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全书全集(十宗罪原著)》 罪全书前传_前言 前言 这本书写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呢? 这是一群被遗忘的人。有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底层最悲惨的世界。 黑暗里有黑色的火焰,只有目光敏锐的人才可以捕捉到,尝尝天堂里的苹果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要尝尝地狱里的苹果。 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抽烟,喝水,对着屋顶发呆。我写作的时候,头顶会有一个太阳。如果没有,那就创造一个。 就我所知,还没有人能够利用空气来给我们的生活指示方向,提供动机的各种元素,只有杀人狂或者一个作家似乎从生活中可以重新汲取一定量的他们早先投入生活中的东西。 任何语言都描述不了一朵花,但我们可以准确叙述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例如黑暗、幸福、爱与灵魂。蜡烛的泪滴落下来,会形成钟乳石的形状,这也恰好说明一个人的悲伤有其动人之处。水因为寒冷而坚硬,用屋檐垂下来的冰锥可以杀死一个人;瓷器因为碎了而更锋利,用一块碎片可以杀死很多人。 即使风车不在了,风依然存在。 我写作,我就是上帝,我审判一切人、一切事。 你将在下面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物,很多匪夷所思的情节,各种各样的犯罪故事。一些故事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文中所有的地名、人名均为化名! 罪全书前传_第一卷 监狱之子_第一章 犯罪天才 第一卷 监狱之子 第一章犯罪天才 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沂蒙山的柿子红了。正是黄昏,远处升起炊烟,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着几个小孩。小孩都脏兮兮的,背着破书包,唱着歌谣。 一个小孩到路边的柿子林里撒尿。一会儿,小孩出来,目光惊恐无比,他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嘴唇哆嗦着对同伴讲:“草里……有个死人。” 那死者是个农妇,被脱光了衣服,砍下了头颅和四肢,扔在了草丛里,奇怪的是阴部却被凶手撒了一把泥土。这出于什么样的犯罪心理?后来经过公安侦查,凶手是她公公,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她遮羞。 案情并不复杂:她是个寡妇,与邻居通奸,生了一个婴儿,公公觉得丢人,便痛下杀手。 可以想象那是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一个白发老头背着一具光溜溜的女尸走在柿子林里,老头用斧子将尸体肢解,临走前,他抓了把泥土将儿媳妇的阴户盖上。 柿子红了。 寡妇被杀了。 那个孩子没娘了。 加祥县城有条老街,老街早已不在。当时靠近粮局的拐角处有两间破败的房子,房子没有门,房顶摇曳着狗尾巴草,向北的窗户被砖封死了。 有个外地人曾经指着房子问: “那是厕所?” 得到的回答出人意料: “不是厕所,那是派出所。” 1978年12月23日,下雪了。 老街泥泞不堪,电线杆下的残雪显得牙碜,树枝上的雪好像能吃。北风呼啸,滴水成冰。一个穿破毛衣的男人在派出所门前徘徊了一会儿,走了。后来从屋里出来个民警,看看天,看看地,地上有件黑棉袄,棉袄包裹着一个婴儿。 民警叹了口气,解开怀,掏出乳房喂孩子。民警是个女的,老街的居民都认识她,都喊她周嫂。 周嫂站在路边喂奶,站在天地间喂奶。 叫声嫂子,泪如雨下。 从此,这个孩子便在派出所里长大,后来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 另外一个孩子,出生在监狱里。 他娘是个婊子,按照“文革”时期的说法,叫作破鞋。破鞋杀了人,召开宣判大会时,她高昂着头站在台上,当听到死刑,听到枪毙,她向台下围观的群众恶狠狠地吐了口酸水。这口酸水救了她的命。 她怀孕了。 一生天,二生地,三生万物。 几个月以后,当当当,孩子出生了。她得了产褥热,临死前挣扎着对一个女警说:“我要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我绝不饶他,非宰了他。” 监狱长叫沈昂,公安出身,“文革”期间,因一起错案被关进了看守所。平反以后,即1978年以后,上面征求他对工作安排的意见。他选择的竟是关押自己的看守所。他对监狱有着很深的感情。当过犯人,又当警察,所以能做出双重思考。他在会上对其他狱警说:“这孩子和监狱有缘,没有亲人,你说把他扔哪儿,大街上扔的孩子民政局都不管,更何况这个,让他在这先住着吧。” 犯人给孩子起名高飞。这也许代表了他们的意愿。女犯的胸部最美,因为乳房就在那里。女犯成了高飞的母亲,男犯成了高飞的父亲,监狱成了他的家。 监狱也是学校。时间是一块破表。高飞会爬了,小手摸遍高墙内每一寸土地,他在犯人的影子里爬,爬着爬着就站起来了。有一天,监狱长自言自语,我可能弄错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学习犯罪的吗?孩子沉默寡言,和犯人却很亲近,犯人教给他很多东西。他学会吃饭的时候同时学会了抽烟,学会说话的时候同时学会了骂人。童年还没过去就习惯了沉思,青春期还未到来就懂得了手淫。他了解各种黑道切口,清楚各种文身象征。他知道如何熬制鸦片,如何配制春药。形形色色的犯罪手法也渐渐记在了心里,怎样用刀片行窃,怎样用石头抢劫,怎样用瓜子诈骗,等等。 就这样,高飞在监狱里长大。 16岁那年,他对监狱长说:“我想出去逛逛。” 所有的犯人抓着铁栅栏唱了一支歌。这歌是为释放的犯人送行的。 十字路口像十字架。 高飞走向了一条荒无人迹的小路。他一无所有,连脚下踩着的一小块硬邦邦的土地也不属于他。他身无分文,却很富有。他脑子里有一千只蝙蝠在飞,一千个邪念难道不是财富?可以买到捷径,买到黑色的火焰,这火焰在夜里是看不见的。 出狱时给他的那点钱已经花光,他到处流浪。流浪的另一个名字叫作堕落。在城市里流浪的人像城市里的野兽,在乡村流浪的人像乡村里的野兽。他们是乞丐、人贩子、江湖艺人、通缉犯、野鸡和无家可归的人。他们靠什么生存?没有职业,或者说职业就是犯罪。 高飞从城市走到乡村,走着走着看见了一把刀,一把杀猪刀,这条青草丛生的小路通向集市。 第二天黎明,有个赶集的老头看见了一个孩子。孩子站在路中间,手里拿着一把刀,红红的眼睛,牙齿冷得发抖,他赤着脚,穿着一件大人的衬衣。 孩子说:“给我一口吃的。” 他开始了第一次犯罪:抢劫。 抢劫犯看着这个老头。 老头看着这个孩子。 风吹得路两边的玉米哗啦啦地响。老头说:“娃,你从哪儿来啊?” 孩子说:“从监狱里来。” “娃,你家住哪儿?” “监狱。”孩子不耐烦地说,“啰唆,有吃的没,篮子里装的什么?” 孩子手拿尖刀一步步逼近,老头觉得恐怖极了,扔下篮子转身就跑。 篮子里有个盛过洗衣粉的塑料袋,袋里有些零钱。 孩子拿起钱,耸了耸肩膀,向路边的村庄里走去。 隔着一条长满芦苇的水沟,高飞看见一户人家。小院寂静,篱笆上开满了牵牛花,一条吐着舌头的狗拴在小枣树上,狗的面前放着一个碗,碗里有骨头,骨头上还有一点肉。 他站在那里,饿极了,他的面前是一条臭水沟,狗的面前是一个天堂。 他敏捷地跳过水沟,翻过篱笆,到了院子里。 狗汪汪地叫起来。 这户人家有一个哑巴闺女,她听不见狗叫,她梳头时向窗外瞟了一眼,看见一个孩子坐在院里,抓着骨头,又啃又吞,眼睛不时地四处张望。 哑巴闺女推开木窗,一阵呜哩哇啦的怪叫,孩子吓得落荒而逃。 高飞跑到集市上。集市上还很冷清,东边有一排卖鱼的水泥台子,西边有一排卖肉的木案子,中间是一排杂物,依次是:一条旧麻袋、一块石头、一只破碗、一截树枝、一段绳头……这都代表着人,代表着小贩占下的摊位。 高飞从卖饭的那里买了一碗鱼汤,这鱼汤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鱼。喝完以后,集市上热闹起来。卖鸡的、卖肉的、卖青菜的吆喝起来,也有不吆喝的。 忽然听到三声鞭响,一个耍猴的用砖碴在空地上画了个圈,然后耍猴的拉着长音喊道:“妈乂,站——好。”一只小猴规规矩矩地立正,敬了个礼。上前围观的人鼓掌哄笑起来。小猴站了一会儿,累了,便坐在地上,耍猴的怒目而视,摸起鞭子,又骂了句关于猴子祖宗的脏话。 小猴吓得吱吱叫着转圈乱跑。耍猴的说:“吁,刹住!”接着发出一串命令,小猴就在这命令之下表演了齐步走、卧倒、匍匐前进、中弹装死,逗得观众哈哈大笑。最后耍猴的扔给小猴一顶破帽子,小猴便举着向围观的人要钱,谁给的钱多,小猴便跪下磕头。 “收税的来啦!”一个大盖帽让耍猴的交了十块钱,开收据时,耍猴的说:“别开了,俺不要单子。”收税的说:“哟嗬,会办事啊,那收你五块吧。” 收税的走后,一条狗挤进来,它瞪着猴子,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猴子也不示弱,龇牙咧嘴,并做了几个下流的手势。 看人打架是一种乐趣。“有人打架”的另一个意思是“我得看看”,看动物打架也是一种乐趣。 有时打架不需要原因,彼此觉得对方不顺眼就够了。 猴子赢了,它抓瞎了狗眼,人群为之欢呼。耍猴的打声呼哨,猴子蹿上了他的肩。 就在耍猴的挤出人群的时候,高飞将手偷偷伸进了他的褡包。 高飞坐在一堵土墙下气喘吁吁。他从集市上一口气跑到这里,偷到的不是钱,而是一张刚刚从某个电线杆子上揭下来的通缉令: 金炳山,外号山牙,男,55岁,身高1米70,山东范县金台村人,因贩毒被判刑,现在逃…… “拿过来!”耍猴的突然站在高飞面前。 高飞的手一哆嗦:“山牙!” 耍猴的说:“是我。” 高飞说:“我……我不识字。”说完他站了起来。 “下手挺快,是个苗子,要不是小烟包看见,真让你跑了。”山牙说。那只叫小烟包的猴子冲高飞做鬼脸,并且拿小石头砸他。 高飞说:“不是这小猴,你也找不着我,追不上我。” “是啊,”山牙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我的腿不行。”他卷起裤脚,卸下一截假肢,揉着膝关节说,“我是个瘸子。” 小烟包看见假肢,眼睛一亮,打了几个哈哈,眼泪和鼻涕立刻流下来。 它慢慢爬到山牙身边,吱吱叫着哀求着什么。 山牙叹了口气,从假肢里捏出一小包白粉,倒在掌心,小烟包伸着舌头舔,兴奋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山牙摸摸小烟包的头,继而对高飞说:“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山牙阴沉着脸。 高飞说:“我跟你走。” 两个人和一只小猴转过街角,消失了。谁能想到,几年以后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特大犯罪集团,整个中国笼罩在阴影里。 罪全书前传_第一卷 监狱之子_第二章 天生警察 第二章天生警察 周兴兴就是那个被抛弃在派出所门口的婴儿。 周兴兴的母亲就是周嫂。 周兴兴有三个哥哥,所以小时候他什么都不用怕。 周兴兴学会说的第一个字是:枪! 周兴兴唯一一次流泪是他母亲死的时候。 周嫂的丈夫是个刑警,在一次擦枪时不慎走火,子弹打崩了他的大脑袋。 从此,周嫂白天变成男人,晚上变回女人。 有一次,孩子在玩耍中打碎了邻居的玻璃。周嫂二话没说按住老大就是一顿毒打。邻居后来问她为什么只打老大。她说:“只有老大是亲生的。”派出所的院子里有个猪圈,周嫂的家就在派出所里,四个孩子在炕上嘻嘻哈哈,四只小猪在粪堆里哼哼唧唧。 老街西边有个菜市场,1980年4月10日,有个摊贩到派出所报案称自己的一麻袋糠被人偷走了。这次偷盗很大胆,一个破衣烂衫胡子邋遢的男人,问了问糠的价格,过了一会儿转身回来,趁摊贩不注意,将50多公斤重的糠扛在肩上,撒腿就跑。周嫂接到报案,骑上自行车迅速追去,沿路不断打听,很快找到了那男人的家。大门开着,院里榆钱落了一地。推开屋门,周嫂看见墙角架着一口锅,正热气腾腾煮着糠面糊糊,五个孩子捧着空碗咽口水,男人正用铁勺在锅里搅。周嫂咳了两声,见一屋子人都在发呆,就没有说话,她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放在一个孩子的碗里。走的时候,她的泪水涌了出来。 1989年,周嫂当上了老街派出所所长。此后三年,老街辖区没有发生一起刑事案件。 1994年,城区规划,老街拆建成新街。因为分房不公,群众上访,周嫂脱下警服在县委门前破口大骂。 1998年8月27日,周嫂心脏病发逝世。 次日,大雨滂沱,送葬者三千余人。 周兴兴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是警察抓小偷。 周兴兴上小学时,和哥哥去野外游玩,他指着草丛中的一口机井说:“看,这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周兴兴的想象力很丰富。有一次在火车站,人们逮住了一个割钱包的小偷,然而翻遍小偷的全身也没有找到刀片。周兴兴大声说:“刀片藏在他嘴里。” 周兴兴13岁那年对周嫂说:“妈,我想当一名警察。” 周嫂说:“你已经是一名警察了。” 周兴兴上中学时老是迟到,为了节省时间,他就一边拉屎一边吃饭。 周兴兴很爱干净。他的床底下有一大堆从来不洗的袜子,每天他都挑一双最干净的穿上。 周兴兴喜欢思考。有一次,他走过一个漂亮女孩身边时放了个屁。女孩皱了皱眉,周兴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当时女孩听见他自言自语:“死人为什么比活人沉?” 周兴兴懂得多种语言。有几个说话可靠的走街串巷弹棉花的人,曾经看见周兴兴坐在小学校后的池塘边和一只青蛙讲话。就在前几天,从那池塘里刚刚捞上来一具童尸。 周兴兴为了抓一个抢劫犯,曾在胡同尽头的一个倒扣的筐底下埋伏了一夜,后来有人问他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周兴兴回答:“别再下雨了。” 周兴兴仅用30分钟就破获了一起强奸杀人案。有个住校的女学生,半夜起来解手,清晨,人们发现她死在了厕所里。女孩的死状惨不忍睹,她躺在地上,裙子凌乱,内裤被撕碎,头耷拉着,脖子被什么利器铲了个大口子,鲜血流了一地。全校师生感到极度恐慌,立即报案。民警在厕所旁的冬青丛里找到了一把铁锨,很显然这就是凶器。学校保卫科的同志积极配合,马上提供了一份有流氓前科的学生名单。周兴兴戴上手套,看着那把铁锨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一个环卫工人,”周兴兴举起那把铁锨说,“挖粪的,这把铁锨上除了血迹还有屎,便池里有挖过的痕迹,凶手为啥要挖大便呢?只有一个答案,他就是个挖大便的。可以想象,他正在干活,都知道,这活得在半夜里干,那个女学生进来了,然后强奸,悲剧发生……” 警方立即到环卫局展开调查,经过指纹对比,很快抓住了凶手。 罪全书前传_第一卷 监狱之子_第三章 灭门惨案 第三章灭门惨案 淄阳郊区有一所废弃的危楼,周围很荒凉,楼前杂草丛生,楼后是一片墓地。这座小楼在白天看上去破旧不堪,到了夜晚显得阴森恐怖。 清明节前,两个民工住进了楼里。 他们的工作是修复被雨冲毁的坟地,铲除杂草。楼分两层,民工住在底层。当晚,两个民工大醉,夜里似乎听到楼上有人在哭。 到了午夜,一个民工出去解手,背后突然传来尖锐的惨叫,接着是抽搐挣扎的声音,而后万籁俱寂。他大着胆子冲进楼内,看见另一个民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暴突,口鼻流出鲜血。 楼内有鬼的说法迅速传开,再没有人敢去那里干活,墓地的管理单位不得不出重金招聘,三天过去,只有一个刚刚释放的劳改犯愿意前往。 劳改犯叫黄仁发。 黄仁发提出了两个要求:“给我根棍子,给我两倍的钱。” 管理单位经过考虑答应了。 棍子是用来打鬼的。若是女鬼呢,黄仁发嘿嘿一笑。 暮色苍茫,楼内的血腥味已经很淡,几只蝙蝠飞进飞出。 黄仁发干完一天的活,收拾好地铺,在地铺周围摆放了一些塑料纸,他关紧门,并在门后放了个酒瓶。有经验的小偷都会这么做,如果有人进来,他会立刻发觉。 黄仁发抱着棍子睡着了。 他不知道他躺的地方就是那民工死的地方。 午夜,门缓缓开了。酒瓶倒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黄仁发立刻坐起来,握紧棍子——然而没有人,只有冷风吹进屋里。黄仁发松了一口气。突然,塑料纸一阵哗啦啦的响,似乎有脚步踩在了上面。黄仁发瞪大眼睛,屋里确实没人,空荡荡的。那声音在他面前停了,房间里死一般沉寂。 他咳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就在这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出于本能,他向后一退,手中的棍子也用力抡了下去。棍子触地发出闷响,肯定打中了那东西。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一条死蛇躺在地上。 黄仁发咽口唾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他用棍子将蛇挑起来,搭在窗台上。他想,明天烤烤吃。 睡下不久,他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吱吱地响,半掩的窗帘动了一下,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用棍去拨那窗帘,猛地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黄仁发吓得手一哆嗦。莫非是恐惧引起的幻觉,他揉揉眼,那小脑袋不见了。黄仁发一动不动,倾听四周,楼道里隐隐约约有脚步声,那脚步上了楼,接着楼顶传来卸下重物的声音。 那肯定是装在麻袋里的死尸,魔鬼的食物。黄仁发的第一个念头是赶快离开这里,第二个念头是去看看。这时传来絮絮的低语声,可以清楚地听见有个尖细的嗓子说:“味道不错。” 黄仁发当过小偷,是个胆大的人。他曾在一户人家的门后站了一夜,在另一户人家的床下躺了一夜。偷人的东西算偷,偷鬼的东西不算偷。 为什么不去拿几件鬼的东西呢,黄仁发对自己说,也许是些宝贝呢。 黄仁发脱了鞋,握紧棍子,蹑手蹑脚上了楼。楼上那间房子的门虚掩着,有轻烟飘出来,火光闪闪,从门缝里可以看见映在墙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侧面像,很奇怪的影子。 黄仁发闻到了一种炒煳了芝麻的香味,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下面就是那几个鬼的谈话: “分吧,山爷。” “只有大秤,没有天平。” “我带了个撇海(酒盅),挖进去,正好一两。” “他是谁?” “寒少爷。” “两个九斤半(头),嘿嘿。” “北有二王,南有双丁,双丁想来拜山(结交)。” “拉倒,小心点水(贩毒者内部叛徒),这里不是架子楼(饭馆)。” “认识认识有好处。” “他俩是千张(乡下人),这俩是……” “我是华城的三文钱。” “我是东北的炮子。” “我姓抄巴(李)。” “我姓匡吉(赵)。” “山爷穿了双蛤蟆叫(皮鞋)。” “小飞,小烟包哪去了?” “在甩瓤(大便)。” “唔。” 黄仁发再也不敢听下去了,只有鬼才会说这样的话。他两腿发软,只想逃走,这时楼道里走来一个少年和一只猴子,他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冷冰冰的枪口就顶住了他的脑袋。 这个少年就是高飞,小猴就是小烟包。 高飞将黄仁发推进屋里,说:“逮住个掐灯花(偷窥)的。” 屋里有四个人。也可以说是五个人。因为其中有个怪物,怪物的脖子上长着个大瘤子,看上去他好像有两个头。 他就是寒少爷,我们以后还会谈到这个怪物。 “照老规矩办?”高飞问山牙。 “送他上路。”山牙说。 “你叫什么名字?”高飞问。 “黄仁发。” …… 乓,枪响了。 此案始终没有侦破。警方声称,楼里没有鬼,民工是被毒蛇咬死的,黄仁发是被枪打死的。现场进行过贩毒交易,留下的有一杆大秤,一个酒杯,一颗弹壳,一根棍子,一条死蛇。楼外的草丛里有两堆大便,一堆是人的,一堆是动物的。 便纸是两张10元的钞票。 加祥县迎凤路有家卖油条的,他们一家人是逃避计划生育来到这里的。他们是被抛出来的野草,在路边搭间棚子,就此落地生根。他们的家是众多违章建筑中的一间,政府用石灰刷上了“拆”。 女的叫三妮,卖油条;男的叫王有财,修自行车。我们常常看见街角那种卖油条和修理自行车的小摊。 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太好,他站在棚子前对买油条的人微笑,他老婆和三个孩子在棚子里轻声哭泣。 两个闺女,又瘦又丑,一个男孩,胖胖的,都不上学。 在夏天,很多人常常看见小胖子一口一口地咬冰激凌,两个女孩一口一口地咬自己的指甲。三个孩子,全都光着脚在街上乱跑。 一天清晨,他们全家都被杀了。 警方接到报案,迅速赶到现场。那时,周兴兴已是刑警大队的队长。五具尸体,光着身子,衣服被凶手堆在一起,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打开了,地上的血掺杂着酱油、豆油、碱、洗衣粉。根据法医安中明的验尸报告,死者王有财咽喉被割了三刀,他老婆三妮胸部中了两刀,三个孩子是被掐死的。经过解剖化验,他们的胃里有没被消化的猪肉、羊肉和牛肉,王有财喝过酒,三妮还吃了点瓜子,遇害时间大约在晚上11点。 谋财害命?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穷得叮当响,常常为一毛钱吵架,为了一个碗的摔碎而大动肝火。 仇杀?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情杀? 看看他们的那两口大黄牙吧,从来没有过一把牙刷到过他们嘴里,有时高兴了他们也会洗一下脸。 对于杀人动机,周兴兴想过七种不同的解释,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王有财家不远处就是医院,他空闲的时候常常去医院收吊针瓶子,现在他和家人的尸体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那太平间处在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来,一条小路长满青草,三间破旧的瓦房,阴气森森,干枯的葡萄藤攀在窗户上,铁栅栏锈迹斑斑。一间是解剖室,很多药水瓶子里泡着一些人体器官,一间停尸房,另外一间是看守人的房间。 看守太平间的是一个老头,耳有点聋,眼有点花,喜欢喝酒。王有财的尸体被送来的当晚,天下起小雨,他喝醉了。睡下的时候,他看见一只胖乎乎的手拍了一下玻璃,过了一会儿,又拍一下。他顿时感到心惊肉跳,打着手电筒出去,原来是一只癞蛤蟆,正在往窗户上跳。后来,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一只手在窗上抓,指甲抓着玻璃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他打着手电筒出去,外面什么都没有,雨依然在下。 老头回到房间,就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发现门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雨衣,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老头吓得一哆嗦,手电筒掉在地上,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那人已经不见了,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老头以为是幻觉,上床缩在被窝里,惊魂不定。 凌晨2点,雨已经停了,黑云散尽,月光照着外面的停尸房,尸体蒙着白被单,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树叶滴着水。老头始终没有睡着,恍惚之中,看见一具尸体坐了起来,他认出那是王有财,咽喉被割断了,脑袋耷拉着,老头从没见过诈尸之类的事,他揉揉眼睛,看见一个穿雨衣的人背对着他,那人掏出王有财的肠子,把手伸进肚子里摸索着什么。 第二天,老头死了,死于心肌梗死,闹鬼一事在县城里流传。 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谣言四起,县城的居民一到晚上便屋门紧闭,足不出户。此案影响非常恶劣,引起了省公安厅的重视,限期一个月之内破案。刑警大队发布了悬赏令,向社会广泛征集有价值的破案线索,承诺拿出1万元重奖举报人。 那段时期,电线杆子前就有了很多人。周兴兴忙得焦头烂额,有次开会,人多,他就站着,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人们发现他倚着墙睡着了。时间过了两个星期,有人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他看见王有财案发当天买了一张彩票,过了几天,又有人举报说:“王有财有个习惯,他每天晚上都去邻居麻子家看会儿电视。”案情到了这里,豁然开朗,麻子有重大杀人嫌疑,经审讯,他却没有作案时间,至少有十个邻居可以证明他案发当晚打了一夜麻将,不过,他交代出王有财中了200多万元大奖。 谁是凶手,彩票现在在哪里,盗尸者又是谁? 临近破案期限的前一天,周兴兴召开案情分析大会,他宣布凶手已经查明,立即逮捕卖彩票的,还有当时出警的法医安中明。 下面就是周兴兴的分析报告: 王有财买了一张彩票,晚上9点,他在麻子家看的电视上的摇奖,自己中了200多万。麻子对他说,这事你别张扬,小心有人抢。王有财说,谁抢,我就把这彩票吞到肚里。这句话是周兴兴假设的,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盗尸的地方。在青岛鑫鑫珠宝行盗窃案中,顾秀红将一粒红宝石吞到了肚子里;在湛江贩毒案中,李达明吞下了五个避孕套,很多人都以为肚子是个安全的地方。王有财买了些熟肉回家了,我们能想象到他们一家人是多么高兴,但那天晚上11点多他们全家就被杀了。经调查,麻子没有作案时间,那么凶手只有一个,就是知道王有财中奖的那个人,那人是谁呢,这里面有个隐藏的凶手,用刑事四重推理,我们得知就是那个卖彩票的。此人叫胡大海,整天想着发财,有过犯罪前科,他把王有财一家人杀害后,翻遍那些瓶瓶罐罐也没有找到彩票。王有财的尸体被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麻子为钱驱使,当天夜里便去盗尸,他也没有找到彩票。那么,彩票哪儿去了呢?被消化了?不翼而飞了?这就得问问解剖王有财尸体的法医了。 整个案件水落石出之后,人们发现案情和周兴兴推理分析得一模一样。 同年12月,公安部门授予周兴兴“特级优秀人民警察”荣誉称号。此后几年,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警察,又陆续侦破了一批大案要案,先后获得了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 2000年7月13日晚,泉城市沥下区小井胡同,一只蟋蟀叫了几声,小卖部的灯光灭了,有四个人在胡同口的一棵槐树下鬼鬼祟祟地嘀咕着什么。 两名喝醉酒的巡警突发奇想,要去查查他们的身份证,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并不严重的流窜盗窃案。让我们记住巡警的名字:李平、周有顺。 “恁几个,干什么的?”周有顺问。 “卸沙子的。” “我们都是建筑工,那边那个工地上的。” “身份证,拿出来。” “谁带那玩意儿啊!” “包里是啥?” “方便面!” “李平,看看。” “有一副扑克,半包烟,方便面,哟嗬,还有把刀子。” “我有身份证。” “不行,把这四个人都带回去,带所里去。” “我们是五个人。” “另一个呢?” “在上面!” 两个巡警抬头看,一只小猴蹲在树枝上。猴子跳下来,双爪顺势抓向周有顺的脸,同时,山牙夺过刀子向李平刺了一刀。 “跑!”山牙吼一声。 四个人跑啊跑,却跑进了死胡同。周有顺掏出枪,李平掏出电警棍,两个人叫骂着立刻追过来,他们的伤口流出鲜血。 电棍刺刺啦啦地响,四个人很快哎哟着倒下了。 周有顺说:“都铐上,把那小猴也铐上,靠,抓死我了。” 李平说:“小猴铐不上。” 周有顺说:“那就解开鞋带,绑上。” 山牙等人关押在泉城西郊监狱。警方很快查明了他的身份,另外三名是吸毒者,从方便面里找到了几包海洛因,看上去像是调料。 山牙拒不交代贩毒事实。他向预审员要了支烟,用灼热的烟头烫瞎了自己的左眼。 预审员后来对他的一个朋友说:“没见过这样的,当时他要烟,我给他点上,一转身,听到惨叫,他倒地上了。赶紧送医院吧,他趁我们不注意,从窗户里跳了下去。那是五楼啊,楼下还停着一排自行车,稀里哗啦,摔得那个惨哟,倒是没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那猴子呢?”预审员的朋友问。 “送动物园了!” 罪全书前传_第一卷 监狱之子_第四章 经典越狱 第四章经典越狱 2000年7月17日,泉城东郊发生爆炸案,市区刑警消防警迅速赶到。15分钟后,西郊监狱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劫狱”大案。看守民警与20多名武装犯罪分子枪战半小时。由于部队驻军的火速支援,劫狱者未能得逞,趁着夜色分散而逃。 山东省公安厅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一致认为,东郊爆炸案意在声东击西,和劫狱案件是一伙人所为。他们的目的是救出山牙,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山牙自残坠楼的事。 当晚,国家公安部将“7·17劫狱案”上升为“新世纪一号大案”,副部长白景玉亲自前往听取汇报。白景玉在会议上发言,不能再把对方简单地称为犯罪分子,他们就是敌人,这是一场战争,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黑社会犯罪集团。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的第一起劫狱案件,面对新型犯罪我们必须具备谋略意识,必须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否则将造成严重后果。 “一网打尽,谈何容易,”泉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孙立杰站起来说,“山牙是个在逃十多年的通缉犯,我们对他所知甚少。这些年来,他除了贩毒,还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劫狱救他出来,我们都不清楚。目前他处于昏迷状态,另外三名吸毒人员我们已经审讯过多次,根本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 “不,”局长李常水反驳道,“山牙和那三个人是我们手中唯一的线索,必须充分利用,应该想想怎样利用。” 省厅刑侦处处长吴绍明大胆提出:“只有一个办法,打入他们内部,卧底侦查,查清该集团大小头目,统一抓捕,一网打尽。” 白景玉沉思了一会儿,说:“这让我想起了1992年平县那场缉毒战役。” 1992年8月30日,1300名武警官兵合围云南平县。平县号称“中国的金三角”,仅因心、磨龙、松毛坡三个村子就有武装贩毒团伙16个,全县涉毒人员数以千计,这里是境外贩毒分子向中国内地运输毒品的中转站。为了不伤及无辜群众,以武警云南总队前线指挥部参谋长唐尚林为首的卧底小组,成功地潜入贩毒家族内部,提供了准确的军事打击目标。 那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缉毒战役,也是唯一一次动用军队对犯罪分子进行的打击,白景玉说,现在,很可能是第二次。这次,我们将联合中央军委、国防部,我们要动用一切手段将这伙人擒拿,将这个犯罪集团一网打尽。 当晚白景玉亲自挂帅成立了一号大案指挥部,由国家公安部亲自督办,各省公安厅无条件予以配合。指挥部制订了“欲擒则放,一网打尽”的卧底作战方案。关于如何潜入这个犯罪集团,指挥部连续召开几次会议,反复研究,制定了总的工作原则和具体的作战方针。 白景玉说,立即从全国公安系统里找几名最优秀的警察成立卧底小组,天亮之前用直升机把他们带来。 清晨6点钟,李常水向白景玉报告说:“人找到了。” “谁?”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 “哦,这三位是?” “周兴兴是刑警,画龙是武警,寒冰遇是特警。” “让他们进来。” “是不是很危险?” “九死一生。” “为什么选中我们?” “运气吧!” 周兴兴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下面简单介绍一下寒冰遇和画龙。 寒冰遇,特种兵出身,参加过南方战争,他熟悉各种枪支,会扔飞刀,有着极强的野外生存经验,退役后一直隐姓埋名,担任当地烈士陵园的看守人,1997年之后担任当地特警大队的名誉教官。关于他的其他资料属于国家机密,即使是周围的邻居以及亲朋对他也是所知甚少。 画龙,武警教官,1970年生于河南,1989年全国武术冠军,1991年国际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第一名,1994年三亚散打王,1995年泰王杯60公斤级金腰带获得者,1997年私自去日本参加K-1国际格斗大赛(日本举办的站立综合格斗赛事),被领导勒令叫回,未取得名次。 早晨,画龙喜欢戴上墨镜去跑步;晚上,他喜欢光着膀子去夜市喝啤酒。 在河南以南,湖北以北,两省交界的一个小城路口,有一天中午,几辆车像幽灵般悄悄驶来,靠路边停下。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城管来啦”,于是街道上乱作一团。小贩们争先恐后向各个角落躲藏,有的骑着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逃窜,有的推着独轮小车在狂奔,还有的手挽盛满各种水果的筐子篓子向居民大院和小巷中躲避。一个卖菜的妇女领着孩子,挑着担子,气喘吁吁,跑得鞋都丢了,城管追上去,抢过筐里的秤折成两段,另一个长得较胖的城管使劲踩地上的菜,孩子吓得哇哇直叫。其他没来得及跑的小贩,摊子被掀翻,有个卖糖炒栗子的去和城管理论,结果遭到一顿暴打。就在城管没收了小商贩的东西准备往车上装的时候,一个戴着墨镜光着膀子的青年说道:“住手!” “你是干吗的?”城管问。 “打人的。”那青年叼着一根烟回答。 大概是有史以来,城管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十几个城管怒气冲冲地围了上来。周围的群众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城管闷哼一声,就倒在了路边的冬青丛里。紧接着,那青年一脚踢飞一个,就像踢草包一样,十几个城管身体横飞着摔在了地上。 ……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中国160万警察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警界中的三位精英,现在他们要走进一个洞穴,打起火把,照亮那黑暗角落。我们将在下面看到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很多稀奇古怪的人。 那些人本来在洞穴里,现在要将他们置身于阳光之下了。 坏人应该先进监狱,再进地狱。 沧州监狱关押着1000多名犯人,其中有最惨无人道的凶手、最臭名昭著的恶棍、最下流无耻的淫魔、最心狠手辣的劫匪。 杀人碎尸案案犯程鹏、法庭炸杀丈夫案案犯朱立荣、奸淫亲女案案犯何中海、禽兽教师唐进、蛇蝎翻译李立君,他们都曾经被关押在沧州监狱。 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地狱里。 越狱是一种奇迹。 沧州监狱扩建于1977年,四周的墙高7米,电网密布,中间有一座探照灯塔,可以照到每一个角落。囚房外有走廊,24小时都有狱警巡逻,囚房是石砌的,地面是混凝土,屋顶嵌有铁皮。 一个领导倒背着手视察完之后说:“没人能从这里逃走。” 然而第二年,有个外号叫油锤的犯人像空气似的消失了。 囚房的墙壁上留有他刻的一句话: 死在哪里都是死! 18年后,一个年轻的犯人对着这面墙沉思不语,他就是油锤的儿子。 有天中午,送饭的狱警告诉他:“小油锤,你爹找到了。” “在哪儿?” “在下水道里!” 1998年,那场特大洪水来临之前,沧州监狱翻修下水道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白骨。白骨的手里握着一根锈得不成样子的铁钉。 那根钉子也许意味着自由。 犯人们谈论油锤时都露出一脸的鄙夷,而谈论小油锤时都表现出尊敬。 一个犯人说:“大油锤应该向小油锤学着点,小油锤多精,大油锤太笨,他不知道臭气也能把人熏死。” 犯人们亲切地称呼小油锤为“那个机灵鬼”。 没几天,小油锤也越狱了。 确切地说是开小差了。 那场洪水使沧州监狱的一部分犯人不得不转移到另一个监狱。暴雨冲毁了道路,18辆军用卡车全陷进了泥浆里,车上的犯人都是重刑犯,是在睡梦中紧急集合的,所以都保持着真实完整的模样。 18辆大车,十八层地狱! 天亮了,这地狱展现在人们面前。混乱的车队占据了整条泥泞的街。犯人们铐在一起,全都是死尸般苍白的面孔,湿透的破衣烂衫粘在身上,大多数都在打哈欠,其余的低声说着什么。有几个用麻绳捆着,是病人,蔫了吧唧地低着头,身上的烂疮正在发炎流脓。 围观的居民越来越多。 有几个兴致好的犯人开始向观众挥手致意,咧着嘴笑,一名高个儿犯人搂着一名矮个儿犯人向人群里的小姑娘乱抛飞吻,矮个儿犯人正说着下流话。 领头车上的犯人唱起了一支在狱中广为流传的歌,后面车上的人得意扬扬吹着口哨伴奏。场面越来越热闹了。押解的警察忙着修复道路,根本无暇顾及犯人的事。有两辆车上的犯人开始互相谩骂,另外一辆车上的犯人在威胁观众。 第五辆车上的犯人在洗澡,因为老天正在下雨。人们可以看见毛茸茸的胸脯,各种各样的文身,鹰、虎、龙、蝎子、带火焰的心、缠绕着蛇的剑、烟烫的疤、忍字和恨字。