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牌(np 1v3)》 第一章下雨天,想做爱 “刚才我们讲到了文学创造中主客体的关系,我们已知,创作主体始终处于主导性、主动性的地位并显示出能动性的特征,而客体处于非主导、被动的地位……” 清泠婉转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回荡在教室的每个角落,虽有些失真还稍带点杂音,但也确保传达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却又没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板一眼的腔调和枯燥无趣的内容已让讲台下大半的学生或昏昏欲睡或开起小差,只有前面第一二排的学生时而抬头听讲时而埋头苦记。 大学课堂的常态。 张优尔对此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动了动手指,切换大屏幕的下一张ppt:“但是,主体从选择具体客体开始到对具体客体的重塑整个过程,都要从生活出发,也就是说,始终受到客体的规定和制约。” 她美目一转,捕捉到了第一排正凝神听讲的圆脸女孩眼中的困惑与探究,对于有求知欲的学生,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履行解惑的职责,于是进一步解释道:“简单来讲,就是作家总是生活在一定的生活环境、一定的文化传统中,他选择何种生活为创造的具体客体,都必然受到……” “吱嘎”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讲授,也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闷,学生们齐齐抬头看向前门处,高大俊逸的男生单边背着双肩包颇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挠着脑袋憨厚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老师很抱歉!我迟到了!” 帅气的外表,轩朗的声音,仿佛也带来了一阵清风,使得一潭死水生起了涟漪,学生群中有了些许骚动,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前排的圆脸女孩疑惑地皱了皱眉。 张优尔偏头看他,又低头瞥了眼讲台上的点名册,问道:“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没有啊!”男生一脸坦然和笃定,望向她的眼眸熠熠生辉:“我就是来上老师您的课的!” 教室里的骚动更大了,甚至有人低低吁了两声,某种隐秘的暧昧感悄然滋生。张优尔垂下眼眸,淡声道:“进来吧。” 男生点头道谢,大步迈进教室,若无其事般坐在了第一排最边上的空位。 教室很快又安静下来,只有前面的圆脸女孩不满地小声打着报告:“老师!他不是我们班的,也不是4班的!” 张优尔回以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当然知道。 文学理论课是中文系大一的基础必修课,也是一门“大课”,一向都是两三个班合在一起上,大一学生不比那些大三的老油条,也很少逃课。她刚才上课前已点过名,两个班的学生都到齐了。 他不仅不是这两个班的,甚至应该都不是中文系的。 不过又有什么要紧呢?张优尔想,只要别干扰她上课就行,她也懒得多生事端。 课堂又恢复到了先前的肃静状态,她无视前排角落里的后来者专注痴怔的凝望,自顾自地继续讲下去。 接近尾声的时候,外面轰隆隆一阵滚雷,又把学生们的注意力分散到了窗外。 “要下雨了。”有人小声道。果然,没多久密集的雨滴就坠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 六月的霖城就是这样,雨说来就来。张优尔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浸染到迷蒙的雨雾中,给路边原本清新亮眼草叶都蒙上了一层阴绿。 这样的天气,总是很容易勾出她身体里的惰性,还伴随着某种仿佛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丝丝痒意。说不清道不明,只想找个人好好地帮她按一按揉一揉,最好能揉到浑身发酥,骨头散架…… 啊,想要。 她收拢回快要脱离肉体的神思,转头翻到了ppt的最后一页,程式化地说出结束语:“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这上面是作业,请大家按时完成,学委可以来我这里拷下课件发到班群,下课。”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张优尔没动,留在讲台上等着给有需要的学生答疑。趁着间隙,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未读信息。 「老钟医:今天终于可以按时下班啦,晚上月瑟约不约?」 张优尔眉目舒展,心中暗笑:这默契,不愧是臭味相投的发小。她果断回复:“约。” 发小回得很快,估计是早已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两人迅速敲定了见面时间等事宜。 她放下手机,发现第一排的圆脸女孩已等在讲台边,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正要开口,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迟到的男生快一步凑到她眼前,小心翼翼道:“张老师,我是建筑系20级2班的段昱青,刚才很抱歉,谢谢您准许我听课!” 倒是坦白。张优尔看他一眼,发现近看更难忽视男生锋锐的眉眼和雕刻般的轮廓。她收拾着讲台上的资料,漫不经心道:“看来你们系挺闲的,还有空跑来上中文系的课。” 段昱青龇牙一笑,又显出几分憨态:“其实也不闲,我们课很多的,但我喜欢文学!我之前听过您的语文课,讲得真好!我,我很崇拜您!” 大学语文是公共课,各个院系都要上,张优尔确实也兼任这门课程,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讲课能有多深入人心。这门课不像大学英语和马毛邓那么重要,考核要求也不高,尤其是理科专业的学生们更是不怎么重视,基本就混个学分,她自然也不会多用心,只应付着上一上。 她又抬眼细看了看男生。 没有印象,不过也正常,毕竟每次都是好几个班一起上课,有时甚至连院系都各不相同。 “嗯,谢谢你的称赞。”她回应。段昱青似乎被她稍显敷衍的态度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一时怔愣无言。 趁着两人冷场,一旁的圆脸女孩见缝插针,忙上前问道:“老师,今天的作业要求有几点我不太明白,您可以详细说说吗?” 张优尔转向她,神色稍缓:“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 她专注于对女孩的答疑,而段昱青站在旁边一直没走,耐心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直到女孩彻底解惑后离开。 张优尔拿起刚才震了好几下的手机,点开就看到同一个人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小肉垫:姐姐今晚要来吗?」 「小肉垫:经理跟我说了,你有预约*^_^*」 「小肉垫:好开心,等你哦!O(∩_∩)O」 「小肉垫:还以为姐姐把我忘了呢,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好想你」 「小肉垫:姐姐不想我吗?(●'?'●)」 一向高冷稳重的女老师眼底闪过一丝略显轻浮的戏谑,转瞬即逝,却被始终守在近处的男生迅速捕获,他眼神一沉,又很快掩饰住了快要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 “老师……”他踟蹰唤道。 “还有什么事吗?”她回复给对方一个“想”字,抬头问他。 男生挠了挠红透的耳根,语气期期艾艾:“那,以后……我还能继续来听您的课吗?” 她沉默一瞬,对上男生殷切诚恳的目光:“可以啊。来学校就是学知识的,你想学什么都是你的权利,没人能干涉。” 男生的眼眸又亮了几分:“太好了!谢谢老师!” “不过,下次如果再迟到你可以从后门进。” “嗯嗯,我知道的!”段昱青连连点头,又颇有些委屈地絮絮道:“我刚才是想从后门悄悄进来的,但是没推开,可能坏掉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她看到上面那行字:「小肉垫:想什么?有多想?/坏笑/」 教室里的学生还没走完,嘈杂的声音也未散尽。陆陆续续还有学生围过来想要单独问老师问题。身边这位没有眼力见的小迷弟仍紧紧盯着她。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她内心的愉悦与兴奋。 张优尔淡定如常地喂完一只又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并在短暂的间隙中,一脸从容地拿起手机不紧不慢地打字回复。 「Your:想要你舔,想做爱。」 「Your:想疯了。」 ———————————— 好久不见,我又回来啦!很抱歉消失了这么久,因为当时三次元工作有了很大变动,之前说好的文也没能开。不过这一年经历了很多,心态也有了很多变化,当然,写文的热情始终没有冷却,也促使我开了这篇新文,这次想写个全员恶人的设定~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二章私下就是烟酒都来啊 下班后张优尔驱车先去预约好的餐厅和发小钟喜意吃饭。 两人是从小学就开始有的交情,互相知根知底。钟喜意现在是一家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最近刚晋升成为主治医师,今晚这顿饭以及饭后的娱乐活动也有庆祝之意。 两人举杯相碰,张优尔调侃:“恭喜钟医生,总算熬出头了。” 钟喜意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她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红酒,大吐苦水:“还有得熬呢!累死累活这么些年,现在才混到跟你一个讲师差不多的级别,真不值!” 她指了指张优尔:“还是你们搞文科的爽,读完博运气好的一进学校就是讲师,教个三五年,搞几篇核心期刊,就能评上副高,再来个三五年就直接……” 张优尔听她越说越不着边际,剥一只虾塞到她嘴里打断:“别瞎扯,哪有那么容易。” 发小嚼着虾肉,含糊道:“有后台有背景就容易啊!你娘家你婆家,随便哪个出马不都是分分钟的事?”说着又哀叹:“不像我这种草根,还学个天打雷劈的医,再想往上升一级估计得十年起步!” “干嘛非要往上拼,现在这样不也很好?至少工作轻松多了吧,都能按时下班了。”张优尔劝慰道。 晋升前钟喜意是住院医生,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钉死在了医院里,两人十天半月见不着一回。 她摇摇头:“我可不像你那么佛,再说我将来还想养个孩子呢,我要尽全力给她最好的,让她成长过程中能享受到最优质的资源,不拼怎么行?” “那也得看孩子真正想要什么。”张优尔笑意淡了淡,眼底带了些讽意:“小时候我妈也对我说过这种话,但我现在也并没有多感激她。” 钟喜意翻了个白眼,替她鸣不平:“得了吧!你那位好母亲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小时候让你受冷眼被欺负,长大了又卖女儿似的让你嫁到许家这么个大坑,你要能感激她那我直接给你朔个金身供起来每天拜!” 张优尔不在意地笑了笑,反过来还安抚了友人几句,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才算是今晚的重头戏。 钟喜意是打车过来的,两人都喝了点酒,就叫了个代驾,开张优尔的车前往月瑟。 两人坐在后座,钟喜意才想起一个被忽略的重要问题:“对了今天周五诶,你不用回许家吃饭过夜?许慎也不管你?” 她要不提,张优尔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丈夫叫许慎。她懒散地靠着椅背:“他去外地出差了,上周……还是上上周走的?大概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去老宅。” “……要说你这婚结得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还能和老公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张优尔心下嗤笑。 他最好是。 “就是他们家那做派,太糜烂了,”友人摇头感慨,又眨着一双八卦眼问她:“我今天刷娱乐新闻看到说,有个20岁出头的小爱豆被富商包养还被拍到了,对方就是许慎他爸,真的假的?你见到过没?” 张优尔颇感荒唐地摇摇头:“谁知道呢?也许明天去吃饭就能见到了。” “啧啧,那小爱豆比许慎还小十来岁吧,禽兽啊禽兽……”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了月瑟低调简约的大门口。 这是一家备受富太千金们追捧的会员制高级会所,只接待有一定社会地位或财富的女性,里面的服务生一应都是外表俊美年轻的帅哥,提供唱歌陪酒按摩甚至更深一层的服务,具体视女顾客的需求而定。 据说现在娱乐圈好几个男明星素人时期都在这家会所挂过牌,服务生的质量可见一斑。 张优尔是在婚后成了这里的常客,钟喜意则是之前一直有固定的男朋友,前段时间分了手,闹得要死要活,张优尔便带她过来疗愈情伤。如今她也算尝到了其中乐趣,加上在妇产科长年的工作经历,也让她认识到了什么爱情婚姻都是一坨狗屎,索性对男人彻底死了心,计划将来去父留子。 两人刚进大门,等在前院的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就赶忙迎了上来。个子高一点的靠向张优尔身边,眉眼含情看向她:“姐姐吃过饭了吗?今天后厨进了一块顶级蓝鳍金枪鱼大腹,要不要弄盘刺身试试?” “不了,刚吃过,等会吃点水果就行。”张优尔熟稔地摸了摸他的脸以示亲昵。 另一个更显成熟的男生已和钟喜意搂作一团,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里走。 进到大厅要先绕过一面高大宽阔的影壁,钟喜意看到上面的巨幅壁画,好奇道:“咦,上次我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个画啊?又换了?” 她身边的男生回道:“对,上周换的,请了两三个美院的学生,弄了好几天呢。” 张优尔这边的男孩也接话道:“我们老板特别喜欢折腾这面墙,隔三差五就要换个风格。” 张优尔看着画上穿着橘红长裙,圆润曲线尽显的沉睡女子,若有所思道:“也不算瞎折腾,倒是应景。” 钟喜意:“怎么说?” “这是临摹的一幅名画,英国画家雷顿的《燃烧的六月》——现在不正好是六月么。”张优尔不甚在意道,也不再看那画,继续往前走。 男孩在一旁吹着彩虹屁:“姐姐不愧是做老师的,真是见多识广,有内涵!” “看来这老板还挺有品位,”钟喜意关心起另一件事:“不过说起来,你们老板怪神秘的,我到现在都没见过真容……” 两个男生都笑了:“别说姐姐们了,我们在这里做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呢!” “优优呢?也没见过?”钟喜意看向她。 张优尔摇头:“没有,不认识。” 再往里走,张优尔和钟喜意就分开进了各自的包间,毕竟接下来的娱乐活动多少有些不可描述的内容,她还不至于跟发小那么不见外。 黑金色调的奢华房间里一应设施俱全,还配有一个小吧台,张优尔把自己陷进软皮沙发里,点了支烟。 男孩调了一杯金汤力,端过来递给她:“姐姐怎么总喝这种度数低的,多没意思,我再给你调一杯黑俄罗斯人吧,很好入口的,也带劲。” 他绕到她背后,解散了她束在脑后的长发,轻轻揉散,然后手法娴熟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 她抿了口酒放回到茶几上,闭上眼道:“不用,微醺的程度就刚刚好,我不喜欢烂醉,也不喜欢身体意识都失控的感觉。” 身后的人动作顿了顿,随后俯下身,在她颈边轻咬一口,手抚到了她的胸前轻轻揉捏,唇又移到她耳边呵出温热气息,哑声问道:“那这种失控呢,姐姐喜不喜欢?” 女人呼吸加重,轻喘出声,半眯着眼“嗯”了一声,嗔道:“又学坏了。” 男孩更加卖力,眼底也染上了情欲,他又来到她面前,蹲下身辩解:“哪有,还不是姐姐你教的。” 张优尔吸了口烟,有些好笑道:“又赖我?我教你什么了?” “就赖你。”男孩半跪着握住她的脚踝,脱下高跟鞋,又伸手往上探进她的西装裙里脱下了丝袜,用热毛巾细细擦过她的脚,然后按起了脚底,抬起的眼眸纯情又勾人:“我连第一次不都是张老师手把手教的么?之前老师留的作业我也有好好练习哦。” 张优尔伸出另一只脚踩到他已微微鼓起的裆部,轻碾了两下,引得男孩重喘两声。 “乖。”课堂上一本正经缺乏感情的嗓音此时变得低婉柔媚,无疑是最好的鼓励,空气变得更加灼热黏稠,男孩鼻息滚烫,抬起她一边的腿架到自己肩膀上,偏头吻着她的小腿,语气暧昧淫糜:“那就请老师好好检查一下,评一评学生这次能打个几分呢?” 他低下头,嘴唇顺着膝盖往裙子里舔吻。张优尔仰靠在沙发上,吐出烟圈,再次闭上眼。 细微的水泽声越来越密集,正到焦灼处,门突然被打开,房内的旖旎被强行打破。 张优尔睁开眼下意识转头,有些恍惚。 是看错了吗?还是时空错乱交迭?蒙太奇?不然为什么白天鲁莽闯入她课堂的家伙,现在又以同样的姿态站在了门口? 这是最先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想法。 段昱青仿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站在那里怔怔看着房内的情形。 白天课堂上高冷矜雅的女老师此时倚坐在灯光柔暗的房间里,清丽的眉眼间染着春桃般的艳色。 讲课时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衣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玉般的锁骨,惹人遐想。 长发散在胸前,指间的烟还燃着,丝丝缕缕的白雾在她玲珑的身段周围缥缈聚散,显出一种幻丽又颓靡的风情。 她一只光裸的脚还踩在跪着的男人的肩膀上,过膝的西装裙也被撩到了大腿根,带着狂野不羁的性感。 段昱青一脸不可置信,半晌后才踌躇着开了口。 “……老师?” ————————————— 段:嘶哈嘶哈~ 高冷又性感的女老师,谁能不爱呢? ————————————— 这次开文有大纲但没存稿,所以写文要费些时间,一般隔一天更新哈。爱发电也会同步更。 以及,文中关于各行职业的相关内容都是私设,如有bug请勿介意! 第三章文化人玩得花 相比之下,张优尔淡定很多,短暂诧异过后,她姿势不变,面不改色打着招呼:“这么巧?你怎么在这儿?” 她目光往下,在烟雾缭绕中看清他身上的黑马甲白衬衫,是月瑟服务生的统一工装,顿时意会: “打工?” “嗯,我……”段昱青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支吾了半天:“对不起老师,我……”这时有人在他身后叫道:“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搞错啦,是前面37号包间!” 那人是这里的老员工,上前来对张优尔连连致歉:“不好意思啊小姐姐!他新来的对这里还不熟,走错了!” 张优尔摆摆手:“没事,我们认识。”她看向段昱青:“去吧,别耽误事。” 段昱青一脸失魂落魄地被拉走后,房门关上,跪在地上的人不免有了些酸意:“姐姐有我还不够啊?什么时候又新收的学生?教得过来吗?” 张优尔无奈失笑,轻轻踢了他一脚:“真的是我学校的,正经学生。” 男生也笑了,嘴里调侃道:“那也说不准,就他刚才看姐姐那眼神,未必不想像我一样,”他的手继续在她身上动作,语气轻佻:“做个不正经的学生……” “……瞎说。”张优尔又沉溺回肉体的愉悦中,漫不经心道。 “不过姐姐也有点奇怪哦。” “怎么?” “学生在这种地方工作,做老师的不管一管?” 张优尔睁开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是上过两节课,还轮不到我管的程度。再说他是成年人,想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权利,相应的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有道理,好冷酷,但是我喜欢~”男生吻着她的小腹,转而道:“今晚在这儿过夜吗?我叫人把姐姐的房间收拾一下吧。” 会所的二三楼有更隐秘的客房,供客人累了休息或玩更多的花样,张优尔有自己专属的一间,平时都不开给其他人,只供她一人使用。 不过今晚她莫名有些不安,总感觉似乎会发生些什么,于是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她摇摇头:“我们出去玩吧,在外面过夜。” 男生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服务生是可以跟客人出去的,向会所报备一下就行。男生兴冲冲地去找经理,张优尔则到隔壁的包间跟钟喜意打了声招呼,随后就准备离开。 正在走廊上往外走,途经一个包间时那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面色通红的段昱青跌跌撞撞冲出来,嘴里求饶道:“我真的喝不了,许小姐高抬贵手……” 一只涂着暗紫色甲油的白皙玉手从后面伸过来,拽住了他的衣角:“懂不懂规矩?都到这了还装什么装?给你脸了!”略带些沙哑的嚣张女声有几分耳熟,让张优尔停住了脚步。 果不其然,紧接着门内露出一张五官明艳妆容精致的熟悉脸庞,醉熏熏的女人一身高奢裙装,珠光宝气,却掩不住眉眼间的乖戾蛮横,波涛汹涌的身体紧贴着小羊羔般瑟缩的段昱青,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洋酒就要往他嘴里灌:“识相的就给我都干了!” 张优尔:“……” 就知道。她心下叹息,静静站在原地。 纠缠作一团的两人发现了她,齐齐顿住,女人眯着眼愣了一瞬,看清后“呵”地冷笑了一声:“哟!这不是……” “许照怡。”张优尔叫了她一声,算是打招呼。 “张老师……”衣衫不整的段昱青一脸窘迫地喃喃叫了声。 许照怡还没说完的话哽住了,左右看了看面前两个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张老师……”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眼神清明了几分,脸上更添讥讽:“清高纯粹的人民教师都跑来鸭店教书育人啦?张老师这是要桃李满天下啊!” 张优尔看到她身后的包间里还坐着三五个眼熟的富太千金,都往这边伸着脖子一脸吃瓜的表情。而段昱青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许照怡,默默地蹭到了张优尔身后。 已经是她就算不管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架势。 张优尔只好冷静道:“他确实是我学生,H大的,现在才大一,还什么都不懂,你别为难他。” 许照怡眼神失焦地歪了歪脑袋,仿佛一只慵懒懵懂的猫,片刻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拍手:“哦~也就是说你们在学校搞不过瘾,还跑来这里玩角色扮演?啧啧……”她竖起大拇指感叹:“要不怎么说,还是你们文化人会玩儿!够花!够带劲儿!” 张优尔:“……” 她转头看了一眼低眉耷耳一脸委屈的男生,不想再跟许照怡废话:“你清醒一点。这孩子还在读书,待在这里不合适,放他走吧。” 许照怡穿着大高跟,踉跄着蹬蹬蹬几步逼近,比张优尔还高出了一点,垂着眼乜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胸口:“出息了啊张优尔,敢跟我抢人?可以啊!”她拎着手里那瓶洋酒在张优尔眼前晃了晃,挑衅道:“整瓶吹完,人跟你走。敢不敢?” 第四章老师的丈夫好大度 当晚张优尔最终还是没能离开月瑟。 那瓶洋酒下肚后,许照怡倒是没有再多纠缠,毕竟会所里进进出出都是有头有脸的女性,行事力求隐秘低调,她估计也不想闹大了惹人看笑话,虽有不甘但也放他们离开了。 只是酒劲很快上了头,张优尔往外走的时候没两步就脑袋晕乎脚下发飘,往旁边崴了一下,靠在了墙上。 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的段昱青忙上前掺住了她:“老师你没事吧?是不是难受了?” 张优尔摇摇头,想着自己现在出去也够折腾的,不如就近休息一晚算了,便强撑着从手包里翻出一张房卡递给段昱青:“扶我去电梯那边,上三楼,3105房。” 段昱青愣愣点头,随即不假思索地双手往张优尔腰间和膝弯一揽,把她横抱在了臂间。 “不是……”刹那间的失重感让张优尔稍感不妥,她试图挣扎两下,但手脚已明显不听使唤,无力地垂着。她索性自暴自弃,任由男性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仰起头,失焦的眼里映入天花板上灼目又纷繁迷离的灯光。 她恍惚着轻笑了一下。好熟悉。 似乎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夜晚,自己迷迷糊糊地被某个人抱在臂弯,眼前一片迷乱,失去了五感一般,像没有根基的浮萍,轻盈的,自由的,在水中飘荡着,沉溺着。 然后呢?然后……然后……张优尔皱了皱眉,在混乱模糊的回忆中努力摸索。 呜噜呜噜呜噜…… 耳边只回响着水漫过口鼻,浸入大脑的声音。仿佛真的脑子里进了水一样,她感到一阵窒息,心头慌乱不已,蓦地睁开了眼大口喘息起来。 正跪在床边给她擦脸的段昱青吓了一跳,忙移开了毛巾,拍了拍她道:“张老师,张老师你还好吧?” 张优尔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客房里了,正躺在床上。她此时清醒了一些,坐起身还没开口,手边就有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段昱青端着杯子殷勤道:“先喝点水。刚才想喂给老师来着,结果都没喂进去,全吐出来了。” 她接过来喝了,段昱青站在床边,低着头一脸愧疚:“张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 醉意其实还未散尽,脑子里还残留着电波似的滋滋声,稍稍动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她压制住反胃感,状态比平时松弛了很多:“你今天好像总在向我道歉。” 段昱青面色更加难堪,只能不断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张老师,总在给您添麻烦!”他观察着张优尔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那个许小姐很不好惹对不对?我听说她是什么恒盛企业的小女儿。” 张优尔揉了揉额角,语气平静:“既然知道她不好惹,为什么要跟她对着干?她要你喝酒那你喝就是了。” 段昱青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咬着唇眼眶都红了:“我是真的不能喝酒,一喝就全身过敏的。” “你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不能喝酒为什么还做这种工作?” 男生更委屈了:“我确实不知道啊!别人介绍我过来的,说好了就是打打杂之类的,没想到刚好撞见了……” 说到这他又想到了什么,问她:“对了张老师,那个许小姐好像认识你啊,看她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以后会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是认识,”张优尔眼底滑过一丝讽意:“但她也不会太过分,毕竟是一家人呢。” “啊,一家人?”段昱青诧异道:“那她是你的……” “小姑子。”她看着男生迷茫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似笑非笑:“就是我丈夫的妹妹。” “丈夫……”段昱青喃喃重复,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原来老师你结婚了啊……” “很奇怪?我这个年龄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段昱青沉默着拿起她已经喝空的水杯,去茶几那边倒满了又端过来,闷闷道:“我只是觉得更对不起老师了,今晚这事许小姐说不定会告诉您丈夫吧?” 他蹲到床边,双眼定定望着她:“要是因为我,让你们夫妻间闹了不愉快,那我可真是罪人了。” 张优尔眼底笑意加深,往床头靠了靠,状态慵懒随性了几分:“不至于,我跟他……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闹矛盾。” 段昱青眨了眨眼:“那看来老师的丈夫是个脾气不错,很大度的男人,好佩服啊……” 张优尔:“......” “我就做不到这样,”他深深看向张优尔泛起些许桃色的脸庞:“如果我能有老师这样的妻子,肯定会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别人碰都不许碰一下!不然我就会天天吃醋闹脾气,一步也不离开老师身边!” 残余的醉意又蔓延上来,麻痹了部分的感知和控制力,张优尔只觉得想笑,就真的笑出了声:“你们这些小男生,怎么都惯会油嘴滑舌的?” 小男生看着她勾起的嘴角,眼神都痴了,不由自主地往前又蹭了几步:“没有油嘴滑舌!我都是真心的!再说了,”他颇有些不甘地嘟囔:“正常男人都会是这样的心态吧?” 正常男人……呵,还真是把她那位丈夫贬得体无完肤。 张优尔笑得更愉悦。平日里下垂的眼角,绷直的唇线,此时一勾一挑,都是说不出的风情。男生眼神变得大胆又炙热,红着脸豁出去般直直道:“老师,我喜欢你!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 角色名做了一下改动哈! 是心机绿茶又很会打直球的修勾哦~ 第五章赔你一晚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张优尔却并没有为此做出任何该有的反应,她似乎并不关注这一番表白的重点,只淡定问道:“很早?多早?” 段昱青一怔,又忙道:“就是大一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 哦,那就是上学期的事了。张优尔心里估量着,这时放在床边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瞥了一眼。 “有一回你在课上讲了一首诗,是曹植写的,没有名字,就叫杂诗,”段昱青回忆着继续向她解释:“开头两句是‘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那首,就那次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张优尔也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有讲过,她兴趣缺缺:“哦,你很喜欢那首诗?”说话间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点开看了看。 “不是。不是因为那首诗。”段昱青摇头:“是因为老师你读得太好听了!” 这倒让张优尔稍感意外,她从手机上抬眼,下意识问道:“什么?” “你读那首诗读得好好听!”段昱青重复了一遍,又强调:“真的!感觉就像,像那种电视台播音员一样,声音柔柔的,但又冷冷的,念诗的时候抑扬顿挫的,听着好舒服!我就被吸引住了,然后就喜欢听你的课了……” 张优尔又被逗笑了:“就这?” “……也不是,”段昱青直愣愣看着她:“不止这个。还因为我刚刚才知道,老师不仅声音美,笑起来也那么美。” “老师平时好像都不怎么笑,要是以后每天都能看到你的笑就好了……”他仍蹲在床前,仰脸望着她,眼睛明亮又炙热,流露出再也无法遮掩的坦荡真心。 张优尔也终于认真看向他的脸,看清他脸上每一个细节。她发现男生的左眼角有一颗痣,莫名的魅惑蛊人。 她抬手抚上了他的眼睛,男生身体一震,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主动往她手里蹭了蹭。 无声中两人仿佛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手机又破坏气氛地震了起来,这次是有来电。张优尔看了看,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老师不接吗?别错过了什么要紧事。”段昱青善解人意道。 “没什么要紧,是今晚本来要陪我的男伴,不用管他。”张优尔轻描淡写道。 段昱青神情僵了僵,又试探道:“那你今晚不再找他陪了?” “还陪个什么?兴致早都没了。”女人眼里又浮起几分轻佻戏谑:“本来他可以给我一个很美妙的夜晚,这不被你给搅没了。” 她凝神观察着男生的反应,只见他脸色怔怔,对于她身为老师却来这种地方玩乐的行为没有丝毫讶异或谴责,而是思考了片刻后突然道:“那我赔给老师吧?” “赔什么?” “赔老师一个夜晚——我代替他来陪你,好不好?”他似乎察觉不到这话中的羞耻和禁忌,莽莽撞撞就说出了口。 “……” 张优尔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神情冷了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也喝醉了?” “我没喝酒!我很清醒!”段昱青认真道:“我就是不想让老师去找别人!” 他握住了张优尔放在床边的手,眼眶又红了,语气也可怜兮兮的:“如果老师今晚一定要……要那个的话,我不可以吗?” 他的手掌大而厚实,紧紧包裹着张优尔的手,让她心头稍稍颤了一下。 她不经意看向男生身后的窗外,今天的雨一直没有停过,此时还在淅淅沥沥,五光十色的街头仿佛都被水汽侵蚀,只剩模糊扭曲的轮廓。 这样的天气,确实适合发生些什么。 看来那瓶洋酒是真的厉害,残余的酒劲到现在还没有彻底下去,反倒又涌上了她的大脑。她又醉了。 肯定是醉了。不然为什么会刻意忽略一些事实? 比如,他是上过自己课的学生。比如,他小了自己十岁有余。 …… 不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她醉了,不是吗? 张优尔眼神沉沉看向段昱青:“你会?” 他想起刚才在张优尔的包间里看到的淫糜景象,无措地摇摇头,又立马道:“我可以学!只要,老师肯教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是啊,没什么不可以的。 “衣服脱了。”她用柔软的声音冷冷地命令道。 段昱青定在原地呆了呆,随即领会了她的意思,眼里顿生喜意,站起身来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脱下了衣裤。 脱到还剩一条内裤的时候被张优尔制止了,她坐起身看着站在眼前的年轻肉体。 是真的年轻。麦色的皮肤,修长的四肢,遒劲的青筋,起伏的肌肉,无不散发着青春最直白最诱人的气息。 她伸手摸了摸他滚动着的喉结,又滑过他的锁骨,胸口,摸向平坦紧实的腹部,拍了拍:“等会记得再绷紧一点,我喜欢这里更明显一些。” 玩起来也更有感觉。 —————————————————— 今天更两章,提前100珠加更 注:“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出自曹植的一组杂诗的其中一首,据说是为悼念亡故的兄弟。 第六章老师教教我(微h,提前100珠加更) 段昱青呼吸急促,听话地绷紧了身体,腹肌也变得更加块垒分明。他感觉到一股灼热直往下腹冲,下身那根玩意已有抬头的趋势。 仅仅是被这样碰一碰,就快要受不了了……他期待着女人柔软的手再往下,往下一些。 女老师却略过了他胯间的鼓起,收回了手:“躺下。” 段昱青听话地爬上了床躺好。随后,她脱下内裤,撩起裙子跨坐到了他身上。 房间里开着冷气,两人间的温度却飙升到了极点。 她压下身,用柔嫩的阴户蹭着男生凹凸有致的腹肌,激得他眼神发直鼻息滚烫。她低头凑近他,鼻尖抵着鼻尖,轻声道:“陪我玩的人,我都喜欢叫作小肉垫,知道为什么吗?” 段昱青抬头想亲吻那双凉薄又迷人的唇,却被女人避开了,他只好摇摇头,眼里的兴奋已经掩饰不住,却故作懵懂:“我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的,请老师耐心一些,多教教我。” 张优尔便真的拿出了老师的架势,一边动着腰慢慢蹭着,一边循循善诱道:“你思考一下,‘肉垫’两个字拆开看,‘肉’指什么?” “嗯……”段昱青分神想了想,又很快放弃了,把全部注意力都用来绷着肌肉,想让身上的女人再多蹭蹭。他摇摇头:“我笨,想不出来。” “就是指‘人’嘛。你想想,‘肉便器’,‘肉蒲团’……里的‘肉’字不都是这个意思吗?”女老师尽心尽力为学生解着惑,也随手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 莹白的乳肉被包裹在淡绿色蕾丝文胸里,轻轻勒出一线蕴着馨香和神秘感的细沟。段昱青眼里都快被勾出了火,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只觉得渴。 四处点火的女老师却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自顾自的继续讲授:“而‘垫’呢,就是字面意思,放在身下,用来坐,用来躺,用来玩,用来骑,用来蹭……”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越来越淫猥,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饱满的胸乳蹭上了硬实的胸肌,湿软的花心抵到了坚挺的肉柱。 乖巧的学生全身一震,眼神已化成凶残的兽,恨不得把身上的人吞噬殆尽。他下意识抬腰,向上挺动着性器,往她的花心撞,撞得女人也忍不住轻吟。 “老师……老师……”他渴求着,蛰伏着,只等女人一声首可,便要猛兽出闸,一口致命。 然而张优尔只会按自己的套路来。下一刻,她起身往前,已濡湿绽开的花蕊在紧实起伏的肌肉上留下湿亮的水迹,很快就移到了男生仰躺着的脸上,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堵住了他的口鼻,湿热的气息扑了他一头脸。 “舔。”她蹭动着发号施令。 娇嫩滑腻的花瓣正覆在他的嘴唇上,前端的小肉珠也抵着鼻尖,段昱青脑子里彻底断了弦,失神的眼里只能看到女人身下那淫糜的艳景,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他张开嘴就大口大口地嘬舔起来,饥渴瞬时得到了缓解,他满足地低哼了两声。 身上的女人也感受到了极大的愉悦,她仰起头喘息着,但又觉还不够:“用舌头,往里,嗯……插一插……” 段昱青听话地伸出舌头,插进那个紧致又湿滑的小洞里搅弄着。他还算是个领悟力不错的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很快掌握了技巧,摆动着脑袋不停地舔弄着吸嘬着,鼻尖也抵着顶端的小肉珠时轻时重地蹭,带给女人更多的极乐。 她坐在他脸上蹭动研磨着,很快就失了力气,软着身体感受着学生更密集更强势的回馈。 “嗯……慢点……等一下……” 失去理智的段昱青可不会再等,他赶紧加快了舌头舔动抽插的频率,在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中,最后猛地一吸。 她的身体一震,随即剧烈抖动着到了高潮,喷涌而出的汁水浸湿了男生的口鼻。 他贪婪焦灼地尽数吞咽,还痴痴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情色又纯真地反馈道:“老师的味道,好甜……” …… 夜幕沉沉,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也到了最喧嚣鼎盛的时刻,黑暗笼罩下,幻彩霓虹中,朦胧雨幕里,许许多多的隐秘阴私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潜滋暗长,又被不着痕迹地掩去。 白日里直爽干练的上进女医生戴上了黑色蕾丝眼罩,扬起小皮鞭,跨坐在壮硕的肉体上沉沦,索取着极致又浅薄的欢愉。 一向机灵嘴甜的男服务生在将要陪客人外出时却被放了鸽子,郁卒失落地往回走,又突然被捂住了口鼻,拖进了鲜有人至的暗黑后巷里。 总是嚣张跋扈的明艳千金混在寻欢作乐的人群中,在手机上打下“任务完成”四个字发送出去,随后百无聊赖地瘫坐到沙发上,眼里是无尽的空洞。 这一切,都隐于人后,没有谁会知道。 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那个气氛正火热的房间里,成熟冷艳的女老师和青涩健壮的男学生正肉体交缠淋漓尽欢,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被某个角落隐藏的摄像头忠实记录,最终落进某个人的眼中,不漏过一分一秒。 谁在局中?谁在局外?谁又说得准呢? 总之,好戏即将开场。 ———————————————————— 没有那么容易吃上肉,先给点甜头尝尝~~ 第七章表面夫妻 凌晨的时候,张优尔在雨声中醒来,醉意彻底散尽,她毫无留恋地回了婚后和许慎一起住的房子。 两人结婚已有一年,除了必要的场合出双入对之外,再就是固定每周五要回许家老宅吃晚饭过夜,其余时间基本是在这房子里各过各的,跟合租室友没什么两样。他的衣食出行等各种事务,通通不需要她插手,当然张优尔也乐得不管。偶尔许慎也会跟她报备一下自己的行踪,就比如这次出差的回程时间赶不上周五的家庭聚餐,只能推迟到周六,他也提前告知了她,看那意思是想让张优尔等他到达后两人一起回去,能在人前显得夫妻和睦。 她才没兴趣等他呢,于是只在家睡了一会,第二天一大早就自己先去了许家老宅。 这座宅子在城郊一座山上的别墅区中,掩映在蓊蓊郁郁的阴绿植被里,又因为有些年头了,不免显出些沉腐气。就连清晨的空气也并不多清新,远近都氤氲在潮气中,人也打不起精神。 许宅此时正沉寂着,主人们应该都还没有起床,张优尔便先去了已井然有序忙碌起来的后厨。 每次回许宅,相比于应付那几个许家人,她更喜欢和这些姨婆大叔们聊聊天摸摸鱼。如今时代不同了,主子奴才那套早已过时,这些帮佣们即便嘴上仍少爷太太的叫着,心里也都只当自己是打工挣钱的劳动群众,没多少卑躬屈膝的意识,再加上平日里富人家的阴私见得多了,不免总有些鄙薄,反倒对张优尔这样温和有礼的知识分子更多几分亲近和尊重。 张优尔和资历最长的桂馨姨聊了两句,主动帮着照看灶上煲着汤的炖锅。腾腾蒸汽中,她抬头看向厨房窗外,不远处有块地荒草丛生,树枝横斜,隐隐约约漏出一座小楼的一两角,看上去阴森又隐秘。 她看了许久,转头问道:“桂馨姨,那座小楼是做什么用的?”她指向那处,又道:“我之前还以为是给佣人住的呢,一问又说不是,他们也都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桂馨姨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脸了然:“他们当然不知道了,都换了一轮又一轮的人了,从哪里知道去?”手上活计没停,絮絮道:“这还要说回当年老太爷,也就是现在许老先生的父亲还健在的时候,收养过一位外家的表小姐,不过她性格孤僻不大爱见人,就专门建了那栋楼给她住,平日里深居简出,佣人都很少看到她。但也有几个见过她的,听他们说啊,”说到这她停下活计,表情颇有几分神秘:“那位表小姐长得特别漂亮,就是看上去有点疯癫癫的......” “谁疯癫癫的?”桂馨姨的话冷不丁被门口的娇斥打断,两人转头看去,穿着吊带睡裙的许照怡素着一张脸睡眼惺忪地倚着门框,和昨晚那个浓妆艳抹的样子相去甚远,只是看到张优尔后脸上的鄙夷和嘲讽仍然不减:“昨晚的酒看来是没灌够,一大早还有精神跑来跟下人鬼鬼祟祟说我坏话?能不能上点台面啊张优尔。” 桂馨姨忙解释道:“怡小姐,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是在讲以前……”张优尔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并安抚道:“桂馨姨去忙你的吧,没事的。” 她走到许照怡跟前,笑了笑:“这么敏感啊?一听疯癫癫三个字就觉得是在说你?那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挺准确。” “你?!”许照怡抬了抬手想要发威,又像是有所顾忌似的,干瞪眼了一阵只能作罢,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你好看的!”说完就蹬蹬蹬跑上了楼。 桂馨姨在一旁颇为懊悔:“都是我不好,非要多嘴说这些,还累得你被许小姐误会了,你们关系本来就……真是对不起啊张老师!” 张优尔不大喜欢被叫作什么太太夫人的,佣人们私底下都叫她张老师。她不甚在意道:“没关系,原本也是我先问起来的。再说她的脾气就这样,不理她过会就好了。”她若无其事地又在厨房待了一阵,随后回到她和许慎的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了中午,一家人都聚在了餐桌旁,张优尔时隔半月才终于又见到了她名义上的丈夫。许慎应该是刚回来不久,风尘仆仆,脱下的西装搭在靠背,身上是白衬衫和灰色西装马甲,领带系得板板正正,俨然一副商界精英的模样。 也不知那光鲜斯文的皮囊下会有怎样污浊不堪的血肉。张优尔难得有了点好奇心。 许家祖上是做木材生意起家,改革开放后投资房地产,创办恒盛企业,做大后又开始拓展商业版图,从吃穿住行到文化娱乐,许家都能占到一席之地,到如今已是霖城数一数二的商业巨擘。 然而人心永远得不到满足,有了钱就还想要权,有了权又还想要点美名,这几年许家又开始进军教育行业,又是投资教育机构又是创办学校,现在恒盛旗下的教育集团已初具规模,而开拓这一事业的许家长子许慎自然功不可没。 此时他正和父亲许书瀚商议着什么,薄情的嘴唇开开合合,狭长的眉眼没有丝毫温度,神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即使是看到了妻子出现也没有太大波动,只在她坐到身边时问了句:“怎么来这么早?” 他下飞机后还特地先绕回他们家,打算带上她一起过来,没想到家里空无一人,打她手机也不接,后来打到许宅一问才知道她已经先到了。 “早上醒得早,也没什么事做,就先过来了。”张优尔温和答道,在人前扮着贤惠妻子,又盛了碗汤放在许慎面前:“这是海底椰乌鸡汤,桂馨姨一大早就开始炖的,我也在旁边帮了手,你尝尝看。”一番举动贴心小意,许慎也缓了脸色,配合着她喝了两口:“还不错。” —————————————————————— 正宫(名义上的)上线,自带气场~ 这篇文我想尝试带点悬疑的风格,所以一开始要铺一些线,进展会比较慢,大家可以攒肥一些再看 第八章温暖人心的家庭聚餐 许家如今人丁不算兴旺,老宅里只住着掌权人许书瀚一支,其余旁支亲戚都住在别处,只逢年过节聚一聚。后来长子许慎结了婚就搬出去了,现在是次子许惇夫妻俩和小女儿许照怡留在老宅陪着父亲。 许惇从小各方面都不及兄长出色,吃喝玩乐却是样样精通,许书瀚似乎也没指望他多有出息,只让他管着家族名下的娱乐公司。他比许慎小两岁,结婚却早很多,现在儿子都已经3岁,今天周六被接到外祖母家去玩了。 他的妻子谢雅蕴以前正是他公司的艺人,貌美不说,还颇有手段,最开始靠着炒作营销混到了二三线,后来又搭上了许惇,两人纠纠缠缠好些年,热搜都不知上过多少回,最终谢雅蕴如愿嫁入豪门,安心相夫教子。许惇婚后却收不住心,隔三差五的沾花惹草,谢雅蕴在家也时不时闹得鸡飞狗跳。 此时这对夫妻坐在张优尔对面,谢雅蕴看着许慎俊美又稳重的外表,看着他和张优尔之间平淡却又默契的相处,再转头看看身边因沉溺酒色而脸庞浮肿精神萎靡的平庸丈夫,心头不免泛酸。她别着劲儿给自己也盛了碗汤,喝了一口突然又吐了出来,挤着眉眼道:“妈呀,这是把整罐儿盐都倒进去了吗?咸死我了!” 许惇在一旁颇为嫌弃地嘀咕:“至于吗?小题大做的……”说着他也喝了口汤,下一秒瞪着眼睛也吐掉了:“怎么这么咸!” 许慎拨动着汤碗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表情夸张的弟弟弟妹。张优尔则亲自尝了一口汤,立马歉疚道:“这不怪桂馨姨,是我后面帮她看着的时候以为没放盐,就加了一些进去,估计她早就放过了,怪我。” 她又看向许慎,带了些娇嗔的语气道:“你也真是,咸了怎么都不说?还一个劲地喝。” 许慎:“……”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汤碗,面无波澜:“没事,我口味重。” 这互动在谢雅蕴眼里就是秀恩爱,她酸得呵呵笑了两声:“大哥哪里是口味重?之前吃菜明明连一点花椒粉都不能放的人,我看啊,这是听到大嫂说自己也有帮手煲汤,不想让大嫂失望呢!” 张优尔略带羞赧地笑了笑,并不搭腔,谢雅蕴却不消停,又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埋怨道:“说起来还是桂馨姨的问题,放过了盐就该说一声啊!她做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是上了年纪了吧?要不辞掉换个人好了……” 坐在上首一直不动声色的许书瀚放下了筷子,脸色还算和蔼,只缓声道:“一碗汤而已,不好喝就让他们重做一份,算不得多大问题。” “可是……”谢雅蕴还想开口,被许惇制止了,他左右瞅了瞅父亲和大哥,心里有点忌惮,斥她道:“差不多得了!每次就你事最多!” 谢雅蕴瞪了他一眼,也只能怏怏作罢。张优尔起身唤来佣人,端走了那份汤。这时一直没出现的许照怡才姗姗来迟,仍是穿着早上那身吊带睡裙,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许惇下首。 谢雅蕴看了看她,心头积压的不甘和火气又有了新靶子:“照怡!你怎么又把你那块伤疤露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在家也要注意点嘛!会吓着骏宝的!” 骏宝就是许惇和谢雅蕴的儿子,大名叫许骏琛。 许照怡完全把她当空气,拿起水杯吨吨吨地灌着水,毫无顾忌地露出右边臂膀上覆盖了大片面积的凹凸不平的粉色疤痕,看着像是烧伤所致,一直延展到了肩胛处,乍一看去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见自己被无视,谢雅蕴气得牙都快咬碎,推了推许惇:“老公你看看她!你也不说两句!之前骏宝就被她吓哭过!” 许惇也有些不满,皱眉训起了妹妹:“你好歹也有点分寸吧!这疤是什么光荣的勋章吗还到处露给人看,不知道遮羞啊?” 许照怡冷笑一声:“我遮什么羞?我露胸了还是露屁股了?你以前喝高了当街露屌小便还被拍到八卦杂志上,你遮羞了吗?” “你——”许惇在许照怡这里一向讨不到好,当场被揭了老底尴尬得脸色发青,又被堵得无话可说。谢雅蕴脸涨得通红:“照怡你这就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你,你一个女孩子,说话也太……” 她急得语无伦次,只能求许书瀚主持公道,语气哀哀:“爸,你听听她说的话!” 许书瀚脸色稍沉,斥责道:“到了餐桌上就好好吃饭,闹来闹去像什么样子!都消停些!” 正急赤白脸的几人终于偃旗息鼓。 顿了顿,许书瀚转头又对许照怡道:“你那疤到底什么时候弄掉?现在又不是没这技术,整天挂身上到处招摇很好看?” 许照怡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混不吝道:“怎么不算好看呢?” 许书瀚:“……” 张优尔全程不发一言,这餐桌上的人可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她才不会惹火上身呢,只在一旁暗笑着边吃饭边看热闹,这种戏码基本上每周的家庭聚餐都能上演一回,也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少乐趣,还吃到不少瓜。 可惜这次,上天似乎不打算让她独善其身。许书瀚放弃了教育他那叛逆乖张的小女儿,转而关心起了一向低调寡言的大儿媳:“优尔最近工作情况怎么样?还在做讲师?” 张优尔点点头:“是的。” “有几年了吧?” “三年。” “嗯,”许书瀚点点头:“那也是时候晋升一下了,许慎现在的事业你是知道的,搞教育嘛,你作为妻子能有个教授之类的名头,说出去终归是好听很多,将来也能成为他事业上的助力。” 张优尔怔了怔,在心底斟酌着措辞:“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许慎抢先道:“这件事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我会马上着手安排。” 张优尔皱了皱眉,终是按捺住了不再多言。许书瀚满意点头,却还不罢休:“你们结婚已经一年,也差不多该要个孩子了,这样家庭事业都能更稳固,岂不完美?” 张优尔和许慎齐齐沉默了,片刻后许慎仍是神情不变,一板一眼答道:“这个我们都有考虑,等过一阵忙完了会开始计划的。” 对面的谢雅蕴不知想到了什么,歪着嘴低低嗤笑了一声,又很快恢复如常,她为人一向尖酸刻薄,笑这一声倒也算不上多反常,但落在张优尔眼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此刻她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烦琐,草草吃完饭后她打了个招呼提前离席,许慎正好也吃完了,便跟着她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并肩上楼的背影,谢雅蕴又开始眼热,低声跟丈夫嘀咕道:“说到底还是不配。” 许惇心思早已扑在了干饭上,啃着排骨含糊问她:“什么不配?” “大哥和大嫂呗!”谢雅蕴白了他一眼:“大哥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结果就找了个大学老师,还得费心费力给她弄成教授!她这是积了多少德!” 许惇无语:“她积多少德是她的事,你瞎操个什么心!” “我是替你们许家不值好不好!”谢雅蕴恨铁不成钢:“你跟我呢反正就是破锅配烂盖,谁也别嫌弃谁,但大哥不一样啊,我听说他当年还跟祝家女儿有过一段呢,他俩要是成了那还有什么说的?那可是真正的书香世家,满门高知!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教授院士什么的……”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大,丝毫没有意识到丈夫和公爹渐渐黑沉的脸色,最终还是许照怡动了手,她起身拿起饭碗,隔着许惇直接倒扣在了谢雅蕴头上:“闭嘴吧!死八婆!” 瓷白的碗扣在脑袋上,汤汁顺着发缝滴落,滑过了谢雅蕴震惊呆滞的脸,她摸了摸湿乎乎的腮边,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之后,彻底崩溃:“许—照—怡!你这个疯子!你有病啊!” “知道我有病就别惹我啊,傻逼!”许照怡坐回座位,嚣张道。 这回换谢雅蕴站了起来,脑袋上的饭碗被晃到了地上,她顶着满脑的饭粒菜汤,气急败坏:“我惹你什么了?!我在这好好吃着饭!你讲不讲道理啊!” “你逼话太多吵到我了,影响我胃口。”许照怡慢条斯理道:“下次要再管不住你那张臭嘴,我就把这碗饭从你鼻孔里塞进去——”她斜乜过去,对谢雅蕴竖了个中指还晃了晃,一脸的有恃无恐:“一整碗哦。” “你,你……” 发起疯来的许照怡有多可怕许家人都是知道的,因此也没人敢招惹她。谢雅蕴四下一看,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碗筷,回了书房,而丈夫许惇在一旁也是敢怒不敢言,她只能气得手抖尖叫,却又奈何不得。 一顿家庭聚餐又在鸡飞狗跳中草草收场。 ———————————————————————— 虽说已提前发了100珠加更,但今天还是再发个肥章庆祝一下,谢谢大家支持!!!! 第九章摆个烂,骂个爹 餐桌上后来的闹剧张优尔并不知情,她一心想着饭后和许慎谈一谈,结果许慎并没有跟着她回两人的卧室,而是径自去了专属于他的小书房,没多久又有事出了门。按惯例两人周末回来都必须住上一晚的,张优尔知道他晚上肯定还是回这边,索性就先睡个午觉,等他回来再说。 只是这个午觉也睡不安稳,刚躺下没一会外面就吵嚷起来,中间夹杂着谢雅蕴尖利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她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原来是谢雅蕴平日里精心侍弄的几丛蔷薇花被摧毁殆尽,残枝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其间掺杂着星星点点的蔫红花瓣,看着好不凄惨。敢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那位混世魔王大小姐再不做他想,只不过这位罪魁祸首却不在,看旁边佣人的比划,应该是肆无忌惮地作案之后扬长而去了。 谢雅蕴在庭院里怒骂了许照怡半个多小时,到最后都带上了哭腔,然而周围也没有人敢帮腔,她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就用上了惯常的那一套——闹着要回娘家。 这时候许惇终于出现,拦着她不让回,两人又在大门口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惊动了许书瀚,出来厉声训了几句才作罢,夫妻俩回了房,佣人们也各归各位,外面总算安静下来。 张优尔躺回床上,叹了口气。 这也真是,太过热闹了啊…… 到了晚餐时间,因为白天的闹剧,再加上人也不齐,许书瀚就没有再召集着一起吃饭,大家或是让厨房做了送到房间,或是自行解决。 许慎还没有回来,张优尔也懒得管他,自己去厨房拜托桂馨姨煮了碗面。面好后她也没让端去餐厅,而是随性地坐在厨房的小餐台旁,一边吃一边又和桂馨姨闲话起家常来。 说话间她不经意看到了料理台上的调料盒,随口打趣道:“说起来我现在都还拿不准许慎的口味呢,说他口味淡吧,中午那汤他喝得面不改色,说他口味重呢,又听说他不爱吃花椒粉。” 桂馨姨感激于张优尔中午在餐桌上的出言维护,态度也更热络殷勤:“阿慎的口味呀,就是没有口味,什么都吃!花椒粉呢他不是不爱吃,是不能吃,因为会过敏引起他哮喘。” 说到这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怜惜:“这孩子啊,因为是早产儿,从小就体弱,当年老先生夫妻俩可是操碎了心,后来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又发现这孩子是易过敏体质,稍微带点刺激性的食物都不能入口,我记得他上学的时候跟同学去吃日料,不小心沾了点芥末,就那回差点弄休克!” “原来是这样。”张优尔一脸的恍然大悟:“我都不知道,他也没说过。” 他当然不会说了,她也从不关心,两人平时交流就少,吃饭几乎都不在一起,而许家的餐桌上基本是清淡为主,葱姜都很少放,许慎也就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喜恶倾向,她自然无从得知。 而桂馨姨把她的话理解成了一种幽怨,忙安慰道:“他就是这性子,从小就话少,不过结婚后已经好很多了,你是没见过阿慎以前,那真是……”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桂馨姨朝门口略带尴尬地笑着打招呼:“阿慎回来了!” 张优尔转头看去,许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她倒不在意这些,只遗憾每次听个八卦总要被人打断。 就不能让我完整地吃一回瓜吗? 她腹诽着,面上却显出几分柔婉,殷勤问他:“刚回来?吃过了吗?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许慎目光下移,看了看她桌上的面,摇头冷淡道:“不用。请帮我泡点胖大海,嗓子不太舒服。”后面那句是对桂馨姨说的,桂馨姨忙应了声,去茶水间忙活了起来。 没了外人的注目,张优尔也懒得伪装,一言不发地转身继续吃面。倒是许慎在她身后站了一会,终于开口:“吃完了来我书房。” 倒是正好。张优尔“嗯”了一声,再无它话,这时桂馨姨泡好了茶,问要不要送到房间去。 “不用。”许慎答道,自己端着杯子走了。 既然是许慎主动先找她,张优尔就打算按兵不动,看他怎么说。于是进了许慎书房后,她坐到书桌对面,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不作声。 许慎从电脑上移开眼,看向她,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白天我们说过的关于你职称的问题,我已经初步了解过,评上副高不算多难。你的资历够了,欠缺的主要在于学术成就上——但也不是多大的阻碍,现在马上开始准备,年内申报上去,我们再活动操作一下,年末应该能有结果。” “……”张优尔脸色发沉:“这就是你所说的达成一致?” “什么?” “在此之前,你有跟我商量过这件事吗?你提都没有跟我提过。”所以今天许书瀚的突然关心才让她措手不及。 “……我现在就是在跟你商量。” “你这不叫商量,叫已有定论,叫发号施令。”张优尔清楚他的专制与强势,也因此更不愿妥协,她是佛系,但并不意味着就要逆来顺受:“当初婚前协议时我们就约定过,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你现在已经严重违约了!” “这不叫干涉,张优尔。”许慎叹气:“你既然记得当初的协议,那你也应该记得首要的那一条要求:涉及到各自家族以及共同利益时,双方应尽可能为对方作出必要的配合。” “而且,你的工作也不仅仅属于你个人的私生活,它确实涉及到了家族利益。” “那我还真是与有荣焉。”张优尔嘲讽道。结合最近许慎在奔波的事情,她已经想通:“是因为你马上要建的那所学校,对吗?” 许慎点头:“对。”不管怎么说,张优尔的一点就透他还是很满意的,跟这种人谈话不费劲。 许家前些年主要是在贫困地区建学校,不论目的如何终归是善事,许家也很是扬了回美名。也因此这两年尽管时不时闹出些绯闻风波,社会舆论对于许家都还算是善意正面的。而去年许慎又开始计划在霖市建一所私立学校,从小学到高中一条龙。 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许家私下已经把其定位成面向上层阶级的贵族学校,一旦建成且生源稳定后,这所学校将会是许家笼络霖市权贵们的重要纽带,也将会使整个上层圈子联系更紧密,根基更稳固。 毕竟没有哪个富贵人家会不重视下一代的教育,但前提是这个学校必须要有相应的师资力量和口碑名气。 而张优尔作为校董事夫人,再有个教授的头衔,那就更有说服力和公信力了。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道理她都懂,但莫名的,在许慎面前她总是有点逆反心理:“先声明,我不想写论文,也写不出来,我是个废物。”她选择直接摆烂。 许慎:“……” 他了解过,一般评副教授都必须要有两到三篇的核心期刊论文,而对于张优尔这种态度他似乎早有所料,面上没有丝毫生气或是鄙夷的情绪:“那就不写,我来想办法。” 张优尔当然不会理解成许慎要来亲自帮她写,那就太可笑了。她疑惑了两秒就猜到了他的办法:“你是要花钱找人代笔?” 许慎不置可否,只道:“我想,这在你们学术圈也不算少见吧。别太固执,张优尔,这也关乎你的利益。” 顿了顿他又道:“或者说,这是我们的共同利益,所以我认为没什么可商量的,人总得往高处走,你没有理由不同意。” 他说得没错,甚至还很真诚,算是难得在她面前袒露了一点真实的内里。况且这确实对双方来说都是名利双收的好事,还不需要她出多少力,轻轻松松事业就能更上一层楼,换谁会拒绝呢? 张优尔沉默了好一阵,突然道:“你好像我爸。” 这出其不意的回答让许慎始终冰封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你在说什么……” “啊——”张优尔无视他的反应,仿佛沉溺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我忘了我没爸……” 许慎黑了脸。 张优尔眼里闪过些许怀念,勾唇笑道:“我妈说过,我爸早死了。” 许慎:“……”刚才认为跟她谈话不费劲的人是谁来着?他想抽他俩嘴巴。 —————————————————————————————————— 来嗑点夫妻糖(不是) 下一章搞点刺激的~~ —————————————————————————————————— 前几章稍稍修改了一下,文案也有改动哈,因为写的过程中变数很多,后期搞不好会经常改的,见谅! 第十章喂个猫,恰个瓜(微h) 结婚到现在,其实两人像这样面对面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许慎也大概摸到了点张优尔的脾性,比如当她开始不着边际跑火车的时候,就表示她已经很不耐烦想要尽快结束走人了。 他也有了点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情绪,只能耐着性子道:“我希望你的态度能更积极些,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或顾虑你可以说出来,我都尽量想办法解决。” 张优尔想了想,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细软的“喵喵”声。 “啊……”她仿佛想起什么,忙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许慎又有些摸不透了:“你做什么?” “我要去喂猫了。” “……” 许慎捏了捏眉心,克制住情绪:“我们还没有谈完。” “哦。你是说你刚才那句话?”张优尔已经按下了门把手,回头看他,一脸认真道:“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我自己。” “……”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换个人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许慎脸色一凝,眼底已有了几分暗沉。 “就是把我换掉啊。”张优尔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仿佛在嫌弃他竟然会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表述:“我们现在离婚,你立刻找一个更有能力更上进的伴侣,好好活动操作一下,”她重复着许慎说过的话,不免带了些调侃嘲讽的意味:“抓紧时间的话,搞不好年内也能有结果呢。” 说完她就开门走了,留下脸色晦暗的许慎。 他深呼了一口气,平复着隐怒,良久后又突然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一个……不好掌控的女人啊。 其实对于这场婚姻他又何尝没有后悔过?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令人血脉喷张的暧昧呻吟。 “再快一点,嗯……舔那里……好爽……”女人的声音娇媚又放荡。而在不久前,相同的声音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刚与他连怼带刺地谈过话。许慎沉沉看着屏幕上昏黄灯光下衣衫半褪的妻子,她仰着头摆动着腰肢坐在男人脸上肆意寻欢,蹙紧的眉梢微眯的眼角都显露出一股不知餍足的风情妩媚。 谁能想到,看上去内敛呆板又无趣的女人,私下里竟然会是这副模样呢,真是,真是…… “太骚了。”许慎死死盯着视频里妻子的脸,低声道。他的声音是冷的,呼出的鼻息却是热的,脸上的表情是毫无波动的,身上的肌肉却是紧绷颤动的。 随着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亢,他的呼吸也越来越重越来越热,在女人高潮颤抖的那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也急喘了两声,却又皱起了眉,似享受又似抗拒。 睁开眼,他在手机里渐渐低弱平复的喘息声中,低眸看了看从始至终毫无动静的裤裆,他发出一声欣慰又略带无奈的轻叹。 果然,即使这样也不会有影响,也好。他关上了手机,却又很快生出些自我厌弃的情绪。 如果某一天,这一切毫无隐瞒地摊开在她眼前,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她一定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吧。她一定会觉得我恶心。 许慎这样想着,明明是有些沉重的情绪,心跳竟无法控制地激荡起来,他又闭上眼轻喘了两声。 …… 许宅附近有许多野猫,后来被厨房的佣人“收编”了不少,张优尔每次过来都会喂它们一些吃的,久而久之也混熟了,有一两只还时常会主动来找她。 张优尔去厨房拨了几块中午没吃完特意留的鱼,端到了后院,就看见不远处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她借着路灯再细看了看,认出了这是猫群里最胆小怯弱的一只小三花。每次小猫们聚拢来吃饭的时候,它总是缩在角落里,等大家都吃完了才蹭过来吃剩下的,因此也就更招人疼,桂馨姨每次都会再单独喂它一份食,还给它取名叫斑斑。 张优尔端着鱼走过去,斑斑却又跑开了,隔着一段距离回头对她叫了两声。她只好跟上去,轻声道:“跑什么?有鱼啊,不吃了?”见她走近,斑斑又往前跑了几步,仍停下回头看她,这样反复了几次,张优尔意识到小猫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就跟在后面走了很远。 再一抬眼,她发现已经走到了白天才和桂馨姨聊到的那座偏僻小楼前,远处的路灯照不到这边,只在黯淡月色下显现出乌沉沉孤零零的建筑轮廓,比白天更添阴森诡异。 她下意识就要提脚离开,却又听见几声更为细弱的猫叫声,她一转眼看到斑斑正蹲在前方台阶下,守着一个黑乎乎的状似圆桶的物体,细微的叫声还在陆续从那里面传出。她拿出手机照着,摸索走过去,弯下身一看,眼里多了几分柔意,低声对一旁的斑斑道:“原来你当妈妈了。”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这个破旧的废木桶看上去面临着被水泡烂散架的危险。 张优尔正思考着怎么把这一窝小猫崽挪出来,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突然从这座楼里传出来一阵响动,让她僵住了身体汗毛直竖。 而接下来,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又让她惊疑不定,凝神细听,女人的娇喘媚叫越来越清晰。 “再快些,再快些……好爽啊……嗯,嗯……” “不行!那里不行!被肏到了!啊……好棒……” 张优尔直起身,已是满脸的一言难尽。这个尖细的声音她可太熟悉了,毕竟今天下午才蹂躏过她的耳朵长达半个多钟头。 看来是人家夫妻俩玩情趣呢,大晚上跑来这荒僻处扮一对野鸳鸯。 张优尔没兴趣听这种墙角,转身打算先回去找个盒子或布兜之类的,估算着这对“野鸳鸯”差不多完事了再过来转移小猫崽。 她轻手轻脚往外走,耳边还能听见谢雅蕴忘情的淫声艳语。 “饶了我……真的不行了,我错了爸爸……爸爸……求你了……” 她停了停,又默默摇头继续往前走。 啧啧。情趣,都是情趣。 “啪啪”的肉体撞击声越来越响,随即传来的男人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似是忍无可忍般沉声道:“小骚货,怎么这么骚……爸爸肏得你爽不爽,嗯?” ——却是一个明显比许惇要苍老醇厚的声音。 张优尔再次停住了脚,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滞在原地,脸上是再也克制不住的惊诧表情。 她猛地回头看向了那座小楼黑乎乎的窗洞,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许书瀚?! 她的……公爹?! 嚯!!! —————————————————————————— 斑斑:猫猫我啊,要带你恰个大瓜捏! 第十一章别说。别说。 作为一家之主,许书瀚已年近六十,却没有多少垂暮之气,精神矍铄,体魄康健,看着倒像四五十般。他也总爱自诩为思想开化心态年轻的儒商,只不过这些大都体现在他的私生活上。 他从年轻时身边就红颜不断,然而正式婚娶的妻子只有过一位,生育了许慎和许惇,许照怡则是养在外面的女人所生,后来才被认回许家。自五年前妻子病逝后,许书瀚也无意再续娶,当然女人也没断过。不同于八卦媒体爱用的什么“包养”、“老牛吃嫩草”这种低俗词汇,他自己美其名曰忘年交,曾有几个实在合意的还带回家来吃过饭,只不过终究也都如过眼云烟。 最近网传的那位新欢小爱豆,张优尔本以为今天能在饭桌上见证一下,不想小爱豆没见着,却见证了一场豪门污糟不堪的乱伦秘辛。 此时张优尔站在破败空寂的前庭中,清晰地听着身后旧楼里传来的娇吟粗喘,心头剧震过后又缓缓平静下来。 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吗? 人性本就如此,越低俗,越禁忌,也越能激发出那层道貌岸然的皮囊下更卑劣更肮脏的原始兽性。 此时的许书瀚正如一只脱下了儒雅外皮的恶兽,低嚎着在黑暗房间中唯一铺着干净垫布的沙发上,发狠地肏弄自己的年轻儿媳。乌蓝的月光罩着他沟壑横斜的脸,更显得狰狞扭曲。 房间里的腐朽霉味和淫糜潮湿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刺鼻,却又像某种催情剂,使这对偷情的公媳更兴奋更忘我。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急促呻吟中,许书瀚一阵加速顶撞,接连几十下后,挺着腰在身下的肉体里一通发泄,随后餍足地抽出,瘫在了沙发上。毕竟上了年纪,这般剧烈运动后还是需要缓一缓,谢雅蕴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装出一副满足姿态趴到他怀里,趁着贤者时间吹起了枕边风:“爸爸刚才怎么那么凶,把人家的腰都要撞断了。” 许书瀚很是受用,一边摸着她的乳亵玩一边故作严肃道:“就是要罚一罚你!看看今天闹得像什么样子,不听话!”说着另一只手还作势拍了拍她的屁股。 谢雅蕴娇哼出声,不满道:“怎么能全怪我呢?明明是许照怡太过分了!今天的事不都是她先发神经吗?” 许书瀚又安抚:“好啦,多大点事何至于搞成这样?你到底是做嫂子的,就该让着点,怎么还非得跟她呛声?” 谢雅蕴心下暗恨,面上却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骏宝。你是没看见她对骏宝那态度,哪像个姑姑的样子?孩子都被她弄哭过好几回,晚上还做噩梦呢!”说到这她也哽咽起来,哀求般摇了摇公爹的手臂:“爸,您不能总是纵着她啊!要放任她继续在这个家里为所欲为下去,闹得乌烟瘴气的,还怎么给骏宝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 许书瀚沉思良久,似是在做着抉择,最终道:“这样,等再过两年骏宝大一点了,就送他去国外上学吧。” 谢雅蕴惊得坐起身,再也控制不住柔媚小意的语气,怒道:“你说什么?!你要把骏宝送走?他还那么小,你也忍心?” 许书瀚只得耐心解释:“正是因为还小,就要趁早去那边接受更好的教育,你不是怕他没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吗?国外的……”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谢雅蕴急切打断道:“我是想要家里的氛围更安逸平和些,骏宝不用成天担惊受怕,不用一提到小姑就吓得直哭!” “那我的提议又有什么不好呢?”许书瀚也有些不悦了:“他去了国外,自然就见不到照怡了。” “不好!”谢雅蕴咬了咬牙:“既是这样,那为什么不把许照怡送走!不是更皆大欢喜?” “这不可能。”许书瀚一口否决,沉了脸色:“以后这种话不许再提!” 谢雅蕴没想到这枕边风那么难吹,硬的不成就只好又来软的,嘤嘤啜泣起来:“你们一家子都只会欺负我!我知道你疼你的亲女儿,可是也不能太偏心啊!别忘了骏宝也是你亲儿子!” “闭嘴!”许书瀚惊声呵斥:“我看你是活够了!” 站在外面安静听墙角的张优尔再次瞳孔地震。 !!! 这已经是值得被灭口级别的惊天丑闻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听下去,立即抬脚离开。 “对!我是活够了!你把骏宝送走对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谢雅蕴呜呜咽咽的声音被抛在身后,越来越模糊。 张优尔的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她机械地抬脚往前走着,在脑子里整理今晚接收到的这些混乱污浊的信息。 越往回走,越趋近于前方光亮的宅院,她的脚步也越沉稳,神情也越平静。 怕什么呢?知道这些也未必是坏事。 若无事,那就一直烂在肚子里求个平静;若有事,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的某张底牌。 她定下心来走回后院,却又在那片光亮的边缘停住了脚。 前面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正背着光往她这个方向走来,在看到她后也停下了。 是许慎。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因为逆光,张优尔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莫名觉得,他已经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他要去的也正是那里。 她走上前去,慢慢靠近一动不动沉默着的男人,借着黯淡的光线看到了他眼中的死寂和空茫。 她确定了,他都知道。 知道她去了哪里,知道她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也知道那里一直都有过什么。 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 所以他跟过来是因为担心自己撞破那些秘密,所以想要阻止吗? 可惜已经晚了。 只不过,他始终不发一言的态度让她有点迷惑。她索性先打破了沉寂,指了指身后那座小楼的方向:“刚才我去那边——” “别说。”低沉的男音突兀地截断了她的话。 许慎顿了顿,闭了闭眼克制住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重复道:“别说。” 张优尔冷静地观察着他的脸,仍是那副冷峻木然的表情,仿佛天崩地塌也不会有一丝波动。可是他的语气,他说出来的字眼,却让她感知到了一丝耻辱和哀求的意味。 他在她面前,竟难得的示弱了。 这让她心情好了些,面上故作惊讶道:“你……这么讨厌猫吗?说都不能说?” 许慎:“……猫?” “对啊,我是想说,那边有一窝刚出生的小猫崽,我要找个盒子去把它们挪过来,不然得被雨淋坏了。” 许慎也认真看向了张优尔,他发现自己还是摸不透这个总是出其不意的女人。从她的表情上他确定她知道了什么,也确定她心底对此是鄙夷唾弃甚至幸灾乐祸的。 她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毫无顾忌地拿这件事来嘲笑他威胁他辱骂他。可此时在他面前她竟绝口不提,顺带掩饰。对他展露出了难得的一点善意。 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痛苦吗?是为此心软了吗?是在同情他吗?还是…… 许慎阻止自己再往下想,缓了缓脸色:“还要再去?现在很晚了,明天再说吧。”言语中有种不容辩驳的强硬。 他转身回老宅,身后张优尔果然也跟了上来。他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满意又踏实。 却不想张优尔颇有深意地接话道:“也对,现在的确不太适合再去一趟,那边搞不好还没完事呢,”她对上许慎转过来的隐怒晦涩的脸庞,纯良地笑了笑:“你说是吧?” 许慎转回头,刻意压下那一瞬间心头涌起的失落感,再次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果然是,难以掌控啊。 ———————————————————————————— 许慎os:她知道了。她没笑话我。她超爱。 优尔os: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二章老师好过分(微h,含200珠加更) 此后,张优尔和许慎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再也没有提到过那晚的事。两人在老宅过了一夜,第二天就都早早离开了,许慎直奔公司忙他的宏图大业,张优尔则在两人的家里优哉游哉地休息了一整天。 等周一回到课堂上,她又恢复成了那个高冷淡漠的女老师,讲课也仍是一如既往的刻板无趣,学生倒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齐,也一改往日昏昏欲睡的状态,大多专注地听起了课。 原因无他,还有一两周的时间就到期末了。一是为了在老师这里留点好印象,尽量拉高考核分,二则是为了老师在考前惯例的划考试范围。 张优尔往下面扫了一圈,没有发现某个突兀的面孔。她慢悠悠道:“这次期末考的范围就是——本学期讲过的所有章节,都要考……” 一般老师这么说,意思就是没有范围,不给捷径,要么全复习,要么碰运气。底下顿时哀嚎一片。 “这么多啊!怎么可能都复习得到!” “完了完了要命了……” “谁笔记做得全的?快借我……” “老师!指条明路吧老师!” …… 喧嚷声中,张优尔余光注意到后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修长的身影闪进来,坐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随即男生的目光灼灼地往讲台这边看来。 她对此全然无视,面上毫无波动,从容地等待教室里渐渐平静下来后,又继续道:“当然,最后这两节课我还是会带大家回顾一下之前讲过的一些重点,包括有一部分课后练习,出题概率很大,请认真做好笔记。” 意思就是不仅给划重点,甚至还会放水漏点题。 学生们又是一片欢呼,在这门枯燥的文学理论课上,他们难得体会到了一次大起大落的刺激感。 “说话不要大喘气啊老师!” “老师你是我的神!” “叫什么老师,叫菩萨!” 角落里一直默默看着的段昱青也跟着笑出了声。 都是青春正盛活力四射的少年人,反应也不乏幽默调侃,张优尔在这欢欣的氛围中却丝毫不受感染,淡定如常道:“好了,请把课本翻到187页,这一章可能会考的部分有……” 教室很快又安静下来,只剩翻页声和笔记声。 课堂快结束的时候,张优尔又提醒道:“各位应该都知道期末成绩有百分之三十是老师给的考核分吧?打分的参考就是你们上课的出勤率,以及平时交上来的作业,我这里都有记录的,出勤率过低和作业漏交次数过多的同学,可以来找我说明情况,我会酌情考虑。不找我的,我就当你不要这个分了。截止时间是本学期结课前。” 下课后,拥到她周围的学生果然比平时多了两三倍。 张优尔平静且耐心地一个接一个应对着,同时也敏锐地发觉教室最后一排的段昱青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目光仍看向她。 等到围着她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有了动作,站起身往前走来,站到了讲台对面。 此时她身边还剩一个女学生,是平时总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的那个圆脸女孩,她眼中含着些羞怯,又有些期待,犹犹豫豫道:“老师……是这样的,我上次交作业的时候还传了另一份东西,是,是……” 张优尔看着她,了然道:“是一份大纲,对吧?”少女连连点头,眼神也亮了几分:“因为您之前说过,热爱文学就应该尝试着去表达,去创作,还建议我们构思一部作品可以从大纲开始训练。” “没错,我是说过。”张优尔眼神柔和了些。 这是她之前在讲到文学创作的相关理论时额外提到的,因此也并没有当作正式的作业去布置,只是鼓励有写作意愿和热情的同学可以拿自己的作品来和她单独交流。 看得出这是一个有着极高创作热情的文学少女:“我打算,嗯……等放假的时候开始写,所以就先写了个大纲,想给您看看,请您指点一下,麻烦老师了!” “嗯,我看过了。”在少女专注殷切的目光中,她认真地给出了评价:“这个故事的整体布局,情节的前后安排,包括从头到尾的逻辑关联,都还算比较严谨,如果你实际的文笔能跟得上的话,这应该会是一篇故事饱满,情节完整,中规中矩的,对于刚起步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少女似乎并不满足于此:“那……它里面要表达的主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优尔的语气更严肃了些:“看得出你想要在创作中表达出一种更深层次的内涵,你想探讨爱,想探讨女性,探讨自由,如果这才是你写这篇的终极目的的话,那么我认为,你构思的故事撑不起这样的主题,它太悬浮了。” “那……老师,您能再给一些具体的建议吗?”少女拿出纸笔,态度虔诚,张优尔自然也不会敷衍。 “这个故事应该是你完全凭空想象出来的吧?包括里面涉及到的很多素材,都很难在现实找到依托。但你的主题又很现实,那就可能需要读者有代入感才更能产生共鸣。”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故事的选材最好基于现实且缩小范围,先从你身边去找,比如某个带有特别意义,且又有着转折冲突的事件,再比如某个符合这篇主题特征的真实人物,然后围绕这些特定的事件或人物去加深研究,去拓展搜集,说不定能得到更好的思路和更多有用的素材,也能给你带来更多灵感。” 少女刷刷记下,激动道:“我明白了!我回去马上照您说的改!”她的脸上也泛起红晕:“我改好了后,还能再请您帮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张优尔说着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你也别再发邮箱了,我不一定能及时看到。直接用微信吧,你加我。” 段昱青在一旁全程围观,见此情景不禁咬了咬嘴唇,看向张优尔的目光充满幽怨。 然而正交流得火热的两人都对他视若无睹。少女开心地加好了微信,看到张优尔在改备注名,正要开口提醒,就见她熟练地打出了自己的名字,惊喜道:“老师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记得。”张优尔抬眼看着少女单纯稚嫩又带些书卷气的脸:“认真勤奋的乖学生老师总是会印象深一些。” 少女羞赧地笑了,张优尔也跟着勾了勾唇:“而且,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很特别。我很喜欢。” “写作加油哦,祝绵音同学。” 与少女告别后,张优尔终于注意到了已等待多时的段昱青,然而也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老师……”段昱青先开了口,这一声仿佛含着说不尽的委屈和怨怼。 “怎么?中文系的期末考你也要参加?”她冷淡道,言下之意是最后这两节复习课他没必要跑来旁听。 教室里已空无一人,段昱青也就没了顾忌,逼近她沉声道:“老师明明知道,我来听课是为了什么。” “……” “老师好过分,那晚怎么能丢下我先走了呢?”他不满道。 “那晚”指的当然就是上周五在月瑟的火热夜晚。那天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被舔到高潮后,张优尔就醉意上涌昏睡了过去,段昱青硬了半天,只能自己解决,完事后也没离开,躺到旁边拥着她睡着了。半夜张优尔的离开没有惊动到他,等他一觉醒来已是枕边空空,昨夜温软只剩一场绮梦。 他想联系张优尔,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也不是没办法弄到,但终究会令她起疑引她厌恶,就只好作罢,生生憋屈了两天,等到周一才终于又见到了她。 而此时的张优尔却是一脸淡漠,态度疏离,仿佛那晚在他身上痴缠沉沦的是另一个人,这让他不免心头躁郁,俊朗的脸庞也添了几分阴沉。她收拾好讲台,与他拉开距离,又点了点讲台上的一沓文稿纸,这是刚才学生们补交上来的作业:“拿上,跟我走。” 段昱青乖乖照做,忍耐着跟随她走出教室,上了三楼到了教师办公区。 张优尔资历还不够,没有单独的办公室,现在和系里另一位老师共用一间,今天那个老师请假没来,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张优尔带着段昱青进去后,门一关,就成了只有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手提包,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身后一具灼热的肉体给拥在了怀里。段昱青紧紧搂着她的腰,似要把她嵌进身体里,双唇微启,贴近她的耳根呼出滚烫的爱意:“老师……我好想你,都快疯了……” 他含住她的耳垂轻吮,泄恨般咬了咬,又讨好地舔了舔,见怀中人没有反应,只当她顺从了,便更加放肆,唇舌下移,吻上了她的后颈,一下比一下湿黏,一次比一次狂热,他索性埋头到她的锁骨间,迷醉地吸吮着更芬芳更浓郁的味道。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衬衫里往上探,挤进了她的文胸里抚弄流连。 已有将近一周没好好满足过性欲了,前几天被舔到的那场高潮也仅仅只能算隔靴搔痒,张优尔此时的确被撩拨得有些心驰神荡,下面也有了些湿意。 段昱青也感觉到了她的动情,胆子大了许多,他轻咬着她的肩膀,手上捏弄着她的乳尖,用下身已硬得发痛的性器隔着裤子往她翘臀间连撞带磨,他的声音也带上了急促又滚烫的喘息:“老师,老师……那晚我舔你舔得很舒服对不对?我让你……更舒服好不好?” 话音一落,他就把张优尔转过来按在了办公桌前,蹲下身分开她的双腿钻进裙子,正要吻上那已显出水迹的内裤底端,就被按住了脑袋。 随后是女人冰冷的声音:“我让你舔了吗?” 段昱青愣愣抬头,只看见一张不染一丝情欲的淡漠脸庞。 湿热暧昧的气息霎时散尽。 张优尔推开了那张只剩下失落和无措的俊脸,又抬脚踩到他肩膀上,往外顶开了些距离。暗含责备地命令道:“站起来。我们谈一谈。” ———————————————————————— 张老师教写作那段是有她的意图的哈,不是为了水字数哦! 第十三章睡完不认(微h,桌下舔穴上) 张优尔坐到了办公椅上,段昱青则站起身,垂下头看她。两人姿势掉了个,看着像是老师在对学生训话。 张优尔并不看他,直视着前方,说出来的话也是冷硬的:“那晚的事,我希望你忘掉。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昱青的眼神也沉了下来:“什么意思?老师这是睡完不认吗?” “也不算真的睡过吧?”张优尔抬头看他,一脸的云淡风轻:“我那时喝醉了,犯了点普通人都会犯的错误。况且起因也是为了给你解围,而你呢,就回报了我一次还算不错的服务,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段昱青喃喃重复,隐忍道:“所以你只把那当做一场服务?也只把我当一个玩意儿?就和那里的男侍应没什么两样?!” 张优尔回以他一个“那不然呢?”的眼神:“你本来不就在那里打工吗?” 段昱青一梗,随即涨红了脸道:“我说过我是被骗去的!” 张优尔摆了摆手:“无所谓。你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但也请你尊重一下他人的意愿,总之,我不希望你再私下来找我,也不希望你再提起那晚的事。” “当然,课你想听可以继续来,我说过学知识我不干涉。只是请和我保持学生与老师应有的距离。” 她说完后,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应。一看段昱青,竟已红了眼眶,沉默了许久后才忍着悲愤般,颤声道:“可我喜欢你!我说过,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张优尔也沉默了。 “所以呢?”片刻后,她木着脸道:“你喜欢我就要回应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昱青急切道:“你可以不回应,但不能这么绝情!至少,至少该给我个机会吧!” “什么机会?当小三的机会吗?”女人脸上闪过讽意:“你明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段昱青再次梗住,脸上半是羞耻半是不甘。 谈话陷入僵局,张优尔也没了耐心,打算快速收尾:“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好好衡量吧。有些事情想开点,对大家都有利。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说完后她就不再管他,打开电脑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段昱青站在旁边许久没有动静,久到张优尔都快要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时,他才缓缓动了身,却不是往门口走,而是蹲下身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纸张。 这是刚才张优尔让他拿的学生作业,进办公室后他急着抱她就不管不顾地全撒到了地上。 对此行为张优尔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段昱青一路捡到了她脚边,竟往她办公桌下面钻去。她皱了皱眉,用脚抵住了他:“你还想做什么?我刚才讲的不够明白吗?” 男孩抬眼看着她,眼里泛着水光,显出点可怜,他指了指办公桌下的地上,郁郁道:“还有一张掉那了,我捡起来整理好了就走……” “……”张优尔很是无奈,正想说不用,请他尽快离开,突然门外就传来敲门声,随即而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张老师,在不在啊?” 屋内两人皆是一愣,张优尔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看着很不对劲,立即就想要段昱青赶快站起来,然而段昱青不知怎么想的,竟反应比她更快一步,直接钻进了办公桌底,蹲在了她腿边。 张优尔:“……” 她还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门外的人明显是个急性子,敲了两下就打开了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探身进来,看到张优尔后哈哈一笑:“我就说你应该在的。”她姓卢,比张优尔要高一级,是副教授,也是她现在参与的一个研究项目组的组长。 张优尔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就拿起了手机,装作刚打完电话的样子,抱歉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光顾着讲电话了。” 她今天穿的裙子刚过膝,坐下时就露出了膝盖,感受到了紧挨在脚边的男生的灼热鼻息。她刻意忽略这种异样感,镇定应对。 “没事没事。”卢教授是个性格爽利的人,待人也没什么架子,又很喜欢张优尔这种埋头做事不多话的性子,因此对她也就多几分热心:“也是我心急,等不及想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说着,她就熟门熟路地走进来,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一副要深聊的架势。 张优尔正要接话,身体却蓦地一僵,是桌下的段昱青突然凑过来吻了她的膝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湿热的触感让她心跳狂乱,忍不住伸脚踢了一下段昱青,却似乎又踢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男孩身体一震,竟把脑袋挤进她的双腿间,在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动作更大胆狂热起来。 张优尔用腿发力夹住,阻止他作乱,面上却是一派坦然:“什么好消息?” 对面的卢教授对桌下的欲流涌动毫无察觉,只顾着传达喜讯:“评职称啊!今年学校申报评级的名单都出来了,有你的名字呢!” 张优尔愣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的松懈,桌下被夹在大腿间的脑袋有了可乘之机,一鼓作气冲到了腿心处,终于吻上了渴盼已久的秘地。 男孩在身下肆意攻占,她却已无心顾及,只疑惑道:“怎么可能?学校每年的名额不是只有两个吗?今年我记得已经内定好了两个人,是……” 卢教授了然地笑了笑:“又加了个名额呗,这个本来就是有空间可以操作的。” 张优尔默然,垂眼看了看裙子下面隆起的脑袋形状,只觉从那里传来的感受越来越明显,口水和内裤底原有的湿迹交混在了一起,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欲望更盛。 ———————————————————————————————————— 办公室这种搞簧福地怎么可能不来一发?搞到就是赚到好不好! ———————————————————— 后面会日更,但也只能保证尽量哈,因为这篇文确实也不好写,需要时间,写得顺的时候我就尽量多更! 第十四章搞不定她(微h,桌下舔穴下) 唇舌在透着花肉形状的布料上来回舔弄了一阵,就干脆地挑开到一边,直直攻进了最柔软脆弱的肉瓣城池,在其中吸吮搅弄,尽情索取。 张优尔动了动身体,掩盖住轻微的水泽声:“可是我的资历……” “你的资历不是刚好够了吗?讲师满三年。”卢教授帮她筹谋起来:“正好我们现在做的这个课题也差不多要结了,你本来出力就最多,再好好收个尾,论文一作署你的名,发到期刊上也算你的成果,你自己再另外凑一凑,两三篇也就出来了。这下条件不都全乎了?” 流连在花穴处的唇重重吸了一口,舌头也插进去快速顶弄,张优尔闭了闭眼,调整着呼吸,在对面的人看来,只觉得是因为听到好消息而激动。 “当然了,”卢教授又道:“这事儿咱们也是关上门自己人说一说,你可别漏出去了哈。虽说规定是这么规定,但真的刚满年份就能申报评级的可能性有多大你心里是清楚的。像我,在讲师位置上混了快十年才弄成了副高呢!”说到这她也半含艳羡半含酸意地感叹:“说到底啊,还是靠你有个硬关系!其他的再多都没用!” 张优尔一惊:“硬关系?什么意思?”她以为自己一直隐瞒的家庭情况被知道了,身体不禁往前倾了倾,下面的花穴也随之往段昱青的嘴唇那边挤,被他理解成了一种鼓励,于是更卖力地埋头吸舔,又用舌头抵着顶端的小肉蒂不停地挑逗。 “还能是什么意思?”卢教授笑嗔道:“咱们系主任啊,你的恩师!他在这中间肯定没少出力!” “哦。”张优尔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松懈下来,却又被下面的人舔弄得一阵轻颤,她双手紧攥了攥,呼出一口气颇为感慨道:“真是惭愧,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老师为我操心。他一向高风亮节,不是那种会徇私的人,这事肯定让他为难了。” 卢教授摆摆手:“也不必这么想,你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自家门生,他待你亲厚些谁又能说什么?这事对他也没坏处。老头儿啊就是面硬心软,和你一样做的多说的少,也真不愧是师徒。” 张优尔笑笑,暗自咬牙忍住身下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激烈的快感。 卢教授也终于结束了话题,起身要离开,最后还如亲近长辈般叮嘱道:“你得空了还是去找他好好谈一谈,表示一下感谢。这事我要不说,他估计也不会让你知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张优尔站起来要送她,刚一动身体却被段昱青箍住了双腿按回了原位,好在卢教授性子急,说完话就已经走到了门口,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堵在花穴口的嘴唇重重一吸,给予最后的重击,张优尔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被刺激得陡然一绷,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随即身体剧颤着瘫软在了椅子里,花穴里涌出来的汁水通通被唇舌卷走吞尽,满室寂静中,淅沥作响的水声格外清晰。 张优尔仰靠在椅背上平复着呼吸,闭上的眼睁开后很快恢复清明,她坐起身,操纵着办公椅的滚轮退开了几步,整理好衣裙,看着还半蹲在那里的段昱青,他的鼻尖唇边和下巴上都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水迹。他也定定看着张优尔,暧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汁液,一脸的餍足与自满。 张优尔却只觉无语:“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样无底线没尊严的纠缠,到底想要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少年人单纯直白的爱意?她可不信。 然而段昱青蹭过来靠在她的腿上,仍是坦然道:“我说了我喜欢你,我就想要一个靠近的机会,想要你别拒绝我。” “……” 呵。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见她不说话,段昱青以为她态度松动了,又道:“你也并不讨厌我,不是吗?刚才……你身体的反应都在告诉我,你很舒服,很喜欢……” 张优尔勾了勾唇:“你要这么说,那很多人我都不讨厌,我跟他们任何一个都可以这么玩。” 这渣到不能再渣的发言对于纯情的少年来说,无疑是诛心的一击,只见他脸色凝滞片刻后整个人都颓败了下去:“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回应他的是冷硬的沉默。 “……好,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带着一股隐忍的怒意站起身来,转身大步迈向门口,在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满腔的酸楚终究还是没压制住,背对着她道: “对了,还没有恭喜老师呢!以后要叫您教授了吧?其实您就是怕这种事影响到您晋升不是吗?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缠着您了。” 说到这,他转回头看向她,眼底多了些许鄙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反正我现在对老师也挺失望的,还以为您真像表面上那样清高淡泊呢,没想到私下也是,也是这样……”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心一横,咬牙说出了那几个字:“沽名钓誉。” 张优尔像是听笑话般,竟笑出了声,放松了身体斜倚在办公椅里,慵懒而随性道:“那又怎样?我不可以吗?” 高潮过后带来的惬意让她甚至想点根烟,可惜这是在学校,且办公室也不是她一个人在用,只好作罢。 段昱青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阵无措之后更是不忿:“为人师表,这样做难道就对吗?” “哦。为人师表,所以我沽名钓誉不对,那我跟学生搞在一起等某天东窗事发后身败名裂就是对的了?”张优尔也难得言辞尖锐,嗤笑了一声:“你可真有意思。” 段昱青被怼得无话可说,梗着脑袋僵立在门边。 “好了,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时间,也让我说了不少废话,这要是去外面随便哪里讲一讲,我都得收费的。”张优尔不耐烦地再次下逐客令:“你再不走,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们系里的领导了。” “……” 带上门出来后,刚才还为情所伤一脸颓唐悲愤的年轻人顿时换了一副神情,他木着脸地呼出一口气,在走廊拐角处拿出手机,无奈地打下一行字: 「不行。我搞不定她。」 发出去后,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 「那就想办法搞定。」 段昱青“啧”了一声,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烦躁,他正要打字回过去,那边又紧跟着发来几行字: 「别忘了,你想要的,想知道的。」 「都在我这里。」 「这场交易,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 文案有改动,还有前面关于许慎父亲的婚姻状况也有改动。 第十五章结婚太早 第二天中午,张优尔专程去了自己曾经的研究生导师,也就是现在的中文系主任林其谦家中拜访。正逢饭点,师母热心留饭,两老与张优尔都是多年的情分,早把她当自家人,她也就不讲客气,从善如流。 饭桌上听到她的致谢后,林教授却是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这事我可不敢居功,要谢还是谢你那个好母亲吧!” 张优尔心一沉,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张珏在掺合,便问道:“我妈?她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 林教授从张优尔本科时就开始教她,后来她读研时又成了她的导师,多年的师生情谊自是不同寻常,因此也熟知她的家庭情况,并一直在学校守口如瓶,也从未用有色眼镜看过她。 但终归是有几分文人的清高风骨,于是他说起来也带了些不屑:“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给学校捐钱捐楼捐器材,学校呢也是一拍即合,加个名额的事有多难?” 说到这他也觉得话重了些,看了看张优尔,又解释道:“我不是在责怪你,我也清楚这事多半不是你的意思,你们家里那情况……” 张优尔勉强笑道:“是我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老师烦心了!” 心下更是愧疚,明明是母亲动用资本打通关系,却又不能广而告之,在其他同事看来,只会认为是老教授从中出力,偏帮了自己。 这下无端让老师背了个黑锅。 林教授默了默,摆摆手道:“你啊,没什么不好,这件事呢,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不好。我带出来的学生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我自己脸上没光吗?何必要泼那个冷水,较那个劲?” “——只是,我总觉得不该那么心急。”他无奈叹气,表情里也多了些爱惜的意味:“你有实力,也是个能静下心来做学问的料子,当初你读完博还愿意回来当老师,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咱们搞文学钻研的,本就不适合急功近利,我私心里啊,终究还是希望你能多沉淀几年,搞出点东西来。” 老教授说着说着也有些激动了:“等你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成果,时机也合适了,那该是你的也迟早是你的,不然到时候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帮你抢来!” 张优尔一直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这里也笑了,她当然明白老师对自己的看重和爱护,无论是她做学生时,还是她后来回校任教,老先生都是面上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私下却对她颇多照顾。 于是她在老师面前也多了几分真诚:“老师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其实也想像您说的那样循序渐进,只可惜抵不住现实变数太多,有些事已经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 林教授了然:“我知道,因为你丈夫那边的事业,对吧?你母亲昨天来找过我,跟我说过。” 他颇为鄙薄道:“他们那种资本家懂什么教育?还办学校......”旁边的师母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林教授收住了话,脸色不佳地咳了两声。 师母又笑着给张优尔夹菜:“来,多吃点,别听他瞎说,年纪大了废话也多!不管怎样,人家愿意真金白银拿出来搞教育那就很了不起了,我看小许还是不错的!以后能成一番事业!” 听到这话林教授又不满了:“呵!他想成一番事业就靠自己啊,还非得优尔弄个头衔给他镶花边?到最后他的成就能有几分算优尔的?”他看向张优尔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我说你就不该这么早结婚!你看你现在做什么都得看人脸色!还受限制!” 张优尔笑得无奈:“老师,我不年轻啦,去年结婚的时候我都二十九了。” “二十九怎么就不年轻了?”老先生瞪眼反驳道:“连人生的三分之一都还不到!想想你还可以做多少研究!自己明明就能搞出一番成就,偏偏要去成就男人......大好时光都白白荒废了!” “行了打住吧,越说越不像话!”师母端来煲好的汤放桌上,瞪了林教授一眼,怼道:“照你这么说,那我当初也不该那么早跟你结婚!我那时也正好是事业上升期呢!” 师母姓黄,也是教授,在本地的美院教美术。林教授讪讪:“可我后来不也一直支持你工作嘛……” “哦,你支持?光喊个口号就算支持了?洗衣做饭的不是我?怀胎十月的不是我?拉扯孩子的不是我?这些又耗费了我多少时光?” 师母白他一眼,又对张优尔道:“优尔你看,他们男人啊,心里对婚姻的本质其实清楚得很!但放到自己身上呢,该结还不是照样结?为什么?因为男人总归是亏不了的,吃亏的都是女人!你说对不对?” 张优尔笑着应和,林教授则是彻底不敢吱声了。 一顿饭在和谐氛围中结束,张优尔告辞离开,师母似是有话想说,便送她出来。 在楼道里师母开了口:“优尔,刚才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当真啊,老林呢就是嘴上刻薄,其实去年你结婚时,他心里比谁都高兴!毕竟,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我们都担心你会一直走不出来。” 张优尔淡了笑意。 师母脸上显出几分悲怆,擦了擦眼角:“我知道不该提,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一想起来就难受。” “唉……说起来我也有一定责任,当时不该那么积极地撮合你们,我也没想到那孩子竟会那么极端……” “这怎么能怪您呢?”张优尔静默片刻,笑着宽慰:“您本来是一片好意,我对您只有感激。谁又能预先知道后来会如何呢?” “再说这么些年过去,我也确实走出来了。”她握住师母的手:“您看,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放心吧。” —————————————————————————————————————————— 这几章会揭开女主的一部分过去,会虐,但保证虐女主基本都只在回忆部分 而现在进行时的女主会是各种开挂各种金手指各种无脑爽,能接受的就继续,不能接受就及时止损哈 第十六章无谓的羞耻心 下午上完课后,张优尔又去赴了另一场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她的生母张珏已经等在那里,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一身低调又精致的西装,张扬美艳的五官只画了淡妆,掩盖不住她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以至于在人群中极有辨识度,张优尔一进门就很快看到了她。 