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六十年代生存手札》 分卷阅读1 帝后六十年代生存手札 作者:山楂丸子 第1章 初来乍到 时值隆冬腊月。 鹅毛大雪连飘了几日,放眼望去,整个南州城银装素裹,一排排冰凌子悬垂在低矮的房檐下,摇摇欲坠。 一零五附小办公室内,张德怀凑在铁皮炉前烤着手,时不时看眼墙角的座钟,待十点一到,他拿起办公桌上的铜钟和小铁锤,站在房檐下“铛铛铛”,连敲数下。 听见下课铃,傅冉抽抽鼻子,按捺住掉泪的冲动,把才写完一半的试卷交到讲台上。 油墨印的卷子,黑乎乎一团,傅冉低头嗅了嗅,一股子劣质的墨香味。 同桌高雪梅凑过来,拿胳膊肘拐拐她:“考的咋样?” “还有一半没写,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高雪梅一听,放心了,黑乎乎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怕啥,我也没写完,大不了再过两三年够年龄了,咱两一块去矿上筛石子!” 她们念的是一零五的附属小学,一零五不单单指一个工厂,它是一个化工生产链,含纳铀矿的开采、筛选,还有提炼和精炼。 只是精炼浓缩铀这一块,就有一厂和二厂两个化工厂来负责,三厂和四厂则是负责相对简单的铀矿开采和前期提炼。 高雪梅口中的去矿上筛石子,是在铀矿开采之后,进行初步筛选。 傅冉现在的“娘”就是三厂的筛矿工,筛矿工没什么技术要求,只要满十六岁,没念过书的人也能去干。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傅冉不想去筛矿,又脏又累不说,粮食指标也是厂里最低的,她娘筛矿筛了十几年,一个月的粮食指标只有二十七斤,工资只拿到十六块五。 傅冉无奈叹口气,把破旧的军绿书包斜挎在身上,去找颜冬青。 颜冬青早已交了试卷,站廊檐下等她。 此时的颜冬青只有十三岁,清瘦的像是刚发苗的豆芽菜,他还没长开,个子甚至比傅冉还矮半头,穿一身半旧不新的深蓝色中山装,没有一点杀伤力。 尽管如此,傅冉还是潜意识的畏惧他,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畏惧。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大魏皇帝。 傅冉走过去,等没人的时候,才小声而恭敬的问:“皇上,您考的怎样?” 和大魏朝的科举制度不同,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要先念小学,再考初中。 初中念完之后,会有一个风水岭,听说大多数人会选择考中专,少部分人被推荐继续念高中,还剩一拨念不上书或不想念的直接等开春工厂招工。 “还行,应该能考上。”颜冬青没把这种考试搁在心上,他看傅冉:“你呢?有没有把握考上?” 傅冉心虚低下头,声音更小了:“皇上,好多题目臣妾都做不来,尤其是那个乘法口诀,臣妾总记不住...” 颜冬青嘴角微颤,撇开头随意道:“朕以前听传闻说傅太傅的二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真是传闻害死个人了。 傅冉深感冤枉,硬头皮道:“臣妾的爹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颜冬青似乎被噎住了,好一会儿才提醒她:“朕不管有德没德,不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事实上,傅冉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起因据说是大魏的国师有天心血来潮,与他徒弟合力,为大魏推演了一次国运,最后得出两个结论。 其中一个结论是,刚登基的年轻帝王需要去极远的地方历练一下,道家修仙的人俗称“历劫”。 另一个结论是翰林院傅太傅家的二姑娘,德才兼备,性情温良,实乃帝后绝佳人选。 就这样,原本已经有婚约在身的傅冉,被一道圣旨棒打鸳鸯,晕乎乎成了大魏皇后,又晕乎乎的随皇帝来到了这里。 傅冉还记得两年前他们刚来的那会儿,也是冬天。寒风呼呼的刮,整个南州城被湮没在风沙中,到处灰蒙蒙一片。 低矮的平房,狭窄的街道,青色墙砖上的鲜红标语,马路牙子上的行人面黄肌瘦,和国师形容的太平盛世完全不一样。 据国师原话所说:大大习年间,楼高百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吃肯基基,喝洋汽水,还有穿不完的超短裙。 傅冉不知道肯基基是什么东西,但从国师神往的眼神中,她可以笃定,绝对不会是她现在吃的糠菜团。 以前傅冉从没听过糠菜团,更别说尝过,直到来这里之后,她才知道糠菜团是用小麦麸皮和野菜干搅在一块蒸出的窝窝头,是地主家庭拿来喂猪的东西。 “姐,愣啥呢?!不吃啦,不吃快给我!” 傅声伸长胳膊,要来抢傅冉还剩一半的糠菜团。 “不给。”傅冉忙扭身避开傅声脏兮兮的手,三两口把糠菜团吃进肚子里,太剌嗓子了,差点被噎住。 “瞧你那贼头贼脑的样儿!”徐兰英气得拿筷头敲傅冉手背:“我看你吃得差不多了,稀面粥就别喝了,都留给你爹喝!” 傅冉瘪瘪嘴,她还饿着呢,哪舍得把自己的粮食让给别人。 坐她旁边的傅燕一声不吭,先把自己碗里的玉米面粥喝光,然后轻声说:“爹,锅里还剩点,我去给你盛一碗。” “好,好。”傅向前欣慰应声,又转头看傅冉:“傻闺女,快趁热喝了,别给我,你姐去盛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说一句徐兰英:“你也是的,闺女瞧着都够傻了,你再吓她,吓坏可咋整。” 傅向前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跟徐兰英只疼儿子不同,他三个孩子都疼,手心手背都是肉,硬要做个比较的话,他还是更喜欢大闺女。 大闺女懂事又贴心,二闺女也好,就是脑子不灵光,成天傻不拉几不知道在想些啥。 最嫌弃的其实是小儿子,小祸害精没少让他操心,不过总归是个带把的,每回他想管教,他婆娘都得跟他干仗。 傅冉不客气的把属于自己的玉米面粥喝了,碗筷送到外边灶台上。 吃完饭,傅向前歪在铁皮炉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徐兰英侧屁股搭坐在炕上,趁着外头天还亮堂,缝补几个孩子穿破的衣裳。 缝着缝着就叹了口气,眼看过年了,存了大半 分卷阅读2 年的布票数数才一尺五,只够做一身罩衫,还有棉花票,工会的廖大姐说了,今年棉花收成不行,不发棉花票! 不发可咋整?大冷的天,难不成光穿件漏风罩衫?! 傅声吃完饭就跑没了影儿,傅燕腰间系着破围裙,站在灶台前刷锅洗碗,把统共还不到五十平的职工房收拾的干净又利落。 大闺女这么能干,傻不拉几的二闺女就有点不够眼了,徐兰英看眼趴在窗户上搓雪团的傅冉,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个扫帚疙瘩扔过去,正好砸中傅冉屁股。 傅冉哎呦一声,反手摸摸屁股,无言望天。 要是搁在大魏,敢打皇后娘娘,该让小顺子拖出去斩了吧。 “死丫头,也不知道给你姐搭把手干点活!” 门口刷锅的傅燕笑着接话:“小冉笨手笨脚啥也不会干,娘,别让她给我添乱了,让小冉玩吧。” 瞧瞧多会说话,不仅显示自己能干,还顺带踩她笨手笨脚。 比起淘气的傅声,傅冉其实更讨厌原身这个心机姐姐。 傅冉也恼她自己无用,没办法,她是不会干粗活,毕竟没有哪个贵族小姐兼皇后娘娘是干粗活长大的。 以前有句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而她分明就是百无一用是娘娘。 “娘,那我帮你缝衣裳吧。” 傅冉从针线箩里拿针线,她也就这点优势了,论针线活,没人比她强。 可惜她娘还不信,没好声道:“你行不?缝坏了仔细我揍你啊!” 傅冉像模像样的穿针引线,没长开的身体,声音还带几分软濡,不轻不重的顶嘴:“你这也怕我弄坏,那也怕我弄坏,我什么时候才能帮你做活?” 徐兰英想想也是,傻闺女从小就呆,本来想把她扔了,可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舍不得,加上婆婆疼这孩子,说扔奶娃会遭天打雷劈,就一直养在农村,直到快上学了,才把人接到城里来。 傅冉不敢太过显山漏水,故意把针脚缝的歪歪扭扭,比徐兰英差点,但也勉强能看。 “娘,你看我缝的行不?” 徐兰英拿过衣裳,对着光瞅了瞅,有点诧异,再看傅冉,就跟看傻孩子突然开窍了一样,扯扯傅冉的脸蛋,直乐呵:“傻闺女,不错,变能干了啊!” 傅冉挣开徐兰英的手,揉揉自己发疼的脸蛋,爬下土炕,对她娘说:“娘,我出去玩一会儿。” 徐兰英这回好说话了:“别疯太久,早点回来给你姐生火做饭。” 傅冉哎一声,快活的跑出去,直奔颜冬青家。 傅冉家和颜冬青家住一个家属院,这个家属院一共住了四户人家,颜冬青家住在前院,傅冉刚穿过穿堂,就见他拎着酱油壶从外头回来。 傅冉忙招呼:“皇上,您去打酱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看过山楂文的妹纸应该知道,山楂坑品还不错,不会坑文,放心跳哈O(∩_∩)O~ 注:女主没有宫斗经验,不会有太多勾心斗角,主要还是这对帝后暗戳戳的偷学我朝毛爷爷期间的技术~ PS:感谢妹纸们的地雷和□□,么么扎,抱抱O(∩_∩)O~ 樱玲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25 16:42:01 Av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7-29 23:28:35 不莱梅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07-30 12:41:53 24134751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7-30 15:12:23 Peauson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01 21:08:16 第2章 皇帝皇后(捉虫) “皇上,您去打酱油呢。” 傅冉没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颜冬青的脸有点黑,大约是被皇后瞧见打酱油,有些掉面子。 颜冬青没理她,径自进家。 傅冉熟门熟路的尾随进去。 四户人家挤一个两进的跨院,平均一家分不到六十平,前后穿堂只有一个自来水管子,为了节省地皮,几户人家商量好似的,都把灶台搭在外边,加上房檐跟前延长的石棉瓦,让本就不大的两进跨院更加拥挤。 颜冬青家的情况要稍好点,不是因为他家分房面积多,而是他家孩子最少。 时下基本哪家都是四五个小孩,傅冉姐弟三算少的,颜冬青家就更少了,只有姐弟俩。 傅冉最喜欢颜冬青的姐姐颜冬雪,说话慢吞吞,脾气也好,相较心眼多的傅燕,她宁愿亲近这个邻居家的姐姐。 可这会儿,颜冬雪眼眶子通红,坐在炕上抹眼泪。 瞧见傅冉进来,颜冬雪反手擦擦眼,强撑起笑,招手让傅冉上炕坐,热乎乎的手握上她的:“外头冷吧?晌饭有没吃饱?” 说着,她喊颜冬青:“冬青,去把中午剩的半个馒头拿给小冉。” 颜冬青虽然是皇帝,天生的架子大,但还算听“姐姐”的话,从锅里拿出仅剩的半个馒头,递给傅冉。 “吃吧。”颜冬青又给她倒一碗热水。 傅冉没吃饱,小声说了谢谢,接过大口咬起来。以前没觉得馒头多好吃,现在能吃上白面馒头都是一种奢望。 两人同时来这里,显然颜冬青的运气比她要好,颜父是一厂的总工程师,颜母是工会办公室主任,两人领的都是行政工资,粮食指标也比其他人高。 尤其是颜父,每个月四十二斤粮食里,细粮占四斤,还有两斤的肉票,四两的油票,半斤糖票,光是这些,都足以让颜家过得比其他三户人家强。 傅冉就着热水吃下半个馒头,才觉得饱了些,她往颜冬雪跟前凑凑,关心的问:“姐,谁欺负你了啊?” 颜冬雪拍拍她脑袋,强笑说:“没有,没人欺负我。” 傅冉还算有眼见,见她不想说,识趣的没再继续问,不过私下里还是问了颜冬青。 “为响应上山下乡,朕的姐姐要去支援大西北建设。” 怕她不懂,颜冬青又给她解释什么叫上山下乡:“类似于大魏的一种制度,鼓励知识青年到农村和边疆垦荒。” “ 分卷阅读3 那要去多久?” 颜冬青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一辈子。” 上山下乡的浪潮在今年底达到高峰,不仅大学毕业的人被号召支援农村建设,高中和中专毕业的人也没能幸免。 上面红头文件发下来,这一批的毕业生明年开春主要去支援大西北建设。 得知这个消息,颜母揪心的几天几夜都没睡一个安稳觉,颜冬雪对于未知的将来也感到恐惧,娘两个成天愁眉苦脸,连带着颜父和颜冬青的日子也不好过。 晚饭桌上,颜立本抿口二锅头,看看没精打采的闺女,鼓励她道:“主席同志都说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放屁!”廖娟拍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没吼出声:“咱家冬雪从小到大哪吃过啥苦头,去那种地方,让她咋活!” 这还不是作为一个母亲最担心的,往年厂里不是没有职工子弟上山下乡,可怕的是,有的闺女已经在农村扎根,在那里生儿育女了!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个电话也不通,闺女真要碰到啥腌臜人的事,那可咋办! 相较忧心忡忡的颜家,傅家没有任何顾虑,一家子围在矮八仙桌旁吃饭,为了省电,徐兰英不让开灯,尽管黑灯瞎火,也不影响他们东家长西家短。 “听说再开春,廖大姐跟前那丫头,要去大西北支援建设。” 一零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厂与厂之间都有联系,哪家哪户随便有点什么,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家属院。 徐兰英怪喜欢颜冬雪的,替她可惜,不免又庆幸:“亏得我有先见,没让咱家燕子念高中,要不然也得跟冬雪一样,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遭罪,等明年开春,咱家燕子满十六,又是初中文化程度,傅向前你留个心眼打听,最好把咱家燕子弄去工会或厂委,可别像我,成天筛石子,乌烟瘴气的一鼻子灰!” 傅向前没吱声,就着雪里蕻,闷头喝面粥,直到徐兰英不满踢他,他才瓮声瓮气道:“我一个成天下井的挖矿工,哪认识啥工会或厂委的领导,再说,咱家燕子也就初中文化程度,还没毕业,往年能进工会、厂委的,哪个不是至少高中文化程度?” 傅冉竖耳朵听这两口子讲话,尽管她来这里有不短的时间了,厂里很多事她还是不懂。 不过有一点傅冉很清楚,时下的工资制度大体分三种。 行政工资和部队工资相似,统共二十五级,行政二十五级是最低级,月工资只有二十五块,最高级的是上头极个别的领导人,工资能拿两百多。 像走技术路线这类,有十几个档,以教学方面为例,统共十级,一二三级是正教授,四五六级是副教授,七八级是讲师,九级和十级则是小学初中高中教师常拿的工资级别。 至于工厂,则实行八级工资制,最高级别为八级,月工资一百来块,最低级是学徒工,拿八级工资,十六块五,学徒工要五年出师,才能转成二级工,能拿到二十块八。 抛开走技术路线的不谈,对比下来,行政工资普遍高于工厂的八级工资制,虽说工农兵一家亲,但真正落实到吃饭活命的生计问题上,就不是一回事了。 所以徐兰英才会想让傅燕进工会或厂委。不然的话,进车间只能当学徒工,要干五年才能熬成二级,那得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直没吭声的傅燕,轻落落的提醒:“冬雪她娘不是工会主任吗?她应该清楚明年招工情况。”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兰英坐不住了,端着才喝一半的稀面粥要去前院跟廖娟套近乎。 傅冉一把拽住火急火燎的徐兰英,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去不合适:“大娘因为冬雪姐的事烦着呢,娘你现在过去,不是讨人嫌吗?” 徐兰英不耐打开她手:“去去去,你懂啥!” 说完,掀开破被帘子去前院。 傅冉话讲到了,其他事她也不管,饭后,她从灶洞里舀一瓢热水,洗脸洗脚,早早爬上炕。 南州城地处北方,家里睡床的不多,几乎都是睡炕,一条炕从东到西,挤全家人,炕下放个尿盆子,夜里拉屎屙尿声听得清清楚楚。 比起这些,傅冉最不能忍受的是,有时候傅向前和徐兰英两口子会干点那种事儿,就在她旁边,被子窣窣的动,粗重的喘气她也听得清楚。 不出傅冉所料,徐兰英从颜冬青家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一个劲的嘀咕廖娟那人不讲情面,傅向前懒得听这些,手不轻不重的捏他婆娘,估摸着三个孩该睡着了,他先探手推推二闺女。 黑暗中,二闺女两眼紧闭装死。 又拿脚踢踢小儿子,小儿子睡得跟死猪一样。 至于大闺女,一直没听她吱声,应该也睡了。 没几时,熟悉的低喘声不停钻进傅冉耳朵里,她偷偷捂紧耳朵,心里不是不委屈,不由得开始怨起颜冬青来,她才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皇后,如果不是皇帝,她不会来这里,只会欢欢喜喜嫁给她表哥,为她表哥生儿育女。 她跟表哥是定了亲的,是狗皇帝一道圣旨拆散了他们。 傅冉越想越气,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直掉,直到她鼻子被堵住,狠狠打了个哭嗝。 身旁那道此起彼伏的喘息声立刻没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外头就有讲话声和呼啦啦的接水声。 傅冉顶着肿眼皮起床,傅声瞧见了,凑过来揪她眼皮子:“姐,你咋成眯眯眼啦?” 傅冉拍开他手,胡说八道:“被你烦的。” 傅声有片刻安静,像是在自我反思哪里招惹到她了,没一会儿,他大声说:“骗人,关我啥事啊!” 说完,他趿拉鞋气呼呼下床,半天都不再理傅冉。 傅冉往嘴里塞根牙刷,蹲在排水道前刷牙,前院和后院只有这一个排水道,颜冬青也过来了,立在排水道前居高临下的看她,视线最终落在她肿眼泡上。 尽管傅冉不想理他,可迫于龙威,还是含糊说:“皇上,早。” “你眼怎么了?”颜冬青站着漱口。 傅冉扭开头,没说话。 不亏是皇帝,很快就想到某种可能,不由沉了脸,尽管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蛋,可一点也不影响龙威。 “傅冉,给 分卷阅读4 朕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再怎么不情愿,你也是朕的女人。” 傅冉不服谁的时候,会选择不说话。眼下她不想吱声,因为狗皇帝的棒打鸳鸯,她到这里之后,话少的可怜,加上对陌生坏境的恐惧,很长一段时间傅家人都以为她是个小傻子。 “朕和你说话,听见没有。”狗皇帝凉飕飕的朝她看。 到底是怕惹怒龙颜,傅冉垂眉低眼,低声道:“皇上说的是,臣妾知错了。” 其实皇帝完全多虑了,再借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给皇帝戴绿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每晚八点哈~ 第3章 粮票消失 傅冉之所以这么怕颜冬青,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们迟早有天会回去。 自古以来,帝王心胸多狭隘,现在她要是敢触怒龙颜,等回去之后皇帝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能要她小命。 这里虽然穷的快吃不上饭,但也有让傅冉羡慕的地方,譬如主席同志常说的“妇女也顶半边天”。 在大魏,妇女别说顶半边天了,要是能让男人不纳妾,那都算顶有本事的女人。 傅冉抬眼皮瞄瞄眼前的皇帝,心里难免不满起来,暗叹生不逢时,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带爹爹过来看看别人家的“皇帝”是怎样的英明神武。 尽管他们很穷... 不过傅冉心里也很清楚,衡量一个帝王如何,关键还是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单从这点来看,颜冬青无疑是个励精图治的好帝王,他也有足够的魄力,否则不会单枪匹马来这里偷学人家技术。 也不是...他不是单枪匹马,他把皇后也拽了过来。 关于这点,傅冉始终没搞明白,她手无缚鸡之力,学习能力差,适应力也差,除了每天气气皇帝,似乎没其他作用,过来到底能干什么? 难道是这里人常说的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想到这种可能,傅冉禁不住抖了抖身子,吐掉漱口水,小声禀告:“皇上,臣妾刷好牙了。” 跟皇帝相处就这点累,连放个屁都要报备一下。 颜冬青不大想理她的样子,不咸不淡的嗯一声,吩咐道:“下去吧。” “那...臣妾先行告退。” 洗梳好,傅冉去锅里盛了一碗稀面粥,夹一根腌萝卜干,有滋有味的吃着。 徐兰英出门前叮嘱她:“今天别乱跑,街道过来发粮油票,在家等着领。” 闻言,傅冉两眼腾地亮了起来,保证道:“娘你放心,我哪也不去。” 她不仅要把街道发的粮油票领了,还要去附小领一次。 一零五虽然属于安山社区管辖,但又跟个小社会一样,有它自己独立的一套管理体系,社区和工厂管理交杂在一块,难免混乱。 傅家一家五口,光是领粮油票就得去三个地方。 傅燕早就不上学了,因为未满十六岁,一直没有工作,属于集体户,粮票由安山社区发放,一个月二十七斤粮。 傅冉和傅声都在一零五附小念书,粮票由附小发放,也是二十七斤,不过因为他们在上学,学校开出证明之后,去粮食局可以增加到三十斤。 至于傅向前和徐兰英,直接由工厂发放。 因为挨着年关,除了粮票是硬性规定,其他像肉票和油票,分别由原来的半斤长到八两,一两长到二两,除此之外,又多了几样平时见不到的票,诸如花生瓜子票,大酱票,葱姜票,白糖票等等。 至于工业劵,除了参与劳动的傅向前和徐兰英各有两张,他们都没有。 傅冉将一摞花花绿绿的票全领完,到家之后就把从不同地方领来的粮票分开,挨个核算,如果不对,还能及时去补,要是隔几天才发现票少了,那只能算倒霉。 傅燕坐在门口,迎着太阳,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 傅向前和徐兰英不在,她不用再扮懂事,讲话也比平时尖锐,她斜眼睨傅冉,嘴角挂着讥讽:“算术这么差,能算明白不?” 傅冉不硬不软呛她:“要看跟谁比,跟你比,我稍微强点。” 傅燕撇撇嘴,没再吭声。一直以来,她都厌恶这个多余的妹妹,如果没有她,家里只会过得更好,到过年也不会有人跟她抢新衣裳。 自打傅冉来城里,傅燕已经好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她娘说对傻闺女有亏欠,想多弥补点。 等明年她进了工厂,无论如何不会向家里交一分钱,工资她要自己收着,粮食关系也要转到单位食堂,粮票用不完就去买点心当零嘴儿,工资用不完就存着,以后她总归要说婆家置办嫁妆。 傅燕兀自盘算着,傅冉哪知道她心里这些小九九,忙着核算,结果连着算了两遍,怎么算也不对。 “坏了,校长少给我发五斤粮票!” 傅冉坐不住了,立刻跳下炕,急急往附小跑。 对于就指望粮票活命的商品粮户来说,缺粮票可是大事,傅燕“啪”反扣上镜子,后脚追上傅冉,一路上没少数落她:“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除了会吃会喝,到底还会啥?!” 傅冉听烦了,蓦地停住脚步,意有所指道:“上次是哪个算术不好,少领十斤粮票,被娘吊起来抽的?” 打那以后,徐兰英留了心眼,再也不让傅燕领粮票了,每到月底,这些活儿都落到了傅冉头上。 不管如何,缺粮票是大事,两人不停争吵,待到附小时,又不约而同停嘴,匆匆去找校长张德怀。 以往每个月发粮票多少都会出点差错,为防有人骗粮票,张德怀都会留个底儿,他把记账本拿给姐妹两看。 “小丫头,你可看仔细了,三十斤粮一斤都不少,不光我数过,还有核对员签字,我看啊,十有八.九是你这丫头心大弄丢了!” 傅冉仔细回想,直摇头:“不可能,我全塞兜里了。” 傅燕狐疑看她,不阴不阳的说:“要是自己偷藏了,趁早拿出来,不然小心娘回来揍你!” 傅冉气:“我要是偷藏起来,还用得着跟你说粮票少了?” 再回家,傅冉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就是没找到那五斤粮票。 看她找得满头汗,傅燕有点幸灾乐祸的提醒:“咱爹咱娘一会儿该放工了。” 分卷阅读5 傅冉心烦气躁,瞪她一眼,索性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想哪里出了问题。 从附小到家属院这段路,她没碰过裤兜,所以根本不存在半路掏粮票弄丢的情况,到家之后她立刻核对,期间没离开过炕半步,傅燕也不可能有偷藏的机会。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头,傅冉悠悠叹口气,照目前情形,估计是逃不过挨揍了。 “你在门口蹲着干什么?要饭?”颜冬青声音里带点疑惑,朝她走近。 傅冉无精打采抬头,见他手里拿一沓花花绿绿的票,突然灵机一动,对颜冬青说:“皇上,我...臣妾想管您要俸禄...” 在大魏,皇后官属一品,是有俸禄可拿的,逢年过节还有各种赏赐,杂七杂八加起来,足够寻常百姓一家数口半辈子的开销了。 不过颜冬青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要知道,这皇帝一旦爱民胜过爱自己,难免就抠门起来,自他登基之后,所有大臣和娘娘的俸禄一律减少,尤其是后宫的娘娘,到目前为止,傅冉只领过一次俸禄,二两银子... 当然,颜冬青登基之后,还没来得及扩充后宫,就带她出“远门”游历了,后宫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倒霉的娘娘。 傅冉说完要俸禄之后,很自觉的稍微弓下腰,尽量显得比颜冬青矮。 颜冬青稚嫩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无奈:“你要俸禄做什么?” 傅冉早想好措词,低声说:“臣妾总吃不饱饭,想吃国营饭店的大肉包。” 凤落平阳被犬欺,不把五斤粮票补上,徐兰英会把她吊起来抽。 她话音才落,眼前就多了两张五市斤面值的粮票,藏青色,南州城自印的地方粮票。 “收好了,等下个月朕的爹发工资,朕管他要点钱,再带你去下馆子。”颜冬青摸摸她头,声音难得的温和。 傅冉有点受宠若惊,只拿其中一张:“皇上,五斤就够了。” “都拿着。”颜冬青把视金钱如粪土的架子抬了出来:“朕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 “那臣妾先谢过皇上。”傅冉笑起来,脸颊上两颗酒窝隐现。 颜冬青心情好的跟着弯起了眉眼。 晌午,徐兰英放工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喊傅冉:“傻闺女,粮票领没?” 傅冉还没说话,坐在灶膛前烧柴火的傅燕就轻声说:“小冉今天不小心,弄丢了五斤粮票。” 话音才落,徐兰英脸色拉了下来,肉疼的不行,嗓门不由拔高:“你姐说的是真的?!” 傅冉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把一沓票往徐兰英手里一塞,抬抬下巴说:“在我裤兜里又找到了。” 徐兰英本来还气着呢,听傅冉这么说,一下变成要笑不笑的样子,但还是没好声道:“下次不许这样吓唬老娘,咱家可就指着这点粮食过日子了!” 贫困家庭琐事多,傅冉能理解徐兰英的难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平常没少骂她,但也没怎么亏待过她。 粮票是凑上了,可那五斤粮票到底去了哪儿,傅冉一直没想明白,直到颜冬青给她的另外一张五市斤粮票也不知所踪,傅冉才真的急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妹纸问黄桑有没有其他娘娘,山楂提前说下哈,少年登基,还木有,等着以后回去搞一夫一妻制呢~\\(≧▽≦)/~ 第4章 真实梦境 傅冉记得特别清楚,颜冬青给她的那张粮票还是装在了棉裤兜里,她打算等傅家人都不在的时候找个地方藏起来,可眼下不仅裤兜里没有,翻遍整个炕也没有。 “大冷的天,在被窝里抖擞啥!”徐兰英反手朝她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吼道:“给我安生点睡觉!” 傅冉摸摸挨打的屁股,委屈的缩在墙角,特别心疼那五斤粮票...下午她都听说了,颜冬青挨他娘狠揍了一顿,说是弄丢了十斤粮票。 廖娟哪里会知道,她的好儿子在外养了一个小娘娘。 傅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告诉颜冬青,估计要把他气死。堂堂皇帝,白挨一顿打,还什么都没捞着。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困意来袭,傅冉把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沉沉地进入梦乡。 梦里,傅冉在偌大的宫殿里穿行着,琉璃地砖,黄花梨睡榻,织锦被,还有雕花木架上支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傅冉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是她的寝宫。 她有些激动地喊伺候她的宫女秋景,边喊边往厨房走。 凤鸾宫是大魏历代皇后居住的地方,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前后两个跨院,外带后花园和厨房。 傅冉一路摸索到厨房,还是没找到秋景,厨房里空荡荡没个人,占据半间屋的石砌台面上摆放着各类食材,井然有序。 石台上空悬挂着腊肉鸭鹅,角落的大水缸里养了数条鲫鱼,地上的木盆里还放一堆鲜笋。 作为大魏最尊贵的女人,尽管傅冉俸禄极少,但在衣食住行方面,皇帝从没亏待过她,凤鸾宫有单独的厨房和厨子,每天都会从御膳房调新鲜食材过来,山珍野菌,米面粮油,事无巨细。 尽管傅冉能猜到这只是个梦,但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她甚至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叫唤声,无不在提醒她饥饿的事实。 灶台的大锅里煨着一盘羊肉水晶饺儿,开锅那刻,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勾得傅冉口水直流,想着反正是做梦,至少要在梦里尝点肉味。 滑嫩的羊肉沫儿,鲜美的汤汁,仔细咀嚼还有葱姜的香味,傅冉吃了一个之后,嗓子眼里跟长了钩子似的,不歇气的把整盘吃干净。 天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肉末星子了... 从厨房出来,傅冉沿着廊檐往后花园走,正要下台阶时,余光瞄见一丝异常,忙走近细看。 藏青色的底子,背面印着南州城的古城墙,正面是大写的“五市斤”字样,可不就是她昨天丢掉的两张粮票! 粮票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傅冉锁眉想了一会儿,下秒,在自己胳膊上狠拧了一把。 疼! 不是在做梦?! 意识到这种可能,傅冉有片刻无措,她回大魏了?那颜冬青呢? 分卷阅读6 傅冉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凤鸾宫里乱转,翻遍凤鸾宫,也没看到个人影,正当她要拉开凤鸾宫大门出去找时,忽然感到一阵疼痛,她猛地睁眼。 “快起了,娘让你去排队打豆油。” 是傅燕把她掐醒了,掐得用力,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 傅冉缩在被窝里没动,转眼珠打量四周,低矮的平房顶,脱落斑驳的墙面,和已经烂掉的报纸糊窗户...这一切无不提醒她刚才就是在做梦。 可梦里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得到疼痛? “死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快起来去打豆油!”徐兰英作势要过来掀被。 生怕她娘动手,傅冉叽里咕噜从被窝里爬起,下一秒,又呆愣在原地。 她手里还攥着那两张五市斤的粮票... “去打油,听见没有?!” 见她没反应,徐兰英又吼了一嗓子。 “听见,听见了。”傅冉忙下炕,背过身子,偷偷把粮票塞进棉袄兜里。 提油壶,拿油票,傅冉一头扎进颜冬青家里,气喘吁吁道:“皇...颜冬青,你去不去打油?咱两一块!” “去去去!” 应声的不是颜冬青,而是他娘。 廖娟把油票连带油壶一起塞到颜冬青手里,又不放心叮嘱:“装好了,统共四两的油票,可别再弄丢了!” 一旁的傅冉心虚低下脑袋。 颜冬青很淡定,甚至还跟廖娟讨价还价多要来五毛钱。 社区粮油店打完豆油,颜冬青兜里揣着五毛钱带他的皇后娘娘去了国营饭店。 不中不晌的时间点,卖饭窗口没什么人。颜冬青做主要了了四个大肉包,一碗鸡蛋葱花面,全搁在傅冉面前。 “吃吧。” 傅冉心里有点感动,忙说:“皇上,您也吃点,臣妾吃不完。” 说话间,傅冉从筷笼里抽出两双筷子,知道颜冬青爱干净,去水龙头下洗刷一遍才递给他。 颜冬青接过筷子,夹了一个肉包咬一口,吃完之后还给个评价:“肥肉太多,没有小顺子做的好。” 傅冉却吃得一嘴油,很满足的舔嘴巴,顺嘴提醒他:“皇上,您别挑剔了,有的吃就不错啦。” 颜冬青轻轻一哼。 傅冉以为触怒龙颜,条件反射放下筷子,立刻反思:“皇上,臣妾知错了...” “......” 颜冬青有点无奈:“朕长着一张会吃人肉的脸?” 傅冉心道您张口朕闭口朕,不就是时刻在提醒她记住自己身份吗?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还是拍马屁道:“不,您是最平易近人的皇上。” 颜冬青显然不满这个回答,脸色沉沉问:“你喊朕出来什么事。” 提起这个,傅冉正色起来,扭头四看,见没人注意才小声说:“皇上,臣妾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闻言,颜冬青拉上她的手:“哪里不对?生病了?” 傅冉不知道该怎么说,把昨晚似梦非梦的场景讲给颜冬青听,因为太紧张,都没注意到颜冬青的手一直在握着她的。 “皇上,您比臣妾聪明,您帮臣妾分析分析怎么回事儿。” 这种情况颜冬青也闻所未闻,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他低缓开口:“国师曾对朕说过,在这里如果遇上困难,不必钻牛角尖,随缘破解。” 见傅冉脸上露出懵懂神色,颜冬青拍拍她手:“先不要多想,当它只是个梦,若真是异相,再跟朕说。” 傅冉不迭点头,本来心里很没底,被颜冬青这么一说,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渐渐安心下来。 “您是个好皇帝。”傅冉由衷的说。 颜冬青提醒她:“如果朕没听错,大婚前,有人在府上骂朕是狗皇帝。” “那您一定听错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抱着万事随缘的心态,傅冉没再想那个梦境,眼看就要过年,家里人跟打仗一样忙活,一来要大扫除,二来要抢米面粮油。 大酱花生瓜子票,样样都得用掉,这月要是不买,下个月想买也买不了,除了粮票、布票、棉花票、工业劵按年失效,其他都是到月作废。 二十六这天一大早,工会老大姐廖娟风风火火的挨家挨户通知:“注意了,注意了啊!矿区副食品店到一车马铃薯,拿上副食品劵,赶紧的,去晚可就没了啊!” 正在做活的妇女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找蛇皮口袋,撕副食品劵... 傅冉被徐兰英喊去抬马铃薯。 在大魏,傅冉从没听说过马铃薯这种东西,还有玉米和甘薯,她也不知道。倒不是她孤陋寡闻,而是大魏压根没有这些农作物。 娘两个赶到副食品店的时候,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一辆解放大卡停在副食品店门口,一车的马铃薯已经快卖掉了一半。 相比其他食物,傅冉最喜欢吃马铃薯,听她娘说把发了芽的马铃薯切成块埋进地里,来年五六月份就能收获,非常好种,而且还高产。 要是有机会,她想带几个回大魏,让大魏子民也有机会吃上这东西。 心里这么打算着,到晚上,傅冉又梦到了她的凤鸾宫。 这一次,她在凤鸾宫的后花园角落里找到几个马铃薯。 因为有过类似经历,傅冉没有太惊讶,她知道,这个地方既不是她真正的寝宫,也不是梦境。 应该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东西。 傅冉托下巴坐在台阶上,盯着几个马铃薯陷入沉思,过一会儿,她抬头看看天,像是想到了什么,把马铃薯放到温暖的日光下接受照射。 闲着没事,傅冉又把后花园的草拔掉,腾出一小块地,从后厨翻出一把铁铲,给地松松土。 干完这些,傅冉拍拍手起身,决定再去凤鸾宫以外的地方看看情况。 她把厚重的宫门栓抽下,拉开大门,呆愣在原处。 门外漆黑一片,像是巨大的黑洞,什么也看不到,傅冉抬手试着往外伸了伸,却意外的被弹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刚从外赶回,明天提早把存稿箱设定好哈! 分卷阅读7 PS:谢谢妹纸的地雷,熊抱抱O(∩_∩)O~ 邹邹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08 08:54:15 第5章 随身空间 腊月二十七,本该是发面蒸馍忙过年的日子,一大早的,颜立本和廖娟干了一仗,不为别的,就因为上头通知下来了,颜冬雪这届毕业生年初三集体出发,前往大西北。 颜冬雪胆子小,又从没出过远门,听见通知之后,吓得眼泪哗哗往下滚。 廖娟心疼闺女,气道:“啥破政策啊,咱不去,咱不去了!” 廖娟这人性格爽直,又在工会干了多年,每天处理的都是工友们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时间长了,变得碎嘴起来,讲话有时候难免不过脑子。 颜立本听得眼皮子直跳,急得拍桌:“不是我说你,你身为dang员,不响应主席同志的号召就算了,还带头反对主席同志,要是给别人听见...可有你好受的!” “咋地,我说两句咋地啦?”廖娟抄着铁勺进屋,指指颜冬雪,吼道:“我一个水灵灵的闺女被弄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感情这不是你闺女,你不心疼啊!” “是我闺女也得去!为响应主席同志号召!”颜立本态度很坚决。 “哎呦,你个烂肠子黑心肝的!” 廖娟挥铁勺就往她男人头上砸,一时间,板凳桌子刺啦响,两人扯作一团。 “臭娘们儿,再敲头,我揍你了啊!” “揍啊你,你今天不揍死我,我廖娟跟你姓!” 颜冬雪本来哭得稀里哗啦,这下也不哭了,忙上去拉架。 “冬青,快,快拉住咱爹!” 说实话,颜冬青有时候挺看不上颜立本的,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混到挨婆娘揍的地步,换作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人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他把颜立本扯出去,逼仄的胡同里,爷两个四目相对,颜立本扶扶被打歪的眼镜框,有点尴尬。 “去给我买包烟...” 颜立本从棉袄兜里掏出五毛钱,还有一张烟票。 烟票是单位福利,考虑到烟民们的需要,每个月都会发一张,凭借一张烟票能买两包南京,两包飞马,或者两包勒丰和一包大铁桥。 至于再好点的牡丹和中华,都是特供品,得要特供票才能拿买到。单位半年才会发一次特供票,还得是行政工资十五级以上的领导才能有。 “再给五毛,不然我告诉娘你偷藏私房钱。”颜冬青把五毛装进兜里,又朝他爹伸手要。 “臭小子,竟然威胁你老子...”颜立本才挨过揍,不想再被揍一顿,虽然嘴上咋咋忽忽,还是不情不愿的又掏了五毛钱。 怀揣着一块钱,颜冬青给他爹买了包最便宜的大铁桥,只要一毛三分钱。 供销社的胖大姐,是一零五职工家属,对这片地儿的邻居都很熟,她认识颜冬青,听颜冬青说要大铁桥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啥?你爹啥时候改抽大铁桥了?” 颜冬青眼皮子都不抬,淡定的说:“最近。” 一毛三的烟,还剩八毛多,颜冬青改道去了趟国营书店,买了本关于电机方面的书,厚厚的一本,牛皮纸封面,只要五毛五。 颜冬青回去的时候,颜立本还蹲在胡同口巴巴等着,头顶几撮稀毛被风刮的东倒西歪,他搓搓手,见颜冬青递来一包大铁桥,愣了下:“我给你一块呐,你就给我买包这个?” 颜冬青嗯一声:“挣钱不容易,将就着点儿,就抽这个吧。” 视线落在颜冬青手中刚买的书上,颜立本无奈摇头笑,臭小子随他,好学习爱看书,是个好现象! 他拍拍儿子肩,说道:“外头冷,快进去,你娘要是问起...记得把你爹境况说惨点啊。” 颜冬青扯扯嘴,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她那么凶,怎么不休了她?” “休...休谁?”颜立本半响才反应过来要休谁,差点没蹦起来,神色极为严肃的说:“臭小子,你的思想严重有问题,需要及时反省!再说,你娘犯啥错了?我干啥要休她?” 颜冬青点点头,是他多管闲事,原来这两口子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再回家,廖娟腰间系个围裙,在灶台上和面,见颜冬青回来,不大自在问:“那啥...你爹呢?” “快冻死了。” “啥?”廖娟瞪大眼。 颜冬青没多说,他习惯把话说一半,给他娘留足想象空间。 掀棉帘进屋,傅冉正坐炕上陪颜冬雪说话。 见他回来,傅冉跳下炕,凑到他跟前:“皇...颜冬青,你有事不?一块出去玩?” 颜冬青听出她话里意思,搁下书,转头对颜冬雪道:“我出去趟。” 颜冬雪笑,声音温柔的叮嘱弟弟:“别玩太长时间,晌饭前回来。” 在这片家属院里,颜冬青是最不合群的,打小就不跟别的小孩玩,出了名的架子大,除了傅冉,也没其他小孩愿意跟他接触。 所以每回傅冉过来玩,颜家人都很欢迎,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大人们还没有男女大防的心思,谁也没多想。 三厂南边有块矿地,赶着春节放假,矿地上没一个人,傅冉走在前头,把手伸给颜冬青看:“皇上您看,我手里什么也没有。” 颜冬青一时没懂。 傅冉心里不断念叨夜明珠,再把手给颜冬青看时,掌心里就多了个晶莹剔透的夜明珠。 颜冬青认得,这颗夜明珠是他们大婚之后,他赏赐给她的。 “冉儿?” 傅冉小声而又激动的说:“皇上,臣妾好像能进凤鸾宫,既能把这里的东西带进去,也能把凤鸾宫里的东西带出来。” 今早天还没亮,傅冉就醒了,缩在被窝里偷偷的练,一会儿拿个发簪出来,一会儿送一分钱进去。 开始不熟练,多来几回,傅冉也摸索到了技巧,如果她想拿东西出来,必须要记着那个东西的具体摆放位置。 同样,如果她记住凤鸾宫的每一个角落,外边存进去的东西就不会不知道搁在哪儿。 譬如她想把一分钱装进首饰盒,脑中只要想到首饰盒的具体方位 分卷阅读8 ,那这一分钱就不会落在别的地方。 傅冉想的是,她跟颜冬青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有共同目的,那她很有必要把这个秘密说给颜冬青听。 “皇上,臣妾在里面存了几个马铃薯呢。” 颜冬青懂她的意思:“你想把种子带回去?” 傅冉不迭点头:“臣妾想试试看,万一能带回去,也算造福我大魏子民了。” 颜冬青眼里蕴着笑意,突然伸胳膊了把她搂进怀里,抬手覆到她脑袋上,声音有着不合年纪的成熟:“冉儿,跟朕出来,辛苦你了。” 傅冉眼睛泛酸,怎么不辛苦,在大魏,她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有她使唤别人的份,哪像现在,吃不饱穿不暖就算了,还三天两头挨揍... 不过一想到颜冬青身为皇帝,照样挨打,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心里又平衡了点。 趴了一会儿,傅冉灵机一动,生出一个胆大的想法。 “皇上,要不臣妾把您带进凤鸾宫看看吧?” 既然她能把马铃薯、把一分钱、把粮票都送进去,大活人一定也可以! 正如傅冉猜测的那样,当她集中意念不停想颜冬青时,颜冬青就如同空气一样,在矿地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鸾宫的后花园里,眼前正是傅冉才开垦出来的一块地,挨旁边摆着一排被剁成块的马铃薯,已经长出嫩绿的芽。 “皇上,我没骗您吧?”傅冉也把自己送了进来,蹲在一排马铃薯旁,新奇道:“这是我昨天才剁开的马铃薯,这么快就发芽了,我听娘说至少要七八天才能长芽呢!” 因为太激动,傅冉开心到忘形,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敬称。 “皇上,臣妾...” 颜冬青抬抬手,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没搁在心上,他也蹲下来,拿起一块发芽的马铃薯,扭头看傅冉:“现在能种了?” 傅冉点头:“您歇着,臣妾来种。” “一起。”颜冬青左右看看,拾起铁铲刨坑,丝毫没有眼高手低的样子。 “还要浇水,臣妾去打水。” 傅冉记得前院有口井,她刚想去,颜冬青起身道:“你待着,朕去打。” 两人很快把马铃薯种上,之后,颜冬青又把整个凤鸾宫前前后后走一遍,心里有了打算,招手示意傅冉过来。 “朕有事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说学技术就是学种地...毛爷爷年代虽然穷,但很牛逼啊,很多科技都是那个年代研发的,譬如两弹一星,譬如核武器,那年代人很聪明的,黄桑大老远来一趟,就学种地太亏了~\(≧▽≦)/~ 第6章 上山下乡 听见颜冬青喊,傅冉忙扔了手里的水瓢,蹬蹬跑过来:“皇上,有什么要叮嘱臣妾的?” 颜冬青咳一声,视线落在她被晒红的脸蛋上:“以后别再喊皇上,被人听见了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傅冉深有感触,自打三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抢烧打砸开始,大家说话行事都小心了很多,生怕被挂上大zi报游街。 而“破四旧”恰恰又首当其冲,她和颜冬青可是他们最该打倒的统治阶级呢。 “臣...那喊您什么才好?”称呼是大事,傅冉觉得有必要征求本尊意见。 “就喊朕三哥吧。”颜冬青似乎早就想好了。 傅冉明白了,皇上无论是在大魏还是现在,都是排行三,就算当着颜家人的面喊,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颜冬青两手背后,要求道:“先喊一声听听。” 傅冉抬眼看他,以为他是故意的,哪知人家脸上一本正经,没有半点调戏的意思。 倒是她多想了... “三哥。”傅冉声音小小的喊了一声,怪不好意思的。 颜冬青似乎挺满意,嗯一声,转说:“我们来这不短时间了,你都学了些什么?” 突然被问及这些,傅冉局促的低下脑袋,揪着褂襟子道:“臣妾...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下文,余光瞥见颜冬青脸上浮现无奈神色,傅冉突然想到什么,变得有底气起来:“我能带您来这里。” 果然,这个技术别无仅有,令颜冬青无话可说。 他示意傅冉坐下,食指敲敲石台阶:“既然我们能来这里,就不能白浪费这个地方。” 傅冉明白点头:“您放心,以后但凡我们大魏没有的,我都会想办法弄点存到这里。” 颜冬青笑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马铃薯能种到地里,那电呢?煤炭呢?” 傅冉顿感压力大,为难道:“皇上,发电开矿,这些臣妾都做不来...” “放心,有朕在。”颜冬青把手递给她:“带朕出去吧。” “等下。”傅冉突然想起厨房那堆食材,脸上露出笑:“皇上...” 对上颜冬青目光,她忙改口:“三哥,想不想吃肉?我带你去吃点好的补一补。” 说话间,傅冉引他去厨房,像献宝一样指给他看:“三哥你看,好多大米,面粉,还有鸡蛋鱼肉!” 在南州城这个地方,吃大米的机会并不多,粮站偶尔供应一回大米,还不是精米,全是糙米粒,白刷刷的掉粉,就那样了,还不一定能抢到。 至于面粉,有三个等级,上等的是精粉,除非国庆春节,粮站基本不供应,中等的是富强粉,赶上收成好的年头,一个月能供应个两三回,最差的是普通黑粉,加工粗糙,小麦麸皮还杂在里面,讲究点的人家和面时会拿细箩筛筛一遍,条件差点的就直接掺麸皮和面上蒸笼了。 无论是糙米还是普通黑面粉,总归都不是能经常在饭桌上出现的粮食,最常见的还是玉米面、地瓜干面,还有更次点的高粱面。 对于颜冬青和傅冉这样吃惯山珍海味的“统治阶级”来说,日子确实很难熬。 傅冉动手淘了米,把腊肉切成薄片,一起倒进大铁锅里,又翻出笼屉搭在灶台上,剁半只腊鹅,大火蒸上。 腊肉拌饭,就着蒸大鹅,颜冬青不歇气的吃了两大碗。 傅冉也吃了一碗半,满足的摸摸肚子,喟叹道:“皇...三哥,我们这一顿可是吃了两个月的肉呢 分卷阅读9 。” 颜冬青不得不承认,这顿饭是他近两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扫眼厨房的鸡鸭鱼鹅、山很海鲜,他眸中带了几分揶揄:“朕本以为皇后在宫里不适应,看来是朕多想了,皇后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大概是气氛轻松,加之吃得太撑,脑袋有些糊涂,傅冉脱口便道:“臣妾一个月的俸禄才二两银子,还不兴吃好点啊。” 颜冬青听出了重点:“哦,原来皇后一直在怪朕抠门。” 傅冉心道怪的可多呢,最怪的是他棒打鸳鸯,拆散她和表哥。 傅冉是个死心眼,要说跟她表哥海誓山盟情比金坚,倒也不见得。男女大防,尽管他们有婚约,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只是表哥无论是长相,脾性,还是声音,恰好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加之两家人都有意亲上加亲,这门亲事几乎是水到渠成。 当然,前提是没有皇帝从中横插一脚。 ...... 再出来,还是在三厂的矿地上,怪的是刚才在凤鸾宫里明明日头正当空,现在出来,矿上却乌漆墨黑一片,只隐隐可见远处门卫室一抹亮光。 两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摸黑匆匆赶回家。 才到家,傅冉就挨了一扫帚疙瘩。 徐兰英两手掐腰,气得不行:“死丫头,疯哪儿去了?!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被老拐子拐走算了!正好省点粮!” 中午就没回来吃饭,徐兰英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儿,又去前院问廖娟,说是两个孩子一块出去的,她家的也没回! 这可急坏两家人了,两个孩子都不算大,这要是给老拐子拐走了可咋整! 傅向前吓得两腿打软,当即就去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倒也热心,派了好几个同志不歇气的帮找。 眼下见傅冉安然无恙回来,傅向前大松一口气,忙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再吓闺女了,快给闺女整点饭先吃上,我去公安局知会一声,让他们别找了。” 傅冉无措的低下头,走到徐兰英跟前,扯扯她娘的棉袄袖子,及时认错道:“娘,我下回再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你就是个讨债鬼,尽不让我省心!”徐兰英又骂了几句,不解气,食指在傅冉额头上狠戳了几下:“下回再乱跑,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明明挨了打,傅冉却头一回感到窝心,张臂抱住徐兰英的腰,在她胸脯上蹭了蹭,小声的说:“娘,我饿了...” 这是白瞎了那一锅腊肉蒸米饭,傅冉后知后觉的发现在里面吃了饭竟然不管饱! 骂归骂,徐兰英还是从面口袋里舀了半碗黑面粉兑上水摊煎饼。 黑面粉是今早刚从粮站买到的,本来打算留着过年蒸三合面馒头,给傅燕瞧见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大院里的邻居都夸她懂事,爹娘当着外人的面也都说疼她,可只有傅燕自个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爹娘显然更偏袒傅冉和傅声,上回她发烧快四十度了,她娘连个卧鸡蛋都舍不得给她吃。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却把黑面粉调糊摊成煎饼,说要给她妹压压惊。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疼她?! 此时的傅冉还不知道傅燕已经嫉妒上了,眼看就大年三十,新年的气氛愈发浓烈,至于傅冉和颜冬青走丢的这点不快,很快被抛诸脑后。 蒸馒头,炼油渣,包饺子。 家家户户的砧板敲得梆梆响,空气里到处飘荡着油渣子的香味儿,穿上新衣裳的娃们迫不及待出来显摆,家属院里满是欢声笑语。 来这两年,傅冉也渐渐融入到了这个环境里,熬红薯,黏糖瓜,炒瓜子...中案长条桌上的收音机被她放得哇哇响,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响彻大院。 “又是一年新春季,长江两岸,春风吹麦浪,柳芽新发,丰收的脚步又在朝我们一点点靠近...” 新年三天假,一直热闹到年初三,气氛才算渐渐冷下来。 年初三这天,傅冉起了大早,赶去送颜冬雪。 尽管颜冬雪再不情愿,里外这么多双眼盯着,怎么也逃不过去支援大西北的命运。 她要去的地方是大西北的一个农场。 时下的上山下乡有两种形式,主要是农场和插队,农场则含纳了兵团和干校。 相较农场严格的政审和名额限制,插队属于集体所有制,换句话来说,就是把城市毕业生安插在农村生产队,和普通社员一样挣工分、分口粮。 尽管插队要松散一些,但颜立本还是让颜冬雪交材料政审,选择去管理严苛的农场,至少那里有合格的“后勤”,对于颜冬雪这样年轻漂亮的大姑娘来说,去农场要比插队更安全。 为了送这批毕业生,一零五附中特地办了个欢送会,校党委的书记同志挨个为即将前往西北和滇南的毕业生系上红领巾。 两层的水泥小楼上,喇叭在不间的断播放主席语录。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 水泥楼下,廖娟抓着闺女的手红了眼眶,把事先换好的全国粮票连带五十块钱一起塞到颜冬雪棉袄襟子里,不迭叮嘱:“到那边想办法往厂里打个电话,实在找不到电话,就写封信回来,啊。” 颜冬雪抹泪点头,转头对颜冬青道:“照顾好咱爹咱娘,别惹爹娘生气。” 颜冬青应声,在颜冬雪抱他时,站着没动,给她抱了抱。 抱完颜冬青,颜冬雪又抱了傅冉,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数这孩子有心,知道过来送她,她和傅燕倒同学过,也不见傅燕过来看一眼。 “姐,这是我娘煮的鸡蛋,她去矿上上班来不了,叮嘱我给你带着。” 傅冉没说假话,徐兰英确实煮了鸡蛋,只是家里就剩两个了,傅冉又偷偷从凤鸾宫摸了几个鸡蛋出来,一块煮了让颜冬雪带上。 一旁的廖娟看得窝心,一张鸡蛋票才换十二个鸡蛋,大半都给了她闺女,她没想到徐兰英这婆娘这么够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八年是上山乡 分卷阅读10 下的高峰,颜父让颜冬雪政审去农场也是有原因的,相对插队,去农场更容易回城就业。 PS:新章昨天就放存稿箱了,刚才刷评论才发现时间设定错了,让我去泼盆凉水醒醒脑o(╯□╰)o 第7章 开花结果(捉虫) 傅冉不知道大西北在什么地方,颜冬青把地图册翻出来,红皮封面,对开样式,他用铅笔在上面画两个圈,指给傅冉看。 “南州城在这,朕的姐姐去的地方在白银喀什农场,距我们大约一千多公里。” 傅冉抬眼看他:“是坐哐当哐当那个东西过去?” 颜冬青笑了,纠正她:“不叫哐当哐当,是火车,听说坐之前要买一张和粮票差不多的纸片,票价是一毛钱一公里。” “三哥,你懂得好多。”傅冉逮着机会拍马屁。 他们同时来这里,颜冬青学什么都比她快,她刚学会写简体字时,颜冬青已经能念英文,等她能磕磕巴巴说一句“good m”时,他已经跟颜立本学电路了。 本来傅冉多少有点不平,但转念一想,能当上皇帝的人,必然不寻常,就像这里的主席同志,能让老百姓无时不刻不诵读红宝书语录,绝对是顶顶厉害的人。 见她脸上露出神往之色,颜冬青笑:“以后有机会,朕带你坐一趟。” 傅冉悠悠叹口气,感慨道:“这里的人真厉害,既能在天上飞,又会骑两个轱辘的自行车,还会开大马路上跑的...四个轱辘的...对,是公交车!” 颜冬青轻哼一声,不管他怎么不情愿承认,这里确实有很多大魏没有的东西,无论是作战武器,还是出行工具,都有他们的先进之处。 年初四之后,家属院里上班的开工,说是开工,其实也没啥事。 春节的余热尚在,下井的一线矿工打渔晒网,筛矿的妇女粗箩筛一扔,三五成群坐一块东家长西家短,工会、厂委大会小会开不断,主要还是商讨定下今年招工的工种和人数。 尽管前些年矿上精简了一批职工返乡,空出不少岗位,但这两年为解决城镇人口和矿工子女工作问题,一零五的几个附属厂,每年都在扩招,眼下无论是哪个岗位,都是人满为患,根本不需要再招工。 可南州城还是有很多商品粮户等待就业,无形中使得岗位竞争变大。 自打工会联合厂委开完会之后,整个矿区就炸开了锅,但凡今年家里有娃够年龄报名的,都忙着打听今年有哪些岗位缺人。 廖娟在工会干了好些年,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姐,这几天,往颜家串门子的工友是一拨接一拨。 “廖大姐,都是老姐妹了,厂里到底定了哪些工种,能悄咪咪透露点不?” “她大姐...今年厂委还招人不?咱家爱红是初中文化程度,能进厂委不?” “冬雪她娘,你估摸着咱家疙瘩能招去下井不?” 廖娟诧异:“刚十六岁的娃,身体还没长结实呢,让他下井干啥?不怕你家疙瘩出事啊。” 问工的是傅冉家门旁邻居刘嫂子,她男人原先就是下井的矿工,出事故走了,丢下刘嫂子和三个儿子,眼下老大满十六岁了,刘嫂子迫不及待要给老大报名。 “能出啥事,出事了还有二蛋和三蛋。” 廖娟可算听明白了,感情刘嫂子是仗着儿子多腰杆直,死了一个还有两个能送终!都这样想了,她还能说啥? 后院徐兰英家,晌饭比平常丰盛不少,辣子炒萝卜丝,蒸马铃薯,还有三合面馒头。 徐兰英眉开眼笑的说:“今天冬雪她娘偷偷跟我说了,咱家燕子好赖上过初中,起码能被选上当学徒工,再走运点,搞不好能去管下井餐!” 所谓管下井餐,其实就是负责给下井挖矿的工人发放食物和糖。 食物通常是馒头、俄式大列巴和咸菜疙瘩,有时还会发点含糖量高的点心,譬如江米条或麻饼。 至于糖,基本是白砂糖和水果硬糖,为的是防止矿工长时间劳动发生晕倒事件。 这年头,但凡跟吃沾边的工作,都很抢手,多少人盯着这块肥差呢,可不一定能轮到傅燕!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少在这儿瞎做梦!”傅向前拆她台:“咱家燕子能选上学徒工就不错啦!” 傅燕吃着三合面馒头没吱声,心里不大痛快她爹说这话,咋就瞎做梦了?眼下新老三届大学高中毕业生全去资源农村建设了,没了他们,放眼整个南州城,还有比她文化程度更高的? “甭管干啥,总归是要上班挣钱哩!”想着大闺女上班之后就能按月往家交工资补贴家用,徐兰英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闺女能挣钱了,这小闺女... 眼尖的瞧见傅冉把手伸向簸箕,徐兰英拿筷子敲她手背:“吃吃吃!就知道吃!啥时候学学你姐,早点上班,早点给家里挣钱!” 傅冉摸摸被敲红的手,不软不硬顶她:“您要是早生我几年,兴许我就能上班去了,我才十三,哪个厂敢要我?” 徐兰英无话可说,哼一声,转问:“考试成绩啥时候下来?能考上初中不?” “得年初八才给通知,校长说了,不用领成绩单,要是考上了,矿上中学会发通知书。” 傅向前听着高兴,乐呵呵的说:“还是多念点书好,你看前院老颜,头些年北大毕业的,啥也不用操心,拿着证书等包分配,分到咱们一零五就是工程师...哪像你爹我,跟人家差不多岁数,还得天天下井挖矿,虽说工农兵一家亲,可总归是靠力气吃饭,没有人家靠脑子吃饭的舒坦!” 傅冉不赞同的说:“爹你也厉害,要是没你,颜伯伯再能耐也提炼不出浓缩铀,没了浓缩铀,国家也研发不了导.弹!” 导弹这个词傅冉还是听颜冬青说的,据说两个导弹就能炸平整个南州城,要是他们大魏有这样的作战武器,就不用再怕鞑靼侵犯边境了。 下午,傅冉去颜冬青家,颜立本和廖娟去了厂里,家里就颜冬青一个在看书,傅冉让他打掩护,自个进了趟凤鸾宫。 凤鸾宫里依旧日照当空,奇的是,傅冉昨天埋进土里的马铃薯已经破土而出,长成手指长的嫩绿幼苗,就是焉头巴脑的没啥精神。 傅冉给它们挨个浇了水,之后又去厨房蒸了两碗 分卷阅读11 腊肉饭,这回她学机灵了,没在这里面吃,直接带出来分给颜冬青一碗。 “其实臣妾想吃西湖醋鱼,可是不会做...” 厨房材料不少,就是她没本事做,腊肉蒸饭最简单,兑水加柴,很快就能蒸好。 颜冬青扒了一口饭,递给傅冉一个‘别指望我的眼神’:“朕也不会。” 两人吃得算是晚饭,傅冉进去的时候特意看了时间,颜冬青那块梅花牌手表上显示的是中午一点多,有过前次教训,她在里面没敢久待,可出来之后天还是黑了。 饶是傅冉脑袋再不灵光,也从中摸索出了规律,凤鸾宫的一天可能是这里的好多天,甚至几个月,大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感。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傅冉每天都要进去看一回,并且每次进去的时间都不同,结果是,无论她在白天还是夜里进去,凤鸾宫都是日照当头。 另外傅冉还发现了,她种下的马铃薯在凤鸾宫里长得极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年初八这天她再进去,原本冒出地面一点点的幼苗已经长到及小腿那么高,秧苗上已经开了花。 傅冉摸不准马铃薯什么时候长熟,等徐兰英下班回来逮着她问。 “好好的,问这干啥?”话虽这样说,徐兰英还是道:“啥时候花蒂落掉结马铃薯铃,啥时候就能拔秧刨地。” 傅冉没听懂:“马铃薯铃是什么东西?” 徐兰英朝她翻白眼,没好声道:“哪来的这么多问题!马铃薯铃就是马铃薯铃!” 说了跟没说一样,傅冉瘪瘪嘴,决定去问颜冬青。 娘两个正说着话,住隔壁的刘嫂子举着封信过来,笑吟吟道:“燕子她娘,有你家信,我估摸着是小冉的通知书!” 徐兰英不识字,傅冉接过拆开看,果然是通知书,手写的一张纸,通知她阳历三月八号去矿上中学报道领新书。 傅冉没想到她居然能考上,咧嘴乐呵起来,把通知书念给徐兰英听,末了抱住她腰身趁机要求:“娘,不打算奖励我一下?” 闻言,徐兰英没好气的拿指头戳她脑袋:“奖励你一鞋底子要不要?!” 其实傅冉是想让徐兰英弄点老土布,给她做两件穿在里面的裤衩。 徐兰英是个粗心的女人,从没考虑过要给闺女做裤衩。傅燕穿在外头的衣裳瞧着还可以,至少没什么补丁,但穿里面的裤衩就不能看了,补丁摞补丁,还是徐兰英穿过的。 傅冉不愿意再捡傅燕的破烂裤衩穿,干脆光屁股直接穿衬裤,前两年还好,不穿就不穿了,可她现在长身体了,胸前胀胀的发疼,去矿上澡堂子洗澡时,下面也开始起了变化,再不穿条裤衩,她怕自己染上不干净的妇女病。 好说歹说,徐兰英也舍不得花那个钱去买老土布,傅冉干脆不求她,自己动手缝裤衩。 至于布料,就从凤鸾宫里翻最差的白棉布,她给自己缝了两条,想到颜冬青是不是也在穿打补丁的裤衩,又特意去他家偷偷问了一下。 “皇上,您缺不缺龙裤?臣妾想给您缝两条龙裤...” 作者有话要说: 皇桑表示,朕的龙裤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 第8章 投机倒把 在大魏,颜冬青的衣食住行都有宦官负责,事无巨细,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自打来这个物资匮乏的地方,光有钱不行,还得有票,一个月两寸的布票,打补丁都不嫌宽裕,全家凑一块,要积小半年才能够一个人做一身新衣。 相较同龄人,颜冬青的情况要稍好点,起码还有几件像样的衣裳,至于裤衩...颜冬青有点难以启齿。 事实上,他只有两条裤衩换着穿,已经快两年了,腰间的松紧带断了不说,其中一条裤衩屁股后面还磨了一个洞。 “哪来的布?”颜冬青问她。 “寝宫里翻出来的,臣妾把被褥里子拆了,和这里的老土布差不多,就算给人瞧见了,也不怕被怀疑。”傅冉见他没拒绝,就自动默认他是没裤衩穿了。 “皇上,把您穿过的龙裤给臣妾看看,臣妾好照样子给您缝一个。” 闻言,颜冬青耳根子有可疑的暗红,表面却风轻云淡,他坐在椅子里,左手随意放在腿上,右胳膊肘搭在书桌上,明明穿得只是老蓝布的中山装,却无端给人一种帝王的威严感。 “朕和你身量差不多,缝多大你心里没个数?” 听出他话里的不快,傅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也跟着不快起来,怪不得人常说伴君如伴虎,算她白好心,早知道让他穿烂裤衩算了... 傅冉兀自嘀咕着,颜冬青翻了几页书,扭头看她,见她还站着,就问:“还有事?” 傅冉忙垂眉低眼:“没了。” “下去吧。” “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心里不忿,傅冉在给他缝裤衩时,特意打了两个丑补丁,又偷偷用鞋刷子把棉布刷毛,尽可能让它们看起来像是穿旧的。 把两条“破”裤衩给颜冬青时,颜冬青难得夸了她一次:“皇后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傅冉搁心里哼一声,讲话不觉就敷衍起来:“谢皇上夸奖。” 颜冬青抬眉看她:“怎么,对朕很不满?” 傅冉没说话,算是默认,过一会儿才告诉他:“皇上,我们种的马铃薯可以刨了。” 颜冬青露出诧异之色:“这么快?” “我带您去看看。”傅冉拉住他手。 马铃薯秧苗已经长到及膝那么高,上面疙疙瘩瘩缀着马铃薯铃,样子跟长在地里的马铃薯差不多。 “上面结的马铃薯不能吃,我娘说有毒,但可以拿来育苗,再埋进土里,应该很快又能长起来。” 怕颜冬青不知道,傅冉细心的先叮嘱他:“一会儿刨马铃薯的时候,不要把这两样堆在一块。” “朕知道。”颜冬青一脸平静。 来这里不短时间了,傅冉多少也能摸清颜冬青某些不为人知的习惯,越是不懂的东西,他会越淡然。 换句话来说,就是装作很懂的样子。 人艰不拆,傅冉懒得戳破他,去厨房找来两把铁铲,两人合力把种的马铃薯全刨出来,分成两堆,一堆是有毒的,一堆是能吃的 分卷阅读12 。 像马铃薯这种繁殖能力高的食物,他们不需要存多少,只要留点种子带回大魏,就很快能遍及州县。 傅冉缝了一个布口袋,只把有毒的马铃薯装起来,剩下的被他们抬去厨房。 “皇上,这样看来,以后我们不愁吃不饱饭了。”傅冉小脸上带着丰收后的喜悦,兴致勃勃的说着计划:“我们把前院后院的地全开垦了种粮食蔬菜怎么样?” 颜冬青无奈看她:“种这么多粮食蔬菜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拿去卖?” 傅冉忙摆手:“投机倒把是大罪,臣妾可不敢去黑市瞎转悠。” 一零五在南州城东边,挨着郊区农村,房前屋后都有菜园子,夏天瓜果青菜,冬天马铃薯大白菜,春秋葱姜蒜,吃不完就拿到工厂附近卖,就是见不得光,想买想卖都得赶早了去。 “听说上回二厂有个工友从农村老太太手里买鸡蛋,被牛厂长瞧见了,全厂通报批评,还差点让返乡务农。” 颜冬青笑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 傅冉抬抬下巴,拽了一句文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颜冬青摇摇头,把整个凤鸾宫转了一遍,指着本就不大后花园道:“你想种粮食蔬菜的话,只能开垦一半的地方,剩一半朕以后还有别的用途,还有,前院也不要碰。” 说话间,他把后院的西耳房推开,对傅冉道:“以后这间房只存放种子,西厢房拿来放粮食蔬菜。” 傅冉不解:“皇上,臣妾寝宫这么大,想怎么放都行啊。” 颜冬青看她:“往后去我们放进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现在不划好地方,以你的脑子,到时候还能记得清这么多东西?” 傅冉不服气起来:“不是还有您吗?” 颜冬青拍她脑袋,好气又好笑道:“朕也只是凡人,记忆力有限,再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一两年之内,可能我们都会记住,如果是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呢?” 闻言,傅冉垮了脸,快要哭的样子:“臣妾想爹娘了...国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见她眼泪珠子在眶里打转,连声音也哽咽起来,颜冬青叹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有些笨拙的拍她背:“不要怕,有朕在,朕会照顾好你的。” 傅冉低头抹泪,趁机道:“如果您以后能少教训臣妾,臣妾可能会好过一点。” 颜冬青低头看她:“傅冉,你要求还挺多。” “......” 正月初十之后,工厂、学校、邮储等单位开始陆续招工,这些单位里,报名人最多的还是一零五化工,国营大厂,是制造作战武器不可缺的一个环扣,那些街道的工厂可能会倒闭,但一零五肯定不会。 大家都不傻,家里但凡有够年龄报名的子女,基本都报了一零五化工。 井下矿工,机床操作员,劳保物资看管员等等,工种多达二十多种。 招工这天,恰巧也是傅冉去中学领新书的日子。一零五附中挨着二厂,地方不大,两排平房,只有三个班,一个班一个年级,都是矿上的职工子女。 傅冉的小学同桌高雪梅也考上了,领完书之后,要和她坐一块。 傅冉想也不想就说好。 她知道,颜冬青有意和她坐一块,但傅冉不想和他坐,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自由也没有。 回去路上,傅冉还是解释了下:“皇...三哥,男同学和女同学坐一块,会被人说闲话。” 十四五岁的姑娘小伙已经算小大人,搁农村,十五六岁结婚生娃的大有人在,傅冉以为这个理由还算好,可惜被颜冬青直接戳破:“是怕我管着你吧。” 傅冉心虚道:“才没有...” 回到家,傅冉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徐兰英冷着脸立在灶台前在炒菜,傅向前歪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烟,焉儿吧唧的样子,傅燕闷不吭声,只顾往炉灶里添柴禾,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傅声都没了声音,老老实实趴在矮八仙桌上写作业。 傅冉轻手轻脚进屋,把书包放下,看眼她爹。 傅向前叹口气,侧身歪到另一边。 傅冉又看看她娘,估计他们是吵架了,识相的不说话,降低存在感。 午饭吃的是辣子炒白菜,玉米面饼子不多不少,刚好一人一块。 傅向前的脸色很难看,对徐兰英道:“我让你多烧点饭送去医院,你当耳旁风了啊!” 他话音才落下,徐兰英摔了筷子,彻底爆发:“我拿啥送?你娘要吃饭,家里三个孩就不吃饭了?!要送把你自己饭送去,我不送!”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嘴吵得厉害,傅冉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她奶奶生病住院只是导.火索,吵架的最终原因,还是跟她农村的小叔小婶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是在晚八点哈,没刷出来就是系统抽风了,其他时间都是捉虫伪更哈~ 第9章 开拖拉机(捉虫) 早年战乱,傅向前他爹被鬼子拿刺刀刺死了,傅向前他娘才二十五岁就当了寡妇,也没再嫁,把他兄弟俩拉扯长大。 一零五建成之初,从农村招了一批工人,大伙儿一听说是下矿井挖矿的,都不大想去,守在农村,起码还有一亩三分地,下矿井危险性太高,说不准哪天就死在矿上了。 彼时傅向前已经长到二十岁,同村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早就结婚生了娃,只有他还打着光棍,孤儿寡母的,还有个眼看也到结婚年龄的兄弟,家里两间泥坯草房,穷得叮当响,十邻八村都知道他家底细,压根没哪个姑娘敢嫁他。 眼见着苦日子没个头,一零五招到他们生产队时,傅向前二话不说报了名,在矿上一干就是二十来年。 傅向前没娶媳妇儿之前,每月十六块五的工资只留两块钱吃饭,剩下的全给了他老娘贺寡妇,四十多斤的粮食指标,他勒紧裤腰带,月月省十几斤送回老家。 娶媳妇之后,婆娘孩子热炕头,总得要为自己的小家打算,渐渐的,傅向前往家里送钱送粮的次数就少了,这样一来,原本受益最大的傅向国两口子开始不快,自然而然把不满转嫁到了贺寡妇身上。 这次贺寡妇生病,两口子从公社开了介绍信,把人往城里一送,掉头就走,管她住不住院,管她是 分卷阅读13 死是活! 傅向前倒想把老娘接来城里住,但徐兰英死活不让。 “你那兄弟,就是个吸血蚂蝗!你出钱盖房给他娶婆娘那会儿,他低头哈腰说你好,现在青砖瓦房盖了,啥好处都让他得了,他倒好,翻脸不认人!” 徐兰英越说越气:“老婆子生病,凭啥该咱家花钱,凭啥该咱家去医院伺候?你不去下井,我不去筛矿了啊!” 傅向前是个憨厚人,尽管心里清楚他兄弟这样做不对,但嘴上却不愿承认:“向国他媳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他婆娘撺掇,向国也不会这样...” 徐兰英气乐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傅向前你个糊涂蛋!要我说,你那兄弟比你兄弟媳妇更不是东西!” 傅向前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他嘴钝,一句话也辩不过,筷子一摔,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走。 “干啥?你干啥去?” “去医院!” 傅向前一走,徐兰英也没心情吃了,搁那儿兀自生着气。傅声见簸箕里还有一块玉米饼子,探手就拿,嘴上飞快的说:“爹不吃,给我吃了!” 徐兰英两眼一瞪:“敢!给我放回去!” 傅声讪讪缩回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成天想的都是塞饱肚子,胃跟无底洞一样,光靠一块巴掌大的玉米饼子哪能填满。 他视线落在傅燕手上,舔着嘴说:“姐,分半块给我吃!” 傅燕没理他,像没听见一样自顾吃着,轻声提醒他:“你管小冉要,小冉饭量小,分你点没要紧。” 傅冉顿时如鲠在喉,脸上却扬起笑,把剩下的半块玉米饼子递给傅声,半开玩笑的说:“论耍嘴皮子功夫,还是大姐厉害,傅声,你看大姐成天说疼你,到头来让玉米饼子的却是二姐。” 有奶便是娘,傅声抓过饼子,不迭附和:“就是就是!傅小燕,你就会卖嘴皮子!” 傅燕脸上一红,立刻看她娘。 好在徐兰英因为贺寡妇住院的事烦心,并没有注意听他们姐弟三说话,等吃完饭,傅冉傅声要去学校,徐兰英道:“燕子,下午去医院看看你奶,老婆子年龄大了,万一磕着碰着,到时候你小叔小婶还不知道咋编排我们。” 傅燕不大乐意,转对傅冉说:“小冉,咱奶住院,你不去看看?亏得咱奶把屎把尿养你,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傅冉懒得搭理她,抬抬下巴道:“你去你的,我去我的,要是不想去就跟娘直说,拐弯抹角往我身上推干啥?” 对傅燕这样爱耍心机的人,傅冉也摸索出了门道,闷不吭声吃瘪她只会越来越过分,索性二话不说当着老子娘的面揭穿她。 反正她也不用看傅燕的脸色过日子,守着偌大寝宫,还怕吃不饱穿不暖? 下午没有文化课,只有半天的劳务课。 所谓劳务课,其实就是干活,为响应主席同志“学习和生产实践相结合”的号召,学校每天下午都会组织学生参与劳动,劳务课的形式分校内和校外。 校内主要是参观学习一零五四个附属工厂的机床操作,校外则是去郊区生产队学习农业。如果碰上周边有修铁路、建桥梁这样的大工程,他们也要去帮忙打地基抬煤渣。 开春之后,正是播春小麦种黄豆玉米的季节,教导主任安排他们去了市郊的大河湾公社,深入学习农业种植技术。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大河湾公社的陈书记,平时无论是知青下放,还是精简工人返乡务农,或者来乡下支援大生产的工人兄弟,都经由陈书记管理分派。 陈书记把四十多个学生分送到公社下辖的各个生产队。 高雪梅和班上几个同学去了小树林生产队,傅冉和颜冬青被分去了田家湾生产队。 这是傅冉头一回参与集体劳动,在生产队的院里好奇的东看看西摸摸。 田家湾生产队是个四合院样式的大院,东西北三排石瓦房,北边两间是生产队办公的地方,东边一排房放着锄头、梨、铁叉之类的农业器具,西边一排是仓库,数张草席圈成粮仓,盛满小麦黄豆玉米。 西北角还有个牛棚,拴了两头牛一匹马,一旁还停着一辆东方红拖拉机。 牛马铁叉锄头这类原始生产工具,早在大魏就已经被使用,颜冬青它们不感兴趣,径自走向那辆东方红拖拉机。 傅冉在城里远远见过一回,小声说:“皇上,臣妾听说这玩意要加油才能突突跑。” 颜冬青提醒她:“朕说过多少遍了,在外喊朕三哥。” 傅冉不忿,也提醒他:“那您朕啊朕的,是想提醒臣妾什么?” 颜冬青:“......” 见他吃瘪,傅冉心情好了点,爬上拖拉机拖斗上坐着,感慨道:“三哥,我们大魏要是也有这东西,生产力一定能提高不少。”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傅冉两眼蹭蹭放光,压低声音道:“要不然,我偷一辆藏进凤鸾宫如何?” 现在傅冉已经能逐渐操控意识,小到一根针,大到一张桌,都能让它们瞬间消失,拖拉机应该也不在话下。 颜冬青嘴角抽搐,骂都懒得骂了,直接抬手就打,拿责备的眼神看她:“傅冉,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魏的国母,偷拖拉机...亏你能想得出来,你将大魏颜面往哪儿搁。” 傅冉委屈缩脑袋,什么国母...有哪个国母是穿破裤衩吃糠菜团子的?! 颜冬青揉揉发胀的眉心,缓和语气道:“一辆拖拉机有上百个零件组成,小到螺丝,大到钢圈,傅冉,你知道是怎么加工的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哪知道这些... 颜冬青也不指望她能懂了,又说:“退一万步来看,即便你把拖拉机偷藏起来,以后打算怎么发动?别人烧柴油,你往里面加水吗?” 傅冉依稀明白了,用句不恰当的比方,叫“牵一发动全身”,他们落伍的地方不止一点点。 能带动一切机器的能量来源他们都没有。 这一瞬间,傅冉压力倍增:“三哥,我们要学好多啊。” 谁说不是呢... 颜冬青轻吁气,转说:“不过还是要想办法买辆拖拉机放进凤鸾宫,将来有机会,可以拿来做样本。” 没吃过猪 分卷阅读14 肉也见过猪跑,傅冉提醒他:“这玩意听说得一千多块呢。” 厂里的二级工,月工资三十五块,一年不吃不喝才存四百,得要三五年才能买得起。 她和颜冬青现下可都身无分文。 凤鸾宫宝贝倒不少,可没一样是能拿出来的,正赶着“破四旧”的时候,拿出来不是找死吗。 就算没赶上破四旧,也是有价无市,饭都快吃不上了,哪个有那闲钱去收藏古董? 像是猜测到她心中所想,颜冬青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朕如果没记错,大婚前朕的聘礼单上有一担黄金。” 傅冉警惕捂口袋:“既然是聘礼,赠了就是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冉觉得颜冬青突然和颜悦色了起来,连声音都温柔了不少,就是吐出的话不那么中听。 “你的就是朕的...乖,冉冉听话,把藏的黄金拿出来,等回去之后,你要多少朕给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皇桑:乖冉冉,以后朕学会开拖拉机了,带你去兜风o(╯□╰)o 第10章 帝后挨训(捉虫) 在大魏,傅冉有自己的小金库,小金库里除了颜冬青下的聘礼之外,还有娘家置办的嫁妆,少讲能买下千亩良田。 现在让她把私房钱都拿出来,她有点不情愿。 好说歹说,颜冬青给她立了一张字据,当是先借她的,以后还会还。 “欠条我藏好了,三哥您可得说话算话,要是耍赖,我就...我就...” 颜冬青一记冷眼扫过来:“你就怎样?” 傅冉瘪瘪嘴,气不顺的扭开头:“那我就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颜冬青一愣,随即笑起来,发出很愉快的笑声,他两手插.进傅冉胳肢窝里,把她从拖拉机拖斗里抱下来,顺势揽上她肩:“君无戏言,朕说话一定算话。” 听他这么说,傅冉放心多了,正想问他什么时候要用金子,就听生产大院那头,生产队长举着喇叭喊“开工”。 原本坐生产队门口侃大山的社员们收了声,懒洋洋站起来,抬肥料,扛锄头,往身上系背篓。 田家湾生产队四十多户社员,统共两千多亩地,今年上头给了指标,小麦黄豆种植按五比三来,还得留几十亩地种芝麻。 下午要点黄豆,生产队长拿一根儿臂粗的木棍,在大簸箕里不停搅拌豆种,时不时往里头撒点粉末样的药。 颜冬青走过去,问生产队长加拌的是什么。 他把药袋子给颜冬青看,笑道:“这玩意叫根瘤菌,拌到豆种里能防止黄豆下地之后烂根,要想来年收成好,选种是关键,这黄豆粒最好粒粒饱满,要暴晒,种下地之后还得追肥...” 提及这些,生产队长话可多了,祖祖辈辈的庄稼汉子,身上有说不完的经验。 颜冬青不觉啰嗦,竖耳朵听的认真。傅冉知道他意图,在大魏,佃户种的多是小麦水稻粟麻,并没有黄豆。 黄豆对这里的人来说,之所以不可或缺,是因为它既能榨油,也能做成豆制品,是仅次于米面的高营养食物。 十斤黄豆出三斤油,尽管每年上头给指标,黄豆的出产量仍无法满足老百姓的需油量,商品粮户一个月二两的油票,全倒锅里还不够炸根油条,老农民没有油票,年头忙年尾,生产队里分二十斤黄豆,榨出六七斤的油,就是他们一年的吃油量。 田家湾地里,昨天刚下过雨,一片泥泞,傅冉和颜冬青卷高裤脚,赤脚走在泥地里,一个刨坑,一个往坑里扔豆种。 此情此景如果被大魏的朝臣们看到,十有八.九要掬一把心酸泪,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皇帝皇后正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历劫”。 事实上傅冉并不觉得累,这比她在后宫要么无所事事要么勾心斗角过得快活多了。 傅冉挥着小锄头腾腾刨下一串坑,又扛锄头奔回来和颜冬青一块撒种,看着篓里的黄豆种,她突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皇...三哥,我们快没油了。” 自打知道随身携带个凤鸾宫之后,这两人在吃的上面从不亏待自己,经常开小灶,原先在大魏时天天跟吃猫食似的,现在倒好,随便炒个菜,多放肉多放油,顿顿能吃两碗饭。 眼看米面缸子蹭蹭见底,现在连油壶也空了... “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坐吃山空啦。”傅冉打起了小主意,指指篓里的豆种,低声说:“要不...臣妾抓一把藏起来?” 颜冬青极有原则,训斥道:“少给朕丢脸点。” 傅冉忍不住顶嘴:“您总说臣妾丢脸,那还娶臣妾干什么?” 颜冬青睨她:“傅冉,朕必须告诉你,在娶你之前,朕并不知道你会给朕丢脸。” 傅冉气红了眼眶子,不想再理他。 下午回城还早,颜冬青没急着回矿区家属院,而是拐道去了趟农机市场,当然,还不忘把傅冉揪上带着。 傅冉本来有点生气,但到农机市场之后,瞬间来了精神,激动的抓住颜冬青袖子:“皇上,您来买拖拉机?” 下午在田家湾生产队坐了一回拖拉机,傅冉喜欢上了这玩意,突突突的颠簸感,嗖嗖拉风,可比骑马快活多了。 东方红、东风、五征、化州,手扶拖拉机,小四轮,大拖轮...四缸增压,漩涡轮发力... 傅冉目不暇接,想靠近摸一摸,眼巴巴的说:“皇上,臣妾也想要...” 颜冬青头疼,抓回傅冉渴望的小手,把人从农机站拽走,直奔粮种化肥站,边走边回头问她:“你打算拿什么买?直接掏一锭金子?” 自知心急,傅冉自我反思了片刻,又问:“那您打算怎么拿金子换钱?” 颜冬青道:“这事你别管了,跟你说也不会懂。” “......” 买不起拖拉机,粮食种子还是能买得起的,两人进了粮种化肥站,不大的门面,一面墙堆满了整蛇皮袋的化肥,靠门口摆了几口大水缸,里面盛着黄豆小麦芝麻之类的种子。 戴老花眼镜的销售员正站在水泥台后拨算盘对账,见两个半大的孩子进来,不大上心,头也不抬问:“为人民服务,过来买什么?” 颜冬青在心里估摸了他们开垦出来的 分卷阅读15 那片地需要多少种子,然后镇定的说:“枪杆子出政权,要五斤黄豆种,五斤小麦种,还有一包根瘤粉。” 销售员抬头:“是哪个生产队的?介绍信给我看看。” 闻言,两人互视一眼,傅冉嘴快道:“买种子也要介绍信?” 销售员哂笑,见她模样白净乖巧,耐心道:“小丫头,你去粮站买粮还得带粮本粮票呢,到我这儿咋就不要证明了?” 要是哪个都能随便买,他这粮种化肥站跟黑市还有啥区别! 既然买粮种化肥要介绍信了,那拖拉机... 两人顺道去农机站问了下,农机站的销售员可就没那么耐心了,眉头锁紧,盯着他俩打量:“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们哪来的?给厂里买还是给公社买?介绍信都没有,来耍我?!” 挨一顿训斥,两人灰头土脸从农机站出来,颜冬青脸上乌云密布,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他一言不发,大步向前走,很快将傅冉甩开。 估计是这段日子吃得好,颜冬青长个子了,去年还比傅冉矮半个头,只过了一个年,就反超了傅冉。 傅冉小跑赶上,瞅一眼脸色发臭的颜冬青,斟酌道:“皇上,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讲求平等,不会因为您是皇上就卑躬屈膝,您别生气了...” 颜冬青冷哼一声,没说话,但脸色却缓和了不少,本想伸手拍拍傅冉脑袋,但顾虑在大马路上人多眼杂,又收回了手,有些疲倦的开口:“你说的对,是朕没摆好心态,离开大魏,朕什么都不是。” 难得听到颜冬青自我反思,傅冉反倒伤感起来,忙拍龙屁道:“您别这么说,您可是咱们大魏顶顶能耐的人!既然他们要介绍信,问清楚了,下回想办法开给他们就是。” 颜冬青扯嘴笑笑,语气柔和下来:“朕听说你奶奶生病住院了?” 傅冉点头:“臣妾晚上过去看看她。” 其实傅冉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傅向前从乡下接到了城里,所以对贺寡妇并没有太多真切的感情,更多的是替原身尽责任。 贺寡妇是老毛病了,一犯病就口唇青紫,喘不上来气儿,随时要没命的样子,瞧着怪吓人。公社诊所压根瞧不好这样的毛病,是以贺寡妇每次犯病,诊所怕摊上麻烦事,直接开转诊,公社领导也懒得卡人了,介绍信一开,赶紧催她去城里医院。 矿区也有医院,但只为一零五的职工和家属服务,不接待像贺寡妇这样从农村转来的病患,这样一来,贺寡妇只能住进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和矿区一东一西,来回得一个多小时,下午傅燕去了趟,摸黑到家,当着傅向前的面抱怨:“咱家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起码能方便点。” 但凡家庭宽裕点的,谁不想有辆自行车,一个月就两张工业劵,存到年底也不够买,傅向前都惦记好几年了,也没能买上。 “今年我跟矿上工友说说,咱们自己存点,我再从他们手里凑几张,争取到年底买一辆!” 傅冉一心想拖拉机,对他们说的自行车不大上心。晚饭吃的是糠菜团子,粗糙的难以下咽,傅冉吃了两口就递给了傅声,只把稀面粥喝光。 “我去医院给奶送饭,晚上不回来睡了。” 徐兰英看她:“咋就吃这么点?” 傅冉当然不敢说她偷开小灶,支吾道:“不饿...娘你快给我奶打饭,这么晚,她该饿了。” 乡下老农民身上没粮票没油票,出门要是不自带干粮,进饭店都会被轰出来,寻常无事老农民也懒得进城,就算过来,也是当天回,像贺寡妇这样,只能干巴巴等儿子孙女送饭,不然就得干饿着! 第11章 二八永久 傅冉拎网兜赶到医院,一间病房摆三张床,贺寡妇靠窗睡最里头。 其他两个病友都是商品粮户,到吃饭的点,家里人从国营饭店买碗猪油葱花面,带上医生开的处方,还能让大师傅再加个卧鸡蛋。 病房里弥漫着炸葱花的香味,贺寡妇时不时看眼在吃饭的两个病友,等对方察觉她视线朝她看来时,又忙转向病房门口。 瞧见傅冉过来,贺寡妇原本稍显孤寂的眼睛一亮,笑着坐起来:“你姐说你白天上课去了,咋样,上中学习不习惯?” “和小学差不多,都习惯了。奶,你怎样?气喘有没好点?”傅冉把网兜子搁床头柜上,笼布解开,里面装的是三合面馒头和辣子炒马铃薯。 晚上他们吃的是糠菜团子配萝卜干,徐兰英嘴上赌气说要跟傅向国两口子学,也不管贺寡妇了,但还是把家里最好的饭菜留给了贺寡妇,光这点,傅冉对徐兰英就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她把筷子递给贺寡妇:“奶,快吃饭。” “还有肉呐!”贺寡妇盯着铝制饭盒里的红烧肉,咽咽口水。 浓油赤酱,色泽金黄,闻起来喷香,自傅冉打开饭盒那刻起,整个病房的炸葱花味似乎都被这股肉香味给冲散了。 其他两个病友停下筷,朝她们这边看。 贺寡妇忙侧个身,把饭盒挡住,心里欢喜,嘴上却责备道:“咋还烧肉呐,弄点馍馍咸菜就好啦!” “娘烧的,快趁热吃。”傅冉小声道:“奶,别说出去,娘偷给你烧的,要是给傅声知道了,一准缠着我娘让包饺子!” 其实红烧肉是傅冉偷烧的,怕被人瞧见眼红,她只在饭盒里装了三块,并且拿徐兰英作遮挡,反正也没人会为一顿饭去求证什么。 对于贺寡妇来说,这顿饭堪比过年,她在农村压根吃不到肉,到年末生产队才会杀一头猪,全生产队的社员平均分,一刀下去,连皮带肉不会超一斤。 贺寡妇跟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住一块,光听别人说生产队杀猪了,却从未见到一点肉末星子,她心头跟明镜似的,只要进了孙子孙女的嘴里,她吃不吃也都无所谓。 “奶,香不香?” 这还是傅冉头一回做红烧肉,连肥带瘦剁成巴掌那么大的肉块,大铁锅里煮开,倒上酱油糖,生姜大料拍开,重要是倒油,一直闷到现在。 贺寡妇吃得满嘴油,眼睛发酸,不住点头:“香,喷香!” 说着,她把筷子往傅冉手里塞:“太多了,奶吃不完,小冉你快吃两块!” 统共就三块肉,怎 分卷阅读16 么就吃不完了?好说歹说,才劝着贺寡妇把肉吃完,空饭盒傅冉拿去水房洗。 她前脚刚走,睡贺寡妇隔壁的病友就道:“你这孙女好,比白天来那个好!” 白天那个瞧着模样挺周正,就是讲话阴阳怪气了些,不讨喜,还是这个好,白生生的小姑娘,喜欢笑讲话又好听。 贺寡妇听着高兴,快活道:“这个我养大的,这丫头打小就招人疼!” 夜里傅冉就蜷在贺寡妇脚边将就着睡,时下来医院看病要自带铺盖,不只医院这样,就是出远门走亲戚,也得自己背上棉床被褥,棉花是稀缺品,家家户户都不宽裕,这点农村要稍好点,起码多少能分到点棉花,存个三五年够打一床棉被。 贺寡妇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往年存下的棉花要么给大儿媳妇要么给小儿媳妇,以至于她铺盖的被褥又破又薄,这一夜傅冉几乎没怎么睡,心里琢磨着要怎样把寝宫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放出来,起码给贺寡妇整床像样的被褥。 转天是周末,傅向前跟矿上工友调休,一大早赶来医院,换傅冉家去休息。 周末不用上课,从医院回来,傅冉直接去了颜冬青家,颜冬青正在写信,傅冉探头看眼,开心道:“冬雪姐来信啦?!” 颜冬青嗯一声,停了笔:“已经在喀什农场安顿下来,说同去支援的同志对她挺照顾。” “那您记得帮臣妾代问声好。”傅冉在小马扎上坐下,等他写完。 颜冬青刷刷写完最后一段,合上钢笔盖,回头问傅冉:“朕让你找的金条找出来了?” 傅冉点头,然后跟变戏法似的,放两根金条在颜冬青书桌上。 “皇上,您打听到哪里能卖了吗?” 颜冬青道:“朕不用卖,这里的银行收购黄金。” 时下国际金价两百美元一盎司,但国内金价收购一直不高,颜冬青去银行问过,回收价是十块钱一克,傅冉的两根金条有一斤重,换算成国际重量是五百克,既是说,两根可以卖到五千块。 傅冉听得糊涂,问道:“什么是银行?” 颜冬青想了想,换种说法给她解释:“跟大魏的钱庄是一个意思。” 不怪傅冉不知道,时下居民跟银行接触的并不多,尤其是像傅家这样勉强维持生计的工人家庭,一个月几十块的收入,压根用不着去银行存钱。 颜冬青把信塞进牛皮纸信封里,又翻出户口本,对傅冉道:“走,朕带你去银行长长见识。” 傅冉鸡啄米点头:“皇上您等臣妾几分钟,臣妾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徐兰英在家拆洗冬天的棉袄,傅冉把饭盒放灶台上,伸脑袋进屋:“娘,颜冬青带我出去玩。” 知道他俩关系好,徐兰英头也不抬道:“知道了,别跑太远,当心老拐子。” 傅冉应声,立刻掉头往外跑。 见傅冉一溜烟跑远了,傅燕才轻声道:“娘,小冉快成大姑娘了,成天跟冬雪她弟玩一块,不大合适吧,再大点该让人讲闲话了!” 徐兰英是个粗心的,还真没往这上面想过,听傅燕这么说,不在意道:“才十三岁的娃,能有啥?这一天到晚的,就你心眼多!” 傅燕不快的抿抿嘴,不软不硬道:“听奶说,小婶家来娣都有人给说婆家了,不也才十五。” 闻言,徐兰英皱了眉,没再说一句,像是把傅燕的话听进了耳里。 家属院外,颜冬青推了辆自行车站路口等。 傅冉走到颜冬青跟前,激动道:“皇上,您什么时候学会骑的?” 颜冬青家早就有自行车了,是傅向前成天惦记的二八大永久,可傅冉从没见颜冬青学过。 为了学自行车,颜冬青摔过好几回,这么丢脸的事他当然不会跟傅冉说,只是拍拍后车座说:“先上来。” 这辆二八大永久对傅冉来说有点高,如果颜冬青先骑走,她很难通过助跑跳上去,像是猜到她的难处,颜冬青先把刹车踩下,掐住她胳肢窝把人抱了上去。 “坐稳了,朕要上去了。”怕把傅冉一脚踢下去,颜冬青从前杠上去,猛蹬脚踏板,自行车一下窜出老远。 傅冉坐自行车的次数有限,实在是有点怕这两个车轱辘的东西,忙拽上颜冬青的后腰,害怕的说:“三哥您慢点儿!当心摔了!” 颜冬青似乎很开心,踏板飞速的蹬,把傅冉吓得哇哇叫,还不厚道的笑。 “这样吹风快不快活?”颜冬青回头问。 傅冉哼哼唧唧,虽然难得御驾出行一次,但她还是怕,迎着风大声说:“臣妾还是喜欢拖拉机,要是有机会,您还是开拖拉机带臣妾兜风吧。” “......” 路过社区邮局,颜冬青停下自行车,进去把信寄出去。 傅冉也跟了进去,转一圈,唯独对电话机感兴趣,她还没打过电话呢。 她刚想碰碰,就被梳两根麻花辫的大姐吼了一嗓子:“干啥呢!要打电话?排队交钱去!” 寄信八分,拍电报三分一个字,打电话两毛钱一分钟。 傅冉被麻花辫大姐吼蒙了,一时站原地没动,颜冬青走过来拉她,朝麻花辫大姐冷冷看了一眼:“劳动无贵贱,服务不分家,你这是搞歧视!” 麻花辫大姐悻悻撇嘴,见他俩出去,呸一声:“乡巴佬!” 傅冉心有余悸道:“三哥,这里并不咱们大魏好到哪儿,嘴里喊平等,还是遍地搞歧视。” 颜冬青拍拍她脑袋:“别管她,哪都有好坏人。” 两人又去南州城里唯一的银行,颜冬青用颜立本的户口在银行开了个户头,只兑换一根金条,十块钱一克,换了两千五百块,暂时先全部存在银行。 银行工作人员在审核无误之后,咔咔盖戳,把存折递给颜冬青,没什么情绪道:“明天来拿印鉴。” 第12章 巧妇为难 从银行出来,傅冉兜里揣着存折,还晕晕乎乎的,总觉得太简单。 “三哥,两千五百块就这样到手啦?” 就拿傅向前来说,工资三十五块一个月,得不吃不喝存六年才能有这么多钱呐! 虽然颜冬青也意识到哪不对,但还是道:“既然银行回收黄金,面向的就是全国百 分卷阅读17 姓,朕打听过,跟倒卖古玩字画不一样,不犯法。” 闻言,傅冉放心了不少,又问:“钱是有了,买拖拉机的介绍信可不好开呐,起码得有工厂或公社给证明。还有种子,也不好办...” 眼看米面缸见底,再不想办法种点粮,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颜冬青回头道:“种子的事好办,从黑市偷买几斤,拌上根瘤菌一样能成,至于拖拉机...朕再想想办法。” 银行里,办事员小郑把刚回收的金条锁进保险柜里,提上半旧不新的公文包,对行里的高大姐道:“高大姐,帮我照看下,我去矿上做个调查。” 高大姐爽快应声,叮嘱道:“是得好好查,半大不点的孩子,哪来的金条呐?打听好了,赶紧向组织汇报,组织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打入人民内部的奸细!” 那些解放前的大地主大资本家,抄家没抄利落的,抛开古玩字画不谈,单说黄金白银,总会有个把件浮出水面,办事员暗访核对之后,只要家庭成分没啥问题,印鉴自然会很快刻出来,要是有问题,第二天过来拿印鉴必然是有来无回。 小郑提着公文包,直奔一零五,向矿上工友旁敲侧击打听颜立本情况。 打听之下,还真吓一跳。颜家祖上是资本家不错,却是不折不扣的红色资本家,战火纷乱那会儿,颜家祖上变卖家产,为前线提供军需物质,解放之后,上头领导曾放话,有dang一天就有颜家一天,光凭这点,别说颜家人兑换一根金条了,就是兑换两根,组织也不能说啥啊! 颜冬青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调查个底朝天,只是第二天去拿印鉴时,银行办事员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大对,三分客气,三分小心,眼里还露出几分崇敬。 “取钱在哪儿取?”颜冬青问他。 小郑忙喊高大姐:“这位小同志要取钱,快给办理下!” 颜冬青取走两百,沿大道往城东郊区走,附近农村转一圈,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破布口袋。 他去傅家,傅冉在搓衣裳,面前一张大木盆,里面泡着傅家上下换下的脏衣裳。 “三哥。”傅冉瞧见他,眼睛瞬间变亮。 颜冬青点头,眼里有笑意,对她道:“来我家一趟,有事和你说。” 傅冉哎一声,正要过去,傅燕听见了,从屋里探出颗脑袋,不满的喊:“傅冉,你活干完了吗?!” 傅冉才不理她,颠颠往前院跑。 颜立本和廖娟都去上班了,就颜冬青一个在,他把破布口袋递给傅冉:“你要的种子,只有黄豆种和小麦种,水稻还没到种的季节。” “您从哪儿弄来的?”傅冉笑眯了眼。 “朕去了趟乡下。” 从黑市上买这些可不便宜,小麦八毛,黄豆七毛六,就这几斤种,花了将近五块,要知道,粮站提供的大米白面,也才一毛八一斤。 颜冬青低头看她因为搓衣裳搓得通红的手,拿过来看了看,皱眉道:“傅向前一家让你搓衣裳?” 刚开春的天,自来水还很凉,傅冉的手本来很冰,被颜冬青捂热之后,麻麻胀胀的难受,她往回挣了挣,没挣开。 “臣妾又不能光吃白饭,总要干点活的。” 颜冬青低头想了想,然后道:“把脏衣裳拿过来,朕给你洗。” 隆恩浩荡,傅冉呆住了,站着没反应。 “傻了?快去。”颜冬青抬手弹她额头。 傅冉荡着一腔热意,忙半蹲身子,朝颜冬青行了个礼,开心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说完,一溜烟跑回去。 没两分钟,她又跑回来,趴在门框上探个脑袋进来:“三哥,您帮我抬下木盆,我一个人搬不动。” 两人一个负责搓,一个站水池边捶,很快洗完衣裳。 天还早,傅冉小声道:“三哥,我们进去把地种上吧?” 颜冬青看看时间,点头说好。 进去之后颜冬青刨坑撒种,傅冉去厨房清点现有物资,把缺的东西都记上,然后发现个问题。 粮食蔬菜没了他们能自己种,肉没了要咋办? 昨天给贺寡妇烧的红烧肉,还剩半碗在灶台上,已经是最后一块新鲜的猪肉,再往后去,他们只能吃腊肉,等腊肉也吃完,那彻底就没得吃了。 傅冉悠悠叹口气。 颜冬青扭头看她:“叹什么气?” 傅冉托下巴坐台阶上,又叹口气:“皇上,臣妾总算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什么感受了。” 闻言,颜冬青轻笑一声:“没米面是事实,至于巧妇...这里没有。” “皇上...”傅冉扭开头,丢给他一个侧脸:“您再这样,臣妾不想和您说话了。” “谁给你的胆子,敢不理朕。”颜冬青扔了锄头,和她一块坐台阶上休息,拿沾了泥巴的手去捏她脸:“嗯?” 傅冉不喜欢这样的颜冬青,就会拿皇帝的架子来压她。 不过却屡试不爽。 他才说完,傅冉就焉了:“臣妾不敢...” 颜冬青摇摇头,显然不相信她是真不敢,转问她:“除了没米面,还没有什么?” 傅冉忙道:“没有肉,以后臣妾只能水煮大白菜给您吃了。” 估计是没肉吃太严重,颜冬青眉头蹙了起来,对她道:“朕来想办法。” 两人没敢在里面久待,掐准了时间,赶在颜立本和廖娟下班前出来。 傅冉还把昨天剩的红烧肉拿了出来,在颜冬青家偷偷吃完再回家。 傅燕眼尖的瞧出异常:“傅冉,你嘴上哪来的油?” 傅冉咯噔一下,强作镇定道:“颜冬青给我吃了一块油渣子。” 这月矿上副食品店迟迟不供应猪肉,傅燕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嘴上不免要损几句:“你咋这么贱呐,别人家的东西,给你吃你就吃了?成天跟冬雪她弟混一块,我看你给她家当童养媳算了!” 她本来就是颜冬青的“童养媳”! 傅冉懒得理她,提醒道:“爹让你下面条,你下了没?快点,下好了我给奶送去。” 城里医疗条件到底比乡下好,在医院住几天,贺寡妇没再犯喘病 分卷阅读18 ,管床的大夫见她好的差不多,开始撵她出院,说她给城里居民增加医疗负担。 也就是这两天,傅向前急得直撮牙花子,老娘出院了本来是好事,可要往哪安置才好?! 徐兰英说啥也不愿把贺寡妇接家里住。 “傅向前,不是我孬,而是家里实在不够住啊!你自己看看咱家,燕子和小冉眼见大了,还跟咱们睡一块呐,再把你老娘接来...难不成挤咱两中间睡?!” 巴掌大的地儿,一张炕一张桌,断条腿的立柜,窗户下堆满了破铜烂铁... 傅向前愁得直皱眉,吧嗒吧嗒抽着烟,迟疑道:“实在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傅燕轻声说:“把奶接过来住吧,她年纪大了,搁小叔家总受气...厂里通知下来,我被录上学徒工,等上班之后,就申请宿舍,把炕腾给奶睡。” 闻言,傅向前乐开了花,笑道:“还是燕子懂事,是个孝顺的娃!你奶没白疼你!” 傅燕抿嘴笑:“我也是为家里着想,矿上人多嘴杂,小叔小婶死活不愿再跟奶一块住,咱家要是再不管,矿上工友该咋议论咱家人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兰英猛拍大腿:“这话说的是,眼看两闺女大了,咱家名声要是坏了,以后两闺女还咋往外说婆家!” 傅冉在一旁竖耳朵听他们讲,并不插话,她有点诧异傅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孝顺,平常傅向前和徐兰英不在家,她可是直接喊贺寡妇死老太婆。 贺寡妇出院这天,傅向前和工友调假,先把贺寡妇送回了乡下,不知道他跟傅向国怎么商量的,傅向国两口子同意先跟贺寡妇过一段时间,等傅燕申请到宿舍,再把贺寡妇接到城里来住。 傅燕心里当然有自己的打算,眼下她有了工作,等申请到宿舍,她就把粮食关系转到矿上食堂,自个住自个吃,再存点钱置办两身像样的衣裳,傅冉和傅声别想再拽着她,养活弟妹是她爹娘的事,跟她无关。 徐兰英还不知道傅燕打算,逢人就夸她家大闺女懂事,顺带又探探别人口风,看矿上有没有要给她家大闺女说亲的。 傅冉的日子仍如往常,每天上学放学,趁没人的时候偷偷进凤鸾宫看她的小麦黄豆,再时不时跟颜冬青报备一下。 眼瞅着小麦黄豆长高,只要长熟了,他们不怕吃不上细粮,就是一直吃不上肉,在连续吃了几顿炒白菜炒萝卜丝之后,颜冬青开始耍脾气,挑三拣四起来。 “白菜梆子切这么大块做什么?” “馒头蒸的像石头,傅冉,你到底会不会蒸?” “油不放,现在连盐也舍不得放了?” 傅冉气得撂下大铁勺:“皇上,您以后还是吃家里的糠菜团子吧。” 颜冬青不吭声,就着辣子炒白菜,闷头吃下两个馒头。 周六傍晚劳务课之后,他喊住傅冉:“明早五点起来,在院门口等朕。” 傅冉眨眨眼,小声道:“您要带我去做什么呀?” 颜冬青斜眼看她,吐出两个字:“买肉。”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傅冉:“皇上,您不是带臣妾来买肉吗?为啥给臣妾一头羊...” 颜冬青:“是母羊。” 傅冉:“所以呢?” 颜冬青:“你先养着,以后可以生小羊。” 第13章 娘娘养猪 早春五点的天,蒙蒙亮,家属院里的妇女陆陆续续起了床,烧火做饭闲谈的声音不断传来。 傅冉穿好衣裳鞋,拿着牙刷缸蹲排水道前刷牙。 徐兰英立在灶台前搅稀饭,喊她:“起这么早干啥去?” 傅冉早想好措辞,不慌不忙的吐掉漱口水,回头道:“颜冬青教我念英语,我英语太差跟不上课。” 说完,搁下牙刷缸子,饭也不吃,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 徐兰英不觉皱眉。 本来屁大点小孩在一块玩也没啥,就是她这二闺女张口颜冬青,闭口颜冬青,关系好的太过头了,不得不让徐兰英这个作母亲的警惕起来。 再过几年二闺女该到说婆家的年纪,姑娘小子成天混在一块那叫什么事儿,万一趁大人不在的时候钻了草垛,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她家小冉! 城郊大道上,颜冬青带着傅冉,一口气跑出几里路,出了城之后,视野也开阔起来,大片的农田透着嫩绿,再往东,就是农村了,远远望去,低矮的土坯房,稀稀拉拉沿大道两边分布。 傅冉发现,路上也有人和他们一样往东走,腰间揣着蛇皮口袋,有的还骑了自行车,视线对上的时候,各自转开眼,心照不宣的继续走。 “三哥,我们这是去那儿?”扯扯颜冬青衣袖,她小声问。 “去储集镇。” 颜冬青去过储集镇,熟门熟路的带傅冉往集市上走。 虽说上头红头文件批下来,严禁私人买卖,但老农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房前屋后又有两分菜园,会过日子的总能存点鸡蛋小菜,城里管得还严些,在农村管不住,也没法管,日子难熬,都想过好点不是... 说是集市,其实整得跟地下.党碰头一样,没人吆喝,都蹲在地上,面前啥也没放,傅冉仔细瞧了瞧,注意到一个穿着整洁的男人,在跟庄稼汉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随他离开。 颜冬青朝一个穿碎花布罩衫,系黑色围巾的妇女走去,用只有三个人听见的声音问:“大嫂子家里有没有肉?” 妇女摇头,同样低声说:“俺家有玉米面,要不?俺能卖十斤。” 他们不缺粮食,颜冬青拉上傅冉的手走开。 傅冉有点激动,跃跃道:“三哥,我来问。” 颜冬青点头,让她去打探。 老农民见着肉的机会不多,更别说拿出来卖,傅冉连问几个,都是卖粮卖生姜葱蒜的,就在她忍不住泄气时,注意到几个城里模样的人围着一个老大爷商量什么。 傅冉靠近了些,耳尖的听到“生产队”、“母山羊”这样的字眼,颜冬青显然也听到了,走了过去。 这边,老大爷态度很坚决:“五十块,整只你们拉走,想咋分你们自己看着办,俺可不管。” 其中一个带眼镜的 分卷阅读19 中年男人为难道:“我只要两斤,要不了那么多,你咋不宰了卖呐!” 宰了卖?说的倒轻巧,又不是寒冬腊月,卖不掉搁几天也不会坏,现在要是宰了,没人买咋整? 老大爷哼一声,最烦城里人的磨叽,不耐道:“俺还是那句话,你们想买,就把整头羊分了,要么就拉倒!” 九毛钱一斤羊肉,一头羊五十多斤,三个人分一头羊,平均下来一个人得花十几块。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个会过日子的,琢磨着有花这十几块钱,倒不如再忍忍,等副食品店供应猪肉了,他起个大早,赶去买两斤好肉,总比吃羊肉要解馋! 这么想着,中年男人夹蛇皮口袋走开,其他两人见他走了,也都无心再买。羊肉也不赖,只是不年不节的,谁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买肉呐! 老大爷是生产队的饲养员,不是迫不得已,他哪舍得把母山羊卖掉,见几个城里人没再买的意思,老大爷多少松了口气,打算回生产队,要是生产队长问起,他就说没人买。 烟袋竿子别进裤腰带里,老大爷正要走,被颜冬青喊住了。 “大爷,我想买你的山羊。” 老大爷一愣,瞅着眼前两个娃,低声道:“小同志,俺要卖就卖整头,家里大人让出来买的吧,回去跟大人讲一声,一斤两斤俺不卖。” 颜冬青道:“我买整头。” 老大爷又是一愣,惊疑不定的打量颜冬青,一旁的傅冉忙说:“家里办事走不开人,让我和三哥过来看看。” 老大爷立刻明白了,脸上也带了笑:“是办喜事吧?” 城里不比农村,肉票油票到月就失效,想存都存不住,哪家要是碰上办喜事,少不得要来农村想办法整点米面粮油。 傅冉冲老大爷甜笑:“哎!是办喜事。” 小女娃白净净的,瞧着就舒心,老大爷没再多问,说要领两人去生产队。 傅冉糊涂了,上头严禁私人买卖,房前屋后多开垦一丈地、多养一只老母鸡都得割资本主义尾巴,怎么生产队还带头倒卖上了? 不止傅冉糊涂,颜冬青也没明白,拐弯子套话:“大爷,我跟您问个事,家里人还想弄点猪肉,生产队能卖吗?” 老大爷往烟袋锅里塞一撮旱烟丝,点燃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沉吟道:“这事儿俺定不了,这样...回头到生产队,俺跟队长说一声,要是他说没问题,就能卖给你。”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小同志,对外可不能乱说,真摊上事,咱都得惹一声骚。” 傅冉好奇的问:“明知道要摊上事,生产队还带头...这不是知法犯法吗?” “小女娃,你知道啥...不是走投无路,你当俺们愿意担这风险呀!” 老大爷嘴巴不把门,问一句说十句。 老大爷家住储集镇刘沟子村,去年春天,上头给指标,要他们年末往粮站交一万斤小麦,五千斤黄豆,结果逢上干旱,到年末指标才完成一半,好说歹说,上头才放宽政策,要他们今年给补上。 今年小麦种倒是撒进地里了,就是连着一个月没下雨,哪块地都干得不像样,想抽大河水灌溉,队里连拖拉机和水泵都买不起。 眼瞅着刚长出头麦苗又要干死,生产队长才硬头皮干私人买卖的事,打算凑点钱给队里买辆拖拉机和水泵。 顶着风险,队里大会小会开好几回,挨家挨户做工作,约定好保密,就怕上头查下来,几个干部吃不了兜着走。 走了大约半小时,总算到刘沟子生产队,老大爷领他们去羊圈,叮嘱道:“小同志,等俺几分钟,俺去喊队长,让队长和你们谈。” 一路听老大爷絮叨,颜冬青心里有了打算,如果有可能,他准备从刘沟子生产队入手,开介绍信,和他们一块买拖拉机。 不多时,老大爷把生产队长领过来,生产队长全名刘二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高壮结实,国字脸,皮肤黝黑,讲起话来透着憨厚劲儿。 “三叔公说你们来买羊,还想买猪?” 颜冬青点头:“家里办事要用。” 三叔公刚才把情况都跟他说了,既然是办事用,没啥好怀疑,女娃穿得虽然差了点,男娃还算体面,周身没一个补丁,瞧着就知道是城里人。 刘二柱道:“队里就两头羊,要公还是母,你们挑,至于猪...整头少讲两百来斤,你俩咋弄回去?” 傅冉总算明白颜冬青带她出来的目的了,原来是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直接在外头把猪羊藏起来啊。 “我不要成猪,给我一头猪伢。”颜冬青道。 刘二柱一愣,诚心道:“既然是办事用,怎么说也得弄头成猪才够用呐!” 颜冬青低头笑笑:“家里人没给足钱。” 这下刘二柱没话可说了,喊人过来逮猪伢和山羊,山羊九毛钱一斤,猪伢一块,算下来统共要一百二十五。 刘二柱是个热心肠的,给猪伢山羊绑上麻绳,另一头牵在颜冬青手里,末了挫着手叮嘱道:“小兄弟,要是逢人问起,就说你是饲养场的人,可千万别说是买的呐!” 颜冬青应声,等刘二柱走远了,他有点嫌弃的看眼猪伢和山羊,把麻绳递给傅冉。 傅冉后退几步,不愿意接:“皇上,您不是带臣妾来买肉吗...” 颜冬青朝她靠近,声音温柔道:“羊是母羊,猪伢很快能喂壮。” “所以呢?” “你先养着,说不定可以靠它们发家致富。” “......”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很快成为养猪大户o(╯□╰)o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熊抱抱O(∩_∩)O~ 红尘渡尽必寻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17 20:22:12 paekm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18 18:28:04 第14章 突然袭击(捉虫) 傅冉从未想过,有天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会沦落到靠养猪致富的地步,她不想养,但违抗圣令,其罪当诛啊。 看出她的不情愿,颜冬青头头是道的给她分析:“冉儿你仔细想想,再过不久黄豆小麦该熟了,打下来 分卷阅读20 的秸秆你打算往哪放?还有黄豆拿去榨豆油剩下的豆饼...这些东西扔外边给人看到起疑心,搁寝宫占又地方,正好拿来喂猪羊。” 傅冉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说,开始松动。 颜冬青再接再厉,把她软乎乎的小手拿过来,麻绳塞到她手里,温柔又耐心道:“猪粪羊粪还可以埋进地里作肥料,环环相扣,废物利用。” “皇上英明...” 颜冬青笑了,令人如沐春风,他捏捏傅冉脸蛋,循循善诱:“乖,趁着城外没人,快把猪羊收进去。” 面对这样温柔的颜冬青,傅冉脑瓜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听话的照做,把猪伢和母山羊先分关在两间屋里,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等到学校进了教室,才想起来哪里出问题,气得直拍桌。 狗皇帝说得轻巧,以后谁来剁猪草,谁来扫猪粪呐?! 同桌高雪梅扭头看她:“你咋啦?” 颜冬青也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 傅冉发现了,狗皇帝掌控欲很强,本来她想着跟高雪梅坐,能彻底摆脱他,结果狗皇帝仗着开学那会儿比她矮半头,找老师调座位,坐到了她正前面。 近到放个屁都能被他听见。 “你咋啦,倒是说啊!”高雪梅拿笔戳戳她。 傅冉吃下这个闷亏,没精打采道:“跟你说了也没用。” 见她不愿说,高雪梅撇撇嘴,趴桌上偷翻看从图书馆借来的。 自打年初红头文件一拨接一拨批下来,教育就瘫痪了,正儿八经的课不上,老师们生怕挨打成臭老.九,到上课就摊张时报搁讲台上,带头讨论时政,积极表明自己立场。 傅冉只觉枯燥,多半时候自己翻书,挑自己看得懂的学,她抬头看看坐前面的颜冬青,肩背挺直,没有半分松塌模样。 傅冉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到,此时的颜冬青一定模样严谨,专注的像在批阅奏折。 中午放学,两人照例一块回家属院,傅冉要过穿堂时,颜冬青喊住她:“吃完饭过来一趟。” 傅冉应声,颠颠跑回家,才进门,迎面砸来一个扫帚疙瘩,把她吓一跳。 “你个黑了心肝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养条狗,死丫头,没良心的...”徐兰英半拉屁股坐炕上,仰头拍大腿,闭着眼干嚎。 “娘,大中午的,不烧火做饭,你哭啥?”傅冉把书包卸了,扫帚疙瘩扔堂屋门后。 “诶,小冉...”看清楚进来的人,徐兰英哭声戛然而止。 傅冉无奈看她:“不是我,还能有谁?” 矿上这两天催着要铀矿,傅向前中午不回来了,在矿井里吃口干粮继续挖矿,傅声放学还没回来,家里就徐兰英一个。 “姐呢?”傅冉没见到傅燕人影。 “别给我提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徐兰英气得直哆嗦,怎么也没想到自个成天夸懂事的大闺女竟然是个自私鬼。 上班半拉月了,今个月初,厂里发工资,本想着大闺女会把工资全交给她,没想到这死丫头不仅不交工资,还不声不响的把粮食关系转到了食堂,想到前些时候大闺女说要申请职工宿舍,徐兰英这会儿总算回过了味。 大闺女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正值晌午饭点,傅燕在食堂打了一份炒豆芽,一份白菜汤,把粮本给大灶师傅画圈,要两个玉米饼子,整套下来才三毛二。 今早领了工资,下班之后立即去百货商店买个搪瓷缸,食堂水槽前洗涮了直接去打饭。 车间里男工友居多,像傅燕这样水灵的大姑娘,刚进厂就引起不少独身男工友的注意,见她独自一个端着饭缸,忙招手喊她一起坐。 傅燕倒也大方,过去和他们一桌。 眼见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傅燕不傻,懂得为自己打算。 车间里的男工友,有挂在厂里的集体户,也有城镇户口,集体户随工厂走,工厂要是哪天倒闭,连个着落都没有,不像城镇户口,只要房子在,没人动得了,所以但是凡集体户的男工友,她一概不会考虑。 察觉到坐对面的男工友在偷看她,傅燕抬头看去,见对方咧嘴冲她笑,门牙豁缝,牙上还沾着菜叶,傅燕一阵止不住厌恶,匆匆吃完饭,洗了饭缸回车间。 相较一菜一汤又有饼的傅燕,徐兰英娘三个吃得就寒碜多了,只有菜疙瘩汤配萝卜干,傅声不满的嚷嚷:“说好发工资就包饺子,咋又吃疙瘩汤!” 徐兰英没好声道:“吃啥饺子!不吃就滚去上学!” 傅声瘪瘪嘴,瞧出他娘心情不佳,没敢再吭声,一碗疙瘩汤压根不管饱,等徐兰英上班走了,他扯扯傅冉衣袖,偷偷道:“姐,我没吃饱,娘不在,你摊点煎饼给我吃吧。”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傅声嗓子眼里跟长钩子似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吃,每顿又吃不饱,开春之后个子倒是长了不少,就是瘦得跟芦柴棒一样,瞧着吓人。 傅冉揉揉他脑袋,小声道:“姐可以摊煎饼,但不许告诉娘,她要是知道,会打断我腿。” 傅声忙保证:“姐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傅冉让他去生火,趁他不注意,放出半瓢白面,又摸出所剩无几的鸡蛋,打进面粉里调糊,摊了一大张煎饼,再卷上腌萝卜丁,怕他吃噎着,又搅了一碗蛋汤。 浓郁的香味,勾得傅声差点流哈喇子,顾不上还烫,他抓起煎饼就往嘴里塞,嘴里呜呜有声:“姐,好吃,好吃!” 吃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什么,张大的嘴又合上,瞧眼在刷锅的傅冉,放下还剩一半的煎饼,小声喊:“姐,我饱了,剩下的你快吃掉,别让娘瞧见了!” 傅冉本来挺烦这调皮小子,但眼下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发酸,别过头去揉揉眼,笑说:“我中午吃得饱,你快吃了上学去。” “你真不饿啊...”傅声迟疑看眼桌上的煎饼,舔着嘴巴道:“那我就全吃了!” 煎饼是细粮摊的吧,比他过年吃的馒头还要香,傅声舍不得再大口吃了,就着蛋汤细嚼慢咽,老长的叹了口气:“姐,咱家要是能天天吃上大米白面就好了!” 见他跟个小老头一样,傅冉想笑:“一定会,日子会越过越好。” 吃完饭,傅声反手擦嘴就往外跑,结果刚 分卷阅读21 出家属院就撞上了回来的傅燕,忙扯住她袖口:“娘说你发工资了,给我点钱,我要吃糖!” 傅燕不给他:“一边去!想吃让娘给你买。” 傅声虽然只有九岁,但也是个会听话音的小孩,听傅燕这么说,他不满的大声道:“二姐说的对,傅燕你就会耍嘴皮子,说话不算话!” 正巧廖娟上班打姐弟两跟前路过,噗嗤乐了:“不大点的小鬼头,知道啥叫耍嘴皮子?” 傅燕窘的满脸通红,心里快恼死傅声这个嘴巴不把门的,存心败坏她名声,看来她决定住厂里宿舍是对的,在家里再住下去,累死累活养活弟妹不说,还讨不到半点好名声。 家里门没锁,她妹子也不在,不用说,是去找冬雪她弟了吧。 傅冉被颜冬青喊去修猪圈了。 她没想到,颜冬青的动手能力还挺强,把后园的桃树锯了,截成木头桩子,沿靠墙的地方打进土里,围成一个圈,母山羊关进去,至于那头猪伢,则被赶进了耳房,怕它闯出来,颜冬青拆了八仙桌,四条腿拿来封门窗。 干完这些,两人又把黄豆和小麦收割掉,抱去前院的青石板地上摊开暴晒,还得想办法把谷子碾出来。 “皇上,臣妾见过怎么碾,用拖拉机最快。” 在大魏,佃户碾谷子全靠牛拉石磙,这里的庄稼汉也用石磙,但稍微有条件点的生产队,都会开拖拉机在打谷场上来回轧。 颜冬青看她,眼里透着无奈:“不用总提醒朕买拖拉机,朕已经在想办法和刘沟子村的生产队长套近乎了。” 傅冉讪笑:“那咱们先出去吧。” 颜冬青没意见,把手递给她。 下午的劳务课没有下乡支援,学校组织给工厂菜园浇水,早早就放了学。 回到家属院时,颜冬青让她过来做作业。 傅冉数学太差,她先把算术掏出来,摊开在书桌上,等待颜冬青来教。 知道她几斤几两,颜冬青不抱希望她能会,挨个给她讲算术书上的题目。 傅冉听得晕晕乎乎,还不忘拍龙屁。 “皇上说得是,皇上好聪明,皇上真厉害,等您回去,一定是大魏顶顶能耐的男人...” 啪。头顶的电灯突然灭了。 大概是因为她拍龙屁太假,假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她抬头看看房顶,又看看颜冬青:“皇上,又停电了...” 外头天已经暗下来,颜冬青的房间在背阴面,没有灯,根本没法写作业。 傅冉想收书回家:“皇上,那臣妾...” 话音还未落,颜冬青的龙颜在眼前骤然放大几倍,她忍不住往后仰,呐呐喊:“皇上...” 下秒,颜冬青摸黑亲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亲到她嘴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皇桑:饭可以乱吃,龙屁不能乱拍! 第15章 帝后早教 屋里黑黢黢的,正适合干坏事,颜冬青的龙唇还压在她唇上,两手捧着她的脸蛋,似乎不得其法,只会往上压,不停蹭。 傅冉僵着身体不敢动,手心一阵汗出。 是要侍寝了吗... 在大魏,得知她要进宫之后,傅太傅从宫里请来老嬷嬷,不仅教她礼仪,更兼怎样伺候好皇帝。 尽管当时她月事未来,还是个黄毛丫头,尽管皇帝也就只有十几岁。 老嬷嬷告诉她,如果哪天皇帝龙兴来了,她一定要配合,要乖顺,要把女人似水发挥到极致。 傅冉一直没弄明白,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软成一滩水,她敢笃定,这个时候她一定硬的像块顽石。 好在颜冬青龙兴未至,很快放开了她,一双眼乌黑水亮,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颜冬青有点羞赧,似乎不敢直视她,强制淡定的吩咐道:“退下去吧。” 傅冉抓抓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余光瞄眼皇帝,发现他已经转过身去,正目不斜视的在看一本,严谨的像刚才主动亲嘴的人是她。 “那臣妾就告退了...” “嗯。” 书包夹胳肢窝里,傅冉一溜烟跑回去,脸蛋通红,刚才被蹭的嘴还麻麻的,心里既湿又躁。 ...... 徐兰英下班回来就见她二闺女坐炉膛前的小马扎上,锅也没烧,跟个小傻子一样发呆,随口就问:“傻坐那儿干啥呢?!头发乱得跟干稻草一样,下午干啥去了?”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徐兰英神色一变,疾走几步过来戳傅冉额头,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跟颜家小子钻了草垛?!” 尽管时下风气保守,大马路上拉个手挽个胳膊,都能给稽查队的卫兵逮去革委会做思想纠正,哪怕都这样了,姑娘小伙勾搭到一块,干柴烈火,草垛野地小水沟,搁哪儿都能干到一块,防都防不住。 见傅冉迷迷糊糊的样儿,徐兰英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觉得生的两个闺女竟没一个让她省心的,扯耳朵把人揪进屋,恨铁不成钢的又拧了两下,气道:“你老实说,颜家小子有没有摸你,亲你,往你裤裆钻?!” 本来傅冉没搞懂钻草垛是什么意思,眼下听徐兰英这么说,一股血气涌上脸,连忙否认:“没...没有!” “真的?” 傅冉不迭道:“真的,真的。” 徐兰英把人拽到炕上坐,总算尽了一回当母亲的责任,絮絮叨叨跟傅冉说了好些,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要守好裤裆。 “你看看咱们矿区家属院里,没结过婚就给人钻裤裆的丫头,到头来有几个好的?命轻贱,搁婆家还抬不起头!”徐兰英顺顺二闺女头发,语气还算和缓:“你和颜家小子都大了,就算搁一块长大情分再好,也得防着他,甭管是半大小伙子还是结了婚的男人,只要底下长那玩意儿,就都不是啥好东西!” 话糙理不糙,身上带了个把,总会有想钻洞的时候,哪怕皇帝也不例外。 娘两个正说着话,傅燕下班回来了,徐兰英脸色一冷,扯嗓门道:“还知道回来?!” 傅燕神色不变,讲话依旧轻声细语:“我回来拾掇衣裳。” 傅冉心知这母女两要有得掰扯,抬屁股下炕,把位置让给傅燕,自个去外头烧锅搅稀饭。 分卷阅读22 果不然,没过多久,屋里传来徐兰英断断续续的骂声和傅燕的低泣声,住隔壁的刘嫂子一双小眼频频往她家瞄,手里端着簸箕,往蒸屉上放窝窝头,挤眉弄眼打听:“咋啦小冉,燕子跟你娘闹矛盾啦?” 矿区的女人没一个不碎嘴的,尽管傅燕自私了些,满脑子只为自己盘算,傅冉也没想过说她坏话,要是给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也别想说婆家了。 隔壁刘嫂子又再问,傅冉仰起脸,露出惯有的呆愣样:“嫂子,我不知道,要不你进去问问?” 刘嫂子讪笑,话里有话道:“小冉,你得跟你姐多学学。” 跟傅燕学什么? 傅冉摇摇头,听里面没了声音才掀帘进去。 傅燕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指头印明显,她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义正言辞道:“现在新时代了,封建三座大山早就给推倒了,你还想拿那套来压我可不管用,封建家长剥削子女是□□,搁哪儿都要批判!” 徐兰英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脱了鞋就往傅燕身上砸,浑身直哆嗦:“黑心肝的狗东西,敢和我谈剥削?我要知道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当初直接拿锅灰给你呛死,还养你长大干啥!” 眼瞅着娘俩又要干仗,傅冉及时出声打断:“娘,晚上蒸三合面馒头还是菜团?” 徐兰英白眼大闺女,干脆把话撩开:“死丫头,你不是想跟咱们划清界限?那成,往后去你自个过,嫁妆也自个置办,遇到啥事别来我跟前哭,咱家也不稀罕你那点工资,爱哪哪去!” 说完,她夺过傅冉手里簸箕,拾几个三合面馒头端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傅冉偷偷看眼傅燕,有点摸不清她想法,徐兰英好赖养她长大,也没咋虐待过,何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察觉到她视线,傅燕抬头看她,扯出一抹冷笑,指指堂屋墙上的主席同志画像,铿锵有力道:“少拿这种眼神看我,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天大地大不如dang恩情大,有主席同志在,我怕啥!” 傅冉无语凝噎,忙点头附和:“是是,你有主席同志撑腰,谁拿你都没法。” 傅燕低哼一声,拾掇几件衣裳就走,见傅冉出去,又从橱柜里顺走几个三合面馒头。 这边,傅向前一直干到天黑透了,才从矿上放工,他还不知道大闺女要“分家”的事,回到家不见大闺女人影,就顺嘴问了一声。 这一问倒好,徐兰英跟点了炮仗似的,噼噼啪啪一通炸,末了一屁股地上哭了起来:“傅向前,你说说我哪亏待她了!打小养在我跟前,新衣裳仅她先穿,小冉被我丢到乡下养,衣裳拾她的穿,就这样了,她还说我偏心!我这是造了啥孽哟,生出这么个东西!” 傅向前心里也不大好受,饭也没咋吃,蹲靠在门框上吧嗒吧嗒抽着烟,开解道:“闺女大了,为自己打算也没错,不交工资就不交...你搁外头少讲闺女坏话,眼瞅着闺女要说婆家,给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说着,他又对傅冉道:“小冉,这周末去乡下把你奶接过来。” 傅冉点头应好。 徐兰英不大想老婆子过来,但傅向前态度坚决,当家做主的总归是她男人,她再不情愿也没用。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前几天还阴雨连绵,今天就放晴了,气温也高了不少。 早上和颜冬青一块去学校,傅冉注意到他已经脱下夹袄,换上春天的衣裳,藏青色的羊绒衫,下面是条棕色灯芯绒长裤,脚上是双白色回力球鞋。 人靠衣裳马靠鞍,颜冬青穿上这身衣裳,好看了不止一点。 心里这么想着,傅冉嘴上不忘拍龙屁:“三哥,您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颜冬青嘴角弯了弯,视线落在傅冉身上:“还穿夹袄,不热?” 傅冉倒想把夹袄脱了,可脱了之后空荡荡只剩罩衫,连件春秋天穿的衣裳都没有,天冷了往罩衫里塞夹袄,天热了就卷起罩衫袖当汗衫,哪有那么多讲究。 其实她也想要件颜冬青身上穿的羊绒衫。 羊绒衫是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要布票,但是要用工业劵。 百货商店的羊绒衫分全绒和混纺,像颜冬青身上的羊毛绒线,得要二十五块,搭两张工业劵,混纺的毛线是化纤产品,要便宜很多,十块钱一斤,搭一张工业劵。 傅向前和徐兰英的工业劵加起来才四张,根本舍不得拿去买毛线。 “等你生辰,朕送你一件羊毛衫。”颜冬青摸摸她脑袋。 傅冉往后退了一步,低头道:“三哥,咱们以后还是少接触点,我娘怕我跟你钻草垛...” 第16章 仓廪礼仪 傅冉只顾低头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她说完之后,颜冬青瞬间露出想捏死她的表情。 堂堂皇帝,想干点什么,用得着去钻草垛?! 傅冉又想起一句,补充道:“她说黄花大闺女要守好自己裤裆。” “还有呢?”颜冬青低头看她,眼神凉飕飕的:“没嫁人的是黄花大闺女,你是朕三媒六聘娶来的,还拿黄花大闺女标榜,羞不羞?” 皇帝这句羞不羞,听在傅冉耳中,变相就成了:要不要脸? 又没洞房过,她怎么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傅冉抬头:“您说的那是以前,现在您又没三媒六聘娶我。” 颜冬青突然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冉冉,朕知道你心急,再等几年,等到普遍结婚的年纪,朕就去你家提亲。” 傅冉张口结舌,急道:“我没有...” 颜冬青嗯一声,显然不信:“好了,朕知道你怕丑。” 傅冉不说话了,疾步往学校走,臊得脸没处搁,她哪里急了?! 早上仍旧是枯燥无味的时政课,同桌高雪梅戳戳她,小声问:“周末去不去中苏友好馆看电影?有新电影上映。” 傅冉刚来那会儿,不知道啥叫中苏友好,后来颜冬青跟她解释了遍,她才知道苏联是他们老大哥,建中苏友好馆也是为了标显两国友谊。 巨大的友谊广场,标准的苏联建筑风,放映的电影也大多数是从苏联引进的电影带,高雪梅她哥在友好馆,从她哥手里弄到了两张电影票。 傅冉没看过电影,还挺 分卷阅读23 想去看,但周末又有别的事,可惜道:“我得回乡下接我奶,要不你找别人跟你一块吧。” 高雪梅撇撇嘴:“你这人,不花钱白看也不去,没劲!” 说着,她推推坐前面的颜冬青:“颜冬青你去不去?” 颜冬青回头,拒绝道:“我也有事。” 高雪梅垮了脸,心里空落落的。姑娘大了,难免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同班的小伙儿不少,但就颜冬青一个顺眼的,甭管穿啥衣裳,都是干净又利索,高雪梅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啥想法,就想和他套近乎。 可颜冬青跟谁都不亲近,除了跟傅冉,她只好从傅冉下手。 “等你从乡下回来咱们再去看呗!”高雪梅挽上傅冉胳膊,晃晃她:“反正电影票到月才过期,离月底还早呢!” 傅冉不好再推却,点头应好。 高雪梅开心,又喊颜冬青:“你也去,咱们一块,人多热闹点儿!” 颜冬青还没说话,他同桌葛贵东转回头,忙问:“那我能去不?” 高雪梅没好气道:“只有三张票!” ...... 颜冬青说他周末有事,傅冉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等放学了才问他。 颜冬青不答反问:“你打算怎么回去接你奶?” 傅向前的老家在南州城西北二砬子乡,距南州城有四十多里路,时下只有城市和城市之间通汽车,乡下人进城或城里人下乡,要么靠走,要么顺道搭生产队马车。 “我爹让我走回去,回来让小叔赶马车送。” 颜冬青皱眉:“傅向前心可真大,万一碰上拐子怎么办,虽说你瞧着不值钱,也难保被人卖去山里给糟老头当媳妇儿。” 傅冉气结,什么叫瞧着不值钱? “皇上,您把您的皇后说的一文不值,您脸上很有光?” “......” 快到家属院,傅冉牢记徐兰英的忠告,刻意跟颜冬青拉开距离,打算慢他几步进家属院。 颜冬青停了脚步,回头看她:“走这么慢,腿被人打折了?” 傅冉敢怒不敢言,在大魏宫里时,伺候她的宫女们都比她岁数大,早就来了月事,傅冉曾听她们私底下谈论过,说女人来月事那几天,脾气会莫名变古怪,她猜颜冬青应该也是到了脾气古怪的那几天。 这么一想,傅冉对他便多了几分宽解,走过去好声好气的说:“为了名声,我们以后上学放学还是分开走吧。” 说完,她快走几步,甩开颜冬青蹭蹭跑回家。 到周天,傅冉天不亮就起了,吃一碗面疙瘩汤,自个沿着城郊大道往西跑。 出了城,大道不远处停一辆自行车,颜冬青站在自行车旁等着。 傅冉忙跑过去,眼睛晶亮:“您怎么在这儿?” 颜冬青蹬开自行车闸,不说其他,拍拍后车座:“上来坐好。” 傅冉明白了,心潮涌动:“皇上,您对臣妾真好。” 颜冬青咳一声,等她爬上后车座才骑走,嘴硬道:“朕是担心你人傻被拐走。” 傅冉不说话了。 城郊大道越往西路况越差,坑坑洼洼,颠簸难行,颜冬青回头叮嘱道:“抓好了,朕要拐弯。” 傅冉听话的抓上颜冬青衣裳,结果车子拐弯一个颠簸,傅冉差点没坐稳栽下去,忙搂上颜冬青的腰,死死抱住。 颜冬青嘴角弯起个弧度,脚下蹬得虎虎生风,四十多里路,两个多小时就进了二砬子乡。 傅冉来过的次数有限,凭着模糊的记忆,连蒙带猜指路,总算找到了她小叔家。 三间红砖瓦房,宽敞的篱笆院,院里东西两边开了菜园,搁农村一众土坯草房里瞧着已经很气派,眼下堂屋门上了锁,院子静悄悄的没个人影。 “你奶住这儿?”颜冬青蹬上车闸,觉得不错,并不像傅冉路上跟他说的如何差。 傅冉摇头:“我奶在后面呢。” 说话间,她带颜冬青房屋后面。 跟三间阔朗的红砖瓦房比,贺寡妇住的泥坯房不是一般的寒碜,泥糊稻草的房顶烂了个窟窿,贺寡妇正坐在家门口戳麻绳扎稻草捆,打算一会儿去生产队借个梯修房顶。 傅冉喊了她一声,没听见,走近了大声道:“奶,我爹让我来接你去城里住。” 贺寡妇放下稻草捆,显得很高兴,嘴上还是说:“去啥城里,我在农村住的挺好!” 说着,她又瞅瞅颜冬青,问道:“你是哪家小孩?” 颜冬青道:“和小冉是邻居,我骑车载她过来。” 贺寡妇颤巍巍进屋,搬出家里唯一的小马扎,递给颜冬青:“坐,坐下歇一会儿。”这么干净周正的小伙儿,可不好让坐稻草上。 傅冉没那么讲究,拿一捆稻草塞屁股底下坐,问:“小叔小婶呢?” “插秧去了,大丫今年开春就没再上学,这不,跟她老子娘一块下地挣工分了。” 大丫全名傅红,跟傅冉一样大,圆乎乎的脸,透着憨实,跟她尖嘴猴腮的老子娘半点不像,傅冉对她印象一直很好。 跟傅红一对比,傅冉又觉得她是幸运的,徐兰英凶归凶,至少还没说过让她下学干活的话。 眼看就晌午了,贺寡妇搁下搓一半的麻绳,起身去菜园摘菜:“晌午都留着吃饭!” 暮春之后,农村的日子就比城里好过了,瓜果蔬菜家家户户都不缺,茄子豆角青椒黄瓜洋柿,疙疙瘩瘩坠满藤。 贺寡妇一直跟着儿子媳妇吃,没有另起炉灶,不是她不愿分开吃,而是没有锅,头些年公社化运动,家家户户砸锅捐铁,全扔进了土窑里炼钢,吃饭在公社,有钱平均分,后来吃到公社破产,上头又说分开吃。 说得轻巧,老农民铁锅都砸了,搁哪烧饭呐! 想重新买口锅,听说还要工业劵,那几年可把老农民为难死了,好在大儿子在工厂做工,一个月有两张工业劵,东拼西凑才给小儿子弄到一口大铁锅,贺寡妇一直就跟着他们一块吃。 孙女难得回来,还带了个小伙儿,贺寡妇不抠门,菜园里掐了大把豆角,又从鸡窝里摸两个鸡蛋,准备切青椒一块炒。 贺寡妇摘菜的时候,颜冬青两手背后,在菜园里 分卷阅读24 转了一圈,招手示意傅冉过来。 颜冬青并非酒池肉林的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巡讲,所谓巡讲,就是去各州县巡查农业盐业以及海防,事无巨细。 “三哥,您喊我做什么?” 颜冬青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洋柿,傅冉立刻就明白了,他们大魏没有洋柿这玩意儿。 这里人习惯把国外传来的东西前面加个“洋”,西红柿喊洋柿,火柴喊洋火,肥皂喊洋胰子,自行车喊洋车。 傅冉向贺寡妇打探:“奶,洋柿种子您从哪里买的?” 贺寡妇笑呵呵的:“这玩意儿又不是稀罕物,哪家没有?买啥买。” 闻言,傅冉两眼放光,忙道:“奶,您能不能给我点,我想弄两棵栽盆里。” “成!等吃完饭奶给你找去,要多少有多少!” 奶两个正说着话,傅红背着猪草从生产队回来了,见傅冉在,喜道:“小冉,你咋来啦!” 话音未落,她余光瞄见站房檐下的颜冬青,瞬间红了脸,讲话都开始不利索了:“你、你家亲戚啊。” 不怪傅红忸怩,她在农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乡里公社,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伙儿都穿老土布衣裳,补丁摞补丁,脚上的胶底鞋恨不得能顶个洞,哪像眼前这个,灰色毛线衣,黑色劳动布裤,整洁又干净。 再看自己,罩衫是拾她娘的,褂襟上破的洞还没来得及打补丁,一双手粗糙又脏,指甲眼里都是泥... 本来傅红没觉得自己这样有啥,可眼下她有点臊的慌,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会从一个小腹黑慢慢长成大腹黑~\(≧▽≦)/~ 第17章 娘娘初潮(捉虫) 不到十二点,贺寡妇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大酱闷豆角,青椒炒鸡蛋,凉拌洋柿子,大铁锅里熬了一锅干菜稀面粥,上面蒸屉里是三合面馒头。 贺寡妇热情的招呼颜冬青坐,劝着多吃。 “小冉,奶手脏不方便拿,快给小娃拿馒头。” “大丫,快,递双筷子给小娃。” 颜冬青从大丫手里接过筷子时,礼貌的说了声谢,大丫臊的直把手往裤缝上搓,通红着脸不知道该说啥。 “大丫,傻站着干啥?”贺寡妇喊她:“去生产队喊你爹娘回来吃饭,还有二蛋和三蛋,都野哪去了?咋还不回来?” 大丫哎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多时,傅向国和他媳妇王桂香回来了,见贺寡妇捯饬这么一桌子饭菜,心里不大痛快,尤其是王桂香,差点没拉下脸来。 又是炒菜又是蒸馒头的,她还当家里来了啥贵客! “有馒头!” 在外边野回来的二蛋和三蛋伸手就往簸箕里抓,留下黑不溜秋几个手指印,顾不上洗手,忙又伸手去抓盘里的菜。 一旁的王桂香视若无睹,也不教训两句,似乎习以为常。 颜冬青不动声色的放下筷,没了再吃的欲.望。 “叔,婶。”傅冉把小马扎让给傅向国坐:“我来接奶去城里,叔你下午赶马车送我们一趟。” 傅向国刚想应声,就听王桂香不咸不淡道:“缺半天得扣一个工,咱不像红红她大伯,到月拿工资,听说矿上还有补贴,咱两要不干活,谁给补贴呐!” 十个工分记一个工,像傅向国这样的中年男人一天可以挣两到三个工,生产队会计统一记账,等年末队里向粮站卖掉粮食,手里头有了闲钱,才按工计算发到每个社员手中。 收成好的年头,一个工能换一毛钱,收成差的时候,一个工还不到五分钱。 傅向国是个没主见的,家里无论大小事,王桂香说了算。眼下听王桂香这么说,他皱眉道:“你婶说得是,队里正忙的时候,俺也走不开,再说...下午队里还要用马车拉肥料,我上哪儿去借呐!” 傅冉听得想冷笑,也不跟他们理论,面上一派天真模样,转头对颜冬青道:“奶家挺好,顿顿有菜,还有大馒头,房子也大,三哥,要不咱们在这玩几天,啥时候等叔忙完了,啥时候再让他送,反正也不是急事儿!” 颜冬青点头,附和道:“吃完饭我去邮局打个电话,跟家里人说一声。” 傅冉又问贺寡妇:“奶,我在这陪你几天好不好?” 贺寡妇打小就偏疼她,乐呵呵道:“成!你跟奶睡,小娃和二蛋他们睡一张炕,家里有的是地方!” 打蛇捏七寸,王桂香一听这两娃要住几天,顿觉肉疼,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两娃哪个一天不得吃掉一斤粮?一天两斤,两天四斤,三天六斤... 心里盘算着,王桂香坐不住了,直朝她男人使眼色:“她爹,小冉急着接她奶去城里尽孝,咱也不能耽搁不是...下午我和红红去插秧,你赶紧去二叔公家借驴,赶驴车送他们回去,驴车虽然慢了点儿,吃完晌饭就走,天黑也能打个来回!” “中!中!”傅向国也心疼自家粮食,一口闷了地瓜烧:“老娘,还是大哥有本事,你跟他过比跟我强,可别怪我没良心,是大哥非要接你去尽孝!” 贺寡妇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装作没听见,也不搭腔。 傅向国砸吧砸吧嘴,脸上突然就有些热,到底没脸再说下去。 傅冉转转眼珠子,佯作不知的问贺寡妇:“奶,你户口在乡下,到年末队里分了粮,都留给叔家?” 闻言,王桂香狠狠剜了傅冉一眼,她以前咋就没发现,这死丫头鬼点子那么多! “小冉倒提醒我了...向国,去地窖把我下半年的粮都分出来,搁驴车上一块拉去城里,往后去队里分的粮你两口子也别动了,都送你哥那儿。” 往年粗粮细粮加一块,贺寡妇能分到两百多斤粮,她吃得又不多,至少有一半都进了王桂香的面口袋! 眼下贺寡妇这么一说,王桂香脸上更难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拽过大丫就揍,指桑骂槐道:“讨债鬼!没干啥活,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可怜大丫白挨一顿打,私底下却对傅冉道:“小冉,俺娘那人脾气不好,没啥坏心眼,就是说话冲...” 傅冉在给贺寡妇收拾衣裳,抬头笑:“我知道,婶都是为你们姐弟三 分卷阅读25 ,谁家娘为谁家人,没事没事。” 大丫羞愧低头,帮着收拾东西:“甭管他们咋闹,咱两打小搁一块长大的,俺当你是亲妹子。” 傅冉拉她手:“你怎么不念书了?我记得你成绩比我好。” 大丫抿嘴笑:“俺娘说念书不管用,就是考上中专,上山下乡还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工作,俺娘说有那时间,还不抵挣几年工分再找个婆家...” 说到这儿,大丫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不失落,她也想跟城里姑娘一样,编一跟油光水滑的辫儿,干净又水灵,哪像现在,成天脏兮兮的,连穿件新衣裳都不敢想。 姐俩正说这话,王桂香进来了,没好声道:“一天到晚就会偷懒,都几点了?还不去插秧?!” 大丫怕她娘又揍,忙下炕,一溜烟跑没了人影,都顾不上跟傅冉道个别。 外头颜冬青从房顶爬下来,把贺寡妇的泥坯房修好了,又给傅向国搭手,把粮食从地窖里一桶接一桶拎上来,小麦玉米高粱,分装在三个蛇皮口袋里。 这边贺寡妇卷好被褥,傅向国套上驴车,甩鞭子往城里赶,架子车不大,又驮了不少东西,傅冉索性坐颜冬青的自行车先走,让他们母子两在后慢慢赶路。 自行车后座绑了半口袋蔬菜,傅冉歪屁股坐前面横梁上,悬着两条腿,晃晃荡荡,生怕自己掉下来。 “三哥,您慢点儿。” “快扶我一下。” “哎呀,我要摔了。” 颜冬青腿还不够长,骑得本来就不稳当,坐横梁上的人又扭来扭去不老实,好几回都险些栽倒。 “闭嘴。”忍无可忍,颜冬青一巴掌落到她脑门上,止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再多说一句,朕扔你下去!” 怕惹怒龙颜,傅冉不敢再吭声,两手紧抓着车把手,巴望着快点到家。 刚上城郊大道,突然下腹一阵绞痛,傅冉僵着身子不动,敏感地察觉到一股热流从小腹往下窜。 “三哥...” 颜冬青以为她又要不老实,没好声道:“别说话。” “......” 傅冉就这么一路憋着回矿区家属院,她从横梁上跳下来,两腿刚着地,又是一股热流窜下。 颜冬青停好自行车,回头见她僵着不动,小脸有点发白,忙走过去,关切问:“怎么了?” 傅冉可怜兮兮抬头:“三哥,我肚子好疼...” 余光似乎瞄见了什么,颜冬青又往她裤子上瞄一眼,不自在的别开脸,低声道:“回去换条裤子。” 在大魏,皇子们在十二岁之后会有宫女引导他们探索xing知识,未免日后闹出笑话,早在颜冬青当太子那会儿,就已经被教育过,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颜冬青要比傅冉懂的多那么一点。 家里没人,傅冉光着屁股坐被窝里,有些无措。 她十二岁进宫,因为初潮迟迟没来,一直没安排侍寝,到这里,徐兰英粗心大意,从来不和她讲这方面的事,所以她还不知道这里人来葵水之后用什么。 她隐约记得,是垫红色的草纸?红色草纸被徐兰英搁哪儿了? ...... 颜冬青在家里坐了一会儿,时不时趴窗户往后院看,见门一直关着,迟迟不见傅冉出来,他放不下心,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过来问问。 听见敲门声,傅冉从里面开个门缝,探出一颗脑袋,见是颜冬青,脸颊红红的说:“三哥,您能不能给我弄点草纸来...” 颜冬青没可奈何的看着她,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半响才丢下一句“等着”。 时下讲究点的妇女,都会有个月事包,专门装月事带和卫生纸。一毛一刀的草纸消毒不过关,农村妇女还在用,不少人都得妇女病,这几年妇联开始重视妇女健康问题,强烈呼吁妇女使用月事带和卫生纸,以前被藏在角落里不见光的妇女用品,如今也被大大方方的搁在柜台上任人挑选。 矿区供销社里,梳齐耳短发的供销员笑吟吟问颜冬青来买啥。 颜冬青扫一眼水泥柜台,视线落在红色卫生纸上,强自淡定道:“要个月事带...还有一刀卫生纸...”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月事带,朕赏你的... 凉凉:谢主隆恩... PS:谢谢妹纸的地雷,熊抱抱O(∩_∩)O~ 1885666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2 09:44:33 第18章 奇怪男人 颜冬青提布兜从供销社回来时,傅冉还撅屁股在尿盆上蹲着,瞧见窗户缝里塞进个布兜,忙接过打开看。 乱七八糟的布带,中间一条松紧带护住裤裆,折腾半天才系在腰上。 “三哥。”傅冉踮脚趴在窗沿上,轻声喊人。 颜冬青就站在窗户外,小老头一样背着手,不大自在的回头看她:“什么事?” “您真好。”她由衷道。 傅冉这声您真好,听得颜冬青蛋疼,现在还记得供销员看他的眼神,都是矿区家属,他有预感,很快他会成为矿上妇女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要多少钱?”傅冉问。 颜冬青以为她要还钱,转开头,还算大度道:“不用给钱,朕赏你的。” 傅冉愣了愣,她真没想过还钱,潜意识里她是把颜冬青当成最亲近的人看待,而且她是他的皇后,皇后花皇帝的钱,天经地义不是么... 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小声道:“谢皇上...” 这回换颜冬青愣了,这句谢皇上让他更蛋疼,丢下一句“别着凉”,脚步凌乱的回了前院。 傅冉抓抓后脑勺,皇上这是害羞了? 快傍晚的时候,傅向国才把贺寡妇送过来。 徐兰英本来不大高兴,可看到三口袋粮食和大半口袋蔬菜之后,心里顿时好过了不少,把傅冉揪到一边问:“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奶咋突然开窍了?还知道把口粮带过来,算她还有点良心!” 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在徐兰英眼里,婆婆一直偏疼小叔,她男人又是个老实巴交的,工资舍不得花,刨除吃喝花销,全部上交,二十好几才结婚, 分卷阅读26 婆婆还哭天喊地的不同意,要不是工会出面调节,她男人搞不好要打一辈子光棍! 结婚后婆婆还想让交工资,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那几年跟她男人没少吵架,好在她男人也醒了过味,穷日子穷过,哪能自个不过日子尽补贴兄弟,闹闹腾腾好几年,到二闺女出生才算消停。 不是看在老婆子帮带二闺女的份上,徐兰英真不想奉养她! “你奶把口粮带来,你婶没说啥?”徐兰英挨个解开蛇皮口袋看,居然还有半口袋细粮! “婶还能说啥,不高兴呗。”傅冉摆摆手道:“是我管叔婶要来的,既然奶不跟他们吃饭,粮食就不能再留给他们。” 徐兰英没想到傻闺女也有机灵的时候,狠扯一把闺女脸蛋:“要的对!干啥便宜他们!” 她话音才落,傅向国进屋来了,好巧不巧,把徐兰英的话听个正着,面上有些尴尬,搓着手道:“老娘在这儿住下,嫂子你就多费心点,俺和桂香...俺们太忙,不像你和大哥,吃商品粮,又有工资拿,俺...” “天不早了,孩他叔趁亮回吧。”徐兰英懒得听他虚情假意,直接撵人走。 傅向国挺没面,心里不大快活,转对傅向前道:“大哥,那俺走了,那啥...晌午出门急,忘带烟,大哥你有烟不...” 早就听说矿上给发烟票,大哥人抠门,明知道他抽烟,也不寄点回去给他,农村六分钱一包不要烟票的大生产,能跟大铁桥、南京比么! 傅向前想说家里还剩包烟,就被徐兰英打断:“上月矿上工友办酒席,烟票全借了出去,家里别说烟了,连盒火柴都没...孩他叔,要不你忍忍,等回去让你家桂香给你买包成不?” 话说到这份上,傅向国哪还能厚脸皮再待,又说两句,趁亮赶回乡下。 晚饭徐兰英炒了盘茄条,又凉拌了个黄瓜,玉米面在细箩筛上过一遍,掺上白面,蒸出一锅馒头。 傅冉把贺寡妇的被褥铺在炕上,早在几天前,傅向前已经用木板块把土炕隔开,一半留给老娘和二闺女睡,剩一半他两口子带小儿子睡。 饭菜端上桌,傅向前心思一动,喊傅声:“三儿,去把你大姐喊回来,就说你奶来了,家里炒了菜蒸了馒头。” 傅声一瘪嘴:“我不去!” “小冉你去喊。” 傅冉也不吭声,她肚子还疼着呢。 徐兰英拍筷子,没好气道:“喊啥喊!那丫头顿顿馒头大饼,可比咱吃的好太多,要你操哪份心!” 贺寡妇也听说了傅燕的事,从中开解道:“兰英你也别怪燕子,将心比心,头些年我让向前交工资,向前心里舒坦不?你心里舒坦不?燕子要是过好了,咱们做长辈的该高兴!” 当年闹着要大儿子交工资,到现在还是贺寡妇心里的一块疙瘩,回过味之后,总觉得愧对大儿子和大媳妇,帮着养小孙女,可心可意的疼,也是想弥补,总归还是不够。 话是这么说,徐兰英还是生气:“孩她奶,我是气那丫头没良心,打从领工资之后,家门都不进了,就跟白养了丫头一样,我跟她有杀人的仇恨呐,她要这样跟我生分!” 贺寡妇叹气,三个孙女里头,她最疼小孙女,自个把屎把尿带大的,格外亲厚,向国家的红红,她也疼,那丫头懂事又憨厚,唯独大孙女,她疼不起来,瞧着闷不吭声的老实样,其实心眼最多。 有徐兰英拦着,到底没人去喊傅燕,傅燕自个过得也快活,矿上宿舍是八人间的大通铺,有矿区家属子女,也有和她一样新招进来的,晚上结伴一块去友谊广场看电影,又去西关路喝碗羊肉汤,和顿顿咸菜窝窝头比,她自然想过这种日子。 日子各有各过法,自打贺寡妇来城里,徐兰英反倒松快不少,老婆子能干活,加上心里愧对大儿子大媳妇,烧饭补衣纳鞋底,样样都抢着干。 婆婆勤快,徐兰英也过意不去,只让她干轻活,拆洗棉袄被褥这样的活儿还是自己干,这样一来,婆媳俩住一块倒也没拌过嘴。 六月如火,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太阳还高照,下午突然就大雨瓢泼,把在田里劳作的庄稼人浇个透顶,包括下乡支援大丰收的学生们。 直到傍晚雨才渐停,傅冉跟着大部队回城,因为天气太热,她只穿了一件罩衫,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胸前一对乳包直挺挺顶着半湿的罩衫,被颜冬青看个正着,不由冷了脸,把人抓到一边低斥道:“傅冉,你好歹是朕的皇后,穿成这样,你把大魏颜面往哪儿搁。” 傅冉开始没懂,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落,冷不丁瞧见罩衫下的两点挺立,忙抬手遮住,紧张解释道:“三哥,不是我不穿,我要是穿肚兜,肯定会被我娘瞧见,她会起疑心。” 闻言,颜冬青神色缓和了些,兴许是意识到谈话太下流,也不大好意思,但还是问了一句:“百货商店没有卖?” 傅冉无奈:“我娘恨不得把一分钱掰两半花,哪舍得给我买背心。” 