,被人打完后自杀,还要连累家人。 可关乡从前并不喜欢对普通人下手,如今连这种他眼中的平民都开始出事了,关乡自己又出了什么问题呢。 齐聿放下笔,脑子还在思考,手上抱紧了还在发抖的齐舒瑶,将她紧紧压在怀里。 贝家,贝徊巳站在自己爹面前,佝偻着腰,同样在颤抖。 舆情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尝试过炸词条删帖和锁关键词,但每一步都适得其反,现在他这么幕后老板都被网民起了代号,正在各大论坛中被轮番暴击。 贝树铭带着眼睛看了几篇又代表性的爆料,比贝徊巳先理清了思路。 导火索可以说是韩丹和自己的助理分钱不均,但根本问题是助理投靠了他们贝家的对手公司,向对家老板爆料了他所知道的事情之后,对家公司以此为由,直接向上级举报了他们家的剧集,下架一部剧,或是搞垮一个制片人并不是目的,目的是他背后的整个贝家。 贝树铭放下眼睛,踢了一脚贝徊巳。 “这个韩丹,目前还有什么事情没有爆料出来吗。” “有,有人拍到了他进出赌场的照片,但已经被拦下来了。” 贝徊巳立马递上手机,挑出照片,贝树铭气得扔了眼睛,开始下命令。 “现在只有一招,和他割席,把他从这部戏中完美的摘出去。” “怎么摘?” “你傻啊,他一个工作人员现在又没有粉丝,让摄像的拍照的把带到他的照片全都删干净,然后发通稿说这个人并不是这部剧的制片人,是搞错了,你以为那边的是想搞你这部剧吗,那是冲着咱们家来的,所以我们必须从这部剧开始,就控制住,掐断他们的意图,别点头了快去办,记得把经手人都填好封口费。” 贝徊巳急的连滚带爬的过去执行,贝家老员工的工作效率还是可以的,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在网上看到了通稿。 之后网友的舆论并没有完全控制住,但已经在他们可操控的范围里了,他擦着汗瘫在沙发上,这两天了终于有时间看一看自己的手机。 他的消息界面还定在和齐舒瑶的聊天记录上,他打出了瑶瑶两个字,却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当时要说什么了,索性问了个好过去,闲聊了两句。 他精神松弛着,没注意那边的对话和从前的语气有些出入,闲聊结束后就扔了手机闭目叹息。 聊天界面的那边,齐聿拿着手机看着他抱怨的几句话,结合着网上的信息大概了解的整个过程,他有直觉这个韩丹就是关乡网络里暴露出来的“贪污犯”,可他没有证据。 齐舒瑶终于缓过来了精神,她露出小脑袋,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剧组和韩丹割席的公告,想了半天,突然开始翻自己的相册。 一路找到五月份的合集,她从云盘中找到了已经被删除的几张照片,照片里是她和贝徊巳,还有这个韩丹的合影,背景就是剧组的片场,甚至露出了好几个明显的剧组布景。 她把照片给齐聿看,齐聿的手机里传来了周成的消息。 “之前宋总给关乡开车的时候,拍到过这个韩丹出入赌场的照片” 那边的照片也发了过来,两张摆在一起,韩丹甚至穿得是同一件衣服,腰间别着的钥匙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齐舒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计划却在齐聿的脑中形成了,他低头看着小姑娘圆圆的头顶,伸手摸了上去。 “瑶瑶,爸爸有件事,想要求求你……” 关乡坐在警局局长的办公室里,端着茶杯,却一口不喝。 警局里忙的所有人都在地上跑,人来人往,只有他自己坐在透明玻璃里面悠然自得,手里攥着不合时宜的佛珠。 局长终于忙完了,他推门进来,瞄着那串佛珠咧嘴笑了一下,走到关乡对面坐下。 “这还是关老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地方小,您别嫌弃。” “嗯……” 关乡闭着眼睛,用鼻孔出了一口气。 局长举起来的烟根本没被看见,他整个人倾过去的身子也如同小丑一般,他将烟棍扔在了桌子上,也向后靠去。 “知道关老板忙,那我也长话短说,昨天我们局里的警察跟着下面小市一起半夜抓了一伙人,连夜给带了回来,本来就是小事,可惜这证据确凿的犯罪嫌疑人他胆大包天,还把您的名号给报出来了,虽然我看那群人的样根本没有您带出来的人的气质,但是现在咱们办案将就的是有求必应,句句落实,还是请您来过过目。” “什么人啊。” 关乡终于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这个内容也有些复杂,咱们京阳的这个解放区有个姓常的商人,家里做皮革生意的,最近也转了不少,他家的那个小儿子去下面玩,这就被人盯上了,给带去酒店赌了,这小伙子胆子小,酒醒了之后害怕,直接给他在我这手底下做队长的叔叔打了电话,他叔叔也溺爱孩子,都没请示直接带着人下去把一伙人连锅端了,都带了回来,这群人是嚣张啊,说什么都不承认,还卖弄您的头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我也有点不好下手……” “没什么不好下手的,按流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法治社会,咱们都得守法。” “这,这里面有两个人吧,还不止赌,他俩明显脸色不好,缉毒的人正好路过,就直接给带去检测了,还真的检测出来毒品了,这个这个他……” “局长您了解我,我是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 “对,我知道关老板遵纪守法,那这两个……” 关乡第三次打断了局长的话,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他说, “我还是那句话,犯法的就要被抓起来,怎么,局长想要带头徇私枉法?” 局长听了这话也不装了,他向后仰靠着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 “不聊这个了,之前我们聚会,关老板怎么不来啊,还有,这么多年都不见你家杨萍萍,不得宠?” “杨萍萍,你喜欢就领回去,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这多个女儿,多个可不止一条路。” 关乡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他披着一个长披风,在身后甩出了弧度,还差点甩到局长的脸上。 局长还背后猛地摔了那个一口没动的茶杯,整包的烟也都被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062父与女 关乡不喜欢太阳光,偏偏他出了大门的一瞬间烈日高照,他皱着眉头站在屋檐下,冷眼看着助理从车子里手忙脚乱的翻出遮阳伞,跑过来罩在他的头顶。 上了车,车子却迟迟没开,关乡不急不慢的摘下手套,狠狠的砸在了身边一个主管的头上。 “被抓进去的那个李哥一伙人是你的手下?” “是……” “你的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看见个人就往上扑,连基本的调查都不做了是吧,他还有个在警察局当队长的叔叔写在他家族谱里你看不见是吧,你怎么不直接让人带着他去警局里赌啊。” 主管扑通一声跪在了关乡前面,左右开弓抽着自己的嘴巴,一句也不敢反驳,他在得到李哥一伙人被抓之后其实给自己找了好几个借口,看是哪个上级来处理就“对症下药”,可哪知道居然是老板自己过来,他吓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行了行了,停下,这声音真让人心烦。” “老板,老板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把这些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怎么处理,拿枪把这一警局的人都突突了?” “不是,我严加……” “不用了,我不需要犯过错的人。” 关乡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助理心领神会,直接开门将这个主管推了下去,车子扬尘而去,留下男人在警局门口大呼小叫。 “这一脉直接全部砍断。” 关乡最后交待一句,长处了一口气,他得去找个庙拜一拜,最近这是怎么了。 助理在一旁举着手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手都一直在颤抖,最后还是关乡先开口, “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嗓子堵住了?” “老板,您,您看看……” 助理把手机递了出去,界面停留在网络论坛的最新讨论上。 一组打了码的“粉丝”和韩丹在剧组片场的合影,不同角度好几张,背景上专属于那部剧的布景还被贴心的圈了出来,另一组是韩丹在赌场潇洒的身影,从进门到出门,就差拿个手机现场直播了。 经过了这几天连环的轰击,关乡看着这些图片都笑了出来,他笑够了之后又从新捡起手机,盯着那张被打了码的照片看。 “老板,要不要去调查一下这是谁?” “不用调查,我看出来了。” 他的手指在那个身影上点了点,罕见的咬牙切齿的说, “齐聿啊齐聿,你他妈的为了当官连自己亲闺女都能舍出来,那我真的就得让你如愿啊。” 关家庄园,听到了老爷要回来的消息,一群还没起床的女人们霹雳普隆的爬了起来,上妆打扮,衣服还没穿好就跑了出去。 关乡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直接进了二夫人的房间。 二夫人正在欣赏着自己新定制的钻石耳环,听到猛地推门的声音吓得耳环都砸在了地上。 “你干嘛一脸火气的样子,谁没满足你啊。”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帮我个忙,出去见个重要的人。” “谁啊,我不认识的我可不去啊。” “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信的人了,连赌场的照片都能流出去,明天就有抢能指在我的脑袋上。” “那你相信我啊。” “我现在只相信你。” “说得好听,我信了。” 二夫人把耳环丢进首饰盒里,起身挽着关乡的手臂出门了。 齐舒瑶趴在电脑前,看着刚刚消停了一会儿的网络混战又被点起了火苗,越烧越旺。 齐聿这次又把目标放在了那部剧两个主演的粉丝上,让他们到处打架,把制片人赌博影响剧组的事情闹大,如今舆论已经没有那么好控制了,她也亲眼见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爆出了关乡更多的料,中间也掺杂了不少不实的信息。 她没有网络账号,也没发过自己的照片,但估计别的朋友发过和自己的合照,被扒出身份也就是早晚的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惶惶不安,她面对那些猜测,也很心平气和。 直到手机上显示出了贝徊巳的电话,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一下子,好像也把他家又给坑了。 齐聿示意她不要接电话,她就把手机推到了一边,在温泉池里折腾了那么久,她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依靠在齐聿手边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过来时,手机上已经堆满了未接电话,全部都是贝徊巳的,她往下一翻,从中间扫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响铃只响了一秒,也没再打过来,可能是别人打错了吧,齐舒瑶也没再纠结,下楼去吃饭了。 荼蘼抓着手机缩在角落里,等待着身后房间里男人关灯离开,才慢慢站起身,揉着麻掉的腿。 她的手指还停留在拨电话的界面上,唯一一个拨出去的电话也只响了一声便被她挂断。 她最近越来越不喜欢在这里了,她好像能感受到那个自称父亲的男人对她的爱,但这种爱和他欣赏自己车库里豪车的眼神没什么不同,都是被他盖上了专属于自己印章的私人物品,为他所专有的物件罢了。 他是谁,他把自己接过来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赌场,和地下舞厅那个是一样的吗。 荼蘼在床上修养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逻辑,徐梅从前也是地下舞厅的舞女,可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富家子弟,他们俩的结合已经就是个意外,她的出生也是个意外,就像舞厅里的九里香一样,甚至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他为什么在这么多年后又回来找自己呢,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荼蘼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小步走了出去,男人正在客厅里等待晚饭,看到她进来,欣喜的招呼着她过去。 她坐在了他的对面,这个家里吃饭将就食不言,直到晚饭结束父女二人也没有交流,男人推开椅子就要走,荼蘼立刻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你说你是我的爸爸,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儿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男人显得有些兴奋,他牵起小姑娘细瘦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还没等到答案,荼蘼先看到了楼上新装修好的几个房间,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眼中全是满足, “那是什么?” “那是你姐姐的房间?” “姐姐?” “对,你的姐姐,我的另外的女儿。” “亲姐姐?” “亲姐姐,一个爸爸,一个妈妈的亲姐姐。” 荼蘼顺着打扫卫生的女佣的脚步往前看去,里面甚至不止一个房间,她震惊的长大了嘴,下一秒,又被男人抓着肩膀转身面向他, “听着,我的女儿,你是我最小的女儿,你还有姐姐,不止一个姐姐,我会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接回来,还有你们的妈妈,你有你自己的名字,你叫舒颜,我是你的父亲,我叫,舒城。” 063擦过肩见了面 齐舒瑶半夜的时候听见了电话铃响,她皱着眉头闭着眼,从被窝里伸出手在床头摸阿摸,终于摸到了手机,又拿进被子里,甚至没看是谁,直接接起, “你好?” 对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吹气,她支着手臂坐了起来,盯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好?请问你是?” “瑶瑶……” 对面终于传来了说话声,一声呼喊像是一个锤子砸在了齐舒瑶的头顶,她瞬间清醒了,激动到有些结巴, “荼蘼?是你吗?你去哪了!不对谁把你带走了,你现在安全吗?” “应该算是安全吧,一直过得挺好的,把我带走的那个人,是个男人,他说他是我的爸爸,还给我起了名字。” “爸爸?确定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听屋子里的佣人聊天时说的,他和我做的DNA检测,确定了之后才带回来的,而且,而且我看他的脸,和我长得也有些相似的地方。” “他是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从前不出现现在跑出来认亲,不对,你现在在哪,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知道,也在京阳,瑶瑶,你先别问了,我能见你一面吗,明天,明天中午我们在那个舞厅外面的楼里见一面好不好,求求你……” “好好好,明天见,你别哭,这也不怪你啊,可是你要怎么出来,他允许你出来吗?” “我马上就要从这里翻窗离开了,放心,我已经观察好了,明天见。” “那你注意安全啊。” 挂断了电话,齐舒瑶也没了睡意,她围着被子靠在床头上,脑子前所未有的乱。 第二天一早,齐聿就带着齐舒瑶去了京阳,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在车子里抱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齐舒瑶上午没课,她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画发呆了好久,才动手将它收了起来,扑散在桌子上的颜料也都放回了柜子里,最后擦了擦桌子。 舍友从床上支起来个头看她,很是疑惑, “怎么了,不画画了吗?” “收拾一下,这看着多利索啊,看着心情都好。” 她换了身舒服的衣服裤子,围上了条围巾,拿着手机又要出门,舍友大声招呼她回来时带饭, “你点外卖吧,我出学校,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你最近好忙啊,都不经常能看到你。。” 齐舒瑶朝她们一笑,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打车到了老城区的废弃大楼,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这里还和从前一样,也没有开发,也没有人烟。 荼蘼从楼上掉下去的地方的血迹早就被冲刷掉了,如今还覆盖上了一层雪,雪面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也不知道地下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这么冷的天,下面会有暖气吗,那些女孩子就这么不见天光的生活了一年又一年,她们可能都惧怕地上了吧,甚至连大门被推开后,都没人敢跑出来。 身后传来车子的喇叭声,她回头,却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在齐舒瑶心中,关乡一直是个矮胖的老头形象,可迎面走来的人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身高甚至看着和齐聿差不多,身材匀称,不露表情的时候,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严。 也是在她看清他样貌的那一刻,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么早他们就见过。 他直直的向她走来,笑着问了个好。 “齐小姐,不认识了?小时候我们还见过面呢。” “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为了见你。” “你是!不对你……” “还好齐小姐选了个没有监控也没有人烟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你要来这里做什么,但你要和我走一趟了。”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了齐舒瑶的嘴巴,在她彻底没了意识之前,她感觉自己被抬上了车子。 荼蘼跟着她新学会的手机导航一路来到废弃大楼,她跑得腿都软了,扶着墙走过去,她在地上看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用手机给齐舒瑶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复,她急得在地上团团转,却灵敏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荼蘼迅速躲进了一旁的雪堆里,趴在地上,看着那栋大楼里走出了一大堆人。 打头的女人烫着卷发,嘴巴里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她像是没有知觉一般敞着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连衣裙,她身后跟着十多个男人,各个耷拉着脑袋,黑眼圈比眼睛都大。 今天是周一,为首的女人嘴里说着什么“今天起晚了”,荼蘼的脑子飞速旋转,朋友口中那个周末带人来赌的红姐立马和眼前的女人配上了对。 红姐走到了路上,便又几辆车开了过来,她依次把那些男人都安排进了车子里,自己跟着另一辆车走了。 荼蘼盯着手机上完全没回复的消息,一咬牙,揽了辆出租车跟在了红姐后面。 她在车子上给齐舒瑶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了,说完熟练的把手机调成静音。 红姐的车子停在了一个大别墅院子的外面,荼蘼也跟着下车,走过去时被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她僵在原地找借口时,保镖突然凑近了看了看她,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原来红姐这周带她出去了,长得是漂亮啊。” 荼蘼抬起脚慢慢的朝里面走去,握紧了拳头。 齐舒瑶在一个温暖的屋子里醒了过来,她支着手臂起身,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这小房间里还算温馨,眼前也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嗑瓜子。 看见她起来了,女人居然把瓜子推了过来, “吃点?” “你是谁啊?”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有人让我看好你,放心,不会虐待你的,吃喝管够,只要外面男人们达成交易,你就可以走啦。” 齐舒瑶揉着发胀的头,声音也有些沙哑, “关乡找我爸要什么?” “这我真的不知道,他又不和我说这些。” 关乡一直站在门外抽烟,他最近这几天抽了以往一年的量,嗓子明显的开始不舒服,心脏都有些异常的抖。 要是他爸还站在他面前,肯定会笑话他的无能,他说他就是一辈子都在顺顺当当的过,一点挫折都没遇到过。 他终于抽完了那支烟,站在风口处散了烟味才转身进屋。 屋里齐舒瑶和二夫人一个靠在墙角,一个瘫在椅子上,面前散着一桌子的瓜子片,他低头看了看,笑得还挺欣慰, “看样子齐小姐也挺适应我这里的,那多呆几天,别客气。” 齐舒瑶在角落里抱着腿,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她上上下下的把关乡打量了个遍,声音很轻的说了句,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谁把你罩的这么牢啊?” 关乡也跟着笑,他坐到二夫人身边,压住了她玩着瓜子片的手, “你看看,这就是长在当官人家里的小姐的想法,觉得你爹当个官了就什么都了不起了,小姑娘,你也经历了几次政坛变动了,还看不出来吗,那权力是不可能只掌握在一个人手里的,但是钱可以,有人觉得有了绝对的权,再多钱都没用,可是权你是握不住的,只有钱,是写了我的名字是我的,今天姓何的当官,我可以用钱砸到他为我卖命,明天姓林的又回来了,我也同样可以把他收成我的人。” 齐舒瑶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他的样子有些癫狂,从刚才一见面到现在,他的形象和他在传言中的样子就越跑越远。 她懒得看他的疯样子,也不接话, “我手机呢,有没有来消息。” “你爸忙着呢,没工夫找你。” “我约了人的你把我带到这里来那不是让我爽约了吗,你做人没有信用的啊。” “男朋友啊出来约会。” “真俗。” 她的话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关乡有些愣住了,气氛一时僵住。 突然他身边传来了一声突兀的笑,二夫人双手掩面,笑的不能自已,她从指缝里看看齐舒瑶,又看看关乡,却怎么都忍不下来。 她用手肘撞着关乡, “你先出去吧,这小妹妹我肯定给你照顾的好好的,去去去。” 关乡出去了,只剩下齐舒瑶看着笑个不停的二夫人,她用手指擦着眼角的眼泪,边笑边说, “小瑶瑶是吧,我喜欢你,你用两个字就说出了我一直相对他的评价,不愧是文化人,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词呢。” 关乡又去凉风口深呼吸,这次是降自己的火气,他站到了耳朵都被冻得没有知觉时,手机终于响了起来,他抬手,僵硬的接起, “齐书记,终于忙完了?” “你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齐书记,话不能这么说,手段不再高明与否,管用就行,而且咱们也算旧相识,你是知道我真心喜欢你这个小女儿的,谁让我没有闺女呢,我就是带她来我家里玩几天,我家这么多姐姐妹妹,肯定能把她照顾好的。” 二太太终于冷静了下来,她一只手撑着脸,那样能看出年纪来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显得很是风情,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你,就好像飞了起来。 “你喜欢我什么啊。” 齐舒瑶主动和她搭话,二太太也十分受用,她伸出一根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上上下下的划在她的身上, “从头到脚,尤其你手腕上这个镯子。” 齐舒瑶下意识的拉过袖子盖住了镯子。 “不过呢,你长得是好看,但我不喜欢你的脸,而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有点像前几年的那个狐狸精。” “谁啊?” “害,那种人说了你这种大小姐也不认识,京阳城里有名的艳妇,徐梅,你这下半张脸,怎么看怎么和她相似。” 064小北区旧事 s?xiaòsнū?ò㎡ 京阳市内的行政区规划一直都比较乱,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区域划分和命名,就像如今被列为老城区的那一片,在二太太那么那代人的口中,被叫做小北区。 京阳真正的北部一直是衡海新区,那里被杨家霸占了多年,在它斜下方的那片就被称为了小北区,在顾家当权之时,是整个京阳的中心,其他区和它相比,比农村和城市的差距还大,可随着顾家的没落,连小北区也都逐渐称为了回忆,顶层的那群人搬到了如今的天岚区,底层的民众在哪里都是一样,唯有中间的一小部分人,把自己和小北区一起留在了回忆里,往前望不到光,便只能回忆着过往,过往其实也不并明亮,但却能在自己的口中熠熠生辉。 晚饭的时间到了,佣人给她们送来了晚餐,二太太看起来有些激动,吆喝着要了一打酒,她未喝先醉,举着酒瓶笑眯眯的问齐舒瑶, “能喝吗?” “来吧。” 齐舒瑶今天就早上吃了一顿饭,早就饿得发昏,二太太看着也像好久没吃东西,两人先是对着饭桌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才端着酒杯,各自仰靠在椅子背上,晕晕乎乎的闲聊。 “齐小姐的胃口看来和我很投缘,不像那些官家小姐。” “你认识的哪家小姐啊,我身边的朋友都很能吃啊。” “是吗,可能时代不一样了吧,我也不知道,我也好久没见过外人了。”t?1Т??.c??蒍楍攵唯槤載蛧阯 綪至リt?1Т??.c??閲dμ 齐舒瑶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镯子看,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桌子上点着烛火,反光在她眼中,像是要落了泪。 “关乡那么有钱,你还至于羡慕我这一个镯子?” “你不懂,你得到的从来都是最好的,也不会有人和你比较,可是我们这种人呢,没有本事,只能靠着男人给的那点赏赐给自己贴金,他给我的东西越贵,我就越有面子,我使出浑身解数,可惜啊,来到着院子中,就再没见过别人,有什么东西,也没人欣赏。” “干嘛和我这一个外人说这些啊?” “就是因为是外人,才说的。” “你好像没有那么爱他。” “你说关乡啊,我爱啊,我当然爱他,可是爱没什么了不起,爱上一个人太容易了,爱没有那么神圣,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很廉价,他们的爱也很廉价,可是我的爱才是支撑着我走下去的原因,爱下去,一直爱,很了不起的,我多爱他一秒,我的爱就加价了一回,可我知道他身边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但是我就是爱他,哪怕多在他身边呆一秒,不过你这种大小姐肯定不会懂我的想法的,即使你未来喜欢上的人没有那么爱你,你爸也会收拾他到只爱你一个人的,不像我啊,没人撑腰。” “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了,我每天看着他出去找别的女人,在家里院子里也都是其他叽叽喳喳的女人,他昨天和我说,让我出来给他看一个重要的人,我以为他又要带着新的女人回家了,但不是,是你,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好像要趴下来感谢他一样,可是你刚才说他俗,你看到他那一瞬间的表情了吗,他愣住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没人敢这么说,我也是在那一瞬间发现,他原来真的这么俗,他继承了这么大的家业,最大的利用居然是带回来越来越多的女人,他真的好俗啊。” “是那种自己认为的神明破碎的感觉吗?” “我不懂,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也不会说,我的下半辈子还要靠他。” “为什么不找个爱自己的人?” “呵,哪有人爱我。” “那你说的那个徐梅怎么你了?” “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听故事嘛,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她啊,她当然也跟过关乡喽。” “跟过关乡的人也能离开啊,那他对女人也不好啊。” “他当然会对女人好,但女人是源源不断的,他会对每一个女人好,但不会一直对一个人好,可徐梅呢,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女人。” “可你看起来挺羡慕她的。” “羡慕她什么啊,羡慕她狠啊,当年顾家下台的时候那么乱,所有人都想着抱紧自己的孩子,只有她,想要把自己生出来的女儿扔掉,那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就敢这么作恶多端,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个又不知道是想上谁家的位没上去,疯了。” “她有几个孩子啊?” “不知道啊,她好像一直在生孩子,要不是你是齐书记的闺女,我真以为你也是她的孩子呢,你这下半张脸,和她太像了,连年纪都能对得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我是她舞厅的同事啊,你不知道吧,小北区的地下舞厅,全京阳最热闹的地方,她是舞厅小梅花,我是舞厅小茉莉,也风光过呢,可惜我下去的晚,没见过她传说中最辉煌的时候,我认识她时,她就已经是拼命想要生儿子嫁入豪门的疯样子了,不过老天是不会让我们这种人如愿的,我找不到会一直爱我的男人,她的孩子也都是女孩,这就是报应啊。” “你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 “我联系她干嘛,给自己添堵啊,你都不知道她跟着关乡的时候把我挤兑成什么样。” “好想了解了解她这个人啊。” “你了解她干嘛,不过我偷偷告诉你件事,你出去之后别告诉你爸啊,我看齐书记,长得就特别像我在舞厅见过的一个小男孩,我听他们说,是从前有个舞女被人强奸了,没办法生在舞厅的,从小就在那个地下长大,我当时年纪也小,匆匆看一眼,就觉得他好好看啊,可惜再也没见过,我喜欢了他好多年,直到遇见关乡,可那个大猪蹄子更是,要不是林雅不要他了,他还不看我一眼呢,我都人老珠黄了,上天也算没坑我到底。” “林雅是谁啊?” “林尚的姐姐,因为她弟的事情和关乡闹掰了,后来就从这里面搬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如果你现在碰见你喜欢的那个小男孩,你还会喜欢他吗?” “那我哪知道啊,得先看看他这么多年有没有长残吧,要是现在也长成你爸那样,我也喜欢,可是还不知道他有没有钱,我现在可过不了从前的那种苦日子了啦,那句话用你们文化人的说法怎么说来着,我想想,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二太太喝了太多酒,抱着个酒瓶子仰头就倒在了床铺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齐舒瑶也喝了不少,但没醉,她靠在身后的石柱上看着二太太红红的脸,红红的眼,内心里居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摸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仰头看着窗外的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荼蘼跟着红姐的脚步走进了那栋小别墅,扑面而来的是冲天的香水味,每个人看着都懒洋洋的,她站在外面都和好几个人对视上了,里面的人却没有反应,淡淡的挪开了视线。 