有个犯人搓着脖子抬头说,多好的莲蓬头啊! 第九辆车上的犯人就不要说了。一整车人都乱屙乱尿,臭气熏天,有个坏家伙笑呵呵地把大便甩向观众。 第十一辆车上是女犯。一个女人抓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我好像看见我丈夫了。” 第十五辆车上的犯人在乞讨,向围观的群众要烟抽。有个老犯人对着路边卖油条的娘儿们高声喊:“大妹子,炸的那是油条吧,我都闻见了。油条好吃,我最后吃这东西,我想想,噢,得是十年前了,我判了无期徒刑。他舅舅的,我得死在监狱,给我一根吧,让我尝尝那滋味。对对,大妹子,扔上来,捡根粗的,我接住了,咱兄妹俩,我就不客气了。” 最后一辆车上是小油锤在演讲,他打着手势,唾沫四溅。他讲得很深刻,仿佛从嘴里能吐出石子来,人们不断地给他起哄叫好。下面是那段话: “我爹和我娘,一个在牢里,一个在土里。都不是啥好鸟,全是王八蛋。我认识我娘,没见过我爹,不对,见过一次。前几天,我看见一具骷髅,有人说,瞧,那就是你爹。你们说说这叫啥事啊,我第一次见到我爹,我爹却死了,成了那个模样。啥,你问我咋进来的。我偷东西呗,一不留神儿把人家的肝给捅了。那不是故意的,我割他钱包,他逮住我非要送公安局,没法子啊。不能赖我。割钱包,干;割喉咙,不干。我精着哩。什么?找份工作?我要是挣的比我偷的多,还愿意当小偷啊?我的胳膊也想干活,我的脑袋却不答应,我娘从未教过我什么叫工作。你知道我娘教过我什么吗?她什么都没教。干坏事还是我自学的,我干完坏事还想干更坏的事。当小偷最没出息,老挨揍,我要出去得琢磨着抢点银行啥的。” 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押解队长向其他警察命令道:“去,让婊子养的安静点。” 于是每辆车上都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棍棒声,橡胶警棍砰砰地响,闹得最欢的犯人也都屈服了押解队长又说:“路是修不好了,最后一辆车上的犯人下来,到前面推车去。” 二十多个犯人排成队,小油锤走在最后面,在一个街角,他本该跟着队伍向左转,可是他却向右一转,像个屁似的消失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旁边那个押解队长竟然也没看见。 是那队长故意放走的吗? 不是! 队长后来在报告中回忆说,我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他就不见了。 有些事情是不该详细描写的,越狱就是其中之一。 好吧,让我们闭上眼睛,去看看黑暗中的越狱。 邬庚庆用风筝越狱,姚元松用头发打开手铐越狱,麻英用牙刷挖洞越狱,魏振海利用粪坑越狱,康升平纵火越狱,宋海洼劫持人质越狱。 北京第一监狱有处墙角,曾有个犯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全凭自己手和脚的力量,同时用肩、膝、背、臀,以及壁虎般的意志,从那里逃了出去。此后,第一监狱的犯人多了项爱好,放风的时候全都仰着头啧啧称奇。为了纪念那墙角,犯人们给它起名叫“日天”。“日天”在黑话里的意思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东三省监狱的围墙高五米,曾有个犯人玩了个撑竿跳,跳过围墙逃跑了。 大西北监狱有个犯人杀死一名警察,然后换上警察的衣服,大模大样地从门里走了出去。 最经典的一次越狱发生在沧州。越狱者有五个人,周兴兴、山牙、铁嘴、丘八、屠老野。这是越狱史上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活人逃出去已经很不容易,山牙奄奄一息,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周兴兴他们究竟怎样把山牙“运”出去的呢? 我们先来研究研究沧州监狱的结构。 和其他监狱一样,沧州监狱也有三重岗哨。从门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囚房已经讲过,石砌的,中午稍微有一线阳光照进来,其余时间都是黑暗。曾有个贪污入狱的家伙这样嘟囔:“夏天闷热,冬天很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 囚房里的木板床有两种作用:睡觉和取火。 取火干什么? 抽烟! 犯人都有咀嚼烟草的习惯,他们弄不到火机或者火柴,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在监狱里得到广泛应用。犯人把洗衣粉撒在木板上,用棉絮使劲搓,很快冒出青烟,一吹就着了。 木板床也为越狱者提供重要的工具。 油锤在那里找到了一根钉子。 周兴兴在那里想好了一个计划。 囚房外的走廊上新安了监控系统。院中间的探照灯塔被1998年的那场洪水泡得裂了一条缝,1999年终于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大烟囱。烟囱下面是厨房,厨房里锅大得像池子,靠墙放着几把铁锨就是炒菜的铲子。锅大并不意味着没有饥饿。鲁西南及河北地区至今仍把进监狱称为“吃八大两”。 有的犯人抱怨:“八大两连我肚里的蛔虫都喂不饱。” 油锤利用了下水道,周兴兴是否利用了那烟囱呢? 大厨房旁边有个小厨房,常有狱警端着鱼出来,沧州监狱保持着让死刑犯枪毙前吃鱼的好传统。 沧州监狱有自己的刑场,刑场就是几根柱子,以往枪毙犯人多在河滩、山脚、野地、树林。 刑场附近的囚房里关押着的是重刑犯和死刑犯。他们隔着铁栅看见同类被打死,他们的眼神更富有悲伤色彩。 男人的第七根肋骨是女人,第八根是幻想。 被判无期徒刑的犯人就住在幻想里,住在海市蜃楼里。慢慢苍老,直到死亡,蛆虫饿着,张着嘴,等着他们的尸体。 手淫和同性恋在他们的囚房里是公开的,男犯强奸男犯的事时有发生。有个强奸犯刚进监狱就“病”倒了,同号的犯人向狱警报告说:我们“揍”了他一顿。 在监狱外面,他强奸了别人;在监狱里面,别人强奸了他。 死刑犯囚房的旁边有两间黑屋子。一间是禁闭室,常有呻吟声传出来,在那黑屋子里面挨揍是正常的,不挨揍才是不正常的。另一间是医疗室,山牙就躺在里面,丘八负责给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让犯人管理犯人是监狱的文明之处。 山牙和丘八在医疗室,周兴兴、铁嘴、屠老野关押在43号囚房。在越狱之前,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取得联系的呢? 2000年7月29日,星期六,阴。 中午,丘八排队打饭的时候,真倒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了他的头,然而他又高兴起来,那是一个馒头。他并没有吃,掰开之后,里面有张叠得很小的5毛钞票。 这钞票上写着一行字。 晚上11点,43号囚房里蹲着三个黑影,有只小黑老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铁嘴:“从哪里走?” 周兴兴:“那烟囱看见了吗?” 铁嘴:“看见了,像个鸡巴!” 周兴兴:“爬上去。” 铁嘴:“忒粗,爬不上去。” 屠老野:“又不是一棵树。” 周兴兴:“说得对,老野,那不是树,那是一个被窝。” 屠老野:“被窝?” 铁嘴:“娘的,你说明白点。” 周兴兴:“我已经把这监狱筛了一遍,钻烟囱出去是唯一的路。” 铁嘴:“爬到烟囱顶上怎么办,下面可是电网。” 周兴兴:“爬上去,再爬下来,踩在电网上,走到围墙那儿。” 屠老野:“我日,那不电死啦。” 铁嘴:“奶奶个熊,你这熊孩子。” 周兴兴:“用木板做几双特制的鞋。” 屠老野:“电网下面有站岗的。” 铁嘴:“警察会发现咱,子弹会像苍蝇一样跟着咱。” 周兴兴:“所以要小心加小心。” 屠老野:“围墙高,跳下去还不摔成稀屎?” 周兴兴:“所以要有根绳子。” 屠老野:“没有绳子。” 周兴兴:“撕床单,撕衣服,搓绳子。” 屠老野:“光屁股啊,嘿嘿。” 铁嘴:“干吧,老天爷都在帮咱,又打雷又刮风,多好的开小差的夜晚。” 周兴兴:“千万不能下雨。” 铁嘴:“对了,山爷怎么办?” 铁嘴:“他不能爬烟囱,也不能跳墙。” 周兴兴:“我有办法,非得带他走吗?” 铁嘴:“是的,这是条件。” 周兴兴:“啥?” 铁嘴:“把他带出去,会有很多的钱、伙计。” 周兴兴:“钱归钱,伙计归伙计。” 屠老野:“你一个人干不成。” 屠老野:“你得让我俩帮你。” 周兴兴:“好吧,他要是来不及呢?” 铁嘴:“那是他的事。” 周兴兴:“那个丘八能行吗?他不懂干这活的窍门。” 铁嘴:“你说他什么没干过吧,盗窃、抢劫、强奸、杀人、贩毒、诈骗、绑架。” 屠老野:“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越狱。” 屠老野:“还有一件事,这扇门怎么打开。” 周兴兴:“铁嘴可是开锁的行家。” 铁嘴:“我只需要一根钉子。” 周兴兴:“我们需要三种东西,钉子、绳子、木板。” 屠老野:“木板做什么用?” 周兴兴:“现在,一个人拆床,一个人搓绳子,一个人找钉子。” 铁嘴:“得用多长时间?” 周兴兴:“三个小时多一点或者少一点。” 周兴兴:“现在在笼子里,三小时后在笼子外。” 屠老野:“哟嗬,有只老鼠。” 屠老野:“好家伙,扎了我一下,这有钉子。” 铁嘴:“走廊上的巡警怎么办?” 周兴兴:“容易得很,扔块石头引开他。” 周兴兴:“绳子搓好了。” 周兴兴:“木板够了吗,得用八块。” 铁嘴:“够了。” 周兴兴:“钉子找到了?” 屠老野:“找到了。” 周兴兴:“一、二、三,干吧!” 走廊里静极了。周兴兴拖着绳子,好像牵着一条随时都可能叫唤的狗。他每走一步,就觉得大地颤抖一下。铁嘴、屠老野在后面跟着,藏在周兴兴的影子里,就这样他们溜出了走廊。 他们在小厨房处遇见了丘八和山牙。山牙躺在墙角像只死狗,丘八拍着屁股低声吼道:“怎么才来?” 周兴兴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丘八问:“你是谁?” 周兴兴说:“我就是扔给你馒头的那个人。” 铁嘴说:“他叫周兴兴,刚进来,想带我们出去。” 丘八问:“干啥子进来的?” 周兴兴说:“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屠老野说:“和我们一样,嘿嘿。” 有个站岗的狱警似乎听到说话声便向这边走过来,人们始终没有查明当时这五个人躲在了哪里。 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看到”烟囱里有几个“太”字在上升,几个有罪的灵魂想自由。那根绳子把山牙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在鞋底绑上木板,抬着山牙从电网上走过。闪电大概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并没有下雨,他们克服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到了围墙边。 围墙外边,就是自由。 凌晨3点,沧州监狱附近的一户人家遭到了抢劫,三个光屁股的男人抢走了几身衣服,还有半包香烟。第二天,女主人对男主人说:“昨晚,不会是场噩梦吧?” 男主人说:“不是梦,咱的衣服没了。” 罪全书前传_第二卷 惊天大盗_第五章 妓女金珠 第二卷 惊天大盗 第五章妓女金珠 沧州垃圾场附近有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深得可以淹死一个有钱的人。曾有个大款从这里失足而坠,很多人立刻来救,然而只捞到了一顶帽子。 这条河流向大海,一个有钱的人算得了什么呢? 2000年7月31日,有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从桥上跳了下去。 女人叫金珠,是个妓女。 河堤上有一排杂乱的房子,房子是用三合板、石棉瓦搭建而成的,用上流社会的说法这里叫作贫民窑,其中最破最烂的一间就是金珠的家。 春天,小草在她桌下生长;夏天,雨水从她床下流过;秋天,落叶多么美丽;冬天,冬天就不要写了,它给一些人只带来了寒冷。 有两个穷人这样谈论冬天: “去年冬天,真冷,我的手冻了,脚冻了,耳朵也冻了。” “是啊,我的手也冻了,脚也冻了,耳朵却没冻。” “你有帽子?” “我没有耳朵!” 在墙角蹲着哆嗦的不是你,所以你无法体会那种寒冷。 住在河岸上那些破房子里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盆盆罐罐,他们的职业是捡垃圾。河西是垃圾场,河东是废品回收站。 他们从河西捡些东西卖到河东,就这样简单地维持生命。 他们比城市的野狗起得还早,黎明时就走街串巷,蓬头垢面,手里拿着铁钩子,腋下夹着有补丁的空袋子,看见垃圾箱就上去乱翻一气。 捡垃圾也需要经验。一个老头对一个新手说:“伢子,我告诉你,工商局、国税局、计生委、公安局、招生办、医院、城市信用社、县委宾馆、交通局,这些地方的垃圾箱最肥!” 金沙江里有块石头叫作“那公”,有个船夫在上面捡到了一个贝壳,贝壳里有颗大珍珠。沧州烟草公司家属院西南角有个垃圾箱,曾有个幸运的家伙捡到了一条香烟,拆开之后,里面装的是一叠一叠的百元钞票。 捡垃圾的有时也收破烂,我们常常听到胡同里有人这样吆喝: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谁卖破铜烂铁!” “谁卖废书废报纸!”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谁卖纸箱子!” “谁卖易拉罐!”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他们很穷吗? 不,垃圾箱就是他们的财富! 他们曾有幸捡到你我舍弃的东西。 他们是人吗? 也许是。 看看那些男女老少拿着铁钩子在垃圾山上爬,只能说他们是爬行动物。 他们的家在哪儿? 在河堤上。 各式各样的苦难彼此为邻。被家族抛弃的寡妇,失去了土地的庄稼汉,生了六个女儿的一家子,没有儿女的孤苦老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沦为赤贫的赌徒,有手却没有工作的哑巴,改邪归正的江湖骗子……他们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村落,除了捡垃圾再也找不到别的活儿干。 犯罪分子也常隐藏在这一类的巢穴里。上面提到的那个没有耳朵的人,他就是曾杀死一家四口潜逃多年的大盗朱铜嘉。 朱铜嘉被捕后交代出一个人:车老板。车老板在桥下开着一家旅店,那旅店又是饭店,同时也为过往的拉废品的司机提供汽油。 警方怀疑车老板和几起案子有关,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捡垃圾的常常私下议论: “车老板认识黑道上的人。” “车老板的老婆失踪了。” “车老板那里有妓女。” 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开;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落。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有个女人走进车老板的旅店。在那天夜里,她上半夜是处女,下半夜是妓女。 第二天,车老板将一块写着“内有雅室”的牌子挂在了店门口。 从此生意兴隆! 那女人就是金珠。人一生下来就有贫富差别。金珠出生在一个叫金台的小山村,很久以前,当地出产金矿,现在只有石头。金珠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母亲铁青着脸,咬牙切齿,跺着脚,恨不得把地球跺碎。父亲对她很好,给她买烧饼,给她买头绳。 金珠10岁那年,在村口的水井旁,父亲对她说:“妮,大马上回来。” 从此却杳无音信,一走就是很多年。 直到18岁,她母亲去世以后,有人告诉她:“金珠,你爹可能也死了。” 金珠被邻居拐卖到沧州。 除了卖淫,她还有没有别的路,肯定有的话,那就是死。 她曾经反抗,试图逃跑。她的左眼比右眼更含情脉脉,因为她的右眼被车老板砸瞎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哪一个女人不是天使呢? 她曾经青春过,曾经幻想过,曾经用翅膀飞翔过。 她容忍了一切,放弃了一切,失去了一切,开始任凭命运摆布。在某一个夜晚,她恶狠狠地向窗外吐了口痰,说:“做一个坏女人算了!” 从此以后,金珠不再害怕什么,谁对她温存,谁对她粗野,谁对她怜悯,谁对她蔑视,都无所谓。 金珠渐渐体会到做坏女人的乐趣,丑态百出,到了夜晚,她的屁股像荷叶似的荡漾。 没有客人的时候,车老板便折磨她。有一天,她问车老板:“你老婆呢?” 车老板拍拍自己的肚子,嘿嘿笑着说:“在这里。” 金珠有时会想起父亲,她忘不了父亲离去时的那张脸。 有时,她感到羞耻的时候,也常常想,如果她父亲在坟墓里知道她当了妓女,肯定会再死一次。 美德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盒子,里面包装着邪念。附近住着的那些捡垃圾的老光棍,还有年轻人,也厚着脸皮来找金珠,和她讨价还价:“你要得太贵,闺女,咱也是邻居,照顾照顾,便宜点。捡垃圾的换两个钱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也知道……” 金珠学会了撒谎。她将男人挑逗得欲火焚身,然后噘着小嘴说:“今天不行,我月经来啦。” 她知道勾引,然后离开,寻找一个更有利的位置抬高身价。她如此冷漠、美丽,仿佛头戴花冠,拖着长裙。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危险。她让男人们喝酒,喝醉,让他们争风吃醋,打架。 她是闪亮,却照不到自己的陈旧。 有些捡垃圾的妇女,好心的大嫂,常常劝告金珠:“闺女,别干这行了,到老落不下好身子,趁年轻,找个相好的过日子吧!” 她喜欢上了一个司机。 那个小青年吹着口哨,关上车门,走过她的窗前。她看到他的胡子,他的眼睛,他的肩膀和手。是的,有些男人只需要看他一眼就会爱上他。 有了爱,就有了天堂,即使是在地狱,在困苦的日子里。爱使地球转动,使太阳发光,使万物生长。 对她来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做爱。 金珠对车老板说:“告诉那小青年,晚上我去他的房间。” 夜色来临。 笑容是一个妖精,乳房是两个妖精。她上身赤裸,有些羞涩地站在那小青年面前。 我们的文明是妓女穿的那薄薄的裙子,现在那裙子也脱下了。 她闭上眼。 房间里,一只苍蝇趴在另一只苍蝇身上,一边飞,一边做爱,在空中达到了高潮,谁听见了它们的尖叫。 高潮之后,金珠像一只猫伏在小青年怀里。她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叫下次再来,嘿嘿。” 小青年说完,将一张百元钞票“啪”贴在金珠屁股上。 金珠的脸立刻红了,她噘了噘嘴,说:“我不要你的钱。” 一个星期以后,小青年吹着口哨又来了。金珠将他的驾驶证藏在自己的胸罩里,闹了一会儿,金珠对小青年说:“你带我走吧!” 小青年说:“这,可不行。” 两个月以后,金珠对那小青年说:“你得带我走,我这月没来,我怀孕了。” 小青年说:“不能赖我啊,谁知道你怀得谁的孩子。” 金珠说:“就是你下的种。” 小青年说:“我不管。” 金珠说:“这辈子我就跟着你了,我肚子都快大了。” 小青年说:“你吃饱撑的吧!” 金珠说:“求你了。” 小青年说:“你这婊子。” 金珠说:“我……我爱你。” 小青年说:“滚……我揍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换来的是“我揍你”。他是这么坏,又是那么好,金珠想。她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等待着隔壁房间那个心爱的男人。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半夜,金珠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立刻披上毯子冲出去,一屁股坐在驾驶室的副座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哼。”金珠对小青年说。 “你回去穿好衣服,我带你走。”小青年说。 “我傻啊,一下车,穿好衣服,你早没影了。” “那好吧。”小青年恶狠狠地说。他踩离合,挂挡,加油门,车猛地一蹿开上了公路。 第二天清晨,有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走在127国道上,她进入市区,立刻引起了喧闹。 早晨的太阳照着她的屁股、背、脚后跟。她捂着脸,长发遮不住乳房,乳头冻得发黑,她的小腹平坦,黑色草丛下是生命的源泉。 我们也是从那里出生。 这是天地间多么奇特的景观。一个女人散发着原始的气息,在清晨走在自己的影子里。街上的人都惊愕得大张着嘴。 各种各样的目光像箭似的射在她身上,惊喜的,惊讶的,淫荡的,下流的,鄙夷的,怜悯的。变幻不定的心态,很多围观者也在那一刻学会了疑问。 她是谁? 她是一个女人,也就是说她是我们的母亲、姐妹和女儿。 这好像是一个什么仪式。她走在无限的时间中,无限的空间里。每走一步都震撼着人的心,震撼着这个世界。 泪水一路滑落,起风了,这个风尘女子一尘不染。 金珠捂着脸,穿过整个城市,回到车老板的旅店。她的屁股上有个清晰的鞋印,肚子里有个模糊的孩子,这都是那小青年留下的。她爱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金珠蒙上被子睡了两天两夜,从此她不再笑了,也就是说不再漂亮了。一个女人不再漂亮,就由春天直接到了冬天。金珠完全堕落了,给钱就让干,大声地毫无顾忌地呻吟浪叫,她的身价由200慢慢降到了20块钱。 猫三狗四,猪五羊六,七个月过去后,金珠生下了一个早产婴儿。 有了孩子,金珠的腰变粗了,乳房耷拉,屁股下坠,身材臃肿。她的客人越来越少,车老板越来越讨厌她。有一天,车老板对金珠说,你怎么这么能吃,你这个饭桶。 第二天,车老板将她和她的“那小玩意儿”赶出了旅店。 金珠在河堤上搭了间房子,以捡垃圾为生。她对邻居说,我要把孩子养大,我要让他上学,我要让他当大官。在1999年那个漫长的雨季,假如有人打着伞站在沧州郊区的桥上,会看到一个破房子里有位妇人用塑料盆接漏到屋里的雨,她的孩子在床上啼哭。 金珠有时还会到那旅店里卖淫。 2000年7月30日晚,下着大雨。车老板的旅店里来了五个客人,其中的一个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另外四个衣着奇特。 他们要了一桌子菜,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之后,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很胖,脸上写着卖淫,手上写着失业,左边屁股写着贫困,右边写着无知,张开嘴就可以看见肚里的饥饿。 她就是金珠。 金珠在一张油腻腻的凳子上坐下,毫不客气地撕开一只鸡腿:“哎哟,馋死俺了,很久没开荤了,没生意。” 一个黄牙齿的男人将金珠搂在怀里,揉着她的乳房嘿嘿笑着说:“这回让你吃个够。” 这个男人就是丘八,旁边坐着的依次是周兴兴、铁嘴、屠老野,墙角的破沙发上躺着山牙。 丘八说:“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耍个游戏。这个游戏有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坐怀不乱,黑话叫打波。就是让一个妓女坐在客人怀里,百般挑逗,谁家伙硬了,谁罚酒三杯。” 游戏开始。 金珠的小嘴油嘟嘟,金珠的大腿肥嘟嘟。 她坐在周兴兴怀里,慢慢扭动屁股,眼神迷蒙,风情万种。很快,她说:“硬了,喝酒。” 她坐在铁嘴怀里,吞吐着蛇的芯子,身体上下地动,轻轻喘息。一会儿,她说:“这个,也喝酒吧!” 她坐在屠老野怀里,慢慢掀开自己的衬衣,把屠老野的手按在那两朵莲花上,她闭上眼睛,很陶醉的样子。过了不久,她嘻嘻一笑,说:“老家伙,快硌死我了!” 一轮下来,只有丘八没硬。金珠用鸡骨头敲着丘八的脑袋说:“今晚,我和你睡,他们三个都是大坏蛋。” 丘八哈哈大笑。 “怎么还有个喝醉的,”金珠看见墙角躺着的山牙,她站起来,啃着鸡骨头,扭着屁股走过去,说,“这个也不能放过。”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放慢,停住了。 山牙半睁着眼,努力地抬起右手。 他的眼中流出泪水。 金珠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愣愣地站在那里,许久,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大! 山牙是金珠的父亲! 20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山牙在那个叫金台村的村口对自己的女儿说,我马上回来。 20多年过去了,他目睹了一个妓女的皮肉生涯,这个妓女就是他的女儿。 这个临死的人说话很吃力,断断续续的,我们实在没有心情真实地叙述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遗言,在这里就完整地转述一下。他死前对周兴兴、屠老野他们交代了一件事:你们去洪安县,在城西有片桑树林,你们把一条红色的丝巾系在最粗的那棵树上,那树下有我埋的东西,一些钱,你们分一半给金珠。第二天,你们去城东小井胡同,就是那条死胡同,有个人会从地底下钻上来,他会带你们去找高飞。 我们以后不再有机会谈论车老板了。大概在山牙死后的第二天,有个穿一身白色孝服的女人在半夜进了旅店,出来之后,车老板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咽喉处有个大口子。 罪全书前传_第二卷 惊天大盗_第六章 四十大盗 第六章四十大盗 时间:一个雨天。地点:动物园。 人物:父亲和他的胖儿子,一个少年,一对恋人,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用枯树枝在地上画个圈,这个圈就叫动物园。 潮湿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少年,他神情忧郁,头发滴着水,爱情正啃噬着他的心,他盼望着一个女孩,步履轻盈,走在草地上,走到他身边。 亭子里的恋人相拥。花朵湿漉漉的,金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那一排铁笼子里关着老虎、狮子、狗熊、鸵鸟、狼、豹、猴子。 笼子真的很有诗意。 现在,笼子前站着一位父亲和他的胖儿子。父亲说:“儿子,要爱护动物,它们和人一样,瞧,那只大老虎正在给小老虎逮虱子。” 胖儿子的嘴里塞满香蕉,突然哭了。 父亲说:“怎么了?” 胖儿子望着父亲说:“我不饿。” 父亲笑着说:“那就喂猴子吧!” 这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进来了,他的头发像鸡窝,脖子灰不溜秋,穿着一身烂衣裳,他笑嘻嘻地对着狗熊做鬼脸,将笼子拍得震天响。 城市里常有这样流浪的快乐的小精灵。 胖儿子抬头对父亲说:“爸,我害怕他打我。” 父亲说:“别理他,走,去喂猴子。” 他们来到关着猴子的铁笼前。胖儿子剥了根香蕉,父亲将地上的香蕉皮捡起来,郑重地对儿子说:“要爱护环境。” 胖儿子说:“怎么只有一只猴子啊?” 父亲点燃支烟:“可能是珍稀品种,是金丝猴吧。哦,不像,它病了,可怜的小家伙。” 笼子里躺着一只小猴,眼神哀伤,毛脏兮兮的。 它就是小烟包。 胖儿子将香蕉扔进笼子里,说:“吃吧,小猴。” 小烟包坐起来,打个哈欠,眼泪和鼻涕直流。它看到抽着烟的父亲,便哀叫着爬过来,伸出手。 父亲说:“再给它根香蕉。” 胖儿子将所有的香蕉都扔进去,小烟包却不理会。它开始在地上打滚,两手抱着头,眼睛红红的,吱吱乱叫。 儿子拍手笑着说:“疯了,疯了,真好玩。” 父亲说:“这小猴,到底怎么了?” 小烟包试图抢夺父亲手中的烟。 父亲愣了愣,说:“要这个啊。”便将烟扔进笼子里。小烟包立刻捡起来猛吸几口,它蹲着,哆嗦着。 那个小孩不知何时也趴在笼子前,说:“看什么呢,我看看。” 小孩咽了口唾沫,他看见了笼子里的香蕉。 胖儿子说:“爸,走吧,他身上真难闻。” 父亲说:“走吧,回家洗个澡,这雨淋得脖子黏糊糊的。” 胖儿子边走边说:“洗澡也行,除非你晚上别让我吃鸡腿,我不喜欢吃,我都吃腻了。” 小孩看看他们,用树枝将笼子里的香蕉挑出来,抱在怀里,飞快地跑了。 儿子对父亲说:“爸,快看,那是一个小偷。” 我们来做个小测试。 你不可能用舌头舔到你的胳膊肘。 你不可能空手抓住一只苍蝇。 你不可能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砖。 如果你做到了,那么你就具备了做一个小偷的能力。 在很多地方,我们常常看到总有一群可疑的人聚集在那里,抽烟,交头接耳。他们打量行人,尾随跟踪,几人掩护,一人以极快的手法打开你的背包,将里面的钱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光。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并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他们很大胆,盗窃时即使被人发现,也只是悻悻地走开,然后盯上下一个目标。行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警察逮住他们也很难做出处罚,因为他们大多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而操纵这些孩子盗窃的头目都是幕后指挥,很难抓到。 公安部近年来发布的关于盗窃的通缉令,也可以看成是一份中国大盗的排行榜。其中,库班名列第二。 库班,一个手艺人,一群小偷的老师。22岁那年,他就带着一把雕刻有山羊头的刀子,到处流浪,他走到哪儿,哪儿就留下羊肉的膻味。但他不卖羊肉串,也不卖葡萄干。第一次盗窃是在温城街头,他看见一个算卦的老太婆,有一只黄色小鸟叼出一张纸牌,那上面的大概意思是他最近要破点小财,但会有贵人相助,一切事情逢凶化吉,从此财源滚滚。 老太婆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命是天生注定的,运是可以改变的。” 临走时,他给了老太婆两元钱,却顺手偷走了老太婆的钱包。 从那天开始,他的命运走向了一条死胡同。 在一起盗窃案中,一个小偷对另一个小偷说:“你躲在门后面,有人进来你就拿棒子打他的头。” 没人进来,是盗窃;有人进来,是抢劫。 一个盗窃犯会因为偶然的因素成为一个抢劫犯,棒子打得重了,或者遇到反抗,抢劫犯又很容易升级为一个杀人犯。 库班先是盗窃,然后抢劫,有段时间,这个大胡子男人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花钱,拿一张百元的假币,去买东西。他买苹果、香烟、袜子,买萝卜与白菜,他的钱一次次被目光敏锐的小贩退回来,那段时间,他怀揣着三千多块钱流浪在街头。 库班没有饭吃的时候,使他感到饥饿的不是肚子,而是空虚。他吃饱的时候,心里却有一个地方空着,那里应该有一个女人。 他年轻的时候,喜欢跟踪街上的漂亮女人。有一次,他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双手,因为强奸未遂被关进了监狱。 过了几年,库班回到家乡,和村里最漂亮的小寡妇古丽结了婚,他摆了一百多桌酒席,宴请全村的乡亲,甚至招待过路的人。他修路,打井,搭建葡萄架,全村的人都感激他,都知道他在外面发了财。 古丽有个私生的孩子,她曾经想把这孩子淹死在脸盆里,后来她喝水的时候呛着了,也就失去了勇气。有一天,在一棵开满了槐花的树下,这个孩子对库班说:“阿达,我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小偷,和你一样。” “那我考考你,”库班问他,“你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车筐里有个钱包,你应该怎么把钱包搞到手?” “我故意往车子上撞。”孩子回答。 “呵呵,小巴郎,这样可不行。我教你,你呢,手里拿一团毛线,捆啤酒的绳子也可以,红的,白的,那样的,往后车轮里一扔,缠住了,那倒霉蛋下车,转身去拽毛线,你就趁他转身的那一会儿,动作要快,把包搞到手。有的女人,喜欢把包缠到车把上,那时,你就得需要一个小刀片了。” “我明白了,主要是让骑车的人停下。” “聪明。再问你个难点的问题,要是那人不骑自行车,他走路,你怎么想办法让他停下呢?” 巴郎摸了摸头皮,说:“我不知道。” 库班把一嘟噜槐花放在嘴里,说:“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临行的时候,村里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库班的家门口,他们是这样说的:“让孩子也跟着你发财去吧!” 1999年8月19日,济州华联大厦门前,一个小孩突然晕倒在路口,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很多人围观,水泄不通,另外几个小孩挤在人群里伺机盗窃。到手后,他们向地上的小孩使个眼色,他就站起来,抹抹嘴边的白沫,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们知道,这羊角风是假装的,吐出的白沫是因为嘴里嚼着肥皂。 这些孩子,最大的18岁,最小的只有10岁,他们一律称呼库班为阿达。 昨天他们还在捡棉花,摘枸杞,今天跟着库班和古丽盗窃,闯荡天下。 1999年10月至12月,这四十个大盗租住在济州市西门大街金家大院里。 古丽用半块砖头在墙上算了一笔账,她对库班说:“我们,四十个人,一天要吃五十元钱的馒头,六十元的菜。即使是咸菜吧,也要吃下去二十斤。我们都一个月没吃到肉了,加上抽烟,就连巴郎都学会了抽烟,加上房租、水电费,算一百吧。这还是少的,我们每天的花销就得二百元,一个月就是六千多元,天哪,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库班正在睡觉,他用被子蒙上头,拿手指堵住耳朵,免得听见古丽的唠叨。 古丽那特有的深邃眼神开始变得忧虑,她继续说:“昨天,生瓜和白扇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了,他俩什么也没偷到。让这些废物回家去吧,回到棉花地里去吧。还有,巴郎用偷来的钱买了一把玩具手枪,他还是个孩子,贪玩,巴郎,巴郎。” 古丽向窗外喊,一个正在院子里吃香蕉的小孩跑进来:“什么事?” 库班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用手背狠狠地扇了巴郎一下,巴郎的嘴就流出了血。 这是一个黄昏,此后就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甚至名扬海外的盗窃案。 金家大院向东走六分钟就是西门储蓄所,几天来,生瓜和白扇就在储蓄所门口盯着取钱的人,他们一无所获。 有一天,库班从黄昏时就站在路边,看着储蓄所,他站了一整夜,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亮时,他用脚踩灭最后一个烟蒂,回家了。 古丽正在院里洗衣服,库班把孩子们喊到一起。“我们要干一件大事,”他说,“这件事就是,挖——地——道,把那个银行里的钱全部偷出来,全部,连毛票也不给他们剩下。” 孩子们听完后,欢呼雀跃,高兴得把帽子扔向了天空。 当天晚上,他用绳子测量了从金家大院到储蓄所的准确距离。第二天,他买了电钻、铁锨、十字镐、矿灯。 上午10点,库班用脚在院子里的泥地上画了个圈,把一桶水倒进圈子里,对孩子们说:“挖吧,就从这里开始。” 院门紧闭,十几个年龄大点的孩子开始挖地道,另外二十个孩子在晚上把挖出来的土悄悄运到郊外的一个池塘里。三个月后,那池塘被填平了,地道却迷失了方向。他们穿过了一条街、几间房屋,甚至从一棵树下挖了过去,然而并没有到达储蓄所的下面。库班一筹莫展,想到了在狱中认识的一个朋友,此人叫刘朝阳,外号“耗子”,是个真正的挖洞高手。 刘朝阳来了之后,先去了一趟银行,仔细查看了银行保险库的位置,然后查看了地道,在树根下面,他对库班说:“这是一棵柳树,向右挖吧。” 他们仅仅挖了三天,刘朝阳指指头顶,说:“到了。” 案发后,当地警方对前来采访的媒体声称,这批窃贼可能有精良的器材,包括环球定位系统,还有多名数学、工程和挖掘专家。我们知道,所谓精良的器材不过是一些最简单的工具,警方提到的数学、工程和挖掘专家就是刘朝阳,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煤矿工人,曾经因盗墓被判刑三年。 警方指出,这些窃贼在储蓄所附近租了一个院子,关上门挖地道,没有引人怀疑。地道呈现的是“人”字形状,说明这群家伙曾经迷了路,那棵柳树为他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地道墙壁钉有塑料板,地面铺着木板,沿途有电灯照明,还有一间工作室。银行职员在上午8点才赫然发现钱库地面上的一个大洞,窃贼搬走了钱库内的5个保险箱,未触动警铃,保险库的行动感应器和保安摄像机,毫无反应。警方没有透露这些窃贼盗走了多少钱。 当天上午8点,也就是银行职员看见那个大坑发出尖叫的那一刻,库班已经坐上了回乡的火车。 库班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厢里臭气熏天。 一个妇人的腋臭和一个木匠的脚气混在一起,一个男人打哈欠呼出的大蒜味道,在半空中,和另一个男人打饱嗝喷出的韭菜味道相撞,香烟,劣质香水,晕车者的呕吐物,种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就成了臭味。 闹哄哄的乘客,臭烘烘的车厢,连空气都让人窒息,说明每年的春运高峰期有多么糟糕。 库班的旁边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年轻人说:“我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是在车顶上,一车厢的煤炭就在屁股下面。现在,挤得嗷嗷叫,咱俩换换位置嘛,老兄,嗯,我要方便一下。” 库班不情愿地和他交换了座位,他打开车窗,向外面撒了一泡尿。 也许是一泡尿产生的好感,库班向这个长发的年轻人举起啤酒瓶子,示意他要不要喝一杯。 