不光是傅冉,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是直接穿罩衫,讲究点的才去百货商店买件苏联短背心。 物资短缺的年代,穿外面的衣裳都买不起了,谁还在乎里面。 不管如何,颜冬青都说她有辱国体了,傅冉发愁,等晚上傅向前他们都睡下,才进寝宫翻箱倒柜。 可任她怎么翻,都没找到合适布料,无论里外,一水儿的云锦真丝,精美刺绣,要是给徐兰英看见,不起疑心才怪。 犹豫再三,傅冉还是把云锦真丝扔回箱里,想办法让贺寡妇织老土布给她做件背心吧! 在寝宫转一圈,油壶空了,腊肉也没了,黄豆小麦还堆在廊檐下,豆荚已经被晒爆,蹦出不少黄豆粒。 傅冉找了根棍子,先捶出一包黄豆,打算拿去油坊榨豆油,剩下的豆秸杆子全扔进羊圈喂山羊。 转天朦胧亮,傅冉起了个大早,去敲颜冬青后窗户,喊他去储集镇。 时下商品粮户到月拿票直接买成品,城里并没有榨油坊和轧面房这样的作坊,她想榨油,必须得去乡下。 两人各寻借口和家里人说一声,在城郊大道碰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冉总觉得颜冬青的视线有意无意从她胸口飘过。 几次三番,傅冉抱胳膊 分卷阅读27 挡了下。 颜冬青干咳一声,解释道:“颜冬雪有穿小的背心,你将就先穿她的,以后找到机会,朕再给你买。” 昨晚颜冬青故意把颜冬雪的东西收拾了一遍,搜出不少穿不下的衣裳,还特意提醒廖娟可以拿去给别人穿。 家属院里小子比丫头多,年纪比颜冬雪小的,除了傅冉还能有谁。 廖娟立马就想到了傅冉,早上排队接自来水的时候,碰巧徐兰英也在,就道:“咱家冬雪有几件衣裳小了,给你家小冉穿咋样?就是磕碜了点儿...” 徐兰英求之不得,忙道:“那有啥,冬雪那丫头爱干净,穿过的衣裳能有多磕碜?一会儿我去看看!” 这边,傅冉跟着颜冬青往储集镇方向跑,还差半里地的时候,迎面走来个中年男人,约莫四十来岁,肩上扛着麻袋,东西应该不轻,把他累得吭哧吭哧。 傅冉以为他背的是粮食,就顺嘴打探了一句:“叔,在哪儿买的粮呐?” 中年男人瞅了她和颜冬青一眼,眼里有警惕:“少瞎打听!” 说完,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走出数米远。 颜冬青停了脚步,回头盯着男人看了片刻,低声道:“他身上背的不是粮。”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傅燕这种作法,现实生活里也不少,工资给不给父母,不同人有不同想法,感情深点的可能给,浅薄点的顾好自己也没什么,没有影射,就是想在里写几种不同想法的主角和配角哈O(∩_∩)O~ 第19章 热情刘(含入V通知) 如果是粮食,麻袋会被无缝隙撑涨开,而不是鼓一块,瘪一块。 傅冉也注意到了,低声道:“会不会是猪羊?” 颜冬青摇头:“刚才他经过我们时,你闻到了膻味还是臭味?” 都没有,傅冉还想再看,却被颜冬青掰回脑袋:“别管了,去镇上再说。” 傅冉不走,她有点明白颜冬青的意思了,声音压得更低:“万一他是拐子呐!” 前些时候二厂工友家丢了个闺女,去公安局立了案,到现在还没找到,十有八.九就是被拐子拐走了。 那段时间徐兰英生怕她家娃也被拐走,不准傅冉和傅声放学跑太远,矿区里碰到生面孔也要赶紧和大人讲。 傅冉抓上严冬青衣摆:“三哥,那麻袋瞧着不小,咱们跟过去看看吧。” 大魏的皇帝打小就能骑擅射,颜冬青是会点拳脚功夫的,只是带着傅冉这个拖累... 迎上他略鄙视的视线,傅冉挺挺胸脯,不忿道:“三哥,您忘啦,我能把您神不知鬼不觉关进凤鸾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颜冬青怔愣住,随后毫不迟疑道:“走,去看看。” 两人也不躲藏,光明正大的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城郊大道上时不时路过三两个行人,神色匆匆,路过他们时,不过扫一眼便低头继续赶路。 往西跟了段路,中年男人步伐稳健,快到三岔路口时,回头看眼傅冉和颜冬青,又继续往前走。 跟上来正好,男娃和女娃瞧着岁数都不大,是城里人吧,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没挨饿过,尤其是这女娃,模样俊俏,弄到山区应该能卖个十几块钱,至于男娃...有点棘手... 干他们这行当,一两岁的男娃和十几岁的女娃最好出手,和女娃比,男娃要值钱些,会要价的能卖到百来块。 相较之下,十几岁大的女娃知人事了,大城市肯定不能送,只能卖给山里娶不上媳妇儿的男人,女娃好管,送去往床上一绑,当晚就洞房,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多半就认了命。 男人家有个拐弯亲戚,按辈分算他舅。 他舅两岁那年,发了场高烧,脑瓜子都烧迷糊了,得亏村里的赤脚医生把命给救回来,但也落了病根子,进城里大医院看,医生说是小儿麻痹,这辈子都是瘸腿的命。 一晃眼,他都讨到媳妇儿了,他那瘸腿舅舅还是个寡汉条子,男人便想着给他舅弄个婆娘。 成天走街串巷晃荡,总算让他瞧见个合适的,麻袋里的女娃估摸是刘沟子村那片地儿的人,一看就知道脑子不灵光,见人就会傻笑,给包花生就跟着走了。 这样也好,这么个傻子丢了也不心疼,弄去给他舅,好赖能给他舅留个种。 至于跟在他后面的两个,男人压根没搁在心上,屁大点的娃,还能把他咋地? 过了三岔路,转去安阳山地带,行人就少了,坑坑洼洼的小道,半天见不到人影。 傅冉朝颜冬青看一眼,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往前跑几步追上男人,又问:“叔,你麻袋里装的是啥?” 男人呵呵笑:“装得是零嘴,你跟叔走,等到地方了,叔拿给你吃成不?” 傅冉转转眼珠子:“你先拿出来给我吃点,不然我咋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啊。” 男人有点不耐烦了:“我扛肩上不好放下来呐!” 他话音才落,颜冬青已经拽上麻袋底子,用力扯住,嘴里却笑说:“那简单,我给你搭把手,我妹妹现在就要吃零嘴,你解开给她看看呗。” 男人神色一变,还来不及动手,就被傅冉先下手为强丢进凤鸾宫。 颜冬青忙解开麻袋,里面装的是个姑娘,瞧着岁数要比他们大,黑乎乎的脸盘,瘦得跟芦柴棒一样,闭着眼不知死活。 “三哥,要怎么办才好?”傅冉拍拍姑娘脸,没反应。 颜冬青四下看看,瞧见远处有几个庄稼汉模样的人往这边走来,低声道:“把他放出来,喊救命。” 傅冉点头,放人的同时,招手大声喊:“叔,这里有拐子,救命!” 几个庄稼汉离得远,瞧得不真切,只隐约听见“拐子”、“救命”等字眼,连忙跑过来看。 “这是咋啦?” “哟,娃昏死过去了!” “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可怜男人眼一睁一闭,还没弄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庄稼汉冲上来拳打脚踢,三两下死按在地上。 “快,把娃送卫生院!” “拐子送公安局!” 几人手忙脚乱,刚上城郊大道,忽然身后有人冲他们喊话:“这是咋啦?哪家的 分卷阅读28 闺女,咋晕啦?快上来!俺正要去镇上!” 说话的也是住附近的庄稼汉,赶着生产队马车,到他们跟前拉住缰绳。 几人也不客气了,扒着车辕上去,庄稼汉吆喝一声,甩一鞭子,马车又跑了起来。 到镇上,庄稼汉赶着把生死不清的傻大姐送去卫生站,傅冉和颜冬青也跳下来,剩下几人把拐子扣押送去公安局。 傻大姐刚被抬进诊室,瞧病的医生惊道:“哟!这不是二柱他妹子么!二柱找他妹子快找疯哩!” 瞧病的医生不耽搁,忙使唤熟识的人去刘沟子乡通知刘二柱。 不多时,刘二柱闻讯赶来,他家兄妹四个,头三个都是男娃,他是老大,家里统共就这么一个妹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没人嫌弃,都可心可意的疼,找不到他妹子,他老娘差不点没哭晕过去。 眼下瞧见他妹子还好好的,一会儿就能醒,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儿红了眼眶,蹲在地上捂着头哭了起来。 “得亏这两娃机灵,二柱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瞧病的医生听说情况了,怕刘二柱摸不着头脑,给他指个名答谢。 刘二柱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站廊檐下的傅冉和颜冬青,怔愣了下,犹豫喊道:“小兄弟?” 傅冉开始就觉得刘二柱眼熟,再仔细看,也认了出来:“你是刘...刘沟子乡的队长吧?” 怪不得刚才听到瞧病的医生张口闭口“二柱妹子”有些耳熟,原来是卖给他们猪羊的那个生产队长。 刘二柱连连应声,感激的不知道该说啥好,刚才一眼先认出颜冬青,是因为颜冬青从他手里买过猪羊之后,又去找过他,托他开介绍信,要和他们生产队一块买拖拉机。 刘二柱没同意,虽说开介绍信简单,几句话,咔咔盖上戳就算完事,但他当时怀疑颜冬青的动机,怕他是啥奸细,就没给开,眼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小兄弟连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都搭救,能有啥坏心眼?!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公安同志也过来了,向傅冉和颜冬青了解情况。 两人照实说,不约而同隐去把拐子扔进空间里的事,加上有几个庄稼汉作证,公安同志不疑有他,很快录完口供。 这边,傻大姐在吊完一瓶盐水之后也悠悠醒了,瞧见这么多人围着,她也不怕,一个劲嘿嘿笑,见她大哥也在,拍拍干瘪的肚子,嘟囔喊:“大哥,俺饿!饿了!” “快穿上鞋,哥带你回家吃饭!” 说完,刘二柱不由分说,两手合握住颜冬青的手,又看傅冉:“小兄弟,妹子,都去俺家吃饭!” 招架不住刘二柱的热情,傅冉和颜冬青几乎被这兄妹两拖着去了刘沟子乡。 一拉溜四间石瓦房,宽敞利落的院,靠南墙罩着个圆肚鸡笼,墙上挂一排豆角干。 “爷!娘!咱家小秀找着啦!”刘二柱一进家门就喊。 门帘一掀,二柱娘出来,抱住闺女就哭,小秀不知道咋回事,见她娘哭,也跟着哇哇哭起来,门旁邻居全出来看,几个娘们跟着眼眶发红,忙说好话劝慰。 二柱爹搬来长条凳,热情的招呼傅冉和颜冬青坐,刷干净搪瓷缸,冲了两缸糖水。 这年头,白糖是精贵物,能让老农民冲糖水招待的,那一定是顶顶重要的客人。 热腾腾的糖水,傅冉喝了一口,好甜! 颜冬青也喝完了,把搪瓷缸还给二柱爹。 二柱娘心存感激,要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宰了炖上,颜冬青忙拦住:“我和妹妹出来太久,家里人要担心,晌午之前必须回去。” 时下通讯不方便,刘家人也能理解,二柱爹热情的问:“你两来镇上做啥啊?” 傅冉指着半布兜黄豆:“大爷,我们来磨豆油。” 两个娃算是救小秀一命,啥也不表示,二柱爹心里过意不去,喊人:“二柱,快,给两个娃装粮食,刚下来的小麦多装点!再去生产队借马车送两个娃回去!” 二柱哎一声,利落的拿铁锹,拦都拦不住,硬是装了大半口袋小麦。 抬上马车,他们都要走了,二柱娘又往架子车上扔几把小菜,老母鸡下的蛋也全给了他们。 傅冉被他们家的热情砸得晕乎乎,坐马车辕上晃荡着腿,竖耳朵听颜冬青和刘二柱说话。 “小兄弟,上回你不是托俺开介绍信吗?俺给开,回头就去乡里开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辑商量过,文要V啦,定在本周六上午(编辑上班就开),届时有万字更新,2分评论会发红包,希望小天使们支持正版,熊抱抱!~ 然后明天就“不更啦”,保存体力写存稿,V后我试着日更九千哈! PS:谢谢妹纸的□□,么么哒O(∩_∩)O~ 22118295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08-24 09:46:12 第20章 上半年收成不错, 小麦送去粮站,按六毛五一斤的价钱回收, 补上没完成的指标不说, 队里还尽挣了千把来块,加上偷摸卖猪羊的钱, 刘二柱打算给生产队买辆拖拉机。 “小兄弟, 你买拖拉机干啥啊?” 这也是刘二柱始终想不通的地方,他们庄稼人买拖拉机为种地, 工厂买拖拉机拿来运输,半大的小伙儿买拖拉机能干点啥?不能吃又不能喝,白糟蹋钱呐! 小兄弟家日子过得不错吧,不然哪能说买就买老幺么贵的东西! 颜冬青面不改色道:“我以后想当机械工程师, 先研究它组装。” 他不算撒谎, 是想当工程师, 只不过为得是大魏子民。 刘二柱张口结舌。 他字识不多,只有小学文化程度, 你要问他一亩地撒几斤种追几斤肥,他张口就道十斤种八斤肥, 可“机械工程师”这几个字眼, 他还是头回听说,约莫能猜到是门不简单的手艺。 “那拖拉机还有小四轮...都是那啥工程师造出来的?” 颜冬青点头, 垂下眼,适时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我爹是工程师,平常只能靠画图教我, 理论不付诸于实践,总是要差点。” 刘二柱挠挠头,听不懂啥理论实践,却又莫名的佩服他们文化人。 分卷阅读29 “小兄弟,你放心,这事包在俺身上,俺保管给你弄到介绍信,社会还是需要像你们这样的知识分子,比俺们庄稼人强,只会种地,啥也不懂。” 刘二柱笑起来,透着几分憨气。 傅冉不赞同,夸他:“庄稼人怎么啦?柱子哥,没有你们庄稼人,我们还都饿肚子呢!” “呵呵...”这话刘二柱听着舒心。 一路闲聊,赶到镇上,刘二柱熟门熟路带他们去大华油坊。 自打五六年改造之后,合作经营,再无私人之分,大华油坊是祖上传承下来的榨油手艺,原本属私人所有,后来被公家买去,占了主要经营权,华家的老手艺人华师傅还在油坊为十里八乡的乡亲榨油,只不过挣的钱全进公家腰包,他每月只拿十五块五的工资。 不大的门脸儿,往里进三间通房,靠墙放一个几乎半面墙高的榨仓,屋里弥漫着豆油的香味,华师傅正忙着“包饼”,他徒弟扔下梢竿过来:“为人民服务,劳动不分贵贱,同志来榨油?” 傅冉张张嘴,把红宝书上的语录一咕噜忘干净,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下意识就抓上颜冬青胳膊。 “合作经营,无贵贱之分。”颜冬青拍拍她脑袋,把布兜递给华师傅的徒弟,问:“几天能榨出来?” 小徒弟麻利的倒出黄豆过磅,笑说:“起码得两天。” 白日里开榨,师傅们铆足劲,和着号子,把撞杆一遍一遍地撞向楔子,撞得越响出油就越多,在“隆隆”的木榨声中,浓浓的油香味也随之弥漫在大街小巷。 筛豆、车豆、炒豆、磨粉、蒸粉、踩饼、上榨、插楔、撞榨、接油,这里面的功夫全在油的醇亮度中体现。 十斤黄豆,两毛钱的手工费,颜冬青掏出五毛钱给小徒弟,找回的三毛递给傅冉。 傅冉抬眼看他,眼里透着疑惑。 颜冬青咳一声,低声道:“留着花,你挺穷的,不是么。” 傅冉心里道她哪穷了呀,只是守着嫁妆不敢放出来花而已,不过兜里揣着这三毛钱,她竟然生出吃皇粮好幸福的感觉... “谢谢三哥...”傅冉冲他笑,声音也格外的甜。 要命要命。颜冬青忙转开脸,耳根子发烫。 傅冉没注意到他异样,余光瞧见洋灰台子上放的麻油,盐水瓶子装着,喷香。 “小师傅,麻油卖不?”傅冉问。 小徒弟笑道:“卖,咋不卖呐,不要油票,就是贵些,一块五一罐,要是拿着芝麻换,五斤芝麻换一瓶。” 像芝麻这样的经济作物,农村房前屋后不给种,非得年末支援国家之后才能平摊,一个人约莫能分到两斤,会过日子的舍不得换麻油,就拿到油坊兑钱。 “也回收芝麻?” 小徒弟格外耐心:“收!五毛一斤。” 傅冉心里有了打算,冲小徒弟笑笑。 小徒弟也就十五岁,还没娶媳妇呢,瞧见傅冉笑得这样好看,止不住的脸红,也跟着咧嘴笑。 笑着笑着,眼前换了张没啥表情的脸,小徒弟不觉收了笑,眉头隐皱:“同志,你有啥要打听的?” “没有。”颜冬青没什么情绪,转头又瞪一眼站他身后的人:“走了。” 傅冉莫名其妙,难怪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刚才还好好的,转脸就又瞪她又捏手腕。 从油坊出来,刘二柱又赶马车把他们送到矿区家属院,卸下粮食蔬菜,颜冬青客气的请他进家坐,刘二柱直摆手,窘迫道:“队里还忙,俺就回去了。” 自个身上脏,进去也不好坐人家炕,手上黑乎乎的,喝水都得给人家茶杯上留几个手指印。 听他这么说,颜冬青没再挽留,转头对傅冉道:“小冉,去撕五张工业劵。” 傅冉心领神会,她知道颜冬青家工业劵搁哪儿,大铁夹夹一摞花花绿绿的票,洋钉钉在墙上,傅冉依言撕下五张,再出来,一股脑往刘二柱手里塞。 刘二柱脸通红,怎么也不收:“俺送你们回来,可不是想讨要好处。” 他认得这玩意,是工业劵,只有参与劳动的工人才会发,他们庄稼人都没有,所以很多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拿钱也买不到,村里但凡能弄到自行车、铁锅、牛皮鞋这类,十有八.九是有亲戚在城里。 颜冬青把五张工业劵一卷,不由分说塞进刘二柱上衣口袋:“拿着,给家里换口铁锅,你家那口锅不好用了吧。” 小兄弟心可真细! 刘二柱心下感动,家里那口锅还是从邻居家弄来的,虽然半腰上烂了个洞,但总算能将就烧个饭,可比用瓦缸强太多。 “小兄弟,俺...俺这...”刘二柱激动的不知道该说啥好。 “不是说队里还有事?回去吧,往后去我们总有打交道的时候。”颜冬青给他解围。 “哎!”刘二柱搓搓手:“俺也不客气了,就承了你这份情,以后有啥事要帮的,直接来找俺!” 送走刘二柱,颜冬青看看搁在家门口的粮食蔬菜还有鸡蛋,对傅冉道:“把这些全拎去你家。” “不行,这是柱子哥送给我们两的,至少留一半给你。”傅冉坚持道:“皇...三哥,你家日子也不是太好过,这可是细粮,平常花钱都买不到。” 虽说颜立本工资不低,细粮比例也比普通工人高,但一个月也就四斤,只够吃几顿,大部分时候还是靠粗粮果腹。 不管颜冬青同不同意,傅冉找来布口袋,把刘家人送的粮食蔬菜对半分。 傅冉灵机一动,小声道:“三哥,帮我守着门,我放点东西出来。” 颜冬青明白了,反手将堂屋门关上,就见傅冉腾腾从空间里放出不少黄豆小麦,还有茄子洋柿之类的应时蔬菜。 “等他们回来问起,就说是柱子哥送的。” 怕人起疑心,傅冉也没敢放太多。 颜冬青好笑看她:“皇后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傅冉哼了哼,嘟囔道:“皇上,臣妾也是要面子的,您总损臣妾,当心臣妾不跟您好了。” 傅冉口中的好,只是字面意思上的好,就跟大院里小伙伴玩的好是一个意思,可颜冬青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连着呛咳几声,耳根子隐隐泛红。 分卷阅读30 他想知道她要怎么和他“好”。 分好粮,颜冬青帮她抬去后院,上班的上学,家里只有贺寡妇在,正坐门口纳鞋底子。 见两人抬大口袋进门,贺寡妇惊诧道:“喲,小麦!黄豆!都打哪来的呐!” 说话声不小,隔壁刘嫂子放下手中针线,趴在窗户上竖耳朵听。 好在东西有正儿八经的来头,傅冉也不怕旁人知道,刻意放开嗓门:“奶,今天我和三哥做了件好事儿,从拐子手上救i下个大姐,她家人感激我们,把我们送回来不说,还送了粮。” 贺寡妇掂掂口袋,又是惊又是喜:“这家人是个憨厚的,送的可不少!” 傅冉把当时的情况大略说一遍,避开他们去磨油的事不谈,兴奋的说:“奶,还是三哥厉害,一眼辨出麻袋里面装个人!” 颜冬青侧头看她一眼:“稍微有脑子留意的,都能看出来。” 是在说她没脑子吗?傅冉低下头,不吱声了。 贺寡妇光顾着高兴了,没往其他地方想,嘴里不迭叮嘱两个娃:“以后少往外跑,幸好碰到庄稼人,要是没人,说不准你两也被逮走!” 中午徐兰英和傅向前放工回来,瞧着堆一地的粮食蔬菜,也高兴坏了,傅向前脑子钝,闺女说啥他信啥,徐兰英可没那么好唬弄,把傅冉扯到炕上坐,摆着脸问:“你跟颜家小子去城郊干啥?矿区不够你两玩呐,说!到底去干啥了?!” 傅冉低下头,肯定不敢说去磨油,就道:“颜冬青带我去买菜瓜,说农村的菜瓜熟了,可香可甜了...” 徐兰英要气死,感情她闺女还是个给点吃就跟人家走的货?! “他摸你没有?”徐兰英气得拧闺女胳膊。 傅冉忙摇头:“没有,没有。” 徐兰英白她:“身上来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我警告你啊,可别给老娘干啥丢人事,不然老娘打断你腿!” 傅冉鸡啄米点头。 “算了算了。”徐兰英叹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你两要是真感情好,回头我探探冬雪她娘口风,实在不成,等再过几年先把事定下来。” 闻言,傅冉神色认真的追问:“娘,过几年是几年啊。” 徐兰英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抄起扫帚疙瘩就往傅冉身上丢:“我咋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死丫头呐!丢不丢人你!” 傅冉忙捂屁股跳开,泪眼巴巴的,徐兰英咋就这么坏呢,这么一对比,颜冬青他娘简直就是活菩萨转世啊... 傅冉不知道的是,颜冬青也挨他那活菩萨转世的娘揍了一顿,默不吭声的坐在书桌前看书,晌饭也不吃了。 龙落平阳被犬欺,要搁大魏,敢打皇帝,那是灭九族的事,可眼下廖娟非但没被灭掉,还放狠话要饿他几顿! 原因是今儿有工友跟她闲唠嗑,说前些时候有人来矿区打探她家底细,之后又有工友说认识那人,是银行的办事员。 乍一听工友这么说,廖娟心里没点底儿,还没到下班就溜了出去,揣上自家户口本,去银行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男人居然一声不吭的开了个户头,里面还存了两千多块! 别看颜立本在厂里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稍微熟悉点的人都知道,颜工程师是个怕婆娘的软蛋货,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一分不留,全交给他婆娘,银行开的也是廖娟的户头,存着颜家所有家当。 得知银行还有个户头,廖娟第一反应是她男人偷藏私房钱,那还得了,下班回来就跟她男人闹,差不点没把颜立本眼镜打飞。 六月飞雪,颜立本快冤枉死了,一个劲的解释不是他开的户头。 再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在他婆娘眼皮子底下藏私房钱呐! 颜冬青只是去了趟图书馆,没想到回来就见他爹蹲在家属院大门口的树下,一副有家不能回的可怜样,走过去问情况,他爹侧侧身,臊的没脸儿。 “还能咋地,你娘又跟我干仗了。” 知道是因为他,他爹才挨得揍,颜冬青怪可怜他爹的,心下一软,回去就跟他娘承认,户头是他开的,里面存的两千块也是他的。 廖娟当即瞪眼:“你哪儿来的两千块?!” 颜冬青实话道:“兑金条换的。” 廖娟眼瞪得更大:“哪来的金条?” 颜冬青道:“矿上挖的。” 这种话廖娟能信才怪!当即把颜立本喊回家,啪,反手甩上堂屋门。 颜立本跟着一哆嗦,瞧着廖娟神色不对,扶扶眼镜框,斯文的问:“孩他娘,咋啦?” 廖娟指指颜冬青,还算冷静:“户头是你儿子开的。” 闻言,颜立本有些哀怨的瞥了儿子一眼,臭小子不厚道,害他白挨一顿打。 等等... “你哪来的两千块?!”颜立本差不点没惊得跳起来。 “兑黄金换的!黄金是挖的!”廖娟没好气替他回答。 话音落下,两口子有片刻静默。 颜立本到底是斯文人,干不出揍人的事,好声好气的问颜冬青到底哪儿来的黄金。 “挖的。”颜冬青嘴硬。 啪。廖娟猛拍炕几,火了,揪过颜冬青耳朵,鞋底子往身上招呼,好一顿“皮带炒肉丝”。 颜立本一旁瞧得心惊肉跳,暗道臭小子不识相,该学学他,多会审视夺度呐,看苗头不对就往外跑。 ...... 傍晚傅冉来找颜冬青,廖娟又和颜悦色的像个菩萨,笑眯眯的招呼:“小冉来找咱家冬青啊,搁屋里念书呢,快进去,炕几上有瓜子,抓把进去嗑,还有糖球,随便吃崩客气。” 傅冉甜甜应声:“谢谢大娘。” 廖娟听着舒心。 两人讲话声不小,颜冬青搁屋里听得清楚,忍不住哼一声,扔了手里钢笔,往炕上一趟。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傅冉捂着衣兜进来,兜里被廖娟塞满了瓜子,瞧一眼躺炕上不知睡没睡的颜冬青,傅冉轻声问:“皇上,您要嗑瓜子吗?” 颜冬青腾坐起来,后脑勺翘起一撮头发,眯眼道:“傅冉,你是不是来看朕笑话的。” 傅冉忙摇头:“听说您挨揍了,臣妾来看看您。 分卷阅读31 ”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刁民,恶妇,朕是你能随便揍的吗?!怒! 第21章 入V二更 “听说您挨揍了, 臣妾来看看您。” 说完这句,傅冉后悔的想咬掉自己舌头, 以前待字闺中时, 她亲娘太傅夫人经常耳提面命教导她,少说话, 多做事, 不会说就少说。 搁陌生人跟前,傅冉是个不多言多语的人, 可坏就坏在和人有几分熟之后,就开始变话痨,越是熟,讲话就越不过脑子。 她说这句, 不是摆明了来看皇帝笑话么。 傅冉抬眼皮, 打算偷偷瞄眼颜冬青, 结果正对上他恼怒又羞愤的龙目,吓得傅冉差不点卡住, 嘴里的瓜子壳想吐也不敢吐出来。 颜冬青盘腿坐炕上,两手抱臂,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傅冉, 别以为你翻白眼装死给朕看,朕就会搭理你。” “皇上, 臣妾刚才是真卡住了。”傅冉往前走几步,炕沿上搭半拉屁股,拉着颜冬青的胳膊讨好的说:“臣妾剥瓜子给您吃吧。” “不吃。” 约莫是丢了龙颜, 还恼着呢。 傅冉能理解,要搁大魏,谁敢动这位主子呐,结果到这里之后,给个乡野妇人三头两头揍一次,可不像她,挨打就挨打了。 堂堂皇帝,不要面子的啊。 “那您想吃什么?”傅冉感同身受,比往常更有耐心。 颜冬青没吱声,就在傅冉以为他什么也不乐意吃时,这位主子矜贵的吐出一个字:“肉。” 傅冉愣住。 颜冬青别开脸,嘴里重复道:“肉,朕要吃肉。” 晌饭加晚饭,这恶妇已经饿他两顿了,还放狠话说他啥时候说实话,啥时候才给饭吃。 傅冉想笑又不敢,就道:“要不我们一块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拿给您吃?” 颜冬青点点头,神色倨傲。 其实打在儿生痛在娘心,廖娟打完就后悔了,就指着臭小子讲实话再认个错,结果这臭小子嘴硬的很,怎么问都说是挖的,弄得廖娟也开始迟疑,万一真是挖的呢... 眼下见臭小子出来,廖娟虎着脸道:“干啥去?” 颜冬青抬抬下巴,两手背后从他娘身旁走过,骄傲的像只五彩孔雀。 结果骄傲不到两秒,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我问你干啥去呢,哑巴啦?” 跟在后头的傅冉看得眼皮子直跳,十分担心皇帝恼羞成怒,说出灭你九族之类的话,她正要开口,就听颜冬青老老实实道:“出去玩,一会回来。” 不知为何,傅冉突然有点心疼起颜冬青,为了大魏子民,养尊处贵如他,依然愿意过来遭罪,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了吧。 二厂西边有条四尺宽的小河,两岸长满芦苇,正值端午节前后,儿臂宽的苇叶迎风晃动,发出唰唰声响。 两人在埂上坐下,傅冉从兜里掏出两个馒头,一盘腊鸭,还有一双银筷。 颜冬青显然饿了,顾不上仪态,大口吃着。 怕他噎住,傅冉又端杯茶水给他。 吃饱喝足,碗筷扔进空间,傅冉这才小声问:“大伯和大娘,他们知道啦?” 颜冬青摇头:“朕没说,只告诉他们金条是挖的。” “他们能信?” 颜冬青扯唇笑笑:“信不信朕都得这么说,放心,他们会信的。” 傅冉没听懂:“为什么?” 颜冬青看她:“朕让你平时多念点书,你不听,解放前大大小小的地主有多少,知不知道?” 也不指望她能答上了,继续道:“超过一千五百万的地主,占据四亿人百分之八十的财富,这片矿区解放前就是地主马家的,地下埋几件宝,不稀奇。” 解放之后,所有地主家族被打杂抢烧,无一幸免,有远见的自然会想办法给后代留点东西,只是眼下时局紧张,成分有问题不敢放出来而已。 傅冉听得认真,末了问:“既然大伯和大娘知道那两千块,我们不能再用它买拖拉机了,那要怎么办啊?” 颜冬青沉吟片刻:“短时间内也不能再去银行兑金条,只有再想别的办法,还有...冉儿,是朕失策,存钱最保险的地方不是银行,而是你的寝宫。” 傅冉恍然,见颜冬青面上带几分自责,她忙开解道:“不怪您,从银行兑这么多钱,一下取出来更解释不清去处,现在起码能让大伯和大娘相信您是真的‘挖’到金条,一分钱没花。” 这边,确实如颜冬青所言,廖娟开始相信她家臭小子是真的挖到了金条。 尤其是在颜立本开解她之后:“不是挖的,那你说说能从哪来?这年头,甭说金条了,就是一块袁大头都偷不到呐!” 旁的不说,他们住这大杂院里,家家户户连门都不锁,老虎眼上拧根铁丝算讲究的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有啥能遭人惦记的! 日落西下,晚霞漫天,颜冬青抬头看看天:“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别让他们担心。” 傅冉哎一声,拍拍屁股起身,跟在颜冬青身后,沿芦苇林往家走,快到二厂的时候,傅冉突然停下脚步,拉了下颜冬青的手,轻声开口:“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颜冬青转过身,被傅冉拽着,猫腰朝声音来源处走。 这两年二厂提炼浓缩铀的器械换新,以前那些老旧的器械都被搁置废弃车间里,平常也没人往这边来。 傅冉伸手比划了个嘘,轻着脚步搬来一块石头,踮脚踩上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开春之后,颜冬青跟吃了肥料似的,个子蹭蹭往上长,比傅冉高了将近一个头,他脚下不用垫石头,往窗户下一站就能看到里面情况。 这一眼望去,倒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傅冉,惊得合不拢嘴。 令人脸红的低喘,还有男人间或发出听不清的私语...趴在车床前,脱了裤子让人钻的,可不就是她姐傅燕! 她还想再看眼,整个人被颜冬青扯了下来,直直跌在他怀里。 傅冉脸蛋红红的解释:“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她...” 颜冬青瞪她一眼,吐出三个字:“不知羞。” 分卷阅读32 说完,放开她转身离去,傅冉忙追上,心还扑腾扑腾跳的厉害,想到刚才看到的,她不觉皱眉:“我娘要是知道,得要气死...” 颜冬青警告她:“你娘可能会听说,但绝不是从你嘴里。” 傅冉摸摸鼻,低声感慨:“他们还真敢啊...” 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家,徐兰英眼尖,一眼瞧出异常:“咋啦?” 傅冉猛摇头:“没事,没事。” 话音落下,忙去灶台打水洗脸洗脚,心思纷乱的爬上床,尽管她跟傅燕不亲,但看到傅燕这样,还是五味杂陈。 咋就这么不检点呢... 路灯下,傅燕挽着马家辉胳膊走着,脸颊的潮红还未退。 马家辉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总算搞到了,比梦里的滋味还销魂,姑娘的身子软绵绵,即使成天干活风吹日晒,脸黑了点,身子还是白的,尤其是胸前那对nai子... 不歇气的弄了两回,脚下有些打飘,马家辉晕乎乎的走着,脸上露着傻笑。 傅燕瞧瞧瞥他眼,觉得是提要求的时候了,轻柔开口:“咱两不能总这样,要是给人知道,我也没脸了。” 马家辉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滋味里,心不在焉的嗯一声,没了下文。 傅冉眉头拧成疙瘩。 男人和她一批招进来,文化程度比他稍高点,工种也比她强,考核期过去之后,作为接班干部留在了工会,工资三十五块,三十斤的粮食指标,平时厂里有补贴,工会都能捞着。 男人家庭她也打探过,家住友谊广场附近,城镇户口,上头三个姐都已经嫁人生娃,家里就这么个儿子,她嫁过去应该就能当家。 进厂里小半年,男人对她也有意思,平常工会下车间演讲时,眉来眼去,半推半就的好上了,现在裤裆也让他钻了,还不提娶她吗? 傅燕晃晃他胳膊:“你打算咋办?” 马家辉才回过神,说道:“等周末,回家跟我娘说一声,看她咋说。” 傅燕皱眉:“还要跟你娘商量呐。” 马家辉点头:“她把我们姐弟几个拉扯大,不容易,起码得听听她意见。” 听他这么说,傅燕轻落落的开口:“要是她不同意呢。” 马家辉语滞。她咋问题这么多?之前瞧着不是个多话的啊... “明个中午我回家一趟,就跟她说我们处对象的事,成吗?”至于同不同意,还得看他娘。 傅燕心里也明白,太催着只会惹他烦,轻轻嗯了一声,把手放进马家辉裤口袋里。 十指交握,马家辉一阵心神荡漾。 ...... 周末,傅冉起了大早,跟颜冬青一块去储集镇取磨好的豆油,顺带又花一块五买了瓶麻油,没人的时候全存进空间。 “三哥,既然金条不好兑换,我们干点别的吧。” 坐自行车后座上,傅冉扯扯他衣摆:“往后去花钱的地儿越来越多,一辆拖拉机就一千多块了,像发电机炼钢炉那样的大件机器只会更贵。” 颜冬青回头看她:“你想干什么?” “倒卖芝麻。”傅冉头头是道的分析:“光是储集镇上就有两家油坊,整个南州城大大小小不少乡镇,少说有好几十家,反正回收芝麻不算犯法,死心眼的卖一家油坊或许可疑,要是供给南州城地界的多家油坊呢?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卖三五十斤不打眼。” “朕以前说错话了。”颜冬青脸上带着笑:“朕的皇后是大智若愚。” 傅冉抬抬下巴,难得拽了一回:“连国师都说,臣妾是顶顶旺国运的国母呢。” 闻言,颜冬青从胸腔发出愉悦的笑声,脚下自行车蹬地飞快,还不忘揶揄她:“也是最会吹牛皮的国母。” “皇上...” 一路骑车到学校,第一堂课已经快上完了,班里少了两个学生,老师也不在意,自打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尊师重道一去不返,老师们生怕被打成臭老九,压根不敢再管学生。 傅冉在她位置上坐下,高雪梅戳戳她,不大高兴的问:“你咋一天到晚跟颜冬青一块呐?你两处对象了?” 傅冉摇头:“没有。”不用处对象,她本来就是他的皇后。 闻言,高雪梅轻轻吁口气,又开心起来,亲密的挽上傅冉胳膊:“晚上去看电影吧,上回请你,一点面子不给,这回再不给面,我可要生气了。” 傅冉点头:“好啊,不过我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高雪梅又踢踢颜冬青板凳:“颜冬青,你也去呗,我有三张票!” 颜冬青没什么事,回头应好。 他同桌牛国强有些郁闷,觉得自己人品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不然同样是同学,高雪梅为啥不多弄张票,连同他一块请呐... 时下娱乐活动不多,看电影就算一个,夏天天黑得迟,一到傍晚,友谊广场上全是年轻的姑娘小伙儿,大白布钉墙上,放映机搬出来,一拉溜长条凳排开,或坐或站,黑压压挤一圈人。 高雪梅有票,拉傅冉在前排坐,她扭头看颜冬青,发现他已经在傅冉身旁坐下,肩背挺直,两手自然的搭在腿面上,跟周围塌肩弓背的小伙儿形成鲜明对比。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高雪梅心里像是塞了一只白兔,乱蹦不停。 可惜颜冬青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爱慕,认真的看电影,时不时皱皱眉,看到不懂的地方还记下来,简直不像出来放松的,倒像是来上课。 电影放的是一部抗战片,黑白荧幕上,小米加□□突突响,傅冉兴致缺缺,不多时就打了哈欠,揉揉眼转开头,漫无目的四下看。 “咦,哥,你不看啦?” “不看了,没意思,你自己看,我去旁边坐一会儿。” 傅冉听见说话声,循声看去,差不点没跳起来,忙抓住颜冬青胳膊,激动道:“三哥,我好像看到个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黄桑:看到谁了? 娘娘:像我表哥。 黄桑:呵呵! 还有一更哈,可能会很晚,早睡的妹纸不要等,明早再看也行哈~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 分卷阅读33 O(∩_∩)O~,红包明天统一发放哈!~ 邹邹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6 10:14:15 卡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6 11:17:16 不会取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6 17:40:53 第22章 入V三更(捉虫) 等颜冬青转头往傅冉指的方向看去,那人已经背过他们, 一身海魂汗衫, 蓝色劳动布裤, 瞧着年岁不大。 “让我看哪个?”颜冬青收回视线。 傅冉眼里有激动, 脸颊也隐隐发烫:“三哥, 刚才那人好像我表哥!” 闻言, 颜冬青冷下脸来, 声音也凉凉的:“傅冉,别做梦了,这里会有你表哥?” 傅冉讪笑, 刚才那一瞬间, 她真以为看到她表哥,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像极了。 “我想过去看看, 就看一眼他是不是。”傅冉小声道。 颜冬青睨她:“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还是你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说话间, 颜冬青稍低头, 凑近她耳边, 咬牙道:“傅冉,你敢不守妇道试试,信不信朕拔光你毛。” 傅冉下意识捂自己头发,哪知颜冬青视线却落在了她下面。 “......” 傅冉一个哆嗦,彻底老实了, 直到电影结束,再没提一句她表哥。 只是颜冬青不大爽,臭着脸不吱声,不过好在他臭脸和不臭脸都差不多,只有傅冉这样和他熟悉了的人才瞧得出来。 高雪梅没注意到两人异常,兴致很高,回矿区的路上,一直说不停。 颜冬青本身话就不多,一路走在前,不发一言。 傅冉则是心有余悸,同时又有些羞恼,颜冬青怎么知道她下面长毛了?! 关于这点,傅冉百思不得其解,转天去学校的路上,她几次三番朝颜冬青看,欲言又止。 “有话说话。”颜冬青停下脚步,斜眼睨她。 傅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低声道:“皇上,您太过分了,怎么...怎么这样下.流。” “下.流?”颜冬青气笑了:“朕是怎么你了,你要这样说朕。” 傅冉低头,踢踢脚下石头子,忿忿道:“您怎么知道臣妾下面长毛了,还要拔掉...” 说起这事,傅冉有点难以启齿,在大魏她月事迟迟没来,胸前奶包一点点,下面也是光溜溜的,她的奶嬷嬷从没告诉她长大以后会怎样。 直到来这里,这具身体在初潮之后,开始慢慢有了变化,最明显的是下面开始长毛,丑丑的,看着又别扭,傅冉曾经想把它们偷偷拔掉,但只拔一根就疼得不行了,要是全拔掉...她不敢想会有多疼... 颜冬青先是没懂,半响才明白傅冉口中“下面的毛”指的是哪里,整张脸瞬间涨成夕阳色,呵斥了她一句:“傅冉,你可真是恬不知羞!” 傅冉呐呐低头。是她理解错了? “那您到底要拔哪里的毛啊...”她小声嘀咕。 颜冬青低哼一声,转身就走,整天都没理她。 晚饭后,傅冉帮着徐兰英收拾碗筷,徐兰英诧异的看她:“今天咋不去找颜家小子了?”往常哪天不是碗筷一搁就跑没人影。 傅冉嘀咕了一句:“不想去,他怎么不来找我呐。” 徐兰英呦呵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咱家傻闺女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 碗筷收到灶台上,傅冉正打算系围裙,就见廖娟端碗筷过来串门了,笑着喊人:“大娘。” 廖娟哎一声:“你娘呢。” 她话音才落,徐兰英搁屋里应声:“冬雪她娘,我在屋里呢,快进来。” 廖娟进去,半拉屁股搭炕上,笑道:“燕子她娘,好事将近了吧?” 徐兰英一愣,满头雾水道:“啥好事?” 廖娟递给她一个“你就装吧”的眼神,直说道:“你家燕子处对象啦,咱们工会刚来的小伙儿,个头老幺么高,长得也俊!” 正补衣裳的贺寡妇停下手中针线活,忙问:“冬雪她娘,知道是哪家的不?家里情况咋样?兄弟姐妹几个?粮食指标一个月有多少?” 廖娟呼噜噜喝口疙瘩汤,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小伙儿家住在友谊广场附近,家里过得不错,上头三个姐都说了婆家,这事要是成了,燕子嫁过去可不就要当家做主了!” 说着,廖娟问徐兰英:“这事儿你真不知道呐!” 徐兰英心里不是滋味,自个闺女处对象了,她这个当娘的不知道,反倒是外人来告诉她。 “知道,燕子跟我说了...”徐兰英咕哝应声,实在抹不开脸说她大闺女坏话。 “回头我再帮你打探打探,你想看这小伙儿也方便,哪天来工会办公室,一准能看到!” 廖娟也没有坏心眼,就是想跟徐兰英透个底儿,不管知不知道,她心里也好有个数。 “成,那就麻烦你了。”徐兰英忙道。 廖娟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话锋一转,又低声道:“燕子她娘,我这人说话直,说难听了你别不高兴,女娃大了,处对象是好事,不过还得看紧点,可别做啥越矩事,矿上人多眼杂,到时候传出来,姑娘家家的,名声不好听。” 廖娟说这番话的时候,傅冉刚好进来,听得眼皮子直跳,如果被徐兰英知道傅燕裤裆已经给人钻了...后果怎样,傅冉不敢想。 兴许是廖娟的话给了徐兰英一个警醒,等端午矿上放假的时候,她让傅声去职工宿舍喊傅燕。 傅声出门好大一会儿,傅燕才跟他回来,磨磨蹭蹭的,进家之后就往炕上一坐,也不吱声。 傅冉蹲在门前帮贺寡妇包粽,赶着过节,昨个粮站就贴出布告,说今天供应糯米,每户限一斤,厂里还发了半斤的糖票,花生米粽蘸白糖,喷香! 徐兰英坐炕上打着盘扣,抬头瞅了眼大闺女,还算好声好气:“矿上有人传你处对象了?” 傅燕抬抬眼皮子,嗯一声,也不否认。 和马家辉看过电影,逛过百货商店, 分卷阅读34 还在食堂同桌吃过饭,被工友瞧见也不奇怪。 那边廖娟已经打探过,差不点没马家辉祖宗十八代扒出来,徐兰英听说之后,心里也有了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倒是不反对大闺女跟人处对象,就是不放心一点... “他没占到你好处吧?” 傅燕抿抿嘴:“没有。” 闻言,傅冉扭头看她,不防两人视线撞到一块,傅燕先转开眼,没说话。 徐兰英轻吁了口气,顿时放心不少,少不得要说两句:“姑娘大了,自个要注意点,可别傻不拉几的去倒贴,甭管啥时候,姑娘家都得矜贵,自个先作贱自个了,别人才能作贱你!” 傅燕耷心头一颤,拉着眼皮子,没说话。 晌午没炒菜,干煮半锅糯米粽,一斤糯米泡开,也就只能包七八个,除了还要下井矿的傅向前吃两个,其他都是一人一个。 难得全家都在,傅向前心里高兴,就着蒜瓣子,不觉就喝下二两地瓜烧。 大闺女处上对象,眼见就能成家,二闺女要是能跟颜家小子成事,也算她家高攀了,就是儿子还小,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媳妇儿,再给他生个大胖孙子... 傅向前还想再喝,被徐兰英拦住:“少喝点,明知道咳嗽还喝,喝不死你啊!” 傅向前笑呵呵的:“再喝一口不喝了。” 最近他身上不大爽利,总是咳,也不知道是下井凿土呛的。 前院颜家,廖娟在接到自家闺女电话之后,哭过一回,惦记闺女惦记得吃不下饭。 “孩他爹,你倒是想想办法呐,赶紧把咱家冬雪弄回来,搁那地方,太遭罪了!” 说得轻巧,上山下乡那是主席同志带头号召的,能说回来就回来么,搞不好就给扣上反革.命的大帽。 颜立本也心疼闺女:“这事可不好办,起码等明年探探风再说。” 廖娟叹气:“老幺么远的地方,想去看看都没时间。” 颜冬青搁下筷,说道:“快放假了,我去探望姐一趟吧。” 廖娟不放心:“不成,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出啥事可咋整!” “能有啥事。”颜立本心要更大点:“冬青不小了,自个出远门咋就不行了,我头次出远门那会儿,不也才十来岁。” 廖娟犹豫。 颜立本拍案叫定:“我看就这样,不放心大不了把儿子送上火车,火车上能有啥事,到地方了让冬雪去接下。” 端午之后,天气越来越热,外头蝉鸣阵阵,傅冉唯一的降温工具是把蒲扇,要是有台电风扇就好了...她在颜冬青家见过。 一台风扇可不便宜,要五十多块钱,还得搭五张工业劵,如果有风扇票,就能免掉工业劵。 傅冉被热得呼呼喘气,买电风扇的念头更加强烈,可她手里头只有一块多钱,还是颜冬青赏她的。 说起来她空间里种下的芝麻已经长成了,只等锤籽送去油坊按五毛钱一斤的价回收。 考试前,傅冉抽空把芝麻锤了,先装三十来斤,喊颜冬青陪她去镇上。 还是城郊大道,颜冬青骑车载她,结果半道上碰见刘二柱,大老远就冲他俩招手:“嗨,俺可算把你们等到了!俺连着好些天来镇上都没碰见你俩!” 说着,刘二柱从怀里掏出介绍信,递给颜冬青:“俺说话算话,小兄弟,这是你要的介绍信!”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更:晚八点哈!~” 黄桑:朕明明要拔腿毛,怎么就理解成拔B毛了? 不知道妹纸们青春期的时候有没有因为下面长毛自卑无措过,我就有o(╯□╰)o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6 19:24:06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6 19:24:34 巴拉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7 00:42:23 第23章 27号已更 颜冬青停下自行车,接过刘二柱递来的介绍信, 十六开的信纸, 抬头印着一排红字:刘沟子生产大队。 傅冉心下好奇, 踮脚往颜冬青跟前凑。 颜冬青低头瞄她, 干脆把介绍信塞她手里。 “兹证明, 我队某某某欲前往贵单位购农用拖拉机一辆, 望贵单位予接洽。” 傅冉逐字逐句念完, 抬头诧异道:“柱子哥,就这一句话啊?” 刘二柱点头:“嗯呢,有了这玩意, 你们再去农机市场, 销售员保管二话不说就卖给你们。” 傅冉仔细叠好,以布兜打掩护,先放进空间里, 还不忘道:“谢谢柱子哥!” 刘二柱挠头笑:“不谢,俺还有事,得去趟县城, 就不和你们耽搁了!” 颜冬青把两斤粮票一卷, 塞他上衣兜里:“带着, 去城里能吃上一口热汤饭。” 乡下人进城办事就这点不方便,不自带口粮就得干饿着,夏天天热,刘二柱出门又早,布兜里装点口粮, 还没到城里就馊了。 知道小兄弟大方,刘二柱也不客气了,有情后补,等年末队里分了粮,立马就给他们送点补上! 互相道别,颜冬青带着傅冉赶去大华油坊,还是头先那个小徒弟,瞧见傅冉时眼睛一亮:“为人民服务。同志,还来磨油呐。” 不待傅冉说话,颜冬青冷淡道:“劳动不分贵贱。不磨油,给油坊送芝麻。”他警惕避开‘卖’这个字眼。 小徒弟不咋待见颜冬青,脸上的笑淡下来,接过芝麻过磅,嘴里吆喝道:“三十二斤整,五毛一斤,统共十六块。” 话音落下,他从洋灰台子下抽出钱匣子,数出一沓钱递给颜冬青:“数好了啊,十六块整,分文不少。” 颜冬青转递给傅冉:“再数数。” 傅冉听话又仔细的数好:“三哥,刚刚好呢。” 小徒弟耳朵灵光,好巧不巧,刚好听见傅冉喊三哥,心里莫名又高兴了起来,感情他俩还是兄妹呐... 啥也不多说,热情的送两人出去,尤其对颜冬青,格外的殷勤,差不点没张口 分卷阅读35 喊声大舅哥。 等走远了,傅冉奇怪道:“三哥,你给了他什么好处?华师傅他徒弟可真像小顺子。” 小顺子是颜冬青跟前的太监,特别狗腿,特别会拍龙屁。 颜冬青哼了哼,本来想说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话到了嘴边,又改口道:“兴许他天生奴才命,对谁都卑躬屈膝。” 顿一顿,他又补充:“这种人少和他搭话。” 傅冉不疑有他,点头道:“三哥说的是,论识人,您比我懂得多。” 颜冬青咳一声,这下放心了。 之后他们又去了镇上另一家油坊,递给榨油师傅五十来斤芝麻。 榨油师傅抓一把出来,指尖摩挲,不住点头道:“是好芝麻!这籽粒儿可真饱满!小同志,是攒了几户一块送来的吧?” 颜冬青面不改色应声:“可不是,三斤五斤的凑到一起,托我一块送来,换点针头线脑钱。” 榨油师傅笑呵呵的,不疑有他:“成,下回再有,还送来啊!” 颜冬青点头。 光是储集镇的两个油坊就换了五十来块,随后接连数天,颜冬青又去别的镇上转了转,南州城周边大大小小二十来个乡镇,几十间油坊全卖一遍,最后算下来,竟然赚了将近六百块。 傅冉把这些钱和介绍信用橡皮筋绑到一块,小心存进空间里。 “三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存够钱啦。” 见她脸上露出满足之色,颜冬青扯扯她脸蛋:“皇后对拖拉机还真是心心念念。” 傅冉嘿嘿笑:“就等着您带我兜风呢。” 颜冬青失笑:“一时半会满足不了你了,马上暑假,朕要去趟客什农场。” “去看冬雪姐?” 颜冬青点头。 其实傅冉知道,去看颜冬雪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颜冬青不是坐井观天之人,他是想借此机会去更多地方长见识。 “您走了,那我怎么办呀...”或许此时傅冉还没意识到,她对颜冬青的依赖程度比她预想的更重,他去哪儿她都想跟着。 颜冬青愣了下:“朕不会去太久,过段时间就回来。” 傅冉低下头,连声音也低落下来:“您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坐火车吗?我也想过去看看。” 虽然傅冉这股粘人劲儿让颜冬青甜蜜又负担,但他还是没答应,他们在这里一没定亲二没结婚,别说徐兰英会跳出来反对,就是廖娟也会有意见,这么远的路程,万一出点什么事,更没法向徐兰英两口子交代。 颜冬青不仅不带她去,还给她布置了任务:“一会儿朕拿两本书给你,朕不在的时候要看完,等回来朕会考考你。” 傅冉郁郁应声,等拿到颜冬青的书时,差点没哭出来,这两本书一本是,一本是。 “皇上,这些臣妾都学不来...” 颜冬青给她鼓励:“笨鸟也能飞,拿回去看吧,朕相信你能行,学会了有赏。” “......” 晚上,傅冉趴在煤油灯下翻看杂志,揉揉发疼的眼,心里开始佩服颜冬青起来,这么复杂的书他也能看下去。 徐兰英最后一个擦好澡,不迭催她睡觉:“大晚上的看啥看,煤油不要钱呐!白天窜四方,晚上点灯补裤裆...” 傅向前歪在炕上抽烟,呛咳了数声,笑道:“难得闺女用功,她想看就让她看呗!” 傅向前说错了,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看。 傅冉合上书,吹掉煤油灯,爬上炕就把傅向前的烟没收了,睇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爹,您都咳这么厉害了,还敢抽烟呐!” 傅向前乐呵呵的:“就抽一根过过嘴瘾儿。” 傅冉不放心道:“爹,去矿上医院看看吧,让医生给您开点药。” 矿区有职工医院,但凡一零五的职工去看病,厂里都给报销,自个花不了多少钱。 徐兰英也道:“明天跟人调休,快去找医生瞧瞧,再咳下去,早晚不得咳死你。” 大老爷们都有个通病,总觉自个身体好,压根不用看病吃药,有点小毛病不治都能好。 傅向前膈应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儿,吃药花钱不说,还耽误干活,是以他嘴上应承着,第二天照样还是去下井干活,丝毫不把身体当回事。 眼见就要放暑假,学校彻底停了课,要么参加劳务,要么就待在教室看书,这天外文课上,教导主任从外边领进来个新同学。 高雪梅戳戳傅冉,示意她往讲台上看:“听说一厂从苏联引进新技术,特地从首都那边调工程师过来指导,这工程师以前在莫斯科留学过,厉害着呢,站讲台上这个我估摸着就是祁工程师他儿子。” 高雪梅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傅冉充耳未闻,只是呆呆的盯着讲台上的人,生怕看错。 直到颜冬青脸色阴沉的回头,在她脑袋上狠拍了下。 傅冉哎哟一声,对上颜冬青警告的眼神,缩缩脑袋,不情愿的把视线收回来,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难受。 那天在友谊广场,她没认错人,就是她表哥! 讲台上,教导主任简单介绍了下祁瑞安,然后安排他先坐最后一排。 大家对新来的同学都比较好奇,课间时不少人过去和他说话,问他从哪来,家住几厂,高雪梅爱凑热闹,挤在最前面,自来熟的跟祁瑞安唠嗑。 祁瑞安讲话带一口京腔,礼貌的说他家从首都刚搬过来,住一厂家属院。 傅冉竖耳朵仔细听着,听得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住了,先瞧一眼颜冬青,趁他没注意,趴在桌上飞快回头看几眼,捂着脸,心情紧张又兴奋。 这位新同学跟她表哥实在太像了! “是不是很好看?” 一道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 “好...”傅冉及时打住,抬眼对上颜冬青凉飕飕的目光,咽咽口水,识相的说:“还是您好看。” 颜冬青没搭理她,转过身继续学习。 或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傅冉做了个梦,梦见了祁瑞安。 梦里祁瑞安喊她去二厂后头小河边转转,落日西下,芦苇叶晕上一层昏黄, 分卷阅读36 静谧无声中,祁瑞安牵上了她手,拉着她在小河边散步,结果还没走几步,背后有道鬼畜一般的声音传来。 “傅冉,朕怎么说的,你敢不守妇道,朕拔光你毛。” 下秒,场景飞转,颜冬青把她压在炕上,不顾她求饶,撸起她裤腿,手里拿个专门拔猪毛的不锈钢夹,一根接一根拔她腿上的绒毛,嘴里还问:“敢不敢,还敢不敢了?” 傅冉腾地睁开眼,反手摸摸额头,满头的冷汗。 天已经朦胧亮,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傅冉穿鞋下炕,挤一坨友谊牌牙膏,没精打采的站在排水道前刷牙。 颜冬青也过来了,脖子里挂个白毛巾,后脑勺的头发翘起一撮,睡眼惺忪的模样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想到昨晚梦见的场景,傅冉有些心虚,咕噜噜三两下漱好口,轻声道:“三哥,我好了。”他挡着她道了。 颜冬青没动,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刷牙,耷拉眼皮的死样子看着就来气。 “您让让。”傅冉又说一声。 他还不动。 大概是在这里住时间长了,受徐兰英的影响,傅冉某些奴性思想开始逐渐进化,慢慢跟上时下妇女的脚步,最直接的体现是,她不知哪来的胆子,狠推了颜冬青一下。 颜冬青没防备,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几步,瞬间黑脸:“放肆,你好大的胆!” 傅冉没理他,一溜烟窜回家,嘴里叼着窝窝头就往学校跑。 可怜颜冬青搁家里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还在等着傅冉来请安,结果等到快上课,也没见到个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和黄桑本身地位就不对等,爱情是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地位上,凉凉的奴性思想会慢慢改掉,“黄桑”可能以后会变成“黄伤”~\(≧▽≦)/~ 今天就这一更了,我调整下时间,明显开始日更九千,预告下一更:明早八点~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熊抱抱O(∩_∩)O~ 巴拉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7 00:42:23 破_2po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08-27 16:26:21 第24章 28号一更 颜冬青踩着敲钟声进教室,他进来那刻, 傅冉立马低下头, 嘴里咕咕唧唧念着俄文, 假装察觉不到头顶那道凌厉的视线。 头堂是俄文课, 因为中苏两国长久友好的关系, 也就只有教俄文的老师腰杆子挺得最直, 他也是为数不多能正儿八经教学问的老师。 课上到一半, 俄文老师请祁瑞安带大家念俄文,祁瑞安在苏联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口语比俄文老师更标准, 他念一句, 傅冉跟着念一句。 其实傅冉心里清楚,这个人只是和她表哥神似而已,肯定不是她表哥, 尽管这样,傅冉还是不由自主朝他看,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看得次数多了, 祁瑞安似乎察觉到她视线, 侧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时,礼貌的冲她笑笑。 傅冉忙不迭转过头,直拍心口窝。 笑得也太好看了点... 在大魏,祁瑞安被冠以大魏第一美男的美称,不过据说有个人一直对此感到不屑, 评价她表哥时,只用四个字:不过尔尔。 这个评价的人就是皇帝。可能皇帝觉得他才是大魏第一美男吧。 事实上颜冬青也确实担得上美男这个称呼,只是他跟祁瑞安的美不是一种格调,如果说祁瑞安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那颜冬青就是寒冬腊月。 对比之下,颜冬青太有距离感,祁瑞安就要大众许多,推选美男时,自然就略胜一筹。 傅冉也更喜欢祁瑞安的样子,就跟生产队大院墙上粉刷的红色标语一样:安全无公害。 至于颜冬青...傅冉叹叹气,自从那天早上推了他一下,颜冬青就生气了,到现在期末考完试,都没搭理过她。 要搁刚来那会儿,傅冉绝对怕死了,皇帝前秒生气,她下秒膝盖打软就得下跪说“臣妾知罪”。 现在倒好,死猪不怕开水烫,冒犯的次数太多,加起来早就够灭九族了,也不怕再多一件。 多数时候傅冉是佩服徐兰英的,看她把傅向前给治得,服服帖帖,说啥是啥。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借了傅冉一个胆,她难得硬气了一回,就是不去找颜冬青,但住一个家属院,难免会有碰头时。 月初领完粮票,徐兰英使唤她去粮站买细粮,拎蔑篮刚过穿堂,就瞧见颜冬青了,手里拿着面口袋,看样子也是被指派去粮站。 傅冉还是没骨气,小声喊了一句:“皇上...” 颜冬青熟视无睹,径自路过她,已经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道:“明天去学校开个证明。” “开证明?”傅冉走几步赶上他:“开证明做什么?” “买票。”颜冬青两手背后道:“不是要去客什农场?朕想好了,带你过去长长见识。” 傅冉愣住。 颜冬青突然转头:“怎么,不愿意去?” 傅冉忙摇头。 原来不止女人会发癫,皇帝也会。 不知道颜冬青是怎么跟颜立本和廖娟说的,晌午吃饭时,廖娟端饭碗过来串门子。 “大娘。”傅冉起身,把小马扎让给廖娟坐。 廖娟笑坐下,跟徐兰英道:“燕子她娘,跟你说个事儿,冬雪头两天打电话到厂里,说想冬青和小冉了,我寻思着,正好赶着放假,要不让你家小冉跟咱家冬青一块去客什看看冬雪?” 怕徐兰英不同意,廖娟又道:“火车票啥的,冬青他爹一块买!到哪儿也不用担心,农场有招待处。” 徐兰英愣了,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冬雪她娘,你不是开完笑吧?” 廖娟道:“跟你开啥玩笑,说正经的,冬雪跟小冉以前关系就要好,那孩子怪想小冉的,央我问问她叔婶同不同意。”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徐兰英一时没了注意,朝她婆婆和她男人看。 傅向前为人憨厚,又是个没啥主见的人,听廖娟这么说,就道:“那啥,怕就怕小冉去了给添麻烦。” 分卷阅读37 廖娟摆摆手:“嗨,小冉算搁我跟前长大的,听不听话我还不知道?我和颜送他们上火车,下了火车有冬雪接,你们放心,不能有啥事儿!” 徐兰英朝贺寡妇看,迟疑:“孩她奶,你看...” 家有一老,还是不一样,徐兰英嘴上嫌弃老婆子,真要遇到啥事,还是要问问老婆子意见。 贺寡妇道:“去,那就去吧,冬雪那丫头我知道,是个稳重的。” 几个大人说的热火朝天,把傅冉落一旁,话都没说上一句,事情就拍案叫定了。 傅向前咳嗽两声,问:“啥时候走?” “老颜去火车站问了,说前段时间学生闹得凶,京川铁路线遭到损毁,还在抢修,估摸着得过半拉月才能修好。” 说着,廖娟瞅眼傅向前:“孩他叔,你咋啦,最近老听你咳,医院看了没有?” 傅向前还没说话,徐兰英就没好气道:“我扭不过他,让他去瞧瞧,非不去!” “干啥不去呐,厂里给报,花不了几个钱!”廖娟热心道:“老颜有个战友在职工医院,瞧病瞧得不错,回头我让老颜跟他打个招呼,去找他给你看。” 到底拗不过,傅向前松口应好。 怕花钱只是其一,傅向前怕的是真要查出来啥毛病,耽误他工作,索性两眼蒙黑,天天下井干活也就这样了。 廖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立马让颜立本跟他战友说情况,桥搭好,路铺平,傅向前躲也没法躲了,就和徐兰英一块去了趟医院。 傅冉哪也没去,就坐家守着,贺寡妇也在家,心事重重的:“小冉啊,我这右眼皮子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跳,人说左跳财右跳灾...呸呸,瞧我这嘴,坏的不灵好的灵!” “奶,都什么年代了,还闹迷信?这话您也就跟我说说,搁外边可不能乱说,给人听见说不准就给您扣一顶反革.命大帽!”傅冉没唬她。 贺寡妇没啥知识,又不关注时事,始终搞不懂外头那些姑娘小伙儿们斗来斗去干啥,不过听孙女这么说,还是留了个心眼,咕哝道:“都啥政策啊,说句话还不让了...” 傅冉无奈笑,拖张小马扎坐门前帮贺寡妇打补丁。 奶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说着,傅向前两口子回来了,扔下针线,傅冉忙问:“爹,医生说是什么毛病?” 傅向前脸色不大好,瞧着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生病,也没吭声。 徐兰英唉唉直叹气:“日子以后咋过哟!” 贺寡妇眼皮子一跳:“咋啦?” 徐兰英往地上一坐,愁眉苦脸道:“孩她奶,医生说咱家向前肺都黑了,就是那啥给熏的!让咱家向前别再下井,再继续挖矿,命都能给挖没了!” 傅向前眼皮耷拉,瓮声瓮气道:“啥命都没了...我天天下井,出啥事了?不还好好!” “去去去!”徐兰英脱鞋底子甩他:“我跟你没法说!你要是心里还有咱们娘们几个,赶紧去厂里交辞职报告去!” 傅向前侧身躲开鞋底子,心里发急:“我要辞职了,咱家谁挣钱去呐!医生也说了,不是啥要命的病,注意点就成!” “还不要命呐!”徐兰英气道:“非要得个痨病你才快活!” “好了好了,说些不着边际的干啥!”贺寡妇不爱听这些,出声打断。 傅冉不知道肺黑了到底是啥病,但瞧着徐兰英的反应,应该不轻,否则以徐兰英的性子,不会让傅向前去辞职。 晌午饭后,外头蝉鸣阵阵,热意难耐,家属院的人都午歇了,傅冉摸到颜冬青窗户下,敲敲他窗。 颜冬青也眯了会儿,听见敲窗声,下炕撑开窗,结果就对上一张苦哈哈的小脸。 颜冬青出去开堂屋门,让她进来。 “三哥,医生说我爹肺黑了,肺黑了是什么毛病?” 颜冬青从廖娟口中听说了傅向前生病的事,让她坐:“朕查查书。” 虽然傅向前不是亲爹,但傅冉还是挡不住的心里难受,在这两年多,傅冉是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你爹生的毛病叫矽肺,下井的工友多见,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但往后去麻烦,可能咳血,喘不过来气,最坏是被憋死。”颜冬青尽量简单的和她说以后会怎么样。 傅冉听得心里发沉。 夏天天黑得晚,厂里放工了天还亮着,徐兰英特意从二厂职工宿舍路过。 这年头,住八人宿舍的大多是年轻姑娘小伙儿,抱着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想法,从家搬出来过快活日子,徐兰英看到这帮兔崽子头都疼,全是自私自利的死东西,不知家中死活! 沉着脸进去喊人:“傅燕,出来!” 傅燕正跟工友一块吃饭,从食堂打的青菜炒饼,五毛钱搭八两粮票,都说味道好,今天才舍得尝尝。 宿舍太吵,起初傅燕没听见人喊,直到工友往外努努嘴:“燕子,你娘喊呢。” 傅燕瞧一眼外头,心里不由烦躁起来,不是说没干系了么,还来找她做什么。 这么想着,傅燕放下筷,磨磨蹭蹭走到徐兰英跟前:“娘,找我有事啊。” “你倒过得快活!”徐兰英嘴角噙着冷笑:“还管你爹死活不?!” “我爹咋了?” “跟我家去!” 徐兰英不说,只一路沉着脸,弄得傅燕心里没个底儿,但也约莫估计到咋回事,说来说去,还是想打她工资的主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有男票的妹纸抱抱男票,没男票的妹纸...咳咳,下面留个言,发个红包安慰安慰O(∩_∩)O~ PS:预告下一更:晚八点~ 第25章 28号二更 姑娘大了,想为自己打算, 徐兰英醒味过来也能理解, 工资不交她也不勉强, 自个过好就成。 可现在不行了, 必须得交。往后去她男人少不得要吃药, 里里外外花钱的处多着呢, 光靠她一个人工资, 指定不能够。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徐兰英把饭分好, 除了傅向前多一个卧鸡蛋, 其他人都是梅菜干疙瘩汤。 一屋子的吸溜声。 “燕子,往后去每个月给家里五块钱,再给五斤粮 分卷阅读38 票。”徐兰英突然道。 眼下大闺女还是学徒工, 工资只有十六块五,粮食指标是二十九斤半。她也不说让全上交的话了,但多少要给点。 “你想住宿舍, 想继续在食堂开火, 这些我不管, 只是以后你爹瞧病要花钱,重活也不能继续干了,小冉和声子都还没法工作挣钱,你多少要帮衬点儿。” 闻言,傅燕嘴角噙了一丝冷笑, 她就知道,家里多少人惦记她这点儿工资呢! “家里吃白饭的多,干活的少,娘您也不能太自私,尽逮着一只鸡薅鸡毛,我以后不要过日子的呐。” 旁的不说,如果她跟马家辉定下来,就以她家眼下这种情况,她娘能给她置办嫁妆?不把彩礼钱扣下来就不错了。 大衣柜、洗脸盆、盆架子、肥皂盒、暖壶、枕头巾还有床单被罩,哪样不得她自己操心,现在不存点钱,到时候两手空空进婆家,少不得要被姑嫂婆婆瞧不起,难熬的可是她。 她娘偏心偏惯了,哪会为她考虑这些! “今儿要是您和爹管我要,那成,我给,但要我养家里这些吃白饭的,那可不成,光指着大的养小的,您比周扒皮还周扒皮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贺寡妇呐呐放下了碗,她可不就是家里那个吃白饭的。 傅声听不懂这些糟七糟八的话,呼噜噜扒着饭,吃完碗筷往灶台一放,喊道:“我出去玩会儿!” 屋里没人搭理他,各怀心思坐着。 傅冉始终置身事外,不管傅燕给不给家里钱,她也不会花她一分。 一室静默中,傅向前开了口,脸色也不大好:“燕子,爹把丑话说前头,你要真想和家里划清界限,也甭说让你养老养小这样的话,就给一句话,往后去,你还想不想跟娘家人走了?你要是觉着我这个爹可有可无,我傅向前就是饿死累死,也不会往你家门前跨一步。” 以前傅向前总觉得大闺女最让他省心,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也是最让人寒心的。 傅燕等得就是傅向前这句话,从兜里掏出十六块五,昨天刚发的工资,一分不少,全搁炕几上:“爹,这钱留着你买药,以后...以后我也没啥钱。” 给五块都没有?徐兰英给气笑了:“咋地?以后也不准备管我和你爹是吧?我他娘的咋生了你这个孽种,生下来那会儿就该一把锅灰呛死,省得浪费粮食浪费钱,白养你这么大!” 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傅燕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眶道:“那正好,也省得我在您跟前招您烦。” 说完,抹着眼跑出家属院。 傅向前仰头往外看,已经九点,外头天全黑了,不免有些担心:“大姑娘一个,不会有啥事吧!” 徐兰英正在气头上,恼道:“有啥事更好,死了也能省点心!” 可惜事与愿违,徐兰英万万不会想到,傅燕跟马家辉约到老地方钻裤裆了。 尝过一回销魂滋味,到底是想得慌,马家辉再提,傅燕半推半就得就应了,跪在地上让他弄了一回,弄完之后,傅燕软软的靠在马家辉胸膛上,抬手抹起了眼泪。 刚消受过美人恩,马家辉正荡漾着,见傅燕掉泪,一时慌了手脚:“咋啦燕子?” “跟家里人吵架了。”傅燕把情况跟他说,末了道:“我爹娘想让我把工资都上交。” 马家辉不赞同的皱眉:“那哪儿成?咱两以后不过日子了?” 他还有老娘要养呢,没道理把家里的钱往外人身上花,他两个姐家过得也不怎么宽裕,以后总要帮衬着点儿。 傅燕轻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以后总得过日子...可话又说回来,咱们现在啥关系也没有。” “咋就没关系了?”马家辉心神摇曳,一手不自觉的往傅燕裤裆口探,附耳低语了一番,臊得傅燕没脸儿抬头。 任由他揉搓了一阵,察觉到他快要把持不住时,傅燕忙按住他手,气喘吁吁道:“别了,又没定下来,总这样不大好。” 正是箭在弦上,马家辉猫爪了一样难受,带几分赌气道:“明个就跟我娘提成不?” “又唬弄我,你说说你都提几次了?提了吗?”傅燕眉头锁起。 “明个我保证回家,成不?” 实在受不住,马家辉拉开她腿,扶着冲了进去。 “讨厌,轻点儿...” 转天轮休,马家辉回了趟家,把处对象的事跟马老太提了下,避开他俩睡到一块的事没说。 马老太先是高兴,随后又追问:“哪家的?厂长家的闺女还是书记家的?长得俊不?屁股大不?中专生还是大学生?” 自个儿子好赖是个高中文化程度的,长得也周正,又是工会培养的干部接班人,可不能让那些个小妖精给勾走了,起码得是领导家的闺女才配得上,文化程度也不能太低,中专毕业能将就,要是大学生更好,还得屁股大点,屁股大的能生娃! 老太太要求挺多,马家辉瓮声瓮气道:“车间的学徒工,爹娘都是矿上职工,一个下井的,一个筛矿的,下面有个弟妹,初中没毕业...” 老太太越听越皱眉,等儿子说完了,想都不想就道:“不成,条件差了些...儿啊,你听娘的,就你这条件,不愁娶不到媳妇儿,不着急,咱慢慢挑,尽量挑好的,可千万别找那些拖累你的,尤其是那些家里有人生毛病 ,就更不能要了!” 想到傅燕她爹,马家辉眼皮子一跳,迟疑道:“娘,我、我怪喜欢她的...” 闻言,老太太不大高兴,知道他儿子是个犟脾气,硬着来倒适得其反,就退一步道:“这样...你也别先应承人家,娘先去探探她家情况,叫啥来着?那姑娘?” 以为老太太松口了,马家辉心头一喜,忙道:“傅燕,小名燕子。” 老太太念叨了一句,搁心里记下。 ..... 这两天徐兰英在矿上做工时,总能瞧见个小脚女人,颤巍巍的在矿区溜达,每回遇上时,小脚女人都会盯着她打量一番,接着露出不屑的眼神。 徐兰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咋地她了?要这样瞅她? 回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傅向前也碰见了。 “该不是啥特.务吧?”傅向前脑子转不 分卷阅读39 过来。 傅冉噗嗤笑出声:“爹,有走一步晃三步的特.务?” 傅向前呵呵直笑,是没有。 “爹,厂里怎么说?给不给您转业?”傅冉问他。 “具体还没定,我估摸着是要调我去管矿灯。”傅向前想抽烟,考虑到自个身体,手都摸到了烟袋竿上,又收了回来。 以傅向前现在的身体,压根不能再下井,徐兰英也劝着辞工在家养病算了。 可好就好在他是矿上老职工,经验丰富不说,勘矿的技术也好,工会厂委商量之后,决定给予优待,给他转个稍微轻松点的岗位,就是工资和粮食指标都没原先高。 甭管换啥工种,对傅向前来说都是不幸中的万幸,哪怕一个月工资十几块,好赖也能挣点钱不拖家里后腿,就是他这吃药... 闺女和小子都还小,以后可咋整啊! 傅冉也想到这层面了,总归还是穷,不想办法防患未然,以后傅向前说没就没,光靠徐兰英,这个家只会更困难。 虽然她空间里有粮有钱,但很难放出来,要改变现状,还得靠他们自己。 思及此,傅冉轻声道:“爹,娘,你们就没想过干点别的?” 两口子一愣,统销统购的年头,倒买倒卖那是犯法,搞不好就要去蹲班房,能干啥? 傅冉暂时没多说,只是提个醒儿,让他们自己搁心里琢磨。 下午徐兰英去矿上做工,傅向前药没了,他要去医院拿药,傅冉不让他出门。 “户口本给我,我去,您在家好好歇着,别干活了!” “呵呵...”傅向前听着舒心,把户口本和一块钱递给闺女,又告诉她开哪几样药。 怕忘记,傅冉拿笔记在纸上,揣着户口本往矿区医院去。 时下商品粮户看病拿药得带户口本,为的就是防止有老农民进城增加城镇医疗负担,尤其是矿区的医院,压根不给矿区以外的人看病。 开完处方,正排队拿药,有人疑惑喊:“傅冉?” 傅冉扭头,见是祁瑞安,穿一件海魂衫,下身军绿劳动布裤,身姿笔挺,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 “表...祁瑞安,你怎么在这儿?生病了?” 祁瑞安笑,指楼上:“我妈在这儿,她是医生,刚调过来。” 傅冉抿嘴笑,不大好意思看他。 因为有颜冬青在,他们平常说话机会不多,但傅冉对他就是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总是不由自主的把他当成表哥。 拿完药,傅冉要回去,祁瑞安招呼道:“我家就住后排宿舍,我正要回去,要不要去玩玩?” 傅冉嘴上说着:“这样好不好?”脚下却转了方向,跟着往祁瑞安家走。 矿区医院后面是排独栋苏联红砖小楼,不高,上下两层,通常是两家甚至三四家合住一块。 祁瑞安家住楼下,傅冉跟着他进去,好奇的打量,两室一厅的房,不大的客厅靠墙铺一张床,布帘隔开,家里收拾的整齐亮堂。 “别客气,随便坐。”祁瑞安刷了搪瓷缸,给她冲一缸糖水。 傅冉手里端着糖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她记得以前跟表哥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 祁瑞安反倒比较健谈,和傅冉说他在莫斯科的事,还把拍的照片拿给她看。 傅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外国风景,新奇道:“你在那里讲俄文?听说那里的姑娘个个白皮貌美,头发金黄,眼睛也是蓝色。” 祁瑞安笑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这里的姑娘更好看。” 傅冉笑眯眼,低头继续翻看,她正要说话,外头冷不丁传来一阵敲门声。 祁瑞安家门敞着没关,颜冬青就站在门口,嘴角噙着冷笑。 傅冉一个哆嗦,像被抓奸一样,无措站起:“三、三哥...” 祁瑞安也站起身:“颜冬青,进来坐啊,别客气。” “不了,我来喊傅冉。”颜冬青没进来,转对傅冉道:“傅冉,你娘喊你回家打酱油。” “......”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呵呵,你完了,上面毛还是下面毛? 凉凉:...... 评论里炸出了这么多单身妹纸,要把山楂急坏了o(╯□╰)o,好了,男票带我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发红包安慰你们!祝早日找到合适的人!~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抱抱O(∩_∩)O~ 我要当学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12:47:06 但是我想的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12:35:50 第26章 两更合一 打从看到颜冬青那刻起,傅冉就知道她要完蛋了, 拖着脚步跟在颜冬青后面, 始终不敢靠太近。 走了一段路, 颜冬青停下来, 就在原地等她, 也没了刚才的冷脸, 嘴角甚至还带了笑, 只是眼里还盛着凉意。 傅冉心里七上八下,膝盖直打软,走到颜冬青跟前主动认罪:“皇上, 臣妾知错了...” 颜冬青尾音上扬, 哦了一声:“皇后何罪之有?” 傅冉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轻声道:“臣妾不该背着皇上跟表哥见面。” 颜冬青哼一声:“你倒自觉。” 傅冉头更低了, 有点无措的说出心里感受:“臣妾想家了,看到他就想到表哥。” “不是想家,是想情人吧。”颜冬青毫不留情戳破, 并且赐她四个字:“恬不知羞。” 傅冉猛地抬头, 真是被“恬不知羞”这几个字刺到了,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皇上,您用不着提醒臣妾,不是您,臣妾早就是他人妇了。” 说完, 默默无言的越过颜冬青往家走,也不去看他铁青的脸,等走远了些才偷偷回头看,见他没撵上来而是往反方向走,心里吁了口气。 刚才她真怕颜冬青揪她头发,把她毛拔掉。 回到家,把药给傅向前,傅向前瞅瞅外边:“颜家小子没去找你呐,他来喊你去学校开证明,我跟他说你去医院了,他人呢,见着了没?” 经傅向前这么提醒 分卷阅读40 ,傅冉猛地想起来了,她还没有去学校开证明。 有学校开的证明,买火车票能优惠一半的价。 “爹,您快歇着,我再去学校一趟看看。” 学校老师们都放了假,只有教导主任在,傅冉找去的时候,颜冬青已经从教导主任那儿开完了证明。 “吴书记,我也要开去客什的介绍信。” 吴书记瞅瞅傅冉,又瞅瞅颜冬青:“你两去那儿干啥?” 才问完,他自个倒是想起了,颜冬雪可不就在那儿支援建设。 多余不问,吴书记也给傅冉开了介绍信,咔咔盖上戳,还不忘提醒:“拿介绍信去粮站,能一比一兑换全国粮油票。” 时下地方印刷的粮票只能在省内使用,一旦出省就不好使了,必须得换成全国通用粮票,通常来说,兑换的比例是五比四,就是一斤地方粮票换八两全国粮票,还得搭上二两油票。 傅冉结接过介绍信,向吴书记道谢,再看颜冬青,已经出了办公室。 傅冉以为他是回去了,哪知他人就在外边廊檐下。 瞧见她出来,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转身走在前。 进了家属院,路过颜冬青家门口时,颜冬青喊住她:“来我家一趟。” 傅冉警惕看他。 颜冬青黑了脸,没好声道:“是让你来吃奶油蛋糕!” 傅冉有些受宠若惊,愈发摸不透这位主子的想法,奶油蛋糕是精贵物,南州城仅有一间公私合营蛋糕房,巴掌大一块,得要一块五毛钱,最关键的是,还得有蛋糕票才能买到。 傅冉之前听高雪梅说生日时兴吃蛋糕,随后她就跟颜冬青顺嘴提了一下,颜冬青当时还说她嘴馋就会吃,没想到他竟然搁在了心上。 “您哪来的蛋糕票呐?”傅冉将信将疑的跟着去他家。 颜立本和廖娟都不在,她前脚进门,颜冬青砰把门关上。 傅冉哆嗦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不是喊她来吃蛋糕的么,怎么还要关门...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要关门了,颜冬青一把将她扯炕上,按住就揍屁股,这还不算,她梦里的场景就要应验了... 颜冬青撸起她裤腿,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肚,上面有细细的绒毛,他眼神好,揪住,一拔一个准。 他力气大,傅冉挣扎不过,挨打不说,还连着被揪掉几根毛,疼地她豆大的泪珠子直往炕席上砸,呜呜咽咽的还不敢哭出声。 “敢不敢?还敢不敢背着朕见你那劳什子表哥?” 傅冉直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念你是初犯,这次给个教训,再有下次...”颜冬青把人拉坐起来,狠捏她脸蛋,伏她耳边凉飕飕道:“再有下次,朕剥光了拔。” 傅冉泪眼朦胧的点头,泪珠子撒欢的掉,皇帝实在太坏了,她想跟他离婚... “哭得真难看。”颜冬青冷脸把她拽怀里,伸手把她鼻涕拧了,又反手擦擦,下秒,嫌弃的全抹到傅冉裤腿上。 可怜傅冉还不知道,趴在颜冬青胸膛上一抽一抽的,还没从刚才缓过劲儿。 “好了,不哭了,柜橱里有蛋糕。”颜冬青拍拍她后背,给她顺气。 傅冉打了个哭嗝,瓮声瓮气道:“臣妾很好骗么,您要这样骗臣妾...” 颜冬青闷笑起来,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上因为冒汗黏住的细发:“朕没骗你,真给你买了蛋糕,不信你自己看看。” 柜橱没门,只用一块粗孔纱布帘挡着,隐约能瞧见里头的纸盒子。 颜冬青放开她,干脆下炕去给她拿过来,四四方方的白纸盒装一块奶油蛋糕,弥漫着浓郁香甜的味儿。 傅冉不错眼的盯着,咽咽口水,小声道:“您这算打个巴掌再给颗糖么。” 颜冬青咳一声,一本正经的纠正她:“做错事了,朕自然要罚,至于蛋糕,朕一早就买了回来。” 不然他也不会寻借口去后院喊她。 傅冉刚才的泪还没干,又泪眼朦胧了起来,软软道:“皇上,您待臣妾真好。” 颜冬青抬抬下巴,声音里带几分指控:“那刚刚又是谁对朕意见这么大?” 傅冉低头,不好意思笑起来,没片刻,又认真问:“皇上,臣妾可是有婚约的,您为什么还要立臣妾为后啊。” 闻言,颜冬青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强自淡定道:“朕是为了大魏国运着想。” 顿一顿,他又补充:“蛋糕可以多吃,脑子不要乱想。” 傅冉呐呐的应声,脸上火辣辣的,不是气的,而是臊的,刚才有瞬间,她居然怀疑颜冬青是喜欢她才娶她,怪不得颜冬青要斥她恬不知羞! 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傅冉趴在炕几上老老实实挖蛋糕,还不忘问:“皇上,您也吃点?” 颜冬青靠在被子上看书,闻言摇摇头:“不了,朕不爱吃甜的。” “这是臣妾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了。”说话间,傅冉挖一勺,送到颜冬青嘴边:“您尝尝。” 颜冬青刚想说不要,对上傅冉笑意盈盈的双眸,又吐不出拒绝的话,到底张嘴吃了一口。 “好不好吃?” 说实话,颜冬青并不喜欢吃,甜得发齁,还有一股令人发腻的奶香。 “还行吧。”颜冬青嘴里说着违心的话,视线落在傅冉沾了奶油的嘴角上,好意提醒:“嘴上有东西。” 傅冉诶了一声,反手要擦。 “别动。”颜冬青轻斥一声,吓得傅冉果然不动了,直到唇角被人舔了一下。 “好了。”窃完香,颜冬青若无其事的靠回被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书,也不看傅冉,径自吩咐道:“吃吧。” 傅冉脸慢慢涨成西红柿的颜色,小声咕哝道:“您怎么这样下.流呐...” 话音落下,傅冉想咬掉自己舌头,她想说风流,感觉不大对,不过脑子的就改成了下.流,眼下回味回味,下.流更不对啊...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之后,颜冬青的脸也跟着涨成了西红柿的颜色,摆着脸赶人:“还有没有事?没事就退了吧。” 跟这位主子相处不短时间了,傅冉多少也能摸透点他脾气,一到 分卷阅读41 理亏或词穷的时候,就特爱拿皇帝架子压人。 “还不走?”他又撵了一下。 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傅冉舔舔嘴巴道:“那臣妾就告退了...” 到晚上,暑意渐消,家属院的人都坐外边乘凉闲唠嗑。 廖娟道:“燕子她爹,忘了跟你说,那啥...你那转工种申请报告批下来了,工会厂委一致决定,安排你去排查矿灯,你行不?” 矿灯对矿工来说,无异于一双眼,傅向前在井下干了十几年,别说排查矿灯了,就是让他修矿灯都没问题。 “中!做这活儿我拿手!”傅向前不住笑。 徐兰英也笑:“真的啊,那是好事!冬雪她娘,为这事,你没少费心吧?” 廖娟是没少跟厂委的人磨嘴皮子,都是门旁邻居,她能帮上忙的自然就会帮衬着点,她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老邻居了,跟我还客气啥。” 贺寡妇揪着的心多少也松快了些,同时琢磨着自个该何去何从,大孙女说话难听归难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家,她就是吃白饭的。 以前大儿子工资还成,粮食指标也高,多少能歪屁股凑合点过,现在可不行了,自个再住这儿,绝对是拖累。 天黑下来,也没人注意到贺寡妇心事重重的样儿。这边,徐兰英悄声问廖娟:“冬雪她娘,最近咱矿上是不是总有个小脚女人过来晃荡?” 廖娟笑了,给徐兰英使个眼色,让徐兰英去她家说。 家里颜冬青在教傅冉功课,徐兰英瞧见了,不觉皱皱眉:这颜家小子咋回事儿,离她闺女这么近干啥! 廖娟没察觉,摆摆手撵两个娃出去:“晚上别看太长时间书,当心看坏眼睛,快去外边玩会儿。” 傅冉早就不想学了,刚才差不点没睡着,听见廖娟声音,瞬间精神起来,合上书起身:“去公园玩吧?” 颜冬青无奈,跟廖娟和徐兰英说一声才出去。 徐兰英心思一动,喊住闺女:“小冉,把你弟带上,别光顾着自个玩!”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有傅声在,颜家的臭小子应该不敢对她闺女动手动脚。 事实上徐兰英可算失策了,傅声这不靠谱的,在颜冬青给他买块冰砖买包瓜子之后,立马跑没了人影儿。 小公园里不少人,多数是青年男女,三三两两,肩并肩走着,胆子大点儿的,干脆挽上了胳膊。 颜冬青勾着傅冉的小拇指,漫无目瞎逛,逛到小竹林时,趁没人,吃了几口傅冉嘴唇,并且一本正经的解释:“刚才朕没吃冰砖,突然想尝尝味道。” 傅冉:“......” 她也没吃冰砖呐皇上! 颜家,廖娟盘腿坐炕席上,手里摇着蒲扇,压低声音跟徐兰英道:“燕子她娘,你还不知道呐,那小脚女人可不就是马家辉她老娘!” 徐兰英没转过弯来:“她来干啥?” 廖娟丢个白眼:“还能干啥,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来探探你家情况呗,我估摸着十有八.九也去瞧瞧你家燕子了。” 徐兰英听着不大快活:“咋地,还瞧不上咱家燕子呐!” 老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事,廖娟对马家辉他娘印象也不大好,不过她不好直说,委婉道:“是个有心眼的。” 马家辉他娘确实瞧见傅燕了,闺女模样还成,屁股也不小,瞧着像是个能生的,就是腰老幺细,走起来路来一摇三摆的,跟个小妖精似的。 “辉子,我咋瞅着她不像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哪家黄花大闺女走路像那样啊! 说起来马家辉她娘也是个有经验的,解放前曾在地主家做过活儿,跟地主府上的老嬷嬷学过咋瞧黄花闺女。 两腿不拢,走路像鸭,屁股翘翘摆又摆,那十有八.九是给人钻过裤裆了! 马家辉没想到他老娘眼神这么好,支支吾吾道:“我、我跟她弄过了。” “啥?”马家辉他娘眼皮子一跳,紧着就问:“之前是黄花闺女不?” “应、应该是...”当时黑不溜秋的谁能看见啊,应该就是吧,怪难进去的。 马家辉他娘气不打一处,直拍桌子:“妖精!妖精呐!娘劝你再挑挑,你不听!看着吧,你一准得娶她!” 马家辉心不在焉:“为啥?” 他娘唉唉直叹气:“还为啥?!她要是往厂里一闹,这是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她自个没了工作拉倒,连累了你咋办?” 马家辉一慌,竟没想到这层面:“那、那咋整?” 他娘怒道:“咋整?!现在你还想咋整?!” 马家辉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他娘说的对,好姑娘确实不少,设备科的黄梅估摸着是看上他了,没少跟他搭话,平常食堂吃饭,也爱跟他坐一桌。 坐办公室的跟下车间的到底不一样,皮肤更白,手也更嫩,和他一样也是个高中生。 两个女同志都中意他,马家辉得意之余,又有些犯难,本来还在想到底要和谁处对象,他娘一番话无异于朝他兜头泼盆冷水。 以后都要跟傅燕过了么... 大概是女人天性多疑敏感,傅燕察觉到马家辉对她似乎没以前那么上心,更令她烦躁的是设备科有个贱货跟她抢男人,成天一身蓝格子长裙,腰间系根细腰带,打扮的花枝招展出来勾.引人。 傅燕狠狠的想:早晚逮着机会给她挂破鞋游街! 心烦意乱的傅燕此时丝毫没意识到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月事没来... ...... 七月末发粮票,八月初发工资,廖娟心疼闺女在客什农场受罪,从存折上取了三百块,又让颜立本从战友那儿周转军用粮票,加上颜冬青兑换的全国粮票,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十多斤的粮票,两斤油票,还有五斤肉票。 这些还不算,又指派颜冬青去百货商店,把颜冬雪日常用的东西能买到的都买一遍。 她自个上班没法,只能在快下班时偷溜走,风风火火往百货商店赶。 颜冬青最烦去百货商店,少不得要把傅冉从家拎出来跟他一块。 傅冉来百货商店的次数也极少,新奇的左看右看。 正值建.军节,百货商店 分卷阅读42 供应的东西要比往常多点,布匹柜台上了批新货,全是化纤料子,寻常黑灰蓝白里多了几样鲜亮的颜色,傅冉挤到柜台跟前摸摸看,比她空间里的真丝云锦差点,但比起老土布,已经好很多。 售货员以为她要买,笑道:“三块五一尺,工厂成批生产出来东西,不要布票,只要一张工业劵,想买可趁早了,一会儿人多买都买不到!” “三哥,撕块布给冬雪姐做件衣裳带去吧。”傅冉道。 颜冬青皱眉:“我娘不会做。” 往前他和颜冬雪穿的衣裳鞋都是裁缝铺做出来的。 “我们后天走,现在送去裁缝铺估计来不及。” 傅冉抿嘴笑:“我会啊,我来做。” 傅冉的针线活一流,大婚前的嫁衣就是她自己做的,彼时傅冉以为嫁的人是她表哥,准备的衣裳鞋全是按照她表哥的尺寸来,后来进宫太急,这些都来不及再准备,就把原本属于她表哥的衣裳鞋全装进妆奁,一块抬进宫。 当然,傅冉至今没敢把衣裳鞋拿出来给颜冬青穿,估计他也不稀罕。 傅冉选了一块淡黄碎花料子,打算照这里人穿的样式,给颜冬雪做一件罩衫。 售货员麻利的撕下三尺布,牛皮纸包上,刷刷开发.票:“十块五,一张工业劵。” 颜冬青给她钱。 售货员把钱和发.票卷在一块,夹在大铁夹上,猛推铁夹。 傅冉抬头瞧,只见铁夹子在半空嗖嗖一个来回,就算结了账。 从布匹柜台离开,两人上二楼,相较一楼的普通日常用品,二楼要跟高档些,钟表柜台、成衣柜台、皮鞋柜台... 大热的天,毛线柜台几乎无人问津,梳麻花辫的女同志趴在柜台上眯眼打盹。 傅冉走过去问问:“毛线怎么卖?” 女同志打着哈欠,懒洋洋道:“纯羊绒十五块一斤,混纺十块,不要布票,不要工业劵。” 傅冉咂舌,十五块一斤,快抵上徐兰英一个月工资了,难怪不要布票不要工业劵也很少有人问,普通工人家庭哪承受得起! 傅冉想走,颜冬青却道:“想要?挑喜欢的颜色,我给你买。” 女同志笑起来,以为两个小同志处好对象打算结婚,时下十几岁结婚的有,拖到二三十才结婚的人有,女同志不奇怪,笑道:“结婚用还是买纯羊绒,一辈子就结一回婚,大妹子你可不能光想着省钱,得给自己整两件好衣裳穿!” 傅冉脸颊红红的,心道她跟颜冬青可早就结过婚了,还是普天同庆呢。 颜冬青心情也不错,对女同志笑笑:“就要纯羊绒,同志帮挑个色。” 女同志乐呵呵的,就喜欢这样大大方方的小伙儿,不像先前一对来买的,也是打算结婚,女的想要,男的抠抠索索,费了老半天劲儿才劝服男的给未婚妻买斤混纺毛线。 约莫女的也觉着掉面子,离开的时候老大不开心,男的跟她说话也不理。 “大妹子皮白,水色好,红色的衬皮肤,好看!”女同志尽心尽力的给挑。 虽说时局不大好,穿衣的颜色和款色差不多固定几样,但有样是例外,无论搁哪儿,毛线的颜色永远最多,色彩也最亮。 傅冉也喜欢红色,托着毛线在脸跟前比划,问颜冬青:“三哥,我好不好看?” 颜冬青咳一声,用很随意的口吻说:“还行吧。” 女同志乐了,不赞同的说:“啥叫还行?你这小伙儿可真不会说话,夸你媳妇儿一下能掉块肉呐!” 颜冬青的脸瞬间刷成夕阳色,掏了钱给女同志,转开话题道:“就这件好了,开票。” 女同志笑摇头,麻利的收钱开票,又把羊绒线包好递给傅冉。 再往别的柜台走,傅冉抬眼瞅瞅颜冬青,学着女同志的口气,悠悠道:“三哥,夸我一下能掉块肉呐!” 颜冬青仔细看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没那么好看还非让人夸,羞不羞。” 傅冉气结,抱着毛线就走,走几步又回头道:“行吧,您不夸自然有别人夸。” 她话音才落,就听有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祁瑞安,带他妹子过来帮家里买东西。 早年他在苏联长大,情感表达要更直接点,见傅冉怀里抱着毛线,笑说:“打算织毛衣?红色不错,你穿上应该很好看。” 颜冬青瞬间黑了脸。 傅冉直乐,还没和祁瑞安说上两句,就被颜冬青给拎下了楼。 虽然买了毛线,傅冉并不敢放在外面,连同给颜冬雪买的布料一块都存进空间,打算去客什避开熟人之后再说。 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两天,眼瞅着就到了去客什的日子。 通往客什的火车在晚上八点,时间宽裕,傅冉还留在家吃了顿晚饭。 徐兰英吸溜一口稀面粥,问:“衣裳啥的,都收拾好了?” 傅冉应声:“说明天下午才能到,大娘打电话过去,让冬雪姐过来接。” 傅向前叮嘱道:“路上听话点知不知道?” 冬雪那丫头在那种地方遭罪,想他家闺女了,也不好不让去,何况还是老颜两口子出车票钱,路上管吃喝。 傅向前有些过意不去,对徐兰英道:“孩他娘,一会儿煮几个鸡蛋让小冉带着,咱家不是还有两斤黑面吗?也让小冉带去给冬雪那丫头。” 闻言,傅冉忙道:“不要带了,东西太多,我跟颜冬青拎不动。” 她才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是徐兰英揍的:“不省心的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呐!人家管你吃管你喝,不花钱呐!” 虽说家里不宽裕,徐兰英也心疼米面鸡蛋,但心疼归心疼,该做的他们也不能孬,省得以后落人口舌。 连徐兰英都这么说了,傅冉没敢再说不带之类的话,吃过饭,又往行囊里塞了不少东西。 行李太多,颜立本从工友家又借了辆自行车,喊傅向前一块,连人带行李一块送去了火车站。 南州城是个交通枢纽,挨着友谊广场东边,两层的苏联式红砖建筑,候车棚有二厂的车间那么大,熙熙攘攘坐不少人在等车。 这还是傅冉头次出远门,心里紧张又激动,眼睛就没停过,伸长脑袋四处 分卷阅读43 看,但始终没忘抓紧颜冬青的衣摆。 出门在外,颜冬青变得十分好说话,更没有摆皇帝架子,瞧着很轻松的样子,甚至还给傅冉背了行李。 他轻松,傅冉跟着就轻松,三哥三哥的喊不停,直到颜冬青嫌她碎嘴,拍拍她脑袋:“闭嘴。” “......” 傅冉没了声,老老实实坐木头椅上等车,但干坐着又没趣,她只能捧着水壶喝水,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实在憋不住了,傅冉小声道:“三哥,我想上厕所。” 颜冬青晃晃快空了的铁皮水壶,脸色铁青。 “跟我来。”丢下这句,颜冬青先朝公厕方向走。 抹黑上完厕所,傅冉灵机一动,从厕所出来之后,拉颜冬青往黑灯瞎火的地方走。 边走边小声道:“三哥,把行李给我,我们随便拎一个做样子就行,其他都放寝宫,等到客什了,再想办法放出来。” 颜冬青没意见,给她打掩护。 再回候车棚时,一身轻松,八点二十火车进站,两人随着人.流检票上车。 这班火车是远程车,车厢里稀稀拉拉坐十几个人。 时下卧铺不好买,能买到卧铺的必须是干部级别的人才行,哪怕是干部子女也没那个优待,他们只能买坐票。 深夜,车厢里静谧无声,只有火车哐当哐当声在耳边回荡。 傅冉丝毫没有困意,用新奇的眼神看着车窗外,尽管外头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颜冬青也在看,只不过神色要比傅冉淡然很多。 “三哥,要是我们大魏也有火车,以后您去各州县私访会方便很多。”傅冉是真羡慕这里有这些东西,比坐船走水路快多了。 颜冬青摸摸她脑袋,眼里荡着流光溢彩:“早晚会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再也不出去浪了o(╯□╰)o,发表文章时弄错章节了,“不要买下一章”!!!误买了也不要担心,明晚八点会替换,字数只会比现在多,不会吃亏哈! 为表歉意,日常发红包100个,随机的哈,单身贵族和妈妈们,以及有男票的亲们,随机发哈!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熊抱抱O(∩_∩)O~ 觑觑眼婷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20:53:59 喵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21:10:06 喵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21:33:18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21:57:57 香菇不吃青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8 23:20:48 窴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00:26:42 琉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00:45:09 喵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11:22:48 喵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11:22:59 喵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11:23:48 第27章 30号两更合一 火车哐当哐当行驶着, 到下半夜, 傅冉开始犯困,没了上半夜的精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东倒西歪。 见她这样, 颜冬青闷笑出声,伸胳膊拦住她肩,往自己怀里一揽, 傅冉顺势靠上, 眼都没睁, 挪挪屁股,摸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颜冬青搁在她肩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时不时玩玩她垂在肩上的麻花辫,时不时挠挠她鼻尖,自娱自乐了大半夜。 在大魏, 他和傅冉没大婚前是见过的,只是怀里的人显然记性不行, 一点没认出他。 颜冬青当太子那会儿, 老皇帝对他予以厚望, 打小管教就严苛,体现在不仅是学习方面有严格的要求,连生活作息也要过问,连他几时起睡, 几时吃饭,吃什么,吃多少,全由宫里的老嬷嬷在管。 彼时颜冬青受不了这种生活,生出严重的叛逆心理,在老嬷嬷又一次提醒他这个不能多吃,那个不能不吃之后,颜冬青摔了碗筷,耍起了脾气。 之后趁老嬷嬷不注意,偷换了小太监的衣裳跑出去,在宫里到处溜达,并且故意摔坏老嬷嬷养的两盆花。 就在这时,一道指责的声音传来,声音软软,跟他宫里养的猫一样:“你这小太监,太坏了,怎么能踩花,花招你惹你了?” 颜冬青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脚,转过头看,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襦裙,梳着发髻,脖子上戴个项圈,白白胖胖,瞧着不大。 “你是哪家小姐?”颜冬青可以确定小姑娘不是他的任何一个皇妹。 小姑娘很实诚的自报家门:“傅太傅家的二小姐。” 说话间,她蹬蹬跑过来,左右看看,蹭得踩到一块石头上,一手掐腰,一手握拳在颜冬青肩上捶了几下,鼓着脸道:“快去找个花盆,把花重栽上。”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他,颜冬青愣了愣,没动。 小姑娘气呼呼道:“是哪个宫里的太监?今个儿要是不把花重栽上,我、我...” 她约莫是想告状,可是想不起来要跟谁告状,我了半天,我不出下文。 “你你你,你怎样?”颜冬青好笑,没姿没态的歪靠在桂花树上。 小姑娘急的搅手指,她头回随她娘进宫,哪知道宫里专门管太监的是哪个劳什子部门。 “说不出来?那本宫...我走了。”颜冬青掉头就走。 结果还没走几步,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他反手摸摸,摸下一块泥巴。 “你这太监太没规没矩了,不许走,把花栽上!”小姑娘是真生气了,脸蛋比月季花还红,像是随时能撵上来来揍他一顿。 “好,好,我种,我种还不行么。”颜冬青拐回来,老老实实挖个坑,把花埋土里。 他挖坑的时候,小姑娘就蹲在他跟前,托着下巴夸他:“我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样才对,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 分卷阅读44 颜冬青笑,想起傅太傅那张黑得跟炭一样的脸,很难想象他能生出这么白净的女儿。 “二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颜冬青找几块石头压在花根上,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 他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小姑娘慌了,无措道:“这是哪儿?” 宫里太闷,她是趁奶嬷嬷去方便时,偷跑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你都不知道,还跟我耀武扬威,还敢使唤我?”颜冬青伸手扯她脸,滑腻腻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小姑娘这才想起来找不到娘了,正六神无主着,压根意识不到小太监哪敢随便掐她脸,眼下只顾苦哈哈的,两手拽上颜冬青袖口,眼泪珠子搁眼里直打转:“你给我引路,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我我我...我给你赏!” 颜冬青撇开脸,笑得龇牙裂嘴没形象,再转过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儿:“你给我什么赏?” 话音落下,他先伸出手,等着她给。 小姑娘找荷包,掏袖口,摸半天没摸出分文,实在没办法,项圈解了塞他手里,隐隐有哭意:“你快带我去找娘。” 拿了人钱财,颜冬青变得好说话,一边把小姑娘的项圈揣怀里,一边递她手:“走吧,本宫当做回善事。” 小姑娘头脑发懵,没注意听他自称。 之后每年的宫宴上他都能在一帮贵女中一眼认出小姑娘,可惜小姑娘跟瞎了眼一样,白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竟是个有眼无珠的。 也不全然是有眼无珠,世家子弟里,她只能瞧见祁国公家的大公子,跟苍蝇见着屎一样。 颜冬青狠捏了一把傅冉的脸,咕哝一句:“讨厌!” 傅冉睡得正香,脸上蓦地传来一阵疼痛,她揉揉困倦的眼坐起来,含糊嘟囔:“三哥,您睡不睡?” “我怎么睡?” 傅冉打个哈欠,想了想,拍拍大腿道:“要不您歪着身,枕我腿上将就下。” 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讲究了,车厢里的乘客都是东倒西歪,困得谁也没空搭理谁。 颜冬青唔一声,不客气躺下,头枕上傅冉大腿不说,还伸胳膊把她腰也给圈住了... 睡睡醒醒到天明,列车员推着餐车在过道上吆喝。 “猪肉粉条包,豆腐脑,两毛五一份,不收粮票。” 火车上专有的福利,可以买到不要粮票的列车餐,空气里弥漫着豆腐脑滴麻油的香味儿,傅冉咽咽口水,饿了。 乘车的谁也不愿错过这个福利,纷纷掏钱递饭盒。 颜冬青要了两份,盛在一个饭盒里,满满一盒。 怕他们路上吃不好,廖娟还从国营饭店里给他们剁了半只烧鸡,笼布裹着,还没坏。 睡了一夜,都饿了,两人大口吃着,瞅得对面座的小娃直流口水,巴巴的瞅着他俩。 傅冉先瞧见了,夹块烧鸡给他:“呐,吃吧。” 娃他娘忙撇开身:“不成不成,俺家孩子不吃,你们快吃吧!” 傅冉笑:“没事儿,天热,吃不完该坏了,扔掉更浪费!” 娃他娘这才接过,嘴里直道谢,拍拍她家娃:“钩子,快谢谢姐!” 小娃笑容腼腆:“谢谢姐姐。” “不谢。”傅冉摸摸他脑袋。 “两个小同志,你们是往哪儿去呐?”娃他娘主动搭话。 傅冉道:“去客什。” “那地啊,老幺么远了!是生产建设兵团吧?”娃他娘问。 傅冉没听明白,颜冬青接话道:“是兵团。” 时下边疆农场是以建设兵团的独特方式存在,一个农场小则如乡镇,大则堪比城市,属于国家单列的副省级单位,下辖十几个师,是党政军企高度统一的特俗管理体制,设有军事机关和武装机构,沿用兵团、师、团、连等军队建制,农场内部的武装力量以民兵为主,既参与农业生产,又负责保护沿疆治安。 颜冬雪所在的农场位于客什西边,再往西就到了边境线上。 大清早,颜冬雪敲开守卫室的门,不大的办公室,两张对方的办公桌,两把椅,挨墙角竖着个端了条腿的脸盆架,被收拾的利利索索。 办公室里头只有张志刚在,约莫三十出头,军装笔挺,正坐办公桌前看报,瞧见是颜冬雪,咳了一声,问:“有事?” 颜冬雪走进来,报告道:“军官同志,有家属过来探亲,我想去接一下。” 张志刚喝口茶水,问她:“你打算怎么去?” 颜冬雪一时没懂他话里意思,就道:“看看路上能不能拦到马车,顺道载我一截路。” 客什地区偏远,比南州城要落后许多,除了军用车辆,路上很难见到车辆经过。 张志刚起身,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的军帽,对颜冬雪道:“走,我开车送你去。” 颜冬雪忙摆手:“军官同志,不用麻烦,您给我准个假,我自个去就行!” 张志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径自出去:“走吧,你家属几点到?” “下午三点半。”颜冬雪跟在他后头,只会连声感谢,不知道该说啥好。 她来客什那会儿,就是张志刚带农场的军官同志去接的,负责安排他们衣食住行,给他们分派任务。 彼时颜冬雪刚到这里,晕晕乎乎啥也不懂,打小就没出过远门,她又是性格内向的那种,倒也能跟人处好,就是没有一同过来支援建设的姑娘小伙儿会说话,加上想家,她没少哭鼻子。 因为这事儿,张志刚没少给她做思想工作,平常也没少帮她。 颜冬雪心里感激,就是嘴钝,不会说好话。去城里的路上也跟闷葫芦似的,张志刚说一句,她才应一句,他要是不说,她半天都没个话。 道路颠簸,军绿大卡走的慢,张志刚时不时侧头瞧她一眼,想主动说几句,又怕人姑娘臊,索性也跟闷葫芦似的自顾开车。 下午三点多,火车在终点站客什停靠,颜冬青单手拎行李,空着的手拉傅冉,随着人.流下车。 想起空间里还有行李,傅冉又去了趟公厕把东西放出来。 客什是个小站,三间石瓦房,出了站,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瓦房平 分卷阅读45 房,不远处的两层水泥楼已经算是鹤立鸡群。 “冬青,小冉!”颜冬雪远远瞧见,冲他们招手,脸上洋溢着笑。 “冬雪姐!”傅冉也瞧见她了,开心的往她这边跑,颜冬青两手提着行李跟在后边。 待走近了,颜冬雪亲昵的拉上傅冉手,摸摸她脑袋:“长高了,也胖了点儿!路上没啥事吧?累不累?饿不饿?” 张志刚一旁瞅着她,心道:刚才还跟个闷葫芦一样,感情只是针对他呐! “先上车,回农场再说。”张志刚道。 颜冬雪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忙介绍:“这是联保科的张科长,听说你们到了,带我来接你们。” 双方互相招呼,张志刚从颜冬青手里接过行李,扔到后车厢,开车门让他们上去。 驾驶楼里只有两个座,没人上去,颜冬雪拉着弟弟妹妹爬上后车厢,徒留张志刚在下干瞪眼。 颜冬雪瞧见了,抿嘴笑:“军官同志,今天可麻烦您了!” 张志刚爬上驾驶座,驾驶楼里空荡荡只他一个,车厢后的说笑声透玻璃窗不断传来,张志刚只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好容易见着面,颜冬雪和傅冉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连颜冬青话都比平常多了点,颜冬雪摸他脑袋时,都顺从的给摸了摸。 赶到农场,颜冬雪头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廖娟报平安。 这边廖娟听说两个娃到了,心里头也踏实下来,下班到家,气都不歇一口,忙去后院跟徐兰英说一声。 哪知还没进门,就听见傅向前两口子的吵架声,桌椅板凳梆梆响,贺寡妇在中间拦着,没拦住,急得直叹气。 “吵啥吵!再吵我立马回乡下去,省得挨着你们眼!” “咋啦?这都是咋啦?”廖娟进门把撕到一块的两口子扯开:“有话好好说,都搁一块过十几年了,还吵吵,不嫌丢脸呐!” 平常家属院要是有哪家吵架干仗,都是廖娟去和事,这方面她有经验,三两下就把傅向前两口子说的闷不吭声。 “燕子她爹,你说说,是咋回事?!” 傅向前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徐兰英也不知道从哪说。 “说起来怪我。”贺寡妇直叹气:“向前和兰英日子不好过,我打算回乡下,守着生产队,好赖年末能分到粮够我自个糊口...” 贺寡妇还没说完,就被傅向前打断了:“不成,回乡下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谁去伺候你?向国他媳妇儿咋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不是个明白人呐!” “傅向前,你自身都快照不亮了,还想着顾七顾八!孩她奶回去咋就不行了?以前不都是搁乡下过的?”多张嘴多双筷,徐兰英到底不想贺寡妇再拖着他们。 “你闭嘴,给我少说两句!”傅向前梗着脖子吼。 廖娟也听明白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懂徐兰英的难处,但老婆子年纪也大了,把人丢回乡下也说不过去,就劝着徐兰英:“难也就难这两三年,等小冉和声子再大点,能工作,家里可不就宽裕了?” 说着,她又道:“再说了,不还有燕子吗?日子好着呢,咋就不能过了?” 三个工资,怎么也够养家糊口,哪怕傅向前吃药,那也差不离。 “别跟我提那丫头!”徐兰英提起她就恼,一股脑的把傅燕既不交工资还跟家里人断联系的事说给廖娟听。 “往后去她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冬雪她娘,你说我咋养出这么个孽障哟!” 廖娟听得皱眉,也不赞成傅燕这种做法,但也不好当着面说人家闺女坏话,只道:“丫头大了有想法,正常,手里头要是实在不宽裕,我先借你点儿?” 此时的傅燕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顾得上家里。 住同一宿舍的工友昨晚来了月事,管她借红卫生纸,随口多问了句:“燕子,你咋还没来呐?我记着你可是在我前头来的!” 傅燕咯噔一下,面上闪过慌乱,强笑道:“谁知道,我估摸着是干活累着了吧!” 卫生纸一股脑儿塞工友手里,傅燕匆匆去了趟工会,逢人就打听马家辉去向。 矿上不少工友都知道他俩在处对象,有人瞧见了,就道:“小马啊,去设备科了,你去瞧瞧。” 闻言,傅燕眉头拧成了疙瘩:“去设备科干啥?” 工友摇摇头:“他也没说。” 傅燕掉头就走,其实她多少知道马家辉为啥去设备科,那成天花枝招展的小妖精黄梅,可不就在设备科! 怒气冲冲找过去,快到时脚步一滞,鬼使神差的慢下了步子,悄无声息摸到门口,也不进去,就透着门缝往里看。 正是下班的点,办公室里工友已经走干净,就剩黄梅跟马家辉小声说着话,间或传来一阵轻笑声。 “周末你有时间不?有新电影上映,咱两一块去看?”黄梅问。 “成啊,没啥事,正好发了电影票,我请你!”马家辉爽快应下来。 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傅燕只觉头脑发胀,两眼发黑,只想推门进去撕烂小妖精的嘴,可她还是忍住了,一句话不说先离开,等到晚上再去马家辉宿舍门口喊他。 马家辉正跟工友打牌,听见傅燕喊,心里有些不耐,但还是让给别人打,出来问:“你找我干啥?” 傅燕没吱声,自顾往没人的地方走。 “咋啦?你倒是说啊!”马家辉语气不大好。 傅燕心里委屈,差不点没掉泪,她仰仰头,忍住哭意道:“我有你娃了,你看咋办吧。” “......” 马家辉下意识后退一步,有几分害怕,还有几分退却,呐呐道:“那、那咋办...” 傅燕轻笑一声,抬眼看他:“你问我咋办?你说呢。” 马家辉不言语,二十还不到,到底还是个半大小伙儿,无措道:“可我娘那儿...” 傅燕打断他:“你娘那儿你去说,我家这边我说了算,你准备下,办事要趁早,可别等我显怀了,到时候闹得都不好看。” 到这步,马家辉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恍然间,只觉眼前这个姑娘让他有点畏惧,他娘说的对,她是个妖精,勾住就要缠他一辈子的妖精。 像是没 分卷阅读46 看到他的不情愿,傅燕主动挽上他胳膊,语气也放软,轻声道:“这周末我想看电影,听说有新电影放映,咱们一块去看?” “我、我还有别的事。”马家辉想到了黄梅,那个喜欢扎单马尾,讲话像黄鹂鸟的姑娘。 “你有啥事?”傅燕低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半真半假道:“可别是跟别的姑娘出去。” 马家辉哆嗦一下,吞吞吐吐道:“没、没有,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没事干,就这么说定了,咱两一块去吧。” 傅燕笑起来,学着黄梅说话的样子,带了几分娇气:“你娘那里,快点说啊,我等你消息。” 马家辉嘴里发苦,只觉自己这辈子要这么完了。 不敢耽搁,转天马家辉就回了趟家,趁晚饭的空当,把傅燕怀孕的事跟他娘提了下。 “啥?”老太太筷子掉到了地上,忙捡起来:“怀娃了?是你的不?” “咋不是啊!”马家辉不大高兴,甭管啥时候,没哪个男人喜欢往自己头上扣绿帽。 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有片刻沉默,老马家子嗣不丰,到马家辉这代,更是只有他一个男娃,本来以老太太的眼光,是瞧不上傅燕的,可是现在... “找个时间,娘托个媒人去傅家门上说亲。” 马家辉百千个不情愿,嘟囔道:“急啥急。” 老太太斥他:“现在不提,要等到啥时候?你要是早听老娘的话,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 客什农场,颜冬雪把弟弟妹妹领去了她住的地方。 农家院式的住处,一排五间房,住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工人子弟。 颜冬雪住靠西那间,一间房摆两张床,收拾的干净利落,和她住一块的老乡去下地干活了,颜冬青把傅冉拉进来。 “小冉,坐我床上,冬青,把行李搁地上...”说着,她瞅瞅张志刚,抿嘴笑道:“军官同志,今个谢谢你,这里没事了。” 张志刚立马成了多余的那个。 心里老大不高兴,不过面上还是没显出来,装作没听懂她撵人,问道:“住处都安排好了?” 颜冬雪笑:“一会儿我带他们去家属招待所。” 张志刚点头,径自道:“晚上去食堂,一块吃个饭。” “不麻烦了,我带他们...” “就这样。”张志刚打断她,戴上军帽先离开。 傅冉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俩说话时,她一会儿瞅瞅颜冬雪,一会儿瞅瞅那个军官同志。 军官同志面庞周正,透着一股刚毅,瞧着不大近人情的样儿,看颜冬雪时,眼里带着点儿温柔,只是颜冬雪好像没察觉。 傅冉正瞅得起劲,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很好看?” 话音落下,她脑袋也被扭转了个方向,正对上颜冬青不满的眼神,好像又在指控她“不守妇道”。 或许是因为有底气,傅冉没半点心虚,压低声音实话实说:“军官同志瞧着不错!” 颜冬青脸色瞬间发黑。 下秒,她又说:“三哥,您没觉得他和冬雪姐还挺般配?” “没觉得。”颜冬青提醒她:“你少乱点鸳鸯谱,颜冬雪早晚要回南州,而不是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傅冉想想也是,保证道:“三哥,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多嘴的。” 颜冬青皱眉,多嘴什么? 很快他就明白傅冉的意思了,晚上去农场食堂吃饭,张志刚阴魂不散的过来和他们凑桌,还做主让大灶师傅炖了个鸡蛋,又炒了盘粉条蘑菇。 这还不算,吃完饭去招待所,他还跟着,俨然姐夫伺候小舅子的架势,上上下下给他们安排妥当。 偏偏颜冬雪这个棒槌还没警惕,不停感谢,总把军官同志当雷锋。 “那个赵志刚,明显心怀不轨,看到冬雪跟苍蝇见着屎一样。”颜冬青对他有意见。 亏得颜冬雪回去了,要是听到她弟说这番话,还不得气得头顶生烟。 傅冉有片刻无语,轻声提醒他:“三哥,您口中的那坨屎是您的姐姐。” 意识到失言,颜冬青干咳一声:“朕只是怕冬雪禁不住诱惑,她要是留在这儿,朕的娘估计要闹翻天。” 想到廖娟那火爆脾气,尽管八字还没一撇,傅冉已经为颜冬雪捏把汗。 招待所三毛住一晚,颜冬雪为他们开了两个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单人铁架床,一把椅,墙角竖着脸盆架,藤编暖壶装着满壶开水。 傅冉在颜冬青屋里坐了会儿,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个哈欠,小声道:“三哥,我回屋睡了,您也早些休息。” 颜冬青嗯了一声,却向傅冉招了下手:“过来。” “干什么呀?”傅冉才走近,身子就被颜冬青一扯,脚下不稳,一下跌坐到了床上,然后被一推,又倒在了床上。 下秒,颜冬青也躺了下来,手脚并用,把她夹在了怀里。 “皇上...”傅冉僵着不敢动。 像是察觉到她紧张,颜冬青闷笑一声,低声道:“床够睡,还过去干什么。” 傅冉不适的扭扭身子:“被人瞧见不大好,臣妾怕被人挂破鞋游街...” 顿了顿,她又问:“皇上,您不怕么?” “......”颜冬青闭着眼无奈叹叹气:“傅冉,你可真煞风景,朕就是想抱你睡。” 傅冉脸红红的,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说起来,他们还没同床睡过呢。 分得清事情轻重,颜冬青到底是松开她了,还亲自把人送去隔壁,仔细检查一遍门窗,看她弯腰铺床,眼里透着几分暖意,声音也透着温柔:“朕帮你把床挪靠墙,害怕了就敲敲墙,朕听得到。” 一瞬间,傅冉心里像被灌了温水一样,荡着暖意,朝颜冬青行了个礼,声音轻快:“谢皇上。” 颜冬青突然摆起了谱:“没诚意。” “......”傅冉搁心里嘀咕,这样没诚意,要哪样才算有诚意呐! “过来亲亲朕。”颜冬青轻启嘴角,淡淡扔出几个字。 傅冉睁大眼,总觉得眼前这位主子在耍流氓,可看他一本正经 分卷阅读47 的样儿,实在难以想象刚才那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 傅冉抿抿嘴,瞧了眼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的颜冬青,良久,凑到颜冬青跟前,探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颜冬青像是没忍住,突然呛咳一下,耳根子通红,不言不语的,把脸转个方向,示意傅冉亲另一边。 傅冉舔舔嘴,凑过去又亲了下。 刚要离开,颜冬青蓦地转过头,追上去在她唇角啄了下,故作淡定道:“朕还一个,礼尚往来不是么。” 傅冉瞬间羞得捂脸,直想跺脚,很想告诉这位主子,礼尚往来可不是这么用的。 颜冬青心情极好,也不用傅冉搭手,自个把铁架床挪了位置,又晃晃暖壶有没有热水,临走前叮嘱道:“把门销插好,椅子抵在门后。” 傅冉乖乖点头,把皇帝送出去,洗脸洗脚躺上床。 刚才还困得睁不开眼,进进出出这么一折腾,傅冉一时半会儿反倒没了睡意,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隔壁动静,鬼使神差的敲敲墙。 她刚敲完,隔壁也敲了三下。 咚咚咚。震得傅冉一颗心小鹿乱撞。 她又敲敲,隔壁也跟着敲敲。 傅冉像是玩上了瘾,又敲,再敲,还敲。 这回那边没敲墙声了,傅冉扯被捂住脸,突然响起敲门上。 她忙不迭下床,趴在门上轻声问:“谁呀?” “是我。” 听出声音,傅冉忙开门,门外颜冬青脸色发臭的站着,凉飕飕的警告:“傅冉,你再敢乱敲,信不信我揍你?” 傅冉缩缩脑袋,默默无言把门关上,这下彻底老实了。 一夜酣眠,转天大早,傅冉是被一阵“咚咚咚”的敲墙声吵醒的,捂耳朵继续,那边又敲。 被吵得没法再睡,傅冉只能敲敲墙回应,不多时,敲门声又响起,傅冉去开门,见颜冬青着装整齐的站在外头,道了声:“三哥早。” 颜冬青嗯一声,催她:“不早了,洗把脸出来,我带你去吃早饭。” 昨天到农场太赶,傅冉都没空好好看,眼下随颜冬青去颜冬雪住处,才发现整个农场一眼望去压根看不到边,全是农田和牧场,除了来支援的学生,还有不少穿军装的军官同志。 颜冬青边走边和她解释:“这个农场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农场,它比南州城还要大,这里的军官和大魏的戍边的将士差不多,既保家卫国,也开垦荒田自给自足。” 傅冉听得一知半解,瞧见有巡防的军官同志路过,手里竖着枪,小声问:“那这里是不是也很乱?” 颜冬青神色严肃的点头。 早饭是蒸红薯和小米粥,农场食堂里,全是饭勺刮饭盆的兹啦声,夹杂着一阵接一阵的吸溜声。 颜冬雪很快吃完饭,对他俩道:“冬青,你带着小冉随便转转,我要下地干活了,昨天接你们已经落下一天,今天再不去,管工的该有意见了。 跟去农村插队的知青散漫的生活方式相比,农场军队化的管理模式更严苛,过来支援建设的知识青年们也不敢怠慢,就怕考核不合格,回城迟迟无望。 傅冉拉住颜冬雪的手:“姐,你在这习不习惯?” 颜冬雪把手掌摊开给她看,手心被磨的全是茧子,还有破了皮的水泡:“没啥事是习惯不了的,刚来那会儿,我来麦苗都识不清,现在还不是照样干活呐。” 傅冉叹叹气,“我和三哥跟你一块去吧,帮你干活,反正我们也没啥事可做。” 颜冬雪也怕他俩乱跑,出了啥事不好跟家里人交代,就道:“那成,我带你俩去地里,不过先说好,可不能给我闯祸。” 正赶着小麦成熟的时候,放眼望去金黄一片,地里乌泱乌泱全是人,道两旁停着数辆拖拉机,庄稼汉举着铁叉,一垛接一垛往拖拉机车斗里打垛。 颜冬雪戴上草帽,叮嘱颜冬青和傅冉不要乱跑,就在田埂上等她:“你两去拖拉机上坐着,别跟我下地了,太脏。” 说话间,地里有人喊颜冬雪,她忙答应一声,来不及多说,匆匆下田。 田埂上坐着个庄稼汉,见他们是陌生面孔,主动问他们打哪来。 颜冬青和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他原来是个专门负责开拖拉机的师傅。 时下会开拖拉机的占少数,可是一门大本事,眼前这个庄稼汉就因为会开拖拉机,也不用去田里做活,就等着别人打好草垛,他直接开走拖拉机,把麦穗送到打谷场上就成。 颜冬青存了学习的心思,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牡丹烟,递一根给庄稼汉,随口道:“叔,能教我开拖拉机不?”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会混世的男纸都离不开一包烟o(╯□╰)o 昨天是因为弄错章节,才有了今天的防盗章,不会让你们多花钱,下章也不会再放防盗章,抱歉抱歉~ 还是日常100个红包随机发,表达下歉意!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熊抱抱O(∩_∩)O~ 喵叽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08-29 21:17:04 喵叽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8-29 21:21:53 喵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21:24:11 盎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22:27:30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9 23:31:10 第28章 31号两更合一 庄稼汉是个识货的, 接过烟嗅了嗅, 眼睛蹭得亮起来:“牡丹吧?!小同志,这烟可不好买!” 至少得行政级别破十二级才能买得到,寻常老百姓兜里揣钱都没处花。 颜冬青点头:“是牡丹,叔, 您要是教会我开拖拉机,这一包烟都是您的。” 烟是出门前颜立本给的,告诉他出门在外活套点儿, 麻烦人就掏根烟。 庄稼汉直搓手, 爽快道:“中!中!” 要换成农场其他人, 别说一包牡丹了,就是两包特供熊猫他都不能教。 为啥? 要是别人都学会开拖拉机,以后谁还来好言好语请他干活 分卷阅读48 ,还有他吃香喝辣的份儿吗?! 但小同志就另当别论了,南州城距这儿十万八千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他今天就当发回善心,保管给他教会! 庄稼汉不慌不忙, 先抽根牡丹过过嘴瘾, 他自个儿抽没意思, 把洋火连带烟送到颜冬青嘴边:“来,小同志一块抽一根!” 颜冬青摆手拒绝:“不了,您抽您的,我不爱抽。” 庄稼汉拿不赞同的眼神瞧他:“干啥呀, 你说你装烟却不抽,咋这么不会混世呢!抽一根!抽了叔立马教!” 颜冬青没可奈何,接过点燃,两指间夹着,低头吸了一口,随后缭绕的白烟从他鼻、嘴里逸出来... 因为抽得不熟,颜冬青连着呛咳了几声,但还是硬头皮一根抽完。 “小伙子不错,真像样!我就喜欢这样的!可不像那些个城里来的小伙儿,娘们兮兮,瞧着就瘆人!” 颜冬青笑笑:“走,上拖拉机?” “好嘞!” 刚才颜冬青抽烟的时候,傅冉就挨在他跟前,她很想讲抽烟可不好,万一以后像傅向前那样变黑肺咋办,可当着外人的面,她可不好抹这位主子的面儿。 等庄稼汉往田埂上走了,傅冉才拉拉颜冬青的手,小声道:“三哥,您少抽点烟,要保重龙体呐!” 颜冬青开了口,嘴里还带着一股残留的烟味,难得开了个小玩笑:“放心,朕的龙体在国师那儿存着,保管安好无恙。” 傅冉扣扣他手心,不赞成道:“那也不能糟践小颜的身体。” 颜冬青微愣,随后失笑道:“皇后说的是,是朕错了。” 傅冉“咦”了一声,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位主子居然会认错? 更让傅冉觉得破天荒的还在后头,颜冬青两手并拢,朝她作个揖,压低声道:“娘子先乘凉,等为夫学会开拖拉机,带你去兜风。” 说完,冲傅冉眨眨眼,起身上田埂。 只留傅冉一个傻呆呆坐那儿,胸口揣了一头小鹿似的,砰砰砰乱撞。 阿爹啊,皇帝不正经起来好好看啊... 在大魏,朝堂大臣们对少年天子是这么评价的:英明果断,博学多才,聪慧过人,不怒自威,戒急用忍... 简单来说,能当上皇帝管天下的人,绝非庸碌之辈。 庄稼汉在和颜冬青说完起火、挂档、转弯、倒车之后,抽出铁摇,插.进拖拉机头里,快速摇开,跳上驾驶座给颜冬青演示了遍,满嘴跑火车:“这玩意儿好学,只要不痴不傻,摸上扶手就能会!” 要真像他吹的这样,那该人人都会开了! 庄稼汉这么说也没啥坏心眼,就是想给颜冬青打气,瞧着小同志白白净净从没干过活的样儿,他估摸着怎么也得学个七八回才能勉强往前开吧,至于倒车,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学会。 哪知道颜冬青上去之后,头一遍因为手生,显得手忙脚乱,堪堪把住扶手,勉强能开走,等到第二遍第三遍,就开始熟练了起来,在田埂上往前走、往后倒、再打弯... 庄稼汉一旁看得瞪眼,骂了声兔崽子,竟然比他学的还快! “三哥,您真厉害!” 拖拉机开得慢,傅冉激动的追着跑,小脸通红,好像比她学会了啥样东西还要高兴。 颜冬青脸上露出畅快的笑,踩闸放慢速度,同时递一只手给傅冉:“上来,我带你转一圈。” 傅冉忙两手抓紧他手,颜冬青猛地用力,她像飞一样被带了起来,两脚再着物时,人已经坐到了驾驶坐垫上,跟皇帝并驾齐驱。 “皇上,臣妾好开心!您真厉害!” 发动机突突响,傅冉也不怕别人听到,趴在颜冬青耳边,说话声很大。 颜冬青抬抬下巴,没所谓的样子:“还行,跟你比,朕是厉害点儿。” 傅冉惭愧低头。 颜冬青两手扶车把手,把傅冉圈在车把手之间,见她不说话,吹了吹她发顶:“怎么,不开心了?” 傅冉侧头看他,颇为认真道:“您总是打个巴掌再给颗枣,您再这样,臣妾真不跟您好了。” 颜冬青扭开头,叹叹气:“傅冉,你就是块顽石,朕是不指望你能开窍了。” “......”这下傅冉彻底没话可说了。 来回兜了一圈,从拖拉机上下来的时候,傅冉还有些意犹未尽,扯着颜冬青袖口道:“三哥,我还想坐。” “坐啥坐,不烧柴油呐!” 说话的不是颜冬青,而是庄稼汉,他是答应教颜冬青开拖拉机没错,但也受不住这两娃跟骑自行车似的来回打圈,两毛钱一升柴油,老幺么贵呐! “等以后我们有了,想坐多久带你坐多久。”颜冬青摸摸她头顶,语气温和:“走,去冬雪那儿帮她干点活。” 傅冉点点头。 到底是力气小,颜冬雪打麦垛要差点,举铁叉的胳膊使不上劲,总是把麦垛打的七零八散,跟她一块干活的人难免要有意见。 “颜冬雪,你这不行,正是争分夺秒抢收的时候,你得加把劲儿啊!” 颜冬雪也不想给人拖后腿,虽说她平时话不多,但自尊心强着呢,听不得瞧不起的话,咬牙举铁叉往麦垛上甩,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滚。 正打着垛,手里的铁叉被人拿走了,颜冬雪忙转头,见是张志刚,插着一摞麦秸秆,轻轻松松叠加到半人高的麦垛上。 “一边站着,我来。” 颜冬雪左右看看,见一块干活的人往她这边挤眉弄眼,脸上有点发烫,要从张志刚手里拿回铁叉:“不用了军官同志,我能行!” 张志刚充耳不闻,拿着铁叉去别地打垛。 颜冬雪咬咬下嘴唇,无措跺脚,还是快步追过去:“军官同志,这样不大好,你忙你的,还是我自己来。” 她上手去夺,张志刚往后收,不防就碰到了颜冬雪的手,白白嫩嫩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软和。 就是手背上不少划痕,瞧着怪心疼人的。 他握上了就没松开,可把颜冬雪臊得脸没地儿搁,慌忙挣开,躲瘟疫似的忙把手背在身后。 张志刚眼神黯然几分,挠挠头解释:“我也没别的事,这 分卷阅读49 样...你再去拿个铁叉,咱两一块干。” 颜冬雪还没开口,就听颜冬青凉凉道:“不用,这里有我们,军官同志去忙你的吧。” 话音落下,颜冬青从他手中拿回铁叉,熟练的打垛,徒留张志刚在那儿干瞪眼。 再看颜冬雪,这小妮子只顾跟她老家妹子一块抱秸秆,看都不看他一眼。 估计是他心急了,往后去,小妮子但凡路上碰见他,要么低头装没看见,要么隔老远掉头就走,整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没着落。 其实颜冬雪是不想被人说嫌话。刚来客什那会儿,她不适应环境,张志刚没少照顾她,当时她没多想,就觉得这位军官同志热心肠,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可他抓她手那会儿,颜冬雪突然隐隐明白了些什么,甭管是不是她自作多情,这种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她从家出来前,她娘三五不时的在她耳边念叨,警告她出门在外可别野了心,说啥都不能把家里人给忘了,她要是敢在客什扎根,以后就跟她断联系。 心里这么想着,但凡有张志刚的地方,颜冬雪就不去,哪怕一块的同志再多,她也不往人堆里扎。 可有些事躲也躲不掉,傅冉和颜冬青到这几天了,还没去城里转过,赶着下雨没法下地干活,颜冬雪听说农场有卡车去城里,就要带他俩去城里看看。 和开军用大卡的林师傅提前说好,早上天不亮,姐弟三个就在农场门口等,没多大功夫,林师傅把卡车停在他们跟前,车窗里伸出脑袋吆喝:“快上车,驾驶楼里挤不下,你们三坐后车厢吧!” 后车厢有雨棚,不怕淋着雨,颜冬雪先爬上去,准备拉傅冉,结果就瞧见张志刚在里面坐着,直往她这边瞅。 “军、军官同志。”颜冬雪舌头打结,不自在的打了声招呼。 张志刚嗯一声,不大热络的样子,好像在提醒颜冬雪别自作多情,他可不是奔着她来的。 颜冬雪大概也瞧出来了,坐离他挺远。 颜冬青最后一个爬上车,见张志刚也在,往他姐看了看,然后弓腰走到两人中间,坐下。 张志刚:“......” 颜冬青又拍拍他身旁的空位,对傅冉道:“过来坐。” 傅冉低头笑,嘴里哎一声,不客气的坐过去,这下可好,彻底挡住了张志刚视线。 一路各怀心思从农场颠簸到城里,开车的林师傅把他们放在西关路上,告诉他们下午三点搁原地等。 “军官同志要去哪儿?我们就在这分开吧。” 此时的颜冬青还没完全长开,比张志刚要矮上一头,他往马路牙子上一站,借了这个优势,帝王架势立刻就来了。 张志刚气得头顶冒烟,要搁部队,他早把颜冬青薅到没人的地儿刨一顿,可这小子是颜冬雪他弟,搞不好以后还是他小舅子,得罪谁,也不能上来就把小舅子给得罪了。 “这两天不太平,我跟你们一块转转。”怕颜冬雪不答应,他又道:“怎么说你弟妹是着我地盘来的,要是出了啥事,我不好交代。” 张志刚不是危言耸听,现下时局动荡,国际大环境不利,敌国又不断派特务打入人民内部,光是客什,就已经发生过几起水井投毒、民房埋炸.弹、牧场纵火之类的事件。 颜冬雪迟疑了,她也怕弟弟妹妹跟着她出事。 张志刚侦查能力一流,见颜冬雪松动,立刻道:“就这样,我对客什熟,能带你们好好转转。” 说完,他转身走在前。 颜冬雪没法,只能跟上。 傅冉跟颜冬青并排走在最后,小声道:“三哥,军官同志其实人不错,面冷,但心肠热。” 颜冬青睨她,轻飘飘道:“怎么,你对他印象很好?” 傅冉忙摆手:“没,没,我是看军官同志对冬雪姐很不错,要是在大魏,就该以身相许报答他了。” “我对你也很不错。”颜冬青凉飕飕问:“怎么不见你报答我?” 傅冉抬眼看他,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幽幽道:“臣妾难道不是皇上的?您还想要臣妾怎样报答呐?” 颜冬青被呛到,捂嘴咳嗽起来。 走前的颜冬雪回头,奇怪的瞅着她弟:“你咋啦?” 颜冬青没说话,脸咳得通红,傅冉快走几步,挽着颜冬雪胳膊和她一块,边走边道:“估计是嗓子眼里灌风了吧。” 颜冬青:“......” 客什和南州城相比,还是要差点,放眼望去,一片瓦房平房,马路坑坑洼洼,也没通公交,相较而言,最气派的地方就是两层高的百货商店了。 傅冉兴致缺缺的逛着,再回头看看颜冬青...结果没见着他人影... “姐,颜冬青呢?”傅冉慌忙四下看。 刚才两人只顾着讲话,没注意别的,颜冬雪脸色发白,比傅冉还无措,急得要去找。 “先别急,那小子机灵,不会有事,你两原地等着,我找回去看看,别是在哪光顾着看东西跟丢了。” 张志刚要镇定点,按着原路找回去。 他刚转过路口,颜冬青就跟了上来,两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走着。 “小子,干啥去了?”张志刚松口气,不免要责备两句:“下次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可把你姐吓坏了。” 颜冬青“嗯”一声,往颜冬雪和傅冉所在方向走。 张志刚挠挠头,突然想起来,跟在后诶诶招手:“你干啥去了?” 正好颜冬雪拉着傅冉迎上来,颜冬青踢踢脚下石子,神色不变道:“刚才路过一条卖旧书的巷子,进去看了看。” “你说水坝巷?”张志刚知道这条小街,转头对颜冬雪道:“是条卖专门卖旧玩意的小巷子,白天没啥人,到晚上才热闹。” 物资匮乏的年头,谁也不嫌弃谁,但凡家里用不着的东西,拿到水坝巷多少能换个针头线脑的钱,同样,手头不宽裕,又攒不足票.据的,大多都过来看看,一分钱就能买把断腿的椅子,两分钱就能称一斤书。 要是运气好点,说不准还能买到百货商店筛下的残次品。 颜冬雪心有余悸,不轻不重的往颜冬青背上拍了下:“冬青,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姐快吓 分卷阅读50 死了。” 颜冬青点点头,还算听话。 傅冉默默无言的看看颜冬青,没吱声。 来这里之后,傅冉以为她是“撒谎精”,为了掩身份,总是要拆东墙补西墙,可跟颜冬青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位主子有个特点,越是心虚就越会拿话压人,越是撒谎就越淡定。 有颜冬雪和张志刚在,傅冉压下疑惑没问,等下午回招待所之后,她才耐不住好奇,进屋就问:“三哥,您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 颜冬青在椅上坐下,姿态随意,不是正儿八经的帝王坐,讲话也随意:“朕是去了旧书店。” 傅冉将信将疑:“真的?” 颜冬青笑笑,冲她招手:“过来。” 傅冉刚走近,就被颜冬青拉坐到了他腿上,附耳低声道:“朕今天原本打算买两本就走,但后来发现了些不寻常地方,那间书店私下收黄金。” “您的意思是?” “朕这两天要再去一趟城里,冉儿,从你嫁妆里搜些金锞子给朕,不要金条,金条太招眼。” 傅冉侧头,小声道:“那臣妾一会儿找找。” 两人靠得太近,近到能数得清眼上有几根睫毛,一呼一吸间,气息交织,颜冬青热热的气息喷过来,碰得傅冉脸颊也热热的,想默默转开头。 像是察觉到她意图,颜冬青低声道:“别动。” 傅冉真的不动了:“三哥?” 下秒,颜冬青凑过来亲了一口。 傅冉捂着嘴,呐呐道:“您怎么总是对臣妾耍流氓啊...” 颜冬青伸手弹她额,一本正经的纠正:“不是耍流氓,是调戏。” 有区别吗?傅冉不说话,心道:能把调戏说得这样磊落的,也就眼前这位主子了。 要是换成别人,还不得拖出去打板子呐... 找机会,颜冬青又去了趟城里,颜冬雪要去干活,没法跟着去,不放心的叮嘱他俩:“不要乱跑,买好书就在巷口等着,姐和林师傅说了,让他从那儿带你和小冉。” 颜冬青听话应声:“放心,不会去别的地方。” 还是坐林师傅的大卡车过去,这回林师傅直接把他俩放在白坝巷巷口,搓着手开口:“那啥,要是碰上百货商店筛下来的劳动布,甭管是啥颜色,帮我抢个成不?回头我再给你们钱。” 傅冉笑道:“成,给您留意着!” 林师傅呵呵笑,又说两句才把车开走。 昨晚下过雨,不足三尺宽的小巷坑坑洼洼,积不少水滩,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傅冉左右打量,发现几乎每间店里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桌椅板凳,总归都是半旧不新。 颜冬青口中的旧书店是间最不起眼的门面,里头黑乎乎的,正中央放一张破床,上面乱七八糟堆了不少书,挨床边坐了个中年男人在摇蒲扇。 “来买书呐?两毛一斤。”中年男人不大热络,坐那儿没动。 颜冬青什么话也不说,给透个金锞子给中年男人看。 中年男人一愣,搁下蒲扇,盯着颜冬青和傅冉瞧片刻,低声道:“跟我进来。” 傅冉这才发现除了外间的门脸儿,里头还有一间,靠墙放一张床,两张马扎,矮八仙桌搁中间。 中年男人坐床上,让他俩坐马扎,开门见山道:“九十块钱一两,卖不卖?” 银行回收黄金价是一百块一两,国际黄金价只高不低,中年男人无论从哪种途径转出手,都不会少赚。 颜冬青道:“九十五。” 中年男人咂咂嘴:“九十五可不成,日子不好过,总得让我摸几块钱啊。” 颜冬青神色不变,意有所指道:“九十五已经是最低价,你不要,还会有别人要。” 中年男人不吭声,似在盘算,好一会儿才拍腿道:“成!九十五就九十五,你有多少?” 颜冬青给他五个金锞子:“不用称了,一个一两。” 中年男人是识货人,放手里掂量掂量就知道几两重,他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拿钱。” 说完,他疾步走出书店,也不知道是去哪儿。 傅冉有点怕怕的,小声说:“三哥,他会不会是坏人?” 颜冬青递给她安心的眼神:“不用担心,应该害怕的是他,不是我们。” “您的意思是他怕我们举.报他?”傅冉大概明白了。 本身私下买卖就是犯法的事,捅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尤其还是这种私下收黄金跟银行对着干的,一旦有人想坑害,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这也是颜冬青敢在客什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兑黄金的原因,越是熟人多的地方越坏事。 不多时,中年男人回来了,兜里掏出两卷钱,十块五块三块...花花绿绿用橡皮筋系着,他当着颜冬青和傅冉的面数了遍,不多不少,四百七十五块。 “冉儿,接钱。”颜冬青道。 傅冉接过两卷钱,用衣兜打掩护,全部存进空间里。 两人没久待,前脚兑换成现金,后脚就从书店出来,一前一后往巷口走。 寻了个没人的地,傅冉小声道:“三哥,你说这些黄金会去哪儿?” 颜冬青摇头:“不管去哪儿,肯定不会在国内流通。” 时下正是各国增大外汇储备量的时候,黄金作为国际流通货币,不仅是国内银行想办法回收,接壤的几个邻国也同样在打这注意,客什处于边境三国交界地,地下有这种买卖不奇怪。 颜冬青解释的详细,但傅冉还是听不太懂,四下看看,瞧见马路斜对面有个邮局,转道:“三哥,我想打个电话回家,好些天没听见我娘声音了,有点想她。” 电话打去工会,接的是廖娟,眉开眼笑的问两个娃在那边习不习惯,啥时候回来,絮絮叨叨说了好些,颜冬青听不下去,从傅冉手里拿过话筒,对他娘道:“小冉要和她娘说话,娘你去喊一声。” “喊啥喊,你和小冉说一声,她娘今天调休在家,有人来给燕子说媒。” 虽说解放之后,许多繁杂的结婚仪式都给淘汰,但甭管城里还是乡下,还是有媒人说媒,哪怕傅燕和马家辉是自由恋爱,到谈婚论嫁时也得 分卷阅读51 找个媒人去傅家坐一坐。 当然,找媒人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打探彩礼钱。 徐兰英没想过拿嫁闺女的钱娶儿媳妇,就随大流,开口要五十块。既不算高,也不算少。 中间媒人探到口风之后,立刻不歇气的去跟马家辉老娘说。 “啥?要五十块?!” 老太太心里不大舒坦,本以为徐兰英会急着把闺女嫁出去,就少要点,没想到还是个不识相的! “辉子他婶,要累你再跑一趟,跟傅燕她娘说一声,彩礼钱最多二十,日子不好过,酒席就不办了,一切从简,她要不同意,那婚事搁着,等再过两月傅燕显怀,我看她丢不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日常红包,随机一百个。 另外关于黄金问题,跟当时的国际环境有关,中国需要扩大外汇储备量,所以收黄金,跟破四旧无关,兑黄金没问题,这里不是主角光环,边境不法买卖,以及文化大.革命没有特别波及,闹得最严重的地方往往是政治和经济文化中心。 颈椎病犯了,写写停停,脖子太僵,今天只能写这些了,明天尽量多写点!以后早上不更 了,都放在晚上两更合一哈!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盎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31 16:00:35 朵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31 19:27:27 第29章 1号两更合一 马家辉他娘不歇气的一通说, 中间媒人直嘬牙花子犯难, 老太太在这片地儿是出了名的抠,还尽想巧事, 媒人也不好直说她, 委婉道:“总归以后是一家人, 没必要为二三十块钱的事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老太太一扭身, 老大不乐意:“说的倒轻巧, 辉子他爹走得早, 我一个人把辉子拉扯大,手里哪来的闲钱!他婶儿,要不你借我点?” 媒人心里叫苦不迭, 两手一摊:“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来的钱?话我是说到了,想咋样,随你吧!我这就去跟傅燕她娘说成不?!” 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媒人又拐回矿区,把老太太的话原封不动带到, 末了又压低声音道:“燕子她娘,趁着燕子没显怀, 赶紧把这事办了吧, 要是给人知道了,影响可不好!” “怀、怀孕?”徐兰英以为是她听错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再看贺寡妇, 也是一脸愕然。 “嗯呐,感情这事你还不知道啊?”媒人总算逮到机会喝口水。 她知道个屁! 徐兰英只觉一阵血气上涌,两眼也发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咋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晌饭也不烧了,送走媒人,徐兰英直接找去矿区食堂,冷脸把傅燕喊回家,到家二话不说,脱了鞋就往她背上抽。 “不要脸的死丫头!下贱!” 傅燕站着一声不吭,就任由徐兰英揍。 “好了好了!现在打还有啥用,早干啥去了!”贺寡妇忙上去夺了鞋底子,好赖肚里还有一个,伤到小的咋整。 徐兰英还不解气,甩手又扇一耳光:“我和你爸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不知羞耻的东西!” 傅燕捂着脸,头也不抬,没什么情绪道:“那也是你教的,有啥样的娘才能有啥样的闺女。” “啥?我现在让你去死,你咋不去?!”徐兰英瞪眼,作势还要打。 傅燕突然抬起头,眼里荡着水花:“你打死我吧,反正在这个家我是可有可无,用到我才想起来,用不到几百年都不会惦记一下。” 见她这样,徐兰英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恨铁不成钢道:“你啊,真是要气死我!以前总叮嘱你,姑娘家要守好裤裆,你不听!现在可好,你自己轻贱,别人当然要骑在你头上拉.屎!” “娘,你啥意思。”傅燕一时没明白。 一旁贺寡妇叹叹气:“早上媒人过来,说你处那对象...他娘,彩礼钱只给二十块,酒席也不办了,听那意思,就是让你收拾嫁妆,拎包过去就成。” 傅燕心里一颤,白着脸似在自言自语:“也是马家辉的意思?” “谁的意思不重要,燕子,你可长点心吧,甭管是谁的意思,你处那对象肯定知道!” 马家辉是知道,这事儿他懒得管,也不大懂,反正到月工资留十块钱自己花,剩下的都交给他娘保管,他娘也不会害他,以后傅燕进门了,也得跟他一块孝敬他娘,家里的钱可不能让外人得去了。 打从媒人去傅家那刻起,矿上工友就都知道他要结婚了,路上碰见,都纷纷说恭喜,马家辉倒没啥感觉,就有一点遗憾,他似乎惹到黄梅了,那姑娘远远瞧见他,带着几分怨意和泫然欲泣的表情,总是让马家辉感到揪心,特别想把人姑娘搂进怀里哄哄。 可他到底不敢,要是给人瞧见传到傅燕耳朵里,还不得闹翻天。 刚处对象那会儿,马家辉觉得傅燕温柔懂事又听话,现在可倒好... 马家辉正满腹怨言着,又听工友喊他,说他媳妇儿过来找。 老大不情愿的出去,脸色也不好看,耷拉着眼皮问:“你又来干啥?” 事到如今,傅燕也算醒味过来了,她是瞎了眼跟了这么个男人,娃都给他怀了,还能跟他老娘沆瀣一气干出不给彩礼的事! 走到没人的地儿,傅燕直接道:“马家辉,回去跟你老娘说一声,婚还没结就想拿捏我,门儿都没有!彩礼钱我娘说了不算,我要八十块,一分都不能少,酒席也得办,你家怎么也得添两件像样的家具,过几天我过去看看还缺啥,让你老娘出钱,咱两一块添置。” 马家辉听得直皱眉:“燕子,你咋这样说我娘,我娘也是为咱好,钱都在她兜里收着呢,又不是给别人,早晚还是咱俩的。” 傅冉扯嘴笑笑,不跟他废话:“我只说一遍,按我说的办,你老娘要是还想抠抠索索,那也成,回头我就去工会跟他们说说,说你是咋强.奸我,把我搞怀孕...” 马家辉哆嗦一下,磕磕巴巴道:“燕子,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咋能说我强、强.奸你呐?” 傅燕拉过他手, 分卷阅读53 傍晚颜冬雪从地里放工过来,开心道:“晚上跟我一块去生产院吃饭!大灶师傅掌勺,庆祝抢收结束!” 打从麦秸秆发黄起,他们就没歇过,农场成天开动员大会,没日没夜的下地忙活,可算把五千多亩地全收完了! 上万斤的小麦经客什粮食总站周转,源源不断供应首都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今年收成好,不说能让大城市的居民顿顿吃上细粮,起码每个月能供应三到五回! 知道他们辛苦,农场的团委书记也不抠,昨个就让食堂的大灶师傅和面发面,一早大馒头蒸上,又宰了头猪,连骨头带肉,拍上花椒大料,大火烧开小火炖上。 到傍晚,数个军官同志吆吆喝喝,抬大锅,挑箩筐,大馒头筷子碗,全弄到生产大院。 等傅冉他们到的时候,大院里已经乌泱乌泱全是人,都在排队打肉,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儿,勾得人直流哈喇子。 他们来的晚,等排队到他们时,锅里剩的肉已经不多,猪骨头撇在一旁没人动。 盛肉打汤的是张志刚,咧嘴冲颜冬雪笑,二话不说,盛满满一碗。 排在颜冬雪前头的姑娘瞅瞅自己碗里,清汤上面飘着葱花,碗底就点肉渣子,老大不乐意的说:“张科长,咋回事啊!您也太偏心了!” 说者无疑,听者有心,颜冬雪臊得不行,端着满满一碗肉汤不知道要咋办。 “给给给,我再给盛点不就成了?!”张志刚又舀半勺肉,总算堵住了前面同志的嘴。 心里惦记的小妮子要伺候好,小妮子的兄弟妹子也要鞍前马后,张志刚不偏不倚,又给捞了两大碗。 打到最后,锅里一块肉没剩,张志刚将就着,直上手拿猪骨头啃,光秃秃的瞧着没点肉,瞧着怪可怜的。 他就蹲在颜冬雪跟前,颜冬雪心里过意不去,把碗往张志刚跟前端点,轻声道:“军官同志,不嫌弃的话,吃点我的吧,我碗里肉多,吃不完。” 张志刚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快活极了,嘴上还是推辞:“别,你看你,差不点瘦得皮包骨头,还是多吃点长肉!” 说完,啃了口大馒头,冲颜冬雪笑,傻里傻气的样儿。 “我真吃不完,您吃点吧!”颜冬雪坚持。 张志刚直乐,到底把碗送了过去,看着她把大半的肉都分给自己,心里更是美上天,顾不上说话,埋头吃得喷香! 另一边,傅冉把肥肉块连着肉皮全夹给了颜冬青,她不爱吃肥肉,太腻。 颜冬青也不嫌弃,大口吃着,还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咬掉,瘦肉夹到傅冉碗里。 这招他还是跟颜立本学的,颜立本吃饭的时候就是这么扔菜给廖娟。 傅冉瞅着瘦肉,不知道该说啥好,原来她跟这位主子已经熟稔到同食一块肉,同用一双筷的地步。 她端着碗愣神,看在颜冬青眼里,以为她是嫌弃,冷了脸道:“傅冉,你敢不吃试试看。” 这可真冤枉她了。 傅冉回过神,忙道:“平常想吃都吃不上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啊。” 颜冬青哼了哼,又高兴起来,对傅冉道:“等再回去,朕抽空把养的那头猪杀了,卖一半留一半。” 提起那头猪,傅冉有就些无奈,时下猪饲料有限,农村养的猪能有两百斤就已经算一头大猪,她寝宫里那头可倒好,瞧着重量应该是寻常猪的三四倍,说它是头巨猪也不为过。 “三哥您瞧着吧,宰它都是个大工程。” 颜冬青很长时间没见着那头猪了,还不知道它有多大,以为傅冉小看他,清清嗓子强调:“朕看过猪倌杀猪。” “......” 天色渐黑,生产大院里人都还没散,三五成群的坐一块唠嗑,有军官同志带头唱起了军歌,傅冉跟着哼了会儿,左右看看,不好意思的凑到颜冬青耳边小声道:“三哥,我想去厕所,天太黑了,我怕...” 公厕在生产大院西北边,还挺远,农场不比城里,黑灯瞎火的连个路灯都没有,颜冬青向张志刚借了个老虎头电筒,拉着傅冉深一脚浅一脚去公厕。 四周黑洞洞的没个人影,傅冉害怕的往颜冬青身旁凑,干脆挽上了他胳膊,小声说:“三哥,您说会不会有鬼啊...” 她才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接着颜冬青没好气的声音传来:“闭嘴。” 穿过打谷场,一摞摞的秸秆垛堆得比人还高,大概是太过安静,傅冉不觉也放轻了脚步,两人无声走着,颜冬青突然脚下一顿,拽傅冉藏秸秆垛后边,示意傅冉别出声。 傅冉不迭点头,她也听到说话声了,趴秸秆垛后面竖耳朵仔细听。 “烧仓库?你疯了?我不干!” “这是组织下的命令,必须服从!” “那可是粮食啊,你知道有多少万斤?烧了有多可惜?要去你去,我不去!” “就是多才要烧!” ...... 两人激动的争执着,从傅冉和颜冬青不远的地方路过,丝毫没发现他俩。 直到说话声渐远,傅冉才朝颜冬青看,眼神问他怎么办。 好赖在这待过两年,傅冉心里清楚,她和颜冬青大概是碰上打入人民内部的敌特分子了。 亏他们能想得出来,仓库里装的可是几百万商品粮户的供应,要是全烧了,下半年首都上海的商品粮户日子可不好过! 傅冉小声道:“三哥,快去和军官同志说一下,可别真烧了。” 颜冬青看她:“你也别去厕所了,就在这...” 他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流氓:“我背过身看着。” 傅冉一张脸瞬间通红,顾不上其他,到底摸去秸秆垛后头解了手,生怕被颜冬青听见声响,小心又小心。 “三哥,我好了,快走吧。”傅冉小声喊。 尽管声响再小,颜冬青还是听见了水流声,也不大自在,点点头没说什么。 再回生产大院,人群还没散,平时负责看仓库的大爷蹲在土坡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跟他旁边的同志有说有笑。 颜冬青看一眼,直接走到张志刚跟前,跟他说了几句。 张志刚脸色一变,沉住气的不声张,起身喊民兵连的 分卷阅读54 同志出去。 