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囚徒(ABO)》 分卷阅读1 《一世囚徒(ABO)》作者:田家兔 文案: 做爱情的囚徒 因为多年前的一点恩情,方念向陈忱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甘心做他的囚徒。 标签:ABO 年上 第1章 大抵年轻人对医院总是颇觉抵触,这里连接生死、抚慰病痛但却都与年轻活力格格不入,方念漫步在走廊里,看到往来脚步弛缓的人,心里也觉得有点恍然,不由加紧了几步朝李曼曼的诊室走。 离着门还有几步远,方念就听到了李曼曼的大嗓门,絮絮叨叨在数落病人不遵医嘱,好好一个小姑娘,漂漂亮亮,训得病人战战兢兢,连门外零星坐着几个候诊的都忍不住缩脖子。 方念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倚着门框弯起指节轻敲了两下门。 “李医生,我来复诊。” 李曼曼听到他的声音一秒钟终止咆哮,本来就皱着的眉头却皱得更紧,她扭头对着被她训得抬不起头的病人凶巴巴地说:“不让吃的东西坚决不许吃,叫你吃的药一定要按时吃,身体是你的,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你知道嘛?” 病人点头如捣蒜,捧着处方像捧着圣旨一样就差倒退着出去了。方念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又笑,一边拉开李曼曼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边学她说话的语气:“‘身体是你自己的’,这话说给我听的?” 李曼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就好!” 方念一点不气,笑得很温柔,不作假的那种。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很大,直勾勾地看人时能将对方倒影进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真诚,而弯着眼睛笑起来,就好像含进了一泓秋水,容易让人掉进去。 饶是李曼曼炸药包一样的性子也被他安抚了下来,忍不住放低了声音说:“你来的太频繁了,这样真的不好……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做个体检吧,不然我不给你开抑制剂了。” 方念本来自己也有这个打算,所以李曼曼一提,他马上点头答应,这倒叫李曼曼觉得有点意外,说话又不留情起来。 “我还以为你又要跟我说你太忙了,等有空才做呢。” 方念听她话含埋怨却并不生气。李曼曼和他一起度过了相依为命的年少时光,对彼此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李曼曼是个十足的小炮仗性格,好话都不会好好说,常常把人给气个半死。方念了解她,又怎么会介意她说话的口气呢? 果然,李曼曼见他依旧含着笑,自己先叹了口气,点点鼠标下了检查单,等着打印。 短暂的等待,方念抽空把话题移到李曼曼身上,问她:“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李曼曼撇撇嘴,拿出检查单,一边敲章签字一边说:“我吃得好、睡得好,工作强度虽然大,但是起码能保证正常的休息和作息,也没有劳心伤神的单恋,过得真不坏。” 方念无奈,听她字字句句在戳自己,想解释两句,又觉得对着李曼曼这个什么都知道的人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只能回答她一句:“那就好。” 李曼曼把检查单递给他时还瞪了他一眼,但瞪过之后又低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方念想点头应她,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给了李曼曼一个抱歉的眼神,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微变。 电话被接通,方念打招呼:“陈先生……” 陈忱“嗯”了一声,直接了当地切入了正题:“总结会演示用的材料有修改,你调整一下时间,尽快回公司。” “可是我……”方念瞥了一眼已经捏在手里的检查单,下意识地想反驳,可是刚起了个头,自己又顿住了,再开口,回答说,“我知道了,我尽快赶回公司。” 李曼曼在旁边听到了方念说这句,见他挂了电话,气得直瞪他,没好气地问他:“你今天做不做检查?” 这口气,分明是不许方念拒绝的。 方念苦笑一下,试着劝她:“工作要紧,我空下来一定会来找你做检查的。” 但是听到方念这么说,李曼曼已经转过头去看着屏幕,正眼都不给他一个了。李医生冷下声音拿出公事公办的脸,回答道:“身体是你的,随便你来不来。但没有报告我不会给你开抑制剂的,我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 方念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只好跟李曼曼说了一句再见就走了,把李曼曼气了个好歹。 除非乖乖去做检查,否则短时间内李曼曼不会消气,方念也没白费功夫再去安抚她,握着手机拦了车回公司。 今天天气有些冷,方念常年在恒温的办公室不太暴露在室外,穿衣服有点没分寸,冻得他鼻头微红,坐进出租车还打了2个喷嚏。 照例,年初的时候集团公司要召开大年会,总结得失并主导和布置下一年各分公司的发展方向。从春节假期结束后,方念就一直在为这个会议做准备,统计的数据、会议时要用到的各种资料都由他亲力亲为地把关,会议流程直到上周才终于基本定稿,他得了点空来找李曼曼,没想到居然还有修改。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大体框架结构都已经完备,有修改也可以让秘书处的其他秘书代劳,完全不需要他取消假期赶回去。但这个念头只在方念心里转了一下就被压下了,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提了陈忱也会坚持要他做,陈忱年前交代他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今年会议的整体议程和主要内容都要由方念独立完成。这是陈忱给他的“测验”。 方念今年才28岁,只有本科学历,以这样的资历能够胜任陈忱的特助职位,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陈忱对他的栽培和信任的。压下重要的、充满挑战的工作,要求他独立完成,在这过程中锻炼他的能力,方念并非不感激陈忱的倚重,但陈忱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回到公司是陈忱给他打电话后半小时,他先回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外套才走到陈忱的办公室门口,秘书许安眼尖,老远看到他就给他使眼色叫他过来,方念走近了她才说:“财务送上来的数据有点问题,上午发了好大一顿火,坚持要把你叫回来改东西,你自己小心点呗,别踩雷。” 方念笑笑,谢过许安,敲敲门,然后推门进了陈忱的办公室。 “陈先生,哪里要改?”说来也怪,他不像旁人,叫他陈总或者老板,他从来只是恭恭敬敬地叫他“陈先生”。 陈忱听到他的声音抬起了头,揉了揉眉心,神色间有些疲态。他有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五官比旁人立体一些,平时凝神看人很显气势,松懈时却更显英俊一些。 方念有点出神,脱口问他:“身体不舒服吗?”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逾越,方念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后悔自己说话不分场合。 分卷阅读2 陈忱倒没说什么,抬手招他过去,将电脑显示屏转了个角度面向方念,指着几个标红的地方跟他说:“这些数据要更新,前后的内容也要适当做调整,另外把鑫隆的报告提到鑫盛前面。东西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你等一下再认真查看一下吧。” 工作量比方念想象的要大一些,不过对陈忱布置的工作,他从无异议,而且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认真完成。 “好,”他应道,“那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嗯。”陈忱已经转回了屏幕重新沉浸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听到方念的话,应了一声,也没有分心。 方念转回头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失望,尽管他知道工作场合他不应该逾越,但是表达了关心却没有得到回应,这滋味总归不好。 他出了陈忱的办公室,许安还抬头给他使眼色,像是安抚他的“劫后余生”,方念笑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陈忱对旁人什么脾气他是不知道,但对他倒是从来没有发作过,如果他做错了事,陈忱会给他冷脸看,倒真的没有勃然大怒过。他不知道这算是某种优待还是格外的疏远,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足为外人道。 因为资料准备和会议框架本来就是方念做的,所以虽然调整起来工作量不算小,但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本来定稿时间也比较急,否则陈忱也不会直接把他call回来,所以他索性加了个班打算一口气改完。 许安临下班前在OC上问他要不要帮他订晚饭,方念一边用力感谢许安,一边感慨陈忱身边个个是人精。 6点半的时候顶层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许安下班时给他订的晚饭送到,方念吃几口停下来敲几下键盘,吃得十分不专心。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饭早就凉透了,他收拾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同样是冷的,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他端起杯子出了办公室往茶水间走。 重新泡了一杯热咖啡,虽然味道依旧不行,但好歹是热的。方念端着杯子往回走,一进自己办公室却吓了一跳,陈忱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看他改到一半的资料。 “陈先生?您没走?”许安下班了,他自然以为陈忱也走了,没想到陈忱却还在办公室。 第2章 陈忱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先表扬了他一句:“效率很高,改得也不错。” 方念脸红了,一半激动一半羞耻。激动的是陈忱的认可,羞耻的是自己在陈忱的面前幼稚得像个小学生,一句口头表扬就能让他兴奋。 其实这雀跃不是因为幼稚,方念想。 他兀自出神,陈忱的眼神却从屏幕落到了他身上,看着他的杯子皱眉:“公司里的咖啡你也喝得下去?” 方念一愣,捧着杯子有点手足无措,又因为陈忱松弛熟稔的口吻,他难得开了个玩笑:“不然陈先生您升级一下茶水间的配置?” 陈忱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就让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染上了点风流。方念顿时觉得自己的办公室小得让人窒息,局促的空间里弥漫起了若有似无的味道,这不应该啊,他想,他可是一直有好好服用抑制剂的,不可能会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别赶了,”陈忱说,“下班吧。” 方念一愣,下意识地反驳:“可是我还没做完啊……” “下班吧,”陈忱却又重复了一遍,“晚上的时间,我有别的安排。” 几乎是瞬间,方念的脸上染开两朵红晕,他局促地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有点手足无措。 “啊……那,那我……我关一下电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下却像生了钉子一样,根本不敢靠近办公桌。 他的局促不仅衬得陈忱十分游刃有余,甚至让陈忱生出了几分狭促,调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办公室潜规则下属的色鬼老板。” 方念被他说得更加无措,抬起眼睛看着他,表情是说不出的无辜,眼神却还在向这个捉弄他的人求助。 陈忱总觉得没有人可以拒绝方念这样的眼神,起码他不可以。明明是没有任何情欲的干净表情,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性感,这种无法抗拒的诱惑让他退让原则将下属当做床伴,更是把这种关系维持了3年之久。 明明并不动心,却总是难以克制地动欲,陈忱有时候也会唾弃自己的不自制,对方念总是常怀一分他自己也觉得莫名的愧疚,因而他在工作上格外倾力栽培方念。 不过此时此刻,他并不想要那个完美的特助方念,他需要的是会在他的身下露出性感表情的方念。 “看着我是要我帮你关电脑吗?”他收了杂乱的心思,调侃方念的同时点点鼠标顺手关了他的电脑,“不用谢。” 方念被他逗得没脾气,脸上热度也散得差不多了,他几步走近自己的办公桌,放下手里的杯子,对着陈忱说:“谢谢陈先生,那可以走了吗?” 陈忱便看着他笑,一边笑一边站了起来。方念这才发现陈忱早已抽掉了领带,衬衫最上面的2颗扣子也解开了,比起白天正经的模样,这样的陈忱对方念的吸引力简直成倍增长,让他在靠近陈忱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越过陈忱从办公桌后方的衣架上取过了自己的外套穿上,将自己打理好之后方念又伸手拿过陈忱挽在手上的外套,拎着领子抖开,服侍陈忱穿上了外套,这才打算关灯走人。 从顶层下到车库,即使是没人的电梯里,方念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陈忱身后半步的位置,看起来很疏远。等上了车,方念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 陈忱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主动和他说话:“下午在办公室还知道关心我,刚才电梯里没有人却站得那么远,你是太走心还是太不走心?” 这话说得叫方念尴尬,无论是关心还是装得疏远,都是因为走心,可这份“心”不是陈忱需要的,他也不想掺杂任何一丝真心去回答陈忱不经意的调侃。 见他不答话,陈忱也不强求,淡淡地换了话题:“快一个月没见了吧?最近你确实挺忙。” 他们其实每天都会见面,作为上下级、作为雇主和员工,所以陈忱嘴里提到的没见指的是另一种身份的约会。 方念听他提及1个月才反应过来居然已经这么久了……陈忱是基因显性非常强烈的Alpha,这让他天生有更好的体力、更强的专注力和记忆力以及更明显的副作用……特殊基因人群成年后会受困于强烈的性冲动,他们的性欲阈值较之普通基因人群要低很多很多,还有一年两季的发情期,其生理特质甚至更靠近兽类而非人类,但同兽类相比,人类不可能从性成熟开始就进行交配,甚至不去选择交配的对象 分卷阅读3 ,因此较为常规的做法是在没有固定伴侣的时候服用抑制剂。 作为一个Omega,方念自己是长期使用抑制剂的,他的基因显性不算太过强烈,因此用药基本可以免疫副作用,他不会散发出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从人群中汲取到其他特殊基因人群的信息素味道。而陈忱则属于另一种情况,抑制剂对陈忱的效果就会弱一些,而以陈忱的财势,也远不必刻意压抑自己的天性,长期包养合适的床伴远比使用强力的抑制剂效果更好、更安全。 如果不是陈忱的这个习惯,方念知道,他不会和陈忱在工作以外产生任何纠葛,因此听陈忱说有1个多月的空白期,他产生了一种不安。这种不安驱使着他在车上就无所顾忌地投入了陈忱的怀抱。 “对不起,我太忙了。”他跨坐在陈忱的身上,软软地告饶,像是撒娇又像调情,“您的要求这么高,我不想让您失望。” 陈忱搂着他的腰扶住他,笑了。“为我打两份工,每一份你都很努力。” 你情我愿的床伴关系,说一句“打工”至多是个玩笑,远不算过分,因而方念按下心里那点隐约的酸涩,笑容不变。 方念的靠近仿佛按下了某个按钮,场景瞬间切换,他和陈忱跳出了公事模式,此刻依偎在一起倒有了点湿软的暧昧。 就着这样的暧昧氛围,陈忱按着方念的后脑,给了他一个吻,带着情欲的、湿热的吻。 和陈忱接吻是一种伴随着折磨的享受……如果在床笫之间的陈忱是暴君的话,那么在前戏阶段的陈忱就是最温柔的骑士,他会耐心地等待着方念的接纳,挑动方念的欲望,然后在方念溃不成军地渴求满足的时候,给他最好的享受…… 现在就是这样,这个长长的吻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一样,方念带着窒息感脱力地瘫软在陈忱的怀里,陈忱却还在游刃有余地揉捏着他的腰臀,摆弄他的身体。 方念很想求饶,作为一个Omega,他的基因里写进了对情欲的敏感和渴求,抑制剂固然有用,可是陈忱的一切对他来说却远不止生理上的刺激,更多的悸动是抑制剂无法克制的。,被陈忱这样摆弄,他几乎就要失去行动能力。 方念想要求饶,但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车子已经停了。司机很懂规矩,熄了火也没有说话,轻轻敲了几下隔板示意,陈忱顺势已经放开了方念。 陈忱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先下了车,方念被他留在车里,整个人还在发软,有点无法行动。他心里鼓了鼓气,努力撑着身体往外挪,手刚刚碰到车门,门已经打开了,陈忱站在外面俯视着他,随即伸手将他从车里抱了出来。 一瞬间方念的脸就红透了,比起在车里亲密地拥吻,这个公主抱的姿势显得纯洁多了,可对方念的刺激却是成指数级别增长的! “陈先生,放、放我下来……”他慌忙地拒绝,手却违背内心地搂上了陈忱的脖子。 陈忱又笑了,他甚至故意掂了掂怀里的人,然后就迈步往电梯里走,一边走一边还取笑方念:“体力那么差,等下可不要哭着求饶。” 方念被他这一句不带一个出格词汇的话带出了联翩浮想,自暴自弃地埋头在陈忱的颈侧,不说话了。 从车库到房间的路很短,陈忱在这里长包了一间套房,自从他和方念的关系从单纯的上下属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便在这里包下了套房作为固定场所,供两人相处使用。 方念听到他踢上房门的声响才从陈忱的肩膀处抬起头,央求道:“不重吗?快放我下来吧。” 陈忱这时倒不推拒了,松手让方念落了地,却揽着他的腰不许他躲远。 “你也实在是单薄了一些。还担心重不重?我都担心你的身体素质会不会连工作都顶不住。”他一边这么说,手还在方念的腰上捏了一把,精瘦的皮肉之下仿佛根本摸不到脂肪,总觉得只剩骨头了。 第3章 这场**持续了很久,其实陈忱只射了一次,但是方念却发泄了3次,等到结束后,他已经累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虽然只是床伴的关系,但陈忱却也表现得十分得体,方念被他抱进了浴缸,躺在他的怀里,任由陈忱为他清洗。 陈忱动作很温柔地拂过方念的每一寸皮肤,热水托着他的身体,暖洋洋的,让他彻底放松了下来。放松之后袭来的都是困倦,迷迷糊糊之前,方念听到陈忱在他耳边笑着说:“果然有1个月了。” 方念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笑了一声,笑过之后就断片式地陷入了睡梦中。 隔天醒来,方念没睁眼就先往身边摸了一把,一手空。他闭着眼睛轻叹一声,搂过另一个枕头埋头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干干净净,没有陈忱的味道,他昨晚没有留宿。 陈忱倒没有一定不和床伴过夜的习惯,只是留不留宿也很随心,但方念却更希望他能够有个固定的习惯。同床共枕是一种亲昵,坚持不睡算一种疏离,唯独随心留宿是一种漫不经心……进一步或者退一步都好,不进不退才最难熬。 他醒了没一会儿,闹铃响了,方念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慢慢地起床,洗漱过后在客厅取到了干洗过的衣服和早餐。陈忱细心的地方总是叫人很受用,虽然他只需要吩咐一句就会有人去出力,可是光这份记得吩咐的心就足够叫方念触动了。 从酒店到公司比从方念家到公司要近不少,他照平时的作息出门,到公司早了一些,正碰上许安拿着一沓文件匆匆往外赶。 方念跟她打招呼,秘书小姐脚下不停,挥手示意,趁整层都没人,向他抱怨道:“等下天要下红雨了,工作狂居然不上班!不过不上班还要辛苦我跑腿送文件,早知道今天不踩高跟了。” “许安小姐怕是登山探险都不会允许鞋跟低于7cm吧。”方念同她打趣,心里却立刻挂念起了陈忱不上班的事,陈忱是个工作狂,发烧39度还要到公司打卡,吊着针开会的工作狂,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工作日不上班?方念心上像勒了一根线,牵扯地有点痒,十分好奇。 许安听到他的话遥遥啐了他一口,人却已经走出了办公区,方念收回视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昨天改了70%的文件开始工作,片刻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虚悬在键盘上,一点都没动。 陈忱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他想,要是不搞清楚这个,他怕是一整天都没心思工作了。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问陈忱本人,方念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了通话记录,最上面是陈忱,他屈起手指用指甲在屏幕上轻轻磕了两下,最终还是按熄了屏幕,把手机收了起来。 打电话的话,陈忱一定会接,但是打过去说什么呢?你为什么不上班?这不是他 分卷阅读4 该管的事,方念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一定是昨天贴得太紧太近,让他还没那么快清醒过来,他哪里来的立场打这个电话呢? 方念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克制不应该有的冲动,但却怎么也无法彻底地投入工作,修改数据和方案的效率明显变慢,但陈忱既然不上班,也不会有人盯着他要“交作业”,倒也由得他慢慢改。 上午的工作时间短暂,工作没效率也过去得飞快,午饭前夕,许安踩着高跟鞋又回来。方念看着她从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器宇轩昂地路过,手指点点戳开了OC。 本人不能问,只能迂回一下。 他打开对话框问许安陈忱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来上班。 许安那边输入了好久,似乎写写停停的样子,方念被她吊得脖子都要长了才等来一句:不是,老大好好的,他是要陪病人。 方念一愣,犹犹豫豫地又问:“是……陈总的父母?” 许安很快扔给他一个“呸”字,又跟一句:别瞎说,两位老人家好着呢。 看到许安的回答,方念彻底疑惑了,能让陈忱翘班陪着的肯定是要紧的人,可据他所知陈忱身边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的人?毕竟要做一个合格的工作狂,势必社交受限啊。 他于是追问了许安一句:“那还能是谁?” 许安那边又开始磨磨唧唧,输入半天却并不弹出文字。方念等了片刻,许安突然仍处一行字:是陈总的小男朋友小秦先生,他发烧了。 方念被她一句话,惊得对着电脑屏幕直发愣,连眼睛都不知道要眨了。哪里从天而降冒出来一个男朋友的? 他双眼发直不知所措,许安却好像找到了树洞,开始叽里呱啦地跟他倾诉,屏幕上唰唰地弹出许安对话,大叹没见过这么轻声细气的老板,没见过这么娇气的贵公子,自己被虐狗了云云。 方念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却觉得每个字都烙到了自己视网膜上,又痛又清晰。突如其来的酸涩像团棉絮一样堵在他的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呕得他心口都发闷。 许安大概是半天没有看到他答话,不再同他闲聊,OC安静了下来,方念的脑子里却好像炸开了锅一样,嘈杂纷扰,乱得不得了。 理智上当然知道其实这件事跟他基本没什么关系,但实际上怎么拿起手机、怎么拨号的,方念甚至都没有什么记忆,等他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接通了,陈忱在听筒那边沉沉地问了一句:“方念?有什么事?” “那个……”方念顿了一下,说道,“东西我改完了,刚才邮件发送到了您的邮箱,您方便的话可以看一下。” 真正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可他又不敢问,电话都拨出去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提起了无关紧要的工作。他不知道陈忱有没有觉得他这个电话多余而莫名,反正陈忱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简单的对话之后,方念生硬地挂断了。手机屏幕暗下来,照出了方念无措又惶恐的眼神,他盯着屏幕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放下了手机,在OC上问许安:“你怎么知道是陈总的男朋友?” 许安隔了几分钟才会:你是不知道呀,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嘛,虽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不过我也没见老板对别人这么上心过。所以我猜八 九不离十啊。 方念看着这几行字,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微微弯下腰长舒一口气,随后扯过键盘敲了一行字:许安小姐,我要被你搞死了!没事别瞎猜老板隐私啦! 许安连发三个问号,还表示自己不是特殊基因人群,作为一个普通的Omega没有这个功能,但方念已经没力气和她贫嘴了。 他被许安一席话搞得心情像坐了过山车,以几乎90度垂直的角度俯冲到底又直线拔高,若非他年纪尚轻,只怕要当场心梗发作了。 说来也是盲目的信任,总觉得陈忱不是那种昨天在床伴身上发泄了欲望,今天就能在真正的伴侣面前献殷勤的人,方念这才多追问了许安一句,果然是许安瞎猜。只是,尽管给许安扣上了瞎猜的帽子,那位能进陈先生家里,发烧会让陈先生不上班也要照顾他的小秦先生,终究让方念在意极了。 他关掉了和许安的对话框,避免自己像个奇怪的八卦精一样追问老板的八卦,片刻后又敌不过自己内心的煎熬,戳开了对话框,敲下一行字:小秦先生是什么人呀? 许安今天一点都不忙,秒回消息,事无巨细地向方念科普了一下“小秦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段大段文字刷屏,把方念的心一点点又压回了谷底,这次不是垂直俯冲了,是匀速坠落。 许安的瞎猜,可能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隔天,陈忱准时到岗,甚至比方念上班还要早,早上处理的第一件公务却是把方念叫进办公室里。 他的陈先生把打印出来的文件摔在了办公桌上,一脸不悦地看着他。方念拿起那叠纸翻阅了一下,后半部分有很多标注的痕迹,绝大多数都是细小的文字错误。 “对不起……”他低头认错,无法为自己辩驳,“我昨天心思不在工作上。” 陈忱先前一言不发,听到方念这样讲却皱了眉头低声训斥他:“工作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想您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方念顿了一下,低声地回答。 第4章 他说完就低了头,像是有点纠结,又像是被上司训斥后的愧疚。很卑鄙,方念知道。他把这句话说得这样含糊暧昧,介于下属的关心和床伴的体贴之间,可在这之下掩盖的是他的嫉妒,尽管他其实并没有资格。他不是故意的,在进办公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要做出这么失礼而出格的事,可是一进陈忱办公室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属于另一个Omega的气味,即使他服用了抑制剂也能闻到的那种浓烈!那种刺激勾出了方念无法克制的本能,特殊基因人群本来就是人为制造、用于生育的残次品,他想,不要怪我这样无耻,我只是无法自控。 陈忱大约也是懒得去纠结他这点小心思,听他说话便只听到了话的原意,话外的情绪充耳不闻,于是很自然地回答他:“许安没跟你说?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方念这才顺着他的话回答:“说了,所以我后来就在想小秦先生。” 陈忱听到这句话终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反问方念:“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关系里不光彩的第三者。”方念直白地说了。 办公室安静了一下,陈忱在沉默中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拉开了一些距离看着方念。背光让他的神色显得晦涩难明,方念也不试着去探究他的表情,只是低着头不说 分卷阅读5 话。 片刻后,陈忱轻笑了一声,问他:“许安跟你说了什么?” “许安什么都没说,但是小秦先生的属性大家都知道啊,我难免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个尴尬的角色。” 陈忱听方念说这席话的时候全程在把玩自己的钢笔,方念发现这就是他拿来圈点自己方案的那支,莫名有些出神。 方念说完这话之后,陈忱又顿了片刻才突然说:“你常常会做出点让我很意外的事,比如当年,又比如现在。” 当年是他主动和陈忱提出想要成为炮友,现在是他在质问陈忱是否还单身,方念都听懂了,但并不准备答。他有他软弱乖顺的一面,却也有偶尔会露出的利齿尖牙。他不知道陈忱是不是会希望他更乖巧听话一些,但起码现在听起来,陈忱也并没有太生气。 陈忱的语气果然还是很平稳,他说:“两厢情愿的事,如果你觉得尴尬,随时可以提出结束工作以外的关系。不过在这之前,考虑到你道德上的负担,我还是可以和你说一句,秦珏是家母闺蜜的儿子,他最近生活有些波折,我只是略尽绵力。” 方念离开陈忱办公室的时候脚步比进去前轻快了不少,他是个稳重的人,但架不住许安是个很精明能干的人。 许安在午饭之际问他老板跟他说了什么好事,怎么满面春风。方念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实情,只好推说自己并不高兴,反而是挨了批评。 这种说法骗骗别人还行,骗许安小姐是很不够看的,但许安小姐的另一个优点就是永远八卦地恰到好处,见方念不想说也就不逼问了,低下头认真吃饭。 方念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刚低头吞了几口饭就又停住了筷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小秦先生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许安做陈忱秘书的时间很久了,对陈忱的了解,对陈忱身边人的了解都比方念多,她是方念唯一能接触到的信息来源,是以方念尽管觉得自己这几次三番打听的作为像个无耻的妒夫,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理智再清明也抵不过基因里带来的占有欲,陈忱对他没有,他对陈忱却无法克制。 许安皱着眉头看看方念,咽下嘴里的饭菜问他:“你怎么知道小秦先生家里的事?” 方念老实答她:“陈先生和我说的。” 许安大概想破头也想不出为什么陈忱会和他说这个,不过许安连自己的老板都能八卦,讲秦家的家事她是一点都没有负担的,很是坦白。 “小秦先生的哥哥,秦佩回国了呀。” “这算什么事?”方念十分不理解。 许安顿时大有兴味,放下筷子拉着方念嘀咕,眼睛都亮了:“说是哥哥,不是一个妈生的,隔着肚皮当然不亲近了。小秦先生是个Omega,他哥哥听说可是个很强势的Alpha啊!也怪家里亲爹当年一碗水端不平,大儿子发配出去,小儿子娇养在手心里,如今他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大儿子这强势回归的劲头,你猜会对小秦先生多好?” 方念听完许安的情报,想到上午陈忱说秦珏是他母亲闺蜜的儿子,顿时知道了陈忱的偏向,这种时候收留这位小秦先生,也并不是说不过去的…… 吃完午饭,方念把修改后的报告整理了一下,再次复核一遍,确认所有被指出的错误都已经修改了,就把东西邮件给了陈忱。 陈忱大约2个小时后才回了邮件确认,让他继续往下安排。临近下班,方念已经把所有后续的事情推给了相关部门进行了执行安排安排。从现在开始到大年会真正召开之前,方念有了一段比较空闲的时间,他想到之前因为没做检查惹得李曼曼生气的事,又起了请假的念头,于是稍微迟走了一些,把工作进展整理了一下。 就因为晚了那么一小会儿,方念尴尬地和陈忱在电梯里偶遇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上午他在陈忱办公室里款款而谈的时候全然不觉尴尬,现在却不敢抬头看陈忱了。陈忱却好像故意捉弄他一样,突然问他:“晚上有时间吗?” 方念一愣,抬头看陈忱,反问他:“您有时间吗?” 陈忱笑了,他放松地靠在电梯轿厢壁上,轻轻摇了摇头:“没时间,逗你玩的。” 方念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他轻轻“嗯”了一声,也没说话。 陈忱见他这副乖顺的样子,忍不住又说:“现在又装乖了,其实你骨子里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说得就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方念选择了沉默。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骨子里应该是个什么人,在他能够恣意地绽放自己的性格之前,生活就已经为他套上了很多枷锁,注定他不得不扭曲自己的个性以求得生存的空隙。当然,这些不会也不必让陈忱知道。 电梯到了1层,方念要下去了,他跟陈忱礼貌道别,陈忱却拦住了他,顺手按关了电梯门。 “晚上确实没什么时间,不过还是够送你回去的。”他说。 方念无法拒绝,只能听从陈忱的安排,就像陈忱说的,现在他又“乖”了。 等坐上了车,陈忱开始跟他交代事情的时候,方念就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坐这趟车的,因为陈忱在跟他说:“秦珏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身体一直很不好,最近又情绪不稳定,健康状况更差了,我可能最近时不时会在家办公。有时候有些事情就不要麻烦许安来回跑了,你先确认了就好。” 方念大为惊讶,扬声说:“我可以?” 陈忱笑了一下,跟他说:“你是不可以,要我授权。邮件我下班前写好了,给了你一定的授权范围,就当是我给你的又一个小测验吧,好好努力。” 方念听完陈忱的解释,半天没说话。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两种不同的信息和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很焦躁。 一方面听说陈忱为了陪伴秦珏会时不时翘班令他倍感酸涩,而另一方面陈忱授权的信任又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努力了很久却还是无法平复心情,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挣脱了“乖”的壳子。 “为什么要我做?我只是特助而已,副总来做不是更合适吗?” 陈忱很耐心,他对方念似乎一直维持着超额的耐心。他跟方念解释道:“特助的工作范围难道不是我所要求的一切工作吗?合不合适应该我来考虑,而你要考虑的是,你能从我安排的工作中学到什么。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岗位,往低了说只是一个功能更健全的秘书职位,往高了说却是最好的管理人员培训岗,这要看你怎么要求自己的。” 他的言下之意方念完全听懂了,陈忱一直对他有栽培之意,方念感激的,但今天他却无法心存谢意。 “我有点受宠若惊,”方念说,“但又担心您突然这样重视我 分卷阅读6 是别有原因。” “比如?”陈忱问他。 “比如因为我的‘道德枷锁’?”方念说。 陈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对方念说:“你是在吃醋么?” 他也许只是开个玩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泼向方念,方念瞬间觉得凉到骨子里了。 “我……” 他刚想开口,陈忱却打断了他。 “没关系,吃醋也没什么。肉体关系总是让人容易控制不住感情,产生过于亲密的错觉,但你要知道,公事上我对你的器重和我们私下的关系,没有关联。不要侮辱我的眼光,也不要贬低你自己。” 方念扭过头呆呆地看着陈忱,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片刻后,还是陈忱先开了口,他说:“你到了,下车吧。” 第5章 方念同陈忱道别,下了车,目送陈忱调转车头开他的视线,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公寓楼。 因为陈忱在车上跟他说的话,方念整个晚上都很心不在焉。随便弄了点食物喂饱自己就坐到书桌边上开始做纸雕。这是方念放松的方式之一,手工劳作可以让他放空大脑,比起睡眠来更有助于缓解压力,这两年光影纸雕很流行,他也尝试着做了几个。平时都很有效的,但今天却差了点效果。 手头这副纸雕他已经陆陆续续做了半年了,今天一个不小心刻断了一根线,毁掉了几乎完成的一层,方念叹了口气,放下了笔刀,对着残品发起了呆。 他想到陈忱。 其实烦恼的已经不是陈忱布置给他的工作了,而是陈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 肉体关系会带来亲密的错觉…… 方念不知道陈忱是故意拿话刺激他还是打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圆场,无论是哪一种,方念都觉得很泄气。他的感情世界太空白了,从构建之初就围绕着陈忱为中心在延展,真实的陈忱、记忆里的陈忱和他以为的陈忱,各种各样的“陈忱”构建了方念唯一的、乏味的感情世界,他不知道自己的爱意是表达得露骨还是含蓄,所以他真的不知道陈忱跟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越是想不明白越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想,很多的思绪缠绕在一起就变成了巨大的压力,方念关掉了工作台的灯,走回卧室把脸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放空。 躺下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铃声是特别的,只属于李曼曼一个人的,方念赶快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接通,轻声细语地问:“曼曼?什么事呀?” 李曼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点失真,但还是能听出来气鼓鼓的。她说:“你看看你的药,还有几天的余量?” 方念被她吼得一激灵,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最后一版药还剩7颗,刚好一周的量。 他把抽屉关上,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有点无奈地对李曼曼说:“李医生不是拒绝给我开药吗?我又不能违法用药。” 李曼曼立刻火冒三丈,凶巴巴地说:“我说不给你开药了?我叫你做检查你怎么不听话呀?李医生为什么不给你开药你自己心里没谱吗?” 方念心里当然有数,可是这个时候怎么敢抚妹妹的逆鳞?只要含糊过去,保证道:“药吃完之前我肯定去检查身体,而且最近也不会和陈忱接触了……” 谁知李曼曼听到他的保证,并不因为他合作的态度而消气,反而抓到了奇怪的点。 “不接触?他不是你上司?每天见面还不接触?你是欺骗你的医生还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呀?” 方念怎么也没想到李曼曼抓他话里的这个点,一下子张不开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曼曼也没等他回答,自己又说:“你该不会失业了吧?其实我也能养你的,不过你那么细心稳重的性格,干了什么事才会失业呀?不应该啊……” 方念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回答她:“让你失望了医生,我没有失业。陈先生最近家里有事,所以请假比较多。” “切,”李曼曼听说哥哥并没有失业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还以为你终于要离开那点子妄念了呢,随你吧,记得来检查。” 方念又认真保证了自己真的很关心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停止服用抑制剂,一定会检查的,李曼曼这才甘心挂断电话,临道别前却又说:“真是想不通你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算了,我不多说了。” 她的“不多说”把方念郁结在心里一晚上的这点情绪全勾出来了……方念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苦笑了一下,收了手机洗个澡,爬上了床。 他当晚虽然睡得早,可精神并不好,反反复复做梦,梦到的都是不想记起来的回忆。早上起来还觉得胃有点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真的胃不舒服还是梦里的感觉穿越到了现实。 他今天到公司有点晚,整个人又恹恹地,许安路过他办公室又回头走了进来,还关了门。 方念抬眼看看许秘书,实在没什么力气和她闲聊,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又扭头对着电脑屏幕看——其实也没看进什么东西,纯粹是发呆。 许安敲敲他的桌子,十指蔻丹晃眼得很,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方念啊,方小念啊,”许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现在是我半个上司了哦,工作狂突然不上班,还移交部分决策权给你,许小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啊,要知道在你之前,老大连着开掉了3个特助哦。” “许小姐,事情确实并不简单,我现在签个字可能就要命了,”方念无力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压力大到失眠。”涉及感情的隐私当然没办法同许安深聊,但涉及工作的压力还是可以和许安透露的,方念不觉得许小姐会安慰他,但也没想到许小姐那么想得开。 许小姐说:“怕什么,老大放心你,肯定是你有这个能力咯,而且说白了能放心让你做决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问题他也能担得起,你要有什么压力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安和李曼曼挺像的,发自内心的自信,坚不可摧,而这一直以来是方念所欠缺的气魄。他明知道许安说得对,可让他发自内心地这样去做,又不太可行。 知行不一才更纠结,他忍不住又唱衰自己:“可能我要成为被开掉的第4个特助了。”不仅因为工作能力不够,还可能是因为暗恋自己的上司。 许安并不知道方念的感情纠葛,但对于工作却很一针见血。她嗤笑,不屑地说:“不是每个人都能24-7地伺候工作狂老板的,付出总有回报,他是栽培你,不是要折磨你。” 也对,方念想,陈忱自己也说他打两份工呢,白天和晚上,公事和私事。想到这里,方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半真半假地把许安给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从今天开 分卷阅读7 始多出来的重要工作。 第6章 方念一开始并不知道陈忱说的短时间内不常来公司是个什么概念,但当他连着几天没见到陈忱的时候,方念开始感觉到了不安……一方面是经由他手的决策越来越多,这种事并不会成为熟练工,他反而会害怕带来连锁反应,积累更可怕的错误;另一方面则是那个让陈忱不得不放弃工作来“略尽绵力”的小秦先生,方念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的存在就会如芒刺在背,这种危机感来得毫无缘由却又难以驱散。 不见面就会通过其他通讯方式联络,可临近周末的时候,陈忱连回邮件都显得敷衍了,越来越多的事情都是“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就在方念的不安即将累积到顶点的时候,许小姐却突然召唤,给了他一个机会见他的陈先生。 许安在做人肉快递的时候意外遇到车祸,高跟鞋让她的脚踝扭伤严重,手里的合同保密级别又比较高,不得已只好叫方念代为送达。 方念当然不会拒绝,平心而论,他是很想见一下陈忱的,也有点好奇秦珏,但真的站到陈忱别墅门口的时候就又觉得有点紧张和尴尬。然而无论他是什么心情,工作总是第一位的。 门铃响3声,有家政出来开门把他让进屋,方念最想见的当然是陈忱,可事实上他最先看到的却是一个盘腿团坐在沙发里的少年。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这个人还是穿着毛茸茸的厚外套,手从袖口伸出一半,露出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捧着一个骨瓷的杯子,肤色都要近似瓷器的颜色了。方念打量着他,心里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谁,却还在犹豫怎么打招呼。就这犹豫的片刻,秦珏已经自己转过头来看着方念了,毛绒衣服衬着一张雪白可爱的面孔,他笑着对方念说:“你就是方念?陈忱在楼上,他说等下就下来,让你先坐一会儿。”语气中的自然熟稔叫方念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 他和笑吟吟的秦珏面对面,秦珏虽然说了叫他坐一会儿,但好像也没有主动招呼他的意思,方念自己主动坐到他身边去也有点尴尬,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陈忱从二楼走下来,看到他第一句就是:“你站着干什么?不累吗?” 明明陈忱的语气也很亲近,但方念无来由地觉得脸上有点烧,他好像一个局促的外客打扰了主人家,还特别木讷,碍手碍脚的。 好在陈忱很快把他带上了二楼书房,方念独自面对陈忱,总算觉得稍微轻松了些。 “合同,”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陈忱,解释说,“许安路上遇到点事故,让我先帮忙送一下。” 陈忱坐在书桌前低头看合同,关键几个条款确认后他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给方念。 公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立刻转身走人似乎有点失礼,陈忱可能也是这么想,所以抬头看着站在他书桌前的方念问:“独自做决定的感觉怎么样?”然后又说:“别站着了,坐吧。” 