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耽美文里为了不OOC苟且偷生NP H》 男主试炼(一) 夜长,门上的传事云板轻扣几音,却未惊醒悠远的梦。 陆涟猛得一抖,半眯着双眼。环顾四周,身下华贵的雕云纹梨木床却令她分外恍惚。 这是她作为非主控穿越的第二个副本。系统采取随机制挑选副本,说是保证公平,其实S级的副本一样的又烂又难。 陆涟选择的是榜单第三难度的副本,且是非主控剧本。副本大致是围绕万人迷攻崔择展开。大概是小废柴爬上王者巅峰,和一众后宫打打闹闹的解压爽文。 可惜她不是主控人生大赢家崔择,她目前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系统的身份栏写的是未知。 保密级,懂得都懂。 不过陆涟目前的身份倒是挺牛逼的,她穿书的是一个修仙文,分三大派系,为首的总派便是青莲派,属于这个世界的顶端存在。 故事嘛,大概率就是很俗套地在这里展开。 不过很可惜的是,她作为这个耽美世界里格格不入的存在,如果想要强行介入龙傲天崔择的人生,终究还是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命数抹杀。 这是她第七次重生了,前五次,她都是等着崔择羽翼未丰就想着杀掉崔择,五一不失败了。之后的两次,她都劝诫自己,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可是她总是按捺不住自己。 打蛇不死反遭噬。 她累了,疲惫了摆烂了。这一世,她等着崔择已经登上宝座,再想着取他性命吧。 明日就是崔择的化炼之行,作为他的的预备“亲亲”师尊,自然是期望崔择按照原有剧本拿到绝世密器,登上巅峰。 陆涟不介意硬碰硬,输了就重启。无所谓了,这个修仙世界也挺好玩的。 “师尊。”门外响起的是林术远的声音,他是崔择的师兄,副本里第一个被攻略的男人。 “进。”陆涟换了一个姿势,她半卧在云榻上,显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未等她这个做师尊的先开口,林术远走到她身边道:“弟子听闻崔师弟明日就要去虞渊了。” “是他亲口向我允诺能从虞渊回来,我就收他为关门弟子。”陆涟的语调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面对林术远的焦灼,她显然气定神闲。这是当然啊,你去质疑本副本的主角----传说中的气运之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说笑呢。 “可是,师尊,就阿择,崔师弟他一人,以往去虞渊炼试都是几人一同前去。我担心.......”林术远显然是害怕崔择出什么差池,他现在一整颗心都扑在崔择身上,他害怕崔择会有闪失。自然顾不着其他,只是他的嗓门在陆涟越来越沉的脸色下渐渐压低。 “你是在担心他?要不然你替他去?”陆涟摆弄着她的发丝,红色的丹蔻鲜艳至极。林远术明白,她越是平静就表示她越是不喜。如若惹怒了这位师尊,自然吃不了好果子。 “弟子不敢。”林远术深知自己说不动师尊,几欲再言,终究缄默不言,只能暗自叹气,退出了房门。 待到林远术完全消失在夜色里,林涟忽地噗嗤一笑,捏了一个手诀,继而对着窗外说:“崔择,你想在外面偷听多久?” “师尊。”崔择从窗外运气而进,见了面,也不行礼。崔择左肩刮了彩。 真不想看见你,我的生死敌人。陆涟本能地讨厌眼前这个少年。前七世不是被他捅死,就是被他相好捅死。 “你无需换本尊师尊,尚未通过虞渊炼试就跑来本尊住处叽叽喳喳,聒噪。”陆涟本身就拿了一个刻薄美艳女反派的剧本,她本能地想要压住恨意,故而只能先开开嘴炮过瘾。 青莲派另一位师尊楚玄极端护着崔择,属于在男主成长过程中无私奉献的存在。即便崔择人前是倨傲不已,总有人类前赴后继赶来维护他。 陆涟不想管,也懒得管。 “师尊说笑了,弟子只是提前来门派拜会师尊。做您的弟子,我胜券在握。”崔择当然不介意陆涟的口气。他本身就没把林涟放在眼里。他深知自己灵根独特稀有,拜在陆涟门下只不过是因为林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存在罢了。 哦吼,好大的口气。陆涟直接不加修饰地翻了个白眼。吹牛逼不打草稿。 “嗯?那本尊倒要对你拭目以待,未来的乖徒儿。”陆涟恶意地笑笑,“明日本尊会亲自为你送上一程。” 兰舟留言:日更日更绝不太监!欢迎宝子们收藏留言投珠珠 女主非圣母类型!和原副本男主敌对状态 男主试炼(二) 前几世的副本陆涟都有意在试炼中暗中使袢,她确实有让崔择在虞渊有去无回的目的。 奈何这里是崔择的甜宠世界,不会叫她这种反派如意。顺应一贯的尿性,崔择当然是安全无恙地完成试炼,并且从虞渊试炼归来之后,他的实力大增。原因,无从得知。 陆涟思至此,把玩着小小的缠丝玛瑙杯,稍稍一用力,就捏得粉碎。无非就几种可能,要么遇到什么隐士高侠,兴许还能为其后宫添砖加瓦,要么就是遇到什么灵兽啊,剑冢啊之类的。 她这一次倒要看看崔择能在虞渊搞什么幺蛾子,如果真有什么奇珍异宝,她纯靠捡漏分一杯羹也好。她的要求不高,杀死崔择就可以。 未几,天已亮,明澈得有种湿漉漉的感觉。陆涟看向窗外,绿意葳蕤,那些棕到黝黑的枝干在绿影的映衬下幻化为一道又一道直线,穿插在绿云中,像是一层没有依靠,悬在半空。 崔择早已在陆涟居处的院落外等待。不得不承认,这迷得天下神魂颠倒的男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姿容。 陆涟眼尖地发觉他腰间的配剑是楚莫的。她玩味地瞥了一眼崔择,啧啧啧,他倒是善于笼络人心,都拿下了这张王牌。 楚莫是青莲派的大师尊,世俗意义上的高岭之花。这是她几世交集颇多的人,她极其明晓楚莫的为人与性格。他不是护短之主。 崔择是个目中无人的性子,凭借他平日装演的和善谦逊以及自带的人气吸引体制,这七拐八拐倒也收到不少护身法宝。 真令人嫉妒啊。 虞渊远在边域,从青莲山御剑出发尚要几日。陆涟可不愿借出灵兽。她指派了崔择两日就要到达虞渊边界,她只为崔择停留一个时辰。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楚莫将他的配剑相赠,又不惜让宠爱有加的灵兽护送崔择前往虞渊。 故而当陆涟还在美美躺尸的片刻,就收到了崔择的千里传音。“师尊,徒儿已至虞渊。” 陆涟前七世赶赴虞渊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去挑选灵兽。楚莫也去过虞渊,他带回了已经驯服的灵兽,是一头巨大的白鹿。真是好生的威风。不过陆涟作为一方师尊,当然不愿意被力压一头。她也去过两次拐回来一只巨蟒。 “楚莫倒是偏爱你。”陆涟忍不住讥笑,她走近崔择的身边,崔择微一顿首,本能地后退。陆涟偏不成他意,上前摸着崔择腰间配剑的剑穗,“只不过,不能带过去。”陆涟微微仰起头,她的眼圆润尾端微微上挑,看谁都是一副多情的模样。 当然,没有人会知晓,她陆涟也修炼过合欢宗。合欢宗宗徒的举手投足间便是魅惑浑然天成。 “哦,徒儿倒想问问师尊为何不可?”崔择眯了眯眼。他抽出那把剑,剑刃触风,爆裂出尖锐的剑鸣。 “也罢,你若执意要带着,本尊也不便阻挠,毕竟是楚莫师尊的好意。”陆涟早知崔择的态度,妩媚地笑笑,笑不至眼底。她故意把尾音咬的极重,又拖得又慢又长。 崔择只觉得她惺惺作态,暗自不屑。对于陆涟所说的,不以为意,只料陆涟如此这般,只是嫉妒罢了。 “乖徒儿,为师会等你的好消息。”陆涟坐在她的灵兽上漫不经心道。她的灵兽是一条长出翅膀的琥珀瞳鲜红巨蟒。此时正吐着信子,可怖又危险。 陆涟活了七世,任何时候都像一个真正的反派一样处之泰然。哪怕突遭变故,也只会邪魅一笑,然后幽幽吐出那句经典语句“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她们反派嘛,拼得就是一个心态。在他人看来,无悲无喜,只有敌对主角的欲求。 崔择讨厌陆涟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死物。当年他初入青莲,也是她的择徒日。他尚还记得那个怪物。也如今日的他一样,将抵虞渊。陆涟明明对那个怪物是满心认可的,他当然不甘了。 即便对陆涟的不屑有莫名其妙的不甘,在知晓到陆涟的恐怖的强悍之后,他愿意拜她为师。这是对强者的拜服。 灵兽择主,能被这般凶猛异兽选中的,大抵也是洪水猛兽吧,崔择想。 而虞渊与外界只有一层结界。一层牢固的结界。其实就连陆涟也并未真正地向虞渊腹地走去。青莲派四大师尊选徒的方式各自不一,若要拜入她陆涟的门下,便是要在虞渊待满七日。 这是独属于反派的恶趣味,真正获得陆涟首肯,带进虞渊的,千百年间,他崔择是第二个。 世人皆惧无知之域,可以说普天之下,真正进入虞渊的少之又少,世间流传的关于虞渊的说辞也是无从统一。 民间若想止小儿夜啼,便可以搬出丢到虞渊的说辞,保管有用。 她很好奇,这一次偷偷跟着崔择进入虞渊会不会有什么触发剧情或奇遇。她拭目以待。 兰舟有话说:假期会双更非假期日更哦宝宝们求收藏珠珠投喂 可以去微博@也渡兰舟03找兰舟玩(是新开的号!) 女主绝非善茬!各种意义上的反派哦!是妩媚大姐姐类型! 男主们后会渐渐推进半数是弯掰直半数是直男(我喜欢看傲娇死狗为爱变直or追妻火葬场) 妖怪娶妻(一) 虞渊与外界到底不同,方才看外头还是晴空万里,一瞬间便黑了下来,晦暗的天际铺排着血红与胎青的交杂。 有一说一,这种天空挺适合拍灾难片、丧尸片和恐怖片导演取景的。 目之所及就恰似荒野,死寂一片,无鸟鸣,无兽叫。半点声响全无。只有冷风略过败草。难测是何辰光。 小陆的荒野求生之旅开启。陆涟暗自好笑,给自己打气。 陆涟晚崔择一步进入虞渊,这短短片刻,崔择便声色无踪。这臭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陆涟无奈,空对这荒原,她尝试屏息探查崔择的行踪,不过了无痕迹,崔择确实已经走远了。 可是再远能到哪里去呢? 这一端,崔择身处异界,此时正低垂着眼帘,他的唇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眉头也皱出更高的轮廓,眉弓隆起,锐利如剑。 他自踏入虞渊就被一阵力量裹挟至此。陌生的地方。 他的意识渐渐清醒,无数短促的金光剑气在浓稠的黑暗里一闪而过。崔择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等到他的身体不再颤动,仿佛和周身相融。崔择稍一运气,只是那微光只是从他的手指迸发片刻就即刻熄灭了。 哼,师尊居然没骗他?在虞渊,他的修为被限制,运气,无用。 这究竟是哪里?崔择到底非常人,短暂疑惑之后还是选择主动而为。他继续往前走。 眼前是茫茫无垠之地。 另一端,巨蟒携着陆涟飞驰,“乖宝,你怎的看着轻车熟路?”陆涟摸了摸巨蟒的鳞片,疑惑道。 片刻就来到一处城郭外。隐隐有火光闪过。陆涟有些心疑,为何这里会有城镇? 陆涟预测崔择应该也会摸到这里。诶,不管他摸不摸得到,反正他崔择死不了。只是这好奇心驱使她也要往前一探究竟。 单看这里与凡间的城镇无异,不过在晦暗的暮色里灯火喧嚣的市坊里却显得尤为的诡异。无数的人在那些街市上游走,很僵硬的,就像,就像什么呢?套着画皮的妖怪? 这里是陆涟副本剧情里也未曾提及的地方,她明明刷了那么多暗线支线,对这里却一无所知。 她坐在巨蟒的身上,停滞在半空,如若此时有“人”抬头望一望,倒能看得那巨蟒身上的艳美女人了。 陆涟撑着下巴俯视,可算得上是很寻常很寻常的画面。但是这人间繁杂反倒假的有点像影视剧的画面。 叮铃,叮铃,清脆的铃铛声渐起,喧闹的市坊瓦肆顷刻失去声嚣,十丈渐宽的官道上,行着獠牙外咧,凶神恶煞的妖兽。 陆涟来了兴趣,耳畔是威严磅礴的号角声。这种时刻,绝对是有什么大人物出场,陆涟准备按兵不动。 只见每一只妖兽凸起的深色的脊背上有一只锁链,锁链末端连接着一只巨大的轿子,恰似女子出嫁的花轿。但这轿子恍若重若千钧,那些妖兽拉得气喘吁吁,眼球暴突,利爪勾住地面留下划痕。 陆涟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参与副本挑战之前,她闲暇时就喜欢看些书啊,影视剧之类的,大部分恐怖向惊悚向的都告诉她一个真理,不该知晓的不要知晓,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主动远离是非,获得光明天地。 “乖宝,我们离开这里吧?”陆涟轻轻命令巨蟒,但平日乖巧的巨蟒反倒是对此充耳不闻,它一个俯冲向上,径直向远处的悬崖飞去。 飞到高空,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巨兽摆成的长龙正密密麻麻地一点点向远处的悬崖急驰。陆涟感觉到越近浓雾就越多,“嘶-----”巨蟒发出利刃长空的尖锐鸣叫,每一声,陆涟都觉得周身的寒意与雾气加重。 下雪了?陆涟完全呆住了?在视野混沌的雪花里,陆涟有些疑惑,她不知巨蟒为何如此,当下就是要让乖宝停下。 她努力运气,魂力激荡,无数风雪陡然炸裂,她迫切地想要停下来。那些巨大的冰雪形成交错的冰刺,密密麻麻挡住巨蟒的去路,她建造出一处冰冷的墙堵,想要拦住巨蟒的去路。 但是下一秒陆涟,就被迎面而来的巨大气流震得呼吸不畅。该死,她轻轻抬手,拉回重心,心知在高速飞驰的状态下还是不要表演杂技得好,毕竟她是一个惜命的反派。 巨蟒飞驰着载着她来到悬崖边的一处宫殿-----暗色系审美。宫殿开起来四通八达,仿若迷宫。陆涟觉得此建筑的设计师估计挺辛苦的。 正门几百米的铜门似血盆大口,正引诱着她进去,再一口吞下。陆涟站在悬崖边往后看,无数的巨兽直冲而来,一股奇异得想要战栗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奈何她陆涟什么大风大浪未曾见过,她拍拍巨蟒,巨蟒也像心有灵犀一般蹭蹭她的身子,领着她从宫殿偏门的一处小道进入。 宫殿内外并无人,所有的火光都聚集在主城内。陆涟还想着四处绕着看看,如此奇异的场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里建议给剧组征用拍奇幻片。 也不给她多作思忖,巨蟒载着她也往火光中飞去。 主城大殿里已然是人头攒动,她看到了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只是那些人很怪异,那些欢快的叫喊就像是他们从腹腔而不直接通过喉管里直接涌出来的。 在大殿的中央,坐着一个少年。 不过是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极其白皙,耳侧遍布青黑的纹路。他的眼眸上挑,是金色的。红唇仿若染上鲜血,给整张脸增添妖冶的美感。少年的发上编着铃铛,一串一串缠绕着浓密的黑发。 大殿两侧落座着无数的“人”,他们翘首打量着陆涟。陆涟倒没有什么不自在,她甚至想给群众来个飞吻。 巨蟒把陆涟放下,就嘶嘶地对着那个奇异的少年吐着信子。 “这就是我的新娘?”即便少年吐出的言语她丝毫没有听过,但是不知道为何就像同声传译一样她莫名其妙知晓了少年的意思? “新娘?什么新娘?”陆涟听得一头雾水。她转头疑惑地望向巨蟒,“乖宝,这是什么意思?” 巨蟒温驯地收起自己的尾巴,慢慢游向少年侧座的座位上。 少年用金黄色的眼珠紧盯着陆涟,贪婪的欲望不言而喻。这样的眼神没有夹杂回避与收敛,像是一排细密的牙齿,微微啮咬陆涟的身体。 陆涟试图侧脸回避他,艾玛,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反派。 陆涟本能地想要运气离开这里。但是不知为何,发觉自己的脚踝处被套了一只铃铛,刚想抬脚,就传来钻心的疼。可以忍,她想,不过下一秒她便没了气力,身体被一股力量鬼使神差地推着走向那个少年。 恰如少年所言,她成了新娘? 少年把她拉到身边,像小兽一样歪着脑袋,偏偏要做出一副纯洁无瑕的模样。真奇怪啊,陆涟差点被蛊惑道。 “我的新娘。”少年看着她,“来自外面的新娘。我应该怎么唤你?夫人,哦,夫人。” 陆涟有点怀疑这小鬼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话也说不明白。 “夫人......”他忽地开口,语调像个顽劣的孩童。笑容绽开越来越大,以至于牵扯脸上的肌肉体现奇异的弧度。徵笑得全身颤抖,以至于蜷缩在一起。 他用长长的,尖锐的指甲反复抓挠耳侧的纹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如同河中的尖石,不会避让水中的血液一般。又猛地将身上的人皮撕开。 事已至此,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哪里了,师傅,我到那妖怪的老巢了。 兰舟有话说:只写轻松向小甜文!!! 求宝子们收藏珠珠投喂!!! 妖怪娶妻(二) 虞渊深处原来是妖物的老巢。 万年前,在她还尚未参与副本,也就是陆涟本体还未诞生之时,仙界和妖界有过大战。可是在青莲藏书阁的记载中,妖界不应该早就覆灭了吗?万年前,仙界斩草除根,屠戮尽妖界的后患。 为什么他们会藏匿在虞渊? 显然虞渊里的妖物无意于冲出虞渊。但是,他们似乎对她这个外来的新娘很感兴趣。 所以这是《外来媳妇本地郎(耽美甜宠版)》吗? 虞渊时序无差,陆涟对时间的概念并无把握,她被安置在主城最高的城塔里。准确来说是被囚禁。 陆涟赤着脚,脚踝上扣住的铃铛冰凉,紧贴着温热的肌肤,这或许可以稍稍缓解站在百尺高楼所带来的眩晕感。她其实已然听到厚重悠长的号角声,懒得挑起帘子去观望。 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此时的情绪,与其说在嘲弄略显忐忑的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好玩的好奇。 未几,门被撞开。“涟......”穿着掐丝金线红服的少年缓缓走了进来,脚下的玉靴与地板的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这是陆涟的新郎,单名一个宴。 宴是一只妖,万岁的妖。明明是万妖之主,却要一副人类的皮囊。 宴对于陆涟一见钟情,妖化作的少年霸道的占有欲近乎可怕。他不允许任何一只妖借此窥探独属于他的新娘。 故而陆涟被安置在这里。 宴送过陆涟无数的珍宝,陆涟却一眼相中一枚玉佩,碧绿色的绶带。但玉佩有结,陆涟解不开,但也一直挂在腰侧。 陆涟越看越觉得熟悉,她不慕钱财珠宝,却唯独觉得这玉佩熟悉得很,喜爱赏玩。 这是崔择的玉佩?! 陆涟捏着这枚玉佩,顿时变了脸色。如果她不是一时兴起随崔择进入虞渊,那万年来第一个深入虞渊腹地,成为宴的新娘的就会是----崔择? 想到这里,陆涟感觉那种熟悉的战栗感席卷全身。 如果前七世,崔择都是只身一人进入虞渊,是不是意味着他都成为了所谓的妖怪的新娘?而这一世,她的进入改写了这个进程,第一个踏足虞渊的不是她,而是崔择。 会不会这件事和崔择实力大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管宴的新娘是崔择还是她,至少宴已经认定了她是新娘。陆涟就像真正的妖王的新娘一样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真的很爽,在妖界当个土皇帝真的挺爽的,陆涟暗暗地想,除了没有阳光容易抑郁,但是这里的衣食住行已经让她乐不思蜀了。 在虞渊,她神奇地有了和巨蟒沟通的能力,“乖宝,我们应该怎么出去?”陆涟倚在巨蟒的身上问道。 “主上,您是宴的新娘。”巨蟒漫不经心地舔舐着他的尾巴。 “你难道想要在虞渊待一辈子吗?你不想念青莲山嘛?你不想要到青莲池里沐浴?”陆涟明显感觉巨蟒有了动摇。她继续循序渐进:“乖宝,你一定知道出去的方法吧。” “在密境,不过只有宴可以到达那里。”巨蟒答道。 “本尊不可吗?”陆涟继续撒着娇。 “除非主上拥有宴的妖力。”巨蟒不紧不慢地回复道。 陆涟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自己灵兽的NPC重要程度,他似乎话里有话。 “乖宝,那本尊应该怎样攫取宴的妖力。”陆涟玩味地笑笑,是杀,是抢,亦或是...... “主上只需夺取他的元阳。” 就这么简单? 和这个不分善恶,只遵从内心的妖相处甚至比和人相处来的轻松。陆涟说不清对于宴的情愫。总之夺取他的元阳即可。 宴就像稚童一样,他的笑像是妖界的天,晦暗不明。他唤陆涟夫人。 这本就可笑,新娘?他命令整个妖殿的妖都唤陆涟为夫人,一个被困在一隅的夫人。 陆涟,暗想,徵终究是妖,不明或是曲解了夫人的含义。 宴也和人间的少年一样喜闻声色。 陆涟为他斟满酒,满得溢出来了。徵痛饮数杯,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原来妖也会发酒疯啊。宴窝在陆涟的怀里,叫嚣着要陆涟抱着他。 陆涟倒有几分动容,遂伸手摸了摸他的鬓发。 于是陆涟在众妖的眼皮子下堂而皇之地抱着宴离开。宴的体温滚烫,呼吸却是冷的。他不断地喊着陆涟的名字,艳红的唇瓣不断翕动开合,。 宴喝醉了,宴告诉陆涟,预言里有不久就会有外界者闯入虞渊,那就是宴等待了万年的新娘。他如此筹备,就是设宴举行与她的婚礼。 陆涟有些难以置信,她试着用神识问他,为什么新娘是我? “涟,你是宴万年来第一个遇到的,是宴的新娘。”他直直地看陆涟,偏偏又要装作一种单纯无暇的模样,也或许妖的天性让他不善修饰,不会逃避欲望,直视自己的罪恶。 “我是你的新娘。”陆涟并没有阻挡宴亲昵的动作,他就好像一只雄兽,不断地侵占、攫取属于自己的领地。“那是不是表明你是我的东西?”陆涟凑到宴的耳边呼气。 宴显然在慢慢消化陆涟的意思,半晌,他乖驯地重复着陆涟的话:“宴是涟的东西。” “那宴可以为我献上什么?” “一切。” 陆涟一步步后退。 “涟,你害怕宴?”宴欺身向前,他在模仿陆涟,一点点吐出模糊的发音。陆涟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会意这些语句的用法。 陆涟摇摇头,她试着安抚宴,她轻轻抱住他,“我不会离开你。” 下一秒,她将宴扑倒在床上。 兰舟有话说:下一章开始吃肉 夺取妖力 陆涟在性事上向来喜欢主导,如果像驯服幼兽一样把童真之人占为己有,哪种感觉她甘之如饴。 她感觉到宴紧绷着身子,苍白的脸颊上浮上红云。醉眼迷离的模样。 陆涟解下发带,黑发如瀑。她的唇顺着宴的身体游离,一寸一寸地向下。宴就像砧板上待宰杀的羔羊,明知无法逃脱,居然还是用无邪的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她。 真叫人犯罪。 宴在喘息,像濒临绝境的感觉,带着绝望与欣慰。显然他明晰接下来的...... 宴的身体的身体在颤抖,陆涟跨坐在他的身上。宴把下巴支在陆涟的左肩与锁骨相连的凹陷处。硬物的触碰会让陆涟的那处凹陷酸涩不堪。 她把肩膀塌下,在失去重心的时候,将嘴唇轻轻触碰宴的唇瓣。 宴面对的是骄傲的、矜傲自持的天使,代表着尘世和美的天使,她是来自美丽宫廷的使者。在一阵狂欢中为他打开了通向一切罪过和荣耀的大门。 宴迫不及待地回应这一切,他感觉意识缥缈无着地。 滚烫的热潮狠狠地吸附着他,他只有忘情地不断挺动着。 “啊......啊,真棒,就是那里,宴......”陆涟忘情地骑坐着,宴的尺寸可观,被紧紧地包裹吸吮着。“不要不专心......”陆涟点了点宴的唇。 陆涟明显感知到,宴在担心什么,在惶恐未知的东西。他长长的指甲会在和她过分亲密的时候划破了脊背,深黑色纤长的指甲勾勒背部肌理,划出鲜红的血。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她翻涌在浪潮里并不顾忌这些。 直到陆涟迎来了宴的喷涌,终于可以瘫软在宴的身上。陆涟尝试着运气。 陆涟感觉到突如其来猛蹿的力量。连同原先体内被压制的力量,一齐在体内堆积内化。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宴。宴像缺氧濒死的鱼,他瘫软在床榻上,无助地喘着气。 “涟,不是宴的新娘。”宴似乎还在消化这种惊愕的情绪,他容貌昳丽的脸上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陆涟,宴连说话都困难,像被掌控着的提线木偶。 陆涟明显感知到体内充盈着巨硕无比的力量,这股力量无限冲撞,被她的魂力所一点点吞噬。陆涟真切地感受到了妖力。 陆涟真正成为了牧羊人,她拥有吉格斯之戒,她窃取了宴的妖王的力量,无穷的力量。 而真正的妖王,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涟在欺骗宴。涟不是新娘。”陆涟似乎并未从宴的眼神里捕捉悲伤恐惧愤恨等负面情绪。相反那种偏执的眼神紧紧缠绕着陆涟。 “涟是害怕宴吗?涟是想要离开宴吗?” “涟…..” 巨大的尖锐的啼啸划破黑夜,像是黑色绸缎被划刀割破的缺口。地面迅速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寒风卷着气流向上翻涌。觉得崔择的衣衫猎猎作响。 崔择感觉到一股触电的麻痹痛感从脚底贯穿。崔择施了一个阵法,想要阻挡那些将要从地面喷涌而出的东西。但是阵法终究抵挡不住,从中断裂开。 崔择隐隐感觉自己抵抗不住,正欲抽身,他感觉到有一股异动从远方奔腾而来,又是尖锐的啼啸。一只黄金色的巨鹰裹挟着周身的窜动的金色光芒飞驰而来。 这是,灵兽吗? 崔择想到陆涟的鲜红的巨蟒。 那巨鹰扑到那处裂口上,不断啄食吞吃着那些奔涌而出的东西。等到那道裂口不再上涌那些黑色雾状的东西,巨鹰也吃饱了。 他转过脑袋,注意到崔择。巨鹰明显的停顿动作。 他用巨大的臂展笼罩天地,崔择就像幼鹰一样被覆在其下。崔择有些疑惑,这巨鹰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主人,吾等待您万年了,吾的主人。”