长发青年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喝酒,虽然我酒量很大。” 他把脸转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我们坐火车时都曾经注意过窗外的风景,一些草垛、麦田、水渠和树林。 当火车驶过一个村庄的时候,长发青年的头伸出车窗外,把手拢在嘴边,向一个小院大喊:“红,红,红。” 在那个小院里,一个叫红的女人几乎每隔几个月都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声音很遥远,但又在耳边出现。她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哄儿子玩的时候,甚至在睡梦之中,都听到丈夫的呼喊。她为此精神恍惚,以为是幻觉,侧耳倾听,但只听到火车呼啸而过。 火车穿过一条隧道,惊醒了很多蝙蝠,在这短暂的黑暗里,库班极力克制,才没有向这个长发的年轻人下手,偷走他的钱包简直比喝一勺汤还容易。他忍住,但慈悲心肠转瞬即逝了,就在火车快要穿过隧道时,库班的手完全是下意识地伸进了长发青年的衣兜,当他把钱包掏出来的一瞬间,顿时目瞪口呆——那钱包正是库班自己的。 这大概是库班盗窃以来遇见的最奇怪的一件事:长发青年可能是在交换座位的时候,偷了他的钱包,他鬼使神差又偷了回来。盗窃过程是成功的,利用了黑暗,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搞到了手,但盗窃结果却是——他偷了一个钱包,身上的钱并没有因此而增加一分。 “物归原主。”库班把钱包给长发青年看看,放回自己的衣兜。 “原来是同行啊,”长发青年呵呵一笑,开始说,“刚才看到没,一个小院子,那就是我家。我偷东西,不是缺钱,是为了好玩,也是一种习惯,看见别人的钱包,我就忍不住,手痒痒,我多么喜欢做一个小偷啊!我的整个性格,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都注定我特别适合这一职业。我不糊弄你,我现在特别有钱,知道什么来钱更快,更容易吗——做生意。” 长发青年压低声音,对库班说:“我肚子里有几个避孕套,我不能吃东西,虽然我很想和你喝酒。你想啊,明天早晨,到了乌鲁木齐,我把这些东西拉出来,就可以赚一笔钱。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相信你,不是信任,也不是因为你和我一样。”他伸出手指做一个夹钱包的动作,“我说话有点文绉绉的吧,靠,我不在乎。有时我就想,我迟早会再进去的,早晚的事,所以我不在乎,我留这么一头长发,也是为了吸引雷子的注意,不在乎。” “我知道,这叫运毒。”库班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做生意呢?自己进货,自己卖。” “这事,我一个人不行,没有合伙的,我也没本钱。” “我有。” “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库班。” “我叫小油锤。” 罪全书前传_第二卷 惊天大盗_第七章 盗亦有道 第七章盗亦有道 有个叫蔡家庄的铁路小站,过往的列车在此只停留五分钟。乘客稀少,这个铁路小站的派出所只有一个警察。警察叫老罗,60多岁,笑眯眯的,他应该是中国年龄最大的警察,也是脾气最好的警察。 派出所的墙壁上挂满了锦旗以及各种奖状,这所有的荣誉都是一只狗的功劳。在某个寒冷的清晨,老罗巡视线路时发现了一只小狗,它卧在铁轨旁边,快被冻死了,老罗把它抱回来,像养孩子一样把它喂养大。这条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缉毒犬,按照蔡家坡当地的话来说,它是一只“土狗”。但这只土狗神奇的嗅觉令人赞叹不已,它可以闻到各种各样的犯罪气息,炸药、硫酸、酒精等列车上禁止携带的违禁物品都逃不过它的鼻子,甚至淫秽光盘和管制刀具也能找到。更为神奇的是,它对毒品有着天生的敏感,海洛因、冰毒、摇头丸、可卡因、杜冷丁,它都能一一分辨出来。从1998年到2000年,在蔡家坡站落网的毒品贩子就有11个,其他犯罪分子数不胜数。 这只狗有一个光荣的名字:雷子。 2000年1月7日,老罗在出站口发现了四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正是库班、小油锤、古丽、巴郎,这是他们合作以来第一次贩毒。库班和古丽把巴郎装扮成一个小学生,巴郎第一次背上书包,里面装的不是文具和课本,而是K粉和可卡因。他系着红领巾,戴着太阳帽,感到非常别扭。 雷子对他们每个人的行李都嗅了嗅,最后对着巴郎叫起来,并咬住了书包。巴郎对这只大狗感到害怕,挣脱开书包,撒腿就跑,小油锤、库班、古丽也四散而逃。老罗没有去追,他毕竟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了,他把书包从雷子嘴里拽出来,打开一看,叹了口气,说:“这帮家伙啊。” 当天晚上,四个人在车站附近一面墙的阴影里小声议论。 小油锤说:“我早说了,还是放在肚子里保险。” 古丽说:“倒霉啊,第一次,就栽了。” 巴郎说:“那只大狗好厉害。” 库班说:“我有个办法。” 小油锤说:“说说看。” 库班说:“我们去把东西偷回来。” 古丽说:“从派出所里偷出来?” 库班说:“对。” 巴郎说:“那里就一个老头,就是那个。” 小油锤说:“哈哈,好,值得一干。” 库班说:“我们得准备一下。” 小油锤说:“让这老傻帽警察见识一下什么是身怀绝技的飞贼。” 派出所的院墙不高,很容易翻墙进入。院里的葡萄架下拴着一只狗,两间水泥小屋,门口挂着两个牌子,一个写着“蔡家坡铁路派出所”,另一个写着“货运检查站”。 老罗把截获的毒品放进了保险箱,等到第二天上午,市局的人才会把毒品带走。睡觉前,他没有忘记奖赏给雷子一根香肠,半夜里,起风了,他就把门反锁上。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错过了检查一列班车,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他有早起的习惯,他除了感到头疼之外,没有别的异样感觉。等到市局的人来了之后,他们发现毒品不见了。窗户是关着的,外面还有一层铁栅栏,门和保险箱都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迹,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盗窃痕迹。 究竟是怎样把毒品盗走的呢?老罗苦思不得其解。 有些窃贼瞄准警察局、派出所,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因为这些地方防范疏松更容易得手。 让我们回到那天晚上,仔细看看整个盗窃过程。 一辆火车开过的时候,库班和小油锤翻墙而入,院里的狗叫起来,狗叫声被火车轰隆隆的声音所掩盖,火车驶过后,狗会一直狂吠,所以要让狗闭嘴。 在盗窃案中使狗闭嘴的办法不外乎几种,用枪支或者弓弩干掉它,喂它吃有毒的食物,或者使用闪光灯,例如普通相机,取掉散光玻璃,对着狗连闪几下,强光即可使狗在几分钟内不能睁眼,出现短暂的眩晕,然后将其击毙。传说湘西赶尸者会一种“哑狗术”,往狗身边扔几张画的符,狗就不叫了,其实这是一种特制的草药所致。 库班和小油锤使用的是麻醉针剂,把麻醉剂放在塑料管子一端,从另一端用力一吹,射到狗的身上,一会儿它就会昏迷。动物园里的饲养员常常这样对付猛兽,在华城也有犯罪分子利用飞针抢劫的案例。 这次盗窃成功的关键就是,先让狗昏迷,再让人昏迷。 小油锤踩在库班肩膀上,从窗户上方的缝隙中,向屋内喷入一种迷药。迷药种类繁多,现代入室盗窃常使用三唑仑、乙醚。曾经有窃贼以小型的煤气罐作为入室盗窃的工具。比较罕见的有拍肩式迷药、迷魂香烟。明清时期的窃贼多使用一种由曼陀罗花和闹阳花等草药秘制而成的迷香。小油锤使用的是一种喷雾型麻醉药,组成成分是甲氧氟烷、环丙烷、异氟醚。这种迷药一分钟内就可以让人昏迷不醒,老罗屋内门窗紧闭,药效挥发更快。 老罗昏迷之后,就要解决窗户的问题了。铁栅栏的每一根钢筋都很粗,只有巨人才能扳弯。库班和小油锤把浸了水的毛巾缠在两根钢筋上,然后用木棒用力去绞,旋转,钢筋就慢慢弯了。这是简单而有效的省力技巧。任何一个野战部队里的司机都知道如何拖出一辆陷在泥潭里的卡车,某酒店的领班用这个办法解救了十几个人,使他们幸免于火灾。拧弯钢筋,有时是特别需要的。 巴郎从窗栅栏的缝隙里钻进去,用湿毛巾捂着嘴,找到保险箱的钥匙,取出毒品,将钥匙放回原处,从窗户里爬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库班和小油锤有意掩盖盗窃痕迹,他们将窗栅栏恢复原状,拔下狗身上的麻醉针剂,甚至清除了脚印。这样做不是出于恶作剧,而是因为他们有意识地想做得天衣无缝。黑龙江鹤岗抢劫案中犯罪分子一边开枪一边捡弹壳,白宝山在抢劫前枪杀一位无辜的放羊老头也仅仅是为了锻炼胆量和枪法。 对犯罪分子来说,犯罪即是一种艺术。 2000年2月3日,也就是春节的前一天,邢石铁路职工住宅小区6楼发生火灾。母子二人被困在阳台上,女人急得大喊救命,她还抱着个孩子,孩子4岁左右,因为惊恐,吓得哭声都变了腔,浓烟夹杂着火光从阳台上涌出来。 天还没亮,从睡梦中惊醒的邻居立刻报警,并且迅速组织救援,一部分人试图打开那户人家的防盗门但是无功而返,因为客厅已经被凶猛的火势封锁。 楼下围观的群众束手无策,有人提议从阳台上系根绳子把母子二人救下来,绳子立刻找来了,但是怎么送上去呢? 阳台上的女人头发被烤着了,她脱下衣服蒙住头,孩子的哭喊声也变得声嘶力竭,形势万分危急。救火车迟迟未来,再等片刻,估计那女人就会忍不住从楼上跳下来。 这时一个人默默地挺身而出,他拿起绳子咬在嘴里,沿着墙壁上的下水管向上攀爬,那敏捷的身手令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他爬到六楼的位置,调整姿势,踩住固定下水管的螺栓,像壁虎似的轻轻一跳,就到了阳台上。 他迅速地系好绳索,在楼下群众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抓着绳子缓缓地下降。下降到三楼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对下面观望的人来说,就好像是几个世纪。人们屏住了呼吸,清晰地看到他的手被绳子磨破流出了血,他皱了皱眉,接着,咬牙忍住痛,一口气滑了下来。 观众齐声喝彩,一个邻居接过孩子,有些老年人流下了眼泪,这时救火车来了,现场一片混乱。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青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人们甚至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的。 事后,那个女人和丈夫多方寻找救命恩人,他们在电台报纸刊登消息,询问目击群众,有群众反映那个年轻人留着长头发,胳膊上刺着文身,有可能是个在附近租住房子的打工仔。夫妇二人去了当地的派出所查找暂住人口,一个富有经验的老警察听了他们的描述后说: “能够徒手攀爬六楼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训练有素的特警军人……” 夫妇问道:“另一种呢?” 老警察犹豫了一下,回答:“那人很可能是个贼。” 这个贼就是小油锤。 作恶的人也有善的一面。贪污73万元的教育局长马觉明长年资助几个贫困大学生,人贩子赵桂芹救过落水儿童,杀人犯包金龙为村里修桥,强奸犯甄洪给乡里种树。 小油锤走进一片居民区,看到一户人家发生了火灾,最初他是想看看热闹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态。后来他听清楚了阳台上的孩子喊的是什么,那孩子一声声大喊着:爸爸,爸爸……他突然想起离开家的时候,孩子才10个月大,他在外潜逃流窜了3年,自己的儿子应该3岁多了吧,也会喊爸爸了。他一阵阵心酸,准备离开,那喊声一下下敲打着他的心。转身拿起绳子的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小偷,不再是一个通缉犯——他是一个父亲。 救人之后,小油锤去了哪里呢? 他上了火车。 他在火车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家,冀北平原上的一个小院子,门前有个池塘,栽着几棵杨树。 他对家的回忆,就是从那个池塘开始。 小时候他就常常坐在池塘边的树下看着火车驶过去。他跟着母亲偷煤,用长竹竿绑上一种自制的挠爪,这种简易的工具是当地人的发明。后来,他用这种挠爪钩旅客的行李,即使火车行驶得再快,只要车窗开着,他一伸手,旅客放在桌上的包就会不翼而飞。他在工地上当过小工,开过拖拉机,还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家电维修,这些很快都被他放弃了,正如他所说“我的胳膊也想干活,我的脑袋却不答应”,他盗窃,不是因为贫穷,而是无法改变贫穷的生活。 后来,他和一个叫红的女人订婚了。 他和她坐在草垛上。 她说:“邻居家小秀结婚时,男方陪送的三金一木。” “啥三金一木?” “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还有木兰小摩托车。” “我也送你三金一木,金戒指,不,”小油锤说,“我送你钻戒,一颗大钻石。” “什么时候送我,在哪儿呢?” “看那里。”他指指天上,一颗亮闪闪的星星。 她笑了:“那摩托车呢?”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出来,我会魔术。” 她闭上眼睛。 他吻住了她。 结婚后,小油锤和妻子一连吃了三个月的咸菜,那咸菜叫洋姜,是一种地下的果实,在夏天会开出黄色的花。儿子出生以后,生活更加糟糕了。他开始偷自行车,转手卖掉,他的开锁技术并不高明,有时他会举着一辆自行车走在大街上。有一次,他在盗窃的时候被人逮住了,那人要把他送到派出所,他用螺丝刀狠狠地捅了那人一下,逃回了家。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他家的炉子上正咕嘟咕嘟炖着一只鸡,老婆和儿子坐在床上看电视。 他刚进家门,警察尾随而至。他拒捕,但还是被捕了。他被关进监狱,很快又越狱了。他开始在全国各地作案,盗窃、抢劫、贩毒,他在火车上认识了库班,又介绍库班认识了自己的贩毒上线。在他家附近埋伏守候的警察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河南的走了,吉林的又来了。车站、码头、广场,甚至他家门口的电线杆上都贴上了通缉令。 小油锤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例如1999年那个夏天,他藏身在打麦场上的第二十一个麦垛里。追捕他的警察,只搜索了二十个麦垛就放弃了。小油锤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自首! 被通缉的这些年里,小油锤最初是在恐惧中过日子,最后是在思念中过日子。他觉得自己早晚都会被抓住,他甚至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坐在火车上看一眼自己的家。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接近,虽然这一刹那的接近转瞬即逝。 现在他正出神地凝视着窗外,再过半小时,他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小院子了。他想起离家的那个夜晚,雪花飘着,炉火正旺,正炖着一只鸡,老婆把儿子逗得咯咯笑。这个画面他久久不能忘怀,他在潜逃流窜的日子里深深呼吸就能闻到炖鸡的香味,那只鸡炖了很多年,家应该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吧。 小油锤的对面坐着一个穿军装的老人,老人观察他很久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老人问道。 “没事,”小油锤的手缠着绷带,他把手举起来说,“被玻璃划了一下。” “看来这个大年夜要在火车上过喽,我去看儿子,你呢,家里都有什么人?” “有老婆啊,”小油锤回答,“还有个儿子,4岁了。” 也许是为了打发旅途的寂寞,老人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家乡过年的风俗,还有子女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我们常常遇到这类可敬而又生厌的老人。小油锤最初还愿意做一个听众,后来不耐烦了。老人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又闲扯起自己早年当兵时的故事,最后他问小油锤:“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说我是一个通缉犯,你相信吗?”小油锤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老人吃了一惊,态度随即变了,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长发青年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人犯,不像。说真的,我可以一拳把你打倒。我不怕你,我还不老,只有73岁,抓住你的领子像抓一只小鸡一样,把你扔到警察那里。可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看不起你,真的,你大概是干过什么坏事吧,你应该自己去自首。当然,自首之前,可以先回家看看,毕竟快过年了嘛。看看老婆孩子。每天早晨你老婆在村里是第一个醒来,晚上是最后一个睡觉,一整天都在田里,背不动一袋玉米但是还要背。你的儿子到处游荡,没人管没人问。” 小油锤不说话了,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 老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你儿子吃得比猫好一些,比狗差一些,这是因为物价的原因,排骨比鱼要贵。你呢,我看不起你,说真的,你是一个胆小鬼。你走过一个幼儿园的时候,听到很多孩子在笑,在做游戏,那时,你的儿子在做什么呢,他在哭。小孩都是小鸟,但是你儿子从来不唱歌。别的孩子有玩具,毛毛熊或者卡通画,你儿子呢,只能用尿和泥巴,或者堆沙子,把树叶放在臭水沟里看着它们漂去。现在,别人家在吃饺子,猪肉芹菜馅的,或者羊肉胡萝卜馅的,但是你老婆呢,我和你打赌,她吃的是白菜馅的,也许会把火腿肠剁碎放进去,就是那种一块钱一根的火腿肠。你的儿子呢,在旁边吮吸着手指,馋得要命,你说你是通缉犯,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小油锤把头扭向窗外,他看到了他的家。小院依然安详,一个孩子在门前的杨树下玩耍,泪水立刻涌出来模糊了视线——他认出那正是他的儿子。 他迅速擦掉眼泪,站起来整理行李。 “怎么,到前面你该下车了吧?”老人问道。 “不,我现在就下去,一分钟也等不及了。”小油锤说完,爬上桌子,蹲在车窗口,因为前面有个小站,所以火车行驶得并不快。他先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纵身一跳,他想跳到铁轨旁边的一个水塘边上,那水塘边有枯萎的芦苇与荷叶,但是他跳的时候,衣服被窗口上的挂钩钩了一下,他落在铺设铁轨的石子上,摔断了腿,在翻滚的过程中又断了几根肋骨,然后滚到了水塘里。 他向前爬着,用尽所有力气,最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罪全书前传_第二卷 惊天大盗_第八章 地下王国 第八章地下王国 一个小雨纷飞的傍晚,本文作者在乱坟岗中散步,他不时停下脚步,观察着什么。一个小山包埋在杂草中,如果没有弄错,这就是唐朝金玉公主的墓。从附近的一个洞可以看出,这里被盗墓贼光顾过。过了一年,公安机关严打期间,一批文物贩子纷纷落网。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县城,盗窃公主墓的犯人刘朝阳和其他犯人一起站在卡车上游行示众。我在人群里看见他低垂着头,脖子上挂着牌子,车拐过街角,我与本文中的一个人物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刘朝阳,外号耗子,因盗墓被判3年有期徒刑,在狱中认识了库班,后跟随他一起贩毒。 下面讲一下他的故事。 1995年12月28日,刘朝阳背着六棵白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脑子里思考着一个问题。 他卖萝卜和白菜,后来卖豆浆,骑着一辆经常掉链子的三轮车,车筐里放一个小喇叭,喊着:豆浆,热豆浆,原汁原味,健康饮品。 到了油菜花开的时候,他站在院里的一棵臭椿树下,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什么发不了财——他是一个农民。 清明节刚过,刘朝阳背起行李去了华城。 华城火车站是一个治安急剧恶化的藏污纳垢之地。有位经常穿梭于两广之间的商人经常这样告诫亲友:不要在车站打电话,不要买任何东西,不要坐出租车,不要在附近的酒店和宾馆吃饭或住宿。 刘朝阳一下火车,就被人抢去了包,只好露宿在车站广场。 广场的一个牌子上写着——请不要在这里大小便! 四周的墙面和地面上有很多手机号码,后面写着“办证”。 刘朝阳和近千个露宿于广场上的打工者在警察、武警和联防队员的押解下,到一条小街巷里拥挤着过夜。第二天,他们重新回到广场上,他们聚集的地方形成一个临时的劳务市场,每当有包工头到来,呼啦全围上去,包工头像挑牲口一样打量着这群人,刘朝阳和其他几位体格健壮的民工被选中了。 华城岩镇附近有很多私营的小煤窑,刘朝阳第一次下井的时候是一个早晨,阳光照着,他眯着眼,天上云淡风轻,他的身体缓缓下降,从那以后,他整整一年都没见过太阳。矿工们每天就睡四小时,顿顿有肉,但不让喝酒,伙食好并不是老板慈悲心肠,而是为了使矿工们工作效率更高。在井下,一个叫丁老头的老矿工告诉刘朝阳,这里已经整整三年没发工资了。如果谁胆敢去讨要工资,就会有一帮打手来揍他,甚至连拉煤的司机也跑过来踢上几脚。 “不发工钱,为什么还要给他干呢?”刘朝阳问。 “就是因为老板扣着工钱,所以还要继续干下去。”丁老头回答。 一年后,丁老头成了刘朝阳的盗墓同伙。这个山西老人一生的经历可以用一个字来概述:穷。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矿工。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挖矿,他的母亲曾经收集河边的芦花给他做了一件棉袄,井下潮湿、闷热,一夜之间,他的棉袄竟然发芽了,长出了一棵小树苗。长大后,他的梦想就是自己开一个煤矿,也许一个男人的梦想从来都不会实现吧,所以,他穷了一辈子,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直接成为一个焦枯瘦弱的老头子。 丁老头是个有经验的矿工,这种经验在以后的盗墓生涯里得到了极大的应用。 有一次,他指着头顶问刘朝阳:“知道上面是什么吗?” “是泥。”刘朝阳回答。 “泥上面呢?” “不知道。” “是一条河。” 他们挖矿和盗墓的间隙,还做过一件事——他们把煤矿老板给绑架了。起因很简单,因为老板不发工资。和所有绑架案一样,丁老头和刘朝阳把老板捆上,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打电话给其家人,不同的是他们索要的钱并不多,那个数目只是他们应得的工钱。尽管如此,老板的妻子还是报警了,这样做是聪明的,大多数绑架案都是相识的人干的,即使是钱财得手后也会杀害被绑架者,掩盖犯罪,毁尸灭迹。整个绑架案中,精彩之处是取钱的手法,他们要求老板的妻子把钱扔到岩镇上一个公共厕所里,警方将那周围严密布控。当天晚上,月光照着这个厕所,虽然一整夜都无人进出,但次日凌晨钱包不翼而飞了。警方分析,犯罪分子是从厕所内的下水道里翻开井盖,伸出一只手,把钱取走了。 三小时之后,在一个山洞里,刘朝阳把一个包扔到煤窑老板的面前:“看看吧,这就是你老婆送来的钱。” 包里放着一卷卫生纸。 煤窑老板说:“这个婊子。” 丁老头说:“你老婆报警了。” 刘朝阳看了看丁老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叹口气,拿着一把刀子向煤窑老板走去。 老板说:“你不会杀了我吧?” 刘朝阳说:“我放了你。” 他用刀子割断了老板身上的绳索。 日后的审讯中刘朝阳对此事只字未提,他不认为这是犯罪。老板也对警方说是有人和他开玩笑,这场绑架案最终因为煤矿老板声称自己没有被绑架而撤销了。 刘朝阳和丁老头后来去了哪里呢? 在华城郊区一带,每个稻草垛里都有一棵树,当地人喂牛的草料要储存起来,他们总是把干草堆在一棵树的周围。1997年4月3日,也就是绑架案发生的第二天,有个早晨起来喂牛的妇女看见两个人从自家草垛里钻了出来,很显然,他们在草垛里睡了一夜。其中一个中年人哈欠连天,整理着头发和衣服上的草屑,另一位老人抱着一个西瓜,有片瓜地在二十里之外。 从那以后,这两个人的足迹遍布最荒凉的地方,有些古墓是在人迹不到的荒山野岭,他们尽可以大胆地挖掘。他们为什么想到了盗墓?这种事不可能找到任何理智的理由,盗墓和挖煤,两者之间有着极其相似之处。有时,他们睡在一个静静的山冈;有时,睡在一片小树林里,夜里的露水打湿了青草和头发。刘朝阳卖菜的时候,头发还是乌黑的,盗墓之后,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那不断扩大的秃顶使别人和他都忽略了他自己的真实年龄,他就戴了一顶帽子。沉默、孤僻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他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和丁老头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挥舞着铁锨。最初,他们毫无经验,只挖到了石头和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后来他们懂得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例如探铲和探测仪综合勘探,确认墓地的大概位置,就满怀信心一直挖下去。有些洞证明他们费尽了心机而不是耗尽了体力,一些浅度也足以说明他们灰心失望过,但总是还有些坚硬的勇气,质问脚下的花岗石和石灰岩。正如丁老头所说,他们缺少一点好运气。 他们成功盗窃的第一座墓是在一片竹林里,他们挖得很顺利,封土层是红土,这种红土黏性很好,所以不必考虑盗洞塌方的问题。封土下面是一层青石板,撬开石板,跳下去,墓穴不大,但保存完好。刘朝阳用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的竹根缠绕包围着的整座棺材。 这是一座清朝的墓,他们意外发现了一些明朝的器皿,从棺材里的铜镜梳妆盒以及几样首饰可以看出,埋葬在这里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多年前的美人,现在的一具骷髅,用手一碰,就化成了尘埃。一些珍珠玉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两人并不着急,他们盘腿坐下,喝口酒,抽支烟。 丁老头说:“我们发财了。” 刘朝阳说:“是啊,发财了。” 第二天清晨,刘朝阳戴上帽子,他的帽子上有一条陈旧的船和桅杆,他在墓碑上摔碎瓦罐,用手抓了几把米饭填到嘴里,一只鸟从他的头顶飞过,他忘记了咀嚼,那些米粒像蛆一样从嘴里掉下来。他和丁老头回头看一眼刚刚爬出来的洞口,怀里揣着那些金银珠宝,笑呵呵地就下山而去了。 几年后,当地文物部门对这座墓进行抢救性挖掘,人们发现了刘朝阳用涂抹了自己粪便的棍儿在棺木上留下的一句话:耗子到此一游! 在地面之下,还有另一个世界。 打起火把,从自家的马桶钻进去,便可以看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入口,是我们每天都注意到但是被遗忘的。掀开井盖,1974年,教授马即宇从这里下去;1983年,死者陈茵从这里下去;1996年,小贩黑子还是从这里下去。 现在我们也从这里下去。 这里只有老鼠,没有苍蝇,苍蝇都在地面之上。 在这个世界里,住着两种动物,老鼠和犯罪。 瘟疫、瘴气,也是从这里分娩出来的。他们是孪生兄弟,他们共有一个母亲。 在江苏有个假币制造厂,几个农民在一个防空洞里制造一元的硬币;在湖南省娄底市也有一个假币窝点,几个下岗工人在地下室里制造百元的假钞;濮阳老汉宁运行在自家存放生姜的地窖里制造雷管,宁波人付春在猪圈下挖了一个地洞生产炸药。 犯罪是地下世界里的一朵奇葩。 在城市里有许许多多的挖掘工程,下水道和阴渠便是其中的两种。 1994年,洪安县地震,一整段下水道从地下翻出,裸露在世人面前。人们惊讶地发现阴渠下面竟然还有一道阴渠,除了那些污泥之外,我们还看到很多东西。在同一个商店卖出的烟斗和酒杯在这里重新相遇了,曾经说出过誓言的假牙又变成了假牙,引起过爱情追思的手帕又成为了手帕,一个美丽少妇睡过的床单现在裹着一只死猫在这里腐烂。 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阴渠下面的阴渠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黑暗中不为人所知的分支通向哪里呢? 每到雨季来临,洪安县城便一片汪洋。 1986年上任的一位县委书记,他在位三年,只做了一件事:翻修下水道。他命令工人把下水道挖深,加固,可以容纳更多的雨水。洪水以前是在街道上流过,现在是在下水道里流过,阴渠下面的阴渠就是那时挖掘的。 这位可敬的县委书记叫作孙兆俞,他死后,就有了一条新的街道:兆俞街。在10年前,兆俞街叫作花子街,花子街一朵鲜花都没有,却有很多乞丐。在15年前,老百姓也称呼其为“臭街”。孙兆俞挪用公款,压缩每一笔经费,克扣公务员的工资,他像乞丐一样在企业门前低三下四,像哈巴狗一样在老婆面前苦苦哀求,他让老板拿出善心,让老婆拿出存折。有一点,需要特别声明,在他死后,人们发现他的存款几乎为零。我们知道,零是最小的一个数字,也是无限大的一个数字。 孙兆俞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也为犯罪分子提供了一个有利的场所。 科学家去溶洞探险,犯罪分子去下水道探险。 洪安县城有200多条大街小巷,有400多个下水孔。1999年一个深夜,一个盗窃井盖的孩子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听到下水道里有人在说话。小孩大着胆子掀开井盖,躲藏在旁边,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臭气的老人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 我们认出,这个老人就是丁老头,他和刘朝阳多年的盗墓生涯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财富。在1998年,洪安县就有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下毒品窝点,这是山牙一手修建的,山牙死后,高飞将这个地下窝点扩建成一个大规模的毒品地下工厂,丁老头和刘朝阳便是当时扩建这地下工厂的人。他俩通过库班认识了高飞,发现贩毒远比盗墓要赚钱得多,所以很快就变成这个贩毒团伙的一员。 这些人的相识就像一股污水遇见另一股污水,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地下工厂的设计是非常巧妙的,他们在一处地下室中又挖掘了一个地下室,这地下室和下水道相连,县城里下水道的每一个井口,既是入口,也是出口。 2000年8月10日深夜,有四个外地人来到了洪安县城东小井胡同,越朝前走,胡同便越窄,好像钻进了一个管子延长的漏斗。到了这条相当短的街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面墙,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们交头接耳,然后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继续向前走。”一个声音说道。 这声音很沉闷,但又在身边出现。 “向前走。”那声音继续说。 他们终于明白这声音来自地下,他们向前走了两步,一个人从下水道里翻开井盖,对他们招招手,他们跳了下去。 五分钟后,这四个人与另外的四个人在一个秘密的地下室会合了。 这八个人就是:高飞、丁老头、刘朝阳、库班、周兴兴、铁嘴、丘八、屠老野。 时间:2000年8月10日 地点:洪安县 人物:高飞、丁老头、刘朝阳、库班、周兴兴、丘八、铁嘴、屠老野。 周兴兴:“这是在哪儿?” 高飞:“地下室。” 周兴兴:“上面呢?” 高飞:“上面也是一间地下室。” 周兴兴:“外面是什么声音?” 高飞:“我们的邻居。” 丁老头:“是老鼠,像小猪一样大的老鼠。” 刘朝阳:“我也是老鼠,呵呵。” 高飞:“山爷呢?” 铁嘴:“我们把他埋了。” 丘八:“是山爷让我们到这里来的。” 高飞:“嗯,我看到树上系着的红布条了。” 库班:“你们怎么从监狱跑出来的?” 屠老野:“搓绳子,钻烟囱,哈哈。” 丁老头:“谁想出来的,他的脑袋比我的脑袋还聪明。” 周兴兴:“我。” 高飞:“你一个人抵二十多个人。” 库班:“早说过,硬闯不行,炮子那帮人太野蛮了。” 高飞:“正好缺人手,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干吧。” 库班:“我们是卖白狗的。” 高飞:“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库班,他挖过一条地道,挖到银行里,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捞着。” 库班:“哈哈,运气不好。” 高飞:“另外两位,丁大叔和耗子,挖洞高手,盗墓专家。” 刘朝阳:“那都是力气活,现在我们做商人了。” 铁嘴:“让我吸两口吧,受不了了。” 屠老野:“我的毒瘾也快要发作了。” 高飞:“好的,你杀过人没有?” 铁嘴:“没有。” 高飞:“你呢?” 周兴兴:“我也没有。” 高飞:“把那个人抬过来。” 丁老头和刘朝阳抬进来一个人,轻轻地放在了地上。那人好像睡着了,或者晕过去了,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不到他的脸。 高飞:“给你刀,朝他肚子上来一下。” 周兴兴接过刀,心里非常犹豫,如果他放弃,肯定引起高飞的怀疑,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只能接受考验。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周兴兴走过去,蹲下,仔细观察着什么。很快,他一刀捅了下去,不出他所料,这是一个死人——周兴兴注意到他脸上罩着的塑料袋纹丝不动,这说明他没有呼吸。 高飞说:“划开肚皮。” 周兴兴很利索地划开肚皮,肠子流了出来,空气里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高飞:“把肠子掏出来,看看肚子里有什么?” 周兴兴:“有包白粉!” 高飞:“这尸体是从殡仪馆买来的,用尸体运货比较安全,那包粉就给你们几个享用吧!” 三天之后,上午10点。 周兴兴走进洪安县公安局,大厅里一个穿警服的人和他擦肩而过,周兴兴叫住他:“你们局长在吗?” 那人警惕地看他一眼,说:“局长在楼上,办公室。” 周兴兴上楼,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喂,你找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局长醒了,坐起来问。 周兴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局长说:“出去,那是你坐的位置吗?” 周兴兴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对他说:“你要是想保住这个位置,就闭嘴。” 周兴兴在电话中向“7·17劫狱大案”指挥部汇报了自己所侦查的情况:山牙从境外购买毒品,然后卖给华城的三文钱和东北的炮子,三文钱和炮子再向下批发,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贩毒网络。山牙被捕,等于截断了毒品来源,东北的炮子纠集一批胆大包天的家伙策划了劫狱事件。山牙被捕之后,高飞成为了这个贩毒集团的骨干,他通过小油锤认识了库班,又通过库班的介绍结识了丁老头和刘朝阳,他们在洪安县秘密建造了一个地下毒品加工厂。高飞可以说是一个犯罪天才,机警过人,这几天好像觉察到了什么,随时都有可能向外地潜逃,请求指挥部向洪安县公安局下达命令立即实施抓捕…… 周兴兴把电话递给局长。 局长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有一个毒品加工厂,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他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公安部副部长白景玉在电话中简单介绍了周兴兴的卧底身份,因为这次行动极其机密,所以没有发布内部的协查通报。这个案子是公安部督办的特大案件,希望洪安县公安局高度重视,积极配合,马上实施抓捕。 局长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挂了电话。 “你们县共有多少警力?”周兴兴问。 局长想了想说:“现有在职民警376人,其中机关一线200人,派出所警力176人。” 周兴兴说:“不够,把他们全部找来。警力太少,不够,还得再找一些人。” 局长问:“对方有多少人?” 周兴兴说:“7个。” 局长说:“啊,才7个,我们300多人抓7个人,还不够吗?” 