方念还能怎么回答?他在陈忱对面坐下,苦笑着对陈忱说:“我的性格,不太适合做一个好的决策者,太犹豫了,一点都不够果断。”事实确实如此,他总是靠想象陈忱的思路来工作,那些决定与其说他在做,不如说他模仿陈忱在做。 但陈忱对他这个说法却不太认同,跟他说:“我已经手把手带了你3年了,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按我的计划你都应该开始学着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了。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区别是我逼你或者你主动。” 方念听着有点无奈,但又确实是高兴的,就算陈忱的倾力栽培只局限于工作,而且也是他自己24/7努力工作的回报,但被喜欢的人赞赏总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笑了笑,回答说:“陈先生,你已经逼我了呀。”管理权限下放的邮件先发了才跟他说,怎么不是逼呢? 陈忱也笑,笑得有点疲惫。他甚至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内眼角处留下来两个很浅的红印,看起来倒是和平时严谨又严肃的模样十分不同。 “我也不想的,秦珏他最近情况特殊,我走不开。” 方念感觉自己心尖上被陈忱掐了一把,有点疼,却也有点痒,他欲言又止,踌躇了很短的时间,终于抵不过在楼下看到秦珏时来带的冲击,开口询问道:“小秦先生怎么啦?” 陈忱似乎又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轮到他苦笑了。陈忱说:“这真是普通人不会有的烦恼啊。他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大概是受刺激了,突然发情期提前,搞得一吃抑制剂就发烧,医生只好降低剂量,我变成了人型安慰剂,实在是……” 实在是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但方念也不需要他说。陈忱以为他无法感同身受的困扰,其实他根本了解得极为透彻,发情期却不能足量服用抑制剂对秦珏的折磨,会无法自制释放信息素的秦珏对陈忱的折磨,这些他都能理解……可谁又能理解陈忱对他说这些事,令他感受到的折磨呢?没有人能理解,他甚至都不能和任何人去分享这种痛苦。 方念捏紧了手里的合同,低下了头,低声说:“那确实很困扰了,您也注意身体。我就,先走了……” 陈忱不知道是想留客还是关心方念工作,听说他要走,就问:“工作很忙?吃得消吗?” 方念胡乱点头,已经站了起来。大约是他很明显表露了去意,陈忱便不再追问,站起身来跟他说:“我送你出去。” 书房门口,方念伸出手去开门,陈忱站在他背后,同时也做了伸手开门的动作。两只手交叠,方念僵了一下,陈忱愣了一下。 片刻后,陈忱圈住了方念的腰,埋首在他颈侧,嘴唇若有似无地贴在跳动的脉搏边,将一些湿热的呼吸倾吐在方念的皮肤上。 方念觉得自己如果是一只有猫,可能整片背毛都要炸起来了。 第7章 他像被冻住的冰雕,意识还在,可身体无法自控,脑子里一片轰鸣却听不到任何理智的声音。 片刻的接触,陈忱站直了身体,结束了这个暧昧的拥抱。 方念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整个人都在发软,环境中的背景音离他远去了,而在他和世界隔绝的空间里,陈忱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来。 他的陈先生说:“抱歉,我不该失控的,请原谅我。” 这根本不由他而起的冲动却让陈忱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拥抱,方念不知道自己应当窃喜还是生气,事实上,当陈忱退开半步之后,失去了他的体温,方念只觉得有点冷,有点害怕。 这样的失态,也会发生在陈忱和秦珏之间吗? 他的心思不足为陈忱所知,因此面对陈忱的道歉,方念选择了沉默,按下了门把手打开了门,陈忱安静地跟在他身后送他下楼 分卷阅读8 。 路过客厅的时候,秦珏扭过头看着他们俩,笑得一派天真单纯,他问:“聊了什么?怎么你们脸色都那么不好看?” 陈忱没有搭理他,方念则简单地告辞离开。 之后的一整天,方念的工作效率堪称低下。为感情影响工作确实软弱,但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怎么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曼曼打电话预约检查。陈忱今天的举止让方念产生了一种恐惧,关于信息素失控的恐惧……他总是自嘲特殊基因人群好像是一群特殊的残疾人,但长期服用抑制剂会让人忘记自己的不健全,直到亲眼见到冷静自持的陈忱也会有出格的举止,方念才醍醐灌顶,把李曼曼一直以来的叮咛放到了心上。 他害怕自己面对陈忱时也有可能失去自制,他可以容忍陈忱的失控,可他觉得陈忱未必会容忍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李曼曼将他介绍给了熟悉的同事,她自己却不在医院。李曼曼从正式执业开始,对方念的健康问题就没有假手过他人,今天突然的转交,方念第一反应是他的宝贝妹妹有什么不妥,追问之下李曼曼却说不是她自己的事,等有空了和方念见面细聊。 方念见她不说也不好逼问,挂了电话细想,又觉得李曼曼年纪虽然比他小,但性格比她果敢多了,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也按捺了自己的担忧,打了车去医院。 他的身体检查问题不大,普通医生看了只会叮嘱他注意休息,抑制剂又开了3个月的用量。 方念提着一袋子药回到家才有了一种放下心来的感觉,躺倒在沙发上不想动才知道自己有多疲惫,是一种身心都有点累的感觉。暗恋很苦,但如果维持一种仰望的常态,就容易忽略那种求不得的折磨,而突然之间横生枝节才会让已经磨出层层厚茧的心感到疼痛。 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发生过的事,只当是个插曲,然而等到他一个人窝在公寓的沙发里时,他几乎像个强迫症一样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顾陈忱的一举一动,甚至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陈忱略显疲惫的面孔,高挺的眉骨下是漂亮的眼睛,干净利落的脸部线条,衬得嘴唇更显柔软。方念知道那种触感,因而才会察觉到自己的想念。 不是因为看不见而想念,是因为陈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陪伴别人而想念。 他又开始在书桌前刻纸雕,那景色其实是陈忱办公室落地窗外的景色。他的憧憬和渴望,其实一直是隐晦的。 隔天就是周末,李曼曼打了电话约他出门又临时取消约会,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方念悬心的事硬是又多了一桩。整个周末他都过的心神不宁,纸雕上次刻毁的那层,这次又遭了秧,搞得方念周一上班也神情郁郁。 这点不快在见到陈忱时像水一样蒸发干净了。 方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傻笑,反正他看到陈忱从他办公室门口路过走到最深处自己的办公室时,整个人的心情昂扬地探出一根垂直向上的曲线。暗恋有时候也很快乐,将情感维系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就能轻易牵动你的喜怒。 陈忱既然进入工作状态,肯定也要复核方念的工作决策,很快就把方念召进了办公室。许安在他路过的时候又朝他使了个眼色,大约是叫他别慌的意思,方念却很想笑,他没有慌,他现在只剩窃喜了。 他进了陈忱的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实在没忍住,给了陈忱一个愉快的笑脸,看起来十分乖巧。 “陈先生,早啊。”方念同他打招呼。 陈忱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间也挺轻松地,不急着谈工作,先调侃了他一句:“看到我上班那么开心?上司不在不是更好偷懒?” 方念确实很开心,开心的理由却又不好说,只好推脱说:“您来了,我就可以不用担责任了。这几天我签字都要签出阴影了。” 陈忱瞥了他一眼,很像是像说他没出息,但其实也没有这么说出口。他招呼方念坐下,翻出了之前的邮件和一些通告,一点点跟方念说什么地方的措词不够严谨,什么地方的布置落实地不到位。所谓的手把手教,陈忱是真的很用心在带他。 方念听得很认真,他因为自己性格的原因一直不自信,觉得不能胜任陈忱布置给他的工作,但他一点都不愿意辜负陈忱的用心,就算无关情爱,陈忱待他毕竟不薄。 陈忱声音不高,很平稳低沉,他讲了挺久,间或夹杂方念小声的提问和解释,检查完之前的工作,陈忱又和方念商量了一下补救漏洞的措施以及后续工作的方向,一谈就是2个小时。 有陈忱在,方念好像有了锚点,工作的专注度立刻提升,注意力很集中,反倒是陈忱讲到后面有点心不在焉,最终终于退开了些许,换了点轻松的话题。 “我觉得出门上班简直像出狱一样,你就有点像激动的家属。”陈忱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方念一愣,呆呆地看着陈忱。 他的陈先生就笑了:“你不明白,呆在秦珏身边我都快要抑郁了。我小心翼翼,他却一点自觉都没有,搞得我在自己家都不自在,偏偏还不能放着他不管,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麻烦。” 第8章 方念呆滞的表情沉了一些下来,他不愿意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但也没有更好的掩饰,只能尴尬地维持着笑脸,有些不自然地说:“陈先生,您不觉得这么说有点奇怪吗?” “嗯?”陈忱的表情有点疑惑。 “你就像……”方念暗暗咬了一下脸颊内侧的肉,虽然犹豫,但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就像一个抱怨妻子的丈夫,听起来,很奇怪……” 陈忱皱起了眉头,他好像是在反问又好像真的很疑惑,他说:“是吗……” 气氛就冷了一点,方念不想让陈忱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过了一会儿再开口就把话又转回到了工作上。又10多分钟,该谈的都谈完了,方念就离开了陈忱的办公室。 他走出来时的表情,再不见刚才那点小雀跃,不过也谈不上多难过,反正是一张正正板板的面孔,连许安小姐他也没有搭理。 许安午休的时候又来找他一起去餐厅吃饭,方念有点犹豫要不要去。他还没回答,许小姐又跟了一句话:“快点啊,我吃完等下外勤,帮老大跑腿。”方念便不好拒绝了。 许小姐果然是来安慰他的,跟他讲,刚才他走之后自己进老板办公室,觉得老板心情还挺好的,想必是很满意你工作的,不要一脸严肃云云。 方念就朝她笑,他感激许安的善意,但“一脸严肃”的原因许安没猜对,方念就调侃她:“你听起来像我妈,还好我是个孤儿,不会有人介意。” “呸, 分卷阅读9 ”许小姐气坏了,“养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方念哈哈大笑,倒是一扫不快,起码看上去是这样。 许小姐果然很忙,匆匆做完“心理辅导”,赶快收拾了自己的便当盒就走了,方念收拾干净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好看到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不知道又要去收拾谁。 傍晚的时候,方念看到陈忱提早下班,从他的办公室门口路过。他不是很愿意去想陈忱又要忙什么,只是埋头工作。他今天不想加班,因为李曼曼约了他晚上吃饭,并且保证今天不会再临时失约。 方念到约好的餐厅时,李曼曼已经到了。小姑娘如今出落得漂亮大方,黑色V领毛衣配着条呢子的红色伞裙,10cm的细高跟把她衬得高挑又纤细,坐在那里时不时有路人投去故意或不经意的目光。 方念的目光穿过人群,看着她,心想,真好啊,他漂亮的妹妹不是特殊基因人群,是个Beta,她可以自由地恋爱、结婚,享受普通人该享受的一切,而不是受困于无法自制的欲望,屈从兽性。 李曼曼很快也看到了他,招呼他过去。方念坐到了她对面,点完菜就开始念叨:“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怎么这么问?”李曼曼有点疑惑,“我很好啊。” “你放了我两次鸽子,”方念指出,“我有点担心你。”他知道自己有点过度紧张,但李曼曼不一样,他贫瘠的生命里拥有过的各种感情都很少,维系在李曼曼身上的亲情对他来说不亚于另一根生命支柱。 李曼曼同样重视方念,见方念这么问,就老实地答了:“是关于我病人的事,有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有些事需要人帮忙,我就帮了。” 她说得挺含糊的,方念听得出李曼曼不想详细告诉他细节,因此尊重李曼曼的想法,不继续追问,只是免不了提醒她:“和病人有私人联系不是很谨慎,你自己注意哦。” 李曼曼点点头,但究竟听进去多少方念也没把握,他妹妹主意一向很大。 “不说我了,”李曼曼换了话题,“你的检查报告我看了,指标都还算正常。但我依旧是坚持我的态度,比起服用抑制剂,我觉得你找到固定的伴侣更重要。或者我换个说法吧,比起耗费心力的、会搞得你这么痛苦的暗恋,我觉得发展一段正常的感情比较好。” 老生常谈的话题,只要他们见面李曼曼就会不停地提及,各种方式、各种角度地劝。 一开始也不是这样,也没有那么反对他对陈忱的感情,但直到他和陈忱成为床伴,李曼曼的态度才突然急转直下的。 方念自己也知道李曼曼的反对很有道理,正常的感情发展,哪怕是暗恋也应该是光明正大地告白然后坦然追求的。怎么会有他这样隐藏属性爬床的呢? 可是只有真正仰望喜欢的人、求而不得,才知道这种说法有多么轻飘飘。谁会接受一个自己不怎么了解、甚至也不怎么了解自己的暗恋者?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永远不会有交集的朋友圈,方念很想告诉李曼曼他已经努力在追赶这种差距了,所以能不能原谅他的一点投机取巧呢? 李曼曼只是担心他而已,真正不会原谅的只会是陈忱。 方念把碗里的米饭都快要戳成了糕,李曼曼终于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又宽慰道:“我也是急脾气,你知道的,别往心里去。” 让李曼曼这么担心又要来安慰自己,方念心里过意不去,朝妹妹笑笑,保证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许有一天,我能得偿所愿……或者,我能够想开,不再纠结在他一个人身上。” 李曼曼笑不出来,只是冷着面孔跟方念说:“但愿吧。不过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帮你、支持你的!我们经历过的事情真正叫做相依为命对吧?所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瞒着我!” 方念看着他可爱的小姑娘,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赶忙答应,好好好,想了一下,又补充了半句:“你也是,有事不许瞒着我。” 第9章 方念看着他可爱的小姑娘,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赶忙答应,好好好,想了一下,又补充了半句:“你也是,有事不许瞒着我。” 李曼曼傲娇地哼了一声,看起来却娇俏可爱,一点都不惹人嫌。方念笑着摇了摇头,又和她聊起了一些琐事,无非是感情和工作。 吃完晚饭,方念陪着小姑娘逛超市,帮她搬运一些生活用品的补给,两个人推着车逛到生鲜区,方念在唠叨李曼曼,叫她吃得健康一些,有空自己做饭,一转眼,突然看到了许安。 许小姐一身工作专用正装,踩着高跟鞋,一脸疲惫地逛超市,拿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像抢劫,很是彪悍。 方念刚想打招呼,许小姐先看到了他,推着手推车过来了。 “方念,女朋友啊?”许小姐本性八卦,累瘫了也改不了。 方念失笑,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李曼曼就顺势同许安打了个招呼。 “哦哦,妹妹好。”许安朝李曼曼点头,笑着致意。 方念看她这样却差点笑出声,他几乎肉眼可见没八卦可嚼的许小姐迅速地“枯萎”,人都要颓下去了。出于对同事的关爱,方念问她:“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累?刚下班?” 许安大概也是累得糊涂了,又可能很信任方念,也没在意李曼曼在场,直接就回答了:“去给小秦先生搬家啊,下午帮他联系了疗养的机构,傍晚就去陪着老板帮他搬东西,可累坏你的许小姐了。” 方念听到这话一愣,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连李曼曼脸色都微微一冷。 许小姐虽然累坏了,但累坏了也是人精许小姐,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一顿之后立刻笑着换了话题:“啊呀,下班了不要和我谈工作了,累死了。你们买完没有?我差不多了,先去结账啦。” 方念略显心不在焉,顺着她的意思胡乱点了点头就各自告别了。他心思现在全在陈忱把秦珏送走了这件事上,连李曼曼不太好看的脸色都没顾及到。 他联想起上午自己和陈忱在办公室的对话,很难说服自己陈忱的举动和自己无意中的话没关系,或者说,他想要这样相信。 感情这回事,即使是单向的也充满了排他性,他下意识地拒绝任何“威胁”出现在陈忱的身边,这让陈忱主动要求秦珏搬离的举动充满甘甜的味道,方念很难抵抗这种诱惑。 但显然,有其他人并不觉得这是好事,比如李曼曼。 小姑娘发现方念听到那位许小姐的话之后,魂都飞了,十分不高兴,等到她领着魂不守舍的方念走到收银处的时候,李曼曼小姐爆发了。 “方念我问你啊,你是不是瞒了我什 分卷阅读10 么事?听起来这位小秦先生就和你的陈先生关系匪浅,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许安小姐就是有本事把一件很单纯的事讲得暧昧不已,但方念也没本事当着李曼曼的面撒谎,他自己心里也觉得秦珏同陈忱的关系根本处在一个暧昧的边缘地带。 “小秦先生在老板家里养病,他身体不好又遭逢家变,总归不能让人露宿街头咯。”方念跟李曼曼解释。 李曼曼却不是很吃这套:“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也不会听说你的陈先生叫人搬出去就显得那么开心了,开心就开心吧,还有点过意不去,不能表现出来。对不起啊方念哥哥,我们太熟了好么,我还不懂你么!” 看,彼此熟悉到这个地步就有这点不好,对着外人能藏住的心思对着亲密的家人怎么也掩盖不住。方念被李曼曼彻底揭穿,只好无奈讨饶,一边帮她买单一边解释:“我自己 胡思乱想的好吧?你就别追究了,你哥这么大个人了,真的不会因为喜欢个人就把自己作死的啦,你不要这么担心好不好?” 方念这么说,李曼曼就不吭声了。他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姑娘,赶快把她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送她出门,给她拦出租。 两个人站在街口等空车,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曼曼才幽幽地说:“我也知道我反应过度,可是我真的很重视你,不想你有任何一点难过……哥哥,你要对自己好一点,爱你的人不多,你就要多爱自己一点啊。” 这话说得方念心都要碎了,赶快伸出一只手揽着小姑娘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用力点点头。 空车来了,李曼曼依依不舍上了车,临走前还叫方念好好照顾自己,方念再三保证,这才让小姑娘关了车窗,送走了出租车。 他转头自己扎进了人流,往公寓方向去,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许安发了条微信跟他说:“糟糕,八卦老板八卦到外人面前了,让你妹妹别笑话我,许小姐平时很专业的!” 方念回了她一个表情,收起了手机却无法收拾好心情。 仲春的夜晚,风里已经有了点点暖意,吹得方念脑袋都有点热。他不断地劝告自己,不要想太多,不应该过度解读,自我代入,但事实上他想得更多的是,春天就要到了,发情期临近,他可以多约陈忱几次。 他的计划落空了,隔天又没看到陈忱来上班。 方念心情跟着陈忱的行踪起起伏伏,又眼巴巴地去问许安,陈先生又怎么了? 许安打趣他:“以后老板邮件也抄你一份呗,他们那位小秦先生大闹疗养院,他去善后了。” 原来是这样,方念想,这大约算终生质保?哪怕送走了还需要随时提供售后? 他带着点些微的愤恨,问许安:“这位小秦先生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许安的回答却出乎意料,许小姐说:“你还真说对了!这位小秦先生是个0社交的‘大家闺秀’,我觉得他爹可能精神有问题……大儿子扔出去根本不养,小儿子藏在家里养,两个孩子养成了两种蛇精病,真可怕……” 许小姐的口吻有点八卦,可说出来的话让人有点不寒而栗,方念还能说什么呢?于情于理,陈忱帮秦珏都是应该的,别说长辈有金兰之交,就算是路遇陌生人,以陈忱的性格,到这个地步也要帮一把的吧……方念自己明明比任何人都有更深刻的感受呀。 第10章 陈忱没来,今天工作也不忙,方念下午在办公室难得有点清闲,还没享受到工作摸鱼的乐趣,许安拿着把车钥匙来敲方念办公室的门了。 “方念,你开车去接一下老大,车抛锚在回来的半道上了,司机跟着拖车走了,老板那边打不到车,公车跟财务出去了,我又不会开车,只好叫你去了。” 拿着钥匙走进电梯的时候方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要做司机去了,可是想想陈忱一个人被扔在路上,他又舍不得,连这点点都舍不得。 许安跟着他到车库,帮他设好了定位,他一路开到疗养院附近却找不到陈忱具体的位置,只好给他的陈先生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陈先生的声音就包涵无奈地传到他耳朵里:“方念啊,快来拉我,我都吃了一嘴灰了……” 方念听他这样讲话,心软地不得了,赶忙轻声细语地问:“您在哪呀?” 陈忱说:“我等下给你发个定位。” 挂了电话,陈忱的定位很快发过来,离方念大约1公里多一点,笔直的公路,就在前面不远。 方念把车开过去,远远就看到他家陈先生站在行车线外,靠着行道树往他来的方向看,外套被他挽在了手上,长腿搁在树身上,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倒是十分潇洒。他把车停在路边,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看着他的老板。 陈忱不知道在想什么,并不急着上车,反而双手搭在车窗上,探进半个身子笑着问方念:“这位先生,方便搭个车吗?” 迎着下午的阳光,陈忱的颜色看起来是灿烂的琥珀色,像酒液,看着就醉人。方念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热,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那请问搭车的报酬是什么?” 陈忱哈哈大笑,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送我回公寓,别墅那边让家政先整理一下,我找地方洗个澡。” 方念跟着导航开车,一边开一边谨慎地跟陈忱打听:“小秦先生怎么样?” 陈忱目视前方,说话却有点不留情面,他说:“你不是不太喜欢我提他吗?” “啊?”方念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有点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逗你的,”陈忱笑,“莫名其妙地粘着我,虽然我照顾他一下倒也没什么,可他这个精神状态我总觉得不太好,还是专业机构照顾他比较让人放心吧?一开始不习惯,之后会好的吧。” 方念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但愿吧。” 虽然陈先生这么说,但方念心里觉得这位小秦先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想到上午许小姐跟他说的八卦,怎么都觉得以小秦先生的状态,遇到一个可以被他攀附的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儿童时代所受到的一点一滴伤害、扭曲和摧残,在成年后都会忠实地呈现在一个人的性格了,方念想到自己不自信到略显懦弱的性格就难免以己度人,觉得小秦先生以后可有得折腾了。 这个话他没资格和陈忱说,陈忱也不是很愿意老是和他讨论秦珏,因而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换了话题。 陈忱跟他说:“和老板一起翘班,带你去吃个晚饭吧!” 方念一边开车一边无奈地跟他的陈先生说:“现在才2点半呢。” 结果真的和陈先生一起共进了晚餐。 方念把陈忱 分卷阅读11 送到了他市内的另一套公寓里,陈忱进浴室洗澡,方念被晾在客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犹豫了一会儿,想要跟陈忱告辞,刚隔着门喊了陈忱一声,陈先生说:“我忘了拿衣服,主卧的衣柜下面的抽屉里,你帮我拿一下。” 方念无奈,但身子动得比脑子还快,乖乖去给陈忱拿衣服,打开抽屉一看,什么衣服呀,是内裤。他有点尴尬地拿了一条,敲敲浴室门,对陈忱说:“陈先生,我进去了。” 陈忱没答话,直接开了浴室门,伸出一只湿漉漉的健壮手臂,把方念一把扯了进去。 方念慌张地挣扎了一下,下一秒却被陈忱抵在了湿漉漉的瓷砖上。浴室没开排风,水汽蒸腾,但丝毫不影响方念看到陈忱赤裸的、健硕的身体。每一根线条都那样完美且令他觉得熟悉,他无数次抚摸过这具肉体……方念无法控制自己脑子里跳出的一帧帧画面,他觉得不合时宜,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陈忱两手撑在他的耳边,微微推开一些距离,坦然地任他观看,却又突然之间将腿伸进方念的两腿之间,恶意地蹭了一下,凑到方念的耳边,低声诱惑道:“方特助,你硬了。” 他们在浴室做了一次,方念后来被陈忱按在洗手台前,看着玻璃做。随后又被陈忱带到主卧,在床上温柔而缠绵地做了一次。 结果等到他收拾到能出门的程度,果然已经华灯初上,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了。陈忱给他找了一套自己的旧衣服,套在方念身上当然不太合身,但是好在款式并不正式,也不难看就是了。 让方念的衣服变成一团咸菜样的罪魁祸首站在方念背后透过镜子打量他,还挺满意地,自顾自地说:“你身量小,穿衣服却挺撑得起来。” 方念却陷在自己穿着陈忱衣服的冲击里,连话都要不会说了。 “我说要和你一起吃晚饭吧?现在时间是不是正正好好了?”他的陈先生随后又问,甚至把下午方念在车里的话又拿出来堵他,揶揄地方念耳朵尖都红了。 “走吧,念念。”看着眼前红到透明的耳朵尖,陈忱犹显不足,又补了一句。 第11章 晚饭选在了一家私房菜馆,不对外营业、没有菜单的那种。主厨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眼睛却非常毒,三菜一汤还配米饭,分量不多,而且看起来是家常菜,但吃到嘴里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厨房能出品的好味。三个菜中有两个都很对方念胃口,还剩下一个,方念猜,应该是陈忱的口味。方念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不讲究口腹之欲的人,但还是沉醉在了精湛的厨艺中,难得生出点有钱真好的感慨。 陈忱吃饭的时候礼仪很好,看起来很斯文,但其实饭量很大,吃得也很快,两个人埋头吃饭居然也不聊天,直到吃饱喝足,服务员撤下餐盘换上茶点才缓下了速度,开始交谈。 其实也是陈忱先开口的,他问方念:“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方念微微低着头,刘海失了发胶固定,往前落下来遮住了额头。他两只手捧着茶杯,穿着陈忱的衣服,袖子有点长,遮住了半个手掌,看起来乖得不得了,也格外让人想欺负他…… 陈忱夸张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第一次带你出来吃饭要是不好吃,怕是下次你不肯赏脸了。这家店,连许安那个作精都说好吃呢。” “这样啊……”方念半秒前为陈忱的“第一次带你出来吃饭”所触动,又瞬间微妙地计较起了自己并不是他第一个带来这家店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低落。 陈忱将他不甚高明的掩饰全部看在眼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骗你的,许安吃什么都要减肥,谁要带她出来败胃口。我第一次带人来这里吃饭,还怕丁师傅猜不准你的喜好呢。” 不远处的丁师傅微微冷哼了一声,陈忱朝方念眨眨眼睛,看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方念沉醉在他的眼睛里,感觉自己快要溺死了。 这个夜晚那么美味,充满着美食带来的喻悦晕眩,方念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点漂浮,他在开口说话,声音却离他有些远…… “陈先生……你……以后会结婚吗?” 从那天到陈忱的别墅看到秦珏像另一个主人一般坐在那里时,这个问题就如同水草一般湿湿冷冷地缠上了方念的心,陈忱送走了秦珏,水草却未被解开,但这个举动无疑给了方念询问的勇气。 他所以为的安稳其实摇摇欲坠,但最起码他可以像掌握主动权的人求得告知权。 陈忱并没有答话,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反问起方念:“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有不安还有期待,方念想。 “因为好奇。”方念回答。 “好奇吗?”陈忱重复了一句,“那么你呢?你有过结婚的打算吗?认真培养感情,而不仅仅只是简单地解决欲望?” “诶?”方念愣住了,“我?” “对,”陈忱笑了,“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虽然说我们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嗯,跟你一样好奇。” 方念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他有点无措。明明是自己先提问的,却轻易就被陈忱掌握了谈话的节奏,有时候把这种强势简单地归结为Alpha的天赋也不尽然,方念觉得陈忱就是很善于温柔地掌控一切。 “我……”他犹豫地开口,“我其实……有喜欢的对象。” 这句话说完,来不及看陈忱的反应,方念自己先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住嘴,抬头去观察陈忱。 陈忱果然皱紧了眉头,却没有出声。 方念暗暗吞了一下口水来掩盖自己的紧张,再开口却又带着一份奇异的畅快,流畅地说:“我认识他很久了,最开始是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我有碰巧和他进了一个学校。他人很好,很温柔,可却是一个我一直追赶不上、碰触不到的对象……我喜欢他很长时间,现在也喜欢,以后应该也会一直喜欢下去的。” 方念的话音落下,好像在房间里绕了几圈还能听到余音,那是因为太安静了。陈忱一直没有接口,眉头却再也没有松开。 “……嗯,这样。”长久的沉默之后,陈忱最终还是舒展了表情,他看起来变得平静而淡漠。 方念又低下了头,他的无法宣之于口,他虚伪却又真实的告白,原来也不过这样平淡。 “很晚了,我们走吧。” 这个明媚的下午、甜美的夜晚,结束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陈忱在街口为他拦下出租车之后才返回停车的地方取自己的车。方念则在离开陈忱的视线后懊恼又脱力地瘫倒在出租车的后座,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这种奇怪的冷漠氛围甚至突破了私人交往的界限,蔓 分卷阅读12 延到了工作中。这周剩下的3天,明明陈忱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方念却不怎么见得到他。 方念当然知道自己在陈忱面前全然的弱势地位,但理智和感情之间好像隔着喜马拉雅山一样,难以翻越,更不要谈互相作用。 他很快就开始后悔自己冒失的提问和故意的暗示,那个夜晚的每一个细节被他反复放在心里播放,每一次都会让方念更加觉得窘迫。他扪心自问,用第三人称的代称向陈忱讲述他对他的爱恋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归根结底,恐怕也不过是一种任性的发泄,偏偏,他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格。没有爱,又怎么会有包容和宽待呢? 而就在陈忱和他的关系徘徊在冰点的时候,方念又被更多的意外给击中了——秦珏出事,又住回了陈忱家。 这发生在周五的下午,在一个内部会议上,陈忱接到电话听了几十秒后果然让方念代替他继续主持,然后独自一个人夺门而出。 这是一周内陈忱和他讲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方念却来不及激动,魂先跟着陈忱飞走了。他坐得离陈忱很近,会议室太安静,他不小心听到了一个关键词——秦先生。 第12章 陈忱走了,方念主持会议看起来很顺畅,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不容易熬完了流程,收拾完东西他第一个离开会议室,扭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却完全无法安心工作。 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困于立场和之前莫名的冷战而无法主动询问,不过很快方念就如愿以偿的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以至于小道消息纷飞,他甚至不需要主动去询问就能听到各种风言风语。 秦佩闯进疗养机构,强行带走了秦珏。工作人员制止无果,见到秦佩来势汹汹,赶快给陈忱打电话,等到陈忱找到秦珏,据说小秦先生已经被秦佩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传言总有夸大的地方,但具体情况方念猜,传得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他不由有些灰心,一方面觉得自己还在纠结秦珏又住回陈忱家里这件事非常没有同情心,同时他又无法回避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确实很在意这件事,丑陋的嫉妒让他觉得自己面目全非。 这种时刻难免产生无法面对陈忱的逃避,但也无需方念主动回避,陈忱自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时常见不到人影了。 他听说陈忱的母亲甚至已经想要启程回国了,虽然被陈忱劝了下来,但有着这一层压力,陈忱显然也不可能对秦珏有任何轻忽了。 这段风波实在不巧,发生在了他们冷战之后,方念原本就被吊得七上八下,现在可好,更像是被蛛丝悬在半空,上下左右都是空茫茫的,心里完全没有着落。 转眼时间就到了大年会期间了,本来这件事就是陈忱借故推着方念担事的,加上他现在自己也是私事缠身,自然大半工作都依赖着方念处理,方念忙着工作,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是清静了不少,但也只能算是蜷缩在角落,伺机也要冒出头来骚扰他。 他多少也是希望优秀的工作表现可以让陈忱的目光多落到他身上几分,明明才两三星期不怎么私下联系,以往也不是没有,但方念这次却觉得真的很生疏了。如果私人感情暂时无法妥善处理,他总觉得好歹也让陈忱对他的工作满意吧? 这个想法只是偶尔会在他脑子里盘旋,但真的当陈忱在大年会的议程最后点名感谢他的付出,并将他叫到台上临时发言时,方念很难不感到激动。 激动陈忱努力推他更进一步的用心,也激动着陈忱主动的示好,很难去解释他如何得到这个信息,但他确实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陈忱借故向他示好的表示,隐晦、含蓄,但对方念来说却完全足够了。 他不太确定自己在台上说了什么,他甚至不记得最后的掌声,能想起来的只有陈忱在他身旁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最后在台上揽着他的肩膀说加油的声音。 会后就是after party,方念尽职的完成着最后的安排,等到顺利开宴,他终于可以躲到露台去喘口气了,这个时候才有闲暇把刚才的心情翻出来品位。要说没出息是真的没出息啊,方念端着酒杯苦笑,躲在露台的暗处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大厅,脑子里却灌满了陈忱。 想得很多又理不出思绪,甚至感觉自己在幻听,那一声“念念”又出现在了耳边,方念笑得有点涩,又叹了一口气。 “想什么呢?叫你没听到么?” 这口气没吐完,耳边炸开的声音惊得方念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到陈忱就站在他身后。 “你,你来了多久了?”他有点结巴,“刚才你叫过我了?” 陈忱看着他笑,不回答他,还取笑他:“刚才在台上款款而谈,看起来挺利索啊,怎么现在倒像个小结巴似的,我那么可怕吗?” 方念低着头不搭理陈忱的调侃,沉默了片刻又像想起了什么,主动说:“我不是,我没想到你会出来,不用应酬么?”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讨好。他迫切地想要和陈忱这样热络又亲昵地交谈,仿佛这样就能让之前的冷战彻底消融。 陈忱听他的问话,挑了一边眉毛,做了个有点丑的鬼脸:“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害怕老板么?他们一点都不希望我在里面。” 方念傻傻地“哦”了一声,心想,我才是最怕你的那一个呀,怕你不开心,怕让你失望,怕你眼里没有我,怕你的心里像你家里一样住进别人去了…… 可这些害怕确实又跟陈忱本人没什么关系,方念想着就主动换了话题:“谢谢你让我上台发言,这个机会你可以给任何人,但你给了我……” 陈忱手里还端着杯香槟,他听完方念的话,果断地喝了一口,是一大口。 “这才是今天最值得喝口香槟庆祝一下的,你终于不会说我在给你压力、你受不住了,可算没有白费这份力气。”他的陈先生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开心似的。 方念也跟着笑,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杯子,遥遥地应了一下。上台发个言没什么,但由陈忱亲自引荐下在集团所有高管面前露个面,就是陈忱的表态和背书了,这才是最值得感谢的。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傻子,”方念说,“你一直对我很好。”有一些“好”甚至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方念想。 陈忱笑了,转个身靠着墙壁上,突然问方念:“我还记得上次聊天,你问我会不会结婚?” 方念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到了这里,但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嗯,是。”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答案?”陈忱扭头看着他,那双比一般人深邃一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人,方念 分卷阅读13 总觉得那里头带着钉子,将他钉在了原地。他直觉不想听到后面的话,可是他说不出话,连动都动不了。 陈忱于是就着自己的话尾,慢慢地说:“我妈妈,想让我和秦珏结婚。” “轰”得一声,方念觉得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爆炸的声音,闷且轻,却带着毁灭般的疼痛。 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奇怪的音节,片刻后才调整成破碎的语句。 “那,那你,我……我是说,我们……”他挥舞着手,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是有点,是确实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忱沉默以对,方念再几次尝试却无法组织起语言后,也放弃了沟通,安静的空气像铁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方念胸口,他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片刻后,又是陈忱主动打破了沉默,他说:“等到过段时间天气再暖和一点,我想把你调去鑫昌。” 第13章 方念很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陈忱说了什么,刚才的突然袭来的巨大酸楚已经从胸口散去,他感觉到空落落地,茫然地反问:“什么?” 陈忱的脸上缺少表情,但眼神却牢牢地锁着方念,听到他的反问就给他解释说:“虽然是外调,但这是升职,我说过我不希望你的职业规划止步在特助这个职位上,我也不是这样教你的,你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抛开他们之间的私人关系,陈忱这段话说得非常诚恳并且令人感动,上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上司呢?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可是他们又不仅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在陈忱告诉他外调之前,陈忱还通告了他即将结婚的信息。两件事连起来一想,方念觉得陈忱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他们这样的关系也谈不上分手,可方念总觉得并不甘心,不甘心连一句清晰明白的告别都没有就被一纸调令清理出陈忱的生活。当年他透支了近十年间为了陈忱而积攒的勇气,提出了床伴关系的邀请,现在,他觉得他值得一个交待。 “我们这样的关系,”他局促地咬了咬嘴唇,虽然想问,但话到嘴边要说出来,又觉得为难,“要结束的意思吗?” 他在思考、在犹豫、在问话的时候,陈忱都在看着他,眼神沉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听到方念这样说,这才微微皱起了眉。 “我……”陈忱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后就像被方念传染了一下,也磕磕绊绊地顿住了,“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更希望和你正式地谈一谈。”陈忱指了指黑漆漆的露台,然后说:“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我不想站在这里,急急忙忙地胡乱搪塞你。” 好好地说、胡乱搪塞,方念脑子里乱得很,但听到陈忱的话时又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听起来都不像是要否认他刚才的说法,但又微妙地没有马上肯定。他不知道陈忱要跟他说什么,但陈忱这个态度,难免让他隐约升起了一分不确定的期待。其实,也不一定是期待一个更好的结果,方念心底的深处藏着最现实、最黑暗的猜测,他觉得他期待的可能是和陈忱能够假装亲昵地再相处一下,哪怕只是一场谈话的时间。在这之后,也许他们将从此彻底回归到单纯的职场关系…… 他点了点头,想说好。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方念皱了眉头,暂时抛开了陈忱,先去接电话。 他开会前把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只有2个白名单能打进来,陈忱在他身旁,另一个能打进来的人只剩李曼曼了。 方念抬手向陈忱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李曼曼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她却说:“哥?不好意思打错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小姑娘气都没喘匀,电话也挂得很急。方念没来及说一句话,对面就只剩盲音了。这个样子,谁会信她真的没事?更何况方念还听到了嘈杂的背景音,那绝对不是在医院。 他给李曼曼回拨了过去,响了很久很久之后,李曼曼才接听。 这一次,背景音安静了下来,李曼曼也没那么喘了,小姑娘接起电话来主动跟方念报备:“我在外面办事,刚才捏着手机没注意,不小心拨通了你的电话,没事,你别担心。” 如果不是背景音里突然出现巨大的破碎声,方念几乎都要相信了她的说辞,但可惜,这意外的巨响把方念的神经都攥紧了,更不得了的是,和李曼曼通话突然断了,再打就没人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方念刺激得不清,他在几次尝试打不通李曼曼电话后,终于想起了手机里的位置共享功能,一边开app一边祈祷李曼曼只是不方便接电话,手机还是开着的。万幸,那个小箭头在城北闪烁着,方念决定亲自去看一眼。他受不了李曼曼可能有意外,一点点都不行,那可是他的宝贝小妹妹。 “抱歉,陈先生,我有急事要先走。”他只来得及跟陈忱打个招呼,人已经作势要往外跑了。 陈忱拦住了他。 “我送你。”他说。 方念看看他手里的酒杯,拒绝了。 “我打车就行了,曼曼有分寸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我只是放心不下。” 陈忱拦着他,没放行,眼睛微微一垂,瞟过方念手里捏着的手机,跟他说:“定位在城北的衡阳里,酒吧街总比别的地方乱一些,你家小妹妹有没有事你还真说不好,还要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争执吗?” 方念本来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得急,陈忱一句话就往上浇了一瓢热油,噼里啪啦炸出一大捧火花,他再也没心情跟陈忱矫情了,听话地坐上了陈忱的车,不过他还是坚持不让碰了酒的陈忱开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他心里急,开车自然就不稳,再加上他自己没车,平时也不太摸方向盘,连续几个路口都过得很硬,陈忱不得不在等红灯的时候安抚他。 “别急,你要是出了车祸,那更乱了。” 方念勉强点点头,再松开刹车后果然平稳了不少。陈忱一句话,就能安抚下他,方念自己都不知道陈忱居然可以影响他到这个地步。 衡阳里那块地方都是老城区,路很狭窄,不好停车。方念急着找人,略带歉意地跟陈忱说:“这里不好停车,谢谢您带我过来,我先走了,你找个代驾先回去吧。” 陈忱很体谅他的心情,挥挥手让他走。方念一个转头就扎进了霓虹闪烁中,盯着手机屏幕上小小的定位点找人。 得益于如今发达的科技手段,方念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就摸进了一家酒吧。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找到服务生,拿着李曼曼的照片询问对方,终于确切地知道了李曼曼的所在,扔下服务生就朝对方指点的包厢位置走去。 第14章 分卷阅读14 方念一面觉得朗朗乾坤也不能出什么大事儿,一面又神经质得在推门之前脑补了各种可怕的场面。等他真的打开门之后,心才彻底放下来,李曼曼好好地站在那儿正跟人对峙。 他大松了一口气,反手拉着门把没关门,对着里头看向他的每一个人说:“打断你们了,我来带我妹妹回家。” 