她胆子大了起来,沿着角落在别墅里转,转到大概后面的位置时,听到前面有个年纪大的阿姨在跟保镖抱怨, “这说新找个帮手来,怎么还没来啊,我这一个人洗这么多衣服都累死了。” “这你得问红姐,我哪能管得着这种事啊。” 荼蘼扯掉自己的围巾,抓了抓头发,朝他们两人走去。 “你好,我是红姐交代新来洗衣服……” “妈呀,说来就来了,长这么漂亮找来洗衣服啊,也行跟我过来吧。” 她顺利的跟在阿姨身后走到了洗衣间,阿姨丢给她一副手套,让她跟在后面先把内衣内裤都挑出来。 荼蘼观察着阿姨一边挑衣服一边还会自言自语,看她像是个面善的人,就开始打听, “阿姨,我看这里这么多女孩子,咱们这是干嘛的啊。” 阿姨听到她的话还挺诧异,不过马上就笑了,伸出手指勾着她过来,小声说, “姑娘,我看你干活这么利索,也是个勤快人,这里面的事别多问,咱们就把这些衣服洗好分好,到时候给发工资,别的别管。” “咋了啊,她们这……” “这孩子咋好奇心这么重呢,行我告诉你吧,心脏捂好啊,你知道最近这京阳到处冒出来的赌博赌死的人不。” “啊……知,知道。” “那还不上钱的,有的就自杀了,这都算好男人,还有那不是人的,拿自己老婆闺女出来顶债,就把孩子卖给了赌场,那男的赌博上头了那点事也想要,这不就有人解决了吗,这里面的都是年轻小姑娘,都是赌鬼的闺女,也分长得好看不好看的,好看的能被带出去接大老板,不好看就都扔在赌场里随便玩,诶呀。” “那,我看这住的里面环境还挺好的……” “年轻吧不懂这些,那就是喂猪你还得喂上好的饲料好好养它呢,别说这给人用的了,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呢,行了咱们管不了这些,快点洗衣服。” “好。” 齐舒瑶在陌生的环境中不敢睡熟,她一直靠在石柱上,半眯着眼睛,到了后半夜困得心脏都在猛砸,头晕成了浆糊,但她在突如其来的耳鸣声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轰隆隆的声音。 声响把床上的二太太也弄醒了,她扔开酒瓶子下床去查看,路过她的时候还让她别害怕。 门打开,二太太却愣在了原地,齐舒瑶从她背后侧头看过去,竟然是小兰掐住了她的脖子。 二太太吓得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谁啊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没人知道啊……” “嘘……” 小兰示意她安静,对着身后的齐舒瑶挥手让她过去。 齐舒瑶穿好衣服走了过去,出了门,仰头看到了天上的直升机。 小兰不知道怎么控制了二太太让她不敢上前,她自己也慢慢退出来,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时,二太太突然喊了出来, “你不是徐梅年轻时她身边的那个女佣吗,你你你,你真的是徐梅的女儿?” 二太太被小兰推回了屋子里,从外面挂上了铁链子,她抓狂的在屋子里转圈,视线扫过桌子时突然停住,走过去弯下腰,盯着桌面上一副蘸着酒画出来的画。 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站在一个铁笼子里。 小兰忙乎着给齐舒瑶身上挂上绳索,要带她上直升机,齐舒瑶愣愣的看着她, “姐姐,你多大啊。” “小姐,我今年快40岁了。” 小兰回答完,挡了挡绳索,上面猛地上了一股劲,齐舒瑶腾空被拉了起来,不到五秒钟就被拉进了机舱里,她仰头躺在舱板上,猛地抱住了俯身过来的齐聿。 065黎明悄悄的 飞机轰隆隆的飞走了,齐舒瑶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她把脸压在齐聿的怀里,朝下看着已经微亮的天空, “我们回家吗?” “不,先去一个地方。” “小兰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她留下来,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 “爸……” “怎么了,吓到了?不怕不怕,爸爸在这。” “爸……” 齐舒瑶手脚并用的爬进了齐聿的怀里,把他抱得死死的,齐聿也用力的回搂着她,轻轻的摇晃着身体, “没事了,都没事了,睡吧,睡吧。” 她都闭上了眼睛,又爬起来问他, “爸,刚才那是哪里啊,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那是关乡家里的别院,他自认为哪里没人知道,可是……” 他的手抓上了她的右手腕,将那个镯子推了出来, “这个镯子因为价钱很高,被上一任主人在里面安装了定位仪,他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大本营。” 齐舒瑶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默默的趴回齐聿的怀里,安静两秒后又猛地直起了身。 “我中午……被绑走的时候,手机还在关乡那里。” “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吗?” “有个电话号码,我还没记住。” 她的喃喃自语齐聿听不清,他只把她从新压回了怀里,带着她一起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直升飞机飞了好久好久,等到齐舒瑶天亮后睁开眼睛,眼前竟是一片绿林。 路上的行人穿着短袖短裙,太阳高高的照在头顶,她一边将外套脱下来一边不解的看着齐聿。 男人也换上了薄薄的衣服,他环视周围,低下头和她很严肃的交代, “瑶瑶,听着,我们现在要坐船,去一个有些危险的地方,记住,一定不要乱跑,要跟在我的身边,记住了吗。” “什么危险的地方,你去干嘛啊,你带我干嘛啊,我会拖后腿的。” “现在没有其他地方是安全的了,除了我身边,你在哪我都不放心,没事,相信爸爸,只要跟在我身边。” 齐舒瑶点点头,被他低头在脸上亲了一口,又紧抱在了怀里。 “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啊?” “长港,西岸港口。” “坐船去哪啊?” “公海。” 齐聿带齐舒瑶去洗了个澡,换了条裙子,然后就安静的坐在车子里等待,她手边没有手机,世界安静的不得了,车子边来来往往很多很多人,还有人直接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这里为什么这么乱啊?” “长港一直是相对自由的区域,又连着公海,安全问题根本控制不住。” 她被车子周围的人盯得不舒服,虽然知道外面看不清里面,却总觉得浑身发痒,她爬上了齐聿的腿,钻进外套里,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们在车子里等了一整个下午,周成在外面买了饭,挤着人群回来,直到夜晚又悄悄降临。 终于听到了游轮汽笛的声音,齐舒瑶钻出半个脑袋,望向那艘庞然大物。 岸上的人疯狂的往上挤,车子也排成队的开上去,疯狂又残暴,一直能听到有人掉落进水里的声音。 “上船不需要船票吗?他们怎么直接往上扑啊?” “需要。” “啊?” 她没听懂,正巧前方拥挤车子停住,便凑到车窗前观察着外面,船体高大得一眼看不到顶,大概第八九层的甲板上,站着个外国面孔的老人,背着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白发在黑夜的天空中随风飘着。 上船的人每个人被发了一个面具,整张脸只能露出一双眼睛,岸上挤下来的那些人又挤在了下层的各个角落,开车上来的人,被领着去了单独的房间。 游轮离了岸,慢慢朝公海的方向开去,一路上碰到不少乱七八糟的船只,和黑夜里男人们如同疯癫一般的叫喊声。 齐舒瑶趴在窗子边,枕着自己的手臂,海风把她的头发全都吹乱了也不离开,她安静的享受着这个海上的黑夜,直到黎明悄悄降临。 船上的提示音响起,人群呼喊着朝同一个方向奔去,齐聿却坐在屋子里没动。 周成和他们不在一个房间,此时也不知道去哪了,齐舒瑶从窗口离开,走到他身边。 “爸,关乡找你要什么啊?” “停手。” “那你答应他了吗?” “答应了怎么回是半夜把你带走。” “小兰姐姐留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啊?” “没事,她已经到家了。” “小兰姐姐,她……”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说,你也要去赌博吗?” “不是,我们只是来找个人。” “我在关乡那的时候,他说,他可以用钱砸到所有人用权力保护他,那如今罩着他的人,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你觉得是谁?” “不是何叔叔,那是,苏……” “不是他,目前还不是他。” 齐舒瑶还想再问什么,但齐聿已经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出去了,从他们房间的九层出发,一路下到一层,天还没完全亮,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齐聿带着她轻靠在栏杆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海风吹起了齐舒瑶的头发,它们随意的在她额前飞舞, “那是什么啊?”她指着水面上一串飘摇的小花灯,探出头去看。 “那是欲望,人的欲望,这船上的人坐着最肮脏的事情,却用最漂亮的小花灯载着自己的欲望,飘向大海深处。” “许个愿而已嘛,这和上山拜佛的有什么区别。” “那你也要许个愿吗。” 他不知从哪里也摸出来一个小花灯,点燃烛芯。递给她。 风又把烛芯吹得乱摇,火光好像要扑到她的脸上,火光也晃在了她的脸上,一跳一跳的很好看。 她探出身子,轻轻的将花灯扔了下去,小花灯平稳的落在水面上,她盯着她慢慢飘远,汇入花灯群中。 “许了什么愿啊?” “不知道。” 齐聿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回忆着从前, “还记得十多年前那次吗,也是在船上,我带着你,里面都吵翻天了,你在外面还自己玩儿的特别开心。” “其实我也害怕,但我没表现出来。” 他看她的表情有了些惊讶。 “因为不管我们换了多少个身份,去了多少个地方,总有人用那种看似熟络的语气和我说,你不能拖你爸的后腿,等我们平安从什么地方回来了,又会有人说,你看他非要带你出去,这次虽然平安回来了,那下一次怎么办,诶呀这男人带孩子就是不方便,拖拖唠唠的,身后还得背着个累赘。” 她学得绘声绘色,连嗓音都变了,明明是伤害自己的话,却笑着说出来。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告诉什么啊,他们说我,我翻过去再说他们,没完了还啊,多无聊。” “委屈你了,这么多年。” “也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如果你真的不带我出去,我才会觉得不开心呢。” “我这边是一直带着你吗。” “那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早上,你出去干嘛了?” 她猝不及防的提起快两年前的事情,齐聿一时都没想起那天他做了什么。 “你说你出去接小猴子们回来,可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的味道,盖在特别浓的香水味道后面,大家都闻到了,我后来听家里女仆议论说你肯定有女朋友了,但是她们没抱过你,没闻到压在最下面的血的味道。” 她变了个姿势,也转了过来,和他并排。 “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啊,爸,我好像不了解你,你也不太了解我。” 066天晴天未亮(H) 砰—— 一声巨响,二层甲板的门被推开,随着太阳的出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带着一大群女人走了过来,他趴在栏杆上朝下看,齐聿迅速的把齐舒瑶压着头搂在了怀里,手还在她的臀上来回的摸。 男人笑着和齐聿打了个招呼,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又吹了声放荡的口哨,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震荡在头顶,齐舒瑶扭了下身子,在他的胸前点了点。 只有安抚似的轻拍落在肩膀上,她只感觉到被带着走到了里面,太阳没有那么晒了,她跌坐在一个空位上。 刚才赌局的第一轮结束了,呼喊声,嘲笑声,尖叫声和撕心裂肺的各种声音堆在一起,她看见一群人围在几个被扒光了的人周围,排成队,将他们绑着手脚嘟着嘴,扔下了船。 “我懂了。” 齐舒瑶趴在齐聿的肩膀上,从小窗的缝隙往外看,那些男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却写满了故事。 “这艘船的船票不是用钱买的,是用命买的。” “有命的人赌赢了,换来或是一个月,一年,或是一辈子的家业,没命的人赌输了,就永远留在了这片海里。” “他们有可能会被救上来吗?” “这里没有其他船只,距离陆地最近的距离也有几百公里,但海里却有不知道多少鱼类,等着它们下一顿的口粮。” “他们没有家人吗?” “有啊,上有老下有小,但也有人孤家寡人一个人,就像……” “像谁?” “没有。” 扔完了人,这群亢奋的围观者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丢下去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但船上的人不会让他们有一刻安静,刚刚花衬衫男人带出来的女人们便被赶了过来,她们朝着男人们扑过去,路过齐聿时,看着他身上已经爬了一个,便扇着扇子路过,寻找下一个男人。 “这是什么人啊?” “船妓,你看上船的都是男人。” “你不会要把我当成你找的船妓吧。”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他揽着她的腰,突然翻了个身,齐舒瑶被跪趴着放在了座椅上,身边也全都是开干的男男女女,她突然就兴奋了,这好像是她梦寐以求的正大光明。 从后面被撩开了裙子,一只手伸进了裙子里面,狠狠揉搓着浑圆的屁股,臀上的一层肉被来回推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呻吟声调动了齐舒瑶最大的情愫,她也忍不住张口喊了出声,屁股上被猛地拍了一掌。 离她最近的那个女人被压在地上,身上的男人发疯的运动,她却转头看向齐舒瑶这边,隔着面具朝她笑。 齐舒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还完好的卡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下巴。 她晃神的时候,内裤已经被拨开,手指直接朝着前端的阴蒂奔去,夹起揉搓拉扯,小小的红豆粒被狠狠的虐待着,摇着颤抖的小头,带动着大腿根都在颤抖,淫水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外吐,她陷入巨大的空虚中,甚至自己将手伸进裙子里,拍开他即将放进穴道的手指,一只沾着水的手穿过自己的腿间,抓向他的腿根处。 “进来,快,求你。” 船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淫窝,男人女人混合在一起发出欲望的声音,这场面齐聿二十年不见了,他或许从来都没压抑过自己内心的猛兽,也提着枪加入的战场。 齐舒瑶被揽着腰,紧贴在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用力砸着的心脏,肉棒死死的卡在穴道内,却并不插得太深,她用头顶着齐聿的下巴,能感觉到他在来回的转动。 他在紧张,在来回观望。 她轻轻侧头,用西锦话开口, “你来这里要找谁吗?” “对,找个人。” “能打倒关乡的人?” “你觉得是谁在保护关乡。” “我猜是苏常策,或者和他差不多级别的人。” “钱副总。” “所以你要找的人就是钱副总保不住的吗?” “聪明。” “他有那么大能力吗?” “他比很多人想象中有权。” “钱副总一直在这个位置上,难道他一直罩着关乡,从林家还在位的时候?那他和林家是一条心吗,和裴家是一路人吗?” “你在关乡那的时候,打听到了什么吗?” “他们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你觉得裴于州是什么人。” “坏人。” “因为他犯法?” “因为他对他老婆不好。” “你知道什么了。” “我觉得他在外面有别的孩子。” 他们身体间的碰撞一直匀速的进行,但周围人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来,齐舒瑶摇摇晃晃的身子被齐聿两手抱住,他流着汗的脸颊贴在了她的鬓角上,肉棒跟着顶到了深处,匆匆释放出来后,又卡在里面不出来。 他低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钻进了衣领,抚慰了翘立起来的乳头。 “瑶瑶,答应我,不要趟这摊浑水好吗?你知道再多的事情,也不要和别人说。” “你怎么了?” “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想做就去做。” 又一段铃声响起,人群跑着扑了上去,留下一屋子瘫软的女人,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齐聿也退了出来,收拾好自己。 齐舒瑶撑着麻木的两条腿瘫坐在了椅子上,双腿间不舒服的黏腻,齐聿抽出口袋里的方巾伸进裙子里给她擦着水,又把方巾垫在了内裤里面。 他抓着她越过层层船妓,又上了一层。 一层一层,一直到最上面一层。 海面上已经漂浮了一层的人,可她站得高了,看他们就像夹在海浪里的波纹,不仔细的分辨,肯本看不出来那是人的身躯。 她还在往下瞄,但齐聿已经往房间里走了,周成也过来站到了他们身边。 房门拉开,里面乌烟罩气,夹杂着一种诡异的香气,巨大的赌桌后面,倒着两个被捆上手脚的人。 齐舒瑶透过层层烟雾,眯着眼睛努力分辨,她的眼神吸引了对面人的注意,为首坐着的男人笑着朝后挥挥手,便有人将那两个人踢了出来。 “给齐小姐介绍一下,这位叫何本然,我们国家现在最强的一位亲戚,这位叫安圆,电影明星,都认识吧。” 齐聿已经坐在了那个男人的对面,周成带着齐舒瑶坐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 “齐书记,你比我想象中胆子大多了,比那群人的胆子也大多了,但你觉得姓何的知不知道他的侄子在这里赌博,他为什么自己不管呢。” “那沉先生是想帮他管管孩子吗?” “那当然,赌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沾的,” “沉先生真是洁身自好。” “今年家里来了位美人,我连烟都戒了,美丽的小姐能治愈一切的烦恼,她像天仙,就像你身后的这位小姐一样。” 前面两个男人在打着哑谜,后面齐舒瑶拉着周成的袖子,小声问他, “周叔叔,这人谁啊?” “沉言,就是沉家现任的继承人。” “哪个沉家?” “长港一个卖军火的。” “那他在这干嘛,他不是说他不赌吗?” “他的目的是地上那两个,如果今天老板赢了,我们带着何本然回去,何家就有借口收拾关乡,如果我们输了,让沉言带着那两个人回去了,我们就什么把柄都没了。” “何家的借口难道是关乡带着他侄子学坏了?” “小姐您冷静,老板做这些不全是为了何家,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他们怎么比输赢……” 砰—— 耳鸣,头上好像被罩了一个透明的罩子,身躯久久的定格在了原地,屋内弥漫着的烟气更多,齐舒瑶直直的看着前方,却也缓了很久才看清。 她看见,中间站着得一个男人,身上的孔洞不停的流着血,他面朝着齐聿。 她把视线转到齐聿的身上,他坐着,没有表情,右臂举得平直,他手上的枪,枪口上还冒着烟。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倒下了,他趴着倒下,露出来的背面一个炸开的洞,另外还有个同样流着血的孔。 对面,沉言也举着一把枪,枪口的烟散尽了。 两声合在一起的枪响炸醒了地上的安圆,她嘴巴上被贴着胶带,却发出了剧烈的尖叫,沉言背后的男人一脚踹在她的下巴上,她饱满的苹果肌裂了开,透过胶带撒了一地。 她的尖叫声让齐舒瑶把视线放回了齐聿身上,她转头看他,他放下了手枪,随意的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西装背后的骑马衩翘起了一边,板正的衬衫上,印着清晰的手枪痕迹。 067明天我们吃什么 关家小偏院子里,直升机轰隆隆的飞走后,小兰才听见门里二太太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她上前解开门锁链拉开门,二太太猛地扑了出来,撞在了她的腿上。 她迅速的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扯着小兰的衣摆,死死拉住。 “你是不是徐梅身边的那个小丫鬟,这么多年怎么保养的,怎么一点都不老呢。” 小兰轻松的拿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半蹲在她身前, “太太,您认错人了,也喝醉了。” “太太?这个词我爱听,没有那个二,他们才二,天天说我二,真是烦。”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您再去睡一觉。” “等等,飞机上还有谁啊?你们要把那小丫头带哪去?” “这您就不用管了,关先生也知道您不是任何人的对手,不会埋怨您的。” “他会,他最喜欢埋怨别人了。” 小兰不理会她的碎碎念,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她从后面拉住了衣服。 “你不用躲藏,我清醒的很,想当年我可是天地舞厅的小茉莉,千杯不醉的头牌,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小丫鬟,可惜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能让徐梅那种人接连的生孩子,我猜他肯定很厉害吧,和关乡比怎么样?” “太太,您喝醉了,回去睡觉吧。” 小兰拿回自己的衣角,再次把门锁上,她戴好面罩,要翻墙而出。 门里二太太还在呼喊,她喊累了,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那个小姑娘,她爸爸是谁?我不相信徐梅能搭上齐书记。” 京阳的天亮了,来送早饭的人过来才发现人质被带走了,在门口瘫坐了一晚上的二太太扯着他们的衣领开骂,他们也不敢还手还嘴。 等了一会儿关乡也来了,绕过那些被扫在地上的饭菜,将二太太扶了起来,她披头散发,眼睛肿得要冒出来一样。 “问出什么来了?” “你的人质跑了,被人劫走了,快去追啊!” “这你不用操心,先告诉我你都和她说什么了,她又说什么了?”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太太,不是你的员工,不是你的工具,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来劫人的时候会把我也杀了,会把我也带走,你知道他们会来,但你还是把我留在这了。” 二太太甩开他抓着她的手,起身就要离开,被跟在关乡身后的人拦住,她转头朝关乡笑笑,手心揉碎的纸团朝他扔去, “你把我赶走吧,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反正你也有那么多女人,去找小寡妇去啊,去操你的儿媳妇去啊!” 二太太看到了他的愤怒,也感受到了身边佣人们的惊讶,她闭上眼睛,以为会有巴掌落到自己脸上。 空气都停住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关乡还站在原地,和她几米的距离,身后的佣人也安静的站着,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先把太太送回去吧。” 他的话语里还有些温柔,放在平日里二太太可能都会哭出声来,但她这四十年攒起来的勇气都留在了今天,她自己扑上去,站在了关乡身前, “我知道你心里有结,你告诉我,我可以凭借我的身份你帮你周旋很多事情。” “不用,你在家好好享受就好。” “你告诉我,你那么恨徐梅,是不是因为她那个姘头,他是不是就是你干爹的孩子。” 关乡看着二太太的眼神像看死人一样。 还不到半日,齐聿不在京阳的消息就传遍了有心之人的耳朵,平时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的老鼠,也都扛着包袱跑上了街头。 杨健霖已经好久没去上面开过会了,他用手指点着手机,身边围着好几个人给他扇风。 季德禄用他肥重的身板子挤开那些谄媚的人,还不忘羞辱几句, “这大冬天的还给老板扇风,你安得什么心。” 然后他转身递上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笑的更是面目可憎。 杨健霖没看他,只是接过茶杯端在手心,望着那他从他老祖宗坟里挖出来的茶具,摇摇头, “你说我这个杯子,和齐聿买回去的那个青绿釉杯比,怎么样?” “那还是您这个好,这是咱们自己从里面挖出来的,百分百正品,他那个转手了那么多人,谁知道给换成什么了。” 杨健霖斜着眼看着他笑,笑得撇下了嘴,他把茶杯原样放回了桌子上,自己打开扇子摇啊摇。 “你们说,齐聿身边的那几个人,为什么叫他老板啊?” “我猜啊,肯定是他的野心已经超过他的权力了,如果称呼别的,那就暴露了,所以才用‘老板’这个词,他就可以有很多种解读。” “老板,我喜欢这这个词,一听就有种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好啦,你们也别都围在我身边了,趁着他不在,赶紧把我的事情办妥了。” 被挤到旁边的一个小老头探了头,皱着满脸的褶子很是为难, “杨……老板,这我们还能直接去监狱要人吗?这肯定没人理我们啊。” “提我的名字啊,他沉家的人能带走,我杨家的人就不能了?论情缘关系,我们家那可是正统。” “呃……好吧。” 两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其余的也被清了出去,只有季德禄还贴在他身边,跟着附和, “这齐聿也太小心眼了,要不怎么说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呢,他就是缺少这种从小被培养被熏陶的底蕴,也没有一点气量,那程总不就是实话实说了一句吗,他反手就给人家送去监狱了,不过老板你觉得程总那具尸体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收了声,贴到杨健霖耳边,又被他嫌弃的推开。 “这种事情用你乱想吗,那法律判定了就按照法律执行,之后的事情再说之后的,你要是着急,等一会程杰出来了让你先去问问他。”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过啊,咱们这的法律那是要好好修一修了,可钻的空子太多了。” “对嘛我就说,等以后我们杨老板上去了,把这些乱套的东西都拿下去,我们这些小的也能在下面跟着您吃香喝辣的啊哈哈哈哈。” 他夸张的笑着,杨健霖却不接茬,等到笑声渐渐隐去,却又不甘心的再次提起, “要我说,这公安系统里面事情最多,当年我跟着我师父干的时候,那里面多干净,到现在,我师父到老了,到死了,还被这群祸害泼脏水。” “哥,你看这你师父……” 季德禄话刚说了一半,杨健霖就横着眼神看了过来,吓得他赶紧改口, “不不不,裴部长,裴部长,你说这裴部长这么精明的人,他算不到自己身边有叛徒?没安排个什么后路吗,自己不在了,那也得给老婆孩子安排好啊。” “小季啊,你是个聪明人,和你说话不费劲,当然有后路,那可不仅是给他儿子媳妇啊,给你给我,我们都有路可走,尤其是你,我的左右手啊,到时候,我可得重重的谢谢你。” 杨健霖揉着季德禄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可季德禄却像看不出来一般,在他身边笑得更谄媚了,一区之长桌子上看不到一份文件,这办公室好像是大舅哥和妹夫出来寻欢作乐的场所,满是酒瓶。 两人一座一蹲的调侃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砸开,杨天冲了进来。 她挽起来的头发散了下来,厚外套没拉拉链,里面还穿着画廊的工作服,小包垮在手腕上,都勒出了印子。 季德禄一下子站起来,想要上前看看自己的妻子,可他蹲的时间太久了,眼前一片黑,他摸索着伸出手,他的妻子却越过了他,扑向了她的哥哥杨健霖。 “怎么回事,为什么水水的事情都曝光到网上了!” “什么!”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杨健霖从杨天手里抢过手机,缓过来的季德禄也挤过去看。 有关季水晗,笔名小水的全部信息都被爆料在了网络上,还有他们一家暗中运营的细节,和最致命的,在小水画风转变后,依次代笔的画手,和她抄袭过的画作对比。 季德禄后半辈子所有荣耀和关注度的来源,如今都被扯下了遮羞布,光裸着展示在了世人的眼前。 他软着腿瘫倒在了地上,想要去抓杨天的衣角,被她一脚踢开,她站到杨健霖身边,被他轻轻安慰的拍抚着。 杨健霖一直不同意过度曝光,他并不了解互联网,此时大脑一片混乱,没有一点方向。 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不认识的号码。 “谁啊?”很差的态度。 “您好,请问是杨健霖杨区长吗,我是京阳市副书记,我姓任,下属在京阳市第二监狱扣押下了两个自称是听了您的指令过来打算私自带走犯人的人,你知道这件事吗?” “任副书记怎么会在监狱?” “那自然是听齐书记的安排,请问,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游轮上,齐聿放下枪,对面的沉言也放下了抢,他甚至双手鼓了鼓掌, “齐书记这枪法这么多年一点都没退步,还精进了不少,佩服,佩服啊。” “继续?” 沉言小幅度的弯了一下嘴角,齐聿突然起身,将齐舒瑶压在了自己的怀里,她最后的视线看到了屋子中间突然升起了大量的白烟,烟雾中,沉言也站了起来。 “我说过,我们本来能成为朋友的,我很欣赏你的。” “不可能。”这是齐聿的声音。 “也对,毕竟你和关乡还有私人恩怨,这我倒是不能插手,不过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没法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了。” 说话间屋顶打开,有直升飞机就要带他离开,周成和另外两个人在前面驱散着白烟,还有人扑过去将何本然两个人拉回来,齐聿又抬起了右手,在齐舒瑶惊恐中带着平静的眼神里,抱着她躲开了一点,迅速地朝沉言开了一枪。 