周兴兴向他详细介绍了这个地下毒品工厂的特殊性,一小时之后,两人制订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抓捕计划。警方出动了近400警力,他们化装成小贩、行人、服装店老板、顾客、逛街的女人、坐在路边长椅上打电话的男人等,他们对县城大小街道的400个下水道井口严密布控,因为每一个井口都有可能是犯罪分子逃跑的出口。 2000年8月13日中午1点,洪安警方突然出击,包围了地下毒品加工厂上面的建筑,在劝降未果的情况下,警方动用了催泪瓦斯,准备强行突破。地下室里的犯罪分子在警察到来时就已经发觉,简单商议之后,决定分头而逃。 他们沿着下水道纷纷逃窜,第一个落网的是屠老野,在中心街路口,他小心翼翼翻开下水井盖,刚爬到地面上就被捕了,其他几位也是刚一露头就被抓获。 有一些抓捕细节是值得一提的,刘朝阳被捕时泪流满面,铁嘴被捕时大声喊“疼”,丁老头被捕时大小便失禁,库班被捕时挥刀自残,屠老野被捕时咬伤警察胳膊。 下午3点,五名犯罪分子落网,只有高飞和丘八尚未抓捕归案。 他俩在哪儿? 还在下水道里。 警方包围的时候,高飞的鼻子就已经嗅到了地面上的危险,所以他选择另一条逃跑的方向——下水道的尽头。确实,警察忽略了这一点,他们只对井口严密监视,并没有在下水道尽头的河滩处设置警力布控。 洪安县城的下水道通向城西的泗水河。 高飞在黑暗里弯腰行走,多次迷路,因为这下水道里也有一些死胡同,一些复杂的分支。很快,他辨别了方向,加快脚步。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一望,在他后面,很远的地方,可怕的光束划破了黑暗,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慢慢移动。 3点10分,公安局长下令搜索下水道,四个警察和一只警犬组成了一个搜索小队,他们从小井胡同的井口进入,一路检查,和高飞一样,他们很快也迷路了,在一个岔道口他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一个说往这边,一个说应该往那边,最后他们听从天意,沿着狗叫的方向前进。二十分钟之后,一个队员因为受不了下水道里的恶臭而提出放弃,另外两个队员立刻同意。为了尽到警察的责任,他们向黑暗甬道的尽头胡乱开了几枪,就回到了地面上。 高飞蹲在地上,屏住呼吸,子弹打中了他头上不远处的拱顶,一块泥土掉入水中。如果那几个警察继续向前搜索,高飞就被捕了。 高飞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确认危险已经消失之后,迅速地向前走,不再停留。下水道里的水流向河,他也是依靠这个指引方向。过了一会儿,他抬头一望,在地沟的尽头,在他前面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亮光,这次,他看到的不是警察的手电筒发出的光束,而是白天的光线。 他看见了出口。 高飞欣喜若狂,走到出口前,很快又沮丧万分——出口有一道铁栅栏挡着,尽管锈迹斑斑,但是用双手很难将铁条扳弯扳断。 他冷静下来,思考了几分钟,很快想到了办法。他脱下衣服,浸了水,缠绕在两根铁条上,又从下水道里的杂物中找了一截粗壮的树枝,用力地去绞,铁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铁栅栏有了一个身子刚刚能挤过的缝隙。 高飞在河中洗了把脸,走上一座桥,忽然间,他感到好像有什么人在他身后似的。 他转过头来。 确实有一个人在后面盯着他。 周兴兴像鬼魂似的出现了。 高飞:“你是警察?” 周兴兴:“是的。” 高飞:“我真傻,早该想到了。” 周兴兴:“其实你挺聪明的。” 高飞:“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跑出来?” 周兴兴:“我想过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里。” 高飞:“放我走吧?” 周兴兴:“不可能。” “那么,好吧。”高飞索性坐在了地上,桥上路过的一些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他们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坐在路中间。 “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高飞的右手一直放在裤兜里,没有拿出来。周兴兴看着高飞说:“你的手里有把枪,或者有一颗手雷,这周围的人都是你的人质。” 高飞:“聪明,你也是我的人质,我会第一个打死你。” 周兴兴:“那你开枪好了,枪声会把这附近的警察引来,你还是跑不了。” 高飞:“你要知道,我17岁的时候就杀了一个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兴兴:“我第一次侦破一起凶杀案的时候,也是17岁。” 高飞:“现在想想,全国的警察中不会找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了,聪明,胆大,很厉害。” 周兴兴:“还有一条,你忘了说了。” 高飞:“什么?” 周兴兴:“我不怕死。” 高飞:“我不信。” 周兴兴也坐在地上,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高飞将手枪从兜里掏出来,对着周兴兴说:“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走,那我就开枪了。” 高飞:“一——” 高飞:“二——” 周兴兴说:“三。” 高飞笑了笑,说:“有种,要是有酒就好了,可以和你喝一杯。” 乓,枪响了! 罪全书前传_第三卷 僵尸娃娃_第九章 寻人启事 第三卷 僵尸娃娃 第九章寻人启事 当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扶着摩托车看热闹的中年人,好奇地问起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枪响了,子弹击中了中年人的后颈,围观的人惊叫起来,抱头鼠窜,周兴兴也趴在了地上——枪响之前,他的勇气来源于侥幸心理,他是这样想的,万一那枪里没有子弹呢? 高飞大踏步走过去,骑上摩托车,迅速打火,轰了两下油门,向桥下的那条林荫土路疾驰而去。 20分钟后,洪安警方对公路要道以及车站、码头进行设卡封锁,相邻的市县也布置了两道包围圈,配合洪安的围追堵截。20名武警官兵,三条警犬,顺着高飞逃跑的方向追捕,周兴兴回到警察局后立即与技术人员画出了模拟画像,张贴于大街小巷,由各乡镇村委干部派发到群众手中。三天过去了,高飞依然是无影无踪,一星期之后,围捕宣告失败。 事后分析,警方并没有在铁路线上设卡,高飞很可能是将摩托车抛弃,沿着铁轨用步行的方式,逃出了警方的包围圈。 这期间,公安部从全国抽调35位刑侦专家,分成五个专案组,成立了新的指挥部。灯火通夜明亮,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 各种情报线索源源不断地汇总而来,很快,指挥部部署了新的作战方案,由画龙去华城调查三文钱,寒冰遇去东北调查炮子,周兴兴继续追查高飞的下落,同时指挥部要求洪安警方全力缉捕丘八,并且加大对库班、铁嘴、刘朝阳等人的审讯力度。 丘八在哪里? 周兴兴怀疑他一直躲在下水道里。事实确实如此,丘八亲眼看到铁嘴翻开井盖刚爬出地面就被抓获了,所以他没敢贸然行动,就在下水道里躲了三天,有时,愚蠢的人会做出聪明的举动。周兴兴也曾经要求警方全面搜索下水道,但是没有一个警察愿意到那弥漫着地狱气息的阴渠里去,前面搜索过下水道的几个警察已经证明,向瘟疫和窒息性瘴气摸索前进确实是一件令人畏缩的事。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丘八在下水道里躲了三天呢?这很让人费解。他呼吸着令人作呕的浊臭,仅靠一点点污水和垃圾维持生命,没有阳光,黑暗中只有半米长的大蜈蚣和像小猪一样大的老鼠陪伴着他。下水道的墙壁上,有些地方长满了畸形的菌,渗出水泡疮似的脓水,城市的排泄物汇聚在这里。他靠墙壁坐在污泥中,抱着膝盖,手里拿着一张纸,那上面的字他已经在心里背了无数遍。 那是一则与众不同的寻人启事。 丘建设,男,外号丘八,四川新竹县南隆乡大丘村人,1969年出生,皮肤黑,嘴唇厚,眉毛较浓,下巴上有颗痣。现有急事需要此人回来处理,生命攸关。如有知情者,请与联系人联系,感激不尽!表妹春英想对你说:“表哥,我后来生有一女,已满4岁,如今小女儿身患白血病,难以找到骨髓供者。你作为孩子的生父,是拯救女儿的唯一希望,如你本人见此寻人启事,念在骨肉亲情,请速与我联络。” 联系人:张春英 联系地址:四川新竹县工仿镇前海村三队 电话:0818-6100503 1994年,他是修路工人。 1995年,他是拆迁工人。 1996年,他穿着雨衣,上了一列火车。 在1994年至1996年之间,丘八顶着破褂子,扛着大锤子,淋着雨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他的嘴像猪嘴,据说嘴唇厚的人性欲强烈。他站在路边,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女子,都是他物色的对象,他像是真正的猎人一样,很有耐心地抽着烟等待,在短短三年时间里,他强奸了八名女子。 白天,他在工地干活,筛沙子,砸石头,汗流浃背;晚上,他在县城里像幽灵一样溜达,跟踪漂亮女人,热血沸腾。没有活干的时候,他就骑着自行车尾随晚自习放学的女生,一般他是选择偏僻的小巷,看到前面有单独的女生,他就把生殖器掏出来,对女孩说:“喂,看这里。” 女孩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幕。 有时,丘八也喜欢去挤公交车,他的下身顶着一个少妇的屁股,他的脸像岩石一样冷峻,眼神坚毅地看着窗外。随着车的颠簸,他的嘴角抽搐两下,射了。 后来丘八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第一次强奸是在一个雨夜,当时他骑着自行车感到十分沮丧,因为这个暴露狂一晚上都没有遇到合适的目标。他在公园附近停下,路旁有一片榆树林,他认为这里是一个色狼伏击的最佳场所,就点着一支烟耐心等待。雨越下越大,浇灭了香烟,淋湿了头发。他烦躁不安,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打着一把小花伞出现在视线里。 他立刻躲在树林里,情不自禁地掏出鸡巴套弄起来,鸡巴硬邦邦,热气腾腾,凉丝丝的雨点落在上面让他更加兴奋。少女越走越近,路灯下可以看到她的白裙子,红色凉鞋,俊美的脸庞,纤细的腰肢,纯洁更能使人产生邪念。丘八气喘如牛,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女孩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喊道: “喂,你等等,看我在干啥?”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淫笑,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剧起来。 女孩歪头一看,并没有大吃一惊,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 “想让我操你吗?”丘八厚颜无耻地问道。 女孩嗤之以鼻,说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激怒了丘八,他从树后跳出来,女孩尖叫一声,扔掉伞就跑。他追着那个女孩,呼吸急促,血液里奔跑着一只豹子。很快,他拽着她的头发,拖进树林,女孩先是大声谩骂,而后是软弱无力地求饶。 女孩说:“求求你,我还是一个处女。” 丘八恶狠狠地撕开女孩的内裤说:“老子还是一个处男呢!” 他的下身坚硬如铁,还未插入就一泄千里。 在以后的很多个夜晚,丘八躺在简陋工棚的地铺上,常常回忆起那激动的时刻,他没有一丝负罪感,甚至有些遗憾。他想起少年时在一个小镇上的录像馆里看黄色影片,他小心谨慎地手淫。想起某个家属院附近的一个厕所,墙上有个小窟窿,他看见过各种各样的屁股。他无数次地幻想过性交,但是他真正性交的时候却早泄了,这使他感到羞愧。很快,他又躁动不安起来,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实施了第二次、第三次强奸,然而每次都是尚未插入就射精了,第四次,他把一个晨练的妇女推进厕所,那次甚至没有勃起,这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性能力。 刑事案件中强奸案的突出特点就是隐案数大,及时报案的少。安徽阜城警方曾经侦破一起案件,31名高中女生被一个深夜闯入宿舍的陌生男子摧残之后,集体选择沉默。云南一个18岁少年强奸过9个幼女,村民知道罪犯但不报案。这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犯罪气焰,丘八在多次强奸之后,并没有看到警方有什么行动,这使他更加胆大妄为,他由拦路强奸升级为入室强奸。 1996年7月2日晚,丘八和工友喝完酒,他吹着口哨,用手指梳了梳头。他的右手捏着一小块镜片,突然,口哨停止,他往掌心吐了口吐沫,抹在耳畔翘起的头发上,他觉得很满意,打着饱嗝就上街了。 有个女孩在商店俯下身去看一只玩具小狗,她说:“哎呀,小狗宝宝,真可爱。” 突然她的屁股上挨了一脚,回头看见一个又黑又矮的男人正呵呵地笑。 丘八总能找到一些乐趣。 在一条商业街的拐角处,丘八悄悄地跟踪上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旗袍,她的背影很美,发束绾起,脖子滑腻如玉。让这样一个美人尖叫、挣扎,该是多么美妙的事。丘八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淫秽思想。 女人腰肢扭摆,风情款款,尾随跟踪的过程很值得品味。晚上他吃了一些花生米,咸菜炒鸡蛋,炸鱼。他想象着把带有咸菜味道的舌头强行伸到她的嘴里时,那应该是怎样一种痛快淋漓的快感啊! 在路边的垃圾箱里,丘八捡到了一团捆啤酒用的绳子,绳子是红色的,很结实。丘八想,我要把她绑上。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绑在椅子上的女人。要用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呢?如果不叫,就算了,丘八对自己说。 坏人在穷凶极恶中体会到快乐。我们无法准确得阐述丘八这一路上的思想。如果将耳朵靠近他的臭嘴,便会听到他在自言自语:“美人,长得可真俊哪……啧啧……隔着衣服摸……嘿嘿……把手从底下伸进去……” 穿旗袍的女人像蜜桃一样成熟,前挺后翘的风韵身材,勾起丘八无限的性欲,她每走一步都使他强暴的思绪加剧。他深呼吸,似乎嗅到了前面两股间飘来的玫瑰花瓣的温香。 女人走进花园小区里的一幢两层楼的小别墅。丘八想,这真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他蹲着耐心地抽了几支烟,仔细观察,女人走进房间,窗口的灯就亮了,这说明只有她一个人。 骗人开门的方法千奇百怪,犯罪分子一般采取抄水表、修理电器、擦洗油烟机、找人、推销商品等方式骗房主开门。也有冒充送快递的,手里拿个EMS的文件袋,让主人出来签名;或者自称是物业管理人员,说房主家的卫生间漏水,把楼下住户给淹了,要进去维修。大连的两个抢劫犯,张成健和李明松,骗人开门的手法极其低级:敲门,说自己渴了,要点水喝。其实,防范这些非常简单——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丘八采取的是将安装在屋外的电闸拉掉,躲在一边,女人看到窗户外别人家里都有电,就出门查看自家电表箱,打开门就被丘八用一把电工刀顶住了腰部。 丘八捂住她的嘴,推进房间。 客厅的摆设非常豪华,柔和的月光照进房间,地板一尘不染。丘八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到阔亲戚家里做客,然而带来的礼物是一把刀子和一根绳子。 “不许叫,不许乱动。”丘八威胁她,从兜里掏出绳子。 “你想干什么呢?”女人惊恐地问。 丘八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日你。” 他闻到令人陶醉的发香,同时为自己的无耻感到兴奋。他的尘根瞬间勃起。 女人说:“行,你别绑我,也别伤害我,我答应你就是。” “嘿嘿,你配合就更好,我不捆上你了。”丘八的手轻轻地在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我想洗个澡,刚才出门,一身汗,可以吗?”女人聪明地说,并且对丘八妩媚地一笑。 丘八抱着她说:“一起洗吧,一起洗。” 浴室的门打开,又关上了。 女人站在丘八面前,慢慢拉开背后的拉链,绸质的旗袍像流水般滑落。 丘八咽了口吐沫,粗鲁地抱住她。 女人说:“别急。”她轻轻地推开丘八,解开了自己的胸罩,一对圆润如玉的乳房跳了出来。 丘八心跳得厉害,那里硬得难受,仿佛快要爆炸。他迫不及待地脱掉自己衣服,赤条条地站着,雄性的棍子怒气冲冲。 女人主动抱住丘八,怀里的温香软玉让丘八意乱神迷,女人极其销魂地对他说:“闭上眼睛!” 鲜红的唇,像两片柔软的玫瑰花瓣绽开,吻住了耳垂。挑逗的舌尖从胸膛一路向下,到达终点的时候,丘八一阵哆嗦,他感到自己的整个生命被含住了、融化了。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天堂。女人拔下发簪,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婉转着散开,她吞吐着,吸吮着,缠绕着,撩拨着。这个高贵的女人跪在脚下,如此淫荡,丘八感到一阵阵眩晕,只听见自己在古怪地喘息。他昂着脖子,岩浆马上要喷发而出,突然,下身一阵剧痛——那女人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阳具。丘八惨叫一声,完全是下意识地向后一缩,用力地挣脱开。 女人把他使劲一推,跑出了浴室,跑出了家门,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抓坏人!” 丘八疼得蜷缩在地上,好一会儿他才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他明白自己的危险处境,忍着痛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因为下身被咬了一口,所以这个光屁股的男人跑动的姿势非常怪异。 回到住处之后,丘八想起那把电工刀遗留在了现场,这让他忐忑不安,他意识到那女人肯定报案了,所以第二天就结算了工钱,收拾行李跑回了老家乡下。 一连几天,丘八都躺在床上,他的下身肿得像萝卜那样大。 他的父亲去世了,父亲生前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喝完酒打孩子。 他的老母亲叫来了他的表妹——这个做过乡村医生的女人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一个医生。她扎两条麻花辫子,嘴里喷出的口臭使得丘八扭过头去,解开裤子褪掉裤衩之后,表妹惊叫起来:“娘咧,这,咋弄的啊?” “砸的,拆房子,被石头砸了一下。”丘八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强奸犯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害羞。 表妹把牙膏抹在丘八的下身,临走前,留下了一些消炎药片。第二天,她又不辞辛苦去挖草药,杜鹃花叶、野棉花根、虎耳草、苇根,这些东西都有消肿的作用。丘八在床上躺了十几天,他的下身一次次裸露在表妹面前,这种暴露和他故意给女学生看是不同的,一种是感动,一种是下流。那些天,窗外一直下着雨,几根圆木堆在葡萄架下,葡萄滴着水。他赤条条地在床上躺着,表妹帮着他的母亲洗衣服、做饭、扫地。 有一次,他握住了表妹的手,他想说谢谢你,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表妹羞红了脸,手被他握着也不挣脱。 两个星期之后,表妹帮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换药,他一下把她揽进怀里,说:“我好了。” 表妹说:“别这样。”然后跑进了厨房,丘八追上去,他们弄翻了一筐土豆,拥抱着倒在了灶前的麦秸垛里。这一次,他没有阳痿早泄。 从此,他们开始在各种地方做爱,废窑洞、小树林、芦苇丛中、玉米地里。一个月之后,表妹春英怀孕了,丘八建议她堕胎。春英说:“我想生下来,我想养个娃。” 丘八说:“那你以后怎么嫁人,咱俩又不能结婚。” 春英说:“我嫁不出去的,我有白血病,没人肯要我。” 玉米成熟的时候,阴雨绵绵,有一天,丘八穿着雨衣在地里掰棒子,表妹慌里慌张地跑来,对他说:“快跑,公安抓你来了。” 1996年8月20日,丘八穿着雨衣,上了一列火车。 他知道他从哪里来,但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下了车,雨已经停了,他看了看站牌——甘肃省惠宁。这是个一年到头下不了几滴雨的城市,他依旧穿着雨衣,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 丘八在车站干装卸,右肩扛着大米,左肩扛着上帝。在甘肃惠宁,他认识了铁嘴,在山东泉城又认识了屠老野,他生平第一次和人握手,屠老野握着他的手说,咱该做一些大买卖。当天晚上他们撬开了一家小卖部,隔了三天,又洗劫了一个加油站。从1997年到2000年,这三人疯狂作案18起,盗窃、抢劫、诈骗、绑架、强奸。在一次入室抢劫中,他们把女主人捆绑上,还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还给自己做了早饭,这说明他们不仅胆大妄为,对生活也多少充满热爱。这三年间,他们学会了吸毒,钱财挥霍一空。吸粉的人性欲消退,溜冰的人性欲强烈。丘八自从吸毒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女人,那种飘的感觉比射精要爽得多。 2000年7月1日,丘八悄悄回了一趟老家,他在县东关菜市场附近的电线杆子上看到了一则关于他的寻人启事,那上面简单描述了一个他不敢相信的事实:表妹生下了一个小女儿,在他逃亡的这四年里,孩子静悄悄地成长,如今躺在了病床上,随时都面临着生命危险。这个父亲,或者说这个懦夫,并没有选择挺身而出拯救自己生命垂危的女儿,而是撕下了寻人启事,迅速逃离了这个县城。 7月13日,丘八、铁嘴、屠老野被捕。 7月29日,越狱。 8月13日至15日,丘八躲避在洪安县城的阴渠里。 8月17日,丘八再次返回大竹县,警方早已在车站布下了天罗地网,丘八一下火车就意识到了危险,他拼命地逃跑,在鸣枪示警无效的情况下,警方将其击毙。 罪全书前传_第三卷 僵尸娃娃_第十章 人贩丐帮 第十章人贩丐帮 武陵市青年路中心有一棵树,一棵百岁高龄的桃树。 2000年10月2日,一个少妇把一个4岁的小男孩从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她对小男孩说:“旺旺,你在这棵树下等妈妈,妈妈去厕所,马上回来。” 小男孩坐在树下的石头护栏上说:“好的。” 10分钟后,少妇回来了,小男孩却不见了。少妇脸色煞白,站在树下询问过路的人,半小时后,惊慌失措的家人纷纷赶到,他们报了警,拿着孩子的照片去附近的路口以及车站和码头询问。警察在调查中得知小男孩被一个女人带走了,少妇听到这消息就瘫软在地上,围观的群众把她扶起,有的好心人建议她去写寻人启事贴在街头。过了一会儿,少妇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衬衣,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衣服上写下一份寻人启事,挂在了树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只戴着乳罩的女人,终于号啕大哭起来。她像疯子一样坐在地上攥着拳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使她的声音变调,她说出的话更加凄惨骇人,那段话足以让每一个母亲落泪: “我的儿子丢了,哎呀,我该怎么说呢,老天爷,没了,是个女人拐走的,人家说看见了。我给人家磕头,磕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求求你了呀。哎呀,刮大风啦,天冷了,我的儿子还只穿着一件小夹克。旺旺,你到底在哪儿啊,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你哭,你笑,喊我妈妈。我的儿子呀,被人贩子抱走了。人贩子,我吐唾沫,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的人贩子。一个女人,偷人家孩子,我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剁你的手指头,你真该死!该死!该死!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呀,他只有4岁。不不不,我说错话了,你大慈大悲,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你也是个女人啊,抱人家小孩子,还有良心吗?你要把孩子卖钱,我愿意出十倍的钱,一百倍的钱,把我的孩子买回来。告诉我,我的旺旺在哪儿,我愿意在地上爬,我要爬到孩子身边。我愿意卖房子,贷款,钱全部给你,只求你别伤害孩子,别要孩子身上的器官。求求你了,你这万恶的女人,你会下地狱,下地狱……” 第二天,她又站在树下,神情呆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连几天,路过的人都看到一个女人对着树自言自语,她像一个苍白、呆滞、阴森的幽灵。有时,推着平板车卖核桃糕的人从她面前走过,她就会发出一连串恶毒的咒骂,但是因为嗓子嘶哑,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已经疯了。 半个月以后,在华城火车站广场,一个老乞丐用铁链牵着一个小男孩乞讨,小男孩卷着裤脚,腿上有三个触目惊心的烂疮,苍蝇绕着他嗡嗡乱飞。 半个月前,这个小男孩还在幼儿园,他所有的本事就是唱几首歌,背几个数字,讲一个简单的故事。他和所有孩子一样,有着像苹果一样的小脸和像小鸟一样的嗓音,用小铲子在地上挖一个坑,发现一只蚯蚓就会高兴地跑去告诉妈妈,喋喋不休,对着妈妈的耳朵兴奋地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他所做的就是抱着玩具熊在沙发上睡着。醒了,却不想吃饭,尽管他只有4岁,但是他会抬着小脸很认真地说,妈妈,我都十几年没有吃过冰激凌了。他有他的小火车,有飞机和军队,他统治着天上所有的星星以及地上所有的花朵,也就是说,统治着幸福和快乐。 当一个孩子和一只狗融为一体,同时在你面前活动,本应该戴着项链的脖子却系着铁链,眼窝深陷,他的目光已经由惊恐变成了呆滞,他不说话,不再笑,甚至不敢哭,他就那样跪着乞讨;当这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满身尘土、衣服破烂、蓬头垢面的孩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即使是在阳光之下,这个孩子告诉我们的是:黑暗是存在的。 一个儿童跪在地上,陈述的是全人类的罪恶。 根据公安部报告,2004年,共破获拐卖儿童案1975起,解救拐卖儿童3488人。这仅仅是破案的数据,是冰山一角,在海水之下还有更多不为人所知的内容。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妈妈失去自己的孩子更加残酷。人贩子拐卖一个孩子,就等于毁灭了三四个家庭,多少失去孩子的父母从此精神失常,多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此一病不起? 我国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罪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刑侦一号大案主犯白宝山因为盗窃几件衣服就被判了四年徒刑;马清秀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马清秀涉案金额达931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最高量刑是五年)。 我们不禁要提出疑问,现行法律的天平是否倾斜了呢? 天平的两端,有时是否过轻有时是否过重呢?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对每一双光着的脚提出疑问,为什么没有鞋子?只需要从衣衫褴褛的洞里深入细察一下,就会发现一个苦难的世界。 我们应该正视这些,因为这正是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 那个人贩子,那个女人就是古丽。 库班锒铛入狱之后,古丽就带着巴郎四处流浪。她想过工作,可是没有找到工作,她想去监狱看看库班,但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也参与了贩毒和盗窃银行。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怀念家乡的葡萄架和棉花地,想念从前的平淡生活。最终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把自己的儿子卖给了山西的一户农民。 当时,古丽拿着钱,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的时候,放了个屁,她咯咯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返回那户人家,老实巴交的买主——那个家徒四壁的农民——问她怎么又回来了。她说:“舍不得孩子,我再和孩子说几句话。”她把巴郎搂在怀里,在他耳边悄悄说:“十天之后,你从他家偷偷跑出来,我在村口的那大槐树下等你,我再把你接走,记住了吗?” 巴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这种使人人财两空的把戏她只玩过三次。第二次,她把巴郎卖到了贵州,几天后她带着巴郎逃跑的时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打着火把在后面追她。第三次,她把巴郎卖给了华城的一个老汉,老汉叫阿帕尔,乞讨为生。 这里要简单说明一下,在华城、深圳等发达城市,都有一大批职业乞丐,以深圳、上海宾馆公共汽车站附近的乞丐为例,几位来自河南的叫花子只要看到交通灯变成红灯,就会喊一声:“灯红啦,快上!狠要,灯一绿就没有啦!”他们向等候红灯的车辆不停作揖讨钱,他们每个人一天的收入在70元左右,一月2000元。这个数字对农民来说是很诱人的,所以不断地有人加入这个群体,有的一家几口人共同出来乞讨,甚至有一整个村子的村民结队乞讨。 阿帕尔就是一个职业乞丐。 最初他拄着一根木棍,端着破茶缸,走街串巷,收入甚微。后来他从家乡带来一个残疾儿童,一个嘴歪眼斜流口水的女婴,每天就是坐在幼儿园门口。幼儿园门口确实是最佳乞讨的所在,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容易将对自己孩子的爱转化成对这“爷孙俩”的同情。 1999年,也就是菊花一元硬币发行的那一年,阿帕尔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兑换两箱子硬币。一箱子一元的,崭新锃亮,每一枚硬币上都有一朵菊花;一箱子五毛的,黄灿灿的,散发着金子似的光芒。 2000年4月,他的摇钱树——病婴死掉了。9月下旬,古丽将巴郎以4000元价格卖给了他,他对巴郎感到失望,因为巴郎太健康了,年龄也有点大,他向古丽表示愿意出高价买一个4岁以下的孩子。10月6日,古丽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带来了。 在阿帕尔的住所,华城天河区的一个出租屋里,他和古丽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阿帕尔摇着头说:“这孩子我不能收。” 古丽问:“为什么?” 阿帕尔说:“他穿得太干净了,你看看,这衣服,这鞋子,这胳膊和手都太嫩了,你从哪儿偷来的?孩子父母还不找疯了,他们会找上来的,会打死我。” 古丽两手做一个掰东西的手势:“你可以弄残他。” 阿帕尔说:“丧天良的事,不能干。” 古丽说:“你心眼不坏。” 阿帕尔说:“除非你贱卖。” 古丽说:“你说个价。” 阿帕尔说:“4000,看在老乡的面子上。” 古丽说:“成交,给钱。” 阿帕尔说:“给啥钱啊,咱俩扯平,你把巴郎领走,这孩子留下。你的小巴郎,他不跟我上街讨饭,嫌丢人,还拿把小刀子,捅我,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饿了就回来吃饭,你还是领走吧。” 古丽骂道:“阿囊死给(脏话),过几天我把巴郎带走。” 当天晚上,下起小雨,阿帕尔坐在小圆桌前喝酒,他教孩子喊爷爷,孩子不喊,他就用拐棍敲着地面说,“以后我就是你爷爷。” 巴郎哼着歌曲回来了,抓起桌上的煮羊蹄就啃,他看到床腿上拴着一个小男孩,问道:“这是谁?” 阿帕尔说:“买的,明天就带他上街。” 巴郎说:“那我先给他化化妆。” 巴郎把手上的油抹到小男孩的衣服上,又把烟灰倒在小男孩头上,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这样才像个小叫花子,不许哭。”巴郎拿出一把蝴蝶小刀威胁着。 小男孩惊恐地向后退。 “你叫什么?”巴郎用小刀捅了捅小男孩的肚子。 “旺旺。”小男孩回答,他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却又不敢。 “旺旺。”巴郎重复着这个名字,哈哈笑起来,“你是一只小狗,以后我就喊你小狗。” “小狗,你从哪儿来?” 小男孩摇了摇头。 巴郎拍拍额头,换了一种提问的方法:“你家在哪儿?” 小男孩想了想:“武陵青年路光华小区四号楼。”他说得很熟练,看来平时妈妈没少教他。 阿帕尔道:“再敢说武陵——” 老乞丐举起拐棍做个要打的姿势:“就抽得你乱蹦乱跳。” “你妈不要你了。”巴郎说。 小男孩用手背揉着眼睛,呜呜地哭起来。 “那又有什么。”巴郎耸耸肩膀说,“我阿达进了号子,阿妈把我卖了三次,三次。”他向旺旺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他把一个羊蹄塞到旺旺手里。 “啃。”巴郎命令道。 每天,阿帕尔都带着旺旺上街乞讨,旺旺已经彻底沦为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阿帕尔还用白胶、红墨水、棉棒在旺旺腿上制作了几个伤口,这些假的烂疮做得非常逼真,如果放上蛆,抹上一点臭腐乳吸引苍蝇,对乞讨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经常哭,旺旺的眼睛深深隐在一层阴影里,已经失去光彩。最初跪在街头,神色仓皇,对每个人都有着无法克制的恐惧,然后这个4岁的小孩习惯了、麻木了。巴郎有时也跟着阿帕尔乞讨,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街上四处游逛。孩子是很容易混熟的,正如两颗星星的光芒是一样的。巴郎有时欺负旺旺,有时亲切地称呼他“小狗弟弟”。 有一天,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这样的天气没法出去讨钱,阿帕尔就躺在床上睡觉,老年人总是睡得很沉。旺旺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些卡片,两块磁铁,几个掉了轱辘的小车,他拿出一个很漂亮的塑料小人,对巴郎说:“给你。” “垃圾箱里捡的。”巴郎不屑一顾。 “给你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巴郎说,“有很多好玩的事,你不知道。我带你去冰窖,天热,那里也有冰。再去游泳馆,我们可以溜进去,从台子上跳到水里。我带你去三元里,看那个骨头女人,她还没死,还要去火车站看人打架。” “我想妈妈了。”旺旺说,他抬起一双大眼睛,忍着满眶的眼泪。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涌出来,唉,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坚强和忍耐。 巴郎说:“哦。” 过了一会儿,巴郎打个响指,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说:“这还不简单吗,我带你回家。”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在雨中,雨把他们的头发淋湿,他们不说话,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出那个藏污纳垢的城中村,走过那些破败的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到大街上。旺旺紧紧抓着巴郎的手,我们无法得知这个4岁的孩子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在他长大以后,能否记起是谁带他走出这场噩梦,能否记得此刻他紧紧抓着的这只手?在一个菜市场附近,巴郎从身上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钱,他对卖羊肉夹饼的摊主说:“来两个夹饼,我要请客。”他对旺旺说:“吃吧,塞到肚子里。”吃完之后,他们继续向前走,巴郎把旺旺领到天河区棠下街派出所的门口,巴郎问旺旺:“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吧?”旺旺点点头。