张珏也看向了她,透着凌厉精明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对她招了招手,待她坐下后便道:“要见我就回家啊,干嘛非要约在外面?”声音也是沉稳的,只细听才会感觉出带了点江南特有的媚意。 很难看出这个女人已年过五十,也更难想象她年轻时曾凭着两三部情色片一度艳名远播。 当年艺名叫作“萧玉琳”的风月女郎早已随时光流逝而销声匿迹,如今只有雷厉风行的郑氏医药幕后掌权人张珏。 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些知道她那段“黑历史”的人,偶尔带着下流淫亵的语气去谈论嘲讽,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弄到已被封禁多年的古早片源,截取那么一两段香艳露骨的画面发到网上,下面评论也不乏猥琐恶意。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张珏来说,这些都无伤大雅,当一个人站到高处坐拥钱权后,这样的小闹剧已撼动不了她分毫,只需动动手指的功夫,那些流露着黏稠腥气的图片和文字就在全网瞬间消失。就如同曾经那个象征着性感风情的艺名一样,毫无踪迹,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她,以及她周围那些眼光或鄙夷或淫邪的上流人士,大家表面又是一团和气。 是的,没有谁会受到影响。 ——除了她唯一的女儿,张优尔。 只有张优尔。 只有她自己知道,母亲那张明艳娇媚的脸,曾经充斥着她青春期的所有噩梦。以至于那时她曾一度看到张珏就会产生应激反应,跑到卫生间狂吐。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母亲了,她坐到张珏对面,回道:“那不是我的家。” 张珏对女儿多少有些亏欠心理,在她面前也显得更温和包容,叹气道:“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固执。那怎么就不是你的家呢?如今你郑叔叔都住在医院,家里成天到晚也就我一人,你有时间回来陪我住两天多好。” 张优尔不耐烦跟她扯这种温馨家常,直接问道:“学校评职称的名额,你为什么要插手?” 张珏无奈一笑:“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不然也不肯主动联系我。”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唇:“是许慎先来找了我,跟我说了一下大概情况,他觉得我作为母亲出面帮你更合适一些,毕竟你一直都不愿在学校公开自己丈夫的身份。我想这是好事,也没什么难的,就去找你们领导谈了谈,就这么简单。” 张优尔听着她轻描淡写,心底越来越烦躁:“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都这样?连我的意愿都不问一下,就擅自做决定?” 她的母亲抬眼看她,表情不解,语气也带了点不满:“有什么好问的呢?这事难道你还要拒绝?妈妈有这个能力给你铺路,帮你走得更顺,你的丈夫也尽全力支持,这是多少年轻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张优尔满心无语,反驳道:“我现在有些条件都不符合,申报上去了等考评的时候怎么办?我不想作假,只想再多用些时间,慢慢积累……” 张珏笑了一声打断她,像是在包容宠溺一个天真的孩子般,眼底却又带着一丝讽意:“你的意思是想要凭实力?你真是被那个老教授教得脑子都迂腐了!妈妈还不了解你吗?以你那不争不抢的个性,我敢断言,你想要靠自己只怕五年十年都出不了头。” “……”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妈妈帮你有什么不好?” “不好。”张优尔沉默许久,冷硬道:“外婆临终前说过,要我跟你断绝关系,你也不许再插手我的事情。当初我答应和许慎结婚,已经违背过她一回,我不想再让她不得安宁。” 张珏脸色一僵,气氛顿时凝滞。 她苦笑着叹道:“你不愧是她教养出来的,最知道怎么诛我的心。”她转头看向窗外,眼底的脆弱转瞬即逝,再回过头已是一脸从容:“你也和她一样,把我的存在当做一种羞耻对吗?认为花我的钱领我的情,是有损自尊,对吗?” 张优尔不答,她便当做是一种默认,深呼一口气,正了脸色道:“可是优尔,你要知道,那些所谓的羞耻心道德感,很多时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尤其是对于我们女人而言,那不过是一层枷锁。我不会为我的过去感到羞耻,该羞耻的是那些对着我的裸体垂涎意淫后又道貌岸然评价我的人。” 她冷笑:“可这种人会有羞耻心吗?不会的,他们只会更洋洋自得地活着,没有任何负担,然后用他们弃如敝履的道德感羞耻心去更严酷地约束女人。” “所以优尔,抛却无谓的羞耻心,学学那些男人,去争抢他们真正看重的东西,”张珏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深沉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野心和期望:“名,利,权……这些才是最好的,才是我们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张优尔闭了闭眼,冷淡道:“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有一点你没说对,我早就没有把你的存在当做一种羞耻——以前确实是有过,但后来,我只是单纯地很烦你,烦你来干涉我的任何事情。” “名额的事就这样吧,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但我也不会感谢你。” 就像你曾教给我的许多道理,我都认同,也有从中受益,但我仍不会感谢你。 她结束话题,无视对面张珏略显失落的脸,站起身打算离开。 “其实你心里还是对我有怨,对不对?”身后张珏突然道:“当年那件事,你还在怪我,对吗?因为我的插手,所以……” “如果你指的是宋楚那件事的话,”张优尔打断道:“我怪你做什么?当年的真相,你在我结婚的时候都告诉我了,不是吗?”她转回头:“他做的事,他的死,根源都在他自己,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 白月光算不上,最多黑月光吧,全员恶人嘛,死人也算 —————————————————————————— 今天有事耽误了点时间,没能多写,明天300珠加更~ 第十七章不搞文学搞男人「Рo1⒏red」 拒绝了母亲一起吃晚饭的挽留,张优尔驾车离开,行驶在路上却又感茫然,不知该去哪。现在已接近下班的点,没必要再回学校,可她也不想回婚后的那个家。 她想起刚才临走前,张珏又追着告诉她的话:“这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那个小畜生回来了。是你郑叔叔瞒着我悄悄把他弄回国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回来都有一周了……他没有来找过你吧?” “抱歉,这事是妈妈疏忽了。你郑叔叔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不能一直拦着不让他见自己的亲儿子,也怕将来落人口实……总之你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异常要赶快告诉妈妈。我也会看紧那个小畜生,不让他再去骚扰你。” 张优尔把车停靠在路边,点了支烟,雾气缓缓缭绕在车内,她突然轻笑了一声。 现在一口一个小畜生,可曾经你明明那样疼爱过他呢。 当然她也明白,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嫁入豪门给人当后妈,与继子的关系本就尴尬,表面功夫总要做到位的。 但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人生,那就和和美美过她的贵妇生活好了,又为什么非要让已习惯平凡生活的女儿去强行挤入那个陌生又光怪陆离的世界? 为什么? 年少时,张优尔曾在心底一遍遍地质问。 为什么要生下生父不详的她?为什么生下她后又不要她,一走就是十年?为什么后来又要把她接到身边,让她接受贸然多出来的继父和弟弟? 为什么总是察觉不到那个孩子乖巧表面下的恶劣阴险,察觉不到她的恐惧排斥,还总让她和弟弟好好相处? 还有,既然借着新任丈夫的能力掩埋消除了自己的过去,却又为什么不彻底处理干净?为什么那些被封禁销毁的光碟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同学手中?在教室的多媒体上,在男生们下流猥琐的起哄声中轮番播放? 为什么要让她进入到这个充满了残酷恶意,恃强凌弱的环境?为什么让她遭受一次又一次的鄙夷和霸凌?为什么让她在十四五岁正值青春期的时候,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崩坏? 这些疑问,曾长年在心中纠结,多少个夜晚,一遍遍地折磨她,刺痛她,让她发不出声又喘不过气,她大哭过,自残过,甚至自我了断过,以一种带着决绝毁灭性质的极端方式,给自己阴郁灰败的青春期画下了血红颜色的句点。 之后,她终于脱离了那里,回到外婆家,只是那时老人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她陪完老人最后一程,就进了当地一所寄宿高中读书,靠着外婆留给她的一笔积蓄读到了大学,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慢慢的,很多事她也不再纠结了,包括对自己的母亲。 或许这就是成长,经过了一点一点的失望,一阵一阵的痛楚,一次一次的妥协,然后那些曾经仿佛天塌地陷般的遭遇,也都云淡风轻了。 并不是因为已治愈,而是因为无能为力,人只能往前走。 如果要问现在的她,那么她会承认张珏作为女人的确很了不起,也能理解她当初的选择,理解她作为女人有太多的不甘和无奈。 可是作为女儿,她终究还是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去和张珏相处。 人性,人情,还真是复杂又别扭啊……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 张优尔想,如果她不是母亲,只是一个普通长辈,自己或许会仰慕她,更愿意亲近她。 …… 烟燃到了尽头,张优尔回过神来掐灭掉,随后启车出发,往另一个熟悉的地方驶去。 这种时候,她需要慰藉,需要发泄。 车停在了月瑟门口,她下来后往门内走,却看到迎出来的不是以往等在那的男孩,而是他们经理,正得体地笑着和她打招呼:“您今天来这么早?还没吃过晚饭吧?” 张优尔点了点头应道:“等会在这儿吃。少辰呢?他今天不在吗?” 经理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啊张小姐,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少辰……前两天辞职了,不在这儿干啦!” 张优尔略微诧异:“是吗?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唉,也是他点儿背!”经理压低了声音,颇有些讳莫如深道:“就上周五还是周六的晚上,在外面好端端突然遇到打劫的,把人拖到后面巷子里狠揍了一顿,打断了腿不说,脸上还被划破了,牙齿都生生磕断了几颗!” 她停下了脚步:“这么严重?” “是啊!”经理感叹道:“皮相破了,他在这里还怎么做下去呢?” 她沉默片刻,也跟着叹道:“这真是无妄之灾,太可惜了。”脸上却没有显出太多遗憾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谁说不是呢,”经理附和,又转而道:“不过您也别太介怀,各人啊有各人的命,谁也奈何不了。我过会再安排个新人来招待您,怎么样?刚来没多久,资质很不错,而且干干净净的!” 两人说着话,已走过了前院,来到后面大厅的那座影壁前,距上次来这里不过三四天,上面的壁画已又换了一幅: 大片繁盛阴晦的绿植背景中,衣着华丽的金发少女仰躺在平静沉寂的河水里,苍白脆弱的脸庞浮于水面,流露着悲伤与死亡的气息。 张优尔又停住了,看着那幅画久久不语。 经理摸不透她的意思,只当她对少辰的突然离开不满意,于是又连忙道:“还有好几个新来的呢,要不我把他们都叫来给您看看,您自己好好挑一挑,怎么样?” “不了。”张优尔想了想,指着面前那画道:“你去问问他们,谁知道这幅画。知道的人今晚就来陪我。” 经理愣了愣,但好歹也见识过很多要求更荒诞的客人,相比之下这也不算什么了。他神色如常地应道:“好的,那我——” “我知道。”身后有个年轻且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张优尔转头一看,是段昱青。他仍穿着这里的侍应服,只是腰上系了条白围裙,手上还拎着拖把,站在庭院中,灼灼的眼眸直盯着她,有些难以言明的意味。 经理看到是他,皱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把后面过道弄干净吗?” “已经弄好了。”他回应,眼睛却只看着张优尔,沉声道:“我知道这幅画,我可以陪你吗?” “……”张优尔也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审视。 经理一脸无语:“之前你不是不肯……的吗?怎么这会又……” “好,就你吧。”张优尔突然开口。段昱青的脸色顿时明朗,眼里也有了几分亮色。经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叮嘱了段昱青几句就离开了。 他走到她身边,似乎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有点狼狈,就把手里的拖把放到一旁,围裙也解了下来,攥在双手中无意识地搓了搓。 张优尔此时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问道:“不是说被骗来的吗?怎么还在这里工作?” 昨天在她办公室里愤而离去的男生此刻却耷拉着脑袋,显得委屈极了:“我跟他们说好了,只打杂,不陪客,现在就在后厨干些体力活,工资也不低——我还是想挣点钱,而且……” 他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仿佛有着说不尽的难过和落寞:“而且你不许我在学校的时候去找你,我想着这里你应该经常来,那我就在这儿守着或许也能偶尔见到你……” “见我做什么?”张优尔带着嘲意笑道:“不是已经对我失望了吗?” 男孩的头垂得更低了,满含愧意地嗫嚅道:“对不起,老师,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说,是我错了……” 张优尔对此不置一词,只对着面前的画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说你知道?这幅画名字叫什么?” “《奥菲莉娅》,”段昱青也看向了画上的少女:“我以前……在一个朋友的画册上看到过这幅画,他告诉我,奥菲莉娅是《哈姆雷特》里王子的恋人,在遭受背叛后精神错乱,失足溺水而死。” 站在画前的女人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老师很喜欢这幅画?”段昱青又问她。 “……只是有些好奇。”张优尔看着少女那张绝望无助的脸:“你说,她此时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了呢?” 如果是活着,为什么她的眼中却是空洞涣散的,没有一丝生气? 如果已死去,为什么她的神情又是如此生动,似挣扎又似哀恸? 段昱青沉吟一阵,无奈摇头:“我看不出来,但不管怎么说,故事里的她确实是死了。” 张优尔若有所思:“所以你也觉得,死亡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吗?” “这个,”段昱青神情认真道:“我无法下定论,不过这毕竟只是艺术作品,或许这样的结局才能更显现出它的伟大和美感吧。” “……是啊,搞艺术的,还有搞文学的,很多都是这样。”张优尔道。 段昱青一滞,转头看她,她却自顾自继续道:“喜欢用女人的惨剧和苦难,去美化他们理想中的爱与悲,去成就一部作品的伟大。” 段昱青垂眸,眼底沉沉,抬眼却又笑道:“可是,老师不也是搞文学的吗?” 张优尔定定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要透过他那层俊美的皮相直达混沌暗沉的内里。 她突然又看到了他眼角的那颗痣,表情又多了几分恍惚朦胧,眼中也蕴起隐晦的暧昧,凑近他耳边,缓声道:“你说错了,老师不搞文学。” “只搞男人。” 被她审视得正满心忐忑的男孩霎时屏住了呼吸,脑子一片空白,在领会到她话中的轻佻露骨后,心跳又一阵狂乱。 “老师……”他眼神灼热地低喃,低头想要亲吻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却又退开,让他落了空,心头更添焦躁和痒意。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贴上去想要亲近她,她却突然转身走了,离开前又带着些许逗弄的语气道:“不是要陪我吗?过来。”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第十八章怎么还爽到了(微sm) 段昱青跟在张优尔身后,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他发现她没有带自己去包间,而是直接带到了三楼的那间客房——那间上周他才在里面被她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的房间。 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于是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要保持冷静,要清醒地察言观色,掌控全局。 他即将要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不能被她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是的,要淡定,要清醒。 可是,她就那样毫无戒备地走在前面,背影秀挺,发丝勾缠,散发着一股极淡的靡丽气息,迷醉了他的眼。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失了神般跟在她身后。 清醒地放纵自己在进门后像一只馋肉的狗扑向她,把她抱在怀里恨不得一口吞吃入腹。 在吻上她的那一瞬间,他清醒地告诉自己,应该恨她,可又清醒地发现,他对她有着一种强烈而又扭曲的渴望。 他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又忘情地舔吻着她的唇,在企图撬开她的齿关去勾弄她的舌头时,他甚至猴急得像个不知耻的乞丐,带着恳求她施舍的语气含糊呢喃:“老师……老师我想要……给我好不好?” 可怀中的女人却又吝啬起来,她推开了他,毫不留恋他的怀抱和唇舌。 她转身走开,坐到那张曾在上面玩过他的床上,用脚点了点面前的空地:“过来。” 她的脸色仍是平静,仿佛刚才的拥吻只是段昱青一个人的独角戏,他看不透她的心思,只好顺从地走了过去站到她面前。 张优尔又伸手做了个往下的手势:“蹲下。” “啊?”他懵了懵。 “我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很吃力。”张优尔解释道:“或者你坐地上也可以。” “……我不可以坐床上吗?”段昱青不解,看向了她身边的位置。 “不可以,你现在还不能上床。”张优尔道,话里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或许是做老师的职业习惯,说话多少带了些发号施令不容置疑的语气,段昱青一时竟也无法反驳,便矮身蹲了下来,仰起脸看她,显得单纯又乖巧。 “你说你喜欢我,”张优尔缓缓问道:“是只想和我上床?还是……” “当然不是!”段昱青连忙否定,又急着表衷情:“我想和你在一起!想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哦,也就是说,你愿意当第三者了?” “……嗯。”段昱青脸色显出些许屈辱意味,低声回道。他蹲在那低着头像一只生闷气的狗,顿了顿又扬起脖颈不甘道:“反正,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我看你跟你丈夫也不一定能长久……” 张优尔笑了笑:“也是。” 段昱青眼神亮了几分,往她身前凑了凑:“那我……” 她看着他沉思了片刻,伸手摸上他的脸:“好,我答应你。” “以后,就做我的情人吧。”她在他耳边轻声道。 段昱青心跳都似乎停了一拍,属于得胜者的快意满足感和另一种不知名却更为强烈的狂喜交织在一起,充盈了心间。 他还来不及喜形于色,却又听女人道:“不过在此之前,先要惩罚一下你。” “惩……罚?”他又懵了。 “虽说刚才你道了歉,我也不至于跟个浅薄的孩子计较。可现在你既然成了我的人,昨天说的那些话就让我,”张优尔淡笑道:“一想起来,总觉得有点不愉快呢。” 段昱青对此无话可说,昨天他确实是急了,又加上一直以来对她怀着的复杂情感,那些怨与恨终于还是没忍住爆发了出来,之后他也很后悔,甚至一度想过就此放弃。 “昨天确实是我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他一脸的诚恳坦然:“你想怎么罚?” 张优尔指了指墙边柜子下方的一个抽屉,示意他:“去把那里面的东西拿过来。” 他照做,走过去拉开抽屉,愣住了。里面躺着一条乌黑发亮的皮鞭。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回到张优尔身边递给了她。女人接过,摸了摸鞭身,又甩了甩试了下手感。 随后她冷声命令:“衣服脱了,跪好。” 段昱青不禁紧绷了一下身体。他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之前他在这里偶然地看见别的客人对男侍应这样玩过。 这也太......羞辱人了。 他应该愤怒的,应该抗议的,应该严词拒绝并且摔门离开的,应该…… 可为什么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解起了衣扣?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剧烈,呼吸也越来越焦灼?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臊着脸缓缓跪在了她面前。 明明应该是厌恶反感的。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顺从的,期待的。 在期待什么呢? 他压抑着灼热急促的呼吸,抬眼看向始终一脸淡漠的女人,在她轻蔑又专注的目光中,下身竟开始发热抬头。 竟然只是这样被她看着,就…… 一股难言的羞耻感涌上来,却又让他眼底更多了些兴奋。 “啪!”的一声,张优尔突然手腕发力,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肩膀上,引得他闷哼了一声。 为了迎合女性顾客的情趣,会所里的皮鞭基本是较为轻便的构造,不会有太大伤害性,一鞭下去最多就一道红痕。只是这种细鞭打出的疼痛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麻痒,让人难耐又更易沉沦。 段昱青自认从没有过这种怪异癖好,却没想到竟在这一鞭又一鞭带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痒中,感受到了某种自我放逐般的快意。 又一鞭打下来:“知道错了吗?” “嗯——”他痉挛着身体,又咬牙答道:“知道了。是我的错。” “啪!”又是一鞭:“还敢吗?” “哈……不敢了……”他喘息着回应,压抑着内心快要鼓胀起来的兴奋,然而下身早已抬头的性器却无比直白,在这种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施虐中越来越硬。 张优尔抽了几下就罢手了,她的发小钟喜意喜欢玩这套,她自己其实并不怎么玩,因为动手太累。 男孩始终默默承受的姿态,以及肩背上交错的红痕,都让她还算满意。随后她又发现了他过于异样的身体反应。 她歪了歪头,抬脚踩上他鼓胀起来的下身,在硬直的性器形状顶部碾了碾,激得他身体一抖,喘息得更急更重。 她又抬起他的下巴,看到了他眼中的痴怔与沉溺,不由嗤笑一声:“这可是惩罚啊,你怎么还爽到了?” 她的话羞辱着他,她的脚还在蹂躏着他的性器。 这让他自我厌弃,却莫名地渴求,忍不住晃动起腰部,性器往她脚心顶蹭。 真是……太下贱了啊……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喘出了声:“哈……啊……” 她的脚像一只又白又软的兔子,在他的裆部拨弄着跳动着,又像一块香香滑滑的奶糖,融化在了他的性器上,温热又黏腻,让他恨不得…… 恨不得…… 那只脚突然又像一只顽劣的猫,狠狠地扑在了胀得出水的顶端,带着天真的恶意使劲碾弄,最后猛地一抓—— “啊……”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只剩腰间一阵酥麻感。 他喘息着睁开眼,茫然地低头看了看已濡湿不堪的裆部,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射了出来。 他又闭上了眼,平复着呼吸,也掩饰住内心的矛盾情绪。 好羞耻…… 可是,又好爽。 —————————————————————————————— 看到视频的许慎:老婆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 先上前菜,明天继续吃肉~ 第十九章是我的了(H) “射了?”张优尔微微讶异,又轻笑调侃:“真是小处男。” 段昱青已经臊得涨红了脸:“我,我之前没有过这么……” 这么刺激又堕落的体验。 张优尔又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先射一次也好,不然等会一上来就秒射那也不好玩了,现在去洗个澡缓一缓。” 段昱青听明白了她的话,更觉羞臊了,闷着脑袋点点头起身去了卫生间。 张优尔靠在床头无聊地玩起了手机,点开才发现有好几个重复的未接来电,然后又是好几条信息: 「你来月瑟了?」 「去三楼了?」 「嗯。」她回道。 那边立即回了过来:「你也是头铁,明知里面装了东西还敢进去玩?」 张优尔抬眼,不着痕迹地在房间里各个角落逡巡了一圈,心中冷静估测着,嘴却凑到手机前,发了条带着戏谑的语音过去:“既然追寻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回复过来的是一串省略号,随后又发来一句: 「你可真是比我还疯。」 片刻后又问:「真不要帮你拆掉?」 「我现在叫人过去还来得及。」 「不用。」张优尔打字:「你毕竟是这里的老板,动作太大他会怀疑。」 那边过了一会才回了两个字:「随你。」 然后就再无动静。 此时卫生间的水声也停了,她放下手机,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门开了,裸着上身腰间围了条浴巾的男孩略显局促地走了出来:“我……洗好了……” 她坐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床:“过来坐。” 段昱青刚才在她脚下秒射的尴尬劲还没过去,此时颇有些气短,坐到她身边后还有些束手束脚,心头也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始。 张优尔却游刃有余,揭去他的浴巾后就一翻身跨坐在了他身上,挺翘的胸脯凑上了他的脸,轻言细语道:“帮我脱衣服。” 段昱青顿时又红了脸,忙伸手慌里慌张地解起了她的衣扣。内里被深黑蕾丝包裹的柔软胸乳逐渐袒露出来,他倒抽一口气,咽了咽口水。 “愣着做什么?”女人调笑:“舔啊。” 他脑中一轰,来不及思考脸就已经埋了进去,满足地叹了一声,随即大口大口地舔吸起来。 忘情地在乳沟中流连了一阵,他又嫌不够,剥开蕾丝露出了那两粒娇嫩的丹珠,焦渴地吻上去,含在了嘴里不住地裹吸卷弄。 “唔——”张优尔也被舔得一阵舒爽,腰肢不禁摆动起来,花户隔着内裤磨蹭着他的性器。 段昱青闷哼一声,也不由自主地抬腰往上顶。他的动作也大胆起来,三五下褪去了她的衬衫和内衣,又撩起她的裙子,一边用性器隔着布料顶弄柔软,一边用双手在她的大腿和臀尖来回揉弄。 “嗯……”张优尔轻吟出声,伸手往下摸了摸那根湿滑饱胀的肉柱,又在顶端圆润的龟头部一下一下地碾玩。这下更是刺激得男孩发了狂,喘息着吸咬她的脖颈,猛地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手也探进了她的内裤里揉弄摸索起来。 他稍显生涩地先摸了摸外层的肉瓣,在女人突然一阵轻颤后确定了那颗肉蒂的位置,便集中揉捏那里,弄得女人不住轻喘:“慢一点……轻些……” 他手指又下移,摸到了已湿滑不堪的紧致洞口。尽管没有过经验,但好歹也有一定常识,他知道自己找准了地方,往里探了探,心头不禁一颤。 竟是这么的紧窄娇嫩吗?那……他的那根东西插进去后,又会有怎样的销魂感受? 他的呼吸又急又热,手指控制不住地往更深处插弄勾缠。在此之前他专门上网查过如何让女人愉悦的技巧,现在他努力回想着,恨不得尽数用上。 肉洞吸着他的手指,越缠越紧,里面的汁水也越涌越多,他喉头只觉干渴,索性抽出手指,脱下她的内裤,低头埋进她的腿心大口吸吮起来。 唇舌的纠缠挑逗引得张优尔仰起脸不住呻吟,在情欲中越陷越深,终于舌头的插入也满足不了她了。 “进来,快点……”她抓着他的头发,媚声命令。 段昱青得了指令,仿佛解开链子的兽,眼眸沉沉地起身挺腰,扶着性器就要上来。 紧要关头,却又被女人一把抵住:“等下。” 她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个小方块给他:“戴上。” 段昱青看着手上的避孕套,滞了一滞,张优尔敏感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犹豫:“怎么,不想用?” “唔……”段昱青一惊,暗骂自己稳不住,差点流露了真实意图,忙摇头故作懵然:“不是。我,我没用过。” 这倒也合理,小处男嘛。张优尔不做他想,耐心教他撕开包装给自己套了上去。 等到一切就绪,段昱青重振旗鼓打算提枪再上时,张优尔又突然翻身骑在了他身上,情势一下逆转。 她趴在他身上,靠近他耳边低语:“你第一次,不知轻重会把我弄疼的,还是让老师来吧,好好教一教你。” 说着她已坐到他的性器上,用光裸的花穴前后蹭弄起来,这样毫无阻隔的肉与肉的接触,让他身体一震,舒爽得说不出话,只能顺从由着她来。 她双手撑在他紧绷的厚实胸膛上,扭腰前后磨蹭好一会,腻味了后才终于进入正题,抬起腰扶好他粗长又硬直的性器,怼到肉洞口,缓缓往下坐。 段昱青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心口也一阵虚空,再回神时,只觉得下身被箍得又紧又爽,忍得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 等到彻底进去,他长叹一声,只觉仿佛入了天堂。 “好,好舒服……老师……”他失神地喃喃,忍不住半坐起身,双手搂住她的腰,开始毫无章法只遵从本能往里顶,节奏也是狂乱的。 “嗯……慢点……”张优尔被顶得受不住,揪着他的头发控制住他:“先别动,慢慢来。” 段昱青这才找回了几分神志,听她的话放缓了下来。他庆幸刚才还好已射过一回,否则这时哪里还能憋得住,肯定得闹大笑话。 张优尔手一推,又把他推躺下,夺回了主导权,她在他身上扭动着,前后摆动着,上下蹭弄着,肆意探寻着最让自己舒服的角度和姿势。 她莹白又玲珑的身体在他上方晃荡着,颤抖着,绽放着,她的脸庞也晕染上了越来越浓郁的春情,这让他迷醉又沉溺,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绯丽的幻梦。 他也跟着往上挺动自己的腰腹,性器顶入了她柔软潮湿的花心竟也仍不够满足,他还想进入她更内里的世界,想占据她的全部,想灌满她,想吃掉她,想…… 思绪越来越疯狂,动作也越来越蛮横,他的顶入一下比一下急,也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终于张优尔玩累了,趴在他身上轻喘,拍了拍他的腰示意:“知道该怎么弄了吧?你来。” 于是蛰伏的兽终于又得到了几分控制权,他坐起来一把抱住她,仿佛要嵌进自己的肋骨中一般,埋头在她的肩颈处狂乱地吸咬,身下发狠地抽插起来。 “啊……啊……好棒,还要……”张优尔也放任自己彻底沉沦下去,失神地高吟着鼓励他。 “老师……老师……”他仰起脸,迷乱发红的眼睛注视着她,又忍不住吻上了她微张的唇。 肉体的撞击声和湿泽的水声交织着,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娇吟混杂着,一时间,在他们眼中,这个房间的存在就是全世界,而互相纠缠交融带来的极乐欢愉,就是他们此刻追寻的全部意义。 终于,段昱青感知到一切将要达到最高点,他看准时机,挺起身猛地开始大力抽插,密集又加重的顶弄刺激得张优尔快要晕厥,她闭上眼媚叫着迎接这最盛大的快乐。 “再快些……要到了,要到了……啊!!!” 她弓着腰,颤抖着到达了高潮。 在花穴陡然紧缩的吸缠中,段昱青也把持不住,又狠狠撞击了几十下,闷哼着泄了身。 他急喘着,意犹未尽地停留在里面插弄了几下,感受着高潮过后的余韵,又痴迷地抱住了张优尔,不住地吻她的脸,心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异样的满足和眷恋。 他拥有她了。她是他的。 他知道不该这样想,他知道自己应该憎恨她,厌恶她。 可是,可是…… 他的阴茎还插在她身体里,他的嘴唇还流连在她的鼻尖。 她那么柔软,又是那么放荡。她那么美,又是那么无情。 他应该恨她的。 ——可是……算了不管了。 他抚弄着她的乳,凑到她颈间贪婪地汲取香气,心想。 反正,她是我的了。 第二十章烂透的基因 夜里又下起了雨。张优尔没有在月瑟过夜的习惯,玩够了就要走人。段昱青不乐意了,缠着她不让离开。 此时张优尔洗完了澡坐在床边正穿衣服,他裸着身体从后面抱住她:“老师又想睡完就走啊?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不可以留一整晚吗?再说外面还在下雨。” 张优尔不为所动,一边系好衬衫扣子一边道:“我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在外面过夜像什么样子。” “可是……”男孩一脸委屈还想说什么,她侧过头看他:“还有,我们这不叫在一起,叫偷情,懂吗?” 段昱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偷,就意味着不能光明正大,不能无所顾忌,”她笑了笑,摸摸他的脸:“当然,也正因为这样才令人着迷上瘾,不是吗?” 她穿好裙子站起身,男孩也跟着直起身,跪在床上:“那我们以后每天都能见面吗?” “不一定。”张优尔想了想道:“也不用每天吧,两三天见一次就行了。” 她微微仰头环视了房间一圈,又略带深意地笑了:“地点就固定在这里,反正你在这里工作,又方便又掩人耳目。” 段昱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又止住,怅然又顺从地点头应了,在她拿起手包要走人的时候又叫住了她:“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张优尔转头看他,略思考了片刻心下了然,手已经下意识伸到包里想要拿出钱包。 “你的联系方式,我还一个都没有!”段昱青有点生气了:“至少要给个微信号吧!” “哦。”张优尔已摸到钱包的手松开,转而翻出了手机,打开微信加了他:“抱歉,我没想起来。” “你就是不在意我,”男孩憋屈嘟囔着:“昨天那个女学生你都不熟,还不是马上加了她……” “也不是不熟。”她加完后又在手机上点着什么,顺口回道。 “怎么?她也要做老师的情人吗?”段昱青语气含酸地打趣。 “瞎说什么。”张优尔睨了他一眼:“走了。”她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段昱青满眼不舍又落寞地目送她,在房门关上后顷刻冷下脸来。他的身体还光裸着,却也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私密的空间。 ——某个角落的镜头正把这里所有的情形一览无余。那是他之前亲手装上去的。 他下意识看了看那个角落,迅速穿好了衣服后,坐到床边,低头沉沉呼出一口气。 已经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事情在往他想要的那个方向进展。 可似乎,心中并没有预想般那样轻松快意。 为什么? 是因为她仍然冷静的眼神吗?是因为她还不够亲密的态度吗? 是因为,还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吗? 她真的上钩了吗?真的被自己骗到了吗? 真的会为了他失去理智付出一切最后一败涂地吗? 她真的……会爱上他吗? 他把脸埋进交握的手掌中,心头不由只觉阵阵寒意。 张优尔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快十点,进门后发现许慎竟然在家。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或是在出差,三五天不着家是常态。 今晚他却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沙发上读着一本书,看见她还打招呼:“今天回来挺晚。” ——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贤良人夫”味。 张优尔有点莫名其妙,点头应道:“嗯。跟朋友一起吃了顿饭,在外面玩了会。” “你那个妇产科的医生朋友?”许慎翻了页书,随口问道。 张优尔看了他一眼,放下包去餐厅倒了杯水,边喝边慢悠悠道:“我朋友又不止她一个,要说玩得来的,那可多了。” 许慎翻书的手一滞,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抗拒与挑衅,却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张优尔放下空杯,在走向自己房间的途中又突然停下,看向他道:“哦,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许慎一脸专注地看着书,头也不抬,肩膀却动了一下,不经意地正了正身形。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私自去见张珏。我不希望她来掺合我的任何事情。”张优尔冷冷道。 许慎关上书本:“没经你允许就去见了岳母,是我不对。但我想如果你对这件事的态度能再积极一些,我也没必要去找她。” “我怎么不积极了?”张优尔索性走到沙发前跟他对峙:“我最后不是给出解决方案了吗?” “……”许慎沉沉看向她:“你是说离婚?你认真的?” 张优尔回以他一个笃定的表情:“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许慎暗含警告地对她道:“张优尔,不要把这种事当儿戏。” “最先当儿戏的不是你吗?”张优尔冷笑:“当初结婚前可是你说的,做个表面夫妻就行,以后想离的时候也省事,随时都可以。” 许慎心头一堵,思索片刻后又道:“现在时机不对,不适合提这个。” “怎么不对?我看现在就正好。”张优尔伸出手指一一列举起来:“第一,你事业上需要更优秀的伴侣和助力;第二,你爸已经提过几次要生孩子了吧?你一直不要小孩就是因为不喜欢我嘛,那现在正好找个喜欢的去生啊,不然你怎么继承你家的千秋伟业?” 许慎忽略她话中的嘲讽,却问道:“那你呢?想要小孩吗?” 张优尔一懵,不懂他怎么跑偏了话题:“你在说什么?我想不想要小孩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慎却莫名固执起来:“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对生小孩有什么想法?” “不排斥。”张优尔想了想又道:“但肯定不会跟你生。” “为什么?”许慎下意识就开口问她。 “因为我也不喜欢你啊。”张优尔一脸“你在问废话”的表情。 许慎:“……” 他在想,是因为她的态度越来越没有顾忌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定力越来越差? 为什么,最近总是谈不到两三句,情绪就会被她挑动得起伏不定? 她却仿佛对此毫无察觉,仍继续道:“再说你们许家的基因,”她皱起鼻子,略带嫌弃地摇摇头:“感觉不怎么样,我可不想祸害下一代。” 对于一个处于上位的男人而言,这话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冒犯,为此气愤甚至爆怒都是正常的。 然而许慎没有,他只是坐在那僵直了身体,脸上神情也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真成了雕塑般,说不出话。 他这种反应让张优尔顿觉无趣,意兴阑珊地结束了话题:“累了,我先去睡了。” 进房门前她又道:“差点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这周五系里开研讨会,晚上要聚餐,就不跟你一起回老宅了。” “……” 直到她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都始终一动不动。良久,他才低低地苦笑了一声。 是啊,她说得没错,甚至话还挺委婉。 他的基因,何止不怎么样,简直是烂透了。 ———————————————————————————————————————— 优尔:三句话,让男人emo一整晚 许慎:玩得再花,记得回家 段狗: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 ———————————————————————————————————————— 评论有好几个朋友都在问许慎前女友,统一回答:是误会哈,没有任何关系。 我笔下的男主可以狗,但绝不能脏,身心都是。 还有几句话我真的不吐不快: 直到现在还能经常看到一种很古早风格的言论(不是指我的文的留言哈):觉得看文看到处男会下头,因为处男什么都不懂,没情趣没技术,上床不会让女人爽,还有说处男调教起来很麻烦。 我就想说,调教处男不好吗?肉文里那么多调教处女的,可没见哪个男主觉得麻烦。 反正我个人真的很厌恶这种说法,它明显带着一种男权社会的pua意味。 所以男人多睡几个女人就会懂技巧能让女人爽了吗?有没有可能他还会早泄呢? 说处男不能让女人爽这种言论,潜意识里就是认为男人是性的主导方,把女人自己放在了被动的地位,是承受方,性体验爽不爽要取决于男人。 这真的很狭隘,也很荒谬。 处男不会,那就教啊,就女人自己主导啊,只要零件齐全能用,这样做起来明明会更爽不是吗? 自己也不会,那就学啊,女人了解性知识,了解怎么愉悦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呢? 纯洁的处男,像白纸一样被驯得只对姐姐一个人的气味有反应,只知道姐姐一个人的敏感点在哪里,只愿意被姐姐一个人睡,不好吗? 男人技术烂不要紧,只要身体干净健全,那就有调教的价值和前途。可一旦脏了萎了,那就是不可逆的了。 想想如果换成非处男,还能有这种快乐吗?即使有,我想也会打折扣吧。 总之,我希望女孩们不要被那种贬低男洁实则美化男非处的言论洗脑。 处男才是最棒的。调教处男才是最爽的。 第二十一章如果他也可以(微h) 月上中天,满室寂静。 许慎独自坐在客厅,突然感觉这所房子似乎有些大了,大得好像从来没有另一个人存在过。 这是他们婚后搬进的一处市中心的高层公寓,有足够大的空间让两人互不相扰的各自生活,当初他执意搬出老宅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只是现在……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起一看,只有一句话: 「第一步已成功,你确认过了吧?」 他冷下了眼,心头自嘲一笑。 成功?他当然知道已经成功。确认?他也早已确认了无数下。在今天下午的公司会议上手机不停发来监控的动态警报时。 手机一次次地震动,亮起的屏幕上一次次发来推送消息,警示那边的镜头前出现了人物移动的情况,同时也在一次次地提醒他,此时那个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激烈缠绵,他的妻子在别人的身下又是多么的放荡妩媚。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点进去看,连自己都不清楚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愤怒?抗拒?胆怯?愧疚?抑或是一种自卑?自厌? 可明明主导这一切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许慎低头又看了看那条信息。他很确定对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确定他还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真实目的。 可莫名的,他就是觉得这句话里暗含着炫耀挑衅的意味。 他知道是自己敏感了。 内心挣扎许久后,许慎最终站起身,走进自己的书房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监控的实时直播他没看到,但是监测到动态的影像会留存下来,上传到云端。 他打开电脑上的监控软件,输入密码。 尽管监控是让那个人带进去安装的,但许慎自己早已设置好了加密,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去看,包括云端保存的视频,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操作。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再让第二人看到呢? 进入监控云端后,视频文件依次排列到他眼前。因为是按动态截取的,每一个视频时间并不长,然而数量却不少。 看着满屏幕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许慎的眼神沉了沉,压抑下心头隐隐的涩意,点开了第一个。 那是两人进门后抱在一起的场景,他的妻子被男人拥在怀中,像一朵柔软轻盈的云,他还吻了她…… 许慎闭了闭眼,又点开第二个视频,眼神却慢慢变了。 他看到男人不知为何先是蹲在妻子脚边,妻子又不知为何说要惩罚他。然后男人拿过来一条皮鞭后竟跪下了,而他那位清冷又内敛的妻子张优尔竟甩起鞭子狠狠抽到了男人身上。 啪! 皮鞭与皮肉相触的声音格外清晰脆响,以至于画面外的许慎心头一跳,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仿佛那一鞭打在了自己身上。 他加重了呼吸,又看到妻子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地抽打着男人。 她私底下还会……这样玩吗? 他又看向跪着承受鞭打的男人,虽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背部,但从他不停仰起的头颅,不断紧绷抽搐的身体,越来越明显急促的喘息,都能感觉到他在这场施虐中的兴奋快意。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肯定会痛的吧?可是也会,也会那么的……爽吗?许慎好奇着,眼底渐渐燃起火苗,变得灼热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中一脸冷酷甩着鞭子的张优尔,恍惚中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跪在她脚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那利落的皮鞭正抽打在自己身上。 啊—— 他急喘出一口气,背上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种火辣辣的刺痛,以及随之而来的密密的麻痒。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甚至下面那处一直没有动静的地方,居然好像也有一团火在那灼烧似的,开始隐隐跳动发胀。 他回过神来,心头激荡的同时又涌出一股恐惧,果断关掉了视频,慢慢平复飘忽躁动的心绪。 随后他咬咬牙,还是又点开了下一个视频。他必须要确认,他们到底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这是他的习惯,他的原则。 ——整个计划的每一步,每一个进展,都必须在他的眼皮下进行,这样才算万无一失,才方便他冷静理智地掌控全局。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妻子坐在那个男人的腰上,一点一点吞入那根性器的场景时,他还是攥紧了拳头。 这个画面远比上次她骑在男人脸上的样子更有冲击性。 她真的,和他做了。 那个男人肮脏丑陋的性器,真的插入了妻子的身体里。 他这样想着,喉头只觉堵得发痛。 不是不知道,她之前也有过很多情人,自然也有过这样深入的肉体交缠,但以前他并不关心,并不在意。说到底,那些情人本来也都是他一手安排,以一种半是补偿半是控制的心态。他自知给不了她正常的夫妻生活,满足不了一个女人的情感需要,又想要她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边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只能出此下策。 他想,自己这样的情况,她迟早,肯定是会出轨的。 与其让她去外面找些不三不四意图不明的男人,那不如他来给她选些背景干净没有威胁的人。与此同时,她在他这里也有了把柄。 那时他对她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想过用偷拍窥探这种卑劣手段,所以他对这些事也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波动。 一个女人罢了。柔弱,内向,木讷,寡言,轻轻松松就被勾引得沉溺于情欲之中,看来头脑也简单浅薄,他可以随意掌控,也可以随时舍弃。 可是现在,此刻,他看着视频中坐在男人性器上扭动着腰肢,在男人的肏弄下舒爽得高声吟叫的女人,终于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男人的性器在女人娇嫩的花穴中疯狂地抽插,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殷红的穴肉和肿胀的柱身,还有随着激烈顶弄而不停往外喷溅的汁水。 许慎看得双眼发红,紧紧咬着牙,心中怒意与悲凉交杂,同时还涌起一股隐约的兴奋渴盼。 你知道你身上是谁的妻子吗?清楚她以前有过多少情人吗?以为她真的会对你动心吗? 呵。蠢货,混账。 明明欺骗了她,竟还敢那么无耻那么快活地进入她? 她的身体软吗?胸乳舔起来甜吗? 那处秘地,真的那么热那么湿吗? ...... 如果他可以,如果他也可以……他粗喘着,死死盯着视频中那还在吞吐着性器的靡丽花穴,喉结不停滚动着。 如果是他,被她拥抱着,被她骑在身下,那么她也会这样快乐放纵吗?会这样淫媚浪叫吗? 如果他也可以,那么…… 许慎心驰神荡,不禁动了动身体,却突然僵住了,他缓缓低头,发现裤裆竟微微鼓了起来。 ...... 他脸上难得地显出了无措慌张的神情,猛地用手按住了那里,仿佛在抗拒某种洪水野兽般。 为什么会这样? 虽说也有自卑,但其实他更多的是满意于自己这具已不会为情欲而躁动的身体。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对自己的身体和欲望,这让他感到安心。 可是今晚,某些东西似乎开始蠢蠢欲动,试图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不安又惶恐。 不该是这样的。他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抬眼,看到了视频里沉浸在高潮中仰头呻吟的女人侧脸,不禁感到迷恋又迷茫。 ......是因为你吗? ———————————————————————————————————————— 优尔:因为你爹。滚。 ———————————————————————————— 许慎:尽心尽力为老婆选妃,到这里我的正宫气度已尽数体现。 许慎:无所谓,我会出手......调教我自己。 许慎:老婆,我也想要奖励...... 别人是自我攻略,许慎是自我调教哈哈哈哈 是的,我就想写一个不举的禁欲男被调教成只对女主jier梆硬的变态痴汉的梗,雷的人也可以及时止损哦 第二十二章是个恋爱脑 转眼到了六月末,学校迎来了考试周,课是不用上了,但张优尔需要监考和改卷,还有大大小小的会要开,各种总结要写,也算不上清闲。 这天她刚监考完准备走人,在校道上被叫住了:“张老师!” 她转头,见是祝绵音,前段时间向自己讨教过写作的女孩,便点了点头:“考得怎么样?” 祝绵音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自信道:“我感觉还不错!尤其是文学理论,好几道大题您都押中了!老师您真是神仙!” 张优尔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出卷的是系主任,他以前也是我的老师。”张优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出题套路我太熟了。” “哇!”女孩眨着星星眼:“老师您好棒!” 两人一路往校外走去,祝绵音又道:“老师,上次跟您讨论的那篇,我已经找到可以写的素材了,也想好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女孩的神情变得认真:“我要写一个女性画家的励志人生。” 张优尔看向她,眼里也多了几分专注:“具体呢?可以说来听听吗?” 女孩受到了鼓舞,开始滔滔不绝:“女主人公呢,出自一个非常保守又专制的家庭,她从小就对画画有极大的兴趣,但家里非常反对,认为是不务正业,一直阻止她。她放弃过一段时间,也为此消沉了很久,后来她受到了某个人的鼓励与启发,就在课余时间偷偷去一所艺术学校学画画,还认识了一个非常欣赏她的老师,给她提供了一间画室,她就在那里创作了很多的作品。” “中间也会有许多波折,这些情节我还要慢慢去梳理安排,总之最大的一次波折就是她遭遇了很惨烈的事故,身体受了严重的创伤,但她没有一蹶不振,拼死坚持要继续画画,家人也终于妥协了,送她去了国外的艺术学校。” “然后她沉淀了很久,终于有一天声名大噪,她却没有沉浸在名利带来的喜悦中,而是去世界各地采风写生,同时还帮助一些贫困的女孩实现她们的梦想。” “大体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嗯,很不错。”张优尔静静听完,评价道:“比你之前想象出来的那个故事立意要深刻得多。” 祝绵音得到了认可很是开心,又迟疑道:“只是我又觉得仅仅写这样一个故事,会不会太单调乏味了些,要不要加点感情线之类的呢?” 张优尔想了想,道:“围绕女性的文学作品大多都跳不开爱情这个元素,所以有感情线没什么问题,重点是不要让它喧宾夺主。” “我想,以这位女画家意志坚定追寻梦想并心怀大爱的特质,爱情或许可以是她艺术道路上的调剂和养分,但必定不会是她人生的最终追求。” 祝绵音连连点头:“对,有道理。我回去要好好想想……”她皱了皱眉,似是头疼地低声嘀咕道:“但现实中她好像是个恋爱脑啊……这可真不好写。” 张优尔敏锐道:“她?原来你真是从现实中找的素材?” 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祝绵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眼里却充满自豪:“嗯,其实这个女画家的参考原型就是我姐,亲姐哦!我一直都觉得她超级酷!” 张优尔也跟着笑道:“所以你姐姐也是个画家?那确实很酷。” “是的!”女孩的眼睛闪闪发光:“老师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网上搜索一个叫Fantine.Z,中文名叫祝纷音的画家,可以看到我姐姐的画,她现在在法国很有名气的!” “祝纷音……”张优尔重复着,神情柔缓:“和你的名字一样,很美,很动听。” 祝绵音眼里更添了几分亲近和孺慕:“老师,你好温柔啊。” “……”张优尔失笑:“这可真是个相当新奇的评价。” “我说真的!”祝绵音急道:“其实系里好多同学都这么觉得,您知道他们私底下都叫您什么吗?叫‘冷面活佛’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说法吗?” “因为大家都觉得您表面看着高冷无情铁面无私,其实私下很随和也很好说话,尤其是到了期末,那些经常逃课或不交作业的只要跟您求求情,您就都放过了,简直活菩萨!” 张优尔:“……” 到如今她也不好意思告诉学生,因为以前系里有老师期末没给一个学生及格,而被他报复捅了一刀…… 她教了三四年,每年都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极端偏激的。现在的年轻人,惹不起啊。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一看,是段昱青发来了信息。 「老师。」 「看前面。」 她抬头一看,发现前面篮球场边的树下站着的挺拔身形。段昱青身上套着件篮球背心,手里还掂着篮球,在地上拍了几拍,咧着嘴对她一笑。 第二十三章发什么疯 张优尔和祝绵音道别,却也没有再看段昱青,而是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拨通他的号码:“你怎么还在学校?” 如今两人这种关系已经持续了快两周,今晚也是约在月瑟见面。段昱青考试结束得早,就让他先过去等。 “被同学拉来凑数打了场球,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段昱青对着手机回道,在她经过自己后,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正好你也完事了,我们不可以一起过去吗?” “不可以。”张优尔果断拒绝:“我说过,在学校要保持应有的距离。” “……”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张优尔知道他又在闹脾气了,安抚道:“好了,马上就到暑假了,你不是说你不回老家吗?那我们可以经常见了。” “嗯。”段昱青这才闷闷回道:“到时候我去外面租个房子,你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再说吧。”张优尔敷衍:“如果我丈夫出差的话,可以考虑。” “……” “我现在要先到另外一个地方,接我朋友一起过去,会晚一点,你先去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无视身后一脸失落的段昱青,径直离开。 去医院接了钟喜意,再驱车到达月瑟时,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两人进了大门,就看见段昱青已穿着侍应服等在那里。 钟喜意的男伴又换了一个,她挽着男人看到迎上来的段昱青时,对张优尔笑道:“你也换了?这个不错啊,比之前那个精神。” 张优尔看到段昱青的脸色阴了一瞬,又略带气恼地盯着她,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再往里走,经过那面影壁的时候,钟喜意颇有些一言难尽道:“你们老板的喜好可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这次上面画的是两个坐着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左边的穿着白色欧式洋装,胸腔被打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破裂的心脏,而她放在裙摆上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剪,其间是一根从她心脏连下来的血管,鲜红的血液溢出,滴在洁白的裙子上。 而右边的女人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鲜艳衣裙,胸口是一颗完整的心脏。左右两个女人的心脏由同一根血管相连。 一个娱乐会所里,装饰这样一幅带着撕裂痛楚的冷峻风格的画,确实有些违和。 张优尔看着画上浓烈的色彩,却笑了:“这幅选得不错,它的作者我也很喜欢。” “谁?”问的人是段昱青。 “弗里达.卡罗,一个墨西哥女画家。有兴趣可以上网搜一下,她的经历很传奇。” 钟喜意已经拿出手机搜索了出来,看了几行就惊呼道:“天啊,这也太惨了吧!年纪轻轻就遭遇车祸失去了生育能力?!还被捅穿了下腹?妇产科的真看不得这个,难受。”她摇头惋惜。 “所以说很传奇啊,那场车祸让她差点死掉,但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巨大的伤痛中坚持创作,成了传世画家。哦,她的生平还被拍成了电影,是不是很了不起?”张优尔一边走一边道:“或许,正是她这样惨烈又坚韧的人生,也能激励不少女性,意义很不一般。” 钟喜意点头赞同。 一旁的段昱青关注的却是另一点,悄声问她:“老师对艺术好像挺有研究,以前学过吗?” “没学过,也没研究,只是稍稍看过一点,”张优尔不经意道:“跟你一样,以前有个朋友是学画画的。” 段昱青双眸暗沉,控制住快要爆出来的心跳,咬着牙直直追问:“哪个朋友?现在还有来往吗?” 走在前面两步的钟喜意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张优尔默了默,淡漠道:“前男友,已经死了。” 气氛瞬间凝滞,段昱青停在原地说不出话,钟喜意回过身搂住她道:“优优说得好,前男友这种东西可不就该跟死了一样么!” 又责备段昱青:“小弟弟真没眼力见,看不出她觉得晦气么,还一个劲的问!” 她白了他一眼,拉着张优尔往里走:“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再玩个尽兴!” 晦气……段昱青心底默念着这两个字,紧紧攥着拳头无声地冷笑,最终还是隐忍着跟了上去。 这一晚,张优尔明显感觉到了段昱青的不对劲。刚开始的前戏,他显得冷淡又敷衍,等到进入正题的时候,他的动作竟放肆粗暴起来,每一次抽插都带了狠劲,似乎想要贯穿她的身体。 手上的力道也比平时要大,抓握着她的乳肉,紧箍着她的腰臀,所过之处,都留下粉色印迹。他的唇舌更是像要吞噬她一般,吸咬中都带着点恶意,越是柔软的地方他越是要重重蹂躏。 张优尔的眉头越皱越紧,开始挣扎起来:“停!停下!” 此时满脑子只有兽欲的段昱青哪里还听得进去,甚至一把抱起她按到了窗前,把她的身体朝外压在玻璃上,想要从后面进入。 这是张优尔非常讨厌的姿势,她终于爆发,照着他撑在窗户上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咬出了血。 “嘶——”段昱青疼得一抽,终于放开了她,她回过身,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啪! 段昱青脸上顿时显出通红的掌印。他终于找回了理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在发什么疯?”张优尔冷着脸走到床边拿起浴巾披上:“不想做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恶心人。” 她也难得发了怒:“滚出去。” “告诉你们经理,让他叫个更听话的过来。” —————————————————————————————————————— 段狗作大死round.1 —————————————————————————————————————— 弗里达.卡罗这个女画家大家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她的人生真的很励志很炸裂 第二十四章毁掉她 段昱青早已没了刚才霸道狠戾的张狂样,面色发怔:“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他赶上前想要抱住她,嘴里喃喃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我就是,就是太激动了,一时没控制住……” 张优尔用浴巾擦了擦胸前的湿迹,又套上了件浴袍:“你激动什么?有什么刺激到你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迫得他的身体一滞,沉吟片刻才支支吾吾道:“因为,你刚才提到了前男友,我,我有点吃醋了,我嫉妒……” 张优尔默了默,随即冷笑一声:“吃醋?嫉妒?” “真的!”段昱青急急辩解:“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昏了头了,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不那样了!我改!”说着他脑子灵光一现,又跑到柜子前拿出了那根皮鞭,捧到张优尔面前,跪下红着眼道:“老师惩罚我吧,想怎么打都可以,直到你解气为止。” “……”张优尔无言地看着他,心绪倒是慢慢平复下来,却也没了兴致再跟他掰扯:“你先出去。” “不要,”段昱青摇头不肯:“别赶我走……”他抱住她的腿开始耍赖。 张优尔耐心告罄,索性拿出手机打给了经理:“上来,把我房里的人弄走。”她垂眸看了脚边的人一眼,又道:“再换个人过来。” “......懂事听话的就行。”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段昱青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眶湿润地看她,显得可怜极了:“一定要这样吗?” “我就是这样。”张优尔回他道:“接受不了就滚。” 段昱青的眼神渐渐冷下来,脸色也变得青白。 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凭什么就要这样羞辱他?和她做的事相比,这算得了什么?他只是稍稍撒下气都不可以吗? 他在心头暗恨。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干脆把所有的一切一吐为快,想要正大光明地谴责她痛骂她折磨她。 可是他一抬眼又看到了她锁骨处的牙齿印,那是自己刚才失控咬下的,周边都有些红肿了。 他又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再看。 确实是过分了。他是人,又不是禽兽,不该这样对她。他又暗自懊悔起来,还想尝试着再求她原谅。 然而时间不等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已响起敲门声。 经理带着一个长相隽秀又略显青涩的男孩站在门口,先是小心翼翼地向张优尔道歉,又给她介绍身后的人:“他叫柏容,新来的,最近刚高考完呢,单纯老实又听话,您肯定满意!” 此时房中的情景颇有些惹人遐想,女人穿着浴袍坐在床上,而男人光裸着站在旁边。经理身后的男孩往房里看了一眼,耳根就刷地红了,慌忙低下头不敢再乱瞟。 张优尔看到男孩的举止,点了点头。 经理会意,忙转头对他道:“快过去,好好照顾张小姐。”然后又看到还僵在原地一脸大受打击的段昱青,不耐道:“还不赶快穿上衣服出来!你怎么总是惹客人不高兴?” 段昱青看着正朝张优尔走去的男孩,心头屈辱和酸楚交织,尤其是在捕捉到男孩看清张优尔的脸后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惊艳和无措,他更是满心不甘又顿感绝望。 他想他确实错了,刚才不该情急之下用什么吃醋嫉妒当借口,难怪她会轻蔑地笑出声。 那哪叫吃醋嫉妒呢? 现在才是,那种刺痛苦涩抓耳挠心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感受,他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他也终于意识到,陷进去的原来是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而她呢?爱上她的人会前仆后继,她的心却是寒冰,又像浮萍,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融化,而停留。 难怪,难怪那个人因为她,落到了那样的下场。 彻骨的寒意浸入心间,段昱青知道,现在应该及时抽身,其实到这也差不多了不是吗?这场戏演来演去到最后,其实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分不清对她的恨意究竟是不是全都因为……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算不算赢家了。 或许应该及时止损。 他木着脸一件件穿好了衣服,往门口走去。他要利落洒脱的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然而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听到里间张优尔柔婉的声音对那个男孩道:“过来。” 他的身形滞了滞,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一片灰败。 经理在走廊拐角把他大骂了一顿:“也没人逼你做,你自己上赶着要跟人家,结果又把人给得罪了!你有病吧!在这儿干活的男人哪个不是做小伏低嘴乖讨巧?哦,就你清高?清高也得看看客人吃不吃那套,愿不愿买你的账啊!要再拎不清就趁早走人,打杂都不用你了!” 段昱青垂着头默默听完,待经理走后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脑子里也是一片杂乱。 手机来信息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莫名有股隐隐的压迫感,他不得不点开来看,果然是那边发过来的: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还让她换了别人?」 「这会影响接下来的进展。」 「去哄她,求她原谅。」 啊,对。房间里有监控,那边应该都看到了。 段昱青麻木地想着,苦笑一声,忍着怒意和酸涩回道: 「已经可以了吧?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视频你都有了,拍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指停了停,那股恨意又占了上风,横下心继续打字: 「足够毁掉她了吧。」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待他耐心快要殆尽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接起后那边是机械的人工合成音:“不够。” “她的母亲是个有手段的女人。这些视频就算发出去也能很快被处理干净,不一定能动摇她的根本。况且她的夫家为了体面,也很可能会忍下来帮她遮掩。” 段昱青的神情更显颓然,艰涩道:“所以你的意思……还是必须走到那一步吗?” “对。那样才是切实的铁证。”没有情绪起伏的机械音顿了顿,继续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生下别人的孩子,他的家族更不会容许,到时候再把这些爆出来,她必定会被丈夫抛弃。没了夫家的支持,郑家那边她又没有血缘关系,身份尴尬,到最后只会声名狼藉,跌落谷底。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所以,就按之前的计划,赶快让她怀孕。” 段昱青听到最后,眼里突然又亮起光彩,脑子里只回响那几个词语:“必定会……被丈夫抛弃......跌落谷底?” 那么,到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就只有他了? 对啊!如果她怀了他的孩子,她的丈夫肯定会跟她离婚的!那她不就只能跟他在一起了吗? 他真蠢!为什么没想到这点! 段昱青激动地站起身,还想再细问几句,那边却已挂断了。 下一刻,一条信息又发过来,段昱青一看,瞳孔霎时紧缩,脸色僵住了。 那是一张图片,一张写着文字的稿纸的照片,顶头是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遗书。 是他熟悉的那个人的字迹。 他颤抖着手点开照片,慌乱地想要放大看清,却发现下面其它的文字都经过了虚化处理,完全看不清。 他目眦欲裂,调出通话记录回拨过去,那边已是一阵忙音。 手机又震了两下,来了消息: 「按我说的做,别动歪心思。」 「目标达成后,你想知道的真相,我都会告诉你。」 段昱青愣愣地看着那两句话,又点开上面那张照片,失魂落魄地盯着看了许久,仿佛要透过虚化的马赛克看清楚每一个字眼。 “哥……”他眼里已泛起泪光,哽咽着低喃:“到底为什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 段:勇敢狗狗,不怕困难!作死我没在怕的! 段狗这边走的是恨海情天的狗血路线,是的我是土狗我就想写这个~ 第二十五章这就够了 客房内,张优尔看着站在眼前一脸局促的男孩,淡声道:“坐吧,不用紧张。” 刚才被段昱青那么一折腾,她其实也没太大兴致了,叫经理换个人上来也更多是为了激他离开——年轻气盛,骨子里又高傲倔强得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此时她也消了气,和这个叫柏容的男孩聊起天来:“怎么刚高考完就跑来这儿做?赚学费?” 柏容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略显窘迫地点点头:“嗯。我听人说……这里赚钱快。”他瞄了眼张优尔,又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但我,我不那个……我就陪,陪着喝喝酒……”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脑袋都快扎进胸口去。 张优尔笑了:“放心,我不会强求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柏容愣愣抬头看她,听明白她的话后心中竟生出些懊恼情绪,原本是想让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却被她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真不该多那个嘴!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男孩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反倒有了些颓色,内心的情绪变化在面上显露无遗。 张优尔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心下有了几分怜爱。这里刚成年就来工作的男孩也不少,但像这样单纯可爱的倒是少见。 虽说段昱青在她面前也总有着这样一副情态,但到底有些刻意夸张的痕迹,和天然的还是有些不一样,她不至于分不出来。 她缓解男孩的尴尬,转而关心道:“高考分数已经出了吧?考得怎么样?” 柏容说了个不太高的分数,又不大好意思道:“我是艺术生,文化分不高的。不过应该够上霖城美院了。” 张优尔眼神闪了闪:“艺术生?也是学画画的?” “嗯。”柏容点头,状态放松了很多,眨巴着眼睛看她:“您说‘也是’,难道您也?” 张优尔摇头,似是怀念般轻声道:“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他也是霖城美院的。” “真的吗?”男孩瞪大了眼睛,颇有些兴奋:“那说不定将来就是我的学长了,他肯定很厉害吧?” 窗外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张优尔抬眼看了看外面,天已被聚拢过来的黑云占满,暗沉沉低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 她对着柏容笑了:“是很厉害。” “那他——”柏容还想追问,却又听她道:“可惜,他后来走偏了路。” “啊?这……” “你将来,可不要像他那样哦。”张优尔调侃着,笑意却不达空洞的眼底。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过后,豆大的雨点哗哗啦啦地坠下来,整座城市又被陷进了水汽氤氲的沼泽中。 下雨天,留人天。 可张优尔并没有打算被这场雨挽留,也无视了男孩满脸的疑惑与好奇,站起身关上了半开的窗户:“我该走了。” “啊?可是外面正在下雨……”柏容心下有些不舍,试图挽留。 “今天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张优尔回道,又对他说:“以后你就来我包间玩吧,我会跟你们经理说的。” 这话意思就是他以后将成为她在这里固定的男伴,她在楼下包间的酒水等一应消费都会算在他的业绩里。当然,如果能跟她上到三楼客房陪睡,那又另外算了,月瑟把这算作服务生和客人的私下来往,也不走明面上的账,属于这里秘而不宣的灰色地带。 柏容眼睛一亮,脸上的喜意溢于言表:“谢谢张小……不,谢谢姐姐!我会好好做的!” …… 房间的某个角落,监控镜头仍在无声地记录着一切,监控的另一端,书房里的许慎坐在桌前,又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那边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张优尔在镜头前被粗暴对待的时候,他的眼神霎时冰冷,捏紧了拳头。 谁准许你那样对她的?!想死吗? 那是我的妻子! 他当下就要拿出手机打过去,却又看到他的妻子果断地甩了那人一巴掌。 果然,就该这样。他眼里多了几分赞赏和痴迷。 他早已知道,她原本就是这样的女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文静内向逆来顺受。 她的冷冽,自我,尖锐,不驯……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深感危机却又不禁颤栗,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和渴望臣服于对方的被虐欲。 他很清楚,他都清楚的。他就那样看着自己一点点沉溺,病态般地放任着自己,一次又一次为她真实的样子而感到意外无措,却又无法控制地被吸引。放任着自己感受这其中堕落的快意。 所以当他发信息质问段昱青时差点露馅,甚至想要严格地命令他不许再伤害她。 但这明显违背了他最初为了欺骗段昱青所伪造的,自己也对张优尔有着仇恨,想让她身败名裂的人设。 好在他最终还是稳住了情绪,指引煽动着段昱青,把他拉回到原定的计划路线上,心下才稍定。 然而在通过监控看到房间里张优尔对着新来的男孩温柔笑语时,他的心又蓦地一空。 这个人不是通过他的手给她选出来的,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去安排。这是完完全全她自己点头留下的。 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那种失去掌控权的不安又涌了上来。尤其是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他的心更是坠到了谷底,脸色也越来越暗。 艺术生?画画?以前的朋友? 呵。 他当然知道,不就是她那个死掉的初恋吗?那个懦弱又卑劣的男人,他确实该死。 可是,就让她这么难以忘怀吗?以至于,仅仅只因为有着同样的艺术生身份,那个男孩就入了她的眼? 她对他,肯定会比对其他情人更不一样吧?她透过他,会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吧?她和他,或许今晚...... 许慎心底突然生出些胆怯和抗拒,不想再看下去,索性关掉了监控视频。 他仰头靠到椅背,闭上眼沉沉呼出一口气,任由酸涩的情绪充斥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外面大门的开锁声,他猛地睁开了眼。 门开了,随即是脚步踏进来的声音,走了两步后在玄关停住,换鞋。 他细细听着,唇角慢慢勾起,脸上显出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笑意。 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啊...... 这就够了。至少她还愿意回到这里,回到有他在的家,不是吗? 他又闭上眼,听着妻子如往常一样,走到客厅放下包倒水喝的动静,内心一股莫名满足的情绪又充盈起来。 嗯,这就够了。 —————————————————————————————————————————— 许慎:外面都是旅馆,我才是家。 瞧瞧这正宫气度(竖大拇指) 第二十六章不想放开她 第二天上午第一场考试是张优尔监考,考试结束后她收好试卷就回到办公室,打算抓紧时间尽早改完,却在推开门后看到里面站在她办公桌旁的段昱青。 “你在这做什么?”她皱眉问道。 段昱青怯怯看着她,正要开口,就被办公室的另一人抢先道:“是我让他进来的。” 是和她共用一个办公室的刘老师,平时跟她关系不错,解释道:“刚才看他在门口来来回回晃了半天,一问说是你那门公共课缺了几次作业,怕过不了,来找你求情的。” 段昱青瞟了张优尔一眼,又垂下头,低声道:“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一定好好按您说的做……” 他话中意有所指,张优尔自然不会听不出来,但她很反感他这样冒冒失失找过来,尤其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在,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她正想着怎么把他打发走,就见刘老师偷偷给她使眼色,还招了招手,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刘老师把她拉低一些,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的课打分不一向挺松的么,怎么这回卡这么严了?” 张优尔:“……”这让她怎么回?简直冤得很。 刘老师又道:“要我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看那孩子长得人高马大,怕就怕万一狗急跳墙闹出点什么来,这谁说得准呢?不值得不值得。”说着她还下意识摸了摸腰,脸上也有了几分不堪回首的神情。 是的,她就是那个曾被学生捅刀的冤种老师。当时还好她反应快避了一下所以刀口不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之后她就有了ptsd,偶尔提起都心有戚戚。 张优尔当然能理解她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的。” 她回到自己座位,看着还站在办公桌前一脸惴惴的段昱青,叹了口气道:“缺的作业能补交上来吗?” “能!”段昱青精神一振,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几张稿纸递到她面前:“您可以检查一下,字数也都够的!” 张优尔定睛一看,最上面的稿纸上顶头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检讨书。 “……”她看了神情紧张的男孩一眼,低头翻了翻,发现写得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除了诚挚的悔过,其余大部分都是直白又热烈的爱意。 原来是一封套着检讨书外壳的情书。张优尔暗自好笑。 文字可真是神奇,哪怕实际掺着虚假俗套卑劣的心思,只要通过这一笔一划装点一番,用方方正正的形状表露出来,就给人感觉其中的爱意仿佛十成十般,真挚又美好。 她默默看完,不动声色地放到一边,对他道:“可以,这次就给你过了,下回注意。” 段昱青眼睛一亮,但又拿不准她是不是那个意思,于是犹疑起来:“那,老师……” 张优尔却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有什么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 “……”他心下无奈,只好磨磨蹭蹭地转身。 正在这时,那边的刘老师惊声道:“哎呀完了!” “怎么了?”张优尔问她。 “我刚弄好的登分表,还没保存就死机了,完了完了又要重做了!”刘老师痛心疾首。 “……我来帮您看看吧,”停在一旁一直没作声的段昱青突然道:“应该可以恢复的。” “你会?来来来帮我弄一下!” 他走过去,在电脑上熟练地操作起来,很快就修复好了文件,又道:“您可以在电脑上装一个实时备份的软件,随时都能保存到云端,就不怕数据丢失了。” 刘老师啧啧称赞:“厉害啊,你是计算机系的吧?” 段昱青摇头:“我是建筑系的。” “怎么不去学计算机呢?有这技术……哎哟,我得去监考了。”刘老师看了看时间,接下来是第二场考试,她向段昱青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办公室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张优尔旁若无人地开始改卷子,段昱青看着她专注又沉静的侧脸,眼神又炙热起来,哪里还迈得动步子。 “老师……”他慢慢蹭过去。 “怎么还不走?”张优尔头也不抬。 “为什么总是赶我走啊?”他蹲下身,趴在她的椅子扶手边,抬眼殷殷看着她:“还不肯原谅我吗?” 张优尔:“写了几张纸就要我原谅啊?” 段昱青忙道:“当然不是,我,我……”他又有些扭捏起来:“其实我还有东西想要给你。” 说着,他从裤兜中慢慢掏出一个小东西,放到她手边,脸上显出可疑的红晕。 张优尔看着这个上面有按钮像是某种遥控的椭圆物体,稍感疑惑:“这是什么?” 段昱青欲言又止,索性站起身拿起张优尔的手放在了他的裆部,忍着满心羞耻道:“摸到了吗?这个是……用来操控它的……” 张优尔只觉得手上触感坚硬,像是在他那根东西外面套了个什么。她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他:“贞操锁?” 段昱青臊着脸点头。 张优尔:“……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贞操锁她当然也知道,毕竟在月瑟玩了这么久,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肯下功夫到这地步。 男孩涨红了脸,小声嗫嚅道:“我在网上查到的,说是这样可以讨对方欢心。”他压制住内心的屈辱和莫名的兴奋,问她:“所以你……喜欢吗?” 坐着的女人却不答,只沉默着又摸了下那处,随后收手,段昱青的眼神一下子灰暗了。 这样都……不行吗?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天知道他在戴上那耻辱的玩意之前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 正心灰意冷间,他突然听见张优尔问道:“有哪些模式?不会只能震动吧?” “啊?”他一愣,看见她已经拿起那个小遥控,神情自如地研究起来。她又抬头对他笑了,带着几分轻佻和暧昧。 “我其实,比较喜欢电击的呢。” 段昱青心口一紧,仿佛真的被电击了般,浑身都开始隐隐战栗起来:“应该,应该有的,我,我回去找找说明书……” 怎么又成这样了?他在内心自我唾弃着,明明是想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勾引诱惑她的,却总是反被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挑动得自乱阵脚。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一刻却又听她道:“不急,晚上就知道了。” 他蓦地抬眼:“晚上?你是说……” 张优尔点头:“下午早点过去等着。”又看向他的下身,淡漠的眼底多了几分狭促:“戴好它。我会详细检查的。” “……”段昱青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发烫,被她看着的那个地方也开始发热发胀。 他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她还愿意接受自己,他们的关系还可以继续。 于是他心头陡然一松,巨大的狂喜蔓延到了全身各处,连指尖都泛着隐隐的酥痒,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隐秘的爱恋与渴盼。 他果然还是,不想放开她啊…… ————————————————————————————————————————— 看过《幸瘾》的朋友懂的都懂哈 是的,那个玩具它又出来发光发热啦 陆亦鸣:好家伙我直呼内行 第二十七章给自己挖坑(微h,贞操锁play上 晚上七点,月瑟。 得知张优尔晚上有预约后,柏容兴冲冲地跑去门口准备迎接,却遇见了已等在那里的段昱青。 柏容记得这个人昨晚离开时灰溜溜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了些优越感。 他本身是较内向的性格,也没想上去主动搭话,却没想到段昱青反倒走过来,满眼敌意地对他冷声道:“滚回去。她今晚要找的不是你。” 这样赤裸裸的挑衅,饶是柏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怼道:“该滚回去的是你吧,再说姐姐想找谁你又知道?昨晚她都赶你走了!” 段昱青心口顿时一腔怒火,在其他人面前,尤其是这种惯会勾人的小白脸面前,他可不屑装出那副纯良样子,上去就拽住了柏容的领子:“你算哪根葱?找死?” 柏容被他的突然爆发给吓到了,愣在那一时说不出话。 正僵持着,张优尔进来了,见这情形皱起眉:“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放手!”后面这句话是对段昱青说的。 然后柏容就看见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人秒速放开了自己,整个人气势都弱了下去,眼神变得又软又潮,还指着自己,用委屈巴巴的语气恶人先告状:“是他先故意激怒我的!” “我没有……”柏容气闷到不行,慌忙想要解释。 “好了。”张优尔没有耐心听他们在这儿扯来扯去,尤其还是在前庭处人来人往的。 她站到了段昱青身边,却先安抚柏容:“我已经开了包间,你去里面玩吧,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看着点。” 柏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雀跃逐渐变得忐忑:“那姐姐你……会来吗?” 张优尔正要开口,身旁的段昱青突然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她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便道:“我今晚在三楼,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好好玩,要想去陪别的客人也可以。” 男孩的脸色已彻底灰暗下去,默默点了点头。段昱青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护着张优尔扬长而去。 进到房间后,他不免想起昨晚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心又沉了下来。虽说知道那之后没多久张优尔就离开了,两人之间没发生什么,但终究还是觉得难受,于是闹起了别扭:“老师是不是腻了我,想换新口味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那个男的那么温柔,还开包间给他……”段昱青闷声嘟囔道。 “我只是体谅他小小年纪出来赚钱,帮衬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张优尔解释道。 段昱青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我下次也这样帮衬帮衬你?”张优尔好声好气地问他。 她之前有试图定期给他些钱,不大不小的数目,够他平时的生活开销,却都被他严词拒绝了。 此时段昱青果然又一脸不屑道:“我才不要呢!要稀罕那点酒水业绩我何必去打杂?我想要的是……” 想要你哄哄我,想要你更在意我,想要你只看着我。 他说不出口,只能一脸郁闷地僵在那闹情绪。 张优尔也懒得哄他,只是坐到床边对他道:“别闹了,过来。” 段昱青一怔。从她口中说出的“过来”两个字,于他而言仿佛已经成了某个咒语,抑或是某种开关,一旦按下,他就好像变成了发条玩具,脑中空空,一言一行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听从她的摆布。 他走过去,又接着在她的指令下脱掉了裤子,以及内裤,露出了下身那根套在阴茎上的冷冰冰亮闪闪的玩意。 除此之外,他的下面一丝不挂,上身却衣着整齐。 这简直,太羞耻了…… 他臊得闭上了眼,不敢直视对面张优尔的脸。他以为之前赤裸着身体被抽鞭子已经够刺激够没下限了,没想到…… 然而紧接着,更刺激的来了,他感受到下面套在性器上的金属笼子竟开始震动。睁眼一看,是张优尔拿出了遥控按下某个按键,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自己的那处。 “嗯……”敏感的性器在强烈的震动刺激下迅速勃起,却又被金属套狭小的空间限制而箍得胀痛,他不禁闷哼出声,身体也紧绷起来。 “硬了?”始作俑者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很舒服?” 他憋得脸色铁青,摇摇头:“不,不是……” “骗人,”女人眼里显出几分顽劣:“看你的表情明明就很舒服。”她又按了一下遥控,加重了一档。 “啊……哈……”段昱青只觉得自己那根玩意胀得快要爆掉了,佝偻着身体,双手也不由得伸到了那处,企图把那个折磨人的东西扯下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难堪极了,下贱又淫荡。 所以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戴上这么个玩意啊?! 第二十八章说爱她的瞬间(H,贞操锁play下 正懊悔着,猝不及防间下身那处突然被一阵电流冲击,段昱青身体猛地一弓,惊叫出声:“啊——” 一股强烈绵密的酥麻以那处为中心迅速蔓延到了身体各处,连手指尖都在发胀。 他脱力跪到了地上。 然而操控着这一切的女人却一脸新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遥控,感叹道:“原来真的可以电击啊……” 又问他:“爽吗?” 段昱青跪在那里,双手勉力撑在地上,抬头求饶般地向她摇了摇头:“别……别弄了……” 汗珠已经布满他的额头,神情却似痛苦又似迷乱。 “难怪你那么主动地给自己戴上,”张优尔歪着头一脸若有所思:“看来是知道这东西能让你爽。” 她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眼神冷静又轻蔑。这样看着他,竟让他有种被看透了内里,无所遁形的错觉,又让他浑身发热,隐隐战栗兴奋,恨不得跪在她脚下舔吻她的每根脚趾。 “不是的,我不知道,真的……”他屈辱地颤声辩解,内心又有种堕落的愉悦感。 继续……继续…… 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不知羞耻地呻吟: 继续折磨我,蹂躏我…… 给我…… “啊!”更猛烈的电流再一次袭来,他脑子一片空白,蓦地瘫在了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 好,好爽…… 等他缓过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刚才一直被紧箍的下身已陡然松快,浸在了一片温凉的濡湿中。 此时,他混沌的意识里只反复回响着一个念头。 射了。在这样的折辱下,以这样卑贱的姿态,射了。 他喘息着,失神的双眸渐渐清明,随即看到了张优尔那明丽却又略带嘲讽的脸。 “你看,明明是做错了事求我原谅,可每次到最后爽的都是你。”她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手里的小遥控:“可真是不公平啊。” 段昱青撑起身,还带着几分虚弱,蹭过去把脸埋进了她的小腹前:“我也让你爽,好不好?” 他的意识其实还懵着,但好像条件反射般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甚至很享受这种失去自我意志,完全凭着本能和欲望驱使的状态。 他一路吻到了她的腿心,那处温暖又泛着淡淡水腥气的湿地,勾动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他虔诚又急切地脱掉那层薄薄的阻碍,吻上花心,由浅至深地舔吸,水声不断。 张优尔仰起头,放任自己沉溺到这浅薄又难耐的快乐中。然而越到后面反应越大的却是段昱青,他急促喘息着,身体也不时颤抖着,最后终于忍不住抬头,祈求地看着她:“帮我把这个解开好不好?又,又硬了……” 他挺着下身,向她展示着已溢出些许白浊的金属器具,内心已彻底舍弃了羞耻,只剩原始的肉欲和饥渴。 就像一条下贱的狗。他唾骂着自己,却又欲罢不能,便真的像狗一般,收起尖锐凶残的犬齿,吐出舌头,流着涎水,丑态毕露地求得主人的垂怜。 主人发了善心,按下按钮解开了禁锢着孽根的那层束缚。他便像出笼的烈犬,喉头低呜着,缠到了主人身上纵情地撒欢,饥馋地舔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处。 她的唇,她的乳,她的腰腹,她的臀肉,她的秘地……都是他无上的饕餮盛宴。他使尽浑身解数吸吮着,取悦着,想要得到主人更多的嘉奖。 他的那根东西已经再次直挺挺地硬起来,时不时地往她柔软的大腿间顶撞,他迫不及待的渴望着,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让我进去,给我,给我好不好……哈……”他不知廉耻地哀求着,讨要着。 终于,他的主人张开了腿,勾缠住了他的腰,轻轻启唇:“进来。” 他兴奋地喘出声,毫不迟疑地对准那处已湿软的肉洞挺进,那柔软紧窒的感触完全不同于在贞操锁里的那种冷硬感,让他瞬间从地狱入了天堂。 “唔——”他满足地咕噜了一声,类似于某种被顺了毛的兽,忘情地抽插起来。 张优尔也察觉到了他此时的亢奋,这明显与昨晚的那种暴戾失控不同,那时是一种怒意的发泄。而现在,他的每一下都带着尽心的讨好,以及绵密的爱意。 这也勾出了她身体深处的痒意与渴求,她放松下来,也摆动起腰肢,指引他撞击那个最能令自己舒服的点。 “那里,那里再重一点……嗯……” “啊啊太重了,轻些……” “嗯……快一点……还要……” 她循着本能呻吟着,软声下达着最无法抗拒的命令。段昱青的眼里已是一片混沌,只能看到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次震颤。 他找对了最能让她沉沦的节奏,一下一下往那个点上撞击,时不时还停下来研磨,弄得她娇喘连连,脸上一片红晕。 “舒不舒服?老师,这样够不够?”他像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乖学生般,一遍遍地向她讨教着,实践着,力求能在老师这里得到最多的分数和最高的赞赏。 “嗯,舒服,就这样……好棒……”她微微启唇,毫不吝惜地赞美鼓励他,却被他一口堵住了嘴唇,疯狂地缠吻,舌头都被吸得发麻。 他仿佛已经忍耐不住,更使劲地顶弄着,嘴里呢喃间已换了称呼:“优尔,优尔……” 并不温婉的名字在他的唇齿间竟也显出几分缠绵缱绻。 “啊到了,要到了啊——”她在他的热烈追逐中,被一阵激烈的搅动送上了高潮,颤抖着身体。 “我爱你……我爱你……”他挺动着腰腹,感受着她的愉悦和柔软,不经意就流露出了心底深处的隐秘情意。 他曾以为,自己绝不会真的爱上她。他甚至无数次在内心告诫警醒着自己,一旦动了心,就会万劫不复,就会输得彻底。 然而此刻,把爱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并不觉得有多痛苦多懊悔,反倒心头一阵快意。 就这样吧。他想,就这样吧。 他就是爱上了,又能怎么办呢? 段昱青也终于泄了出来,身心都无比松快,他躺倒在床上,紧紧抱住还没缓过神的张优尔,柔情蜜意地吻着她的鼻尖和嘴唇,又吻向她的耳垂和后颈。 他只觉得无比满足。却没有看见,怀中静静躺着的女人睁开了双眼,内里一片清明和冷意。 第二十九章无意冒犯 深夜,张优尔回家看到许慎书房里从门缝透出的光线,心下疑惑。 最近他好像在家的频率还挺高,是太闲了? 不应该啊。 她知道他最近才谈下来建新学校的地皮,而那块地上刚好有一所开了挺久的艺术学校,据说经营情况不太好,许慎就打算干脆连那所学校也收购下来,正好在它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扩建,这样省时省力又省成本。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现在该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 不过张优尔也并不想深究,略微疑惑了下就抛之脑后,打算收拾一下就去好好泡个澡,今天玩得尽兴,但也着实耗费体力,乏得很。 正要回房,那边书房的门打开了,许慎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她:“回来了?” “嗯。”张优尔敷衍了一声就要进去,却又被他叫住:“谈一谈?” 张优尔皱了皱眉,这种时候她可真没有耐心和精力去应付他:“我累了,要谈什么改天吧。” 许慎却坚持道:“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只要你点个头就行。” 张优尔无奈,回转身看向他:“长话短说,快点。” “我想,”男人眼眸闪了闪,随后定定看着她:“对外界公开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啊?”张优尔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许慎垂下眼,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刚才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些淫糜又刺激的画面让他太过震撼:那个男人在她的掌控下死去活来,仿佛她是他唯一的救世主。 同时又让他莫名不安,尤其是在品味到了妻子和男人之间比以往更加缠绵激烈的那种氛围后,他突然有种感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正在渐渐远离自己。 这促使他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赶紧抓住她。 趁现在,把她牢牢绑死在身边,掌握在手中。 他坚定了心思,抬眼回道:“也不突然,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时机正好。” 张优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最开始说不想公开的是你,现在要公开的也是你,我是真的搞不懂。” “当初约定好的事,如今你一样一样又给推翻,你们商人都这么喜欢打自己的脸吗?怎么?不介意我的身份了?不介意我妈的风评了?” 那时两人结婚,其实许慎这边多少是有些强势也有些欺人的,即想通过当时已掌权的张珏从郑家获益,又忌讳这个女人曾经的艳星身份,于是对外只说是与郑家远亲的女儿联姻,没人把她和张珏那个隐藏至深的女儿联系到一起。 许慎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那时在他的眼里,对方不过是一个平凡卑微,性格也毫不讨喜的女人,虽说自己也有缺陷,但于身份而言,她嫁过来终究算是高攀,因此他向她出示那张没有丝毫人情可言的契约时,心中并无任何愧意或歉意。 然而此刻,他想起当时在她面前冷漠傲慢的自己,只觉后悔和心虚,却又碍于自尊说不出道歉的话,只好辩解:“那个时候情况不一样,我需要综合各个方面的考量,两方的利益,还有当时的社会舆论,你知道,那时刚好张女士以前的……在网上一度闹得很大……” 他注意到了张优尔脸色的瞬间冷凛,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却又隐隐有种牵动了她情绪波动的快意,于是冷静道:“抱歉,我无意冒犯。” 张优尔脸上的晦暗情绪并没有停留太久,她讽刺一笑:“无不无意你也都冒犯到了。” 许慎:“……” “至于公不公开,我现在就回答你,没必要。”张优尔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问题。 许慎眼底一沉,僵着脸色问她:“为什么?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事实。” “哈。”张优尔这回是真笑出了声:“我跟你睡都没睡过,这也是事实吧。”她摊了摊手:“怎么看都迟早会结束的婚姻,有必要做这种多余事吗?” 许慎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又来了,又是这样,她最近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就要提离婚? “我没说过要结束。”他沉下脸道。 “哦,是吗?”张优尔耐心告罄,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拿出手机点开许家的家族群给他看:“那你现下该考虑可不是这些,而是你们老许家的香火问题。” 许慎虽说也在群里,但平时哪有时间看里面的消息。此时他只见群里白天的时候许书瀚十分活跃,分享了好多篇文章:《三胎政策来了,最佳生育时间,赶紧看过来!》《我们不反对晚生,但尽量别当高龄产妇!》《传给后代什么才最有意义》…… 许慎默默无言。 “你爸还挺有趣,”张优尔嗤笑:“可惜我是满足不了他的愿望了,你又不想离婚,那就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她收回手机转身进房间,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头,一脸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也要在外面搞出个私生子什么的吧?” 许慎黑了脸,差点气笑:“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张优尔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了记得抱回来上你们老许家的百年族谱哦,我不介意的。” “哦,你爸应该更不介意了。反正这在你们许家,也不算什么新奇事儿,不是吗?” 许慎:“......” “啊,抱歉。”她掩了掩唇,脸上并无丝毫歉意,笑着把他刚才的话又原封不动回敬过去:“我无意冒犯。” 许慎:“......” ——————————————————————— 你说你惹她干嘛? 第三十章生日愿望 霖城的七月炎热又多雨,不同于大多数会在暑假选择出去旅游玩乐的老师,张优尔基本都宅在家中,也并没有兑现之前对段昱青许的放假能常见的承诺,这让他怨念不已。 这段时间他似乎越来越黏人了,恨不得每天都要见面,不然就是各种语音文字消息狂轰乱炸,弄得张优尔都有些烦了。她要的不过是偶尔肉体上的消遣,可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消耗。 说白了,所谓情绪价值这种玩意,她不需要也给不了。 于她而言,宅家的快乐胜过肉体的欢愉。当然,如果这两样能同时拥有就更好了,可惜现在条件有限,满足不了。 不过,今天的邀约她无法再推拒,因为段昱青说是他的生日。正好钟喜意也要去玩,和她约着一起。 下午她收拾一番正要出门,就在客厅撞见了许慎。 啊,宅家确实快乐,但和讨厌的家伙同处一个空间就另说了。她腹诽着。 最近似乎也很清闲的许慎仍是一副居家的模样,略打量了她一下:“要出门?” “嗯。”张优尔走到玄关换鞋:“朋友过生日,聚一聚。等下方姨来了记得跟她说,晚饭不用做我的份。” “好。”许慎应道,又意有所指地添了句:“玩得开心。” 张优尔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地关门离开,独留男人坐在沙发上,静默无言。 他知道今晚应该又有一场激情香艳的好戏可看,却又说不清内心是兴奋期待更多还是失落空虚更多。 张优尔到达月瑟的时候发现段昱青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便径自上了楼。钟喜意说是今晚想玩点刺激的,也在楼上开了间房,和她暂别后,张优尔走到自己那间客房打开门,就看见正对着门口的茶几上摆满了大盘小碗的菜肴,热气腾腾似是刚出锅的样子,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这是……” 正蹲在茶几前忙着摆弄的段昱青一看见她,立马起身奔过来抱住了她,狠狠亲了好几下,嘴里嘟囔道:“再见不到你我就打算把这儿都掀了!” “瞎说什么。”张优尔推开他。段昱青也不在意,笑呵呵搂着她来到沙发前,按她坐下,又蹲到旁边殷勤地递过来一双筷子:“快趁热吃,我刚做好的。” 张优尔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略微惊讶:“你自己做的?这些都是?” “对啊!”段昱青很是自豪:“就借用了一下后厨的锅炉和餐具,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弄的!你快尝尝看!”他挑了几样到小碗里捧到她面前。 张优尔夹着吃了,味道确实不错,糖醋排骨入味,鱼香茄子地道,不像是新手能做出来的。 “味道很好。”她点头赞道:“看不出来啊,你厨艺这么厉害,练过吧?” 段昱青点点头:“那当然,我很小就开始学着做饭了。” “你父母不给你做?”张优尔随口问道。 段昱青笑意淡了些:“他们……离婚了,我跟着我爸,他忙。” 按理说,生日这天应该最希望和亲人一起度过,若是相聚不了必定也会更加想念。然而他却兴致不高地简单两句带过,似乎并不想多提。 也是,父母离婚什么的,又不是多令人开心的话题。 张优尔便拉他坐到身边,夹了块炖牛肉喂给他,于是男孩又喜笑颜开起来。 “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她岔开了话题。 段昱青眼睛一亮,神采奕奕:“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尽量满足。”张优尔已经拿起手机,段昱青一见她这举动瞬间沉了脸:“你不会又想给我转钱吧?” 她之前有试过定期给他转点钱,不大不小的数额,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可以很好地改善生活,但这似乎严重伤害到了他的自尊,无一例外都被严词拒绝了。 果然此时段昱青一脸不悦:“我说了我不缺钱,不需要你……” “我知道。”