颜冬雪瞧出张志刚脸色不对,把她弟拉到一边:“咋了?你跟张科长说了啥?” 颜冬青只说四个字:“敌.特分子。” 从解放到现在,全国各地大大小小事故不断,这也是出门必须出示介绍信,招工接待外地人员必须严格审查身份的缘故,不怪老百姓警惕,主要还是时局动荡不安。 就这样了,还是有除不尽的敌特分子。 正说着,大院门口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喊:“我咋瞧着仓库像着火了呢?” 另一人道:“我的娘...可不就是...” 仓库里装的可是他们的心血! 众人慌忙搁碗筷,扛扫帚拎水桶往仓库跑,好在火势没蔓延,又有民兵连的同志在,七手八脚的泼水扑火,尽管抢救及时,可还是有上千斤小麦被烧得焦糊。 有个女知青当场就哇的哭出了声:“哪个杀千刀的干得!揪出来,送去枪毙!” “对!揪出来审问!逼他交代!” “十有八.九是敌特分子!” ...... 吵吵闹闹间,民兵连的同志揪出个穿白汗衫劳动布裤的年轻男人,推攘到人群中间。 有人道:“吴保国?!” “是从上海下放来的知青吧!” “说,是哪个国家派来的,有没有同谋?!” 叫吴保国年轻男人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说,庄稼汉们可没那么多耐心,直上脚踢,把他好一顿揍。 吴保国被揍得缩成一团,实在受不住了,抱头喊:“没有同谋,就我一个!” “撒谎!”傅冉从人群里挤出颗脑袋,小脸红红的指控:“我都听见了,还有个女同志!” 她话音落下,闹哄哄的人群里有人不着痕迹的往后退。 颜冬青头疼,抬手把咯吱窝下的脑袋按回去。 可惜为时已晚... “啥?小同志你别走,快出来跟俺们好好说说!” 负责看仓库的大爷激动的把颜冬青扯去一旁,傅冉立马被一群同志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 傅冉说得口干舌燥,等好不容易被颜冬青带回招待所,有气无力道:“三哥,他们到底在审问谁,怎么倒像是把我当成敌特分子一样...” 颜冬青瞟了她一眼:“活该,让你多话。” 像是想到什么,傅冉突然有些后怕,拉上颜冬青衣袖,苦哈哈道:“完了三哥,我是不是干了件错事,您说那些敌特分子会不会记恨上我...” 见她怕的小脸发白,颜冬青叹叹气,抬手摸摸她汗湿的脑门:“别怕,这两天我们就回去。” 因为敌特分子的事,农场管制开始严了起来,晚上有民兵连站岗,白天还有军官同志挨个核查所有人的身份来历。 颜冬雪不放心,在颜冬青说要回去时,没有留他们再多玩几天,而是道:“我和林师傅打声招呼,看他啥时候去城里,让他顺道送你俩上火车。” 这边颜冬雪跑去跟林师傅一说,林师傅满口应声:“好说好说,明天俺要送粮食去粮站,还是早上,在农场门口等俺!” 等颜冬雪离开,林师傅琢磨琢磨,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决定找张志刚商量点事。 要不是两个小同志,他们几万斤粮食都得烧成焦糊,眼下人家要回去了,怎么也得给人点答谢! 找去保卫科,民兵连的同志也在,听林师傅这么一提,大家伙都没意见。 “装粮吧!给他们带几口袋粮!” 林师傅眼一瞪:“这么多,两个小同志咋弄上火车啊!照我看,直接从邮局寄!” “中!等年末杀猪,风干肉也给寄点儿!” 大家伙商量好,转天张志刚先从仓库装半口袋粮,他也一块跟着,把颜冬青和傅冉送去火车站。 颜冬雪舍不得他俩,坐等候棚里有说不完的话。 傅冉把做好的罩衫拿出来:“姐,这是我给你做的,昨晚才做好。” 斜襟盘扣的样式,上面印着淡黄碎花,瞧着好看又亮眼。 颜冬雪感动的直掉泪,反手抹抹泪珠子,笑着打趣道:“这么能干,再过两年,给咱家冬青当媳妇儿吧。” 火车站这么多人,她要怎么答啊!傅冉朝颜冬青看了看,可惜颜冬青早撇开头当做看不到,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正竖耳朵在听。 傅冉小脸红红,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这么实诚,颜冬雪反倒愣了,反应过来后笑得眯起眼,连张志刚都笑了起来。傅冉一张脸越来越红,臊地想捂脸。 徐兰英说的对,她怎么就这么没皮没脸呢! 直到上火车,傅冉都没有缓过劲,小媳妇一样坐在窗口位置,羞答答的不吱声。 颜冬青心神也有些荡漾,闲适的靠在火车坐上,转过脸看她,见她脸蛋白白嫩嫩透着红,察觉到他看她,露出腼腆的笑,一双杏眼笑眯起来,只觉得要笑到他心里去。 真是个勾人的丫头啊,以前是,现在还是。 火车哐当哐当驶出站,颜冬雪站在火车站外,眯眼看着火车渐远,心里生出几分怅然,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待多少年才能回去。 回去的路上,颜冬雪显得闷闷不乐,靠在车厢上扭头看着倒退的风景,一句话也不说。 张志刚知道她是想家了,心里难过,想跟她说说话,又不知道说点啥,频频侧头看她,直到他发现小妮子脸上挂着两串泪。 “你别、别哭啊。”张志刚舌头打结,慌乱的伸手又缩手,不知道怎么办好。 颜冬雪反手擦擦泪,瓮声瓮气道:“我就是想家了,没事。” 话这么说,眼泪珠子却越擦越多,可把张志刚心疼坏了,慌乱间试探性的抓上她手,姑娘的手又小又软,握在手心里刚刚好。 颜冬雪瞪大眼,愣愣的忘了哭,反应过来后,忙挣自己的手:“别...别这样...” 张志刚头脑发懵,手上用了劲,就是不想松开,磕磕巴巴道:“颜冬雪同志,我、我想跟你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黄桑以后会变成个哈巴狗~\(≧▽≦)/~ 日常红包一 分卷阅读55 百个。我去发昨天的哈~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12345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31 21:58:15 第30章 2号两更合一 张志刚十六岁应征入伍, 在客什一待就是十几年, 眼下都三十了,还是光棍一个。 按说以他的条件, 不愁说不到姑娘, 头几年张志刚回老家也相看过, 姑娘长得倒也标致, 就是话说不到一块, 总跟他扯些东家长西家短, 听得张志刚心里头烦。 连着相看两个之后,张志刚就歇了心思,一门心思守边疆发展生产, 可把他老娘急得不行, 就怕他以后打光棍,每次电话打回乡里,他娘都要唠叨一番, 劝他快点找个媳妇儿暖炕头。 张志刚当时就想:我自个火力大,冬天不烧炕都能睡着, 还用得着找个媳妇儿给他暖? 没曾想到,千年铁树一朝开花, 他想让颜冬雪给他暖炕头。 姑娘瞧着白, 客什这么大的太阳都没能把她晒黑,夏天露在外的胳膊也软,要是抱在怀里... 张志刚不敢再往下想,因为紧张, 黝黑粗糙的大手又抓紧了些,一不小心,某些诚实的想法就脱口而出了:“颜冬雪同志,你给我当媳妇儿,给我暖被窝吧,以后,以后我会对你好!” 颜冬雪本来听他说要处对象,都够臊的了,现在又从他口中冒出“暖被窝”这样的字眼,脸红的要滴血,咬着下唇不停挣手,另一只手往他结实的胳膊上锤:“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喊林师傅了!” 张志刚也不想给林师傅听见,倒不是处对象见不得光,而是林师傅那张嘴,大喇叭筒一样,要是给他知道,第二天全农场的人也都知道了。 张志刚呐呐的松开,小心翼翼的瞅着眼前的姑娘:“你给我当媳妇儿,给我暖被窝不?” “你、你别乱说,谁要给你当媳妇儿,谁要给你暖...暖...”颜冬雪没脸说下去。 从小到大还没人和她说过这种直白又露骨的话,在南州城念中专那会儿,班上也有男同学想跟她处对象,人家也只是说要跟她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哪像眼前这个憨子,还是军官同志都是这样直接? 暖被窝...亏他能说得出口! 回到农场,颜冬雪跟重见了天日似的,叽里咕噜爬下卡车,一溜烟跑没了人影,把林师傅看得一愣一愣的。 再瞅张志刚,不错眼的盯着小姑娘身影,脸上就差没刻上“我中意你”几个字。 早就听人说张志刚对今年初下放来的小姑娘格外照顾,这下林师傅可算看出了苗头,叹叹气,拿过来人的架势叮嘱他:“城里的小姑娘脸皮薄,悠着点儿,可别把人吓坏了,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 张志刚低头点根烟,暗自琢磨着他刚才那样算不算把人吓坏。 只听林师傅又道:“人家城里人跟姑娘里处对象都时兴说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再看看电影,逛逛公园,赏赏月亮,你可学这着点儿吧,别上来就要人给你当媳妇儿!” 张志刚听得眼皮子直跳,抽着烟不吱声,暗暗想:这林师傅难不成是他肚里蛔虫? 跟身后有大狼狗追撵似的,颜冬雪不歇气的跑回住处,跟她住一块的韩桂珍好笑道:“这是咋啦?” 颜冬雪不好意思说:“没事,就是看快下雨了,怕淋到雨。” 韩桂珍伸脑袋趴窗户上看看,心里惦记着她的同僚,回头对颜冬雪道:“我出去一趟,要是民兵连的人来问,帮我打个掩护啊。” 颜冬雪没多想,去外边把衣裳收进来,嘴里道:“你早点回来。” 韩桂珍哎一声,脸上笑容渐隐,快步往生产大院走。 暴雨将至,电闪雷鸣,颜冬青探身把窗户拽下,下秒,豆大的雨点啪嗒嗒砸来,傅冉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雨幕,转头道:“三哥,我们几点能到家?” “恐怕要半夜。”颜冬青揉揉她脑袋,声音温柔:“想家了?” 傅冉点点头,她已经慢慢融入到现在这个家了。 “冬雪姐说农场还给我们邮寄了两百多斤小麦,加上我们带的这半口袋,得有三百斤。”说到这儿,傅冉往颜冬青耳边凑了凑,小声道:“我想再放出来点儿,尤其是我家,日子不好过。” 颜冬青不反对,愿意把粮拿去孝敬丈母娘:“这半口袋你拎回去,朕听说傅燕要结婚,估计你娘要用上。” 闻言,傅冉皱皱鼻子,嘟囔道:“才不给她用,我的粮食我当家做主。” 颜冬青摇头笑笑:“随你。” 傅冉决定把能放的东西都放出来点,反正有农场做借口,错过这回,下回还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补贴家里。 火车凌晨两点多到的站,外头黑黢黢一片,这个点颜冬青不想再往家折腾,拿介绍信就近去招待所,打算睡到明早再回矿区。 傅冉困得两眼迷瞪,都没听见颜冬青管服务员开了一间房,并且告诉服务员他们是两口子。 这年头,十几岁结婚的有,三十几岁结婚的也有,服务员不稀奇,刷刷开票给钥匙。 直到进屋颜冬青让她脱鞋上床,她才意识到不对:“三哥,您睡哪儿呀?” 不会要打浆糊黏墙上吧。 颜冬青没说话,直接坐床沿上脱鞋。 傅冉牙齿打颤:“您和我睡?” 颜冬青懒洋洋嗯一声,把傅冉往床上一推,大概腰软易推倒说的就是她了,还没等她爬起,颜冬青胳膊又拦腰一截,手脚并用夹住她,闭眼道:“睡吧,朕累了,陪朕睡会。” 火车上一直是她在睡,颜冬青几乎没合眼,傅冉一动不动任由颜冬青抱着,因为紧张倒把困意撵没了,干躺着无聊,干脆把寝宫的东西都搜罗了一遍。 到目前为止傅冉已经弄到所有大魏没有的粮食蔬菜种子,其中包括黄豆、芝麻、地瓜、马铃薯、西红柿、茄子... 耳房也堆满了小麦大米小米之类的粮食,能保证她和颜冬青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饿到。 农作物都有了,如果再添几件简单的农机器械,以后回大魏,起码农耕业能有个质的飞升。 至于肉类,母山羊还好, 分卷阅读56 约莫一百多斤的样子,傅冉不准备宰它,打算找机会拉出去跟公羊□□下,让它再生几头小羊,至于那头巨猪... 傅冉叹叹气,既然皇帝夸下海口,就让他去折腾吧... 转天天将亮,傅冉就醒了,睁着眼睛数颜冬青卷卷翘翘的睫毛,肚子咕噜噜响。 “皇上...”傅冉轻声喊。 颜冬青皱皱眉,没睁眼,动动身子,把脑袋拱到傅冉脖子里,毛烘烘一团,刺得她痒痒。 “皇上...臣妾饿了...”傅冉胆大的揪揪他头发,戳戳他鼻子,拉拉他耳朵,然后玩上了瘾,掩耳盗铃的想这位主子睡得沉,可以任她搓扁揉圆。 颜冬青眯着眼,因为刚醒,嗓子哑哑的:“傅冉,你可真欠打。” 傅冉呐呐的收回手,又多余的给颜冬青抚了抚翘起的一撮头发,讪讪笑:“皇上,臣妾伺候您穿衣吧。” 颜冬青哼了哼,好好的被折腾醒,老大不高兴,一把抓过衣裳,三下五除二穿好。 紧挨着招待所的就是国营饭店,招待所房没退,行李都放在这儿,他们先去吃早饭,颜冬青做主买了两根油条四个肉包,还有两碗豆腐脑。 他打饭的时候,傅冉把自带的筷子送到水龙头下冲刷,还殷勤的去帮颜冬青端饭,结果看到饭时,小声说了下:“三哥,您买太多了啦。” 颜冬青只觉一腔热意被眼前这块木头冲个干净,侧过脸瞪她一眼:“没人让你多吃!” 事实上傅冉还是很能吃的,哼哧哼哧吃掉三个肉包一根油条,大碗豆腐脑也见了底。 颜冬青像喂猪一样,又往傅冉碗里拨了些豆腐脑,清清嗓子喊了一声:“傅冉。” “嗯?”傅冉嘴里咬着油条,含含糊糊问:“三哥,什么事?” 颜冬青转头看看打饭窗口前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又对上傅冉好奇的视线,不大自在道:“我们可以像这里的男女同志一样处对象。” 皇上要跟她处对象啊... 傅冉放下油条,眼睛眨啊眨的,对上颜冬青的视线,脸渐渐就热了起来,良久,小媳妇一样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刚进宫那会儿,傅冉是怨皇帝的,怨他拆散她和表哥,每回瞧见他都不是鼻子不是眼,跟着皇帝来这之后,傅冉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叛逆时期,总想噎皇帝,挤兑皇帝,看他气得头顶冒烟的样儿,她表面上害怕,其实心里快活的不行。 她自己也清楚,她离不开皇帝,有他在的地方,她才能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稍微有点安全感,尽管她总气皇帝,皇帝也总训她,可他们还是在互相“瞧不顺眼”中慢慢熟稔了。 喜不喜欢皇帝呢?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刚才皇帝说要和这里人一样处对象时,她不会像吃下一勺蜂蜜那样甜到嗓子眼。 傅冉是个不大会掩饰情绪的人,开心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问颜冬青:“三哥,那您对我会像这里的男同志对女同志那样吗?” 颜冬青笑,反问她:“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好?” 傅冉娇憨的笑,得寸进尺:“我是觉得您还有进步空间,可以再好点。” 颜冬青撇开头:“看把你美的。” 吃完饭从国营饭店出来,颜冬青主动拉上了傅冉的手,却被她躲开。 “怎么?”他不满回头。不是说好处对象了吗? 傅冉把两手背在身后,像个小老太婆一样走路,抬抬下巴,示意颜冬青看对面:“当街拉手有伤风化,红袖章在那儿盯着呢。” 颜冬青遗憾把手插.进裤兜里,两人一前一后回招待所。 赶着退房前,傅冉在招待所把东西都放了出来,米面粮油几大兜,占了小半个房间。 东西太多,颜冬青去附近的粮油店,压下一块钱,管粮油店的师傅借了个推板车,把行李都放上去。 傅冉也跟着爬上去,晃荡着两条腿坐推板车前面,拍拍车把手,催促道:“三哥,快走啊。” 颜冬青凉飕飕看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傅冉,你是把我车夫了?” 傅冉眯眼冲他甜笑,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三哥,我腿疼,走不动路...” 要命要命。颜冬青撇开脸,清清口气道:“坐好了。” 傅冉快活的哎一声,路过供销社时,又指挥颜冬青停下,请求这位主子赏她一根冰棍。 “傅冉,你别太过分了。”颜冬青咬牙盯着她头顶,像是要刨个窟窿。 她是使唤上瘾了吧。 傅冉低下头,声音里透着几分赌气:“那算了,我自己去买好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人家处对象都是男同志围着女同志打转,轮到她... 傅冉有些失落的想,这位主子稍微放下点身段,是不是都已经算是无限荣宠了。 “傅冉,你站住。” 才走一半,颜冬青就跟了上来,丢下一句:“去看着粮。”径自走进供销社,从军绿铁皮桶里拿出两根冰棍。 傅冉有些惊喜的说:“我吃一根就够了,剩下一根您快退回去。” 颜冬青瞬间黑脸,嘴里叼着根冰棍,一声不吭的推走板车。 “三哥,我给您拿着吧。”说话间,傅冉从他嘴里拽下冰棍,自己咬一口,就往颜冬青嘴里送一口,咬着咬着,就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颜冬青的冰棍,乱咬了起来。 颜冬青无语看她,在傅冉再次送来她咬过的冰棍时,还是张嘴把她的口水吃下了肚。 到家属院,颜冬青直接把推板车推到后院,隔壁小刘嫂子在院里晾衣裳,惊呼一声:“这些都啥玩意儿啊,这么多!哟!还有半壶豆油呐!” 傅冉笑:“帮农场干活,临走了他们送的。” 小刘娘围过来,这里扒扒,那里看看,嘴里道:“咋就没谁送我家点呐!” 平时抠成那样,邻居借根洋火都说没有,谁能跟你处... 心里这么想,傅冉还是给她舀了一瓢小麦:“嫂子,粮食也不多,您别嫌少。” 这下小刘嫂子满意了,嘴里说着“那咋好意思”,脚下却不停,把小麦匆匆端回家,赶明个拿去磨了面,再掺上半斤玉米面,够包顿饺子了! 家里就贺寡妇 分卷阅读57 一个在,颤巍巍出来,见孙女回来了,笑得见嘴不见眼:“在那儿习惯不?想家不?快过来让奶看看长没长高!” 傅冉也想老太太了,一咕噜跑到贺寡妇跟前,自己对着她比划,“呀”一声:“奶,我比您高了呢!” “好,好。”贺寡妇高兴,喊颜冬青进屋:“外头热,快进来歇会儿,奶刚烧了一锅绿豆汤,都喝点解解暑!” 颜冬青没客气,把东西都拎到屋里,在炕上坐下,贺寡妇端给他绿豆汤:“你家留没留?” 怕老太太又要塞给他,颜冬青面不改色撒谎道:“都留了。” 推板车还要送回去,颜冬青没多坐,喝完绿豆汤就去了粮油店,再回来时,廖娟已经下班回来,见到颜冬青就逮着问:“你姐那儿咋样?过得行不行?遭没遭罪?” 比起小子,廖娟显然更惦记闺女,粗心大意的都没问问颜冬青路上安不安全,在那儿过得习不习惯。 “还行,可以,没遭罪。”颜冬青惜字如金,气得廖娟瞪眼要揍他。 颜冬青忙闪开身,转开话题问:“我爹呢?” “上海出差了。”廖娟把饭端桌上。 外头蝉鸣阵阵,娘两个吃着饭,廖娟突然问:“我咋听小刘嫂子说你们回来还带了粮?粮呢?” 闻言,颜冬青淡定道:“给了傅冉家。” “啥?全给了?” 颜冬青嗯一声,继续吃饭。 廖娟气得干瞪眼,只觉一股凉飕飕的风灌到了心口窝里,到底是哪个说养儿能防老的?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呐!八字还没一撇,就尽想着去贴补老丈人一家! 相比廖娟,徐兰英就快活得没边儿了,白面调成糊,烙了几张大饼,炒盘豆角,再蘸上大酱,一家人吃得喷香! “农场的同志也太客气了,咋给你们这么多粮呐!”徐兰英简直不敢相信,光是小麦起码有一百多斤,可别说还有十几斤白面和半壶豆油了。 傅冉没瞒着,把遇上敌特分子的事讲给他们听,说得绘声绘色,末了可惜道:“就是天太黑,没能看清那两人长相,不然连着女同志都能一块抓到。” 傅向前听得一阵唏嘘,又无比自豪:“这样讲给你俩装一袋粮可不为过。”不是他家傻闺女,他们一仓粮都能烧没呐! 傅冉笑:“还有两袋是邮过来的,在路上呢。” 闻言,徐兰英乐得合不拢嘴,二闺女别看傻里傻气,却是她家福星,这下好了,玉米高粱面搭配着吃,今年是不用发愁了! 没了生计压力,徐兰英心里松快不少,主动对贺寡妇道:“孩她奶,也别回乡下了,就搁这住着算了,还来来回回折腾啥,前院冬雪她娘说的有理,再难也就这两年,往后去小冉和声子大了,日子不愁过不好!” 正大口扒饭的傅声鼓着嘴道:“奶,我就喜欢吃你烧的饭,你别回去了,就住咱家吧,等以后我上班挣钱了,你想吃啥我都买给你吃!” 徐兰英哟呵一声:“书都没念好,就想吹牛逼啦,别光耍嘴皮子,去去去,给你奶盛碗疙瘩汤。” 贺寡妇听得直想掉泪,只恨自个早年瞎了眼一样识人不清,大媳妇是个好的,是她对不住大媳妇! 傅向前也直乐呵,快活的不知道该说啥好,当初他媳妇儿不嫌他穷,不听丈母娘劝非要跟他过,他就知道娶个这样的媳妇儿,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家子有说有笑的吃着饭,外头傅燕有点跨不进这道门槛,站在门口踯躅不前。 还是傅冉先瞧见她,主动招呼她一声:“姐你吃饭了没?坐下一块吃点?” 其他几个一愣,没了刚才的说笑,见状,傅燕心里更难受了,突然间觉得她活得很差劲。 本以为摆脱家里几个累赘,她能过得好点,可是并没有,家里人对她有看法,马家辉跟他娘又是一个德行,现在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徐兰英搁下了筷,不冷不淡的问:“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是回家干啥来了?” 听出她娘话里讽刺,傅燕也不吭声,抿抿嘴,进来抬半拉屁股歪坐在炕上。 她才坐下,傅声就嚷嚷道:“喂,你坐我作业本上了!” 谁说小孩什么都不懂,起码能他们还是能分辨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自打傅燕跟家里闹翻之后,傅声再也没喊过她姐,哪怕在矿区碰上了,也是掉头就跑,或则拿石头子丢她。 “声子,咋跟你姐说话的呐!”贺寡妇斥了他一句。 到底是孙女,不看大的,也得看看肚里小的,贺寡妇和颜悦色道:“燕子,还没吃饭吧,坐着一块吃。” 说着,又转头对傅冉道:“小冉,去给你姐拿双筷。” 傅冉起身去筷笼抽了一爽筷,又顺手拿半张煎饼,一块递给傅燕。 傅燕倒也接了,这几天孕吐反应重,没敢再去食堂吃,生怕闻到不对的味当着工友的面吐出来,每天下班去食堂打了饭,自个躲在宿舍吃,工友问她也不敢说实话,日子过得憋屈的紧。 以前嫌弃家里饭菜做得不好,现在吃起来倒是合胃口,煎饼蘸上大酱,傅燕不歇气的吃下半张。 傅向前还因为工资的事对大闺女有意见,见她回来也不大快活,不过到底是亲闺女,要说不管不问,也狠不下心,忍了又忍,还是问了一嘴:“他家咋说?准备啥时候办事?” 傅燕抿抿嘴,轻声道:“我跟他说了,彩礼钱要八十,酒席照办,家里床椅板凳也要换新的,等那头凑齐全了就办事。” 时下酒席不好办,粮票还好,起码过阳历年才会失效,但肉票油票糖票这样的,都是到月就失效,得跟矿区食堂的大灶师傅说好,早早把粮油肉票存到大灶师傅那儿,啥时候够烧几桌酒席,啥时候才能办事。 “也别拖拉太长时间,到时候显怀了,少不得要招惹麻烦事。”贺寡妇直叹气。 显怀? 傅冉不着痕迹往傅燕肚子上看看,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她这姐姐可真够大胆的! 下午廖娟上班之后,傅冉摸去了颜家,外头蝉鸣阵阵,颜冬青开了窗,正坐在窗户下看书,见傅冉进来,随意道:“朕中午看到你姐了,怎么,又跟你们来往了?” 傅冉坐炕上,直摇头:“ 分卷阅读58 谁知道她怎么想,本来以为是个聪明人,其实比谁都傻。” 颜冬青牵了下嘴角:“正常,一样米养百种人,有的人是大智若愚,有的人是只识眼前利,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失人心是大忌。” 傅冉点头赞同,想了想,又认真的补充一条:“我娘说得也对,姑娘家家的,没嫁人前得守住自己裤裆。” 颜冬青差点没呛住,好半响才幽幽道:“你娘很有远见...” “我也觉得,她是个有生活智慧的妇人。”说到这儿,傅冉神色坚定道:“这点我还得向她学习。” 颜冬青默了默,突然觉得他以后可能占不到什么手头便宜了。 很快这种想法便被证实。 趁下午没人在,傅冉主动拉上了他的手,就在颜冬青一阵心神摇曳时,眼前一黑,原来是傅冉把他拽进了寝宫,他刚想勾勾她手指,就被她放开了,还蹬蹬跑去厨房找了把菜刀:“三哥,您看这把刀拿来杀猪可以吗?” 原来是拽他进来杀猪的啊... 颜冬青两手背后,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架势:“先让朕看看猪有多大。” 傅冉哎一声,推开窗户:“三哥,您看看吧。” “......” 多日未见,当初那头不过三十来斤的猪伢已经吃得体壮膘肥,此时正撒欢的往自己拉的猪屎里拱... 颜冬青立在窗户前有片刻怔愣:“冉儿?” 傅冉轻声提醒他:“您没看错,是那头猪。” 顿了顿,她又道:“皇上,臣妾力气小,就不陪您进去抓猪了,臣妾会在外头给您打气的。” “......” 傅冉低下头,不敢笑出声:“皇上,您快进去吧。” 颜冬青咬咬牙,杀就杀吧,谁让他事先乱吹牛逼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嘴能乱亲,牛逼不能乱吹o(╯□╰)o 日常红包一百个,等洗完澡就发昨天的~\(≧▽≦)/~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O~ Lord团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1 21:37:48 琉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1 22:32:13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1 23:31:20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1 23:31:57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2 00:22:26 yunyu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2 08:14:20 第31章 3号一更 颜冬青当太子那会儿, 出宫巡讲时见过猪倌杀猪,幸好他见过, 虽然没动过手,好歹知道要怎么做, 至少不会在傅冉面前丢脸。 杀猪也有讲究, 麻绳、尖刀、大铁钩子,还得备个盆接猪血。 眼下没有尖刀,也没有大铁钩子, 颜冬青看看手中的菜刀, 又扭头看看站离得老远的傅冉,叹叹气, 向她招手, 声音带了诱哄:“冉儿, 你过来。” 傅冉非但没过来,还后退了两步, 直摇头:“三哥,我做不来的...” 颜冬青无奈:“朕还没说让你做什么...去找根绳,越结实越好。” “....您等等,我这就给您找。”傅冉想起她刚进宫那会儿, 宫里人都不认识,又没嫔妃陪她玩,伺候她的宫女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麻绳,天天带着她玩跳绳,有时候太监宫女一块上, 从东墙站到西墙,排排站,一起跳... 傅冉很快在宫女秋景房间里找到这根麻绳,拇指粗,约莫有六米长。 “您要绳子做什么?”傅冉有些好奇。 颜冬青先没说,把麻绳打个环扣,抬头看看房顶,麻利的跳上窗户,把麻绳甩穿过房梁,打环扣的那头拿在他手里,另一头交给傅冉,叮嘱道:“拿好了别松手。” 傅冉不迭点头,趴在窗户上踮脚往里看,就见颜冬青往脚下摔了一个西瓜,手里拿着环扣,站原地等猪上钩。 那头蠢猪已经拱了几天的屎,正是饿的眼冒金星的时候,瞧见有西瓜,立刻撒欢的冲过来,低头就往西瓜瓤上拱。 趁这头蠢猪没防备的时候,颜冬青找准时机,把环扣套进猪脖里,连着四条猪腿一并绑住,然后爬出猪圈。 “把绳给子我。”颜冬青朝傅冉递去手。 一股混着猪屎尿骚的味道扑鼻而来,傅冉后退一小步,低头轻声提醒:“三哥,您身上有屎。” “......” 颜冬青狠瞪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伸手往她脸上抹了一把,坏笑道:“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么?” 他偷袭速度太乱,傅冉有片刻怔愣,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抬手擦脸,看看手上的猪屎,气得直想哭:“三哥,您太过分了...”她不想跟他处对象了... 见她眼泪珠子打转,颜冬青脸上罕见的有几分无措,连说话声都温柔了下来:“朕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谁开玩笑把猪屎糊人脸上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傅冉眼泪珠子真滚下来了,鼻头上还沾着猪屎,哭得一抽一抽,瞧着怪可怜的。 颜冬青忍着笑,抬起胳膊,也不嫌她脏,用干净的袖口给她擦了擦鼻尖和脸蛋:“朕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 此时的颜冬青就像个普通的小伙儿,会惹姑娘生气,又会因为姑娘不理她而没原则的认错求饶。 傅冉还气着呢,抬抬眼皮子:“您说错了就行了?” “那...我也给你抹一下?” “真的?”傅冉蓦地止住泪珠子,睁大眼看他,赶在他后悔前忙说:“君无戏言!” “......”颜冬青隐隐觉得自己中了招,没可奈何的把脸伸过去,斜眼睨她,示意她自己掂量着点。 可惜傅冉装没看见,抬手就往颜冬青脸上抹,还不够,两手一起上,揉一揉,捏一捏,拍一拍。 末了,抽抽鼻子道:“以后三哥可不许拿猪 分卷阅读59 屎戏弄我了。” 颜冬青嘴角抽搐,只想扒了裤子揍她。 可是扒裤子前还有正事要干,猪圈里那头蠢猪已经啃完西瓜瓤,要回它老巢继续拱屎尿,颜冬青逮准时机,立刻拽绳。 伴着一声惨叫,那头猪已经被倒悬在半空。 傅冉惊愕的张张嘴,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听颜冬青道:“去找个盆。” 傅冉不迭点头,忙去后厨,找来洗菜用的木盆,大概杀猪太血腥,颜冬青不想让她看见,等她过来的时候,颜冬青已经割开猪脖颈,鲜红的血顺着猪头直往下淌。 “盆给朕。”颜冬青把木盆放在猪头正下方,不多时就接了小半盆猪血。 傅冉先烧了一大锅滚水,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悬在半空中的猪扯出来,她往大盆里倒开水,颜冬青对准了松绳,不偏不倚把猪降到开水盆里。 这么大头猪,菜刀肯定不管用,颜冬青找了把砍柴的斧头,先在台阶上擦了几下开刃,让傅冉拉开猪前腿,从正中间开膛破肚,眼下没有大铁钩子能把猪吊起来倒猪内脏,颜冬青只能用手伸进去掏,心肝脾肺腰子下水什么的全掏出来扔木桶里... 鼻尖弥漫着腥臭味,傅冉没有感到不适,反倒隐隐有兴奋:“三哥,这么多肉,我们吃不完呢。” 颜冬青笑:“忘了我跟你说的了?说不定你能靠它发家致富。” 傅冉眼睛蹭亮:“卖了它少说值五百块。” 时下的肉是分等级的,膘厚四到五厘米的是一级肉,副食品店卖九毛二分钱一斤,两到三厘米的是二级肉,八毛四分钱一斤,一到两厘米的是三级肉,卖到七毛六分钱一斤,至于一厘米以下的,则是四级肉,六毛八分钱一斤。 五百块无疑是笔巨款,卖了之后,他们就能买拖拉机了,不过傅冉也有担忧:“三哥,如果我们天天去黑市,肯定会被人盯上。” 关于这点,颜冬青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你不用管,交给朕。” 相比商品粮户,老农民更稀罕肉,他们只有在年末才能吃上一回,平常压根见不到肉影子,就是手里头有钱也没地儿买,要是赶上哪家办事要用肉,能急得火烧火燎。 接连数天,等廖娟上班之后,颜冬青就骑上自行车,在城郊附近的农村转悠,他每次带的肉也不多,十斤八斤的,转手给人之后立马回来,之后再不去那个地方。 按着这个办法,大半头猪很快被卖掉,剩下的小半,他们不打算再卖,要留着自己吃。 傅冉抽空算了笔账,现在他们手里已经有将近两千块,完全够买辆拖拉机了。 未免夜长梦多,赶在开学前,两人带上钱和介绍信,去了趟农机市场。 这回农机市场的销售员可没话说了,看过介绍信立马带他们去参看拖拉机。 东风、五征、华州、中州...型号大小各不相同。 南州城地处华北平原,算是农业大省,拖拉机品牌相较而言比较齐全。 颜冬青让销售员挨个介绍价钱,他们预算有限,超过一千八百块的价位都不能考虑。 销售员见他诚心买,也就热情的介绍:“东方红卖价最高,要一千五百块,东风一千四,五征、华川还有中州要稍微便宜些,五征一千三百八,华川一千三百二,至于中州,和华川价格差不多,要一千三百五。” 听销售员这么说,傅冉摸摸荷包,吁了口气,他们身上的钱已经足够买辆最好的,傅冉对拖拉机性能使用方面的问题一窍不通,就问颜冬青:“三哥,您看买哪个好?” 不待颜冬青说话,销售员就笑了,诚心道:“一分价钱一分货,同志,我还是建议你买东方红,虽说最贵,但口碑最好,耐操性也强,生产队使的话再合适不过,四缸增压又省油...” 外行看外观,内行看门道,销售员分析的头头是道,颜冬青决定听销售员的意见,花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东方红牌的拖拉机。 销售员又给他们加了半箱柴油,足够他们开回“生产队”。 加柴油的时候,傅冉多嘴问了一句:“柴油多少钱一升?” 销售员笑道:“一毛八,不要工业劵,下回最好带个桶来,直接买一桶带回去,省得没柴油了耽误干活!” 颜冬青和他道谢,因为在客什学过拖拉机,像模像样的起火,把拖拉机开出农机市场。 一路往西走,上城郊大道,这么大的目标,可不好在人堆里突然变没。 好在秋黄豆已经种到了地里,正是庄稼人忙修桥铺路的时候,地里倒是没人,傅冉眯眼四下眺望,确定看不见人影之后,才把拖拉机装空间里。 回城的路上,两人沿田埂抄近路,颜冬青原本走在前,故意放慢脚步,等傅冉赶上来了,探手去拉她。 结果被她避开了。 “三哥,给人看到了可不好。”傅冉小声说。 颜冬青轻哼一声,不管不顾的抓上,把她手带着一块插.进自己裤兜里:“处对象的人多了去,哪个不想逮着机会拉拉手亲亲...反正也没人瞧见。” 傅冉抿嘴笑了笑,透着羞涩,大概是脑子晕乎,走着走着就说了句没皮没脸的话:“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当媳妇儿啊。” 颜冬青愣了下,闷笑出声,低眉望了傅冉一眼,眼眸如星:“这么急啊,那朕不主动点,就太对不起冉儿了,等颜立本从上海回来,朕就和他提,让他找媒人去你家说亲,成不成?” 傅冉想咬掉舌头,害羞到捂脸,乱七八糟的说:“傅燕还没结婚呢...”怎么也得排着顺序来。 知道她不好意思,颜冬青没再打趣,他倒想早点娶媳妇儿,至少也要等念完书再说。 但颜冬青还是找机会把这事儿先和廖娟提了下。 “啥?”廖娟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冬青重复一遍:“等念完初中,你和我爹就找个媒人去傅冉家说媒。” “你不上学啦?” 时局混乱,有上山下乡红头文件在,日后回城无望,要做的事还很多,颜冬青没有下乡支援的打算,所以他打算念完初中就不再继续念。 “有姐的例子在,你想让我也跟着去离南州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回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颜冬青老神在在的分 分卷阅读60 析给廖娟听。 提起颜冬雪,廖娟叹了叹气:“等你爹回来,我跟他说说...臭小子,你没跟小冉那丫头乱来吧?你跟娘实话说,钻草垛了没有?” 颜冬青正在喝疙瘩汤,被呛得直咳嗽,他搁下碗,没了再吃的念头:“没有。” 他还不屑与此。 听他这么说,廖娟放心了些,冲后窗户呶呶嘴:“可别像燕子那样,你瞧瞧马家辉那家人嘴脸,看着就让人生气!不过也是燕子她自己作的,大姑娘不矜持,到头来让婆家人欺负,怪谁?!” 作者有话要说: 颈椎病又犯了,先放一更,我活动活动再写一更哈,就是比较晚,习惯早睡的妹纸可以明早起来看哈,么么哒~ 红包等写完第二更再发哈!~ PS:谢谢三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2 22:43:50 yunyu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3 09:02:20 无邪舞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3 12:26:31 第32章 3号二更 廖娟之所以这么说, 到底还是看不惯马家辉他老娘,小脚太太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瞧着斯斯文文的样儿, 说起话来可真不中听! 半中不晌那会儿,小脚太太带着马家辉来傅家定亲, 才进他们大杂院就说了一句:“燕子家就住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啊!” 这话刚好给廖娟听见,老大不高兴, 他们大杂院咋啦?地方小是小了点儿, 哪天不洒扫的干净又利落,邻里也和睦,咋到了这小脚太太的嘴里就成犄角旮旯? 心里不快活,别人都凑热闹挤去后院要瓜子糖块,廖娟愣是没去,不过还是趴窗户上往傅家门口瞧了几眼。 徐兰英正一肚子火呢,她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定亲好歹是大事, 上门连瓜子糖块都不带, 买的烟也是最差的握手牌香烟, 五分钱一包。 矿上工友听说她家燕子定亲, 下班之后都赶过来凑热闹, 老老少少挤一屋子, 就连大老爷们也摸过来讨根烟抽,马家辉他娘倒好,啥啥也不买, 瞧着工友们挤眉弄眼离开,徐兰英只觉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傅向前脸色也不好,干脆连话也不跟马家辉娘两个说,蹲在炉膛前闷不吭声添柴禾,傅燕过来喊了他一声,他也没理。 “小冉,你让爹去炕上坐,陪辉子他娘说说话。”傅燕也不痛快,可走到这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把场面都顾上。 傅冉在洗菜,头也不抬道:“我说哪管用,爹向来听你话。” 傅燕讪讪的,轻声道:“小冉,姐没得罪过你吧?姐要是哪说错话了,跟你道歉还不成?” 傅冉就烦她这样,自顾洗着菜,不软不硬顶她:“好好的,你掰扯其他干什么?我哪回说你得罪我了?可别给我乱扣帽!” 被一顿抢白,傅燕不作声,想让傅声喊,可她还没开口,傅声就一溜烟跑远了,还冲傅燕大声道:“你找的啥婆家啊,烦人!” 到底还是没炼成铜墙铁壁,傅燕两眼发酸,站在接水管子前良久没动,直到贺寡妇喊她,才低头抹抹眼进去。 晌午的饭吃得各怀心思,吃完饭马家辉他娘就要走,临走前皮笑肉不笑的说:“咱家这边,桌椅板凳可都换了新的,你们娘家人也不能太磕碜不是?怎么也得给燕子陪几件像样的家什,至于彩礼钱...最好也带回来,总归都是为两个孩子,要是自个私吞了,咋也说不过去。” 这回傅燕在一旁没作声,私心里,她也怕她爹娘扣了她的彩礼钱。 徐兰英抖着嘴,差不点呸出声,感情她没见过那八十块钱啊,稀罕! 知道大媳妇脾气爆,贺寡妇及时开口,不冷不热道:“咱家小门小户,就不多留你了,亲家慢点走,小地方坑洼,仔细别摔跤了。” 送走马家辉娘俩,傅燕把积攒下来的工资都给了徐兰英,有三十多块钱。 “娘,这钱你拿着,我也不花你和我爹的钱了,嫁妆就仅着这些钱办买。” 顿了顿,傅燕又轻声道:“不过你们要是想给我置办点啥也成,我瞧着家里那半口袋白面...” 以后跟马家辉过日子,总不能顿顿在食堂吃,少不得要开火,粮站一个月就供应一回细粮,兜里揣着钱都没地儿买,管家里要点细粮才是要紧的。 她算盘打的响亮,却被傅冉打断:“粮食是农场送来的,指名道姓送我的,你就别惦记了,家里老少五张嘴,哪顿都得吃掉几斤粮,一斤都不会给你。” 傅冉说这话的时候,小脸透着严肃,倒是把徐兰英他们说得一愣一愣,像是没想到傻不拉几的二闺女会说出这种话。 傅冉这人就这点不好,对人凭喜好,跟她处得好的,别说给半袋面,就是管她要根金条,她眼都不会眨一下,要是她讨厌的,一个子儿都不会让人刨走。 往难听了说,她跟傅燕有什么关系,孝敬三个老的,是替原身尽责任,照顾傅声是因为他懂得知恩回报,至于傅燕,管她是死是活。 “爹,娘,奶,你们瞧见了吧,咱家小冉有多自私多心狠,连件嫁妆都不同意你们给我置办。”傅燕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没想到她这妹子这么不是东西。 徐兰英皱皱眉,一时没想明白,有些生气的对她二闺女道:“小冉,好赖这是你姐。” 傅冉也不恼,老神在在提醒她娘:“您和爹要是有钱,给我姐陪辆自行车我都没意见,要农场送的细粮算什么事?娘您可别忘了,前院廖大娘都没管咱家要,就是看咱家日子过的紧巴,您要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做人情,那真是脱了裤子放屁,一点不害臊!” 她说的句句在理,徐兰英醒味过来,丑得脸没处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来话少的傅向前反倒开了口:“燕子,当初咱也说好了,工资你自个收,结婚也不让家里陪嫁妆,丑话都是说在前头的,往后去我和你娘没啥能耐,往后去也不指望你养活了,嫁妆啥的,还是得靠你。” 傅燕听得直想冷笑,不轻不重问:“小冉结婚呢?小冉结婚你们陪不陪?” 傅向前没吱声。 傅 分卷阅读61 燕又瞅她娘:“当父母的一碗水不端平,尽想着从我身上扒好处,你们说说,对得起我吗?” 徐兰英又给她绕糊涂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气道:“放.屁!你给老娘啥好处了?你孝敬我一分钱了?我给你条命,把你拉扯大,我有啥对不起你的!” 被一顿抢白,傅燕脸通红,也没法待下去了,寻个借口匆匆回宿舍,可心里还是气,气她爹娘不凭良心。 傅燕的亲事定下,徐兰英嘴上说不管她,可还是忙上忙下,想着法子借布票棉花票,姑娘嫁人,怎么也要从娘家带床棉花被。 还有洗脸盆暖壶鞋袜,都得早准备。 忙忙活活到九月份,天气转凉,傅冉也开了学,白天一整天在学校,傍晚就去颜冬青家看书写作业,徐兰英想使唤她去给傅燕买个啥都找不到人影。 晚上大杂院的邻居都坐在外边闲唠嗑,颜冬青家堂屋开了电灯,两人坐八仙桌前看书。 傅冉学的还是初中课本,她发现颜冬青已经在看高中课本了。 “三哥,您学这么快干什么?以后还得再学一遍。”傅冉不解。 颜冬青转头,昏黄的灯光下,衬得他温润如玉:“现在学完,省了以后念高中的时间。” 傅冉呆了呆:“您不打算念高中或中专?” 上高中不用考试,家庭成分没问题,平时成绩优良,毕业前就能被学校推荐去高中,至于中专,拿到毕业证之后就等着分配工作,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上,必须得考试。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拿了中专毕业证十有八.九是下乡,连高中生也跑不掉。 傅冉隐隐明白了:“您是不想跟冬雪姐一样去支援建设?” 颜冬青点点头,目前来看,时下的农耕技术没多大变化,除了有几样大魏没有的农作物,就是多了拖拉机和水泵,化肥除草杀虫剂,本质来讲跟乡下没多大关系,是化工厂制造出的东西,他想学也是打好基础将来进化工厂,去乡下可学的东西已经不多。 “冉儿,我们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即便在这待一生,朕的时间也有限,不会再去下乡耽搁。” 傅冉能理解,小声而坚定道:“我也不念高中了,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颜冬青轻咳一声:“以你的成绩,恐怕没人推荐你上高中。” 傅冉:“......” “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给朕多生几个孩子,将来回去也要多生,生一窝崽。”颜冬青弯着嘴角刮她小巧玲珑的鼻尖。 “我又不是猪,哪能生一窝。”怕外头大人听见,傅冉掩嘴小声反驳。 “生多生少,得看朕。” 傅冉没听懂他话里深意,抬抬下巴,骄傲了一回:“才不要,等回去了,我要当夫子,教宫女太监们说俄语英语,我要当大魏最有知识的女子!” 颜冬青低头闷笑:“是考不及格的女子么?” 连着被拆台,傅冉锤他胳膊,不乐意了:“三哥...” 颜冬青还算识相,含糊其辞:“行行行,只准教你宫里的太监宫女,别祸害到朕身边的人就行。” 直到很多年后御前总管顺公公说了句“Thank Lord longen”,颜冬青才知道他的皇后偷摸摸毒害了多少人。 因为立志要当大魏最有知识的女子,傅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书,可惜不过几分钟,她就开起了小差,拿笔在田字格上写写画画。 颜冬青余光看了眼,见她画的是凤鸾宫,还标记哪个地方收了哪些东西,不觉多看了会儿,也拿笔在上面画几个圈:“朕打算在前院拉上电线,安装发电机。” 傅冉眨了下眼睛:“可是发电机要去哪弄?” 这可不像拖拉机,好歹存够钱去农机市场就能买来,电力属于国营大企,别说发电机了,就是一颗螺丝,都要有厂里出证明,才能去另一个厂购买,市面上压根见不到。 “别担心,朕打算先组装个小发电机,你忘了颜立本是干什么的?朕让他教,零件也让他想办法。” “那...大伯会不会问?” 颜冬青给她安心的眼神:“朕会想好说服他的借口。” 听他这么说,傅冉稍放心了些,紧张而激动道:“这样说来,以后这里有的东西,大魏会不会都有?” 颜冬青无奈摇摇头:“朕的能力也有限,再有...生产力的突飞猛进,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傅冉愣了愣。 “意味着制度的改变,朕的天下要被推翻。”说这番话时,颜冬青眸色透着清冷:“朕是希望子民能安居乐业,前提是不丢掉老祖宗打下的江山。” 听到这儿,傅冉约莫能明白了点,这里人最常挂在嘴边的是主席同志带领他们推倒三座大山,让他们翻身做主人,如果人人都做了主人,届时皇帝又该何去何从? 她和颜冬青代表的终究还是统治阶级,正如颜冬青所说,他没法让祖宗基业毁在他手上。 “三哥,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都跟您站一块。”傅冉主动拉了拉他的手,声音轻而坚定。 颜冬青心神荡漾,刚要说话,就见徐兰英端着碗站门口,盯着傅冉搭在他手背上的手,面色不善。 颜冬青重重咳一声,装模作样反拍拍傅冉的小臂,语气清淡道:“今天就学到这儿,不懂的地方明天去学校再问。” 傅冉眨眨眼,怪异这位主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对上颜冬青视线,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回头看,立马收了书,镇定道:“明天你自己去学校,高雪梅要来喊我。” 说完,一溜烟窜回家,就怕徐兰英脱了鞋底子砸她。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们晚安,今天太晚,红包明天晚上统一发今天和昨天的,么么哒~碎觉~ 第33章 4号一更 傅冉本以为徐兰英会撵回来揍她, 没想到徐兰英非但没揍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颜家那小子瞧着还成。” 本来徐兰英对他意见很大, 好赖也算个大小伙儿了,老粘她闺女算啥事, 直到刚才廖娟跟她提了一嘴,以后想跟她做亲家。 做亲家啊... 徐兰英心动了, 两家住前后院, 有啥事吆喝 分卷阅读62 一嗓子的那种,又是知根知底,二闺女真要嫁过去了,指定不能受气。 这么一想,徐兰英又觉得颜家小子还不错,长得周正,倒也礼貌,每回见着她, 大老远就跟她打招呼, 倒是大女婿... 徐兰英搁心里哼了哼, 简直不能上嘴提! “傻闺女, 不是娘不让你和颜家小子来往, 而是有你姐的先例在, 老娘是怕你脑子犯浑干错事!”徐兰英叹叹气:“要是我两个闺女都这样,那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傅冉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细细想来, 她跟颜冬青虽然早就是夫妻,但颜冬青除了抱抱她,亲她嘴,还从来没有干过更出格的事,基本发乎情止乎礼。 想到这儿,傅冉保证道:“您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让您和我爹丢脸的。” 徐兰英满意了些,又说:“明个百货商店上新货,我要去上班,赶不及去百货商店,你去给你姐...”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冉打断:“娘,我还要上课呢。” 徐兰英白她:“借口!”心里不是不奇怪,怎么老二老三都跟大闺女不亲。 傅冉嘿嘿笑,懒得辩驳,钻被窝里蒙头先睡。 让她给傅燕跑腿,她才不干! 转天一早,傅冉自己去学校,半道上碰见祁瑞安,对方主动跟她打招呼:“一块走?” 傅冉点点头:“你也这么早?” 祁瑞安笑道:“我习惯起早。” 瞧见傅冉手里拿本俄语书,多嘴问了句:“你喜欢俄语?” 傅冉愣了愣,老实道:“是我总考不及格...”颜冬青让她好好背书,还说要随时考她,迫于压力才一早来学校早读的。 “书上这些都简单,我教你,我们共同进步。”祁瑞安笑的温和,他长得本来就秀气,笑起来面庞分外柔和,加上讲话也好听,让人不觉就想亲近。 事实上并不是傅冉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矿上不少工人子弟都能和他打成一片,加上他见到长辈就打招呼,连徐兰英提到他都要夸一句懂事娃! “以后你来早点,我教你念俄文。”祁瑞安又说了一句。 表哥教她啊... 傅冉还没来得及回应,有道声音插了进来:“都是同学,不如一块教教我吧?” 祁瑞安扭头看看颜冬青:“......”其实并不想教。 颜冬青手里拎着军绿书包,翘起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拿热毛巾压下去,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三哥。”傅冉甜甜喊一声,主动凑过去。 颜冬青抬抬下巴,不大高兴的说:“怎么没有等我。” “我昨晚就和你说了,今早不和你一块去学校...” 颜冬青哼了哼,没说话,他本来是走在傅冉右侧,祁瑞安在傅冉左侧,走着走着,他落后了几步,再撵上来时,径自走到了他俩中间,正好把人隔开。 祁瑞安“......” 才到学校,教导主任趴办公室窗户上喊:“颜冬青,有你包裹,来拿下!” 从客什寄来的,满满两口袋粮食,还有个包裹。 粮食暂时存放在办公室,回教室拆开包裹来看,里面装了件毛衣和牛皮纸信封。 知道是颜冬雪的来信,傅冉忙起身,趴在桌上伸头看,小声道:“女特务抓到了没有?” 颜冬青把信递给她看,顺带给她毛衣:“冬雪给你织的。” 淡蓝色,元宝针,傅冉开心的在身上比划,大小刚好合适! 再看信,颜冬雪只说她过得还行,倒是没提女特务。 事实上颜冬雪已经察觉到不对,只是不敢乱说,和她住一块的韩桂珍行事有些可疑,每次民兵连来核查身份,韩桂珍好巧不巧都不在。 一次两次颜冬雪并没觉得什么,到第三次,她还说出去有事,颜冬雪就多嘴问了句:“有啥急事啊。” 韩桂珍只是笑,就不说话。 颜冬雪跟她交情也不深,只知道她是从上海下放来的,听说还是大学生,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农场食堂吃饭碰上张志刚,颜冬雪问了他一下:“军官同志,韩桂珍你知不知道?她家哪的?” 张志刚掰半个红薯放颜冬雪碗里,姑娘太廋,得多吃点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颜冬雪想了想说:“就是核查身份时总不见她,好奇。” 张志刚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懂颜冬雪话里意思,神色严肃道:“吃完饭跟我去趟保卫科。” 颜冬雪愣了愣:“我去干啥?” “不是好奇韩桂珍身份?” 颜冬雪抿抿嘴:“我...我就是...” 张志刚打断她:“走吧,你跟她住一块,要真是...起码心里有个数。” 闻言,颜冬雪点点头,收了饭盆,拎上布兜,跟在他身后去保卫科。 大中午的,副科长回宿舍午休了,办公室没人,张志刚让她坐,给她冲杯红糖水,之后从橱柜里翻找去年这批知青下乡的资料。 “我帮你一块找吧。”颜冬雪起身过去。 张志刚咧嘴乐,递她一摞文件。 很快张志刚找到了韩桂珍资料,扭头对颜冬雪道:“被她叔叔养大,她叔叔是裁缝,再往上数是贫农,没啥政治问题。” “那她父母呢?”颜冬雪凑过去看了看:“怎么没登记她父母?” 张志刚沉吟道:“你先回去,下午我跟民兵连的说一声,让他们注意点。” 颜冬雪回到住处时,韩桂珍也刚回,手里端着饭盒,招呼她:“吃没吃饭?” 颜冬雪不动声色笑:“吃了,早上地里也没看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桂珍吃着饭,头也不抬道:“想家,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 颜冬雪嗯一声,不再问她。 心里存着疑,颜冬雪总想探探究竟,半夜韩桂珍下床时,颜冬雪醒了,大概是看到她动了动,韩桂珍主动道:“我去趟厕所。” “黑灯瞎火的,跑这么远干啥?门口有尿桶,在屋里尿算了。”颜冬雪揉揉困倦的眼,小声咕哝一句。 “不成,我想大便,还是去公厕。” 分卷阅读63 说完,韩桂珍开门出去,连电筒也忘了拿。 颜冬雪在床上躺了会儿,翻来覆去的不放心,最终还是披衣下床,摸黑去保卫科,打算看看保卫科谁在,就让谁跟她一块去看看。 哪知道值夜的是张志刚,听见敲门声忙下床拉开门插销,见是颜冬雪,头发披散着,脚上还趿拉着布拖鞋,睡眼惺忪的样让张志刚看着了迷。 颜冬雪没注意到他愣神,紧张道:“军官同志,韩桂珍刚才出去了,我怕...” 张志刚明白她意思,甭管韩桂珍是不是敌特分子,他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等着,我去拿样东西。”张志刚快速扣上中山装衣扣,进屋把五四手.枪别在腰间。 为防韩桂珍是真的去公厕,两人先去了趟颜冬雪住处,证实韩桂珍不在之后,才绕着农场找人,主要集中在仓库、生产院、食堂水井地带搜索。 对付敌特分子,张志刚他们也摸索出了经验,一要防止他们窃取情报,二来防备他们投毒危害整个农场人的生命。 仓库和生产院没动静,食堂、水井也没见着人影,张志刚甚至从水井里打了桶水,准备一会儿就让卫生站的医生测一测。 他打水的时候,颜冬雪突然想起个地方,低声道:“去养殖场看看。” 农场不仅为大城市提供粮食,还有乳肉制品,像肉联厂和奶粉厂定期会过来购买猪肉和牛乳,如果有人动手脚,对农场来说,无疑是巨大损失。 夜色沉沉,黑洞洞的养殖场不见一丝光亮,早先摸过路,韩桂珍对这带已经熟悉,径自摸去猪圈,水井里打桶水,半包□□撒进去搅拌,尽数倒进猪槽... 干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扑扑直跳,眼看着上百头猪朝猪槽冲过来,韩桂珍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刚打算回去,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让她心生警觉,慌乱间为时已晚,胳膊传来剧痛,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反扣在地上。 顾不上骚臭,颜冬雪慌忙爬进猪圈,挥棍不停赶猪,不准它们靠近猪槽,可还是有好几头已经舔了井水的猪软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张志刚骂了声脏话,恨得一脚踹上韩桂珍肚上,用力之大,差不点没把人踹晕。 负责看猪圈的老陈隐约听见动静,忙带上电筒出来看。 “老陈,你睡死了?!”张志刚冲他怒吼。 老陈一个哆嗦,瞅瞅韩桂香,又跑猪圈看看,气得跳脚:“我的娘啊!死了这么多!” 这夜,整个农场没人再睡,生产大院里挂了灯,坐满院的人,韩桂香反绑着手,被推攘到正中间,头发凌乱,垂着头一声不吭。 有婆娘上去揪住她头发,狠抡了一耳光:“说,是哪个国家派你来的!” “不说就扒了她衣裳,狠打!” “对,扒了她衣裳,让她举手绕农场走!” “......” 众怒难平,已经有人冲过来撕她衣裳,颜冬雪看得心惊肉跳,撇开脸不敢看。 张志刚沉脸狠拍了几下桌:“有话问话!都退回去!” 生产大院里有片刻安静,民兵连的队长抬抬手道:“都坐回去,对付敌人咱们是不能手软,但也要拷问清情况,这事等上头来人再说,先不要动,一切服从上级指示!” 由始至终韩桂珍都没抬头,漠着脸,只抬眼看了看颜冬雪,眼里透着恨。 韩桂珍被带去保卫科先审问了一夜,民兵连那帮人不讲究,大多是二流子组成的民兵,绑了韩桂珍在椅上,扒了她上衣,露出一对奶,轮番从身体精神上折磨。 张志刚坐在办公桌前冷眼看着:“再问你一遍,你父母呢?” 韩桂珍不吱声,抬头就往摸她奶的民兵身上吐唾沫:“我没爹没妈。” 被她吐的民兵恼羞成怒,往她脸上甩了一耳光:“没爹没妈,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呐!” 韩桂珍轻笑一声,漠然低头,不提同僚只言片语。 南州城,一早下了雨,气温骤降,不少人都穿上了厚衣裳,傅冉把颜冬雪给她织的毛衣穿上身,快把傅声羡慕坏了:“姐,我也想穿!” 长这么大,还没穿过几回新衣裳呢,倒是拾过几回颜冬青穿小的衣裳,不算太破,总归是没新毛衣好看。 徐兰英也看得不错眼,难得夸了傅冉一回:“还别说,这身衣裳穿上可真俊!” 傅冉对镜子编两根麻花辫,对傅声道:“等我穿小了,改织给你穿。” 大把的东西不敢放出来用,她也想给傅声织件毛衣。 听她这么说,傅声撅了撅嘴,叮嘱道:“姐你爱惜着点儿,可别穿太旧了!” 出门去学校,颜冬青也穿了身宝蓝色的毛衣,鸡心领子,衬得他脖颈修长。 都穿蓝色毛衣,纯粹是巧合,可看在高雪梅眼里就不是滋味了,不大高兴的问傅冉:“你跟颜冬青,你两到底处没处对象?啥关系啊?” 时下虽说恋爱自由,可学校里到底不好光明正大,傅冉想了想,含糊其辞:“我也说不好...” 高雪梅低哼了一声,伏到傅冉耳边小声道:“我挺想和他处对象的,你识相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是皇后的,其他人不要都别想染指~\(≧▽≦)/~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还有一更哈,洗完脸就发昨天的红包O(∩_∩)O~ 水色怜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 06:43:28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 13:02:16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 13:02:24 第34章 4号二更 “我挺想和他处对象的, 你识相点, 啊。” 听到这话, 傅冉愣了愣,她跟高雪梅同桌不短时间了,多少能了解她点儿,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平常有什么话都能跟直说。 傅冉倒不生气,怪就怪皇帝太吸引人,不过这不代表她无动于衷。 低声道:“颜冬青想跟你处对象吗?” 闻言,高雪梅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我不知道。” 抬眼皮瞧瞧前排正儿八经帝王坐的人, 分卷阅读64 只留个翘撮毛的后脑勺给她们,傅冉清清嗓子,掩嘴小声而又无奈道:“怎么办,他想跟我处对象。” 高雪梅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良久,她垮下脸,拔高声道:“那我咋办啊...” 她这一嗓子吼,引得其他人往这边瞧了瞧, 连颜冬青都回了头。 高雪梅老大不高兴的冲颜冬青道:“看啥看!” 啥眼光啊这人...明明她长得更漂亮,圆脸大屁股, 哪个见她不说她长得好有福气,哪像傅冉,干瘪瘪跟个烧火棍一样, 哪好看了! “快转过去,烦人!”高雪梅恼羞了。 颜冬青冷下脸来,瞟眼捂嘴偷乐的傅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刁民!刁民! 因为颜冬青的不“识相”,高雪梅恼上他了,连着傅冉也不理,兀自生了一节课的闷气,等劳务课时,她才跟傅冉说话:“本来我是气你的,不过我更气颜冬青,没眼光!” 傅冉好气又好笑:“那我还得感谢您不生我气啊。” 高雪梅抬抬下巴,噗嗤乐出了声。 这一天傅冉跟颜冬青都没沾一块,放学都是被高雪梅拖走的,直到傍晚,傅冉蹲排水道旁洗秋茄子,颜冬青推开后窗,提醒她:“吃完饭过来,朕要考考你。” 傅冉垮下脸:“三哥...”又要考她... “四哥都没用。”颜冬青斜眼看看她,总觉得他被坑了。 磨磨蹭蹭吃过晚饭,傅冉拎上书包去颜冬青家,堂屋电灯开着,颜冬青正在接电路,颜立本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点两句。 瞧见傅冉过来,颜立本露了笑:“来跟咱家臭小子一块写作业呐。” 傅冉甜笑应声,老实道:“都是三哥教我。” “一样一样,都是共同进步嘛。”颜立本乐呵呵的,出去唠嗑,给他们腾地方。 书包搁八仙桌上,见颜冬青接的灯泡亮了,呀了一声,凑过去说:“三哥,您真厉害!” 颜冬青低笑一声:“马屁精!” “不,不,您说错了,臣妾是龙屁精。” “......”颜冬青摆下脸来训她:“傅冉,你要能把这点聪明劲用在学习上,不至于考试不合格。” 傅冉低下头,这下老实了。 颜冬青考她默写一篇单词,他随便报汉语,让傅冉写英语。 考完之后拿过来给她画圈圈叉叉,结果通篇错大半。 颜冬青严肃下来:“傅冉,就你这样还想当大魏最有知识的女子?只怕街头卖豆花的学两天都比你懂得多。” 这可就太打击人了,傅冉握着笔,垂下眼,不吭声。 颜冬青叹叹气,有点无奈的样子:“算了,朽木不可雕,朕不指望你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了。” 这更打击人了,傅冉放下笔,抽抽鼻子道:“那您还带我干什么啊...” 颜冬青不说话。 傅冉蓦地想起一句话,脱口而出:“莫不是国师大人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颜冬青被呛住,狠瞪她一眼。 不知道颜冬青吃错什么药,总找她麻烦,傅冉抬眼皮,哀怨的小眼神看他:“您就说吧,我是怎么得罪您了?” 开始颜冬青还装蒜,过了会儿,又问她:“你那同桌,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提起这个,傅冉有些心虚,不过还是跟颜冬青说了实话,末了道:“我就是跟她说了句您想跟我处对象...” 颜冬青听得蹙眉:“朕的皇后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 “三哥您别这么说。”傅冉忙道:“高雪梅没什么心眼,她看上您也是因为您比别人招眼。” 颜冬青眉头拧成疙瘩:“你倒是大度。” 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倒想管,那也得有权去管。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傅燕结婚的日子,闺女出嫁不比娶媳妇进门,需要操办的是新郎家那头,新娘这头不用办什么,只要亲戚邻里过来送送嫁就成。 傅向前就傅向国一个兄弟,平时闹得再不好看,到这天傅向国还是拖家带口来了。 不用给礼钱,傅向国他媳妇王桂香给五毛压箱钱就成。 傅燕身上穿的是新罩衫,化纤布料,水红碎花,梳着一水儿的大辫子,半垂在胸前一侧,胳膊弯里挎着包袱,在炕上坐着,就等马家辉来接她。 王桂香拉着傅燕的手,跟她一块坐炕上,不停摸她身上的罩衫:“可好看,得多少钱呐?” 傅燕隐隐皱眉,不着痕迹拿下王桂香的手,老农民的手能有多干净?黑乎乎的,指甲缝里全是灰。 “婶儿,这是化纤布,工厂生产出来的,你们想买也买不到。” 瞧着是笑脸,只她话里的意思让王桂香不大高兴,劳动不分贵贱,啥工人农民的,工人也得吃他们农民种的粮! 这边傅冉拉大丫在院里坐,抓了把瓜子塞她手里:“等着,我再去给你拿点糖。” “小冉,别去了,俺、俺不爱吃。” 大丫长这么大还是头回来城里,瞧啥都新奇,三层高的水泥楼,宽敞的大马路,大多人都穿着体面干净的列宁装,进了矿区,又是一水儿的蓝工作服,瞧着好看又精神,再瞧瞧自己,就有点不够眼了... 生怕闹笑话,大丫干啥都畏手畏脚的,说话声本就不大,到这里之后就更小了,她说不爱吃糖,傅冉压根就没听清,一头扎进屋,抓把水果糖,一股脑塞大丫手里。 “生产队不忙吧。”瞧出她的不自在,傅冉主动找话和她说。 “不忙,就去铺铺路,栽栽树啥的。”提起农村,大丫话多了些,向傅冉抱怨:“就是工分挣的少,干一天活才半个工。” 傅冉只能宽慰她:“慢慢来,等秋黄豆下来,挣的就多了。” 大丫抿嘴笑,悄悄对傅冉道:“俺娘说等收完黄豆,就要给俺说婆家。” 按王桂香的话来说,早说婆家不管用,就是要等到深秋,相看好定下来,等到年末,准女婿还不得给她送点礼么? “你想说婆家吗?”她俩也就差不多岁数,到年末大丫也就十五岁。 “俺不知道,俺娘说啥就是 分卷阅读65 啥。”大丫没啥主意,习惯了听她娘的话。 姐俩正说着话,新郎家那头来人了,马家辉穿的是工作服,身后跟一帮年轻工友,热热闹闹倒也像那么回事。 只是马家辉在看到傅燕的嫁妆之后,不大高兴。 胳膊腕上挎个包袱,就一床棉花被,连件像样的家什物件都没给添,他以为至少会添个裁缝机。 心里不痛快,难免就拉着脸,跟个老驴似的,也不懂递烟招呼别人,看得傅向前两口子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闹腾了,赶紧催他把大闺女接走。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他们想咋过咋过吧! 酒席办在矿区食堂,娘家人不用跟去,晌午徐兰英蒸了一锅三合面馒头,又炒盘秋茄子,抓把腌萝卜干,一大家子将就坐一块吃。 正吃着,颜冬青敲敲门板进来,手里端盘肉烧冬瓜:“我娘烧的,让我端过来,你们人多,添个菜。” 这月的肉票,徐兰英贴给傅燕了,虽说不待见小叔子一家,但大老远过来,不整点肉,她也过意不去,又张不开口管廖娟借... “家里有菜,快端回去,够吃够吃!”徐兰英不好意思要。 颜冬青把菜盘子直接放桌上:“下回买到肉了,再给我娘一样。” 听他这么说,徐兰英没再推辞,直招呼颜冬青坐下一块吃,越发觉得这小伙儿是真不错! 颜冬青推辞了几下,没推过,就坐了下来,门旁邻居的,互相吃顿饭也没什么。 他这一坐,可把大丫臊得不行,既想瞧他,又不敢,心里惦记着,下午回乡下的时候,大丫就提了一嘴颜冬青。 大概是她不会掩饰,王桂香嗤声笑道:“咋啦,你瞧上人家啦?甭想,俺倒想有个吃商品粮的女婿,可没那命!少想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干活,以后说个十里八村的小伙儿是正经事!” 这边徐兰英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平白无故吃了人家一顿肉,总得给些什么。 快傍晚,她让傅冉拎一包麻饼去前院,麻饼是马家辉过来接亲时按习俗带的。 旧报纸包着,外头裹上麻绳,傅冉在手里提溜着,脚步轻快的去前院,哪知道气氛有些不对,廖娟坐门口直抹泪。 “大娘,您怎么了?”说话的时候,傅冉朝颜冬青看。 廖娟擦擦眼,连连叹气:“刚才工会来人通知,说冬雪被啥敌特分子差不点抹了脖子,搁医院住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调整下更新时间,两更都提早点哈!晚安~ 日常红包一百个,明晚才发哈~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抱抱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 21:22:09 无奈的包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 21:53:56 第35章 5号一更 接到农场那边电话, 颜立本和廖娟坐立难安, 闺女打小就听话, 比起臭小子,他们显然更疼闺女,眼下离闺女十万八千里,看不见又摸不着,万一出了啥事咋整。 两口子商量了下,廖娟先收拾衣物,颜立本骑车去火车站打探车次,去往客什的火车在夜里两点,想也不想,掏出他和廖娟的工作证,两人行政级别都够,买了两张卧铺,和坐票价钱一样,都是三十块五,打算当夜就走! 这边廖娟已经收拾好衣物,恨不得插翅飞过去,不过就儿子一个在家, 她也不放心,做饭洗衣都差强人意, 想了想,面口袋拎去后院,又把肉票油票全塞给徐兰英。 “燕子她娘, 要麻烦你帮忙,多烧口饭给咱家冬青。” 颜冬雪的事,徐兰英都听二闺女说了,想也不想就应下来:“不就是多瓢水,多添把柴禾的事儿!你放心走,衣裳啥的,都拿来,我给洗!” 廖娟满口道谢,又要塞钱给她。 这回徐兰英怎么也不愿要了:“咋地,看不起咱家啊,孩能吃几口饭?你少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傅向前也道:“客气啥,咱老邻居这么多年了,谁家还没点急事啊!” 他说得急,连着呛咳数声,本来傅向前都不把身上的毛病当回事儿,自打天气转凉之后,明显察觉到自个身体大不如前了,凉风一吹,再干点活儿,半天都喘不过气。 夜里两点二十,火车在南州停靠,两口子赶上火车,辗转反侧一天一夜,总算抵达客什。 马不停蹄赶去农场医院,抓到护士就打听颜冬雪搁哪儿住。 到底是边疆,老百姓日子过得要差点,医院也不大,统共就一排五大间平房,啥毛病都看。 好赖颜冬雪是个女英雄,随便哪个护士都知道她,立马热情的给引路。 “颜同志好样的!她是咱们的榜样,连政委都亲自过来看呢!” 小护士眼里,这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廖娟却听得牙花子疼。 去他娘的英雄,能有闺女的命重要不?! 一间大通房,里头搁了七八张病床,廖娟一眼瞧见闺女,脖子上裹一层纱布,黑了,又瘦了! “我可怜的冬雪哟!”廖娟扑过去,眼眶子发红。 颜冬雪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娘?” 又看看同样眼眶发红的颜立本:“爹?” “咋样?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整成这副模样呐!”廖娟心疼的不行。 “娘。”颜冬雪太想他们了,眼泪刷刷流,母女两抱头痛哭。 “好了好了,见到闺女没事就好,别扰到其他同志休息!” 颜立本要镇定些,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个穿军装的军官同志,一时迟疑,不知道要怎么招呼。 张志刚主动道:“保卫科科长张志刚。” 接着就热情喊:“叔,婶儿。” 廖娟光顾着跟颜冬雪说话,听见有人喊,哎一声,倒没太注意。 颜立本忙伸手同他交握,嘴里说着客气话:“咱家冬雪在这,麻烦军官同志了!” “不麻烦,应该的。”张志刚拖把凳子过来:“叔,您坐。” “好,好。”颜立本搓着手问:“这两天...是你照顾咱家冬雪呐?” 闻言,张志 分卷阅读66 刚揭了军帽抹抹头,又戴上,悄悄朝颜冬雪看了眼,可惜颜冬雪还沉浸在见到父母的喜悦中,压根没往他看。 对上颜立本疑惑的目光,咬咬牙承认:“是我在照看。” 颜立本有片刻沉默,而后道:“等冬雪好了,我和她娘再好好谢你,烦累军官同志了!” 到底是老江湖,只字不提颜冬雪要对他怎样。 张志刚也不傻,心里沉了沉,仍旧道:“应该的,颜冬雪同志为咱们农场立了功,虽然中间出了意外,好在有惊无险,敌特分子已当场击毙。” 提起这个,张志刚就气,气民兵连那帮龟孙子,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女特务的裤裆是好钻的么,给女特务当场抹脖子也是他咎由自取! 反倒连累颜冬雪遭报复,幸好他发现及时,当场击毙,否则跟钻了女特务裤裆的民兵一个下场! 尽管这样,颜冬雪受伤也不轻,主要是受了惊吓,搁医院这两天噩梦不断,经常半夜被吓醒,醒来一脸泪,说韩桂珍怨她告秘,不是她,她不会受这么多人□□,她就没想过再活着。 张志刚瞧得揪心,啥也没心思干,寸步不离守着,医院的医生护士可都长着眼,要没点干系,哪个男同志能这样跟前赶后呐! 等护士再来换药,没再瞧见张志刚,就多嘴问了句:“你那对象,今个没来呐!” 啥? 廖娟傻眼了,直朝她闺女看。 颜冬雪臊得脸通红,低头瞧着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不敢朝她娘看。 熬到护士换完药离开,廖娟歪屁股在病床沿坐下,根本压不住声音:“咋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那谁...军官同志是咋回事?” 廖娟心里发急,不迭发问,颜冬雪先是一声不吭,被逼急了钻被窝里蒙头,瓮声瓮气道:“娘您就别问啦!” 不问?不问她想上天还咋地! 廖娟作势扯她被,被颜立本拦住,没好声道:“让闺女歇着!吵什么吵!” 他媳妇眼神也不好,但凡有眼的,还瞧不出来那军官同志对他闺女有意?! 叮嘱闺女好好休息,两口子去外头吵。 “咱家闺女真跟那啥军官同志...” 颜立本叹叹气:“我看像是。” 廖娟沉默了会儿,拍大腿道:“那可不成。那人是戍边军官吧?十有八.九是在这待一辈子呐!咱家冬雪可不能跟他在这遭罪!” 谁说不是呢... 颜立本默不吭声抽烟,过了会儿道:“孩她娘,你在这看着闺女,我去找他们政委谈谈,说不准闺女这回能因祸得福。” “啥意思?”廖娟没听明白。 “女人家家的,少瞎打听,你在这儿,我去趟革委会。”心里有了谋划,颜立本连农场都不去了,直接找张志刚上头领导。 好赖闺女是立过功的人,眼下又受了伤,胳膊也给敌特分子掰折了,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往后去也得落下病根,还咋继续支援建设呐。 只要这头放人走,一零五化工再愿意接收,可不就能回去了! 一零五那边好说,来年开春还得招工,给别人解决工作问题也是解决,不多他闺女一个。 被颜立本安抚过,再进病房,廖娟啥也不说了,国营饭店买碗卧了鸡蛋的葱花面,看着闺女全吃下去。 “在这里没少遭罪吧?想不想家?”廖娟只字不提那个张志刚。 颜冬雪眼泪又下来,不住点头:“想,天天都想。” “可怜闺女,再忍忍,让你爹想法子把你弄回去,以后都在南州,咱哪也不去了,啊。” 颜冬雪呆了呆,她能回家? 那...... 想到的那个,颜冬雪没敢说出来,侧身躺在床上愣神,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定感,挠不到,抓不着。 张志刚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没点底儿,想来医院看她,又怕她爹娘... 脑里装着事,干啥都没精打采的,一早就在办公室抽烟,军帽被扔在办公桌上,纪风扣解开两颗,靠在椅里出神。 “哟,这是咋啦?”负责开大卡的林师傅笑他:“处对象处的不顺当?” 张志刚本来不耐烦,听林师傅这么说,一愣:“你咋知道?” 林师傅嘿嘿笑,过来人的架势:“谁还没年轻过是吧?你这一瞧就是处对象没处好呐!” 张志刚抹把脸,苦笑不迭,也没瞒着:“八字没一撇的事,算啥处对象...她爹娘来了,往后去也没我啥事...” 林师傅不赞同:“你瞅你,爹娘来咋了?改去的还是要去,姑娘成天见不着人,不想得慌啊。” 不过林师傅话音一转,又问:“你小子往后去打算咋办?” 张志刚懂林师傅的意思,当初国家去农村征兵,他们村只他一个应征上了,对老农民来说,这可是无限荣光,他入伍那天生产大队还给放了炮,十里八乡的邻居都过来送行,就巴望着他日后能爬上去当个一官半职。 他也争气,才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爬到正营,再不久可能就要升副团。 客什这地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是以军政合体,他是科长不错,但军衔是正营,相对应的,等他升到副团,别人就会改口喊副处。 “老林,你还不清楚我?没资没背,很难转回去,我还能有啥打算。” 林师傅摇摇头:“那可不好办...我估摸着人姑娘的老子娘不能同意。” 张志刚也就是担心这点,趁林师傅往城里送牛奶,搭车跟着一块,网兜里拎了水果,又托熟人从奶粉厂弄了袋奶粉,拎去医院。 廖娟和颜立本都在,张志刚礼貌喊“叔、婶儿”,把东西搁木头柜上。 颜立本客气的招呼坐,廖娟不大高兴,一来顾虑他戍边疆,二来嫌弃他年纪大。 三十岁了还是单身汉,她闺女到今年才十九,差的岁数有点多呐!尽管眼前的军官同志模样周正,气度也不凡,可她就是膈应的慌。 瞧见他过来,颜冬雪眼神亮了亮,从床上坐起:“你来了啊。” 张志刚点头,想说的话太多,挨着人家父母在,啥也不能说,心里抓心挠肝似的发急。 两人互望一 分卷阅读67 眼,彼此间有情愫流动。 颜立本咳了咳,对张志刚道:“军官同志,出去抽根烟?” 知道他有话说,张志刚先掏烟递他:“叔,您先。” 颜立本听得牙疼,他才四十出头呐,也就比这军官同志大十来岁! “爹...”颜冬雪想说话,被廖娟瞪了一眼。 张志刚回头冲她笑笑,跟颜立本出去。 廊檐下,张志刚擦洋火给颜立本点了烟,也不出声,就等他开口。 默片刻,颜立本开口道:“军官同志,咱家冬雪早晚得回南州城的,我已经跟你们政委谈过,她还小,不大懂事,搁外头我们做老子娘的也不放心...你懂我意思吧?” 张志刚弹弹烟灰,呛咳一声:“叔,我懂,您问没问过冬雪的意思?” 颜立本笑笑:“不用问,那孩子打小就听话,她知道我和她娘要带她回去,军官同志年轻有为,以后会更好,咱家冬雪给不了你啥助力。” 张志刚沉默下来,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只觉像在凉水里浸泡了一般,凉得让人经受不住。 南州城,下了场夜雨,打落一地榕树叶,徐兰英一早挥着扫帚扫家门口,又顺带把前院也给扫了。 贺寡妇站灶台旁搅稀面粥,饭快烧好了,她喊傅冉:“小冉,快去喊颜家小子过来吃饭。” 颜家静悄悄的,颜冬青正蹲在地上洗衣裳,傅冉凑近看了看,原来是在洗龙裤。 “三哥,我给您洗吧。”傅冉怪可怜他的,九五之尊,还是混到了自己洗裤衩的地步。 “不用。”颜冬青把洗衣盆推到桌底下,耳根子暗红。 “没事,我在家也洗衣裳,会洗。” 二话不说,傅冉蹲下就把盆扯出来,上手就搓,搓着搓着诶了一声,摸摸裤裆的地方,黏黏滑滑的不知道沾了什么,因为好奇,鼻子凑上去又嗅了嗅。 她刚想问,裤衩就被颜冬青给拿了过去,低唾了她一句:“不知羞!” 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傅冉气呼呼站起,掉头就走,走到门口了又拐回头,气道:“我奶喊您吃饭!” 如果傅冉够聪明,应该猜到那是皇帝泄下的龙精。 精满则溢,在大魏,要是出现这种情况,敬事房的太监就会提醒他们主子,该临幸啦。 可惜现在不是大魏,他敢临幸了傅冉,可能会被四个人混打。 早饭是窝窝头就咸菜。 没筛皮的玉米面特别拉嗓子,坐家门口的傅向前突然咳起来,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冲地上吐口痰,全是血。 离他最近的傅冉吓一跳:“爹,您咳血了?!什么时候的事?” 托颜冬青的福,傅冉借他书翻看过矽肺,要是咳血,那就是病情恶化了。 傅向前含糊道:“就这今早吧。” 其实打从变天之后就开始了,吃药也好使,怕他们操心,一直瞒着没说。 徐兰英搁下碗,吃不下去饭,担忧道:“孩他爹,去医院瞧瞧吧。” “不成,矿上正忙的时候,虽说我不下矿井,查矿灯也一样至关重要,我的工作做不好,累到下井的工友咋办?!” 不论咋说,傅向前就是不同意塌工,眼看两口子吵起来,傅冉忙道:“我去找医生说说,再给爹开点药,等忙过这几天再说。” 给傅向前看病的医生是颜立本的老战友,颜冬青认得他,带傅冉去医院找。 不巧的是,瞧病的医生周末轮休,颜冬青要带她去医生家找,傅冉摇头道:“既然休息,不好再把人喊来,先找别的医生看看吧。” 赶着周末,门诊室清冷,找几间屋,才瞧见个女医生,正跟个小伙儿说话,小伙儿背对他们,两人一时没认出来。 傅冉先敲敲门。 听见动静,里头说话声戛然而止,小伙儿警惕回头。 傅冉愣了愣:“祁瑞安,你怎么在这啊?” 祁瑞安换上温和的笑,介绍道:“这是我妈,上回和你说过,她是医生。” “婶婶。”傅冉忙喊一句,主动道:“我和颜冬青都是祁瑞安的同学。” 范士芹笑的和气:“过来坐,是哪个生病了?” 祁瑞安长相随范士芹,只是范士芹面庞更柔和,讲话声也好听,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知识分子,跟南州本地口音一点也不像。 “是我爹,我来给我爹开药。”傅冉把户口本连带着傅向前的病历本都递给她。 范士芹翻翻病历本,详细问她傅向前病情。 她们说话时,颜冬青站在窗户旁,往后看了看,医院后边是片苏联红砖小楼,住的大多是矿区领导,也有部分革委会的领导也在这。 “下午有没有空,去文化室打乒乓球?”祁瑞安走了过来,问他。 “不了,我有事。” 颜冬青是有事,趁颜立本和廖娟不在,他要把傅冉寝宫先拉上电线,等颜立本回来,再让他教组装发电机。 开完药单,范士芹严肃道:“你爹这种情况不容乐观,他是底子好,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其实病情已经很重,劝劝他,让他尽早住院接受治疗。” 傅冉听得心里发沉,点头道:“谢谢婶婶,回去我跟他说说。” 拿完药出来,傅冉没精打采,叹气道:“他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颜冬青拍拍她肩:“以后要靠你和傅声撑着。” 傅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三哥,我不想再继续念书了,我占了他们闺女的身子,如果不为他们做点事,感觉对不住他们。” “不要想太多,即便退学,以你的年龄也不够去工厂。”颜冬青拉上她手,沉吟道:“朕先去你家下聘,以后朕帮你养他们。” 胸腔里荡着一股暖意,傅冉轻声道:“皇上,您真好。” 其实这不是他最想听的。 然而傅冉下一句就道:“臣妾越来越喜欢皇上了。” 颜冬青翘翘嘴角:“朕知道了。” 傅冉:“......” 傅向前已经去了矿区,傅冉跑去矿上把药给他,挨个告诉他怎么吃。 “爹,您以后可不许再糟践自己身体了,一 分卷阅读68 定要按时吃药。” 被闺女训了,傅向前却乐呵呵的:“成,听闺女的!”就着搪瓷缸里的白开水,一把全吃下。 “医生说要你去住院,您跟我娘商量下,等这几天忙完,去工会请个假,去医院住几天。”傅冉开始话痨起来。 傅向前含糊应声,住院不得花钱呐... “行了,我知道,快回吧。”开始赶人了。 傅冉无奈,打算让贺寡妇说他。 颜冬青矿区门口等她,两人要去趟劳保物资店买电线。 劳保物资店在火车站附近,锁头虎钳灯泡螺丝电线之类的物件都要在这买。 之前颜冬青丈量过,如果把前院廊檐下拉上电线,起码要三丈长的电线。 “一丈两块,一张工业劵。”劳保物资店的店员麻利的截断三丈长电线,细细长长一根,打成卷。 颜冬青又要了老虎钳和黑色胶布,还有个老虎头电筒。 零零碎碎的东西,竟花了颜立本整个月的工业劵。 傅冉看看布兜里的杂物,忧心忡忡的问:“三哥,大伯大娘回来问,要怎么说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我想写多点字数,所以还是会很晚,妹纸们不要等,明早起来蹲厕所看一样的~\(≧▽≦)/~ 一会儿发昨天的红包哈~ PS:谢谢妹纸的地雷和□□,么么哒O(∩_∩)O~ say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5 04:14:57 楠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5 08:57:47 冬日夏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5 12:21:36 紫贝壳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09-05 15:53:59 第36章 5号二更 还能说什么好,单打, 双打, 混打, 又不是没有过,反正已经被打习惯了。 颜冬青叹叹气:“船到桥头自然直。” 傅冉还想问怎么个直法,颜冬青已经迈开步走远了, 她只能追上去。 回到家属院, 颜冬青反插上门栓, 哗哗拉上窗帘, 然后把手递给她, 薄唇轻启:“冉儿?” 傅冉脸红了红, 刚才一瞬间她以为颜冬青要跟她干坏事。 怪不得皇帝总斥她不知羞! 把人拽进寝宫, 两人没打岔,推来云梯, 傅冉负责递锤子洋钉,颜冬青站在云梯上一阵敲敲打打, 很快把电线沿墙固定住,电线一头安装上灯泡和灯座,只差另一头接上发电机。 做完这些, 颜冬青说出去,傅冉让他等等,一溜烟跑去厨房割五斤腌肉,装壶豆油,再出来, 就见颜冬青靠坐在凉亭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傅冉凑过去看了看:“三哥,您画风扇干什么?” 颜冬青好笑:“朕画的明明是风力发电机。” “风力发电?”傅冉想了想道:“跟风车灌溉是一个意思?” 颜冬青点头:“原理是一样,只是光发电这一块,就有很多问题等待朕去解决。” 铜线,塑胶,钨丝,还有炼钢,无论哪样,都是件耗时费力的大工程。 颜冬青不打算和她说这些,低头看她手上拎的,转开了话题:“是要给傅向前补营养?” 傅冉摇头:“总往家里贴东西,他们该起疑心了,我想寻个借口寄去客什,给冬雪姐补补身子。” 颜冬青揉揉她头发:“你倒是有心。” 傅冉笑道:“滴水之恩涌泉报,这个理臣妾懂。” 比起没什么感情的傅燕,傅冉跟颜冬雪倒更亲,她刚来那会儿,颜冬雪是为数不多善待她的人。 下午,傅冉自己去了趟邮局,把包裹连同颜冬青写好的地址都交给办事员。 办事员依照程序把包裹拆开看,见里面装了一大块咸肉,还有一壶豆油,少讲得有一斤重。 “这些都是打哪来的?”办事员神色严肃的盘查。 傅冉早想好借口,不慌不忙说:“我老家在农村,年末生产队分猪肉,自家腌的,豆油也是存了一年的黄豆榨的。” 见她神情自若,办事员倒没再说什么,利索的重新打包,开单让傅冉交钱。 傅冉背对着门,并没看到傅燕,傅燕倒是认出了她,走过来伸长脑袋看:“你在干啥?” 冷不丁一问,傅冉吓了一跳,没说话,把两毛五的邮票钱给办事员。 “给颜冬雪寄东西?寄的啥?”傅燕瞧见包裹上的地址,不由恼她爹娘,有东西不给她,给外人干啥?! 傅冉不知她心中所想,交完钱转身就走,她不想当着办事员的面跟傅燕说话,怕穿帮。 傅燕不依不饶追上来,又问:“咱爹娘脑子坏了?咱家跟颜冬雪有啥关系?干啥给她寄?” 傅冉好气又好笑:“咱家穷的叮当响,能有什么好东西?是颜冬青托我寄东西给他姐,倒是你,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有回来看过咱爹娘一眼?” “我这不是怀身子不方便吗?”傅燕声音轻了下来。 “如果你还有点心,就回去看看爹,自打他生了病,就没好过,今天还咳血了。”傅冉也软下声劝她。 傅向前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希望闺女能关心关心他。 “咳血...那玩意传染吧。”傅燕下意识摸摸肚子,以后她就靠肚里这个了,可不能让他有啥事。 这胎要是男娃,往后去,家里那个老虔婆也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要是闺女...傅燕不敢想... “爹那里,我过些时候再去...”她言辞含糊。 听她这么推脱,傅冉都替傅向前两口子寒心,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掉头就走。 包裹在一个多星期后寄到客什,彼时颜冬雪已经出院,还住在原先的农家院里,从民兵手上接到包裹时,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哪个寄的。 “管他是谁,兴许是粗心大意忘填信息!” 廖娟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头在怀疑是张志刚送的。 这还真误会了,张志刚是从战友那里弄了几斤肉票,只是还没来得及给颜冬雪。 分卷阅读69 眼下颜冬雪脖子上的伤已经结痂,虽然右胳膊还没法活动,但整个人瞧着好了不少,见这样,颜立本和廖娟打算回去,矿区正是忙的时候,也不能只顾着闺女丢了生产。 临走前,廖娟拉着颜冬雪的手轻声规劝:“姑娘大了,心思多,娘能理解...娘是过来人,那军官同志跟你不合适,你早晚得回家,人家往后前途大好,可不能彼此耽搁了...” “娘说的意思,你明白不?”不放心,廖娟又问了遍。 颜冬雪眼泪泛着水花,低头轻轻嗯一声:“你说的我都懂,我知道该咋做。” 廖娟叹叹气,少不了又絮叨,直到火车进站。 颜冬雪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失落,有难过,有怅然。 到底是喜欢他的吧... 颜立本和廖娟在第二天下午到南州城,两口子赶回矿区,也不去上班了,回家倒头就睡,也没顾上其他。 再睡醒,天已经黑下来,外头隐约有说话声,廖娟趿拉鞋出去,就见她家臭小子围着个围裙站灶台边搅稀面粥,傅家丫头坐灶膛前,嘴里小声道:“三哥,你怎么这么笨呐!搅稀粥都不会!” 她家臭小子脸一拉,解围裙要撂挑子:“那你来。” 廖娟瞧得直乐呵,紧巴了多天的心总算松快下来,拉开堂屋门出去,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咱家臭小子可是头一遭烧饭啊!” 颜冬青只觉脸丢到了姥姥家,瞪傅冉一眼,扔了围裙就进屋。 不理他的别扭劲儿,傅冉冲廖娟笑:“姐怎么样?好没好?” 廖娟拿过围裙系腰上:“好差不多!就是那地方哟...唉!” 傅冉没再说话,心里也希望颜冬雪能早点回来,姑娘家在那地方,实在遭罪。 晚饭,廖娟招呼傅冉搁她家一块吃。 傅冉直摆手:“不了,我奶喊我吃饭。”说完,一溜烟跑回后院。 玉米饼卷雪里蕻,颜家三口围桌前吃着。 颜立本赞不绝口:“小冉烧的吧,那丫头懂事!” 廖娟也道:“可不是,往前燕子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傅向前两口子总夸老大,照我看啊,还是老二体贴。” 一直没说话的颜冬青开了口,淡然的提醒两口子:“要觉得好,就趁早让她变成我们的人。” “啥?”廖娟舌头有点打结。 颜冬青搁下筷,这回说的清楚直接:“我说,找个时间,可以托人去她家说媒了。” 闻言,两口子有片刻沉默,还是廖娟先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的往颜冬青背上钉一拳:“我咋生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的!你咋不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算了!” 颜立本道:“定就定吧,知根知底的,又不像冬雪那个...” 听他这么说,廖娟叹口气,也松了口:“成,孩他爹,回头你跟梁矿长说一声,让他出面给咱家保个媒。” 目的达到,颜冬青吃完饭,把碗筷送去灶台,打算进屋看书。 哪知廖娟突然叫住他:“我跟你爹不在这几天,发了次粮票吧,票呢?拿给我。” 票被夹在了书里,颜冬青进屋拿,花花绿绿一摞,全给廖娟。 粮票肉票糖油票,啥都不少,就是缺了十来张工业劵。 “工业劵呢?被你吃啦?”廖娟怎么数都不对。 颜冬青干咳一声:“买东西买了。” “啥?”廖娟声音突然拔高,冲进屋里:“你个败家玩意儿,买啥能花掉十来张工业劵呐!” 大晚上的,前院突然乒乒乓乓一阵响,把正在吃饭的傅向前一家吓一跳。 “这是咋啦?孩她娘,你去看看,可别是干仗了。”傅向前伸脑袋往外看。 “爹,我去瞧瞧!” 傅声搁下碗,不嫌事多的跑出去,没两分钟又跑回来,幸灾乐祸的笑:“大娘在揍大哥,骂他败家玩意儿!” 傅冉缩缩脑袋,心疼她主子,堂堂九五至尊,怎么总挨揍呢... 半夜里,傅冉被尿憋醒,不好意思在炕沿跟前拉屎屙尿,披上衣裳轻手轻脚摸出去,跑了一趟公厕。 再回来,瞧见颜冬青那屋还亮着灯,犹豫下,还是过去敲敲他窗。 没人理。 再敲敲。 还没人理。 就在傅冉打算回屋睡觉的时候,窗户刷得一下被推开,差不点打到她脸。 “干什么。”颜冬青脸臭臭的,站窗户前冷眼瞧她。 傅冉知道他心里憋屈,非但没生气,还小声道:“三哥,您弯腰,凑过来点儿。” 颜冬青虽然脸上显得不耐,但还是听话的弯腰凑过去,拿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傅冉下意识舔舔嘴巴,踮脚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啵。荡出一圈水花。 又啵一声,在他嘴巴上也啄了下。 颜冬青愣了愣,脸开始红起来,声音也小小的:“大晚上的,你来勾引朕?” 傅冉抿嘴笑:“不,臣妾是调戏。” 丢下这句,立马掉头就跑,颜冬青伸胳膊抓都没抓住,恼得直磨牙。 夜色沉沉,这晚有人注定燥热难眠,鱼肚泛白之际才沉沉睡去,还做了个带颜色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爱卿们,你们猜猜朕做了什么色彩的梦? 第37章 6号一更 这晚, 颜冬青睡的并不踏实, 做了个五彩斑斓的梦,梦里他的皇后光溜溜一团,像只剥壳的鸡蛋,歪躺在他的龙塌上,一手撑额, 勾着兰花指, 说要给他暖被窝。 他身强体壮,阳精尚足,需要别人暖被窝吗? 尽管脑中的答案是不需要,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上了龙塌, 并且不顾一切的压上了他的皇后, 玩起进进出出的游戏,乐此不疲。 外头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夹杂着妇女吆喝孩子吃饭声,颜冬青猛地睁开眼,与此同时, 下.身传来湿湿凉意, 他掀被坐起, 头疼的揉揉额头, 脑中还荡着昨夜的梦境。 真是个小妖精啊,连睡梦里也要勾.引他。 ...... 一早廖娟起床,就见她家臭小子站水池旁搓衣裳 分卷阅读70 ,“咦”了声:“咋还自己洗上了?” “嗯。” 廖娟瞧了眼低眉垂眼的臭小子, 心里直犯嘀咕,视线落在军绿床单上,立刻炸了:“才给你换的床单,又洗?难不成你尿床啦?不浪费肥皂呐!咱家这个月半块的肥皂票已经用完啦!” 说话间,手快的夺过颜冬青手里的洗衣盆,待摸到床单黏糊糊的玩意儿之后,僵了僵:“...儿子?” 颜冬青摆着脸,斜眼看他娘,掉头就走。 廖娟愣了半响,噗嗤乐出声,见颜立本端着搪瓷缸出来刷牙,忙喊:“老颜,快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两口子站水池边叽叽咕咕一阵,颜立本先是尴尬,商量之后,沉吟道:“成,一会儿我就去找梁矿长通个气。” 也不能让儿子等太久不是...听说这玩意遗多了也伤身子... 早饭后,颜立本不打岔的去了矿上,他跟厂委的梁志忠是老朋友了,又是管井下生产这块的,算傅向前顶头领导,这事由他出面也合适。 梁矿长正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瞧见颜立本过来,合上报:“哟,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颜立本掏烟递他:“这不是找你有事么!” “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梁矿长拖椅子给他坐,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说吧,啥事啊。” 颜立本咳了一声,笑:“我家那小子看上傅向前的二闺女了,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跟他娘瞧着都难受,这不,就想着先给他们定上,心里也踏实!等过两年他们再大点儿,就给他们办事!” 梁矿长听明白了:“感情这是找我保媒啊。” 傅向前家的两个闺女他都知道,大闺女刚结过婚,至于小闺女... “那丫头长得水灵,再过两年不愁说不到好婆家。”梁矿长起先也没注意到,只是后来碰上几回,那丫头每回都老远喊他一声大伯,声音跟黄鹂鸟似的,听着舒坦! “要不然咱家那小子咋会五迷三道的?”颜立本呵呵笑:“这事儿回头你跟傅向前提提,跟他说,彩礼啥的不是问题,一切都好说!” “哟!看这样是真中意上了,那成,这事包我身上,回头我去矿上,瞧见傅向前了就跟他谈谈。”都是老朋友了,这点事儿梁矿长说啥也要给办成。 “还有个事...”颜立本叹叹气,端起梁矿长的搪瓷缸喝了一口:“我想把冬雪那丫头接回来,客什那边混入敌特分子,差不点给敌特分子抹了脖子,老梁,你看矿上这边能不能接收一下,让她返城?” “上山下乡”是上头批下的,梁矿长也不敢擅自做主,斟酌道:“老颜,你看这样成不成,我把这事往上报一下,按说冬雪指证敌特,好赖是立了功,革委会那头应该会给通融。” 颜立本忙又递跟烟:“成,那就麻烦你多操劳,回头去我家,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两关门喝两杯!” 梁矿长乐呵呵的,哎一声。 不过下秒,梁矿长神色又严肃下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老颜,我总觉得不对。” “咋啦?”听他这样说,颜立本也正色起来。 “你说这敌特分子到处插缝,咱矿区会不会...”有些话梁矿长也不敢乱说,就是害怕。 他们干的是啥工作?提炼浓缩铀啊,跟国防有莫大的联系,这要是被敌特分子学去技术,哪可咋整! “老梁,崩管你怀疑谁,这事烂在肚子里最好,你有证据还好,要是张嘴就说一句,现在时局咋样,你不知道?万一给人扣上大帽,等于害了人全家!” 不是老朋友,颜立本压根不会说这些。 梁矿长沉吟片刻,食指点桌:“成,我听你的,先盯着,要是真的...这种人无论如何不能留!” 正说着话,厂委办公室门被“砰”地推开,进来个年轻小伙儿,气喘吁吁道:“厂、厂长,我师父他喘不上来了,您快去瞅瞅!” 年轻小伙儿是傅向前带出来的徒弟,虽说傅向前不下井了,但小伙儿没忘记他师父的好。 “跟家里人说了没?”梁矿长忙跟小伙儿出去,颜立本也跟去看了看。 都是矿上工友,大多都认识,傅向前刚喘不上气那会儿,就有工友去跟家属说了,傅向前也被人抬去了医院。 徐兰英离的最近,也最先知道,早就跟着去了医院。 傅燕这边也有工友通知了。 “啥?我爹被抬医院了?”傅燕脚下微滞,踯躅不前,她现在正怀娃的时候,医院脏气重,要是她染上啥毛病咋整。 “想啥呢,赶紧去啊!”工友急的扯了她一下。 傅燕勉强笑:“行,我知道了,我去跟我男人说一下,跟他一块。” 听她这么说,工友倒没再催,他还赶着干活,摇摇头,只好先回生产线上。 等中午快下班了,傅燕才去工会找马家辉。 马家辉正跟工友闲唠嗑,见傅燕过来,不免皱眉,这婆娘没完没了是吧,三天两头过来监视他! “我爹去医院了,你去看看。”傅燕进门就道。 其他工友在,马家辉不好说,把傅燕拽出去:“啥毛病?重不重?不重没必要过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娘都不待见我。” “不待见就不去了?!”傅燕只觉心口窝子发疼:“好赖那是我爹,我不去你还能也不去?!” “咋...你咋不去?”马家辉愣了愣。 傅燕没好声道:“我怀着身子,你让我咋去!伤了你儿子,你不心疼呐!” 好赖肚里是他的种,马家辉咋不心疼,忙说:“成成成,我去还不成?” 话虽这样说,磨磨唧唧半天才往医院走。 去医院找到傅向前,病房乌泱泱挤一屋子人,马家辉脚步踯躅,踮脚在病房外探头探脑。 “你来干啥?我姐呢?”说话的是傅声,他身后跟着傅冉和颜冬青。 马家辉看见这个小舅子就头疼,没好声道:“你姐怀着娃,咋过来啊?!” “她怀的是颗金蛋?”傅冉接过话,话里带了气:“爹都这样了,她还不过来,想什么时候来?” 马家辉不吭声,良久才嘟囔一句:“我咋知道!” 颜冬青 分卷阅读71 摇摇头,拍傅冉肩膀,示意她别跟这种人再多说,自古以来,无论是亲朋还是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傅冉也懒得理他,越过他进去,随他怎么着! 医生在里头给傅向前做检查,说他是矽肺加上感染,堵塞了支气管。 傅冉听得一知半解,但看医生的神色,也能猜到情况不乐观。 矿上的工友都还得上班,徐兰英强打精神,笑脸把他们送走,回来就坐病床跟前抹泪。 傅向前瞅瞅媳妇,瞅瞅老娘,再瞅瞅几个娃,叹叹气,也不知道该说啥好,呐呐道:“我、我按时吃药了...” “还说话!”徐兰英急得想揍他,拳头都到跟前了,又收了回来,抹干泪道:“傅向前,这回说啥都得听我的,那工作咱不干了,大不了我下井,我来养活全家!” 傅向前说不出话,眼眶子发红,拍拍他媳妇的手,哑声道:“成,听你的,以后我在家洗衣做饭伺候你。”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徐兰英嗤的笑了出来:“你会吗你!” “咋不会了...不会我慢慢学呐...”傅向前说的慢,让媳妇养他,有羞愧,但不是大老爷们干家务活羞愧。 少年夫妻老来伴,两口子旁若无人的说话,把傅冉听得泪眼汪汪的,回家烧饭了还没止住,一个劲的掉眼泪。 “再哭该瞎了。”颜冬青低头看她,心里跟着一揪一揪的,等回了家,再忍不住,拦肩把人捞进怀里,有些笨拙的拍她背。 “三哥,他们好可怜。”傅冉声音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 “人各有命,不要太难过,有朕在,以后有什么,朕都跟你一块面对。”颜冬青到了变声期,声音不怎么好听,但说出的却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傅冉眼泪掉得更快,不停抹脸,小声道:“以前是臣妾不对,不该骂您是狗皇帝,您不仅是百姓心中的好皇帝,还是臣妾的好丈夫。” 颜冬青笑了笑,反手给她抹泪,揉揉她头发:“好了,别哭了,你爹瞧见了也难过。” 傅冉点点头,低声道:“我烧饭给他们送去。” “去吧,朕给你添柴禾。”颜冬青抚抚她脸。 来不及发面蒸馒头,傅冉调了一盆面糊,摊成煎饼,又从空间里取颗白菜,多倒油炒了一盘,再烧满锅疙瘩汤。 刚烧好,廖娟就过来了,手里端着饭盘子,二话不说搁灶台上:“下班从矿上食堂买的酱猪蹄,他爷两都不爱吃,带去医院给老傅补补!” 哪是不爱吃,廖娟还没下班就听说傅向前的事了,心里想着医院人多,去了也帮不了啥,正好食堂今个供应酱猪蹄,一块钱买两,全剁了端来。 傅冉不愿收,颜冬青道:“拿着,有情后补。” 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你不要我自个也吃不完,就别和大娘客气了,快吃口饭,给你爹他们送去!”廖娟帮她打疙瘩汤,装煎饼。 “谢谢大娘。”傅冉抿嘴笑。 来不及吃饭,先送去医院,傅向前还在吊盐水,见她又是菜又是汤,还有肉,嘀咕道:“得花多少钱啊。” “闭嘴!给我少说两句!”徐兰英斥他:“快吃饭!” 又问傅冉:“猪蹄哪来的?” 傅冉实话道:“大娘送来的,说给爹补补身子。” 贺寡妇接过话:“总帮咱家,这情分咋还哟!” “把我姐给他家做媳妇不就成了!”傅声咧嘴笑,露出豁牙缝:“你看大哥,见到我姐就跟苍蝇见着屎一样,当人家看不出来呀!” 傅冉作势拧他耳朵:“说谁屎呢。” 傅声忙躲开,机灵道:“你是鲜花,他是牛粪,成不成?” 不成不成,她的皇上怎么会是牛粪! 傅冉上两手挠他:“不许说,不许说!” 傅向前看得直乐呵,又瞅瞅门口,搁心里叹叹气,他的大闺女哟,到现在也没来看他一眼。 “好了好了!”徐兰英要揍人,见姐弟俩老实了,沉吟道:“我看也成,小冉,干脆你就给他家当媳妇吧。” 傅冉:“......”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皇后,还不快点从了人家~\(≧▽≦)/~ 洗把脸就去发红包,下一更估计照我的龟速,又得明早八点前了,妹纸们早点睡,不要熬夜,都要美美的~ PS:谢谢三位妹纸的地雷O(∩_∩)O~ 英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09:09:33 琉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10:34:16 无事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13:25:11 第38章 7号一更 傅冉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一对猪蹄, 家里人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小脸苦哈哈的:“娘,您就跟我说吧,在哪捡的我。” 徐兰英唾她:“一边去,不是捡的,能给你奶养?”说起来就后悔, 她倒是把大闺女养在跟前了, 结果还养成白眼狼! 想到这儿就来气,恼道:“燕子咋回事儿!也不见她人影,知道她爹住院不?” “咋不知道啊!”傅声嚷嚷道:“我看见那傻大个了!他都来了,我姐还能不知道?” 徐兰英半天才反应过来, 傅声口中的傻大个是马家辉, 气道:“来都来了,也不见来你爹跟前看一眼!” 这样一对比,越发觉得颜家小子不是一般的懂事。 “看他娘那样,就知道养不出啥好儿子!” 说到这儿,徐兰英骤然闭嘴, 自个不也养出了傅燕这样的闺女! “算了, 她怀了身子, 医院病气重, 不来就不来吧。”话虽这么说,傅向前心里还是拔凉拔凉,是不是要等他死了,大闺女才能过来瞧一眼。 傅向前住院这些时日, 矿上不少相熟的工友也都过来看了,日子不好过,大家手里都不算太有,过来看的时候没多有少,有给几个鸡蛋,有带两把小菜,还有直接给两毛、五毛钱的,都是心意,徐兰英也没客气,都收了下来。 每次傅冉过来送饭时,徐兰英就会让她顺道把这些小菜鸡蛋 分卷阅读72 都带回家,烧熟了再端过来。 只是傅冉没想到,祁瑞安也过来探望了,拎了一罐奶粉,还有半网兜子水果。 这两样都是金贵物,百货商店几乎不卖,得到侨胞店才能买到,还得有侨汇劵才行。 不止傅冉,连傅向前两口子都有些发愣,徐兰英先反应过来,忙让祁瑞安坐,嘴里道:“来坐坐就好,还带这些精贵物干啥?一会儿都带回去!” 旁人觉得精贵,祁瑞安却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笑道:“上回傅冉来找我妈开药,我也在,这回听说叔犯病了,就过来看看,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给叔补身体,叔一看就缺营养。” 又问:“让没让医生开鸡蛋处方?” 傅冉接过话:“让开了,刚买回来。” 时下鸡蛋打大多从农村收上来,供应不上商品粮户的需求,只有有工作的人才会给发一张鸡蛋票,能买一斤鸡蛋,要是有医生开的处方,就能多买一斤。 到底不算熟,而且祁瑞安说话又是首都那边的口音,越发让傅向前两口子不知道说啥好,好在祁瑞安也意识到,等傅冉回家时,也起身告辞,跟傅冉一块出医院。 “今天可让你破费了。”傅冉不好意思的说。 认识时间久了,她也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只是长得像她表哥,很多细节方面都昭示他不是。 “没事,都是同学,应该的。”祁瑞安笑得温和:“以后能不能去你家玩?” “当然可以。”傅冉弯起眉眼:“颜冬青家就住我家前院,你也可以和他一块玩。” 可惜皇帝架子大,还不乐意与民同乐,在傅冉跟他说祁瑞安要找他玩时,不咸不淡的问:“朕是个陪玩的?” 当然不是... 傅冉缩缩脑袋:“那随您好了,您不和他玩,我和他玩。” “敢。”颜冬青摆脸恐吓:“你敢不守妇道试试?” 这回傅冉不怕他了,顶嘴道:“三哥,别忘了,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男同志跟女同志怎么就不能说几句话,有点来往了?您再这样,我可就当您是醋了。” “少胡说,朕没有。”颜冬青极快否决。 “行行行,您说没有就没有。”傅冉嘟囔一句,又说:“您还缺龙裤吗?我要给爹做身衣裳,剩的布头还能给您拼条龙裤。” “......”颜冬青只觉凉风刀子一样扎进心口窝,扎得他说不出一句话,好歹是九五之尊,沦落到只能穿别人剩下的布头拼接出来的裤衩。 “您要么?”傅冉又问一句。 颜冬青脸色发黑,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需要。” 傅冉不明白又哪里惹怒龙颜了,装作看不懂这位主子生气的样子,接话道:“那我就给傅声做了。” 这回颜冬青没理她,掉头就走。 直到傅向前可以出院这日,颜冬青才理她,但也是摆着脸,吊着嗓子说:“傅冉,要朕去搭把手吗?”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气性,傅冉抬抬下巴:“不劳您大驾,我自个能当汉子使。” 说完,立刻就走。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拽住:“你敢再多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朕现在就拔你毛?” 她还真...不敢...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想拔,一拔一个准。 傅冉站着不动,耷拉着小脑袋,颜冬青走前两步,刚想说话,一滴晶莹的水豆砸到了他拽在她胳膊的手背上,越砸越密。 “冉儿?”颜冬青有片刻慌乱,抬手给她抹泪。 “您怎么就会欺负我...”傅冉哽咽一句:“我哪招您不痛快了,您直说就是了,拔、拔毛很疼,您知不知道!” 颜冬青干咳一声,撇开脸,不大自在道:“你从没给朕做过衣裳不是么,那劳什子表哥有,颜冬雪有,傅向前有,连傅声都有,在你这里,朕还比不过他们。” 傅冉眨眨眼,一时忘了哭,怎么她还听出委屈了? 颜冬青叹叹气,凑过去低声道:“错了,朕错了还不成?” 让皇帝跟她认错,傅冉哪受得住,忙朝他行个礼,小声说:“臣妾也有错,回头就给您做衣裳,您想要几身要几身,不过...得您自个买布,臣妾没有布票...” “简单,等过几天。”颜冬青没多说:“走,朕去医院给你们搭把手。” 傅冉没听明白,过几天又没到发.票的日子,怎么买? 很快傅冉就知道了。 傅向前回来几天,又有不少工友来看,徐兰英里里外外忙活,头件事就是去把傅向前的辞职报告交了,彻底断了他上班的念头。 十几年劳累命,突然闲下来,傅向前还真不适应,成天抓心挠肝的,就想找点活做,但他媳妇又不准,在家只能抢了他老娘的活,一早抱着扫帚洒扫大杂院。 “老傅,这才刚好,咋干起活了?” 见是梁矿长,傅向前笑道:“就是闲不住...梁矿长,快,进家坐。” 冲糖水,点根烟,坐下说话。 梁矿长还是头回来傅家,家里挤是挤了点,但收拾的还算干净,没让人有半点不自在。 矿上这两天闲下来,索性梁矿长时间多,就跟傅向前东拉西扯,反倒把傅向前弄的心里没底。 难道是他交上去的补贴不给批? 兀自忐忑了一会儿,就听梁矿长道:“老傅,我今天来,是想给你家闺女说个婆家。” 傅向前一听,可算转过味了,放眼望去,整个矿区,跟颜立本关系最好的莫属梁矿长,现在他来说媒,给说的可不就是傅家! 果不然,梁矿长下句话就道:“老颜家的小子我瞧着不错,条杆正,样貌也没得说,至于脾性咋样,你们住一个院,老傅你应该比我清楚,是个好小子,老颜跟嫂子都是活络人,你家闺女要是进了他家,保准不能吃亏。” 其实早在傅向前住院那会儿,因为一对猪蹄,傅家人就松了口,可见是对颜家有多满意。 尽管心里满意,面上也不能显露,姑娘家不比小子,起码的矜持还得有,傅向前按捺着心喜,对梁矿长道:“这事等孩她娘回来,我跟她说说,看她是啥意思,回头再给您个准信。” “中!”梁矿长也知道这 分卷阅读73 事急不得,多嘴又说一句:“本来你身子不好,我不该挑这个时候跟你说,但我又想,要是能尽快定下来,喜事一件,好赖能冲冲煞。” 傅向前听得眼皮子直跳,这梁矿长还真是啥话都敢说呐,都新社会了,咋还提那些糟粕,要是给旁人听见,还不知道要咋闹腾呢! 等徐兰英下班回来,趁一家子都在,傅向前把这事提了下。 傅声往嘴里塞着馒头,含含糊糊道:“还用说?我姐肯定同意!” 这孩子...尽说大实话! 傅冉揍他,羞得脸通红。 这回她跟皇帝没有三媒六聘、十里红妆那么大排场,但傅冉心里就跟塞了只兔子似的,乱跳个不停。 在大魏那会儿,她中意的人是表哥,光顾着□□皇帝了,哪有半点其他心思,可现在不一样...她喜欢颜冬青,就想给他做媳妇儿。 “小冉,你要没意见,回头我就跟梁矿长说下,让他给前院回个话。”傅向前还是要问问闺女,旧社会早就被推翻,现下是新社会,子女的意见也重要。 傅冉放下碗筷,羞羞的问:“什么时候给定?” 傅向前:“......” 徐兰英恨铁不成钢戳她脑袋:“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没皮没脸的!话都没给人回,就急着问啥时候定,你臊不臊?我就问你臊不臊!” 定亲也有讲究,比起以前那些封建习俗简单了不少,但讲究点的人家还是要准备好,起码彩礼烟酒糖块点心必不可少,条件好点的,鱼肉猪蹄也得有,这些东西不好弄,起码要等月初发.票之后才能挨个去准备。 矿区不算大,哪家要是有点啥事,能传老远,才没几天,大半个矿区的工友都知道傅向前家的二闺女说给颜立本家小子了。 还有人挺可惜:“那丫头水灵,本来我还想等两年托人去把那丫头说到咱家,老颜真是个不要脸的,他倒知道老早抢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好歹是九五之尊,就给朕穿条布头子拼出来的裤衩?怒!o(╯□╰)o 日常红包一百个(每次随机发其实都不止一百个,妹纸太多,我只能随机点哈,尽量照顾到所有,还是感谢你们支持正版,鞠躬~)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熊抱抱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21:33:54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21:36:11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23:32:45 琉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6 23:35:15 第39章 7号二更 腊月初六是个吉日, 颜立本打算在这天把亲事定下来, 月末领了工资,月初发粮票,两口子忙忙活活,把该准备的都备齐全。 初六这天一早,梁矿长就过来了, 他自个身上装了包牡丹烟, 颜立本又塞包给他:“这大冷的天,老梁,可麻烦你了!” 老梁哈哈笑,满面红光:“别看天冷, 咱心口窝热乎呀!” 半中不晌的时候, 梁矿长,颜立本,再带上颜冬青,三个大老爷们把彩礼拎去傅家。 知道这天定,徐兰英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 里里外外洒扫干净, 邻居家搬两把板凳, 铁皮炉烧上白开水, 搪瓷缸里泡上茶叶... 傅冉被她娘使唤的团团转,一会儿让借碗筷,一会儿让去供销社买白糖。 等她顶着雪花跑回来,家里已经满满当当坐一屋子人, 颜冬青就坐在靠边门的地方,穿着整齐干净的中山装,他个子比颜立本还高,里头套了棉袄也不显臃肿。 瞧见他,傅冉突然就红了脸。 在大魏,别说定亲了,就是大婚当天,她也没见着皇帝人影,只在册封的时候远远瞧见一眼,跟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竟让她生出一种他们只是寻常夫妻的错觉。 颜冬青心里也荡着一种莫名的情愫,见傅冉进来,弯嘴角朝她笑了起来。 互望间情愫暗生,可惜被徐兰英一声吆喝打断:“小冉啊,快出来帮我添把柴禾。” 傅冉哎一声,出去顺手带上堂屋门,隔断外头寒气。 腊月的天,正是冰封雪冻的时候,傅冉伸手在炉膛前烤火,就听她娘压低声音道:“里头坐的都是大老爷们,你进去干啥?惦记颜家小子?平常还没惦记够呐!” 傅冉低头,不好意思道:“不是还有奶在里面嘛。” “那能一样呐?”徐兰英戳她额头:“不许再进去跟颜家小子眉来眼去了,要是传了出去,看人家咋笑话你!” 傅冉:“......” 这里依然残存大魏的某些习俗,家中有客,女人小孩不坐席,别看是傅冉定亲,她仍没有上桌的机会,和廖娟还有傅声围在炉膛前吃了几口。 正吃着,傅燕顶着雪花过来了,同她一块的还有马家辉。这还是傅向前出院之后,她头次回娘家。 傅燕已经怀孕五个来月,她人瘦小,身上穿着黑棉袄,又肥又大,倒看不出来她月份。 “娘,我听说小冉今天定亲,回来看看。” 傅燕站廊檐下掸雪,其实是想看看颜家给的彩礼,还想听听她爹娘以后给不给傅冉贴嫁妆,要是给傅冉贴太多,她可不愿意。 徐兰英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吃过再来的?” “还没吃。”傅燕自己动手,从蒸屉上拿了两个黑面馒头,转手递给马家辉一个。 马家辉也不客气,来了也不喊人,接过筷,三两下扒拉了灶台上菜盘子,全夹到自己馒头里。 徐兰英看得直窝火,又不好把人往外撵,气得直翻白眼。 傅燕只当没看见,挨着傅冉坐下,半开玩笑似的问:“前院大伯听说拿得可是十级的行政工资,这回定亲,他家给你多少彩礼呐?” 傅冉看她:“这得问娘,我不知道。”她是真没留心这些。 提起彩礼,徐兰英就快活的不着边,放眼整个矿区,就没哪家闺女有她家小二彩礼多的。 “冬雪她爹是个实在人,给一百六。”徐兰英倍有底气。 一百六呐.. 分卷阅读74 .她定下那会儿,马家辉他娘才给八十,还是她硬要才要来的... 傅燕心里止不住冒酸水,气不顺的瞪了她男人一眼,轻声说:“彩礼给的多有啥用?要紧的是会过日子,咱家啥情况,前院大伯家啥情况?门不当户不对的,往后去小冉指定受气,娘,你就瞧着吧。” 她话刚落,颜冬青端碗筷从屋里出来,好巧不巧,把傅燕的话听个正着,他不咸不淡开口:“燕子姐,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事,小冉有我护着,不会让她受气。” 颜冬青这番话无疑是在打傅燕的脸,臊得她脸没处搁,她自己日子过得一团糟,又哪来的底气说别人。 今天她说回娘家,老虔婆还不高兴,说她娘家晦气,把肚里娃染上病咋整。 傅燕气得跟老虔婆吵了一架,好赖那是她爹,她还能真一眼都不看?! 颜冬青把碗筷搁灶台上,低头看看傅冉,说话声透着暖意:“下午有没有事?没事跟我一块去趟百货商店,我娘说定亲了,该给你买身衣裳。” 说完,他又问徐兰英:“婶,方不方便?” 徐兰英愣了愣,反应过来忙说:“方便,咋不方便呐,小冉下午啥事也没有!” 傅冉抬眼皮幽幽看她娘,刚才是谁说让她少跟颜冬青眉来眼去的? 察觉到傅冉视线,徐兰英两眼一瞪:“咋啦,下午还有别的事不成?” “没、没有。”傅冉识相的缩缩脑袋,她要是敢说不去,回头徐兰英一定脱鞋底子抽她。 冬天天黑的早,他们吃完饭就去了百货商店,存了半年的布票,徐兰英又从工友那儿借了几寸添上,甭管是扯布还是买成衣,票都够使。 百货商店下午人不多,除了布匹柜台围着几个人,其他柜台都冷冷清清,一来是天冷,大家伙懒得出门,二来眼见就到年关,都存了到年关再一块买的心思。 “三哥,您不是要我给您做身衣裳吗?”傅冉光明正大的拉他手往柜台跟前走:“要不我给您做身列宁装吧,您看怎么样?” 时下的衣裳,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可选性都不多,一水儿的中山装,几件列宁装夹在里头倒成了时尚,成衣柜台里也有卖羊绒大衣,但买得人却很少,一来太贵舍不得,二来穿这么招眼容易被打成走.资派。 其实在颜冬青眼里,除了龙袍,其他衣裳都一个样,冬能挡寒,夏能透气就行,他对外表不重视,就是想看傅冉围着他忙活,见不得她围着别人转悠,把他抛脑后。 “你看着挑。”颜冬青淡声道。 要来买衣裳的是他,事不关己的也是他,傅冉安耐住丢白眼的冲动,翻了翻柜台上的涤纶布,做列宁装颜色不能花哨,要素净,黑蓝灰做出来都好看,土黄要差点,最不伦不类的是碎花或大红色布料。 傅冉回头看离柜台恨不得八尺远的颜冬青,喊他:“三哥,您过来点儿呀。” 颜冬青听话的往柜台前走几步,眉眼低垂:“做什么?” “我得给您比划一下。”说话间,傅冉扯布往他胸前比了比,然后发现哪种颜色穿他身上都好看。 这小模样,让颜冬青看得痴了,听话的站在那儿,任由傅冉前后摆布。 傅冉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对比之下还是让销售员给她撕块黑色的涤纶布。 “会做列宁装?”颜冬青见别人穿过,西服领,双排扣,衣襟下方是暗斜口袋。 傅冉抬抬下巴,难得骄傲了一回:“就没有我不会做的。” 这话说的,把销售员都听乐了:“小同志,照你这样讲,裁缝铺里的裁缝还不得失业呐!” 相较农村,城里不少妇女都不会做衣裳,不论是裁新衣还是改旧衣,往裁缝铺一送,交五毛钱手工费,保管做的跟百货商店卖的成衣差不多。 “大姐,您别不信,我做的不比裁缝师傅差。”傅冉别的天赋没有,就是会做衣裳鞋,以前待字闺中时,没少帮太傅和太傅夫人做。 销售员笑呵呵的,半开玩笑说:“你要是做的好,下回我不找裁缝师傅,找你成不成?” 傅冉笑弯眼,干脆应声:“成!” 销售员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搁在心上,傅冉却有了打算,守着一空间的东西不敢放出来,说白了,就是因为她没工作,吃喝都靠傅向前两口子,要是她有了收入,很多东西都能顺理成章放出来。 裁缝工匠梨园行,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只要政治行为上不犯大错,公家允许手艺人的存在。 光是这点,抛开相对出格的戏曲家不谈,家里但凡有人是裁缝、木匠、泥瓦匠或者篾匠,过得都不会太差。 “想什么呢?”颜冬青拍拍她脑袋。 傅冉仰头,抿嘴笑:“三哥,我想当裁缝。” 颜冬青脸一黑,想也不想就道:“不行。”他的皇后怎么能干这种下九流的行业。 傅冉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不同意,小声道:“咱们现在不是在大魏,而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里人怎么说来着,劳动无贵贱,妇女也顶半边天,臣妾有手有脚,做裁缝养活家人,哪里丢脸了?” 说到这儿,傅冉咕哝道:“臣妾倒是想当皇后,谁又把臣妾当皇后看?在这里,臣妾这个皇后可是一文不值...” 颜冬青默了默,他这个皇帝也是一文不值... 见他脸上浮现松动之色,傅冉忙道:“三哥,咱们去二楼看缝纫机吧,臣妾...我想学学那玩意儿,以后咱们带回去,我就是大魏唯一会裁缝的女师傅。” 颜冬青哂笑:“你还很自豪?” 傅冉眯眼笑:“您都能宵衣旰食,我又何尝不能坐薪尝胆。” 颜冬青摇摇头,到底拉她上二楼,缝纫机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凤凰、蝴蝶、飞人、蜜蜂,原木色板面,黑色机身,款型大同小异,但傅冉还是一眼看金凤凰花纹的缝纫机。 “同志,这台怎么卖?”傅冉爱不释手的摸摸。 “一百五,搭一张缝纫机票。”销售员以为他俩要买来结婚,还算热情道:“没有缝纫机票,三十张工业劵也成!”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三十张工业劵也没有... 见状,销售员笑容淡了下来,不再理会两人,歪靠在柜台里打瞌睡。 分卷阅读75 傅冉摸摸鼻:“三哥,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颜冬青无奈:“倒哪都要工业劵,实在不行,朕跟廖娟说说,让她先借点。” 傅冉杏眼睁大:“三哥,您不怕再挨揍啊。” 结果颜冬青没挨揍,她倒是挨揍了一下:“既然你这么关心朕,那自己去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正好能死心。 “三哥...”傅冉垮下小脸。 颜冬青哼了哼,是真的不打算帮她:“有朕养你还不行?” “您养我,可您总不能养我一家。”傅冉晃晃他胳膊,诚挚道:“三哥,您就帮我当男人使吧。” 颜冬青瞬间黑了脸,咬咬牙道:“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着给朕多生几个孩子。” 他要个男人做什么!还不如要根棒槌! 再回去,徐兰英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逮着傅冉就问:“都买了啥?” 傅冉转转眼珠子,先把她和颜冬青的布拿出来,最后又掏出一块靛蓝色的劳动布。 “娘,这块劳动布有瑕疵,销售员没收布票,颜冬青买给我爹的,要五块钱。” 她不算说假话,这块劳动布是她在客什的时候买下来的,本来就打算给傅向前做衣裳,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放出来。 “你这丫头,咋还让颜家小子给你爹买呐,多不好!”徐兰英抖开布料看,应该是老鼠咬的,破了个洞,但打个同色的补丁也看不出来。 心里高兴,但徐兰英还是拿五块钱给傅冉:“去,把钱拿给颜家小子,就说谢他垫钱,让咱家白捡个大便宜!” 这么大块布,要是不破洞,少讲得要一尺五的布票。 傅冉急了,要是这钱给颜冬青,那她可不就白拿出来了... “娘,他不会要的。”傅冉一急起来,说话就有些不过脑子了:“反正我要给他做媳妇,他孝敬爹一回又怎样!” 徐兰英噗嗤乐出声,作势要揍她:“别说还没给他做媳妇,就是做了又咋样,咱家这样的情况,也不能总想着拖人家后腿,我是怕往后去你被婆家人瞧不起!” 徐兰英是过来人,她有分寸,知道啥样的东西该要,啥样的东西碰都不能碰。 颜家花钱给她闺女买衣裳,是她闺女的福气,并不代表他们能蹬鼻子上脸。 “去去去,听娘的,拿回去给颜家小子,说啥也不能让他掏钱,再说...他花的不是老子娘的血汗钱呐!” 徐兰英态度坚决,傅冉只能接过钱,支支吾吾说她等会就去还。 “娘,我那彩礼钱...” “咋地?难不成你还要自己收呐!”徐兰英瞪她:“这钱我先收着,啥时候嫁了,啥时候再拿出来。” 其实徐兰英也有私心,她男人身上毛病重,往后去少不了住院花钱,要是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先用了那彩礼钱。 “我是想用彩礼钱买台缝纫机。”傅冉道:“娘你看咱家情况不好,总不能只靠你一个人上班挣钱,全家人都在家窝着,我想帮人改衣裳做衣裳,收个手工费,补贴点家用。”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你当男人了,朕来当女人? 洗完澡就回来发红包哈~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独步天下的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7 11:57:21 随时逃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7 16:17:54 第40章 家里这么难, 徐兰英不是没想过让二闺女退学, 但退学也没用, 二闺女到这年才十四,没哪个工厂敢要她,家里有婆婆和她男人, 不缺人做家务,学费也不算贵,五毛钱咬咬牙就交上了, 所以她一直就没提。 眼下听二闺女说要挣钱补贴家用, 徐兰英感动之余, 也觉得可行, 只是... “傅家给的彩礼钱是够了,就是缝纫机票要去哪弄?” 矿上年末时会发几张缝纫机票,但只有几张,永远落不到徐兰英这个筛矿工手上呐! “娘, 买不到新的,我们可以买旧的。”傅冉这么说, 也是联想到了客什的旧货商店。 就算南州城没有这样的商店,可总有旧缝纫机吧, 尤其是裁缝铺子,她就不相信找不出一台旧缝纫机。 眼见就放了寒假,傅冉心里惦记着缝纫机的事,在炕上坐不住,连着往外跑两天, 满大街小巷的找裁缝铺,打听有没有裁缝机要卖。 傅冉天天早出晚归,颜冬青见不着她人影,以为她是嫌天冷,窝在家里不愿出门,每天站窗户跟前往后院看几眼,还不好意思去后院找人。 万一傅冉真窝在炕上,跟一家子人打扑克,他难道也要脱鞋上炕陪着打? 就这么憋了两天,还是不见他的皇后来请安,再憋不住,气不顺的找去后院。 贺寡妇在扫家门口的积雪,瞧见颜冬青,笑着问:“干啥来了?” 颜冬青咳一声,不自在的问:“奶,我找小冉。” 贺寡妇咦一声:“小冉没跟你一块玩呐?” 年纪大了,贺寡妇耳朵背,平常很少听家里事,她一直以为孙女是去前院跟颜冬青一块写作业了。 颜冬青没再问,而是道:“奶,我出去找找看。” 大冷的天,雪花簌簌下,颜冬青刚走出矿区,就见傅冉顶着满头雪花回来。 “三哥?”傅冉走近了喊他,声音被冻得发抖。 “你干什么去了?!”见她这样,颜冬青又气又急,不免拔高嗓门。 “放假没事做,我去裁缝铺转转,问他们有没有旧的裁缝机卖。”说完,傅冉呵了呵手。 “怎么不让朕去?这么冷的天,你疯了?”颜冬青不管不顾的抓过她手,合在掌心里不停揉搓,恼道:“手冻成这样,不难受?” 傅冉心里荡着暖意,笑眯眼:“有您给我捂,一点不冷。” 颜冬青哼了声,脸色到底不再那么难看。 “三哥,在外面呢,当心被人瞧见。”傅冉挣了挣手,没挣开,小声提醒他。 “被人瞧见就瞧见,你是我媳妇,还不能碰碰手?”颜冬青哼了一声, 分卷阅读76 干脆把傅冉的手插.进他口袋里捂着。 傅冉跟吃块糖似的,口袋里的小拇指勾勾颜冬青,小声说:“皇上,您以前就这么会说情话吗?” 颜冬青呛咳一声,顶着一头被风吹得乱草似的头发,摆着脸道:“你错了,朕向来不屑说情话。” 傅冉低头窃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个去处:“您跟我来。” 说话间,扯过颜冬青跑到犄角旮旯处藏好。 颜冬青也猜到要去哪儿了,乖乖闭上眼等着。 再睁眼,怀里已经多了个软绵绵的身子,两胳膊紧勒在他腰上,冲他甜笑:“皇上,这样臣妾就能光明正大的抱您了。” 说完,仰脖子在他下巴上啵了一下。 要命要命!颜冬青转开脸,清清口气道:“你又勾.引朕?” 傅冉舔舔嘴角,跟猫一样满足,敢做敢当道:“就是勾.引了。” “胆子越来越肥了。”颜冬青低头在她耳旁喷热气,下秒,捧住她脑袋,张嘴含住那张无时不刻不勾他魂的小嘴,重重咬住。 傅冉呜咽一声,刚想说话,口中“嗖”得窜进一条龙舌。 ...... 凤鸾宫里日头当空,暖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傅冉趴在颜冬青怀里晕乎乎的想,刚才...算是皇帝龙兴大发吧? “三哥,您怎么知道...”傅冉想问他怎么知道伸舌头,意识到太没皮没脸,不好意思问。 “知道什么?”颜冬青坐台阶上,从后把她圈怀里,说话声异常温柔。 傅冉害羞得捂住脸,摇头不说。 颜冬青稀罕死她这个小模样,心念一动,低声问她:“冉儿,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见的?” “......” 听他提这个,傅冉就心虚,左而言他:“好好的,您问这个做什么呀?” 颜冬青垂眸看她,不给她带偏话题的机会:“朕想听你说说看。” 知道躲不过,傅冉硬头皮,支吾道:“不就是您偷摸去臣妾家,躲假山后头听臣妾骂您那回。” 彼时傅冉都要嫁她表哥了,突然一道晴天霹雳而下,国师大人推演国运之后非说她是大魏最旺国运的女人,要皇帝册封她皇后。 知道消息,傅冉气得两顿饭没吃,末了饿得头发晕,没骨气的让丫头秋景端盘点心给她,一个人坐池塘边的石头上,边吃边骂狗皇帝。 大概人倒霉了,喝口凉茶也塞牙缝,她这番话,好巧不巧给便服出宫的颜冬青听到,当时她爹傅太傅也在,差不点没腿软摔坐地上,还是皇帝搀了一把,意味深长的瞅她一眼,别有深意道:“二小姐是个有意思的人。” “您说您,好好的非要躲假山后,臣妾怎么知道您在那儿。”傅冉扣扣他胸前的扣子。 “朕是光明正大的路过,没治你个大不敬,你不该知足?”颜冬青弹她脑门,没好气道:“朕说你脑子不好,你还不服气,再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头回见。” 傅冉小声嘀咕:“在那之前,臣妾真没见过您。” 就算每年皇帝群宴朝臣,作为朝臣家眷,她也没资格坐前面,她又没长千里眼,怎么知道皇帝长什么样! “你六岁那年进宫,走丢那次。”颜冬青提醒她。 傅冉拍拍脑袋,隐约想起来点儿:“臣妾记得,后来是被个小太监送回去了。” 颜冬青脸一黑,差点没把怀里人推摔出去。 突然一阵轻笑,颜冬青低头,就见怀里人笑得狡黠,知道被她耍了,脸上挂不住,咬牙道:“傅冉,你就是来克朕的。” 怕惹怒龙颜,傅冉忙道:“您不说,我哪知道那是您,再说了,您当时穿得是太监的衣裳,臣妾敢喊您太子殿下?” 颜冬青哼了哼,低低道:“白长一双机灵眼,哪个太监能那样跟你说话?” 傅冉不怕他,顺杆子道:“臣妾就当您在夸臣妾眼长得好看。” 这下颜冬青彻底没了脾气... 晌午回到家,贺寡妇和面,见傅冉回来,随口说:“颜家小子出去找你,你见着他没?” 傅冉低头,含糊道:“找着了。” 说完,一头扎进屋里,生怕贺寡妇瞧见她嘴肿。 哪知屋里还有个鬼机灵在,傅声一眼就瞧出了她异常,嚷嚷道:“姐,你嘴咋啦?” 傅冉忙捂住他嘴,恐吓道:“瞎说什么,好好写你的作业!” 傅声掰开她手,撇撇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傅冉警惕:“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一定是大哥又偷给你吃的东西,对不对?!吃辣子辣的!”傅声没注意到他姐忍笑的样子,低头继续写作业,嘀咕道:“下回记得带上我,我想也吃点儿。” “吃吃吃,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啊。”傅冉服了他,不跟他再掰扯,赶着饭前,把那块劳动布描上样子。 见她做衣裳,傅声丢下铅笔,凑到炕前问:“姐,这是给我做的啊?” “美得你!这是给爹做的。”傅冉头也不抬道:“剩的布头给你拼个裤衩。” 傅声到现在还光着屁股直接套棉裤呢,晚上睡觉,脱了棉裤就露鸡鸡,以前小,没觉得羞,眼见长大了,又跟他爹娘睡一个被筒,知道害臊,但又张不开口让徐兰英给他弄条裤衩穿。 眼下听傅冉说要给他拼裤衩,脸通红:“姐,你想的比咱娘周道。” “行了,少嘴甜,帮我扯着布角。”傅冉笑。 傅声哎一声,听话帮忙。 ...... 正值饭点,廖娟端饭菜上桌,大冷的天,她也懒得再发面蒸馒头了,直接从矿上食堂买点,回来热一热省事儿。 递她家臭小子一双筷,朝臭小子嘴上瞅了瞅,奇道:“你嘴咋了?” 颜冬青装耳聋,不吱声。 好在廖娟没死揪着不放,跟颜立本说起了正事:“过两天去上海,粮票换没换?” “都换了。”颜立本叹叹气:“上头急着要用铀,偏偏这节骨眼上炼铀机器出问题,不尽添麻烦嘛!”z.为您整理制作 更多txt好书敬请登录z.  分卷阅读77 “成了成了,别在家提这些糟心事。”廖娟不爱听他絮叨这些。 “爹,别忘了给我带零件。”颜冬青提醒他。 “都记着呢。”颜立本抿口酒,又说:“孩他娘,我晚上就不在家吃了,祁年阳喊我去他家商量修机器的事。” 颜立本口中的祁年阳就是祁瑞安他爸,上过大学,又去苏联留学过,刚来矿区那会儿,风头一度压过颜立本,矿区工友见祁工程师文化程度更高,但凡生产线上遇到问题,也不找颜立本了,一窝蜂的去找祁年阳,为此廖娟没少冒酸水。 “他喊你去,你就去啦?他咋不来咱家?”廖娟没好气道:“他有你资历高?!” 颜立本倒不在乎这些,摆摆手道:“提这些做什么,都是为公家做事,什么资历不资历,谁能耐高,当然听谁的,你啊,就是妇人之见。” 廖娟筷子一拍,两眼一瞪:“我妇人之见?那你吃我烧的饭干啥?放下放下!” 颜立本出了名的怕婆娘,既不敢提醒她中午饭不是她烧的,又不敢跟她呛声,气得把碗筷一端:“我上亲家那吃饭去!” 廖娟:“......” 颜冬青:“......”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亲嘴的感觉巨好~\(≧▽≦)/~ 注:睡前还有一更哈~,洗完澡就发红包~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扎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7 21:12:49 dydnh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7 21:26:50 回忆无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7 21:36:27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8 00:25:32 jkmm0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8 09:59:44 第41章 8号二更 颜立本端着碗筷, 气冲冲的一头扎进傅家, 倒把傅家人唬了一跳。 “老颜, 咋过来啦,快坐。”傅向前招呼着,又对傅冉道:“小冉, 板凳给你大伯坐,再去给你大伯盛碗疙瘩汤。” 傅冉哎一声,瞧见颜立本一脸委屈的样子, 随口问了句:“大伯, 又跟我大娘吵嘴啦?” 闻言, 颜立本忙肃脸:“没有, 没有。” “小孩子,瞎打听啥!”徐兰英撵她去一边,招呼道:“冬雪他爹,快坐下一块吃点。” 颜立本乐呵呵的, 突然意识到他有去处了,以后再不用一吵架就被撵出去灌西北风了。 傅向前给他倒半碗地瓜烧:“亲家, 听说要去上海?” 颜立本道:“可不是,厂里机器出问题, 去买零件回来修。” 傅向前关切道:“听说最近上海乱,可要注意些。” 颜立本叹叹气:“不搞生产,不干活,尽逮着纠私批.斗有啥用!” “老颜,这话可不能乱说, 政治的事,是咱老百姓能随意评价的?过好日子才要紧,其他两眼抹黑,只管和稀泥!”傅向前端酒跟他碰。 颜立本哈哈笑:“你倒有法子。” 在傅家吃过饭,颜立本也不回家了,和傅向前闲唠嗑,等到上班的点,就直接去厂里 ,可把廖娟气个半死。 不就是有个亲家么,看把他给得瑟的! 下午,颜冬青出去了一趟,满大街的找裁缝铺,没打听到有卖旧裁缝机的,路过废品回收站时,倒是看到个裁缝机机头,扔在仓库门口无人问津。 “为人民服务,同志需要啥?”穿蓝色工作服的同志询问。 时下废品回收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垃圾站,从城市到乡镇,公家逐级设置站点,小到铁块,大到床板家具,但凡还能二次支援建设的,都会被回收,分门别类,分送到不同工厂。 附近居民来买废木材的最多,一分钱一斤,比烧蜂窝煤划算。 颜冬青指指扔在仓库门口的裁缝机机头,说道:“要裁缝机。” 年轻同志哟了声,为难道:“这可不好办,眼下公家正是需铁量大的时候,但凡跟铁挂钩的,都得送去炼钢厂。” 裁缝机机头没坏,就是红.卫兵抄家时挥斧子把机板劈成了两半,辗转流到回收站,年轻同志倒想卖,就是上头有规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颜冬青掏根烟递给年轻同志,叹叹气道:“我媳妇儿惦记要个裁缝机,裁缝机票又不好弄,这不,出门前才跟我闹过,说跟她要好的几个姐妹出嫁都有...” “可不是,我媳妇也闹着要呢,又不会做衣裳,要那玩意干啥?去年凑足整年的工业劵,才给她买上。”年轻同志心有戚戚,压低声道:“现在的娘们...唉,不能上嘴提,稍微对她差点吧,就跟我闹,说旧社会灭了,她们妇女也顶半边天了,我要敢揍她,赶明个就把我告到妇联去...那啥,我家那婆娘就在妇联上班...” 絮絮叨叨的,年轻同志不觉抽完一根烟,颜冬青又递他一根,垂眉附和道:“谁说不是,就因为要台缝纫机,闹得没安生日子过。” 两根烟一抽,年轻同志跟找到人生知己似的,拍拍颜冬青肩,迟疑道:“大兄弟,这样,我卖你,你可别到处跟人乱说啊。” 颜冬青道:“肯定不能。” 年轻同志碾灭烟头:“中!大兄弟,帮忙搭把手,把裁缝机抬去过磅。” 连机头带脚垫,以及劈开的机板,统共四十斤,按三毛钱一斤的铁价算,只要十二块钱。 颜冬青把钱给年轻同志,又向他借了个推板车,直接推回家属院。 推车刚进后院,傅向前就瞧见了,有点发愣:“这是要干啥?” “叔,帮我搭把手,先抬进屋再说。”颜冬青把架子车停好。 傅向前忙过来,帮着抬进去。 傅冉还在描剩下的衣裳样子,见他两抬个破缝纫机进来,惊道:“三哥,你哪来的?” “废品站。”颜冬青看了看屋里,把缝纫机挪放在墙角:“费了大口舌才按三分钱一斤的废铁回收价卖。” “还能使不?”傅向前弯腰查看。 分卷阅读78 “机子应该没事,传输带断了,得补上,还有机板,要重换个新的。”颜冬青干脆把坏掉的机板先拆下来。 “三哥,这得多少钱啊?”傅冉问他。 “十二。”知道傅冉肯定会给他钱,当着傅家人的面,颜冬青没推拒,先尽数收下,又道:“等明天雪停了,我找块木板给你重做个机板。” 听准女婿说的头头是道,傅向前心里不是一般的舒坦,都说三岁看到老,以后闺女嫁他,绝对不吃亏! ...... 连着捯饬两天,颜冬青才把裁缝机修好,让傅冉踩脚垫试一试。 傅冉见过别人用缝纫机,知道怎么弄,像模像样的踩了几下,开心道:“三哥,您可真厉害!” 当着傅家人的面,颜冬青不好捏她脸,更不好说什么情话,只能叮嘱道:“大冷的天,以后少往外跑,当心冻着。” 傅冉听话的哎一声,过年前这段时间,哪也不去,天天在家摸索做衣裳。 先把傅向前的中山装做出来,再有颜冬青的列宁装,还有她的... 徐兰英没想到她闺女一双手会这么巧,以前也没见她给谁做过衣裳,还别说,做出来真像回事!不比裁缝铺的师傅做的差! 赶着年关,傅向前穿上新做的中山装,没事就在矿区溜达,要是碰到工友问新衣裳谁给做的,傅向前一准敞开嗓门说:“我闺女,我二闺女给做的!” 颜立本也瞧见了,心里直冒酸水,私底下跟廖娟道:“孩他娘,赶紧的,去扯块布,也让小冉给我做一身!” 廖娟气乐了:“你当百货商店咱家开的呐!哪来的布票?!” 嘴上这么说,廖娟也心动,等颜立本去了上海,廖娟抽空把家里收拾了遍,把以前的旧衣裳都找出来,挑几件不算太旧的衣裳拿去后院:“小冉,会改衣裳不?你大伯这几件衣裳样式旧了,想给他改个新样式!” 傅冉笑:“能改,大娘您放着,过几天改好了我给您送去!” 廖娟满意,乐呵呵离开。 不多久,矿上不少工友就都知道了傅向前家的二闺女会做衣裳,开始还不相信,等后来瞧见傅向前身上穿的新衣裳,这才都信了。 正赶着过年做新衣的时候,裁缝师傅忙不过来,推了不少活,大家伙都想穿新衣裳,又嫌等做衣裳的时间长,就有工友直接来找傅冉,要把手工费给她,让她帮做。 都是矿区家属,傅冉也不好要多,裁缝铺收一块,她只收八毛,手工费便宜就算了,做出来的衣裳还好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矿区倒有大半的工友来找傅冉做。 算下来,年前这段时间,竟然挣了二十来块,对傅家来说,已经算是笔不小的收入。 要知道,徐兰英一个月工资才十六块五! 挣的钱傅冉一分没要:“娘,您也别太高兴,也就过年能多挣点,等过完年可就没人再做衣裳了,这钱您都拿着,留着我爹吃药。” 这阵子可把傅冉累坏了,每天坐在缝纫机跟前忙活,有时饭都顾不上吃,更别说去给皇帝请安了,直到年三十吃过年夜饭,傅冉才得空闲去颜冬青家。 颜立本去上海还没回来,廖娟出去串门了,屋里就颜冬青一个在,见她进来,凉凉道:“你自己算算,多久没来跟朕请安了?” 瞧这话说的,带着一股子怨气,傅冉过去拉他手,跟他抱怨:“三哥,我手疼...” “该!”话虽这么说,颜冬青还是拿过她手看,咕哝一句:“哪里疼?” “哪里都疼,您给我揉揉。”傅冉嘿嘿笑。 颜冬青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傅冉,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其实就是个滚刀肉。” 傅冉抱上他腰,软软道:“那也是皇上的滚刀肉。” 颜冬青无奈捏她脸:“脸皮都快赶上城墙了!” 傅冉笑弯眼,转了话题问:“大伯去上海不短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颜冬青道:“听说上海暴动,生产零件的工厂罢工了,要再等几天,等年初三上班才能买到。” 颜立本也没想到年关前后上海会这么乱,等了好些天才把零件买齐全,检查无误后才乘火车回来。 一夜的火车,赶到矿区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忙去车间修理,祁年阳也在,两人配合着把机器修好,又试运了一遍。 见没啥问题,颜立本松口气道:“老祁,你看着,我回去歇会儿,一夜没睡,有点熬不住。” 祁年阳点头道:“成,这里有我看着,你放心回去吧。” 颜立本回去倒头就睡,直到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给震醒......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O(∩_∩)O~ 后宫三千佳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8 22:44:57 第42章 9号两更合一 爆炸声轰鸣, 整个矿区几乎为之震颤, 颜立本睡得迷糊之际, 颜冬青推门进来将他喊醒,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二厂那边出了事,爹你快去看看。” “啥?!” 颜立本轰地从炕上坐起, 瞬间没了睡意,手慌脚乱穿衣下床,连走带跑往二厂赶。 等他赶到, 整个二厂浓烟滚滚, 生产线上的工友手慌脚乱往外跑, 颜立本顺手抓住其中一个, 焦急的问:“咋了?出啥事了?!” “爆炸了,离心机炸了!” 工友是离心机生产线上的,要不是他恰好去推矿,躲过一劫, 保不准刚才就被炸死。 颜立本眉头拧成疙瘩:“什么原因炸的?” 才刚修好的东西,运行没事之后, 他才敢回家休息,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爆炸? “祁工程师呢?”颜立本又问。 场面这么乱, 工友也糊涂了:“我哪知道,这不得问你和祁工程师到底咋修的呐!” 正是等着用浓缩铀的时候,现在可倒好,离心机彻底炸了,还上哪炼去?! 不明不白的出这种事, 谁都逃不了干系,尤其是颜立本这个总工程师。 零件是他去上海买的,机器也是他修的 分卷阅读79 ,他刚修过就爆炸,不找他找谁? 事发突然,矿上的几个领导商量之后,决定先禁止颜立本再插手这事,让他在家歇几天。 说难听点,就是让他背这黑锅。 因为这事,廖娟气得快要跟着爆炸,以前矿上工友哪个瞧见她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倒好,跟躲瘟疫似的,生怕沾上她家惹来一身臊。 “老颜,瞧见了没有,看看这都是帮啥样的人!”廖娟是真寒心了。 “管别人做什么,这不是还没查出到底咋回事么,为着别人生气,不值得。” 颜立本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事实上,他也在反思,是不是真是他的问题。 尽管颜立本心态好,可旁人难免背后议论,也有替他抱不平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更多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观望。 自打知道颜立本出这事,傅燕吃饭睡觉恨不得都笑出声,整个人春风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啥喜事。 连马家辉都百思不得其解,晚上睡觉前问她:“你这是咋啦?” 傅燕心情好,说话也好声好气:“我就是笑小冉,命到底轻贱,本来以为她能嫁个好婆家,没想到出了这一岔子...爹娘也是,看他们以后还神气!” 傅燕就是瞧不得傅向前两口子提起前院亲家那样,带几分得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成亲家似的,反倒是她男人,从来不提,也从来不夸一句,想着就来气儿! “你有啥好高兴的。”马家辉皱眉看他媳妇,带了几分恼:“好赖以后我跟颜工程师家那小子是连襟,他家要是有啥事,咱家脸上能好看么?搞不好还受牵连!” 地、富、反、右、坏的子女,以后上学念书都有影响,旁的不说,政审这块指定过不去,就是沾边的亲戚子女也都或多或少受影响。 听她男人这么说,傅燕摸上肚皮,垂下眼皮道:“不行,明天我得回家一趟跟爹娘说说,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咱家儿子以后可不能被他们耽搁了。” 马家辉没意见:“你跟婶儿他们好好说,你那妹子五迷三道转不过来弯就算了,他们可得清醒点!” 傅燕嗯一声,往她男人怀里靠了靠,轻声道:“还是你想的周全。” 马家辉脸上浮现得意之色,揉了揉傅燕胀鼓鼓的奶:“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 自打怀孕之后,马家辉就没怎么进过傅燕的身,眼下揉着揉着,有了点意思,凑到她耳边说些污言秽语,要她跪着来。 听到这种话,傅燕心里有羞意,但她也想了,半推半就的跪在炕上开门户让进去。 太久没有过,马家辉激动的头发蒙,啥也不想,没头没脑的大开大合,就这么弄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墙声,接着马家辉他娘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干啥呢!” 生怕两人乱来,他俩结婚之后,马家辉她娘就把床挪到了堂屋,床头就挨着他们床头,中间隔一道墙,稍微有点啥,老太太耳朵好,听得清清楚楚。 马家辉怕他娘,忍着痛意从傅燕身子里□□,本来傅燕都要到了,被折腾的没着没落,气得朝马家辉胳膊上拧:“我住不下去了!申请分房!明个就去申请,听没听到!” 马家辉也烦他娘这点,加上傅燕不停吹枕边风,心里也琢磨着申请房子搬出去住,要不想干点啥都放不开手脚。 转天早起,小脚老太太拉长着脸,走过去走过来冲傅燕直翻白眼。 傅燕也不是省油的灯,甩都甩小脚老太太,吃过饭,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挺着肚回娘家。 “呸!小妖精!”大着肚还想勾.引她儿子! 赶着周末,傅家人都在,见傅燕回来,只有贺寡妇拉她手问几句:“娃知不知道踢人?嘴壮不壮?婆婆待你咋样?” 傅燕好言好语的回应,末了瞧了眼正裁衣裳的傅冉,扶着腰歪屁股在炕沿坐下,对正纳鞋底的徐兰英道:“娘,我听说前院大伯因为车间爆炸的事被处分了?他可别是啥敌特分子吧?你们可得注意着点,别因为小冉,让咱全家都抬不起头做人。” “这...”徐兰英脸上透着为难之色,大闺女说的她不是没想过,要真是啥敌特分子,他们家也跟着受牵连,往后去她家小子能不能念初中都是个问题... 傅燕仔细瞧着徐兰英神色,又道:“订婚又不是结婚,想退就退了,说难听点,咱家跟他家啥关系啊,犯不着为他受牵连。” 说着,她惊疑不定的看傅冉:“小冉,你没给冬雪她弟钻裤裆吧?” 傅冉搁下剪子,抬头似笑非笑道:“放心,我没学你,还知道什么叫羞耻。” 傅燕醒味过来,脸刷得通红,强辩道:“看你咋说话的,我这不是为家里好吗?” 傅冉懒得跟她说,直接对徐兰英道:“娘,咱们做人可不能忘本,没错大伯现在是遇到点麻烦,但他为人怎样,这么多年老邻居,你们不清楚?还有,您别忘了,我爹住院那会儿,是谁跟前赶后帮着,还想法子贴补咱家,您可别尽做些让人瞧不起的事儿!” 徐兰英张张嘴,竟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 傅冉低头继续做活,不轻不重道:“反倒是你,傅燕,爹住院那会儿你干什么去了?你往爹跟前去过吗?给家里伸过手吗?现在倒来说为家里好,到底是为谁,你心里能没点数?” 傅燕没想到她这妹子现在嘴皮子耍的这么溜,一时找不到话回应,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白好心!” “行了行了!”傅向前不悦道:“没影的事都瞎扯些啥!这事搁家里说两句就算了,出了这个门,啥话都不准说!” 傅燕委屈道:“我这是为家里好,爹你这话啥意思,我实话说了,要是以后真有啥,可别把我往里带。” 这话说的真让人痛快,不想再听她说话,傅冉“砰”得拍下尺丈,下炕就往外走。 “诶,你去干啥?”徐兰英不放心喊。 傅冉头也不回道:“去前院!” 她就是要做给他们看,怎么也不会跟颜家划清界限,颜家还有她的主子在呐,她怎么能丢了主子不管。 大概是她声音大了些,颜冬青刚好听见,推开窗户,就瞧见他的皇后气冲冲的样,跟小蛮牛一样扎进他家里,左右没人,扑到他怀里就道 分卷阅读80 :“三哥,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颜冬青听得懂她话里意思,揉揉她脑袋安抚:“莫与刁民计较,自降了身份。” 傅冉轻轻嗯一声,竟觉得比颜冬青还委屈,低声道:“皇上,您放心,臣妾怎么都不会抛弃您的。” 颜冬青无奈:“得妻如此,是朕的荣幸,是大魏的荣幸。” 这顶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傅冉羞起来,不好意思道:“臣妾哪能受得起...” “朕说你能,你就能。” 颜冬青搂着她拍了会儿,直到门口传来一阵咳嗽,两人忙放开,颜冬青还好点,傅冉臊得手脚没处搁,磕磕巴巴喊:“大、大伯...” 副食品店今天供应猪肉,颜立本去买了一斤,肥瘦相间,是块好肉。 “小冉,中午在这吃,一会你大娘买面回来,咱们包饺子!” 颜立本笑呵呵的,难得这丫头没嫌弃,还往他家来。 傅冉哎一声,没客气:“大伯,肉给我,我去洗洗,先剁菜馅。” 肥肉割下来留着炼油渣子,傅冉把瘦肉切成条,乒乒梆梆一阵剁,不多时,廖娟拎面口袋回来,手里还捧了颗大白菜,瞧见傅冉在,欢喜道:“哟,小冉也在啊,中午在这吃!” 傅冉又哎一声:“我帮您包饺子。” 说着,又使唤颜冬青:“三哥,你擀面皮。” 颜冬青:“......” 廖娟噗嗤一声就乐了:“他要是会擀面皮,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位主子到底是没动手,但也没再进屋,拖把板凳挨傅冉跟前坐着,就看着她包。 廖娟麻利的擀面皮,时不时瞧眼两个孩子,暗叹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她家臭小子都春心萌动喜欢上人家姑娘了,还有冬雪那个让她操心的丫头... 外头颜立本在烧水,等滚水了,先下一拨进锅里,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几人吃得喷香! 正吃着,傅声立在门口,小声喊:“姐,娘让我喊你吃饭呢。” 这是煮了饺子吧,傅声嗅嗅鼻子,喊完之后挪不动脚,馋得差不点没流哈喇子。 “是傅声啊,快进来,让你大娘给盛碗饺子,一块吃点。”颜立本喊他。 傅声稍迟疑,还是进来了,颜冬雪和颜冬青岁数都比他大很多,他几乎不来颜家玩,乍一进来,还有点拘束,难得害羞起来,大口吃饺子,也不咋说话。 