巨鹰忽而幻化成一个英俊的男人,他虔诚地匍匐在崔择的脚下。 “吾愿与主人缔结契约,做您生生世世的奴仆。” 兰舟有话说:兰舟笔下的女主不是阿廖沙式的圣徒。 陆涟的最终旨归还是杀死崔择。 即便是如此基调我也会写的是轻松向小甜文。 大家平时学习工作之余看看兰舟的文乐呵乐呵就OK 兰舟的文比较反套路呼呼 除掉崔择 崔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从未在青莲山上见神兽幻化人形,一时间惊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掐了寻常的御兽诀,与男人缔结契约。 “吾的主人。”男人恢复原身,展开双翼。 他将成为崔择忠诚的仆人。 陆涟夺取了妖王的妖力,本体与虞渊有了融合,她可以感知到到在目之所及之处的细微变化。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崔择,如果有了这层妖力,她是否可以直接杀死崔择,直接让未来BOSS折在新手村? 原来的如此尝试无一都因为种种原因夭折了,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至于宴,她设下结界,她把宴藏匿在高城的顶端,一个可以眺望远方的地方。 “宴。”陆涟一点点划过宴的胸膛,似乎源自人类的挑逗对于宴并无用处。 宴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安静脆弱。他的眼里有对陆涟的痴缠,那种奇怪的人类的情感。 “涟,涟......”宴一遍遍冲撞着陆涟,在情欲的促使下他抓挠着陆涟,全身的血痕。他们就像猛兽一样疯狂地交合着。 痛快淋漓。 “涟会回来吗?”宴就像一个稚嫩无知的孩童,他在一点点捕捉陆涟情感变化,他在学习内化那种情感,他甚至笑出来了。 “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等到一切的结束.......我会把妖力还给你。”陆涟挑起宴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深吻。 陆涟还记得她合上门宴的眼神,他就像司空见惯的样子,甚至看出了宠溺的样子? 虞渊只有两季,酷暑与寒冬。寒冬的季节就快要过去,在两季之交,植物只能在这段短暂的适宜的气候里疯长。 陆涟坐着巨蟒穿过长空,她就像雷达监测一样开始地毯式搜索崔择。 其实她好几次都想要开口问巨蟒,结合那日,巨蟒似乎和陆涟有交情,并且懂得很多。不过自那日有如仙人指路般的提点之后,巨蟒就恢复了寻常妖兽的样子。对她的提问不答不应,充其量就是通人性罢了。 或许这里有什么隐藏伏笔,未来再触发奇遇吧。陆涟作为老玩家倒也释然,不急于求成。 待到虞渊的边界,她有感觉到不寻常的痕迹。空气里浮动着的是情欲的味道?难道崔择在这里撸了一发?要不要玩这么大? 在那些消失殆尽的浮动的气味里,陆涟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在这里,追。”陆涟内心不安之感越来越重。她留了一个心眼,改变了自身模样,不以真身示人。 虞渊的中心有一处湖泊,常引附近凶猛妖兽聚栖。巨鹰载着崔择在此暂做停留。 “盟,你要带我去哪里?”崔择疑问道,他给巨鹰取了单字盟。盟已经载着他长空翱翔许久,盟在寻找什么。 “主人,王的气息就在这里。”盟淡淡地回道,他已经能感觉到王的气息逼近。他在等。 “王,什么王?”崔择并不知晓妖界尚存,“盟,我该如何离开虞渊?”估算下来,陆涟规定的时间将至,他得赶快离开虞渊。 “离开虞渊?”盟的语气中带着怒气,“吾的主人......”未等盟下一句吐出,一股强大的气流混合着深青色的光芒直冲而来。气流裹挟着地面的沙砾在空气中翻涌。 “你是谁?”陆涟模仿着宴的神态,只是三分像,那种嗜血的兴奋的狂热并不是一个情绪不通的妖应该抱有的。 “王?”盟感知到了强大的妖力,和妖王一样的面孔,属于妖王的力量,但是盟可以肯定她不是妖王。 “你不是王?” 陆涟自然不能回答,她深知反派死于话多。既然盟发现了这个秘密,按照惯例自然也不能活命。 陆涟接二连三的攻击又快又猛,只取命门。崔择当然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还有一个碍事的盟。 这只狡猾的鹰,呼朋引伴,引得无数的狂暴的妖兽向着陆涟扑来。陆涟只消一动手,就可以把万丈高的巨型妖兽撕扯成碎片。 “哎呀,真是脏得很。”陆涟不紧不慢地扯下粘在嘴角的碎肉。她的脸上已经被血污糊满了,深青色的衣衫斑驳脏污,在她的身下,无数的妖兽的尸体堆迭着,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在绝对力量的支配下,陆涟完全杀红了眼,那些前赴后继地扑来的妖兽,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只要把你杀死,我就解脱了。” 等到陆涟把最后一个扑上来的妖兽斩杀,这个屠戮的修罗场悄无声息。 她把身子附在地面,去感受虞渊大地的轰鸣。这片虞渊,失去了崔择的踪迹。 真不巧啊,又给崔择逃走了。 那她也应该走了。 新的神兽 陆涟在青莲山待了万年,青莲山上始终青雾弥漫,下笼大地,万物尽失。雾可厌,可喜。 杜甫诗上写“春水船如天上坐”,在浓雾中,己身居若天外。 陆涟有些厌弃这样天外之景,冷清,让她不免想家。究竟能不能杀死崔择,早日完成副本,尚未有定数。 拉回思绪,她起身回望,日出之下,崔择已然在练功。 自虞渊归来,崔择修炼得尤其勤勉,常令她来指教。她也乐得教学,毕竟崔择越强时间线就越来越近。 少年的腰挺得笔直,一身干练的短打。挥剑有力,甚至不余残影。 陆涟观看了许久,她起身反手把住崔择的手腕,提点道:“提息,步法不实,手执剑自然不稳。” 陆涟点着崔择的手臂,少年悟性极高,略略言上几句就可触类旁通。陆涟自创的剑法一择,一个时辰便学得像模像样。 崔择的汗黏湿了发,脸颊被刺得酥痒的。他稍作歇息,拱手向前,“请师尊赐教。” 陆涟忽然的来了下去,提眉道:“你与本尊比试一场,若抵挡三步,本尊便赐你心法。” “谢师尊。”崔择低头道谢。 崔择的剑法也是一等一的好,三招之下都是剑走偏锋,招招激进。陆涟并未用气,只是也寸步不让,回回在崔择败落前挑起前刃,“剑,永远指向敌人。”陆涟最后一招故意不出常路,反刃挑落崔择的剑。她云淡风轻地挽了个剑花才收刃回鞘。 仅仅三招,崔择输得心服口服,他与陆涟之间需要跨越的鸿沟绝非朝夕便可。 陆涟借这几招探看崔择的修为,不免也会讶异。老天赏饭吃的修气奇才,尚且如此勤奋,怪不得越来越难杀。 她也是一世又一世的反悟才明白把敌人养在身边是最好的,金鱼只有在鱼缸里才是最美的。 如若未来崔择知晓他的师尊想要杀他,不知作何感想呢? 她太害怕生出异端了。就像虞渊的那个变故。 崔择的强大的妖兽。 “平安渡过本尊的试炼,你是天下第二个。拜于本尊门下,你可有觉悟?如此莽撞。”陆涟并没有单刀直入崔择在虞渊的经历。 “弟子当知。师尊定下虞渊之盟,虞渊险劣,弟子无匹夫之勇,则定不敢进入。”崔择不服,反呛道。 “故而不作后策?”陆涟不怒反笑,“如若尚缺楚莫的药丹,你可以活着回来?” “我......这世间并无万全之策,世事易变,况且......”崔择哑然,他刚想吞下话说。 “况且什么?”陆涟眯了眯眼,“你藏匿了什么?” “弟子原在虞渊缔结神兽,而后突遭袭击,受了重伤,失了大半记忆,只记得是一个穿青黑衫裙的人。”崔择思考片刻,还是如实而言。 “黑衫之人?”陆涟面不显色,“嗯,从未听人记载过?倒教本尊好好查询。不过、本尊听闻你的神兽?”陆涟画风一转,终于点到正题了。 “请师尊与弟子赶赴后峰。” 后峰辽远,一路野风吹得二人衣袍猎猎作响。 “盟————盟—————”少年在山野间奔跑,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声响攀升至青山之间。 脆裂的鹰啸掩映在远山的云雾中回应。那是鹰,他的鹰,少年张开双臂迎接。 陆涟看到了金色的翅羽渐近,遮蔽天地,那双鹰眼紧盯着他的猎物,仿若下一秒就会将其撕咬吞噬殆尽。 “师尊,这是弟子在虞渊缔结的神兽。”崔择甚至带着炫耀的语气,那种神态就好像求着陆涟夸夸。 崔择往前了几步,那鹰如临大敌,用巨大的脑袋拱了一下崔择,示意他远离陆涟。崔择显然不曾会意,他向陆涟抱歉笑笑,“盟,不可无理,这是师尊!” 陆涟在好好审视这头巨硕的鹰,同样他也在审视她。盟用利爪攀附岩壁,他旋转着头,他感受到了微弱的须臾一瞬的王的气息。 这个女人和妖王有关? 盟不敢确定。但是作为妖兽的直觉,他对这个女人很不放心。 他失去了和妖王的联系,甚至无法再打开虞渊的结界。 “长得倒好生漂亮,正好可以和本尊的乖宝作伴。”陆涟对盟粗鲁的举动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嘴唇,露出笑容,“哦,不过本尊忘记了,他们是天敌。” 崔择点点头,不知为何,师尊很少对他展露笑颜,他只当是师尊对神兽的认可。 “有了神兽要好好教化才是,勿要生了事端。”陆涟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故作高深,她旋即又言“本尊赠予你一乾坤宝袋,可容万物,平日在前山操练,就让他待在这里。” “是,师尊。” 兰舟有话说:求宝子们珠珠收藏评论三连为爱发电全文免费嘟!!!! 梦魇时分 世间总是没有免费的馅饼,吞噬妖王的妖力,陆涟感觉到体内的异变。她的腰腹蔓延出宴身上的青黑色纹路。 她顶替了崔择的身份,同样拿到了宴的妖力。与前七世不同,她从这个节点已然改变了命运走向———妖王的能量已安然在她体内。 腰间原本属于崔择的玉佩,被她牢牢掌握,这是最强有力最安稳的象征。 青莲山上静悄悄,玉石雕锲的路上映着微光清凉。陆涟不知如何被触动了情思,怔怔呆愣放空许久,直到门口一声“师尊”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师尊,弟子求见。”屋外蓦然传来崔择的声音。崔择急急闯进来,差些没站稳,望着她直喘粗气。 陆涟下意识把玉佩藏进衣袖里,抬首问道:“怎么,修炼突破有困难?” “深夜便可歇下了,待你突破这一层,方可抛下睡眠。”陆涟又细看崔择脸上汗津津的,以为是他深夜刻苦训练,装作关切道。 “师尊,我想知道,温已敛是谁?”崔择低头思索片刻,终于发问,他脸色不佳,话语里有些许颤抖,显然也在疑虑,不住地偷望着陆涟。 “温已敛?”陆涟重复道,静静盯着崔择,好像要看透崔择一般,起先未置一词。 崔择你别急你先别急,容我想想怎么措辞。 “温已敛?”陆涟有些微微失神,目光失去焦距,她在回忆什么。 “师尊认得?我原不知这人,又觉得名字读来顺口熟悉,加之近来常梦里相见。总是这人缠绕,却不见真切的。”崔择不知陆涟的动静如此异常,又补充道。 青莲山都知道陆涟的逆鳞,谁也不能碰,其二就是陆涟第一个关门弟子,这世间第一位从虞渊活着归来的人———温已敛。 世人皆知,温已敛已被陆涟手刃,挫骨扬灰,这世间,早已没了温已敛。 一枚红叶飘然,陆涟捡起一片夹在书中。清秋的萧索,穿过窗牖,踱步而来。 许多模糊的碎片在记忆里发出凌厉的光。 “怎么突然梦到他了,你怎么会梦到他?”陆涟略微皱眉,眼神犀利。 听闻这话,崔择莫名觉得心头酸涩,一摸竟然坠下泪来。“师尊,他是谁?” “师尊,我怎么哭了......”崔择努力想记起什么,但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无数模糊的剪影。原来铁打的人也会被伤到。 “你真的想知道他吗?”陆涟笑笑,并不作答,反而转移话题“那你还记得我接你来青莲派之前的事吗?” “不记得了,全然不记得了。”崔择摇摇头,他对现世记忆残存极少,只记得被从街上接回青莲山,一点点模糊的片段罢了。 陆涟挑了挑眉,嘴角隐了笑,这样子显得刻薄又无情。不过崔择因着落寞失神并未看及。“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活好当下。” 你时日无多了,别问东问西节外生枝。臭小子。 “可是,师尊,我梦到很多很多...我梦到...”崔择只觉得心跳得极快,如今努力想着梦里让自己心悸的画面,不过都徒劳无功。 “你可是怕了?”陆涟越过帘帐上前,她点了点崔择的额头。 哎,果然还是孩子。 “本尊明白了,本尊素不喜吵闹,原想你找人同伴,你也寻不到去处歇息,今晚就到本尊这里睡下。” “谢师尊。”崔择眼神闪动,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谢。寻了处软榻,侧身朝里躺下。 “崔择。”暗夜里,陆涟忽地幽幽叹了口气。 “师尊?”崔择迷迷糊糊地应着。 “无事,你睡下吧,本尊明日命医阁的人给你调配安神补气丸。” “谢师尊。”崔择闷闷地了一声,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修仙之人眼力尚佳,一眼便知崔择拘着身子,睡不踏实。她起身出走,吹了灯,独留崔择在屋里歇息。 月影重重,庭间花木扶疏,一大迭交相辉映,光影随着缝隙撒下去,凌乱招张,越发看得人心沉。陆涟止不住心悸动,沿着甬道走了几步就靠着栏杆坐。 崔择见屋内无人,便躺倒在卧榻上,屋内都是陆涟身上的香气,也许是陆涟之前的嘱咐,他内心踏实着,渐渐觉得稳下心来,入了梦。 一夜无梦,崔择只觉得是这几日睡得最安稳的日子。 陆涟早已在后山修炼,此时霞光无垠,陆涟周身亦是无数闪烁不定的金光。崔择远观着,沉溺在这巨大而恢宏的宁静中。 他也知晓,这宁静又无法言语的宁静有怎样的动荡。 即便是日出,一日也有一日的不同寻常。 为徒良久,崔择从原先的心高气傲到如今的强者之道的心服口服。他的师尊,实力强悍又勤勉。这一路他成长颇多。 崔择一点点地心性蜕变,在青莲山闭关的这些时日里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关外每日都源源不断的书信,他因着修炼每日回复得都不及时。楚莫师尊偶来看望他。他并不想丢了陆涟的脸。 “崔择。”大抵是过了很久,陆涟才能自然地把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旬日后就是无双之聚了。长老们推本尊也应下来,本尊未推惧,想来也带你一起去。” “你可愿意?” 兰舟有话说:求珠珠收藏评论谢谢谢谢谢谢啦 无双之聚 崔择听罢陆涟的话,自然欣喜不已,忙不迭地应下。 臭小子,你就乐着吧,我在给你开辟地图搞副本。陆涟把崔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依旧是寻常副本里爱的惯常套路,无双之聚就类似几校联考,测试各门派的综合学业水平。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老东家合欢宗也会前来。 于是乎陆涟拭目以待,总不可能派宗主也来吧? 天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各派出了各自师门,则不得过于抛头露面,于世人面前不可展示实力。下了青莲山,就是地位尊贵如陆涟也只能扮成寻常模样。陆涟感觉这有点类似角色扮演(普通版)。 每一世即便展开铺排的情节相同,不过期间的走向还是相异,陆涟现在都要把着指头数数有几位后宫佳丽要出场了,方便她应对。 青莲派这次只有陆涟出山,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好事,杀人放火,无人作陪。 “为了避人耳目,暂且在外认做兄弟。”陆涟在青莲山关外就嘱咐过崔择,在外不可节外生枝。 “是,师尊,哦......不,兄长。”崔择拱手,陆涟推过,摇摇头,“青莲外,不必拘泥礼数。如今也是你重回山外,多接触接触人气也是好的。路程要几日,也好在途中歇息玩乐。” 崔择只着件月白对襟窄袖长衫,再在外披一件金丝祥云纹披风,玄黑长裤扎在其中金靴中,乌发只用一束落纱带随意绑着,肆意间带着几许贵气。 陆涟挑了件形色相似的衣衫,耳坠两只红色蝴蝶摇摇曳曳,美得生姿。 陆涟和崔择来到最繁华的万安弄巷。不巧正下了雨,细密如银丝的小雨笼罩天际。小桥人家,曲巷深弄,枕河人家,是一份水乡的风情韵调。于崔择自然是新鲜有趣的,精致的开合桥,老屋的木雕,还有过街砖拱洞间来来往往的布衣百姓。 陆涟前几辈子来了好几次,已经腻了。 在不远客舟上布置了点小酒小菜,夜游湖上,赏景啄酒,陆涟倒是会享受。听着歌女咿呀的唱曲儿,混合着桨橹舀过水面的声音,让陆涟久经KPI追逐的心情微微释放缓和。 暗夜略寒冷,星火微光勾勒近处景物,那些建筑在新雨之后恰似洗净的器物,细节被微光放大后点燃。一壶清酒,原是不会醉的,但善饮的她倒是认为自己醉了。 恍惚间,她看到邻舟内的一个身影影影绰绰,正待她睁大双眼而寻,那人却奇迹般的消失了。 “师尊,不可再喝了。”崔择在一旁劝诫道,他几欲夺过酒杯,都被陆涟躲过去。 “本尊没喝醉,崔择。”陆涟不满地摆摆手,酒精上头有些兴奋罢了。“你且回去,别教本尊说第二遍,回去好生歇息,好明日赶路。本尊自去醒酒。” 崔择无奈,只应下,出了舟舫转身上楼。 “呼,终于走了。”陆涟换了沉醉模样,冷风一吹也清醒了大半。来到这世几近万年,她刚心血来潮强制退出副本,到控制面板上想要去看看过往的陈述,无意间在角落有看见系统字样的勾选。询问系统是五次失败以上就会有系统辅助功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陆涟当然毫不犹豫地勾选了是。 但是最叫人难过的是,有得也有失,陆涟会丧失50%关于崔择的记忆点,如若要解锁,需要领取任务开启。 杀不死我的只能把我杀死。陆涟在内心冷笑。 她尝试点开三个初级任务: 解锁关键人物(2) 恢复合欢宗身份,抛弃神尊身份 制造崔择和关键人物偶遇 艾玛,这不是杀死男主计划,这是给男主牵线搭桥的红娘企划。杀死我自己,奉献给群众。 陆涟已经被封锁关于后宫团的记忆了。是不是让她空手接白刃? 陆涟苦思冥想一下,先回人间的根据地再想办法。 舟在河岸上缓缓泊下,十步之外,却是人头攒动,灯光掩映,嬉笑之声不绝于耳。夜深月高,花街柳巷却是喧闹依旧。未近,便有似有似无的暗香浮动,引人遐思。婉转清丽的歌声混着压抑的娇吟于影帐中传来。 戴上系在腰侧,一扯银丝翠线扣住,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名为“柳外圆”的风尘馆,踏过汉白玉石桥,一堵白墙映入眼帘,正中一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 推开大门,一幅奢华弥乱之境铺排。内里有根根巨柱支持,凿柱为画,画的是目送秋波、欲语还休的年轻少年。 早有眼尖的龟公凑上来,见那罗刹面具,心下一惊,低低说了句:“随奴家来。”忙领着陆涟到了内间,绕过长廊,到了后院一处华丽的楼阁,池水环绕,浮萍落花。水雾蒸腾,使楼阁显得如梦如幻。 陆涟用余光瞟着,是不是装修了?怎么感觉变模样了。 却见楼阁的一扇窗开着,陆涟提气而上,内里早坐着个俊美少年,桃花眼微微上挑,生的是比女儿还要娇媚。见了来人,只瞟了一眼,反倒自顾自倒了一壶酒,开口就抱怨道:“好生着,每月都望日前来,约莫是菊月冷,迟了三日。” “你还好意思着?我从青莲山上下来压了内力,颠簸着都累死了。快给我倒杯酒漱漱口。”陆涟倒也不计较,躺倒在床上,撑着脑袋看他。 “死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桃花眼白了一眼陆涟,“出了青莲山,到这儿的地界上,你要喊我师尊。” “你最近约莫是瘦了,我带的养颜丸用了没有?”桃花眼像个老父亲似的絮絮叨叨,见陆涟翘着脚丫子一脸怡然自得,因着趴卧的动作,胸前春光大好。一时气急,脱了外衫给陆涟披上,“怎么回事,在外面就是这么胡闹?” “我没有,虞染。”陆涟索性躺卧下来。 “不许直呼其名,失礼节!”虞染捏了捏陆涟的鼻子。 “唔,你干什么?”陆涟瞪了一眼虞染。 “我当然知道你干什么,无双之聚?”虞染眯了眯眼睛,捏着陆涟的后颈,和制服小狗似的。 关键人物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来,给本尊捏捏肩。”陆涟嘴唇轻勾,喝下虞染喂过的水,嘴唇故意擦过虞染的手指。 虞染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杯口方才陆涟对口的地方。他的手指涂了很鲜红的丹蔻。 “没个正形的。我还听说,你前些日子收了个徒弟,刚从虞渊活着回来。”虞染的薄唇开开合合,他的唇色红得出奇,让陆涟还以为涂了口脂。 虞染尽心尽职地为陆涟捏着肩,却见享受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时间倒是恨铁不成钢,轻轻扯陆涟的头发,“你这死孩子,问你话呢。” “是啊,啊哟,轻点,虞染!”陆涟狠狠瞪了一眼虞染,“你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倒是与你商计着我不想当这青莲派的师尊了,好生没有意思。还不如回合欢宗来的有趣儿得多,你意下如何?” “什么?”虞染登时停了捏肩的手,“你要放了高高在上的师尊不做?你莫不是糊涂了。” “总之,我只是向你汇报一下,我的好师尊。”陆涟不满地皱了皱眉。她做的决定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若这世间所有人都背叛她,还有虞染在后面说东不走西。 “唉,那涟涟你准备如何脱身?”虞染见劝不动陆涟只好转其道而行之,为陆涟出谋划策。他的手指顺着陆涟的发丝上下摩挲。陆涟觉得发痒,索性拉过他作乱的手不让动弹。 “大不了闭关呗,闭它个三千五百年。”陆涟在虞染面前就喜欢说些幼稚的话,她伸了个懒腰,又不免被自己的话逗笑。 “啧,真是个好方法,等你哪天高兴了回去了就再出关。”虞染冷着脸笑三声。 “我不准备回去了。这世间就不要再有陆涟师尊噜。”陆涟忽地很认真地说道,“虞染,我累了。青莲山一点都不好玩,我讨厌那里。” “你,胡闹!”虞染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合欢宗,你以为是江湖快意吗?放着天下大宗不做,偏要来这下作的地方。”说罢,虞染垂下眼眸颤声道。 他娇媚的脸上闪过凝重,而后咬咬牙,放出狠话:“你若真要如此玩闹,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陆涟蓦然张口,咬在虞染的小指,在他的手上留下牙痕。虞染松了手,似乎又要做声。 “你这死孩子。”虞染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她。 “你当真做好决定了?”虞染久久不出声,“你要思量好,一旦脱去了这层身份,往后,可不好走。” 我当然知道啊,我也不想这样啊老铁,剧情让我这么走,我也没办法啊。谁没事放着大老板大股东不做,从新手村继续出发呢? 陆涟当然欲哭无泪。 “罢了,我就来和你知会一声。宗里一切安好?”陆涟松松束了发。她捏了个口诀,又变成少年郎的模样。 “都好,诶,夜里冷,你多披件褂子再走。”虞染应了声,开了窗,一股冷气扑面。 “不必了,我先走了。”陆涟未再多说什么。 回至客房,陆涟悄悄走到崔择的窗前,她用神识往里探照一番。 还没睡,她也懒得管。 第二天照旧赶路,如此几天便也快到了。无双之聚设在域外庄园,只有发了请帖的天下豪杰有资格进入。 庄园身在山巅,又设了结界。对陆涟来说和青莲山并无二致。只不过是从一个山头到了另一个。 待递过了请帖,入了结界,便不必压制内力。陆涟素来张扬,她一袭红裙抹胸吸睛无数,再者她的神兽又是一条可怖的巨蟒,辨识度非凡。 “那巨鹰呢?你且也唤他出来,难得的聚会倒也教他们看看本尊徒弟也捕获到了神兽。”陆涟吩咐,师徒二人乘着神兽一路飞驰至主庄园。 待到了庄园内,却见都是熟面孔。她环视一周,除开青莲派,山苍派与积元派都来了重量级嘉宾----地位是丝毫不逊于陆涟,看来各大门派对此次无双之聚可劲儿重视。 “涟尊。”却见一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走来。他的眼神越过陆涟盯着崔择。 陆涟盯着来人,登时自脑海里传出任务提示音-----“关键人物(2/1)”陆涟自然了然,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身子,微微颔首示意:“本尊瞧着是谁呢?原来是弟弟。” “择儿,这是你不同师门的师叔,第五谋,来,和谋尊问好。”陆涟妩媚笑笑,抬手介绍道。 小孩子嘛,还是要有礼貌问好。 “师叔好。”崔择一时没意识到这种亲昵的称呼,暂时一愣,而后俯身行礼。 “本尊早听说了,他就是涟尊那个虞渊归来的徒弟。”第五谋摸摸下巴,盯着崔择。 崔择被这种直勾勾的眼光盯着不自在,下意识移开双眼。 第五谋这话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一时众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崔择自然也不习惯这种场面,咬着唇不说话。 陆涟感觉自己有些像领着自家孩子见亲戚的家长,这诡异又温馨的氛围。 初次交锋 “你叫崔择?”第五谋眸光闪烁。 “是。”崔择吐唇,那话虽然轻,却够冷够硬。 第五谋的笑容更甚,他对崔择没由来的兴趣浓厚。崔择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要接近。 崔择求救似地朝陆涟看去,陆涟却像没事人一样转头和其他人洽谈着。 得嘞少爷,和您的攻略对象展开1V1的对战吧。奴才先不奉陪了。 崔择见陆涟不搭理自己,又无法脱身,不咸不淡地回答着第五谋的问题。 陆涟一向处事周全,和诸位师尊关系融洽,且又是热络大方的模样。