张优尔忙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些什么,觉得你自己去买更好些。这是正常的心意表达,别多想。” 段昱青脸色才稍稍缓和,眼含幽怨地看她:“我喜欢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张优尔无言以对。 他趴到了她腿上,把脸埋在她的膝盖间边蹭边闷闷道:“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你给不了,但也别拿这些糊弄我啊……我就那么好打发吗?” 这可怜又卑微的样子,哪个女人看了能不心软呢? 张优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段昱青顿了顿,抬头问她:“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她略思索了一下:“不能太过分。”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的!”男孩又精神了,起身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今晚就一个愿望,等会那个……做的时候可不可以……” “……让我不戴套,做一次?” ———————————————————————————————— 段狗作大死round.2 前几章又有修改,大家尽量不要看盗文哦 第三十一章防不胜防(700珠加更) 正凝神听着的女人眼神一凛。她转脸看他,男孩脸上是忐忑又期待的神情。 “为什么?”她收敛情绪,问道。 “我就是……一直都想试试,听说那样会更爽,”段昱青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又腆着脸把她的手放到自己下身,让她摸到那个一直箍着性器的金属笼:“而且,而且我听你的话,每天都戴着这个,都快要憋坏了,做的时候又要戴套,也箍得难受,我就想,就想松快舒爽一些……” 看得出他确实被那贞操锁折磨得不行,她只是碰了碰,他就被刺激得受不了,忍不住往她手心挺腰蹭动。 她却不为所动,脸上仍是平静:“你知道不戴套会有什么后果吗?” 段昱青颇为心虚地低下头,又勉强辩解:“我知道!但我身体很健康很干净,而且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你也清楚的!” “那如果怀孕了呢?”张优尔冷声道:“你是一时爽了,我怎么办?” “怀孕”两个字仿佛利箭般,一下子刺中了段昱青那颗卑劣脏污的心脏,他瞳孔缩了缩,嗫嚅道:“这个,我,我会注意的,我不射在里面……” 但这样的保证明显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即使不射在里面也有很大概率怀孕,这是基本常识。 他咬了咬唇,看着女人沉静又清丽的脸,内心却又升起些隐约的期望,索性横下心道:“就算真的怀了,也没什么问题啊!你就离开他,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他想,如果她肯点头,又或者,哪怕有那么一些些的动摇,是不是就代表,她对他也有几分真心? 一个女人,一个爱他爱到愿意和他生孩子的女人,一个会和他相守一生的女人。这诱惑简直太美好了,美好到他都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和雀跃,恨不得立马就变成现实。 张优尔沉吟着,脸上神情难辨,在他心头逐渐生出希望时,突然笑出了声:“你脑子里成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她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脑袋:“真是个小孩子,这些事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可我……”段昱青还想争辩,却被她止住了:“好了我饿了,先吃饭。” 他只好作罢,但心里也清楚,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其实相当于婉拒。这让他失望泄气,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的心就是这样,冷硬又自我,想动摇谈何容易? 但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吃完饭,整理收拾了一下,段昱青就先去洗澡。而在他走进浴室后,张优尔的脸色就冷凝了下来。 刚才他提出的愿望其实并不算多惊世骇俗,为了肉体舒爽而不肯戴套的那种男人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可是...... 她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从身旁的床头柜里挑出一枚避孕套,最大号的。 这样的戴着也会不舒服么?不戴真的就那么爽么? 可是段昱青,据她这些时日的观察,他并不像是会盲目浅薄地追求这种快感的人。 不过当提到怀孕时他脸上神情的不自然,让她心生警觉。 他的语气故作轻松,但其实不经意就透出一种慎重又笃定的情绪。就好像默认了她将来一定会怀孕。 难道说,这就是他接近她的目的?还是说达到目的的其中一环? 这可真是让她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你。或者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她轻叹着仰躺在了床上,目光空茫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又想起之前有过男服务生偷偷戳破避孕套,企图让女客人怀孕的事。 她忙把手里的那枚方方正正的小东西举到眼前,对着灯光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孔洞,便丢在了一旁,却也没有多安心。 下回呢?下下回呢?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用上这些手段? 这男人啊,一旦有了坏心耍起诈来,那可是防不胜防。 既然这样,倒不如她抢先一步,占据主导权。 张优尔的眼中又聚起了焦点。她起身,在浴室里传出的水声中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来到不远处钟喜意的房间门前敲了敲,很快门就打开了,她的发小一身紫色豹纹的情趣内衣,脸上的情欲还来不及散尽,红晕一片,看见是她双眼一亮:“怎么?要一起玩吗?” 张优尔对此已见惯不惊,摇摇头问她:“你不是一直在用那个什么液体的避孕套吗?有没有多的?给我一个。” —————————————————————————— 液体避孕套现实是有的,据说效果还行,但建议姐妹们慎用哈,毕竟什么避孕手段都做不到百分百有效。 当然在我的文里,它就是百分百。 第三十二章现在就要(h) 段昱青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张优尔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正看向外面。 他情不自禁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在想什么?”怀中的女人不动,只简单答了两个字:“想你。” 这可把段昱青高兴坏了,要知道除了在床上,平日里的她一向冷淡矜持,可难得说出这么直白的情话、 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耳垂,又移到侧脸找寻她的唇,低声喃喃:“想我什么?” 张优尔侧过头,和他对上正脸,却拉开距离道:“想你,有没有骗我。” 暧昧的气氛瞬间凝滞,段昱青一怔:“为什么这么说?我……做错什么了吗?”他的心又惴惴不安起来。 张优尔笑了:“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她轻轻挣开身后的人,走到床边坐下,又望向他:“该不会你真的有骗我什么吧?” “没有!”段昱青忙道,赶上去蹲到她身边,摆出一副无辜又真诚的样子:“绝对没有,我对你都是真的!” “那就好。”张优尔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眼,又看到眼角那颗痣,勾了勾唇:“你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段昱青眼神闪了闪,忙举起手:“我发誓,我绝不会……” “好了好了,”张优尔笑着打断:“我相信你。” “真的?” “嗯。” 段昱青这才放下心,然后下一刻强烈的愧疚之意又占满了心间。 他怎么没有欺骗她呢?甚至从他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开始,就是一场静心设计暗含阴谋的巨大骗局。 可她竟然还说相信他。 他真是…… 罢了,段昱青想,等这一切结束,等她走投无路只能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会好好对她的,不再去计较那些过往,不再去纠结那些仇恨,他会和她一起度过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再欺骗她。 他这样想着,心中的愧意减轻了些许,于是低下身撩起她的裙子,想要像以往一样先挑起她的性趣。 不想张优尔却阻止了他,自己慢慢脱下衣服:“别舔了,我等不了了。” 她的眼里染了些媚意,无比勾人,对他道:“现在就要。” 这谁还能忍? 段昱青低喘一声就把她扑倒在床上,狂风骤雨般席卷她身上所有的甘甜。下身的贞操锁在刚才洗澡前已经取下,现在没了束缚更是胀得快要滴出水,在一触即发的时刻,他强忍着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伸手,却又被身下的人阻止了。 “不用,直接进来吧。” 段昱青不敢置信,愣愣看着她:“你……认真的?你愿意?” “嗯。”她点头,眼神笃定,又带着些调侃:“毕竟是你的生日愿望,而且,诚实的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她吻了吻他的眼睛,温柔地诱惑他,用光裸的花穴蹭着他的性器。 段昱青只觉脑内仿佛炸开了无数烟花,意识都被轰得一片混乱,哪里还听得进她后面说了什么。 他一口就封住了她的唇,疯犬般狂吸乱舔。硬挺的性器兴奋地颤抖着往她花心顶,在感觉到那里比往常更加湿润后,他更是难耐到了极限,直直地就往里插入。 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那口蜜穴瞬时就涌出了更多的汁液,快要把他的整根性器都泡在里面,他并不觉异样,只认为这也昭示着它的主人和自己一样,都为这场毫无阻隔,真正水乳交融的性爱而激荡不已。 他在滑腻紧致中完全插入,进到了最深处,发出一声喟叹。 这一刻,其实相比于感官上的刺激舒爽,更多是那种精神上的满足与感动。 她愿意取悦他,愿意承担这之后可能出现的各种风险。她是真的相信他。 她心里有他。 他看着身下满脸桃色,失神颤抖,比往日更投入兴奋的女人,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拥有她了。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没了避孕套的阻隔和束缚,性器又过于敏感,这次他射得比以前要快。 还沉浸在无比愉悦激动中的大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一切就戛然而止,连张优尔都呆住了,这让他颇为难堪尴尬。 在女人将要开口调笑之前,他急忙挽尊:“太刺激了,我没受住……我还可以再来!” 张优尔躺在那儿看了他片刻,突然开怀大笑起来,笑得身体都直颤。 段昱青蹲在一旁,无措又惊异。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她笑起来真的很美,眼角眉梢都是飞扬惊艳的弧度,她的身体也很美,莹白匀称,随意舒展着,轻颤着,上面还有他吮吸过紧箍过留下的红痕......这些都只有他才能看到,都是他一个人的。 只有他一个人…… 段昱青痴迷的眼突然一凝,沉重了下来。 他忘了,能看到这些的,可不止他一个。这个房间里,还藏着那该死的监控。 在此之前,他从未有哪一个时刻如此强烈地意识到,他与她赤裸相对的每一幕,都毫无遮掩地被那个角落的镜头一览无余。她身体的每一处,她纵情的每一个动作,高潮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被另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看到。 以后可能,甚至还会有其他人……更多人…… 那时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形下不着痕迹地装上的东西,他曾为此得意洋洋的杰作,此刻,却仿佛成了最明确的罪证,让他感到自责且抗拒。 太残忍了。对一个女人而言,这样太残忍了。 他直起身,带着满心的罪恶感,突然一把抱起她,轻声道:“我们去浴室好不好?我想试试……” 张优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同一时刻,另一个空间,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已是满眼隐忍的怒意,却又不自觉地粗喘着。 许慎看到了,那个男人没有任何阻隔,把他的丑陋肮脏的性器就那样赤裸裸地插入了妻子的穴中。 龌龊,太龌龊了…… 明明一切都在按他的预想进行,他却不禁抬手放在了嘴唇上,似是要控制自己怒吼出声,发红的双眼却还直直盯着视频画面。 那对男女纠缠着,沉沦着,就这样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投入要忘我。 就这么快乐吗?快乐到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个有家庭的女人,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 他专注地看着画面中那个躺在床上满脸失神迷乱的女人,不禁又闭上眼,想象着在她身上肆意侵占的人是自己。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恍惚中,他又感觉到下身有了发热抬头的迹象,却不愿像以前那样去压制了。 他也想……想要她,也想像那样……占有她…… 他脑中只剩这样的念头,手竟神使鬼差地往下,伸进了裤子里,摸到了微微勃起的性器。 在此之前,它已经有好几年毫无动静,其实并不算多严重,也不是没办法弄好,只是更多在于他精神上的抗拒与放弃。 但是现在,他突然不想再做这种无聊又无谓的抵抗了。 有什么必要呢?放纵自己的欲望有什么不好? 他又睁开眼,看着监控中还在缠绵的男女,男人的抽送越来越快,女人的呻吟越来越急。 他仿佛也被感染到了,手上用劲揉了揉性器,竟又让它硬了些许,顶端也感觉到了微痒和胀意。 许慎脑内一热,又圈起手指套弄起来,胀痛感越来越明显。 “嗯……”他轻喘出声,闭上眼感受这罪恶的快感。 然而过了半天,阴茎却没有再继续胀大的迹象,保持着那种半硬的状态。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许慎急得额角渗出了细汗,于是再次睁开眼,想从监控中获取更多的刺激。 可是他这次看到的却是已空无一人的房间。 —————————————————————————————————— 人夫正在崛起中....... 段狗线已经差不多了,可能是我太刻意去写他对女鹅复杂的心理感受,所以显得进展慢了些,但我控制不住啊!我就是很喜欢写男主视角那种纠结又挣扎的情感转变,真的很爽! 大家放心,火葬场修罗场,该有的都会有。目前段狗已经彻底沦陷啦,火葬场也很快了,这章算是他的断头饭吧哈哈哈哈哈 人夫后面戏份就多起来了,弟弟马上也会出场 不过大家对弟弟也不要有太大期望,他可能比前面两个更疯更狗...... 第三十三章邪恶与芬芳(微h,闻内裤自慰,慎 这次这么快就完事了? 许慎一惊,忙调出监控记录,把时间往回拉,看到了两人结束完一轮后,男人要求去浴室做,然后抱着妻子走向了房间另一个角落,应该是浴室的方向。 那里没有监控,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许慎心头又涌起强烈的懊恼与不甘。早知道该让那个狗东西在浴室里也装一个的。 在那里面做会是怎样的感觉?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姿势?站着?架在冰凉的洗面台上?趴在一览无余的镜子前? 会比在床上更下流更狂野吧?他肯定会像一条狗一样急迫又无耻地肏弄她。 许慎卑劣又阴暗地想象着,那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可能正上演的各种场景。手上仍不住地套弄着那根半硬的性器,又气又急间甚至带了些自虐般的狠劲。 可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知道他需要更大更直接的刺激。 屏幕的荧光映在许慎那张冷峻却泛着浅浅欲热的脸上,忽明忽暗,也揭示着他内心的挣扎。 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他闭了闭眼,似是自弃般,站起身走向了外间的浴室。 下午张优尔出门前洗过澡,那里面,有她换下的内衣。 其实两人各自的卧室里都有卫生间,但都只能淋浴,外面最大的那个才有浴缸,张优尔平时喜欢泡澡,那间就默认了给她用。许慎很少踏足里面。 只曾有一次,新来的保姆不知内情,把他要换的新的洗浴用品摆在了那个大浴室里,他只好进去拿,恰好就看见了脏衣篮里那两件轻薄又惹人遐想的布料,他当时视线停留了一瞬,在迟钝地意识到那是女人的贴身衣物时,匆忙移开眼。但实际上他不得不承认,那匆匆一瞥看到的画面,此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许慎走进这间不太熟悉的浴室,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光滑的墙壁,冰凉洁净的洗面台,以及前面的大镜子,在脑海中继续刚才的想象。 他们此时做到哪一步了?他或许还会给她洗澡吧? 许慎的视线又转向里面的白色浴缸,想象着那两人相拥坐在里面,他会抚摸遍她的全身,暧昧刻意地坚持洗干净她身体的每一个琐碎角落,然后再次把他的性器插入,律动间,水面也泛起涟漪,然后动静越来越大,水溢出了浴缸,一股股四处飞溅…… 他的呼吸又变得滚烫,下身维持着刚才的状态,太难受了。 精神和肉体上双重的难受。他急于求得解脱。 于是许慎再次转移视线,终于聚焦到了他的主要目标上。脏衣篮里的淡紫色丝质内裤静静躺在那里, 那是隐秘又梦幻的仙境,也是罪恶又堕落的诱惑。 他缓缓伸手过去,纠结了片刻后心中的天平果断倾向了邪恶的撒旦。 轻柔顺滑的布料握在了手中,他轻捻了捻,仿佛也触摸到了女人细腻温柔的肌肤,这让他颅内有种过电般的震颤,也让他越来越贪,忍不住捻到了最中央也最细的地带,看着上面那块颜色稍深的不明水迹发怔。 然后他痴魔了般低头凑上去闻了闻,闭眼一阵轻叹。 这就是她的味道吗?带着某种不知名的馨香,混着丝丝缕缕的淡腥气,从轻薄的丝织物间,通过他的嗅觉细胞,直直就钻进了已空无一物的大脑,在里面兴风作浪翻云覆雨,搅得他混混沌沌昏昏沉沉,瘾君子般还想索取更多。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头的焦渴也越来越强烈,于是干脆把脸彻底埋了进去,大口大口地粗喘起来。 这是她的气味,她那个地方,最里面的气味。 他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甜的,嗯,一定是甜的。 他发出一种类似满足的低吟,忍不住解开裤子解放出性器,伸手下去套弄揉搓着,口鼻更贪婪地汲取着那片布料上的她的芬芳。 “哈……哈……” 他呼出来的滚烫气息浸润着布料,都快要盖住那块原本就有的水迹。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下流猥琐极了。 平日里一向冷酷禁欲的人,此刻却站在浴室里,半褪着裤子,闻着妻子的内裤自慰…… 太变态了,这样真的……太变态了…… 他残存的几分理智在强烈地谴责唾弃自己。可是下身的性器竟兴奋又无耻地胀大了。于是大脑彻底一片空白,意识里只剩下对原始快乐的追逐,手上加快了速度。 “啊……嗯……” 他急喘着,到最后把那块布料吮进嘴里,口水的印迹在上面肆意蔓延。 性器也终于胀到了最高点,那是他已久违的感受。 又痛苦又快乐。 他突然发了狠似的,撸动间往龟头处猛的一掐。 “啊——” 短促地低吼过后是一声缓过一声的低喘。他从暴风骤雨般的发泄快意中抽离,睁开眼怔愣半晌,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一只手还紧攥着那已被蹂躏得湿乱不堪的布料,另一只手则是……沾满指尖掌心的白浊。 而他已半软下去的性器还大刺刺露在外面,难堪又狼狈。 盛大的极乐过后,是一片空虚和慌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更深更隐秘的恐惧和自厌。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像某种阴沟里的脏东西一样,一边意淫着她一边自我发泄? 怎么可以放纵自己射出这些……这些肮脏龌龊又低劣恶心的东西? 刚才还沉溺于欲望中的脸庞沉冷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矜贵,只是在看到两只手上的东西时,眼里流露出些许脆弱又自责的情绪。 他动作局促地把那条内裤放回到了脏衣篮里,慌慌张张扑到洗面台前洗手。他洗了很久,也洗得很细,连指缝里都恨不得搓出血来,直到终于满意。 然而等他将要离开浴室的时候,又突然停住了。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静静躺在篮中的内裤——皱皱巴巴的,上面混杂着斑驳的不明水迹。 他知道明天一大早就会有保姆过来清洗换下的衣物,于是又走过去拿起它,思考着怎么往下面藏一藏,让她今晚回来不会发现。 犹豫了几瞬,他的手滞在那里,突然暗叹一声,拿着那条内裤走到洗面台前,打开了水龙头。 给自己的妻子洗洗内衣,这也没什么。况且还是自己弄脏的。 怀着这样一股隐晦又暧昧的心思,许慎小心笨拙地缩起肩膀,手法生涩地搓洗着,竟隐隐有种浸入到她私人领域的满足愉悦感。 只是,若此刻的他能预知接下来的变故,这种满足愉悦或许就会大打折扣。 比如,他那玩得再尽兴也从不在外过夜的妻子,今晚罕见的,没有回家。 ———————————————————————————— 慎:做正宫哪有不疯的 第三十四章要她参与 张优尔第二天上午才离开月瑟,段昱青还想留她,但她态度很坚决。 昨晚是事出有因,做完后她实在累得不行,再加上给她液体避孕套的时候,钟喜意千叮咛万嘱咐完事后五六个小时内不能冲洗里面,会影响效果,她不想这样黏乎乎地跑出去开车回家,干脆就留在月瑟睡了一晚。 这对段昱青而言又是一个大跃进似的好兆头,第二天醒来更是腻歪到不行,恨不得和她成连体婴似的寸步不离,也因此她要走的时候他还闹了好一阵,都快要躺地上耍赖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张优尔回到家中,就看到许慎又没出门。 “回来了。”他仍是坐在沙发上,不显情绪。 她随意应了声就急着去洗澡,虽说刚才离开月瑟前已经洗过一遍,但总觉得没洗干净,于是也没注意到丈夫眼中因熬夜而现出的红血丝,没有发现他稍稍憔悴颓唐的脸色,以及周身暗沉的气压。 等她洗完出来,许慎仍然坐在那里没动。他目光沉沉看向她,又游移到她领口稍稍敞开的浴袍间,瞟到了脖颈和锁骨上可疑的红痕,终于忍无可忍又开口道:“昨晚……在外面过夜?” “哦。”张优尔仿佛此时才意识到他的丈夫身份般,擦着头发解释道:“对,玩得太晚了,就在朋友家睡了。” 许慎闭了闭眼,压下酸涩。 呵,朋友……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昨晚可是看着她睡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样子看了一整夜。也就那样在电脑前静坐了一整夜。 “以后最好,还是尽量回家睡。”他克制地冷声道。 张优尔这才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颇有些异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许慎当然能懂她的意思:假夫妻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许慎勉强解释:“昨晚爸打电话给我,问到了你,还想跟你说几句话,我搪塞过去了。” 这倒也算个理由,况且张优尔有择床的毛病,婚后在这个家里磨合了快一年总算适应了,去外面也睡不好,就随口答应了。 但她就是忍不了许慎这副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架势,不硬不软地刺了句:“你最近怎么这么闲,工作都不忙的吗?” 话语中的嘲讽和嫌弃不要太明显,许慎黯淡的脸色却光亮了几分,讷讷道:“忙。”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喜欢极了她这副刻薄毒舌的样子,这是她真实的一面,也是她极少显于人前的一面,她应该只会对熟悉亲近的人这样。 那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也被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呢? 因她一夜未归而辗转反侧的困顿颓唐消散了些许,心中又有了些底气,他紧接着道:“明天我打算去准备收购的那所学校实地考察一下,你跟我一起。” 张优尔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我为什么要去?跟我有关系吗?” 许慎点头:“有,我要评估一下那所学校有没有保留扩建的价值,你毕竟是做老师的,对学校对教育都是内行人,可以给些建议。” 好吧,这也算合理。张优尔回想了一下,许慎说的应该就是那所快倒闭的艺术学校,她也确实想去看看,就点了头。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张优尔来到车前看到驾驶座的许慎,不免有些惊讶,要知道之前他们两人偶尔要结伴去哪都是由司机接送的。 然而这回没有司机,许慎单独开一辆车。 随行的秘书和工作人另坐一辆,停在后面下来跟她打招呼。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也不好坐到后座去,只能上了副驾驶。 这是她头一回见许慎自己开车,也是头一回和他在这个密闭空间里独处,终究还是有些别扭。 一开始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凝滞又尴尬。张优尔在车上玩不了手机,因为看久了屏幕会头晕,只好转头看窗外的风景。而许慎一脸专注地开着车,好像再大的事都不如他此时手上的方向盘重要。 “要开音乐吗?”行到半路,许慎仿佛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百无聊赖,提议道:“或者听听广播?” 张优尔撑着脸恹恹摇头:“不用。” 许慎侧脸看了看她,又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犯困。”她今天起了个大早,没睡够,在车上闷久了更没什么精神。 “那你睡一会。”许慎说着就空出手来要帮她把座椅靠背往后放。 张优尔抬手制止,不大耐烦道:“别管我,开你的车。” 许慎只好作罢,顿了顿又道:“你手边的暗格里有水。” “嗯。”张优尔闭上眼。 许慎也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瞟她一眼。 这样死寂又僵硬的氛围一直维持到了终点。到达目的地后,他俩下了车,先他们一步的秘书以及相关工作人员早已等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见许慎忙上前来殷勤寒暄,秘书在一旁介绍,说是这所向阳艺术学校的负责人罗老师。 双方互相认识后,许慎又轻轻搂过张优尔的腰,向对方介绍:“我的爱人,在大学当老师,也是将来新学校的教育顾问兼名誉校长,她对这里的情况很关心,就一起过来看看。” 张优尔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教育顾问?名誉校长?什么鬼?! 她压下心头惊疑,面上笑着和罗老师打招呼,随后略带谴责地看了许慎一眼,然而他却一脸从容。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策略,既然她不愿公开,那他就用其它方式把她和自己绑到一起。 他生活上的爱侣,他事业上的伙伴,他的方方面面,都要她参与进来,和他产生丝丝缕缕牵扯不断的关联。 身后许慎这边的几个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这几人算是许慎的“得力干将”,跟他关系较为亲近,之前也见过张优尔,但只大概知道她是老总夫人,职业是大学老师,很低调。 她在许慎的圈子里露脸极少,而许慎在外也很少提及妻子,显得不是很看重,而今天他不仅携妻同行还如此郑重介绍的一番举动,就不免让下属们讶异了。 罗老师并不了解这些内情,乐呵呵地恭维了一番就领他们进了学校大门。 看得出这所学校已有些年头了,据说它是二十多年前由本地艺术学院的几个老师合伙创办的,初衷是发掘并培养那些有艺术天赋的孩子,因此年龄不限,也没什么门槛,当时生源还不错,大多是些学习差的孩子,想另外找条出路。只是后来各个学校都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艺术班,也招收艺术生。而这所当地人口中的“向阳艺校”生源也就逐年减少,成了颇为鸡肋的存在。 再后来它就转型成了一家课后兴趣辅导机构,和市里的青少年宫差不多性质,不温不火地继续经营着。前两年因为几位创办者离世的离世,出国的出国,它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彻底关门歇业。 其实说起来,张优尔和这所学校也有些微妙的牵连——她的师母黄教授,正是当年的创办人之一,只是她后来忙于大学的主业以及家庭琐碎,很早就退出了,现在偶尔说起,她仍是满眼怀念。张优尔今天过来,也有代她重游旧地的意思。 这地方旧是真的旧。大门都是老式的双开合铁门,里面的教学楼古老破败,但不得不说,也确实有那种艺术味。 木质的楼梯,已发黄发暗的蓝白绿相间马赛克细瓷砖墙面,砖红瓦片上长满斑驳苔藓的屋顶……看上起有种复古又颓废的美感。 许慎显然并不能理解这种美,侧头对身后一行人简练道:“教学楼不行,要推了重建。” 说完他又瞥向一旁的张优尔,踟躇了一下问她:“你觉得呢?” “都可以。我没意见。”张优尔只顾着四处拍照发给师母看,哪有心思应付他。 许慎默了默,又回头对身后道:“那就这样。” —————————————————————————————————— 许总:带老婆一起工作,开心。 第三十五章前任与恶犬 看完教学楼,一行人又下来去了后面操场。说是操场,但看得出这里应该很少拿来运动锻炼,跑道边堆放着各种绘画工具和石膏模型,地上也时不时能看到驳杂散落的油彩,就连不远的一长条围墙上都布满了各种涂鸦画作。这些岁月的痕迹,也曾经承载了许多人的梦想。 许慎这次谈下来的地皮是包括这里在内的很大一块,对于这所旧学校,他初步规划是建成新学校内的小学部。 因此那面涂鸦墙也就引发了一行人的小小争议。有人觉得色彩鲜艳充满童趣,符合小学的风格,可以保留。也有人觉得涂鸦中偶尔能辨认出的譬如“fxxk”“axxhole”等字眼以及少许人体器官图,太过少儿不宜。 许慎却始终没有表态,因为他发现张优尔似乎对这些尤其感兴趣,正细致地一点点看过去,他就默不作声跟在一旁,直到她停在了一块有着一幅完整图画的墙面前。 那看上去应该是幅风景画,用点彩的技法画了淡蓝的天,粉色和黄色的云,蓝色和绿色的树木,青灰色的河流以及淡紫深红夹杂的花田,色彩鲜艳明快。 只是画上还有两个轮廓朦胧但看得出是女性的深色人影,躺在花田中做出拥抱亲吻的姿势。 许慎看得眉头皱了皱,却见张优尔凑近细细看了许久,还弯下腰在画的底部寻找着什么。 他心头蓦地一跳,突然想到了某个人,脸色瞬间就黑了几分。 难怪喜欢看这些画呢,该不会是想起了她那个搞艺术的死鬼前男友吧?搞不好这里就有那人曾经留下的痕迹? 许慎满心酸涩,再看向这幅画的眼光里带了些鄙夷和挑刺,无意间他又发现唯独这一块墙的顶端竟还搭了个雨棚,保护这幅画不受雨水侵蚀,也因此它比其他地方的涂鸦要更完整鲜亮。 啧。 他心底更添烦闷,转过头就对秘书等人说:“这墙太脏了,画的也不像样,推了吧。” 张优尔直起身,满眼诧异地看向他:“你确定?” “怎么?舍不得?”许慎没压制住心中的酸意,语气也就多了点阴阳怪气。 张优尔莫名其妙:“我有什么舍不得?你舍得就行。” “……什么意思?” 看许慎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张优尔无语地指了指墙角处的落款:“你前女友的画啊,不保存下来留个念想?” 许慎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好像完全想不起自己还有前女友这样的存在,随后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定睛往那落款上一看,是“zfy”三个小写字母,其中“z”和“y”还刻意加粗描了一遍,看着像是上面又迭了一个相同的字母。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谁的画,又猛然看向张优尔:“你……知道她?” 张优尔点头:“知道啊,祝纷音嘛,祝家大小姐,科学院院士家的孙女,她现在在法国发展得很不错呢。” 之前听祝绵音提起后,她闲来无事就上网搜了搜,看了祝纷音的一些画作,也特地注意了一下她的落款签名,所以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实际上,更早之前,张优尔就已经知道这个人了。 当初在和许慎谈婚论嫁那阵,她妈妈张珏就尽心尽力搜集这位未来女婿相关的信息给她。结果她发现他的人生简直完美得出奇,也寡淡得出奇:能力出众,人品优秀,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污点绯闻,冷心冷情,这么多年只公开承认过一个女友,还是在社会新闻版面上的一条重大事故消息中。 张优尔当时虽说对这场婚姻没多上心,但八卦还是爱看的,就去搜了一下,发现那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新闻上说是许家长子许慎去贫困地区的一所学校做慈善时遭遇了火灾,随行的还有女友祝纷音和许家小女儿许照怡,所幸没有闹出人命,但这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媒体赶到的时候已被送进了当地医院。后续的消息网上就一概都查不到了。 也不知道后来两人没成是不是和这场事故有关,总之张优尔那时就对祝纷音这个名字有了印象。 她也没想到后来还会和这个名字产生丝丝缕缕的联系,比如她的学生祝绵音就是祝纷音的妹妹。再比如,还有另一个人…… 许慎见她一脸沉思的样子,以为是对此有芥蒂,心虚无措间又暗暗品出点甜蜜意味,别扭地解释道:“我跟她其实没什么,你别多想。” 然而张优尔并不应声,仍是沉默地看着那幅画角落的落款。 他有些慌了,又故作镇定地坦白:“当时是事出有因,我跟她真的不熟……她喜欢的也另有其人。” 张优尔笑了。这些她也知道。 “那还挺可惜的,”她遗憾地摇摇头:“我听说她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家世更不用说了。你们要是在一起,肯定很般配。” “……”许慎气结,胸口一阵发堵。 许慎的秘书听着老总夫妻俩聊前任这种敏感话题,哪敢作声,站在一旁察言观色,见两方聊僵了,正想上前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 声音越来越近,秘书往那个方向一看,脸色都变了:“许总小心!” 许慎被这一声惊到,一回头就看到不知从哪钻出的一只凶煞恶犬正往这边奔来,而且直冲着离围墙最近的人。 “优尔!!!”他慌乱喊出声,下意识就往她身前挡。 然而恶犬动作更迅猛,眨眼间就往还来不及反应的张优尔身上扑去,她只觉眼前一黑,被高大的身影拥在了怀中,混乱间只听见犬只的呜嚎和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叫驱赶。 下一秒,她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瞬间绷紧,耳边传来一声带着痛苦的闷哼。随即她就听到有人叫喊起来:“许总被咬伤了!” “快把这狗赶开啊!”然后又是一阵挥舞棍棒的搏斗声,那狗似乎吃了痛,哀嚎着跑了。 众人仍是闹成一团:“许总没事吧?快,快叫救护车!” “还叫什么救护车!等得了吗?现在赶快开车去医院啊!” “我查一下这里最近的医院是……” “……” 张优尔抬头,眼前是许慎那张沁出细汗略显扭曲的脸,他似乎有些站不住,脱力地把她怼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在喧闹的背景中撑起身吸着气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张优尔懵然摇头,随后垂下眼。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条腿有些不太正常地蜷缩着,还有些发颤。 她伸手扶住了他:“受伤的是你,我们快去医院吧。” —————————————————————————————————— 正宫上大分 今日谜题:前女友喜欢的是谁呢? 以及,弟弟很快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第三十六章有点缺大德 许慎被前呼后拥着送往医院,一路上固然因为脚上的伤口疼痛难忍,但他的心思更多却放在了一直陪在身边的张优尔身上。 他在她这里体会到了难得一见的温柔与关心,便也刻意忽略了这可能是出于对他的感激,只觉心头舒畅,似乎连伤痛都减轻了许多。 到了医院许慎因为身份显着一路开了绿灯,很快就接受了看诊治疗。诊疗室内,医生剪开了许慎伤口上的裤管,张优尔才看到他确实伤得不轻。深可见骨的几个血洞,还恰好在膝盖附近。处理好伤口打完了疫苗又去拍了X光,医生判定骨头和神经都没伤到,但肌肉组织和韧带有一定损伤,可能要养个把月,其他倒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段时间会行动不便。 也算是万幸。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恰好这时,那所艺校的负责人罗老师带着一对父子赶过来了,那位父亲是给学校守门的保安,一上来就诚惶诚恐地道歉,而他旁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男孩就是咬人的狗的主人。 据男孩父亲说,那狗平时不会随意咬人的,而且只听男孩一人的命令。而男孩也承认了这次狗伤人是他授意。至于原因,父亲与罗老师在路上已经问清楚了,男孩说是别人交给他的任务:只要看到有陌生人靠近那面墙,就放狗咬他。 而一问到那个下达任务的人是谁,男孩就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哽咽着说是个不认识的姐姐,长得很漂亮但也很凶,威胁他说只要那面墙有一点点损坏,就把他的狗剁了煮火锅吃…… 张优尔:“……” 许慎:“……” 此时他俩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并同时暗叹了声:这疯货。 许慎弄清了内情,也不想为难这对父子,轻轻揭过后就放他们走了。事情有了定论,伤口也包扎好,他就不愿再在医院多待。医生也不强求住院,交待了后续的注意事项又开了药,秘书就跑上跑下去缴费拿药了。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不好在这里碍手碍脚,打过招呼后相继离开,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优尔认命地扶起许慎,他另一只手已经支起了一根拐杖,走在医院走廊上的时候,张优尔把脸撇向一边往窗外望,咬牙极力忍着笑。 她知道这样有点缺大德,毕竟人家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但是,但是…… 想想平日里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许总弄成现在这样一瘸一拐的狼狈样,一只裤腿还被剪掉了一截,真的太滑稽太好笑了啊…… 许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颇为窘迫地推拒了她一下:“我自己能走。” 张优尔也算是找回了点良心,扶着他没放手:“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只是话语中没能控制住带着笑的颤音。 许慎又气恼又无奈,但莫名的,又从这气恼中生出几分甜意来,便也不再坚持,任由她扶着往外走去。 秘书还在配药处拿药,两人便坐在大厅等着,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优尔?” 两人朝那边看去,却见是张珏正往这边走来,仍是一身干练利落的气质,她转眼看到了许慎,颇为惊异:“许慎也在?你们怎么来医院了?” 张珏下意识就往张优尔身上打量,以为是她身体有什么问题,张优尔便指了指许慎:“他被狗咬了。” 张珏一顿,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直到看见许慎坐在那刻意遮掩的伤腿才信了,忙表示关切:“怎么弄成了这样?严不严重?” 许慎对她态度还算恭敬,只是话也不多,张优尔就替他回答了。得知许慎竟是为了保护自己女儿受的伤后,张珏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赞许和感激,殷切关怀了好一会。许慎现在这样本来就窘迫,又被丈母娘一顿嘘寒问暖,搞得他有些无所适从。 张优尔在一旁暗暗笑够了,就帮着转移了话题,问张珏来这做什么。 张珏一说,张优尔这才知道她的继父郑泽之前因为脑梗动了手术,就住在这家医院,出于礼节她只好随张珏去探望一下,许慎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母女两人却都以他腿脚不便为由阻止了,他只好留在那等着。 张优尔随张珏一起到了楼上的重症监护病房,只能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 “急性脑梗,”张珏向她解释道:“前段时间刚做完手术,但情况也不乐观,到现在意识都还没有清醒,医生说脑梗死的面积太大了,做了手术也逆转不了多少,不过是为他再争取个半年左右的时间。” 张优尔默默看着病床上戴着呼吸罩,全身插满软管已辨不清本来面目的人。 其实平心而论,当年张优尔去到郑家,郑泽这个继父对她还是不错的,为了她也没少教训他那个亲儿子,又是扔军队又是送出国。 但不管怎么说,亲儿子终究还是亲儿子,如今大概是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又费心费力弄回了身边,想让他陪着度过最后一程。 “这样撑着,不痛苦吗?”良久,张优尔开口道。 就算能再活多几个月,可像这样肉体受苦苟延残喘,有必要吗? “怎么不痛苦呢?”张珏低叹:“可他还是得再撑一撑啊……” 她的眼中显出几分凌厉:“现在郑家人心浮动,外面又虎视眈眈,谁都想趁乱分一杯羹,我这位置刚坐稳,结果那小畜生又回来闹得不安生。他这时候要撒手去了,只怕得天下大乱,到时我稍踏错一步还不被那些人撕了生吞下去。” “” “哦对了,”她又道:“那小畜生没去找你吧?他这段时间被我弄到外地去管药厂了,应该分不出空来。” 张优尔摇摇头,又颇有些厌倦道:“随你们怎么争怎么斗,但先说好,别再想把我扯进来。为了固权去联姻这种事,我答应一次已经算仁至义尽。” 张珏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愧意和无奈:“当然,我承诺过的,不会再勉强你了。当时那样做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承认确实是想要借许家的势在郑家立足,但另一方面也因为你那时的状况……” “我知道。”张优尔皱眉打断:“所以我那时同意了,即使……” 即使许慎用高人一等的姿态给出了那么一份无礼苛刻的契约,她也同意了。 “可我也后悔了。”她怅然道。 和许慎协商好婚前约定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说到底,女人为了逃避某个人的伤害和纠缠,就把自己投入到一段婚姻中去寻求慰藉和庇护,真的值得吗? 谁能保证那段婚姻就不会是一个更危险的深渊呢? “后悔了就离吧。”张珏叹道:“一段婚姻如果让你感受不到任何价值或乐趣,那也没必要继续。” “你呢又从不跟妈妈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就总以为,许慎这样的人虽说冷淡薄情了些,但责任感还是有的,至少不会慢待你。现在看来,我还是想错了。” “不过,你离婚时如果跟许慎那边谈不拢,或者遇到别的什么问题,还是要告诉妈妈。”张珏神情柔软下来,眼眶也有些泛红:“那时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至少能做一做你的后盾。” 张优尔没有回应,对于她的母亲,对于曾经向往过的母爱与温情,她早已缺失了太多,现在即使对方想要弥补也无济于事,她做不到像别人的女儿那样,亲热无间地同母亲诉说生活中的苦恼,或是和丈夫婆家的龃龉之类,也不习惯去向张珏讨教或是求助。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她最后只答了这么一句。 告别张珏后,下楼的途中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就接通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人有些气急败坏:“你在哪?算了不管你在哪赶紧到月瑟来!看看你家的狗逼玩意干的好事儿!” 张优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她惊疑不定,想着大概是段昱青在那又犯了什么错,只好立马出了医院叫辆出租车往月瑟赶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啊对。许慎还在医院等她啊……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不是说自己能走吗?应该可以自己回去的吧,再说还有秘书呢。 于是她简单发了个信息给他,随即就抛在了脑后。 此时的医院大厅,已拿到药的秘书坐在旁边陪许慎一起等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就在秘书提议要不要联系一下许总夫人的时候,许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一看,眼神渐渐就冷了下来。 无奈苦笑了一声,他放回手机,拿过拐杖撑着站起身:“走吧,送我回去。” “啊?”秘书愣愣道:“不等……” “不必等了,她有事先走了。”许慎没有情绪地回道,埋头往前走。 秘书忙跟上去要扶他:“许总慢些走,小心绷到伤口。” 许慎却果断地推开了他:“不用,没那么严重。”这一刻,他似乎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冷傲。 只不过,秘书跟在后面看着他蹒跚迟缓的步履,莫名从那背影中感受到了些许寥落萧索的意味。 —————————————————————————————————— 慎: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第三十七章天使与疯狗 张优尔到达月瑟后,发现事态比想象的严重:前院仿佛被一阵狂风暴雨肆虐过一般,请园艺家专门设计过的绿植假山布景被推得东倒西歪,从全国各地收罗的名贵花卉也被毁了好多盆,残枝与陶瓷碎片还有尘土交杂着,散乱堆积在地上,就连藏在草丛间并不显眼的夜景灯都被砸碎了几个。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张优尔沉着性子往后走,来到那面影壁前,就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收拾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绘画工具,他们身上都罩着宽松的工作服,上面沾着斑斑驳驳的油彩,应该是请来画影壁的美院学生。 而那面影壁上看着应该已完成大半的画被泼了大片大片的颜料,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这不是段昱青会做出来的事,况且她在来的路上也联系过他,今天轮到他休息,人根本不在月瑟。 “这里的人呢?”她四下看了看,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都没见着,便问一个正擦着地板上的颜料的学生。 那男孩头也不抬,带着些气闷的情绪道:“谁知道呢,估计是去里面看热闹去了。” “什么热闹?这里出了什么事?”她环顾了一圈周围一片狼藉的样子,问道。 这时旁边另一个男生起身愤然道:“我们都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在这好好画着画,有个男的突然冲进来一通乱砸,他们一群人拦都拦不住!我们几个本来准备撤了,结果他一看到这画就发了狂似的往上泼颜料,嘴里还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我们跟他讲道理,他还动手,把人都打伤了!”那男生不忿地指着刚才那个一直擦地不肯抬头的同学。张优尔低头细看,果然看见他还算白净秀气的脸上有一片红痕,嘴角还破了皮。 她无言以对,心中却已隐隐有了答案。这时后面大厅终于传出了一阵动静,似乎是很多人在里面喧哗,她朝那处走去,迎面就遇到了正一脸焦头烂额的经理。 “哎哟您可算来了!”经理仿佛看到了救世主般,迎上来哭丧着脸道:“您快去劝劝您那位弟弟吧,再这样下去咱们这儿都得被他拆完喽!” “……弟弟?”张优尔重复道,心底冷笑了一声:“他人呢?” “在前面的包厢里,正压着柏容揍呢!”经理忙引着她往前,嘴里絮絮叨叨讲解着经过:“他一来就说是您弟弟,问您在咱们这儿都点了谁......这,这都是客人隐私啊我们哪能往外说?他就开始到处又打又砸的,后来实在是拦不住啊,不知是谁就提到了柏容前阵儿总去您定的包厢,他就……” 聚在一堆或担忧或看戏的人见到这两人过来,赶紧自动分开了一条道,张优尔从容地走到了紧闭的包厢门前,对经理道:“让人都散了吧,告诉他们今天这事儿别往外说,损失我会让他赔偿的,你去找人清算一下。” 经理连声答应着,麻利地驱散了周围的人群,自己也脚不沾地地离开了。 张优尔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打开了门。 包厢内没开灯,此时一片昏暗,比视线更先清晰的,是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沉钝声音,还有低哑狠戾的咒骂声。 “就这么个烂怂货,也配入她的眼?!” “说!你用了什么手段勾引她?啊?” “哦对——听他们说你是学画画的是吧?难怪,难怪……” “哈哈!”那个声音怪笑了一声,又阴狠道:“我他吗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屎玩意儿,什么搞艺术?还不就是为了搞女人!我呸!” “不是……我没有……”另一个气势低弱的声音挣扎道。 “没有?呵——”咚地又是一拳,伴随着兴奋又癫狂的语气:“你想有也有不了了!等我把你这俩爪子给废了,看你还拿什么勾引她!吗的——” 张优尔再也忍不了,按开了墙边的照明开关,冷冷道:“郑涵森,住手。” 屋内正中央,把人按在地上正要掰断他手指的健硕男人顿住了,转头看见她,精致得过分的脸上阴云散尽,眼里瞬时迸发出狂热喜悦的火光。 “姐!”他刷地站起身,三两步就跨到她面前,伸出手下意识就做出要拥抱的动作,然而在触到她淡漠的目光后又止住了,讷讷收回在裤缝搓了搓,神情仍是热络又兴奋:“姐,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等你把人打死吗?”张优尔避开郑涵森,走到柏容面前扶起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男孩脸上已紫红一片不成样子,鼻子嘴边都有血迹,还蜷缩成一团似乎被打到了肚子,她皱眉摸了摸他的头,又握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还好都没有很严重的伤,稍稍安下心来柔声道:“你现在赶快去医院,要是走不动就让经理送你去,医药费以及各种损失都会赔给你的,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 身后目光始终紧紧黏在她身上的郑涵森看到这副情形,眼神立刻就阴冷下来,如毒刺般钉在了她扶着柏容的手上。 柏容已是战战兢兢,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对张优尔摇了摇头,道了声谢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郑涵森哪还有心思管他,关上门就跟没事人似的,一双桃花眼堆满笑意转向张优尔:“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想警告一下他,长这么一副烂样就敢往你面前凑,也不害臊!” 张优尔沉默地看着他,心绪复杂难言。 她这个异母异父的继弟从小就有一张被众人一致夸赞的漂亮脸庞:大而亮的葡萄眼,长而翘的睫毛,精致秀气的鼻子和嘴唇…… “像个天使。”见过他人大多都这样感叹。 他甚至在三四岁时还当过童星,客串了几部电视剧里的儿童角色,拍了一两部广告。 虽说只是出于有钱人家的玩票性质,但短暂的表演经历或许也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后来被他熟练运用到生活中的精湛演技。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如沐春风,只会觉得这是个多么善良亲切的孩子啊——根本不会察觉到他那笑容下,有可能藏着恶意嘲弄。 其实小时候,张优尔曾预想过郑涵森长大后的样子,应该会是现在万千少女追捧的娱乐圈男爱豆那种风格:白净纤细,文质彬彬,顶着一张美到雌雄难辨却阴郁厌世的脸。 然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脸庞还留存着精致的轮廓,眉眼间也仍集聚着阴鸷,只是整体多了一层被风沙磨砺出来的粗犷和坚毅。 他上身套着宽松的纯黑短袖,却根本遮不住胸膛和手臂上遒劲起伏的肌肉,修长有力的双腿则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和长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肃杀又狂野的气息。 这是她时隔一年再次见到他。去年她快要结婚那阵,他可是闹了好几场大的,气得他爸直接联系了一个军方高层,把他强制性押去了国外某个以高强度训练出名的特种兵部队。郑泽当时还放话说他死在外面都好,总之这辈子都别想回国。 ——结果这不还是好好地回来了。 张优尔烦闷地坐到沙发上,也没精力去计较刚才张珏口中明明还在外地的人怎么就瞬移到了月瑟,只道:“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何必去伤害不相干的人。” 郑涵森脸色柔软下来,蹭到她身边蹲下,痴怔的眼里蕴着偏执:“怎么不相干?这些不三不四的下流东西,惯会带坏像你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这不能怪你,是他们该死!” 他们?张优尔敏锐捕捉到了这个词,陡然就想起前段时间因为被歹人打伤而辞职的那个男服务生。 “你……”她心下惊疑不定,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所以少辰也是你打伤的?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里了?” 她记得之前张珏曾提醒过她。算算时间搞不好他刚回国就开始盯上自己了。 郑涵森笑了笑,眼神却冰冷了几分,阴恻恻道:“少辰?叫得可真亲热……让我都有点后悔,那晚没把他整个下巴踩烂了。” —————————————————————————————————————— 弟弟就是个会拆家的疯狗,而且他的人设是学渣加军痞,说话会带些脏字,这个真没办法避免,大家见谅! 预警一下,后面几章会有回忆杀,会虐女主。 第三十八章最烂的牌 张优尔镇定看着眼前笑得阴鸷的男人,却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交迭抱在胸前的双手正微微发颤。 她并不想承认,到如今对着这张漂亮得仿佛人畜无害的脸,她内心深处仍会泛起丝丝的恐惧与痛恨。 毕竟,她年少时那些最无助的时光,最屈辱的记忆,最惨痛的遭遇,大多源自于他。 “……你还想怎样呢?”她闭了闭眼,木着脸问他。 郑涵森一梗,眼中的阴郁狠戾散去,蕴起了水泽,湿漉漉地看着她哀怨道:“姐姐在怪我?可我有什么错?只是想帮你教训教训他们而已……” 又是这个表情。又是这样的语气。 他每次做了让她抵触不悦的事,或者想向她骗取索要什么的时候,就总会用上这套炉火纯青的表演。骗得她的信任,骗得她的依赖,骗得她的怜爱,骗得她的顺从…… 张优尔已经顶顶烦透了他这副作态,说话也懒得再客气:“你算老几?这事用得着你管?” 一脸委屈的男人又是一滞,泛着泪光的眼里迅速聚拢了戾气,竟冷笑了一声:“也对,我都忘了你还有个正牌老公呢!那这事怎么也没见他管管呢?” 张优尔正想怼回去,就见他恍然大悟似的,神情竟又愉悦起来:“啊!该不会是他满足不了你,所以没脸管你在外面玩吧?哈哈!”他越说越兴奋,语气也隐隐透着癫狂:“我就知道,那装逼货长得就是个阳痿样!他肯定给不了你快乐对不对?你也不喜欢他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绝对长久不了……” 他自言自语喃喃了半天,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蹭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姐——”张优尔条件反射般光速挣开,嫌恶地一脚踢到他肚子上:“别碰我!” 那一脚不算轻,攻击的又是腹部这种脆弱的地方,郑涵森竟毫不变色,身体都不动一下,只讪讪收回手,仍是嬉皮笑脸道:“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见到你太高兴了,总是控制不住……” 他蹲回到旁边,又接上刚才的话题:“我是想说,姐,你既然都要靠逛鸭店来消遣了,家里那个软蛋男人还有什么用?趁早踹了吧!” 张优尔嗤笑,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劝她离婚?还都是最没资格管她的人。 她身体放松了些,仰靠到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一支烟。 郑涵森似是已见惯不怪,只是神情间有些不赞同地嘟囔了句:“少抽点,对身体不好。”但看着她把烟叼在了唇间,还是默默地在一旁的茶几上找到打火机,凑上去帮她点了火。 张优尔吞吐几息,在烟雾缭绕间歪着头似笑非笑地问他:“现在踹了他我能有什么好处?” 郑涵森被她这副颓靡又艳媚的姿态迷得又发了怔,直勾勾地看着她恨不得一口吞吃入腹般,说出的话也没了理智,只剩露骨的爱欲:“有我啊!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我知道,你嫁到许家就是为了帮张珏得到郑氏对不对?那你不如直接找我!”见她不回应,他舔了舔嘴唇,又急切道:“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跟她争!把郑氏整个都让给她,好不好?我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了,可以让你过得很好的!” 张优尔还是不答,只缓缓抽着烟,似是沉思。 郑涵森眼中燃起期待,语气更激动了:“你要怕人说闲话,我们就去国外!去泰国怎么样?我在那有投资几个生意……要是不喜欢就去北欧也行,好不好?只要你点头,嗯?好不好啊姐……” 他声音放低放软,又拿出小时候那套撒娇卖乖的做派,可惜张优尔早已不买账,只四下环顾着找烟灰缸,然后就看到地上已摔得支离破碎的玻璃器皿,应该是刚才他在这里打人时撞掉的。 郑涵森一下就领会了她的意图,忙伸手拢到她眼前要帮她接烟灰。 这样卑微的作态也没能引起张优尔心中哪怕一丝波澜,她神情平静地顺势就把烟伸到他手掌上方弹了弹。 还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在宽大厚实的手心里,郑涵森面不改色,直直盯着她的眼里仿佛也落进了火星般,滚烫得快要灼穿她的肌肤。 被这般作践羞辱,他竟无比享受似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想成为她的东西……他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可以拿来给她随便使用糟践,只要她高兴。就把他当个没有思想的物件儿,玩意儿,随心所欲地盘玩摆弄…… 这样想着,他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直往下涌,意识都恍惚了。 直到张优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淫糜遐思:“你说错了。” “什么?”他还没缓过来,愣愣道。 “我答应跟许慎结婚,并不完全是为了张珏,”张优尔弹完烟灰,又继续抽着:“还因为你。” “什么?!”这次带上了些震惊的语气。 张优尔眼带不耐:“那时我烦透了你的纠缠,又无计可施,刚好张珏和你爸都希望我能跟许家联姻,我就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结婚可以,但你必须滚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是这样……”郑涵森喃喃自语:“难怪,难怪老头子当时态度那么坚决,还会说出那种话……” 去年她快要结婚那阵,他是闹了好几场大的,气得他爸直接联系了一个军方高层,把他强制性押去了国外某个以高强度训练出名的特种兵部队。郑泽当时还放话说他死在外面都好,总之这辈子都别想回国。 “哈!”只消沉了一瞬的郑涵森又笑得无比开心:“哈哈哈哈可惜你们都失算了!我这不还是回来了吗哈哈哈哈哈!” “是啊,结果你还是回来了……”张优尔看着半空中缥缈变幻的烟雾,眼神空洞又茫然。 她在人生这场牌局中,似乎总是差了些运气,摸到的永远都是烂牌,打出去的也只能是烂牌。 而为了摆脱郑涵森而选择踏入婚姻的泥潭,是她迄今为止打出的,最烂的一手牌。 她闭上了眼,淡漠的语气里带着不甘和狠绝:“要是你能死在外面该多好。” 郑涵森脸色僵了僵,这下才像是真的被伤到了,耷拉下眉眼哀哀道:“我们一定要闹成这样吗?姐……” “以前你明明都不会这样对我的,那时我们多好啊!”他的声音都哽咽了:“那个时候,你那么依赖我,我呢,也拼尽全力保护你,我们一起抱着取暖,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那样多好啊……” “噗——”张优尔不禁笑出了声,让郑涵森声情并茂的怀念戛然而止。 “姐……”他更委屈了,泪水悬在眼眶摇摇欲坠,仿佛在谴责她的冷酷无情。 “那个时候……呵……”张优尔笑着重复,问他:“你是指我在学校被孤立霸凌的那个时候吗?是指我妈那些三级片被拿到班上播放被他们耻笑羞辱的那个时候吗?是指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只想一死了之的时候吗?” 郑涵森刚才还泫然欲泣的神情一滞,显出几分无措。 “不,不是……”他嗫嚅着。虚假的表演被揭穿,露出了内里不敢现于人前的丑陋卑劣。 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提醒他…… 他的眼神在恐慌,在懊悔,在痛苦,在愧疚,在求饶——这才是真实的,再精湛的演技都诠释不出的情绪转变。 然而张优尔不为所动,薄唇轻启,揭开了掩藏在温情蜜意下那层最为肮脏卑鄙的真相: “可是,当时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不正是你吗?郑涵森?”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第三十九章荒芜青春上 人心到底能有多坏? 十岁以前的张优尔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她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那里是一处较为偏远闭塞的小县城,上的学校是外婆任教的小学,连家都在小学后面的职工宿舍楼。 外婆做了近三十年小学语文老师,为人正直磊落却也刻板保守,这辈子最引以为荣的自然是桃李满天下,而最引以为耻的则是她那叛逆虚荣又不自爱的女儿。 或许是不想承认自己人生的这一大败笔,也或许是寄予着更大希冀的某种移情,总之外婆对张优尔的教育更为严苛,从小就是各种约束规矩,现在看来都不过是些朽木般的陈词滥调,但对于童年的张优尔而言,那是巨大的看不见的牢笼,无形中就限制住了她对世界对人性的认知。 十岁时被突然出现的张珏接到郑家后,她固然满心不安与惶惑,但热情欢迎她的母亲和继父,多少也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和期待。 尤其是那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弟弟,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曾在电视里看到过他,还曾为他演的那个苦情小孤儿而心酸落泪。 而这个小她一岁的弟弟此时正纯真又和善地笑着叫自己姐姐……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是件多么梦幻的事情啊! 可惜这场梦幻并没能持续多久,在大人离开后,无人注意的角落,刚才还笑得甜美的男孩一把打翻了她示好递过来的蛋糕,眼里只剩冷戾阴狠:“姐姐?哈哈乡巴佬做什么美梦呢?你也配?” 虚假华丽的舞台布景被撕碎,展现在懵懂女孩面前的是从未接触过,也无法想象到的扭曲怪诞。 那一刻,还是一张白纸的她已经隐隐预感到,自己可能并没有像离开家乡时周围邻居议论的那样掉进蜜罐里,而是一脚踏入了地狱。 后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转到了郑涵森所在的学校,大城市的教育水平是小县城不能比的,而且又是聚集了权贵子弟的私立学校,进度和难度都让她很难跟上,于是只能留一级,又刚好和郑涵森一个班。 那时郑涵森在老师家长面前都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而转过脸就成了在孩子们中间一呼百应的“隐藏大佬”。 张优尔过去后,很快就被他带头孤立了。 同学们并不知道她和郑涵森的关系,郑涵森也跟她再三强调过在学校不许靠近自己,就当陌生人。所以班里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大会突然和一个新来的女生过不去。 不过,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富家子来说,欺负一个身份不明土里土气的外来者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小孩子本就有着一股天真纯粹的恶意。 在学校,张优尔被撕坏过课本,被泼湿过衣裳,被锁进过器材室,吃的课间餐里被扔进过虫子,交上去的作业也被恶意涂抹。 在家里,只要大人看不见的时候,她耳边就总会听见他那玫瑰般的嘴唇中吐出毒汁般的恶言: “乡下来的土妞。” “离我远点!闻不到自己身上有股霉味吗?” “你跟你妈一样下贱。” “生病了?装的吧?看你也不像快死掉的样子……” …… 除此之外,无缘无故被推摔倒,被打翻茶杯汤碗,被反锁到阳台上吹一整晚的风等等,都是日常。 不是没想过去告状,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脑子机灵又有心机,还懂得收买人心,每次犯了事都能找到人顶锅,老师们也都喜欢他,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而母亲和继父那边,即使相信了去质问他,他也总会摆出一副诚恳认错的姿态,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和姐姐闹着玩,下次肯定不会了。 在大人看来,小孩间的玩闹又能有多严重?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而下一次他的欺凌就会变本加厉。 在外婆身边时,张优尔接受的教导都是怎么做一个乖巧听话自尊自爱的好女孩,没人教她在遇到这样强烈的恶意时该怎么应对怎么反抗。 那时张珏又忙于事业,根本无暇管她,她也不愿惹事,也不敢哭闹,只能一一忍受。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直到小学毕业,他们又一起直升上了初中。 步入青春期,许多事情都有了变化。 学校里,因为对性开始有了朦胧的认知,男女生之间多了一条隐晦又暧昧的分界。小学时那种纯粹直白的恶意在此时升了级,掺杂进了些许猥琐下流的意味。如果有哪个人,尤其是女生,只要沾上了哪怕一点点与性有关的元素,就会引得一群男生如吃了兴奋剂般起哄捉弄。 对于女孩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摧残,而那些男生并不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享受那种压制异性掌控弱者的快感。 郑涵森也有了极大的转变,或许是因为叛逆期,他不屑于再伪装成乖儿子好学生,彻底暴露出了嚣张顽劣的真面目,在家三天两头和郑泽起冲突,气得这位老父亲大把大把地吃降血压的药。 到了学校他更是完全放飞自我,逃课打架成了家常便饭。那时电脑已经普及,他和很多男生一样,大部分精力都沉迷在了当时流行的一款网游中,也就无暇再琢磨怎么欺负张优尔。 她终于得以喘口气,更用心专注地学习,也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品行在学校崭露头角,得到老师的青睐和同学的关注,还渐渐交到了朋友。 她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好起来,却没发现某个角落里看到她与人说笑时,那双布满阴云的桃花眼。 那晚她回到家,看到站在楼梯上直直盯着自己的郑涵森。她现在与他基本互不搭理,于是打算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听到他轻蔑地笑了一下,处在变声期的嗓音低哑又阴森:“张优尔,最近在学校,过得挺开心啊。” 她皱眉,只当他又发神经,并不想理会,径直走远了,于是也没听见他后面那句魔咒般的低吟。 “但愿明天,你还能笑得出来。” 第二天早晨和以往一样平平无奇,直到张优尔来到学校,打开了教室的那扇门。 教室里此时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同学们或坐或站,神情或震惊或兴奋地齐齐看着前面正在放映着什么的多媒体屏幕。 那里面传出一阵可疑的喘息呻吟声,还不等张优尔转头细看,下面就有个男生看见了她,吹了声口哨叫道:“来了来了!她来了!” 她不明所以,被人拉到了正对着大屏幕的正中央,接着,就看到了此后不停出现在她噩梦中的一幕。 那正好是一个特写,女人露着肩膀和胸脯,在看不清脸的男人身下闭着眼呻吟,香艳又淫糜。女人脸上的妆很浓艳,看得出拍摄的年代古早,但不妨碍张优尔认出那已熟悉到骨子里的长相。 那是她的母亲,张珏的脸。 —————————————————————————————————— 下一章还是回忆,还是虐 郑狗该死我先骂 第四十章荒芜青春二 在此之前,张优尔对张珏曾经的职业并没有很清晰的认知。 小时候外婆很少提起张珏,偶尔她问起,外婆就沉下脸,说她妈妈是个不知羞耻,大逆不道的女人,要她以后千万别跟着学坏。邻里间时不时也会指着她讳莫如深地议论,但大多语焉不详。 尽管如此,幼小的她也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可能是个不大光彩的存在。 被接到张珏身边后,她那些过往也早已被掩埋,母女间交流又少,张优尔更是无从得知。 而站在教室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曾做过什么,以这样一种直观又残忍的方式。 有人在旁边坏笑着大声问道:“张优尔,这是你妈对不对?” “不,不是,你瞎说什么!”她下意识否认。 “怎么不是!”耳边那个男生还在兴奋地反驳:“就是她就是她!我那天陪我爸去一个酒宴还见过她,我爸说她以前是拍三级片的,还有艺名呢!” 他把影片往前拉,停在了演员表那里,指着上面大大的“萧玉琳”三个字,得意道:“就是这个!她本名叫张珏对不对?我爸还说她嫁到了郑家,哦对,就是郑涵森他爸!她女儿还跟我一个学校,我一查,就是你嘛!” 张优尔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大脑也被这些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和信息轰得七零八乱,她青白着脸说不出话,看到了周围同学或鄙夷或下流或尴尬的表情,还有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郑涵森脸上的冷凝阴沉。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崩塌时会是什么样的呢? 张优尔知道答案。 因为那一刻,她耳边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很轻的声音。 咔嚓。 有什么很脆很薄的东西裂了条缝。然后是连锁反应般的一连串—— 咔嚓咔嚓咔嚓。 最后到了临界点,终于“砰”地一声,四分五裂,全线溃散。 她的世界,她的青春,从那一刻开始,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那天上午一连两节课,她都躲在卫生间没敢走出去,后来是班主任进来劝说她回了教室。 而那几个在教室里擅自动用多媒体放光碟的男生被叫走谈话,其中一个承认光碟是他在外面偶然弄到的,觉得好玩就带来放给大家看。 都是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孩子,性质再恶劣学校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教导主任训了一顿让写个检讨书后也就轻拿轻放了。 班主任则在班上专门开了班会,告诉同学们那些光碟都是用了技术造假,而带头起哄的人也是瞎造谣,要大家不许偏听偏信,更不许乱传谣言。 这也算是在尽力维护一个女孩的名誉和尊严,可惜并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这个年龄的孩子已开始有了独立的认知,也有了自我的个性,思想很难再被老师家长所掌控。 况且那个时候网络信息也开始发达,随便一搜索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优尔在学校的处境又一落千丈。 不论走到哪,周围都是带着深意的眼光和含着讥笑的低语,学校光荣榜上她的名字也不再让人钦佩赞叹,而是成了被耻笑嘲弄的对象。 这不同于小学时的那种简单粗暴的欺凌。 那些无声的冷眼,那些无形的冷待,对于当时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而言,是完全招架不住的精神打击。 这种时候其实最应该做的,是去向家长求助。可是她不想,甚至恳求班主任不要告诉家长。 她与张珏这些年的相处始终别扭疏离:一个因为幼年时的长久离弃而心有芥蒂难以亲近,另一个则时而小心翼翼时而又粗枝大叶,似乎摸索不出该如何做一个母亲。 更重要的是,她记得曾有两回在家听到过张珏和郑泽争吵,言语中提到张珏过去怎样怎样,这种时候郑泽情绪尤其激动,似是十分介意。 如今她已敏感地意识到那个男人在介意什么,就更不想让大人们知道学校这些事,从而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她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而最该为此拍掌称快的郑涵森,反倒一直很沉寂低调,不参与任何与她有关的讨论,只是冷眼旁观。 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可是当她鼓起勇气去质问,他却嗤笑:“我有病吗给自己找麻烦?现在好了,他们不但知道张珏是你亲妈,还知道她是我后妈了。你以为我很好过?” 这些时日,郑涵森确实也偶尔地被那些男生调侃,只是他性格暴戾乖僻,打起架来六亲不认,又有谁真的敢招惹?那些人最多也就嬉笑两声,还要看着郑涵森脸色,一旦察觉不对就赶紧打住。 即便如此,张优尔也相信了。不信又能怎样呢? 好在那时已初三,她想着再撑一撑,撑到初中毕业就好了。周围这些人,大多不学无术,到时候要么在这所学校直升高中,要么就会出国。而自己会考到市里以治学严谨出名的那所高中,那里没有人会知道她,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学习生活了。 到那时就好了。 她怀着这样的期盼,却不想现实远比她想的更残忍。 那是一节体育课的尾声,她帮老师整理好女生这边用完的排球送回器材室,然后就几个男生堵在了里面。 领头的正是之前在班上揭露她妈妈过去的人,名字叫代鹏,光碟也是他带来学校的。 此时他笑得轻佻又下流:“张优尔,你刚才打排球的时候内裤都露出来了你知道吗?你是故意露给我们看的吧?” 张优尔又惊又怒:“你胡说!我没有!” 周围一阵哄笑,有人叫到:“我都看见了!是蓝色的!”又有人反驳:“屁!明明是白色!” 张优尔在这明显不怀好意的猥琐调笑中涨红了脸,咬牙道:“滚开!不然我要去告诉老师了!” “哈哈哈哈我怕你告啊?”代鹏看着她的反应,更来劲了:“要我们滚可以,先给我们看看你内裤到底是什么颜色呗!大伙儿都没看清,争了半天了,我跟他们打赌是白色,你给揭个谜底?” “快点快点,怕什么?反正你妈不也脱了衣服给那么多人看嘛,你就露个内裤而已嘻嘻……” 一阵口哨怪叫声中,巨大的悲哀涌上了张优尔的心头,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那一瞬间她只想拿刀一个个捅死这些人,可是弱小的她哪有那样的能力?她只能忍着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滚开!你们都滚!” 那些男生怎么会听她的?反倒越来越兴奋,甚至向她围拢过来。 她被迫往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角,再无后路,代鹏的手已经伸出来,要碰到她裤腰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冷冷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往门口看去,是郑涵森。他站在那里,神情阴晴难辨,只是直直盯着代鹏伸出的那只手。 代鹏有些怵他,忙收回动作嘻嘻哈哈道:“没什么,跟她闹着玩呢!今天我们的赌局是赌她内裤什么颜色,涵哥来不来押一个?” 郑涵森皱了皱眉,又轻蔑地嗤笑了声:“无聊。黑大壮正在找你,说让你收回的铅球少了一个,不赶快去说清楚可有你受的。” 黑大壮是他们给体育老师起的外号,人如其名,身材魁梧,脾气还凶悍,即使是再嚣张的男生也不敢惹他,代鹏也不例外,赶忙一脸忐忑地溜了,其他人也一下子作鸟兽散。 器材室里顿时恢复了死寂,张优尔脱力般蹲到了地上,郑涵森不屑地笑看着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嘲讽的话,却突然顿住了。 女孩埋在手臂中的抽泣声由弱变大,到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这样彻底地,毫无顾忌地释放内心积压许久的情绪,却是在从小敌对又帮她解了围的人面前。 但她也顾不上了。她痛哭着,哭自己的委屈无助,哭自己的倒霉怯弱,哭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一刻,她只觉得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她只想从这个地方逃离,去哪儿都好,只要没人认识她,只要可以让她独自待在一个空间,再不出来。 “我要走……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这样了……”她哭着反复道。 很反常的,郑涵森竟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任由她宣泄。良久,他转身走出器材室,还回手关上了门。 从那之后,她发现郑涵森似乎开始有意无意地维护她。 张珏的那些光碟并没有在班上消失,偶尔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还会被那群男生拿出来哄笑着播放,而刚放出个片头,郑涵森就在后面阴着脸道:“关掉,吵。” 有男生跑到她面前开黄色玩笑,郑涵森也会刚好经过踹上一脚,然后无辜笑道:“不好意思,脚滑。” 渐渐的,那些羞辱耻笑也偃旗息鼓。 她不敢相信郑涵森会发善心帮助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地去向他求证。只是那时无助又脆弱的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甚至暗暗对他产生了依赖。 真正让他们关系破冰的是郑涵森的一场病。 那天张珏和郑泽都不在家,他发烧不肯去医院,又不让保姆靠近,保姆只好找上了张优尔。 张优尔想着他之前毕竟也帮过自己,就当是回报,于是端着药去了他的房间,这一进去就照顾了一夜。等她第二天早晨趴在郑涵森床边醒来时,就看见他躺在枕头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之间少有这样平和安宁的时候,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局促,她默默站起身就要走,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听见他别扭地闷声说道:“以后,你就像这样……对我好,我也,我也护着你……怎么样?” 她脑子一懵,对他的示好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愣在了那里,然后就见他埋进枕头里一副柔弱又害羞的样子,还晃了晃她的手臂,撒娇般轻声叫道:“姐。” 她只记得来到郑家的第一天被他假模假样地叫过一声姐姐,此后就再没有过,他对她的称呼以前是“乡巴佬”、“土妞”,后来就成了“喂”或“姓张的”。 她被这一声“姐”叫软了心肠,同时也被郑涵森彻底拿捏住。后来他就知道了,只要这样叫她,她就会怜惜他,疼爱他。—————————————————————————————————— 后面郑狗还会更过分如果接受不了就跳过吧,回忆应该还有个一两章的样子, 他的结局其实我还没想好,但肯定不会让他好过,这个可以放心 第四十一章荒芜青春三 那算是他们之间有史以来最和谐的一段时光。 在学校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议论,两人明面上还是会保持距离,然而出了学校,郑涵森就一反平日的冷戾酷拽,变得及其热情主动。 要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后来又以需要张优尔辅导学习为由,堂而皇之地进了她的房间,和她一起做作业。 其实最开始,张优尔对他还是有些疑虑和戒备的,憎厌了自己这么久的人突然这样亲近示好,让她一时间很难适应。 可是郑涵森表现得太真诚太低姿态了。 他和她道歉。说以前太小不懂事,不该那样欺负她。说自己其实一直都很想要个姐姐,因为亲妈去世得早,没有体会过太多那种温柔的爱意。还说他其实早就想与她和好了,但是又拉不下脸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专注又可怜地看着她,仿佛含着无尽的愧意和渴盼,让当时还单纯善良的张优尔怎能不动容? 于是她一步步拉低了防线,也默许郑涵森一步步踏入了自己的世界。渐渐地,在她的退让纵容下,郑涵森也肆无忌惮地表现出了黏人又独占欲的一面。 “姐,今天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跟你说话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不认识你跟他聊那么久?” “哪有两三句?绝对超过十句了!” “以后别理那些人,他们都不怀好意的知道吗?” “怎么不会?你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他们心里肯定……” “算了没什么,反正你只要知道,那些男的都坏!” “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姐……” …… 掺着蜜糖的话语像不要钱似的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甜到难以想象那双花朵般的唇中也曾吐露出最恶毒的语言,前后还都是对着同一个人。 连张珏和郑泽都惊讶于他这样的转变,而惊讶过后则是欣慰,在他们看来,两个孩子是长大懂事了,能和睦相处当然是皆大欢喜。况且他们仍是忙得三天两头不着家,也没有太多精力放到孩子身上。 于是,郑涵森对待张优尔的言行举止也就更坦然大胆。 那时张优尔因为学校的事,精神已受到不小的影响,在人多的环境里极易紧张,不敢直视他人的脸,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张珏,她每每一看见就会想到教室里大屏幕上的那些画面,一瞬间就会被刺激得浑身冷汗,手脚发麻,严重的时候甚至想要呕吐,所以她在家会尽量避开张珏,即使不得不待在一处,也低着头不去看她的脸。 张珏自然也察觉到了,想要找她谈谈心,然而此时的张优尔哪能冷静镇定地和母亲单独相处呢?这种关头郑涵森又帮了她一回,说愿意替她去应付张珏。 也不知他对张珏说了些什么,总之那以后张珏就很少特意去关注张优尔了,甚至也开始有意无意避开自己的女儿。 张优尔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竟没发现,这个时候能真正靠近她让她接纳的,就只有郑涵森一人了。 而另一个问题也在困扰着她。她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做噩梦,也越来越难以入睡,这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郑涵森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在晚上睡觉前敲响她的房门,给她送来一杯热牛奶。 他说这样会有助于睡眠,她毫不怀疑地喝下了,之后确实沉沉地一觉睡到了天亮。她以为是牛奶起了效果,就坚持每晚临睡前喝一杯,每次都是郑涵森亲手端来给她,温柔地看着她喝下去,然后笑着对她说晚安。 她根本不知道,每一杯牛奶都掺了安眠药,也不知道每一个她睡得无知无觉的夜晚,有人会偷偷溜进她房间,躺到她的床上,脱去她的睡衣,用眼睛,用手,用舌头,甚至用他那根肿胀的性器,触碰亵玩遍她的全身各处。 偶尔她也会从镜子里看见脖子上或是胸口的可疑红痕,但也只以为是蚊虫叮咬或是不小心挠到了,没有当回事。 如果不是那天又被代鹏骚扰,或许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虽说那段时间有郑涵森的暗中维护,周围的孤立欺凌已经减少了很多,但代鹏对张优尔的兴趣似乎一直没有消失,时不时的总要在她面前讲两句荤话找找存在感,即使郑涵森警告过几次也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天课间操,张优尔因为生理痛没有下去,一个人待在教室休息,而代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了进来,绕到她身后一把就抱住了她,半是威胁半是乞求地说:“你给我亲一口好不好……以后每天都让我亲,就不欺负你了,嗯?” 说着他的嘴就要凑上来,张优尔被恶心地都快要吐出来,激烈地挣扎抗拒着,眼看就要被他得逞的时候,郑涵森阴着脸冲进来,一脚把他踹飞了几米远,随后又拎着他摔到外面走廊里,骑上去就一顿揍。 那一回闹得很大,好几个男生想去拉都没拉开,郑涵森红着眼完全是照死里打,其他同学都只敢远远地围观,后来是体育老师带着学校保安过来把他给架走的。 代鹏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了,立马就被送进了医院,被诊断是颧骨骨折,一边耳朵听力受损,肋骨也断了两根。 学校不得不通知了正在国外出差的郑泽,而郑泽又赶不回来,只能派秘书出面,又是找律师又是去医院道歉。代鹏那边虽说家境也不差,但终究比不上郑家,只能咽下这哑巴亏,最后好歹是平息了下来。 而郑涵森事后竟没事人一般,到张优尔面前神情一转就温顺下来,轻言细语地哄着她要她别害怕,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怎么会不害怕呢?此前张优尔不是没见过他打架的样子,但都没有这一回那么吓人,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暴戾凶残,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 再后来代鹏就没有再来学校,听说他转学了。 而郑涵森也不再避讳他人的议论和眼光,对张优尔的偏袒和保护转到了明面上,也开始大大方方地在人前展示和她的亲密。 她又一次感到了心安,生出了期待,以为一切真的在变好了。 直到那个晚上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时他们这些孩子已基本人手一部手机,张优尔也有,是在郑涵森软磨硬泡下买的他的同款,里面只存了家里另外三个人以及保姆司机的电话号码,其余的人郑涵森一律不许她随意添加,并且时不时还要拿她的手机去查看。因此两人的手机经常就放在一处,外观又一模一样,偶尔还会弄混。 不过张优尔平时用得少,也就没太在意。 那晚他俩一起做作业,郑涵森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敷衍了两下就在一旁玩起了手机,然后又拿过她的摆弄了一阵,随意地放回桌上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过了一会张优尔手边的手机响了,因为两人的来电铃声都一样是系统默认的,她以为是自己那部,拿起来就接了。 一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句恶狠狠的“郑涵森我艹你m”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郑涵森的手机,正想对那边解释一下要他迟些打来,就听那人怒气冲天地接着道:“你够狠!当初你后妈那片子明明是你搞来的!也是你让我在班里放的,最后还是老子讲义气帮你顶锅了!吗的你就这么对我?” 张优尔微启的嘴唇就这样僵滞在了那里。她听出了那是代鹏的声音。 电话那边的他还在不忿着:“我他吗就是戏弄一下那丫头,你至于把我打成这样?之前我们整她不都是你默许的吗?狗日的现在又装好人,心疼啦?你等着,老子这就全都告诉她,看你——” 耳边的手机被一把夺走,落到了郑涵森的手中,他放到自己耳旁听了两秒,眼神一凝,变得空洞又阴森。 他挂断了电话,抬眼定定看向已脸色苍白的张优尔,声音仍是一如往常地低缓,却莫名带上了几分冷意:“姐,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张优尔也看着他,眼中是濒临绝望的震惊:“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从那张光碟开始,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对吗?” 郑涵森的脸上是异于往常的漠然,片刻后,他突然弯起那双近乎妖媚的桃花眼,笑得温柔又邪肆。 “是,又怎样?” 第四十二章荒芜青春四(微h) 房间里是一阵长久的寂静。 震惊愤怒悲哀过后,残余在张优尔心中的只剩一种麻木的释然。 原来是这样。 本来就该这样,不是吗? 她垂眸久久沉默着。郑涵森反倒先沉不住气了,笑意慢慢淡去,直直看着她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张优尔无力地自嘲:“我知道,你讨厌我。” 是她自己太愚蠢太天真,竟然还相信了他。 听了这话,郑涵森脸色一变,眼中竟显出些许狰狞痛恨的情绪:“对!我就是讨厌你!我不该讨厌你吗?!” 他上前两步,弯下腰凑到张优尔面前,恨声道:“我告诉你为什么,这一切都因为张珏!你那个下贱的妈!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妈……” 张优尔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仓皇间想要后退,却被他逼到角落动弹不得,他眼角发红,声音也开始发颤:“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她是自杀的!那么高的楼,她就那么往下一跳……砰——” “别,别说了……”张优尔哪能承受得住如此惨烈又血腥的事实,摇着头想要捂住耳朵,却被他死死摁住,只能被迫听他几近癫狂地哑着嗓子低声在耳边道:“她当时,就坠落在我面前,整个人都摔成了一滩……好多血啊……肠子脑浆都流了一地,我那时才六岁,你知道我当时正在做什么吗?” 他呵呵低笑着,笑得眼里都泛出了泪水:“我在楼下的花园里背台词……她掉下来的时候,我刚好背到那一句——” 眼泪顺着脸庞滑下,他痴怔地喃喃:“‘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随即,他仿佛从某种幻象中抽离,又阴狠地看向早已呆滞的张优尔:“是张珏害死了她!因为那天她撞破了张珏和郑泽幽会,被刺激到了!你说,你说我怎么能不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张优尔哭出了声,茫然又无措地辩解着。 “是啊,你不知道,你最无辜。”郑涵森勾着唇角冷笑:“可谁叫你是她女儿呢?你妈欠我的,这笔债我偏要找你讨!你活该!” 巨大的悲凉与无奈涌入,张优尔已无力去反驳,也不想去计较为什么张珏的错要她来承担恶果。她只觉得荒唐,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卷入到这样一场掺杂着血泪的恩怨纠纷中。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踏入这个光怪陆离又扭曲阴郁的世界。 她推开郑涵森,抹了抹眼泪,悲怆道:“好,是我活该。那我现在这样你也满意了吧?我们两清了。” 说着,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又打开衣柜拎出一个行李箱。 郑涵森神情一滞:“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残酷的真相冲击得她无法冷静,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远离这个可怕的人。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老家,回到外婆身边。她打算先斩后奏,去车站买好票上了路之后再告知张珏,这样谁也无法阻止了。 “你想都别想!”郑涵森突然激动地抓住了她,咬牙急切道。 “放开我!”张优尔挣扎起来:“你耍我还没耍够吗?我凭什么要留在这里继续被你欺负!” “不够!”郑涵森低吼:“怎么可能够?那可是条人命!是我妈的命!”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优尔悲愤不已,无可奈何间只能喊道:“你要再这样逼我,我就把你做的事都告诉你爸!” 郑涵森冷下脸,却又蓦地笑起来:“威胁我?张优尔,你是不是以为这就拿捏到了我的把柄?觉得我会怕?”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举到她眼前:“要不要看看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跟你有关哦。” 那上面是一段视频,拍摄的光线有些暗,一开始看不太清。然而当看到一截莹白的肉体画面凸现在昏暗的背景中时,张优尔神情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这,这是……” 一只手摸上了敞开的睡衣间那白嫩的胸乳,在乳珠处捻弄着,画面外属于男性的喘息又沉又急促。 画面内的睡衣她很熟悉,是她常穿的花色。画面内的手她也很熟悉,那只宽大修长的手,曾帮她拿过书包,端过牛奶,还为她揍过人。 镜头往上,拍进了一张少女熟睡的脸庞。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直直看着视频,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她听到视频里熟悉的声音在低喃:“姐,你这样好乖啊……” 然后视频一黑,只听到泽泽的吸吮舔吻的声音,还有男生满足的低叹。 再然后,画面又一亮,出现了一根顶端圆润粉嫩的粗长事物,那只熟悉的手上下撸动着它,把它按到了少女的胸乳上蹭动,弄了一会后似乎还不够满意,又上移,凑到了少女紧闭的嘴唇边…… 张优尔上过生理课,已经模糊意识到那根东西是什么。 她看着视频中那张沉睡着和自己毫无二致的脸,四肢都开始颤抖起来。 郑涵森看着她这副模样,似乎很满意,凑到她耳边,用恶魔般的声音低吟:“好不好看?不止这个哦,我还拍了好多,好多……” 咔嚓。咔嚓。咔嚓。 耳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勉强修复好却已伤痕累累的某样事物再次碎裂的声音。 “啊!!!!!”她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尖叫出声,拿过手机就摔在了地上。 郑涵森却笑得快意:“没事,摔坏了也不要紧,我在电脑上存了备份。” 张优尔蹲到地上抱住了头,已经快要疯了,哭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郑涵森一顿,脸上神情有了些许动摇,眼中也流露出了痛苦与不忍,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阴冷,蹲到她面前平视着她:“我说了,这是你们欠我的。你想两清就两清?可我还没玩够!” 他抬起她的下巴,笑得恶劣至极:“你要不想这些视频像你妈的片子那样在学校放给大家看,就乖乖听我的话——也别想着离开,不管你跑到哪,视频只要一放到网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这才叫威胁,明白吗?” 他看着面色已彻底灰败,眼中只剩死寂的女孩,突然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抹去了她的眼泪,轻声道:“好了,别再闹了,这么晚也该休息了。” “现在,躺到床上去吧。姐。” …… 最后张优尔是被抱到床上去的,她所有的力气还有灵魂仿佛瞬间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一具空壳,呆滞地任由摆布。 郑涵森把她放到床上,随后也躺到她身边,抚摸亲吻她的脸,又搂抱住她整个人,埋在她的颈窝里迷醉般地汲取舔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起来,手伸到她的胸前开始解扣子,嘴凑到她耳边低语:“知道吗?之前每次给你喝的牛奶里面都掺了安眠药,夜里我过来的时候你总是睡得死沉死沉的,玩久了也挺没意思,我一直就想在你清醒的时候这样做,肯定很有趣,很快乐……” 他的吐息渐渐灼热黏腻,眼神也随着衣物的褪去越来越暗沉,他看着张优尔仰躺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稍有些不满,于是一口吻上了她的嘴唇。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皱眉推拒着,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郑涵森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抗拒,他压制着她,更强硬地撬开了她的唇齿,伸进了舌头想要搅弄勾缠,却被她牙关一合,狠狠咬了一口。 “嘶——”他痛呼出声,退了出来,看着身下满眼愤恨厌恶的女孩,怒急而笑:“忘了我说的话了是吗?要不要我现在把电脑拿过来放视频给你看?还能增添些情趣。” 张优尔身体一僵,泪水又不住地往外涌:“不要……” “那就听话,乖乖的……”他呢喃着,又低下头,吻了上去,这次终于不再遭到反抗。 他又往下亲吻她的脖颈,锁骨,胸乳,她都没了任何反应。 这又让他有些不尽兴了,于是起身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我最近刚学到一个玩法,听说会让女的很爽,我们试试好不好?” 说着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裤腰,利索地连着内裤一起褪下了,然后他打开她的双腿,低下身埋头就开始舔。 “你……你做什么?”张优尔身下一阵濡湿,被舔弄得颤抖起来,又开始挣扎:“停下……不要这样!” 他抬起头,舔着唇边的水迹坏笑道:“看,流了好多水,你也觉得很爽对吧?”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张优尔羞愤地摇头,甚至舍弃尊严开始求他:“别这样对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不要再弄了……啊——” 她身体又是一颤,郑涵森充耳不闻地又低头埋到她的腿心吮吸起来。 很明显那秘处他应该早已亵玩过多次,对她的敏感点已熟门熟路,而她又是初次经受如此强烈的生理刺激,根本由不得意识控制。 很快她就在他的唇舌挑逗下尖叫着被送上了人生的第一次高潮,却是在这样屈辱又痛苦的心境下。 她失神了好一阵,等意识回归时才发觉自己喷出了很多水,而郑涵森还趴在下面贪婪又痴迷地吞咽着,恨不得一滴不漏地全卷进嘴里。 直到终于饱足,他才起身又搂过她,哑声轻佻道:“你看你还嘴硬,明明爽得都喷水了,其实你很喜欢这样的,对不对?” “......” “承认吧,你和你妈一样,就是给人玩的荡妇!” “......” “……好了,你爽够了,现在该我了。”他解开自己的裤子,露出了已硬挺的性器,拉起她的手放了上去,粗喘道:“帮帮我吧,姐。” 他握着她的手撸动着,兴奋迷乱间又埋进她的胸口用力舔吸起来。 张优尔却再也说不出话了,她仰头怔怔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温暖的光线却再没有一丝透进她的眼里。 她闭上眼,世界终于彻底黑暗。 ————————————————————————————————————————— 我有罪,回忆部分到现在还没有完,但相信我,真的不是为了无脑虐! 为表歉意,今天双更,迟些还有一章 这几章我都会尽量写粗长些,不虐太久 第四十三章荒芜青春五(微h) 那以后,张优尔仍是一如往常地生活着,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只是她身体中仿佛有什么死去了,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眼里也只剩空洞死寂。 她对外人更加畏惧,也越来越不爱说话,只默默做自己的事情,或者安静麻木地待在郑涵森身边。 而郑涵森在一切被戳破后,也彻底没了顾忌,更强势露骨地侵入占据了她仅有的那点空间。 在学校里,他直接把座位换到了她旁边,让她坐在里面靠墙的位置,尽可能地隔绝她与外界的接触,因着继姐弟的关系,他也渐渐成了她的代言人,有什么需要和老师同学沟通交涉的,都由郑涵森出面。 他把她的世界摧毁殆尽,又围堵得密不透风,却告诉她这是一种保护。 而在家里,他就更是肆无忌惮,她无论去哪都不能脱离他的视线,尤其是大人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他基本就不会走出她的房间。 每个晚上,他都要在她身上痴缠一番。他似乎对她的体液有种近乎变态的痴迷,喜欢吃她的泪水,口水,汗水,还有下面流出的水,甚至在她小便的时候他都要守在外面,等她完事后进来帮她舔干净。 一开始张优尔完全无法接受,这太颠覆了太不正常了,可在他的胁迫下又不能不顺从,后来也就麻木了。 她对他的一切言行,都已经懒得再给出任何回应。 然而郑涵森对她却越来越迷恋,即使她冷淡得像块石头,他也能兴奋到极点,每次都要把她的全身舔一遍,然后挺着肿胀的性器在她手中,胸口,腿间肆意发泄。张优尔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体上的每一次磨蹭,每一次挺动,都带着无尽的渴盼和欲望。 他想插进那最软嫩最紧窒最深幽的地方,想得快疯了。 可无奈每次想尝试的时候张优尔就哭闹挣扎得及其激烈,他也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快到了极限,不能再逼迫她了,而且两人都还没成年,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两个大人不会放过他。 于是只能强忍着,红着眼泄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然后抱着她安然入睡。 几乎夜夜如此。 而与此同时,张优尔的状态越来越糟糕。 郑涵森不再给她吃安眠药,她又开始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从高高的楼上一跃而下,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残肢落得到处都是,红的鲜血白的脑浆不停地往外蔓延。 梦到年幼时被外婆训斥的场景,头发花白满脸严肃的老人厉声道:“你妈妈是个放荡又不知羞耻的女人!你怎么能学她?怎么能学她?” 梦到教室里又开始播放张珏的电影,那些画面一幕幕重现,恍惚间再一看,屏幕上那张闭眼呻吟的脸竟变成了她自己的…… 张优尔越来越频繁地从这些噩梦中哭叫着惊醒。 睡在她身边的郑涵森也总是被吵醒,又只能耐着性子轻声哄她,次数一多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对待她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那段时日,他好像也变得十分敏感易怒,但都是对着其他人。 教室里有男生玩闹着扔空饮料瓶,不小心砸到了张优尔身上,他起身上去就是一顿揍。食堂里有人端着汤碗不小心撞到了张优尔,泼脏了她的衣服,他一脚踹上去一顿揍。走在路上,不认识的小混混冲着张优尔吹了声口哨,他冲上去又是一顿揍…… 每当这种时候,张优尔就呆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 她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漠,有时甚至直接无视,他反倒越发来了劲,开始变着法讨好她,还经常厚着脸皮用上撒娇耍赖那套。 有一回他兴起想让她用嘴给自己弄一弄,之前给她下药的时候她睡得太沉嘴也闭得紧,根本插不进去,他就只能蹭蹭她的嘴唇,那感觉已经爽得不行。 他半是诱哄半是胁迫地揉开她的嘴唇,挺着性器凑上去,然而还没碰到,她就推开他,趴在床边“哇”地一声呕吐了起来。 郑涵森顾不得性器还直直挺立在外的尴尬,立马拍着她的背低哄着道起歉来:“好了好了,不弄了,是我的错,不该强迫你……” 张优尔本来胃里就没什么东西,吐得苦水都出来了,眼泪也不停往外淌,她红着一双眼看他,沙哑着嗓子道:“你强迫我的还少吗?” 郑涵森一梗,再也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帮她抚背。 这之后,他在床上也不那么放肆强硬了,只要张优尔表现出一点点抗拒或厌倦,他就停下,安静地抱着她睡觉。 可即使这样情况也并没有什么好转。 那一晚,他在沉睡中被一阵持续的钝响吵醒,他迷迷糊糊睁眼,下意识往身旁一摸,却是空的。 “姐?”他起身四处寻找,没有回应,只有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咚”“咚”的声音,他心头一跳,循着声音找到了被窗帘遮住的墙角。 张优尔蹲在那里,正用头一下一下往墙上撞。 郑涵森瞳孔一缩,脑子里一阵发麻,奔过去紧紧抱住了她,惶然道:“你在做什么?这是怎么了?啊?” 张优尔在他怀中抬起头,满眼哀恸又恐慌:“我不知道……那些声音,那些声音总在我耳边,赶都赶不走,去哪都能听到…… “什么声音?哪里有声音?”郑涵森急得四下查看起来。 “他们都在笑我……说我放荡……外婆也,也骂我,骂我跟我妈一样,也拍了那种片子,骂我不知羞耻……” 郑涵森僵在了原地,那一瞬间,他突然不敢直视面前那张脆弱又痛苦的脸。 张优尔挣开他,又开始撞墙,哭着喃喃道:“可是我没有……那不是我拍的,不是我,不是我要拍的……” 郑涵森心头剧震,连忙又抱住了她,红着眼眶软声道:“对,你没有,那都不是你,你不放荡,也没有要拍那些……” 他闭上眼,终于开始直视自己内心的卑劣肮脏:“是我……是我骗了你,我不要脸,我不知羞耻,我该死!” 他把她抱回床上,裹进被子里,又冲出去拿来了自己的电脑和手机,放到床上在她面前把里面的视频一个个删干净,然后小心地蹭到她枕头旁低声安抚:“你看!我都删掉了,那些视频都没有了!我其实就是想吓吓你,没想过给任何人看的,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看到了!别再害怕了好不好?” 张优尔怔怔看着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在听到他的话后又呆滞了许久,最后缩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起来。 郑涵森蹲坐在那里,听着她的哭声久久无言,突然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光。 那晚张优尔哭到最后已经没了力气,只是躺在那里,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泪水仍在不停往外淌。 郑涵森看得心疼,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劝哄。 她此时也镇静下来了,看向他的神情和缓了些,说话的语气怯怯中带着恳求:“你帮我个忙。” 这是这段时日她第一次对自己放软了态度,还有事求他,郑涵森大悲过后是一阵狂喜,怎么可能不应,当下就晕晕乎乎道:“想要什么?你说。” “之前给我吃的那种安眠药,再弄一些来吧。” 