徐兰英本来是派他喊傅冉回家吃饭的,等了半天姐弟两没一个回的,端碗过去一看,想脱鞋底子抽人。 她咋就生了这两不省心的东西呢,水饺多精贵啊,让吃还真吃起来了... “家里饭烧得多,快都回去啊。” 廖娟招呼她进来,笑道:“够吃,够吃,燕子她娘,也进来吃点!” 徐兰英先瞧眼二闺女,有点难为情,总觉着二闺女看她时,眼里带着谴责。 廖娟没察觉她娘俩之间的别扭,热情道:“又不是外人,快进来啊,还是...你觉着咱家碰到麻烦了,怕沾上事儿?” 徐兰英心里一颤,忙说:“不是不是。” 说话间,也就进来了,犹豫道:“冬雪她爹那事儿,矿上咋说了?” 廖娟叹口气:“还得等明天矿上开会,谁知道咋说...” 徐兰英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挑好话讲:“也别太担心,没有功劳有苦劳,冬雪她爹好赖就老职工了,厂委那边怎么也得讲点人情。” 周一大早,开大会。 厂委、工会、车矿间工人代表,满满当当挤一屋子。 作为事发时的两个当事人,颜立本和祁年阳也都在。 大会由梁矿长主持,他先简短说几句,接着就离心机爆炸事件发表看法:“这事咱们厂委跟工会私下商量过,爆炸原因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们给两位工程师个机会,让他们各说当时情况。” 这点没人有意见。 梁矿长环顾一圈,对颜立本道:“老颜,你是主要负责人,你来说。” 从离心机出故障,到去上海买零件,再到爆炸,除了最后一步他不清楚情况,前面没啥好隐瞒,颜立本都照实说。 关于爆炸,他做了两点猜测:“车间的工友也都知道,普通明火无法引起铀燃烧,特别是高浓度的铀,点把火放上去都不会有动静,所以排除任何人故意纵火。” “引起爆炸,需要中子轰击,所以也排除车矿间普通工友。” 时下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不少人跟徐兰英差不多,大字不识一个,别说中子了,如果不进厂,连铀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他说这番话,无人反驳,大家伙皆松口气,人堆里的傅燕突然问:“大伯,你懂不懂啥中子不中子的?” 颜立本选择说实话:“我懂。” 众人又没再吱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说啥好。 这时,祁年阳道:“我不懂。”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看向颜立本:“上次喊你去我家坐,我还问你中子的事,颜同志,这事你还记得吧。” 颜立本咬咬牙,承认:“记得。” 廖娟一旁听得快要气死,离心机爆炸可是要命的大事,她男人咋这样死脑筋,就不能抵赖说他不记得啊! “祁同志,你说不懂,就是不懂了?!”廖娟忍不住开口。 祁年阳没有生气,笑笑说:“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虽说我早年在苏联留学过,但并不代表我学艺多精,论本事,我比不上颜同志。” 此话一出,廖娟就知道她家老颜完了,这锅除了他背还能有谁! 果不然,有工友出声道:“梁矿长,这事该谁负责,还不清楚?!” “从头到尾都是颜工程师在负责,颜工程师你说吧,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存心破坏咱们搞生产!” “对,他祖上还是资.本家,谁知道跟外头人有没有啥联系!” “这事得彻查!”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吵得一团糟,梁矿长拍拍桌,拔高嗓门道:“好了好了,都别吵吵!给咱们个商量时间,肯定会给大家交代!” 甭管咋 分卷阅读81 说,矛头都指向了颜立本,厂委和工会商讨之后,一致决定,先撤了颜立本总工程师的职务。 廖娟头一个不同意:“真要撤除,也该撤祁工程师,老颜并不在场!” 梁矿长猛拍桌,怒道:“正因为这样,老颜才是玩忽职守!” 其他人皆沉默,离心机爆炸不是小事,上头追究下来,总有人要背锅,即便眼下事情还没调查清楚,颜立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晚上梁矿长来了趟颜家,廖娟心里还存着气,瞧见他,不咸不淡的招呼:“来了啊。” 跟白天怒砸桌判若两人,梁矿长赔笑道:“嫂子,还生我气呐。” 廖娟哼了声,心里也清楚梁矿长是公事公办,她不高兴也得这么干。 “是老梁啊,快进来坐。”听见梁矿长说话声,颜立本忙吆喝他。 “哟!看书呐,你可真行。”梁矿长是真佩服他,要换成别人,还不得郁闷个半死! “我始终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这不,查查资料,先理清楚头绪。”颜立本摘下老花镜,招呼梁矿长坐,又泡杯热茶。 梁矿长喝了口茶,叹叹气道:“老颜,这回我就是站在你这边,才要这么做。” 说着,他压低声音:“老颜,我是为你好,趁早掸开是好事,我倒要看看以后咱们矿上还能出啥幺蛾子。” 他话里的意思颜立本明白,沉吟道:“咱们没凭没据,不好乱怀疑人,兴许...就是我的失误。” 眼下时局乱,颜立本特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给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罪名一旦落实下来,都永无翻身之地。 梁矿长也明白其中厉害,所以才想了这招,甭管这事怪谁,先把颜立本责任追究了再说,堵住其他人口舌,至于以后...他可就等某些人的尾巴往外露。 晚饭,廖娟炒了个菜,又让颜冬青去打壶酒,请梁矿长在家喝一杯。 颜冬青竖耳朵听他们说着,想到祁瑞安一家,垂下眼若有所思。 “老颜,这事你别怪我。”梁矿长端碗跟他碰了下。 颜立本并不放在心上:“身子不怕影子斜,不是我干的,我不会有负罪感。” 说着,他话音一转,有点担心:“就是冬雪那儿...会不会因为我,没法调回来?” 自个兄弟被人坑一把,梁矿长心里挺不是滋味,总觉着有亏欠,拍胸脯道:“这事你放心,我来办,这不眼见就招工了吗?赶紧的,打个电话给冬雪那丫头,让她邮寄张报名表过来。” 闻言,颜立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笑道:“来,老梁,再喝一个!” 两口子没耽搁,转天廖娟上班,用办公室电话往客什农场拨去,接电话的是张志刚,他听出廖娟声音,不觉坐正了身,忙问:“婶儿,找颜冬雪同志?” 廖娟知道他在打探口风,也不瞒着,嗯一声道:“麻烦军官同志帮忙喊下,说调她回来的事儿。” 对颜家来说是好事,张志刚却听得心里发沉,迈着沉重的步伐去颜冬雪住的农家院,喊她出来:“你娘打来电话,去接一下。” 颜冬雪还没去地里,听张志刚这么说,忙不迭跑去保卫科,张志刚在后头跟着,盯着小妮子的背影直磨牙,她就这么想回家呐! 颜冬雪是惦记家里了,跟廖娟说了好些话,又问她爹咋样。 廖娟瞒着没跟她说,只道:“你爹好着呢,就是总惦记你,这头已经说好,赶紧写个报名表,回头招工了就能调你回来。” 颜冬雪哎一声,又说几句才挂下电话,轻轻叹口气。 她想家,但也舍不得这里的人。 放下话筒,正准备出去,张志刚进来了,不让她走,指指对面的椅子说:“坐,我有话跟你说。” “什、什么话。”颜冬雪忐忑坐下来,隐约也能猜到点儿。 张志刚默了默,又说了一遍:“颜冬雪同志,我想和你处对象,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生娃。”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只是不想说情话,说起来也是一溜接一溜的~\(≧▽≦)/~ 明天早上十点左右有一更,补上之前那天少的一更哈!~ 洗完澡回来发红包哈~ PS:感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9 09:42:30 Chav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9 20:10:50 第43章 10号一、二更 颜冬雪同志, 我想和你处对象, 想和你结婚, 想和你生娃。” 张志刚脾性耿直,又常年跟男人打交道,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但也是他最真切的想法。 他希望能和眼前这个姑娘做夫妻,如果她愿意,哪怕他跟着她回南州城。 “冬雪, 这是我最后一遍问, 等你回去之后, 可能我们再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张志刚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颜冬雪本来低着头, 听见这句,蓦地抬眼看他:“军官同志...” 张志刚鼓励她:“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 颜冬雪揪紧衣下摆,松开捏紧, 捏紧松开,良久才点点头:“我...我是喜欢你, 但我更想回家...” 说完这句,颜冬雪羞的低下头, 脸红似血。 她没注意到,在她说完这句之后,张志刚脸上浮现的笑意,和整个人突然的放松。 原来不是他一厢情愿。 “好,你回去吧。”顿了顿, 张志刚补充道:“需要的材料我会给你写好,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我送你。” 颜冬雪轻轻嗯一声,松口气之余又隐隐有些失落,等她回去了,也许真的是永不再见。 除了报名表之外,还需要政审材料,颜冬雪把这些东西都准备齐全,一刻不耽搁的寄回了南州城。 一个多星期之后,信件才寄达南州。 眼见矿上就要招工了,这几天颜冬青时不时会去趟邮局,这天早上正要过去,刚走出家属院,就碰上了祁瑞安。 “刚才去邮局,看见有你家的信,就顺便给带了过来。”祁瑞安笑:“不让我去你家 分卷阅读82 坐坐?” 颜冬青看看信封,随口说了一句:“看来你对矿区家属了解的很清楚,见到颜冬雪三个字,就知道是我家的信。” 祁瑞安愣了愣,挠头笑笑:“我听人提过你姐的名。” 颜冬青点点头,带他去家里坐。 瞧见祁瑞安,廖娟老大不高兴,不咸不淡的招呼了一声。 太阳打西边出来,这小子咋还跑她家来了?不怕她挥棒槌敲烂他脑瓜子啊... 颜立本对谁都还那样,笑呵呵的,让祁瑞安当自己家,随便坐。 祁瑞安主动道:“叔,二厂爆炸那事,我爸一直觉得对不住您,也没脸见您。” 颜立本摆摆手,绝口不提这事:“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没啥,回头告诉你爸,我没搁在心上,让他也别多想。” 祁瑞安笑:“回头我就跟我爸说,看哪天有空,请您去家喝杯酒。” 颜立本爽快应声:“成!” 外头,颜冬青把牛皮纸包裹给廖娟:“我姐的信。” 廖娟接过来,低声道:“你啥时候跟祁家小子一块玩上了?” 颜冬青摇摇头:“您多想了,从来没有过。” 大概是察觉到廖娟的敌意,祁瑞安没坐太久,他刚走,颜立本就道:“这孩子啊,太会说话,心眼不少。” 廖娟没好声道:“有啥样的爹,当然养出啥样的娃,我看他爹也不是啥好东西,苏联留学回来的咋啦?谁知道他有没有被资.本主义洗脑!” 颜立本无奈,斥道:“少说两句,你瞧见人家干坏事了?你这样无凭无据乱说,跟外头那些头脑发热的二流子青年有啥区别?” 这边,祁瑞安回到家,祁年阳喊他进屋说话。 “他家什么反应?”祁年阳问。 “廖娟没心眼,情绪都写脸上,反倒是颜立本,这人是个笑面虎,摸不清想法。”祁瑞安靠在椅子里,低声道:“爸,我们这样以后没退路了,这次有颜立本给你顶锅,下次呢?早晚有天会败露。” 祁年阳靠在椅背上,没吱声。 他没想到矿区竟然二话不说撤了颜立本的职。 表面上看是颜立本顶了罪,实际是撇开他,让他趁早置身事外,如果颜立本继续在总工程师的位置上坐着,对他来说反倒更有利。 可是现在... 祁年阳食指敲敲桌,良久才道:“先按兵不动,看他们打算。” 矿区发生这样严重的事,厂委不敢瞒着,直接上报给了革委会,让人来查。 查?怎么查? 整个矿区工人带家属,将近两万人,爆炸当天光是生产线上就有近百来个工人,每个环节都可能出错,撤销颜立本职务并不代表就是他干的。 之所以处罚,一来出于某种目的,二来是他确实疏忽职守,他是总工程师,出了事就得担着! 颜立本倒没太大的失落感,眼见闺女就要回来了,他要干的活多着呢。 颜冬雪没去客什之前,跟颜冬青睡一间屋,中间打布帘隔断,两人岁数相差大,加上彼时颜冬青还没长个,睡一间屋也没啥。 现在不成了,大姑娘大小伙儿的,再挤一间屋也不方便,颜立本会做些简单的木匠活,从农村弄几块木板,打算给颜冬青打张床,就放在堂屋,白天卷铺盖能坐人,晚上铺了就能睡。 在院里锯着木头,傅冉过来了,气喘吁吁的问:“大伯,三哥在不在家?” “在屋呢。”颜立本转头瞧她,见她小脸发白,怪着急的样子,搁下锯子问:“这是咋啦?” 傅冉不知道要怎么说,正急着,颜冬青从屋里出来了,两人之间早有了默契,见傅冉眼神游移,就知道她有私事要说,咳一声,对颜立本道:“爹,我跟小冉出去一趟。” 说完,也不等颜立本应声,先往外走。 二厂后边的芦苇林子里,傅冉把颜冬青拽进了空间,急急的拉他去看大榕树下的那口水井,颤着声道:“三哥,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话,就在这里。” 本来傅冉是进来给菜园浇水的,打水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说话声,差点没吓坏。 怕他不信,傅冉强调:“真的,我真听见了。” 颜冬青拍拍她肩,安抚道:“别怕,朕信,都听到什么了?” 刚才吓都快吓坏了,哪还能仔细听什么人说话,傅冉无措的摇头:“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的声音,很吵,我分辨不清...” 颜冬青蹲下来,趴在井口往下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 傅冉也凑了过来,害怕道:“三哥,我以前听人说水井下通黄泉,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别害怕,有朕在。”颜冬青安抚她:“以后再进来,朕陪着你。” 闻言,傅冉张开胳膊,整个人扑进他怀里,轻轻喊了一声:“颜冬青,你真好。” 颜冬青僵了僵,然后抬手覆盖在傅冉的脑袋上,低声问她:“你喊朕什么?” “......” 一定是她太激动,居然喊了主子的名,要是搁大魏,这是大不敬的罪名啊... 傅冉不敢抬头,把脑袋又往他胸膛上拱了拱,咕哝道:“臣妾刚才喊的是皇上...” 颜冬青显然不信,敲她脑袋,咬牙道:“傅冉,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下手有点重,傅冉哎哟一声,认怂道:“臣妾错了,臣妾再不敢...” “再叫一声。” “诶?” 颜冬青钳住她下巴,眼眸晶亮:“我说,再叫一声。” 见他并无恼怒之色,傅冉胆子大了些,小声喊:“颜冬青?” 颜冬青抬抬下巴,淡淡的嗯了一声。 又喊:“颜冬青?” 再喊:“颜冬青?” 她像喊上瘾一样,还想再喊,结果就在开口的瞬间,嘴上覆上一抹温热。 傅冉忙阖上眼,晕晕乎乎的想,这位主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和她玩亲亲呢... 两人还站在水井边上,在这种地方,傅冉其实是没什么兴致亲嘴的,只是这位主子好像龙兴很旺,亲得她应接不暇,差点喘不过来气。 分卷阅读83 因为太矮,傅冉仰着头有点吃力,大概颜冬青也意识到这点了,直接搂腰把她抱起,抵在水井旁的榕树干上。 傅冉两腿搭在他胳膊弯里,两条腿晃啊晃,晃荡了好长时间。 亲昵的时间久了,最后所有的羞涩和紧张都化成了甜蜜。 傅冉两胳膊圈在颜冬青脖子上,侧着脸,头抵在他下巴上,听着他胸口咚咚咚的声响。 颜冬青一双黑瞳像是沾了雾水一样,格外亮,也格外湿,时不时低头亲亲她的嘴吧,一下是轻轻触碰,一下又可以亲上好久,灵活的龙舌“嗖嗖”乱窜。 本来傅冉是特别害怕的,最后脑子发木的出来了,被颜冬青牵着手回家属院。 因为这些时候的爆炸事件,二厂的工友已经被分派去了其他三个厂,偌大的厂里静悄悄的,颜冬青左右看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傅冉道:“祁瑞安这个人,你少跟他往来。” “是因为爆炸的事吗?”傅冉轻声道:“三哥,小安人挺不错的。” “小安?”颜冬青停了步,凉飕飕看她:“叫这么亲?” 傅冉默默低头:“他喊我小冉,我就直接喊他小名了。” 颜冬青咬咬牙,一句话没说,拂袖而去。 傅冉慌了,忙追上去:“三哥?” 没理她。 “颜冬青?” 还没理她。 傅冉跺跺脚,豁出去一般,颤着声喊了句:“青儿?” 颜冬青正阔步走着,被脚下石子绊住,一个踉跄,差不点没摔个龙吃屎,回头狠狠瞪了眼傅冉,约莫是觉得丢脸,几乎落荒而逃。 连着两天,傅冉都没再见着颜冬青,搞不清楚又哪惹到这位主子了,难道是因为那声“青儿”? 颜冬青是去客什接颜冬雪了。 眼见就要回家,颜冬雪激动的两宿睡不着觉,早早把行囊都扎好,就等着颜冬青来接。 姐弟两说好在火车站碰面,颜冬雪去保卫科找林师傅,托他开卡车进城的时候载她一程。 林师傅搓着手为难道:“太不巧,这几天都不去城里,要等这批牛奶全挤完才能进城。” 不比夏天粮食刚打下来那会儿,林师傅几乎天天往城里送趟粮食,眼下天还冷着,又没有粮食要送,林师傅去城里的次数自然就少了。 “我送你去。”张志刚从外头进来,听见他俩讲话。 林师傅哟一声,打趣道:“雷锋同志来了。” 颜冬雪不好意思的笑。 开绿皮汽车把人送去火车站,车停在火车站口,张志刚把大件行囊扛在自己肩上,阔步进车站。 颜冬雪小跑跟上,在说好的地方等颜冬青。 张志刚没急着离开,坐候车棚里陪她等,颜冬雪让他回去:“你去忙吧,我自己等就行了。” 张志刚没动,忍着难受道:“我陪陪你还不行吗?” 颜冬雪嗓子眼里像塞了团棉花,良久才轻轻嗯一声。 候车棚里稀稀拉拉坐几个人,两人无声坐了一会儿,就在颜冬雪想找点话说时,张志刚先开了口:“冬雪,你...你等我一年成不成?我去找你。” 张志刚他娘总说他死心眼,他是死心眼,认准的姑娘没法说松手就松手。 如果是他一厢情愿,他自个过一辈子拉倒,可这姑娘说喜欢他,即便喜欢他没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他也要试试,她在哪儿,他就去哪儿。 “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去找你,你给我当媳妇儿,成不成?”张志刚捏了捏拳,试探着把手搁在她手上。 颜冬雪低下头,抹抹眼泪,复抬头嗔他一眼:“你要是不去,我、我就给别人当媳妇儿。” 张志刚重重哎一声,咧嘴傻乐。 到下午,颜冬青才下火车,瞧见张志刚也在,点点头,跟他打个招呼。 张志刚伸手捣了他一拳:“好小子,半年不见,个子快赶上我了。” 当军官的,难免粗鲁,他这一拳差点没把颜冬青震出内伤。 颜冬青摆着脸撵人:“我姐都要回去了,再歪缠也没用,军官同志快回吧。” 张志刚咧嘴乐:“好,等着,明年我去你家拜访。” 颜冬青:“......” 大概是每个兄弟多多少少都有保护姐姐的欲望,在大魏,颜冬青一母同胞的大皇姐出嫁前,他的皇姐夫被他喊到校场上揍了一顿,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元爷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就差没指天发誓要对大公主唯命是从。 如果是张志刚这个傻大个... 颜冬青揉揉眉心,他可能打不他... 火车哐当哐当在原野上行驶着,颜冬青侧头看眼对着窗外怔怔出神的颜冬雪,咳了声道:“你真的要跟张志刚...” 颜冬雪收回视线,转看向颜冬青,笑得温柔:“如果让你和小冉分开,你愿不愿意?” 颜冬青哼了哼。 颜冬雪抬手摸摸他脑袋:“姐想和他在一块。” 不知道为什么,颜冬青想到了他大皇姐,这世上敢摸他脑袋的,也只有这两人了,颜冬青翘翘嘴角,有些臭屁道:“想娶你,先过我这关。” 武的不行来文的,那傻大个,就得出张试卷考考他。 火车哐当了一夜,在凌晨五点多停靠在南州城,两人大包小裹回到矿区,已经是六点多。 天还没亮,家属院已经有妇女起床烧火做饭,乍一瞧见颜冬雪,哟了声:“冬雪回来啦!” 自来水也不接了,围过来问她在那过得咋样,遭不遭罪。 徐兰英也来前院了,她嗓门大,傅冉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冬雪”两个字,揉揉眼从被窝爬起,趿拉上拖鞋去前院,被几个妇女围中间的,可不就是颜冬雪! “冬雪姐。”傅冉开心咧嘴,凑过去拉她手。 手还没碰着,就给颜冬青拎到了一边,低斥道:“蓬头垢面,回去洗漱。” 傅冉这才注意到同样风尘仆仆的颜冬青,一声青儿差点脱口而出,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张嘴无声道了一句:“是,皇上...” 想着颜冬雪要休息,傅冉倒不急着再去打扰,嘴里含着牙刷,悠悠的蹲排水道跟前刷牙,直到颜冬青 分卷阅读84 过来,把她挤到一边。 傅冉主动和他说话:“三哥,我以为您生气不理我了。” 颜冬青淡淡瞥她一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想您了呢。”傅冉冲他眯眼笑。 颜冬青吐了泡沫,没可奈何的笑。 结果下秒,傅冉漱漱口,把牙刷往搪瓷缸里一插,又喊一声:“青儿。” 喊完立刻就撒丫子往家跑,快得跟身后有狼狗撵她一样。 眼见开春,无烟煤要换成蜂窝煤,矿区的牢大姐挨家挨户通知,让赶紧去换。 徐兰英赶着上班,没时间去燃料站,把粮本给傅冉,叮嘱她借个架子车,和傅声把蜂窝煤推回来。 “一车蜂窝煤,他俩哪推得动呐,我去。”傅向前道。 他话音才落,就被徐兰英吼了一嗓子:“不成,万一又喘不过气咋整?!” 傅向前悻悻,成天在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都快成婆娘了。 让傅向前干重活,傅冉也不放心,忙道:“我去看看颜冬青家去不去拉蜂窝煤,托他一块拉回来。” 挨家挨户通知的,怎么可能不去。 傅冉去前院的时候,颜冬青正准备去借架子车。 像是猜到她会来,颜冬青凉凉看她,尾音一抬:“青儿?” 傅冉打了个哆嗦,没皮没脸的凑过去笑:“三哥...” 颜冬青不睬她,径自去矿上,但也没不许傅冉跟着。 矿上多得是架子车,都是矿区家属,登记一下就能借走。 颜冬青到那儿就推走一个,也不说要帮她顺带拉一车蜂窝煤此类的话,傅冉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皇上这是不要她了么... 兀自难过着,就听颜冬青停在她五米远的地方喊了声:“还不走?” 傅冉哎一声,忙追上,从颜冬青胳肢窝下钻到他身前,两手扶上车把手:“我帮您推。” 颜冬青摇摇头,拿这个滚刀肉没办法。 他们去的晚,燃料站乌泱乌泱排起了长队,把车停下,紧着队伍排,慢慢往前挪。 傅冉时不时踮脚探头往前看,冷不丁的,后背被人拍了下。 她回头,见是个梳齐耳短发的圆脸大姐,穿着干净周正的衣裳,笑吟吟的看她。 “咋啦,不认识我啦?”圆脸大姐笑着提醒她:“百货商店,布匹柜台那个。” 每天去扯布的人太多,本来圆脸大姐记不住人,可傅冉跟颜冬青,她印象太深了,就记着年纪不大的妹子说她做衣裳不比裁缝师傅差。 加上两人样貌出挑,圆脸大姐打眼就认出了两人。 年前才去扯过布,傅冉也想起来了,笑眯眯喊大姐。 圆脸大姐自个过来拉蜂窝煤,排老长的队伍等得正不耐烦,瞧见个认识人,自然就闲唠嗑起来。 她瞅眼颜冬青身上穿的衣裳,列宁装样式,新的,是从她那儿扯的布,就打趣道:“大妹子,这是你做的?” 傅冉忙点头:“是我做的,大姐您看看,针脚还不错吧?” 圆脸大姐自来熟,话都没和颜冬青说上一句,就朝他袖口摸了摸,细细看针脚,哟一声:“你要不说,我都要以为是裁缝师傅做的了!样式也好看!” 就是这大小伙子,咋这么不爱笑呐... “大妹子,你家哪儿的?回头给我做身成不?”圆脸大姐好赖是销售员,每回百货商店上新布,她都能捞到点好处。 过完年,矿上找她做衣裳的工友不多了,傅冉爽快应下,告诉圆脸大姐她家在那儿住。 排队买到蜂窝煤,一厘钱一块,两家三百块蜂窝煤,合起来才三毛。 满满一车蜂窝煤,回去的路上,颜冬青慢慢的推着,不敢走太快。 “把朕当活招牌,嗯?”颜冬青斜睨她。 傅冉抬头,迎上颜冬青一双深邃的龙目,不慌不忙道:“那是因为您在臣妾心里,您是顶顶好看的人,破烂穿您身上都是美男子。” 真要命! 颜冬青转开头,枉他九五至尊,怎么就拿不下她!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大概是娶了个会耍贱的皇后... 还有一更,我不知道几点o(╯□╰)o,妹纸们早点睡,明早起来看~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日常红包100个~ 为何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9 23:10:40 为何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9 23:10:49 开开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05:39:15 A~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13:24:04 第44章 10号三更 圆脸大姐姓杨, 全名秀英, 男人是中心医院医生, 才结婚三年,有个两岁的男娃。 两口子工作都不差,公婆和善, 又没啥糟心亲戚,过得比寻常人宽裕。 杨秀英又经常能弄到带点瑕疵的布,就喜欢做衣裳, 她看中颜冬青身上穿的中山装了, 想给她男人也做件, 按着傅冉说的地址, 摸索找来矿区。 两岁的奶娃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杨秀英干脆把儿子也一块抱了过来。 “大妹子,你瞅瞅,我这块布能做身列宁装不?”杨秀英补充道:“要跟你那对象一样好看的!” 傅冉抖开布看看, 老蓝色,劳动布, 约莫一丈三尺长。 “布充裕,就是劳动布做列宁装不合适, 没有做中山装好看。”傅冉实话和她说:“剩的布头还能给奶娃也做身衣裳。” 杨秀英好说话,笑道:“那成,我男人衣裳尺寸就放这儿了,就我家糖豆,要不你给现量个?” 两岁大的奶娃, 才会蹒跚走步,讲话奶声奶气,冲着傅冉张胳膊:“姨,姨姨...” 贺寡妇一旁听得直乐呵:“哟,这娃以后长大是个嘴甜的!” 又道:“小冉,快抱抱他呀!” 傅冉从没抱过奶娃,害怕的不敢伸胳膊。 杨秀英是个粗心眼的,直接往傅冉怀里一塞,呵呵笑:“ 分卷阅读85 该学着点啦!” 奶娃肉墩子一样往傅冉胳膊肘上一坐,肉胳膊直挥,慌得傅冉差不点没抱住,胆战心惊的抱了会儿,又递给杨秀英,心有余悸道:“不行不行,我整不了他,还是你抱着,我来量。” 杨秀英笑话她:“我看你以后咋整!” 傅冉抿嘴笑,扯卷尺把奶娃尺寸量好。 杨秀英环顾了一圈,在地上瞧见一堆布头子,心里清楚这大妹子家应该是吃手艺饭的,当下就问:“手工费多少钱?” 傅冉没跟她客气,直说道:“八毛。” “啥?”杨秀英瞪大眼:“裁缝师傅给大人做件衣裳还一块呢,你给我做两件,只收八毛?” 傅冉笑:“收个大人的就行,糖豆的顺手就做出来了。” 见她做人实在,杨秀英干脆道:“成,大妹子,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回头我就跟百货商店同事说说,让她们来找你!” 傅冉求之不得:“那我可要先谢谢大姐了。” 杨秀英对这家子印象好,爽快道:“以后要是再碰上有瑕疵的布料,我给你弄两块!” 傅冉哎一声,收了她给的八毛钱,告诉她过个三五天就能来取。 送杨秀英母子两出去,正巧碰上颜冬青从外头回来,手里拎着个油壶,看样子是被皇太后派出去打油了。 颜冬青冲杨秀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大妹子,真有意思,你跟你对象家住前后院呐!”杨秀英自来熟,嘴皮子又利索,巴啦啦一通说。 她家糖豆更不怕生,张胳膊就往颜冬青身上扑:“爹!爹!” 颜冬青黑了脸,他可没有小太子,太子只能是他跟皇后的。 “你个傻缺货,你爹听到要揍你屁股!”杨秀英嘴里说着,拦都拦不住,眼见着小胳膊抓上了颜冬青。 颜冬青僵在原地不动,任由奶娃扒着。 傅冉想笑:“三哥,你抱抱他,你抱抱他啊。” 说着,还把颜冬青手里的油壶接过来,让他方便抱。 奶娃这么热情,颜冬青勉为其难的抱了抱,结果还被撒了一身尿... 送走杨秀英母子,傅冉小心瞅了瞅这位主子,小声道:“三哥,听说童子尿是辟邪的。” 颜冬青睨她,连声呵呵也欠奉。 元宵节前,矿上开始招工,学校也开始上课,荒了整个寒假,学校到处是杂草,开学头天,傅冉跟颜冬青一个拎锄头,一个带水盆抹布,正儿八经课程也不上,先劳务一天再说。 转天就是元宵节,学校给放半天假,高雪梅喊她去看电影:“祁瑞安也去,把颜冬青叫着,咱们一块!” “你什么时候跟祁瑞安这么熟了?”傅冉奇怪,才过个寒假而已,明明寒假前还没说过多少话。 高雪梅摆摆手:“我跟他家离得近,都住苏联小楼那边,文化室里打过两回乒乓球,这不就熟了。” 傅冉想起来了,高雪梅她爹是厂委领导,跟梁矿长并称一零五的二虎。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梁矿长和高矿长约莫就是这两头公虎,有传不和,具体怎么不和,傅冉不大清楚,都是听旁人闲唠嗑才有耳闻。 “我先问颜冬青吧。”傅冉没应她,心里清楚,有祁瑞安在地方,颜冬青肯定不能去。 “你说你,咋跟颜冬青童养媳一样啊,这都啥年代了,三座大山早推倒了,咱们女同志也翻身做主人了,你咋还那么奴性啊,啥都听颜冬青的!”高雪梅她娘是妇联的,说起来一套又一套。 傅冉只笑不说话,那是她的万岁万万岁啊,不听万岁听谁的。 果不然,放学回去路上,她才跟颜冬青提一嘴,就被他否决了,摆着脸道:“朕不爱看那些靡靡之音。” “......”明明是爱国教育片! 回到家属院,颜冬青进家前,丢下一句:“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傅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颜冬青说的老地方是二厂后面的芦苇林子。 时下娱乐活动不多,矿上差不多大的孩子会搁一块玩,元宵节就玩火把,才吃过晚饭,傅声就跑得没影儿了,所以傅冉说她也要出去时,徐兰英没管她,随口道:“别太晚,看到傅声也告诉他早点回来。” 傅冉哎一声,往二厂走。 今晚尤其热闹,好些孩子在二厂空地上放火把,接着光,傅冉去老地方,颜冬青已经在那儿了,两手背后站着,看着头顶的月色,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侧脸上,泛着朦胧的光。 傅冉走过去,轻轻喊了声:“皇上。” 颜冬青转头朝她笑笑:“冉儿,朕有点想念大魏的月色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 不知不觉,他们到这里已经三个年头了,托国师大人的福,他们把该吃的不该吃的苦头全吃了,不知道国师大人有没有半点心不安呢... 傅冉握上他手,小声道:“简单,臣妾带您进去看看。” 令人诧异的是,以往寝宫和外面的时间从没对上过,在今晚竟重合了。 大魏的月亮也是满圆,朦胧的月光向整个宫殿洒下,为它披上一层银装。 “三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在过元宵?”傅冉坐在前院廊檐下的台阶上,仰脑袋看着头顶的满月。 “朕也不知道。”颜冬青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之色,他起身,往发电机里倒上汽油,然后启动。 不多时,挂在廊檐下的灯泡亮了起来,虽然只有十五瓦,照在地上昏黄一片,但也比蜡烛煤油的光要亮许多。 傅冉托下巴喟叹一声:“三哥,等回了大魏,您一定是咱们大魏顶顶厉害的人。” 颜冬青过来,挨着她坐下,伸胳膊把人搂靠在他肩上:“拍马屁。” “不,臣妾拍的是龙...”对上颜冬青警告的目光,傅冉讪讪住嘴。 静谧相拥了一会儿,傅冉摸摸肚子,感慨道:“要是有元宵就好了。” 兴许是破四旧的缘故,傅冉在这里没有感受过浓厚的节日气氛,只有在国庆节时,才会普天同庆一次,场面堪比过年。 “冉儿不会做?”颜冬青也想吃了。 傅冉想想:“要不我试试?” 分卷阅读86 糯米面要现磨,细箩筛过一遍,芝麻一块磨了,拌上白砂糖,搓成圆滚滚的一个,篾板上围成一圈。 “三哥,没水了,你去打点水,我害怕...”自打上回在井边听过来历不明的声音,傅冉就再没去过那里。 颜冬青倒是不怕,拎上水桶就去。 “等等。”傅冉扔下糯米面:“三哥,我陪您一块,您自己去我不放心。” 颜冬青嘴角弯起来,把手递她。 虽说前院有电灯,傅冉还是怕,不觉就放轻了脚步。知道她怕,颜冬青拍拍她背:“站着等,朕过去。” 水井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颜冬青倒扣水桶下去。 扑通一声。 蓦地一阵嘈杂声传来,还隐约夹杂着烟花砰炸的声音。 “三哥,就是这个声音!”傅冉快吓死,忙扑到颜冬青怀里,搂紧他腰:“咱们快点走吧...” 颜冬青拍拍她背,安抚道:“别怕,先听听。” 到底是经过世面的,颜冬青面上没有半分惧意,立在水井边仔细听了会儿。 “快看,城楼放烟花了!” “糖葫芦,冰糖葫芦...” “要个糖葫芦...” “一文...” “快去城楼...” 无数道声音交杂在一块,有强有弱,甚至无法听见一句完整的话,颜冬青凝神辨别了许久,终于听清两个字。 一文。 “冉儿,朕在想,可能回去有望了。”颜冬青精神一振,不管从哪传来的声音,肯定不会是外面那个地方。 他们只会说一分,绝不会提一文。 “三哥?”傅冉呆呆的,不敢相信。 “别说话,好好听。”颜冬青伸食指触在她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傅冉听话闭嘴,也跟着听了听,之后长达数分钟内,两人都在对各自听到的话,往一块拼凑。 “三哥,是望江楼!”傅冉激动道:“是咱们大魏的望江楼!” 望江楼又是南城楼,邻江而建,楼高五层,每逢佳节,都会在城楼上放烟花,普天同庆。 “朕也听见了。”颜冬青不觉拥紧怀中人。 直到回家属院,傅冉还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眼见颜冬青进家门,傅冉抓住他忙道:“您说如果我们跳下去...” 颜冬青无语片刻,淡声提醒她:“跳下去你会淹死。” “.....” “好了,别多想,快回去。”颜冬青揉揉她脑袋。 怎么能不多想,傅冉几乎辗转一夜,推测过无数回去的办法,天朦胧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转天大早,她是被徐兰英扯耳朵吼醒的。 “都几点了,咋还不起!” 傅冉轰得坐起,顶着乱糟糟头发,闭眼刷牙,想了想昨晚推测到的办法,打算跟颜冬青说一下,结果全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约莫是娶了个傻皇后o(╯□╰)o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们的手榴弹和地雷,么么哒O(∩_∩)O~ 19820197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9-10 18:20:52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19:16:19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19:18:46 云垂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20:04:04 say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22:46:26 第45章 11号一更 傅冉斜挎着书包出门的时候, 碰上了刚出门的颜冬青, 视线相触, 颜冬青朝她笑了笑。 傅冉立刻笑弯了眼,喊声:“三哥。” 又瞧见也刚出门的颜冬雪, 主动招呼:“姐, 你上班去?” 颜冬雪笑, 跟他们一块走:“去报道,我被矿区选上干事,专门管宣传这块。” 傅冉听得不大懂, 等分开走, 她才小声问颜冬青:“三哥,什么叫干事?” 颜冬青想了想,低声道:“大概跟大魏基层的小官差不多,比如专门负责写文书的师爷。” 这回傅冉明白了:“就是说冬雪姐大小还是个干部!” 颜冬青点点头。 颜冬雪是中专毕业, 如果不是赶上“上山下乡”,只要拿着毕业证等国家分配,相比初、高中文化程度的工友,起点自然要高些。 “三哥,那口井...我们能回去吗?”傅冉实在太想念大魏了。 颜冬青低头看了她一眼, 薄唇微抿, 略无力的开口:“冉儿, 朕也不知道。” 当初国师只说时机一到,他们自然会回去,可他却并没有说这个时机到底是什么。 等他们回去, 颜冬青头件事要做的就是把他绑来,问问他大大习到底是谁,这里没大大习,只有大大毛。 “既来之则安之,冉儿,我们静观其变,再等等看。”颜冬青也莫可奈何,只能安抚她。 傅冉轻轻嗯一声,侧头看颜冬青,在大魏他是意气风发的帝王,即便到这里,他也能很好适应,按他的计划逐步学大魏需要的东西。 皇帝都能吃得下苦,她多待几天,哪怕是几年又有什么不能呢? “皇上,其实臣妾也没那么想家,有您在的地方,也是臣妾的家。”傅冉抓上了他胳膊,轻声说。 颜冬青转开脸,眼底氲着笑意。 有他在地方就是家,很好,他的皇后越来越会说话了。 学期伊始,班上原先的座位已经被打散,傅冉还是坐以前那个位置,可惜高雪梅却不跟她坐了,掩嘴凑到她耳边道:“我想跟祁瑞安坐。” 说完,脸上露出腼腆的笑意。 傅冉太熟悉这种笑了,片刻无言,好一会儿才道:“那随你吧。” 高雪梅抱上书包,二话不说,一溜烟跑去了后面。 下秒,颜冬青回头把书包搁在了她旁边的空桌上。 “......” 分卷阅读87 傅冉抬眼看了看已经在她身旁坐下的颜冬青,还是没忍住,嘀咕道:“我当您每天都在认真学习,原来不过是一心两用,居然还偷听我和高雪梅讲话。” 颜冬青斜眼睨她,凉飕飕道:“你有意见?” “不敢...” “不敢就看书,一会考你。” “......” 以前高雪梅在,她们上课会说说话,日子就没那么难熬,但是现在... 换了同桌之后,傅冉只觉得特别累,还特别饿,大概是时刻被盯着,不敢再开小差的缘故。 下午照例是劳务课,教导主任安排他们去二厂学习。 “同学们应该听说了二厂离心机爆炸的事,今天让你们去,是希望你们能汲取教训,以后无论做啥,都要细心,都要认真负责!” 爆炸后,二厂已经停止生产,机器还在抢修,祁年阳领着他们参观离心机,给他们讲解每个零件的用途,随后安排他们参与到维修当中。 附中的学生几乎都是矿区子女,或多或少都听过,有人当场道:“听说是颜工程师干的!” “胡说!”傅冉突然扬声,小脸涨得通红,捏紧拳头道:“颜工程师只是给所有工友担下责任,真要追究,一个都跑不掉。” 听傅冉这么说,有女同学道:“都别吵吵,俺爹当时也在,俺爹说了,他也有责任,没盯好生产线。” 女同学说话声小,但声音坚定:“咱们算是一大家子,可别窝里斗,省得被人利用。” 傅冉转头看了女同学一眼,女同学抿嘴,冲她露出个腼腆的笑。 众人砸吧砸吧女同学话里意思,也都醒味过来,悻悻不语。 这时,颜冬青开了口,问的是祁年阳:“祁工程师,爆炸当时你在场,不如跟我们说说当时情况,顺便分析下爆炸原因。” 其他人也都想知道,附和道:“对对,厂里凭啥和稀泥,至少给个交代!” 祁年阳面上波澜不惊:“这点颜工程师也分析过,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利用中子轰击浓缩铀。” 颜冬青抬眼看他:“轰击浓缩铀的前提是要中子源,还要磁场加速,撇开磁场不谈,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随便弄到稳定的中子源?” 祁年阳垂下眼,擦洋火点了根烟,抽两口才道:“你说的有理,这事还得再推敲。” 颜冬青笑笑:“祁工程师,当着我爹的面,你说你不懂中子,现在又说我说的对...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在修理机器的工友搁下手里活,不觉竖起耳朵。 祁年阳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被掩饰,避而不谈:“这事还得看厂里,我不大清楚。” 已经进来一会儿的梁矿长听得直皱眉,啥叫不大清楚,感情厂里开会的时候他都不在?! 梁矿长沉着脸,背手无声走开,回到厂委办公室,啥话也不说,拧开钢笔冒写材料。 正写着,高矿长进来了:“老梁,写啥呢?” “没啥,普通材料。”梁矿长把信纸扔办公桌里,抬眼瞧着他:“咋啦,瞧你满面春风的样子,碰到啥好事了?” 两人一个部队退下的,级别又差不多,一个正处一个副处,虽然暗里都在较劲,但明面上还是要维持和气。 高矿长哈哈笑,也没瞒着:“老祁家那小子,你见过不?” “见过,咋啦?”梁矿长摸不着头脑。 “我瞧老祁话里那意思,是想跟我做个亲家。”高矿长话里带几分得意。 “老高,这事你可得想好了。”梁矿长面上透着严肃。 冷不丁被泼盆冷水,高矿长不大痛快,瞪眼如铜铃:“咋啦,我跟谁做亲家,还得由你批准呐!” 听他这么说,梁矿长摇摇头:“行行行,随你,以后要是出了啥事,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说完,他把写好的材料装牛皮纸信封里,戴上解放帽去革委会。 不能等着对方出手了,祁年阳得让上头好好查查。 ...... 傅冉把两件衣裳赶了出来,去百货商店的时候顺带拿给杨秀英。 杨秀英抖开看,满意极了:“好看!回头我就让我家那口子试试合不合身。大妹子,可真谢谢你了!” 傅冉摆手,直说不谢,又跟她说几句,要去买卫生纸。 杨秀英左右看看,趁没啥人,冲傅冉挤挤眼,小声道:“大妹子,一会儿再过来趟,给你瞧个好东西。” 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傅冉迟疑应声,去二楼妇女用品柜台买了卷卫生纸,又买了个卫生带。 再下来,杨秀英打开柜台门,让她进去,把奶.罩塞她手里。 “刚上的新货,我瞧这玩意你能用到,就给你弄了件,不要布票,五块钱一件。” 傅冉抖开看看,几根细细的带,只有两片碗口大小的布料,纯白色,里头塞着棉花。 “大姐,这是什么?”傅冉没看出门道:“这么少点布料,还要五块啊?” 杨秀英噗嗤乐出了声:“是奶.罩,穿里头的,不怪你不知道,这玩意以前只在上海卖,咱们南州才出现不久,好些大姑娘都抢着买,不是我留意着,哪有你的份呐!” 傅冉怀揣着奶.罩晕乎乎回家,傅向前去副食品店买菜了,贺寡妇在外洗衣裳。 趁屋里没人,傅冉带着几分羞意把奶.罩穿上,然后发现奶.子大了许多... 低头看,扭着看,抬高胳膊看,怎么看都比原先好看... 傅冉拍拍发烫的脸,甭管啥时候,只要是女人,都在意胸前那两坨肉。 正想换下来,就听贺寡妇在和颜冬青说话,怕颜冬青进来,忙套上罩衫,拉门出去。 “大白天的,关门干啥?”贺寡妇说她。 傅冉没吱声,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胸口。 颜冬青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道:“过来写作业。” 傅冉知道,写作业是借口,应该是有别的事找她。 回屋拿上书,跟他后面去前院,颜立本不知道去哪儿了,家里也没个人,两人摊开书,先把该有的姿态摆上,可是说的话却跟书上内容八竿子打不着。 “冉儿,借点钱给 分卷阅读88 朕。” “......” 借钱还能说得这么坦荡的,大概只有眼前这位主子了吧。 “您要钱做什么?”傅冉问他。 “朕打算买台抽水机。”颜冬青补充道:“刘二柱他们生产队也要买,正好让他开介绍信。” 傅冉哎了一声,把所剩不多的积蓄全拿出来,数出五十块给颜冬青,然后老神在在的叮嘱他:“三哥,等以后回去了,您可记得要还我。” 颜冬青捏她脸:“行了,朕还能少了你这点钱?” 说着,颜冬青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上上下下地瞧她,最后一双龙目落在她胸口。 傅冉难为情的侧侧身,咕哝道:“您瞧什么呢。” 颜冬青没让她躲,又把她身子扭了过去,又打量了片刻,然后戳了戳。 “......” “你在里面塞了什么东西。”不怪颜冬青不知道,毕竟这位主子也没见过奶.罩长啥样。 “皇上...”傅冉脸红到滴血,不想跟他讲话。 大概是颜冬青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流氓,清了清嗓子道:“别乱塞东西。” 可惜颜冬青这句话没能奏效,之后的几天,傅冉胸前始终鼓鼓两团东西,把原本宽肥的罩衫也撑了起来,走起路来腰线若有若无,瞧着比原先更勾人。 直到有天傅冉把奶.罩洗了,挂在院里的晾衣绳上,被颜冬青站窗户口无意瞧见,眉头慢慢拧成疙瘩。 怎么穿这么少... 颜冬青满脑子都是那几根细带,吃饭时,廖娟跟他说几声也没理,气得往他背上揍了下:“想啥呢!” 颜冬雪提醒他:“娘问你是不是说了啥,咋矿上有工友在传祁工程师是敌特分子。” “前段时间爹也被传是敌特分子。”颜冬青不咸不淡道:“清者自清,爹没辩解过一句,也不见矿上工友拉他去批.斗。” 颜立本像是明白了什么,笑起来:“说的是,他要不是敌特分子,压根不用怕,如果怕了,就是心里有鬼。” 自打上回颜冬青当着工友的面,在车间呛过祁年阳之后,矿上就传出了流言,要说当真,大家伙儿谁也没往祁年阳家门上糊大字报,就跟当初怀疑颜立本一样,光是嘴上传传。 可有人还是乱阵脚了。 祁年阳这几天坐立难安起来,辗转几道手续,联系上组织,想办法请求庇护。 哪知道对方含糊其辞,始终不给回应。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先走。”祁年阳收拾行李。 “走?你走哪?”祁瑞安冷眼看他:“如果有天你暴露,只不过是一枚失去用途的棋子,还要你何用?” 祁年阳不说话,瘫坐在椅子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滚,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暴露,只有死路一条。 祁年阳摘下眼镜,擦擦额上汗珠,露出疲累神色,低声道:“如果能从头再来,我宁可没踏上这条路。” 祁瑞安垂下眼,没吱声。 矿上风言风语传得越来越盛,风头开始倒向颜立本这边,最高兴的莫过于廖娟,说话走路都底气足了不少。 徐兰英也跟着高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天知道,她是真怕受牵连啊,她抬不起头无所谓,怕的是以后子子孙孙都跟着抬不起头做人。 傅冉倒是没啥感觉,还和以前一样,几乎天天往颜家跑。 徐兰英看得牙疼,幸亏颜家是个不错的,要换成别家,她闺女这么个倒贴法,一准要被公婆瞧不起! 经过矿区爆炸这事,廖娟是真喜欢傅冉这丫头,开始琢磨着早点把儿媳妇要进门算了。 赶着吃饭的时候,廖娟跟颜立本说了下:“孩他爹,听说矿上腾出了几间房,咱再申请换个大点的房,要不等冬青娶了媳妇儿,总不能让他俩睡堂屋,那多尴尬啊!” 颜冬青呛咳了一声,放下碗筷问:“要给我娶媳妇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说是不是要回去,我统一说下哈,不打算写古代,现代会写到结局哈! 还有一更~不要等,你们先睡,明早再看~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19:16:19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19:18:46 云垂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20:04:04 say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0 22:46:26 萍水相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1 20:23:27 第46章 11号二更 “要给我娶媳妇儿了?”颜冬青脑中立刻浮现那几根似乎一扯就断的带子... “咋地, 你想迟点啊?”廖娟沉吟:“迟点也成, 反正小冉那丫头瞧着还小。” 颜冬青抬头:“现在...也是可以的。” 廖娟一拍大腿, 噗嗤乐出声。 颜冬雪也跟着笑起来:“咱家冬青是想娶媳妇了。” 颜冬青僵着脸,耳根子泛红。 “好了好了, 看把咱家小子臊得, 回头我就去交个申请。”颜立本笑呵呵道。 矿上人多住房少, 多少人都盯着腾出的房呢,颜立本心里也清楚,就算交了申请, 也不一定能申请上房。 不过公家的东西, 谁得不是得。 早得知分房消息的不止廖娟,还有同在工会的马家辉。眼瞅着傅燕就要生了,成天给他吹枕边风,要他申请职工住房搬出去住。 “家里就这么两间房, 以后再生几个娃,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不申请还想等啥时候?” 马家辉琢磨着也确实是这个理儿,好赖他两口子都是矿上职工,分到房的机会也比别人大。 “成, 我先申请, 真分到房了, 咱们再把老娘接一块住。”马家辉想个两不为难的法子。 傅燕锁紧了眉头不吱声,这人咋这么不开窍呐... 任凭他们咋挣 分卷阅读89 咋枪,傅向前两口子都不会往上想, 要是搁以前或许还能试试,现在傅家就徐兰英一个在矿上干活,还是个筛石工,这种好事情肯定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晚饭,徐兰英挨个分好饭,又掰半个窝窝头放傅向前碗里,一屋子的吸溜声中,徐兰英突然问道:“燕子快生了吧。” 这事贺寡妇接的清楚:“可不是,估摸着就在前后这几天。” 女人生娃,约莫鬼门关前走一遭,傅向前抿口酒,喟叹道:“孩他娘,明个要是瞧见燕子了,问她是在家生还是去医院生。” 时下大多数妇女都在家生娃,去医院的还是少数,一来不花钱,二来也不担心碰上男医生。 徐兰英把这事搁在了心上,转天还真瞧见傅燕了,就顺口问她要在哪生。 傅燕道:“估摸着是在家生了,辉子他娘以前给人接生过,有经验。” 听大闺女这么说,徐兰英稍放心了些,就没再多问。 傅冉虽然不喜欢傅燕这个人,不过对于即将出生的小奶娃,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赶着周末不上学,用别人来做衣裳剩的布头给小奶娃做了身衣裳,还给缝了双虎头鞋。 颜冬青来她家借洋火时瞧见了,拿起炕几上的虎头鞋看了看,小小一双,勾在手指头上刚刚好。 “这么早就做鞋了?”他们的小太子还得有几年才能出生吧,可真积极。 傅冉头也不抬道:“傅燕都快生了,哪里早?” “......” 颜冬青撂下虎头鞋,突然间又觉得鞋子做的一般般。 “他们呢?”颜冬青指得是傅家其他人。 “去傅燕家看看了。” 闻言,颜冬青不急着走了,坐在炕上,就挤在傅冉跟前,正好遮住外头照进来的光。 傅冉不得劲,抬头看他:“您是有话要跟我说?” 颜冬青漫不经心嗯一声:“颜立本两口子打算让我们早点结婚。”丝毫不提自己也想结。 傅冉愣了愣,迟疑道:“三哥,是不是早了点儿?” 颜冬青看她,眉头蹙起:“不愿意?” 傅冉低下头,她是挺不愿意的,结婚就得侍寝,在大魏,她进宫前,奶嬷嬷跟她提过,说女人家头一遭是会疼一点儿,忍忍就过去了。 傅冉十分了解她的奶嬷嬷,通常奶嬷嬷说怎么疼,就是有点儿疼,要是说有点儿疼,那就是非常疼。 思及此,傅冉支吾道:“我还想多念两年书呢。” 颜冬青哼了哼,泼她冷水:“以你的成绩,没人会推荐你念高中。” 这可真是太侮辱人了,傅冉抬头,杏眼圆瞪:“不嫁了,我不要嫁了!” “敢!”颜冬青摆了脸。 她确实不敢...傅冉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咕哝道:“奶嬷嬷说侍寝很疼呢...” 颜冬青呛咳一声,也慢慢红了脸,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诱哄:“想这么多干什么?朕只是想以后能抱你睡觉而已。” 到底涉世未深,傅冉蓦地抬头,眼睛晶亮:“真的?” 颜冬青含糊其辞:“唔...” 傅冉松了口气,甜笑道:“皇上,您待臣妾真好。” 颜冬青转开脸,有点惭愧。 算了,等到时候再说吧。 徐兰英他们很晚才回来,傅冉在家已经烧好了饭,饭菜端上桌,问他们:“生了没有?” “生啥生,哪有这么快,估摸着起码得明天。”徐兰英道:“羊水还没破呢。” 傅冉不太懂,没再多问。 贺寡妇直摇头:“燕子那婆婆,我看是个不靠谱的,对燕子也不上心。” 提起这个徐兰英就来气:“可不是,燕子都快生了,也不见她煮碗糖水鸡蛋,起码吃也有力气生呐!” 他们到底是外人,没法多说,只能干看着生气。 傅燕是夜里破的羊水,疼得冷汗直冒,偏偏她男人睡得跟死猪一样,狠推了好几下才醒。 “干啥啊?”马家辉眯着眼,老大不高兴。 “去叫你老娘进来,我要生了!”傅燕几乎是吼了出来。 外头小脚太太早醒了,不慌不忙的烧开水,烫见到,嘴里絮絮叨叨:“叫啥叫,哪个女人不得经这遭。” 端热水进屋,把她儿子撵出去:“女人生娃,你在这杵着干啥?晦气!快出去,去我床上再睡会儿。” 大半夜的,又冷又困,马家辉瞧了他媳妇一眼,从昨天就喊疼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生,打着哈欠出去,倒头就睡。 徐兰英这一夜睡得都不安稳,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心里总惦记着事儿,大闺女再不好,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说不惦记那不可能。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倒把傅向也给折腾醒了,沙着声音道:“咋还不睡呐?” 徐兰英叹叹气:“也不知道燕子夜里生不生,早知道我在她家打地铺睡一晚陪着了。” 巴掌大点地方,塞的全是物件,打地铺都没处下脚。 傅向前心要大点:“燕子不是说她婆婆接生过娃吗?不碍事的。” 到天朦胧亮,徐兰英才睡着,家里最早起的倒是傅冉。 夜里下雨,家门前积了一滩水,傅冉拿扫帚扫开,又把昨晚收回家的衣裳晾出去。 正进进出出的时候,就见个四十来岁的女同志慌慌张张过来,抓着傅冉就道:“燕子、燕子昨夜里走了!” 傅冉呆在原地,像是没听明白似的,木着声反问:“走去哪儿了?” 女同志是马家辉族里婶娘,凌晨三四点那会儿,马家辉去她家咚咚拍门,说他媳妇身下流了一大滩血,像是不行了。 马家辉他婶睡得迷迷瞪瞪,当即就道:“赶紧送医院呐!” 马家辉支支吾吾:“我娘说让你去瞧瞧咋整。” 马家辉他婶忙披上衣裳,打着电筒过去,等她到的时候侄儿媳妇已经咽了气,床上血淋淋躺着个女娃。 再看马家辉他娘,脸色难看,夜里这么凉,也不给女娃裹上小被。 马家辉当场就软了腿,瘫坐在炕上,木呆呆的盯着咽气的傅燕,张张嘴:“娘,燕子...燕子咋没的?” 分卷阅读90 小脚太太没好气道:“咋没的?她命不好,生娃生没的!我当是个孙子,早知道是个丫头片子,让跟她娘一块去得了!生下来白糟践粮食!” 崩管咋样,现在人是没了,得跟娘家人说一声,怕马家辉去通知挨揍,小脚太太让马家辉他婶去通知。 “小丫头,快去喊你老子娘,赶紧去看看呐!”马家辉他婶也不敢多待,通知了赶紧走。 傅冉这才回过神,赶忙进去喊徐兰英。 大清早的,傅家突然传出一阵凄惨的哭声,把门旁邻居全给惊醒,披上衣裳都过来问咋回事。 “我可怜的燕子哟!命咋就这么不好!”徐兰英哭得跟泪人,门旁邻居瞧着也揪心。 “哭也没用了,赶紧的,去那头看看咋整!”廖娟把瘫在炕上的徐兰英拽起来,催她:“你在这哭燕子也听不见,要紧的是后事!” 乒乒乓乓,一家子慌乱,全去了马家辉家。 约莫是怕傅家人闹事,马家辉家男人女人满满当当挤一屋。 徐兰英心里存着气,进二话不说,揪出缩在人堆里的马家辉,左右开弓,啪啪连刮几个大耳刮子:“赔我闺女,你赔我的大闺女!” “敢打我儿子,你个骚.婆娘,贱.货!”马家辉他娘扑上来就撕扯。 论力气,裹小脚的太太哪有徐兰英力气大,徐兰英心里存着恨,娘两个一块打! “好了好了,亲家,快送手!” “打也没用啊!” “哟,咋还咬人呐!” “......” 闹闹哄哄一团糟,马家辉他娘从徐兰英手底下躲开,呸了一声:“滚!把你家闺女带着一块滚!还有那个丫头片子,都是丧门星!” 徐兰英差不点没气晕过去,扑过去又要撕扯,被傅向前拉住,沉着脸道:“好了!” “马家辉你个该千刀万剐的,我活生生的闺女哟,就被你娘俩这个黑心肝的整没了!”徐兰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家辉他娘嘴硬道:“她自个命不好,生娃生没的,关咱家辉子啥事?!尽是晦气!” 傅冉听得直皱眉,寒着脸道:“跟你家没关系,谁接生的 ?谁接生跟谁有关!爹,去公安局跟公安同志报个案,好好查!要是谋杀,该蹲牢房!” “你、你啥意思,还能是我害了她不成?!”马家辉她娘没了刚才的神气劲儿。 “我有说你?你这么急着承认?”傅冉把徐兰英从地上拽起来,看看马家辉这一家子:“都是泯灭良心的杂碎。” 不多时,家属院的门旁邻居都过来了,都是矿上干重活的汉子,被颜立本带着堵在马家家门口。 马家辉族里人不多,瞧见这阵仗,腿开始打软,有人好声好气道:“再吵再闹也没用了,先坐下,好好商量着,把燕子的后事办了再说。” 虽说傅燕生了个闺女,好歹是有了后,但是女娃太小,没法给她披麻戴孝,只能简办,买副棺抬去把人埋了。 从做棺到下葬,连着好几天才把傅燕的事办完,说是去公安局报案,不过是恐吓马家人的话,生娃死的妇女每年都有,公安局材料堆成山包,也没一桩案子能扯得清楚。 身后事紧赶紧的办了,马家辉他娘把女娃抱上,尿布小衣裳拾掇好,一股脑全送来傅家,塞徐兰英手上。 “这娃你闺女生的,是养着还是扔了给别人,你自个看着办!” 作者有话要说: 傅燕这下彻底领盒饭了...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抱抱~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1 21:08:49 2301032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1 22:34:56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2 00:31:26 第47章 12号一更 小脚太太扔下奶娃就跑, 一晃三摇的,速度还挺快, 徐兰英搁后头连喊几声也没理。 “烂了心眼的狗东西!”徐兰英气得咬牙,想把怀里奶娃扔出去, 到底狠不下心。 也怨她大闺女是个命轻的,要是生个男娃,说啥也不会抱来丢她家。 才几天的奶娃, 眼睛还没睁开, 约莫是饿了, 闭上眼哇哇直哭。 廖娟搁前院听见了,推开后窗户:“是燕子的娃?这小娃是饿了吧,赶紧给弄点吃啊。” 徐兰英叹叹气,直发愁:“我这是哪辈子造孽了哟...这么小点的娃,我弄啥给她吃!” 没了娘的娃,连口奶水都喝不上, 家里又没热米汤, 总不能灌她点白水! “燕子他娘, 我家还有半罐奶粉,等着,我找给你!”廖娟是打心里同情这奶娃,投生到谁家不好,要投生去那种黑了心肝的家! 家里连个奶瓶都没有,廖娟冲了碗奶粉,用勺子硬喂进了奶娃嘴里。 “你打算咋整啊, 这么小的娃。”廖娟心直口快,也不怕说得难听得罪,直接道:“这是马家的种,你可不能傻了帮养,就你家老傅那病...都够你折腾了,再添个小累赘,还嫌你自个事不多啊!” 隔壁小刘嫂子坐家门口搓衣裳,也听到她俩讲话了,扬声道:“可不是,别人家不说了,就看看我,没了男人拉扯三个娃,日子多难熬你们还能不知道?!娃小,但吸人血,谁养谁知道!” 都是过来人,徐兰英也不怨她们说话难听,瞅着怀里的小娃,唉唉叹气:“孽障,是孽障!” 小刘嫂子道:“快抱回去给他们,好好的娃,我不信还能给弄死?不成就让厂里出面,找你那女婿谈话,看他咋想的,好赖是他闺女,难不成还想赖账?” ...... 傅冉放学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哇哇的奶哭声。 掀门帘进屋,贺寡妇正给炕上奶娃换尿布,傅声趴在矮八仙桌上写作业,嘴里咬着铅笔头,呆呆愣愣的瞅着炕上的娃。 “奶,他家怎么把孩子送过来了?”傅冉搁下书包,凑过去看。 “丧尽天良的,嫌咱们妞妞是个女娃娃,都不愿意养!” 贺寡妇最恨这种人,她小时候那会儿就是被她老 分卷阅读91 娘丢了,要不是婆婆心地善良收养她当童养媳,早就饿死了。 因为自个经历过,甭管两个儿媳妇生的是孙子还是孙女,她都疼,所以大媳妇要丢她小孙女那会儿,贺寡妇才跟大媳妇蹦起来吵了一架,二话不说把小孙女领回乡下养,孬好给口饭拉扯长大。 晌午,一家子围饭桌前坐,徐兰英瞧着婆婆抱奶娃不撒手的样儿,眼皮子直跳,斟酌道:“孩她奶,那啥,下午让傅向前把娃送回去,别搁咱家了,总归是外孙女,咱家养着也不会跟咱家人姓,扔回去给他们自己养吧,爱咋咋地了。” 贺寡妇不高兴:“那一家啥玩意你不知道?给他们养,说不准就给妞妞养死了!小妞妞没娘,又吃不上奶,他家人再不上心,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 “咱家这情况,再添口人可咋整呐...”徐兰英直犯难。 贺寡妇道:“这点你们甭操心,我想好了,把妞妞带回乡下,小妞妞扔给别人也是扔,扔我给养算了,我能把小冉拉扯大,她也一样能。” 说着,贺寡妇又唾道:“丢娃的人都该遭天谴!” 想到以前嚷嚷着要丢了二闺女,徐兰英只感心虚,悻悻不语。 一直没出声的傅向前开了口:“老娘,也别回乡下了,就搁在这,咱当养条猫狗,把她拉扯大得了。” 贺寡妇不同意:“我还是回乡下,搁城里拖累人。” “向前..要我说,你也回乡下吧,你又没了工作,回乡下好赖还能分点粮,咱们把我原先住那房子推了,就在那房基地上重盖两间,地方宽敞,还能种点菜,不比在城里过得差!” 再过几年,徐兰英年纪也大了,筛石子的活儿又重,早晚要干的爬不动,到时候都是儿子闺女的负担。 分房没门,想升职,徐兰英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机会。 两口子互视一眼,都有些心动。 徐兰英道:“孩她奶说的是,咱凑点钱,先占上房基地,把乡下的房盖上,等过几年小冉和声子工作了,我也回去,这房留给他们住,起码也宽敞些,犯不着这么多人挤这两间屋!” 三个大人细细商量着,傅冉开口提醒道:“你们打算就这么算了?” 徐兰英愕然:“啥?” “孩子是马家辉的,他不出一分钱养孩子算什么事?”傅冉看看他们:“我不反对你们养,但反对你们没头没脑的养。” 听闺女这么说,傅向前沉吟道:“是这个理,咱要是啥也不说,马家人还不得骑到咱头上拉屎屙尿。” “我去工会说,让工会出面,马家辉他要是敢不拿钱,我闹得他在厂里待不下去!”徐兰英也醒味过来了,这亏她可不能吃! 下午上班,徐兰英直接找上廖娟。廖娟好赖是工会办公室副主任,这事找她正好。 一个是准亲家,一个是以后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连襟,该帮着谁,廖娟心里头有数。 她直接找马家辉谈话,也不跟他好声好气了,摆着脸道:“马家辉同志,有人向我举报你联合老娘谋杀媳妇,还不养子女,组织让我找你谈谈话,像你这种逃避责任的作法,组织要考虑除掉你入党的机会。” 其实廖娟是故意把事情往重了说,不养闺女是真,至于谋杀媳妇,公安同志都查不清的事,她又哪能定论。 马家辉唬了一跳,要是除掉他入党机会,以后还怎么在工会混下去... “燕子的死不关我事儿,她是大出血,送医院都来不及,我老娘只是把娃送她姥姥家住几天,没说不养...” 廖娟仍旧肃着脸,沉下声道:“这事组织会好好查,你们两家商量着办,要是真像举报的那样,组织绝对会严苛处理!” 挨了一顿训,马家辉闷一肚子火,回去就朝他老娘吼,问她干啥要把奶娃扔去她姥姥家。 “丫头片子命轻贱,以后早晚是别人的,我养她干啥?”小脚太太冷哼:“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马家辉一时没明白。 小脚太太恨铁不成钢道:“带着个拖油瓶,以后还咋再娶媳妇?要是没这个丫头片子,以你的条件,还怕再娶不到?” 傅燕那样的是不能再要,再娶也得娶个听她话的,容易拿捏的软性子。 马家辉沉默了会儿,迟疑着道:“娘,燕子该不是你...” “浑说!”小脚太太脸一板:“她大出血我能知道?最多怪她自个命不好,别人在家生娃都没事,就她事儿多!” “人都没了,你少说两句!” 到底是他媳妇,马家辉还是有几分难过。 不过想到他以后还能再娶...马家辉心神恍惚,一时想到了设备科的黄梅,要不是傅燕怀上娃,兴许他们就能在一块了... “你想啥呢?”小脚太太喊他。 马家辉回过神,摆了脸道:“傅家那头告到了工会,说咱家不养那娃,老娘你傻了啊?非要看我丢工作你才高兴?你不想带娃可以,起码得给他们点钱,跟他们商量好咋办!” 有工会压着,马家辉他娘哪怕百般不情愿,也得去找傅家人商量,娃说啥也不能要,要回来耽误她儿子以后娶媳妇。 想到这儿,马家辉他娘就直后悔,早知道让这娃跟她娘一块去得了! 转天晌午的时候,马家辉他娘晃晃悠悠的来了傅家。 傅家人没一个招呼的,都没好脸色。 马家辉他娘走累了,歪屁股往炕上一坐,直接道:“我来商量往后去咋办。” 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妞妞在马家辉他娘坐下来之后,突然哭起来,憋得小脸通红。 猫咪似的声响,可把贺寡妇心疼坏了,忙抱起来哄,又喊傅冉:“小冉,把妞妞抱出去。” 傅冉正好不想听她们掰扯,接过妞妞,照贺寡妇的指示,小心托住奶娃的脑袋,抱她去前院。 前院轻悄悄的,只颜冬青一个在家,对着一桌子螺丝电线排线路。 见傅冉抱个娃进来,起身看了看:“傅燕的?” 傅冉嗯一声:“我奶要带她回乡下,说盖个房,以后和我爹娘他们一块住。” 傅向前他们算账的时候,傅冉也听见了,说盖两间石瓦房,加上窗户门扇,约莫得八十多块。 分卷阅读92 时下农村最差的是解放前的泥坯草房,最好的是红砖瓦房,石瓦房居中间,不好也不差,大多庄稼人选择盖石瓦房。 石头他们自己打,房子自己盖,钱主要花在买瓦片和水泥洋灰上。 “需要朕帮忙,就开个口。” 傅冉咦一声:“您会干泥瓦匠的活儿?” 颜冬青悠悠开口:“不会可以学,讨好国丈,才能早点娶到皇后不是么。” 傅冉噗嗤乐出声,仿佛一道温泉注入心房,温温热热的,心里头也开始荡漾起来。 见她笑,颜冬青也跟着笑起来,抬手戳了戳奶娃的脸。 傅冉拍开他手,不满嘀咕:“您会戳伤她的。” 被打了,颜冬青摸摸鼻,低头打量着她,有点情动的开口:“冉儿,以后给朕生个太子,再生个公主好不好?” 生个太子,还生个公主啊... 想到傅燕,傅冉有些为难的低下头:“可是臣妾有点怕死呢...” 颜冬青:“......” 接着她幽幽道:“要是男同志可以生就好了...” 什么意思?是想让他生?想都不要想! 颜冬青斜睨着眼:“书读得不多,想的倒不少。” 傅冉不满的抬起小脸:“您一天到晚的损我,早晚有天您会失去我的。” ...... 因为傅燕刚走,即便傅冉不用守孝,颜家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谈亲事,索性先把公房申请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上,省得到时候着急忙慌到处凑票。 傅家这边,徐兰英管马家辉他娘要了二十块,并且说好每年都要出钱,要是不出,就捅到工会。 马家辉她娘也怕耽误儿子前程,尽管心疼钱,也不敢再推搪,只能老老实实凑二十块钱交到徐兰英手上。 眼见天暖和起来,离农忙还有些时候,傅向前抽空回了趟老家,打算先找人把贺寡妇原先住的泥坯房推了。 靠二砬子乡南边有个山头,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哪家要是盖房,都会去山上炸石,打磨成块拉回来,再买点洋灰掺水泥,房子就算有了着落。 这段时间,傅向前干脆就住到了乡下,反正不是急事,每天上山打磨几块石头,等着积累多了,从生产队借个马车一块拉回去。 国丈要盖房,当女婿的哪能坐视不管,赶着周末,颜冬青天不亮就起了,来后院喊傅冉,让傅冉领他去乡下。 颜冬青借口很足,这么跟徐兰英说的:“上回去过一趟,隔的时间长,有些忘了路。” 徐兰英一听准女婿要帮她家干活,心里乐呵,二话不说,把还在睡觉的傅冉从被窝里拽起,不迭催她动作快点:“蒸笼上有馒头,记得给你爹带点儿。” 傅冉困得迷糊,直到出了城郊,头脑还没清醒,萎靡的像个鹌鹑。 地里的春小麦才刚没过脚踝,离农忙还早,放眼望去,郊外稀稀拉拉不见几个人。 颜冬青拉着傅冉拐上岔道,无奈扯她脸:“快醒了,带朕去你寝宫。” 傅冉揉揉眼,没精打采的问:“进寝宫干什么?” 颜冬青悠悠开口:“路太远了,朕打算开拖拉机过去。” 傅冉瞬间清醒了:“开拖拉机?” 开拖拉机好啊,城郊大道上,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往外喷着黑烟,颜冬青正儿八经的端坐在驾驶座上,愣是把开拖拉机演绎成了御驾亲征的架势。 只不过旁边还坐了个娘娘一块御驾亲征。 晨光微熹,呼呼的风刮着,吹乱傅冉额前的碎发,她抬手抹开细软的头发,激动着小脸道:“皇上,您教臣妾开吧!” 颜冬青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你站朕前面来。” 傅冉听话照做,被颜冬青圈在身前,两手扶上车把,扭头大声道:“皇上,您快跟臣妾说说怎么做。” 发动机声音不小,颜冬青懒得扯着嗓子喊,索性凑到傅冉耳边道:“右手是手闸,前杆换挡,冉儿,你试试看换挡。” 开得了手扶拖拉机的人,必定是力气大的男同志,像傅冉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颜冬青也不指望她真能会了,手上用力,握着她手开。 “皇上,臣妾有点会开了呢。”傅冉扬下巴,笑弯了眼。 两人离得近,颜冬青下巴时不时能碰上傅冉头顶,等她再扬下巴跟他说话时,颜冬青稍低头,亲了下去。 “皇上...”傅冉羞涩捂脸,咕哝道:“好好开拖拉机,当心翻车。”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们放心哈,在文里,该有报应的都会给报应~ 下一更在明早八点前,不要等,都早点睡,明早再看~洗完澡发红包哈~(看到有妹纸问怎么红包怎么看,APP用户要自己点开后台,用户有提醒,俺真的每天都在发,不是糊弄哈~)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2 00:31:26 第48章 12号二更 颜冬青先把拖拉机开去村里, 停在傅向国家门口,正赶着农闲的时候, 门口坐了几个妇女在东家长西家短,乍一瞧见两个生面孔, 都有些发愣。 “小冉啊,咋回来了?”傅向国他媳妇王桂香起了身,提醒其他几个妇女:“向国他哥家的, 以前养在咱农村, 你们都忘啦?” 她这么一说, 大家伙儿都想起来了。 “哟,都长这么大啦!” “桂香要是不说,谁还敢认呐,以前黑不溜秋的,现在咋长得老幺么俊!” “还开拖拉机呐,哪来的?”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问着, 傅冉虽然不认识她们, 不过她不是个别扭人, 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跟生产队借的,过来帮我爹拉石头。” 这才有妇女朝颜冬青身上看,挤眉弄眼的:“小伙儿哪家的?长得也俊!” 傅冉羞了脸,低头道:“是我对象...” 几个妇女都是人精,早猜出来了,就等着她招认,一个个笑得露牙花子, 少不了要开几句玩笑话。 傅冉羞答答的,像个小媳妇,被她们打趣的说不出话。 分卷阅读93 回头看颜冬青,也好不到哪儿,微红着脸,知道她们没恶意,维持着礼貌淡定。 “去去去,都还是娃呢,瞎说些啥!”王桂香唾她们,把人撵走了,才对傅冉道:“你爹搁山上呢,你叔也在...等着,我喊大丫,让她带你们上山。” 以前王桂香跟徐兰英妯娌关系一直不好,主要还是因为谁养贺寡妇闹得不快活,现在贺寡妇轮到老大一家养,她自然就没啥好再耍牢骚的,加上傅冉不咋回来,难得对她和颜悦色。 “你姐跟前那娃...咋整了?” 傅燕那事他们听说了,同村邻居捎带的消息,本来傅向国要去看看,王桂香没让。 大老远的看啥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因为生娃死了又不是被男人给打死的,还能找人去拼命? 再说了,王桂香对傅燕老大的不喜欢,瞧不起他们一家,啥时候去城里,对他们都爱理不理,高兴了就损他们几句。 他们咋地啦,吭她家粮啦! “小冉,你婶儿说话直,说难听了你也别不高兴。”王桂香压低声道:“你奶也是糊涂,给个外姓人养啥娃?丢了不就成了,再不然...一把锅灰也就去了,省得糟践粮。” 傅冉听得眼皮子直跳,无奈看她:“马家不愿意养,一年给二十块。” 闻言,王桂香讪笑:“这样啊...那还成...” 正说着话,大丫搁地里打猪草回来,见着傅冉就笑:“小冉回来啦。” 又冲颜冬青笑:“妹夫。” 颜冬青只好开口:“姐。” 其实他们三岁数都差不多,听颜冬青叫姐,大丫臊得不好意思瞧他,黑乎乎的脸上浮现一抹暗红,她把猪草搁院里,领着他俩去山上。 有傅向国搭把手,傅向前磨石头快了不少,就这两天,磨了一堆,到底老农民出身,泥瓦匠的活儿他们都会干,大石头磨的平整又合贴,就差中间抹层洋灰掺水泥! “哟,大哥,那是你小女婿吧,开拖拉机帮你干活来了!”傅向国以前就瞧出这小子不对,粘着他侄女都粘到农村来了,就跟茅坑里的屎壳郎似的,离不开那坨屎。 还真让他猜中了,这不,到底是把侄女给搞到了手! “我这女婿,孝顺!贴心!又懂事!”提起颜冬青,傅向前就赞不绝口。 傅向国撇撇嘴:“咋地,不就是有个女婿...回头我也找个一样一样的...” 说归说,心里也恼他家那棒槌似的闺女,也不知道咋想的,从去年到现在,相看好几个大小伙儿了,就没一个瞧上眼的,提起她,傅向国就头疼! 兄弟两正说着,颜冬青把拖拉机开到了跟前,多余的话也不说,几人合力把石头往拖斗上抬,连着拉了好两趟才把石头全拉下山。 趁着这机会,傅向前还想让颜冬青去公社砖瓦厂拉点瓦片回来,就问:“人家生产队,急不急着用拖拉机?” 颜冬青道:“这几天都不急。” 傅向前放心了些:“那啥...今晚你跟小冉住一夜,明个再帮我跑趟砖瓦厂。” 颜冬青应的干脆。 晚饭在傅向国家吃,大伯子回来拎了粮,平时就让王桂香多添几把柴禾多做他一碗饭,有粮好说话,王桂香没太大意见,家里来人,王桂香又炒了两盘小菜,矮腿八仙桌搬出来,都坐院里吃。 天黑的早,吃过饭,大丫打了水,招呼傅冉和颜冬青洗手脸,然后道:“小冉,晚上你跟我睡。” 那她的万岁呢... 这么想着,傅向前说话了:“冬青跟我睡。” 好吧,万岁跟国丈睡了。 农村的土炕,两个大男人躺上,还真有点挤。 无论是在大魏,还是在这儿,颜冬青都是独睡,很少跟别人挤一块。 眼下颜冬青几乎贴着炕沿,仰头望着黑洞洞的房顶,耳边是傅向前低一阵高一阵的呼噜声,毫无睡意。 突然,傅向前一条腿压到了他腿上。 “......” 颜冬青彻底睡不下去,把傅向前腿挪开。 傅向前睡觉惊,醒了过来,砸吧砸吧嘴道:“不习惯,睡不着呐。” 颜冬青违心道:“还行。” 人年龄大了,醒一次就再难睡,就在颜冬青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时候,傅向前来了精神,把颜冬青拽起来:“小子,陪我抽根烟。” “您的肺。”颜冬青提醒。 “天转暖,我好多了,只抽一根不碍事。”傅向前特想跟女婿谈谈天谈谈地,聊聊人生再聊聊他闺女。 这是颜冬青第二次抽烟,抽得还是不熟练。 傅向前呵呵笑,突然说一句:“你小子...没往我闺女裤裆里钻过吧?” 颜冬青被呛住,呛得直咳,差不点没蹦出一滴泪。 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没有...” “呵呵,没有做好。”傅向前话音一转:“有我打断你腿!” 颜冬青没说话,如果真那样,他大概史上唯一一个被国丈打断腿的皇帝。 有傅燕的事在,傅向前心有余悸,免不了要多说几句:“我就这一个闺女了,你对她好点儿,别欺负我老傅家没人,以后声子大了,一样能抄家伙跟你干仗。” 颜冬青嗯一声:“叔,我会对她好。” 大老爷们轻易不流泪,傅向前想他大闺女了,又担心他二闺女以后也遭罪,抹抹眼,叮嘱:“以后生娃...送我闺女去医院。” “嗯,去医院。”颜冬青又给他点跟烟。 “别嫌我烦,我就这一个闺女了。” 颜冬青叹叹气:“不嫌,您说的对。” 絮絮叨叨到天快亮,傅向前要干活,不睡了,直接穿衣起床,颜冬青虽然困,但要帮他干活,也只能跟着起。 傅冉在洗脸,见颜冬青过来,把洗脸盆让他:“三哥,您没休息好吧?” 颜冬青撇开头,打个哈欠,再转回头时,又是一本正经的帝王样:“还行,有点认床。” 又是一天的活儿要干。 南州城里,矿上因为分房开会,由厂委主持,工会唱票,工人代表,提交住房申请的工友,满满当当挤一厂房。 分卷阅读94 梁矿长道:“劳动无贵贱,行业不分家,大家伙儿踊跃发言,把你们的困难说出来,组织上会予考虑,本着公平合理的做法分房!” 大家伙儿热烈鼓掌,纷纷说自己困难。 “二十八了,还没媳妇,申请公房结婚。” “想把老娘接来住,申请换房。” “儿子要结婚,想拿原来的房换个大点儿的。” “我...我...” “马家辉,你我啥呢,你申请公房干啥?你媳妇不是刚没了么?还想再娶一个呐!” 车间工友话音刚落,哄堂大笑。 梁矿长直敲桌,严肃道:“公房是大家的,应该留给急需的工友,你有房住,刚没了媳妇,申请公房干啥?这不是捣乱吗!” 熙熙攘攘的工友里,马家辉朝设备科的黄梅瞅一眼,心道他是死了媳妇,又没杀媳妇,还不能再娶啊,他才二十出头,难不成当一辈子鳏夫? 两人隔空视线相触,黄梅躲开眼,抿嘴笑了笑,看得马家辉一阵心神摇曳。 她不生他气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商讨,颜立本两口子分到间稍大的公房,要搬去医院后头的那片苏联小楼,他现在住的房得腾出来让给其他有需要的工友。 才走两天,等傅冉再回来,就听人说矿上分房了,还听说颜冬青家要搬去苏联小楼那片公房去住,晚饭后,家属院的人坐一块唠嗑,傅冉不大高兴,没怎么说话。 “小冉咋啦?”廖娟瞧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儿。 傅冉失落道:“你们搬走,以后我们见面都不方便了。” 廖娟笑呵呵的,打趣道:“那简单,早点过来给咱家冬青当媳妇不就能天天见着了?” 闻言,傅冉仔细想了想,然后点点:“好。” 大家伙儿:“......” 颜冬青撇开脸,忍不住弯嘴笑。 约莫是真想了,大人都不好再阻止,晚上颜立本在灯下翻报纸,看得直摇头叹气:“瞅瞅...这还咋让人念书了,上边红头文件又下来了,往后去中学生都得下乡支援!” 廖娟啊一声:“咱家臭小子不会也得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颜立本摇头:“谁知道,我看要么别念了,不然一准被弄走。” 闺女才回来,儿子再走... 廖娟道:“那还念啥?不成不成,咱家小子再走,啥时候才能回来?” 转天一早,廖娟就把这事跟徐兰英说了。 “这公家还没够啊...”徐兰英嗓门大,老大的不满,就怕她二闺女像颜冬雪那样被弄到离家老远的地方。 不止这两家,文件一下达,多少商品粮户敢怒不敢言,有的家干脆直接让家里娃下学,还念啥念! 徐兰英咋咋忽忽的,一早气就不顺:“小冉,咱不念了,娘准备准备,去给颜家小子做媳妇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快点洗白白,到朕炕上来~~\(≧▽≦)/~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的地雷,熊抱抱O(∩_∩)O~ 琉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2 21:39:30 第49章 13号一更 这大清早, 徐兰英咋咋忽忽的,把家里人整的没头没脑。 “兰英, 咋回事啊?”贺寡妇拍拍被吵醒的妞妞:“看你把娃吓的!” 傅冉才睡醒,揉揉眼睛, 咕哝道:“您还好意思说我没皮没脸,您看您这嗓门,门旁邻居都得知道您急不可耐嫁闺女了吧?” 徐兰英丢她白眼:“跟你说正经的, 冬雪她娘一早就跟我说了, 要再念下去, 我看公家十有八.九也要把你们也弄去农村支援建设!” 眼下正儿八经的生产不搞,教育不办,大学不招生,成天批.斗这个批.斗那个,毕业生没法升学,却又亟待就业, 与之相对应的是生产落后, 工厂不招人, 公家不想着缓解就业压力咋整? 上山下乡,说得好听是知识与劳动相结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其实说白了,就是解决小青年们就业的另一种方式。 头脑稍微清醒些的,知道趁早想办法,也有头脑发热的, 不顾老子娘反对,怀揣热烈迫切的心前往边疆前往农村,过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其乐无穷日子。 这边,红头文件还没下达到地方,学校已经有大半学生退了学,包括傅冉和颜冬青。 用颜冬青的话来说,他们时间本就不多,犯不着下乡去斗天斗地蹉跎岁月。 高雪梅也退学了,她倒想出去见识见识,可高矿长不让,高矿长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也是不想闺女去那种地方遭罪。 “我爹要我跟祁瑞安处对象。”高雪梅半掩嘴,偷偷告诉傅冉。 傅冉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好,半响才道:“那他呢,他愿意不?” 高雪梅脸上浮现羞意,点点头:“我爹说就是他家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他家能托人来咱家说亲?” 傅冉想想也是,没有过多追问,转而道:“我跟颜冬青要办事了。” 高雪梅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啥时候办?我去给你送嫁!” 啥时候?傅冉也不清楚,日子还在看,她的万岁说虽然不在大魏,没有普天同庆,但也得挑个大吉的日子才行。 矿上公房分下来,颜冬青家要搬去医院后面的那排苏联小楼里,巧的是,跟梁矿长家楼上楼下共住一栋楼。 搬家这日,颜立本从矿上借来排子车,棉床被褥、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乒乒梆梆往新家搬。 家属院的邻居也都搭把手,帮着抬大件东西。 傅冉本来在家忙着赶做衣裳,被徐兰英硬是撵了出去,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丫头,咋一点也不上心,以后那地儿可是你家,至少跟去看看呐!” 傅冉不知道要看啥,四面墙一方顶,反正能住人就是了,有啥好看的? 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跟徐兰英顶嘴,乖乖去前院。 廖娟跟颜冬雪刚收拾一兜东西拎去新家,家里只颜冬青一个,在把书往箱子里归拢。 “三哥,我帮您。”傅冉帮 分卷阅读95 着把书往箱里放。 颜冬青笑笑,沾了灰的手指头往傅冉鼻尖上刮。 “三哥...”傅冉斜眼,嗔他。 傅冉的声音软软的,还夹着几分娇,颜冬青听得骨头酥倒了一边,忍不住的凑过去亲她脸。 傅冉躲几下没躲开,直到门外响起重重的咳嗽声。 两人兜头浇了开水一样弹开,转头往外看,就见颜立本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个歪缠法,要是结了婚...颜立本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想儿子跟儿媳妇的闺房事。 “那啥,正好小冉在,你两过去看看,住哪间合适,还要添置哪些东西,趁早说了,咱趁早准备!” 傅冉干脆脆的哎一声,把颜立本给逗乐了。 他就喜欢这样直接的媳妇,省得以后住一快猜心思! 颜冬青转开脸笑,大大方方的拉着手带傅冉过去。 苏联小楼跟他们原先住的大杂院格局不一样,三室一厅的格局,朱红色门窗,地板砖,卧室里没有土炕,只有一间屋放了床,因为刚搬过来,所以显得杂乱,等收拾干净之后,绝对比大杂院好太多。 “小冉,你先看,哪间做婚房好?”廖娟忙忙活活的,把三间屋门都推开。 儿媳妇眼见要进门,以后就是自家人,廖娟可不像别的婆婆,尽想着出骚主意给媳妇下马威。 她跟老颜一条腿都踏进棺材板里了,闺女早晚也要给别人家当媳妇,只要儿子媳妇好,啥都好! 三间屋,一间稍大点,连通几尺宽的后院,另外两间差不多,能搁一张床一张桌的面积。 傅冉指指其中一间小的:“大娘,我跟三哥住这间就成。” 全家挤一张炕的日子熬过来了,傅冉是真不在乎住哪儿,哪里有万岁,哪里就是皇宫。 “太小了吧。”廖娟打算让他们住大间。 傅冉道:“不小,不小,您跟大伯是长辈,没道理让您住小间。” 这话颜立本两口子听得都舒坦,难得媳妇是个懂事的! 除了床,桌椅板凳都能从矿上申请,给两毛钱一个月的公租费就成。 婚房定下来,颜立本催着木匠赶紧的打床,颜冬青跟傅冉也要忙活,新床单,新衣裳,新鞋,都得他们自己买。 这点傅冉得感谢杨秀英,百货商店要上啥新货,她都托人捎带口信,像布匹棉花这样必要的,她也不跟傅冉商量了,直接先留下,等傅冉过来了,再给钱就成。 其实颜冬青挺不乐意去百货商店的,去一趟还成,三天两头去一趟,搁谁都受不了,偏偏傅冉去得一身劲,通常去半天就买到个肥皂盒。 去过两趟,在傅冉再来找他时,颜冬青皇帝架子摆出来了,坐书桌前头也不抬的翻书:“朕忙着呢,没空陪你。” 傅冉本来兴致勃勃的,冷不丁被兜头泼盆凉水,心也跟着凉下来,站书桌前不吭声。 颜冬青心里有点发虚,余光瞄了傅冉一眼,见她耷拉着脑袋,两手抓在一块,没精打采的样,不觉紧张了下。 “冉儿...”颜冬青咳了一声,刚想说话,哪知傅冉转头就跑,抓都没抓住。 看见傅冉真气得走了,颜冬青扔下书忙追出去,结果才出门,就见傅冉蹲在他家门口,像被丢弃的小猫一样可怜,手里攥根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 “朕错了...我错了,成不成?”颜冬青蹲下来,毫无原则的认错,然后侧头看她。 结果就见她汪着水的杏眼里藏着狡黠。 “......” 傅冉瘪瘪嘴,抬手抹抹眼泪花子:“三哥,下次不许这样了,人家结婚,哪个不是男同志陪着一块置办结婚物件,您要是再摆皇帝架子,您就自个跟自个过吧!” 其实傅冉说这番话,不可谓狗胆包天,她说完,立刻就站了起来,做出随时跑路的架势,生怕这位主子把她揪进屋拔毛。 廖娟他们这会儿都去上班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见她这副架势,颜冬青以为她真要走了让他自个过,忙先捉住她手腕:“朕去...我去,我去。” 挨了一顿训,颜冬青乖乖拎着布兜跟在傅冉后头,不情不愿的去百货商店。 相较颜冬青,傅冉走在前头,有种前所未有的通体舒畅感,难怪这里的人要推翻三座大山,原来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这么好! 没赶着周末,百货商店人不多,傅冉径自走去布匹柜台,管杨秀英拿枕巾。 枕巾边角的地方破了个不大的洞,被淘汰下来,杨秀英当即花两块钱先帮她买下,没花半张工业劵。 “大姐,谢了啊。”傅冉给她钱,还不忘嘴甜。 “谢啥,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喊我喝杯喜酒就成。”杨秀英语声爽快。 傅冉哎一声,正要走,又被她喊住。 杨秀英先看了眼她身后的颜冬青,不好直说,冲傅冉呶呶嘴,示意她进柜台里头。 傅冉有点明白了,弯腰钻进去,两人交头接耳,一阵咕咕唧唧,颜冬青没听清她们说啥,就见到杨秀英快速往布兜里塞了件白色东西。 上二楼看三大转,颜冬青两手背在后头,跟领导巡查工作一样,视线闲适的转悠,开口的话却是问傅冉的:“那个疯癫大姐,往你兜里塞了什么?” “杨大姐。”傅冉纠正他,随后压低声道:“她转给我一件奶罩,新款的。” 奶罩是什么罩? 颜冬青转头,疑惑看她。 哎呀,原来是个土包万岁! 傅冉要愁死了,左右看看,掩嘴小声道:“肚兜,就是臣妾穿的肚兜。” 颜冬青脑里飘过那几根带,僵着脸,慢慢染上了红色,良久,低低吐出一句:“流氓。” 傅冉:“......” 三大转,新媳妇都要有的三大转,缝纫机,自行车,外加一块梅花牌手表。 自行车颜家原本就有,缝纫机傅冉不打算再买,直接把旧的搬过去,再添一块手表就成。 南州比不首都上海那样的大城市,钟表柜台只有国内牌子,一些进口的诸如劳力士、欧米茄、大罗马都很难见到。 分卷阅读96 玻璃柜台里陈列着上海、梅花、北京这三大类。 傅冉指着其中一块,问价。 “这块?上海牌手表,17钻半钢,八十五块五,八张工业劵。”售货员笑吟吟报价。 “那这块?” “半自动全钢女表,梅花牌,九十六块,十张工业劵。”瞧出他们大概是为结婚买,售货员没有半分不耐,详细解说。 问了几块,傅冉咂舌,扭头对颜冬青道:“三哥,好贵啊,我娘一个月工资才十六块五。” 闻言,售货员笑容淡了点儿。 颜冬青仍旧两手背后,摆着脸对售货员道:“要半自动全钢那块。” 售货员脸上复带了笑,哎一声,麻利取出,让傅冉先戴手腕上试试,随手腕粗细调整大小。 傅冉按捺着激动,嘴里却道:“三哥,太让你破费了。” 颜冬青没说话。 付了钱从商店出来,颜冬青才对她道:“朕花的是你的钱。” “......”傅冉滞了脚步,顿感肉疼:“三哥,我能退了不?” 颜冬青瞪她,没好气道:“朕回头还你还不成!” 闻言,傅冉稍放心了些,开心的拉上颜冬青的手,也不怕红.卫兵瞧见,他们要结婚了,不算当街耍流氓! 再回矿区,不能一块往家走了,到岔路口,傅冉嘴里说再见,手指却勾着颜冬青的不让他走。 颜冬青无奈,认命道:“走吧,朕去你家坐坐。” 傅冉脸上立马露出笑。 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贺寡妇热情的留孙女婿在家吃饭,使唤傅冉去和面,叮嘱道:“和细面,别掺粗粮!” 傅冉应声,解开细面口袋,就只剩一瓢面了。 叹叹气,傅冉偷摸放出半瓢面,掺到一块做了顿饭。 晚上徐兰英坐煤油灯前纳鞋底子,傅冉把最近给人做衣裳挣的钱都给了徐兰英,不多,只有七八块。 “给我干啥?”徐兰英没接:“就要结婚了,总得置办点东西,棉花我从乡下你小婶那儿借了几斤,只够打一床被,其他的...家里这情况,我也没能力给你整再多了,这钱你自个留着,想买啥买点吧。” 守着满箱的金银珠宝,傅冉不缺钱,一股脑塞给徐兰英:“我不要,以后有三哥养我呢。” 徐兰英白她:“你咋这么没出息呐!” 说归说,也知道二闺女是个好命的,别的不说,就瞅她带的手表,有几家舍得花一百来块给儿媳妇买这么贵的呐! 钱给徐兰英,傅冉临睡前自己也算了笔账,把空间里的现钱归拢到一起,然后发现她只剩下十几块钱... 忙忙活活,大半年刷得就过去了。 这半年多傅向前几乎都在乡下,张罗着把墙基地打上,又在上面垒了一圈石头,颜冬青时不时过去帮他忙忙,倒在二砬子乡混了个熟脸,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长得老幺么俊的那个是傅向前女婿! 进了腊月,天寒地冻,房子不能再继续盖,傅向前把铺盖一卷,背着回城。 腊月二十六,他要嫁闺女喽! 为啥两家人要把婚事定在年末,一来临近年关,物资丰富,农村也杀猪宰羊,婚事能办的像样点,二来到年底,颜冬青和傅冉也都满了十五六,这岁数,搁农村娃都满地跑了,大家伙儿也不会说啥结婚太早。 到二十六这天,外头簌簌飘着雪花,天气虽然冷,但大家伙儿心头都是热乎的。 甭管傅家还是颜家,屋里满满当当挤的都是人,瓜子花生糖块热糖茶,可劲的招呼着。 傅冉一早就被颜冬青接到了他家,穿一身大红夹袄坐喜床上,陪着一帮子矿上工友说话,都是熟人,她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只除了颜冬青进屋拿东西的时候,她有点羞赧。 酒席就办在家,借了矿区食堂的碗筷和大锅,大灶师傅掌厨,煮了满满几大锅羊肉汤,搭着白面馒头,保管每个来客吃得饱饱的! 颜冬青要招呼客人,没法总在屋里,到吃饭的时候,他让颜冬雪照顾一下傅冉。 “行了,饿不着你媳妇儿!”颜冬雪打趣他,回头就盛一大碗羊肉汤端进屋,叮嘱傅冉趁热吃。 “姐,你吃了没有?”傅冉要分她一半。 “你吃你的,别管我,一会儿捞点锅底子就成!” 外头还忙着,颜冬雪跟她说不上几句话,听见廖娟喊,就应了声忙出去。 直到天黑了,矿上工友才陆续散开,地上瓜子果皮,桌上碗筷纸屑一团糟,傅冉要拿笤帚扫地,廖娟不让。 “灶上有热水,大冷的天,快洗洗坐被窝里暖和暖和,放着明天再扫。” 傅冉先朝颜冬青看,颜冬青点点头:“听娘的,先去洗了睡。” 傅冉只好先洗了,脱掉衣裳,光溜溜的钻进被窝里。 被子床垫都是新的,软软绵绵,傅冉快活的转转身子,舒服到喟叹。 不多时,颜冬青进来了,手里端着洗脚盆,进屋的时候顺带把插销插上。 见她只露颗脑袋出来,颜冬青碰碰她滑溜溜的脸蛋:“冷不冷?” 傅冉摇头:“不冷,三哥,您快洗洗上来,我都把被窝捂暖了。” 颜冬青笑,突然想到这里人常说的那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 洗好脚,洗脚水也不泼了,踢到书桌下,脱掉鞋上床。 一阵窸窸窣窣钻被窝,被窝里的小身子光溜溜的热乎,颜冬青僵了僵身子,低咳一声道:“怎么不穿件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我下一章直接写“转天大早”,会不会有人挥十米长的大刀来砍我o(╯□╰)o 看到妹纸问男女主是不是太小了结婚,我说下哈,我爷爷十五岁就有了我大伯...现在农村照样有十七八结婚生子的,年代不一样,结婚年纪没法比哈~ 下一更在“明早八点前”,不要等,早点睡,明早起来看~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2163771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3 10:26:06 第50章 13号二更 在大魏 分卷阅读97 , 傅冉进宫之后,因为月事不来, 一直没安排侍寝,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侍寝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 宫里有专门引导皇子们人事的姑姑过来为她上课,言语教导直白露骨,更有图册供她观摩, 为的就是防止她哪天侍寝时一无所知闹笑话。 眼下傅冉学的那些果真派上了用场, 很多东西虽然无法领略贯通, 但也能死记硬背的记住几个点,譬如作为皇后,她要主动,主动为主子宽衣。 傅冉从被窝里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忍着羞意, 强自镇定道:“皇上, 让臣妾为您宽衣吧。” 再宽就没啦。 颜冬青抓住傅冉搁在他衣摆上的小手, 朝她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生怕多看一眼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不用了,朕有点冷。” 说话间,颜冬青把被子裹到她身上,抬手刮刮她鼻尖,好笑道:“傻子一样,不冷吗?” 傅冉装不下去了, 可怜兮兮的样子:“冷,臣妾都快冷死了。” “不许说这个字。”颜冬青作势要拧她脸。 傅冉打个寒颤,一溜烟钻回被窝里,裹得只露一双叽里咕噜的大眼,眨啊眨的,颜冬青只觉快要眨到他心里去,他稍起身关了台灯。 啪。一室的黑暗。 傅冉自发的滚进他怀里,贴着他胸膛,喟叹道:“皇上,您胸膛真暖和,比铁皮炉还暖!” 颜冬青脸一黑,粗声粗气道:“话多,快睡觉!” 才八点,哪能睡得着啊,傅冉像蛆一样蠕动几下。 再有...不侍寝了么... 相拥静默片刻,颜冬青抚抚她滑溜溜的肩头:“睡了?” 傅冉幽幽的声音传来:“没有,您不是不让臣妾说话么。” 颜冬青低咳一声:“现在允许你说两句。” 傅冉两眼蹭亮,隔着衣裳扣着颜冬青胸前的石头子,带着羞意道:“您怎么...怎么不跟臣妾玩亲亲呀?”她到底没好意思说出那两字。 “是谁说怕疼的?”颜冬青好笑提醒她。 傅冉嘿嘿笑,违心的说:“您要是龙兴来了,臣妾也是可以忍忍的。” 对,他龙兴现在很旺,但他不打算要。 “傅燕没了之后,朕去问过医生,问他可能引起傅燕没的原因,又问了我们这样...”颜冬青把人往怀里抱了抱:“医生建议我们不要。” 不用侍寝了... 傅冉按捺着心里的激动,捂脸道:“这事您还去问医生呐,哎呀,真真是羞死人了。” 颜冬青:“......” 过了会儿,傅冉把手往颜冬青衣摆下探了探,搁在他肚皮上捂手,好奇的问:“皇上,医生具体怎么说的?” 颜冬青抬手抚了抚她头顶:“你的身子骨还没长开,现在行房事,对你来说百害无一益,日后如果再有了小太子小公主,朕担心你会像傅燕那样,或者干脆难产生不出来。” “比起小太子小公主,朕更希望你能好好的,陪着朕到老。” “皇上...”傅冉只觉身体里瞬间被注入一道温泉,暖到了心坎上。 “朕不但要自守,以后回了大魏,也不再允许早婚早孕,无论男女,一概不许十八岁之前成亲。”颜冬青想起他早夭的几个皇兄和皇姐,如果再晚几年出生,可能不会那样短命。 “可是我们也是早婚。”傅冉提醒他。 颜冬青瞪她:“我们情况不同,朕是看你在傅家遭罪,才好心快点娶你过来。” 现在娶过来,她是好受了,遭罪的人是他。 “臣妾觉着,真是越来越喜欢您了。”傅冉像八爪鱼一样,紧挂在颜冬青身上,因为说话声小,黏糊糊,软糯糯的。 颜冬青悠悠道:“朕记得,有人说过她好喜欢表哥。” 傅冉抬头,认真道:“臣妾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就想明白了,表哥是长得好看,臣妾喜欢他是浮于表面的喜欢,皇上是人美心美,臣妾不仅喜欢您的外表,还喜欢您的里子,要不然,臣妾早跟祁瑞安跑了。” 这话说的...颜冬青好气又好笑,低头亲亲她额头:“乖,睡吧,朕不会碰你。” 傅冉轻轻嗯一声,闭眼放心睡去。 这一夜颜冬青几乎没睡,下.身鼓着发疼的一大包,等怀里人睡熟了才把她往床里面推推,看来以后还得要卷两个被桶才行。 转天起床,傅冉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眼眸水润晶亮,显得神采奕奕,相较之下,颜冬青就跟被妖怪吸走了精气,眼底一圈淡淡的黑。 当着儿媳妇的面,颜立本没好说,等吃过早饭,他把颜冬青喊到外边,瞅瞅颜冬青困倦的神色,斟酌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细水方能长流,别跟洪水猛兽似的,一股脑发出来,伤身体,知道不?” 颜冬青无奈看他爹,没想到这个老学究原来也是个下流的。 矿上要到腊月三十才给放工,早饭后都去上班,家里瞬间空荡下来。 傅冉见他神色疲累,轻声问:“三哥,您昨晚没睡好啊?” 颜冬青撇开头,打个哈欠:“你睡成那样,让朕怎么安稳睡觉。” 傅冉不好意思低下头,她睡姿是差了点,经常竖着睡变成横着睡,就为这个,徐兰英不知道揍过她多少回。 “那您再去床上睡一会儿?” “不用了,带朕去你寝宫,虽然我们不在大魏,也要祭宗祖。” 如果是在大魏,这会儿他们该去□□陵祭祀了,眼下没□□陵,只能在寝宫简单设个案桌,摆上香炉,燃香敬天敬地。 颜冬青始终肃着脸,恍惚间,傅冉觉得眼前的颜冬青就是那个大魏的九五至尊。 “皇上...” 颜冬青斜眼睨她:“别出声。” 傅冉委屈:“谁出声了...” 两人身子一僵,互相对视。 “皇上...娘娘?” 一道悠远的声音传来,熟悉而陌生,仿若经年之久。 “三哥,您听这声音...像不像国师?”傅冉不敢确定,毕竟她跟国师打交道的次数远不及皇帝。 颜冬青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是他还 分卷阅读98 能有谁。” 话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往井边跑,趴在井口往下看。 “国师,是你吗?”傅冉对着井口大喊。 良久之后,那头传来弱弱的声音:“娘娘,是臣,是臣...” 傅冉左右看看,抄起一块砖头就往水井里砸。 “你个神棍大骗子,咋还没上西天呐!”傅冉气得仪态都顾不上了,又往井里砸一块砖头。 水井那头又没了声,就在傅冉以为他消失之际,那头又传来声音,比刚才还弱:“能让臣跟皇上说句话吗?” 颜冬青声音比傅冉还冷:“不用了,朕命令你现在就去死。” “......” 好了,这下彻底没了声音。 傅冉担心道:“三哥,国师该不是真去死了吧?” 颜冬青扯扯嘴,哼声道:“放心,谁去死他都不会。” 说着,颜冬青弯下腰冲井口喊一句:“朕回去要灭他九族。” 话音才落,水井那头一道惶恐的声音传来:“皇上,臣错了,能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 “说。” “皇上...您跟娘娘在那边过了几年?” 颜冬青沉默片刻,然后道:“三年。” 国师带着窃喜道:“臣这里只过三天。” 颜冬青:“......” 傅冉:“......” 听国师这么说,傅冉约莫明白点了,为什么外面的时间过得飞快,而她寝宫里永远日头高照,唯独去年元宵节见过一次黑夜。 “皇上,您跟娘娘闪开点儿。”国师在那头大喊。 两人条件反射后退几步,下秒,傅冉刚才砸过去的砖头又被国师扔了回来,悬在半空里,被颜冬青眼疾手快抓住,丢弃一旁。 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傅冉激动的想立刻跳下去。 这时,国师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大业未成,天下待安,您和皇上回来做什么?您跟皇上回来了,白占了别人的身子,要怎么还?” 傅冉脚步滞住,恼道:“说好去见你的大大习,大大习在哪儿?你个骗子!皇上还不该治你个欺君之罪?!” “诶诶诶,您别恼啊。”国师道:“臣先问您,您现在是哪个大大?” “大大毛。” “......”国师心里发虚,嘴上忙安抚:“别急别急,大大毛都见着了,大大习还能远?” 傅冉还要说,被颜冬青眼神制止住,他要冷静些:“还要多久。” 水井那头的声音犹犹豫豫:“大概...四十年?五十年?” 颜冬青什么话也没说,抄起砖头就砸下去。 啊! 伴着一声惨叫,可怜国师,撅屁股趴在井上说话,一张脸被砸个稀巴烂。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都写一半开车了,又被我删了,因为多嘴问了我一个同写文的基友,她说文里男女主未成年,会被举报,属违法行为,妹纸们也知道网文这块管的越来越严了,虽然我写的是年代文,但真的扣严苛了,我也跑不掉,所以...还是不敢写了,等他们大点了再有,这样我写负罪感也能小点。抱歉,鞠躬~ 今天发200个红包,安抚下妹纸们,实在抱歉~我是不敢,怕招事。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 蒲公英的卷卷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3 21:06:39 水色怜兮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3 21:22:51 冰冰。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3 23:18:56 楚楚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3 23:53:39 saya.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4 03:09:20 第51章 14号一更 颜冬青这一砖下去, 只听那头“啊”得一声哀嚎, 十分惨烈。 傅冉吓得捂紧脸, 小声说:“三哥,万一把国师砸死了怎么办呀?” 颜冬青哼一声, 扬声道:“死了好,死了就拖去喂狗。” 他话音才落, 井里有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要...看在臣不吃不喝找您数日的份上, 饶了臣这条狗命。” 傅冉立刻揪他把柄:“你不是说那头只过了三天?” 呃... 国师擦擦鼻血,虚弱道:“是的娘娘, 您好记性...是这样,水井附近的居民向官府报闹鬼, 说听见有人说话,臣恰巧路过,坐井口守了快一天, 总算听见您和皇上的声音。” 即是说前两天都在优哉游哉,没空管他们。 颜冬青两手背后,立在井边幽幽问:“之前去哪儿快活了?” 国师是个嘴巴没门的,脱口而出道:“南城新开了家勾栏院, 臣舍身先行,过去一趟嘿嘿嘿...” 傅冉好奇道:“三哥,勾栏院是什么地方?” 颜冬青捂她耳朵:“别听他话,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傅冉眉头蹙起,心里直犯嘀咕,她以前只遥见过国师大人几面, 当时看这人面庞清秀,美髯红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怎么说话行事,跟臭无赖差不多? 他们在寝宫里待了许久,再出来时,窗外天已经暗下来,屋里黑黢黢的,只听见外头有窸窸窣窣脚步声。 傅冉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完了,要怎么说?”她小声问。 颜冬青递她安心眼神,先开门出去。 外头颜立本他们三都下班回来了,冷不丁瞧见颜冬青开门出来,唬了一跳。 又看看随后跟出来的傅冉,小媳妇一样立在颜冬青身旁,羞答答的不好意思看人。 颜立本张张嘴:“你两在屋里头睡一天呐...” 说完,老脸先一红。 瞧瞧他都说了啥!他一个当公公的,哪能当着儿媳妇的面说这种话! 廖娟丢他个白眼,也不大好意思,招手道:“那啥,快过来吃饭,吃饭。” 馒头挨个分到每人手上,给傅冉的时候,廖娟 分卷阅读99 委婉道:“以后白天少睡点觉,要不晚上该睡不着啦!” 傅冉脸红红的,听话哎一声。 轮到颜冬青,廖娟可没那么好声好气了,要不是看着儿媳妇在跟前,她早就揍人了:“以后不许再胡闹,要传出去,外头人该咋说你两呐!” 颜冬雪听不下去,臊着脸道:“娘你也少说两句,吃饭吃饭。” 可怜小两口,明明啥也没干,却被误以为把持不住,反插门在家钻了一天的裤裆。 外头天冷,吃完饭,谁也没串门子的念头,各自洗了手脸钻被窝。 屋里亮着台灯,颜冬青身上披件军大衣,坐书桌前翻书,傅冉趴在被窝里,托着下巴看他。 “三哥,国师瞧着就是个不靠谱的,您怎么就放心让他祸害咱们大魏子民呐!”傅冉对他印象不是一般的差。 颜冬青失笑,反问她:“冉儿,你知不知道国师代表着什么?” “这臣妾知道!”傅冉道:“信仰,就跟这里人信仰主席同志一样!” 颜冬青点头:“朕用他,不是因为他有多能耐,而是他所扮演的角色能够帮朕稳定民心,只要无伤大雅,朕随他如何忽悠。” 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他也确实有几分本事。” 傅冉转了转眼珠,有些好奇:“那这么说来...他又是如何得知臣妾是大魏命定的皇后?” 颜冬青太阳穴突突跳,突然觉得他的小皇后要是聪明了,不是件好事。 “这个...朕也不知。”他含糊其辞。 好在傅冉信他,没再多问,打个哈欠道:“三哥,被窝都捂热了,您快安歇吧,明个还要把咱们存好的东西先送一批回大魏呢。” 白天里,两人已经和国师商量好了对策,里应外合,愚公移山,一点点把东西挪送到大魏。 往后去他们必须挣钱,挣多多的钱,置办各种各样的物件! 颜冬青拉了台灯,脱下军大衣上床,伸手探了探被窝里滑不溜秋的小身子,无奈道:“你怎么又不穿衣裳。” 傅冉也很委屈:“不是臣妾不想穿,而是臣妾没有衬衣衬裤...” 整年的布票才够做件外衣,哪还有多余的做内衬,时下大多数人都是光屁股直接套棉裤,穿条裤衩都算讲究的了。 傅冉也就只穿了条裤衩... 颜冬青要稍好点,下边是裤衩,上边起码还有件破汗衫。 “朕记得你寝宫里有被褥,拿两条出来,朕睡一条被筒,你睡一条。” 天天光溜溜抱着睡一块,早晚要出事儿。 傅冉老大的不情愿,可怜兮兮道:“臣妾捂不热脚呢。” 她就要跟他睡。 虽然颜冬青稀罕死她这股黏糊人的劲儿,但也头疼,小皇后身子骨没长开,又没有避子汤,万一再怀上小太子或小公主,那就是赌命在生。 “三哥...”傅冉喊他。 颜冬青没可奈何,毫不犹豫的脱了他身上的破汗衫,丟到傅冉脸上:“穿上。” 说完,自己从箱子里又翻了件套身上。 自打初中以后,颜冬青就跟吃了化肥似的疯长,反观傅冉,初潮之后就没再长过,套上还带着颜冬青体温的破汗衫,又肥又大,跟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娃一样。 “睡吧。”颜冬青钻进被窝,毛烘烘的小腿上立刻多一双小脚。 傅冉往他身上靠了靠,把手插.进他胳肢窝里。 颜冬青:“......” 转天再进空间时,国师大人还在水井那头候着,他们过一夜,国师大人不过等几分钟。 两人分工合作,颜冬青去仓库拎种子,傅冉守在井边负责往水井里扔。 种子沾上水也不怕,送过去再晾干就成。 大魏这边,这口位于闹市的古井被黑布密封了起来,外头重兵把守,但凡有人探听,官府对外口信一致:国师大人在里头闭关,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对于大魏子民来说,皇帝是他们的主子,为天,国师是他们的信仰,为日,正如颜冬青所言,国师大人无论说句啥忽悠人的话,大魏子民都深信不疑。 换句粗话来说,国师大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不过这些人里头不包括傅冉,因为深受其害,傅冉对他没了以往的尊敬,还带了点儿鄙视。 国师大人也是个精明的,弱弱问傅冉:“娘娘,臣是哪里得罪您了?劳烦跟臣说一声,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傅冉趴在井口,伸头看了眼黑黢黢的井水,转转眼珠子,哼声道:“你跟本宫说说,怎么算出本宫是大魏命定的皇后?” 水井那头没了声音。 傅冉杏眼一瞪:“还是你满嘴胡话,唬弄皇上,唬弄大魏子民?!” 良久,水井那头虚着声道:“娘娘,不关臣的事,您得问皇上啊,他老人家比臣更清楚。” 娶皇后可是大事,没有皇帝的授意,他敢乱说话么。 不过话说回来,国师也是够鄙视这位主子的,堂堂一国之君,惦记上臣子的未婚妻,亏得他能耐,干出强抢臣妻的下作事,还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 忍了多日,国师大人突然不想忍了,爱咋咋地吧,反正皇帝捉不住摸不着他。 这边,颜冬青扛一麻袋马铃薯过来,见傅冉摆着小脸,不大高兴的样子,不由皱眉:“怎么了?” 傅冉哼一声,别开身子。 好赖颜冬青是个九五至尊,也是要面子的,被傅冉这样甩脸子,脸色也难看起来,斥道:“既然不干活,就一边待着。” 傅冉杏眼圆瞪,眼里包着泪,真是快被他气死了。 大概是脑子发昏,讲话也不经大脑了,脱口而出道:“无耻。” 她说完这句,“扑通”一声,颜冬青扔了整麻袋马铃薯,脸色阴得像要随时要灭人九族。 傅冉缩缩脑袋,掉头一溜烟跑开,钻进她寝宫里,“啪”关上门。 颜冬青气得两手叉腰转几圈,冲水井那头喊:“狗奴才,你说了什么!” 可惜那头没人应他,国师大人已经扛着麻袋跑出老远。 在黑布外守门的将军似乎听见皇帝说话声,正要掀布帘进去一探究竟,就见 分卷阅读100 国师大人哼哧哼哧扛麻袋出来。 “大人,这是...”说话间,守门将军忙帮着卸下麻袋。 “你没见过的好东西。”国师大人拍拍身上灰尘,一副风轻云淡的装逼样:“送到国师府,晒出芽了,剁开种到地里,记住,对外就说是圣上远游寄回来的。” 说着,又指指水井旁的一堆麻袋:“都抬回去,送国师府。” 守门将军姓赵,全名赵飞,十万禁军教头,皇帝的心腹,说直白点,他们三就是一条船上的,听国师大人这么说,没有多问,直接命手下抬走。 见他出去,国师大人立马龇牙咧嘴揉揉肩,自知捅了篓子,也不敢靠近水井,生怕听到什么“贫道”不宜的话。 ...... 廖娟明显察觉到刚结婚的小两口不大对,儿媳妇还好,对着家里人,还是笑眯眯的样,就是她家臭小子,摆着脸跟谁欠他钱似的,谁也不搭理。 颜冬雪知道她弟的脾气,烧饭的时候,不大放心的问:“小冉,他没欺负你吧?要是欺负了,别不敢,直接跟娘说,让娘揍他。” 傅冉心下感动,不好意思道:“没有,他没欺负我,是我把他气着了。” 颜冬雪摇头笑:“该!气气他活该!” 傅冉抿嘴笑,问她:“姐,听娘说,有人给你说对象了?” 在南州城,颜冬雪算是大龄姑娘了,她模样脾气都好,又是厂里干事,打从她回来起,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给她说对象,全被她给推了。 刚开始还有人给说,到后来大家伙儿见她没结婚的意思,也就不再问,直到年关前后,又有给她说的,对方是个公安,和她差不多大,对她条件满意,有相看的意思。 “小冉,我、我不想看。”颜冬雪也发愁,她不愿意,廖娟硬逼着。 傅冉多少能猜到她心思,小声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军官同志啊。” 颜冬雪羞涩笑,也不否认:“我偷跟你讲,你别跟爹娘说,他电话告诉我,说最迟过完年就能调过来。” 傅冉哎一声:“姐你放心,保证不说。” 晌午饭桌上,傅冉和颜冬青中间隔了颜冬雪,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瞧出他俩闹别扭了。 颜立本咳嗽一声,问颜冬青:“明天该回门了,东西都买好了?” 新婚夫妻,三朝回门,新女婿要拎上烟酒点心赠给老丈人一家,赠得越多就表示对新媳妇越看重。 当然也有不回门,以前傅燕在的时候,婆家为了省钱,就没回门。 “还差条烟,下午去买。”颜冬青道。 虽然傅向前不能抽,但也得送。 吃完饭,他们赶着上班,碗筷交给傅冉洗,她蹲后院水池边刷碗时,颜冬青过来了,两手背后,越过她去看廖娟种的花花草草。 没两分钟,他又从傅冉脚边路过回屋。 傅冉没理睬他,把碗筷送到厨房灶台上,顺手拿笤帚把堂屋清扫了。 颜冬青又出来,这回手上拿本书,坐堂屋的椅子上翻看。 傅冉扫好地,洗手回屋。 杨秀英的同事托她帮忙做身罩衫,傅冉才做一半,赶着年前要给人做好。 屋里稍有点暗,傅冉把台灯拉到裁缝机旁做活。 颜冬青进来瞧见了,不满道:“朕看书要用。” 他不介意跟她挤在一块用。 傅冉转头瞧他眼,没好声道:“那您慢用,臣妾出去做,就不打扰您看书了。” 够了,真是够了。 啪。颜冬青把书重重拍桌上,恼道:“朕就是看上你了,就是让国师对天下人说你是命定皇后,就是从祁瑞安手上抢了你,怎样?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你...你不要脸!” 傅冉是真生气了,本来以为是国师大人“算”出来的,这位主子只是半推半就,没想到国师大人只是个背黑锅的! 要是没他横插一脚,她跟表哥的缘分不会就这样断掉。 傅冉也不知道是该可惜,是难过,还是庆幸,心里乱七八糟的,干脆扔下做一半的衣裳出去。 哪知她还没走,就被颜冬青拦腰截住,抱了扔床上,反身压住。 “你敢走,朕回头就灭了那小子九族!”颜冬青也是急了,什么吓唬人的话都从嘴里蹦了出来。 等他回头,头件事还要把国师绑了丢大河里喂鱼! 傅冉本来就又气又委屈,眼泪珠子簌簌流,狗胆包天的拧他胳膊:“灭吧灭吧,他可是我表哥,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最好连您自个都一块灭了!” 见她眼里包着泪,颜冬青轻抿了下薄唇,凑近了,亲亲她眼皮,低声下气道:“朕错了,冉儿,朕错了...你想想,朕要不这么做,你能天天睡朕怀里,让朕给你暖脚丫子吗?” 他要不这么做,她会躺别人怀里,让别人给她暖脚丫子! 仿佛知道傅冉怎么想,颜冬青低落下来,垂着眼皮道:“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朕,都是在骗朕。” 这可真是倒打一耙! 傅冉撇开头,哼哼道:“随您怎么想。” 颜冬青不快活起来,固执道:“不管,朕要你脑子里只能想朕一个,要是敢朝三暮四,朕就...” 傅冉幽幽道:“就怎样?” “拔、你、毛!” ...... 明个就是三朝回门,廖娟觉得带少了礼过意不去,就从工友手上凑了两张糖票,抽空溜回家来,打算让她家臭小子去百货商店买烟的时候,顺带买两包白砂糖。 哪知她刚进门,就听见抽泣声,忙进门一瞧。 臭小子居然按着她儿媳妇揍屁股! 这还得了,廖娟左右看看,没寻到合手的东西,脱了脚上的鞋就砸过去,人也冲了进来。 “个死小子,我让你打,我让你打!”廖娟气不打一处,啪啪啪,直往颜冬青身上揍。 傅冉傻了,忙拦着:“您别打...三哥在跟我闹着玩呢...” 拦着也没用,可怜九五至尊,被狠揍了一顿,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坐床沿上看着想笑不敢笑的傅冉,带几分幽怨。 “过来...”颜冬青 分卷阅读101 喊她。 “干什么啊。”傅冉嘴上说着,防备走近。 干什么? 颜冬青一把将走近的傅冉捉住,扣着手绑在他两腿间,低头就咬她嘴,含糊道:“看见朕被打,你开心了?” 傅冉哼了哼:“该,活该!” 颜冬青嘶一声,指指他被挠烂的脸,委屈又可怜道:“你亲亲朕,冉儿,你快亲亲朕,朕都挂彩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是无耻之徒?朕不过是想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娶媳妇而已,不服来战! 山楂:我对晋江的审核制度也无语了,上章没有车,很清水,因为一个词“乳.尖”被锁,每次申请复审,都是拖拖拉拉,没有大半天都不审核o(╯□╰)o,然后蠢作者还把微博登陆的账号和密码都忘了,我...脑子大概灌上屎了o(╯□╰)o 下一更明早八点,随机红包100个~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4 15:21:01 睡在枝头的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4 17:17:15 第52章 15号一更 “你亲亲朕, 冉儿, 你快亲亲朕, 朕都挂彩了。” 傅冉抬眼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眼前这位主子口中说出的, 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只待宰的猪。 傅冉抱住他脑袋, 亲他嘴角:“三哥, 我是喜欢您,就是...您怎么会干出撺掇国师编造我旺国运的事啊, 万一我不是,不就影响了大魏的国运吗?” 颜冬青抬抬下巴:“朕说你是就是, 难道不是?跟你一起朕才开心,开心才能好好做事,才能造福大魏子民。” 他低头啄她嘴巴, 低声道:“在朕心里,你就是朕的福星。” 傅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不觉弯起了眉眼,胳膊挂在他脖上:“那好好做事的皇上, 您得想法子先把拖拉机拆了,还有发电机,不能沾水...” 颜冬青捏她脸:“简单,去买雨布扎上。” 两人分开行动,颜冬青去劳保物资店买雨布,傅冉去百货商店买回门要用的烟和白砂糖。 到晚上, 颜家人各自回房之后,两人又进了趟空间,颜冬青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拖拉机的拖斗卸掉,对于颜冬青来说,拖斗无异于鸡肋,有没有都无所谓,毕竟拖拉机的机头才是技术核心。 车轮胎要卸掉,刚好井口大小,其余重要零件,他全部裹在雨布里分扎好,逐个送过去。 光是做这些,就耗费几近一夜的时间。 傅冉力气小,需要的时候会帮颜冬青搭把手,大多时候她是在核对账本。 颜冬青说的对,东西太杂,时间隔太久,很多存下的零碎物件,如果不是账本上记着,她早就忘了干净。 盘点一圈下来,傅冉对着那只肥壮的母山羊发愁,那只母山羊显然不知它主人在打注意,悠哉悠哉的吃着黄豆秸秆,动都懒得动。 “三哥,都怪您,出的什么馊主意,您看着办吧...”傅冉不打算管了。 颜冬青忙里抽闲,看了眼母山羊,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同时想起那头巨猪。 “冉儿,宰羊...朕做不来。”他先把自己撇开。 “那怎么办?任由它继续吃下去?”傅冉嫌弃的扇扇鼻,受够了这股子膻味。 颜冬青想了想:“过两天朕去趟储集镇,把它卖了。” 赶着年关,正是农村杀猪宰羊的时候,不少商品粮户会在这几天想办法去农村弄点猪羊肉回来,这头母山羊又肥又壮,卖了应该值不少钱。 再从空间出来,外头天已经亮了,想着还要回门,两人没再睡,累得直打哈欠。 吃早饭的时候,颜立本频频朝他俩看,欲言又止。 当着面不好说,私底下难免跟廖娟嘀咕:“孩她娘,这样可不行,回头你说说小冉,我去说说臭小子,哪能、哪能这么贪欢呐!” 廖娟老脸一红:“要说你说,我不说!我一个当婆婆的,管儿子媳妇房中事,未免管太宽!” 知道她男人的顾虑,低声道:“这是刚结婚,大小伙儿血气方刚,等以后就好了。再说,咱两刚结婚那会儿,你不也...” 颜立本立马臊得手脚没地儿搁,忙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才放心些,两手背在后头,赶紧甩开他媳妇往矿上去。 这边,颜冬青拎上烟酒糕点,带傅冉回门。 知道二闺女要回来,徐兰英跟矿上工友调休了一天,把家里洒扫干净,就等着闺女女婿过来。 大老远的,瞧见女婿手上拎不少东西,笑得见口不见眼,忙招呼进门,嘴里道:“来都来了,干啥还带这些东西!” 颜冬青道:“应该的。” 见傅向前伸手摸烟,干咳一声,提醒道:“爹,您少抽两根。” 傅向前被这声“爹”叫得通身舒坦,直乐呵:“今天高兴,抽一根不碍事!是吧,孩她娘?” 徐兰英白他:“抽抽抽,抽死了拉倒!” 傅向前嘿嘿笑,到底把烟放下了。 贺寡妇怀里抱着妞妞,热络道:“小子,快坐,坐啊。” 又喊傅冉:“小冉,快给冲糖水,外头冷,喝点暖和暖和!” 傅冉哎一声,刷了搪瓷缸,挖勺白砂糖,瞥见妞妞眨着眼往她这边瞅,嘴角还挂着哈喇子,噗嗤笑出声,手上沾点糖伸到她嘴边。 小丫头伸舌头舔一口,乐得嘴里咿咿呀呀,立马捉住傅冉的手指头直舔。 傅家人没亏待她,把小丫头养得白白的,不比差不多大的娃瘦弱,傅冉接过来抱抱,还挺沉! “马家人有没有过来看?”傅冉问。 提起这个,徐兰英就不满:“看啥看,就跟没这孙女似的,死老太婆不来就算了,马家辉那个没良心的也不过来,好赖这是他闺女呐!” 贺寡妇叹叹气:“可怜咱家燕子哩。” “也怪她识人不清,当初咱家哪个对马家辉那小子满意?不是她守不住...我能同意她嫁过去?!”徐兰英又气又恨又心疼。 傅向前摆摆手:“大 分卷阅读102 喜的日子,提这些干啥!” 偏偏傅声又多嘴道:“我看见那傻大个跟别人好上了!” “啥?!”徐兰英瞪眼。 傅声撇撇嘴:“真的,我亲眼瞧见的,那女人还没大姐长得好看,打扮的骚里骚气,看见好几回都穿件黄呢子褂。” 矿上好些工友傅声还都认不清,不过他这么一说,徐兰英就知道了:“黄梅是不是?!” “我哪知道!”傅声心里也不痛快,傅燕活着那会儿,他嫌弃,死了又怪想得慌,以前最不喜欢跟丫头片子玩,现在也能夹着妞妞这个跟屁虫带出门。 “娘,别管黄梅绿梅,都跟您没关系。”傅冉道:“除了管他要妞妞的抚养费,您管他跟谁好。” 说是这样说,心里还是过不去,咬牙道:“不要脸的骚.女人!” 傅冉摇摇头,不再管她。 马家辉是跟黄梅好上了,难得这姑娘原谅他,还愿意跟他一块。 就是一点,这姑娘打小没了爹妈,跟着叔婶过,叔婶都在外省,他也从没见过,摸不清这姑娘到底哪的人。 不过这不耽误马家辉跟她打的火热,矿上不止傅声瞧见过,其他工友也碰见过他俩手拉手,咋也想不通,这黄梅好赖是黄花大闺女,眼瞎啦,咋还看上马家辉这个鳏夫! 大家伙儿奇怪归奇怪,谁也没多事去管,人家你情我愿又不犯法,爱咋咋地! 这黄梅能说会道,被马家辉带回家过,把小脚太太哄的找不着北,一个劲的劝着马家辉把人趁早娶进门。 “儿啊,你早干啥去了?我瞧着黄梅可比傅燕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加把劲,最好明年就让我抱孙子!” 说到这儿,小脚太太低声问:“你跟她弄过没有?” 马家辉眉头一皱:“娘你说的这是啥话,她又不是傅燕,冰清玉洁的姑娘,您能别糟践她不?” 跟傅燕处对象那会儿,甭管拉手钻裤裆,傅燕都顺着他,人家黄梅可不那样,碰碰手都脸红,可比傅燕矜持多了。 “好,好,老娘不说。”小脚太太直乐呵:“尽快的,明年就给娶进门!” 腊月二十九,连下了数日的雪总算停了,天还没亮,颜冬青就带傅冉出了门,快到储集镇上时,傅冉才把母山羊从空间里放出来,赶着去集市。 大过年的,谁都想吃上一口肉,公社睁只眼闭只眼,压根不管,集市上猪羊肉明摆着卖,他们两赶只母山羊过来也没人奇怪。 很快就有人围过来。 “这羊可真肥,宰了得有不少油吧!” “可不是,一看就喂得好!” “同志,多少钱一斤呐!” 时下无论是猪羊肉,越肥越好,瘦的反倒没人爱要,平时吃的油水不多,难得吃回肉,就想一口咬下去满嘴油的! 怕人瞧出不对劲,两人出门前都特意捯饬过,这回儿颜冬青身上裹了件颜立本的军大衣,破得棉花絮都露了出来,脑袋上还戴了个毡帽,生生将他衬老了十几岁。 傅冉也好不到哪儿,没结婚前的破夹袄穿身上,头上包着块红围巾,跟寻常乡下妇女没啥差别。 “八毛一斤,你们自己宰了分。”知道她的万岁没卖过东西,不大好意思,傅冉厚了脸皮先开口。 围了不少人都想买,但又嫌贵,有人开口道:“同志,七毛五成不?” 对颜冬青来说,七毛五和八毛没啥区别,他做主开口:“行,谁家有秤,借来秤下,你们自己看着分。” 有人道:“俺家有,俺这就回去拿!” 拿秤又带上棍,两个大汉一块抬着,总算把羊过了秤,一百二十五斤,刨除皮毛内脏,约莫一百来斤,大家伙你三斤我五斤的,还碰上家里办喜事的,一口气要三十斤,整头羊很快被分了,钱一分不少的摞到傅冉手上。 卖了羊收了钱,两人没过多逗留,顶着寒风赶回城。 “冷不冷?”颜冬青捉住傅冉的手。 “冷呢。”傅冉呵出热气,抱怨了句,不过想到整头羊换了不少钱,舔舔嘴,小声道:“皇上,臣妾想吃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了。” 颜冬青好笑:“这个愿望能满足,回头朕就带你去。” 傅冉笑眯眼,快速朝颜冬青行个大魏的礼:“万岁~” 颜冬青无奈摇头,然后说:“冉儿,你这身打扮,可真像个乡野村妇。” 这话说的...傅冉低哼:“彼此彼此,您也真像个乡野村夫。” 正闹着,颜冬青敛了笑,傅冉回头看,见是祁瑞安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冷的天身上只穿了件时兴的黑呢子大衣。 这样一对比,确实把两人衬成了乡野夫妇。 此时祁瑞安打量着他俩,眼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傅冉要过去跟他打招呼,结果被颜冬青从后边揪住围巾,把她扯了回来。 祁瑞安走过来:“你们这是...” 傅冉笑,灵机一动从布兜里掏出一壶油:“来镇上打油。” 他迟疑道:“打个油不用穿成这样吧。” 颜冬青没什么情绪的开口:“碍着你了?” 祁瑞安扯扯嘴,没说话。 傅冉发现了,这位主子总针对祁瑞安,等祁瑞安走远了,她才道:“三哥,您怎么对着他说话总带刺儿,他不是我表哥。” 颜冬青斜眼看她,凉凉道:“你想多了,朕没那闲工夫跟他干吃醋。” “哦...”傅冉呐呐的低头。 “不过你也别跟他走太近。”颜冬青又吩咐。 傅冉踢踢雪渣子,咕哝一句:“还说不是吃醋。” 颜冬青默了会儿,无奈道:“朕是怀疑他一家都有点问题。” 傅冉停了脚,愣愣道:“为什么这样说?” 颜冬青没告诉她,反倒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回头朕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没有猪脑子卖,买回来炖给你吃。” 傅冉呆在原地琢磨着颜冬青话里意思,明白之后气得直跺脚:“三哥,您太过分了,我不想跟您好了...”居然拐着弯说她没脑子。 颜冬青走在前头,弯了弯嘴角,只是快活不到一秒,后脑勺就被砸了团雪,即便戴着毡帽,也足够狼狈。 分卷阅读103 “傅冉。”颜冬青回头,咬牙瞪她。 狗胆包天的人早撒丫子跑远了。 今年农村收成不错,连带着商品粮户也过了个好年,除夕夜,颜家饭桌上的菜比往年更丰盛,蒜苗炒腊肉,红烧鱼,白菜炖粉条,猪肉大葱水饺,颜立本还开了白酒挨个倒上。 “小冉,少喝点儿?” 颜冬青还没来得及说,傅冉已经把碗伸了过去,嘴里哎一声,她早就想尝尝这里的酒了! “没咱们大魏的花雕好喝。” 吃过年夜饭,他们都出去串门了,家里就傅冉跟颜冬青两个。 南州地方卖的高粱酒,辣嗓子,后劲还大,傅冉小脸红扑扑的,窝在颜冬青怀里,一块靠床头看书,确切说是颜冬青一个人看。 大概是颜冬青的胸膛太暖和,傅冉身上热乎乎的,又不老实,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还变成了话痨,一会儿三哥这样,一会儿三哥那样。 颜冬青扔了书,顺手拉灭台灯,把人按被窝里亲。 有吃年夜饭迟的,才放鞭炮,或远或近的噼噼啪啪。 颜冬青抱着傅冉亲吻,亲的动情,傅冉晕乎乎的,等颜冬青放开她时,就跟脱了水似的鱼,被窝外探出个小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 颜冬青也好不到哪儿,带着好疼的一包出去,许久才回来,身上裹着寒,抱过来的时候,冻得傅冉打哆嗦。 “您不冷呐。”傅冉嘀咕。 “不冷。”他很热。 闭着眼相拥片刻,颜冬青道:“冉儿,朕打算过完年出去找个活做。” 瞧瞧,结过婚就是不一样,哪怕九五至尊也得养家糊口。 傅冉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可是您到这年才十五,哪个工厂敢要您呐。” 不满十六,就是有城镇户口,工厂也不招人。 “朕不是说去工厂。” 傅冉愣了愣:“那您去哪儿呀?” 颜冬青抚抚她细软的头发:“朕打算去修铁路。” 时下修建铁路通常以两种模式进行,一种是类似于矿区这样固定的一批工人,哪里需要修铁路,他们就去哪里。 还有一种,也是比较普遍的模式,由农村生产队承包,作为庄稼汉农闲时的额外收入。 跟下地挣工分差不多,按工分计算,到年末一块结账。 颜冬青可以不进工厂,但跟着生产队修铁路,生产队不管多大年纪,只要有力气就行。 “三哥,那太辛苦了。”傅冉抱紧他,不想他去。 “冉儿,你知道的,朕为的不仅仅是钱,大魏若想有铁路,朕必须去,纸上得来终觉浅,朕看再多的书,没有实践也无用。” 第53章 15号二更 南州城位于交通枢纽上, 沿线铁路经过哪个生产队,就由哪个生产队承包, 刘沟子乡地段被刘二柱承包了下来,过完年就要动工。 年前颜冬青找刘二柱开介绍信买水泵时, 就已经和他商量过, 工钱好说,只要带他去施工地就行。 赶着颜家人都在的时候, 颜冬青跟他们提了下。 “去修铁路?”廖娟迟疑道:“搁哪修?” “刘沟子乡,之前我和小冉搭救过二柱他妹子,二柱来过城里, 给我们送粮那次。”颜冬青把情况说给他们听。 这事廖娟还有印象, 不大放心道:“修铁路太累, 老娘怕你做不来。” 她话音才落, 颜立本不赞同道:“那有啥?年轻人吃点苦没事儿,爹支持你, 大小伙儿了, 没听说成天窝在家能成器的!” 当家做主还是颜立本, 何况颜冬青干的是正事, 廖娟心疼归心疼, 到底也不再说啥。 刘二柱家兄弟三,还有个傻妹子,家里挤挤能腾出点地方,颜冬青只要带上铺盖和粮食就成,吃住都搁他家。 年初四动工, 他年初三就得赶过去。 头天晚上,颜冬青坐书桌前收拾可能会用到的书,傅冉磨磨蹭蹭帮他收拾行囊,收着收着,衣裳丟一旁,扑到他背上,低声道:“三哥,我也想跟您去...” 自打到这里,傅冉还没离开过颜冬青,黏他黏得实在紧。 颜冬青反手把人捞到身前,让傅冉坐腿上,刮她鼻尖:“都是男人干的活,你不能去,听话,在家等着朕回来。” 傅冉有些失落:“没人给我暖脚丫子了。”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猛地起身,把人抱床上,自己也蹬了鞋钻被窝,咕哝道:“那朕再给你捂一晚。” 只捂一晚哪够啊... 转天傅冉趴在被窝里,探手摸摸身旁,已经凉了下来,估计颜冬青都快出城了。 城郊大道上,颜冬青不歇气往刘沟子乡赶,刘二柱估摸他东西不少,赶马车去接,正好在半道迎上他,勒了缰绳吆喝道:“大兄弟,快上车!俺先带你去铁路上转一圈。” 在修的这条贯通南北的线,再往北就到了邻省,沿线需要用到的水泥、沙石、木材、钢材,都需要从地方申请,施工复杂繁重,几乎是靠着庄稼汉们挖挑抬,一点点铺出来。 “你说你,商品粮户,不好好搁城里待着,干啥来咱乡下遭罪呐!”刘二柱百思不得其解。 颜冬青背手站在铁道上,凝视沿线铁路段,没有回应他。 很快刘二柱看出点苗头了,大家伙儿干活是为了挣工分,每天上工就埋头干,也不管给指派啥活儿,反正能多挣工分就成。 这大兄弟可好,用生产队其他社员的话来说,就是磨洋工的! 也不想着多挣工分,兜里揣着纸笔,每天上工先啥也不干,搁纸上一阵画画写写,有好奇的拿过来瞅瞅,全是让人晕头涨脑的数字! 颜冬青不在的头几天,傅冉觉得自己干啥都提不起劲儿,焉巴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颜冬雪跟她处一块的机会多,先瞧出不对劲,担心道:“小冉,你这几天咋啦?可别是生病了?” 傅冉呐呐道:“我没事儿,就是太想三哥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好睡好...” 虽说时下普遍穷困,但颜家好赖是干部家庭,无论是粮食供应指标还是细粮比例,都比旁人要好点,颜冬青没有遭过太大罪,自打颜冬青去刘 分卷阅读104 沟子乡,傅冉操心的可多了,怕她的万岁吃不饱穿不暖,没地方洗澡,衣裳脏了还得自个洗... 严冬雪这下明白了,悠悠叹气:“你这是害了相思病呐!” 她也有过类似经历,刚从客什回来那会儿,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底,隔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刘沟子乡离咱也不远,想冬青了就骑车去看他也成!”颜冬雪道:“咱家自行车没人骑,放着也是放着。” 傅冉不好意思道:“姐,我还不会呢...” “简单,我教你。”颜冬雪是个耐心,说教就教。 她把自行车往矿区空地上一推,扶着后车座上傅冉骑上去。 四个轮的拖拉机傅冉不怕,唯独怕两个轮的自行车,她个子矮,没法上大杠,只能套小杠,歪歪扭扭的骑走一截,不放心叮嘱道:“姐,你别放手,可千万别放手啊。” 颜冬雪忍笑道:“放心,姐一定不放。” 她话音才落,僵在原地,眼睛盯着站二厂门口的身影,愣愣出神,扶后车座的手也松了,任由傅冉骑走老远。 可怜傅冉一股脑儿的往前骑,还在跟颜冬雪说话,连着说几句没人理之后,回头瞧了一眼,才发现颜冬雪已经丢了她往二厂大门口跑去。 门口站的男同志可不就是张志刚! 颜冬雪像是不敢相信,跑近了仔细瞧,张志刚就背手站在那儿,任由她打量一会儿,末了立正抬手,朝她敬了个礼。 “颜冬雪同志,我应守承诺,找你来了。”张志刚朝她笑,露出满口白牙。 颜冬雪呆在那儿,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珠子簌簌往下滚。 见她哭了,张志刚有些无措,想给她擦擦泪,手伸到半空里又缩了回来,反挠后脑勺:“我、我惹你生气了啊。” 颜冬雪抹抹眼,又是哭又是笑:“没有,你再不来,我真要给别人当媳妇了。”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傅冉推着自行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犹豫着,就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你家亲戚?” 傅冉扭头,见是祁瑞安,脑子里忽得飘过颜冬青叮嘱她的话,眼神闪烁道:“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姐的朋友。” 祁瑞安点点头:“我在公安局瞧见他了,听说是刚转来的公安同志。” 张志刚来南州城有两天了,先没急着来矿区找颜冬雪,而是去公安局报了到。部队转业到地方,保有原先的军衔,对应行政干部仍然是科级,暂任刑侦科科长。 安顿下来之后,张志刚才打听过来,一手还拎着网兜,兜里装着罐头水果,显然是打算登门拜访。 颜冬雪特有底气,二话不说把人领回家。 冷不丁瞧见张志刚,颜立本两口子有些发愣,反应过来之后,忙招呼进来坐。 傅冉被廖娟喊去了厨房。 “咋回事?这人咋又撵过来了?”廖娟只觉牙疼。 傅冉老实道:“好像是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来了,现在是公安同志。” 廖娟叹叹气,可算明白了,怪不得她闺女说啥也不相亲,感情是在玩这招! 张志刚没坐太久,颜立本嘴上客气了下:“留着吃晌饭?” “不了叔,下回再来拜访您和婶。”张志刚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死皮赖脸留着,好赖要给他们留个接受的时间。 等张志刚一走,颜立本立刻摆了脸,等颜冬雪:“你跟他一直没断了联系?” 颜冬雪咬咬唇,点头:“他说了要来找我,娶我做媳妇儿。” “他要糊弄你,不来呢?你还打算一直等他呐!”颜立本是真气了,气他闺女傻。 “可他守陈诺找我来了。”颜冬雪声音轻而坚定:“我也要守承诺,给做媳妇儿。” 颜立本听得牙疼,他这闺女,瞧着怪温顺,咋还是个有闷主意的! 瞧着气氛不对,廖娟忙打和:“婚姻是大事,哪是一句两句就定下的,咱们从长计议,有话都好好说。” 甭管怎么说,颜冬雪都一门心思扑在了张志刚身上,如果还有从长计议的余地,颜冬雪早就给别人做媳妇儿了。 尽管颜立本两口子嫌张志刚岁数比颜冬雪大,可傅冉觉得他们挺相配的,至少颜冬雪提起他脸上就露笑,就跟她提起她的万岁一个样儿。 傅冉想她的万岁了,特别想。 颜冬青也想他的小皇后了,乡下还在烧土炕,一张炕上挤三个男人,热腾腾的全是火。夜里睡不着,颜冬青干脆披衣裳,下炕点了煤油灯,就着微弱的灯火写日记,他要把这里经历的都记下来,以后回大魏,足够让他跟傅冉回忆大半辈。 转天照常开工干活,比起庄稼汉,颜冬青的力气是要差点儿,干活久了,大家伙跟他逐渐熟稔,知道他是城里小伙儿,都迁就着,让他干轻的活。 颜冬青负责拧螺丝,接近拳头大小的螺丝帽,得拿虎头长钳才能拧上,正忙着,刘二柱喊了一声:“大兄弟,你媳妇儿过来给你送饭来了!” 颜冬青扔了虎头长钳,回头看,推自行车朝他这边走的可不就是他的皇后,车把手上挂着小篾篮,一晃一晃的,伴着小皇后的笑,直晃到他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后天把欠的一章补上,明天照常,晚上两更! 日常红包100个,今天太晚了,明早发昨天的~ 第54章 16号一更 眼见要到农忙季, 生产队为了抓时间, 通常是早上出工干到天黑, 晌午饭都是家里婆娘走几里路送过来,颜冬青把口粮存在刘二柱家,二柱他娘过来送饭时, 也会顺带给颜冬青送碗饭, 像今天傅冉过来, 还是头一遭。 工地上的庄稼汉也是头回见傅冉,见她白白净净, 扎两根麻花辫, 干净又利落, 不由就打趣几句。 “大兄弟, 你这媳妇长得俊,比俺媳妇可好看多了!” “你媳妇家里还有妹子不?姐也成!” “你两生娃了不?” “......” 大家伙儿没坏心眼,就是成天埋头干活太没趣, 难得来个漂亮小媳妇, 不免开几句玩笑解解闷。 “行了, 分卷阅读105 我媳妇脸皮薄,被你们说红脸了。”颜冬青侧过身,挡住一帮庄稼汉的视线。 知道他们没别的意思,也不想让他的小皇后给别人随便看! 傅冉没皮没脸惯了,哪有半点脸红,她还挺好奇他们怎么修铁路的,刚想探头看看, 就被颜冬青按回了脑袋,拎过她手里篾篮,带她往人少的地方坐。 铝制饭盒里压了满盒的肉烧菜干,上面还铺了两个卧鸡蛋,笼布里裹着四个白面馒头,铁皮水壶里被灌了蛋花汤,还浇了麻油,喷香。 颜冬青闷头大口吃着,已经好些时候没沾过肉了,带了肥的肉片几乎全进了肚。 傅冉来前吃过了,不歇气的往颜冬青馒头上夹菜:“三哥,吃慢点儿,当心噎着。” 说不心疼是假,原本细皮嫩肉的万岁,成天风吹日晒,黑了许多,本来就没肉,瞧着更瘦了。 颜冬青吃得快,但吃相不难看,连吞下两个馒头,肚里总算有了饱意,坐在石头上慢慢喝汤,喟叹道:“冉儿,你烧的饭比二柱娘烧的好吃多了。” 傅冉坐在颜冬青稍后的地方给他捶肩,心疼道:“以后我天天过来给您送饭。” “不行。”颜冬青想也不想便拒绝:“你自己来去朕不放心,万一被拐子拐走了,以你的脑子,肯定逃不出来,朕还得千里寻妻去大山里找你。” 瞧这话说的... 傅冉先不大高兴,不过仔细一品,还挺动听,心里甜丝丝的,转问他:“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啊?” 颜冬青抬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刘二柱包下五里路段,现在修了还不到一里。” 闻言,傅冉垮下小脸,飞快的计算:“快两个月了,才修一里路,照这个速度,您岂不是要待上整年?” 颜冬青摇摇头,低声道:“朕过来不是为了干苦力,等该学的学到手,朕自然会寻借口回去。” “三哥,您辛苦了。”傅冉捶背捶的越发起劲。 颜冬青弯弯嘴角,回头看她:“你也辛苦,多吃饭,再长点肉。” 傅冉扯扯脸蛋:“您看看,长肉了呢。” 颜冬青低低笑,意味深长的朝她胸前瞄了眼:“没长到地方。” 无论啥时候的女人,都特别在意胸前两坨肉的重量,傅冉老大不高兴,挺挺小胸脯,哼声道:“那是因为没穿奶罩。” 颜冬青呛咳出声,左右看看,又狠瞪了她眼,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吃过饭休息片刻,就得开工了,庄稼汉们的婆娘陆陆续续挎篮离开,傅冉想多留一会儿,但颜冬青不让。 “回去吧,朕不喜欢乡野村夫的眼神落你身上。” 傅冉听话应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他道:“客什的那个军官同志,他找姐来了,听说转到公安局从事刑侦工作,前几天还登门拜访了。” 对此,颜冬青只吐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 此时傅冉怎么也搞不明白,她的万岁为什么总针对张志刚,直到多年后他们的小公主处了对象,傅冉才明白,她的万岁不是针对某一个,而是针对某一群。 歪歪扭扭骑车回城,傅冉抄了条近路,直接从二厂后边的芦苇林穿到矿区。 赶着午休,整个矿区静悄悄的没人影儿,傅冉搬着自行车跨过小水沟,正打算爬上田埂,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说话,还没等她听清,对方就止了声。 傅冉闻声瞧过去,有点意外,怎么祁瑞安会跟黄梅站一块说话,在她印象里,两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再说...黄梅不是跟马家辉扯不清的吗? 对上她视线,黄梅先挪开眼,眼神有几分闪烁,反观祁瑞安,淡定磊落的让人瞧不出什么,还自然的跟傅冉打了声招呼。 傅冉呐呐应声,心里存着疑惑,又没立场多问,只能骑上车先离开。 等她走远了,黄梅低声道:“她会不会往外乱说?” 往傅冉离开方向瞧了眼,祁瑞安摇头,没什么情绪道:“你继续做你的事,其他不要管。” 黄梅嗯一声,她比祁瑞安一家来这里还要早,负责登记厂矿设备技术,联络伏在南州的其他人,将所有情报收集到她手中,再经由她传送到上一级。 直到祁家一家的到来,祁瑞安顶替了她原先的任务,成为整个华北地区的情报转接人,黄梅一直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头,更不清楚祁家所谓的一家几口,到底是不是真。 回到设备科,办公室的工友冲她呶呶嘴:“马家辉刚来找过,说在食堂后头等着你。” 黄梅抿嘴笑,露出平时温吞的样儿,对工友道:“帮我打个掩护,我出去趟。” 工友哎一声:“去吧,领导要是问,我就说你去了公厕。” 黄梅道声谢,赶去食堂。 对于马家辉这种男人,黄梅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而她又需要这种没主见没脑子的废物男人为她打掩护,在矿区没结婚的女工里,她年纪已经不算小,迟迟不结婚,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原本黄梅就瞄准了马家辉这个男人,可惜让傅燕先插一脚,就在黄梅打算寻找其他废物男人时,傅燕没了,马家辉对她又念念不忘,她只好顺水推舟,跟了这个男人。 马家辉来找她,是商量结婚的事,他已经等不及了,打从傅燕没了之后,他再没有过女人,夜深人静时想到黄梅这姑娘,就止不住的亢奋难耐。 但这姑娘跟傅燕不同,一直不让他碰。 他理解,矜持的姑娘都是这样,得快点结婚,结了婚她就没借口了。 “我娘说家里桌椅板凳、棉床被褥都齐全,咱两啥时候打结婚证都成,依我看...就这两天,挑个日子把结婚证打了咋样?” 马家辉给傅燕结婚那会儿,还不够打结婚证的年纪,说难听点儿,傅燕就是给他暖炕洗脚的丫头,按法律上来说,他可没结过婚。 黄梅低头,带着羞意嗯一声:“看你的意思,你说啥时候就啥时候。” 嘴上这么说,心里琢磨的却是想法子让眼前这个男人趁早痿了才行,那么恶心的东西,别想塞到她身体里。 马家辉哪知道她所想,抓心挠肝的,差不点就要扯她现在去领证,晚上就洞房。 “今天哪成啊,起码 分卷阅读106 好好挑个日子,结婚可是大事。”黄梅耐着厌恶,委婉拒绝。 马家辉也知道唐突了:“好,回去我就挑个日子,趁早让你进门,也省得别人说闲话。”说完,喜滋滋离开。 等他人走远了,黄梅才慢慢隐去脸上的笑,面无表情回设备科。 ...... 傅冉刚推自行车进家门,杨秀英就火急火燎找来了,进门就道:“上午来找你,你也不在,跟你说个好事儿!” 见她走得气喘吁吁,傅冉忙招呼她坐,刷搪瓷缸冲了杯糖水递她:“慢慢说,什么好事儿啊?” 杨秀英拍大腿道:“一会儿你跟我去趟革委会,咱们书记他爱人要找你做身衣裳!” 傅冉愣了愣:“南州的裁缝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哪个裁缝师傅不比我手艺好,怎么还找上我了?” “大妹子,快别谦虚了,你手艺咋不行了?要我看,裁缝师傅的手艺比不上你,要不然,书记他爱人咋还托我来找你?!” 甭管谁爱人,都得穿衣吃饭,都得从杨秀英手里头买这一尺三寸布。 杨秀英今天穿的斜领盘扣罩衫就是傅冉给做的,斜插口袋,样式别致,还掐了腰,书记他爱人来扯布时,一眼就瞧中了,顺口向杨秀英打听搁哪个裁缝铺做的。 “我也没瞒着,当时就跟她提了你,书记他爱人托我捎口信,问你愿不愿意去给量个尺寸,帮忙做一身。” 傅冉听明白了,感情人家是想做衣裳,但又摆起了官架子,招她□□。 书记她爱人又怎样,她还是大魏国母呢,论摆谱,谁不会。 “杨大姐,麻烦您跟她说一声,做衣裳我谁都给做,但得上门来量尺寸,我这里没有□□。”傅冉不卑不亢的回绝。 杨秀英瞪眼:“大妹子,你莫不是傻了吧,那可是书记他爱人!” 杨秀英也没坏心眼,就是想让傅冉抓住这个别人想抓都抓不着的机会,要是攀上层关系,以后遇到啥事了也有门路不是。 知道她心思,傅冉笑道:“大姐,行业无贵贱,劳动不分家,书记他爱人在我看来,也就跟你,跟我公婆姑姐差不多,干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事,没什么高贵低贱之分。” 更重要的是,她的万岁要是知道她上门巴结,估计得气歪鼻子。 杨秀英恨铁不成钢:“我这人说话直,说难听了你也别不高兴...大妹子啊,你咋跟个棒槌似的,这么不开窍呐!” 傅冉笑,一点也不气:“行了大姐,您就这么跟她说,她爱来不来,我不去伺候。” 杨秀英白她眼,莫可奈何离开,也不知道她咋说的,没过两天,书记他爱人带着布料登门了。 书记他爱人全名牛国珍,瓜子脸,梳着齐耳短发,头上卡着发箍,瞧着是个干净利落的人。 上门是客,傅冉客气的招呼她坐,又抓把瓜子给她嗑。 牛国珍还臊得慌呢,杨秀英那个直肠子,直接拿什么劳动不分贵贱,行业无歧视之类的话压她,正巧给书记听见了,少不了要斥她一顿,骂她摆官架子,这要是给有心人揪住小辫子,还不得扣上大帽拉她去游街呐! 察觉到牛国珍拘谨,傅冉主动道:“您要我给您做啥衣裳?” “你都会啥?” 傅冉笑,一点儿也不谦虚:“您能报上的,我都能做。” 牛国珍把带来的布摊开:“我正愁呢,国庆要跟我家那口子去首都开会,不知道该穿啥才好。” 布是块好布,化纤面料,淡蓝印着碎花,做罩衫最合适,但却不能做成杨秀英那样的斜襟盘扣又掐腰,对牛国珍来说,太招人注意不是件好事。 傅冉实话实说:“我就给您做身中规中矩的罩衫,大街上的人怎么穿,您就怎么穿。” 闻言,牛国珍有些不大高兴,找她图得就是样式别致,好不给她家那口子丢脸,要是跟大街上的人样式一样,还用得着来找她? 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傅冉道:“您去首都,重要的是穿得整洁体面,书记的脸面靠他的功绩挣来,而不是您靠穿衣打扮给他挣脸面。” 牛国珍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再看傅冉时,倒有几分佩服了,小姑娘瞧着不招眼,倒挺有想法! “成,就按你说的做,回头再给我家那口子也做身,也按中规中矩的来,可别花里胡哨啊!” 傅冉哎一声,笑眯眯道:“您放心,都记着了,您把尺寸量好,连着布一块给我就成。” 牛国珍先把手工费给傅冉,随口问:“今年十几啦?啥文化程度?” “十五,初中没毕业。” “十五啊,明年该找个工作了。”牛国珍道:“我瞧你一准能进服装厂,你手巧,就适合干这把活儿!” 傅冉倒没想太多,她和万岁过来到底是偷学技术的,电路铁路水道管,这些她都学不来,还得靠万岁,她也不知道她能干点啥。 给万岁暖被窝生小太子? 心里这么想着,傅冉低头看看肚子,万岁不把小太子送进她肚里,她上哪儿生去啊... 日子飞快,转眼就到了农忙季,矿上到处是鼓励工友下乡支援大生产的红色标语,厂委工会大会小会开不断,工会老大姐廖娟,宣传科干事颜冬雪,这娘俩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相较之下,颜立本要清闲多了,矿上正儿八经的生产不干,成天动员工友下乡,颜立本没事可做,就搁家喝茶看报。 大丰收和国家领导人出国访问占据一个版面,傅冉拿过来看了看,对开版,油墨印刷,上头印着一九七零年六月刊的字样。 傅冉隐约想起国师大人提过什么大事迹,她记不清了,回屋插上插销,进空间,趴在水井口喊国师。 国师哪儿也没去,对外称他要闭关修炼,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其实就是搬张床,守在井旁睡大觉。 傅冉喊了好几声,水井那头才应声:“娘娘,臣在,臣在。” 傅冉问他提过的到大事迹到底是什么,国师一个激灵,盘腿坐床上,摇头晃脑道:“娘娘,臣掐指一算,您和皇上就快熬出头了,再忍忍,至多再忍六年。” 再忍六年? 傅冉还想问几句,国师悠悠道:“娘娘,天机不可泄露,臣已泄露太 分卷阅读107 多,将来恐遭天谴。” 傅冉呸一声:“现在不遭天谴,回去也给你五马分尸了!” 国师:“......” 作者有话要说: 好朋友住院做手术,今天在医院陪了她一天,太累了,今天就写一更,明天早上补一更哈,发完红包就洗洗睡了,晚安妹纸们!~ PS:谢谢妹纸的火箭炮和地雷,么么哒O(∩_∩)O~ 25618340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9-16 13:42:37 凌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6 15:36:29 第55章 补16号二更 临近春忙, 下了场暴雨, 傅冉在家做衣裳, 豆大的雨点砸下,拍的窗户啪嗒嗒作响。 傅冉搁下衣裳去关门窗,外头大雨夹着被砸起的烟尘, 雾蒙蒙一片, 瞧得不真切, 只隐约看见雨雾里有一人往她这边走,等走近了, 她才认出是颜冬青。 还没来得及喊出口, 颜冬青已经阔步进门, 带着一身水汽, 衣裳湿哒哒的挂在身上,头发直往下滴水。 “三哥,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傅冉手慌脚乱, 要找毛巾给他擦擦。 被颜冬青一把握住手腕:“身上脏, 擦了也没用, 给朕烧点洗澡水,朕要洗个澡。” 傅冉哎哎应声,忙不迭抽开铁皮炉风门,铁锅里兑上水,蹲在风门口扇风。 颜冬青也挤进来了,脱了汗衫,赤着脚, 露出精健的胸膛,因为走的急,身上流了不少汗,此时汗味夹着男人的体味,让傅冉感到些许不自在,羞羞的往颜冬青瞄眼。 “三哥,您不冷呐,快穿件衣裳呀。” 颜冬青只是笑,挤在她跟前蹲下,凑过去就亲人。 太长时间没见,实在是想的紧。 傅冉也想他了,抬着下巴,两只手猫爪子一样抓上他肩膀,迎合着龙兴,乖乖让他砸吮。 这么亲了会儿,颜冬青亲的上火,蓦地推开依在怀里的人,也不管热水凉水了,直接端着铁锅往厕所的大盆里倒,踢了长裤,只穿条裤衩站厕所里洗。 傅冉正晕乎着,就听颜冬青喊她:“来给朕搓背。” 搓背。傅冉使劲的搓着,然后发现万岁身上也是有龙泥的,一条条,毛毛虫一样往地上砸。 “您多久没洗澡啦?” 颜冬青回头看她:“农村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朕睡前就从井里打点水冲冲,哪有条件好好洗。” “三哥,您受苦了。”傅冉心疼的亲亲他:“铁路就修好了?” “还早,他们忙收庄稼,朕就先回来了。” 洗完澡,颜冬青也不回避,当着傅冉的面换了裤衩,颜冬青是觉着结过婚,没什么,倒把傅冉羞得直捂脸,末了透过张开的手指缝仔细瞧了瞧。 黑污污草丛,好大一根。 颜冬青把她小动作看在里眼里,轻笑出声:“不知羞。” 傅冉可不赞同,干脆把手放下来:“臣妾是光明正大的看,这也是臣妾的所有物,臣妾先跟它打个招呼,哪里不知羞了?” 论厚脸皮,大约万岁是怎么也比不过娘娘的,耳根子隐泛红,调戏反被戏。 “朕要睡了,下去吧。” 这位主子可能还没意识到,他理亏害羞的时候,就喜欢摆皇帝的架子,藉此希望压住他的小娘娘。 可惜傅冉不怕他,非但没走,还跟他一块钻被窝,死挂在他身上,软绵绵道:“臣妾不走,臣妾也要陪您睡会儿。” 这么软绵,这么乖,颜冬青抬手抚抚她脸上的碎发,舍不得赶她下去。 这一□□,不觉就睡到了日落西下,外头暴雨也停了,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映进来,傅冉睁着眼,细细瞧着颜冬青的容颜,越看越好看,跟大魏的皇帝是一个样,只是比之龙袍在身的皇帝,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如果他们没来这里,可能傅冉永远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跟这位主子共塌而眠。 外头隐约传来说话声,傅冉竖耳朵听了会儿,听出是颜冬雪,还有道男同志的声音,像是张志刚。 想着要出去招呼一声,傅冉动作轻柔的拿开横在腰间的胳膊,下床穿衣。 她刚拉开门插销,打算出去,结果就瞧见向来不苟言笑的军官同志对着颜冬雪的脸亲了口。 “......” 这下傅冉不知道是进是退了。 