沉言的左腿中弹,血液都滴了下来,但人被迅速抬上了飞机。 在他们转身的前一秒,上面有子弹落下来,打偏在了地板上。 齐聿的右手一直压在齐舒瑶的后脑上,试图阻挡她的视线,飞机飞走后齐聿也低头看向她的眼睛。 她在颤抖,控制不住了,屋子里早就弥漫了血液的味道,让人反胃。 他们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将翘起来的骑马衩压了下去,整张脸转过去,压在了他的胸膛。 很快,齐聿安排好的直升机也过来了,屋子里剩下的人全都上去,他一直紧紧的抱着齐舒瑶,直到离开了公海的区域才松了一点手上的力道。 有医护人员在抢救何本然,齐舒瑶转头看了看那边,又缩回齐聿的怀里。 手枪不知道被他收回到了哪里,他用拿枪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有什么想问的?” “你明天回家吗,明天早上我们吃什么啊?” 从她的方向也能看到天空,可雾蒙蒙的,前面白茫茫的一片。 068此年此月此门中 ????18??t?????? 从公海回来后,齐舒瑶直接请了假,一直窝在阳城的家里,她没多想在船上的事情,却一直被影响着,脑子里翻江倒海的全都是海浪,闭上眼睛自己好像在海上飘着,睁开眼睛手上的画笔已经伸进了红色的颜料里,搅拌了个均匀。 她再抬头,眼前的新画上也覆盖了一层红色,红色下面有褐色,还有黑色,像是血液凝固后的样子。 回到家反而有了些灵感,可如今她盯着那片红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下面都画了些什么。 门外又传来了韩妈妈的脚步声,她赶紧将画扣了过去,随意倒在沙发上,假装发呆。夲伩鱂洅?o18b?.?om韣鎵哽薪連載 綪収??祉 “小姐,晚饭好了,下来吃饭吗?” “我爸还没回来啊。” “没,先生说不用等他。”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你中午就没吃饭,怎么到晚上还不饿呢?” “我刚才下午的时候出去吃了点,等一会饿了再吃吧。” 她把韩妈妈打发走了,抱着抱枕坐起来,以前看电影时普通群众看到尸体和血会呕吐她还觉得假,现在自己也接触了一回,真是吃不下饭还想吐。 她朝着窗外的雪山望去,整个山头白茫茫的一片。 从公海回来的路上,齐聿给她讲了家里,那片山里,藏着个小型的直升机停机坪,在她十七岁生日那天早上,就有人从那里过来,给他送了消息,他身上的血也是那人的,那里不仅能停直升机,山后还连着海,有船也能停靠。 只是现在树掉光了叶子,海也被冻住了,山终于安静了下来。 电话响起,脑子里的人就在对面等她,齐舒瑶拿起手机走到窗台边趴在平台上,才接起电话。 “干嘛呢?” “在窗台上趴着,看山。” “山上有什么?” “有雪,有只剩下树干的树枝,还有风。” “小鸟都走了。” “我们也可以从那里走。” “去哪?” “谁知道呢,万一那天你被别人追着跑,我们就从家里躲出去,等他们发现了,也没人能找到我们。” “那我们去哪里呢。” “当然是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了,回来的时候我看海上好多岛,你存点钱去买一块,等你老了之后退休就去那里。” “买岛在你口中比买块豆腐都简单。” “毕竟你又不买豆腐。” “好了,家里是不是该开饭了?” “已经做好了,但我不想吃。” “怎么了,还难受?” “也不是,就是忘不了好多事情。” “比如?” “比如,你领口的方巾现在还在我这里。” “给你留着吧,带着我身上的味道。” “现在更应该还给你嘛,这里全都是我的味道。” “那等我回家的时候,你亲手还给我。” “我不仅把它还给你,我还要带你去看看小聿。” “谁?” “院子里冬天新出生的小羊,多罕见,我已经见过它了,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小聿。” “怎么不叫小瑶瑶。” “它妈妈叫小瑶瑶啊。” 在齐聿无语的笑声中,齐舒瑶终于笑了出来,她对着手机亲了几口,就把自己摔在床上欢快的打着滚,笑着笑着又扑回去拿过手机。 “爸!我那个旧手机还在关乡那里呢,你能不能给我要回来啊。” “下次回家的时候带给你。” 电话挂断了,齐聿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对外面的秘书说, “带着杨健霖进来吧。” 黑夜在冬天总是来的很快,刚刚还亮着的天,如今已经看不清楼下的草坪了,小兰端着韩妈妈装成一碗的饭菜,走进了齐舒瑶的房间,她将还趴在窗台上的小姑娘抱了下来,放在小桌前, “小姐,快吃饭,凉了或者再热就不好吃了。” 齐舒瑶听话的拿起筷子在菜里戳着,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小兰,小兰也一直看着她。 “小姐,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知道荼蘼,就是舞厅里的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和她妈妈确定母女关系的?” “我去舞厅里应聘,拿到了她的头发,先生和徐梅认识很久了,也要到了她的头发,去做了DNA。” “哦,知道了。” “怎么了,小姐。” “就是自从荼蘼失踪后,我就越来越想她,越来越想,她前一天抓着我的温度,好像一直留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散去。” 荼蘼在那个全是小女孩的别墅里洗了半个月的衣服里,这里的人流量很大,红姐也不是能对得上每一个人的名字,就连看到了她,也是一拍脑门。 “对对对,我之前去找人洗衣服,你怎么不和红姐说啊,红姐给你发工资。” 她极大方,出手阔绰,还塞给了荼蘼一大盒子的护手霜。 衣服虽然不用手洗,但她长期接触着水,洗衣粉洗衣液,尤其在冬天,两只手上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 她坐在洗衣房的小板凳上,盯着自己的两双手。 在她所谓的爸爸家里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掉了下去,指骨突出的明显。 她右手食指有一节骨头微微往外凸,看着不是一条直线,这还是她在医院时齐舒瑶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感受出来的,她的手上好像带着小火炉,烧的她现在手上还有温暖的感觉。 她们分开一年多了,为什么那次她在老楼前面没看到她呢,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电话一直是关机。 洗衣机还在转,她也早就把整个别墅摸排了个遍,这里没什么线索,这有和她一样被抛弃了的可怜女孩,时不时便有人回不来,时不时就有人被抬着出去。 她坐到床边,伸出手指在雾色的玻璃上涂出了一个小小的画,两朵小花并排站在一起笑,看着对方笑。 其实她想和齐舒瑶说什么呢,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家里那么乱,她都不想考虑,她也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她只想告诉她,在医院里她给她讲的那些事情,她一个个的都明白了,她还想听她再说一遍。 荼蘼正对着窗子呼了一口气时,外面的保镖突然跑了进来,他们离她最近,也最先扑进来朝她大喊, “快,什么都不要了,带着你自己,快跑。” “去哪?” “想去哪去哪,离这里越远越好。” 保镖们跑远了,里面的女孩子堆里炸开了锅,荼蘼站在原地只反应了三秒钟,就抓着挂在门口的大衣朝外面跑去。 她匆忙的穿好衣服,翻出口罩戴在脸上,过路站在了别墅的对面,在路口的小摊上买了一份报纸,然后就蹲在那里假装看报。 别墅里很快四散出来一大群姑娘,她们身上甚至只穿着吊带,在寒风中漫无目的叽叽喳喳,跑出来的人大多腿上有伤,根本站不住,而更多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还都瘫在楼里。 别墅的大门敞开,一辆红色的跑车飞了出来,红姐坐在上面,嘴里的烟卷都烧没了也没丢掉,车子瞬间跑远,从里面追出来的保镖们跑出来看了绝望的一眼,只能在原地干跺脚。 不到一分钟,警车呼啸着来了,整栋别墅除了跑出去一辆车和一个荼蘼,其他人都被按在了原地。 好像一场闹剧收场,她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带着那一沓报纸在街上慢悠悠的转,走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直到走不动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老城区,废弃成的三座大厦那里。” 一直等不来齐聿回家,齐舒瑶先自己回学校了,她虽然一学期没上几节课,但是也要去参加期末考试。 她又在校门口碰见秦酌寒了,给他留了新的电话号码,去食堂吃了一碗热汤面,摆弄手机时发现学校和老城区并没有多远,便走路到那边去溜达。 他们学校的位置就很偏,越往老城区走路边的建筑也越老,那些商铺的牌匾今年开年时统一换过一次,崭新的牌子和老旧的楼,磨得没了棱角的楼梯,怎么看都不搭。 但这里完全是个小型的社会,各种设施和服务一应俱全,她挨个店铺走进去转了一圈,在路的尽头那家老医院门外站着时,一个男人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脸兴奋和激动。 “舒瑶?” 齐舒瑶都懵了,几乎没人这么称呼她,但处于礼貌她还是问了一句。 “我吗?我们认识吗?” “瑶瑶,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要相信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想早点找到你。” 他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连忙甩开后退。 “你是谁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瑶瑶,我是爸爸啊,你的亲生父亲。” 069月落参横 齐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无声的亮着屏幕,他没时间回头,周成在后面看到号码,悄悄的递了过去。 齐聿终于从那无尽的文件中抬起头,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 “瑶瑶?我在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那你在那不要动,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你在哪你不是在家吗?” “我在京阳。” “你在……” 她利落的挂了电话,齐聿也没了看文件的心,他直接给家里打去电话。 “言管家?瑶瑶什么时候从家里离开的。” “今天上午,小姐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得回学校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先生,电话好信息你都没回啊。” “……知道了。” “周成,你现在去楼下,带着几个人从这里到各个路口,看看有没有齐舒瑶过来。” “好的老板。” 人都出去了,齐聿脱力般的坐了回去,眼前的文件看着更加扎眼了,他一把将它们推了出去。 胸腔里的心脏一直疯狂的砸着,要冲破皮肉一般,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慌乱的感觉,抓不住的思绪从指间飞走。 很快很快,走廊里传来了跑步的声音,齐舒瑶闪身进来,把追在后面的周成关在了门外。 “瑶瑶,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不回答,一步一步的迈进,在他眼前站定。 “你喜欢我吗,爱我吗?” “怎么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喜不喜欢我?” “谁和你说什么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不要相信别人说的。” “那你告诉我,我妈是徐梅吗?” “关乡的二太太告诉你的?” “你是我爸爸吗?” “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觉得是吗。” “那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爱。” “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回答?” “我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可这不应该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吗,无论在什么时候回答都是相同的答案吗,是那种冲动,在一瞬间下意识答案,不是冷静下来后坐在那里思考出来的,不是理性的,爱没有理性,你就是懦弱,害怕,你没有那么爱我。” “因为爱是自私的,我也是自私的,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周成在门外站了一晚,办公室里一开始传出一声喊声,之后就完全安静,安安静静的等到天亮。 今天是个晴天,眼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了进来,融化了一地的积雪,也照得沙发上的齐舒瑶睁不开眼睛。 她轻轻的将齐聿枕在她腿上的头拿了下去,放在围巾上,伸手摸着他乌青色的黑眼圈,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门外的周成立马站直, “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累了,我出去转一圈。” “我陪您……” “不用不用,你们这单位里面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就在院子里转一圈。” 周成看着她摇摇晃晃的下了楼,靠在墙壁上怎么都觉得奇怪。 齐舒瑶走到了门口,时间还太早,没人来上班,只有门卫打着哈欠来交班,看见她行了个不标准的礼。 “齐小姐昨晚也在这啊,齐书记这些天太忙了,根本没出来过。” “事情多嘛,叔叔,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买早餐的吗?” “食堂应该开门了吧。” “吃腻了呗。” “哈哈哈,也是,那你从这条街出去,看看外面的包子铺开没开门。” “谢谢叔叔。” 她从小门里钻了出来,朝对面的街角跑去,拐过了弯,秦酌寒再那里等着她。 “什么事啊这么早。”他一边说一边暖宝宝塞进了她的手里。 “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我带了,可是……” “别可是了,快点。” 他们拐进小巷子里,秦酌寒拿出她让她准备的针管,看她将毛衣的袖子推了上去,露出雪白的小胳膊。 针头扎进了皮肤里,取出了一管血液,昨晚,她也是这么看着那个男人从自己的血管里抽出了一管血,递给了她。 如今她把这两管血都交给了秦酌寒。 “测一下DNA,越快越好。” “这是,你和谁啊?” “你别问了先帮我测一下,之后我再告诉你。” “好。” 他们从小巷子里挤出来,齐舒瑶目送着他开车离开,一颗扑通通的心慢慢安静下来,随后朝着包子铺走去。 可惜店铺并没有开门,这一条街都关着门,看着破破烂烂的。 对街就是政府大楼,可这条街却破成这样,让一些个口号和政策显得尤为可笑,她不想再看下去,猛地转身,和身后悄悄扑过来的几个人对上了视线。 反应过来的齐舒瑶拔腿就要跑,却被几个人迅速抱住,抬上了一辆宽大的面包车。 齐聿从沙发上猛地惊醒,他翻出脑后的她的围巾抱在怀里,在办公室里呼喊着她的名字。 周成听见声音立马推门进来, “小姐说下楼去转转。” “去多久了,人呢!” 他撞开周成的肩膀跑下楼去,时间还是很早,院子里只有打扫卫生的大叔在扫着残雪。 保安室里的门卫看到他站直敬礼,齐聿快步跑过去。 “小韩看到我女儿了吗?” “看到了,齐小姐说出去买点早餐,往那边去了。” 齐聿立马跑出去,朝对街过去,才过了不到十分钟路上车子就多了起来,包子铺旁杂货店的大娘打着哈欠过来开门,看到他热心的提醒了一句, “小伙子慢点跑,这路上冻了冰,特别滑。” “大娘,你看见这附近有个小姑娘吗,一米七多点,穿着个米色的大衣。” “小姑娘没看到,这条路上我来的时候就没有人,但是小伙子,你是不是对面政府里的人,我跟你说说,这条路上的车子开得太不遵守交规了,我刚才从那边过来,骑着我的这个小电动车,结果一辆面包车唰的一下就压着红灯过去了,速度那么快路上这么滑,要不是我没起来步,这就被撞飞了……” 齐聿听着大娘的话朝路上看去,又回头看着挂在包子铺牌匾旁边的摄像头,打电话给周成, “马上查一下蓝天大街尽头的这里的监控录像,从现在开始往前查。” 他又走到大娘身边询问, “阿姨,我问一下这个摄像头是个人安装的吗?” “那不都是你们公家安的吗,说什么配合治安,不过这确实有用,之前包子铺还开门的时候就靠它抓住几个不付钱的,不过他们家早就不干了,这么长时间这店也兑不出去。” “好谢谢阿姨。” 他又联系了城管队的人,焦急的回到办公室,周成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看到齐舒瑶的身影。 “老板,电话也没人接。” “监控发过来了吗?” “还没,那边还在找人处理。” “你为什么拦都不拦一下。” “我……老板你先别急,或许小姐就是去别的地方溜达了,一会就回来了。” 齐聿挥手把他赶了出去,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听,他一双手卷在了柔软的围巾里,里面夹杂的全都是她身上的气味。 门外开始不停有脚步声来来回回,却都不是他最熟悉的那一种,他多想下一秒那个脚步声就朝他飞奔过来,扑开办公室的门,再笑着朝他扑过来。 监控视频和一通电话一起进来,他先点开监控,再接起电话。 “齐书记,一晚上了,我女儿和你说明白了吗?” “二十年了,大少爷终于有自己的自由了吗?” “真是难为齐书记还记得我这么个人啊,不过我确实要感谢你,帮我把闺女养到那么大,养得那么好,放心,我会把你付出的所有都折算成钱打过去的。” 他的话齐聿已经听不清了,他眼中只有齐舒瑶被三四个女人控制住抬上车子的画面,车子飞快的冲了出去,在路尽头的红绿灯处差点撞到起电动车的便利店大娘。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像抢劫一样把她抢走?” “你带我女儿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在她面前开枪,你这么冷血的人,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开枪打她了!不过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早晚有一天让她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 电话被齐聿啪的一声挂断,不是他,不是他带走了瑶瑶,那会是谁,还有谁,难道又是关乡,还是杨家的人? 那天早上,那一层楼的人都听到了书记办公室里有东西被杂碎的声音。 齐舒瑶瘫在座椅上,神志还不算完全迷失,但身上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她听见自己的手机一直响,被人从口袋里翻出来,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对方一遍遍的挂掉,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刚刚搭在自己的腰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坠入了黑暗。 荼蘼回到老城区废弃城大楼的时候,正好是舞厅要上班的时候,她绕到背后,站在树后面观察。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脚都冻麻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 将信将疑的从出口往下走,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下到三楼,熟悉的大厅,还是那么冰冷。 她站在门口,看到长高了的九里香还是拿着那把掉毛的小扫把,艰难的扫着地。 有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姐妹转头时看到了她,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走进去,走出来,手机响起,备注为“瑶瑶”的号码拨来电话。 070我等风雪又一年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之中,酥麻的肌肉还没放松下来先一步享受了起来,被柔软包围的感觉环绕着,即使醒来也不想睁开眼睛,她就这么闭着眼睛睡了一觉又一觉。 终于在梦中赶走了一切的疲惫后,齐舒瑶挣扎着坐起来,迎面和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对视,一转头,床边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同样年纪的老奶奶。 “你们是谁啊?” 她问的很自然,声音没有太大起伏,连放在被子上的手也自然的摊开,让对面的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床边的老奶奶开口解释。 “这是爷爷,我是奶奶,突然把你接回来属于突发情况,但希望你理解,在外面的世界,现在齐先生已经保护不了你了,我们也会和齐先生说好前因后果的,你就安心的在奶奶这里住下,学校的事情也不用管,老师都联系好了,到咱们家里给你一对一指导。” 齐舒瑶没什么话说了,她弯起腿撑着下巴,突然笑了出来。 “爷爷,奶奶,好,你们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放心,我也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 齐聿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好几天了,桌子上的文件也都被周成搬出了办公室,他只是趴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一条白色的围巾。 他在看到监控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就收到了爷爷奶奶发来的信息,条理清晰语言简洁,最后还感谢了他的付出,和他儿子一样,也要付给他钱。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或许应该说是没有活人能形容出来心脏被挖掉的感觉,他好像独自去山中捕猎的母狼,叼回来了一只鲜美的兔子,可是猎人已经抢走了他的小狼,还放火烧了他的狼窝。 他独自一人在这,还有什么意思。 周成敲敲门,走进来时一脸难为情。 “老板,那位先生说,您要是不接电话,他就过来找你。”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老板,我觉得,小姐在那边应该也过的很好,您先……” 齐聿扫过去一个阴戾的眼神,周成立马闭嘴出去关门,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给那个男人拨了过去。 他比他还激动,怒气冲冲, “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你就算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她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永远是陌生人!” “这就是你爸妈教给你的?血缘大于一切?” “至少我还有爸妈。” “那你去问你的好爸爸好妈妈去吧。” “等等,先别挂电话啊,你不想知道我都和我女儿说了什么吗?” 齐聿不说话,也没挂电话,那边便兴奋的继续说下去。 “我把事实都告诉她了,你是怎么利用她的,还有你肮脏的心思。” “我有什么心思。” “你不就是想之后用你养大我女儿的恩情索要报酬吗,看来你也知道这天下终究是要还给我的……” 这次齐聿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听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这样天真的叫嚣,也是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门又敲响了,这次周成带着秦酌寒进来,自己出去了。 “叔叔,瑶瑶怎么了?” “没怎么,瑶瑶之前摆脱你的事情弄好了吗。” “好了,纸质版的在这里,电子版的我已经发给瑶瑶了。” “还要上课吧,先回去吧,麻烦你了。” “叔叔,瑶瑶的那份血液样本,有点小问题,在后面标注了,你看看吧。”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出去,齐聿要翻开纸的手也顿了一下,周成那边又发来了调查好的齐舒瑶始终前一天的行踪。 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他反而不敢看了。 先打开了行踪表,她只单调的在老街上走着,到挨家店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老医院门口,遇到了自称她亲爹的男人。 男人在寒风中卷起袖子,抽了一管血给她。 又来了一条消息,还是周成。 “老板,这是小姐在医院里的对话” 齐聿的瞳孔猛地一缩,又忙不迭的翻开文件,在“系亲子关系”下面找到一行手写的小字。 他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那边,齐舒瑶放下手机,从花园里机械地抬腿朝着爷爷给她准备的小房间走去,爷爷家有个半圆顶镂空雕花大铁门,穿过大铁门才能走进别墅里,进了大厅,右手边有两个大书架,从书架中间的小台阶走进去,沿着小巧的楼梯间上了二层,巨大的空间在她眼前展开,再往里拐,是两扇对着的门。 “这是给你姐姐准备的房间。”奶奶说。 她径直走到自己房间里。 知道她和齐聿没关系后,齐舒瑶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她是应该庆幸的吧,自己勉强还算个“正常人”,可是这心里为何空落的厉害,他们没关系吗,其实是陌生人吗,他不是她的爸爸,只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心人,换成其他孩子也会养大。 不——齐舒瑶突然狠狠的摇着脑袋,双手抓着头发朝两面撕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她应当是他独一无二的人,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替代的,不是,不是。 她蹲在地上无助的大口喘气,抬起头时看到的是柜子里摆着的一套珍稀动物认养证书,馆长苍劲有力的“齐舒瑶”叁个字如今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里面还有一些列她这些年获过的奖,学校的,比赛的,画画的,这些都是摆在她家柜子里的东西,现在却全部都出现在了这个所谓的爷爷家里。 她过去的二十年,也一直都被监视着的吗。 她站了起来,不顾久蹲之后眼前的眩晕冲到柜子边,将里面所有写着那叁个字名字的东西都揉乱扔在了地上,手心被玻璃渣弄出了血,掉在地上的碎片划伤了腿上的屁股,她感受不到,她只知道这颗心被撕开了,钻出去些她自以为是的羁绊。 爷爷奶奶听见声音就往楼上跑,可上了年纪,即使精神头再足,腿脚也慢了,只是屋子里的齐舒瑶看见手上的血,眼前又花了一片,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那种压不下去的恶心感堵满了整个头颅,在爷爷奶奶跑到房间门口的一瞬间,她仰着头,栽倒了下去,玻璃碎片重重的扎进了肩膀里。 还有几天,这一年就要结束了。 齐舒瑶还趴在水池上干呕,身边的小女仆看着比她都紧张,递毛巾递水,扶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背,温柔的好像是她妈妈。 她被扶着走了出去,肩膀上已经不怎么痛了,只是拿筷子还有些困难,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迎面被奶奶抽了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她身体朝一边倒了过去,趴在沙发上久久没起来。 原来被抽巴掌这么疼啊,整个头都昏昏沉沉的。 小女仆吓得直接哭了,她跑着去拿冰块给她敷脸,把自己的手冻得通红。 齐舒瑶苍白的脸颊从黑色的头发后面露出来,看得奶奶本就硬不起来的心立马软了,她像是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小小一个的样子,还能被她抱在怀里,可一转眼,她自己怀里又抱着一个小生命。 “孩子是谁的?” “齐聿知道吗?” “你也没有男朋友,这孩子哪来的?” “说话,齐聿就是这么教你的?” 两人一人一句的问着,对面却始终没有回答,小女仆颤巍巍的转身,话也在颤抖, “老爷,小姐……她,她嘴角流血了……” 奶奶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过来将齐舒瑶扶起来抱在怀里,心疼的拍着,抬手一遍遍擦着她嘴角的血迹,这大概是齐舒瑶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性亲人的怀抱,真的十分柔软,十分温暖。 可她却挣扎着坐了起来,即使眼前还依旧一片模糊,吐字也不清晰。 “即使你们把我过去的生活打听的一清二楚,也有你查不到的消息,如果你们接受不了,现在就让我离开。” “别动!” 爷爷压抑的怒吼将她压在原地,两个老人褪去了锋利的外壳,也只剩下了到了风烛残年摇晃不止的身躯。 “生下来吧,也算我们家有后了,又一辈人,自然都是福气。” 爷爷说完,奶奶止不住的又将她抱在怀里,温暖的手掌抚摸在她的头顶,眼中的那种情感应该不是表演出来的。 这就是血缘吗,即使从来没见过,也会再多年后的重逢里哭红了眼睛,甚至包容她无限的错误。 她有一瞬的慌神,然后就陷在了这无边的温柔之中。 “瑶瑶,瑶瑶……” 奶奶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声的将她的心也喊得软了下来,她抬起手摸着她手背上凸起的血管,也轻声唤了一句, “奶奶?” 老太太激动得不得了,一面擦着自己的眼泪,一面手还离不开她的脸,她语无伦次,语气中带着哭腔。 “等爷爷奶奶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你们,和你爸爸,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了。” “我爸爸,他在哪啊,他是谁啊?” “他在国外,还没回来。” 齐舒瑶收回了自己的手。 071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清晨,晴晴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子里,先捡起被踢到地上的玩偶,在拉开一点窗帘,转身看向床铺时,穿上的齐舒瑶已经睁开了眼睛,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撩开垂着的长发,里面藏满了汗水。 “帮我放点水吧,我去泡个澡。” “好的,小姐。” 晴晴就是那个总在她身边急哭了的小女仆,被奶奶安排贴身照顾她,晴晴跑出去了,齐舒瑶从床上下来,宽大的睡裙遮住了她凸起来的肚子。 