雀跃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莫大的懊悔和歉疚又往上涌,他嘴角垂下来,讷讷道:“那种药,吃多了不好。” “可我好难受。”张优尔又开始流泪,哽咽道:“这样真的太痛苦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那些,那些画面,耳边也总是听到……”她说不下去了,又开始蒙着被子啜泣。 郑涵森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呢?说到底,她弄成现在这样,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他咬了咬牙,闷声道:“好。” 第四十四章荒芜青春六 虽说答应了给张优尔弄安眠药,但郑涵森还是比较谨慎的,每次只按量给一颗,并且亲眼看着她吃下去。 他并不知道,那颗药在她手里过了一轮,吃到嘴里时已经被替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 张优尔就这样偷偷地攒了一段时间,算了算剂量应该已经差不多的时候,在一个张珏和郑泽都在家,郑涵森没法大摇大摆进入她房中的夜晚,吞下了所有的安眠药。 赴死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毕竟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可是,似乎也并没有太过轻松,在意识渐渐模糊快要沉入混沌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又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挣扎。 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才活了十六年,明明应该是最灿烂最美好的年华,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吗? 可是凭什么?她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死的是她呢? …… 可是药已经生效,身体上的反应已抗拒不了,最终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算了。算了。 就这样吧…… 在医院睁开眼的时候,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睡了一觉,并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到看见床边两眼通红的张珏,她才慢慢想起来,哦,自己是打算自杀来着。 但看来,没死成。 庆幸,是那一刻最先涌入她脑内的情绪。 张珏见她醒来,抱着她又大哭了一场,说所有事情她都知道了。 她不停地对张优尔说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要是能早些注意到她的异样就好了,要是能多和她沟通交流就好了,要是能……对那个小畜生多一些戒备就好了。 她还坦诚自己年轻时确实头脑简单走歪了路,也做错了事,可造成的恶果不应该由一个孩子来承担。 “优尔,为这种事放弃自己的生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张珏抹去眼泪,稳定好情绪后,语重心长对她说:“你以为妈妈以前没想过死吗?想过无数次……有一阵我都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却听说同行里另一个女演员自杀了,她受不了流言蜚语,受不了世人的异样眼光,最终选择了解脱。可是这样真的就一了百了了吗?” 张珏眼含悲悯:“并不会。当时新闻对这件事大肆报道,悲叹感慨红颜薄命,可字里行间都在隐晦描写她的美艳性感,她的花边情史,用她的不堪过去博人眼球,她的影片光碟被炒出天价,人们会看着她的电影缅怀流泪吗?也不会,他们只会满眼兴奋面目丑陋地去肆意评判,诋毁。” “所以从那时起,我哪怕多痛苦都不会再想着死,因为这样太傻太不值得了。一个女人的血泪,甚至生命,对那些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最多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消遣。” “我说这些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你只要知道,该死的不是被欺负被掠夺的受害者,而是那些施加伤害还恬不知耻洋洋自得的畜生,明白吗?” 张优尔被她抱在怀中,再次泣不成声。 对于母亲,她心中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怨的。怨她为什么态度坚决地把自己接过来又不管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把以前的经历都告诉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把这些道理也都告诉自己。 如果有人能早点对她说这些话,让她明白让她觉醒,她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无解题。她们母女间之前隔着十年的时光,相聚后各自都固执倔强又敏感,总顾忌给对方造成困扰,再加上还有郑涵森从中作梗,母女相处也愈发生疏别扭,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已筑起了厚厚的心墙。 张珏那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算是把这几年来想对女儿说的所有话一次性都说尽了。 中途郑泽过来,还揪着满身伤痕形容狼狈的郑涵森。 郑涵森一看见病床上的人,颓败隐晦的脸上就现出了生气般,双眼发红地要奔上前,然而还没靠近就被张珏拦住了,还被她咬牙切齿地狠狠扇了两巴掌,原本青紫交加的脸上更是惨不忍睹。 郑泽也黑着脸,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让他跪在了病床前。 张优尔吞药后,最先发现异常的是他。他夜里不安心偷偷跑进她房间想看看她,就感觉不对,惊慌失措地拨打了120,又去叫醒了大人。 在张优尔被抢救过来之后,两个家长就开始调查原因,得知了学校发生的事情,最开始他们还以为罪魁祸首就是学校老师所说的那个代鹏,想要找上他的时候,郑涵森过来自己承认了,说事情前后都是他在暗中操纵。 张珏当即就上去打他,郑泽也气得一顿拳脚,又拿皮带抽得他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然后就拎着他来给张优尔认错道歉。 他跪在那低着头,面色憔悴颓唐,一遍又一遍地对她忏悔:“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张优尔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经历了这样一次生死,她的心性已有了变化。一股强烈的恨意占据了她的心间。 是啊,凭什么自己要去死?该死的明明是他。 她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他会怎样?恐怕根本不会怎样,他会活得好好的,继续享受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偶尔回忆起她,或许他也只会嗤笑一声,评价道:“那就是个蠢货,不过逗弄两下就想不开自杀了,没劲。”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坏种,从根上就烂透了。 他才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这样想着,在被子下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果盘,然后平静地请求房中的大人都先出去,她有话想和郑涵森单独说。 张珏犹豫了一下,还是和郑泽一起离开了,病房中就只剩下两个孩子。 郑涵森还低着头,张优尔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出声:“过来。” 他猛地抬头,眼中早已不复之前的嚣张阴戾,而是流露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担忧有胆怯,还有些许的期盼。 他当即就要站起身上前,却又被张优尔制止:“跪着,过来。” 他听懂了,因着心中的愧意,也没有任何异议,顺从地跪行到了她床边,殷切又心疼地看着她,迭声关切道:“你,你还好吗?身体觉得怎么样?有没有……” 张优尔打断道:“你之前在家里对我做的那些事,告诉他们了吗?” 从刚才张珏的话里她就察觉到,郑涵森似乎只坦白了光碟和霸凌的事,更恶劣肮脏的部分他都隐瞒了。 果然,郑涵森脸色僵了僵,垂眸摇头。 “为什么不说?怕被打死?” 郑涵森抹了把脸,难堪道:“我怕说了,他们就再不许我靠近你了……” 张优尔冷笑:“你以为现在这样,以后就能有机会靠近我吗?” “不是……”他还想辩解什么,然而张优尔突然低下身,凑到他眼前,面无表情地缓缓说了句:“你真让我恶心。” 随即“噗嗤”一声,郑涵森只觉脖颈间一阵刺痛,有什么猛地插了进来。 他身体剧烈一震,下意识地仓皇后退,手也摸上了伤痛处,触到了一阵濡湿,再往上摸,是一根状似叉子的事物。 那是放在张优尔身旁的果盘里用来吃水果的叉子。大概是顾虑到她可能还会有极端情绪,张珏连水果刀都没有拿进来,而是先在外面削皮切好。只不过叉子是塑料的,她就没太在意。 可即使是塑料,尖锐的形状也有一定的杀伤力。 这是张优尔第一次用如此凶残粗暴的方式去伤害一个人,她是真的想下死手,往他致命的地方刺。 原来也没什么难的。温热的鲜血喷到手上的时候,她木然地想。 可惜用的不是刀。 可惜她身体还虚弱,手有些抖,尽全力似乎也没能刺得更深些。 也不知道死不死得了。 而郑涵森已瘫倒在地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张着嘴发出“嗬嗬”的气音,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 张优尔却笑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她曾那么畏惧他,视他为恶魔为猛兽。现在才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被暴力伤害,处于弱势的时候,他也如其他人一样,会露出惊惶怯懦又丑陋扭曲的表情。 很快,听到动静不对头的大人开门进来,看到这情景立刻又乱成了一团,郑涵森被抬出去急救,而张优尔则在被他们看到自己沾着鲜血的手后,仍是一脸波澜不惊。 后来郑涵森还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叉子刺偏了些,在靠近肩窝的位置,又不算太深,刚好避开了颈动脉。 两个大人好不容易平息了事态,又大吵了一场,最后疲惫不堪地来到张优尔的病房。她却始终冷静,直白又坦然地说出了郑涵森对自己做的那些事。 “安眠药最早是他给我下的,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他就进我房间,脱掉我的衣服猥亵我,还拍视频威胁我。” “郑叔叔,我这样对他,过分吗?” 她心里清楚,郑涵森之所以不告诉他们,还有一层原因就是笃定了她也不会说。 在人们看来,女孩遇到这种事,大多都羞于说出口,更不敢大肆宣扬。更何况她又是这样怯弱内向的性格。 可她不会再那样了。 她受到的欺凌,羞辱,猥亵……以及所有所有的不公,她都要清清楚楚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她不会再那样默默地忍受,然后只伤害自己了。 在张珏的惊怒痛哭和郑泽的愧疚歉意下,她最后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她离开这里,还有,别再让郑涵森出现在她面前。 郑泽当即就保证,如果郑涵森恢复后身体没问题,就送他去军队。 她出院的当天,连那个家都不打算回,张珏帮她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直接从医院出发回老家去。 正要离开的时候,郑涵森出现了。他一身病服,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瘦削得已经脱了相,踉踉跄跄奔到她面前拦着不让走。 他深陷下去的眼窝里涌着泪,嘴张了半天,才发出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姐……不要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离开我……” 张优尔却看都懒得再看一眼,绕开他就继续往前走。 郑泽派来的几个保镖想把他拉开,他奋力挣脱,脖颈间的纱布都渗出了血迹,他也顾不得了,跟上去拽住了她的衣角,哭喊起来:“别走,姐!你打我吧……再捅我几下都行!你别走!” 张优尔被张珏搂住,充耳不闻地加快了脚步。 到最后他甚至趴到了地上想要去抱住她的脚,可是很快就被保镖压制住了,他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满眼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姐!”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眼中渐渐失去了生气。 他泄了力气瘫软下来,脸贴在了冰冷的地砖上,眼泪顺势落下。 呆滞良久,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某种兽类的哀鸣,不断重复地喃喃着什么。要凑很近才能听清,他说的是: “姐,你不要我了吗?” 第四十五章好用的狗「Рo1⒏red」 十多年后,此刻。这间富丽堂皇的包厢里,郑涵森就和那天在她病房一样,跪在她面前,脸色苍白,神情仓惶。 “那个时候我,我……”他眼神闪躲,嗫嚅道:“太幼稚太恶劣了,做错了很多……我该死!我是畜生!” 他毫不吝惜地唾骂着自己,然而张优尔却仍是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抽着烟,就像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独角戏。 郑涵森似乎也并不在意,完全沉浸在了忏悔的情绪中,颤声继续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自责,都在后悔,不该那样对你,我想补偿你!我尽我所能的补偿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张优尔冷冷看了他一眼:“太浮夸了,郑涵森。” 郑涵森:“……” 看着他又陡然僵住的脸,张优尔不禁笑了出来,仿佛在看小丑一般:“你当童星时那套演技早就过时了知道吗?看来你这些年在军队的生活确实挺封闭落后。” “我没有,我是真的……”郑涵森脸色剧变,还想反驳,然而张优尔又道:“还有,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建议你回去多和电视上那些小鲜肉学一学,演技都在其次,至少要美观一些。” 这一波嘲讽让他彻底哑口无言,也再次褪去了虚假的情绪,眼角挂着一颗悬而未落的泪滴就笑了,沙哑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偏执:“姐,你可真是变得又聪明又无情。” “怎么办?这下我更不想放手了……”他直起身用双手撑在了她两侧,把她困在了他的气息包围中。 张优尔对他的变脸之快没有丝毫讶异,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懦弱天真的女孩, 也早就看穿了郑涵森的虚伪狡猾。 是真的自责吗?歉疚吗?悔过了吗? 或许确实是有的。但也都抵不过他内心更强烈更浓郁的占有欲。只不过他会借助于曾经演戏时学到的技巧来修饰来美化罢了。 她颇为厌烦地推开他,随手扯了一下他的衣领,露出了脖颈间一处可疑的印迹。那是她曾经刺伤他的地方,正好在锁骨靠上一点,被t恤的圆领遮住了一部分,现在定睛一看,才发现上面竟然多了一个刺青。 是一个花体的“优”字。 张优尔心里顿感一阵恶寒。 察觉到她的眼神所在,郑涵森神情又兴奋起来:“你终于发现了?我好早之前就弄了的。喜欢吗?” “你给我留下的伤,又刺上了你的名字,像不像盖了个章一样?像不像我就是你的所有物了……”他激动又痴迷地喃喃着。 张优尔却一脸嫌恶:“洗掉,恶心死了。” 郑涵森一脸受伤:“你是单单只觉得这个纹身恶心,还是觉得我整个人都很恶心啊?” 张优尔回以一个“你在问废话”的表情。 郑涵森却笑道:“那我再给你看点能让你心情好的东西。” 他眼神灼灼看着她,一把脱去了上衣,精壮刚劲的躯体展露在她眼前,同时也包括那上面几处惊心动魄的伤疤。 他指着最显眼的胸口处那块狰狞疤痕,看上去应该是枪伤,此时的他倒是神情认真,再没了任何表演痕迹:“姐,你看,我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了。这一枪是在一次反恐行动里被打的,偏离心脏就那么一点点。” “我当时觉得自己肯定要死了,满脑子都只想着你,想再见你一面,但我知道,你肯定巴不得我死……这也是我应得的。” 他又指着身上其他几块伤疤:“还有这个,这个……有的伤我甚至都不想去治,就让它疼着,烂着。” “因为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认再多的错,也都是徒劳。我必须要实实在在地惩罚我自己,这才算赎罪。” 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一个再虔诚不过的圣徒。 这一刻,他的情绪,他的表情,他的话语,都是真实的,坦率的,诚恳的,倒是没有一点作假。 可张优尔仍没有一丝动容,只问他:“赎罪?你是在对谁赎罪?对我吗?” “可是,你这些伤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以为我看着会开心?怎么可能呢?” 她眼神一暗:“又不是我亲自动的手。” 烟燃到了尽头,她手指一转,把烟头直直按到了他脖颈那处刺青上,“呲”的一声,随即一股淡淡的皮肉烧焦的味道飘逸出来。 “有一点你得搞清楚,这些伤就算再深再致命,给我的感觉,都没有当初亲手刺你这一下来得痛快。” 烟头在皮肉上又狠狠碾了几下,刺青已经被烫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郑涵森咬牙忍着,脸上流下豆大的汗滴,肌肉都在痉挛,看着她的眼神却更是喜悦痴狂:“这下你又给我多盖了一个章,真好。” 张优尔被整无语了,扔掉烟头道:“……你是变态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卑贱下作?” 郑涵森竟眼神都发直了,呼吸急促道:“姐,你骂得真好听,再多骂骂我!” “……” 行了,他就是个变态,而且比十五六岁那阵更严重更邪门。没救了已经。 张优尔没了耐心,起身打算出去叫几个壮实点的保安过来把他拖走。 然而刚一动身就被他拽住了,这下他终于有了几分慌张:“你要去哪?别走,别走!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不要又丢下我!” “你到底想怎样?”她皱眉挣开他。 “我就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会对你好的,加倍对你好!我们就和以前一样……” “这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她一口回绝。 郑涵森眼珠一转,顺势退而求其次:“那至少,至少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吧,你不也说了吗,我那些都不算赎罪。那就让我待在你身边,你亲自来,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我就想再为你做点什么,真的,做什么都行,好不好?” “……”张优尔一顿,看向他:“做什么都可以?” “嗯嗯。”他连连点头。 于是她又坐了回去,一脸沉思。郑涵森就又蹲回一旁两眼期待地看着她。 良久,张优尔开口道:“这么一说,其实最近的确有件事让我很困扰……” 郑涵森一下来了精神:“什么事?姐你快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许慎最近在做什么吧?” 郑涵森一听这个名字就阴了脸,嗤之以鼻道:“当然知道!你身边的人我都有关注,他不就是要办个什么学校嘛!切,就他?我看迟早得黄!” 张优尔点头:“说得对。” “也不用迟早,你现在就去搅黄它吧。” “——什么?”郑涵森一愣,脸上又惊又喜:“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跟他都闹到这地步了?真的过不去下了?” “倒也不是。”张优尔懒懒地靠在了沙发扶手上,神情恹恹:“他为了那学校,非要我去评个教授给他镶花边,我烦。” 郑涵森脸色一沉:“他还逼你?真该死!” “你别太冲动,跟他硬碰硬。”张优尔又向他招了招手:“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他涨红着脸摆出一副乖巧模样凑上去,听完后两眼放光,脑子都晕晕乎乎的:“放心吧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没过多久,张优尔打开包厢门走了出来,郑涵森低眉顺耳地跟在后面,或许是因为结成了秘密同盟,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和睦了许多。 郑涵森一反最开始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架势,一出来就笑嘻嘻地和经理道歉,搞得人都懵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他也不在意,大手一挥,豪气十足地结了经理拿过来的赔偿账单,随后一脸殷勤地护着张优尔往外走,刚到大门口,就和赶来的段昱青撞了个面对面。 刚才接到张优尔的电话问他在不在月瑟后,段昱青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联系了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才知道月瑟发生了什么,连忙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张优尔和跟在她身边的郑涵森。 这两人看着似乎关系不浅,而且在看到郑涵森的第一眼,段昱青就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他把这归结于对方优越彪悍的外表和看着张优尔时露骨的眼神,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他尽量忽略掉这些,只对张优尔道:“刚听说这里出了事,你要不要紧?” 张优尔笑了笑,顾忌到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就生疏了些:“我没事,就过来看看,现在打算走了。” 段昱青也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也装作不太热络的样子。 然而郑涵森也注意到了他,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阴郁的探究,以及些许不明的意味。与他告别后,张优尔继续往外走,郑涵森便低声问她:“他也是这里的鸭子吧?你跟他很熟?点过他?” 张优尔暗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郑涵森缩了缩脖子,摸着鼻子道:“我就是看他有点眼熟,觉得会是你喜欢的那种……” 张优尔懒得回应,门童把她的车开过来后,她接过钥匙就要上车,郑涵森又上前拦了一下:“姐,那以后……” 张优尔回头看他:“我说了,看你表现。你想在我身边,我也可以考虑。但你如果再闹出今天这种事,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会跑得远远的让你找不着,实在不行我大不了再死一次。你可以试试。” 郑涵森脸色一下子又变得惨白,忙摇头发誓:“我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我听你的话。” 张优尔又给他画饼:“我跟许慎,确实是走不长的,但要跟他离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你得帮我,不能给我捣乱,明白吗?” “嗯!我懂的姐!我肯定帮你!”他连连点头,眼中冒着无比喜悦的光芒。 他乖乖地目送张优尔开车远去。 而车上,张优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那边道:“月瑟这边已经没事了,放心。”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无奈笑道:“好了别胡搅蛮缠,这样吧,作为补偿,学校的事我找人帮你解决。” …… “这个你别管,反正比你那昏招好,为难人家小孩儿和狗算什么回事?” …… “……那也没必要,相信我,我派去的这条狗更好用。”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第四十六章虚名也是名 许慎觉得自己最近很有些背时。 为了个破学校被狗咬伤也就算了,不想现在这破学校还又出了岔子。 他收到消息后也顾不上还在家卧床休养,拄着拐杖就往那儿赶,到了后就看见这所旧艺校周围已经聚满了人。 再往里走,发现门口竟然还设置了警戒线,守在那里的都不是一般的武警,而是穿着迷彩三防服的士兵,正往外疏散想要看热闹或打探消息的人群。 秘书领着满头大汗的负责人罗老师过来了,两人脸上皆是一筹莫展。 “……说是这一块地底下……可能埋了当年日军留下的毒气弹。”秘书跟许慎汇报打探来的消息。 许慎心头一沉,又看向罗老师:“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罗老师一脸冤枉:“我们也不知道啊!这学校开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事儿!” 许慎沉默不语,却隐隐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他前段时间刚来这里看过,收购这所学校的决议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只因为当时出了被狗咬的小插曲,就暂且搁置了一下。 结果这当口就出了这么个事,时机未免太巧合了些。 他环顾了一下还不明情况围在老远看热闹的群众,已经开始头疼,又问罗老师:“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罗老师摇头:“不让进,我给他们领了一下路就被赶出来了,说是怕有危险。” 说着他又颇为绝望地哀叹:“毒气弹啊……要是真挖出了那玩意儿,只怕这一带地界儿都废喽……” 秘书也忧心忡忡地看向许慎,等他的示下,而许慎则拿出手机开始查关于毒气弹的资料。 所谓毒气弹,其实是当年抗战胜利后日军退出时遗留下来的生化武器,据说有近两百万枚,有相当一部分都被埋入了地底,到现在都还有好些没被找到,这些年国内时常有毒气弹泄露或被挖出后造成附近居民伤亡的事件。 并且因为埋入的时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在地底经过长时间的腐蚀后,毒气弹很容易就会污染土壤,使周围大片区域都无法耕作甚至生存。 这样的地方,还怎么可能建得了学校? 许慎只觉一阵窒息,正思考着应对策略,就听耳边一声低哑而不怀好意的寒暄:“哟!这不是许总吗?巧啊!” 他抬眼一看,就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大身影正从校门内走出来,俊美的脸上是不羁又轻蔑的笑意。 许慎很快就认出来了。虽说有一阵没见过了,但当初他和张优尔快要结婚的时候,这个人可直接到他面前大闹过一回。 他眼神一凛:“郑涵森?你在这里做什么?” 郑涵森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还能做什么?有人举报这儿埋了毒气弹,还直接举报到军区去了,我呢刚好回来休假,刚好对这方面也有经验,又刚好和军区老大挺熟,就被他派来做个参谋咯。” 许慎:“……” 他现在很确定,自己就是被摆了一道,并且暗中使坏的就是这狗东西。 狗东西却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看了看他手上的拐杖,笑意更浓了:“许总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还成了伤残人士了?” 许慎冷淡回道:“流年不利,我最近可能与狗犯冲吧。” 被内涵到的郑涵森也并不在意,只道:“那你可得小心了,听说这附近野狗还挺多,你拖着这么条废腿就别到处乱跑了,回去好好养着吧。”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忙补充道:“哦对了,你要在家养伤就自食其力地养,别给我姐添麻烦,她可不是伺候人的。” 许慎原本不想跟他胡搅蛮缠,但这话听得他心头一股邪火,于是面上冷笑道:“你还知道优尔是你姐,那好歹也该叫我一声姐夫。” 郑涵森正得意洋洋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眼神阴冷地走近两步,一把拎住许慎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姐夫?你也配?你们的婚姻不过就是个形式罢了,你徒有个虚名还有脸在我面前叫嚣?!”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郑涵森占了体能优势,相比之下壮一些,再加上许慎本就有伤站不稳,轻易就被他压制了一头。 但许慎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稳住了,利用手里的拐杖往郑涵森腰间一怼,又格开了他。 对于郑涵森这个人,许慎最开始其实根本无感。结婚前他来闹过之后,许慎就稍微调查了一下,知道他是和张优尔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弟,小时候和她关系不太好,后来上学时应该还欺负过她,再之后就被送去了军队。具体他也没再详细查了,毕竟那时对张优尔没什么感情,他认为没必要知道太多。 然而现在再看到这个明显对自己的继姐有着不正常情感的人,许慎心里只觉无比膈应和愤慨。 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因着两人父母那层婚姻关系,他这样的纨绔败类只怕都不配让张优尔看上一眼。 许慎暗暗鄙夷着,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从容不迫道:“这话你一个做弟弟的说出来不合适吧?何况虚名也是名,至少能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 这话是真的踩到了郑涵森的痛处,他冲上来举起拳头就要揍,却猛地想到了什么又顿住了,收回动作嗤笑了声:“算了,跟你个残废较什么劲?反正你也捞不着好。” 他指了指身后的学校:“听这儿的负责人说,有人要收购这所学校,不会就是你吧?” 许慎:“……你什么意思?” 郑涵森故作惊讶,表情夸张:“还真是啊?那不好意思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有耳闻,这地方你可动不了了。” 许慎克制着怒意道:“现在还没有定论。” “那可难说。”郑涵森耸了耸肩:“听说你是要建学校吧?今天围观的人这么多,就算最后检测出来没有毒气弹,这些人随便弄点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出去,你说还有几个家长敢送孩子来啊?” 他说的确实没错。 如今造谣根本不需要成本,尤其是在网络媒体上,再加上有心人在背后一煽动,白的都能说成黑的。这对将来新学校的声誉是个极大的威胁。 许慎深呼了口气,镇定道:“是你在捣鬼对吧?你有什么目的?” 所谓的举报只怕根本就是凭空捏造,而后兴师动众跑来学校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反正风声先放出去,就看最后郑涵森想安个什么样的结果。 即使真的没有发现毒气弹,以他军方的背景和那混不吝的做派,只怕都能现弄一个过来栽赃。 郑涵森笑得一脸狂妄,嘴上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而且我也只是听令行事。” 许慎在心里冷静地下了结论:这所艺校怕是只能放弃了。好在收购的合约还没签订,款项也还没打过去,损失不算大。 而包括这所艺校在内的一大块地,本来也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与政府打通关系谈下来的,因此正式文件也还没批下来,现在又有了军区介入,恐怕政府那边也很难再遵守约定。 从政治层面上说,许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一般群众,哪里敢跟军方叫板? 许慎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但终究还是不甘心,怀疑道:“搞这么大阵仗难道就为了针对我?你犯得着吗?” 郑涵森:“犯得着啊!怎么犯不着?看你倒霉我就开心哈哈哈!” 许慎:“……” “看你这么为难,要不这样吧,”郑涵森又道:“你答应跟我姐离婚,我马上就把人都撤走,再让官方辟谣,还你一块清清白白的净土,怎么样?” “……”许慎看他的眼神已经快要冻成寒冰:“休想。” 郑涵森脸色一黑,怒极反笑:“那就没办法了。哎,既然你学校都建不起来了,那回头我就给他们提议,在这儿建个国防军事教育基地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也一样是搞教育嘛,大差不差!” 许慎:“……” 他懒得再和这狗东西废话,转身就走。他想他真的得找间灵验的庙去拜拜,除一除晦气。 而郑涵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是无比的志得意满,这时身上的对讲机传来声音洪亮的汇报:“报告!学校内部已勘测完毕,没有发现可疑迹象!” 郑涵森勾唇一笑,自言自语道:“要真有那才是开了眼了。” 他像得胜的斗犬般,拿起对讲机道:“收到!即刻收队,撤!” 说完,他又转身看了看校门外写着“向阳艺术学校”几个大字的老旧招牌,皱了皱眉颇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喃喃道:“吗的怎么偏偏是这么个破地儿,还要我护着不能动,不然真想直接炸了……” ———————————————————————————————————————— 人夫:对狗ptsd了,告辞 郑狗:对艺术ptsd了,但还是要做姐姐的看门狗,汪 第四十七章没那么可怕 因为是周五,许慎直接回了许家老宅,张优尔正在休假中,闲着也没事做,就早他一步先过去了。 许慎到的时候已临近晚饭时间,他在客厅和餐厅寻了一圈,却没看见张优尔,问了正在备餐的佣人,说是陪骏宝少爷在后院玩。 他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也往后院去了,刚走到外面就听见一阵属于孩童的欢快笑声,还伴随着轻柔的叮嘱:“小心些,别被抓到哦。” 他循声看去,就见张优尔一脸笑意地护着一个白净可爱的小男孩,蹲在院角的猫窝旁逗着几只小猫。 许慎看得心头也柔软了些许,却又不免泛酸。 她对着旁人倒总能有一副好脾气…… 他想了想,没有走上前去,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叫过来一个佣人问道:“他的保姆呢?他妈呢?没人管孩子吗?” 他的妻子又不是专门来带小孩儿的。 佣人摇头只说不清楚,又说早先骏宝少爷不知怎么的哭闹得厉害,张优尔来了后哄了两下就不哭了,然后他就一直黏着她不肯离开。 许慎眼神沉了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结果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骏宝还赖在张优尔怀里,撒娇要她喂饭吃。这下许慎可忍不了了,问了小孩儿一句:“你现在还不会自己吃饭?” 他其实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带着一种协商和引导的心态,也尽量地放缓了语气也放柔了脸色。奈何他平日里本就是一副冷漠严肃不好亲近的样子,在一个三岁小孩的眼里,就理解成了这个大人是在板着脸斥责他。 骏宝怯怯地看着他的脸,随即“哇”地一声就哭了。 张优尔忙拍着骏宝哄起来,又一脸谴责地看向许慎:“你对他那么凶做什么?” 许慎无奈:“……没有凶他,我就是教育他要学着自己吃饭。” 这时其他人都还没来餐厅,张优尔对许慎也就没什么好脸色,她白了他一眼:“他才多大?跟个孩子较什么劲?毛病。” 许慎很想回一句:我三岁就能自己吃饭了。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荒唐太幼稚,便不作声了,只在心里生闷气。 保姆过来把骏宝抱到了一边继续哄。正好这时许照怡进来入了座,仍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她看到正哭闹的骏宝,脸一沉就开始发威:“哭什么哭!吵死了!再哭把你扔后面池塘里喂鱼!” 骏宝一看见她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窝在保姆怀里连声都不敢出了,只时不时地打个哭嗝。 张优尔:“……” 许慎:“……” 过了会许书瀚和许惇也先后到了,而谢雅蕴则因身体不适而缺席,又传话让保姆带骏宝去她房间。 大概是少了话最多又最爱挑事的那个人,这一顿晚饭氛围稍有些沉寂。 许书瀚从许慎那里得知了建学校的地皮出了问题,脸色不怎么好看。而许惇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也一直发沉。 张优尔自然不会主动挑起什么话题,只埋头吃自己的,一旁的许慎则注意力大半都在她身上,期间还略不熟练地给她盛汤夹菜。 张优尔只当他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没太在意。而对面的许照怡看在眼里,嘲讽地哼了一声,手上漫不经心地挑着碗里的菜,挑着挑着她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突然一摔筷子,阴着脸嚷道:“烦死了!” 许惇坐在她旁边正端碗喝汤,摔出的筷子刚好有一只弹到了他脸上,他惊得一抖,汤也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卧槽!许照怡你他吗又发什么神经!”许惇抹着脸上的汤水,怒吼道。 许慎不着痕迹地往张优尔身前挡了挡,又略嫌弃地看了看桌上被飞溅的汁水喷洒到的菜肴,抬眼示意佣人再去重做一份。 “你管我!我烦!我看你们每个人都烦!”许照怡莫名其妙地开始耍横。 许惇还想跟她吵,许书瀚先开口了:“你又在闹什么?” 许照怡一脸怨愤:“我在这儿待腻了!我要出国!你让我走!” 许书瀚眉头一紧,冷声道:“我说过,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信不信我还能再送你去一回精神病院!” 许照怡正要摔碗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许书瀚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恨毒,喃喃道:“去死……你们都去死……” 那只碗最终还是被摔在了地上,而许照怡也跑了。 许书瀚头疼地叹了口气,对许慎道:“管好她,如果再这样发病,不用犹豫了,直接联系医院。” 许慎默了默,没有情绪地应承了。 闹了这么一出,一顿饭到最后也就吃了个半饱。晚间张优尔去厨房想弄点宵夜吃,就见桂馨姨和几个佣人正在外面逗弄小猫玩。 那窝小猫正是她在废弃小楼前听到公媳偷情的那晚发现的,第二天佣人就过去弄了回来,之后一直养在后院。现在这群小猫崽已快两个月了,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张优尔也过去加入她们,一边撸猫一边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桂馨姨脸色一变,又细细数了数小猫:“不对啊,怎么少了一只?” 大概因为是斑斑生的,她对这几只小猫尤其喜爱,刚开始小猫们还不能睁眼的时候,都是她挨个亲手喂的,因此每一只她都熟悉。 “真的不见了,是只全身白的小猫崽儿!”她确认了一遍,肯定道。 于是几个人四处寻找起来,又问了其他佣人,其中有一个踌躇道:“我刚才看见怡小姐来过后院,好像还抓了个什么东西走了……” 众人:“.......” 这时另一人道:“我其实……前两天就看见怡小姐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这些小猫……” 又有人道:“我想起来了!她好像以前被野猫抓伤过。该不会从此就恨上了,要捉只小的泄愤吧?” 众人:“……” 桂馨姨不免为小猫的命运揪心起来。然而也没人敢出头去找许照怡。她今晚刚发过疯,谁愿意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啊?更何况,现在小猫是不是还活着都难说…… 张优尔看着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好笑,自告奋勇道:“我去问问她吧。” 桂馨姨又为她忧虑起来:“会不会为难您了?怡小姐她对您本来就……” 她憋着笑安抚:“没事。她其实,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可怕。” 张优尔离开后院,从侧边的楼梯径直走到了负一楼。这一层主要是用来娱乐休闲的,有影音室台球室,还有几个用途不明直接空着的,就用来放些杂物。其中有一间是默认了许照怡专用,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里面不知在做什么,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 张优尔来到那扇门前,却毫无顾忌,随意敲了敲就推开进去了。 房间里入眼便是暖黄灯光下的一大幅色彩艳丽浓郁,画着比较抽象的女人裸体的油画。那画差不多有一人高,占据了正对着门的整面墙。 而许照怡就坐在油画对面的沙发上,早已不复刚才晚饭时的癫狂模样,沉默平静地拎着酒瓶喝着酒。 她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张优尔定睛一看,果然是只白色的小猫,正一副好奇又懵懂的样子,四处嗅来嗅去,时不时还喵喵叫两声。 她没有先问小猫的事,而是仔细看了看那画,道:“这幅倒挺适合放到月瑟。” 许照怡一个眼刀甩过来,张优尔随性地笑了笑:“开个玩笑,知道你舍不得。” 许照怡哼了一声:“那种地方怎么配用她的画?” 张优尔无语:“你之前搞的那些也都是世界名画吧?” “那些画家又不会来找我麻烦。”许照怡不耐道,又喝了一口酒,脸上多了几分落寞和眷恋,低喃道:“她不一样,要是知道我拿她的画瞎搞,肯定会生气的。” —————————————————————————————————————— 许慎眼中的许照怡:她也凶小孩儿了!她也跟小孩儿较劲了!老婆你怎么不说她! 众人眼中的许照怡:疯子!魔鬼!虐猫狂! 优尔眼中的许照怡:啧,恋爱脑,挖野菜 第四十八章祖传恶趣味 张优尔无话可说,只好看向那只小猫,说出了自己前来的主要目的:“你要喜欢猫,在后院跟它们玩就是了,干嘛不声不响地捉到这儿来?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许照怡瞥了眼正往自己身上爬的小白猫,面无表情地扒拉开:“喜欢个屁!我拿来炖汤喝!” 张优尔无奈:“好好说话。” 许照怡默了默,喝着酒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有老鼠……” “什么?” 她指了指房间暗处摆着其他几幅画的角落,恨恨道:“这房间里有老鼠,把她的画都咬坏了一个角!” 张优尔:“……所以你是想让它帮你捉老鼠?” “不行吗?”许照怡蛮横道。 “可是它还不到两个月,太小了,”张优尔感觉自己像在教育三岁小孩:“你弄只大一些的……” “大的那也要我抓得到啊!”许照怡一脸烦躁。 张优尔脑海中灵光一现:“你之前捉野猫被抓伤也是为了这个?” 许照怡:“……” 张优尔想了想那画面,莫名觉得有点好笑:“你知不知道,桂馨姨他们已经快把你当成虐猫狂魔了。” 许照怡翻了个白眼:“他们怎么想关我屁事!” 说到这她又想到什么,睨了张优尔一眼,讽笑道:“我劝你也别和那些佣人走得太近。” “怎么说?”张优尔认真问她。 “你不就是想跟他们打探这个家的秘密嘛,”许照怡漫不经心道:“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眼睛往上面瞟了瞟,意有所指:“你以为那老东西真像面上那样好脾气?你搞这些小动作要被发现了,他可不会顾念什么家族情分,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张优尔略带深意道:“你既然这么说,那看来你知道很多秘密了?” “知道啊。”许照怡戏谑道:“很多,很劲爆。你想听?” 张优尔故作犹豫地摇头:“还是不了吧,你不是说,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嘛。”她作势就要转身离开,被许照怡一把拽住。 “那我还偏要告诉你!反正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到时候出了事谁也别想跑!”她眼中流露出阴郁又恶劣的笑意:“我们家啊,有个算是祖传的恶趣味,知道是什么吗?” 张优尔凝神听着,却又见她的笑意扭曲了几分,一字一句道:“喜,欢,搞,乱,伦。” 张优尔:“……” 看着她震惊的神情,许照怡得意起来:“比如……父女之间啦,兄妹之间啦,公媳之间啦……怎么样?算不算劲爆?” 张优尔又皱起了眉头,这被她理解成了一种质疑,于是更来劲了:“不信?那我再跟你说具体些,就比如公媳这种……咱们家现在就有啊!” 张优尔眼神一凝:“你知道了?” 许照怡笑容一滞:“你也知道?” “……” 许照怡烦躁地“啧”了一声,兴致却也不减:“那这个就不算,我再告诉你别的更……” 张优尔制止道:“其他的我也不想关心,你就说说有没有关于许慎的吧。” 许照怡一脸嫌弃:“他?他有什么可说的,无聊透顶!” “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张优尔眼带寒意:“我总不能任他这么愚弄吧?总得抓着点他的把柄,到时候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有道理,看他吃个瘪也挺有意思!”许照怡兴味盎然,接着回忆起来:“要说我这个大哥嘛,是真的很无趣,也没什么八卦的价值……我想想啊……”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哦。我之前好像听谁说过,他那儿不行来着。” 轻描淡写间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张优尔神情一震,眼睛都亮了:“真的假的?” 许照怡还在自顾自地嘀咕:“那个人我好像也认识,谁来着?”她闭上眼努力思索着:“我那天应该是喝多了,但肯定听到过这话!那声音……很熟悉……” “艹,”她睁开眼:“谢雅蕴!对,就是那个死八婆说的!” 张优尔不解:“她怎么可能说那种话?还是在当着你的面?” “不是在我面前,”许照怡笃定道:“她以前在月瑟玩的时候跟人说的,我那时刚好在隔壁听到了——但我也喝多了嘛,迷迷糊糊的听完就忘了,再说她也有可能是喝高了口嗨呢。” 张优尔沉思须臾,摇头沉吟:“不见得,她说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 她想起之前许家餐桌上,许书瀚催她和许慎生孩子的时候,谢雅蕴那突兀的嘲讽笑容,现在想想,那笑容里还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好像笃定了他们不会有孩子。 许照怡轻蔑一笑:“叫她过来当面问问不就得了。”说着她已拿起手机拨了号码,等那边接通后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到下面我的房间来,就现在。”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冷笑一声:“装什么病呢?再唧唧歪歪我把你那些破事儿全抖出去!”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多久,谢雅蕴穿着一身睡裙气冲冲地推门进来了:“许照怡!你不要太过分,什么破事——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看到一旁的张优尔,面色滞了滞,皱眉狐疑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许照怡歪了歪头,笑得诡异:“我们能搞什么?再怎么搞也没你搞得大啊,都能搞到自家公爹床上。” 谢雅蕴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们……”她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着这两人。 因为站到了光线较亮的位置,张优尔看清了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竟受了伤,眼部嘴角都有青紫的痕迹,神情也憔悴了许多,明显是遭受了暴力对待。 许照怡也看到了,笑意更深:“看来二哥也知道了呢。” “不!他不知道!”谢雅蕴气势弱了下来,慌忙恳求:“你千万别告诉他,不然我会被弄死的!”说着她已经呜呜地哭起来。 许照怡见威胁得差不多了,就示意张优尔:“要问什么你自己问。” 张优尔面上和气,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不会到处乱说的,只是有件事情我想了解一下,希望你也诚实回答。” 谢雅蕴忐忑看着她:“什么?” “许慎有性功能障碍,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雅蕴再次瞳孔地震:“你,你在说什么,他那个……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知道。”张优尔沉下脸道。 “别磨磨唧唧的,”许照怡懒洋洋地拿起手机:“要是不想说也行,那我——” “我说我说!”谢雅蕴闭了闭眼,咬牙道:“许慎那个,那个不行,是被许惇害的!” 张优尔和许照怡齐齐愣住。 “——哟,我这二哥看着二五不着调的,原来都是装的啊?”许照怡惊讶道,又催促谢雅蕴:“到底怎么回事?快详细说说!” 谢雅蕴挣扎了一番,索性豁出去了:“大概三四年前吧,我还没嫁进来的时候,许惇有一回给许慎塞了个女人……还下了药。” “给谁下药?许慎?”张优尔问。 “对。”谢雅蕴回答道:“那晚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是后来偷听到了许惇跟人打电话,说把那女的跟许慎一起关在了房间里,但许慎硬是抗住了药性,碰都没碰她,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泡了一整晚冷水澡,凌晨被秘书找到后就送进了医院。” “然后,然后就听说他那地方……好像是出了问题——这也是我听许惇跟别人说的。” ———————————————————————————————————————— 优尔:这婚结得不赖,天天有瓜吃,老公的瓜最香~ 第四十九章收获颇丰 张优尔听到这里,实在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 实际上她还挺想笑的。这是什么勾心斗角兄弟阋墙的豪门狗血剧情啊? 但一想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许慎妻子,又不好真的笑出声。 谢雅蕴还在说着:“但许惇其实也不敢太确定,不然他早捅到老爷子那儿去了。据说医院给出的诊断其实是能治好的......” 许照怡不耐烦道:“那他现在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我怎么知道?”谢雅蕴嚷道,指向张优尔:“这就该问你啊!你是跟他同床共枕的人,他行不行你不知道?” 张优尔:“......” 这.......我还真不知道。 她只好含糊道:“我跟他,其实对这种事都不太热衷.......到现在也没有几次,而且每次都,嗯,他都比较顾及我的感受,就,都不会很......” “那就是不行。”谢雅蕴一锤定音。 张优尔:“.......” 抱歉许慎,我已经尽力了。 见她欲言又止,谢雅蕴更是笃定,不禁自得起来:“我就猜到,你们结婚都一年多了还没动静,肯定是他留下了病根没治好!” 许照怡却是知道他们夫妻间的实际情况的,意有所指地对张优尔道:“你可以找机会再试试。” 张优尔点点头,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许惇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为了争权夺利,塞个女人给他,就算真的发生关系了能起什么作用呢?最多也就是私德有亏,世间对男人的道德要求那么低,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谢雅蕴迟疑了一瞬,道:“因为他安排的那个女人,是当时还挺有名气的一个演员。陆娆你们都知道吧?” 张优尔和许照怡齐齐摇头。 “她你们都不知道!演过《漫仙缘》的女二啊!当年那么火的仙侠剧!”谢雅蕴说着颇有些不忿:“那个角色本来该是我的!要不是因为她年轻了几岁……” 张优尔:“我那时不太关注这些。” 许照怡:“我那时在精神病院。” 谢雅蕴:“……” “算了不重要,反正许惇是计划利用她去陷害许慎,一旦事成就把照片什么的曝光到网上,说他仗着强权逼迫女艺人,再凭借陆娆的名气掀动舆论,把这事闹大坐实,到最后就算查清楚了许慎也能惹一身骚。” 许照怡了悟地点了点头:“这招数是低级,但对大哥来说确实挺损的。” 张优尔想了想也认同。许慎算是许家年轻一辈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个了,洁身自好品行端正,已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若是有了这种在社会上影响恶劣的污点,肯定也会波及到整个家族的利益,这位置只怕坐不稳。 谢雅蕴略有遗憾:“谁能料到许慎也是个狠人,不惜伤了男人的根本来躲过这一劫呢?” 要是那时真成事了,也许现在坐上继承人位置的就是许惇,她又何必去委身于那个老家伙? 张优尔又关心起另一个问题:“那个女明星呢?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她没能达成许惇的目的,又知道那么多内幕,怎么可能还让她蹦跶?你们现在去网上搜她的名字,还能看到她当年的退圈公告呢,说是得了什么重病需要长期治疗,其实是许惇给了她一大笔钱封口送出国了。” 张优尔感慨:“可惜了。” 谢雅蕴嗤笑一声:“是可惜,以她那时的资质和名气,要好好发展现在搞不好都混成一线了。”她的语气凝重起来:“你以为是她愚蠢短视吗?是她不爱惜羽毛想要攀龙附凤吗?都不是,只不过没得选罢了。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也就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上面的人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要是不从,人家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 说到这她闭了闭眼,语气多了几分悲凉:“其实你们知道吗?最开始许惇本来是想让我去的。” 另外两人再次震惊了。 “你?”许照怡迷惑了,回忆了一下问道:“可那时你跟许惇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对啊。”谢雅蕴眼含讥讽:“这不就更好抹黑许慎吗?染指弟弟的女人,你们说后果会怎样?” “我去,牛逼!”许照怡不禁感叹:“为了扳倒大哥连自己女人都舍得!绿帽侠,不对,绿帽仙人了这属于!” “我算个什么东西?”谢雅蕴自嘲:“不过是个玩意罢了,要不是我那时一哭二闹三上吊死都不肯去,现在下场凄惨的就是我了。” 许照怡呵呵两声,犀利点评:“我看你现在下场也没好到哪去。” 谢雅蕴被她戳到了痛点,有些恼羞成怒:“这都怪谁?你少发疯针对我,我也不会在这个家里过得艰难!” 她又看了张优尔一眼,强撑道:“能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们也要遵守约定,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许照怡却又叫住她道:“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让你在这个家里过得艰难的,绝不会是我。” 谢雅蕴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想想许惇是怎么整大哥的,”许照怡冷笑:“你说他要知道你那宝贝儿子是谁的种,会不会顾念一下手足之情呢?” 谢雅蕴脸色霎时灰败,眼底也流露出惊恐。 “你以为攀上了那老东西他就会护着你?别犯蠢了,许家男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还不明白?自求多福吧你。”许照怡不屑道。 谢雅蕴张了张嘴,却终究无话可说,红着眼眶落荒而逃般跑了出去。 张优尔对许照怡道:“你对她的态度确实过分了点,就不能跟她好好相处吗?” 许照怡白了她一眼:“怎么,你拉拢我不够,还想拉拢她?” 张优尔也白了她一眼:“你搞搞清楚,到底谁拉拢谁?最开始明明是你先找上我的!” 许照怡:“……” 张优尔见好就收,愉悦道:“好了,不管怎么说今晚收获颇丰,我也该回报一下。” 许照怡怀疑地看着她。 张优尔笑道:“你刚才饭桌上闹这么一出,是因为祝纷音对吧?你是不是想出国去找她?” 许照怡自嘲:“出个狗屁国!你也看见了,那老混蛋让我想都别想!他扣着我的护照,还安了眼线监控我,我逃去哪儿都能被抓回来!” 说着说着她又激动起来:“我现在连她在哪都不知道!她的ins还有博客都好久没更新了!我偷偷让人问了那边的学校和画廊,结果她人都不在法国!我又不敢直接联系她,怕那老东西知道了又送我去……” 她咬了咬牙,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身体都颤抖起来。 张优尔默了默,安抚道:“别担心,她现在在中东,很安全。” 许照怡眼睛一亮,抓住她道:“你怎么知道?”随即她想到什么,又了然:“哦,肯定是她妹妹告诉你的。” 她略一思考又皱起了眉头:“中东那块地方哪里安全了?不是说到处都是战乱吗?”她忙拿起手机搜索起来,担忧地嘟囔着:“这种关头往那儿跑什么?不要命了?” 张优尔道:“她是去战后的贫困区做志愿者,现在已经结束了,正打算在周边几个相对安全的国家旅游一圈。” 许照怡这才镇定下来,又有些无语:“她妹妹连这个都告诉你?” “我们最近关系还不错。她跟我说了很多她姐姐的事情,”张优尔说着也拿出了手机:“而且她现在正在写一本以她姐姐为原型的呢,大纲都发给我看过,你要不要看?” 许照怡露出渴望的神情,然而犹豫过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种私人的东西……又没经过她同意。” “我问过,她说很希望我能分享给其他人一起品评,多给她提些意见。” 许照怡再次动摇,然而接着又听张优尔道:“啊,不过她在里给女主人公安排了好几个恋人,都是男的呢。” “……”许照怡黑了脸:“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张优尔笑道:“别在意,小姑娘又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她估摸着待在这儿的时间也够久了,于是起身道:“先走了。”她随手抱起沙发上的小猫:“这小家伙我也弄回去了,等养大些再让它给你捉老鼠。 许照怡颇有些气闷地哼了一声。 张优尔便自顾自地抱着猫走到了门口,转了转眼珠又回转身走到她身后,拿起她手边的酒瓶:“这个给我喝一口。” 她举起来抿了一口,眉眼都皱成了一团:“怎么这么冲?”她看了看酒瓶的标签:“你上回给我喝的不就是这种吗?好像味道没这么浓烈啊!” 她指的是在月瑟给段昱青解围的那晚,许照怡灌她的那瓶酒。 许照怡“切”了一声,鄙夷道:“你是不是蠢?那晚给你喝的是掺了水的!不然以你那点酒量,这一整瓶下去直接就废了!” 张优尔也呵了一声:“那我真得谢谢你,帮他明修栈道,又跟我暗度陈仓,两边都不得罪!” 她放下酒瓶:“既然这样,我就再报答你一回,告诉你一个绝对会让你开心的好消息。” 许照怡背对着她头也不回,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张优尔憋笑:“祝绵音说,她姐姐旅游完后,就准备回国了。” “……” 许照怡仍是坐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雕塑。但张优尔知道,她是被这个消息砸得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她笑了笑,轻悄悄地带上门离开。 而门内,许照怡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那幅画,蓦地就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哭着哭着竟又笑了出来。 —————————————————————————————————— 人夫:老婆,吃瓜吃得开心吗 下章搞人夫 第五十章别开玩笑(微h) 张优尔抱着小猫出来,就在后院看到了许慎,他拄着拐杖站在厨房后门口,似乎正和桂馨姨说着什么,之后就要往她这个方向走,在看到她后又停住了。 “你……”他迟疑了一瞬,看到她怀中的小猫后,调整了神情道:“我听他们说,你去找照怡了。” “嗯。”张优尔轻松道:“她捉了只小猫去玩,我去找她讨回来了。” 许慎也听桂馨姨说了前因后果,点点头又问:“她有没有为难你?”张优尔顿了顿,竟歪了歪脑袋冲他笑了:“怎么?担心我啊?” 这是许慎从未见过的笑容,至少对着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发现她此时的眼睛格外明亮,嘴唇也格外红润,笑意更是格外真切,似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并不像在外人面前做戏的样子。 他不禁有些恍神,不由自主地就往前移了两步,又强行克制住了,干巴巴道:“我只是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来。” 说完后他又有些后悔,这回应得似乎太过冷硬了。 张优尔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仍是笑,却也不再理会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走到院角猫窝处把小猫放了回去。 许慎更添懊恼,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过去,站在了她身后,静静看着她抚弄那一窝小猫崽。等她玩够了站起身的时候,两人距离近了些,许慎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疑惑道:“你喝酒了?” 张优尔愣了愣,似是反应有些迟钝,随即点头:“在照怡那喝了点。” 许慎皱眉:“她逼你喝的?” 他这个妹妹有多难缠他是清楚的,平时对两个嫂子的恶劣态度他也都看在眼里,张优尔这回主动找上去,她多半不会轻易放过。 张优尔只模棱两可道:“就是闹着玩而已。”在许慎看来,这就坐实她是被欺负了,忍着气又问:“喝了多少?” 张优尔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不多,就这么点。”说完又冲他笑了笑,竟显出几分俏皮和媚意。 许慎的心律都乱了几分,但又冷静地意识到,原来她是喝醉了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情态。 他压下失落的情绪,嘱咐桂馨姨去冲一杯蜂蜜水,就和张优尔回了卧房。 两人回老宅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夜里不得不睡在一个房间里。本来许慎是想要睡沙发的,但第二天佣人都要进来收拾房间,长此以往又担心被发现什么端倪,就索性同床睡了。 好在床够大,而且许慎又因着身体原因,就算跟张优尔睡一张床上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今晚,当两人再次回到房间独处的时候,气氛似乎有了些异样。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有些醉了,张优尔显得心情极好,对许慎的态度也温柔热络了许多。许慎拖着伤腿要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她还带了些调戏的语气主动问:“需要我进去帮你吗?” 这话一出,许慎被砸得有点晕头转向,难免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在另一个家中的浴室里,闻着她的内裤自慰的场景。 血气霎时直往上冲,激红了他的耳根,之后又直直往下涌,那里竟又隐隐有了感觉,他惊慌压制住了,沉着嗓子故作不悦:“别开玩笑。” 他果断关上了浴室门,隔绝了张优尔清泠泠的笑声。打开喷淋头的时候,耳朵里却仍在发痒。 他在水流中闭上眼,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她眯起的眼角,她飞扬的眉梢,她晕红的颊腮……她笑起来真好看…… 他想得越来越入迷。 啊,不行了,又要…… 他抹去脸上的水珠,粗粗喘一口气,低头看着已渐渐膨张起来的性器,神色多了几分难堪。 随即他咬咬牙,把水温调到了最低,在冷水的冲击下,表皮上的温度和表皮下的欲望,都渐渐冷却。 心,也终于冷静下来。 可惜的是,这种冷静在两人都躺到床上后,很快就再次破功。 许慎刻意与张优尔隔了老远,两人之间都能再躺一个,他还侧过身背对着她。可即便如此,那股似乎从她身上散发的蕴着淡淡酒气的某种幽香,仍是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子里,搅得他心神不定。 他其实很清楚,那就是她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是她身上惯有的味道,也是……也是那晚他从她内裤上闻到的气味。 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哪怕最隐秘,最幽深的地方,或许都是这种……这种清淡中,又带着点甜味的香气。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只觉一阵干渴。 最终他实在受不了了,起床想要去喝水,一晃眼就看见床头柜上还有小半杯蜂蜜水。 这是刚才桂馨姨送上来后,她喝了剩下的。他拿起那个杯子,犹豫了片刻,就把剩下的蜂蜜水一口喝掉了。 我只是太渴了,又不方便下去喝水……对,我腿脚也不方便。他自圆其说着。 再说,夫妻共喝一杯水又有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这样想着,心下又隐秘地愉悦起来。 刚要把水杯放回去,他就见旁边的张优尔翻了个身,眯着眼往这边探过来,迷迷糊糊地嘟囔道:“水……要喝水……” 在床头柜上摸了个空后,她犹疑地睁开了眼,就看到许慎坐在床边正一脸尴尬地拿着个空杯。 “你都喝啦?”她讶异了一瞬,又懒懒地笑看着他,柔声嗔道:“我也渴了。” 昏黄灯光下,她半躺半坐着,上身凑近他,丝质的吊带睡裙根本遮不住肩头胸口的莹白柔润,吐息间是带着甜媚酒味的气息。 许慎的心跳都快要停摆,呼吸也缓滞住,欲望被勾得蠢蠢欲动。 “我以为你不喝了。”他强作镇定,起身道:“我下去再帮你弄一杯。” 张优尔却深深看着他,突然伸手拽住:“不行。” 许慎转头还想说什么,然而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勾住脖子推倒在了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温软细腻的躯体覆了上来,张优尔骑在了他身上,眼神朦胧神情痴缠,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现在就要喝。” 许慎脑子一懵,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在说什么?她这是—— 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隙,张优尔下一秒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 迟些还有一章,今天双更,明天要出门,停更一天 第五十一章行,又不太行(微h) 唇齿相接的那一刻,许慎只觉整颗心都要蹦出来了,五感都被隔绝了一瞬似的,完全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感受。 等意识稍稍清晰后,他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好软,她的唇,她的舌,真的好软。 情不自禁的,他也伸出舌头与她勾缠起来。然而在舌尖品尝到了一丝酒味后,他又清醒了几分。 她喝醉了,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喝醉了…… 他默念着,闭上眼狠下心推开了她,冷声道:“别胡闹。你喝多了,现在很不清醒。”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那条伤腿动作稍有些艰难。张优尔低笑了两声,翻上去轻易地再次压制住了他:“那又怎么样?喝多了就不能做吗?” 许慎被这直白的话给震住了,慌乱道:“你在瞎说什么——” 张优尔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暧昧的笑意中带了点不满:“我就是现在很想要啊,又找不到别人。你给我睡一下怎么了?又不要你别的什么。” 许慎顿住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媚脸庞,艰涩道:“你……你的意思是,只是想不走心地,跟我……” 只是想不走心地,跟我逢场作戏一回吗?就像你和外面那些情人之间那样? 张优尔似是理解到了他的未尽之言,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对啊,反正我跟你又没什么感情,做起来也更没有负担吧?放心,我绝不会赖上你,也不会要你负责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又伸手摸索到了他的睡衣里,腰臀也不经意地在他身上蹭动了几下,低声引诱道:“你不想试试吗?” 其实平心而论,抛开许慎那副道貌岸然惹人厌憎的做派,张优尔对他的身体还是相当有兴趣的,就算真把他撩动了滚一回床单,倒也不亏。这样一想,她就更多了些兴致,神情举止也更投入了。 而许慎的心一下坠落谷底,只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尤其当她的手伸进了他的裤腰,摸到了那处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欲望时,他瞬间就感受到了性器在她手心里一跳,又有了活跃的迹象。 他加重了呼吸,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制止,可是…… 可是她的手,真的好软好嫩,又好会摸啊,随意那么一揉一捻,他的心都在泛着止不住的瘙痒。 于是,原本想阻止的手也卸了不少力道,变成了一种欲拒还迎。 张优尔笑意更深,低下头舔了他的耳垂一口,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 “哈……”他不禁低叹出声,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出这般羞耻的声音后,又难堪地咬紧了唇。张优尔感受到手里的性器竟胀大了几分。 看来他也不是不行?她心中思索着,又在他耳边用柔媚的声音继续逼问着:“要吗?嗯?” 不。不要。许慎摇着头,恍惚间竟有些委屈起来。 你又不喜欢我。 我不想,和你像没有感情的兽类那般交媾。 可是冷静的脸上却有了裂痕,欲热已不着痕迹地沁入了他狭长清冷的眼眸中。 理智在抗拒,肉体却在沉沦。 她压下来,酥软的胸脯毫无空隙地挤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指尖,摸上了他已膨张起来的性器顶端,来回碾弄。 她的唇,吻上了他的喉结,不住吸吮。 忍不了了。他怎么可能忍得了?许慎闭了闭眼,终于自我放弃般,猛地翻身压住张优尔,紧紧地抱住了她。 清冷自持的人最终还是沦陷在了欲望之中。 他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地汲取着芬芳,手上也箍住她的腰肢,揉捏她的臀肉。那些曾在监控前窥视意淫的画面,如今尽数有了实感。 这简直太美妙了。他感叹着,魂魄都快要飘飞出天际。无师自通地,他挺动起精瘦的腰,性器在她手中蹭动着,越来越硬。 只是用手,都这么的,这么的欲罢不能了。那如果,能进入到……那该是怎样的销魂呢? 他不着边际地臆想着,脑子已是一团混沌,只凭着原始本能的指引,伸手撩起了她的裙子,挤进那层轻薄的布料,触摸到了她湿软的花心。 他低喘着,心都快要炸裂开,伸出一根手指就想要继续往里探索。 ——可是,在摸到那紧窒洞口的一刹那,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脸。 一张满是怨毒憎恶的女人的脸。她在厉声咒骂着。 孽种!怪胎!短命鬼! 你就不该被生下来!你就是个孽障!是恶胎!你身体里都流着罪恶肮脏的血!你怎么不赶快去死! 许慎僵住了。 张优尔不解地看着他,伸腿蹭了蹭他的腰以示催促:“怎么了?” “不……”许慎蓦地一身冷汗,怔怔道:“我不能……” 张优尔还想问什么,却见他骤然起身抽离,神情仓皇又窘迫:“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你......先睡吧。”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就踉跄着离开了房间,连拐杖都顾不上拿。 张优尔躺在床上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意朦胧的样子。她回想了下他刚才的怪异表现,却又理不出头绪,只好拿起手机给许照怡发了条消息: 「刚试过了。」 过了会那边回道:「怎么样?」 张优尔皱眉思索了一阵,略纠结地打出一行字: 「好像行,又不太行。」 ———————————————————————————————————————— 人夫:老婆我行,我真的行 第五十二章主动摊牌「Рo1⒏red」 许照怡发过来一串省略号,就再没了回音。 看来对于自己这位大哥的生理健康状况,她也并不是很关心。况且现在另一件事大概已经占去了她所有的心神。 张优尔轻叹一口气,看来这位是指望不了了。她想了想,蓦地眼神一亮,给发小钟喜意发了条信息:「睡了没?」 钟喜意很快就回复说还没睡,张优尔果断拨了电话过去,那边接通后她开门见山就道:“你们医院的病人就诊记录,你应该都能查到对吧?” 钟喜意道:“大部分可以,但不排除一些有特殊身份的人,会要求更严格的隐私保护,医院系统就会设置权限,我这个级别的可能就查不到了。” 张优尔又问:“那如果是在其他医院就诊呢?你在系统上能查得到吗?” “那就不太可能了,现在各个医院都是独立系统,除非是有那种有项目合作,或是有上下级隶属关系的几家医院之间,就有可能信息互通。”钟喜意饶有兴致道:“不过我在其他医院也认识人啊,你想查谁?我可以去问问。” 张优尔犹疑道:“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钟喜意哈哈笑道:“你别拿我给的消息去犯法就行。” “那倒不至于。”张优尔声音低了几度:“你帮我查一下许慎吧,先看看他有没有在你们医院就诊过。” 钟喜意对此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只道:“可以是可以,但他家不是有私人医院吗?他们这种人注重隐私,应该不会去别的医院吧?” 张优尔轻笑,略带深意道:“那也难说,搞不好他有什么问题不能在那家私人医院看呢?” 据她这些时日在许家的观察,许书瀚虽说平时一副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做派,实际上掌控欲强得狠,分给两个儿子管的都是些不轻不重的事务,那几项重要的产业都还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其中就包括许家名下的私人医院。如果许慎当时出事后真的去了那里就诊,估计很快就能传到许书瀚耳朵里。 而刚才听谢雅蕴的意思,许书瀚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许慎当时去的很大可能不是那家私人医院。 钟喜意惊道:“不是吧?难道他得了什么绝症?好吧那确实还是来我们医院比较保险。”毕竟她所在的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 张优尔笑道:“我也不确定呢,所以这不就要你帮着查一查嘛。” 钟喜意义不容辞:“没问题,我明天上午有台手术,完事了就帮你查哈,如果我们医院没有,我就再问问其他医院的朋友。”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一夜许慎再没有回房,张优尔独占大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已经走了。 不一会许慎秘书又给她发来信息,是报备行程的,说是许慎又要去外地出差几天,大概下周回。 张优尔心下好笑,拖个瘸腿去出差,倒是有够拼。看来昨晚的确是伤到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让他不太好意思面对自己了? 她随意敷衍了秘书两句场面话,吃完早餐也不耽搁就离开了。 难得许慎又能连着好几天不在,她可以回那个家舒舒服服地宅着。 刚回家她就接到了钟喜意的电话,只听那边语气压得很低,还有种莫名的兴奋:“诶我跟你说,我这边没查到许慎的记录。” 张优尔:“……”那你在兴奋个什么? 然而紧接着钟喜意又道:“但是,我刚看到他了!他现在就在我们医院!” 张优尔一怔:“真的假的?”不是说去出差了吗? 钟喜意连忙赌咒发誓:“我肯定没看错!绝对是他!我做完手术出来,刚好就看见他也正从隔壁手术室被推出来了!” 手术? 张优尔按下心头讶异,正要问:“那你知不知道……” 钟喜意已经按捺不住似的,激动道:“还问我知不知道,这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 “许慎做的是结扎手术!这种事他不应该先跟你商量过吗?” 张优尔彻底惊呆了,有些控制不住语气:“你说什么?结扎?!” 钟喜意都无语了:“我去,你们夫妻俩是在搞什么?还真各过各的啊?!” 张优尔脑子有点乱,又问:“你确定吗?” 钟喜意:“确定啊!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泌尿外科的,长项之一就是做结扎!我刚才在手术室外清理善后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他,就装着随意地问了一下,他亲口说的!” “……”张优尔迅速理清了思绪,道:“那你能不能弄到他这次的诊疗或者手术记录?” 钟喜意沉吟了片刻,回道:“估计有困难,他好像走的是通道,是与医生私人对接的,这种在医院不会有明面上的记录,就算要查可能也要更高权限。”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你如果真的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那个同事办公室里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纸质记录之类的。我跟他关系还不错,之前他还追过我呢!” “不用了。”张优尔道:“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你没必要这样费神。” “这还不算多大的问题啊?你老公瞒着你做结扎诶!”钟喜意颇有些愤愤然:“你们都还没孩子吧?他这是什么意思?摆明就是不想跟你过了呗!” 张优尔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这不挺好。” “好什么好?”钟喜意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你可能真的不能再佛了!我跟你说男人大多心都坏得很!我在医院这些年也算是见识得够够的了!总之我敢肯定以许慎这样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不要小孩的!而且再过两年他也到了走下坡路的年龄段,精子质量也不行了,正常思维怎么可能这种时候做结扎?要我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小孩,搞不好还不止一个呢,所以就没必要再生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吧?”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张优尔听得越来越好笑,又不得不故作严肃地应道:“是,是,你说得对。” “总之你得赶紧想想对策,说不定哪天他真搞个孩子回去了呢?这对你很不利的知不知道?你不能总这么被动。” 张优尔点头:“嗯,我知道的。” “好了不跟你说了,下午我休息,你要有时间就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张优尔应了,挂掉电话后沉思了很久。 其实钟喜意说得不无道理,许慎这个时间点做结扎太奇怪了。 如果他那方面真的有问题,那多半是不会有孩子的,做结扎不是多此一举吗?如果他没问题,那现在最先考虑的应该就是生孩子,不然他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就悬了,那他更不该去做结扎。 这么看,只可能是他在外面已经有小孩了,不用再担心子嗣问题,但又有必要非去做结扎吗?他们这种人,不都是孩子越多越好?还是说他对外面那个情人是真爱?爱到了只愿意跟她有孩子又舍不得她多生的程度? 想到这里张优尔都觉得荒谬了。许慎那副冷酷强势的做派,会是做出这种事的恋爱脑?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确实根本就不想要孩子,一个都不想要,但这就更说不过去了。她想不出许慎有什么理由会做出这种选择。 思来想去到最后也理不出个头绪,这时手机又有了来电,她一看是段昱青的,果断拒接了。 自从上次郑涵森在月瑟大闹一场后,她这几天都没有再过去,自然也就没有见过段昱青,她给他的理由是丈夫受了伤,她需要在家照顾,不好成天往外跑,这当然也不算完全撒谎。 她也告诉过段昱青,自己不喜欢太过频繁的联络,所以段昱青后来也克制了些,除非她很长时间不回他信息,他就会打电话。 张优尔直接点开微信,果然他不久前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问她在做什么,到底什么时候能见面。 看来他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可张优尔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 其实早就看穿了他的虚情假意别有用心,也早已察觉到他对自己掺杂着不明因素的复杂情绪,能耐着性子跟他敷衍到现在,她已经有些腻了。 一段注定无法投入的情爱消遣,也没必要耗费太多精力一直维持下去。张优尔随意回了两句话打发了他,心想。 钟喜意说得对,她不能一直被动,不能总这样被对方玩弄于鼓掌。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主动摊牌吧。 正好也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底牌。 四天后,许慎回了家。 说是出差,其实他是掩人耳目地去做了结扎。他特意避开了自家的私人医院,去了本地最好的一家三甲,之后又动用权力抹去了一切记录,自认为天衣无缝,然后就在酒店休养了两天,等创口好得差不多了才回去。 大概是那晚被张优尔撩拨得差点崩盘的狼狈经历实在太过尴尬窘迫,许慎其实还有些不太敢面对她。但没来由的,这几天脑子里又一直想起她,想起那晚她勾人魂魄的样子,他又生出一股渴望来,渴望能完全拥有她,永远留住她。 而且一连几天见不着她,他也隐隐有些担心她又出去找别人。不过他通过监控看到这两天她都没有去过月瑟那个房间,心下也稍稍安稳了些。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不会再暗地里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不会再像个猥琐下贱的变态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做爱。 他也可以的。 他已经做了结扎,不用再担心自己那卑劣恶心的基因会延续,而且他做完手术后也让医生检查过,那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她想要的欢愉他也可以满足她。 这样的话,她应该会愿意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了吧? 他要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他要和她做一对最和美最恩爱的夫妻。 许慎怀着这样的期待打开了家门,却没有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份离婚协议。 ———————————————————————————————————— 人夫:老婆等我,我们可以尽情地酱酱酿酿了! 优尔:等不了了,直接火葬场吧谢谢。 第五十三章最讨厌的人 在回家之前,许慎还第一次亲自去买了礼物。此前他虽说也在节日纪念日送过,但都是秘书代劳。 可是这次不一样。因为前一天张优尔竟然主动联系他询问归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两人刚结婚时,他去哪里从不会告知,她也从不过问。后来渐渐的,他开始让秘书向她报备行程,偶尔也会自己告诉她,但她也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点其实一直让他有些在意,也有点挫败。 而现在她竟难得地表示关心,这在许慎看来,是一个示好的信号。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很大进展。 也因此,当他回家后,张优尔一脸严肃地提出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时,他也毫无二话地顺从了。 然后,他就看见张优尔在茶几上摆出了一份文件,顶头几个字是“离婚协议书”。 仿佛一大盆冷水猛然地兜头淋下,心上的融融暖意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许慎反应了很久,一股失落又疲惫的情绪蔓延了上来:“……你又在闹什么?” 张优尔皱眉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着玩?” 难道不是吗?许慎心想。 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提过离婚,后来许慎也反省过,似乎每次都是自己先说了什么触怒她的话,她可能是一时置气才会这样说。 所以之后他在她面前都下意识地少说话,以免又惹到她。 这回应该也是一样。毕竟那天晚上他们……他那时的表现确实太糟糕,最后还晾着她自己跑了,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而且第二天他连个照面都不打就先走,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一想,再看她这样的反应,许慎就更笃定她是在闹脾气。 “优尔,”他很少这样不带姓地叫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亲近暧昧:“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共同商量看看怎么去改进,而不应该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嘴边,这样很不明智。” 他这话的暗示意味很明显。他在期待着张优尔能提起那晚的事,那他就能顺势告诉她,自己并不是不行。 还有,他们的关系也不必只停留在表面夫妻这一层。他可以给她更多。 然而张优尔最烦的就是他这种上位者的说教姿态。她做老师做久了,要说教育人和对人发号施令,她才是内行。 他算老几,也有资格教育自己? 她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许慎一哽,脸色都青了。 张优尔又点了点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这么几个大字你都看不清?那好,我再明确地郑重地告诉你:包括这一次,这段时间我不止一回提过要离婚,都不是在闹着玩,而是非常认真非常确定非常诚心的,你不用怀疑我是在欲擒故纵或是以退为进什么的。对于你,我犯不着浪费精力去搞这种把戏。” 她不留一丝余地,每说出一个字就让许慎的心往下坠一分。 他揉了揉微蹙的眉心,艰涩道:“理由呢?在我看来,这段婚姻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任何原则上的问题,你总要给个理由吧?” 他这粉饰太平的说辞只让张优尔觉得可笑,但她也懒得跟他理论,只道:“还需要什么理由?我们这场婚姻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利益,又没有什么感情,到了现在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 没有什么感情。 不知为什么,许慎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会蓦地一阵刺痛。 他终于生出一种恐慌感,似乎有些事已经开始不受他的掌控,而有的人他也快要抓不住了。可他并不想放手。 她的绝情又让他添了一股焦躁而气恼的情绪,言辞也隐隐激烈起来:“没有感情的婚姻就不能继续吗?你看看周围,像我们这样的夫妻有多少?你要知道这才是常态。” 他又按了按额角,尽力平复着心绪,语气和缓了些:“就算真像你所说,我们没有感情,但那很重要吗?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拥有,想做什么也都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已经给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这样还不够吗?” 他这番说辞本意是想劝说和挽留,但听在张优尔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对味了,她冷笑着听他说完,良久后才道:“你刚才不是问我理由吗?现在我有一个了,那就是,你说话总让我感到生理性不适。” “说直白点,就是很恶心,我完全无法忍受。” 许慎怔了怔,有些不解又有点受伤:“我不明白,我说的哪一点让你……” “看来自以为是还没有眼力见,是你们男人的通病。”张优尔扬起下巴,嗤笑道:“‘给我最大限度的自由’?你在说什么屁话呢?自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自不自由也是我自己说了算,而不是由你来决定,靠你来施舍。” 婚姻果然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张优尔心想。一旦女人走进去,其实就是把自身的一切都让渡出去了,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套上了一层男人设定的框架。 即使她这段婚姻空有外壳没有实质,也多少对她有了影响和束缚。 她现在不想要了。 许慎却仍在极力挽回,姿态更低了些:“好,我说这句话的确不太合适,让你不舒服了我很抱歉。这点我以后会改进,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 张优尔已经有些烦了:“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你问我有什么不满?我告诉你许慎,我最大的不满就是你这个人。” 许慎:“……”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张优尔连表面和气都不想再维持了,直白道:“我就是很讨厌很烦你,你感觉不到吗?” “你是不是以为你很有魅力啊?总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傲慢冷酷的样子,实际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又自私又贪婪又懦弱,跟我结婚也不过是因为觉得我卑微弱势好拿捏罢了,后来发现自己看走了眼,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好欺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自以为能掌握一切,其实蠢得可笑!你真的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许慎脸都白了,他没有想到在她眼里,原来自己一直是这样的存在。最要命的是,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对,他确实就是这样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说话也总是带刺,但之前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这是一种熟悉亲近的表现。 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她看透了虚伪又卑劣的内里,从此也就再没有被她看得起过。 他忽然想起结婚前他约她到自己办公室商定婚前协议的那天。那时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是他一早拟好的书面协议。 一份对女方不太公平也不够尊重的协议。 她那时是什么样的反应?而他那时又是什么样的神情来着?大概在她看来,那时的自己就跟个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吧? 这样一想,许慎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了似的,他难以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能肯定的是这让他很不好受。 甚至还让他有些窝火。 他确实后悔,但后悔的不是当初看错了人,而是——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摆出那么一副傲慢无礼的丑态?为什么要提出那个狗屁婚前协议? 完全就是在自掘坟墓。 可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闭了闭眼,最终破罐破摔道:“你怎么想都行,反正我不同意离婚。” 张优尔似是并不惊讶,淡定道:“行,那就法院见吧,我会以你隐瞒身体缺陷,无法满足正常的夫妻生活为由去起诉离婚。” “……”许慎脑子一轰,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你别开玩笑!这种荒唐的理由怎么可以……” 张优尔不以为意:“怎么不可以?怎么就荒唐了?就算我们一开始是约定好了不会有夫妻生活,但你在身体健康方面确实对我有所隐瞒,这是事实吧?还是说你只对我硬不起来?真是这样的话才更荒唐。我可以容忍婚姻里没有感情,但不能容忍欺骗,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终于,还是说到这件事上了。 许慎深呼一口气,勉力辩解道:“我并没有隐瞒或者欺骗……那晚跟你那样是事出有因,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张优尔:“哦,是吗?那——” “你怎么证明呢?” 许慎:“……” 他看向张优尔的眼神渐渐暗沉,掺杂了些许浑浊,呼吸也有些不稳了。 还能怎么证明呢?自然是要和她……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当然,当然现在就可以…… 许慎的脑子也混沌了起来,不禁动了动身体,往张优尔那个方向倾了倾,有了几分暗示的意味。 可张优尔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不如这样吧,你现在把裤子脱了,自慰给我看。” 第五十四章证明给你看(微h) 许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你,你说什么?” “自慰啊,听不懂?”张优尔认真道:“还是说你不会?不会我可以教你。” 许慎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这太荒谬了。他对外的形象一向都是儒雅体面的,尤其在面对张优尔的时候,他更是一直在下意识地维护着所谓男人的颜面和尊严。 他怎么可能当着她做出自慰这种事? 然而他又看了看张优尔,从她的脸上感受到了一种轻蔑鄙夷,以及发自内心的憎厌。 是了,她刚刚说过很讨厌自己。他在她眼里其实早就没有任何正面的印象了,不是吗? 既如此,他再怎么勉力维持体面又有个什么用呢?他都快要抓不住她了。 如果,如果这样就能挽回的话,又……有何不可?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不免有了些不甘和胜负欲,这属于男人的劣根性。至少在性这一方面,他不想被她看扁,不想成为一个没用的男人。 许慎内心挣扎了良久,自暴自弃般地妥协了:“好,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咬了咬牙,手放到了腰间皮带上迟缓地解起来。 张优尔挑眉,倒有点诧异了,她提出这个要求其实羞辱戏弄的成分居多,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她往他下身看去,眼神暗了暗,更添了几分炙热和专注。而许慎被她这样看着,身体竟渐渐开始发热,这种热度甚至都蔓延到了脸上。 他垂眸,不敢再看她,在解开皮带后,手伸进裤子里摸到了性器粗鲁地揉弄起来。 她正在看着自己。自己正对着她做着这样猥琐下流的行为。 脑子里回想着这样的念头,再加上手上强烈的刺激,他发现下面竟很快有了感觉,在指腹间开始膨张变硬。 他的呼吸也浑浊了。 张优尔静静看着他的反应,突然出声:“拿出来,我要看。” 冷淡又低柔的声音仿佛某种催情剂,话语中的直白露骨更是让许慎呼吸一窒,性器更硬了,被箍在内裤里胀得发疼,急切地想要得到解放。 他迟疑了一瞬,小心翼翼地拉下了内裤,粗长的阴茎迫不及待地就从外面西裤的拉链缝里钻了出来,柱身上青筋虬结,伞头圆润粉嫩,狰狞中又带着几分可爱。 这么一看,本钱还是不错的,确实不像是那方面有障碍的样子。 他身上还严严整整地穿着西装,里面的衬衫也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只有下身的西裤散开了裤腰,露出一根粗胀长直的性器,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掌握着,禁欲又淫荡。 张优尔更是起了兴致,身体往前倾了倾,凑近了一些。 许慎被这样凝视着,又是羞臊又是兴奋,索性闭上眼握住了那根滚烫的性器,动作艰涩又机械地撸动着。 他想他或许真的是个变态,在这样的状况下竟然也能硬得快要流出水来。 恍惚间,他只觉身边突然有了什么动静,一股馨香的气息袭了过来。 他睁眼一看,张优尔竟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了他身边,眼含探究地观察着他,甚至还伸出手指摸了摸那膨润的圆头。 “哈——”他不禁一声急喘,身体到内心都一阵战栗,有一种过电般的刺激舒爽。 张优尔笑了笑,戏谑道:“喜欢这样?” 于是她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度,引得许慎连连粗喘求饶:“不是……别,别这样……” 可她哪里会听,只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是在帮你检查,明白吗?光能硬起来也不能证明什么,还得会射——” 许慎呼吸一紧,咬住了嘴唇想要控制住内心的激荡,却又听她继续道:“还有,忍耐力和持续时间也很重要……” 她说着,手指已经滑到了伞头下的沟壑间,轻佻捻弄起来。 许慎的脸上已泛起淡淡的绯色,低沉而颤抖地哼出了声音,似痛苦又似欢愉。 不行了,这样太折磨人了。 他忍受不了她这样的挑逗玩弄,潜意识里想要赶快结束,于是手上加快了速度。却又很快被她看穿了意图,直接堵上了伞头上的马眼:“太快可不行哦。” “唔……”许慎蹙起眉,眼神已经迷离了,他能感觉到硬胀的性器已经快要有了喷薄而出的态势,陡然间被这样堵住,这种仿佛从天堂间一秒坠入地狱的感受实在是苦不堪言。 他低喘着,语不成调地问她:“你,你到底……要怎样?” 张优尔歪了歪头,带了些劝哄的语气命令道:“再弄一会,我想检查得仔细些。” 她另一只手伸过来渐渐往下,拉开了他阴茎下的内裤,一直被他小心掩在里面的睾丸露了出来。 许慎心头一惊,慌乱间就想要阻止。 做结扎手术的部位正好就在睾丸上,他虽说特意在外面养好了伤口还拆了线才回来,可还是有很明显的疤痕。 他原以为她坐在对面隔得远,自己不露出下面的部分就不会被她发现,哪里能预料到她之后会一步步逼近。 他还来不及伸手,恰在此时,张优尔堵着他马眼的那只手突然一松,又在冠状沟部位猛地搓弄了几下 “嗯——”许慎仰起头闷哼一声,不及反应身体就一绷,压抑到了极点的欲望一泄而出,白浊的液体喷溅到了两人交迭的手上,还有西裤和沙发上…… “哈……哈……”许慎喘息着,脸上是无以复加的难堪和懊恼。 而张优尔收回了那只沾了些白浊的手,另一只手却还勾着他的内裤,定定看着里面,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抬眼看他,指着睾丸上明显的手术创口问道:“不疼吗?” 许慎的心直直往下坠,坠到了寒潭里。但他又猜想张优尔或许对结扎这种事并不了解,于是面上强作镇定企图糊弄过去:“不,这是我以前……” 张优尔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领悟般地自言自语道:“原来结扎是要在这个位置做啊......嗯,学到了。” 许慎整个人都呆滞了。 第五十五章鱼死网破 许慎脑子里已是一片凌乱,他下意识就想否认,想再负隅顽抗一下。可是看到张优尔满是笃定和戏谑的眼神,他就明白再多说也无益了。 他们之间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交锋,他早就明白她没那么好糊弄。而且很明显,在此之前她应该就知道了,要求自己自慰给她看,恐怕也只是为了确认和逼他承认。 于是他迅速从释放欲望的迷乱快意中抽离,也调整了刚才被戳穿后失态的模样,坐正了身体不急不缓地整理好裤子,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怎么会知道?” 他已经理清了思路,想好了应对策略。首先,他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哪一环出了错,从而泄露了这件事。 张优尔优哉游哉地抽了张纸巾,略带嫌弃地擦了擦手,顽皮一笑:“你猜?” 许慎:“……” “好了不逗你了,看在你刚才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我们来正经谈谈这个事吧。” 张优尔面色一转,傲然道:“现在的重点,不是我怎么知道的,而是,我怎么不能知道呢?” “我是你的合法配偶,这种事难道我不应该有知情权吗?” 张优尔反客为主,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许慎心下有些烦躁,冷淡道:“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你没有必要知道。” 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无疑会把她推得更远。 可其中原因他根本无法解释,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那太恶心太肮脏太不堪了,若是一旦被公之于世,对他对许家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而她只会更加想要离他而去。 张优尔气急反笑:“你个人的问题?哦,你现在倒又摆出婚前约定的那一套了?你的事情我是不想干涉啊!但请你搞搞清楚,你家里一直催生的压力我也在一起承担!你现在私自去做了结扎,还打算把我蒙在鼓里,又是什么意思?” 张优尔步步紧逼,堵得许慎哑口无言。 他自知理亏,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催生的问题,以后由我出面去应对。这件事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自嘲一笑:“原本你也不想跟我生孩子不是吗?” 张优尔一声轻叹:“也是,对我确实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你,就难说了。”她一笑,转而道:“你觉得,你爸要是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外界要是知道了,又会有什么反应?” 许慎:“……” 她又往他下身看了看:“而且你那地方现在或许是没问题了,但之前确实是不行吧?别急着否认,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我已经都知道啦,是许惇做的对不对?而且还涉及到一个女明星,叫陆娆,我说的没错吧?” “好一场豪门大戏啊,又牵连到娱乐圈,我想那些八卦媒体肯定会感兴趣到不行,你说我把这个消息卖给他们怎么样?” 许慎:“……” “哦还有,你爸和谢雅蕴的事……当然啦,这个跟你是没太大关系,但他们还弄出了个儿子的事一旦被爆出来,你可就多了个兄弟呢,只怕也会很头疼吧?” 许慎神情一滞,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没想到,她连当年许惇那件事都知道了,可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她既然连他做结扎这么私密的事都能知道,那就说明她也有她的手段和信息网。 而关于许书瀚的事,他其实早已麻木,但骏宝的身份确实也是个麻烦。 虽说这些都不算是最为致命的秘密,但他现在本就因为先前建学校的选址问题而风波缠身疲于应付,的确不想再被许家任何丑闻所影响。 于是,事情也正好到了他原本想好的第二步:协商谈判,让对方保守秘密。 只不过心上还是仿佛破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冷飕飕的。 她与他之间,从开始到现在,好像就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谈判。所有的往来与交流,都在用利益去衡量。 而这都怪谁呢?只能怪一开始就把这场婚姻当做交易的他。 许慎突然觉得疲惫又沧桑,闭了闭眼道:“你想要怎样?我们可以谈条件。”随即他又添了句:“但离婚除外。” 张优尔都有些感慨他的执着了:“到了这地步你都还不愿意离吗?” 许慎沉默以对。 张优尔深呼一口气:“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离婚。” 许慎闭上眼,竭力克制着内心的焦灼暴躁,然而失败了。这种时候,他没办法再体面理性,再冷静自持。 她竟然不惜这样撕破脸皮,用胁迫的手段都要离开他,这让他恼恨不已。 他在她眼里,到底是有多好说话?有多软弱窝囊? 他感觉自己已被逼到了绝境。 这样一想,他更是怒火直往上冲,甚至烧红了眼眶。既然如此,那都别想好过。 “想都别想!张优尔,你不可能离开我的。”他咬着后槽牙,狠下心道:“你以为,我就没有你的把柄吗?” 他拿出手机点开什么后,放到她眼前。 那是一段视频,能看出是监控偷拍的,画面上是她无比熟悉的某个房间,某张床,还有某两个人。 那对男女正赤身裸体地忘情缠绵,从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男人激烈耸动的紧绷腰臀和女人陶醉呻吟的失神脸庞。 张优尔拿起手机,静静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幕。 终于,他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也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她暗自感叹。 原来自己高潮时是这样的表情啊…… 看来当时确实是爽到了。该说不说,段昱青在床上还是够带劲的。 ——不过这是哪一次来着? 她在脑海里不着边际地回忆起来,面上却是神情难辨,沉默许久后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这在许慎看来,是一种大受打击无法淡定的表现。 他内心有几分不忍和愧疚,毕竟她的出轨,包括后来拍的这些视频,其实都是他怀着卑劣阴暗的心思一手主导的。 可那又怎样呢?他是个商人,是个公众人物,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保障自己的形象,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更何况那时,他根本没有想过后来会对张优尔上了心,更不愿轻易放手。 如果当初能预料到,他还会那样做吗? 他想,他或许还是会的。毕竟在感情这方面他完全是一片空白,能借鉴的,也就只有商场上的那套经验。 但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最终目的是他想要的,不就够了吗? 