当然不免有人当面含笑揶揄陆涟对崔择的信心,让一个刚入师门的毛头小子来无双之聚见见世面。 陆涟勾唇笑笑,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第五谋,可不是嘛,我不来就见不到后宫圆的人啊。 众人神态各一,给陆涟留足了面子。除了第五谋一贯把持着那种霸道总裁的油腻的居高临下让陆涟极端不爽之外,其余的陆涟都不放在心上。 这种期末结业分析会谁爱来来,她也是被逼无奈。 几大主流门派会面之后,基本上都于主厅落座闲聊。 陆涟不喜这种群聚氛围。她支开众人往侧厅走。 侍从在一旁煮着茶,发出柔和的水沸声。听得出在万籁俱寂之刻,声音却有两重,稍远,像是打斗声。 “涟涟,你在看什么?”积元派的二长老袁心鱼见陆涟心不在焉,也悄悄跟着出来。她凑到陆涟的耳边轻语,把陆涟吓了一跳。 袁心鱼是陆涟的好友。平日头因着派别有分很少能见面,如今难得一聚,当然不顾着身份凑在一起说着体己话。 “没什么。”陆涟捏着袁心鱼的手,“倒是你,眼珠子提溜着,准有什么坏心思。” “瞧你兴致缺缺的,过会儿你感兴趣的人就要来喽。”袁心鱼嘘了一声,一脸神秘的模样,让她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谁?”陆涟一时好奇,靠着问她。 “还能有谁?我们派的小祖宗。”袁心鱼挤挤眼。 “他怎么来了?” “你不是明知故问,还不是蝴蝶追着某位娇花来?” 陆涟喜欢沾花惹草是出了名,她不羁任何,早些年四处留情。就那媚骨天成的模样酥了多少人的骨头。 偏偏无意还好,纵然有那些个纯情的,被撩拨之后就念念不忘。 宋山玉便是一个。他爹是积元派的大长老,又拜在第五谋的门下,实力不俗,目中无人。他是个娇惯的主,平日傲气得很,猫儿似的。性子又古怪的变扭,只会恶言恶语地推拒,仗着旁人哄惯着。 陆涟喜欢变扭小孩,三番五次哄逗他,又诱他吃了他的童子身。宋山玉便非她不可了。 正厅这里,不待多时,骏马拉着辆金贵马车前来。早有两侧侍从先一步弯腰弓在下轿处。一锦衣少年掀开帘子,不着痕迹地点在侍从的背上下了轿,再任由他整理衣冠。 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厅,脚上的金丝蟠云靴踏着地砖,发出清脆的声响,犹显突兀。 那少年环视一周,又没见着心上人的身影,匆匆寻来人问陆涟所在何处。 少年出外寻找,却见崔择抱着剑环胸而立。 “你是谁?”少年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手腕翻转,剑指向崔择。 “公子不应该清楚不过吗?”崔择身着青莲派的衣衫,自然好认。 “你不说我怎知?”少年不料他会反问,赌气道。 “在下是青莲派陆涟师尊座下弟子。不知公子是?”崔择冷眼看他,回答得不卑不亢。 少年看他那副模样心里陡升不快,“我且与你比试二三可好,我倒要瞧见什么人能被涟.....师尊瞧上。” 兰舟有话说:陆涟快要换身份了之后就突出一个苟且偷生了/ 弯掰直的男主不会多首先哦/ 欢迎宝宝们收藏评论给猪猪三连谢谢啦 家人们这个Po每次发文都极端不方便验证码永远不对好心累 陆涟受伤 袁心鱼和陆涟是手帕交,宋山玉私下里没少贿赂这位二长老,常来探听陆涟的消息。 宋山玉原对无双之聚兴致缺缺,自打打听了青莲派敲定了陆涟师尊来,他就到亲爹那儿撒泼打滚,也央求着要去。大长老当然知道自家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想借此好好敲打宋山玉一番,定然就同意了。 “听闻涟尊......”大长老卖了个关子,话尚未说完,就被宋山玉急急打断,“爹,涟尊怎么了?” “冒冒失失的,让我把话说完。”大长老瞪了一眼宋山玉,继而又说:“这次无双之聚,涟尊带了她的关门弟子一齐来,你和那弟子好好讨教讨教,能被涟尊看中,又是从虞渊回来的,实力定然不在你之下。” “什么?涟尊何时有弟子了?叫什么名字?”宋山玉脸色突变,他不由得瞟向窗外,二长老怎么没有告诉他? “我听你师尊说,是涟尊之前那个捡回来的孩子。我就说,涟尊无缘无故捡了个孩子回来,想来也是看出来那崔家小子灵根独慧。”大长老说着说着,发觉宋山玉的脸越来越沉,“珏儿,你好好准备着,涟尊和你师尊会面。妍皮不裹痴骨。免不得让你和那崔小子比试比试,别丢了积元派的脸。” “这是当然。”宋山玉一脸志得意满。 话归今日,崔择当然不明了宋山玉对他怀有不满的弯弯绕绕。尚未到比试时刻,他谨跟着规定来,于是乎只能开口:“这位公子,无双之聚尚未开始,于此时开始比试或许不妥,等一日后和公子比试也无妨?” 宋山玉可顾不了那么多,他就是不服愤懑。 话音刚落,崔择抬首便见一股剑气扑面,当下侧身躲过。他留了心眼,侧殿时有人经过,把宋山玉引到空地上再甩脱他再说。 宋山玉惯用匕首,自然是适合贴身近搏,他仗着自己身形轻盈敏捷,一来一回间灵活异常。崔择虽单轮武力在其之上,但灵活度略逊一筹,自然也不讨好。 “看你也不过如此?”宋山玉挑眉挑衅道,一个掌风打得崔择身形不稳。 崔择微微倾身,表情冷静又倨傲。 两人在打斗都未占上分,衣衫被割破了几道,手臂碰撞的地方已经泛红淤青。 宋山玉暗骂一声,他下腰发力,绷直腰向崔择冲来。崔择心底一惊,见宋山玉不留情的招数,提剑相挡。 匕首断而细,无比锋利,贴着剑刃顺着惯性继续往前冲,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陆涟只不过不在崔择身旁看候片刻,脑海里系统响起警报:“主角有危险!主角有危险!”她顺着警报的指引直冲前去。 “涟尊!”宋山玉看见陆涟挡在崔择的面前,原是一喜,又见着自己的剑插进陆涟的腰间,顿时脸吓得惨白。 “涟尊......”陆涟面不改色地拔出插在腰间的剑,血从伤口中渗出。她不紧不慢地掐了个咒止血,全程未看宋山玉一眼,“择儿,走吧。” 宋山玉想说什么,被崔择的一个眼神警告。 他几乎是目送陆涟离开,他的眼神没有离开陆涟分毫。被汗洇湿的垂睫隐藏了眼底的痴迷。 崔择见陆涟前来相护,又是感动又是自责。 “师尊。”崔择愧疚地想要说什么。 “不必说了。”陆涟淡淡道。你说个锤子你说。你是主角伤不到你,我们配角挨刀都是不怕疼的。 崔择不甘心,但是他知道陆涟的脾气,只能噤声。 钻进了系统的圈套,好幸福。 她原先在崔择和宋山玉打斗时系统就有了反应,她本来的期望是坐山观虎斗,没准儿宋山玉可以替她完成风光大业。没想到系统明令崔择属于主角,只能由她来斩杀。 《小窗有记》有言:“当乐境而不能享者,毕竟薄福之人;当苦境而反觉甘者,方才是真修之士人。” 陆涟觉得自己放平心态才是正道,慢慢布局吧。 她觉得当下最好就是去睡大觉养精气神。 她这处是安然。可宋山玉那里却不太平。宋山玉误伤了陆涟又是那副模样,和曾经远不一样,一下心神烦闷。沐浴入寝后,湿发呆坐半晌,自觉头脑有了些虚空的清明。他起身走到门外,庭中月色溶溶,明月已排云而出,皎皎可爱。 他继续往前走,绕过殿墙,裙摆晃动泛起满院花草香气浮动。站定几刻,又觉得心热得很。 那种变扭确实像细密的牙齿,隐隐在他的心中啮咬。宋山玉觉得很奇怪,他想去问问别人,但是这种奇异的秘而不宣的心思他又想为他一人所有。 之前都是陆涟过来打扰他,整个心思都扑在他身上,怎么崔择一来,对他的态度就这么冷淡了。 宋山玉少年英才,抛开身份不谈,事事顺意。不过他却屡屡在陆涟这里碰壁。 不行,他要亲自过问陆涟。难道在床笫间的那些话都不当真了吗? 兰舟有话说:傲娇小狗(1/1) 撞破春宫 陆涟所处的系统任务栏已经完成了与一个关键人物的会面,还有一个,会在哪里呢?她决定带崔择出庄去碰碰运气。 遇到什么关键人物触发奇遇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要怎么顺理成章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摇身一变改身份?死遁还是?这是当下最大的难题。 陆涟一路上想着心事,也未在意走来的路的异样。直到她一脚踩上阶梯,想要进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走错了地方。走来时七拐八拐的,也不知自己走到什劳子地方。 陆涟往回退了几步,大致看着这间房子,自己是没见过这屋子,屋前没有门匾。其内有烛光摇曳,也没见有人。正想着,她抽出别在后腰的地图,对照了一番,这坐落的一处,地图上赫然是一丛修竹,不可能啊?! 她望了望屋子,红漆门似血盆大口,正引诱着进去,再一口吞下。一股奇异得想要战栗的感觉涌上心头,再张望四下无人,一股凉意袭来。正当她下定决心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高度紧张下,她忽闻得西南角落有人影闪过。 “有人!”陆涟轻呼,不动声色地退回来,驻足片刻,照着地图慢慢摸索着回去。 废了会工夫,陆涟也不知道又走到哪里去了,这破庄园,屋子都一个样。 眼瞅地似乎是她的住处。她甚至想要光明正大拉住前门守卫,问问“涟尊是住这里吗?”不过这确实要让人笑掉大牙,她陆涟还有今日窝囊。 陆涟拢了拢衣袖,怪冷的,她抬脚刚想走进去,忽而闻到空气弥漫着一股子淫弥的味道。嘿嘿,这个味道她铁熟。作为半脱凡身之人对气味极其敏感,谅她脑内飞速旋转,手已经推开了门。 捏妈妈的,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肌肉遒劲的宽背,正覆在床上做着挺动运动,床吱吱呀呀地自身下传来。眼神向上,标志性的高马尾,陆涟深吸一口气,恨不得自插双目。 完犊子,撞破别人的活春宫。 陆涟甚至来不及探究那高马尾究竟和谁共度春宵。她慌不择路,绕过一处亭台,贴着水面到了对岸,待到离远了才又对照着地图走了回去。 一来一回也折腾到半夜,见屋内点着灯烛,陆涟还以为没吹灯。这多危险,酿成火灾怎么办?陆涟赶忙奔走进去剪灯芯。 余光中看见屋里暗处冷不丁站了个人。 “啊!”陆涟被吓了一跳。 是宋山玉那臭小子! 宋山玉湿着发,只熏了香就急急着去找陆涟。 宋山玉和第五谋都住在偏西的院宅,如果要到青莲派的宿处要绕过一片林子,再经过一处亭台楼榭往东走一段路就可以。他早在来之时就打探好了。 他在陆涟的屋里等了很久,湿发都要干了。 可不曾在陆涟久久不回来,甚至侧屋也没有声响,崔择也出去了? 宋山玉不敢离开,害怕前脚走,陆涟后脚就回来了。 “珏儿,你怎么来了?”陆涟稳了稳身形,她走近,抑着呼吸,想要找回平日里妩媚轻佻的语气。 宋山玉听陆涟努力压着的声线,只以为陆涟还在作气,他并未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陆涟。突如其来的燥热让他舔了舔嘴唇,一定是渴了。 他总是不敢抬头看她,陆涟每次挥动手腕,红色的衣摆便时隐时现。金色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陆涟见宋山玉这个火山脾气头一次和个木头似的,就想着戳戳他的脑袋。“怎么,傻了?” 宋山玉也是个倔强的性子,他拉住陆涟的手臂:“你才傻呢!” 陆涟笑得花枝乱颤:“本尊还猜你是不是转性了,还是这泼猴脾气。” “你!你又逗弄我!”宋山玉越说越不快意,他狠狠瞪了一眼陆涟。没办法,宋山玉在陆涟这里十有八九就会被踩到尾巴,吃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啊,疼。”陆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对不起!”宋山玉自责道,他连忙掏出伤药。 “涟,还疼吗?”宋山玉又低下头在陆涟耳边轻轻说。他的手轻轻覆在陆涟的肩上空,甚至不敢触碰。 陆涟没有作答。 陆涟其实腰伤早就好了,她又不是肉体凡胎。但是小狗来负荆请罪确实很可爱。 “如果还是疼,还是气,你给我也来一刀,你不要生气好了好不好?”小狗急了,蹭着陆涟哼哼唧唧。 陆涟觉得好笑,又想着将计就计。于是眼波流转,忽然凑近宋山玉轻轻呼气:“珏儿是想给本尊治疗吗?想要,怎么治疗呢?”陆涟的手顺着宋山玉的唇慢慢往下游离,划过喉结,大有向下的趋势。 宋山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时又窒了呼吸,但他也不是毛头小子,自然也听懂了这背后的含义,像只小狗一样,眼神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宋山玉盯着陆涟,他是一个极其容易陷入迷离恍惚的人,此时此刻又情难自禁。 “哦,珏儿这么好心?上一次见面不还是叫嚣着要杀了我?”陆涟讽刺笑笑,她可不想宋山玉这么快如意。 “你,别不知好歹!”宋山玉一愣,很快回神,又生硬地冷哼。他的手收下,捏着陆涟的肩。 “珏儿又耍小娃娃脾气了。”陆涟微微一笑,发丝凌乱,微张红唇。 “陆涟!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宋山玉气急败坏叫嚷道。 啧啧啧,这火山脾气,真是一点就着。 “过来。”陆涟幽幽开口,就像魅惑的妖精。 宋山玉发觉自己诚实得要死,脑袋迷迷糊糊地,跪在陆涟床边。 陆涟的手瑟瑟而动,轻轻抚摸着宋山玉的脸。陆涟看着宋山的模样,忽而觉得有些罪恶。她的手指同时停止摇曳,垂下去。 宋山玉以为自己被厌弃了,感觉更不安了。他渴望得到抚摸,恒久渴望。他就像一只流落街头的小狗,那些轻轻抚摸的动作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不要抛下我。”宋山玉,忽然觉得很委屈,瓮声瓮气地说。 陆涟的手心贴着宋山玉的脸颊,掌心滚烫。 宋山玉每一次靠近陆涟都会有紧张地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他觉得内心的野兽在撕咬他的心。 少年青涩的吻落在面颊。 假意试探 陆涟避开了这个吻,她退后一步,将两个人的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宋山玉只要往前一步,伸手就可以够得着。 这种够得着却吃不到的状态下,宋山玉低低地喘息着,眼神不复清明,他一步一步跟着陆涟后退的脚步。 地板发出清脆的踩踏声。 近了,近了。 “涟”宋山玉唇瓣溢出的低低的呢喃,他的脚步声一点点踩踏在地面,最终归于平静。 陆涟轻轻关上门,临闭合之际,回头又望了昏迷的宋山玉。宋山玉的脸掩映在阴影里,那片阴影又凝聚成巨口,吞噬一切。 月色溶溶,“宋山玉”拿着地图指对方向,慢慢走回宿处。 门吱呀着开了,“这么晚了,才回来?”第五谋压着气音低声问,挡在门前,只留了一条小缝。 “是啊,我从没来过这里,和积元山又不一样,我随便逛逛,天又是无双之聚,睡不着。”“宋山玉”疑惑地皱眉上下打量着第五谋,“师尊,怎么这么巧啊,我一回来就来开门就问我?难不成就把着时间看我有没有回来。” “宋爹不会让你看着我吧?”“宋山玉”及时咬住吐出的字眼,说道。 “没你早些休息。”第五谋没料到“宋山玉”伶牙俐齿地反问,他倒没显现出什么心虚,抱胸回复道“无事,就早些回去吧。” “谢师尊。”“宋山玉”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绕过第五谋想要走。“诶,师尊这么晚了,不睡觉,这是要干什么?”她脚步一顿,又回身想要走进第五谋的屋子。 第五谋高大的身子抵在门口,像一道屏障。“宋山玉”推了推他,纹丝不动。“嘶,师尊,怎么了?我不能进去吗?” “你今晚到底去哪里了?”第五谋眯起眼审视起她。 “师尊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兴奋得无法入眠,外出逛了逛。”“宋山玉”还想着往里挤,“诶,师尊,怎么回事,不让我进去吗?”她挑眉挑衅道。 “咳,还没回答为师。山玉,你今晚很古怪?”第五谋长臂仍然挡着,不让进去。他有着双锐利的鹰眼,目光所到之处总让人不寒而栗。 “师尊多虑了。”“宋山玉”直视他探究的目光,“师尊的屋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怎么不让徒弟我进去?”话说完,“宋山玉”还假意往里面望去。 听闻这话,第五谋眸光暗了暗,“宋山玉”被迫吃了个爆栗,“有宝贝也定当被你搜刮了去。” “哎呦,疼!”“宋山玉”看着好说歹说第五谋还是挡着不让进去,短暂思虑片刻还是决定以退为进,“哼,罢了,师尊真有什么宝贝也不见得愿意给徒弟分享,嘿嘿,那我还是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毕竟后日无双之聚就要开始喽。” “宋山玉”头也不回地绕过第五谋的前屋,进了里屋,不久就吹了灯。 第五谋在屋外又站了会儿,才回屋。 “宋山玉”,哦,不,陆涟在宋山玉的屋子里来回踱步。“服了,那家伙怎么不让我进去?那东西又放哪里去了?” 陆涟为了可以在日后稳妥地金蝉脱壳,现下摆了几道可行的法子,这多管齐下,才有机会嘛。 而其中一条和第五谋宋山玉有关。按照前几世的剧情,宋山玉都是败给崔择。在每一世待机复盘副本的时候,陆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宋山玉在与崔择比试之前,被第五谋发觉使诈盗用了积元派的神器,而第五谋作为后宫团的顶梁柱怎么可能让人招惹他感兴趣的人。 副本还介绍,这神器是当年妖神大战的法器,断灵根灵脉,而宋山玉那傻小子自然不晓得其中利害。无论情理,无论如何,第五谋也会阻止。 那如果宋山玉在比试的时候使用了真正的法器呢?听说这法器威力杠杠的。 她想要赌一把,靠着这个契机。 陆涟一贯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嘛,属于那种知晓自己的绝望命运之后仍能笑得出声的人。 在这之前呢,陆涟想要带着崔择先出庄门一趟,第二位关键人物尚未出场,她而后改换身份再与崔择亲近便不是易事。 大考前人们通常习惯通宵复习,哪怕临时抱佛脚也好。而陆涟选择悄悄带着崔择出庄游玩。 出庄游玩 陆涟当然也没有底,她劝服自己还是需要碰碰运气,早点把任务交差。 陆涟规划了一日游的路线。从无双山庄出来,下了山,绕过关口,往外走不过一个时辰,就是城郊。陆涟前几辈子经常去游玩,那儿的街道巷子人气足,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颠簸片刻,陆涟就带着小尾巴崔泽到了街市。时逢庙会,街市上人来人往。你见那挑夫戴着新的瓦楞帽,穿着新鞋新袜,扁担上挑着几大块熏肉,一大条鱼和一些存着的腌过的旧笋。你又见那伙计牛车上端着个盒子,内里是些针线鞋面,一旁又有个大捧盘,里面几杯大果子茶,都装的满满的,让人疑心伙计一个动作就会把茶泼了。 陆涟反倒觉得新奇,看从浮桥走来,一路都贴的花花绿绿的。待到经过一处酒楼,里头做账的人闲着,看到陆涟立刻眼神一亮。 崔择闷不作声地打量来人,是个白净面皮的青年人,圆脸圆眼圆鼻头,看着有几分幼气,这人约莫也是这么想的,留了几绺胡须。 “小的来拜,公子好久没光临敝店了。”这青年人一面热络地把陆涟往里迎,一面叫旁边打杂的仆役去煨热热的茶,端来果盘。 “是啊,好久没来这儿了,怎么样,近日生意可好?”陆涟见是老熟人也喜上眉梢,关切问道。 “哎呦,您别说了,之前您来,托您的福,我们这儿进账那是哗哗的。”青年人狡黠笑笑,做了个手搓钱的动作,“您一段时间不来,店里的气运都没您暖暖,小的那叫一个愁心诶。” “还是老位置?”青年人知晓陆涟的喜好,只是她略一点头,就拱背招呼着崔泽落座:“小公子,您也座。 青年人嘴甜,陆涟笑嗔道:“你也是会贫,我来这酒楼还是要借重掌柜你的。” “您来,小的那是脸上有光。”青年人和陆涟耍了几番嘴,之后放了两杯茶,两个茶匙,应付着而后布菜,就先离开了。 “师尊,您怎么和酒楼的人认识?”崔择瞅见陆涟今日心情不错,问道。 “本尊之前来这处办事,救助了他的妻儿,以此结缘,后又知他是这酒楼的掌柜,我又不愿负了别人的情,就偶来走动。” 崔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堂的端来了一碗芦蒿炒豆干,白蒸鲟鱼,缀了辣椒段的腊鸡丝清炒菜心,还有一碗梗米饭,都是寻常的小菜,胜在干净清爽。 陆涟也贪嘴,哪怕这句身子已可辟谷,她却时常要偷跑下山打打牙祭。毕竟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科技与狠活,食材调料百分百都是纯天然的,不吃白不吃,毕竟五谷食蔬养气血嘛。 杂役把滚烫的茶倒在一个细长的壶口里,往俩人的茶杯里一倒,出来的水只冒着点热气,不复初时的滚烫。 陆涟慢慢品茶,左手撑着叁楼的栏杆,漫不经心地往外瞧着。 街肆从东到西两侧有几处地标性建筑,这酒楼是一,还有一赌坊,一唱戏的剧院,还有一处烟花楼。 陆涟准备待吃饱喝足去这叁处逛逛。 “酒楼饭菜怎么?”陆涟闲不住,她没话找话说。 “师尊选的定然是好的。”崔择明显进食到速度快上几快。 “吃完了准备去哪里?你平日都在山上修炼,少在外面玩,本尊曾带着温……本尊也不想亏待你,拘束了你的天性。” 崔择感觉陆涟的态度比之前热切多了,他强压住内心的疑惑感,只感激道:“我从没来过,只愿意跟着师尊四处走走,看看人间风景就可以了。” 陆涟总感觉还是要依着崔择的打算,他想去的地方才可能遇到关键人物。她抛了叁个选项:“你要去看杂耍,听曲儿还是…….” 崔泽显然好奇陆涟欲言又止的选项。陆涟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还是去烟花楼?” 崔择不是傻小子,他看到陆涟过于波澜不惊的脸,排除了这个选项。“师尊……咱们还是去看杂耍吧。” 赌场风云 宽敞的官道上聚集着无数的商贩,手艺人,杂耍的。有众多人聚在一处看武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个灰扑扑的长衫,拦腰系着草绳。他站在台子上,走到栏杆旁,先一撸袖子,一手提起只石锁,颠了几颠,然后向空中一掷,又举手很得意地向上一托,那石头锁便稳稳落在他的右肩。 陆涟在台下看得也是暗暗称奇,一个常人居然和修士一样力大无穷,抛起这石锁毫不费力。 除开这抛石锁,还有些胸口碎大石,喷火些杂七杂八的耍技,陆涟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等了些许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顺着街道向外走去,田野的那边,有几株矮墩的树,还有一座浮屠,在浮屠敞地上,有人在那团聚。 街道旁有沿途表演的说话人,占了块露天的摊子,四周散着十几只小板凳,围着张木桌子。有几个脚夫在坐着喝茶。说话人的合声他们也不大在意,几口浓茶喝得适意。 “先生这儿有什么好说讲的,给您开开张。”陆涟见人可怜,变了块银子递给他。说话人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地接过钱,摸了下鼻子。 “公子金贵,怎么在这里?”说话人看陆涟崔择身着体面,料想是不会来这处。 “四处逛逛。”陆涟四处看看,随口问道:“附近近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陆涟也想打听打听。 “哟,公子问对人了,那您要听天上的,还是地下的?”说话人一拍大腿喊道。 正所谓天上就是那风月场所,地下的就是酒食场所以及赌场之流。 “地下?”陆涟还不懂其中门道,又想天上的不会是他们派系的什么八卦之类的吧? “赌场这几日进了西域的新货,好多官家的老爷们都去选了。您倒可以去看看,挑一挑什么满意的。”说话人说着还神秘地半捂着嘴挤眉弄眼。 陆涟听完没回话,只是温和地点点头,道谢后就离开了。回身时她一直在琢磨,崔择见她没头苍蝇似的,疑惑道:“师尊,我们要去哪里。” “崔择,跟着本尊。”陆涟卖了个关子,带着崔择往赌场走。 一直走到最西头,穿过幽深狭窄的小巷,这里长满了低矮杂草与沿墙攀援的藤蔓,地上是陈年污水与残枝枯叶。推开一道铁栅门,再绕上几个拐角,映入眼帘的便是别有洞天。 陆涟也是头一次来,她用眼神示意崔择跟上。赌场叁层楼高,里头是镂空,恰似一个大体育场,半地下室结构的,从上头一望,黑压压的一片。 “师尊,这......”崔择扯了扯嘴角,为难道,“来赌坊赌博?我不会......” “无事,你看本尊即可。”陆涟满不在意地招招手,拉了个跑堂的来招呼他们。 来的是个中年人,他的外表不吸引人,高高的额头上有很深的皱纹,前额微秃,显得脸更加方圆。他虽然有些胖,却有一种安详踏实的感觉,他的嘴巴形状很喜人,中间突出,两边向下弓。 崔择站在陆涟后面,看着来人的嘴巴,看着像鲤鱼的嘴巴,再也憋不住笑。那人略略打量了两人一眼,把他们的行头装扮稍微评估一番,又见其谈吐气质不凡,就知道两人必定非富即贵。所以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恼怒,双唇向后缩,露出一排牙。而后他把眼神收回,说:“两位爷,瞧着面生得很,要小的领着入座?” 鲤鱼唇一路带着他们找空桌,一路给赌客分着叁六九等。陆涟崔择看着得有二叁等,他也不敢怠慢,又是生客,估摸着也找个生客拼着。 陆涟有意往人群里靠着走,就等着系统的提示音。 “该死,怎么什么都没有。”陆涟在心底暗骂,鲤鱼唇已经把她们领到一处空桌上,“您先稍作歇息。”鲤鱼唇扯出抱歉的笑意,不一会儿被其他的赌客派遣到别的地方。 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拼桌赌博,陆涟和崔择索性到人群中去当看客。见西侧的几桌围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本着羊群效应,陆涟也挤过去看热闹。就见那几桌人穿的是非富即贵,正在投掷骰子赌注。 在不远处,有好几十个四四方方的笼子,外头罩着黑布,不知里面是何物。陆涟用灵力探照了一下。 我去,这里头都关着活生生的人,年龄都不大。