他妹妹第一个大喊:“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没事吗?” 方念瞪了她一眼,气势有限,嘴上吓唬她说:“回去再跟你算账,走了。” 李曼曼一点都没被他唬住,扭头朝着包厢沙发上坐着的人吼:“听见了?我要走了,麻烦你放开小黎吧。” 方念闻言微微皱了眉,眼睛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沙发上坐着的是个长相称得上英俊但气质有些轻佻的男人,他手边缩着个瘦小的身影,不仔细看的话,存在感弱极了。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些站着坐着的陪客、保镖之类的人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眼下来,他大概知道李曼曼说的小黎是谁了,稍微动动脑子也能猜到就是之前李曼曼提过的那个有麻烦事的女孩子吧?他心里很不赞同李曼曼跟病人有私下接触,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接触这么简单了,她居然孤身一个人跑来给人家出头。但不赞同归不赞同,妹妹不能不帮。 方念观察沙发上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显然也在观察他。倒是对方先开了口,冲着李曼曼说:“李小姐,你这个要求实在太无礼了,欣儿是我的‘妹妹’,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这个话不说还好,一说李曼曼就气得跳脚。 “妹妹个屁,卓衡,你们家这个龌龊事情做的当别人看不懂啊?她今年才几岁啊?现在人都成什么样子了?有点人性也不能继续让她这样下去吧?你还是不是人啦?” 方念皱着眉就没松开过,李曼曼话里有话,说得不算清楚,但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样子就很容易猜到李曼曼在暗示什么。他大概有些理解了李曼曼的“不专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对李曼曼来说,心理防线的溃口大概就是小黎这样的女孩子了吧。 但显然她的话不足以触动卓衡,他勾起一边嘴角,故意笑得嘲讽,翘着脚说:“如果欣儿愿意跟你走,我也不拦着,她愿意吗?” 方念听到这个话,心里叹息了一声,卓衡敢这么说,当然是有信心黎欣并不会跟李曼曼走,像黎欣现在的样子,显然也是被完全掌控的模样,让她自己做主的说法,根本是个陷阱。 李曼曼也持有同样的想法,立刻就怼了回去:“她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她这么年轻,又是个Omega,你一直对她使用荷尔蒙制剂,迫使她一直处在一个非正常的生理状态,她不敢主动开口离开你很奇怪?” 所谓的“非正常生理状态”是个很含蓄的说法,简单来说就是一直让小姑娘处在一个发情期,难怪黎欣看起来很瘦弱畏缩,这种身心折磨下,人怎么会健康? 别说李曼曼,方念自己都有点动气了。他克制了一下情绪,伸手拉住了还要再骂人的李曼曼,自己转向卓衡说:“这位卓先生,你身边的小姑娘整个状态都不太好,你这样拘着人家是不是犯法我不好说,总归不太人道。我妹妹这个性子,认准了就不会松手,常常骚扰你,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不如谈个条件,你怎么样才肯放人?” 方念一开口,卓衡的眼神就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听完他说话,卓衡玩味地笑笑,再开口又绕起了弯:“放人?怎么说的我跟绑匪似的?说了欣儿愿意就可以走啊,欣儿,你走不走?” 黎欣像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抬头。 卓衡笑了,摊了摊手,看向方念。 方念拉住了恨不得冲上去揍卓衡一拳的李曼曼,站在原地冷冷地说:“没必要说这种话,黎欣什么状态卓先生最清楚了,何必开玩笑呢?谈个条件换清静不好吗?小姑娘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你也不愿意惹上这种麻烦吧?” 卓衡听他这话,笑得越发高兴,等到方念说完,他踩着话尾,高高在上地回了一句:“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的话音未落,从包厢外响起个声音,回了他一句:“那我够不够资格?” 陈忱踩着方念的影子进了房间,说完这句话扭头就冲着方念抱怨:“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找了你半天。” 方念看他走进包厢有点吃惊,连李曼曼都顿时偃旗息鼓了。 卓衡皱了眉头,看着陈忱的表情比看着方念和李曼曼时的逗弄阴沉多了。 他不认识陈忱,陈忱也不认识他,但他们都知道彼此。同一个阶层,差不多的交友圈,只是三观不合,玩不到一起去而已。 “陈忱?” “是我,”陈忱眼神落到卓衡身上,扫过黎欣时忍不住皱了眉,“我够资格跟你谈条件吗?” 卓衡被他两句话,梗得有点不舒服,但是对待陈忱到底不能像对待旁人那样随意,他问:“我倒不知道这事什么地方值得你插一脚。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陈忱看看黎欣,再对上卓衡,回答他说:“你这事情做得太过了,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不能袖手旁观。我也不多废话,你把小姑娘放了,这事就算打住,怎么样?” 卓衡忍不住笑了一声:“一个个,都上我这里来装超级英雄,搞得我真的跟人贩子一样。行吧,你们非要带欣儿走我也不拦着,不过以后她要是想回来,麻烦你们也别拦着啊,否则谁是人贩子还真不好说。” 他这话说得笃定又欠揍,李曼曼忍不住又想开口,可是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终究是把黎欣带走最重要,她再气也懂得轻重,这时候自然第一个上去拉起黎欣带到自己身边。 黎欣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李曼曼拉着手带到身旁也不挣扎,依旧低着头,乖顺极了。 陈忱见目的达到,也不愿意多待,他真的不太看得上卓衡这档子人,因此扭头对着方念说了一句:“走吧。”自己率先转身要迈步往外走。 然而,他们尚未迈出包厢,卓衡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慢着,没让你们走呢。” 第15章 众人脚步齐齐一顿,陈忱转了个身,微微沉下脸,对着卓衡说:“还有什么事?” 卓衡冲他笑笑,扭头看向了黎欣,目光在李曼曼拉着黎欣的手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对黎欣说:“欣儿,喝杯酒再走吧,今天是我生日,你也不想我不开心吧?” 黎欣抖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李曼曼正牵着她,不可能感觉不到。其实即使黎欣不表现出什么,就眼下这个场景,谁也不会相信卓衡真的只是要她喝杯酒那么简单。 李曼曼把黎欣拉到了 分卷阅读15 自己身后,挡在小姑娘面前,对卓衡说:“她身体已经很差了,喝酒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健康负担。” 卓衡朝着李曼曼笑了一下,笑容十分嘲讽,也不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黎欣,提高音调又喊了一句:“欣儿?” 黎欣又抖了一下,但马上就像个被打开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慢慢从李曼曼身后挪了出来。 李曼曼气到要爆炸,眼睛都瞪大了,张嘴对着黎欣喊:“你!”说了一个字,又骂不下去了。说她什么呢?没出息?软弱?活该?还是犯贱?她就像个被驯服了的奴隶,身体和精神都不是正常的状态,对待一个病人,又能有什么要求呢? 三个人眼睁睁看着黎欣挪到了卓衡面前,卓衡笑得颇为得意,主动倒了酒,举在手里递到黎欣面前。 水晶杯里铺了薄薄一层酒液,倒不是要灌黎欣酒的样子,可看他这个故意的做派,总让人放心不下。 几个人僵持了片刻,李曼曼再一次忍不住想要开口,有人比她更快。 方念突然伸出手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陈忱第一个反应过来,劈手从方念手里拿下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再转头看着卓衡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善了,逼问道:“你在酒里掺了什么?” 卓衡刚才被人中途阻拦,脸色也沉了下来,又被陈忱这样逼问,脾气上来,坐回了沙发上,不仅拒绝回答陈忱的问题,并且开始赶人。 “行,酒也喝了,滚吧!” 陈忱顿时有点失了风度,作势要往前冲,方念一把拉住了他。 “陈先生,走吧。”他低声地劝,带着点安抚。 陈忱转头看看他,似乎很生气,又有点无可奈何,僵持了片刻,他一甩手,率先扭头出了包厢。李曼曼看看方念,又看看黎欣,默默拉起小姑娘跟着后面,噤若寒蝉,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路直接出了酒吧到临街的露天位置,方念拉了一把陈忱,陈忱回头看他,脸上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但方念还是感到他在生气,气卓衡还是气他不好说…… “陈先生,我先送曼曼和小姑娘回去,今晚谢谢你。” 李曼曼也跟着说:“谢谢陈先生。” 陈忱看看兄妹两个人,到底没朝方念发作,按捺下骂他一顿的冲动,克制地说:“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吧。” 方念有点犹豫,拒绝道:“不好吧……你刚才喝了酒……” 本来还努力克制的陈忱听他这句话终于忍不了了,冲着他训斥道:“一口香槟你念叨到现在,这么小心,刚才为什么要喝那杯酒?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就敢往嘴里咽?” 从内心深处来说,李曼曼很认同陈忱的话,不过这个时候背弃来找自己的哥哥也不太仗义,她只好继续闭着嘴装壁花。 方念也被训得没话说,闭上了嘴,看着陈忱。他自己是没什么自觉,但从陈忱的角度看,总觉得这是个撒娇讨饶的表情,也骂不下去了。 谁也没想到,开口讲话的是一直像个木偶假人一样的黎欣,小姑娘细声细气,要不是大家都没出声,甚至都听不到她讲话。 她说:“酒里有荷尔蒙诱导剂……” 那是卓衡一直给她用的东西,也就是李曼曼说的一直让她处于发情期的药物。严格来说,这种药物是处方药,用来矫正无法正常进入发情期的特殊基因人群,辅助受孕的,但滥用的话,后果也很严重。 小姑娘讲完又低下头不说话了,另外三个人听到这话反应却各不一样。 陈忱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但李曼曼和方念的神色却齐齐一凛,互看一眼,都皱了眉头。 还是方念开口了:“那麻烦陈先生了,先回我家吧。”他需要抑制剂,立刻马上。 在陈忱的认知里,方念是个Beta,虽然他乱出头依旧“有罪”,但荷尔蒙诱导剂对他无害,所以他也就不再不依不饶了。方念既然要回去,他自然乐得做司机。 一行人上了陈忱的车,由陈忱开车,往方念的公寓去。一路上,方念都十分安静,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个性,陈忱倒也不觉得奇怪,李曼曼则很焦虑,但碍于陈忱在场,她也只能克制自己。 等开到了方念公寓楼下,陈忱隔着车窗和方念道别,还问他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方念咬了咬嘴唇,不敢把话说死,只是说:“看情况吧,如果要请假我明早发邮件。” 陈忱点头同意,突然之间又换了个话题,跟方念说:“这周五,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正好说想跟你谈谈。” 方念一个恍惚,这件事又翻了出来,他心头一沉,点点头,再也不想跟陈忱多交谈了,转身领着两个女孩子上了楼。 刚进家门,李曼曼就喊:“你的抑制剂在哪?” 方念恹恹地走进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了药,往手心里按了2片,李曼曼扔了包,倒水给他,盯着他把药吞了。 虽然服了药,但李曼曼也还是不放心,不肯走,对方念说:“今晚我睡沙发,你这样我不放心。” 方念看看呆站在门口的黎欣,问她:“那她怎么办?” 李曼曼一愣,哽了半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歉道:“对不起,我私下和病人接触还瞒着你……还牵扯了你……”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虽然帮助黎欣不是过错,但是方式确实不够聪明,只因为小时候作为孤儿也差点遭遇到不堪的侵犯,因此被收养却遭到玩弄的黎欣轻易击溃了她的理智。 方念不是不知道这点,更何况黎欣的状态确实肉眼看见的糟糕,他也不忍心责怪李曼曼,摸摸小姑娘的头,半是安慰半是劝告:“我没事,但你以后做事要小心,你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办呢?” 李曼曼乖乖点头,但看着方念的神情依旧带着担忧。 方念笑了:“我是低敏人群,一次服药对我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而且还服用了抑制剂。有事我会联系你的,你先安置黎欣吧,既然把人带走了,总要好好照顾她,否则真的回去找卓衡,那才叫气人。” 他这样说,李曼曼回头看看黎欣又看看方念,终于听从了方念的安排,带着黎欣回了自己的公寓。临走前,李曼曼又一次认真叮咛:“有事及时联系我知道吗?” 方念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笑着训她:“你还说我,你自己做到了吗?” 李曼曼才不管他怎么说,直勾勾地盯着方念,直到他认真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及时和李曼曼联系,李曼曼这才罢休。 送走了2个小姑娘,方念漫长的一天才算接近尾声,他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一停下来就忍不住回想起晚上和陈忱在露台上的谈话,心里实在平静不下来,自嘲苦笑,方念没办法,只能 分卷阅读16 去做点别的事来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比如说,洗洗睡了。 当他让李曼曼先回去照顾黎欣的时候,他是真心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而答应李曼曼有意外会及时联系的时候,方念也是认真的。可是,他没有想到,真正的意外是他根本没有余力去联系任何人就陷入了可怕的高热中,还伴随着吞噬理智的欲望——发情期汹涌而至,发情热和情欲不仅夺走了他的理智,甚至抽干了他所有的体力,而这只是一个晚上发生的变故而已! 第16章 隔天是周四,陈忱在打开同一封邮件三次之后,意识到自己在等方念的请假,因为方念没来上班。他心底隐隐有点没着落,那是一种不安,没有来由也无法排解。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其实在担心方念。 他当然知道方念是个Beta,照道理来说,特殊人群限定使用的药物对他是无效的,但事实是今天方念没来上班,还没请假…… 这个念头纠缠了陈忱一整个上午,在午休之前,方念和请假邮件都没有出现,陈忱终于决定做一些老板不应该做但床伴勉强可以做的事。 他跟许安说他要出去一下,然后就开车去了方念的公寓。 方念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明明现在还是春天,但别说盖着薄被,连穿着睡衣都觉得燥热,他无意识地蹬掉了被子,胡乱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神智掉进了欲望和高热的夹缝中,备受煎熬。 他其实有几次意识到自己应该联络、求救,随便谁都好,他需要帮助,可是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这种意识就消散了。最终还是只留下他一个人煎熬在痛苦中。 这种煎熬没有尽头,身体的不适令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方念感觉不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多久了,他只是感觉这种身体和意识一起被焚烧的炽热不会停止。 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衣服被撕扯得非常凌乱,衣不蔽体。他蜷缩在床上,尽力控制自己,但收效胜微,又好在发情热太过消耗体力,他也没办法再做出更难堪的举止,只能任由身体矛盾地互相消耗。 就在这样难堪的境地中,他的卧室门被人一把推开,他最渴望见到又最不想见到的人,像神明一样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方念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尖叫,然后闭上了眼,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不堪的情状和尽力隐藏的秘密如同阴影被阳光照射一样,发出垂死的尖叫,他无能为力,只能逃避。 陈忱没有料想到方念是这样的反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方念为什么会哭,但很显然,现在安抚方念比起质问他的隐瞒更加重要。 他在门外被剧烈的信息素味道冲击的时候,内心隐隐已经有了猜测,当真的找人破门而入,看到这幅画面,给到他的冲击其实也不小,但在这情景下,他第一反应是扬手用被子遮盖方念的身体,安抚他。 他甚至还有余力安排很多事情,比如请走开锁的人,比如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家庭医生和李曼曼,但当陈忱处理完这一切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一个处在发情期的Omega对他有着多么剧烈的影响,以至于他不得不把自己和方念隔离。 离开方念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撕走自己的皮肤,陈忱能感觉到自己还不算进入发情期的状态,即使是这样也已经令他如此难受,不敢想象方念现在是个什么状态。镌刻在基因里的羁绊,是与生俱来的强烈联系,也是无法挣脱的诅咒。 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家庭医生和李曼曼赶到的每一分每一秒,陈忱都在回忆他和方念相处的情状,他企图从回忆中找到蛛丝马迹去印证方念的隐瞒,但徒劳无功。不知道是方念做的太好还是他太过忽视,他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份被欺骗的愤怒和自责在面对李曼曼时终于彻底爆发,他像一头困兽一样无视一贯的行为准则,对着一个女士咆哮道:“你明知道他是Omega,昨天居然什么都不说?你想害死他吗?你知不知道发情热太严重却得不到舒缓是会造成永久损伤的?” 李曼曼的职业素养和强势性格在面对最重视的哥哥和暴怒的陈忱时,彻底崩溃,她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忍不住开始掉眼泪,但到底还是冷静地开始叙述:“昨晚他使用过抑制剂了,他是低敏人群,这种反应不正常。” 陈忱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终究碍于好教养,没有继续发作,只是像头困兽一样在室内转着圈。 这种尴尬的对峙直到他的家庭医生赶到才被终结,对方要求检查方念的状况。陈忱对于放医生进方念卧室这件事犹豫了一瞬,清醒后却惊讶于自己不正常的占有欲,沉默地将决定权交给了李曼曼。 李曼曼勉强打起起精神,以医者的专业来替代患者妹妹的心情,和家庭医生一起对方念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期间方念已经停止了哭泣,他甚至可能知道有陌生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努力克制了发情期时令人窘迫的生理反应——那些呻吟和无法抑制的厮磨。 陈忱并没有进入方念的卧室,他不敢。即使还隔着一道门,信息素的味道都已经如此浓郁,这气息陈忱十分熟悉,好像就是平素方念身上的味道,但又放大了无数倍,带着情欲的吸引,勾动着他原始的欲望,简直无法抵御。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离开更好,再呆下去,失控的怕是不止方念一个人,然而终究不放心就这样扭头就走,他等待着李曼曼和医生能给他一个令他安心离开的消息,但等到的却是两个人的争执,甚至从卧室吵到了客厅。 李曼曼手里握着注射器,家庭医生却强硬地按住了她,两个人举止间有点拉扯,一起从卧室退了出来。 “你到底是不是他妹妹?你到底是不是医生?怎么选更好你难道不知道吗?”家庭医生率先发难,态度十分强硬。 李曼曼抿着唇,似乎也有犹豫,但并不肯让步:“就算是医生也不能枉顾他的意志,他需要的是抑制剂,不是其他‘非常规医疗手段’。” 陈忱沉默着听他们交涉。 医生恨铁不成钢地又争辩道:“他明显是过敏反应,你也说昨天他吃过抑制剂了,还是没有用,现在再注射,有什么意义?你没看到他的体温吗?这么严重的发情热,强硬地压制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有底吗?起码我没有!” 李曼曼拧着眉头,一脸犹豫,但握着注射器依旧没有松手。对峙间,她扭头看了一眼陈忱,神情复杂,转回头来却又一脸坚定:“他不需要陌生Alpha的标记,即使所有人都可以把这件事看做医疗手段,对方念来说还是不行。我不能违背他的意志。” 家庭医生也 分卷阅读17 来了气,松了手,对李曼曼说:“如果你坚持,希望你能对发生的一起后果负责。” 李曼曼看看手里的注射器,推门作势要进卧室。 陈忱拦住了她,甚至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支抑制剂。他当着两位医生的面将抑制剂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说:“出去吧,后面的交给我。” 李曼曼惊讶地张大了嘴,脑子里一团乱,脱口而出:“你不能……” “我能。”陈忱打断她,“我相信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会帮他的。” 李曼曼犹豫又挣扎,片刻的纠结后恳求道:“不要标记他……” 陈忱垂眼看着她,冷静地反问:“不然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第17章 他说完就转身进了方念的卧室,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个空间,这里现在只剩下他和方念。 其实陈忱更想和方念谈一谈,但来不及了,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人成了正在发情的Omega,理智在此刻已经不值一提,他还能控制自己都要归功于刚才那支抑制剂。 他给了李曼曼承诺,但在摸到方念赤裸皮肤的那一刻,陈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信守诺言。 可是,并没有退路。感受到他的到来,方念像终于看到水源的鱼一样,缠上了他的身体。 陈忱知道现在的方念并没有理智可言,他只能用信息素去满足方念身体的渴望才能唤醒他的神智。因而,他给了方念一个吻。初衷当然只是为了交换一些体液,但当他接触到方念柔软而火热的嘴唇,看着方念柔顺承受,甚至好像渴求蹂躏一样的神色,这个吻立即就变味了。 汹涌的占有欲席卷了陈忱的大脑,他的动作开始粗暴,掠夺着方念的呼吸,唇齿交缠间,用力地啃咬着方念的嘴唇。他甚至控制着方念的身体,将他牢牢按在床垫上,从上方笼罩着他,让他不得不承受自己施与的一切。 方念乖顺地承受着,直到呼吸不畅,直到在Alpha的信息素沐浴下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在缺氧带来的痛苦和快感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呻吟,终于换来了陈忱的“饶恕”,放开了他已经红肿充血的嘴唇。 方念睁开眼睛,带着水汽的双眸里印出了陈忱的脸,他有点茫然地喊:“陈先生……我……” 陈忱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神色间一片肃冷,可是躯壳之内却如同火焚。他告诉方念:“你进入了发情期,抑制剂对你没有效果。我的家庭医生觉得你需要一个标记,而你的妹妹觉得你需要另一针抑制剂。你自己觉得呢?” 方念的理智因为沐浴了陈忱的信息素而趋于回归,可到底是处于发情期,思考很慢,他已经无法去体会陈忱话里的隐义,先想起的是自己属性揭穿的尴尬。情绪波动已经不能自主,一点点歉疚和很多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方念还没开口,一眨眼又掉下一串眼泪,湿痕顺着眼角滑进他的鬓角,很快就连成了一条线。 “对不起……”他说,“没有要骗你……” 回应他的是一声叹息,陈忱俯下身亲吻他的眼睛,一点一点舔掉了他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 “别哭了,我已经忍得很辛苦了……”陈忱说,“现在,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要我,还是抑制剂?” 方念因为陈忱的吻而闭上了眼睛,此刻也不再打算睁开,只是轻颤的睫毛却泄露了他的挣扎,可这挣扎太过微弱,转瞬即逝,他微微侧过头去,很轻很轻地回答道:“不要抑制剂……” 来自方念的选择摧毁了陈忱最后一道防线,理智溃堤,属于本能的情欲如同冲破牢笼的困兽,疯狂反扑。 第18章 一次彻底的、由Alpha带来的高潮,方念终于得以从发情热中暂时解脱,体温急速恢复正常,情欲略微消退,理智回笼。 他躺在床上喘息,侧身蜷缩,那是一个自我防卫的姿势,同刚才坦然到仿佛献祭一样的模样大不相同。 陈忱看在眼里却也不着急逼他。他只要微微垂眼就能看到他射进方念身体里的精 液顺着方念被他操开的后 穴稍许淌出来一些,这样的画面刺激着他的视觉和大脑,但也让他无法在这个时候逼问方念在逃避什么。 他从方念的床上下来,走到床边,单膝跪地,矮身看着方念。 刚刚从情欲中舒缓过来的Omega像只受惊的动物,下意识地想要回避陈忱的直视,Alpha不得不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来对付他,具体来说也不过是一声稍微严厉一些的命令:“看着我。” 处于发情期的方念下意识地遵从了陈忱的命令,但他看向陈忱的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和不安。 陈忱忍不住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Omega——起码暂时是他的。 “念念。”他叫着方念的名字,无端觉得舌尖有点甜。掌心能感受到方念睫毛轻颤划过他的皮肤,那种轻柔的触感可以一直戳到心里去。 “陈……先生。”方念回应。 “陈先生?”陈忱问他,“刚才你也是这样叫我的吗?” 方念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要纠结一个称呼,于是顺从地换了一个叫法:“陈忱……”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当然是更愿意这样称呼陈忱的,从敬称到名字。 陈忱满意于他的乖巧,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带着安抚性质的吻,清纯又甜蜜,让陈忱自己都不想放开,用嘴唇轻轻摩挲起方念的脸。 方念对这样亲昵的接触毫无抵抗力,被动又渴望地享受着。 但随即,陈忱近在咫尺的声音却一下子把他扔进了冰窟。 陈忱说:“我没有标记你,我答应了你妹妹不这样做。所以现在我是不是应该让他们进来为你注射抑制剂?” 方念听到一半就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陈忱盖着他眼睛的手,捏着那节手腕,他微微用力,拉开了陈忱。 还漫着水汽眼睛直直地望着对方,方念说:“既然你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不如直接把你的医生喊进来?” 陈忱愣了一下,一时间也没答话,两个人互相对视,气氛却陷入了沉默。暧昧散去,但信息素交融的味道却一点都散不开,就在这样诡异的对比中,陈忱先卸了劲,他盘腿坐到了地上,伸手摸了摸方念的头,将他黏在额边的碎发微微拨开,然后突然发难,按住了他的后颈,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真该感谢李曼曼给你准备的那针抑制剂,虽然没给你用,但怎么也算救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里和你好好讲话。” 方念皱眉,回避了这种对视,却又忍不住问他:“无论是抑制剂还是不标记,我都没有意见,你为什么生气?” 分卷阅读18 陈忱哼笑了一声,反问他:“我为什么生气?主动和我提出要发展为床伴关系的Omega下属假装自己是个Beta,甚至还有一个一直单恋的爱人,却意外发情,现在和我共处一个房间,关系不尴不尬,而这个人现在还问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猜我为什么生气?” 方念忍不住缩了一下,那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当他发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又努力克制住了。提及他的隐瞒,即使陈忱刚刚从他的床上下来就开始审问他,方念还是主动退让了,他确实颇觉愧疚。 “对不起,”他咬着嘴唇,看起来十分黯然,“不是故意要骗你……” 陈忱却打断他:“这你说过了。” 方念无措地看着陈忱,被打断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陈忱按着他后脑的手忍不住又用了点力气,这动作里不知道含着的是怒气还是克制。 “方念,我本来真的想和你好好谈谈的,现在却有点不知道和你说什么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钩子,不仅扯痛了方念,还将那些被他抛在理智之外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勾了出来,他突然想起了陈忱昨天同他戛然而止、没有谈下去的那个话题。 像自虐一样,方念说:“那不如从你要和秦珏结婚说起?” “我没有要和他结婚。”陈忱非常果断地驳斥了他的说法,“我妈妈的一厢情愿,她甚至都没有问过秦珏的意思,我就更加不可能认可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方念反问。 陈忱抿了抿唇,他嘴唇很薄,做这个动作时看起来有些冷酷,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柔软,他告诉方念:“我偶尔也会不用脑子想,只凭感觉去做。比如这件事,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方念却一头雾水,他茫然地看着陈忱,十分不解:“告诉我之后呢?你希望和我谈什么?又想让我怎么样呢?我……我不知道……” 陈忱看着方念,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他微微侧着头,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恼的表情,软下声音对方念说:“其实,我最开始只是想回答你的问题,我暂时真的没有想过结婚。因为我是Alpha,我对婚姻的期待就并不那么强烈,我害怕自己因为情欲的吸引茫然地走入婚姻关系。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突然之间觉得我想跟你说的话很可笑。” 方念在陈忱说话的时候渐渐垂下了眼睛,他无法回应这句话。 陈忱似乎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他自顾自地说:“别误会,我并不是在假装自己是个受害者。撇开你隐瞒了属性,你也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甚至眼下,也是我主动想要帮你而已。” “帮我吗?”方念轻轻眨了眨眼睛,“那么,我恐怕有另一件原本隐瞒的事,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了。” “嗯?” “我并不是低敏Omega,”方念微微抬起了头,看着陈忱,眼神深得望不到底,“我只是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没有受到合理的照顾,造成了腺体损伤。这意味着,一旦抑制剂失效,我进入发情期,除非被标记,否则我根本无法得到彻底的安抚。这件事,曼曼也不知道。” 第19章 陈忱直勾勾地方念,方念说完这句话也闭上了嘴,同样看着陈忱。半晌,陈忱突然笑了笑,他说:“原来不要抑制剂是这个意思……” 方念听他这么说,张了张嘴,但没来得及说出话,嘴就被陈忱给堵上了。这个Alpha突然发难,用吻制止了他的发言,方念一个错神,突然之间就想不起来自己想要解释、想要说的话了……陈忱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袭来,全方位地笼罩着他,汹涌而炙热的情欲再次袭来,却来势更凶,顷刻间就淹没了他的理智。在臣服于情欲的最后一刻,方念这才彻底意识到,刚才陈忱真的是打了抑制剂才进来同自己第一次交 合的……而此时此刻,属于Alpha的欲望才真正苏醒。 方念被陈忱的吻和信息素勾得脑热,毫无抵抗力地瘫软在床上,任陈忱为所欲为。然而即使如此,陈忱爆发的控制欲依然让他选择用自己的领带将方念绑在了床头。 这根昂贵的手工领带现在像跟破布条似地绕着方念两个手腕收紧后又系在了床头柱上,陈忱将他捆好了才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甩脱了自己的所有衣物。衬衫缓缓地解开,露出八块漂亮的腹肌,再往下,长裤和内裤都被他扔到了脚边,赤裸身体并不令陈忱感到畏缩,反而更加坦然地像方念展示,如同另一种勾引。 方念被火热的、不正常的欲望折磨,但又不得不承认即使不在发情期他也无法抗拒这样的陈忱。那双比常人颜色略浅的眼睛牢牢地锁着他,他看不懂陈忱的情绪,却无法不沉湎在这样专注的目光里。 陈忱爬上了床铺,他撑在方念耳边,用膝盖顶开方念的腿,俯身跪在方念上方,牢牢控制着他身下这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甜美馥郁,像团火焰将理智蒸发,除了欲望还有隐约的怒气同样火热,发情期催化了所有的情绪,陈忱无法掩盖也不愿再控制。 他的手轻抚着方念的身体,像不经意的逗弄又想挑剔的审视,但每到一处,都能引起方念不自觉地呻吟。红晕再次爬上了方念的脸,衬得他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柔软多汁,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陈忱就这样做了。他下头,狠狠一口咬在方念的颈侧,很用了些力道。齿列深深地陷入皮肤,薄薄的血肉下就是跳动的脉搏,陈忱能感受到那种疯狂的悸动,就如同他自己现在的心跳一样,这种感觉能平息他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情绪,促使他慢慢地松开了牙齿,换成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舐被自己啃咬的部位。 伴随着他慢慢的松口,方念这才逐渐恢复呼吸……他大口的喘息,像刚刚从窒息中恢复,不止脸上,浑身的皮肤都泛起了红。 第20章 在标记了Omega后,Alpha的性 器可以持续留在Omega的生殖腔里长达20-30分钟,而涨大的结则会卡住入口。这种方式会增加Omega受孕的概率,但同样会让承受的Omega感到痛苦。 方念在胀痛和极致高|潮带来的脱力感中恍惚沉浮,感受到陈忱贴在自己的背后,紧紧地搂着自己。关于被标记,方念还不是太有真实感,但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他蜷缩自己,努力缩进陈忱的怀抱,肌肤渴望着Alpha的手掌,整个人都在渴望着陈忱的信息素。 抱着他的Alpha可能比他更了解本能带来的渴望,陈忱抱着方念侧躺在床上,将他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里,爱抚和吻像雨点和微风一样笼罩着方念。 被改造过的基因注定他们屈服于塑造出来的“本能”,但 分卷阅读19 在这样的时刻,陈忱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也对Alpha和Omega之间的羁绊有一丝感激,就算身体的冲动源自情欲,但内心的悸动却绝不仅仅只是出于性。 安抚着怀里轻颤的方念,他就像在抚慰自己的心,情潮退却之后,盘踞在心里的是占有欲和保护欲,陈忱忍不住在方念的耳边轻轻地喊他:“念念……” 这声音轻软得好像饱含爱意,方念却听得酸楚难耐。他下意识地拒绝道:“不要……不要这样喊我……” 当发情热时饱满的情绪退却,方念现在很难判断自己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被陈忱标记、这样亲密到没有距离的接触,当然是他所渴望的,可是陈忱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标记了他呢?一种帮助?一点占有欲?或者更多一点?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方念就不确定的事,混杂了标记这件事之后,他现在更加无法理清了。他只知道,他不想听到陈忱占据着他身体的时候还这样喊他,太亲密的距离,方念害怕自己万劫不复。 可是这一次,陈忱不会再嬉笑着轻轻带过他的拒绝,不会再问:“别人都能喊,只有我不能吗?” 这一次,陈忱终于忍不住沉下了声音,认认真真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因为我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因为我只是你用不了抑制剂的代替品吗?” 这个问题在方念看来是何其可笑呢?可他笑不出来。背对着陈忱,方念轻声说:“不是的……”其实他有更多想说的话,更多合适在这个时间表达的爱意,可是他心里却永远锁着一道门,不敢将那些爱意倾倒出来。 他们依偎在一起挺长时间了,成结的过程即将结束,两个人相连的部分松动,方念微微挣扎了一下,刻意地想要远离陈忱却被他的Alpha一把狠狠地搂了回来。 陈忱将他紧紧地圈在怀里,在他的耳朵边上说话,少了些温存爱意,多了好几分霸道。他说:“方念,不管怎么样,现在我标记了你。不要指望我现在有什么理智可言,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不会松开手,你也不要企图逃跑。” 方念抬手按了按胸口,说不清心脏一抽一抽的感觉到底是甜到发苦,还是苦中透出了一丝甜。可是有些话,他现在又不能不说。 “陈忱,”他选择了这个称呼,“你没有戴套。” 陈忱愣了一下,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这样跳跃,但直觉自己应该并不会喜欢方念接下去要说的话。他不习惯被动,于是先发制人。 “担心怀孕吗?”他问。 方念听他这么说却突然失笑,他靠着陈忱的肩膀往后仰头,好像是撒娇的姿势,却又不那么甜。这个姿势让他可以看到陈忱的侧脸,标记了他的Alpha正皱着眉头低头看他。 “不,不会担心怀孕,”方念说,“腺体受损几乎等于丧失生育能力。多可笑呢?我还是会受困于Omega的发情期等问题,但我却失去了Omega的生育能力,好不公平,留给我的好像只有最坏的礼物。” 陈忱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是因为方念无法生育这件事,而是腺体受损严重到发情期无法使用抑制剂、无法生育,这是非常严重的损伤,他不能想象方念遭受过怎么样的事才会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从他认识方念以来,他眼睛里的方念就是一个踏实而温柔的人,有时候安静到没有存在感却又会在合适的时候显现出应有的能力。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像被妥善照顾、认真培养长大,但方念今天说的这些话,却否认了他的这一看法。 陈忱很难不去想象方念的遭遇,而人正在他怀里,比起自己想,他更愿意去问。 “为什么?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方念听着这问题,忍不住笑。他喜欢的人,会关心他遭受过的伤害远胜于标记了一个不能生育的Omega这种事。 “这种情况下,一定要说这些不好的事来扫兴吗?”所以为了这么好的陈忱,他不想分享那些糟糕的回忆,享受当下,或者说,享受这一个短短的发情期吧! 陈忱已经从他体内滑出,方念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伸手搂住了陈忱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同陈忱亲吻,他轻柔地贴上陈忱唇,像只猫一样轻轻地舔了几下,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着Alpha的主动,并不与他争夺主导权。 但这一次,陈忱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同他一起跌进欲望铺就的软床,那男人一边死死搂着他的腰,一边却微微后退,结束了这个浅吻。 他皱着眉看着自己怀里的Omega,厉声地要求道:“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回答我。你要知道,就算你今天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的,你是被我标记过的Omega,没有人会指责我的做法。至于你,我当然是希望听到你亲口说出来,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也不得不使用一些不平等的权利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颜色略浅的眼珠就这样直勾勾地锁着方念,他居高临下,微微俯视,把这段霸道又不讲理的宣言说得荷尔蒙四溅,方念既控制不住生理反应,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屈服。 他一边暗自唾弃发情期时需索无度的身体,一边又悲叹向Alpha臣服的本能,但直面内心,又不能否认被陈忱认真追问、妥帖重视的欣喜。 方念在陈忱这样的注视下终于放软了态度,像是准备战斗一样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软软地依偎着陈忱,轻轻地抱怨:“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呢?” 陈忱按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淡淡地回答他:“因为你是我的Omega,我应该知晓你的一切。” 第21章 这句“应该”说得这么掷地有声,连方念都要被蛊惑了,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磕绊地说:“你……你如果继续问,我肯定会告诉你,不管我愿不愿说,但我真的不想说。” 他是认真的,陈忱盯着方念的眼睛看,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令这位Alpha有一些沮丧,他们有亲密的肉体关系,他标记了方念,但他并没有能得到方念全然的坦诚,甚至,方念让他不了解的地方,远不止这一点吧? 信息素赋予Alpha针对Omega特殊的控制力,如果陈忱想,他可以强迫方念说,被他标记过的Omega很难抵抗这种压制,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 标记当然有着特殊的意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像个君主一样要求方念的臣服和坦诚,要做到这些,他应该去交换。 “好,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陈忱叹了口气,松懈下了强硬的姿态,“我可以暂时不追问,也可以承诺不私自去查。不过作为交换,你不要用不能生育作为拒绝我的借口。带着我的标记, 分卷阅读20 起码试着接受我吧。” 方念笑了,他的手顺着陈忱的胸口向下滑,同时却说:“接受你?你不知道你可以进入到多深吗?” 陈忱忍无可忍地翻了个身,将方念压在了身下。他或许以为他知道,肉体交缠时,方念一边喘息呻吟,一边想,其实陈忱根本不知道。 他们在卧室呆了一整天,直到方念体力不支昏睡过去。陈忱一直用信息素安抚着他,而之前的话题,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搁置了。 卧室门外,李曼曼和家庭医生当然早就已经离开,陈忱趁着方念睡觉,帮他和自己都请了假。丢下手机不管许安的一头雾水,他摸到厨房想给自己和陈忱弄点果腹的食物,然而食材虽然丰富,陈忱看了一圈还是放弃了。 他的司机1个小时后给他从家里打包了家政做的饭,简单的4菜1汤,但是食物选择很考究,都是温补益气的。 方念短眠了2个小时,陈忱在他翻身浅眠的时候把人叫醒,陪他一起吃了饭。 饭桌上很沉默,倒也不是餐桌礼仪有多好,实在是也不知道说什么。饭后方念强撑着要去收拾,陈忱叫他不要弄又说不听,气急了把人打横抱起来扔到卧室,两个人体位尴尬地一道叠在床上。 方念看着陈忱,虽然气喘吁吁,但很是心平气和,倒是陈忱,虽然扛人游刃有余,但看起来情绪却不大好。 “接下去,怎么办?”方念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陈忱皱着眉看着方念,一脸无可奈何,他反问方念:“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方念十分坦陈,“但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安排。”很难得的,他说了一句心里话。陈忱却并不会对这种姿态的予取予求感到高兴。 他实事求是地评价:“你看起来不仅对我很没信心,甚至对你自己也很没信心。你说你无法生育,OK,我知道了。你之前说过你有喜欢的人,这个我现在想当做不知道。那么回到你刚才的问题,接下去怎么办?处啊!还能怎么办呢?” 这话说得其实非常潇洒却不负责任,意外的标记、不能生育的身体、上下级的关系,还有方念无意之间制造出来的关于“暗恋的人”的误会,这些问题都横亘在他们之间,绝非一句“相处”就能轻易带过的,但方念又怎么能不为陈忱这样的表态而感到窃喜呢? 不,已经不是窃喜了,他从陈忱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自己嘴角细微但真实存在的弧度。 他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在他的家里,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从未有过的亲近,那是一种心都要贴到一起的距离。 因为被及时标记,方念的发情期非常短暂地结束了,陈忱这才意识到腺体受伤还意味着方念的身体可能有其他隐患,虽然他很想押着方念做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但当务之急可能是先和方念达成更加良好的沟通,免得让方念感觉到被强迫了。 折中的方法是找李曼曼来,方念也接受了,只是他要求陈忱将对李曼曼保守秘密,陈忱当然只能答应。 