愧疚感逐渐淡去,他又有了几分终于能压制住对方一回的快意,再开口时已俨然一个冷酷无情尔虞我诈的商界精英:“我怎么弄到的并不重要,你有你的渠道,我也有我的。虽说我们是约好了互不干涉私生活,但很明显婚后出轨的只有你,且不止一次,我手里的证据还有很多。如果你还坚持要离婚,这对你很不利。” 他点了点张优尔手上的手机:“你非要闹得鱼死网破,那我也不会心慈手软。想想你现在的身份,想想张女士曾经的形象,想想郑氏现在动荡不安的态势,这些东西公开后对哪一方危害更大,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 张优尔垂眸,只看着手机上的视频,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慎唾骂着自己的无耻,可也知道事情已经走到了这地步,无法再回头了,索性横下心,又开始利诱:“若你愿意跟我好好过下去,不再提离婚,我们可以重新商定今后的相处模式,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包括,”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神游移了一下:“包括夫妻之间的各个方面,都可以按你说的来,好吗?” 张优尔仍是沉默不语。 他想她或许还没缓过神来,也是,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太冲击太残酷了。 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过分了,心下有些没底,语气便又软了几分:“还有你母亲那边,我收到的消息是郑泽很可能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是今年年底了,到那时郑氏肯定会乱成一团,更何况郑涵森又回来了,她的处境将会很不妙。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离开我,到时候许家绝对不遗余力地帮助张女士,让她把位置坐稳。” 他眼神沉沉地看着张优尔,像一个卑鄙的混蛋一样,似诱哄又似胁迫:“好好权衡吧,优尔。” —————————————————————————————————————— 人夫终于不做人了,火葬场已开始预热, 第五十六章反将一军 手机里传来的呻吟喘息声渐渐变大,是张优尔把音量调高了些。 这对她来说并不算多震撼,不仅如此,甚至还有种熟悉感。因为在十几年前,类似的情形她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十六岁时,郑涵森用偷拍视频胁迫自己的场景,当时对方是怎样的一副恶劣嘴脸?而自己是什么样的反应?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中间又经历了太多,其实有些细节早已模糊。 然而此时此刻,回忆中噩梦般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跨越了十几年的两个时空以惊人的相似度重迭在了一起。 只是,那张软弱惊慌的哭泣脸庞已不会再出现了。 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许慎对她这个举动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又被那淫糜激荡的交合动静搅得心神不宁。 那些视频他已反复回味过无数遍,带着某种痴迷又厌憎的扭曲情绪,身体也被放任着在那些视频的刺激下多少次勃起又释放。 到现在,他已经如巴甫洛夫的狗一样,只要一听到那熟悉的娇媚吟哦,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会作出反应。 他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调整着坐姿,内心焦躁又忐忑地等待着张优尔的回应。 直到那三分多钟的视频播放结束,张优尔竟似有些意犹未尽,抬眼道:“你说你手上还有很多对吧?”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了,许慎只当她是故作姿态,点头道:“是。” 谁知接下来张优尔竟皱了皱眉,颇有些嫌弃的意味道:“那麻烦你发出去的时候别用这段,镜头像素太低,把我的表情都拍糊了,像鬼一样。” “……” 这不属于许慎事先在心里设想好的任何一种反应,甚至可以说,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张优尔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于是无措不安的那个反而变成了他:“你是认真的?”他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语气向她确认。 张优尔点头:“要不这样,你把其余的视频一起打包传给我一份,我自己来挑。够认真了吧?” 许慎:“……”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但他并不想轻易认输,强撑道:“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是吗?宁愿这些视频公开后毁掉你的生活,都不愿按我说的做?” “你要想清楚了,优尔。作为一个大学老师,你的名誉,你的工作……” 张优尔“哈”地笑了一声。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就是她的丈夫许慎,她将计就计,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而现在也差不多弄清楚了,无外乎就是制造点她的把柄握在手里,以此来算计她控制她。 卑劣又下作的男人伎俩。 她自然也知道,这些把柄的存在,会让她的婚姻,她的工作,她的生活都岌岌可危。 可那又怎样呢?她根本就不在乎啊。 她顿觉索然无味:“这很重要吗?一份工作而已,反正现在这种生活我也腻了,想换个更有趣的方式。” “啊!”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正好等你公开这些视频后,我应该也能火一把,到时候就趁势做直播授课吧,流量肯定不错。” 说着她眼神都迷离浑浊起来:“想想那么多人一边听我的课一边在脑子里意淫我,还挺兴奋的” 许慎只觉三观受到了颠覆,心累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话一说出口,他又有点心虚。其实他也没资格这样说。 自己又有多正常呢?明明也对着她的视频无数次地意淫发情过,甚至还用她的内裤…… 可没来由的,他就是不想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种话,这让他心里仿佛针扎般难受。 张优尔却不以为意:“这就算不正常了?我还有更劲爆的设想呢,”她坏笑着低声道:“比如一边讲课一边用跳蛋自慰啊,连线提问回答正确的学生就满足他一个下流的愿望啊,比如脱掉……” “够了!”许慎再也听不下去了,那画面他不能想,一想脑子就快要炸开,冲动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你这是在跟我置气!有必要吗?就非要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吗?” 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服一次软?为什么就不愿安稳地待在我身边?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 他只觉无力又悲愤。 张优尔却一派自如:“两败俱伤?你好像用错成语了,伤没伤到你我是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这种事绝不会伤到我。” 赤身裸体又怎样?情色视频又怎样? 到了现在,一个女人还要被这种所谓“会毁了一辈子人生”的事所绑架吗? 说到底,真正绑架禁锢女人的,是千百年社会规驯出来的道德感和羞耻感,而这种东西,就像她妈张珏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当一个女人丢掉了这些无意义的枷锁,也就不会再害怕任何的胁迫,嘲讽,谴责…… 她将会是强大坚韧的,谁都无法再伤害她,也无法再控制她了。 就如许慎,现在已是束手无策。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那些视频公开出去,他只是想用来吓唬她,让她乖乖听话。 而此刻,他只能一面思考着其他对策,一面苦笑自嘲:“是我自以为是了,你在某些方面比我想象中更看得开。” 这话中已有了些许隐晦又尖刻的冒犯意味。 张优尔只想冷笑:“那说明你经历得太少,少见自然多怪。” “不如我再超乎一下你的想象怎么样?”她手中还拿着许慎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 许慎有了一股很不妙的预感,神情凝重道:“你要做什么?” 张优尔头也不抬地一边操作一边道:“我想了想,我的身份还是平凡了些,就算公开出去也没多少人认识我,效果不够炸裂。不如先发给熟人看看他们的反应,会不会更有意思?” “你疯了!”许慎气急,起身就要去夺手机。 张优尔灵活一避,手指动作不停,甚至都笑出了声:“就先发到你们许家的家族群吧,你说你爸看到了会怎样?肯定恨不得我们马上离婚吧?这简直太妙了!” 许慎脑子“轰”的一声,全身血液都凝滞了:“不要!” 他理智全无,红着眼扑上去两下就抢回了手机,颤抖着手慌里慌张地点开想要撤回,甚至已经在想补救措施。 却发现家族群没有丝毫动静,视频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他又愣住了。 此时张优尔的手机却震动了两下,她悠然拿起点开给他看,调皮地笑了一下:“逗你的,我发给我自己了。” 许慎连忙又找到他微信上张优尔的对话框,视频果然是发到了那上面。 他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却又听张优尔道:“这下我想发给谁就可以发给谁了。” 他的心跳又快要停滞了。 他看着张优尔跃跃欲试又隐隐疯狂的笑眼,他知道她做得出来。 不是跟他置气,也不是威胁恐吓,她是真的无所谓,不在意周围的眼光,也不在乎现在的生活会变成怎样。 他根本捉摸不透她。每次在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总能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以至于刚才他本以为胜券在握,却又被出其不意地反将一军。 “别这样……”他颓然坐回沙发,抹了把脸,终于败下阵来:“别这样,优尔,是我错了。” “我不该用这种方式对待你。”他的语气里已带上了几分妥协哀求的意味:“你冷静点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行吗?” 第五十七章谁都别想好过 张优尔其实一开始也没想玩这么大,只是在这场谈判中,她越来越感到不对劲。许慎对离婚这件事显得太过抵触了。 明明结婚前他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那时他似乎非常笃定,离婚就是两人最终的走向。她没想到现在真正想离的时候,却这么困难。 再结合这段时间他的一些转变,她福至心灵般地意识到了某种离谱的可能性。 他或许对她有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这么固执地不肯放手。 从家族利益上来讲,其实现在许郑两家的情况已不对等,郑泽日薄西山,命不久矣,而张珏如履薄冰,胜负难料,郑氏现在形势不明,又哪能给到许家更多助益?商人大多贪得无厌且趋利避害,许书瀚也不例外,况且他早已对她的工作以及生育问题表现出不满,只怕私心早就想要换掉这个大儿媳了。 从许慎的角度来看更是如此,她对他的事业起不到太多作用,而他也早已知道她不是那种会乖乖任由摆布的女人,以他这样的条件自然也能匹配到更优秀的对象,且婚前协议时对于双方财产也分割得很清楚,离婚时不会存在任何利益纠纷,所以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下去呢? 张优尔在脑子里飞快地理清好思绪,后面的应对也就多少带了些试探,她没想到他会那么激动那么在意,又会那么快认输。这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于是她道:“你说你错了?我可没看到你认错的诚意。” 许慎见有了些回转的余地,忙道:“你想要我怎样?你说。” 张优尔豁达道:“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回答得让我满意,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离婚的事也可以重新考虑。” 许慎自然答应。 张优尔略显懒散地往后靠了靠:“第一个问题,这些视频是你找人拍的吗?” 许慎迟疑了一瞬,果断否认:“不是。” 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反正之前和段昱青联络用的是伪造的身份,包括微信号手机号等联系方式,都经过反追踪处理,他确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让张优尔知道在背后操纵的是自己,他害怕再从她眼里看到那种鄙夷又厌憎的情绪。 “那你是怎么弄到的?”张优尔又问。 许慎想了想,道:“有人发了匿名邮件,而且还自带了销毁程序,我下载完视频后邮件就自动删除了,我无法查明源头。” 他这么说其实是故意把疑点往段昱青身上引,因为此前他早已查过段昱青的底,知道他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电脑高手,张优尔若是有心想必也能察觉到。反正现在段昱青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许慎也不想再任由他与张优尔纠缠。 虽说按本来的计划,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事情生了变数,他打算提前弃掉这颗棋子。 他要让段昱青背这个锅,即使张优尔去质问,段昱青想把一切坦白,也根本说不清与他同谋的那人是谁。 这也是许慎一开始就设想好的。 张优尔心下冷笑,但她也不能当即戳穿,否则就会暴露在暗处与她通气的许照怡。于是她装作姑且相信的样子,点点头又问:“那第二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要结扎?” 许慎沉默了。 这又是一个他无法坦白的原由。 “这个……我现在不能说,”他嗫嚅着,似是恳求般道:“你给我点时间,等以后,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一定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这时张优尔却不肯退让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越这样我倒越好奇了。我猜,总不会是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她语气渐沉:“我是指除了性功能障碍以外的,比如遗传病……什么的?” 许慎脸色霎时凝滞,勉强辩解着:“怎么可能!你在瞎说什么?” 张优尔看着他的反应,眸色一凛。看来,她是说中了。 其实有这个猜测还要多亏钟喜意的提示。那天她在医院看到许慎做结扎并透露给张优尔后,两人又约着出来聊过一次。 钟喜意跟她分析了很多,还告诉她,男性去做结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已经有了小孩的,剩下的百分之一要么是真的有觉悟丁克,要么就是身体有那种没办法要小孩的遗传性疾病。 张优尔按这个逻辑捋了捋,以许慎一向克己正派的作风排除了外面有小孩的可能,又以许慎作为许家继承人的身份排除了他想丁克的可能,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了。 并且从他前后这一系列举动来看,也是有逻辑可循的,最开始在许惇设计他的时候,他宁愿自己憋着也不肯碰女人,只怕不仅仅是因为洁身自好,更有可能是害怕搞出孩子来。 而后来在她试探他到底行不行的那晚过后,他立马就去医院做了手术,也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他或许不是真的不行,只是刻意让自己不行,目的就是要杜绝后代延续的可能。 许慎,或者说许家,只怕还藏有更深的秘密呢。 张优尔会心一笑,她也不再跟他深究:“好了,就当我瞎说吧,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在又坚持不离婚?”她问道,笑意中带了几分审视:“难道你喜欢我?” 许慎怔怔看着她,眼中情绪几经变幻,最终却摇了摇头:“不。” 张优尔挑了挑眉。 “不是喜欢。”许慎接着道,用一种认真又认命的语气:“我爱你,优尔。” “我爱你。”他眼神柔软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心惊,却又很快释然。他知道,这就是他真实的心意,只是一直不愿去正视去承认罢了。 在感情方面,他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于是这一个爱字,于他而言重若千斤,他在表露出爱意的时候,也就无异于给出了一个重要的承诺。 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珍之重之。 却根本不知道,这番表白对张优尔而言,跟狗叫没什么区别。 “哦,这样啊。”她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半点被触动到的表现。随即她站起身:“行了,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她说着从房间里拉出一个看似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许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变态度,慌忙拦住:“你要去哪?不是说离婚的事可以重新考虑吗?” 张优尔道:“对啊,但前提是你的回答要让我满意啊,你看看你自己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没一句我爱听的。” “……”许慎无法辩驳,只能拦在她面前,神情冷肃又偏执:“你不能走。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再慢慢谈……” 张优尔眼中显出些许烦躁:“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也不想再看到你,让我出去!” 许慎哪里肯让,明明刚对她剖白了心迹,她却毫无触动只想赶快离开的架势深深刺痛了他,让他生出一股无名邪火,一把拽住她口不择言道:“出去?你出去又要找哪个野男人?张优尔你要搞清楚,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也决不会离的!” 张优尔已沉了脸色,冷冷看着他:“你不离也无所谓,那就耗着吧。但你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认命,可就大错特错了。” “让我不痛快,那谁都别想好过。”她突然抬脚一踢,正好踢中了他膝盖上还没康复的伤处。一阵剧痛袭来,许慎身体一晃就蹲到了地上,冷汗瞬间就沁了一脑门。 张优尔趁机打开门往外走,许慎皱起眉眼捂着伤处,嘶嘶倒抽着冷气,竟还下意识地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再开谑币延辛诵┌求的意味,他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反复道:“别走,优尔……不要离婚,我不想离……? 他不想失去她。 到这一刻,他后悔得无以复加。 因为他的自负,他的轻视,他已没了任何能挟制她的筹码,此时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舍弃尊严放下体面,去求得她的心软。 可惜也换不来张优尔哪怕一点点的动摇,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防身用的小型电击棒,干脆利落地往他颈部一怼,许慎浑身一抖,瞬间就瘫软下来。 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然而身体动弹不得,嘴唇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让男人斗 夜幕降临,月瑟到了一天中最喧嚣繁盛的时候。 前院迎来送往的男男女女都是光鲜亮丽,一派雍容,也因此拖着行李箱一身低调的张优尔出现后,反倒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经理上来打招呼,张优尔点点头:“你们老大呢?”经理立马会意,眼神朝后示意了一下,笑道:“在那边,原来是跟您有约啊!我说她老人家怎么难得来露一回面儿呢!” 张优尔也跟着笑了,打趣道:“看胡经理这表情,倒不像是多欢迎她的样子。” “瞧您这话说的!”胡经理擦了擦额上的汗,边引着她边识趣调侃道:“打工人谁见到自家老板还能乐呵呵的?这不,刚才还在挨骂呢!” 张优尔想了想,问他:“是不是因为上次我弟弟来闹了那一出?这事怪我,连累你了。” 胡经理连连摆手:“不相干不相干,那都过去多久了!是别的事儿。” 说着他又凑近了,低声道:“不过说起这个,有件事我得提醒您一下,您那位弟弟,这段时间好像派了人在咱们门口盯着呢,今晚也……” 张优尔却并不惊讶,这件事她早就从许照怡那知道了。对于她接下来的计划而言,这完全是正中下怀。 她对胡经理招了招手,待他凑近后低声说了几句,胡经理听完脸色仓皇,踌躇道:“这……这……到时候他可不得又来闹一回?您看咱这儿正是客多的时候,可再经不起他闹腾呐!” 张优尔一笑:“怕什么?今晚你们老大不是来坐镇了么?万事都有她兜着呢,放心。” 胡经理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又往后厨的方向看了看:“那您今晚还是要小段陪?他正在后面干活儿呢。” 张优尔沉吟片刻,点头道:“对,但不是现在,我跟你老板还要说会话。”她看了看表:“大概二十分钟后,你看着点时机叫他过来。” “好嘞!” 胡经理带她过了前院后就离开了,她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就看到大厅前一贯风格多变的影壁已是整面空白,估计是自从上次的画被郑涵森泼毁后,就再没有画过了。而许照怡站在影壁前,一头黑长直发一身纯黑裙装的背影,和纯白影壁融成了一幅风格前卫的抽象艺术画。 张优尔走过去站到她旁边,许照怡偏头看了看她,又向下看到了她手里的行李箱,冷嗤一声:“哟呵,这是玩哪出呢?豪门阔太勇敢追爱,跑鸭店来跟人私奔啊?” 张优尔被逗笑了:“诶,这感觉对了。要的可不就是这效果,那我戏当然要做足了。”她拍了拍手边的行李箱。 许照怡啧啧感慨:“所以说啊,还是你们文化人玩儿得花……” 她又看了张优尔一眼,犹疑了一瞬,又问道:“那跟许慎离婚呢?是做戏还是认真的?” “怎么?怕我真的跟他离?舍不得我走?”张优尔戏谑道。 “滚蛋!” 张优尔笑了几声:“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怕我不兑现承诺跑路了嘛。放心,就算真离也没那么快。”她的声音渐轻:“他不肯放手,我又哪能轻易放过他?” “凭他做的那些事,轻轻松松毫发无损地离个婚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要多久?”许照怡眼里显现出迫切和癫狂:“我等不及了,她都快要回来了!我不想这样,像被拴着链子的狗一样,我要光明正大去见她!” “别急躁,稳住。”她凑近许照怡耳边,低声道:“保持你在许家一贯的样子,去闹去搅合,让他们男人互相斗。” 许照怡皱眉:“你说得倒容易,他们可没一个蠢的,怎么就能搅合得斗起来?” 张优尔一笑:“你在许家待得久,他们之间的矛盾你不比我清楚?找到引爆点就好了,想想叁个人中最有可能爆发的那个,是谁?” 许照怡眼睛一亮:“你是说……许惇?” 张优尔点头:“他跟许慎的事就不用多说了,还有他那顶被亲爹戴的绿帽子可是个大雷,就看你怎么拿这事做文章——”说到这她颇为埋怨地看了许照怡一眼:“所以我不说了嘛,要你跟谢雅蕴好好相处,她很有用的。” “……”许照怡脸上显出不屑又纠结的神情。 张优尔又道:“还有许慎,你知道的,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他最近不是因为新学校的地皮出了问题,在你们老爷子面前很不得脸吗?听说老爷子打算亲自出马来接手这个项目了,你觉得他心里能好受?其实他自始至终都在等着老爷子放权,但如今做爹的把好东西一直捏在手里不肯给,做儿子的想大展拳脚却屡屡受限又受挫,还要被老家伙牵制干涉,谁会甘心?他忍不了太久的。”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张优尔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更低了几分:“许慎刚去做了结扎,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许惇,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给许慎使绊子。到时候可有得热闹看。” 许照怡眼神一凛:“结扎?你确定?可他为什么要……”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你们许家有没有什么遗传性疾病?” “遗传性疾病?”许照怡讽刺一笑:“有啊!我不就是,精神病呗。” 张优尔:“……” “我在跟你说认真的。”她叹了口气道:“而且你哪里有病?不过是想要做自己罢了。有病的是那些想要困住你改变你的人。” 许照怡沉默了,她抬眼看着张优尔,一向冷戾傲慢的脸庞有了些许松动。她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张优尔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许照怡转回头,垂眸仍是不语,许久后才道:“知道又怎样?如果全部告诉你了,你真的能保证让我得到我想要的吗?” 张优尔一哂:“保证?那我确实不能。” 许照怡眼神一冷。 张优尔慢悠悠继续道:“别忘了一开始可是你先主动找上我的。怎么,都到了这一步又不敢信我了?” 许照怡冷哼:“少在这装无辜!难道不是你先故意送了那本来试探我暗示我?你清高!你姜太公钓鱼,我才是上钩的那个!” “既然明白我送你那本书的深意,就更应该相信我,不是吗?”张优尔深深看向她:“‘既然要舍掉「所有的」,你就不能只舍掉两卢布;既然要「跟从我」,你就不能只去做晨祷。’” “……” “你所谋求的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小鱼小虾,注定了你必须要赌上所有孤注一掷。那条路会有多难多凶险你我都无法预知,所以,你若是现在犹豫了想要退缩,我也没意见,正好趁这个机会脱身走人。” 张优尔顿了顿,又沉声道:“但你若仍选择相信我,要继续走那条路,我虽不能保证结果如何,但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到底。而你,也不应还对我有所保留。” “……”许照怡再次无言以对,脸上显出深思且挣扎的神情。 最终她下定决心想要开口时,张优尔眼珠一偏瞥到了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身影,突然制止了她并低声道:“打我,骂我。就现在。” “啊?”许照怡一脸懵然,随即从对方的眼神里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变,伸手就往张优尔身上一推。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做出这种丑事被扫地出门了,还敢冠冕堂皇地跑这来找你的小姘头!当我哥是死的啊!还好被我撞上了,要不然你们还想双宿双飞是吧?恶不恶心!”许照怡摆出平日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凶神恶煞地对张优尔骂道。 而张优尔则直接被推得摔到了地上,行李箱也跟着倒在一边,此时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前,众目睽睽下显得好不狼狈。 段昱青原本听经理说张优尔过来了,高兴得当即就丢下手里的活跑出来见她,自从上次郑涵森在月瑟大闹了一场后,他已经有两周没能再见到她了。 他老远就看到她和许照怡站那在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好,再然后许照怡就动了手。 他赶忙跑过去,听到许照怡骂的话,心头咯噔一跳,又见张优尔坐在地上垂头不语的样子,心疼到不行,叁两步上前扶起她,阴着脸怒视许照怡,还来不及开口谴责,许照怡已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不屑地甩下句:“奸夫淫妇!给我等着,许家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她转身气势昂扬地走了。 段昱青顾不上她,只低头帮张优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问:“摔疼了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张优尔摇摇头推开他,神情平静又隐忍,她扶起行李箱,只道:“先上去再说。” 时隔近一个月,两人又来到了叁楼那个熟悉的房间。 段昱青一进门就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张优尔,刚才一路上他拎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恍惚间竟真的有种两人私奔的错觉。而看着她落魄又强自硬撑的模样,心中更添怜惜愧疚,同时又隐隐雀跃期待。 他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你跟你丈……跟他吵架了?还是,还是他都知道了?” 张优尔再次推开他,坐到了沙发上,淡淡道:“他确实知道了,所以,我要跟他离婚。” 段昱青眼中顿时迸发出喜意,表情也差点控制不住,蹲到她身前语无伦次地问道:“真的吗?!那以后呢?你打算……” 他看了眼一旁的行李箱,心想,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她都这副模样来找自己了,她肯定是要跟他的! 这不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场景吗?她被丈夫舍弃,跌落谷底,无处容身,只能来依靠自己。 虽说按原定计划来看,这一刻似乎来得有些早了,也有点偏离预定的走向,甚至还有些太过顺利——但又有什么要紧? 反正现在,她只有他了。 段昱青心头激荡,喜不自禁,站起身拉着她激动道:“走,我们现在就走!” “去哪?” “去我家,不,是我们家!”段昱青握着她的手,眼神真挚又深情:“别怕优尔,你还有我,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按理说,正处于窘迫困境的女人在听到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后,不可能不动容,然而张优尔却抽出了自己的手,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就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吗?” 段昱青心头一沉,其实已隐约有了猜测,但还是故作无辜地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有谁告诉他了?是不是那个许小姐?” 张优尔摇摇头,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视频放到段昱青眼前。 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激烈淫糜的欢爱声音再次充斥着房间。段昱青看着那段视频,脸上已没了血色,眼神也空了。 这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迟早这些视频会爆到她丈夫那里,迟早会被她知道,自己也迟早会被她质问,到时候该怎么应对怎么狡辩怎么推诿,他都想过的。 只是,当这一切毫无阻隔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卑鄙下作与自私恶毒,并为此无地自容手足无措。 “这是……这,这怎么会……”他结结巴巴,脸上露出惊惶的神情,而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也很难说清了。 “怎么会?这就该我问你了。” “这个房间一直只有我在用,而你来了后我就再没有过别人,我丈夫那里也只有和你的视频……”张优尔暗暗掐着腿上的肉,逼迫自己红了眼眶,作出一副凄惶悲愤又强作镇定的姿态:“段昱青,我今天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欺骗过我?” “我没有!”段昱青哪里敢承认,只能咬死不认。 “那你告诉我,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丈夫的手上?!”张优尔指着手机厉声质问。 “我不知道!”段昱青心如擂鼓,面上做出一副委屈又无措的样子,硬着头皮抱住她发狠赌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优尔!你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你!否则我不得好死!” “好了别说了!”张优尔闭眼皱眉,似是痛苦至极:“信不信你又怎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 她装作冷静下来,环视了一圈道:“现在也不是争吵的时候,得先确认一下房间的摄像头还在不在。” 段昱青立马跳起来,恍然大悟般道:“对对,是要找一下!” 他煞有介事地就在房间里搜寻起来,张优尔暗暗冷笑,面上故作无奈:“就这么瞎找要找到什么时候?用这个,”她点了点手机上还在播放的视频:“比对一下画面角度,应该更容易找到。” 段昱青讪讪点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四处对照着,然后走到正对着床的墙壁前,找到了那上面的一个插座。 只要凑近细看,就能看到插座孔里那反着光的微小镜头。那是大概两个月前,他在月瑟撞见她的那晚,抱着醉醺醺的她走进这个房间后,趁着她意识不清时安装进去的。 他一点都不无辜。 而此刻,他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脸惊诧道:“就是这里!这里真的装了摄像头!” 张优尔低下头捂住了脸,看上去绝望又无助。 —————————————————————————————— 优尔:拼演技?姐能演到你倾家荡产信不信? 注:出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主人公之一阿辽沙说的话,引用时为了符合情境做了点人称上的小修改。 这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下定决心要去追求或达成什么事情,就该毫无保留地付出全身心。 这本算是个伏笔,如果有姐妹读过或是知道它讲了什么,估计能猜出后面的情节走向。 第五十九章打死了才好 上一章有很大改动,建议重看哈 —————————————————————————— 在段昱青眼里,张优尔一直都是清雅绝尘,高不可攀的存在,他费尽心机接近她,好不容易能拽住高高在上的她的一片衣角,却一下子把她拽入了暗淡污浊的泥潭。这样想着,一股扭曲又狰狞的快意充斥进了他的心间。 可是看着她这般狼狈又破碎的样子,更强烈的心疼和愧疚感又拉扯着他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她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我,我把它拆下来!”他脑子一热,便开口道。 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曾被自己亲手装上去的东西,也应该由自己亲手收回。 仿佛这样,就能找回曾被他弃如敝履的良知。 不料张优尔却突然抬起头:“别动它。” “啊?”正伸出手的段昱青一愣:“为什么?”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这样一说,段昱青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忙坐到她身边。 张优尔脸色平静,眼中却透出一股凄惶,低声道:“我可能知道,这是谁做的了……你不要轻举妄动,我怕会激怒他。” 段昱青又惊又疑,同时又有些心虚地问:“你知道?!是谁?” 张优尔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似是有所顾忌般,对他摇了摇头。段昱青还想再问,却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时机倒是卡得刚刚好。 张优尔心下一定,面上却显出几分惊慌神色站起身:“这个等会再说,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段昱青虽是满心疑惑但也听从了,两人刚走到门边,那扇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身形矫健的郑涵森正要往里冲,看到他俩就停住了,一双阴郁的桃花眼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两转,又注意到段昱青手中的行李箱,眼神霎时又冷了几分。他克制着只看向张优尔,语气温柔道:“姐,我来接你了。” 张优尔往段昱青身边贴了贴,让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颤抖,皱眉道:“郑涵森,你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放过我?” 而郑涵森此时心头早已被浓烈的嫉妒和恼怒占满,哪里顾得上去注意到她异样的语气,只笑道:“别闹了姐。我知道,肯定是许慎那狗东西惹你生气了你才跑出来的对不对?做得好,那种货色不要就不要了,犯不着委屈自己。” 他鄙夷地瞥了一眼段昱青,仿佛他是什么极其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但你也不该跑到这种地方来,脏了自己的眼。” 自从上次在月瑟见过那一面后,张优尔就再不肯理会他,他怕她生气又不敢主动去找她。好在派去月瑟门口盯梢的人告诉他,那之后张优尔也没再去过,他心里才能好受些。 结果刚才他收到消息,说是张优尔竟拖着行李箱跑月瑟来找人,而且之前他还揍错人了,真正得她青眼的另有其人。他顿时怒火滔天,立马就跑来堵人了。 而此时,看着面前这两人一副郎情妾意亡命鸳鸯的样子,他只想杀人。 他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戾气,向她伸出手,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占有欲:“姐,回咱们家吧,你以前住的房间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张优尔一听这话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旁的段昱青早已黑了脸,上前挡住她。 他刚才一眼就认出了郑涵森是之前跑来月瑟大闹的那个人,那之后他暗中查过,弄清楚了郑涵森的身份,以及他和张优尔的关系。 而结合刚才张优尔的反应还有郑涵森出现的时机,他已经开始怀疑监控后面的那个人就是郑涵森。 难怪那次他在月瑟和这人一照面,就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异样感觉。 若真是他,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这个所谓的弟弟,竟对自己异父异母的姐姐怀着这样肮脏下流的阴暗心思,于是想方设法拆散她的家庭,在她惶然无助时把她占为己有。 而自己,则被他当傻子一样欺骗愚弄,成了他最有力的帮凶……段昱青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也更添愤怒,看向郑涵森的眼神里迸溅着火星:“是你……原来是你……”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郑涵森就瞬间变了脸,满眼狠戾地看着他,歪了歪脑袋:“这话该我说,原来是你啊……” 他一把拽住了段昱青的衣领,阴恻恻地笑着低声道:“那天一看到你,我就恶心得想作呕,看来我直觉挺对,搞半天勾引她的还真就是你!哈!贱种,你也配!” 段昱青已气得浑身发颤,哪里忍得了这样的侮辱,一瞬间理智全无,挥拳就打了上去,郑涵森也不躲,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被打偏了头,沉默半晌,抬眼却对张优尔笑得一脸无辜:“姐,你看是他先动的手,这回可不能怪我闹事了吧。” 张优尔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郑涵森已阴下脸转回去对着段昱青的肚子狠狠一踹,把人都踹飞了起来,等他摔到地上后还没回神,郑涵森已叁两步跨上去压着他就是一顿狠揍。 而缓过劲来的段昱青也不甘示弱,本来论体力论技巧,他哪里是郑涵森的对手,但凭着心内一股怒意和不甘,手脚上虽毫无章法,竟也反击了好几下,不一会两人的脸上就都挂了彩。 这下更激起了郑涵森的斗志和狠戾:“呵,下贱玩意还敢还手?我看你是活腻了......”他吐出一口血沫,一把就扯住了段昱青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地板上撞,另一只手则掐住了他的脖子,下手根本没有一点留情。段昱青则拼命挣扎着,不经意瞥到旁边站着的张优尔,霎时竟爆发出了极大的能量,把郑涵森掀翻了过来,又扑上去搏斗厮打。一时间四周已是一片狼藉。 而张优尔避让在一旁,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恐慌无措的表情,只平静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也丝毫没有要上去劝架的趋势。 就如多年前,被郑涵森胁迫着控制在身边后,冲动易怒的他每次为了她跟人打架,她就这样站在边上冷眼旁观。 因为两人就在房门口打,动静又大,自然也惊动了周围。这一层楼的其他房间还有楼下包间的人都渐渐凑拢来看热闹,其中也包括刚刚在前院叫嚣着要教训张优尔的许照怡。 她混在人堆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还拿出手机拍起了视频。胡经理在她身旁,已经连汗都顾不上擦了,一脸肉疼地小声嘀咕:“门都踢穿了……还有那花瓶,贵着呐……哎哟我的天!血都溅墙上了,墙纸都得换……这,这……” 许照怡颇为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我做老板的都不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劲?” “也对哈,还是您大气!”胡经理笑呵呵地捧了她一把,又踌躇道:“只是……他们这么打下去,要真出了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许照怡毫不在意,轻飘飘道:“打死了才好呢。反正人有钱,给够了直接在这儿出殡都成。” “啊?这,这会坏了咱们的口碑啊,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呢......” 许照怡对着不远处和她一样正看戏的张优尔拍了张照片,反手就发给了许慎,脸上是讽刺又痛快的神情:“那就别做了呗。” “额……啊?!”胡经理一脸错愕。 “这种烂到阴沟里的营生,你还指望能一直做下去啊。”她笑看着他,语调是罕见的和蔼,说的内容却让人心惊:“倒闭了也不错,我正好一把火烧了这里。” 她眼中竟多了些许向往和痴迷的情绪,轻声呢喃:“那场面,肯定美极了……” 胡经理:“……” 他已经习惯了自家老板这样不定时发病,只好敷衍着笑了笑:“您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许照怡嗤了一声,脸色又阴沉下来,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暗处几个保镖上前去拉架,离开前又对胡经理道:“等会结算的时候按叁倍赔偿给他开账单。” 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坑白不坑。 ———————————————————————————— 许老板:打死,出殡,火化,一条龙给您安排得妥妥滴~ ———————————————————— 预警一下,后面会有和弟弟的肉。不管结局怎样,过程一开始定好了是1v3,而且剧情有需要,所以弟弟还是要给点存在感 第六十章栓住他 保镖过来拉开缠斗成一团的两人时,段昱青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脸上更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相比之下郑涵森状况就要好很多,毕竟有底子在,只是狼狈了点。他被两个保镖控制住了还不肯罢手,猛地把人甩开后又扑上去要打,张优尔找准了时机,施施然走过去挡在了段昱青前面,斥道:“还不住手!你疯够了没有郑涵森!” 郑涵森一看见她立刻就停住了动作,脸上暴戾的表情一秒切换,眼中流露出委屈不满:“我疯?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你不都看见了吗?” 他眼眸一转,越过她看向后面挣扎着想站起来的段昱青,恨声道:“是他该死——” “啪!”话还没说完,张优尔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脸上。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不仅如此,打完后她还伸手摆出了维护身后人的架势:“我不许你再伤他!” 郑涵森愣了愣,转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了他……打我?” 他根本不介意张优尔打他,甚至可以说,只要她高兴,她对他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但他不能忍受张优尔为了别的男人这样对他。 “你喜欢他?你来真的?”他的声音放轻了,眼神却放空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在暗处涌动。 张优尔默了默,坚定道:“对,我是喜欢他。” “优尔……”被她护在身后的段昱青已是一脸动容,被打肿的眼里都能透出炽热的光彩,他痴痴看着她,只恨不得立马拥她入怀。 而对面的郑涵森看到这一幕大受刺激,恍惚间脑海里只反复回闪着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时张优尔也像这样,挡在那个男人身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喜欢那个男人,还斥责他让他滚。 “哈!”他癫狂般笑出声:“你的品味可真是越来越差了,姐……” 想了想他又摇摇头,一步步逼近张优尔,怔怔呢喃道:“不,这不能怪你,肯定是他蛊惑你的对不对?你看你,总是容易上这种贱男人的当,之前那个宋楚不就是……要没有我,你早就被他坑得死在一块儿了!怎么还不长长记性呢姐?” 说到激动处,他伸手箍住了她的肩膀晃动着,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架势。然而下一刻,一个身影扑了上来拽住了郑涵森的胳膊,是段昱青。 只见他血污的脸上满是震惊和疑惑,向郑涵森质问:“宋楚……你果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你,你们又对他做了什么?” 乍然一听到听到那个名字,段昱青心头一震,而后意识到郑涵森的话中暗含着更惊人的信息,他更笃定郑涵森就是那个与自己做交易的人。一时间他顾不上满身的伤痛,也顾不上一旁的张优尔,红着眼抓住郑涵森咆哮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张优尔惊讶于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心内思绪瞬息万变,再看向他的眼神就复杂了许多。 郑涵森此时根本无心去理解他在说什么,只仿佛看蝼蚁一般看着他,笑得轻蔑,眼里却凝着嗜血的光:“做什么?当然是——” 他一把抓住段昱青的脑袋,身形一转,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照着最近的一面墙壁上狠狠撞上去:“弄死你们这些臭虫。” “不要——”张优尔下意识开口阻止,但也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段昱青瞬间就没了意识,身体顺着墙壁缓缓瘫软下去。 “段昱青!”张优尔惊呼。事情发展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是打算借郑涵森的手好好教训段昱青一顿,只是没想到郑涵森会提起宋楚,而段昱青似乎又和宋楚有所关联,一下子就更激化了两人之间的冲突。 她想要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却被郑涵森一把拽住了,他眼中的残暴戾气还未散尽,喘着粗气在她耳边沙哑道:“死不了的,放心。” 张优尔怒视着他,他却愉悦地笑了:“我下手有分寸,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姐。”语气里满是得意和讨好。 她闭着眼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指着昏死在地上的人咬牙道:“你这叫……不给我惹麻烦?” “别怕别怕,我来解决。”郑涵森哄道,抬眼看了看周围那几个已被震慑住呆立不动的保镖,不屑地嗤笑一声,走到窗边对外面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房门外就涌入另一批人,看样子是郑涵森那边的,虽说同样是墨镜黑西装的装束,但看上去明显比月瑟这几个保镖要更严整有序且身手不凡。 这些人做事也迅速老练,上来就一顿收拾善后,闲杂人等很快被驱散了。房间内也清净下来,又有几人把段昱青悄无声息地往外抬。张优尔看得眉头一皱,还没等她开口,郑涵森忙解释道:“是送他去医院。” 她犹豫了一下打算跟上去,郑涵森拦上去把房门一关:“不相信我啊?” “你觉得你哪点值得我相信?” 郑涵森一哽,半晌后道:“我跟你保证,肯定让他去医院治好了,不会少胳膊少腿,好吗?我也不会再对他做什么。”说到这他话峰一转,定定看着张优尔,幽幽道:“但你也要保证,不再喜欢他,也不许再见他。否则……” 张优尔眼神一冷:“你又来这套?威胁我?” “不是,我……”郑涵森嗫嚅了半天,却无从辩解,沉默片刻后索性自暴自弃了,阴沉沉笑道:“对,我就是这样!不可以吗?一看到那些接近你的男人,每一个,每一个,我都想杀了他们,想千刀万剐!我就是忍不了!” 张优尔:“......” “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她嫌恶道:“像一条疯狗!下贱又无耻!” 郑涵森竟如听仙乐般神情陶醉起来,眼中也闪烁着诡异的兴奋光芒:“姐,你好会骂啊!我可不就是疯狗嘛,哈哈……对,对,我下贱我无耻……”说着他一把抱住了张优尔,感受着这久违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浓稠的疯狂又卑微的欲望,痴痴道:“你看,我这条疯狗也只有你能拴住了,姐……你来拴住我,好不好?只要你看着我,管管我,我就会很听话的!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做了!” 正在他怀里使劲挣扎的张优尔停下了动作,沉思了须臾,意味深长道:“你这是......想要做我的狗?” 郑涵森一愣,其实他本意并没有那么露骨,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再说了,做她的狗又有什么不好? 反正作为人的他,在她这里早已只剩死局了,不是吗? 于是他点头,眼中是挥之不去的狂热迷恋:“只要能待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优尔眼珠一转,脸上的表情多了几丝兴味,声音提高了几分:“那我说什么,你都会听?” “会的!肯定会!” “你也不会再伤害段昱青,对吗?” “.......”郑涵森脸色沉了沉,抱紧她故作轻松道:“当然,你不要他了,我干嘛还管他的死活?” 张优尔垂下眼眸,掩去冷嘲的情绪。 她仰起脸,在他耳边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以后,可要乖乖的。” 做一条狗。 ———————————————————————————————— 段狗:上一秒还说喜欢我,下一秒就有了别的狗? 第六十一章过来让我爽爽 在郑涵森看来,这意味着她终于肯原谅自己曾作下的那些恶,也意味着自己终于能被接纳了。这一刻,他只觉得死都无憾了,哪里还在乎做人还是做狗。 “我会乖的,姐……”他抱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埋头在她肩膀蹭着,这是他渴盼了许久的亲近,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他厌恶他,连碰一下都不许。 他更是喜得无以复加,动作也放肆了起来,手摸到了她的腰间,脸也凑上去想要亲吻她。 然而张优尔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拒绝道:“放开我。” 郑涵森只好讪讪地松了手,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仿佛真的乖乖地等待着她下一个指令。张优尔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可以走了,记得把残局收拾好,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郑涵森一愣:“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张优尔坐到沙发上,一脸坦然道。 郑涵森眉心一跳:“你还要在这儿做什么?” “玩啊。”张优尔简练道。 “……”郑涵森脸色阴了阴:“不行!这种脏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去——”张优尔一个眼神他就立马闭了嘴。 他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也从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但他又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于是僵持了片刻后,他索性也坐了下来,耍赖道:“好!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张优尔奇怪地看着他:“你确定?” “对!” “可我等会还要叫人上来玩哦,你……就在旁边看着?”张优尔笑道,语气里带着挑衅。 郑涵森一听,眼睛里又开始冒火。 明明才答应了会接受他,这会竟还要当着他的面叫鸭子,这前后的落差令他气得发疯,口不择言道:“你只管叫人上来,叫几个我今晚就弄死几个!” 张优尔神情一沉:“这就是你说的会听话?” 正往上窜的邪火一下子偃旗息鼓了,郑涵森眉眼一耷,语气又委屈起来,蹲下身抱住她的腿絮絮叨叨着:“姐,我听话,真的听话,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你明知道我受不了的,我真的会疯的!” 张优尔不为所动。郑涵森灵光一现,眼神暗了暗:“或者,你要真想找人玩儿也行,让我来好不好?” “什么意思?” “姐,我知道你跟那狗东西闹翻了,心里不舒服,需要……”郑涵森喉头咽了几咽,眼神也炙热了:“需要纾解发泄,那,那我也可以啊!你想要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不要别人,就让我来好不好?嗯?” 他抱着她的腿晃起来,用撒娇的语气说着暧昧黏腻的话。 张优尔一反往常地没有立刻拒绝,只是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笑意,问道:“玩什么都可以?真的?” “真的真的!”郑涵森连连点头,若是有条尾巴只怕已晃成了电风扇。 她略一沉思,竟答应了:“好。那你等下可不能反悔哦。” 郑涵森高兴得两眼放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好事砸得快要昏了头,哪还有心思深究什么反不反悔,只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一偿所愿,语气急促道:“不反悔,绝对不反悔!那我们现在走吧,去我那儿……” 就算要跟她做一对快活鸳鸯,他也多的是地儿,没必要在这里。 张优尔却仍是不动:“不去,我就喜欢这儿。” “啊?可这种地方……”郑涵森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跑鸭店来跟她……那他自己成什么了? “这种地方不好吗?多有感觉。”张优尔余光扫了扫不远处墙壁上的那枚插座,眼角更添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风情:“而且有些花样,在这儿玩会更刺激哦。” 郑涵森听得浑身一热,脑袋发昏地妥协了。 张优尔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之前要的东西弄到了吗?送上来吧。” 挂了电话她便命令他道:“去洗澡。” 这意味着什么已是不言而喻,郑涵森自然不会有异议,喜滋滋地就照做了。 待他进了浴室后,张优尔在手机上翻了翻之前的未接来电,果然一长串都是许慎打来的。 刚巧这时,他又打进来了。张优尔接通了,那边很长时间都只有沉沉的呼吸声,然后是许慎隐忍的声音:“优尔,回来。” 张优尔笑着打断:“许慎,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许慎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刚才从许照怡那里得知她去了月瑟后,他就立即打开了监控,也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原本他还很乐意看到段昱青和郑涵森狗咬狗,而且段昱青似乎还认为郑涵森就是背后那个人。这样再好不过。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段昱青被解决后,张优尔竟又和郑涵森搅在了一起,甚至还打算有更深一层的肉体关系,他看着监控那边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听见他们切切说着暧昧放荡的话,眼睛都快要滴出血来。 他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又不想引起她怀疑,只能否认:“我不知道,但不管在哪总之你先回来,我们……” 张优尔也不戳穿他,直接道:“那我告诉你,我在月瑟,月瑟你知道吧?就是那些视频里面我跟人私会的地方。”她语气坦然,没有丝毫的避讳羞耻,甚至还很愉悦:“猜猜我接下来要干嘛?” 许慎脸都快要扭曲了,强撑道:“优尔,你是在故意气我对不对?这样没有意义,真的。” “我气你做什么?”张优尔无语:“我就是单纯地想找人做爱,不可以吗?” 许慎一梗,艰涩道:“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找郑涵森那种垃圾!更何况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姐弟关系,这太不像话了! 他忍着羞耻道:“你要真想做,跟我……不行吗?我是你丈夫,总比在外面随便找人好吧?” 张优尔惊讶他竟能说出这种话,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可是你行吗,许慎?” 男人的尊严再次受到挑衅,许慎已忍无可忍,却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能阴着脸咬着牙:“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啊。”张优尔竟爽快答应了,接着却又道:“你现在就过来,让我试试。” 这不是许慎想要的答复,他皱眉:“过来?你是要我去月瑟?” “对。” “……”他只觉荒谬:“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张优尔稍显遗憾地叹了口气:“那算了,本来我还想着,要是你能让我爽的话,离婚的事还可以再商量……既然你不愿意……” 许慎眉心一跳:“等等。”他闭了闭眼,纠结道:“你让我想想。” “那你慢慢想吧,我也没时间跟你聊啦。”张优尔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笑道:“接下来可有得忙呢。”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剩下许慎独自听着一阵忙音,无奈地抚上了额头,内心一片混乱。 —————————————————————————————————— 优尔:你来。 许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优尔:来了就不离。 许慎:......也不是不可能。 —————————————————————————————————— 九点还有一章 第六十二章该叫我什么 郑涵森洗完澡出来时,张优尔仍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却多了几样东西:手铐,眼罩,铁链,皮鞭,镶铆钉的项圈。 还有一个金属皮革质地的面罩样式的器具。 这个东西乍一看就让他觉得眼熟,回忆了片刻后,他想起来自己是在哪见过了。 曾经在部队里训练警犬的时候,它们的嘴上会戴着这玩意,叫作止咬器。 郑涵森心头一跳,有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张优尔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那个止咬器:“把这个戴上。” 他走过去,伸手翻了翻那个冰冷又莫名色情的器具:“这是狗戴的……” “对啊。”张优尔歪了歪头,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了要做我的狗吗?” 郑涵森:“……”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屈辱,羞耻,被耍弄的恼怒,以及……某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兴奋。 做她的狗,原来是要这样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他默默地戴上了那个止咬器,用来固定的绑带扣死在脑后。“咔”的一声,作为人的尊严和伦常仿佛也随着这个声音一下子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有最原始最卑劣的本能欲望。 她嘉奖般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把他的手背到后面拷了起来,接着又让他跪下,给他戴上了项圈,连上了锁链,然后一把拽到了自己眼前,这才满意点点头:“乖狗狗。” 郑涵森此刻浑身赤裸着,紧绷起伏的肌肉,虬结爆发的青筋,叮当作响的铁链和手铐声,以及浑浊暗沉的桃花眼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冷硬面罩,无不散发着令人口干舌燥的情色荷尔蒙。 看上去真就像一只凶猛狠戾却又被禁锢着,只能蛰伏低嚎的恶兽。 他沉沉呼吸着,脑子里已是空空如也,只渴求着她的抚弄与垂怜。可她的手却只拽着那条链子,再不肯给予他半分抚慰。 面罩是金属笼款式,不妨碍说话,于是他哼唧着出了声:“姐……” 张优尔神情一冷,拿起皮鞭照着他的胸口就抽了下去。“啪”的一声,郑涵森猝不及防就叫了出来,其实这于他的肉体来说倒不算多痛,主要是兴奋的。 “叫错了。”张优尔道:“你是一只狗,该叫我什么?”说着她又使劲拽了拽狗链,郑涵森脑袋都被拽到了她脚边。 他却更兴奋了,喘着粗气回答道:“主人,我该叫你主人……” “这还差不多。”张优尔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 郑涵森晃了晃脑袋,颇有些不适:“主人,可不可以把我嘴上这玩意儿弄下来?” “为什么?” 他看着她白净清丽的脸,急剧地吞咽着口水:“我想,我想舔……不是,我想伺候主人,让主人舒服。” 张优尔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到了他胯间已直直竖起的狰狞性器,嘲讽道:“我看你是想自己舒服吧?还什么都没做就发情成这样了,”她眼神转而冰冷:“真是只下贱的公狗。该打。” 说着她一挥手,又是连着几鞭落下,直冲郑涵森腰间,他避之不及,被打得浑身震颤,呻吟中终于带了几分痛苦:“别……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主人!” 张优尔打累了才停手,而郑涵森也半真半假地缩在地上嘶嘶喘气。之所以说半真半假,是因为他下身那玩意还直挺挺地翘着,甚至流出了水。很明显,他从中感受到的痛苦,并不及快乐多。 他甚至享受起了这种状态。 或许,她是真的想要一只狗,一只不会伤害她,只会嗷嗷叫着恬不知耻地对她流口水的狗。 一只任她玩弄蹂躏也仍奉她为神明,对她摇尾乞怜的狗。 他愿意做那只狗。 他跪行到她脚边,收敛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欲热渴求,温顺又乖巧地用头挨着她的膝盖,呼出口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主人,都是狗狗的错,但,但贱狗狗控制不住呢……” 他跪着直起身,挺着肿胀的龟头淫亵又小心翼翼地蹭弄她的小腿肚,满眼都是哀求和讨好:“所以别再罚狗狗了,可怜可怜狗狗吧,主人,求你了……” 张优尔斜眼看着他,没有表示抗拒,只问道:“那你想怎样?” 郑涵森舔了舔唇:“狗狗渴了,想喝……主人的……”他顿了顿,又哼哼哧哧起来:“让狗狗舔一舔吧……” 张优尔想了想,竟点头答应了:“好。”说着她就伸手帮他摘下了止咬器。 郑涵森高兴了,又往背后示意了一下,想要让她把手铐也解开,然而她却摇了摇头:“不许用手。” “要是弄得不舒服,还得罚。”她冷冷地下达指令,随即脱掉内裤,拽动着狗链让他往前一倾,他整张脸就凑近了她的腿间,以一种被反铐着的跪姿,仿佛一个用来取乐的物件般,屈辱极了。 可他却开心得快要爆炸,一闻到那股熟悉的潮湿诱惑的味道,他就瞬间失去了理智,像多年前每个与她痴缠的夜晚那般,埋进她的花穴卖力地舔弄吸吮着。 而此时张优尔手边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又是许慎打来的。 她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伸手过去点了点,拒接了电话。不一会,手机又亮了,这回是一条信息。 许慎:「我来。」 张优尔由衷地笑了,随后她仰起头闭上眼,感受着身下一波又一波的温热舒爽,放肆又快意地呻吟起来。 第六十三章帮我抽他(含1400珠加更) 十几分钟后,许慎就到了月瑟。 这个地方与他而言,其实并不算陌生,甚至可以说很有渊源。因为最开始是他瞒着许家所有人帮助许照怡开了这家店,并出了大部分资金。 至于目的,一来是想让许照怡有点事做,而不至于成天在家发疯;二来也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拉拢一些豪门阔太千金,掌握她们手里有价值的信息或秘密,建立女性专属的关系网。这种事自然是许照怡出面更合适。 因此这家店开到现在,他还从未踏足过这里。 他来之前已事先跟许照怡通过气,到了后就有她安排的人接应,领着他从另一侧的门进入,一路掩人耳目,一直到了三楼那个房间。 领路的人悄声离开了,他独自站在房门口,罕见地感到了一阵迷茫。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地步?他怎么就真的来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他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引诱着一步步进了套。 或许,从她提出离婚开始,之后的一步步,每一步,都在被她左右着,都遂了她的意。 而他作为被胁迫被操纵的一方,无路可走,身不由己。却又莫名的,因这扇门后的未知而感到恐惧又期待。 以至于心都战栗了起来。 他稳住呼吸,抬手敲响了门。 而此时,房内的情景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炙热。张优尔仍是坐着,郑涵森却重新被戴上了止咬器,还加上了眼罩,他脖子上的项圈连着的锁链也栓到了对面的床柱上,迫使他只能跪在那里,卑微恳求着:“主人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不那样了……” 原来他刚才舔得兴奋,一时忘形就对着那颗小肉珠咬了一下,张优尔猝不及防,短促呻吟了一声就急剧颤抖着到了高潮。 缓过来后她却很不高兴,一巴掌甩了过去:“谁许你咬的?!你故意的对吧?不想费力舔所以干脆就让我快点到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可能不想舔!”郑涵森懊悔地解释着:“我就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没控制好!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她冰冷高傲的脸,又急又痴:“再来一次好不好,我肯定好好表现,让你更舒服!” 张优尔却毫不容情,拿起止咬器就给他戴上了:“没机会了。我说过,做得不好就要罚。” 接着她又给他戴上了眼罩,起身拉着锁链,像牵狗一样把他拽到了床前,再把锁链栓到了床尾的柱脚上:“在这里跪着反省,到我消气了为止。” 然后她就坐回到沙发上,冷漠地看着郑涵森跪在那里卑贱地哀求,同时也在默默等待着。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神情一动,眼底滑过笑意。 她走过去打开门,看见站在那里神情晦暗不明的许慎,熟稔地招呼道:“来了?进来吧。” 说完她又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先别出声。” 许慎已看到了她身后房间里的情形,眼神暗沉了几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然而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顺从地没有发出声音。 他默默走进了房间,脚步也放轻了,只是因为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刚才被张优尔踹了一脚又恶化了些,行走稍有些不便,只好柱了根细长乌黑的文明杖,与地板接触间发出“笃笃”的沉闷响声。 被蒙着眼禁锢着的郑涵森虽一无所知,但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仿佛一只警觉的狗敏锐地感受到了外来者的入侵,他身体一凛,一反刚才哼哼唧唧的恳求姿态,语气瞬间变了:“谁?是谁进来了?” 他警戒地想要站起来,却被锁链牵制住,又狼狈地跌了回去,双手拷在后面也动不了,只能在地上激烈挣扎着。 张优尔关上门对他呵斥道:“不许乱动。” 郑涵森的动作幅度小了些,却也顾不上什么调教py了,憋屈又气闷道:“姐,你是不是又叫了谁上来?我说了你要叫别人我就会弄死他的!” 张优尔走到他面前,弯下身轻柔道:“谁让你不听话呢,我就只能再叫一个乖的过来了,正好你也能跟着学一学。” “不不!我听话的!”郑涵森循着她的声音凑到她腿边,讨好地蹭着她:“我不需要学,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要别人好不好?” “行了。”张优尔自然不会听他的,不容拒绝道:“多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就当是……增添情趣了嘛。” 郑涵森心头一沉。 她靠近他耳边,声音更轻更柔了:“这句话是不是很耳熟?以前你也对我说过哦。” 他僵住了。 他想起来了,他曾经确实对她说过,在年少时他们彻底撕破脸的那一晚。最后为了让她顺从,他用拍的视频胁迫她,说要用电脑在她面前播放,还能增添些情趣。 他是真的太得意忘形了。怎么就能忘了呢? 他瞬间就委顿了下去。 张优尔不再管他,抬头看向呆立不语的许慎,眉梢一挑:“还愣着做什么?脱衣服啊。” 许慎:“……” 尽管在踏进房间后,就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仍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要就这样,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和她…… 他自认并不是什么孤陋寡闻的人。毕竟在那些视频里,她与别人玩得多刺激的场景他都见过。但当自己真正身处其中时,那种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心跳越来越不规律,身体开始渐渐发热。他迟疑着抬了抬手,又意识到这个房间内并不是完全隐秘。 那个摄像头…… 他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而此时跪在地上的郑涵森又被刺激到了,仰起头冲着空气怒吼道:“你敢?!” 他晃着脑袋,分辨房间里那个人大概在哪个方位,哑声威胁着:“你是这里的鸭子对吧?我警告你,不许碰她!你要敢碰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信不信?!” 许慎冷静地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样子,心中竟有种胜者般的快意:你再这样不知羞耻低声下气地求她又有什么用呢?我仍然是她的丈夫,她也还是愿意给我机会。 带着一股恶劣的挑衅心理,他再不犹豫,把文明杖放到一边,开始脱衣服。 无所谓了,有摄像头又怎样呢,反正背后的人是他,不管拍了什么也只有他能看到。他定下了心。 张优尔看着他面上强作淡定但动作却又局促紧张的样子,暗自好笑。她自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那个摄像头曾让她这个房间变成了专属于他的戏台,她则在镜头前尽心地为他演出了不少声色俱佳的桥段。 现在该轮到你了,许慎。欢迎来到,属于我的舞台。 只不过,在我的镜头下,故事就得按我所想的来演绎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张优尔从容地半靠在床头,敞开的衣领下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巧的锁骨,待许慎脱得一丝不挂后,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过来。吻我。” 许慎怎么可能拒绝?他顺从地走到床边,心如擂鼓般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上一次还是在老宅她喝醉后强吻了他,因为当时太过突然又太过慌乱,他根本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只能在事后无数次地回想沉溺。 而这次,他终于能真切地细致地,与她的唇舌缠绵。 唇齿相接的那一瞬,他就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种感觉,恨不能就这样与她吻到天荒地老。 他闭上眼,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主动放肆,大胆地勾缠她柔软的舌,汲取她口中的津甜。 吻到忘情处,甚至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声。 而一边的郑涵森怎么可能听不到这响动,他甚至立即就能想象到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在做什么下流放荡的事。只是一想到那画面,他就已经快要疯了,在床尾激烈地挣动着:“你们在做什么?!不许!不许!” 他虽说手和脖子都被禁锢住了,但力气极大,拽动着整张床都在震,同时他又破口大骂着,听着聒噪极了。 张优尔被闹得烦了,松开许慎对他道:“他好吵,你去帮我抽他。” 许慎和郑涵森同时顿住了。 “……怎么抽?”许慎低声问道。 张优尔指了指沙发上的皮鞭:“用那个,给我狠狠地抽。” 许慎不解又震惊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她点头:“对啊。我累,懒得动手了。” 见许慎脸上还有犹疑,她又鼓动道:“你看他骂你骂得那么难听,还威胁你呢。你就不想给他点教训吗?” 想,当然想。 自从前些天郑涵森小人得志般跑他面前耀武扬威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想把那张恶心的脸都踩扁。 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黏稠浓黑的恶念涌入心头,许慎看向床尾呆滞不动的郑涵森,眼神带了几分冷冽。他果真走过去拿起了皮鞭。 “姐!”郑涵森听到动静,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不敢置信道:“你在说什么?!你不会要让那个鸭子来打我吧?你在开玩笑吧?” 话音刚落,许慎面无表情地一抬鞭,“啪”的一声就抽到了他的背上,本就鞭痕斑驳的皮肤上顷刻间又多了一道血痕。 郑涵森疼得一颤,也感觉到了这明显是一个男人才有的力道。 而相比于疼痛,更令他忍受不了的是这种莫大的屈辱感。 他甘愿做她的狗,她想怎么打他羞辱他都可以,但也仅限她一人。可现在她却眼看着别的男人践踏他,这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吗的混蛋!你这个贱东西竟敢打我!给我等着!”他愤恨地叫骂起来:“我要把你的手脚都掰断!” 可许慎充耳不闻,无所畏惧地继续抽了下来,一鞭比一鞭狠,郑涵森又疼又气,想反抗却又被手铐和锁链牵制着,连躲闪都做不到。 “姐!姐!!”他无计可施,只能如困兽般嘶吼着:“为什么啊?你想教训我就亲自来啊,我绝无二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越说越委屈,眼罩下的眼睛里竟流下泪来。 可张优尔却一直满脸兴味地看着他挣扎哀嚎,听到这话也没有丝毫动容,只平静道:“你怪我让别人来打你,觉得很不公?很痛苦?很委屈?” “——可你当初,不也是躲在背后,指使那些人来欺负我吗?” 郑涵森再次僵住了,暴戾的气势霎时散尽,只剩惶恐瑟缩:“对不起,我,我那时……” “你那时,在暗处看着他们羞辱我骚扰我,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张优尔笑着接道。 “不是,不是的......”郑涵森下意识否认。 张优尔无视他的反应,自顾自继续道:“我一直都很好奇呢。所以现在,也让我感受一下吧,这种不动一根手指,就能把人踩到泥里的乐趣。” 她说着,不禁愉悦地笑出了声。 第六十四章不上不下(人夫弟弟3p上) 郑涵森在听到她的话后,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身形崴了崴,一下子就显得颓唐了许多。 他这才明白,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她根本没有原谅他,也没有完全接受他。或许他不管做什么在她这里都是死局。 除了忏悔和赎罪,他不该再有任何贪念。这是他应得的。 许慎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则皱了皱眉。 他原先只知道这姐弟俩小时候关系不太好,但没想到郑涵森曾经还对她做过这么过分的事。 真是该死。 在张优尔的示意下,他又狠狠打了郑涵森几下,这回郑涵森咬着牙不再反抗了。 直到张优尔看够了,便意兴阑珊地让许慎停了手,又拉他到了床上,抱着他亲了一口道:“做得好,该奖励。” 许慎不禁红了耳根。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除了和她那两回亲密接触外,就再没有过和异性相处的经验,根本经不住她这样撩拨。 他心神一荡就伸手回抱住了她,两人又拥吻了许久。 而郑涵森仿佛被定住了般,始终跪在床尾,只有粗沉的呼吸和急剧起伏的胸口揭示着他痛苦撕扯的情绪。 张优尔已经对他完全置之不理,仿佛他真就只是个摆设在床边的物件。 吻到兴起,她一翻身坐到了许慎身上,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胸肌和腰腹,扭动两下蹭着他已硬挺的性器,调笑着又问了一遍:“真的行?” 许慎气恼又无奈,索性往上猛地一挺腰,龟头直直怼到了她的小肉珠上,还使劲碾了碾,为自己的能力平反。 张优尔被刺激得哼了一声,更是性致勃发,花蕊压着那根肉柱蹭动了几下,就用花心对准了龟头往下坐。 这是许慎之前完全想象不出来的感受,尽管他曾对着视频中类似的场景无数次地意淫遐想过,但当真的亲身体验到时,那又是完全不同的。 他仿佛陷在了一团柔软温热的云雾中,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性器被包裹着吸纳着,这是他的手绝对给不了的触感。“啊——”他舒服地不禁发出了声音,却又马上被张优尔捂住了嘴,只见她迷离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不许出声,忍着。” 许慎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眼神滑过床尾的郑涵森,突然明白了这种异样从何而来。 他明明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隐藏身份呢?搞得倒像他是跟她偷情的小三似的。 他心里莫名的不爽起来。 可当张优尔坐在他的性器上动了动,他脑子里就一团混沌了,循着欲望的本能抱住她顶弄起来。 算了,有什么要紧。她开心就好。 他吻着她的脖颈和胸口,沉溺在了她给的极乐天堂里。 “嗯……慢一点……顶那里……”张优尔不让他出声,自己却毫不收敛地指导他,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她在他身上肆意地律动探索,一心求取着属于自己的快乐,做到动情处她甚至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 “嗯——”许慎闷哼一声,又赶紧咬牙忍住了,身下的抽插更猛烈起来。 “啊!啊!太快了!好舒服……嗯……再重一点……”张优尔被这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弄得爽极了,呻吟也更带媚意。 许慎毕竟是第一次,被她刺激得差点控制不住要泄了身,但或许是因为刚才在家被她戏弄着射过一次,现在倒也能险险稳住了。 这是他肖想过千百次的情景,他可舍不得那么快结束。 他急促地喘息着,呼出炙热的气息,照着视频里段昱青的那些手段技巧,舔吸她的唇舌和乳珠,抚弄她的腰肢与臀尖,身下有规律地动作起来,渴望她给出更多更舒爽的反馈。 他们如一对交颈鸳鸯,在情欲的河流中嬉戏欢好,完全忽视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存在。 呻吟声,喘息声,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以及床剧烈震动的吱哑声,这些听在郑涵森耳朵里如同酷刑。 这是他做噩梦都梦不到的情形,自己在她面前被一个鸭子鞭打羞辱,然后任由他们在自己眼前做爱。 他甚至都看不见,只能听着他们欢爱的声音,想象着那画面会有多么的淫糜不堪。 他突然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他不想听。 可又不由自主地,为她发出的每一个声音而悸动,他也曾让她高潮过无数次,太清楚哪一个声调代表她有多舒服。 那些回忆和现实交织在一起,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又有了反应。可他不敢再祈求她,怕招致她更深的厌恶。于是只能自虐般默默忍受着,喉咙里都泛着血腥味。 “唔……”他动了动身体,喉头发出兽类般的低呜声,低下头在床边似痛苦又似发泄地撞击着,脑门上很快就被撞出一团血瘀,背后被反铐着的双手因为刚才剧烈的挣扎,手腕上也被磨出了一圈触目惊心的血痕,再加上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显得凄惨又破碎。 他毫无所觉地,麻木般地继续撞着头,却没想到眼睛上的眼罩竟在这一阵阵的撞击中松动了,耷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一只眼睛。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眯了眯眼,片刻模糊过后他的视野逐渐清晰。然后他就看清了眼前床上那两具交缠着的肉体,还来不及眼冒火光,他又认出了那个在张优尔身下疯狂顶撞的人,竟是熟面孔。 “许慎……原来是你!你个狗东西!敢耍我!” 心头的震惊和愤懑已到了灭顶的程度,他此刻只能想到自己是被欺骗戏耍了,而始作俑者就是许慎。 他再次燃起了熊熊怒火,目眦欲裂地就要扑上去,可惜拴在床柱上的锁链限制住了他的行动,他猛地又被扯了回去。 这样反复几次都无果,他只能又挣扎着叫骂起来:“是你逼她这样做的对不对!都是你,都是你!你等着……我要杀了你!” 床上正痴缠着的两人自然也看到了他的举动,却根本不受影响,反倒得了什么助兴般,动作更激烈了。 尤其是许慎,看着他嫉恨不已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下更是得意,身下的抽插也更快更重,恨不得把整根性器都埋进里面,颠弄得张优尔快要失神,下面一阵收缩,而许慎终归还是生涩,被这样一绞更是爽得昏了头,直直顶了几下竟一下子精关失了守,就这样泄了出来。 前一刻还在暗自庆幸自己能稳住的人,下一刻竟然就草草了事了。 情潮汹涌的炙热氛围霎时凝结成冰。 郑涵森也止住了怒骂,定定看着僵滞的两人。 张优尔本来有了感觉,正节节攀升就等着最后到达顶峰,谁知都已经快到了却突然功亏一篑,她身体一顿,感受到体内那根东西的疲软态势,整个人都暴躁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是她极其讨厌的。 她的神情瞬间清明,嫌弃地看着一脸尴尬的许慎,皱眉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行的吗?就这?” 这一刻,心理上的难堪羞耻盖过了身体发泄的快感,他抹了抹脸,愧疚道:“我……没什么经验,一时没忍住……” “没经验?”张优尔“呵”了一声,眼神变得轻蔑,对他冷淡道:“这儿也多的是没经验的雏,可都比你带劲多了。” 许慎反应了一会才弄明白她的意思,一下子脸都青了。 她竟拿他和月瑟那种卖身的鸭子比?而且他还比不上? 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许慎的心瞬间降至冰点。 他想他也是太过得意忘形了,见郑涵森不被她放在眼里,就以为自己能高出一筹,可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把自己多当回事。 不然她为什么非要他来月瑟,还全程不让他发出声音?她就是在玩弄他,羞辱他。 或许他和郑涵森一样,在她看来都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可他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说到底也确实是他做得不够好在先。他只能压下羞耻,好声好气道:“再来一次好不好?肯定让你满意。” 张优尔还没回应,郑涵森却在一旁痛快地笑出了声,对她道:“姐,我就说吧,他就是不行!再来一次也不会行!这种软蛋货要来有什么用?!” ———————————————————————————————————— 还是要理解一下人夫,毕竟之前萎了那么久,突然来一顿大肉也会消受不了,别看他总是一副稳如老狗的亚子,实际很纯情的捏~ 这章勉强也能算3p吧......虽然狗弟弟还没吃上,但怎么说也参与了不是?放置py也是一种py嘛。 狗弟弟:真的会谢.jpg 第六十五章做一根按摩棒(人夫弟弟3p下) 许慎听到郑涵森的话,沉下了脸色。张优尔说什么都无所谓,这狗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在旁边掺合? 他心下鄙夷又不甘,于是观察了一下张优尔的神色,小心翼翼凑上去吻了吻她,想着应该哄一哄,却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憋了半天也只能一脸郁卒地垂下眼,反倒显出几分可怜的意味。 张优尔只觉扫兴,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还未得到满足的身体又需要安抚,便道:“算了,不用你了,我再叫个人上来。”说着她便起身要去拿手机。 许慎和郑涵森同时呆住了。反应稍快的许慎一把抓住她:“你要叫谁?” “我哪知道?”张优尔甩开他的手,一脸不在意道:“这儿好用的男人多的是,随便哪个都行。” 这话简直是把许慎的尊严扔到了地上踩。他刚和她水乳交融过,只恨不得跟她一直缠绵下去,占据她的全身心,怎么还能接受得了这种事? 他的眼神阴沉下来,正想要阻止,旁边的郑涵森也回过神来,反应比他更激烈:“别啊!姐!别再叫人了!他不能满足你,还有我啊!我可以的!” 被无视了这么久,他终于得来了她轻轻一瞥:“你?” “对啊,何必搞那么麻烦呢?就用我这个现成的不好吗?我可以让你很舒服的!”他迫切道。 张优尔还没出声,许慎已经坐不住了,冷冷刺了一句:“那看来你挺有经验。” 他说这话自有深意,因为他知道张优尔玩男人向来只要身体干净的,若是郑涵森承认自己有经验,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干净了,张优尔是绝不会碰他的。 谁知郑涵森却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没经验,但总比你这个阳痿男好点吧!” 许慎咬紧了后槽牙,有种想上去照着那张脸踹两脚的冲动,但又不想在张优尔面前失态,终归还是忍住了。 郑涵森见他被怼得说不出话,心下快意,又向张优尔哀求道:“姐,就让我来好不好?我肯定好好做,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优尔也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郑涵森这只疯狗,对许慎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若是月瑟一个无权无势的服务生,他难道还不敢对付吗?何必再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再说今晚对他刺激得也够了,给点甜头未尝不可,毕竟他还算有点用。 这样一想,她便故作勉强地同意了:“那好吧,就试试你。” 郑涵森一下子又振奋了,激动得两眼放光。许慎则黑了脸,想出言反对却又没有底气。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若是他能好好满足她,哪里还会让那狗东西钻了空子? 可他又更不希望再来一个陌生男人,只好气闷地闭上嘴。 张优尔却踢了踢他,命令道:“你去把他的链子解开,带过来。” 许慎:“……” 所以还要他亲自去把另一个人弄到她的床上?这简直就是折磨!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可是对于一个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的丈夫来说,不忍又能怎样呢? 他在心里说服着自己,暗叹一口气,终究还是顺从地站起身,走到床尾解开了栓在床柱上的链子,毫不留情地往上一拽,想把郑涵森拉到床边。 然而郑涵森早已对他恨得牙根痒痒了,哪里会如他的意,链子一解开后也不顾手还反铐着,猛地就往他身上一撞:“滚开!废物!” 许慎腿上有伤,行动不太利索,被撞得连连后退,踉跄着摔在了地上。只是他手里还抓着那条牵制郑涵森的铁链,于是郑涵森也被连带着摔到了他身上。 这下好了,新仇加旧怨,两人谁都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就在地上赤身搏斗起来。 房间一下子又热闹了,打斗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郑涵森一开始虽占优势,但奈何手被禁锢着根本使不上劲,且脖子上的铁链还在许慎手中,处处都受限制,很快就有些黔驴技穷了。 而许慎本来心中就不好受,此时更是怒急,他以前也是学过搏击的,只是斯文惯了很少出手,现在倒是毫无顾忌,招式一下比一下老练狠戾。 只可惜郑涵森脸上戴着的止咬器此时倒成了不错的防护,许慎打不到他的脸,索性恶向胆边生,用铁链绕上了郑涵森的脖子反手勒住他,一副要把他往死里整的架势。 张优尔倒是没想到就这点功夫两人都能打起来,无语地看了好一会,直到郑涵森被勒得脸都涨红了,青筋直往外爆,她才蹙眉阻止道:“你们有完没完?!” 两人一听就都停了手,只是仍互相怒视着。张优尔又不耐烦道:“还做不做?不做我换人了。你们就滚出去继续打。” “不!我做我做!”郑涵森哪里还顾得上打架,把许慎往旁边一顶,爬起身三两步奔到床前:“别生气,姐,我来了……”说着就爬上去蹭她。 张优尔嫌恶地把他一推:“别乱动,躺好。” 郑涵森忙听话地躺下了,又跟她商量:“那我身上这些玩意儿是不是可以都弄下来了?不然等下不方便呢。” 张优尔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他身上,舒服得他浑身一颤。可紧接着,她就把他脖子上的锁链又拴在了床头,并没有半分要给他解开禁锢的倾向,反倒还把他松落下来的眼罩又戴上去了,只道:“我方便就够了。” 她看着被固定住不能动弹,脸部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郑涵森,满意点头:“好了,接下来不许动,也不许发出声音,做一根合格的按摩棒,明白了吗?” 惊讶过后是一股战栗般的心悸,他只觉得全身都开始发热发痒。 她这是,要把他当成一个物件儿把玩蹂躏吗? 他真的,真的…… 好喜欢。 止咬器下的脸庞显出一种诡异的红晕,眼罩遮住的眼睛也闪烁着扭曲的兴奋。但这些张优尔都看不到,唯一能让她感知到这种情绪的就是他下身迅速硬胀起来的孽根。 她轻蔑地笑了一声,在他耳边道:“这么喜欢被玩吗?果然是一只下贱的公狗。” “哈啊……”他激动地闷哼了一声,腰忍不住往上挺了挺,又赶紧咬住了唇,缩了缩身体。她不许他发出声音,也不让他动,他得听话。 可他腿间的粗长性器却嚣张地直直立着,微微颤着,不知羞耻地往外沁着水,仿佛某种炫耀或挑衅,还呆坐在地上的许慎看在眼里,又是精神上的一重伤害。 他却只能看着张优尔对那根玩意露出满意的神情,在给它套上避孕套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一点一点地把它纳入花穴中。 郑涵森人是个垃圾,本钱倒是极品。张优尔一坐进去就觉得又硬又烫,粗大的龟头撑得她穴里酸胀不已,关键是头还翘,一进去就直戳到了她敏感点。 “嗯……”她不禁叫了出来,缓了一缓就撑在他身上摆动起来,舒服得仰起了脸。 而郑涵森果真尽职尽责地做起了一根按摩棒,明明也舒服地快要爆炸都忍着不动,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青筋一根根往外冒,连喘息都不敢太大声。 尽管曾对她的身体每一个角落都熟悉到不行,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她的身体。他多年的梦想,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就算是以如此低贱羞辱的方式,他也无比满足了。 性器被她控制着,叫他欲生欲死,而他听着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媚吟,却只能死死咬牙控制住想要往上顶弄的冲动。 张优尔玩到兴起,看到还呆立在一旁的许慎,迷离着眼笑道:“还没看够?你也过来。” 许慎此时心情极为复杂,这样的画面于他而言应该不算多罕见荒唐,毕竟他曾在监控里看到过许多回了。 可当这种事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眼前时,那种视觉听觉上的冲击让他情绪和反应更激烈了。 作为一个丈夫他应该嫉妒愤怒地去打断,而作为一个不能满足妻子的丈夫,他应该憋屈地转身离开,可他哪样都做不到。 妻子媚意横生的脸庞,急剧款摆的腰肢,还有她娇媚悦耳的呻吟……都让他挪不开脚,也挪不开眼。 他沉沉看着,只想…… 抱住她抚摸她亲吻她。 因此她一招手他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走过去上了床跪座在一边。张优尔腰下仍在动作着,却伸手搂住了他吻了上去。 许慎也紧紧抱着她缠吻。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却又能想象到他们三人此时是怎样一副荒淫姿态。 这太放荡了,太变态了。 可是他无法抗拒。 他流连于她的唇齿间,感受到了她肉体上从另一个男人那里得到的愉悦,索性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沦到这场禁忌又荒唐的情事中。 ———————————————————————————————————————— 3p加修罗场真是难写,头都快写秃了......下章继续走剧情啦~ 还是希望大家喜欢的话能多多留言投珠吖,这篇文更到现在其实越来越觉得忐忑,不知道给大家观感到底如何,可以的话希望能看到更多的反馈~拜托拜托! 第六十六章一起去面对 第二天许慎醒来时,房间里早已不再是昨晚那荒淫无度的场景。 他懵然了一瞬,直到那一幕幕香艳糜乱的画面重现脑海中,他有些不可置信又暗自满足窃喜。 不论这其中过程如何混乱荒唐,但他终究还是,还是和她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那些唇齿相接,那些肉体交缠,都是实打实的,是他们终于成为真正夫妻的证明。 他也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地去亲近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痴灼爱意。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寻张优尔的身影,一转眼就看见她已穿戴整齐,站在床尾的窗边,一脸漠然地望向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升的朝日映照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光线柔丽,显得她整个人也有股慵懒脱俗的味道,许慎看得痴了,竟不想出声去破坏这梦幻般的氛围。 然而不多一会,天又暗了下来,有薄云层层迭迭笼罩住了旭日。霖城的天气就是这样,不论早晚都是瞬息万变。 看来今天又要下雨了。 投射在张优尔身上的阳光被收回,她整个人也暗沉了几分,意兴阑珊地转回身,看见已坐起来的许慎:“醒了?” 许慎没有看出她眼中淡淡的嘲讽,只觉这情境太过暧昧又缱绻,一时心慌意乱,面上只能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好掩饰尴尬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昨晚在这房间的另一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难怪从他醒来开始就觉得耳边莫名地清净呢。 他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昨晚后来张优尔在郑涵森身上玩了个尽兴,很快就到了高潮,之后也不管他还硬着没射,解开锁链就把他踹下了床。 之后她嫌累了想休息,就要赶他们离开,结果两人自然都不肯,她就索性一个仍锁在床尾,另一个则赶去了沙发,自己躺床上睡了。 睡到半夜她醒了又来了点兴致,把他叫到床上又做了一回,这次他再没有闹笑话,甚至堪称完美又梦幻,梦幻到最后他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他这一觉睡得黑沉,郑涵森怎么不见的,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一无所知。 当然,他对那个人的去向也并不关心,甚至巴不得他就此消失,再也别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只对张优尔道:“我们回家吧。” 他始终记得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就是带她回去,与她重归于好。这种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于是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顺势道:“昨晚你肯定没睡好,回去可以好好休息。” 和她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他也大概了解她的作息,知道她一向贪睡晚起。在这种地方,又那样胡乱闹了一晚,怎么可能睡得好呢?还是要回家才行的。 张优尔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回家?哪个家?” 许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 话还没说完,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是他的。他走过去拿起一看,来电人是许书瀚。 这个时间?他满心疑惑地接通了,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在搞什么?!事业无成也罢了,怎么连个女人都管不好?!你俩是要把我们许家的脸都丢尽吗?!” 许慎被骂得莫名其妙,抬眼却见张优尔笑看着他,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什么,递到了他眼前。 许慎只好分出心来看了一眼,随即就再无法淡定了。 那是一个视频,拍的是昨晚许照怡在月瑟前院里推搡怒斥张优尔的场景,她骂张优尔出轨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都被录了下来。 然后这个视频被许家旁支的某个亲戚不怀好意地发到了他们家族群里。 难怪许书瀚这么生气。 许慎也很生气,但他气的是他竟不知道昨晚还有这一出,许照怡明显又不听他的话,做了多余的事。 当看到张优尔被推到地上时,他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他明明警告过许照怡不许再欺负她。 这件事明明可以在他能控制的范围悄声了结,现在好了,一个视频把事情闹大了,还捅到了许书瀚那里,他本来对张优尔就有不满,又极重脸面,这下只怕很难收场。 果然,许书瀚越说越无法控制情绪:“她人现在在哪?你带着她,现在马上滚回来!给我说清楚!” 许慎也有些愤怒。他们夫妻间的事,凭什么总要外人来插手干涉?他克制地对许书瀚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和优尔没有关系,我会自己回去向您解释的。” 说完他就不管不顾地挂了电话,一脸不安地看向张优尔。电话里许书瀚那么大声,她自然是都听到了,然而她不以为意,只笑道:“看来我们要回的,是老宅啊。” 许慎一怔。我们 没想到她还打算陪他一起回去,他心头顿时热得发胀,摇摇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穿戴:“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 是我不该用那种手段算计胁迫你,不该那样强硬地控制你,更不该放任家人肆意地欺压你。 他说不下去了。 张优尔却道:“还是要去的,当事人是我,一时逃避有什么用呢?再说,”她看着许慎,眼底竟显出些许暧昧意味:“你昨晚表现得不错,我也该兑现我的承诺,重新考虑离婚的事。” 许慎眼神都亮了,心如擂鼓般:“那我们……” 张优尔意会地点头:“若是继续这段婚姻,很多事我们就要一起去面对了,你能做到吗?” 仿佛被灌入一股暖流般,许慎只觉四肢五体都在发热。 原来他一直排斥鄙夷的婚姻,是这样的。原来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是这样的。 这简直…… 他压下心头快要溢出的喜悦感动,只定定看着她:“好。那我们就一起。”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他坚定地做下承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挚,都要郑重。 两人收拾好后就相携离开,此时尚在清晨,月瑟来往的人不多,许慎带着张优尔想从昨晚那条隐蔽的路线离开,然而在走到楼下后却听到正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 而这喧闹声中最明显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废物!你们是死的吗?!我叫了半天都没动静?!快给我解开啊!” “……他们在拍什么?吗的还不快去拦着!!!” 是郑涵森。 许慎不由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正门口围了好几个黑衣保镖,似是手忙脚乱地解着什么,有两个还在驱赶着围观的路人。 不一会,郑涵森就从这堵人墙中愤而站了起来,从人群缝隙中隐约能看出,他竟还如昨晚在房间里一样全身赤裸,且那些小玩意也都戴着,颈上的锁链解开了还被他自己拿在手里。 而看他的架势似乎还想往月瑟里冲,嘴里嚷嚷着:“我姐呢?她人在哪?” “她说了要我在这儿等她的……” 保镖们忙拦住了他,有一个还脱下身上的黑西装披在了他身上,又遮挡着他强行送到了一旁的车里,然后一溜烟开走了。 有两个服务生看完了热闹往这边一面走一面八卦:“这又是哪位金主玩情趣呢?” “是惹得客人不高兴被惩罚了吧?还被锁在大门口,啧啧,玩儿真大。”这种事情在他们圈子里并不算罕见,癖好特殊的客人有的是,他们也见惯不怪了,语气里更多是调侃打趣。 许慎一下子也弄明白,看来郑涵森昨晚不知怎么的被弄到外面大门口锁在那里了。 这……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照怡。这种事也只有她能干得出来,而且也很好理解,这毕竟是她的地盘,而郑涵森三番两次跑来闹事,以她的疯劲这么整治他一回并不算稀奇。 只是,终归有点太过了。许慎想,他帮着开这个店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让她肆无忌惮地瞎闹的,现在接二连三地搞出些显眼的事,迟早会被许家注意到,他也会受牵连。 他必须要再好好敲打她一番。 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张优尔此时却开了口:“好玩吗?” 许慎愣愣道:“什么?” 张优尔抬抬下巴,朝大门口示意了一下:“刚才那出裸奔的戏码,好玩吗?” 许慎:“……你指,郑涵森?” 张优尔的笑意中多了几分真实的快乐:“你看他那个样子,简直太滑稽了。他还真以为我会回去找他呢,蠢货。” “所以,他被绑在那是你做的?” “错。”张优尔伸出手指摇了摇,眼含顽劣:“不是被,他可是自愿的。我只不过,动了动嘴骗了他一下而已。” 许慎:“” 她歪头看着他,眼神冷了几分:“怎么,觉得我过分了?” 许慎想了想,摇头道:“不,你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做,肯定是他先做过什么让你难以原谅的事。” 他想起之前调查过的他们姐弟的过去,再结合昨晚张优尔对郑涵森的态度,他不由得更加在意了。他想他或许应该再进一步去了解一下,当初郑涵森到底还做过什么。 若是……若是真的…… 那都不必她再出手,他会先弄死这个狗东西。 —————————————————————————————————————————— 许慎(看到郑狗裸奔):肯定是许照怡干的!这妹妹不能要了! 优尔:我做的。 许慎(沉思摇头):不是老婆的错,她肯定有苦衷!郑狗该死! 第六十七章放逐与掌控 两人回到老宅时还早,一般这个点许家人差不多刚起床,正是吃早饭的时候。 刚踏进门,张优尔就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哭诉训斥,她不禁和许慎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显出几分了然。看来这一大早的,即使没有他们这些事,许家也照样不得安宁。而且从这动静可以听出来,似乎又是那俩姑嫂之间的鸡毛官司。 这倒也不算坏事,至少能分散许书瀚一些注意,不会对他俩集中火力。 两人来到餐厅,就见许家其他成员都聚在餐桌旁,只是气氛不怎么好。主座上的许书瀚果然一脸头疼地扶着额闭着眼,看见他们夫妻俩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挥了挥手让他们落座,冷淡道:“先吃饭吧。” 许慎坐下后也不管氛围多紧张,旁若无人地先给张优尔盛了碗粥,又夹了几个包点放她盘子里,示意她赶快吃,可张优尔觉得,这顿早饭只怕也吃不安稳。 事件的焦点谢雅蕴在一旁嘤嘤啜泣着,以她一贯的性子,张优尔惹上了这么大的事她肯定是要幸灾乐祸阴阳怪气一番的,此时却完全顾不上了,她站起来指着对面的许照怡一脸愤然:“你就是故意的!