也不知道这别墅是在哪里,进了叁月,一动就出一身汗。 肚子里早就不折腾了,但她硬是多装了两个月不舒服的样子,没别的,只是她爷爷那眼神看着太吓人。 好像小时候害怕挨骂总会装病一样,只有她一说不舒服,齐聿总会抱着她忘了所有惹的祸。 想到齐聿,她本就压得平平的嘴角更坠了下去。 拒绝了晴晴在里面陪她的申请,齐舒瑶独自一人踏进浴缸里,爷爷家里的浴室空间特别高挑,她泡在下沉式的浴缸里,触碰到了手边的按钮,头顶的巨大花洒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向下砸着水流,全部砸在了她仰起来的脸上。 她好像被砸清醒了,剧烈的呼吸几下后,又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被关在这里,她只能将从前掰碎了再重新嚼一遍,索性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可再长也是个固定的长度,总有全部回忆完的那天。 他们还会有以后吗。 泡的时间长了,晴晴在外面都快急疯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完好无损的出来。 “小姐,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也不能同意你早上起来就去泡澡了,浴室里那么热,你又什么都没吃,很容易晕过去的。” “我有那么脆弱吗?” “那可不是,小姐你可是我的宝贝,一点都不能伤到的。” “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齐舒瑶自言自语的走回卧室,翻出床上的手机,他们没干涉她的自由,但她也没找过齐聿。 今天她把电话拨给了秦酌寒,交代了一件事情。 “……对,晚上,十点之后,在开江的对面,在江上更好,一定要高,超过顶层……到时候把视频发给我,钱之后给你……别啊,一码归一码,谢谢,拜拜……” “瑶瑶,下来吃饭啊。” “好。” 奶奶的脚步声她早就听到了,她们也默契的都没提这通电话,一顿毫无交流但气氛和谐的早餐过后,爷爷又招呼着她过去。 “瑶瑶,过来看新闻。” “您这个级别的人还相信新闻啊。” “当你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再看着面对公众的报道着重在了哪个方面,就很容易猜出这件事背后是由谁主导着舆论。比如这件事,你看。” 早间晨报正报道着京阳临仙区的一处工地因暴雨坍塌,砸死两名建筑工人的新闻,记者拍摄到的现场画面居然都打了马赛克,可透过模糊的镜头,也能看出现场泥泞的土地,黑色的泥土都被混成了红色。 “你给瑶瑶看这么血腥的东西干嘛,快关掉。” “等等等等,”爷爷档开奶奶过来抢遥控器的手,还是看着齐舒瑶, “瑶瑶,你说这个新闻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 她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最后却闭嘴什么都没说,爷爷笑了一声,沉默着调走了台。 工地现场,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齐聿和老何并排站在后面的楼里,看着现场的血流成河。 “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一定要确保所有环节的正常运行,这是我们目前能掌握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就着一下,一举收网。” 老何兴奋的掰着手腕,齐聿却没有表情,他被老何撞了下肩,罕见的开了个玩笑, “最近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把他打掉了这也是给你自己报仇,之后就能放松放松心情,瑶瑶呢,等平静了下来,带出来一起玩玩,好久都没见到了。” “不用了,还是先处理正事吧。” “行,处理正事。” 下午,风平浪静,微风舒适,道路上的私家车有序的行驶着。 突然,最前面的一辆黑色小轿车失控般的在路上画起了圈,周围的车辆都被迫停在原地,可后面跟着的一辆货车却因为自身的重量受不住刹车朝前面撞去,顶在了一辆吉普车屁股上,打着滑侧翻,压在了另一辆车主及时跳车逃跑的车子上。 周围的车主和马路上的行人围了过来叽叽喳喳,货车司机卡在驾驶室里出不来,脸都白了,后面有个自称医生的男人小跑着就要赶过去,在路过货车车厢后面时,吓得坐在了地上。 车厢门被挤碎,这还是个冷冻车厢,白烟散去,滚落出了数不清个数也并不完整的大量尸块。 埋伏在周围的便衣警察迅速上前控制住了局面,但现场的样子还是被周围人群拍摄成了视频发布到了网上,不到五分钟,等在前面的齐聿就刷到了视频。 他让司机开着车往前走,观察着路边的高楼,从那条路上往前开便只有这一条路,路上有叁栋大楼,明辉广场,月弯大厦,周围各自扩张成了一个小型的商业圈,路的尽头,是明仁医院的京阳分部。 所以他们要拉着这一车的尸体去哪。 齐舒瑶和爷爷在家里也收到了消息,一切都好像准备好了一样,不一会儿他们就又在电视上看到了相关报道。 “今日下午叁时,在平辉大街往月谭西街方向的岔路口,一辆小汽车司机突发癫痫导致汽车失控,扰乱了交通却也意外立下了大功,被拦住的大货车因惯性无法及时刹车而导致侧翻,货箱里滚落出来的竟是大量的冰冻后的残缺尸体,经过法医加急检验,确定其均为今日凌晨临仙区工地坍塌后失踪的建筑工人……” “瑶瑶,看着这手法眼不眼熟。” “爷爷,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你是想让我忘了他啊,还是干什么。”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摸清了爷爷的喜好,他或许喜欢对别人打哑谜,但也喜欢别人对他知无不言,或者说她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还不如直接问出来,就算不告诉,但他又能怎样呢。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孙女,够直接,所以爷爷说啊,这外面,太乱了,不是他一个人能控制得住的。” 全社会都跑去关注了这个案子,齐聿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下班,他摸着已经罢工的胃,拖着疲惫的双腿回了最近的开江大厦。 他当初买下这里,只是因为齐舒瑶说她喜欢高高的看着江面,可她只来过这里两次。 如今家具都落了灰,他也懒得收拾,直接和衣躺在沙发上,抬起一条胳膊横在了眼睛上。 手机被压在身底,发出微弱的提示音,他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字,突然笑了。 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呢。 擦得透亮的玻璃如今也落了灰,又被雨水冲刷着和了泥,如今映着他麻木的脸,眼神尚未聚焦,下一秒却突然炸开了巨大的烟花。 齐聿弹着坐了起来,盯着眼前仿佛近在咫尺的烟花。 黑漆一片的天,银白色的火光,巨大的光晕,烟花从银光闪闪的河上升起,交迭在高楼中间,绽开在头顶,他围着四面透明的落地窗看了一周,他俨然被烟花包围,天地间只剩下他自己,看着从天而降的火焰。 路上的行人,楼里的居民,都在这一刻抬头望着天,他们不知道这是谁放的,也不知道它是为了什么,只是她的爱藏在烟花中,绽开在黑夜,散落到人间,甚至不曾落得过他的肩膀,转瞬即逝,却也在天地间永恒过。 再美的烟花都有放完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散了,甚至没想过拍一张照片,顶楼的齐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手掌的泪水。 城南,关家,古老巨大的大宅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管家将全家的女人都聚到了一起,挨个清点,把没用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全都赶了出去。 到最后,关乡身边只剩下大太太和二太太,还有关康的妻子黎星。 老管家带着老花镜将名册翻了一遍又一遍,走到关乡身边低声说, “老爷,还差那位杨小姐,不知道去哪了?” 大太太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还有你那大儿子,也不出来。” 关乡转头看向黎星,语气还算温和。 “关康呢?” “我……他,他……” “老爷,老爷!” 负责后面的老妈妈着急的跑了过来,满脸的慌张, “老爷,您快去后面看看吧,大少爷把,把杨小姐给……” 一群人跟着都跑去了后院,没关紧的门里还传出来女人压抑着的哭声,管家在门外止住了步,二太太先一步挤了进去。 地上散落了被撕碎的白裙子,床上床单凌乱的扭成一团,上面泪流满面的女人正是她看着不顺眼很久的杨萍萍,可如今看到她被关康野蛮的压在身下,浑身的伤痕后,二太太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同情。 后脚跟进来的关乡快被眼前这一幕气炸了,他推开二太太上前将关康拉了起来,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 关康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却还是满不在意的笑着, “爸,我还叫你一声爸,却没想到你就那么点能耐,老何的侄子被当场扣在堵船上,下面的赌场一个个被封,你却什么补救措施都没有,原来你的后台并不好使啊,没事,谁让我是你儿子呢,我帮你,我帮你把这个杨家人办了,我们两家就联姻了,他们杨家就不能见死不管……” 关康赤裸着身子,被一把扔了出去,关乡气得站都站不稳了,他指着摔在地上的儿子,艰难的开口, “混账东西!你除了拖后腿还有什么用!她根本不是杨家人!” 072一把燎原火 ???18bωc??? 齐舒瑶虽然现在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也学会了和爷爷每天坐在一起看新闻,听着被美化过的事件,听爷爷讲讲从前。 他总说现在这个家太小了,然后拿起她的画笔轻轻勾勒几笔,描出了之前那个凝聚了他全部心血的大庄园的样子。 齐舒瑶接过笔,在上面又添了几笔,在递到爷爷面前。 “那里现在也不错,就是这棵树被扒倒了,横在大门口,里面也还挺完整了,虽然全是灰,但也没人进去破坏,因为他们说那里怨气特别重,不敢靠近。” 爷爷看着她的眼神变了,第一次显现出了索求的样子。 “舒家老宅嘛,现在前面那座破庙被当成了影视城,我还去探过班呢,顺路进去转了一圈,那时候谁知道,那是我我爷爷奶奶从前的家啊。”苯魰鱂洅?o18?o??.?om韣榢更薪梿載 綪荍藏網址 爷爷奶奶都沉默了下来,倒是她还是平常的样子,将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又一年叁月,又一次下面小领导的换届,从前齐舒瑶对这些人的变动都不感兴趣,今年也是闭着眼睛听,却听得她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杨健霖卸任衡海新区区长一职,由郝平春接任,郝平春履历……” “杨家下台了?” “要开始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着消息众多的高中班群,翻到最上面一页,系统显示“成员杨寻以退出群聊”。 下面嘻嘻哈哈的记录无数,全都是被杨寻欺负过的男生女生在看热闹,明明是文字,她却从字里行间看出了声泪俱下的控诉。 杨寻他爸也被从阳城市市长拿下了啊,而且还被抓了,这位公子哥看来也逍遥不了了。 “爷爷,我困了,回去睡一觉。” 齐舒瑶离开了客厅,回到卧室蜷缩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想了。 遥远的安洲大陆,宋瑜笙手脚冰凉的胡乱的往行李箱里塞着东西,她不断停下手抹着脸,把泪水涂抹的满脸都是。 身后的母亲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眼中已经没了什么光亮,她微弱的呼喊着女儿,声音却被压在了袋子哗啦啦的声响下。 “笙笙,笙笙……杨寻去哪了,怎么好多天都没见到他了。” “妈,他家里也出事了,他爸被抓了,杨家也倒了,他跑去逃命了,不过没事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养活起你的,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我今天就带你回去。” “笙笙,你忘了你爸爸怎么说了吗,我们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等死啊。” “现在又没有连坐制度,就算我爸犯了法也不能惩罚我们啊,就算你也犯了法,也不能不给你治病啊。” “那你回去,就算回去,你能做什么啊。” 光鲜亮丽了一辈子的宋夫人到病倒在床上,好像才醒悟,那些她从前教给女儿的东西,竟然不能让她谋一份职业。 “没事的,我全手全脚,怎么样挣不到钱。” 宋瑜笙合上最后一个箱子,将柜子上和杨寻的合影扣了下去,扛起箱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异国他乡的残阳最后一次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只是时钟无论怎样都会一圈圈继续转下去,不等任何一个人。 天开始热了,齐舒瑶越来越睡不着,她把画板搬到了床边,留下的线条却堪称乱涂乱画,她在夜里爬起来看星星,星星朝着反方向飘走了,她苦笑着低头,一辆货车却开进了院子里。 爷爷披着件外套出去了,车子停在花园中间,从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连滚带爬的跪在了爷爷脚边。 爷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一脚踢在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上,他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正脸猛地暴露了出来。 有时候齐舒瑶觉得自己也算是万中挑一的幸运儿了,就像现在,估计老何都没可能见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关乡。 什么钱副总,什么苏家,都是假的,他真正的靠山原来在这呢。 她打开窗子,开了一个小缝,偷偷听着院子里的声音。 先是关乡在哭, “临仙区的审批局长就是负责工地的直系领导,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敢自己把尸体藏起来啊,那两具上了新闻的尸体是现场仅有的完整的全尸,其他的都是一条胳膊一条腿的,都被他冻起来了。” 然后是爷爷冷静的声音, “他和你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的手下分出去的,我之前就告诉他别出头别露面,可他就是个官迷,当了官之后还回了赌,现在都被翻出来了……” 齐舒瑶关上了窗子,回到了床上,她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 历史不一定是百姓的历史,只是顶层那几个人物的历史,他们绕着弯子斗了这么多年,原来还是这个老头在后面执掌乾坤,不知道她哪天在这里,能不能见到一个姓顾的,那就是真的热闹了。 在货车开进院子后的第四天,秦酌寒发来一长串语气兴奋的语音,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关家被抄时翻出来的金银财宝和古董文物,光是佛像就有几百尊,比福朝寺山头上的佛都多。 齐舒瑶不禁想起了那个被搬空的大佛背后空室,不知道他们还用这种方法掏空了多少墓室。 可如今呢,关家倒了,杨家倒了,作秀的季德禄被扒出来了,那又怎么样了呢,好像什么都没变化,就算在抄走了关家所有的东西,可他还不是提前已经把最值钱的东西送走了吗,就在她现在身下的地下室里。 秦酌寒说到最后,还提了一句自己爸妈最近总是吵架,一副不想过了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默默的听着他说,一只手摸在凸起的肚子上,她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等一天过一天,她好像没有想过未来,想过以后。 妈妈应该怎么对待孩子,她不知道,爸爸妈妈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她不知道,她仅有的可参考的经验都来自于齐聿和她相处的日常,可是她长大了却爱上了他,这应当是失败的经验吧。 她在这边突兀的笑了出来,等到回过神,秦酌寒已经好久没有回信息了,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昏昏沉沉间,突然想起了曾经贝徊巳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舒家就一个儿子,还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醉生梦死的,都被他爸放弃了……” 既然爷爷和关乡关系这么近,那难道是关乡把他儿子带坏的,可听着感觉爷爷很是讨厌赌博的样子,为什么又庇护着关乡。 她的头快要爆炸了,又想起奶奶骗她说他儿子还在国外,她从不怀疑那天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男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在他的脸上,她奶奶的脸上都能找出和自己相似的五官,只是这一家人的关系,比她想象得要复杂的多。 甚至她自己她都不了解。 关家在黑暗中土崩瓦解,京阳太平了一段年月,只剩下齐聿还在跟进案子的进度,他带着调查小组清点从关家搜寻出来的东西,从日出到日落,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让他分不出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他守在满屋子的文件里,呼吸得都是空气中油墨的味道,坐在窗前,就这么看着太阳的上上下下,一天一月,一月一年。 最近齐舒瑶感觉她就快要生了,肚子一坠一坠的,呼吸也特别沉重,她瘫在床上起不来,哪哪也不想动,唯一的消遣只剩下扒拉扒拉手机,可到了后期视力也变得不太好,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晴晴总是看着不让她离手机屏幕太近,她就经常打发她出去拿这个拿那个。 晴晴下楼去倒水了,齐舒瑶迅速抄起手机翻到刚才没看完的那条新闻。 她把手机屏幕拿到了眼前,又吓得扔了手机。 她为什么会在娱乐新闻上看到宋瑜笙,她回国了?她去演戏了? 齐舒瑶不安的爬下了床,却一脚踩在从腿间流下去的羊水上,整个人砸在了地板上。 八月初,过了京阳最热的那段日子,齐舒瑶在床上翻了个身,手盖在了身边小小的肉团子上。 即使空气里依旧散发着热气,可她掌心依旧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软软的,白白的,特别圆,散发着比她还要高的热量,让她轻盖在她身上的手都不舍得拿下去,她的眼睛大大圆圆的,滴溜溜的转,不哭不闹,一看见她就笑。 她凑过去,凑到小宝宝的耳朵边,轻轻用唇含住了她柔软的耳骨,小小声的告诉她, “宝宝,要健康,要笑,要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这是,有人这么告诉妈妈的,在我只比你大一点点的时候……” 她轻轻的将小小的姑娘哄睡着了,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一口,把自己的衣服垫在了她的身下。 夜深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二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一个身影翻窗而出,顺着那辆大货车开进来的路线,悄悄的消失在了院子的墙壁上。 齐舒瑶终于站在了车来车往的路上,她靠在一颗大树上,拨出去了那个让她回忆了一年的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是熟悉的声音问你好。 她一下子掉了眼泪,只有抽泣的哭声传了过去。 “瑶瑶,瑶瑶真的是你吗?” “你还在京阳吗?” “在,我在京阳,你在哪里,你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她蹲在地上等啊等,等到路上的车子渐渐少了之后,一辆普普通通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前,荼蘼从副驾驶上跑下去,直接扑过来抱住了她,她越过荼蘼的肩膀,看到坐在车子驾驶上的男人,竟然是裴宥闻。 073以天涯四散 裴宥闻开车,送两个女孩回到了荼蘼的住所,又独自离开。 齐舒瑶几乎全程陷在荼蘼的怀里,汲取着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和温度。 荼蘼如今住在一栋公寓楼里,依旧在老城区,与废弃城大厦隔了一条街的大龙公寓。 她的小屋子在四楼,房间里的结构很是复杂,一间屋子吊顶很高,最下面是灶台,旁边一张小躺椅,头上横着一张长桌子,踩着桌子上去是一个小书桌,再踩着书桌上去,最上面是床,床边还有一个小书架,摆得都是齐舒瑶在医院和她说过的书。 荼蘼什么都没说,只是帮她脱了衣服,推她爬到最上面的床铺上,从床下翻出药箱,掀开她的裙子,轻轻的处理着膝盖上的伤口。 齐舒瑶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过去紧搂着荼蘼的脖子,放声大哭了一声。 女孩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拍在她的后背上,安静,耐心的任由她发泄,在她哭得脱力后,还扶着她的头喂她水喝。 她们挤在一张小床上,身子贴的紧紧的,两颗心也贴在了一起,天快亮了,齐舒瑶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荼蘼扶着后脑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没事,睡吧,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慢慢说。” 荼蘼回到舞厅的那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 两年不见,陈经理的鬓角已经长出了白头发,眼中也不再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光,反而变得温和了起来,再看到她,居然含起了泪水。 他们在收拾东西,舞厅已经被关门了。 陈经理拉着荼蘼的胳膊,坐下来和她说起了从前。 “林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脆弱,他们也不完全被裴家控制在手下,就比如这个舞厅,裴于州的儿子经常光顾的地方,他老子却不知道,这里是林家人的地盘,我也是林家的人。” 舞厅里的姐妹不在乎这些弯弯绕绕,只有荼蘼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身边的陈经理还在接着说, “只是呢,任何事情都有他气数尽了的时候,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他把舞厅的钥匙放在了荼蘼的手心,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里。 那一天晚上,所有人都来到了地上,她站在最后面等着陈经理出来,却在外面听到了尖叫。 九里香还是第一个冲过去,在荼蘼曾经跌落下来的地方,如今陈经理也趴在那里,一颗头摔成了两半。 她安安静静的走过去,用手捂住了九里香的眼睛,她盯着地上的血迹不懂,心里说不出有什么感觉。 手里的手机响了,是齐舒瑶的号码打来的,她犹豫了两秒钟后接起,对面却是个浑浊的男人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 “你是,荼蘼?” “齐先生?这不是瑶瑶的手机吗?” “是她的手机。” “那她人在哪,你知道吗?” “她现在在别的地方,我们暂时不见面,但是,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可以吗?” “什么事?” “重新联系裴宥闻。” “好。” 第二天荼蘼没出门,一直在家陪她,给她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的手机现在在他那?他要你联系裴宥闻干嘛?你怎么直接就相信他?” “凭直觉吧,我觉得齐叔叔不是坏人,他还是你爸爸,肯定不会害我的。” “他……” “放心吧,我看人很准的,没出过错。” “你怎么那么厉害。” “不厉害的话会没命的。”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把舞厅开到地上了,收留了那些姐妹们,我现在是老板娘了,我厉害吧。” 她凑到齐舒瑶眼前,故意夸大着表情逗她笑,揉着她肉乎了点的小脸,爱不释手。 “对了,去年你和我在电话里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荼蘼的笑容卡住了一瞬,随即挥挥手, “没什么,都是些家长里短,我都不想提了,反正我现在也自由了,这样的日子挺不错的,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呢?” “那现在来舞厅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其实现在上面都不叫舞厅了,叫会所,我拿了一部分钱,齐叔叔给了我一部分钱,弄得还挺高级的,平时出入的要么是些小富二代,就像裴宥闻之前那种,要么是些娱乐圈的明星,偷偷约会的。” 齐舒瑶突然坐直了起来,抓着荼蘼的手, “都有哪些明星来过,你认识一个叫宋瑜笙的吗?” “宋瑜笙,我见过,她经常被她经纪人带着过来,不过最近几个月,只见过一两次。” “等你再见到她的时候告诉我。” “好。” 天黑了,荼蘼出门,去了会所,她站在公寓楼的楼下,朝四楼的窗子望去,将反锁过门的钥匙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转身离开了。 有车子来接她,上车后她熟练的拨出置顶的电话号码。 “齐叔叔。” “今天怎么样?” “今天也没有关家的人露面,但是已经收到了消息,隋家的场子又重新支了起来,也有人在我那里中转。” “好,继续盯着。” “齐叔叔,您……最近在忙什么啊?” “查人。” 齐聿说了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车子也到了会所门口,又一个歌舞升平的夜晚开始了。 独自留在家里的齐舒瑶蜷缩在床上,她把手伸进衣服里,揉着涨的发疼的胸部,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她离开一天了,爷爷奶奶肯定早就发现了,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中吗。 多想已经没用了,她现在只能祈祷他们会凭借那一点微弱的血缘关系,对她的女儿好一点。 上班的人都下了班,齐聿依旧稳稳地坐在办公室里,对面是也在加班的老何。 他加班加点了大半年,终于清点好了关家的所有东西,最后便是人。 “关乡发展了无数条下线,下线又有下线,他可以躲去任何地方,甚至已经不在国内了。” 老何把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扔,身子向后靠, “真是说出去让天下人笑话,整个集团都被剿灭了,却让主谋跑了出去。” 齐聿摆正他丢开的文件,又填了一把火。 “不止关乡已经跑了,还有其他事情。” 他从腿边的上锁的抽屉里又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老何。 “这是什么?”他甚至有点不敢接。 “这个数据现在除了你和我之外没人知道,根据相关人员提供的口供和资料数据,对比发现,在关家所有的宝贝中,最值钱的那一批,全都不见了,东西没了还是小事,毕竟可以被藏在任何地方,但是下一页。” 老何根据他的话把纸张翻到了下一页。 齐聿继续说, “关家发展了无数的迭码仔,在把周围的暴发户,拆迁户,贪污犯等突然发财之人都骗光了之后,开始盯上各种小生意人,他们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几乎没人能在他们的手下赌赢,一开始让你尝到点甜头,之后就会投入进去更多,直到所以的资产都被套牢,负债翻倍,再也还不起,果断的人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戒不了赌之人搭上自己的全家,老婆孩子都交给赌场抵债,赌场把这些人按性别年龄划分,老婆漂亮的推出去接客,一般的留在里面给员工们发泄,女儿分为成年的和未成年的,几乎都是花季的女孩子各个漂漂亮亮,赌场的内部往往和嫖分不开,喜欢孩子的推过去未成年,喜欢少女的推过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再大一点就是和妈妈一个待遇,儿子就更简单了,大部分在赌场当工作人员,门童,保镖,剩下漂亮的,或者是能满足客人其他需求的,也是和姑娘们一个待遇。” “这帮畜生。” “这只是正常的流程,但是我根据失踪人口,死亡人数这些数据,和现场的人员进行了来来回回的比对,可是人数并不能对得上。” “多还是少。” “少,少很多。” “你的意思是……” “就像临仙区的工地,如果一切就像平常那样,那些大大小小的尸块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告诉我,哪里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还不留痕迹。” “火葬场,建筑工地,垃圾池,没人进去的山头,或者是,医院。” 074以年之未面 今年的四月过去了五天,这已经是宋瑜笙这个月第叁次来到旋砂会馆了。 说起来她也算是出道了大半年了,正经的露面也就只有叁四次,其余时间都在这里,比陪酒小姐还忙。 她喝啊喝,喝得都数不清瓶数了,却摸不到一个所谓的资源,有时候她从卫生间里吐完,扶着墙回包间的时候,总能看到会馆年轻的老板娘朝她投来同情的眼光。 她已经习惯了,只是睡不着时也会羡慕,别人怎么就都活得那么轻松,她也想就站在楼上,看着下面小丑一样的人,来来往往。 带她的经纪人叫卢姐,其实只比她大一岁,还是个横冲直撞的新人,但她有个很有名的祖师奶奶,叫闻天歌,带出来过上一辈中名气最大实绩也最多的女明星谢含辞。 虽然那些吹逼的话她也都听过,但是私下里,没人在意这种虚名,卢姐和她说过的的最多的话,不知道她敢不敢去谢含辞面前说一遍, “你知道她谢含辞是怎么上位的吗,就是这种场所,就是这种地方,我师父,闻天歌亲自带着来的,你看人家能放得开,一把就把大领导钓走了,现在家庭事业哪个不让人羡慕,虽然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大的领导,但是小靠山总是有的吧,你不能还这样要面子,这衣服啊,该脱的时候就得脱,你到外面再穿啊,外面又没别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卢姐,我爸……” “妹妹啊,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爸爸呢,你爸爸现在连人在哪都不知道了,他还能有功夫管你吗,再说,就算是你家还在最顶峰的时期,你也不是这圈里背影最硬的,现在混圈的谁家没有几个钱,现在看钱吗,已经不看了,看的是这个。” 