这一周大家都不好过,李曼曼本来工作就很忙碌,身边又多了需要照顾的黎欣,所以方念很明显能从李曼曼脸上看到倦容。但这种疲倦的神色很快被怒容所取代,李曼曼一脸绝望又暴怒地对着陈忱咆哮道:“你明明答应过我!” 陈忱沉默以对,既然答应了方念保守秘密,那也无法解释他不遵守诺言的原因了,而且说到底他确实标记了方念,李曼曼的怒气他不打算回避。 倒是方念主动拦住了小姑娘,劝说道:“他是为了我的身体,紧急手段。” 对于这句话,陈忱倒是打心底里不认同了。 “虽然是紧急手段,不过我们之前就有在交往了。”他对着李曼曼说。 李曼曼一脸不可置信,眼神来回在方念和陈忱的脸上飘来飘去,方念被她看得没办法,既不能当面打脸陈忱,又不能对着知道内情的李曼曼撒谎,只好努力换话题。 “既成事实,就不要纠结了吧。我需要做个简单的血检,麻烦曼曼了。” 李曼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听方念的话,先给他抽血。她虽然是个医生,不过为了方念,护理的技术也是一流了,一针见血,抽了4罐,看得陈忱忍不住皱了眉,心里开始盘算着要请个营养师做一套菜谱给家政了。 4罐抽完,方念按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李曼曼坐在他身边看着另一头的陈忱,又忍不住要张嘴了。 “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当然是情侣。” “我们俩还在讨论。” 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两句话,呛在了一起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陈忱和方念对视一眼,方念回避了陈忱的视线,而陈忱则掩盖不住脸上的阴云密布了。 第22章 李曼曼对这种自相矛盾的答案非常困惑,她和方念眼神交流了一下,方念安抚她,意思是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出于对方念的信任,也因为不想自己在场令方念感到更尴尬,李曼曼忍耐下了她的疑问,起身告辞。 方念冲她摇摇手机示意,陈忱则代替方念起身把李曼曼送到了门口。 小姑娘转身要走,终究还是不放心,欲言又止地看着陈忱,陈忱看到她这个表情,也是有点不落忍,缓和了脸色安慰道:“没事,你放心吧。”随即他又失笑,自嘲道:“之前跟你说这句话,好像也没有真的让你能放下心来。” 李曼曼绷不住脸色,笑了一下,转身走了。陈忱关上了房门,扭头看着方念。 小公寓的客厅当然不大,就几步的距离,彼此的神色都看得分明,方念对着陈忱实在硬气不起来,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陈忱,黑沉沉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像条可怜的弃犬。 对着这个表情,陈忱还能说什么呢?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到方念身边坐下,侧着身体对着方念,无可奈何地问他:“为什么这样跟你妹妹说?被标记了,关系是‘还在谈论’,她不会担心吗?” 方念纠结了一下 ,还是解释了:“曼曼她,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突然跟她说是情侣也骗不了她啊……” 陈忱又叹了口气,下定决定跟他好好谈透了:“以前是床伴关系,所以就不能变成情侣了吗?哪怕是标记了你,我也不可以有这个机会了吗?” “当然不是……”方念快要把头点到地上去了,他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明明他才是那个默默看着陈忱,快要爱到骨子里去的人,怎么听陈忱的话却完全是反过来的意思?他都觉得陈忱委屈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和你妹妹说?”陈忱逼问他,“你觉得她不相信?我觉得是你不相信。” 方念不说话了 分卷阅读21 。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针眼,已经止血了就把棉球拿了下来,站起身来到厨房去扔垃圾。 手边明明就有垃圾桶,但陈忱没戳穿他。在工作上,他总是不管不顾地压迫方念,因为方念抗压能力很好,往往反馈给他的并不是崩溃或失败,而是在压力下完成任务,但同样一个人,到了私人空间、面对感情问题,陈忱敏锐地发现比起直面,方念更喜欢蜷缩在沉默乖巧的面具下退缩。他猜测这和方念提过的,他隐而不表、求不得的爱恋有关系,但这又是一个不能逼问的领域。 这样梳理了一下,陈忱不免有些挫败。你看,这种关系就会很麻烦,你不由自主地将另一个人的想法、感情纳入考量,可这又是最无法计量的东西,来回思索、反复推敲也只能占用大脑的内存,并不能有效解决问题。他一直很明白,所以他选择最简单直白的方法解决欲望,然而,当时机来临,命运给予的安排,有时候就是那么让人无法反抗。 陈忱向后靠去,难得失态地作出放肆的动作,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双臂也摊在沙发背上。他听到方念的脚步声停留在厨房,安静了一会儿又传出了一点细微的轻响。就在陈忱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厨房把人抓出来之际,一片阴影飘过,方念的脸取代天花板出现在他眼前。 依旧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忱,方念问:“我该相信吗?可是,我凭什么呢?” 陈忱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细细地从方念的脸上扫过,仿佛要看穿他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抽动、每一道细纹里隐藏的情绪。然后,陈先生伸了手,揽住了方念的脖子,他微微用力,将人拉了下来,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吻,温柔的、甜软的亲吻。 分开时,陈忱回答说:“相信吧,凭你是方念。” 他给你一个答案,因为你是你,还有什么理由能比这更动人呢?方念想,他如果有一天万劫不复,那必然也是心甘情愿的,他自己用感情浇筑牢笼,束缚着自己还不愿让陈忱知晓……而这种心甘情愿,只因为陈忱的一句话就能安慰,多甜美呢?好像刀尖上滴下的蜜。 “很晚了,你不回去吧?”方念开始笑,他软软地问。 陈忱问他:“男朋友可以留宿吗?” 那当然是,可以的。 和你喜欢的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感觉,迷人得像梦境的延续,方念睡得不沉,被陈忱翻身搂到怀里的时候就彻底醒了,但也没睁眼。这个怀抱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有,这些小小的窃喜像杯底的气泡,细小而连续地冒出来,让早晨充满酸甜的果香。 “早……”陈忱说话还带着低哑迷糊的嗓音,他甚至没有睁眼,只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浅啄了几下方念的脖子,那个标记的位置。 方念忍不住轻颤,却又因为沐浴在陈忱的信息素味道里而放松了下来。 “早,”他在陈忱的怀里扭头,笑着对他的新任男朋友说,“早餐想吃什么?” “这样看你有什么……”陈忱睁了眼,盯着有些乱的头发,笑得完全没有办公室里那位精英总裁的模样,“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吃你。” “有的,”方念被他逗得笑,软软地说,“煮个粥吧,好吗?” 哪有什么不好?又不是真的在乎早餐的味道。陈忱笑,张嘴想回答,话音没落,手机先响了。 他转身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他顿了一下才接起电话,同时,眼神落到了方念身上。 方念有点莫名其妙,同他对视一眼,陈忱朝他摇了摇头,他便起了床开始梳洗,然后去厨房忙碌。 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粥开始变得有点稠的时候陈忱带着薄荷味的吻才落到方念的脸颊边。 方念被他拦腰锁在怀里,赶忙去先把炉火关小。 “小心溢出来,很难擦的!” 大少爷当然没有这种自觉,他无理地忽视了方念的抗议,将方念吻到脚软得站不住。方念攀着他的肩膀,脸埋在陈忱胸口,只露出红红的耳朵尖。 陈忱又忍不住在他的耳朵上轻啄了两下,然后却突然开口说:“我得回家一趟,秦珏他又病了。” 第23章 方念听到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耳朵上的红晕迅速地消退了。他又在陈忱的怀里依偎了片刻,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很镇定了,既看不出刚才的羞涩情动,也没有显露对陈忱回去探望秦珏的不满。 “嗯,那你还吃早饭吗?” 陈忱点头,帮着拿了碗筷,打了打下手。 饭桌上很安静,看上去大家都在好好吃饭,可是无端就是有一股子郁郁的气息。 方念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煮粥,索然无味,搞得没有胃口。草草把早饭塞下去,他避开陈忱,又躲进厨房收拾,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 结果还是没躲开,一走进客厅就看到陈忱已经换上了出门的正装,站着看手机。方念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陈忱看到他,先开了口。 陈先生对着他说:“你不换衣服吗?这样可以出门?” “出门?”方念一皱眉,莫名地反问,“我要去哪里?” 陈忱很自然地回答:“跟我回家啊。” 方念怔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陈忱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一样,问他:“你不会以为我现在会放你一个人呆着吧?别愣着啦,司机快到了,换衣服去吧。” 陈忱推着他回卧室,方念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意思开始换衣服,但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情绪也依旧有些低落。当然,他并不会让陈忱看出来,隐藏情绪会给他一些安全感,在面对陈忱如此主动的态度时,也会让他更安心一些。 他换了件宽松的长外套,随手挑了一条牛仔裤,回到客厅时,陈忱看到他居然夸奖说:“你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然而实际上他真正是大学生的时候,陈忱却根本没有注意过他。 直到坐上车,方念还是话很少,他平时也是很安静的个性,因此也不显得多反常,但是陈忱终究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司机是老熟人了,上车就升起了前后座的隔板,陈忱于是顺手搂过方念,侧着头,靠到了方念的肩膀上。 方念被他吓了一跳,垫高了一边肩膀问他:“不难受吗?坐好呀。” 陈忱这才冲他笑,哄他说:“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吗?” “我没有,”方念矢口否认,“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陈忱听完就开始笑,一边笑一边说:“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听起来很假啊?感觉就像不开心时候的标配台词。” 方念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又不肯让他看出来,冷着脸不说话。 陈忱终于笑够了,坐直了把方念的手拿过来捏了捏,握在 分卷阅读22 手心里才说:“你别不开心,算我之前说话没分寸,拿我妈的异想天开刺激你,秦珏他……反正你如果多接触他就知道了,他绝对不是好相处的人。我也不过是替我妈照顾他。” 有些事情如果不摊开讲的话,就不好开口,真的捅穿了窗户纸,方念倒也坦然了。 他动了动,想把自己的手救回来,但“绑架犯”不放行,他只好就着这个十分亲密的姿态,讲疏远的话。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也轮不到我管,只要你不要忍心置我于尴尬的位置就好。” 这个话显然不是陈忱剖白后想听到的答复,但是他又拿方念无可奈何,气到想咬一口身边的Omega,又不好真的这么做,只好故作可怜巴巴地说:“你可真难哄。” 难哄的人看看他,又不讲话了。 今天已经是周二了,工作日路上车不多,开得很顺,不到半个小时就到陈家别墅的门口了。方念来过一次,看到这扇门又能想到上次在客厅里看到的场面,难免有一点踌躇,这种感觉大概叫做心有余悸。 可是这次到底又不一样,男主人在他发呆的时候牵起他的手,为他打开了门。 陈忱说:“房子太大有时候就不太像家了,不过我还是要说,欢迎光临我家。” 方念到底是笑了,被人哄着终究是高兴的,何况这个人是陈忱。 大概主人的欢迎就像一道buff,这次没有让方念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白生生的小公子主人似的坐在那,倒是有家里做事的工人上来打招呼,一边接过陈忱的外套一边向他报告:“秦先生在二楼的客卧,叫了郑医生来看过了,身体倒还行,就是精神很不好,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陈忱一边听家政讲一边脸色就沉下来了,方念不知道他是担心还是不开心,站在边上有点状况外。 好在陈忱不管是什么心情,终究先记得交代下面做事的人招待方念,自己也跟方念说:“我上楼看看看他,你先坐一会儿,等下再跟你说。” 方念从来很听话,陈忱既然这么说,他就乖乖地点头答应,没想到陈忱居然当着旁人的面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还评价道:“你乖乖点头的样子看起来太招人了。” 说完就跑了,惹得方念顶着家政克制又难掩好奇的眼神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脸红得太明显。 帮佣把方念请到客厅,又给他端了饮料和点心,态度是殷情又得体,就是绕着他转的眼神再克制也让人难受。 方念不喜欢这种打量,非常不喜欢,会让他想起不太好的经历。好在家政很快离开了客厅,放他一个人独处,方念这才稍稍放松,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陈忱多久才能处理完,他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手机跟问李曼曼检查结果,李曼曼半天没有回复,倒是许安给他发了条微信语音。 方念点开53s长语音,以为是工作,结果听了近1分钟的抱怨,许安斥责他和陈忱毫无人性地旷工,让她忙不说,还要受气,但是绝口不提为什么他和老板两个人齐齐失踪。 这种体贴叫人没法不喜欢,方念忍不住笑起来,敲着字问她:谁敢欺负我们许小姐?许小姐10公分的高跟鞋跟才不是摆设呢! 消息刚发出去,方念突然被隐约的一声脆响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地抬头往楼梯方向看。 楼上似乎砸了什么东西,声音大到一楼都能听到。 第24章 他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但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了,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闷响,连着一串脆响。这下连进了厨房的家政阿姨都出来看了,方念同她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点茫然。 家政阿姨人到中年,面相倒是挺和蔼的,看看楼梯,莫名有点尴尬地同方念解释:“平时小秦先生还挺安静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方念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张张嘴只好发出点含糊的回答:“啊,这样啊……” “需要上去看一下吗?”家政阿姨犹豫的问。 方念心里也没谱,只好装没听到。 两个人守在楼下犹疑不定,楼上又传了第三声砸东西的声音。 这下次方念和家政都不能再装作没听到了,两个人一道往楼上去,方念跟在家政阿姨的后面,走进了2楼的客卧。 刚跨过小客厅就能从开着的卧室门里看到一脸铁青站在那生气的陈忱。方念几乎从没见过陈忱的脸色那么难看,顿时也顾不得生分和客气,直接走上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忱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来,脸色已经缓了三分,但很明显还在气头上,只回答他:“没事。” 方念听他这么说,站在客卧门口就没有再往里走,但到底忍不住环顾了一圈,顿时明白了刚才那么大动静是哪里来的。 客卧地板上此刻一片狼藉,难怪陈忱已经退到了门口,实在是里面已经没下脚的地方了。满地滚着水渍和米粥,间或散落着点看不出原貌的小菜,还有药片沾着水要化不化地凝在地上,更不要说到处飞溅的玻璃和碎瓷了。 方念震惊地扫视过这一地混乱,目光投向了床上半卧的人。秦珏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薄被半掩半盖,被子上还有点刚甩上去的污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病气,和方念上次来时看到的精致可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看起来却又特别叫人揪心。 旁人不说,方念看到这一地狼藉,再看这个始作俑者也不觉得多生气,反而隐隐有点心疼他这副落难贵公子的样子。 一旁的家政也是如此,一看这个场面,顾不得正经主人家还在边上铁青着脸,已经冲上去连哄带劝了。 “啊呀,小秦先生这是怎么啦呀?饭菜不合胃口我重新给你做呀,干什么发脾气呢?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动那么大肝火怎么吃得消?” 躺在床上的秦珏充耳不闻,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家政阿姨着手收拾东西,陈忱则似忍无可忍般冲着秦珏开口道:“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你就能不能好好的不要去招惹秦佩?好好地呆在这里不好吗?非要找事情?” 方念皱了皱眉,陈忱对待秦珏的态度变化很大,和他上次来看到的模样截然不同,这让他不由生起了点好奇心,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被陈忱训斥了的秦珏终于给了一点反应,他微微侧过头来看向陈忱,还没讲话,眼泪先下来了,倒也不是哭得多撕心裂肺,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就这么一颗一颗掉了下来,看起来实在我见犹怜。 “我想招惹他吗?我妈妈忌日,我去上个香都不行吗?他完全不顾手足情谊,这还是我的错吗?” 秦珏声泪俱下的哭 分卷阅读23 诉,委屈又酸楚,方念听了都忍不住心软,余光瞥到陈忱脸色还是沉沉的,似又要开口,他忍不住伸手暗暗扯了一把陈忱。 没想到陈忱却丝毫不为所动,反手握住了方念的手,依旧张嘴说道:“你跟秦佩有什么手足之情可言?你明知道他对你……总之你自己注意一些吧……也不要再不吃东西、不吃药了,身体总归是自己的。”但是话说到最后,终究是缓和了态度,也不知道是秦珏楚楚可怜的样子太惹人怜悯还是方念的劝阻让他改了到嘴边的话。 秦珏听到陈忱这么说,脸上明显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小声的说:“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陈忱哥哥,你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陈忱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好像比处理公事还累。 “你这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根本顾不到。现在秦佩站不稳脚跟,做事还要顾忌,我能够管得到你,等他真的安稳下来,你再这么鲁莽,谁能救呢?你真的觉得他很忌惮我?” 方念听到陈忱这样说,恍然大悟,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到底是担心秦珏多一点,他拦着陈忱不让他发火倒显得有点多余了。 果然,这话也顺了秦珏的毛,这位有些娇纵的小公子终于低了头,乖乖地认了一句错:“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去了……就是我妈妈……”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 “这个我来想办法。”陈忱接着他的话尾应了下来。 大约是这个承诺了却了秦珏什么心结,秦珏接下去变得十分听话配合。家政大致打扫了一下乱局,预约了更专业的保洁来处理,秦珏的房间暂时不能呆了,方念陈忱和他三个人一道下楼,陈忱看着他吃了迟很久的早饭,又监督他吃药。秦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在房间里砸东西的跋扈模样,但奇怪的是他从头到尾无视了方念的存在,不仅没打招呼,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仿佛方念是空气一般。 陈忱也没有像给家政介绍方念一样,向秦珏介绍他,方念保持了沉默。直到秦珏重新被送回了客卧安顿好,陈忱回到客厅坐到方念身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他说:“好累,像养了个儿子一样,还是帮别人养的。” 方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猝不及防笑了出来,眼睛都笑弯了。 “好笑吗?”陈忱用手指刮了刮他的下巴,像逗猫一样。 不好笑啊,方念想,最可悲的就是这句话也没多可笑,可是陈忱讲了,他就忍不住笑了。不是因为他的幽默感,是因为他。 第25章 陈忱在笑,手指还贴在他的下巴上,轻轻的、痒痒的。方念看到他眼睛里的轻松和快乐,当然并不忍心用自己莫名其妙又无法克制的心思去打搅,于是和陈忱开玩笑道:“老板讲笑话,不敢不笑的。” 他的老板像只大猫一样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问:“对老板那么好?那对男朋友能不能更好一点?” 早晨的插曲因为这一句话而被生生地抽出了时间线,方念的情绪好像被针线缝合回了刚醒来时那种醉人的甜蜜中。陈忱每一次提到“男朋友”这三个字都会让他生出蜜一样的喜悦,真实地好像可以从舌尖尝到那种甜。 “我不知道啊,好或者不好,你是我唯一的男朋友,没有经验,还请多多包涵了。”方念盯着陈忱看,眼睛里盛着他的影子,印出一张带着宠溺的笑脸。 他唯一的男朋友故作无奈地说:“那我只好吃点亏,教你怎么宠男朋友了。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至少我比你聪明啊。” 说完,便不等方念回答,拉着他的手把他从沙发里拉了起来,手牵着手往外走。 家政阿姨刚好从二楼下来,看到这一幕,赶忙问陈忱:“先生,不在家里吃午饭啊?” 陈忱回头笑着说:“哪有刚谈恋爱就回家吃饭的?谈恋爱的人要约会的!” 谈恋爱的人啊,真是什么都敢说。 方念脸上的热度直到坐到车里还没退光,陈忱给他系安全带一边笑话他:“这就受不了啦?光是嘴花花就脸红,那等一下我怕你会变成龙虾诶。” “那就不要去约会了啊……”方念越说越小声,最后说到“约会”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躲回喉咙里了,但陈忱还是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继续作弄他:“那是不可能的了,你多努力习惯吧。毕竟我要教你怎么宠男朋友啊。” 方念因为陈先生的这一解释,再次烧红了脸。他虽然内向,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身边这位Alpha突然转变的画风实在叫人难以马上接受,但又忍不住感到甜吧…… “约会”这件事本身对方念就挺有冲击力的,而对象是陈忱则让他有点踩在云间的漂浮感,以至于等到被陈忱带到某间公寓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约会”地点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这是……?”他扭头看着陈忱,一脸莫名。 陈忱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说道:“高兴得做事都颠倒了,给你。”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交到了方念手里。 “还是要自己开门才会有家的感觉吧?”他说。 “家?”方念却问。 陈忱靠着门,神色间很是期待地说:“我们的家呀。我标记了你,我们在交往,从身到心都会渴望一直待在一起,所以同居很对吧?” 是很对,又好像隐隐哪里不对,方念觉得陈忱积极地都有些反常了,他无心开门,只想跟他的Alpha说:“我总记得你从前就是因为特别不喜欢这种一旦标记就不得不互相绑定、一直黏黏糊糊待在一起的设定才拒绝谈恋爱的……” 听到方念这么说,陈忱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却没有被翻旧账的尴尬。他想了想,突然凑近了方念,脸几乎贴着脸的距离,呼吸都倾吐在对方颈侧。 “我其实很高兴我当时选择走进你的房间,”陈忱说,“我甚至有点庆幸走进你房间的人是我,标记你这件事让我感到愉快。”他说。 方念愣愣地听着,一时间答不出话。 好在陈忱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在陈述。当说完这些后,他继续跟方念说:“你闻得到这个味道吗?我的味道……” 强势的气息无孔不入、铺天盖地的袭来,这是方念从前屏蔽在外的味道,却也是他此刻乃至此生都会依赖的气息…… “嗯……”他轻轻地应。 “闻得到的话,你一定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陈忱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你的本能,我们的本能,有超越语言的诚实,无法隐藏、难以违抗,但又那么紧密相连。我从前抗拒的那些牵绊,在我标记你的那一刻都变得有意义 分卷阅读24 了起来。” Alpha信息素的味道,馥郁甘甜,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那种欣然的快乐以方念可以感知却无法理解的方式感染着他,让他难以抗拒地读懂了陈忱真实的喻悦。 他深爱的人,发自内心地认同着这个标记,认同着他们的关系,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方念忍不住伸手搂住了陈忱。这是第一次,在卧室之外,他主动亲近陈忱。那些胆怯和懦弱沐浴在Alpha的信息素下,如同被阳光直射的阴影一样消弭无踪。公寓大门的钥匙在手里攥紧,金属嵌进皮肤的钝痛都难以动摇此刻心尖上开出花海般的欣喜悸动。 “你真好……”他赞叹着。 被赞美的人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陈忱微微施力将他抱紧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甜蜜的轻哄道:“我说了呀,我会教你怎么对男朋友好的。” 方念握着钥匙打开了那扇房门,公寓的全貌出现在他的眼前,大约百来平的空间,两个人起居并不拥挤,但也远不算是豪宅。 陈忱搂着他很快地参观过了每间房间,最后回到客厅时才说:“太大的屋子就不太像家了,这里的大小装我们两个正正好好,对不对?” 方念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有些兵荒马乱的发情期,方念自己基本上有几天意识都是混沌的,更不要谈暗地里安排什么事情了,陈忱当然要比他好一些,但他也没想到陈忱能暗自做下这样的安排。 被他这样一问,陈先生仿佛有些得意,亲了亲他的脸颊才说:“昨天晚上你睡着了之后,我看着你乖乖睡在我边上的样子,突然觉得我值得每天都看到这样的场面。”说着他又忍不住刮了刮方念的脸颊,调笑道:“不过我才知道你睡觉也会打小呼噜啊,很可爱。” 第26章 方念尴尬地笑了两声,结果还是不能缓解自己的尴尬,只好捂着脸说:“为什么要说这种事?你知道就知道了,还要讲出来。” 陈忱伸手揉了揉他发红发烫的脸颊,恶劣地回答:“因为就想看你不好意思的样子呀。” 方念气得瞪人,可惜眼神水润润的,看起来根本没威慑力,诱人得不得了。 虽然说陈忱提早叫人布置了,但这间公寓到底还只是一个“礼物”,成为真正能同居的住处还远远不够,下午两个人又回到了方念的公寓。 陈忱其实是想带着方念去买点东西布置公寓的,但方念流露出了点疲态,发情期非常消耗,方念又是毫无准备进入这个状态的,所以需要一点时间让身体调整。陈忱观察到他勉强的状态后,开车把人带回了方念自己的公寓。 方念一开始还强撑着不肯去睡觉,被陈忱按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一睁眼恍然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方念坐起来,披上了睡衣下了床。 客厅也是暗的,没有开灯,倒是书房里隐隐透出了点灯光。他推开书房的门,陈忱正坐在他的桌前敲打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笔记本。 推门的动作打断了陈忱,他抬起头来看方念,轻声问他:“醒了?” 方念没答话,披着衣服靠在门边,定定地看着陈忱。 台灯下的陈忱五官越发显得深邃,如果不笑的话看起来很精明严肃,虽然很帅气,但是更容易让人感到紧张和难以接近。方念看着自己做到一半的光影纸雕正摆在陈忱左手边的架子上,突然笑了一下。 “陈先生,”他说,“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来,不要因为标记就急切地把进度表往前推。你从前常说,做事稳中求快,但稳是最重要的。感情这回事,也是这样。” 陈忱愣了一下,慢慢皱起了眉。 方念走了两步,凑到他面前,伸出食指在他眉心处轻轻抹了两下。 “不要皱眉,”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后的低哑,温柔地说,“你已经很好了,我只是想说你也可以不要那么好。” 陈忱握住了按在自己眉心的这只手,攥在手心里,想了一想,还是缓下了表情,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方念。 “为什么要我不要那么好呢?这个要求太奇怪了。” 方念在笑,却没有说话。 陈忱捏着他的手,用了点力气,揉揉捏捏。方念的手长的修长匀称,看起来挺软的,一捏倒都是骨头,硬硬的。方念任他把玩,乖乖的,就这么站在他面前。陈忱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说:“不懂你的心思。” 方念这才反手握住了陈忱的手,回答他:“所以才叫你不要猜啊。放松一点吧陈先生,如果让你那么累,何必还要呆在这里呢?我想做那个让你放松的人。” 从陈忱的表情里,方念还是能看到一点罕见的懵懂困惑,但陈先生却高明地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方念很庆幸,虽然陈忱并不是一个情场高手,但他也不是一个情商低的人就是了。 “那么,顺着我的心思,我饿了。你做饭还是出去吃?” 方念抽回了自己的手,选择了在家吃。 两个人一起在方念的厨房里黏黏糊糊地做了一顿并不丰盛的晚饭,还因为做了一些分心的事,导致差点把菜炒糊了。腻人的氛围好像刚才的谈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吃过了饭、收拾完,一道坐在客厅里,终于迎来了几天以来第一次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相处。电视开着在放新闻节目,陈忱和方念并排坐在沙发上,好像都在看电视,但彼此也心知肚明,谁都没在意主播在讲什么。 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窝心的,但在这样沉默的时刻,陈忱终于理解了方念的意思。他轻笑着对方念说:“也许我想着同居真的太超速了。” 在一起找事情做的时候倒还是很自然,但一旦安静下来却有一种无法排遣的尴尬。归根结底,抄近路越线抵到终点的恋爱路线终究暴露出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本质。所谓的情侣并不是给彼此一个名分就真的可以顺利相爱的,缺乏了解就是缺乏了解,难以沟通依旧是难以沟通,尽管身体乃至心灵都在彼此接近,但并没有真正可以一步登天的捷径。 方念笑了,他说:“真的很难得听到你说这种话。” “无所不能的伟岸老板形象崩塌了吗?”陈忱笑着反问。 方念说:“不,也许是男朋友的形象更真实了。” 陈忱忍不住伸出拇指按了按方念的嘴唇,刚才在厨房里被他欺负过的地方现在还有点红肿,他又凑上去亲了一下,却一触即分。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这个吻是个goodbye kiss. 方念站起来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跟陈忱说:“ 分卷阅读25 许安小姐拜托我转告你,如果您明天再不去上班,她要递辞呈了,而我明天还要请一天假。” 陈忱恼怒地说:“我的秘书抗压能力这么差的吗?你明天有什么事?哦,后一个问题是你男朋友问的。” 方念笑了:“要去取血检的报告,曼曼还安排了一些检查,我不敢不去。” 陈忱对答案很满意,但方念花了很多力气才断绝了他一定要接送的念头,两个人又在门口黏糊了一会儿这才真正把陈忱送走。方念关上门后看到空荡荡的客厅,第一次觉得这房子有点大。 婉拒同居的是他,送走了陈忱后倍感寂寞的也是他。 李曼曼在听说了这个故事后,分外不解。 陈忱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李曼曼却也只是安心了一半,她硬是请了2个小时的假,拖着方念吃午饭,事无巨细地“逼问”起了方念和陈忱相处的细节。 方念有时候也很无奈李曼曼的保护欲,不过只要换位思考一下,他对李曼曼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也只能乖乖地有一说一。 这段交代也不太长,他们的午饭的菜还没有上齐,方念已经把故事说到了昨晚的分开,李曼曼支着手臂看着方念,眼睛里满满都是困惑。 “如果他愿意对你好,哪怕你知道他只是急切地进入角色,但你为什么要他放慢步调呢?”女孩的问题里,满满是没有真正爱过的天真。 方念觉得这样也好,但还是耐心地解释:“因为总是我爱得更多,小心翼翼,害怕他付出多了才觉得不值得,害怕他走得太急,很快就走到终点,但结局并不是我想要的。” 第27章 这回答叫李曼曼语塞,她顿了一下,斟酌着说:“我总觉得你这样很苦,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却一直陷在里面。如果换一个对象,可能你也能畅快地和人家交往,开心了就秀恩爱,不开心了就分手,如果合适的话会结婚……但以上这一切,我现在都无法想象。” 方念听了就笑,他回答说:“如果这么说的话,其实陈忱也挺无辜的对不对?他当年只是想安慰一个惊慌失措的陌生人,可能做得稍微多了一点,但是这不代表他要负责我一辈子吧?是我一直不肯走出来,结果还非要拖他一起走进来。” “要你自己这样想才好,”李曼曼冷着脸打断他,“太偏执是一种病。” 方念好脾气地笑,不答话了。 服务员正好上了菜,两个人安静地吃饭。李曼曼似乎忍了又忍,没忍住,又提起了话头。 “我不管,”她说,“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无辜,你是我哥,我只向着你。” “嗯嗯,我知道,”方念回答她,“你是天下最好的妹妹,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当年把那个肉包子让给你了。” 李曼曼笑了一下,又立刻板住了脸,很认真地跟方念说:“你们现在在一起了,我以后会记得少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但是你要记住,我虽然会少过问、不掺和,但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任何时候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你一定要记住。” 方念感动极了,但又知道李曼曼需要的绝对不是他的感谢,只好故作轻松地打趣:“你说的我好想是要去上战场一样,难道我不是脱单了吗?” 这句无限接近秀恩爱的话得到了李曼曼的一声冷哼,兄妹两个人把窝心的话说尽了,这才太太平平地把这顿饭给吃完了。 和李曼曼分开,方念打了车回家,刚上出租车,电话就响了,是陈忱。方念接通了电话,陈忱第一句就是:“检查结果怎么样?” 方念笑话他:“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吗?我刚和曼曼告别。” 他没想到,陈忱听了这个话,语气居然沉了几分,带着责怪的意味说:“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得到检查结果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呢?” 方念有点懵,倒不会不高兴,就是不太能理解陈忱会在这么细节的地方闹情绪。他毫无心理障碍地道歉,开口就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结果陈忱却叹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倒软了下来。他说:“我不是责备你,我是担心你。我希望以后关于你的事情,我都能第一个知道,好吗?请认真地把我当你的男朋友。” 方念举着电话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不知道答什么。他那么喜欢陈忱,爱得卑微又刻骨,但今天陈忱却说他不把他当男朋友……扪心自问,他居然也无法反驳陈忱。他不懂得如何撒娇,不知道怎么和陈忱闲聊,依赖陈忱这件事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无法实现,甚至连简单的主动联络都做不到…… “对不起……”开口又是道歉,方念只是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到底能不能真的学会和陈忱像情侣一样相处,他也需要时间啊。 “别,”陈忱阻止他,“我差点以为这是在办公室呢,别说对不起了,先告诉我检查结果。” “哦……”方念乖巧地有问有答,“没什么问题的,曼曼让我恢复服用抑制剂。” “你妹妹对你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全然了解吧……”方念的“没问题”并没有让陈忱彻底放心,他委婉地提出:“隐瞒病史会影响诊断吗?” 生殖腺受损的事情,方念一直没有告诉李曼曼,他不希望曼曼知道,因为他害怕李曼曼也背负起不必要的罪恶感,因此关于这件事,他的态度很坚决。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是不太想让曼曼知道的。” 事关方念的隐私,陈忱也无意坚持改变方念的想法,他退一步提出要求:“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可以换个医生全面检查一下。” 然而对于这样的提议,方念虽然没有全然拒绝,态度也是很搪塞的。 “再说吧……”他的答案十分含糊。 陈忱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生殖腺的损伤对于特殊基因人群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伤害,方念回避的情绪他很能理解,但循序渐进不代表放弃。 “我以后一定还会提,看你再说到哪一天。” 方念对陈忱的这种执着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害怕,只好含含糊糊地“嗯嗯”两声,应付过去。没想到这个话题堪堪揭过,陈忱却又把交谈的重心转回了一开始的方向。 “首要问题解决,现在来解决一下次要矛盾,以后有事记得第一个给我打电话,没事不知道说什么时候也要想着联系我。” 方念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答非所问地回答:“这话听起来很像在开会,第一点、第二点……” “噫?这种时候知道开玩笑了?你对老板比对男朋友还放松哦?”陈忱忍不住拿话戳他。 方念含含糊糊地不知道怎么答,对着听筒笑了几声。 陈忱于是趁机要求:“那你今天做了什么?汇报一下。” 分卷阅读26 “起床就出门找曼曼,做了几个检查。中午和曼曼一起吃了午饭,现在打车回家,”干巴巴地汇报了一下,方念自己也觉得有点无聊,笑着说,“好无聊的样子。” “无不无聊我说了算,”陈忱回答说,“你告诉我就好了,反正我想知道。” “哦……”方念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觉得脸热热的,明知道司机并不知道他和电话里的人在聊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司机。 “那我,我等下就回家了……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 “嗯,”陈忱笑了,长长地应了一声,夸奖道,“学得很快啊,很乖。我下班后去接你,一起吃晚饭。” 第28章 方念到家后换了衣服去超市逛了一圈,买的大多数是食物,而食物里的大部分则是陈忱喜欢的食材。 虽然嘴上总是在说陈忱步调太快了,但购物的时候又无法自制地考虑其了对方的口味,方念知道自己口是心非,这么别扭,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也不敢想象陈忱如果真正了解全部的他,会怎么看待选择了这样一位伴侣,应该也会后悔的吧…… 抱着这种悲观、被动的心态谈恋爱,本身就是一种不好的暗示吧?方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嘲笑自己,摇摇头把奇怪的念头甩出脑袋,把买回来的东西各自归位。 他东西刚刚整理完,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是陈忱。 方念第一反应抬手看看手机,对着陈忱说:“诶?还没到下班时间呀。” 陈忱脸上那点温柔的、社交化的笑容被方念的反应给彻底糊住了,他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裂了,对着方念说:“这种时候你就忘记我是老板了是不是?我又不用打卡。” 方念逻辑非常清晰地指出:“虽然你不用打卡,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吃晚饭不会太早吗?” “吃晚饭太早,可是见你我还嫌太晚了呢。”陈忱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 方念完全不是对手,状似漫不经心的话,却甜得舌尖都要发颤,明明还面无表情,但脸上染上了两坨好看的浅粉,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呢! “那、那先进来坐吧……”他侧了身,让陈忱进去,陈先生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突袭了主人。 他把方念按在玄关的墙壁上,迎面就是一个深吻。唇齿交缠犹嫌不够,信息素铺天盖地笼罩住了方念,方念被吻到眼前发黑的时候,惊恐地觉得陈忱恐怕要在这里、在玄关就对他做些什么……然而事实上没有,他的陈先生最终还是放开了他,将软倒的方念搂在怀里的时候,才温柔地笑着说:“这是惩罚,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 骗人,根本是蓄意欺负人,方念腹诽,但气还没喘匀,自然也提不起力气做这种口舌之争。 两个人傻兮兮地站在客厅里温存了一会儿,这也实在是热恋里昏头昏脑才会做出来的事,等到理智回笼了,大家都觉得有点尴尬。 方念陪着陈忱坐在客厅,两个人互相看了两眼,方念有点无奈地说:“说句实话,我家真的挺无聊的,难道我们这样大眼瞪小眼嘛?” 陈忱摸摸嘴唇,反问他:“那不然去你的卧室做点运动?” 猝不及防被陈忱开了个带点颜色的玩笑,又联想到刚才那个吻,方念甚至不知道陈忱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张着嘴呆在那里,看起来分外可爱。 陈忱被他逗笑了,这才收起了开玩笑的意思,逗着方念聊天:“那你平时在家做什么?” 方念老实地回答:“平时工作很忙的,我并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 “……我要夸你诚实吗?”陈忱哭笑不得,“我仿佛就是你的老板吧?” “所以,顺着这个话题,我们是不是要谈论一下职场恋爱的伤害了?”方念板着脸说。 陈忱连忙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无奈地摇摇头:“失算,下次我们还是做点普通情侣会做的事好了,努力尝试正常的方式相处,从出门约会开始。” 方念的脸板不住了,笑了起来。大概是氛围太轻松,也因为这几天陈忱的态度到底令方念有所感动的,他难得像只谨慎的小动物,伸出触角,小心地、试探地问道:“你平时休息会做什么?”是啊,他也有想要了解陈忱的欲望啊。 “我?”陈忱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眉头居然越皱越紧,最后终于诚实地承认道:“撇开应酬不算的话,我好像……也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作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他没道理比他的助理还空啊,这样想来,除去工作的交集,彼此都是不怎么有趣的人呢……也不奇怪当初会以那种方式排解肉体需求…… 这个答案让方念发笑,陈忱被他看得心痒,忍不住又搂着方念做了些亲昵的小动作,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决定早点出门。 方念询问陈忱要不要穿正装,陈忱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方念看陈忱穿得倒比平时上班隆重一些,于是并不敢马虎,换了一件还算正式的西装。 陈忱本意并不想让方念拘束,但等看到方念穿着掐腰西装时腰身的线条,又忍不住改口说还是正装合适些。 方念选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打结打了15分钟,因为多了一个人“帮忙”。 等到两个人真正出发,俨然都到了正常下班的时间。 陈忱调侃说:“所以其实也不用成为多么有趣的人,无聊的人和无聊的人,也有消磨时间的方法。” 到了吃饭的餐厅,方念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陈忱说穿不穿正装无所谓,并不是场合不到档次,而是被包场了,也难怪陈忱并不在乎具体几点出门啦,整个晚上,所有时段,都是他们的。 方念站在入口处感受着庞大的团队服务两个人的震撼,要说不感动倒也不是,但还是紧张多一点。忍不住偷偷凑到陈忱身边,小声的说:“我觉得普通情侣不是这样约会的。” 陈忱以手掩口,辩解道:“我是说以后,第一次约会浮夸一点怎么了?” 方念又一次在心里腹诽,那陈先生你也知道很浮夸吗? 坐在顶楼全景包厢享用主厨的特别料理,整个餐厅围绕着两个人转。方念甚至都没什么机会和陈忱聊天,这样的场合下,即使只有2个人也很难无视餐桌礼仪。食物当然十分精美可口,但方念就是比较想念上一次和陈忱一起去的私家小厨,连菜都不让你点的那种。 