下秒,啪地一声,屋里门被踢开了。不是傅冉踢的,是她的万岁,顶着乱糟头发,正皱眉瞧着张志刚和颜冬雪交握的手。 颜冬雪低低“呀”一声,跟张志刚像是被开水烫了般,忙松开,各自离远了些。 傅冉回头瞪她的万岁,他俩都是大龄同志了,跨过千山万水,还能走到一块,多不容易,控制不住的抓个手亲了脸还不行啊... 这方面傅冉特别能理解,忙招呼张志刚坐:“军官...公安同志坐,坐下歇歇。” 是公安同志了,张志刚穿了身白制服墨蓝色长裤,纪风扣扣得一丝不苟,坐下来摘了大帽也是规规矩矩的坐着。 大概是被抓了现行,有些不自在,咳一声,主动道:“今天是过来查案,见下班了,碰上你姐,顺带过来坐坐。” 这话明显的是对颜冬青解释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舅子。 颜冬青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接了张志刚递来的烟,在工地上跟一帮庄稼汉混,这位主子抽烟抽得不要太熟练。 “查案,查什么案?”颜冬青顺口问了句。 张志刚没瞒着:“调查离心机爆炸案。” 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两年时局乱,法律制度遭到严重践踏,公安局差点没让红.卫兵连锅端了,公安同志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其他。 从今年初开始,上头约莫是意识到犯错,连着下达数条红头文件,重整法制机关,禁止红.卫兵一切违法的烧杀抢砸。 正因为时局的暂时稳定,张志刚才有机会仍继续做他的刑侦工作,把一切可能是敌特分子的人划作重点目标,争取早日断了华北地区的组织线。 “以前客什发生过类似破坏,破坏手段跟矿区爆炸极为相似,可能不 分卷阅读108 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张志刚声音发沉,他要调查,还有反特务隐匿在特务组织中,也要保护。 到底是机密,张志刚没多说,转问颜冬青:“我听你姐说,你去修铁路?以后想当铁路工程师呐。” 颜冬青心思几转,应声道:“是想,就是碰不到机会。” 能当工程师的,必然有真本事,无论是文化程度还是实践,都得经过考验,可惜这几年时局乱,教育遭到严重破坏,正儿八经的人才培养不出来,倒是养出了一帮头脑发热,只会喊打喊杀的红.卫兵。 张志刚想了想道:“我倒认识个铁路工程师,是我老乡,头些年考上首都的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陕中搞铁路建设,就是离南州远了点,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你要是想...我跟他说声,保你政治身份,你捎我口信过去就成。” 时下人口流通审查严苛,为的就是防止敌特分子钻空打入人民内部,有公安同志做担保,颜冬青跨地工作,也能通过身份审核。 颜冬青没犹豫:“离得远不是问题,学习到本事就行。” 张志刚存了讨好小舅子的心思,哪有不应的道理,爽声道:“成,回头我跟他通个信,看他咋说。” 正说着,颜立本两口子也下班回了,瞧见张志刚在,只觉牙疼。 这傻大个,还真把这里当自个家啦,又来! 知道他们嫌弃,张志刚尴尬抹头,喊了叔婶,起身要告辞。 没想到颜冬青开了口:“走什么,留下吃个晚饭。” 闻言,张志刚感激的朝小舅子看,心里愈发坚定,想娶媳妇儿,一定得先把小舅子拉到他阵营里。 颜冬青都说了留吃饭的话,老两口还能说啥,只能便宜了傻大个,晚饭馍馍稀面粥搭上咸菜招待。 就这样了,张志刚还乐得找不着北,馍馍倒没多吃,吸溜喝了两大碗稀面粥。 饭后一根烟,几个大老爷们坐堂屋说话,颜立本心知这门亲是要结了,就问张志刚:“单位分了房不?” 张志刚也不是个傻的,忙道:“分了,就在公安大院,两间屋,跟局里前辈共用一个院。” 颜立本点点头,又问他家里老子娘,兄弟姐妹几个,都结没结婚。 张志刚都照实说。 这边廖娟跟闺女媳妇坐后院乘凉,问她闺女咋想的。 还能咋想... 颜冬雪红着脸道:“我想给他做媳妇儿。” 廖娟捂着牙花子,伸手直戳她额:“大你这么多岁...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气死都没用,原先还能寻借口,说客什离南州远,现在人家都跟上门了,还咋推拒! “大姑娘家的,跟老娘说说要给他做媳妇儿算了,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再说了...那小子也是个傻的,不找人上门说亲,天天过来,咱也不能把闺女嫁他啊!” 这还真不怪张志刚,他在部队多年,部队里哪有这么多讲究,刚到南州,也不熟悉南州的地方风俗。 听出廖娟松了口,颜冬雪抿嘴笑:“娘你别气,回头我就提醒他找人来咱家说亲。” 廖娟白她一眼,儿子娶媳妇她倒没啥感觉,自个养大的闺女给别人,还真有些舍不得。 母女两细说着,一旁的傅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廖娟瞧见了,问她:“小冉,咋啦?想啥呢!” 傅冉小脸苦哈哈的:“娘,三哥说他要去陕中。” “啥?!” ...... 陕中离南州有一千多公里路呢,傅冉自个翻查地图册子,闷不吭声,小脸写满了不高兴。 张志刚走的晚,等送走张志刚了,颜冬青才冲澡进屋,见傅冉焉巴巴的,轻笑出声,过去捏她脸,跟她挤坐在一把椅子上。 “朕瞧瞧,哪个狗奴才胆大包天,惹娘娘生气了?” 傅冉低哼一声,心道除了您这个胆大包天的,还能有谁。 不过骂万岁爷狗奴才,她可不敢,吱吱咕咕地开口:“您要是去了陕中,回头我就去给别人当媳妇儿去!”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都跟朕结了婚,谁还敢再要?” 傅冉眼里汪着泪,死扒在颜冬青身上:“可是臣妾不想离开您,一天都不想。” 这股黏糊劲儿,让颜冬青又甜又为难,抬手抹了她泪,生意也跟着温柔下来:“冉儿乖,朕是男人,还有万千子民,哪能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傅冉低头抹着泪,也知道她不能做勾.引皇帝的妖精,心里清楚这个理儿,可就是难受。 甭管啥时候,女人的思绪都特别会飘散,傅冉眼泪掉得欢,思绪也发散的快,捉着颜冬青胸前的衣裳,一抽一抽的问:“等回去了,您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 颜冬青抚在她背上的手一顿:“冉儿,回去的事回去再说。” 因为这句“回去的事回去再说”,傅冉有些受伤了,她是个死心眼,要是喜欢上了,就一股脑的投进去,她也知道皇帝有他传宗接代的责任,别说在大魏,就是在这里,子嗣仍然很重要。 毕竟万岁家里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我给您生一窝小太子小公主,您别去跟别的女人生。”傅冉声音小小的,几乎听不到。 “别哭了,真丑。”颜冬青凑过去亲亲她眼皮,低声道:“朕不跟别人生,只跟冉儿生行不行?” 傅冉以为她听错了,愣愣抬头:“真的?” 颜冬青学她苦哈哈的样子:“假的。” “不行,您都说了,君无戏言,不许反悔。”傅冉搂紧他腰,声音细细道:“您看这里多好,一夫一妻,省了多少家庭矛盾...不过万岁,您听没听说过有个皇帝被他皇后毒死了?” “......”颜冬青凉飕飕看她:“怎么,你是打算以后也毒死朕?” 傅冉没说话,心道要是您对不起我,我也买包老鼠药先喂您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大概娶了个有毒的皇后,也可能成为大魏史上第一个被老鼠药毒死的皇帝o(╯□╰)o 看到妹纸们说敌特和□□的事,我说下哈,从文章开头起,对□□的描写我一直很隐晦,没有提过批.斗场面, 分卷阅读109 因为政治方面的事,不想扯太多,再有敌特问题,别说以前了,现在各国都有“间谍”,只是大众不可能知道,既然是敌特,还能拿着大喇叭吆喝嘛,国家调查了哪些人,处理了哪些人,也不可能让群众知道。 至于文.革期间批.斗的那些“走资派”、“汉.奸”、“敌特”,到底是出于政治目的搞死人,还是什么,我不好说,但是有一点,红.卫兵要是能干正事,那十年间国家经济不会停滞甚至倒退十几年了。 这样解释,不知道妹纸们能不能懂O(∩_∩)O~ 注:今天山楂试试4更,把前面欠的都补上,晚上□□点的样子两更合一哈,然后睡前再写一更~ 么么哒,日常红包100个~主要是感谢妹纸们支持正版~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O~ □□ril800128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6 21:05:27 琉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6 22:17:10 非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7 00:24:55 非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7 00:40:52 第56章 17号两更合一 转天, 颜冬青要带傅冉回娘家。 “朕好些天没去看看了, 拎点东西去看看他们。”颜冬青撕了几张粮票, 几张工业劵。 傅冉心里头感动,他们刚结婚那会儿,颜冬青三天两头会去趟傅家, 倒不是多惦记, 而是寻借口给傅家补贴点钱。 自打去刘沟子乡修铁路, 颜冬青已经快半年没来傅家了,徐兰英知道他没空, 也不怪, 眼下瞧见他和二闺女一块回来, 高兴的见嘴不见眼。 “瘦了, 黑了,去修铁路没少吃苦头吧!”徐兰英忙从屋里拖长条凳,招呼颜冬青坐。 “来都来了, 干啥又拎东西!” 说着, 又责怪傅冉:“小冉, 下回拦着点儿,你们也要过日子,哪能尽往娘家送家底儿!” 亏得二闺女公婆是个不计较的,要是换成别家,还不得闹翻天啊。 “就这一回,下回不买了。”傅冉笑,把网兜子拎放在八仙桌上。 “姨, 姨姨...”小妞妞盘腿坐炕上,吮着大拇指,声音细细。 小丫头是个机灵鬼,比别的孩子说话早,也比人走早,不随她娘,嘴巴特能说,百家饭吃多了,她也不怕生,见人就喊,可把傅家人稀罕坏了,没白养这丫头,是个讨喜的。 傅冉也喜欢她,解了网兜,把罐头拿出来,喊颜冬青:“三哥,你把罐头打开,我去拿勺,舀几块喂妞妞。” 小妞妞吸吸哈喇子,羞羞的看眼颜冬青,小声喊:“姨父。” 颜冬青朝她露个笑,伸手捏捏她脸,小妞妞以为颜冬青要抱,扒着他胳膊,顺势就站了起来,往他怀里扑。 “爹,爹。”小妞妞不知爹啥意思,谁给吃的就喊谁爹,经常闹笑话。 “小傻子,谁是你爹。”颜冬青咳一声,勉为其难的把小身子夹在咯吱窝里,一手拿罐头去院里坐。 “奶呢,回乡下了?”颜冬青里外没看到贺寡妇人影。 徐兰英在洗衣裳,应声道:“可不是,昨天就跟你爹回乡了,说生产队小麦收完了要先分点给社员,她回去领了。” 颜冬青没再问,因为他咯吱窝里夹的小丫头不老实,掐了他一把。 “三哥,妞妞是让你喂呢。”傅冉把勺递他。 颜冬青叹叹气,他哪喂过孩子... 算了算了,就当提前学习,以后有小公主了,也不会摸不着头脑。 能看得出奶娃在傅家过得挺好,傅冉逗逗她,转头看忙着搓衣裳的徐兰英,过去水池边,把一卷钱塞徐兰英兜里:“这钱你拿着,爹盖房没少花钱,盖房算上我一份子,孝敬您和爹的。” 徐兰英不要:“你做衣裳能挣几个钱呐,还给我,咋地,你跟冬青打算喝西北风呐!” 傅冉不由分说塞给她:“三哥干活挣的钱养我,我养你们。” 徐兰英撇开头,眼里有湿意:“小冉,是咱家拖累你了。”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傅燕怕娘家拖累,上班挣钱之后,巴不得摆脱家里这个负担,对外说她不欠家里的,没有养弟妹的责任。 傅冉是不在乎钱多钱少,只希望他们都能好,能帮就帮一把,以后就算回了大魏,再想起这里的亲人,只有怀念和感激,没有怨念,就算她没白来这一趟。 好说歹说,徐兰英才收下钱,抬胳膊擦擦眼,叹气道:“马家辉又娶了个,你听说了不?” 矿上风言风语,廖娟又跟马家辉都在工会,傅冉早就听说了。 “娘,不管他娶谁,娶几个,把养小妞妞的钱要来就行,他要赖账,也别和他废话,直接去找工会,让工会出面处理他。” 说到这儿,傅冉又不放心的叮嘱:“娘您别自个去跟他闹,没用,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徐兰英心虚道:“谁有那闲工夫跟他掰扯!” 其实徐兰英是想闹来着,她要闹就闹设备科那个黄梅,非得骂到她不敢出门才成。 看出她心中所想,傅冉直接道:“您也别怪别人,要怪就怪您那女婿不是个东西,他又去坑害别的姑娘,倒霉的是人家姑娘!” 听傅冉这么说,徐兰英直磨牙花子,从齿缝里唾出一句:“猪狗不如的畜生!” 眼下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过得也不如意,跟心心念念的姑娘结婚了没错,马家辉却有苦不能言。 难不成是隔太久没过那事儿的缘故,让他没法人道了? 每回火急火燎的脱裤上炕,下头都软得像条死蛇,塞都塞不进去。 一回两回还能寻借口说他太急,三回四回呢? 马家辉现在看到炕就腿软,就怕瞧见新媳妇露出不满的眼神。 好在黄梅非但没露出异样神色,反倒柔声安抚他:“不是急事,咱们只要好好过日子,其他都是虚的,我跟你过日子又不图炕上快活这一时。” 一番话说的温柔又体贴,把马家辉哄 分卷阅读110 得差不点没热泪盈眶。新媳妇是个好的,哪像傅燕,炕下瞧着像贞洁烈妇,脱衣裳上了炕,就想着榨干他。 半夜里,黄梅披衣下炕,悄无声息出去,把收集的情报交给她的上线祁瑞安。 不止她一个,还有和她从未谋面的人也在,按说好的时间,前后不过三分钟,便各自散开。 祁瑞安掩了掩毡帽,跟下线碰头之后,没急着回矿区,而是拐道去了公安大院,熟门熟路摸到张志刚住处,连敲两下。 “谁?” “是我,祁瑞安。” 门很快被打开,张志刚侧身让他进去,往他身后看看,低声道:“没人瞧见吧?” 祁瑞安摘了毡帽,摇摇头:“放心,我绕了半个城,没发现有人跟踪。” 张志刚接过祁瑞安递来的纸条,看了看,朝他伸手:“祁瑞安同志,辛苦你了,我代表组织向你表示感谢。” 祁瑞安伸手跟他碰了碰,扯嘴笑笑:“请记得,我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以后...不要给我按上汉.奸的名号就行。” 张志刚严肃而郑重道:“一定。” ...... 今年收成不错,农忙之后,贺寡妇分到三十多斤小麦,脱皮磨面之后,还得了二十好几斤的黑面,寻思着总占亲家的便宜,怪难为情的,等傅冉回娘家串门时,一股脑的倒给她一半。 除了黑面,贺寡妇还从乡下带了半口袋蔬菜,夏天瓜果蔬菜不值钱,豆角茄子西红柿到处都是,把傅冉拎来的小篮子全塞满。 “豆角吃不完,让你婆婆晒了做菜干,西瓜皮也晒了,丢了可惜!”贺寡妇絮絮叨叨叮嘱。 傅冉都应下,挎篮子回家。 半道上碰见高雪梅,好些时候没见了,高雪梅热络的拉傅冉去她家坐。 退学之后,高雪梅去上海外公家过了段时间,半年不见,原本胖乎乎的小姑娘瘦了不说,也长高了,就是脸还圆乎乎的,瞧着还是不大的样子。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给你带了丝巾,瑞蚨祥的,可是真丝!” 拉傅冉去她家,把印着上海第一百货的牛皮纸袋塞给傅冉。 傅冉笑道谢,打开看看,嫩黄绣花的样式,跟南州城百货商店买的化纤丝巾比,别致了不知多少倍。 “好看是好看,就是我不敢系出去。”傅冉指指绣花:“别人会不会说思想落伍?” 高雪梅吐吐舌头,嘿嘿笑:“我瞧上海有人这么系,就给你买了条,我也有一条,样式跟你差不多...不过,咱还是小心些,先搁家里收着,瞧见有人系了咱们再系出去。”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会儿私房话,高雪梅圆乎乎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趴傅冉耳上小声道:“祁瑞安要跟我定亲了。” 傅冉蓦地想到黄梅了,纠结着要不要跟高雪梅说,要是祁瑞安跟黄梅不清不楚,她不说,就是对不住高雪梅,要是什么都没有,耽误了一桩婚姻,也是怪她... “你咋啦?”高雪梅胳膊肘拐拐傅冉:“跟你说话呢。” 傅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说:“你不在的时候,有次我从乡下回城,在二厂后边的芦苇林子里,瞧见祁瑞安跟黄梅...” 高雪梅瞪大眼,她是个炮仗脾气,立马往不好的地方想:“他俩钻裤裆了?” 傅冉忙道:“没有没有,我看见他俩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就给你个提醒。” 黄梅这人高雪梅听说过,二厂的厂花,风评不咋地,跟马家辉那个二婚的搅和到了一块。 只是这女人咋还跟祁瑞安挂上了?她到底有多少头绪呐! 高雪梅坐不住了,气道:“不成,我去问问祁瑞安,他要是跟那女人勾勾搭搭,看我不拿长条凳砸断他腿!” 高雪梅她妈是妇联的,比廖娟徐兰英还厉害,教出的闺女也不差,别看年纪不大,特有女同志维权意识。 傅冉拉都拉不住,眼见着她怒气冲冲奔去祁瑞安家。 都在苏联小楼这片地儿住,高雪梅家离祁瑞安家很近,不过十来米远。 祁瑞安正在家模仿所有下线的笔迹写东西,大门敞着,他背对着门坐,等意识到有人进来时,高雪梅已经冲到了他跟前,瞪眼看他,像是随时要跟他干仗。 “怎么了?”祁瑞安不着痕迹把写好的东西放抽屉里,拉她坐下。 高雪梅气呼呼道:“你跟黄梅认识?” 她这么一提,祁瑞安就知道是谁说的了,点头道:“认识,说过几回话。” “那、那你俩躲芦苇林子里干啥?难不成还想钻裤裆?”高雪梅是个直肠子,说啥话都不懂拐弯抹角。 祁瑞安被她直白的话说得脸通红,垂下眼皮道:“你一个女同志,在外不要乱说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的事,就是碰上了,说几句话。” “真的?” 祁瑞安点头:“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手被他捉着,高雪梅羞涩挣了挣,没挣开,忍着羞意道:“你要是骗我,以后都不跟你好了。” 祁瑞安抬手捏捏她脸,半真半假道:“骗你也是为你好,知道多了不是好事。” 高雪梅没听懂他话里意思,更没往别的地方想,她是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的人,这会儿又成了个羞答答的小媳妇,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腾地起身:“我我我...我回去了,还没定下,我妈让我少往你家跑。” 祁瑞安轻笑出声,话里带了几分不正经:“怎么,担心我钻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高雪梅捣了一拳头:“不许说不许说!” 临走前又呸了声:“臭流氓!” 等高雪梅出了门,祁瑞安才慢慢敛了笑,摇摇头,把抽屉里写好的假情报揣怀里,戴上解放帽出门。 再回矿区,路上碰见傅冉出门打酱油,喊了她一声。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祁瑞安说话不快不慢,但傅冉仍听出了警告。 “我也说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少干些昧良心的事儿!”傅冉瞪他,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主要是他长得太像她表哥,总是不自觉把他当成亲人看。 祁瑞安惯来温和的脸上露出几分肃然,低声道:“既然不 分卷阅读111 知道,就少猜,否则你跟街上系红袖章的二流子有什么区别?” 傅冉哼了声,一甩头,提溜着酱油就走。 颜家晚上来了客,是公安局的孙局长,受张志刚所托,上门来说亲的。 傅冉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的哈哈笑,还夹着张志刚跟颜冬青的说话声。 颜冬雪没好意思进去,坐家门口剥蒜瓣,瞧见傅冉气呼呼回来,问道:“咋啦?” 想到祁瑞安说她跟二流子没区别,傅冉摇摇头,什么话也没透露,转道:“姐,你进去吧,蒜瓣我来剥。” “不去,怪难为情的。”颜冬雪抿嘴笑:“倒是你,进去听听,我刚才在屋里听见张志刚在跟冬青说去陕中的事。” 张志刚说到做到,向陕中老乡询问了一番,他老乡叫张志祥,是个热情的,几乎没犹豫就应了下来,说能带颜冬青这个徒弟,不过还得满十六岁才成,否则就算犯了劳动法。 到明年初,颜冬青就能满十六,学徒工三年出师,他打算在陕中学三年,等回来再想办法进炼钢厂。 这位主子满打满算,唯独漏了他的小娘娘,一晚上都没理他了。 晚上也不跟他睡一个被窝了,自己卷被贴墙睡,丢个后脑勺给他。 颜冬青摸摸鼻,没皮没脸的凑过去,先把脚塞到她被窝里,扯来撕去,总算钻进她被窝,把人抱进怀。 “小气包?”颜冬青在她耳边直呵气。 傅冉哼哼,不理他。 “不打算理朕了?”颜冬青迟疑道:“那朕还是去刘沟子乡吧,今晚过去,不耽误明早开工。” 说着,作势要掀被。 傅冉蹭得翻个身,把他腰搂住,杏眼圆睁了:“您要是出了这个门,我以后都不理您了。” 颜冬青低笑出声,亲了亲傅冉秀挺的鼻尖:“朕说着玩的。” 傅冉轻哼一声,把手探进颜冬青汗衫里面,扣扣他胸前的石头子,小声道:“其实您可以带我去陕中的,我能给您暖被窝。” 对颜冬青来说,条件很诱人,但他还是拒绝了:“朕舍不得你跟去吃苦,朕在那边没根基,也不会分到房,最多是分到七八人一间的大通铺,都是男人,带你过去不方便。” “三年呐,我想您了怎么办。”傅冉有种遥遥无期的错觉。 “冉儿乖,三年很快就过去了,等朕回来,头件事就是...”颜冬青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露骨话。 “三哥,其实我现在也是能给您做媳妇儿的,真正的媳妇儿。”傅冉忍着羞,抬头亲亲他下巴,然后咦了声:“您长胡子了。” 颜冬青捉住她乱动的小手:“有了怎么办,朕不想舒爽一时,丢你在家生小太子。” “三哥,您真好。”傅冉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声音软糯糯。 “知道朕好,就听话,嗯?”颜冬青伸手拉了灯,哄她睡觉:“乖,再熬几年,以后朕都陪着你。” 傅冉也不是死钻牛角尖之人,理解颜冬青难处,知道陕中那边风沙大,又冷,就想着先把冬天的棉衣先做出来,还要打两床厚的棉被,还有线衣、线裤、棉鞋棉袜... 时下棉花稀缺,平常不发棉花票,只有过年前后才会发一次,一个人二两,全家凑一块都不够做件棉袄的,更别说棉被了。 傅冉倒不缺棉花,她进宫前,太傅夫人命绣娘给她做了十几床棉花被,全堆在箱子里没有动过,就是找不出机会放出来。 思来想去,傅冉决定先偷做出来,等明年颜冬青过去安顿下来,再把东西寄过去,反正只要避开熟人询问就成。 棉花有了,毛衣毛裤得买毛线织出来,毛线是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得要工业劵,她和颜冬青还没有进工厂参与劳动,矿区不会给他们发放工业劵。 廖娟和颜立本倒是有,但傅冉张不开口管他们要。 颜冬雪和张志刚的亲事定下来,眼见要结婚,老两口就这一个闺女,平时可心可意的疼,闺女出嫁,怎么也得多陪点东西。 八.九月的天,亮得早,凌晨三点多,傅冉就起了,穿了件破烂衣裳出门,低头在马路上溜达。 傅冉本打算去储集镇上,但颜冬青去刘沟子乡了,没人陪着她,她不敢出城乱跑,再有庄稼人手里也没有工业劵,没法跟他们交换。 马路上稀稀拉拉人不多,傅冉站马路牙子上打量了会儿,朝其一个穿着体面,手里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跟前走去,走近了低声问:“叔,要棉被胎芯不?俺有棉被胎芯。” 男人带着眼镜,斯文模样,听傅冉这么说,停下脚步,警惕的左右看看,同样低声道:“跟我来。” 男人把傅冉带到最近的胡同口,见她穿着破烂,说话带口音,就以为她是农村来的娃,卖几斤生产队分的棉花换钱。 哪知傅冉开口便道:“叔,俺给您便宜点,一床棉被胎芯三十块钱,搭十张工业劵。” 三十块钱买床棉花被,绝对是捡了大便宜,要搁百货商店,三十块还不够买件棉袄。 男人婆娘刚生了娃,再过个把月天冷了,少不得要想法子弄棉被,大人冻点不要紧,可不能冻到娃了! 几乎没犹豫,男人便道:“成,我买!就是...你要这些工业劵干什么?” 傅冉抿嘴笑,没瞒着:“俺想给俺男人织件毛衣。” 原来还是个疼男人的... “大妹子,你在这等会儿,我手里头钱不够,回家再拿点钱补上!” 傅冉哎一声,她也要找个地方把胎芯从空间里放出来。 没多久,两人再碰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自心照不宣赶紧散开。 兜里揣着三十块钱外加十张工业劵,傅冉脚步轻快的回矿区,边走边以手做梳,把头发抚平整,重新编了麻花辫。 “傅冉?”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傅冉僵了僵,回头看,见是祁瑞安,瞥了他眼,没说话。 祁瑞安以为他刚才看错了,他不止一回瞧见过傅冉和颜冬青穿着破烂,大清早外出,论乔装掩饰,祁瑞安比他们更擅长,自然对同类人也更警惕。 有很长一段时间,祁瑞安都快要分不清他到底是特务还是反特,既要让特务相信他是特务,又要让反特知道他是反 分卷阅读112 特。 熬过这段时期,祁瑞安能明显察觉到他的刑侦力比原先更强,很多事,他怀疑的,十有八.九是真有问题。 “这么早从外边回来?”祁瑞安两手背后朝她走来。 傅冉转转眼珠子:“出去看看,想买点鸡蛋小菜,没买到。” 说着,她抬头看祁瑞安:“你要是想跟别人说我投机倒把,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评论区“非待”妹纸猜出祁瑞安是反特~ 另外有妹纸说黄桑和皇后像特务,他们就是特务,偷学人家技术,偷转到他们的朝代,跟特务有什么区别o(╯□╰)o 下一更会很晚,不要等,可以明早起来再看~ 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岁月静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7 13:14:33 第57章 补17号三更 事实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祁瑞安都怀疑过傅冉和颜冬青是特务, 因为他听见过傅冉喊“皇上”,颜冬青自称“朕”。 祁瑞安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是大魏的皇上和皇后,当时唯一的想法是,他们在对暗号。 他试图接近过两人, 但显然颜冬青极为警惕, 拒绝他的数次接近,暗中观察过他们一段时间之后,祁瑞安又不确定了, 因为他至今还未发现两人有上线或下线接头,除了那声皇上和朕。 祁瑞安想起他去世的父亲, 解放前后一直从事刑侦工作, 为了把他培养成刑侦专员,在他十岁那年把他一个人丢在苏联,寄养在一对反特夫妇家中, 带他打进敌特分子内部。 这六七年间, 祁瑞安跟无数敌特分子组建过家庭, 扮过兄弟, 兄妹, 以及父子父母, 包括祁年阳夫妇。 想让敌特分子相信他是同伙的前提是,他必须做出让敌特分子相信的事。 祁瑞安必须得承认,他不算好人, 因为他也曾残害过他的同胞,起初他有过无尽的负罪感,但想到他父亲说过的话:你所做的,是为护佑这片国土不被觊觎,即便被误会被不解,只要记得,你生是这个国家的人,死是这个国家的魂,叛徒汉奸不可当。 他的父亲又何尝不被冤枉过,但他的父亲坚持下来了,他也一样能坚持住。 祁瑞安有时会想,如果他没有去苏联,没有反特父亲,他会过怎样的生活,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念书工作娶妻生子,既不用考虑哪天被敌特揭穿,也不用怕被同胞当叛国贼... 傅冉气喘吁吁的跑回去,吓得直拍胸脯,傅冉别的不怕,就怕被人知道她有个空间,如果被颜冬青以外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把她当妖精烧了呐。 见她从外边匆匆回来,廖娟奇道:“这是干啥去了?咋穿成这样啊?” 傅冉把对付祁瑞安的措辞搬出来,低声道:“农村刚收完粮,我在附近郊区转了圈,想看看能不能买点粮,先存着,等明年三哥去陕中,让他多带点过去。” 闻言,廖娟直拍大腿:“你这孩子倒提醒我了,是要趁早准备,等冬天了,黑市上的粮一准死贵死贵,起码得卖到一块多一斤!” 要知道,粮站的细粮也就一毛八一斤,生生贵了十来倍! “你一个女娃,就别往外跑了,回头让你爹骑车去郊区农村转转。”廖娟也怕儿媳妇在外出点啥事,到时候不好跟儿子交代。 傅冉听话哎一声,算是把廖娟给糊弄过去。 等廖娟他们上班,傅冉去了趟百货商店,全羊绒的毛线秤了三斤,两斤老蓝色,一斤黑色。 老蓝色拿来织毛衣,黑色织毛裤,要是有剩余的,傅冉还想给小妞妞织一身小毛衣小毛裤。 时下流行鸡心领元宝针,傅冉还不会织,去找高雪梅,跟她学织毛衣。 高雪梅会的织法多,元宝针,菠萝针,铜钱针,她样样都会。 “给你家颜冬青织的啊?”高雪梅打探。 傅冉笑眯眯承认:“快秋天了,给他织一身保暖。” 听她这么说,高雪梅也心动了,想给祁瑞安也织一身,两人别的事没有,成天搁在一块比着织,傅冉很快就把毛衣织了出来,剩下的二两毛线又给小妞妞拼了件开衫毛衣。 织好之后,傅冉骑车去了趟刘沟子村,迫不及待要拿给颜冬青看。 哪知颜冬青不再施工地,工地上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沿路找去刘二柱家。 刘二柱他娘道:“今儿一早都去城里啦。” “去城里?大娘,他们去城里干什么?”傅冉奇道。 “去开大会。”刘二柱他娘拉傅冉搁家门口坐,絮絮叨叨说:“就在公安局,批.斗前村的王婆子,你现在过去,兴许还能碰见他们。” 自打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上到市县,下到公社生产队,一切工作都要以批判展开,一切走资派,反动派,汉.奸,荡.妇等行为作风不正的人,全要揪出来,暴露在群众面前,接受群众的批判和指责。 傅冉没坐太久,忙骑车赶回城里,直接去公安局。 还没到公安局,就瞧见公安局门口熙熙攘攘挤了一堆人,有学生有工人还有庄稼汉,围着一圈喊打喊杀。 他们中间,一个老妇身上挂着破鞋,麻木的站在那儿,头微垂着,神情怔愣,不知道在想些啥。 “臭不要脸的,biao子!”有人冲过去,掌刮了老妇一个耳光。以前这老妇欺负过她,这回可算是出口恶气了。 “她是我们刘沟子村的耻辱!” “跟鬼子睡过,她是汉.奸!” “......” 老妇扯嘴笑笑,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她心里的痛,她是跟鬼子睡过,可能怪她? 鬼子进村那会儿,专挑好看的女人掳走,把她们关在一个房间,要她们挨个供鬼子发泄兽.欲,同她一起的姐妹受不住这种侮辱,有自杀的,有被折腾死的,只有她幸存了下来。 解放后她被解救出来,再回到刘沟子村,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连她男人也不愿要她,孩子嫌她丢人,她也知道自己不光彩,自个住在村尾,极少出门,就怕被人指指点点。 可还是没能躲过,她自认没 分卷阅读113 做错过什么,可还是被人拉出来,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她的罪行,扒掉她的衣裳让她无所遁形,让她自我反思... 她反思什么?反思男人没用,不去保家卫国,让她一个女人沦落到那种地方,是件很光彩的事? 老妇木木的想着,无论别人怎么踢她打她,她也不说话。 傅冉以前没注意瞧过,但凡有批.斗大会,她都远远躲开不去看,今天还是头一次,只一眼便看不下去,在人群里来回张望,总算在公安局西侧看到颜冬青的身影。 颜冬青正蹲靠在墙上抽烟,也没那个心思去看热闹,这种事他不赞同,也不会多嘴说,他到底不是这里的人,无权过问他们任何事。 瞧见傅冉拎个布兜过来,颜冬青碾灭烟头,带她去人群背侧。 “怎么找来了?” 傅冉回头瞧瞧那群人:“刘大娘告诉我的,三哥,您怎么来这地方啊,怪吓人的。” 颜冬青没说话,低头看了眼傅冉拎的布兜:“这么一包,装的什么?” “我给您织的毛衣!”傅冉笑,掏出毛衣给他看:“本来打算给您送去,您不在。” 颜冬青捏捏她脸,笑得温柔:“朕的冉儿这么贤惠...” 他还没说完,就被傅冉比划了个“嘘”。 自知失言,颜冬青低声笑道:“我错了。” 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颜冬青要带她回矿区,傅冉指指被围的老妇,呐呐道:“三哥,她怎么办啊,看着挺可怜的...” 尽管颜冬青心里也不忍,但他比傅冉更多了几分冷血:“听话,冉儿,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话虽这么说,傅冉还是有些难过,尽量不去看那地方,跟着颜冬青越过人群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就一道熟悉的声音喊:“散了,都散了。” 傅冉回头,是张志刚,黑着脸站人群里,吼道:“她哪里有错?有错的是她男人没护好她,有错的是所有男人没护住这片地儿,你们按着她批判算啥本事?都回去,散开散开!” 张志刚本来就是暴脾气,早忍了一肚子火了,在办公室里憋着劲儿,跟他一块的同事也都互相劝着,他们公安局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再出头为人说话,搞不好公安局都能给砸了。 不过张志刚说话在理儿,无疑在打男人的脸,大家伙儿悻悻的,都没话可说,还有几分理智的女同志鞠一把同情泪,不赞同道:“咱不能坑害同胞,得揪出真正的汉.奸啊!” 打大家伙儿松动之际,张志刚迅速给老妇松绑,下秒,傅冉撺到他跟前,把干净的毛衣往老妇身上一套,肥大的衣身立刻把她裸.露的身体遮住。 “你咋在这儿?”张志刚瞧瞧她,又瞧瞧跟进来的颜冬青。 傅冉咧着嘴:“姐夫!” 这声姐夫喊的甘心情愿,还带了几崇拜。 因为这声姐夫,张志刚乐得找不着北,挠头嘿嘿笑:“那啥,你两把人扶去局里,剩下的我来处理。” 颜冬青点点头,把老妇扶进公安大院,带去张志刚住的地方。 老妇啥话也说不出,扑簌簌掉泪,良久才哽咽道:“我弄脏你们衣裳了。” “不碍事,衣裳脏了能洗,不是事儿。”傅冉宽慰她,从张志刚家拖出一把长条凳,让老妇坐。 张志刚一个单身男人,没婆娘没孩子,家里又没值钱东西,门柜也不锁,颜冬青从他柜里翻出红糖,冲了缸红糖水给老妇。 老妇抖着手接过,颤声道谢。 “您家里人呢?”傅冉打了水,毛巾打湿了递她。 老妇勉强扯了扯嘴:“嫌我丢人,早就没往来了。” 正说着,张志刚回来了,进门摘了大帽,直摇头:“这帮二流子,唉!” 颜冬青示意他看老妇,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张志刚也不知道该咋办,抹抹脑袋,沉吟道:“要不...先搁我这住几天,等风头过了,再送回去。” 傅冉笑眯眯的说:“姐夫,您真好!” 想到那声“三哥,您真好”,颜冬青脸有点黑,小皇后还真会拍马屁!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红包100个~ 我再明确说下:祁瑞安是混在特务里的反特,是好人好人好人,这个假爹娘是组成一家,不要再问我到底好的还是坏的,文里也明确写了,唉唉唉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8 00:57:43 第58章 19号一更 张志刚一个大男子汉, 跟老妇又没啥关系, 住一个屋檐下到底不大合适,思来想去,央了颜冬雪过来帮忙照料, 自己去别家跟局里单身汉挤一挤。 两人定了亲,虽说偷摸住一块也没啥, 但张志刚还算是个本分人, 连准媳妇儿的手都很少碰。 颜冬雪先没应他,放工回了家,饭桌上先跟廖娟提老妇的事。 “啥?让你晚上过去住, 不大合适吧。” 颜冬雪脸通红,忙说:“不是那个住, 他去别的地儿,就我跟那个王婆婆。” 话是这样说,廖娟也不乐意。 傅冉看眼颜冬雪, 帮着道:“娘, 军官同志是个正派人,跟那些二流子不一样, 您要是有顾虑, 我陪姐过去睡晚。” “那我呢。” 诶? 傅冉扭头看看坐她旁边的万岁,脸上臭臭的, 闷头扒着饭,仿佛刚才说话的是别人。 她的万岁,是三岁吗, 还没断奶啊... 颜立本搁下筷,问道:“这事公安局其他同事都知道?” 颜冬雪点头:“知道,大家伙儿都挺同情王婆婆,就是有家有口的公安同志,腾不出地儿给王婆婆住,跟张志刚一样没家没口的,更不方便给她住。” 颜立本想了想,难得当家做主一回:“去,光明正大的去。” 颜冬雪脸上露笑,干脆的哎一声。 傅冉问道:“姐,要我陪你不?” 颜冬雪瞧她弟一眼,笑摇头,难得开了句玩笑:“可别,要不咱家冬青该气我了。” 傅冉没可奈何, 分卷阅读114 有挠一把颜三岁的冲动。 回屋关了门,傅冉才为难开口:“皇上,您总这样,让臣妾很难做的。” 因为那句“姐夫,您真好”,万岁还梗着呢,饭桌上听傅冉又逮着张志刚夸,差不点没打翻醋缸,眼下听傅冉这么说,摆着脸哼了声:“朕看你好得很,谁不被你哄得找不着北,马屁精。” 傅冉真是被“马屁精”给刺到了,瘪着嘴不吭声。 颜冬青估摸着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坐在椅子上,冲傅冉招招手:“过来。” “干什么啊。”傅冉虽然不大高兴,但还是朝他走了几步。 颜冬青嫌她磨蹭,一把抓过去,抱她坐腿上,亲亲她耳垂,贴在她耳畔低声道:“想没想朕?” “想,臣妾想您都想瘦了。”傅冉伸胳膊,挂他脖子上,脸往他下巴上蹭了蹭,嘀咕道:“以后皇上可不许那样说臣妾了。” “说什么?”颜冬青一时没转过弯,手探进衣裳里,捏了捏她肚皮,肉确实少了。 “马屁精。”傅冉提醒他:“您说臣妾是马屁精。” “......” 傅冉在万岁怀里坐了会儿,蓦地想起什么,从他腿上下去,把织好的毛线裤递他:“毛衣还在婆婆那儿,您先试试毛裤。” 颜冬青不大爱穿这玩意,不过是小皇后的心意,脱了外裤穿上,勉勉强强道:“还行,凑合着。” 傅冉乜他:“您要不喜欢,脱了让姐重新织给姐夫穿也成。” 颜冬青干咳一声:“朕还挺喜欢的。” 傅冉转开头,偷偷笑。 这边,颜冬雪赶着天亮堂的时候就去公安大院,大家伙儿知道她是张志刚准媳妇,都客客气气的招呼。 住同院的副处长媳妇道:“家里头三个娃,小还没断奶,实在腾不开身再顾别的,要不我就不让小张喊你过来了。” 颜冬雪笑道:“没事儿,晚上要有啥,我喊嫂子一声。” 副处长媳妇干脆道:“成,你大点声我就能听见。” 王婆婆没想到,公安大院还住着这些热心肠的,要搁解放前,管都不会管她死活,到底是时代不同了啊... 晚上颜冬雪烧了大锅洗澡水,插上门,喊王婆婆洗澡。 “我帮您搓搓吧。” “大姑娘,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自己能行。”王婆婆叹叹气,眼里含泪。 打从昨天被民兵连抓走起,王婆婆就没合过眼,游街的时候,身上被木棍抽的满身伤,一只眼到现在还肿的像馒头。 不过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她的男人和儿子,怕别人指责包庇,跟着别人一块赶她游街,揭她罪行,这是她最无法释怀的地方。 老人光是想想,眼泪就没法干,颜冬雪瞧着都发酸,泼洗澡水时,站外头直抹眼。 张志刚就在隔壁院,夜里睡不着,出来抽烟,瞧见颜冬雪站外头半天不动,阔步到她跟前,紧张道:“咋了?” 颜冬雪擦擦眼:“没事儿,就是瞧婆婆怪可怜。” 闻言,张志刚放心不少,摘了大帽抹抹头,沉吟道:“简单,局里食堂缺个劈材洗碗的,回头我跟大灶师傅提一提,给安排个临时工,住锅炉房,再匀口饭给她,日子总能过下去。” “这样也成。”颜冬雪抽抽鼻子,脸上露了些笑。 张志刚就喜欢她笑,也跟着傻乐,低声道:“咱们的事,我跟老家人都说了,他们都巴望着见见你,今年过年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咋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他们都是乡下人,但人很好。” 颜冬雪乜他:“说啥呢,农民同志跟咱都是兄弟姐妹,一家子的,啥乡下不乡下的。” 张志刚原本还担心她嫌弃,眼下听她这么说,挨了训也高兴,忍不住的就想拉拉她手。 结果被颜冬雪拍开,嗔他:“少动手动脚,我进去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雨之后,天气骤然转冷,生产队完了工,按工分兑换,刘二柱从公账上支二十块给颜冬青。 对于靠天吃饭的庄稼汉来说,二十块已经算笔不小的数目,但对商品粮户来说,也只是一个月的工资。 拿到这二十块,颜冬青从国营饭店买了酒菜,又给傅冉买了块奶油蛋糕,一块拎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徐兰英的说话声了,还有小妞妞的嬉闹声。 “娘。”颜冬青进门先喊人。 徐兰英哎一声,转头继续跟傅冉说话。 颜冬青把东西全搁桌上,约莫是奶油味浓厚,小妞妞吮着大拇指,颠颠跑到颜冬青跟前,仰脑袋扯他裤脚,声音细细:“爹,爹!” 颜冬青嘴角微颤,心知这小姑娘是嘴馋了,弯腰抱起,肃着脸纠正:“叫姨父。” “爹,爹!”小妞妞笑,露出米粒牙。 “......” “吃,吃...”小妞妞眼瞅着奶油蛋糕盒,小手往颜冬青胸口抓了抓,这是她饿的时候惯有的小动作。 “吃啥吃,回头就送给你亲爹!”徐兰英过来拍她手。 小妞妞还不知道咋回事,只知道姥姥打她了,眼睛里包着泪,扑簌簌的,瞧着怪可怜。 傅冉看不下去,说徐兰英:“您跟妞妞置什么气,她懂什么啊。” 颜冬青给小姑娘抹抹泪,打开纸盒子,默不作声递小姑娘一把汤匙。 小妞妞不敢接,先看眼姥姥。 徐兰英牙疼:“吃吧吃吧。” 小妞妞这才露笑,接过搪瓷勺,挖一勺,她先不吃,举高手给颜冬青:“姨父,吃,吃。” 颜冬青撇开头,哪知小姑娘十分坚持,非要喂他吃一口,颜冬青没法,勉勉强强张嘴。 小姑娘全都分一口了,才自己舔舔勺,笑眯眼睛。 “娘,您真舍得把妞妞还给他家啊。” 养猫狗尚且有感情,何况是个能说会笑的奶娃娃。 徐兰英哪舍得,把屎把尿拉扯这么大,马家说要就要,她上哪能甘心! “他家人是脑子坏掉了?妞妞刚生下来那会儿,他们嫌弃,丢垃圾似的往咱家丢,现在又要回去,这是闹得哪门子鬼?!” 徐兰英怎么也想不通。 傅 分卷阅读115 冉也不明白,按说马家辉跟黄梅已经结了婚,小脚太太没道理再管妞妞,现在没头没脑的过来要,她不信是真心疼妞妞。 娘两个也没往别处想,一旁颜冬青咳一声,开口提醒:“或许是断了后。” “断后?”徐兰英先是瞪眼,反应过来之后,拍掌就乐:“真要断了后,我立马去他家门口放炮仗!” 自打知道儿子不能人道,马家辉他娘差不点没愁白头,老马家可就这么个独苗苗,往后去可咋整啊! 原先黄梅肚子一直没动静,马家辉他娘还私底下跟她儿子嘀咕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哪知道竟然是她儿子问题。 媳妇不下蛋还能想办法再娶,儿子不人道,事可就大了! 心里油煎似的难熬,马家辉他娘连着数天没睡过安稳觉,得亏马家辉他姐给个提醒。 “咱家辉子不还有个闺女吗?!” 马家辉他娘一拍大腿,坐不住了,立马就来了矿区,跟徐兰英掰扯,说啥也要把老马家的种给要回去! “那死婆子,天天过来跟我闹,没一天安稳的,趁我不注意就要抢妞妞走,把咱家妞妞吓的哇哇叫,这几天睡觉都打惊。” 提起小脚太太,徐兰英就气得不轻。 正说着,廖娟回来了,瞧见亲家在,招呼道:“正好,晌午搁咱家吃,冬青买了菜。” 徐兰英不愿,但拗不过廖娟热情,老邻居搁一块,又是扯不完的家常。 听她说完原委始末,廖娟道:“那简单,把妞妞搁咱家放两天,让她见不着人!凭啥她想要就要,本身就是歪瓜裂枣,一棵藤上的,还能养出好果子么!” 颜冬青听得眼皮子直跳:“妞妞放这谁喂。” 廖娟白一眼:“你跟小冉都在家,还带不好个娃?给带两天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的手是拿来打江山的,不是给奶娃把屎把尿的o(╯□╰)o 昨天加班到夜里10点多,没更新,今天调休,四更补昨天的。下面两更在晚上八.九点。 还没起床,刷个牙回来发红包,把这几章都补上,感谢支持正版~鞠躬~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8 00:57:43 锡城女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8 13:53:09 第59章 19号二、三更 妞妞是个会看人脸色的机灵鬼, 像是知道姨父的不情愿, 被姥姥寄养在这,既不哭也不闹,饿了就冲小姨喊娘, 其他时候都自己玩。 尽管如此,到晚上傅冉把她洗干净塞被窝时, 还是被嫌弃了。 颜冬青靠床头翻书, 扭头看眼吮手指的妞妞,又看眼跟妞妞钻进同一个被窝的傅冉,清清嗓子道:“让她睡里边, 自己卷个被筒。” 顿了顿,补充道:“我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生下来起就自己睡。” 傅冉明白他说的是当太子那会儿。 “三哥,她还小,您不好跟她吃干醋的。”傅冉安抚似的拍拍他胳膊。 还真是...一语中的。 颜冬青僵着脸, 端起书桌上的搪瓷缸, 以不断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大晚上喝太多茶的结果是,直到深夜, 颜冬青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手里那本期刊翻了一页又一页。 这是本医学期刊,知识相对浅显易懂, 颜立本拿工作证从邮局买来的,递给他时,特意叮嘱好好看。 彼时颜冬青没明白他话里深意, 眼下终于明白了。 托老爹的福,他学了个有关计划生育的新词,避.孕套。 认真而详细的解读之后,颜冬青身子有些热,侧头看看早已睡着的傅冉,探长胳膊越过妞妞,推推她。 傅冉睡得沉,被扰了,嘴里咕哝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颜冬青热得干瞪眼,迫切的想给他的小皇后上堂课,教会她避.孕套这个刚出现的新词。 可惜小皇后不给面,连推几下后,没把她推醒,倒是把睡中间的妞妞闹醒了,揉着眼哼哼喊:“姥姥,尿,拉尿...”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傅冉都没带过娃,更不会像做过母亲的人那样警觉,小妞妞哼了几声,她都没反应。 怕她尿床上,颜冬青叹叹气,披衣起身,扯着胳膊,把小身子拉出傅冉的被窝。 临睡前,傅冉听从廖娟叮嘱,在书桌底下放了个尿盆子,为的就是防止妞妞晚上拉屎屙尿,结果还真用上了。 听着哗啦啦的尿声,颜冬青只觉头疼。 “三哥?” 傅冉醒了,瞧见她的万岁正给妞妞把屎尿,吓的困意全无,一咕噜翻下床,忙过去接:“您推醒我啊...” 颜冬青没可奈何,咕哝一句:“早晚得学,不是么。” 要是有了小太子或小公主,他这个当父皇的也不能两手掐腰什么也不管。 折腾一通再上床,被窝也凉了,颜冬青把妞妞放里边,半强迫的把傅冉抓进他被窝里,从后拥着,喟叹道:“还是这样好。” 傅冉脸红红的,也没了睡意。 颜冬青半靠在床头,把期刊拿给傅冉看,不大自在道:“既然睡不着,朕教你学点东西...” 一听学习,傅冉就苦哈哈的:“三哥,我困了...” 被窝里还探讨学习,恐怕只有这位主子了吧。 颜冬青警告睇她一眼:“你敢睡试试。” 她当然...不敢。 傅冉强撑着睡意,双目无神的瞅着她的万岁一页翻一页,总算翻到要学的地方。 时下的彩色印刷技术尚不成熟,报纸期刊书本,大多是黑白印,仅有极个别的宣传才用到彩印。 颜冬青翻的这页纸上就是彩印。 长宽约莫三寸大小的牛皮纸包装,正面印着“计划生育用品”、“二只装”、“直径33毫米”、“桂林乳胶厂”等字样。 傅冉好奇抬头:“三哥,什么叫计划生育用品?” 以往她只听说过计划生育,还没听过这里人提计划生育用品。 刚时新的东西,别说傅冉了, 分卷阅读116 就是好学如万岁,也没听说过。 “冉儿,再看看背面。”颜冬青哑着嗓子,提醒她翻页。 见颜冬青神色认真,傅冉也认真了起来,靠在他胸膛上学习,嘴里边看边念道:“说明,本品共分大、中、小、特小号四种规格,应选用适当,不宜过松或过紧...” 颜冬青红着脸打断:“不用念出来。” 傅冉看书就喜欢念,也不理他,自顾念道:“使用前,应对嘴充气,如有漏气,则不能使用...” 慢慢的,傅冉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了,把书一丢,捂脸道:“皇上,您怎么给臣妾看这种东西,真真羞死人了!” “......” 过了会儿,她酡红着脸,小声而好奇道:“是把它穿在小皇上身上吗?” 小皇上... 颜冬青呛咳一声,含含糊糊道:“应该是。” 寒冷的夜晚,被窝里却异常热乎,两人都热热的,不约而同往那方面想去,尤其是颜冬青,简直控制不住,放任自己想那些进进出出的嬉戏。 “皇上,您知道在哪里买?”傅冉也想给他做媳妇了。 说起这个,颜冬青脸上不掩恼意:“朕怎么知道。” 宣传的隐晦,在哪买还不说,印这期刊有什么用!望梅止渴么! “要气死朕不是?”颜冬青实在是被急到了。 傅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笑出声,搂着他腰安抚道:“不急,您打听打听,臣妾什么时候都是您的。” 颜冬青叹叹气,给她掖掖被角,这种事,要向谁打听... 大约是真忍不住了,颜冬青这两天总有事外出,傅冉心里隐隐能猜到,怕提出来惹得皇帝恼羞成怒,干脆装不知道。 白天廖娟他们去上班,傅冉在家胡乱画衣裳样式,小妞妞也不跑远,就在家门口扣泥巴玩。 正画着,门外小妞妞冷不丁一声嚎哭,吓得傅冉忙丢了铅笔跑出去看,就见马家辉他娘抱上小妞妞就走,因为裹了小脚,走路不稳当,加上小妞妞不情愿,在马家辉他娘怀里又打又踢,差不点没让老太太栽个狗吃.屎。 到底年轻手脚灵活,傅冉很快追上来,从马家辉他娘手里抢过妞妞。 “姨,姨!”小妞妞哇哇直哭,害怕的拥紧傅冉脖子。 马家辉他娘被傅冉推了下,彻底站不稳,摔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嚎啕大哭:“没天理了,把我孙女抢走啦!我的孙女哟!” 虽说是上班时候,但矿区还有不少妇女不上班,只搁家里做家务,听见声响,探头出来看。 傅冉懒得理她,抱着小妞妞就走,哪知小脚太太扑上来就抱她腿,撕扯着不让走。 “老天爷啊!我要回我孙女还有错?!我老马家的孙女凭啥给你养呐!” 马家辉他娘边哭边唱,特别的会掰扯,从她嘴里,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硬扯成黑的。 论吵架,傅冉吵不过她,又不能踢她,正急得满头汗时,颜冬青从外回来了,万岁惯来不把刁民放眼里,直接踢脚马家辉他娘胳膊,把傅冉拉到身后。 “娘哟,杀人啦!小伙子要杀人啦!” 马家辉他娘是个不愿吃亏的,扑上来就要撕颜冬青,被颜冬青避开,拍拍傅冉肩膀,低声道:“妞妞给我,去矿上把你娘喊过来。” 徐兰英可不是吃素的,得了消息,火急火燎赶过来,瞧见小脚太太正撕扯她女婿,吼了一声,扑上去揪头发抓脸,狠命往脸上扇。 “臭不要脸的!害死我闺女,还想把妞妞要回去也折腾死?!” “乱说乱说!谁害你闺女了!” “就说你!咋地,儿子痿了也是活该!” “你痿了,你儿子才痿了!” “哎哎,都别打,好好说,有话好说!” 家属院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徐兰英疯子似的,把积的气儿全往马家辉他娘身上撒去,把小脚太太撕的鼻青脸肿,原本整齐头发也被拔了一撮,瞧着怪瘆人。 “打人啦,要打死人啦!”双手双脚敌不过徐兰英一只手,马家辉他娘哎呦呦的,开始怕了起来。 “打的就是你!”徐兰英高吼一声,又扑上去撕扯。 傅燕生娃没了那会儿,矿上大多工友都知道,尽管没人瞧见是不是马家辉他娘杀了人,但大多妇女心里头跟明镜似的,都能猜到里头猫腻。 说句不恰当的,打狗也得看主人,外头人都欺负到矿上了,大家伙儿嘴里劝着,可就没一个上去拉的,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巴不得打死这个恶婆婆。 “闹啥闹!停手停手!”张志刚一声高喊,大家伙儿都停了说话声。 矿上不少人还不知道张志刚是颜家准女婿,不过瞧他穿白制服,蓝长裤,肩上镶着警徽,一时摸不清情况。 “怎回事!”张志刚两手背着,气势骇人。 约莫是做过亏心事,马家辉他娘好像特别害怕瞧见公安,尽管挨了顿狠打,一个屁也不敢放。 张志刚原本是来跟梁矿长商量一锅端的事,猛地就有工友来说家属院那边闹上了,就跟着梁矿长一块过来瞧瞧。 时至今日,民众大多还是怕公安,有张志刚在,谁也不敢闹,有人拉了马家辉他娘一把:“有话都好说,干仗能解决啥?吓着娃不说,总归做过亲家的,撕了脸谁好看?” 对方人多势众,马家辉他娘刚才还火气冲天,现在倒认了怂,冲徐兰英狠狠呸一声,一瘸一拐离开。 徐兰英气不过,还要撵上去揍,被傅冉拉住:“您也适可而止!” 徐兰英甩开傅冉,过去拽住张志刚。 “公安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徐兰英鼻涕一把泪一把,把情况原本始末全说出来,末了道:“一准是那个老虔婆害了我闺女!” 张志刚嘴角抽搐,心道我管刑侦,可不是灶老爷管人家务事,不过从徐兰英口中听到黄梅这个人,他心里有打算,安抚道:“先这样,以后会还你个公道。” 这话徐兰英就听不懂了,咋还? 很快徐兰英就明白咋还了。 不得了了,小脚太太娶进门的新儿媳妇是个特务! 分卷阅读117 整个矿区沸腾起来,更叫人沸腾的是,还有祁工程师一家,都是敌国派来,潜伏到南州的大反派,大汉.奸! 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华北地区的特务给一锅端了! 人民日报、新华时报、九月刊...各大报纸期刊相继报道,在全国上下引起特大轰动。 傅冉不用翻报纸,也知道外头发生了哪些事。 自打曝光之后,祁瑞安家被糊满了大字报,成天有红袖章在闹,嚷着公安局把人交出来给大众处置。 啥时候红袖章能当法律使,还有法可言不? 不过这帮疯子撒起疯来,啥都能做得出,公安局这些日子干脆关门不应,局长连夜赶去首都开会,请求上级支援。 “三哥,我总觉得祁瑞安不是个坏的。”傅冉挺可惜的。 她说这番话,让醋缸子万岁听了就不高兴:“坏人写脸上给你看?没事多读书,少瞎掺和。” 傅冉无言,片刻后才道:“我是可惜他跟高雪梅以后不能一块了。” 别说不能一块,高矿长都得因此受牵连。 高雪梅本来挺活泼开朗的姑娘,几乎成天关门在屋里偷偷掉泪,她不相信祁瑞安是个坏人! 高矿长都快气死了,本以为跟祁年阳结成亲家,以后能助他挤下梁矿长独大,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观梁矿长,因为联合公安同志举报有功,上头领导点名夸奖,这还得了?以后职位不得蹭蹭往上涨?! 高矿长越想越不是滋味,好你个老梁,好歹是老战友,肚里揣着事,也不跟他通气儿,他要是早知道,能跟祁家结亲家? 往后去他闺女还咋嫁人呐! 高矿长和他爱人愁得吃不下睡不好,就怕闺女想不开出啥事。 知道傅冉跟她关系好,高矿长他爱人厚着脸找过来,央傅冉去劝劝。 “我没想到那孩子是个死心眼的,自打出了这事,话都少了,人也瘦得不成样,要是出点啥事,我跟老高咋整啊!” 矿上工友都是会识风向的,出这么大的事,以前但凡跟祁工程师家来往密切的,他们一概不再搭理,就怕染上一身骚。 这种被孤立的感觉,廖娟深有体会,主动对傅冉道:“同学一场,小冉,你去好好劝劝大梅,日子长着呢,哪能因为这点坎就过不去了。” 高矿长他爱人心里感激,不知该说啥好,默默承了这份情。 傅冉跟过去看望高雪梅,高雪梅一见她就哭了,一个劲的掉泪,看得人心疼。 高矿长他爱人出去,给她俩说话的空间。 “小冉,我不信小安哥是个坏的,他真不是。”高雪梅急得捉紧傅冉胳膊。 “我也信他不是个坏的。”傅冉忙安抚她:“说不准公安同志查清楚了,就放他出来。” 话虽这么说,傅冉比谁都清楚,甭管祁瑞安是不是汉.奸,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大汉.奸的家属,这种人一样要遭到批.判,子孙后代一辈子抬不起头。 就算他回来,高矿长怎么也不会把闺女嫁他。 此时的祁瑞安被安排在公安大院密闭的一间屋里,等同于被护住。 整个华北地区的地下组织被一锅端,就是傻子,也会想明白他们中间出了卧底,这个节骨眼上,祁瑞安出去只有两种可能。 被敌特杀,被红袖章杀。 张志刚过来给他送饭,统一的劳改饭,高粱面馒头掺咸菜干,张志刚自掏腰包,让大灶师傅卧了两个鸡蛋。 祁瑞安闷不吭声吃着,为了训练,潲水他都喝过,别说硬得跟石头似的高粱馒头。 “抽一根?”张志刚递他烟。 祁瑞安摆手:“不了,我不抽。” 张志刚自己点了根,沉吟道:“有没有啥放不下,要交代的?” 一瞬间,祁瑞安想到那个圆脸姑娘,本想让张志刚带封信给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关键的不能说,其他的说了没用,总之是他对不起她。 “不用了,我无牵无挂,没什么好交代的。” 张志刚摇头,捣了他一拳:“你小子,心肠硬。” 祁瑞安笑笑,没说话。 张志刚道:“这边,我们绝不会透露你任何信息,等这阵风头过去,上头会给你重新编身份,你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国家不会抛弃你不顾。” “那我倒要说声谢了。”祁瑞安朝张志刚伸手:“给根烟。” “不是说不抽?” “总要尝尝。” 祁瑞安嘴里叼根烟笑,擦洋火,就着火抽了口,他抽得太急,被呛了口,猛地咳起来,咳得双目赤红。 张志刚叹叹气,起身出去,人都走到门口了,又被祁瑞安喊住:“帮我给亲爹烧几张纸钱。” 张志刚点点头,关门出去。 月底下了场大雪,天气冷得不像话,百货商店到一批毛毯,有几条是染色不均的瑕疵品,杨秀英托人捎口信给傅冉,让她过去拿。 趁着雪停,傅冉去趟了百货商店,打算买回来留作给颜冬雪出嫁的嫁妆。 途径友谊广场时,傅冉瞧见广场上围了一圈人,停下来瞧了眼。 被一群学生赶着喊打喊杀的,可不就是马家辉跟他老娘。 大冷的天,娘两个只穿了件汗衫,脖子里各挂着个大牌子,白纸黑字,细数他们包庇汉.奸的罪行,两个女同志挥着棍,在后边赶娘两个走,边走边让他们高声念罪过。 马家辉那些叔伯婶娘,没一个敢露头出来说话,恨不得立马跟这娘俩断了关系。 瞎了眼的两个蠢东西,咋还把汉.奸招家里了,是嫌命太长吗! 傅冉只远远瞧一眼,就赶紧走开,杨秀英弄了两条毛毯,一条橘红印花样式的,适合结婚嫁人用,还有条老蓝色的,冬天铺盖都耐脏。 想到傅向前,傅冉央着杨秀英把两条都让给她。 “大姐,您把老蓝色也让我行不?我爹肺不好,到冬天就犯病,我想弄去给他。” 杨秀英也犯难:“这玩意难弄,要不是有点瑕疵,你去问问,起码得十张工业劵才能买到!” 傅冉抱上她胳膊:“好大姐,你就让我吧,明年开春,我给你家糖 分卷阅读118 豆做身衣裳,再纳双鞋。” 杨秀英心动了:“讲真?” “讲真。” “成,两条五十块。”杨秀英先把钱垫上了。 傅冉不缺钱,借布兜掩护,数五十块给杨秀英,抱上回家。 颜冬青也从外回来,他去邮局给陕中的铁路工程师去了封电报,告诉他年初三过去。 “三哥,我想回趟娘家,把毛毯给我爹送去。”傅冉拍拍毛毯上落的雪,折成豆腐块塞兜里。 颜冬青没别的事,就道:“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自打马家辉娘两个挨批.斗,也没谁再有心思过来要小妞妞了,瞧着他娘俩遭报应,徐兰英别提多快活了,走路都带风,差不点没给老天爷磕三个响头。 贺寡妇不免要说她:“也别太神气,虽说没了燕子,咱家跟他家到底是做过亲家的,当心被人抓到小辫子,一块挨批。” 傅冉认同贺寡妇这番话:“奶说的对,娘您可别太得意忘形,还是低调些,妞妞也得看好了,别让她总出去。” 贺寡妇道:“谁说不是,乡下房子也盖好了,等过完年,我就带妞妞回乡下过,离得远,他们也不知道妞妞她爹到底犯了啥事儿,妞妞也能好过点。” 在农村,生产队额外照顾三类人,一类是奶娃,一类是代课老师,还有一类是像贺寡妇这样常年生毛病的老人,即便不挣工分,到年末也会或多或少分点口粮。 贺寡妇领着妞妞,好赖有口饭吃。 傅向前咳嗽两声,对傅冉道:“你娘啊,就这德行,非得栽个大跟头,她才能老实。” 说完,又是一阵的咳嗽。 徐兰英本想跟他犟嘴,听他咳嗽了,咽下吵嘴话,僵着声道:“你药吃了没?” 傅向前含含糊糊:“没、没了。” 徐兰英瞪眼:“没了你咋不早说啊!” 眼见两口子要拌嘴,颜冬青道:“药瓶子给我,我去医院拿。” 傅向前哪好意思。 傅冉直接把他药瓶子翻出来,递给颜冬青。 颜冬青接过,顺手抓了傅冉手腕,低声道:“你不是说身上来了就肚痛?走吧,一块去医院看看。” 傅冉脸一红,怪不好意思的。 屋里头都是过来人,徐兰英还不知道二闺女和女婿没那啥过,担忧道:“是要找医生好好瞧,小冉,这可不是小事,你两结婚都一年了,肚子咋还没动静啊。” 这下不止傅冉脸红了,连颜冬青都开始脸红了起来。 不提还好,这一提,贺寡妇也愁得慌:“我跟孩他爷结婚那会儿,不到两个月就有了,现在的娃,咋开怀这么晚呐!” 其实颜立本两口子心里也在嘀咕,瞧小两口黏黏糊糊的样,也不像是不和,就是一直没动静,他们做长辈的,能不急么,就是怕儿媳妇多想,没好当着面说出来。 外头雪又飘了起来,这么冷的天,都散不了傅冉脸上的热,再瞧颜冬青,也没说话,估摸着也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三哥,他们...我们...”傅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他们,我们。”颜冬青笑:“什么时候生,我说了算。” “哦...” 细细一品,这话还挺动听。 时下医院仅有内外妇儿之分,颜冬青先去内科给傅向前开了药,接着又带傅冉去妇科。 瞧病的是个男同志,傅冉不愿意进去:“三哥,跟人说这些,羞死人了。” “病不忌医,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颜冬青直接把人拉进去,把具体情况说清楚,让医生给看。 瞧病的医生是个西医,看他俩年纪不大,直接问:“同房了没有?” 傅冉不说话,咬着下唇瞪颜冬青。 好在当过万岁的人脸皮都比较厚,淡定道:“还没有。” 男医生道:“先开点药,以后同房了会好些。” 估摸着意识到说太过不好,男医生没多话,刷刷写了处方,递给颜冬青:“去拿药,还有计生用品,一块都拿了。” 傅冉光顾着害羞,没听清啥计生用品,直到从药房取了药... 长宽三寸的牛皮纸袋,上头印着计生用品,两只装,可不就是颜冬青心心念念,但又找不到在哪买的物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下哈,计生用品在七十年代出现了,不过当时市面上没有卖,确实是牛皮纸包装,两只装,是咱们国货杜蕾.斯始祖。 黄桑:这项伟大发明,朕必须带回去推广~\(≧▽≦)/~ 第60章 事实上, 颜冬青头几天就打探到在哪领了, 只是没寻到合适借口,直到傅向前提没药那会儿,颜冬青才灵机一动, 要带傅冉去妇科。 傅冉月事来的那几天,是有些肚痛, 只是比较轻, 躺着休息一会儿就能好,还没到吃药的地步,但傅冉是个医从性很好的人, 医生让怎么吃,她就听话的怎么吃。 结果被颜冬青拦下。 “是药三分毒, 我们试试别的办法也行。”颜冬青不大自在的补充:“不通则痛,通则不痛,医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先疏通, 疏通之后如果还痛, 再吃药不晚。” 傅冉被他的“不通则痛,通则不痛”绕晕了, 傻乎乎的问:“那要怎么通啊。”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万岁也害羞了, 以为傅冉是故意的,绯红着脸,薄唇轻启, 吐出两个字:“流氓。” 傅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看那包生计用品,渐渐就明白了怎么个疏通法,呐呐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可要如您意了。” 颜冬青心道,他又不是神,如何得来全不费功夫,明明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探到来源处。 当然,万岁肯定不会承认。 时下的计生用品免费发放,但需要医生开处方从取药窗口拿,因为上头鼓励白天干活,晚上关灯造娃,对计生用品这块宣传力度不够,好些人都不知道从哪弄这玩意儿。 回到家,傅冉迫不及待从布兜里拿出牛皮纸袋,对着光细看,边看边念道:“本品清洗晾干后,可重复使用,搭配避孕霜,效果更佳,用时请将气囊从阴、 分卷阅读119 阴...” 颜冬青听不下去了,直接没收牛皮纸袋,掉头出门,生怕傅冉向他打探什么是阴、阴。 傅冉在后喊他:“您去做什么?” 颜冬青头也不回,僵着声道:“给你爹送药。” “哦...”她真是热晕了,差点忘了傅向前的药还在他们这儿。 “您等等,我也去。”傅冉撵上他,心情忐忑又雀跃。 瞧见他俩拿药回来,徐兰英担心的问:“咋样?有没有事?影不影响开怀?” 傅冉摇头,没好跟徐兰英说他们没那啥过,只是道:“没事儿,医生说吃点药就行了。”更没好说医生给他们发了可重复使用的计生用品。 徐兰英也没往别处想,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晌午在这吃饭,娘烧点好的给你补补,想生娃,身体得先养壮实了!” 物资匮乏的年代,吃顿肉都算是顶顶好的了,徐兰英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风干野兔拿出来,辣子切碎,干煸爆炒,一家数口吃得有滋有味儿。 连颜冬青都赞不绝口:“哪来的野兔?” 傅向前乐呵呵道:“搁农村地里下夹子逮的。” 下雪天最好逮,就是不能逮太多,不然该被人举报了。 在傅家坐到天擦黑,两人才顶着雪回去,廖娟他们都下班了,听见掀棉布帘声响,从厨房出来,关切道:“我听人说小冉去妇科瞧病,咋了,有没有事?” 去职工医院瞧病的都是矿上工友,看到小两口去妇科,不免要碎嘴几句,掰扯傅冉是不是不能生,这话传到廖娟耳里,老大不高兴,不过她也知道跟人吵嘴没用,还是儿媳妇的身子重要。 “真有啥就跟娘说,别不好意思!”廖娟又说一句。 怕她担心,傅冉忙解释:“我就是月事来了,肚子痛,没什么事。” 听她这么说,廖娟迟迟疑疑,到底是问出了积在心里的话:“你俩咋还没有娃?前院秦嫂子儿子,也是去年结的婚,人家娃都生出来了。” 这话问的...傅冉不知道要怎么说。 颜冬青直接替她说:“傅燕怎么死的,您难道忘了?小冉岁数还小,您让她生这么早做什么。” 咋死的,难产大出血死的! 廖娟心有余悸,点头道:“是了是了,身子骨养结实了,以后不怕没得生。” 颜冬雪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八,眼见就要结婚,棉床被褥,衣裳鞋袜都得娘家准备,晚饭后,堂屋点了灯,娘三个围铁皮炉前赶嫁妆。 傅冉把那块橘红印花毛毯拿给颜冬雪:“百货商店筛下的瑕疵品,就是染色不太均匀,姐你别嫌弃。” 毛毯可是紧俏商品,手里头揣着工业劵都不一定能买到,颜冬雪哪会嫌弃:“我去好几趟都晚了,本来还打算托人从上海捎带,这下好,不用愁了!” 傅冉笑眯眼:“喜欢就好。” 叽叽咕咕说会话,颜冬青独自搁屋里坐不住了,频频往外看,干脆出来喊傅冉:“进来帮我找件衣裳。” “找什么衣裳啊。”傅冉迟疑进屋。 啪。 才进去,颜冬青就把门阖上了,顺手插上插销。 此时傅冉就是再傻也明白他意思了,忍不住唾他:“您可真猴急,娘他们还在外面呢。” 常言道精满则溢,万岁都溢过很多回了,能不猴急么。 这事没法淡定。 颜冬青不管不顾的把傅冉抱上床,一双眼眸里荡着流光溢彩,低头亲了亲傅冉的额,低声道:“冉儿,朕可以让你做真正的皇后了吗?” 房里静悄悄的,只隐约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不真切,好像是廖娟说了句太冷,要回屋睡觉。 接着彻底没声了。 两道越来越热的呼吸声扑在彼此脸上,烧得傅冉热热的难受,她动了动身子,张嘴就吐出软绵动听的情话:“臣妾一直都是皇上的啊,您想什么时候都行。” 话音才落,密密麻麻的吻砸了下来,傅冉紧张的拥紧颜冬青,小脸晕红。 约莫是察觉到她羞意,颜冬青伸手拉了台灯,瞬间一室黑暗。 亲了会儿,傅冉小声提醒:“还要给小皇上穿衣裳呢。” 小皇上穿衣裳...他的皇后可真会形容。 颜冬青埋在她脖颈里闷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摩擦着傅冉的。 “好,穿衣裳。” 才拉灭的灯又得拉开,借着昏黄的灯光,颜冬青拆开牛皮纸袋,取出其中一枚小衣裳。 傅冉还是头回见这玩意儿,好奇的拿过看看,又低头嗅嗅,然后问:“这是几号?” 她记得牛皮纸袋后面写了这玩意有大号中号小号和特小号。 这种话傅冉也就是随口一问,可听在颜冬青耳中,就是质疑他的水准,骄傲如万岁,绝不容许有人质疑,抬抬下巴,哼声道:“自然是大号。” 领到合身的衣裳,小皇上穿上自然刚刚好。 因为是生手,小皇上人小不老实,穿的自然辛苦,又是吹气,又是挤气,差不点没把万岁急出一身汗。 所幸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拥着浑身汗津津的傅冉,颜冬青喟叹一口气,颇有几分心酸的意味:“冉儿,总算是朕的皇后了。” 傅冉也很心酸,不过她是疼的心酸,还没开口,眼泪珠子先滚了下来,瘪嘴道:“当皇后好难啊。”她不想当了。 一朵娇花被不知轻重的愣头青,疾风加骤雨摧残,萋萋桃花源碾碎一地残花,伴着水流潺潺,眼下正是娇弱无力的时候,颜冬青有些慌,不得法的拍着她背,哄道:“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傅冉顿觉生无可恋,苦哈哈劝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颜冬青咬咬牙:“朕身体好得很!” 为了证明龙体安康,万岁又捉住残花操练了一回,如果说刚才是骤雨摧残花,那现在就是零落成泥了。 隔壁屋,颜立本龇牙裂嘴,半宿睡不着觉。 他睡不着,翻来调去的,倒把廖娟也折腾醒了,迷糊道:“都几点了,还不睡呐。” 拿过手表,借着外头的雪光一瞅,都夜里两点多了。 分卷阅读120 颜立本直嘬牙花子,不好直说:“年轻人,仗着身体好,不知节制!” 这会儿廖娟也听到动静了,老脸一红,唾道:“谁还没过年轻的时候!咱们刚结婚那会儿,一间房,拉了布帘,隔壁就是你爹娘,就这样了,还不是把他们姐弟俩生了。” 想到那段尴尬的时期,颜立本也是老脸一热,低声道:“去,找两团棉花给我。” “要棉花干啥?” “我塞耳朵!” “我也来两团...” 转天,傅冉窝在床上,半天没出门,倒不是她娇气,而是两腿打软,走路一定会让人看笑话。 幸好年末矿上赶生产,他们大清早就去上工了,不然傅冉真想钻地洞。 遵循重复使用的医嘱,大早上的,颜冬青就端了盆热水进屋,清洗小皇帝的两件衣裳。 他洗的时候,傅冉就趴在床上看,把颜冬青看得耳根子热热的。 有些时候,之所以能控制的住,是因为没尝过个中滋味,要是尝过,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要不近代怎么有个林则徐专禁鸦.片呢。 “再看,朕就要...”颜冬青甩甩手,朝她扑过来。 “不要了,还难受着呢。”傅冉泥鳅似的,在被里乱躲,不给他碰。 扑腾了几个回合,颜冬青抱着小皇后,忍着好疼的一包,难受的想:小皇后可比鸦.片厉害多了,没个林则徐过来禁他可不行。 很快便如他所愿。 林则徐没能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小皇后的月事倒来了。 兴许那套“通则不痛”的说法真有效,桃花源疏通之后,畅通无阻,这回傅冉倒没那么痛,新奇道:“三哥,这法子还真好使。” 颜冬青抬抬下巴,还挺臭屁:“自然,是朕的功劳。” 不过下秒,他又没那么神气了,拥着傅冉,颇有几分懊恼:“这一来就是七八天,等你没了,朕也该走了,是要想是朕不是?” 傅冉搁心里直感谢老天爷眷顾,低头小声而为难道:“我也不想的...”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颜冬雪出嫁的日子,她和张志刚都是成年人了,讲求新事新办,早上去革委会打结婚证,下午拼床铺,晚上就能洞房。 时下没有民政局之说,大革.命没开始那会儿,都在市委打结婚证,现在市委形同虚设,不少办公场所都搬去了革委会大院。 晚上热热闹闹一屋子,大家伙儿把带大红花的新郎新娘挤中间,公安局局长做证婚人,照着婚姻法一通念,什么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为革.命批判拓宽道路,为新社会的建设而奋斗! 大家给面子的鼓掌。 这天张志刚老子娘也过来了,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不大会说话,但见人就笑,从老家带了炒瓜子炒花生,自家卷的香烟,还熬了糖瓜,混着面粉堆满汤匙盘。 零嘴儿一上桌,气氛瞬间涨到热潮。 大家伙儿都不客气,你抓一把瓜子,我拿一根烟,有说有笑算把亲事给办了。 最后才是闹洞房,黄花闺女啥的,就不好在里头看了,廖娟开始轰人,把傅冉连带高雪梅几个一块轰出去。 其实傅冉还挺好奇,她跟颜冬青结婚那会儿,颜冬青不让闹,现在她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踮脚伸长脑袋往屋里看。 结果被颜冬青黑脸挡住:“在外边等我一会儿。” 傅冉不大情愿:“我也想看看呢。” “听话,去跟高雪梅说说话,没见她有心事?”颜冬青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果然这招奏效,比起闹腾,还是高雪梅要紧。 都两三个月了,高雪梅还没能走出来,可见是真伤到了,念书那会儿,高雪梅一天到晚咋咋忽忽的,嘴上说中意颜冬青,不过是瞧中他那副好皮囊,知道傅冉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思就淡了,跟祁瑞安才算是她正儿八经处过一回对象。 祁瑞安皮囊也好,但他们更多是兴趣相投,喜好差不多,搁一块有说不完的话,大姑娘大小伙儿的,难免就心系对方,高雪梅是两眼蒙黑,一股脑扎进去了,祁瑞安却上了岸,到现在都不知去向。 今天她本不想过来凑热闹的,撑着精神跟过来,就是想打探祁瑞安消息。 “小冉,张处长是你姐夫,他知不知道祁瑞安在哪呀!”高雪梅央求她:“你帮我打听打听成不?” 傅冉也无奈:“不是我不帮,你自己看,外头红卫.兵闹了这么多天,公安局给说法了没?别说交出汉.奸了,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往外透露,我去哪儿打听?” 高雪梅神情恹恹的,低声道:“我想回去了。” 傅冉不放心她:“我跟你一块走。” 说完,人群里找到廖娟,跟她说一声先回。 外头扑簌簌下着雪,雪积末踝,两人挽着胳膊往回走,踩在地上滋滋响。 两人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穿夹袄戴毡帽的人,不远不近跟着,低着头,旁人不注意,也瞧不见他面貌。 回到矿区,两人在医院后头要分开走,傅冉道:“我送你回吧。” 高雪梅摇头:“别了,天这么冷,你赶紧回去,我、我想自己静静。” 听她这么说,傅冉没再坚持,叮嘱她别乱跑,回家睡觉。 高雪梅点点头,等傅冉走远了,她掉转头往二厂后面的芦苇林走,越走越急。 等到空旷地时,她猛地回身,跟着她的人躲闪不及,一时僵在原地。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可不就是祁瑞安。 高雪梅朝他跑过去,跑近了,拿拳头捣他:“你还回来干啥!”才说完,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祁瑞安站着不动,任由她捣了几拳,末了抓住她手腕,把人拉进怀里,沙哑着声道:“我来看看你。” 他刚出来不久,上头给他重新编了身份,本来他想直接一走了之,但管不住腿脚,愣是跟了高雪梅好几天。 “我好的很,用不着你操心!”高雪梅气得咬他脖子:“你干啥不好,干啥非要当汉.奸!” 祁瑞安只是拥紧她,没有说话,良久方才道:“我该走了,以后碰到合适的男同志,再嫁了吧。” 高雪梅呜咽一声:“你把害成这 分卷阅读121 样,谁还敢要我?我嫁谁去?” 他们就差没结婚了,搁外头人看,她跟结了婚的没差。 祁瑞安伏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高雪梅搂紧他腰:“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要去哪儿,我跟你走,我跟你一块成不?” 他连个真正的身份都没有,还有任务要继续,他拿什么娶她。 祁瑞安推开她,掉头就走。 他步子快,直接淌过芦苇林下边的小河,高雪梅追都追不上他,急得眼泪刷刷淌,知道他能听见,冲着黑黢黢的芦苇林喊:“我不结婚,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这话声响大了,把二厂保卫科的科员吓得从梦里惊醒,忙披上军大衣,打了手电筒巡查,结果就瞧见高矿长家的闺女蹲雪地里哇哇大哭。 “大闺女,就快过年了,可别想不开啊,还有你娘老子呢!” 前些时候闹哄哄的大事,整个南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科员是真同情这娃,生怕高雪梅想不开,连拖带拽,硬把她弄回家。 打从这天起,矿上就彻底传开了,私下里都说高矿长家的闺女疯啦,为个汉.奸要死要活的。 这下可好,本来就没人敢上门再给她说亲,这下彻底没人敢沾了。 出嫁的闺女,三天回门,正好赶上除夕。 张志刚一手拎网兜,一手牵颜冬雪,春风满面的登门喊爹娘。 从黄花大闺女变成女人,到底是不一样了,颜冬雪本来就面皮薄,不好意思跟张志刚有眼神接触,只要撞上,脑里就蹦出他做的那些事,干脆低头,始终不看他。 知道她羞,张志刚也不敢太惹她,万一惹毛了,晚上关灯上了炕,讨不到好处的还是他自个。 一大家子吃团年饭,颜冬青把张志刚带的五星茅台启开,给张志刚一咕噜倒满碗。 “死小子,干啥呢!”廖娟拿筷子敲他手背。 这么烈的酒,咋地,还想喝死人呐! 颜冬青不理,自己面前的碗也倒满,让张志刚喝。 心知总得过这关,张志刚啥也不说,闷头就喝,三个大老爷们酒量都不差,喝完不够,颜立本又把他藏的茅台启开继续。 五星的茅台,得行政级别十级朝上,拿了特供票才能买到,南州城一年就供那么一两回! 廖娟都心疼死了:“咋地,这酒是白开水,不要钱呐!” 她碎嘴也没用,一顿团年饭,张志刚喝得跟红头蜈蚣似的,反应也没开始快了,但没失态,不像有些男同志,两盅酒下肚,立马现了原型,冲着媳妇吆五喝六,要不就动手打人,要真这样,颜冬青先要把他给揍了再说。 颜冬青也好不到哪去,脸颊红扑扑的,呼吸里都喷着酒气。 傅冉把他扶床上,醉了酒的万岁特别乖,搂着傅冉的腰不撒手,一个劲的问:“我好不好,我好不好?” 门还开着,廖娟搁外头听个清楚,快要笑死。 臭小子,咋还跟没断奶似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你好,你最好~O(∩_∩)O~ 这更多写了点,晚上□□点还有一更~歇口气就发红包~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say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9 23:22:34 姜素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0 09:47:29 第61章 20号二更 不是万岁没断奶, 而是万岁要出远门, 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小皇后,几盅酒下肚,本性暴露, 粘人粘的紧。 傅冉都替她的万岁丢人,哪里是万岁啊, 分明是颜三岁。 “三岁, 松开了,我打水给你擦脸。”傅冉拍拍腰间的手。 颜冬青用了力,没皮没脸的在她胸口嗅了嗅, 隔着衣裳咬了她一口,身上燥的难受, 直想让小皇上跳到桃花源里洗个快活澡。 “我好不好,快说我好不好。”他不依不饶。 傅冉赤着脸看门外,小声道:“好...” “哪好?” “......” “快说, 哪好?” “哪都好...” 颜冬青满意了, 低笑出声:“马屁精。” 说完,松胳膊放她去打水。 傅冉:“......” 显然傅冉理解的好, 跟颜冬青理解的好全然不是一个意思, 等她被颜冬青摁在被窝里一遍遍问好不好时,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好法。 外头冰冻三尺, 被窝里却热浪滚翻,傅冉从被窝里伸出个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过一分钟,又被拽进去。 兴许是翻出了点经验,她提了个小要求:“想在上面...” 颜冬青一愣,以为自己听错。 傅冉又小声道:“臣妾想在上面...” 好,那就在上面。 颜冬青危险的眯了眯眼,托着小皇后的腰,助她颠簸驰骋,哑着声问:“冉儿,知道这叫什么?” 叫什么? 傅冉以前看过图册,只是隔太久有些忘了,半阖着眼,晕晕乎乎道:“骑马...不对,骑龙?” 颜冬青脸一黑,无奈吁口气,是不指望这根棒槌开窍了,因为嫌弃她慢,翻个身,重新掌控主动权。 约莫是尝到甜头,颜冬青有些食之入味,年后这几天里,小皇帝的衣裳被反复洗了数次,直到两只橡皮套都被洗破个大洞不能再继续使... 颜冬青还挺可惜,没了衣裳,临走前一晚,只能老老实实拥着小皇后睡觉,叮嘱道:“冉儿,记得下回去医院给爹拿药的时候,再领两袋回来,存着,以后带回咱们大魏。” 傅冉不干:“要去您去,臣妾才不去领这么羞人的东西。” 他倒是想去领,可惜时间不够。 通往陕中的火车早上六点多在南州停靠,天还没亮,傅冉早醒了,因为舍不得她的万岁,被窝里趴在他胸膛上不吱声。 此时颜冬青总算能体会到唐明皇为何不早朝了,如果可以,他也想拥着他的小皇后日日不早朝啊... “乖, 分卷阅读122 朕得走了,不然赶不上火车。”颜冬青艰难的推开身上的人,尽量不去看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掀被披衣下床。 傅冉抽抽鼻子,不舍道:“您到那儿,一定给打电话回来,告诉我落脚地址,以后我去看您。” 颜冬青弯下腰,一丝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捏捏她的脸:“真乖。” 外头天乌压压的阴沉,老两口也起了大早,颜立本要骑车送他去火车站,被颜冬青拒绝了,只身背个行囊,戴上毡帽,踏着风雪往车站走。 傅冉跳下床,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眼见着颜冬青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风雪中,反手擦了擦泪,只觉心里一抽抽的疼。 越是心疼她的万岁,傅冉就越想把国师开水烫了,上蒸笼蒸了,再剁碎了包人肉包子。 可怜国师大人,当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守井边打瞌睡。 陕中距南州有一千多公里路,火车哐当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才抵达陕中。 按着地址,颜冬青沿路打听,找去铁路建设工厂,也是陕中唯一的国营工厂。 一路问人,总算找到张志祥工程师,颜冬青把介绍信递给他看。 张志祥个子不高,穿一身蓝色工作服,圆脸孔透着和善,笑道:“刚子跟我说了,厂里还没开始招工,这几天你先住我家,等厂里贴了招工消息,我立马跟你说。” 颜冬青忙道谢,掏烟递他。 张志祥不是多话的人,领着颜冬青去他家,跟南州城的矿区不同,铁建工厂地方不大,仅有几排宿舍,没有家属院,张志祥家住城西的一间大杂院里,一家六口挤两间房,满满当当下不去脚。 张志祥媳妇数岁不算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梳着利落的齐耳短发,年前就听她男人说了家里要来人,笑着招呼:“大兄弟,家里头乱,别介意啊。” 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颜冬青哪会介意,顺手把火车上买的江米条分给张志祥家的闺女小子。 “是我过来叨扰嫂子了。” “没事没事,你是刚子小舅子,也就是咱家亲戚,当自己家一样,别见外。” 张志祥媳妇说着客套话,然后带颜冬青去住地方。 沿廊檐搭建的石棉瓦窝棚,原先用来堆蜂窝煤的,年后这两天才被张志祥媳妇收拾出来,临时用木板钉了张床板,砖头代替四个床脚,天气还冷,张志祥媳妇又用蛇皮袋装麦秸秆做了个草垫铺在上边。 虽然地方小,但也能看出两口子用了心洒扫准备。 “大兄弟,你就将就住段时间,老张说等厂里招了工,立马就帮你申请个宿舍。” 对于颜冬青来说,除了龙床,其他怎么住都差不多,行囊搁在窝棚里,他把带来的三十斤全国粮票和五块钱递给张志祥媳妇。 “嫂子,要麻烦你烧饭时候多加瓢水,捎带我一碗饭。” 张志祥媳妇两手搁围裙上擦擦,不知道该不该接,拿眼瞧张志祥。 “拿着吧,别让大兄弟不好意思在咱家住。”张志祥道。 张志祥媳妇这才收了钱。 一夜没睡,浑身的倦意都涌了上来,等张志祥回厂里,颜冬青胡乱铺了垫褥,合衣蜷在不大的床板上,心里想着他的小皇后,很快就熟睡过去。 这一睡,竟睡到次日天光大亮,外头传来张志祥媳妇吆喝闺女小子的声音,颜冬青起床弓腰出去,正赶上张家吃早饭。 张志祥媳妇招呼道:“大兄弟过来一块吃,正要去喊你呢。” 颜冬青点点头,用自带的牙刷毛巾洗漱,跟张家老少一块吃了顿饭。 早饭后,颜冬青跟张志祥一同出门,张志祥去铁建工厂,颜冬青去街道邮局。 进邮局,交了钱拨通一零五工会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廖娟,叠声问他在那边吃住咋样,冷不冷,受不受气。 颜冬青头疼的揉揉眉心,打断他娘:“喊小冉来接个电话。” 颜冬青打电话来的时候,傅冉正在家描样子,听见矿上工友来喊,撒丫子就往工会跑,不歇气的赶过来,接了电话就喊:“三哥...” 一声三哥喊得软绵,带着不掩饰的念想,不觉就抚平了颜冬青那颗发皱的心,嗯了一声,知道电话那头人多,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冉也有顾忌,规规矩矩的说着话,末了开心道:“三哥,开春招工,我也可以出去工作了呢。” 颜冬青低笑出声,耐心的问:“冉儿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傅冉不想进工厂,她跟颜冬青不一样,颜冬青目的是要学器械,将来好造福大魏子民,她没那个能耐,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想进裁缝铺子。” 时下的工厂分国营和街道,国营的大厂除非没了国家,否则一直都会有,街道开办的小厂多是当地市委或县委批准的公营性质的厂子,经营不佳的话,随时会倒闭。 除却工厂,尚有学校、机关单位以及图书馆这类文政机构,傅冉文化程度不够,想进都没法进。 还有一类特俗的,就是手艺人。 解放后,公家保护手艺人的存在,把解放前那些私营的手艺铺子,都归拢到一块,统化为公私合营,公家占大头,手艺人拿小头,尽管这样,这些手艺人也比普通工人过得好很多。 傅冉虽说算是手艺人,但她自己接私活,严苛来说仍犯了投机倒把罪,如果被有心人抓到小辫子,也得揪出去批.判。 心里有顾虑,年后傅冉在大街小巷转了转,瞧见裁缝铺招学徒工,没想太多就报了名。 还是干她的老本行最熟练,如果可以,她也想自己开间裁缝铺子。 和颜冬青说了许久的话,才从工会回来,半道上正好瞧见高矿长他爱人,傅冉礼貌的喊了声“大娘”,然后往家拐。 “小冉,有没有事?没啥事就来咱家坐会儿啊。”高矿长他爱人忙吆喝住。 傅冉脚步一顿,只能改道去高家,低声道:“大娘,是不是雪梅...” 高矿长他爱人直叹气:“可不是,我快被这丫头气死了,就这两天,好不容易有人上门给她说亲,还被这丫头把人给撵了出去!” “说亲?那是好事啊。” 私心里, 分卷阅读123 傅冉希望高雪梅能嫁个好人家,眼下祁瑞安不知死活,高雪梅又年纪轻轻,总不能一直空守下去。 高矿长他爱人道:“谁说不是好事!小伙儿虽说是农村的,但好赖是个生产队长,家里头三间红砖瓦房,到年末还有粮食分,不比在城里差!” “......” 傅冉迟疑道:“让雪梅嫁到农村去,估计不能适应。” 高矿长他爱人叹叹气:“要不是祁家那小子,你以为我想把闺女嫁农村啊,雪梅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城里的小伙儿,哪个敢要她!” 傅冉没再吱声,进屋去看高雪梅。 因为说亲,高雪梅心里还怄着气,见傅冉过来,勉强冲她笑笑。 傅冉拖张小马扎坐下,也不提她说亲的事,只是问她:“别人都去找工作,你怎么不去?” 高雪梅摇摇头,没啥情绪道:“不想去。” “你既不工作,又不说亲,想让大伯大娘一直供你吃喝啊?”傅冉心里头隐隐有些生气:“祁瑞安难不成是你的命?” 高雪梅垂着头不吱声。 瞧她这样,傅冉抬手拍拍她肩,缓下声道:“我不劝着让你去说亲,起码的,要找个工作是不是?总闷在家里,会生病的,走,我陪你出去看看,别总想他了,越想越难受。” 高雪梅啪嗒嗒掉起金豆子,擦着眼呜咽道:“小冉,你说的对,起码我得找个工作。” 高雪梅上头还有两个哥,都结了婚生过娃,同挤一屋檐下,小姑子成天住家白吃白喝,即便高矿长两口子不说啥,长期间下来,哥嫂也会有意见。 高雪梅不是个傻的,能察觉到她哥嫂不痛快。 这几年时局动荡,生产停滞,工厂招工的工种和人数都在锐减,大多人仍挤破脑袋往国营大厂进,傅冉问高雪梅报不报矿区。 她摇头道:“不报,多少人在背后看我笑话,跟他们一块工作,我会怄死。” 说着,她抓住傅冉胳膊问:“小冉,你报了哪儿?” 傅冉实话道:“裁缝铺。” 这些日子,只有傅冉不嫌弃她,以至于高雪梅有些依赖傅冉,她道:“那我也报裁缝铺,以后跟你一块上班!” 傅冉也想有个伴儿,就带她去杜氏裁缝铺,杜氏裁缝铺是南州城最大的一间裁缝铺子,一排五间平房,一间仓库,两间打通的屋用作制衣间,六台裁缝机,围着正中间的大长桌,靠墙处竖着几个木制的假人模型,半空中横悬着几根竹竿,挂着数件已经做好的衣裳。 另外还有两间,是专门加工皮毛和熨烫成衣的地方,傅冉只在外间看了看,没往里面进。 裁缝铺的老师傅姓杜,祖祖辈辈的手艺人,公私合营之后,按着公家的意思,也招学徒工,只是招的不多,最多就一两个名额。 当然,大多人觉着不稳定,报工的人也少,跟街道的工厂都没法比。 傅冉又向杜师傅要了张报名表,告诉高雪梅怎么填写。 杜师傅面庞清瘦,腰间系着围裙,留着一撮胡须,颇有几分清风道骨,为人也正派,叹叹气对傅冉道:“小同志,前头你来,我太忙,没得空跟你说,你两个啊,我看都别报了,别人来报,都被我给劝走了。” 傅冉转头道:“老师傅,怎么了?” 杜师傅也不瞒着:“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低下几个子女没一个继承我衣钵的,顶多撑个一两年,我也不能干了,到时候你们啥也没学到,在这干啥?白浪费时间,还是去工厂,起码稳定。” “那您不干了,您这裁缝铺怎么办?”傅冉追问他。 杜师傅道:“还能咋办,要是没人顶下来,我估摸着是要被公家收走了。” 杜师傅也是心累了,干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啥也摸不着,一句公有,全成了公家的东西。 “小冉,那咱们...”高雪梅一时没了主意。 傅冉咬咬牙道:“老师傅,您在一天,我们跟学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有我们活命的路。” 听她这么一说,杜师傅摇头道:“反正话我是讲到了,愿不愿意来,看你们自个咋想。” 傅冉也有她的打算,进工厂做工,她不喜欢不说,日复一日流水线,日子都失了大半的乐趣,不管杜师傅在不在,只要裁缝铺在,她就能干下去。 高雪梅是完全没想法,只要不在矿上被人成背后议论,她搁哪干活都一样。 两人一块回去,途径矿区职工医院,傅冉蓦地想到颜冬青叮嘱她的,脚步一滞,红着脸对高雪梅道:“你先回去,我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啥?你生病了?” 傅冉猛摇头:“我、我给我爹拿药。” 到底还是黄花大闺女,高雪梅没往别的地方想:“那你快去,回头裁缝铺贴通知了,你告诉我一声。” 傅冉应声,转去医院。 时下计生用品也不能领多,每回只能领一袋,巴掌大的牛皮纸袋被傅冉攥在手心里,做了亏心事似的往家走。 才到家,住楼上的工友伸头喊她:“小冉,你娘刚才来找,说让你回趟娘家。” 怕有急事,傅冉没耽搁,门都没进又拐去傅家。 大杂院门口停了辆马车,徐兰英进进出出在往马车上搬东西。 “奶,您要回乡下?”傅冉帮着接铺盖。 贺寡妇道:“趁天气好,路上好走,我让你娘去喊声,就是问问你回去看看不?” 傅冉没别的事,好长时间没回乡下了,也想去看看新房子,就道:“去,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马车是傅向前借矿上的,除了去矿上筛石子的徐兰英,他们全回了乡下。 小妞妞没出过门,坐马车上快活的东瞧瞧西瞧瞧,小嘴特会说,小姨小姨的喊不停。 “姨父,姨父!”约莫是总不见颜冬青,小妞妞有些想了,扯着傅冉袖子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冉也想了呢... 一路颠簸到二砬子乡,七拐八绕进生产队,还没到傅向国家门口呢,就听见傅向国他媳妇王桂香在掐腰骂人,走近了才听清是骂大丫。 “说这个不成,说那个不成,咋地,就你这样,还想找小冉女婿那样的,才合你心 分卷阅读124 意呐!”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别人中意朕,不关朕的事o(╯□╰)o 随机红包100个~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0 10:48:40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0 15:42:05 第62章 21号单更 王桂香实在是被大丫气着了, 十六岁的姑娘了,十里八乡岁数差不多大的,早就结婚了生了娃, 只她家闺女,跟头倔驴似的! 虽说挑女婿谁都想往好了挑, 可说句难听的,也得撒泡尿照照自个的熊样,甭说城里小伙儿了, 就是农村家里光景好,小伙儿长得再俊点的,都不一定能看上她家大丫。 王桂香心里头有数, 但凡媒人上门来给大丫说亲,条件差不多的她都没意见, 只要是踏实会过日子的就成, 坏就坏在她养了这么个轴脑子的东西! 王桂香嗓门大, 被傅冉听个清楚,大丫也瞧见她了, 臊得直想钻地洞, 呐呐招呼:“奶,大伯,小冉, 你们都回来啦。” “回来了,吵啥呢?”贺寡妇耳朵背,也没听清到底在说啥。 当着傅冉的面, 王桂香哪还好再说她闺女惦记侄女婿,瞧了傅冉一眼,讪笑不吱声,上来帮着卸掉行李,大家伙儿一块进家。 锅碗瓢盆,铺盖垫褥,乱七八糟放一通,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过来,眼见到晌午,傅向国把口粮给王桂香,让她多添几把柴禾把晌饭烧出来。 王桂香还算好说话,接了粮食,喊大丫去菜园子里砍白菜。 紧挨菜园西边就是水井,傅冉不好意思啥也不干,拎了水桶过去帮着打水洗菜。 姐两个蹲在井口边的大石畔上,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倒是大丫,没沉住气,她怕傅冉多想,先开了口:“小冉,刚才...俺娘瞎说的,俺没...” 大丫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该咋说才好。 其实颜冬青头次来她家,大丫就相中他人了,只是她心里也明白,人家不可能看上她。 傅冉跟颜冬青结婚那会儿,大丫也去了,妹子模样俊,妹夫又高又精神,尽管心里难受,也不得不承认他俩站一块是真登对,她没想过要凑上去,只是瞧见妹夫之后,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再相不中别人了。 “小冉,俺没,真没...” “我知道你没。” 瞧见她急得都结巴了,傅冉忙道:“这种事讲求的是两厢情愿,婶婶是太急了,慢慢来,以后总会碰上你中意的。” 听出傅冉没生气,大丫稍放心了些,低声道:“但、但愿吧。” 傅冉也不好说其他,要怪只能怪她的万岁红颜祸水,恰好入了怀春少女的眼。 过了会儿,大丫又道:“小冉,你说俺能去城里工作不?” 傅冉愣了愣:“怎么突然想去城里了?” 大丫咬咬唇,实话实说道:“俺挺羡慕你的,也想和你一样,在城里找个工作,俺不想干农活了。” 差不多大的岁数,妹子白白净净,穿得又体面,她就跟抹了烟囱灰似的,咋也白不起来,成天不是下地挣工分,就是去打猪草,干净衣裳都没法往她身上穿,不到半天,一准得脏得不像样。 以前大丫没觉得有啥,可随着年龄越大,她开始知丑了,尤其是碰到颜冬青的时候,她只觉手脚没处搁,就怕他瞧不起她。 大丫这种敏感而羞怯的心,傅冉很难体会到,照实道:“你想去城里工作,只怕难,没有城里户口,工厂不招。” 闻言,大丫不解道:“咋还区别对待呐。” 傅冉摇摇头:“招工纸上明明白白写了,要城里户口,还得满十六岁。” 傅冉多少也能猜到点,城里还有不少姑娘小伙儿等着就业,要是再让庄稼人进城,无疑是在给商品粮户增加就业压力。 大丫头次感到窝火:“要没俺们乡下人给城里供粮,他们咋活?都说工农兵一家亲,凭啥不让俺们进城做工呐...” 傅冉示意她小点声,低声道:“少说两句,被人听见了不好,这样...等回城里,我先帮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你寻份工。” 说是这样说,傅冉心里也没底,要真那么容易,谁还愿意搁农村种庄稼啊,早就全挤去城里了。 头些年农村还能凭考大学出几个寒门贵子,自打大革.命席卷全国,教育瘫痪,大学也不办了,念了中专还得回农村支援建设,庄稼人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彻底没了出路。 再回城,傅冉跟颜立本和廖娟提了下,问他们有没有头绪。 颜立本直摆手:“不好弄,今年厂里又减缩工种,大丫要是城里户口,我还能去给她走动走动,光是户口这点,就给卡死了。” 廖娟迟疑:“临时工也不成呐?” 颜立本想了想,拍拍大腿道:“你娘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二厂王有田家那口子,原先是洒扫卫生的,临时工,听说生娃伤了身子,没法再干重活,正打算辞工在家带娃。” “小冉,这事你先别跟人说,我留意着,回头要是能行得通,就把大丫弄城里来。” 傅冉哎一声,不忘嘴甜:“谢谢爹。” 颜立本呵呵笑,又问:“你那工作咋样了?贴通知了不?” 时下招工不挨个通知,只贴出布告让自己去看。 傅冉笑:“没呢,说还要等几天。” 过了十五,傅冉才去杜氏裁缝铺看,托杜师傅的福,把来填报名表的都劝了回去,上头给两个名额,就她和高雪梅报了名,毫无悬念的,两个人也一块被录取了。 得了这个好消息,傅冉立马去邮局给颜冬青拍电报。 两分钱一个字,加急。 两天后,颜冬青接到电报,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也让颜冬青看了一遍又一遍。 “哟,小媳妇来信啦。”张志祥笑打趣,知道颜冬青已经娶了媳妇儿。 颜冬青收了格子纸,没忍住,抬抬下巴道:“我媳妇厉害,找着工作了。” 张志祥听得直乐呵,夸道:“你也不赖!” 分卷阅读125 铁路工程师可不好当,有了这份本事,啥时候都不怕丢工作,多少人巴望着能跟张志祥后头当学徒工,报名的人多,工厂安排操作考试,择优录取。 颜冬青还挺能耐,瞧着细皮嫩肉的小伙儿,干起活来可不翘手捏脚,愣是把跟他一块考试的给比了下去,顺理成章的跟了张志祥。 眼下张志祥带他去施工地上巡查,黄土高坡上风沙大,颜冬青打了个喷嚏,揉揉鼻,接着又连打了两个。 张志祥顺口道:“一骂二想三念咕,这是小媳妇念叨你了吧。” 跟南州城比,陕中回春要迟些,还是风寒料峭,颜冬青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抬眼看看空旷的铁路施工地,低笑:“我看是伤风。” 还真是伤风了... 往后几天,颜冬青一直咳嗽,嘴唇也干得起皮,伤风又水土不服,可把万岁折腾坏了。 张志祥媳妇帮着从药店拿了药,煎成药茶端给颜冬青,嘴里道:“媳妇不在跟前,就这点不好,没人知冷热,怪难受吧?快,把药喝了,再裹上被捂身汗。” “麻烦嫂子了。”颜冬青扯扯嘴角,喝了药,躺在床板上,胳膊反枕,竟生出几分无力感。 他想要小皇后抱抱他,亲亲他,再给他暖被窝。 可惜通讯闭塞,小皇后还不知道,正忙她的工作。 过完十五之后,南州城就一天天回暖了,大棉袄大棉裤再穿不住,每逢换季的时候,裁缝铺都会忙上一阵。 先前杜师傅带的几个学徒工,吃的是公家饭,领的是公家工资,来上班全是磨洋工,杜师傅还说不得,稍微说重些,带的徒弟就得呛他搞阶级。 “合作经营,共同劳动,无师徒之分,贵贱不论!” 傅冉来这几天了,最常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不怪杜师傅难做,唉声叹气说不想干,既得不到尊重,干得又不是自己的,脾气好再受点窝囊气,换谁也受不住! 可怜杜师傅年纪大,还得多干活,傅冉能帮就尽量帮,她年轻,手脚又灵活,裁缝机被蹬得嗡嗡响,杜师傅瞧着就满意。 “小傅,以前搁家里学过裁缝吧?”杜师傅笑眯眯的问。 傅冉不瞒着,笑道:“给家里人做过几件衣裳。” 这熟稔劲儿,可不像只给家里人做过衣裳。 杜师傅也是老江湖了,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也不点破。 再瞧一块招进来的高雪梅,杜师傅只觉头疼,这姑娘,尽是给他添堵的,熨个衣裳都笨手笨脚! “高啊,你得跟小傅多学学,小心点,全羊绒的大衣,上海买来的,可别给人熨坏了!” 高雪梅心情好,杜师傅训她了,她也没生气,哎了一声:“您就放心吧,熨坏了我替您赔!” 这姑娘,昨天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天这是咋啦? 不止杜师傅想不通,傅冉也没搞懂,高雪梅没啥拐弯心思,高兴不高兴都写脸上,前些时候不高兴,是因为祁瑞安,这点傅冉知道,冷不丁又高兴了... 也是因为祁瑞安? 傍晚下班时,等工友全走了,傅冉才问她:“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高雪梅忙板了板脸:“没有,啥也没有。” 傅冉摇摇头,到底没追着问。 连着几天,傅冉注意到了,每天上下班路上经过街道邮局,高雪梅都要进去看看,像在等什么人的信。 高雪梅没等到,傅冉倒是接到了一通电报,是颜冬青发来的,只有五个字。 “生病了,想你。” 瞧见这五个字,傅冉差不点没站稳,立马就往街道办事处跑。 “你干啥去?!”高雪梅在后撵她。 “开介绍信!” 万岁龙体欠安,她要去伺候他!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要抱抱亲亲举高高o(╯□╰)o 今天又加班,就这一更了,我早点睡,明天四更补上。日常红包100个~么么~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抱抱O(∩_∩)O~ 小小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0 21:28:09 ioufeyiy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0 21:56:42 第63章 22号一更 街道办事处。 圆脸大姐在听说傅冉开介绍信去外省之后, 为难的直嘬牙花子。 “煤炭紧俏, 除非有啥大事,不然上头禁止外出探亲,咱得节省能源!” 傅冉急了:“三...我男人病了,我得去照看, 他被我照顾惯了,没我不行。” 瞧瞧这话说的... 圆脸大姐捂着脸,快被酸掉牙,犹犹豫豫的不给开。 就在傅冉急得要自己拿戳盖章时,一个梳齐耳短发的大姐过来了,对圆脸大姐道:“开, 给她开!成天拉弓上磨, 总得给人个造娃的机会呐...主席同志都说了,生娃是促进生产的大好事儿!” 短发大姐说起来一套又一套,末了冲傅冉笑。 傅冉愣住,觉着眼熟,又不知道搁哪儿见过。 短发大姐笑提醒:“忘啦, 我去找你做过衣裳,还不收钱的给我纳了双鞋底子。” 傅冉总算想起来了, 忙道:“谢谢大姐!” 短发大姐摆手:“哎,不谢。” 说话间, 短发大姐做主写了介绍信,咔咔盖上红戳子,递给傅冉:“跟男人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傅冉不好意思说才一个月, 含糊嗯了声,揣上介绍信就往家跑。 赶着调休,廖娟跟颜立本都在家,一个忙拾掇屋子,一个坐家门口翻报纸,瞧见傅冉匆匆回来,颜立本收了报:“咋啦?” “三哥生病了,爹,我要去陕中看看他。” “啥?”廖娟从屋里头出来,逮着傅冉问:“啥毛病?要不要紧?” 傅冉这才意识到,电报上没说啥毛病,在她眼里,万岁打个喷嚏都是龙体欠安。 就这么个儿子,廖娟不放心:“不成,我也去,咱娘俩一块过去,人生地不熟的旮旯地,冬青自 分卷阅读126 个在那儿可别出啥事。” 颜立本没忍住,冲他媳妇翻个白眼:“一个大老爷们能有啥大毛病?要真有啥事,早直说了,我看啊,多半是无病呻.吟。” 颜立本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生毛病不是关键,关键是犯了相思病。 傅冉脑子里飘过万岁无病呻.吟的模样,一时见,心急倒去了大半,只想笑。 颜立本摆手又道:“大老爷们没那么娇气,老娘去不管用,有个媳妇过去知冷暖就成了,让小冉自个去,到了给家里报平安。” 傅冉哎了声,赶忙收拾行囊。 夜里十点来钟的火车,哐当到转天下午才到陕中。 一出火车站,扑面而来的风沙,呛得傅冉直咳嗽,火车站斜对面就是邮局,傅冉先去邮局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之后再照着颜冬青给的地址,一路打探去大杂院。 正赶着下班的时候,大杂院附近乍出现个新面孔,进出的街坊皆侧头打量。 张志祥媳妇正在家门口搓衣裳,听见有人喊嫂子,抬头瞧了眼,眼前站了个大妹子,穿得干净体面,一根麻花辫垂在一侧,瞧着怪水灵。 “你是...” 傅冉笑道:“我是颜冬青媳妇,过来看他,他人呢?” 这会儿颜冬青正在医院打着吊水,病来如山倒,这还是万岁来这之后头回生这么重的毛病,整个人恹恹躺在病床上,一手搭着额,脸色苍白,闭着眼任由护士往血管里戳针头。 甭管啥时候,长得俊的人太容易博得同情。 颜冬青这副模样,扎针的护士瞧着都心疼,给他掖掖被角,红着脸,有心打探道:“家里头人呢?兄弟姊妹几个?有媳妇不?” 颜冬青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他的小皇后。 七八张病床的大通间,正值晚饭的时候,临床都有家属照料,到他这儿,孤零零一个,眼不见心不酸,颜冬青只顾闭着眼睡觉,打针的护士问了几句,没回应,不大高兴的端搪瓷盘离开。 颜冬青翻个身,把头蒙到被里,睡得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有人轻声喊:“三哥。” 颜冬青没搭理,一定是他错觉。 “三哥?”又轻轻喊一声。 颜冬青蓦地睁开眼,翻身坐起,站病床前笑眯眯看他的,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后。 “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颜冬青才察觉到他嗓子有多哑。 “您不是说想我?自然是看您来了。”傅冉还是笑,要不是顾着人多眼杂,她早一头扎进万岁怀里了。 颜冬青咳一声,笑意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按捺不住的抓了傅冉的手,拉她在床边坐下,坏心眼的勾勾她手心,勾得傅冉心痒痒。 只是下一秒,从万岁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小傻子,下次别来了,要是被人拐了卖去大山里,怎么办?” 傅冉直哼哼:“您才是小傻子。” 说完,不乐意的要从抽回手。 颜冬青抓紧了不让,低笑:“错了,我错了。” 傅冉抬眼嗔他,掖了被角,起身道:“饿了吧?您睡着,我去国营饭店给您买碗面条。” 出远门不易,傅冉来前,颜立本特意去粮站兑换了全国粮票。 “不想吃。”颜冬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固执的拉她手:“只想看你。” 傅冉腾地脸红,快要为难死,万岁龙马精神的时候,哪会这样粘人啊... 正拉扯间,刚才扎枕的护士端搪瓷盘进来了,脸上怒气冲冲的,进门就冲傅冉喊:“干啥呢,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耍流氓呐!” 这吃了炮仗似的火气,把傅冉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颜冬青隐了笑,没什么情绪道:“没结婚的是耍流氓,结了婚的是名正言顺。” 扎针护士原本热乎的心头就跟兜头泼了盆凉水似的,难以置信的瞅了瞅傅冉,一时红了眼眶子,掉头就走。 这会儿,傅冉就是再傻也醒过味了,忍不住拧他胳膊,嘟囔道:“您怎么到哪都招惹人啊!烦人!” 说完,拎了布兜就走。 颜冬青半空里抓了把没抓住,心虚的问:“去干什么?” “买面条!” 一毛钱一碗的葱花面,上头飘着猪油,傅冉又央大灶师傅给卧了个鸡蛋,满满一饭盒,端回来。 颜冬青侧躺着,盯着病房门口,直到瞧见小皇后,两眼才蹭得亮起来,眼神随着她步子移动。 病房里这么多人,傅冉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瞪他眼,小声道:“别看啦。” “不。”就要看。 傅冉服了,筷子递他:“三岁,快吃饭。” 颜冬青呛住:“你叫我什么?” 傅冉冲他眨眼:“颜三岁。您这样,跟三岁奶娃有什么区别?” 颜冬青:“......” 可能万岁自个都没意识到他生病了有多粘人,越是这时候,才越珍惜身边能知冷暖的人,如果说万岁先前对小皇后是喜欢,眼下则催化成了爱意绵绵。 这一辈子不能对不起她,回大魏一样不能亏待她。 管他如何,以后他只有这一个皇后,生小太子小公主也只跟她生。 才八点,医院就熄了灯,外头呼呼刮着风,黑暗里,颜冬青不作声掀开被,把傅冉拉上床,再瞧其他病号,也都心照不宣腾出床位让家属一块睡。 到底是年轻,颜冬青只住三天就不再烧了,办理出院,卷上铺盖回大杂院。 张志祥的话不可谓一阵见血:“吃药哪有媳妇管用,媳妇是灵丹妙药,能药到病除。” 这话说的,把小两口整的都不大好意思了。 张志祥媳妇白眼她男人:“人家感情好,还不能想媳妇了?哪像你,只要出了门,连个信儿都没有!” 张志祥直搓手:“荒郊野外的,我这不是找不到通讯地方嘛!”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句斗嘴,颜冬青拉傅冉去他住的窝棚。 不过五平米的地方,一张木板床东墙连西墙,再放个行囊,挤得满满当当没下脚的地儿,头顶的石棉瓦还破了块洞,漏抹太阳光洒在床板上。 “三哥,您就住这地方啊。”傅冉说话声小,不 分卷阅读127 掩心疼。 房顶太矮,颜冬青进去得弓着腰,他拉傅冉坐床板上,没忍住的凑过去亲口,伏她耳边低道:“没事,朕受得住。” 傅冉张胳膊抱他,脸贴在他胸膛上蹭:“您受苦了。” 这样恶劣的环境,难怪习惯不了生毛病。 有傅冉在,颜冬青可舍不得让她挤窝棚,跟张志祥两口子说了声,带她去附近的招待所住。 出示介绍信给前台大姐,颜冬青道:“一间房。” 前台大姐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打个哈欠,懒洋洋问:“啥关系?” “夫妻。” 闻言,前台大姐拍拍桌:“结婚证拿来看看。” 结婚证...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到打结婚证的年纪,哪来的结婚证啊。 前台大姐顿时就笑了:“你说你俩是两口子,就是了?好了,也甭说其他,只能开两间,一间房五毛一晚。” 领两把钥匙,两把暖壶,前台大姐领他俩进里头房间,身后颜冬青吃了瘪似的一脸郁色,傅冉不敢笑,实在忍不住了,才转开头偷偷的笑。 看得着碰不着,大概如此了吧。 在医院两天照顾颜冬青,傅冉没睡过安稳觉,插上门插销,胡乱洗了把脸,身子刚沾上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夜里听见“咚咚”敲墙声,似乎就在耳边,傅冉揉揉眼,迷迷瞪瞪醒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可能是颜冬青敲的,以为他是睡不着寻安抚,傅冉也敲两下回应他。 那边没了声。 傅冉打个哈欠,刚想转身继续睡,咚咚,又两下。 这回不是敲墙,是敲门声了。 傅冉一个激灵,蹑手蹑脚下床开门,颜冬青蹙眉立在外头,把她推进来,顺手关门,十分不悦道:“怎么不问声就开门了?如果是别人呢?” “......”傅冉心道,除了您,还能有谁半夜不睡觉偷跑别人屋里。 想偷情么... 这个念头刚闪过,傅冉浑身莫名热了起来,再看颜冬青,屋里头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但她听出他呼吸声似乎重了起来,刚想说话,人就被从后抱住了。 “冉儿,朕睡不着,你想不想...”颜冬青有点控制不住的在她耳边胡言乱语。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又搁好长时间没有过,前两天在医院,颜冬青就有些受不住了,只是没办法胡闹,好容易病好,知道窝棚不隔音,带他的小皇后住招待所,没想到又被拦住了,翻来覆去熬到半夜也没睡着,才偷摸过来敲门。 傅冉没想到平时正儿八经的皇帝,不正经起来竟然这么下.流,咬耳朵就算了,还捉了她手去抹小皇帝。 “会被人听见。”耳垂被咬了一口,傅冉嘤咛出声。 颜冬青含糊道:“乖冉儿,忍着。” 要怎么忍... 很快傅冉便知道了要怎么忍,哆哆嗦嗦帮小皇帝穿上衣裳,趴在窗户沿上咬住手,生怕被人听见给挂破鞋游街。 晕晕乎乎不知过多久,颜冬青把人抱床上,拉过被裹住两具身子,拨开傅冉额前汗湿的头发,悠悠吁了口气,探手脱下小皇帝的衣裳,留作二次使用。 傅冉趴在他胸膛上扑着热气,绵软无力的抱怨:“皇上,您太不知道疼人了。” 颜冬青低笑,别有深意道:“朕还不够疼你,嗯?” 傅冉哼哼出声,不想和他说话。 她不说话,颜冬青却有很多话要跟她说,譬如:“不是说不去领这东西?” “以后隔段时间就去领一次,多存点,总能用到。” “朕刚才好不好?” “.....” 傅冉捂他嘴:“您太坏了,总跟臣妾说这些羞人的事。” 颜冬青轻轻闷笑一声,不说这些说什么,他不仅要说,还要做。 ......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了媳妇热炕头,颜冬青不想让小皇后回去了。 哪知小皇后立场倒坚定,轻柔柔的说:“三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在这里好好学,我在家照看好大伯大娘,我们各干各的。” 已经出来很久,再不回去,杜师傅该生气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颜冬青可算是尝到了,一脸郁色的送他的小皇后去火车站,等看她上火车才离开去铁建厂。 傅冉这一走,可把杜师傅忙坏了,岁数大不耐熬,带的几个徒弟又好吃懒做,还没想训两句,其中一个还跟他干了一仗,直嚷嚷要绑了他去游街。 回到南州,傅冉没耽搁,家都没回,直接就去了裁缝铺,哪知里头静悄悄的,几个二三十出头的大姐在里头打瞌睡。 傅冉左右看看,问其中一个大姐:“师父呢?” 大姐神色冷淡:“生病了,搁家躺着呢。” 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傅冉没再多问,本想问问高雪梅,也没看到高雪梅,只能先搁了行李,去杜师傅家探望。 杜师傅家离裁缝铺近,一条胡同走到尽头,两个闺女早都嫁了人,跟着儿子媳妇住,眼下儿子媳妇都去上班,只他跟老伴在家。 杜师傅脑门被徒弟砸了个窟窿,缝了好几针,连带着眼皮子都肿起来,两眼眯成缝,瞧着怪吓人。 “您怎么弄成这样?”傅冉不是不吃惊。 杜师傅老伴直抹泪:“早让他不干了,偏不听,这会儿哪像以前,徒弟是大爷,师父得当孙子,他脾气倔,说话又不好听,招那几个徒弟能给他好果子吃吗!” 提起那几个学徒,杜师傅就气得哆嗦:“乱了,都乱了!我刚学裁缝那会儿,哪做不好就得挨打,谁敢还个手?!” 傅冉安抚他:“新时代新讲法,您也别太气了。” 杜师傅有些心灰意冷:“算了,赶明个我就去革委会说声,这活儿我不干了,爱谁谁干!” “您不干,裁缝铺就彻底被公家收走了!”傅冉替他可惜。 “谁说不是!”杜师傅直叹气:“怨我家里头没个子女继承衣钵,要不哪能走到这田地。” 傅冉思量了片刻,斟酌道:“师父,实话不瞒您,我想顶了您的裁缝 分卷阅读128 铺。” 杜师傅跟他老伴对视眼,一时没说话。 “您要是不干了,占的小头都会被公家收走,什么好处也得不着,我顶了您,会把您占的小头折算成现钱都给您。” 杜师傅抬衣袖擦擦眼镜,若有所思的样子。 傅冉没急着要回应,给他考量的时间,坐了会儿便道:“您搁家好好修养,裁缝铺那边我给您先顶着。” 正如傅冉所说,给公家,杜师傅分文得不到,给别人...也成,就是革委会那头得说清楚。 隔几天,杜师傅带伤去裁缝铺,几个徒弟瞧见他,也不理,漠然的做着手里活,好像压根没人瞧见他这个师父。 杜师傅看着就来气,沉着脸朝傅冉招手:“小冉,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妹纸们有没有看过,里头有一部分说的就是革命前的师徒关系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师徒关系对比,那十年,学生比老师拽,尊师重道是狗屁。 注:晚上再有两更合一。随机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的手榴弹,么么哒O(∩_∩)O~ 芸芸众生爱运动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9-22 01:23:26 芸芸众生爱运动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9-22 01:23:38 第64章 22号二更 傅冉解下身上的大围裙, 跟杜师傅去他家。 杜师傅老伴也在, 瞧见傅冉过来,客气的招呼:“坐,你那天说的...我跟老杜想了一夜,决定把占的股让给你。” 杜师傅叹叹气:“说实话, 我是舍不得的,交了公家我又不甘心,不过咱们这头商量好不行,还得公家同意,公家要是想占巧,咱们商量再多都白搭。” 傅冉解下身上的大围裙, 跟杜师傅去他家。 杜师傅老伴也在, 瞧见傅冉过来,客气的招呼:“坐,你那天说的...我跟老杜想了一夜,决定把占的股让给你。” 杜师傅叹叹气:“说实话,我是舍不得的, 交了公家我又不甘心,不过咱们这头商量好不行, 还得公家同意,公家要是想占巧, 咱们商量再多都白搭。” 傅冉懂他的意思,紧着问道:“师父,那下步该怎么走, 您给指点下。” 杜师傅冲革委会方向抬抬下巴:“也别急,回头我带你去革委会找领导说说看,记着,别说你要买我占的股,咱们往大了说。” 傅冉约莫明白了,试探道:“咱们就说传承手艺。” 杜师傅笑,眼含赞许:“聪明闺女,是这样,公家保护手艺人传承,我虽然不才,在南州城里头也算小有名气,哪怕是首都的元帅,也穿过我做的衣裳,总不能到我这儿就断了传承,你是我收的徒弟,我相中你,要把手艺传承给你,公家也不能说啥。” 傅冉笑,不忘嘴甜:“谢谢师父!” 杜师傅摆摆手,颇有几分感慨,招的几个徒弟,只眼前这个对他尊敬,其他人...不提也罢。 “小高这丫头,到底哪儿去了?”杜师傅提起她就脑仁疼:“也不打声招呼就没了影儿,她当裁缝铺是她家开的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个...傅冉真不知道。 高矿长跟他爱人快气死了,闺女不声不响的丢下封信,说要去南方一趟,具体去那块地,她也不说,气得高矿长直骂,说以后当没这闺女,死在外头拉倒。 十七八岁的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子,按祁瑞安来信的地址,一声不吭找去重庆,她哪知道,祁瑞安早就离开重庆,去了别的地儿! 千里寻夫,莫过于此了,高雪梅孤零零的蹲在邮局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差不点没哭。 明明通讯地址上是这个地方,到了一打听,都说没有祁瑞安这个人,问多了还嫌烦,直接把她轰出来。 偌大的地方,她上哪儿去捞人啊... 搁邮局门口晃荡几天,办事员大姐瞧她怪可怜,有点看不下去了,打电话辗转数次,才联系到祁瑞安。 祁瑞安是从旁人口中得知有个圆脸姑娘成天在邮局门口站着,听人一形容长相,嗓子眼里像塞了团棉花一样难受,当即扔了手头上的工作,连夜坐车赶回重庆。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气性,高雪梅蹲在马路牙子上,委屈的想,她至多再等一天,要是还找不着他人影,她回去立马就应了媒人的说亲,嫁到农村去算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高雪梅抬头看看渐暗的天,踢踢马路牙子上的石头子,打算回招待所再住一晚。 才走几步,猛地就僵在了原地,傻乎乎的盯着马路对面的人瞧,生怕认错人。 对面穿老蓝中山装,胶底鞋,冲她笑的温和的可不就是那个负心男人! 高雪梅跟头小蛮牛似的冲过去,临到跟前了,又慢了下来,越来越慢,最后磨磨唧唧的走到他跟前,带着气道:“您还活着呐,我以为我要当寡妇了。” 祁瑞安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笑,低声道:“大傻妞。” 任谁也不能高兴别人说傻子啊,高雪梅两眼一瞪,老大的不高兴:“我是傻了,才来找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贱男人。” 对于这种辱骂,祁瑞安没辩驳,他确实没负责任。 “你住那间招待所,我送你过去。”祁瑞安两手插兜里,示意她带路。 高雪梅低下头:“我睡马路牙子上。” 她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祁瑞安叹叹气,像是明白她心里想的,低声道:“先去拿你行李。” 按捺住快活劲儿,高雪梅抿着嘴嗯了声,带他去招待所,只是话痨要是有天能变成小哑巴,那太阳真要打西边出来了。 还没到招待所,高雪梅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把不住门的跟祁瑞安说话,末了还道:“我都想好了,这趟回去就应了媒人的说亲,回农村种地去。” 说完,抬眼偷瞧祁瑞安反应。 可惜祁瑞安啥反应也没有,还冲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气得高雪梅狠踩他一脚,冲进招待所拎行李退房。 祁瑞安在邮局附近的吊脚楼里住,十几户人家挤一个吊脚楼里,一 分卷阅读129 间房挤一家数口,楼梯间被各家的铁皮炉蜂窝煤瓶瓶罐罐,堆挤得满满当当下不去脚。 纺织厂工人、列车员、教师、百货商店售货员、医生...形形色.色,对他们来说,祁瑞安无疑是生面孔,街坊邻里碰见了点头算打声招呼。 祁瑞安住吊脚楼顶,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一张板子床,一张桌一把椅,窗户下放了个铁皮炉,墙角堆着油盐瓶,角落里还扔了两颗发了芽的马铃薯。 因为天气潮,屋里一股霉味,祁瑞安推开窗,让她坐,端了脸盆去公用的自来水管接水。 再回来,顺手关上门,挡住对门邻居有意无意的视线,喊高雪梅:“洗洗手。” 高雪梅刚走到脸盆架跟前,就被祁瑞安拉进了怀里,低声道:“我不高兴。” 诶?高雪梅一时没反应过来:“不高兴啥?” “不高兴你嫁农村种地去。” 高雪梅噗嗤乐出了声,立马拥紧了他腰,小声道:“还说我大傻妞,我看你才傻,听不懂我说气话啊。” 她要是真那样想,早都不等了。 晚饭高雪梅熬了半锅米粥,马铃薯切了芽,炝一盘,两人对桌而食,隔壁楼下间或传来说话声,竟让高雪梅恍然生出他们是夫妻的错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高雪梅迟疑几番,还是问出了口。 祁工程师一家全被枪毙了,不可能只留祁瑞安一个。 “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祁瑞安神色寡淡,显然没有深谈的意思。 高雪梅隐约能猜到他在做什么事,但不敢确定,刚才上楼时,高雪梅听到邻居喊他“小林”,他是换了名吗? 才八点,楼上楼下全灭了灯,祁瑞安正伏案工作中,少不得要点上煤油灯继续。 高雪梅合衣躺他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瞧了眼煤油灯下神情专注的祁瑞安,低声问:“我们这样...算啥?” 祁瑞安笔尖一顿,转头看她,言语艰涩:“你跟着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名分,如果你不愿,明天我送你回去。” 他也很矛盾,任谁都想有个知冷暖的人,以前独来独往惯了,没觉得有什么,更不会往这方面想,一旦有了,控制不住的惦记,明知道再见她只会更耽误她,他仍管不住腿。 “你明知道,我既然找过来了,就不怕别人说闲话,挂破鞋游街又怎样。”高雪梅下床从后拥住他,低声道:“我是问你,要不要我给你做媳妇,做真正的媳妇。” 祁瑞安僵着身,隐约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侧头道:“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们本来就定过亲,作数的,我要给你做媳妇。”高雪梅拖着他手探进自己衣裳里,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执着道:“我要给你做媳妇。” 祁瑞安挣了挣手,没挣开,盯着伏在他肩上的姑娘,哑着声道:“我怕你后悔。” 高雪梅闭眼拥紧他,小声而坚定道:“不后悔。” 这句话无疑是把火,轰得将祁瑞安点燃:“记着你今天说的。” 兹啦一声,是祁瑞安猛起身带到椅子的声响,煤油灯火一跳一跳,印着地上相拥的两人,纠缠不休。 半夜里下起了雨,砸在窗沿上,祁瑞安睡得不沉,听见声响,蹬上长裤下床关窗,转头看眼床上熟睡的人,给她掖掖被角,亲了亲她额,重新点上煤油灯工作。 转天祁瑞安就要送她回南州。 “我们才见到。”她舍不得走。 祁瑞安抚抚她额前的碎发:“听话,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离家太长时间,爹娘也会担心。” 高矿长确实要气死了,高雪梅再回到家,迎接她的就是飞砸过来的扫帚疙瘩。 这回高矿长爱人也不拦着了,乒乒乓乓一阵闹腾。 “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高矿长磨牙,直想把祁瑞安那小子从坟头里扒出来鞭尸。 高雪梅不吭声,任由她爹拿扫帚疙瘩打。 “大梅,你倒是说啊,好好的去外头干啥了?”高矿长爱人急得红眼眶:“再不说,你爹就要打死你了!” “打死就打死,反正你们也嫌我丢人!”高雪梅怎么也不会告诉他们祁瑞安还活着。 闺女发起脾气来死犟死犟,高矿长也舍不得真给打死了,气得扔了扫帚头,出去抽烟。 梁矿长也在外头,瞧见他了,喊道:“走,去文化室打两场乒乓球。” 以前在部队那会儿,两人没啥利益纷争,关系好得很,经常搁一块打乒乓球,现在岁数大了,几个来回就有些受不住。 “老了,老了。”高矿长先摆手认输。 梁矿长哈哈笑,扔了乒乓球拍,递他根烟:“咋啦,又为你闺女操心呐。” 高矿长接过烟:“能不操心么,眼瞅着十七八了,没人敢要,搁家养成老姑娘了咋整!” “上回媒人不是给说了个?听说是刘沟子乡的,叫啥来着?小伙儿好赖是个生产队长,大梅真要去他家了,日子不会太难熬。” “叫啥刘二柱,我跟她娘都没意见,这死丫头咋也不愿意相看,那能咋整?”高矿长眉头拧成疙瘩。 相较硬实的高矿长,梁矿长要更滑头些,笑道:“那头小伙儿要愿意,让媒人领他来你家坐坐,这不就见面了?说不准还就对上眼了!” 听他这么说,高矿长砸吧砸吧嘴,也觉着可行,从文化室出来,立马就去了趟媒人家。 这边,傅冉听说高雪梅回来,去她家看了看。 高雪梅龇牙裂嘴的趴在床上,挨打的不轻,瞧见傅冉来了,央求道:“小冉,快给我瞧瞧后背有没有烂掉,我爹下手可真重。” “该。” 傅冉骂她,掀开衣裳瞧她后背,没瞧见哪烂掉,倒是瞧见几处暧昧的痕迹。 皇后娘娘到底是经过人事的,一眼就辨出不对,忙关上屋门,低声道:“你跟人钻裤裆了?” 高雪梅哪知道她后背上还被祁瑞安留了痕迹,脸一红,没吱声。 傅冉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想:“祁瑞安?” 高雪梅忙比划个嘘,让她别说。 傅冉惊讶到无以复加,良久才道:“我看你是疯了,没名没分,要是 分卷阅读130 给人知道,会被人挂破鞋游街!” 高雪梅恹恹的趴在床上,低声道:“我知道,我不怕。” 傅冉叹叹气,有些理解她了,要是换作她和万岁,她也不怕。 “那你以后怎么办?他会不会来娶你?” 高雪梅摇摇头,她啥也不知道。 “过一天了一天呗,哥嫂嫌弃了,我就搬去裁缝铺,申请住仓库。” 傅冉服她了,没好气道:“还好意思说裁缝铺,你说走就走,杜师傅生着气呢,想好理由,明天好好跟他说说。” 高雪梅吐吐舌,她害怕杜师傅,就跟旧社会的教书先生似的,动不动就拿尺丈敲她手。 转天去裁缝铺,杜师傅少不了一顿骂,不过前头有徒弟跟师父干仗的例子在,杜师傅心里也有顾忌,又想着自个也快不做了,不由意兴阑珊起来,摆摆手,只叮嘱高雪梅好好学手艺,学到手了才是自己的,其他都是空。 教训过高雪梅,他又喊傅冉,师徒两一块去了趟革委会。 原先工商局在市委楼里,专门管理公私经营这方面的事,自打革命浪潮席卷全国,工商局形同虚设,革委独大,啥鸡毛蒜皮的事都归它管,所以杜师傅也不去工商局了,直接领傅冉去革委会大院。 巧的是,杜师傅找的不是别人,正是牛国珍她爱人。 牛国珍一眼就认出傅冉来了,再听明白师徒两的来意,拍大腿对她爱人吴书记道:“手艺传承是好事,这闺女手巧,上回咱两去首都开会,你穿那身衣裳,就是这闺女给做的!” 这事吴书记还记得,当时他爱人就跟他一顿夸,说这闺女心思通透,知道啥时候该露头,啥时候该低调。 杜师傅到底是老江湖了,听这话音,就知道有门,忙又道:“我也收了不少徒弟,就她一个让我省心,确实是个手巧的,一拨就通,我下头也没人传承手艺,想收她做干闺女,也算对得起老杜家祖上的招牌。” 旧社会那会儿,杜家可是给宫里头那位皇太后绣过凤袍。 说得在情在理儿,吴书记虽然没一口应下来,但也透了话风:“行,这事我记着了,回头开个会商量商量,不能让你这门手艺没了。” 杜师傅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等出了革委会大院,他对傅冉道:“准备好钱,顶股的事咱师徒两关上门好商量。” 傅冉也高兴,哎了声:“我也跟家里人说说,先凑足钱。” 当初公家收裁缝铺那会儿,公家占八成,杜师傅占两成,按着裁缝铺目前的盈利以及房屋核算,傅冉得给杜师傅一千五百块。 一千五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傅冉算过她手里头现有的钱,只有两百多。 想想办法,她倒是能用粮食或金条兑到现钱,问题是她没法跟颜立本和廖娟交代哪来的这么多钱。 思来想去,傅冉决定跟二老借,把情况原原本本和他们说,让他们一块帮着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写了三章的量,今晚不熬夜了,还差一章,明天上午补个五六千的更新,11点左右更。 洗完澡回来昨天和今早的红包~ 第65章 23号合更 老两口就颜冬青一个儿子, 挣的存的都是为儿子媳妇, 对正儿八经的事, 向来只有支持, 没有反对。 傅冉刚跟他们提, 廖娟就道:“好事,杜师傅管你要多少?” 傅冉倒没想到老两口这么容易被说动, 心里感动,抿嘴笑道:“股份和房屋,加起来要一千五。” “便宜咱们了。”颜立本道:“如果杜师傅想从里头捞一把,绝对不止这些钱。” 廖娟附和道:“可不是,是个憨厚人。”光是股份卖一千五都不为过。 两口子拿得都是行政工资, 颜立本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多块,廖娟虽然差点, 也有五十多块,统销统购的年代, 十几块钱够全家人吃喝一个月,大半都被老两口存了下来。 “存折上有两千多。”廖娟把存折连同印鉴都拿了出来, 让傅冉拿着:“赶明个空闲, 咱娘俩去把钱取出来。” 傅冉顿时觉得存折烫手,这可是老两口全部的积蓄了。 “爹, 娘, 以后存了钱,我再还你们。” 这话颜立本不乐意听:“还啥还,等我跟你娘老了, 干不动活,你跟冬青别嫌弃我们拖累就成。” 傅冉忙道:“不能,我跟三哥肯定不能嫌弃。” 颜立本笑呵呵的,蓦地想到大丫,跟傅冉道:“你姐那事,我问了梁矿长,梁矿长说成,临时工工资十五块六,她不是城镇户口,粮票肉票不会发,不过矿上食堂会接济她三顿饭,回头你问问,她要愿意,就让她过来。” 傅冉哎了声:“麻烦爹了。” 颜立本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麻烦,是人都想往好的地儿去,能理解。” 转天一早,傅冉去了趟邮局,把写给大丫的信寄回乡下,再去裁缝铺,就见杜师傅春风拂面,心情瞧着不错。 “师父早。” “早。”杜师傅笑眯眯的,把傅冉拉到一边:“昨个上头给准话了,说成,今天我就拟个协定,房契也备好,你把公婆喊着,我喊上我儿子,让他们一块做个见证。” 傅冉笑道:“好,咱们定明天,在您家。” 两下说定,傅冉先跟廖娟一块去银行取了钱,时下最大面值的钱只有十块,数出一千五,厚厚一叠拿毛线扎成捆,转天全部拿给杜师傅。 协定上签了字还不算,还得去房管所把房屋过个户。 两家子折腾一天才算把事情全办完。 晚上,廖娟从矿上食堂打了菜,一个辣子炒萝卜丝,一个拌豆腐,铁皮炉上熬着稀面粥,蒸笼上蒸了三合面馒头。 赶巧颜冬雪回娘家,从公安局食堂又带了半斤猪头肉,张志刚拎了本地的高粱酒,一家子围圆桌有说有笑。 饭间,颜冬雪看看爹娘,又看看傅冉,有些羞涩道:“我怀娃了。” 她冷不丁说这句,除了红光满面的张志刚,其他三人都有些发愣。 傅冉最先反应过来,探手摸摸她肚,欢喜道:“我要有外甥了?” 颜冬雪笑的温柔:“说不准是外甥女呢 分卷阅读131 ,我喜欢闺女。” 张志刚掰一半馒头给他媳妇,傻呵呵附和:“小子淘气,我也喜欢闺女,招人疼。”最好跟她娘一样。 廖娟不赞同:“小子也好,奶娃娃都好!” 闺女结婚不到半年就有了,廖娟不着痕迹瞅眼儿媳妇的肚子,心里直发愁。 这都一年多了,咋还没怀上呐... 当公婆的不好说,大姑姐就没啥顾忌了,颜冬雪笑道:“小冉,你加把劲,给冬青也生个奶娃,咱爹咱娘没事也能帮着带带。” 话音才落,就见老两口一脸期盼的样子。 其实傅冉也想给她的万岁生个小太子或小公主,可万岁不让,每回都坚持给小皇帝穿衣裳。 瞧出傅冉的为难,颜立本开口解围:“生娃不是急事,冬青又不在家,咱也急不得。” 没男人在,上哪儿能怀上... 廖娟可惜之余,又气她家臭小子,傻不拉几的,火车票能花几个钱,好歹回来疼疼他媳妇啊! 吃过饭,张志刚跟颜冬雪没回去,就住颜冬雪出嫁前的那间屋里,他们也才知道有娃,张志刚本来就稀罕媳妇,这下差不点没把媳妇捧在手里走路,生怕头三个月不稳当出啥意外。 晚上进进出出打洗脸水,端尿盆,还要给颜冬雪洗脚。 颜冬雪真受不了他这股热乎劲儿,缩着脚躲他:“我是怀娃,又不是残废,有手有脚,不用你伺候。” 张志刚咧嘴笑,抓了她脚就往水盆里按:“伺候媳妇儿,我乐意!” 这话刚好被傅冉听见,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心里头跟扎了洞似的,嗖嗖灌风,回屋就给她的万岁写信,言语间带三分怨,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纸。 总结下来,大体就一个意思,娘娘想和万岁生娃了。 转天上班,顺道经邮局把信寄出去。 裁缝铺九点开门,快九点半,所有人才稀稀拉拉到齐全。 杜师傅来的最早,一直坐长条凳上等着,见所有人都到了,拍拍手道:“我说个事儿。” 未免多生事端,傅冉顶杜师傅股份这事,没办好之前,两人商量过不对外说,所以大家伙儿都还不知道裁缝铺已经易了主,停了手里的活,等着杜师傅开会。 “从今天起,裁缝的活我不再干了,外头这块招牌,还有我这把剪刀,都传给小傅,往后去她是你们的东家。” 杜师傅这番话,不可谓平地一声惊雷,傅冉是新来的,除了高雪梅,在坐的哪个大姐不比傅冉大好些岁,让她们听傅冉的话,她们哪能服气。 “公家才是咱们的东家,小傅算哪里门子的东家?” 先前跟杜师傅干过仗的田大姐头一个不服,三十多岁的妇女了,没啥能耐,却是几个大姐里最会挑刺儿的。 “可不就是,都啥年代了,还东家,咋地,想搞那套封建剥削呐!” 说话的是赵大姐,物以类聚,跟田大姐平常走的最近,田大姐跟杜师傅干仗那会儿,赵大姐没少拉偏架。 “合作经营,无雇佣之分!” “搞歧视是严重的思想问题,得反省!” 裁缝铺里五个大姐,有四个不屑,剩下陈大姐是个没主意的,她男人在街道印刷厂做印染技工,挣钱不多,头些年她户口一直在农村,这两年才转到城里,大字又不识一个,腰杆子没其他几个挺直。 不过她倒挺喜欢傅冉,忍不住帮着说了句:“甭管谁顶裁缝铺,咱们都好好做活就是了。” 陈大姐嘴钝,这番话听在其他几个大姐耳里可就变了味儿。 “陈嫂子,你这话啥意思?” “哪个平常没好好做活?” “合着就你好好做活啦?!” 七嘴八舌一通吵! 傅冉听得直冒火气,左右看看,拿过裁剪台上的尺丈狠敲几下。 啪啪啪。 “谁再吵一句,都给我滚蛋!” 高雪梅离最近,吓得一个激灵,怯生生的朝傅冉瞧眼,搁一块长大的,还是头回见傅冉发这么大火,以前对谁都笑眯眯的,高雪梅还以为她是个任人搓捏的泥巴团。 大家伙儿禁了声,惊疑不定的瞧傅冉。 傅冉板了脸道:“既然我顶了这里,以后我说了算,谁不服气,可以走,我不拦着。” 田大姐撇撇嘴,朝她翻个白眼:“你咋说了算?公家还没撵人呐,你算哪根葱哪根算,凭啥撵人?” 听她这么说,傅冉也不气,笑笑道:“田桂娥,就说你,成天光拿工资不干活,你想干啥?挖社会主义墙角朝资本主义靠拢?不想生产,只顾享乐,你放心好了,今天我就跟上头反应,不想干活的,趁早回家奶娃!” 田大姐一愣,心虚起来,柿子挑软的捏,杜师傅好拿捏,她平时没当回事,少不了偷懒不干活,家里又有四娃,最小的才两岁,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她没少偷偷溜下班带娃。 要是真把她开了,只她男人的工资,哪够养活全家老少呐... 权衡利弊一番,田大姐立马换上笑脸,呵呵赔笑:“大妹子,你大姐我啊,没啥坏心眼,就是怕你跟旧社会雇主似的压榨咱们,所以给你提个醒,可没别的意思啊。” 其他几个见状,也都认了怂,饭碗摆面前,没哪个嫌饭臭。 “陈嫂子刚才不都说了,好好做活是要紧事。” “都是为人民服务,大妹子说的也对,咱们是得时刻自我反省,可不能犯了享乐主义!” 高雪梅听得汗颜,这一套一套的,变脸也太快了... 约莫是傅冉的恐吓起了作用,几个大姐老实了几天,本本分分上班,也没人再敢偷懒,只是傅冉还是能看得出她们不服,背地里没少搁一块嘀咕。 傅冉只当没听见,只顾忙她自己的。 赶着月初,邮递员过来送报。 时下上头有硬性规定,每个单位都得订报纸期刊,哪怕裁缝铺也不例外。 傅冉从公账上支五毛钱给邮递员,取走三份报,一份期刊。 期刊是七二年五月刊,傅冉大致翻了下,没啥要学的红头文件,再翻报纸,铺天盖地的农业大丰收消息... 高雪梅伸头瞧了眼,只觉牙疼,小 分卷阅读132 声道:“啥大丰收,颗粒无收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傅冉没搞明白,报纸还能虚假报道不成? 高雪梅摇摇头,故作高深道:“你瞧着吧,我说得一准没错。” 到底是领导家的闺女,一针见血。 眼见到六月,春小麦该收割的季节,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大丰收消息,庄稼人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 王桂香领着大丫来城里,几乎是丧着脸来的,进门一拍大腿,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嫂子,咱家三个娃呢,你可得想办法给个活路啊!” 徐兰英也听说了农村今年收成不行,小麦平均亩产十几斤,还得上交粮站支援国家建设,全交了都不够完成指标,更别说自个活命了。 “桂香,你这不是难为我吗,咱家老少也得吃饭呐!”徐兰英作难。 王桂香转又拉扯傅冉,抹着泪道:“小冉,你下边还有两个兄弟呐,你公爹好赖是个领导,能不能想办法整口粮食?” 大丫还好说,往城里一塞,起码三顿饭有个着落,家里还有两个小子,哪天要断了粮,可就是没命的事儿! 见她脸色发白,傅冉忙安抚:“婶你先别急,这么多人在,想想办法,不会饿死的。” 闻言,徐兰英偷偷朝闺女白了眼,暗骂她招事,亲戚多着呢,要是都能顾上,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在大丫来城里,矿上给安排让睡锅炉房,要是不给安排住的地方,能住哪儿?还不得住她家! 私下里,徐兰英少不得要戳着傅冉额头骂:“傻闺女哟!你婶啥样的人,你不知道?就是个蚂蝗啊,专吸人血!咱家有多少粮能够她糟践?还有你奶,还有妞妞呢,能不管?!” “娘,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婶就是再不好,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接济一下,熬熬就过去了。” 傅冉跟她想法不一样,尽管两家平常磕磕碰碰,总归是一家人,犯不着看人家绝后。 徐兰英直拍腿叹气:“这老天爷,可真不给人活路走!” 庄稼人收不到粮,商品粮户也跟着遭殃,虽说不至于没粮吃,但粮食的供应也作调整了。 原先每月供应的两斤细粮里有大米、白面,差点的是玉米面,像地瓜干,高粱,糙米,小米,都被划分到粗粮供应里。 现在可倒好,大米白面见不着影儿,两斤细粮供应的是地瓜干,剩下的全是高粱。 月初粮站供应粮食,廖娟排半天的队,只买到几斤高粱面,进家就唉声叹气。 “这以后咋过啊,老颜,厂委那边有没有说要咋整?” 高粱面蒸出来的馒头像石头块,又硬又拉嗓子,颜立本没滋没味的吃着,耷拉眼皮道:“不止南州,全省农村都是一个样儿,你说能咋整?” 廖娟叹叹气,转问傅冉:“大丫咋样?在城里过得习惯不?矿上食堂没苛待她吧?” 傅冉道:“她说还好,能吃饱饭。” 搁农村长大的娃,大丫吃过苦,她要求不高,一天三顿能填饱肚就成,就是矿上的正式职工不大能瞧得起她,每天闷头干活,也不说话。 “能吃饱饭就好,总比搁农村,饭估计都吃不上...呸呸呸...”正说着话,猛不丁咬到个石头子,差不点没把廖娟牙磕掉。 傅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想了想道:“爹,娘,咱们让三哥想想办法吧。” 廖娟没听明白:“他能想啥办法?” 傅冉道:“咱们省颗粒无收,不代表陕中也颗粒无收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颜立本拍大腿道:“小冉说得对,孩他娘,明天你从工会打电话去陕中,让咱家小子想办法弄点粮寄回来。” 闻言,傅冉忙道:“总用公家的东西办私事,别的工友瞧见会说闲话,明天我从邮局打电话过去,我来和三哥说吧。” 老两口都没意见。 傅冉不是真要打电话告诉颜冬青从陕中买粮,而是想借此机会把她空间里的粮放出来。 转天上班,矿区里碰上高雪梅,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 高雪梅恼道:“上回媒人来我家说亲,我没愿意,这回我爹可倒好,把人领家里来了,非让我相看。” 傅冉问她:“那你看了没有?” 高雪梅点头:“看见了,挺憨厚的人,叫刘二柱。” “刘二柱?”傅冉以为她听错了。 “听说是刘沟子乡人。”高雪梅也不瞒着:“他要是没相中我,那最好,要是相中了...他下回过来我跟他好好说说。” 刘二柱确实一眼就相中高雪梅了,城里的姑娘没下地干过农活,白嫩又水灵,圆乎乎的脸长得好看,刘二柱没啥意见,让他明天把这姑娘娶回家他都愿意。 姑娘小伙儿都爱俏,刘二柱跟魔怔了似的,吃饭睡觉干农活,总惦记着高雪梅,巴望着能再见上一面。 这段时日,甭管乡下还是城里,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刘沟子乡挨着大山,老农民没粮食吃,也不管犯不犯投机倒把罪了,一群庄稼汉成天进山里打猎。 赶着运气好,还打到了头野猪。 一头野猪挨家挨户平分了,作为生产队长,刘二柱多分了两斤肉,家里留一半,拎一半来城里给高矿长家。 正好周末,高雪梅调休在家,刘二柱木讷,瞧见她脸涨得通红,只会憨笑,不知道该说啥。 高雪梅没有任何羞意,只有烦乱,不是烦刘二柱,是烦她爹强扭瓜蒂子。 高矿长满意刘二柱这小伙儿,有心让他俩单独处处,就对他闺女道:“大梅,你带柱子出去转转。” “孩他娘,你们妇联不是发电影票了吗?快找出来,让两个娃去看看电影。” 高矿长他爱人刚要进屋翻电影票,就被高雪梅喊住了,她二话不说把野猪肉拎还给刘二柱,尽管知道说出的话伤人自尊,可还是硬头皮道:“没用,我没相中你,别往我家送东西,不值当。” 刘二柱脸上红晕渐退去,傻站着不知道该咋整。 高雪梅固执的把野猪肉退给他:“你快拿回去,真不值当。” 可怜刘二柱,好容易相中个可心可意的,结果还被兜头泼盆冷水,说不 分卷阅读134 ,一副睁不开的样子,对他娘道:“您跟高雪梅说声,让她代个话,小冉不去裁缝铺了。” 到底是过来人,廖娟立马就明白了,乐得合不拢嘴:“成,我这就跟大梅说去!” 昨晚胡闹半夜,两人睡到快晌午才醒,傅冉下床整理行李时,颜冬青还在床上躺着,小皇帝再龙马精神,也禁不住纵.欲过度。 “冉儿,朕肩膀疼,快给朕捶锤。” 说话间,颜冬青翻个身,改趴在床上,露出结实的后背。 肩膀疼...是腰疼还差不多! 人艰不拆,傅冉自认还算心地善良,老老实实爬上床给万岁“捏肩推背”。 颜冬青虽然瘦,但到底是干过重活的,后背很结实,傅冉捏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视线一路往下,最终落在颜冬青的两瓣屁股上,鬼使神差的往上拍了几下。 啪啪啪。声音清脆,富有弹性。 “......” 颜冬青回头看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傅冉讪讪的,又多余的在龙屁上抚了抚,小声道:“臣妾只是想...想...” 颜冬青才不管她怎么想,二话不说把人拖进被窝里,好大的一包抵上她。 察觉到小皇帝再次龙马精神,傅冉脸腾地红了起来,跟一代贤后似的劝慰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颜冬青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傅冉,你就是来克朕的。” 瞧瞧这话说的,傅冉低眉垂眼,小声提醒他:“您不是说,臣妾是您的福星吗。” 又委屈道:“大不了,臣妾让您打回去就是了。” 说完,闭上眼,抬着小下巴,等着巴掌过来。 他哪舍得打啊... 颜冬青盯她片刻,突然凑过去在她脸上左右啵了两下,轻咳道:“好了,打过了。” “万岁...” 这打法还真是新奇,傅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捶了他一拳,趴在他胸膛上痴笑。 赶在颜立本和廖娟回来前,傅冉又从空间里放出十几斤小麦和玉米,并且一再叮嘱颜冬青:“三哥,要是爹娘问起,您就说是您从陕中乡下买的。” 已经提醒五遍了。 颜冬青头疼的揉揉脑袋,叹气道:“冉儿,朕还是觉得迟些生小太子比较好。” 傅冉一时没明白。 只听他又道:“朕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没有卖猪脑的,买一副回来给你补补。” “皇上...”傅冉气得跺脚。 颜冬青漫不经心嗯了声,撕下一张副食品劵出去,如果傅冉够细心,就会发现万岁的步子比平常快,显然是害怕傅冉跟他闹,跟那些惹到媳妇就开溜的二流子没啥区别。 去矿上副食品店转一圈,还真买到了猪脑子,不要票,两毛钱一副。 牛皮纸包好,缠上麻绳提溜回来,半道上碰见大丫,腰间系着围裙,扛着扫帚朝食堂方向走。 颜冬青先喊她:“姐。” “你、你回来了啊。”大丫把扫帚背在身后,头也低了下来,显然不想颜冬青瞧见她这副磕碜样。 颜冬青不知道她心思,招呼道:“晌午去家里一起吃个饭。” 闻言,大丫忙道:“俺就不去了,一会儿去食堂吃就成。” 赶巧的是廖娟也下班了,瞧见他俩讲话,拉上大丫胳膊,热情道:“家里头没别人,干啥还去食堂呐!” 说着,廖娟又压低声音道:“昨晚发了面,蒸三合面馒头给你吃,好些时候没吃上馒头了吧。” 农村闹饥荒,城里跟着遭罪,这些天廖娟烧饭都关门关窗,就怕给工友瞧见她家从外地偷买细粮。 三合面馒头,白面、玉米面、地瓜干面,三种面掺和到一块发出来的馒头,农村没闹饥荒那会儿,大部分商品粮户都能顿顿吃上三合面馒头,现在可倒好,能吃上高粱面馒头就不错了! 傅冉在家已经把馒头蒸了出来,掀开蒸屉,热腾腾的馒头喷着玉米味,傅冉伸手碰了下,被烫的缩回手,直摸耳朵。 “去洗猪脑炖上,我来。”颜冬青洗了手,把蒸好的馒头拾掇到簸箕里。 “您还真买了猪脑啊。”傅冉幽怨看他,不情不愿的去洗。 听出她话里的不高兴,颜冬青低低笑,凑过去解释:“我是听旁人提过猪脑能补身子,给你补补,好怀上。” 傅冉刚想笑,就听那人又道:“顺带连脑子一起补,一举多得。” 傅冉彻底不想理他了,猪脑子扔给他洗,出去跟大丫说话。 大丫坐门口帮廖娟摘菜,傅冉拖过小马扎,挨着她坐:“姐,你怎么瘦这么多啊。” 以前大丫虽然也瘦,至少精神头还在,现在可好,眼窝子都陷了下去。 听傅冉这么说,廖娟也注意到了:“食堂不给你饭吃呐?别怕,老实说,要真不给饭,回头我就让你大伯跟矿上反映反映,让人干活还不给饭,像啥样!” 大丫忙道:“矿上顿顿都给。” 正闹饥荒的时候,矿上食堂也没啥好饭,但起码一顿能给她留个高粱面馒头,大灶师傅是个心善的,有时候还给她盛碗咸菜疙瘩汤。 “那怎么还瘦成这样?”傅冉不解,撸起她衣袖,胳膊细得还没她粗,差不点就皮包骨头了。 大丫低头,呐呐道:“咱家吃不上饭,我留了给狗蛋牛蛋。” 一个馒头掰两半,天气还不算热,她吃一半,存一半藏兜里,两三天下来,就能存几个馒头的量,赶着工友回乡办事,就托工友捎带回去。 傅冉听得喉头发哽,握她手:“别留了,三哥从外边带了点粮食,等爹回乡下,让他带回去。” 廖娟叹叹气:“丫头,以后三顿饭在咱家吃,大灶食堂的饭也照领,留着都捎带回去。” 大丫直摆手:“不成不成,俺能熬得住,您家也得过日子的。” “多添瓢水的事儿,有啥不成,歪歪屁股凑合,总能熬过去!”廖娟是真可怜这丫头。 “姐,你就听娘的吧。”知道她在顾虑啥,傅冉又道:“三哥在家住不长,他还得回陕中。” 颜冬青也注意到了,大丫似乎放 分卷阅读135 不开手脚,说话总低着头,透着小家子气。 当着大丫的面,颜冬青没好说,等晚上关了屋门,才对傅冉道:“你的这个堂姐,有些登不上台面。” 傅冉乜他,幽幽道:“还不是因为您。” 颜冬青一愣,不痛快的搁下书:“关朕什么事。” “怪您是美男子,红颜祸水。”傅冉趴在他背上,胳膊吊上他脖子,小声道:“您搁外头,臣妾真不放心,要是有女妖精把您勾走了怎么办。” 颜冬青淡声道:“猪妖么。” 诶? “除了你,只有猪肉能让朕多看一眼。” 没错,万岁是在委婉的表达他想吃猪肉了,成天老白菜梆子,要不就是咸菜疙瘩,万岁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白天去副食品店,好不容易供应一次的猪肉早就卖了精光。 这回傅冉听懂了,心疼道:“皇上,臣妾有工作能挣钱了,明天就带您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颜冬青呛咳一声,不自在的转开头,摆了脸道:“明天朕带你去吃。” 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不要票,八毛钱一大碗,分量足,汤汁多,万岁不客气的吃了大半。 傅冉只吃几块就饱了,不住往颜冬青碗里夹肉:“您慢点吃,没人跟您抢。” 这要是御前总管顺公公瞧见了,得多心疼... 吃饱喝足,颜冬青以消食为借口,跟着傅冉一块去了裁缝铺,主要是想看看那几个难缠大姐到底有多难缠。 有傅冉在,她们稍收敛点,只要傅冉没看着,唠嗑偷懒磨洋工,就是不干正事儿。 高雪梅就一纸老虎,傅冉不在,她压根斗不过那几个大姐,少不了要跟傅冉牢骚。 “小冉,我看这几个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趁早撵走才好!” 傅冉早打算撵她们了,先前托大拿公家压她们,也只是给个下马威,真要撵,还得经公家批准才成,说白了,她现在就是个账房丫头,没啥权力。 那几个大姐也就是瞧准这点,才敢不把傅冉放眼里。 傅冉也犯愁,既得撵走,还得说得通。 下午两点多了,几个大姐才不慌不忙赶过来,瞧见裁缝铺收账台里坐个男同志,生脸孔,都时不时往他瞧眼。 颜冬青没别的事,翻翻期刊报纸,帮他的小皇后对对账,这人天生的皇帝架子,永远是帝王坐相,他不说话,几个大姐也不敢出声搭话。 到傍晚,还不到下班的点,几个大姐赶着家去烧饭带娃,早收拾好东西,蠢蠢欲动,六点一到,立马溜走。 高雪梅指指裁缝机:“呐,小冉你看,这马大姐裁个衣裳也能裁半天,我比她来的还晚呢,动作都比她快!” 傅冉摇摇头,没可奈何,等下班回了家,才苦哈哈央颜冬青:“三哥,您也看到了,您快帮我出出主意。” 颜冬青把裁缝铺的那本期刊拿了回来,卷成筒敲敲傅冉脑袋:“自己先看,看完了跟朕说说想法。” 这本六月刊傅冉已经翻过,没看到什么要紧的红头文件,再翻看一遍,还是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才八点多,矿上就停了电,黑灯瞎火的,傅冉窸窸窣窣脱了衣裳爬上床,颜冬青也搁了手里头的书,搂她躺下。 “看出什么门道了?” 傅冉摇头,谦虚道:“臣妾愚钝。” 接着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不错,你倒有自知之明。” 傅冉翻个身,不想理他了。 