巴郎说:“进去吧,让条子帮你擦屁股,他们会送你回家的。” 巴郎推了他一下,说:“去吧,小狗弟弟。” 说完,巴郎就迅速地跑开了。他藏在街角,偷偷地看到旺旺站在派出所门口放声大哭,一个女民警走出来,蹲下身询问着什么,然后拉着旺旺的小手走进了派出所。 巴郎放心地离开了,他用口哨吹着一首歌曲: 你有了花苑要栽果树, 你有了儿子把书念, 要教育孩子爱劳动, 做一个刚强的好男儿。 古丽在一次偷盗婴儿的时候被人发现,她被打得奄奄一息,事主怕她死掉,所以没有送到公安局,而是将她扔在了医院门口。 很多天以后,华城三元里世康大街出现了一个妓女,她是那条街上最老最丑的娼妓。她坐在发廊的玻璃门之内,像是安静的空气,静悄悄地培养着下身的金针菇。她不笑,因为门牙掉了两颗,即使是白天,她也给人带来夜晚的气息。这个尚未染上梅毒的女人对每一个路过的人招手,她特别钟情老年人,她钩手指,抛媚眼,甚至掀起裙子,然而生意还是惨淡。没过多久,她交不起房租和当地小痞子收的保护费,只好浓妆艳抹走上街头。这个站在路灯下打哈欠的女人,在夜晚她可以作为城市的夜景,正如乌云也是天空的一部分。 在华城的车站、码头、广场、地铁通道、人行天桥,有那么一群人,不管夏天还是冬天,老是躺在水泥地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毯子,自己的胳膊就是枕头。站起来时,头从一个窟窿里钻出来,那毯子也就成了衣服。 他们还有一顶帽子或者一个破茶缸用来乞讨。 曾有个过路的小女孩在一个冬天对此产生疑问,她问妈妈:“这些人不冷吗?” 妈妈说:“他们是乞丐。” 小女孩说:“乞丐是什么?” 妈妈说:“就是要饭的,要钱的,叫花子。” 小女孩说:“他们为什么当叫花子啊?” 妈妈说:“因为他们穷,没钱。” 小女孩说:“他们为什么穷啊?” 妈妈不说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女孩又说:“他们的家在哪儿?” 沉默…… 没有任何一个城市会禁止乞讨。 一个下夜班的纺织女工曾经看见过一个惊恐的画面:在她回家的路口,出现了二十多个黑衣人,他们姿态怪异,有的躺着睡觉,有的坐在地上不停地摇头,有的站着看着天空发呆,有的念念有词,有的大喊大叫,全都是破衣烂衫,臭不可闻。 在文明下面,在社会的土壤下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有位76岁的老人扮为乞丐,卧底行乞两月,自费万余元,揭开残害胁迫流浪儿童行乞的重重黑幕,他撰写的调查笔记,被国家领导人长篇批示。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是在深圳居住的北京离休老干部曹大澄。 在他的调查笔记中可以看到乞丐已经职业化、组织化、集团化,带有黑社会色彩,他们按籍贯聚集在一起,划地为界,如果有人侵犯了自己的地盘,那么就会爆发群殴事件。 每个城市都有着城中村,低矮的房屋,破败的街道,到处是垃圾,走进去,会看到几个又瘦又脏的小孩子用树枝敲打着一个瓦罐,离开的时候,那些孩子还在敲着。 华城粤溪新村,棠下村,租住着大量的乞丐。 这是一个唾弃不到的角落,污秽在这里汇集,渣滓在这里沉淀,让我们跳进这个粪池,走进这些人的灵魂深处。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眼前恍惚,只能看见光怪陆离的黑暗景象,有的像人,有的不成人形。他们群体性地蠕动,汇聚成一个怪物:丐帮。 他们也是社会秩序上的一环。 当乞讨不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懒惰,当乞讨成为一种职业,任何逻辑到了这里也就成了乱麻,自尊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他们聚在一起也有些光,在两次欺骗之间的间歇,这么多从未流过泪的眼珠子,闪烁着贪婪也闪烁着对生活的向往。白天敷上自做的烂疮去要钱,晚上摇身变成劫匪去抢钱。污水流进流出,这些四肢健全的寄生虫从阴暗的巢穴走向城市的大街小巷。蛔虫也可以变成蟒蛇,它所吞噬掉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不断地有人堕落到这群体里来,以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为生活来源,以懒惰为起点,以愚昧为终点。 当然,也有一些真正的乞丐,他们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生存,例如,残疾人。 下面这段莲花落是一个老乞丐唱的,也就是说,这些话来自一个乞丐的内心世界。 他下肢瘫痪,两手划着一辆自制的小车,仿佛他的周围是海。 他每天都打着快板沿街行乞。 (白)来啦来啦又来啦! 太阳出来照西墙, 照着俺的破衣裳。 叫花衣,叫花帽。 还是去年的那一套。 竹板一打震街头, 拜拜三教与九流。 竹板打,进街来, 一街两路的好买卖。 金招牌,银招牌, 这几天,俺没来, 各行各业都发财。 要拜俺就挨家拜, 拜拜财神人不怪。 家有规,行有道, 现在街头不好要, 俺先到菜市去瞧瞧。 走又走,行又行, 遇见个老头卖大葱。 老大哥,卖大葱, 你年轻时候立过功。 大哥你,不简单, 俺把你来夸一番。 老大哥,耳不聋,眼不花, 能活二九一百八。 说大葱,道大葱, 一头白来一头青, 下面胡子乱哄哄, 就像老蒋离南京。 带来的多,卖里个快, 三沟两垄不够卖, 一天能卖几万块。 卖里个钱,盖上了屋, 好给大儿娶媳妇。 盖东屋,又一厅, 要把香台立当中。 高门楼,矮阳沟, 梧桐栽在墙外头, 孙子求学路好走, 定是清官把名留。 (白)老大哥,你给我几毛? (白)中,刚卖了八块多,给你五毛。 弯腰接钱去就走, 旁边大姐在卖藕。 (白)大兄弟,别唱啦,俺带着孩子来得晚,还没开市哩。 俺出门的人,多照应, 大姐领着个大学生。 没卖钱,也别烦, 兄弟广告做宣传。 北京的,上海的, 哈尔滨,烟台的, 还有澳门回归的, 不买别人买你的。 藕又白,多好卖, 带得少了不够卖, 卖得干,卖得净, 卖得一两都不剩, 卖的钱呀背不动, 你租个三轮往家送。 (白)这个大兄弟,我说不给你吧,你唱得好,哎,先给你一毛,走吧! 走过一家又一家, 碰见大哥夸一夸。 这大哥,人不赖, 骑着洋车卖芹菜。 这个自行车,两头轻, 你不骑两头骑当中。 说芹菜,道芹菜, 炒肉丝,炒肉片, 来人来客好招待, 吃到肚里多愉快, 芹菜呀一盘好菜。 (白)我老叫花子几个月没吃过肉喽! (白)别唱啦,我为啥给你,芹菜又贱,啊,走走走! 叫声老哥你别急, 听你兄弟唱下去。 这个担待担待多担待, 你在家门我在外, 出门就有出门的难, 还请大哥多包涵。 人比人,气死人, 老叫花子我, 两腿瘫痪残疾人, 没儿没女咋生存? (白)你唱得再可怜我也不给你。 大哥不给俺不烦, 听你兄弟我唱完。 我弯着腰,头向北, 一恼我能唱到黑。 这老大,你别烦, 我打起竹板唱二年, 你的生意被包围, 卖不了一分和一文。 不给俺也不生气, 小菜贩,不容易, 辛辛苦苦干一年, 是这要钱,那要钱, 要的百姓人人烦。 (白)我里个娘来。 那个九八年, 大水来啦, 淹了八省十九县, 灾区人民有困难, 四面八方都支援, 当兵的人,是好汉, 为了抗洪把命献。 (白)大哥,我看你穿着迷彩服,肯定也当过兵,多壮实。 (白)呵呵,俺没有,唱得俺高兴,给你五毛吧。 大哥啊,心眼直,心眼好, 路上拾个金元宝。 走得快,走得慢, 转眼来到白菜摊。 这白菜,嫩又嫩, 多加尿素多上粪。 人家的白菜耷拉着头, 大娘的白菜亮油油。 这白菜,真不赖, 价钱便宜卖得快。 这个老大娘,老寿星, 老寿星,岁数高, 七个儿郎在当朝。 上管君,下斩臣, 征战沙场为人民。 (白)您呀,就是这当代的佘老太君。 越活越精神。 打起竹板我祝您, 寿比南山不老松, 四世同堂,一门孝忠。 (白)乖乖,俺可不敢当,求个儿孙平安就行啦,给你几毛钱,再赶个门,我也挺可怜的。 谢谢大娘你好意, 谢谢给我的人民币。 打起竹板响呱呱, 看见大哥卖豆芽。 (白)别唱啦,没钱。 (白)大哥,光拜人家不拜你,隔山隔海不合理啊。 (白)你胡唱个啥,我揍你。 这老板,脾气发, 发着脾气卖豆芽。 犯法的事,我也不干, 我宣传国家的好文件。 我一不偷,二不抢, 永远都跟咱们党, 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想给,你就给, 现在的世道谁怕谁, 黑道白道咱有人。 (白)嘿,你还不简单,围这一大圈子人,我要不讲理我真不给你,走。 弯腰把钱捡起来, 旁边老板卖菠菜。 你卖菠菜公道秤, 给我几毛中不中? (白)给你一毛行不? 这个大哥啦, 人家五毛你一毛, 一毛也多,一毛也少, 物资涨价你知道。 公厕屙屎也得两毛, 你说,你给一毛少不少? (白)奶奶的,这要饭的也讲价钱。 走又走,观又观, 听到有人把我喊。 (白)最近跑哪去了,老乡,早没见你在这集上唱了? (白)哟,能在地球看见你,我的心里真高兴,你忙,你忙。 竹板一打呱哒呱, 这个卖豆腐,好人家。 种黄豆,磨豆浆, 一年四季天天忙, 人吃豆腐猪吃渣, 半年就能把财发。 姓张的,姓王的, 饭店都来买你的。 (白)滚,再唱我揍你个小舅子,我给你钱,我给你个驴屌。 这掌柜,真会闹, 不给银钱要给屌。 你给屌,我也不烦, 屌给多了也卖钱。 说的老板发了火, 给我了一拳一家伙。 我迈起老腿跑得快, 一跑跑到鱼市台。 白鲢白,甲鱼黑, 小虾红,草鱼青, 正好拜拜姜太公。 要拜我就拜到底, 太公的鱼竿传给你。 (白)日,给你五毛,再加一毛。 这个走又走,行又行, 杀猪杀羊也英雄。 刀子白来刀子红, 太平盛世你最能。 手里拿着公道秤, 买肉的人,请放心, 买肉回家孝母亲。 你看咱,中国申奥都成功, 你给我几毛中不中? (白)他有钱,给卖羊肉的要。 (白)卖羊肉的行行好,明年就能生个小。 (白)给我磕个头,我就给你。 (白)呸! 上跪天,下跪地, 中跪父母高堂里, 要饭也要有骨气! (白)给你闹着玩哩,还当真了,你这么大岁数,接住。 (白)要饭的,过来,唱唱我这酒,我的店刚开业,唱得好了给一块。 叫我唱,我答应。 这段小曲叫酒经。 (白)各位乡亲听好了。 酒场就是战场, 酒量就是胆量, 酒风就是作风, 酒瓶就是水平。 感情深,一口闷, 感情浅,舔一舔, 感情薄,喝不着, 感情厚,喝不够, 感情铁,喝鸡血。 酒逢知己千杯少, 能喝多少喝多少, 喝了多少都正好, 会喝不喝就不好。 (白)说说某些领导干部。 一次一口见了底, 这样的干部爱集体。 一次一口喝一半, 这样的干部得锻炼。 能喝八两喝一斤, 这样的干部咱放心。 能喝一斤喝八两, 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能喝白酒喝啤酒, 这样的干部得调走。 能喝啤酒喝饮料, 这样的干部不能要。 (白)说说古人。 杜康造酒今人卖, 李白留下酒招牌。 几人醉酒岳阳楼, 张飞醉酒献人头。 关公醉酒红瞪瞪, 诸葛亮醉酒借东风。 曹雪芹举杯叹红楼, 蒲松龄聊斋交朋友。 (白)老板,给俺倒杯酒。 (白)唱完,唱完。 (白)俺买你的还不行,倒。 罪全书前传_第三卷 僵尸娃娃_第十一章 采生折割 第十一章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就是利用残疾或畸形来进行乞讨。 旧时也指残害人命,折割肢体,采其耳目脏腑之类,用来合药,以欺病人达到骗钱的目的。 据《清稗类抄》载:乾隆时,长沙市中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人……遍体则犬毛也。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 《清稗类抄》记载了扬州城中的五位畸形乞丐:一男子上体如常人,而两腿皆软,若有筋无骨者,有人抱其上体而旋转之,如绞索然。一男子胸间伏一婴儿,皮肉合而为一,五官四体悉具,能运动言语。一男子右臂仅五六寸,右手小如钱,而左臂长过膝,手大如蒲葵扇。一男子脐大于杯,能吸淡巴菰(烟草外来语音译名称),以管入脐中,则烟从口出。一女子双足纤小,两乳高耸,而颔下虬髯如戟。于是观者甚众。 《兰舫笔记》也记有同类情况:余昔在都中,每见有以怪人赚钱者……种种奇形……震泽城中市桥一女子,年十五,貌美而无足,长跪乞钱。 两个在火车上萍水相逢的旅客谈论过这样一段话: 一个说:“我那个地方,有个小孩是白头发,全身都是白的,所有的人都说他是被父母遗弃的,从他5岁左右就看到他在到处流浪,现在已经长好高了,还在流浪,我常想恐怕他这一辈子就是这么流浪了,从来没有人管过他,尽管我们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 另一个说:“去年我们那里,街上见过一个怪人,他的脚已经肿得不成样了,水肿得脚都成透明的了,估计是正常脚的四倍,更奇怪的是他的屁股长在前面,他打着滚要钱,好多人围着看。” 1983年4月26日,华城黄博区人民医院妇产科旁边的垃圾箱里不知被谁扔了个怪胎。胎儿有两个头,一个头大,一个头小。 这个怪物很可能是**的产物。 当时那婴儿还活着,有数以千计的人围观,次日凌晨,人们再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怪胎不见了。 大概过了十几年,那垃圾箱早就不在,人们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在华城繁华的火车站出现了一个老年乞丐和一个少年乞丐。少年乞丐的脖子上长着个大瘤子,瘤子很像一个头,五官依稀可见。 他叫寒少杰,很多人称呼他为寒少爷,他就是那个垃圾箱里的怪胎。 民间隐藏着很多奇人异士。云南有个种蛊者能在握手时下毒,北京石景山有个中医能让男人变成女人,武当山一个道长可以在墙上跑六步,气功大师吴传顺的掌心纹是个“王”字。 寒少爷肯定经过一种特殊的手术处理,他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我们将在下面看到一个鬼。 1996年10月21日早晨,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华城。在火车站东北角,当时那里还有道铁栅栏没有拆除,他把包袱放在地上,包袱里什么东西都有,被褥、衣服、暖壶、半袋面粉、一只大公鸡,还有个孩子从包袱里慢慢爬出来。 那个秋天,环卫工人把树叶扫到角落里,那孩子就坐在一堆树叶上,望着遥远天边的几朵白云。他的父亲在旁边蹲着,捧着个茶缸,喝白开水。一会儿,孩子的身体开始抽搐,双目紧闭,继而突然睁开,龇牙咧嘴。他的牙齿是黑色的,皮肤也泛起紫色,两只手有力地伸直,先是五指并拢,然后伸开手,两根指头用力地比画着。 孩子脸上的表情异常愤怒,黑色的牙齿龇开,并发出低吼声。路过的行人驻足围观,父亲把那只鸡递到孩子面前,孩子一把抓住,咬住了鸡脖子,观众惊呼一声。孩子开始贪婪地吮吸鸡血,鸡翅膀扑腾着,一会儿,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孩子喝完鸡血之后,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是个吸血鬼。”一个观众喊道。 “他有病。”孩子的父亲回答,说完就把刚才喝水的破茶缸子伸向观众,“帮几个钱吧,给孩子看病,家里房子和地都卖了。” “狂犬病。”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司机说,然而很快又被别人否定了,因为狂犬病怕光怕风怕水,还咬人。 “他也咬人,”父亲解释道,“不是狂犬病,大医院都去了,谁也看不好。这是癔症,鬼附身,发病时爱吸血。” 父亲告诉周围的人他来自陕西金塔县万沟乡长坳村,他的裤脚卷着,还带着家乡的泥巴,他是跨越五个省来到这里的。 孩子母亲早亡,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奶奶性格孤僻,屋子里长年放着一具棺材。有一次,孩子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上拂来拂去的,他用手挥了一下,竟然觉得摸到的是一只人手。孩子看到披头散发的奶奶坐在床边,正瞪着眼睛看着他,还伸长了两只手来慢慢地抚摸他的脸。孩子不禁吓得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第二天,孩子问起奶奶,奶奶对此浑然不知。从那以后,奶奶做出很多诡异的事情,例如在半夜里不停地拉着电灯的开关线,或者在凌晨两点用刀在菜板上当当地剁,菜板上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一天深夜,孩子半夜醒来,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奶奶正站在院里的花椒树下,背对着他,低着头,头发垂下来。孩子喊了一声奶奶,奶奶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然后开始哭——那哭声太瘆人了,简直就是鬼哭狼嚎。一只黑猫吓得从角落里蹿出来,平时奶奶行动迟缓,这时却异常敏捷,她一弯腰就捉住了黑猫,猫抓了她一下,她愤怒地咬住了猫的脖子,大口地喝血。 过了一会儿,奶奶胳膊伸直,像僵尸似的一跳一跳地回到屋里,她并不上床,而是掀开棺材,直挺挺地躺在了里面。 这些怪异的行为都是梦游时产生的,这个梦游的老太太逝世之后,孩子开始变得神情恍惚,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孩子每次发病时都手足僵硬,龇牙咧嘴,嚷着要血喝,一旦看到血之后,他都贪婪地舔。孩子在儿童医院检查时,病情更加恶化。他从床上跳下来,双脚并立,双手向前水平伸直,然后如真正的僵尸般跳跃,还见人就咬。 几年来,父亲带着儿子开始了求医之路,最终家财散尽,流落街头。 吸血鬼实际上是一种怪病——卟啉症的患者。这种怪病并不多,全世界也不过100例左右。在俄罗斯加里宁格勒州的一个村落抓到过一个年轻人,他用刀砍伤一个妇女后便吸她的血,英国有个名叫哈德门的17岁的犯罪分子杀死女邻居,吸干了她的血。英国医生李·伊利斯在一篇题为《论卟啉症和吸血鬼的病源》的论文中详细地论述了卟啉症的特点,这是一种遗传病症,由于患者体内亚铁血红素生成机制紊乱,从而导致皮肤变白,或变黑,牙齿变成黑褐色,卟啉症患者都伴有严重的贫血,经过输血后,病情会得到缓解。 1993年,华城火车站出现过一个人妖乞丐,一个穿衬衣的胖女人,说话是男人的腔调,有胡子,赏钱的人多了之后,她会脱掉裤子给观众看。 1996年,寒少爷成为火车站的宠儿,人们争相观看他和他脖子上的那个大瘤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瘤子是一个头,也就是说,他有两个头。 这不是简单的乞讨,而是一种演出,周围拥挤骚动的观众并不吝啬,这也是老百姓所能享受到的娱乐之一。人们给那个吸血的孩子起了个绰号,叫作僵尸娃娃。僵尸娃娃的父亲在铁栅栏处用塑料布、几根细竹竿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住所,一个遮挡风雨的巢。当时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还未成立,也就是说市容整洁还未建立在谋生权利之上。如果在1996年有人去过华城火车站,就会在附近违章建筑的窝棚中看到一个佝偻的孩子,一个母亲可能会说这孩子6岁左右,事实上他已经10岁了。 大街上永远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这个孩子发病没什么规律,只要他变成僵尸,跳几下,咬住鸡脖子喝血,那么就会吸引一大批人观看,有的人甚至是从别处专门跑来看他的,这也使他父亲每日的收入颇丰。 自从僵尸娃娃来到华城火车站之后,寒少爷乞讨到的钱越来越少。寒少爷没少挨打,打他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把他从垃圾箱里捡到,养大,原本指望着能利用这个畸形的孩子发笔小财,这一切都被僵尸娃娃打乱了,观众全跑了,来自地狱的小孩战胜了双头妖蛇。 我们应该记住这老头的名字:三文钱。 他看上去像个杀人犯,一双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乱的眉毛掩盖住,总是露着凶巴巴的眼神,宽背,罗圈腿,肌肉结实,老茧百结的大手说明他吃过不少苦。这个老头早年跟随着一个马戏团闯荡过江湖,他懂得各种各样的捆绑人和东西的方法,鸳鸯结、穷人结、跳虱结、水手结、龟甲缚、后手缚。他给别人讲起过很多奇闻逸事,长白山的石头漂在水面,木头沉在水底,乌鸦喜欢抽烟,黄鳝会变性。 大概是从1990年开始,三文钱就在华城火车站乞讨为生。 1996年11月19日,下雨了,三文钱来到僵尸娃娃的窝棚前。僵尸娃娃的父亲正煮着一锅沸腾的粥,三文钱上去一脚踢翻,怒气冲冲地说:“这里是我的地盘。” “我不知道。”父亲回答。 “你滚吧,随便你去哪儿。”三文钱说。 “我哪儿也不去。”父亲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棍子足有手臂那么粗,他“咔嚓”一声在膝盖上将棍子掰成两截,“我可以揍烂你的脸,”他扔了棍子继续说,“空手也行。” 三文钱歪了歪头说:“好,你等着。” 第二天晚上,三文钱带来了两个叫花子,寒少爷带来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他们站在窝棚前,不说话,僵尸娃娃的父亲很快看清楚了面前的形势,这个农民,在麦收时节,每块地里都会有这样一个农民——他扑通跪下了:“求你啊,别打我的娃,他有病。” “打我吧。”他抱着头说。 三文钱冷漠地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寒少爷手里的大砍刀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砍了几下就弯了。两个壮年乞丐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那父亲的身上,其中一个抓着父亲的头发往地上撞,撞得砰砰响,不一会儿,父亲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停。”三文钱拉开那个壮年乞丐。 “他死了?”乞丐担心地问道。 “没死,”三文钱探了探那父亲的鼻息说,“他昏过去了。” 这时,从窝棚里冲出来一个孩子,这个10岁的孩子站在父亲面前,他的身体是佝偻着的,但从气势上看更像一个巨人。他龇牙咧嘴,露出黑色的牙龈,吓得一个乞丐后退两步。寒少爷拿着那把不中用的刀走上前,孩子对着寒少爷的大瘤子就是一拳,打得寒少爷嗷嗷直叫。另一个乞丐把这孩子推倒在地,孩子咆哮一声,像疯狗一样咬住了乞丐的小腿,三文钱上去使劲拽,用脚使劲蹬,才把那乞丐从孩子嘴里解救出来。 “我们走。”三文钱说。 那孩子站在那里,两手攥着拳头,发出一声声低吼。 一个月之后,父亲攒够了一笔钱送孩子住院就医,但医生对此病束手无策,在CT、核磁共振和生化检查中,没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脑电波的检查中发现了问题。他们采取了换血疗法,这种冒险的治疗方式使孩子病情恶化,最终死亡。 快过年的时候,华城火车站的进站口出现了一个中年乞丐,他穿件黑棉袄,腰部扎一根电话线,左手揣进右袖筒,右手塞进左袖筒。他蹲在地上,脸庞深埋在双臂里,面前有一个破碗。 两个人在他面前停下,其中一个人用手拨拉着破碗里的硬币:“就这点?” 他抬头看到了三文钱和寒少爷。 “你娃呢?”三文钱问道。 “他死了。” “你叫啥名?” “大怪。” “唉,天够冷的,大怪,请你喝酒,去不去?”三文钱问他。 大怪看了看三文钱,默默地收拾起东西,三个人走进了一家大排档餐馆。当天晚上,他们都喝醉了,互相说了很多话,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这里出现了一个以乞丐为主要成员的黑恶势力团伙。 罪全书前传_第三卷 僵尸娃娃_第十二章 华城车站 第十二章华城车站 1998年8月12日,清晨,大雾。 华城鹤洞桥附近发生车祸,一个腿脚不好的乞丐过马路时被车撞死,交警从乞丐的贴身口袋里发现了几袋冰毒。 1999年10月22日,晚上9点,华城海珠广场人流穿梭,一个乞丐跪在霓虹灯下,他的面前有个鞋盒子,别人给他钱,他就磕个头,不说话,他可能是个哑巴。哑巴的两个孩子也都跪着,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正撅着屁股向旁边一个卖花的女孩挤眉弄眼。 有个穿西装戴帽子的罗圈腿老人,也许是喝醉了,走过乞丐身边时,像扔一张废纸那样随手就扔到帽子里一百块钱。老人走出很远,听到一声尖叫,回头一看,那哑巴乞丐正拿着钱对着灯照呢。 乞丐的两个孩子蹦跳着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上面的毛主席。” 他们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新版的红色百元大钞,现在,他们亲眼看见了。 哑巴乞丐兴奋地开口说话了,他说:“哎呀,老天爷,都摸一下吧,别抢烂了。” 旁边那个卖花的女孩立刻追上去,对老人说:“等一下,您买花吧。” 老人打个饱嗝,眯着小眼说:“怎么卖啊?” 女孩说:“八块一束,不贵,花多好看。” 老人掏出一百块钱说:“我全要了。” “一共十二朵,九十六块钱。”卖花女孩接过钱,厚着脸皮说,“别找了,我也没零钱。” 老人说:“那不行,你得找钱,那个人是乞丐;你,你是一个商人。” 卖花女孩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就是个卖花的,你等着,我到那边换零钱。” 老人看着女孩拐过街角,不见了。 老人叹息一声,将花扔进了垃圾箱。 这个老人就是三文钱。 几天后,三文钱又出现在海珠广场,他对“哑巴”乞丐说:“给你一百块钱,你帮我把这包东西送到环江路的赛迪娱乐城,回来,再给你一百块。” “有这好事?”乞丐问。 三文钱将一张百元钞票放到乞丐面前的鞋盒子里。 “你咋不送?”乞丐问。 “我有事。”三文钱回答。 “到了那里,把东西给谁?”乞丐问。 “找霍老板。”三文钱说。 “包里是啥子东西?”乞丐说着,打开了帆布包,里面有两块砖头,用报纸包着。 “就这个,”乞丐问,“两块红砖?” “是的。”三文钱回答。 犯罪分子运毒的方式一般采取人货分离,找个傻瓜当替死鬼,即使被警方抓住也说不出上线是谁,在运送过程中,会有马仔暗中跟随,以防不测。毒贩藏毒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香港张伟艺将毒品藏在西瓜里,海南解风平将毒品藏在椰子里,上海人周某将摇头丸藏在蜡烛里,云南人李某将海洛因伪装成糯米藏在几麻袋糯米里。 三文钱的那两块砖头就是巧妙伪装过的黄砒,黄砒只要进行再加工就成为4号海洛因。 在1999年春节严打期间,一个叫蒋卫东的实习民警在报告中写道:华城市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有3万多人,实际吸毒人数至少在5万以上,甚至更多。华城火车站附近肯定有毒贩子的秘密窝点,他们利用乞丐、流浪儿童进行贩毒,据线人举报说这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是一个外号叫三文钱的人…… 当局领导向蒋卫东了解情况的时候,蒋卫东却失踪了,像空气一样从人间消失了。这份报告后来引起了大案指挥部的重视。 距华城火车站仅数步之遥有一条街,叫作登峰街,密布着大量出租屋,很多外来人口就聚居在这里。 登峰街有一家富贵菜馆,厅堂简陋,不事装修,然而却天天爆满,食客云集。 华城人好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能做成盘中美味。他们把赚钱叫作“揾食”,由此可见一斑。很多旧街陋巷都有美食所在,惠福东路有一家卖云吞面的小吃店是在地下室里,潮州巷有个卖卤水鹅的把店开在了居民楼的楼顶,环市路上南海渔村的一条铁壳船上有家海鲜餐馆,若不是有人指引,这样的店很容易就错过了。 在20世纪80年代,华城还可以看到一种黑脖子的丹顶鹤,它们从黑龙江流域迁徙到南方过冬,因为华城人的捕食,这种鸟已经很罕见了。 富贵餐馆最初经营一种蛇羹,这道名菜是用眼镜蛇、银环蛇、金环蛇、水蛇、锦蛇做成的“五蛇羹”,被野生动物保护部门勒令禁止之后,开始推出了新的招牌菜:叫花鸡。 将黄嘴、黄脚、黄皮的三黄土鸡剖洗干净,用酱油、绍酒、精盐腌制,多种香料碾末擦抹鸡身,鸡腹内雪藏炒好的辅料,两腋各放一颗丁香夹住,然后用荷叶包裹,再裹上酒坛黄泥。地下挖一坑,不可太深,覆土,上面点明火烤一个多钟头,炭火烤半小时,叫花鸡就做成了。 敲开泥巴,荷叶上油水汪汪,仍旧泛着淡淡的绿色,荷叶的清香扑鼻而来,鸡肉肥嫩酥烂,膏腴嫩滑。趁着热气袅袅,香气四溢,撕下一只色泽黄灿灿的鸡腿,大快朵颐。若有三杯两盏烈酒,定会豪气干云,无论富贵贫贱,淋漓尽致,嚼得出虎狼滋味。 我们不得不说这叫花鸡是最正宗的,因为老板以前就是一个乞丐,他就是大怪。 尽管菜馆内店堂狭窄,又脏又差,但是每天都人头攒动,生意奇好。店堂之后是一个院子,院内有一株馒头柳,两间厢房就是大怪和店伙计的住处。树下摆放着几条长凳,数张矮桌,宾客爆满之后,就会坐在这里,甚至连菜馆门前也摆了几张桌子。 门前原先有一个铜做的招牌,后来被街上流浪的孩子偷走,吸引路人目光的是墙上贴着的四个歪歪斜斜的大字:乞丐免费。 这大概是唯一一家对乞丐免费的饭店,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就是个乞丐。大怪从来不掩饰自己做过叫花子的经历,他给很多顾客都讲过他那个吸血的儿子,他说:“我觉得自己是狗,现在我才是人。”人们对他的苦难经历表示同情,对他的慈悲心肠表示赞赏。曾经有报纸电视台来采访这个好人,他拒绝了。他替政府发扬人道主义,替有钱的人施舍,他把善良向外敞开,把恶关闭起来。很多时候,美德只是一个盒子,包装着罪恶。 这种慈悲只是一种表面现象,那些蓬头垢面的乞丐出入餐馆并不影响大怪的生意,因为他经营的不是饭店,而是贩毒。只有真正“要饭的”乞丐才会到这里来接受施舍,最初大怪、三文钱、寒少爷只是将这些缺胳膊少腿的叫花子组织起来,给他们划分好地盘,每月收取保护费。1997年,三文钱不满足做一个乞丐头子,开始利用这些乞丐进行贩卖毒品,给他们一些残羹剩饭,然后让他们运毒、出货。这个菜馆成为了一个隐蔽的毒品窝点。 1999年2月,那个叫蒋卫东的实习民警曾经来这里进行过两次调查,第一次他买了一只叫花鸡,什么话都没有说;第二次,他又买了一只鸡,走进厨房直接对大怪说:“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大怪问。 “三文钱。” “不认识。” “直说吧,我是警察,我怀疑你贩毒,你最好识相点。虽然现在还没掌握证据,我这也不是正式讯问,就是私下里和你聊聊。下次再来,我会穿警服来,你要聪明的话,就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也算是立功表现。再问你一遍,三文钱在哪儿?” “在你背后。” 蒋卫东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艺术的眼光应该无处不在,并不是只有蚂蚁和蚯蚓才可以看见地下的事情。一年后,登峰街旧房拆迁,从院内的树下挖出了一具骸骨,从一个生锈的腰带卡可以判断出,死者是一个警察。 大怪站在院里那棵树下的时候,会有异样的感觉,他的脚下埋着一个死人。他用杀鸡的手杀了一个人,他将那警察打晕,勒个半死,像杀鸡那样在脖子上割一刀,将血放入木桶,那木桶里本来有半桶鸡血,慢慢地就注满了。事实上,他一边杀人一边呕吐,直到他把死者埋到树下,他感到一种虚脱,心里还有一种恨意,他觉得自己刚刚消灭了全世界。 从那天开始,大怪常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的胳膊上脸上有很多密密麻麻蜂窝状的小孔,从小孔里爬出肉嘟嘟的白虫子。他并没有感到恐惧,但也不是像以前那样泰然自若,恐惧和坦然,他既不选这个,也不选那个,这便是他杀人后的选择。 2000年8月21日,晚上11点,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走进富贵菜馆,他找张桌子坐下,大怪说:“打烊了。” 年轻人说:“我找人。” “找谁?” “三文钱。” 大怪看着年轻人,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年轻人慢慢地拿起桌上的茶壶与一茶碗放置茶盘中,另一碗置于盘外。大怪看了看,表情有点诧异。年轻人又从邻桌拿了两个茶碗,将四个茶碗横放于壶的左边,第三杯倒满水,端起来,递向大怪。端的姿势很奇特,右手拇指放在茶碗边上,食指放在碗底,左手伸三指尖附着茶杯,大怪以同样的姿势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这是一套江湖茶阵暗语,由明末清初的洪门开创,现代的特警作战手势中也有不少是根据黑帮手势改编的。例如垂下手来,手掌置于腰间高度,掌心向上,手指分开成抓状,这代表“狗”。山西一些农村出殡时至今也有老年人行规范的洪门礼。 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就是高飞。 他摆的茶阵的第一个意思是:自己人。 第二个意思是:求救。 大怪喝下那碗茶表示认可了他,应允了其请求。 我们的眼泪应该从1983年流起。 潮汕人最先来到火车站周边,他们经营小生意,集聚一些资本后,就开始炒票。火车票、汽车票,成为黄牛党在市场上呼风唤雨的盈利资源。面对市场竞争,老乡聚合在一起,“潮汕帮”出现了。这是一个以生活地域和方言为划分特征的松散团体,除了倒票之外,还从事拉客。两年后,私人运输的车辆越来越多,一个以华城本地人为主的拉客仔群体出现了。原本互不干涉的“华城帮”和“潮汕帮”开始出现摩擦,爆发了几次大规模的械斗之后,“东北帮”和“湖南帮”悄然崛起。“潮汕帮”失去霸权地位转而向旅客兜售假发票,他们找了一群臭烘烘的老娘们在出站口卖地图和列车时刻表,老娘儿们装成发传单的样子,如果有人顺手一接,那么一大群人马上围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得花高价买下才安全走掉。 在1990年上半年,操东北口音的在火车站无人敢惹,下半年换成了湖南人称霸一方。华城人也开始雇用外省的无业游民,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华城火车站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势。 1991年,春节前后的“民工潮”超出了人们的预计。客流高峰迅速出现,大批外来务工人员滞留在华城火车站,几千人流浪街头。华城火车站及其周边地区的治安状况迅速恶化。从事非法营运的黑车越来越多,数以百计的拉客仔将人哄骗上车然后将旅客在半路甩下。 “踩脚帮”和“丢钱帮”就是那时兴起的。 “喂,小子,你踩我脚了。”一个人故意往你的拉杆箱上踢一下,然后对你这么说。在这一刻,你的机智和应变能力会受到考验。 你有三种选择:一、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二、大吼一声滚蛋;三、低三下四地道歉。任何一种选择都有可能导致一大群痞子把你包围,包围之后就是敲诈和勒索。 “丢钱帮”属于一种低劣的骗术,利用人贪财的心理,很容易被识破。值得一提的是,华城火车站附近的骗子在恼羞成怒之后会实施抢劫,也就是说,这是一群伪装成骗子的劫匪。 随着警方的打击,不少犯罪团伙不得不另辟蹊径,“湖南帮”在逃避警方打击的过程中改变了作案方式,利用孕妇儿童、病人和老人来卖假钞和假车票。以四川人张凯为首的犯罪团伙,开始拐卖和强迫妇女卖淫,他们在华城火车站四处寻找那些从外地来打工的年轻女子,以介绍工作为由,骗上车将其拐卖。广东陆丰县一个以手淫度日的老光棍,花8000元买了一个媳妇,多年后,当地警方将那女子从一个封闭的石头屋子里解救出来时发现,女子已经精神失常。 1991年,内地的“发廊”还被称为“理发店”,而在华城就出现了不洗头的“洗头房”,还有很多小旅馆。旅馆设施非常简单,多数房间内只有一张由两条凳子架起的床板,那床不是提供睡觉的,而是提供卖淫的。 1992年,东北人周伟,纠集46名老乡,也开始介入拐卖妇女的犯罪中来,不仅如此,他们还联合华城当地烂仔,结伙在华城车站以冒充旅客亲戚、朋友或朋友的司机等接站的方式,对旅客实施诈骗和抢劫。 从此,各种新型犯罪现象不断滋生。 1993年,王井记专门物色一些流浪街头的少年,负责他们吃、住,并对这些孩子进行犯罪技巧培训,一帮职业小偷出现了。 广东中山大学的傅未明教授一下火车就被偷走了包,警察在多方调查未果的情况下不得不使用特殊手段才找回来,在一个出租屋里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我来找你,我现在的身份不是警察,就是你的朋友。” “直说吧,你丢了什么?” “一个包。” “包里有多少钱?” “一分钱也没有。” “那……” “就有几张破纸,是一份学术论文。” “好,你等我二十分钟。” “嗯,请你喝酒。” 1995年,有一伙喜欢穿黑衣服的人长期在火车站抢夺旅客财物,被称为“黑衣党”。他们大多在晚上活动,如果是在白天,他们就蒙面抢劫。 1997年,以三文钱为首的“丐帮”悄然兴起。 1998年,迷药抢劫频发,帮派内称这种手段为“杀猪”,以“河南帮”居多。而后演化成飞车抢劫,又以“砍手帮”臭名昭著。 1999年,手持据称有艾滋病毒的注射器威胁索要旅客钱财的“扎针党”也出现了。 面对严峻的治安形势,从1983年以来,各级政府年年组织多方力量,开展“严打”行动,大量犯罪团伙被摧毁,然而,“严打”的效果并不能持续很久,整顿过后,故态复萌。犯罪团伙重新洗牌,通过暴力分割势力范围。例如“拉客帮”被打掉之后,分裂成五大帮派:“郑老五帮”,湖南人,负责站西路一带;“汕头帮”,负责走马岗一带;“潮州帮”,负责沙涌南一带;“刘老四帮”,四川人,负责草暖公园一带;“老杨帮”,也同在站西路。当时五个帮派中,“郑老五”和“刘老四”稍大,相互之间经常发生摩擦,但都不能吃掉任何一方。 在各帮派之间争抢地盘的过程中,“东北帮”逐渐控制了华城火车站的拉客市场,来自黑龙江省的邹光龙成为了野鸡车市场的老大,他拉拢腐蚀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很快控制了站东广场的拉客市场,又控制了“野鸡车”的客源。 2000年,以邹光龙为首的华城“背包党”出现。 “背包党”最初只是为野鸡车和旅馆拉客,后来他们的包里装上假发票、假车票、酒店介绍和假证件,整日游荡在华城火车站、省汽车站、市汽车站和流花车站之间,主要瞄准外地来穗人员,偷抢首饰、手机、背包,卖假发票,调换假钞。随着队伍的壮大,“背包党”甚至敢与执法人员对抗。