陆涟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起伏,无助、哀伤、愤恨、惊恐...... 这不是纯纯的人口贩卖,说书人所说的西域的货,难道就是这些人? 崔择当然也探照出这些笼子里关押的都是人,与陆涟的淡定相比,崔择到底少年血性,他拉了拉陆涟的衣袖,被陆涟回头嘱咐一声静观其变,得到师尊的吩咐,他只能气愤地捏着拳头在人群里站着。 人群议论纷纷。“这金二爷也是下了血本,他都赌了好几个了,还不知足?都收到宅子里去。” “人有钱,而且今儿不是最后一天嘛,赌场的规矩,越到后头好东西越多。” “不是还没介绍这能赌到什么?万一我花了大价钱买了个烈货回来怎么办?赔了钱还和张爷那样丢了半个命根子,哈哈哈。” 陆涟留意到身侧的人在交谈着。 过了片刻,待到这一轮赌局完结,胜者高高兴兴去领奖品,输的人则捶胸顿足惋惜输出去的金银细软,佃租房契。 “大人们稍等,小的今儿来介绍最后一波大的。”人群之中,原先那个鲤鱼唇拍拍手,吸引到众人注意之后继续喊道:“这是今儿的重头戏。” 说罢,那鲤鱼唇走到那些笼子的最中间,一把掀开最大的那个。 “嘶.......”只闻得一阵倒吸气。笼子里关押着一个男孩。约莫七八岁,不着寸缕。他一定被关了很久,倚靠着笼子边缘蜷缩着。他还没有适应强光。最惹人注意的就是他一头深红色的长发,很长,几乎要遮盖住整个身子。 “任务完成。”陆涟自打看见这个男孩就好像被扼住呼吸。脑海里蓦然想起的提示音让她猛的一愣。 面板任务 1、解锁关键人物(2/2) 2、恢复合欢宗身份,抛弃神尊身份 3、制造崔择和关键人物偶遇(1/1) 奖励 1、关键人物好感度解锁 2、关键人物喜好解锁 任务: 1、恢复合欢宗身份,抛弃神尊身份 2、待解锁 3、待解锁 异瞳男孩 红发男孩似乎注意到所有人好奇或是探究的目光,他警惕地睁开眼。 陆涟几乎要叫出来,绿瞳?!不会是带了美瞳吧。男孩的眸子幽幽,是极其剔透纯正的青绿色。 男孩像个小兽一样,怯生生地缩着,他抽抽鼻子嗅闻,甚至威胁性地露出牙齿。这样的举动无疑又带来了一阵骚动。 这哪里是人啊,难道是野兽和人的产物?这样的异于常人的“怪物”倒是让那些淫奇巧物的人们犯了难。 耳畔一直重复着系统的提升音。 如若说这个小异瞳男孩也是关键人物,那势必就是崔择日后招惹的后宫团之一。必定也会阻挠她的任务。 那系统意图让她制造崔择和他们的偶遇,难道只是牵线搭桥吗?陆涟陷入沉思。 陆涟看着系统没有更进一步的任务分配,她并不想让崔择和这个小男孩有更进一步的接近。 陆涟挤过人群,轻声对崔择说:“崔择,走吧,时候不早了,明日就是......了。”陆涟用眼神提醒。 “不,师尊,我们救救他好不好,他真的很可怜......”崔择摇摇头,眼神一刻也没有移开,动了恻隐之心。 无论是言情还是耽美,这样的情节真的多得数不胜数,陆涟甚至可以为后面的情节背书:崔择把这样的小男孩接回去养大,小兔崽子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爱上了崔择,最后扑倒。自此矢志不渝地留在崔择身边。 不可以,她从宴的身上可算是悟出来了,她可以篡改原有剧情,那也一样可以从源头上掐断这条感情线。 “不可。”陆涟沉声道,她的脸阴沉得可以滴水,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崔择,警告意味溢于言表。 崔择低下头,不知为何,倔脾气一下涌上来,冲到那赌桌上。此时对家还迟迟没有人落座,就独留崔择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赌桌旁。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华服公子。 人群中窃窃私语:“怎么是他?” “有什么奇特的吗?”陆涟好奇问了一嘴。 “您甭提了,这人也奇怪,老子在这儿赌场两叁年了,回回这人都在,也不赌,就看。老子就纳了闷了,这人真的是顶顶牛,手也不痒。今儿个,我敢打赌,他第一次摸这个赌桌。” 华服公子大喇喇地坐下,见人齐了。 赌局开始,赌局始要拿出那些筹码,先由赌场代收保管。 华服公子把腰间坠着的扇子往桌上一拍。“请。” “请。”崔择也有模有样把楚莫赠的金锁往桌上一拍。 台下识货的人已经开始喟叹崔择的财大气粗。 陆涟见阻拦不住,站在不远处干着急。这崔择也真是厉害,楚莫特地灌了灵力进去的金锁是说当赌注就当赌注。不知道要是真的被赌输了,楚莫得知了是什么嘴脸。陆涟一想到楚莫冷脸上要是出现龟裂,就心里乐开了花。 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两人之间。相比较崔择的忐忑,华服公子显得云淡风轻。 崔择对这赌场规矩可是半分都不懂。磕磕碰碰地赌了几局,只赢了一局。 已经有人在下面唱衰,陆涟抱胸看着赌桌上的两个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去几回,崔择果不其然败下阵来,扣押的金锁也抵在那里。至于什么时候赎回来,陆涟不得而知,她就当不认识这金锁。 “公子,失礼了。”华服公子抱拳,似笑非笑地对崔择说。 “愿赌服输,只求公子好好待他。”崔择深深望了一眼那异瞳男孩。 “这是自然,我们,后会有期。” 赌局结束,尘埃落定,人群也渐渐散去。崔择走出来。“师尊。”他为难地望一眼陆涟,想说什么,却被陆涟瞪了回去。 “走罢。”陆涟敲了一下崔择的脑袋。 “是,师尊。” 回程一路,崔择神色怏怏,几次想要开口,都叹了气。陆涟只猜他输了金锁不好回去交待。 “收好,下一次再不会了。”陆涟把金锁还给他,心里默言不会有下次了。 崔择见到失而复得的金锁,心下欢喜,连忙应下。 在无双山庄青莲派来去自由,也无人在意消失半天的两人,几乎到场的所有人都在筹备着明日的比试。 兰舟有话说:求猪猪评论收藏!!! 结界比试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天下叁派的比试。 崔择哪怕入门晚,到底是陆涟的亲传弟子,实力不俗。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斗得场内只剩下几人角逐无双之位。 陆涟坐在看台上盯着宋山玉。这是最重要的一环,成败在此一举。 宋山玉也在看她,只是对视一眼之后就变扭地移开眼。 “青莲派与积元派比试。” 比试的舞台在结界之内,无限空旷,所有人在外通过传音结界可以实时观看。 域内空旷,四周都混沌着黑暗。 当真是应了那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宋山玉招招狠辣,不留情面,匕首贴着崔择的耳侧,削去崔择耳侧碎发。 陆涟好几次看崔择侥幸逃过去都在惋惜,主角光环实在分外强大。 对手难缠,招招输出,崔择想着破局之法,他和宋山玉打得难解难分,宋山玉擅近战,出手又灵活,他避之不及,只好回身进四周混沌浓雾。 宋山玉见崔择隐没在浓雾之中,也冲进去。 原先偌大的结界内,皆无两人踪迹。 宋山玉想要速战速决,他打开乾坤戒,拿出积元派的神器-----摄魂鞭。 又不过多久,两人又出现在画面里。 “二位神尊的爱徒真是后生可畏啊。”无双庄庄主赞叹道,“百年了,老身还没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打斗。” 宋山玉发了狠似地横冲直撞,他保持着绝佳的速度,挥鞭直冲着崔择打。摄魂鞭迸发出的威力同蛛丝般层层迭迭蔓延,想要笼罩住诱饵,再将其吞噬。 尖利如凄嚎叫的鞭音产生的巨大光晕几乎要闪瞎人眼,千万缕光芒飞快地旋转。崔择用了十成的力,大脑因高速运动缺氧而嗡嗡地响,他不敢停。无双之聚的比试都是点到为止,可是宋山玉自从换上那条威力巨大的鞭子就下死手,好像要把他杀了。 崔择想要呼救,但是宋山玉一下又一下的挥鞭击打让他有脱不开身。 陆涟的神识联结宋山玉,结界内他根本控制不住这样的神力,他的意识被摄魂鞭压制住。宋山玉胸口一紧,一股鲜血翻涌而上,瞳孔涣散,宋山玉的脸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陆涟心跳如鼓,时机还没有到。陆涟尝试着倾注源源不断的神识给宋山玉,试图让这个已然癫狂的人清醒起来。 摄魂鞭的神力把结界冲撞得摇晃模糊。 “怎么回事?”第五谋紧紧盯着摇曳不定的结界画面,“山玉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第五谋心头闪过一丝寒意,“胡闹!” 而此时,结界画面终于崩溃不住,模糊一片。所有画面归于平静,却不知结界内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传音结界外的豪杰们议论纷纷,一时也无人商量出对策。 崔择拼命闪躲,“宋山玉,你疯了吗?快停下!”崔择颤抖着双唇,他几乎快要破音,泪在眼里翻涌,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挪不开步子。 宋山玉并不回答他,他的眼神如古井无波,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脸上却翻涌着腾腾的杀意。 一个闪失,崔择的上等神器已经被宋山玉的摄魂鞭勾走,击得四分五裂。他只能躲进浓雾中,宋山玉就如鬼魅般,不知下一秒会从哪里突然冲出。这种未知的危险的恐惧就像冰冷的鱼,游进她的身体,肆意搅动浑浊的泡沫。 “警告!警告!警告!主角遇险!!!”又是熟悉的冰冷的电子音在脑内冲撞,陆涟强压着这种噪音,现在还不可以。 “开结界。”第五谋冲庄主吼道。 “这。”庄主犯了难,他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想着不能破了规矩。只是看到陆涟也站到一旁施压,只得开结界。 “滚开,都滚开。”宋山玉被蛊惑了心智,如今口中喃喃,有了摄魂鞭的加持,一时无人近得了他的身。 陆涟首先冲进结界,被第五谋拦住,“你小心,山玉他的鞭子,摄魂。” 第五谋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不告诉陆涟真相。 宋山玉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神志,他的神力不足以支撑他使出摄魂鞭的全力。在他的肩膀和大腿处,已经被第五谋的刀刃攻击撕开了好几道口子。 即便不使出全力,第五谋也有点吃紧,躲避尚可,想要近身控制太难了。 宋山玉的鞭力冲撞,直接把崔择撞晕,倒在那里。 “第五谋,你先带他离开,这里本尊来应付。”陆涟给了第五谋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 “本尊是杀戮仙。” “好......那涟尊保重。”第五谋知道陆涟实力非凡,一时也无法控制宋山玉,只能交由陆涟。 一点火光就能引燃这漫天浩荡。登时爆裂,在外,无人能进去。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看见第五谋抱着伤痕累累的崔择闯出结界。 “涟尊呢?”所有人围过来。 “还在里面。”第五谋艰难开口,他散退身边的人。 结界之内,确是酣战。空气仿佛凝固了,摄魂鞭感受到更诱人的猎物的存在,驱动着宋山玉如闪电般冲过来。他的身影在极高的速度下拉成了一道阴影。摄魂鞭疯狂翻卷狭长薄锋,以非人的刁钻角度和速度冲击。 破空声明晰,陆涟反刃抵挡,避也不避,任由鞭绳余力擦断发端,墨发如瀑披散,遮掩陆涟的脸上带着那种诡谲又傲慢的笑容。 这次不是你攻我防,陆涟知道时机已到。 无双之聚被迫终止,突传变故,结局也不为外人道也。 陆涟为了治住走火入魔的宋山玉,生生挨下了摄魂鞭,散尽万年修为,神魂分离。 青莲派只对外传,陆涟自此闭关,不复出山。 世人当然有疑虑,但是这终究是后话。 兰舟有话说:双更双更 身份 陆涟本着派发任务百分百的心态用计脱身,倒是身前哪管身后事,乐得轻松自在,不曾再顾及青莲山上又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通过系统面板,喜滋滋查看MVP结算画面: 【完成任务】 【解锁全新系统】 什么?全新系统,陆涟疑惑,点开系统栏细细查看。原先未知的身份栏出现了待解锁的字样。点开解锁,出现了合欢宗宗徒的选择面。也就是说她的第一个身份-----清莲派师尊的身份已经是过去式了。 而后任务栏的任务还尚且派发。吃过之前的亏,陆涟还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面板的信息,就怕遗落了任何信息。终于在面板的很小的角落看到一行小小的注:挑战者需言行一致,不可与选定身份背离,产生OOC效果,重则受到惩罚。 陆涟早前和虞染布局,恰应了这无双之聚,可堂而皇之地脱身。终于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本营-----合欢宗。 合欢宗对外是邪派魅宗,私下也承包些杀人越货的业务。合欢宗如其名,修得就是阴阳两合,相合而欢。 除开宗主虞染,众人这位大师姐总有疑虑,平日她总是深入简出,忽而活跃在眼皮子底下有些不适应。 陆涟重获自由,不用被拘束,行事自然大胆一些,叁番五次就惹恼了虞染,被禁了足。哪怕一时有故被禁足,但总有人巴着其头衔,前赴后继来送些机巧玩物讨她欢喜。陆涟管着全宗的任务分配,肥差,任务轻松,油水又多。 陆涟还没安生几日,就被师弟师妹缠着着在禁足的院落里练腿脚功夫。合欢宗虽是要在床上狠下功夫,但是床下功夫也不能免于懈怠。 清晨走在竹林古道上,阳光透过竹叶的缝罅撒射开去,银光波澜。陆涟只能拘在一处,不能赶往别处,只能信步观览。这竹叶薄而细软,阳光之下,宛如银叶,连竹杆也如同银器锻造。竹侧一旁的道路,缀满红蓼,明明时令不符,可实际铺排在眼前的就是此景。 沿着清流上溯,就见瀑布滚滚而落,一片好风光。瀑布飞溅的银珠中,站着一裸身的青年。他们合欢宗,就是这么“张扬肆意”。 青年回身也不避,只用衣物略微擦拭赤裸的上半身,穿了纯白亵裤。 “杭帘师兄。”陆涟微微颔首。 被唤师兄的青年人未曾想见有人来,一怔。他的表情里有微微的不喜。 “打扰师兄练功。”陆涟察言观色,回身想离开,又被杭帘拉住,说是要比试一番。 不知为何,陆涟总觉得杭帘有些针对于她,无论是拆招过式,还是训练提点,往好处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但这绝对是私仇公报,她也不知自己在先前和杭帘有任何过节。 好在陆涟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使了巧劲,绕到杭帘身后,一脚把他踹得好远。“杭师兄,真对不住了,方才真是无意之举。”笑得一脸天真,少女精致的面容上贴着被薄汗打湿的发丝。 “无事。”杭帘捂着受伤的腰嘶声,扭头不再看她。 她陆涟可不是什么神仙圣人,少有宽宏大量的时候,这一腿是下了狠手。嘴边含笑,眼角无意间瞥见一抹纯白的身影向这里飞奔而来。 白兰烟罗软沙遮住曼妙的身姿,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罗沙。来的是个小姑娘。她提着裙,快步向霍辞奔来,甜甜地唤了一声:“涟姐姐!” 小姑娘的脸上扬着一抹绯红,小嘴微张,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涟,好似眼睛里只容得下她一人。少女娇糯的嗓音让陆涟听得心花怒放,张开双臂揽崔兰徵入怀。 她明显感受到了背对她的杭帘身形一塌,慢慢转过身来,怨念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涟摸着崔兰徵发丝的手。 “涟姐姐真是的,好久都不来找莺莺。”小姑娘红着脸撒娇,初见的端庄秀美不复存在,似乎只有对着心上人才能如此的娇憨可爱。 “莺莺不乖,我自然就不找莺莺来玩啊。”陆涟心下觉得好笑,这小妮子江湖传言是出了名的泼辣难缠,怎的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软绵绵的小兔子?她爹崔南川又是不要命的顶级刺客杀手。不都传闻崔南川恋女成痴?一刻也不容许自己的女儿离开半步? 温香软玉在怀,却无法肆意妄为,陆涟觉得自己若是调戏了崔兰徵,明日崔南川这不要命的疯子就会来斩杀了她。 可惜她现在不是金字塔顶端的陆涟师尊,只是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合欢宗宗徒。 “呜呜,涟姐姐身上好香,莺莺最喜欢了。”看着小姑娘一直挂在自己身上,陆涟也有些许尴尬,莫名咳嗽了一声。 “师妹,你的百媚心诀还未练好,快去练。”杭帘似乎是忍了好久,狠狠心,终究又不愿对崔兰徵说什么,只能把怒气洒在陆涟的身上。 “那莺莺先回去,等我有空再来找莺莺?”陆涟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 “不好,涟姐姐带我逛逛吧,爹爹从来不让莺莺出来,莺莺听闻了涟姐姐出关了,央了爹爹好久,才能来见姐姐。”小姑娘委屈得嘟嘴。 “好,涟姐姐带你逛逛。”陆涟平日里最受不得小姑娘撒娇,被迷惑着晕晕乎乎的,只能歉意地和杭帘一笑,在他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拉过崔兰徵的手。 修剪过的低矮灌木沿着庭院的塌石排开,一只彩蝶戏于其间。而后又几只飞来,或藏身于树丛,或擦着枝叶边缘飞过,快活非常。却见几只,混作一团,莫非在争斗?陆涟暗想,她想给崔兰徵捉一只,用着最原始的扑蝶。忙活半晌,蝴蝶都绕在她身边,不往高处飞却根本捉不住。 陆涟而后又与崔兰徵聊聊逛逛片刻,把小丫头哄好了,再嘱咐人送崔兰徵出去。 待崔兰徵一走,陆涟想着未完成的比试。未近身,杭帘的掌风就毫不留情地向其劈来,陆涟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虚晃就躲了过去,和杭帘展开了对决。 任务 陆涟和杭帘比试时耍了小小计谋,自然逃不过虞染的眼。不可避免地又被禁足,这次是活动范围缩小至小小的院落里。 今日本被禁足而闷闷不乐的陆涟,原在院里折梅观赏,早料到会有些阿谀奉承的人来送些机巧物儿,便嘱着几位师弟师妹早早在门前充当阍人等待。 奇淫巧物自是不必说,其中她最为心悦的便是有人送来的赤练红狐。精致小巧的身子,毛皮油光滑亮,冬日里最为适合抱着暖怀。 红狐慵懒地躺在一方柔软的金蛾流云纹软枕上,尾巴不时扫过空中,当真是比一群冷冰冰的物件儿来的生动有趣。 陆涟想到她的灵兽。 陆涟令便宜师弟把送来之物搬进库房,又伸手欲将那红狐捞进怀中。红狐想来是经人驯养,也不畏生,象征性地挣扎一番便也就不再动弹,任由抚摸。 “我瞧是谁,回来几日都宅在屋里,不来看我。”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几日天冷下来,陆涟在合欢宗敛了神力,自然也和普通修者无差,也怕寒怕燥。故而她一直躲在屋子靠着汤婆子续命。 如此懒惰,自然有人来兴师问罪。 虞染慢悠悠晃进陆涟房里:“回了合欢宗可合了意,不闹脾气了?” 陆涟闻言,将怀里的红狐置于一旁,翘着个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或许吧,你就一直想着我在合欢宗,陪陪你也好。”素手把玩着玉漏,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是觉得待在我这里无聊了?”虞染扶了扶额,顺势坐在一旁软垫。许是他自觉语气偏重,又补充:“那我明日陪你出去逛逛?” “哼,早料到我的想法,还明知故问。”陆涟终于展露笑容。但是她话头一转,又摇摇头。 “合欢宗近日可有招头?我无聊得紧,也给我些事情做做。” “可以,明日你当面去选。” 翌日,约是未时,红日高悬,驱散了些冬日的寒气。陆涟一大早就赶到合欢宗的议事厅。 议事厅居东,陆涟最熟悉不过,她之前从青莲山上借闭关名义下来,在议事厅干了好长时间的上传下达的事。 合欢宗和旁的机构部门有异,因着名头不佳,都会做些私密勾当,保密性甚至比刺阁还强。合欢宗会领下合适的或是奖励丰厚的任务,再酌情派发。 分轻重缓急四类。重为难度最大,出勤率也是少之又少。 陆涟偏好挑战不可能,又因为系统尚未派发任务,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专挑了重类的木匾来瞧。她的指腹略过镌刻的字,一点抚摸。 密密麻麻都刻着目标。 “就这个吧,看着有趣的紧。”陆涟扯下相应令牌。 顺着陆涟所指————是刺阁任务。 刺阁是由霍以白、霍以玄两兄弟建立的刺客机构。早年就以精干高效为名,如今时月更是势头壮大。刺阁里头的也都是江湖的佼佼者,或是至尊,一点也不逊于叁派。 霍家兄弟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幼时失散的胞姐,以此为切入点。陆涟的任务就是,装成霍家兄弟的胞姐,以刺探消息。 初见 帷帐外隐隐传来年轻男子的对话,未几就一阵光亮射进来。 陆涟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她的右腕露在被外,掩于被下的左手攥紧着。右手贴着睡颜放在枕上,唯有半个拇指藏在面颊下,微微向外弯曲。白皙的手光润如玉。 “哥,姐姐她还睡着,今日都不会醒来吗?”嗓音轻佻稚嫩的那个仿佛为了触碰陆涟的手般这样说道。陆涟感觉有人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摇晃几下。 那人的手很暖,温暖的血色从她被握住的手背向指尖蔓延,越发浓厚。 “睡醒了?”低沉沉稳的那个显然是在和陆涟说。 陆涟见状只顺势缓缓睁开眼,微张唇,显出一副久睡方醒的模样。似乎是睡得发了燥热,她撩起披散的发,耳垂的红诉说着少女的羞涩。 “嗯。”陆涟叮咛如蚊蝇,而后又歪着脑袋去打量兄弟俩。陆涟颜色媚若桃花,眼波流转,总是含着湿润的水雾,看起来勾人得很。 不知合欢宗从何处寻得的消息,霍家兄弟的胞姐自幼时与家人失散,而今久在花楼里。胞姐如今有幸觅得好夫婿,哪里还想着与刺阁的人有一分沾染。恰好给合欢宗钻了空,她顶替了原本的那霍家姐姐被送到刺阁。 那些该对照的供词那霍家姐姐早和她接洽,逞论她如何胡作非为也是人无对证。 陆涟斟酌着情绪,那霍家姐姐是见惯风月,胆识非常,想着此时此刻倒也不怕。 “奴家不曾想......这世上还有嫡亲的亲人。”陆涟说得真切,几欲堕泪。她的表演浑然一股媚态,不知道有没有骗过霍家兄弟,几乎情真意切倒自个儿都相信了。 “姐姐不必伤怀,如今我和哥就是你的亲人,你的弟弟。”霍以白(弟弟)迟疑了一下,瞟了一眼身边年长的,安抚道,他的手摩挲着陆涟的手背,强硬地掰开她微屈的手指。 陆涟感觉一股毛骨悚然涌上心头。如今系统按照任务适配,角色界面停留在合欢宗宗徒的身份上,而她的修为功力也止步于此。如今在刺阁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是正好。”陆涟装作听不出威胁的含义,就挣扎着要起身,身子却软下去,衣衫滑过圆润的肩头。 “姐姐可要仔细着,别教外男看去了。”霍以白故意滑过陆涟裸露的肩头,那种温热的略痒的触感叫人忐忑。 比起霍以白的显露,陆涟反倒在意起一直站在身侧居高临下望着的霍以玄,即便未知全貌,那双眸子倒是锐利得紧,仿若能洞悉人心。 霍以玄坚冰似的,对这个多出来的姐姐也未有多大的欢喜。 “这位是玄弟弟吧。”陆涟故意抛了个媚眼。 霍以玄未接话茬,只冷冷瞧她一眼。 霍以白似乎不满陆涟的偏爱,他问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弟弟,唤奴家露娘。”霍家姐姐原先在烟花楼的花名就是此。倒也凑巧,露娘,陆娘。 “露娘。”一对字眼被霍以白读得缠绵悱恻,好似在呢喃心上人的名字。 相比较霍以白的热情,霍以玄始终抱胸处在审视阶段,陆涟总感觉他眼神炙热,不过经由她刻意的对视后他又恢复到那种冰冷的表情。 一番各怀鬼胎的交谈,陆涟觉得糟心得很。事实上到现在,她也尚未找到合适的契机看到霍家兄弟的模样。两人都带着罗刹面具,除开是一黑一白,比量其余特征倒是无法辨认谁是谁。 一番认亲过后,陆涟就推脱着要休息。她被安置在一间素净的屋里,屋里尚有两个丫头坐着,案头上是几杯清茶,散着袅袅余香。那两个丫头见了她,别在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暗里又不住悄悄看她。 陆扶鸾见都是同性,未有何不妥,心里一安。她低垂着头,只站在门外笑着。 一位着青衣的丫头站了起来,向前迎她,轻启丹唇:“姑娘就是阁主的胞姐了。奴婢几个是阁主派来侍奉姑娘的婢子。” 陆涟闻言,望那丫头应有的光景,接口道:“那劳烦姐姐了。”接着又一顿,将脸转向中间,“不知姐姐们如何称呼?慧娘初来,怕莽撞了姐姐们。” 她见这些个姑娘是极美得,最有风韵,锁住了江南的灵韵。娉娉袅袅的,都悄悄看她。一瞬不觉脱口而出:“真真是神仙姐姐们,这般模样,露娘是何其有幸,能和姐姐们同处一室。” 这些个丫头原先听闻阁主的胞姐是烟花女子,原是不喜的。如今见了,与想象中的面目可憎,举止粗俗不同,又如此亲近,便也欣喜异常了。陆涟到底嘴甜,哄得她们一愣一愣。 “奴婢唤阿梳,这位是阿篦。”另一位的丫头抢先开口。又回身倒了杯茶,递给陆涟。 “姐姐不必,露娘不渴。”陆涟接过小小的翠玉杯,在手里把玩。 怀疑 薄雨渐落,滴落于窗畔的雨声渲染成六弦琴音。寒风裹挟湿润的水汽冲撞进来,与屋内淡淡的血腥味相融合。 仆役已洗扫数遍,木质地板仍残留暗红的痕迹,血已干涸,渗透进去。 霍以玄仔细查看着屋内排布的一切,并无凌乱的痕迹。 “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真的好生巧合,自打姐姐来后,刺杀之人都变少了。”霍以白眼神闪烁,隐晦地笑笑。“本来一波又一波地赶来送死,真可惜啊......”