她伸出手腕扭了一下,盯着宋瑜笙的表情,这小丫头还是一脸倔强,看的卢姐恨铁不成钢。 “不是,你家里有唐前家的厉害吗,没有吧,那你可不能用这种表情混圈,一分钱也挣不到。” “卢姐,你们私下里称呼前辈,都直呼其名的吗?” “我的大小姐啊,这是社会,不是过家家,那些虚无缥缈的礼仪,一点用都没有。” 看和她实在说不通,卢姐扯着另一个放得开的女孩钻进了男人堆里,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哈哈大笑声,将她的抽泣声掩盖了个严实。 她身上的衣服就好像她的皮,脱下来就能看到了里面的血肉,她想让自己完完整整的来,完完整整的走,但病床上的母亲等不了了。 她的手放在了领口上,硬生生的往下拉,下一秒,冰凉的酒杯捧在了手背上。 “小美女怎么一个人啊,脖子痒吗,我帮你看看。” 面前的男孩有张稚嫩的脸庞,穿着件清爽休闲的白T恤,和这摇晃着暗红色灯光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说不定比她还小呢。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跑出来潇洒了,满脸都写着不知人间疾苦。 宋瑜笙摇摇头,不想和他多说。 “别啊,我知道你,你是我小叔叔公司的人,他都帮你谈了不少资源了,肯定看好你,以后别来这种场合了,安心拍戏,有什么事情或是需要的,就和我说。” 他的眼神特别真诚,甚至拉过她被自己搓红的手背,轻轻的用冰块冷敷着。 扎在男人堆里的卢姐竟然耳听六路的接收到了这边的对话信息,她一把推开怀里的这个姑娘,笑着跑到男孩的身边,递上了一杯酒。 他没看她,也没接。 他说的没错,一回到公司就有好几部戏排队等着宋瑜笙开拍,在拍摄期间还分给她不少其他活动,立马闯开了不小的名声,她再也没去过那个会所,除了两次剧组的聚餐。 她和那个男孩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她和他说了很多小心事,却一点也不想了解他这个人,他就像一个漂流瓶的全息投影,让她毫无负担的释放一些心事。 熬过了最热的七月,剧组提前杀了青,这是她人生中第一部电视剧,从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抛头露面的做这种事。 她想告诉她妈妈,她有钱了,下个月的住院费,今年的住院费都不用愁了,可是她已经昏迷不醒了,就算清醒的时候,也不认识她是谁。 男孩看出了她心情不佳,就提议带她出去放松放松,那天下午他们在京阳新建的游乐场里做了十五次过山车,爽的头皮都快脱离的颅骨。 宋瑜笙好久没这么欢快的笑过了,她扶着站不起来的男孩,笑声在半空中回荡。 “好好笑一笑,放声笑一笑,等戏播出了,你就是大明星了,就不能这么欢快的在外面玩喽。” “那怕什么,就算是大明星,不也是人吗。” “潇洒!走吧,我请你吃饭。” 都走到了饭点门口,男孩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和她解释。 “是这样的,我那个小叔叔,就是你经纪公司的老板,也在附近,他说要过来和我一起,你看……” “老板啊,好啊,一起吧,我还得谢谢老板呢。” 电梯上到包间门口,宋瑜笙整理好了衣裙,又理了理头发,服务生拉开了包间门,老板就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刚好抬头。 她直接和苏少谨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男生从她身后挤进来,热情的张罗着。 “小叔叔,这就是你公司下面的大明星,未来之星,宋瑜笙,这名字多好听啊,小美女,这是我小叔叔,也是你们公司的老板,你手上那几部戏都是他谈下来的呢。” 苏少谨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坦然,他坦然的在看着这场闹剧,坦然的想看她出丑。 她便也无所谓的上前,伸出了手, “老板好,我是新签约的艺人,宋瑜笙。” 苏少谨的眼神盯着她的手看,又转到她的脸上,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就这么沉默着,不动。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奇奇怪怪的阴沉,没事没事。” 男生在中间打着圆场,替她拉开椅子,压着她的肩膀将人按着坐下。 “叔叔,什么时候上菜啊,我们转了一下午,早就饿了。” 苏少谨朝包间内的服务生挥挥手,点好的菜立马就摆在了桌子上,几乎都是宋瑜笙在国内时爱吃的,却好久都没吃过的东西。 他们两人面对着面,不说话,只有男生在中间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苏少谨嗯嗯啊啊的答应,宋瑜笙小心的接几句。 看着她面前的碗空了下来,苏少谨对着他发了话, “小新啊,去楼上帮我要一瓶酒。” “嗯……好。” 男生塞进嘴里一口肉,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有一声落锁的音,掩盖在了苏少谨开香槟的声音下,宋瑜笙没听到,只是他们俩个的独处,让她十分不自在。 苏少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看她。 “我侄子,苏添新,比我小两岁。” “……哦。” “多贴心啊,是吧。” “我对他不了解,但是苏先生确实很绅士。” “绅士?他绅士,真会开玩笑。” 宋瑜笙不接话了,苏少谨十分烦躁的干了一杯又一杯,却还不见苏添新回来。 她拿着包就要起身。 “苏先生,今天打扰了,我还要回去……” “坐下,谁让你动的。” 他的语气特别差,但总算是让宋瑜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他熟悉的不开心的样子,倒是让他爽了起来。 “干嘛一副生气的样子,现在的新人能力没有多少,脾气倒是不小,他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你的老板,金主,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 宋瑜笙不停的往下压着怒火,胸膛里却越发搅动着难受起来,她可以忍受陌生人最大的恶意,却接受不了熟人的玩弄。 可她不能不忍。 “没有,苏总,是我的错,我怕耽误了您的时间。” “我又不忙,我时间多得很。” “那苏总,您想要我做什么?” 她说一遍苏总,苏少谨抓在一起的指尖就越来越发白,表面上却还维持着冷淡的笑意。 “几年不见,变化很大啊,就是这张小脸是越发漂亮了,都有出去陪酒的资本了。” 宋瑜笙放在桌面下方的手抓紧了裙子边,在膝盖上也留下了几道红印,但她现在感受不到疼痛,只有脑子里天旋地转般的混沌,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她挺直腰板坐在这里。 对面的苏少谨却还在冷嘲热讽。 “但我听说,你的行情好像不太好啊,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就没给自己拉回来一个资源呢。” 他又喝了一杯酒,看起来眼睛都红了。 “你当年不是特别有骨气吗,怎么会甘心去陪酒呢,明明你当年亲我一下,我就可以把所有都给你,现在骨气去哪了呢。” 最后一声的话音落下,他手里的杯子被狠狠的摔了出去,在地上炸开了花。 “人不是越在逆境时越应该有骨气吗,你既然不想要我的帮助,那就脱了衣服去求别人啊,你的身体,不就是你的资本吗,你爸妈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不过现在可是我帮了你了,你就要报答我了,来,站起来,到我这边来。” 宋瑜笙僵硬的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去,停在离他五步远外,苏少谨胳膊一伸,就将她拉了过来,压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和他做了吗,和杨寻呢,能提前救你的人你爱答不理,事后诸葛亮你倒是上杆子去贴,大家都说你本应该是下一代里最得体的太太,原来是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啊,你爸妈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怎么在床上伺候男人吗。” 宋瑜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他们有没有教你怎么伺候你老公之外的男人。” 075comebacktome(一点笙笙的微H) ρō18?κ 苏添新从楼上取了酒下来,路过一间吵闹的包间时,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仔细一看还是他的发小。 这浑身酒味的男人也不听他解释,直接把沉重的大胳膊架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人拖了进去。 等到他好不容易脱身,几乎是将近一个小时以后了,他没忘拿着酒瓶,跑回了楼下。 推门进去,屋子里弥漫着烟味,里面的气氛到还算融洽,好像比他出门前还和谐了不少。 只是宋瑜笙一直低着头,头发乱蓬蓬的垂下来,挡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Ъеи呅鱂在ǒ?se???ǒ?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苏添新搓着手开口, “那个,小叔,楼上又二洲他们在喝酒,撞见了还非要拉着我一起进去,我这在那喝了点……” “没事,坐下吧,给宋小姐倒上酒。” “诶,好。” 他将盛着漂亮液体的酒杯推到宋瑜笙面前,她只伸出两根手指迅速的将杯子接了过去,手指在颤抖,人也不抬头。 苏添新又走到苏少谨旁边给他倒酒,抬头看,他面前盛着冰的酒壶全空了。 “这怎么了?” 对面的宋瑜笙身子一紧。 “没事,刚才手滑,全洒了。” “咋了叔,这是被大美女迷得手都不稳了。” “对啊,这种级别的美女,没见过,身上的味道都那么与众不同……” 宋瑜笙坚持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来,将杯子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抓着包跑了出去,临走前只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笙笙……” 苏添新放下酒瓶就要追出去,被苏少谨一把拦住。 “不用管她,坐下,陪我再喝点。” 宋瑜笙跌跌撞撞的走在走廊上,只迈出去了五步,就痛苦的靠在了墙上寸步难行,她的腿软了站不住脚,阴道里现在还塞着好几快泡了酒的冰块,酒水烧的穴道火辣辣,冰块又在体温的包围下迅速融化着,虽然内裤隔绝了大部分流出来的水液,但她的裙子也就快要湿了。 有服务生上来讯问,她立马直起腰,摇头跑进了卫生间,什么羞耻都顾不上了,直接把手伸进了穴道里,抠出了里面含着的各种液体。 全身都无力的向下滑,穴道还在蠕动,但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直到今天,她所有的面皮才被完全撕下,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兽了。 野兽才不会哭,她只会伸着爪子,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全部抓成碎块,一口口吃下去。 她提着包仰首挺胸的走到楼下,早早等在那里的司机小跑上来,比出个“请”的姿势, “宋小姐,苏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她连停顿都没停一下,直接绕过司机,伸手打车离开了饭店。 司机叹了口气,低头发信息给苏少谨。 楼上苏少谨正一杯杯的灌着自己的侄子,看到短信后笑了一声,又把手机扣了过去,再给苏添新倒了一杯酒。 上部剧杀青后有一段休息时间,宋瑜笙一直把自己关在租住的小房子里不出来,卢姐也不用藐视的眼神看她了,反而将她供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过了十多天,她终于在一个晚上出了门,独自一人走到了旋砂会馆,坐在了大厅的吧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吧台小哥看到了她,赶紧通知老板娘。 一分钟后,荼蘼砰砰砰的从楼上跑下来,一路冲到了宋瑜笙身边,停下脚步时,气都还没喘匀。 宋瑜笙听见声音,睁着迷离的眼睛转头看,举到空中的酒杯都顿住了,艰难的咽下一口酒,喃喃开口, “瑶瑶……” 荼蘼一个劲的摆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顺气,接连后退了几步。 宋瑜笙也清醒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抱歉,把你认成一个朋友了。” “没事,就是你这个朋友让我来找你的。” 宋瑜笙手里的杯子滑着摔在了桌面上。 荼蘼给她们俩的见面约在明天下午,今晚她提前离开了会所,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 到了公寓楼下时,她又接到了齐聿的电话,嘴角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迈进大门的脚收了回来,靠在墙壁上接电话。 “齐叔叔?” 他好像很急,直接开口询问, “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不是离海西中心广场的大厦很近。” 荼蘼抬头望着对面的大厦,平静的回复, “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那里的一些传闻。” “当时租房子去那里看过,但是开门的房东阿姨一直有把我往外推的意思,我就没去那里,之后听邻居间聊天时说起过那里好像发生过几起凶杀案,但是又有人说其实没传言说的那么吓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明天你带会所里的一个女孩去那里,假装要租房,帮我打听一下具体还有过那些传闻。” “好。” 那边顿了一下,一连说了几个谢谢之后,又奇怪的问了一句,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啊,一切正常,裴宥闻依旧是每天画画,再也没见过他妈,他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也不经常出门。” “辛苦了,早点睡吧。” “您也晚安。” 对面的大厦夜里总有灯光在闪,荼蘼盯着那盏灯看了一会,便重新展露处笑容跑上了楼,一边拿着钥匙开门一边朝屋子里喊。 “瑶瑶!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齐舒瑶正坐在中间的小桌子上翻着书,听见声音了就跳下来迎着门跑去,荼蘼其实比她矮了一个头左右,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总是在她的肩膀上磨来磨去。 她从袋子里举起一个蘸着辣椒面的大鸡腿,非要齐舒瑶直接张嘴咬住,看她咽下去一大口,才转身换衣服。 “怎么回事你在我这里都呆瘦了,这可不行,我要把你喂得胖胖的。” “没事啊,我这是自然现象,我在这过得可开心了。” “嘻嘻,那就再开心一点啊。” 荼蘼洗完了手,跑过去揽住了齐舒瑶的肩膀,靠在她身边神神秘秘的说, “我今天见到宋瑜笙了,已经帮你约好了,明天下午见面,别别别,别兴奋,先坐下,明天我带你去,今晚好好睡觉,我还给你买了套新衣服呢。” 压着她吃完了饭,荼蘼又拉着她上床睡觉,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手背,等到身边终于发出了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她才从床边摸出手机,联系了自己最信任的夏瑾和虞美人。 “姐姐们,明天休息一天,假扮成租客去海西大厦,打听打听里面的那些奇闻异事的真假” 马上另外两人就兴奋了起来。 “哇哇哇!又有任务了是不是!我要换个身份吗!” “夏瑾你冷静点,就是去收集素材,要表现的镇定,我们现在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做事要稳重” “是是是,我们虞美人真的稳重,上次我们出去,还有阿姨要把儿子介绍给她呢” “呵,好像没人看上你似的” 姐姐们的打趣逗笑了荼蘼,她用两条胳膊环住了齐舒瑶,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背后回着消息。 “这次只是打听打听里面的具体事情,特工姐姐们不用全副武装,你们最好表现得再外放一点,展现出你们只有女孩单独住,最好再招几个说闲话的过来” “我懂了,去那发骚,我擅长,放心吧” 看着这句话荼蘼又笑了,但笑着笑着就掉下了眼泪,她放下手机将怀里的齐舒瑶紧紧的抱住,用力往自己身体里压,嘴巴抿得紧紧的。 齐舒瑶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醒,爬下床吃着荼蘼早上买回来的肉包子,看她站在一旁展示着新买的裙子。 那是一条复古长裙,还搭配着一顶宽大的遮阳帽,白色的上衣,黑色的半身裙,再搭配上一双高跟鞋。 “这穿出去路上的人都会以为我是穿越过来的。” “谁这么没眼光,这多好看啊,我看到第一眼就觉得这件衣服只适合你,别人都撑不起来,来来来快试一下。” 齐舒瑶换上了这身衣裙,高高扎起的腰带勾勒出了她已经恢复成原样的腰,裙子看着很长,穿在她身上却还露出小半截小腿,踩上高跟鞋后更显得高挑,荼蘼围着她转了一圈,拍手叫绝。 “这比摆在橱窗里的模特都漂亮,不行我得叫个车来,可不能让外人看到,再给我抢了去。” 荼蘼拿着电话叫车,齐舒瑶走到镜子前,拿着她的口红,在自己没有血色的嘴唇上用力的抹上了一笔。 她们都喜欢最明艳的大红色,和惨白色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如果不是走在正午的阳光下,估计会吓死几个胆子小的。 旋砂会馆老板专属的车子停在了大龙公寓的楼下,齐舒瑶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下楼,站在大门口,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气。 她好像看到对面街上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但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她弯腰进去。 076好像被困在了那个冬天 下午的旋砂会馆安安静静的,大部分员工都还没起床,零零散散的几个阿姨在打扫店内卫生,荼蘼直接带她去了楼上的包间,推开一扇关着的门,示意她自己进去。 齐舒瑶手扶在门框上,在门口停顿了两秒钟,才走进去。 屋子内的宋瑜笙听见了声音,转过头来。 她们的重逢没有多么激动的情绪,没有热泪盈眶,更没有冲过去的拥抱,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一笑,平平淡淡的,好像她离开的前一天。 齐舒瑶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拿起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怎么样啊,这快叁年了吧。” “挺好的啊,还活着,没缺胳膊没缺腿的,精神也还正常。” “你看着不好。” “其实你看着也不太好,口红涂那么厚。” 第一番絮叨完了之后,就默默的并排喝着酒,一杯一杯的灌下去,酒杯突然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齐舒瑶转头看她。 宋瑜笙终于哭了出来。 她一言不发的,前面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一边,整个房间里都是她哭声的回荡,毫不压抑,是小孩子的那种放声大哭。 齐舒瑶其实想要拍一拍她的背,但她看到了那隔着衣服,背上脊椎的凸起,一颤一抖的,她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仿佛碰一下就会破碎。 安静得等到哭声结束,宋瑜笙从桌子上爬起来,笑着抹掉眼角的眼泪。 “还是你了解我,不会在我哭的时候出声安慰。” “我好像都没见过你哭。” “对啊,如今发泄出来,痛快了不少。” “你为什么去演戏了啊。” “你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啊,我漂亮吗,我红了吗?” 齐舒瑶转身过去抓着她的手,用力的摇着, “笙笙,你看着我,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什么?” “真的假的啊你跟我就别装了,我又不会怪你。” 她大笑一声,猛地甩开齐舒瑶的手,伸着胳膊拿过酒杯,又重新倒了一杯酒。 “你说,这政治的尽头是什么啊,把这一批有问题的领导打下去,下一批上来的就没有问题了吗,他们贪污腐败徇私枉法,可是我看这社会发展得也挺好的,哪里能完全公平啊,哪里全是好人啊,各种查各种查,这个连根拔起那个满门抄斩,现在好了,杨寻他爸也下去了,他也跑了,我一点依靠都没有了,我不出来,怎么活着啊。” 说完她甚至点起了一支烟,放在嘴边轻轻的吸着,却并不熟练,呛得她接连咳嗽不断。 “杨寻他爸的事情那么严重吗,他也要跑。” “谁知道呢,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人的手笔。” 齐舒瑶对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看到杨寻退群的那一刻其实心里也在笑,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国外发生了什么。 宋瑜笙还在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其实我知道,他就是坏人,彻头彻尾的坏人,凭借着自己手里的二两权力就仗势欺人的大坏人,可他对我来说,也是好人,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的,瑶瑶,你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啊,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笙笙,你爸爸呢,你爸爸不是还在国内吗,我之前听说他已经重新把公司” “我爸还活吗,你说真的?” “什么意思?” “我之前打听到了,说他想要去报仇,就去和杨家硬碰硬了,但我也不知道他又和杨家有什么仇,可是我知道他已经不硬了,就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人在哪里,或者尸体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 “谁告诉你的?” “苏少谨。” “你见到他了?” “当然,我见到他了,我还跟他有关系了呢,我要飞黄腾达了,我要红了,全都是拜他所赐啊。” “他对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 “你不要做傻事啊。” “你说的轻松,现在做什么不要付出代价啊,你爸之前帮了我爸挺多的,但不也是把他当成工具吗,相互利用而已,我都明白。” 她越来越瘫在了椅子上,苦笑着,目光涣散着,突然又支起了身子,狠狠地盯着齐舒瑶。 “而且我还知道了,我爸的事情,或者说姓林的,姓裴的落马的源头,是我家的一辆运输车被你爸的人拦了下来,查到了里面的违禁品,才顺藤摸瓜的往上摸出了所有的事情,如果那辆车不被拦下来,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什么……你听谁说的,苏少谨?他万一是骗你的呢?”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找你报仇的,就算真是齐叔叔,就算他是故意这么做,那也是他的职责,我狡辩不了,可是我想,我只是想啊,任何人的心里都有个排位顺序的吧,如果我真的找齐叔叔报仇,那你也肯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的对立面吧。” 齐舒瑶说不出反驳的话,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上前一步想要像从前那样抱抱她,可宋瑜笙向后仰了身子,摇摇头,她说, “瑶瑶,我在国外的每一天都在羡慕你,我想见你,想你站在我的身前帮我赶走那些欺负我的人,可是我却又不敢见你,你知道我现在多想要抱抱你吗,可是我知道,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宋瑜笙从椅子上跳下来,离她几步远的距离, “我只能求你,看在我们从小认识的份上,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我以后做了什么,就当没看到,好不好。” “笙笙,笙笙你去哪……” 宋瑜笙走了,飞快的消失在了包间门外,等到齐舒瑶追出去时,走廊上已经没了踪影。 她要做什么,她要对谁做什么,如今她身边没有一个帮手,怎么能在残酷的世界里活下来。 齐舒瑶瘫坐在包间的门口,房间里开着刺入骨髓的冷气,入骨般的寒凉。 她推开了荼蘼上来扶着她的手,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门,屋外的阳光又晃得人眼晕,天和地都好像翻了个翻。 夏瑾和虞美人中午约了房东去看房,她们绕着那个发霉的房间简单看了一圈,就开始从房东大娘口中套话。 大娘也是清闲,又不指着这几处房子挣钱,看她们两个小姑娘过来,就拉着她们开始知无不言。 “姑娘们啊,你们的预算咋样,非要住在这里吗。” “大娘,我们就在那里工作,这里又近又便宜啊。” 夏瑾站在窗口处,随手指了一下对面的KTV。 没想到大娘突然变了脸色,拉着她们走到门口, “姑娘们啊,那就别在这里租房子了,不安全啊。” “怎么不安全了?” “你们外地的,还是新来的,这栋大楼里面,死了好几个女孩了。” 大娘进入了正题,虞美人伸手进口袋里,按下了通话键。 海西中心广场大厦,位于整个小北区地理位置上的正中心,周围遍布着城市里最高级齐全的设施,却有着全市最低的房价,一共30层,环形楼,密不透风,像是蜜蜂修建的巢穴,也像是个不需要外人进入的狭小圈子,里面人的便能自给自足。 它拥有着将近60年的历史,也有着最多的事故,火灾,故意跳楼,意外坠楼,电梯故障失重下落,杀人案,还有灵异事件。 叁年前,1407户,里面租住了6个来京阳打工的女孩子,都在楼下的温虹洗浴中心工作。 那段时间洗浴中心经常出现怪事,丢失的贵重首饰,无缘无故消失的客人,老板娘怎么都算不明白的账目,和这几个入职后就没人见过的员工。 洗浴店被投诉了一次又一次,一个下雪的早上,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清理垃圾,在露天的方井中,发现了迭压在一起的六具女性尸体。 房东大娘独特的嘶哑语气把故事讲的又迷离又恐怖,让夏瑾和虞美人不断缩紧着身体的距离,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她们挽着彼此的胳膊下楼,按照荼蘼交代的观察着大厦内部的布局,阴森的过道,光照不进来,破败的墙体连着漏水的天花板,总会发出奇怪的声响,明明在干燥的京阳,空气里却带着霉味,楼道里张贴着各种颜色鲜艳的告示警告,在昏黄的走廊灯光下,只有它们反着光,有风灌进来时,生锈的铁门滋呀呀的响。 一楼的墙上贴满了租房买房的广告,到现在也有人站在那里收集信息,即使这里流传着再多的传说,有着再多的事故,也会有人在这里生活。 她们都下到了一楼,房东大娘又追了过来,指着对面的楼告诉她们, “姑娘们啊,你们要是想在这一片住,就去对面租房子吧,虽然房租要贵上一些,但是安全啊,我之前听说,那栋楼是一家姓关的商人盖起来的,各方面设施都不错的。” “大娘,对面的楼叫什么啊。” “大龙公寓啊,那不写着呢吗。” 两栋大厦中间的人行道上,齐聿站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走,他摘下耳机,转头看向左手边的大龙公寓。 也是个环形楼,40层高,密密麻麻的住户,窗外晾着洗好的衣服,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水。 他展开手中的一张纸,正琢磨着脑中的猜想时,突然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闻到了朝思暮想萦绕在他身边的香气,混在空气中,正离她越来越近。 他抬头,走过去的女孩回头,帽子遮住了她的眼睛,他只能看到苍白的脸上,一张涂着鲜红色口红的嘴巴。 叁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去,那片影子已经消失在了大楼里,他站在街上无声的崩溃。 手里的纸掉了下来,被风吹着飘远了,他的视线跟着纸一起飘。 纸张撞在路边的树干上,他也看到了站在树后面,抱着肩膀的荼蘼,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夏天都要过去了,冰化雪消了,可他们却永远留在了那年的冬天。 077下来,我在月亮下面接着你(H) 靠在门上的齐舒瑶觉得这房间里过于安静了,她摘下帽子,甩开高跟鞋,趴着过去打开了电视。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电视上也播起了新闻,女主播在教大家今晚去哪里能看到又大又圆的月亮。 手机无声的亮起好几次了,她终于将它从口袋里翻了出来,熟悉的号码熟悉的人,只是隔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正犹豫着,身后的房门又一次打开,荼蘼安安静静的进屋,帮她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帽子。 “接电话啊,怎么了。” “你之前,怎么没告诉他啊。” “今天也不是我告诉他的呀,你没说要回去,我肯定不会和他说的。” “那你希望我回去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要沟通的吧。” 在荼蘼的注视下,齐舒瑶接通了电话。 又是该死的平静,甚至只能听见风声。 过了很久很久,齐聿才开口。 “今天一个家人团圆的日子,我们还算是一家人吧。” 齐舒瑶站了起来,转身抱住了荼蘼,被勾勒明显的胸部贴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你,这段时间,还有,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她要走了,荼蘼站在原地不动,却拉住了她的手指,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随时。” 重逢有多喜悦呢,齐舒瑶不太能理解,今日一下见了两个故人,却都是生出了十足的尴尬。 齐聿朝她伸出了手,她也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一眼四楼的小窗,她就被甩着推进了旁边的车子里。 车里连个司机都没有,一切都如同她离开前,一样东西都不曾变过位置。 齐舒瑶张了张口,一个音节刚卡在喉咙里,就全部被堵了回去。 久违的唇封住了嘴巴,男人的身子压着她倒在了后排的座椅上,两只手被分别抓住,拉开,压在了靠椅的缝隙里。 艳红色的口红被全部吃掉,磨花,下半张脸都染成了红色,霸道的舌头钻进去,扫空了口腔里仅存的气息。 “喝酒了?还有心情喝酒?” “我没……” 一口气都不让她喘,这次舌头被拖了出来,被他含在口中大力的吸,水润的小舌头被吸成了干巴巴的一条也不放过,还贴着她的下巴蹭弄,沾了唾液的口红全部蹭在了齐聿的下巴上,他变成了一个吃人的魔鬼,享受着她的血液,还有在过程中发出赞美的低吼声。 