饭吃到一半,方念看到一个小提琴手偷偷出现在包厢门口,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无措地看了一眼陈忱。好在对方并没有真的跑进来拉一曲,陈忱做了一个收拾,这位乐手又悄悄地离开了。 这下次,方念再也无法顾及什么餐桌礼仪了,无奈地看着陈忱说:“只浮夸了一点吗?” 分卷阅读27 陈忱看上去十分坦然,淡定地回答说:“嗯,比起包上一整座酒店开私人party来说,并不算太浮夸。” 虽然陈先生的语气还是很平稳,但方念的眼睛却盯住了陈忱的手,陈先生下意识地摩挲着拇指和食指,这是他焦虑、思考或者情绪波动比较大时的小动作。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乐手进来呢?”方念盯着他的手,坏心眼地调侃说,“反正也只是浮夸了一点而已,不是吗?” 第29章 摸着良心说,这场约会绝对不是什么让人铭记的浪漫策划,结束得也很草率。陈忱在被方念嘲笑了之后,终于板不住面孔,笑着承认自己做了傻事,随即两人一致同意结束了有点尴尬的晚餐。但直到坐上车,方念一直忍不住在笑,甚至越笑越高兴的样子。 陈忱忍无可忍地问他:“这么开心吗?那不然下一次我等你约好不好?” 方念一边摆摆手,一边却还是收不住脸上的笑容,声音里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我只是觉得很有趣,真的。” “看我犯傻的乐趣?我是不是应该开始哀悼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了?以前你还挺尊重我这个老板的,”陈忱无奈地说,“以后是不是都会觉得我像个傻子了?” 方念勉强收住了笑容,尽量陈恳地说:“不会不会,我一直很尊重您的。没有您的话,也许我的人生会和现在截然不同。”说到最后倒是免不了带上了些真情实感,不再只是安慰之语。 陈忱听他这么说,开车间隙抽空看了他一眼,跟他说:“尊不尊重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现在应该要喜欢我。” 方念愣在那里,笑不起来了,憋了片刻,非常小声地说:“那喜欢也是喜欢的呀。” 陈忱听到了,又看他一眼,这次轮到陈先生的嘴角压不下去了。 明天又是一个工作日,陈忱也是临时起意安排了晚饭,所以提早结束后他也没什么其他的计划,加上天又飘了雨,车便往方念家开。 他又跟着方念上了楼。方念大概也是被陈忱浮夸的晚餐给启发了,提议一起看电影。仿佛破罐子破摔,大家突然之间谁也不怕展现出没谈过恋爱的贫瘠经历和乏味脑洞了。 陈忱拿着遥控器负责选片,方念换了居家服,倒了两杯热饮出来。他自己泡了一杯热可可,给陈忱倒是认认真真冲了一杯咖啡。 虽然开春了,不过夜雨下着,客厅里还是有点冷,方念的客厅里没空调,便拿了一条毯子出来,往自己和陈忱的腿上一盖,一人捧着一个马克杯开始看屏幕上演一出别人的喜怒哀乐。 陈忱端着自己的杯子尝了一口,又侧首看了看方念的杯子,居然要求和方念换。 方念把自己那杯递给他,接过陈忱的咖啡喝了一口,忍不住说:“这袋豆子不太差啊,我以为你喜欢。” 陈忱就笑:“跟咖啡豆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喝咖啡。” “嗯?” 陈忱说:“热可可也好,热牛奶也好,热茶也好,反正不要咖啡。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有刻板影响一样,我一定要喜欢咖啡吗?” 方念晃晃杯子,闻着咖啡的香味笑了起来,打趣陈忱说:“热可可和热牛奶是小孩子的口味,热茶是老人家的口味,咖啡算是霸道总裁的口味吧。” 陈忱颇为幼稚地冷哼了一声,捧着杯子不再搭理方念。 春雨淅沥沥,寒意被挡在了小公寓外。电视还在演着故事,方念却觉得肩膀一沉,陈忱居然倚着他睡着了…… 他看了看屏幕,也不知道电影是有多无聊,这还是陈忱自己选的……杯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茶几上,方念微微像陈忱那边靠过去一些,想让他的脖子舒服一点。结果动了一下,陈忱皱了皱眉,迷瞪瞪地睁开眼,醒了。 “怎么这么累?”方念见他醒了就问。 陈忱扶着额头缓了一下,如实地说:“昨晚没睡好,那边公寓的床垫太硬了。” “你怎么睡在那?”方念诧异,那间公寓草草打理,住人确实勉强了一些。 陈忱一听就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回答说:“回去的话会沾一身秦珏的味道,不舒服。上次把他送去疗养院,结果秦佩跟过去闹了一场,我现在也不敢赶他走了,那我自己滚吧。” 会讨厌秦珏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标记的后遗症,方念有点担心:“那你之后都不回去住了吗?” “我考虑把秦珏送去我妈那边,让他换个环境,先把身体养好,后面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意思,”陈忱说,“公寓那边我今天也让人去收拾了,暂且先住一段时间吧。” 电影播完已经接近10点,陈忱起身打算离开,方念送他到门口,踌躇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邀请道:“要不然,今晚住在我这里吧?” 他说得有点冲动,说完就忍不住后悔,陈忱都说了那边公寓已经布置好了,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没想到陈忱听到这个话,长叹一口气,肩膀都放松了似的。 “你终于开口了,我还以为真的要灰溜溜一个人回去了呢。” “诶?”方念愣住了,“你……你故意的?” 陈忱又走回了客厅,笑着就说:“我可没有,刚才说的句句属实。” 方念认命地锁门,看着陈忱甩掉外套伸懒腰的背影,自忖真是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自己都被陈忱吃得死死的,亏他还笑话人家约会笨拙,吃自己真是一口酥,还要什么恋爱技巧? 陈忱之前陪着方念度过发情期时,已经留了衣服和洗漱用具在方念这里,方念昨天刚刚收拾起来,今天又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晚上两个人同床共枕,方念的床又不算大,挤在一起自然免不了一番亲昵温存,不过陈忱也没有把方念怎么样,到底还是顾及他刚度过发情期的身体,不急于一时。 是陈忱撩的火,也是他主动喊的停,把方念往怀里一揽,伸手按掉了台灯,说:“睡觉。”颇有几分越俎代庖的意思。方念却乖得要命,被抱着没一会儿就起了倦意,昏昏沉沉要睡不睡的时候,方念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习惯这回事真要命,才几天呀,就觉得被陈忱抱着睡,那么安心。 第30章 方念洗干净后又被陈忱塞上了床小歇了一会儿,再醒过来已经比平时起床的时间迟了一些了,只能搭陈忱的车去公司。 到街口的时候,方念要下车,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陈忱一起进公司。 陈忱问他:“瞒得住吗?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是正正经经在交往,一定要这么偷偷摸摸吗?” 方念不和他争辩,但执意下了车。他也知道这个做法有点掩耳盗铃,但能瞒多久瞒多久吧,流言蜚语扑面而来的时候,总是位置站得低的人先 分卷阅读28 被淹没,他坦然不了。 然而等到进了公司,方念立刻发现自己做的多么徒劳,完全不是能瞒多久的问题,而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他和陈忱的这点事了,何况顶层这里处处是人精。陈忱把他的办公桌塞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方念平时看起来挺严肃的,但气质很温和,今天则是彻底含了点不快,许安顿时都对他更温柔了几分。 “前几天你办公室中央空调漏水,一个晚上把地板泡坏了几块,因为之前就说你准备外调了,所以打算彻底装修一下,没想到人事调动现在又搁置了,那正在装修也没办法了,只好暂时把你的办公桌摆到老板办公室去。”许安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其实细想就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怎么看都有陈忱的授意。 方念冲着许安发不出脾气,按捺住心里那点不舒服,还反过来安慰许安:“没事,老板办公室的条件可是好多了,我算是改善环境。” 许安却笑不出来,看看他居然叹了口气。 方念不敢问她想说什么,含糊地截断了对话,一个人进了陈忱的办公室,现在他的办公桌就是支在陈忱办公室里的那张小L型写字台了。 电脑刚到登录界面,陈忱拧开门进来了,四目相对,陈先生非常顺溜地说:“对不起,我做事前没细想。” 其实他还可以解释很多,比如刚刚标记了一个Omega的Alpha会有强烈到不太正常的占有欲,又比如对于一个第一次尝试走入亲密关系的人来说,有时候确实很容易做出侵犯彼此私人空间的事,还比如,他并不是那种因为标记了对方就觉得自己在一段关系中处于上位的Alpha,但是陈先生很聪明地意识到,这些解释都不如一句道歉来得有用。 确实如此,只是一句道歉,方念的脸上就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然后变成了一点他自己极力掩饰的尴尬。 “也不是……也不用道歉啊,”他说,“不是那么严重的事……” 这样说也就是真的在不开心了,陈忱很明确地掌握了方念这句话里最重要的信息。那双有点薄的嘴唇抿紧,是他情绪不太好的表现,陈忱沉默了一下,坐到自己位置上后才说:“我其实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这个感觉挺奇怪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不欺骗自己的话,我确实很强烈地想要这么做。” 方念的鼠标点歪了,刚刚打开的邮箱又被关掉了。他无措地轻敲了一下左键,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以为您会更加低调一些的……毕竟,您还是我的上司。” 这个问题无解,影响也无可挽回,他们默契地止住了讨论。方念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请假好多天,光积累下来的邮件处理起来就花了他一上午。他专注的工作,直到许小姐的OC对话框弹出来打断他,看到对话内容他才发现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对于许小姐的邀请,方念很自然地想要答应,但是字刚打完,扭头看到陈忱,他又停下了想按回车的手。 “许安想和我一起吃午饭,”他开口向陈忱询问,“可以吗?” 陈忱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本来应该是情侣间有商有量的对话,因为职场的情景显得十分尴尬,同处一室,搞得好像他真的是要严密监管方念一样,难怪方念的反感会这么明显。 方念的感觉也是如此,难免产生一种不被平等对待的丧气,但面对许安,他却又本能地维护起了陈忱。 许安小姐和他到员工餐厅一同用餐,非常大方地刷了自己的员工卡请客方念,45元的一份餐还加了瓶橙汁,对方念那真是特别“大方”。 方念吃人嘴软,被问到和陈忱的关系时,自然也不好意思欺骗许安,支支吾吾地回答:“嗯,就是暂时在一起了吧。” 许安听他这么说话就皱眉头,像个大姐姐一样训斥道:“什么叫‘暂时’啊?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方念苦笑,塞了一口色拉,像只兔子一样嚼了嚼,又讲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我最不喜欢你们这种谈办公室恋爱的人了,都不好好工作,我上个礼拜天天加班你知道嘛!”许安小姐狠狠地拿叉子捅紫衣甘蓝,方念觉得紫衣甘蓝上怕是有自己的脸,许小姐才会叉来解气。 他辩解道:“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影不影响你说了算吗?”许安小姐突然抬眼看着方念,眼神犀利得像小刀子,“都搬了办公室了,真的不影响?” 方念有点食不下咽了,低着头不讲话。 “他是老板,永远是对的,如果他有不对,那一定是你的不对了。”许安说,“你说对不对?” 一句话里好多“对”和“不对”,刺耳得很。 方念沉默了半天才轻轻地回了一句:“陈先生他心里有数,我相信他的。” 许安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恨铁不成钢地说:“笨!” 方念只好苦笑着听她骂,笨不笨的,哪用别人说,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午饭后方念的心情倒是比上午好一些,本来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冲突,都是些烦扰的情绪,被许安一打岔,也散得差不多了,因此回到办公室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一进门,陈忱便从桌子上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就有些委屈地说:“念念,你没给我带饭啊。” 方念一愣,陈忱又说:“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没看到吗?” 他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陈忱的留言,大约是和许安说话太投入了,一时间没听到。 “对不起啊,你还没吃吗?我下去给你买。” “不用了,”陈忱阻止他,“你陪我下去吃一点吧。” 第31章 方念在陈忱那种隐而不露的委屈下毫无原则地屈服了,不上班,陪着他又下楼去吃饭。 过了饭点,餐厅倒是没什么人,三三两两有没订到会议室的人聚在一起开小会。陈忱领着方念找了个最靠边的临窗吧台位,买了一份扎实的烤肉饭。 陈先生吃相颇为粗鲁地解决掉了一多半食物才慢慢放缓了进食的节奏,方念则光是看着他吃饭也能默默不语地陪在一边。 “有时候你得原谅我的幼稚,”勉强塞饱了肚子,陈忱不会忘记还要认真解决一下方念的情绪问题,“我不是说我做得对,我只是想辩解一下,我觉得我没那么不可原谅。” 方念正对着陈忱出神,眼神有点飘,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定了神,便抬眼看着陈忱,软着声音回答说:“谈不上原不原谅啊。” 陈忱却笑,仗着这个位置没人看到,伸手像捏猫咪一样捏住了方念的脖子,凑到他旁边说:“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坏习惯看来要花时间改啦。念念,你记住,不开心的话可以直说,吵架都可以是沟通的一种 分卷阅读29 方式,唯独把情绪放在心里是没意义的。” 方念被他这么说多少觉得有点委屈,他很想告诉陈忱,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想着被陈忱这样哄,也不是不高兴的,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跟他说:“你吃的烤肉饭闻起来好香,我也饿了。” 陈忱几乎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帮方念又买了一份饭,放到他面前的时候才说:“终于笑了,我都怕你会一直露出这副情绪不佳的表情呢,看着叫人心疼。” 方念笑着摇摇头,说:“你不哄着我,我也能自己调节情绪啊,不要那么在意。” 陈忱没回答,却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风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陈忱和方念之间,总算是过去了;在公司里却到底还是有了点不怎么好听的传言。 许安小姐挺生气的,因此陈忱交代她催一催方念办公室装修进度的时候,她做得非常积极。 大概2周后方念就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但之前陈忱对他工作的调动也被搁置了。方念本人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个,倒是偶尔提起来的时候,李曼曼会说他一点都没有上进心。 方念很懂得承认自己这个缺点,但却一点都没有改正的意思,于他而言,和陈忱亲密的相处、保持一种是熟悉又舒适的节奏工作,多余的时间用来做做纸雕,已经是非常完美的生活状态了。要说他毫无追求,一点都没错,但谁又能够给他定义什么样的生活更有价值呢?连李曼曼都不能够。 他和陈忱依旧没有同居,陈忱现在长居在原本准备邀请他同住的公寓里,但一周里有一半的时间会在他的公寓里过夜,而另一半时间则是他去那边过夜。日常生活用品在两边公寓里都准备双人份的,搞得不住在一起的想法看起来像个玩笑,但陈忱和方念都有些乐此不疲,这大约也是热恋中才会有的甜蜜的折腾吧。 一晃眼,最后一点寒意也散尽了,春暖坏开的季节,陈忱居然拉着方念开始从策划起了恋爱100天的旅行。 方念渐渐觉得陈忱可能真的有点把自己当做一个恋爱实践对象在相处,比起他这个人来说,谈恋爱这件事带给陈忱的新鲜感可能还更大一些。这种想法可以说是十分自卑和悲观了,他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但却时时从他心里溜出来。 “春天的话,还是去山里好,”陈忱躺在床上,搂着方念和他交谈,“山里的小屋,可以静静地待上一个周末。” “很好啊,”方念枕在他的胸口,听着陈忱的心跳,和他聊着,“去哪都好。” 其实陈忱之前已经提过了许多的方案,方念的态度永远是都好的。陈忱一边似真似假地抱怨他的随便,一边依旧兴致勃勃地同他商量。 今晚也是同样的模式,不同的是,陈忱似乎真的挺喜欢到山里去这个念头,顺着方念的话说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呆在山里的,我记得从前我家有一栋在别瑶山里的别墅,每年寒暑两个假期我都会去那里常住一段时间,人很少、很清静,我很喜欢。” 方念猝不及防听他提及别瑶山的别墅,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庆幸这个姿势陈忱看不到他的表情,因而才不至于让陈忱觉得奇怪。 “别瑶山……”他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古怪,但也可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我也很喜欢那里。” 陈忱搂着他翻了个身,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栋别墅被我妈妈卖掉了,再后来人越长越大,忙起来也没那么长时间能呆在山里了。”陈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满满的怀念,看起很温柔。 方念盯着他看,暗自把这份怀念和温柔收进了自己的怀里,然而真的交谈起来,他又不免开始岔开了话题。 “那边的别墅当然是极好的啦,非富即贵的圈子。” 方念是很少说这种话的,陈忱听了就笑,当做是闲谈,逗他说:“那要不要去体验一下?借一栋住两天还是可以的。” 方念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大约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很多个念头像雪花一样从他心里飘过,最终又什么都没抓到。几秒种后,他回答陈忱说:“算了吧,既然是纪念日,去不熟悉的地方更有趣一些吧。” “嗯,也对,”大约也是他难得对陈忱提出的方案做出如此积极地反馈,因此即使是否定,陈忱也欣然认可,“那么去远一些的地方吧。不要太险峻,俊秀一点山林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么说着,他心里便有了好多想法,可以一点一点去安排。 第32章 陈忱最终选择了离他们现居城市大约需要飞行4个多小时的一个目的地,那里有座很著名的山,是有过各种传说的、钟灵俊秀的山林。 似乎是被陈忱的兴致勃勃所感染了,在陈忱念叨了一个星期之后,方念终于开始主动参与起了行程的规划,他们讨论要休息几天,要去哪几个地方,想吃什么特产,又有几天需要方念做饭,哪些食材可以提前让人准备起来。 当然也可以一键定制的,但这样难免会少了些亲力亲为的乐趣。陈忱对方念解释的时候也说:“春天可以去山里,到了夏天可以去海边,秋天、冬天,变成一种习惯也不错。其实重点既不是纪念日也不是旅行,而是和你一起做一件事。” 纪念日、旅行,去哪里或者去做什么,方念也同样并不在乎,触动他的是陈忱的“以后”,那些计划中的未来,是醉人的憧憬。这才是让他逐渐开始投入到和陈忱一起策划旅行的动力。 对旅行的期待就在这些规划中一点一点积累,直到临行前的那周,方念终于也忍不住开始激动了起来。恰巧为了挪出假期来,陈忱这周总是加班加点在工作,两个人分开住的时间倒多一些,晚上语音聊天的时候,方念似乎能更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期待。 陈忱还在办公室工作,半个小时后他会有一个跨国会议,于是便在休息的空隙给方念打电话,方念戴着耳机和陈忱聊天,手里拿着刻刀在“工作”。 他跟陈忱聊起自己对旅行的期待,陈忱笑着说:“那么下次就来一场想走就走的行程好了,例如,昨晚躺在你的床上,今晚就在京都的温泉旅馆里**好了。” 方念感觉耳朵像被烫了一下一样,陈忱压低嗓音说出“**”两个字,连累他手一抖又毁了这层纸雕。他扔下了刻刀,捂着眼睛说:“你还在办公室里吗?怎么可以……” “就是因为在办公室里,所以才会这样说啊,”陈忱还在笑,“如果在你身边,我就用做的了。” 方念被调戏地毫无办法,不会回嘴,也舍不得挂断,又听着陈忱温柔暧昧地跟他呢喃了好一会儿,才被即将开始的会议打 分卷阅读30 断了通话。他挂了电话,也没心思继续做手工,收拾了工作台后回卧室休息,睡前却又忍不住给李曼曼发了信息,跟她说:真的有点开心>/// 分卷阅读31 着。 周云慧先下了车,对着秦珏并没有对着自己儿子那般雀跃却仿佛更加心疼似的,两个人携手进了客厅,搞得跟在后面的陈忱颇为疑惑,他怎么不知道周女士和秦珏关系这样好? “你在这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亲儿子还没得到这么关切的问候,周云慧倒是先询问起秦珏来了。 陈忱跟着他们一起坐到客厅里,有点莫名地看着他妈妈和秦珏互动。 秦珏对着周云慧也是很亲热的样子,听她问了就回答说:“身体还好,一个人住很清静,适合养身体。” 周云慧听他这么说,先抬眼看了一眼儿子,疑惑地问:“一个人住?宝贝,你不住这里吗?” “我有别的公寓,”陈忱笑着对他妈说,“而且我和他住一间别墅也不太合适。”但他说完这话再看向秦珏的眼神就分明带着警告了。 周云慧倒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颇为赞同:“确实,所以我这次来也在考虑要把你带出国,留在国内,你那个哥……秦佩也老跟你过不去,没必要。” 这个计划秦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周云慧一提,两个人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讨论起了一些琐碎的细节,陈忱在一旁听着颇觉无趣,忍不住想走,但他妈妈刚回国,一顿饭都不陪也说不过去,只好一边耐着性子等一边催家政快点开饭。 好不容易熬到餐桌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都不说话,好好地吃饭。饭后,陈忱拔腿想跑,还没站起来,先给他妈给拦了,直截了当地问:“宝贝,你今天好像很不耐烦,公司有事?” 公司倒是没什么事,他挂心方念而已,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不太想见到秦珏。他是不知道他妈妈到底了不了解秦珏这个人,他以前也不了解,但自从上次疗养院出事,他为了把秦珏带回来和秦佩见过一次面之后,对秦珏的人品大有改观,充满了不信任,因此也十分不耐烦和秦珏相处。 这个话他不至于当面和他妈妈说,所以顺着周女士的台阶就说:“嗯,我回公司。”这倒不是假话,去接方念嘛。 周女士坐了这么久飞机,人也乏了,听儿子这么说也就不过问了,抬手想放他走,话没出口,被秦珏打断了。 秦珏很顺口地接话,诧异地问:“诶?说起来你不是原计划今天开始要去度假吗?怎么公司还会有事?” 这话一说,陈忱的脸色就变了,沉下脸来反问秦珏:“你怎么会知道?” 第34章 “嗯?”秦珏对着面带寒意的陈忱却并不畏惧,天真地反问,“不该知道吗?家政阿姨有帮你收拾衣服啊。” 适合旅行穿着的休闲款式衣服并没有额外添置在陈忱现在住的公寓里,让家政阿姨收拾是确有其事,但也不能不说秦珏管得很宽了,这并不关他的事。 陈忱心里不太舒服,因而出言警告:“管好你自己。” 秦珏闻言微微垂眸,避开了和陈忱的对视,倒是周云慧颇觉奇怪地看了一眼儿子,似乎对陈忱对待秦珏的态度倍感奇怪。好在周云慧并不是什么特别为他人着想的性子,她旅途劳顿,已经提不起劲去提秦珏出头了,挥挥手打发了儿子,心里盘算着过两天问一问两个小朋友怎么相处得很差似的。 陈忱离开别墅,心里不太舒服的,一半是奇怪他妈妈对秦珏那么亲热的态度,一半是难受秦珏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原本对照顾妈妈闺蜜的儿子这件事就不是那么有热情,顶多是本着道义和一点同情心而已。上次在疗养院遇到秦佩,和秦佩交谈以及他自己后续调查之后,对秦珏的人品又有了新的认识,这让陈忱对秦珏不耐烦了起来。这次看到他妈妈对这个惯会装弱势背后伤人的恶毒小公子这么热情,陈忱心里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好在他妈妈是要把秦珏带出国的,离开了习惯的环境、也没有依仗了,相信秦珏能太平很多,从这个角度来看,陈忱也觉得他妈妈回来一趟是好事。 他一路开车回公司,慢慢想通了,心情倒是好不少,见到方念时,当然更加轻快愉悦。 方念今天闲闲的,工作安排开了,临时回来上班也没什么好做的,见到陈忱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打着聊工作的旗号摸鱼。看男朋友笑得那么开心,就问他:“见妈妈那么开心的吗?你比早上脸色好多啦。” 陈忱就笑话他小心眼:“你自己不肯跟我去,还不许我开心了?我是想到我妈要是能把秦珏带走就很高兴,回头我们可以搬到别墅去住了。” 许久没有提起的同居话题,方念愣了一下,有点害羞地回答:“为什么要搬去住?我又没有答应你。”但明显和上一次那么明确的拒绝截然不同了。 陈忱听得出来,但也没傻到去指出来。 刚过三点,今天天气很好,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那种暖洋洋。陈忱拉着方念翘了班,甚至偷偷地从应急通道的货梯溜走都。 他说:“不能出去旅行,不过可以找个地方让你放松一下。” 方念总是听他的,连去哪里都不知道就穿着一身西服被拖上了车。陈忱显得兴致勃勃,开车前才刚和人确认好可以过去的样子,但又不肯告诉方念去哪里。 方念也是乖惨了,也不追问,好像带去哪里都可以的样子。结果被带到了一座别墅区。方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问得战战兢兢的:“不会跟上次一样吧?” 陈忱知道他在说什么,故意逗他:“哪次啊?” 方念心想陈忱也不至于一言不合买栋别墅,但又很好奇他们来这里干嘛。 “别闹,我们到底来干嘛?” 陈忱觉得自己听有毛病的,听方念说“别闹”都听得耳朵酥麻麻,好像方念在撒娇似的,他自嘲不淡定,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带你来放松呀。”说着轻车熟路地停进了车库,绕了几步给方念开车门,带着他站到了别墅门口,敲门。 来应门的是个娇小可爱的男孩子,比方念还矮上半个头,几乎只比陈忱的肩膀高一点。方念疑心他有没有成年,陈忱却说对方跟自己一样大。 “小男孩”大名叫许可,是个Omega,被标记却未婚。 陈忱带方念来拜访,准确的说也不是为了拜访许可,而是为了蹭许可家的猫撸。是以,陈忱虽然笑脸以待,对方多少有点嫌弃,对方念还好,对陈忱一点都不客气。 虽然如此,到底还是带两个人上了二楼的玻璃房,方念一眼被里头4只3个月大的小奶猫给萌得心都要化了。 “真的是很可爱!”他忍不住赞叹,主人家也颇觉骄傲。 许可说:“这一窝小宝贝各个都好看,想进去吗?” “可以吗?”方念很是惊喜,脸上难得流露出鲜明的快乐和期待。 许可哼了一声 分卷阅读32 ,说道:“不可以,但是这个家伙开口了,我只好不讲原则一次啦。” 方念听他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拒绝,抬眼看了陈忱一眼,怯生生的,又想要又不敢伸手的样子,陈忱看得心痒,忍不住帮腔:“你别欺负他啦,他很老实的。让他进去一下吧,不是你说Omega一般都没问题的吗?” 主人家虽然表情冷冷的,不过还是拿了消毒液过来让方念和陈忱洗手,然后打开了门,把两个人放了进去。 “不许强摸强抱!它们可能会自己跑过来和你们玩,如果不和你们玩就别赖着不走了。”虽然警告很严肃,不过说完许可就走了。方念有点缩手缩脚,倒是陈忱大胆地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把方念叫了进来:“来呀,他很会培养这些小可爱,听说都很粘人,特别是对Omega。” 方念将信将疑,坐到陈忱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几个毛团子,不一会儿就有一只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爪子一搭一搭地想往方念身上爬。乐得方念笑得像个傻瓜,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感受奶猫的柔软手感。 陈忱在一旁倒是一点都不受青睐,不仅猫不喜欢他,连他的Omega都不怎么搭理他了。他看着小团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挂到了方念身上,他也忍不住“挂”到了方念身上。 方念正沉迷在毛团子们的甜美可爱里,冷不防被陈忱抱在了怀里,笑着问他:“你干嘛呀?别吓走它们。” 陈忱有点吃味,酸溜溜地说:“它们不和我玩,我只好这样抱着它们咯!我抱你,你抱它们,也算在我怀里了吧?” 方念忍不住笑出了声,甜得像他怀里的猫崽子似的,陈忱听着听着,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打趣他:“真好哄,不能出去玩,带你来看看猫都能把你逗笑,你怎么那么乖?” 其实不看猫都会很乖,方念心想,可他一贯又不会这么跟陈忱说,他会说的只是:“不是我乖,是猫乖。那么可爱,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治愈吧。” “是吗?”陈忱又一次酸溜溜地问,“比我心里惦记着你还治愈是吧?” 第35章 为了维护陈忱的自尊心,方念没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抱着奶猫一边揉一边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否认。 大概呆了1个小时左右,许可就把两个人喊下了楼,不许他们再蹂躏他的小猫崽子了。 客厅里摆了茶,许可端着点心从厨房出来,招呼两个人。陈忱这时候才认认真真的给他们彼此介绍:“许可,我同学,”又指指方念,“学弟,下属,也是我的男朋友。” “嚯,”许可十分惊讶,“以前担心你被你爸爸管坏了,一辈子不谈恋爱,没想到你要搞就搞大事情啊。” 说着,许可又上下打量起了方念,眼神十分放肆,但倒不惹人厌。但陈忱不高兴了,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半真半假地警告道:“没礼貌,不要这样看着念念。” “念念?”许可笑了,“挺可爱啊。” 陈忱听了就拉过方念的手,眼神挺骄傲似的。 许可看他们这个样子,嗤笑一声,半真半假地说:“看了好刺眼,很想赶你们走。” 方念一瞬间有点恍惚,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能被人羡慕恋情的一天,就算心里总是暗示自己这种幸福像偷来一样,但怎么忍得住心口这点甜呢?都笑到脸上了。不止是他,陈忱也在笑,他扭头看了一眼方念,丝毫不在意给许可又喂一口狗粮:“我妈正好回国,这次想让她也见一下念念。” 许可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但也诚心地说:“真好,希望你们能顺利。” 比起陈忱甜蜜的狗粮攻击,方念显然更细心一些,又或者同为Omega,他显然对许可的情绪和处境比作为Alpha的陈忱更敏锐。所以在离开许可的别墅后,方念悄悄问陈忱:“他为什么处在有标记的状态但又没有结婚?” 陈忱看了方念一眼,没来得及回答,倒是方念低了头补充道:“对不起,我不是要八卦,我只是觉得……他好像很不开心?” “嗯,”陈忱应了一声,叹了口气,“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不肯说,作为朋友也只能尊重他的隐私。哦,对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也是希望你们可以做朋友,你身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Omega朋友,许可和你有类似的境遇,性格又比较强势,我觉得你们会处得来。” “境遇相似?” “他,”陈忱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他也是遭遇到了损伤,无法生育。” 提及了这个话题,车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沉郁,陈忱原意当然也不是想惹方念不高兴的,因而也借机表达了一下他对方念生理状况的想法:“我个人,并不是很在乎有没有孩子,比起生育,我倒是更在乎你的身体状况。” “嗯,”方念应了一声,但却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和陈忱讨论的意思,主动换了话题,“你还是坚持要让我见一下陈夫人吗?” “你可以叫她阿姨啊,”陈忱笑了一下,“她可能要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我不会勉强你的,不过我却是希望你们见一面,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家人,也算我应该表达的一种尊重吧,你说呢?” 陈忱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方念还怎么拒绝呢?他心里的顾忌陈忱并不知道,但为此拒绝陈忱如此陈恳的好意,他又不忍心,于是打起精神回答道:“我,我努力做一下心理建设。”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陈忱转头朝方念笑,还伸手揉了揉方念的发顶,夸奖他就像方念刚才夸奖小奶猫一样,说:“好乖。” 然而留给方念做心理建设的时间却出乎意料地短。 两个人在外吃过晚饭后一同回到了方念的公寓,方念先去洗澡,陈忱在客厅里看书的时候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周女士在电话那头用费解的语气问儿子:“秦珏说你标记了一位Omega,还是你的下属?宝贝,你真让妈妈惊讶……” 陈忱合上了摊在腿上的书,起身走到阳台,关上了玻璃门才对着电话说:“妈妈,他暂时还没准备好和你见面,所以不管你有多好奇,别打扰他。” 对于周女士说风就是雨、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处事原则,陈忱有着深刻的了解,因此他的警告不仅必要,而且必须态度强硬,否则他都能想象他妈妈直接找上方念的场面了。 然而显然这点表态对周女士来说效果不大,周云慧在电话那头嗔怪道:“你把你妈妈当成什么人了?我威慑呢么要去打扰他?我不会去见他的,他可不是我能接受的那种对象。” 明知道方念听不见,陈忱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没人,方念还在浴室 分卷阅读33 ,他这才转过头,语气严厉地对着他妈妈说:“妈妈,我是一个成年人了好吗?我怎么选择恋爱、标记的对象是我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这样轻蔑地评价他。更何况,我觉得你的不接受很没有道理,你根本就不认识他。” “他是的你下属,”周云慧的语气也生硬了起来,“我相信你的品行,所以我很有理由怀疑一个会勾引上司的助理品行不端。” 陈忱皱起了眉头,硬邦邦地说:“抱歉,让你失望了,是我主动的。” “陈忱!”周女士似乎愤怒了,对着听筒咆哮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对妈妈讲话的态度!你的礼貌呢?” 陈忱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又把手机贴回耳朵边。 “妈妈,我不想和你吵架,但你突然回国又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就算是父母,这样做也不太合适。” 周云慧在听筒那头也沉默了,母子两个人好像是各自冷静又好像是彼此较劲,片刻后,周云慧说:“我不管你了!”说完就把电话直接挂断了。 陈忱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并不急着回房间里,站在阳台上吹风,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脑子里忍不住又开始回放他妈妈拔尖的声音。陈忱皱着眉头,十分困扰,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妈妈对待素未谋面的方念,会产生这么强烈的排斥和负面情绪。寻根溯源,他不得不怀疑,告诉周云慧这件事时,秦珏到底是怎么描述方念的。 第36章 春天已经到了,晚风里带着温暖的水汽,陈忱站在阳台上发呆,直到方念洗完了澡,出来找他。 他没有和方念说这些事,但晚上却在床上格外强势地对待方念。他用身体和手臂把方念牢牢地圈住,按在床铺上动弹不得,然后缓慢而深入地进入他,每一次都很用力,彻彻底底地进到最深处,又慢慢抽出,感受方念无声的、无意识的挽留。 虽然抑制剂让方念不再过分地散发信息素的味道,但他是自己标记过的Omega,陈忱无时无刻不被笼罩在本能的诱惑中,方念之于他就好像一颗饱满而甜美的果实,他一点都不希望有人打破他对这棵果实的喜爱和占有,即使是妈妈这样做,他也很不高兴。 这场情事持续了很长时间,Alpha的某种能力实在卓越,到最后,方念被折腾地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但在被陈忱抱着去浴室洗第二次澡的时候,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和陈忱交谈。 “你,你不开心?”他小声的询问,听起来小心翼翼又十分担忧。 陈忱一只手搂着方念的腰,另一只手随着水流在方念的背上轻轻抚摸,这个姿势下,他看不到方念的表情,但却轻易听懂了他声音里的担忧。他的Omega是个敏锐的家伙,陈忱暗笑,明明更年长、更成熟,打定主意要隐瞒的,却一下子就被看穿了,他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别担心,”他劝说道,“刚才和我妈通了电话,有点不愉快。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所以我爸才会带她去国外定居,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可能每天都在吵架吧。” 这样的说法很高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瞒和模糊了关键信息,所以方念被说服了。他把头搁在陈忱的肩膀上,轻声说:“不要和她置气,她是你的妈妈,你应该爱她。”说到最后,声音轻的好像要融化在水声里了,他实在是困了。 陈忱哭笑不得,快速地把自己和方念都打理干净,关上水,把已经昏昏沉沉的伴侣抱在怀里走向了卧室。方念已经浅浅地睡着了,陈忱却望着他的睡颜在思考,如果方念知道他和他妈是为了什么在争吵,还会觉得无条件地爱护他妈妈更重要吗? 隔天一早,两个人齐齐睡过了头,手忙脚乱地出门,一起到了办公室,首先接受到的就是许小姐嘲弄的视线。 是了,沾上了方念这层联系,连带着陈忱也逐渐在许小姐面前失去了一部分威严,偶尔也成为了可以被开玩笑的对象。 方念受不了许小姐这不用一点语言就能充分表达的揶揄,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陈忱却嘴角含笑,仿佛并不介意给许小姐喂一份24K纯金的狗粮。果然还是单身贵族先败下阵来,讪讪地收回了视线。 陈先生莫名得意。陷入恋爱后,这种幼稚的小心思越来越多,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好,反而格外珍惜这种轻松和喻悦的心情,相比他从前肃整的人生,方念给他带来了不少改变。 相较于他自己对于这种改变的欣喜,周女士则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陈忱昨晚已经接收到了他妈妈不认可的态度,但他没想到周女士会直接找到公司来。这让他觉得十分愤怒。 许小姐非常碰巧地在从洗手间回工位的路上拦截到了周女士,又很有眼色地将周女士直接送进了陈忱的办公室,让周女士对许小姐倒是十分赞许。 “你的秘书很不错呀,”周女士把包和大衣扔在了陈忱办公室的沙发上,“去给我倒杯水。” 陈忱没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周身气压十分低。 “妈妈,上班时间没有预约就闯进我的办公室,我们谈过这个吧?你这样很不对,好吗?” 周云慧像个被责备的小女孩一样耸了耸肩,但说出来的话又很任性:“那你也很不乖啊,都说了不可以和下属谈恋爱了,更加不可以随便标记Omega,你爸爸从前不都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不要说‘随便’,我是不是随便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在我标记他之前,我们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了,标记只是一个意外,改变了一下我们相处的模式,但这不会改变我们两个人的本质,本质就是我觉得他是个很合适认真交往的对象!”陈忱勉强压下了怒气,认真地解释。比起和他妈妈发脾气,他还是更倾向于努力让他妈妈理解他对方念的在乎,至少他也不愿意因为他的态度让他妈妈有理由去迁怒方念。、 但周云慧好像并没有很认真地听进去,她撇了撇嘴,很不感兴趣的样子。 “打住,不要再对我宣传你的爱情了。我只是不接受而已,又不是现在就要你们分手。放心,我懂得这种抗争一切压力也要在一起的快感,所以我才不会反对你们呢。爱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结婚都OK,反正总有一天也是会分手的。” “妈!”陈忱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朝他妈大声说:“你这样说话很刻薄你知道吗?” “好了啦,干嘛这么大声吼我?”周云慧也吼了回去,“你喜欢你的,我不接受我的,不行吗?你怎么这么霸道?我一定要接受的吗?” 简直无法沟通,陈忱颓然地坐回椅子了,头疼地揉着眉心。而周云慧则毫发无损,并不会因为这种不讲道理的对话 分卷阅读34 而困扰,这就是陈忱永远搞不过他妈的理由,他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叫他爹一起回来看着他妈了。 “你还有事没?你到底来干嘛的?”他无奈地换了话题。 “哦,”周云慧好像终于想起正事来了,“我昨天跟秦珏商量了一下,他希望跟我出国后继续念书。他说他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家接受教育,现在他爸都死了,他也想试一下校园生活。我觉得挺好的,所以这个事情你安排一下好了。” 说是准备回国带秦珏走,但其实什么都没准备就回来了,陈忱细想一下也不觉得意外,做这些也没什么麻烦的,不过…… “你不用自己跑来,打电话跟我说就好了。” 周云慧不太开心地嘟囔了一句:“我想看看你嘛,你可是妈妈的宝贝啊!” 陈忱腹诽:你很擅长逼疯你的“宝贝”。但嘴上还是缓和了语气,劝道:“那你任务也布置好了,也看过我了,我送你出去好不好?让司机带你去逛逛街,你和爸爸住的地方那么僻静,偶尔也体会一下大都市吧?”说着还塞了一张卡给他妈。 周云慧不缺卡刷,但儿子的心意她还是很受用的,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那模样倒真是还有少女般的天真。陈忱偶尔也会想,是不是真的自私的人过得更好?不过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显得很不孝,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离开的时候,陈忱亲自送周云慧出去,以免她横生什么枝节,周云慧倒是乐得有人提包,笑吟吟地走在前面。 走廊尽头,方念倒了一杯依旧很难喝的咖啡端在手里,转出了茶水间,正好迎面遇上陈忱和周云慧走出来。 陈忱下意识地冲他笑,方念却只顾着低头回避,错身很快地走了过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周云慧却也顺着他的背影转过了身来,直到方念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关上了门,周云慧才似被惊醒了。她的脸上再无笑意,眉头紧皱,眼神锋利了起来。 “是他?”她抬眼看着儿子,质问道,“被你标记的Omega是他?” 陈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无法抓住,只能坦诚相告:“没错,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周云慧看着儿子,十分认真地说,“我不仅仅是不接受,我希望你们立刻分手!马上!” 第37章 周云慧显然已经摆出了自己认为的、最严肃认真的态度,可是她素来任性又情绪化,以至于陈忱对她的意见重视程度实在有限,全当她又是闹脾气,不太情愿地哄:“妈,你先回去吧,司机在等你了。” 这种敷衍的安抚把周云慧气得够呛,但到底已经在公司走廊里了,她无论如何这点礼貌还是要有的,憋着气扭头进了电梯,冲着陈忱冷着脸怒斥了一句:“不要你送了,这事没完。” 陈忱倒是乐得不送她,但对他妈妈这没完没了的态度实在觉得头痛不已,站在电梯口轻轻叹了一口气才转身回办公区。也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陈忱直奔方念去了。 周女士的态度倒不叫陈忱纳罕,让他不解的是方念的回避。也不是不知道方念是个内向敏感的人,而且之前就对和他妈妈见面表现出了不安和排斥,但这种对视一眼就躲得不见人影的模样实在太叫人不解了。 “念念,你没事吧?”到底还是担心比疑问多,陈忱虽然有很多问题,但都比不上关心方念的心情重要。 方念倒不想陈忱想象的,或者说不像他刚才在走廊上表现的那么惶恐。他听到陈忱这么问,甚至还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反过来安慰陈忱:“没事,我当然没事。” “没事跑什么?”陈忱问他。 方念脸上倒一直挂着点苦兮兮的笑意,干张着嘴,没说出什么来,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僵持了片刻他倒先叹了一口气。 “唉,我说不出来,不过我觉得周女士会替我说的……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接问她吧……” “这算怎么回事?”陈忱的眉头皱了起来,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笼罩着他,让人心里头很不舒服。他妈妈和他的伴侣好像认识且有矛盾,他却一无所知?这算怎么回事? 方念和周女士照面,虽然颇受惊吓,恢复得倒也快,但一见到陈忱皱眉头却马上手足无措了起来,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片刻,只好半是恳求半是安慰地说:“你别生气,我和周女士并不认识,但她应该是知道我的……至于具体怎么样,我不是要瞒你,只是这些事我真的……”真的是没法说出口,做不到。 陈忱看着方念,没说话。虽然他总说方念性格软,很好哄,可是真的看到他明明十分无措却还要以自己的情绪为先,又觉得心疼了。