他指尖轻点在干涸的血渍上,而后又嫌恶地走到窗边,把手伸出去,让雨冲刷污垢。 “她必定有问题,我信任不下。即便不是细作,她一样对刺阁有威胁。”霍以玄神色淡漠道。 “那哥早知如此,为何不动手?”霍以白微微垂下眼帘,扯出一丝笑意。 “不必着急,真相自当浮出水面。”霍以玄剪了一柱已熄的灯烛,灯烛燃烧的炸裂声在氤氲的空气里炸起。 雨势转小,陆涟将窗户的撑脚张开,微微透出一条缝,湿润的风一时吹了进来。先前离开的阿梳、阿篦又陆续进屋,熟稔地端来清茶、白瓷盆还有巾帛。又在那莲花模样的熏炉上点一枝安神香。 陆涟喜用香,多浓多烈都无妨,且刺阁遍布血腥味,点些暖香熏一熏也好。 约是戌时就吹了灯。陆涟从前脱凡胎无需睡眠,此时还有些不习惯。躲在印花绸被里翻来覆去,思前想后,哪怕阖眼却无法睡去。 “姐姐们,睡了吗?”按捺不住性子,陆涟一喊,又恐惊扰到她们,又立即没了动静。侧室门开着,却无回响,陆涟支起身子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撇撇嘴继续躺下。 待到陆涟呼吸渐渐平稳,那两个丫头皆是张开了眼,“睡下了?”不知是谁的声音。 “还没呢,露娘睡不着。”陆涟冒失地回了一句。 “姑娘还没睡下?”是阿篦的声音,声线平淡,未展露任何情绪。 “是啊。”陆涟坐起身,摸黑下床点了灯,举着灯烛走过来。“露娘第一次离家,这几日都睡得不踏实。”她的脸上泛起一股愁色,好似在感怀从前的岁月。 阿篦阿梳闻得这话,脸色略古怪,“姑娘说得什么话。” “阿玄和阿白呢?”陆涟摆弄着香炉,掀开盖子看看里头燃烬的灰,借着由头问起,“自打露娘来了,就未曾见过两位弟弟,他们也歇下了吗?”陆涟喊得脆生生的,好像真的是和霍家兄弟那么亲密一般。 “还没。”阿梳弯下腰,低低地回答。 “索性露娘也睡不下,不如去会面他们,最近夜里寒了,也要填衣。”陆涟喜上眉梢,说罢也不管阿梳阿篦的反应,就欢欢喜喜地走出去。 白日里记下了霍家兄弟的寝处,她却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摸索。刺阁多眼线,若是轻车熟路地寻过去,难免不会被人发觉存了心思。 刺阁走廊两处都坠了低光的明珠,只能隐约看到眼前的路。 “嘶。”陆涟猛不丁地被来人撞了一个踉跄,腿脚一弯,险些跌倒。腰间多了一只手,避免了事故。 陆涟抬头,就见得如鬼魅般的罗刹白面具,和她的那副有些许相似。 “啊!”她假意装作被吓到了,攥着衣袖,挡在面前,眼里蓄着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霍以白扶着她的腰站稳,陆涟被锢在怀里,一时动弹不得。 “阿白弟弟,怎么这么冒失,姐姐被你吓了好大一跳。”陆涟发觉来人,又娇娇笑了一声,反客为主,挑起霍以白的下巴,迫他与她对视。 霍以白哪里料得她如此大胆,“姐姐生得如此娇美,弟弟自然不舍得放手。” “这说得哪里话?油嘴滑舌的,我是你姐姐。”陆涟嘴上说着伦理道德,手上却并不闲着,她的手顺着霍以白的脖颈向下游离。到底是练家子,即便搁着坚硬的软质盔甲,陆涟都可以隐约摸到流畅的肌肉线条。 想吃,陆涟馋了。 霍以白紧紧卡住捉住陆涟作乱的手。 “阿玄弟弟去哪里了。”倘若是寻常的闺阁女子,被兄弟捏着手,当下也要脸红一大片,陆涟却神色如常,问道。(未有雌竞/兰舟的中女性角色不可能因男性资源雌竞嘟) “我在这里。”霍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夜深了,在这里做什么?”霍玄对于姐姐这个称谓不熟悉,他顿了顿,话在嘴边,还是不准备喊出来。 于陆涟而言,霍以玄的眼神里总是有审视探究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摇曳的水草般的情绪。他对她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生硬,和霍以白的主动形成鲜明对比。 “夜里睡不着,来看阿白,不可吗?”陆涟可不管他生硬的态度,从霍以白的臂弯里挣开,又挽起霍以白的手臂。 陆涟到底不叫他满意,只拉住霍以白当挡箭牌。 霍以玄点点头,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陆涟与弟弟相缠的手臂上。 哪怕霍以玄以弟弟自居,陆涟却总有种他是长兄的错觉。想来不久之前,她还过着一呼百应的潇洒日子,如今人在屋檐下,还要看人眼色过活。 不过她不喜低眉顺眼地过活,哪怕明里不能抗争,暗里也要狠狠踩回去。 “夜里冷,进屋说。”霍以玄又见陆涟穿得单薄,嘱咐道,先一步走到屋里。 恐吓 兄弟俩住一间房?陆涟随着进了屋。 她一时有些好奇,那如此说屋里是两张床还是一张大床呢?兄弟俩是分床睡还是? 在这篇耽美文里,NPC也会附加耽美属性吧。骨科之类的,也是可以接受。 陆涟一时神游天外,还是被霍以白拉进屋的。 让她大为讶异的是,这屋里除开案几,和一排书架之外显得空空荡荡,西边的墙壁上挂了一排琉璃珠,在烛光的掩映下把屋子里照得五光十色的。 大开眼界,大跌眼镜...... 陆涟原以为是可以见得里那种顶级杀手的暗黑性冷淡风卧室,结果呢,除了没有安床,布置得确是像模像样,非常温馨。 再回神看看站在身侧的两兄弟,这种反差萌让陆涟的心思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 大约是陆涟的目光灼灼,霍以白先按捺不住了,象征性咳嗽了一声,压低嗓音问道:“姐姐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陆涟摇摇头,正色道:“露娘都未曾真正见过弟弟们的真容,哪里谈得上是否认得。” “难道姐姐从前没听得我们兄弟的大名吗?”霍以玄走到陆涟的正前方,他很喜欢看陆涟因紧张而娇羞的模样,他的身子往前倾,几乎就要贴着陆涟的脸了。 “只从姐妹那里听过一些。”陆涟脸红着移开脸,而后又像记起来什么似的,神色有些慌乱,小脸一下煞白。 “她们说了什么呢?”霍以白来了兴趣。 “说,说见过你们的,真容的,都要被拉过去砍了脑袋……身子还动着,脑袋就......啊!”陆涟被抓着肩膀,害怕得惊叫起来。 “就什么了?姐姐不要害怕嘛,弟弟又不会对你怎样。”霍以白恶劣笑笑,他的手已经快要掀开那一副面具,陆涟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唇。 很漂亮的唇形,应该是那种求吻唇。 霍以白的动作不像存心作戏,语气也听不出恶作剧的成分,以便让人放下心来,再煞有介事地透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弟弟,不要……露娘不要看了……”陆涟连忙摆摆手,侧身闭眼,不住地颤抖着,“再也不看了......”话到最后都染上了几分哭腔。 陆涟真真的要为自己的克制力叫好,她都已经准备一睹芳容了,突然发现想起来千万不能OOC,又装回了那朵妩媚小玫瑰。 “哥,你看,姐姐真扫兴,明明掀了让姐姐看看,姐姐偏不看。”霍以白回头看向霍以白,抱胸叹气。 “在刺阁,不该看的不可看,哪怕,你是我的…..姐姐。”霍以玄告诫道。 “露娘明白。”陆涟低下头,委屈答道。她弯腰认伏,桃色的衣袂裹着她窈窕的身子。 能在异性面前祈求原谅或者是获得好感,首先就不能做人,可以是猫,可以是虎,也可以是这豺狼虎豹聚集之地不曾有的,路边被雨淋得湿乎乎的可怜小狗。 霍以玄喉头动了动,如此这般香艳的示好的场景他并不陌生,但是陆涟的这些动作,勾勒的少女的腰线,却在他的脑海里搅动一片浪花,可以看到水底沙子般细微而浑浊的沉积。 “诶,哥,你对姐姐这么凶作甚,你看把姐姐吓得。姐姐的手真冷,我来给姐姐暖暖。”霍以白不以为意,拉过陆涟的手。 霍以玄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她那即便负气又畏葸的眼神,他从那种眼神里读出了嗔怪和不满。 “姐姐来了这么多天一定都没有在这里逛逛吧,明日正好无事,雨这会儿也停了,看来确实是好天气。带姐姐四处逛逛可好。”霍以白突发奇想。 陆涟眼神亮了亮,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打探那件消息。明日如若霍以白真的带她去“游览”刺阁,总之不是坏事。 “阿白弟弟,手好疼......”少女蹙眉轻声喊道,“露娘不冷了。”她的脸上就是少女娇憨的神色,却让霍以白愣了愣,松开手。 “姐姐,夜深了,若是无事的话,早些歇息,弟弟明日带你到这里逛览可好?”即便霍以白的口吻里带着若无其事,陆涟也郑重而欣喜地点点头。 “好。” 陆涟很少在这种紧张的高压下与人相处了,散漫肆意惯了,猛然松下来竟然有些疲乏无力。她走出温暖的房间,竟然有些颤抖。 “等等。”陆涟未回身,一件披风就轻靠在肩上,霍以玄伸长手臂在披风连缀的地方打了个结,他的唇若有若无擦过陆涟的脸颊,发痒。 这样的动作放在寻常的情人身上无所谓,如若是放在一对姐弟身上,却显得尤为的暧昧。 “风大。” 陆涟转过身,对着霍以玄,她红着脸点点头,小脸上是清晰可见的羞涩。“谢谢弟弟。”仰头看着霍以玄,扯了扯他的衣袖,极小声地说。 陆涟的美,具象化体现在眼眸,常含着一汪碧泉。她看着你,你就有一种被深切爱恋着的体会。那种水雾柔情让她的烟波流转之间蕴含的爱意好像就是真切了一般,酿成一杯美酒。 霍以玄完全愣住了,他尝试读懂她眼神的含义,眉头略蹙,终而舒展开,他点点头。“嗯。” 廊下的窗在寒风中呼呼作响,一列昏暗的灯火延续到远方。陆涟就这样气喘吁吁地奔跑,又害怕行为异常被人看见,就喘息着在房间旁的回廊停住脚步。 她支在雕花窗台上,眺望外面。今夜无月色,远处的星星点点的火光融进月色里,廊下昏暗的灯火所及范围内,可以约略看清。 有人给她拢了披风,陆涟被吓了一大跳,方才看清那黢黑的面具,“吓人,阿玄弟弟!你怎么跟过来了。 “刺阁晚上,危险。” 密信 “谢谢弟弟关心。”陆涟扬起温柔的笑脸,“你且等等。”她嘱咐道,回屋取了一个有长手柄雕花暖炉,“夜里可真冷啊,带着回去吧。” 陆涟的小指刮擦到霍以玄摊开的手指,他的手指反射性弯曲进去,他并没有推辞,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接过暖炉。 “怎么傻乎乎的了?”陆涟见霍以玄站在原地发怔,小声调侃了一句。 “嗯?” “哎呀,无事,快回去吧!” 净手焚香,孤灯下,陆涟也准备歇息下了。她照惯开一条缝的窗通风,屋外漆黑如墨,烛光剪影,洒下迷蒙美感。 靠窗的桌上,砚台压着张纸。陆涟挠挠头,慢慢移开砚台:原来是刺阁的地图,用丹青而绘,每一处写下院名,字是遒劲有力。陆涟拿起它,“没想到这他们这么不设防,不会是监控到我不认得路,后脚就叫人送来了吧?” “看来我这个姐姐的行踪还是颇入得了他们的眼啊。”陆涟自嘲地撇撇嘴,看来他们的警戒心还未下。 将地图卷好塞在桌缝,又为自己倒了杯水。 每一次参加副本,离开了电子产品,又离开了青莲山,一时也无事可做,雅兴顿发。陆涟一时心性起,看案上整齐铺排的文墨纸笔,铺纸想要写写画画。 目光自然是转移到了靠窗桌前的瓷瓶里。瓷瓶里花娇艳欲滴,陆涟细细地瞧,紫玉兰,连翘,紫薇,迎春......都是些寻常且娇媚的花,色彩鲜艳,陆涟倾身闭眼嗅闻。 “等等?”陆涟疑惑地睁开眼,“紫......薇?”不可能,紫薇她曾在植物园里见过,导游说紫薇花只在夏日开放,如今寒雪未消,不可能见到紫薇花,况且这个时代园艺不比现代,又不是在青莲山,再者也没有什劳子的大棚,不可能能开出什么奇异的品种。 她掰下一朵花瓣,细细嗅闻,摇摇头,无香?烛光莹莹,为其花瓣镀上橙黄的橘粉。陆涟探出窗外,四下无人。立马“啪”地一声关上窗。她坐在桌前,见又没有什么帕子,情急之下,撕下幔帘的一角,将那朵紫薇拿起。 意外地沉,陆扶鸾咧咧嘴角。 没想到紫薇的下端还连着一卷包好的巾帛,陆涟见怪不怪,果然有玄机。她沥清水,将紫薇花又插回花瓶。打开巾帛,发现其中包着一张纸,只写着寥寥几字“日月颠倒。” 未署名,陆涟里外端详了片刻,确实也没有什么显着的几号记号。什么鬼话,日月颠倒? 这下犯了难,暗暗记下这话,把纸烧了毁尸灭迹,又前前后后地看了看那帕子,寻常无异,陆涟寻思着明日寻个剪子绞了。这等东西不可久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屋子是单独给她备下的,这必定是给她的密函。至于是什么人给她的,她也不得而知。谁会在眼线重重、防备森严的刺阁传递讯息呢?难不成是内鬼?不应该啊,合欢宗的任务指令基本上只会派遣一次,不可能下达二次命令。 系统会不会知道?陆涟去面板上查看了一会儿,不过也毫无收获。 整个晚上阿梳阿篦来过几次,陆涟都装作若无其事。 “姐姐!起了吗,姐姐!”清晨确实是好天光,红日尽染,陆涟还想着贪觉,嚷了一嗓子叫屋外拍门扰人清梦的人滚出去,揉揉眼睛之后清醒才想起来,霍以白这死小子咋就恁够准时的! 屋外一听陆涟的嘶吼,一时间更起劲了。 唉,倒霉就像慢性咽炎,和它的缘分是一天也消磨不了,陆涟匆忙收拾了自己,挑了件深色的褒衣广袖。她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打开门。 霍以白已衣装齐整地站在屋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熟悉的白罗刹面具,视线下移,他今天着一套印花流纹式的长袍,质地略显厚重,但入手便知绝非凡品。 “姐姐,快出来吧,今天带你逛一逛你的家,未来生活的地方。”霍以白站在门口催促道。 刺阁内排布复杂,霍以白顺着散步的方向一一介绍着,陆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听得比高数课还要认真。 从寝阁往外周边都是空旷的土地,视野开阔,只种了些低矮的花草,再往外是专饲的马厩。 霍以白甚至带着她试了试刺阁的马,“姐姐原先在那里肯定不曾骑过马,别怕,弟弟带你坐一坐马。” 陆涟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把自己圈在怀里,让马小步跑,故意在马背上后仰,好像要栽倒下去一样,陆涟坐着是胆战心惊。 路上铺了雕刻花纹的青砖,若是有心观察,就可以发觉青砖上的花纹是刺阁的专属标志。至于作用?是防伪的吗?陆涟想着脚踏的地方都是驰名防伪砖,不禁觉得好笑,脚下速度也放慢了。 约莫走了片刻,寝阁的屋已消失在视野,几栋极高的连缀着一起的五层高楼(背景定位在古代玄幻,生产力不会过高/五楼在古代算是极高的建筑了)。 “弟弟,这里是干什么的?”陆涟一路上有一茬没一茬地接话。 “姐姐要亲自去看看吗?” “真的可以吗,弟弟?”陆涟总感觉霍以白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肯定有猫腻。 试探 “哎呀,去嘛,去嘛!”霍以白在一旁蛊惑着,面具里透露出的淡褐色的眼睛里满是责备和失望。 陆涟发觉霍以白很喜欢撒娇,她这辈子恐怕会被猫咪般撒娇的人拿捏得死死的。 这些楼左看右看都透露着不正常,窗户多得不正常,几乎每间隔一米就会开一扇小小的窗。最奇怪的是,入门通道设置在三楼。 陆涟仰头注意到这点,诧异地望着霍以白,没事吧阿SIR,你知不知道这对我们普通人很不友好? “不碍事,姐姐,我抱你上去可以吗?”霍以白未等她点头同意,立马一个公主抱把陆涟抱上去。 “哎呦,仔细着,别把露娘摔了。”陆涟和霍以白相处时日不多,却也摸清了的性子,在不惹毛他的前提下应该是可以适时开开玩笑活跃气氛的。 “好嘞,姐姐,诶诶,别摸我的脖子!我怕痒!”霍以白抱着陆涟安稳上楼,却没有放下她的动作。 “放露娘下来,有脚。”陆涟不知道霍以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语气软化,但仍然恼他。 “嘘,姐姐,别说话。”霍以白轻轻嘘了一声,他的眼睛透过面具轻轻眯起,“你看,地上,脏还是弟弟抱着你吧。” 陆涟被霍以白陡转的态度整得莫名其妙,周身因着建筑的构造,多窗却窗小,阳光只能一缕一缕射进来,被分散的光芒所照亮的程度一下锐减,视野内暗沉沉的。 悄无声息,真正的悄无声息。陆涟甚至可以听到浓稠的水滴落砸在地面的声音,沉闷。 “这里是哪里呢?”陆涟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装作害怕,她凑近霍以白的耳边小声问。 “姐姐看了就知道了呀。”霍以白用气音回答,尾音微微上翘。他的语调很奇怪,像是稚童恶作剧得逞之后微微上扬,甚至尖锐的嗓音。 在昏暗的甬道一点点往前走。陆涟可以听到很多很多的哀嚎,腥臭的味道从两侧的阴暗的照不出光的地方四溢,还混合着土层下落叶腐烂的味道。 有一个女人从阴暗处走出来,她和陆涟差不多高挑,丰满而富有力量的身材,让人误认为是像亚马逊女战士一般的人。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醒目的鹰钩鼻让她的表情变得稍稍严肃而不可以亲近,很高的颧骨让她在打量人的时候,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气势。 “没有。”这个女人对陆涟的到来没有表现一丝一毫地兴趣,她的左脸被溅到了鲜血。她淡漠地对着霍以白摇了摇头,随后打开身后紧闭的一扇门。 里头很昏暗,一豆烛光照亮了一个垂着脑袋低声哀嚎粗喘的男人。他已经很老了,个子又瘦又小。他的头发稀稀拉拉的因为溢出来的血液而沾在头皮上,可以看到斑驳伤痕的头皮。 陆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颈的黢黑皮肤里堆迭着的皱纹,上面露出一根根粗凸的皱纹,这些皱纹从下颌骨延伸。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体无完肤,眼神已经涣散了。 很熟悉的味道,让她兴奋又喜悦,但她没有认出这是什么气味,是仇恨的气味,令人感动的甜美的气味,那是与爱相背驰的贪婪所发出的、令人透不过气的气味。 陆涟在当年和崔择的决一死战时闻到过更浓更烈的气味。 霍以白站到离那个男人很近的地方,隔着那扇门和屋外的女人交谈起来,一点也不避讳陆涟,聊到一些施刑的手段时他们都发出低低矮矮的笑。 那个老男人疲惫地睁开眼,从他浑浊的瞳孔里,她可以看到那些徘徊与尖叫。 陆涟选择凝视。人类的意识究竟能驱使人体承受到何种的程度的苦难呢? 霍以白坐到一旁的案桌上,陆涟因着重心,把手撑着桌上。 “姐姐,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 “露娘”陆涟闭上眼摇摇头。 从那扇门外,可以听到高亢声音的厉声尖叫。 “啊,姐姐不知道啊,那弟弟告诉你好了。”霍以白把住陆涟的腰,让她不再颤抖,像在顺炸毛恐惧的猫儿一样。 “这是背叛了刺阁的下场呢姐姐这里,装的都是背叛了我们的人呢。”霍以白说得极端轻巧,又是那种语调,顽童做完坏事之后无辜的语调。 陆涟忽而从心底涌现出那种强烈的恨意,想要把霍以白的面具掀开,再狠狠地蹂躏,这种强烈的屈辱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 “哦,对了,现在姐姐还没用膳吧?阿釜,去端碗云吞来。”霍以白的假惺惺的假以辞色。 一碗香气四溢的云吞,食物的香气和血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陆涟想站起来,她摇晃了一下身子。 “姐姐,快吃吧,这是弟弟的好意呢。” 陆涟颤抖着手挽起袖子,她想拿起汤匙,抖动着手指,汤匙碰撞在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陆涟手拿着汤匙,胸部微微前倾,泪水滴在碗里。 “诶,姐姐怎么不吃,这是弟弟的好意呢?”霍以白摸了摸下巴,他的语气意外地不耐烦,“真的不吃吗?” 陆涟死死咬住嘴唇,泪已经盈满在眼眶里,因为习惯性的合眼而顺着脸颊落下,微微晃动着脊背,呼吸变得细微起来,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哽咽,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拣了一个入口,汁水清甜,回口余香。有她偏爱的菇、水芹和笋,有别腥荤的清香,更能突出其美味。 陆涟执勺而啖,吃得很慢。 “好吃吗?” 陆涟点点头。 “姐姐回到我们身边,自然要吃饱睡,你说是不是?”霍以白问着门口的女人,她没有作答。 陆涟讨厌受制于人,她的眼神几乎要压不住浓浓的恨意了。像个玩物一样被肆意捉弄,真是令人不爽。 陆涟索性不装了,既然已经被怀疑了,再费劲心思地做戏自然不是好事。 “弟弟允诺露娘吃饱睡暖,现在在干什么呢?带姐姐来看惩罚坏人,是把露娘也当成坏人了吗?”陆涟向后仰,躺倒在霍以白的怀里,把玩着他衣摆的流苏。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霍以白的笑意越来越大了,“既然姐姐不欢喜这里,我们就走吧。” 出庄 陆涟等庄内布置好,就规划了一日游的路线。 从无双山庄出来,下了山,绕过关口,往外走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城郊。 陆涟前几辈子常去游玩,那儿的街道巷子人气足,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颠簸片刻,陆涟就带着小尾巴崔泽到了街市。时逢庙会,街市上人来人往。 你见那挑夫戴着新的瓦楞帽,穿着新鞋新袜,扁担上挑着几大块熏肉,一大条鱼和一些存着的腌过的旧笋。 你又见那伙计牛车上端着个盒子,内里是些针线鞋面,一旁又有个大捧盘,里面几杯大果子茶,都装的满满的,让人疑心伙计一个动作就会把茶泼了。 陆涟反倒觉得新奇,看从浮桥而出来,一路都贴的花花绿绿的。走水路反倒有趣,船家见两人都人物雅致,请在中舱坐。中舱原有两个人坐着,陆涟拱了拱手,也坐下。 船行河涧,摇摇晃晃的,中舱两人就闲聊起来。两个人不知说的哪里的话,称呼彼此都叫客人,好玩地紧。 待到下了船,经过一处酒楼,里头做账的人闲着,看到陆涟立刻眼神一亮。 崔择闷不作声地打量来人,是个白净面皮的青年人,圆脸圆眼圆鼻头,看着有几分幼气,这人约莫也是这么想的,留了几绺胡须。 “小的来拜,公子好久没光临敝店了。”这青年人一面热络地把陆涟往里迎,一面的司茶的小厮去煨了热热的茶祛寒,他去端来果盘。 “是啊,好久没来这儿了,怎么样,近日生意可好?”陆涟见是老熟人,也喜上眉梢,关切问道。 “哎呦,您别说了,之前您来,托您的福,我们这儿进账那是哗哗的。”青年人狡黠笑笑,做了个手搓钱的动作,“您一段时间不来,店里的气运都没您暖暖,小的那叫一个愁心诶。” “还是老位置?”青年人知晓陆涟的喜好,只是她略一点头,就拱背招呼着崔泽落座:“小公子,您也座。” 青年人嘴甜,陆涟拍手笑嗔道:“也是会贫,来这酒楼还是要借重掌柜你的。” “您来,小的那是脸上有光。”青年人和陆涟耍了几番嘴,之后放了两杯茶,两个茶匙,应付着而后布菜,就先离开了。 “师尊,您怎么和酒楼的人认识?”崔择瞅见陆涟今日心情不错,好奇地悄悄问道。他故意压低了嗓音,不叫人听去了两人的真实身份。 “本尊曾在山脚救助了他,以此结缘,后又知他是这酒楼的掌柜,本尊不愿负了别人的情,就偶来走动走动,赏赏人情风光” 崔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久走堂的端来了一碗芦蒿炒豆干,一碟白蒸鲟鱼,缀了辣椒段的腊鸡丝,还有一小碗清炒菜心,盛了满满的碧梗米饭。不过都是寻常的小菜,胜在干净清爽。 陆涟也贪嘴,哪怕早已可辟谷不食,她却时常要偷跑下山打打牙祭。 毕竟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科技与狠活,食材调料百分百都是纯天然的,不吃白不吃,五谷食蔬养气血嘛。 杂役把滚烫的茶倒在一个细长的壶口里,往俩人的茶杯里一倒,出来的水只冒着点热气,不复初时的滚烫。 陆涟慢慢品茶,左手撑着三楼的栏杆,漫不经心地往外瞧着。 街肆从东到西两侧有几处地标性建筑,人流量大。这酒楼是一,还有一赌坊,一唱戏的剧院,还有一处烟花楼。 陆涟准备待吃饱喝足去这三处逛逛。 “酒楼饭菜怎么?”陆涟问道。 “师尊选的定然是好的。”崔择明显进食到速度快上几快。 饭后又有人送了些茶点心,陆涟趁人不注意把它们放进冰箱乾坤袋里。 “准备去哪里逛逛?你平日都在山上修炼,少在外面玩,和温……本尊也不想亏待你,拘束了你的天性。” 崔择自打虞渊过后,感觉陆涟的态度比之前热切多了,只以为是真的认可自己,于是感激道:“我从没来过,只愿意跟着师尊四处走走,看看人间风景就可以了。” 陆涟总感觉还是要依着崔择的打算,他想去的地方才可能遇到关键人物。于是乎她抛了三个选项:“你要去看杂耍,听曲儿还是…….” 崔泽显然好奇陆涟欲言又止的选项。陆涟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还是去烟花楼?” 崔择不是傻小子,他看到陆涟过于波澜不惊的脸,排除了这个选项。“师尊……咱们还是去看看杂耍吧。” 赌场 宽敞的官道上聚集着无数的商贩,手艺人,杂耍的。有众多人聚在一处看武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个灰扑扑的长衫,拦腰系着草绳。 他站在台子上,走到栏杆旁,先一撸袖子,一手提起只石锁,颠了几颠,然后向空中一掷,又举手很得意地向上一托,那石头锁便稳稳落在他的右肩。 陆涟在台下看得也是暗暗称奇,一个常人居然和修士一样力大无穷,抛起这石锁毫不费力。 除开这抛石锁,还有些胸口碎大石,喷火些杂七杂八的耍技,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等了些许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顺着街道向外走去,田野的那边,有几株矮墩的树,还有一座浮屠,在浮屠敞地上,有人在那团聚。 