大约男同志都有那么点犯贱,万岁也不能例外,总爱撩他的小皇后,惹生气了再哄,哄好了再惹,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察觉到小皇后不高兴,万岁往床里头挤,她躲,他挤,把人挤到墙上了,才从后边搂住,正正经经的问:“看没看到下乡知青暴动的消息?” 听他说正事了,傅冉才没反手拧他,嗯了声:“看到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颜冬青低笑,给她解释:“知青暴动,上头松口允许他们回城,等他们回了城,知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问题?” 傅冉隐隐明白了,不确定道:“没工作,跟上头继续闹?” 当年跟颜冬雪一批下放的,如今起码得有二十多岁,大姑娘大小伙儿的,没成家,没工作,回了城又给粮站增加负担,一连串里的问题,不闹腾才怪。 “冉儿聪明。”颜冬青奖励似的亲了口,继续道:“朕帮你写封批判信,拿去革委会,跟这些衙役反应裁缝铺几个女同志犯享乐主义,要求重新招工。”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巴不得单位招工安抚返城知青。” “三哥,您可真厉害。”傅冉翻个身面朝他,笑得讨好。 不亏是管过天下的,看问题比她通透多了。 颜冬青低声笑:“雕虫小技。” 傅冉小声道:“谢谢万岁。” 可惜万岁不大领情,轻落落的开口:“就这么谢?” “您想怎么谢?” 颜冬青把脸凑过去,对着她呵气:“亲亲朕。” 在这方面,傅冉极少主动,每回都是颜冬青引导她,不过眼见万岁龙兴将至,她哪有不奉陪的道理,两手捧着颜冬青下巴,往他嘴上亲了又亲,末了还伸舌头舔了舔。 她才稍稍退开点,又被颜冬青按住脑袋吻了起来,时日无多,要抓住机会播种小太子不是么。 被浪翻滚,良久方歇。 傅冉汗涔涔的趴在颜冬青胸膛上,不确定的问:“三哥,您说这下我会不会有小太子啊。” 颜冬青抬手抚抚她汗湿的头发:“冉儿,朕也不知道。” 私心里颜冬青不希望她现在就有,还是想让她再大些,不过颜冬青也清楚,如果他俩一直没有娃,小皇后一个人在家会不好过,毕竟上头还有急切盼望孙子孙女的老两口。 “您喜欢太子还是公主?”傅冉有些羞涩,抿嘴冲他笑。 这个颜冬青还真没想过,在大魏,他没有皇子公主,碍于身份,他的侄子侄女跟他也不大亲昵。 颜冬青仔细想了想:“只要冉儿生的,朕都喜欢。” 太子有太子的好,公主也有公主的好,不论先后都会有。 傅冉却不大满意,哼哼 分卷阅读136 道:“臣妾要是生个棒槌呢。” 颜冬青低笑:“随皇后的棒槌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傅冉杏眼瞪圆了,抬下巴怒视着颜冬青:“您出去,臣妾不想跟您睡一块了。” 说话间,两只小手直挠腾,吃了雄心豹子胆似的,硬把人给推了出去,关门插上插销。 可怜万岁全身上下只穿了个裤衩,站门口小声喊:“冉儿,快给朕开门,朕错了,我错了...错了还不成?” 傅冉也不是真要他丢脸,虎着脸把门开条缝,仍旧瞪着杏眼:“那您下回还说不说我是棒槌了?” “不说了,不说了。”颜冬青现在只想进去。 傅冉点点头,面上镇定,其实心里十分忐忑,这是万岁啊,时刻能砍她头的万岁。 大概是尝到甜头了,在这越长时间,傅冉越发的胆大,并且越发嫌弃大魏的男尊女卑,这里多好,甭管在外头还是家里,女同志都能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不快活了还能跟自个男人干一仗。 就像现在,她大着胆把颜冬青撵出去,他人进来之后,既没训她,也没拔她毛,一声不吭的爬上床,从后抱住她,小声嘀咕道:“冉儿,朕也是要面子的。” 傅冉淡定回他:“您搁外边要面子就成了,高大娘都说了,搁家里要媳妇面子的男同志,都是窝囊废。” 不亏是妇联主任,说出来的话就是够呛人。 颜冬青被窝囊废三个字彻底噎住,一个屁也不再放。 转天,颜冬青起了大早,赶在傅冉去裁缝铺前,拎了粮,和她一块回趟娘家看看。 傅家日子也不好过,成天高粱馒头咸菜干,还得顾上贺寡妇和妞妞,勒紧裤腰带,一段时间下来,个个面黄肌瘦。 贺寡妇户口在乡下,领不到商品粮算了,妞妞可是商品粮户! 傅冉问徐兰英:“马家没把妞妞的口粮送过来?” 只要是商品粮户,从出生上了户口起,就能领到粮食,刚出生的娃每个月有九斤粮,以后每增一岁,粮本上就多加三斤粮食,增到二十七斤封顶。 妞妞现在两岁半,怎么也有十几斤粮。 “送啥送,那娘俩自身都照不亮了,哪还管妞妞?”徐兰英道:“前两天我听人说矿上要把马家辉下放到农村,让他去劳动改造,我估摸着这下是难回城了,也是活该,报应!” 傅冉摇摇头,转对徐兰英道:“娘,这些粮是三哥从陕中带回来的,你留点,再分点给婶婶。” 徐兰英不想给:“给她干啥,咱家都好些时候没吃过细粮了。” 颜冬青听得皱眉。 傅冉也不高兴了:“咱们凑合点,要不大丫总省她那点口粮接济家里,您再看看她,快饿死了!” 家里还有两个兄弟,大丫哪舍得只顾自己,尽管廖娟在矿上瞧见她了,总喊她去吃饭,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天天去,抹不开脸了才去一回,口粮连着存几天,赶上调休,大丫带上粮,把才领到手的工资也拿着,打算从百货商店买点零嘴给两个兄弟。 她只想买管饱的。 麻饼、江米条、水晶糕... 哪知道售货员管她要粮票。 “还、还要粮票呐...”她还是头回进百货商店,没领工资那会儿,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售货员嗤笑,摆手撵人走:“乡下来的吧,不回去啃树皮,来城里干啥?还想买糕点,你想啥呢!” 谁都知道乡下闹饥荒,眼下糕点可是紧俏商品,要是都让老农民买去了,城里人还吃啥?! 大丫被说得脸通红,磕磕巴巴不知道该咋说,正涨着脸,就听身旁人冲售货员吼了句:“没乡下人全交上公粮,你们城里人一样得饿死!” 说话的是刘二柱,山上打了只野兔,拿城里偷卖了,打算给他傻妹子扯块布做衣裳,也是挨售货员骂了回没布票买啥买,正一头的火,又听见大丫挨骂,才忍不住冲售货员发了火。 大丫也认出他了,朝他感激笑笑,扯扯他袖子,小声道:“算了,咱们走吧。” 出百货商店,闲话说了几句,刘二柱才知道她要回乡,就道:“我赶了马车,正好顺路,带你一程。” 刘沟子乡离二砬子乡约莫二十里路,农忙刚过,刘二柱回乡里也没别的事,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把大丫送到二砬子乡。 顾忌旁人说闲话,刘二柱没进乡,快到时把大丫放下,就这样,还是给下地挖野菜的王桂香瞧个正着,眼珠子滴溜溜转,上下打量刘二柱。 “你哪家的小伙儿?”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大概是大魏历史上最窝囊的皇帝o(╯□╰)o 第67章 25号一更 大丫就怕王桂香这点,忙说:“是刘沟子乡的, 半道遇上, 托他载我一程。” 说话间,忙给刘二柱使眼色, 刘二柱心领神会,冲她点点头,调转马车回乡。 等他走远了, 王桂香才醒过味儿, 瞪眼道:“非亲非故, 人家专程送你回来呐,可不是看上你, 想讨你做媳妇吧!” 大丫臊着脸:“娘你少乱说话,被人听到了俺还咋做人!” 王桂香砸巴咂巴嘴,有点恨铁不成钢:“死丫头, 你以为我想乱说呐!你瞅瞅你自个, 多大的姑娘了, 人家小冉比你还小一岁呢,都结婚快生娃了, 就你还没点动静, 要急死我是不?” 王桂香是真怕闺女成老姑娘, 甭管啥样小伙儿, 只求赶紧来一个把她闺女娶走! 约莫每个当娘的想法都差不多,娃小的时候想着拉扯大,大了想着赶紧结婚完成任务, 等结了婚又想继续拉扯孙子... 和王桂香同病相怜的,还有高矿长和他爱人,差不点没抹把心酸泪,老大不小的闺女,成天搁眼皮低下晃荡,就是不提处对象。 整得高矿长每每想到生气处,就想把祁瑞安刨出来狠搓一顿。 他哪里知道,祁瑞安非但活得好好的,知道南州闹饥荒,还给他家寄了一口袋粮食。 几十斤的细粮,就搁在堂屋里,全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矿上工友去邮局取信时候,帮着扛回来的,还问高矿长:“家里头亲戚送的啊,你这亲戚不错,可真没话说!”  分卷阅读137 高矿长搁心里头直犯嘀咕,他咋不知道自个还有啥重情重义的亲戚? 大晚上,全家都在猜到底谁送的,高雪梅一声不吭,她隐隐能猜到谁会送,只是不敢跟家里人说。 半夜里,高雪梅起夜了一次,公厕就在屋后,外头乌漆抹黑,高雪梅打着手电筒出去,才出门,冷不丁瞧见靠墙站了个人,吓得差点叫出声。 对方及时捂住她嘴,低声道:“是我。” 高雪梅推开他,大口喘气,压着声埋怨:“吓死我啦,咋一声不响就过来了?” 他在这站了多久?不是她出来,还打算站半夜不成? “来看看你。”祁瑞安抱住她,声音发闷。 高雪梅抚他背:“咱们去二厂后边。” 三更半夜,矿上静悄悄的,人影不见一个,有芦苇林打掩护,哪怕保卫科的人半夜出来巡查也很难瞧见。 “粮食是你寄的?” “嗯” 高雪梅转转眼珠:“这算讨好老丈人和丈母娘?” 祁瑞安哂笑,算是承认。 高雪梅嘿嘿笑,靠在他肩上也不再说话。夜幕沉沉,风吹着芦苇沙沙作响,也不知道谁先主动的,两人吻到了一块,人影交织,纠缠不休。 最后的时候,祁瑞安忍着快意弄到了外边,两人就这么在外做了回野鸳鸯。 他弄出去那刻,高雪梅心里无端有些发酸,上回也是,一样没留在里边。 “我想给你留个后...”高雪梅把脸贴在他下巴上,小声祈求。 祁瑞安僵了僵,摇头道:“别了,会害了你,还拖累你全家。”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明不白生个娃,不被挂破鞋游街也会抬不起头做人。 “那我跟你走行不行?我想跟着你。”高雪梅拥紧了他:“这回见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啥时候。” 祁瑞安叹叹气,低声道:“对不起。” 他自己都没办法决定身份,又拿什么去安顿她。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高雪梅哽了声音:“我想有生之年,你会给我个名份。” 祁瑞安没说话,用力抱紧了她。 凌晨时分,祁瑞安才将她背回去,看着她进家门之后,压低解放帽沿,掉头快速离开。 高雪梅进屋后,飞快开窗往外看直到祁瑞安消失在夜色中方才躺回床上,出神的看着房梁,如果不是那里仍旧有些疼,她会生出刚才只是在做梦的错觉。 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天将放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夜里没睡好,早上没精打采的去裁缝铺,矿区碰上傅冉,两人结伴过去。 傅冉转头瞧她一眼,见她不大精神,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高雪梅不敢和她提祁瑞安,忙摇头,含含糊糊道:“我爹扯呼噜太响,没睡好。” 傅冉没往别处想,转道:“一会儿你先去裁缝铺,我去趟革委会。” 昨晚颜冬青帮她写了封批判信件,出了矿区,傅冉转道拐去革委会,大院门卫审查了身份,领她去吴书记家。 自打知青返城,吴书记被闹腾的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大小伙儿大姑娘找不着工作,闲着没事干就出幺蛾子,胳膊上系个红袖章,成天堵革委会门口闹事,嚷着要拉吴书记下台游街。 吴书记气得牙疼,柿子挑软的捏,支援建设的口号又不是他喊的,咋不嚷嚷把首都那位拉下台呐! 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了,吴书记一个屁不敢放,还得收拾烂摊子。 有这么个事在先,傅冉把批判信给他,再跟他提重招工,吴书记想也不想就应了。 “招,重招,赶紧的。”吴书记沉吟道:“你这想法好,不想干活的都给撵回家带娃,光图快活不干活,这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吗!” 说着,吴书记又赞许看她:“小傅,好好干,加把劲争取提干。” 时下不论是工厂还是手工合作社,实行的都是厂政一体,公务员不靠考试,靠得是公家审核分配,傅冉只差不是党员,否则早就提了干。 得到公家,傅冉有底气了,再回裁缝铺,立刻就翻纸写招聘布告。 田大姐眼尖的瞧见,心里头莫名发慌,忙凑过来问:“小傅,这是要干啥?” 傅冉笑笑,不瞒着:“贴招工。” 田大姐咯噔一下:“咱铺里头不缺人,还招工呐!” 傅冉先没说话,把写好的布告贴出去,再进来,铺里几个额大姐老实多了,安静如鸡的做活。 傅冉抽出裁衣台上的尺丈敲敲,肃着脸道:“咱们铺里是不缺人,缺的是干活的人,公家也给话了,对待思想出现严重问题的,必须严肃处理。” 说白了,就是开除。 “谁...谁不干活呐...” 谁先说话谁最心虚,大家伙儿都往田大姐看。 这几个大姐,一次性全开除了不大可能,傅冉打算杀鸡儆猴,先把田大姐和成天跟她一唱二和的赵大姐开了。 见傅冉来真的,田大姐慌得不知道要咋办,拽着傅冉道:“大妹子,咱家还有三个娃没工作呢!” 赵大姐也道:“我男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二十二块五!” 傅冉没理睬,她不是百家灶老爷,谁家娃没工作,谁家男人工资低,关她什么事儿? 不留情面的撵了田大姐和赵大姐,剩下三个都不是傻的,再不敢懈怠,抢着要干活,生怕犯了思想问题也被开除。 这年月,谁家没好几个娃要养?! 没了坏汤的老鼠屎,傅冉轻松多了,走路都带风,傍晚收工回家,跟高雪梅一路说笑回矿区。 “小冉,还是你行,被你这么一吓唬,几个大姐都不敢对我吆五喝六了!” 高雪梅心里头也快活,只觉吐出一口恶气。 傅冉可不敢居功,老实道:“不是我行,是三哥行,他教我这么干的。” 提曹操曹操到,高雪梅呶呶嘴,示意傅冉往职工医院大门口看:“你男人等你呢!” 傅冉也瞧见了,跑过去问:“您来医院做什么?” 颜冬青冲高雪梅点头,见她先走远了,才咳一声道:“来领计生用品。” 分卷阅读138 傅冉不解:“不是都打算要小太子了吗?” 颜冬青先往家走,边走边道:“先存着,以后总能用上,不是么?” 傅冉脸红追上:“您可真有远见。” 颜冬青哼了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万岁可不爱听这话。 回来这些天,万岁还是比较卖力的,夜夜按着小皇后播种,直到探亲假结束,才意犹未尽开介绍信回去。 晚八点的火车,傅冉去火车站送他,两人坐在候车棚边等火车边吃饭。 候车棚稀稀拉拉坐几个人,脸色蜡黄,无精打采,时不时往傅冉和颜冬青瞧眼,直咽口水。 这年月,还能吃上白面馒头呐... 临出门前,傅冉从空间里偷放出的白面,特地给她的万岁蒸一屉白面馒头,知道万岁嫌弃总吃咸菜疙瘩,兑白水煮了一块腊肉,还有鸡蛋。 怕招人眼,傅冉拿笼布包了放小篾篮里,篮口遮块白毛巾,眼下只敢吃点白面馒头,腊肉块和鸡蛋怎么也不敢拿出来。 “三哥,您到了记得打个电话回工会,跟娘报平安。”傅冉细细叮嘱。 颜冬青笑,抬手在她头上抚了抚:“晓了。” 顿了顿,又低凑过去喊了声:“小媳妇。” 傅冉转开头脸红,比起皇后皇后的喊,傅冉显然更喜欢这个称呼。 依依不舍把万岁送上火车,傅冉踩着路灯回矿区,路过高矿长家门口,猛地冲出个人,好在傅冉躲闪及时,险些被撞倒。 “小冉,快帮我拦住!大梅!” 高矿长他爱人追了出来。 傅冉眼疾手快,忙拖住高雪梅,这才注意到她满脸泪,脸上还挨了一耳光。 “怎么了?” 高雪梅抽泣着没说话。 高矿长他爱人一手拽一个,全拖进家,砰地甩上门。 “她爹打的!”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身上散着青青紫紫的痕迹,换衣裳的时候正巧给高矿长他爱人眼尖的瞧见了,她是过来人,想想还不明白咋回事? 她闺女跟人偷钻草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本宫是怀太子好,还是怀公主好? 看到妹纸有在问回去之后太子和公主怎么办,我说下哈,他们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不给他们留个后,太不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会在后边安排好哈~ PS:谢谢妹纸的地雷,抱抱O(∩_∩)O~随机红包100个~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5 08:28:40 第68章 25号二更 这年月,跟人偷钻草垛可是大事, 被人知道捅出去, 女的挂破鞋游街,男的蹲班房, 跑都跑不掉! 看到闺女身上留下的痕迹,高矿长他爱人也是慌了神,少不得要跟高矿长说, 高矿长又是个暴脾气, 差不点没晕过去, 压着气儿,把闺女拉进屋里耐心问是哪个野男人。 如果对方没结婚, 有个差不多他们就同意了,赶紧办办婚事也能了却一桩心愿。 哪知道这不省心的东西硬犯犟,死活不开口, 高矿长气急了, 才扇她一耳刮子。 这会儿高矿长见闺女脸上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印, 也心疼,顾不得傅冉在, 一拍大腿, 瘫坐在地上:“大梅, 你这是存心让我跟你娘不好过呐!” 高雪梅刷刷淌眼泪, 也不吭声。 高矿长他爱人也跟着抹泪。 高雪梅她哥嫂事不关己的样儿,早就烦了家里这老姑娘。 傅冉一时不知道该安抚谁才好。 “小冉,你跟大梅关系好, 是哪个男同志,你知不知道?”高矿长他爱人拖住傅冉的胳膊,眼含期盼。 傅冉还没开口,就被高雪梅给出声打断了:“小冉不知道,您别为难她!” “死丫头,那你倒是说啊,我要知道是哪个兔崽子,看我不把他腿打断!”高矿长脸气得涨红,跟关公似的骇人。 “不说不说!” “死丫头!” “别打别打,闺女都这么大了,还打啥!” “大梅啊,你说你丢不丢人,看把咱爹娘气得!” 乱七八糟一通吵! 闹腾到半夜,傅冉才脱身回家,还没进门,就见廖娟搁家门口的石台阶上坐着,瞧见她,急道:“你这娃,咋送个人送这么晚呐!你爹跟你姐夫找你去了!” 傅冉咯噔一下,心里又愧疚又感动,解释道:“娘,我早回来了,半道被高大娘拽去她家,她家大梅...” 娘俩个叽叽咕咕进屋,颜冬雪听见声响,从屋里出来,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责备:“这么晚才回来呐,下次不能这样了,要是搁外头碰到坏人咋办?” 傅冉歉疚的冲颜冬雪笑,又提了遍高家的事,只说高雪梅跟老子娘吵架,瞒住到底因为什么吵。 快十点,颜立本和张志刚才回来,见傅冉在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说了几句才各自回屋睡觉。 张志刚像是想到什么,喊住傅冉,低声问:“小冉,你那同学大梅,就跟祁瑞安定过亲的那个...到底是咋回事?” 傅冉犹豫了下,含糊道:“估摸着还是因为祁瑞安吧。” 张志刚点点头,没再说话。 夜里两口子躺床上轻声说话,提到高雪梅,颜冬雪叹气道:“大梅以前可爱说话了,见人就笑,现在这副模样...这祁瑞安,可算把大梅害惨了。” 组织上的事,张志刚从没跟他媳妇提过,眼下听颜冬雪这么说,不由脱口顶她:“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祁同志为国家牺牲这么多,还不兴有个女同志给点情感上的慰藉呐... 颜冬雪捣他一拳:“这祁瑞安都死了,尸骨扔哪都不知道,还情愿个啥!” 不止矿区,整个南州城乃至全国,都以为祁瑞安这个大汉.奸被枪毙了。 张志刚没吭声,搂紧了媳妇儿,哄她睡觉,他自个却一直睡不着,半夜披衣裳下床,点了煤油灯趴桌上写信。 作为华北地带反特组的领头人,张志刚得跟上头反应反应,反特同志也是人,有七情六欲,起码得给人点慰藉 分卷阅读139 ,可不能像守边疆的那些老战友,半辈子没法结婚,早就寒了心。 自从高雪梅被她爹抽一耳刮子,她就卷铺盖在裁缝铺里住下了,白天把铺盖搁到仓库,到晚上往裁衣台上一铺,算是给裁缝铺当了回保卫员。 看她这样,傅冉忍不住的要说她:“还是回家住吧,大伯大娘心里头也不好受。” 高雪梅低声道:“我知道他们难受,你也瞧见了,我哥嫂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少在家碍他们眼,我迟早得出来。” 高雪梅大嫂是个厉害角色,平常没少指桑骂槐,就差没指着高雪梅的鼻子骂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那你打算就这么耗着了?一直住裁缝铺可不是办法。”傅冉说着就来了气,压下声道:“祁瑞安可真不是个男人!” 知道傅冉是为她抱不平,高雪梅急道:“小安哥不是那种人,他有为难的地方,我等他,我信他不会丢下我不管。” 傅冉直想骂她傻,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虽然她不知道祁瑞安有什么为难处,但如果祁瑞安换成她的万岁,她也甘心情愿等。 高雪梅嘴里说她等,可说不委屈也不可能,白天强作寻常的干活,到晚上,工友都回家烧火做饭奶娃了,她自个在黑黢黢的裁缝铺里才感到难受,吧嗒吧嗒直掉泪。 赶着天还没黑,高雪梅早早把木板门拼上,要插最后一块门板时,有人过来帮了她一把,老蓝中山装,黑色劳动布裤,解放帽压得低,跟马路上来往的行人无异。 高雪梅呆呆的看他,有点回不过来神。 “吃饭了没有?”祁瑞安不提她怎么不回矿区。 “有馒头。” 裁缝铺有把藤编暖壶,她习惯了晌午去国营饭店买两个馒头,留一个放晚上泡白开水吃。 祁瑞安往下压了压帽檐,想拉她,手伸到半空里了,又收了回去,两手背在身后,低声道:“我还没吃,去国营饭店。” 说完,转身先走在前头。 高雪梅走在后头,离他还挺远,远到来往路人保管看不出他俩有啥关系。 国营饭店里吃口热腾汤饭,再出来,外头已经乌漆墨黑,大马路上稀稀拉拉几个人。 两人并肩走了会儿,祁瑞安把背着的手放下,拉上她的。 高雪梅原本委屈着呢,这会儿心里又化成了一滩水,低头偷乐呵。 只顾乐了,都没发现回去的路不对,等高雪梅意识到时,两人已经到了矿区。 “不回去,我爹瞧见我,又得揍我。”高雪梅急着往后退,话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祁瑞安拽住她,声音低而温柔:“别怕,我跟你一块进去。” 高雪梅傻眼了:“你不是怕...” 祁瑞安轻笑一声,捏她脸:“傻姑娘。”宁可挨打卷铺盖睡裁缝台也不提他,他怎么能负她。 这大晚上的,闺女冷不丁回来,还带了个野男人,差不点没把高家人吓死! 还赶巧矿上停了电,屋里就点了个煤油灯,高矿长瞪大眼瞧着祁瑞安,手上直哆嗦,指缝间的烟头掉了他也没察觉。 这兔崽子不是死了吗?还玩诈尸呐! 高矿长他爱人忙不迭关门关窗,就怕给人瞧见。 儿子儿媳妇从屋里伸个头出来看,也被高矿长他爱人赶回了屋。 “去去去,瞎看啥?!嘴巴都给我守住了,不许往外乱放!” 这可是牵连人的大事,闹不好就被扣上汉奸同伙的大帽,子子孙孙搁人前抬不起头,脑子没坏的,都知道要烂在肚里! “大伯...” 祁瑞安才喊出声,臭鞋子底子就砸了过来,还不解气,高矿长又脱了另一只臭鞋,再砸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王八羔子,大□□子,不要脸的臭东西,还没死呐!还敢勾.引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个叛国贼!” 高矿长赤脚奔来,抄上扫帚疙瘩就要干仗,被他爱人半道拦住,急道:“干啥老高!闹出声了给邻居听见了咋整!” 高雪梅从来不知道她爹骂起人这么溜,忙把人按坐到椅子上,恼道:“您别这么说小安哥,他不是叛国贼!” 高矿长两眼一瞪:“他不是,我是啊!” 他话音刚落,扑通一声,祁瑞安直直跪在了他面前,开口道:“爹,我过来是要带大梅走。” 高矿长牙疼,转转身,没好气道:“乱叫啥,谁是你爹!我可没有汉奸儿子!” 话虽这么说,高矿长此时也回过了味儿,先前汉奸的事闹这么大,那帮老鼠屎早就给除掉了,如果眼前的小兔崽子也是,说啥也不能活到今天。 能混到汉奸里头,还没死的... 高矿长一个激灵,早年他在部队里头待过,不可能猜不中他身份。 高矿长他爱人也不是个傻的,稍想想,也醒味过来。 屋里沉默一阵,高矿长重点了根烟,再开口时,平静了不少,斜眼看祁瑞安:“粮食你送的?闺女去南边找你的?” 闺女裤裆也是你钻的? 祁瑞安点头:“是。” 高矿长他爱人哟了声:“几十斤细粮呢,不好弄吧。” 祁瑞安笑:“从部队里弄了点军粮。” 送粮食是重点吗? 高矿长朝他媳妇翻白眼,直后悔先前吃了兔崽子送的细粮,他就知道,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儿!这下好了,全拉茅坑里了,还拿啥赔! 正怄着气,就听祁瑞安又道:“等下月领了军用粮票,再往这寄几十斤。” 他有两个身份,既是“汉奸”,也是正儿八经的军官,这年月,哪里缺粮,都不会亏了部队。 高矿长他爱人直搓手:“那咋好意思呀。” 祁瑞安笑得纯良,厚着脸道:“应该的,娘。” 高矿长又想砸臭鞋底子了,龇牙裂嘴道:“稀罕!” “你不稀罕就继续啃你的窝窝头,我稀罕!”高矿长他爱人瞪眼,硬把祁瑞安拉起来让坐板凳,拍拍他手道:“委屈了吧。” 祁瑞安还没应话,高矿长插嘴问了最关键的:“你这样...想把大梅往哪安排?” 祁瑞安垂下眼皮,他本来就细皮嫩肉,一副安全无公害的样子,这 分卷阅读140 么一垂眼皮,无端就透了几分落寞。 “可能要把她安置在部队,让她随军。” 时下部队有限制,要服役满十五年,并且是正连以上才够格,以祁瑞安的年限,还不够格安顿高雪梅在部队住下,是张志刚向上头反应之后,战友家属自发腾出一间屋接济,否则祁瑞安仍旧没法顾及高雪梅的人身安全。 “随军啊...”高矿长他爱人有些舍不得,养在跟前的闺女以后就很难见着面了呢。 祁瑞安艰涩道:“可能没办法让人知道我是您女婿。” 高矿长真脱臭鞋砸他了,个不要脸的东西:“谁认你当女婿啦!” “爹,您真烦人。”高雪梅不乐意:“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要跟他!就要跟他!” ...... 打从这起,矿上就又传开了,大家伙儿意外的察觉到,已经很久没瞧见高矿长家的傻闺女啦! “嫁去农村了?” “咋可能,说去出家当尼姑了我还信!” “可拉到吧,尼姑庙都挨烧了,上哪去出家!” “......” 矿上工友都知道,高矿长家的傻闺女,跟颜工程师家儿媳妇走得近,大家伙儿路上要是碰见傅冉了,都会瞎打听几句,问她知不知道高雪梅去向。 “真嫁到外地去啦?” 傅冉就是知道,也不能乱说,何况她还真不知道。 “大娘说是嫁到上海,她姥姥家给说的亲。” 高雪梅一走,裁缝铺里就只剩傅冉和留下的三个大姐,贴出的招工布告,倒有不少返城的女知青来填报名表,傅冉数了数,有二十五个。 她最多招三个就够了。 这些日子,三个大姐害怕被开除,干活特卖力,烧水扫地活儿也抢着干,见傅冉对着一堆报名表发愁,姓孙的大姐道:“傅啊,干裁缝这行,字识的不用多,关键手脚要麻利。” 农村来的陈大姐附和道:“是了,俺以前搁乡下,俺们生产队分来两个知青插队,他们字识的不少,就是干起活来笨手笨脚,没啥大用!” 道理傅冉也懂,沉吟道:“那就定个时间,统一考试,不写试卷,考她们手工。” 为这事,傅冉连琢磨了几天,定下考手工的内容,描样,剪裁,还有最基本的蹬缝纫机纳鞋底儿。 见她成天忙活,脸都小了不少,月初矿上副食品店供应猪肉,廖娟买了斤大肉,先熬出一盆猪油,捞出的油渣子剁碎,掺上菜干,和面蒸了一回油渣包子。 傅冉已经很久没沾过肉了,就着米汤,大口啃包子。 难得烧顿好的,廖娟把闺女女婿也喊来了,女婿老子娘离得远,不说啥倒插门了,总归离得近,少不得走动的多。 颜冬雪已经有六个来月,肚子鼓鼓的,傅冉每回瞧见都忍不住要摸摸。 “小冉,你有动静了不?”颜冬雪心细,算算时间,颜冬青走有一个多月了,要是有,也该有反应了。 “应、应该没吧...”傅冉也不大清楚,以前她月事就不准,有时一个月一回,有时快两个月才来。 颜冬雪也怕她有压力,忙宽慰:“不急,你跟冬青年纪都不大,慢慢来。” 傅冉点点头,把话题带到别处,大口大口咬包子。 吃了一顿,还剩几个,转天廖娟又热了让傅冉吃,叮嘱道:“多吃点,多吃才能养身子!” 原本喷香的油渣子,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夜之后,傅冉有些受不住这个味儿了,忍着怪味吃掉一个,等廖娟再让她吃的时候,傅冉再忍不住,冲到外边把原先吃的全吐了出来。 搁屋里坐的老两口对视一眼,脸上瞬间带了喜色。 可别是怀上了! ...... 还真是怀上了,城东中医馆的老医生给摸了脉,说脉如盘走珠,流转滑利,应指有力,是怀娃的脉没错! 廖娟领傅冉来的,这会儿乐得找不着北。 傅冉有点羞,抿嘴也笑,她想万岁了... 大好的事儿,肯定得让万岁知道他当父皇,回来经过邮局,傅冉进去给他拍了电报,加急,两天就能到。 颜冬青没接到,是厂里工友帮接的,瞧见电报单上写着“怀娃”两字,没耽搁,立马就去车间通知颜冬青了。 “大兄弟!你媳妇儿来电报,说给你怀了个娃娃!” 当啷一声。 颜冬青手里的虎口钳子没拿稳当,掉在地上,虎钳头砸到了他脚面,但却丝毫没觉得疼。 “电报单呢?”他还算淡定。 工友给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帮不着调的,可不一定就骗了他。 直到万岁亲眼瞧见“怀娃”两字,心跳才扑通扑通加快,嘴角止不住溢出笑。 他要当父皇了! 正晕晕乎乎着,车间工友哟了一声:“大兄弟,虎头钳砸脚面上,你不疼呐!” 颜冬青暗吸了口气,弯腰拾起虎头钳,咬着牙花子道:“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朕还有太子和公主~\(≧▽≦)/~ 更晚了,多发点红包,抱歉抱歉~ PS:明天的更新会在晚上~ 第69章 26号单更 傅冉怀娃的消息, 就跟插了翅膀似的,不过两天,矿上相熟的工友全知道工会的廖大姐要抱孙子了! 有认识傅冉的,碰上少不得要问几句。 “吃饭咋样?” “想吐不?” “好吃辣还是好吃甜?” 傅冉倒没多大感觉,除了吃油渣包吐过一次, 此后跟寻常人没两样, 吃睡照常, 工作也照常。 裁缝铺新招了三个返城女知青,跟颜冬雪差不多的年纪,因为头几年下乡支援建设, 耽搁到现在还没成家。 知道傅冉怀上娃,不由得动了处对象的心思。 “傅啊,听说你家在矿区, 矿上那边有合适的工友不?留意着点, 给咱们几个说个对象呐。” 叫周丽丽的女同志脾性开朗,说话也直。 二十 分卷阅读141 多的大姑娘了, 甭管上头有哥, 还是下边有兄弟的,早都结婚娶了媳妇,一大家子挤一块,磕磕绊绊, 嫂子弟媳妇总会有意见,她们也不愿没皮没脸总赖家里。 周丽丽才说完,其他两人都朝傅冉看, 眼含期盼。 “小冉,矿上男工友多不?” “我这人不挑,只要不是农村户口就成!” 好不容易回城,可不想再嫁到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傅冉明白她们难处,既没一口应下,也没拒绝:“我人不在矿上工作,不清楚有哪些还单着的男同志,回头跟我婆婆提一声,让她看看。” “成成成,不是急事儿!” “辛苦大妹子了!” 傅冉记在心里了,下班回矿区,就跟廖娟说了下。 廖娟拍拍大腿:“咱矿上多得是没处对象的大小伙儿,赶明个我留意留意!” 说到这儿,廖娟顺嘴问了句:“大丫亲事订了不?” 傅冉摇头:“还没呢。” “这丫头比你还大呢,也该说婆家了,这么拖着可不是好事儿,回头我也给她留意留意。” 说是这么说,廖娟心里头也清楚,大丫不好找婆家,商品粮户瞧不上她,农村人她不一定愿意。 娘俩个正说着话,外头传来声响,徐兰英掀棉帘子进来,手里拎着小篾篮,篮口遮了块笼布。 小妞妞跟她身后进来,挤在徐兰英脚边,声音细细喊:“小姨,奶奶。” “哟,妞妞来啦,快过来,奶奶这有江米条!”廖娟喜欢小娃,忙把零嘴找出来。 小丫头跟着贺寡妇在乡下,就这两天才来城里,约莫是有些时候没见面了,反倒害羞了起来,不像刚会讲话那会儿,啥也不怕,啥都敢喊。 傅冉弯腰把小丫头抱起来,往她手里塞江米条。 又问徐兰英:“爹又回乡下了?” 徐兰英扯掉笼布,把鸡蛋拾掇出来:“想孙女了,接你奶和妞妞来城里过几天。” 小篾篮里装了十几个鸡蛋,还有两把韭菜,廖娟低问:“哪来这么多鸡蛋呐!” 副食品店卖的鸡蛋都是从乡下供销社一层层回收上来的,自打上半年农村收成差,闹了饥荒,副食品店已经连着小半年没供应过鸡蛋了,廖娟打算买点给儿媳妇补营养,去好几回都没买到。 “小冉她奶自个偷养的。”徐兰英也压低了声:“地窖里关养了四只老母鸡。” 这年月,农村给养鸡鸭,只是每家每户不能超过两只,要不被民兵连瞧见了,就得逮去割资本主义尾巴。 贺寡妇也是胆子大,房前屋后散养的两只,地窖里又偷偷关养了两只,成天领着小妞妞去捉蚂蚱、蚯蚓喂小鸡。 知道孙女怀了娃,贺寡妇把存的鸡蛋全带进城,为这事儿,小儿媳妇没少说偏心。 说偏心也没用,她就是偏心了咋地! “娘,您拎回去,妞妞还小,我奶我爹身体都不好,留着给他们吃。”傅冉不愿意要。 徐兰英丢她白眼:“咋啦,没给你吃,给我外孙吃!” 二闺女心里头装着娘家,没少往娘家补贴,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大闺女光顾自个,难免叫人寒心,相较之下,徐兰英显然对二闺女更上心,心里头巴望着二闺女养好身子,生个大胖娃娃! 好说歹说,才把鸡蛋留下,廖娟要留她奶俩吃饭,徐兰英提了小篾篮就走,临走前又问傅冉:“女婿说啥时候回来不?” 女婿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虽然女婿急不可耐。 赶着四五计划推行的时候,大力发展三线建设,颜冬青所在的铁建队,已经没日没夜干了数天的活,这个节骨眼上,颜冬青提回家探亲,张志祥差不点没冲他龇牙裂嘴。 “婆娘怀娃生子天经地义,你回去能干啥?帮她生娃不?” 颜冬青心道,怪不得你媳妇要跟你干仗。 小皇后给他怀了太子,他怎么也得慰问慰问。 这年月通讯闭塞,拍电报写不了几个字,电话不能当家用,寄封信还得隔半个月。 等傅冉收到颜冬青来信时,她怀娃已经快三个月了。 除了信,还寄了包裹。肉罐头、干果脯、毛衣毛裤毛袜棉鞋,满满当当一大包。 小皇后不在身边,万岁工资花不出去,工业劵副食品票布票存一沓,一股脑全花了,托张志祥媳妇帮着织毛衣毛裤,吃的穿的,全是给大人。 傅冉里外翻了翻,竟没找到一件奶娃穿的小衣裳小鞋子,顿觉好气又好笑。 万岁把他的小太子小公主丟到哪儿了? 明明信里洋洋洒洒,字里行间透着当父皇的高兴劲儿,转身就把奶娃抛诸脑后。 毕竟比起奶娃,万岁更喜欢给他生奶娃的小皇后。 冬小麦种下地之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飘第一场雪的时候,颜冬雪半夜里喊肚痛,她是头胎,骨盆未开,身子又瘦弱,痛到转天下午,才把闺女生下来。 可把张志刚吓半死,抱闺女的手都直发抖。 颜立本瞧得牙疼,忍不住冲他:“当心点儿,别把娃摔了。” 张志刚木呆呆的样儿,直瞅着闺女,碰也不敢碰,红扑扑粉团子似的,就怕给碰坏了。 傅冉傍晚去医院看她,咯吱吱踩着雪,头上包着大围巾,手里头提着饭缸,小心避开滑的地方。 半道上碰见高矿长扛着蛇皮口袋在跟矿上工友说话。 “哟,老高,又是亲戚给寄来的粮呐!” 工友直羡慕,他家咋就没这样顾情分的亲戚! 高矿长含糊嗯一声,心里头暗骂小兔崽子也就这点还成了。 “这都快过年了,闺女女婿不回来看你呐!” 大家伙儿只知道高雪梅嫁去外地,也没人瞧见过她女婿长啥样。 “忙着呢,哪有空来看我呐!”高矿长心里发酸,好好的闺女,就这么被小兔崽子勾引走了! 说话间,瞧见傅冉,高矿长招呼道:“大闺女,回头来咱家一趟,弄点细粮换换口。” 傅冉没跟他客气,干脆哎一声,甜笑道:“谢大伯。” 高矿长乐呵呵的:“不谢。” 先前因为争权, 分卷阅读142 高矿长跟梁矿长没少互斗,连带着跟梁矿长走得近的颜家,他也不大亲近,自打闺女出了这事,高矿长也算辨清谁好谁坏,争权的心思也歇了大半,眼下就盼着闺女儿子好就成。 从矿区出来,傅冉拐上大道,往中心医院去。 张志刚不是矿区职工,没法把颜冬雪弄到矿区医院生娃,只能在中心医院,傅冉走了半个多钟才赶到医院,进门就瞧见张志刚抱着他闺女来回走,心里既羡慕又发酸。 要是万岁也能在她身边就好了... “小冉来了啊,外头冷吧。”颜冬雪坐起来招呼她。 “娘在家熬了肉汤,快趁热喝。”傅冉笼布解开,搪瓷缸还腾腾冒着热乎气。 颜冬雪确实馋了,婆婆对她也好,挂面里打了四个荷包蛋,但还是老子娘能摸透她心思,知道她爱吃啥。 傅冉凑过去瞧小女娃,兴许是她自己也怀娃的缘故,比先前更喜欢抱小娃,还没生,母爱已经开始泛滥。 “姐,给取名了没?”傅冉忍不住碰碰奶娃小脸。 “你姐夫给取了,叫羊羔...”颜冬雪简直不好意思提,亏她男人能想得出。 “......”傅冉想笑:“怎么取这种名啊。” 跟狗蛋牛蛋有啥区别。 张志刚挠挠头:“咱们老家那边有这习俗,奶娃取贱名,好养活。” 时下医疗条件不行,仍然有奶娃早夭,张志刚也是盼着闺女能健康,本来依他老娘的意思,要取个“狗剩”,张志刚怕他媳妇不愿意,才折中取个小羊羔。 小羊羔是个乖奶娃,闭着眼呼呼睡,傅冉抱了她好长时间也不见哭闹,小模样太招人疼。 冬天黑的早,颜冬雪没让傅冉多待,让她趁亮回。 就这样,等傅冉回到矿区,已经是乌漆墨黑,路灯印在雪地上,透着暖黄的光,才进矿区大门,傅冉蓦地呆在原地。 穿黑夹袄带毡帽,阔步迎她走来的,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万岁! 傅冉想扑过去。 像是猜准她心中所想,颜冬青低喝声:“别动。” 说话间,几步走到她跟前,借着路灯,低头打量他的小皇后,不止肚子大了,脸也圆润了不少,两眼汪着水,勾得他只想亲亲。 “好了,动吧。”颜冬青冲她弯起嘴角。 “三哥。”傅冉张胳膊就扑进了他怀里,低声道:“臣妾可想您了,想得吃不好睡不好,想得心肝肺都疼。” 这话说的,越说越没边了。 颜冬青好笑揉她脸:“让朕好好看看...长肉了。” 傅冉低哼哼:“那是因为臣妾给您怀了太子。” 还真够居功至伟。 颜冬青凑过去,在她耳边呵热气:“冉儿厉害,朕也厉害。” 朕也厉害...傅冉抬眼嗔他:“您提这话做什么,真羞死人了。” 说完,还想抱他,被颜冬青拦住,改拉她手往家走,闷笑道:“朕知道你想了,在外头控制点,嗯?” 好在是大晚上,要是搁白天,早就被红袖章逮去革委会反省了。 “您这趟回来能待多久?” “过完年。”颜冬青带着歉意看她:“冉儿,委屈你了。” 傅冉忙摇头,甩掉眼角蹦出的泪:“不委屈,等您再回来,小太子就会喊您父皇了。” 颜冬青捏捏她手,拉她进家。 大冷的天,颜冬青打了热水,一把脚盆,两人对坐泡脚,傅冉把脚丫子压在万岁脚上,坏心眼的拿脚趾头勾他脚背。 颜冬青僵了僵身子,瞪她。 傅冉不怕,笑嘻嘻的,伸长胳膊摸他下巴:“三哥,我帮您刮胡子吧。” 颜冬青不相信:“会刮?” 傅冉信誓旦旦道:“您就放心吧,臣妾可是刮过猪皮毛的人。” “......” 不得不说,刮过猪皮的娘娘架势还是有的,跨坐在万岁腿上,对着煤油灯,仔仔细细的刮。 “小心点。” “别伤着朕了。” “朕还要脸...” 万岁显然不放心,废话特多。 “别说话。”傅冉拍他胳膊:“再多说刮烂您的脸。” 话音才落,真刮烂了... 颜冬青捂着下巴,凉飕飕看她:“皇后,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冉心虚低头:“......” 她只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而已。 泼了洗脚水,脱了衣裳挤一条被筒,颜冬青从后拥着,两手探进傅冉衣裳下摆,轻轻抚摸已经鼓起的肚子。 闭眼摸了会儿,禁不住喟叹一声:“肚子大了,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傅冉抿嘴笑,翻个身面朝颜冬青,迫不及待夸肚里的奶娃:“三哥,他好乖的,从来不闹。” 颜冬青轻笑:“要是不乖,等出来了,朕揍他。” “不许揍。”傅冉不乐意,瞪他。 这母后当的,还挺像回事。 “好,不揍。”只踢。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娶了头猪皇后o(╯□╰)o 男票公主病犯了,两个小时前接个电话,被缠到现在...等他正常了我训训他…今天只能单更了,国庆节放假给补上,抱歉抱歉~ 洗完澡回来发红包~ PS:谢谢三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5 21:48:06 锡城女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5 21:49:42 岁月静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6 01:44:07 第70章 27号一更 下了一夜的雪, 转天是周末, 傅冉不用去裁缝铺,无所顾忌的睡懒觉,直到睡梦中隐隐听见声响, 惺忪起床, 掀开棉帘子往外看。 家门口积雪末踝,颜冬青正踩铁锹铲雪。 “爹娘呢?” “一早去医院了。”颜冬青她脑袋按回屋:“外面冷, 快进去。” 说话间,他也跟着进来, 分卷阅读143 冰凉的手坏心眼的往傅冉脸上捏,把人冰得一个激灵。 傅冉敢怒不敢言,乜他一眼。 堂屋铁皮炉上煨了稀面粥,蒸屉上还有一个白面馒头,两个高粱面窝头,圆桌上搁了半盘腌萝卜干。 颜冬青揭开锅盖看看, 直皱眉:“你平常就吃这些?” 傅冉哎了声, 不以为然:“有的吃就不错了,臣妾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 再说老两口已经把家里最好的都留给了她,细面蒸出来的馒头只她吃, 时不时买到回鱼肉,也都进了她肚, 换作别家,还没她这待遇。 就这样,万岁还是心疼了, 想了想道:“朕让国师送些吃食过来。” 傅冉犹豫道:“我也这么想过,就怕被爹娘看见。” 来这越长时间,傅冉变得越小心谨慎,除非必要,她很少用空间里的东西,更多的是往里存放对大魏有用的物件。 颜冬青沉吟了下:“实在不行,插上屋门,在屋里偷着吃,反正你也不是没干过。” 傅冉:“......” 趁老两口不在,傅冉还是把颜冬青拽进了她空间,自从怀娃之后,傅冉明显察觉到身子变懒,以前还抽时间在空间里种点粮,现在可好,得了空闲只想睡觉,以至于空间里乱遭一片。 铜线,螺丝钉,插线板,电风扇,蛇皮口袋...乱七八糟扔地上。 廊檐下的石台阶上还扔了几袋计生用品。 颜冬青看得眼皮子直跳,扭头看他的小皇后:“怎么回事?” 傅冉心虚低头,外边的东西存放进来,需要她意识控制,她图省事,什么东西都随意丟,临到要用的时候,才凭着记忆慢慢搜索。 见她这样,颜冬青揉揉眉心,无奈道:“朕以为遭贼洗劫了。” 瞧这话说的...有人不满了,老大的不高兴:“皇上,臣可没偷您东西。”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颜冬青听到他声音只觉脑瓜子疼。 可怜国师大人,成天在水井口干巴巴候着,他本是个话痨,这一天天的没人跟他说话,差不点没急死,好容易听见万岁和娘娘的声音,还没说一句,又被喊闭嘴。 国师大人略委屈的声音从水井那头传来:“万岁,您再这样,早晚会失去微臣的。” 颜冬青冷不丁想到小皇后那句“万岁,您再这样,早晚会失去臣妾的”。 小皇后这样说,是情趣,国师这样说... “你可以去死了。”颜冬青毫无挽留,接着又道:“死之前,先给朕送点吃食。” 傅冉忙趴在井口边不歇气的报:“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御膳豆黄,芝麻卷,金糕,枣泥糕,凤尾鱼,宫保野兔,豆面饽饽,奶汁角...” 国师:“......” 良久,国师大人依言送来一麻袋吃食,弱弱道:“娘娘,臣掐指一算,您莫非是有喜了?” 傅冉不停往嘴里送芝麻卷,呜呜咽咽道:“国师厉害!” 那是...母猪怀崽的时候,也是这样饥不择食。 算起来,傅冉已经五六年没再尝过御膳房厨子的手艺,这会儿确实有些饥不择食,颜冬青也没好到哪儿,他吃东西快,却不粗鲁,两人愣是把国师送来的东西吃了大半。 尽管知道在空间里吃了东西也不能抵饱,可还是管不住的嘴馋。 正吃着,水井那头传来犹豫的声音:“万岁,娘娘...臣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冬青知道他要讲什么,直接道:“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必讲。” 好了,这下国师大人彻底没了声... 其实他本来想问问,搁这边生的太子公主咋办? 这个问题,颜冬青很早以前便想过,他跟小皇后既然占了别人的身子,就理应当给颜家留个后。 至于以后... 从空间出来,颜冬青还是问了他的小皇后。 “冉儿,有没有想过以后回大魏,我们的小太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傅冉道:“自然是带回去。” 说着,她抬眼瞧神色不明的颜冬青,呐呐问:“不带回去吗?臣妾会想他的。” 颜冬青捏捏眉心,把人拉坐腿上,从后拥了她圆滚的腰身,话语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冉儿,严格来说,肚子里这个,不算是朕的太子或公主,他只是颜冬青的后代,朕说的,你明不明白?” 无论哪朝哪代,皇族最重视的是血统,太子和公主自然要由真正的皇帝和皇后来生。 “三哥,那您不要他了吗?”傅冉眼泪窝子向来浅,这会儿更是蓄满了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臣妾想要他,舍不得。” 颜冬青抬手给她擦泪,声音艰涩:“冉儿乖,你有没有想过,把他带走了,让颜家老两口怎么办?” 有些话越说越艰涩,却又不得不说:“也或许某个机缘到了,我们就得回去。” 傅冉打个哭嗝,呜咽道:“那臣妾不回大魏了,您就自个回去吧,臣妾要陪他,看他娶妻生子。” 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舍得。 傅冉越想眼泪珠子掉得就越多,连带着把颜冬青也怨上了,又捶又咬,颜冬青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哄睡着,自己蹲门口抽闷烟,一地的烟头。 傅冉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外头有说话声,傅冉揉揉眼睛,只觉眼睛肿得睁不开,她这副模样出去,倒把廖娟吓一跳。 “哟,这是咋了?”廖娟转头瞧瞧闷不吭声的颜冬青,立马明白小两口十有八.九是吵嘴了,瞪眼道:“是不是臭小子又欺负你了?” 傅冉低头直哼哼,他就是欺负她了。 “个死小子!媳妇都有身子了,咋就不知道心疼人呢!” 骂了都不解气,廖娟恨铁不成钢的往儿子背上拍巴掌:“不省心的东西!要气死我呐!” 颜冬青也不躲,由着她揍。 最后反倒傅冉先心疼上了,忙拦住廖娟:“娘,您别揍三哥了,我也不对...” 颜冬青朝她看,一双眼眸像沾了雾水一样,格外亮,也格外湿,像是迫切要得到钟意姑娘原谅的大男孩。 傅冉 分卷阅读144 心里发慌,忙垂下眼,不看他。 廖娟贼精的人,眼睛叽里咕噜在小两口之间打转,咳了咳道:“那啥,冬雪下午带娃出院了,小冉,一会儿你跟冬青一块去看看,冬雪她公婆都在,咱家人要是不往人门边上沾,也不大好。” 这道理傅冉懂:“娘您放心,一会儿我就跟三哥过去。” 趁着天还亮堂,傅冉把先前做好的小衣裳小鞋带上,跟颜冬青一前一后出门。 外头冷,临出门前颜冬青硬给她裹了件军大衣,差不点没拖地,傅冉小心避着坑洼地,正走着,手被握住了,抬眼看颜冬青。 颜冬青不大自在道:“地滑,当心摔了。” 傅冉抿抿嘴,轻轻嗯一声。 这么拉着,两人倒越走越近,公安大院门口有个水坑子,化雪之后积了一地的水,大院里的家属为了方便走路,往水坑里扔了几块石头,踩来踩去的进出。 傅冉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身姿没那么灵活,站水坑前犯难。 有路过的公安家属认出他俩,直接道:“小伙子,快背你媳妇过来,没外人,大家伙儿不会笑话!” 颜冬青没犹豫的在傅冉跟前蹲下,转头道:“冉儿,快上来。” 这是骑龙背啊...傅冉哪敢... 正迟疑间,颜冬青反手探到她膝盖弯,稍稍用了点力,傅冉立马站不稳的扑到他背上。 “您吓死我了...”傅冉直拍他肩。 颜冬青低笑,见旁边没人了才道:“朕让你骑一回。” 背上没有声音,等跨过水坑,颜冬青正想转头,就察觉到脖子里砸进几滴水花。 啪嗒啪嗒,越砸越密。 颜冬青叹叹气,也没放她下来,自顾往公安大院里走:“还在生朕的气?” 傅冉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把脸贴到他肩膀上,小声问道:“他刚才踢我肚子呢,三哥,您后背有没有感觉?” 隔着两件军大衣还有厚棉袄,颜冬青上哪能感觉到,但还是骗她:“朕感觉到了。” 傅冉抽泣一声:“您也别回去,别丢了他好不好?” 颜冬青嗓子眼似堵了团棉花,嗯了声:“朕不走,朕看他长大,陪他几十年。” “万岁,您真好。”傅冉凑过去蹭他脸,带着讨好:“等小太子出来了,我要教他好好孝敬您,告诉他您是天底下顶顶厉害的父皇。” 一瞬间,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颜冬青快速别开脸,只感觉眼酸刺痛,一颗滚烫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酸处。 注:第二更我尽量写,会很晚,妹纸们不要等,明早起来再看~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抱抱O(∩_∩)O~随机红包100个~ 如梦幻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7 16:28:58 吃瓜要加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7 18:29:36 第71章 补27号二更 公安家属院里, 其乐融融。 张志刚是有女万事足, 他说喜欢闺女,是真喜欢,一点也没糊弄颜冬雪, 小羊羔出生两天了, 除了喂奶,就没让颜冬雪操心过。 公婆都在, 颜冬雪怕公婆说她身子懒,要婆婆教她给娃换尿布,哪知直接被张志刚拦住:“躺着别动,我来。” 张志刚老子娘都是朴实的庄稼人,尤其是他老娘,出了名的老好人,连长年和她住一块的小儿媳都不为难,何况是不咋见面的大儿媳。 “你刚生完娃, 好好养身子, 让刚子来,别看他大老粗,其实心可细着呢, 知道疼咱家羊羔子。” 张志刚他老娘多少也重男轻女,只是先头小儿媳妇一连串给她生了三个孙子, 她一个接一个拉扯,实在是搞够了,冷不丁来个孙女, 还挺稀罕。 张志刚他老爹起初还不大高兴,只是孙女往手上一抱,小小白白的,跟黑不溜秋的农村娃一点也不一样,心里头立马就化了,稀罕的不知道该咋哄。 老子娘都这样了,可想而知张志刚那稀罕劲儿,张嘴我闺女,闭嘴我闺女,可把人听得牙疼。 感情他们都没闺女的啊! 颜冬青背傅冉进院的时候,张志刚正站水池边搓洗尿布,见他俩这副架势,不由笑打趣:“下了场雪,还没法走路了啊。” 傅冉腾地脸红,拍拍颜冬青肩,要下来。 颜冬青蹲下.身,察觉到傅冉两腿着地才站起,哼了声道:“我姐生个娃,倒你忙坏了。” 大男人洗尿布,张志刚非但没觉着丢人,还傻乐呵道:“可不是,生小羊羔,你姐可没少遭罪。外头冷,你俩快进去坐。” 亲眼瞧见张志刚洗尿布,傅冉对这个姐夫的印象猛地又增几分,言语间全是夸赞,还有对颜冬雪的羡慕:“姐夫可真好,对姐没话说,光是洗尿布哄羊羔这点,好些男同志都比不上。” 应该说她就没见过洗尿布的男同志。 瞧这话说的....让万岁爷听了老大不爽,只是当着张家人的面,没说一句,等晚上回矿区了,才酸不溜秋道:“照朕看,洗尿布真不算什么本事。” 猛不丁来这一句,傅冉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慢吞吞道:“可是您就不会啊。” “洗尿布有何难,朕只是还没学。”他要是学了,不比张志刚洗得差。 傅冉真是不想搭理他,乜一眼,话出口就带了几分气:“没学也是不会,既然不会,就是还比不过姐夫。” 颜冬青梗住,几欲拂袖而去,但是心里头咕噜噜冒酸水,差不点没把他淹死,上哪还走得动路。 倒是傅冉,已经往前走了一截子,再回头看他:“您不走了?” 颜冬青摆了摆脸,几步撵上来,把手塞进傅冉的小手里:“你拉着朕。” 傅冉:“......” 回到家,老两口早已睡下,颜冬青倒了热水,两人一块洗了,傅冉先爬上床,颜冬青出去泼洗脚水,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个热盐水瓶,白毛巾裹上,塞进被窝,放在傅冉脚边。 温温的一股热意直窜到傅冉心里头,等颜冬 分卷阅读145 青脱衣上床,她立马靠过去,小声而又不确定道:“三哥,您真要一直在这儿?” 颜冬青唔一声,把手插.进傅冉胳肢窝里,舒服到喟叹:“不走了,朕要陪着你。” 傅冉把头埋进他胸膛里,老实道:“其实您也不必太为难,您要是回去了,我给小太子再找个父皇也是行的。” “......”颜冬青咬咬牙:“皇后考虑的还挺多。” “那是自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颜冬青恼得捏她脸,结果就发现她眼中藏的盈盈笑意。 “要气死朕不是?”颜冬青咕哝一句,捉住人就咬。 万岁很挑地儿,专咬肉鼓的地方,譬如嘴巴,譬如雪峰红梅,譬如河谷草地... 傅冉捂住脸,不由自主的抬腿蹬他肩:“不许咬...” 颜冬青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会做这种跌份的下流事,非但没听傅冉的及时住嘴,还凑了上去,一阵绵长的亲吻。 月影沉沉,被浪翻滚,傅冉从被窝里伸出个脑袋,呼呼喷热气,小脸蒸得通红。 啪。整个矿区断了电,正是应了那句:白天搞生产,晚上灭灯造娃娃,一串一串接一串。 转天,天气放晴,傅冉得去裁缝铺,起了大早。 反观颜冬青,窝在被窝里半天不动,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像是被妖精吸走了精气。 想到昨晚,傅冉有些脸热,该! 临近年关,杂事变多,傅冉才到裁缝铺,就瞧见裁缝台上的红头文件。 周丽丽道:“上头刚才来人带话,说是鼓励大家伙儿提交入dang申请,积极向组织靠拢,小傅,这事你有门!赶紧写份交上去啊!” 这年月,公职人员不是考考试得来,而是上头考察后分配,分配的首要条件必须是dang员,以傅冉目前的情况,就缺个dang员的身份,否则早就被上头提了干。 傅冉有些心动,她还记得刚来那会儿,正是小学发红领巾的时候,红艳艳一条系在脖子里,几乎每个小学生都有,她跟颜冬青也不例外,可惜的是颜冬青自己不戴就算了,还不准她戴,导致傅冉到现在还有种隐隐的执念。 戴不了红领巾,发本红宝书也好。 回去跟颜立本和廖娟一提,老两口都说是好事! 颜立本笑呵呵的:“是该朝组织积极靠拢,等提了干,以后机会可多着呢!” 廖娟也道:“可不是,可得好好写申请,写好了我给看看!” 工会大事小事一箩筐,廖娟管多少年的dang员评选了,有经验! 听老两口这么说,傅冉更心动了,偷偷瞧眼颜冬青,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傅冉心里直打鼓。 晚上,傅冉趴在灯下写申请,脑子里拼命组织语言,抓耳挠腮想词儿。 颜冬青从外边进屋,两手背后,晃荡过来,瞧了眼,从鼻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 傅冉多少是了解这位主子的,讪讪停下笔,讨好的冲他笑:“三哥,我能申请不?要是申请上提了干,以后就能跟爹娘一样领行政工资,逢年过节还有电影票糖票手套票发。” 颜冬青终于表态了,不屑的吐出连个字:“稀罕。” 瞧见傅冉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颜冬青只觉太阳穴突突跳,提醒她:“别忘了你身份,提了干又怎样,不过是大魏的一个小衙役,再说难听点是狗腿子,朕的皇后要给人当狗腿子,你让朕的颜面往哪搁,让大魏的颜面往哪搁?” 听他这么说,傅冉低下头,一副自我反省的样子,过了会儿小声道:“可这不是大魏不是么?您也只是颜工程师的儿子而已,并不是什么大魏皇帝,您也就只能搁臣妾面前摆摆架子了,出这道门,可就不好使了。” 傅冉这句话不可谓一针见血,噎得万岁半响没说话。就在傅冉耐不住,偷偷抬眼瞧他时,颜冬青已经拂袖而去,丢下一句:“随你。” 不得不说,“随你”二字有些微妙了,要是御前总管顺公公在,他最会揣度君心,保管能把这两字分析的头头是道,末了还能给她点意见,现在可好,只能她自己琢磨。 就在傅冉犹豫写还是不写时,颜冬青又进来了,手里端了洗脚盆子,默不作声坐小马扎上洗脚,洗了片刻幽幽道:“你不洗?” 傅冉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回了他一句:“您先洗,我写完再说。” 刚才的一瞬间,傅冉决定了,要写,必须写! 在大魏,她嫁前从父,出嫁从夫,万岁放个屁都得说是香的,她的任务只有一条,伺候好万岁,万岁好,大家好,万岁不好,大家一块完蛋。 可来到这里,约莫等于是他们重活一世,既然不是大魏,她和颜冬青就不是皇帝皇后,那她就有权为自己活一次。 万岁生气? 爱咋咋地吧,她也不伺候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傅冉倒不急了,趴在灯下认真写申请,无视后背那道盯着她的视线。 也不知过多久,窝在被筒里的人幽幽问:“不冷?” 不冷,正相反,她心里头热乎着呢,大概是写申请写的,血液里激荡着汹涌澎湃。 “朕冷。” 诶?傅冉回头瞧眼趴在枕头上的主子。 “朕冷,你来给朕捂捂。” 傅冉:“......” 主子犯了娇气病,傅冉叹叹气,关灯爬上床,乖乖窝进主子怀里,给他暖手脚。 颜冬青把手探进她衣裳里,下巴搁她肩上,舒服到喟叹:“真好。” 傅冉哼哼唧唧:“您不是万岁,是三岁。” 颜冬青没吭声,管他几岁,抱到媳妇就成。 闭眼抱了会儿,颜冬青道:“想申就申请吧,朕允了。” 傅冉笑眯了眼,扣了扣他胸前的石头子:“万岁是咱们大魏顶顶能耐的男人,臣妾也不能差,臣妾也要当大魏顶顶能耐的女人,不给万岁丢脸,以后生出来的小太子也不能太差,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颜冬青轻笑出声:“不错,猪脑子没白吃。” 他话音才落,就挨傅冉掐了一下石头子。 颜冬青嘶一声,抽口冷气。“很疼?” 她明明没用多大力呐。 分卷阅读146 “不疼。”颜冬青咬她耳朵:“冉儿还可以再重些。”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朕上辈子是个小公主^_^ 随机红包100个,今天中午补上前两章没发的~ PS:终于忙完了,国庆这段时间我要雄起! 第72章 28号一更 时下没有预备党员一说, 提交申请材料, 组织审核通过,开大会宣誓之后,直接就是正式党员。 要说傅冉思想多积极, 倒也没有, 只是恰好钻了空子。 裁缝铺好赖是合作经营,哪能没个向组织靠拢的人, 傅冉又是杜师傅的手艺传承人,几乎没啥悬念,就成了正式党员。 临近除夕,傅冉和其他手工艺行当的同志一块去革委会宣了誓,再将户口本、粮本、文化程度证明表等一并上交,政审结束之后,她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傅干事! 傅冉别的体会没有,最大的体会是, 工资多了, 领的票据种类也变多了... 抛开两成股份不谈,傅冉原先工资是二十二块五,粮食指标二十九斤, 细粮占两斤,除此之外, 还有一斤肉票,二两油票,和一寸布票, 其他像工业劵、糖票、电影票、洗澡票,都是国营大厂职工才有的福利,她们裁缝铺摸也摸不着。 升干之后,傅冉由原先的一级技工工资,改为行政二十五级工资,增到三十八块六不说,粮食指标也有了变动,三十三斤半,细粮占三斤,肉票调到一斤半,油票三两,布票还是原先的一寸,不过却多了四张工业劵。 像糖票、电影票、洗澡票这样的福利,她也发了! 对着一叠花花绿绿票据,傅冉顿觉腰杆子挺得更直,如果不是肚里揣个娃,走路都能呼呼带风。 走在大马路上,百货商店、副食品店、粮站、燃料站,都相继贴出布告。 “春节期间供应大米两斤!” “劳动布不要票,售完为止!” “猪皮鞋凭粮本排队购买,十块一双!” “......” 到处人满为患! 傅冉挺着肚子不方便挤,只能派万岁冲锋陷阵,自己跟在后头指挥。 “三哥,记得秤奶糖,妞妞爱吃!” “有奶粉,买罐奶粉,姐奶水不够,买了给羊羔冲着喝!” “劳动布不要票,买几尺,我给奶做件罩衫!” 不得不说,小皇后要是话匣子打开,也是够絮叨。 这些冲锋陷阵的杂活本该是顺公公张姑姑之类的太监宫女做的,眼下落到万岁头上,万岁难免臭脸,起先还听话的去跟人挤,到后边干脆把傅冉的话当成耳旁风,赌气似的杵那儿半天不挪步。 这副死样子,傅冉也来了气儿,往他后背上拧了一下。 颜冬青回头瞪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让他干这些。 提起这个,傅冉抬抬下巴,颇有几分骄傲:“凭我是干事。” 颜冬青嗤之以鼻,低声道:“小衙役而已。” 傅冉气结,跺了跺脚,拍着肚子道:“凭我给您怀了一个,快点过去呀,奶糖都快被抢光了!” “......” 理由够好使,颜冬青没可奈何挤进人群。 这年月,大家伙儿过多了苦日子,就巴望着过年,积攒了一年的家用,谁也不扣扣索索,供应啥就买啥,因为时下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过年苦,年年苦,过年吃得饱,来年收成好! 赶在过年前一天,傅冉跟颜冬青回了趟娘家送礼,除了吃得用得,傅冉塞给徐兰英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徐兰英瞪她:“家底子都给我,不过日子啦!” 说话间,留五块钱装兜里,剩下让傅冉拿回去:“等生了娃,花钱的处多着呢,明年三月份就该生了吧。” “应该是。”傅冉也算不清,还是廖娟给算的,说在三月中旬的样子。 想到大闺女那岔子事儿,徐兰英心有余悸,叮嘱道:“精着点儿,等快生了,早点跟我说,回头我去看着!” 傅冉心下感动,哎了声,半开玩笑道:“您去了也不能帮我生啊。” 徐兰英抬手戳她额头:“女婿搁外边,我估摸着急赶都赶不回来,你公婆好归好,总归没亲老娘在跟前牢靠。” 娘俩一个在灶台上,一个坐炉灶前,七扯八拉说了好些。 徐兰英突然道:“年前你爹回了趟乡下,听人说大丫处上对象了,这事你知道不?” 傅冉茫然摇头,自打上回她听到王桂香骂大丫惦记颜冬青之后,估计是有些尴尬,大丫跟她就没那么亲厚了。 “跟谁处上了?男同志家是哪的?” 应该不是矿上工友,要是的话,早就传开了。 徐兰英一时也没想起来,扬声问傅向前:“孩他爹,大丫那对象叫啥来着?” 傅向前也给忘了,倒是贺寡妇好记性:“那娃叫二柱,刘沟子乡的,听说家里头光景还成,要是成了,大丫过去不得吃苦头。” 傅冉笑:“娘您忘了?刘二柱还给咱家送过粮呢!” 她对刘二柱印象好,是个踏实的小伙儿,跟高雪梅确实不大合适,但跟大丫脾性差不多,倒是登对。 哪知私底下颜冬青却道:“二柱适合更好的姑娘。” 傅冉抬眼瞧他:“三哥,你对大丫意见挺大啊。” 颜冬青无奈摇头,在他看来,刘二柱为人踏实,但不乏魄力,大丫老实不错,只是太小家子气,难登场面。 不过别人怎样,他也不会掺和。 热热闹闹过完春节。 年后大丫领刘二柱来城里一趟,算是带给大家伙儿看看。 徐兰英虽然不喜欢王桂香,但对大丫姐弟几个倒是客气,想着侄女头回把对象领来,徐兰英也不扣索,把年前腌的腊肉从缸里捞了出来,蒸了大米饭,又让傅声去喊傅冉和颜冬青。 都是相熟的,刘二柱瞧见傅冉和颜冬青,腾地就红了脸,直挠头。 大丫也好不到哪儿,低着头,手指头扣着罩衫下摆,差不点没把罩衫扣出个洞。 大家伙儿也都瞧出这两人害臊 分卷阅读147 ,就没再打趣,只有傅声这个没眼见的,大声问大丫:“姐,你跟柱子哥,你俩咋好上的啊?” 到这年,傅声已经十四了,开窍早的,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只是这娃还跟小时候差不多,没长大似的,光惦记着吃,说起话来也咋咋忽忽不着调儿。 他这一盘问,差不点让两人臊得钻地洞。 刘二柱倒老实,磕磕巴巴道:“你姐回乡下,俺碰上过几趟...” 傅声恍然道:“原来是送姐送出了邪乎念头...” 说着,他又哥两好似的搂上颜冬青肩膀:“我以为你跟他一样,成天围着我姐打转,就跟蛆见到屎壳郎似的。” 蛆见到屎壳郎... 一屋子的哄笑。 颜冬青咳一声,把他肩上的手拍开,原本打算给小舅子五毛压岁钱,眼下也歇了念头。 “亲没亲?” “有没偷摸拉小手?” “.....” 傅声一连串的拷问,刘二柱紧张的满头汗,彻底说不出话了。 虽说大丫成天做粗活,手掌里磨出了老茧,但姑娘的手到底和男人不一样,刘二柱只摸过一次,还是两人一道回乡的时候,他拉她上马车。 刘二柱算是大小伙儿了,已经二十出头,农村差不多大的,早就三两个娃满地跑,连比他小的两个兄弟年都相继结了婚。 他对大丫也说不上啥喜欢,就是觉得跟这姑娘有话谈,多数时候还有些相怜之感,时间长了,也就处上了。 大丫的感觉跟刘二柱差不多,要说喜欢...大丫偷偷瞧了眼给傅冉盛疙瘩汤的颜冬青,搁心里叹口气。 下午回乡,刘二柱坐车辕上赶马车,大丫没好意思跟他并排坐,而是坐在了拖斗里。 盯着刘二柱宽实的后背瞧了会儿,大丫抿抿嘴道:“柱子哥,俺娘问你家啥时候定亲。” 刘二柱回头,笑得憨厚:“年前俺家小兄弟才结过婚,家里手头紧,俺娘说再凑凑钱,不能叫你难看。” 闻言,大丫笑了,往他跟前靠靠:“俺不要太多定钱,差不多就成了,俺跟你过日子,不图你家给俺多少钱。” 刘二柱嘿嘿笑,听得窝心:“成,俺回家就跟爹娘商量,咱们尽快定下结婚,等结了婚,你就别来城里干活了,挣不了几个钱,还受气,在家给俺生几个娃,俺养你们娘几个。” “乱说话,谁要给你生几个娃呐!”大丫抿嘴笑,侧身避开他打量,心里头却无端生出一种踏实感。 颜冬青对她来说,是百货商店柜台里的手表,只能看,不能碰,眼前这个男人长得虽然不及颜冬青,但却待她很好,是她长这么大从没体会过的好,大丫也不知道啥样叫好命,只是有种感觉,给眼前这个男人做媳妇儿,她肯定不会吃亏。 ...... 年初三过去,这个年就算过完,陕中那边,张志祥老早就拍电报催了,颜冬青再舍不得也得走。 倒是傅冉,这回很体贴,没缠着不让走,忙忙活活的给颜冬青收拾行囊,叮嘱他多穿点,那边还冷着。 颜冬青坐在书桌前看她收拾东西,最后在她经过时,忍不住的从后抱住,长胳膊松松圈住大肚子,抚摸了几下,叹叹气道:“朕开始后悔,不该让你现在生。” 傅冉转头道,递给他安心的眼神:“您就放心吧,娘说了,是个女人都得经这遭,早生晚生躲不掉,再说...臣妾现在可是个干事,厉害着呢。” 颜冬青哂笑:“行行,傅干事最厉害。” 嘴上这么说,厉害的傅干事在她的万岁走了之后,还是偷偷抹起了泪,巴望着万岁早点回来。 可日子还得照常过,开春之后,傅冉的肚子越来越大,一副随时要生的架势。 矿上生过娃的女同志瞧见了,总要问一句:“可别是双胞胎呐!” 时下医疗水平有限,还没法查出怀几个,傅冉也觉得她肚子太大了,颜冬雪怀小羊羔那会儿都没这么大。 儿子不在,廖娟少不得要多顾着儿媳妇,就怕这个节骨眼上有啥闪失,她也发愁:“这要真怀上两个,可咋整呐!” 倒不是廖娟不喜欢孙子孙女,再喜欢也得要儿媳妇有命生呀! 原先矿上也有工友怀上两个娃,还是对龙凤胎,原本是大喜事儿,哪知道还没出月子,娃就全夭了,那工友约莫是伤了身子,到现在都没再怀上。 怕傅冉压力大,廖娟没敢和她说,自个唉声叹气的,到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颜立本宽慰她:“怕也没用,谁还瞧见小冉到底怀几个不成?兴许也就一个,只是娃太大而已。” “甭管哪样,都不是啥好事!”廖娟白他:“你个大老爷们,懂啥?” 颜立本悻悻的,不敢吱声了。 眼见就进到三月份,可苦了傅冉,在裁缝铺做活不说,回家还得做活,洗衣裳,拾掇屋子,买粮买菜,廖娟把她使唤的团团转,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受了虐待! 其实廖娟是怕她生不下来,硬劝她做活的。 “娘是过来人,这节骨眼上,越懒越遭罪,我听你高大娘说,乡下媳妇好些都是在地里就把娃生了,脐带一剪,还不耽误继续做活!” 傅冉苦哈哈的:“娘,要不我去乡下种几天地?” 廖娟拍大腿笑:“不用,家里有啥活,你全给做了就成!” 约莫真是做活起了用,还没到月中呢,傅冉就生了,肚痛那会儿,她正洗着满大盆的脏衣裳,冷不丁羊水顺着裤腿流一地,吓得她大声喊娘。 虽说日子提前了,好在大人都在,该准备的也都备好了。 颜立本慌不迭的去矿上借架子车,顺道知会亲家一声。 有傅燕的先例在,徐兰英冲在前头,紧赶慢赶跑到颜家,见闺女咬着嘴唇满头大汗,脸也发白,不由得心疼。 “冬雪她娘,搁哪生啊,该不是搁家里?” 廖娟急道:“搁啥搁呀,我可不会给人接生娃!” 还用说吗,宁可花点钱送医院,好赖能放心些! 很快,架子车推过来,傅冉强撑肚痛着坐上,两家子急急忙忙往职工医院去。 廖娟扶着傅冉的身子,察觉到她浑身轻颤,额上全是冷 分卷阅读148 汗,不由心疼道:“疼就叫出声,没谁笑话,别硬忍着。” 傅冉摇摇头,没说话,其实好想哭,她想万岁了,怕一张嘴就哭出声。 到底是亲老娘,见她这副样儿,徐兰英道:“跟冬青说了不?” 话音才落,傅冉呜咽一声就哭了出来。 “哪来得及说呐,说了也赶不回来,先赶紧送医院再说。”廖娟心里也发酸,赶紧摸出手帕给儿媳妇擦擦泪。 颜立本叹叹气,把儿媳妇送到医院,叮嘱亲家看着,他自个跑到厂委,用厂委的电话拨通陕中铁建厂,说找颜冬青。 颜冬青眼皮子跳一天了,工友来喊的时候,他扔了手套就往厂委跑,气喘吁吁从厂长手里接过电话,才说一声,就听电话那头颜立本劈头盖脸道:“你媳妇儿生了,甭管啥娃,赶紧回来!” “怎么现在就生了?” “去医院没有?” “疼不疼?” 一连串问大堆,颜立本太阳穴突突跳,冲他吼道:“我咋知道疼不疼!” 说完,砰地挂下电话。 颜冬青还紧抓着话筒,没回过神,这种情况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生出几分无力感,隔这么远的距离,即便他现在插翅飞回去,都没法陪着他的小皇后。 他口口声声为大魏子民,又何尝为小皇后肚里的太子考虑过。 通往南州的火车早已经路过陕中,颜冬青没办法,只能转火车赶回,靠在火车座椅里,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总是有断断续续的啼哭声,若有似无,忽远忽近。 火车缓慢而悠长的哐当,颜冬青耐心早耗得一干二净,一张脸阴得跟什么似的,哐当一天一夜,总算在早上六点多时在南州城停靠。 颜冬青下了火车,哪也没去,直奔矿区职工医院,昏头昏脑的往里乱冲,刚好撞上来送饭的廖娟。 “回了啊,啥时候到的?” 颜冬青似没听见廖娟问话,一边往医院走一边问:“什么时候生的?人呢?” 提起这个,廖娟止不住的乐呵:“人好着呢!生了个男娃!七斤六两呢!” 哪知颜冬青非但没喜色,还听得直皱眉,不大满意道:“这么重,是猪妖吗。” 岂不是要累坏他的小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我媳妇吃那点饭,可全长你小子身上了! 太子:母后,这不是我亲父皇!o(╯□╰)o 今天调整时间,明天开始每天更新万字,更新时间:中午十二点、晚上九点。 PS:谢谢两位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后宫三千佳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7 21:43:04 史蒂夫-斯塔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8 02:00:56 第73章 29号一更 “这么重, 是猪妖吗。” 颜冬青才说完这句, 背上就挨了一巴掌。 廖娟气不打一处来:“混说啥呢!搁你媳妇跟前可不能这样说,连个笑都没有,咋地, 还想让你媳妇生个啥出来?摆脸给谁看呐!” 颜冬青摸摸鼻, 一个屁没敢放,跟他娘去病房。 七八人住的大通间,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边好几个奶娃的哇哇哭声,吵得头疼。 甫一进去,屎尿夹杂着红糖水以及母乳的味,实在不好闻。 傅冉正手慌脚乱拍她的小太子,小太子睡觉的时候她能陪他睡,一哭她就慌神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哟, 是咱家娃饿了!”廖娟快走过去, 搁下搪瓷缸:“快给喂点奶。” 傅冉似没听清廖娟说了什么,只是朝颜冬青看,眼里有惊讶, 还有欣喜。 病房里人多杂乱,颜冬青还是没忍住的拿手背碰碰她脸, 低声问:“还疼不疼?” 傅冉冲他抿嘴笑,当着廖娟的面不好说什么,要是搁没人的地方, 一准要黏糊上去跟万岁撒娇作嗔。 即便两人啥话也没说,可光那眼神触碰,廖娟看了都牙疼。 娃在这哇哇哭,不靠谱的老子娘还能搁那儿眉来眼去,非要气死她不是? “想说啥,回家再说,先给娃喂点奶,瞧这可怜样儿!”廖娟干脆把奶娃抱放到傅冉怀里,示意她快喂。 傅冉生产的时间虽然长,但还算顺利,没有出现大出血之类的现象,医生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回家。 病房里都是人,其他女同志喂奶的时候也不避讳,直接掀起衣裳就把□□往娃嘴里塞,有生娃生多□□垂得厉害的,连衣裳都不用掀了,直接让娃趴在肚皮上吃。 傅冉不大好意思,侧了侧身,挡住旁人视线。 小太子早就饿了,这会儿闻到奶香味,闭着眼往傅冉怀里蹭了蹭,张嘴就叼住□□,一通猛吸,小脸吸得通红。 颜冬青挨床边坐下来,眼热的盯着看了会儿,还是真是一坨肉团子啊,肉多的眼睛都快挤没了,皱巴巴的像个老头,一撮胎毛黏在额上,瞧着脏不拉几的。 颜冬青没忍住,拿手指头戳戳肉团子的脸:“这小子,可真难看。” 一点没传到他的英明神武。 约莫是察觉到父皇嫌弃,小太子奶也不吃了,一张嘴,哇一声哭出来,害得傅冉手慌脚乱一通哄。 “三哥,不许这样说他,他还小,没长开呢。”傅冉埋怨看他,护犊子心切。 见小皇后这样,颜冬青心里头某块地儿止不住的汩汩冒酸水,长开了又怎样,肯定没他长得好啊... 不得不说,万岁对自己的盛世美颜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连大魏第一美男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坨眼睛都睁不开的肉。 可惜天不遂万岁的愿,小太子很争气,一天好看过一天,到第五天睁开眼时,一双眼水汪又明亮,翘翘的睫毛,小身子肉呼呼又奶白,就算有肉,也是肉乎的美男子。 眼见小太子飞跃似的巨变,颜冬青瞧着不爽,更让他不爽的是,原本属于他的小皇后,现在只盯着那坨肉瞧,吝啬给予他一眼。 就这样,出院后的某晚,在傅冉问他给奶娃叫什么才好时,颜冬青带着不爽的情绪,给他的小太子取了个小名。 分卷阅读149 “就叫猪剩吧。” “.....” 对上傅冉带怨的视线,颜冬青咳了声,淡定而又有理有据道:“贱名好养活,你看冬雪家的羊羔,还有你婶婶家的狗蛋牛蛋。” 说完,还戳了戳小太子的脸,喊一声:“猪剩?” 小太子没搭理他,抬起小手把他手指推开。 颜冬青像是玩上了瘾,小太子前脚推开他手,他后脚又去戳他脸,再推开,再戳... “三哥,您也太敷衍了。”傅冉拍开他挠腾小太子的手,不满道:“不许您喊他猪剩。” 颜冬青哼了哼,咕哝一句:“就喊。” 傅冉跟他急眼了:“不许。” 小太子似乎也很反对,冲颜冬青哭了两嗓子。 “您去别的地儿睡吧。”傅冉推他两下,赶他下床,把小太子抱转个身,背着他睡。 颜冬青非但没下床,还挤了过去,硬把娘俩挤到墙角,伸长胳膊一块搂住,幽幽怨怨道:“在你心里,到底是朕重要,还是他重要?朕回来几天了,你拿正眼瞧过朕吗?” 傅冉有些心虚,她是只顾盯着小太子看了。 “朕把你搁在心尖上,轮到你呢,把朕扔在角落里,早知如此,朕就该把他射在计生用品里。” 万岁只觉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的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傅冉一个激灵,忙安抚他:“太子还小,离不开臣妾,您不好和他争风吃醋的。” 颜冬青凑过去吃她嘴,不要脸道:“朕也小,只有三岁,你说的。” 傅冉:“......” “朕重要,还是他重要,快说。”颜冬青不满意,咬她下巴。 “您重要,您更重要。”傅冉改哄他:“因为他长得像您,臣妾才爱屋及乌喜欢呐,是您的太子,臣妾才把他放在心尖上。” “真的?”颜冬青狐疑。 “真的真的。”傅冉不迭点头,让他看熟睡中的小太子:“娘他们都说跟您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臣妾看也像。” 颜冬青探过身仔细瞧了瞧,眉毛是有几分像,鼻子也和他一样挺,嘴巴长得像他母后,翘翘的,不笑也像在笑。 “差强人意吧,没朕长得好看。” 傅冉:“......” 其实万岁很好哄,给他点关怀,他就能持续放光发热,傅冉也摸索出门道了,先疼万岁,再让万岁去疼太子。 到底是自己种,颜冬青哪会不疼,尤其在听见别人说“这娃长得也太像他老子”的时候,一种自豪感就油然而生。 心情好,颜冬青给小太子认真取了名,大名颜继宗,小名虽然没叫猪剩,可也好不到哪去, 起因是某天颜冬青在给小太子换尿布时,随手捏了捏他的软蛋,然后道:“叫蛋蛋算了。” 蛋蛋要比猪剩强那么一点儿,傅冉虽然不满意,但大家伙儿都这么喊,傅冉也只能跟着喊蛋蛋。 另外,促使颜冬青这么快给奶娃取名的原因是,他得去医院开出生证明,给蛋蛋上户口。 农村娃无所谓,农村户口不值钱,娃到了上学的年纪,去生产队造个名册就成。 可城里人就指着户口吃饭,刚出生的奶娃凭户口本能领到九斤粮票不说,还有一张奶粉票,二尺布票,一斤鸡蛋票,还有一斤的棉花票。 这些都是奶娃才有的福利,他们可不能错过。 不过时下不少大姑娘小伙儿结婚早,结婚证没有,奶娃出生了又得吃喝穿,起初上头不给登记户口,但大家伙儿去公安局闹过几回,现在公安局也放宽了,只要在医院开了出生证明,公安局就给上户口。 颜冬青先去了趟职工医院,再去公安局,把一系列手续办齐全,又去街道领奶粉票、鸡蛋票、棉花票等福利。 等全部办好,再回家,天已经擦黑,堂屋里满满当当坐一屋,都是傅冉的娘家人。 时下有个说法,男七女八,就是男娃出生第七天,女娃第八天,娘家来人看看,送些红糖鸡蛋小衣裳小鞋,家里头光景好点儿的,还会送老母鸡。 贺寡妇就把她养的老母鸡从乡下带进城了,还带了两只! 可把王桂香酸的直撇嘴,老太婆就这样,甭管孙子孙女,只要她疼的,就可心可意的对人好。 瞧见颜冬青回来,颜立本道:“快,给你叔他们递烟。” 堂屋里坐的都是大老爷们,妇女小娃都挤进了屋里,围观襁褓里的小太子。 小太子穿得是羊羔穿过的旧衣裳,奶娃皮肤嫩,穿新得磨皮,尿布也是破床单撕成块垫在身底下。 “这娃可真壮实!”王桂香眼热,巴望着大丫将来也能生个大胖小子。 “可不是,七斤多呢!”徐兰英声音里带着自豪:“小冉奶水足,喂得也好!” 生下蛋蛋之后,颜立本两口子没亏待儿媳妇,托亲朋的关系,每天肉汤鱼汤鸡汤劝着傅冉喝,要不就是挂面小米粥红糖水,把傅冉补得白里透红,一点瞧不出生过娃的憔悴样儿。 晚上,廖娟熬了一锅鸡汤,又往汤里下了玉米面片,招呼傅冉娘家人可劲吃。 这年月不好过,大家伙儿出远门除了钱和粮票,还必带两样东西,一个是铺盖,还有个就是碗筷。 或蹲或站,一屋的吸溜声,热闹到八点多才散开。 傅冉不能见风,一直在她屋里,等娘家人走时,才出去送了下,等人走远,颜冬青拍了拍她肩:“夜里凉,快进屋。” 屋里蛋蛋睡醒了,一双眼叽里咕噜,似在找人,直到瞧见傅冉,冲她瘪瘪嘴,哇得哭了出来。 颜冬青就看不惯儿子娇气包的样儿,斥道:“小混球,也不知道随了哪个。” 听他这么说,傅冉顺口接话道:“像您啊。” 颜冬青不吱声了,良久哼了哼,他哪有这么娇气! 傅冉解开襁褓,把小太子的两条腿倒拎起,原来是拉屎了,怪不得要哭。 “三哥,您帮我把铁皮炉上煨的尿布拿来。” 天还凉着,廖娟怕冻到奶娃,就在铁皮炉上松松绑了一圈钢丝,专门用来挂尿布。 颜冬青拿了干净的尿布过来,顺手又接了脏尿布,两指 分卷阅读150 夹着,十分嫌弃的样儿。 他本想扔到木盆里,等廖娟洗。 哪知傅冉却使唤道:“三哥,您也没事,把那盆尿布都洗了吧,挂炉上烤一夜,应该能干。” 颜冬青咳一声,没动摊。 傅冉垫尿布的空当,回头瞧了他一眼:“您不愿?” 说着,她幽幽道:“是谁跟臣妾说的,说他洗尿布不比姐夫差。” 颜冬青:“......”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吹破的牛皮,点着煤油灯也得补上o(╯□╰)o 注:下一更在晚上九点左右。随机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O~ m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8 22:38:05 烈火如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00:18:00 燕歌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01:58:20 f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03:57:41 第74章 29号二更 大冷的天, 万岁面无表情的蹲在家门口搓尿布, 屋里隐隐传来奶娃的哇哇哭声。 万岁爷不觉嗤了声。 小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都给洗尿布了, 还想怎样?! 小混蛋只是饿了而已, 颜冬青洗好尿布进屋时,小混蛋正乖乖窝在傅冉怀里, 哼哧哼哧大口吃奶,像是怕被人抢,两手紧紧护住他口粮。 察觉到有人靠近,小混蛋警惕扫眼,盯着颜冬青瞧了会儿,漫不经心的挪开,然后挥手把傅冉的另一个□□也盖上戳。 颜冬青看得牙疼,低低道:“瞧那熊样儿!” 傅冉:“......” “您洗好了?挂到铁皮炉上没有?” 怕吵到蛋蛋, 傅冉说话声不觉放轻。 颜冬青嗯了声, 然后把手伸到傅冉鼻前,低声道:“小混蛋拉的屎可真臭。” 傅冉乜他,才不信, 当她没给蛋蛋换过尿布么,一口粮都没吃过, 成天喝奶的娃,拉的粑粑能有多臭? 可万岁的手是拿来批奏折的,给蛋蛋洗尿布也是破天荒头遭了, 傅冉轻声道:“三哥,您是这世上顶顶好的男人,给您当媳妇儿,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人都爱听好话,何况是万岁,傅冉又说了几句好话,然后使唤万岁去打洗脸水,拎尿桶。 被吹捧的时候,万岁还算好说话,洗脸水打来,让傅冉先洗,他看着蛋蛋。 蛋蛋这会儿吃饱喝足了,乖乖躺在被窝里,两只小手搭在耳侧,眼睛眨啊眨的,时不时瞅瞅他爹。 颜冬青一手撑着侧脸,一手戳着蛋蛋小脸,又坏心眼的把手指放他嘴边,蛋蛋以为是娘亲的奶.头,张嘴吮几下,结果啥也没吮出来,小脸一皱,嗷得嚎一嗓子。 嗓门响亮,把正洗脸的傅冉吓一跳,慌忙进屋,结果就瞧见颜冬青在给蛋蛋喂手指,忙上前拍开,埋怨道:“您才洗过尿布,手上搞不好还沾了屎,怎么能给蛋蛋吃啊...” 颜冬青收回手,清了清嗓子道:“就是让他尝尝屎的味道。” 这什么父皇呐... 傅冉气不过,捶了他两下,把蛋蛋抱去床尾,不想跟他睡一块。 哪知颜冬青从被窝那头拱到这头,挤进傅冉娘俩的被窝里,伏在她耳畔嘀咕道:“刚才还说朕是世上顶顶好的男人,冉儿就是这么对你男人的?” 傅冉被他呵气呵得痒痒,缩了缩脑袋,小声道:“那您想怎样?” 做夫妻不短的时间了,傅冉再了解这位主子不过,缠人缠得紧时,多半就是想要了。 果不然,颜冬青拉了她的手去照拂多时不见天日的小皇帝,这会儿小皇帝精神昂扬,正不停的点她手心。 “冉儿,你疼疼朕,快疼疼你男人。”颜冬青只咬她耳朵,身上热得跟个火炉似的,只想关灯干坏事。 自从怀上小太子,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傅冉心疼他,耐着羞意用手伺候小皇帝。 约莫是小太子跟父皇天生不对盘,正是紧要关头,小太子哼哼唧唧哭了两声,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尿了。 傅冉条件反射的松开手,要转身去看小太子,下秒,却被颜冬青一把按住,声音里全是恼意。 “小混蛋,让他哭一会儿。” “可是...” 没有可是,颜冬青低声道:“你继续,不要松手,我来哄。” 说话间,他大手越过傅冉,没轻没重的往奶娃身上拍,如果奶娃会说话,此时只怕要跟傅冉告状,他这亲爹快把他五脏六腑捶出来了... 环境虽然艰难,到底是弄了回。 完事之后,小太子也被他亲爹捶睡着了,颜冬青气息不匀的搂着娘俩,懊恼道:“要气死朕不是?” 知道他委屈,傅冉搂了他腰,小声道:“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颜冬青叹叹气,真是后悔生他了。 “冉儿,朕想要个公主。”跟皇后一样娇娇软软的公主。 “做人不能太贪心,咱们已经有蛋蛋了...” “小混蛋扔给爹娘带。” “......” 听他提小公主,傅冉一时倒想起个事,轻声道:“三哥,您明天去公安大院一趟,把蛋蛋的奶粉票拿给冬雪姐。” 小羊羔才半岁,颜冬雪就没了奶水,街道只给每个奶娃发两次奶粉票,一次在出生前,一次在出生后的头一个月,往后去就没了这福利。 一张奶粉票只能买一罐一斤重的奶粉,小羊羔几乎全靠喝奶粉,掺着米粥蒸鸡蛋,到底是没母乳有营养,跟瘦猴似的,可把张志刚给心疼坏了。 “行,明天我给送去。” 说话间,颜冬青捏了捏蛋蛋肉呼呼的脸,低声道:“这小混蛋,可真会吃。” 差不多大的奶娃,没一个有他胖。 转天一早,颜冬青去了趟公安大院,张志刚和颜冬雪都还没去上班,小羊羔坐在学步车里,不怕生的冲颜冬青直挥手。 小姑娘虽然瘦,但 分卷阅读151 白白嫩嫩,一双黑豆眼叽里咕噜透着机灵劲儿,咿咿呀呀的要颜冬青抱。 颜冬青给面子的抱起小姑娘,只是还没抱稳当,就挨张志刚说了:“亏你也是当爹的,咋抱的呐,托着头,再托屁股,抱稳点,可别把我闺女摔着了啊。” 颜冬青:“......” 颜冬雪好气又好笑,丢她男人个白眼,从颜冬青手里接过小羊羔,问他:“这一大早的,干啥来了?” 颜冬青把奶粉票给她:“蛋蛋用不着,你留着给羊羔买奶粉。” 颜冬雪正缺奶粉票,也不客气,接过来道:“你啥时候走?” 这边,颜冬青还没应声,就听张志刚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你别急着过去,祥子刚跟我通过信儿,说他得来临淮市勘测线路,你想办法跟他联系上,问他施工地到底在哪儿。” 陕中的铁建工程队包揽了长江以北的铁路建设,铁路建到哪儿,他们就得在哪儿安营扎寨。 挨着南州城北边的是临淮市,距南州城不远,只有两百多里路,坐长途汽车约莫半天就能到。 对颜冬青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他倒不是舍不得小太子,而是舍不得小皇后,离得近起码来回要方便点。 知道这消息,傅冉也高兴。 “三哥,以后我想您了,能带蛋蛋去看您。” 闻言,颜冬青两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你来就好,不要带小混蛋。” 小混蛋过来,只会打扰他好事。 可颜冬青怎么也没想到,等他要走时,小混蛋竟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两只小手紧揪他衣裳,哭得脸通红,瞧着还怪可怜。 “咱家蛋蛋这是不想他爹走呐!”廖娟可心疼坏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冬青心里头蓦地酸软起来,咳了声,又叮嘱傅冉:“...下回你过去,把小混蛋也带上吧。” 瞧这架势,准是他亲儿子没错了。 其实大家伙儿都误会了,小太子是恰巧给饿哭的,比起亲老子,他更惦记娘亲的奶水。 颜冬青走没多久,傅冉也就出了月子,她只有两个来月的产假,等她去了裁缝铺,蛋蛋交给谁,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时下有托儿所,但不会收两岁以下的奶娃,尤其像蛋蛋这样还在吃奶的,就更不能收了。 保姆也不敢请,被有心人知道,非得扣她个享乐主义的大帽。 徐兰英也想到了这点儿,赶着矿上调休,过来串门子,直接对闺女道:“你公婆要是放心,蛋蛋就给咱们带,反正你爹在家没啥事,让他给看着。” 大闺女的娃他们都给拉扯大了,何况是小闺女的。 带娃可不是轻松事,傅冉没同意:“就我爹那身子,您还不清楚?哪能让他再看着蛋蛋,万一累犯病了怎么办。” 徐兰英道:“那咋整?你公婆都上班,谁给你带呐,还能把娃扔家里不成?” 傅冉想了想道:“实在不行,我把蛋蛋带去裁缝铺吧。” 蛋蛋正是吃奶的时候,一刻也离不开娘,他倒有乖,只要吃饱了,睡在婴儿车里不哭也不闹。 就是有一点,不爱搭理人,瞧着架子还挺大,不亏是万岁的种。 裁缝铺里的女同志就爱逗他,甭管是给吃的还是玩的,蛋蛋都不搭理,冷眼瞧着几个女同志作疯,唯独瞧见傅冉,才狗腿的露笑,咿咿呀呀冲她挥胳膊。 “傅干事,你家这娃真够行的,老拐子保管拐不走他!” “可不是,瞧着就是个精明的娃!” “理你男人不?” 傅冉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太搭理,怪不得万岁给他不对盘呢。 日子过得飞快,奶娃养得好,几乎一天一个样儿。 俗话说的好,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蛋蛋这娃打小就透着股执着劲儿,别的娃刚学会坐的时候,他已经能在地上打滚了,等别的娃会爬时,他已经能扶着大人的手走路,嘴里还时不时喷出几个字眼,见到傅冉就狗腿的娘、娘喊不停。 颜冬青离家那会儿,小混蛋还没满月,肉呼呼一坨裹在襁褓里,不痛快谁嚎一嗓子,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他再回来时,大老远就瞧见家门口蹲了个肉墩子,穿着厚棉袄开档棉裤,头上戴着顶小解放帽,正撅屁股在外拉屎。 听见走路声,蛋蛋回头瞧了眼,不认识这人是谁,转回头,往旁边挪了一步,把着屁股继续拉屎。 数了数,已经拉了三个冒尖的屎堆子,颜冬青太阳穴突突直跳,走过去踢了踢蛋蛋屁股。 “诶,快点叫爹。”颜冬青嗓子有点发哑。 蛋蛋只知道娘,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父,爹是个啥玩意儿? 蛋蛋没吭声,他拉好了,娘还没出来给他擦屁股,懒得扯嗓子喊,干脆再挪一步,拾起小棍子戳他拉出来的屎。 什么不好玩,非要玩屎?! 颜冬青想揍他,蹲下.身把他手里的小棍子夺了扔一边,刚想斥他两句,小混蛋眼泪珠子就滚下来了,啪嗒啪嗒的砸一地。 “哭什么。”颜冬青想给他擦擦泪。 哪知道小混蛋哇得一嗓子嚎出来,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同志莫不就是奶奶常说的老拐子?! 蛋蛋立马往家走,他刚会自个走路,还不稳当,还没走几步,扑通就趴摔在了地上。 颜冬青叹叹气,把小混蛋提溜起来,抓着衣裳领子给提溜进屋。 傅冉一人在家烧饭,听见声响,忙出来看,瞧见是颜冬青,当啷一声,大铁勺砸在了地上。 “三哥,您怎么就回来了?” 上月来信还说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傅冉还打算带蛋蛋去看他。 颜冬青嗯了声:“工友闹着要停工。”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搁外地干了快一年的活儿,谁不想回家瞧瞧。 “这是小混蛋?”颜冬青不确定的提溜两下。 可怜蛋蛋,□□里还夹着屎,被不靠谱的爹上下直提溜,两条小短腿直扑腾抗议。 “三哥,您帮我给他擦擦屁股,我烧饭。”傅冉这才想起钢精锅上的稀面粥快滚开了。 “草纸在哪?” “屋里箱子上。” 分卷阅读152 颜冬青进屋拿两张,再出来,堂屋已经没了小混蛋的影子,左右看看,小混蛋正缩在八仙桌下警惕瞧他。 “过来。”颜冬青喊他。 小混蛋不理。 颜冬青懒得再废话,弯腰把人揪出来,拍拍他屁股,给擦了□□,末了又唾了口唾沫在草纸上,最后一擦。 万岁这招是跟别人学的,既能擦干净□□,又能杀菌。 “好了。” 颜冬青捏捏他脸,冲他弯弯嘴角:“快叫爹。” 爹是啥玩意儿? 蛋蛋低下头,没搞懂。 颜冬青单手把小混蛋抱了起来,让小混蛋坐在他胳膊弯里,仔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小混蛋跟他长得像。 起码有七八分他的模样。 “哑巴了,嗯?”颜冬青捏捏他脸。 这回蛋蛋开了口,却不是喊爹,而是喊他娘。 他要下去,远离这个老拐子! 颜立本和廖娟都不在,一个去首都出差,一个下乡做宣传,傅冉烧得饭不多,被一家三口将就吃个精光。 这顿饭,蛋蛋吃得格外多,时不时好奇的瞅颜冬青一眼,要是颜冬青看他,他立马就埋头。 颜冬青想笑,不怪小混蛋,他离家太长时间,小混蛋不认识他正常。 吃过饭,颜冬青问傅冉:“家里有没有澡罩?” 傅冉点头:“有。” 洗澡票一个月只有两张,傅冉受不了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就用两张工业劵买了个澡罩,跟个大雨布似的,挂在铁钩子上,里头放盆热水,很快就能蒸出热气。 放好洗澡水,颜冬青把傅冉推进屋,让她给搓背,又顺手把门关上。 啪。 蛋蛋迟了两步,被关在外头,呆呆的瞧着紧关的屋门,有点儿难过。 娘跟这个老拐子在干啥?咋不让他进去呢? 洗澡是借口,颠鸾倒凤才是正事儿。 蛋蛋蹲在门口,听着屋里吱吱呀呀的声响,从白天响到天擦黑,门才从里边打开,老拐子翘着一撮头发,端洗澡盆出去泼水。 蛋蛋趁机溜进屋,就见他娘睡在被窝里,瞧着怪暖和的。 “娘,娘,上...上去!” 架子床太高,蛋蛋离近了看不见他娘,离远了爬不上去床,急得直哼哼。 傅冉忙起身,顾不上衣衫不整,要捞蛋蛋上来。 “不早不晚,让他上去做什么。”颜冬青进来了,把小混蛋抱去外边,转头对傅冉道:“你睡会儿。” 被折腾半天,傅冉确实没力气,又不放心蛋蛋,叮嘱道:“三哥,您别欺负他。” 瞧她说的,他欺负谁也不能欺负自己儿子呐!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妹纸们有没有过类似经历,我小时候,我爷爷给我擦屁股,就爱唾口唾沫,不止我爷爷这样,好多老人都这样,现在想起来好尴尬o(╯□╰)o 另外这段时间跨度大点,快要76年了,黄桑和皇后也要雄起了~\(≧▽≦)/~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随机红包100个~ 25475914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12:28:54 英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12:40:53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16:06:53 楚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9 16:07:17 第75章 30号一更 傅冉睡醒出来时, 堂屋里点着煤油灯, 厨房有锅勺声响,蛋蛋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一脸羞涩, 瞪着颜冬青不说话。 瞧见傅冉, 蛋蛋踉跄扑过来,抱住傅冉小腿, 嘴里娘、娘喊不停,嗯嗯啊啊半响,就是不知道该咋说。 那个老拐子欺负他! 傅冉耐心的听他瞎掰扯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出门道,干脆抱起蛋蛋,进厨房问颜冬青:“三哥,他怎么了啊...” 颜冬青搅着疙瘩汤,面不改色道:“你问朕?朕怎么会知道。” 他只是瞧这小子不顺眼, 揍了他而已。 怕傅冉追着问, 颜冬青转了话题:“明天先别去裁缝铺,我们去照相馆照个相。” 照相啊...那不是摄魂术么... 因为害怕“摄魂术”,傅冉从没照过相, 眼下听颜冬青这么说,不由紧张道:“去照相干什么?” 颜冬青叹叹气:“冉儿, 你忘了,我们还没打结婚证呢,这里人只认结婚证, 打了才算合法。” 结婚那会儿他们只有十五,都不够岁数,这年月必须满十八岁才能提交结婚申请,严苛来说,蛋蛋应该算是个黑户。 颜立本和廖娟都不在,没人照看蛋蛋,傅冉本打算送去让傅向前看一会儿,哪知颜冬青却道:“带着一起吧。” 国营照相馆九点来钟才营业,照相师傅悠哉悠哉,更是拖拉到快十点才到照相馆。 “照全家福呐?”照相师傅问。 颜冬青咳一声:“照两张证件照,打结婚证用。” 顿了顿,又道:“再照张全家福。” 照相师傅有经验,一听说他们要打结婚证,话匣子就打开了:“结婚用啊,起码得洗四张,结婚申请贴一张,结婚证一张,生育证一张,再留一张自个作纪念。” 颜冬青听他的:“成,您看着洗。” 两人并排坐一张长条凳上,傅冉紧张的盯着镜头,手心捏汗。 全怪颜冬青,他们刚来那会儿,傅冉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害怕,又什么都好奇,彼时傅冉不懂什么叫照相,跑去问颜冬青。 颜冬青也不懂,不过万岁是个最会不懂装懂的人,告诉傅冉那叫“摄魂术”,把人三魂七魄收到纸上,随时能要人命。 从那以后,傅冉对这种邪术敬而远之,就怕着了别人的道。 照相师傅给这家三口咔咔一阵摄魂,末了收了照相机道:“最快三天洗出来,九毛八分钱。” 颜冬青给了钱,领娘两个出去。 当着别人的面,傅冉没好 分卷阅读153 问,等出来了才小声道:“三哥,咱们的魂被人捏手里呢...” 颜冬青低声笑,说话声里带了几分歉意:“怪朕,应该给你多吃点猪脑。” 这人咋说话的呐... 傅冉不理他,径自走在前头。 隔了三天,颜冬青去取照片,照片里小皇后瞪大眼,模样有些傻气,他们怀里的蛋蛋更傻,嘴角挂着一串哈喇子,眼睛比小皇后瞪得还要大。 颜冬青不由笑出声,又问照相师傅: “师傅,您这照相机在哪儿买的?” 照相师傅笑呵呵的:“这可不好买,进口货,公家的东西,你想买呀,得去首都上海那样的大地方,咱南州可没卖的。” 颜冬青笑点头,递照相师傅根烟。 拿人的手短,照相师傅沉吟道:“你要实在想买,我正好有亲戚在上海,买这玩意儿得上海人的工业劵才成,咱外地的不好使,你把本地的工业劵给我,我再想办法还亲戚人情。” 颜冬青把整包牡丹香烟都给了照相师傅:“谢了师傅。” “哎,不谢。”照相师傅爱抽牡丹。 照片拿到手,还不算完事,时下商品粮户比农村户结婚麻烦,有工作的比没工作的结婚费劲。 傅冉好赖是个干事,想打结婚证,还得经由组织审核批准,颜冬青那边要简单些,他是群众,只要工会口头批准就行。 好一通忙活,两人终于在市委的结婚登记处打上结婚证,一张约莫四开的奖状,只有一份,要两人共同保存。 领到奖状时,傅冉多嘴问了办事员一句:“要是离婚呐?” 颜冬青凉飕飕的瞥了她眼。 办事员大姐还是头次遇上打结婚证问离婚的,笑道:“离婚简单,撕了结婚证就算不作数,要是弄丢了,也算不作数,可得收好了啊。” 从市委楼出来,颜冬青没收了原本在傅冉手里的结婚证,对折之后放在中山装上衣兜里。 “朕收着。” 傅冉左右看看,小声道:“万岁,臣妾可以放空间,肯定不会丟的。” 那也不放心,要是哪天小皇后惦记上什么表哥堂哥之流,撕了他的结婚证,他不就成了被离婚。 想到这儿,颜冬青看他的小皇后,脸上露出慈父般的神色:“冉儿乖,朕听说生娃影响记性,你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以后再给朕生个小公主,十有八.九会健忘,还是朕收着稳妥。” 傅冉:“......” 除夕将至,照相师傅还真托亲戚给颜冬青弄到了个海鸥牌相机,还有一捆能照五十张照片的胶卷,一百二十块,搭上二十张工业劵。 颜冬青把相机拿回来,傅冉不敢碰这摄魂的玩意儿,倒是蛋蛋,吸溜着哈喇子,蹭到颜冬青跟前,好奇的直瞅。 “叫爹。”颜冬青把相机搁桌上,抱起蛋蛋:“叫爹就给你。” 蛋蛋小脸上露出为难,瞧瞧颜冬青,又瞧瞧相机,哼哼喊了一声:“爹。” 颜冬青转开头笑,咳了声,又道:“再叫,大声点。” “爹!爹!爹!”生怕颜冬青耳朵塞驴毛,蛋蛋扑在他耳边大喊,小脸涨得通红。 “好小子。”颜冬青没忍住,亲了他口,又捏捏他小脸。 蛋蛋忙捂住脸,一脸羞愤的瞪他。 亲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打从买了照相机,颜冬青就没停歇过,给傅冉和蛋蛋拍了好些张照,还把他们住的地儿也拍了下来。 傅冉约莫懂了,万岁这是在留作念想呢。 等颜立本和廖娟从外地回来,颜冬青让矿上工友给他们照了张全家福,胶卷拿去照相馆洗出厚厚一叠。 除夕这晚,两人哪也没去,坐被窝里看照片。 傅冉一张接一张看,然后发现了个问题:“三哥,您越来越不像皇帝了呢。” 刚来那会儿,颜冬青帝王架子很大,甭管是坐姿走路,还是待人接物,都很有气势,哪像现在,虽然时不时在她面前摆摆谱,但眉眼间却透着和气。 颜冬青也仔细看了看她:“你也不像个皇后。” 哪个皇后能像这样无忧无虑,笑得这么纯粹。 傅冉把脑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您说以后我们回去了,再看这些,会不会像做一场梦?” 颜冬青亲亲她额,没说话。 夜里下了场雪,转天一早,雪厚没踝,傅冉裹着军大衣去裁缝铺,走半路上,马路牙子上的喇叭蓦地响了起来,全城哀乐。 进裁缝铺,几个大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啦?” “哪个没了?” “我估摸着是大人物吧,要不咋这么大阵仗呐!” 正说着,邮递员过来送报,傅冉照常翻了翻,没忍住的抽了口凉气。 报纸头版赫然印着讣告,总理辞世。 大家伙儿一时没了声,抹泪默哀。 晌午回矿区,颜立本和廖娟两个直唉声叹气,在他们心里头,除了主席同志,总理同志是顶顶能耐的男人,眼下没了,两人都不大好受。 廖娟拆了棉花被里子,撕几块布条,先给蛋蛋胳膊上系一条,剩下的让傅冉他们也系了。 “可不许乱摘下来,尤其是蛋蛋,看好了。” 傅冉还是头回遇到这阵仗,再出去才发现,不止她家这样,大马路上的行人全在胳膊上系了块白布,举国戴丧。 这段时间,无论是粮站百货商店还是供销社,全都停止了任何供应,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颜冬青接到张志祥来信件,说修缮中的铁路遭到红袖章严重损毁,厂里彻底停了工,告诉他别再过去。 来这不短时间,颜冬青能看得明白,张志祥这是变相告诉他挨批.斗了。 这种动荡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九月份,随着主席同志的与世长辞,无数红袖章蜂拥至首都,一路烧砸抢斗,发泄心中悲痛。 对他们来说,主席同志是红太阳,没了红太阳,心中哪还有光明。 这大半年来,傅冉过得晕晕乎乎,到底不算这里的人,她和颜冬青倒没有多大感触,只希望能太平,成天这么斗下去,早晚得完蛋。 裁缝铺里的几个 分卷阅读154 回城知青都去了首都,要给主席同志开追悼会,还剩傅冉和三个大姐在,几乎没顾客来做衣裳。 这个节骨眼上谁再讲究吃穿,那就是往枪口上撞。 傅冉干脆关了裁缝铺,给三个大姐放假,带蛋蛋回乡下看看贺寡妇。 颜冬青也没别的事,干脆起自行车带娘俩回乡下。 比起动荡的城里,乡下要安稳许多,老农民除了胳膊系白布条,还和往常那样,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扛锄头下地。 傅冉注意到了,贺寡妇的笑容比以往更盛,像是遇上了啥好事儿。 王桂香也是,宰了只老母鸡,蒸上一锅大馒头,热络的拉他们在她家吃。 “你奶腿脚不好,还让她忙活啥,都在咱家吃口算了!” 头两年农村收成不行,闹过饥荒,还是傅冉接济熬过来的,从那起,王桂香对谁抠门,也不会再对这侄女抠。 好说歹说,硬招呼他们在家吃了顿,傅冉不敢相信农村的光景突然变得这么好,饭桌上跟王桂香打听:“婶,你家粮食吃不完啊?” 王桂香直乐呵,掩嘴小声道:“咱们生产队把地分啦!就是自个干自个的,咱家上半年收了一千多斤小麦!” 搁往年,想都不敢想,上交了公粮,分摊到每个社员头上,能分到四十斤都该偷乐了,哪像现在,一千多斤小麦,交完公粮,还剩八百多斤,下半年不干农活都饿不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提的问题,我集中解释下哈: 1.文章开始是1968年,不是1966,时间算下来,确实是1976年了。 2.关于一岁左右的娃能不能坐稳和走路,我这么写,是因为我妈说一周岁就会走路了,学走路学的特别快,当时跟我同龄的,也有一周半才会走路,这个因人而异,不好说。 3.还有家庭联产承包的问题,不是只有小岗村,当时还有四川山东两地的农村出现偷摸单干,只是公布出来的是小岗村,并且是在77才公布,我听长辈说,有更早单干的,只是人家没曝光,没当出头鸟。 4.因为年代敏感,很多东西不好照实写,人名也不好提,文案上也写了架空文,不要太考究,谢谢哈。 下一章,晚上九点左右~ 第76章 1号一更 乍一听到这消息, 傅冉有些发愣。 “地是公家的, 还给随意分?” 王桂香道:“上哪同意呀,咱们偷着分开的, 合作社给咱顶着,说出了事他们给担,让咱放开手脚干!” 头几年干旱, 可把老农民苦坏了, 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到头来还是吃不饱,年末队里分工钱, 一个工只有五分钱, 算下来一年只能挣十几块。 盖房、娶媳妇、看病、念书,啥也不够啊! 公社领导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了, 虽说上头号召以批判开展一切工作,但饭都吃不上了, 还批判啥! 相较仍旧热火朝天的城里,庄稼人早就厌倦了,胆子大点的, 一声不吭的分地单干, 这种事一旦捅出去,牵连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而是整个合作社。 是以,偷摸干了这么久,谁也没多事的往上捅, 尤其是尝到甜头之后,那就更不能干缺德的事儿了! “小冉,冬青,你两可不能往外说啊!”贺寡妇不放心的叮嘱。 颜冬青正色道:“奶,您放心,我和小冉都不是多嘴的人。” 傅向国道:“说出去又咋样,主席同志这一走,上头那帮子人忙着呢,哪有闲工夫搭理咱们!” 傅向国抿了口高粱酒,喟叹道:“小冉,你叔说话直,说难听了你也别不高兴,先头咱家光景是没你家好,往后去啊,咱家不比你家差,你说你爹,搁城里一个月领矿上那几块钱补贴,有啥用?还不抵回来,老娘分的那块地她干不动,留给你爹种得了!” 年前生产队丈量分地,平摊到每个社员头上,有一亩六分地,贺寡妇分到的还是块好地,种小麦旱稻都成,起码不愁吃喝。 王桂香也道:“就是!平常又没啥事,就撒种收割的时候忙活点,傅声也成大小伙儿了,咱家狗蛋牛蛋都能下地干活,他也成!” 这人说来也奇怪,以前王桂香没老大一家过得好,难免嫉妒,现在自个能吃饱了,又想拉扯老大家一把。 “等回城了,我跟爹说说。”傅冉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先应承下来。 铁锅里老母鸡炖的透烂,烩了菜干,蛋蛋扒拉着碗,吃得喷香。 小妞妞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带着姐姐式的慈爱:“蛋蛋,多吃点儿。” 蛋蛋见小姐姐的次数少,但他不认生,张嘴叼住小姐姐夹来的鸡蛋岔,呜呜直点头。 颜冬青看得头疼,心里琢磨着要给立点规矩,这小子,怎么虎头虎脑的,让他想到了傅声。 都说外甥随舅爷,这要是随了傅声...颜冬青不止头疼,还牙疼。 吃过晌饭,他们没回城,贺寡妇留他们过夜。 “城里乱糟糟的,回去干啥?就搁这住两天,有地方睡。” 两间石瓦房,被贺寡妇洒扫的干净,屋里一拉溜的土炕,连着厨房炉膛,夜里添几把柴火,比睡城里的架子床还舒服。 晚上蛋蛋脱得光溜溜的,撅着小屁股在炕上爬来爬去,快活的咯咯笑,直到被颜冬青拿脚趾头夹了下大腿肉。 蛋蛋愣了愣,爬过来咬了颜冬青一口:“坏!坏!” 跟张志刚心肝宝贝似的疼闺女不同,颜冬青有事没事就想撩儿子,眼下父子两互咬起来,蛋蛋干不过他,急得哇哇喊娘。 要是搁以前,傅冉还会为难帮谁,现在根本不会理,装作听不见的给小妞妞洗了手脚,然后跟小妞妞卷一个被筒睡下。 “三哥,您就跟蛋蛋睡一个被筒吧。” 颜冬青:“......”他只想抱媳妇睡。 蛋蛋:“......”他只想抱娘睡。 互不对盘的父子俩各自嫌弃的钻进一个被筒,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会儿,不约而同撇开头。 妞妞羞怯怯的睡小姨怀里,她离蛋蛋近,探手戳戳蛋蛋的脸,小声道:“弟弟,你也过来跟我们一块睡?” 蛋蛋求之不得 分卷阅读155 ,立马从被窝里爬出来,钻到傅冉怀里,两个娃一左一右,把傅冉夹中间。 颜冬青裹着被,幽怨的瞧着他们三,无端有些凄凉。 两个娃睡得快,没多大的功夫就睡熟了,颜冬青起夜一趟,再回来时,把傅冉抓到他被筒里,抱着喟叹:“朕想抱你一回可真难。” 傅冉心疼的亲亲他下巴,安抚道:“等蛋蛋再大点,让他自己睡。” 这点颜冬青赞同:“别等再大点了,回去就让他睡冬雪那屋。” 他实在太烦这小子了。 一夜无梦,睡到天光大亮,外头有说话声,傅冉听了会儿,听出是大丫的声音,穿衣裳出去。 大丫年前嫁到刘二柱家,刚嫁去不久就怀上娃了,眼见快要生产,回娘家来看看,要不等坐月子,娘家门边都不能沾,说晦气。 “小冉,你也回啦。”大丫吃得圆呼,气色瞧着特别好,一看就是在婆家不受罪的。 傅冉摸她肚子:“什么时候生?” “估摸着得到十二月。” 十二月,已经很冷了,傅冉道:“包被衣裳鞋都准备好了没?” 大丫笑:“俺弟媳妇先头生个大胖小子,衣裳鞋都是现成的,俺家娃拾他的就成。” 听她这么说,傅冉道:“要是不够穿,等奶娃出生了,我把蛋蛋的衣裳鞋送去。” 物资匮乏的年月,大家伙儿都不是特别宽裕,谁也不会嫌弃别人穿破的衣裳。 “成,蛋蛋要是穿不着,就给俺!”日子过得顺心,大丫比以前说话声更响亮。 刘二柱也一块过来了,在前院跟颜冬青说话。 今年初,刘沟子乡也偷摸单干了,作为生产队长,刘二柱承担的风险更大,不过风险大,尝到的甜头也大,光是春小麦,他家十亩地就收了一千多斤小麦,下半年的玉米和旱稻长势也好,估摸着也能收一千多斤。 “等明年卖了粮,俺打算把窑厂开办起来。”刘二柱劲头十足。 颜冬青半开玩笑,鼓励他:“好好干,干好了我们沾点光。” 刘二柱嘿嘿笑,挠头道:“估摸着也不好干,办个小窑厂,起码得占一亩多地,盖三个红砖窑孔,没有五百块办不下来,俺打算去信用社借贷。” 五百块对于庄稼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乡里的信用社给小额贷款,以刘二柱的信用度,至多能贷三百多。 颜冬青沉吟道:“我手里有点存款,暂时用不着,你拿去先用。” 刘二柱愣了,他还没张口借呢... “那啥,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上。”刘二柱也老实,借钱都不知道说油话。 颜冬青抬抬手,不要他还:“算我一批。” 大魏的房屋跟这里的乡下差不多,泥坯房和石瓦房居多,好点的是木材,伏天被虫蛀,旱天易失火。 颜冬青想知道这里人怎么烧砖,日后回大魏推广下去。 “成,你要不怕俺把你钱嚯嚯光,俺就跟你一块干!”刘二柱道:“俺出地,出人力,再出一半钱。” 两人又细商量了一会儿,颜冬青拿五百,占三成,刘二柱出两亩地,两百块,占七成。 俗话说得好,一亩良田千两金,刘二柱跟大丫加一块才从生产队分到三亩三分地,一下就去了两亩,一亩地少说能收两百多斤粮食,粮站细粮回收价是三毛二,两亩地一年收两季,光卖粮怎么也能卖两百多块。 一年两百多,两年三年呢? 这样一算,颜冬青拿五百占三成,不算吃亏。 其实万岁腰包里只有几十块工钱,他没钱,他的小皇后才有钱。 晌午还在王桂香家吃了顿,下午回城,城郊大道上,颜冬青单手扶车把手,空着的另一只搂着横梁上的蛋蛋,傅冉歪屁股坐后车座上,一家三口悠哉悠哉的骑着。 傅冉幽幽叹口气:“要是开拖拉机就好了。” 拖拉机多快啊,驾驶座上能坐一家三口,突突突地拉风。 颜冬青呛咳一声,没扶住车把手,差不点把蛋蛋从横梁上甩下去。 可怜蛋蛋,半个小身子都飞了出去,又被他爹拦腰拽回来,惊魂未定,回头幽怨的瞪他爹。 “坐好了。”万岁很会倒打一耙。 他不想坐横梁了,他要坐后面。 傅冉捶了下万岁后背,埋怨道:“三哥,您当心点儿。” 要不是她抓他衣裳抓得紧,也得被甩下去。 颜冬青蓦地停了车,两脚支撑在地,回头对傅冉道:“你来前面坐,让他坐后边。” 他不想抱小混蛋了,他想抱媳妇。 “不行,给人看到了一准要说您耍流氓。”傅冉不放心。 “小混蛋都生了,还耍什么流氓。”颜冬青不啻,把小混蛋放下地。 蛋蛋先被甩出去,又被骂小混蛋,早就伤透了心,要不是怕挨揍,浪迹天涯的心都有了,这会儿哼哼唧唧的,扯他娘裤腿:“上去,上去!” 傅冉把小太子抱坐到车后座上,教他岔开腿骑坐,不放心的解开后车座上的麻绳,把小太子栓到颜冬青腰上。 “腿拉开知不知道?”傅冉问。 “知道!”蛋蛋坐过不止一回了,颜立本也是这么拴着他遛弯的。 再上路,颜冬青一手扶车把,一手搂小皇后的腰,后车座上的小太子悠悠的晃荡着小短腿,左顾右盼的瞧着大道两边倒退的玉米田。 怀里换了人,颜冬青心里快活不少,趁机管小皇后要钱:“冉儿,借我点钱。” 万岁的借钱,从来是有借无还。 傅冉提醒他:“您前前后后,已经借我三千多了。” 颜冬青咳了声:“以后还你。” 傅冉别有深意道:“估计得下辈子。” 颜冬青迟疑:“那...朕...我以身相许,肉偿?” 傅冉拿胳膊肘拐他,抬抬下巴道:“不算,您本来就是我的。” 瞧这话说的... 万岁贱骨头犯了,就爱听这样的话。 蛋蛋搁后头听着两人的说话声,面无表情的扣鼻屎,怪不得矿区的奶奶们说他是从地里刨出来的,以前他不信,现在信了... 回 分卷阅读156 到城里,颜冬青到底不想生事端,推着自行车,跟傅冉并排走,蛋蛋在前头拎小篾篮。 小篾篮里是贺寡妇从菜园里砍的小菜,蛋蛋哼哧哼哧拎了会儿,走不动了。 “爹,爹!”他把小篾篮给颜冬青。 颜冬青鼓励他:“再拎一会儿。” 累得都走不动路了,还拎啥拎,傅冉把篮子拎过来,不赞同的看颜冬青:“三哥,您别总欺负他。” 颜冬青肯定不会承认,淡淡丢她一句:“慈母多败儿。” “......” 傅冉不想借钱给他了。 万岁气人有一套,哄人有一套,诓人还有一套,套路太深,傅冉还是被他骗去五百块,厚厚一沓,摞在书桌上。 “三哥,您得想想办法,把金条兑成现钱,要不咱们真没钱了。” 但凡对大魏子民有益的,傅冉都支持他去做,只是他们花钱的地儿太多,是个无底洞,想学的东西越多,花得自然就越多。 颜冬青想了想道:“这两天我出去看看。” “陕中那边,您还去不去了?” 颜冬青揉揉眉心:“朕在考虑。” 有消息传上头要在南州城建铁建工厂,南州本就是重工业城市,想发展生产,交通运输这块也必须发展起来,如果南州城的铁建工厂建成,他没必要再大老远跑去陕中。 时局繁乱,所有人都在观望。 直到十月份,数百万人蜂拥至首都举行□□集会,庆贺“新春天”的到来。 大街小巷,随处是布告。 “喜迎国庆,柜台上新涤纶布,不要布票,收工业劵!” “蜂花牌香皂,售完为止!” “一级猪肉七毛三一斤!” “......” 矿区工会的几个老大姐,脸上洋溢着笑,挨家挨户通知矿上工友。 “蛋蛋我看着,家里肥皂没了,去买块肥皂,再去副食品店看看,要是有猪肉,砍一斤回来,咱包饺子吃!”廖娟嗓门特大。 “吃饺子,吃饺子!”蛋蛋直吸溜口水,就惦记着吃。 傅冉哎了声,怕猪肉卖完,先去副食品店,央大师傅给块好肉。 大师傅刚来了大孙子,心情好,一刀下去,割块大肥肉。 再去百货商店,各柜台挤得全是人,傅冉正犹豫要不要挤进人堆里时,杨秀英吆喝她了。 “大妹子,快过来,瞅瞅这涤纶布,色儿好印花好,快瞅瞅,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傅冉扬声应一句,挤过去,成匹的布花花绿绿堆在柜台上,色彩招眼。 “颜色这么多啊...”傅冉咋舌。 要知道,以前卖来卖去,就黑灰蓝三色,多个土黄色都算扎眼的了。 杨秀英道:“工厂给咱供啥,咱就卖啥!” 她哪管这么多,好看就成! 甭管男人女人,爱美之心皆有之,成天黑灰蓝,大家伙儿嘴上不说,心里头也都渴盼新鲜的颜色。 眼下这么多好看的布匹搁柜台上,大家伙儿嘴里说着“哎呀呀,这颜色咋做衣裳呐”,手上却不迟疑,先抢到手再说。 见别人都不手软,傅冉也抢了两块,一块淡黄碎花,一块湖绿色,上面散印着报喜鸟。 买完布,又去买一块蜂花牌肥皂,茉莉香味,一块一毛五,赶着国庆,不要工业劵! 拎布兜回矿区,路过高矿长家门口,就听有人喊:“小冉!” 傅冉扭头看,站石台阶上冲她笑的,可不就是高雪梅! “快来我家坐会儿,咱们好好说说话!”高雪梅过来挽她胳膊。 有两年没见,高雪梅的脸又圆呼了一圈,胸前鼓鼓的,腰也粗了。 到底是生过娃的,傅冉瞧出来了:“你生娃了?” 高雪梅笑:“给小安哥生个闺女,五个月,在屋里睡觉呢,你进来看看。” 小姑娘随她娘,白白胖胖,小嘴红嘟嘟的,养得特好,仔细看,跟祁瑞安也有几分像。 傅冉坐床沿看了会儿,怕吵到奶娃,轻声道:“他呢?过来没有?” 高雪梅摇头,脸上有几分落寞:“送我们过来就走了。” 她跟祁瑞安聚少离多,见不上几回面,大多时候是她自己住,自己带奶娃。 看出她失落,傅冉没再多问,转了话题道:“刚才从百货商店买块布,够做两身小衣裳,给蛋蛋做一件,再给小五月做一件。” 奶娃五月份生的,祁瑞安给她取小名就叫五月。 高雪梅没客气,哎一声:“晚上我带五月去你家看看蛋蛋!” 有小太子在家嗷嗷待哺,傅冉没坐太久,拎布兜回去,才进家,蛋蛋就扑了过来,抱着傅冉小腿喊:“肉!肉!” 他闻到猪肉味儿了! 大肥肉包饺子太腻,傅冉先炸了一盆猪油,油渣子碾碎,拌上大白菜,饱了一篦饺子。 油渣子油而不腻,连万岁也赞不绝口,吃得喷香! 正吃着,颜立本道:“你大伯来信说,他家冬玲要结婚了,咱得去一趟。” 颜立本还有个亲兄弟颜立仁,只不过不是一个娘的,不大亲厚,加上一个在南州,一个在首都,离得远,来往也少。 “咱家冬雪冬青结婚,他咋没来啊,凭啥他闺女结婚,咱就得去?”廖娟不痛快。 颜立本道:“人没到,礼到就成了,不都说了,赶着开会走不开。” 颜立仁比颜立本混得好,早年颜家是红色资本家,解放后把资产充了公,颜立仁是老大,有啥好事都先落他头上,凭着颜家祖上积得福,在首都混了个半大不小的官。 相较颜立仁,颜立本没那么圆滑,适合搞点实际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零五化工厂,工程师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他不来,我干啥去攀他高门头!”廖娟不愿意去。 老两口僵持不下,颜立本没可奈何,沉吟道:“要不这样,冬青你带小冉去,蛋蛋也留在家咱们带,你俩过去有那回事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本宫一定是从地里刨出来的,树丫上结出来的,垃圾堆里捡到的,肯定不是亲生的o(╯□╰)o 分卷阅读157 下一更:晚上九点左右~ 祝妹纸们国庆快乐!随机红包200个~\(≧▽≦)/~ 第77章 1号二更 傅冉还没去过首都, 眼含期盼的看她的万岁。 颜冬青叹叹气,应下来:“行,我和小冉过去趟。” 傅冉也瞧出他不情愿, 当着老两口的面没好问,私底下才道:“三哥, 您也不喜欢您那大伯啊。” 万岁何止不喜欢,堪称厌恶。 “一个小小的衙役, 倒会摆谱。”颜冬青淡声道:“咱们去归去,不在他家落脚。” 傅冉不迭点头:“您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咱们都不去,爹为难。” 甭管颜立仁咋样,颜立本还是拿他当兄弟。 两人商量好,颜冬青去街道开介绍信, 她在家收拾行囊。 蛋蛋人小鬼大,知道他爹娘打算丢下他出门, 等颜冬青出去办事了, 才摸进屋,啥也不说, 抱着傅冉小腿, 泪眼汪汪的看她。 傅冉被他看得心虚,轻声哄道:“蛋蛋乖,娘出门几天就回来。” 蛋蛋瘪瘪嘴,低头扣手指头, 不说话。 “真是几天...” “骗人!”奶声奶气的声音。 傅冉心软了,想松口说带他去,她还没开口,万岁去而复返,靠在门框上凉飕飕道:“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娇气!” 大老爷们... 蛋蛋抽抽鼻子,抬手抹抹眼,垂头丧脑的出去。 “三哥,他还小...” 颜冬青两手背在后,低哼道:“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熟读四书了。” 傅冉没话说了,估计是小太子随了她,不学无术... “您又回来做什么?”傅冉问他。 颜冬青唔了声:“没事,朕就是回来看看小混蛋有没有缠你。” 傅冉:“......” 还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开完介绍信,颜冬青顺道去了趟火车站打探火车班次。 “去首都?”售票员大姐好心劝道:“大兄弟,甭去了,前些时候唐山地震,那段铁路严重损毁,火车都停运啦!” 颜冬青道:“有没有别的路?” 售票员大姐道:“有,去长途汽车站问问,估摸着得坐一天一夜!” 时下人出远门,大多选择坐火车,长途汽车车票太贵,普通人坐不起。 相较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就清冷了,售票员坐售票棚里直打哈欠。 颜冬青跟她打探汽车班次。z.为您整理制作 z. “明早七点有一趟,车票二十块,当天买当天坐,过时作废。” 颜冬青道了谢,转头往回走,才到矿区,迎面碰上刘二柱。 “大兄弟,俺正要找你,忙不?不忙跟俺去趟乡下,俺带你去看看地,具体咋盖窑厂,咱得商量着来。” 颜冬青没别的事,点头应好,坐上马车跟他一块去刘沟子乡。 城郊大道上,马车悠悠跑着,刘二柱叹气道:“大兄弟,俺担心干赔本,赔了你的钱。” 颜冬青笃定道:“不会,你敢干就能挣到钱。” 放眼望去,整个刘沟子乡还是泥坯房居多,一片草房中间夹着几间红砖瓦房已经是凤毛麟角,往后去农村光景一日好过一日,红砖瓦房替代泥坯房是早晚的事。 刘二柱选了大河湾下的两亩地拿来做窑厂基地。 “俺跟大丫分到三亩多地,山上那两块地是红土,太散,没法拿来烧砖,这两块地都是黄土,粘性大,烧出来的砖结实!” 颜冬青受教了,点头道:“你懂得挺多。” 刘二柱挠头,嘿嘿笑:“俺去了趟县城,跟烧砖师傅学了好些天。” 烧砖听起来简单,其实是个精细活儿,和泥、制坯、打坯、进窑、火候...甭管哪步出差错,都得赔本! 刘二柱话匣子打开,说得头头是道,颜冬青仔细听着,末了道:“我这两天要去趟首都,等回来跟你一块盖砖窑。”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刘二柱哎一声:“也不是急事儿,等这季旱稻收了,俺们就动工!” 眼见到傍晚,刘二柱说啥不让颜冬青回去:“在俺家吃了饭再走!俺让大丫炒个菜,咱两喝碗酒,回头我赶马车送你回城!” 今年初生产队分了地不说,生产队的猪牛马驴,拖拉机,锄头铁犁大铁叉,都分到了社员头上,刘二柱兄弟三合分到一辆马车。 说起来,两人还是连襟,颜冬青倒没跟他客气,一块去他家。 头几年颜冬青来过刘二柱家,那会儿刘家三兄弟连着傻妹子都没结婚,眼下除了嫁不出去的傻妹子,兄弟三都娶了媳妇不说,还各有了娃,一排三间瓦房,十几口人,挤得满满当当,锅碗瓢盆乒乓响。 刘二柱跟大丫住东间,老二家住西间,老三家住中间,老两口带着傻妹子住厨房边的泥坯草房里。 妯娌三挤用一个厨房,难免生摩擦。 大丫招呼过颜冬青就去后园砍菜,老两口热络的招呼颜冬青坐,起先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还挺热情,一问之下,知道颜冬青是刘二柱连襟之后,脸上的笑淡了不少,显然的不待见他。 老大搞砖窑,不跟他们合伙,反跟个连襟勾扯到一块,上哪儿能待见? 刘二柱老实归老实,但不傻,瞧见两个弟媳妇这样,心里不痛快,招呼颜冬青去他屋里坐。 “大兄弟,你别介意,她俩就那样,回头我跟老二老三说说。” 颜冬青没搁心上,反倒问:“你跟老二老三说什么?说他们媳妇坏话?” 刘二柱一愣,醒味过来挠头直笑。 这边,傅冉听矿上工友带话说颜冬青跟他连襟去了乡下,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晚上剩的馒头盖在刚精锅里煨着,带蛋蛋去高矿长家玩了会儿才回来睡觉。 夜里十点多了,颜冬青才回来,身上带着酒味,脸蛋也红扑扑的,进屋就往傅冉身上扑,显然是喝多了。 高粱酒冲头,他们大魏酿的酒跟这里的酒度数没法比,颜冬青本来就不是能喝的 分卷阅读158 人,强撑着酒劲回来,这会儿趴在傅冉身上一动不动。 傅冉被压得喘不过气,拍拍他背,轻声道:“三哥,快起了,去洗洗。” 颜冬青咕哝一声,往她脖子里蹭了蹭:“不去,你给朕洗。” 知道他老毛病犯了,傅冉轻手轻脚下床,点上煤油灯,端盆去堂屋倒水。 好说歹说劝着洗了手脸,傅冉刚上床,就被颜冬青从后抱住了,小皇帝精神昂扬,直蹭她。 “冉儿,朕想...”颜冬青伏在她耳旁,一阵低语。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岁长年跟一帮糙老爷们混一块,难免会说几句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露.骨话。 不过傅冉还是头次听,涨红着脸,小声道:“三哥,您怎么这样下.流呐,羞死人了...” 颜冬青闷声笑,又伏在她耳边低声说几句。 傅冉捂脸直摇头:“不行,蛋蛋会听到...” “简单。” 话音才落,颜冬青直接抱她下床,把人按在椅子里,疾风骤雨打娇花。 怕吵到蛋蛋,傅冉咬着手呜呜咽咽不敢出声。 “爹,你打娘干啥?” 蛋蛋不知道啥时候醒了,屋里虽然黑,可他还是瞧见他爹把他娘按在椅子里,把他娘打的呜呜想哭,蛋蛋有些生气,发脾气的直捶床板。 “不许打娘!” 颜冬青:“......” 傅冉:“......” 这会儿要是地上有洞,傅冉直想拱进去再不出来,羞恼直捶颜冬青背,颤着声道:“快起开了...” 这个节骨眼上起开,不是要了万岁的命么,万岁非但没起开,还带领小皇帝继续冲锋陷阵,差不点没把傅冉弄哭。 见两人还在打架,蛋蛋气呼呼的抡起枕头砸了过去。 啪。不偏不倚,正砸到龙屁上。 颜冬青低哼一声,头埋在傅冉脖子里,喘着气,半响没说话。 再上床,蛋蛋手脚直扑腾,立马滚进傅冉怀里,手脚紧攀住。 颜冬青嗤一声,长胳膊一伸,把娘俩个都抱住。 蛋蛋跟蛆似的直蠕动,无声抗议,他这会儿生着气呢,并不想他爹抱。 颜冬青烦他,凉飕飕道:“再乱动,就出去睡。” 蛋蛋瘪瘪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架势,小模样像极了小皇后刚嫁他那会儿。 到底是自己的种,颜冬青缓和语气,解释道:“我没打你娘。” “那你在干啥?”蛋蛋显然不能信。 颜冬青呛咳一声,淡定道:“我是在给你娘捏肩。” 傅冉听不下去了,羞恼道:“都闭嘴,睡觉!” 蛋蛋又委屈上了,翻个身,屁股一撅,没一会儿,就自己把自己拍睡着了。 他哪知道,这对不负责的老子娘转天天不亮就把他丢下去了首都。 等他起床闹脾气时,长途汽车已经开出了南州城。 车行一天多,才抵达首都汽车站,这年月,没有太多密集的高楼,出汽车站,一栋十几层的高楼映入眼帘。 傅冉低呼一声:“三哥,那是什么地方?好高的楼!” 南州城最高的建筑就是五层的友谊楼,跟这十几层的高楼一比,突然就失了色彩。 颜冬青道:“听说是百货楼。” 到底是首都,来往行人匆匆而过,傅冉注意到了,首都居民的穿着跟南州城还是有区别,虽然同样是灰黑蓝三色,但他们的衣裳样式比南州城要多得多。 中山装,列宁装,仿军帽,这些都是全国上下常见的样式,像西装,羊绒裙,毛呢大衣,首都居民也有人穿,还有用丝绸改做的罩衫! 傅冉看得目不暇接,任由颜冬青牵着她手往公交站走。 一毛钱一站路,上了车,傅冉趴在窗户上兴味盎然的看着倒退的建筑物。 相较傅冉,颜冬青多少显得淡漠,见傅冉一双眼不够使似的一直看,低哼了声:“很好看?” 傅冉明白他不快,毕竟他是大魏的帝王,看到繁盛的地方,难免有几分意不平。 傅冉低声道:“三哥,您没听过吗?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下颜冬青无话可说了。 自打来这里,傅冉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客什,稍近点的是陕中,这两个地方跟南州城都差不多,没什么看头,像首都这样的大城市,还是头回见到,心底里隐隐生出一种怅然。 她是井底之蛙呐! 走走停停,最终在老胡同站下车,老胡同站附近大多是民居,成片的四合院,数家人共用一个院,倒跟南州城的大杂院差不多。 颜冬青来过,按着地址找到颜立仁家,不大的四合院扫洒的干净,灰墙红瓦,青石砖铺地,石榴树下摆了张圆石桌,廊檐下坐个梳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戴着老花镜在做针线活。 瞧见两人进来,中年妇女一时没认出人,打量着他俩:“找谁呐?” 话音才落,约莫是认出颜冬青了,迟疑道:“是冬青不?” 颜冬青适时喊:“大娘。” 中年妇女是颜立仁的爱人,忙搁下针线箩,过来仔细瞧:“都这么高了!大娘差点没认出来!” 又看看傅冉:“这是你媳妇儿?” 傅冉也跟着喊人:“大娘。” “哎哎!”中年妇女招呼他俩进去坐,倒也客气。 里外三间屋,正屋里摆着一组棕色沙发,镂空纱布罩着,橱柜上放一台黑白电视机,茶几上摆着一盆水仙花,让傅冉生出一种走错地儿的错觉。 其实傅冉不知道的是,首都光景稍好点的干部家庭,都是这个样。 家里只有颜立仁他爱人在,招呼他两喝糖水。 颜冬青把十块钱礼钱给了:“大娘,我爹娘过不来,您收着。” 颜立仁他爱人客气两声,把钱收下,东扯西扯的唠了会儿,试探问:“你俩搁哪儿住?有住的地方不?” 这话说的,傅冉莫名觉得不舒服,要是换做廖娟,会直留人住下。 颜冬青淡淡道:“我们住招待所。” 闻言,颜立仁他爱人松口气,这两天来她家的人多,不三不 分卷阅读159 四的亲戚也不少,她男人嫌烦。 “晌午在这吃?”嘴上这么说,颜立仁他爱人就是没挪屁股烧饭。 傅冉也瞧出来了,直接道:“不麻烦,我们在外吃。” 正说着,颜立仁回来了,有些生疏的跟他俩打了招呼,直接进里屋,也没留吃饭。 傅冉心里腾腾冒火,坐不住了,直接提告辞。 等出了他家门,傅冉才嘀咕道:“您这算哪门子的亲戚啊...” 王桂香都没他们会摆谱。 颜冬青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色,旁的也没多说:“走,带你去吃饭。” 听到吃饭,傅冉才来了点精神,舔舔嘴道:“我想吃全聚德的烤鸭。” 颜冬青哂笑:“冉儿也知道?” 公私合营的饭店,全国仅此一家,门铺瞧着极不起眼,跟四合院差不多,掉灰的墙面上白油漆刷着公私合营四个大字,老式泥砌锅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肉香不惧巷子深,大抵如此。 两人都没跟人打探,闻着香味一路进去,不大的门铺前乌泱乌泱挤得全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在家吃土,你两在外吃鸭,梦到本宫流哈喇子了不? PS:快中秋节了,明天去给外婆送礼,明早一更会早点,大概在10点的样子。 洗把脸回来发红包O(∩_∩)O~ 第78章 2号一更 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排到, 三盘, 两汤, 一碟, 脆皮鸭肉各占一盘,薄饼一盘, 面酱一碟, 鸭骨架汤两碗, 上头飘着绿油油的葱花。 价钱也不便宜,八块五! 时下无论是国营还是公私合营的饭店, 跟菜肉沾边的都不收粮票,唯独半斤薄饼收了五两的全国粮票。 两人大快朵颐,吃得喷香! 到底是亲娘, 傅冉吃饱喝足之余,还不忘她的小太子。 “三哥,蛋蛋嘴馋爱吃肉, 咱们带只回去吧, 爹娘也能尝尝。” 颜冬青抬抬下巴, 示意傅冉看身后。 洋灰墙上油漆刷着四个大字:人限一只。 物资紧俏的年月,大家伙儿手里有钱也花不出去,自然积攒了不少钱, 烤鸭既不要肉票又不要粮票, 要是不限制购买,烤多少也轮不上他们了。 傅冉只能遗憾出去,轻声埋怨:“您也是的, 早提醒我呐。” 她好留点给她的小太子。 小太子此时正在家耍脾气呢,钻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自个在那儿偷偷抹眼泪,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的不行。 赶着调休,颜冬雪带小羊羔回娘家了,进门左右看看,问坐廖娟:“蛋蛋呢?” 廖娟好笑的冲屋里呶呶嘴:“牛脾气犯了,自个跟自个较劲呢。” 这月公安局发了张水果票,来前,颜冬雪从水果店里买了几根香蕉。 水果店平时供应的都是南州城周边地区的时令水果,譬如苹果大枣梨,像香蕉柚子之类的水果,只有南方才常见,除非赶着国庆春节,一般不供应。 至于国外的进口水果,只有首都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才会有,还得在侨胞店才能买到。 小羊羔掰了根香蕉,蹬蹬跑屋里,趴在床边奶声奶气喊:“蛋蛋,吃香蕉不?” 蛋蛋正委屈着呢,乍一听见香蕉,眼睛蹭得亮了起来,原本撅屁股对外的,慢吞吞的转了个身,又慢吞吞爬起来,扣着手指头道:“你剥,我吃!” 小羊羔只比蛋蛋大几个月,瘦得跟猴儿似的,穿一件碎花点罩衫,扎两根羊角辫,脾气随她娘,软濡又温柔,她手剥不开,就上嘴啃皮,啃开了才扬胳膊递给蛋蛋。 “快吃,还有肉,姥姥说中午烧大肉!” 蛋蛋对着香蕉嗷呜咬几口,再给小羊羔:“给你吃!” 小羊羔也馋,吸溜着口水,接过小口小口的咬。 有了吃的,蛋蛋暂时把老子娘抛诸脑后,总算愿意穿衣下床了,就是夹着腿羞羞的,不让小羊羔看见他的小蛋蛋。 “舅,舅妈呢?”小羊羔哪壶不开提哪壶。 蛋蛋嘴巴一瘪,气哼哼道:“走了!” 这会儿傅冉跟颜冬青正在十几层高的百货楼开眼界,跟南州城破旧低矮的水泥楼水泥柜台比,这栋百货楼无疑是只仙鹤,傲视鸡群的仙鹤。 宽敞明亮的大厅,十几根大圆柱冲天,每根圆柱下玻璃柜台包绕四周,日用品、钟表、成衣、电器,五花八门。 “大公鸡?!”傅冉惊讶。 “同志,不是大公鸡,是江南钟表制造厂生产出的铁公鸡闹钟。”穿黑色制服带白手套的售货员笑着纠正。 “多少钱?”傅冉来了兴趣。 比起黑白电视机,收音机,冰箱这些制造复杂的工业品,傅冉觉得钟表对大魏子民来说倒更为适用。 “十块两毛八,搭两张工业劵。”售货员熟稔报价。 为防止外来人口增加首都居民的负担,工业劵必须是首都的工业劵才成,南州城发的,只能在当地用,在首都不好使。 傅冉只能遗憾离开。 途径一间单独门面的商店前,傅冉不走了,怔惊的看着橱窗里挂着的成衣。 黄格子喇叭裤,白衬衫,红毛呢长裙,羊剪绒帽,大拉毛围巾,高跟鞋,黑丝袜... 这些衣裳傅冉见都没见过。 正打算进去,颜冬青及时抓住她胳膊,头疼的指指店铺招牌:“这是侨胞店。” 傅冉疑惑:“侨胞店?” 顾名思义,侨胞店是为归侨、侨眷服务的综合性侨汇商品供应店,进店需出示侨胞证。 傅冉垂头丧气离开,轻声道:“三哥,臣妾头回觉得臣妾这皇后当的窝囊。” 皇后当的窝囊,皇帝也没面子,颜冬青叹叹气,丢下句:“等着。” 说完,径自往刚出侨胞店的年轻男同志走去,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傅冉注意到年轻男同志朝她看了看,然后点头,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本。 不多时,颜冬青过来:“走吧,带你进去。” 侨胞店跟电影院似的,专门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检查侨胞证,巴掌大小的 分卷阅读160 红本子,外壳印着侨胞劵三个字,里面登记了姓名和住址。 约莫是见惯了借侨胞证,工作人员啥也不问,见证放行。 等进去之后,傅冉好奇低问:“三哥,您跟他说了什么呀?他怎么愿意把侨胞证给您?” 颜冬青低咳一声:“我给他十块。” 傅冉抽口凉气,顿觉心窝子发疼,到头来花的还是她积攒下来的钱... 察觉到她幽怨的目光,颜冬青摸摸鼻,凑过去道:“既然进来了,就好好看看,有没有要买的。” 侨胞店等于是个小型的百货商店,各色商品应有尽有,唯一与百货商店不同的是,侨胞店无论什么商品,都不用票,可直接购买。 “大公鸡!”傅冉在侨胞店里看到了和百货商店一模一样的闹钟。 “同志,九块五毛钱。”售货员笑吟吟报价。 百货商店要十块两毛八! 傅冉毫不犹豫买下,又看中一盒雅芳雪花膏,墨绿色的铁皮盒子,上头印着金发碧眼的外国女郎。 “三块两毛钱。” 傅冉转头看颜冬青。 万岁摆摆手:“想买就买。”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难得进来,傅冉把她想买的全买了遍,兰蔻香水,卫生巾,奶罩,奶粉...布兜子打掩护,全扔进空间里。 悬挂在晾衣架上的成衣她倒不打算买,只是挨个翻看,默默记了样式。 转一圈,傅冉只觉没白来,好歹长了回见识。 把侨胞证还给男同志,两人从百货楼里出来,外头天已擦黑,国营饭店里随便吃口饭,颜冬青在附近找个招待所,带傅冉住下。 这回他们能光明正大住一间屋了,因为万岁带了结婚证。 一楼是澡堂子,二楼是客房,服务员拿钥匙拎暖壶带他们上二楼,开门进去,傅冉顺手插上插销,盯着颜冬青道:“三哥,您出门还带结婚证呢...” 颜冬青撇开头,轻落落开口:“省钱,不是么。” 万岁也可以是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人艰不拆,傅冉踮脚捏捏他脸,笑得眼都弯了起来。 两人下楼各自进澡堂子洗了个澡,再上来,傅冉从空间里摸出纸笔,簌簌在纸上画。 颜冬青在澡堂里跟人闲聊了一会儿,上来的晚,见小皇后在台灯下认真写画,凑过去瞧了眼。 纸上画的是侨胞店橱窗里挂的成衣,各色样式都被她画了下来。 傅冉别的不行,就是手巧。 “你画这些做什么?”颜冬青挨着她坐。 “三哥,等回南州了,臣妾要做两件出来,挂裁缝铺里,既然首都居民能这么穿,咱们南州城的居民也能。”傅冉兴致勃勃说着:“这样来裁缝铺做衣裳的人也会变多。” 颜冬青摸摸她脑袋,眼含赞许:“朕的皇后真能干。” 傅冉笑眯眼,不忘拍马屁:“那是因为臣妾嫁了顶顶能干的男人,才会变得一样能干。” 夜里凉,傅冉画完所有衣裳样式,爬上铁架床,把脚丫子搁在颜冬青小腿上,蹭啊蹭,又坏心眼的夹了夹他腿毛。 颜冬青搁下书,幽幽看她。 生怕颜冬青拔她毛,傅冉忙转开话题:“您刚才在下面做什么呢?怎么洗这样久?” 颜冬青伸长胳膊拉灭灯,搂她睡下,伏耳低声道:“朕打听到个黑市。” 招待所招待的旅客本就来自全国各地,澡堂子又是小道消息的集散地,甭管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只要超过三个人,都会扯东扯西。 颜冬青明天要去黑市一趟。 “那您的堂姐结婚...” “你还去?” 傅冉猛摇头,她才不去受那个窝囊气呢。 颜冬青更不想去,他过来是因为他的小皇后想来首都看看,跟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小衙役无关。 转天两人谁也没再往颜立仁的门边上沾,颜立仁好赖是个干部,闺女结婚竟没几个老家人来送嫁的,不由觉得丢脸,一大清早就冲他爱人发脾气。 “你没通知立本呐!怎么也不见他过来?!” 颜立仁他爱人是个怕男人的,嗫嚅道:“他家那小子带媳妇过来添了礼。” 颜立仁一愣:“过来了?” 瞧他这反应,颜立仁他爱人就知道她男人没记住,提醒道:“可不是,昨个快晌午来的,坐一会儿就走了。” 颜立仁想了想,摆着脸道:“你去把人找来,给咱家充充门面。” 问都没问住哪,她上哪儿找啊! 傅冉跟颜冬青这会儿都从黑市出来了,在胡同口的国营饭店里吃早饭,一碗卤煮,一碗面茶,两人吃得神情满足。 最主要还是因为荷包变鼓了。 一早天还没亮,两人分开行动,傅冉把空间里的棉花被出手了几条,一条八十块,照样有人愿意掏钱买。 棉花一直是紧俏商品,平常有钱都没处买,眼见天冷了,几乎家家户户都缺棉花被,再添两三条也不嫌多。 颜冬青去兑了一根金条,一块和田玉。 到底是首都,解放前的高门大户可不少,哪家不是大地主大官.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抄了家,财产充了公,照样不乏古董黄金。 五条棉花被换四百块,一根金条两千多,和田玉要差点,八百块。 厚厚一沓钱全被傅冉悄悄存进空间。 约莫是卖东西卖上了瘾,傅冉还想再来。 颜冬青无奈看她:“再去一趟,信不信整个胡同的人都能认出你?” 万岁之所以敢这么大胆,无非是踩准了两点,他们是生面孔,卖完就能消失无踪。 到底处在是非之地,两人没耽搁,吃完早饭,立刻赶去大前门汽车站,搭上长途汽车回南州城,转天傍晚才到家。 有几天没看到蛋蛋了,傅冉急着找她的蛋蛋,进门就喊,哪知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倒把坐板凳上看报的颜立本逗笑了,冲后院抬抬下巴:“小气包,估摸是生气了。” 傅冉朝颜冬青看眼,把布兜递给他,自己去后院。 后院地方不大,只够摆几盆花,蛋蛋正蹲在墙角玩泥巴,傅冉走近了才瞧见他手 分卷阅读161 里拿根木棍在拨弄蚯蚓。 “蛋蛋?”傅冉轻喊了声。 小太子也是有脾气的,被丢在家几天,本来气大着呢,这会儿听见傅冉喊他,又觉委屈,也不吭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脚下的土坷垃地被砸成一个小坑。 这小模样,把傅冉心疼坏了,一把抱起又亲又哄:“蛋蛋乖,不哭不哭了。” 不哄还好,傅冉这一哄,蛋蛋更觉委屈,哇得一声就嚎了出来。 听见声响,颜冬青走出来,二话不说,往蛋蛋嘴里塞了个奶嘴。 “......” 蛋蛋蓦地歇住,打了个哭嗝,伏趴在傅冉肩头,小嘴一掴一掴吮起了奶嘴。 傅冉松口气:“三哥,您抱着。” 小肉墩子太实沉了,她有点抱不住。 颜冬青接过,也有点想儿子了,难得做了回慈父,爱怜的摸摸蛋蛋汗湿的头发。 蛋蛋也想爹了,侧着脸乖乖靠在颜冬青胸膛上,哼哧哼哧吮奶嘴。 几日不见,蛋蛋自然要跟娘睡,小身子钻进傅冉怀里自蹭,俨然忘了先前生气的事儿,直捂脸吓他娘,见他娘真被“吓”着了,开心的咯咯笑。 娘俩乐此不疲玩着,颜冬青啥也不干,一手撑着额,看着他们玩,竟也不觉无趣,等蛋蛋睡着了,他才伏到傅冉耳边,轻声央求:“冉儿,再给朕添个小公主吧。” 傅冉还没说话,就听他又道:“朕想你给朕多生几个。” 别说是在大魏,即便是现在,大多数人仍抱着多子多福的想法,万岁也不例外。 得到小皇后同意,万岁才轻手轻脚拿开蛋蛋的小手,翻身罩过来,慢条斯理的温存了一次。 转天去裁缝铺,傅冉才进门,就被几个大姐围住。 “小傅,首都好看不?大气不?”尽管傅冉已经升了干事,马大姐还是喜欢喊她小傅冉。 “首都人都穿啥衣裳呀?”陈大姐半辈子没踏出过南州城。 回城的女知青周丽丽噗嗤乐出了声:“还能穿啥?反正肯定不能光溜着身子逛马路!” 国庆前周丽丽才去过城楼前举行□□集会,大家伙儿穿的都是仿军装,头戴仿军帽,胳膊上扎条红袖带,乌泱乌泱一大片,就没瞧见有人穿别的! 不怪周丽丽没仔细瞧,而是他们赶得急,谁也没心思注意首都居民的穿衣风貌。 “俺都听人说了,大城市有特俗供应,穿得衣裳也比咱们南州花哨!”陈大姐不相信。 “可不是!绸缎羊绒你看咱南州城供应过没?这些都可着大城市供应,哪能轮到咱们呐!” 大家伙儿围一块,七嘴八舌说着,傅冉拍拍桌,示意她们安静。 “我开个会,咱们简单的说说。” 听她这么说,大家伙儿都歇了声。 傅冉琢磨了下,组织好言语才道:“咱们在一块做事不断时间了,往后去,我打算改一改发工资方式。” “咋改?俺一个月只有十六块五,家里还有四个娃要养呐!”陈大姐以为傅冉要克扣她工资,不由得就害怕。 其他两个大姐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毕竟是见识过傅冉厉害的,没人敢再不把她放眼里。 “都想什么呢,先听我说完。”傅冉笑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工资还是照常发,做衣裳计件,做的多额外有奖励。” 以往无论干活多少,工资都一样,偷懒不干活,到月末也能领十六块五,大家伙儿都不是傻的,难免不积极。 “奖励多少?”周丽丽来了劲儿。 “一件两毛。”傅冉道。 “那感情好!”马大姐搁心里算笔账,拍大腿道:“我同意!” “俺也同意!”陈大姐是个手快的,自然想多挣点儿。 傅冉看一圈,见其他人也都没意见,把她在首都画下的成衣样式拿给她们看。 “眼见天气要转凉,我先把男式女式大衣各做出来一件,你们也学着,咱们南州城裁缝铺不少,想吃饭,必须拿出点比别人强的本事。” 傅冉心里有主意,先提加工资的事给她们打劲,再提学新手艺的事,这会儿大家伙都干劲十足,巴不得揽尽整个南州城的客户源。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雨之后,天气骤然转冷,罩衫空荡荡的单薄,棉袄棉裤穿上又太早,大家伙儿琢磨着到底该穿啥才好的时候,万岁身上穿件新做的大衣出门了。 墨绿色的呢子料,双排扣,斜口袋,瞧着挺括又精神。 万岁本身又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矿区走一圈,女同志瞧见了,难免要打听在买这身衣裳。 万岁神色里带了几分骄傲:“媳妇儿给做的。” “哟!你这媳妇儿可真手巧!” “裁缝铺能做不?” “回头俺给俺男人也做身!” ...... 溜达一圈回去,才进家,傅冉就迎了出来:“三哥,怎么样?” 颜冬青揉揉额,无奈点头。 万岁能做的都做了。 傅冉欢喜的笑眯眼,忙又道:“三哥,那您再去裁缝铺坐两天怎样?” 颜冬青:“......”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是随意出卖色,相的人?! 太子:本宫看是o(╯□╰)o 今天给外婆送礼去了,外婆年纪大了,喜欢人陪她聊天,不好抚她老人家的意。 再写一更,尽量写万字哈~ 洗完澡回来发红包~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 非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1 22:39:16 第79章 补2号二更 万岁肯出卖一次色相, 不代表他愿意次次出卖色相, 去裁缝铺当衣架子, 没门儿。 “三哥, 您可是天底下顶顶好的男人。”傅冉笑眯眯的拉他手。 “哼~”蹲门口玩陀螺的蛋蛋显然不赞同。 傅冉:“......” 颜冬青:“......” 龙威被蔑,万岁不免恼羞成怒, 抬脚朝蛋蛋屁股上踢了踢, 不重, 算给个警告。 分卷阅读162 蛋蛋小嘴一瘪,敢怒不敢言样儿, 气哼哼的抱着陀螺挪去别地儿。 “三哥,您帮帮我吧,您什么也不用干, 就坐那儿喝茶就行了!”傅冉缠他:“您答应我,我也答应您个条件。” “真的?” 傅冉不迭点头:“真的!” 颜冬青嘴角噙着笑,松口道:“好。” 这么好说话?傅冉不由得狐疑。 下秒, 颜冬青伏在她耳上低语了一番, 把小皇后说得脸通红, 心底里无端生出一股燥热。 傅冉红着脸瞪他,眼眸含水。 万岁居然要带她去钻草垛,眼前这个还是万岁么... 傅冉一时想起他之前信誓旦旦说过, 不屑干钻草垛这种下流事... “行不行?”颜冬青悠悠道:“不行的话, 那朕...” 傅冉不情不愿点头。 得了甜头,颜冬青说话算话,穿着那身大衣跟傅冉一块去裁缝店, 悠哉悠哉坐柜台前喝茶看报。 傅冉也穿上女式大衣,棕色呢子料,及脚踝,腰间系根宽腰带,衬得腰肢纤细。 两人样貌好,穿啥衣裳都好看,抱布来做衣裳的女同志自然要往他俩身上看。 “啧啧,真洋气!” “瞧得我也想做一身!” “不怕别人说你走资派呐!” “大城市都这么穿,咋咱们穿就成了走资派?!” 到底是时局大变样了,以往大家伙儿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挨批,眼下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想说啥就是啥。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女同志找来裁缝铺,呢子布往裁缝台上一搁,就等着排队做。 裁缝铺里的几个大姐惦记着多拿工资,都干劲十足,压根用不着傅冉再督促。 傅冉紧赶着又做出件呢子长裙,腰那儿收了几寸,脚上穿双回力球鞋,说不上来的好看。 不过也有女同志看不惯。 “大冷的天,咋穿呐?” “可不是,里头光溜着腿,多伤风败俗呐!” “大妹子,你都搁哪儿看到的?” 傅冉也不瞒着,笑道:“首都居民就这么穿。” 想说服别人穿,傅冉自己先得这么穿,走路上,难免有人往她身上瞧,矿区里碰上徐兰英,气得要拧她胳膊:“作死呀,咋还穿上裙子了?瞧着多不伦不类!不许再这么穿了!” 傅冉闪开身,忙道:“裙子长,跟大衣差不多,怎么就不能穿了?” 徐兰英还是看不惯,摇摇头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徐兰英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城里的女同志都开始伤风败俗了起来。 甭管啥时候,女同志都爱美,这里人也不例外,只是前几年被束缚住,不敢乱穿,现在不用再怕被挂破鞋游街了,自然是想咋穿咋穿! 这边,万岁尝到甜头,带小皇后真钻了回草垛,个中滋味,自然妙不可言。 赶着乡下收稻谷,打谷场上稻草垛一堆接一堆,夜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酣畅淋漓的干上一回风流事,傅冉脸通红的被颜冬青拉着回矿区,两人无声走着,谁都没发现头发梢里沾了几根杂草。 抹黑到家,没想到撞上廖娟起夜,眼尖的瞧见他俩头上有稻草,低声问:“你俩干啥去了?” 说着,脸色一变:“是偷人稻谷去了?死孩子,偷人的事可不能干呀!” 精明如廖娟,竟也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这会儿怎么也没往别处想。 傅冉脸发烫,不知道该咋说,心里又羞又恼万岁孟浪。 比起她,颜冬青脸皮要厚很多,淡定道:“就在郊区这片转了转。” 好在廖娟也没多问,打了个哈欠回屋,躺到床上醒味了会儿,噗嗤就乐出了声。 “大半夜的,笑啥?”颜立本被她吵醒了。 “睡你的觉,瞎打听啥!” 廖娟又嗤得乐出声,越想越觉得是,不去钻草垛,头上哪来的稻草呐! 隔壁屋里,傅冉轻声埋怨着:“三哥,下回不许这样了,太丢人了。” 天知道那会儿有多紧张,趴在草垛上不敢吱声,生怕被夜里守稻谷的庄稼汉听见。 颜冬青低低笑,凑到她耳旁道:“不这样了...下回朕带你去河湾。” 傅冉恼得捶他:“要去您自个去吧,别拉上我!” 以后大魏子民要是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爱钻草垛,还不得笑掉大牙。 万岁成天跟糙老爷们混在一块,自然什么话都听过,早就听人讲最销魂的地儿不是炕是草垛,到今天才试了回,果然妙不可言。 两人卷在一个被筒里轻声说着话,颜冬青道:“朕明早去趟刘沟子乡。” 傅冉轻声道:“要盖砖窑了?” 颜冬青嗯了声:“朕先过去看看,给他们忙忙。” 寒霜过后,旱稻就该收了,刘二柱跟大丫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在地里收割,颜冬青去的时候,两口子才刚收完一块地,还有一大块没动。 见大丫挺着肚不方便,颜冬青道:“我来。” 说话间,拿过她收里的镰刀。 大丫忙道:“那咋成...我还能干!” 尽管大丫已经成了人妇,可对着颜冬青还是不好意思,她男人是个糙汉子,干重活累活,她觉得没啥,眼前的妹婿干干净净的,哪能让他染身脏。 僵持间,刘二柱扬声道:“大丫,就让大兄弟给咱搭把手!你回家烧饭给咱送到地里!” 媳妇眼见就生了,偏又赶上收粮,老子娘要给他们收,两个弟媳妇撒泼打滚不让,说老两口要是给他们收粮,也得给她们收,要不就把家砸个稀巴烂,谁也别想过日子。 刘二柱跟大丫都不是会吵架的人,小两口抱着不吃馒头也要争口气的心态,谁也不求了,闷头自己干。 “大兄弟,等俺把稻谷打出来,俺给你送点大米!都是粳米,煮出来的饭可软着呢!”刘二柱心里头感激他。 颜冬青不客气的应声,捋一把稻穗看了看,扬声问刘二柱:“你这一亩地能收多少斤稻谷?” 提起这个,刘二柱就高兴 分卷阅读163 :“估摸着得三百多斤!” 生产队地没分开时,一亩地最多只能收两百来斤,一来因为地是公家的,大家伙儿干活没积极性,拖拖拉拉上哪能种好庄稼,二来也是因为刘二柱去农机市场特地买了稻种,说是新出的杂交水稻,亩产量可比原来高太多! 收成好,刘二柱也就有盼头,絮絮叨叨说了好些。 颜冬青问他:“你说的杂交水稻,谁研究的?” 刘二柱哪懂啥研究不研究,只顾着高兴:“俺听说他叫袁、袁啥来着...俺给忘了...” 忙到天擦黑,颜冬青才骑自行车回城,途径邮局时,进去看了看,瞧见有农业杂志,花五毛钱买了一本。 晚上坐台灯下翻看,傅冉喊了几声让洗脚,他也不理。 “三哥,您看什么呢?”傅冉把洗干净的蛋蛋先塞进被窝里。 颜冬青拉傅冉坐下,翻给她看:“刘二柱说他地里种的水稻亩产三百多斤。” “三百多?”傅冉惊讶:“这么多呐...” 在大魏,太傅夫人私房钱存的不少,金银珠宝抛开不谈,光是良田就有千亩,每年佃户都会来交粮,傅冉有耳闻,一亩地只能收百来斤。 “三哥,您的意思是?” 颜冬青道:“等砖窑盖上,朕想去找找这个人。” 地里的旱稻前脚收完,刘二柱后脚就动了工,盖砖窑不比盖房,砌墙的砖必须结实,青砖最好,但太贵,得要一分钱一块,红砖稍便宜点,八厘一块。 “大兄弟,俺粗略的算了笔账,要是买青砖,整套下来,咱们手里头的钱不够使,用红砖吧,红砖也成,就是没青砖耐烧。” 砖窑烧砖,窑孔里的温度高,长年累月下来,可能会烧塌方。 颜冬青道:“用青砖,差的钱我垫上。” 刘二柱直挠头:“总让你掏钱...” 颜冬青抬抬手:“年末算账,挣的钱还上就行了。” 刘沟子乡没砖窑,想买砖还得去县城,光是拉砖,两人来来回回就折腾了不少趟。 大老爷们跟女同志天生就不一样,有些活儿没学过,自个也能摸索出来,万岁以前哪干过瓦匠工,现在照样能踩挑砌墙,还挺像回事儿。 颜冬青搁乡下忙活,傅冉成天在裁缝铺,可怜蛋蛋,跟没了老子娘似的孤儿,天天野在外,追着矿上的大孩子跑,挥铁钩子冲锋杀敌,脏兮兮的像刚从煤矿里掏出来。 赶着晌午太阳大,傅冉挂上澡罩给他搓个澡,黑乎乎的小手全是泥,一条一条往澡盆里滚。 傅冉拾起给他看:“看看你有多脏。” 蛋蛋还挺嫌弃,咦呜一声扭开头:“扔了,扔了!” 傅冉好笑,改给他搓脖子,才注意到他脖子里起了红色小点,耳朵后边也有,上下查一遍,咯吱窝大腿里都是。 傅冉被吓坏了,忙喊颜冬青过来看。 蛋蛋还不知道咋回事,坐在澡盆里任由老子娘前后扒拉检查。 颜冬青沉了脸道:“像是要起疹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抱恙了,就不陪你们干仗了… 那年代麻疹和水痘一样,都是比较严重的传染病,现在很少见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还得过,传染特别厉害,一般在春秋天多发,小孩得的多,还有痄腮,我们这里叫“□□瘟”。 随机红包100个~看到妹纸说我黑心,从来没给她发过,我再说下哈,每天都有发,只有评论才能发到,之前从来不评论,上来就评论个我黑心,我咋给你发呀(笑哭) PS:谢谢妹纸的地雷,抱抱O(∩_∩)O~ 蒲公英的卷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2 21:19:35 say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2 22:41:51 第80章 蛋蛋是被矿区其他娃传染上的, 傅冉发现之后, 没过两天, 就发得全身上下都是,神情恹恹的,饭量都比往常少了许多, 连他爱吃的鸡蛋羹拌米饭都吃不下了。 