再说下去恐怕话赶话,生了嫌隙,陈忱收了收情绪,伸手虚虚地按了一下。 “不说了,我先和我家的周女士沟通一下,你……”他想了想说,“你别多想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不过一切都有我呢,你要相信我。”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不过有我在,你可以相信我…… 方念有点恍惚,时隔多年,又听到这样一句话…… 那年旧事里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带着霉味的泛黄往事又要摊开,可是在这样的时刻,曾经照亮他生命的人却还是能够站在他身边,他无法掌控未来会如何,但他能珍惜这一刻。 “嗯,”方念点点头,努力像平常那样笑,“我知道了。没事的,和周女士谈谈吧。” 原本今晚陈忱计划着和方念出去吃饭的,现在却不得不更改行程,回别墅找他妈了。倒并不是急迫地想要探究他妈妈和方念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更担心他妈妈稀里糊涂就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知他父亲。比起周女士的无理取闹,老陈先生的意见陈忱则是不能轻忽的,所以他现在暂时不想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进客厅的时候,周云慧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陈忱无奈极了,走到她身边坐下,打搅了她看电视的性质。 “妈,你认识方念?” 周云慧这时倒没了上午的那种急迫,瞥了儿子一眼,懒洋洋地说:“你不是不愿意听我说吗?” 她生得美貌,过得又顺遂,已过五十,做起这种神态来还能依稀见到点少女的娇俏,可惜她的儿子一点都不欣赏,甚至十分知道如何克制她。 “那行,你今天不想说,以后都别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了,说了我也当你编的,可以吗?”陈忱的语气平缓,但说得出来的话可不顺耳。 周云慧听了,气冲冲地抬手关掉了电视,扭头冲着儿子说:“你这个死小孩,对那个小东西倒是死心塌地,对妈妈态度这么差,白养你了。” 陈忱无意和他妈斗嘴,虽然他妈 分卷阅读35 妈不是很有长辈的样子,他还是有自己的礼貌的。 “妈妈,能好好聊一下吗?到底怎么说?”陈忱耐着性子问。 “哼,”周云慧冷冷地哼了一声,讽刺道,“他现在叫方念?改名字了?不过模样倒是没怎么变,那双眼睛确实是漂亮,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嗯?所以,他该叫什么?”陈忱已是满心疑虑,眉头拧在了一起,但他不想在周云慧面前先失了方寸,被他妈妈牵着头皮走那就不知道要绕到什么地方去了。 “唉,也是巧了,那年你整个夏天都在生病,所以没怎么关心这件事吧,否则大概也不至于看得上他。我想想哦,大概你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佩云实业的裴家出了很大一桩丑闻你知道吗?” 陈忱记性一直很好,可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却觉得高二那年的夏天,整个都是模糊的,更不要提和他无关的别家丑闻了。 他摇了摇头,细问他妈:“裴家败了多少年了,怎么突然提起他们?这和方念又有什么关系?” 周云慧笑了笑,说道:“傻儿子,他跟裴家还有关系时可不叫方念,他叫裴佳康。” 如同照进迷雾中的一缕光线,裴佳康这个名字敲到陈忱的耳膜上重得让他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可这一瞬间的震颤后,他却抓不住这个名字背后的信息,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裴佳康……”他喃喃地念了一声,神情都跟着迷茫了起来。 周云慧适时地假咳了一声,拉回了儿子的注意力,急急地往下说:“别纠结了,就叫他方念吧。他当年隐瞒了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被裴家收养,当做正常孩子这样教养,也没有和他的养父合理地隔离,闹出了差点乱伦的丑闻,传得沸沸扬扬的,闹得裴瑜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出门见人。不过这事那么不好听,也确实不会跟你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说,你不知道耶正常。” 第38章 陈忱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里沉沉的,像是被人往心口塞了一团郁气一样。但他依旧完全不认同周云慧对方念的看法。 “他也是受害者吧?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去责怪他?” 周云慧瞥了一眼儿子,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回答说:“如果光是这样,那也算了,而且我也说了是‘差点’嘛,关键是,他对待这个‘差点’侵犯了他的养父,十分真情实感,当年裴家破产之后,他还照顾过他养父挺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个男人病逝。他养父,我想想,是叫林言卿吧,入赘裴家的女婿,呵。”言语之中,颇有几分不屑。 “有一层事情在,后来外面就传得很难听了,”周女士还在继续说,但讲到这里,倒是收起了和儿子斗气的得意神色,正色道:“要我说,他们又不是亲父子,有什么暧昧也谈不上多么罪不可恕,只是担了父子的名声,又由着自己的心情,也不要怪别人说闲话。话说回你身上,带着你标记的伴侣将来总要陪伴你出现在社交场合,这位Omega先生的过去会为你招来多少闲言碎语你考虑过吗?” 周云慧指责方念和林言卿之间有暧昧的事无异于在陈忱心里炸开一道惊雷,震得他心口发酸,但听到他妈妈最后说的这个问题,陈忱还是下意识地维护方念,他反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不作为伴侣而是作为助理,他已经随我出入各种应酬不少次了,我倒是没有听过什么不好听的闲话。” 周云慧一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身边的儿子,惊叫道:“我的天哪,我儿子快30岁了,居然这么天真?助理和伴侣是一样的吗?伴侣陪你去的场合和助理陪你去的场合一样吗?儿子,你是被他下了降头了吧?” 尖利的女声特别刺耳,陈忱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躁动的情绪,但效果有限。他是个Alpha,天生更加冲动易怒,为此他从小被刻意教养,努力养成了冷静克制的性格,但今天他觉得有点忍不住了。他不知道让他从心里燃起一团火的到底是方念过去的故事还是他妈妈刻薄的话,他无法分辨也难以忍耐。夺门而出的时候,周云慧还兀自在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不至于真的傻了吧?” 陈忱回到方念公寓时,周身都带着寒意。他回来的路上没有开车,而是从自家的别墅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了一辆车,到方念公寓楼底下的时候又犹豫了很久没有上楼,甚至想过回自己那间公寓去,但最终还是按了电梯,回到了方念这里。 用要是开了门,一推开却一片漆黑,陈忱略惊讶,以为方念早睡,却突然从黑黢黢的客厅里传来了小声的问候:“你回来了?” 陈忱伸手按开了灯,方念坐在沙发上微微眯起了眼,努力适应亮光,看来在客厅里坐了挺久了。 再多的情绪也被搁置了,陈忱换了鞋进屋,皱着眉先问:“为什么坐在这里?”方念甚至没有换衣服,还穿着上班的正装,客厅里有些凉,陈忱伸手摸了一把方念的手,果然冰冷而僵硬。 “你是不是也没有吃饭?”他问的时候,声音里就带着严厉了,大约本来就情绪不佳,遇上方念这个样子更加搓火,听起来特别凶。 方念闻声抬起头,小声地说:“对不起……”看起来就有点可怜兮兮的。 陈忱顿时心软了,火气全无,放软了声音半是哄半是劝的说:“先吃点东西?饿不饿?你的手好冷,换件衣服去。” 方念乖得不得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换好了衣服又去厨房忙活。陈忱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换了居家服站在厨房门口陪着他,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也没吃晚饭呢。 当然也没有心思好好做饭了,方念下了面条,两个碗放在餐桌上,他和陈忱面对面坐着,开始吃饭。 其实吃不下东西,但陈忱还在盯着,方念只要一点点地挑着面条往嘴里送,浅浅的一碗面吃到一半,面汤就快吸干了。 陈忱见他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主动开口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完了认真吃饭。” 方念手一抖,筷子上挑的面条掉进了碗里,溅起的面汤正好滴在眼角,他放下筷子伸手抹了一把,陈忱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停在了他的眼睛上,和他四目相对。 “周女士都跟你说了吧……”方念顿了一顿,小声地说,“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陈忱沉默了片刻,头一回感觉到千头万绪、理不出线头的纠结感。但他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由自己来问。逼迫方念主动叙述那段经历未免太过残忍,哪怕纠结,还是他来问的好。 “你被裴家收养过?” “是,但方念才是我的真名,遗弃我的生母留给我的名字。”方念立刻回答,甚至很精准地补充了陈忱 分卷阅读36 真正想知道的内容。 陈忱很轻易地被这句话安抚了一下,躁动了一个晚上的情绪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倾泻出了一些。但同时他又清楚地意识到,他为了寻求事实所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在揭露方念所不愿回首的过去。很显然,在周女士提及这段过去之前,方念自己的选择是闭口不谈的,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忍耐着抗拒,一一回答自己的疑问。 陈忱有点不忍心了。 “陈忱,”他沉默,方念却开口了,带着平时少见的严肃甚至强硬,叫了他的名字,还说,“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从前不主动说,确实是因为很难开口,我又一贯性格软弱,能逃避就逃避,但既然周女士已经开了头,我就希望你知道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是由我亲口告诉你的、完整的故事,这样你才会有最真实的判断。所以你问吧,你问了,也算给我一个把话说出口的理由。”说到最后,方念又忍不住软下了声音,带着点可怜的哀求。 陈忱叹了口气,遂了方念的意,认认真真地问:“那你告诉我吧,你和裴家……和林言卿的事。” 第39章 明明是他要陈忱问的,可话到嘴边,方念忍不住先叹了一口气。也许被生母遗弃的人本来就不被祝福,注定他的人生要比别人坎坷一些,亲情方面坎坷,成长过程坎坷,谈恋爱也是如此。 “唉,我不知道周女士是怎么说这些事的,但我和林叔叔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堪的事。” 这一点连周女士也是这样说的,所以陈忱听他解释后,安慰他说:“你没有受到过伤害当然很值得庆幸,不过就算发生了什么,我相信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受害者而已。” 方念听到这句话居然笑了一下,甚至笑得有些甜。他说:“我明白,我也这么想。” 这种强势而自信的想法简直有些不像方念了,但陈忱却意外喜欢他说这话时那个有点骄傲的表情,眼睛看起来有光芒在闪烁。陈忱笑了,做出了认真倾听的模样,等待着方念慢慢讲述他的故事。 “裴瑜因为不能生育,所以想要收养子女。她向我所在的孤儿院提出想要收养两位健康的Beta儿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不是合格的人选,因为我是高敏Omega,但当时我才13岁,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性征,这给了院方假造我属性信息的空间,他们以此换取到了高额的‘捐款’,但我却为这个谎言付出了代价。这件事上,我同样是受害者,我绝对不会承担欺瞒的罪名,这个谎言几乎毁了我的人生。” 讲述到院方的欺瞒时,陈忱注意到方念的情绪很明显地激动了起来。 “所以其实当时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个Omega吗?”陈忱问他。 “我不知道,”方念摇了摇头,“我甚至不知道裴瑜提出过这种收养条件。当我第一次进入发情期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林叔叔受到强烈影响,他为了不伤害我选择了伤害他自己……” 这种陈述让陈忱很容易联想到周女士提及的暧昧,看来方念后来会选择照顾林言卿,很可能是因为感激和愧疚。但这些并不足以完全解决陈忱心中的疑惑,他还有很多想要方念解释的问题,比如方念腺体的损伤,比如方念曾经提及过的、暗恋许久的人……陈忱承认,有一瞬间他都要以为方念暗恋的就是林言卿了。 “那你的身体状况也是因为第一次发情期没有被好好照顾吗?”交谈到这个地步了,陈忱认为也没有必要再回避了,因此很直白地就问了。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让方念难以作答了,他很是犹豫了一会儿,表情明显透露着为难。陈忱不得其解,他当然理解这对Omega来说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方念的表情并不是痛苦而是犹豫和纠结。他忍不住追问:“这件事,不能说吗?” “不,”方念摇了摇头,回答说,“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难堪。” 陈忱十分诧异,他不知道为什么方念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在他犹豫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方念已经开始向他道出了原委。 “腺体受损并不是什么事故,而是一场失败的手术。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曾经接受过腺体切除的手术。结果嘛,很显然,我并没有摆脱Omega的身份,但我却很难再生育了。” 陈忱此时此刻很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难得露出了惊讶的声色,甚至无法自制地低吼了一句:“你怎么会这样做?” 方念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回避了陈忱的直视。 “因为发情期诱发了林叔叔信息素失控,又知道了孤儿院对裴瑜的欺骗,让我怎么接受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我当时真的以为这个手术可以帮我摆脱这些困扰,让我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做手术时你多大?”陈忱沉着脸色,说话的声音里都含着怒气,他有着非常不好的猜测。 “14岁。” “裴瑜告诉你有这种手术的是不是?她安排的手术团队是不是?” “……” 方念沉默也无所谓了,陈忱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诱骗一个未成年的Omega接受政府明令禁止的手术,造成了对方严重的身体伤害,陈忱感觉到怒火在他的身体里暴走,即使这一切发生在他遥不可及的方念过去的人生里,但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曾经有人这样伤害了他的Omega。 大概是陈忱的表情太过可怕,方念的声音更弱了,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坚持说:“这是我的错,我那时已经14岁了,不是4岁……我真的很蠢,所以我不想谈论这件事……” “停,”陈忱打断了他,并且深深地呼吸了一次以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要这样说。” 方念无措地看着陈忱,刚才的勇敢坦然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隔着一张桌子,陈忱忍不住伸手捏住了方念攥得紧紧的右手,冰冷的温度安抚了一些他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能把话好好地说出来:“不要这样说,你不是已经14岁了,你那是才14岁。院方是你曾经的监护人,他们却利用你、欺骗你;裴瑜是你后来的监护人,她不仅不保护你,还肆意地伤害你,你没有错,你不蠢。是你身边的人,太恶劣。” 陈忱话说到一半,方念眼泪已经下来了,好看的眼睛含着眼泪,更叫人心疼。这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了陈忱,眼睛的主人说:“谢谢你这么说,谢谢你……” 来自陈忱的宽慰和理解比任何人都更重要,因为他才是那个标记了方念的Alpha。他见证过方念对Omega身份的不认同,他经历过方念隐藏属性带来的麻烦,他甚至因为这个意外而标记了方念,但他现在却 分卷阅读37 满含怜惜地对方念说,是那些该照顾你、保护你的人做错了,不是你的错。这对方念来说,太重要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陈忱告诉他这些话,这字字句句撑起了一片空间,让方念可以在流言蜚语、误解和责难中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慢慢地成长。 第40章 其实看到方念哭了,陈忱就不想继续问下去了。反正方念澄清的事实已经足够他有理有据地怼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妈了,但转念一想,陈忱忍不住还是想知道方念后来是怎么过的。 “手术失败之后呢?你后来是怎么过的?”裴瑜想要Beta小孩,方念不是,那么她会怎么对待方念? 方念苦笑:“裴瑜不希望我再出现在林叔叔面前,这倒和我当时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把我单独安排在外面住,这倒比面对她轻松多了。”话虽如此,陈忱却觉得这不是全部的事实,一个经历过失败手术的14岁孩子,康复的问题、身体休养、起居照顾乃至学习,这些事情要怎么安排?他相信裴瑜肯定不会细心的照顾到,方念那段时间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问方念,方念却说:“应该说算我命硬吧。过了没多久,曼曼就觉得不对了,和她拼命地闹,又威胁她要曝光她虐待收养的子女。当时裴家也是丑闻缠身,受不得更多风波了,所以裴瑜就又把我接了回去,再后来,裴家破产之后,我和曼曼又回到了无人抚养的状态,好在林叔叔当时还是照顾了我们一下,也算顺利地长大了。” 难怪会和李曼曼感情如此深厚,确实也称得上相依为命了。 陈忱叹了口气,心里酸得不得了。有些事只有发生在你亲近的人身上,你才会感同身受地觉得疼,陈忱就是如此。听方念这么说就觉得苦得不行了,简直忍不住想把人放在心尖上小心呵护,只有想象着自己能够怎么样宠爱方念才能克制现在心里这种酸涩的难受。 等到晚上仰望着天花板睡不着觉的时候,陈忱捂着胸口才意识到,这种心情就是喜欢啊,或者比喜欢更多一些,算得上爱了。 他心情复杂地扭过头看着蜷在身侧的方念,缓缓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交往是因为有好感,标记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但长久的相处终究会萌生更深厚的感情,一点一点渗入到灵魂,那就是名为爱情的羁绊。会爱上方念令人意外吗?陈忱想,也不是吧。 隔天一早,方念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厉害,明明昨晚其实并没有怎么哭,但就是睁不太开。陈忱说他是没有休息好,并以此为理由不让他上班,自己也请假呆在家里。 方念觉得陈忱黏人,但昨天吐露了这样的过去,似乎也不奇怪陈忱会想要今天一天都陪着他。 他问陈忱:“你会因为可怜我,所以对我特别好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陈忱反问他,“难道从前我对你不够好吗?” 方念笑,不说话。有没有走心,用心认真与否,爱得更深的那个人总是能够感受到的。 “没有,你一直很好的,”他走上去,从背后抱住了正在煮粥的Alpha,让一个大少爷亲自下厨,大概也能算陈忱对他好的一种证明了。而陈忱做的其实远不止如此,他做了一个合格的伴侣该做的一切,“一直以来,很软弱的人是我。” 陈忱正在调火,听到方念念叨了这句,突然之间勾起他心里一直存在的一个小小的疑问。以往,他偶尔想到也会很快地抛诸脑后,但昨夜无眠时的顿悟让他再也没办法轻易地略过这个问题了。 “念念,问你个问题。” “嗯?”方念贴在陈忱背后,沉浸在他信息素的味道里,整个人都有点软软的,可能真的是昨晚没睡好,脑子动得都不快。 “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提过一个人?”陈忱没有回头,在他的认知里,信任和宽容是维护良好关系的根基,嫉妒和过度的占有欲则不然,所以他很为自己的介意而感到不耻,但不问又实在过不去。 “谁啊?”方念的眼睛都快闭上了,不甚在意地和陈忱搭话。 陈忱顿了一下才说:“你暗恋过的人。”无法直视的小心眼,陈忱想,暗自加上时态企图定义对方,比追问方念这段感情还要更加令人羞耻。 果然,背后贴着的身体肌肉紧绷了起来,陈忱没有回头,但方念和他靠得这么紧,情绪能通过肢体传达给他似的,方念紧张了。 “可以不谈这个吗?”方念小声地问。 陈忱伸手覆在方念的手上,没出声。他不想逼方念,可是方念越不说他就越介意,也很难过自己这关。 “我喜欢你陈忱,我不谈这个是因为我做过承诺,不再提这件事……”方念见他沉默,急急地解释。 其实这句解释不如不说,陈忱能从中汲取到的信息是方念和他暗恋的人渊源颇深,有过一段不能提及的过去,这让他如鲠在喉,很难受就是了。但与此同时,方念脱口而出的喜欢却也真实地戳中了他,正中红心。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把方念搂进了怀里,向自己的部分感受低头,向方念妥协。 “好了,不问了,我只是吃醋而已。” 方念反手抱紧了陈忱,只是反复地重申着:“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喜欢也很好了,陈忱想,反正他带着自己的标记,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不会再给方念机会和别人发展一段不能说的过去了,所以现阶段,喜欢也足够了。 粥煮得有点过了,差点糊锅,早饭味道有点差,但对方念来说也吃不出什么差别。他全幅心思都放在小心翼翼地观察陈忱的情绪上了。 陈忱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忐忑和一点点讨好,但方念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以至于他坏心地故意让方念绕着他转,暗自得意着。 本来昨晚就没休息好,加上一上午这么费心费力地讨好、安抚陈忱,方念午饭后觉得十分疲倦,陈忱让他回房休息,他又不肯,陈忱只好陪着他一起回房躺下。 方念搂着陈忱的腰很快睡了过去,陈忱靠在床头却不想睡觉,他抽空联系了一下他爸爸,是得找个人管一下他妈了。 第41章 给他爸爸留了言等答复,陈忱捏着手机有点无聊,转头看到方念的睡颜,突然笑了,按开了相机拍了一张,对方缩在自己腰侧熟睡的模样实在太可人,陈忱拍完后直接设成了手机桌面,卖弄得很坦然。 他没有让方念睡很久,方念平时没有午睡的习惯,睡多了晚上要睡不着。在他翻身浅眠的时候,陈忱用一个吻叫醒了他。 用信息素勾引Omega这个做法有点不厚道,但陈忱承认,他今天特别想这么做。方念是伴随着一点点在身体里流窜的燥热醒过来的,他迷迷糊 分卷阅读38 糊没有睁眼却下意识地环抱住陈忱的脖子同他交吻。Alpha的信息素味道,勾得他心痒痒的。 “陈忱……”他轻轻地呢喃,“你抱抱我……” 陈忱心都被他喊酥了,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亲亲他的耳朵说:“我正抱着你呢。” 方念睁开了眼睛,没有睡醒,水蒙蒙的,直勾勾地盯着陈忱,娇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又在陈忱的脖子边上蹭了蹭。 被子底下,方念大胆地捉着陈忱的手,带着他一道摸进了自己的睡裤里。他的Omega这么主动倒是极为少见,陈忱耐着性子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结果方念就停在了这里,他微微抬起腰,用自己挺翘的臀肉蹭了蹭陈忱的手,但也到此为止了。 陈忱咬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就这样了?” 方念凑在他脖子边上,闭着眼睛不说话,半天才轻轻地“哼”了一声,又娇又软,一个气音就叫陈忱心里腾空升起一把火。 【一辆车牌号F的车开过】 第42章 事后总是温存,但见到陈忱撒娇倒也是难得,明明被他折腾的是方念,他却在事后抱着人说:“要被你弄死了。” 方念一边缩在他怀里,一边用软软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反驳:“你真是……颠倒是非……” 陈忱于是咬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花他:“你这么软、这么甜,我快要被你腻死了。” 方念抬眼瞥了他一眼,大约是有点难以置信的意思,但他又困又累,这一眼瞥得软绵绵的,又让陈忱逮住欺负了几下,累得昏昏沉沉才被抓去洗澡,还没出浴室已经人事不知了。 隔天一早,陈忱醒过来看手机,先看到了他父亲的回讯,意思是说会去告知他陈女士不要管他,但又警告他要顺着陈女士,对妈妈要“哄着点,让她舒心就可以了”。 陈忱一直觉得他的父亲对待婚姻和妻子的态度上很有问题,这种感觉小时候还不明显,越长大却越清晰。他的父母双方都不是特殊基因人群,但他父亲对待母亲的方式比一些Alpha对待Omega的方式更加……怎么说呢,不平等?表面的呵护、忍让和疼惜背后是不尊重和轻视,他并不在乎陈女士的想法和意见,但只要陈女士的所作所为不超出他的忍耐,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这种方式,更像是对待宠物。 他关上水龙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受到父亲的影响也不小,对待陈女士的方式父子两如出一辙,表面的宽容,背后的漠视,而陈女士也在这种环境下变得越来越任性自我,很难说这是谁的错,但陈忱觉得好像现在也不是他检讨家庭关系的时候,他现在关注的重点应该在方念身上。 他转身出了浴室,用一个带着薄荷味的吻叫醒了浅眠的方念,然后用上了陈总的声音逗他说:“方特助,你上班迟到了!” 方念猛得一睁眼,懵懵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扭头看着陈忱控诉道:“今天不是周六吗?” 陈忱大笑。 起床之前,方念得到了一次轻柔舒适的全身按摩。陈忱用了点精油帮他舒缓一下昨天有点操劳的肌肉,特别是腰臀这一块。早餐被整齐地摆盘放在餐桌上,西式的,一看就是陈忱的手笔,简单但味道倒还不错。餐桌上甚至摆上了花,方念笑着指指洋桔梗,问陈忱说:“什么时候准备的?” 陈忱坦诚地告诉他:“昨晚你睡着,嗯,累到昏迷后我下的单,感谢伟大的物流系统和勤劳的工作人员,它们到的比你醒的早。” “为什么是洋桔梗?”方念问他。 陈忱再一次坦然地、笑眯眯地回答说:“长得顺眼。” 方念这次笑出了声,他摸了摸花瓣,夸奖道:“确实很漂亮。” 陈忱策划这个周末的约会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在他把他的Omega洗得干干净净塞进被子搂在怀里之后,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第二天该怎么过。他认为这对方念来说可能 只是交往后的一个普通周末,当然,前一晚的坦诚会让今天多一些酸涩甜蜜,但对陈忱自己来说,他觉得这可能是值得纪念的一天。用一个不高明的比喻来说明他的心情,这可能就是升级成功后的第一天,他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上午他们可以睡一个懒觉,他希望方念晚一点起来,让他有时间准备早餐。中午的时候也许去他们都很喜欢的那家私房菜馆吃个午饭是个好选择,就在那家餐厅里,他突兀地意识到他对方念微弱地占有欲,那可以算的上一个开端吧。下午的话,市立美术馆有一个展览,大前天的晚上他们路过海报时,方念多看了一眼。自从发现方念的小爱好,陈忱也对这方面的信息更多留意了起来。 他在吃早餐的时候把今天的计划说给方念听,现在他们正坐在那家私厨里等着主厨先生安排午餐,方念跟陈忱说:“展览你有兴趣吗?不用特地陪我……” 他话没说完,陈忱就抬手打断了他,“我很震惊,你眼里的我到底是什么形象?欣赏美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兴趣的吧?再说,为什么不用特地陪你?不陪你我该陪谁?” 方念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但留在脸上的全是笑意,甜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菜品依旧小量而好味,方念赞叹着家常菜也能做出高级口感的好手艺,陈忱却起了点学厨的小心思。不用成为一个什么都会做的家庭煮夫,但能够露一手,甚至会做一道很震撼的菜品讨好方念,这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市立美术馆离这家私厨恰好不远,方念提议走过去,陈忱当然不会反对,牵着方念的手走在路上,甚是坦然。 午后阳光正好,晒得人暖融融的,步行让方念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看起来乖巧又可口。陈忱扭头看着他笑,多看了一眼,笑容却迅速在脸上消失了。 方念目睹了陈忱表情的变化,顺势回头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顿时理解了陈忱的表情。路边停着一辆车,有人在靠着人行道的那一侧拉拉扯扯,虽然隔着一条小路,但一眼就能看出被控制着想要挣脱的人是秦珏,那么不用说也大概能猜到,另一位是秦佩。 “要去……帮他一下吗?”方念觉得自己问得很平静,声音里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他甚至在陈忱低头看他的时候也保持了冷静克制的表情,但陈忱说出“不管他”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掩盖心里的一丝窃喜。 然而,终究只是一丝窃喜而已,街对面的场面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路上隐隐有其他行人在注视着这两个人,秦珏大约也是顾及脸面,没有大声呼救,但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 “去帮他一下吧……”方念说,“真的出事了,陈女士会不高兴吧?” 陈忱短暂思考了片刻,接受 分卷阅读39 了方念的提议。他倒不是介意陈女士会不会不高兴,他脑子里闪过的想法是秦珏的出国手续正在办了,于其这个时候因为一时冷漠让他有个三长两短耽误了送他走,还不如保证他能安安全全地和陈女士一同离开这里来得好。 这是他再一次为了秦珏对峙秦佩的唯一理由。 第43章 面对着他们方向的秦珏先发现了两个人一道走过来,挣扎的动作停了,引起了秦佩的注意。秦佩一扭头,看到陈忱和方念结伴走过来 ,松了手,整理了一下仪容。 “陈先生,好巧。” 秦家两兄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是Omega另一个则是Alpha的原因,长得完全不像。秦珏长得精致漂亮,秦佩却生得高大英俊,包裹在西装下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具健硕有力的身体。 陈忱对待秦佩的态度倒还比对待秦珏客气一些,但也就一些了。 “秦先生,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秦珏被秦佩从疗养院带走之后,陈忱曾经和秦佩有过一次面对面的交涉,当时秦佩认可了陈家带走秦珏、保护秦珏的做法,陈忱现在提出来,很显然是在质问秦佩。 秦佩倒也没有因为陈忱不太友善的态度而恼怒,依旧显得风度翩翩,如果不是之前目睹了他和秦珏当街拉扯,方念几乎要以为他是个温和大度的人了。 “陈先生,我说过不会主动在去找秦珏,但你关不住他,他主动来找我,没道理要我躲着他吧?” 秦佩话音刚落,陈忱和方念都直直地看向了秦珏,秦珏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不争辩也不解释。 方念有点后悔要陈忱来帮秦珏一把了,但人都站在这里了,又不能说现在掉头就走。陈忱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耐着性子回答说:“他是成年人了,又不可能关着他,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如今已经变得陌生人都不如了,不必再搞得像仇人一般了吧?何必不顾体面,当众拉扯呢?” 秦佩的目光在陈忱和方念脸上转了转,陈忱倒是没什么,方念却有点回避这种直视,作为一个Alpha,秦佩很强势,方念虽然被陈忱标记,但对上秦佩还是隐约有点弱势。倒是秦佩察觉了方念的不适,主动收回了视线。 “仇人?”他玩味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笑了笑,“也不知道谁把谁当仇人。没关系,既然你这样说,人你带走就好。不过记得看好了,否则下一次你没碰巧遇见……” 他话说到一半,把另一半含在嘴里看了看秦珏,转身上了车,走了。 陈忱皱着眉头看着秦佩的车开走,今天的好心情已经去了一多半了,扭回头看到秦珏还在盯着鞋尖发呆,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念在背后偷偷扶住了陈忱的背,安抚他的意味不言而喻,陈忱微微叹了口气,顺从了方念的意思,努力克制地对秦珏说:“我帮你叫车,送你回去。” 秦珏这时候倒是很听话,轻轻地应了一声。 三个人站在街边拦出租车,这条街相对僻静,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车,陈忱略微有些不耐烦,抬手看了看表。这个细微的动作,方念和秦珏都捕捉到了。 方念安慰说:“时间还早。” 秦珏却出人意料地说:“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我大约1个月没出过门了。” 这要求提得也非常合理了,他到底是个人,又没有被拘禁,想出门还要这么委委屈屈的说,确实是很可怜。 方念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顿觉所谓豪门,兄弟相残实在是残忍极了,更何况,秦家就算是有点实业家底,也不是说就门槛高到哪里去了,何必闹成这样呢? 而和他不同,陈忱却并没有为此感到动容,冷漠地说:“如果不是你从前有些做法叫秦佩怀恨在心,他也不至于这样对你。你们兄弟之间的是非对错我不想掺和,但请你忍耐一时,等到你随我妈妈离开,自然是广阔天地,随便出门。过几年,等秦佩根基稳健之后,我觉得也不会再执著于找你麻烦了。” 秦珏又不说话了,低着头的样子,让人看着觉得真可怜。 三个人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车,方念见陈忱频频看表,主动提出说:“先送他回去吧,等下再来看展,时间来得及。” 陈忱很不耐,好好的约会遇到这种插曲,是个人都要不开心吧?但是看方念眼巴巴地看着他,倒好像是在请求他,实在叫他又好气又心疼,忍不住说他:“你真是好脾气,管你什么事啦!” 方念听得出陈忱语气里真正的意思,笑得倒甜。 其实陈忱觉得秦珏有本事一个人跑出来,当然也有本事一个人跑回去,一个成年人倒不怕他丢,但谁知道不送回去的话秦珏又会作什么妖呢?主动跑去找秦佩的用心他懒得多想,但也不想他再生事,因此虽然心里不是特别高兴,但还是去取了车送秦珏回别墅。 车停到车库的时候,方念才有点犹豫,跟陈忱商量:“我就不进去了?” 陈忱知道他不愿意面对自己妈妈,当然不会强求,就跟他说:“嗯,那你车里等一会儿,我去跟家政交代一下就出来。” 可惜就说这两句话的功夫,连着车库的后门打开,家政探出头来说:“少爷?太太叫你进去,方先生也一起。” 方念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绷直了背,但和陈忱对视一眼之后,又主动说:“既然这样,那一起进去吧?” 陈忱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所以理解了他妈妈对方念的偏见和歧视,但他处事一贯不喜欢回避,因此也不觉得当面谈谈有什么不妥,既然方念可以,他没理由反对。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可以吗?我妈妈的态度我觉得并不会突然变好,所以你不是一定要见她的,如果你不希望见面,那我们等下就走。” 方念这次倒没有再退缩,反而说:“见一下也好,总躲着也不像话啊,好像我更亏心了似的。” “是啊,”一直坐在后座像个透明人的秦珏这时候倒搭腔了,“主动缓和关系比一直回避要好,你们说呢?” 第44章 他说的当然在理,但陈忱并不抱有缓和关系的念头,周女士的固执和自我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所以他更在乎的是方念的心情。 方念再一次表示自己没关系,而且已经到门口,被邀请了还避而不见就太失礼了。陈忱听他这么说才熄了火,下车给他拉开了车门。 三个人先后走进客厅,周女士正坐在沙发,让美甲师帮她做指甲。陈忱皱了皱眉,他的妈妈出国多年,更宽容的心态未必学到了,更随意的待客态度倒是很得精髓了。 “抱歉,并不知道你们会 分卷阅读40 突然上门,毕竟我儿子已经讨厌我讨厌到要越洋告状,赶我走了,我还以为之后都要见不到你们了。”周云慧看到陈忱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到底也是母子,不过她可不是那种会自省的性格,轻轻巧巧一句话,倒是先讨伐起陈忱来了。 陈忱平时是不太会和他妈妈顶嘴的,但方念在身边,他并不希望他妈欺负方念,因而立刻定了一句:“既然不方便,那不如我改天再来看你?” 周女士闻言,眉头就皱起来了,一扭头盯着自己儿子,沉着脸说:“来都来了还不进门,把我当什么了?我请你们进来还是我的错了?” 陈忱无奈,实在受不了他妈妈这种反正都有理的思维模式,刚想张嘴顶回去,倒是被方念拦了一把。方念轻轻冲他眨了眨眼,陈忱无奈地撇撇嘴角,倒是闭上了嘴巴。 说来,人的情绪真是奇怪,明明之前避而不见,十分回避,但现在真的直接和周女士面对面了,方念却觉得很坦然,不仅不觉得忐忑,甚至还能好好的安抚陈忱。 他们这点小互动,周女士一点没有错过,全部看在了眼里,不过这次她倒没有立刻跳起来发难,冷哼了一声,也偃旗息鼓,回头盯着自己的指甲。 美甲师手上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她快快的整理好自己的工具箱,悄然离开了客厅,周女士这才调转回了目光,看着等了她一会儿的三个晚辈。 “我长话短说,秦珏出国的手续我想不久之后就能办妥了吧?他出国的手续办好了,我也就跟着他一起走了,但你们俩个这点事让我很不放心就这么离开。现在的情况是我很不赞成陈忱选择伴侣的眼光,但他又很固执己见,甚至不惜打扰他父亲,也要堵上我这个当妈的嘴。其实我作为家长,也不是不愿意更开放地来看待这个问题,能不能接受你们,要看你们的表现。我要求你们搬回来住到我离开,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方先生能努力赢得我的认可。” 周女士说完这段话,目光又回到了刚刚精心修正完的指甲上,她仔细地端详自己的指尖,并不在乎一席话说完给陈忱和方念留下什么印象。 方念有些没反应过来,陈忱却头痛地皱紧了眉头,十分后悔放着约会不去,回来和他妈妈嚼舌头。昨天不欢而散的情绪还没完全退却,这下次反扑了,搞得他快要忍不住了。 “妈,你想什么呢?这像话吗?”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难掩不快。 周女士却不为所动,甚至对儿子的抗议不屑一顾。 “谁让你搬出你爸爸压我?讨人厌的小孩。” 这种任性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克制怒气。多年以来就是因为和他妈妈相处不好,他才会和父母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长时间不住在一起,母子感情倒还勉强凑合,但周女士这次回来这通折腾,立刻又打回了原形。陈忱感觉自己在面对母亲的时候,情绪控制能力越来越差,随时处于要爆发的边缘了。 到底,还是没有发作。又是方念拦住了他,甚至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周女士,非常抱歉,我觉得这很不合适,所以不能答应您。” 周云慧看着他说:“我不是很在乎你的决定,反正你在我这里的形象……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如果你觉得你和陈忱在一起一直得不到长辈的认可也可以的话,那你就继续无视我好了。是了,把他变得和你一样,有父母也像孤儿就开心了,对吗?” “够了!”这次,方念自己也愣了,拦不住陈忱发怒了。 无论是他或是陈忱都没有想到周女士说话如此刻薄,方念颇为惊讶周女士的粗鲁无礼,而陈忱则是彻底的动了气,脸色沉了下来,颜色略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妈妈,看上去颇为骇人。 “妈妈,你太过分了。不提长辈该有的风度和姿态,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我可不是爸爸,不会把你这种无理取闹当做撒娇的。请你向方念道歉,你太过分了。” “我……”周女士的态度也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撑着股虚伪的气势,当然不肯低头,“让我道歉?陈忱你脑子糊涂了吧?我长这么大向谁低过头?” “什么叫做向谁低头?”陈忱对他妈妈这个神奇的思维模式实在觉得无力,“道歉是因为你弱势吗?道歉是你因为做错了,你不体谅、不和善、不礼貌,不是因为你吵架吵输了好吗?你这真是……真是……算了!”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自己略显胡乱的驳斥,伸手拉起了方念。 “我们走。” 说着,头也不回地就拉着方念往外走。 身背后,周女士含含糊糊地似乎在嘀咕着什么,秦珏像个场外观众一样围观了全场,一言不发。陈忱捏了捏掌心里的手,难得感到一些被束缚的压抑,实在不明白,作为一个成年人谈个恋爱,家长怎么可以肆意妄为到这个地步?简直可笑。 “简直可笑,”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跟方念说,“她说话做事,还当自己是16岁的小女孩吗?我真是……” “好了好了,”方念安慰说,“周女士说话是不太好听,但不放在心上也不会伤人。你愤怒是因为她是你妈妈,你会失望,但我并不会觉得多难过啦,你别生气了。” 陈忱开车都显得比往常莽撞一些,显然是气到了。倒是方念显得冷静平淡,还能反过来安慰陈忱,倒不是因为真的心披铠甲,而是因为他从周女士那里听过更难听的话,有一定的抵抗力了。 从陈家的别墅离开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再回去美术馆参观显然是不能了,没有了那份心情,方念哄着陈忱,说回家做饭给他吃。陈忱在红绿灯的间隙捏住了方念的手,甚至都没有看向他,低着头叹息道:“你这个脾气啊……从前做下属、做……我觉得真是好极了,现在是真叫我心疼。” 第45章 这个原本应该很放松愉快的下午乱成了一锅粥,但陈忱很快打起了精神,哄方念开心,尽管方念一直在说是陈忱比较愤怒,他却是很平静的。隔天是周末,晚上两个人又放肆地亲热了一会儿,陈忱很温柔,做的很慢,哄着方念,一次次把他送上高丨潮,让这场性丨事显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服务。虽然方念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原谅他太舒服又太疲惫了,来不及和陈忱讨论他的想法就断电一样昏睡了过去。 周末一天,他们谁都没有再出门约会的心情,窝在一起消磨时间,像每一对腻歪又平凡的恋人,明明无所事事,但和对方呆在一起,哪怕是各自发呆也是极好的。 周一是个好天气,无论是方念还是陈忱,都将周六的插曲抛到了脑后,他们一致将之视为周女士的又一次无理取闹,但谁都没想到,这不仅仅是一个令人不快的“插曲”,这更像是一场 分卷阅读41 风暴的“序章”。 晚上下班的时候,方念比陈忱先走,陈忱有一场有时差的会议需要参加,他不愿意把工作带回家,所以宁愿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方念本来想陪他,但陈忱舍不得他加班,就哄他:“有你的办公室,我心思要飘走一半,影响效率。”明知道是情话,方念还是被他唬得脸红,又忍不住还嘴:“那你当初不调走我,是不是每天都不要好好工作了?” 陈忱就笑:“好了,你先回家做饭嘛,回家可以先吃饭再吃你呀!” 进来通知陈忱会议时间的许安小姐正好听到这句,被狗粮迎面泼了一脸,气得脸都要变形了还要维持办公室礼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方念这下子是逃也似的溜出了陈忱的办公室,一边在心里默念菜谱一边偷偷拿手背抹了抹脸,稍微有点点烫。 下班路上经过超市,有不错的牛排,方念买了一些,打算做给陈忱吃。他不是很饿,所以想等同居人回来一起吃饭,把肉抹上海盐和黑胡椒放在一边就扭头去做别的事了,等到他觉得肚子饿再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9点。方念有点奇怪为什么陈忱这么晚还没回来,据他所知会议不需要耗时这么久,但他又担心贸然联系真的会影响陈忱工作,因而折中选择,联系了许安。 许小姐一开始还调戏他一句,一听说陈总还没回家,马上收了轻飘飘的态度,很认真地说:“他7点半就离开办公室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纪要,8点半不到走的。”没道理要打车的许小姐都到家了,自己开车的陈先生还没到,不过后半句许小姐没说。 方念一边谢谢她,一边挂了电话,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转手拨通恋人的电话,结果没人接。无人接听的电话引发了各种关于意外的不好猜测,方念自己吓自己又自己安慰自己,然后赶快拨通了第二遍,第二遍被按掉了。这下子他心里有点没底了,有人按掉电话说明不是什么意外,不过陈忱去哪了?不方便通话吗?方念捏着手机坐在客厅里不上不下,顿时不知道该继续联系陈忱还是就安静等着比较好。 这一呆,呆了有一个多小时,手机一震才把他震回了神,低头一看屏幕,他来了精神。陈忱回了信息。 【我爸爸回国了,把我拖回了别墅这边,我晚点回去。抱歉,刚才在说话,没看到手机,你早点休息吧,我可能回来比较晚,不用等我。】 陈忱的父亲陈明远先生对方念来说也不是全然的陌生人,甚至可以说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比起周女士那种虽然跳得高但杀伤力很小的宠物气质,陈明远先生才是真正有着食肉动物般犀利气场的人。