怎么可以给那么小的孩子吃那种东西?这不是要害他吗?” 而另一位当事人许照怡则一如既往的有恃无恐,优哉游哉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不屑道:“那种东西?你说的倒像我喂他吃屎了似的。” 众人皆是一梗。许书瀚眉头一皱,拍了下桌子斥道:“说的什么话!你的教养去哪了!” 许照怡才不怵,怼道:“我说错了吗?明明是她小题大做!面粉不是人吃的?她儿子怎么就吃不得?” “可那是生的!生的!”谢雅蕴恼怒道:“正常人谁会吃生面团啊?” “我就会吃。” “那是你不正常!你有病!”谢雅蕴两眼都快冒火:“小孩子本来肠胃就脆弱,你还给他吃生面团,什么居心?!” “我看你才有病!是你那蠢儿子自己跑过来要吃的好不好?” “你……” 许慎听得满头黑线,只觉得这些人一天天的无聊又荒唐。而张优尔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互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的粥,一脸的若有所思。 许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问道:“不合口味?” 张优尔摇了摇头,注意力仍在那对姑嫂身上,许慎还想说什么也被她一把掐住:“你别说话。” 许慎只好闭上嘴,然后就听谢雅蕴突然一反往常地决绝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再靠近骏宝!你今天必须滚出这个家!” 他眉心一蹙,张优尔眼中则闪过几丝啼笑皆非。 这话一出,许照怡却不出声了,只冷哼了一声看向许书瀚,似是等他的表态。 而许书瀚明显并不乐意听到这种言论,对谢雅蕴一脸谴责道:“又在瞎说什么?也不是多大的事,哪里就闹到这地步?” 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许惇此时也开口了:“就是,你至于吗?她不过就是给孩子吃了点生面团而已,再说孩子又没有真的出什么事。” 这态度完全没有偏袒自家老婆孩子的倾向,甚至有些事不关己的意思。谢雅蕴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她红着眼咬着牙,似是豁出一切般道:“我不管!今天我话就撂这儿了!这个家有我没她!要是她不滚,我就带骏宝走!” 许惇沉下了脸,略带警告地低声道:“该闹够了谢雅蕴,别太过分。” 而许书瀚抬眼看了看她,一向平和温吞的脸上笼上几分冷意,沉吟片刻后突然道:“既然你们已这样水火不容,那强行绑在一处也确实没必要,反而闹得家宅不宁。”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他,其中许照怡的目光尤为光亮。 紧接着,只听他道:“有件事我也考虑了很久,趁此机会就告诉你们吧。” “骏宝我打算送他出国,一应事宜我都安排好了。雅蕴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一去,反正你也总想带孩子走,那边的环境或许对你们来说更好些。” 一瞬间的沉默后,谢雅蕴满眼难以置信,声音都尖利了不少:“什么?!你,你还是要……凭什么?!错的明明是她!”她指向许照怡,不甘道:“为什么就不能把她送走?!” 许照怡在听到许书瀚的决定时眼神已黯淡下去,此时呵呵笑了两声:“还搞不清状况啊?你以为在这个家里真有你说话的份?” 明明是嚣张至极幸灾乐祸的话,她的眼底却只有悲凉绝望。 许书瀚果然无视了谢雅蕴的抗议,一脸不容反驳的架势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他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许惇:“你若是牵挂他们母子,我就把北欧那边的几项生意都交给你,你在国内的业务这段时间都处理好,迟些就能过去和他们团聚。” 许惇脸上已蒙上一层阴霾,似是早已习惯了对父亲唯命是从,没有任何惊讶或异议,只不冷不热地应下了。 三言两语之间,母子俩的去留就已被定夺好了。 谢雅蕴震惊得好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话,然而此刻她没有再像以往那样闹起来,只是怔愣了许久,而后失魂落魄地跌坐下来,一脸惨淡地喃喃道:“……原来我在这个家真的什么都不算……都这样了,你最先放弃的还是我和孩子……” 许惇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怪谁?还不是你一直瞎作!这下高兴了?” 谢雅蕴却恍若未闻,只呆滞茫然地坐在那里,久久无言。 张优尔也很惊讶许书瀚竟真会做出这样的决断,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他这样做,只怕更多是为了掩人耳目远离是非,毕竟孩子再长大些,相貌特征什么的也明显了,旁人只怕会看出端倪。再有,他应该也是在试探许惇。 按常理来讲,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哪能长辈轻飘飘一句话就同意送走的?许惇若真舍不得就应该据理力争一番来挽留,实在反抗不了他也可以选择紧随其后跟去国外,这样就表明他并不知道自家老爹干出的污糟事,对这母子俩还有感情,那许书瀚自然也安心了。但这样一来,许惇终归是被放逐到了家族的权力核心之外。至于继承人的位置,可能性就更渺茫。 而若是他根本不在乎老婆孩子去哪,也不打算跟着走,这于情于理都很难说得过去,那么他很大可能已经知道了谢雅蕴的背叛,甚至可能也知道了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这种情况下即使他留在国内,许书瀚又怎么可能心无芥蒂?恐怕到最后,他仍会成为弃子。 而从许惇刚才含糊淡漠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应该是知道,但具体知道多少又无法判断。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书瀚就索性把许惇逼到了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上。 张优尔下意识又和许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脸色也都凝重了。她没想到只是习以为常的一场吵闹,竟会引出这样的结果。当然她也知道,老爷子作出这个决定不是临时起意。但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尤其是谢雅蕴和许照怡,她大概能明白,这肯定不是她们这次争吵想要达成的目的。 而许慎内心更是复杂。老爷子的这个决定,看似把许惇边缘化,巩固了他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按理说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他太清楚自己父亲的本性。这也意味着他再无退路,以后他的方方面面只会被这老头子更变本加厉地掌控。 因为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许书瀚不会再容许他出任何差错。 他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书瀚略显疲惫地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对许慎简短道:“来我书房。” 许慎看了看张优尔,两人正要同时起身,只见许书瀚不辨喜怒地又对许慎补充了一句:“就你自己。” 全程他都没有看张优尔一眼。 第六十八章罪恶的果实 书房内。 “……昨晚是我跟优尔之间起了点争执,她一时赌气才那样,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有责任,我们都太冲动了。” “她没有出轨,因为后来我也找过去了,一整晚都跟她在一起,我俩心平气和地谈过后就没什么了……我们现在很好,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许慎按照之前早已想好的说辞从容不迫地解释着,许书瀚坐在书桌后,一言不发地听完后,眼底却显出淡淡的讽意:“争执?这倒是稀罕,我记得你们自从结婚以来可从没闹红脸过,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你们吵成这样?” 许慎沉默片刻,待要开口时许书瀚却似不耐烦般摆摆手道:“算了,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现在事情已经闹得家里人尽皆知,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平复人心。” “我的想法是,不如就趁此机会,你们离婚吧。” “……” 许慎暗自心惊,眼神寒了寒,面上不动声色道:“至于吗?事情也没有坏到这地步吧。” “你但凡对现状有点认知,都不该说出这种话。至不至于的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时机正好。”许书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郑泽已时日无多,谁知道哪天……他正经儿子都回来了,你觉得郑家还能落到张珏那个女人手里吗?她女儿于我们而言还有什么用?不趁现在形势不明的时候赶快撇清关系,难道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抛开?到时候我们反而落个势利刻薄落井下石的名声!” 许慎听得心底冷笑。 势利刻薄落井下石。难道不是吗? 做都做了,还偏不想落人话柄。这就是他的父亲,一个自诩宽厚和善的儒商。 他只觉反胃。 见他不应,许书瀚皱起眉头,又道:“当初你选择和她结婚我就不太赞同,备选的明明有各方面都比她更出挑的人——就算是郑家,他们旁支里也有不错的。是你说以她这样的条件肯定会听话顺从,嫁进来也好拿捏好控制,想抛开的时候也省事,我才松了口。” 许书瀚一双浑浊眼眸看向他,带着些微审视:“所以你现在又犹豫什么?抛不开手了?” 许慎咬了咬牙根,忍住爆发的冲动,平静道:“我只是觉得,优尔一直都很好,尤其在我们家她从未有半点行差踏错,仅仅因为昨晚这么一点小事就……未免太无情了。” “那是一点小事?!”许书瀚怒了,冷笑道:“你以为视频发到家族群里就只算家丑是吧?那些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要是捅到媒体那边怎么办?!许家的脸面,还有你作为丈夫的尊严,都要被丢个一干二净!这叫小事吗?!” 许慎也沉下脸,半晌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平淡的语气里不无讽意:“又不是不能解决,之前您跟那些模特明星闹绯闻,最后不也都能压下来吗?” 许书瀚被气得一梗,脸色很难看,拍着桌子吼道:“混账!这能相提并论吗?再说她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你还打算动用许家的势力给她收拾烂摊子?想都别想!” “我话就说在这里,这个婚必须离!错处正好都归在她身上,不管是她妈还是旁人都没什么可指责我们的,许家也就不算毁约!” 许慎攥紧了拳头,眼底显出隐隐的猩红:“错处?她能有什么错处?我都说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给你生个孩子就是最大的错!”许书瀚厉声打断道:“你还没搞清状况吗!以为光结个婚敷衍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许慎低头不语。 许书瀚只当他是被说动了,于是又缓和了语气,带了些劝慰和诱哄道:“一个女人而已,要往前看,阿慎。你现在不仅需要有自己的下一代,还需要有对你事业上有帮助的伴侣。” “我正在替你筹谋,听说霖市市长的女儿跟你差不多年纪,之前嫁了个外国人,前段时间离婚回了国,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想想郑涵森那样一个顽劣小儿,就因为有了点军方背景,咱们就只有吃瘪的份儿,说到底还是跟政府那边关系不够硬,你得上上心……” 而许慎默默听着,良久后突然打断道:“您有没有想过,不生孩子也许不是她的问题,而是我不愿意呢?” 许书瀚神情滞了滞,沉沉盯了他半晌,冷声道:“所以,你真的去做了结扎?” 许慎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您知道了。” 许书瀚哼了一声:“阿惇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敢!” 原来许惇也知道了。许慎心下自嘲,以为这件事做得密不透风,没想到还是弄得人尽皆知。 可是,许惇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许慎脑海里浮现出张优尔淡漠又凌厉的脸庞,然而很快又否决了,甚至有些自责:她怎么可能这样做呢?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她都说了要和自己好好做夫妻,那就应该信任她。 而且现在也没必要纠结这点小问题,重要的是怎么应对许书瀚。 许慎毫不心虚地承认:“对,我是结扎了。因为我不想要孩子。” “我看你是疯了!”许书瀚斥道:“你是真嫌你位置坐太稳了是吧?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要把阿惇弄到外国去?还不是为了你!他没脑子又好斗,知道了这种事怎么可能罢休?!” 许慎这才确定,原来刚才餐桌上许书瀚的一番决定还真是因为他。只怕许惇自己都没想到,明明是想把他撸下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他不明白的是,他都做到这地步了,许书瀚竟然仍毫不动摇地选择自己,甚至把二儿子和私生子都一起弄走。 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很明显,在许书瀚看来,这似乎也并不算多严重的问题:“路已经给你铺好了。别犯蠢,找个时间赶紧去医院做复通手术!”他命令道。 “我不会做的。”许慎果断道,脸上是自嘲又自厌的情绪,声音也低沉了:“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要孩子?” “你这样的人……”许书瀚喃喃重复,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似的,神情突然狰狞起来:“你这样的人怎么了?!你是我许书瀚的儿子!是许家最优秀最完美的继承人!你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不准再说这种蠢话!” “呵……最优秀最完美?你确定?”许慎红着眼睛笑出了声,说出了惊世骇俗的真相:“明明是兄妹乱伦生出的又畸形又低劣的怪物,不是吗?这样恶心肮脏的基因,你还想延续下去?再生出一代又一代的怪物?” “闭嘴!闭嘴!”许书瀚拿起桌上的玉石镇纸就往他身上砸过来,暴怒起身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捂着眼睛强行压制住怒意,急急喘了许久。 待到终于平复了情绪,他放下手抬眼看着许慎,眼底是从未见过的浓厚的阴郁和偏执:“不许再这样说自己。阿慎,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你没有任何问题,你会是许家最出色的一任家主,将来许家会在你手上昌隆永继千代万代!我不会错的……”他越说越有了些癫狂的意味,到后来甚至自言自语起来:“不会的,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什么报应,什么罪孽,狗屁!我要让她看到,我没有错!” 许慎手臂被扔过来的镇纸重重砸了一下,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那股钝痛,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悲凉哀恸在心间肆虐。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都终于和她心意相通了,明明她也终于愿意留在他身边了。为什么非要有这些污浊不堪的纠葛存在?为什么这些事这些人,偏要来干扰来破坏? 他在心底恨意横生,戾气也随之暴涨。 他暗沉的眼眸瞥向面前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父亲。 一切肮脏罪恶的源头,不就是这个人吗? 真可恨啊。他偏偏是这个人的儿子。偏偏只能任由这个卑劣又龌龊的人来摆布控制自己的人生。 可是,凭什么? 他作为一场罪恶的果实诞生于世,一路走来已经足够压抑足够孤独。他只想求得那么微小的一点圆满而已。 然而现在,似乎连这一点小小的圆满,他都快要抓不住。 要是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他再次瞥了一眼许书瀚,眼底混沌一片。 对。或许只要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切就能好了。 —————————————————————————————————————————— fg真的不能随便立,那天刚说完以后可以好好写文,第二天就大病了一场,估计是搬家这段时间累到了,休息了几天已经好啦,谢谢大家不离不弃!!! 第六十九章更深的秘密 同一时间,许家老宅的另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地。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许照怡一脸不满地看着面前有些心不在焉的人。 “在听在听。”张优尔悠悠然道:“就是说你们老爷子可能会向许慎施压,让他跟我离婚嘛。” “怕什么?”她嗤笑一声:“你倒是看他肯不肯离吧。” 许照怡翻了个白眼:“你就那么笃定他对你情根深种,放不开手?” 张优尔笑而不语。 情?或许是有的,从许慎的那一番表白中,从他对自己的尽力挽留中,她能感觉到。但有没有深种,她并不确定,也不在意。 在这个圈子里,一段婚姻到最后能维持下去,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利益牵扯,把柄纠葛。这是张珏曾告诉她的。 许慎从一开始就太看轻她,以至于很不慎的,落了把柄在她手里。就算真想离婚,他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不仅如此,还有现在,她看着眼前破败阴森的小楼暗自感慨,只怕自己即将又要掌握他更深的秘密了。 “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另起话头,问许照怡。 “怎么,白天不来还想晚上来啊?你这么喜欢听墙角?”许照怡意有所指道。 张优尔笑了:“看来你也听过。” 许照怡哼了一声:“何止听过。” 张优尔诧异地看向她,却见她神情凝重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那栋小楼。 片刻后,许照怡似是定下了决心般道:“你昨晚不是问我还知道些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张优尔正了正神色,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知道这里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许照怡抬了抬下巴,指向小楼。 “我听桂馨姨说过,是你们爷爷建了给一个外家的表亲住的。” “呵。”许照怡冷笑:“什么亲?掩人耳目罢了,那就是他的私生女!” “她是你爷爷的私生女?”张优尔皱眉,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系:“这么说,那她就是你们的……” “血缘上,算是姑姑。”许照怡接话道:“不过我也从没见过,我七岁才到了这个家,那时她早不在了。” 说到这,她抽了抽唇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不过,这地方的作用可不止是给她住。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许家有个祖传的恶趣味?” 张优尔回忆了一下,想起许照怡曾说过的话。 恶趣味。乱伦。 她猛地心头一跳,直直看过去。而许照怡也正和她眼神相触,在彼此眼中都找到了答案。 “我说了,父女,兄妹,公媳……可都不是胡诌的哦。”许照怡笑得恶劣。 父女。兄妹。 “所以,那个私生女,和你们父亲,还有你们爷爷……”张优尔说不下去了,也不敢再深想,而抬眼再看这座小楼时,心底只觉不寒而栗。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若真是如此,连在许家资历最长的桂馨姨都不清楚的事,许照怡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许照怡眼底沉沉:“都是我妈告诉我的。” “我妈以前是老东西的情妇,后来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老东西说她疯了,不许我见她。” “……但我偷偷去看过她,她认出了我,抓着我反反复复念叨这些秘辛,我那时只当她是神志不清讲疯话呢。”许照怡垂眸,掩去复杂撕裂的情绪,自嘲道:“直到后来我也进了精神病院,才想明白,其实哪有什么所谓的疯女人,不过是活得太清醒,又太痛苦。” 张优尔不语。 许照怡也很快从低沉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冷不丁道:“啊,还有件事我想你也有必要知道。” “什么?” “许慎和许惇,不是一个妈生的。” 张优尔皱眉:“可你爸不是只有过一任妻子吗?他们两兄弟应该都是——” “当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敢肯定,许慎绝不是那女人生的。” 许照怡口中的“那女人”指的就是许书瀚已过世的妻子,张优尔名义上的婆婆,她只在许家的相簿里见过,看上去是个温和内敛的女性。 “你知道我和许慎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吧?”许照怡问她。 “嗯。”张优尔点头:“我在网上看到过新闻,说是你们去贫困山区的学校做公益……” “狗屁公益!”许照怡一脸晦气道:“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哪里是去做什么公益?分明就是去抓我们的!要不是因为他我跟纷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张优尔意识到她骂的是许慎,凝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照怡红了眼眶,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肩,衣料覆盖之下,那里有着大片的烧伤疤痕:“那时我跟纷音的事被家里发现,他们要把我们分开,我就和纷音一起逃跑了。” 其中的具体过程,要比她口中的寥寥几语要更混乱更狼狈。但那是许照怡自出生到现在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她们逃到了偏僻的乡村,祝纷音在当地的一所学校当美术老师,许照怡就在食堂帮忙。她们住在学校里的一间狭小宿舍里,生活一下子从纸醉金迷变得窘迫粗糙,可她们每一天都很快乐。 可惜好景不长,许慎就找到了她们。他那时充当着许书瀚的走狗,带了保镖要把人抓回去。一番挣扎纠缠中,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就起了大火。 两个女孩趁乱逃跑,却又被火势堵住了去路,燃烧的橱柜倒下时,祝纷音把她护在了身下,下半身都被压住,而许照怡的肩背也被火燎到,两人双双失去了意识。 之后是许慎把她俩救了出来,他自己也受了伤,叁人都被送进了医院。 结果祝纷音在事故中受到的伤最严重,她的腰腹受到撞击,又被高温灼烧,永久失去了生育能力,祝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向许家施压要严惩许照怡。最后祝纷音被送往国外,许照怡醒来后则大受刺激,几近癫狂,只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件事以惨淡又悲怆的方式告终。 许照怡回忆着曾经,眼神柔软下来,又掩不住无尽的痛苦,似怀念又似哀戚。 张优尔始终默默听着。这般惨痛的过往,旁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浅薄。 沉寂中,许照怡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后切入了正题:“那场大火,不是偶然。你猜猜是谁干的?” 张优尔思索片刻,迟疑道:“……许惇?” 许照怡嗤笑:“是许惇的妈。你可以算算她死的时间,刚好就是那场大火发生后没多久,当时许家对外宣称是她得了急病。但实际上,是老东西被这事触怒弄死了她。” “那场大火明显就是针对许慎的,你说哪个妈会对亲儿子下这样的死手?”许照怡回忆道:“我记得那个女人对待许慎一直都很冷漠,还听到她咒骂过许慎,说他是孽种恶胎。”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还有确切证据。” “后来我偷偷弄到了老东西妻子的遗物,和许慎的做了dna检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说到这她歪了歪脑袋,别有深意地引导着:“所以重点来了,他既然不是老东西的正经老婆生的,那他的生母到底是谁呢?” 张优尔眼神暗了暗,沉吟不语。 “啊对了,再给你一个提示。老东西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日子来这里烧香祭奠,而且还会带许慎一起。”她又强调了一遍:“只带他一人哦。” 张优尔心下微沉。 兄妹乱伦,孽种恶胎……还有桂馨姨曾说过的从小体弱多病,排斥生孩子,结扎…… 张优尔此时脑海中梳理着这些信息,稍一串联,她已模糊有了猜测。 若他真是近亲乱伦生下的孩子,那之前的很多行为就说得通了。 难怪,难怪。 唉,许慎。 你看你,又有更要命的弱点被我抓到了呢。 一阵微风吹过,虽说正值盛夏,但山中的空气里还是带着些许湿寒气。张优尔抚了抚双臂,觉得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宜太久,正要提议离开,却不经意听到身后轻微的响动。 她一转头,就见绿植掩映中一个纤细又鬼祟的身影正往这边靠近。许照怡也察觉到了,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一看,脸上显出了戏谑又玩味的笑意:“哟,又来一个。今天这小破楼倒挺热闹。” 谢雅蕴正警惕又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似是在找寻什么,一定睛看到许照怡就敛了神色走过来,正要开口又发现了旁边的张优尔,有些始料未及地僵住了:“你,你怎么又在?” 她的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犹疑地看向许照怡:“你们……” 许照怡似是看透了她心中的疑虑:“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避着她。” 谢雅蕴滞了滞,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搞半天你俩果然是一伙的!我说怎么上次......不是,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第七十章重新开始好不好 许照怡似笑非笑看向她:“你真想知道?” “你演过的那些狗血剧里肯定有这种桥段吧?知道太多秘密的角色一般最后都会被灭口哦。”她阴恻恻道。 谢雅蕴梗了一下,神情颇有些退缩的意味。 张优尔无奈地瞥了许照怡一眼,轻声道:“别吓唬人。” 许照怡耸了耸肩,这才又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选择……” 她话还没说完,谢雅蕴忙抢道:“我帮你们!” “不管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也要帮我!”她急急道:“我跟骏宝不能就这样被送走!” 许照怡轻笑了一声:“看来你还不算蠢。” 谢雅蕴苦笑:“他们态度都那么明确了,难道我还看不清吗?” 她看向许照怡,神情罕见地凝重:“其实今早你喂骏宝吃生面团,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吧?还有之前你每次招惹我,都是想激我生气大闹,闹到他们心烦就能把你送走,对不对?你想离开这个家。” 许照怡却道:“啊,以前的确是,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谢雅蕴疑惑皱眉,张优尔无声地朝她招了招手,她便下意识靠近过去,叁人聚在了一处。 又一阵山风袭来,荡起层层绿意,树影摇曳下,隐约的细语声很快又被风声掩去。 好一会,谢雅蕴才直起身,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看你们是疯了!这怎么可能?!” 另外两人齐齐看向她,神情平静眼神却笃定。 “怎么就不可能呢?”张优尔问道。 “就,就我们叁个女人……这不行的!”谢雅蕴压低声音抓狂道。 “女人怎么了?为什么不行?”许照怡挑眉:“你最好想清楚,现在不下狠手,以后遭殃的会是谁?你那小崽子可是个大隐患,哪天许惇要查出他是谁的种,你觉得你们能活到几时?” 谢雅蕴被戳中了痛点,脸色煞白,眼神也灰败了。她想了想,嗫嚅道:“大不了我现在跟他离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 许照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呵呵笑道:“都到了现在这地步,你以为你还能脱身?我告诉你谢雅蕴,从你爬上那老东西的床开始,你走的就是一条死路!明白吗?还是说,你心里仍对那老东西抱有幻想,指望他会顾及你和孩子?” 谢雅蕴:“……” 她沉吟着,面上神情变换,看得出十分挣扎。 许照怡还想说什么,张优尔止住了她,摇头低声道:“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别逼得太紧。” 谢雅蕴注意到了她俩的动静,狐疑道:“有一点我倒是挺奇怪。”她朝许照怡偏了偏头:“她有这种想法我能理解。但你,”她定定看向张优尔:“还挺深藏不露啊,平时一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样子,现在掺合进来又有什么目的?” 张优尔想了想,面上笑得温良:“我很同情她,想帮她,就这样。” “呵。你看我信不信!”谢雅蕴不屑。 “不信也没关系。我想你自己应该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张优尔转头,看向那栋破败的小楼:“我只是觉得,你和我,还有她,其实都一样。所以我帮她,也是在帮自己。” 谢雅蕴和许照怡都沉默了。 良久,只听到低低的一声:“好。我听你们的。” 这场妯娌聚会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叁人就各自分开了。张优尔回到宅子的后院里,就见许慎正走出来,脸色阴沉中还带着些焦躁感。 这倒是少见。看来刚才和许书瀚的交谈不太愉快。张优尔猜测着。 待看见她,许慎的神情才松快了些。他快步走过来,眼里情绪复杂,似有千言万语,然而最终却也只低声问了句:“去哪里了?还以为你回房间了,去找你又不在。” 张优尔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从容道:“房间里太闷,就出来到处走走。你们谈完了?” 许慎点头,阴霾又蔓延到了眼底,似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牵住了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张优尔略微惊讶:“这就走了?” 许慎给了她确定的回应,不容拒绝地拉着她往外走。平时他们一回老宅都是要待上一两天的,从没有这样来去匆匆过。 直到两人上了车,许慎启动了车子开出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声。 车内气氛肉眼可见的低沉,张优尔却浑不在意,反倒主动搭话:“怎么了?被你爸骂了?” 许慎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眉眼都压低了,显出几分怒意和不平。 张优尔眼珠转了转,像是了悟似的,语气轻松道:“啊。他该不会是想要你跟我离婚吧?” “呲”的一声,许慎突然刹车,两人都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待张优尔反应过来正要训斥他,就见他看过来的眼神带了几分冷凛。 “那么开心?”许慎沉声开口,缓慢的语调里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正合你意是不是?” “我没有……”张优尔正要辩解,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许慎闭了闭眼,克制着内心暴戾又黑暗的破坏欲,尽力用平静的声音道:“你说过的,不会再离开我,你不能反悔。” “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 张优尔:“……”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半晌后道:“我不提,这事就能当作不存在吗?” 手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来电人显示的是张珏。她把手机递到许慎眼前:“现在只怕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因着疏离又尴尬的母女关系,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张珏是不会主动联系她的。这通电话打来的时机太过凑巧,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张优尔缩回手,正要点接听,许慎突然伸手过来抢先挂断了,又直接从她手中夺过手机按了关机键。 张优尔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许慎仍是沉默,张优尔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伸手过来要拿回手机,手机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掰都掰不动。 “许慎你什么意思?手机还我。”张优尔气不过捶了他一下,他仍是垂着眼眸岿然不动。 “你答应过。”许久后他开口,语气里透出几分执拗:“不会离开我的。” 张优尔讶然。一场谈话给他的刺激就这么大吗?一向雷厉风行言简意赅的人竟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 她无奈叹气:“我又没有说要反悔。” 许慎这才抬眼直视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张优尔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道:“就算我妈要我离,我也不会听她的。但是也不能这样直接挂断还关机啊,她联系不到我肯定会搞出更大阵仗,这不更麻烦?” “你先把手机还我,我跟她好好说清楚。” 张优尔耐着性子劝道,许慎这时却没那么好说话了,他把手机收到了自己的衣袋里:“我等会跟她谈吧。” 他又重新启动车子。 张优尔最讨厌他这种强硬的做派,但此时在车上为了安全起见又不好跟他闹,于是冷下脸不说话了。 开了一会,许慎却又突然问她:“优尔,国外……有没有什么你想去的地方?” 张优尔不搭理他,只一声不吭地看窗外的风景。 许慎意识到她生气了,面上讪讪,却仍坚持说出自己内心所想:“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张优尔心头一悸,终于有了反应,她转头看向他从容中又透着些许偏执的侧脸,无语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 优尔:完球,又一个恋爱脑 第七十一章她想要的 她这句话说完,车内又是一阵沉默。 张优尔只当他被怼得无话可说,也懒得较真,自顾自看着外面越来越暗沉的天色,以及道路两旁不住摇曳的绿植枝叶,预感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这种天气在外面开车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许慎却似乎并没有这种意识,心不在焉地掌控着方向盘,低声又回了她一句:“没开玩笑。” 张优尔又气又好笑,说话也就带了点刺:“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是想要脱离许家,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还要美其名曰是为了我为了爱情,好拖着我陪你一起折腾?是这个意思吧?” 经她这么一说,许慎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不妥,于是神情颇有些难堪,想要辩解又无从说起。 他发现他似乎总是这样,神思敏捷口若悬河也只限于利益得失上的斟酌谈判,一旦涉及到情感方面,尤其是在与张优尔谈及这些时,他只会笨嘴拙舌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郁闷了半天,他也只能干巴巴辩解道:“不会让你折腾的。” 他想说,如果真的一起离开的话,他肯定会安排好一切,就算在国外重新开始,他也能凭自己的能力有一番作为,绝不会让她受半点苦。 但现在说这种话又未免太像空头支票,太苍白也太缥缈。 他只好又闭口不言。 张优尔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因为你爸逼你离婚?在我看来你可不像是那种鲁莽肤浅的毛头小子。” 许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神也沉郁下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事……” 不仅仅是因为被逼着离婚这件事,还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一切已经生出了一种倦怠感。 生母的痛恨厌弃,养母的恶毒诅咒,父亲的扭曲期望,他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庭,隐忍孤寂又乏味的过去,以及仍不得自由的现在。 一切的一切,他都急切地想要摆脱。 很奇怪,在遇到张优尔之前,他根本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就仿佛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遵循既定的路线,在混沌中木然机械地重复着每一天。 而现在…… 他又看了她一眼,心头涌动着纷繁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那些混乱的,肮脏的,腐败的,烂在地底泛着腥臭的,却缠在他身上要他永远背负的罪恶根茎,还有他心底的那些阴暗病态污浊……他想要全部告诉她。 可这样沉重又难堪的事实,该怎么向你倾诉呢? 说了你能完全接受吗?而我又能真的解脱吗? 许慎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咬咬牙沉默不语。 “还因为什么?”张优尔追问,看出他脸上的纠结情绪后又略带调侃道:“该不会你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在国内待不下去,所以要跑路吧?” 许慎梗了一下,他分辨不出她这话是认真还是戏谑,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难以言喻的心绪,只好一板一眼道:“没有违法乱纪,我——” “轰隆隆——” 话还没说完,天边一阵电闪雷鸣,又急又烈。 “......”车内又是一阵死寂。 或许是因为这雷声轰炸的时机太过凑巧,也或许是许慎脸上吃瘪的神情太过罕见,总之,张优尔莫名地被戳中了笑点,憋了一会终究没憋出,哈哈笑出了声,眉梢眼角都添了几分飞扬的亮色:“不然你还是去自首吧。” 许慎:“……” 他扭头看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默默想着,至少她现在会自己面前这样放纵大笑,这就是很不错的进展。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转回头继续开着车,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底也染上了几许笑意。 很快倾盆大雨就如期而至,几乎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雨水像裹着碎石子一般,噼里啪啦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很快天地间一片雨雾蒙蒙。 这时节正是台风高发期,哪怕是偶然的一场雨都带了些颠覆天地的架势。 许慎打开了前窗雨扫,作用并不大,几米开外就根本看不清了,他同周围的许多车辆一样放慢了速度,好不容易随着车流磨蹭到了高架桥上,又因为前方突发事故被堵在了上面。 这种情况一般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车子又熄了火,两人认命地等待着,都没出声。刚才还稍显轻松欢快的气氛冷下来,但又有几许暧昧在其中涌动。 此时再看车窗外,四周都只剩白茫茫的雨雾,车辆仿佛孤舟一般被隔离在了苍茫大海中。而车内的人,也仿佛被整个世界离弃了似的,依偎在这一方密闭又沉寂的空间里。 许慎莫名的很喜欢这种感觉。或许这就是他现在最想要的那种状态,只有他和她,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也没有谁能插进来一脚。 他留意着张优尔的反应,看她脸上颇有些烦躁的情绪,问道:“觉得闷吗?”现在外面雨势大不好开窗,他便把车内空调调成了自然风,会舒服点。 张优尔瞟他一眼:“不闷,但无聊。” 许慎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解解闷,可他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问出一句:“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情绪上提供不了任何价值,就只好用物质来找补了。他打定主意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弄到。 张优尔皱了皱眉,轻哼道:“有啊,我想要我的手机,还给我。”说着她伸出手。 许慎犹豫了,此时此刻,他并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可他也不想再被她讨厌,不想破坏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和,于是退了一步商量道:“那你先不要接任何人的电话,信息也不要回。” “可以。” 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机还了回去。张优尔拿过来开机,看到张珏的几个未接来电,果真没有理会,转而打开浏览器刷起了新闻。 许慎这才放下心。 只是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瞟过去看见来电人显示的是郑涵森,瞬时冷下了脸。 张优尔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定定看着手机上的人名,良久突然冷冷一笑,却也不接,只问许慎:“你知道他对我是什么心思吧?” 许慎脸色一黑。 “是不是觉得他很肆无忌惮?”张优尔嗤笑道:“要我说,他这已经算克制了,要不是顾忌你的身份,他能用千百种手段弄死你。” 许慎也冷笑了一声:“我怕他?” “是啊,你当然不用怕,因为你背后有许家。”张优尔挂断电话,慢悠悠道:“所以我当初才同意跟你结婚,即使你的态度那样恶劣苛刻。” 许慎神情一滞,又有些讪讪:“我那时……很不对,不该……” 张优尔却并不想跟他计较这些,打断道:“我想说的是,你如果脱离了许家,没了许家继承人那一层光环,确定还能与他抗衡吗?我在你身边还能安稳度日吗?” 许慎:“……” 恰好此时郑涵森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两人都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久久无语。 许慎明白了,张优尔这是在对他那个一起去国外的提议作出警示。 向来在商场上无往不利运筹帷幄的他,蓦然生出一股自卑又自厌的情绪。 是啊,没了现在的身份,没了许家的势力,他又能有多大的作为呢?就算凭着商业头脑可以保她衣食无忧,可仅仅这样就够了吗? 许书瀚会放过他们吗?郑涵森又会放过他们吗? 脱离了那个阶层,他们夫妻俩或许就与蝼蚁无异,只有任凭碾压欺凌的份。 “说要带你一起离开……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他反省道。 “知道就好。”张优尔顿了顿,撑着下巴看向他,眉眼带上了些许柔意:“刚才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现在想到一个了。” 许慎忙问:“什么?” “我想要你成为许家的掌权人,然后,”她举起手机上还亮着的来电显示,轻飘飘道:“往死里整他,踩得他翻不了身。能做到吗?” 许慎眼眸一厉,心内涌动起无尽的斗狠之意。 她难得向他求取什么,更何况还是要他去对付郑涵森这个他早已看不顺眼的狗东西,他怎么会不答应。 “能。”他简短应道,却掷地有声。片刻后他神情缓和下来,眼眸深深望着她,又道:“你信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辜负她了。 “嗯。”张优尔笑着应了,触及到他认真的眼神又莫名有些心痒。他这副模样,倒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她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看向窗外。 暴雨还在持续,路况也没有半点通畅的迹象,她不禁又叹了句:“好无聊。” 下雨天,还真是容易让人怠惰懒散,也很容易让人滋生出某种浅薄又黏腻的欲望呢。 许慎颇有些无措地四下寻了寻,想找点什么给她消遣,却听她猛不丁道:“不如我们来做点好玩的事打发时间吧?” “做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话音刚落,他听到了安全带搭扣解开的声音,转头去看她,就被她凑上来吻了一下。 他僵滞着,满眼不可置信。 张优尔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身体一动就跨坐在了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又吻了吻他的嘴唇,歪头笑道:“这样的场景,你觉得做什么合适?” 许慎气息一窒,终于回味过来,眼神瞬间暗沉,果断地伸手搂住她的腰往身前一带,两具身体顿时严丝合缝,而后他毫不迟疑地回吻住了她。 ———————————————————————————————————— 抛去那层霸总光环,其实人夫就是个没什么情趣也没什么口才在老婆面前只能阿巴阿巴的憨憨直男。 下一章车震,我最喜欢的py场景之一~~~~~ 第七十二章逗一逗他(H,车震) 自从昨晚初尝情欲后,许慎其实一直压抑着想要触碰张优尔的欲望,他看向她的每一眼,都暗含着不易察觉的腻歪与炙热。只不过怕惹她反感,他也只能小心掩饰尽力克制。 他以为昨晚已经算是活到现在为止最美妙最放纵的体验,却没想到还有更…… 她竟然会这样主动。 他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身体也先于大脑作出了反应。 他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忘情又痴迷地与她缠吻。窗外淅沥的雨声为车内的焦灼氛围又添了几分潮湿黏腻,使两人在感官上更加敏感。 他能感受到她的手在下滑,从他的裤腰中扯出了衬衫的下襟,纤软的手指伸进去在他的胸口和腹肌上抚弄挑逗,惹得他不住轻喘,他也彻底放开,伸手抚上她的胸脯,克制住心底的破坏欲,强忍着一颗一颗有条不紊地解开她的扣子,唇也随着往下移,顺着她的耳后脖颈一路舔吻到了胸口。 莹白的绵软弹跳了出来,张优尔嚣张又坦然挺了挺身,把乳房怼到了他嘴边,他毫不迟疑地就含住了,舔吸逗弄着殷红的肉珠,又伸手揉弄着另一边的圆润。 她舒爽地仰起头轻吟,腰身也不禁扭动起来,柔软的花心隔着布料磨蹭他早已肿胀起来的分身。 他身体一绷,嘴上和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裙子已经撩到了大腿根,内裤也被扒到了一边的脚踝上,而他的皮带被解开,裤子拉链大敞,性器也被释放了出来,直愣愣地挺立着。 她搂着他,感觉到下身肉与肉的贴近厮磨,脑里一片恍惚,被刺激得下身无意识又往他挺立的性器上蹭了蹭。 而他则被那细腻柔软的花心蹭得全身都快要爆炸,不由自主地就往上顶弄,磨得那花心春水泛滥。 一切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状态。 就在张优尔拨开自己的花瓣,对准狰狞肿胀的性器正要往下坐时,旁边座位上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一阵接一阵,此时此刻尤其显得突兀又惹人烦躁。 两人顿住了动作,齐齐看向手机屏幕,果不其然还是郑涵森打来的。许慎皱了皱眉,眼底的阴郁又蔓延上来。张优尔倒并不意外,他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做派。 她会转头看向许慎,歪头笑了笑:“我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 随即,她在许慎疑惑又迫切的眼神中拿起了手机,点了接通。 许慎一惊,要去阻止却也来不及了,不禁脱口而出道:“你要做什么……”张优尔用手指点住他的唇,“嘘”了一声,又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们逗逗他。” 说完,她把接通中的手机往旁边一放,再不迟疑地握住他的性器对准后坐了下去。 “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呻吟了出来。 许慎早已顾不上什么电话什么郑涵森,身体本能地就往上顶,直到硬挺的性器终于破开了层层肉壁,整个埋了进去,顶到了她的深处。 里面又热又紧又湿又滑,无数的软肉在吸着他挤着他,让他沉溺于更深的欲河。 一直隐忍在心底的痴狂爱欲和占有欲立即占了上风,于是他再不控制,挺着腰就重重往上顶弄起来,顶得张优尔一阵娇媚呻吟。 “嗯……好胀——” “轻点,轻点……太深了……” 很快,流露着直白又浑浊的情欲声响就充满了整个狭小密闭的空间。 手机虽然没有开扬声器,但也能听到那边郑涵森叫了张优尔几声,随即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出意外地在电话里咆哮叫骂起来。 许慎这才意识到了张优尔的恶劣心思,他自己也有了种能踩郑涵森一脚的愉悦感,带着得意炫耀般,他越来越无法控制,动作力道也越来越大。 弄出的动静也更明显更露骨。 电话那边郑涵森渐渐止住了怒火,随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边的两人早已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了。 许慎用手捧住了丰盈白润的臀肉,他的性器拔出些许,又往那花心里顶,一下子整根没入,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张优尔只觉花穴像着了火一般,被磨得又麻又痒,被这样绵密又强势地顶弄着,她的呻吟也一声比一声更媚,而许慎也被她这副媚态勾得快要丢了魂,一下一下顶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凶。 “舒服吗?”他眼神暗沉发红,哑声问她 “嗯,好舒服……再往里一点,那里……”她坦率直白地给予反馈,让他欲罢不能,在她体内正肆虐侵袭的性器又胀大了几分。 他寻到她的唇,痴迷地缠吻,接着又往下吸咬她的胸乳,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她在他身上被颠弄得失了神志,腰肢也摆动得越来越剧烈。 “嗯……轻点,轻点,不行了……” 在她难耐又带着些哭腔的媚吟中,许慎已完全失去理智,满脸都是狠戾深沉的占有欲。他用昨晚在优尔那里学到的技巧取悦她,摸索到最能让她愉悦的那个点,急剧而强势地顶弄着,咬着她的耳垂沉声粗喘道:“我也快不行了,优尔……” 张优尔被顶弄得一阵急颤,快感开始堆积。 “这里……啊,就是这里,好舒服……”她失神地叫出声。 他得到了鼓励,铆足了劲对着那处一阵猛顶,又埋进她胸乳间忘我地吸弄着,仿佛遭了一阵狂乱的飓风般,张优尔一下子就被送上了高空,又很快颤抖着落回原地。 而许慎也忍不住闷哼出声,抵在深处释放了出来。 高潮过后,她瘫软在他身上,两人相拥着喘息了很久,待到情潮缓缓褪去,她靠在许慎怀中偏头看向窗外,暴雨仍然没有减缓的势头,还被大风裹挟着胡乱密集地打在窗玻璃上。 她怔怔看着,剧烈运动和肉体满足后带来的倦怠慵懒感,再加上四面的水声,让她生出一种漂浮在大海中的错觉。 下一刻,淅沥的水声又听不到了,原来是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揉弄着她的耳朵,随即又吻住了她。 手机上郑涵森的电话也早已挂断了。 不知不觉间,四周已是一片寂静。她和他,都沉入了深幽的海底。 —————————————————————————————— 人夫先给点糖,后面还有的虐 第七十三章空心小丑(一)(郑涵森番外) 郑涵森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和其他同龄的小孩子不太一样。 说不好是因为反应迟钝还是天生如此,总之他很少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似乎很难体会到外界的各种喜怒哀乐,也因此总给不出一个正常小孩该有的反应。 简而言之,就是不大爱哭,也不大会笑。在周围别的小朋友都大哭大笑各种闹腾的时候,他在其中总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严格说来这也并不算多严重的问题,大多数人只会觉得这孩子早熟沉稳。但他那事事力求完美无缺的母亲对此很在意。 小孩就应该有小孩的样子。况且在长辈眼里,他这样显得不机灵也不讨喜。 不讨喜。这或许是困扰过很多人童年甚至直到成年的魔咒,仿佛一个孩子只要被这句话判定了,那么他这一生都会被否定,都会很失败。 四岁的时候他被母亲带去了医院,在医生嘴里模模糊糊听到了“情感障碍”“反社会人格倾向”之类的词汇,那时他当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母亲煞白难看的脸色让他第一次没来由地体会到了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后来他知道,这种情绪叫作恐慌。 母亲是个高傲强势的女人,她不容许自己的人生出现任何的不美满,可婚后并不忠诚的丈夫已经打破了她原本的完美规划,她因此变得偏执又神经质,把一切的希冀和心神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她想要一个优秀且拿得出手的儿子。她不能让这个儿子背上医生口中的那些标签。 于是她请了很多心理专家和儿童教育专家来训练他,但收效甚微。 再后来她又想到另一个法子,联系了相熟的电视制作人,把他带去了一部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你是郑氏未来的继承人,你不能有任何的瑕疵。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会哭会笑——不会那就学,像他们一样,演也要给我演出来。明白吗?”那天他的母亲扳着他的脸,指着摄像机前的演员,一字一句对他说。 “你要做不到,妈妈就再生一个更乖的,就不要你了。” 那股恐慌的情绪再次涌上了郑涵森心头。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就算感知迟钝,但对母亲天然的依赖还是很强烈的。 他不想被妈妈讨厌,不想被抛弃,只能听话地在剧组照模照样地学起来。 原来这种时候要这样笑,原来那样的场合该那么哭。眼角要弯成什么弧度,嘴唇要绷成什么形状,流泪要选择什么时机。 快乐,悲伤,痛苦,憎恨……在能明确彻底地体会到这些人类的情绪之前,他已经先一步学会了怎么去用脸部表情去呈现。 他演了几个角色,凭借漂亮的外表和生动的演技成了当时家喻户晓的童星。他被带到各种社交场合,听着那些大人的夸奖恭维,成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也给母亲挣得了不少脸面。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演的那些角色,每一个每一个,什么孤苦无依的小乞丐,什么备受宠爱的小少爷,什么苦大仇深的小皇子,他在演的时候尽管面上大哭大笑着,心里却没有任何感受或情绪起伏。 每一场演完,他抽离得甚至比资深老演员都快。 只是没有人察觉罢了。 他演绎的角色给人们带来了欢笑和泪水,得到了很多很多的喜爱,可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他对喜怒哀乐这些人类正常的情绪仍然不够敏感。 他的心是空的。 只不过他那时太小,还没有这种意识,当然也并不在意,反正他终于让母亲满意了,他不会被抛弃,这样就够了。 巨变来得猝不及防。六岁时他又接到一部戏,母亲带他住到了剧组拍摄地附近的酒店。那天她陪他在酒店后面的花园里对戏背台词,中途她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就变了,交待了一旁的保姆几句就匆匆离开。 郑涵森在花园里继续背着台词,这一次他要演的是一个父母离婚时被判给父亲的孩子,明天要拍的场景是妈妈离开时孩子哭着挽留的场景。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这句台词他要哭着大声喊出来。郑涵森喃喃重复着,揣摩着该有什么样的表情,用什么样的语气,可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感觉。 “妈妈——”他张嘴想再试一遍,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陡然坠落,随后“砰”的一声巨响。 他僵在那里,怔愣了很久才看清从楼上掉下来的是一个人,此时已是血肉模糊,尽管如此,他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个人身上穿的是和他妈妈一模一样的紫色裙装,还有一模一样的白色高跟鞋…… 身边的保姆尖叫一声,下意识就抱住他护在怀里。 而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头人般,嘴唇动了动,只吐出了几个字:“……你不要我了吗?” 他机械又茫然地讲完了那句台词,第一反应却是,啊,这种感觉才是对的。 那只是一个小孩,根本不明白父母离婚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离开,甚至可能更不明白他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所以他不应该是大哭大叫的,他应该是这样的。 就像他现在这样。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他看着眼前那一滩已分辨不出头脸四肢的血肉,一脸呆滞又悲戚地再次重复道。 心里首先感受到的情绪,是安心。 嗯,这样演才对。这样才能表现到最好。这样妈妈也会满意了。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他的心还是空的。只是从这一天起,被染上了一层黑红的血色。 第七十四章空心小丑(二)(郑涵森番外) 很久以后郑涵森才想明白一件事,真正让人震撼不已撕心裂肺的时刻,往往来得毫无预兆猝不及防。 就比如他母亲绝望又决绝地坠落,就比如张优尔悄无声息地沉眠。 初见张优尔时,他也刚从国外回来。母亲去世后,大概是考虑到他当时在场亲眼目睹肯定受到了极大冲击,郑泽火速送他去了国外做心理疏导。 但对当时的郑涵森而言,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实感,摔在眼前的肉体太过血腥惨烈,他一时根本没法和母亲联系到一起,从那一刻起周围各种吵吵嚷嚷,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然的状态,甚至连后来母亲的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 因此对于母亲的死亡他当时并没有太清晰的意识。相比之下,他更强烈的情绪来自于独自被送往一个陌生环境的惶恐不安。 他讨厌被抛弃,讨厌被孤立。于是他又用上了演戏学来的那一套,表现出一个心理健全天真开朗的小孩该有的样子。这种方式或许骗不过那些心理专家,却能骗过他的父亲郑泽。 结果不到一年他就回来了,紧接着就发现家里的女主人已经换了人,并且他还要接受一个莫名多出来的姐姐。 那时他已经大概明白,母亲的死和张珏这个女人有关。 恨吗?当然是恨的。只是不想让郑泽觉得他心理还存在问题又把他送去国外,他不得不在面上继续假装乖巧。张珏对他当然也是不错的,不像他母亲那样严厉,总是温言细语,甚至算得上是溺爱。 可在看见张优尔的那一刻,尤其是看见张珏眼中那种完全不一样的快要溢出来的母爱,之前母慈子孝的假象终于被打破,他也差点装不下去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是个没有妈妈的小孩了,他永远都得不到像张珏对张优尔那样的,融在骨血中的无私的爱了。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那么她的女儿又凭什么?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爱?能得到这么多的幸福? 在感受到善意爱意之前,他空荡荡的心已经开始被浑浊暗沉的恶意渗入了。 嫉妒,鄙夷,仇恨…… 在这样的恶意的驱使下,他欺负了张优尔很久,并在其中得到了扭曲的快意。只是张优尔也和同龄的孩子有些不大一样,她也是不哭不闹,不管多过分都默默忍受,从容处之。这不符合郑涵森想要的反馈,于是快意也大打折扣。 再长大一些后,他有了更多的乐子,欺负张优尔这件事就变得索然无味,他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 叛逆期的到来让他不屑于再伪装自己去谄媚大人,索性彻底放飞了自我,暴露出了乖戾阴狠的本来面目。 而童年亲眼目睹母亲坠亡的阴影也在这时才终于全面而深刻地开始占据他的心。 这是他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事情,就是对于人类正常的情绪,他或许不是真的感知不到,只是不敏感,或者说太迟钝。 只是相比于其他人,他明白得稍晚了些。 这时他对张珏的恨意更甚一层。也是在这时,说不清哪一天,哪个时刻,他很偶然地留意了张优尔一眼,惊奇地发现她的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女孩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纯真美好,又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沉静忧郁,优异的成绩和品行又给她镀上一层光环,使她成为老师的宠儿,同学们的中心。 他在暗处阴沉沉地看着被拥簇在人群中的女孩,偶尔淡淡笑一下都仿佛在发光,仿佛天边一轮皎洁又清冷的明月。 那一瞬他空洞的心中突然涌入了什么东西,他说不清,也无法形容。但有一个念头很明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要把这明月拽下来。 因为她不配。他当时是这样想的。一个拍三级片发迹的女人,一个勾引别人丈夫害死原配上位的女人,这种女人生的女儿,还想干干净净地做一轮月亮? 她就应该和他一样,在阴暗仇恨中挣扎,活成一滩烂泥。 不,她应该比他更烂,被他踩在脚下。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了,用一种最阴毒最卑劣的方式,在女孩对着屏幕上自己母亲的脸几近崩溃的时候,他在她身后某个角落,嘴角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痛快笑意。 空荡荡的心中,童年时被染上的血色早已干涸淡去,又被浓稠深沉的黑色占满,那是恶的颜色。 这样的恶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或许是她在被那些男生侮辱调戏后终于撑不住,在自己面前崩溃大哭的时候,也或许是她似有似无地表现出对自己的求助和依赖的时候,也或许是在她照顾生病的自己一整夜的时候。 总之,那种被需要被关心的感觉,大大填补了他自小深埋在心中的孤独感和恐慌感。 他对她开始有了依恋和独占欲。 但这种感受并没能让他往好了发展,反倒越发的病态和疯狂。 越靠近她越让他不安烦躁,患得患失,于是他又做了更恶劣的事。在第一次触碰到她沉睡的身体时,他浑身都战栗兴奋到快要眩晕过去,他沉迷地吻着她,痴怔地流连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这种安心感持续了很久,哪怕后来张优尔发现了真相闹着要离开,他也游刃有余地用卑劣的手段胁迫她听话。 有报复的快感吗?有的。可实际上,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快意。女孩崩溃破碎的样子让他本就贫瘠脏污的心又变得空空。 但此时的他仍然说不清这种感受,他只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她离开了,她永远都只能在他身边。 其实严格来说,张优尔的自我了结并不能算完全没有预兆。她那时尽管极力维持着正常的样子,但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惶惶和灰败已经表明,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也不是感知不到,其实那时他已经开始后悔,已经开始怜惜珍视她,他以为只要他改变态度,小心对待她,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不过都只是他以为。 那一晚郑泽和张珏回了家,他不得不回自己房间睡,早已习惯了每晚哄她入睡,也习惯了半夜安抚噩梦惊醒的她,于是此时的他总放不下心,翻来覆去地失了眠。 最后他还是偷偷溜去了她房间。他想着只看一眼就好,只要确定她能安稳睡着就好。 在看到她如往常一般睡着时,他稍稍安下心,又忍不住靠近想要亲亲她的脸,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异样。 他僵着脸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茫然地推着她晃了晃,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充斥心间。 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六岁时看见母亲坠亡的那一刻。 “砰”的一声,有什么又要离他而去了。 “不,不要……”他喃喃道,眼里顷刻落下泪来。 恍惚间,他的意识仿佛都游离出了身体,看着自己那具空荡荡的躯壳扑在她的床上,摇晃着她呼唤着她,然后又颤抖着抱起她冲出房间,向大人求助。 再后面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模糊的,直到被刺伤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遗失许久的意识才仿佛终于回到了躯体中,然而此时的他也与垂死无异了。 他被保镖压制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时,意识中却又不断显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是曾在学校中被同学们拥簇在中心的她,熠熠发光的样子。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应该在那时,自己就喜欢上她了。 他也终于明白,与出身无关,与上一辈的那些污糟纠葛无关,她本来就是一轮最干净最美好的月亮,她配得上所有的钦佩和赞美。 她人生唯一的失败就是运气太差,很不幸地经过了自己这一滩污浊的泥潭,也很不幸地被他拽了进来染上脏污。 错的从来都不是她。 现在她终于可以摆脱自己这一团污泥了,她又能重回天边,干干净净地做一轮皎洁明月。只是那月光,再也不会眷顾他,他今后的人生只剩无尽的黑暗混沌。 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真真切切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悔恨,眷恋,自厌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不是天生无情,也不是某种缺陷。他只是明白得太晚。 就像他目睹母亲坠亡很多年后,才能意识到那种惨烈的痛苦,那种被抛弃的怨恨。 就像他在对女孩用尽各种恶劣手段后,才想清楚那源于自己卑鄙怯懦的爱意和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总是明白得太晚。 第七十五章蠢死的 郑涵森阴沉着脸挂掉电话,然而那边火热又黏腻的男女交欢的声音并没有就此戛然而止,反倒更鲜活明晰地萦绕在耳边,烙进脑海中,又在他心底煽起一片熊熊怒火。 他闭着眼强忍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摔了手机,又抬脚踹翻了大厅候客区的茶几,引得周围来来往往的员工们频频侧目,却也没人敢上前质问。 此刻他正在郑氏医药的公司大楼中,刚听完董事会那几个老东西的训诫。 早上他赤身裸体被锁在月瑟大门口这件事果然还是闹大了,有人拍了视频,还精准地发到了张珏手上。 董事会里支持郑涵森上位的几个元老知道这件事后气到不行,而生气的重点不是郑涵森有多胡闹,而是他太不谨慎,竟被张珏抓住了错处。原本这事可以大事化小,但以张珏在媒体那边的关系网以及她多年操控舆论的经验,这视频落到了她手上,可以把郑涵森的名声搞臭到大洋彼岸去,到时候郑氏医药的名誉和利益肯定也会受到波及,他还有什么优势去争? 关键是郑涵森被强行押到公司的时候,还是一副衣冠不整一脸烦躁的样子,更让那几位支持他的元老寒了心。 而郑涵森对此根本不在意,他对郑氏本来就没有多少兴趣,掺和进来一是单纯看不惯张珏想给她添堵,二则是想以此引起张优尔的注意。 现在他也明白张优尔对此并不会在意,因此他对争权夺利这种事也就意兴阑珊了。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就算张优尔与张珏母女情分寡薄,就算她不关心张珏最后能不能得到郑氏,如果在自己和张珏之间一定要帮一个踩一个的话,她的选择还是不言而喻的。 就比如今天早上的事,他前前后后一联系,也明白自己是被她摆了一道,并且顺便还帮了张珏一把。 他回忆着昨晚。自己被羞辱虐打了大半夜后,好不容易能得到点甜头,还没尝够就又被踹下床冷落在一旁听墙角,本来那儿还硬着就难受,这下更是又痛苦又焦躁,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张优尔和许慎做完后,过了好一会又悄悄靠近了他,低声问他还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只他们两个偷偷玩。 他当然立马就答应了。 于是张优尔就拉着他到了外面,一开始他其实还有些抗拒的,毕竟自己还全身赤裸被套着狗圈和止咬器,太羞耻了。可张优尔说要跟他在野外玩,这样更刺激。他就又昏了头。 他被她牵引着,又戴着眼罩看不见路,只能听话地跟着走。 再后来他感觉到自己被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张优尔要他在这里等着,她去准备点好玩的东西。 到这一步他也别无选择了,等了许久后其实他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但又不能出声喊人,毕竟自己这副模样太过狼狈不堪,而带来的保镖又都被他赶去看着段昱青,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情况。 同时他又带着某种侥幸和期待,赌张优尔对他或许还是会心软一下。 结果证明,他赌输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怪她。他没有资格怪她。 她现在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能欣然接受。再说这也不算多大的事,郑氏医药不要就不要,郑泽的东西他也不屑于要。名声嘛臭了就臭了,本来他也不打算长久待在国内。 但是当他从公司出来后迫不及待地联系张优尔,却听到那边她和许慎的欢爱声时,他终于无法淡然处之了。 他唯一接受不了的事,就是她的眼中有了别的男人。 郑涵森在自家的公司大厅里肆意宣泄了一番后,站在一片狼藉中平复着情绪,这时一旁的保镖才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低声跟他说了两句。 郑涵森眼中滑过讽意和阴戾,嗤笑了一声:“我不找他,他倒还吵着要见我?真是上赶着找死。” 他打消了本来想要去找张优尔的念头,转而去了医院。 病房里绷带石膏几乎缠了大半身的段昱青一见到他就激动地跳下床,满眼恨意地冲上来要抓住他,又被保镖制住了,根本近不得身。 郑涵森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眼含轻蔑道:“挺精神。看来我昨晚下手还是轻了。” 段昱青后槽牙都快咬碎,口腔里也一股血腥气,恨恨道:“是你!都是你做的!你一直都在耍我!” 郑涵森听得一脸无语:“耍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耍的?要不是顾忌她,我只会直接弄死你,费那劲干嘛?” “让我去勾引张优尔的不是你吗?!让我装监控拍她视频的不是你吗?!说要让她身败名裂的不是你吗?!”段昱青再也无法忍受,怒吼道。 郑涵森脸色一变,眯了眯眼睛,全身凝起某种危险的暗涌:“什么?” “你装什么装!”段昱青不管不顾地继续吼道:“用我哥的死因跟我做交易的不是你吗?!”他红着眼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对话框,笃定道:“昨晚被我揭穿了就立刻把我拉黑。你在心虚什么?想反悔是吗?” 郑涵森听着他的话,神情越来越复杂,在看到手机上显示着红色感叹号的对话框后,沉默了一瞬,出声问道:“反悔?我反悔什么了?” 段昱青的情绪已激动到极点,根本意识不到对方的反常,想也不想就道:“你说过会把我哥自杀的真相告诉我的!” 郑涵森在脑子里迅速思索着,陡然就回忆起昨晚冲突前,段昱青在他面前叫过一个名字。 他压下心头惊疑,眼珠晃了晃,慢悠悠道:“他怎么死的我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你告诉我什么了?”段昱青越说越悲愤:“除了那封字都看不清的遗书……至少,你至少把遗书的原版给我!” “遗书?”郑涵森眼神又冷了几分,语气却还是悠然:“原版?我没有给你吗?” 段昱青只觉得他是要抵赖,气愤地把手机里图片调出来给他看:“除了这个你还给过我什么?” 郑涵森拿过手机,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随即突然“呵”的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又抬眼看向段昱青,脸上已隐隐有了阴戾的迹象:“你是说,我用这么一个东西跟你做了交易,让你去勾引我姐,还拍了她的视频?还要让她身败名裂?” 段昱青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但愤怒和不忿还是占据了上风,硬着头皮怼道:“难道不是吗?” 郑涵森冷冷笑了一下:“那他可真该死。” “他?”段昱青皱眉:“你什么意思?” “啊。说错了。”郑涵森歪了歪脑袋,看向他的眼中已透出死气:“不是他,是你们。你们都该死。” “只不过,你俩死法应该不一样。” “你……”段昱青从他阴沉的神情中感受到了杀意,不禁后退了两步。郑涵森却步步紧逼上来,笑意越来越深:“他该被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而你,” “砰”的一声。他干净利落地出拳,重重打在了段昱青本就已伤痕累累的脸上。 段昱青一声都来不及出,就悄无声息地倒下昏死过去。 “是蠢死的。”郑涵森垂眸乜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一般,又命令一旁的保镖:“叫医生过来看看他死了没,好歹留一口气,他还有用。”说完他转头就往外走去,又把手里段昱青的手机扔给守在门口的人:“去查他的来历,重点查他跟宋楚是什么关系,还有近期跟哪些人接触过。” 走在医院走廊上,他拨通了一个号码,一改平日的阴戾,换上吊儿郎当又豪爽不羁的腔调对那头道:“忙着呢兄弟?” “是啊回来了,刚回没多久,这不想着咱们都好久没联系了嘛,问问近况。” “升官儿了?恭喜啊!还在以前的片区?” “哟,挺不错啊,哥们儿以后都得靠你罩着了!没开玩笑说真的!” “......对了,还想问你个事儿,”郑涵森转头看向窗外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眼底酝酿着暗涌:“之前那案子......就我姐被牵扯进去那个,你们留存的记录和证物后来有没有被调出去过?” “......谁?” “那他有没有说是帮谁查的?” 听到那边的回答后,郑涵森眼神一凝,脸上瞬间蔓延一片森寒:“原来是这样,行我知道了。谢了哈兄弟,不耽误你正事儿了,回头约个时间咱们好好聚一聚!” 挂掉电话后,郑涵森在原地静立了片刻,转身面无表情地朝前走。 “呵——”走着走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喃喃道:“许慎......狗玩意儿......” “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 段.持续掉线.狗:在俩高段位老狗之间艰难求生的清澈愚蠢男大生一枚吖~ 第七十六章四人齐聚(段许火葬场) 许慎这几天着实很有些“春风得意”。 那天两人从老宅回来后,他索性连公司也不去了,任凭外面风风雨雨闹闹哄哄,他则和张优尔宅在家里优哉游哉过起了二人世界。 说是二人世界,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黏黏糊糊腻腻歪歪,毕竟两人都不是那种外向热情的人,只是日常相处之间多了些默契和坦诚。放下了戒备和抗拒的张优尔露出了柔软温情的一面,对话也不再总是夹枪带棒明讽暗刺,偶尔还会带几分俏皮狭促地撩拨一下,常常令许慎招架不住又欲罢不能。 这算是他人生至今为止最幸福也最放纵的一段时光。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转眼到了九月,暑假结束,张优尔也要回校上课了。 一大早,许慎在厨房忙完后推开卧室门,坐到床边摸了摸还在熟睡的脸庞,低声唤她起床:“早饭做好了,起来吃点。” 张优尔翻了个身,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耐烦地嘟囔:“不吃……去学校吃……” 通勤日张优尔一般不在家吃早餐,她宁愿多睡会然后在路上随便买点,或是去学校食堂解决。 许慎想了想,便道:“那我给你装好,等会你在车上吃。我送你。” “送我?”张优尔惺忪睁眼,反应了一会转头看了看他,又转过去把脸埋进枕头里:“不用。你忙你的吧。” 许慎沉默一瞬,道:“没什么可忙的。我送你,你还能在车上眯一会。” “……” 最终张优尔妥协了,毕竟能在车上补觉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快到学校的时候,张优尔睁开眼调整了一下精神,许慎见她眼中还带着些迷蒙恍惚,又皱着眉颇有些恹恹的样子,心下柔软,忍不住搭话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张优尔白了他一眼:“说些废话,有谁一大早上班能有好心情?也就除了你们这些躺着都能赚钱的资本家。” 许慎被怼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一丝不快,反倒勾唇笑了笑,看向她的眼神更添了几丝黏着之意。 车开到文学院教学楼下,许慎叮嘱道:“下班再来接你。”张优尔应声下了车。 新学期张优尔仍是教大一的文学概论,同时又开了一门古典文献学的大二选修课。 早上的文学概论课上学生又换了一轮新面孔,到了下午的选修课张优尔倒是见到了熟人,一下课祝绵音就跑过来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两人又聊了许久。 小姑娘心思单纯又坦诚,没几句话张优尔就套到了有用的信息:“……这么说你姐姐已经回国了?” “对啊!上周回的,这两天都在家休息,她说过段时间还要办一个慈善画展呢!” “是吗?可真了不起。” “老师你要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啊!” “……可以吗?我以为那种画展都是要有钱有地位的人才能去。”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姐说了很欢迎我带同学朋友去的!我等下问问她具体的时间地点再告诉你!” 两人在教学楼外告了别,张优尔往停车场那边走,许慎刚给她发信息说已经等在那儿了。 刚走到停车场前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段昱青。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手臂上打着石膏,脸上也是青青紫紫,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狼狈又凄惨的现状,在看到张优尔的一瞬间眼神就亮了。 张优尔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相望,才意识到自从那晚他被郑涵森打伤送进医院后,两人就一直没联系过。这几天她也想过要关心一下他的状况,但那样就不得不通过郑涵森,她又确实不想与之纠缠,最后只能作罢,想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等他好了自然会来找她。 事实也的确如她料想。 她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想了想也迎了上去,刚要开口问问他身体怎么样,耳边突然传来“砰”的巨大撞击声,她和段昱青同时惊了一下,齐齐朝声源处看去,只见停车场里有两辆车撞到了一起,看着像是追尾事故。 按理说在学校里所有车辆都是要缓行的,不大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且张优尔过来得早,现在还没到车辆出入的高峰期,停车场连人都没几个,出现这种状况简直匪夷所思。 她留意看了看,发现前面那辆车有些眼熟。再仔细辨认了一下车牌号,这不就是早上送自己过来的那辆车吗? 许慎? 她心下惊疑,忍不住走了过去。还没走几步又看见后面那辆追尾的车上下来一个人,高大的身形直冲向前面的车,拽住了刚打开车门的许慎一把扯下来,随即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张优尔停住,皱起了眉。郑涵森?这又是在闹哪出? 许慎本来算着张优尔下班的时间提前就过来等着了,自然也看到了刚才她和段昱青相见的一幕,心头一阵妒火,正思考着要不要下去宣誓个主权以及怎么干净利落地除掉段昱青,车子就猝不及防地受到一阵撞击,他被冲击力震得一懵,好在安全带还没解下来,身上没受伤。 缓过来后他下车想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紧接着眼前一花,就变成了他单方面被暴揍的状态。 郑涵森一边打他一边骂道:“狗杂碎!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你竟然敢这样对她!” 看清是他后,许慎的怒意值也冲到了顶峰,下意识就抬手回击了过去:“你有病吧?!” 这下郑涵森更是不依不饶了,拳脚一下比一下狠辣:“你TM还敢还手?!你做了那种污糟烂事就该去死你知道吗!” 两人就这样在停车场里厮打缠斗起来,好在此时周围没人,否则局面只怕是不好收拾。 张优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面上神情已经冷了下来:“你们在做什么?嫌我麻烦太少是吗?” 两人转头看见她,动作一致地滞了滞。 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段昱青看到这场景也震惊了。 他其实刚刚才在医院再次醒来,距离上次与郑涵森对质已经又过了两天,他第一时间就想要找郑涵森好好问清楚,却发现守着自己的那些保镖都不见了,他想找人也无计可施。 直到他向护士随意地问了一下日期,才发现今天是开学日。 这意味着,去学校就又能见到张优尔。于是他也顾不上旁的事,当即就出院跑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又会在这里看见郑涵森,简直阴魂不散。段昱青现在看到他就恨得牙痒,而另一个人他也并不陌生。 在打算接近张优尔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她周围各种关系调查清楚了。 他正疑惑为什么郑涵森会和张优尔的正牌丈夫在这里打起来,下一刻就听郑涵森愤怒道:“姐!你知道这混蛋做了什么吗?他指使人勾引你!还拍了视频!TMD自己给自己戴绿帽,你真牛逼啊!你说说你打算用那些视频做什么?啊?!”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又晦暗的情绪,忍不住又“邦邦”几拳打过去,打完后他转头看见张优尔身后的人,眼中怒火更甚,指向段昱青道:“就是他!姐,这小杂种跟许慎串通起来害你!你被他们合伙骗了!” 段昱青僵在原地,从头到脚仿佛霎时就被冻结了一般,惊人的信息让他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所以一直在背后指使自己的人,是她的丈夫?! 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他第一反应是郑涵森在贼喊捉贼,恶意污蔑。 可现在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不管背后那人到底是谁,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既定的事实。相比于纠结谁是那个操纵者,更令他恐慌的是,这事实终究还是被揭穿了。 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直白地,毫无遮掩地。 他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不显任何情绪的女人,动了动嘴唇却只觉好像吞进了一块水泥,喉头黏涩又堵胀。 此时此刻,又该说什么呢? 否认显得卑鄙,辩解显得下作,承认显得多余,道歉显得苍白。 他垂下眼,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反应。 张优尔其实只在郑涵森说出真相的那一刻稍稍吃惊了下,惊的也不是真相本身,毕竟她早就心里有数。 只是没预料到郑涵森会那么快就查了个清楚,还这么莽这么高调地跑她面前大闹一场。 虽说方式让她颇感不快,但结果勉强也算符合预期。 她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下许慎瞬间灰败下去的脸,又转身看了看段昱青心虚羞愧到快要崩溃的样子,良久后突兀地笑了一声。 听在另外三人耳朵里,则理解成了一种不可置信气急反笑的情绪。 接着,张优尔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算得上轻柔,却在空旷的停车场中显得尤为清晰透彻,仿佛一根根冰冷又锋锐的针,刺在耳廓里,疼痛又绝望。 第七十七章谁害了谁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女人柔丽中带着森冷的声音在步步相逼:“许慎,你之前不是跟我说,那些视频是别人发给你的吗?” 已被揍得一脸狼狈的许慎闭上了眼睛。 郑涵森一听,惊道:“什么?他把视频给你看过了?”他想到什么,眼神更添阴霾:“他是不是用这个威胁你?所以你才只能又回到他身边?” 说话间他的双手已经掐上了许慎的脖子,一副要把他往死里弄的架势。许慎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掐得脸庞紫涨,本能地挣扎起来,两人又斗作一团。 张优尔却不再理会,又转头问段昱青:“还有你。你不是说监控的事你根本不知情吗?不是说绝不会欺骗我吗?” 段昱青垂头沉默良久,最终只嗫嚅出一句话:“……对不起。” 张优尔始终平静,她现在很想搞清楚一件事:“为什么?” 许慎的动机她早就知道,但段昱青这样做到底图什么,她一直都不太明白。 若说是单纯的金钱交易,那他投入的未免也太多了,甚至还费时费力放下尊严跑去月瑟那种地方打工,有必要吗?而且他还始终都不肯要她的钱。 这不是贪财之人会有的表现。 她突然想到那晚和郑涵森打起来前,他在听到宋楚这个名字后陡然激动的反应。 “因为……宋楚?”一说出这个名字,她就见段昱青浑身一凛,心下了然:“你和他什么关系?” 那边忙着对付许慎的郑涵森立马分出几分余力,冲这边呵呵冷笑两声:“姐,他就是那条烂狗的弟弟,这是为了他哥的死来找咱报仇呢!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张优尔眼神一沉,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我……”段昱青愤恨于郑涵森话里的阴毒刻薄,却又愧对张优尔,只好忍着屈辱和悲痛解释道:“当初……我哥的死讯传来得太突然了,我们很小的时候父母离了婚,他是跟着我妈长大的,我妈那时……受了太大打击,没过多久也……” 他闭了闭眼,声音哽咽中带着沙哑:“我不信他会自杀,警察那边对他的死因又含糊其辞,说什么因为抑郁症,却连相关的记录材料都不全,所以我决定自己去查……” 他隐瞒身份去接近宋楚生前关系不错的几个朋友,得知宋楚曾和一个女人谈过恋爱,也就是张优尔。 两人感情一直不错,但在宋楚自杀的前几天,两人大吵了一架。 “所以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段昱青默然,一开始他确实是这样以为的,因为他还从宋楚一个友人那里得知了一件事,就是张优尔的母亲张珏似乎很反对两人在一起,她为此还私下找宋楚谈过话,并且似是用某件事威胁他离开自己女儿。 而宋楚那段时间状态也极其糟糕,他在艺术上本来很有才华,大大小小的艺术奖得了不少,在这边的艺术圈里已小有名气,马上还要办一个画展。 但就在这关头他突然陷入了一起剽窃风波,在自杀前不久他给友人发送的信息里隐晦地表示,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在详细查过张珏的相关信息后,段昱青前后一串联,更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女人有钱有地位还有手段,杀伐果决老辣狠练,想要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并不是多难的事。 而作为她的女儿张优尔,会不会也一脉相承呢? 他暗中观察过张优尔好一阵子,发现当年恋人的死对她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她的生活悠然自得且如意顺遂:体面的工作,显贵的家庭,优秀的丈夫,完美的婚姻...... 而他的亲哥,却孤独落魄地长眠于地下,连个明确的说法都没有。 他远远看着她,极度的不甘心不平衡让他心中多了一股厌憎仇视的情绪。 他盘算着要不要去接近张优尔好进一步探知当年的实情,而恰好这时有个不明身份的人联系上了他,用宋楚的真正死因与他做交易,让他去勾引张优尔让她身败名裂。 这诱惑太大了。除了真相之外,他也想看到这个女人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但仅凭他自己是很难实现的。 短暂的犹豫过后,他答应了。之后他就在那个人的指引下开始蓄意接近张优尔。 “......” 段昱青艰难地说出了一切的始末,张优尔听完后还没表示什么,一旁的郑涵森反倒显得更为愤怒,他一把丢开许慎,冲过来拎着段昱青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在放什么狗屁呢?我姐害死他?哈哈!你怎么有脸说这种屁话?明明是他要害死我姐你知不知道?啊!” “——什么?!”段昱青一脸震撼。 “你怎么有脸,怎么有脸……”郑涵森自顾自地喃喃道,神情也越来越疯癫,眼看着又要对段昱青动手,张优尔及时拦住了:“够了,你还想把他再打进医院吗?” 郑涵森冷笑:“我直接把他打进棺材!”嘴上这么说,但手还是听话地放下了,只道:“我告诉你,你哥就人渣一个!他自己要死就去死啊!还要拉我姐垫背,贱种!你跟他不愧是亲兄弟,一样的贱种!要不是他已经死了我绝对剐他一层皮!” 而段昱青此时已经凌乱了,他自然不肯相信,怔怔道:“你胡说!这不可能……” “我胡说?哈——”郑涵森怒急而笑,还想再说,又被张优尔止住:“好了你闭嘴。” 她看向段昱青,神情是少有沉郁又悲悯:“你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 “首先我不抵赖,宋楚的死,或多或少,的确与我有关。” —————————————————————————— 下章回忆宋楚part,会虐女主,我尽量一章过完 第七十八章锈色月光(回忆宋楚上) 事到如今,其实张优尔已经很难说清,自己当初对宋楚到底算不算是爱。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那仿佛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也很清晰地记得,那年在林教授家见到宋楚的第一眼,她确实有过一瞬间的心动。 他是师母黄教授的学生,当时跟她一样也在读研,不过他那时已算是小有成就,在艺术圈打出了些名气,过来找黄教授商量办画展的事。 就这样,他们很偶然地相遇,经黄教授从中介绍过后,互相打招呼时,他对着她笑得温柔又爽朗。 是的,不同于大众对艺术生内敛敏感神经质的刻板印象,宋楚是个开朗热情又健谈的人,他长相俊秀,又很爱笑,温和的,多情的,洒脱的,肆意的。而张优尔,因着过去那段晦暗经历始终封闭自我,宋楚的出现无疑给她灰败死寂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生涟漪。 他说,你好,优尔。你的名字很特别。 他说,你眼里有种破碎又倔强的美,很难具体形容。但我想,我可以用画笔表达出来,你会允准吗? 他说,多笑笑,优尔。你笑起来更美。 只是后来她才明白,面上总爱笑的人,内里却也不一定就真的明朗。 年纪相仿,外貌相配,性格互补,再加上两位老教授也乐见其成地积极牵线,他们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一起。 张优尔开始试着打开封闭的心去接纳去感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爱意。这或许也要归功于宋楚的艺术细胞,给予的每一场浪漫都刚刚好,直击她的心。 疯狂的。比如在某个很平常的夜晚,他突然开车带她去了几十公里之外的海边,在黑沉沉只听得见海浪声和风声的沙滩上,他背着她走了很远,然后看见了一片蓝荧荧的发着光的浅水湾。在点点蓝光摇曳闪烁的宛如梦境般的海滩前,他告诉她这是夜光虫,会发光的一种甲藻,而这种现象也叫作火星潮。 细腻的。比如在她说喜欢看极光后,他会花一整晚的时间调出特制的墨水,偷偷灌进她常用的钢笔里,在她毫不知情地写完一段文字时,惊讶地发现阳光折射下,文字上竟多了一层极光般绚烂又梦幻的色彩。 没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了,她也不能免俗地彻底沦陷。 始料未及的是,这段感情随着张珏的出现急转直下。虽说遵守着与外婆的约定,她这些年都没有再干涉张优尔的任何事,但暗地里其实一直关注着女儿的生活。 她找到张优尔,很强硬地反对她和宋楚在一起。 理由也很充分,她认为搞艺术的男人没有定性,都不可靠,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张优尔的生父,一个自诩才华出众却生不逢时的年轻导演,当年张珏太过年轻,轻易地就折服于他这种孤傲又不羁的气质。但在他混迹圈内多年却一事无成后,张珏终于明白,男人所谓的才华其实对女人来说,除了增添一层具有欺骗性的光环之外,再没有任何意义。 爱一个人的才华比爱这个人本身更显得虚无可笑,倒不如好好爱自己,所以张珏即使当时已怀着张优尔,也果断选择转身离开。后来这个导演,也就是张优尔的生父去了美国,在那染上了赌瘾,浑浑噩噩好几年后凄惨潦倒地死在了贫民窟。 张优尔能理解张珏对搞艺术的人的反感,但她并不会听张珏的话和宋楚分开,她不认为宋楚会成为那样的人。 见张优尔这边说不通,张珏又单独找了宋楚。他们两人到底谈了什么张优尔并不清楚,事后问宋楚他也不肯说,但他的情绪很明显地变得沉郁。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们之间多了争执,隔阂,以及大大小小的冷战。 她这时才察觉到,原来宋楚也并不是表里如一地开朗磊落,他身上有着很强烈的矛盾分裂感,自信又自卑,洒脱又敏感,乐观又厌世。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曾自恃于自己在艺术上的天赋,现在却开始忧心于才华的日渐枯竭。 又一次他甚至对着空白画布干坐了叁个晚上,一笔都没能画出来。张优尔把原因归结到了他们这段感情的坎坷不顺上。 她决定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或许对双方都好。没想到宋楚却死活不同意,在几经挽留未果后他甚至用上了自残这种极端方式。这让张优尔感到恐慌,她其实意识到这样的感情是不健康的,甚至十分危险。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她对宋楚的不舍与心疼,两人又和好。 恰此时,郑涵森不知怎么的竟从部队回来了,不出所料对她纠缠不休,得知她谈恋爱后更是疯到失去理智,一次又一次地跑到宋楚面前挑衅斗狠。 他们打过好几次架,宋楚那段时间经常受伤,也出过不少意外,有次摔下楼还差点弄伤眼睛,她终于受不了去找郑泽告状,那之后郑涵森才收敛了些。 不过越是这样,她与宋楚的感情反倒越是升温。而郑涵森这个贯穿了她青春期整个噩梦的人,也渐渐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丑角。 之后宋楚的创作道路也顺遂了起来。灵感不断,作品得奖,四处参展,荣誉加身,风头更胜。他在这花团锦簇中志得意满,开始畅想两人的美好未来。而张优尔则在某一天很偶然地发现,他剽窃了别人的作品。 并且剽窃还只是他犯下的错误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郑涵森又找到她,直接就揭了宋楚的老底,原来他得到的那些奖项,拥有的那点名气,都不过是资本在背后操纵的结果,因为他早就与资本勾结,以他的画作为媒介,参与高层洗钱以及政界行贿。 一张张照片一页页文件作为证据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相信,原来恋人显露在外的那些光鲜美好,只是一层华丽虚幻的壳子。他的内里是如此的颓败不堪。 这对于张优尔来说,是无比巨大的打击。 世间最诛心的,莫过于原本以为美好的事物,在你面前毫无预兆又真真切切地,一寸寸被打碎,一点点地崩塌,暴露出底下你完全承受不住的丑陋真相。 她向宋楚质问,宋楚却表现得比她还激动还委屈,他辩解说自己太想出人头地,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说自己是被陷害了,说这一切都是郑涵森做的局想拉他下水。 张优尔只觉可笑,因为那些证据表明,在郑涵森回来前,甚至在她与宋楚相识前,他就已经在做这种事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做局陷害,也是先抛出了诱饵。做出剽窃行为的手是他自己的,做出选择的头脑也是他自己的,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 有什么可抵赖的呢? 她彻底认清了这个人。也决定彻底离开这个人。 第七十九章锈色月光(回忆宋楚下) 那时候宋楚剽窃的事已被爆出,在他那个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而他的名声也一落千丈。张优尔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张珏的手笔,并且就在前几天张珏又找宋楚谈过一次。 对他说出分手的那天,他已没有了一向风清气朗的样子,脸色憔悴颓唐,眼里也只剩灰败,而看向她的时候,又多了些暗沉难言的情绪。 有些出乎意料的,他这次没有再过多纠缠,沉默半晌后就答应了。但又提出一个要求,说是想和她再一起吃顿饭,当做最后的告别。 出于善意,以及曾经真挚相爱过的情分,张优尔没有拒绝。那晚的饭桌上她还陪着喝了几杯酒,也说了很多宽慰的话,不知不觉就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模糊中,她只感觉到自己仿佛浮在半空中,应该是被抱着走了一段,有人在她耳边说什么,声音低沉中又带着些许绝望癫狂的意味。 她努力分辨也只听清了断断续续几句。 他说对不起。 他说我们一起吧优尔,你肯定愿意的对不对? 他说我爱你……爱你。 后来,再后来。她混沌迷离的意识中只剩一阵又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随即这水声也很快消失,她被窒息淹没,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医院醒来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对那晚的记忆都是模糊破碎的。守在一旁满脸憔悴又喜怒交加的郑涵森告诉她,原来宋楚是想带着她一起投湖,做出双双殉情的假象。 而郑涵森阴魂不散随时随地纠缠她的举动这次反倒救了她的命。发现情况不对后,郑涵森立马赶了过来跳进湖中救起了她。 至于宋楚,据郑涵森自己所说,在他把张优尔捞上来做了复苏急救后,宋楚在那片湖中早已没了生还的迹象。 当然,也有可能郑涵森就是故意不去理会,任他自我了结。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哥……”回忆到这里被打断,段昱青早已按捺不住大声道:“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信不信随你。”作为曾经的当事人,张优尔情绪却平静许多:“你可以自己继续去查,但我想那晚的事,”她看了眼一旁阴沉着脸的郑涵森,继续道:“应该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那晚事情发生后,郑涵森留了心眼,把现场张优尔存在的痕迹都抹去了。之后他也难得和张珏意见一致:宋楚声名狼藉,死得又太不光彩。况且殉情这种事,就算不是出于张优尔本意,但若是传开来也没人会在意真相如何,他们只会把探究好奇的目光聚焦在活下来的张优尔身上,这无异于二次伤害。 所以在这件事里,张优尔必须撇清关系。于是郑涵森和张珏各自动用关系和手段,把真实情况掩盖了下去。最终宋楚的死,以因剽窃风波而抑郁自杀结案。理由动机都充分,没人有异议。 只除了当时还年幼,目睹母亲因为哥哥的死而紧跟着郁郁而终的段昱青。在他印象里,温柔又乐观的哥哥怎么都不可能做出剽窃这种事,也更不可能会自杀。 他背负着两个至亲之人的死亡,隐忍着沉痛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以为自己终于能触碰到真相,却没想到这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他怎么能接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他难以相信自己的哥哥会那么做。 “为什么?”不待张优尔开口,郑涵森在一旁愤然抢道:“因为他想让人们都以为我姐是跟着他一起殉情的!他自己混成那副烂样没救了,又受不了我姐不要他,就想拉我姐一起陪葬!” “不,他不是……”段昱青痛苦地喃喃。 “怎么不是!”郑涵森哑声低吼:“这个人渣,就连在遗书里都还要撒谎!说什么我姐爱他爱到愿意一起死,下贱不下贱!他那晚就算没死也是个杀人犯!” “遗书?”段昱青怔怔道:“所以你也知道那封遗书?那里面到底……” “啊我是知道,”郑涵森嗤笑一声:“估计这世上也就我一个人完完整整地看过,不过呢——看完后我就撕掉啦!” 其他叁个人都猛然看向他,神情各异。 郑涵森不无得意,轻蔑地瞟了一眼不远处脸色已经难堪到极点的许慎,又对段昱青道:“某个傻逼费尽心思从警察那里弄到的,用来耍得你团团转的那玩意,不过是张废纸罢了哈哈哈哈哈!” 段昱青的脸色瞬间灰败。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打上码才发给你?因为本来的内容就没有任何价值啊!那是后来警察在宋楚家里找到的一张遗书废稿,只写了几行废话而已,狗屁都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好歹也算证物,就被警方封存进了案宗里。 而许慎当初结婚前查张优尔的过去的时候,多少也听说了她和那位自杀画家有过一段,也就留了个心眼详细查了查,在警方内部疏通关系弄到了那封遗书废稿。虽说当时没有弄清这件事跟她有多少关联,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废稿保存了下来。 现在许慎知道了,原来这是一段对她来说沉重又痛苦的过去。她在这场无妄之灾里差点丧命,可他却利用这件事,诱使施害者的弟弟去接近她报复她。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许慎不禁看向了一直没有作声的张优尔,眼中满是悔恨愧疚,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心头却是一阵纷繁慌乱,最终只能无言。 张优尔垂眸不语。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总想不明白,宋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对于郑涵森给出的理由,她没有反驳。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认同。 殉情?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营造这样一种假象吗?应该不止。 她始终认为,宋楚心里还有着一股恨的,而恨的是什么呢?是在他深陷泥潭时抽身而去的自己吗?是让他身败名裂还不遗余力地逼迫他分手的张珏吗?是强势插入两人感情并多次伤害他的郑涵森吗? 或许都有。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极端又疯狂的举动,他自己身处地狱,于是也要让所有人都痛苦悔恨。 不过事实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张优尔也早已不再纠结了。他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形下企图夺去她的性命,这也是事实。不论他动机为何,原因如何,谋杀就是谋杀。 她没必要去揣度一个杀人犯的心理。 只不过偶尔,仅仅是偶尔,她还会回想起那晚他在耳边最后说的话。 我爱你。爱你。 每当那个颤抖又偏执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身体都会条件反射般的蔓延上熟悉的窒息闷痛感。 她只觉滑稽又荒谬。 哪里是爱呢?那怎么能算爱呢? 不过是一个失败男人的低劣又污浊的恶欲罢了。 第八十章对你很失望 最开始得益于许照怡的暗中通气,张优尔早已看穿段昱青接近自己是别有目的,对他多是一种看着小孩儿过家家的心态。 而现在知道了他是宋楚弟弟这件事后,她的心绪中除了掺杂着果然如此的失望之外,还有种复杂的怜悯和唏嘘。 难怪之前看见他的眼睛总会有种恍惚感,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兄弟俩眉眼有些相似,让她有了些异样的错觉。 她看着眼前一脸崩溃的段昱青,沉思一瞬后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联系方式:“你如果还不愿相信,可以联系这个人问一问,她是宋楚当时的导师,了解一些内情。只是有一点,宋楚自杀那晚对我做的事她并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对她提起。” “因为我和宋楚当初是经她牵线在一起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想再徒惹她愧疚难受。” 段昱青僵立在原地没有回应,似乎被真相打击得始终回不过神来。 张优尔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没走两步却又被人拽住了。 她回头,见是许慎。他定定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慌乱又歉疚的情绪:“……你要去哪?” 张优尔冷眼看着他,半晌只吐出两个字:“放手。” 一瞬间,许慎甚至不敢直视她:“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是我没对你说实话,但我……” 张优尔冷笑了一声。