街道旁有沿途表演的说话人,占了块露天的摊子,四周散着十几只小板凳,围着张木桌子。有几个脚夫在坐着喝茶。说话人的合声他们不感兴趣,也不大在意,只几口浓茶喝得适意。 “先生这儿有什么好说讲的,给您开开张。”陆涟见人可怜,变了块银子递给他。说话人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地接过钱,摸了下鼻子。 “公子金贵,怎么在这里?”说话人看陆涟崔择身着体面,料想是不会来这处。 “四处逛逛。”陆涟四处看看,随口问道:“附近近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陆涟也想打听打听。 “哟,公子问对人了,那您要听天上的,还是地下的?”说话人一拍大腿喊道。 正所谓天上就是那风月场所,地下的就是酒食场所以及赌场之流。 “地下?”陆涟还不懂其中门道,又想天上的不会是他们派系的什么八卦之类的吧? “赌场这几日进了西域的新货,好多官家的老爷们都去选了。您倒可以去看看,挑一挑什么满意的。”说话人说着还神秘地半捂着嘴挤眉弄眼。 这还就提点了陆涟。 陆涟听完也没回话,只是很温和地点点头,道谢后就离开了。 她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去,崔择见她没头苍蝇似的,疑惑道:“师尊,我们要去哪里。” “崔择,跟着本尊。”陆涟故意卖了个关子,带着崔择往赌场走。 一直走到街道的最西头,穿过幽深狭窄的小巷。这里长满了低矮杂草与沿墙攀援的藤蔓,地上是陈年污水与残枝枯叶。推开一道铁栅门,再绕上几个拐角,映入眼帘的便是别有洞天。 陆涟觉得赌博属于无底洞,本人也是坚决贯彻远离赌毒。 她也是头一次来,用眼神示意崔择跟上。 赌场约莫三层楼高,里头是镂空,恰似一个大体育场,半地下室结构的,从上头一望,黑压压的人一群。 “师尊,这......”崔择扯了扯嘴角,为难道,“来赌坊赌博?我不会......” “无事,你看本尊即可。”陆涟满不在意地招招手,拉了个跑堂的来招呼他们。 崔择知道陆涟平日行为就洒脱乖张,又不好劝说,只能灰溜溜跟着。 来的是个中年人,他的外表不吸引人,高高的额头上有很深的皱纹,前额微秃,显得脸更加方圆。虽然有些胖,却有一种安详踏实的感觉。嘴巴形状很喜人,中间突出,两边向下弓。 崔择站在陆涟后面,看着来人的嘴巴,看着像鲤鱼的嘴巴,再也憋不住笑。 那人只略略打量了两人一眼,把他们的行头装扮稍微评估一番,见其谈吐气质不凡,就知道两人必定非富即贵。 所以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恼怒,双唇向后缩,露出一排牙。而后他把眼神收回,说:“两位爷,瞧着面生得很,要小的领着入座?” 鲤鱼唇一路带着他们找空桌,给两边赌客分着三六九等。陆涟崔择看着得有二三等,他也不敢怠慢,又是生客,估摸着也找个生客拼着。 陆涟有意往人群里靠着走,就等着系统的提示音。 人群嘈杂。 “该死,怎么什么都没有。”陆涟在心底暗骂,说话间鲤鱼唇已经把两人领到一处空桌上,“您先稍作歇息。”鲤鱼唇扯出抱歉的笑意,不一会儿被其他的赌客派遣到别的地方。 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拼桌赌博,陆涟和崔择索性到人群中去当看客。见西侧的几桌围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本着羊群效应,陆涟也挤过去看热闹。就见那几桌人穿的也是非富即贵,正在投掷骰子赌注。 在不远处,有好几十个四四方方的笼子,外头罩着黑布,不知里面是何物。 陆涟用灵力探照了一下。 我去,这里头都关着都是活生生的人,年龄都不大。可以清晰感知到他们的情绪起伏,无助、哀伤、愤恨、惊恐...... 这难道不是纯纯的人口贩卖,说书人所说的西域的货,难道就是这些人? 崔择当然也探照出这些笼子里关押的都是人,与陆涟的淡定相比,崔择到底少年血性,他拉了拉陆涟的衣袖。被陆涟回头嘱咐一声静观其变得,于是只能气愤地捏着拳头在人群里站着。 人群议论纷纷。“这金二爷也是下了血本,他都赌了好几个了,还不知足?都收到宅子里去。” “人有钱,而且今儿不是最后一天嘛,赌场的规矩,越到后头好东西越多。” “不是还没介绍这能赌到什么?万一我花了大价钱买了个烈货回来怎么办?赔了钱还和张爷那样丢了半个命根子,哈哈哈。” 陆涟留意到身侧的人在交谈着。 过了片刻,待到这一轮赌局完结,胜者高高兴兴去领奖品,输的人则捶胸顿足惋惜输出去的金银细软,佃租房契。 “大人们稍等,小的今儿来介绍最后一波大的。”人群之中,原先那个鲤鱼唇拍拍手,吸引到众人注意之后继续喊道:“这是今儿的重头戏。” 说罢,那鲤鱼唇走到那些笼子的最中间,一把掀开。 “嘶.......”闻得一阵倒吸气。 只见笼子里关押着一个男孩,约莫十一二岁样子,不着寸缕。一定被关了很久,倚靠着笼子边缘蜷缩着。男孩还没有适应强光,用手挡住眼睛。 不过最惹人注意的就是他有一头深红色的长发,很长很长,未曾修建,几乎要遮盖住整个身子。 “任务完成。”陆涟自打看见这个男孩就好像被扼住呼吸,脑海里蓦然想起的提示音让她猛的一愣。 面板任务 1、解锁关键人物(2/2) 2、恢复合欢宗身份,抛弃神尊身份(未完成) 3、制造崔择和关键人物偶遇(1/1) 奖励 1、关键人物好感度解锁 2、关键人物喜好解锁 任务: 1、恢复合欢宗身份,抛弃神尊身份 2、待解锁 3、待解锁 异瞳 红发男孩似乎注意到所有人好奇或是探究的目光,他警惕地睁开眼。 陆涟几乎要叫出来,绿瞳?!不会是带了美瞳吧。 男孩的右眼眸光幽幽,是极其剔透纯正的青绿色。 他像山野里的小兽一样,怯生生地缩着。又抽抽鼻子嗅闻,甚至威胁性地露出牙齿。这样的举动无疑又带来了一阵骚动。 男孩苍白的皮肤就像是长年躲在深渊里不见日月导致的孱弱,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间隔尚远,凡人的眼力未必能及,这道伤疤看起来像是曾经在眉心中央有一道锋利的刀口,而后愈合形成的淡淡的玫瑰色的伤痕。 耳畔一直重复着系统的刺耳的提升音。 陆涟尝试到系统的人物栏去寻找关于男孩的介绍面板。 始终是灰屏待解锁。 如若说这个小异瞳男孩也是关键人物,那势必就是崔择的后宫团之一,也必定也会阻挠她的任务。 那系统为什么意图制造崔择与他的偶遇,难道只是牵线搭桥吗?陆涟陷入沉思。 之前未曾绑定系统她都行的是深水泛舟,很多可为与不可为,都打着擦边球。 陆涟眼看系统没有更进一步的任务分配,她并不想让崔择和这个异瞳男孩有更进一步的接近。 陆涟挤过人群,轻声对崔择说:“崔择,走吧,时候不早了,明日就是......了。”陆涟用眼神提醒。 “不,师尊,我们救救他好不好,他真的很可怜......”崔择摇摇头,眼神一刻也没有移开,动了恻隐之心。 无论是言情还是耽美,此类情节真的多得数不胜数,陆涟甚至可以为后面的情节背书:崔择把小男孩接回去养大,小兔崽子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爱上了崔择,最后扑倒。自此矢志不渝地留在崔择身边,为崔择上刀山下火海。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从宴的个人线上可算是悟出来了,她可以篡改原有剧情,那也一样可以从源头上掐断这条线。 “不可。”陆涟沉声道,她的脸阴沉得可以滴水,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崔择,警告意味溢于言表。 崔择却蹙眉站着,一副心思满怀的样子,眉间淡淡的折痕。沉默有时,倔脾气一下涌上来,冲到那赌桌上。 此时对家还迟迟没有人落座,就独留崔择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赌桌旁,赌场有不成文的规矩,无人斗桌,就折三成赠予。 确实无人想把这异域的宝贝白白送给一毛头小子,一华服公子一拍折扇,也走上前去。 人群中窃窃私语:“怎地是他?” “有什么奇特之处吗?”陆涟好奇问了一嘴。 “甭提了,这人也奇怪,老子在这儿赌场两三年了,回回这人都在,也不赌,就看。老子就纳了闷了,这人真的是顶顶牛,手也不痒。今儿个,我敢打赌,他是第一次摸这个赌桌。” “是哇,最早来最晚留,以为他坐镇真君子,原来是没讨到真宝贝,嘿嘿……” “我还听说有人点名和他赌,他是直愣愣说句不要拿一个子。” 到底是自制力惊人还是有超乎寻常的欲望和野心呢? 赌局初,始要拿出些筹码,先由赌场代收保管。 华服公子把腰间坠着的扇子往桌上一拍。“请。” “请。”崔择也有模有样,把楚莫赠的金锁往桌上一拍。 台下识货的人已经开始喟叹崔择的财大气粗。 这就是主角的脑回路吗,也真是厉害。楚莫特地灌了灵力进去傍身的金锁是说当赌注就当赌注。 不知道要是真的被赌输了,楚莫得知了是什么嘴脸。陆涟一想到楚莫冷脸上要是出现龟裂,就心里乐开了花。 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两人之间。相比较崔择的忐忑,华服公子显得云淡风轻。 崔择对这赌场规矩可是半分都不懂。磕磕碰碰地赌了几局,只赢了一局。 已经有人在下面唱衰,陆涟抱胸看着赌桌上的两个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去几回,崔择果不其然败下阵来,扣押的金锁也抵在那里。 “公子,失礼了。”华服公子抱拳,似笑非笑地对崔择说。 “愿赌服输,只求公子好好待他。”崔择深深望了一眼华服公子。 “这是自然,我与公子,后会有期。” 赌局结束,尘埃落定,人群也渐渐散去。崔择狼狈地走出来。“师尊。”为难地望一眼陆涟,崔择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涟瞪了回去。 “走罢。”陆涟重重敲了一下崔择的脑袋。 “是,师尊。” 回程一路,崔择神色怏怏,几次想要开口,都叹了气。陆涟只猜他输了金锁不好回去交待。 “收好,下一次……再不会为你托底了。”陆涟把金锁还给他。 崔择见到失而复得的金锁,心下欢喜,连忙应下。 回至山庄,陆涟都冷脸不言,崔择心性敏感,他又感觉到师尊又恢复到原先的那种看死物的眼神。 “师尊……” “初时潜光隐曜,内修秘密;现在又索性是卖弄才智,外露精明,你以为本尊就真的喜欢如此吗?”外人面前,陆涟脸上很少有冷色,不过她隔三差五就敲打崔择,很少对其施展笑颜。 “这……”崔择脸了又白,心思被点破,反倒不复平日巧舌如簧。 崔择恨不得咬了舌头,他确实有意在师尊面前卖弄,不慎又弄巧成拙。他不过是讨要两句真心实意的认可罢了。 无双之聚,定要让师尊刮目相看。 PS:崔择对陆涟无男女之情只有对尊师的尊重 陆涟抛开任务不谈还是恪尽职守教导之人 比试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天下三派的比试。 哪怕崔择入门晚,他到底是陆涟的亲传弟子,又是稀少的从虞渊全身而退者,实力也不容小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斗得场内只剩下几人。 下一场是崔择和宋山玉的角逐。 这是重要的一环,成败在此一举。如若可以,陆涟便可在公众面前全身而退。 筹码都压在宋山玉的身上,陆涟不免多看了几眼。宋山玉穿了掐丝金线的红衫,还特意编了红绳,显得少年英资,不像比武,倒像比美。 宋山玉注意到陆涟的“暗送秋波”,在一个飞吻过后,脸上火烧火燎地转过脸去,耳尖一抹红却暴露了他。 “请青莲派与积元派比试。” 比试的舞台在结界之内,无限空旷,所有人在外通过传音结界可以实时观看。 域内空旷,四周都混沌着黑暗。 当真是应了那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宋山玉招招狠辣,不留情面,匕首贴着崔择的耳侧,削去崔择耳侧碎发。 陆涟好几次看崔择侥幸逃过去都在惋惜,主角光环实在分外强大。 对手难缠,招招输出,崔择想着破局之法,他和宋山玉打得难解难分,宋山玉擅近战,出手又灵活,他避之不及,只好回身进四周混沌浓雾。 宋山玉见崔择隐没在浓雾之中,也冲进去。 原先偌大的结界内,皆无两人踪迹。 宋山玉想要速战速决,他打开乾坤戒,拿出积元派的神器-----摄魂鞭。 又不过多久,两人又出现在画面里。 “二位神尊的爱徒真是后生可畏啊。”无双庄庄主赞叹道,“百年了,老身还没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打斗。” 宋山玉发了狠似地横冲直撞,他保持着绝佳的速度,挥鞭直冲着崔择打。摄魂鞭迸发出的威力同蛛丝般层层迭迭蔓延,想要笼罩住诱饵,再将其吞噬。 尖利如凄嚎叫的鞭音产生的巨大光晕几乎要闪瞎人眼,千万缕光芒飞快地旋转。崔择用了十成的力,大脑因高速运动缺氧而嗡嗡地响,他不敢停。无双之聚的比试都是点到为止,可是宋山玉自从换上那条威力巨大的鞭子就下死手,好像要把他杀了。 崔择想要呼救,但是宋山玉一下又一下的挥鞭击打让他有脱不开身。 陆涟的神识联结宋山玉,结界内他根本控制不住这样的神力,意识被摄魂鞭压制住。 宋山玉意识涣散胸口一紧,一股鲜血翻涌而上,瞳孔涣散,脸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陆涟心跳如鼓,时机还没有到。她尝试着倾注源源不断的神识给宋山玉,试图让这个已然癫狂的人清醒起来。 摄魂鞭的神力把结界冲撞得摇晃模糊。 “怎么回事?”第五谋紧紧盯着摇曳不定的结界画面,“山玉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第五谋心头闪过一丝寒意,“胡闹!” 而此时,结界画面终于崩溃不住,模糊一片。所有画面归于平静,却不知结界内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结界外,豪杰们议论纷纷,一时也无人商量出对策。谁都不想破了规矩。 结界内崔择拼命闪躲,“宋山玉,你疯了吗?快停下!”颤抖着双唇,他几乎快要破音,泪在眼里翻涌,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挪不开步子。 宋山玉并不回答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脸上却翻涌着腾腾的杀意。 一个闪失,崔择的上等神器已经被宋山玉的摄魂鞭勾走,击得四分五裂,无奈只能躲进浓雾中。宋山玉就如同鬼魅般,不知下一秒会从哪里突然冲出。这种未知的恐惧就像冰冷的鱼,游进身体,肆意搅动浑浊的泡沫。 “警告!警告!警告!主角遇险!”又是熟悉的冰冷的电子音在脑内冲撞,陆涟强压着这种噪音,现在还不可以。 “开结界。”第五谋冲庄主吼道。 “这。”庄主犯了难,他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想着不能破了规矩。只是看到陆涟也站到一旁施压,只得开结界。 “滚开,都滚开!”宋山玉被蛊惑了心智,口中喃喃不断。有了摄魂鞭的加持,一时无人近得了他的身。 陆涟欲首先冲进结界试探,被第五谋拦住,“涟尊当心,山玉他的鞭子,摄魂。” 第五谋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不告诉陆涟真相。 宋山玉已经完全失去神志,神力不足以支撑他使出摄魂鞭的全力。在他的肩膀和大腿处,已经被第五谋的刀刃攻击撕开了好几道口子。 即便不使出全力,第五谋也有点吃紧,躲避尚可,想要近身控制太难了。 陆涟和第五谋两侧的合力夹击让宋山玉改变了目标。 鞭力冲撞,直击崔择,神力激荡,余威直接把他撞晕,倒在那里。 第五谋瞳孔紧缩,“你先引开山玉。” 陆涟点点头,吸引宋山玉的注意,让第五谋得以抱起崔择。 “第五谋,你先带他离开,这里本尊来应付。”陆涟给了第五谋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 “本尊是杀戮神,无事。” “好......那涟尊保重。”第五谋点点头,知道陆涟实力非凡,一时也无法控制宋山玉,只能交由陆涟。 一点火光就能引燃这漫天浩荡。登时爆裂,在外,无人能进去。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看见第五谋抱着伤痕累累的崔择闯出结界。 “涟尊呢?”所有人围过来。 “还在里面。”第五谋艰难开口,他散退身边的人。 结界之内,确是酣战。空气仿佛凝固了,摄魂鞭感受到更诱人的猎物的存在,驱动着宋山玉如闪电般冲过来。他的身影在极高的速度下拉成了一道阴影。摄魂鞭疯狂翻卷狭长薄锋,以非人的刁钻角度和速度冲击。 破空声明晰,陆涟反刃抵挡,避也不避,任由鞭刃余力擦断发端。墨发如瀑披散,遮掩陆涟的脸上的那种诡谲又傲慢的笑容。 无须你攻我防,陆涟松了口气,时机已到。 无双之聚被迫终止,突传变故,结局也不为外人道也。 陆涟为了治住走火入魔的宋山玉,生生挨下了摄魂鞭,散尽万年修为,神魂分离。 青莲派只对外传,陆涟自此闭关,不复出山。 世人当然有疑虑,但是这终究是后话。 身份 陆涟本着派发任务百分百的心态用计脱身,倒是身前哪管身后事,乐得轻松自在,不曾再顾及青莲山上又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通过系统面板,喜滋滋地查看结算画面: 【完成任务】 【解锁全新系统】 什么?全新系统,陆涟疑惑,点开系统栏细细查看。 原先未知的身份栏出现了待解锁的字样。再点开解锁,出现了合欢宗宗徒的选择面,左侧的青莲派师尊的字样已成为灰色,点击也没有反应。也看情况那就是说她的第一个身份-----清莲派师尊的身份已经是过去式了。 任务栏的任务还尚且更新。吃过之前的亏,陆涟还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面板的信息,就怕遗落了任何信息。 终于在面板的隐蔽的角落看到一行小小的注:挑战者需言行一致,不可与选定身份背离,产生OOC效果,重则受到惩罚。 陆涟早前和虞染布局,恰应了这无双之聚,可堂而皇之地脱身。终于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本营-----合欢宗。 合欢宗对外是邪派媚宗,私下也承包些杀人越货的业务。合欢宗如其名,修得就是阴阳两合,相合而欢。 除开宗主虞染,众人对这位师姐总有疑虑,平日她总是深入简出,忽而活跃在眼皮子底下有些不适应。 陆涟重获自由,不用被拘束,行事自然大胆一些,三番五次就惹恼了虞染,被禁了足。 陆涟还没安生几日,就被师弟师妹缠着着在禁足的院落里练腿脚功夫。 合欢宗虽是要在床上狠下功夫,但是床下功夫也不能免于懈怠。 好不容易清闲一天,陆涟准备到周边走走。 清晨走在竹林古道上,阳光透过竹叶的缝罅撒射开去,银光波澜。陆涟只能拘在一处,不能赶往别处,只能信步观览。 这竹叶薄而细软,阳光之下,宛如银叶,连竹杆也如同银器锻造。竹侧一旁的道路,缀满红蓼,明明时令不符,可实际铺排在眼前的就是此景。 沿着清流上溯,就见瀑布滚滚而落,一片好风光。瀑布飞溅的银珠中,站着一裸身的青年。 没错,他们合欢宗,就是这么“张扬肆意”“不拘洒脱”。 青年见来人,回身也不避,只用衣物略微擦拭赤裸的上半身,穿了纯白亵裤走出瀑布。 “杭帘师兄。”陆涟微微颔首。 被唤师兄的青年人未曾想见有人来,一怔。他的表情里有微微的不喜。 “打扰师兄练功。”陆涟察言观色,回身想离开,又被杭帘拉住,说是要比试一番。 不知为何,陆涟总觉得杭帘有些针对于她,无论是拆招过式,还是训练提点,往好处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但这绝对是私仇公报,可她也不知自己在先前和杭帘有任何过节。 好在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使了巧劲,绕到杭帘身后,一脚把他踹得好远。“杭师兄,真对不住了,方才真是无意之举。”少女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鬓角上贴着被薄汗打湿的发丝。 “无事。”杭帘捂着受伤的腰暗暗嘶声,还顾着体面忍着。 哼,叫你针对我。 她陆涟可不是什么神仙圣人,少有宽宏大量的时候,这一腿是下了狠手。嘴边含笑,眼角无意间瞥见一抹纯白的身影向这里飞奔而来。 白兰烟罗软沙遮住曼妙的身姿,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罗沙。来的是个小姑娘。她提着裙,快步向霍辞奔来,甜甜地唤了一声:“涟姐姐!” 小姑娘的脸上扬着一抹绯红,小嘴微张,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涟。少女娇糯的嗓音让陆涟听得心花怒放,张开双臂揽崔兰徵入怀。 她明显感受到了背对她的杭帘身形一塌,慢慢转过身来,怨念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涟摸着崔兰徵发丝的手。 “涟姐姐真是的,好久都不来找莺莺。”小姑娘红着脸撒娇,初见的端庄秀美不复存在,似乎只有对着心上人才能如此的娇憨可爱。 陆涟专要气杭帘,还得寸进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莺莺不乖,我自然就不找莺莺来玩啊。”陆涟心下觉得好笑,这小妮子江湖传言是出了名的泼辣难缠,怎的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软绵绵的小兔子? 她爹崔南川是不要命的顶级刺客杀手。不都传闻崔南川恋女成痴?一刻也不容许自己的女儿离开半步? 温香软玉在怀,却无法肆意妄为,陆涟明白自己若是叫崔南川知道她轻薄了崔兰徵,明日那不要命的疯子就会来杀过来砍了他。 可惜她现在不是金字塔顶端的陆涟师尊,只是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合欢宗宗徒。 “呜呜,涟姐姐身上好香,莺莺最喜欢了。”看着小姑娘一直挂在自己身上,陆涟也有些许尴尬,莫名咳嗽了一声。 “师妹,你的百媚心诀还未练好,莫要耽搁了。”杭帘似乎是忍了好久,狠狠心,终究又不愿对崔兰徵说什么,只能把怒气洒在陆涟的身上。 闻言小姑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杭帘。 “那莺莺先回去,等我有空再来找莺莺?”陆涟实在笑得憋不住了,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 “不好,涟姐姐带我逛逛吧,爹爹从来不让莺莺出来,莺莺听闻了涟姐姐出关了,央了爹爹好久,才能来见姐姐。”小姑娘委屈得嘟嘴。 “好,那涟姐姐带你逛逛。”陆涟平日里最受不得小姑娘撒娇,被迷惑着晕晕乎乎的,只能歉意地和杭帘一笑,在他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拉过崔兰徵的手。 修剪过的低矮灌木沿着庭院的塌石排开,一只彩蝶戏于其间。而后又几只飞来,或藏身于树丛,或擦着枝叶边缘飞过,快活非常。 却见这后飞来的几只混作一团,莫非在争斗?陆涟暗想,她想给崔兰徵捉一只,讨她欢心。 用着最原始的扑蝶。忙活半晌,蝴蝶都绕在她身边,不往高处飞却根本捉不住。 崔兰徵却不在意,不住地给陆脸呼喊加油,最终还是没捉到。 而后她又与崔兰徵聊聊逛逛片刻,把小丫头哄得高高兴兴,再嘱咐人送崔兰徵出去。 待崔兰徵一走,陆涟想着未完成的比试。未近身,杭帘的掌风就毫不留情地向其劈来,陆涟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虚晃就躲了过去,和杭帘展开了对决。 任务 陆涟比试时耍了小小计谋,逃不过虞染的眼。不可避免地又被禁足,这次是活动范围只能缩小至院落里。 本被禁足而闷闷不乐的陆涟,原在院里折梅观赏,早料到会有些阿谀奉承的人来送些机巧物儿,便嘱着几位师弟师妹早早在门前充当阍人等待。 虞染对她知根知底,在青莲山上招风唤雨的,恐她在合欢宗心里有落差。给她安排了个闲差,掌管着合欢宗里的户部,掌管着人员分配。 如今哪怕陆涟被象征性地惩罚,溜须拍马赶着上趟的也大有人在。 这奇淫巧物自是不必说,其中最为心悦的便是有人送来的赤练红狐。精致小巧的身子,毛皮油光滑亮,冬日里最为适合抱着暖怀。 红狐慵懒地躺在一方柔软的金蛾流云纹软枕上,尾巴不时扫过空中,当真是比一群冷冰冰的物件儿来的生动有趣。 大约野兽也和人一般,有了好吃好喝伺候,也散漫起来。 陆涟令便宜师弟把送来的物件都搬进库房,又伸手欲将那红狐捞进怀中。红狐想来是经人驯养,也不畏生,象征性地挣扎一番便也就不再动弹,任由抚摸。 “我瞧是谁,回来几日都宅在屋里,不来看我。”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几日天冷下来,陆涟在合欢宗敛了神力,自然也和普通修者无差,也怕寒怕燥。故而她一直躲在屋子靠着汤婆子续命。 如此懒惰,自然有人来兴师问罪。 虞染慢悠悠晃进陆涟房里:“回了合欢宗可合了意,不闹脾气了?” 陆涟闻言,将怀里的红狐置于一旁,翘着个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或许吧,你就一直想着我在合欢宗,陪陪你也好。”素手把玩着玉漏,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是觉得待在我这里无聊了?”虞染扶了扶额,顺势坐在一旁软垫。许是他自觉语气偏重,又补充:“那我明日陪你出去逛逛?” “哼,早料到我的想法,还明知故问。”陆涟终于展露笑容。但是她话头一转,又摇摇头。 “你这死孩子,我还不知你脑子里的想法?” “合欢宗近日可有招头?我无聊得紧,也安排着给我些事情做做。