这小模样, 可把颜家上下给心疼坏了,连万岁对他都耐心了不少,也不怕传染上, 干活回来就抱他,和声细语的让蛋蛋以为自己换了个假爹。 到底年纪小,藏不住话,晚上颜冬青搂他睡一个被筒时, 蛋蛋盯着他爹瞧了会儿,小声道:“你是我爹吗?” 颜冬青:“......” 睡另一个被筒的傅冉乐不可支, 笑得眼泪都蹦了出来, 直到颜冬青伸脚进被窝夹她,傅冉才忍笑问:“怎么这样问?” 约莫是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蛋蛋害羞起来,也不说话, 头一扎, 钻进了颜冬青胸膛里。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的拍他屁股:“小混蛋!” 挨打了...小混蛋咯咯笑起来,抬头冲颜冬青侧脸上啵了一口。 颜冬青揉揉小混蛋脑袋,没嫌弃他满嘴口水。 半夜里, 蛋蛋发起了烧,小身子滚烫,傅冉手慌脚乱下床,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干什么,颜冬青靠在床头抱着小身子,声音里带了无奈:“冉儿,不要慌,去打点热水来,给蛋蛋擦擦手脚。” 傅冉脑子犯晕,听颜冬青这么说,忙去堂屋。 铁皮炉上煨了热水,傅冉又兑了些凉水,拧了毛巾给蛋蛋擦手脚,声音都在打颤:“三哥,要不要给他灌药粉啊?” 颜冬青抚抚儿子额头:“先别喂,再看看。” 折腾到天将放亮,蛋蛋的烧才慢慢退下去,期间傅冉好赖还眯眼打了会儿盹,颜冬青一直没睡,靠在床头,蛋蛋伏趴在他胸膛上,就这么靠了大半夜。 “三哥,您睡会儿吧,我搂他睡。”傅冉轻声喊他。 颜冬青撇开头,打了个哈欠:“你睡你的,朕得过麻疹,抱他没事,别把你再染上了。” 不怪蛋蛋觉得自己换了个假爹,万岁疼他,只是不像小皇后心肝肉那样的疼法。 因为出疹子,蛋蛋被关在了家里,不准再出门,晚上还好,家里人都在,白天就有些可怜了,只能自己玩,还没想偷偷溜出去放风,就被颜立本逮到提溜回来,让他老实待着。 到底是底子好,矿区不少奶娃又 分卷阅读164 是发高烧又是拉肚,蛋蛋也发烧,症状倒没那么重,身上的疹子也渐渐消退,就是总痒痒,痒得他直抓脸。 傅冉说过他几回,和声细语的让他别挠。 蛋蛋全当耳旁风,站着抓,坐着抓,睡觉还抓。 当娘的说话不管用,只能让老子出马,不得不说,颜冬青还是有法子的,既不踢也不训,晚上睡觉时,拿面小镜子塞蛋蛋手里,让他自个照照。 “再挠下去,早晚要成麻子脸。”颜冬青坏心眼的把他脸挤成一团。 蛋蛋自个对着镜子瞅了会儿,低头陷入沉思中。 傅冉服气了。 被关的时间太久,等疹子完全消退之后,蛋蛋跟脱了缰似的马驹,不到天黑不回家,大概是颜冬青这段时间对他太好,蛋蛋胆子大了点儿,缠着颜冬青非要跟他去乡下玩。 颜冬青训他,他也不怕,爬上他膝头,啵啵亲两下,奶声奶气的喊爹。 要命要命。 颜冬青摸他头直叹气,不愧是小皇后生的,跟小皇后一个脾性,知道怎么拿捏他。 转天父子俩起了大早,颜冬青骑自行车,把蛋蛋抱车后座上坐着,晨间寒霜重,蛋蛋钻进军大衣里,搂紧颜冬青后腰,欢腾的直喊驾。 念在小混蛋生病刚好,颜冬青轻哼了声,难得不跟他计较,当了回马夫,把小混蛋驮去刘沟子乡。 建砖窑是件耗时费力的大工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才盖好一个窑孔。 “大兄弟,咋还把蛋蛋带过来啦,风大,可别冻着了!”刘二柱把蛋蛋抱起来,啧啧出声:“这娃随你,长得俊!” “就那样。”颜冬青嘴里说着谦虚话,脸上却不觉带了几分自豪。 他的种,能不像他么。 开工上挑,蛋蛋没白来,知道往泥桶里铲水泥,再哼哧哼哧拎给他爹,干活儿可积极了,小脸热得通红。 晌午大丫送饭过来,蒸大米饭,炒秋茄,又烧了一罐疙瘩汤。 大家伙儿坐田埂上吃着,蛋蛋突然问了句:“大姨,你肚里揣了啥?” 不怪蛋蛋不知道,这娃打小就虎头虎脑,傅冉又没再给他怀个弟弟或妹妹,他盯着大丫的肚子瞧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声。 大丫黑乎乎的脸上泛着红,不好意思说。 倒是刘二柱,笑呵呵道:“你大姨肚里揣着小弟弟呢!” 蛋蛋没搞懂:“咋揣进去的?” 这下两口子都不说话了,还能咋揣进去? 蛋蛋还想再问,颜冬青咳了咳,淡淡道:“吃饱了?吃饱就去摞砖头。” 蛋蛋哦了声,又瞧了眼大丫的肚子。 心里揣着疑,等回矿区时,还不忘逮着傅冉问:“娘,大姨...娃咋揣进去的?” 傅冉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说:“去问你爹。” 颜冬青正坐台灯下学习,听见娘俩的对话,清了清口气,颇有几分正经之色:“大姨夫去地里干活,种上的...” 蛋蛋没听明白的抓抓头:“我我我...你也下地种的?” 颜冬青忍笑点头。 “娘也去了?” 颜冬青看了眼小皇后,别有深意道:“你娘肯定得去,没有她,我哪能种得上...”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枕头已经砸了过来,抬眼看去,小皇后正红着脸瞪他:“您别乱说...蛋蛋都被您教坏了。” 颜冬青低笑:“好,不说。” 夜里颜冬青抱着傅冉睡,蛋蛋在两人脚边呼呼大睡,听着轻微的呼噜声,傅冉拍了拍颜冬青胸膛,轻声道:“三哥,臣妾觉得蛋蛋跟您亲了不少呢。” 颜冬青也察觉到了,揉揉额头道:“朕有错,没给他应有的关怀。” 起初颜冬青觉得小太子又不是小公主,应该糙生糙养,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不管小太子还是小公主,只要是奶娃,都有颗敏感而脆弱的小心灵,谁对他好赖,他们心里都清楚。 “三哥,您别这么说,在臣妾看来,您这个父皇已经当得很好了。”傅冉靠在他怀里安慰。 颜冬青笑摇头,转开话题道:“裁缝铺忙不忙?” “忙。” 怎么会不忙,傅冉都快忙得顾不上家了,眼见到冬天,做棉袄棉裤的也多了起来,为了吸引客户,傅冉在棉袄样式上又花了心思,把男同志的小领改成立领,上面两个横口袋去掉,只留下面两个,另外又在袖子上缝了一排黑扣。 女同志的衣裳样式就多了,跟着布料的颜色和质地随意改,斜领,盘扣,掐腰,围兔毛... 她花样多,来裁缝铺做衣裳的人自然就多,难免遭同行眼红,傅冉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被人贴大字报。 白纸黑字,贴在裁缝铺门板上,数落傅冉种种罪行,说她伤风败俗,走资本主义享乐派,是资本主义派来的敌特分子... 一大早,大家伙儿匆匆赶着上班,路过裁缝铺时不免要停下来看几眼。 没多时,裁缝铺的几个大姐也过来了。 “哟!这谁干的呐!个坏心眼的!” “撕了撕了!” “咱都是本本分分的劳动人民,没咱们做衣裳,你们都穿啥呐!” “没见过世面!大城市居民都这么穿!” 上月发工资,裁缝铺几个大姐尝到甜头,原有工资的基础上,每个人都多拿了六块多的工资,眼下只真帮着傅冉说话,要没她,她们能多挣钱么!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说,七嘴八舌的吵,傅冉心里带着气儿,上去刺啦一声撕了大字报。 废话也不多说,直接道:“法治社会了,谁还敢强拉我去游街不成?” 确实没人再敢,不过隔几天,傅冉还是被上头领导喊去谈了次话。 自打那四人被粉碎之后,各机关单位也有相应变动,像裁缝铺铁匠铺以及木匠铺这类手艺人,都归属工商部门统一管理。 跟傅冉谈话的是工商部门的办公室主任,姓宋,圆乎乎的脸,有些秃顶,讲话透着和气。 见傅冉过来,招呼她坐,洗搪瓷缸泡茶。 傅冉本以为宋主任会跟她谈贴大字报的事,哪知道他只不过寥寥提了两句,压根没把这种事搁在心上,反倒劝慰 分卷阅读165 傅冉。 “贴大字报的事,我也听人说了,别怕,掀不起大水花,要是有人闹,只管去公安局找公安同志。” 傅冉哎了声,有些摸不清宋主任找她是为什么事。 好在几句闲聊后,宋主任进了正题,对傅冉道:“是这样,东城的服装厂你知道不?” 傅冉知道,街道办的工厂,有些年头了,百货商店成衣柜台卖的衣裳大多出自城东服装厂,样式老旧,只生产中山装列宁装,夏天会生产白背心和汗衫。 时局变了,城里居民的衣食住行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老式的衣裳大家伙儿不愿再穿,柜台的成衣卖不出,工厂积了大批货... 原本街道办的工厂工资待遇就没法跟国营的大厂比,现在积了货,工资发不出,厂里的工人自然要跟领导闹。 “傅干事,王厂长托我转个话,有意请你去工厂,帮忙把仓库积攒的衣裳改个样式,劳务费好商量。” 宋主任笑呵呵的:“对你来说也是个好事儿!” 傅冉沉吟片刻才道:“这担子有些重...” 宋主任摆手道:“老话说得好,能者多劳!” 说着,宋主任又压低了声音:“傅干事,我看好你,摆在眼前的机会,还不把握住?” 既然王厂长开了口,必然是存了招揽的心思,时下厂政一体,街道的工厂尽管比不上国营大厂,但跟裁缝铺比,还是有差距。 话说到这份上,傅冉没好再拒绝,点头应下:“成,回头您见着让王厂长了,跟他说声,我就在裁缝铺,有需要直接去找我。” 宋主任哎了声,笑吟吟的。 这闺女是个通透人! 从市委楼出来,傅冉没再去裁缝铺,拐道直接回矿区,才进矿区,就见徐兰英挎个小篾篮往匆匆往外走。 “娘,你这是去干什么?” 徐兰英道:“正好,咱俩一块!冬青带口信给我,说大丫送医院去了,你奶前天才回乡下,我去医院看看吧!” 到底是一家子,往年那些鸡毛蒜皮的恩怨徐兰英也懒得计较了,这两年王桂香也比原先好些了,这不,旱稻刚收下来,就给她家送了几十斤大米,也是谢她头两年接济。 有来才有往,人家送粮在先,现在大侄女生娃,她这个当大娘不去也不像样。 “听说娃太大,难产!”徐兰英步子快,走路带风。 “生多长时间了?”傅冉也快了步子。 “谁知道,我估摸时间不短,要不在乡下就生了,哪还用得着来大医院呐!” 女人生娃,无疑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大丫昨天羊水就破了,先在家婆婆给接生的,她婆婆以前接生过奶娃,是个有经验的,儿媳妇干生生不下来,见苗头不对,今早立马送去乡里卫生站,让医生给摸摸。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别人生娃,奶娃脑袋是朝下,大丫怀这娃,一条腿先伸出来,另一条卡在里头,弄不好就是憋死奶娃的大事儿,必须得手术剖出来! 慌手慌脚一通折腾,刘二柱手脚发软,连拖拉机都摇不开火了,他两个兄弟还都不会开,颜冬青也在,拨开刘二柱,直接摇开火,开拖拉机直奔中心医院。 傅冉和徐兰英赶到时,大丫刚手术出来,剖了个六斤七两的闺女! 大丫公婆脸色不大好看,瞧见娘俩过来,勉强打了个招呼。 徐兰英是过来人,立马就明白了。 弄这么大阵仗,花这么多钱,到头来生的是个女娃,老两口心里头能高兴么! 这会儿大丫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女娃洗干净包上小包被,就躺在她咯吱窝下,闭着眼哼哼唧唧。 大丫嘴钝,但心里明白,这会儿五味杂陈,勉强冲傅冉笑了笑。 傅冉轻声道:“带红糖了没?我去给你冲碗红糖水。” 老辈人有说法,白糖清热,红糖祛寒,刚生过娃的女人得喝碗红糖水祛祛寒气,傅冉生蛋蛋那会儿,廖娟就给她冲了一大碗。 大丫摇摇头。 农村人没大讲究,红糖得有糖票才能买到,乡下没有,能吃碗荷包蛋泡馓子就不错了。 傅冉在心里叹气,低声道:“我去买。” 她手上也没有糖票,直接去百货商店,托杨秀英弄了一斤红糖。 路过国营饭店,本来傅冉打算给大丫买碗鸡蛋面,又想到手术之后不一定能马上吃,就改买了几个包子带去医院给刘家人。 再去医院,颜冬青把蛋蛋也带来了,蛋蛋抱着他爹脖子,坐他爹胳膊肘上,傻乎乎的瞧着小包被里的奶娃。 看见傅冉,蛋蛋不要爹了,两手直扑腾要娘抱。 颜冬青拍拍他屁股,低斥道:“老实点。” 蛋蛋哦一声,老实了,乖乖窝在颜冬青怀里不吭声。 傅冉洗了搪瓷缸,去开水房打了开水,冲一缸糖水端回来,才进病房,就听徐兰英坐床沿上劝慰:“哭啥哭,女娃咋了?又不是不能再生,我年轻那会儿,不也连生两个才有咱家声子。” “还有你娘,生了你才有狗蛋牛蛋,养好身子,不愁生不出男娃!” 大丫红着眼不吭声,说是这样说,她两个弟媳妇在她前头怀上,在她前头生,生的还都是男娃。 往后去她日子咋过呐!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学医?那玩意太难,朕学不来的o(╯□╰)o 男票来我家过节了,我得招待招待他老人家,要不他得记恨我o(╯□╰)o,今天就这一更了,下一更在明天中午十二点~ 祝妹纸们中秋快乐!~洗把脸回来发红包哈~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3 10:27:00 2577353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3 19:36:03 第81章 4号一更 南州城有个习俗, 男娃七天, 女娃八天, 娘家人要登门去看看。 知道大丫没奶水,傅冉把上回从首都买的奶粉拎着,蛋蛋穿过的小衣裳小包被还有尿布全装布兜里, 等着徐兰英他们过来。 傅向前赶 分卷阅读166 了马车, 人太多,架子车挤不下,颜冬青骑了自行车, 他本打算载小皇后,结果傅声先一步跨坐上车后座,冲他嘿嘿笑:“姐夫,带我跟蛋蛋呗!” 说完, 长胳膊一捞,把小蛋蛋捞上来, 顶在肩膀上。 打从去年起, 傅声就跟灌了化肥似的猛长个,眼下蛋蛋坐在小舅舅肩上,非但没害怕,还快活的咯咯笑。 他终于比他爹高了! “姐夫, 快走啊!”傅声往颜冬青背上甩了一巴掌。 颜冬青咬牙, 回头瞪他。 傅声笑嘻嘻的不怕:“姐夫,你眼咋啦?要我姐给你治治?” 颜冬青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没事。” 算了算了,不跟刁民计较, 要不小皇后该跟他计较了。 一帮人赶到刘沟子乡,大老爷们不方便进屋看娃,在院里坐着闲唠嗑,女眷都进去了,蛋蛋见他娘进屋,小尾巴一样要跟进去。 结果被傅声拦腰抱起,扯扯他小蛋蛋:“你长个这玩意儿,进去干啥?一屋子大老娘们,你也是?” 蛋蛋羞愤夹腿,嘴里喊爹救他。 可惜万岁没功夫搭理他,和刘二柱还有傅向前傅向国几个一块去大河湾看砖窑了。 屋里,王桂香在跟徐兰英数落亲家不是东西,又气大丫肚子不争气。 “像小冉一样,肚子争气点,生个男娃不就好了?!” 两个妯娌都是男娃,当大嫂的可好,以后处处都得被压一头,搁公婆面前腰杆子也挺不直。 大丫任由她娘说,也不吭声。 傅冉听不下去,出声打断:“好了婶婶,娃都生了,还说那些干什么,只要姐跟姐夫过好就行了。” 王桂香一撇嘴:“我跟你俩说啊,这过日子,可不止跟男人过,还得跟他一家子过,除非二柱他老子娘没了,要不哪天都有气生!” 话糙理不糙,闺女是财子命,好不好全看运! 打从生过娃,大丫心里就没舒坦过,公婆不喜欢女娃,两妯娌搁旁人面前也说她生个娃弄这大阵仗,钱花了生的还是女娃,最让大丫难受的还是她男人,虽然没说啥,可大丫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失落。 奶娃出生十几天了,当爹的都没咋抱过她。 眼见就入了冬,一场雪之后,砖窑没法再继续盖,只能等来年开春。 这期间,颜冬青又去了趟陕中,张志祥来信说铁建厂恢复正常工作,他也从乡下牛棚里放了出来。 颜冬青这趟过去不是去干活,而是去辞工。 南州的铁建厂最迟在明年末完工,对颜冬青来说,陕中还是远了些,尤其是在有个拖油瓶的情况下。 到底是亲儿子,知道老子要出远门,一早就抱着不撒手,啥话也不说,软绵绵的趴在肩上,整得颜冬青无奈又不舍。 这边,城东服装厂的王厂长一大早来找傅冉了,客客气气的请傅冉去厂里指导。 王厂长才进裁缝铺,就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 铺里的几个大姐没一个待见他的,能待见么,新样式的衣裳是她们先做出来的,给别人学去了,她们还挣啥钱呐! 王厂长在裁缝铺没坐多久,他前脚离开,马大姐就不高兴道:“小傅,你真要去啊?” 傅冉听得懂她话里意思,笑道:“大姐,衣裳是人穿出去的,不是古董宝贝不见天日,裁缝师傅也不只咱一家,看一看就知道怎么做,这手艺藏不住。” 马大姐讪笑:“那他还找你去干啥?” 傅冉摇头,也不大清楚。 城东服装厂规模不大,只有两排厂房,厂里的职工下了班大多回家,既没有宿舍也没有食堂,大院里停了辆绿皮货车,厂里职工在往车斗里上货。 傅冉问了人,找到厂委办公室,两张对放办公桌,两把长条凳,靠墙放一组立柜,挨着立柜是脸盆架,王厂长正跟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同志在说话。 办公室门大开着,傅冉敲敲门:“王厂长。” “哟,傅干事来啦。”王厂长起身,热络得跟傅冉握手,又给她介绍另一个男同志:“傅干事,这是我们的孟会计,工人大学毕业,刚分配过来的。” 头些年革命席卷全国,教育瘫痪,各个大学都停止了考试招生,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大学,没有大学生。 事实上仍然大学和大学生仍然有,只是招生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废除考试,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相结合的方法,招收工农兵学员,学制两年,毕业后统一安排工作。 “傅干事,你好。”孟会计朝傅冉伸手,不觉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傅冉礼貌和他碰手。 甭管在大魏还是现在,傅冉的长相都符合大众审美标准,鹅蛋脸,杏眼琼鼻朱唇,白面皮,瞧着干干净净,带几分温婉。 要不臭屁如万岁,也不会对小皇后心心念念,干出抢□□的卑鄙事。 互相熟悉之后,王厂长要带傅冉去车间,孟会计也跟了过去。 时下的服装长还是脚蹬裁缝机,跟裁缝铺差不多,就是裁缝机和工人的数量都比裁缝铺多,一拉溜的裁缝机,女工戴着白帽,黑套袖,裁缝机脚踏板踩得噔噔响。 傅冉借用其中一个女工的裁缝机,改了一件中山装给她们做示范。 “好好学,你们都好好学学!”王厂长招手,让车间的女工们都过来。 傅冉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起初不大好意思,熟悉之后就好了些,大家伙儿有说有笑,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王厂长见没其他事,他一个大老爷们懒得在女同志堆里掺和,两手背后出去,人都走到门口了,回头看看孟会计,还杵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踮脚往里看。 王厂长摇摇头,搞不懂年轻人想法,改衣裳有啥好看的?大老爷们还想学学? 他哪知道,孟会计看得不是改衣裳,看得是改衣裳的人! 孟会计已经二十八了,还没结婚,他是大学生,搁南州城都是头一份,长得倒也周正,国字脸浓眉大眼,以他的条件,上门说亲的就没断过,就是媒人说的姑娘他都没看上。 自打瞧见傅冉之后,孟会计就挪不开眼了,傅冉来几天,他往跟前凑几天。 下了班 分卷阅读167 之后,也要跟傅冉一块走。 傅冉起初没留意,连着几天下来,她才意识到不对,但孟会计这人头脑精明,下班走路上,旁的也不提,只说厂里的事,弄得傅冉不好开口,生怕说多了尴尬。 孟会计家就住在矿区附近,两人一块往矿区走,快到矿区时,看见个熟悉身影,等走近了才看清楚,站马路牙子上的,可不就是她的万岁! 傅冉忍不住快过去,笑眯眯喊:“三哥,您在等我?” 跟在后头的孟会计立马松了口气,原来是她哥啊... “傅同志,你好你好。”孟会计伸出手,热络的跟颜冬青套近乎。 颜冬青没伸手,像是看出孟会计心中所想,扯扯嘴角道:“我姓颜,不是她哥,是她男人。” 孟会计愣住,看看傅冉,又看看颜冬青,俨如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张张嘴不知道说啥好。 颜冬青不看他,拍拍傅冉肩,笑道:“走吧,蛋蛋在家闹着找娘。” “娘?”孟会计近乎自言自语。 可还是被颜冬青听见了,似笑非笑:“怎么了?” 孟会计摇头,失落离开。 他一走,万岁脸上的笑就没了,凉飕飕的朝小皇后看。 傅冉摸摸脖子上的脑袋,明明啥也没干,怎么就生出奸夫yin妇的心虚感? “三哥,他是服装厂的会计,家就住附近。”傅冉解释一句。 颜冬青低哼一声,没说话。 一路忐忑到家,傅冉进门就找蛋蛋,因为颜冬青刚才说了句蛋蛋哭闹要找娘。 事实上蛋蛋这会儿在姥爷家已经吃上了晚饭,颜立本带他去的,这爷俩原本商量好了,在那玩一会儿就回家,哪知傅向前蒸了大米饭,还炒了盘大葱腊肉,辣子白菜,又让傅声去矿上供销社打了酒,硬留爷俩在那吃饭。 盛情难却不是么? 傅冉里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影。 “三哥,蛋蛋呢?” 颜冬青淡定道:“谁知道,你看屋里床底下有没有。” 小混蛋正是狗嫌猫烦的时候,生起气来哪个窟窿都钻。 傅冉信以为真,进屋掀开床单弯腰看,冬天黑得早,床底下黑洞洞看不清,傅冉正要拉开台灯,人刚站起,就被颜冬青按爬在了床上。 “您干什么啊,快起开。”傅冉拿胳膊肘拐他。 颜冬青哼了声,非但没起,还往她屁股上揍了两下。 “朕怎么说的?嗯?” 怎么说的?还没等傅冉想明白,斗志昂扬的小皇帝已经危险的抵了上来。 “傅冉,你完了。” 傅冉晕乎乎的想,她是完了,她才长出来的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拿本宫作诱饵,不要脸。 黄桑:哼~o(╯□╰)o 下一更:晚上九点左右。 妹纸们中秋快乐!少吃点月饼,警惕每逢佳节胖三斤o(╯□╰)o 随机红包200个~ 第82章 4号二更 蛋蛋在姥爷家吃撑住了, 徐兰英生怕外孙吃不饱似的,又给盛了碗疙瘩汤, 心肝肉哄着喂。 “姥姥,您看我肚皮。”蛋蛋撸起衣裳,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怕姥姥不信,还往上拍了拍。 啪啪啪,响声清脆。 “啊呦哟, 这小西瓜熟了。”徐兰英乐不可支。 蛋蛋眯眼笑, 刚想放下棉袄, 蛋蛋就被人袭击了。 蛋蛋一脸羞愤的瞪着小舅舅:“姥姥,蛋蛋不想在这玩儿了。” 时下的娃穿开裆裤大多穿到七八岁,稍讲究点的, 也穿到五六岁, 大冷的天, 怕蛋蛋冻到屁股, 傅冉会给他缝块棉花垫子塞在屁股后面, 跟自行车挡泥瓦似的, 遮风挡雨。 尽管这样, 顾后不顾前,还是没把前面挡住, 要不可怜的小太子咋总遭袭击呢。 见外孙闹脾气要走,徐兰英顺手拾了个扫帚疙瘩往傅声砸过去。 “去去去,搁家里烦人!” 傅声躲闪不及时, 挨了一扫帚疙瘩,悻悻捂屁股出去。 “姥姥,你真好,蛋蛋最喜欢你。”蛋蛋咧嘴,露出满口米粒牙。 徐兰英乐呵呵的,听着高兴! 颜立本听得牙酸,吃过饭,爷俩披星戴月回去,颜立本一手拉孙子,一手提溜着亲家腌的雪里蕻,砸吧砸吧嘴,问道:“蛋蛋,听说你最喜欢姥姥?” 蛋蛋低头,不吭声,装作听不见。 这种最喜欢太难说了,大人们就爱问他。 果不然,下秒颜立本又问了:“你最喜欢谁?” 蛋蛋哼哼唧唧的为难:“最喜欢蛋蛋!蛋蛋只喜欢蛋蛋!” 颜立本:“......” 爷俩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进家门,屋里烧了铁皮炉,暖洋洋的快活,蛋蛋把兜在屁股后的“挡泥瓦”抽了,自个挂在铁皮炉的钢丝上煨烤。 廖娟看得满意:“蛋蛋真乖。” 蛋蛋抿嘴笑,左右看看:“娘,找娘。” 提起这个廖娟就头疼,气她家臭小子不讲究,傍晚回来就钻屋里,再急也忍到晚上呐,像啥样! “你爹回来了,估摸太累了,搁屋里睡觉。”廖娟含糊遮掩过去,又把大孙子抱坐腿上,哄道:“晚上跟奶奶睡!” 蛋蛋不大愿意,窝在廖娟怀里,扣着手指头,小声跟奶奶商量:“可是蛋蛋想跟爹睡...” 可惜万岁不稀罕他,正搂着软绵绵的小皇后闭目养神。 万岁在火车上睡多了,这会儿一点困意也没有,哪怕刚才带领小皇帝冲锋陷阵了两个来回。 “弄疼了?”颜冬青哑着声问。 傅冉瘪瘪嘴,眼里泛着泪花,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您说呢?” 颜冬青低低笑,强调道:“朕只拔了一根,其它的...朕不是有意的。” 芳草萋萋地,他哪舍得把草全锄尽呐。 “您是故意的。”傅冉才不信。 “要不...朕也给你拔?”颜冬青厚着脸贴过去,拿冒胡渣的下巴刺她脸。 傅冉嫌弃推开:“不稀罕。 分卷阅读168 ” 她才不要拔那玩意儿! 两人在被窝里一阵嬉闹,外头蛋蛋趴在门板上侧耳朵仔细听了会儿,隐约听到里面声响,就知道他们没睡,立马砰砰砰敲门。 “是蛋蛋。”不愧是亲娘,只听敲门节奏就知道是谁。 “不管...冉儿,朕还想...”小皇帝精神抖擞。 “不要了,三哥,臣妾还疼着呢。”傅冉受不住再来,小声央求:“您快去把蛋蛋抱进来,蛋蛋肯定想您了。” 颜冬青叹叹气,认命把门打开,父子俩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 “爹,爹!”蛋蛋冲他笑眯眼。 颜冬青没了脾气,弯腰把儿子抱起来,回头对傅冉道:“又沉了。” 这话听在蛋蛋耳里,以为是在夸他,立马又撸起棉袄,拍拍自己肚皮:“大西瓜!” 颜冬青失笑,可不是,撑得滴溜圆。 把娃洗干净了钻被窝,蛋蛋掰着手指头自个数了会儿数,像是想到什么,蓦地不好意思起来,拱进傅冉怀里:“呃呃呃,蛋蛋不要露蛋蛋!” 突然这么说一句,傅冉没明白,颜冬青就更不明白了,两人对视片刻,傅冉犹疑的摸摸那两颗:“这个蛋蛋?” “舅舅捏,爹也捏!”蛋蛋趁机告状。 傅冉转头瞪眼颜冬青,不赞同道:“三哥,您也太...” 傅冉不好说出流氓两个字。 她哪知道,大多男同志对儿子那两颗传宗接代的宝贝有莫名自豪感,万岁也不例外,总想逗弄。 颜冬青有些心虚,清了清口气道:“你给他穿闭裆裤,他也不会脱裤撒尿,大冷的天,尿潮了更难受。” 说起来是这个理儿,奶娃还是穿开裆裤方便,傅冉想来想去,干脆缝了长长一条“挡泥瓦”,给蛋蛋前后都挡住。 “撒尿之前要怎么办?”傅冉考他。 “知道!”蛋蛋奶声奶气应声,第一步蹲下来,第二步抽掉“挡泥瓦”。 第三步就有些费劲了,蛋蛋吃力的前后塞住,再走几步给他娘看。 傅冉这下放心了,蛋蛋也开心了,有了这块“挡泥瓦”,再也没人捏他蛋蛋了。 眼见到春节,月末领工资,到月初发粮票,老农民往粮站交的粮食足,商品粮日子过得也宽裕些。 今年下半年调整了居民供应,粮食供应指标总量人均增长了五斤不说,细粮比例也做了相应调整。 白面由原来的两斤增到三斤,大米由原来的一斤增到两斤,玉米面也被划分道粗粮类别里。 傅冉原本每月豆油的指标从二两增到四两,像廖娟和颜立本,原本是三两,一下增到六两,颜冬青和蛋蛋都一样,还是二两。 除此之外,副食品供应也有增加,肉鱼蔬菜水果,都比上半年多了不少。 除夕夜,颜立本喝着高粱酒,忍不住喟叹:“日子总算好起来啦!” 以前商品粮户始终瞧不起老农民,现在可好了,哪家要是有门亲戚在农村,都得偷着乐! 单说傅家这门亲戚,逢年过节,哪回不给他们捎带几十斤细粮! 外头炮仗噼噼啪啪响,屋里收音机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在播报全国各地过除夕情况,饭桌上几大盘子水饺,猪肉酸菜馅儿的,全家人吃得喷香! “冬青,你那窑厂咋样了?”颜立本问。 “等开春化冻之后,再盖一个窑孔差不多了。” 趁着这段时间空闲,颜冬青跟刘二柱一块去了趟县城,跟有经验的烧砖师傅学了几天烧砖。 烧砖可是门技术活儿,窑孔一旦烧热,砖头送进去,就得打铺盖守一夜,啥时候添火,啥时候减火,啥时候泼水,都有讲究,稍不注意,一窑孔的砖就得全毁。 夜里头凉,烧砖师傅没有困意,身上披个破军大衣,歪靠在砖头堆上吧嗒吧嗒抽旱烟,颜冬青也没睡,听他絮絮叨叨说自个的烧砖经验。 末了,敲敲烟袋竿子,笑呵呵道:“俺说千百遍,都抵不过你们自个烧一窑孔方砖!” 颜冬青笑,打心底里敬佩他:“您说的是。” 烧砖师傅年纪不小了,颜立本在这都得喊他声叔,人老了就爱作古,嘴也絮叨,笑道:“小伙子像个读书人。” 颜冬青谦虚摇头:“上过几年学。” 烧砖师傅诶了声:“我看得出来,你比他有学问。” 说话间,烧砖师傅指指睡得喷香的刘二柱,又拿烟袋竿子敲敲脑袋:“这里好使。” 颜冬青失笑。 烧砖师傅又叹叹气:“可惜了,不能考大学,要不你一准是个人才。” 年后上头红头文件批下来,工农兵大学也停止了招生,估摸着是要重新做啥调整。 甭管上头做啥调整,老百姓也管不着,仍旧稀里糊涂过日子,脑子精明点的,已经能嗅出点异常。 颜立本闲来无事就爱翻翻报,学习学习红头文件,他也看到了工农兵大学停止招生的消息,一家人坐一块吃饭的时候,顺嘴提了下。 廖娟道:“上头这是想干啥?不打算培养人才了?要我说啊,没点文化还是差劲!” 颜立本摆摆手,显然不赞同廖娟看法,低声道:“我看上头不是不打算培养人才,是打算正儿八经培养人才了。” 傅冉愣住:“爹,您的意思是...还像以前那样招考?” 颜立本但笑不言,只是道:“甭管咋样,人要想进步,必须学习,你跟冬青还年轻,好好学,多学点本事!” 万岁三岁读四书,五岁背五经,七岁学骑射,八岁习武,十二岁亲政,不论是记性还是耐力都非寻常人能比,更别说时常吃猪脑的小皇后了,比不得万岁一个脚趾头。 睡前,颜冬青照常在台灯下看书,傅冉轻拍着怀里打呼噜的蛋蛋,一手托着脸颊看她的万岁。 过了会儿,她轻声道:“皇上,要是这里跟大魏一样有科举制,您会去考吗?” 颜冬青轻笑,带了几分帝王式的骄傲:“自然,朕若是考,必然是状元。” 傅冉忍不住提醒他:“状元是臣妾的表哥。” 颜冬青回了头,强调:“朕是没去考。” 言下之意,去考了还有你表哥 分卷阅读169 的份? 傅冉面上带了几分恼丧:“可是臣妾考不上呢,您要是考了,稳定是大学生,臣妾只有初中文化水平...” 颜冬青笑了,神色里说不出的柔和:“朕娶你当皇后那会儿,就知道你肚里没几两墨水。” 其实万岁想表达的意思是,没几两墨水也无所谓,他不嫌弃。 可这话听在傅冉耳朵里,就变成了嘲讽,不由哼了声:“您还说臣妾大智若愚呢!” 夸脑子不好使的人,除了大智若愚还能找到别的词儿? 当然,这番话万岁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有些话说太过直白就是干仗的事儿。 “对,朕的皇后是个有智慧的人,还是个有生活智慧的人。”万岁变着法的夸她。 傅冉总算高兴了点,兴致勃勃的问:“皇上,那您说臣妾这样的,能念上大学不?” 颜冬青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实话:“恐怕有些难呢。” 傅冉:“......” 这样水平的都能上大学,不是拉低大学水平么。 沉默中,颜冬青又补了一句:“冉儿,你真是太傅家的二姑娘?莫不是抱错了胎?” 傅太傅好赖是当朝大儒,能给皇帝当老师,必然有几把刷子,可轮到二姑娘头上,就跟变了种似的,看不出大儒的半分影子。 傅冉哪好意思告诉万岁,她随了她娘太傅夫人,约莫也是个傻的,白的,甜的,擅长讨傅太傅喜欢。 傅冉也知道她不是那块料,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还有双巧手,在南州城也混出了几分名堂。 王厂长话里话外想招揽她去服装厂,申请给她行政二十级的工资,比原来的行政级别高五级,算是个副科级干部。 人往高处走,傅冉在犹豫,跟颜冬青商量。 颜冬青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傅冉不解:“您为什么不让臣妾去?” 颜冬青唔了声,直接道:“因为里面有个苍蝇,那个姓孟的,不是么?” 傅冉转了半天才醒味过来,万岁这是把她形容成屎呢! “您太坏了。”傅冉捣他一拳。 自知失言,颜冬青摆了摆脸道:“朕不容许有坨粪惦记你。” 比起受约束,傅冉其实也没太想进厂,裁缝铺她说了算,气氛也融洽,要是她走了,跟着她吃饭的几个大姐要咋办,都是麻烦事儿! 所以当王厂长再问时,傅冉干脆的拒了。 “大闺女,你傻了呐,在个小裁缝铺有啥盼头,大好的机会摆眼前,可得把握住呀!”王厂长是真有心招揽她。 傅冉没把话说太绝,笑道:“这样,往后去厂里要是有啥困难,我能帮指定帮一把。” 王厂长一听,立马乐呵呵笑了,要真这样,再好不过! “不过您也得应我个事儿。” “啥事儿?” 傅冉压低了声音:“您从哪进的布料,得给我几匹。” 街道办的工厂,跟外地的纺织厂印染厂都有联系,比起跟在别人屁股后头,皇后娘娘更想独当一面,她想做更多样式不同的衣裳,必须有充足的布匹来源。 王厂长没吱声,直嘬牙花子。 厂里每趟从外地拉货回来,都有数目,会计核账之后,还得报到上头,要是留几匹布下来,就得做假账呐... 傅冉斟酌补了一句:“您这边要是同意,其他好商量。” “中!”王厂长咬咬牙:“回头我先弄几匹布给你,眼见开了春,百货商店柜台得上新货,厂里赶着制成衣,你抽空给去指点指点,尽量整点新样式出来。” 傅冉爽快应声。 开春之后,天气一日暖过一日,砖窑也盖了起来,颜冬青和刘二柱打算开窑,先烧一窑孔红砖出来看看火候把握的怎样。 挖土,风干,手工粉碎,过筛,加水打坯,制坯模,进砖窑...哪一步都是费时费力的事! 两人没日没夜的忙活,砖窑进孔时,还得打铺盖在地里守夜。 刘二柱要守,颜冬青没让:“你媳妇才生过奶娃,刚出生的奶娃难带,帮着照看点。” 到底是当过爹的,颜冬青有经验。 蛋蛋刚出生那会儿,夜夜哭闹,不让人睡个安稳觉,傅冉刚生产过,干啥都不方便,几乎都是颜冬青在带。 大丫又没奶水,娃要更难带些。 刘二柱闷闷应声。 颜冬青多少听傅冉提过刘家的事,这会儿没外人,他多说了两句:“闺女儿子哪个养好了都贴心,别管你爹娘怎么说,重要是你跟大丫好好过日子,我想要个闺女都没有,你啊,知足吧。” 万岁难得推心置腹,他惦记小公主惦记了一两年,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傍晚刘二柱先看着火候,颜冬青回城拿铺盖,顺带在家里吃口饭。 大河湾底下到处是田,连个住户都没有,让万岁一个人在地里过夜,傅冉哪能放心,要跟着去。 蛋蛋听见了,立马放下碗勺,奶声奶气道:“蛋蛋也要去!” 颜冬青斥他:“好好吃饭,你哪都想去。” 蛋蛋哼哼唧唧,转问他娘:“蛋蛋能去吗?” 傅冉揉揉额,好声好气的哄:“蛋蛋在家跟奶奶睡,娘明早就回来。” 蛋蛋还想说话,就听颜冬青悠悠道了句:“我听说地里有虫子,专咬小蛋蛋。” 蛋蛋忙夹紧腿,低头陷入沉思。 比起当小尾巴,蛋蛋还是更关心他的小蛋蛋。 吃过饭,颜冬青骑上自行车,傅冉坐前面横梁上打手电筒,两口子踏着月色朝刘沟子乡走。 不播种不收割的季节,乡下田地鬼影也不见一只,四处黑黢黢一片,只有一簇手电筒的光亮,伴着轻声细语。 “三哥,您不害怕呐。” 傅冉胆子小,在家说得好听,要跟出来护驾,真出来了,就怂了,不敢离万岁超过半米远。 “有冉儿在,朕有什么好怕的。”万岁胆子大着呢。 到窑厂才好些,起码窑孔里还有火光,铺盖打在窑孔跟前也暖和,傅冉窝在颜冬青怀里,舒服到喟叹:“三哥,您说咱们这样,算以地为床以天为盖了吧。 分卷阅读170 ” 颜冬青闭着眼轻声笑,大手轻抚傅冉的肩头,翻了身,伏在她耳旁低声道:“冉儿,咱们再做回野鸳鸯如何?” 事实上,这句只是个客套话而已,因为在外面,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自然是做野鸳鸯的好时候。 结束后,两人盖着一条被子说私密话,被子下的两双腿交叠,傅冉把脚丫子搭在颜冬青小腿上。 “三哥,您说我怎么一直怀不上呐。”傅冉趴在颜冬青的胸膛上问。 颜冬青也有些遗憾:“朕也不知道,可能是朕还不够卖力。” 傅冉头皮一麻,忙道:“您够卖力,够卖力了...” 颜冬青轻笑出声,把她身子往上提了提:“国师有句话说得对,万事随缘就好,随缘可破。” 傅冉低哼一声:“您别提那个不靠谱的。” 不懂就说随缘可破。 结果国师大人的“随缘可破”言论还真靠谱了一回。 一个多月之后,傅冉意识到她怀上了。 到底是当过娘的,心里头有数,她眼下的种种症状,跟怀蛋蛋时一个样...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的这胎奶娃,叫大河湾咋样? 太子:本宫不同意。 黄桑:干你屁事~ 太子:本宫要去找母后谈谈o(╯□╰)o 明早一更:中午十二点;洗把脸发红包哈~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抱抱O(∩_∩)O~ 岁月静好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4 12:30:41 岁月静好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10-04 12:20:00 2352518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4 14:05:02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4 16:01:35 第83章 5号一更 大河湾流经过的不少生产队去年都分开单干了, 也有瞧不惯这种干法的去县里举报。 这可是大事,县里哪敢兜着, 立马上报市里,市里跟着又上报省里,一层层报上去, 原以为省里领导会给个回应,没想到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再追问, 省里领导两眼一瞪:“咋地, 还不让庄稼人吃饱饭呐!出啥事我兜着!” 上头领导都这么放话了, 大家伙儿放心的干,把所有热情都投入到了一亩三分地里,去年收成好, 老农民手里头有了钱, 自然想把家里的土坯房换成阔气宽敞的红砖大瓦房。 红砖去哪儿买? 县城路途太远, 来回拉运不方便, 这十里八乡的, 除了县城, 可就刘沟子乡有个砖窑! 颜冬青跟刘二柱已经没日没夜烧了四万多块红砖, 就这样了,还是供不应求。 从砖窑开火到现在, 有一个月了,两人合计了下账单,一块红砖八厘钱, 四万五千块红砖就是三百六十块,刨除六十多块的煤炭钱,净挣将近三百块! 对于刘二柱来说,三百块无疑是笔巨款! “大兄弟,俺们再盖几个窑孔,招几个工,加快生产!”刘二柱直乐呵。 颜冬青没意见,一排三间大瓦房,少说得用五千块红砖,他们烧一个月,才够八.九户人家盖房,这十里八乡少说有上千户人家,早晚都得翻盖红砖大瓦房,以他们目前的规模,根本供应不上。 “招几个勤快的,还有泥瓦匠,都一块招了,让泥瓦匠盖窑孔,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干。”颜冬青道。 闻言,刘二柱抓抓脑袋:“还要干啥?” 颜冬青笑摇头,打了个比方:“砖窑是块肥肉,不止你盯着,还有别人,你看着,不出几个月,十里八乡一定会有别人合伙盖砖窑,你想一直吃这口饭,以后可没这么大甜头。” 刘二柱这回明白了,又问:“那咋办?” 颜冬青道:“烧青砖,给工厂供砖。” 青砖比红砖更结实,时下红砖多用盖民房,青砖则多用在工厂建设上。 “大兄弟,俺乡下老农民一个,咋给工厂供砖呐...”刘二柱直犯难。 颜冬青略有几分无奈:“二柱,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挣一把,你坐家里,老天爷不会为你下黄金雨。” 在大魏,他好歹是九五至尊,在这照样为五斗米折腰。 刘二柱呐呐道:“大兄弟,你脑瓜子真好使。” 颜冬青笑笑,拍拍他肩道:“你先在这看着,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他已经连着几天没回去了,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骑自行车赶回矿区,天刚擦黑,颜冬青进门就喊傅冉,他要搓背。 “搓啥搓,先吃饭。”廖娟一脸喜色的从厨房端碗筷出来。 颜冬青朝他娘看了眼,摸摸胡子拉碴的脸进厨房端饭,傅冉腰间系了条围裙,正站铁皮炉前搅面粥,腾腾的热气,蒸得她脸有点发烫。 “三哥。”她冲颜冬青抿嘴笑,无端带了几分羞涩。 颜冬青又回头看看外边,老两口笑就没断过,一直乐呵呵,再看傅冉,干脆不看他了,低头搅稀饭。 “怎么了?”聪明如万岁,竟没往别处想。 傅冉摸摸发烫的脸,羞怯怯的对他道:“三哥,我、我又有了。” “有了?” 这回反应过来了,颜冬青呛咳一声,不确定的又问了声:“真的?” 这种事还有假? 傅冉乜他,这小模样,让颜冬青酥麻掉半个身子,背着身对外,颜冬青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口:“冉儿,真好。” 他要有小公主了。 吃完饭,洗澡搓背,颜冬青只穿条大裤衩上床,把傅冉搂进怀里,手掌轻摩挲她肚皮,连声喟叹:“真好,真好。” 见他这样,傅冉好笑道:“三哥,可能跟蛋蛋一样,是个男娃呢。” 颜冬青闭着眼,沉浸在美梦里不愿醒来,咕哝道:“不许这么说,朕的小公主听了会不高兴。” 傅冉:“......” 怀蛋蛋那会儿,年份不好,乡下闹了回饥荒,商品粮户跟着不好过,相较蛋蛋, 分卷阅读171 傅冉怀这胎没咋遭罪,吃的喝的都供着,很快把傅冉的小脸吃得滚滚圆。 眼见肚子一天天鼓起来,蛋蛋心里头存着疑,每晚上总要趴在傅冉肚皮上听听。 “妹妹到底咋住进去的?” 肚里咋塞进个大活人? 这种问题,傅冉回答不了,得交给英明神武的万岁,让他来。 颜冬青揉揉眉心,也答不了,索性跟他道:“等以后你娶了媳妇,就能明白。” 本以为说娶媳妇蛋蛋会害羞,哪知道他却一本正经的追问:“啥时候能娶媳妇?” 傅冉一惊:“蛋蛋有喜欢的姑娘?” 她的小太子才三岁半啊... 听到喜欢两字,蛋蛋才害羞起来,他离颜冬青近,立马拱进颜冬青怀里不吱声。 可惜颜冬青不给他害羞时间,提溜着他衣裳领子,把人提溜坐到长条凳上,诱哄道:“谁家的姑娘?跟爹说说,爹好去提亲。” 蛋蛋信以为真,立马道:“小五月!” 小五月被她爹娘寄养在姥爷家,高矿长没事就顶着她在矿区溜达,白白嫩嫩的一团,就爱跟蛋蛋玩过家家,蛋蛋当爹,她当娘,矿上其他小伙伴给他们当奶娃... “小五月好,三哥,我喜欢她。”傅冉立马跟蛋蛋站同一条战线上。 “不行。”颜冬青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不跟祁瑞安当亲家,哪怕祁瑞安不是小皇后的表哥,看到那张神似的脸他也烦。 蛋蛋气哼哼的爬下长条凳,往外走。 “你上哪去?”颜冬青喊他。 “找小五月!”他要跟她睡。 可惜倒插门女婿还没走出家,就被提溜回来勒令上床睡觉了,蛋蛋委屈的睡在傅冉和颜冬青脚边,咬着手指头想明天还得跟小五月“出门”买菜,他得早点睡,要不小五月该不高兴了。 这么想着,蛋蛋拍着肚皮,把自己给拍睡着了。 转天,一群小伙伴蹲在家属院操场一角,继续昨天的过家家。 剧情发展到蛋蛋要带小五月去副食品店买菜,他们当然不会去真买,蛋蛋手里提溜着个从家里偷出来的小篾篮,另一手拉着小五月,在操场转一圈,拔几根草当菜,再拎回“家”。 颜冬青恰巧骑自行车路过,当然,万岁肯定不知道过家家这种操作,只是频频回头看,有点搞不清一帮娃蹲在一块叽叽咕咕干啥。 颜冬青赶着去窑厂,要不他一准得过去探个究竟。 窑厂人手不够,刘二柱就近从刘沟子乡招了几个壮实的年轻小伙儿,工钱一天一结,五毛钱一天。 刘二柱的两个兄弟也在。 就因为招工这事,两个兄弟在老子娘跟前闹过,说刘二柱不跟他们合伙干窑厂就算了,现在连招工也不招他们。 五毛一天,不歇气的干一个月就是十五块,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 两个兄弟闹,兄弟媳妇也闹,刘二柱实在没法了,才同意两个兄弟在窑厂干活。 “大兄弟,你说的对,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俺不能再这么下去。”刘二柱咬咬牙道:“俺打算盖新的房分家。” 一口锅吃饭,筷子碗叮咚响,大丫又是个不会跟人吵架的,闹不过两个弟媳妇只能受气。 干脆就分家,他俩关门过自己小日子。 先头爹娘不喜欢孙女,他是族里老大,头胎生个闺女也说不出的憋屈,现在也醒味过来了,闺女就闺女,又不是不能再生,因为这个跟媳妇闹不快活,不值当。 颜冬青道:“房基地批下来了?” 刘二柱摆摆手:“不用批,俺跟大丫在村西头有几分地,就在那儿盖房。” 大丫早就想分家了,分开她也能好过点,公婆他们也养,给粮食给钱都成。 刘二柱心心念念要盖新房分家,颜冬青少不得要多忙点。 两人在窑厂上搭了个石棉瓦简易房,里面铺张板子床,谁看窑谁就睡里头。 这边傅冉每年挺着肚照常去裁缝铺,王厂长说话算话,甭管服装厂进了什么料子的布匹,都会给傅冉弄几匹过来。 近来纺织厂大批生产一种新布,叫“的确良”。 布料结实,摸起来滑溜,印染的花色也多,大红、水红、蓝波点、黄碎花,还有纯白...甭管哪种,做的衣裳都特别好看。 百货商店只要供上货,立马被抢光,连农村妇女都知道穿衣裳得穿的确良,上档次! 傅冉把做出的衣裳都挂在晾衣杆上,全是非卖品,只供来做衣裳的同志挑选样式。 杨秀英拿了两块的确良布过来,让傅冉给她做件白衬衫,再做件及脚踝的碎花衫裙。 “大妹子,你要是开个衣裳店,一准好些人来买!” 傅冉笑:“可不好开,我能去收人家布票?” 杨秀英不赞同看她:“咋不能?像百货商店那样,跟公家申请不就成了?总比你开个裁缝铺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傅冉把这事记在了心上,裁缝铺一排有四间房,其实用不到这么多地方,两间房就足够使了,另两间要是能拿来开衣裳店,再找到稳定供货的纺织厂,她就等于自己办了个小厂。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要一个公主,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国师大人:万岁,这得随缘,随缘可破。 黄桑:滚!o(╯□╰)o 注:下一更晚九点左右~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5 09:11:36 朵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5 11:53:33 第84章 5号二更 为了把成衣店开起来, 傅冉特意去了趟市委工商部门。 宋主任在,瞧见傅冉, 开了个玩笑:“哟,啥风把傅干事吹过来啦!” 说话间,拖出办公桌下的椅子:“快坐, 这是二娃了吧?” 傅冉摸肚子笑:“是二娃,也快生了。” 洗搪瓷缸冲糖水,两人坐下说话, 宋主任道:“是碰到啥事了?” 分卷阅读172 傅冉也不拐弯抹角, 把开成衣店的想法说给他听, 末了道:“希望主任考虑考虑,只有搞生产,满足居民物质需求, 才是长久之道。” 宋主任吸溜一口热茶水, 喟叹道:“谁说不是, 本来这些话不该我说...你看头几年, 光顾着闹革命了, 哪个有心思去发展生产, 咱们省在华北地区过得最差!” 傅冉只笑, 不跟着谈领导的不是。 宋主任沉吟道:“你说这事我记着了,回头我们开个会商量商量, 要是能成,给你捎带个信儿。” 傅冉忙感谢:“回头请您来我家喝一杯,我公爹陪您喝!” 心意到了就成, 宋主任笑呵呵的,心里舒坦:“成,等咱们把事落实再说。” 傅冉是赶上了好时候,要搁头几年,开成衣店绝对没门,眼下日子好过了些,大家伙儿手里头又存了闲钱,自然要把吃喝穿往好了整,随着时代发展,上头政策也在调整,允许少部分人先富起来。 富裕不是罪,地、富、反、右、坏里,解放前的老地主和富农还有部分□□同志,都被平反了,劳动光荣,靠劳动致富一样光荣! 隔几天,宋主任给傅冉捎带消息,说上头给批了,不过要按着百货商店的那套来,得去工商部门申请营业执照,定时上报发.票,收布票棉花票还是工业劵,都得工商部门统一管理。 周一大早,例行晨会,傅冉把这好消息通知下去,可把裁缝铺几个大姐乐坏了。 “小傅,给加工资不?”马大姐笑得露牙花子。 “去去去,就想着加工资,咋不给出出注意,到底咋干!”周丽丽没大没小。 “大妹子,咱得有个稳当的布料供应吧?光靠服装厂供的那几匹布上哪能够使啊!”马大姐想得远。 傅冉点点头:“眼下要紧的是联系个纺织厂。” 时下无论啥厂,都是公家办的,厂与厂之间互有联系,订多少货,都是上头给的指标,像傅冉这种,贸然去联系,纺织厂也不会给供货。 傅冉想到了王厂长,快下班时去了趟城东服装厂。 哪知王厂长不在,办公室里只有孟会计。 孟会计愣愣的瞅着傅冉的肚子,有几分失落道:“王厂长家里有点事,他先回去了。” 傅冉道了谢,打算下回再来。 见傅冉出去,孟会计忙收拾东西,拎公文包跟上,嘴里道:“一块走吧,顺道。” 说实话,傅冉不想和他一块,一时又寻不到好借口推拒,只好跟他一道往回走。 尽管知道傅冉结婚了,孟会计再瞧见她,还是颇有几分唏嘘,要是他再早几年认识,说不准他们还能有机会一起学习一起奋斗。 他哪知道,再早一辈子认识都没用,温文儒雅、学识渊博如大魏第一美男,仍旧被万岁毫不费劲的给干掉... 这会儿孟会计也没别的心思,就是跟傅冉闲唠嗑,说说工厂里的事儿。 约莫是傅冉生来就没有红杏出墙的命,途径街道邮局时,又撞上万岁了... 颜冬青手里拿着报纸,嘴角噙着笑,站邮局门口等她。 有过拔毛的教训,傅冉怕颜冬青误会,忙说:“孟会计正好也下班。” 孟会计扶扶眼镜框,冲颜冬青点头算打招呼。 颜冬青也点点头,一手搭在傅冉肩上,一手扶她肚,夹在孟会计和傅冉之间,一块回矿区。 他俩一副恩爱模样,看在孟会计眼里,就有些扎眼了,才走一截路,孟会计就寻借口改了道,秋风扫落叶,背影无端就带了几分落寞。 到矿区,颜冬青悠悠叹口气:“愁死了。” 傅冉抬眼:“您愁什么?” 颜冬青一本正经道:“愁你都成这样了,仍然有狗皮膏药往上身上粘。” 傅冉回味了片刻,气呼呼的拍开扶在她肚上的手:“您自个过吧,我不想跟您过了!” 她成现在这副样,还不是因为要给他生闺女! 怕惹恼媳妇,回家跟他干仗,颜冬青忙摆正姿态,伏低做小:“错了...我错了还不成?” 万岁这副样,傅冉蓦地想到伺候万岁的顺公公了,到底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埋怨道:“三哥,下次不许这样了,哪怕我变成猪头,您都得夸我好看。” 颜冬青呛咳一声,含糊其辞:“朕尽量...” 真要成猪头了,他没办法心口不一。 傅冉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份人民日报,拿过来翻开看,对开版面,油墨印刷,居中的赫然是一条关于招生的消息。 “教育部在首都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提出关于今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 巨幅加粗黑体字,篇幅之长,占据半个版面,跟主席同志会见国外来宾并列头版! “三哥,这是要重新高考?”傅冉不可置信,还真被颜立本言中。 颜冬青嗯了声,迟疑下,还是道:“冉儿,跟你恐怕无缘了。” 十月底召开的工作会议,十二月初就要考试,傅冉的预生产日期就在那几天,就算不在那几天,以她的水平,一样没戏。 此消息一出,从行政区到自治州到各县,大家伙儿奔走相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高兴的整夜睡不着觉。 对于真正有文化的人来说,这可是他们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啊! 才八点,矿上就停了电,傅冉在煤油灯下仔细读报,一千多字的报道,被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会议不仅定下了考试时间,连招生对象,都做出了详细规定。 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录取时,择优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公家统一分配。 虽然很多东西,傅冉一知半解,但还是看得一身劲! 这边,颜冬青给蛋蛋洗好手脚,拍拍屁股让他先上床,又过来喊傅冉洗手脚。 “三哥,您打算报哪个专业?” 颜冬青坐下跟她一块看,直言道:“机械工程。” “我就知道。”傅冉抬抬下巴,颇有几分骄傲:“您是顶顶厉害的男人,肯定能上!” 分卷阅读173 瞧这马匹拍的...万岁心里咕噜噜冒甜。 趴在被窝里的蛋蛋奶声奶气道:“蛋蛋也厉害!” 他已经能从一数到一百了! 哪知颜冬青哼了声,轻落落反问:“哦?尿床很厉害?” 人艰不拆,蛋蛋瘪瘪嘴,翻个身背对他爹娘,小屁股撅着,老大的不高兴。 他不要面子的啊... 这小模样,傅冉忙补救:“蛋蛋也厉害,来,数个数给娘听听。” 蛋蛋又来了精神,立马从被窝里爬起,大声数数,傅冉跟颜冬青坐小马扎上泡脚,竖耳朵听。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颜冬青耳尖的听出问题:“错了,重来。” “哦...”蛋蛋哼哧哼哧吸几口气,重开始:“...二十五,二十六,二十八...” 颜冬青头疼的捏眉心:“错了错了。” 连错两次,蛋蛋自信心倍受打击,靠坐在床里的墙上,低头扣手指,不吱声。 颜冬青叹叹气,洗完脚上了床,把蛋蛋搂到怀里,无奈对傅冉道:“都说虎父无犬子...” 他下句话没好说,这娃咋怎么笨呐... 傅冉讪讪笑,怪不好意思的:“估摸是随了我...” 蛋蛋自尊心还挺强,自个倒先抹起了泪,哭的鼻子冒泡,鼻涕差不点流过河。 见他伸舌头要舔,颜冬青赶紧先给他拧了,又反手擦擦他眼泪,低斥道:“娘们兮兮的,哭什么哭。” 内心深处,蛋蛋是十分想当个大老爷们的,所以听他爹这么一说,立马不哭了,哼哼唧唧道:“蛋蛋不是娘们儿。” 颜冬青哂笑,抚抚他额前汗湿头发,耐心道:“再数一遍,这回好好数。” 蛋蛋攥起小拳头,鼓脸重重点头,不仅数到一百,还学了段九九乘法表口诀。 傅冉配合夸赞:“蛋蛋真厉害,顶顶的厉害!” 蛋蛋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笑得羞涩,心里美得冒泡。 有人却不高兴了,斜眼睨她,幽幽问:“到底谁顶顶的厉害?”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傅冉选择熟睡,立马闭眼打呼噜。 颜冬青:“......” 学会了一一得一,到一九得九,蛋蛋迫不及待,转天大清早就起了,穿上开裆裤,裤裆里遮上“挡泥瓦”,颠颠跑去高矿长家,把小五月拉出来玩。 当场给她表演九九乘法表。 颜冬青一早骑自行车去窑厂,路过家属院操场,大老远就听蛋蛋在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等离得近了,蛋蛋刚好背完一九得九,表演完美谢幕。 小五月才会数一到十,很给面子的拍掌,奶声奶气道:“蛋蛋哥哥好厉害,你教教我!” 蛋蛋脸蛋红扑扑的,抬起小下巴道:“没问题,我教你,来,咱们先数十到一百...” 自行车骑远了,颜冬青还在频频回头看,心里头不是不感慨现在的奶娃套路深。 他当太子那会儿,怎么就不知道好言好语哄小皇后当他的小跟班,他要是用上这套路,哪还有那劳什子表哥什么事。 到窑厂,颜冬青才停好自行车,听见晾砖厂那头隐约有吵嚷声,穿过砖垛过去,就见大丫直抹泪,刘二柱被他两个弟媳妇撕扯住,他两个兄弟在一旁,也不拉架。 颜冬青快步过去拉开两个弟媳妇,皱眉道:“有话好好说,吵什么吵。” “这是俺们家事,你凭啥管?!”二媳妇不客气的冲颜冬青吵吵。 三媳妇也道:“没干系的一边待着!” 颜冬青也不气,冲两个弟媳妇笑了笑,说出口的话却很不客气:“想撒野,回去撒,窑厂有我的份,我说了算,再吵嚷下去耽误生产,咱们请公安同志过来评评理。” 这年月,老百姓怕见公安,听颜冬青说要喊公安,三媳妇没了刚才的气焰,朝二媳妇看了眼。 二媳妇僵着声道:“公安同志还管家务事儿?!” 颜冬青沉了脸:“公安同志不管你的事,管我的事,去打探打探张志刚再说话。” 刘二柱难得机灵了回,忙顺杆子爬:“张志刚是大兄弟姐夫,公安局刑侦科科长。” 两个媳妇彻底熄了声儿,怒气腾腾离开,刘二柱两个兄弟也跟在屁股后回了家。 他们一走,刘二柱坐田埂上直叹气,大丫擦擦泪,啥也不说,推上推车往窑孔里添煤炭。 “怎么了这是?”颜冬青递他根烟。 “还能咋?”刘二柱接过烟点上:“俺说分家,三柱四柱两媳妇闹着不让。” 只要没分家,刘二柱烧砖挣的钱得拿出一部分孝敬老子娘,说是孝敬老子娘,其实都进了老二老三的口袋。 他老子娘也和稀泥,哪个儿子过得差,就偏帮哪个儿子,加上老二老三生的都是男娃,孙子孙女孰轻孰重,老两口分得很清。 因为这事儿,刘二柱也寒心了,大丫白天来窑上帮着干活,闺女丢给老两口带,傅冉从城里捎带的奶粉零嘴儿,都搁老两口那放着,老两口嘴上满口答应给带,趁他们不在,把奶粉冲给孙子喝,熬米糊糊喂孙女。 眼见闺女越养越瘦,大丫跟刘二柱提过一回,怀疑公婆克扣闺女,刘二柱还斥过大丫多心,直到他亲眼瞧见老娘给闺女米糊糊... “大兄弟,你说俺对他们问心无愧,他们咋这样对俺。” 到底是亲兄弟,亲老子娘,刘二柱心里直发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子。 颜冬青指尖夹着烟,抬手拍拍他:“跟你一条心的还是你媳妇,好好待她。” 刘二柱抹抹脸:“俺知道,他们不分也得分,闺女也不能给俺娘喂了,俺让大丫送去给她姥姥喂几天,等新房盖上,俺们再接她回来。” 颜冬青把烟头碾了,起身道:“你忙你的,窑厂我先看着。” 十二月初就得高考,颜冬青其实时间也紧,不过万岁从来都是个好学的人,搁哪都能学,白天烧砖,晚上挑灯看书。 知道他爹忙,蛋蛋乖了不少,从来不打扰他爹看书,到晚上就乖乖窝在傅冉怀里背乘法表,再跟妹妹说会儿话,然后 分卷阅读174 自己把自己拍睡着。 倒是越大越省心。 除了一点,套路太深,天天拉着小五月满矿区跑,小五月跟屁虫似的,别的小伙伴她也不跟着玩,把她的蛋蛋哥哥说得天上地下顶顶好。 这天傅冉从城东服装厂回来,碰上蛋蛋跟小五月,两人在玩过家家,也不知道从哪拔的草,头挤着头,蹲在墙角“煮饭”。 傅冉过去看看。 蛋蛋害羞起来,脸涨得通红喊娘。 小五月冲傅冉笑,露出米粒牙:“姨姨。” 傅冉笑眯眯的:“你们在玩什么?” 蛋蛋红着脸不说话,小五月没啥心眼,大声道:“五月在给蛋蛋哥哥当媳妇儿!” 蛋蛋幽幽的朝小五月看眼,心里头回想骂她傻。 干啥说出来,不要面子的呐... 傅冉笑得眼泪都蹦了出来,跟王厂长的那点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 细细想来,王厂长也有他难处,傅冉要是从他那儿联系纺织厂,无疑是要跟他对着干,上哪儿还能答应给她从中牵线搭桥。 在王厂长那儿碰了壁,说不失落不可能,临睡前,傅冉把这事说给颜冬青听,颜冬青叹叹气道:“冉儿,其实朕不希望你太累。” 傅冉心里感动,往他怀里凑了凑,低声道:“臣妾有想过,以后您安心搞研究,臣妾挣钱供您。” 颜冬青失笑:“你那些嫁妆,随便卖卖,哪件不值钱?” 傅冉摇摇头:“那怎么一样,臣妾要是只会卖卖卖,白活这一辈子了,臣妾当不了大魏最有文化的夫子,也要当大魏最厉害的女人,对臣妾来说,这是种历练。” 颜冬青倒没想到他的小皇后还挺固执,不过他喜欢这股固执劲儿。 最厉害的皇帝和最厉害的皇后,一听就很般配。 “冉儿,你听朕说,先别急着干别的,当务之急是把咱们小公主安安稳稳生下来。” 眼见就要生了,这个节骨眼上,颜冬青不希望她太操心。 “可是裁缝铺...”傅冉犹豫。 “等明年开了春,朕陪你一块去外地跑跑,找别的办法联系纺织厂。”颜冬青搂着她肩轻声劝慰。 听他这么说,傅冉轻轻嗯了声,叮嘱道:“那您也要好好复习考试,臣妾当不了大学生,有个大学生男人也是极好的。” 一场雪之后,冰天雪地,老农民没法再盖房,窑厂也停了窑,颜冬青彻底清闲下来,做最后阶段复习。 全国统一的考试,时间定在十二月七号八号两天,考试内容分理科文科,颜冬青报名表上填写的是首都大学的机械工程,隶属理科范畴,需要考政治、语文、数学、理化。 英文和俄文不是必考项。 七号一早,外面簌簌飘着雪,傅冉要去给颜冬青送考,被颜冬青拒绝了,摸摸她肚子:“路滑,在家等着消息。” 这两天就要生了,颜冬青眼皮子直跳,就怕出什么意外。 傅冉也清楚她状况,没逞强,笑眯眯道:“您争取考个状元!” 颜冬青低哼:“稀罕。” 因为小皇后的状元表哥,万岁喝尽两翁老醋。 颜冬青的考点在光化中学,新老三届学生、教职工、工农兵...熙熙攘攘围在中学门口,啥年龄段的人都有。 考前三场的时候,很顺利,颜冬青下笔如有神,刷刷的写,到最后一场时,颜冬青眼皮子直跳,心神不集中,强撑着写完等交卷,随着考生走出考场外,不打岔的回矿区。 他哪知道,他的小皇后还是没避免摔一跤,把他的小公主摔得提前来了世上!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要一个公主,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山楂:看在您是皇帝的份上,准了~\(≧▽≦)/~ 注:“明天晚上男票要赶回去上班,山楂白天会带他在老家转转,更新会不准时哈~” 洗完澡发红包~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O~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5 09:11:36 朵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5 11:53:33 楠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5 20:11:16 第85章 6号单更 傅冉是被马家辉老娘推摔了一跤。 年关将至,矿上副食品店供应猪肉和草鱼, 傅冉买了两斤, 又用副食品劵买了条草鱼,全拎去给徐兰英, 算是提早送年礼。 娘俩说闲话的空当,马家辉他老娘过来了, 缠着要妞妞。 马家辉是个痿的,头些年又跟汉奸勾搭过, 现在从牛棚里放出来,门旁邻居瞧见他娘俩,仍旧要吐上一口唾沫, 就更不可能会有媒人上门说亲了。 退一万步来说, 即便他娶上新媳妇,也不会再有种。 眼见老马家就要绝后, 马家辉他老娘哪能甘心,三天两头来缠徐兰英, 又哭又闹,把徐兰英烦的不行,见到她头疼。 把屎把尿养大妞妞, 傅家人哪舍得还回去,现在来要,早干啥去了! 这会儿见马家辉他娘过来,徐兰英拉长着脸,没好声道:“妞妞不在!” 马家辉他娘哪能信, 非要徐兰英把妞妞交出来,直嚷嚷徐兰英抢了她孙女。 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吵吵嚷嚷就撕扯到了一块,撕头发掐肉,打得昏天暗地。 傅冉急得喊两声,没人理,还没想拉徐兰英,就被马家辉老娘推了一把,一个不稳当摔坐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瞧见她这样,马家辉他老娘才感到害怕,哆哆嗦嗦掉头就跑。 要搁平常,徐兰英一准得撕住马家辉他娘不让走,可这会儿压根顾不上,忙扶她闺女起来。 “咋样...哟!羊水破了!” 傅冉疼得脸色发白,低声道:“娘,您快送我去医院。” 那还用说...是得赶紧送医院! 乒乒梆梆好一通折腾,等颜冬青到家时,傅冉已经生了! 五斤二两的小公主,小小一团,比蛋蛋刚出生那会儿足足小了 分卷阅读175 一圈! 这边,颜冬青还不知道情况,跟失了组.织似的,进家就找傅冉,家里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儿,只有蛋蛋坐小马扎上在剥花生。 “你娘呢?爷爷奶奶呢?”颜冬青问他。 蛋蛋费劲的用牙咬开花生壳,扣出花生米扔搪瓷缸里,奶声奶气道:“娘去生妹妹了,奶奶让蛋蛋在家剥花生炖猪蹄给娘吃!” “生妹妹?!”颜冬青脸色一变,不打盹的立马去职工医院。 其实蛋蛋也想去,但医院细菌多又乱,廖娟不想让他去,就叮嘱他在家剥花生米,蛋蛋倒也听话,知道是要给娘和妹妹吃的,哼哧哼哧咬的特带劲,一会儿就剥了满满一搪瓷缸。 剥完花生,蛋蛋又拿苕帚把家里地扫了,他娘生个妹妹,可把他给累坏啦!半天都没出门玩! 可怜小五月,坐家等着他呢,一直不见个人影,趁姥姥不注意,小五月自己跑出来了,趴在蛋蛋家门边上,声音细细的喊:“蛋蛋哥哥。” 蛋蛋正忙活的起劲呢,见小五月过来,扔了苕帚疙瘩,拉她进来:“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小五月嗯一声,坐小马扎上:“蛋蛋哥哥,你怎么没去找我呀?” 蛋蛋抓了把花生米塞小五月手里:“我娘生妹妹了,奶奶让我看家。” “生妹妹?”小五月往嘴里塞花生米:“跟五月一样好看的妹妹?” 蛋蛋脸一红,别别扭扭嗯了声,承认妹妹好看,就是承认小五月好看。 小五月笑眯眼,露出一口米粒牙,又问:“蛋蛋哥哥有妹妹了,还疼五月不?” 这话问的... 蛋蛋脸更红了,但还是重重点头:“当然!” 小五月更开心了,立马凑到蛋蛋跟前亲了他一下。 蛋蛋臊得直捂脸跺脚,真真是羞死个人了! 外头雪花簌簌下,颜冬青疾步往医院走,快到时竟跑了起来,差不点没撞倒迎面走来的丈母娘。 “慢点,慢点!”徐兰英被撞的哎呦呦。 顾不上失态,颜冬青忙抓住徐兰英:“娘,冉儿有没有事?” 万岁眼皮子跳一天了,就怕小皇后出啥事,要真出啥事,他头一个就把国师开水烫了,蒸屉蒸了,剁碎做人肉包... 徐兰英两眼一瞪:“能有啥事?就是摔了一跤,把娃给摔出来了!” 这还叫没事?碍着对方是丈母娘,颜冬青不好多说,揉揉太阳穴打算进去。 徐兰英有些不放心,跟在后头吆喝:“生的是闺女!” 前有傅燕,后有大丫的先例在,徐兰英就怕颜冬青也一样,是个重男轻女的,干脆提早跟他说,免得抱太大希望! “虽说是个丫头片子,但你俩年轻,还能再生,小冉这一跤摔的不轻,可别再跟她置气...”徐兰英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颜冬青耐心听完,按捺住心里的雀跃,神色郑重道:“娘,您别多想,闺女好,我喜欢闺女,就巴望着冉儿给我生个闺女。” 徐兰英一听,悬着的心立马就落了下来,乐呵呵道:“那就好!赶紧进去看看你闺女,可讨人喜啦!” 小公主乖着呢,颜冬青进去的时候,正窝在傅冉怀里睡觉,小嘴微张,两只小手搭在耳侧,睡得香甜。 “三哥,您考完试了?”傅冉朝他笑,怕吵醒奶娃,说话声很小。 “考完了。”颜冬青快步走来,坐她病床旁,眼睛错也不错的盯着熟睡中的小公主,轻声道:“我想抱抱。” 那就抱啊...傅冉点点头:“三哥,她可乖了呢。” 到底是当过爹的,抱娃有经验,颜冬青一手托着奶娃脑袋,另一手托住奶娃屁股,怀里的小身子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颜冬青抱着,蓦地就想到个词:掌上明珠。 可不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约莫是有女万事足,颜冬青人逢喜事精神爽,碰到熟人就说媳妇给他生了个闺女,那神情,那说话语气,叫一个满足! 刘二柱就不明白了,生个闺女而已,又不是儿子传宗接代,哪值得这样高兴? 他藏不住话,想到啥就说啥:“大兄弟,有啥好高兴呐!” 颜冬青笑了:“二柱,我跟你情况不一样,这闺女是我盼了两三年才盼来的。” 心心念念的闺女来了,万岁能不高兴吗! 为了让小公主有个霸气的名字,万岁白天干活,晚上灯下翻字典,思来想去,给小公主取了个大名,颜继湾,小名大河湾。 傅冉不解:“三哥,您怎么取这么难听的名啊...” 颜冬青咳了咳,提醒道:“咱们在哪儿怀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先更这些,明早起来再写点替换本章。 第86章 7号一更 算算时间,小公主就是在大河湾烧砖那次怀上的。 傅冉脸一红, 唾他:“您干脆喊她砖头得了!” 闻言, 颜冬青还挺不乐意:“哪家闺女会叫砖头?这名听着就傻气。” 哪家闺女又会叫大河湾?光听着就缺根筋! 傅冉气闷:“不管,不许您这么叫她, 以后她懂事了,会跟您闹的。” 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颜冬青沉吟片刻, 然后死不要脸道:“她要问,就说是你取的。” 傅冉:“......” 大河湾, 多大气的名啊,万岁想不通,水流之地必然有肥田, 有水又有田, 即便不是在大魏,万岁也想给他的小公主一块封地呐... 小太子出生那会儿, 万岁就没想过封地问题,只想贱名好养活, 至于小公主,是万岁盼了几年才盼到的,自然另当别论。 “三哥, 您要是真叫她大河湾,您就卷铺盖去窑厂,自个跟自个过吧!”傅冉不想再跟他说话。 “自个过去吧!”蛋蛋仰躺在床上扣脚丫子,鹦鹉学舌。 颜冬青扫他一眼,蛋蛋立马禁了声, 翻个身,改趴在床上拍妹妹睡觉。 “大河湾不行,那小河湾?”颜冬青退了一步。 大河湾和小河湾有啥区别... 傅冉不同意,轻声埋怨:“您就不能想几个靠谱点的名儿 分卷阅读176 ?” 为了小公主的乳名,傅冉没少跟她的万岁置气,当着蛋蛋的面,不好抹万岁的脸,等蛋蛋睡着了,掐他拧他捶他,把万岁打的连连告饶。 “那叫湾湾总行了吧?”万岁连连退步,快退到了悬崖边上。 傅冉轻哼了声:“您早这么说啊。” 早这么说不就不挨揍了... 男人大多带几分贱骨头,万岁也不例外,就喜欢小皇后对他又掐又拧又捶,跟挠痒痒似的,整得他酥酥麻麻。 “好了,不生气了。”万岁伸长胳膊,把小皇后连带小公主搂到怀里,哄道:“明早朕把尿布都洗了。” 傅冉总算笑了,怪不好意思的问:“打疼您没有?” 颜冬青轻落落的反问:“你说呢?” 傅冉小声道:“那我给您吹吹?” 吹哪儿? 颜冬青眸色暗了暗,抓住傅冉小手,带着往龙裤里塞去,明明动作很下流,说出的话却一本正经:“刚才就打到这儿了,快给朕吹吹。” 傅冉:“......” 小皇帝没吹成,大皇帝倒是被打了出去... 大冷的天,万岁怀抱枕头,蜷缩在蛋蛋的小床上,孤枕难眠。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转天总算露了太阳,颜冬青站在水池边上给小公主洗尿布,因为下雪,积了一盆尿布等着洗。 蛋蛋拖着“老滚车”从他身旁路过,手里还攥个红鸡蛋。 “去哪儿?”颜冬青喊他。 蛋蛋停下来,把猪骨棒做成的“老滚车”拎在手里,奶声奶气道:“蛋蛋去找五月玩。“ 妹妹出生八天,奶奶煮了红鸡蛋,他要拿一个给小五月吃。 颜冬青咳了一声,叮嘱道:“快点回来,我跟你说个事。” 蛋蛋长长哦一声,听话的快去快回,跑得小脸通红:“爹,干啥啊?” 颜冬青早把大木盆端放到了地上,还贴心的给蛋蛋找个小马扎,诱哄道:“爹有事,你把妹妹的尿布洗了。” 蛋蛋不疑有他,听话的坐小马扎上搓尿布,两只小手在搓板上直挠腾,搓得像模像样。 颜冬青站一旁看了会儿,见儿子知道把尿布先摊开,撒碱面,搓一搓,再摊开撒碱面,顿时放心了不少,进屋去抱闺女。 小公主这会儿正趴在娘亲身上吃奶,模样乖乖的,大眼睛眨啊眨,颜冬青只觉眨到了心坎上。 喂好奶,颜冬青接过小公主,熟练的给小公主拍奶嗝,垂眸打量小公主秀气的眉眼,忍不住喟叹:“真好,真好。” 这段时间,颜冬青最常挂嘴边的就是“真好”。 真好啥?傅冉搞不懂。 她哪知道颜冬青话里意思,生个闺女像你,就能见到你从小到大的模样。 要说颜冬青最遗憾的,还是让那劳什子表哥占了先机,要是能重来一次,万岁一定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某表哥靠边站。 念曹操,曹操到,某表哥真的来了,只不过是来领闺女回家。 早上蛋蛋哼哧哼哧跑去高矿长家,乍一见到准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在,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把鸡蛋往小五月手里一塞,掉头就跑。 他跑了,小五月可坐不住了,早饭也不好好吃,扒拉几口面条,趁她爹娘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祁瑞安找过来的时候,两个娃正蹲在大木盆前搓尿布,一张搓板,四只小手直挠腾。 “蛋蛋哥哥,碱面碱面,撒碱面!”小五月搓的认真,撅着小屁股对门口,还没看见她爹进来。 蛋蛋先瞧见了,懂事的先喊人:“大伯。” 话音落下,又蹬蹬跑去搬马扎给祁瑞安坐,狗腿的不得了。 祁瑞安嘴角含笑,摸摸蛋蛋脑袋,对小五月道:“你娘让你回家把面条吃了。” 小五月摇摇头,两只小手仍在搓板上直挠腾,奶声奶气道:“不要,五月要帮蛋蛋哥哥洗尿布。” 祁瑞安无奈叹叹气,蹲下来商量:“吃过饭再来?” 小五月哼哼唧唧,避开祁瑞安递来的手:“不要不要。” 比起娘,小五月跟爹不亲,父女俩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每回见面还没熟络两天,祁瑞安又得走了,整得小五月就跟没爹的娃似的,要不是高雪梅哄她跟爹亲亲,她都不给祁瑞安抱。 “五月,听话。”蛋蛋挺着小胸脯,老气横秋的说她:“回家把面条吃了。” 小五月甩甩手上的水,拍拍肚皮,小脸透着为难:“可是五月都吃饱了。” 说着,又央求祁瑞安:“爹你偷偷帮五月吃了吧,别让娘瞧见。” 祁瑞安:“......” 听见外边声响,颜冬青抱小公主出来看,见是祁瑞安,有些头疼。 虽然傅冉从没提过她的手帕交高雪梅到底嫁哪儿,但看到小五月之后,颜冬青就知道是谁的种了,小五月长得太像祁瑞安了。 来者是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颜冬青招呼他:“坐,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消息。” 人民日报给部分地、富、反、右、坏恢复声誉,其中就有祁瑞安。 大革.命浪潮席卷全国那会儿,祁瑞安被打成大汉奸,眼下上头登报给他平反,称颂他是人民英雄。 最快活的要数高矿长一家,说话都底气了不少,也不再避讳提祁瑞安的名,要是逢人问起,高矿长一准中气十足道:“可不是,祁瑞安,我女婿!” 眼下因为两个奶娃,颜冬青跟祁瑞安闲聊了几句,傅冉也出来了,瞧见祁瑞安,不免高兴,洗了搪瓷缸泡茶,招呼道:“表...小安哥快喝茶。” 叫得还挺热络。 颜冬青忍不住瞧了傅冉一眼。 傅冉当没看见,笑眯眯道:“有空跟大梅过来坐。” 祁瑞安笑应好,转眼看他闺女搓尿布的吃力样儿,不免就有些头疼,半真半假道:“五月,以后就留你在蛋蛋家住好不好?” 小五月想也不想就点头:“五月要给蛋蛋哥哥当媳妇儿!” 瞧这直白劲儿... 蛋蛋坐小马扎上羞红了脸。 说是这样说,祁瑞安跟高雪梅又哪能让小五月一直留在姥姥家,等过完年 分卷阅读177 ,两人商量着要把小五月带走。 恢复声誉之后,祁瑞安在首都安定下来,在公安局刑侦科,跟张志刚一样,专门干收集情报的工作。 祁瑞安刚跟小五月说要带她去首都,小五月就不愿意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五月要在姥姥家!” 高雪梅也哄她:“五月不是说想娘了吗?去了首都,天天都能跟娘在一块儿。” 小五月低下头,为难的扣手指,可是她也想跟蛋蛋哥哥在一块儿。 两人快磨破嘴皮子,也没能劝服小丫头,死活不愿走,差不点没把她舅妈鼻子气歪。 以前有高雪梅这个大拖油瓶在,现在又来个小拖油瓶死歪烂缠,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大年初三晚上,等小五月睡着了,祁瑞安干脆把她抱上火车,要不以她的犟脾气,醒着一准得哭闹。 年初四大早,蛋蛋和往常一样,来不及吃饭,嘴里叼着馒头去找小五月。 哪知道扑了个空,满脸失落的回来,馒头也吃不下了,到家也不吭声,自个蹲在后院墙角,对着盆喇叭花直抹泪。 可怜的小模样,可把老两口给心疼坏了。 “咱不哭了,以后爷爷带你去首都!” “奶奶也带你去!” 蛋蛋谁也不想理,挪开小身子,继续抹泪,廖娟要抱他,也被推开了。 到晌午,傅冉来喊他吃饭,他也不吃,手里拿根棍头拨弄蚯蚓,脸上泪痕还未干。 傅冉叹叹气,蹲下来,软声道:“五月哪能一直住姥姥家啊,她爹娘会想她的,你说是不是?” 蛋蛋瘪瘪嘴,带着哭腔道:“可是蛋蛋也想她。” “乖乖,不哭不哭了。”傅冉抱他,抚抚他脑门上汗湿的头发:“先吃饭好不好?” 蛋蛋犯了犟脾气,直摇头:“不吃不吃!” 沉甸甸的肉墩压在怀里,再一乱动,傅冉没抱住,差不点摔跤。 “让他饿着!”颜冬青出来了,直接把人提溜到墙角,沉脸斥道:“长能耐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想学别人处对象!” 说完,又冲傅冉道:“不许给他吃,让他饿着,饿他个几天!” 印象里颜冬青很少发火,板起脸来傅冉也有些害怕,人都被颜冬青推进屋了,心还悬在外头,总是不放心的趴窗户上偷看。 颜冬青倒是淡定,抱着他的小公主在傅冉面前瞎晃荡。 傅冉推开他:“您别挡我啊,烦人。” 颜冬青也朝窗户外看了眼,笃定道:“放心,饿不死。” 说完,低哼了声:“毛还没长齐全就惦记着娶媳妇,小混蛋。” 傅冉乜他:“那您呢?老混蛋?您还不是打小就惦记着臣妾。” 万岁脸上挂不住,先是恶狠狠瞪了小皇后一眼,然后把怀里的小公主塞给她,气冲冲拉开门出去。 “您去干什么?” “哄你儿子!” 傅冉笑了,几乎是立刻就拍起马屁来:“三哥,您这是个好爹。” 回应她的是颜冬青臭屁的哼声。 也不知道颜冬青怎么哄的,没多大的功夫,蛋蛋就进屋了,跟廖娟说他要吃饭。 铁皮炉上的钢精锅里还煨着剩饭,廖娟忙给端出来,心疼道:“乖乖,饿坏了吧?” 蛋蛋委屈点头,老虎嘴长大,嗷呜一大口。 大米饭蒸腊肉,拌上腌萝卜干,蛋蛋吃了一大碗,还喝掉大半碗疙瘩汤。 傅冉有些好奇:“三哥,您怎么说的?” 怎么就愿意吃了? 颜冬青抬抬下巴道:“简单,朕告诉他要去首都,不吃饭不带他去。” “您要去首都?”傅冉一时没转过弯。 果然生娃损害女同志记性,颜冬青无奈提醒她:“朕填报了首都的大学。” 阳历十二月初考的试,眼下已经是阳历一月份,分数也该下来了。 年初六这天一大早,矿区参加高考的工友奔相走告,说分数下来了,就贴在市委楼下的宣传墙上,全南州城所有考生的分数都在上边,白纸黑字,从南到北一拉溜全是名单。 宣传墙周围乌泱乌泱挤得全是人,颜冬青先没去看,打算隔两天人少了再过去。 结果去看过分数的矿区工友倒给他带回了消息。 “376分呐!大兄弟,你考咱们南州城第一!” 要是名字排在后头,人名太多,矿区工友都不一定能注意到,现在可好,颜冬青三个字就在第一位,想看不见都难! 政治、语文、数学、理化,总分四百,超过三百已经算高分,颜冬青竟考到三百七十多分! 数学、理化,颜冬青都考了满分,语文九十五分,政治在最后一场考,考得也最差,八十一分。 转天省内报纸刊印出来,跟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占据同一版面的,赫然是颜冬青考全国状元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只是不想考而已,想考分分钟是状元! 还有明天一天就上班上学了,发200个红包,打起精神,好好上学,好好上班呀! 注:此处高考不要考究,架空,当年考试很乱,有用全国卷,有用地方卷,此处写的是全国统一试卷~ PS: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手榴弹,么么哒O(∩_∩)O~ 娴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6 10:26:51 予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6 11:27:11 芝麻汤圆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6 11:52:01 哎呀码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6 21:20:36 猫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7 09:39:07 慕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7 12:45:47 第87章 8号一更 全国状元啊... 打从这天起,傅冉看颜冬青的眼神都变了, 比往常更平添几分钦慕。 颜冬青很是受用, 受用之余,又在傅冉跟前有意无意 分卷阅读178 的提:“朕当初要是去考科举, 只怕你表哥要靠边站。” 瞧这臭屁劲儿... 傅冉好气又好笑,不想拆他,一边给小公主换尿布, 一边敷衍道:“是是是, 您要是能一人分三角,一准把状元榜眼探花全拿下。” 颜冬青:“......” 小公主拉粑粑了, 两条光溜溜的小腿直蹬, 闭眼皱眉, 一副很嫌弃的小模样,嘴里哼哼唧唧,像是在催她娘快点给她换块干净的尿布。 傅冉提溜起她两腿, 使唤万岁:“三哥, 您把湾湾的尿布拿去洗了。” 为小公主洗尿布, 万岁甘心情愿, 哪上面拉了坨粑粑。 颜冬青正搓尿布的时候, 刘二柱赶马车过来了,架子车上杂七杂八堆了不少东西。 “大兄弟, 俺听人说你考了状元!” 乍一听到这消息,刘二柱比颜冬青还激动,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识字不多, 最羡慕的就是有文化的人。 刘沟子乡也有两个考上大学的,乡里还为他们开了庆贺大会,十里八乡的庄稼人都来瞧热闹,挎鸡蛋,拎老母鸡,背粮食,没多有少,都是父老乡亲的一点心意。 刘二柱当时就想到颜冬青了,让大丫扯口袋装粮,又砍大半口袋小菜,去山上打的野兔也给拎了过来,这会儿全堆在颜家堂屋里,占了半间屋。 “来就来了,咋还送这些东西!”听见动静,廖娟笑呵呵的出来招呼。 刘二柱抓抓头,憨笑道:“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 粮食不值钱,啥还值钱?! 虽说农村分地单干了,但商品粮户还是那样,粮票油票肉票布票煤油票,仍旧按需供应,相较之下,农村日子显然要更好过,谁家要有亲戚在农村,都是倍感骄傲的事儿! 傅冉也听见外边声响了,把小公主拍睡着,出来洗了搪瓷缸,给刘二柱冲缸糖水:“柱子哥,你家新房盖上没?” 刘二柱面露喜色:“盖上了,过完年就搬了进去,家也分了!” 小两口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挣的钱自个收着,粮食存自个地窖里,想干啥干啥,过得可比以前顺畅。 虽说老子娘不大高兴,没少嘀咕他不照拂两个兄弟,那也没法,他跟大丫总不能为着别人活! 几人闲掰扯了会儿,刘二柱突然道:“大兄弟,你要是去上大学了,咱窑厂咋办呐?” 颜冬青沉吟道:“我先想想,回头给你准信。” 窑厂的股颜冬青只占三成,按目前的盈利来算,一年约莫能净挣一千。 一千块不是个小数目,但对颜冬青来讲,却是可有可无,毕竟他最初的目的是学烧砖技术。 颜立本和廖娟老两口工资不低,不会为了那一千块丢下工作去帮他忙活。 思来想去,颜冬青去找了趟傅向前。 “爹,这窑厂我不打算再要,以后挣多少都是你的。” 傅向前瞪大了眼:“不打算要?一年能挣一千多呐!” 这女婿莫不是个傻的吧! 徐兰英也道:“让你爹帮你看着,每年分他点工钱就成了!” 不管傅向前两口子怎么说,颜冬青都打定主意不再要:“爹,明天您跟我去趟刘沟子乡,跟二柱重新拟定份协议。” 话说到这份上,傅向前倒也不再推拒,干干脆脆应声。 晚上徐兰英留女婿吃饭,辣子炒鸡蛋,土豆炖白菜,蒸一锅大馒头,又让傅声去打了散酒。 正要吃饭时,蛋蛋拖个老滚车过来了,奶声奶气喊:“姥姥,蛋蛋喊爹回家吃饭!” 徐兰英特稀罕这小外孙,抱起来连香几口,学他声音道:“回去干啥,你也在姥姥家吃,姥姥给你蒸蛋蛋!” 蛋蛋吸吸哈喇子,一点也不做假:“好!” 父子俩吃饱喝足,披星戴月回去,蛋蛋撑得打饱嗝,被颜冬青拖着,一会儿低头,一会儿仰头,哼哼唧唧不愿意走路。 “抱,要抱...”蛋蛋干脆跑几步拦到他爹前面,抱住他爹两腿。 颜冬青喝了点酒,这会儿头晕着呢,不想抱他,艰难的往前挪脚,每挪一步,蛋蛋就跟着挪一步,半天没挪几步远。 “要抱,要抱抱!”蛋蛋没耐心了,想耍脾气。 颜冬青可没傅冉那份耐心,直接抬脚踢他屁股,嗤一声:“就你这样,还想娶小五月当媳妇儿?小五月都没你娇气!” 约莫是“娇气”这两个字真刺激到蛋蛋了,蛋蛋哼了哼,立马站直了身子,迈开小短腿蹬蹬往家跑。 他是大老爷们,只有娘们儿才娇气! 颜冬青跟在后头直吹口哨,步伐轻快的荡回家,进屋就要找他的小公主。 小公主正哼哧哼哧吃着奶,颜冬青看得心痒痒,凑过去就亲,亲了不够,又连亲几口她娘白嫩嫩的□□。 他这副样儿,看在小公主眼里就是在跟她抢口粮,上哪能同意,二话不说,抬起小手就是一爪子。 颜冬青嘶了声,忙让侧头让傅冉看:“烂了没?” 一道明晃晃的红印子在侧脸上,傅冉唾他:“活该!” 满身的酒气,还来抢粮食,这不是找着挨挠么! 颜三岁娇气病又犯了,缠着傅冉要吹吹。 “快去洗脸。”傅冉推他。 “吹吹再洗。”他不干。 傅冉没法,哄完小的,还要哄大的,只能对着吹几口,末了又应要求亲了亲。 两人都没注意到,蛋蛋坐屋里的小马扎上正冲他爹直翻白眼。 才八点多,矿上就断了电,黑灯瞎火的,一家四口挤在一张板子床上,蛋蛋睡他们脚边,湾湾睡中间,害得颜冬青想干坏事都干不上,只能眼巴巴的勾傅冉手心,被子里的腿也不老实,都压到了傅冉大腿上。 有两个奶娃在,傅冉不想给他,试图转开他注意力:“您跟爹商量好了?” 颜冬青嗯一声,竟不要脸的翻个身压了上去。 “您别这样...”傅冉推他,小声道:“被蛋蛋听见不好...” 湾湾夜里睡得沉,除非饿了尿了,很少哭闹,颜冬青放心他闺女,不放心的踢踢脚边的蛋蛋。 蛋蛋咕哝一声, 分卷阅读179 翻个身继续睡,还打起了小呼噜。 “你看,都睡了。”颜冬青凑过去亲她,含糊道:“快疼疼朕...” 桃花源许久无人造访,自然流水潮潮,唧唧有声,如猫舔水,个中滋味,无言可拟。 转天,颜冬青起了大早,和傅向前一块去了趟刘沟子乡。 刘二柱没啥意见,他跟谁干都一样,三人商量着把协议修改了,改傅向前签字摁手印,这窑厂的三成股就算真正意义上给了傅向前。 从过年到现在,窑厂烧了两个月的砖,刘二柱把账核对之后,从公账上支出两百块给颜冬青。 “大兄弟,一码归一码,去年的账咱们核算完了,今年你干了两个月活,该分你两个月的钱。” 颜冬青没推拒,收下了。 再回城,途经百货商店时,瞧见外头布告上贴了供应奶油蛋糕,颜冬青进去买了一块。 纸盒装着,八毛钱,搭五两粮票。 拎蛋糕到家,被蛋蛋眼尖的瞧见了,蹬蹬跑到颜冬青跟前,仰着小脸道:“爹,是买给蛋蛋吃的?” 说话间,蛋蛋故意吸溜哈喇子,讨好的冲颜冬青笑。 颜冬青垂眸看他,递给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 “是买给你娘吃的。” 万岁一直都还记得小皇后说过,奶油蛋糕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点心,哪怕小皇后已经生了两个娃,万岁仍然记得,见到有供应就会买给她吃。 蛋蛋失落低头,扣着手指头,心里有些难受。 人难受起来,就爱胡思乱想,蛋蛋一时想到小五月了,不亚于刀口上撒盐巴,更加难受起来,豆大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砸下,把面前土坷垃地砸个小水坑。 “怎么这样娇气?”颜冬青叹叹气,弯腰把儿子抱起,蛋糕盒塞他手里:“都给你吃,行不行?” 蛋蛋自个抹抹泪,颇为认真道:“给娘多吃,蛋蛋只吃一点点。” 颜冬青嗤得笑出声,揉揉他脑袋,放他下地。 蛋蛋立马跑屋里,献宝似的把奶油蛋糕给傅冉,见妹妹在睡觉,蹑手蹑脚走到傅冉跟前,小声道:“娘吃蛋糕。” 傅冉正在画新衣裳样式,搁下铅笔,笑眯眯抱他快坐长条凳上:“蛋蛋也吃。” 蛋蛋竖起小拇指,保证道:“蛋蛋只吃一点点。” 说好只吃一点点的,结果没忍住,一下吃了大半,蛋蛋有些心虚的偷瞄他爹,默默爬下长条凳,自个去外头自我反思去了... 傅冉以为他出去玩,也没管,转头对颜冬青道:“三哥,您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快看看。” 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牛皮纸信封,封皮上印着清华大学的校徽和校训。 颜冬青拆开来看,只有薄薄一张纸,毛笔手写的繁体,某某同学,录取你入我校机械工程专业学习,请凭本通知书于二月二十八号前来报道... “三哥,现在已经是月中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颜冬青略带歉意的看她:“冉儿,你...” 知道他话里意思,不等他说出口,傅冉便道:“您放心,我和蛋蛋还有湾湾都在家等您。” 此前他们一直都住在南州城,首都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片新天地,乍然过去,可不好扎根。 何况傅冉也放不下她的裁缝铺。 瞧她这干脆体贴的样儿,颜冬青又有几分气闷,捏捏她脸,低声道:“朕舍不得你们。” 去陕中那会儿,只要惦记小皇后一个,现在可好,一下惦记三,尤其是小公主,这么小点,他上哪舍得... 傅冉声音也低了下来:“那您说怎么办?咱们娘三个又不能住到您宿舍去。” 这年月大学生念书不交学费,户口给迁过去不说,公家还额外给补贴,粮票油票肉票,首都居民有啥,他们都有,每个月再给十二块钱的生活费,稍节省点的,还能存钱补贴家里。 颜冬青沉吟道:“朕先去租个房,带你们过去住。” 首都无房可买,房子全是公家的,解放前那些大地主大官.僚留下的房子,早就充了公,普通人住都别想住进去,更别说买了。 普通民居,公家也作了登记,禁止私人买卖。 虽然无房可买,但租房还是能租到,首都外来人口不少,房子一直都是粥少僧多,城中居民住着公家的房,再腾出一间两间高价租给外来人口,甭管哪家哪户,都挤得满满当当,锅碗瓢盆叮当响。 傅冉有犹豫:“可是裁缝铺那里...” 颜冬青幽幽看她:“是裁缝铺重要,还是朕重要?” 自然是万岁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两地分居,不利于夫妻和睦。(一本正经脸JPG) 太子:屁...其实就是想嘿嘿嘿!!! 注:山楂今天就已经上班了,以后更新时间都在晚上,尽量更6000+,晚10点来看最有保障,白天不用刷,忙的时候催也没法更哈!~ 今天还有一更哈~洗个脸回来发红包~~\(≧▽≦)/~ PS:谢谢妹纸们的地雷,么么哒O(∩_∩)O~ 南宫真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8 11:59:39 2584918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8 16:39:56 2584918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8 16:41:07 念念念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8 19:40:02 第88章 8号已更 万岁重要, 但也不能丢了裁缝铺。 傅冉从杜师傅手上接过那会儿, 向他老人家保证过要把裁缝铺开下去,既然作了保证, 那就不能食言。 思来想去, 傅冉又去了趟城东服装厂找王厂长。 王厂长一瞧见她,愁得直嘬牙花子:“大闺女, 不是我不给你联系纺织厂,而是你摆明了跟我对着干,我上哪能给你牵线搭桥呐!” 傅冉拖把椅子,在他跟前坐下,笑眯眯道:“您倒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王厂长 分卷阅读180 干瞪眼:“咋地,你还能说出一朵花?” 傅冉还是笑:“我来找您, 不是让您给我介绍纺织厂,而是请您帮我打理下裁缝铺。” 王厂长一时没明白:“让我打理,你去干啥?” 傅冉不瞒着, 老实道:“家里那口子考上大学了, 要去首都,我打算带两个娃跟他一块过去。” 王厂长一听,明白了。 去年恢复高考,新老三届的考生都报名了考试,考生年龄相差自然也大, 没结婚的大姑娘小伙儿随便去哪上大学都无牵无挂,结过婚的可就难了,少不得要想办法拖家带口, 毕竟长时间不见面,影响夫妻和睦不是... “大闺女,我帮你打理可以,就是这...”王厂长话说一半,让傅冉自个琢磨。 傅冉也不是傻的,当即道:“您放心,您帮我打理,工资自然是您的!” 傅冉要的只是裁缝铺的股权,股权在,裁缝铺永远是她的,只是相当于她把裁缝铺租给了王厂长。 有利可图的事,不干白不干,这回王厂长爽快了:“成!那我就辛苦点,帮你去看看!” 傅冉笑笑,又道:“您要是联系上纺织厂,把成衣店开起来,挣多挣少,这几年都归您。” 王厂长一听,又心动了,只是心动之余,不免要骂傅冉鬼机灵,无非是变着法的让他答应联系纺织厂! “厂长,您看怎样?”傅冉问他。 王厂长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拍桌道:“成!我保管给你开起来!” 闻言,傅冉心里长松口气,笑眯眯道谢:“那就多劳烦您费心了。” 趁这不到半月的时间,傅冉把裁缝铺的琐碎事向几个大姐交代清楚,又抽空回乡下一趟看望贺寡妇。 贺寡妇一听说她也要跟去首都,立马翻找布口袋,下地窖去给她装粮,嘴里絮絮叨叨:“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容易,缺啥都不能缺了粮!” 傅冉忙拦住她:“奶您别装!路程长,火车上带粮不方便,咱们人先去,到时候再让我爹给邮寄点粮食。” 闻言,贺寡妇拍拍脑袋:“可不是!我老糊涂了!” 其实傅冉根本不用任何人接济,守着偌大的空间,还有个国师在水井那头候着,她啥也不缺。 好说歹说,没要贺寡妇一样东西,临走前,傅冉塞她一百块钱,小声道:“您别跟人说我给您这些钱,自个留着慢慢花,还有妞妞,快念书了,一定得让她上学识字。” 时下只有中专大专以及大学不收学费,小学中学高中都得收,一学期要五毛钱。 农村家里稍困难点的,大多让儿子去念书,闺女留在家干农活,傅冉是怕贺寡妇心疼钱不让妞妞念书,就特意叮嘱了她。 贺寡妇哎哎应声,喟叹道:“俺说啥也要让妞妞念书,将来跟孙女婿一样上大学!” 说话间,又把一百块丢给傅冉:“这钱奶不能要,你们出门在外,花钱的处多着呢!” 傅冉笑:“钱是三哥叮嘱我给的,您扔给我,三哥知道了,一准要跟我生气!” 听她这么说,贺寡妇抬手擦擦泪,才把钱收下。 小孙女和孙女婿都是知道报恩的,她没白养! “孙女婿咋没来?” 这会儿,颜冬青已经去了首都,在招待所安顿下来,每天在他学校附近打探租房消息,连着找三四天才找到合适的住房。 解放前遗留下的三进四合院,前前后后住了七八户人家,要租房的是住前院的一户人家。 房东叫陆家逵,比颜立本岁数还要大些,是高中老师,他爱人也老师,教小学。 两口子只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早年支援三线建设,一直在外地工作,闺女年前也嫁人了,家里一下空出两间屋,空也是空着,两口子干脆全租了出去,一个月收五块钱房租费。 对颜冬青来说,两间屋再合适不过,眼见蛋蛋大了,再跟他们睡不合适,让他独睡一间屋,他们带湾湾睡一间。 心里这么盘算,颜冬青没打顿,直接跟房东签协议,先租一年。 租下房,颜冬青来不及洒扫,立马拐回南州,接傅冉娘三。 蛋蛋这几天可高兴坏了,根本不用傅冉管,早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小衣裳小鞋,奶瓶子奶嘴,塞裤裆的“挡泥瓦”,陀螺老滚车... 杂七杂八一大包! 瞧他这么积极,老两口有些眼热,颜立本捉住他忙里忙外的小身子,老大不高兴的问:“舍不舍得爷爷?” 蛋蛋先是点头,立马又摇头,窝在爷爷怀里转眼珠子,奶声奶气道:“是爹催咱们快点收东西。” 其实是他急吼吼想去找小五月。 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小五月,蛋蛋就瞎积极,装完他自个的行李,又帮着装妹妹的。 “咱家蛋蛋真懂事!”廖娟搞不清状况的夸赞。 蛋蛋还挺不好意思,冲奶奶笑眯眼,露出一口米粒牙。 知子莫若母,傅冉知道儿子那些小心思,也不戳破,干脆让他把所有行李都收拾了。 等颜冬青回来,歇息几天跟亲友告告别,赶在月底报到前,一家四口总算坐上去往首都的火车。 怕带娃不方便,颜立本托人弄了两张卧铺,干净又宽敞,重要是人少。 跟坐票不同,卧铺票普通人不卖,只为干部服务,整节车厢空荡荡的,就没几个人。 蛋蛋还是头次坐火车,趴在窗户上直瞅外面,嘴里“咦?呀!”个不停。 颜冬青听得头疼,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轻斥:“小声点,妹妹在睡觉。” 蛋蛋长长哦了声,老实下来,被他爹搂着睡觉,只是不过两分钟,又跟个蛆似的,在他爹怀里直蠕动。 颜冬青快被他烦死,皱眉瞪眼:“又要干什么?” 蛋蛋低头,轻声道:“想尿尿,拉粑粑...” 颜冬青:“......” 父子两去了趟厕所,再回来,颜冬青把儿子丢给傅冉,他带闺女。 闺女要乖多了,小棉袄似的,搂在怀里软绵绵,醒了逗一逗就冲颜冬青笑,眉眼弯弯,像极了小皇后。 拉完粑粑的蛋蛋也乖,窝在傅冉怀里,一手拍 分卷阅读181 自己,一手拍他娘,打算一次“哄”睡着两个! 火车哐当一夜,在第二天中午抵达首都。 两人带着娃,手上提的行李不多,大件的全被傅冉丢进了空间,才出火车站,蛋蛋立马提醒他爹:“五月,五月!” 颜冬青无奈看他,声音凉飕飕的:“把你丟五月家做倒插门女婿行不行?” 蛋蛋虽然听不懂啥叫倒插门,但听懂“丟五月家”这几个字了,毫不犹豫道:“好,好!” 傅冉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忍着蹦出的泪花道:“三哥,像您,不愧是您儿子。” 颜冬青‘老’脸一红,死不承认:“我比他强多了。” 傅冉点头,附和道:“是是,您起码还知道抢人媳妇。” 他不要面子呐... 颜冬青回头先恶狠狠剜她,又把空着的手递她:“人多,拉着我手。” 傅冉嗯了声,一手提行李,一手牵住她的万岁,万岁怀里又抱着他的小公主。 可怜的蛋蛋,提着行李兜,哼哧哼哧走在前头,时不时还要停下催后面的人快点儿。 没看出他迫不及待想见小五月啊! 坐公交到他们落脚的地方,两个老师已经帮着把另两间屋洒扫干净,客客气气的招呼。 “床板都有,就是缺棉被垫褥。”陆老师爱人梳着齐耳短发,笑得和煦。 棉花被是稀罕物,陆老师爱人可不会帮着准备好。 这点傅冉心知肚明,笑道:“我们自己带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老师爱人又领她看厨房:“咱们可以先用一个炉灶,等你们买到铁皮炉,再分开烧饭。” “还有公厕,出了门,胡同尽头就是,屎尿盆子都往那儿送。” “自来水在后院。” “衣裳晾在房檐下就成!” 陆老师爱人一连串说了好些,末了招呼道:“晌午在我家吃吧,我下面条!” 傅冉忙道:“不用不用,我们要出去一趟。” 知道他们今天来,高雪梅请他们去做客。 东西来不及收拾,傅冉跟颜冬青又带娃赶去公安大院,小五月早就在家门口候着了,直到瞧见蛋蛋,高兴的撒丫子往他身上扑。 “蛋蛋哥哥,五月可想你了。”小五月抱着他不撒手。 蛋蛋脸红红的,也抱抱她,他也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要娶太子妃了~\(≧▽≦)/~ PS:谢谢妹纸地雷,么么哒O(∩_∩)O~随机红包100个~ 小小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8 21:56:09 █涙?儰?誰☉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8 23:56:22 第89章 9号已更 久别重逢, 蛋蛋和小五月有好多好多话要说, 两人手拉手,一块在公安大院里玩, 蹲在墙角叽叽咕咕说不停。 “蛋蛋哥哥, 五月想玩过家家了。” 没有她的蛋蛋哥哥,小五月跟谁玩过家家都没劲儿。 蛋蛋自然同意:“我演爹, 你演娘,那谁演娃?” 小五月眼睛叽里咕噜转,想到了:“让妹妹演!” “那我去抱妹妹!”蛋蛋立马跑进屋。 这会儿湾湾证被她爹抱着,也没睡觉,蛋蛋冲她拍拍手,奶声奶气的哄:“妹妹, 给哥哥抱抱,哥哥带你去玩儿。” 湾湾认识哥哥,两只胳膊直扑腾, 要哥哥抱。 颜冬青不放心的问:“去哪玩?” 蛋蛋指指外头, 催道:“爹,快给我妹妹,快给我妹妹!” 小公主到底还是给他抱走了,好在小公主身子短,蛋蛋能勉勉强强抱她出去, 让她扮演“闺女”。 闺女有了,蛋蛋和小五月还得做饭给她吃,前两天才下了雨, 大院里的不少水坑还有积水,小五月和了盆稀泥,准备蒸“大馒头”,蛋蛋去割“韭菜”,再来盘“韭菜炒鸡蛋”。 至于湾湾,被不负责的哥哥放靠在了墙角,怕她摔倒,还用根木棍抵住小身子,刚好把她卡在墙角和木棍之间。 小五月一边和着稀泥,一边咿咿呀呀逗“闺女”,可把她忙坏啦! 不多时,大馒头和韭菜炒鸡蛋都做好了,两人一块喂“闺女吃饭”。 屋里,颜冬青祁瑞安正说着话,猛不丁的听见闺女委屈的大哭声,立马出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闺女被糊了一嘴的泥,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哭得,小脸涨得通红! 那对不靠谱的“爹娘”,早就吓得缩在一旁,低头自我反思。 好好的闺女被整成这样,颜冬青凉飕飕的看了儿子一眼,只想揍人。 因为把妹妹整哭,蛋蛋可内疚了,晌饭也没咋吃,嫣儿吧唧的,对着大鱼大肉也没了精神。 “蛋蛋,快吃肉啊。”高雪梅给他夹菜。 知道他们要来首都,高雪梅这月的肉票和副食品劵都没花,今天天不亮就把祁瑞安折腾起来了,使唤他去买鱼买肉,一个月供应的七两油也用了大半,烧出的鱼肉有滋有味,可惜几个娃都不咋吃。 蛋蛋是内疚的不想吃,小五月是难过到不想吃,湾湾是想吃没牙吃! 傅冉桌下的脚踢了踢颜冬青。 颜冬青咳了声,夹块肉给蛋蛋。 蛋蛋偷瞄他爹一眼,没吃。 颜冬青叹叹气,又把挑了刺的鱼肉夹到蛋蛋碗里。 其实奶娃比大人还要敏感,颜冬青气归气,但也清楚不能再对儿子发火,既然儿子已经意识到犯错,他至少也要给个台阶下。 不止大人要台阶,奶娃也要。 吃完饭,蛋蛋又活泼了点儿,要带妹妹玩,这回可不敢惹哭妹妹了,剥了块奶糖给她舔。 湾湾也是给点甜头就忘了仇的主,几口奶糖舔下肚,快活的咯咯笑,早就忘了谁刚才给她吃的泥巴... 到傍晚一家四口才回去,住的地方杂七杂八一堆行李等收拾,傅冉从空间放出棉被垫褥,先把床铺了,又把衣裳归拢到木柜里。 颜冬青也没闲着,出去买了盆盆罐罐等生活用 分卷阅读182 品。 爹娘都在忙活,蛋蛋乖乖坐石台阶上,两腿间夹着妹妹,一会儿教她念诗,一会儿教她数数。 口干舌燥教了大半天,无果。 等颜冬青端着盆盆罐罐回来,蛋蛋气呼呼告状:“爹,妹妹太蠢了,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几!” 颜冬青忍无可忍,抬脚就踢了过去。 他闺女才三个多月大,上哪能知道一加一等于几! 傅冉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看到颜冬青揍人,忍不住要说他:“三哥,您别总揍蛋蛋呀,他已经很乖了。” 蛋蛋委屈低头,啥话也不想说。 颜冬青揉揉太阳穴,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这小混蛋教我闺女学算术!” 傅冉:“......” 蛋蛋依旧很委屈,晚上洗了手脚,默默钻进他娘的被窝里,打算跟她娘睡,要娘疼。 结果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蛋蛋被窝还没捂热,就被他爹提溜到隔壁屋里了。 “蛋蛋想跟娘睡。”小声音都快哭了。 颜冬青不同意:“以后都自己睡,大老爷们了,哪个还跟娘睡。” 这下才四周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大老爷们”真哭了,撅着屁股趴在被子里,哭得呜呜咽咽。 颜冬青头疼的叹气,把娇气包抱起来,反手给他抹抹眼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 蛋蛋打个哭嗝,抽噎道:“你不是我亲爹。” “......” “不疼我!”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轻声斥他:“还好意思说!妹妹这么小,你喂她吃泥巴就算了,她话都还不会说,你教她学什么算术,你故意的吧,嗯?小混蛋!” 蛋蛋有些心虚的扣手指。 “好了,快睡觉。”颜冬青给他盖上被。 “可是蛋蛋想跟你们睡...”蛋蛋可怜巴巴冲他眨眼,小模样像极了皇后小时候。 真是要命... 颜冬青撇开脸,清了清嗓子道:“你打算跟我们睡到什么时候?娶媳妇了也跟着睡?真应该把五月带过来,让她看看她的蛋蛋哥哥多娇气。” 一提小五月,蛋蛋立马老实了,不情不愿道:“那好吧,我自个睡。” 颜冬青给他个“这才像样”的眼神,关灯出去。 傅冉还没睡,往床里边挪了挪,让颜冬青上床,轻声问:“哄好了?” 颜冬青嗯了声,侧身搂住傅冉,颇有几分感慨:“朕到今天才体会到,养娃不容易。” 傅冉忍不住笑:“那还生不生了?” 颜冬青喟叹:“不生了,不生了。” 一儿一女刚刚好,再多几个万岁真会搞不定。 乍然换个陌生地方,两人一时都没困意,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颜冬青不由得就想干点坏事,搂在傅冉肩上的手有意无意摩挲着。 可惜傅冉这根棒槌丝毫不解风情,非但没回应,还拿开了他手:“三哥,您别给我揉肩了,我不累。” 颜冬青:“......” “您快睡吧,明天还得去学校报道。” “朕不困。”颜冬青又摩挲上去,低声道:“朕想...” “既然不困,咱们种地去吧!” “......” 傅冉越想越觉得可行,二话不说,把颜冬青带进了她空间里。 “三哥,咱们该种点粮了,总不能让爹娘他们总寄粮食过来,上回听您说柱子哥他们种的旱稻亩产三百多斤,我管他要了点种子...” 傅冉兴致勃勃的说着,没注意到颜冬青的脸色有些发黑。 “不用种。”颜冬青径自走到水井边上,往井里砸了块砖头。 不多时,水井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皇上,找臣有事?” 颜冬青唔了声:“给朕送些粮食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再送些肉。” 傅冉一旁听得无言,低声道:“万岁,您这样跟没断奶的娃有啥区别呐...” 她说话声虽小,国师大人还是耳尖的听见了,狗腿附和道:“娘娘说得极是,臣是个有原则的人,是绝不会给皇上当奶嬷嬷的。” 顿了顿,又咬牙补充一句:“哪怕您剁碎了臣蒸人肉包,臣也不怕...” 其实怕的要死... 俗话说的好,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约莫是“没断奶的娃”这几个字刺激到了万岁,万岁不吭声,拾起扔地上的锄头就去刨地。 傅冉忍笑,忙过去帮着翻土浇水。 后院的几分空地,没多大的功夫就被种上了旱稻,傅冉又从粮仓里翻到几包菜种,洋柿青椒尖茄子,撒在地里先育种。 干完这些体力活,这下万岁可没心思再干别的了,从空间出来,不用傅冉再劝他早睡,洗了手脚往床上一趟,很快就睡熟了,还打起了呼噜。 一夜酣眠,转天颜冬青起了个大早,收拾好材料,准备去学校报到。 傅冉也想去:“三哥,大学长哪样,我还没见过呢。” 南州城没有大学,只有两个中专学校。 颜冬青沉吟道:“那让蛋蛋先看着妹妹,我们去报个到就回来。” 蛋蛋睡得正香,压根听不清他爹说了啥,哼哼唧唧点点头,然后就被他爹抱去跟妹妹睡一块。 “看好妹妹,别摔了。”颜冬青扯他耳朵上叮嘱。 “知道知道...”蛋蛋眯着眼,搂紧妹妹。 等颜冬青和傅冉出门,蛋蛋也睡醒了,靠在床头扣着鼻子醒了会儿神,又无聊的趴在枕头上背了会儿诗。 结果把小公主吵醒了... 兄妹两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儿,湾湾没看到娘,嘴巴一瘪,眼见要哭。 蛋蛋眼疾手快,立马从床头的木箱子上拿个奶嘴塞妹妹嘴里。 湾湾愣了愣,不哭了,开始哼哧哼哧裹奶嘴。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是哄妹一把好手~o(╯□╰)o~ 天气多变,妹纸们注意防寒保暖,别像我,昨天生龙活虎穿短袖,今天就病歪歪的感冒发烧了,多保暖哈! 注:老滚车是猪骨头做的一种玩具车 分卷阅读183 ,骨头棒两边装了小车轮,可以拉着跑,我们小时候玩过这个,我还有印象。 PS:谢谢妹纸的地雷和手榴弹,么么哒,红包明天一起发哈 锡城女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9 08:09:20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9 13:46:10 岁月静好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9 14:41:53 aleah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9 17:26:12 铲屎大将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0-09 13:46:10 岁月静好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9 14:41:53 aleah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10-09 17:26:12 第90章 10号已更 学校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 正赶着新生入学的时候, 往届的工农兵工农兵大学生们在校门口打了横幅迎接新生,熙熙攘攘, 挤得全是人。 入学的新生也有意思, 年龄跨度相当大,有带娃来抱到的, 有挺着孕肚的,还有一家三口考上一个学校的... 傅冉有些激动:“三哥,您以后是大学生了,真好!” 还是全国状元的那种! 颜冬青朝她弯弯嘴角,大大方方拉上她手。 经历过十年动荡,历史变迁, 某些思想在悄然中发生改变,大家伙儿的精神面貌也都焕然一新,如今手挽手也不怕再被人指指点点。 学校为新生设了接待处, 两人刚进去, 就有往届的工农兵大学生过来帮忙办理入学手续。 “两位同志都是刚入学的新生?” 问话的人眼睛时不时往傅冉身上看。 不怪别人往傅冉身上瞟,她本来就是标准的美人脸,今天又穿了件鹅黄呢子大衣,黑色绒裤,脚上是时兴坡跟皮鞋, 往人堆里一站,格外招眼。 虽说颜冬青长得也俊,可女同志到底不比男同志脸厚, 直接过来搭话。 颜冬青脸上有几分不悦,没搭理他,直接越过那人走开。 “三哥,他跟您说话呢?”傅冉小声提醒。 颜冬青低哼了声,把胳膊递给傅冉,要求道:“挽着朕。” 傅冉左右看看,不大好意思:“还在外面呢,人多...” “挽着。” “哦。” 两人挽着胳膊走一块,俨如一对璧人,都没注意到刚才答话的男同志露出失望可惜之色,怏怏离开。 办理入学手续的地方在食堂,乌泱乌泱排了老长的队伍,两人排在后头,丝毫不避嫌的挽着胳膊,这下可好,再没人过来搭话了。 很快排队到了他们。 颜冬青不打算住校,不用办理入住,直接办理走读生手续就行,登记信息之后又留下具体住址。 办理登记手续的也是往届的工农兵大学生,上下打量了下颜冬青,询问道:“商品粮户口还是农村户口?” 这时期的各类高校,除了公家给生活补助之外,还有贫困补助,贫困补助多数是给农村户口的学生,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颜冬青没犹豫,直接道:“商品粮户。” 对方点头,在登记本的原始户口一栏打勾,又道:“明天过来领新书。” 学费不用交,公家给补助,吃饭不要钱,傅冉不由得羡慕,建议道:“三哥,以后咱们也可以这样,让寒门也有机会出贵子。” 颜冬青挑挑眉,不可置否。 办完手续,两人又按照指示去食堂打饭窗口领粮票和生活补助。 除了公家的十二块钱补助,学校又给每个学生多加三块,一共十五块,除此之外,尚有三十五斤的粮票,细粮比例占六斤,六两油票,四斤肉票,还有澡票、罐头票和副食品劵。 杂七杂八领了一沓! “难怪大家伙儿都拼了命的要考大学,当大学生可真好,不上班还有钱拿,供应的比首都普通居民还多!” 傅冉不免心动,也想上大学了。 近春园,自清亭,大礼堂,图书馆...两人把整个学校转了一圈,傅冉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三哥,咱们快回吧。” 陆老师两口都在家,傅冉倒不担心蛋蛋乱跑,就是担心湾湾睡醒了要吃奶。 以往湾湾会在早上四点多醒一次,吃得饱饱的再继续睡觉,一觉睡到上午十来点,所以傅冉才会放心出来。 她哪知道湾湾被哥哥吵醒了,哼哧哼哧吸了会儿奶嘴,把奶嘴一吐,瘪瘪嘴又哭了。 蛋蛋嘴里“哦哦哦,妹妹不哭”的哄了几声,然后颇有经验的把妹妹的尿布解开看,果然是尿了。 蛋蛋忙爬下床找尿布,又踩小马扎再爬上穿,学着傅冉平时的动作,给妹妹换了尿布。 哪知没搁几分钟,小公主又哇哇哭了起来,这回不是拉了尿了,而是饿了。 蛋蛋趴在床上,老长的叹口气,单手托着下巴,皱眉盯着妹妹看了会儿。 蓦地想起了什么,忙爬下床,翻出奶瓶和奶粉,往奶瓶里倒了小半壶奶粉,蹬蹬跑出去。 “奶奶,蛋蛋想要点热水。” 陆老师爱人正在拾掇屋子,一转身就瞧见站在门口的小身子,手里拿了个奶瓶子,小模样肉呼呼讨人喜。 “快进来。”陆老师爱人招手,脸上带着笑:“想喝奶啦。” 蛋蛋费劲的跨门槛进去,纠正道:“不是蛋蛋想喝,是妹妹想喝。” 铁皮暖壶里刚烧了热水,陆老师爱人帮着把奶粉冲开,拧紧了盖子放凉水里冷着,问道:“你爹娘呢?” 时下哪家哪户都有好几个娃,大人平时忙着讨生活,哪有闲工夫带娃,都是大娃看小娃,一个接一个拉扯大。 所以陆老师爱人不稀奇蛋蛋看着妹妹。 “爹娘,呃呃呃,去念书!”蛋蛋还不知道大学是啥玩意儿。 陆老师爱人听懂了:“是去报到了吧?” 说话间,从凉水里拿出奶瓶,倒点奶在手背上试试温,不 分卷阅读184 烫了才给蛋蛋。 “乖乖,也饿了吧,先去喂你妹妹,奶奶给你下碗面条!” 蛋蛋拍拍瘪瘪的肚皮,确实饿了,点点头,还不忘道谢:“谢谢奶奶。” “哎,不谢。”陆老师爱人乐呵呵的,心里舒坦。 傅冉跟颜冬青回来的时候,蛋蛋正撅着小屁股,趴在石台阶上吃面条,吸溜吸溜吃得喷香! “回来啦,我给孩子下了碗面。”陆老师爱人笑着招呼。 闻言,傅冉忙感谢,从颜冬青手里拿过供销社里买的罐头,硬塞一罐给陆老师爱人。 “客气啥呀,一撮面条又不值钱。”陆老师爱人笑容里透着和善,不愿意要。 傅冉央了两下,也就没再硬塞,笑道:“大娘,老家给寄了点大米,我挖一碗给您尝尝。” 这回陆老师爱人没推辞,爽快道:“成!” 两人在外边说着,颜冬青进屋去看闺女,这会儿湾湾吃饱喝足了,眨着眼自个在被窝里自娱自乐,瞧见颜冬青,还冲他笑起来。 蛋蛋也端着碗进来了,奶声奶气的邀功:“蛋蛋把妹妹喂饱了!” 颜冬青笑,蹲下来胳膊圈住儿子,忍不住捏捏他脸,夸赞道:“好小子!” 难得被他爹夸一回,蛋蛋差不点美上天,又补充一句:“蛋蛋还给妹妹换了尿布!” “干得不错。”颜冬青继续夸他。 “那你亲亲蛋蛋!” “......” 快晌午,傅冉从空间里放出半口袋大米,给陆老师两口子倒了十来斤,两口子高兴的不知道说啥好,非要喊他们一块吃饭。 初来乍到,傅冉不好意思总占人便宜,推辞道:“大娘,您和大爷吃吧,我一会儿就去做饭。” 他们共用一个厨房,做饭得排队。 陆老师爱人还是热情的招呼:“别麻烦了,我烧的多,一块吃点,蛋蛋已经吃上了。” 难怪不见小混蛋,原来是去蹭人家饭菜了,咋这么会自来熟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两家人到底搁一块吃了顿饭,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对方都主动示好了,他们没道理再拿乔。 吃完饭,老两口有午休的习惯,他们没多打扰,也睡了会儿午觉。 一家四口挤一张床,傅冉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湾湾,低声道:“三哥,我也想考大学了。” 看到这么多大学生脸上洋溢的神采,傅冉不是不羡慕,甭管啥时候,文化人都受尊重。 颜冬青阖着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悠悠提醒:“你学习差,怕是难考上。” 傅冉泄气。 “蛋蛋也想考大学!”夹在两人中间的蛋蛋瞧着比他娘还有自信。 颜冬青嗤笑一声:“先把九九乘法表背了再说,别像你娘那会儿,五年级了还不会背乘法表。” 万岁大概是真困了,说话都有些不过脑子了,他话音才落,大腿上就挨掐了下。 蛋蛋还不知道他爹挨掐,信誓旦旦道:“娘笨笨,蛋蛋比娘聪明!” 傅冉:“......” 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傅冉打定了主意考大学,怎么也不能让这父子俩小瞧了,抽空把颜冬青考大学那会儿看的书全找出来,白天颜冬青去学校,傅冉就在家看书。 有蛋蛋在,湾湾几乎不找娘,除非饿了尿了。 眼见一天天暖和起来,傅冉干脆搬把椅子在廊檐下看,既顾到两个娃,又不耽误她复习。 陆老师瞧见了,哟了声:“大闺女,你这也是想考大学呀!” 傅冉不好意思的笑,也没瞒着:“是想考,就是成绩太差,好多看不懂。” 陆老师两手背后走过来,拿过她的复习材料翻看,摇头道:“你这不行,光自己看抓不到重点,我看你啊,去我班上吧。” “去您班上?” 陆老师点头:“晚上去,我给你们都一块辅导辅导。” 去年跟颜冬青一块参加高考的考生,好些都没考上,有不放弃的,还想再考,光是他们住的这片地就有不少去年没考上和今年要考的,大家伙儿商量了,白天上班的干活,晚上集中到一块,点上蜡烛夜战! 陆老师把情况说给傅冉听,傅冉几乎没犹豫,点头道:“行,晚上让三哥带孩子,我去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并不想带娃。 太子:本宫也不想让你带。 公主:本公主要太子哥哥o(╯□╰)o 注:上班连着生病,更新极不稳定,明天尽量调整过来,“晚上十点更”,另外这篇文完结之后,可能就要有缘江湖再见了~ 第91章 11号一更 学期伊始, 颜冬青开始忙起来, 刚开学的课程主要还是以打基础为主,毕竟对大多数学生来说, 都还是门外汉。 整个校园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 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学生挤在一块讨论问题,教室、图书馆、宿舍...学习刻苦的同志甚至在食堂啃馒头也不松开手里的书。 大家伙儿都很珍惜得之不易的念书机会, 颜冬青也不例外。 白天里,颜冬青几乎一直在学校,有课去上课,没有课就去图书馆抄书。 图书馆不少书是绝版,书店买都买不到,颜冬青只能抄, 挑他需要的抄。 颜冬青去学校的时候,傅冉就留家里看蛋蛋和湾湾,好在两个奶娃比较省心, 一个吃饱了就睡, 另一个自娱自乐,都不打扰傅冉干事。 等颜冬青回来,两口子跟交接班似的,换他在家看娃,傅冉去陆老师办的“夜校”补习。 刚恢复高考那会儿的考试时间在去年十二月, 到傅冉这届,考试时间则是在今年七月。 眼下已经是阳历三月份,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高考, 留给傅冉的复习时间并不宽裕。 “三哥,湾湾八.九点钟的时候要吃奶。” “蛋蛋的乘法表背到八了,您记得让他睡前背一背。” “尿布在铁皮炉上挂着。” “再给蛋蛋洗洗头。” 傅冉急匆匆说几句,拎上布兜就走了,把父子 分卷阅读185 三个丢家里,大眼瞪小眼。 颜冬青坐在书桌前,揉着太阳穴,细细回想刚才小皇后叮嘱了哪些。 喂奶,换尿布,背乘法表,还有什么来着? “洗头,蛋蛋要洗头。”蛋蛋趴在他腿上,指指自己头发,奶声奶气道:“头臭臭。” 颜冬青低头嗅了嗅,嫌弃撇开脸。 一股子酸腐味儿。 奶娃多汗,蛋蛋又正是好动的年纪,两天不洗头,头发就黏在一块,味道实在不好闻。 趁着天还没黑,颜冬青拎了个小马扎放廊檐下,腿边放一盆热水,把蛋蛋打横抱腿上,叮嘱道:“捂好眼。” 蛋蛋忙闭紧眼,小脸皱缩在一块,两只手也捂住。 这年月还没有洗发水一说,只有洗发膏,塑料盒子装着,冻胶状膏体。 颜冬青挖一坨在手心搓出泡沫,乱七八糟往蛋蛋头上抹,到底是手生,冲头时一不小心就把泡沫水冲进了蛋蛋眼里。 蛋蛋呀了声,老大不高兴的嚷嚷:“迷眼,迷眼了!” 小肉墩子在怀里直乱动,颜冬青没好气斥他:“娇气包!” 说归说,还是左右看看,就近从晾衣绳上扯块布,手慌脚乱给他捂上。 颜冬青压根没注意到扯下来的是闺女的尿布。 蛋蛋就更不知道了,自己拿尿布擦擦眼,又胡乱擦头发,末了还陶醉的闻了闻,洗发膏一股子桂花味,喷香! 给儿子洗了头,闺女喂了奶,又盯着儿子背完乘法表,等两个娃相继睡着,颜冬青才长长舒口气,关了灯,去接小皇后下课。 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陆老师所在的高中仍然热闹,几乎每个班的灯都亮着,走近了透过窗户往里看,每张桌上一根蜡烛,大家伙儿都在奋笔疾书。 傅冉是托陆老师的关系,临时插班进来的,坐在最后一排,嘴里念念有声,丝毫没注意到颜冬青在外边。 快十一点,陆老师才赶人,尽管陆老师三番五次催促回去休息,仍然有人迟迟不离教室。 傅冉是被颜冬青拉走的,到家了脑子里还满是政治,嘴里叨叨咕咕背红头文件。 颜冬青有些头疼,躺床上把他小皇后搂进怀里,喟叹道:“朕明天买点猪脑给你补补?嗯?大魏第一女夫子?” 傅冉背得正起劲,冷不丁被他打断,说的还不啥好话,轻锤了他一拳:“皇上,您就别取笑臣妾了。” 颜冬青低笑出声:“说正经的,朕是真想给你补补身子。” 傅冉哼了哼,显然不信。 月影沉沉,正是适合干坏事的时候,两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趁娃睡着时偷干坏事了,傅冉半推半就的让小皇帝得了逞。 啪啪。从被窝里传出两声清脆声响。 傅冉笑了起来,小声道:“三哥,舒不舒服?” 颜冬青咬牙,瞪她:“欠收拾了?” 傅冉笑眯了眼:“您不是正收拾我吗?” 颜冬青哼了哼,伏在傅冉耳边,似恼似央求:“认真点,不许再打朕了!” 傅冉脸上一阵热腾,轻轻嗯了声,老实了,两手搂紧颜冬青健壮腰身。 啪!又是一声清脆声响。 颜冬青僵住,冲傅冉危险眯眼。 “三哥,不是我...”傅冉声音里发颤。 两人同时往床尾看,就见蛋蛋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气呼呼道:“爹,你跟娘在干啥?!” 大半夜的老是拿脚蹬他干啥? 颜冬青浑身是汗,幽幽叹气,彻底没了脾气。 傅冉臊得脸滚烫,推推他,小声央求:“三哥,快起开了,去哄哄蛋蛋。” “真他娘的!”万岁忍不住低骂了句粗话,认命的抽身下去,把蛋蛋夹在胳肢窝里,夹到隔壁屋。 上半夜看小混蛋睡熟了,颜冬青没忍心再抱他单睡凉被窝,此时后悔的只想咬掉舌头。 偏偏蛋蛋还娇气起来了,怕黑,又冷,死抱着颜冬青的胳膊不让他走,哼哼唧唧:“爹抱着睡,抱蛋蛋睡。” 好容易把小混蛋拍睡着,小皇帝早就偃旗息鼓,啥想法也没了... 或许大人们还不知道,奶娃聚一块也是会道人长短。 赶着周末,高雪梅带小五月过来玩,两个奶娃坐在大门槛上,人手一根糖葫芦,互相说各自爹的坏话。 小五月:“蛋蛋哥哥,我爹太烦人了,不让我跟娘睡,让我睡脚边,还蹬我屁股!” 说这话时,小五月掰手指头仔细数了数她爹蹬她的次数,结果发现数都数不过来! “我爹也蹬我!”蛋蛋想不通,大概这世上爹都是一个德行吧...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会儿,又去找四合院里的小伙伴玩“鬼子进城”。 屋里,傅冉手里摇拨浪鼓逗着闺女,眼睛忍不住朝高雪梅肚上瞄了眼,迟疑道:“大梅,你跟小安哥没想过给五月添个弟弟妹妹?” 蛋蛋跟五月相差不过几个月,她都生下湾湾了,高雪梅怎么也没点动静? 老辈的人说过,女同志生娃就跟母鸡下蛋一个理儿,只要开过怀,好些女同志能一个接一个生。 高雪梅叹口气,低声道:“不是我不愿意要,是小安哥说有五月一个就行了。” 傅冉有些惊讶:“只要五月一个?” 这年月哪家不是三四个娃,只要一个的,除了不能人道的马家辉,傅冉还没听过其他人... 像是猜出了傅冉想法,高雪梅脸红瞪眼:“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安哥行、行的...” 这下傅冉也不好意思了,就没追着问,私底下跟颜冬青提了一嘴。 “三哥,您说这小安哥到底怎么想的?” 颜冬青哼了声:“你把朕当什么了?劳什子表哥肚里的蛔虫?朕上哪儿知道?” “......”她才说一句而已,他机关枪似的连说这么多干啥? “您吃□□了啊?”傅冉没好气冲他。 他没吃□□,只是喝了半桶醋而已。 颜冬青咳了咳:“估计是不想留后了。” 时下生女娃不被认可是留后,生男娃才是。 说到这儿,颜冬青转头看了眼蹲在门 分卷阅读186 口玩泥巴的蛋蛋,声音带了恼:“坏了,你那劳什子表哥指定是想把咱家蛋蛋招去当上门女婿!” 傅冉好气又好笑:“您想多了。” 这边,蛋蛋听见他爹提他名儿,捏着泥巴,心不在焉的啊了声:“喊蛋蛋干啥?” 颜冬青过去蹲下拍拍他脑袋:“想娶五月当媳妇不?” 蛋蛋害羞了,扔了泥巴钻进他爹怀里,哼哼唧唧不说话。 颜冬青拨弄他毛烘烘的脑袋,自问自答道:“不想?不想那算了。” “想想想!”奶声奶气的小声音,这回干干脆脆。 颜冬青嘴角溢出笑,咳嗽一声,说话故意带几分严肃:“五月他爹要是让你倒插门,不许同意。” 傅冉受不了的打断:“蛋蛋才多大啊,怎么会知道倒插门什么意思...” “蛋蛋知道。”又是奶声奶气的小声音,颇为一本正经:“奶奶说过,倒插门就是蛋蛋住到五月家。” 最有先见之明的还是廖娟,老早就看出苗头了,一个劲儿的叮嘱她大孙子,可不能去给人当倒插门女婿。 “好小子。”颜冬青捏捏他脸,循循善诱:“要是五月他爹问,你要怎么说?” 蛋蛋嗯嗯呃呃想了会儿,拍拍胸道:“让五月住咱家!我天天带她睡!” 颜冬青:“......” 傅冉:“......”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儿砸,你想的有点多哦。 太子:你才想多,本宫的睡就是睡o(╯□╰)o 看到有妹纸觉得蛋蛋早熟,我说下哈,其实小孩子有时候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怎样怎样,就拿睡觉娶媳妇来说,他们的睡觉是真睡觉,看在大人眼里,就是有颜色的睡觉,娶媳妇可能是多个玩伴,大人眼里就是含有带颜色的情感,所以才会觉得他早熟,其实他不早熟,只是把他生活化了而已,如果妹纸们仔细观察小孩,也会发现他们的想法很多,只是被大人一理解之后,就会参杂成年人的想法在里面,我只是想生活化他们,毕竟是种田文,没啥高大上的东西。 注:洗把脸回来再写点,下一更在明早八点前哈~ 第92章 12号已更 日子忙碌而充实, 转眼就进了六月。 今年的高考安排在七月份, 傅冉的户口在南州,她要回去一趟报名。 傅冉不知道填报哪个专业, 晚上从复习班回来, 傅冉坐小马扎上,边洗脚边问颜冬青:“万岁, 您说我填报什么专业才好?” 颜冬青也坐下跟她一块洗,不应反问:“你最想学什么?” 傅冉想了片刻,老实道:“臣妾喜欢做衣裳,喜欢画图,但臣妾也要为大魏子民考虑,像万岁一样, 学点对他们有用的。” 到底有文化差异,大魏再发展,老百姓也不可能穿这里人穿的衣裳。 颜冬青勾了唇, 眼里也带了笑:“冉儿, 这些你不用顾虑,学你想学的,其他有朕在,是谁说要多挣钱支持朕买技术设备?” 傅冉笑眯了眼,白嫩的脚趾头在颜冬青脚背上勾了勾:“万岁, 您真好。” 颜冬青好笑摇头,把书桌上的那本报考指南拿过来,两人头挨在一块翻看。 傅冉脑子不好使, 没可能靠理科,她重点复习的是文科,要考政治、语文、数学,还有史地,这几门课里,除了数学难,其他几门只要死记硬背,稍微还能写出点答案。 但文科的可选专业并不多,大多是文史、经济、语言这类。 翻来翻去,颜冬青指了个大专学校的专业,跟傅冉的喜好能挂上勾,轻纺工程,也在首都。 “依朕看,你学轻纺合适,录取分数也相对低一些,去年是两百八十多分,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听他这么说,傅冉不大高兴:“您太看不起人了,兴许臣妾靠得比您还多!” 才说完,傅冉就想咬舌头,眼前这位主子考得可是全国状元... 颜冬青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直到瞧见傅冉脸上带了恼意,才忍笑道:“大魏第一女夫子,嗯?朕等着。” 傅冉捶了他一拳,不想和他说话。 洗好脚,傅冉把箱子打开,开始装行李,嘴里轻声叮嘱:“我把湾湾带回去,蛋蛋就留在这儿,我跟大梅说了,让她白天帮忙看着,您晚上过去带回来就成。” 托祁瑞安的关系,高雪梅在邮局寻了份工作,离公安大院很近,高雪梅平时会把小五月带去上班。 颜冬青从后头抱住傅冉,下巴搭在她肩上,看她收拾东西,不情不愿道:“朕不想带小混蛋。” 再不想带也得带,傅冉只能带湾湾,再加上蛋蛋就有些吃力了。 转天颜冬青打听了火车班次,夜里十点的火车,傍晚在家吃了饭,一家四口才不慌不忙去火车站。 候车棚里,颜冬青和傅冉坐长凳上,颜冬青抱着湾湾,蛋蛋趴在傅冉腿上,撅着小屁股,两手扒眼皮,扮鬼吓唬妹妹。 湾湾已经七个月了,掐着咯吱窝能在她爹腿上站住,瞅着她哥那傻样,咯咯直笑,一点儿也没被吓到。 蛋蛋使出浑身解数,又是翻白眼,又是撕大嘴巴,总算把妹妹吓到了,小脑袋直往颜冬青怀里钻,哼哼唧唧想哭。 下秒,蛋蛋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老实点儿!”颜冬青斥他。 蛋蛋顿时偃旗息鼓了,趴在他娘腿上装死,过了会儿,不高兴的道:“蛋蛋想跟娘!” 他烦死他爹了! 傅冉好笑的摸摸怀里毛烘烘的脑袋,一本正经道:“你跟我回去,五月想你了怎么办?” 一边是娘,一边是小媳妇。 蛋蛋扣着手指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兀自沉思着,沉思到火车靠站还没分出个重要性。 傅冉就是趁这个时候抱湾湾上火车的,动作麻利,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等火车哐当走远了,蛋蛋才缓过神,泪眼汪汪的抬头看他爹:“我娘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起码得高考完,等傅冉考结束,颜冬青他们也就该放暑假了。 父子两互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转开头,颇有几分嫌弃。 回去路上,大手拉小手 分卷阅读187 ,一高一矮身影被路灯拖得老长。 “你娘不在,老实点儿。” “嗯。” “去五月家,也别捣乱。” “哦。” “晚上回来跟我睡。” 这回蛋蛋有意见了,晃晃他爹的手,奶声奶气道:“蛋蛋想跟五月睡。” ...... 火车哐当一夜,第二天晌午才到南州城,湾湾睡了一路,眼下可精神了,靠在她娘肩头,眨着大眼东看西看,直到看见爷爷奶奶,害羞的往傅冉怀里钻。 知道火车到站时间,颜立本和廖娟一早就来车站等了,老两口瞧见孙女,稀罕的不得了,抱过来心肝肉的亲。 “坐车累坏了吧。”颜立本从傅冉手上接过行李。 傅冉不好意思说,这一路她都没拎东西,快到站了才去厕所打掩护把行李从空间放出来。 “饿坏了吧,赶紧家去吃饭!” 矿区副食品店供应猪肉,天不亮廖娟就起了,赶去排队,管大师傅要了块好肉,回家泡了梅菜干,剁碎搬上肥肉沫,蒸了满满一屉包子。 傅冉确实饿了,一连吃了三个大包子,吃得喷香! 湾湾被奶奶抱着,大眼盯着她娘,急得直流哈喇子。 廖娟直乐呵:“哟,咱们湾湾也饿肚子了!” 说话间,廖娟掰开包子,拿筷头沾了点包子里的油水往孙女嘴里填。 大约是没尝过这种味道,湾湾先是缩起小脸,等回过滋味,腾地亮了眼,两只胳膊往圆桌上直扒。 还要还要! “该给咱们湾湾添点饭啦!”廖娟忍不住的又往孙女小脸上亲亲。 傅冉咽了嘴里的包子,忙道:“添了,给喂了鸡蛋羹。” 知道傅冉坐车累,吃完饭,廖娟就把孙女带了出去,让傅冉搁家里好好睡一觉。 傅冉确实很困,几乎倒头就睡熟了,这一觉竟睡到天擦黑。 外头有说话声,傅冉听了会儿,听出是徐兰英的声音,趿拉拖鞋出去。 “娘。” 徐兰英脸上透着喜色:“小冉,明天晌午回去吃饭!” 傅冉哎了声,奇道:“娘,您这是遇到啥好事了?” 廖娟呶呶嘴,笑道:“你娘要娶儿媳妇,能不高兴?!” “娶儿媳妇?”傅冉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是傅声,忙问:“傅声不念书了?” 徐兰英摆摆手:“念啥念,你爹身体不好,还忙活窑厂,声子下学了能帮着干干活。” 说着,她又道:“那姑娘头次上门,你是当姑姐的,过去陪陪。” 傅冉还记得傅声小时候老是咋咋忽忽,说以后考大学,分配个好工作,让爹娘奶奶享清福,倒没想到他会愿意下学不念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嗯了声:“成,明天晌午我过去。” 转天一早,傅冉先去市委填报志愿,赶着报名期间,乌泱乌泱全是人,排了好长的队才排到。 时下要先填报学校,再参加考试,可以填报三个志愿,优先录取第一志愿,第二第三依次排后。 傅冉把事先想好的学校都填上,全是跟纺织相关的专业。 办事员瞧了眼:“哟,这专业好,以后有前途!” 傅冉笑,带着几分自豪:“我家那口子帮挑的。” 傅冉不知道的是,她家那口子这会儿正跟儿子较着劲。 父子两大清早就鼻子眼不登对了。 蛋蛋好睡懒觉,趴在被窝里死活不愿意起,颜冬青赶着去上课,没那闲工夫跟他耗,先好声好气喊几声,没把人弄醒,烦了直接掀被,对着屁股就是两巴掌。 眼下蛋蛋喝着他爹从早点铺买回的豆浆,气哼哼道:“我要去五月家!” 颜冬青巴不得,低斥道:“快点吃。”他还赶着上课。 眼看来不及,颜冬青借了陆老师的自行车,先把儿子送去公安大院,又打着车铃,急匆匆赶去学校。 邮局九点钟才开门,蛋蛋到的时候,小五月才起床,正坐小马扎上让她娘给她扎小辫。 “早饭吃了没?姨熬了粥,盛点喝成不?”高雪梅给两个娃各盛了半碗,让他们趴小马扎上喝。 其实蛋蛋已经吃饱了,只是奶娃都有个比较心理,看小五月喝得快,蛋蛋也不甘落后,两人比赛喝,最后哪个肚皮都被撑得圆滚滚。 喝得太多,自然尿也多,尤其是蛋蛋,一碗豆浆一碗粥,让他尿了一上午。 邮局的办公桌老长,高雪梅打电报机时,两个娃就蹲在桌底下玩,这一上午,就听两个娃来回喊高雪梅。 “娘,尿尿!” “姨,尿尿!” ...... 这边,傅冉填完报名表,就直接回了娘家,傅家一大家子都在,家门口的长条凳上坐了个陌生姑娘,圆乎乎的脸,梳着两根麻花辫,上身穿件红碎花罩衫,下身是黑布裤,脚上是带襻千层底鞋,瞧着体面干净。 见傅冉过来,姑娘腾地站了起来,两手揪着衣裳襟,红着脸不大好意思的冲傅冉笑。 “我姐。”傅声让她喊人。 “姐。”姑娘听话,忙喊了一句。 傅冉笑,还不知道她叫啥。 “姐,你喊她秀秀就成了。”傅声从旁介绍。 傅冉这才看她弟,印象的白净大男孩黑了不少,约莫是干活干的,身体也结实了,恍然间就成了个大人模样。 傅冉一时有些感慨,然后把带来的新衣裳给秀秀,笑道:“我从成衣店拿的,也不知道你尺寸,先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秀秀不知道该不该接,偷眼看傅声。 傅声挠挠头:“那啥...姐给你的,你就拿着呗。” 秀秀是媒人给介绍的,老子娘也都是工人,上头两个哥,两个姐,她是老小,在家有哥姐疼,性子养的软濡,跟个绵羊似的,特温顺听话,傅声还挺喜欢她。 这姑娘也是一眼就相中傅声了,啥啥没意见,老子娘又不图卖闺女挣娶儿媳妇钱,两家人合计合计,差不多就给亲事定了下来。 今天是秀秀头次过来吃饭,可把徐兰英忙坏了,又是拾掇屋子,又是买菜买面,忙的手脚不沾地 分卷阅读188 儿。 “小冉,快,给我添把柴禾!”徐兰英炒着菜,不好意思使唤没过门的媳妇,只能使唤闺女。 傅冉叹叹气,在炉膛口坐下,忍不住吃醋:“看把您忙得,我结婚那会儿也没见您这么忙活!” 徐兰英抬抬下巴,嗓门特大:“那能一样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咱家这回是添了口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总算要圆了跟太子妃睡觉的梦~\(≧▽≦)/~ 第93章 13号已更 傍晚, 颜冬青从学校回来, 顺道去了趟公安大院,打算把蛋蛋接回家。 蛋蛋跟大院的小伙伴刚熟悉, 哪能愿意跟他爹回去, 缩靠在门板上,低头扣着手指头不吭声。 他身旁, 小五月也缩靠着门板,死死抓住蛋蛋哥哥的胳膊,不想让他走。 颜冬青头疼的按太阳穴,怎么整得像他棒打鸳鸯一样?! 这会儿祁瑞安也下班了,进家摘了警帽,招呼道:“留着吃晚饭。” 高雪梅从厨房出来, 腰间系着围裙,附和道:“小冉不在,还回去干啥, 我蒸了馒头, 留着一块吃点儿!” 炒盘青椒豆角,辣子拌萝卜条,蒸屉上蒸了白面馒头掺糖馒头,祁瑞安给颜冬青倒了酒,两人先喝上。 蛋蛋跟小五月每人从高雪梅手上领了个糖馒头, 排排坐在家门口的石台阶上,边啃馒头边数蚂蚁。 “一二三五七八...”小五月叽叽咕咕数着。 “不对不对。”蛋蛋听出来了,指正她:“你数错了, 再数一遍。” 小五月哦了声,听话重数:“一二三四六七八...” “不对不对,少数个五。”蛋蛋打断她,急得抓耳挠腮:“你咋这么笨呐!” 这可就扎心了。 小五月嘴里咬着糖馒头,眨巴眨巴眼,突然就滚了泪下来,进屋跑向她爹,她不要跟蛋蛋哥哥玩了。 几个大人光顾着说话,哪管奶娃那点破事,祁瑞安敷衍的摸摸闺女脑袋,问颜冬青:“小冉要是考上了,蛋蛋和湾湾你准备搁哪儿?” 这问题颜冬青不是没考虑过,即便傅冉也在首都,白天他俩都去上课,丢蛋蛋跟湾湾在家也不是事。 颜冬青沉吟了下,问祁瑞安:“你有没有什么住房头绪?” 祁瑞安懂他意思:“你想买房?” 颜冬青点头,他打算请个保姆照顾蛋蛋和湾湾,如果请保姆,租住的地方就有些小了。 头些年时局乱,再忙再累也没人敢请保姆,哪怕是干部家庭,照样自己奶娃收拾家务,就怕被人扣上“享乐主义”的大帽,眼下时代变了,首都不少两口子上班的家庭会请个保姆,当然,仍然打着互帮互助的旗号,没有资产阶级剥削。 “新政策不下来,房子不好买。”祁瑞安喝了口酒:“我先帮你问问再说。” 放眼全国,能找到私人住房的可能性极小,除非解放前的那些有过战功的将领和民族资本家,普通居民的住房早已被公有化,禁止私人买卖。 退一步讲,即便那些有过战功的将领和民族资本家有私人住房,也不可能轻易卖出去。 总归是件难事! 吃完饭,颜冬青没久待,蛋蛋不愿意回去,要跟小五月睡,仍凭他爹怎么瞪他,他都装看不见。 颜冬青无奈,只能叮嘱他听话点,然后自己回租处。 回去才八点多,这片居民区还在供电,颜冬青拉开台灯,坐书桌前翻了会儿书。 咚咚。外头有敲门声,是陆老师。 颜冬青起身请他进来,见他脸上有为难之色,直接问:“您找我为什么事?” 陆老师搓着手,叹叹气道:“是这样,我儿子工作有变动,可能要回来了,还有儿媳妇和孙子,也得跟着回来,你看...” 颜冬青明白了他话里意思,问他:“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陆老师道:“估计要八月份。” 颜冬青沉吟道:“行,我尽快重找房,不让您为难。” 当初签协议签的是一年,眼下才刚半年,陆老师也没想到他儿子工作突然有变动,只觉愧疚,忙道:“我也给你打探打探,可不能让你们没地方住啊!” 颜冬青笑笑,倒没太搁在心上:“不急,马上放暑假,我带蛋蛋回老家住段时间也成,就是东西可能要暂时寄放在您家里。” 陆老师哪有不同意:“只管放,放多久都成!” 这边,高雪梅烧了一锅热水,倒大木盆里,把蛋蛋和五月脱了一块扔盆里洗。 两个娃只是关系好,其实啥也不知道,即便都还穿开裆裤,也没谁想过往对方尿尿的地方看。 这会儿两人对坐在大木盆里,只顾玩水,任由高雪梅拿个丝瓜瓤在他们身上搓。 倒是祁瑞安瞧见了,有些不痛快,忍不住说高雪梅:“怎么把闺女跟他家小子放一块洗。” 高雪梅心大,头也不抬道:“他俩还不到五岁,能懂什么呀。” 话虽如此,祁瑞安还是不高兴,他跟颜冬青不一样,万岁不高兴了,一定会让小皇后知道,而且要小皇后哄才行,祁瑞安要是不高兴,就跟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不管高雪梅咋说,他也不理。 起初高雪梅也没意识到,给两娃洗过澡,挨个抱上大床,拿毯子裹好。 两个娃也是不安分的主儿,时下的毛毯样式花哨,边上带一圈毛边儿,小五月把毛毯往身上一披,照着小人书上画的,扮演观音娘娘,蛋蛋在床上连翻几个跟头,扮演孙悟空。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意思到两个大人在闹别扭。 高雪梅她娘好赖是妇女主任,妇女也顶半边天常挂嘴上,高雪梅多少受影响,才不惯着祁瑞安,察觉到他生闷气,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把小床铺上,往上扔了个枕头和毯子。 “你睡小床,我带五月和蛋蛋睡大床。” 祁瑞安不免吃瘪,郁郁的看了高雪梅一眼。 公安大院的职工房也有限,祁瑞安分的这间,只有五十平米左右,屋里放张一米五的架子床,外间还铺了张小凉床,眼下祁瑞安蜷在小凉床上,天气热,身上只穿条大裤衩,腰间搭着毯子,颇有几 分卷阅读189 分委屈感。 半夜里高雪梅起夜一次,坐在凉床沿上给他打蒲扇。 祁瑞安眠浅,高雪梅刚坐上,他就醒了,眯眼沙哑着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坐这干什么?” 高雪梅给他扇扇蚊子:“我怕我不来,有人会生气生到明年。” 祁瑞安抿抿嘴,不说话,胸口原本发皱的地方倒莫名松快了下来。 高雪梅拿蒲扇敲他肩膀,让他往里睡,自己在外边躺下,两人都侧着身,挤在小凉床上,夏天本来就热,三挤两挤,不但挤出一身汗,还挤出一团火。 竹编的凉床吱吱呀呀响了起来,夹杂着轻吟喘息。 吱呀声时快时慢,到最后时,吱呀声突然快了起来,高雪梅搂紧他腰,低声道:“小安哥,我想再生一个。” 祁瑞安一顿,还是没同意,直接弄在了外头,摇摇头道:“咱们不要了,有五月就挺好。” “等你死了,五月能给你摔牢盆?” 高雪梅瞪他,多少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头些年,祁瑞安是为国家做过贡献不错,但也确实害过同胞,他不愿意生儿子,多少也带了几分惩罚自己的意思,害过同胞,断子绝孙也不为过。 这年月,人在百年之后有“摔牢盆”一说。 牢盆就是瓦盆,也是和面用的那种黄盆,人死之后由长子长孙摔碎。 为什么要摔牢盆,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做过的坏事和亏心事一定会有,别人不知道,阎王最清楚,死后到阴间要受酷刑。 儿孙为给过世老人赎罪,就置瓦盆为牢,事先囚禁,多送纸钱酒菜,等盆碎开,阎王一看,牢已经蹲过,又有钱财酒菜享用,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去世老人免酷刑和牢狱之苦。 甭管说法真假,祁瑞安确实存了这个心思,断子绝孙,以后没人给他摔牢盆。 想是这么想,但他却不承认,避重就轻道:“咱们有五月就够了,实在不行,可以招颜冬青家的小子当倒插门女婿。” 高雪梅拧他腰,又气又心疼,不想跟他说话。 祁瑞安想过招蛋蛋倒插门,转天一早吃饭时候,还特意问了蛋蛋。 他哪会知道颜冬青早就给蛋蛋打过预防针,眼下蛋蛋一本正经道:“蛋蛋不当倒插门女婿,蛋蛋要把五月娶回家。” 小五月不懂啥叫倒插门,只是知道啥叫给人当媳妇儿,不迭点头,奶声奶气道:“五月要给蛋蛋哥哥当媳妇儿!” 这下可好,祁瑞安原本消下去的气又重新聚到胸口,气得他饭也吃不下去了,戴上大帽就去上班。 临出门前还叮嘱高雪梅:“晚上让颜冬青把他家小子领回去,又不是咱家人,总睡咱家算什么事儿。” 蛋蛋:“......” 蛋蛋也是有几分气性的,傍晚他爹再来接,他二话不说,就跟他爹回家了。 倒是小五月,拉着蛋蛋肉呼呼的胳膊,不让他走。 “五月想跟蛋蛋哥哥睡!” 蛋蛋还挺为难,但还是坚定的把小五月的手抚开:“你爹说了,不是你家人,总睡你家算什么事儿。” 就因为这句,小五月气鼓鼓的一晚上不理她爹,睡觉不跟她爹睡,也不给她爹亲。 可怜祁瑞安,又心塞了... 夜幕沉沉,马路牙子上的路灯把颜冬青父子俩的背影拉得老长。 蛋蛋打个哈欠,揉揉困倦的眼,他有些想娘了,哼哼唧唧道:“我娘啥时候回来?妹妹啥时候回来?” 颜冬青叹叹气,弯腰把儿子抱起来,把他小脑袋拨放到自己肩上,耐心道:“再过段时间,爹带你回老家。” 回老家前,颜冬青还得先把房子的事解决了。 这段时间,颜冬青得了空闲就出去找房,租房的倒是不少,就是卖房没信影。 正一筹莫展时,陆老师给他带了个消息。 赶着傍晚吃饭的空当,颜冬青从公安大院把蛋蛋接回来,父子两刚进四合院,陆老师他爱人从厨房出来了,腰间系个围裙,笑眯眯喊:“蛋蛋,来奶奶家吃饭,奶奶包了饺子!” 一听吃饺子,蛋蛋眼睛腾地亮起来,不过没挪脚,而是抬头看他爹。 “小颜,你也一块来吃,省得烧饭了。” 四合院里住的可不止陆老师一家,正是妇女生火做饭的时候,怕旁人听见,陆老师他爱人冲颜冬青使了个眼色。 颜冬青明白了,拍拍蛋蛋脑袋:“快谢谢奶奶。” 蛋蛋乖乖道:“谢谢奶奶!” 陆老师在屋里喝酒,不大乐意道:“不谢爷爷?” 蛋蛋蹬蹬跑进屋里,小嗓门嘹亮:“谢谢爷爷!” 陆老师乐呵呵的,听着舒坦! 屋里扇着电风扇,陆老师爱人把饺子端进屋,关门拉白门帘,招呼道:“饺子包的多,别客气啊,敞开肚皮吃!” 蛋蛋立马掀开衣裳,拍拍肚皮,奶声奶气道:“蛋蛋的小西瓜一会儿就能撑成大西瓜!” 颜冬青好笑,拍他脑袋:“好好吃饭。” “哦...”蛋蛋听话的趴在小马扎上嘟嘴呼饺子。 吃着饭,陆老师低声道:“小颜,房子的事我给你打探了,是我老师的房子,离这不远,隔两道街,老两口要去上海,打算把房子租出去,明个我带你去看看。” 颜冬青敬他酒,忙感谢。 陆老师摆手:“要不是我儿子工作调动,你们也不用搬来搬去的麻烦。” 颜冬青笑笑,转问他:“能租几间房?” 陆老师看看窗户外,低声道:“单门独户,单进的院,连上耳房有五间。” 时下住房紧张,不乏一家数口挤一间屋,要不是陆老师心里有愧疚,他都想自个租下来给他儿子住。 灰墙红瓦,红砖铺地,坐北朝南的是正屋,左右两侧厢房,两间耳房一间用做厨房,一间用来洗澡,院里还种了花花草草,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动! 颜冬青看过之后,几乎没犹豫,立马向家主询问房租。 家主是陆老师的老师,六十多岁的老头,瞧着还算精神,对颜冬青道:“房租是次要的,你租了我的房,重要是爱惜它,我实话跟你说,不是小陆,这房我都不会租给你。”  分卷阅读190 作者有话要说: “摔牢盆”农村的妹纸应该比较熟悉,具体为啥摔,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 注:明天周末,下午开始休息,还是晚上十点左右更新,明天多写点哈~ 第94章 14号已更 四合院的家主姓钱, 全名钱克儒, 原先是师范学校的老师,头几年被打成臭老九,游大街, 扫厕所,睡窝棚, 跟老伴俩没少遭罪。 现在虽说恢复了名誉, 到底是寒心了,也不打算再教书,只想带老伴颐养天年。 钱克儒的两个儿子也是有本事的,一个在部队, 一个在上海, 眼见老两口年纪大了, 他们不放心,就想着把老两口接到身边住,至于首都老宅...两个儿子倒没放在心上, 谁也没挣着要。 这间老宅原先是充了公, 只是随着钱克儒恢复名誉,公家又把这间宅还给了钱克儒, 也是存了安抚的意思。 颜冬青里外都看了看,还算满意,大胆的追问了句:“钱老师,您这房能不能卖?” 钱克儒一愣,朝他学生陆老师看了看, 两人一时都没回过神儿。 卖房? “钱老师,我想买您的房。”颜冬青又追了句。 钱克儒这才回过神,蓦地就想到了他大儿子。 小儿子在部队,儿媳妇也随了军,事事不用他操心,相较小儿子,大儿子过得要辛苦些,跟前四个孩子,又都是挨肩生,哪个不得花钱... “我得好好想想...”钱克儒既没答应,也没一口回绝。 颜冬青也不急着催,只是道:“您慢慢想,我是诚心想买您的房。” 眼见蛋蛋大了,到了该上学前班的年纪,是要把他户口迁过来安排上学了。 以前颜冬青哪会想这些事,自从有了两个娃,这些都得操心上。 陆老师倒是没想到颜冬青居然要买房,私底下对他道:“小颜,首都但凡能买卖的房,可不便宜!” 言下之意,你有那些钱吗?! 像钱克儒家那样的单进四合院,少说要五千块,两进的要得一万多,三进四进的官宅,起码要好几万,普通老百姓想都别想。 万岁是个穷光蛋,确实没钱,不过不要紧,他的小皇后有钱。 隔两天,钱克儒让陆老师带话给颜冬青,说他卖,叫价五千六。 这个价不算低,但也没要高,如果不是钱克儒想补贴大儿子,甭说五千六了,一万六他都不卖。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颜冬青没打岔,当即把蛋蛋送去公安大院,他自己坐上火车,连夜赶回南州城。 蛋蛋打小就不是个认生的主儿,搁哪儿都能如鱼得水,只要有吃有喝还有小五月,住多长时间都不会闹腾人。 小五月可开心了,每天蛋蛋哥哥挂嘴边,她爹给她买的彩纸糖果,全给蛋蛋哥哥吃,她爹给她买的小人书也给蛋蛋哥哥看,啥啥都想着她的蛋蛋哥哥。 这些看在祁瑞安眼里,可就闹心了,他是个闷的,眼见闺女被颜家小子拐走,嘴上不说,心里却想把颜家小子丢出公安大院。 但他又个心善的,干不出把娃丢出去的恶毒事,只能夜里缩在凉床上,委屈的叹上几口气。 别人不懂他,高雪梅可最清楚他脾性,瞧着温温和和的样儿,其实特闷特倔,晚上洗好澡,看两个娃在草席上乖乖并排躺着数数,放心出来安抚大的。 约莫是严师出高徒,在蛋蛋的“棍棒”教育下,小五月已经能勉强数到一百了,只是难免还会数错。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八十,八十一...” “错了错了。”蛋蛋急得拍拍床。 小五月瘪瘪嘴低头,自觉的把手伸出去,肉呼呼的小手伸到蛋蛋跟前,等着挨打。 他们说好了,背错一次,就要打一次。 这招是蛋蛋跟他爹学的。 小五月闭紧眼,皱巴着小脸央求:“蛋蛋哥哥,你轻点儿打。” 哪知道出其不意,蛋蛋在她小手上啵了一口。 小五月“呀”一声,瞪大眼看他。 蛋蛋羞红脸,强自镇定道:“算了,看你这么认真,鼓励一下。” 小五月也礼尚往来,在蛋蛋手背上啵两下,留下两串口水。 这下可好,蛋蛋跟被调戏了似的,扑通趴被上,撅着小屁股,羞得直捂脸。 小五月四仰八叉躺在凉席上,傻乐呵。 外边,小五月她娘还在往她爹身上插刀子。 “闺女就这点不好,早晚是人家的。” “有本事你生个儿子,把他家湾湾骗过来。” “让你生你不生,现在又生闷气。” 祁瑞安还不承认,闷闷道:“没有。” 高雪梅推他往里睡,自己也挤上去,诱哄道:“咱们也生个儿子吧,再不生,想生都没得生了!” 祁瑞安愣了愣:“你不行了?” 高雪梅唾他:“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但凡男同志,没哪个能听得下去这种混账话,自然立马要证明自己行。 可临近磨枪上阵,祁瑞安又犹豫了,低声问:“你身上走多久了?” 高雪梅就烦他磨磨唧唧,恼得推他:“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到底行不行?” 祁瑞安危险眯起眼,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证明他行再说。 事后,他还是没忘问:“怎么不能生了?” 高雪梅叹叹气:“我娘来信说,她们妇联走了一拨人,说要组个计划生育委员会,打算搞计划生育,要把家里有过娃的女同志拉去结扎。” 这事祁瑞安倒真没听说,心里头松口气之余,又隐隐有失落感。 他这副样,高雪梅哪会看不懂,赌气似的捶了他一拳:“祁瑞安,你这人太自私了!” 祁瑞安眨眨眼,没还手。 “光想着你自个,就不想想我,你死了没人摔牢盆,我还想有人给我摔牢盆呢!”高雪梅越说越气,心里头也发酸:“不管,咱两一定得生个儿子!” “可我...” “可你个屁,这事儿听我的!” 话音落下,高雪梅摁着他肩膀,来了个大鹏展翅。 分卷阅读191 祁瑞安脸通红,配合着扶她。 这两人没羞没臊,屋里蛋蛋跟小五月还没睡熟,小五月沉迷在九九乘法表里不可自拔,蛋蛋要精一些,竖耳朵听了会儿,推推小五月。 “你家咋有老鼠?” 小五月特淡定:“早就有啦,我爹说他下了老鼠夹。” 蛋蛋哦了声,没再管,又教小五月认时间。 南州城里不少女同志已经听到计划生育风声,廖娟消息灵通,茶前饭后矿上不少工友来串门子,问她咋计划。 “说了能生几个不?” “啥叫结扎?搁哪儿扎?” “我男人还想要个小子呢!” “可咋整,我家到现在就一个闺女!还能不能生啦!”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问,廖娟解释的口干舌燥,好容易把这帮子妇女送走,连灌两大缸子白开水! “都问我,我上哪儿清楚,我又不是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廖娟堂屋凉席上,把腾腾乱爬的孙女抱坐她大腿上,无不庆幸:“得亏了咱家生的早!” 既有孙子又有孙女,够了够了! 傅冉从裁缝铺里弄了块老土布,裁开给湾湾做了两身小衣裳,听她们七嘴八舌的说,担心的问:“娘,姐会不会给人逮去引产了?” 廖娟摆摆手:“她都七个多月了,这节骨眼上,去哪躲躲都能挨过去,就是估计得结扎。” 红头文件发下来,南州城算是计划生育执行比较积极的城市,大家伙儿还摸不清情况,听到风声就想着往外躲了,怀上二娃的颜冬雪也不里外,被张志刚急吼吼的送回他老家,羊羔子离不开娘,也跟了回去。 “也不知道冬雪在她婆家习不习惯。”廖娟不放心。 傅冉道:“姐夫爹娘都挺好,应该不会亏待姐。” 廖娟丢给她个“你懂啥”的眼神:“我哪是怕她公婆,是怕刚子那几个兄弟媳妇。” 傅冉立马就想到了大丫,真要碰到不讲理的兄弟媳妇,日子过得都不安生。 天太热,家里就一台电风扇,颜立本去上海出差了,加上湾湾,家里就娘们三个,没啥可避讳。 堂屋地上铺了张草席,老少三辈人就睡在地上纳凉,怕湾湾冻肚子,傅冉给她身低下铺了条毛毯。 洗过澡,廖娟就穿了条大裤衩,光着膀子挥蒲扇,没有半分不自在。 她这副架势搁甭管搁城里还是农村,都很普遍,尤其是农村,夏天脱了汗衫,奶往后背上一甩,坐家门口跟人闲唠嗑,还不耽误小孙子小孙女趴后背上干吮奶。 傅冉一见廖娟这样就想笑,干脆翻个身背对她,哄湾湾睡觉。 颜冬青是在半夜回来的,推门进屋,差不点没踩到傅冉头发,赶着农历十五,正是月朗星稀的时候,借着月光,颜冬青才看清楚堂屋地上横躺三个人。 他动静不小,傅冉和廖娟都醒了,廖娟道:“咋就回来了?” 见她娘光着膀子,只穿条大裤衩,颜冬青眼皮子直跳,头疼的撇开眼,无奈道:“您去穿件汗衫。” “瞎讲究...你是吃老娘奶长大的,有啥?”廖娟挥蒲扇扑蚊子,翻个身继续睡。 颜冬青揉揉眉心,干脆进屋去,进去前还不忘给傅冉使眼色,让她也进去。 其实傅冉不想睡床,天太热了,还没睡地上快活。 对万岁来说,睡床睡地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睡小皇后。 一番颠鸾倒凤,傅冉没忘给小皇帝穿件小衣裳。 自打小皇帝尝过光屁股洗澡之后,颜冬青就不乐意再给小皇帝穿衣裳了,眼下不大乐意的咕哝:“朕烦死戴这玩意了。” 傅冉小声道:“臣妾不想去结扎。” 结扎这词颜冬青还是头回听说,没搞懂。 傅冉抬眼看他,眼里透着委屈:“计生生育的说了,生多了得结扎。” 颜冬青:“......” 事后,两人汗涔涔的叠在一块,颜冬青抚抚怀里人汗湿的头发,低声道:“快跟朕说说怎么回事。” 傅冉连说带比划:“...就是在臣妾肚皮上划一刀,把臣妾肚子里的两根管结扎上。” 颜冬青听得皱眉:“以后还想生呢?” 傅冉摇头:“不能生了。” 