许慎听出了其中嘲讽和鄙夷的意味,他被刺得垂下眼,手上却不肯放开,执着道:“你先跟我回去,我们冷静下来再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他咬了咬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再瞒你了。” 郑涵森两步上前拉开了他:“还废什么话!你都敢这么对她了还指望能有机会?快滚吧!” 许慎眼中显出几分愠怒,正想要和郑涵森争辩时手机响了,他本来没打算接,但一看来电显示神情就冷凝了下来。 他接起来,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嗯了两声又说了句好就挂掉了,随即又深深看向张优尔。 “优尔,我爸刚刚进医院了。” 张优尔:“……” 许书瀚?这么突然? 她抬眼看他,却没在他眼中看出多少担忧焦急的情绪。 “不管如何,你现在和我一起先过去看看。”他继续道,眼中又显出些执着意味:“你说过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 张优尔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我当时说这句话,是认为我们这段婚姻还有继续的可能。可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可以容忍婚姻里没有感情,但不能容忍欺骗?我给过你机会的,许慎。” 在那次离婚谈判的时候,她最后问他视频是不是他找人拍的时候,就已经在给他机会了。 他却没能给她满意的答复。 许慎神情僵滞,讷讷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又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对你很失望。”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仿佛一记重锤,把许慎的心瞬间锤进了谷底。 “从现在起,我不算你们许家的人了,医院你自己去吧。” 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郑涵森跟了上去,离开前阴恻恻地看了他还有段昱青一眼:“你们俩狗玩意儿给我等着!谁再敢缠上来我弄死谁!” 许慎呆滞在原地,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又要失去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短暂幸福,现在想来就像泡影般,“啪”的一下就全数破灭。 心怀的侥幸和祈求都落了空。他知道她的心一旦决绝起来会有多难挽回。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能做什么呢? 许慎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恐慌中。 可惜现实也不容许他困在这种情绪中太久,手机又催命般响了起来。许慎被打断了思绪,闭了闭眼忍下心头的厌烦情绪,接起来回了句:“我马上到。” 对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算强行挽留,也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而若是想要和她长长久久安安稳稳,他必须要先清除掉所有的障碍,也必须要变得更强大。这才是现下他该去做的。 至于她,只要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还没有正式破裂,那她就还是他的妻子,他总是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定下神,不再纠结于一起离开的张优尔和郑涵森,也毫不理会还在那里崩溃的段昱青,冷着脸回到车上转而奔向了医院。 默默走了一段路,张优尔实在忍受不了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郑涵森没事人一般笑嘻嘻道:“你要去哪啊,姐?” “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我不放心啊!”郑涵森加紧两步跟上来,在她身边试探道:“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到处晃也不安全,不如就跟我回去吧!” 张优尔皱了皱眉,冷冷瞥了他一眼,郑涵森连忙又改口:“不想回家也行!我那还有几处公寓……要不,要不我给你定酒店好不好?” 他在她周围绕前绕后地殷切提议,她埋头往前走并不搭理,直到后来终于不耐烦了,停下脚步看向他:“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想一个人待着。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你车不还在停车场那儿吗?不要了?快回去开走吧。” 郑涵森神色一滞,又装傻充楞地对她嬉皮笑脸:“车都撞坏了,我回去也开不了啊,等会有人拖走去修的。倒是你,现在打算去哪呢?” 见张优尔不应,他又趁势而上苦口婆心道:“许慎那儿你肯定是不会回去了吧?总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我自然有地方去,不用你操心。” 郑涵森锲而不舍:“什么地方?我叫个车送你。” 张优尔心下默默叹气,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甩脱他。 “不需要,也不远,几步路而已。” ———————————————————————————————— 狗弟弟短暂地上位一下~ 第八十一章几分人样 上一章有修改 —————————————————————————————————————— 张优尔之前在学校职工宿舍有一套房子,是几十年的旧楼了,没有电梯,设施也都有些老化,但胜在上班方便且环境清幽。她来学校工作后就一直住着,到结婚后才空置了下来。 郑涵森和许慎当然也知道这地方,只是她很清楚现在不管去哪里,以他们的能力都总有办法找到,索性也就不费那个劲了,径直去了那里。 郑涵森跟在张优尔身后一边上楼一边满脸不赞同地絮叨:“这里也太旧了,而且还空了那么久,怎么住人啊?要不还是听我的……” 然而张优尔根本不接茬,她现在对郑涵森的态度就是既然赶又赶不走,索性当空气无视。 开了门,格局紧凑风格过时的房子里果然充斥着一股潮腐气息,家具和地板都蒙着厚厚一层灰。 郑涵森不满归不满,进来后却也不等张优尔开口,自己就反客为主忙前忙后地帮着收拾起来。 张优尔也懒得管他,进门后掀开了沙发上蒙着的防尘布,稍显疲惫地坐了上去,闭目沉思了一会后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郑涵森吭哧吭哧地打扫完了屋子,又查看了一下房子里的电器水管,擦着汗走过来道:“姐,你那空调太旧了都不制冷了,我给你订了个新的,过会就有人来装,还有热水器……” 看到张优尔窝在沙发里一脸情绪不高的样子,他也止住了唠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她半晌后,蹲下来忐忑道:“怎么了,姐?” 张优尔看了他一眼又撇开,神情中透出几分恹恹:“郑涵森,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 郑涵森被她这冷不丁一句话弄得一脸错愕:“我开心什么了?我就是——” “也对,”张优尔脸上罕见地显出几分倦意和颓唐:“你幸灾乐祸也正常。我当初为了摆脱你才去结婚的,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被人耍弄于鼓掌,在你看来很可笑吧?” 郑涵森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这般脆弱破碎的模样,心头一阵悸动颤抖,又疼惜又无措,急得红着眼赌咒发誓:“幸灾乐祸个屁!我真没有!不然我现在出门就被车撞死!” 张优尔:“……”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好我承认!我是有些开心,但绝不是对你幸灾乐祸!我就是开心我帮你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开心你甩了他们!” 他的眼中又涌起了浑浊暗沉的偏执欲:“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的,我就是觉得……没了那俩碍眼货色,也许,也许我就能有那么点机会了,我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姐!就算你恨我恶心我,我也改不了……” 见张优尔仍是一脸不为所动,他神情又委顿下来,片刻后突然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张优尔这才瞟了他一眼:“你又道什么歉?” “是我做错了,”郑涵森低声道:“不管怎样,这事儿我不该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捅到你面前,你一下子肯定没办法接受。” “是我没想周全,惹你不开心了,怪我。” 张优尔也并没有因为今天这事多烦心,毕竟早就预料到这一切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她只不过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走。见郑涵森又开始用上熟悉的卖乖讨巧套路,她心下轻哂,面上却装出几分郁卒:“怪你做什么呢?是我自己识人不清,又愚蠢,连枕边人的算计都看不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郑涵森连连摇头,恨声道:“都怪许慎那狗东西太会装,面上人模狗样的,内里一肚子污糟坏水,烂到骨子里了!” 张优尔静静听着,良久后突然笑了:“是啊,不像你,坏都坏得明明白白毫不遮掩。跟他一比,你都能被衬出几分人样了。” 郑涵森见她笑了才松了口气,也腆着脸呵呵笑道:“就当你是夸我了。不愧是教文学的,说话真好听!再多夸我两句呗!” 张优尔白了他一眼,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遗书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郑涵森刚升起几分热意的眼神一下子又冷下来,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十分恶心的事一般,皱眉道:“是我要瞒着你的,那时你刚醒,本来情绪就不对劲,要是知道那混蛋在遗书里写了些什么屁话,也只会更加难受,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张优尔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当初郑涵森救了她后直接就带去了军区医院,那里保密工作做得极为完备,对外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后续的所有事情他和张珏也都处理得滴水不漏,极尽周全地让她从这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从宋楚的死讯被公开,直到其死因最终以抑郁自杀而盖棺定案,她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外界所知的,也只是她曾和宋楚有过那么一段,因着家里的干涉而分了手。而她则与世隔绝般待在医院休养了一阵,之后没多久研究生毕业,就去了京城读博。 现在想来也挺讽刺,明明曾经害得她痛苦不堪差点轻生的人是郑涵森,后来救了她一命的却也偏偏是他。 好像自己人生中的每一次波折,都与他有着或多或少的牵扯,而自己最为狼狈难堪的那些时刻,也都只有他一一见证。 想到这里,她心绪复杂,语气倒软了几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那时救了我的命。” 郑涵森难得听到她这般温言软语,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神情也激动起来:“说什么呢?我哪里值得你谢,本来就是我亏欠你的……” “你不知道那晚我赶到湖边时心里有多害怕,我当时就想,要是你活不了,我就跟着你一起沉下去死了算了!” 张优尔不禁又笑出了声:“又演上了,你这是看了什么狗血言情剧跟着学的台词啊,浮夸得很。” “我没有演!我是说真的!”郑涵森一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的架势,急哼哼道:“以前演戏那套我早不用了!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张优尔气定神闲跟逗狗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别吵了,我头疼。” 郑涵森忙噤了声。 气氛轻松惬意了不少,两人之间也多了几分黏腻的暧昧意味,郑涵森看她的眼神又灼热起来,他喉头滚动着贴近了一些:“姐,心情是不是好些了?以前那些事就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咱们多想想以后。” 张优尔放松了身体,瘫坐在沙发上,沉默一瞬后又叹了口气道:“以后?以后又能怎样呢?” “你想怎样都行。”郑涵森不假思索道:“我就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快快乐乐的。” 张优尔闻言垂下眼眸,酸涩地笑了笑:“你说得倒轻巧。这恐怕是最难实现的了。” 郑涵森忙道:“有我帮你啊!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真正快乐起来呢?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去做的!” “......我不知道,”沉吟片刻后,她的神情淡了下来,语气沉郁地喃喃道:“我不知道,阿森。真正的快乐到底该是怎样的,我也说不上来。” “就觉得......它离我很远很远。远到我就算千方百计地去追去求可能也很难得到。”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快乐这件事需要那么刻意艰辛地追逐,那即使最后得到了,又能算是真正的快乐吗?” 郑涵森:“.......” 曾经他们年少时关系最亲密的那阵,她就经常叫他阿森,自分开后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唤他了。 郑涵森只觉心头温软得快要融化,然而听到后面的话时,心下又是一阵闷痛的窒息感。 或许,她最大的不快乐,根源就在于他。 或许,只要他不再出现她的生活中,她就能真正的快乐了。 可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就此放手。 他唾弃着自己的虚伪和卑鄙,面上却故作不知,厚着脸皮道:“不用你去追去求,姐。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只要我能弄到我都给你!” 他壮着胆子又往前凑了凑,脑袋贴到了她的肚子上,依恋地蹭了蹭,痴怔道:“我只想,只想要你开心……只要你能开心……” 张优尔没有推拒他,任由他腻歪了一阵才低声道:“真的吗?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吗?” “嗯……”郑涵森埋进她的衣摆里,深深嗅着她身体的芬芳气息,发出满足的叹息,急不可耐地回应道:“我给,我都给!” 女人唇边勾起轻笑,低下头凑近正一脸迷醉的人耳边:“好。那我想要你……” “帮我弄到一样东西。” ———————————————————————————— 弟弟终究只是个弟弟 第八十二章确实愚蠢 “……姐,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在听清了张优尔想要的是什么后,郑涵森眼神瞬间清明,抬头犹疑地问,不等她回答又果断道:“不行!那玩意太危险了,我不能给你弄!” 张优尔脸色淡了淡,却也没有太过坚持,只悻悻道:“那就算了。” 郑涵森见她失望,反倒愧疚不安起来,又实在好奇,便缠着问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怎么突然……” 说到这他顿了顿,了悟般神情又添了几分晦暗莫测,压低了声音:“姐,你想弄死谁可以跟我直说,我去动手。犯不着你来冒这种险。” 张优尔眉头一挑,眼中有了几分真实的诧异:“你来动手?你愿意帮我,去杀人?” 郑涵森对她咧嘴一笑,显得十分乖巧纯良:“当然啊。” 又不是没杀过。 他压下心底阴晦暗沉的念头,很是积极地猜测:“是许慎对吧?他这么对你确实很该死,你想报复他也是应该的!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说着他脸上已是跃跃欲试的神情,仿佛已经想好了弄死许慎的千百种方法。 张优尔心下好笑,摇摇头道:“我没有想弄死他。你别瞎琢磨了。” 最多到时候坑他一把。 “那东西也不是我要,我帮别人弄的。” 郑涵森一脸警觉:“谁?” 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便有些不耐烦道:“你要知道那么多干嘛?又指望不上你。” 她说着便要起身:“不行就算了,反正除了你也不是没有别的途径可以弄到。” “别,别!”郑涵森慌忙拉住她,低声下气道:“我没有说不行啊,我就是担心你嘛!” 张优尔冷着脸坐了回去,又听他讨好笑道:“什么别的途径?都不靠谱的!你可千万别去找啊,反惹上一身麻烦!” 她斜睨他一眼:“那你会帮我?” “帮帮帮!”郑涵森满口答应:“我一定帮!但你也要向我保证,那东西到手了你绝对不能瞎碰!” 张优尔脸色这才有了点笑意,点头道:“放心。你也不用直接给我,我告诉你一个地址,送到那去就行。” 郑涵森也放了心。至于张优尔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在帮谁,她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只不过心里终究还是在意,想着接下来要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看着才好。 再见到段昱青是隔了一天的下午,她下班后在回办公室的时候,在楼梯转角看到他蹲在那里。 他仍是那副带着伤的狼狈样,见到她时眼睛亮了一瞬,又羞愧难堪地垂下眼,慌里慌张地站起身。 张优尔现在面对他时的心绪颇为复杂,暗叹一口气道:“找我?” 段昱青默默点头,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 张优尔只道:“跟我来。”她清楚自己跟他之间迟早要有一次正式的对话。 这学期她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进来后段昱青也不多废话,低声道:“我已经……去问过你说的那个,黄教授了……” 年事已高的老教授为人和善,在电话里在听他表明来意后先是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就事无巨细地把当年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语气中不无怀念惋惜以及莫大的恨其不争。 他不能不信。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会是这样……”说到最后,他也只能这样苍白地道歉。 张优尔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听他说,这时才抬眼看他,半晌后慢悠悠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既然已经调查过你哥当年身边关系亲近的人,那他的导师也算是关系匪浅了,按理说你不该漏掉,难道之前你没有想过去找她问问吗?” 段昱青愣了愣,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支吾着说不出话。 张优尔却从他那一眼中瞬间明白了,了然道:“因为你知道我也跟她很熟,若是接触了她搞不好会被我察觉,你的真实目的也就露馅了,是吗?” 段昱青被猜中了心思后更为愧怍,只能木木点头。 “那就更奇怪了,”张优尔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锋利:“你若是早知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跟我坦白一切,从我这里了解真相呢?” 段昱青脸色一滞。 她点燃一根烟,在飘散的白雾后眼神迷离,话语却犀利:“这才应该是正常的逻辑不是吗?我那时跟你哥谈过恋爱,说是关系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他的死不管跟我有没有关系,但内里情形我作为恋人应该会比外人知道更多,可你——” “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人,也不肯来问问我? “我……”段昱青沉默许久,艰难开口:“因为我那时刚好查到了你母亲,我觉得我哥的死跟她肯定有很大关联,而你又是她女儿,我不认为你会做对自己母亲不利的事,那样一来很可能从你这里问不出什么真相,反倒打草惊蛇……而且,而且……”他嗫嚅着,似是难以继续说下去。 张优尔冷冷接过话:“而且你也确实恨我。” 气氛霎时死寂。 “你哥死得凄惨潦草,你看到我却过得安逸顺遂,好像完全忘了他这个人,这让你无法接受,对不对?” 他还是太过年少,再怎么掩饰伪装,真切的爱恨也都藏不住,总会从偶尔的某个眼神某个动作,不经意地泄露出蛛丝马迹。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心里给我定了罪。你就想看我倒霉落魄,这样你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不是,我……”段昱青下意识就想否认,但又没有任何充分的论据。毕竟她说得完全正确,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那些心底的卑劣阴暗,她都毫不留情地一把翻到了明面上,无处遁逃。 张优尔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接着道:“我再问你,你真的一直都不知道暗中联系你的人是许慎吗?” 段昱青连连摇头,眼里也多了几分羞愤以及恨意:“我真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入这个套。 “我之前还以为,是许家的那个大小姐……”他指的是许照怡。 毕竟在月瑟那晚,是许照怡帮着他接近了张优尔。许照怡风评本来就不好,行为举止又总是疯疯癫癫的,她看不惯自家大嫂所以想这么一出来整她,似乎也算合乎逻辑。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段昱青都怀疑背后的人就是许照怡,却没想到她也不过是受许慎指使罢了。 张优尔听得心头冷笑。许慎还是太过自负,以为自己的每一步都天衣无缝,却漏算了人心易变。 若他知道了其实许照怡早已站在自己这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除了这些事,他还指使你做过什么?” 段昱青埋头想了想,又猛地一抬头,脸色极为怪异:“他,他还要我……让你怀孕。” 送往唇边的烟嘴停滞在半途,张优尔呼吸一窒,沉下脸直起身问他:“真是他要你这样做的?” “所以那次你不肯戴套,就是为了这个?” 段昱青羞愧点头,心下已经涌起惊涛骇浪:当时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倒也没觉得多怪异,可是现在知道了那人竟是她的丈夫,再一细想就让他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 一个做丈夫的,想要自己的妻子怀上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这太荒唐了! 他白了脸,此刻更是惭愧懊悔到无以复加。 若是她真的怀孕了,许慎打算对她做什么呢?不管他打算怎样,恐怕她都只会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再次慌乱地道歉。 “是我错了……对不起……”他只能反复喃喃道:“我真的太愚蠢,太冲动了……” 张优尔那时也有所猜测,现在听到段昱青亲口承认,很快就想明白了许慎的目的,心下更是寒怒交加。然而她很快平复了情绪,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你确实愚蠢。” 段昱青:“……” 第八十三章有始有终 “现在想明白了吗?在这场局里你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若最后以他的预期达成了,你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段昱青:“……” 不管许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都必然不会容许自己这个给他绿帽的人存在于世上,即使这顶绿帽本就在许慎的计划之中。 就算自己能侥幸逃过,还有张优尔的母亲张珏,他可是切切实实做了伤害张优尔的事,张珏又会轻易放过他吗? 更何况到现在这件事还掺合进了郑涵森,这更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这么一想,段昱青已是一身冷汗。 他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大学生,却在不知不觉中已陷入了如此险恶的境地。 张优尔见他这情态,不由轻叹:“还是太年轻。” “不过也正因为年轻,犯个蠢也算正常。”她偏头看向窗外,眼底一片冷寂:“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她回眼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被揍进医院一回,都算是轻的了。此刻你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就该庆幸有人为你的愚蠢兜了底。”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决定放他一马。 宋楚的死给她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而对于他无辜的家人而言——尤其是先后失去两个至亲之人的段昱青——又何尝不是一场灭顶之灾呢? 他确实太年轻,不该重蹈他哥哥的覆辙,被搅进那个浑浊又扭曲的上流世界。 “好了,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就到此为止吧。”她掐灭燃到尽头的香烟,正色道:“接下来的话,就是我以一个老师的身份来说了——虽然我也算不上多称职。” 段昱青怔怔抬头,却只见她眼中的疏离和坚定:“段昱青,别再把你大好的青春耗费在这些爱恨情仇中了,没有意义。你仗着年轻可以犯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的错,但不要把你整个人生都活成一个错误。” “可能你现在还感知不到恶果,但也许将来,也许某个时刻,也许以任意一种形式,它总会回馈到你身上的。” 段昱青痛苦地低下头,仿佛一个做了错事后悔又无助的孩子,红着眼眶攥紧了手指。 “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中去,好好过吧。” “以后我们就不必再见面了。你如果还对文学感兴趣,院里其他老师的课都很不错,欢迎你来旁听。” 温柔又谆谆的话语,听在段昱青耳中却仿佛一下接一下的钝刀,割得那颗心支离破碎剧痛难忍。 她说完就偏过头不再看他,一副送客的架势。 可他停留在原地,脚上如灌了铅般怎么都迈不动。他知道,只要他今天走出了这间办公室,就意味着他与她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可是我……” 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啊。 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再不能完整地说出口,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抬眼透过朦胧水汽看她,却只看到她望向窗外的侧脸,她的目光不会再停留在他身上了。 他们之间,已经隔着太多太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泪水混杂着无尽的绝望悔恨,止也止不住,他认命地抹了抹脸,沉默许久后只能苦笑哽咽:“好,老师再见。” “打扰您了,对不起。”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张优尔看着窗外阴翳的垂云,突然想起他们初识那天。 他站在教室门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在道歉。那一天后来他也跟她说了好多次对不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早在最初就已有定数。 抱着歉意开始,也带着歉意结束。 这么一想,倒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有始有终。 她不禁哂然。 下班后,张优尔走出系大楼,就看见郑涵森吊儿郎当地靠在门前的柱子边,看见她后立马直起身,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就凑了上来。 “这么早?那正好咱们可以去超市买菜,我给你做好吃的!”他兴冲冲道。 张优尔略微讶异地看他一眼:“你还会做饭?” “那当然。”郑涵森颇为得意:“在部队啥不都得学着自己做。我现在会的可多了!走走走!” 这两天他都赖在张优尔的旧房子里,怎么赶都不肯走,说什么她一个人住不安全要保护她。张优尔想着这样倒也免得他又跑出去惹是生非,就默许了。 这反倒又被郑涵森理解为某种暗示,他竟一改往日的偏执痴缠,对待她的言行举止都规规矩矩郑重其事起来,晚上不经张优尔同意他就绝不擅自踏进她房间,而是睡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白天则按时接送上下班,打扫归置屋子,颇有一副和她正儿八经过日子的架势。 两人到了超市就直奔生鲜区,郑涵森念叨着要做她最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在水箱前挑虾的时候,他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听那边说了两句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把另一只手中还打算捞虾的网兜往水里一甩,骂骂咧咧地对那边训道:“吗的你们都是废物吗?!都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会临到关头出这种岔子!” 那边又说了什么,郑涵森眼神冷了下来,沉吟片刻后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在那边等着!” 他接着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束后眼中的戾气也久久未散。 “出什么事了?”张优尔问他。 “姐!”对她郑涵森也不掖着藏着,换了副面孔不忿又委屈道:“许慎那狗东西阴我!我在东南亚投的一个项目被搅黄了!肯定是他在搞鬼!” 张优尔:“……你怎么就确定是他?” “就是他就是他!”郑涵森恨恨道:“你还不知道吧?他老子现在还躺医院里动弹不了呢,他就成代理掌权人了!这可不得嘚瑟两下,而且时机还这么凑巧,除了他还能有谁手伸这么长!” 许慎掌权这事张优尔还真不知道,他之前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她一个没接,后来干脆拉黑了,家族群也屏蔽了。许照怡这两天也一直没跟她联系,估计许家正乱着。 她便不再多问,只道:“那怎么办?你要不要赶紧过去处理一下?” 郑涵森却一反往常的暴戾冲动,平复了一会情绪竟又捡起网兜:“不急这一会儿,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早去也白搭。咱先挑虾,怎么着都得先把这顿饭做了,不然你晚上肯定又吃外卖。” 张优尔:“……” 郑涵森还真耐着性子和她买完菜后回去做了饭,陪她吃完后才千叮咛万嘱咐一步三回头地地离开了。 张优尔关上门就立马联系了许照怡,了解了一下那边现在的情况,和郑涵森说的大差不差。 没想到许慎还真做到了,当然以他的能力也不奇怪。 只不过一想到刚才从段昱青口中得知的他的所作所为,张优尔不禁有些牙痒痒,只恨自己之前对郑涵森说不想弄死许慎这句话说得太满。 她冷静筹谋了一下,然后拨通了好友钟喜意的电话:“明天你几点上班?我去医院找你。” “不是,身体没事。想找你帮个忙……” 第八十四章接你回家 许照怡在那边不屑道:“多的是人上赶着当孝子贤孙,不缺我一个。” 说着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倒是你怎么回事?好几天了连个人影都不见,那些亲戚都在问呢,许慎又屁都不放一个,成天臭着一张脸!你们这又在闹什么?到这关头了你别是要撂挑子走人吧?” 张优尔宽慰:“别急,我承诺过的不会食言,你看东西不都给你弄到了吗?” 许照怡哼了一声。 “只是前几天出了点小状况而已,我现在确实跟许慎闹冷战来着。”张优尔继续道:“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老爷子不是一向身体都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进医院了?” 这下许照怡来劲了:“还不是谢雅蕴那蠢婆娘总算顶用了一回,她听了你的话,回去后又是上眼药又是枕边风,挑唆着许惇跟老东西闹了好几次。那天在书房许惇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老东西就被气得一下子倒地了。” 说到这她又啊了一声,语气转而神秘起来:“说起来谢雅蕴的功劳可不止这一件,她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哦……” “什么?” “有人在老东西日常吃的降压药里动了手脚,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进了医院——你猜猜是谁?” 张优尔想了想就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许慎。” 作为这次的最大受益者,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谜底被毫无悬念地揭晓,许照怡不满地“啧”了一声,又道:“只可惜没能让老东西一下子咽气。” “许慎不会这么快弄死他的,”张优尔笃定道:“你们许家也乱得很,许慎现在根基还不稳,需要他爹的余威给他保驾护航。” 这就和她母亲张珏走的是同一个思路。 张优尔又问:“不过照现在这情形看,再等一等说不定哪天老爷子就……你确定还要——” “确定。你也说了许慎不会太快弄死他,那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许照怡激动起来,果断的语气里蕴含着阴冷杀气:“我可不想再等了!我就要他现在死!” “可是现在他都躺医院了,”张优尔皱了皱眉,颇有顾虑:“我们还能按原计划来吗?” “没问题的。他已经在闹着要出院了,应该明天就会回去,看来也是不想耽误那件事。”许照怡说完顿了顿,又问:“你现在弄成这样又是怎么打算的?那么重要的时刻你总不会缺席吧?” 张优尔笑道:“放心,我会在的。” 结束了和许照怡的通话后,她又打给了好友钟喜意:“明天你几点上班?我去医院找你。” 第二天下午,张优尔出现在了月瑟。 虽说白天本来就没什么客人,但她还是明显感觉到这里比以往萧条冷清了不少,胡经理愁眉苦脸地跟她解释最近走了很多侍应生,老板也不打算再招新人了。 张优尔并不意外,现在许照怡只怕也没有多少心思打理这个地方。 只不过当她走到那面熟悉的影壁前,却发现空白了许久的墙面上竟又画上了油彩。 且还是一面风格极其血腥悚然的画——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女人神情镇定冷肃地正拿着匕首割下一个男人的脑袋,而她身旁还有另一个红衣女子果断地按着男人,协助蓝衣女人行凶。 张优尔挑了挑眉,颇有兴致地停在画前欣赏起来,随口问一旁的胡经理:“之前不是一直空着吗?怎么又画上了?” 胡经理瞟了一眼那画,颇有些心悸地感慨:“谁能猜到她老人家的心思呢?这不前几天说是去看了个什么画展,回来就又发神——呃不是,是突发奇想,哈哈哈哈……突发奇想就搞了这么一幅上去,说也是什么名画儿呢!名字还挺拗口,叫朱迪什么什么丝……” “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张优尔轻声道。 “对对对,就这名儿,画得怪吓人的对吧?已经有好几个客人抱怨了,唉,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换呐!” 张优尔没接话,只站在那儿看了许久,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略略转头,就看见许慎那张冷硬得快没有一丝人气的脸。 几天未见,他脸颊都凹了下去,显得憔悴许多,看来这段时间的确是劳心劳力。他走到她身边,半晌不发一言,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却涌动着混沌情绪。 张优尔转回头不看他。 两人就这样静立良久,终是许慎最先忍不住,沉声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还想找他?” 这个“他”指的是段昱青。 这些天他在医院和公司辗转奔波,手上一堆事情要处理,却也没有松懈对张优尔的关注,尤其是月瑟这边,只要她一出现他就能立马从许照怡那里得知。 他不打算再让她和段昱青有任何接触。 “关你什么事?”张优尔一脸嫌恶:“你又来做什么?” “……来接你回家。”许慎语气坚定。 张优尔嗤笑一声,一副不想跟他废话的架势,转身就要离开。许慎连忙抓住她,语气稍软几分:“别再闹了……” “别碰我!滚开!”张优尔一把甩开他,同时攥在手里的一张纸也轻飘飘地掉落在了地上。 她神情一变,迅速从地上捡起来,短暂的几秒钟却足够让许慎看清楚那张纸上顶头的几个字。 孕检超声报告单。 他瞳孔一缩,脑子里仿佛一阵炮轰,晕晕乎乎浑浑噩噩。 “你——”他错愕地看向张优尔,却见她似怒又似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扭头就往外走。 这些天在外人面前摆出的镇定稳重瞬间破功,许慎只觉心慌意乱。 她真的,怀孕了? 所以她才会来这里找段昱青? ——想想也是,她若真有了孩子,只可能是那蠢货的。对此许慎再清楚不过,毕竟这个结果,原本一开始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可他该为此感到开心吗? 许慎心中仿佛陡然空了一大块,四肢发冷又发沉。他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轻盈却又坚定,似是要奔向某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崭新未来。 他逃避一般闭上眼,脑中无数念头翻涌。 不可能。他不容许。绝不容许。 再睁开时,他眼中只剩一片冷凝,对着大门口的方向做了个手势:“拦住她。” 张优尔正要离开月瑟,就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排黑衣墨镜的保镖。她愣了愣,缓缓转头看着朝这边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许慎。 “你什么意思?” “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他靠近她,神情平静语气淡定,甚至连气息都刻意收敛着,生怕泄露出心底一丝一毫的浑浊恶念:“我不想伤害你,优尔。听话。” —————————————————————————————— 没有怀孕,假的~ 祝大家七夕快乐! ——————————————————————————————— 《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出自女画家阿尔泰米西娅·真蒂莱斯基,取材于《圣经》中的女英雄朱迪斯的故事——赫罗弗尼斯将军在围困犹太城市时,寡妇朱迪斯和女仆盛装潜进军营,并向赫罗弗尼斯预言他必将获得胜利。趁赫罗弗尼斯熟睡时,二人砍下了他的头颅。最终,犹太人战胜了群龙无首的军队。 阿尔泰米西娅·真蒂莱斯基:意大利巴洛克画家。18岁时被她的老师性侵,告上法庭后对方只被判了盗窃罪关了八个月。因着这段痛苦经历,后来的阿尔泰米西娅内心的愤怒与不平宣泄到了画笔下,塑造了许多极具攻击性以及生命力的女性英雄角色。 第八十五章谁的孩子 那群保镖已经围到了张优尔身后,而她面前则是一脸志在必得的许慎。很明显他不打算给她任何拒绝或逃脱的余地。 在不远处旁观的胡经理见情形不太妙,忙打电话给许照怡请示,毫无悬念地得到一顿臭骂外加不要多管闲事的警告。他讪讪挂了电话,只能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看热闹。 许慎拽住她的手腕就要往车上带,她不依不饶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却换来许慎更用力的钳制:“那你想跟谁走?那个毛都没长全的蠢货吗?他能给你什么?” “关你什么事?!”张优尔怎么都挣不开,反倒被带得踉跄了几步,不由怒斥:“不要犯浑许慎!你这样强行带走我是违法的!” 这话一出,许慎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竟勾了勾唇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你去告我——你现在就可以报警,看看谁敢管。” 张优尔呆住了,她没想到一向体面斯文的人嘴里竟会说出这般豪横无赖的话,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郑涵森夺了舍。 趁着她发愣的功夫,许慎拥着她塞进了车里。 坐上车后,张优尔也隐约感觉到了许慎的反常情绪,便不再闹,只是冷着脸不搭理他。 奈何许慎并不识趣,他紧贴着坐在她身边,眼神黏在她脸上盯了许久,又转而向下,移到了她始终紧攥着的手。 他伸手覆上,从她的手背上感觉到一阵颤抖,泄露了她虚张声势下的不安与彷徨。他握着轻轻摩挲,又稍稍使力拨开她的手指,从中间缓慢又坚定地一点点抽出那张已揉皱的纸。 纸张被展开抹平,他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连不太清晰的黑白b超图都辨认了好久,直到下面那行“孕8周”几个字直冲冲地映到眼里,他心头一窒,呼吸都缓了好几下。 万千情绪涌起。后悔,歉疚,担忧……他说不清此刻哪种感受占的份量更多些,而一想到她拿着这张纸居然第一时间就去月瑟找段昱青,他纷乱的情绪更添了几分嫉妒和愤怒。 他甚至没办法再直视张优尔那双冷练又绝情的眼。 他闭眼轻叹,强作淡定地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似狎昵又似安抚地细细亲吻:“别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 话还没说完,张优尔挣脱他,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后,红印瞬间就浮现在脸上,他默然片刻,毫不改色继续道:“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 “啪!”又是一巴掌,干脆利落。 许慎:“……” 前排的司机听到这动静慌忙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并不敢围观这种惊心动魄的热闹。 车内气氛一下子更添几分死寂沉闷。 那两耳光张优尔都铆足了力,打完手心都隐隐发麻,她烦躁地甩了甩手,而连挨两下的许慎倒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握着她的手作势要查看:“打疼了吧……” 张优尔一把甩开,冷笑道:“你装什么装!段昱青都告诉我了,连让我怀孕都在你的算计内!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许慎动作滞了滞。 “我已经从头到尾都搞清楚了——说白了就是你需要一个孩子来增加你夺权的筹码,但你自己又身体有问题搞不出来,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去借别人的种——唔——” 剩下的话被许慎用嘴堵了回去,他害怕听到那样直白不堪又一击中地的语句,一如他不敢面对确实不堪又卑鄙的自己。 张优尔被他箍在怀中吻得快要喘不过气,发狠地咬了他几口直到出血,才逼得他不得不放开。 她抬手还想再打,被他制住了手腕,温声劝道:“别伤着自己,对孩子也不好。” 张优尔一脸厌烦地偏过头:“你操哪份闲心!又不是你的孩子!” 他搂过她的腰,顺势把她抱到了腿上紧紧拥在怀中,埋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汲取着芬芳,神情却冷静:“这就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优尔。”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小腹,小心翼翼地揉了揉。 张优尔挣扎无果,也懒得费劲再跟他犟,只冷笑了一声,满眼嫌恶:“你可真无耻!我也算开了眼了,人竟然能下作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 许慎垂眸,半晌后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是无耻,是下作。” “只不过,这对你而言也并不算坏事,不是吗?”他意识到煽情怀柔的方式对这个女人起不到多大作用,便又摆出惯常的那套陈述利弊的谈判模式:“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小孩,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我唯一的后继人,我会尽心尽力地培养他,方方面面都能给到他最好的。而你作为他的母亲我的妻子,只会得到更多。我有能力给你们一个富足且安稳的家庭,以及无忧无虑的生活——你现在去找段昱青,他一个穷学生又能给你什么呢?”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几丝轻蔑:“估计只会软蛋一样六神无主地求你去堕胎。” 张优尔默了默,反倒有些破罐破摔般道:“那也挺好,这孩子本就不该来,索性堕了干净。” 许慎一怔,心头仿佛被刀捅出个大洞,又痛又空又慌,抱着她的臂膀紧了紧:“别这样想,优尔,是我说错话了……你好好生下这个孩子,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张优尔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意外竟会从他嘴里听到这般卑微恳求的话语。她思索着该如何回应,不经意间又被车窗外越来越偏远的景致吸引了注意力:“这是要回老宅?去那儿做什么?” 许慎解释道:“爸今天出院,不过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们这段时间都住回去陪着比较好。” 张优尔皱眉:“我不去。老宅离学校那么远,我每天上下班会很不方便。” 许慎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你既然怀孕,学校就暂时不要去了,我会给你请假。” “你有病吧!”张优尔怒目而视:“那是我的工作,要不要去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权力干涉!” “现在已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了。”许慎的手仍放在她的小腹上:“安心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况且……” 他踟蹰一下,还是坦白道:“老爷子这一病,许家也开始不太平,你待在家里更能确保安全。” 张优尔毫不买账:“你少吓唬我!说来说去不就是要把我困在家里生孩子!你把我当什么?母猪吗?” “别这么说……”许慎听得心头难堪,只能抱紧了她安抚:“我向你保证,等孩子生下来了你之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我绝不多加干涉。” 张优尔一听这话,果断道:“那我要离婚。” 许慎脸色一沉,也十分干脆地回绝:“不可能。” 她翻了个白眼:“那你在保证个什么?你这人说话简直跟放屁一样!” 许慎被怼得一梗,又实在听不得她动不动就提离婚,心头一股气堵着,半晌后道:“只有这件事不行。” 见张优尔又冷下脸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他只好放缓了语气劝哄:“别再说这种赌气的话,你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应该更懂得权衡利弊,而不是一味的意气用事。” “你想想,将来孩子出生,我们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这样不好吗?相信我优尔,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管对你还是对孩子。” 这话似是让张优尔有了一丝触动,她脸上神情几番变换,最终沉沉看他一眼,却不再言语,仿佛一下子没了精气神,脸庞蒙上一层淡淡的倦意。 他把这看作是一种妥协的态度,心下暗喜,温柔地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复杂的心绪中又多出一丝庆幸。这个孩子在她看来,或许来得不应该,但对他而言却来得正是时候。 如今许书瀚进了一趟医院,也终于有了不得不服老的意识,手中的权力放了大部分给他,到现在就只差最后那一步了。 然而在这件事上许书瀚倒还没有老糊涂,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要他立刻和张优尔离婚,并且尽快再婚生下孩子。 许书瀚在许慎能否正常生育这件事上有着近乎疯魔的执念,像是想要极力证明什么一般。许慎对此也一直很清楚,更明白老头子在这件事情上不会有分毫让步,而张优尔怀孕则让所有麻烦迎刃而解。 不仅如此。 同时这个孩子还能成为他困住张优尔的筹码,毕竟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孩子就是最大的软肋。 这点也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谋算之内。将来只要孩子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她不会轻易离开的。 ——只是他也很清楚,这样一来他和她之间本就破碎到面目全非的关系,恐怕将跌至最冰点,再难回暖。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这般。 没关系,都会过去的,总会好起来的。他满足地拥她在怀,深叹一息眷恋地吻了吻她的额角,心想,没有什么比时间更能磨平一个人的棱角,等孩子生下来后,他好好对待她们娘俩,天长日久,她总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永永远远。 他逃避一般,忽视掉了当下所有的混乱和暗涌,开始奢望和她的未来。 ———————————————————————————————————— 人夫:喜当爹,美滋滋 优尔:你在想屁吃 第八十六章变相监禁 下车后,张优尔发现老宅四周竟有不少保镖守着,颇有些紧张气氛。 “这是要干嘛?”她不禁问道。 许慎牵着她,目不斜视往前走:“前几天爸进医院的事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有些媒体和意图不明的人想要混进来打探消息,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这样。” 而宅子里平日来来往往的佣人也少了许多。 “老爷子嫌家里人多口杂不清净,给他们都放了假,只留了几个做饭打扫的。”许慎解释着,又想到什么对她道:“桂馨姨也在,我会让她来专门照顾你。” 张优尔皱了皱眉:“不需要。” 许慎见她面色不虞,也不再多说什么招惹她,只默默带她回了两人那间卧室。张优尔见状倒主动问了句:“不先去看看你爸?” 许慎却神情淡然道:“他现在应该还在休息,等会吃晚饭就能见到了。” 张优尔点点头,顺势坐在了床边背对他道:“所以接下来,我都只能待在这里出不去了是吗?” “不,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许慎忙道,顿了顿又添了句:“但必须有人陪同。” “呵。”张优尔气笑了:“你这跟变相监禁有什么区别?” 许慎:“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先委屈你一下。这件事没得商量。”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而他离那个位置也仅有一步之遥,决不能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 张优尔还要回怼,此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郑涵森,想也不想就挂了。过了一会手机又一下接一下地震动,进来了不少信息。她大略看了看,除了有几条是张珏发来的,其余都是郑涵森。许慎站在她身后也看见了,眼神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三两步走过去夺过她的手机。 “你做什么!”张优尔起身要抢:“你什么毛病啊总抢人手机!” 许慎关掉手机,退后道:“手机辐射对胎儿不好,你现在需要静养,也没必要和任何人联系——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替你处理。” 他又给了她一个平板和一个游戏手柄:“你要是无聊可以玩这些,不够我再给你找别的......”话还没说完,张优尔就把那个游戏手柄砸到了他头上,一阵钝痛袭来,他也默默受了,捡起游戏手柄放到床边:“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一会。” 他转身正要离开,张优尔在他身后突然冷声道:“许慎,你不过就是欺我一个女人势单力薄。” “但你也别太得意,即使弱小,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时候。” “.......”许慎在门边静立良久,最终还是无声无息地带上门出去了。 出来后,他从楼下招了招手唤来一个保镖,指了指门边正要发号施令,却又顿住了,只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就在楼下守着吧,注意点这边的动静,她要是出来了你跟上去盯着些就行,别靠太近。” 到了晚饭时间,张优尔终于在餐桌上见到了许书瀚,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他的确苍老了许多,身形都佝偻了下去,说话也没了往日的中气十足,显出几分颓态。 许照怡和谢雅蕴都在席,而许惇则说是晚上有应酬,没有现身。看来这次老头子被气进医院是真的让父子俩关系恶化到了极点。 许书瀚应该是下午已被许慎告知过了,病气沉沉的脸上有了几分亮色,在餐桌上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这则喜讯。 许照怡喝汤的动作滞了滞,随即不阴不阳地哼笑了两声,仍是那副懒散不羁的模样。谢雅蕴的反应则浮夸许多,瞪大眼睛道:“哎呀这是喜事啊!你们夫妻俩也真是不容易,结婚一年多了总算是怀上了!我都差点准备给你们介绍一个专治不孕不育的专家来着!” 她也不管许书瀚和许慎沉下来的脸色,自顾自的越说越来劲,还装模作样地感慨道:“这下好了!大嫂怀的呀也正是时候,你看看咱们家最近晦气得很,又是病又是灾的,正好能冲一冲!” 张优尔忍住笑意,面上故作尴尬地敷衍了两句,对面许照怡却是毫不遮掩地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骂了句:“傻逼。” 谢雅蕴这下又被激怒了,不肯相让地怼道:“你才傻逼呢!我有说错什么吗?”她指了指脸色已极其难看的许书瀚道:“你看看咱爸,面色都红润了不少,指不定就能长命百岁呢!这不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许照怡又嗤嗤地怪笑起来,许书瀚则不悦斥道:“行了!越说越不着调!吃饭!” 谢雅蕴这才闭了嘴,只在低头扒饭的一瞬间与张优尔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许照怡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而许书瀚已转过头叮嘱许慎,让他过两天带张优尔去自家的私立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咱们医院的赵瑾教授可是有名的妇产科圣手,你们去让她好好看看,务必要确认孩子的健康。” 他再三强调。 许慎给张优尔盛了一碗汤放在手边,不紧不慢道:“再过段时间吧,最近医院那边保密很有问题,去了容易走漏消息。” 谢雅蕴从饭碗里抬起头,转了转眼珠忙附和道:“哟,这确实不行!女人怀孕这种事啊很讲究的,头三个月可不能公开出去,不吉利的!” 许书瀚面色凝重了起来,他这次生病的消息确实是从自家医院泄露出去的,还有不少媒体和对家潜入了医院,不然他也不会在病房里大发雷霆闹着要出院回家。 张优尔也道:“您放心,我去市人民医院检查过了。我朋友就是那里的妇产科医生,检查结果都很正常的。” 许书瀚一听,便不再多说。 吃过饭,许慎被许书瀚叫去了书房谈了好一会,出来后又去了厨房,等他上楼回房时手里已端着一个汤盅。 张优尔正懒散随性地靠在床头玩平板,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许慎也不在意,把汤盅放到床头柜上,好声劝道:“吃完饭还是要动一动,别总躺着。” 张优尔瞟他一眼:“我刚才不是去后院走了一会么?跟着我的眼线没向你报告?” 许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便也不否认,顺势道:“他说你就站着逗了会猫,谢雅蕴抱着孩子也在那儿玩,你跟她说了会话。” 张优尔目光仍停留在平板上,嘲讽一笑:“还真是事无巨细。不然下回你别让他站那么远,直接贴我身上得了,连我打了几个嗝放了几个屁都报告给你。” 许慎被刺了这么一句也不生气,只是想到那画面心中起了些醋意,皱眉道:“别乱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而已。” “院子里的猫都还有些野性,也不干净,你最好不要去碰,免得伤到你。”见她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犹豫片刻,又道:“还有,谢雅蕴这个女人心思不正,又爱生事端,你以后也尽量不要跟她单独接触……” 张优尔忍耐到了极限,把手里的平板往旁边一摔:“烦不烦!我是个大活人好不好!照你这么说,我猫也不能碰,人也不许见,那你不如直接把我钉在棺材里得了,正好什么都接触不到!” 这话就让许慎气得有些胸口发闷了,却又不敢再刺激她,只好讪讪道:“我没那意思……你别激动,对身体不好。” 他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坐到床边拿起汤盅:“来,先把这个吃了。” 张优尔平静些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汤盅:“什么东西?” “猪蹄炖乳鸽。”许慎端到她面前揭开盖子,一股肉香飘出:“你刚才晚饭没吃多少,我让桂馨姨给你炖的。” 张优尔蹙了蹙眉,似有些嫌弃的意味。 “你不喜欢?”许慎观察着她的神色:“桂馨姨说吃这个对孕妇很好。” 张优尔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拜托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大晚上的谁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许慎盖上盖子,耐心道:“胃里还是不能空的,不然半夜饿醒了难受。” 张优尔想了想,便道:“吃面吧,随便煮一碗就行。” 第八十七章真心与谎言 许慎起身又去了厨房。桂馨姨此时已不在,应该是回房休息了,他不想再兴师动众地把人叫过来,于是自己挽了袖子动手煮面。 之前两人和好那段时间,他为了讨她欢心在家也下过几回厨,对她的口味有所了解。 猪蹄炖乳鸽的汤汁撇去油脂正好做汤底。面是她爱吃的竹升面,不用放太多,她一般吃几口就腻了,要多加些青菜和鱼丸豆腐,再切一个番茄煮进去解腻,最后卧一个鸡蛋——这些配菜不管多少她都会吃干净。 他手上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内心充盈着满足踏实感,也无比庆幸自己掌握了这样一门技能。尽管只是会一些简单的料理,且当初学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目的,就和他学马术剑道高尔夫一样,不过是为了习得一些必备的技能罢了。 对于人生中的很多事情他曾经都是如此态度:或许并不那么喜欢,也或许不一定用得到,但该有的他必须得有。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维持一种作为正常且健全的人而活着的假象。 他煮好面端回房间,张优尔此时也确实有点饿了,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第一口她就尝出了这不是桂馨姨做出的味道,脸上却也没有多少波动。 房间里飘散着热气腾腾的香味,伴随呼呼进食的动静,显出几分平凡又温馨的烟火气。 “味道可以吗?”许慎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咀嚼时鼓嘟嘟的侧脸,怀着些许期待问道。 她“嗯”了一声,听不出多少情绪。他松了口气,眼神越发温柔,伸手帮她理了理滑落在腮边的头发,又低声叮嘱:“趁热多喝点汤。你要是喜欢,以后每晚都像这样给你做顿加餐。” 张优尔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真把我当猪养啊?” “没有。”许慎无奈:“只是想让你多补补身体。” 她从碗里抬起头:“你有没有常识?就算是孕妇也不能补太过,否则胎儿个头养太大了,生产的时候会更困难。” “……原来是这样,”他很珍惜两人之间这种来之不易的平和气氛,并不想轻易破坏,索性什么话都顺着她说:“我确实不知道,以后会多注意。” 张优尔稍稍缓和的脸色却又冷了下来,喃喃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真正了解……” 她说着,手中的筷子也放下了。许慎见碗里还剩大半的面和菜,正想开口劝她再吃点,就听她道:“许慎,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把人当棋子任意摆弄作践,很有意思吗?” 许慎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些许伤感郁卒的情绪,只能沉声道:“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又有什么用!”张优尔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情绪又激动起来:“就算你的确是身体有问题不能要孩子,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当初结婚前你摆出那份协议,对我的要求倒是一套套的,结果你自己呢?这样欺我瞒我,对我公平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有了几分哽咽,许慎一惊,猛地抬眼看去,就见她已红了眼眶,神情似哀似怨。 他怔怔看着她,不禁慌了神。从结婚到现在,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高傲冷静从不肯落于下风的样子,何曾有过这般情态? 他走过去抱住她,心头愧疚更甚:“是我的错,我当时觉得……这对我们两人的婚事并没有多大影响,反正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也不会长久,就没必要告诉你。况且,”他的脸颊紧贴着她的鬓边,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自嘲:“你也说过不喜欢我,不想跟我生孩子,不是吗?如果现在你肚子里真的是我的孩子,恐怕你根本就不会留......” 张优尔只觉荒唐,推开他道:“那又怎样?我喜不喜欢谁,要不要生孩子,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任意摆布我?哦,你是觉得找个合我心意的人,我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怀孕生子了?我是你养的猫猫狗狗吗?可以随意拉出去配种?” 许慎被她直白地说中了心思,又觉不堪,下意识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考虑到她作为孕妇情绪不免敏感,容易大起大落,于是只能耐着性子温声安抚:“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先冷静下来,好吗?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一定会尽可能地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试图去拉她的手,她却避过了,颓然坐回了床上。 他讷讷收回手,一时间有些无措,只好背过身默默收拾起碗筷。 好一阵后,她在他身后冷不丁出声道:“你刚才说,我之前说过不喜欢你。” 他下意识转身看她,直直撞进了她那双微微湿润又澄澈的眼眸,随后他听见她清泠的声线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我那句话,或许是谎言呢?” 许慎愣在原地,大脑仿佛当机般一下子变得混乱又迟钝,竟是艰难思考了半天才堪堪弄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盯住她,脑中仿佛一阵电光劈过,浑身都微微战栗起来。 他从没想过,也不敢想,因为他很清楚她根本看不上自己。 所以,怎么可能呢?她其实喜欢他?这太荒谬了! 可—— 如果是真的呢? 许慎的心已经乱成了一片狼藉,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思考都停滞了。却又突然听到张优尔轻叹一声,苦笑道:“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不……”许慎脸上罕见地显出迷茫又迫切的神情。 不,不!有意义的!他想听她说清楚! 然而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渗出出一丝惧意,令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真的喜欢他。 那么他又做了什么?! 张优尔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身体的僵滞和脸上的痛苦纠结,自顾自地呼出一口气,释然地笑了笑:“我们之间根本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对吧?不如大家都坦率直白一点,就按一贯的方式来——谈利弊,谈交易。” “......” 许慎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显出失落,心也一下子浸入了寒潭之中。 他好不容易迫使自己振作一些,就听张优尔继续道:“我可以答应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而你,既然说要补偿我,那就先讲清楚,到底能给我些什么呢?” 许慎努力整理着思绪,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荡着一个念头。 ......喜欢我。她是喜欢我的。 他毫不犹豫道:“我名下的房产,车,资金还有股份,都可以给你。” 张优尔听了后却勾唇笑了笑,并没有太多动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浅薄的人吗?” 许慎不解:“那你……” “不够的。”她缓缓道:“远远不够。你以为生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可实际上呢?我得怀胎十月,且身心都会遭受极大的损耗,一个不好可能命都得赔上。” “还有我的事业——你看你现在就已经剥夺了我出去工作的权利,就算将来能重入职场又怎么确保我还能有更好的发展?女人一旦成为母亲,事业上多多少少总会有所限制牵绊,你应该也知道的。” “所以,总得给我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吧。” 许慎沉思片刻,自觉领悟到了她的用意,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吧,之前我们不是在计划建新学校吗?虽说中间出了点问题搁置了一阵,不过后来又另外选好了地址,预计年底就开工,一年内能建成。差不多那时你也生完孩子了,而我应该也能彻底接管许家的所有事务,到时候就让你担任新学校的校长,好不好?” 他这话里已透露出不小的信息量,甚至露骨地暗示了自己对许家掌权人位置的势在必得。 可张优尔仍是摇头,笑容中带了一丝轻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等?等生完孩子,等学校建好,等你坐稳那个位置?那你现在许下的也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有什么实际意义呢?我可没那么好哄。” 许慎只好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自然是当下就能真真切切能掌握在手中的东西。比如,”她歪了歪头,语调轻缓:“你的恒盛教育。” 许慎:“.......” ———————————————————————————— 人夫:我也不想全给,可是她说喜欢我啊......她喜欢我......喜欢我...... 第八十八章心甘情愿地奉上 r?uщ????⑧???m 如果说房地产是许家的根基,那么恒盛教育就是许家的光鲜门脸,尤其这些年许慎在贫困山村又是各种慈善又是兴办学校,为许家赚得不少美名,许书瀚甚至生出了借此打通政界的野心。 尽管名头上隶属于许家,但内行人都心知肚明:恒盛教育可以说是由许慎一手创立且苦心经营至今,其人脉资源以及管理模式都不同于其他纯盈利性质的产业,而许慎对外的良好形象也早已和恒盛教育牢牢绑定,外行人根本插不进手。 若不是前段时间建新学校的地皮问题关联到政府和军方,许书瀚都不会轻易出手。而事情解决后,他为安抚许慎也把自己手中恒盛教育的所有股份以及绝对控制权都给了他。 恒盛教育是许慎坐稳许家继承人的最大底气,万一中的万一,若是他最终夺权失败,恒盛教育也是他的退路。 因此,在听到张优尔的话后,他一时有些犹豫。 “怎么?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给吗?”张优尔有些不满,理直气壮道:“反正以后整个许家都是你的了,给我这么点好处也不算过分吧?”⑶0????.?????溈泍呅唯嬄梿載棢址 請菿⑶0????.?????閱dú 许慎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学校校长都能让她做,那集团总裁又有什么做不得?况且还是教育行业,于她来说也再合适不过。 而那句话也让他听得尤其舒服:反正今后整个许家都是他的。 ——连她都是他的,这辈子只能跟他绑定在一起,给她又能怎样?终归到底还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于是他点了头:“好,可以给你。只不过,”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想完全接手我这个位置,可能还没那么快。” “……这个也要等?”张优尔有些不耐。 许慎解释道:“许家各项产业的高层管理变动都要经过最高掌权人,也就是我爸的同意,文件上也必须有他盖的私章。” “那枚印章比较特殊,是传给每一代掌权人的信物,家族内很多重要文件没有它就不能生效。” “……”张优尔颇有些怀疑道:“不是说已经放权给你了吗?到现在这些事你还不能自己做主?” 许慎原本稍稍膨张的心又被这么一句话弄得有些气短:“……其实也不用去征求他的同意,只要等我拿到那枚印章就行。” “不用很久,再等两天。”见张优尔已经一副不想再跟他多说的无语神情,他只好把内情和盘托出:“过两天就是我……家里一个长辈的忌日,那天我会和爸一起祭奠她,到时候爸会把那枚印章交给我。” 刚才饭后在书房,许书瀚跟他谈的也正是这件事。 张优尔立马就意识到,许慎口中的长辈应该就是他的生母,许家当年那位表小姐,实际上的老太爷私生女。其中内情她早已从许照怡那里得知,而两天后的忌日 她心绪有了波动,面上却装作漠不关心,只戏谑了一句:“不愧是大门大户,还挺有仪式感,搞得跟继承皇位似的。” 许慎被刺得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道:“你要信不过,我明天就让法务部的人准备协议文书先跟你签订好,免得你心里没底,行不行?” 张优尔这才稍稍满意,到了夜间睡觉许慎靠过来抱住她时她也没太过抗拒。 这段时间许慎其实很难熬,之前两人和好后好不容易亲昵相处了一阵,于他而言可以说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结果好景不长又闹崩。这些天他白日里专心于事务还好说,到了夜里再回想起曾拥有过的温馨甜蜜,更觉空虚难耐孤枕难眠。 此时他从背后抱着她,熟悉又温软的气息再次萦绕鼻间,才终于感受到了完满快意。他贴近她的后颈细嗅轻吻,气氛渐渐又变得黏腻炙热。 就在他要将自己彻底沉溺进去忘乎所以的时刻,张优尔一句话又把他扯了出来:“还有件事刚才忘了问你。” 她背对着他,语气平静,似是根本没有受到这暧昧情愫的半点浸染。许慎也只能勉强正了声色:“你说。” “段昱青,你打算怎么对他?”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许慎原本舒缓惬意的心一紧,神情透出酸涩:“提他做什么?就这么在意他?” 张优尔恶意地笑了笑:“不能在意吗?怎么说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孩子的父亲是我。”许慎呼吸一窒,漫天的火气直往上冒,却又找不到出口发泄,只能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沉声强调:“只有我。” “随你。”张优尔懒得再跟他理论,只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对他做什么了。” 许慎在她身后沉默片刻,回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张优尔轻嗤了一声:“你最好是。撇开那些污糟事不谈,他跟我好歹还有一层师生关系,要真出了什么事搞不好我也会被牵扯进去,别给我找麻烦。” 许慎再次沉默,最终还是应了:“好,我不会动他。” 张优尔没想到许慎的做事效率还挺高,第二天就真的让秘书带着公司法务部的人过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堆文件资料。 她也不多废话,坐下来慢条斯理地一页页翻看着。 公司股权转让协议,营业执照,公章,管理人变更委托书,以及他承诺过的自己名下资产的赠与文书 许慎的秘书姓刘,在一旁边暗中观察边暗自感慨,原因无他,只不过是想起当初许慎跟张优尔签订那份婚前协议时,他也如今天这般在场。 那时一方的傲慢冷酷和另一方的顺从隐忍,到如今两人气势却是陡然调转。 只见这位婚后一直没太多存在感的老总夫人淡然优雅地一份接一份签下自己名字,眼都不眨地照单全收,而自家老总在她身边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甚至还略带几分小心殷勤地挑出其中两份对她解释:“就是这几样,还需要盖上那个章,其他的就不用,即时生效。” 一副仿佛生怕她嫌麻烦不要的样子。 刘秘书垂下眼眸不敢再多看,心下再次唏嘘。也不知那时老总是否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对这个原本鄙夷慢待的女人竟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大半身家。 签好协议后,许慎并没有在家多待,叮嘱了张优尔几句就去了公司。他刚到办公室没多久,约好的人便气势汹汹找上了门。 张珏仍是一贯优雅精致的姿态,只是脸上隐隐泛着不耐,身后还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和两三个保镖。 “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到许慎她就劈头盖脸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优尔的电话都是你在接?信息也不回,人又见不到,你在搞什么鬼?” 许慎一脸平静地请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茶,又让刘秘书把她带来的人都请了出去,转脸对她语气恭敬道:“妈,先别激动,我慢慢跟您说。” 张珏怔了怔,她一直都清楚张优尔和许慎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婚后他也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她倒不在意,毕竟也根本不指望两人能长久。 可接下来许慎的话更令她惊讶。 “优尔怀孕了,这些天在家静养。” 她愣了一瞬,神情几经变换,最终舒缓柔和下来,还带了几分紧张:“怎么早点不告诉我?我是她亲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算了这些都是次要的,不论如何我今天都必须见到她,不然我不放心!” 许慎却摇头:“她现在人很好,您大可安心。只不过她的情绪会比较敏感,我认为她不适合与外人有太多接触,免得身心受到影响。” 张珏听到这话很不高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也算外人?” 话一出口,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底气。以张优尔一贯对她的态度,或许真把她这个妈当外人也说不定。也很有可能不想见她就是优尔自己的意思。 许慎略带深意道:“您当然不算。只是现在许家的形势您应该也有所了解,再加上优尔身边一些不安定因素,为了她的安全我必须更谨慎。” “不安定因素?”这话引起了张珏注意:“你在暗示什么?” 许慎眼神暗了暗:“您难道不知道吗?您那位继子,郑涵森,这段时间一直跑来纠缠优尔,让她不堪其扰。” 张珏脸色阴了下来,她当然知道,也用过手段想要绊住郑涵森,但他现在完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有了更强硬的背景,她有所顾忌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想着优尔这边好歹还背靠着许家,郑涵森也会有所忌惮,不至于闹太过分。 不过到了现在,恐怕不下狠手不行了。以郑涵森那混账嚣张的做派,若是知道张优尔怀孕也不见得会死心,估计还会更肆无忌惮地发疯。 这对张优尔的人身安全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张珏眼里滑过一丝狠戾。 许慎暗暗注意着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趁机又道:“不仅如此,最近优尔还惹上了点不小的麻烦。” 张珏皱眉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他缓缓道:“宋楚这个人,您应该有印象吧?优尔那个自杀的前任——很抱歉我擅自调查过这件事,不过这不是重点,您知道他还有个弟弟吗?” “他叫段昱青,现在就在优尔的学校读书。” 张珏在一开始听到宋楚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到后面脸色越来越冷滞,语气也低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许慎这时却正了正身形,脸色越加恭谦,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些许卑微忏悔:“在告诉您这件事之前,我要再次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整件事我有很大责任。” “……” 好一阵后,守在办公室外的秘书和保镖就听见门内“砰”的一声,似是什么坚硬的东西摔到了地上,又隐约听到张珏高声怒斥了几句,随后门被猛地推开,张珏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脸上如覆了一层寒冰,对跟上来的秘书冷冷道:“去查优尔学校一个叫段昱青的人。尤其是他跟优尔之间的接触,一五一十都给我查清楚!” 而办公室内,许慎仍坐在沙发上,只是脸上身上都被茶水泼得湿淋淋的,脚边的地毯上也是一片水渍,而张珏用过的茶杯被摔在不远处还打着转。刘秘书进来一看这场景都惊呆了,慌忙拿过毛巾给他擦。 许慎仿佛无事人一般,不慌不忙地抹掉脸上的水,,脸上是一贯的平静冷漠。 他很清楚把这一切向张珏坦白会换来什么样的对待,但这也是迟早的事,就算张优尔不告诉她,等她查到段昱青的时候也总会知道他做了什么。 与其这样,倒不如他自己先坦诚以告。 如今事情成了这般局面,张珏就算心疼女儿也要考虑到她的将来,又要顾忌许家的势力,不见得会对他怎样。 但对段昱青就不一定了。 张优尔昨晚的担心没错,他怎么可能真的放过段昱青呢?这个人知道太多内情,且心思活络又不安分,是个极大的隐患,尤其现在还有了她孩子生父这层复杂关系。让这种人存在于世,只会令他如鲠在喉。 他自然也能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让张优尔沾上半点干系。只不过她既然都这么要求了,他就不打算自己动手。 但其他人会不会动手,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八十九章阴绿梦魇Р???8vsC??м 每年的九月十叁号于许慎而言,是个特殊且并不愿回想的日子,他那不能见光的生母许盼熙死在这一日,在他六岁的时候。 他从小就是个寡言且早慧的孩子,能很敏锐地察觉到一直养他到大的那位母亲对自己的不喜,虽说对着外人她的表面功夫还是会做足,但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她看向他的目光总会透着浓浓的嫌恶和怨毒,尤其在他的弟弟许惇出生后,这种态度更甚。 以至于后来有一天玩耍时他不小心让许惇摔了一跤,那位母亲终于忍受不了一般,对他崩溃叫道:“我不是你妈!我怎么可能生出你这种肮脏的孽种!”看書請菿艏發蛧站:h?????????gwo.??om 她又拎着他跌跌撞撞走到窗前,指着远处林子里露出的一角屋檐,满怀恶意对他道:“你的亲妈在那里关着呢!又疯又傻像鬼一样!你就该和她一起待在那里!”然而她说着说着自己倒像疯了般,眼神痴怔地喃喃道:“你们许家真是脏透了……恶心,恶心死了……你们都是恶鬼!都该下地狱!” 那时的许慎听不明白,许书瀚则大发雷霆,说她是脑子出问题了在胡言乱语,还把她送去疗养院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后来有一天,许书瀚还是把他带去了后院林子里的那栋小楼。 在小楼内的地下室里,他见到了已奄奄一息的许盼熙。 是的,地下室。 很久以后有知情人说,许书瀚和妻子生下许慎后没多久,后院那位表小姐就死了。其实是错的,她那时还没有死,而是被关进了地下室。因为她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整天疯疯傻傻大喊大叫,许书瀚怕动静闹太大遮掩不住这桩丑事,便把她关进地下室彻底与世隔绝,每天送饭照料她的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阿婆。 而那里也囚禁过不止她一个女人,后来还有许照怡那位在外独自生下孩子又被一起抓回来的母亲,以及企图害死许慎的那位养母。她们或是出于封口遮丑,或是出于惩戒的目的,总之她们都和许盼熙一样,余生被强制关在这里直到死去。 这都是后话了。 见到许盼熙的许慎那时才六岁,在他的眼中,这地下室不是想象中那种阴暗潮湿的监狱般的环境,布置的倒和平常的房间没什么两样,该有的都有,唯独没有阳光。 而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女人面目枯瘦,眼窝凹陷,脸色苍白,像极了电影里的女鬼。 她一动不动,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气,连有人靠近床边也只是双目无神地仰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在许书瀚把许慎推到她面前说这是她孩子的时候,她才有了些许动作,转动着眼睛看了看许慎,泛白的嘴唇歪了歪,竟是哑声呵呵笑了出来:“孩子?不是已经被你处理了吗?” 在一阵压抑的沉寂后,她又似恍然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是大的那个。”她伸出细长得仿佛只剩骨架的手,对他示意:“过来让我看看。” 她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多少母亲见到亲子的激动。她摸向他脸庞的手也很冰冷,没有让他感受到半点母亲该有的温柔怜爱,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出的话更是造就了他此后的最大噩梦。 “你刚出生的弟弟要是能长大应该也这样……不对,他长不到你这么好看呵呵……因为他啊,没有鼻子呢,有只眼睛还长在了耳朵上面,哦对,他脑袋上还有个大窟窿!可有趣了……” “可惜他已经不在这儿啦,你要想看可以去后面的池塘找找,前两天才扔进去的,应该还在呢嘻嘻……” 一旁的许书瀚听不下去了,拽开许慎质问她为什么要对孩子说这些,她却死死盯着许书瀚,嘲讽又阴森地桀桀笑着,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怨毒:“你们许家会遭报应的!一群丧心病狂违背人伦的衣冠禽兽,真该受天谴!我诅咒你们一代代都是病鬼恶胎……直到断子绝孙” …… 当时的许慎有什么反应,心里想了些什么,很久以后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浑浑噩噩地又被许书瀚带了出去。 当晚他就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去了那栋小楼后面的池塘。他站在岸边往下看,那绿油油阴森森的水中真的浮现出一个婴儿的形状,它在水藻缠绕中沉沉浮浮,缓缓转过来的脸上真的没有鼻子,而一只眼睛也赫然偏移到了耳朵那边,原本是闭着的,在正对上他时猛地睁开,黑沉沉的瞳孔直直盯着他。 后来这个噩梦纠缠了他无数个夜晚,直至现在。 这一晚,许慎一个激灵再次从噩梦中惊醒,额上背上全是冷汗。 梦中的场景相比于旧年那场噩梦更加惊悚怪诞,他心有余悸,瞪着眼睛茫然望着黑暗的虚空,伸手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就触碰到了温热的身体。 转头一看,张优尔正在他身边沉沉睡着。 他这才缓缓定下心来,轻轻靠近,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细细凝视她的睡颜。 睡着的她倒是没了白日里对着他时的尖锐冰冷,眉眼间只蕴着一股温软平和,让人心生亲近,倍感踏实。她呼出的气息也是暖的,他不禁伸手抱住了她,与她额抵额交缠着呼吸,四肢五骸仿佛也被那暖意浸染。这才算回到人间。 不会了。他在心中默念,再不会了。那些渗着腐烂汁水的过去,那些泛着阴绿霉菌的梦魇,很快就不会再有了。 等他坐上那个可以掌控一切的位置,等她生下那个无病无灾的孩子,这一切就能彻底结束了。 他骨子里那肮脏恶臭的血脉也不会再延续下去。 他将迎来新生。 —————————————————————————————— 给人夫搞个短番外,也算补全一些信息,一章完 第九十章蛛丝马迹 今年的九月十叁日,本来应该和往年没什么不同,许慎会按往常的惯例,亲自出门采买祭奠生母会用到的一应物什。自从他成年后许书瀚就这样要求他,不过目的更多是为了让他为人子而尽孝,抑或是为了让自己得到些许心安,许慎不得而知也不愿细究。 他从不迷信,也不信因果报应。 若世上真有,那真正该受到审判的人为何还活得好好的呢? 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留不下,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作恶的活人内心的恐惧煎熬在作祟。 他对死去的许盼熙也没有太多特殊感情,你很难要求一个自小只见过生母一面的人对她有多少怀念,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只是像完成任务一般,尽职尽责亲力亲为,从采买到布置,再到当天晚上和许书瀚两人避人耳目地祭祀,听他对着虚空或忏悔或深情或痛恨地自言自语。 年年如此。 不过今年又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这一晚许书瀚将会把象征家族最高权力的信物交给他,他终于能得偿所愿。再比如,他身边还多了一个张优尔,他以后将与之共同携手组建一个完满家庭的女人。 因此到了这天,早上起床后他没有急着出门,而是耐心等着她醒来,又陪着她下楼吃早餐。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这顿早餐其实已与午餐无异,餐桌上只有一个许照怡撑着脑袋睡眼惺忪地吃包子。 这几天因许书瀚还病着,张优尔又怀孕,饮食上各有忌讳,于是到了饭点餐桌上也都很难全员齐聚,基本都各吃各的。 张优尔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只懒散地抬了抬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许慎见状很是不满,想训斥几句又怕她突然发起疯来波及到张优尔,只好作罢。 不想叁人安静地吃了一会,许照怡又冷不丁来了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她转头看了看窗外并不算明朗的天色,有些恹恹地嘟囔:“要真下可就不好玩了……” 前一阵台风过境,霖城这些天确实接二连叁的大暴雨不停。 许慎只当她又要出去惹是生非,当即不悦道:“爸还病着,你就成天只知道跑外面玩,像什么样子?” 许照怡斜眼瞟了瞟他,哼了一声道:“有你这么个大孝子在跟前伺候着,就够老爷子活个长命百岁啦,还能有我什么事?再说了,明明二哥才是成天出去鬼混吧,你怎么不说他?” 许慎气得脸色一沉:“你——”倒是身旁的张优尔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抬眼打圆场:“应该不会再下雨。昨晚天气预报说,这一季最后一场雨已经下完了,接下来都会是晴天。”说着她还冲许照怡笑了笑:“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玩。” 许照怡听她这么说,竟也难得没有再抬杠,只看了她一眼又默默低头吃自己的。 许慎因着张优尔这一番转圜之举,心情也好了不少,转头给她添了碗粥,细致叮咛着。只是脑海中一丝怪异之感一闪而过,又被他忽略掉了。 后来许慎再回想起那一天,才惊觉后面发生的一切,原来在此时就已显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吃完饭后,回到两人的房间又磨磨蹭蹭快到下午,许慎才动身驱车出了门,直奔早已相熟的殡葬店。 不得不说这些年殡葬行业也很是与时俱进,做出来的纸扎祭品花样层出不穷,仿真的别墅豪车洋酒奢牌包都不新鲜了,细到连扫地机咖啡机按摩椅都能做出来。 许慎没太大兴趣关注这些,只按着以往的经验拿了一整套,又把香烛纸钱贡果花圈等一样样买齐后就没再多逗留,开车回了家。 等车开到老宅门前,他下来打开后备箱,正要叫个保镖过来帮他一起把东西搬去旧楼那边,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脸醉醺醺正晃晃悠悠往宅子里走的许惇。 正如许照怡所说,这些时日许惇几乎天天都在外面鬼混,常常在大半夜喝得烂醉如泥回来,有两次还把张优尔都吵醒了。 今天他倒是回来得早。 还好这时许书瀚应该已经去了旧楼那边,他在这一天一般都会独自在那里先待上一阵。否则要是再让他撞见许惇这副模样,估计又得气倒。 许慎皱了皱眉,想叫住许惇告诫几句,就听见宅子里传来一阵喧闹,有女人的争吵声,听着应该是谢雅蕴和许照怡,中间还夹杂着骏宝的哭闹声。 许惇听到这动静,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喃喃咒骂道:“天天在家不消停!这臭婆娘……” 还没骂完他就听见许照怡咆哮的声音:“死八婆!你敢不敢告诉许惇你儿子到底是谁的种!啊?爬灰的玩意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告诉他就告诉他!我怕你们啊!我真的受够了!一个个凭什么这么欺负我!”谢雅蕴似是也忍耐到了极点,不甘示弱地尖声叫道:“对啊!骏宝就是老爷子的种!是你们的亲兄弟呢哈哈哈哈哈!那又怎么样!你们敢拿我怎么样!” 许惇滞在原地半晌,听到这里脸色已是青白交加,眼底一片阴鸷地怒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着他闪身就冲了进去。 “啊——”下一秒里面就传来谢雅蕴一声惨叫。 许慎心觉不妙,放下手中的事情大步跟了进去。一进客厅就看见许惇抓着谢雅蕴的头发把她扯得脖子梗直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你说!给老子说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 而许照怡气定神闲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看好戏,骏宝则坐在地上已哭得快喘不上气。 “说就说……”谢雅蕴被他挟制着,神情却没了一贯的讨好怯弱,双眼通红道:“骏宝就是你爹的种!我很早就跟他睡过了!还睡了无数回!” 许惇一巴掌把她扇到了地上,又扑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贱货!我要杀了你!” “够了,快住手!”眼见谢雅蕴都被掐得脸色发紫双眼翻白了,许慎不想这关头闹出无法收场的事情,奔过去拉住许惇想要阻止。 守在楼下盯着张优尔的保镖见状也过来帮忙,两人费了一番力,竟也难以制住正处于暴怒中的许惇。 正不可开交的时候,楼上也有了动静。许慎抬头一看,就见张优尔站在栏杆边往下张望,一脸惊讶道:“怎么了这是?”说着她就走了下来。 许慎忙对她道:“这儿乱,你别过来!不是多大的事。” 可眼前的情形明显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他顾及着张优尔,手上便稍稍松了点劲,许惇一下子挣开了,又扯着谢雅蕴要打。两人跌跌撞撞纠纠缠缠,弄得客厅一片狼藉,他跟保镖只好又跟上去拉架。 而这其中,坐在地上哭得六神无主的骏宝显得尤为可怜。此时他身边没有保姆,应该是和宅子里其他佣人一样休假去了,而这群大人闹来闹去竟没一分关心到孩子身上。 “小心别伤到孩子!”在看见厮打着的大人差点踢到骏宝身上时,张优尔不禁大声提醒道,索性走过来想要把孩子抱走。 “你别管这些,离远点!”许慎见她过来急忙阻止道。话音刚落,就听许惇又嚎了一声,原来是谢雅蕴咬了他的手臂一口,他下意识把她狠狠一推,谢雅蕴踉跄几步往后倒去,正好就撞上了刚抱起骏宝的张优尔。两个大人连着孩子一起摔到了地上,张优尔还被压在了谢雅蕴身下。 “优尔!”许慎瞳孔紧缩,心跳都快停滞,慌忙放开许惇跑过去。 “骏宝……骏宝……”谢雅蕴这一摔似乎才想起孩子,连忙哭着爬起来抱住骏宝上下检查着。 许慎则抱起张优尔,却见她紧紧皱着眉呻吟了两声,心下一紧忙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张优尔靠在他怀中,手放在了小腹上,低声道:“肚子……有点痛……” 许慎只觉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手脚一片发麻。他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矜持,红着双眼对许照怡吼了一句:“还不赶快叫医生过来!” 许照怡似是刚回过神来,这才拿出了手机。 许慎也再没心思理会这一摊污糟烂事,冷着脸抱起她快步走上楼回了房间。 第九十一章盛大祭奠 把张优尔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后,许慎坐到她身边,满心自责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张优尔睁眼看他,脸色也稍稍有所缓和:“没刚才那么痛了。” 许慎略微松了口气,伸手抚摸她的脸:“坚持一会,马上医生就过来了。” 张优尔却摇头:“不用,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应该没那么严重。” “那也让医生帮你好好检查一下。” 张优尔便不再说话,过了会许慎收回手想要起身,竟被她一把拉了回去:“去哪?” 语气里透出的急切不舍让他心头一荡,懵懵然道:“去给你弄点热水……” “不需要。”张优尔抓住他的手不放,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弱眷恋:“你陪我躺一会,帮我揉揉肚子就好了。” 回老宅后这些天,她对着他基本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脸色,此时这般主简直让他受宠若惊。他从善如流地躺了下来,把她拢在怀里轻轻按揉着她的小腹。 时间缓缓流逝,许慎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心头却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下意识看了看腕表,惦记着旧楼那边的祭祀。 他不能缺席,尤其是这一次。 意识渐渐从温馨的氛围中抽离,变得清醒,再看怀里的张优尔闭着眼睛气息和缓,似是已睡着的样子。 他轻手轻脚地放开她,离开前又走到窗户那边想把一扇半开的玻璃窗关上,以免吵到她。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后院,他往外不经意地一瞥,就见庭院中站着两个人,是许照怡和许惇。 许照怡此时正贴近许惇低声说着什么,手上还往院子后那栋旧楼的方向指了指,随后许惇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那边大步走去,从背影都能感觉出他快要迸发出来的愤怒情绪。 许慎心头咯噔一跳,直觉有些不对劲。他转身要下去,却见张优尔已经醒来,半坐起身在床上定定看着他:“要走?” 他压下忧虑情绪,放低了声线安抚她道:“我要下去一趟,之前跟你说过的,今晚那件事很重要……” “我现在这样,”她抚了抚肚子,颇有些不满道:“你要丢下我不管?” “没有不管。”许慎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我只去走个过场,拿到东西就马上回来。” 张优尔沉吟半晌,抬头却道:“那如果我说,我不想你去呢。” 许慎:“.......”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黏人痴缠,他备感诧异又极其受用。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应该是正处于孕期又刚受到惊吓,因此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内心纠结撕扯了一番,终究还是理智更胜一筹,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发轻哄:“听话。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太久,好不好?” 她垂眸不答,似在沉思,片刻后妥协般叹了口气:“好,那你去吧。” 许慎这才放心离开,走到门前却又莫名地踟蹰了一下。他不禁回头再看她,与她直视过来的目光正好相撞,他心头陡然一悸,似乎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大块:“你……” 她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哦对了,要提前恭喜你。过了今晚应该就能大权在握了吧?”她对他摆了摆手,眼角弯弯,露出从未有过的柔媚笑意:“等你的好消息,早点回来哦。” 许慎下了楼,发现客厅已空无一人,只剩满屋疮痍。想到刚才许惇暴戾狂躁的样子,此时他跑去找许书瀚是为了什么显而易见。 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忐忑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也径直出了后院,往林子里那栋旧楼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后院里又出现一个人,是刚才帮着许慎搬祭品的保镖。他手上托着一个纸扎的寿桃,正站在那里犹豫不定,莫名显得有些滑稽。 正当他要迈出脚步时,身后突然飘来一个声音:“站住。” 他回头,看见来人后忙毕恭毕敬低下头:“许小姐。” “你要做什么?”许照怡一反平日里的张扬跋扈,语气凝重道:“不是说了,让你们今晚都不许再往那边靠近一步吗?” 保镖举了举那个纸寿桃:“我刚刚发现漏了这个没送过去,就想现在赶紧……” 许照怡:“别去了。” “啊?这……”保镖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大概是担心事后被雇主发现疏漏而遭到责备。 她瞥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那枚纸寿桃拿在手里颠弄把玩着,漫不经心道:“真想去我也不拦你。不过,”她仿佛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噗嗤一声笑道:“去了小心回不来哦。” “……啊???” 暮色沉沉,许慎快步走在树林间。那栋破旧的小楼渐渐显现在眼前,隐约似乎还能看见许惇的身影闪进了门内。 他却不禁放慢了脚步。 或许是沉沉暮色中的这片树林氛围太过阴森,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让他有股异样感觉,也或许是这栋旧楼里尘封着他最恐惧最晦暗的记忆。 他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昨晚那个诡异又渗人的梦境。 梦里一开始,仍是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他又站在那个池塘边,看着绿色水底的畸形婴儿。 扭曲的脸庞,阴冷的目光。 然而接着他眼前一闪,那张畸形可怖的脸竟变成了张优尔的模样,她闭着眼睛安静地漂浮在水中,脸色苍白神情平和,水藻似的长发在脸颊边飘舞萦绕。 他吓得魂都快没了,慌忙地跳下水去救她,却在手快要触碰到她时,看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勾起嘴角柔柔地对他一笑。 接着她张开口,对他说了什么,可他根本听不见,又捞不着她,心越来越急一下子就惊醒了...... 此刻他回忆着梦中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小楼的门前,耳边也隐隐听到房子里传来的争执声,像是许书瀚在赶许惇出去。 他应该赶紧进去,在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前先平息事态。然而在抬脚迈进的那一瞬间,他又蓦然回想起刚才离开时,张优尔对他说的话,以及她那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股没来由的怪异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的笑脸,与昨晚梦中的好相似…… ——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呢?她突然这般不舍,是不是其实身体很难受,需要他在身边?是不是她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了?不仅不厌恶,甚至,甚至还有了那么几分依恋? 他不该那样匆忙地离开的,应该再多和她说说话,多温存一阵。 他一迟疑,脚步又不由自主收了回去,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又难耐的思念与渴盼。 他想她,即使知道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那栋房子里,几步路走过去就可以见到。然而这一瞬间,他却无比地渴望赶快回到她身边,一秒都不要再分开。 这样想着,身体已先有了行动,他的脚步已经开始往回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猝不及防地,他耳边就被一阵巨大又猛烈的轰隆声陡然冲击,震得他脑袋空白全身发麻,没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紧接着一股滚烫的热浪袭来,他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似乎是被掀飞了出去,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许家后院中,被那阵轰天动地的响声惊到的人都匆忙跑出来,看着不远处大团熊熊燃烧的火光惊呆了。 “这……这怎么回事——” “......像是后面那栋旧楼啊,是那里烧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去救火.......”有人犹豫道。 “你脑子坏了?没听见刚才那么大爆炸声?现在跑过去要碰上它再炸一回呢?” “就是就是,太危险了……”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都别愣着了,赶快叫消防啊!还有,去告诉许老——不,先告诉许总,许总在哪......快去找他!”有镇定冷静的人已经开始指挥起来,宅子里剩的寥寥几个佣人还有保镖又忙作一团。 一众惶然忙乱的人群之中,许照怡安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从远处冲天的火焰中收回目光,对身边的保镖耸了耸肩,笑得狭促又得意。 “瞧,我说什么来着。” 而这位刚刚还打算送纸扎过去的保镖已全身僵滞,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震惊得说不出话,再一细思只觉一身冷汗。 许照怡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揉烂了手中那枚粉嫩的纸寿桃,轻声道:“烧这种玩意给死人,可真会膈应人呢......还是把他自己烧了更让死人高兴。”她又抬眼看那树林深处的炽烈火光,神情渐渐痴怔:“像这样,才算一场盛大隆重的祭奠.....” “真美……真美啊……” 她喃喃着,扔掉那烂糟一团的纸寿桃碾了几脚,随后迈开步子朝树林里那火光的方向走去。 过了好一会,愣在原地的保镖才回过神来:“许小姐,那里危险......”他下意识要上去阻止她,却早已看不见她的身影。 宅子里,谢雅蕴前一刻还在自己房中照着梳妆台的镜子,一边嘶嘶吸气一边给脖子上的青紫掐痕上药,嘴里愤愤然地咒骂着:“许照怡你个疯婆娘再信你我是猪!吗的差点被他掐死......狗畜生……都去死!” 话音刚落,外面那剧烈的爆炸声激得她浑身一震,她起身冲到窗前,看到外面的情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由地抬手捂住了嘴,在窗边呆立许久后竟吃吃地笑出了声。 “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在儿童床上睡着的骏宝被这动静吵醒,哭着找她。她又赶忙回来从床上把他抱起,边拍边哄。 “宝宝不哭,乖啊……你看妈妈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我们以后都安全了……”她紧紧抱着孩子,声音哽咽着呢喃道。泪水也随之落下,眼中却满是狂喜。 二楼卧室,张优尔也站在窗前望向远处,天边炙热艳丽的火光映在她的眼眸中,却没给她的神情增添多少温度。 看来他今晚是回不来了。 她静立良久,最终也只能颇为惋惜地轻轻一叹。 都说了不让你去,谁叫你不听呢? 这可不能怪我啊,许慎。 ———————————————————— 人夫:老婆我去去就回! 优尔:好死不送。 ———————————————————— 但也没死,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终于写到这里啦啊啊啊啊啊啊~我期待已久的场景!简直浑身舒爽! 第九十二章这次是真的 许慎在医院醒来已是叁天后,睁眼后的第一感知就是渴,渴得仿佛喉咙都被火燎过一遍。 待到意识逐渐清晰,他才感觉到全身的剧痛与僵直,随即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也重回记忆。 他记得那时自己正要踏进那栋旧楼的时候犹豫了,因为想起了张优尔,一冲动就转身想要回去找她,然后…… ——对了,优尔。