在华城火车站,曾经有多次群殴事件,几百“背包党”成员与保安数次发生冲突,警察鸣枪才得以制止。 邹光龙名声渐响,成为华城火车站的黑帮老大,多个帮派都想拉其作为靠山。他开始招集马仔一两百人为打手,向各帮派收取保护费,甚至一个水果摊、一个电话亭都不放过。 直到一年以后,广东省委领导三度微服探访华城火车站,要求“重典治乱”,华城火车站进驻大批荷枪实弹的武警,开展了最大规模的一次“严打”行动,邹光龙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在这次“严打”中被摧毁,邹光龙被判死缓。 2000年10月19日,邹光龙的两个马仔率领几十名打手向火车站周边的店铺收取保护费,众多店铺对黑恶势力往往委曲求全,甚至有店铺老板主动寻求保护。在登峰街有一家卖叫花鸡的富贵菜馆拒绝交保护费,马仔令手下将桌椅板凳及门窗等砸得稀烂后扬长而去,临走前威胁说如果晚上不交钱就再砸一次。 当天晚上,四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店内点着蜡烛商议对策,他们是三文钱、大怪、寒少爷、高飞。 三文钱说:“这事,忍了吧。” 大怪说:“挣那么多钱有啥用,还被人欺负。” 寒少爷说:“咽不下这口气。” 三文钱说:“咱们斗不过,人少。” 寒少爷说,“去东北,叫上炮子那帮人,都拿上枪,不信制不了他们。” 三文钱说:“离得太远了。” 大怪说:“是啊,咱就是人少。” 高飞说:“咱的人不少。” 寒少爷说:“人呢,都在哪儿?” 高飞说:“火车站。” 房子里很快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陌生人,挤满了全国各地来的不可救药的二流子,这一切即将使用砖头、匕首和木棍的人都是从火车站广场找来的。 高飞对他们说,“一会儿,我们要和人打架,每人发100块钱,不愿意的就滚蛋。” “150,”人群里一个人喊道,“100太少了。” “现在就给钱还是打完再给钱?” “打谁?”另一个人问。 “邹光龙的人。”大怪回答。 “不干。”房间里的这帮乌合之众听到邹光龙的名字就纷纷而逃,只剩下一个戴墨镜的人站在墙角。 “你怎么不走,你不怕邹光龙吗?”寒少爷问。 “刚才有50人吧。”戴墨镜的人说。 寒少爷说:“差不多。” “给我5000元,”戴墨镜的人说,“我干。” “你一个人?”大怪问,“你很能打架吗?” “打我。”戴墨镜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脸。 大怪的右拳还是非常有威力的,他用尽全力,猛击那个人的下颌。然后,他的手痛得像断裂了一样,而那个人则面不改色,微笑着站在那里。 “能挨打,”高飞说,“不代表你能打。” “那好吧,看着啊。”戴墨镜的人先是一个垫步,然后飞身一记漂亮的侧踹,轰隆一声,他把墙踹出了一个窟窿。 “天,你叫什么名字?”三文钱问道。 戴墨镜的人回答:“我叫画龙。” 罪全书前传_第四卷 侏儒情怀_第十三章 街头斗殴 第四卷 侏儒情怀 第十三章街头斗殴 一场大雨下起来了,画龙拿着一根木棍站在门口,他对前来收保护费的那帮痞子说:“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 然后,画龙拖着那根长棍向街头疾奔,一群人手拿砍刀、钢管、链子锁杀气腾腾地在后面追,他们喊着“找死”“砍死他”。 画龙将他们引到空旷的广场上,站在大雨中岿然不动,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雨水浇淋得肌肉光溜溜的。一个痞子将手中的酒瓶用力掷向画龙,瓶子在空中翻转着,画龙眼疾手快,侧身一棒将瓶子打碎。另一个痞子气势汹汹率先冲到了面前,画龙举起棍子,斜刺天空,然后棍子挟着风雷划出一道弧线将其打倒在地,这一招是南派龙虎棍中的大劈杀,与日本剑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后面的痞子蜂拥而至,画龙转身一记劲道凌厉的横扫棍,扫翻几个,而后,痞子们散开,画龙开始反击。 他以一种诡异的步法奔跑,飘忽不定,进退自如,这是截拳道中的蝴蝶步和八卦蹚泥步结合而成的,目的是快速接近敌人又能防御自己,在实战棍法中尤其重要。 画龙曾经在树林里练习移动棍法,在跑动中,接近任何一棵树,用刺、点、扫、拨、抡、撞、捣、杵等棍法攻击,一攻即走,绝不停留!奔跑时切忌跑直线,应该曲线跑,拐弯跑,不要正对着树木,要从树的侧面出其不意地一击,这一点非常重要,是街头实战的秘诀。 画龙出手极快,或刺敌小腹,或挑敌下颌,或扫敌胫骨,均是一击成功。棍法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包含了少林风火棍、武当玄武棍、五郎八卦棍等诸多棍法中实用的招数。那棍子只是一根普通的棍子,春天不会开花,秋天不会结果,多年前是一棵树的一部分,多年后成为锄头的一部分。它经历过田间的劳作生活,见证过大怪的乞讨生涯,而后,被遗忘在房间角落,蒙尘,染垢。画龙使其光芒四射,闪棍连击,划空而出,刹那间卷絮随风,风平浪静,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画龙就将一群人打倒在地。 当天夜里,三文钱宴请画龙,他对画龙说:“我酒量一斤,我和你喝两斤。” 画龙:“好,刚才打得痛快,现在喝得痛快。” 大怪:“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画龙:“武术教练。” 高飞:“你好像很缺钱?” 画龙:“是啊,我在我们那边犯了事,跑出来的,警察到处找我呢。” 寒少爷:“你犯的什么事,杀人啦?” 画龙:“这你别管。” 大怪:“也不瞒你了,我们干的也是杀头的营生。” 画龙:“什么?” 大怪,“贩白面的,也卖冰。” 三文钱:“你入伙吧。” 画龙考虑了一会儿,说:“行。” 街头那场斗殴带来的后果是更大的报复,邹光龙纠集大批人马,甚至准备了猎枪,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雪恨。三文钱也从东北紧急搬来了救兵——三个带枪的年轻人连夜赶到华城,其中一个年轻人非常嚣张,声称要把邹光龙的眼珠子打出来然后吞到肚子里。另外,三文钱联合了华城各大娱乐场所的老板,这也是他的贩毒下线。华城的两大黑恶势力矛盾激化,双方火并一触即发。 10月21日,邹光龙亲自带领数百人来到富贵菜馆,大怪被打成重伤,他的脸肿得像脸盆那样大。 10月22日,画龙率领五十多名壮年乞丐将邹光龙的流花车站和走马岗车站砸掉,几十辆非法营运的野鸡车被砸烂。 10月25日,华城的几家涉嫌贩毒的迪厅、夜总会,被一伙拿枪的痞子黑吃黑端掉。 10月26日,三文钱找了一个赌场老板做中间人,要求和邹光龙谈判。当天中午,在那个赌场的大厅里,黑压压的全是邹光龙的人,三文钱只带着画龙一个人前往。人群闪开一条道,邹光龙坐在一把大椅子上,端着一个紫砂壶吸溜溜地喝茶。 邹光龙说:“自己送上门的啊。” 三文钱说:“敢来,就不怕你。” 邹光龙说:“信不信,现在就砍死你。” 三文钱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是黑龙江鸡西人,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卖假烟的妹妹,你媳妇和你离婚了,带着孩子住在远华路16号。你从小跟着你哥哥长大,10岁时来的华城……” 邹光龙摔了手里的紫砂壶:“你在威胁我?” 三文钱说:“我已经老了,就想做点小生意,咱俩斗下去,都没什么好果子。” 邹光龙说:“小生意?华城有一半以上的毒品都是你卖的,你这老家伙,打个110就能把你弄进去。” 三文钱说:“警察也得讲证据。” 邹光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他并不惧怕三文钱,使他感到担心的是那三个从东北来的年轻人。他也意识到双方无休止地拼杀下去,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 邹光龙看着画龙说:“听说你很能打?” 画龙不说话,也看着他。 邹光龙说:“我有个朋友,叫黑皮,也很能打,这样吧,你俩打一架。” 画龙问:“怎么打?” 邹光龙说:“找个地方,不用武器,什么刀子啊、棍子啊,都别用,脱光衣服打,也不讲什么规则,敢不敢打?” 三文钱说:“赢了,咋讲?” 邹光龙说:“你们赢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 三文钱说:“要是输了呢?” 邹光龙说:“输了,你们滚出华城。” 三文钱冷笑一声。 画龙说:“黑皮是谁?” 邹光龙说:“打黑市拳的。” 画龙说:“哦,我打。” 所谓黑市拳,不是专指一种拳赛,而是泛指那些未经过批准许可的非法地下格斗比赛。 在内蒙古,有集市的地方就有摔跤比赛,只要胆子大不怕死,任何人都可以上场,输的人通常会摔断脖子,扭断胳膊,被担架抬着下场。 在陕西蔚县,有两个村子,民风强悍,为了争夺煤矿,爆发过多次大规模的械斗。他们从1989年打到1992年,后来经过商议,两个村子各推荐出一个能打架的人,生死自负,胜方拥有一年的煤矿开采权。比赛时,邻近村子的人都跑来观看,就连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也会振臂加油。有时他们去外地聘请高手,高手被打死就扔进河里,在河的下游,有个割草的农民去河边洗脸,曾经看到一个人在河底对着他笑。 在抱佛寺,每隔两年,少林、武当、峨眉三大门派都会派人举行比赛,这种比赛是不公开的。抱佛寺的月季花名闻天下,人们在月季花丛之上搭起了一个高台,从1995年开始,民间各种高手也来此切磋武艺,谭腿传人金过夫蝉联三届擂主,台湾咏春拳门人被人打成残废。1998年,一只蜜蜂蜇了一个和尚的头,由于比赛并未结束,他捂着头弯腰时,被对手用膝盖顶到面门,当场死亡。 中国是徒手格斗技术的大国,中国武术源远流长。 雍正四年(1726年),清廷下了一道“禁武令”圣旨,禁止民间人士佩带刀剑行走,禁止百姓拳斗,禁止擂台竞技,违者按律重处,擂台死亡以杀人论罪,甚至连街头角抵之戏耍都被禁绝。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中国可以说被迫打了几百年的“黑市拳”。 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有一些港澳、东南亚的赌场老板开始介入黑市拳赌博,在此之前的黑市拳基本上全是游击队类型和私人俱乐部类型。他们开始组织更大型的比赛,吸纳更多的赌注,一些拳手也被他们带到国外打拳。 黑市拳的特点是没有规则,没有裁判。这也是世界上KO率最高的格斗比赛,负者不死也是残废,最轻的也是被击昏,失去抵抗能力。 黑市拳是真正的“无限制格斗”,除了不能使用武器,参赛者可以用任意方式击打对手。越是残忍的方式越受到鼓励,正因为这样,黑市拳才能吊起并满足人们渴望刺激的玉望。 在黑市拳赛中伤亡情况极为普遍。顶级比赛中,几乎每场比赛都有人受重伤,死亡率也很高。一旦走上了拳台,就只有两种选择:将对手打死打残,或被对手打死打残。比赛没有时间限制,没有中途休息,这种比赛相当残忍血腥,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展示着他们惊人的能量和潜力。 国内的一些散打高手,他们一登上领奖台时,就被黑白两道盯住。国家希望他们为社会出力,于是他们中间出现了像杨建芳这样的优秀警察;黑社会也想利用他们,于是出现了徐化昂这样的杀手。世界散打冠军乔立夫绑架谋杀香港富豪,这也说明正规的散打比赛并没有多少奖金,而黑市拳赛巨额的报酬是很多人愿意参加的原因。 黑市拳手都有着赌徒的心理。 虽然很多人对黑市拳手极度凶狠的攻击和对生命的蔑视感到反感,但更多的人对此热血沸腾。格斗的刺激程度远远高于其他竞技。无限制格斗带来的刺激超过散打、摔跤、柔道甚至K-1、UFC(终极格斗大赛)的刺激。黑市拳的观众大多是有钱人,狂热赌徒都是富豪商贾,他们下注赌拳手的输赢,常常是一掷千金。买足彩的人看着球滚来滚去都觉得刺激,更何况是看两个一身肌肉的男人进行殊死搏杀。 画龙和黑皮的决战在一处废弃的建筑工地展开,工地上有一个干涸的游泳池,四十多辆助威的轿车将游泳池围成一个大圈,在强烈的车灯照射下,夜晚如同白昼。 赌场老板从几天前就开盘坐庄,吸纳赌金,大多数人将赌注押在了黑皮身上,因为黑皮参加过多次黑市拳赛,他的格斗纯粹是要把人置于死地,也就是说,他的格斗技术等于杀人技术。 画龙和黑皮站在游泳池的两端,两个人都**着身子,一丝不挂的原因是为了防止他们携带武器。这是个有趣的画面,他们并不是来游泳的,因为那游泳池没有水。 观众的情绪都非常激动,开始大吼大叫,“黑皮踢死他”“打爆他”“把他的屎打出来”。 高飞对画龙说:“你有把握吗?” 画龙摇摇头。 三文钱给画龙点着一支烟,说:“好好打,你会赢的。” 画龙点点头。 赌场老板吹响了一个哨子,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比赛开始了。 这场比赛,有两个裁判:上帝和死神! 黑皮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跳下游泳池,稳稳地落在水泥地上,获得观众的喝彩。他握着拳头,像疯子一样大吼了一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气势十分骇人。其实这也是一种心理战术,借此来震慑对方,让对手感到紧张,在气势上先声夺人。 画龙叼着一根烟,慢吞吞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双方越走越近,周围的观众屏住呼吸,画龙已经看到了黑皮眼中的杀气,很多格斗者认为杀气可有可无,其实不然。杀气可以加强意念。同样一拳,滞留意念和穿透意念的伤害是完全不同的。 在众人的目光中,两个人已经走到游泳池的中间位置。 画龙先出手了,他将手中的香烟向黑皮一弹,黑皮躲过,画龙一记迅猛凌厉的低鞭腿踢向黑皮,黑皮提膝护裆,对脚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提膝护裆是泰拳的基本动作,提膝可以挡住大部分的下盘攻击,前提是腿骨够硬。这是双方的第一次试探性较量,两人都意识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画龙已经判断出黑皮所练习的是泰拳,黑皮也感觉到了画龙鞭腿的威力。 两个人的脚背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黑皮也使用了一招低鞭腿,画龙躲过,一旦被踢中裆部,那么也就意味着比赛结束。 在正规比赛中,很多人喜欢用高鞭腿,高鞭速度慢,距离长,容易被对手躲过。在实战中,低鞭腿是最理想的,距离短,速度快,既隐蔽又能造成伤害,踢人裤裆也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都是最实用的。 双方处于胶着状态。 画龙左臂自然下垂,放松,自由摆动,右手作绞肘式防御,这也是散手技的防守式。黑皮发动了一轮进攻,他的进攻是立体式的,拳、脚、肘、膝,以惊人的速度挥舞,一点也不吝惜体力,泰拳以凶狠著称,进攻即防守。画龙一边后退一边以咏春拳的勾离手防御黑皮的直拳和勾拳,大臂平举小臂划弧,配以水人桩功力,弧线化解对方的攻击。腿法是泰拳最主要的重击武器,训练方法也非常独特,踢树干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项,例如泰拳王亚披勒每天踢树干两千次。面对黑皮威力极大的腿法,画龙硬碰硬时显得略占下风,只好腾挪躲闪。在近身贴打中,画龙用太极散手闪开一个空当,太极的原理是撑不住就把力的方向改变让对方过去。他所擅长的散打中的近身摔,比如抱腿摔,根本用不上,因为任何一种摔法都可能导致对方冲膝击脸,肘击后脑。泰拳的膝法和肘击并不丰富,但绝对是杀伤力最大的,泰拳王迪希兰曾连续用膝法KO了九位缅甸拳王,K-1冠军瑞米·本加斯基号称“铁膝王”,他的重膝力量达到1700磅。 一轮攻击过后,画龙由守为攻,使出了他的绝招——侧身垫步腾空侧踹。在他从事武警教官的十年中,这一招他每天都反复练习,他自信中国能抵挡住他侧踹的不超过五个人。惊人的爆发力排山倒海般击中黑皮胸部,然而黑皮只是踉跄后退了几步,并没有摔倒在地,黑皮惊人的抗击打能力让画龙感到吃惊。画龙抢步上前,瞬间踢出两脚,黑皮使出一招旋风肘,逼退画龙。 双方又转为防守阶段,借此恢复体力。 画龙意识到站立式格斗自己很难取胜,所以想转变成地面格斗,他冒险使用了一招极真空手道中的舍身踢,也叫光速回蹴或大回环踢,这招和跆拳道中的腾空后旋腿很像,其实这样具有观赏性的招数,在实战中往往是送死。果然,黑皮轻易地躲开了,画龙踢空摔在了地上。 黑皮一个侧扑,扑在画龙身上。画龙迅速旋转做翻身动作,使用擒拿技法,抓住对方脚腕,拧住,反其关节,同时右腿后蹬使对方失去重心,两手抱牢,完成转身,形成十字固锁,这也是地面终极技。巴西人格雷西多次获得世界终极格斗大赛UFC冠军,他使用的就是关节技、绞技等地面格斗技术。 画龙基本上控制了局势,他锁住黑皮的脚腕,以自己的腿为支点,用力地向下一扳,黑皮惨痛一声,感到自己的腿要断了。黑皮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用手连连拍地求饶。画龙紧紧拧住黑皮的脚腕关节,侧身,一手从胯下抱住对方,扛在肩上,他对黑皮悄悄地说: “你要是不想死,你就装死。” 然后画龙使用美式摔跤中的背后过肩摔,身体后翻,凌空而起,摔的过程中身体向地面旋转,使对方的头部栽向地面,借助坚硬的地面和自身的力量给对手重创,这也是摔法中的必杀技。 画龙并不想杀死黑皮,有心放他一马,所以在摔的过程中,他没有使黑皮的头部撞击地面而是背部触地。 观众看到画龙将黑皮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三文钱、高飞等人欢呼起来。 画龙站起来,黑皮躺在了地上,如果黑皮装死或者装昏,比赛也就结束了,但是这个卑鄙的家伙并不领情,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用力揣向画龙的脚踝。画龙毫无防备,失去重心,一倒地就被黑皮勒住了脖子。 画龙立刻感到呼吸困难,他用拳击打黑皮的头,越挣扎黑皮勒得越紧。 医学已经证明,一个上吊的人,只需要1分半钟,就会手脚不听使唤,慢慢失去知觉。上吊而死的人不仅舌头会吐出来,有的还会大便失禁拉一裤裆,有的下身勃起瞬间射精。 画龙此刻的意识就有些不清晰了,有种想大便的感觉。他的眼球暴突却视线模糊,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时,他隐约看到身边的地上有一个红点,原来是他扔的那个烟头。烟头快要燃尽了,并未熄灭,在风里一亮一亮的。画龙用手捏起来,将灼热的烟头按在黑皮的腋窝里,黑皮痛得松开了手。 人的命运有时会因为一些细小的事物而发生转折,例如一句话、一个眼神、一面墙、一个烟头。 画龙摆脱控制,站了起来,黑皮的脚刚才被画龙扭伤了,这使他非常被动,在后面的对抗中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画龙很快就结束了战斗,以一记右摆拳重重地击在黑皮的太阳穴上。 黑皮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许死了。 罪全书前传_第四卷 侏儒情怀_第十四章 几句对话 第十四章几句对话 每一幢破旧的楼都发生过很多故事。 在松花江的河道狭窄处,紫藤在岸边乱窜,往往越过河流,架起一座座花桥。在云南有一条公路,野蔷薇在路两边爬上树的枝头,在道路上空形成很多个漂亮的拱顶和拱门。在华城三元里有两幢楼,楼下各有一个垃圾堆,垃圾堆里疯长的爬山虎攀缘上墙壁,沿着两幢楼之间的电线握手相交,成为一道绿色的瀑布,瀑布中还有牵牛花和葡萄,行人走过时往往要用手拨开垂下来的枝蔓。 一个走亲戚的外地人对此啧啧称奇,他说:“太漂亮了!” 亲戚说:“你不知道。” 外地人问:“不知道什么?” 亲戚指指左边的那幢楼说:“楼里闹鬼!” 1992年,常常有蛇从楼道里爬出来,当时这里住着一个贩蛇的人。 1994年,如果有人在深夜路过,会听到楼里传来咳嗽声以及婴儿的哭声还有嘘嘘的声音,那是刺猬、猫、穿山甲发出来的,这些也是用来贩卖的,华城人喜欢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楼道很窄很黑,即使在白天,给人的感觉也是阴森恐怖的,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外地来的出租户。1998年,有两个人租了六楼东边的房子,但是细心的邻居只看到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自从进了房子后就没走出来过。 只过了半个月,那个人就退房了,又搬进来两个男学生。 搬进来的当天夜里,很黑,周围都很安静,一个学生做噩梦,醒了,睁开眼看见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一个黑影,仔细看竟然是个人。他吓坏了,急忙起身打开灯,黑影不见了。另一个学生也醒了,揉揉眼睛问干吗不睡觉,学生就说看见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学生骂他神经病,哪有什么人,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个学生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关了灯继续睡。然而他睡不着,闭上眼睛老是想着那个黑影,最后实在忍不住睁开眼睛往那椅子上望了一眼,那黑影又坐在了那里,似乎还在动。他壮了壮胆,坐起来看,终于看清了,离自己不远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但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分辨出是个男的。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直觉告诉他,这个黑影不是人,应该是鬼!他大力地推醒同伴,同伴十分生气,准备破口大骂,但是看到他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的时候,同伴也意识到了什么,拉亮灯之后椅子上的人影就不见了。 第二天,他们找到房东,告诉他房子不租了。 学生走后,又搬进来一个菜贩子,菜贩子在夜里也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厨房的水龙头常常自动打开,房顶上有时会听到异样的响声,就像玻璃球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一天他在睡梦中,感觉从床下伸出一只冷冰冰的手,摸他的脸。他不堪忍受,只好退房。这一系列奇怪的事,使房东报了警。 警察不相信这些邪乎的事,房东几次三番要求调查,要不他的房子就没法出租了,警察只好去那房间查看。他们用鲁米诺荧光显色,发现在黑暗中,地面的血点像银河一样散开着,青白色的血迹一览无余,很明显,这间房子里发生过凶杀案。 房间里有一股臭味,因为当时是冬天,臭味并不是很浓。一个警察觉得是床底下的那双鞋发出的味道,但是那鞋是一双新鞋,警察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决定把床翻过来看看。 床一翻过来——赫然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被绑在了床底! 孙明少把尸体藏在沙发里,杨合滔把尸体冻在冰箱里,朱玉把尸体砌在墙壁里,宫润焙把尸体埋在粪坑里。有些藏尸方式并不高明,绑在床底的那具尸体经过警方调查确认了身份,他是一个被通缉的逃犯,1995年任河北邯郸某银行金库管理员,与另一位管理员窃款外逃,而后发生矛盾被同伙杀害。 过了一年,大家已经淡忘了这件事,有一对做生意的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住进了这里。 一个女孩16岁,一个男孩只有3岁。这对夫妇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去贩卖蔬菜,后来卖水果,一年下来,也发了点小财。女孩在一家包子店打工,很少回家。那个男孩,不爱说话,样子有些呆傻,尤其是他的脸非常苍白,还泛着青灰色,就像是死人的脸。 有一段时间,夫妇二人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平时这两口子都是早出晚归,这使邻居感到非常奇怪。 对面楼上住着一个高二的学生,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用高倍望远镜偷窥附近的楼层,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看到一个毛骨悚然的画面:对面楼上一个男人吊死在房间里,一个小男孩抓着他的腿往墙上撞。 警察使用切割机打开防盗门,一股熏人的臭味扑鼻而来,夫妇二人死在房间里,现场惨不忍睹。女人是被斧子砍死的,墙壁上溅满了血,尸体横躺在地板上。男人吊死在窗前,身体已经腐烂,密密麻麻爬着蛆,甚至在嘴里、眼睛里、耳朵里,也有蛆爬进爬出。警方很快查明,男人杀了妻子,然后自杀,然而杀人动机却始终没有调查清楚。使警方感到恐怖的并不是凶杀现场,而是那个孩子,那个3岁的孩子,以为爸爸妈妈睡着了,就在他们的尸体身边,吃些小饼干,喝凉水,自己和玩具玩,和死去的爸爸妈妈说话,大哭,哭得嗓子哑了,孩子就这样生活了三天。 孩子的天真无邪与凶杀现场的残忍血腥形成恐怖的对比,这个孩子怎么能理解周围的一切,他如何面对这巨大的永远的阴影,他会怎样面对这个悲剧,将来又如何接受? 从那天开始,孩子就不说话了,在外人面前成为了一个哑巴。姐姐把他送到了全托幼儿园,周末接他回来,只有在姐姐面前,他才会简单地交谈几句。 因为六楼东户发生过两起耸人听闻的凶杀案,所以西户一直没有人敢来出租。2000年10月20日,对面楼上那个喜欢偷窥的学生用望远镜看到,有四个人搬进了六楼西户,其中一个人有两个头,后来学生仔细观察到那个“头”只是个大瘤子。 这四个人是:三文钱、寒少爷、高飞、画龙。 画龙:“这地方安全吗?” 三文钱:“对门刚死过人,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砍死了,用斧子,男的上吊了。” 高飞:“浑身都是蛆。” 寒少爷:“听说,警察出来后都蹲在楼道里,哇哇地吐。” 寒少爷:“楼下的几个出租户都搬走了。” 三文钱:“这幢破楼是空的,对门的邻居就剩下个女孩,星期六才会回来。” 画龙:“大怪怎样了?” 三文钱:“还在医院,他的脸没有那么大了。” 画龙:“万一邹光龙去找麻烦呢?” 高飞:“炮子的那三个小兄弟在那儿看着呢。” 三文钱:“让他们回东北吧。” 画龙:“炮子是谁?” 三文钱:“你问得太多了。” 高飞:“今天告诉你,明天你可能就没命。” 画龙:“还有个问题,你咋叫这名?” 三文钱从兜里拿出几个硬币,把它们依次抛向天空,两手交替,再接住硬币。 三文钱:“我以前扔刀子和火把,那时我们有一个马戏团。” 高飞:“山爷也是。” 三文钱:“山牙是驯兽的,耍猴的,三条腿的鸡,五条腿的羊,都归他管。” 三文钱:“他有一条假腿,有一次下雨,他的假腿上长出了蘑菇。” 三文钱:“他还训过一只松鼠,后来,那松鼠上吊了。” 画龙:“松鼠也会上吊?” 三文钱:“吊死在两根树杈上。” 高飞:“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问你。” 画龙:“什么?” 高飞:“你怎么不杀了黑皮?” 画龙:“不想。” 高飞:“你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吧?” 画龙:“有我这么拼命的警察吗?黑皮差点把我勒死。” 高飞:“有,我以前见过一个,他叫周兴兴。” 罪全书前传_第四卷 侏儒情怀_第十五章 一见钟情 第十五章一见钟情 楼下有几株向日葵,如果下雨,如果在黄昏下雨,向日葵会耷拉着头,大叶子滴着水。 2000年10月,一个女孩从向日葵旁边走过,一个男孩站在楼下,女孩抬起眼睛看了男孩一眼,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了。 这个男孩就是寒少爷,在此之前,他的目光从来都不停留在别人的眼睛上。他一直是低着头的,因为脖子上有个大瘤子,年轻的姑娘们见他走过,常常好奇地回头看他。他连忙避开,心情万分沮丧,他长得丑,从来不笑,人们甚至分辨不出他的年龄,其实他只有17岁。这个性情孤僻的男孩,多年来一直与世隔绝地生活,做任何事都有一种鬼头鬼脑的谨慎态度。然而这一次,女孩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他显得格外腼腆,立刻垂下了头。 女孩是寒少爷对门的邻居,她的母亲死于凶杀,她的父亲死于自杀。 哪个人的爱情不是从最初的那一瞥开始的呢?爱情往往开始于见面的第一眼,一见钟情是唯一真诚的爱情,稍有犹豫就不是了。 寒少爷回到屋子里,他感到自己非常丑陋,脖子上的那个瘤子使他羞惭满面,自卑得厉害。晚上,他躺在床上,无数次地睁开眼睛看窗外的黑夜,他自言自语说,她可真漂亮啊! 一个星期之后,他费尽心机,制造了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低着头,慢吞吞地走在楼道里,倾听着女孩上楼的脚步声,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就这样,一点点地接近了完美与纯洁,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女孩刚洗完头发,那使人头晕欲醉的香味,也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气息,他感觉一个花园和他擦肩而过。他看到那女孩的鞋底很厚,泡沫做的,这种鞋在当时非常流行。他甚至认为自己不配有这种幸福,从生下来被扔在垃圾箱的那一天起,被压抑了的心,无法向外扩展,便向内生长,无法开放,便钻向深处,经历过那么多苦难,生活在一个黑洞里,这黑洞就是他自己的内心。他受尽了人间的一切苦,鬼魂刚刚隐没的黑暗深处因为那一瞥而栽满了花卉。 楼房很旧了,屋檐下有一些巢,大片大片的麻雀飞走又飞回来。 寒少爷走到楼下,十七年来,他生平第一次听到了鸟叫,以前鸟叫的声音是无法进入他的内心的,他也是突然发现月光映照的每一片落叶上都有很多露珠,每个露珠里都有一个晶莹的星星。 恋爱中的人低下头也可以看到天上的星辰。 又过了一个星期,寒少爷开始跟踪心上人。他装作散步的样子,平时他都是在下雨的日子穿上雨衣出去散步,雨衣不仅能遮挡住他脖子上的肿瘤,更能给他一种安全感。 那女孩是个卖包子的。 附近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还能记起那家装修豪华的包子店的前身是一个茅草棚,老板是个开封人,祖传的灌汤包制作手艺使他发家致富。那个路边的包子店对寒少爷来说似乎洒满了蓝色的光辉。他越往前走,脚步也就越慢,犹豫几次,他会失去勇气,突然转身走回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然后懊悔,鼓足勇气,他感到自己再也无法前进了。那种内心的激烈斗争,不亚于一场世界大战,终于,他走进了包子店,显得格外腼腆,他递过钱对女孩说: “我买包子。”说完,他连耳朵都涨红了,感到心跳得难受。 “是你,”女孩认出了他——这个搬来没多久的邻居,女孩问,“几笼?” 他伸出四根手指,不敢抬头。女孩把灌汤包装进一个塑料袋,递到他手里,他转身就走。 “你等等。”女孩叫住他。 这话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白得像张纸。 “找你钱。”女孩对他一笑。 这一笑,他在以后的铁窗岁月里久久不能忘怀。 次日凌晨,画龙率领一队武警官兵包围了三文钱所在的那幢楼。他在傍晚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用公用电话向远在北京的指挥部秘密做了汇报,由于三文钱、高飞等人已经怀疑了画龙的卧底身份,指挥部下令广东省公安厅立即实施抓捕。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参与抓捕行动的武警是在睡梦中被紧急集合的,有的武警甚至来不及穿裤子,只穿着内裤拿上武器就奔赴指定地点。 荷枪实弹的警察守住楼道口,画龙喊开门,隐蔽在楼道里的武警迅速冲入屋内,三文钱和寒少爷束手就擒。高飞从自己的房间里隔着门开了一枪,警察卧倒,这为高飞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他用一张书桌顶住门。画龙撞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高飞跑了。 我们在上面已经说过,那两幢楼之间的电线上爬满了爬山虎和葡萄,干枯的葡萄藤和爬山虎的茎纠缠在一起,形成结实的绳索。高飞跳到阳台上,飞身一跃,抓住葡萄藤,滑到地面,消失在了夜色里。 指挥部从全国调了三位审讯专家,连续数日,三文钱用几百句“不知道”来回答审问。半个月之后,审讯专家告诉三文钱,大怪已经被抓了,并且交代了这几年来贩毒的罪行,无论你说还是不说,最后都得枪毙。审讯专家将一瓶酒和一只烧鸡放在了三文钱面前:“这是你的一个朋友买来给你送行的。” “谁?”三文钱问。 “画龙。”审讯专家回答。 寒少爷面对审讯也是一直沉默,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对审讯人员说:“我全部告诉你们也行,你们得让我见一个人。” 2000年11月21日,一个年轻人走进了一家包子店,他的脖子上有个大瘤子,身后跟着一批押解的警察。店里的食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慌张地站起来,警察让他们安静,那个年轻人对店里的一个女孩吞吞吐吐地说: “你不知道……我……我多少有点喜欢你呢!” 华城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打击贩毒、制毒的专项行动,一批毒贩纷纷落网,十几家涉毒的娱乐场所被查封,截止到12月10日,追捕分队在广东、云南、海南等地抓获涉案人员140人,共缴获海洛因420公斤,鸦片85公斤,冰毒130公斤,K粉200公斤,枪支64支,各种子弹7000发,手榴弹、地雷、炸弹40枚,赃款赃物共计3047万元。 在三文钱的住所,警方发现了一张黑白的旧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个马戏团,一个走江湖的草台班子,七个人站在一起,经过寒少爷辨认,那七个人是: 大拇哥、马有斋、丁不三、丁不四、三文钱、山牙、孟妮。 二十年前,只要这个马戏团一出现,就会有锣鼓声、笛子声、孩子们的欢呼声,即使是在泥地上搭起帐篷,观众也会蜂拥而来,他们扔下五毛钱,最后带走地上的烂泥巴。 二十年前,五分钱可以买一个小笼包,一毛钱可以蹲在小人书摊上看一整天,两毛钱买一包香烟,如果花五毛钱就可以看一场马戏。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娱乐方式并不多,所以这个马戏团表演的时候几乎场场爆满。 孟妮卖票,三文钱敲鼓,大拇哥舞起狮子,马戏团的帐篷上画着一些珍禽异兽,买票的大多是城镇上的二流子,小孩从帆布下面偷偷钻进去,待到观众云集,演出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舞狮表演,大拇哥扮演成一只狮子,在乱糟糟的观众围成的圈子里扭动身体,张牙舞爪,随着欢乐的节拍跳上长凳。那时他是多么喜爱舞狮啊,闲暇时间,他就操练,马戏团宿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的麦田里舞狮,在冰封的湖面上舞狮,他从春天舞到了秋天。作为这个草台班子的首领,他扮演的就是自己——一只狮子,他赋予它生命。 舞狮结束,孟妮出场,这个又高又胖的女人缓缓走到场地中央,叉手而立。她嘴唇闭着,观众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嗓音说:“哎哟妈呀,人还挺多。”正当观众纳闷声音从何处传来的时候,一个侏儒从孟妮裙子下面滚出来。 他捏着鼻子说:“真骚。” 观众哈哈大笑,侏儒先是自我介绍,来了一段东北二人传风格的开场白,插科打诨,风趣幽默,然后他为大家表演的是口技。 “你,把大腚帮子撅起来。”侏儒对孟妮说。 孟妮脸上的横肉动了动,挤出一个笑容,撅起屁股。 侏儒钻进裙子,“噗”,他模仿放屁的声音,逗得观众哄堂大笑。 他在裙子下面拉响了防空警报,全场安静下来,没人大声说话。炸弹轰然落下,羊咩咩叫着到处跑,鸡飞狗跳,小孩在哭,房屋烧得噼啪响,观众侧耳倾听,一支队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后,当当当,脸盆敲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乡亲们冲啊,打鬼子。机关枪响成一片,夹杂着手榴弹爆炸的声音,鬼子呜哩哇啦,惨叫声声……各种声音被这侏儒模仿得惟妙惟肖,观众无不鼓掌喝彩。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 和尚自称来自五台山,法号有斋。他拿出一盏油灯,找个观众点燃,他将灯吹灭,然后用手指一碰灯芯立刻就亮起来了,他吹灭,再用手指点亮油灯,如此重复几次,观众啧啧称赞。更为惊奇的是他拿出一个鸡蛋,置于阳光之下,过了一会儿,那鸡蛋竟然缓缓地凌空升起,悬浮在空中。观众全都站起来,伸长脖子,张着嘴巴,大和尚一把将鸡蛋抓住,在地上磕开,鸡蛋里空空如也,没有蛋清和蛋黄。他的压轴节目是一个魔术,助手滚出一个大缸,他让刚才表演口技的那个侏儒钻进去,然后一桶一桶地往缸中倒水,直到注满。他围着缸转圈,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用手一指水缸,缸中的水竟然爆炸了,冒出一股浓烟,水中间翻滚起来,逐渐沸腾,又慢慢恢复平静。正当观众猜测缸里的侏儒会不会淹死的时候,那个侏儒从帐篷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观众掌声如潮,大声叫好。 手指点灯,鸡蛋悬浮,清水爆炸,这些民间巫术并不神秘,我们会在以后详细揭开秘密。大变活人的魔术其实很简单,缸是特制的,底部有暗格,侏儒藏在下面,另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侏儒是他的孪生兄弟。 这对孪生兄弟为观众表演的是一出哑剧,两个侏儒抢一把三条腿的椅子,通过摔倒、夸张的殴打、滑稽的肢体动作来引发观众的阵阵笑声。