吻到不能呼吸才被放过,头晕眼花,又热又闷,他上身钻到前面打开了空调,又迅速回来,压着她的身子。 微微颤抖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颊,大手指用力的搓着她细嫩的皮肤,非要在上面留下鲜艳的红痕,滚烫的掌心一直贴着她的曲线下移,脖子,锁骨,凸起的胸,再到,平坦的小腹。 他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压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肚子,就和往常一样,他的手掌再下移,两条腿就敏感的收和了起来,夹着他的手指。 他好了好大的力气和勇气才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那双仿佛没有情绪的眼眸射出刀子,如同凌迟。 他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将她翻了个面压趴在座椅上,从后面掀起了宽大的黑色裙子,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依旧弹性十足的小屁股上。 齐舒瑶陷在软垫里,发出一声闷哼,让齐聿的心情稍稍舒服了一点,他耐心的把整条裙子都卷到了腰腹上面,露出她细白的腰身。 男人俯下身,双手捧着她柔软的身体,眼睛贴了上去,试图在上面找到一点变化。 可惜没有,整个身体的皮肤都依旧光滑细腻,看不到一条纹路。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冷静下来,可是双手却不听使唤的一直揉弄着腰间的皮肤,直到身下的女孩发出求饶般的呜咽。 “疼吗?” 他的手指滑在被揉红的皮肤上,指尖用力下压。 “疼……爸,爸爸……” 她是明白怎么让他失控的,男人腿间的肉棒硬的不需要解开拉链就能直接穿出来,扎进她的身体里。 齐舒瑶以为他放了快石头进来,一瞬间不带任何缓冲的冲进身体里,破开黏合起来的穴道,将她撕裂,揉碎,全部吃进腹中。 她的两条胳膊被压在后背上,被一只大手压住,上身一动不能动,脸部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卡在坐垫上,连鼻子都被压得弯曲了起来,呼吸困难,但这些她暂时都感受不到了,只剩下下身被进进出出的实体感,和夹杂在其中的快感。 如铁般的肉棒撑开了褶皱的穴道,撑起了肉壁上的每一个细胞,把她们全都从沉睡中唤醒,兴奋跳起来,和他摩擦着,下身的细胞带动了全身的细胞都在她身体里跳舞,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血肉将她撕扯成碎片。 不自觉的翘起了腿,却又被男人用膝盖压了下去,手脚都动不了了,她便又用力的扭着腰,把自己掰成了弯曲的形状,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扭去。 终于结束了,她体内疯狂跳动的小细胞被滚烫的铁棒碾压成了水汁,死在了黎明前,化成波涛,冲出了体内。 可他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拉了起来,却并不放开压着她腿的膝盖,齐舒瑶软绵绵的身子被极致的拉扯成长条,痛苦的呻吟出声。 “疼吗?” “疼……” “那你想和我说点什么?” “家里……我的,小马和小羊,还好吗。” 他掐着她腰的手收的更紧了。 “不知道,没回去。”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一次都没回去?” “你关心啊,你怎么不回来看看他们。” “……” “不说话,学会敷衍我了?你爷爷奶奶教你的?”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腿,将人从自己身底下拖出来,跪放在满是水液的座椅上,让她的身体自然的向后靠在他的胸膛,两只手隔着衣服抓上了胸。 齐舒瑶迅速抬起软绵绵的手臂去挡他的手,可还是有一只已经钻了进去,罩上了一只胸。 “怎么这么硬?” “你放开!” 她开始胡闹了,熟悉的撒泼,让齐聿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已经扬起了弧度,他放在里面的手指又捏了捏,却不紧不慢的抽出了卡在穴道里的肉棒。 巨大的空虚感从空荡荡的穴道里涌进身体,齐舒瑶跌倒在座椅上,终于转过身看着他。 “你快到生理期了。”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轻轻的揉着。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却依旧盖在她的腰上,手心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身体里,烧的人难受。 “过的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你怎么不回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不能……” 齐聿突然弯下腰,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要她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他的眼白猩红,眼球都吐了出来,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扎进她的骨髓。 “齐舒瑶,你姓齐,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干什么……” “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我就一直在想,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可是发现了未知的事情,你却连问都不想问一下吗,你不想了解我吗,你觉得这样可以彰显出你懂事是吗。” 用手堵住她的嘴巴,齐聿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她生来本就应当是耀眼的公主,而他只是地下见不得光的一丝浑风,或许能从她身边吹过,其实留不下一点痕迹。 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来了,他腾出一只手用力的垂着自己的头顶,那力道好像要把头骨砸烂。 另一只手上的力道自然弱了下来,齐舒瑶迅速挣脱开,反手控制住他的胳膊。 “你不要命了?想死吗,你不是说要爬倒最高的那个地方吗,现在在这干嘛,表演给谁看,我又没说我要认他……” 他今天就没能让她说完一句完整的句子,刚听了一半,又疯疯癫癫的打断, “你认不认他你都是我的女儿,就算我死了,你也要给我守一辈子的灵,哪里也别想去。” “你就只想让我当你女儿?” “不然呢,那是什么,还有什么,爱人吗?可是你不会爱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带着我从深渊里爬出来时,阳光有多刺眼,你不爱别人,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等一下,你先听我说,你知道宋瑜笙的爸爸现在在哪吗,你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还提别人……宋瑜笙,呵,她要下地狱了,你也要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早就说过了,我只在乎你,其他人的死活都和我没关系,包括那个把你生出来的女人,她一天都没有养过你,凭什么做你的妈!对啊,从小到大都是我养的你,你要管我叫妈妈吗。” “你疯了,真的疯了。” 齐舒瑶放开了他的手臂,蹭着座椅后退,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的腰十分不舒服,伸手去揉。 “你的……” “孩子没了。” 她也打断了他的话,生硬的丢出一句话。 车子里的空气都滞住了,两个人却都该死的平静。 “你说什么?” “她是个女孩,应该会长得像你吧,眼睛肯定会特别好看,白白的。” 齐舒瑶的眼前浮现起了小女儿肉嘟嘟的脸,她全身上下只有脸上有点肉,身子瘦的可怜,即使在要出生时,她的肚子都没有多大。 她抬手用力的抹着落下的泪水,还出声嘲笑自己。 “孩子没了也挺好的,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妈妈。” 齐聿的灵魂已经支撑不住他的身体里,高大的躯体在车子里缩成了一团,不停的抽搐着。 不会,如果是个小姑娘,应该长得很像她,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即使瘦瘦的,蜷缩起来也是个小肉团子,稳稳的扎在他的怀里,哪里也不会去,即使跑得再远,也会在天黑前回来,扑过来叫他爸爸。 是他的女儿,他真的当爸爸了。 他当过爸爸了。 那肯定是个小小的瑶瑶,他只是想要一个小瑶瑶,他只想,要一个瑶瑶就够了。 男人从座椅上爬了起来,面对着她,相碰却不敢伸出手,他的手掌停留在她脸颊旁边,轻轻的问, “你想我吗,想我了吗,你亲口说。” 而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078匆匆过去的夏天(H) 扑过去的那一个瞬间,齐聿其实还是呆愣的状态,只有手臂本能的环抱住冲进来的身体,大脑处于停摆阶段,却听到了耳边压抑着的哭声,他立马收紧了手臂,轻轻的抚摸着齐舒瑶颤抖的后背。 他们此时好像才理解了,为何婴儿诞生于世界上发出的第一种声音便是哭声,原来哭声才是能蕴藏最多情感的声音,比笑,比说话都能更清晰的表达出最真实的情绪。 太阳的最后一点光亮隐在了黑暗里,那轮属于团圆的月亮冒了头,果真又大又圆,又亮,隔着车窗她好像都听到外面行人的惊呼。 她的脸从齐聿的怀里挤出来,越过肩膀透过车窗,也望向了巨大的月亮,月光也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也是如愿团聚了的一家人。 可她的内心还是惶惶不安。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是如同小猫咪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聿只默默的把她压得更紧,贴得毫无缝隙, “没有,一切都还是一样的,瑶瑶还是爸爸的乖女儿,还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瑶瑶是最自由自在的小公主,是我唯一的亲人。” 放在后脑的手指一下下梳理着她被揉乱的头发,是安抚,也是保护,那段分离的日子也被碾碎,糅合在了这个漫长的怀抱里,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又补了一句, “没事,都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想了,别怕,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爱人的拥抱总是带有奇效,齐舒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她从一个漩涡中心爬了出来,又失手跌入了另一个泥潭。 “我是不是对荼蘼太残忍了,她也是我的家人啊。” 她盯着齐聿,齐聿不敢看她,他第一次流露出孩子一般的任性,不说话,抱紧她不放。 对啊,宋瑜笙说得对,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顺序,谁前谁后,不用靠嘴说,在细小的环节中都表现了出来。 “可是这不公平。” 可世上哪有公平。 荼蘼用力的摔碎了手里的酒杯,抱着那顶带有香气的帽子,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屋子里,放声大哭。 齐聿带她回到了开江大厦的顶层,这里比之前留下了很多痕迹,一看就是有人居住,却不带人气,像是间没有空房过的酒店包间。 清理好了身体,他们相互拥抱着倒在了大床上,节日的夜热热闹闹,玻璃里面的两人空间却安安静静,今晚也有人在开江上放烟花,在顶层的落地窗前,看得是那么清晰。 齐舒瑶扭过头看了好一会,眼睛都花了才转身躺好,对上了齐聿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眼睛里带着期待。 可她却不接话。 “睡觉吧,我都累了。” 他抱着她,压着她,把她整个笼罩在身下,像是小时候那样,密不透风,睡到半夜,齐舒瑶从他身下钻了出来,他便直接趴在了床上。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睡姿,整个人看起来变成了软趴趴的一小团,沉稳的睡眠,对环境的绝对放松。 可她又不想让他如此安静的沉睡,好像有她没她都一样。 齐舒瑶钻进被子里,蹭着身子贴到齐聿的身边,慢慢悠悠的爬上了他的后腰,骑在上面,大腿内侧的软肉紧贴着细腰,她总是用这种方式给他量腰围,将近一年不见,他瘦了许多。 身下的男人已经开始无意识的呜咽出声,她用肩膀顶起被子,把头低下去,去亲他的蝴蝶骨。 尖细的小虎牙在凸起的皮肉上留下一排排牙印,却永远要被衣服盖在下面,连它的主人都看不到的存在,她皱紧了眉头,把手伸到身下去,学着他经常做的动作用力的抓着柔软的胸肌。 可齐聿睡的实在太熟了,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就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作乱。 齐舒瑶也困倦了,趴在男人依旧宽阔的后背上,把自己和他的呼吸混在了一起,像是坐上了一台摇摇车,慢慢的睡了过去。 清晨的梦中带着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男人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转着眼睛,观察着爷爷奶奶的表情,可是他们不在这里。 好像长长的沙发上只坐着她一个人,连晴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漫无边际的客厅变成了空洞的黑,伸手看不见五指。 身体不停的往下坠落,失重感让她睁不开眼睛,大脑混浆浆的,眼前闪过道道白光,一瞬间砸了下来。 终于,她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从幻境中慢慢回到了人间。 一只手不知道伸到了哪里没了知觉,另一只手往下摸着自己套了件宽大短袖的身体,酸胀的腰,前面还不是很舒服的小腹,她用力往下按了按,动作惊动了旁边的男人。 齐聿靠坐在床边,手机放在肩膀上,一只手拿着纸笔在写着什么,电话里时不时传出周成的声音,两人来来回回的商议着什么事情。 看到齐舒瑶醒了,齐聿叁两句的结束了和周成的对话,语气冷漠,随后把手机和纸笔都扔到了旁边。 “你怎么对周叔叔这种态度啊,他又做错什么了?” 齐聿不说话,将竖起来的枕头又横着放了下来,躺回被窝里搂住了她的腰,手心还滑进衣服里,贴上了她的皮肤。 “干嘛不说话,不会还是因为我被带走那天吧,那天的事情,我和你道歉,是我的问题,我想去找秦酌寒帮忙化验一下他,就是那个男的,和我是不是他说的那种关系,所以才找借口出去的,你别跟他生气啦。” “他已经办错很多事情了。” “那也不是能防备得住的事情啊,他们一定要带我走,那是计划了好久的事情了,那次我不出去,再之后还是会被抓走的,他们在暗处,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我这些年但凡在台面上得过的那些奖项,他们家里全都弄了个一模一样的,我又一次把那个证书的塑封拆开了,里面的钢印居然都和真的一样。” “史鹤宇给她办得那个小画展的证书有吗?” “有,不过他给我弄过两个证书,一次有,一次没有。”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他转过身,整个人贴在了她的身上,用力的吸着她身上的香气,齐舒瑶也半揽着他的脖子,安静了一会儿后用力推他, “几点了啊你怎么不去上班。” 齐聿终于把被子下面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拿了出来,在她眼前晃。 齐舒瑶不明所以,抓着自己被压得没什么知觉的手就往外抽。 “好了好了回家之后再接着拉,你快去上班吧是不是要迟到了。”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是谁的小手指头钻进了我的手心里,把我的手指攥的死死的,一直不出去。” “啊……啊?” 她不动了,窝进他的怀里,过了几秒钟后,发出闷闷的笑声,被夹在两人身体中间的手抽了出来,摸上了他的脸, “我昨天都忘了问你,你怎么戴眼镜了啊?” “先帮我把眼睛摘下来。” 他的声音全洒在她的脖颈里,哄得人睁不开眼。 “抬头,我帮你……” 齐舒瑶整个人凑了上去,摘下了眼镜,手也捂住了眼睛。 两片薄薄的小嘴唇贴上了他满是胡茬的下巴,故意用力的顶上去,在自己的嘴唇周围压出一圈圈的凹陷,张着嘴巴把他整个下巴都咬在口中,在他也张开嘴后故意凑到上面去咬他的鼻尖,就是故意不去碰他的嘴唇。 齐聿在这一刻有耐心极了,仰着一抹微笑任由她在脸上到处作乱,知道齐舒瑶累得张不开嘴之后,才迅速的将她叼在口中。 两片嘴唇都被咬住了,被舌头整个舔舐得湿润,咬紧的牙关也被冲开,身体被吻的摇摇晃晃,却被他托着爬到了他的身上,又一次正面的骑在了腰间,这次火热的肉棒贴在了她屁股缝里,但她的下面,并没穿着内裤。 “一会儿让小兰给你送来点新的衣服……” 他的话语中带着沉重的呼吸声,尾音全都融在了吻中,齐舒瑶也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她还是压住了他的唇,喘息着问, “你还相信小兰吗?” “为什么不相信。” 她身上唯一一件短袖被掀开了,连带着齐聿自己身上的也被卷走了,肌肤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中间夹着她刚刚流出来的水液。 “你以为她是你爷爷奶奶的人吗?她是我的人,我送去的,可是家里另有她人……” 他带给了齐舒瑶无限的疑惑,却不给她机会发问,手臂紧搂着她的上身,两颗微微下坠的胸肉被压扁了贴在胸肌上,乳头相互摩擦着,鼓出来的阴蒂也扎在腹肌的沟壑线里,快感都被半吊着,卡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她快要被溺死了,无法自主呼吸,只能高扬着脑袋,感受着铁棒扎进身体里,用最直接的方式插入身体的最深处,她在上面,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一根棒子上,软着骨头摇摇晃晃,自己不费一点力气的就被捅开了宫口,扎进了更里面。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两个人都有些变了脸色,齐聿把手放到她的身子下面托着两瓣臀,浅浅的抽插了两下后便抽了出来,沾着水的肉棒贴在她的小腹上,一起呼吸着。 “你这里……没有套吗……” “我这里怎么会有套……” 她笑着趴倒在了他的身上,手伸进身体中间上下撸动着肿胀的肉棒,一股接着一股的白液吐了出来,将两人上身都糊在了一起。 齐聿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又响了,他笑着拿起来接,听着电话里的内容,脸上的笑一点点收了回去。 齐舒瑶捂着嘴不敢出声,看他表情变了,自己的笑也收走了,手撑着床支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 “瑶瑶……”他的开口有些艰难,却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送你去西锦住一段时间,明年再回来。” 079雨潇潇,暮暮复朝朝 回到西锦的第一天,是第一场秋雨落下来的日子,天一下子就凉了下来,齐舒瑶临时在车子里翻出一件薄风衣,套在了裙子的外面。 小兰早就从阳城过来了,但身边什么都没有带,齐聿送她过来也只带了一个她随身的小包。 他们总是这样,来来回回换了几个城市生活,却总是两手空空。 下了飞机,周成开车,小兰坐在副驾驶上,直接升起了后面的挡板,齐聿一路上都抓着她的手,轻捏着指尖。 她望着窗外都换了一副新颜的景色,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我以后还能见到韩妈妈吗?”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齐聿却不接话,她又有些焦急的添了一句, “其实她也没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是说她把你工作上的事情也汇报给他们了。” “没有,工作上的事情她接触不到,但是她已经走了,回去了。” 齐舒瑶就是蛮想笑的,也笑了出来,身边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一个爷爷奶奶派来的人,把他们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全都汇报了回去,她多喜欢她啊,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也十多年了,她有什么小心思都和她说,把她当妈妈一样,可是她拍拍屁股就离开了,对她没有一点留恋。 车子停在一片茂密树林的前面,小兰下车提着一个小箱子先走了进去,齐舒瑶站在树林外,抬头望着天。 这里熟悉又陌生,安静的不像是人间的景色。 身后又响起了声音,车子已经开走了,齐聿撑开雨伞罩在两人的头顶,牵着她迈进了树立。 从外面往里走,要穿过一片长长的树林,左右都是水路,一条木头铺成的小路一眼看不到头,木头桥两边是极高的大树,每棵树都细细的,又黑又挺拔,不像是人间的景色。 一条路不拐弯,一直走到不耐烦时,院子就出现在了眼前,可任谁来了都一眼看不清它的全貌,面前是一座小小的台阶,站在最下面一级,能看到上面接连不断的台阶,高树树枝弯下来,挡住了小楼的上端,只能看到一座小前院,老管家夫妇俩正站在门外,笑着等待他们。 这时她小时候的记忆才苏醒了过来。 齐聿在和老管家交代事情,她就坐在前院小凉亭上,看着旁边的湖,湖水是绿色的,上面飘着掉落的树叶,和各种颜色的小花瓣,雨滴淅淅沥沥的落在水面上,拍出一个个小光晕,照得在湖面上飘着的一只黑天鹅看起来金光闪闪的。 雨势渐小,婆婆从齐聿手里接过了她的小包,带着她就往回走。 “这里的院子大部分时间都被笼罩在雾气里,看着像仙境一样,可是我们下面啊,也是有烟火气的。”管家婆婆笑着介绍,话还没说完,却又一拍脑门, “忘了忘了,小姐小时候也在这里住过,还记不记得婆婆啦。” 她还是那种哄孩子的语气,听得齐舒瑶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跟着婆婆走了几步,却猛地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齐聿。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等我周末来看你。” 她没有撒娇也没有闹,安静的点点头,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转身,走远,在背影还没消失在树林里时,朝他喊了一句, “你帮我,去亲自给荼蘼道个歉吧,说我最近又不能去看她了。” “好。” 这次齐聿停下脚步,看着她跟随管家夫妇推开了门,消失在了院子里。 齐舒瑶在这里住的时候,是见识过唐家老祖宗会见客人时的繁荣景象的,那时候她很小,唐前姐也很小,总是从大人们的推杯换盏中溜出来,跑到这边和她一起去喂金鱼。 如今老祖宗去世了,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几乎覆盖了西锦城四分之一面积的巨大园子,如今也只有管家老夫妻两人在这里了。 她的房间在西北院的二楼,还是她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小楼,有白墙青瓦,院子里有颗巨大的樱花树。 从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后山下巨大的湖泊,一直延伸到外面很远的地方,连着江,连着海。 据说老祖宗给这片湖取名为盼君湖,她的一生都在这里,盼望着她的郎君归来。 湖面上有座回廊式的长桥,围绕着湖心的小矮塔,桥下一个个接连不断的桥洞,有阳光的时候,湖面上像是洒了一层金粉,透透亮亮。 这就是浮光跃金吗,她小时候居然都没好好欣赏过这里的美景。 天晴了,她甩到外套,换上裤装平底鞋湖,下楼去桥上吹风。 这里的环境太好了,好到能让她忘记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只是望着湖水摇荡时,她也会想,如果她现在能抱着她的女儿在这里,可能这一生也就圆满了吧。 可谁的一生能圆满啊,她现在就想,怎么回来前没给女儿起个名字,小名也可以啊,在她的小耳朵旁边一遍遍的念着,说不定她长大后还能记得呢。 记得又怎么样,谁知道她自己会不会像她那个妈一样,所有人都露面了,只有她,不想见她。 说起来她还有好多事情不知道呢,比如齐聿又发现了什么不想让她知道,比如荼蘼有时候会躲闪她的眼神里到底藏着什么,比如她的名字,是谁给她取的。 算了,糊涂着过吧,能过一天是一天。 她沿着桥往外走去,穿过一条细细的小峡谷,还能看到渔民在外面的湖面上打渔,甩网子的动作十分潇洒。 岸上的山被笼罩在云雾里,有两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在低空飞行,被绿色覆盖着的山顶,能看到有几个小树朝着太阳,高傲的仰着头。 她朝着远处看啊看,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水天一片。 渔夫发现了岸上的她,呼喊了首山歌打着招呼,她听不懂,便举起手摇晃着。 她沿着小山路来来回回的晃,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几条小渔船终于抓到了几只不大的小鱼,渔夫招呼着他在船舱里玩耍的小女儿出来看鱼,小姑娘看到她也不眼生,还分了一条小鱼给她。 “姐姐,你是里面大院子里的小姐吗?我妈妈说她年轻的时候也见过那里面有漂亮的小姐姐出来玩,但是我天天来,都没看到。” 她的小模样灵动又可爱,一瞬间齐舒瑶也想去抱抱她,告诉她以后她可以经常出来陪她。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明天又要去哪里。 最后她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感谢了她的小鱼。 渔船划远了,湖面上还能听到渔夫们的歌声,傍晚的第一阵凉风吹过,让齐舒瑶抱紧了肩膀。 她提着小鱼回去,婆婆站在院子里找了她好久,看见她就招呼着回去吃饭。 饭菜已经放在了后院前门的小桌上,那里微风清凉,只有自然光,旁边是个小高台上,临着湖,小泥炉上煮着茶,湖水的味道和茶香混在一起,有时候湖水也能翻起很高的浪,院子里的老橘猫动作缓慢的扒在栏杆上,柔顺的猫被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小兰从院子里走出来,放下手里的拖布,打开了一盏昏黄的草帽灯,灯光晃在在灰白色的墙上打出树枝的影子,被风一吹,也是摇摇晃晃的。 管家夫妇出去了,小兰走过来坐在了齐舒瑶身边,不等她说话,就先抱住了她的肩膀。 晚上越来越凉了,小兰搓了搓她的肩膀,拿起一旁的大衣给她披上,吸着气招呼她赶快吃饭。 “这人生啊,多的是我们控制不了的东西,就算是现在最厉害的老何,也有太多他根本弄不明白的事情,所以就别纠结那些弯弯绕绕了,该让你知道的,真相被翻出来的时候你都消化不了,所以趁着这难得清闲的日子,还有这种好景相伴,就当是得过且过,好好享受吧。” 小兰说的没错,这院子里的景色当真是极佳的,当时她只能看到一个院子里的天,如今她漫步在整栋园子里,看着天都大了一圈。 阳光好的时候,合院中间的空地上总会被照出大树的影子,摆在中间的一颗迷你版迎客松,好像都在阳光中颤抖的舒展了身体,抖动着枝丫。 雕花镂空的窗子将阳光透进来,地上照出好看的图案,一层层的院子,墙中小门都是六边形的,都在同一条线上,站在最里面往外看去,景色越发收紧,苍翠的竹子横在门洞中,挤着阳光都进不来,竹子下面,雕花小门一个个倾斜着打开,她最喜欢听门转动时滋滋呀呀的声音。 院子里有小花园,白色的小蝴蝶停在不知名的小黄花上,从老屋檐下抬头往上看到的天总是格外的蓝。 秋季还多雨,一到下雨天,整个院子都暗了下来,像是加了一层深沉的滤镜,顺着屋檐脊背流下来的雨水隔着相同的距离,哗啦啦的响,院子里所有的绿色都会从灰绿色被冲洗成亮色,抛了层光,都能照出她的样子,院中池塘里的大锦鲤,欢快的拍着水。 管家老爷爷走过来给齐舒瑶送应急的蜡烛,这里很多线路其实都年久失修,风雨的夜晚总是一片漆黑。 她还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 “我前半辈子就被关在一个一个房子里,看得都是圈好的风景。” 老爷爷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小姐啊,您随便住过的一个院子,都比外面行人一生看到的风景多。” 晚上的时候雨停了,她抱着一壶管家家酿的酒下了楼,坐在池塘旁看鱼,今天她编了一条斜辫子,风一吹,额前的碎发便飘在了眼前。 两杯酒下肚,小雨都游走不理她了,今天风大,把垂枝上的花都吹了下来,全都洒在了湖面上,乱花迷人眼,她索性又抱着酒壶,从墙上的小圆门走了出去,眼前就变成了茂密的矮丛林,树后面藏着个小房子,没什么人烟,倒像是鬼片里冤魂的生活场所。 这一片的小院子整个建在水上,前厅出去连着一条小路,在湖上七扭八拐的铺着条路,湖中心有个凉亭,只有走到跟前才能看到那其实也是间房,婆婆说那是老祖宗们用来避暑的,夏夜的晚上就住在里面,里面摆了张千功床。 夜晚没有灯,挂在房梁上的纸灯笼里插着根蜡烛,火焰很暗,又能映出灯笼纸上画的画,一闪一闪的,如梦似幻。 她喝得有点醉了,支开窗子,趴在窗框上往下看湖面,小亭子的墙上插了很多树枝,倒映在湖面上好像是她的翅膀张开,就要飞走了。 羽翼能带我远离人世间的污泥吗。 可惜哪有什么羽翼,只是一种无望的幻想罢了。 大家井底之蛙而已,每个人都是蛙,只是井的大小不同。 望着望着,壁色的湖面上突然闪出了点点星光。 “星星过来了吗?” 她自言自语的抬头,岸上,好久不见的男人站在他的车子前,正朝这边走来。 他走进亭子里的一瞬间,天空又开始往下砸着雨点,齐舒瑶站起来,朝他扑了过去,稳稳的挂在他的脖子上, “你说我们这是在赏雨,还是被雨困在了这里,出不去。” 080全世界各地的初雪(H) 整日在这古香古色的大院子里,不知不觉也想做个古代人,小兰找来了两个裁缝师傅,给齐舒瑶做了好几身简便的古装衣裙。 如今天气已经很凉了,但她今天为了应景,或者说为了美,给自己套了一身古装纱裙,迎着风跑起来时裙摆都飘在身后,小腿被地上的一排矮栏杆挡住,真的如同仙女一般朝他飘了过来。 齐聿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她直接抱起来,走进了小亭子里。 此时此景,才能理解一点古人所说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境,小亭子前后通风,吹断了窗边插着的树枝,卷起了湖水拍打在栏杆上,整个小屋在风雨中飘飘摇摇,连齐舒瑶的头发都散乱了开,卷着两人的头。 他压着她躺了下来,躺在风雨的正中心,他身上的大衣铺在了嘎吱吱响的地板上,雨水打湿了着地的那一面,她被放在了大衣上,上面还粘着他的味道,他的温度。 她的身体早就被风吹得与自然一个温度,冷冰冰的,透着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水汽,整个人也如同水一般,被化了骨头,瘫在地上。 男人的身子笼罩了上来,温度不但从身下冒出来,也从上面源源不断的散发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显得整个人更加细瘦高挑了,从远处看,就和入口处的那些大树一样,从水里长出来,看不到他的根,直挺挺的向上。 