她人呢?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许慎一个激灵就想要坐起身,牵动了背部和手臂,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他不禁闷哼一声又倒回了床上,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是趴着的。 这时耳边一个温柔又清泠的声音传来:“别动。” 他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人,费力地转头从声源处看去,果然是张优尔。她本来站在床尾处的窗前,此时正走过来。 “优尔……”许慎开口唤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厉害。 “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张优尔坐到他床边,低头问他。脸上却没有多少应有的那种庆幸激动。 许慎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却道:“……你还好吧?” 他已经隐隐意识到当时应该是发生了爆炸之类的事故,那么大的动静,只怕前面宅子里也会受到波及。他上下打量着张优尔,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张优尔怔了怔,摇头淡笑道:“还是多关心下你自己吧,都这副模样了。”她看到他干裂的嘴唇,转身从床头柜倒了杯水一点点的喂给他,动作温柔又细致,嘴上道:“医生说你背后烧伤很严重,手臂和腿还有肋骨都有骨折,还有……你右手的神经也伤到了,所以别乱动,医生马上会过来。” 话音刚落医生就进来了,给他做了一番检查,结论也和张优尔刚才说的差不离,只是烧伤和骨折都还在其次,右手神经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今后他这只手可能都无法如常人那般使用自如了。 “已经算不错啦。”主治医生是医院院长,跟他们家交情很深,说话也就带了几分长辈似的劝慰:“好歹捡回一条命,你父亲和弟弟……唉,节哀。” 许慎心头剧震,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该有的表情,只能呆滞地点点头。护士过来给他打了一针止痛,他撑不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他都在病床上度过,张优尔每天都会过来陪他,等到他终于恢复一些能坐起身的时候,对那晚的事也弄了个明白。 那晚旧楼确实发生了爆炸,随后引发了火灾,好在波及范围不大,刚刚好只控制在了那栋楼内,只是因为位置在山上,消防车开上来花了些时间,等到达的时候小楼也烧得只剩框架了,有一整面墙还坍塌了下来。 许惇的尸体就是在那面坍塌的墙下挖出来的。而许书瀚的尸体已根本找不到完整的,只在周围各个角落搜集到了零星的一些碎骨肉块,警方推测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应该正好就在引爆点的近处。 而许惇应是被爆炸后的气流喷飞到了屋外,又被外面倒塌的墙掩埋。 总之,现场极其惨烈。 至于这场爆炸事故的原因,警方最终给出的结论是房子里电路老化,再加上受潮严重,而许书瀚当晚在房子里又用火不慎,烧到了电线,于是就引起了爆炸。 这个结果不可谓不草率,然而官方最后给出的就是这样的定论,至于现场是否还有其他发现,以及各方面调查的后续进展,一应消息都讳莫如深。 当然这个结果并不会让外界满意。事故发生后,外界也引发了极大的动荡,新闻媒体纷纷出动,民众们也议论不停,什么豪门恩怨政界阴谋,一时间各种猜测流言甚嚣尘上。 而在这样的冲击下,许家的情况也岌岌可危:掌权人横死,继承人重伤,负面传闻一堆,股价一路下跌,市值以亿为单位地蒸发…… 就在许家群龙无首且乱作一团的时候,许书瀚目前仅剩的孩子,那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发神经的许照怡竟做出了惊人之举,她拿着象征许家掌权人的信物印章走到了台前,承担起了一应事务,并在做出几项重要决策力挽狂澜后,得到了许家几位元老的支持。 而许慎得知这些时还待在医院,他现在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坐起身在报纸或平板上读一些新闻消息。 “这……怎么可能……”他看完关于许照怡的新闻报道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张优尔。 “为什么不可能呢?”张优尔随性地笑了笑,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烟:“现在这样的形势,能上位的也只有她了吧,况且她做得不挺好的吗?” 许慎愣愣地看着烟雾从她嘴里逸出,升腾,缭绕,她的脸隐在轻纱般的薄雾后,模糊不清。 他知道她是抽烟的,也曾从监控中看到过她抽事后烟的样子,但印象里她似乎从未在他面前抽过烟。 他又张了张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问的太多了。 比如,这一切到底是偶然发生,还是早有预谋? 比如,若是早有预谋,那么她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 再比如,若她早已知道,那么她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百转千回,心绪纷杂,他喉头发堵,最终却只说了句:“你还怀着孕,抽烟不好。” 张优尔看他一眼,突然笑了,笑得颇有些愉悦:“许慎,你知道吗?其实有些时候,我还觉得你挺可爱的。” 许慎:“……” 张优尔摇了摇头叹息道:“你那么睿智谨慎,怎么就看不出来我怀孕是假的呢?” “还是说,你不过是自欺欺人,刻意地去回避深究,从而继续蒙蔽自己。” 许慎的神情扭曲了一瞬,又暗沉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可能凭一张孕检单就真的相信呢?为什么就没有想过再去详细地查一查呢? 究其根本,或许是他宁愿去相信,去受骗,这本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也是他能困住她的唯一理由。所以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沉溺于其中不想打破。 他沉默许久,最终却道:“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你再去好好检查一下,说不定就……” 他还不肯醒。 张优尔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随即拿过一旁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两支没开封的孕检棒示意道:“我可以现在就去用这个测,测完了给你看。” 许慎再也说不出话,只白着脸摇了摇头。哪里还用真的去检测呢?她这一番举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终究还是意难平,他艰难开口。 为什么不继续骗他?就算到肚子要显怀的时候会被戳破,那也还早不是吗? 还是说,他这里已经没有她想要的了? 张优尔默了默,又看了他一眼,接着从手包里拿出了两份纸质文件摆到了他面前。 他垂眸一看,心下一沉。那是两份离婚协议书。 “这次是真的了。”张优尔笑了笑,语气里带了几分不太诚心的歉意:“好吧我承认,之前几次跟你闹,确实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也不是真的就打算离。” “但这次,相信我,”她点了点那两份文件,再次强调:“是真的了。” 她正色道:“许慎,我要跟你离婚。” 第九十三章无恨也无情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许慎眼皮颤了颤,艰涩开口:“为什么?” “原因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这段婚姻早就应该结束了。”张优尔并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些,该说的其实早就已经说清,他们双方也早就心知肚明,不过是许慎总不想面对现实罢了。 许慎闭了闭眼,又道:“我是问为什么这次是真的?” 张优尔:“……” 他抬眼看向她,神情悲戚中带着自嘲:“是因为你终于达成了你的目的对吗?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报复了我。” “所以,我没用了是吗?” 张优尔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淡笑着回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婚罢了——所以你的答复呢?” 许慎勾了勾唇,眼里滑过不甘,摇头道:“我的答复始终一样,我不会离的。” “况且,你想要的也还没有完全拿到不是吗?恒盛教育——”说到这他猛地一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眼前的桌面上就又多了一迭纸张,正是之前他说过要加盖许家掌权人私章才能生效的公司转让文件。 张优尔顾念着他的手不方便,还夹着烟贴心地一张张翻给他看,指着上面象征掌权人意见的小纂体“许”字印章,笑眯眯道:“不劳你费心,它已经是我的了。” 许慎脸色瞬间空白。 目前许家的掌权人是许照怡,拿着那枚印章的自然也是她,那么在这些文件上盖了章的……也只能是她。 前后再一细想,许慎只觉全身发冷。 “你跟她……你们……”他喉头又火燎般干渴起来,声音都带了些许嘶哑:“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张优尔毫不避讳道,又歪了歪脑袋似是思索:“要说什么时候开始的……嗯,那应该是很早很早,早到我刚跟你结婚没多久吧。” 许慎怔怔道:“这怎么可能?那时她明明还……” “还听从你的命令,引我去了月瑟,还塞了不少男人给我,是吧?”张优尔接过话道:“可你不知道的是,她转头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所以我早就知道了,许慎。”她的眼神沉冷下来:“知道你在背后操纵,引我出轨当作把柄,还有后来的一切一切,我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许慎心头难堪又羞耻,却不敢再看她,只能垂下眼道:“所以我做的那些事,你都一早知情,然后做戏给我看的是吗?” 张优尔沉默不语,却已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他不禁冷笑自嘲。 他还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操纵者,是冷酷清醒的旁观人,谋划的每一步每一件都在他的掌控内。却不想,原来这一切早已被看穿,他在她眼里不过是自鸣得意滑稽可笑的小丑罢了。 他以为的天衣无缝的谋划在她眼里恐怕也只是一场闹剧。 他感觉他一直以来勉力支撑的光鲜人生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几近崩塌。 “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的爆炸,你是不是也早就知情?”他的脸上已经维持不住一贯的淡定沉稳。 对面的人却仍是从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许慎颇感荒唐地摇头喃喃:“那场爆炸绝不是什么电路老化引起的,我作为现场目击者以及唯一的幸存者,可以非常肯定。” 那么大的爆炸声,那么猛烈的热流,简单的电路老化是达不到这样的威力的,他甚至猜测很可能是某种炸药。 而那晚她在他离开前并不算多坚决的挽留,难得的温柔小意的腔调,甚至于在此之前,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件偶然又似乎算不上多异常的事件,现在再联系起来一回想,只让许慎如芒在背,如浸寒潭。 再看看如今的最终受益者是谁,也不难猜出这场爆炸的根源和动机。 他下意识想攥紧拳头,却感觉到只有一只手能使上力,他不禁低头看了看打着石膏已完全没有知觉的右手,心绪复杂:“在你们的谋划里,我本来也要死的,对吗?” 张优尔凝视他许久,最终却摇头道:“本来没想要你死。” “原本的计划,就是让我来拖住你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你爸你弟,还有你,许家最重要的叁个男人一下子都死了的话,那目标就太明显了,也会引起更大的轰动,让你活着还可以把锅甩给你。毕竟祭祀用的东西都是你一手准备的不是吗?你会在里面动手脚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没想到你非要上赶着去送死,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锅也就不好给你背了。” 她说到这还颇有些遗憾的样子。 “第二呢,这也是许照怡的意思。她说你曾经好歹也帮过她,当年你爸为了巴结高官,逼着她嫁给一个初中就奸杀过女孩的官二代,是你想办法阻止了这件事。她念着这份情,所以这些年听从你的命令帮你做事,最后还想着留你一命。” “……可她也背叛了我。”许慎漠然道。 他一直以为,许照怡再叛逆再疯癫也终究是许家人,身体里的血脉是天然的枷锁,而她又是女孩,无论如何总会维护自家人的利益的。且她头脑空空,整天只知道喝酒闹事,他对她信任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轻视,他从未想过她会有异心。 “那是因为,你先背叛了她啊。”张优尔叹息:“她后来和相爱的人逃跑时,是你亲自去抓的她吧,还因为你她们遭遇了那场大火。” 许慎凝滞一瞬,讷讷道:“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欠她的。”他沉思片刻,似是又振作了起来:“所以,你们后来做的这些,我也不计较,并且会守口如瓶。” 不愧是浸淫商界多年的精英,在此时这般狼狈落魄的境地下都能快速调整好状态,野心和偏执又重回他的眼底:“但是许家我不会放弃。” “你,我也不会放手。” 许书瀚早就该死了,许慎原本就打算用药慢慢损耗他的身体,让他缠绵病榻做一个活死人,只是没想到许照怡下手比他更快更狠。而许惇,对他而言威胁不大,但光是他的存在也足够膈应人,死了也好。 所以他可以隐瞒这场爆炸的真相。但他不可能轻易地把许家掌权人的位置拱手相让。这是他渴望已久的东西。 就算他的资产已大半归入张优尔的名下,最大的底气恒盛教育也成了她的囊中物,最重要的是,她还和许照怡是一边的。 就算如今的他,可以说是穷途末路。 但对于许慎而言,这也并不算多难的境地。他不知道许照怡是通过什么手段拿到那枚掌权人印章的,但不论如何,他才是许书瀚亲口承认过的许家继承人,这就是他最大的倚仗。况且他是男人,比许照怡这样一个资质浅薄的女人更有优势,而许家分支庞大,必定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许照怡,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早就是他许慎的不二拥趸。 他坚信自己还能翻身。 然而张优尔很快打破了他的雄心壮志。 “不放弃?”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般,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不,你会放弃的。除非你真想身败名裂的话。” “你什么意思?”许慎心头莫名一阵恐慌。 “你的生母是谁?你到底是如何出生的?”张优尔气定神闲地道出了他心底最阴晦的隐秘:“以及,你的亲生父母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这些,你真的想被公开吗?” “……”听到这里许慎已是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你,你都知道……” “是啊,不仅是我,许照怡也知道,就是她告诉我的。现在由她带领许家,她自然会死死压住这个秘密永远不让它曝光。但你如果执意要去跟她争,”张优尔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奈地笑道:“你知道她有多疯的,到时候只怕她能闹到全天下都知道,哪怕许家会受到波及也无所谓,她根本不在乎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许慎:“……” 他的神情已彻底灰败,仿佛一头被困入死角拔去尖利爪牙的兽,一下子再也没了斗志。 他终于想明白了,或许从她闹着要离婚那时开始,不,也有可能更早,早在他们结婚之初,总之后来的每一步每一步,自己已被暗中牵引着走向了既定的结局——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然而最让他心灰意冷的并不是这个秘密被人知晓,而是她竟会这般冷血无情地揭开,并毫无顾忌地以此来威胁他。 他再抬眼,用一种仿佛从未认识过她的目光盯着她:“原来你比我想的要更狠心。” 张优尔不解:“这怎么就算狠心呢?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你之前不也这样威胁过我吗?怎么只能你用在我身上?我对你用就不行了?” 许慎一梗,再也无话可说。终究是他一开始做错了太多,以至于后来处处都错,步步受制。他只能愿赌服输。 “好了。”张优尔看了看时间,一副并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敲了敲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催促他:“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快签吧,我知道你左手也能用的。许照怡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如今恒盛教育已在她的名下,许慎若执意不肯离婚,就意味着对许家权势还有觊觎之心,许照怡自然是不会容许的。 他死死盯着那纸上的字,终于抬起左手拿起笔,似挣扎又似绝望地停在签名处停滞了许久,想到什么又突然抬头,眼里显出微光:“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那晚你要我留下来,真的只是因为许照怡的意思吗?”他眼神显出些许哀戚和期盼:“还是说……你自己其实也不想要我去送死?有没有一点……哪怕一点?” 哪怕一点点的心软?哪怕一点点的不舍? 他还是不甘,他还是想乞求。毕竟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婚姻,也经历了那么多,他不愿相信她对自己完全没有情意。 张优尔凝神看了看他:“你想听真话?” 许慎点头。 她掐灭了手上的烟,表情也多了几分认真:“我其实,无所谓的。” “你死,还是不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已经到了那一步,最后不管你死了还是活着,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若你死了一切都会更简单轻松些,若你活着,就会稍微麻烦一点,”她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就像现在这样。” 眼里微弱的光芒一下子晦暗了。他垂下眼,回味良久,最终苦笑道:“我现在倒宁愿听你说,想要我的命。” 张优尔顿了顿,眼眸看向虚空,缓缓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没必要的,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那么恨你。毕竟一开始就已经看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抱以期待,也不会在意不会上心。至于后来你所做的事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也没损失什么。真要说起来,倒还给我枯燥无趣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和刺激呢。” 所以她对他没有恨,当然情也是没有的。 但有时她也会想,若她没有过去那些惨痛经历,没有对男人产生严重的戒备心,没有稍稍丰富一些的阅历,没有万事都会多深思一层的头脑。 那么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她在嫁给许慎后,又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走向呢? 稍一细想就不免令她毛骨悚然,心有戚戚。 “所以你得庆幸我到最后都没有如你所愿,否则,”张优尔轻笑,眼底却是一片寒戾:“只怕就不是简单地要你的命了。” ————————————————————————————————————————— 许慎:她让我一无所有还差点死掉→但她事先挽留过我→我最后也没死→她不想让我死,她心里有我。 优尔:爱死不死,滚远点。 第九十四章另有隐情 许慎最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到如今大势已去,他也再没了任何挽留的资本。 选择了争权夺利这条路,那就该知道这无异于一场赌局,参与进来的每个人都是赌徒,而他早已输掉了太多筹码,只能认命。 那之后张优尔再没有见过他,关于他的消息大多都是从许照怡口中知道的。 听说许家确实有不安分的人去找过他,煽动他去跟许照怡争一争,他都以身体重伤难愈为由婉拒了。 而许照怡后来也见了他一面。她为他安排了后路,打算把许家在北欧那边的几项业务交给他, 这是当初许书瀚想把许惇排除到权力核心之外而做的安排,如今又落到了许慎身上。伤害性很大,侮辱性也极强。 他最后同意出国,却没有接受许照怡给予的事业,目的地也不是北欧。至于要去哪里,他不肯透露,也就无人知晓了。 张优尔现在也无暇去关心这些,在许照怡的刻意造势下,她的身份也从默默无闻的许家大儿媳一跃成为恒盛教育的新主人。 或许是因为许家最近引发的舆论轰动已经够逆天,她的身份曝光反倒被大众很平静自然地接受了,也因此少了许多非议,当然这其中张珏对媒体的操纵也功不可没。 唯一影响到她的,就是在学校不免会受到更多瞩目,这份工作她不得不放弃了。 去学校办离职手续的那天,她特意选了学生们都还在上课的时间点,只不过在系主任也就是她恩师林教授的办公室里,林教授为此大为惋惜,与她聊了很久,等到结束出来已经到了学生下课的时候,她碰巧遇见了祝绵音。 “张老师,你真的要离开学校吗?以后都不教我们了吗?”女孩小心翼翼问道,脸上瞬间显出失落不舍的情绪。 张优尔点头,又道:“不过以后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找我聊的,我做不了你的老师了,但可以做你的朋友。” 女孩这才高兴了些许,顿了顿又似是有所顾忌般问她:“那他们说,说你是许家那个大儿子的老婆……是真的吗?”问完她又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就是我们家其实……跟许家有些过节,具体是什么他们大人也不肯告诉我,我只听说当初我姐受伤就跟许家有关……但我知道张老师您肯定跟那些人不一样的!您是好人!” 张优尔不禁笑了,却没有正面回答女孩的疑问,只转而问道:“你姐姐最近还好吗?” “很好呀!”女孩想了想,又道:“就前段时间她好像有些失眠还总做噩梦,不过现在又好了。她说她就是太闲的,要多找点事情做才行,所以过一阵又要出国去搞什么公益活动了。” “这样啊……”张优尔沉吟片刻,问她:“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问一下你姐姐在出国前有没有兴趣接个私活?” “好啊好啊,我这就问她!”祝绵音没有丝毫犹疑,兴冲冲地拿出手机:“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活呢?” “嗯……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她店里的墙面需要弄一下装饰画,地址是在……” 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经常会路过的那片篮球场,张优尔蓦地就想起曾经某个穿着篮球服在那里等着自己的身影,不禁晃了下神。 祝绵音抬起头,往篮球场看了看,又观察了下张优尔的神情,也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张老师,之前总来蹭您课的那个男生,就那个建筑系的,我看见他这几天也总过来晃悠来着,应该是想找您的,”她又四下望了望,颇为幸灾乐祸道:“不过今天倒没见着他人,算他不走运了。” 张优尔笑了笑,没做回应。 这样才好。他们本就该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这辈子都不应再有交集。 段昱青是在许家老宅门口被带走的。 原本他是打算要彻底放下这一切过往,继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只是人心总是不受理智所控,他尽力克制压抑,也还是忍不住总想要去看看她。 在中文系等了好几天后他才发现,张优尔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过课了。正要查她的去向时,他就得知了许家发生爆炸事故的消息。他担心得不行,不知道她在这场事故里怎样了,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便神使鬼差地跑到了许家老宅,想着至少要看到她的人,确认她是安然无恙的。 可惜还没见到张优尔,他就被一群黑衣保镖架上了车,随后就来到了郑氏医药的大楼顶层,张珏的办公室。 他当然是认识她的,在查到这个可能导致宋楚死亡的女人时,他就把她的所有资料都深深刻在了脑海。 然而此时,再强烈的仇视和恨意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他面对她的第一句话竟是:“优尔现在在哪?她怎么样了?” “……你倒是挺胆大,还敢提我女儿。”张珏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该说你太无畏还是太无知呢?” 见她这副架势,段昱青反倒暗暗放心下来。看来她是知道他所做过的事,来替女儿算账了——既然还有这份余力,那就说明张优尔应该没什么事。 他平静下来。在与张优尔有关的事情上他确实是紧张且有愧的,但对于这个女人,他给不出多少友好的态度,他始终认为宋楚的死跟她有直接关联。 “所以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要替她教训我吗?”他直直看着她,颇有些挑衅道。 张珏却勾了勾唇:“我女儿做事从不会让我操心,教训你也不必我出手。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看着对面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眼神渐深:“你哥当年的死另有隐情,不想知道吗?” 一串项链样式的物件被放到了段昱青眼前,吊坠是一枚金属质的长方形铭牌,上面刻着字。 —————————————————————————————————————— 迟些还有一章,弟弟准备下线 第九十五章隐溺水底 He??sщ??c??m 郑涵森这次在国外耗费了不少时间,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小麻烦,到了后才发现远比想象的棘手,好不容易解决后没想到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到后来他才意识到给他使绊子的应该不止许慎一个。 他满心愤恨地处理完,才发觉和张优尔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络,再然后就听说了许家的爆炸事件。 这下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内,第一时间就想去见张优尔,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她的人,不仅如此,甚至连许慎都隐身匿迹了。 一阵无能狂怒过后,他只能想到又是张珏搞了什么鬼,正打算去找她闹,随即就收到了另一个人的消息,说知道张优尔的下落。 夜色深沉,他按着指引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在看到那一片平静的湖面之后他脸色沉沉地皱起了眉,已经认出了这是哪里。 “还记得吗,这地方?”身后有人冷声道。他转身,就见一脸阴郁的段昱青正走过来。 “我姐呢?”郑涵森懒得跟他废话:“不是说知道她在哪?我警告你可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但在此之前,我要你先给我说清楚,”段昱青看着那片湖,冷森森道:“我哥死的那晚,你到底还对他做了什么?”楍妏鮜χú鱂在??????se8.??o??鯁噺 綪到??????se8.??o??繼續閱dμ 郑涵森心头一震,面上却是不屑:“你有病吧?那晚发生了什么我不都告诉你了吗?他自己想死,怎么还要赖到我身上啊?” “自己想死……”段昱青喃喃重复,神情渐渐扭曲:“真是这样吗?还是有人谋杀呢?”他伸手,亮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属制铭牌到郑涵森:“这是你的东西吧?” 郑涵森瞟了一眼,在辨认出那是什么后,眼神就变了。 “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段昱青冷笑道:“我查过,这是你们军队人手一块的身份铭牌,上面刻着你的基本信息,还有独一无二的军队编号。” “不好奇吗?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郑涵森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却咧嘴一笑:“那又怎样?这玩意是我之前在国内军队里用的,后来在我出国前不小心被弄丢了,所以呢?” 段昱青压制着满心的恨意,红着眼道:“这个,是当时我哥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后,从他身上找到的!他是被你弄死的对不对!” 郑涵森眼眶微微颤动了一下,眼里已显出些戾气,哈哈笑了两声道:“你这空手栽赃倒玩得挺溜啊!说来说去就靠你两张嘴皮上下一合胡赖呗!” “我有证据!”段昱青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那晚你找了警察内部的人帮你善后对吧?这个就是他在我哥尸体被打捞上来后发现的,那个人把它偷偷截了下来,帮你掩下了这个罪证!” 只不过最终这罪证还是被送到了张珏手里。 严格来说,那晚找人善后的其实是张珏。郑涵森当时哪里顾得上呢,着急忙慌地送优尔去医院后,也只能想到联系她。 当然她做的善后工作也不止如此。 “还有,当时的尸检记录还被删掉了一部分,”段昱青继续道:“完整的存档我也看过了,上面说我哥他……在死前有过求生挣扎的痕迹!他怎么可能是自杀!” 他扑上去抓住郑涵森,目眦欲裂道:“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郑涵森把他推开,一脸的不耐和乖戾,眼带冷嘲地笑道:“就算我做了什么又怎样?是他先反悔,死到一半又放弃了想爬上来!什么玩意儿?看见我姐被救了不甘心啊?他要不要脸恶不恶心啊?你说这种垃圾我凭什么让他活着?他本来不就想死吗?所以我当然要帮他一把让他如愿啊!” 所以那晚,发觉宋楚在水中挣扎着想要求生的举动后,郑涵森满心杀意,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把他又按回了水里。 即使在感受到宋楚强烈的求生欲后,他也死死地按着没有放手,直到水下的人彻彻底底地失去力气不再挣动,而后湖面一片平静。 “所以,真的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哥!”段昱青双眼猩红。 郑涵森哼笑着嚣张道:“对啊就是我!你又能拿我怎样?去报警啊去告我啊!我就等着坐牢呢哈哈哈哈!” “你说得对,我又能拿你怎样呢?你这种人,靠法律也制裁不了你的……”段昱青眼底已是一片暗沉,怔怔道:“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也只能靠我自己动手了……” 说着,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眼神一狠就冲上去抱住郑涵森往后栽去,两人本就是站在湖岸边说话,这一下正好都摔进了水里。 郑涵森是熟水性的,且武力又胜出段昱青一大截,虽说猝不及防落了水,但还是反应很快地甩开了他,并且在水中浮了起来。 “你他吗有完没完——”他抹着脸上的水,正要开骂,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周身的水面竟泛起淡淡的红色,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身体那种皮肉被刺裂的剧痛,他愣愣地伸手往水下一探,摸到了肚腹上被划开了又深又大的一个口子。 “你,你……”他再看向前方也从水里浮起来的段昱青,他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光亮的匕首。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段昱青举着匕首冲过来要再次攻击他。这次郑涵森有了防备,忙出招抵抗。 原本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危险的境地,即使在水中,即使对方有武器,一个没有多少搏斗技巧的普通人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挑战罢了。可惜他在最初就因为毫无防备而被对方伤在了致命处,这就让他丧失了有利的先机。 他的动作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段昱青凭着一腔仇恨却愈战愈勇,又在他身上划了好几刀。他感到力气在慢慢流失,意识也有些模糊了,他不能再在这里与对方纠缠,而是要赶快脱身去处理伤口。 于是郑涵森奋力推开他后就要往岸边游,可段昱青怎么会放过他?没游两下他就被段昱青抓住又从背后连捅了几刀。 “啊——”郑涵森闷哼一声,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然后就被段昱青一把按进了水里,就像那晚他按着宋楚一样。 一阵激荡的波动过后,湖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那些爱恨情仇,那些罪恶不堪,那些不甘与挣扎,通通都被隐溺于深沉的水底。 第九十六章离别与重逢??ō18aвcō?? 张优尔赶到医院时,张珏早已在那等着她。 母女俩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到了里面病床上已抢救过来的郑涵森。张优尔恍然间莫名有种熟悉感,这才想起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那次躺在里面的人还是郑泽。 而她的这位继父已在前不久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彻底咽了气,并没有撑到医生原本给出的半年期限,也不知是命数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在张珏眼里已没了喘气的价值。 父亲刚走不久,儿子又惨遭不测生死难料,张珏如今算是彻底没了障碍,牢牢把郑氏握在了手中。她告诉张优尔,郑涵森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今后恐怕再难醒过来了,因为身负重伤又在水里窒息了一段时间,大脑和身体机能都受到严重损伤,简言之就是成了植物人。夲攵jǐāňɡ洅ρ??ga.??㎡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张优尔默默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各种仪器的郑涵森,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贯穿了她青春期的所有噩梦,与她痴缠折腾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安然无害地沉睡在了那里。 她终于得以畅快喘息,心头也不无庆幸。这次许家爆炸案之所以查到后来警方态度消极,一方面是那栋旧楼被毁后下面的地下室也浮出水面,许家为免更深的丑闻被揭开,所以给警方施压表示不希望再深入查下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警方在现场许书瀚生前烧纸钱用的火盆里发现了雷管的痕迹,并且查出是出自军方。这下警方也就更谨慎了,唯恐这其中还牵涉到高层的政治斗争,所以相关细节对外一概讳莫如深。 而提供给她们那枚雷管的郑涵森恰恰这个时候出了事,警方再想查线索也断了。当然她也明白即使郑涵森没事,也肯定会帮她遮掩处理好这些问题,但现在这样总归是少了很多麻烦。 她的内心庆幸与惘然交织,面上却不显,只冷声问张珏:“段昱青为什么会对他动手?”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都不需要她去打听,电视上网络上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她还没来及退出的学校同事群里也在沸沸扬扬地讨论这件事——毕竟当事人就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段昱青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人在拘留所。 她不觉得段昱青会平白无故地去找郑涵森的麻烦,除非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张珏对她也毫不隐瞒,直接就把当年的真相和自己在其中的推波助澜都告诉了她。 张优尔怔愣了片刻,神情却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张珏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有所悟道:“看来你也知道。” 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张优尔顿了顿,垂眸又道:“我不确定。” 那晚她被救上岸后,郑涵森给她做了急救让她恢复了些许意识,但也只是浑浑噩噩地醒了片刻而已,她当时是有感觉到郑涵森走开过一阵,在不远处的湖岸边似乎做了什么,但在夜色中也根本看不清,她后来混混沌沌地又陷入了黑暗。 而后在医院彻底清醒后,那晚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偶尔想起那一幕也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象。 既然不确定,她也就没必要说出来。 而张珏却是早就掌握了真相,并始终隐忍不发,直到如今终于找到了最佳时机,一击即中。 面对这样的母亲,张优尔只觉心绪复杂,不禁道:“但有一点我能确定,你肯定没有告诉段昱青完整的真相。” 张珏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张优尔和她对视:“就像你这次煽动段昱青对郑涵森动手一样,当年,郑涵森也是在你的操纵下对付宋楚,不是吗?” 张珏眼神一凝:“优尔……” 张优尔继续道:“那时郑涵森突然跑回来就是你的手笔对不对?你没办法让我和宋楚分开,但你知道郑涵森对我有着怎样的偏执欲,于是索性把他引回来,想借他的手来弄死宋楚——最后也确实如了你的意。这算是你已经玩腻的伎俩吧?” “……我也是没有办法。”张珏沉默一阵,无奈叹息:“我不能看着你和那种烂人混在一起,你又不肯听我的……” “所以你就把郑涵森弄了回来?你明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明知道我有多恶心他,你却还放纵他来纠缠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了我吗?” “……”张珏无言以对,只能道:“不管怎样,你只要知道,妈妈的本意绝不是要害你。” “对,你不会害我,但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张优尔冷冷一笑,道出了更残酷的事实:“其实你只是单纯想要宋楚死罢了。即使我没和他在一起,你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一直瞒着我,当年我和宋楚认识之前你跟他就已经有过交易的事实——他参与的那些洗钱贿赂,幕后操作的资本方也有你,对不对?他知道太多的内幕,原本就要被灭口的。只是很不巧,他又恰好和我有了关联,这让你很是头疼了一阵吧?” 张珏静静听完,未了却淡淡笑了,摇头感慨道:“你很聪明,也很理智,这一点从未让妈妈失望。只不过有时候还是太过心善,这点不好。”她的语气里不乏无奈和宠溺:“优尔,你到现在应该也能明白一个道理:人想爬到高处,总要舍弃很多东西……” “其中也包括我,对不对?”张优尔打断道。 张珏怔住,忙道:“怎么能这样说呢?优尔,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能给你更好的我怎么可能舍弃你?” “可你确实舍弃过了。” 并且不止一次。 不止是最开始抛下她的那十年。之后到了郑家那长达五六年的阴暗时光里,她作为一个母亲,难道真的察觉不出女儿情绪上的异常吗?即使作为女儿的她从不肯对母亲诉说自己的遭遇,可张珏难道就真的粗枝大叶到完全不知情吗? 还有后来对宋楚所做的一切,她作为母亲却做了那样的安排,难道就真的没有考虑过女儿在其中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吗? 以及再后来与许家的联姻,她调查了关于许慎的资料,告诉张优尔那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那么关于许家更深一层的那些阴暗混乱,她难道就真的一概不知吗? 她未必不知道,未必没想过,只不过总有比自己这个女儿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她一次次地故作不知,故作无计可施,以此来达到她的目的。 其实很多时候,张优尔都很想问问张珏,她总是口口声声说她爱自己,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她真的爱她吗? 到如今她也不想问了,因为没有必要,她心里已经清楚答案。 ——爱,或许是有的,只不过没那么无私,也没那么纯粹罢了。 刻板地认定母爱是所有女人的天性,本就荒谬。而要求每个母亲都极尽所能地去爱孩子,也不过是一种道德绑架。 不是不能理解张珏的选择和手段,她或许只是站在理智权衡的角度,选择了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可是作为女儿,张优尔无法释怀也不能原谅。 她突然觉得无比厌倦,厌倦到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于是在张珏的又一阵沉默中,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想她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 另一边,月瑟。 胡经理看着不远处正站在前厅外那面影壁前的纤细身影。乍一看打扮得慵懒随性,但从头到脚无不透着一股精致文艺气息的女人背对他,一言不发地欣赏着那幅风格血腥的《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 他满脸困惑地挠了挠头。不是说这地方要关门大吉了吗?怎么又请人过来搞壁画呢?他实在搞不懂老板的套路,最终只能拨通电话跟她确认。 电话那头的许照怡应该正在与人商议着公司事务之类,能听出那边的人声嘈杂,而许照怡的语气则是一贯的不耐烦:“什么壁画?你当我很闲吗有功夫找人弄这个?找我就为这破事儿?” 胡经理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白毛汗,小心翼翼赔笑道:“可这位说是张老师,不是,张总介绍过来画画的呀!” 许照怡顿了顿,疑惑道:“张优尔?她介绍的?” “对对,她说她姓祝,是张总学生的” “——她说她姓什么?”那边许照怡陡然提高了声音,语气也变得急切。 “姓祝啊”胡经理忙拿出刚才女人递给自己的名片,照着念:“叫祝纷音,中法艺术交流协会副” 没等他念完,那边急急打断:“留住她,我马上到!”紧接着就挂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许照怡已如一阵风一般赶到了月瑟,在门口迎接她的胡经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慌乱期待中又带着些许忐忑的模样。 “她人呢?” 胡经理一脸懵地往里示意:“还在那里呢。” 然后他就看见许照怡大步的朝着影壁前那个身影走去,而在快要靠近那人的时候,她却又放慢放轻了步子,仿佛生怕惊动到她一般,缓缓贴了上去。 她从她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啊,原来是认识的,估计是朋友吧。胡经理看着这一幕,心下了然。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被抱住的女人转过身露出气质甜美又精致的一张脸,对许照怡温温婉婉含情脉脉地笑了,两人相对凝视片刻后面面相抵地吻在了一起。!!! 胡经理瞳孔地震,他发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很不得了的秘密。 完球了完球了以老板那暴躁刻薄的做派,他会不会被灭口啊 有的人在担忧着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而有的人已经沐浴在了阳光般的暖意之中。 —————————————————————————————————————— 女主母亲张珏是个很复杂的人设,也是我一直想尝试去写的一种母亲形象,在作为母亲之前,她首先是一个人,自然会有作为人的卑劣自私的一面,我觉得这点不应该被忽略。就像现实中,我也认为不应该一贯地去美化甚至神化母亲这个形象,或者说把母爱这个词架得太高,因为很多时候,过度的赞美也是一种束缚一种绑架。 下章完结,也有可能下下章 第九十七章迷梦与信仰(正文完结) 段昱青在拘留所辗转托人联系她想要再见她一面这件事,张优尔没有多加考虑就拒绝了。 对于段昱青她认为已经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她给他的那些忠告已经算是她难得的一点恻隐之心。 可惜他也没有听。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见的呢? 再说她也忙得很,恒盛教育刚接手时确实没那么容易,许照怡那边也是一堆焦头烂额,她们两厢一合计,索性制定了一系列策略:叫停原本进行的贵族学校建设计划,把资金更多的投向贫困地区的教育发展,挽回一些声誉。同时又和正在国外战后地区进行公益活动的祝纷音合作,针对那些流离失所的儿童成立了专项基金会,在国际上打出些名号。 张优尔那段时间在国内外各地奔波,忙碌又充实,除了恒盛教育之外还会帮着许照怡打理一下许家的其他产业。 许惇名下的娱乐公司作为回报直接过给了谢雅蕴,她在其他事情上虽说拎不清,但涉及到自己的行业领域倒是做得风生水起。更何况如今她顶着许家遗孀的名头,丈夫又是那样惨烈的死法,她一重回娱乐圈就借此引爆了不少话题热度,再加上变着花样的各式炒作营销,到现在各种片约代言不断,甚至比她嫁人之前还要火。 而张优尔只在许家刚出事,恒盛教育易主时那阵引发了一阵关注,后来也渐渐沉寂低调了下去,她最后公开给外界的消息,是宣布之后将把恒盛教育暂时委托给许照怡管理,而她自己则要身体力行地去到各地农村学校做调研和公益。 这下更是获得了不少赞誉和美名。 只不过她行踪不定,私人日常也只能从偶尔发到社交平台上的三两张乡间野趣窥得一二。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张优尔在这座西南边陲的山村学校也待了快两年,学校是由恒盛教育出资,她亲眼看着建成的,也算是投注了不少心血,之后索性就留了下来做了校长。 因着地区偏远,经济又落后,尽管这所学校设施齐全完备,教师人手却仍然匮乏。因此每个老师除日常的教学工作外还身兼数职。张优尔也不例外,她作为校长在管理学校的日常运行之余也要搞教学,除语文课外,低年级的历史政治之类的文科她也经常代课。时不时她还会兼任一下校医和食堂的工作,也因此和老师学生们都打成了一片。 将近年底的时候,许慎来到了这里。 他如今状态已好了许多,气质倒与曾经那个冷傲淡漠的上位者相去甚远:一身低调休闲,剪短了头发,脸庞还是俊朗深邃的,只是多了一层历经沧桑后的温润醇厚。 “好久不见。”他的寒暄仍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沉稳,就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厮杀纠葛。 然而在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他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地泄露出了些许波动,话语也带了几分小心胆怯:“抱歉我擅自过来了,你会生气吗?” 张优尔心平气和地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咱们学校的大金主,我欢迎还来不及。” 许慎讷讷:“原来你都知道。” 学校时不时地会收到社会各界的金钱和物资上的资助,而这其中有一位匿名的社会人士资助得最频繁,每次的金额也格外大,张优尔查到汇款的出账地址都在美国同一个地方,也就大概猜到是谁了。 许照怡后来跟她透露过,许慎拒绝了许家给他安排的后路,孑然一身去了美国从零开始,渐渐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发展势头还挺猛。 张优尔对此并不意外,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汇来的钱款她也照单全收,用来资助了村里不少贫困学生。不管怎么说,他想行善积德也是美事一桩,她没必要拒绝。只是没想到他还会亲自找来这里。 她带他在学校参观了一圈。临近年末,学校也快放寒假了,今天正在考期末考。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走在安静的走廊中,她不经意道。 “……还行。”许慎看着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一个个低头认真书写的孩子,外面寒风呼啸,却吹不散小小空间里的暖意。他转头又看着一身朴素的张优尔:“你也很厉害。比我以前做得更好。” 他那时虽说也经常下到农村做公益慈善活动,但多少都带了点功利心,也做不到像她这样完全融入进来办实事的程度。 张优尔笑了笑:“倒是难得听你说出这种话。” 他曾经傲慢又自负,对周围人的态度总带着些许审视和不屑,也不觉得谁能强过自己,自然也不怎么会夸赞人。 许慎神情怔忪:“人……总会变的。”更何况像他还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 他这次过来还带了好几车的文具书籍,正好在孩子们放假那天发给他们当做新年礼物。他自己却始终不肯露面,张优尔邀请他一起,他指了指脖子上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狰狞疤痕,稍显局促地摆了摆手:“怕吓着他们。” 张优尔这才认真打量起他那处,其实在他身上已找不到那时在医院衰弱又颓然的痕迹,只是露出来的脖颈上的伤疤揭示着他过去的惨烈经历。 因为离爆炸现场太近,他烧伤得其实很严重,几乎布满了整个肩背和后脖颈。 “怎么没做手术去掉这些疤?”她不禁问道。按理说他不是没这个条件。 许慎默了默,眼里莫名多了些许涩意:“觉得没必要,留着也不影响什么。” 张优尔倒突然想起许照怡一直留在手臂上不肯去掉的那片伤疤。不愧是兄妹俩,在某些事情上有着一样的怪癖。 她没有多问。说到底现在许慎对她而言,也只是个大方的资助者罢了,她面上会善待,但除此之外也不会有过多的关心。 她站在校门口送走了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学生,转头就看见不远处角落里直直盯着自己的许慎,也不知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也没闲着,在学校帮着搞后勤,做饭跑腿维修设施,样样都很上手。他又不让张优尔公开他的资助人身份,只说自己是来做公益的志愿者,很快就得到了老师员工们的一众好评。话少又勤快的人谁不喜欢呢? 张优尔心情颇有些复杂,在他的灼灼目光中走过去,委婉道:“再过段时间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下山的路会很不好走,你要早做打算。” 她不希望他在这里待太久。 许慎听她这么说,眼里的热度渐冷,沉默许久后却道:“我可以不走吗?” “……”张优尔皱眉:“你要留在这里?” 许慎点头:“我就在这里继续做志愿者,还能给你帮把手。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不会的也能学。” 张优尔失笑:“这又何必呢?你还有自己的事业,难道都不管了吗?” “美国那边的公司已经走上正轨,委托给下面的人盯着就行,我自己也可以远程操控……”许慎说道,能听出他并不是临时起意,而后语气里还带上了恳求意味:“就让我留在这里,好吗?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张优尔叹了口气,良久后只道:“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祝纷音去年从国外转移阵地到了国内,仍是和许家合作,一个牵头一个出资在西藏地区做一个艺术教育相关的扶贫项目。她也因此在那里长期停驻,与许照怡分隔两地。张优尔打算明年等这所学校运行稳定后,就去西藏那边顶替祝纷音,让她回霖城和许照怡相聚。许照怡为这事已经催了她好几回。 听了她的话许慎神情一暗,没多久又振作了起来:“那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可以吗?”他看向她的眼神坚定又深邃。 他还是放不下她,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自负又强势。他现在只想再靠近她一点,就连这些年在国外千辛万苦创立自己的事业,也是为了能更快地追上她,更有底气支持她。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她,只想要一个能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张优尔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实话说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做。但脚长在你身上,我也干涉不了。我只能告诉你,这样不值得,你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值得的。”许慎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只重复道:“值得的。” 他不需要什么结果,更不奢望求什么圆满。因为他已知道,她从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他只想紧紧追随在她的身后,若能得她一个回眸他都会欣喜若狂。 ——得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他今后的人生,也就这么一点算得上精神支柱的指望了。 她是他的病因,也是他的良药。 是他的迷梦,也是他的信仰。 (全文完) 番外一这个弟弟好奇怪(郑涵森重生篇上) 沉入水底的那一刻,郑涵森最后闪入脑中的念头是:还没见到她呢。 分开了这么久,明明一回来就想马上去见她的,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好想她啊……或许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沉入黑暗之中。 ——哗啦!!!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他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站在面前一脸错愕的小女孩。 他愣了愣,恍惚间就脱口而出道:“姐……” 小女孩赫然便是十岁时刚到郑家的张优尔,她从小到大每一个模样都被他深深刻进了骨血中,绝不会认错。 是在做梦吗? 梦里的小女孩低头看看地上又抬头看着他,困惑惊惶的眼中已浮起了水雾。 郑涵森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她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是谁欺负她了吗?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抱住她安慰她,却见张优尔表情更加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还抬起手挡在脸前。 她这是……在害怕自己对她动手?郑涵森停滞了动作,心口又是一痛。脚上似乎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就见到地上已一团狼藉的瓷碟碎片和蛋糕。 “......” 啊,想起来了。 是张优尔到郑家的第一天他俩初见的时候,他一开始装作乖巧地欢迎她,却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对她原形毕露,打翻了她为了向他示好而端来的一块蛋糕。 他还骂了她。骂的什么来着?啊,不能想。他不敢再想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郑涵森看着眼前一脸怯怯的张优尔,暗暗唾骂着自己,滞在半空的手收回就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他熟练地道着歉,紧接着心头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这一巴掌打得好疼,好真实……他再次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以及眼前幼小泛红的手掌,还有面前目瞪口呆的张优尔。 一切都好真实。这不是梦。 所以他这是,又活了过来?而且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和她初见的这一天?心头涌起巨大的狂喜,他痴痴笑了两声后竟喜极而泣。 而他这一系列举动在张优尔眼里已与神经病无异:人前笑眯眯地叫自己姐姐,人后却阴沉着脸打翻她送来的蛋糕,然后又自扇巴掌道歉,还又笑又哭的…… 她看不明白但大受震撼,于是之前因为示好却被辜负的悲伤情绪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害怕和戒备,她又后退了两步想离他远一点。 察觉到她想要离开的举动,郑涵森忙上前拉住她语无伦次道:“先别走!你听我说,我刚才不是故意摔掉你给的蛋糕的!也不是针对你!我就是,就是……” 不管怎样,现在要先哄好她,不能第一面就给她留下坏印象。他绝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明明占尽了先机却步步踏错把她推得更远。 他迅速思索着,眼珠一转就想到了理由,眉眼一耷又流下泪来:“我就是想我妈妈了,我看到张阿姨对你那么好,但我妈妈……她走了,她都不要我……我太难过了才……你别生我的气……” 十岁的小女孩能有多少心机呢?听他这么一说,神情就又柔软了下来:“你,你别哭了,我没有生气。” 可是对面这个八九岁的身体里是一个已活过近叁十年的灵魂,装起可怜来自然也炉火纯青,他抹着泪,眼巴巴看着张优尔:“那你也别怕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想要凶你,其实我很,很喜欢你的……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欺负你,我会对你好的!” 这话太过直白,倒弄得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半晌还是在郑涵森期待的目光中愣愣点头:“嗯……” 郑涵森这才破涕为笑,嘴都快要裂开到耳根。张优尔被他这样看着更不好意思了,转眼又看了看地上支离破碎的蛋糕,想着是不是要收拾一下。 郑涵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里多了些许惋惜懊悔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吃的呢! 这样想着,身体已经有了动作,他蹲下来抓起一小块碎蛋糕就往嘴里送。张优尔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受到了惊吓,忙伸手阻拦:“你在做什么啊?这多脏啊怎么能吃呢?” 小男孩仰头一脸纯良地笑道:“不脏啊,地上本来就很干净。这是你给我的蛋糕呢,浪费了多可惜……” 张优尔只剩一脸懵然。 这弟弟真的好奇怪。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但一想到他没有妈妈,小女孩更添了几分恻隐之心,便道:“我再去给你拿一块吧,你别吃这个,里面会有碎瓷片渣哦。” “好,我听你的。”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叮嘱,郑涵森笑得牙不见眼,习惯性地就叫道:“姐——”接着他一顿,又改口道:“……优优,我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 张优尔不解,又有些失落:“可你之前不是叫我姐姐吗?” 郑涵森可不想再这样叫她了。上辈子是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和她拉近一点距离,求得她一点垂怜。 这辈子他不会再重蹈覆辙,自然也想要更贪心更坦然一些。 “这样显得更亲近啊!我们以后不仅是姐弟,还要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将来,还会做一对最好最好的爱侣。 —————————————————————— 多年后优尔回忆起两人的初见:他当时好像有那个大病。 正文写得有些压抑,所以番外会尽量甜一点 番外二还给你(郑涵森重生篇二) 十岁的张优尔还没有经历过后来那些事,也就没成为那样冷漠尖锐又深沉内敛的个性。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外婆的严厉教导,多少也有些内向早熟,初来乍到面对陌生的一切,总是小心又敏感。 但不管怎么说,终究也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再怎么老成也仍带着天然的童真和善意。郑涵森没费多少功夫就迅速和她拉近了距离,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小伙伴。 他恨不得倾尽所有把什么好的都给她,不过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也拿不出太多东西,只能把玩具零食通通堆到她面前,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优优,优优”地叫个不停,连自己的房间都想要跟她共享。 不过最后这个张珏没有同意,她坚持女儿要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当然这也难不倒郑涵森,到了夜晚他就抱着枕头抹着眼泪跑张优尔房门口,可怜巴巴道:“优优,我又梦见我妈了,她流了好多血啊我好怕……都不敢一个人睡。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保证绝不吵到你……” 得到张优尔许可后他如愿以偿地躺到了她身边,在她熟睡后自己却整夜都舍不得闭眼,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女孩沉睡的样子乖巧又纯静,而一旁的小男孩明明也是一脸稚嫩,盯着她的眼神却莫名透出一股沧桑的老父亲般的慈爱。 小时候的她,真可爱啊……不仅可爱还善良。自己那时到底是怎么忍得下心那样对她呢?蓦然的,他又想到自己若是有这样一个小女儿,只怕把那小畜生踩死都不为过。 这样想着,他竟怔怔流下泪来。再看向女孩时,心底莫名就生出了莫大的罪恶感和愧意,他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另外抱了床被子睡在了地上。 他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上出现那种破碎又崩溃的表情。他决定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爱护她,把曾经她错过的那些本该无忧无虑闪闪发光的青春,都还给她。 而在此之前,他没有与她同床共枕的资格。像这样睡在她床脚的地上,不算冒犯又能时时看见她,就很好。 于是这一睡就睡了五年。 清晨,十五岁的张优尔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睡衣衣摆下露出一截白皙腰肢,似一缕暖光般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闪而过。 她伸腿下床没走两步,就被脚边一道障碍绊了一下。她惺忪着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踢了踢那横在地上的一团:“郑涵森!你又偷跑进我房间!” 埋在被子里的身体动了动,传出几声略带沙哑的低哼,莫名给人一股暧昧遐思,而后传出来的话语却是闷闷又怯怯的:“对不起啊优优,我昨晚又——” “又做噩梦了是吧?”张优尔一脸无语地抢答道,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你这借口都用了多少年了?能不能换个有新意的?” 温暖的晨曦顷刻充盈了房间,浸染着少女清丽中带着几分倔强的眉眼,也映照着她身后正从被子里钻出来的精致脸庞。 少年眯着昳丽的桃花眼晃了晃脑袋,蓬松的栗色短发散乱着,像一只懒散黏人的大猫般凑过来抱住少女的小腿蹭了蹭,仰起脸对她笑得纯良又无辜:“你这里睡着舒服嘛,而且我在这儿从不会做噩梦,真的。” “……你就瞎扯吧。”张优尔白了他一眼,脸上是麻木到已懒得再多说的神情。反正他每次进来也是规规矩矩睡地板,碍不着她什么,就是早上起来会有点麻烦。 她抬脚甩开他的纠缠,走到门边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脸色颇有些紧张严肃,转头却见郑涵森坐在地上一直笑盈盈地盯着她,眼神黏糊糊得快要腻死人。 她嫌弃道:“还傻愣着干嘛?趁现在他们还没起床,还不赶紧走!要被我妈发现了又得唠叨!” 原先两人都还小的时候,郑涵森跑过来睡也没什么,但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也要开始避嫌了。张珏之前就委婉地提醒过几回。 郑涵森一听她提起张珏就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揉着满头乱发站起身:“好好好,我走……对了优优你要快点洗漱哦,今天轮到我们值日,要早到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在这叽叽歪歪我早都完事了!”张优尔压低声音埋怨道,手上轻轻打开门,毫不留情地把少年往外推。 少年已开始抽条,身形修长四肢有力。他站在门边,明明比张优尔高出一个头,却低眉顺眼地任她折腾。被推出来时大腿上还挨了一脚,他夸张地“嘶”了一声,脸上仍是笑眯眯地一边揉着一边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像这样同吃同住又一同读书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这却是他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从一开始在小学时,他就光明正大地保护着她,不许班上其他人欺负她,每天都殷勤地跟前跟后,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要给她。久而久之学校的孩子们也都明白不能轻易招惹张优尔,对待她都极尽友善。在这样的环境下,小女孩也越来越自信开朗。 升到中学后,情况就复杂了点,青春期的张优尔因着优秀的成绩和漂亮的外表格外引人注目,也招来了不少狂蜂浪蝶,郑涵森多少回气得牙根发痒,阴着脸把那些毛都没长全的小弱鸡们都教训了个遍。而到了张优尔面前仍是一副乖巧又纯良的黏糊模样,就像一头紧紧护着珍宝的恶兽,对着侵入者龇着尖利的獠牙,而对着怀里的宝物却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敢动一丝一毫,只能流着口水贪婪又迷恋地痴痴看着。 他在学校仍有着很强的号召力,却不像上辈子那样打架逃课叛逆张狂,而是跟随着张优尔开始认真读书,他知道她的喜好其实更偏向于那种头脑聪明有内涵的人,那他也可以变成那样的人。 他收敛起了上一世乖戾张扬的性子,像影子一样陪着张优尔一起学习用功,渐渐也成了在学校能和她比肩的优等生,最后还一起考进了当地最好的高中。那所学校是省重点,花钱都很难进得去。 当然这重点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让郑泽和张珏面上都极其有光,两个大人在市里最高端的酒店连着摆了叁天的宴席。而两个孩子表现得却都很淡定,张优尔是因为性格本就如此,而郑涵森心情则就更为复杂。 上辈子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些事,她原本就打算去那所学校的。 这次他终于能陪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 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变好。他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又无所顾忌地站在她身边,而她也不再抗拒他痛恨他。她如今已长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公主,骄傲又明媚,她坦然地接受他满腔的炽热情意,也纵容他黏黏糊糊的靠近纠缠。 后来在她十六岁生日这天,他送给她一只漂亮软萌的布偶猫,是她一直念叨着想养的那种。在她一脸欣喜地抱着小猫亲的时候,他心间又酸又软,终于没忍住凑上去吻了她。 她没有表现出厌恶,只是瞪大了眼睛怔愣片刻,随即歪了歪头道:“这也是你送的礼物吗?我可不太喜欢。” 郑涵森心下忐忑,生怕她生气,讪讪道:“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就忘了形,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不会……”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暗,嘴上也一阵温软的触感,是她贴近回吻了他一下。“啵”的一声,轻轻的又柔柔的。 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不喜欢。所以还给你。” 说完她还在他耳边低低笑了一下,似有似无的气息缭绕在耳边,他呆滞在原地,只觉脑子里“啪”的一声,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瞬间断掉了。 —————————————————————————————— 没有那些烂糟事的话,优尔应该也会是很撩的御姐个性,在熟人面前也会更张扬调皮些 下章虐一虐弟弟,肉会有,但不会写得很细 番外三仍是一场空(郑涵森重生番外三) 积累了两辈子的炙热爱意再也无法抑制,郑涵森此刻只想凭着本能行事,他果断又强势地抱住她回吻了过去,这次的吻再不是小心翼翼也不是蜻蜓点水,而是滚烫又带着侵略性的。 他吸吮着少女柔润的嘴唇,又不容拒绝地撬开她的牙关,用舌头搅弄着舔舐着,粗喘着汲取她更多的甘甜,而少女在他怀里也格外顺从,甚至适应了一阵后还反客为主地回应起来。 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从来都只有他的强迫和她的屈从。于是他一时间只觉从身体到灵魂都快要灼烧到融化。 直到张优尔被他箍在怀里箍得骨头都发疼又快要喘不上气了,在他怀里“唔”了两声推了推他,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优优,优优……”他眼眶发红地痴痴看着她,忍不住道:“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这是上一世他埋藏于心底许久却从未对她说出口过的告白。最开始是不屑,再后来是不敢。 此时刚满十六岁的张优尔怔愣了一瞬,却“噗”地一声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老成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亲昵:“你才多大啊?就爱来爱去的,都要你少看点那种无脑言情剧了。” 他平时确实总爱看那种幼稚又肉麻的恋爱剧,每次还要拉着她一起看,紧紧贴在她身边发表各种鼓吹爱情美好的言论,还非要求得她的认同,活像个满脑子恋爱幻想的小男生。 张优尔暗自摇头,只觉他是被荼毒惨了。 “我是认真的!”郑涵森急切辩解道:“我其实早就……”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优尔捂住了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的语气里带了些许敷衍和戏谑,又满眼兴味地靠近他低声道:“再亲亲我,我喜欢那样,很舒服。” 少女的诉求直白又带着诱惑,让少年的呼吸一窒,瞬间一股欲火又烧遍了全身。她早就是他的主宰,他除了臣服再无出路。 于是这一对少男少女在安静空旷的房间里,在小猫柔软又细绵的叫声中,忘情又缠绵地亲吻了许久。 当然最后也止步于此,郑涵森没有再进一步,他始终记得上辈子他对她做过什么,那些最恶劣最混账的事刚好就发生在她这个年纪。 他不会再给她留下丁点不好的回忆。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了张优尔的变化。此时的她更加漂亮优秀也更受欢迎了,身边又开始围绕着不同的男生。 学校那些同学不是不知道他们俩总是出双入对,也不是不知道他对张优尔的紧张维护。只是对外他们名义上仍是继姐弟,且郑涵森如今是文质彬彬且品学兼优的乖学生,那些对张优尔示好的男生并不会多忌惮他。 并且这回已不同于初中时那种幼稚又青涩的小打小闹,他能看出张优尔并没有拒绝那些男生的示好,甚至可以说是享受其中的。与此同时,她似乎还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 晚上也不再允许他进她的房间。 郑涵森开始慌神,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一下子她的态度就变了呢?是因为那晚的吻吗?因为他显得太过急切激动吓到她了吗?可她当时不也很喜欢吗? 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他却又不敢去直接质问她,只能自己在心里反复地琢磨着怀疑着自责着,直到最后痛苦到快要疯魔。 终于这种疯魔在他某个晚上看到张优尔在家门口接受了一个男生的亲吻时,瞬间达到极致,再也抑制不住地爆发而出。 他冲上去一拳就把男生打到在地,又红着眼扑上去一顿乱揍,脑子已完全没办法清醒,只想像上辈子做过无数次那样,把人往死里整。 直到他听到张优尔略带颤抖的怒斥声:“够了,郑涵森!” 他下意识抬眼,就看见面前少女满脸的惊怒和恐惧,再低头,就看到正掐在男生脖子上的双手,男生满脸的血肉模糊,已出气多进气少。 他忙松开手站起身,收敛起满身的戾气走过去想要安抚一下她:“优优别怕……”然后就见她后退了两步,眼里的恐惧更甚。他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而手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他局促又神经质地收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抬眼对她挤出一个笑:“没事的,他不会死。我没下重手,真的!我就是帮你教训一下他,竟敢这么对你……” 说到这他眼神一凛,猛然想起刚才这狗东西亲她的时候,她似乎是笑着的……她是愿意的,她接受了别的男人的亲近。 心神一下就乱了,他死死盯着她,又逼近了几步,笑意也更深却不达眼底:“优优你也是的,被这种脏东西轻薄怎么都不知道拒绝呢?难道你喜欢他?哈哈这不可能的对不对?肯定是你被他骗了……” 张优尔跟着后退,背后抵在了院子外的围墙上,她全身都在颤抖着,眼里已泛出泪光,在满脸阴沉的少年低头要凑近的那一刻,轻声道:“如果我说喜欢他呢?” 少年的呼吸都乱了,他扑上来一把箍住了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暴怒和阴冷:“喜欢他?你怎么可以喜欢他?那我呢?我们之前呢?那又算什么?!” 这一世他一直小心地收敛着暴戾凶残,对她细致地呵护着珍爱着,只想要一个美满的结果。却没想到仍是一场空,到头来他还是走不进她的心。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明白,现在也不想明白了。或许她原本就是这般冷心冷情的性子,再怎么对她好也捂不热的。也或许他们本就注定无缘无分,一切都不过是他在强求。 强求就强求吧。既然软的不行,那还是来硬的好了。 他看着面前始终低头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张优尔,心头又疼又气,一股邪火冲上头,手就下意识又向她伸出了。 却在快要摸到她的脸庞时被她“啪”的一声拍开。她抬眼直直看向他,眼里泪雾已散,只剩一片冷寂:“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你说什么?”郑涵森一滞。张优尔的语气和神情,恍然间只让他有种重回上一世的错觉。 “你打算怎么对我?要对我用强吗?”少女的眼神逐渐犀利,又带着些许悲楚:“还是会让学校同学都孤立我霸凌我?会给我下药侵犯我?会拍下视频胁迫我?” 郑涵森这下彻底呆愣在了原地,满眼的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这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所以……她这是想起来了吗?她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吗? ……完了,全完了。脑子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 他只觉仿佛坠入暗沉混沌的深渊,面上也只剩空白,只是嘴上还在下意识地辩解着:“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 张优尔闭了闭眼,却是略显疲惫地低下头揉了揉脸,郁闷道:“我最近其实,总在做这样的噩梦,梦里你就是那样对我的……” ———————————————————————————— 不会真的想起上一世,所以这辈子还是能he的,下章重生番外结束 番外四一直都是你(郑涵森重生篇四) ρ?18 梦? 郑涵森眉头一松,暗自有种死里逃生般的庆幸。他轻吐出一口气,面上故作委屈道:“只因为这么一个梦,你就要给我定罪吗?那只是个梦啊优优!” “我知道!”张优尔皱眉道,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犹疑。她当然知道那只是梦。可是,刚才他打人的样子,他抬起头一脸暴戾疯狂的神情,都和梦中的如出一辙。 她不禁捂了捂胸口,压下那股心悸:“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是很怪,又很……真实。”Ъеи呅鱂在ǒ?se???ǒ?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每每从梦中醒来,尽管那些场景都会渐渐模糊,但那股绝望又悲怆的心情始终萦绕心头,尤其是再去面对现实中的郑涵森时,那种感觉就更强烈。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他。 郑涵森听到这话,心下却是大骇。会不会某一天,她真的想起来?想起那些确实真正发生过的事? 刚刚冒出头的恶念一下子又偃旗息鼓,他竟不敢再看她,只能不断地重复喃喃:“不会的,我不会那样的,真的……” 似承诺又似祈求。 这一晚刚好张珏和郑泽都在家,两个孩子发生的事情自然也都知道了,毕竟闹得这么大,那个被打伤的男生家世还不差。 而郑涵森对张优尔的痴恋也终于被摆到了明面上。之前其实大人们也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孩子都在青春期正敏感的时候,刻意提起反倒容易起到误导助长的效果。 可这次不一样,少年眼中已经掩藏不住地占有欲,少女满脸的凄惶与泪痕,还要多明显呢? 两个家长都动了怒,又各自拉着自家孩子单独谈话。郑涵森在父亲面前很坦然地就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他爱她,这辈子也只能是她。 郑泽沉思良久,倒也没有表示强烈的反对,只认为他们应该先分开一段时间。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又是这样特殊的家庭关系,就算以后真的要在一起,也免不了闲话和非议。 父亲最后给出了解决办法:他和张优尔之中必须送走一个出国,等将来两人都长大成人,心智也都成熟了,若那时候还愿意选择彼此,他不会反对。 郑涵森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话不就又和上一世一样了吗?他又得和她分开,又要错过她很久很久。他做不到。 只是没想到,张优尔那边却是很干脆地就接受了这个提议。她说她愿意离开郑家。 “我妈说我们都还太小,还不明白什么是爱。”郑涵森去质问她的时候,她这样告诉他:“而且像我们这样一直都只有彼此,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还说,女孩在感情上应该多些经历,才能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对你到底算不算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妈说得对。”她最后这么说道。 郑涵森只觉无奈又挫败。 这一世张优尔和张珏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或许也是因为没有他刻意从中作梗的缘故。但他也没想到张优尔会这样信服张珏的话。 说到底,还是心里没有他。或者说,他在她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要放手吗?只能放手吗?他的心在激烈地撕扯着。若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强行把她绑在身边,也不是做不到。可这又是他真正想要的吗?她又真的愿意吗?真的还要像上辈子那样,弄到最后惨淡收场吗?不,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也隐隐担忧着,若这样长期相处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她真的会想起上辈子的事呢?毕竟他都能重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了。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将会成为他的无间地狱。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他做过那么多的恶,怎么能奢望轻易就得一个圆满? 无计可施,他最终只能苦笑:“你不用离开,我走就行。” 他让郑泽送他出国,但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去军队。这一次他有得选,他选择了去学上辈子他最唾弃也最痛恨的艺术。 他想要迎合她的喜好。她应该是喜欢那种斯文内敛又带着艺术气质的男生的。 在张优尔继续着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时,他孤身一人去了法国。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黯淡又无趣。 是真的很黯淡。就像巴黎这座城市,其实也并没有大众所认为的那般美好浪漫。除开那几个世人皆知的观光景点外,其余大多是老旧的街道,满地的垃圾,以及灰蒙蒙的天色。 他的生活也很单调,每天除了去艺术学校上课,就关在自己的公寓里画画,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后来的娴熟自如,每一张画都与她有关。 画她的脸庞,微笑的,睡着的,生气的。画她的每一个局部特写,眉眼,嘴唇,耳垂。画她的肌体,骨骼,血管。 每一处细节,每一个特征,他都不放过。 他也暗地里监视着她的生活,在国内找人偷拍她的日常。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的明丽耀眼,身边也还是围绕着许多人。没有他,她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日子一天天过去。后来她高中毕业,考上了京城一所顶尖的大学。她似乎还谈恋爱了,她和一个长相清秀,看上去很温和的男生牵了手,接了吻。 没多久她身边又换了一个。再后来又…… 她真的有听张珏的话,开始经历不同的感情不同的人。只是这其中再也不会有他。她可能已经忘了他。 他只能看着那些照片,想象着远在国内的她幸福又肆意的样子,然后躲在光线昏暗的公寓里,一遍又一遍地画她。画到废寝忘食,画到神识模糊。 实在撑不住了,他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把自己埋进堆了满地的画稿里,对着画上的她哽咽着呢喃:“优优……优优……” 他觉得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明明上一世去了军队,生活要比现在苦得多,可为什么现在却感觉更艰辛更难熬呢? 是因为察觉到即使重活一世费尽心机,可能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结果吗?那么他苦苦撑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一个夜晚过去,天色将明,没有暖意的阳光照进他空洞的眼底。他缓缓起身,如行尸走肉般出门去学校。 街上应是昨天刚有过一场示威游行,道路一片狼藉:残破的横幅,零落的鞋子,一滩又一滩的不明液体…… 他目不斜视地走着,心底只剩麻木。迎面又走来叁五个宿醉的流浪汉,吵嚷着高唱着什么,他不着痕迹地避开,皱了皱眉。 本来因为通宵失眠就有些耳鸣,此时再听到那些喧闹声,只感觉脑子都快要炸开。 啊,好烦。全都毁灭算了。 他满心都是这种阴冷的念头。却在此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唤他:“阿森。”那是张优尔平日里对他的称呼。 “阿森。” 又幻听了,他怔愣一瞬,苦笑着心想。 可紧接着,又一声更清晰的呼唤从后面传来,带了些许情绪:“郑涵森!”他一滞,呆愣愣地抬眼转头,就看见曾描绘过千万遍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眉眼间已脱离了稚气,有了些许后来成熟冷艳的轮廓。但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往昔,带着些许调皮狭促:“聋了吗?叫你几遍都听不见!” “优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恍惚间以为是在做梦:“真的是你……” 张优尔走进几步,来到他面前,似乎是被他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歪着头眉眼弯弯:“是我呀。我来找你了。” 她身后是冉冉升起的橙色旭日,还有古老陈旧的欧式建筑,她周围也是一片脏乱污糟。 可现在有她在那里,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副画。 颓然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亮又温暖,让他死气沉沉的脸庞也染上了生气。他嗫嚅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她。 他还以为她不会再要他了。 他带她回了公寓。在看到满室都是自己的画时,张优尔惊讶又感动,郑涵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而接下来,她却主动吻了他。仿佛困在某处的猛兽突然开了闸般,他终于不再忍耐,抱着她回吻过去,尝到了渴望已久的甘霖。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痴迷地吻遍了她的全身,在要进行最后那一步时仍是克制了一瞬,抬头殷殷询问她:“可以吗?你真的……愿意吗?” 张优尔却勾唇笑了笑,一翻身把他压了下来,自己坐到了他身上,激得他闷哼一声。 “废话怎么那么多?”她抚摸着他的腹肌,扭着腰生涩地蹭了蹭,又引出了他眼底一片欲色:“你不想要?” “想,当然想!”他急忙道,却又满眼落寞:“只是你说过你想先多经历一些……我怕你以后后悔……” 他不敢说自己已经知道她谈恋爱了,只能这般隐晦道。 张优尔却一脸轻松:“已经经历过了呀,但我觉得,好像还是和你在一起最舒服最自在。” 他们亲密无间地相处了那么久,她的一切他都了解,她的所有好的坏的,他也都一一接纳。一直以来,似乎也只有他能让她感到悸动和安心。她发现她还是经常会想他,所以索性就来见他了。 “而且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哦。”看到郑涵森一脸恍然地神情,她不满道:“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我,我一时没想起来。”他讪讪回答。 张优尔也没和他计较,只道:“所以过了今天,你也成年了。”而她比他大一岁,去年就已经成年。 “我们都能够自己做出选择了。”她定定看着他:“而我选择你。你呢?” 郑涵森只觉一阵目眩,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她真的选择了他。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下意识就坐起身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不需要选。”他埋在她肩膀里闷闷道:“我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张优尔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濡湿,不禁也抱住了他,然而拍了拍安慰两下后又把他按回了床上。 “那么,”她撑在他的胸膛上,提腰对准已勃发的性器缓缓坐下:“十八岁生日快乐,阿森。” 这是郑涵森这辈子收到的最美好的礼物,也是他上辈子至死都求不得的奢望。 他痴痴欣赏着她在自己身上舒展扭动,一寸寸地亲吻她的每一处肌肤,一点点的探索侵占她的湿润柔软。到最后他反客为主,坐起身搂住她的腰狠狠顶弄挞伐,在她的忘情呻吟中,只觉从身体到灵魂都快要被她绞杀殆尽。 在共同抵达极乐的那一瞬,他吻着她,所有的炙热滚烫都尽数奉上。 爱你。最后他在她耳边低喃。 爱你。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重生篇完) 番外五怪异又和谐(《幸瘾》联动篇) (正文时间线往回倒一倒) 市人民医院妇产科问诊室,钟喜意坐在转椅上转了半圈,一言难尽地看着对面的友人。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一直都无比期待着这个时刻。” “亲口诊断你怀孕,然后亲手帮你接生,亲耳听孩子叫我干妈。”她扬了扬手里的一迭东西:“结果到头来都是假的,这假还得我帮你造。” “谢了,谁叫我刚好有你这么一个妇产科医生朋友呢。也只能靠你啦。”张优尔一脸笑意地接过那迭资料,发现从诊疗单到b超图片都齐全。她不免又问了句:“不过你确定对你的工作不会有影响?” 钟喜意随意地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别拿去犯法就行。” 张优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犯法,就是可能要借这个去搞点财产之类的……” “什么?”钟喜意一惊,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然而紧接着她就四下找出纸笔拍到桌上,煞有介事道:“不早说。现在赶紧给我写个保证书,财产到手后得分我两成!” 张优尔:“……” 两人对视片刻后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钟喜意不由慨叹:“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和许慎过了啊,都搞起这种把戏了。一开始你拜托我做这事,我还以为你们夫妻要玩什么重口py呢。” 张优尔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你尽爱往歪了想。”她低头又细看了看那张b超单上的黑白图片,不禁问道:“这应该是你哪个患者的片子吧?你擅自拿来用不要紧吗?” “哎呀,你怎么一下子又婆婆妈妈的?”钟喜意一脸嫌弃,转而又笑盈盈道:“再说了,人家又不介意。” “你怎么知道?” 钟喜意突然站起身双手抚上了小腹,笑得贱兮兮又带着几分得意道:“因为……就是人家啦!” 张优尔也跟着惊叹了一声:“是你的?你怀上了?” 钟喜意重重点头。 “恭喜啊。”张优尔由衷道:“总算如愿了,你也是不容易。”钟喜意很早就自己做过检查,是难以受孕的体质。她当初跟前男友分手很大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 她满足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感叹:“是啊,我本来都已经快要放弃了,还想着实在不行以后就在医院里领养一个算了。” “你们医院又不是福利院,还能领养孩子?”张优尔疑惑道。 钟喜意“嗐”了一声:“你不知道,像咱们这种大医院时不时就会有弃婴,大多都是女孩儿,或者身体有重疾残缺的,一般都是刚生下来父母就不要了,有的根本都联系不上人,就只能送去福利院。当然医生也不是随便就能抱回去养,还是要走正规程序的。” “不过我要是能遇上这样的孩子,那怎么说也是种缘分,要有机会肯定就想办法领养了。像我有个同事之前就领养了她亲手治疗的弃婴……” 此时正好到了午休时间,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离开了办公室,打算一起去吃个午饭。 走廊上迎面遇上一个个子高高长相帅气的男医生,钟喜意眼睛一亮就凑上去又跟他聊了几句,笑得牙不见眼。 待人走后,张优尔无语道:“这是又看上了?” 钟喜意乐滋滋:“你不懂,这个我是真喜欢。” 张优尔:“……别忘了你还怀着孕呢姐妹,悠着点。” 钟喜意白她一眼:“小看我了不是,我是那轻重不分的人吗?先勾着嘛,等生完孩子再……嘿嘿,说不定咱闺女以后也会想要个后爹呢!” “别拿孩子做借口。”张优尔也回了个白眼:“她真想要你干嘛不直接去找她亲爹?” “她亲爹是谁我都不知道,找个毛啊。” “不知道?”张优尔再次惊了:“怎么会不知道呢?按时间算应该是你在月瑟玩的那时候有的吧?” “那我也……”钟喜意一下卡壳了,无辜道:“也不确定是哪个啊……那晚有叁个呢。” “……” “我一开始是点了一个来着,玩得不太尽兴,就又叫了两个上来。”钟喜意回忆着,表情还颇有些回味:“啊,不过好在叁个身体素质都不错,孩子应该会很健康!” “……”张优尔无话可说,只给了个大拇指。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了电梯前,钟喜意想到了什么,一脸神秘兮兮道:“哎我这都不算啥,你知不知道,就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个同事,她那才叫牛掰。” “哪个同事?” “就那个……哟,说曹操曹操到啊。”钟喜意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嘀咕了句,又朝她身后招了招手,大声笑道:“贺医生去吃饭啊?这是刚做完手术?” 张优尔跟着转头,就见一个身量纤瘦气质清冷的女医生走了过来,也对着钟喜意点了点头:“嗯。”她精致的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倦意,眼角嘴角都有些微的下垂,给人一种阴郁厌世感。 此时正好电梯到了,门开后叁人一起走了进去,随后电梯下行。 “你们心血管内科也挺辛苦哈。”钟喜意对她倒是十分热情的样子,还向她介绍张优尔:“我发小,来找我玩的,咱们午饭一起吃啊!” 贺盈妍又对张优尔也点了点头,却对钟喜意婉拒道:“下次吧,今天我家里有人过来。” “又是你男朋友来送饭啊?怎么不让他直接送上来,还要你跑下去多累。” 贺盈妍一听,突然就笑了一下:“嗯。想跟他在车上吃,味道更好。” 张优尔下意识看了看她,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什么。贺盈妍也回看了她一眼,又笑了笑。一个眼神交汇后,两个原本不认识的人莫名就有了某种心有灵犀。钟喜意也笑得狭促:“哦我懂我懂,二人世界嘛!” 电梯到了1楼,叁人在大门口告别,贺盈妍走向停车场的方向,而钟喜意则拉着张优尔往医院外面走,她们要去的餐厅就在附近。 钟喜意兴致勃勃道:“就是她!我跟你说的那个领养弃婴的同事。不过这都是其次啦,她最厉害的是,”她说着竖起了叁个指头:“起码有叁个交往对象哦!还是同时交往的!” “真假?” “真的!我亲眼看见过,每次来给她送饭的男人都不一样,还都特帅!我盲猜里面至少有一个是霸道总裁,开的车都是玛莎拉蒂!而且最炸裂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那叁个男人应该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还都能和谐相处诶!” 张优尔惊讶:“怎么可能?瞎扯吧你?”还和谐相处,她可不信,想想她身边那叁个,哪回遇上不是打得你死我活? “怎么瞎扯了?有根据的好不好?我仔细观察过,每次他们送饭都用的是同一个饭盒!你品你细品,送饭的人不一样,但饭盒都是同一个!” “……有可能叁个人都恰好用的同款呢。” 钟喜意挥挥手,指天发誓般笃定道:“那你才是瞎扯呢!就是同一个!那饭盒上面有贴纸的,是一串紫色的葡萄,有一角还蹭掉了点颜色。我肯定不会看错!这难道也能恰好有叁份儿同款?” “……” 另一边,医院停车场一辆SUV内。 平日里清冷的女医生正满脸欲色地跨坐在男人身上,白大褂敞开,里面的衬衫也解开了所有的扣子,内衣往上翻起,露出莹白弹润的胸乳,挺立的乳头正被男人含在嘴里,滋滋作响吃得不亦乐乎。 她轻吟几声,忍不住蹭了蹭身下已硬得快要戳破裤裆的性器,抓着男人的短发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下知道为什么今天要你开这辆车过来了吧?” 这种车型空间大,方便做一些动作比较大的消遣。 “嗯嗯!”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抬眼,那是一张深邃又俊朗的脸,身上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以及腕上低调又奢华的腕表,无不显示着他的干练与矜贵。然而他看向她时满眼的痴色和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唇,又显出割裂般的呆傻憨厚感。 庄梓源脸色涨红:“还是老婆最疼我……老婆老婆……”他痴痴呢喃,又埋下头来舔弄她的乳。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裤子都已半褪,花蕊和肉柱毫无阻碍地贴在了一起。庄梓源伸手探了探已潺潺流水的肉洞,正要退开几分低头去舔,贺盈妍却揪了揪他的耳朵阻拦道:“别磨蹭了,快进去。” 她声音又放轻了一些,带着些许难耐:“今天我想要激烈粗鲁一些。”她上午做了两台手术,身心俱疲,现在只想好好发泄一场。 庄梓源呼吸一窒,也不再犹豫,粗喘着挺身就撞了进去。 “啊!”她轻呼一声,感受着下身的酸胀麻痒,脸上泛起更浓郁的春色:“好硬……再深一点……”她摆动着腰肢,迎合着身下一次重过一次的撞击。 庄梓源被勾得失了理智,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在她身上各处敏感点作乱,他的唇舌也重重地吸吮着她的乳肉,时不时地还轻咬碾磨几下,惹得贺盈妍不住地战栗。 “老婆……老婆……爽不爽……”他闷哼着向上挺动腰身,满眼炙热地凝视着她沉溺的脸庞。 “爽,再快些……啊……舔这里,这边也要……”贺盈妍把另一边乳尖送到他嘴边,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欲望。 庄梓源一口就含了进去,身下抽插更激烈了,恨不得把灵魂都塞进那个销魂洞里。 “要到了要到了……”贺盈妍张着嘴,舌尖都控制不住地伸了出来,庄梓源爱极了她这副淫媚姿态,猛地凑上去就吞进了她的舌尖攫取缠弄。他的手又伸下去摸到了前端的小肉蒂,急速地揉弄研磨着。 “唔唔——”贺盈妍被吻得喘不上气,身下的快感又越来越强烈,刺激得她快要失去神志。终于在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顶弄后,她弓着腰身到达了高潮,随即又一阵剧烈的颤抖。 而庄梓源也被紧绞着腰眼一麻,一泄而出。 欲潮退却,车里只剩一阵缓过一阵的喘息。贺盈妍从庄梓源身上下来,瘫坐在了旁边,庄梓源先自己熟练地处理好避孕套,又赶忙拿出湿巾帮她擦拭,手上忙碌不停还不忘凑近了亲吻她,一脸满足道:“老婆真棒!” 贺盈妍整理好衣服,只道:“在外面可别这么叫,尤其是在那两个面前,知道吗?” “嗯嗯,我记得的!”庄梓源笑呵呵道。 去年庄爷爷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一直住在医院,为了让老人家宽心,也为了稳固庄梓源的继承权,贺盈妍索性就和庄梓源对外搞了场订婚宴。那之后庄梓源就肆无忌惮地叫她老婆了。 林适和陆亦鸣一开始当然都不能接受,为这事还吵了好几回,后来贺盈妍花了好大功夫去安抚,两人才憋憋屈屈地认命了。直到贺盈妍又领养了小葡萄,表示会和他们叁个男人一起养育这个孩子,叁人都是孩子父亲,他们才彻底放下芥蒂,在后来手忙脚乱的养孩子日常里也能够和谐相处。 今天本来应该是林适过来送饭的,不想他手上有个案子临时出了问题,必须赶快处理,恰好庄梓源又从京城那边过来了,送饭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你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贺盈妍不经意地问道。她刚才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跟庄梓源胡闹,也顾不上闲话。现在发泄完才想到问他,又觉得饿了便拿过放在车台上的饭盒,盒盖上贴着枚卡通画风的葡萄贴纸,看着有些旧了,有一角还掉了色。 庄梓源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双手,适时地伸过来帮她打开盒盖,饭香味瞬间充盈鼻尖。他虚虚探了探温度:“还是热的,赶快吃。”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喂给她。 “都处理好了。”他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问话,眼神透出几分犀利:“也不是什么大事,叁堂叔他们几个又瞎折腾罢了,爷爷说了等年底就把他们都打发走,到时候我就能把业务重心都转移到这边来。”说着他又咧开嘴笑呵呵道:“这下我就能一直待在这边了!我们也不用总是分隔两地了!” 如今的庄梓源已褪去了少年时的痴傻稚气,他这些年经过各种治疗以及人事历练,日常处事已和正常人无异。前几年从省田径队退役后他就回到庄家,在爷爷的亲身指导下管理家族事业,对外倒能摆出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只到了贺盈妍面前还是如以往那般憨憨傻傻的。陆亦鸣尤其看不惯他这样,动不动就骂他装疯卖傻。但无奈贺盈妍偏偏就吃他这套。 贺盈妍点点头,又吃了口他喂来的饭。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林适打来的视频通话,庄梓源见了不悦地嘟囔:“他不是去忙工作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找你……” 贺盈妍没理会,直接就点开了,一张隽秀淡漠的面庞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一见她林适的眼底就泛起暖意:“吃完饭了?” “正在吃。”贺盈妍回道,庄梓源连忙又喂了她一口菜。林适在那边看了看时间,眼神透出些许不满:“怎么这个点还没吃完?肯定是他缠着你胡闹了吧?” “才不是!是妍妍主动要跟我做的!”庄梓源凑上去叫道。他仍是一对上林适就格外幼稚,跟年少时没两样。 “……”林适沉默一瞬,却也不搭理他,只继续对贺盈妍道:“累了吧?吃完饭就让他赶紧离开,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就不走!要你管!”庄梓源气呼呼道。 “好了好了!”贺盈妍安抚着他,又发现林适那边的异样:“你在家?怎么回事?不是去公司处理案子了吗?” 林适现在是一家顶尖律所的律师,平日里也是忙到不行。此时他却坐在贺盈妍家中的书房里,游刃有余地一面看着材料,一面把镜头下移。贺盈妍就看见了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女孩,眼神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小葡萄是她去年领养的,已经两岁了,小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开始是她父母抱着她来治病,但花费太大他们负担不起,最后竟直接就把孩子遗弃在了医院,报警后也没能查到那对夫妻的去向。贺盈妍实在可怜这孩子,就自己垫付了医药费给她治疗,后来索性辗转走了点关系领养了她。 庄梓源也看见了孩子,脸上浮现出慈爱又痴傻的笑意:“呵呵小葡萄她睡着啦?好乖好乖!” 林适对贺盈妍解释道:“本来我是去了公司,陆亦鸣在家带她,结果没多久他就打电话跟我说孩子闹得厉害,还吐了他一身。我就又回来照顾她,在家工作也一样。” 贺盈妍皱眉:“怎么会吐呢?” 林适也有些无奈:“是陆亦鸣看她一直哭闹,就上下晃悠着想逗弄她,结果孩子刚吃完,被他晃吐了。” 贺盈妍:“……” 庄梓源也嫌弃地啧了一声:“他可真没用。” 话音刚落,一张锋利不羁的脸就从旁边凑到了镜头前:“你tm说谁没用呢?!”陆亦鸣正要一顿暴躁输出,一看到贺盈妍又立马怂了下去:“妍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小葡萄这么不经晃……我错了,下次再不会了。” 贺盈妍见他上身裸着,头发也是湿乎乎的,应该是刚才被吐了一身去洗澡了,他认错态度又诚恳,便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小孩本就脆弱,尤其小葡萄身体还不好,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些。” “嗯,我知道了!”陆亦鸣忙道。林适在他旁边皱了皱眉:“小声点,别吵醒她。” 陆亦鸣也看不惯林适,但此时看了看他怀里熟睡的小葡萄,也只能讪讪退到了一边。他高中毕业后就去打电竞了,倒也弄出了点名堂,还打进了国际赛事。只是电竞花期也短,没几年他退役后又开始玩赛车,后来自己组了车队一直运营到现在。 不过现在因为有了小葡萄,他也想要更稳定的生活了,正打算把车队转让出去然后投资开店。 他们叁人,都真心实意地把小葡萄看作了自己的孩子。 贺盈妍当初领养小葡萄的时候就跟他们都表示过,自己可能不会再要小孩,如果他们几个谁想要自己的孩子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去找别人。但没想到,这叁个仍是都不肯走,竟也就一直这样怪异又和谐地相处到了现在。 林适又问:“今晚能早下班吗?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在家庆祝?”今天是贺盈妍叁十岁生日,庄梓源和陆亦鸣也都是为这个才都从外地赶过来。 她想了想,回道:“在家吧,想吃你做的小酥肉。” “好。”林适温柔地应了:“我过会就去准备。生日快乐,等你。” 陆亦鸣也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生日快乐妍妍!等你回来哦!” 身边的庄梓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又笑眯眯地亲了她一口:“生日快乐,老婆!” “狗东西叫谁老婆呢?不许叫——”那边陆亦鸣又嚷嚷起来,然而还没骂完视频就挂断了。 贺盈妍又头疼又好笑,已经能想象今晚回去家里又要闹成什么样。 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每一天都不会无聊,不是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