最后,背景音乐响起,一只羊上场,属于这两个小丑的时间结束。 一只黑山羊拉着小车缓缓出场,车上载着两只小猴,山牙吹着笛子跟在后面。小猴向观众敬礼,巡场一周,观众被逗笑了,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接着,小猴又表演了齐步走、倒立、顶砖头,山羊用蹄子敲击一面小鼓伴奏,最后,使观众叹为观止的是山牙从衣兜里掏出一只老鼠,解开它脖子上拴着的细铁链,放到地上,老鼠嗖的一下蹿没了。然后,山牙打了个呼哨,那老鼠竟然后台蹿出,沿着他的裤腿攀爬而上,立于肩膀一动不动!观众的眼睛都看直了,山牙从肩上拿下老鼠,在它脖子上拴好链子,像抚摸小猫小狗一样把玩了一番,又放进衣兜。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灰黑色的老鼠,如此训练有素,让观者大开眼界! 下一个节目是杂耍,三文钱将几把刀子扔向空中,再接住,手法娴熟。使观众喝彩的是三文钱的飞刀表演,他搬出一个木板,蒙上眼睛,站在远处扔出飞刀,飞刀稳稳地插在木板上颤动着。 最后一个节目是两个侏儒推出一架板车,车上放着一个大玻璃槽子,槽子中有很多蛇,一个女人端坐其中。 观众散场,所有的悲喜剧落下帷幕。 马戏团拔营而去,只留下很小的一堆灰被风吹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四海漂泊,江湖流浪。 最初,马戏团刚成立的时候有过一头大象,是大拇哥从云南买来的,后来病死了。在那几年里,他们向陌生的城镇出发,那个侏儒骑着大象,仿佛是个骄傲的王子,在一百米的高空,放牧白头的苍鹰。 1980年,他们在一个山脚下扎营,星星很大,低垂在旷野上空,风中有谷子碎裂的声音,还有花的香气。侏儒采摘大朵的野菊花,右手提着一串紫葡萄走进帐篷。另一个侏儒——他的孪生兄弟——穿着一双黄胶鞋,捉了很多萤火虫准备放在蚊帐里,回来时,在帐篷外面听到崩落的扣子的声音。两个侏儒开始打架,为了一个女人,那个胖女人拍着屁股大哭。 1981年,他们在一片果园里扎营,河水清澈,梨花大雪般覆盖了整张席子,席子上坐着一个侏儒。如果有一只麻雀俯视这片果园,如果麻雀飞走落在县城里的电线上,阳光暖暖地照着,麻雀会看到一个胖女人牵着一个侏儒的手在逛街。果园里的那个侏儒在发呆,在观察梨花怎样把枝头压成美丽的弧线。 丁不三和丁不四都爱着孟妮! 山牙始终都没有驯服那只白头的老鹰,终于有一天,老鹰飞走了,再也没有落在他的肩头。 大象还没有死的时候就拴在地上。在地上插一根小木棍,系上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住大象的右后脚,防止大象逃跑。我们都知道大象的力量,它可用长鼻卷起大树,甚至可以一脚踏死一只猪。为什么它会乖乖地站在那里呢?曾经有个孩子对此产生疑问,他问山牙,大象为啥不跑? 山牙回答,它觉得自己跑不了。 原来,这头象刚被捉来时,马戏团害怕它会逃跑,便以铁链锁住它的脚,然后绑在一棵大树上,每当小象企图逃跑时,它的脚会被铁链磨得疼痛、流血。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后,小象并没有成功逃脱,于是它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一旦有条绳子绑在脚上,它就永远无法逃脱的印象。长大后,虽然绑在它脚上的只是一条小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着小木棍,但它的潜意识则告诉自己:无法逃跑。 三文钱,籍贯广东,大拇哥,云南巍山人。 马有斋家在辽宁,父母双亡,只有燕子,年年飞回空无一人的庭院。 马有斋爱吃肉,爱喝酒,爱抽烟,爱赌博,他是个假和尚。他喜欢寂静,他所理解的寂静是一条臭水沟悄无声息地流,青草长在沟边,他坐在沟边抽烟。背后的房屋并不是孤零零的,周围有几百所一模一样的房屋建在一起,每栋房里都有人在睡觉,他能感觉到一家人在睡梦中呼出的热气,其实他很想有一个家。 在华城的时候,三文钱从垃圾箱里捡到了一个怪胎,马有斋也捡到了一个女人,女人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就死了。1990年,马戏团解散。 我们在回忆往事的时候会记起多年前的某一个下午,场地上溅起灰尘,人们在欢呼,锣鼓和笛子发出美妙的音乐,或者是槐花的香气,或者是弥漫的桂花香气,或者破旧的房子,向北的窗户,是这些东西让我们记住了一个马戏团,我们记得的仅仅是马戏团这三个字,以及当时我们所感受到的其他东西。 罪全书前传_第四卷 侏儒情怀_第十六章 相思情深 第十六章相思情深 长白山脚下有一个卖狗肉的小店,店主人是个老太婆,村里的年轻人都喊她孟婆婆,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则喊她孟妮。 孟婆婆无儿无女,她这一生中,有过两个男人,还有三只狗先后统治过她的灵魂。 她上半辈子和蛇一起度过,下半辈子和狗一起度过。在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丑了,只是没有现在这样胖。那时她在一个大玻璃池子里,池子里还有一百多条五颜六色的小蛇,她和蛇一起被人参观。这个马戏团压轴的节目就是推出来一个小车,车上有个大玻璃槽子,或者说,一个玻璃做的棺材,一个丑陋的女人坐在里面,她的身上,爬满了蛇。确实,这个玻璃盒子比小丑耍的把戏要好看。每当一个侏儒把玻璃棺材用小车推出来的时候,观众都会啧啧称赞,认为没有白花钱看马戏表演。围观者在鼓掌,可她听不见,她有点聋,她的戏是在玻璃里面演的,那个玻璃棺材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虽然她坐着不动,但这种表演很累,有时——例如1982年一个炎热的夏季下午,她就在玻璃棺材里睡着了,那些蛇在她身上蜷缩着,爬着。直到1983年的夏天她才开始习惯,才消除疲惫,感到一阵清凉,那是蛇这种冷血动物带来的清凉。从此,她变得越来越懒,甚至懒得走出玻璃棺材,只有撒尿拉屎的时候才出来,她打着哈欠,问问在帐篷外抽烟的山牙:“这是哪儿?”山牙大声回答:“贵州。”有时回答:“四川。”她就“哦”一声,撒尿完,继续回到她的棺材里,用脚把蛇踢到角落里,躺下就睡。 有一次,她在睡梦中感到肚子疼,醒了,去厕所,她拉出来一条蛇。 孟妮坐在玻璃池子里,日子久了,她的**就下垂了,身体也变胖了。有一次,她的屁股下流出了鲜血,浸湿了裤子,她没有感到一丝慌乱,也不能去垫上卫生纸,因为表演还没结束。那些蛇闻到了血腥味,开始咬她,观众发出了惊呼声,她依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因为表演还没结束。这时,从幕后跑出来一个愤怒的侏儒,他用脚使劲地踩那些攻击她的蛇,然后把她扶了起来,她的屁股上还挂着一条蛇,侏儒把那条蛇拽下来,扔向了观众。从此,她开始感激他,并且以身相许。在一个胡同里,她和他遇到了几个醉汉,他们是去散步的,他躲避在她的裙子里,她举起路边的一辆自行车进行自卫。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夫妻。再小的男人也是大男人,再大的女人也是小女人。有时,她搞不清楚来睡觉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因为这对孪生侏儒长得一模一样。这两个侏儒都没有生育能力。她有了两个丈夫。 后来,马戏团解散,孟妮带着其中的一个侏儒,回到家乡,开始过寂寞的乡村生活。她已经不确定手里牵着的这个小人是不是那个把她从蛇窑里拯救出来的人。这个小人脾气很坏,喜欢骂人,有时还打人,全村的人都讨厌他。他喜欢皱着鼻子,在空气里嗅来嗅去。在一次酒后,他失踪了,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臭得厉害了,全村的人都跑到一个水塘里看打捞上来的尸体。 喝醉了之后,他为他的父亲哭,为母亲笑,他40岁时醉死在一个池塘里。 他什么都不会,他不会躲在裙子里表演口技,他不会藏在水缸里表演魔术,他是个废物。 另一个侏儒跟随大拇哥去了云南,他俩从境外贩来毒品,卖给山牙,山牙再转手卖给三文钱和马有斋,解散后的马戏团组成了中国最大的贩毒集团。 小店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槐树,那一年,槐花落得晚了,枝叶深处,喜鹊叫着。 在槐树下,孟婆婆踩着老式缝纫机。另一个侏儒回来了,他站在路口,风从背后吹来,这使他有种君临天下的气概。 “妮,你过得,还行吗?” 她不回答,眼泪流了下来。 孟婆婆杀了一只狗招待他。这只狗她养了六年。狗依偎在她的脚边,抬着头,舔一下主人的裤管,她也用手抚摸着它的头。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把刀,将它的头揽进怀里,把刀叶就送进了它的脖子。狗嚎叫一声迅速地蹿到了店旁的柴堆里,她向它招了招手,它就跑回来,继续依偎在主人的脚边,身体有些抖。她又摸了摸它的头,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但是,这温情转瞬即逝了。她的刀,再一次戳进了它的脖子,与前次毫无区别,同一个伤口。狗叫着,脖子上插着刀,又蹿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龇牙咧嘴,这一次是爬了回来——如此又重复了两次,它才死在爬向主人的路上,它的血迹也在那条路上。 侏儒带来了很多礼物,金首饰、香水、一捆钱,还有几个罂粟壳。孟婆婆把所有东西都扔到窗外,她说,我不要。 “那你要啥?” “不要你走。” “我还会回来的。” “啥时候回来?” “冬天。” “冬天啥时候?” “下雪的时候。” 晚上,他们吃狗肉,喝烧酒,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夜。 第二天清晨,他就走了。这个小小的侏儒,比男人更像男人,要走的时候从不回头。 两个男人能像一个男人爱她,这是莫大的幸吞噬福,尽管这两个男人的身高加起来还不到她的耳朵。她除了杀狗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睡觉,很少出门,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她的肥胖又胜过她的丑陋,在她26岁的时候,她的体重已经超过300斤。过度的肥胖甚至使她无法自己系鞋带,所以整天都穿着拖鞋,一年四季都穿着裙子,夏天,她穿一条裙子;冬天,她穿四条裙子。她的裙子是村里一个裁缝为她特制的,她从来不戴胸罩,应该说没有一款胸罩可以容纳她的**房。 她的丑和她的脸无关,40岁的时候,她的体重已接近400斤,任何动作都是缓慢的,例如她慢慢地走,像一艘船那样转身,搅动热的空气。这个肥胖的女人力大无穷,一掌就可以震落树上熟透的枣子,她杀狗时只需要一刀,两手一用力就可以将整张狗皮扯下来。 扔在窗外的罂粟发了芽,静悄悄地生长,夏天,开了绚丽的花,很快又结了球形的果。孟婆婆收获罂粟,扔进锅里,又放入八角、花椒、良姜、桂皮、丁香、白芷、草果、当归、肉蔻等多种调料。她煮了一锅狗肉,挑到市场上去卖,在半路上就卖光了,那香味扑鼻,如此诱人,以至于让很多路人止步吞咽口水。 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在哪里吃。吃狗肉也不仅仅是狗的问题,重要的是氛围。 店门前摆着几张乱糟糟的桌子,旧篱笆旁边的枝丫上垂悬着一根根手臂粗大的冰锥,正午时分,冰锥滴着水,长白山作为整幅画面的背景,北风呼啸,关东好汉们大碗喝酒,用手撕着狗肉,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每一片雪花的背后都有着梅花的香气。他们吃完狗肉,消失在风雪中,又重新在一个灯光昏黄的房子里出现。这些散发着酒气的男人性格彪悍,村子里每年都有因酗酒而死亡的男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昨天还帮邻居救火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纵火犯,向孤寡老妪施舍钱财的人因为赌输了钱而拦路抢劫。 挖人参的人已经进山,夜间去打猎的人还围着篝火说话,他们将一块砖烤得通红,用铁耙将烧红的砖块放到冰封的河面上。砖块刺刺地响,慢慢融化寒冰,砖块所在的位置,那也是一天前雪橇驶过的地方,数月前鱼儿游过的地方,现在成了一个窟窿,闷在冰下的鱼都游过来透气。几个人叼着烟,一桶一桶地从冰窟窿里打水,每一桶水里都有几尾鱼翻腾着身子。 孟婆婆站在河边,她想起夏天的时候,她的丈夫,那个小小侏儒将一张木床扔进河里,然后将木床系在水草上,这样木床就不再随波漂流。他站在床上撒网,捕鱼,他用一把匕首刮去鱼鳞,将鱼剖洗干净,穿在铁丝上,晾在后院里。 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孟婆婆抬着脸看着天空,一场大雪就让她在瞬间白发苍苍,这个可怜的胖女人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他没有来……” 1998年夏天,孟婆婆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她的饭桌上放着个酒瓶,酒瓶里插着塑料花,那是她20世纪80年代末买来的,她从桌前站起来,关上门,走上泛白的乡村公路,那时天刚亮。那时,还发生了两件事——一只马蜂飞向草垛,一条菜花蛇盘成一团。她拐了一个弯,去沈阳找马有斋去了,她找马有斋是为了什么,最好的答案就是不说,因为相思两字已经写了出来。 从那以后,她每年都要离家一段时间。 罪全书前传_第五卷 玩命赌徒_第十七章 江湖巫术 第五卷 玩命赌徒 第十七章江湖巫术 二十年前,马有斋是个和尚;十年前,马有斋是个道士。 他跟随大拇哥的马戏团整整十年,表演巫术,他用手指点灯,念咒语使鸡蛋凌空飘起,蒙骗了很多观众。手指点灯其实很简单,用化学药品氯酸钾和硫黄各五十克研成粉末,混合在一起粘在手指上,当灯吹灭后,冒着青烟的灯芯还有一点火星,用手指一点,灯就重新亮了。湘西有个装神弄鬼的巫师在墙上画一盏灯,用火柴一点就亮起来了。这是他事先在墙上钻了一个绿豆大的孔,孔内放一块樟脑,玩弄法术时用火柴一点,墙壁上画着的灯就亮了。 让鸡蛋飘浮在空中,这样的把戏每个人都会。 鸡蛋开一个细小的孔,倒出蛋清蛋黄,用针注入露水,油泥糊住小口,在阳光暴晒下,鸡蛋就会缓缓升起。这个把戏的麻烦之处在于露水的收集,夏天的时候,马有斋常常要在天亮前跑到田野里,他拿着个罐头瓶,摇晃灌木和草叶,采集露水的同时他也被露水打湿了。 马戏团解散之后,他回到村里,村里有一个跳大神的巫婆,他每次走过巫婆家门口的时候都要骂一句:臭老娘儿们,穷得瑟,糊弄鬼呢。他还指使他的三个孩子向其吐口水,巫婆在村里无人敢惹,村民们对接近神明的人保持敬畏。 有一天,阳光明媚,巫婆倚着门框嗑瓜子,马有斋走过她身边,问道:“怎么,没出去嘚瑟啊?” 巫婆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将头歪向一边,继续嗑瓜子。 马有斋停下脚步,骂道:“篮子(方言,脏话,生殖器的意思)。” 巫婆嗤之以鼻,将头歪向另一边。 马有斋怒气冲冲,将巫婆推进院子,关上门把她强奸了。 从此,这两个单身的人姘居在了一起,他们的心里多少有一点火焰在燃烧。巫婆寡居多年,马有斋**旺盛,这促使他们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家庭。巫婆有两个孩子,马有斋有三个孩子,五个孩子也成为巨大的生活压力。马有斋不得不重新扛起锄头,去田间劳作,闲暇时间就和巫婆一起降妖除魔,驱鬼辟邪。 他扮成道士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头发长了起来。 马有斋和他那个被称为仙姑的老婆常常被人请去跳大神。仙姑戴上面具,戴上垂着彩穗的神帽,身穿萨满服,腰系腰铃,左手抓鼓,右手执鼓鞭。马有斋锣鼓伴奏,仙姑一边跳一边唱: 哎……我左手拿起文王鼓, 圆又圆那嗨, 唰唰,赫朗朗。 八根弦,四下拴, 羊线系儿挂金钱。 赫朗朗。 我右手拿起东海东,南山南, 赶海赶山的鞭呐嗨。 不长不短一尺三。 红绳裹, 绿带缠, 五彩的飘带飘下边, 赫朗朗。 过往的神仙停一停, 唰唰。 我十里要接呀八里要迎哎。 五里扯住你的马缰绳。 看看嗨, 大门又挂彩,小门又挂红哎, 一毡铺地到堂屋。 赫赫,唰唰。 住庙就把庙门开。 不住庙就家来吧! 家在穿堂鼓楼西, 当仙下马报名号啦, 唰唰唰。 葫芦开花一片白, 哪位大仙下凡来? 大多数时候,她请来的是钟馗,有时请来的是观音菩萨,主要根据主人的需要,如果主人卧病在床,这时,寿星南极仙翁或阎王判官就该下凡了。玉皇大帝一般不来,除非主人家特别有钱。有一次,她跳着跳着饿了,就请来了尾火虎神,她成了一只老虎,纵跳,扑抓,吃光了贡品。 跳大神结束之后,马有斋除了收取主人家的钱财,还会将一包香灰当成灵丹妙药卖给围观的群众。 马有斋觉得这是一门生财之道,就削了一把桃木剑,扮成道士,画符捉鬼。他能够让鸡蛋飘起来,能用手指点灯,这使他的名声超过了只会跳大神的老婆,成了远近闻名的半仙。只有肯花大价钱的人才请得动他,有一次,外省的一个老汉慕名而来,进门先掏出2000块钱,说自己的儿子中邪了,如果半仙能帮忙,事成后会再给3000元。 老汉讲了一件怪事。 老汉自称姓李,承包了镇上的一个鱼塘,前几天,他的儿子去鱼塘游泳,回来后就中邪了,眼神呆滞,说话木讷,像换了个人似的。更严重的是儿子变得怕水,甚至不敢洗手洗脸,去了几家医院,医生也没办法。 马有斋听完后,点点头说:“这是水鬼附身了。” 李老汉问:“能赶走吗?” 马有斋说:“赶不走,除非捉住。” 李老汉问:“把这鬼捉住后咋办?” 马有斋说:“油炸!” 第二天,在李老汉家的院子里架起了一口油锅,镇上的很多人都跑来观看,小孩子爬到了树上。马有斋手持桃木剑,身穿青布道袍,道袍背后绣着太极阴阳之图,须发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马有斋看了看油锅,让李老汉多准备一些劈柴,一会油锅就烧开了,沸腾起来。马有斋将手伸进滚烫的油锅,院子里的观众发出一声惊呼,马有斋若无其事,说:“再烧,火旺点。” 其实,这锅油并没有烧开,马有斋悄悄地向锅中加入了硼砂之类的化学物质,因为发生化学反应,会产生气体,气泡会鼓到油面的上方,造成油沸腾翻滚的现象,而这个时候油的温度并不高,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马有斋让李老汉的儿子躺在一张凉席上,然后将一张符纸放在李老汉儿子的胸口,令其闭上眼睛,不许睁开。马有斋净手焚香,开始作法,观众安静下来,只见他念念有词,绕着李老汉的儿子走来走去。突然,马有斋大喝一声,用手猛地一拍,纸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红的手印。他把符纸扎在桃木剑上,大喝道:“捉住啦!” 马有斋左手捏剑诀,右手持剑,迅速地将剑端的符纸压在香案上,然后他将剑立于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符纸。这时,他开始气喘吁吁,似乎捉鬼是件很累人的事。一会儿,围观者看到剑端的那张符纸冒出烟,竟然燃烧起来。马有斋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抛撒在香案上,那些糯米竟然也着了火。 最后,马有斋将烧着的符纸投入油锅,完成整个捉鬼过程。 在纸上拍出一个血手印,这主要是一种化学试剂酚酞在起作用,酚酞遇碱会变成红色,马有斋就是利用了这个简单的化学反应。他事先把酚酞喷到符纸上,晾干,看起来还是一张好端端的纸,然后作法时,手上再蘸点碱水,往纸上一拍,一个红手印就有了。 那么,符纸怎么会自燃呢?其实很简单,马有斋预先在香案上撒了一些淡黄色粉末,就是过氧化钠。过氧化钠遇水和二氧化碳就会燃烧。他将符纸拍在香案上,沾上过氧化钠,气喘吁吁对着符纸呼气,呼出的气体中含有二氧化碳和水,达到燃点,纸就会燃烧。糯米事先和硫黄粉搅拌过,硫黄与过氧化钠接触,也会发生燃烧。 过了几天,李老汉的儿子奇迹般地好了,恢复了以前的活泼开朗。捉鬼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心理安慰,他在鱼塘底看到了一具尸体,因此受了惊吓。那尸体肿胀成一个巨人,腰间缠绕着电线,电线的两端都系着石块。他不知道这死者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将其杀害抛入鱼塘里的,他只是在一个深夜,把尸体拖上来,悄悄地挖坑掩埋。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1996年,巫婆死了,马有斋的孩子们也长大了。 1997年4月5日,清明,马有斋家来了三个客人,他们是大拇哥、丁不四、山牙。 山牙:“咱们有几年没见了?” 马有斋:“有七年了吧。” 大拇哥:“我看你这家业啥也没置下。” 马有斋:“混日子呗。” 丁不四:“现在还装神弄鬼?” 马有斋:“没人相信这一套了。” 丁不四:“我哥走了。” 马有斋:“孟妮,在家里卖狗肉。” 丁不四:“我得去看看她。” 马有斋:“三文钱呢?” 大拇哥:“在华城。” 山牙:“叫花头,他混得还行,那里的叫花子都听他的。” 马有斋:“我对不住你,看见你这腿,我心里就难受。” 山牙:“不碍事,也不耽误我牵着小烟包到处走。” 马有斋:“还耍猴?” 山牙:“我现在跟着大拇哥发财呢。” 大拇哥:“我从老家弄了点白面。” 丁不四:“这是条财路,赚钱着哩。” 大拇哥:“不能不管你,现在想喊上你,还有三文钱,咱们一起。” 马有斋:“贩毒是吧?” 大拇哥:“在我老家,云南那边,好多人都干这个。” 马有斋:“我没本钱。” 大拇哥:“不用你拿钱,我欠你的。” 马有斋:“那行,我,还有我的三个儿子,都跟着你发财吧。” 马有斋搬出小村的时候,小村下小雪了。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搬走,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保存在昨天的位置,雪花飘落下来,院子里的咸菜缸像新坛子一样有着古老的比喻。 1993年之前,东北只有一些小毒贩,他们从南方购来毒品,转手卖掉,从1997年开始,马有斋垄断了东北三省的毒品市场。贩毒带来了巨大的暴利,马有斋在城里购置了房产,占地十亩,亭台楼阁,极尽奢华。 二十年前,马有斋是个和尚,马戏团解散之后,他就沿街行骗。 一街的杨花柳絮随风飘舞,马有斋穿着瓦青僧袍,黄面布鞋,轻叩别人的大门。那些木头门、铁门,那些黑色的大门、红色的大门,打开之后,他念一声阿弥陀佛,拿出公德簿,要主人写上姓名籍贯,然后说是某个寺庙要修建,请捐献一些钱。他双手合十,留下这么一个苍老古朴的手势,携带着钱财离开。那时,善男信女依然不少,而后,人们看到一个和尚敲门,一个陌生人敲门,根本不会随便把门打开。 马有斋在“化缘”的时候,慈眉善目,其实,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他曾用一根软鞭把河南的一棵小树的叶子抽得精光,那棵小树,在二十年后的梦里,再次发芽开花。他心情高兴的时候,也会在三个儿子面前,将一把禅杖耍得虎虎生风,二十年后,那把生锈的禅杖靠在窗前,挂着一轮圆月。 这个和尚装成道士的原因已经说过——他的头发长了出来。 装神弄鬼的那段日子,他能回忆起的只有这一个画面:在一棵核桃树下,他坐在石头上,用石头砸核桃。 贩毒使马有斋一夜暴富,他几乎忘记了过去。 他有一颗牙很痛,牙医说:“马老爷子,拔了吧。”他说:“不拔,滚。”他是个对痛苦不能忍受的人。他举着锤子,在房间里寻找一个可以把钉子钉上去的位置,钉子钉上去之后,他又在钉子上系了根绳子,把另一端拴在自己的牙齿上。他站在椅子上,奋力一跳,从此,他就不再感到牙疼了,那颗蛀牙系在绳子上,轻轻地晃动。他镶了一颗金牙,脖子里挂着沉甸甸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上戴着三个金戒指,他浑身上下,闪闪发光。 后来,马有斋得了腰椎间盘突出,这个闪闪发光的人只有跪着才能舒服一些,如果是躺着,他会痛得满床打滚,彻夜难眠。他突然想到这个姿势或许意味着什么,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第一个医生,为他针灸、推拿,不见效。第二个医生为他局部热敷,外用“扶他林凝胶”等止痛的膏药,不见效。第三个医生建议他动手术,他拒绝,医生只好用25%甘露醇250毫升加地塞米松10毫克,静脉滴注。 输液的时候,他也是跪着的。 马有斋疼痛难忍,他对大儿子说:“去,拿一包白粉来。” 贩毒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吸毒,他把白粉放在纸上,弄成一行,一只手端住纸,另一只手堵住一个鼻孔,用另一个鼻孔吸,一甩头的工夫就把白粉吸了进去。吸毒带来的快感抑制住了疼痛,几天之后,腰椎间盘突出竟然奇迹般地好了,然而,吸毒的快感也不如最初强烈了,马有斋开始采用注射吸毒的方式。他用一根松紧带绑住手臂,就跟护士打静脉针时一样,他拿起针管,把针头朝上,扎进胳膊弯的血管里,把毒品推进去。一会儿,又把毒品抽回到针管里,混合着血,这样来回几次,冲洗针管,以便把全部毒品都输入进去。到了注射毒品的阶段,就已经是很深的毒瘾了,很难戒掉。如果是一个有几年毒瘾的人,身上已经找不到血管来注射了。这时,他们会采用一种叫“打血槽”的方式。就是在大腿上打个洞,插上一根输液管。输液管插上去后就不拔出来了,一直插在大腿上。毒瘾来了,用针管把毒品通过输液管注射到体内。 马有斋胳膊上密布着针孔,他只能在胯间注射了,一天要褪下裤子好几回,终于,三个儿子跪在了他面前,求他戒毒。 大儿子说:“爸,你不要命啦?” 马有斋说:“不要了。” 大儿子夺过针管。 马有斋扑通给儿子跪下了,哀求道:“给我。” 到吞噬 三个儿子只好强制他戒毒,将马有斋关进后院的一间房子,派了一个老头伺候他。毒瘾发作的时候,老头就将他手脚捆绑上,嘴里塞上毛巾,塞上毛巾是防止他痛不欲生咬自己舌头。云南罗发伟毒瘾发作时,将父亲骨灰吸进肚子;甘肃王娟毒瘾发作时先是裸奔然后一头扎进粪池;四川陈锦元毒瘾发作时四肢痉挛,鬼哭狼嚎,附近的一所幼儿园因此搬迁;广东曹小军毒瘾发作时,吞下去瓶盖、打火机,还有他的两根手指。 马有斋迅速地消瘦下去,由一个健壮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目光呆滞、涕泪交流、大小便失禁的老年人。因为免疫能力低,他的头发开始脱落,在一次高烧之后,双目也失明了。 吸毒能够破坏人的正常生理机能和免疫功能,蚊子叮咬吸毒者一下,就有可能起一个脓包。一个劳教干警曾说过一个极端的例子,有次一个吸毒劳教人员蹲着锄草,大概锄了一小时,站起来时,脚上的血管全部爆裂,血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射出来,因为怕有艾滋病,谁都不敢靠近。等到血不再喷射后才被拉到医院进行抢救。 马有斋成了瞎子,睡觉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昏迷。有时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觉。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他看到的都是黑暗。在药物治疗的配合下,马有斋慢慢戒了毒。 戒毒之后,他每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着一支烟,过了没多久,就一次点着两根,如果你看见一个人的手指上夹着两根香烟在吸,那就是马有斋。他每天要抽六盒香烟,因为睡眠颠倒,只有在晚上才可以看见他,每次见到他,他的手里都夹着两根烟。 除了抽烟,他还有一个爱好:在石头上刻字。 一个世界对他关闭大门,另一个世界的门也随之开启。 他整天都处在冥思苦想的状态,有一天,他让儿子买来几块石碑以及锤头、凿子等石匠工具。 儿子问:“你要刻什么?” 马有斋回答:“金刚经。” 儿子说:“你眼睛看不见,会不会刻错啊?” 马有斋说:“字,在我心里,怎么会刻错呢。” 在后院那间黑暗的屋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石屑飞扬。起初,他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对于一个瞎子来说,这样做不是为了摆脱孤独,恰恰相反,而是保持孤独。他将刻好的石碑立在院子里,日久天长,后院就成为了一片碑林,成了一片没有坟头和死人的墓地。 后院还有一片池塘,那池塘里有鲤鱼、草鱼、鲢鱼、泥鳅、青蛙、蛇,以及落在水底里的鸭蛋。在一个清晨,马有斋打开窗户,他突然闻到一股清香。 他问送饭的老头:“外面,是什么这么香?” 送饭的老头回答:“莲花,池塘子里的莲花开了。” 马有斋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了。” 从此,他披上旧日袈裟,在房间里敲起木鱼,每日诵经念佛,参禅打坐。以前,他是个假和尚;现在,他成了一个真和尚。三个儿子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回答:“赎罪,替你们三个。” 三个儿子平时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也拉拢腐蚀了一些官员,为其充当保护伞。有一个检察院的科长,喝醉了之后,跑到后院,问马有斋:“老爷子,我倒是想问问,什么是佛?” 马有斋反问他:“现在几点?” 他醉眼迷蒙,看看表,说:“晚上11点。” 马有斋问:“现在人家都睡了吧?” 他打着饱嗝说:“差不多吧,快半夜了。” 马有斋说:“带钥匙了吗?” 他说:“带了,瞧。”他从腰间卸下一串钥匙,在手里晃着。 马有斋将钥匙拿过来,扔进了窗外的池塘。 “你干啥玩意儿啊,啥意思?” “你不是问什么是佛吗?” “是啊,你扔我钥匙干啥?” “就在你家里。” “我不明白。” “你现在回家,给你开门的那个人就是佛。” 罪全书前传_第五卷 玩命赌徒_第十八章 刀枪炮 第十八章刀枪炮 马有斋有三个儿子:老枪、炮子、小刀。 巫婆有两个儿子,大吆子、二吆子。 1998年6月16日,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大吆子:“看在马叔的面子上。” 二吆子:“再说,我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 老枪:“你跟着我们,是害了你。” 小刀:“这是要掉脑袋的。” 炮子:“你们俩敢杀人吗?” 1998年6月19日,一个老头,拿着一张报纸进了公共厕所,十分钟后,老头出来,我们进去,如果凝视那张沾有大便的报纸,就会看到下面这条新闻: 6月16日晚9时30分左右,两名男子在惠发百货商场外的露天放映投影电视的公共场所持尖刀疯狂砍杀,造成3死10余人受伤的惨案。两男子随后驾驶摩托车向东山方向逃窜,目前仍在逃。 当晚记者闻讯赶到现场时,警方已将惠发百货周围路段全部封锁,20余辆警车和数十名警察在现场查访。 附近居民告诉记者,只要天气好,惠发百货每晚都在商场外播放露天投影电视,有时会放一些影片,以积聚人气。6月16日晚9时许,约有200人在此处看电视,不久后,此处就发生了恐怖的一幕。 来自黑龙江的伤者郭先生说,他在一家工厂打工,当晚正在惠发百货前看投影的节目,突然人群大乱,听到有人喊:“打架了,快跑。”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就跑,可能跑得较慢,被人追上在腰部捅了一刀。他当时感觉一阵刺痛,还以为被电击了,跑远后才发现腰部的伤口流出血来。还好刀口不深,没有刺中内脏。 郭先生给记者展示工作服上的一个洞,说这就是刀刺的口子。纤维制布料上留下的刀口长约两厘米,切口非常整齐,像用剪刀剪过的一样。 听说有三人身亡,郭先生称:“当时若跑慢半秒钟,可能……” 据记者了解,现场的一名29岁妇女和一名20多岁的青年男子被刺后当即身亡,记者在商场前的一张桌球台前看到一具尸体,被纸板覆盖着,附近地面上有大量血迹。其他十余名伤者分别被送往东山区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和中医院,其中一人送市人民医院不久后即伤重不治。 警方以正在紧张破案为由,拒绝透露案情。至记者发稿时止,警方尚未发布捕获凶手的消息。 当时有数百人目击惨剧,两名持刀者杀入人群,凶手似乎没有特定作案目标。 在惠发百货旁边开奶茶店的一位中年妇女看到了案发过程,据她描述,当时人们正安静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影,突然出现两名黑衣男子,一个长发长须,另一个是平头。两人各持一把尺余长的尖刀,向观者背后猛刺,被刺者尖叫呼痛。现场大乱,人群四散奔逃,但凶手似乎没有作案目标。她看到一名凶手先刺中了一名抱小孩的妇女,又刺向旁边的一名男子。人们四散奔跑,凶手持刀紧追,追上一个就向其背后猛刺,然后追其他人,刺了十余人后才罢手。随后两名凶手跑到路边,驾上摩托车向东山方向逃走。(《都市早报》记者:林慧。) 专案组请教了一位退休的刑侦老专家,老专家看完案卷后分析,破案线索应在当地黑社会,这两名凶手在练胆攒积分,凭着这起“案底”,他们便通过考验可以入伙了。 在暴力型犯罪中,常常有犯罪分子滥杀无辜,以此提高心理素质。海南人刘津杀害一个卖风筝的老人,命令其同伙分尸,锻炼胆量;西安人江校军计划引诱刑警上门,动手抢枪,为了练手练胆,先杀害了一名上门送煤气的女工。 那两名凶手,长发长须的是大吆子,留板寸平头的是二吆子。 东北黑社会以心狠手辣著称,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中,有不少东北人的身影。“刀枪炮”即东北黑社会的统称,从一个桃核,可以看到一片桃园,马有斋给自己的三个儿子取名为刀枪炮也许有着深远的寄托。 贩毒带来了巨大暴利,然而他们并不满足,老枪利用毒资开了几处赌场,小刀开设了多家提供色情服务的夜总会和洗浴中心,从1998年开始,逐渐形成了一个以家族为背景、以黄赌毒为产业的犯罪集团。 大吆子和二吆子很快取得了刀枪炮兄弟的信任,他们招募打手,纠集地痞流氓,在几次黑帮火并之后,渐渐吞并了其他黑势力的地盘。这期间也落下了不少仇人,其中一个叫花虎的包工头多次扬言要废了他们。他们兄弟俩带上枪去找花虎,当时花虎正和一群人在喝酒,二吆子用枪逼着他们不许动,大吆子对花虎说:“你不是想杀我吗?给你枪。” 大吆子把手里的长枪递到花虎手里,花虎不敢接。 大吆子又把枪对着自己脑袋,抓着花虎的手指放在扳机上。 大吆子说:“你只要一开枪,我就死了,我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个杀我的机会。我数三下,你就开枪,一、二、三……” 花虎没敢扣动扳机,他不知道枪里有没有子弹,即使他敢开枪,二吆子也不会放过他。 大吆子把枪从他手里拿过来说:“花虎,你是不是以为枪里没子弹啊?” 大吆子对着花虎脑袋上空开了一枪,乓——花虎吓得跪在了地上,一股恶臭蔓延开来。二吆子问:“那是什么?” 大吆子回答:“大便,这家伙吓得屙裤子了。” 罪全书前传_第五卷 玩命赌徒_第十九章 公关先生 第十九章公关先生 我们在上面进了一个公共厕所,现在从那厕所出来,向西六十公里就会到达一个村子。 村长叫老马,儿子叫小马。有一天,儿子要去城里。村长说别去了,城里乱。然而,儿子还是去了……结果染了一身性病回来。 小马回到生他养他的小山村,他不愿像野狗那样漂泊在外,村前的白桦林里有他童年的脚印,有简陋的住所。夕阳西下,他二大爷家的牛羊要回家,这一切都好像和淫乱无关。 小马的牙很白。 没进城之前,他天天在院里刷牙,井水不凉,母鸡咕咕地叫,墙头上长满开红花的仙人掌。那天,他对当村长的爹说:“你给我钱,我想进城打工。”爹说:“,家里总共有五百来块,还得留着买化肥用,地里的杂草老高,棉花叶子底下又有那么多红蜘蛛,还得买瓶乐果打药,你说你去城里干啥?还有你个庄户人家天天刷牙顶个屁用,当吃?当喝?” 小马的脑袋发涨,涨得太阳穴发热。他蹲着,沉默着,可他愤怒了。娘走过来嘟囔一声:“小马,快下地拔草去。”“滚!”小马急了,一蹦老高。他娘和邻居骂街时也是一蹦老高,他娘还会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骂。 小马的后脑壳挨了一巴掌。“你个王八羔子,反了你的猪圈了,”爹又打他一耳光,“刚才叫谁滚?”小马的头嗡嗡地响,喉咙发痒。爹又想说什么,小马转身就把他爹猛地一推,爹的门牙磕掉一个,到死都没长好。 小马进了城,在电线杆子上看到一则招聘广告: 华清池度假休闲山庄急招公关小姐、公关先生、高级服务生、厅房公主、厅房少爷、桑拿师、沐足师等,要求相貌端正,形象气质佳,底薪3000+小费,工资可当日结算,负责食宿,面试合格后当天即可上班。 华清池有温泉三口,表面上是一个集疗养餐饮娱乐于一身的假日休闲中心,其实半公开性地提供形形色色的色情服务,这也是小刀开设的色情场所之一,他是幕后老板,平时就派大吆子负责管理。大吆子手下有个叫兰姐的女人,管理着众多领班,领班其实就是“妈咪”,每个“妈咪”都带着一群小姐、先生。 兰姐是个穿皮裙的女人,40多岁,风韵犹存。 “抬起头来。”兰姐把烟吹到小马脸上。她坐在桌后的老板椅上,房间里很静,隐约能听到大厅里的舞曲。 小马抬起头来,低垂着眼帘。 “多大了?” 小马说:“20。” “坐过监狱吗?” 小马一愣,连忙说:“没有。” 兰姐便有点遗憾,她觉得进过监狱的人聪明。她将小马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目光停在了他的裤裆处。 “愿意找一份挣大钱的工作吗?” 小马点点头。 “会按摩吗?” 小马摇摇头。 “难道你想让我教你?”兰姐一笑,她的眼睛贼亮。小马心跳得厉害,预感到可能要出事了。 “过来,坐我腿上,小兄弟。”兰姐说。 小马站着不敢动。 “我数三声,”兰姐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 数到七,小马走过去,坐在兰姐的怀里。 兰姐搂着他,咯咯笑着说:“你的工作,就是做鸭子,鸭子也就是男妓。” 几天后,小马焕然一新,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小马按摩过的女人很多,但真正嫖过他的只有三个。兰姐曾手把手地给他指点过女人的敏感处:耳根、嘴唇、脖子、乳头、腋下、肚脐、屁股、大腿、膝盖、脚心。兰姐说要是她们觉得还不过瘾就只好按摩那里和那里了,兰姐还说千万别忘了要小费,反正她们都是款姐富婆。 小马的第一个顾客是王经理,一个女强人。