免得在你合欢宗说我霸占着宗主不放。”陆涟故意挤眉弄眼揶揄道。 “哼,让那群小兔子崽子说去,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是真的无聊了?那明日你当面去选,挑个称心如意的,玩好了再回来。” 翌日,约是未时,红日高悬,驱散了些冬日的寒气。陆涟一大早就赶到合欢宗的议事厅。 议事厅居东,陆涟最熟悉不过,她之前从青莲山上借闭关名义下来,在议事厅干了好长时间的上传下达的事。 合欢宗和旁的机构部门有异,因着名头不佳,都会做些私密勾当,保密性甚至比刺阁还强。合欢宗会领下合适的或是奖励丰厚的任务,再酌情派发。 分轻重缓急四类。重为难度最大,出勤率也是少之又少。 陆涟站在分选任务的一串木匾之前。她细细地看了看。 “哟,怎么还有接了去积元和山苍行刺杀?不怕他们的镇山使者杀过来?”陆涟点着木匾以下悬挂的小木牌,笑着问虞染。 “这有何,有利就收,成功与否,不在计划内。”虞染漫不经心道。 陆涟观察到他今日特地涂了口脂,还编了发,甚至靠近他身旁有一股淡淡的熏香。 “嘿嘿,奸商、奸商,你就是奸商啊……”陆涟喜欢像个孩子一样缠着虞染,她按着虞染的肩膀让其坐下。 “有没有梳子?我要玛瑙梳。”陆涟抚摸着虞染的秀发,把编发的绳串一点点捋下。 “在那处染了红色的柜里,对,最下头放着。”虞染指了指,无奈笑笑。 陆涟取来梳子,就给虞染顺发。 “虞染,你累不累呀,来,躺到我腿上来,我给你顺发休息。” “你这死孩子,又没大没小的,哎呦,别扯我的头发,啧……行行行,我躺还不行嘛。” 虞染的发又长又密,合欢宗的人人都爱惜皮囊,不消说虞染每日以鲜花精油滋养发,日夜泡温泉嫩肤。此时哪怕从死亡视角看他,依旧美得惊人。 虞染美的雌雄莫辨,显得很鬼魅阴柔,比陆涟还要妖媚。 他安静地躺在陆涟的腿上他的胳膊抵在陆涟的腰侧。 “好香的气味。”陆涟撩起一缕丝绸般的发,凑近了嗅闻。 “气味吗,那应该是我的味道吧。” “是一股香甜的气味。” “啊,那是广玉兰的香味,早日我用它来洁面。” “明儿送一碗过来,我也要和你一样的香味。” “好。” 红光照拂,让两人沉溺在某种不可言语的温馨中,他们都没有说话。 陆涟的手握住虞染的手臂,把他的手拉过来。虞染的脉搏在跳动,与她的心跳相呼应。 真美的手,虞染的手指甲磨得极漂亮,染着丹蔻。每一侧的丝纹都像泛着光的贝壳纹路,她不自觉把手放到一旁对比。 虞染好像睡着了,浅浅的均匀的呼吸,他垂下鸦羽般的睫毛。 陆涟摩挲着细长的指甲,不自觉碰到了他的指尖。见没有反应,她大胆地把手掌贴合着他的手。 穿过指尖缝隙,陆涟悄悄和他十指紧扣。 虞染手弯了弯,几乎两只手就要回扣了。他却及时抽出了手。 “起来吧,涟涟的怀里温暖,我差点要睡过去了,你自行去挑选任务。”虞染睁开眼,氤氲着雾气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陆涟愣了愣,应了一声。嗯。” 系统尚未派发任务,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专挑了重类的木匾来瞧。指腹略过镌刻的字,一点抚摸。 密密麻麻都刻着目标。 “就这个吧,看着有趣的紧。”陆涟扯下相应令牌。 顺着陆涟所指————黑底烫金纹写着二字“刺阁”。 是刺阁任务。 刺阁是由霍以白、霍以玄两兄弟建立的刺客机构。早年就以精干高效为名,如今时月更是势头壮大。刺阁里头的也都是江湖的佼佼者,或是至尊,一点也不逊于天下三派。 霍家兄弟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幼时失散的胞姐,以此为切入点。陆涟的任务就是,装成霍家兄弟的胞姐,以刺探消息。 初见 帷帐外隐隐传来年轻男子的对话,未几就有一阵光亮射进来。 陆涟尚未适应光照,不着痕迹地皱了眉,睁不开眼。 她的右腕露在被外,掩于被下的左手攥紧着。右手贴着睡颜放在枕上,唯有半个拇指藏在面颊下,微微向外弯曲。白皙的手光润如玉。 “哥,姐姐她还睡着,今日都不会醒来吗?”嗓音轻佻稚嫩的那个仿佛为了触碰陆涟的手般这样说道。陆涟感觉有人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摇晃几下。 那人的手很暖,温暖的血色从她被握住的手背向指尖蔓延,越发浓厚。 “睡醒了?”低沉沉稳的那个显然是在和陆涟说。 陆涟见状只顺势缓缓睁开眼,微张唇,显出一副久睡方醒的模样。似乎是睡得发了燥热,她撩起披散的发,耳垂的红诉说着少女的羞涩。 “嗯。”陆涟叮咛如蚊蝇,睡得发懵了,而后又歪着脑袋去打量兄弟俩。陆涟颜色媚若桃花,眼波流转,总是含着湿润的水雾,看起来勾人得很。 不知合欢宗从何处寻得的消息,霍家兄弟的胞姐自幼时与家人失散,而今久在花楼里。胞姐如今有幸觅得好夫婿,哪里还想着与刺阁的人有一分沾染。恰好给合欢宗钻了空,她顶替了原本的那霍家姐姐被送到刺阁。 那些该对照的供词那霍家姐姐早和她接洽,逞论她如何胡作非为也是人无对证。 陆涟斟酌着情绪,那霍家姐姐是见惯风月,胆识非常,想着此时此刻倒也不怕。 “奴家不曾想......这世上还有嫡亲的亲人。”陆涟说得真切,几欲堕泪。她的表演浑然一股媚态,不知道有没有骗过霍家兄弟,几乎情真意切倒自个儿都相信了。 “姐姐不必伤怀,我和哥,是你的弟弟。”霍以白(弟弟)迟疑了一下,瞟了一眼身边那个年长的,安抚道,他的手摩挲着陆涟的手背,强硬地掰开她微屈的手指。 陆涟感觉一股毛骨悚然涌上心头。如今系统按照任务适配,角色界面停留在合欢宗宗徒的身份上,而她的修为功力也止步于此。 如今在刺阁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决定还是小心为上,迎着这两人的脾气,不可以惹恼了。 “那是正好。”陆涟装作听不出威胁的含义,就挣扎着要起身,身子却软下去,衣衫滑过圆润的肩头。 “姐姐可要仔细着,别教外男看去了。”霍以白故意滑过陆涟裸露的肩头,那种温热的略痒的触感叫人忐忑。 比起霍以白的显露,陆涟反倒在意起一直站在身侧居高临下望着的霍以玄,即便未知全貌,那双眸子倒是锐利得紧,仿若能洞悉人心。 霍以玄坚冰似的,对这个多出来的姐姐也未有多大的欢喜。 “这位是玄弟弟吧。”陆涟故意抛了个媚眼。 霍以玄未接话茬,只冷冷瞧她一眼。可是陆涟发现他裸露在外的耳尖微微发红。 霍以白似乎不满陆涟的态度,他掰过陆涟的肩膀,贴近了问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不得无礼。”霍以玄皱眉训斥道。 “弟弟,奴家唤露娘。”霍家姐姐原先在烟花楼的花名就是此。倒也凑巧,露娘,陆娘。 “露娘。”一对字眼被霍以白读得缠绵悱恻,好似在呢喃心上人的名字。 相比较霍以白的热情,霍以玄始终抱胸处在警惕阶段,陆涟总感觉他眼神炙热,不过经由她刻意的对视后他又恢复到那种冰冷的表情。 在一番各怀鬼胎的交谈,陆涟觉得糟心得很。 事实上到现在,她也尚未找到合适的契机看到霍家兄弟的真实的模样。两人都带着罗刹面具,除开是一黑一白,比量其余特征倒是无法辨认谁是谁。 这就是惯在刀尖舔血之人的高明之处吗,不易被发现真身。 一番认亲过后,陆涟就推脱着要休息。 她被安置在一间素净的屋里,屋里尚有两个丫头坐着,案头上是几杯清茶,散着袅袅余香。那两个丫头见了她,别在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暗里又不住悄悄看她。 陆扶鸾见都是同性,未有何不妥,心里一安。她低垂着头,只站在门外笑着。 一位着青衣的丫头站了起来,向前迎她,轻启丹唇:“姑娘就是阁主的胞姐了。奴婢几个是阁主派来侍奉姑娘的婢子。” 陆涟闻言,望那丫头应有的光景,接口道:“那劳烦姐姐了。”接着又一顿,将脸转向中间,“不知姐姐们如何称呼?慧娘初来,怕莽撞了姐姐们。” 她见这些个姑娘是极美得,最有风韵,锁住了江南的灵韵。娉娉袅袅的,都悄悄看她。一瞬不觉脱口而出:“真真是神仙姐姐们,这般模样,露娘是何其有幸,能和姐姐们同处一室。” 这些个丫头原先听闻阁主的胞姐是烟花女子,原是不喜的。如今见了,与想象中的面目可憎,举止粗俗不同,又如此亲近,便也欣喜异常了。陆涟到底嘴甜,哄得她们一愣一愣。 “奴婢唤阿梳,这位是阿篦。”另一位的丫头抢先开口。又回身倒了杯茶,递给陆涟。 “姐姐不必,露娘不渴。”接过小小的翠玉杯,在手里把玩。陆涟笑脸推辞,又寒暄了几句,大致问了几嘴关于霍家兄弟的擦边球的情况。 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操心弟弟的姐姐而已。 兰舟说:很爱吃兄弟盖饭(放心一定会有3P)+背着一方和另一方偷Q的类似情节 怀疑 薄雨渐落,滴落于窗畔的雨声渲染成六弦琴音。寒风裹挟湿润的水汽冲撞进来,与屋内淡淡的血腥味相融合。 仆役已洗扫数遍,木质地板仍残留暗红的痕迹,血已干涸,渗透进去。 霍以玄仔细查看着屋内排布的一切,并无凌乱的痕迹。 “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真的好生巧合,自打姐姐来后,刺杀之人都变少了。”霍以白眼神闪烁,隐晦地笑笑。“本来一波又一波地赶来送死,真可惜啊......”他指尖轻点在干涸的血渍上,而后又嫌恶地走到窗边,把手伸出去,让雨冲刷污垢。 “她必定有问题,我信任不下。即便不是细作,她一样对刺阁有威胁。”霍以玄神色淡漠道。 “那哥早知如此,为何不动手?”霍以白微微垂下眼帘,扯出一丝笑意。 “不必着急,真相自当浮出水面。”霍以玄剪了一柱已熄的灯烛,灯烛燃烧的炸裂声在氤氲的空气里炸起。 雨势转小,陆涟将窗户的撑脚张开,微微透出一条缝,湿润的风一时吹了进来。先前离开的阿梳、阿篦又陆续进屋,熟稔地端来清茶、白瓷盆还有巾帛。又在那莲花模样的熏炉上点一枝安神香。 陆涟喜用香,多浓多烈都无妨,且刺阁遍布血腥味,点些暖香熏一熏也好。 约是戌时就吹了灯。陆涟从前脱凡胎无需睡眠,此时还有些不习惯。躲在印花绸被里翻来覆去,思前想后,哪怕阖眼却无法睡去。 “姐姐们,睡了吗?”按捺不住性子,陆涟一喊,又恐惊扰到她们,又立即没了动静。侧室门开着,却无回响,陆涟支起身子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撇撇嘴继续躺下。 待到陆涟呼吸渐渐平稳,那两个丫头皆是张开了眼,“睡下了?”不知是谁的声音。 “还没呢,露娘睡不着。”陆涟冒失地回了一句。 “姑娘还没睡下?”是阿篦的声音,声线平淡,未展露任何情绪。 “是啊。”陆涟坐起身,摸黑下床点了灯,举着灯烛走过来。“露娘第一次离家,这几日都睡得不踏实。”她的脸上泛起一股愁色,好似在感怀从前的岁月。 阿篦阿梳闻得这话,脸色略古怪,“姑娘说得什么话。” “阿玄和阿白呢?”陆涟摆弄着香炉,掀开盖子看看里头燃烬的灰,借着由头问起,“自打露娘来了,就未曾见过两位弟弟,他们也歇下了吗?”陆涟喊得脆生生的,好像真的是和霍家兄弟那么亲密一般。 “还没。”阿梳弯下腰,低低地回答。 “索性露娘也睡不下,不如去会面他们,最近夜里寒了,也要填衣。”陆涟喜上眉梢,说罢也不管阿梳阿篦的反应,就欢欢喜喜地走出去。 白日里记下了霍家兄弟的寝处,她却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摸索。刺阁多眼线,若是轻车熟路地寻过去,难免不会被人发觉存了心思。 刺阁走廊两处都坠了低光的明珠,只能隐约看到眼前的路。 “嘶。”陆涟猛不丁地被来人撞了一个踉跄,腿脚一弯,险些跌倒。腰间多了一只手,避免了事故。 陆涟抬头,就见得如鬼魅般的罗刹白面具,和她的那副有些许相似。 “啊!”她假意装作被吓到了,攥着衣袖,挡在面前,眼里蓄着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霍以白扶着她的腰站稳,陆涟被锢在怀里,一时动弹不得。 “阿白弟弟,怎么这么冒失,姐姐被你吓了好大一跳。”陆涟发觉来人,又娇娇笑了一声,反客为主,挑起霍以白的下巴,迫他与她对视。 霍以白哪里料得她如此大胆,“姐姐生得如此娇美,弟弟自然不舍得放手。” “这说得哪里话?油嘴滑舌的,我是你姐姐。”陆涟嘴上说着伦理道德,手上却并不闲着,她的手顺着霍以白的脖颈向下游离。到底是练家子,即便搁着坚硬的软质盔甲,陆涟都可以隐约摸到流畅的肌肉线条。 想吃,陆涟馋了。 霍以白紧紧卡住捉住陆涟作乱的手。 “阿玄弟弟去哪里了。”倘若是寻常的闺阁女子,被兄弟捏着手,当下也要脸红一大片,陆涟却神色如常,问道。(未有雌竞/兰舟的中女性角色不可能因男性资源雌竞嘟) “我在这里。”霍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夜深了,在这里做什么?”霍玄对于姐姐这个称谓不熟悉,他顿了顿,话在嘴边,还是不准备喊出来。 于陆涟而言,霍以玄的眼神里总是有审视探究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摇曳的水草般的情绪。他对她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生硬,和霍以白的主动形成鲜明对比。 “夜里睡不着,来看阿白,不可吗?”陆涟可不管他生硬的态度,从霍以白的臂弯里挣开,又挽起霍以白的手臂。 陆涟到底不叫他满意,只拉住霍以白当挡箭牌。 霍以玄点点头,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陆涟与弟弟相缠的手臂上。 哪怕霍以玄以弟弟自居,陆涟却总有种他是长兄的错觉。想来不久之前,她还过着一呼百应的潇洒日子,如今人在屋檐下,还要看人眼色过活。 不过她不喜低眉顺眼地过活,哪怕明里不能抗争,暗里也要狠狠踩回去。 “夜里冷,进屋说。”霍以玄又见陆涟穿得单薄,嘱咐道,先一步走到屋里。 恐吓 兄弟俩住一间房?陆涟随着进了屋。 她一时有些好奇,那如此说屋里是两张床还是一张大床呢?兄弟俩是分床睡还是? 在这篇耽美文里,NPC也会附加耽美属性吧。骨科之类的,也是可以接受。 陆涟一时神游天外,还是被霍以白拉进屋的。 让她大为讶异的是,这屋里除开案几,和一排书架之外显得空空荡荡,西边的墙壁上挂了一排琉璃珠,在烛光的掩映下把屋子里照得五光十色的。 大开眼界,大跌眼镜...... 陆涟原以为是可以见得里那种顶级杀手的暗黑性冷淡风卧室,结果呢,除了没有安床,布置得确是像模像样,非常温馨。 再回神看看站在身侧的两兄弟,这种反差萌让陆涟的心思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 大约是陆涟的目光灼灼,霍以白先按捺不住了,象征性咳嗽了一声,压低嗓音问道:“姐姐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陆涟摇摇头,正色道:“露娘都未曾真正见过弟弟们的真容,哪里谈得上是否认得。” “难道姐姐从前没听得我们兄弟的大名吗?”霍以玄走到陆涟的正前方,他很喜欢看陆涟因紧张而娇羞的模样,他的身子往前倾,几乎就要贴着陆涟的脸了。 “只从姐妹那里听过一些。”陆涟脸红着移开脸,而后又像记起来什么似的,神色有些慌乱,小脸一下煞白。 “她们说了什么呢?”霍以白来了兴趣。 “说,说见过你们的,真容的,都要被拉过去砍了脑袋……身子还动着,脑袋就......啊!”陆涟被抓着肩膀,害怕得惊叫起来。 “就什么了?姐姐不要害怕嘛,弟弟又不会对你怎样。”霍以白恶劣笑笑,他的手已经快要掀开那一副面具,陆涟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唇。 很漂亮的唇形,应该是那种求吻唇。 霍以白的动作不像存心作戏,语气也听不出恶作剧的成分,以便让人放下心来,再煞有介事地透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弟弟,不要……露娘不要看了……”陆涟连忙摆摆手,侧身闭眼,不住地颤抖着,“再也不看了......”话到最后都染上了几分哭腔。 陆涟真真的要为自己的克制力叫好,她都已经准备一睹芳容了,突然发现想起来千万不能OOC,又装回了那朵妩媚小玫瑰。 “哥,你看,姐姐真扫兴,明明掀了让姐姐看看,姐姐偏不看。”霍以白回头看向自家哥哥,惋惜地叹气。 “在刺阁,不该看的不可看,哪怕,你是我的…..姐姐。”霍以玄冷声告诫道。 “露娘明白了。”陆涟低下头,委屈答道。她弯腰认伏,桃色的衣袂裹着窈窕的身子。 想在异性面前祈求原谅或是获得好感,首先就不能做人,可以是猫,可以是虎,也可以是这豺狼虎豹聚集之地不曾有的,路边被雨淋得湿乎乎的可怜小狗。 霍以玄喉头动了动,如此这般香艳的示好的场景他并不陌生,但是陆涟的这些动作,恰好能勾勒的少女的腰线,还有耳后裸露的白嫩的肌肤,却在他的脑海里搅动一片浪花,可以看到水底沙子般细微而浑浊的沉积。 “诶,哥,你对姐姐这么凶作甚,你看把姐姐吓得。姐姐的手真冷,我来给姐姐暖暖。”霍以白不以为意,又拉过陆涟的手。 霍以玄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她那即便负气又畏葸的眼神,他从那种眼神里读出了嗔怪和不满。 “姐姐来了这么多天一定都没有在这里逛逛吧,明日正好无事,雨这会儿也停了,看来确实是好天气。带姐姐四处逛逛可好?”霍以白突发奇想,向陆涟撒娇。 陆涟眼神亮了亮,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打探那件消息。明日如若霍以白真的带她去“游览”刺阁,总之件不是坏事。 “阿白弟弟,手好疼......”少女蹙眉轻声喊道,“露娘不冷了。”显现的少女娇憨的神色,却让霍以白愣了愣,松开手。 “姐姐,夜深了,若是无事的话,早些歇息,弟弟明日带你到这里逛览可好?”即便霍以白的口吻里带着若无其事,陆涟也郑重而欣喜地点点头。 “好。” 陆涟很少在这种紧张的高压下与人相处了,散漫肆意惯了,猛然松下来竟然有些疲乏无力。她走出温暖的房间,竟然有些颤抖。 早些回去歇息吧,好累。 “等等。”陆涟未回身,一件披风就轻靠在肩上,霍以玄伸长手臂在胸口披风连缀的地方打了个结,他的唇若有若无擦过陆涟的脸颊,发痒。 这样的动作放在寻常的情人身上无所谓,如若是放在一对姐弟身上,却显得尤为的暧昧。 “风大。” 陆涟转过身,对着霍以玄,她红着脸点点头,小脸上是清晰可见的羞涩。“谢谢弟弟。”仰头瞄了霍以玄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极小声地说。 陆涟的美,具象化体现在眼眸,常含着一汪碧泉。她看着你,你就有一种被深切爱恋着的体会。那种水雾柔情让她的烟波流转之间蕴含的爱意好像就真切了一般,酿成一杯美酒。 霍以玄完全愣住了,他尝试读懂她眼神的含义,眉头略蹙,终而舒展开,他点点头。“嗯。” 廊下的窗在寒风中呼呼作响,一列昏暗的灯火延续到远方。陆涟就这样气喘吁吁地奔跑,又害怕行为异常被人看见,就喘息着在房间旁的回廊停住脚步。 支在雕花窗台上,眺望外面。今夜无月色,远处的星星点点的火光融进月色里,廊下昏暗的灯火所及范围内,可以约略看清。 有人给她拢了拢披风,陆涟被吓了一大跳,方才看清那黢黑的面具,“吓人,阿玄弟弟!你怎么跟过来了。 “刺阁晚上,危险。” 密信 “多谢弟弟关心。”陆涟扬起温柔的笑脸,“你且等等。”她嘱咐道,回屋取了一个有长手柄雕花暖炉,“夜里可真冷啊,带着回去吧。” 陆涟的小指刮擦到霍以玄摊开的手掌,霍以玄的手指反射性弯曲进去。他并没有推辞,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接过暖炉。 “怎么傻乎乎的了?”陆涟见霍以玄站在原地发怔,小声调侃了一句。 “嗯?” “哎呀,无事,快回去吧!”陆涟匆匆道了声晚安。 净手焚香,剪掉灯芯,陆涟也准备歇息下了。她照惯开一条缝的窗通风,屋外漆黑如墨,烛光剪影,洒下迷蒙美感。 靠窗的桌上,砚台一角不平,掀开来,压着张薄纸。陆涟挠挠头,慢慢移开砚台:原来是刺阁的地图,用丹青而绘,每一处写下院名,字是遒劲有力。 陆涟拿起它,“他们这么不设防?给我送了地图来,不会是监控到我不认得路,后脚就叫人送来了吧?”言罢她还心虚地左顾右盼。 “看来我这个姐姐的行踪还是颇入得了他们的眼啊。”陆涟自嘲地撇撇嘴,看来他们的警戒心还未下啊。 将地图卷好塞在桌缝,她又为自己倒了杯水。 参加副本之后,她每天忙于应付诸多事宜,基本上脱离了闲散的摆烂时光。离开了青莲山,一时也无事可做,雅兴顿发。一时心性起,看案上整齐铺排的文墨纸笔,铺纸想要写写画画。 陆涟很中意诗鬼李贺的诗,她本身也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那种诡谲多变的幻想世界让人痴迷。 写罢几首,目光自然转移到了靠窗桌前的瓷瓶里。瓷瓶里花娇艳欲滴,陆涟细细地瞧,紫玉兰,连翘,紫薇,迎春......都是些寻常且娇媚的花,不由得倾身闭眼嗅闻。 “等等?”陆涟眉间青筋跳了一下,疑惑地睁开眼,“紫......薇?”不可能,紫薇她曾在植物园里见过,当时导游介绍说紫薇花只在夏日开放。如今寒雪未消,不可能见到紫薇花,况且这个时代园艺不比现代,又不是在青莲山,再者也没有什劳子的大棚,不可能能开出什么奇异的杂交品种。 掰下一朵花瓣,细细嗅闻,摇摇头。烛光莹莹,为其花瓣镀上橙黄的橘粉。即便凑近了闻也没有草木清香,陆涟探出窗外,四下无人,立马“啪”地一声关上窗。她坐在桌前,想要把那朵紫薇花拿出来瞧瞧。 陆涟生性多疑,她唯恐这花儿上沾了什么毒,环顾四周,见又没有什么帕子,情急之下,撕下脸巾的一角,将那朵紫薇的根茎包起起。 比意料中的沉,陆涟咧咧嘴角。 紫薇花的下端还连着一卷包好的巾帛,陆涟副本参与多了,也见怪不怪————果然有玄机。她小心地拆开来,沥清水,将紫薇花又插回花瓶。打开巾帛,其中包着一张纸,只写着寥寥几字“日月颠倒。” 未署名,陆涟里外端详了片刻,还把巾帛放到火上烤,险些给烧焦了。确实没有显着的记号。 什么鬼话,日月颠倒?这是什么哑谜。她陆涟不像主角哇,拿了剧本,小脑瓜子机灵,随便猜一猜就能知道,这日月颠倒她要去哪里找参照呢? 现下的系统也和死机一样,该派发的任务和奖励也无法刷新。 陆涟完全犯了难,只能暗暗记下这话。把纸烧了毁尸灭迹,又前前后后地看了看那帕子,寻常无异,陆涟寻思着明日寻个剪子绞了。这等东西不可久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屋子是单独给她备下的,这必定是给她的密函。至于是什么人给她的,不得而知。谁会在眼线重重、防备森严的刺阁传递讯息呢?难不成是内鬼?不应该啊,合欢宗的任务指令基本上只会派遣一次,不可能下达二次命令。 夜晚阿梳阿篦来过一次,并没有在房间巡查什么。 一夜无梦。 \ “姐姐!起了吗,姐姐!”霍以白早就在屋外拍门了。 确实是好天光,红日尽染,陆涟还想着贪觉,嚷了一嗓子叫扰人清梦的人滚出去。揉揉眼睛之后清醒方才想起来,霍以白这死小子咋就恁够准时的! 屋外一听陆涟的叫嚷,一时间拍门拍得更起劲了。 唉,倒霉就像慢性咽炎,和它的缘分是一天也消磨不了。陆涟匆忙收拾一下自己,挑了件深色的褒衣广袖。用了玫瑰花油涂抹了几下耳后和手腕。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打开门。 霍以白已衣装齐整地站在屋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熟悉的白罗刹面具,视线下移,他今天着一套印花流纹式的长袍,质地略显厚重,但入手便知绝非凡品。 “姐姐,快出来吧,今天带你逛一逛你——的——家。”霍以白和他那心思深沉的哥哥不一样,表面上嘻嘻哈哈的。 刺阁内排布复杂,霍以白顺着散步的方向一一介绍着,陆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听得比高数课还要认真,她脑袋里大致有刺阁的方位,就目前走过的地方来看地图方位正确。 从寝阁往外周边都是空旷的土地,视野开阔,只种了些低矮的花草,再往外是专饲的马厩。 霍以白甚至带着她试了试刺阁的马,“姐姐原先在那里肯定不曾骑过马,别怕,弟弟带你坐一坐马。” 陆涟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把自己圈在怀里,让马小步跑,故意在马背上后仰,好像要栽倒下去一样,陆涟坐着是胆战心惊。 陆涟穿得厚,因为颠簸背部摩擦着霍以白的坚硬的盔甲,一下一下磨得生疼,她不由得往前靠着。 所幸没多久霍以白就带着她下了马,走到别处。 刺阁的道路上铺满了雕刻花纹的青砖,若是有心观察,就可以发觉青砖上的花纹是刺阁的专属标志。至于作用?是防伪的吗?陆涟想着脚踏的地方都是驰名防伪砖,不禁觉得好笑,脚下速度也放慢了。 约莫走了片刻,寝阁的屋已消失在视野,几栋极高的连缀着一起的五层楼房(背景定位在古代玄幻,生产力不会过高/五楼在古代算是极高的建筑了)。 “弟弟,这里是干什么的?”陆涟走得气喘吁吁,她跟不上霍以白的脚步,脱了外套。 “姐姐要亲自去看看吗?”霍以白接过陆涟的外套帮她拿着。 “真的可以吗,弟弟?”陆涟总感觉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肯定有猫腻。 怀疑 “哎呀,去嘛,去嘛!”霍以白在一旁不住地“蛊惑”,面具里透露出的淡褐色的眼睛里满是责备和失望。 陆涟最见不得人撒娇,她被霍以白哄得找不着北,笑呵呵答应了。 这些楼阁左看右看都透露着阴森,很像鬼屋。窗户多得不正常,几乎每间隔一米就会开一扇小小的窗。最奇怪的是,入门通道设置在三楼。 陆涟仰头观察时注意到这点,诧异地望着霍以白,没事吧阿SIR,你知不知道这对我们普通人很不友好? 她现在的身份是普通人,这三楼挖个门让人进真的是难为老奴了。 “不碍事,姐姐,我抱你上去可以吗?”霍以白未等她点头同意,立马一个公主抱把陆涟抱上去。 “哎呦,仔细着,别把露娘摔了。”陆涟和霍以白相处时日不多,却也摸清了他的性子。 或许在不惹毛他的前提下应该是可以适时开开玩笑活跃气氛的。 “好嘞,姐姐,诶诶,别摸我的脖子!我怕痒!”霍以白抱着陆涟安稳上楼,却没有放下她的动作。 “放露娘下来,有脚。”陆涟不知道霍以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语气软化,但仍然恼他。 “嘘,姐姐,别说话。”霍以白轻轻嘘了一声,他的眼睛透过面具轻轻眯起,“你看,地上,脏......还是弟弟抱着你吧。” 陆涟被霍以白陡转的态度整得莫名其妙,周身因着建筑的构造,多窗却窗小,阳光只能一缕一缕射进来,被分散的光芒所照亮的程度一下锐减,视野内暗沉沉的。 悄无声息,真正的悄无声息。陆涟甚至可以听到浓稠的水滴落砸在地面的声音,沉闷。 “这里是哪里呢?”陆涟咽了口唾沫,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表现出明显的害怕神情,凑近霍以白的耳边小声问。 “姐姐看了就知道了呀。”霍以白目不斜视,用气音回答,尾音微微上翘。他的语调很奇怪,像是稚童恶作剧得逞之后微微上扬,甚至尖锐的嗓音。 在昏暗的甬道往前走,两侧的镂空囚笼里传来无数细碎的哀嚎,腥臭的味道阴暗的照不出光的地方四溢,还混合着土层下落叶腐烂的味道。 艾玛妈呀,啥地方啊,涟脑袋抽抽。 两个女人从阴暗处走出来,其中一个站在有阳光照耀的地方,让人可以勉强看清她的模样。她和陆涟差不多高挑,丰满而富有力量的身材,让人误认为是像亚马逊女战士一般的人。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醒目的鹰钩鼻让她的表情变得稍稍严肃而不可以亲近,很高的颧骨让她在打量人的时候,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气势。 另一个站在后面,掩映在黑夜里,很娇小,但是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不曾找到。”这个女人对陆涟的到来没有表现一丝一毫的兴趣。陆涟注意到,她的左脸被溅到了鲜血。女人淡漠地对着霍以白摇了摇头,随后打开身后紧闭的一扇门。 陆涟忍不住好奇,也往里面瞅了瞅。里头很昏暗,就是密闭的空间。一豆烛光照亮了一个垂头低声粗喘的人。他已经很老了,个子又瘦又小。他的头发稀稀拉拉的,因为溢出来的血液而沾在头皮上,可以看到斑驳伤痕的头皮。 陆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颈的黢黑皮肤里堆迭着的皱纹,上面露出一道道伤痕,从下颌骨延伸。可以说是体无完肤,眼神已经涣散了。 很熟悉的味道,让她兴奋又喜悦,但她没有认出这是什么气味,是仇恨的气味,啊,那令人感动的甜美的气味,那是与爱相背驰的贪婪所发出的、令人透不过气的气味! 陆涟闻到过更浓更烈的气味,是崔择所发出的味道。 霍以白站到离那个男人很近的地方,隔着门和屋外的女人交谈起来,一点也不避讳陆涟,聊到一些施刑的手段时他们都发出低低的笑。 那个老男人被吵醒了,疲惫地睁开眼,从他浑浊的瞳孔里,她可以看到那些徘徊与尖叫。 陆涟选择凝视。人类的意识究竟能驱使人体承受到何种的程度的苦难呢? 霍以白坐到一旁的案桌上,陆涟因着重心,把手撑着桌上。霍以白并不让陆涟如意,他把住陆涟的腰,然后手臂从腿弯处绕过,让陆涟侧坐他身上,整个重心都压在他的身上。 “姐姐,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因为陆涟低低地俯着脸,她的眼因为微眯着而颤抖,就像一对因为狂风临时停在叶面上的蝴蝶。忽闪的修长的睫毛,是不住扇动的蝶翅,那瞳孔就是翅膀上奇妙的斑纹。 “露娘......”陆涟闭上眼摇摇头。 “睁开眼,姐姐。”霍以白觉得那双眼是多么缺乏诚实,靠得像情人那样的近,本该是露出似水的柔情,如今却显得这么淡漠。 他更喜欢陆涟用惯有的眼神看他,那绝不是谄媚,从那里扩散的令人迷惘的甘美和馨香,绝对不是挟肩谄笑的媚态。 从那扇门外,可以听到高亢声音的厉声尖叫。那只蝴蝶又颤动了几分。 霍以白把住陆涟的腰,让她不再颤抖,像在顺炸毛恐惧的猫儿一样。 “这是背叛了刺阁的下场呢......这里,装的都是背叛了我们的人呢。”霍以白说得极端轻巧,又是那种语调,顽童做完坏事之后无辜的语调。 但是他又不让人逞着那意可以发泄怒气,他忽而把陆涟抱在怀里,“姐姐,不要害怕,弟弟相信你,弟弟舍不得。”他像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陆涟的肩。 陆涟闭上眼,从心底涌现出那种强烈的恨意,想要把霍以白的面具掀开,再狠狠地踩在蹂躏。她恨透了这种受制于人,强烈的屈辱让她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 “哦,对了,现在姐姐还没用膳吧?阿釜,去端碗云吞来。”霍以白假装没有看到陆涟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他继续假以辞色道。 一碗香气四溢的云吞被端来,食物的香气和血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陆涟想站起来,她摇晃了一下身子。 “姐姐,快吃吧,一会儿就要凉了,这是弟弟的好意呢。” 陆涟颤抖着手挽起袖子。她想拿起汤匙,抖动着手指,汤匙碰撞在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涟胸部微微前倾,泪水滴在碗里。 陆涟死死咬住嘴唇,泪已经盈满在眼眶里,因为习惯性的合眼而顺着脸颊落下,微微晃动着脊背,呼吸变得细微起来,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哽咽,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拣了一个入口,汁水清甜,回口余香。有她偏爱的菇、水芹和笋,有别腥荤的清香,更能突出其美味。 陆涟执勺而啖,吃得很慢。 “啊呀怎么哭了,乖,不哭。”霍以白温柔地擦拭陆涟的泪。 像个玩物一样被肆意捉弄,真是令人不爽。 陆涟索性不装了,既然已经被怀疑了,再费劲心思地做戏自然不是好事。 “阿白带姐姐来看惩罚坏人,是把露娘也当成坏人了吗?”陆涟向后仰,躺倒在霍以白的怀里,把玩着他衣摆的流苏,冷脸委屈道。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霍以白摇摇头。“既然姐姐不欢喜这里,我们就走吧。” 宴会 p??18??b?????? 人心总难测,霍以白如此突兀地给了一个下马威后也并没有多一步的试探或者猜忌。他偶尔会表现出真的对血亲的依恋的神态。 霍以玄忙于刺阁上下内务,多是派遣霍以白来陪她。相处时日多了,霍以白看她的眼神多了几丝温良。即便陆涟知道他不信她,但他还带着陆涟的去拜祠堂。 祠堂里雕刻的霍家先祖仍慈眉善目,阖目不见后辈杀戮深重。霍以白脱下面具,燃起香烛拜了三拜。 香烛缭绕,为祠堂包裹幻色,近看还是会觉得荒芜。 “姐姐,你且坐下,替哥哥拜上一拜。”霍以白郑重道。 陆涟刻意移开眼神,她知道禁忌。净手,闭目接过,在霍家祖祠里叩拜。更多精綵好妏洅??18?t.??m韣jīá鯁噺梿載 請収?蛧圵 晨钟渐起,敲打在心间。 “新年快到了……”霍以白在离开祠堂的路上感慨。 “唔。”陆涟在此生活了万年,流年易变,对新年也无概念。 “真好,今年的春节有家人陪着我们。”霍以白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陆涟以为他是试探,连忙接口道:“对啊,今年能和家人在一起,是露娘几世修来的福分。” 陆涟轻轻拉过霍以白的手,眼神很真挚。“我们是家人。” / 佳节的气象渐渐浓厚起来,即便是刺阁,也是压不住的欢腾的氛围。 金樽唱晚,月斜纸窗。难得的清净,陆涟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看着楼底空地来来往往的暗卫杀手。 “姑娘,水烧得热热的了,可以去沐浴了。”阿梳端了皂角等物儿在外头喊,陆涟点点头,“露娘来了。” 也不知刺阁每日的盈利来源来自哪里。盥洗室都如此奢靡,以青玉砖铺地,脚下温润清凉,墙壁上缀着南海烨珠,衬得满室亮堂堂的。骄奢淫逸,骄奢淫逸哇!喜欢! 烟雾缭绕,陆涟眯着眼坐在浴桶里,热水漫过脖颈,她心悦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 陆涟不喜洗澡时有人伺候,早把阿梳阿篦打发走了。 陆涟被热气熏得昏昏沉沉,享受着,没有注意到屋外站着人。 陆涟面带潮红,见了门突然打开,一时呆愣住,待看清来人,一时窘迫,身子一沉入水,紧抿着唇,尴尬地盯着霍以玄。 陆涟见霍以玄久站不动,水略有余温,但唯一可以遮掩的雾气在渐渐消散。陆涟现时清晰可见,小脸娇艳欲滴,唇如丹果,眸如点漆,远山黛眉微微皱起,一脸无辜。 “我以为你晕倒了”霍以玄尴尬得背过身。 “哎呦,弟弟你先出去吧,你进来把冷气都带进来了。”陆涟被霍以玄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 霍以玄望此景,又不住咽了咽唾沫,目光幽暗,随机又恢复清明。他见久持不下,嗤笑一声,他的声音忽然很低沉,带着微微的男性的磁性,“收拾好到南书房候着。” “好哒”陆扶鸾没怎么听清,小脸一扬,背过身离开的霍以白听到这话一顿,又像无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经过这一茬,欲睡的神思被吓得消失,“阿嚏!”陆涟在心里咒骂谢辞,快马加鞭地收拾好赶赴南书房。 一别昨日的微寒,陆扶鸾发尾犹湿,她胡乱地扎了一下。疾步穿过回廊,淡月疏影,屋上的瓦片在温柔的月光下,和凌秃的地面融为一体,夜色将檐角翘起的那抹弧度吞噬得更加模糊。 霍以玄找她干什么? 密信 二十四章 路不长,霍以玄就跟在她身后,陆涟总怀疑他要搞背袭,一直警惕着,但是转念一想霍以玄应该不会如此,如果是他弟,那就说不清楚了。 霍以白那小子,莫名其妙对她满满的恶意。 “多谢弟弟关心。”陆涟在门前停步,扬起温柔的笑脸,“你且等等。”她嘱咐道,回屋取了一个有长手柄雕花暖炉,“夜里可真冷啊,你带着回去吧。” 陆涟的小指故意刮擦到霍以玄摊开的手掌,霍以玄的手指反射性弯曲进去。他并没有推辞,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暖炉。 “怎么傻乎乎的了?”陆涟见霍以玄站在原地发怔,手摆弄着披风上的小绒球,小声调侃了一句。 “嗯?” “哎呀,无事,快回去吧!”陆涟匆匆道了声晚安,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净手焚香,剪掉灯芯,陆涟也准备歇息下了。她照惯开一条缝的窗通风,屋外漆黑如墨,烛光剪影,洒下迷蒙美感。 靠窗的桌上,砚台一角不平,掀开来,压着张薄纸。陆涟挠挠头,慢慢移开砚台:原来是刺阁的地图,用丹青而绘,每一处写下院名,字是遒劲有力。 陆涟拿起它,“这么不设防?还送了地图来,不会是监控到我不认得路,后脚就叫阿梳她们送来了吧?”言罢她还心虚地左顾右盼。 看了一眼滴漏,阿梳阿篦还要一会儿才会过来。 “看来我这个姐姐的行踪还是颇入得了他们的眼啊。”陆涟自嘲地撇撇嘴,把地图上的大致内容留有个印象。 将地图卷好塞在桌缝,她又为自己倒了杯水。 参加副本之后,她每天忙于应付诸多事宜,基本上脱离了闲散的摆烂时光。离开了青莲山,一时也无事可做,雅兴顿发。一时心性起,看案上整齐铺排的文墨纸笔,铺纸想要写写画画。 陆涟很中意诗鬼李贺的诗,她本身也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那种诡谲多变的幻想世界让人痴迷。 写罢几首,目光自然转移到了靠窗桌前的瓷瓶里。瓷瓶里花娇艳欲滴,陆涟细细地瞧,紫玉兰,连翘,紫薇,迎春......都是些寻常且娇媚的花,不由得倾身闭眼嗅闻。 “等等?”陆涟眉间青筋跳了一下,疑惑地睁开眼,“紫......薇?” 不可能,紫薇她曾在植物园里见过,当时导游介绍说紫薇花只在夏日开放。如今寒雪未消,不可能见到紫薇花,况且这个时代园艺不比现代,又不是在青莲山,再者也没有什劳子的大棚,不可能能开出什么奇异的杂交品种。 掰下一朵花瓣,细细嗅闻,摇摇头。烛光莹莹,为其花瓣镀上橙黄的橘粉。即便凑近了闻也没有草木清香,陆涟探出窗外,四下无人,立马“啪”地一声关上窗。她坐在桌前,想要把那朵紫薇花拿出来瞧瞧。 陆涟生性多疑,她唯恐这花儿上沾了什么毒,环顾四周,见又没有什么帕子,情急之下,撕下脸巾的一角,将那朵紫薇的根茎包起起。 比意料中的沉,陆涟咧咧嘴角。 紫薇花的下端还连着一卷包好的巾帛,副本参与多了,也见怪不怪————果然有玄机。她小心地拆开来,沥清水,将紫薇花又插回花瓶。打开巾帛,其中包着一张纸,只写着寥寥几字“日月颠倒。” 未署名,陆涟里外端详了片刻,还把巾帛放到灯烛上烤,险些给烧焦了。确实没有显着的记号。 日月颠倒,这是啥子哑谜?她陆涟又不是主角哇,拿了剧本,小脑瓜子机灵,随便猜一猜就能参透,这日月颠倒她要去哪里找参照呢? 尝试依靠系统,可现下系统也和死机一样,该派发的任务和奖励也无法刷新。 陆涟完全犯了难,把纸烧了毁尸灭迹,又前前后后地看了看那帕子,寻常无异,陆涟寻思着明日寻个剪子绞了。 这等东西不可久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屋子是单独给她备下的,这必定是给她的密函。至于是什么人给她的,不得而知。谁会在眼线重重、防备森严的刺阁传递讯息呢?难不成是内鬼?不应该啊,合欢宗的任务指令基本上只会派遣一次,不可能下达二次命令。 夜晚阿梳阿篦来过一次,并没有在房间巡查什么。 一夜无梦。 \ 人心总难测,霍以白人前倒是温良乖顺,人后总给陆涟难堪。他说一些难听的话激她,陆涟当然也不是任人拿捏摆布的软柿子,伶牙俐齿,步步不让。 陆涟的身份未公布,鲜有人认识她,她便无权在刺阁自由进出。 进度太慢了,她可不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她先前有意无意在守卫前和霍家兄弟表现出亲密的神态。她知道无法完全绕开守卫巡逻和警备,不过只要她没有异常举动,一定不会被阻止。 绕过一片竹林,继续往前。不远处是幽幽的潭水,尽处是一座气派的建筑。 按照地图描绘,此处只是休憩的小处。犯不着有什么机密情报。 跨过门拦,再往里走,拾阶而上,借着未熄的火,陆涟大致环顾四周,屏息聆听,已经听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不由得暗笑,继续往深处走,却冷不丁见得余光侧屋有更亮的摇曳的烛火,暗自稳住心神,继续往前走。 里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 “你怎么会来这里?”云为衫面对宫远徵探究的目光并不躲闪。 他就像抓住了陆涟的把柄,言辞不由得尖锐起来。 “你不知道吗?”陆涟一反常态,反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嗯?”宫远徵不料她会反问,不由得也赌气道。 “桌上摆个瓷瓶尚还有两个耳朵,你却不知道姐姐二字的笔画。”陆涟说的不紧不慢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来这里,阿玄弟弟不是应允吗?” 两人皆不做声,只有清清浅浅的呼吸声,霍以白略一愣神,等再细细琢磨话语,居然心下陡生不快,冷笑道:“哥哥应允了,我可不同意。你偷跑至此,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在霍以玄的眼皮子底下,霍以白到底年少,恶心中所恶所恶,一吐为快。他拔出剑,抵着陆涟的下巴。 “弟弟,你在干什么?”陆涟把住匕首,“你真的要这样吗?” 受伤 霍以白没料到陆涟倒打一耙,心中陡升不快,冷笑道:“你怎知我不会?”欻地拔出匕首,往上挑了几分,匕刃锋利,擦过皮肤,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白阿郎”陆涟倔强地挺直腰,决不落入如此淤泥中。眼里蓄的泪几乎要滴下来了,“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吗?”深吸一口气,陆涟开始大声质问起霍以白来。 这声称呼生生将霍以白的心推回到童年。 哐当,玄铁制成的匕首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霍以白难以置信地盯着陆涟,在面具之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好像含着刀刃。 霍露娘事无巨细地把霍家兄弟童年的细节都告诉了陆涟,为的就是万全以不露破绽。陆涟不会傻乎乎地叫嚣说她就是儿时走失的霍露娘。从细节一点点突破,再给一些半真半假的态度,需要这些狡猾与敏锐。 刺客杀手类的都猜忌心重,陆涟多坦露几次心胸他们也未必全盘接受。足以不算一步。 “何必如此轻贱?何必如此轻贱,何必如此......”陆涟哀愁地蹙眉,她哭得继续要喘不过气,哽咽了几声,刀口烈烈地疼,于是她就拍着胸脯控制住自己不在哭泣。 “不相信吗?不相信,为什么要找露娘回来?”陆涟憎恨地盯着霍以白,歇斯底里道,她猛然喷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下去。 身后自然有双手扶住她下滑的身体,霍以玄从阴影中走出来。 “哥......”霍以白翕动着嘴唇,幸好有面具挡着,他现在难堪极了。撞击着耳鼓的“裂帛”般的呐喊,听起来犹如细细裂缝迸发出的火焰。 霍以玄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打横抱起陆涟,转身离开。独留霍以白一个人站着,呢喃道:“哥,你不是说她不可信吗?我明明不是故意的......” 霍以白的暗器上都淬了毒,他确实起了杀心,想要除掉陆涟。 陆涟料想到千万种结局,没想到扑街在霍以白的淬了毒的匕首上。她原先在脑子里存了大量的腹稿,准备侃侃而谈。 变故打乱了她的步骤。 霍以玄给陆涟服了解药,并把她安置在里房。 陆涟本想着暂时装昏,但也迷迷糊糊间也睡着了。她感觉到霍以玄没有离开,就在她的身边。不过她太累了,眼睛重的睁不开。 或许是做梦,她感觉一双微凉的手。十指扣得太紧,缠绕不可分。 睡眠后的余热让熟睡的陆涟微微的挣扎,她不自觉扯开衣领。如若有人看到,就可以看见她的锁骨也变得绯红,衬着黑发,格外引人联想。 确实有人看到。 陆涟困得睁不开眼,感觉到凉意的来源,自然地抬起手,包住霍以玄的手,轻轻贴在发烫的脸颊,是温存地贴上来。 霍以玄没有收手,他坐在床沿,在他的视野里,那双眼睛似乎半睁半闭。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不应该这样,他轻轻抽出手,陆涟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一丝不满的叮咛。霍以玄没有走,他的眼神不断游离,好似夜行动物恐惧黎明而不安地逡巡着。 霍以玄这般思忖的同时,开始产生一种奇妙的安然的情绪,睡意终于袭上他的心头。 / 陆涟早已脱了凡胎,寻常的毒可自行化解,她聚拢了身体的毒素没有净化。于是只是寻常人的体质,即便服用了解药,也卧床大病了一场。 而后霍以玄扭着霍以白来道歉,她也顺水推舟没有为难。他们都默契地对一些事情避而不谈,究竟是否是表面的平静呢? “弟弟还是孩子,露娘作为姐姐不会怪他。”陆涟淡淡地笑,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涂了很艳红的口脂显气色,就像风雨夜里还怒放的海棠。 不知是否是心里有愧,霍以白总是避开陆涟。探看病情也是霍以玄一个人。也是因着这层原因,陆涟和霍以玄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阿玄,姐姐煮了血燕粥,你尝尝看好吃吗?”陆涟已经摸清了霍以玄的作息定向,今早就特意炖了血燕粥来。 没完全推开门,就传开陆涟笑盈盈的声音。 霍以玄下意识抬头看着在一旁的弟弟。 陆涟对他视而不见,把一碗满满当当的血燕粥放在案前。 霍以白敏锐地察觉到陆涟口吻上的变化。 “你去哪里?”霍以玄原在习字,并没有抬头,忽而冷不丁地出声。 “白弟弟在这里,露娘就不打扰了。”陆涟关上门离开了。 而后几天她都没有来。 冒失 y??zhaǐw??h??yz 难得的清净,陆涟怡然自得,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她连着几天没去找霍以玄,按照十一天习惯性养成,霍以玄已经应该习惯了她的“叨扰”了。 让霍家兄弟对她放下警备心,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 “哥,还在处理事情啊。”霍以白大喇喇地推开门,走到霍以玄旁边坐下。 霍以玄看着书,一派沉静的样子。 屋里头梅子青釉熏炉散着袅袅的香。“好香啊。”霍以白皱皱鼻头,暗自嘀咕道,“好熟悉的味道,哥,难怪我近来常闻到香味,原来是你熏了香。” 霍以玄顿首,拿眼半觑着他,斜支着下巴,“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来打扰。”看逅χú章櫛僦到:s??xiá??s?ц.????? “哥,怎么了?” “无事。” “哈哈,哥,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不会,嘿嘿,是想哪家的姑娘吧,之前的贺家的那个二小姐挺漂亮的,只可惜啊”霍以白爱拿哥哥打趣,他知道哥哥不会在意这种玩笑。 “聒噪。”霍以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他的指节轻轻叩在泛黄的页面上,眼底映射明灭,他嘴角微抿,只好强压下心神不宁。 好像隐秘的心思一下被揭穿,霍以玄的语气里都带着丝恼羞成怒,后知后觉的失态让他有点惶恐。 “我先出去了。” / 金樽唱晚,月斜纸窗,好光景。 “姑娘,水烧得热热的了,摸着舒服,可以去沐浴了。”阿梳端了皂角等物儿在外头喊,陆涟点点头,提着裙子小心地跨出门,“露娘来了。” 刺阁在外并不显山露水,却连盥洗室都如此奢靡,以青玉砖铺地,脚下温润清凉,墙壁上缀着南海烨珠,衬得满室亮堂堂的。 骄奢淫逸,骄奢淫逸哇!喜欢! 烟雾缭绕,陆涟眯着眼坐在浴桶里,热水漫过脖颈,她心悦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她不喜洗澡时有人伺候,早把阿梳阿篦打发走了。 热水挥发的气息裹挟着花香熏得人想困觉。 这个世间总有人对自己也不坦诚,霍以玄就占一个。 他不想说自己对于一些事物是隐隐有期待的,他也不想说盼望的时刻没有来临就焦躁地像个孩童。情难自禁吗?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对,应该只是一点小苗头。 霍以玄满腹的心思,不自觉就走到陆涟的住处。他像做贼一样四处观望一番。 陆涟并不在寝处,霍以玄往里走,从外屋向里有一条窄窄的走道,里头还有几间屋子。 他的耳目清明,闻得有隐隐水声,心下微动,顾不得思考就走过去。 门内是隐隐约约的哼唱声,他轻轻推开门。 水略有余温,但唯一可以遮掩的雾气在渐渐消散。陆涟现时清晰可见,小脸娇艳欲滴,唇如丹果,眸如点漆,远山黛眉微微皱起,一脸无辜地看着闯入者。 “我以为你晕倒了”霍以玄慌不择言,尴尬得背过身,寻了个拙劣的谎话。 “哎呦,弟弟你先出去吧,把冷气都带进来了。”陆涟被霍以玄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冻死人了都!” 她的嗔怪倒是给霍以玄解了围。 霍以玄望此景,又不住咽了咽唾沫,目光幽暗,随机又恢复清明。他见久持不下,忽然丢下一句话,“我等你。” 陆扶鸾没怎么听清,霍以玄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经过这一茬,欲睡的神思被吓得消失,“阿嚏!”陆涟在心里咒骂。 一别昨日的微寒,陆扶鸾发尾犹湿,她胡乱地扎了一下,就走出去。霍以玄站在拐角处等她。 穿过回廊,淡月疏影,屋上的瓦片在温柔的月光下,和凌秃的地面融为一体,夜色将檐角翘起的那抹弧度吞噬得更加模糊。 “弟弟怎地突然造访?”阿梳早来点了暖炉,屋子里热乎乎的,陆涟有些燥热,脱掉了御寒的外衫,就留一件单衣。她和霍露娘最大的相同处就是见多识广了,都是人精,如此看霍以玄的事出反常,反倒是能乐呵呵地沉着应对。 霍以玄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的到来,圆一个滴水不漏的借口。熏炉熏得他脸上挂火。 “明日让弟弟带你去拜祖祠,如今认亲,本来是喜事,前些日子因为事情耽搁了,我们会为你再办一个接风宴。”霍以玄忽然想到事端,借这个话题继续道:“你近来可好,有没有习惯这里” “有弟弟在,就是家。”陆涟笑得眉眼弯弯,“不是吗?露娘原以为就会在这世上孑然一身。” “弟弟若无事,就帮我梳梳发吧,热气一吹,就快干了。你一来啊,阿梳都不敢进来替我梳发了。”她极其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些个亲人情分来不及细细诉说。 她让霍以玄坐于梳妆台后,为他绾发。 陆涟的发质柔软,入手仿佛触摸绸缎,霍以玄温热的手指在微凉湿润的发间穿插起落,很是舒服。 兰舟有话说:明天想写一个DO的番外类似嫂嫂开门我是哥哥的那种剧情嘿嘿大DO特DO 感觉二十几章里都没有一章完全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