他们都不着急,还有一整晚可以浪费。 在被纯黑色的发丝遮盖住的脸上,齐聿终于耐心的找到了她笑的开心的红唇,猛地扎下去将她叼住,含在口中细细的品味。 她果然是故意的,唇中又断断续续的笑声溢出来,两条胳膊举起来,环住肩膀,伸出手指在他的背上轻轻的画着圈。 一口接着一口的吻,拖着唇拉起又放下,舌尖汇聚在唇间,打着架,她唇上的红被摸匀了,又糊在下巴和人中上, “我以为你在这里养的嘴唇都红了起来,没想到还是骗我。” “你当这里是仙界啊,说回血就回血。” 她可能是觉得这句说的有点怪,话落了地便又马上吻上他的唇,这次由她主导,整个口腔堵得密不透风,一口长气全部吸了出来,才彻底放开。 她像一个妈妈一样将呼吸急促的齐聿抱在胸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身体。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齐刷刷的扎下来,如同齐发的箭,将他们顶在一起,扎在木板上。 风越来越冷了,刮着骨头,天地间只剩下雨点的声音,激烈的拍打着世间的一切,桥的那端,平时如同庞然大物的车子,在细小雨点的拍打下,惊恐的开始报警,车前的灯也开始乱闪,晃得屋内的两人眯着眼睛。 他们都笑了,笑声混在着风雨飘摇的夜里,满身满脸的水。 等到风小了一点后,齐舒瑶半仰起头,凑在齐聿耳边, “婆婆说,这是西锦一年中最后一场雨,过了这场雨,就是冬天了。” “西锦的冬天没有雨吗?” “不记得了,我们在西锦过过冬天吗?” “可能没有吧。” 过去的事情是会被遗忘的,未来是飘在空中的,过了今晚,我连你在不在我身边都无法确定,只有眼下的欢愉是能被我抓在手里的。 齐舒瑶身上的纱裙被掀开了,已经有雨点先一步造访了她细腻的腿心,齐聿好像嫌弃一般抹掉那些冰凉的液体,把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那处的软肉升了温,变得更加柔软,还自己抬了起来,围在了他的腰间。 衬衫下摆从腰带下面拉了出来,腰上的皮肤也被风吹得冰凉,冷热交替在一起,两个人的身子一起抽动个不停。 纱裙继续被往上卷,露出了又精细了不少的腰,形状明显的肋骨,和慢慢小了一圈的胸。 “怎么瘦了这么多?” “想你想的。” 她从不在这种事情上与他纠缠,直接用最直接的方法上去堵住他的嘴巴,这次手上也同时用力,扒掉了那贴在身上的衬衫,男人女人的胸膛瞬间撞到了一起,勾着彼此将本就燃起来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衣服在此刻护得住后背,却罩不住前胸,漫天的黑暗中,唯有他们相交的肉体泛着灰暗的白,地上铺得平整的大衣被搓的卷了起来,地上的雨水黏着发丝,把它冲得油亮亮的。 倾盆的雨砸着火热的吻,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只是她还保留着最后的理智,解开腰带,将裤子脱下去。 “怎么突然变温柔了。” 他像个瘾君子一样贴在她赤裸的上身,吐字都不清晰了。 “你难道想要一会光着腿走回去吗。” 她先压着他倒下,两团垂下来的胸送进了口中,粘着口红的男人唇咬在了乳尖上,乳上也粘了一圈的红晕。 “你咬,咬那个头,用力。” 齐聿不明所以,却也按着她说的照办,她的乳头还是小小一个没有长大,乳尖的顶端却比原来鼓出来不少,圆溜溜的,总是很痒,只有被牙齿用力捻搓的时候才能缓解。 “用力,用力,再用力一点……” 像是染上了毒,光是被吸吮乳头都浑身颤抖的倒了下去,男人倒是没有深究令她癫狂的原因,只当时太久没做,她饿得很。 齐聿翻身而上,将她重新压在大衣上,内外湿透的内裤被直接从中间扯断,手指插进她大张的嘴巴里扫荡一圈,染湿的手指在雨夜闪着光,一声惊雷劈下来,风卷起了更多的浪,手指上粘着的已经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淫水,全都糊在了皮上,和他一起,插进了下身穴道里。 长长的中指直接将穴道贯穿,指尖用力下压,几乎碰到了花心,那软成水的嫩肉害羞的蜷成一团,抗拒着陌生皮肤的顶弄。 “她和你一样,都这么害羞。” “我才没害羞呢。” 她来劲了,推着他的肩膀又一次翻身压上去,坐在了他的手上,这下花心都被扎穿了,她痛苦的抽搐,穴道大力收缩,紧贴着细长一根的手指,手上也不闲着,抓在他的腰身,留下一层又一层的痕迹。 和以往的爱抚不同,又和真正的凌虐差了很多,她就是在莫名的较劲,创造痛苦,又输出痛苦。 雷声开始轰隆,她便开始仰着头尖叫,齐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抬起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眼前依旧清晰的摆着一张痛苦的脸。 “瑶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手指抽了出来,胡乱的在衣服上抹掉水渍,搂紧她跟着风雨摇的身体。 可她又笑了出来,哭声和笑声一起爆发。 这场酣畅淋漓的发泄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直到再发不出声音,齐舒瑶直接摇晃着身体砸在了地板上,用最后的力气抓上了滚烫的肉棒,朝着自己的下体,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操我,用力点。” 肉棒被塞进了润滑过的穴道里,顶开聚合的穴壁,将褶皱都拉扯光滑,一通到底,整根通开,她的腿被抬上来,直直的压在耳朵两边,下身翘起,连自己都能看到肉棒卡在里面进进出出。 她里外都湿透了,扭曲的蜷缩在地上,是今晚刚刚被打捞上来的水鬼。 屋顶跟着风摇,地板跟着他摇,他也跟着瑶瑶摇。 她莫名想到这个奇怪的名字,一个巨大却无声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自己的手搭在了锁骨上,手指蜷起,留下了五道冒着血珠的伤痕。 吼叫的风都在给他们摇旗呐喊,齐聿也似是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疯癫,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下身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和风招摇的速度都贴在了一起。 穴道都被抽出了火花,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热了起来,雨越下越大,噪音越来越多,连齐聿也控制不住,他们做了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他发出声音,融在了这天地间。 喷射出来的白浆流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冲干净了,这个小亭子存在的时间太久了,早就不能避雨了。 齐舒瑶没像从前一样做完累得瘫着不动,她支着手臂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爸,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如果特别忙,特别累的话,也不用每周都过来,但是你要注意安全,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着,身体健全着,走上最高处,去看最远的风景,我,我和……我一定会在身边陪着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我最近又画了好多幅画,你要不要带走几张……” 她哭了,终于止不住的哭出了声。 齐聿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得特别紧,一下一下重重的点头。 今晚淋雨淋了个痛快,但老天还没玩够,最后一个巨浪卷起,一大泼水抽进了小亭子里,狠狠地拍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身上,身边,还有小雨在扑腾。 她坐在那里又哭又笑。 力气都被用光了,即使在摇晃的小亭子里也睡得十分安稳,只是她半夜翻身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齐聿的腿上,身上已经被清洗擦干,换上了厚厚的睡衣,头发也都拆开了,顺在一边。 他们坐在窗子边,那里也全都擦干了,风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吹着,落在身上十分的舒服。 齐聿没有睡觉,他支着手臂看着窗外,手边摆着个空了下来的酒壶, “你偷喝我的酒……那是我求着管家爷爷要来的,就着一瓶呢,你赔给我……。” 她含糊不清的说着,齐聿也笑着低下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赔你,都赔给你。” “嗯……” 望着她的睡颜,齐聿久久不愿移开眼睛。 今晚离开西锦,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来,只是西锦的冬天不冷,应当不会太难熬。 齐聿走的第四天,西锦下了百年来的第一场雪,也是那年唯一的一场雪。 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齐舒瑶推开窗,入目所及的湖面上都结了冰,黑天鹅都从外面游了过来,又跳上了岸,无助的树立着。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将四季翠绿的树叶全部遮盖严实,前天还带着绿意的院子,瞬间便入了冬,楼下管家老夫妇不知道在忙着罩住什么,小兰姐也在旁边帮忙。 齐舒瑶拿下厚厚的大衣罩在身上,又沿着小桥往前走。 外面的湖也都冻上了,渔船没有开过来,不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人家要怎么生存。 齐聿的电话来的特别及时,不住的嘱咐她添衣服,齐舒瑶嘴上答应着,却伸出手接着雪花,还蹲下来,摸着湖面的冰。 这里的冰特别薄,手指轻轻一按就破裂了,湖边的碎裂带起了一整块冰的连锁反应,在空旷的山谷里炸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齐聿也听到了声音,立马就猜到了她在做什么,无奈的摇头,只能叹气。 “爸,我想起来,小时候,唐家的老奶奶那时候给我讲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她说,‘瑶瑶啊,他们别人都不信,其实西锦下过雪,经常下雪,每年都下,那是好久好久之前了,那时候我都还年轻,他还没有走,我们一起站在这个小楼上,看着这片湖结了冰,冰上还有小朋友在玩,可他就要去打仗了,一去就是很多年,他和我说,如果你想我了,就盼望一场雪,盼着雪,就是盼着想你’。” “我也盼着京阳下一场雪。” “你想干嘛。” “想亲你……” “可能,在明年第一场雨后……” 081你知道樱花的含义吗? 西锦这一整年的天气都不正常,气温上上下下飘忽不定,刚转过来年,管家婆婆就病倒了,小兰姐在床边照顾,齐舒瑶被评价笨手笨脚的,只能坐在院子里看着熬药的火。 院子里的樱花开了,一瓣樱花瓣掉进了水里,想要把她捞起来,可她只是飘在风里就很好看,她举着手机找各种角度想要留下个影像,却怎么拍都拍不出脑子里想象得那种震撼,只能收起了手机,又坐回了药炉前。 樱花的花期不长,齐聿赶在它们开得最旺盛的时候过来了,穿过那一片花林,顶着一头的花瓣。 齐舒瑶激动的想要跑过去,又害怕药糊掉,只能站在原地蹦跳着要他过去。 他笑得特别好看,笑得毫无负担,肩上的担子都甩了下去,脚步轻快的朝她走来。 她被抱起来转圈圈,手里还抓着药炉的蒲扇,旋转时眼睛瞄到了楼上的管家爷爷在看着他们笑,又不好意思的蹬着腿要下来。 齐聿背对着窗口,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压抑着笑意还要逗她, “怎么不好意思了,闺女给爸爸抱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管家爷爷下楼来打招呼,婆婆如今也能下地走动了,趴在窗台上朝他问好。 一番简单的问好过后,爷爷又走去厨房招呼饭菜了,齐舒瑶望着他慢慢的步伐,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手上传来被指尖轻捏的重量才转头。 她勾着齐聿的手指钻进他的手心,阳光明媚的春天却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怎么了,你也不舒服吗?” 另一只手扔了蒲扇就摸上他的额头,却也被抓进了手心,越握越紧。 “怎么了啊,出什么事情了?” “没,没出事,我就是太激动了,事情一下子都解决了,人都飘了起来。” “那快坐下吧。” 她手抽不回来,只能拉着他一起坐在小竹椅上,可他用力反抗着,就是不动。 “瑶瑶……” 他开口了,语气罕见的带着颤抖和尝试,眼神飘忽的不敢直视,身体左右轻晃,扣紧她的手指倒是一直僵硬着不动。 “……我说如果,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生活,就当做是尝试,就像别人……” “爸!你怎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快点进屋睡一觉吧,我给你捏捏肩膀,怎么样。” 她打断了他的话,天真的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像个小孩子一样,西锦的风还是那么大,吹着樱花树的枝条哗哗的响,吹得他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是有点困了,今早下了班,直接过来的。”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却没松开她的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戒指,直接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前几天他们又搞了个小型的拍卖会,我觉得这个形状样式的你肯定喜欢,就戴着玩玩吧。” 他说完这句话还干笑了两声,来来回回的转着身子。 气氛僵在了原地,齐舒瑶只觉得手脚发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手边的药炉咕嘟嘟的开了,敲着小盖子一直响,她低头去看,却毫无反应,楼上的小兰匆匆跑下来,熄火,点着厚毛巾将药炉端走了。 齐舒瑶一瞬间放开了齐聿的手,等到周围又重新安静下来,她用大拇指轻轻的摸着戒指上大颗钻石的棱角,朝齐聿走去。 “是不是事情都解决了,我可以回去住了吗?” “对,解决了,关乡也找到了。” “那我们今天就回去吗?” “等一会,吃完饭,你先和我去个地方。”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离开西锦时她依旧什么都没带走,老夫妇两人送他们送到树林外,看着他们上车,离开。 小兰定得明天的飞机,她还要在这把东西都收好,还要替齐舒瑶去和对面渔船上的小姑娘说一句再见。 车子一路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却没有到机场,反而拐进了山区,山区路崎岖,走了好久才到终点。 那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景色美得如同世外桃源,可现在外面却围着一圈的武装警察。 齐聿停好车子,警队的领导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他无声的点了下头,拉着齐舒瑶继续往里走。 警察在前面开路,两人顺利的走到了山洞里面,鞋跟刚踩上天然的石块,她整个人就定在了原地。 山洞里面,关乡和那个自称她父亲的人对坐在石桌上,桌面上还摆着酒杯。 他们走了进来,却没人在意,关乡已经喝得很醉了,半趴在桌面上,已经丧失了之前所有的气势,发音都不清晰了。 “……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但你却不想做你自己……” 时间到了,警察给他的自由时间够多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上前将他手脚都铐了起来,带着往外走。 齐舒瑶就站在石洞的门口,但她没有让路也没有退缩,直视着男人涣散的眼睛射过来的视线。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身子还往她这边靠, “小美人儿,又见面了,惊不惊喜,虽然我们又一段时间不能再见面了,但是我相信,在以后的未来,我们还会再见的,你在外面好好的,千万别死了……” 他话太多了,旁边的警察捂住了他的嘴巴,原本也是高大的男人如今蜷缩成了一个球,被拖到警车上,关门前还疯疯癫癫的举起手朝她挥。 齐舒瑶甚至没皱一下眉头,看完了他耍猴又转身盯着在里面对峙的两个男人。 他看着就让人心烦,但确实没做什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同样站定在齐舒瑶面前。 他身边可没有警察控制着手脚,齐舒瑶放在口袋里的双手都不自觉的捏紧了,她微微向后仰着身子,和他平视。 “瑶瑶,这个名字不好听,爸爸给你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等你回到我身边了,我再告诉你,无论他把你藏到哪里去,我都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你真正的爸爸的身边,我们才是一家人。” “是吗,那你怎么不回家啊。”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十分外露的愤怒,齐舒瑶站在他的正对面,不知道是不是有阳光晃着的原因,她甚至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一些自然流露出来的恐惧。 “什么家,只有我的孩子和我在一起,才是家。” 他张着手想要上来抓她,被齐舒瑶灵活的躲开,她口袋的里手也放松了下来,甚至拿出来甩了甩。 “好啊,那你继续努力吧。” 她在男人冒火的眼神里挽着齐聿的手臂离开这个地方,没有回头看一眼。 关乡的落网,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关乡案,这一系列罪证终于被公开于世。 但就像她爷爷说的那样,谁主导了这个事件,谁就能控制想要事件的那一部分着重曝光,比如关乡害死了那么多赌到倾家荡产被逼自杀的男人,但新闻里却着重提起了那些被送到了无尽地狱中的女孩子。 资料现实那段女孩们赤身裸体满身伤痕的视频来自警察破案现场的相关资料,但齐舒瑶却从满是马赛克的视频里发现了一截不小心出镜的属于拍摄者的手指,指腹上有一道疤,在荼蘼右手的中指上。 他太懂得操纵人心了,单纯展现赌博的恶是引不起太多人的共鸣的,所以你要展现那些让人能共情的,能激起民愤的,比如被欠债的丈夫抵押出去的妻子,比如被嗜赌成性的父亲卖进妓院的未成年少女。 管理这些少女的红姐也早就被逮捕了,可她的影像从未暴露在媒体面前,好像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关乡一个人做的。 除此之外,媒体还曝光了关氏家族一系列的恶行,漫布在其他各个行业,几乎每一个居民都被他庞大的暗网笼罩着,刀子没有直接扎在你的心口,你却已经被前面人的尸体压得喘不过气。 一时间,关乡这个名字大概集中了所有人的怒火,大多数人都还是对着这两个字发泄,他的面容也没有被公开,这个建议还是一个女性领导提出的,她说,会有一部分人看到了他的长相,就生出了恻隐之心。 听到这个消息齐舒瑶只觉得想笑,但她此时穿着一身黑,坐在开往山里坟墓的路上。 同行的只有齐聿,同样的一身黑西装,表情严肃。 山路十八弯,可他却不需要用导航,穿过一片和车子一样高的杂草林后,一个小土包藏在大树的后面。 没有名字,没有墓碑,甚至小土包都被风吹得比之前矮了许多。 齐舒瑶弯腰将花放在土堆旁,齐聿还带了两瓶酒,全都洒在了上面。 “金叔叔,我和我爸又来看你了,这次有个特别好的好消息,关乡已经被抓住了,他的所有罪恶都被翻了出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被送到你那里去了,你一定要亲手,好好的折磨他。” 齐聿直接盘着腿坐了下来,两个酒瓶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山谷里。 “哥,没能亲手把他弄死送给你,还是我没有能力,这个世界上条条框框确实太多了,不适合我们这种人,不过,我也快成功了吧,又往前爬了一步,又看到了多一点的天。” 齐舒瑶在旁边接了话, “我们一定会爬到最上面的,一定一定,没有人能在我们面前为所欲为,自以为是的掌控着所有。” 她停下来,转头看向齐聿。 “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要考虑,眼睛只看着前面,你还记得老婆婆讲的故事吗,她说樱花树下埋得尸体越多,花开得就越好看,有人否定这种说法,但没人真的去挖开树根,但你开得越漂亮,你在别人眼里就越危险,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她的手伸过去,从手背上抓着他的手指,压在坟前的土堆上, “这段路,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看着你的,就算前面是刀子,也要迈过去。” 山风也呼啸了一下,像是埋于地下的那截枯骨都在赞赏着她的话。 对啊,他要把这天下都握在手里,要让她能安安稳稳的过了余生,没有人敢欺负她,没有人能欺负她,她说这世间多美啊,他就把这世间送给她,他要抱着她,站在最高处,俯瞰一切,从地下走出来又怎样,被人遗弃又怎样,他们日日都在朝阳里,岁岁千千万万年,这阳光都环绕着他们。 风云摇啊晃082长京迢迢 齐舒瑶带着一份政府开具的荣誉证书,和一份奖金去了旋砂会馆。 这里已经休业有一段时间了,门口正在装修,施工队的经理特别负责,在荼蘼出来前绝对不让她进去。 大概过了两分钟,荼蘼才从里面跑出来,她围着围裙带着帽子,身上蹭了不少灰和涂料。 她用唯一干净的手掌蹭了蹭脸上被摸到了灰,站在外面咳嗽了好一会,才挥手招呼齐舒瑶进去。 “里面装修吗?还要你自己去干活?” “等等等会,不是去楼上,楼上全是涂料有毒,先去地下室。” 荼蘼推着齐舒瑶往下走,地下室里没开灯,满是灰尘的楼梯一半淹没在黑暗里,让她不敢落脚。 “我忘了我忘了,我走习惯了都不开灯。” 荼蘼跑上去,在墙壁上摸到了开关按下去,地下室吊顶的灯闪了两下才亮起来,却还是昏暗的一片。 下面整体来说还是干净的,但看着也乱糟糟的,角落里摆了一张小床,被子还团成一团堆在一起。 “你现在就在这里住吗?家呢?” “那边的房子退了,来来回回跑还耽误时间,我把这下面买下来了,最上面的那层也打通了,这一整栋楼都是我的了,等装修完,我就要把这里做成整个京阳城里生意最好的会馆。” “你还要继续,齐聿不是说这里已经停业了吗。” “那是他要的,但他又不是我爸,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说你回去也劝劝他,我看他就是当官当的时间太长了,对任何人都用下命令的口气说话,好像我欠他的一样,对了还有这个……” 她从枕头下下面摸出了一个信封,递给齐舒瑶, “这张卡里的钱,还有你带来的那些钱,加在一起,就是他当时给我买下这家店的钱,我都还给他了,他以后可管不着我了啊。” 齐舒瑶没接,还把包里的证书和奖金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钱我回去之后还给他,这些你就当成是我给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荼蘼利落的把东西都重新收好,又坐正,一脸乖巧笑眯眯的看着她。 齐舒瑶也坐在了她身边,靠在了那团被子上。 “之前你在电话里说,把你带走的是你爸爸,那个男人是谁啊。” “提他干嘛,他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他女儿,别想用那一张检验单就让我认他的伦理道德,不可能,把我扔了的是不是他,不管我的是不是他,现在看我长得像个人样了,跑出来哭两声就想让我认他,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买卖。” “那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他叫什么。” “我管他叫什么,还大言不惭的给我起一个跟着他姓的名字,我才不稀罕,我就叫荼蘼,挺好的,多好听的名字啊,多好看的花啊,无姓,无根,就只有我自己,没牵挂。” 齐舒瑶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她气得一股一股的后背,她好像又瘦了,骨头的触感十分明显。 这种轻轻的抚摸荼蘼十分受用,她甩掉腰间的围裙,翻身就趴在了齐舒瑶的身上。 齐舒瑶用手指卷着她的头发,她最近烫了头发,发丝没有那么柔软了,硬邦邦的,和她的性格一样。 “那你何必再继续做这一行呢,换一个风险小一点的不好吗。” “你也觉得我这个工作很低俗呗,不过我不觉得,人各有志嘛,而且这是我完全可以胜任,让我从中获得成就感的事业,我就要把它做下去,我一定是靠着我自己成功的。”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这也算是我的终生事业了,信手拈来。” “这一整栋楼不便宜吧,你没做傻事吧?” “我是那种人吗!诶,以前是,但那不也是身不由己吗,但我现在也变了,我在那个虚伪的男人家里,别的没学来,脑子倒是长了不少,你根本不知道,现在这一行特别赚钱,我现在口袋可鼓了呢。” 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底气和自信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睫毛闪动间都带着无限的魅力。 齐舒瑶像是被吸引到了,也不反抗,直接顺着那种想法,凑过去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荼蘼乖乖的趴在她的怀里,用她细瘦的小手臂环着齐舒瑶的腰,小脑袋还在胸前乱蹭,她好像在暗暗的笑,但却有一瞬间,情绪荡了下去。 “不过我只有一个遗憾,我都不知道我是哪天出生的,以前陈经理用他捡到我的那天给我过生日,但他死了,那个日子我也不想用了。” 其实齐舒瑶现在如果想,她还能再见到徐梅,可她不想,或者说不敢,就像小兰姐说的,有些事情就糊涂着过去,反而会更幸福。 她们相互抱了一会儿,荼蘼就钻出来,推着她往前走,说这里太乱了,不干净,等她全都装修好了再过来。 齐舒瑶站在大门外面说之后来看她,荼蘼只从门里钻出一个小脑袋,说了声“小骗子”就跑了回去。 那时候是五月初。 齐聿不让她单独出来,也不让她回阳城,她一从下面出来,司机就带着她去了齐聿的办公室。 齐聿今天没在办公室,他出来见了客人。 秦江知下了手术台后匆匆赶往订好的见面地点,推开门却看到自己的堂弟柳江晏也坐在里面,他忍住惊讶和不安,悄声走了过去。 柳江晏和齐聿对坐着喝茶,都没有说话,柳江晏先放下杯子,等齐聿也放下后给他填了杯茶,又给秦江知倒了一杯,推过去。 屋子内安安静静,最后还是秦江知最先沉不住气,茶也没喝,甚至还站了起来, “齐书记,我自己做的错事我自己承担,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齐聿没开口,倒是柳江晏先说了话, “哥哥,错了,齐书记现在升职了,已经是齐副总了,那个老钱,可终于被换了下来。” “齐…齐副总我……” 齐聿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先坐下,他又品了一杯茶,才缓慢开口。 “之前秦院长来求我,也是在这个房间里,他说,弟弟也不过如此,可到了今天,替他说请的还是你。” “不不不,不是说情,这,这件事本来也和他没关系……” “哥——”柳江晏用长声打断秦江知的话,“我们是兄弟,一家人,都被绑在一起的。” 他倒是松弛,对面的齐聿也什么都没说,看了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也是似笑非笑。 “秦院长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关闭医院,吊销执照。”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在新闻里曝光呢,这样的力度不是更大吗。” “或许您有其他的安排。” “其实,医院里发现一百多具没处理的尸体,和一些散落的尸块,也很正常,对吧,柳部长。” “对啊,有两个闲钱的小院长空闲时间出去赌两把,也是放松对吧,小赌怡情嘛。” 柳江晏和齐聿碰了下茶杯,笑得你知我知。 只有秦江知脱力了一般瘫在一旁,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不过环境虽然是这么个环境啊,但是也有好苗子从泥地里扎出来,就我那个大侄子,就是一根不会弯的翠竹子,油光滑亮的,我说哥啊,这国内现在也没什么能施展开手脚的地方,就先把小寒送去国外修炼修炼,正好他也不想看见你,你也不好意思见他,正好分开彼此冷静冷静,等他长大了,会理解你的。” 秦江知弯曲了腰,顶天立地的院长也留下了悔恨的眼泪,柳江晏却并没有安慰,反而继续和齐聿交谈, “齐副总这一招很高,很妙啊。” “秦院长也是帮了我许多的,如果不是他主动来找我,那我翻遍了整个京阳,也找不出林家姐弟啊。” “这又是谁?” “关乡的前任情人林雅,和她那个到处惹事又怕事的弟弟林尚,一直被秦院长放在医院的特护区,照顾的好好的。” “对我哥来说,名声比犯罪重要。” “那也请秦院长,务必以这两个人的标准,照顾好的我的人。” “好的好的,齐副总您放心。” 秦江知走了,背影也不挺拔了,不住的擦着汗水。 他一走屋内两人的话题就变了,柳江晏也不再那么阴阳怪气的扯着嗓子,表情严肃了起来。 “改头换面隐藏身份这件事,既然我们能瞒住,那别人也可以,这个局里面,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你想不到的人连成了一条线。” “那就谁也不要相信。”齐聿也坐直了,整理了一下衣摆,“你身边还是没有和那个小明星长得像的女人?” “那个什么安圆?我看了她整容前的样子,我身边是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啊。” “挺好,免去了一大麻烦。” “好个屁,也不知道这是谁布的局,居然没把老子安排进去,我像是没有野心的人吗,连搭理都不搭理我一下。” “最近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有,我弟弟,就是朱江叙,他最近有些涉外的业务,我也帮忙看了下,你也知道这里面的水比较深,来来去去的,都是那些有钱人折腾的家产,我们最近就发现了一个熟人。” 他从包里拿出一袋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齐聿拿起打开,里面写的是沉言的一些财产往来记录。 “他在转移资产?” “不止转移,是来回,他不仅把国内的资产转到了国外,还把国外的一部分又弄了回来,来来回回的数目差不多,出去的是他沉言名下的,进来的却都进到了一个叫沉光的人的名下。” “沉光……” “是个女的,不到三十,听说是他妹妹。” “他还有妹妹?” “你还别说,这沉家啊,你可得特别关注一下,他们家人,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这个沉光有什么来头。” “没什么吧,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活得你自己去调查那专业对口嘛,我就是知道她以前一直没在国内,最近才回来的,这些财产也可以被他们家解释成是这女的回来时带回来的,她最近一直在下洋那边活动,跟一个男的的交集很多,你猜是谁。” “男的?又是联姻那套?” “他们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的的身份。” 