方念知道他和陈忱的关系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要面对陈明远先生,但他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给陈忱回信息时他说:好的,你晚上开车小心。但其实方念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了。陈明远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突然归国,连夜把陈忱召回去到底要说什么?怎么乐观看待,方念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会事好事情。 事实上,他的预感是正确的,陈忱和他失联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陈忱作为一个成年人会被迫和他失联,但细想一下短暂接触时陈明远和周云慧表现出的性格特征,方念也觉得这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陈忱3天没有上班,许安似乎是接收到了陈明远给到的信息,这三天来看到方念都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她捧着陈家的饭碗,私下可以关心方念,但在办公室里也不能议论老板的家事。 方念一再告诉自己陈忱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一切,他像陈忱希望的那样好好照顾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结果他却连这都做不到。明明独立生活能力那么强,从前什么都能靠自己,短短三天却跟骨头被人抽掉了一样,做什么都没有章法。做饭会烫到手、出门忘记带钥匙、回家又浑浑噩噩,睡觉也不踏实。床不大,但少了一个人他就觉得空。 不得已,这种时候终于拿起了电话打给了李曼曼。 李曼曼下了班匆匆赶来,给他做饭吃,又帮他打扫了一下凌乱的房间,这才落座,细细地询问他。 “怎么回事?” 方念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瞒了陈忱一些事,也有一些往事是没有对李曼曼说过的,混在一起,叫他有点难开口解释他和陈家复杂的关系,只好简单地归结为:“陈先生的父母非常不喜欢我,坚持希望我们分开。他爸爸从国外回来,陈忱已经和我失联3天了。” “嚯!”李曼曼吃惊地睁大了本来就不小的眼睛,做出了夸张的表情,“天哪,梦回1820年?父母干涉婚姻?软禁儿子?这个故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46章 这个故事哪里都不对,但是对故事里的人来说,斥责剧本荒唐也无法改变这处境。方念只能苦笑。 “曼曼,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李曼曼捏着手里的抱枕角,挣扎了很久才说:“特殊基因带给你们的影响到底是怎么样的?明明只是长久无望的单恋,到底是怎么坚持的?” 方念心烦意乱,错过了李曼曼的话里有话,倒是被李曼曼的一问给带进了回忆的旋涡。 是特殊基因带来的吸引吗?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方念想,那么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只要是相合度高的Alpha都可以,真正能让让人陷入长久而无望的恋情中的,难道不是人心吗?更何况…… “也并不是没有希望啊,他很好,无论是作为一个合格的Alpha还是一个合格的伴侣,他都很好。他确实是因为标记了我,加上略有好感,所以才决定和我慢慢发展,但他做决定的时候是认真的,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时候也是认真的。人心非石,这段时间相处,感情怎么会没有变化?他同样付出了真心,所以不是没有希望的单恋,他很好……” 方念说的动情,李曼曼感同身受。他们没有血缘,但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羁绊,能微妙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如果这不是没有希望的单恋,如果他也付出了真心,那么他付出的真心足够你和他一起面对他家里这些莫名其妙的压力吗?”李曼曼问他,“我可是知道你的,被欺负了也会默默忍耐的性格,你真的受得了他那对父母吗?听起来就很难相处。” 何止难相处啊,方念想,简直是集刻薄、自私、冷漠、高高在上于一体,好像所有美好阳光的品质都被萃取出来集中在了陈忱身上一样。 他无法回答李曼曼的问题,因为在事情发生之前,谁也无法断言结局会如何,此时此刻,要让他就此放弃那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分卷阅读42 “我猜很快他父母就要‘召见’我了,到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了了。”方念低声地跟李曼曼说,语气还有着一丝调侃,但显然这并不是能轻松度过的关卡。 李曼曼虽然很心疼哥哥,但这件事又是她无能为力、无法插手帮忙的,她也只好多陪陪方念,和他聊聊天,分散一下方念的注意力。 “我很不能理解陈先生的父母诶……”她感叹。 方念没答话,但事实上,他却有些理解陈忱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他们对待他的不满和抗拒并非毫无缘由,但方念内心却也不愿意承认他确实应该承受这些排斥。 在陈忱的办公室里和陈明远交谈的时候,他将这种想法明确地传达了出去。 这是周五的早晨,陈忱依旧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取而代之的则是陈明远代替他的儿子坐进了那间办公室。方念想他应该不是想要来指导工作的,而是想要来“指导”他的。 20分钟后许安小姐跑来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方念觉得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节奏都凌乱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在许小姐开口企图嘱咐他什么之前,他先开了口:“许小姐别慌,我心里有数。” 许小姐看着他,一脸纠结,光用眉毛和眼睛就传达出了“你有数个屁”的神色,方念失笑,轻轻冲她摇摇头,在她前面往陈忱的办公室走。 他进办公室之后反手就锁上了门,透明玻璃墙前的帘子被细心地放了下来,组成了一个适合坐下来详谈的空间。 陈明远坐在陈忱的位置上,伸手示意方念坐下。 “又见面了,小朋友。”陈明远在他落座后,主动破冰,宣告了谈话将以一个不太和善的角度开始。 方念笑了笑,微微低头,应和说:“嗯,又见面了。” “上一次见你,你大概才十几岁吧,”陈明远眯着眼睛,好像在回忆,“瘦小、无助,但给我们、给陈忱带来了很多麻烦。” 他说着指责的话,语气却并不严厉,平稳和缓。方念偷偷看着他,在心里比较他和陈忱的长相,非常偏心地认为尽管是父子,但陈忱长得更加英俊。 “那个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方念说,“我不知道陈忱是高敏体质,我不知道他那天正好没有服抑制剂,我也不知道他会有那么严重的并发症……” “但你现在都知道了,你还是要接近他,”陈明远打断了他,“你考他念书的学校,你应聘进他的公司,你申请做他的助理,你爬上他的床,你诱骗他标记你。你知道你曾经给他造成过什么样的影响,但你还是没有离他远远的。” 作为一个父亲,这样的指责让陈明远听起来十分正义,他依旧没有用上凌厉的语气,但方念感受到了压力。 陈忱说过他也是受害者,即使软弱如他,也不会认为深爱着陈忱是错的。方念很想非常坚定地强调这一点,但说出口的时候,终究绵软了很多。 他说:“之前的事故是巧合,现在我不会再伤害到陈忱,我爱他。” 面对这番说辞,陈明远选择了沉默。 长久的安静凝固成具有实体的乌云压在了方念的心头,他反复在心里跟自己说要坚定,不能够轻易被陈明远带着走,但终究无法克制自己的大脑将记忆中的一幕幕往事摊开到他眼前。 他想起那个用一碗甜汤把他骗进别墅的小哥哥,想起那个夏天和陈忱一起呆在书房里的画面,他能记得冷气吹出的特有气息,能记得阳光隔着玻璃照到小腿上的温度,能记得陈忱的笔尖在纸上刮过的轻响,也能记得落在他发顶的那只手,能记得,手的主人因为高热而昏迷的模样,记得他剧烈的喘息和佝偻的身体…… “是吗?”当回忆的画面剧烈翻腾,陈明远不轻不重地反问了他一句,“没有错吗?如果你觉得一切都很合适,你为什么不把陈忱不记得的事情告诉他呢?你瞒着做什么?” 方念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扎进掌心带来微微的疼痛感,他咬着牙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陈明远亦非一定要他回答,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甚至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一句:“你的遭遇令人同情,但为人父母不愿意子女的人生和你这样的人有所牵扯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应该怪我们。” 第47章 离开陈明远的办公室时,方念心思有些散乱。这种时候难免会暗恨自己没有用,性格软糯,被陈明远强势施压之后的窘迫连方念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可怜,太无能了。 李曼曼在电话里听他这样形容,半是心疼半是气愤地说:“你管他说什么啦!虽然他是陈忱的爸爸没错,但他终究不是陈忱本人咯!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想想办法和陈忱联络吗?他的态度才能决定你的态度吧?” 听李曼曼这么说,方念默然了一下,随后才轻声地跟她讲:“陈明远说陈忱的手机是之前和他妈妈争执的时候摔坏了,他妈妈也撞到了头,陈家鸡飞狗跳了几天,没顾上。” “借口,”李曼曼打断他,“你这样说会让我很怀疑陈先生的人品哦,再鸡飞狗跳也不至于没时间联系你吧?不说远的,就说今天,他爸爸都能出门了,他还不能和你说一句话吗?” 当然是可以的了,方念举着电话不说话,他无法回答李曼曼。并不是陈忱不想和他联络,现在倒成了他无法面对陈忱了。陈明远在他离开办公室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把过去的一些事和陈忱说了说。 这一句话,搅得方念一天寝食难安。 有几天没动静的对话框里早些时候已经跳出了新的文字,陈忱跟他说【等你想的时候联系我吧,我等你。】 他不知道陈忱是对他失望了还是对他依旧宽容,充满了耐心,但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准备好。往事纷繁,光是整理好思绪、想好怎么和陈忱交代就要花费他很多的力气。 他又和李曼曼随便说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他攥在手心里捏的有点发烫,他反复想了很久,打开屏幕有锁上,打了几行字又全部删掉,在电话号码待播出的界面发呆,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还是没有定数。方念几乎要自暴自弃地关机了,手机突然响了! 那铃声也是系统自带,却无比特别,是方念给陈忱单独设置的。 他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两眼发黑之际才发现自己居然屏住了呼吸。大喘一口气之后,方念接通了电话。 “念念?”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温柔,陈忱问他,“怎么这么久才接?” 方念喃喃地答:“我……我刚才在吃饭……” “现在?”陈忱问他,“九点?” “……”方念愣了一下,低着头拿着手机, 分卷阅读43 不说话。 “算了,好歹你还记得吃饭。”陈忱笑了一下,缓和气氛,“我下午跟你说等你想好了再联系我,不过我又想了想,你这个人嘛,我不主动,你可能就要缩在家里永远不出来了,所以还是我来给你打电话吧。明天一起吃个晚饭?” “……嗯……好……”陈忱不过才说了几句话,方念却感觉到了奇怪的平静,情绪像晒着太阳被抚摸的猫一样放松了下来。 “很抱歉,我最近还不能回家,我妈妈她……”陈忱没说完,但方念懂。说不失望、不想念是假的,但如果会反对,那也不是方念了。 “没关系,我没事。有曼曼陪我,”方念小声地说,“不用担心,明天晚上见。” 仿佛说道这里,话题就结束了,但方念哪舍得就这么挂电话呢?捏着手机等陈忱先说再见,没想到沉默了片刻,陈忱非但没挂断,反而说:“叫曼曼陪你……你这几天过得不好吧?” 这种时候就有点气恨他的敏锐,方念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有点突然,我很担心你……” 陈忱听他这样说,终究也没说什么,浅浅叹了一口气,哄他:“要乖,别胡思乱想。” 方念挂掉电话后想到陈忱的这句话,心里就觉得堵堵的。说什么不要胡思乱想,脑子根本控制不住。不,不是脑子控制不住,是心控制不住。他的心很早之前就交到陈忱的手里了,从此陈忱手指尖最轻微的动作也能牵动他的感受,真正叫做牵肠挂肚,所以哪可能不胡思乱想?终究是一夜未睡,睁眼到天明。 隔天上班,工作就像被编了程的机器人,麻木而机械,脑子里还在编织着晚上见面时的说辞,等到真正下班,方念又踌躇了起来,拖拖拉拉直到办公室没人了还是没走。所以,等不到他主动下楼的人,自己上了楼。 方念听到有人敲他办公室门,略显不耐烦地皱起眉,一抬头却看到了陈忱。 大约一周未见,再看到对方,方念居然有了一种久别重逢的荒诞感触。他嘴角扯了扯,想作出笑容却始终不得其法,终于放弃地垂下嘴角,不再假装自己没事。 “可以走了吗?方特助?”陈忱笑着和他开玩笑,但眉宇间却也有这浅愁,方念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看到。 他站了起来,想去穿外套,陈忱却先他一步把他的外套拿在手里。方念愣了一下,走过去让陈忱帮他穿上外套,靠的那么近,直到陈忱的手按上他的肩膀,他才想起来自己有多想念这种亲近,转身主动楼主了对方。 陈忱搂着他的腰,轻轻用力把人搂紧,一个轻轻的吻就落在了方念的耳边,他说:“我也很想你的,虽然知道了一些让我震惊和不解的事,但想你就是想你,没办法骗自己。” 方念将脸贴在陈忱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这些天来像飘在半空中的灵魂终于被牵引着渐渐落回了躯壳,他静静地享受了这个拥抱很久之后才说:“又要说一次对不起了,瞒着你很多事。” 他听到陈忱叹了一口气,然后什么也没说,带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为了方便谈话,他们找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日本料理店。陈忱坚持先吃饭再说话,方念也只好心不在焉地陪着用餐。吃到第二道菜品时,陈忱就忍不住了,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方念说:“发生天大的事也要好好吃饭吧?你瘦了你知道吗?” 方念拿着筷子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乖乖地“嗯”了一声,果然再也不敢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戳食物,认认真真地开始吃饭,陈忱这才满意,又夸他“乖”。方念被他哄得服服帖帖,心里有再多的心思,这一刻也是甜的。 第48章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短,不过终归有吃完的时候。侍者撤下桌上所有的餐具,按照陈忱的要求为他们严密地关上了包厢门,把一片安静隔绝的空间还给了他们两个人,方念意识到这次是开始交谈的信号。 他踌躇了一下,还没张嘴,先听到陈忱说:“该从哪里开始说呢……”陈忱的语气迟缓,似乎真的很困扰如何开始,方念咬了咬嘴唇,逼迫自己打破了沉默。 “已经是很久……” 刚刚起了一个头,陈忱去抬手制止了他。 “没事,你听我说好了,”他的陈先生朝他笑,线条深刻的眉眼因为笑容和暖黄昏暗的灯光而显得温柔,“你这一脸为难的样子,我看着可是会心疼的,所以我来说。” “心疼”两个字,哄得方念整颗心都又酸又软,一抬眼就是满满的钦慕,多到眼睛里都装不下。 陈忱迎着他的目光,用这样一句话当做了开头,他说:“所以,结论就是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个人,是我?” 方念一愣,没想到第一个话题会是这个,一时间好像踏空了一脚一样,精神恍惚了一下,随后脸上迅速爬上了一层薄红,尴尬地回避了陈忱的眼神。 “害羞?”陈忱盯着他不放,“喜欢我是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为什么你还脸红了?” 方念被他拿话赶得没办法,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不是的,没有见不得人。我……”我什么?他说不出,害羞的是当时以为陈忱永远想不起来时那段令人羞耻的告白吧?也许陈忱都忘了,但是他自己忘不了啊! “‘他人很好,很温柔,可却是一个我一直追赶不上、碰触不到的对象……我喜欢他很长时间,现在也喜欢,以后应该也会一直喜欢下去的。’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陈忱看着他的表情,狭促地说,“以为我忘记了?抱歉,除了你说的这些优点,我还有很好的记忆力。” 方念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谈话的氛围拐向了一个他想都没想到的方向,有点窘迫,又莫名觉得整个人都软软的,只好随着陈忱的心意,被他戏弄。 陈忱亦不手软,隔着桌子都要伸手过来,硬是将他的脸捧进了自己手里,拇指揉着方念的下唇,眼神幽深地说:“不知道是骂你两句好还是哄你一天好。” 方念被他揉搓着,毫不反抗,甚至脑子一热,张嘴把陈忱的手指含进了齿间,眼看包厢里的气氛暧昧了起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儿才又各自规矩地坐好,摆出好好谈话的样子。只是这一搅合,方念紧张了两天的心情,到底是放松了一些。 陈忱清了清嗓子,努力又把话题正了回来。 “关于失忆这件事,如果没有人提起,我是怎么也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想的,但是一旦提到了,这两天我也有梳理自己的记忆,确实能发现很多蛛丝马迹。比如我那一年暑假的记忆确实特别模糊,很多细节不连贯,没有逻辑;又比如直到我快要毕业工作了,我才逐渐逐渐不去见心理医生,而在这 分卷阅读44 之前最频繁的时候我每周都会有咨询预约。家里以前给到我的理由是Alpha未成熟期的心理辅导,但现在回想,好像不止这么回事,对不对?” 方念两只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像一个奇怪的中国结那样摆在桌子上,他还在整理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述这个故事,但显然陈忱并不会为难他。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引导式的问话,温柔地好像情人间的爱语,方念以为这分明该是一场质问,实际上陈忱却显得兴致勃勃又十分欣喜,似乎更深的羁绊和更早就有的渊源远比欺瞒更令他在乎。 “我14岁的时候,在别瑶山,那时候裴家在那里也有一栋小别墅。” 陈忱说:“和我猜的差不多。应该是暑假的时候?” 方念点点头,“那时候我刚刚做了那个手术……不方便住回裴家,所以裴女士当时让我在那里休养。” 听方念提起裴瑜,陈忱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怒气很外露。 “休养?是不管不顾才对吧?” 方念闻言,苦笑了一声:“你以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一年,还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的陈忱已经隐隐颇有气势,听闻“裴佳康”的遭遇,说出了一样的话语,甚至连语气都差不多。 陈忱倒是并不意外的样子,甚至表扬自己说:“看来记忆有没有断层并不影响我正常的判断,即使只有17岁,我脑袋也挺正常的。” 方念嘴角的笑意更深,忍不住跟了一句:“你一直都很好的。” “可还是没有好到让你放心地把所有事情跟我分享,不是吗?”没想到,陈忱却这样说。 方念明显一愣,陈忱却很快地进行到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我为什么会遇到你?散步偶遇?”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显得苦涩多了,方念不知道陈忱听完会是个什么反应,踌躇着没开口。然而,他在有所准备的陈忱面前明显并不能藏住事,陈忱看到他的表情就说:“别再瞒着了,告诉我实话。不要糊弄你失忆的可怜恋人。” 方念笑了一声,就是笑容多少有点苦。 “因为裴女士的不闻不问,在别瑶山照顾我的人也不太上心,时不时就会消失几天,那次是我挨饿了2天,实在没办法了,自己走出来,一不小心跑到了你那边……” 方念说一句,陈忱的脸色就沉一分,几句话的时间,已经称得上阴云密布了。方念抬眼瞥了一眼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敢说了。陈忱却说:“说下去。” “我……”他舔了一下嘴唇,明显有些紧张,“我想从厨房的后门溜进去偷东西吃……但是又不敢,站在站在窗户外面偷看,被人发现了……” “然后呢?”陈忱问他。 “我很害怕,想跑又跑不动,结果你让人给我盛了一碗甜汤……” 说话间,方念的舌尖仿佛又依稀泛出了那种滋味,那是他这辈子尝过的、最诱人的滋味。 “所以,我用一碗甜汤就把你哄得对我死心塌地这么多年?”陈忱皱着眉头,满脸都是纠结。 方念却说:“不是的,你给过我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 第49章 “一碗甜汤?不至于吧?”陈忱开玩笑。 方念摇摇头,认真地说:“你是第一个站在我这一边,帮我说话的人。是你告诉我,发生的那些事情不是我的错;是你叫我不要因为大人的不负责任而责怪自己的。你不明白这对我有多重要……” 陈忱沉默了一下,他脸上刚刚染上的笑意又淡了下来,他看进方念的眼睛,从那些澄澈真诚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苦笑着说:“可能我真的不够理解这对你有多重要,如果我足够明白,也许我当时会更认真地开导你,也不至于让你现在还是养成了这样小心翼翼的性格。” 这句话不算指责,但是对方念来说却也是直指痛处的。在做很多决定、很多选择的时候,他都避开了更开朗坦诚的方式,选择隐晦的、安全的甚至是暗自付出的方式。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非常合适的做法,可是环境造就了性格,人始终活在命运划定的圈里,他也无法踏出那一步。 “对不起……”道歉有时候除了表达歉意,也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方念微微低下了头,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交缠的手指。 “不用道歉,”陈忱伸手捏着了他的手,“我们待会儿再谈这个,先把我们的故事说完吧。” 方念被他的话带离了有些低落的情绪,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继续给陈忱解释:“我……我其实也没有把全部的实话都告诉你,就是手术的事……” “嗯,我猜你也不会说的。” 方念笑笑:“但就算我没说,你还是很固执地认为我受到了伤害、被虐待,所以不许我一个人回去别墅,非要我住在你这里。” 在方念年少的时光里,唯有和陈忱同住在别瑶山别墅里的那段时光是有着绚烂色彩的。夏天透明的阳光和山林间徐徐的清风,蝉鸣与蛙声,还有那间安静的、有着巨大玻璃窗和厚厚毛毯的书房,都是记忆里无法磨灭的快乐,尽管也是如此短暂。 他把他对那间别墅的回忆说给陈忱听,陈忱从记忆里翻找出细节,一一对照,虽然还是无法记得,但方念的情绪却越见轻快,他是真的、真的很珍视这段时光。 “所以,后来我为什么会进医院?你当时应该是已经接受了手术吧?”不可避免地,他们还是谈到了陈忱失忆的最主要原因,方念的眉头皱了起来,咬了咬嘴唇。 “手术是失败的,”他说,“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发现手术没用是因为我很快又爆发了紊乱的发情症状,你是高敏体质,即使有抑制剂、即使只是和我呆在一间屋子,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你为了给我注射抑制剂,主动接近我……” 高敏体质的Alpha遇上手术失败后发情期紊乱的Omega,简直是一场乱七八糟的灾难,陈忱却还为了给方念注射抑制剂而主动接近他。肌肤接触带来的冲击冲毁了抑制剂带给陈忱的保护,等到被别墅里的家政发现,两个人都已经处在昏迷的状态了。 “我送医后很快就被裴家单独隔离开了,所以后续你发生了什么,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直到曼曼开始和裴瑜作对,一定要找到我,我才有了一点自由。我去偷偷看过你一次……你……” “我高烧昏迷,所以你无法和我沟通,被我父母撞见,被狠狠责难了吧?”陈忱接了下去,后面的事情,稍微想想也知道了。方念当年受到的各种指责恐怕不止来自他的父母,还来自裴瑜,他那时如此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又被几个大人这样指责,真是……想想也觉得太艰难了。 分卷阅读45 陈忱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着方念说:“你过来。” 方念不明就里,但是乖乖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去,却被陈忱一把拉住手拽进了怀里。 陈忱按着他的后颈,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叹着气说:“原来不是我当时没有好好把道理跟你说开,原来我自己就是最后一根稻草。难怪你这么……”他也不忍心再指责方念什么了。 “没关系的,”陈忱说,“没什么关系,不够坦陈也好,有点软弱也好,没有安全感也好,无论如何,是你跨出了第一步,主动回到我身边的,比起失去记忆的我,你做得更多。所以,从这里开始,我来接手就好。安全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有人从你身边剥夺了它们,我都会还给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陪到有一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 第50章 方念正在被一种巨大而强烈的感情填满着,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来给陈忱一点反应,但事实上他什么都不做到。像凝固一样地愣住了,愣在陈忱的怀里。 他死死地盯着陈忱看,想表达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懂,但幸好,陈忱懂。 “嘘嘘,没关系,”陈忱在他耳边安慰道,“不要着急,不知道想说什么或者不知道该做什么都没关系,你等了那么多年,我不介意等你一会儿的。再说,也许我永远都不能真正地找回那时候的记忆了,毕竟身体损伤是事实,那代表我在这段感情里永远比你少付出了那么一些,所以你尽可以对我更予取予求一些,就当是我想给的补偿好了。” 方念觉得陈忱说的是歪理,失去记忆怎么会是陈忱的错呢?但说出口时,这句话却变得破碎而不成章法,他说:“不是的,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陈忱故意逗他:“怎么?我做什么都不能补偿吗?” 方念被巨大的情绪冲击弄得很有些慌乱,即使这感觉甜蜜得醉人,但也不妨碍他现在成了个无法组织合格辩论的小傻瓜。他磕磕绊绊地解释,他觉得陈忱没有错,他不需要补偿,但陈忱的胡搅蛮缠却叫他恼怒。 终于,气到狠狠用手捂住了陈忱的嘴,一字一句地说:“太过分了!欺负人!” 陈忱笑了,恶劣地伸出舌尖在他的掌心勾了一下,惹得方念触电一般地收回了手。 “生气了啊,”陈忱说,“原来你也会对我生气吗?真好。” “哪里好了?”方念闷闷地说,“生气哪里好?” 陈忱抚着他的背,用低沉好听的声音,温柔地解释说:“生气不好,可是负面情绪很好,不藏着掖着很好,在我面前更放松一些很好,相信无论在我面前展示什么样的姿态都不会影响我们关系的核心,这才是真的很好。” 陈忱说:“这就叫做‘安全感’了,虽然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你相信了我的话,对不对?真好。” 真好,方念也这样想,他被陈忱搂在怀里,Alpha信息素的味道包裹着他,像囚笼又像屏障,他被牢牢掌控又被细密的保护。从他们的包厢里望出去能看到庭院,今夜明月高悬,可再美的月色也不如陈忱的目光温柔,真好啊,方念词穷地想,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这个夜晚那么长,长到他们可以依偎在一起将少年时短暂相遇又分开后的各自人生相互倾诉,这个夜晚有那么短,短到分别时方念依依不舍,分开手好像揭下一层皮肤似的。 陈忱将他送到公寓楼下,几番吻别,又忍不住把方念留在车里,不舍得他下去。 “真是要命,”他说,“我等一会儿就去给我爸爸妈妈订机票。” 方念的嘴唇都被他亲肿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在笑。 “天,”陈忱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声音里满含无奈和欲望,“你别这样看着我笑,我会疯掉的,谁告诉你可以这样挑战一个Alpha的底线的?” 方念不笑了,他伸手握住陈忱遮住他眼睛的手,却没有拉下来。 “你到底要上来还是要回去?”他希望知道,即使他是一个Omega,他同样有着底线不希望被挑战,他也要忍不住了。 陈忱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手,顺手按开了方念的安全带卡扣。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折磨,”他苦恼地说,“可我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应该坚持。” 他对方念说:“我想我大概在做一种表态,如同战士上战场前的禁欲一样,为了巩固那些斗志。” 斗志吗?方念觉得陈忱的说法实在有些可爱,但又隐隐从字里行间渗出蜜糖般的甜,他的爱人将要直面一场“战斗”,他在为谁而战?方念想,这真是最美又最奇怪的情话了。 “如你所愿,”他打开了车门,夜风带着凉意灌进车里,“随时恭候。” 这表态,真是让人难忍,陈忱想。 方念走进公寓楼时步子很稳,等到开门进了公寓,反手刚刚关上房门便顺着房门软到在了玄关。他蜷在门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个傻子一样地笑着,陈忱说的话、说话时的声音、语调、气息、表情,像电影一样在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回放,每一遍都好像一次盛大的高潮,带来晕眩的快乐。 他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之间又像被按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从玄关一跃而起,冲进了自己的书房。 按开台灯,略一翻找就找到那个做了一多半被搁置下来的纸雕,他只差最后两层就能做完,但却因为之前心不够静始终无法刻完,今天他却觉得是时候了。 背景上一幢幢的高楼鳞次栉比,他做了很久,失败了无数次,但已经完工,最后两层,却是最关键的,他想做但一直没有开工的。 方念看着纸样,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换上了能让自己舒适工作的衣服,拿起了笔刀。 一层是办公室的内景,一层是窗前的剪影,而做完这最后的两层,才是他心里最完整的定格画面。 这两层倒不及后面的背景费功夫,但也叫方念挤压了睡眠时间,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起来还是睡眼惺忪,不太精神。 他打着哈欠去给自己做早餐,没走到厨房门口,门铃就响了。听到那声音,方念便忍不住心里一荡,随即又意识到陈忱是有钥匙的,不免疑惑,工作日的大早上谁要找他? 脑子里的念头没转完,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一打开门,门外赫然是个叫他十分意外的来客。 睡意像沙滩上的水一样迅速地消失了,方念皱着眉头问他:“你来干什么?” 门外,秦珏笑得腼腆单纯,乖巧地说:“来找你呀。” 第51章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秦珏还是笑,瓷娃娃似的讨人喜欢 分卷阅读46 ,可方念皱起了眉,却怎么也松不开。 虽然这样,到底还是退了一步,把秦珏让进了屋。 秦珏装得乖巧,可是骨子里却未必真那么甜软,一进屋便反客为主,拉着方念说:“我来是想和你说说话,有些事总想着先告诉你,你别忙着招待我啦,坐呀。” 方念被他唬得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谁是主谁是客就被他拉得往沙发上一坐,这倒又不好再站起来了。 他心里别扭,难得待人不那么和颜悦色,微微冷着脸说:“你要告诉我什么?” 秦珏这时候倒又不急了,扫视了一圈,扭过脸来对着方念说:“你这里真小,陈忱给你开工资那么小气吗?” 方念觉得他怪怪的,因此不答话,只是直瞪瞪地看着他。 秦珏居然也就这样自言自语地接着说:“我觉得他对你也不是很上心,工作啦,他父母啦,很多事,算了,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对吧?” 不对,但方念不想和他斗这个嘴,他倒想看看秦珏到底要作什么妖。 “小秦先生,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秦珏轻叹一声,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在笑方念的无趣,再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叫方念心头狠狠一跳。 秦珏说:“我怀孕了。” 他话音未落,方念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攥紧了拳,随后又慢慢地松开了。 “所以呢?”反问的声音毫无起伏,方念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秦珏抬眼认认真真地看他,就像是在研究他的反应一样,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趣了,这才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找你了。” “什么意思?” “你说呢?” 方念性格软糯但并非智商有碍,对方显然心怀恶意而来,他怎么也不至于顺着秦珏的思路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怀孕找我没有用,这个孩子显然跟我没任何关系。” 秦珏敛了笑意,似十分为难,看着方念,可怜兮兮地说:“可是,这个孩子真的跟你有关系呢,起码和你的那位Alpha先生有关系。” 这话扔在地上,轻得像羽毛落地,扔在方念心上却顿时砸出了个窟窿。 客厅了沉默了一下,随即传出了方念的轻笑声。 他问秦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秦珏朝他眨了眨眼睛,反问道:“相信什么?相信孩子是陈忱的?我还没这样说,你怎么就这样脑补了呢?” 这态度着实叫人恼怒,方念心里从刚才就开始盘桓的一股不耐已经燃成了一团火了,只是顾及脸面和礼貌才没有当场发作。 秦珏却似乎犹嫌不够,狠狠在火上浇了一勺热油。 “不过也没关系,你没有脑补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人这一辈子肯定会遇到很多次理智和情感相互撕扯的情况,但方念觉得他很难再遇到像现在这样令他感觉分裂的状态了。理智上他当然知道陈忱不会伤害他,但情感上,看着他曾经怀疑过的Omega对他说这种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安抚住内心翻涌的恐惧和愤怒。 而这样激烈的情绪,尽管掩藏在方念尽力维持的冷漠表情之下,依旧被秦珏给捕捉到了。 他笑得好像咬住猎物喉管的猫,说话的声音一直这么柔柔弱弱。他说:“你别不信啊,我可不是随口造谣的人。” 他滑动手机,像方念展示了一张照片。 方念看着那堆像素点,内心十分想要扯起嘴角来嘲笑秦珏的莫名其妙,但他竟然牵不动脸上那两条肌肉,做不出一个笑的表情来。 而秦珏显然犹嫌不够,一扯衣领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向方念展示了一个齿痕,对比着手机里陈忱的床照,他笑着说:“陈忱很喜欢这个位置,对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爆炸了,方念觉得无法思考。他觉得自己有一部分从躯体里抽离了出来,俯视着这个房间,看着另一部分的自己还在木然地对秦珏说:“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秦珏并不热衷于继续和他打嘴仗,只是笑而不语。 方念于是也只能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间就有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旋转,可伸手去抓却又空空如也。 他瞪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然而慢慢又聚焦起来,眼神里流露出光彩。 “这不对,你做的事没有逻辑,”俯视着房间的方念听到另一半的自己说,“如果你真的怀了陈忱的孩子,你应该去找他,找我做什么?” 秦珏笑出了声,看着方念的眼神满是怜悯。他说:“陈忱又不喜欢我,如果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只会按着我去弄死这个小孩,我疯了才去找他。” “那你找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你先滚蛋了,我自然胜算高一点。做事从易到难,这个道理你没学过吗?”秦珏终于不再执着于他那张乖巧的面具,尖刻与盛气凌人的模样让方念依稀想起了周女士。 方念嗤笑,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神使鬼差地问:“你喜欢陈忱?” 秦珏冷笑一声,满满的不屑。 “不,我不喜欢他,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但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所以我得把你处理掉。” 方念觉得秦珏说的甚至不是话,吐出的是一根根的针,扎在他的肉里,叫他浑身难受。他很想叫他滚,想骂他是个变态,但他张不开嘴。但理智在线,方念只是说:“我无法相信你说的事,更不会让你达成你的目标。” 秦珏却挥挥手,不甚在意地说:“那你可以去和陈忱核实一下,他当时醉的不省人事,不过喝醉也不是失忆,很容易就能想起来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不过由你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也很刺激有趣吧?” 第52章 “说起来,我只是自己检测了一下,你如果把事情闹开了的话,正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检查了,彻底消除你心里的疑虑好不好啊?”秦珏在笑。 方念盯着他的笑容,眼神发直,渐渐惊也弯了嘴角,回答他说:“我心里最大的疑虑就是你到底搞什么鬼。秦先生,我不相信你。” 秦珏不甚在乎,摆了摆手,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信不信我是你的事,怎么处理也是你的事。不过我也会有我的想法,你做好准备就是了。”他说完自顾自地往门外走。 方念跟着站起来,把他送到了门口。 秦珏开了门出去,走之前却又回头盯着方念笑,说了一句:“你觉得周阿姨喜欢我吗?不过她肯定不喜欢你,你说呢?” 方念脸色不变,当着秦珏的面摔上了门,回头一看时间,他上班铁定迟到了。 他穿上外套出了门,走出公寓楼却被淋了一头的雨,这才发现外面早就落了雨,他 分卷阅读47 却浑然不觉。 兜头的水倒是把他浇醒了,方念站在门口看了看天色,拿出手机写了请假邮件,扭头又回了家。 他没办法工作,不,不仅仅是工作,甚至无法思考。 当然不相信秦珏说的话,但他也不能理解秦珏这样做的理由,心里硬生生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方念却连线头都摸不到。 手机一直捏在手里,陈忱的电话随时都可以拨出去,他相信他的恋人会马上接起电话,然后安抚他的不安和疑惑,但方念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他设想着怎么去询问,开口第一句话难道就说:秦珏怀孕了,他说孩子是你的吗?他好像,说不出来…… 这样一想,难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软弱,是不敢问还是害怕问出来的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说相信他吗? 方念扪心自问,连自己的心都说不出这些答案。 方念觉得有些烦,随手把手机丢开,结果手机落到沙发上,嗡嗡地震了起来。 他拿回来一看,心里一跳,是陈忱的电话。 照往常他当然是立刻就接了,今天却捏在手里发呆,半天不知道动作,等到想起来要接,陈忱已经挂断了。方念看着未接来电继续发呆,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回拨,还没做好决定,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他终于接了起来,陈忱的声音稳稳地传过来:“刚才在干吗?怎么不接我电话?” 方念有点恍惚,记忆中从来只有陈忱这样问他,他却是不会这么问陈忱的,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没有,刚才在洗手间,手机没在身边。”随口撒了个小谎,方念也顺势调整一下情绪,免得被陈忱听出异常。 陈忱却没追究这个,而是问他:“怎么没去上班?身体不适?” 方念这才想起来他的请假邮件是要抄送陈忱的,赶忙解释: “起床之后头很痛,浑身没力气,索性请个假休息一下,否则这个状态也没什么效率。” 这倒也不全是假话,他现在的确感觉到了头痛,只想缩起来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陈忱软了声音哄他:“昨晚着凉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方念疲倦地应付着,告诉陈忱说:“我没事,可能就是犯懒了。” 但陈忱还是忧心忡忡,因为他没办法马上赶到方念身边。 “抱歉,我妈今天去医院复查,我暂时没办法回去陪你,等下我给你带午饭回来。” 方念被他哄得心软,但又格外矛盾,只好无力地劝说:“没事,你先照顾你妈妈吧,我没生病,真的。” 陈忱笑了一下,但没有挂断电话,反而似乎是换了个地方,背景音安静了不少。 “我在等她的检查报告,等得心都燥了。明明是她拿手机砸我,自己没站稳撞到了头,搞得倒好像是我大大地忤逆,似乎是我动手似的。” 陈忱在抱怨,听起来像个任性的孩子,方念心里再烦躁也忍不住笑了笑,对着他轻声细语地说:“她是你妈妈,你和她争执导致她受伤了,别人怪你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忱似乎发出了一声不太高兴的鼻音,方念听不太清,但心里还是觉得软软的。他的陈先生说:“别人都可以怪我,你不行,就是为了你才和她争的。” “为了我啊?”方念轻轻地说,“可是争执好像更加没有用啊……” 他的陈先生平时是那么精明能干,却在这事情上糊涂了。争执或者退让,周女士陷在自己固有的看法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地走出来,有什么用呢?就像秦珏说的那样,周云慧就是不喜欢他而已,其实,她也没错,不是吗?方念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淡了,眉头也跟着皱得更紧。 陈忱隔着电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声音的情绪却瞒不住。他也收了笑意,认真地解释:“我这样倒确实是让你以后难做了,不过终究是他们太过分,我打算尽早送他们出国,以后少和他们接触就好。毕竟是我的父母,不是你的父母,你没有义务忍受他们的刁难。” 方念心口发酸,酸得眼睛都要涨了。他的陈先生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去相信秦珏说的事呢?他不会信的,所以他决定不去问。 “……对了,秦珏会跟你父母一起出国吗?”他忍过了一波爆炸般的情绪,平稳了声音,换了个话题。如果秦珏希望让他滚蛋,他凭什么不能希望秦珏早点离开? “他啊,”陈忱说,“这几天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我爸刚回来那几天还活泼一些,大约也是要走了,也舍不得吧。” “他……不想走吗?不是他提出要留学的吗?”方念微微坐直了身体,对这个问题分外关切。 陈忱却不知道方念在想什么,随口答道:“谁知道他呢,秦家到底还是有几分家底的,他一走就全是他哥哥的了,可能也有几分不甘心吧。” 方念心里一动,似乎觉得抓到了什么。 第53章 “你等会儿过来吗?”他问陈忱,“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嗯?什么?”陈忱开着玩笑,“说什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没错,方念顿了一下,还说:“我信誉这么差吗?” 陈忱笑了。 “等我回来再说,检查应该快结束了,我去听一下医生怎么讲,你休息一下吧 。” 挂了电话,方念换回了睡衣,躲进卧室却并不是真的想睡觉,但他卧在床上没多久,居然慢慢闭上了眼睛。 被陈忱吻醒的时候,方念很是迷茫了一会儿,迷瞪瞪的。陈忱喜欢他这个不设防的表情,一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卷着被子一道搂在怀里。 方念这才彻底清醒,扭了扭,挣脱不开,还被陈忱威胁:“别动了,忍不住。” 他脸上微红,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还是陈忱提醒了他。 “要告诉我什么事?现在说还是吃完饭说?” 提及这件事,方念脸上的笑意便淡了,隐隐露出点愁绪。 面对面不比通电话,陈忱看到他的表情,顿觉事情好像并不轻松,赶在方念开口前在心里寻思了一遍,但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追问:“怎么脸色不好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念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委婉而又巧妙的表达方式,他在陈忱的耐心等待中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直白白地平铺直叙。 “秦珏来找我,说他怀孕了。” “关你什么事?”陈忱脸色发青,被方念一句话气着了,气秦珏。 “不关我的事,但他言下之意,孩子是你的。” 