说着,傅冉问他:“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颜冬青咳一声,让傅冉算账:“冉儿,咱们还有多少钱?” 傅冉想了想,小声道:“应该有六千多。” 上回去首都,颜冬青卖了两根金条,她卖了几床棉被,加上裁缝铺每年的分红,还有颜冬青之前在窑厂挣的,零零碎碎加起来至少六千。 “冉儿,朕想买房。”颜冬青把情况说给她听。 傅冉认真听他说完,激动道:“院子大不大?有几间房?” 颜冬青弯弯嘴角:“有五间,院子能养花种草。” 说到这儿,颜冬青颇有几分气恼:“朕原打算再生一个。” 反正院子大房间多,不怕住不下,现在可好...全毁到计划生育手里... 颜冬青回来的急,走得也急,转天晚上就搭火车回首都了,可怜湾湾,被他爹临走前连着亲了好几口,都没认出这人是谁。 眼见就要高考,傅冉没跟着一块回首都,而是在家安心复习,等待考试。 怕老两口起疑心,颜冬青从傅冉手里拿三千,从老两口手里借三千,存银行里,到首都之后立马取出来给钱克儒。 像钱克儒这样有私人房产证的,必须得去房管所办理过户手续,一连串杂七杂八的手续办齐全,小四合院就算正式归了颜冬青。 有了住房,颜冬青就能把傅冉和两个娃的户口都迁过来,以后两个娃念书也会方便很多。 办好琐事,颜冬青才去公安大院接蛋蛋。 才几天不见,蛋蛋晒黑了一圈,只穿条裤衩,在大院里跟一帮小伙伴疯耍,屁股后头紧随着他的小跟班五月。 他们在玩鬼子进村游戏,“小鬼子”拿纸枪往蛋蛋身上嘣嘣两下,蛋蛋嗷一声,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小鬼子”很得意,纸枪往裤腰里一别,立马就去抢小五月。 这戏就有 分卷阅读192 些超纲了,蛋蛋哪能同意小媳妇被抢走,冷不丁诈尸起来,抓上小五月就跑。 结果就撞上颜冬青了... “爹!” “叔叔!” 两个小不点求庇护,纷纷躲到颜冬青大腿后藏着,小鬼子纵然有“枪”,也不敢对着大人开枪,冲蛋蛋和小五月做了个鬼脸,跑去杀别的“村民”。 鬼子走了,颜冬青把他儿子提溜到跟前,见他晒得黑不溜秋,还不穿汗衫,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你衣裳呢?” 蛋蛋呃呃呃几声,低下头。 他哪知道,从早上就这么穿了。 倒是小五月,声音脆脆的说:“叔叔,我爹说大老爷们就得这样光膀子。” 颜冬青嘴角抽搐,弯腰把小五月抱起来:“那你爹怎么不光膀子?” 小五月低头想了会儿,然后大声说:“我爹也光膀子,我还看过他光屁股!” 颜冬青:“.....” 小五月是真看过他爹光屁股,是晚上被他爹拿脚蹬醒之后看到的,童言无忌,正好被下班回来的祁瑞安听个正着。 见祁瑞安一脸吃瘪的样儿,颜冬青通体舒坦起来,摸摸小五月的头发,又问:“给蛋蛋当媳妇儿好不好?” 小五月笑眯眼,重重点头:“好!” 这下可真把祁瑞安给刺到了,本来还打算留颜冬青父子两吃个晚饭,现在只想撵这对父子快点走。 小五月舍不得,抱住蛋蛋胳膊:“蛋蛋哥哥,你还在我家睡呀!” 蛋蛋一脸为难,抚开小五月胳膊:“你爹说了,让我打哪来回哪去。” 小五月跺跺脚,真是快被她那个不懂事的爹气死了! 父子俩在国营饭店吃了顿,大师傅酱了猪蹄,两毛钱一个,蛋蛋抱着啃,龇牙裂嘴的没形象。 颜冬青又给他买碗猪油葱花面,让他多吃。 蛋蛋胃口好,吸溜吸溜大半碗面条下肚,肚子圆滚的像半个大西瓜。 饭后,颜冬青拿手帕给他擦擦嘴:“吃饱了?” 蛋蛋掀衣裳给他爹看,不停拍肚皮:“西瓜熟了!” 颜冬青点点头,然后道:“既然吃饱了,咱们回去搬家。” 蛋蛋看看一桌的猪蹄骨头,隐约有些明白了。 这天下怎么会有白吃的晚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戏精儿子。 太子:戏精父皇。 毕业学校:中央戏精学院o(╯□╰)o 注:下一更,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洗把脸回来发红包哈~ 第95章 15号一更 租住的地方杂七杂八东西不少, 父子两披星戴月, 扛上行李哼哧哼哧往新家送。 万岁肩扛蛇皮口袋,小太子头顶锅盖,手上还提个网兜, 里头装着饭缸子碗筷等物。 钱克儒已经带着他老伴去上海了,临走前把钥匙给了颜冬青, 眼下四合院里只有父子俩, 蛋蛋扔下锅盖,高兴的在每间屋里转一圈,末了奔出来,惊叹道:“好大, 房间好多!” 颜冬青哂笑, 这叫大?要是带这小子去皇宫转一圈, 还不得把他惊个半死? 想到这儿,颜冬青神色柔和下来,摸摸儿子小脑袋, 蹲下.身耐心问:“蛋蛋想睡哪间?” 蛋蛋干脆的指东厢房:“睡那间, 想和五月睡!” 颜冬青笑扯他脸:“怎么总惦记媳妇。” 蛋蛋不高兴他爹扯脸,躲开他爹手, 搓搓脸蛋,一本正经道:“娘都跟我说了,你也总惦记她。” 言下之意,咱谁也别说谁了,半斤对八两。 颜冬青来了兴致, 追着问:“你娘怎么说我的?” 蛋蛋抓抓后脑勺,仔细想了想,然后学着傅冉的声音道:“你爹啊,是天底下顶顶不要脸的男人,不是他不要脸,你娘我啊,也不能嫁他。” 颜冬青:“......” 是谁说他是天底下顶顶好的男人?! 蛋蛋说完这话,父子两大眼瞪小眼的互对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开口。 “你娘是这么说的?” “我娘是这么说的。” 远在南州城的傅冉冷不丁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拿剪刀把煤油灯芯往上挑了挑,又继续看书。 再有几天就该考试了,说不紧张是假。 廖娟煮了绿豆汤,盛一碗端进屋给她解暑,问她:“冬青啥时候放假?” 傅冉道:“应该就这几天了。” 廖娟想孙子了! 傅冉考试的前一天,父子两总算赶了回来,太久没见,蛋蛋特会拍马屁,把老两口哄的找不着北,啥啥好东西的都拿出来给大孙子吃! 蛋蛋左手一块麻饼,右手一根冰棒,盘腿坐凉席上,吃得撒欢。 可怜湾湾,只能眼巴巴盯着她哥,哈喇子直流。 小公主虽然不会走,爬得却很快,自个爬到她哥跟前,半个身子困难的扒到她哥腿上,啊啊啊张开小嘴。 蛋蛋还是很疼妹妹的,立马把冰棒往她嘴里塞,哄道:“妹妹,快喊哥哥!” 湾湾满脑子只想吃,哪管什么哥哥,冰棒太凉,小公主被冰的直吐舌头,小脸也皱巴到了一块,等尝到糖精水的滋味之后,眼睛腾地亮起来,又冲哥哥张开小嘴,嗷嗷要。 这回蛋蛋不给了:“喊哥哥,喊哥哥再给。” 湾湾哪知道怎么喊哥哥,嗷嗷嗷,就是要! 蛋蛋偏不给,一遍一遍让她喊哥哥。 说句不恰当的话,约莫是狗急跳墙,湾湾被憋急了,竟然从嘴里蹦出一句:“得得!” 这话蹦出来,就像开了话匣,湾湾又连蹦了几句:“得得,得得!” 蛋蛋可高兴了,立马就要告诉他爹娘,打算跟他们显摆显摆,哪知道屋门被从里面插.上了... 这会儿万岁正一口一口咬着小皇后。 “朕是顶顶不要脸的男人?” “不是朕不要脸,上哪儿能娶到你?” “嗯?” 傅冉仰躺在凉席上,软成一滩水,脸上蒸腾着热气,晕乎乎的想她啥时候说过这种大 分卷阅读193 逆不道的话? 明明说的是天底下顶顶好的男人,不是这么好,也不会嫁他。 怎么就成了不要脸的男人了? 门外,敲门声砰砰响,是蛋蛋那个没眼色的在拍门。 “你们在屋里干啥?快出来,妹妹会叫哥哥了!” 蛋蛋嗓门响亮,两人听得清楚,傅冉推推身上的人:“您快去开门。” 这回颜冬青没打盹,提上裤子就去开门了,门外一站一趴两个奶娃,齐齐仰脑袋看爹。 颜冬青自然是把闺女捞起来抱怀里,捏捏闺女脏兮兮的小脸:“湾湾,叫爹。” “得得!” 颜冬青咳一声,耐心纠正:“乖,不是哥哥,是爹。” “得得!” 傅冉整理好衣裳,也出来了,跟着哄湾湾叫娘。 本以为湾湾还会喊“得得”,哪知道小姑娘张嘴就喊:“凉,凉!” 这下可把万岁整郁闷了,心里头极不平衡,抱着小公主一遍遍教她喊爹。 小公主耐心有限,越教越不会说,憋急了干脆喊她爹:“凉!凉!” 颜冬青:“......” 最疼万岁的到底还是娘娘,看出他难过,傅冉安抚道:“慢慢来,湾湾还小,学的话不多,只会反复记那几个,过两天说不准就会喊您爹了。” 话虽如此,颜冬青心里还是梗住了,晚上傅冉在灯下复习,他歪靠在床头,竖着奶瓶给闺女喂奶。 天气热,湾湾身上只挂了件肚兜子,两条白胖小腿踢在她爹肚子上,哼哧哼哧吸着奶,很快把半瓶奶喝个精光。 颜冬青抱起她,给她拍奶嗝,轻哄她:“叫爹,乖宝,快叫爹。” 湾湾扑腾着两条肉胳膊,像是突然开了窍,特清楚的喊了声:“爹!” 颜冬青手一抖,差不点没抱住怀里的小肉墩。 “爹!爹!”湾湾跟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喊。 颜冬青惊怔的眨眨眼,撇开头,突然就滚了泪。 小公主嗓门大,傅冉也听见了,合书爬上床,欣喜道:“三哥,她会喊您了呢!” 说着,傅冉一顿,掰过颜冬青的脸,仔细看了看,小声道:“您哭什么呀。” 万岁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哭,咳了声道:“明天不考试了?块睡觉。” 他一说考试,傅冉就焉巴了,吹了煤油灯,老老实实躺下睡觉。 转天两人起了大早。 傅冉的考点在友谊广场附近的光复中学,今年参加高考的学生比去年还多,其中不乏去年没考上今年再考的,乌泱乌泱全是人,用人山人海形容也不为过。 颜冬青把傅冉送到学校门口,见她紧张,安抚道:“考不好可以再考,安心考试,我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没有猪脑,买一副先回家炖上。” 原本傅冉还挺紧张,听他这么说,不由自主绷紧的脸总算露了笑:“三哥,您就别消遣我了...” 颜冬青弯弯嘴角,似是松口气:“笑了就好,快进去吧。” 傅冉也跟着轻松起来,笑着嗯了声,随人群进去找考场。 发下来的试卷薄薄一张,油墨印刷,黑乎乎的一团,手往上一放就模糊了字迹,不过这不影响答题。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进城穿皮鞋,还是回乡下穿草鞋,全凭这张纸了! 余光看向别人,大家伙儿都在低头做试卷,安静的考场里只有刷刷的写字声,傅冉也收了心思,集中精力去答题。 多亏了有陆老师帮助复习,语文又是她的强项,傅冉答得还算顺利,刷刷写完,又认真检查了一遍,耐心等待交卷。 傅冉考试的时候,颜冬青真买到了猪脑,拎回家洗干净了炖上。 钢精锅汩汩冒着蒸汽,颜冬青在旁守着,心神不宁的连抽了几根烟。 对万岁来说,小皇后是他的大宝,跟小太子和小公主一样要操心,就怕小皇后考不好,回来泪眼汪汪瞅他。 好在小皇后还算争气,连着两天考下来,回来脸上都带着笑,看样子是考得不错! 七月份考的试,为了让这届学生能赶在九月份入学,考完试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分数就下来了,仍旧贴在市委楼下的宣传栏上。 大家伙儿奔相走告,傅冉不敢去看,是颜冬青硬把她拉了过去,挤在人群里找傅冉的名儿。 结果还真给找到了! 考两百八十二,这分数不算高,但足够上大专。 对于时下的人来说,只要有机会念书,中专大专都成,反正跟本科毕业一样,都是拿着毕业证书包分配! “三哥,我也考上了!”傅冉不是不开心,又小声道:“臣妾要是回大魏,一准也是顶顶有文化的女人!” 看她这么高兴,颜冬青没好跟她说,就她着水平,在大魏可能连秀才都难考上。 不管怎样,这是件大喜事儿,要知道,现下两口子都考上大学的可不多! 傅冉娘家那边得知消息之后,送鸡送鸭送大鹅,傅声还从乡下驮了满满两大口袋粮食! 眼下城里还在实行计划经济,票据还没取消,农村日子却明显好过了起来,分开单干,老农民想种啥种啥,房前屋后再盖上猪圈,养两头猪,鸡鸭鹅散养,蔬菜自己种,过得比城里人还惬意! “姐,我跟秀秀要结婚了,娘让你去接秀秀来咱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喊爹那会儿,也不见你哭一个。o(╯□╰)o 黄桑:滚,你是垃圾堆里捡的,公主是亲生的,能一样? 注:下一更晚上10点左右,随即红包100个~ 第96章 15号二更 大姑姐接弟媳妇, 好些地方都有这习俗, 家里没大姑姐的,就找门旁邻居帮个忙。 老辈人有这么个说法:姑姐领进门,鱼肉吃一生。 傅冉跟颜冬青结婚那会儿, 接亲的人里就有颜冬雪。 从去年到今年,窑厂挣了不少钱, 傅向前在乡下又加盖了几间大瓦房, 一排五间,院子宽敞,瞧着特阔朗,比矿上分的那两间房要好看太多。 两家一合计, 打算在乡下办酒席, 场地大, 还热闹!  分卷阅读194 婚期定在农历六月二十八,傅冉少不得要提前两天回乡下,湾湾离不开娘, 自然要跟着回去, 蛋蛋是个爱凑热闹的,小舅舅结婚, 哪能少得了他压床,嚷嚷着也要去。 至于万岁,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碰上这种大事,他能不去老丈人跟前表现表现么? 二十六这天一早, 颜冬青从矿上借了辆拖拉机,傅冉娘三个,傅向前和徐兰英,还有办酒要用的杂七杂八物件,满满当当堆满整个拖拉机斗。 蛋蛋还是头回坐拖拉机,挤在他爹怀里,听着“突突突”的柴油机声,小脸激动的通红。 “蛋蛋也想开!” 这小模样,跟他娘十几岁的时候如出一辙,颜冬青颇有几分感慨,握着儿子肉呼呼的小手,教他换档。 有的娃天生就爱捣鼓这些,蛋蛋像模像样的抓紧换档的铁杆,使出吃奶的劲儿,换一档,换二档,再换一档... 徐兰英坐拖斗里瞧得直乐呵,她大外孙可真聪明! “蛋蛋,等学会了,开拖拉机载姥姥兜风咋样?” 哪知蛋蛋小脸上却泛了为难,回头颇为认真道:“可是姥姥,蛋蛋想先带五月兜兜风。” 蛋蛋都想好了,驾驶座够长,五月就坐他跟前,她要想学,他把她也教会! 颜冬青轻笑出声,忍不住斥他:“小混蛋,怎么总惦记着媳妇。” 蛋蛋抬眼皮看他爹,有些不服气,嘟囔道:“跟爹学的...” 颜冬青:“......” 刚才还好好的,父子两说不对盘就不对盘了,蛋蛋气哼哼道:“蛋蛋要跟娘一块坐拖斗!” 他不想跟爹坐了! 那正好,万岁也不稀罕他,把他扔拖斗里,改抱小公主坐驾驶座。 小公主上哪能自己坐稳当呐,只能骑坐在她爹大腿上,两手扒着她爹衣裳,被颜冬青单手反抱着,一路开去二砬子乡。 转天,傅家巷口的大石畔上传来了刺耳的猪叫声,万岁好赖是宰过猪的,直接干了杀猪师傅的活儿,麻溜的拿大铁钩子穿过猪嘴,村里几个二流子青年帮抬起来。 “蛋蛋,去拿盆。”颜冬青取了尖刀,使唤儿子。 蛋蛋响亮应声,蹬蹬跑回家管姥姥要盆。 这会儿傅家已经忙活开了,农村就这点好,谁家有喜事,乡里乡亲都会来帮忙,送八仙桌长条凳,自带菜刀砧板,洗菜剁肉劈材刷碗,不是一般的热闹! 人太多,蛋蛋既没找到姥姥,也没找到他娘,倒是瞧见王桂香了,奶声奶气喊:“二姥姥,蛋蛋要盆!” “要盆干啥?”王桂香忙活的脚不沾地。 蛋蛋呃呃呃,也不知道要干啥,只能大声道:“爹要!” 王桂香明白是接猪血要用,顺手就给蛋蛋拿了个洗脸盆。 你要说咋还拿洗脸盆装猪血,那多不卫生呐! 这年月,农村锅碗瓢盆有限,逢上哪家办事,别说洗脸盆了,洗脚盆尿盆子往水里涮一涮,照样拿来用! 蛋蛋头顶洗脸盆蹬蹬跑去巷口,洗脸盆对准猪头,哗啦啦半盆猪血。 颜冬青问他:“你娘呢?” 蛋蛋摇头,稀奇的看他爹剁猪肉:“不知道。” 傅冉哪也没去,跟徐兰英在屋里缝棉花被,破草席铺炕上,娘俩个分两头缝,湾湾撅着小屁股,来回爬得欢腾,嘴里咿咿呀呀,小人精不会说话,还就想有人陪她说。 可惜没人有空搭理她,娘俩在商量明天接亲咋接。 以前日子难熬,好些习俗都省了,现在日子渐好了起来,谁家办喜事,都想往风光了整。 徐兰英道:“明个让冬青开拖拉机去接亲吧,二柱子不会讲场面话,我不放心。” 时下接亲多是自行车接,哪家要是开个拖拉机去接,十里八乡的黄花闺女一准得羡慕死! “成,我跟三哥说声,让他明天早点起。” 傅冉先应下来,等晚上忙活完,乡里乡亲散开了,傅冉才跟颜冬青提接亲的事。 万岁开拖拉机去接亲啊... 颜冬青头疼的揉揉额头,他怎么觉得越活越掉价了... 宽敞的大瓦房,全新的土炕,他们一家四口睡一间屋,炕上铺了草席,蛋蛋和妹妹在炕上比赛爬,左边爬右边,右边爬左边,乐此不疲。 炕下,颜冬青穿条大裤衩坐澡盆里,傅冉拿丝瓜瓤在给他搓背,见他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儿,讨好的捏他肩,央道:“三哥,明天您就去吧,看在声子总喊您姐夫的份上。” 蛋蛋虽说在跟妹妹完,其实竖耳朵听着爹娘讲话呢,听傅冉这么说,他立马自告奋勇道:“蛋蛋开拖拉机接舅妈!” 颜冬青嗤笑一声:“看把你能耐的。” 蛋蛋是觉得自个挺能耐,但从他爹嘴里说出来,咋就觉得不是啥好话? “三哥,您去不去?”傅冉又问他。 “去。”他当然得去,要不小混蛋要神气上天。 接亲得赶早,天还没亮,傅冉和颜冬青就起了,怕吵醒两个娃,蹑手蹑脚穿衣裳。 早上露水重,傅冉又找个草帽给颜冬青戴上,轻声道:“皇上,臣妾觉得您都不像皇上了...” 颜冬青捉住她手捏了捏,低笑出声:“朕也觉得,跟乡野村夫没两样。” 傅冉咧嘴一笑:“可是臣妾喜欢这样。” 如果他们没来这里,只是大魏的帝后,可能傅冉永远不会喜欢他,也不会有机会跟他敞开心扉相处。 外头已经有说话声,要去接亲的陆陆续续都起了,颜冬青突然低头亲了她一口:“朕也喜欢。” 喜欢跟你生活,喜欢你生的太子公主,连带着也喜欢你家人。 两人搁屋里黏黏糊糊亲了会儿,颜冬青越亲越动情,喘得也厉害,热热的呼吸扑在傅冉脸上,带起一阵热浪。 “您别亲了,外边有人呢。” 傅冉躲了两下,没躲过,还是被他吃满口,直到徐兰英在外头敲门喊人... 颜冬青僵了下,伏在傅冉肩上好半天没动。 傅冉拿手指戳戳他腰:“三哥?” 颜冬青无奈叹口气,松开她,指指精神昂扬的小皇帝,无声问怎 分卷阅读195 么办。 外头徐兰英在跟傅向前说话:“几点了?咋还不起呐!” 傅冉急得抓脑袋,蓦地想到个法子,简单粗暴的把小皇帝往里按了按,刚好卡在万岁腿夹间。 颜冬青一阵血气乱窜,咬牙槽瞪她。 傅冉有些心虚,忙拉开门出去:“娘,我们起了!” 徐兰英拍大腿,催道:“起了就好,赶紧的,就差你俩啦!” 昨天傅声特意去乡里花一毛钱让挑担子剃头的师傅给他理了个发,今天穿了件白汗衫,蓝色劳动布裤,瞧着特精神。 半扇猪肉,半扇羊肉,鲤鱼两条,烟两条,酒两瓶,还有十来斤的糕点...大家伙儿往拖拉机上送。 颜冬青负责开拖拉机,傅冉负责接人,还有同村的几个小青年去壮声势,一伙人赶往秀秀家。 到那一通闹腾,颜冬青连散几包烟,又说了好些场面话,秀秀娘家人才给放行,让傅声把秀秀背上拖拉机。 秀秀还是头次来乡下傅家,等看到她和傅声的新房,心里头不是不欢喜,一排五间大瓦房,炕是新砌的,大衣柜,座钟,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还有台缝纫机! 和她岁数差不多大的姐妹,没一个有她嫁的风光! 秀秀今天穿了件大红汗衫,黑色布裤,油亮光滑的长发辫成一条麻花辫,额前特意让她姐给剪成了刘海,薄薄的一层刚好齐眉。 傅声咋看咋觉得自个媳妇儿好看,喜欢的想亲她一口,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有小动作,等把媳妇接进新房了,才忍不住拉她手,问她:“喜不喜欢?” 傅声指得是家里的置办。 秀秀羞涩点头,又补充道:“就是太浪费钱了。” 傅声笑:“不费,我是你男人,以后我挣钱,你可劲儿的花。” 这话刚好被送糖水进来的傅冉听见了,酸得牙疼,等晚上酒席全散开,大家伙儿各自洗漱休息,她才说给颜冬青听,言语间满是自豪感。 “声子长大了,知道挣钱疼媳妇儿了!” 这话听在万岁耳中,不觉就听成了别的意思。 “冉儿是嫌朕吃软饭?”颜冬青把她拉进怀里搂着。 黑暗里,傅冉笑起来,直到脸被捏了,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臣妾是提醒您,一定记得还钱。” 作者有话要说: 脸盆洗脚盆盛饭装菜,是真有,我没乱写o(╯□╰)o 黄桑:朕猪屎都闻过,不嫌弃。 太子:本宫也不嫌弃,只觉得好吃o(╯□╰)o 注:下一更明晚十点~洗把脸回来发红包哈~ 第97章 16号已更 “臣妾是提醒您, 一定记得还钱。” 本以为万岁会羞愧, 没想到这位主子非但没半分脸红,还理直气壮的道:“没钱。” 傅冉抬抬眼皮,那眼神, 分明就在说:“还能再无赖点儿?” 像是看懂她眼神,颜冬青轻笑起来, 直往傅冉身上蹭, 不要脸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朕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拿去吧。” 说完, 还四仰八叉的瘫在炕上, 一副随意采撷的架势。 傅冉:“......” 其实她真不想要... 她不要,万岁想要,约莫是看别人洞房他也想洞, 手就没闲着, 在小皇后身上直摸索。 你来我往闹腾片刻,正待一举攻城时, 颜冬青蓦地僵住,总觉哪里不对,慢慢侧头瞧眼挨墙睡的闺女。 湾湾不知道啥时候醒的,正吮着拇指在看他俩,大眼睛里带着懵懂, 瞧见她爹看过来,眨眨眼,奶声奶气喊:“爹~” 原本斗志昂扬的小皇帝瞬间就偃旗息鼓了,颜冬青咳了声,尴尬起来,慢吞吞从小皇后身上翻身而下,对上小皇后窃笑的双眸,恼的直捏她脸。 湾湾是给饿醒的,炕下放了把铁皮暖壶,奶粉奶壶都带了,颜冬青光着膀子下炕去给闺女冲奶,动作娴熟的往手背上试温,等不烫了才把奶嘴塞闺女嘴里。 傅冉侧躺着,坏心眼的拿脚蹭了蹭颜冬青毛烘烘的小腿:“三哥,还要不要肉偿了?” 颜冬青咬咬牙,睇去个警告眼神,等闺女睡着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可惜始终没能如愿,好容易哄睡湾湾,颜冬青还没想重振雄风,睡他脚边的蛋蛋被尿憋醒了,揉着眼站炕沿上,掏出小蛋蛋屙了回尿,不偏不倚,哗啦啦射中炕边的洗澡盆,尿完之后,四仰八叉往炕上一趟,手搭在肚皮上,慢慢把自个拍睡着。 颜冬青不放心的拿脚踢踢。 很好,没动静。 颜冬青松口气,拿脚蹭傅冉光溜溜的脚背:“冉儿,朕想...” 他话还没说完,睡他边上的闺女又醒了,哼哼唧唧的要娘。 原来是小公主奶喝太多,尿了炕... 这三番四次的折腾,小皇帝勃了焉,焉了再勃,如此反复,颜冬青彻底没了脾气,把脑袋靠在傅冉肩上,委屈咕哝:“臭冉儿,要玩死朕不是?” 傅冉:“......” 夜里没能一展雄风,导致颜冬青第二天长了个火疖子,在下巴上,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偏偏蛋蛋这个没眼色的,一大早醒了,还趴在他爹胸膛拿手指头往上戳了戳。 结果自然是挨他爹揍了一顿... 屁股上连挨了两巴掌,蛋蛋裤子都没穿,捂着屁股蹬蹬就跑出去跟他娘告状了。 没多时,傅冉进来,声音柔柔的,带着埋怨:“您揍蛋蛋做什么?看把他委屈的。” 颜冬青更委屈,指着下巴给傅冉看:“臭小子戳朕!” 傅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还没说话,就听他又道:“快,给朕吹吹。” 傅冉没办法,小的三岁,大的也三岁,只能给他吹几下,又依言亲了两下,才把大的三岁从炕上弄起来。 “窑厂有事,柱子哥赶马车先回了,大丫说要顺道搭咱们的拖拉机回刘沟子乡。” 颜冬青嗯了声,坐炕沿蹬上长裤,出去打水洗漱。 吃过早饭,颜冬青摇开拖拉机,拖斗里坐傅冉大丫还有几个奶娃,一行人往回城方向去。 分卷阅读196 大丫头胎生的闺女,眼下怀了二胎,快六个月了,就因为新出的计划生育,成天焦心的睡不安。 “俺们村妇女主任说了,头胎生闺女,还能再生一个,二胎甭管是闺女还是小子,都得拉去结扎。” 大丫摸摸肚子,眉头拧成疙瘩:“这胎要还是闺女可咋整!” 傅冉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 大丫也作难,低声道:“等这胎生了,俺出去躲躲,说啥也不能被拉去结扎!” 说着,她又问傅冉:“你还生不?” 傅冉直摆手:“不生了,不生了。” 她不想被拖去结扎,万岁也不想再要第三个崽。 八月如火,傅冉的录取通知书总算发了下来,考取的是首都纺织技术学校,轻纺专业。 这年月没有服装设计一说,只有轻纺专业这种大类学科,下含纺织,服装板师,服装工艺等小类。 傅冉念的是笼统的大类学科,换言之,纺织、板师、工艺这些技术都得学。 录取通知书上通知八月三十号报到,眼下已经是八月二十三。 傅冉仔细把通知书看了遍。 “三哥,上面还标注了可以迁户口。” 时下的高校跟工厂差不多,挂的都是集体户口,新生入学之前,可以将户口迁过去,学校有专门的办事员负责接收。 这一政策对原本就是商品粮户的考生来说,没多大影响,但对于农村户口的考生来说,却是难得的机会。 毕竟无论是工厂学校,还是机关单位,招工的条件都只有一条,必须是商品粮户,农村户口的老农民只能留在农村祖祖辈辈种地,想要进城的唯一办法就是考大学,迁户口,等待包分配。 “三哥,咱们户口也迁过去吧。”傅冉道:“蛋蛋也该上学前班了,把他丢家里我不放心。” 颜冬青心大的道:“丢家里让爹娘带也行。” 蛋蛋正盘腿坐炕上折纸青蛙给妹妹玩,听见他爹说要把他丢家里,老大不乐意,苦巴着小脸道:“蛋蛋要去首都找五月...” 丢他在家,会犯相思病的。 颜冬青揉揉额头,颇有几分无奈:“冉儿,咱们这个儿子只怕给别人养的。” 傅冉好笑,推推他:“跟您说正经的,您去公安局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一次全迁走。” 颜冬青点头,抽空去了趟公安局。 傅冉在家收拾行李,她没带什么衣裳回来,大多都是湾湾的,小衣裳、小鞋、尿布、奶瓶... 她收拾的时候,蛋蛋懂事的帮着收拾,把妹妹的奶瓶奶嘴奶粉罐都扔到网兜里。 见哥哥忙得团团转,湾湾也跟着瞎忙活,手脚并用,在地上腾腾爬,只不过她是帮倒忙,把网兜里的东西都往外扔。 蛋蛋收一样,她扔一样。 扔的太欢,丝毫没注意到她哥已经停下不收拾了,眯眼瞪着她继续扔。 “颜继湾!”蛋蛋火了,气呼呼喊妹妹大名,还不够,又气不过的在妹妹小手上连拍几下。 “不许捣乱!”蛋蛋没什么气势的警告。 湾湾听不懂,冲哥哥咧嘴笑,露出几颗米粒牙,嘴边还挂着一串哈喇子。 蛋蛋嫌弃撇开头,随即又转回头,掀起汗衫给妹妹擦口水,奶声奶气的哄她:“妹妹乖,不许再丢东西了。” 他才说完,湾湾一咧嘴,又把塑料奶瓶给扔了出去。 “......”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蛋蛋瘪瘪嘴,嗷得一声哭了出来,跑进屋找娘。 他不想带妹妹了! 听见哭声,傅冉忙扔了手里东西跑出来看,就见蛋蛋哭得脸通红,还直跺脚。 “娘,你看妹妹,妹妹坏!”蛋蛋委屈的不行,抱住傅冉大腿嗷嗷哭。 小公主还啥也不知道,撒欢的在地上爬,撵着地上打转的奶瓶。 “妹妹还小,听不懂话,她不是故意的。” 傅冉蹲下来哄了几句,可惜无效。 蛋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之中,带着哭腔嚷嚷:“我让她乖,她非不乖!” 还乱丢他东西! 傅冉没办法了,清了清嗓子,颇为认真的问:“你在五月跟前也是这样哭的?五月有没有说你哭起来特像个小娘们儿?” 蛋蛋愣了愣,打了个哭嗝,挖着鼻子陷入沉思中,一抽一抽的渐止住了哭... 见状,傅冉暗松口气,忙把地上乱爬的小祖宗抱进屋。 小祖宗越大越皮,三五不时就把她哥惹哭一次,坐火车去首都的半道上,又把她哥惹哭了。 起因是颜冬青冲了大半瓶奶粉,叮嘱蛋蛋喂妹妹。 蛋蛋还是很听话的,趴在卧铺上竖奶瓶往妹妹嘴里塞,才喂到一半,湾湾就饱了,扭开头不愿意再喝。 蛋蛋一看还有半壶奶,深觉没完成任务,好声好气的哄:“妹妹乖,再吃点,不吃哥哥要吃了。” 说完,张大老虎嘴,佯作把奶瓶往自己嘴里塞,两只眼却偷瞄着妹妹。 可惜湾湾不睬他,手里抓住拨浪鼓摇啊摇,咯咯笑。 蛋蛋急了:“还有一半呢,再吃点儿!” 湾湾听不懂,翘着脚丫子,拨浪鼓摇得砰砰响。 这下可把蛋蛋急坏了,一个吃饱了不愿意喝,一个看还剩一半非要她喝,前者啥也不懂,后者气得脸通红,扔了奶瓶子,豆大的眼泪珠子直往下滚。 傅冉拿他们没法,眼神示意颜冬青来。 颜冬青头疼,既不好训儿子,又舍不得训闺女,只能把儿子抱怀里,反手抹抹他眼泪,建议道:“等到了首都,就把妹妹扔给别人家养,成不成?” 蛋蛋一听,止了哭,不赞同的睨他爹:“你咋这么坏啊...黑心的大屁.眼子...” 颜冬青:“......” 约莫是怕他爹真把妹妹扔了,火车在首都停靠时,蛋蛋警惕的不行,一路都防着他爹,直到乘公交到他们新家,才拍拍胸,老长的松口气,立马学步车找出来,把妹妹抱进去,拖着妹妹在院里乱跑。 傅冉把四合院里里外外转了圈,对新家特满意,就是房子老了,有些地方要重新修缮。 分卷阅读197 颜冬青两手背后,闲适的跟在她屁股后转悠:“等安顿下来,朕去找个泥瓦匠,把房顶漏水的地方换几片瓦,再找木匠打张架子床,廊檐下得安个电灯,再买台电视机...” 这些都能慢慢置办,眼下要紧的还是先去公安局把户口落下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哭,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黄桑:屁,其实就是爱哭的小娘们儿~ 注:下一更,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红包明晚统一发~ 第98章 17号一更 找时间, 颜冬青带上户口迁出证和房产证明去了趟公安局。 时下户籍管理严苛, 迁出的户口必须要有相应的落户点,是以颜冬青进公安局后,先把房产证明拿给公安同志看。 “钱克儒的房子?” 公安同志是局里老人了, 对钱克儒还有印象,当初那批游大街扫公厕的, 可不就有他么。 “他卖给你了?” 颜冬青点头, 而后强调:“房产证明盖的是公家的章。” 公安同志仔细看了眼,确实是房管所的公章,倒也没说什么,见房落户, 按规矩办事, 从靠墙的一排高低柜里取出红色封皮的小本子, 开始摘抄户口迁出证上的信息。 逐个抄完之后,又翻出一个绿皮本,皮壳上印着“粮本”, 公安同志边写边道:“我把你们的粮食关系放到了街道, 这个月粮票已经发过,从下月起, 办事员会去你家发粮票,你们自己留心点。” 说到这儿,他又提醒:“肉票取消了,副食品店每天都会供应猪肉,不会再贴布告通知。” 不止肉票取消, 油票也取消了。 另外首都居民的粮食供应也要比南州城居民多,颜冬青和傅冉一样,供应四十斤粮食,细粮占九斤,蛋蛋供应十九斤,细粮占两斤,至于湾湾,因为没满周岁,除了供应九斤细粮之外,还额外多供应一斤奶粉,一斤鸡蛋,还有一罐乐口福。 从公安局回家,颜冬青去副食品店割了两斤猪肉,见猪骨棒和猪脑扔在水泥台上没人要,干脆全买了回去。 途径劳保物资店,颜冬青拐进买了老虎钳、钢丝、电灯泡、螺丝等物,本以为售货员得管他要工业劵,哪知对方却道:“工业劵取消,一共两块三毛二。” 颜冬青给了钱,竟有些不适应。 回到家,不大的小院已经被傅冉洒扫一新,隔壁邻居送了株石榴花,傅冉把它移栽到墙角,蛋蛋拿了个水舀,在帮他娘浇水,湾湾踩着学步车在旁凑热闹,嘴里“得得、得得”喊不停。 “哎呀,妹妹你别碰,去边上!” 怕她把石榴花撞倒,学步车只要冲过来,蛋蛋就把它推老远。 湾湾还以为哥哥在陪她玩,咯咯笑,踩着学步车乐此不疲往石榴花上冲,像头脱了缰的小野猪。 可把蛋蛋给愁坏了! 正好颜冬青回来,手里大兜小裹,蛋蛋扔了水舀,见他爹买了副猪脑,大声道:“爹,猪脑炖了给妹妹吃,她太傻了!” 哪有他聪明! 当着万岁的面说小公主傻,这不是找打么。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的拍儿子脑袋:“不许这么说妹妹,你不比她聪明到哪儿。” 蛋蛋不服气,他怎么不比妹妹聪明了,他会背乘法口诀,会算加减,还会背诗,妹妹会吗?! 如果湾湾会说话,指定要跟她哥吵起来,她话都说不清,上哪儿会背乘法口诀?! 两斤肉吃不完,傅冉腌一半,另一半打算包饺子。 案板桌是老房主留下的,擀面杖也有,傅冉很会用资源,找件破汗衫给蛋蛋系上,让他帮擀面皮。 这活蛋蛋能干,四岁就会擀面皮了,两只小手在擀面杖上直搓,面皮在擀面杖下快速转圈,擀得像模像样。 颜冬青把买回的钢丝在铁皮炉上绕了一圈,打算用来给闺女挂尿布。 除了到处捣乱的湾湾,这一家四口还算和谐。 只是和谐的时间维持不长。 因为颜冬青跟傅冉说了一句:“明天我带蛋蛋去趟幼儿园,给他办入学手续。” 时下的幼儿园不多,都是公家开办的,基本在小学初中高中附近,他们住的胡同叫榆树胡同,离榆树胡同最近就是对街的榆树幼儿园,这片地儿的孩子都会去那里上学。 蛋蛋好睡懒觉,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醒,眼下听他爹说要念书,顿时焉巴了,小声嘟囔:“蛋蛋不想上学,想睡觉...” 颜冬青瞪他,心道朕当太子那会儿,哪天不是凌晨起床上早课,现在的孩子就是娇气! 傅冉又多嘴问了句:“文化宫那块有兴趣班,可以学象棋书法绘画游泳,要不要给蛋蛋报一个?” 蛋蛋一听,顿觉天要塌下来,垂头丧气的,不想再帮他娘擀面皮了,气鼓鼓的解了腰间围的破汗衫,去院子里找妹妹玩。 这边,颜冬青咳了声:“朕以前听传闻,冉儿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化宫教书法绘画的老师,哪能比得过你。” 瞧这话说的,这不是找着干仗么... 傅冉抬手就往万岁脸上抹了一把,糊他满脸面粉,恼道:“您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面疙瘩全塞您嘴里。” 颜冬青:“......” 不管蛋蛋愿不愿意上学,都没得选择,被他爹连拖带拽外加言语威胁弄去了幼儿园。 时下的幼儿园就是个四合院,约莫五百平方,有四间瓦房,面朝大门的正房是大班,左右两边厢房是中班和小班,再有几天开学,不少大人带孩子过来报名,蛋蛋扯着他爹胳膊,瞅东瞅西,完全提不起兴趣。 拿户口本报上名,颜冬青带他去了趟文化宫,苏联式红砖建筑,楼高三层,一楼有个室内游泳馆,二楼是图书馆和电影院,三楼有舞蹈班书法班还有象棋班。 走在文化宫里,到处是系红领巾的小伙伴,蛋蛋穿了件白色小汗衫,黑色劳动布短裤,脚上是塑胶凉鞋,因为还没上学,脖子里自然没红领巾。 蛋蛋的视线在小伙伴脖子上流连忘返,直道颜冬青问他:“你想学什么?” 如果有时间,很多东西颜冬青可以自己教他,毕竟大魏的皇帝打小 分卷阅读198 就能文能武,到这里种地烧砖杀猪宰羊也都会,算是个奇才了。 “可以都不学么。”蛋蛋垂下脑袋,扣着手指头,他只想玩。 颜冬青凉飕飕看他:“不可以。” 蛋蛋哦了声,随便指指:“那学游泳吧...” 说完,还老长的叹口气。长大真的好烦。 把大的安排好,还有小的要管,湾湾还没满周岁,这么大的奶娃托儿所都不愿意收,傅冉又不能带她去上课,只能想办法请保姆。 这年月,保姆不多见,更不好找。 高雪梅带五月来串门的时候,傅冉顺嘴向她打探,问她有没有认识的愿意干带娃的活儿。 高雪梅想了想:“还真有,是原先给咱们公安大院扫卫生的大娘,手脚麻利,人也不错,回头我帮你问问!” 傅冉暂时放了心:“尽量快些,我后天得去学校报到,三哥也要开学了,到时候没人带湾湾。” “回去我就帮你问。”高雪梅道:“不行就把湾湾送我那儿,我先帮你看着。” 五月跟蛋蛋差不多大,也该念幼儿园了,只是两家离得远,没在一个幼儿园,不过高雪梅打算也把五月送去文化宫,让她学个书法。 “哪能让你带湾湾。”傅冉摸摸她肚,笑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安哥还不得跟三哥干仗啊。” 高雪梅脸一红,怪不好意思。 祁瑞安嘴上说不要,真有了,比谁都高兴,怕闺女蹬到媳妇肚子,现在到晚上都是他带闺女睡。 他高兴了,可把小五月给烦死了,气鼓鼓的跟她蛋蛋哥哥道:“我爹老拿胡渣子扎我!” 蛋蛋哦了声,没精打采。 小五月看他:“蛋蛋哥哥,你咋啦?” 蛋蛋坐家门口,两手托着小脸仰头看天,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我不想上学。” 提起这个,小五月也焉巴了,单手托着下巴,悠悠叹气:“五月也不想上学。” 上学有过家家好玩么? ...... 高雪梅没拖沓,回公安大院就帮傅冉打听了,很快把洒扫卫生的赵大娘领去傅冉家。 赵大娘老家在农村,男人死的早,就剩她跟儿子过日子,儿子倒也争气,考上首都的大学,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乡下,干脆把她也带了过来,公安大院的局长刚好跟他们老家沾亲带故,帮着弄了个临时工,算是安顿下来。 赵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也想多干的点钱,高雪梅问的时候,她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答应白天过来帮忙带湾湾。 傅冉看她讲话透着爽快劲儿,人也和善,答应一个月给十五块钱工钱。 赵大娘是个实在人,摆手道:“我晚上不给你带娃,十块就够了!” 话虽这么说,傅冉还是要给她十五:“还要麻烦您再帮我接蛋蛋放学。” 赵大娘一听,倒没再推拒,爽快道:“成,我再给你们洒扫洒扫院儿!” 两下商量好,傅冉安下心来,放心去学校报到。 纺织技术学校离榆树胡同还挺远,坐面包公交要乘五站路,报到这天,傅冉一大早就起了,窸窸窣窣穿衣洗漱,颜冬青不放心,要送她去。 “三哥,我自己能行,你还得上课呢。” 颜冬青也起了,扭开头打个哈欠,悠悠道:“朕怕你走丢,被人拐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儿。” 真要那样,他们父子三个哭都没地儿哭。 不止傅冉要去报到,蛋蛋也开学了,该去幼儿园上课,七点钟开园,七点半上课,这会儿蛋蛋还撅屁股趴被窝里睡得正香。 傅冉把铁皮炉风门抽开,打算熬锅米粥,让颜冬青去喊蛋蛋起床。 新打的架子床,没刷油漆,蛋蛋自个睡一间屋,他爹进来的时候,还睡得昏天暗地。 颜冬青推两下,没动静,他没傅冉的耐心,直接掀了被子,两巴掌抽上去。 啪啪,小屁股被打得清脆响。 “快起了!” 蛋蛋正梦见自个抱着猪蹄啃,还没啃两口,就被打醒了,眯着眼从床上爬起,老大不高兴。 吃饭时还眯瞪着眼,一脸的不想上学。 可惜由不得他不去,吃过饭,等赵大娘过来看湾湾,颜冬青和傅冉先把蛋蛋送去幼儿园。 蛋蛋身上斜跨了个崭新的军绿书包,带子太长,差不点拖到地上,他一手拉爹,一手拉娘,拖着书包一路哼哼唧唧。 “蛋蛋不想上学...” “不想上学就去拾破烂。” “啥叫拾破烂?” 颜冬青抬抬下巴,胡同口的马路牙子上有个垃圾堆,苍蝇嗡嗡,不知哪家养的狗在上头叼吃的。 蛋蛋隐约明白了,他爹竟然让他吃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不要拾破烂。 黄桑:那就好好上学,考满分。 太子:压力好大,本宫要吃副猪脑补补o(╯□╰)o 第99章 17号二更 约莫是真怕拾破烂, 蛋蛋还算乖, 趴在课桌上不乱动,铁皮盒,铅笔, 橡皮,三线本都掏出来, 甭管会不会写字, 架势先摆足再说。 傅冉和颜冬青在外看了会儿,见蛋蛋没哭闹才放心离开。 纺织技术学校大多是女同志,年龄参差,有十八.九的姑娘, 也有像傅冉这样生过娃的, 校园不大, 正对大门的是一栋三层红砖楼,两侧是平房,有宿舍, 有实验室, 样板室,还有食堂。 规模跟颜冬青的学校没法比。 傅冉有些泄气:“三哥, 没你的学校好看。” 颜冬青两手背后,脸上透着严肃:“你是来学本事的,不是图好看。” 说话间,他四下看了看:“朕倒觉着可以,先去报到, 报过到朕带你去买辆自行车,以后上下学方便。” 傅冉顿觉肉疼,花的又是她嫁妆... 有蛋蛋和湾湾在,傅冉没法住校,办的是走读生,公家每月补助十二块六。 办好手续,两人转去百货商店,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不要工业劵,一百八十六块。 傅冉发现了,百货商店里的好些商品都免了票 分卷阅读199 据,缝纫机也不要工业劵,蝴蝶牌,一百零六块! 对于傅冉来说,做衣裳怎么能少得了缝纫机,她在缝纫机柜台流连忘返。 颜冬青揉揉眉心,无奈道:“现在买了不好弄回去,先去看电视机,看好了,我借个排子车,一块拉回去。” 傅冉笑眯眼,没意见。 自行车缝纫机不要工业劵,电视机却要! 棕色的木头盒子,四四方方,前面是电视屏,右下角有个调台的转扭,傅冉新奇的摸了摸。 “北京牌黑白电视机,两百八十块,搭一张电视机票!”售货员笑吟吟报价。 傅冉又摸摸另一台稍大点的电视机。 “北京牌彩色电视机,五百六十块,搭两张电视机票!”售货员耐心十足。 五百六十块! 傅冉咋舌,太贵了! 颜冬青指指那台黑白电视机,让售货员开票。他手上有张电视机票,是他上半年帮实验室的教授完成铁路设计,老教授赠他的。 万岁这么豪气,最后付钱的还是小皇后。 当着售货员的面,傅冉没好说,等回榆树胡同借排子车时,才幽幽道:“万岁,您有算过统共欠臣妾多少钱吗?” 颜冬青摇头表示自己没算过:“朕是你的,朕的天下也是你的,还要跟朕计较这些?” 瞧这话说的...仔细砸吧,还是很甜的。 小皇后顿时没了意见,万岁更是将吃软饭吃出了心安理得。 为了生活方便,榆树胡同有个共用的排子车,保存在胡同尽头的马大爷家,跟他打声招呼就能借。 有了排子车,颜冬青把电视机和缝纫机一块推了回来,又花半天的时间把电视机装上。 虽说头十来年就有电视机了,但那会儿是抢手货,干部家庭才有,普通老百姓大多只听过,从没见过。 “这玩意儿得不少钱吧!”赵大娘还是头回见到。 傅冉哎了声:“可不是,两百多。” 赵大娘多嘴又问:“你俩家干啥的?” 咋这么有钱呐? 住这单门独户的小院儿,又是电视机又是缝纫机,还有自行车,里里外外这些家当,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 傅冉咳了咳,没吱声,看向颜冬青。 颜冬青倒是淡定,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老家有个窑厂,有我的份,挣了些钱。” 听他这么说,赵大娘不疑有他,咋舌道:“窑厂可挣钱了!咱们村的头一个万元户,就是烧砖发的家!”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大娘这番话算是给了傅冉个提醒。 等傍晚赵大娘离开,傅冉才犹豫着道:“三哥,咱们是不是有些太显摆了?” 颜冬青并不放在心上:“现在不是头几年,大家各凭本事过日子,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傅冉想想也是,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 晚上,傅冉在灯下描衣裳样子,颜冬青没事干,把收音机拆了重组,堂屋电视机哇哇响,蛋蛋坐在小马扎上,看得聚精会神,他身旁,湾湾踩着学步车也是目不转睛。 原来还有比过家家更好玩的,看电视! 自打有了电视机,兄妹两不吵不闹了,互相有爱了,小公主学说话进步如飞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入了秋,一场雨之后,气温骤然下降,傅冉一早起床,换了件棕色毛衣,下衣摆扎在喇叭裤里,再穿上坡跟皮鞋,高扎马尾,显得明媚动人。 立在带穿衣镜的大柜前左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了想,傅冉从空间里放出一对珍珠耳钉,刚要戴上,才意识到她没有耳洞。 颜冬青也起了,瞧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大满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收敛点花哨的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傅冉才不听他的,顺了顺头发:“臣妾改天去扎个耳洞,再烫个头发。” 颜冬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突然之间,不少女同志不再藏着掖着,耳洞手上脖子里,出现了首饰的踪影,黄金白银珍珠碧玉,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仿佛一夜之间,各色珠宝首饰重新浮现出水面,大街小巷,穿裙装踩高跟烫头发的女同志也渐多了起来。 傅冉长相是标准的东方美人脸,再稍微打扮打扮,一点也看不出生过两个孩子,骑自行车到学校,不少女同学打探她衣裳在哪儿买的。 傅冉也不瞒着:“毛衣自己织的,裤子自己做的。” 其中一个女同学指指她裤腿上的绣花:“这也是自己绣的?” 傅冉笑点头。 这年月,会做衣裳不稀奇了,会刺绣才是稀罕事! 女同学道:“这要是给孙老师瞧见,一准高兴坏了!” 起先傅冉不知道孙老师是谁,直到学校给他们开了样板课之后,才知道孙老师这个人。 所谓样板课,就是用纸板裁出不同的衣裳样式,教样板课的老师又可以称之为样板师。 孙老师约莫六十来岁的年纪,模样清瘦,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乍一瞧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其实特随和,特爱跟人唠嗑。 样板课因为是手工课,没那么多纪律规矩,课堂上大家有说有笑,孙老师两手背后挨个看每个学生,时不时指点两句。 到傅冉时,视线落在她裤上的刺绣,两眼腾地亮起来。 一连数天,孙老师都注意到了傅冉,不是裤腿上绣花,就是上衣摆上绣些小东西,绣工精致,很招人眼。 “小傅,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孙老师忍不住问她。 傅冉哎了声,笑道:“是自己绣的。” 头些年破四旧,古董字画刺绣被毁了不少,更没人敢拿出来,尤其是刺绣,哪个也不敢往衣裳上绣花,穿出去指定要被打成思想落后分子。 到底时代变了,现在不止古董字画流向市面,刺绣也没人再管,上头红头文件批下来,明摆的说了: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傅冉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下衣摆上绣的是朵手掌大的牡丹花,上面飘落了只彩蝶,栩栩如生。 孙老师看了又看,眼含赞许。 分卷阅读200 当着班上同学的面,孙老师没说什么,等下了课,他才走到傅冉跟前道:“小傅,你跟我去趟办公室。” 傅冉愣了愣,收拾东西跟在孙老师后边。 办公室在教学楼的后边,不起眼的两间平房,里头摆设也简单,几张桌几把椅,靠墙角放了个脸盆架,零星几个老师在办公。 “小傅,坐,快坐。”孙老师笑吟吟的。 傅冉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犹疑道:“孙老师,您...” 孙老师抬抬手:“别紧张,我就想问问你跟谁学的刺绣。” 傅冉指定不能说是跟她奶嬷嬷学的,半真半假道:“我以前是个裁缝,跟我师父学的。” 孙老师喟叹:“那你这位师父水准高,可不简单!” 傅冉笑,心道她奶嬷嬷家道没中落那会儿,可是苏绣世家的小姐。 七扯八绕了几句,孙老师总算归到正题上,开口道:“小傅啊,老师想跟你说个事儿。” “老师,您说。”傅冉不觉坐正了身子。 孙老师翻了翻办公桌上的一摞书,翻出一份红头文件,转拿给傅冉看。 “刺绣展?”傅冉粗略的看了遍文件。 孙老师点头:“上头要跟国外搞文化交流,拟定选送一批刺绣送去国外展览,听说还有瓷器和字画。” 傅冉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头几年烧杀抢砸,死命的毁掉老祖宗传下的手艺,现在又要送到国外搞文化交流,这转变的未免也太快。 像是看出傅冉心中所想,孙老师笑摇头:“旁的咱不提,学校建议我出一幅作品,我打算带上你,作品上自然也会写你的名。” 孙老师祖上也是苏绣世家,只是头些年时局不好,有本事不敢轻易外露,规规矩矩当了十几年的裁缝师傅。 他有几分真把式,自然能瞧出傅冉绣工好坏,抱着惜才的心,才跟她说这事儿,等他这辈人老去,小辈人没个传承,老祖宗传下的手艺可就真要断了。 “不是急事,你回去好好想想。”孙老师嘴上这么说,心里特希望傅冉能应下来。 傅冉郑重点头:“成,我回去好好想,一定给您个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臣妾改天去烫个爆炸头。 黄桑:不准,不许! 凉凉:臣妾花臣妾自个的钱,高兴!o(╯□╰)o 山楂:希望所有妹纸们都挣多多的钱,爱咋咋地~ 注:下一更在明晚十点左右哈~洗把脸回来发红包~ 第100章 中午放学, 傅冉骑自行车想了一路。 途径国营理发店时,一股子焦糊味扑面而来, 理发店门口竖着块招牌, 白板黑字:火钳烫发。 傅冉停下自行车, 蠢蠢欲动。 头几年,女同志要么梳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要么是齐耳短发, 样式单调的扔在人堆里都辨不出谁是谁, 这两年不同了,大街小巷开始出现马尾辫、披肩发、短发、烫发,样式花哨,以烫发为最, 特招人眼。 理发店门口烧着铁皮炉,炉上扔了几把烧红的火剪, 理发师傅身上系了条白围裙, 带着白套袖,正给女同志烫头发。 瞧见傅冉进来,理发师傅道:“剪发还是烫发?” 说话间, 理发师傅捋起一撮女同志的长发,熟练的在火剪上绕几圈, 滋啦啦,腾起一圈白烟。 傅冉看得激动:“烫发!” 理发师傅笑:“好嘞,烫好她的就给你烫。” ...... 颜冬青照常下课,他学校离榆树胡同近, 到家时傅冉还没回,赵大娘把蛋蛋接放学了,兄妹俩在院玩,赵大娘在扫地。 见颜冬青回来,赵大娘道:“小颜,你回来正好,我得回去烧饭,我儿子要带同学来吃饭!” 颜冬青点头:“您回吧,他俩我看着。” 赵大娘哎了声,解下围裙匆匆离开。 “爹,饿!饿!”湾湾踩着学步车朝颜冬青冲过来,莽莽撞撞,像头小野猪。 一周岁的娃了,不愿意再吃奶,顿顿要吃蒸鸡蛋拌饭。 眼见小野猪撞过来,颜冬青忙弯腰半道把人截住,掐胳肢窝抱怀里,捏捏闺女肉呼呼的小脸:“又饿了啊。” 湾湾裂嘴,两眼弯成月牙:“吃!吃!” 颜冬青忍不住亲她,任劳任怨:“乖闺女爹这就给你做!” 说着,喊儿子:“蛋蛋,去洗菜。” 蛋蛋长长的哦了声,收起陀螺,踮脚够下石板台上的洗菜盆,在水龙头下接水,又去厨房把案板桌下的两个马铃薯拿出来,用筷子刮皮。 别看太子小,架不住会干家务,既会剥花生扫地,还会给妹妹换尿布冲奶。 父子两合伙做好了饭,就等傅冉回来。 平时十一点半就能到家的,哪知今天快十二点了还没回,蛋蛋托着下巴坐大门口等得无聊,回头看眼正给湾湾喂饭的颜冬青,忧心忡忡道:“爹,娘会不会被老拐子拐子走呐。” 说完,自个先抱紧了自个,可怜巴巴道:“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蛋蛋不要当没娘的孩子...” 最近幼儿园老师教他们唱了首歌,歌词就这么写的,蛋蛋记得可清楚了: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约莫是太过伤感,蛋蛋每次唱到这儿都特想哭。 为了证明他学过,还当场给他爹演唱了一段。 颜冬青:“......” 蛋蛋唱得十分投入,还踩在门槛上,两手扒着门缝,表演了下风中摇曳的小草。 正唱着,傅冉顶着满头烫发回来了,自行车就停在家门口,经过蛋蛋时,还摸了摸他脑袋:“在这干什么?怎么不去吃饭?” 蛋蛋:“......” 有片刻没认出他娘。 湾湾也没认出来,冲她爹张着老虎嘴,嗷嗷嗷,要吃饭饭,丝毫没注意到她爹满脸的无奈。 “三哥,好不好看?”傅冉摸着卷卷的头发,很喜欢,就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有股子焦味。 万岁快被气死了,没好声道:“下锅面条都没你头发多。” 分卷阅读201 还是锅弯面条! 万岁眼下还形容不确切,直到多年后他孙女拿包方便面给他干吃,他才知道,小皇后烫的可不就是方便面头! 傅冉不大高兴:“瞧您说的是什么话...” 面条能跟她头发比么。 颜冬青揉揉太阳穴,更加直白道:“我说错了,你这头应该是被炸.弹轰过。” 傅冉:“......”彻底不想跟他说话了。 顶着炸.弹头,两人冷了一天。 蛋蛋起先有些不适应,等适应之后,就莫名觉得他娘特好看,下午幼儿园有活动课,是给花花草草浇水,蛋蛋揪了几朵小野花,攥手心里。 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含羞带怯的问他:“颜继宗,是给我的吗?” 蛋蛋头也不抬,绕过小伙伴继续揪野花:“给我娘的。”再揪一把给小五月。 小伙伴搅着手指看他,半响,蹬蹬蹬跑了。 傍晚傅冉来接他,□□头被橡皮筋绑在脑后,额前留一撮卷刘海,瞧着更好看。 蛋蛋把小野花给他娘:“蛋蛋摘的!” 甭管啥时候,女同志都爱花,傅冉心花怒放,回家半道上花五分钱买了根糖葫芦给蛋蛋。 蛋蛋特高兴,吃一口山楂,走路都带劲儿,一蹦又一跳。 回到家,万岁单手抱着闺女,空着的手搅铁皮炉上的稀面粥,冷眼看着有说有笑的娘俩。 湾湾是个馋嘴娃,一见她哥手里拿了冰糖葫芦,不要她爹了,扑腾着小胳膊喊:“得得!” 蛋蛋嘴里叼着糖葫芦,张开胳膊就把妹妹抱走,剩下两个大人大眼瞪小眼。 傅冉是真被那句“你这头应该是被炸.弹轰过”刺到了,打定了主意不先开口说话。 颜冬青表面瞧着淡定,其实抓心挠肝,既搁不下面子去哄,又想跟她说话。 吃过晚饭,洗过手脚,傅冉坐灯下看文件。 颜冬青也不上床,就在她身后溜达,两手背后,路过时余光快速扫眼文件。 人影来回晃,傅冉被他晃得眼花,终于忍不住回头,央他:“您要是累,早点歇息行不?” 终于跟他说话了... 颜冬青咳了声:“朕不累。” 说完,挨着傅冉坐下,伸长胳膊自然搭在她肩上,翻了翻桌上文件:“刺绣展?” 傅冉嗯了声:“孙老师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块绣作品参展。” 颜冬青摸了下她头发,还往上嗅了嗅:“是用火钳烫的吗?一股焦味。” 见傅冉抬眼乜他,又转了话题:“你怎么想的?” 颜冬青指的是刺绣展。 傅冉挠挠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臣妾自然是想往好的路子上走。” 说到这儿,她扭头看颜冬青:“您同意吗?” 颜冬青指间捏了一缕她头发,幽幽道:“朕不让你烫头,你听朕的了吗?想做就去做吧。” 傅冉笑了起来:“臣妾觉得新奇,很好看。” 虽说在大魏,谁的头发黑长直,谁就最好看,但傅冉来这时间不短了,跟这里的女同志一样,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麻花辫,瞧着没半点花样。 兴许是束缚太久,眼下的女同志怎么花哨怎么来,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朕还是觉得你直头发的样子好看。”万岁颇有几分可惜,然后道:“只这一次,以后不许这样了。” 傅冉低头,没好说以后谁知道会咋样。 相处这么久,颜冬青再了解她不过,瞧她这样,就知道话没听进去,搂着她无奈叹气:“朕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 傅冉翘着唇,把桌上的野花拿给颜冬青看:“三哥,咱们蛋蛋真懂事,他摘了送我的。” 瞧这话说的,可不就是在说万岁不懂事,连朵花都不知道送么。 颜冬青捏捏额:“明天朕给你摘朵喇叭花。” 傅冉推开他爬上床,跟闺女睡一个被筒,不想跟他睡了... ...... 转天傅冉去学校,给了孙老师个明确答复。 孙老师不掩笑意:“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会同意。” 傅冉笑:“您要我做什么?” 孙老师想了想,然后道:“往后去,下了课,你迟些走,帮老师尽快把样子描出来。” 傅冉点头道好。 两人都是有几分真把式的,不需要详细的画稿,只要在布上粗略描出样子。 刺绣与养蚕,缫丝分不开,所以刺绣,又叫丝绣,孙老师是苏绣传人,用的布自然是素色的软缎。 “小傅,会不会双面绣?”孙老师问她。 傅冉迟疑道:“会点,不大好。” 孙老师摆摆手:“诶,会就是会,不要谦虚。” 在大魏,傅冉待字闺中时,琴棋书画她不行,没别的事可干,就是绣花弄草,单面绣双面绣,戳纱、接针、滚针、打子她都会。 刺绣展的作品要在十二月底交上去,眼下已经是十月份,两人的时间并不多,少不了要赶工。 学校有间活动室,孙老师在里面绷了架子,靠墙摆张床,白天干活,晚上孙老师家也不回,就在这睡。 傅冉还有蛋蛋和湾湾,没办法在校留宿,只能每天晚上踩着路灯回去。 颜冬青哪放心她一个,到晚上就过来接,大冷的天,两人骑一辆自行车,傅冉歪屁股坐后座,两手插.在颜冬青军大衣里头,坏心眼的扣扣他腰间的肉,喟叹道:“万岁,您真好。” “那是自然,朕不好,谁还好?” 顿了顿,骑自行车的人又道:“你儿子么?除了会摘两朵野花,能骑车接你么?” 傅冉哭笑不得,拍他背,都多久的事了,还记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父皇,你讨好媳妇可以,能不能别踩本宫一脚? 黄桑:哼~╭(╯^╰)╮ 注:1958年出现。 第101章 19号已更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进了腊月,冰天雪地。 忙忙活活两个多月, 要送去展览的绣品总算完成, 傅冉和孙 分卷阅读202 老师绣的是已故国画大师齐同志的, 用的是双面绣,形象立体,栩栩如生, 墨虾跃然布上。 孙老师十分满意, 对傅冉赞不绝口:“小傅,你手艺比老师好!” 不错,老祖宗传下的手艺总算后继有人了! 先前孙老师就怕传承的手艺断了根,却没想到他这学生竟是个心灵手巧的, 好好教,以后指定能挑大梁! 被孙老师一顿夸, 傅冉倒不好意思起来, 笑道:“还是您教的好。” “你原就有的本事,哪是我教的好?”孙老师没有半分嫉妒,只感欣慰。 两人把绣品熨烫好, 装裱起来,先交给学校, 再由学校转交给上头,等待元旦送出国展览。 这期间傅冉算是闲了下来,赶着周末,傅冉带蛋蛋和湾湾去了趟公安大院。 高雪梅肚子渐大起来, 傅冉给她肚里的奶娃做了几件小衣裳还有小鞋,全都带了过去。 蛋蛋有些时候没来公安大院了,乍一瞧见小五月,还怪不好意思的。 倒是小五月,高兴的不得了,扔了手里的小人书,蹬蹬跑到蛋蛋跟前拉他手。 “蛋蛋哥哥,五月好想你!” 蛋蛋脸红红的,不好意思说也想她,把三线本往小五月怀里一塞:“呐,给你的。” 上回活动课,蛋蛋揪了把野花打算送小五月,只是他爹娘迟迟不过来,原本水灵灵的小野花夹在三线本里早就干了。 小五月看看三线本里夹的干花,眨眨眼,不太懂:“蛋蛋哥哥,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啥?” 干花能吃不? 蛋蛋有点心累,干花也是花啊! 咋就不明白他心意! 不过这点并不影响两个小家伙的友谊,正是猫嫌狗烦的年纪,屋里自然待不住,两人手拉手,脱缰野马似的,飞奔出去找大院的小伙伴玩。 湾湾一见这两人丢下她跑了,不干了,立马迈开小短腿跟出去。 她刚学会走路,扎着两根冲天羊角辫,走路踉跄的像个被裹脚的小老太婆,嘴里“得得、得得”喊不停。 “蛋蛋哥哥,妹妹在喊你。”五月拉住蛋蛋:“咱们等等妹妹。” 蛋蛋跺跺脚,真是要被他这个没眼色的妹妹气死了。 在家缠着他就算了,好容易见到五月一回,还得带她玩儿! 湾湾哪知道她哥心思,小跟屁虫似的,哼哧哼哧撵上来,一手拉着哥哥,另一手拉上五月姐姐,夹在他俩中间,笑得眼都弯了起来。 屋里,傅冉在跟高雪梅闲唠嗑,提及公租房,高雪梅指指家里:“这地方太小了,没有老二,我们带五月住刚刚好,等有了老二,五月再大点,根本不够住。” 五十来平方的单位房,确实不大,一间卧房,一间客厅,门口走廊上砌了个石台子当做厨房,显得狭小拥挤。 高雪梅又道:“等老二出生,我娘还要过来照顾我坐月子,总不能让她住招待所。” 傅冉问她:“小安哥没申请换房?” 高雪梅摇头:“咱们大院统共就这么点地儿,都想着换房呢,哪有这么多大房给换。” 说到这儿,高雪梅羡慕道:“还是你们好,单门独户的小院,门栓一插,想干啥干啥。” 傅冉想了想道:“不行就把五月送去我家,让她跟蛋蛋还有湾湾一块玩,反正有赵大娘看着。” 高雪梅笑道:“要真送你家,小安哥一准要跟我闹,别看他不吭声,心眼小着呢,离不开闺女。” 尽管小五月快烦死她爹的胡渣子了。 “那不如想想办法,跟我们一样,买个小院。”傅冉道:“干等单位分房,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高雪梅不是没想过,头些年,祁瑞安从部队领的工资都存了下来,恢复名誉后,公家又给了一些抚慰金,杂七杂八加起来,手里头也有一万多的积蓄,真要碰到机会,倒也能买个小四合院。 心里这么惦记着,等晚上祁瑞安回来,高雪梅跟他说了想买四合院的事。 祁瑞安笑摇头:“颜冬青能买到,那是赶巧,你当首都是什么地方,一间房挤一家人你不是没见过,真有私人院子,早也被人买走了,哪还等我们去买。” 听他这么说,高雪梅不由得就恼起来:“你就敷衍我...等老二出来,我就熬点浆糊把他粘墙上!” 祁瑞安:“......” “再把五月送去小冉家,趁早给她家当童养媳得了!”高雪梅越说越气:“你自个在家打滚吧!” 祁瑞安:“......” 约莫是真怕媳妇儿把他家老二粘墙上,更怕把闺女送去给颜冬青家小子当童养媳,祁瑞安对买四合院的事真上了心,托单位同事帮打听,自己没事就往市委大院跑。 要知道,解放后被充公、抄家的四合院大多都转到了内部人手里,除非极个别的祖宅,公家存了安抚的心思归还给本人,其他宅子绝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见得着的。 俗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连日的打听,还真让祁瑞安打听到了一处四合院,是解放前的官宅,毗邻什刹海,三进的院子,一亩多地的面积,花园假山,环境清幽,卖价也惊人,要三万八。 “三万八?!”高雪梅咋舌:“咋这么贵呐!” 这年月,三万八可是笔不小的数目,祁瑞安领的是行政十五级的工资,一个月有一百五十多,高雪梅只有四十块,两人加一块还不到两百,存到三万八还不知道要哪年哪月。 祁瑞安道:“这个价,仍然有不少人想买。” 头些年统销统购,大家伙儿挣到手的工资花不出去,稍有几分本事的,哪个手里能没点积蓄,眼下改革开放了,摆着大院,谁还想再挤公租房。 高雪梅头疼,苦巴巴的看她男人:“小安哥,真要把五月送去给蛋蛋当童养媳吗?” 想到哈巴狗守骨头似的蛋蛋,祁瑞安太阳穴就一阵突突跳,坚决不同意,郁郁吐出一句:“我打地铺睡!” 连着头疼几天,高雪梅带五月去傅冉家串门子,把这事跟傅冉随口提了下。 “三万八呢,再添上税,少说要四万!” 傅冉吓了一跳:“什 分卷阅读203 么房子,这么贵!” “可不是...” 说到这儿,高雪梅灵机一动,蓦地有个主意,抓住傅冉胳膊道:“小冉,要不咱两家合买,住一块咋样?三进的院,别说分两家了,分三家四家住都不挤,等老二出来了,四个娃还能搁一块玩!” 高雪梅越想越好,不过没片刻,她又发恼:“也不行,你们买了这间小院,手里头积蓄也花掉七七八八了吧?” “花倒是没全花光。”傅冉想了想,既没答应她,也没拒绝:“大梅,买房是大事,我得跟三哥商量商量。” 颜冬青这段时间在帮教授做实验,天黑透了才到家,外头雪花扑簌簌下着,颜冬青头上肩上落得全是雪。 “三哥,您吃饭了没有?” 傅冉还没睡,靠坐在床头,怀里一左一右趴着蛋蛋兄妹两,正聚精会神的听傅冉说故事。 冬天太冷,原本搁在厨房的铁皮炉被挪进了屋,钢精锅里还煨着剩饭,颜冬青洗了手,揭开锅盖从锅里拿个馒头,饿得连咬几口,随意道:“一天没吃了。” 听他这么说,傅冉忙扔下兄妹两下床,开始围着她的万岁打转。 “锅里还有米粥,我给您蒸个鸡蛋,再炒个菜怎么样?” 这下万岁高兴了,围着小皇后打转,两手插.在她棉袄口袋里,要捂。 可怜床上的兄妹两,故事听到一半被打断,老大的不高兴,尤其是湾湾,嘴撅的能挂油壶。 可惜她爹娘都没眼看。 “妹妹乖,哥哥念给你听。”蛋蛋把他小人书掏出来,学他娘靠在床头,把妹妹搂在怀里,开始念故事了。 你要问小太子识字不? 小太子不识字,小太子可以照着小人书上的图编出一段故事。 外边,颜冬青就着盘辣子炒白菜,大口吃着。 傅冉又给他盛了碗米粥,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道:“三哥,我跟您说个事。” 颜冬青唔了声,抬眼看她:“什么事?” “什刹海有处三进的四合院要出手,大梅的意思,想跟我们合买住一块。” 傅冉把四合院的情况和他详细说了遍,末了道:“三哥,要不我们买吧,不住放着也成。” 颜冬青忍不住笑:“冉儿想当地主?” 到底上了大学,见识也多了些,傅冉噼噼啪啪算账:“我不想当地主,我想当房主...三哥,您想,要是买下来,我们起码有一进的院,什刹海环境好,房金不便宜,一进的院子租出去,一个月十几块,一年就是两三百。” 说到这儿,傅冉又想起关键的:“您发现没,首都这两年金发碧眼的多了起来,要是租给他们,租金能更高。” 颜冬青当然知道,他班上就有国外来的交流生。 这帮黄毛怪,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租给他们,我就收双倍的钱!” 四合院还没买,傅冉已经拨起了如意算盘。 颜冬青悠悠提醒她:“租房的英文会说吗?收多少钱会说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冉焉巴了,她和颜冬青高考那会儿不考英语,以前英语俄语一块学,早就忘了干净,要是路上碰到黄毛怪,她还真不会说。 不过下秒,傅冉脸上又露出窃喜之色,晃晃颜冬青胳膊,讨好的道:“不是有您在么?” 万岁可是深谙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道理,念初中那会儿,英语俄语就已经说得顶呱呱。 “我能一直跟你粘一块?”颜冬青拍开她手,摆正了脸:“以后好好学学英文。” 傅冉哦了声,抚抚被拍的手背:“那什刹海的四合院?” 到底是坐拥过天下的人,哪会把一座院子放在眼里,颜冬青摆摆手道:“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要是不同意,轻则怄气,重则干仗。 总之,他讨不得半点好。 “钱够不够?”颜冬青问她:“不够让国师送点过来,别送没用的,让他送金条。” 瞧这话说的,多大气。 傅冉坐他腿上,两手吊着他脖颈,难掩开心,小声道:“谢万岁!” 谢的太敷衍,颜冬青显然不满,捏捏她腰,给她暗示:“怎么谢?” 傅冉脸上一阵热,回头看看床上的兄妹两,趴在颜冬青耳边小声道:“等蛋蛋和湾湾睡了再说。” 其实万岁本来是想让小皇后亲他一下的... 不过小皇后这么热情,却之不恭不是么? 算盘打的响亮,可惜不如愿,湾湾可精神了,扣着小脚丫子听她哥乱七八糟说一通,听得津津有味,就是不睡觉。 蛋蛋胡说八道也说出了成就感,说的手舞足蹈,把他娘也给吸引住了,丝毫没注意到他爹嗖嗖放冷箭。 架子床是搬进来后找木匠新打的,足够大,一家四口能睡一头。 蛋蛋靠墙睡,傅冉挨着湾湾,颜冬青睡最外边,面无表情的靠在床头哗啦啦翻书,其实一个字没看进去,被子里的脚踢了踢傅冉。 傅冉侧身背对着他睡的,回头瞧了他一眼,有几分茫然,显然忘了刚才答应什么。 颜冬青咬牙,又拿脚碰她,哪知道傅冉早就有预防的缩起了腿,没踢到她,倒是踢到个肉呼呼的小脚。 蛋蛋正说得起劲,突然一愣,幽怨的看他娘:“你踢我干啥...” 傅冉:“......” 窗外月影重重,寂静无声,蓦地,架子床吱呀响了声,斗志昂扬的小皇帝披着蓑衣,一枪进洞,水花四溅。 傅冉哎了声,受不住的轻呼:“您轻点儿。” 上哪能轻点儿,颜冬青不吭声,埋头耕耘,差不点要蹦出几滴泪。 自从有了小太子和小公主,想过个夫妻生活,堪比登天... 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约莫是领会到了其中精髓,大冷的天,万岁也不嫌冻,半光着膀子靠床头抽着两毛钱一包的大铁桥。 傅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在颜冬青胸膛上趴了会儿,蓦地想起什么,扣扣他胸前的石头子,小声道:“皇上,臣妾想去管国师讨点黄金。” 虽说嫁妆还在,可万岁都答应她了,现成的黄金, 分卷阅读204 不要白不要。 算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跟国师碰头了,颜冬青想了想:“朕跟你一块进去。” 趁蛋蛋和湾湾熟睡的空当,傅冉把颜冬青带进了她随身携带的寝宫,跟外边不同,寝宫里仍旧日照当空。 颜冬青立在寝宫前院的水井旁,喊了国师两声。 那头没人理。 傅冉趴在井口,伸头往下看了看:“国师是不是有别的事去了?” “他能有什么事。” 对这个国师有几斤几两,颜冬青再清楚不过,直接抄砖头砸下去。 扑通一声,伴着惨叫,那头很快有了回声,吸溜吸溜的抽着凉气:“万岁,您喊臣作甚?” 傅冉当了回顺公公,替万岁回答:“万岁让你送箱金条过来。” 国师大人立马盘腿坐地上,拽掉鞋袜,手指加脚趾一算:“娘娘,您跟万岁熬过了那十年?” 都怪他们走太久,国师大人守在井口边,愣是浑浑噩噩睡了十来天,吃喝拉撒全在方圆十米以内。 颜冬青没跟他废话,直接道:“让林将军抬箱金条。” 顿了顿又道:“朕不在的这些日子,朝纲可还正常?” 听他这么问,国师大人不觉正色起来:“有臣忽悠,一切安稳。” 颜冬青满意点头,当初也就是看中了国师大人瞎几把胡扯的本事。 不多时,一箱金条被送过来,整整齐齐码成列,起码三十斤,金晃晃的恨不得闪瞎人眼。 “国师,本宫的爹娘可还好?”傅冉惦记太傅大人和太傅夫人了。 国师在娘娘看不见的地方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天眼通,上哪儿知道太傅大人和太傅夫人好不好!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瞎几把忽悠道:“好,都好!” 傅冉稍放心了些,揣几根金条打算出去。 哪知水井那头又传来国师大人的声音,带着央求:“万岁,娘娘,能让臣过去伺候您二老吗?” 太特么想见见改革盛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俺就是山沟沟里穿过来的~ (来自瞎几把忽悠的国师大人) 太子:不要过来,本宫嫌弃满口脏话的男人! 黄桑:朕同意。 皇后:10086 可是俺想看看.... (来自刚学会说话的公主) 注:下一更明晚十点左右~洗把脸回来发红包~ 第102章 20号已更 “万岁, 娘娘,能让臣过去伺候您二老吗?” 国师大人要来? 傅冉和颜冬青对视一眼,然后彼此不约而同的低头看自己断了松紧的大裤衩。 有点太磕碜... 颜冬青的裤衩穿得有些久了, 大腿上还烂了个洞,好歹是九五至尊, 哪能让臣子看见他这副模样,摆了脸拒绝:“朕不需要你伺候。” 傅冉也道:“本宫也不需要你伺候。” 水井那头随即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不服气道:“臣能伺候太子公主,教他们写字, 跟他们玩, 做他们灵魂导师,当他们人生路上的照明灯!” 那万岁就更不放心了。 两人又互视一眼,默不作声出去,徒留国师大人在水井那头继续瞎几把忽悠。 出来之后, 傅冉吁口气,心有余悸道:“可不能让国师过来。” 蛋蛋和湾湾指定会被他教坏。 颜冬青也不想见到这个孽障,搂上媳妇睡觉,闭着眼唔了声:“来了就拖出去打死。” 转天是周末, 一家四口有三个都不上学。 下了一夜的雪,院里积了厚厚一层,颜冬青一早就起来铲雪了,湾湾起得也早,穿着红棉裤棉袄,头上戴顶老虎头帽, 蹲在家门口玩雪,乍一看像个圆球。 赵大娘顶雪过来,呦了声:“谁家的娃呐,可真俊!” 小孩也分得清孬好话,听赵大娘这么夸,湾湾笑弯了眼,声音脆脆的喊:“奶奶!” 赵大娘没孙子孙女,可稀罕这小姑娘了,弯腰把她抱进屋,心疼道:“你这爹娘也是心大,大冷的天,冻坏小手可咋整?!” 万岁和娘娘确实心大,抱着糟生糟长的心态,愣是把兄妹两给唬弄这么大。 颜冬青收了铁锹,招呼赵大娘。 赵大娘把湾湾抱屋里,问道:“小冉呢?” 颜冬青道:“一早出去买饭了。” 蛋蛋嚷着要吃芝麻烧饼和褡裢火烧,胡同口斜对面就是国营饭店,傅冉买了两块芝麻烧饼,三个褡裢火烧,又带饭盆打了一盆豆腐脑。 下半年粮油供应调整了,国营饭店也在降低粮票比例。 原先一斤粮收八两粮票,现在只收五两。 傅冉买这么多面食,才花六两粮票。 端着回去,瞧见赵大娘也在,招呼道:“您吃了没?一块吃点儿。” 赵大娘挺难为情,她今个过来是辞工的。 “那啥...小颜,小冉,我得回乡下了。”赵大娘揪着衣下摆:“我爹快不行了,我得回去照看他!” 傅冉一愣,忙问:“去医院看了没有?” 赵大娘摆摆手:“大医院也看了,说是啥食管癌,我也不懂啥毛病,就说没指望了,只能搁家等死。” 这年月,得癌症的可不多,不少老百姓压根不知道啥叫癌症。 颜冬青给她盛了碗豆腐脑,问道:“您这趟回去,还回不回来了?” 赵大娘叹叹气:“不回了,家里还有个老娘,两个兄弟媳妇都不愿意要这个累赘,只能我带着过。” 傅冉看看颜冬青,进屋去拿钱。 赵大娘知道疼娃,蛋蛋兄妹两也都喜欢她,她突然辞工,傅冉还挺可惜,但也没办法,亲老娘总不能丢着不管。 “大娘,这钱您拿着,还有张奶粉票,您买罐奶粉给老两口补补营养。” 虽说这个月赵大娘没做满,但傅冉还是给了满月的工资,奶粉票是湾湾的,能买一斤奶粉。 赵大娘直摆手:“哪能要这些,我才做半个月,给我十块就成了。” 分卷阅读205 “您快拿着,以后再来首都,过来玩。”傅冉全塞给了她。 赵大娘哎了声,感激的不知道说啥好。 赵大娘一走,蛋蛋放学没人接了,湾湾也没人带了,傅冉看看排排坐在小马扎上的兄妹两,只感头疼! “三哥,要不您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再找个保姆?” 说是这么说,他们对首都也不熟,一时半会上哪能找到保姆,连着打探了两天也没个消息,实在没办法了,傅冉只能把湾湾暂时寄存在高雪梅那儿,蛋蛋让他自己放学回家。 这边高雪梅着急买房,问傅冉想没想好。 傅冉也爽快,给了她个准信儿:“成,就是房产证不好弄,只能登一个人的名字。” 高雪梅心里也清楚,再好的关系,都不能在钱财方面掰扯不清,当即道:“小冉,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跟小安哥手里没多少钱,买你们的四合院还够,我们住你们的四合院,你们搬去什刹海那边咋样?” 说到这儿,她又道:“要是钱不够,我跟小安哥手里还能剩四五千,你们先拿去用。” 实话说,傅冉也觉着这样合适,起码分的清清楚楚,以后不会为了这些事扯皮伤和气。 “这样也好,我跟三哥说说,搬去什刹海那边离我学校近些,三哥的学校也不远。” 两下商量好,该咋办咋办,颜冬青分次去银行兑了十五斤金条,凑足四万块,不打岔的把三进官宅收入囊内。 他们原先住的四合院,以五千多的价转手给祁瑞安。 赶着元旦,两家人乒乒梆梆一通折腾,各自搬运家什物件。 要住新家了,三个娃也跟在里头忙活,拎尿桶,抱枕头,搬小马扎,瞎积极。 傅冉早已盘算好,他们住最里面,平时走小门进出,前院和中间的院都租出去,她也不租太多,只租两家人,一个月收三十块房租,前院中院加一块就是六十块,一年就是七百二十块。 光是收租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眼见越来越冷,怕蛋蛋自己睡捂不热,傅冉又抽空进了趟空间,打算把她空间里的棉床被褥搬出来给蛋蛋的小床铺厚实些。 哪知道刚进空间,差不点被吓死。 水井旁湿哒哒坐了个人,穿一身大魏最时兴的白锦袍,白嫩皮囊,剑眉星目,一副花美男架势,可不就是国师大人! 瞧见傅冉,国师像是找到了组织,连滚带爬的到傅冉跟前,扯住她裤脚,几乎涕泗横流:“娘娘,臣终于见到...您...了...” 傅冉看了看他头发梢上的青苔,嫌弃的后退了两步,隐约能猜到他是怎么过来的:“你跳井了?” 国师拧拧衣摆上的水,露出几分得瑟:“回娘娘,您可能还不知道,臣是潜水的一把好手。” 傅冉不关心这些,皱眉道:“万岁让你过来了?” 闻言,国师心虚低头,没多时又悄咪咪抬眼看傅冉,言语中带了几分讨好:“娘娘,臣掐指一算,小太子上学是不是没人接送?小公主成天寄养在别人家,是不是很可怜?有了臣,这些问题将会迎刃而解,小太子和小公主必然会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臣将以最大的热情去伺候两位小主子,将以...” 傅冉头疼的抬手打断他:“跟本宫说没用,你跟万岁说去。” 一听要见万岁,国师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不为别的,就怕这位主子打断他狗腿。 国师两手合拢,垂在身前,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儿:“娘娘,臣觉着您的泡面头真好看。” 傅冉:“......” 是人都爱听好话,娘娘也不例外,国师耍起嘴皮子来,不是一般的溜,傅冉很快就着了他的道,把国师从空间里带了出去。 家里冷不丁多了个怪人,蛋蛋和湾湾都有些懵。 湾湾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儿也不怕生,吮着大拇指到国师跟前,仰着小脑袋盯着他看。 “小公...”国师及时打住,蹲下来,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小宝贝儿。” 说话间,拍拍手要抱她。 湾湾突然害羞起来,扭开小身子不给抱,转抱紧她娘大腿,躲在她娘身后露个脑袋看国师。 一个不给抱,国师不气馁,要抱小太子。 蛋蛋躲瘟疫似的,忙跑开,惊疑不定的问:“你是哪来的啊?” 跟他姥姥说的水鬼一个样儿。 两个小主子都不待见他,国师有点受伤,想找他的万岁。 念曹操,曹操到,万岁推自行车回来了,自行车后座上挂了个面口袋。 “爹,咱家有水鬼!”蛋蛋蹬蹬跑出来,扯紧他爹的军大衣。 水鬼? 颜冬青皱眉,抱上儿子进屋,待看见屋里的“水鬼”之后,脸色铁青,咬着后牙槽道:“谁让你过来的。” 国师忙站起,掸掸衣袖,像模像样的给颜冬青行了个礼,接着没皮没脸凑过去道:“万岁,臣太想您了。” 不好意思,颜冬青不想他,只想杀了他。 约莫是感受到了杀意,国师忙先一步道:“臣有要事禀告。” 说这话时,国师收了吊儿郎当的样,眼中隐含忧色。 颜冬青看他眼,把懵逼的蛋蛋放地上,低声道:“跟朕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别看本座瞎几把忽悠,请记住,本座是干大事的人~ 注:国师不会无缘无故来,在收尾了,预计月底正文能结束,然后番外会写他们回到古代的生活,不会太长,完全放飞自我哈~ 第103章 21号已更 书房里, 颜冬青冷脸坐在椅上,右手随意搭着椅子扶手,即便身上披的是件军大衣, 可还是坐出了大魏帝王的架势。 国师大人浑身湿哒哒的立在书房中央打颤,两手相叠, 垂在身前,缩头乌龟似的, 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的意思是朕跟皇后回不去了?”颜冬青额前青筋暴起,手摸上了砚台。 偷眼瞄到颜冬青手上动作, 国师忙抬手挡住脸, 颤声道:“臣的意思是您跟娘娘可以考虑在这儿寿终正寝,等百年之后,魂将归天,臣再将您跟娘娘的魂带回大魏, 所以臣,必须过来...” 分卷阅读206 哪怕被打死。 须知,玄门一派有种术法叫“移花接木”,国师大人并非全靠一张嘴忽悠, 确实有几分本事,当年也正是用这个法子把他自己从大大习送去大大颜年代。 只是国师大人是个半吊子,只会移花接木,不懂魂归原主。 即便空间的水井连通两个世界,颜冬青和傅冉能随时通过水井回大魏,可他们寄宿的肉身却不是真正的皇帝和皇后。 皇室历来重视血统, 颜冬青用着别人的肉身,断然不能再继承皇统,尽管两个颜冬青长得一模一样。 “万岁,还记得臣当初和您说的?”国师大人往前凑了凑,小心翼翼道:“随缘可破,随缘...啊!” 他话还没说完,颜冬青手中的砚台已朝他飞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张白嫩俊脸。 下秒,两串鼻血哗哗窜下。 “万岁...”国师大人疼的想哭。 颜冬青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负手从他身边路过:“朕赏你的。” 国师大人顿觉蛋疼,还要硬撑着道一句:“谢主隆恩...” 啪。 万岁已摔门离去。 国师大人抬胳膊擦擦鼻血,莫名有几分心酸,想做好个臣子咋就这么不容易! 正难过着,有人扯了扯他裤腿。 国师大人低头,见是小公主,正仰着脑袋看他,白嫩的小脸皱巴到了一块儿:“痛痛,痛痛!” 国师大人咧咧嘴,把小公主单手抱住,空着的手胡乱抹抹鼻子:“不痛,不痛!” 小公主吮着大拇指盯着他看了会儿,打个奶嗝,突然凑过去,撅嘴呼了呼国师的鼻子。 一股子奶味儿。 国师大人僵住,就听小公主奶声奶气道:“呼呼不痛!” 国师大人那颗拔凉的心,瞬间被小棉袄给捂热了... 小公主坐在他胳膊弯里,又撅嘴凑过去呼了几口,然后喊他:“姨姨!” “......” 没错,打从第一眼见国师大人,小公主就以为他是个女的,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的。 “乖,是叔叔。”国师大人耐心纠正。 “姨姨!”小公主坚持。 “叔叔!”国师大人两眼一瞪。 “姨姨!”小公主也来了气儿,大眼瞪圆。 外边,傅冉趴在门上守了老长时间,见颜冬青出来,担心的问:“三哥,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她脸色一变:“有人造反?” “......”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的捏她脸:“有你爹在,哪有乱子出?” 听他这么说,傅冉才松口气,世人皆知,大魏朝中有三霸,一霸是国师,一霸是皇叔,还有一霸是傅太傅。 别以为读书人有涵养,他们朝堂上干起仗来连皇帝都怕,也正因为这三人互看不顺眼,屁大点事都能揪出来摆台面上,才没人敢出幺蛾子。 外头雪还簌簌下着,颜冬青出去了趟,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件军大衣,线衣线裤,还有一双棉鞋,一股脑全丢给缩在铁皮炉前喝姜汤的国师大人,神色淡淡道:“换上。” 国师大人怀抱着军大衣,感动到无以复加,差不点挤出两滴泪:“万岁...” 颜冬青没眼看他这副娘们兮兮的样儿,抬手打断:“闭嘴。” “......” 换上线衣线裤,傅冉又给国师大人找了条颜冬青的灯芯绒外裤,让蛋蛋拿进屋给他。 蛋蛋听话的抱衣裳进里屋,见国师大人穿条花线裤,正坐在他床上晃荡着腿,蹬蹬跑过去,好奇问:“你到底从哪来的啊?” 国师大人视线从房梁上收回,比划了两下游泳:“从黄泉里游过来的。” 水井下通黄泉,能连两界,国师大人不算说假话。 可惜他低估了蛋蛋的理解能力。 “黄泉?黄色的泉水?” “......” 穿上灯芯绒裤,披上军大衣,国师大人捋了捋满头青丝,冲蛋蛋挑挑眉:“好不好看?” 蛋蛋扣扣鼻子,实话道:“像个老娘们儿。” 国师大人:“......” 在蛋蛋眼中,只有娘们才留长头发,大老爷们清一色剃小平头,他爹就是小平头,瞧着可爷们儿了。 不过很快,国师大人的满头青丝就被傅冉一剪子咔嚓了,用橡皮筋绑着,搁在一旁的八仙桌上。 国师大人坐在小马扎上,脖子里挂了个破围裙,看看圆桌上的头发,奇道:“主子,您收这玩意儿干啥?” 傅冉还没说话,坐电视机前的蛋蛋就给他解惑了:“当然是卖给收头发师傅啊,两毛钱一把!” 说着,蛋蛋还学老师傅的吆喝声表演了段:“收头发,收头发辫子...” 国师大人愣了愣,立马接过吆喝起来:“回收旧菜刀,回收旧剪子...” 两人合作表演一段,都觉着满意,互视一眼,竟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 只有湾湾,气鼓鼓的坐小马扎上,时不时抬眼皮瞅眼剃小平头的“姨姨”,老大的不高兴。 她要长发飘飘的姨姨,不要小平头的叔叔! 可惜人小没发言权,不管她高不高兴,姨姨都变成了叔叔,还是头顶着她溜马路牙子的叔叔。 身为土生土长的老首都人,国师大人如同一匹老马,成天头顶着小公主,手拉着小太子,瞎几把晃荡。 大冷的天,仍旧不能熄灭国师大人的火热之心,吃全聚德烤鸭,游天.安门城楼,去东来顺喝羊肉汤... 幸好他们刚搬来什刹海不久,跟附近的邻居还不熟,要不冷不丁冒出个陌生面孔,大家伙儿一准要怀疑。 不过傅冉还是有些头疼:“三哥,国师连个户口都没有,怎么办?” 这点颜冬青也想到了:“朕找时间给二柱通个信,农村户籍管得松,看看能不能给给他上个户口。” 眼见年关,傅冉和颜冬青忙着考试,成天早出晚归,暂时把户口的事抛到了脑后,更是谁也没注意到蛋蛋跟湾湾小脸上都长了冻疮。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最后一次发补助,除了 分卷阅读207 粮票和十五块钱,还给每个学生发了几张澡票。 傅冉带湾湾,颜冬青带蛋蛋和国师,一家五口全去了洗澡堂。 热腾腾的水汽一蒸,湾湾痒的直挠小脸,奶声奶气喊:“痒,痒!” 傅冉忙摸她脸,左右脸蛋上各长了个板疙瘩! “杨亦玄!” 国师大人姓杨,字亦玄。 此时的国师大人已经被万岁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自个坐洗澡池子里,恹恹的趴在水泥台子上,愧疚的不说话。 倒是蛋蛋,抓抓脸,光着小屁股过来安抚,偷偷道:“我爹就这样。”也没少训他。 这些天风里来雪里去的吃喝玩,两人不觉间就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谊,国师大人咧嘴笑了笑,坏心眼伸手拉拉蛋蛋的小蛋蛋,跟他“握手”。 蛋蛋忙夹腿,一脸羞愤,趿拉着塑料拖鞋,哒哒去找他爹。 杨亦玄捏他蛋蛋! 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六,街道办事员来发粮票,特意挨家挨户叮嘱:“到明年,粮票就取消了!” 取消粮票将意味着以后想买多少粮就买多少,再也不愁买不到粮,再也不怕挨饿! 一两,三两,五两,一斤,五斤...花花绿绿的一沓,国师两眼放光:“主子,臣掐指一算,集齐整套,四十年后必发大财!” 傅冉将信将疑:“真的?” 国师脸色一正,露出几分高深莫测:“自然。” 傅冉还是信他的,不同面值的粮票各留了一张压箱底。 临近除夕,傅冉在家发馒头,高雪梅挺着肚子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报纸,进门就道:“小冉,你上报纸了!” 高雪梅在邮局上班,能第一时间接触到报纸期刊,大大小小的新闻她知道的也多! “我上报纸?”傅冉不是不惊讶,从厨房出来:“上什么报?” “快,你自己看看。”高雪梅把人民日报递给她。 对开的报纸,油墨印刷,头版就是刺绣展的消息,她和孙老师绣的被国际友人花两万美元拍了去,是国内送出的展品中竞价最高的作品! 傅冉不清楚时下国际汇率,但能肯定,两万美元对国人来说,绝对是天价! 不到晌午,傅冉班上的班长找来她家了,给她带口信:“傅冉同志,孙老师让你下午去趟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本座真有几分本事,真会掐指一算~ 太子:呵呵,瞎几把胡扯 第104章 22号一更 时下美元跟新币的汇率是一比两点五, 即是说,一美元能兑换两块五,两万美元能兑五万。 能买下什刹海这座三进官宅! 这五万块公家一分钱没拿, 全给了学校, 最后自然是落到孙老师和傅冉的头上。 赶着寒假,学校空荡荡的, 只有办公室开着门, 傅冉到的时候, 办公室除了孙老师,还有校长和党支部书记。 “小傅,来了啊,快进来坐。”孙老师乐呵呵的, 脸上洋溢着喜气。 傅冉依言进去坐下, 又跟校长和党支部书记打招呼。 这次刺绣展,让孙老师和傅冉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校长和党支书不由得对这师生两另眼相看。 “老师,您让我来...” 孙老师笑:“让你来当然是给奖励。” 孙老师和几个校领导都商量好了, 准备把两万五千块分给傅冉,剩下的两万五,孙老师都捐赠给了学校,当做贫困补助金,给有需要的学生。 他老人家一个,有吃有喝有住,要这么多钱没用, 子女也都支持他这么做。 “小傅啊,你可得好好谢谢孙老师。”校长笑道:“不是他带你参展,你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傅冉点头道:“是是,是要谢谢孙老师。” 孙老师摆摆手,没放在心上,也不大喜欢校长这说法:“还是年轻人自己有本事,要不我再带也没用,扶不起的阿斗再扶也是烂泥巴。” 他说话直,校长讪笑一声:“是这个理儿,小傅这水平能执教了!” 傅冉一听,忙道:“我还得多学学。” 校长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可也得懂当仁不让,你这水平,就是执教也不会误人子弟。” 校长言语间不掩想聘傅冉执教的意思,以她现有的名气,日后必定是要有番作为。 傅冉先没应,只是道:“校长,教书育人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 校长道:“成,离明年开学还早,你好好想。” 之后,校长又让傅冉把存折上的账户号留下,要给她转账。 这钱本就是她应得的,傅冉没客气,掏笔写下一串号。 寒假里,颜冬青没休息,一直在学校的实验室做实验,一早邮递员来送报纸,颜冬青就看到报道了,听往届的师兄师姐夸傅冉为国争光,只觉与有荣焉。 下午从实验室回来,颜冬青特意拐去副食品店买了两斤猪肉,一副猪蹄,到家就炖上,要给他媳妇儿好好补补! 大冷的天,铁皮炉上汩汩炖着肉,屋里弥漫着猪蹄炖黄豆的味儿,喷香! 紧挨着铁皮炉摆了张折叠圆桌,国师大人领着蛋蛋和湾湾围圆桌而坐,每个人面前一副空碗筷,干巴巴的等着,没有命令,谁都不敢开锅盛肉。 “娘啥时候回来?”蛋蛋吸溜哈喇子。 “饿!饿!”湾湾舔舔嘴巴,吐字越来越清楚。 “主子,能不能先吃?”国师大人等不及了,以前国师府有美酒有珍馐,他没眼看,现在可好,跟着小太子和小公主混,成天想着吃吃吃。 颜冬青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不理他们,穿上军大衣,准备去接傅冉。 才走出胡同,傅冉就回来了,头上包了块碎花围巾,脸冻得通红。 “三哥!” 瞧见颜冬青,傅冉脸上露出快活的笑,踩着薄雪跑到他跟前,忍不住道:“学校分我两万五!” 颜冬青拉她手,插.进自己军大衣口袋里,唔了声,同样开心道:“正好,朕想买台风力发电机。” 傅冉:“......” 她怎么 分卷阅读208 觉得万岁越来越不要脸了呢... 要是换作别家,女同志太厉害,指定要闹家庭矛盾,可颜冬青是九五至尊呐,生来就有底气,哪怕吃软饭,也是有底气极了。 可傅冉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句:“那是我的辛苦钱。” 说话间,两人进了家,颜冬青反脚踢上门,从后搂住傅冉,弓着腰跟在她后边走,下巴也搁在了她肩上,晃着她身子,放软声道:“乖冉儿,朕特想买...” 要命要命,傅冉侧头看他:“买买买!” 下秒,颜冬青凑过去,啵得在她脸上亲了口:“冉儿,你真好...” 等等...是不是倒过来了?这话不是该她说的吗? 瞧她那憋屈样儿,颜冬青轻笑出声,又凑过去亲了口。 这两人黏黏糊糊,丝毫没注意到廊檐下排排站的三人。 蛋蛋早已见怪不怪,他好饿,只想吃肉! 湾湾吮着大拇指,踮脚趴在桅栏上,伸长脑袋。 国师大人从惊愕中回神,忍不住发出很大的一声:“啧!” 好不要碧莲的万岁! 傅冉听见了,顿时脸通红,胳膊肘忙拐开搂她腰的人,又羞的反手拧他。 颜冬青咳了声,两手背在身后,朝廊檐下不悦的瞪眼。 国师大人忙道:“蛋蛋和湾湾要出来的!” 不是他! 蛋蛋和湾湾两个鬼机灵,早就躲屋里了,只有傻逼国师还站在廊檐下风中凌乱。 大冷的天,猪蹄黄豆汤配烙大馍,一屋的吸溜声。 吃饱喝足,傅冉说正事:“国师,我跟三哥准备带蛋蛋和湾湾回老家过年,你...” 她还没说完,国师大人忙咽下大馍,可怜兮兮道:“主子去哪儿,臣就去哪儿。” 傅冉跟颜冬青对视一眼,其实并不想带他。 要知道,国师大人到现在还是个黑户! 没户口没身份,咋去街道给他开介绍信呐! 有蛋蛋和湾湾在,傅冉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他装空间,湾湾还小,啥也不懂,蛋蛋可是开始知晓人事了,要是做太过,没法跟他解释。 哪知道,蛋蛋却伸出两只小肉手,胡乱比划两下:“娘,您这样,嗨呀!把叔叔变没!” 傅冉:“......” 颜冬青:“......” 国师:“......” 其实蛋蛋很小那会儿就瞧见过他娘把他爹变没,只是他说不好话,又不知道咋回事,就以为别人家的娘都会这样,哪怕到现在,蛋蛋还是懵懵懂懂,他隐约知道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因为这,颜冬青把蛋蛋提溜去了书房,父子两进行了一次严肃深刻的谈话。 门外,国师大人胳肢窝里夹着湾湾,趴在门缝上竖耳朵听。 傅冉没管,把户口本带着,抽空去了趟街道办事处开介绍信。 廖娟想孙子孙女了,早前就来了信,催他们回去过年,信里还提了颜冬雪生个大胖小子的事。 傅冉一家子是生面孔,头回开介绍信,街道办事员大姐认真审核了户口本,很快给开了四张介绍信,然后热情道:“回老家过年啊,明年早点回来,上头要人口普查,给做身份证!” 身份证可是个新鲜词儿,傅冉还是头次听说。 办事员大姐耐心解释:“身份证凭户口本办理,听说人手一个,往后去出远门就不用开介绍信了,带上身份证就成!” 傅冉咯噔一下,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还是黑户的国师! 再回家,傅冉忧心忡忡,虽说国师不靠谱,但到底是他们的人,总得想办法给他按个户口吧,这么黑下去哪成! “三哥,您给二柱哥去信了没有?他怎么说的?能不能从生产队给国师造个名册?” 农村跟城里不同,户籍管理松泛,头些年更松,因为不值钱,好些农村娃到上学念书的年龄了,才去生产队造名册,有大字不识的,干脆到结婚登记才想到户口登记。 现在也不好弄了,一来是计划生育施展到了农村,二来分地单干之后,多个农村户,就意味着将来再分地时,要多分出去一块地。 刘二柱接到颜冬青信时,没打盹的就去生产队打听了,既没给颜冬青准信,也没说不成,只说等他们回去再商量。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家四口连带被傅冉丢进空间的国师,一行五人乘火车回了南州城。 火车哐当一天一夜,抵达南州城时,还是半夜,站前的小广场黑黢黢的,稀稀拉拉几个行人,傅冉找个背光处,赶紧把国师放了出来。 国师大人还是头回来南州城,两眼叽里咕噜打转,提行李跟在万岁和娘娘屁股后走。 大半年没回来,南州城还是那样,没啥大变化,连夜回矿区,是廖娟给开的门。 蛋蛋想奶奶了,不要爹抱,张胳膊扑到廖娟怀里,带着奶娃式的撒娇:“奶奶~” 廖娟哎哎应声,心肝肉的哄了几句:“外头冷,赶紧进来。” 傅冉抱着熟睡的湾湾进屋,接着是颜冬青,再然后是提行李的国师... 廖娟愣住。 这哪家的娃?咋长这么俊呐!几岁了?娶媳妇了没? 国师大人咧嘴冲廖娟笑,喊道:“娘!”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非常认真的跟你们说啊,你们知道知识就是财富不?朕满脑袋的财富,怎么能说是吃软饭? 众仙女:切~ 山楂:还有国师,你瞎几把乱喊啥? 国师:套近乎,当然从一声娘开始~ 注:下一更晚十点左右~ 随机红包100个~ 第105章 22号二更 国师大人这一声“娘”, 可把廖娟喊懵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啥反应。 老颜难不成在外偷摸找了个?! “乱喊什么。”颜冬青嘴角挂着冷笑, 不客气的踢了国师一脚。 他也真敢喊, 莫不是想和他称兄道弟? 国师大人反手摸摸屁股,脸上笑嘻嘻的, 忙改口:“大娘!” 廖娟稀罕的上下打量他, 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小伙儿长得俊 分卷阅读209 , 忍不住打探:“哪家的娃?多大了?娶媳妇儿了没?” 国师大人脸色一正,瞎几把忽悠:“大娘,我是三哥认的干弟弟,老家搁首都, 没爹没妈, 二十有五,还没娶媳妇儿。” 算起来,颜冬青和傅冉已经来这儿十四年了,两口子都是奔三的人了, 比花美男国师岁数还大! 廖娟哟了声:“瞧着像十七八的!” 可不是,国师大人不但白嫩,还长了张娃娃脸。 廖娟还想唠嗑,被颜冬青打断:“大冷的天,娘你不嫌冷啊。” “对对对,知道你们要回来,床都给铺好了, 那啥...小伙儿...” “小杨。”国师忙道:“大娘喊我小杨就成。” 廖娟道:“小杨,你睡蛋蛋的床,蛋蛋跟我睡!” 国师哎了声,嘴甜道:“谢谢大娘!” 廖娟乐呵呵的,心里头高兴! 三更半夜的,大家伙儿都困倦难耐,匆匆洗了把脸,各自倒头睡下。 转天是个大晴天,傅冉起了个大早,把熟睡中的父女两从被窝里拽起,给困得直揉眼的闺女穿上棉袄,又喊颜冬青收拾东西。 颜冬雪半个月前生了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他们得去公安大院看看。 赶着年关,机关单位都放了假,他们到的时候,张志刚正蹲在家门口抽烟,仔细看,脸上还挂了彩。 蛋蛋还记得姑父,大嗓门的问:“姑父,你蹲外头干啥?灌西北风呐?” 张志刚碾了烟头,一脸尴尬,哪有脸说是被媳妇打出来的。 光顾着教闺女写作业,把儿子忘了,奶娃子吐了好几口奶,差不点呛到气管,小脸憋得通红,哇哇直哭。 饶是颜冬雪脾气好,也忍不住发火跟她男人干仗了。 老男人又是个疼媳妇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愣是被媳妇儿挠花了脸。 这会儿颜冬雪还气着呢,见张志刚掀门帘进屋,恼道:“咋了,还想进来跪搓板啊。” 跟在后边的傅冉噗嗤笑出声。 颜冬青一脸同情的瞧眼他姐夫。 蛋蛋没心没肺道:“大姑,跪搓板好疼!蛋蛋跪过!” 颜冬雪:“......” 张志刚脸涨得通红,闷声道:“小冉,冬青,你们坐,我去买点菜。” 颜冬雪忙道:“家里油也没了,再打点豆油。” 说完,又喊傅冉和颜冬青炕上坐。 小羊羔比蛋蛋还大一岁,已经念小学了,性子随她娘,软绵绵的脾气好,不用她娘教,知道带弟弟妹妹玩,把湾湾圈在怀里,教她握铅笔。 “听娘说你两在首都买了房?”颜冬雪把儿子抱出来给他俩看。 傅冉哎了声:“姐,你有空带羊羔姐弟两去玩玩!” 颜冬雪笑眯眯道好,像是想到什么,正了色道:“小冉,你那裁缝铺...你去看过没?” 傅冉愣了愣:“怎么了姐?” 颜冬雪道:“赶明个你去看看吧,裁缝铺原先那个老师傅...杜师傅他儿子,去闹了好几回,嚷着要回裁缝铺,王厂长拿他没办法,来找过你姐夫。” 傅冉去首都前,把裁缝铺托给王厂长打理,王厂长倒也尽责,把裁缝铺打理的有模有样。 就是前些时候上头出了新政策,鼓励个体户发展,即是说,以后裁缝铺挣多挣少,只要向公家交.税,不用再分股给公家。 这样一来,裁缝铺盈利可就多不止一倍了,王厂长和裁缝铺几个大姐,一看有钱挣,干的更起劲,把裁缝铺连着成衣店经营的像模像样,加上有傅冉定期邮寄新的衣裳样式回来,来做衣裳买衣裳的人自然多。 裁缝铺红火,杜师傅倒没说啥,只盼着裁缝铺好,但他儿子闺女看了,难免要眼红,就想把裁缝铺要回来,三五不时的去找碴。 裁缝铺到底不是王厂长的,王厂长跟杜师傅儿子闺女吵过几回,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公安局刑侦处的张公安是傅冉姐夫,辗转找了过来托帮忙。 张志刚自然要帮,过去恐吓了几次,但杜师傅那儿子也是没皮没脸的,还是过去闹。 在公安大院吃了晌饭,一家四口没久待,半下午就回去了。 出了公安大院,傅冉打算去趟裁缝铺看看,颜冬青要跟她一块。 “三哥,您安心,我就是去看看,不干别的,天太冷,您带蛋蛋和湾湾先回去,我一会儿也回了。” 听她这么说,颜冬青才放下心:“早点回来。” 两人在岔道口分开走,颜冬青敞开军大衣把闺女裹住抱着,屁股后头跟着蛋蛋,冷得直搓小手,瞧眼趴在他爹肩上两眼叽里咕噜转的妹妹,有点儿失落。 他也想让爹抱呢... 约莫是看出了哥哥的失落,湾湾拍拍她爹肩膀,奶声奶气喊“爹抱!爹抱!” 起初颜冬青没听明白,又走几步才懂闺女意思,停下回头看看已经离他老远的儿子,招手道:“过来。” 蛋蛋没精打采的拖着小短腿,有点闹情绪了:“干啥啊...” 颜冬青没说话,等小混蛋走近了才蹲下一把将他抱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这么娇气?” 蛋蛋瘪瘪嘴,跟妹妹一左一右坐爹胳膊弯里,靠在他爹肩膀上没吱声。 半响才慢吞吞道:“娘说蛋蛋随您啊...您也娇气!” 颜冬青:“......” 矿区家属院,今年过年可比往年热闹多了,大爷大娘们几乎都涌到了颜家门口,叽叽喳喳说不停。 “排队,都排队啊!”被大爷大娘围住的国师嗓子差不点没喊破。 “小伙子,你看我约莫能活到多少岁?”高矿长伸长了胳膊,特积极。 “小伙子,我有凶兆,啥凶兆,你给仔细说说呀!”筛矿的大娘快急死了。 “俺闺女到底啥时候能说到婆家?” “啥?俺家门口那棵桃树挡了俺闺女的运?”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问,七嘴八舌炒作一团! 国师大人搬个小马扎坐门口,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一人五毛,一人一块,不多时,脚边的铁皮盒被扔满了钱。 工会老大 分卷阅读210 姐廖娟在一旁负责给他维持秩序! 颜冬青从外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顿觉太阳穴突突跳两下,只想拐回公安大院喊公安同志过来灭了这个宣传封建迷信的货色。 不过说来也奇怪,先头那十年,拼了命的宣扬信dang信革命,烧杀一切牛鬼蛇神,把有几分本事的道人几乎赶尽杀绝,现在可倒好,走江湖的又冒了出来,别说南州城了,首都也随处可见。 国师大人干出了成就,数着铁皮盒里的钱,统共四十六块五,全给了廖娟。 “大娘,我啊,打小没爹没妈,见着您就觉得像见着亲妈一样,这钱您拿着,我在您家住,您给我多做点好吃的,我可喜欢吃您烧的红烧肉了!” 他嘴甜,哄得廖娟找不着北。 “想吃红烧肉,那简单!”廖娟嗓门特大:“老颜,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没有肉,砍两斤回来!” 颜立本牙疼,真想问问他儿子从哪招来这么个货。 红烧肉给做,但四十六块五廖娟怎么也不收,娃没爹没妈够可怜了,哪还能拿他钱! “你跟冬青差不多大,兄弟似的,来了就是自家人,想吃啥只管说,大娘都给做!” 兄弟? 颜冬青抬眼皮瞅眼国师,嘴角噙一丝冷笑。 国师一个激灵,忙道:“不不,我跟蛋蛋是兄弟。” 廖娟:“......” 这边,傅冉刚进裁缝铺,就被几个大姐围住了,好些时候没见了,大家伙儿都倍感亲切! “小冉,首都大不?马路宽不?有公交车不?” “首都有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不?” “大学啥样?比咱南州城矿区大不?” “......” 傅冉挨个说着,说得是口干舌燥。 “好了好了,都干活,瞎打听啥,自个去首都看看不就知道了!”马大姐把人赶开。 又对傅冉道:“小傅,还没好好看看咱们成衣店吧,快去看看!” 傅冉确实还没看,笑点头,自个在里头转了转。 裁缝铺原先的仓库被改作成衣店,从外单独开了道大门,屋里悬空挂着竹竿,上头整齐的挂着时令衣裳,中山装,列宁装,呢子衣,灯芯绒裤,各式各样。 傅冉转了圈,没瞧见王厂长,就随口问了句。 马大姐道:“王厂长去上海出差了,说是买啥零件...” 说到这儿,马大姐胳膊肘拐拐傅冉,问道:“小傅,咱裁缝铺那事你知道不?” 傅冉明白她说的是杜师傅儿子,点头道:“我听说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杜师傅他儿子又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哪个说本座智障?本座从名字到长相,都透着股机灵劲儿~ 黄桑:朕说的。 国师:对对,您说的是.... 注:看到有妹纸说,国师是现代人,怎么会有奴性。他不是奴性,他是性格好,聪明,知道对不同人拿不同态度,说白了,就是瞎几把忽悠。 下一更在明晚十点左右哈~红包明晚统一发~ 第106章 23号已更 杜师傅他儿子倒是没想到傅冉居然在, 两手掐腰, 气焰极盛, 吆喝傅冉出来:“咱们谈谈。” 傅冉站原地没动,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好谈。 “要谈也是和你爹谈。”傅冉食指点了点裁剪台,没什么情绪道:“买卖讲求的信誉, 当初杜师傅把裁缝铺卖给我, 你也知情, 要是有意见,那会不跟我谈, 犯的着放到现在?” 听她这么说,杜师傅儿子有些许不自在,僵着声道:“那是我爹老糊涂, 被你给诓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知情的事。 裁缝铺连着成衣店, 少说一年盈利两三千, 头些年公家占六成的股,拿走大半, 再交个税, 也剩不了几个钱,现在可好,公家鼓励个体户发展, 六成的股全还到傅冉手上,杜师傅儿子心里头能是滋味么! 扯七扯八争执一通,说白了,杜师傅儿子就是想从傅冉手上讹钱! 傅冉不开善堂, 自然不同意。 “话我今儿撂开了说,想要钱,一分没有,你爹来了也没用!” 傅冉是真给气到了,股份和店铺转让协议,白纸黑字,都在她空间里存着,闹到哪儿她占理一方。 见傅冉话里没回旋余地,杜师傅儿子也恼了,撂狠话:“不给?成,这事咱俩没完!你开一天我闹一天,我倒要看看你咋开下去!” 不怕人恶,就怕人难缠。 杜师傅儿子一走,马大姐狠狠呸了声:“死皮赖脸的货!尽想巧事!” “小冉,可咋整啊...”牛大姐面带忧色:“他三天两头来闹腾,咱也别干活了!” 跟他一通争执,眼下傅冉脑里乱哄哄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叹叹气道:“等王厂长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冬天黑的早,到下班点,大家伙儿纷纷收拾东西下班,傅冉最后锁门,等回到矿区,天已黑透。 刚走到矿区门口,就见颜冬青迎面走来。 “三哥,这么晚了,您要去干啥?” 傅冉快走几步,到他跟前。 “我能干啥?”颜冬青学她,没好声道:“要死了,这么晚回来,要是给拐子卖到山里给人当媳妇,朕就带着蛋蛋湾湾吞剑自杀。” 傅冉:“......” 颜冬青递她手:“拉着。” 傅冉拉上他,讨好的笑了起来:“您手可真热乎。” 能不热乎么,颜冬青幽幽看她,积了多少天的龙精了,早憋出了一身火。 夜里自然要一番温存,湾湾被奶奶抱走,没了顾忌,颜冬青有点收不住,差不点没把身下的人折腾哭。 事后,傅冉趴在他身上,忍不住埋怨:“万岁,您也太不心疼臣妾了。” 颜冬青心虚的咳一声,把被子往上拉拉,低声道:“弄疼了?” 傅冉嗯了声,脸贴在他胸膛上不再吱声。 “有心事?”颜冬青半靠在枕上,捏她鼻子:“一晚上心不在焉的。” 傅 分卷阅读211 冉叹气,没瞒着:“还不是因为杜师傅他儿子。” “他去为难你了?” 傅冉开了话匣,把下午的事跟颜冬青大概说了遍,末了道:“他想管臣妾要一万块。” 闻言,颜冬青冷笑一声:“他倒会算账。” 能不会算么,当初傅冉买下裁缝铺,还没花三千,现在可倒好,人家直接开口要一万。 “他当臣妾是开钱庄的啊...” 提起这事傅冉就窝火:“欺人太甚。” 颜冬青拍她背:“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朕办。” 傅冉抬头,眼里有惊讶:“您怎么办?可不能跟他干仗。”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装了些什么。”颜冬青抬手敲她额:“是浆糊么?” 这话傅冉可就不爱听了,捂着额头道:“臣妾脑子里装的自然是您呐。” 不得不说,甭管啥时候,小皇后拍马屁的功夫都一流,深谙讨万岁开心之道,她这话,无疑说到万岁心坎上了,立马就把万岁哄成了三岁。 颜冬青光溜的胳膊火热,捧了她脸颊就亲,连啃带咬。 原本偃旗息鼓的小皇帝再次斗志昂扬,自然要再一番酣战。 转天,颜冬青起了大早,国师大人比他起得还早,帮廖娟又是扫地又是抹桌,勤快的不得了。 颜冬青喊他:“出来,有事跟你说。” “啥事?”国师大人丢了抹布,跟出去。 两人在外说着,屋里傅冉也起了,帮廖娟和面蒸馒头,明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忙活。 蒸馒头,黏糖瓜,炒瓜子,剁菜馅... 家属院里一阵乒乒梆梆。 蛋蛋坐小马扎上,在帮奶奶剥花生,龇牙裂嘴,一口咬开一个花生壳,花生米粒丢他身后的搪瓷缸里。 蛋蛋剥的时候,湾湾就蹲在她哥身后,她哥往搪瓷缸扔一个花生米,她就拿起来往嘴里塞一个。 生的花生米粒,甜甜脆脆,湾湾特爱吃。 蛋蛋剥的太专注,丝毫没注意妹妹在偷吃,好容易剥了半天,拍拍小手上的泥,回头一看。 搪瓷缸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蛋蛋愣愣的看看妹妹,又看看搪瓷缸。 “哥哥!甜!甜!”湾湾以为她哥是剥给她吃的,眯眼笑起来,露出几颗米粒牙。 哪知道她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气得直跺脚。 颜继湾偷了他的花生米! 蛋蛋立马跑出去找颜冬青告状:“爹,你看妹妹!妹妹坏!” 湾湾也是能听懂好赖话的,听哥哥说她坏话,蹬蹬撵出来,气鼓鼓着小脸:“哥哥坏!” “妹妹坏!” “哥哥坏!” 颜冬青刚跟国师商量完事,正头疼着,两个小的又来烦他,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两下,蹲下来一手揽过一个,还算耐心道:“又怎么了?” 到底是上了幼儿园的,蛋蛋说话要比湾湾顺当多了,三两下就把妹妹的“恶行”说出来,末了还强调:“奶奶要烧咸菜粥的!” 湾湾口齿不清,我我我,我半天没个下文,嘴巴一瘪,金豆子掉了下来,扑进他爹怀里哇得就哭,可把她给委屈的。 知道是小闺女的错,颜冬青既不能说儿子,又不能揍闺女,颇有几分无奈,拍着小闺女:“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哭包。” 万岁这副温柔劲儿,可把国师瞧傻眼,眼睛一热,鼻子一酸,竟有些想他死去的爹妈。 “你干什么。”颜冬青斜眼睨他。 国师大人眼睛发红:“您没瞧见呐,想哭。” “......” 颜冬青服了他,无力的摆摆手,让他滚开:“朕交代的事,快去办了。” 这边,国师大人身上披件半旧不新的军大衣,脚上穿双黑色老棉鞋,红毛线当鞋带,一路晃荡去了杜师傅家。 正值年关,杜师傅一家都在,乍瞧见个生面孔,都有几分懵。 “你找哪个?”杜师傅迟疑的问。 国师大人脸上十分淡然,单手立前,行了个道家礼,面不改色胡说八道:“贫道从首都而来,途径此地,想进门讨个饭。” 杜师傅一时想不出哪儿有毛病,敞开门让他进来,供他顿晌饭。大酱炖茄子,白面大馒头。 国师大人吃得喷香! 吃饱喝足,国师大人环顾四周,突然夸张的啧了声:“大爷,你家有煞气!” 杜师傅一惊:“啥煞气?!” ...... 转天就是除夕了,家属院里兵兵梆梆都是剁馅声,大家伙儿脸上洋溢着笑,小孩子手里拿块糖瓜,兜里装把瓜子,四处串门,还不到傍晚,就远远近近的传来炮仗。 天刚擦黑时,颜冬青也拎了炮仗出去放。 蛋蛋跟湾湾蹬蹬跑出去,又激动又害怕。 见他爹点了烟头要放炮了,蛋蛋忙拉着妹妹往后退,心细的捂住妹妹耳朵,叮嘱道:“闭上眼!” 湾湾不知道干啥要闭眼,炮仗声一响,还是听话的立马闭紧眼,小脸皱巴到一块,大声道:“哥哥,好了没!” “不知道!” 因为他也闭紧了眼! 噼噼啪啪震天响! 屋里,黑白电视机被国师拧开,首都台正播着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又是一年新春季,冰融花开芳漫天...” 颜家饭菜也上了桌,红烧草鱼,肉炖马铃薯,辣子炒萝卜丝,醋溜大白菜... 大家伙儿都饿了,唏哩呼噜,狼吞虎咽! “都留着点肚,还有饺子呢!”廖娟让他们少吃点。 蛋蛋拍拍肚皮,大声道:“蛋蛋大西瓜还没熟,还可以吃一碗!” 湾湾不服气,奶声奶气喊:“湾湾还能吃两碗!比哥哥能吃!” 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伙儿迎来了农历一九八零年。 大年初一,走亲访友串门子,傅冉跟颜冬青带兄妹俩去了趟姥姥家。 赶巧的是大丫跟刘二柱也带娃回娘家了,两大家子坐一块,热热闹闹又是一大桌! 知道颜冬青打探落户口的事,傅向前道:“生产队要统计人口, 分卷阅读212 说是要办啥身份证,说不准能有门道,给你那兄弟落个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种田文,就是细水长流,会在一切顺风顺水时完结,再有个三五章就差不多了,然后番外你们想看啥,可以评论说下,我考虑下先写什么。 第107章 24号已更 头些年户籍管理乱, 尤其是农村, 这两年上头要统计人口, 上到合作社,下到生产队,都忙活了起来, 挨家挨户登记。 有户口的直接报上去, 没户口的就先给造个名册, 统一上报公安局登户口。 刘二柱原是生产队队长,即便现在分开单干了, 他在村里还是有些说话权,给国师造个名册不算难事,就是他这人死板, 还较真, 没亲眼见着国师前, 不敢轻易给他造名册。 像这种来历不明的,万一是啥打入人群内部的敌特分子呢?! “大兄弟, 不是俺不帮, 俺也有难处。” 怕颜冬青多想,刘二柱解释道:“你啥时候把你那兄弟带着,带去俺们刘沟子乡, 起码得让俺们书记瞅瞅。” 颜冬青懂他意思,点头道:“我明天带他过去。” 为了给国师上个户口,万岁也是操碎了心! 转天,颜冬青带上国师, 特意去了趟刘沟子乡,刘二柱不打盹,立马转带他们去找村书记。 这书记也姓刘,一身老式中山装,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上下打量国师。 “你原先是哪里人呐?” 国师神色一敛,正儿八经道:“首都,是个孤儿,爹妈死的早,被师父养在道观,先头几年没到念书年龄,师父没给落户口,后来想落户了...” 剩下的国师没再说。 他不说刘书记也明白,先头那十来年,烧寺庙,毁佛像,批.斗一切牛鬼蛇神,老道人能保住自己命就不错了,上哪儿有闲工夫去给他徒弟上户口。 这么一说,娃还怪可怜的... 刘书记直嘬牙花子,看看国师,又看看颜冬青,半真半假道:“小颜,你跟他熟,往后去要是出点啥事,头一个找的可是你啊!柱子也脱不了干系!” 颜冬青点头:“我能做担保。” 刘二柱也道:“大兄弟不是胡来的人,再说这小兄弟总没户口也不是个事儿!” 国师垂下眼,适时露出几分落寞:“没爹没妈就算了,想念个书考个大学,还得管我要户口。” 刘书记瞧这娃白白净净,长得乖巧,倒不太像个坏人,狠吸了两口烟,拍大腿道:“算了算了,俺就帮你一回,给你上个户!” 国师两眼一亮。 “不过...” 刘书记还没说完,国师就道:“您放心,地我肯定不会要,您给我登上户口了,我立马就转到首都。” 听他这么说,刘书记彻底放心了,不就是名册上多添个名吗,好说! 眼见刘书记在登记本上写下杨亦玄,国师也算松了口气,回城的道上,显摆的对颜冬青道:“主子,臣也有户口了呢。” 颜冬青没搭理,转问他:“你到底什么来历?” 国师抬抬下巴,极有原则道:“天机不可泄露。” 他话音才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说不说。” “说,说。” 国师哪还敢再装,逼逼叨的说了一路。 他没说假话,他是被他师父捡到,搁在道观里长大的,只是他师父给他上了户口,送他上小学中学,直到他念大学,他师父才去世... 这两人去乡下办户口的时候,傅冉抽空又去了趟裁缝铺,打算找王厂长商量杜师傅儿子的事,哪知才到裁缝铺,就见杜师傅搁铺里坐着。 瞧见她,杜师傅有些许尴尬,先开口招呼道:“小傅,来了啊,我正有事和你说。” 铁皮炉上烧了开水,傅冉刷了搪瓷缸泡茶,见杜师傅面有犹豫之色,直接道:“杜师傅,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事您直说就成。” 闻言,杜师傅站起身,朝她正正经经鞠了一躬,倒把傅冉吓了一跳,忙扶他。 “杜师傅,您这是做什么。” 杜师傅摇摇头,惭愧道:“小傅,我得跟你道歉,我儿子总来闹,这事我知道,我也存了私心...” 他没往下说,傅冉也明白了,钱会勾人心,这裁缝铺到底是杜师傅祖上传下的,每年盈利多少,杜师傅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儿子过来闹,杜师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闹。 “你放心,往后去只要我活着,杜家没人会再过来闹。”杜师傅心里头过意不去,又朝傅冉鞠了一躬。 傅冉忙拦住,心里不由得犯嘀咕,一时想不明白杜师傅唱得这是哪一出,既然存了私心,怎么突然又想通了要来跟她道歉? 心里头这么想着,晚上临睡前,傅冉随口跟颜冬青提了句。 颜冬青靠在床头翻报纸,漫不经心道:“这样不好?” 傅冉忍不住蹙眉:“好是好,就是没底。” 说到这儿,傅冉蓦地想起什么,看眼颜冬青,犹疑道:“三哥,是不是您跟杜师傅说了什么?” 颜冬青头也不抬道:“朕哪有那闲工夫。”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朕让国师去了趟他家。” 不管国师怎么忽悠,反正让杜家人老实点就是。 国师有哪些招数,傅冉大概也能想到,点头:“那明个我还得好好谢谢国师。” 她话音落下,颜冬青从报纸里露个头,脸上透着不满:“你该谢的人在眼前。” 傅冉好气又好笑,捶了他一下,抬眼问:“那您要怎么谢?” 这位主子倒是会享受,指指自己肩膀:“快给朕捏捏肩。” 傅冉倒真给他捏了起来,她以前待字闺中时,经常给太傅捏,手软又会捏,边捏还边问颜冬青感受:“重不重?” “朕受得住,还可以再重些。” 颜冬青舒服的直喟叹,丝毫没注意到床那头两道鄙视的小眼神。 蛋蛋在教妹妹念诗,他念一句“鹅鹅鹅”,湾湾就奶声奶气跟着念一句“讷讷讷”。 “不对,是鹅鹅鹅。”蛋蛋纠正。 分卷阅读213 湾湾靠在床头,扣着脚丫子,心不在焉的跟着念:“讷讷讷。” “不对,不对,是鹅鹅鹅!” “讷讷讷!” 蛋蛋气得拍床板,快要被他这个蠢妹妹给气死:“哎呀,你咋这么笨呐!” 奶娃也是能听懂孬好话的,听哥哥这么说,湾湾干脆不说话了,软软的头发披散着,特专心扣自己脚丫子。 约莫意识到说话太重,蛋蛋又拍拍妹妹,哄道:“妹妹乖,哥哥刚才在说爹,没说你。” 颜冬青:“......” 好在湾湾是个好哄的姑娘,心里好受了那么点儿,但还是认真道:“哥哥,你再说湾湾笨,湾湾就不跟你玩了。” 蛋蛋愧疚极了,重重点头,保证道:“哥哥不说你笨!” 没多大会儿,屋里传来蛋蛋奔溃到捶床的声音:“颜继湾,你咋这么蠢呐!” 瞧这话说的... 连傅冉都听不下去了,把她委屈的闺女从床那头抱过来,哄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念诗吗,娘来教。” 说着,拖长了声音:“跟着娘念,曲-项-向-天-歌。” 湾湾抓抓头,奶声奶气跟着念:“呃呃呃...嗯嗯嗯...向...歌。” 傅冉:“......” 颜冬青笑得肩膀直颤,报纸都看不下去了,把就快“呃嗯”哭了的闺女搂怀里,耐心道:“还是朕来。” 哪知没几分钟,颜冬青就不怎么耐心道:“冉儿,还是你来吧...” 他觉得自个有点呼吸不畅,气血不稳,万一吼出来吓到他闺女可就不好了。 可怜湾湾,被她爹她娘她哥连番教念诗,快要委屈死了,泪珠子在眼里直打转。 她不想跟他们睡了,她要跟奶奶睡。 小公主也是有脾气的,撅着小屁股,趴在枕头上不说话,委屈的小模样可把颜冬青内疚坏了,肉呼呼的小身子打横抱怀里,心肝肉的哄,好半响才哄睡着。 傅冉单手撑着下巴,盯着闺女红扑扑的小脸,不大好意思道:“三哥,湾湾估计是随了我...” 颜冬青捏捏眉心:“朕知道。” 儿子也随她... ...... 年后,全国上下开始统计人口,上到南州城,下到生产队,都忙活了起来。 没几天,刘书记就统计好了生产队人口,把没户口的全登记上,统一送到镇上公安局,挨个落户。 等手续全部办齐全,刘书记才让刘二柱带口信,叮嘱他们尽快把户口转走。 “三哥,要不您和国师先回首都,找小安哥帮个忙,把国师的户口转到咱们户口本上。” 颜冬青看她:“你不回去?”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傅冉道:“我想等王厂长出差回来,把裁缝铺转手给他。” 不管杜师傅儿子闹不闹,傅冉都不想再留裁缝铺了。 王厂长年初五才从上海回来,到家一听说傅冉来找过,气都没歇口,就去了裁缝铺。 “大闺女,你去我家找过?” 傅冉笑道:“我找您是要跟您商量个事。” “啥事?” “我想把裁缝铺转给您。”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对不起妹妹,我有点控制不住我寄几。 黄桑:朕也是... 第108章 26号已更 虽说王厂长心里头挺惦记这裁缝铺, 但听傅冉这么说,还是唬了一跳。 “大闺女,咋突然要卖给我?你可得想好呐!” 傅冉笑了笑,认真道:“想好了, 以后我跟我家那口子估计也不会再回南州了,再来回折腾不方便, 裁缝铺您看您能出多少钱, 我转给您也放心。” 甭管杜师傅跟他儿子安的是什么心,一个过来闹, 一个睁只眼闭只眼,多少也能瞧出杜家人不是什么省油灯。 尽管杜师傅保证他活着一天,杜家子孙不会过来闹, 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傅冉可不想跟他们掰扯, 索性卖了,眼不见心不烦。 “大闺女,你打算多少钱转我?” 王厂长也是块老姜,不动声色把皮球踢给傅冉。 傅冉也不跟他啰嗦:“一口价, 一万。” 一万! 王厂长直嘬牙花子,只觉肉疼。 “大闺女...你这...你这....” 傅冉跟他往白了说:“我头几年花多少钱买下,您别问, 头几年跟这两年形势能一样?再说,裁缝铺连着衣裳店能给你带来多少收益,您比我清楚, 是赚是赔,您心里没数?” 王厂长没吱声,吧嗒吧嗒抽几口烟,似在忖度。 傅冉也不催他:“您慢慢想,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走。” 顿了顿,她又补充句:“您要是觉着不合适,我转给别人也成。” 只要她放话,不愁转不出手,保不准杜师傅还会花高价买回去。 “成!一万就一万!” 未免夜长梦多,王厂长拍案叫定:“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筹钱。” 傅冉信他,自然应好。 不过五天的功夫,王厂长就把一万块凑齐,一分不少的转到傅冉银行存折上。 加上原先拍卖刺绣分到的钱,现在她存折上有三万多。 傅冉也不干扯皮的事,立马带上王厂长去市委工商部门,把转让手续办齐全,又领他去了趟房管所重新登记房主信息。 忙忙活活干完这些,也就快开学了,颜冬青打了好几次电话催她回首都。 一来两个娃都想娘,二来他也想媳妇儿,三来国师... 也没国师啥事儿。 父子三个再催,傅冉也没急没慌,回首都前特意回娘家过了两天。 贺寡妇身子骨还算硬朗,成天闲不住,让傅向前在屋后盖了个猪圈,一天到晚围着几头猪打转。 徐兰英还没到退休年龄,还在矿区做活,只是这两年傅家境况一天好过一天,徐兰英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托廖娟的关系,给她转成后勤,专门给机器做做保养,时不时回趟乡下。 傅向前和傅声父子两 分卷阅读214 都搁窑厂干活,这几年农村盖房的多,订砖量大,窑厂没少挣钱,他们手里没存一万也存八千。 妞妞上小学二年级了,家里只她一个娃,上到贺寡妇,下到傅声秀秀,都疼她,小姑娘搁农村过得也快活,虽说晒的黑了点儿,但瞧着健康又精神。 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可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傅声跟秀秀结婚有一年了,秀秀肚子还没动静,徐兰英不免心里发急,私下里少不得要跟闺女嘀咕。 “该不是不能生吧!”徐兰英不敢想:“真要那样,可咋整,咱家可就声子一个男娃!” 傅冉好言安抚她:“再等等看,去找医生看了没?” 徐兰英拍大腿:“咋没看呐,煎药吃了不少,就是跟母鸡似的不开怀!” 傅冉无奈,当初她跟万岁刚结婚那会儿,她娘也说她是不开怀的母鸡。 “您急也没用,这事得顺其自然。”傅冉没好声说她:“秀秀估计比您还急,您就别瞎急了!” 秀秀确实急,结婚生娃,大家伙儿都这样,就她没有,她能不急么! 傅声就没啥想法,到底是男人,心大点,到晚上就想跟媳妇儿钻被窝,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没哪天晚上不想要。 秀秀就不爱做这事,每回做到后边水都干了,一弄疼就忍不住埋怨她男人。 “你说你天天这样,也没往我肚里种个娃,瞎积极。” 这会儿傅声是没功夫回应她,非得把种播进去了才有功夫说话:“急啥急...要生个蛋蛋那样的,准把人烦死,到时候又赖我,反正我讨不到好处。” 远在千里之外的蛋蛋猛地打了两个喷嚏,喷湾湾一脸。 湾湾:“......” 蛋蛋揉揉鼻子,还怪会精贵自个,忙跟他爹打报备:“爹,蛋蛋生病了!” 颜冬青正坐灯下看书,头也不抬道:“离你妹妹远点,别传给她。” 蛋蛋顿觉受伤,一声不吭爬下床,趿拉上拖鞋出去。 湾湾奶声奶气喊:“哥哥,你去干啥?” “尿尿!” “湾湾也想尿!” 约莫是真气到了,蛋蛋站廊檐下撒完尿也不想回屋跟他爹睡,甩甩小雀雀,提上裤,去敲国师大人的门。 门没锁,蛋蛋推门进去,就见国师大人盘腿坐床上打坐,嘴里不知道在叨念啥。 “杨亦玄,你在干啥?” 蛋蛋平时跟这人称兄道弟,从不喊他叔叔。 国师睁开眼,极为淡定道:“辟谷修仙。” 到底有个皇帝老子,蛋蛋懂辟谷的意思,哼哧哼哧爬上架子床,大声反驳他:“骗谁呢,你晚上还吃了两碗挂面!” 这可就尴尬了... 国师弱弱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蛋蛋抠抠鼻:“咱们天天见。” 国师:“......” 隔壁屋,就剩湾湾自个在床上了,一会儿扣扣脚,一会儿披毯子把自个裹成粽子,一会儿在床上滚几圈,一会儿又栽几个跟头。 没多时,就嘤嘤嘤哭了起来。 颜冬青十分不理解,合上书拍拍闺女屁股,耐心的问:“怎么了湾湾?” 小公主抽抽鼻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呜呜道:“湾湾想娘...” 颜冬青没办法,只能把闺女打横抱怀里哄:“听话,你娘再有几天就回了。” 湾湾也挺较真:“几天是几天?” 颜冬青咳了声,唬弄她:“三五天吧。” 湾湾不知道三五天是啥概念,躺在她爹胳膊腕里,翘起手指头数,小脸十分认真,透着股严肃劲儿。 “一、二...” 二后面是几来着? 再重数。 “一、三、四...” 四后面是几来着? 数的太认真,倒忘了哭,颜冬青看得想笑,也不吱声,把小姑娘搁床上,让她自个去纠结。 哪知没多大会儿,又嘤嘤嘤哭了。 颜冬青揉揉眉心,特别无奈:“又怎么了?” 小姑娘这回是被气哭的:“湾湾数不好...” 颜冬青拉开门出去,没两分钟,手里提溜着蛋蛋回来了。 把蛋蛋往床上一放,揉揉湾湾细软的头发:“妹妹乖,让哥哥教你数。” 可怜蛋蛋,才领略到修仙奥秘,就被他爹无情打断。 颜冬青他们开学的早,傅冉还没回来,他就去学校了,白日里两个娃就丢给国师大人带。 国师大人最近沉迷于街头算命。 胡同口的马路牙子上,三张小马扎,国师大人坐前面,脚边竖着块牌:神机妙算,一次五十,童叟无欺。 他身后,蛋蛋和湾湾一人坐一张小马扎,孜孜不倦的数着铁盒里的钱。 就因为这个,湾湾进步神速,不歇气儿的能数到十。 傅冉拎行李到胡同口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一大两小,合起来唬弄人。 关键是还有不少同志甘愿被唬弄。 “小伙子,还真让你给说准了,我真有两个闺女,三个儿子!” “我闺女今年是参加高考,考得是首都大学!” “大兄弟,我这印堂发黑,你看有啥办法不?” “大哥,你缺媳妇不?” 诶诶诶...啥玩意儿? 国师大人瞪大眼,打量眼前的女同志,连衣裙,爆炸头,眼睛比湾湾还大,笑起来嘴边两颗酒窝。 “姨姨,漂亮姨姨!”湾湾是个小臭美,就爱长得好看的叔叔阿姨。 到底是国师,震惊之后很快就淡定起来:“贫道乃出家人。” 话虽如此,心里住的小国师还是害羞了。 太讨厌了,当街耍流氓这不是么。 这番话被傅冉刚巧听个清楚,走过来收了国师的牌子,对爆炸头女同志道:“别听他瞎说,他缺个媳妇儿。” 在大魏,国师可以娶妻生子,大魏的老百姓都巴望着国师大人娶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再生个小国师。 傅冉在大魏的时候,国师大人 分卷阅读215 是光棍,在这儿,还是。 作为皇后娘娘,她怎么也得为国师的终身大事操操心。 “娘!” “娘!娘!” 兄妹俩太长时间没见到傅冉,齐齐扑上来,一人抱一个大腿,黏糊的不行。 国师大人很有眼色的把傅冉行李接过来,胳肢窝里夹着木头牌,再拎上小马扎,不好意思看爆炸头女同志,脸红红的打算先回去。 可惜傅冉不让。 还热情的问爆炸头女同志:“大妹子,怎么称呼?哪里人呀?” 这架势,跟十里八乡的媒婆无异。 大妹子一眼就相中国师了,也不害臊,声音清爽又干脆:“我叫文善水,家离你们不远,就搁对街的胡同里,我见过你们!” 能住什刹海这片地儿的都不是简单人,傅冉笑眯眯道:“有空过来玩。” 女同志立马道:“现在就有空!” 然后一行五人浩浩荡荡进家。 现在的女同志,为了嫁出去,还真是不赊余力...国师大人阻挠无效,斜眼瞅瞅笑颜如花的女同志,暗自腹诽着。 大概是积了怨,等女同志前脚告辞,国师大人就哀哀怨怨的对傅冉道:“娘娘,您认真起来,真像乡下媒婆。” 这样还不够,又补充两个字:“特像。” 傅冉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吃我的,喝我的,户口还挂在我家,怎么,我还不能做主,给你找个合适的,赶紧把你嫁出去?” 傅冉特意用了“嫁”这个字。 在大魏,入赘到女家,也称为嫁。 国师大人老大的不高兴,坐在廊檐下生闷气,娶媳妇干啥?有修仙好玩吗? 蛋蛋坐他旁边,拍拍他背,老长的安抚:“杨亦玄,我跟你说啊,娶媳妇可好玩了!” 他就巴望着娶小五月,天天跟她一块玩,哪像现在,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想见一面还得搭几路公交车。 甭管国师情不情愿,男大当嫁,傅冉生出一种当娘的心,就是想把国师的人生大事解决了。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总一个人叨叨逼,怪可怜的。 临睡前,傅冉跟颜冬青提了这事,难得聪明了回,有些忧虑的问颜冬青:“三哥,您说以后咱们回去了,国师怎么办?” 大魏一天,这里一年。 他们回去还能是原来的样儿,可国师就是花甲古稀了。 她想到的,颜冬青自然也想到了,叹叹气道:“大概仅此一生吧。” 闻言,傅冉突然就难过了起来,她挺喜欢国师的,很多时候都把他当儿子看。 颜冬青拍拍她肩,没再吱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要把前院租出去?朕有个同学,黄毛洋鼻子的,想租房,愿意出五十美元一个月。” 五十美元约莫是一百多新币,一年就是一千多,傅冉当然同意! “您带他先来看看!” 说到这儿,傅冉又想了起来:“三哥,您不是要买风力发电机吗,我给您买!” 瞧这话说的,多大方。 颜冬青笑:“皇后恩情,朕无以为报...” 说话间,翻身而上,凑过去咬她耳朵,低笑道:“那只能以身相许了。” 傅冉被他弄得痒,推开他脸,嘀咕道:“您可真不害臊。” 颜冬青一点儿也不脸红,还特有理的道:“国师害臊,到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上。” 在隔壁屋修仙辟谷的国师大了个大大的喷嚏。 蛋蛋跟他睡一屋,本来也在像模像样学修仙,乍听见国师打喷嚏,两眼一睁,笃定道:“指定是我爹在说你!” 国师:“......” 转天一早,国师大人还特意问了下。 颜冬青很淡定的承认,吃着豆浆油条,实话道:“朕说你混得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瞧这话说的,国师大人可不开心了:“臣是没想,要不臣能娶不上媳妇儿?” 颜冬青等的就是这句话,朝傅冉看眼。 傅冉立马会意:“住咱们对街胡同的那个女同志,文善水,瞧着挺不错,你跟她处处呗。” 闻言,国师大人不慌不忙的咬口油条,颇为认真道:“您真像臣的娘亲。” 话音才落,就挨踢了一脚,是颜冬青踢的,没好气说他:“滚犊子,朕没你这么大儿子。” 挨踢了,国师心里头却美滋滋的,比起大魏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国师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个,瞧瞧多有烟火气! 吃完饭,颜冬青去实验室,临走前告诉傅冉他晌午不回了。 “朕要跟周教授一块吃个饭。” 不得不说,颜冬青虽然有帝王家难避免的通病--架子大,但对有真本事的人才还是非常尊重,他跟着做实验的这个教授姓周,不是啥领导,也没啥名气,就是实打实的做研究,颜冬青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周教授的实验室。 周教授研究的是机械工程,对颜冬青来说,正是他亟待学的东西,同时也意识到他如果想掌握一门核心技术,就必须深造。 即是说,他要念研。 这年月,研究生可是个新鲜词,好些人压根不知道,譬如咱们的娘娘。 “三哥,研究生是啥?” 不怪傅冉不知道,人人都说大学生好,上了大学就吃皇粮,就是没听老百姓说啥研究生。 颜冬青捏她脸,给她解释遍,还不留情的打击:“朕让你多念点书,你不念,小笨蛋。” 傅冉也拧他脸,才不怕他:“那您呢,吃我的喝我的,还花我钱买机器,论脸皮厚,我是比不过您。” 颜冬青的脸已经比城墙厚,要是换成别的男同志,早就得恼羞成怒跟媳妇儿干仗,颜冬青可倒好,还特骄傲的唔了声:“我媳妇儿能干,没办法。” 傅冉顿时没了脾气,总算领略到了国师大人话中精髓。 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必然天下无敌。 ...... 日子如流水,对于这对帝后来说,两人间早形成了种默契,皇后娘娘负责动脑子挣钱养家糊口,皇上一门心思搞研究。 至于国师大人... 当 分卷阅读216 初信誓旦旦说要辟谷修仙的人,魂不知意不觉的坠入爱河,每天跟蛋蛋叨念,爆炸头喜欢他,爆炸头不喜欢他,爆炸头喜欢他... 可怜蛋蛋,快要被他烦死,要离家出走去上体校。 小太子念书不行,游泳却一流,一旦甩了衣裳光屁股跳水里,跟条鱼似的,嗖嗖飞快。 文化宫教游泳的老师相中了蛋蛋,要把蛋蛋推荐给体校的朋友。 颜冬青知道后,头一个不同意:“去体校训练,以后当条鱼?” 蛋蛋递他爹一个“没文化”的眼神,逻辑清楚,口齿伶俐,给他爹解释了遍,末了还拍拍大腿,下个决心:“蛋蛋以后要当世界冠军!” 土包子皇帝确实不知道游泳能游出什么花样,瞧他儿子一眼,凉飕飕问:“世界是什么,你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不要小瞧本宫,本宫拿个冠军给你看看o(╯□╰)o 黄桑:好好念书是正经事,头脑简单的四肢发达什么用,别随你娘。 凉凉:随我咋了!!! 注:咳咳,发现还得写一章才能完结,顶锅盖遁走... 第109章 27号已更 蛋蛋到今年才六岁, 哪懂啥叫世界。 别说蛋蛋不知道了,就是他娘也不一定懂。 私心里,颜冬青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随他,尽管这里不是大魏, 可颜冬青还是把他儿子当成了“太子”。 相较他,傅冉要开明许多, 私底下少不得要劝他两句。 “三哥, 蛋蛋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吧,咱们早晚要回去啊。” 原本傅冉是舍不得的那个, 到现在,颜冬青竟也生出几分不舍,尤其是对他的两个孩子。 “冉儿, 朕在这里过得很快活。” 夜深人静,颜冬青从后拥住傅冉, 交叠侧躺在床上,不掩难过。 傅冉反倒有些释怀了,反手摸他脸,低声道:“臣妾也是, 当初臣妾怨过您,怨您为什么要把臣妾带来这种地方跟您遭罪,现在想想, 如果没过来,臣妾永远也不知道您是顶顶好的万岁。” 颜冬青低笑,亲了亲她耳朵:“朕都记得, 脾气挺大,总给朕脸色看,除了你,还没第二个。” 傅冉不承认:“看您说的,明明是怕您怕的要死。” 颜冬青喟叹一声,颇有几分无奈:“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朕怕你怕得要死。” 傅冉转了个身,手指触他英俊的眉眼,低声道:“三哥,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咱们就是在大魏,也躲不过这道坎,早晚要离开子孙,以后蛋蛋和湾湾喜欢什么,咱们就陪他们做什么,左右不过一辈子。” 颜冬青没说话,更拥紧了她。 有傅冉规劝,蛋蛋如愿以偿被送去了体校训练,这年月,少体校在大家伙儿心里可是个风光的地方,堪比大学生。 一来被教练选进少体校很难,能进去训练的都是拔尖的娃,二来少体校跟大学差不多,每个月有十块钱补助不说,每天还会提供一瓶牛奶和一顿晌午饭,晌午饭里必然有肉。 虽说这两年比头些年好过很多,但也不是都能顿顿吃上肉的,更何况是牛奶。 才去体校没多长时间,蛋蛋就结实了不少,个头也长了许多,长胳膊长腿,原本圆乎乎的脸蛋也小了些,瞧着特精神。 一个月十块钱,两个月二十,三个月三十... 蛋蛋不止牛奶罐子积累的多,存钱罐也满了起来,可把身无分文的湾湾给羡慕坏了,特羡慕她哥想买啥零嘴就买啥零嘴,五分钱一根的冰糖葫芦都买得特阔气。 哪像她,管她娘要一分钱买粘牙糖,她娘都扣扣索索不给她,还骗她牙里会长虫。 正因为这样,墙头草湾湾开始没那么喜欢她爹娘了,改喜欢她哥了,每天坐家门口等她哥从体校回来给她带好吃的。 冰糖葫芦,粘牙糖,水果糖,江米条... 一段时间下来,湾湾小脸是越来越圆乎,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像个肉墩! 颜冬青看在眼里,实在无奈,又舍不得训他闺女,只能背地里跟傅冉说:“管管你闺女行不行?你自己看看都吃成什么样儿了。” 瞧这话说的... 傅冉乜他:“要管您去管,您就会充好人。” 颜冬青悻悻摸鼻,只能在临睡前教完闺女念诗,再好好跟她商量,让她少吃点儿。 湾湾一口气背了五首诗,本来可高兴了,一听她爹说以后不能再吃冰糖葫芦,粘牙糖,水果糖,江米条...小脸立马失落下来,扣着脚趾头,焉巴巴道:“都不给湾湾吃饱了吗。” 小姑娘鬼马机灵,只说吃不饱,就不提她吃零嘴。 劝闺女无效,颜冬青转脸就去训儿子,不许他再买零嘴给妹妹。 蛋蛋巴不得,妹妹太能花,他好不容易存点儿钱,还打算给小五月买点零嘴呢,全给他妹妹花了! 开春之后,高雪梅在医院生了个大胖小子,临生前,管计划生育的同志找去了她家,让她结扎。 她跟祁瑞安都在机关单位,抓得尤其紧,索性两人也不打算再要娃了,生娃结扎赶一块,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赶着周末,傅冉和颜冬青准备领蛋蛋兄妹两去看看,对于蛋蛋来说,看奶娃不是关键,关键是看小五月。 去前,蛋蛋把他存的一笔巨款,二十多块钱,一张一张数好,橡皮筋扎成捆,搁兜里装着。 这一幕,正好被湾湾瞧见,狗腿的跑到她哥跟前,盯着她哥兜里那捆钱,奶声奶气问:“哥哥,你是要给湾湾买吃的吗?” 蛋蛋拒绝她,并且十分无奈的跟她道:“咱爹说了,啥也不给你买,这钱要给五月和她弟弟买。” 湾湾不高兴的跺跺脚,不气她哥,不气五月姐姐,就气她那个抠门的爹! 去高雪梅家的路上,湾湾既不给她爹抱,也不给她爹亲,可把颜冬青给郁闷坏了。 关键还不知道闺女怎么突然生他气... 到高雪梅家,三个娃立马玩到一块,蛋蛋是他们三中间最“有钱”的,二话不说,拉上小五月就往供销社跑。 湾湾知道他俩去干啥,不甘落后,迈开小短腿蹬蹬哼哧哼哧跟上。 她也要吃糖 分卷阅读217 葫芦! ...... 日子如流水,看似寻常,却又在悄然无息中变化着。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什刹海附近几栋高楼拔地而起,大街小巷不流行骑自行车了,改骑摩托车,大哥大也出现在大家伙儿的生活里。 时髦如皇后娘娘,指定是要买一个的,方方正正似黑砖头,拿在手里足足一斤重,讲话要对着话筒大声吼才行。 尽管这样,大哥大仍旧是紧俏商品,一部大哥大,少说得卖一万块。 不过傅冉不差钱,头几年她有眼光,政策刚宽泛那会儿,除了什刹海的三进官宅,傅冉又断断续续买了三处四合院,这两年赶上机会,把其中一处两进的四合院转手给别人。 两万多买的,转手卖到二十万! 傅冉对刚出现的大哥大爱不释手,有了大哥大,随时随地能喊万岁回家吃饭! 只不过万岁用的是传呼机,他嫌大哥大拿在手里太招摇,还是传呼机好使,不足巴掌大,别在裤腰带上,出门在外办事也方便。 当然,呼叫他次数最多的还是皇后娘娘。 这两年颜立本和廖娟也退休了,老两口惦记孙子孙女,干脆收拾行囊搬来首都,正好接了国师大人的活儿,接孙子孙女上学放学。 有老两口在,国师大人也能放心当人家上门女婿。 赶着廖娟六十整岁生辰,傅冉想给她过个生,半中不晌的时候,就给颜冬青打电话,想让他下班回来从糕点店买块蛋糕。 传呼机滴滴响的时候,颜冬青正给学生讲课,穿老式白衬衫,黑色劳动布裤,头顶的电扇悠悠打转。 天太热,白衬衫里的背心已经被打湿。 颜冬青低头看眼传呼机号,就知道是媳妇儿呼叫他,先没管,等下课了才用办公室电话拨回去。 大学毕业之后,颜冬青拒绝了分配的工作,直接留校念研,跟的导师就是周教授,除了做研究,也会帮他上上课。 给傅冉回拨了电话,颜冬青提前下班半小时,途径糕点店,从里头买了块蛋糕。 时下的蛋糕可比十几年前好太多,不要蛋糕票不说,样式也花哨。 一路拎回去,才进家,蛋糕就被湾湾拎了过去,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吃的时候,嗅了嗅蛋糕味儿,开心道:“爸爸,我要吃一大块!” 自打小姑娘上学之后,就慢慢改口喊爸妈了,因为学校老师教她新社会了,要喊爸妈,爹娘那是旧社会的称呼。 颜冬青拍拍她头,随她。 屋里电视机哇哇响,靖哥哥的降龙十八掌天天放,颜冬青看得头疼。 最近他最讨厌的两个男人总出现在他视线里,白天靖哥哥,到晚上就改成发哥,前者迷住了他闺女,后者迷住了他媳妇儿。 晌午傅冉做了一桌菜,饭菜端上桌了,蛋蛋才满头大汗从外头回来,进家二话不说,先冲到自来水管下把头发浇湿,然后坏心眼的跑到妹妹跟前甩头,把她惹得哇哇叫。 “爸爸,你看哥哥!”湾湾打不过她哥,只能告状。 颜冬青踢了儿子一脚:“老实点。” 蛋蛋摸摸挨踢的屁股,立马怂了,只是还没过两分钟,趁颜冬青不注意,撅起屁股就朝妹妹放个大臭屁。 湾湾:“......” 老少三辈人,热热闹闹一家子,围圆桌给廖娟过了个六十岁生辰,约莫是高兴,颜冬青多喝了点儿,下午没再去学校,一觉睡到天擦黑。 白天睡的足,晚上可就精神了,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扯扯傅冉头发,一会儿脚趾头夹夹她腿上的肉,把傅冉整得也睡不着。 傅冉拍开颜冬青扯她头发的手,困意朦胧咕哝道:“您可真烦人。” 颜冬青低笑,抬手抚抚她眼角不知何时冒出的细细纹路,凑在她耳旁低声道:“冉儿,朕好像从没对你说过那句话。” 傅冉揉揉眼,稍清醒了些:“什么话啊?” 颜冬青咳了声,被她盯着,竟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轻声而郑重道:“朕喜欢你。” 饶是老夫老妻了,乍一听他这么说,傅冉还有些害臊,心里咕噜噜冒甜水:“怎么突然说这个呐。” 颜冬青不吱声,凑过去亲亲她,胡渣子蹭她脸,掩饰自己的羞意。 朕喜欢你,无论是在大魏,还是这里,都只喜欢你。 分卷阅读52 搁自己肚上,轻柔柔的笑了:“我肚里都有你的种了,到底弄没弄,工会的老大姐们心里不清楚?” 这种事搞不好就得坐牢,马家辉怕了,忙说:“索性以后是一家人,有啥事都好商量,回头我就跟我娘说声,这事她瞒着我干的,我要是知道,还能让她做这样过分?!” 傅燕点点头,又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辉子,我是可心可意想跟你过日子的,往后去咱们好好过,你要是对不起我,我这人记仇,也不会让你好过。” 马家辉叫苦不迭,后悔都没地儿说,他脑子一准是灌屎了,才鬼迷心窍去钻这婆娘的裤裆! 因为傅燕的婚事,傅家被闹得鸡飞狗跳,傅冉没能和徐兰英说上话,有些遗憾的挂下电话,按一毛钱一分钟的价向邮局的工作人员交了电话费。 从邮局出来,颜冬青带傅冉在附近转了转,顺便看看有没有百货商店的残次布料给林师傅带一块。 结果还真让他们碰上了,染色不匀的机织布、缺块漆的猪皮鞋,还有别人穿过的旧衣裳... 旧货商店的水泥柜台前挤满了人。 傅冉身子小,可劲的往前钻,总算买到一块老蓝色涤卡布。 心念一动,傅冉又买了一块,想找机会放出来给傅向前做身衣裳,他这个岁数,穿老蓝色的中山装刚刚好! 一块不着痕迹装空间里,一块拿手上,等林师傅路过捎带他们,忙递给他。 林师傅哟一声,忙道谢:“多少钱呐?俺这就给。” “五块。”傅冉给他抹了零,这两趟来城里没少麻烦他。 林师傅记着情儿,笑呵呵道:“过两天俺还来城里,你们想过来就提前说啊。” 回到招待所,进屋关门,傅冉把所有的积蓄从空间里取出,十块五块三块五毛一张张数。 她数的时候,颜冬青就歪靠在床头看着,时不时跟她说两句“会算吗”、“别数错了”、“傅冉你饿不饿”... 这一堆钱,三块加五毛的,傅冉本来算数就不好,再被打岔,又得回头重新数。 一遍两遍,傅冉敢怒不敢言,俗话说事不过三,到第三遍,颜冬青又来打岔,她忍无可忍,啪,往颜冬青腿上拍了一下,气呼呼道:“皇上,您太烦人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滚一边去,但还是没那个胆,只能尽量委婉提醒一下。 颜冬青就是太无聊了,总想撩她,直到大腿上挨揍,他非但没生气,还隐隐有种兴奋感,老老实实收回捣乱的手,在床上抱被乖乖侧躺好,巴巴的瞅着傅冉。 大概男人都些贱,皇帝也不能例外。 傅冉就趴在床沿上,九百零五、九百一十五、九百一十五块五的数,总算给数出来了:“加上上次兑芝麻的钱,我们现在有一千零二十五块五毛五。” 时下最大面值的钱是十块,一千多块的零钱堆了半张床。 “皇上,等回去之后,您一定要给臣妾买台拖拉机,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开,臣妾也要学学,技多不压身。”傅冉单手托着下巴,十分神往。 听她这么说,颜冬青闷笑不已:“好,朕一定找个没人的地方,带皇后好好开。” 最后几个音咬得重,可惜傅冉这根棒槌没有听懂,反倒扒着颜冬青的手腕道:“柴油从哪买的?会不会还管我们要工业劵或介绍信?” 她至今还没搞懂到底哪些东西要劵,哪些东西不需要。 颜冬青捏捏她脸:“柴油是能源,国家储备还算充足,不需要工业劵,你就记着,但凡生产大于需求的,购买都不受控制。” 傅冉似懂非懂点头,蓦地想到空间里还有一斤毛线和一匹布没动,就把它们全放了出来,又找出宫女秋景的针线箩,把化纤布的一头递给颜冬青。 “皇上,您帮臣妾扯着,趁着没走,臣妾赶紧把罩衫做出来给冬雪姐。” 要搁以前,傅冉无论如何是不敢使唤皇帝做事的,或许是熟稔了之后,相处也随意许多,只要这位主子不拿皇帝的架子压她,她倒也不怕。 皇帝还算听话,盘腿坐床上,配合的扯住布头,同时也想起了件事。 “朕记得大魏民间有这么个习俗,新娘出嫁前要给准夫君至少做一身衣裳。”颜冬青幽幽看她:“傅冉,你给朕做的衣裳呢?怎么不见你拿给朕?” “......” 傅冉搁心里呜呼哀哉:早知道她就不让这位主子扯布头了... “还是你根本就没给朕做?”颜冬青追问。 “做了做了。”傅冉忙道:“您现在也不能穿,等回去以后,臣妾找出来给您看看。” 颜冬青没吱声,就在傅冉以为他要算了的时候,就听他凉飕飕问:“衣裳莫不是照着你表哥的身量做的吧?” 傅冉眼皮子一跳,很想顶嘴:当时臣妾又不知道您会横插一脚! 可话到嘴边,却没骨气的说:“您这可就冤枉臣妾了,臣妾好赖也给您缝过龙裤,手艺怎么样,您还不知道?您想要臣妾给您做件衣裳,直说就是了。” 被戳中心思,颜冬青转转头,低声咕哝一句:“大概你是咱们大魏史上最无心争宠的皇后。” 傅冉头也不抬的画样子:“您要是多几位妃子,臣妾或许还邀邀宠,可您就臣妾一个皇后,用这里人话说,臣妾过得太没压力,□□逸啦。” 闻言,颜冬青眯了眯眼:“听你的意思,是想朕以后扩充一下后宫?” 傅冉抬头,有点无措:“这事臣妾不能决定,还得看您和朝前大臣们的意思。” 虽然傅冉有时很羡慕这里人的生活,不论什么样的男人,都只娶一个婆娘,作风稍微不正一点,被人捅出来都得去坐牢,哪像在大魏,连她阿爹都是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颜冬青背负的是整个天下,她无法干预他扩充后宫,丰富子嗣,大魏的千秋万业,总要有个和颜冬青一样励精图治的皇帝来继承。 约莫是颜冬青也想到了这点,虽然面上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但还是没说什么。 傅冉低头画了会儿样子,突然没了心情,把东西卷一卷,扔进布兜里。 “皇上,臣妾困了,想午睡一会儿,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分卷阅读133 失落不可能,送来的野猪肉原原本本的又拎了回去。 他从二厂后头的芦苇林抄近路回乡,正赶着晌午饭点,厂里没啥人,他刚走到芦苇林子附近,就听见女同志的哭声,本来不想多事,可又担心女同志是遇上啥不好的事,就过去问了一声。 “同、同志,是碰到啥事了?” 猛不丁听见人说话,大丫吓了一跳,忙抬手擦擦眼:“没啥事,没啥事...” 刘二柱瞧她身上穿着打补丁的罩衫,黑乎乎的脸,说话也细声细气,不觉又多问一句:“挨人欺负了啊?” 大丫愣愣的,良久才默点头。 刘二柱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你家哪的?” 大丫见他长相憨实,不像坏人,就道:“二砬子乡的,托俺妹子公爹走动,帮俺弄了份临时工。” 虽说工农兵一家亲,可城里人啥时候都瞧不起乡下人,大丫又是个老实的,没少挨欺负。 又不想跟她妹子说,怕给她找麻烦,实在委屈了,才自个偷偷躲没人的地儿哭几声。 说来也奇怪,两个都是木讷的人,不知不觉竟说了不少话,刘二柱道:“搁哪儿都有厉害人,我瞧你太窝囊了,这样不成,容易挨人欺负。” 大丫脸一臊,顶了一句:“那你呢,我瞧你也挺钝,就不挨欺负了?” 刘二柱挠挠头,竟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 这边,傅冉算了算日子,从陕中邮寄包裹到南州,估摸要一个多星期,从她给颜冬青“打电话”那开始算,差不多到第十天,趁颜立本和廖娟上班不在家,她从空间里放出约莫二十多斤小麦,三十多斤玉米,还有一布兜黄豆。 等廖娟下班回来,喜得合不拢嘴,怕给人听见,关上门小声道:“还真让咱家小子弄到粮了啊!” 傅冉哎一声:“刚寄回来。” 顿了顿,又小声道:“三哥说再想办法继续弄。” 廖娟不疑有他,乐呵呵道:“多弄,让他多弄点回来!” 打着万岁的旗号,傅冉前前后后放出不少粮,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这么“放肆”,在个夜黑风高的半夜,万岁坐火车回来了,直敲傅冉的窗户。 三更半夜,傅冉睡得正沉的时候,颜冬青连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恼得他直接从外拉开窗,探手进去揪傅冉的毛。 傅冉一个激灵,以为有鬼,差不点没吓哭。 “是朕。” “谁?” “朕!” 傅冉愣了半响,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下床去堂屋拉门栓,直扑到颜冬青怀里,眼角蹦出一滴泪,软绵绵的怨道:“万岁,您这样吓臣妾,是会不孕不育的。”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你只有不孕,哪来的不育o(╯□╰)o 说好今天补昨天欠的一更的,被领导喊去下乡扶贫了,晒一天,差点没晒晕过去o(╯□╰)o,明天要是没事我就多写点。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随机红包100个~ 史蒂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3 11:48:25 第66章 24号合更 “您这样吓臣妾, 是会不孕不育的。” 怀里的人软绵又暖和, 只是吐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颜冬青有些头疼, 抚了抚她脑袋, 语重心长的教育:“冉儿,饭能多吃, 话不能乱放。” “哦...”傅冉把脸侧贴在他胸膛上,两手抓着他衣裳,低声问:“您怎么回来了?” 提起这个,颜冬青就想笑,弯了弯嘴角提醒她:“是谁在信里怨朕不往她肚里放小太子了?” 接到傅冉来信那会儿, 颜冬青正跟着张志祥在陕北勘测,信是工友捎带给他的, 一听说傅冉是他媳妇儿,都嚷着要他念写了啥。 出来勘测的都是年轻小伙儿, 不少还没娶上媳妇儿,聚到一块就会瞎起哄开玩笑。 小皇后的私房话是他们能听的?万岁把信往怀里一揣, 摆了架子, 不给! 等放工时,万岁才靠在土坷垃堆上自个看, 小皇后顶了裁缝铺做东家了, 欠他爹娘一笔巨款了,冬雪怀娃了... 洋洋洒洒写下几张纸,末了还问他什么时候也能有小太子。 颜冬青折上信纸, 只想立马回去往她肚里播种小太子,但必须要等线路勘测结束。 连着风吹日晒三个多月,总算收工回陕中,颜冬青几乎是立刻打探火车班次,连夜坐车赶了回来。 眼下两人静拥了片刻,颜冬青稍推开挂在他身上的人:“去烧点水,朕洗个澡。” 傅冉嗅了嗅鼻,又踮脚往颜冬青脖子里嗅了嗅,小声提醒:“万岁,您好像臭了...” 颜冬青:“......” 在外不方便,万岁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身上实在不好闻,亏得她还能抱这么久。 铁皮炉上煨了热水,傅冉把澡盆子拎屋里,颜冬青直接脱了衣裳,坐盆里任由傅冉给他搓背。 “三哥,您长胡子了呢。”傅冉摸摸他下巴,刺挠手。 颜冬青轻声笑,干脆凑过去刺她脸,又忍不住的啄她唇角,越啄粘得时间越长,后来干脆不松开了,含住细细密密的砸吮。 啪嗒。搓澡毛巾掉水盆子里,溅出一地的小水花。 夜里不供电,屋里黑黢黢的,夜黑风高,正是种小太子的好时候。 不穿衣裳的小皇上显得有些呆头呆脑,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小皇上长得是丑了点,但架不住龙马精神,伺候起小娘娘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床板吱吱呀呀响半夜,隔壁屋,颜立本醒了,竖耳朵听了会儿,踢踢他媳妇:“我咋像是听见咱家小子的声音了?” 廖娟不耐烦:“瞎掰扯!咱家小子在陕中呢!” 播了一夜种,两人相拥着睡到天光大亮,直到外头廖娟敲门喊人。 “都几点了啊,该起了。” 廖娟心里头也泛嘀咕,平常儿媳妇起得挺早,咋今天睡起懒觉了? 没听见应声,廖娟又敲了两下。 这回来开门了,只不过开门的是颜冬青,翘着头发,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