柳江晏猛地干了一整杯茶,回望着齐聿看向他的眼睛,吊着他的口味。 “快说。” “行行行,还记得林家被查封时,老林他二儿子有个直接跑了的收养的儿子吗。” “找到了?” “找到了,沉言找到的,还派了他那个妹妹沉光去勾引他,这两个人现在就在下洋。” “林家的人又回来了,又和沉家的人扯上了关系,这一局更有意思了。” “管他卖的什么药,现在这些都往后稍一稍,你下个星期有时间吗,我弟要结婚了,带你闺女一起来啊。” “和谁结婚?” “这不废话吗,他未婚妻呗。” 083戊申时,宜赴任 五月下旬,齐聿正式就任副总,就职通告发出去一个星期后,进行了第一次出国访问。 他带着齐舒瑶一起去的,对方安排了首相夫人全程陪同,还带着他们二十岁的儿子阿诺克斯。 男生围着她团团转,可能是爸妈下达了什么招待客人的命令吧,只是齐舒瑶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她一直盯着招待宴会会场的入口。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男人才匆匆赶来,带着委托给他绘制的赠品。 男人名叫林柏,是旅居在此地的青年画家,是林家丢的了那个二儿子。 老林还在位时,他也没怎么出现在过公共视野中,身上好像不带着什么政治色彩,却偏偏在此时,出现在这种外交场合,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和齐聿的身份,却还对着他们笑。 明明齐舒瑶从没见过他,却莫名的觉得他好眼熟。 他为什么会长得有些像苏少谨。 对面的首相拉着齐聿欣赏画作,齐舒瑶的视线跟着林柏走,他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之后,又从门口处前进来一个女人。 他大方的和众人介绍,这是他的女伴,名字叫沉光。 沉光名为沉家人,却和沉言完全不同,她看起来高调得很,在这种场合也要彰显一下自己,林柏就在一旁笑着,揽着她的腰,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 齐舒瑶去过很多官方的活动,却没想到这种活动还能一次比一次无聊,她半靠着大厅的石柱上,一杯一杯的和阿诺克斯喝着酒,他们胡乱的聊着一些话题,言辞间也有些兴趣相投。 这次的出访一共四天,安排了密密麻麻的行程,和夹杂着其中的宴会,齐舒瑶好像站在了一条大河的入海口,身边的人流像水一样冲过去,连人脸都还没认清,就换了下一波人。 启程回国前的最后一次晚宴告别宴,出席了很多他们国家的人,齐舒瑶左右环顾一圈,竟然又碰见了个认识的人。 那个马上要和朱江叙结婚了的女人,听人介绍说这是位青年收藏家,捣弄古董的,齐舒瑶没注意她的名字,只是看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莫名的有些开心。 最近朱江叙家里乱了套,光是她去安慰江雨就去了两次,这位姐姐不知道收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变了性子,她不同意朱江叙结婚,把家里闹得一团糟。 她在家撒泼,其他人都以为她明天就会被朱江叙赶出去,可男人真的为了她推迟了婚期,一而再,再而三。 回国当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下了飞机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关乡赌场的旧址,穿过一条长长的地下走廊,面前的场景才宽敞起来。 这是把半个京阳城的地下都挖空了吧,大厅一眼都望不到边,全部笼罩在黑暗中,稍稍一点声音就能被放大到整个空间里都是回响,站在四下畅通的“路口”,甚至还有阴风阵阵吹过。 从查封到现在,也不过才两年多的时间,这里已经破败的不成形状,连标志性的大红色丝绒沙发上都挂满了蛛丝和灰尘,以往装满了各种道具的大立柜的门齐刷刷的掉了一半下来,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带起的风就能把它吹得滋呀呀的响。 齐舒瑶抱着肩膀凑到齐聿身边,小声问, “这案子不是结了吗,还来这干什么啊。” 他还没回话,看不见的拐弯处传来了一声铁镐敲击在铁管上清脆的声音,顺着地下七扭八拐的通道反射出了无数道回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吓得一行人都停在了原地。 齐聿揽着她的腰,轻轻的拍着后背,在她耳边小声安慰, “没事,是你那个朋友,宋瑜笙的爸爸,发现了藏在这里的东西。” “她爸还活着!他去干什么了啊怎么自己女儿都不管。” 齐聿一向不管这些事情,他快步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拐过了两个长通道,他们走进了一个被水淹没了的泥地。 “宋叔叔,你在这干嘛?” 宋建的样子和她之前见过的明显不一样,整个人已经有些疯癫了,他佝偻着腰,身上都是泥水,面对着墙壁,手还伸在里面摸着什么。 他一整条手臂都伸进了泥一般的墙壁里,用力的拉出了一个被层层塑料和麻布包裹着半人高的巨大的物件,站在泥地里就开始拆,直到里面闪着金光干干净净的金身佛像头露了出来。 “看看,就是这个,这是当年我从南阳大陆花了大价钱运回来的,为了这一尊佛我几乎打点到了全国的站点,我把他请回家,供起来,保佑了我将近十年的道路畅平啊,可是他们却全被他们抢走了,把这宝贝封在了泥地里,用来保佑这个害人的东西,他们所有人都该下地狱。” 齐聿弯下腰和佛像短暂的对视一秒便起身,让他先从泥巴地里出来。 可他的反应却更激烈了。 “不行!齐书记,我把我家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一点都没撒谎,一点都没保留,之前的都是猜测,但这个就直接证明了这些人都是一伙的,裴家的人来带走了我的宝贝,现在宝贝却落在了关乡的手里,那个姓钱的就是个幌子,和他真正有联系的是裴家人!裴于州是死了,但是他的余党可没死,他们都还在活动,都还有联系,只要继续往下查,就肯定能查出来!” 他太激动了,身体都站不稳了,跟在后面的两个保镖过去拉着他,男人被拖到了地板上,齐舒瑶才发现他瘦的太多了,已经不成人形。 这番激动的表达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齐聿让人带着他和金佛先上去,自己则是带着齐舒瑶继续往前走。 齐舒瑶现在脑子也乱乱的,飞速的疏通着关系, “爷爷曾经是帮顾家的,那现在呢,现在立场的是什么?但无论为了谁,都肯定是和裴家对立的,那关乡背靠老爷子,怎么现在又和裴家勾搭上了。” 太乱了,她想不通,正好他们走进了一个点着灯的房间,她的心情也比刚才好了起来,还能开两句玩笑, “宋叔叔这是断网多久了,还管你叫齐书记呢。” “自从这里被查封,他就没出去过,说是这里有东西在吸引他,把这里的每一面墙都凿了个遍。” “全凿啊,那京阳别哪天塌下去一半。” 她环视在屋子里,在一个被压扁了个柜子里发现了一本满是灰尘的书,书上翻开在某一页。 “戏阎王,人躺在棺材里,举行如常的葬礼仪式,仪式后将佩戴着能证明‘死者’身份物件等比假人下葬,保留‘尸体’全貌,每年祭拜……这什么跟什么啊,真有人这么迷信?” “当然有,以前有,现在也有。” “所以,关乡是想过假死?但他没必要骗阎王啊,他骗你就可以了。” “可能他觉得我也是阎王吧。” 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就只有一条往左拐的长长走廊,一盏灯都没有,完全的黑暗。 可一旦往前迈去,走廊竟然越走越带着光亮,整体也好像在上坡。 越来越亮了,还有些不适应,齐舒瑶抬手遮在额头上,边走边环顾着四周的墙壁。 “别动。” 是齐聿的声音,但她此时的脑子却没快过身体的反应,一瞬间就转头看了过去,愣在了原地。 走廊的尽头,用厚玻璃罩着一座神龛,里面摆着一尊青面獠牙的人物,她不认识,但隐约看见了它的唇角似乎淌着血。 齐聿捂着她的眼睛,从旁边的小门走了出去,齐舒瑶抬手拉开当着眼睛的大手,抬头看去。 那确实是自然光,天上照下来的,他们从小门出来走了一段向上的楼梯,推开尽头的门,外面是一家彩票站,当然,现在已经关门了。 从彩票站出去,正对着的就是现如今京阳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还真是明目张胆啊,他们这么大胆子,就应该把赌场挖在老何的办公室下面。” 齐聿没接话,他无声的望着这繁华的街巷,齐舒瑶直觉他有些悲伤的情绪溢了出来, “爸,你说为什么不管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都要拜佛烧香啊,就像关乡这种人,拜佛有用吗?” “图心安,自己的心安,这种人眼里哪里有法律,佛是他们的法,他觉得自己拜佛了,就是忏悔了,之前的可以一笔勾销。” “都是疯子。” “别想他们了,你先回家休息休息。” “我不回家,我去荼蘼那里。” “她又怎么了。”齐聿皱起了眉。 “没怎么啊,就是她的店明天就开业了,我去看看。” 齐聿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妥协, “去吧,别回来得太晚,还有,你告诉她还是要注意裴宥闻。” “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吗?” “他是裴于州唯一的一个儿子了,即使再废物,他都必须有些要传给他的东西。”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和宋建差不多,都陷在了一个牛角尖里,偏执的疯狂。 荼蘼的车子开了过来,齐舒瑶凑到他身边,快速的说, “爸,有些事情我们不可能都完全了解的,如果裴家还有后路,那他们绝对会露出马脚的,不用着急。” 她抱着齐聿的腰蹭了两下,两个指尖拉着他的唇角上扬,又飞快的在嘴边亲了一下,就像蝴蝶一样飞进了荼蘼的车子里,离开了他的视线。 084庚戌时,宜酬神 坐在荼蘼的车子里,齐舒瑶左摸摸又看看,不住的点头, “哇塞,大老板可以啊,都能提车了。” “那当然,我还学会漂移了呢,你看……” “诶诶诶停!” 齐舒瑶慌张地按住荼蘼跃跃欲试的手,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丫头的执行力是她见过的最强的,说一不二,下一秒可能真的在这主干道上来个漂移。 “看路吧,你刚拿驾照多长时间就想被收回去啊。” “我这也是激动嘛,这些天忙着装修的事情,都没空出去玩。” “你弄得挺快啊,这才多久啊就能开业了。” “紧赶慢赶,行了先别说我了,你这些天又跑哪去了,人人找不到,消息消息隔了那么久才回。” “出国一趟,人赶人的跑,还有时差,倒不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荼蘼有一瞬间的愣神,喃喃自语, “时差啊,又一个新的知识点。” 但她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出国干嘛去了?” “齐聿升官了,被派出去外交访问,我算是随行家属吧。” “好家伙,又升官了啊。” “你没看新闻吗,就这个月的事情。” “新闻我以前喜欢看,陈经理说别的都不要信,只有新闻写的是真实的,后来我上来了,学会了些东西,就再也不看新闻了,反正都是些别人想让你看的东西,看多了就跟着他们的思维跑了。” “嗯——那确实。” 车子拐入会馆所在的那条街,停下来等红灯,荼蘼用她长长的指甲有规律的敲着方向盘,一直看着齐舒瑶的方向。 “有话直说,你怎么也犹豫起来了。” “徐梅结婚了,你知道吗?” 齐舒瑶直视着前方,好久没回复。 红灯变成了绿灯,车子起步,她伸手拉了下卡到了下巴上的安全带,坐直。 “听说了,之前因为身份的事情,还来找齐聿帮过忙。” 荼蘼也笑,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身份又问题,还偏偏要和一个军人结婚,这下还要政审还要低调还要朴素些,她能受得了吗。” “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的追求就变了吧,我记得她的前任都是管钱的。” 到位置了,下车,齐舒瑶抬头望着这焕然一新的高挑大门,忍不住给她鼓了个掌。 “我着审美也还可以吧,虽然要做大,要热闹,但是外表还是低调的,我觉得这一点我们很像嘛。” 荼蘼走过来,挽住了齐舒瑶的胳膊,带着她上了楼,电梯直达顶层,齐舒瑶靠在玻璃镜子上,问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很久很久之前,在我们还没见面之前。” 到顶楼了,电梯门打开,犹如中世纪古堡般的走廊在她眼前呈现,齐舒瑶不得不承认,在审美这方面她们确实如出一辙。 “其实我们这些在地下生活的人啊,也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无知,尤其是有了手机之后,而且每天还能接触到一些有身份的男人,就算是猜也猜出了一些事情,比如那个叫小兰的姐姐,她下去的目的,就是找我吧,我看到她藏我的头发了,但我没说话,后来我又在医院见到了她,小小的威胁了她一下,她就把那张DNA化验单拿给我看了,她用的不是徐梅的样本,是你的。” 即使能猜到结果,但是也没想到过程竟是这般离奇,但事到如今的齐舒瑶也早就不会惊讶了,她随手伏在了走廊的一根圆柱上,没有和她直视, “你威胁她什么了啊?” “也不算威胁吧,就是我觉得她对那地下舞厅的环境太了解了,哪像一个刚下去的人啊,我就问她是不是曾经也在这里呆过,她说是。” “小兰姐,我很早就认识她了,到后来她一直没离开过我身边,所以,很早之前她就在舞厅了?” “有可能吧,大家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那你呢。” “我什么?我的过去你不都知道了吗。” “所以从我们在医院见面开始,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妹妹。” “对啊,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装的有多痛苦,我有姐姐了啊,亲姐姐啊,她对我那么好,总是给我讲我没听过的有意思的事情,看着我的眼神里不带着一丝杂质,我当时特别想直接扑上去,抱住你,可是我看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过得那么幸福,就忍住了。” 她说得越多齐舒瑶的头就埋的越低,眼泪接连的砸进了地毯里,倒是没留什么痕迹。 “那你恨不恨我啊。” “我恨你干什么啊,又不是你把我扔掉的,陈经理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大概就是刚出生的样子,我算了一下,我们差了就不到一岁啊,当时你肯定也是个小宝宝,过的说不定也不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齐聿是你的爸爸。” “没想过,而且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俩可能也不是父女。” 齐舒瑶朝她投去好奇的眼神,荼蘼笑着走过去,抱住了她的肩膀, “别看我在下面的时候只跟过裴宥闻一个人,但是我看人的眼光那是姐妹们公认的好,很多人,我都能一眼看穿,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别人看人不准那可能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看人不准说错话那是关乎到生命的问题。” 她被齐舒瑶抱住了,抱着头压进了她的怀里,她脸上故作坚强的笑容隐在了黑暗里,也彻底褪去,年轻的眼睛里尽是迷茫。 “以后姐姐保护你。” “还是我保护你吧,我的大小姐。” 她一瞬间又笑了出来,钻出齐舒瑶的怀抱,反手将她抱在怀里,半挑着眉,笑得臭屁又张狂。 姐妹俩依靠在一起,坐在空旷豪华的走廊角落,头发丝都缠在了一起。 “你觉得,我们俩人的爸是同一个人吗?” “诶,虽然我不太想提他,但是我觉得,你名字里的那个舒,就是我们爹的姓。” “所以带走的你的那个男人,是是……是这个人吗。” 齐舒瑶翻出手机,找到了她被男人拦下来那天的监控,齐聿找人时将图片放大又做了清晰处理,一张脸看的十分清楚。 她把手机递到荼蘼面前,荼蘼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是,是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他说他叫舒城,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舒颜,不过他那个家里说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房间,可不止两间,还有一间呢。” “三间吗?我以为他有四个孩子。” “四个,还有谁?” 两人都坐直了,顶着一头搓乱了的头发面面相觑。 “我也不清楚,但总觉得都和徐梅有关系,徐梅当时在舞厅,或许有可能有别的男人?” “你说的那其他两个孩子,都还有谁啊,我认识吗?” “有一个叫江雨的姐姐,我觉得她应该是,甚至她也知道我的身份,她长得很像徐梅,但如果真的是她的女儿,那徐梅就是十五岁就怀孕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当时不就是吗。” “还有一个,我只是怀疑,她叫李晴。” “那个作家吗,我看过她的新闻。” 走廊里又安静了下来,齐舒瑶低头看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身边挤过来一条细胳膊,一用力,她又被按压在了荼蘼的怀里。 “好了,别想了,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沉重的话题被揭过去,太阳也落了山,荼蘼的电话响个不停,都在确定明天开业的流程。 齐舒瑶的手机也响了,但是掩盖在荼蘼的嗓门下,响了好一会她才听见。 她接完了那通电话后整个人都没了声音,荼蘼几句话应付完啰嗦的大堂经理,俯身贴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 “江雨的电话,她说明天想找我出去喝一杯。” “你要抛弃我啊。” “问题不在这,她从来不喝酒的。” “这有什么,谁还没个伤心事想要醉一下呢,要不,你直接让她到这里来。” 齐舒瑶的眼睛亮了,立马编辑了信息和地址过去,江雨很快也发来回复,说好。 “你了解她吗,和我讲讲她呗。” 荼蘼把外套卷起来当做枕头,两个人一起躺在了上面,望着天花板上的壁画,齐舒瑶回忆着开口, “其实也不算特别了解,只见过几面,小时候我就觉得她对我莫名其妙的特别好,好到有些夸张,那时候她身边有个小男孩,应该和她差不多大,他们总一起玩,再后来我就跟着齐聿搬去了阳城,不常去京阳,等到再有她的消息时,她已经和朱江叙去了长港,他们在那里呆了六年,低调的走,高调的回来。我曾经撞见徐梅和她在寺庙里吵了起来,她们听着很熟悉,但是她却没有叫‘妈妈’,她过得好像很痛苦,一切都不是自愿的。” “那个朱江叙,是不是要结婚了,他未婚妻来过我这里喝酒,好像也不情愿。” “其实都是一块块砖头,拆了东墙补西墙。” “我懂,联姻里没有真爱,感情是仕途上的大忌。” “那你还喜欢裴宥闻吗?” “我又不走仕途。” “可他毕竟是裴家唯一的后代,他身上肯定又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我也不了解他,我想我可能会爱上他,但是我想不通他怎么会爱上我。” “如果有一天,他也因为什么事情被抓起来了,你……” “所以我才没让他出资我的会馆啊。” 她打断齐舒瑶的话,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把齐舒瑶也拉了起来,用手捏着她的脸, “好啦,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心里藏着好多事情,但你想再多,那事情也是要一步步发展的,未雨绸缪说的好听,但谁又能真的绸到几次呢,我不想那么多,我只知道现在要去下面检查一遍明天的酒准没准备好。” 她推着齐舒瑶往下走,不停的逗她笑。 “才检查吗,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 “这不是有重要客人要来了吗,我也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姐姐啊,就算她不是我们亲姐,但也对我姐这么好,我就得好好招待她一下。” “我们荼蘼,这么仗义啊。” “那当然,不过我们要不要也偷来她一根头发,去做一下鉴定。”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在乎吗?” “我怕你想这件事想的睡不着,黑眼圈比眼睛都大了。” “你的黑眼圈也不小。” “真的,你发没发现,我们俩的黑眼圈都是同一个形状的……” 她们吵吵闹闹的,走楼梯下了楼,就像一对平常的,一起长大的姐妹一样。 085老京阳,老小北,你是不是喜欢她H 齐舒瑶跟着荼蘼在楼下清点完明天要用的东西时,时间也快要到明天了,期间她们吃了一顿啰嗦经理买回来的晚饭,此时正一人抱着一个酒瓶子坐在大堂里望天。 大堂里的装修也完全变了,一二三层的中厅全部打通,改成了一个巨大的井,三层顶棚上吊着闪人眼睛的水晶灯,棚上还有看不太清的壁画。 看她一直朝上看去,荼蘼笑嘻嘻的她身边,指着棚顶, “你看到了吗,那上面的画,我自己画的,我吊着那个,那个叫什么,装修工人用的那个吊绳挂在上面画的,一直仰着头,我脖子都酸得不行,但是还是把它画完了。” “好漂亮……”齐舒瑶看得出神了,她仰头又喝了一杯酒,靠在荼靡身上, “你学过画画?”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我哪学过,我什么都没学过,都是自己随便想的。” “比我画的好看。” “那怎么能和我的大画家相比呢。” 她说的特别坦然,表情十分坦然,整个人都是舒展的,带着一种齐舒瑶完全学不会的随性和不在意,她不在乎自己生在新世纪却没有接受过一天的教育,她坦然面对着自己的过去,再苦再难挨也能化作动力,她孤身一人从黑暗中冲出来,徒手打造了属于自己的一整栋楼。 她的生命力在空气中就能燃烧,烧尽怨天尤人的悲愤,她的火焰将她送上自己亲手打造的王座,其他的人,都是她的臣民。 齐舒瑶不敢说,但她很羡慕她。 她又沉浸在将自己围困起来的情绪中,而荼蘼已经站起来收拾刚才制造出来的垃圾了,她麻利的收拾好餐盒,打包扔了出去,回来时齐舒瑶还坐在那里发呆,她又过去,翻出被压在屁股下面的手机递过去。 “快接电话吧,有人通话键都要按出个窟窿来了。” 齐舒瑶喝了酒,脸红扑扑的,拿起手机后裂开嘴角笑,荼蘼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威胁, “我不管你们要干嘛,你今晚必须在这里住,明天也别想走。” “知道,你先上楼。” 齐舒瑶喝的迷迷糊糊的,在炫彩的水晶玻璃门口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出口,出了门也没看见齐聿的车子,还是被夜晚的凉风吹了几个来回才知道转头往后面的停车场走。 她一直觉得自己酒量不错,今天也没喝多少,但头就是格外的晕,明明前面一条直路,在她眼里已经拐了十几个弯。 坐在车子里的齐聿看到她这副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一转眼她又差点撞在墙壁凸起的管子上面,他也装不下去了,直接下车将人拖过来。 齐舒瑶一碰到他的手臂,整个人就贴了上来,钻进他的衣服里不动也不出来,嘴里哼哼唧唧的。 齐聿那点被忽略的火气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反而身体里的另一股火被勾了起来,他一手夹住齐舒瑶软绵绵的腰,另一只手在身后摸索着车门,还没碰到把手,小姑娘不安分的手就扒上了他的衣领,小嘴巴钻了进去。 他的手放弃了寻找车门,直接单手将不安分的小狐狸精夹起来,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后面迷宫般的小巷子里。 巷子窄的几乎只能容纳一人同行,齐舒瑶晃动的手脚被挤了几次之后,终于探出了小脑袋,贴在他耳边吹气,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啊,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额啊……” 她的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抛起来翻了个身,还压在了墙壁上,娇嫩的皮肤压在粗糙的墙上,换来了几声不高兴的娇喊。 “干嘛呀,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觉得我应该高兴吗,我的女儿扔下我跑去和别人呆了一整晚还不回家,我难道还要笑吗?” 他的话全部化成了热气喷洒在她脖子后面的皮肤上,身体本能的蜷缩,却又被他用手掌抓着展平,一动不能动。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那荼蘼也是,也是我的……” “也是你的妹妹是吧,她是你的亲妹妹,那才是你的亲人,你找到了和自己有血缘的人,就不想要我这个冒名顶替的爸爸了。” 换做平时,她可能就爆炸般的发脾气了,可今天喝了酒上了头,反而清醒了不少,她仰着头,轻轻的用后脑蹭着齐聿贴上了脸颊。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不要再说什么替代的话了,每个人在我的人生中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不同,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腰上的手臂松了不少,却还是将她紧压在怀里,语气软了下来,那层坚硬的外壳被融掉了,只剩下里面柔软的躯体,贴着她主动露出来的灵魂。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他独一无二的位置,但你也是我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好,我是你一个人的。” 带着不甘,带着委屈,还夹杂着一点倔强,齐聿从后面撩起了她今天穿着的半身裙,宽大的褶皱都被展平,挡住了两人的下身,手指隔着内裤按压了几下阴蒂,穴口就染湿了一个小点,继续揉搓阴蒂,隔着裙子压在墙壁上蹭,很快她就双脚离地的抽搐了起来。 穴口更湿了,收缩间还含进去了一口内裤的布料,已经被释放出来的滚烫龟头就在外面狠狠的将内裤压进去了更多,齐舒瑶仰着头叫了一声,可以活动了的手臂弯起来去撞他的肩膀。 齐聿低低的笑着,瞬间拨开了内裤,从侧面直接将肉棒挤了进去,顶着造型扭曲的阴唇,推着黏在一起的穴壁,横冲直撞插到了底部。 一下子入得太深,两人都有些缓不过气,齐舒瑶两眼发黑的软着身体,用不上一点力气,她感觉到有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直接歪过头狠狠的咬在了虎口处。 齐聿没有一声反抗,反而在她耳边笑,像是鼓励,还像是自豪,像她小时候在广场上被熊孩子扯断了气球线,他奶奶还在旁边笑,说我孙子真厉害。 咬着咬着就松了口,嘴边的笑也收了回去,眼睛里不知怎么就掉下了眼泪,热热的,划过脸边,又被凑上来的嘴唇含走。 下身也开始动了,疯狂的,原始的,激烈的,他们两个人迭加在一起,挤在小巷子里毫无缝隙,但他还是能飞快的进出在她的裙底,拍打出闷闷的声音,他的手没再折磨阴蒂,两只都环抱在腰间,揉着敏感的软肉。 齐舒瑶闭着眼睛捂着嘴巴,耳朵竖起来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可齐聿却十分放松的环顾着周围,看看树,看看楼。 他轻轻的将齐舒瑶滑下来的身子向上一颠,同时腰上一挺扎进了一个深度,她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又听到了他的笑。 “你轻点,万一有人走过来怎么办?” “放心吧,这里没人。”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这里这么了解吗,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就是住在这里的。” “啊……” 下身的动作一直没停止,但齐舒瑶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对于齐聿的过去知之甚少,从前想问他不说,如今他主动提起,她反倒不敢听了。 “怎么了,没想到吗,我也是土生土长的京阳人,住的还是中心区,你看我身上带没带着小北区的气质啊。” 他笑着说,但是声音已经抖了,抱着她猛地颤抖了一阵后,掏出纸巾擦干净了下身,又重新将她重新抱起来,放在自己支起来的腿上。 “关乡的二太太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还等着你来问我,可你什么都不说,也不关心,也不在乎。” “你是说,你真的是那下面……” “我真的是在地下舞厅出生的,我妈妈是个舞女,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出生的那一瞬间,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谁,那时候舞厅还只是个大众娱乐场所,所有人都可以去一夜风流,当时舞厅的江老板收留了我,舞厅里的姐姐们把我带大,那时候大家都只是在那里上班,天亮了客人散去,舞女们也能出来,各回各家。” 他抓起齐舒瑶握紧了的小手,掰出一根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 “那时候我还小,就住在地下,老板带着我,后来我长大了,他说你也要出去外面看看世界,第一次上来,我特别害怕,是徐梅,也就是你的妈妈,亲生妈妈,带着我到了那里,当时这里还是最繁华的街,我当然住不起上面的屋子,但是这里管自行车棚的老板娘人特别好,给我在角落里划出了一间小房,我就住在那里,可惜啊,上个月她去世了,肝癌。” 情绪在一句话中大起大落了几个来回,齐舒瑶的胸口像是被石头堵住了,情绪出不来也放不下,还憋得她上不来气,她什么都知道了,却也什么都不想了。 但齐聿好像心情不错,讲的十分开心。 “那时虽然出入自由,但我也没上过学,一天都没上过,白天的上午在小房间里补觉,下午出来做工,到晚上的时候就下去舞厅,那时候下面特别热闹,人比地上还多,到处都是酒保,不过我还是在里面做些零活,那时候说是开放,但人和人之间的等级划分更是明显,舞女们都喜欢窝在地下,不想上楼,就这么一年一年的过,过到了顾家下台。” 齐舒瑶被抱得紧紧的,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化成灰从他指缝里飞走。 这一片街后面的居民楼里早就没人住了,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历史,藏在不愿离去的人的脑子里,安静的小巷子里传来了撒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喝醉酒的男人骂骂咧咧口齿不清的话,和他靠在墙边排泄的声音。 齐舒瑶一动不动,齐聿也像没听到一样,还抱着她,只是声音轻轻的, “我的前半生就是一团糟,其实根本不应该存在,人们看我就像是看一只蚂蚁,甚至都没有一脚踩死的必要,因为你不趴在地上,根本看不到他,这世界上每天会产生多少只蚂蚁,又会死掉多少只蚂蚁,没有人想知道,即使有人打着科学的名义来研究,也只不过是把铁水灌进蚁穴,你会盯着其中一只蚂蚁,看他跑向了哪里吗?” 喝了酒的是她,可看起来更醉了的是齐聿,他微微向后一仰头就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明明在笑,眼神却那么凶狠。 可为什么又时不时透出一些温柔。 “我们这种人,没人在意,没人管,走在街上碰见了都要骂两句晦气,真正对你好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掰着手指头数都能数得过来,有江老板一个,还有,你妈妈也算一个。” 齐聿靠着墙,总算畅快的笑了出声。 “所以啊,即使我再不理解她后来的行为,我也特别感激她,把你交到了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