方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说完觉得舌头都发麻,好像嘴里吐出来的不是字句,是毒药一样。 显然 分卷阅读48 陈忱也是这么觉得。方念隔着被子都觉得陈忱的手臂僵直,肌肉一块块鼓起来,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陈忱的表情,半天才听到陈忱硬邦邦地说:“笑话,他疯了吗?” 秦珏应该是没疯,方念想,相反,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且很有目的性,虽然并不能完全确定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怎么想?”他没说话,陈忱难得有些紧张,急切地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实说,方念觉得自己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但他觉得照实说,陈忱会觉得很为难。 “我也觉得荒唐,所以才会跟你直说。”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直说他一定相信陈忱,虽然他是这么跟秦珏还有她自己说的。 陈忱手臂使力,搂紧了方念,眉头皱得死紧,没说话。 “在想什么?”方念被他拘得有些难受,心里也郁郁得,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和陈忱搭话。 陈忱才像被惊醒似得松了松手,让方念坐了起来。 “我在想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陈忱的脸色越发难看,提及秦珏,态度十分不好,“不想走吗?” “那也不至于用这种容易拆穿的手段……”方念软软地顶了一句。 陈忱一怔,定睛和方念对视:“我不信他真的怀孕了,更别说和我有关系。” 实话实说,方念听到陈忱这样的表态,终究是高兴的,神情柔软了下来。 陈忱却冷静不下来了,一整个下午情绪都很不稳定。Alpha生来情绪更加敏感而不稳定,陈忱最近遇到的事情又如同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冲刷得他再好的定力也不稳了,到今天,秦珏这造谣造得好像往他眼睛里扎针,实在是忍不了了,所以没等到吃晚饭他就起身要走。 方念有点舍不得,问他:“要走吗?” 陈忱拿着外套站在客厅里,脸色略显疲倦。 “如鲠在喉,想到就心里窝火,我还是先处理了这件事吧,否则晚上都睡不着。” 这一点方念倒是感同身受,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秦珏说的话、做的事如同脖子里落着的碎头发,未必有害但让人浑身都难受,还不太容易清理干净。 而陈忱坚持的理由还不止这样。 “而且我觉得虽然我很肯定和我无关,你说相信我也是真心的,但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你心里总是不开心的。” 方念急急想要争辩,陈忱却止住了他。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不开心,特别是还是因为我而不开心。” 方念被他点着嘴唇说不出话,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陈忱。 “是不是我说我没多想你也不相信?” 陈忱伸手搂住他,轻轻地笑,半天之后“嗯”了一声。 “你就是喜欢有话不直接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没去上班吧?你说我信不信?” 方念无话可说,埋在陈忱怀里,Alpha的信息素味道包裹着他就会让他安心,他不出声,也不肯放手,好半天才轻声地说:“好喜欢你……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只喜欢你一个人。” 陈忱被他说得心都要化成水了,抱着人哄:“那我真是太荣幸了,这份殊荣,我一定好好保管,我也喜欢我们念念,乖。” 不得不说,被陈忱好好安抚对方念来说是很有效果的,陈忱走之后,他心情比上午平静了很多,还颇费心思地做了一顿一个人的晚餐。 饭后,方念把昨晚连夜刻好的纸雕一层层组装了起来,并且连上了电源,通电之后,这副刻在他心里的剪影在他眼前散发出温柔的暖光,照得他心热。他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陈忱,说:送给你。 手机片刻后震了一下,方念按亮屏幕,一行字扎进了眼睛里。 陈忱回答他说:秦珏真的怀孕了。 第54章 方念迟疑了一下,立刻拿起手机给陈忱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没打通,但很快陈忱给他回拨了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刚接通,不等方念问就主动把现状说给方念听。 “给秦珏做了血检,确实怀孕了。他完全拒绝和我沟通,问他什么都不说。”难得也有陈忱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但事实上,秦珏这样处理确实有点道理,他拿捏了陈忱并不想主动把事情闹大的心态,又仗着陈忱是个文明人,不会对他做什么,所以消极应对,非暴力不抵抗,搞得陈忱无从下手。 然而,更令陈忱感觉到棘手的是听了这些话的方念也开始沉默以对。 他不得不追问了一句:“念念,你在想什么?” 方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还是很相信陈忱的,但是理智好像和感情谈不拢,实话实说就是,他现在心里像塞了块铁,又沉又冷,还让人直犯恶心。 陈忱多问了几句,方念还是不开口,他也就不再追着问了,两个人都沉默着,好在谁也没挂断。 “……你今晚还过来吗?”安静良久,方念换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他不是不想处理秦珏带来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已经失去了章法。心里隐隐有一个毫无理智、歇斯底里的人格在跃跃欲出,但这不是方念,不是这个一直很懂得体谅人、很和顺温柔的方念,所以他只能牢牢锁住心里的那把锁,假装看不到,假装自己不在意。 陈忱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反而发问:“你想我过去吗?”他吃不准方念到底心情如何,既害怕刺激到方念又实在想要和方念待在一起,只好把主动权交给对方,问方念到底怎么想。 方念怎么想呢?他沉默半晌,把电话挂了。 这一晚注定无眠,方念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秦珏拿得出的只有一张照片,怀孕虽然是事实,可是说是能和陈忱扯上关系就太牵强了。无论是从陈忱的人品来说,还是秦珏显然极富目的性的态度来说,他都应该相信这是一个谎言,而且还是个拙劣蹩脚的谎言。 然而人心难测,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在他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的同时,心底另一个声音却悄悄地说着截然不同的意见,虽然很轻很轻,可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那个声音说:如果这真的是陈忱的孩子呢?就算是酒后无状,就算秦珏不怀好意,可是只要有一点可能,这是陈忱的孩子呢? 这个可能像毒草一样纠缠着方念的心,怎么也无法把这个念头拔除。 天亮的时候,方念终于有些迷糊了,然而还未睡熟,猛然惊醒,卧室里竟然有人声! “念念别怕,是我。” 他弹坐起来,面色略有惊恐,陈忱赶忙出声安慰他,又把台灯按亮。 方念这才缓了脸色,缓缓地靠向床头,疲倦地看着陈忱 分卷阅读49 ,心疼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一晚上没睡?” 陈忱指指方念眼下的淤青,说道:“你不也是?算了,他不肯说,我又不能对他怎么样,看到他也堵心,不如来守着你。” 方念拉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不说话,脸色郁郁,沉郁的心情已经藏不住了。 陈忱脱了外套,坐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捏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论你在想什么,我希望你都不要继续想了。秦珏如果坚称孩子是我的,请他拿出证据,否则,他的话你一句也不要听。” 陈忱说的没错,可还是那句话,想法和念头又怎么控制呢? 方念垂着眼睛,盯着陈忱的手看,吞吞吐吐地说:“如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一个孩子?” 陈忱皱紧了眉,声音略微严厉了起来。 “什么意思?” 方念还是不看他,低垂着眼睛,倒也不说话了。 其实陈忱未必不懂他的想法,但他没想到方念会在这种时候、在这种问题上钻牛角尖。 “方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别说出来,”陈忱整个人都坐正了,眉头微皱,一双颜色略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方念,顿时散出些许压力,“你最好想都不要这样想。别说这个孩子跟我没关系,就算有也是不被期待的。特殊基因已经是像诅咒一样的枷锁了,你还要屈服在奇怪的繁殖欲望之下吗?有没有孩子很重要?” 方念素来不擅长遇人争辩,更不要说面对陈忱了,但这个晚上如此反常,也许是失眠和惊醒让他失去了自制力,又或者疲倦放大了他的焦躁,他难得顶了陈忱一句:“是吗?也许我就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小孩。” “方念,你怎么!”陈忱都要忍不住说重话了,到底住了口。 方念没有错,无论是因为孤儿的身份而敏感,还是因为没有生育能力而自卑,又或者在感情中没有安全感而感觉动摇,这都不是方念的错。爱一个人注定要包容他的缺点,才只能拥有他的美好,他喜欢方念的甜软乖巧,喜欢方念的温柔体贴,感激着这么多年来方念无望但坚持的守候,就不该因为这些优点的反面特质而指责方念。 “算了,”陈忱叹了一口气,“随你怎么想,等我把秦珏搞定了再来好好和你搞脑子,我真是不信不能把你宠坏了!” 豪言壮语言犹在耳,陈忱怎么也没想到,抱着自己的Omega睡了一觉,醒来却怀里空空如也,没了人影。 第55章 最开始,陈忱以为方念只是上班去了,结果按开手机先收到了的年假申请。这些年来任劳任怨的方特助攒下来快1个月的长假,一口气全请了。陈忱看着邮件开始预感不好,急忙起床,第一个就给李曼曼打电话。 李曼曼接通电话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随时随地要昏迷。她说:“我刚工作了24个小时,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请晚上再找我吧。” 陈忱苦笑:“如果没有急事我又怎么会打给你?方念找过你吗?” 事关方念,像个开关一样按开了李曼曼的电源,她马上清醒了过来,追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要找我?”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甚至陈忱自己都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应付道:“大约是和我闹别扭了,没有吵架,但是一早起来人都不见了,请了1个月的假,我不知道他能去哪,先来问问你。如果他来找你,麻烦请转告我。” “他的证件和行李拿了吗?”比起关心则乱的陈忱,李曼曼倒冷静多了。 陈忱听她这么说,也顾不得冒犯了,衣橱一拉先看行李箱,果然少了一个,再去书房翻找方念的抽屉,身份证件全都没有了。陈忱心里一凉,坐在书房里长长叹了口气。 “全拿了?”李曼曼听着那边的动静没了,陈忱却半天不出声,只好自己追问。 陈忱轻轻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他虽然是个Omega,但到底是个成年男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选择一个人离开总有理由,你手忙脚乱也没用。” 李曼曼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陈忱现在怎么可能听得进这个?满心烦躁,勉强礼貌地挂断电话,一扭头看到方念放在书桌上的那个光影纸雕,心里难受极了。扪心自问,他也觉得心里不好受,相比对方念的折磨就更甚了,方念选择一逃了之,他能理解,但能理解不代表能体谅啊,心火烧得他胸口痛,陈忱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情绪。 李曼曼挂了电话,一扭头看着窝在自家沙发上的方念,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有什么出息?这就要跑?” 方念整个人气息都是轻软的,好像活力都被抽光了,听到李曼曼训斥他,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曼曼不理人。 李曼曼是个急性子,怎么受得了这个,气得忘了自己工作了24个小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又把方念翻了过来。 “诶,我问你话呢!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你来睡我的沙发,还要我帮你骗你男人,然后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说得过去吗?” “是你说出了事情要来找你的,我们是兄妹。”李曼曼喉咙再响,方念也是不怕的,一句话就把妹妹堵回去了,憋得李曼曼脸都发青了。 ”方念,”她插着腰咆哮道,“我跟你兄妹情深,你就这么对我?我看你也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还懂得气我,你这么有本事躲到我家里来干什么?怎么不去和你的Alpha先生吵架?” 这句话戳心戳肺的,方念把脸又往抱枕里埋了埋,眼神无光地说:“就是不想和他吵啊……” “嚯,”李曼曼大奇,“就你这么些年来把他当阳光、当雨露,当作唯一的神话,这崇拜加爱慕的深厚复杂感情,到了你想和他吵架的地步,他做了什么?他出轨啊?” “李曼曼!”方念终于忍不住了,“说了是不想吵架!你没完了是吗?你不要睡觉啦?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曼曼从来不怕他的虚张声势,知道方念就是个纸老虎,但确实是困得眼皮打架了,看方念那个萎靡的样子也可怜,终于良心发现,打算暂时放过方念。 “你等我睡醒了再说。”她撂下狠话进了自己的卧室,留方念一个人在客厅里恍恍惚惚。 李曼曼帮着方念撒了一个谎,她安心去睡觉了,却让陈忱一整天心都像悬在半空一样没有着落。 陈忱知道自己本应该去工作,但生怕一进办公室满脑子就都是家里那位不知所踪的Omega,赌气之下叫他爸回来顶班,驱车又回了别墅,一腔不忿,统统准备倾泻给罪魁祸首。 陈先生的思路和目的也很明确,解决了秦珏惹出来的事端才是解 分卷阅读50 决了问题的根源,否则贸然把所有时间都拿来追着方念跑,还不知道秦珏又会趁机把事情闹大到什么地步,到时候就算找到了方念,也不过是再让他的心肝宝贝继续受气。所以在解决秦珏之前,他选择相信李曼曼的判断,相信方念只是心烦想要散心,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周云慧自从那日砸了陈忱的手机却碰巧弄伤自己后,对陈忱就再也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今天一大早见到陈忱不去上班又冲回家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就你这个工作态度,没几年公司也要倒闭了吧?” 陈忱懒得理她,更懒得哄她,打了声招呼,像没听见似的就往楼上去,直奔秦珏的房间。 秦珏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些反应,但是他一贯身体不好,家里的帮佣也没起疑心,加上他自己有意隐瞒,所以这件事现在还没闹到周云慧和陈明远跟前。 坦白说陈忱对秦珏的这点秘而不宣也感到十分疑惑,以他对秦珏的揣测,总以为秦珏无论要打到什么目的,借他妈妈对他的额外喜爱来像自己施压总是一定的,如今这隐而不发到底是什么逻辑呢? 心有疑虑做事就会有顾忌,但今天就不一样了。秦珏像个搞事精一样,惹得他标记过的Omega不告而别,对任何一个Alpha来说都是非常严重的刺激,他们天生情绪更不稳定、更容易使用暴力,陈忱觉得他有必要让秦珏体验一下这个描述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不至于对一个怀着孩子的Omega做出什么,但有时候粗暴一点,一力降十会,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第56章 秦珏对陈忱再次回家堵他并不意外,上次被陈忱按着抽血,基本也算撕破脸了,所以现在陈忱甩什么脸色都吓不到他。他甚至有闲心讽刺陈忱:“怎么?冲进我的房间,不怕以后更说不清楚吗?” 陈忱冷笑:“这是我的房子,你不过是寄人篱下,哪里来你的房间?” 秦珏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陈忱。 他坐在床上,正悠闲看书,罪魁祸首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叫人看着就起火。 陈忱若是原本还存了几分克制,见到秦珏这个样子,实在是气急,风度礼貌统统抛诸脑后,一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提到了眼前。 “秦珏,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叫基因缺陷吗?男性Omega能生育是基因缺陷的一种,而Alpha的冲动易怒也是基因缺陷的一种。我活到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学习控制自己的情绪,装作自己是个文明理智的人,但我对着你完全可以不用装。孩子是你的筹码?你要不要试试,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下保住这个孩子?” 秦珏一直嘟嘟囔囔地喊着:“好疼,你松手……放手……”直到听到陈忱说出这样的话,才止住了故作娇柔的痛呼,狠狠一甩被陈忱握住的手,抬眼恶狠狠地看着陈忱说:“你敢!我的孩子我看谁敢害它!” 陈忱语气森然地反诘:“难道不是我的孩子?” 秦珏手腕疼极了,多少有些后悔没有防备陈忱突然发难,也只能说自从借住陈家以来,陈忱对他态度一直算好,让他忘了每一个Alpha都有这完全不是东西的一面。他心里暗恨,嘴上却丝毫不示弱:“你也知道这是你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人了?哪怕你喜欢别人,哪怕这个孩子不被期待,你也不能狠心到要杀了他啊!” 陈忱气急,几乎要怀疑秦珏是否有什么人格障碍,明明彼此都知道这是谎言,他为什么能一个人把独角戏演下去。 “你这个……”他气到手下毫无分寸,攥着秦珏那截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捏断,然而并不等他把狠话说全,身后传来另一道厉声的质问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周云慧的声音猛然插了进来,尖利到几乎破音。她怒斥道:“你们在说什么?!” 陈忱顿时明白了刚才为什么秦珏要说这样的话,他心里暗责自己失策,这下子事态更加复杂,他妈妈对秦珏百般疼爱,还不知道要闹出怎么样的风波。 显然秦珏也是知道周云慧的态度的,当下不再争辩,如同受了委屈的小猫一般嘤嘤啜泣,低着头,蜷缩身体,看起来楚楚可怜。 陈忱心里倍感烦躁,松开了秦珏的手腕,转头对着他妈妈说:“妈妈,这事你不要再掺和捣乱了,他在说谎。” 然而周云慧如同魔障了一般,并不听陈忱解释,也并没有如同陈忱所担心的那样彻底站到秦珏那一边。周云慧的态度是陈忱和秦珏谁都没有想到的。 周女士果断而狠决地说:“打掉!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记挂着方念的事,还是家里突然飘出了食物的香气,李曼曼这一觉醒得比往常早一些,不到天黑就睁眼了,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正好赶上方念熬好了汤。 她完全不会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提出要求:“多放点盐,老是吃外卖,我口重。” 方念翻了个白眼,数落她:“你自己就是医生,难道不知道饮食要健康的道理吗?” 李曼曼充耳不闻,瘫在沙发上看着方念,突然又提起说:“你别以为用吃的堵住我的嘴我就不问了,我是学霸哦,记性很好的。”显然没忘了上午的事。 方念叹气,把汤放到桌子上,坐在餐桌旁看着李曼曼,无奈道:“你真的很烦诶,难道不能体贴地给我留点空间吗?” “不能诶,”李曼曼眨眨大眼睛,笑得可爱又恶劣,“不说就给你男人打电话告密。” 方念气急,板着脸不理她。 李曼曼完全不怕,出言调侃:“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在撒娇,‘虽然我不开心,但我就是不说,我不说你也要来哄我’。现在就是这样,知道吗?” “李曼曼!”方念难得声音大了起来,“你要气死我吗?” “被说中来了才恼羞成怒啊!否则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你的陈先生找到,完全可以不把行踪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啊!你来找我,就是生怕他找不到你嘛!” 李曼曼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已经把方念的脸说得通红,然而这次他没敢继续吼李曼曼,明明最开始忍无可忍跑出来的时候绝对没有朝那方面想,但被妹妹这么一说,好像又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方念不由得开始感到羞耻,为自己这点隐晦、别扭的心思。 “啊呀,脸红了啊?我真的说中了?”李曼曼看着他的表情兴奋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脸惊喜,“什么时候你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玩这种‘吵架-偷跑-追人’三部曲了?我还以为你至今对着你的陈先生都很拘谨呢!” 对于李曼曼莫名其妙的兴奋,方念无奈地念叨:“你都在说什么啊… 分卷阅读51 …” 但他的念叨已经无关紧要了,他可爱的妹妹似乎打心底里认为吵架是关系有进展的重要一步,高兴地甚至都不去追问他他们吵架的具体理由了,方念只能任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奇怪的恋爱伦理,只当自己听不见了。 李曼曼的兴奋直到吃好晚饭需要有人洗碗的时候,顿时就消散了,她一边做出“老娘困得快要死掉了”的表情一边迅速地躲回了房间,方念只好无奈地既买菜做饭又洗碗收拾。 全部弄好之后坐在沙发上,他今天第一次打开手机,却失望地发现,除了早上很多个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之外,今天一天陈忱都没有再联系过他。 一种懊恼和纠结笼罩了他,他把手机屏幕反复按亮又按灭,心里一片乱,傍晚因为李曼曼打岔而好不容易轻松一点的心情,现在又一次荡然无存了。 第57章 陈明远久别公司工作,突然被儿子按在位置上做事,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接到妻子的电话。周云慧在电话里讲话堪称歇斯底里,陈明远耐心安抚了几句,发现还是没办法搞懂她在说什么,索性挂了电话转而联系陈忱。 无奈的是陈忱也不知道周云慧到底怎么回事,只好叫他爸回来跟他妈妈沟通。 陈明远乐得把工作一推,回家处理家事。 索性他作为同周云慧一样的知情人之一,不需要妻子把事情全部说清楚就知道周云慧为什么如此歇斯底里。但同时,他也比周云慧冷静多了,立刻着眼到了问题的另一个关键之处,逼问秦珏:“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秦珏虽然天真,但并不傻,事已至此,总是知道自己的算盘打偏了,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但话已经说出口,现在反口打脸自己也不会令情形变得更加明朗,因此只能咬牙硬撑:“是,我说的都是真的。陈忱酒后无状,我又无法抵御一个高敏Alpha的信息素控制,只能……” 陈明远冷笑一声,同时也瞥了儿子一眼,眼神里倒是调侃居多。 陈忱也感觉到事情有变数,但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他重申:“你说谎,我对自己的自控力还是有信心的,即使饮酒略有过量,也不至于行为失控到这个地步。” 秦珏仗着没有第三人可以作证,自己又确实有了孩子而咬牙死撑。陈明远冷眼看秦珏一脸倔强而不安的等待,就像玩弄老鼠的猫一样,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恶劣。 等他终于看够戏了,说出来的“判决”却完全出乎了在场两个小辈的预料。 “如果你坚持这个孩子是陈忱的,那恐怕我很赞同我妻子的意见,我们一定会让你打掉这个孩子。毕竟你和陈忱可是表兄弟。” 不要说秦珏,连陈忱都感觉错愕,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然而事实上他们确实是表兄弟。 周云慧一直坐在一旁不出声,直到这个时候才冒出来说:“你妈妈当年是我小哥哥的情人之一,我小哥哥出车祸去世的时候,她正好怀了你。我大哥不让她进门,她倒心软,没有把你打掉,而是怀着你嫁人了。” 秦珏脸上一片空白,感觉连灵魂都不在体内了。倒是陈忱开始思考,难怪他妈妈对秦珏多有照顾,细细想来,光是“闺蜜儿子”这个身份,远不至于让他妈妈做到这个地步,周云慧女士是个怎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吗?也就是这层血缘关系,和自家侄子无法认祖归宗的愧疚才让她对秦珏多了几分疼爱吧…… “所以,”周云慧见秦珏不应声,逼迫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乱伦。” 陈忱明显觉得“乱伦”两个字像戳中了秦珏的痛脚一样,让他空白的双眼又有了焦点,他咬着牙抗拒说:“不,不可能。我爸当年让我和秦佩都做过亲子鉴定,我绝对是他的孩子,和他没关系的是秦佩!” 陈忱听他这样说却直戳痛点,反诘道:“你不如想想你名义上的父亲到底为什么会起疑心吧!两个孩子都验了DNA,难道不代表他谁都不信吗?” “你瞎说!做出来的结果难道是假的吗?!”秦珏大声咆哮。 陈忱冷漠地说:“这你就要问秦佩了。”他猜这里面少不了秦佩的事。事已至此,细想之前秦佩在疗养院和他交谈过的那次,言语间流露出的一些信息,他隐隐觉得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暧昧,让人不敢深想。 秦珏不说话了,神经质地咬着嘴唇,不一会儿就渗了血,他却像没感觉似的还在自虐。 陈忱看他可恶,可也要顾及他确实是个体弱又怀孕的Omega,终究罪不至死,于是拿了主意联系秦佩。 电话中的交谈很简短,有些事当面说比较好,他只告知了秦珏身体状态,秦佩便承诺马上过来。 这边电话刚挂断,陈忱还没来得及按熄屏幕,立刻又有电话打进来,他看来电,居然是李曼曼,心里顿时重重一沉。 赶快接起电话,李曼曼的声音急急地传来,只说:“来我医院,我哥昏倒了。” 陈忱脸色一沉,话都来不及和家里人交代,拎了钥匙就冲出门去了。一路上手机倒是没挂断,还记得追问李曼曼:“他怎么样?” 李曼曼缓缓吐了一口气,宽慰他:“你也别太急,生命体征平稳,正在检查,但人已经醒了。” 一听人醒了,陈忱总算放心下大半,但开车时依旧心浮气躁,最后停车的时候还差点刮花车身。好不容易挤进车位,一摔车门就进了医院,等不及医院那个慢腾腾的电梯,踩着楼梯就进了住院部四楼。 李曼曼仗着自己是员工,给哥哥换了一个挺干净整洁的小小单人病房。 陈忱来的时候,方念正靠坐在床上挨李曼曼数落。他倒是也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讲话,任李曼曼插着腰像开机关枪一样训他。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眼神发飘,一飘就飘到了陈忱身上,顿时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低了头,把脸埋得更深了。 他这一动弹,李曼曼扭头就看到陈忱,重重叹了一口气,大刀阔斧地一挥手,冲陈忱说:“你们聊吧,我去催一下检查报告。”说着就要往外走。 方念很忐忑,可怜巴巴地在李曼曼背后望了妹妹一眼,但到底没敢开口说:你不要走,我害怕。 等李曼曼离开了病房,他望向陈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咔哒”一声,陈忱转身锁了病房的房门,方念心里一颤,眼睁睁看着那双皮鞋走到自己床边。 下一秒,被人捏着下巴抬起了脸,迎面就看到了陈忱生气又克制的脸。 “你跑什么?”他的Alpha气急了,但憋了半天先问了这一句。 方念纠结地皱眉,讲不出话。 “你不相信我?”陈忱再问,这次语气里难免就有些失望和伤心了 分卷阅读52 。 “不是……”这次方念倒是否认了,并不是不相信,但到底为很么要跑,他真的说不出。 陈忱等着他的下文等了片刻,发现他还是在吞吞吐吐,又不能真的对他怎么样,气得脸色发青,最终也是只好松了手,坐到床边,直勾勾地盯着方念看,不讲话。 第58章 方念被他盯得发毛,又讲不出话,心里绝望极了,眼见脸色又隐隐有些发白。 陈忱到底是不忍心,终究还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就算这个人踩疼了自己的心,也只能忍着。 话虽如此,小惩大诫也不为过。 “念念,如果等一下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搬到我的公寓去暂住吧。”陈忱做了一个决定,但现在他并不打算告诉方念。 方念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里,但比起两个人沉默地对视,陈忱肯交谈的话,好歹氛围能缓和一些。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陈忱见他默认,又说:“我如果被动地站在原地等你慢慢生出安全感,可能没等到你就要吓跑了,我现在有新的想法了。哦,对了,在这之前,先跟你解释一下秦珏那点破事吧。” 他简单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方念听,方念听得一愣一愣的,配上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的样子,看上去又软又傻。 陈忱说完了故事,看到方念这个表情,情绪终于忍不住松弛了下来,走上去摸了摸方念的头发。 “你啊,”他叹着气说,“追着我考大学、进公司、做助理,看上去那么主动,可是真的到需要往前跨一步或者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结果的时候,又那么软,那么喜欢逃避,你说我拿你怎么办?” 方念听他说了那么多,直到这句,终于忍不住小小地还了一句嘴:“你不是都想好怎么办了吗?” 陈忱笑了起来。 病房里的氛围终于轻松了一些,方念开始试着向陈忱解释:“我只是觉得……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有点混乱,我需要点空间……但我觉得如果我这样和你说,你会,会很难过……感觉就好像我是真的不信任你一样……” 陈忱听他这么说却很直白地指出:“但你直接跑掉,结果也不会变好,我更加受伤了。” 方念顿时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看起来快要哭了。 陈忱不忍心,又只好安慰他说:“别露出这种快哭的表情,你明知道我会心疼的。” 方念被他这种随时随地一脸认真说情话的样子弄得脸红,不知道是身体依旧不适还是被陈忱的话击中了,甚至觉得晕陶陶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陈忱在他耳边又模模糊糊说了些黏糊糊的甜言蜜语,方念觉得自己都快被蜜糖给泡起来了。 整个病房里都满溢出这种绵软甜美的气氛,冲击得李曼曼一开门整个人都倒退了一步。 然而她随即带来的消息让这种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方念,你有孩子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方念和陈忱齐齐一愣,陈忱的脑子在一片空白里诞生出一个想法:今天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要转不动了。 而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方念,他语无伦次地说:“不可能……我……我不会……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李曼曼打断他,“你说那个该死的、失败的腺体切除手术?会影响你的内分泌,但不至于让你不孕啊。” “你……你知道?”这下次方念也仿佛听到了自己脑袋转不过来的声音了。 李曼曼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为什么学医?我照顾你的身体状况这么多年,白照顾的?我什么不知道?李医生什么都知道!” 李医生什么都知道的霸气一下子镇住了病房里的两个人,别说方念手足无措,反应过来的陈忱也顿时散尽了一身霸气,成了每一个普通家属应有的模样,围着李曼曼问东问西,甚至都不敢再申讨李曼曼白天欺骗他的事。 事实上,方念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不注意额外补充营养又心情沉郁,才导致了突然的眩晕昏倒,小心静养即可,连医院都不用住。 陈忱一听就要把人打包出院,而李曼曼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再介入哥哥的家务事,乖乖地目送陈忱把方念带走,完全无视了方念隐隐求助的目光。 夜风里也带起了夏日的潮热,车里却清凉舒适。回公寓的路上,陈忱开得要多稳有多稳,方念却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 现在的状况突然变成了他不仅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在怀孕的状况下伙同李曼曼欺骗陈忱,离家出走……易地而处,方念觉得他也是要生气的,就是不知道陈忱好不好哄了…… 这时候就不免气李曼曼怎么报告这种事情就来得那么快,陈忱刚才都已经不怎么板脸了,这下次又变成了一脸严肃,看得方念心里惴惴的。 到了公寓,陈忱把方念安排在沙发上,开始给家政打电话,让人做饭送来,特地嘱咐了要清淡、有营养,还要快。 方念听得哭笑不得,开口打断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 话没说完,又被陈忱瞪得闭上了嘴,被眼神钉在沙发上动都不敢动。行吧,他的陈先生最大,说什么是什么。 家政阿姨显然久经考验,尽管陈先生提的要求既突然又略显无理,但依旧很快送来了符合陈先生心意的食物。 方念被他的Alpha先生盯着吃饭,一口一口的。他都疑心自己要是动作慢一些,陈先生就要动手喂他了。 好不容易吃了饭,陈先生依旧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倒是亲力亲为收拾了碗筷放到厨房,还亲自去给方念放洗澡水,盯着他脱衣服进浴缸,就差亲手给他的念念洗澡了。 方念被他照顾得浑身难受,又隐隐觉得心里甜,自己也被自己这点小心思给逗笑了。但直到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关灯睡觉,陈先生都没有再跟方念就他的带球逃家行为进行交涉,方念对此并不感到安心。 第59章 虽然心有戚戚焉,但一旦陈忱在身边,方念就不自觉地会感到放松和依赖,因此睡得倒比他自己以为地还要香甜,香甜到一觉醒来陈忱人都不见了。 方念半梦半醒摸了一把床的另一边,空空的。他还没睁眼先叹了一口气,心里又开始想,也不知道陈先生好不好哄……说起来他又不知道有宝宝了,干什么要那么凶? 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但慢慢睁开眼,决定起床吃早饭,毕竟现在不止要照顾自己了。 迷迷瞪瞪坐起来,身体也渐渐醒了,方念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伸手一摸脖子,吓了一跳,穿上鞋子就往浴室跑。 站到洗手盆前,镜子忠实地映出 分卷阅读53 他的模样,细细一截脖子上果然戴了一个项圈,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一把,皮具的质感,特别清晰。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则是镜子上贴着的便条贴,在最初看到项圈的惊讶过去之后,他很快注意到了那张便条,一看就是陈忱的手笔,他当然认得陈忱的字迹。 【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你肯定已经起床了,别管那个项圈了,先去吃早饭,等我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饭。乖~】 方念看着最后那个波浪线感觉一阵晕眩,总觉得他的陈先生又哪里不对劲。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地吃完了早饭才给陈忱打了电话。 电话瞬间被接通,方念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陈忱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笑着问他:“醒了?早饭吃完了吗?” “嗯……”方念应了一声,听起来超级乖,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打电话来是为了质问陈忱的,赶快清了清嗓子,在椅子上坐直了,认真地问:“你为什么给我戴这个?” 陈忱一听就闷笑了一声,不仅不回答他,还问:“戴着难受吗?定做的应该不会不舒服吧?” “这倒没有……”方念惯常容易被陈忱带着跑,一个不注意,又顺着陈忱的话题回答了。 “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戴这个?” 陈忱故意逗他:“嗯……也许是因为你怀着宝宝还企图逃家的行为让你的Alpha缺乏安全感,所以决定以极端手段来对待你吧。” “什、什么意思?”方念缩了缩脖子,觉得陈忱说的话听起来像开玩笑,但又透着几分认真,有点吓人。 “我说我有别的想法,想法就是你这个礼拜都要呆在家里,谁都不许见,也不许出门,你被禁足了方念先生。” 方念大为震惊,他当然知道陈忱本质是个强势的Alpha,但习惯了温柔的陈先生之后,他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陈忱的这一面。但令他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也不觉得特别愤怒…… “那、那项圈呢?”他说完这句话懊悔地咬了咬舌头,难道不是应该先抗议禁足吗? “嗯……你戴起来很好看,就像很多年前那些依附Alpha生存的Omega一样,乖乖地带着象征着从属的项圈在家里等待自己的Alpha,我觉得这个场景很美妙。” 陈先生觉得美妙,但方念可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睡傻了还是因为看不到陈忱表情的关系,他一瞬间有点分不清陈忱说的是真是假。 “……陈忱……”他怯生生地喊陈忱的名字,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叫人心疼。 陈忱果然不再逗他,轻轻笑了一声,安慰他说:“跟你开玩笑的,不会一直关着你。不过这个礼拜你要乖乖的,在家等我把最近这段时间理不顺的事情好好地清理一下。” 话说到最后呢,语气又有点森然,方念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也不再纠缠这些细节,又被陈忱放软着声音哄了两句也就挂电话了。 虽然挂了电话他才想起来,关于项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一整个上午无事可做,方念窝在沙发上休息,挑了一部电影在放,但他也没有看进去。摸着项圈,方念在发呆。这个东西是许多年前代表着Omega从属于Alpha的象征,它能遮挡住腺体,避免Omega被自己Alpha之外的人标记,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禁锢,这些年来逐渐被唾弃和废止。陈忱确实不像是那种会歧视和欺凌Omega的人,但越是这样,方念越觉得这个项圈如鲠在喉,不是因为陈忱,是因为他自己。 他一直在质问陈忱为什么给他戴这个,但他刚才细细检查之后发现这个项圈他自己就可以摘,但他没有。戴着从属于陈忱的项圈让他感觉到安心,仿佛这种禁锢可以比陈忱的温柔更加有力地证明他们的关系,这个想法让方念自己都心惊,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正常…… 午餐依旧也是由家政送来的,中午的时候,陈忱果然回家来陪他一起吃。 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陈忱不复昨晚的冷漠严肃,温柔地和方念聊天。 “身体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没有,我本来就没不舒服啊。”事实上,除了昨天突然的晕倒,方念一直并没有觉得不适。 陈忱很满意,感慨说:“希望你一直这样,千万别不舒服。我上午去见了秦佩,也见到秦珏,那个祸害眼下是彻底没力气折腾人了。我和秦佩聊了不到1个小时,他吐得没停过,啧啧。” 方念听他这么说,微皱眉头,询问说:“孩子到底是谁的?秦珏现在怎么办?” 陈忱笑话他:“你还管他?不是他折腾,我们至于闹这么一场吗?” 话虽如此,但秦珏终究没有伤天害理,方念不喜欢他、不想再看到他,也不代表会幸灾乐祸。 “孩子是秦佩的,他认了。有他照顾,秦珏也不会怎么样,至于怀孕吃苦头,那只能说是他自己体质的问题了,谁也救不了。”陈忱看方念真的关系,也就告诉他了。 “他们……名义上还是兄弟吧?”陈忱这样一说,方念倒顿时理解了秦珏当时死命诬赖陈忱的动机,他想要他的孩子有个正常的出身…… 对于这个问题,陈忱嗤之以鼻:“关我什么事?让秦佩烦恼去吧,请他们彼此伤害,别再来祸害别人了。” 第60章 方念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忱也笑,笑完了问他:“上午做了什么?会不会无聊?” 方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都把我关起来了,还要管我无不无聊吗?” 陈忱不说话,隔着桌子只对他笑,嘴角微翘,眼眸是迷人的浅色,光靠这点色相就叫方念晕乎乎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又吃了一口饭。 吃完午饭没多久陈忱又急冲冲地出门了,方念知道他近来被家里和自己的事情困扰,公事上略有懈怠,如今也要弥补一二,因此会很忙。其实他倒是挺想帮忙的,不过陈忱不是正对他“禁足”吗?他乐得清闲。 下午午睡了一会儿,醒了之后方念拿着手机给李曼曼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大意也是检讨一下自己的隐瞒和不坦诚,又认真地感谢多年来李曼曼对他默默的支持和呵护。他说的情深意切,李曼曼却回:看来你男人没有跟你生很大的气嘛,倒还算靠谱。 方念气得要死,扔了手机觉得他们都是坏人,没一个好东西。 禁足一个礼拜过得倒快,陈忱忙得很,但不把任何公事和烦心事带回家,再忙中午也要回来陪方念吃午饭,晚上也绝对不加班,因为要陪方念吃晚饭。 方念原以为被陈忱关着要无聊死了,没想到捡起自己的手工做一做,甚至连手机电脑都不乐意碰,每天 分卷阅读54 等着陈忱回家来陪他,也不觉得无聊。 那个成品的纸雕现在被放在卧室的床头当做夜灯,一点亮就光影斑驳,好看得狠。 方念有一天晚上望着这个灯出神,突然问陈忱:“我竟然觉得这样被你圈在屋子里也挺好的,没有别的盼头,只要等着你就行了。我觉得我疯了。” 陈忱原本已经有些困意,听他这么说却清醒了几分,没有开口先把人抱进怀里,细细地浅啄他的额头。 带着点困意的、略微低沉的声音在方念的耳边响起,陈忱温柔地说:“你啊,真是太好懂了。我从前说会陪着你,等着你慢慢生出安全感的是吧?可是你突然跑掉,虽然只有1天多,但突然就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何必要去改变你?为什么要等你慢慢地改变呢?我可以亲手打造一个笼子,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反正我会很小心、很仔细地爱你,而且我想你一定也会希望这样吧?” 方念被他的信息素、被他的声音、被他温柔的怀抱和话语包围,整个人都融化在了这种氛围里,黏黏糊糊地回答说:“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没有出息吗?” “傻瓜念念,”陈忱笑了,“你是我的爱人啊,你不需要很出色、不需要很勇敢,不需要很杰出,你是你,就已值得我爱了。” 也许是氛围太好,又或者这样温柔的陈忱太让人放松,那些盘踞在方念心底的阴影缓缓探头,让他将心里最深的不安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和你的世界格格不入,除了爱了你很多年之外,毫无优点。” “傻念念,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玫瑰花,可我只有一朵,我也只爱那一朵。如果你不相信,问问我的项圈,还有项圈下的标记,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陈忱好似很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软,但那么轻软的声音却如同丝线一样牢牢地勒进了方念的心里,将他那颗柔软的心一层一层地捆缚住,既像是束缚,又好像保护。 方念抬手轻轻关掉了那盏纸雕里的灯光,卧室里暗了下来。他转身搂住了他的Alpha,闭上了眼,准备进入梦乡。在他甜美的梦里,早就存在着一座金笼,他甘心地住在里面,尽管钥匙就在他手里,他也不愿意离开。因为多年前的相遇,从那一刻起,他做出了选择,要做他一世的囚徒。 等陈忱宣布方念的“禁足”结束后,他把他带回了陈家的别墅。方念吃惊地发现陈明远和周云慧都已经不在了,应该是重新回到了他们现在生活的国家。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他们打上一个照面。 他对此颇有遗憾,陈忱却一点都不在乎。务实的陈先生坦言,要他爸妈改变态度太难,他也不愿意让方念去看他爸爸妈妈的脸色,反正如今大家分居两国,看不顺眼就别看了,都清静。 方念拿这样专断的陈先生没办法,更加不好打扰陈先生如今的兴致。他的Alpha先生为了避免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成为非婚生子,正全力以赴在准备婚礼。 方念对婚礼并没有什么具象的想象,陈忱所以也不再询问他的意见,他将这一切当做一场盛大的惊喜来呈现给方念。 然而陈先生并不知道,即使没有那座漂亮的钟塔教堂,没有那群白鸽,没有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花田,甚至没有仪式也没关系,因为他所爱、所求、所念、所想,都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