在包厢里做完后,她莫名其妙地哭了,女人的泪宛如浸过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得小马不知所措。 第二个顾客是钱女士,她丈夫刚刚去世,死于老年痴呆症,而她只有29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钱女士最初带小马出台,去星级酒店,而后带他回家过夜,她觉得家里比较安全一些。她是个讲究情调的女人,例如,客厅里很静,她会放一段音乐,营造浪费的气氛。人有时会面对很多无谓的选择,碟片很多,有一次,她随便拿了张放出来的却是京剧。 钱女士问小马:“喜欢吗?” 小马说:“节奏太慢了。” 钱女士说:“那咱们就慢一些好了。” 她坐在他对面喝咖啡。她坐下的姿势很优雅,屁股是那样的下沉。她大胆地看着他。当她吃完第三块应该放在咖啡里的方糖之后,她开始软化,撩起睡裙极其妩媚地跨过茶几,贴在了他怀里。 他动作娴熟,准确地吻住蛇的芯子,轻轻抚摸她攀爬的手,绸质的长裙如水般从她身上滑落。 第三个是赵太太,一个珠光宝气的假烟贩子,长得像猪,她还不刷牙不常换内裤。她很喜欢小马,每次来都点他作陪,每次来都会坐在他怀里撒娇说要长期包养他。和丑女人做爱是一种折磨。赵太太精力充沛,性欲旺盛,在客房里做完,她还要到大厅里跳一会儿黑灯舞。 每逢周末,最热闹的就是大厅。许多男女在一起跳舞,彼此可以乱摸,中间舞台上的下流表演更是层出不穷,有钢管舞、脱衣秀,还有赤裸裸的现场做爱。高潮是选美活动,十几个光屁股小姐走着模特步,还做出各种各样的挑逗姿势,她们将一束玫瑰抛向喧嚣叫嚷的人群。得到花的人可以挑选一位小姐免费过夜。 小马一般是坐在大厅的角落,以前他想都没想过会有如此淫乱的场面。有一次,一束玫瑰突然从天而落砸中了他的头。 欢呼声起哄声立刻包围了他,一群光屁股小姐跑过来。为首的一位扎马尾辫的女孩很是兴奋,有人顺手在她胸脯上摸了一把她也不在意,径直扑到小马怀里说:“逮住你了。” “你看上哪个,就让哪个晚上陪你。”她说。 这一排美女,或高贵,或性感,或娴静,或妩媚,或冷艳,或娇小动人,或楚楚可怜,个个秋波流转,眼神迷离,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柔软而芬芳。 小马对扎马尾的女孩说:“我选你。” 小马后来知道她叫阿媚。 一个是鸡,一个是鸭,他们俩的相遇是对人类的巨大讽刺。他们的手一相遇便可以打上帝的耳光,他们的脚一相遇便可以踢佛的屁股。谁也不用付给谁钱,在那天晚上,在那个雷鸣电闪的夜,小马和阿媚第一次做爱。 曾经有个大款很认真地问阿媚:“说实话,你爱我吗?”阿媚不假思索地说:“不爱。”于是他们没有结婚却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同居了一段时间,大款玩腻了。阿媚便来到这个城市做了按摩小姐。 阿媚对小马的印象很好,她说那天她向他跑过去,看到有个很帅的男人坐在那里,那正是她梦中的男人。小马很容易陷入了情网,甜言蜜语,他也不愿意分辨真假。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不出台的时候就一起睡觉。他想过和她结婚,平平淡淡在那个小山村生活,他想看她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床单晾在院里。 过了不久,一个记者暗访华清池,这个记者叫林慧,也就是报道惠发商场杀人案的那位。她化身成商界白领,将暗访中的所见所闻付诸报端,舆论哗然,尽管兰姐有公检法中的败类做后台,但华清池还是被查封了。 查封那天,下了雨,有人送阿媚一束湿漉漉的玫瑰。小马在房间里煮方便面,阿媚怒气冲冲进来将玫瑰扔到了油锅里,锅里啦一声立刻升起难闻的青烟。美丽竟如此真实。玫瑰对一位妓女来说象征不了什么。 小马说:“我想走了,不想做了。” 阿媚问:“去哪儿?” 小马说:“回家。” 阿媚立刻哭起来,但又很快把泪擦了:“不回来了?有什么打算吗?” 小马说:“没有,你呢?” 阿媚说:“咱俩也攒了一些钱,不如开个小店,做正经生意。” 小马说:“你能嫁给我吗?” 阿媚说:“当然能了,总要嫁人的。” 晚上他们照例做爱,似乎有了爱情的力量,很缠绵很激情地融合在了一起,高潮如陨石撞击了地球,有一点震荡,有一点炫目。 几个民警突然撞门而入,接着肩扛摄像机的记者也冲了进来,小马和阿媚吓了一跳。一位民警抓住小马的头发问:“嫖客?” 小马说:“不是。” 另一位民警问阿媚:“小姐?” 阿媚摇摇头。 有个当官的说:“既然不是夫妻,带走。” 小马说:“我们是。” 然而,还是被带走了。 罪全书前传_第五卷 玩命赌徒_第二十章 千王之王 第二十章千王之王 1983年,一个头上插着一把水果刀的人曾经走过七条街。 1984年,一个脸上扎着碎玻璃的车祸受害者曾经跑过一个农贸市场。 1990年大年初一,街头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的眼眶里嵌有两粒骰子,那是被人砸进去的,有时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他先是被送进了医院,回家后卧床半年死掉了。 他给儿子留下的遗言只有两个字:不赌! 儿子叫宝元,当时16岁,后来成为了大江南北声名显赫的赌王。 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成人,盖上房子,娶了媳妇。他们一家过得安宁而幸福,他有一个儿子,还有一辆机动三轮车,往返江边和市场,贩卖水产。有一天,几个鱼贩子凑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话:我们玩扑克吧? 这句话改变了宝元的一生。 那是在一个废弃多年的工厂,齿轮上爬满牵牛花,厂房里甚至长出了一棵梧桐树。当时下起大雨,鱼贩子们把机动三轮车扔在江边,纷纷跑进岸边的厂房避雨。其中的一个鱼贩子提议玩扑克,大家说好,那个鱼贩子随手折断梧桐树,每人分得一片树叶,垫在屁股底下,盘腿而坐。 宝元抱着胳膊看,大家动员他一起玩,他笑着说:“不会。” 他们玩的是“诈金花”,又叫三张牌,是在全国广泛流传的一种民间多人纸牌游戏。玩“诈金花”可能牌小诈走牌大,是实力、勇气和智谋的较量,是冒险家的游戏。 宝元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 一个鱼贩子对他说:“老表,玩玩嘛,人多热闹。” 他热血沸腾,搓搓手说:“好。” 他继承了他那个赌徒父亲遗传下来的冒险基因,正如每个人都保持着另一个人以前的模样。 废旧工厂里的蚊子很多,在他身体上叮下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他用指甲轻轻地掐,整个下午他都享受着这种挺舒服的感觉。待到黄昏,雨停了,收鱼的鱼贩子一哄而散,他点点钱,赢了2000多,这是他第一次赌博。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一片树叶掉了下来。 从此,宝元的兜里天天都装着一副扑克牌。他在各种地方赌钱,在码头的空地上,在邻居家的床上,在大排档油腻腻的餐桌上,他开始不满足于几十元的小局,赌友便帮他联络了大的赌局。 他越陷越深,渐渐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他以为是运气不好,后来有人提醒,是赌博过程中有人出千,究竟怎样出的老千,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如此,他还是执迷不悟,天天借钱去赌博。 母亲发现了宝元赌博的事情,让他跪在父亲的遗像前。 “你爸咋死的?” “病死的。” “放屁,放屁,是赌博,出老千被抓,人家把两颗骰子砸到他眼眶子里。知道用什么砸进去的吗?” “不知道。” “用板凳!” 宝元没有钱再赌,也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他每天就呆傻傻地看人家赌。 1997年2月19日,宝元在街上捡到了一个打火机,从此他的命运发生了转折。打火机是铜质的,经过抛光打磨,光可鉴人。他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可以利用光线反射看清楚底牌。也就是说,把打火机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发牌的时候,牌从打火机上面发出去,这样他只需要低头看着打火机,就可以知道每一家发到的是什么底牌。 当时,高科技出千还没出现,很多出千道具都没有流行,赌徒出千完全是靠手法和技巧。 这个想法简直让宝元欣喜若狂,他自己实验了几次,认为确实可行,就把房子悄悄卖掉了。 他的兜里有一个打火机,他的内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通过这个打火机,他窥视到了赌博中最不可思议的黑暗一幕。 那是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几个老板玩得挺大,底钱100,封顶1000,一场下来输赢都是十几万。宝元去的时候,已经玩得热火朝天了,赌友和他打个招呼,他就加入了赌局。 他点燃一根烟,把打火机随便往面前的桌上一放,轮到他发牌的时候,他借助打火机的反光能看到场上所有玩家的底牌,慢慢赢了不少钱。他玩得很谨慎,天快亮的时候,他摸到了三张6。 宝元想,一把定输赢的时候到了,就这一把,捞回了钱以后再也不赌了。 桌上的钱已经堆成了小山,其他人跟了几轮就放弃了,只剩下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一千一千地往上押。宝元心里清楚,对方的底牌是两张K和一张黑桃3。 穿西装的男人问宝元:“你还有多少钱?” 宝元回答:“4万多吧。” 穿西装的男人拿出四叠钱说:“一千一千的太慢了,咱把钱都押上,怎么样?” 宝元明白对方是想把他吓退,他把所有的钱都扔到桌上,说:“行,你上钱,开牌吧。” 穿西装的男人把自己的牌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把牌翻开,说:“自己看吧。” 宝元目瞪口呆,直到多年以后他还记得对方的牌:三张K! 他明明看到了对方的底牌是两张K和一张黑桃3,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三张K。 回家的路上,他身无分文,还欠下很多外债,风那么大,天那么冷。 母亲为了躲避债主,回到乡下被迫和姑姑住在一起,老婆带着儿子去了岳父家。外面鞭炮齐鸣,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宝元禁不住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宝元去岳父家找老婆,儿子开门,喊了声爸爸。老婆狠狠掐了孩子一下,一边打孩子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不许喊他爸爸,他不是你爸爸,你没爸爸,你爸爸死了!” 3岁的儿子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宝元。 多年以后,他还总是在梦里看到儿子那无助的委屈的眼神。 从此,宝元所有的故事皆在异地。 江西老官桥下有个卖凉皮的,他在那卖了五年了。有一天,他的凉皮店快打烊的时候,一个恶狠狠的人走了进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开过门,他被洗劫一空。 那个抢劫的人正是宝元。 假设他的面前有一条河流,他会跳下去。他想过自杀,站在桥上的时候又胆怯了,他看着河流,云彩映在水面上,有鱼游过,船上的人在撒网,有些鱼是网不住的,因为它们属于天空。宝元在桥下吃了一碗凉皮,吃饱后抢劫了卖凉皮的老头,开始了四海漂泊的生涯。 在河南,他做过铜厂保安,在河北,他做过餐馆学徒。吴桥也是中国杂技之乡,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乡间村野,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吴桥人个个身怀绝技。 有一天,宝元在车站闲逛,路边围着一群人,挤进去看到是一个瘸腿老人在玩扑克。 老头拿三张牌,其中两张是红桃,一张是黑桃A,他将三张牌扔在地上,押中黑桃A者赢,下大赢大,下小赢小。由于他的动作很慢,即使是小孩子都可以看清楚他将黑桃A扔在什么位置。一会儿,他就输了不少钱,有点急了,嘟囔着说:“今天遇到的各位都是高人啊,再玩最后一把就收摊。” 老头依旧慢悠悠地将三张牌扔在地上,观众都看到黑桃A在中间的位置,一些心动者纷纷下注,宝元也押上了10块钱。老头将中间的那张牌翻开,却不是黑桃A,很多人就输了。 这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街头骗局,不是魔术,只不过是运用低级老千手法,使人产生错觉。 宝元每天都去车站,一来二去就和老头混熟了。老头自称是东北人,说话却是南方口音,闯荡江湖十多年了。有一次,宝元刚发了工资,请老头喝酒,在一家牛肉面馆里,老头表演了几个扑克戏法给宝元看。 老头娴熟地洗牌,还表演了单手洗牌,洗完之后,发了四家,宝元翻开自己的牌,眼睛一亮,是三张K。老头翻开自己的牌,得意地一笑,竟然是三张A。 老头让宝元随便补发一张牌,他将那张牌翻开,居然还是一张A。 宝元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就央求老头教他,老头说:“不能白教,得给学费。”宝元就把自己的工资拿了出来。那天,老头教给他如何洗牌、换牌、偷牌。 宝元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输的了。 宝元问老头:“你这么厉害,干吗不去赌呢?” 老头说:“伢子啊,可别这么说,这些都是三脚猫的东西。上海杂技团有个魔术师,叫陈世荣,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宝元很有悟性,老头演练了几次他就掌握了全部的动作要领,他练习的也是千术的基本功。 赌徒们总能找到赌局,正如野狗可以找到大便。 宝元练得熟练了,跃跃欲试。虽然这些只是初级千术,但是在一些小赌局上也无人识破,宝元依靠这些小技巧也赢了不少钱,渐渐地,大家都不和他玩了。他听一个老乡说起石家庄有个地下赌场,第二天就去了石家庄。 地下赌场的黑暗深不可测,人们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宝元对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很自信,他进了赌场,刚一出千就被抓住了。 赌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把他毒打一顿就给放了。 宝元在一个简陋的车站旅馆里躺了半个月,然后去了上海,他准备拜师学艺。吴桥车站的瘸腿老头曾经告诉他上海东方杂技团有个叫陈世荣的魔术师,他准备一边打工一边慢慢寻找,没想到陈世荣名声很大,在上海街头问了几个人,就打听到了。东方杂技团享誉四海,多次获得国际大奖,陈世荣是20世纪80年代就登台表演的老魔术师,尤其擅长扑克魔术。杂技团每天都在剧院演出,宝元去的时候,正好是陈世荣的节目,陈世荣表演了空手变牌,满场撒牌抓一张A,然而观众的掌声寥寥无几,只有宝元站起来大声喝彩。 陈世荣看着宝元说:“这个小兄弟,给我捧场是我的荣幸,我再给大家表演一个绝活吧!” 他从兜里拿出一副牌,抽出一张,随手一甩,那张牌旋转着飞到空中,观众仰头看着,那张牌竟然在空中渐渐消失了。人们难以相信飞在空中的扑克牌竟然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观众席上鸦雀无声,随即是雷鸣般的掌声。 陈世荣鞠躬谢幕,宝元绕到后台,走到陈世荣面前,扑通跪下了。 宝元说:“我要拜师。” 陈世荣说:“可以啊,你报名了吗?” 宝元说:“报名?” 陈世荣说:“我们团有个魔术培训班,每周我都去讲课。” 宝元说:“我不是来学魔术的。” 陈世荣说:“那你想学什么?” 宝元说:“我想学千术。” 陈世荣微微一笑,并不感到意外,他把宝元扶起来,仔细地打量着,然后拿出一副扑克,让宝元把自己会的全部演示给他看,宝元也毫不保留尽力表演了一番。陈世荣看完后说:“我看你很有天赋,也不想拒之门外,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收你为徒。” 宝元问:“什么事?” 陈世荣说:“很简单,就两个字,不赌!” 宝元想了一会儿说:“好。” 陈世荣撇撇嘴说:“你撒谎。” 宝元的脸一阵白,连忙说:“没有。” 陈世荣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扔到宝元面前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找我拜师,只要你能把这刀子插到自己手掌上,废掉自己一只手,我就收下你。否则,你就和那些人一样,回去吧。” 宝元拿起刀子,犹豫良久,自己学会千术,却不能赌,那么学这个还有什么用呢。突然,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不赌,不当老千,但是还可以抓老千啊。这想法如同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以后的道路,最后他下了决心,将匕首举起来狠狠扎到自己手背上,然而没有一丝疼痛,匕首像弹簧一样伸缩进了刀柄。 那把匕首只是一件魔术道具! 陈世荣正式收下了宝元,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敢拿刀子插自己手的人,他也一直想找一个传人。白天,宝元就在杂技团里做些勤杂工作,晚上,就跟陈世荣学习千术。陈世荣告诉宝元,自己是洪门中人,父辈当年叱咤风云,上海滩无人不晓,千术属于祖传技艺。千门八将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 正:利用千术或牌技作假。 提:布置赌局。 反:利用人际关系拉对手下水。 脱:赢了钱想办法逃跑。 风:派专人望风。 火:以武力处理问题。 除:利用谈判处理问题。 谣:利用谣言使对手中招。 陈世荣说,魔术是天堂,千术是地狱。他彻底纠正了宝元的出千手法,并且告诫宝元:“菜鸟老千才会使用道具,一旦被抓现行,下场会很惨,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或者砍下手指头。握牌的手形要自然,高级老千一看对方的手形就知道其水平,洗扑克牌时切忌卖弄,不要洗那么多花样,洗得熟练只能让人怀疑,应该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陈世荣又教给了宝元一些高级手法以及对高科技出千的认识,包括麻将和牌九的出千技术。 陈世荣说:“出千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出千。” 宝元问:“那靠什么赢钱呢?” 陈世荣说:“概率!” 美国拉斯韦加斯以及澳门的赌场都是不作弊的,世界四大赌城盈利靠的都是概率。一个赌客每一次下注是输是赢,都是随机事件,背后靠的虽然是你个人的运气,但作为一个赌客整体,概率却站在赌场一边。赌场靠一个大的赌客群,从中赢钱。而赌客,如果不停地赌下去,构成了一个大的赌博行为的基数,每一次随机得到的输赢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在赌场电脑背后设计好的规则赔率面前,赌客每次下注,赌场都是赢多输少。 第一个有意识地计算赌博胜算的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卡尔达诺,他几乎每天赌博,并且由此坚信,一个人赌博不是为了钱,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弥补在赌博中耗去的时间。他计算了同时掷出两个骰子,出现哪个数字的可能最多,结果发现是“7”。 陈世荣对宝元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有比你高级的老千存在,一些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都可能是你从来都没见到过的高手。” 三个月之后,宝元出师了。 从那以后,他成了享誉大江南北的赌王。 罪全书前传_第六卷 生死追击_第二十一章 蝴蝶效应 第六卷 生死追击 第二十一章蝴蝶效应 2001年3月10日,老枪的第四家赌场开业了,当时赌场聘请的主管就是宝元。大吆子手下有一帮打手,个个有枪,负责维持赌场的秩序。 老枪对宝元说:“你只要坐在赌场里,赌场每天收入的十分之一就是你的。” 宝元说:“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出千。” 老枪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派大吆子去接来,买套房子住在一起吧。” 宝元说:“要是这样,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刀枪炮的黑势力遍布东北三省,小刀主要从事色情行业,炮子不仅贩毒,还打通海关干起走私的生意。他在长山群岛租了一个荒岛作为走私中转站,因为毒源紧张,夏季时,他也派人种植罂粟。 2001年5月21日,宝元对老枪说,咱们场子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老枪问:“怎么奇怪了?” 宝元说:“他每次来都赢,赌场最近亏损严重。” 老枪说:“肯定是老千。” 宝元说:“可是我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老枪问:“他是哪儿的人,做什么的?” 宝元说:“大吆子偷看了那人的驾驶证。” 老枪问:“那人叫什么?” 宝元说:“寒冰遇!” 2001年5月22日,一只蝴蝶起飞,翅膀和花瓣同时战栗,花瓣落下来,惊动一只熟睡的猫,猫蹿向墙头,叼走了邻居家的鱼,邻居去买鱼,回来的路上打了个传呼,一个司机低头看传呼机,车撞上了护栏,翻滚到沟里,车上的四人全部死亡。 这四个人是:大吆子、宝元的母亲、宝元的老婆和儿子。 蝴蝶的翅膀成为一场悲剧的源头,它扇了一下,扇得暮色黑了,远方就出现了一场车祸。蝴蝶起飞之际,无法预知飞行中暗藏的危险,它有着自己的弧度和方向,也改变了别人的路线和轨迹。 清理现场的交警注意到,一个老太太的腰间扎了一根电线,这电线也是腰带;一个孩子的手里还拿着一袋汽水,这种袋装的汽水当时的价格是一毛钱。 老太太正是宝元的母亲。 那根电线不仅是腰带,也是一切苦难的见证和象征! 罪全书前传_第六卷 生死追击_第二十二章 巅峰对决 第二十二章巅峰对决 俄罗斯沙利亚有一个巨大的地洞,地洞深不可测,崎岖狭窄,很多国家的探险队员想方设法都没有下到底。科学家将一只蝙蝠的脑部植入芯片,控制它飞进洞中,在洞里发现了钻石,这使得两个村庄从地图上抹去,一个城市应运而生。 海湾战争时期,美国军方也曾经制造“机器蛇”“智能老鼠”侦察敌情,搜索情报。 山东科技大学机器人研究中心制造了一只神奇的鸽子,一只头上戴着微电极的普通家鸽,它可以按照研究人员发出的计算机指令,准确地完成起飞、盘旋、绕实验室飞行一周后落地的飞行任务。 2001年5月12日,一只壁虎爬到了老枪赌场的房顶。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老枪的赌场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他的奇怪之处在于一连十天从来都没输过,并且赌注大得惊人。在赌场里天天赢的人有,可是连续十天都赢的人肯定是老千。宝元细心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通过调看赌场内的监控录像,宝元发现这个人还有两个同伙,他们三个是认识的,但是装作陌生人,各玩各的,从不说话。他们每次来都赢很多钱,赌场亏损严重。 这三个人就是:周兴兴、画龙、寒冰遇。 刀枪炮黑势力很大,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指挥部没有通知东北警方,只是派遣周兴兴、画龙和寒冰遇暗中调查。指挥部秘密冻结了刀枪炮兄弟三个的银行账户,因为他们的流动资金很多,为了防止他们携款外逃,所以周兴兴、寒冰遇、画龙三人就去了老枪的赌场,他们的任务是——赢钱。 在赌场里赢钱的办法只有一个:出千! 指挥部联合几位科学家,制造了一只机器壁虎。科学家在壁虎的脑部植入芯片,遥控它爬行,停止,进入冬眠状态。壁虎的嘴巴里安装有一个无线针孔探头,发射远红外线,可以扫描普通扑克,得知每一张扑克的底牌是什么。还可以扫描轮盘赌上的滚珠,通过计算机测速,准确地判断滚珠的落点。 壁虎爬到赌场的房顶,发射激光扫描,将信息反馈给指挥中心的电脑进行分析,通过赌场窗外的一个霓虹钟楼将暗号发送给寒冰遇他们,这样他们就稳赢不输。码头、车站常常有很大的钟楼,为了使人们在夜里看清时间,钟楼的表盘周围都有灯光照射。 老枪的那个赌场就在码头附近,从赌场的窗户里可以看见钟楼。 轮盘是赌场最具代表性的游戏之一。轮盘共有38个栏位,分为内外两圈,内圈每个栏位中有一个数字,分别是1至36,以及0和00;外圈为红黑两种颜色相间排列,通常是红色和黑色各占一半。大赌场一般是滚珠打出去后,依然可以下注,直到荷官喊停。赌客可以自由选择他认为小球将停留的号码位置,押单双或者具体数字都可以,押中了后赌场按一定赔率赔钱。荷官打出滚珠后,赌场房顶的壁虎发射一束肉眼看不到的激光,反馈给指挥中心,通过电脑分析测速,得知滚珠会落在什么位置,然后控制钟楼的霓虹灯,暗示给赌场里的寒冰遇、画龙和周兴兴,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如果滚珠会落在6上,钟楼表盘6点位置的灯就亮起来,赌场内的寒冰遇他们就押数字6,押上1万元的筹码,滚珠停止在6上,赌场就按照35倍的赔率赔钱,那就是赢了35万。 2001年5月22日,老枪点燃了一支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他深呼吸,他不知道他的生命快要燃烬了。 老枪问:“这几天大概输了多少了?” 宝元小心翼翼说了一个数字。 老枪手中夹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嘴角抽搐了两下:“这样不行,得想办法。” 宝元说:“我看不出他们出千。” 老枪说:“废物,白养着你。” 宝元说:“赌场的声誉很重要,如果将他们赶走,别的赌客也不来玩了。” “赶走?”老枪的鼻子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他们赢了我那么多钱。” 宝元说:“也许他们是计算概率的高手,大赌场里偶尔会有这样的人。” 老枪说:“你不也是高手吗?你去和他们赌,把咱们的钱赢回来。” 宝元说:“我不赌,以前答应过师傅。” 老枪语重心长地说:“宝元,你几年没回家了?” 宝元想了想,叹了口气:“四年了吧。” 老枪说:“给你说个好消息,大吆子去接你儿子了,还有你妈、你媳妇。” 宝元说:“啊,真的?” 老枪说:“你晚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宝元不说话了,他上一次见到儿子还是四年前,那时儿子只有3岁,他想起儿子举着一个罐头瓶,瓶中泡着红的绿的樱桃。儿子很乖,不舍得吃,先喂妈妈吃一颗,再喂爸爸吃一颗。想到这里,他的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老枪说:“你不是为了自己去赌,你是为了儿子,为了你妈,你不想咱的赌场关门吧?” 宝元说:“好,我赌!” 寒冰遇、画龙、周兴兴被赌场的领班请进了贵宾室,老枪和寒冰遇握手,领班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板。” 老枪说:“三位赢了不少啊。” 寒冰遇说:“这几天手气不错。” 老枪指了指宝元说:“这是个大老板,有钱,赌得爽快,你们想不想和他玩玩?” 画龙说:“我还有事。” 周兴兴也说:“改天吧。” 老枪说:“你们都是通宵地玩,今天很反常啊,来赌场就是赢钱的嘛。” 寒冰遇说:“好吧。” 寒冰遇、画龙、周兴兴扮成真正的赌徒,他们的眼神中还有一丝疑虑,他们明白自己被赌场盯上了,不把钱输光就很难脱身。宝元坐在桌前,面无表情,他想着儿子、老婆和母亲,他想念的其实已经不存在——他不知道家人出了车祸。 经过商议,宝元、寒冰遇、画龙、周兴兴四人决定玩梭哈。 宝元洗牌,洗牌的手法是高级老千才会的“完美洗牌法”,完美洗牌法可以说是洗牌的最高境界,把一副牌一张间隔一张洗,一张压一张,每次都有固定的顺序,只要记住牌序,就可以知道下一张发什么牌。 宝元用完美洗牌法洗了五次,这也是牌序最乱的一次,尽管很乱,但是宝元记得顺序,所以知道发出去的每一张底牌是什么,几轮下来,画龙最先输光了筹码,周兴兴也渐渐输光了,寒冰遇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地押钱。 宝元惊讶地发现寒冰遇竟然也知道底牌——宝元摸到一把好牌时,寒冰遇就选择放弃,摸到臭牌时,寒冰遇就会下注。 那只壁虎在赌场的大厅里,寒冰遇所在的这间贵宾室没有窗户,也看不到窗外的钟楼,他是如何知道对方底牌的呢? 一个字:看! 宝元在看牌的时候,寒冰遇在看宝元的眼睛。 眼睛瞳孔的变化是人不能自主控制的,瞳孔的放大和收缩,真实地反映着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如果一个人感到兴奋、愉悦、喜爱的时候,瞳孔就会扩大到比平常大四倍;相反,感到沮丧、消极、讨厌的时候,瞳孔会收缩变小。 寒冰遇当过特种兵,他在练习狙击的时候可以盯着一个羊粪蛋子瞄准一下午,他就是通过观察宝元眼睛瞳孔的变化得知对方底牌的。 最后一把,寒冰遇输了。前面只是在演戏,故意迷惑对方,如果一下子把钱输光,肯定引起宝元的怀疑。寒冰遇明白,自己不把钱输光,就很难走出赌场。 寒冰遇摇头叹气,摊开双手说:“倒霉,输光了,下次再玩吧。” 画龙和周兴兴站起来,对老枪表示自己明天还会来玩。 这时,贵宾室的门开了,炮子和二吆子拿着双管猎枪走进来,他们俩堵住门口。 老枪问:“怎么回事?” 炮子用枪指着画龙说:“哥,他们是警察。” 周兴兴嚷嚷起来:“你们太过分了吧,输了钱还不让走,还胡说八道。” 门口又出现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手里也拿着枪。 他就是高飞! 这个犯罪集团的前身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马戏团,马戏团解散后,其成员组成了一个黑社会犯罪集团。警方根据周兴兴和画龙的卧底调查,先后打掉了犯罪集团的骨干:山牙和三文钱。高飞从华城逃跑后,辗转来到东北,他在赌场内的监控电视中认出了周兴兴和画龙,立刻告诉了炮子。 高飞对周兴兴和画龙说:“真巧,好久不见啊。” 老枪气急败坏地夺过二吆子的枪,将枪口对着寒冰遇:“这个也是警察?” 画龙说:“我不认识他。” 寒冰遇说:“我也是。” 画龙的本意是替寒冰遇开脱,但是寒冰遇不想扔下同伴撒手不管。与此同时,画龙踢翻桌子,一个健步冲上去勒住了宝元的脖子,他把宝元挡在自己身体前作为人质,画龙说:“临死也得找个垫背的。” 老枪哈哈大笑着说:“他只是我养的一只狗,开枪。” “等等,”寒冰遇说,“我们投降!” 画龙放开了宝元,二吆子一脚踢中他的裆部,画龙痛得弯下了腰。 画龙、寒冰遇、周兴兴三人的手被反绑起来,押到了地下室。 三人坐在一条长凳上,那地下室也是个厨房,放着很多杂物。 高飞拿出一个地瓜,放在枪口处。 高飞问:“知道地瓜可以干吗吗?” 寒冰遇回答:“消声,这样外面就听不到枪声。” 高飞说:“聪明。” 老枪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来干吗,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事?” 寒冰遇说:“开枪吧。” 画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周兴兴闭上眼睛。 老枪说:“没那么容易。” 墙边放着个电炉子,炉丝正烧得通红,二吆子脱掉周兴兴的鞋,逼他站在烧红的电炉子上。周兴兴面有惧色,寒冰遇说:“我来替他吧。”他用脚蹬掉自己的鞋,站在炉子上,地下室里立刻升起一股烧焦的气味。他的痛觉神经系统出了问题,对疼痛感到麻木,尽管脚下刺刺啦啦地响,但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炮子让寒冰遇下来,称赞道:“是条汉子!” “牛乂什么呀,乂你妈。”老枪向寒冰遇开了一枪,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寒冰遇略微移动了下身体,避开胸部,子弹打穿了他的胳膊。躲避子弹,是一个特种兵才能掌握的高级技能。 炮子和二吆子对他们三人严刑拷问,百般折磨,棍子打断了好几根,三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炮子和二吆子打累了,老枪把手枪扔给宝元,让他好好看着。 宝元拿着枪,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一会儿,天蒙蒙亮了。 老枪从休息室走出来对宝元说:“宝元,大吆子出了车祸。” 宝元惊愕地抬起头。 老枪说:“你儿子、你妈,还有你老婆,都死了。” 宝元头皮发炸,手中的枪掉下来,老枪捡起手枪,让宝元去交警队看看。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枪走过去,想检查一下他们死了没有。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画龙,突然踢出两脚,一脚踢掉了老枪手中的枪,一脚踢中了老枪的膝盖。 手枪正好落在寒冰遇身边,寒冰遇用两只脚夹住枪,躺在地上,迅速调整好姿势,他用大拇脚趾扣动了扳机,子弹正中老枪腹部。 寒冰遇、画龙、周兴兴站起来,来不及解开绳子,他们的手反绑着,离开地下室,一起向码头的方向跑去。此刻,天已经亮了,枪声很响,炮子、二吆子、高飞听到枪响就追了出来。 寒冰遇、画龙、周兴兴逃到了码头附近的一艘轮船上。 “快开船,我们是警察,被人追杀。”周兴兴对惊慌失措地船老大说,船老大正和一个伙计在喝酒,他站起来向后一看,码头上正追过来几个人。 船老大说:“船正在修理,开不动,你们先躲起来。” “躲哪儿?”周兴兴问。 船老大说:“藏到麻袋里,我就说是货。” 周兴兴来不及细想,他们甚至没有时间解开手上绑着的绳子。船老大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三下两下将周兴兴、画龙和寒冰遇塞进麻袋,用绳子扎住口,在他们身上盖上一张帆布。 船老大嘿嘿笑了。 我们在前面说过,刀枪炮兄弟三个也干走私的生意,这艘船正是炮子用来走私的,船老大也是炮子的手下。 船老大对赶来的炮子说:“三炮,那几个人在我船上。” 炮子把枪扔给船老大,对二吆子和高飞说:“杀了他们,我回去看看我哥。” 高飞和二吆子冲进船舱,船老大解开帆布说:“在这里。” 周兴兴他们明白了自己上了一条贼船,画龙在麻袋里破口大骂,船老大用撬棍在麻袋上使劲砸了几下,画龙和周兴兴晕了过去,寒冰遇胳膊中枪,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意识也处在模糊状态。 船老大说:“扔到海里,淹死他们算了。” 高飞说:“尸体会漂到岸上。” 二吆子说:“一枪打死,太便宜他们了。” 高飞说:“是啊,他们都是不怕死的人。” 二吆子说:“那怎么办?” 船老大说:“我有个好主意。” 船开动了,马达轰鸣。 寒冰遇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船停了。他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后,他又听到了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们三人被扔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岛上。 三个麻袋躺在沙滩上。 那荒岛面积很小,远离海岸线,没有淡水,没有食物,甚至没有树,只有几块光秃秃的大石头裸露在沙土中。荒岛周围遍布礁石,很少有船只路过。 画龙最先苏醒,用牙齿咬破麻袋,他先把周兴兴从麻袋里弄出来,然后互相帮助解开了反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寒冰遇昏迷不醒。 周兴兴:“咱们怎么会在这里?” 画龙:“我也奇怪。” 周兴兴:“老寒怎么样了?” 画龙:“好像昏过去了。” 周兴兴:“我明白了。” 画龙:“什么?” 周兴兴:“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 画龙:“你直接说就是。” 周兴兴:“等死。” 画龙:“他们是想让我们慢慢等死?” 周兴兴:“饿死,渴死。” 画龙:“用不了几天,我们会饿得连狗屎都吃下去。” 周兴兴:“可惜,这岛上连狗屎都没有。” 画龙:“饿急了,会吃人的吧?” 周兴兴:“也许吧,也许咱俩会先吃掉老寒。” 画龙:“然后呢?” 周兴兴:“然后你把我杀死,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画龙:“最后我自己饿死在这荒岛上?” 周兴兴:“是啊,他们就是想的,让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慢慢等死。” 2001年5月23日,有个人站在一个水果摊前。 老板问:“要买点什么,橘子、苹果、梨,还是香蕉?” 他摇摇头。 老板继续问:“你想买什么水果?” 他掏出兜里所有的钱说:“我买那把水果刀。” 他就是宝元。 宝元走向一片田野,麦苗青青,手里的水果刀闪耀着阳光。 他仰面躺在碧绿的麦田里,开始清清楚楚地回忆往事,那些往事如碧空一样晴朗。 以前他有一辆机动三轮车,有一次下起大雨,他和老婆开着机动三轮车在雨中欢笑。他们每天去集市上卖鱼,卖不掉的鱼就存放在冷库里。他还记得那间冷库,房顶上耷拉着冰柱,地面上耸立着冰柱,地面上的冰柱是房顶上的冰柱造成的,滴水,迅速地冻结。老婆说,我冷。宝元抱住了她。儿子出生后,整夜地哭,他和他妈夜里轮流抱着孩子哄,他妈白天卖鱼的时候常常打哈欠。儿子渐渐长大,儿子向鱼群挥拳,鱼群散开。有一年冬天,他和儿子在院里堆了个雪人,然后父子俩笑着向着雪人狠狠揍去。 老婆并不漂亮,但是她站在月季、玻璃上的冰花、石榴或者夹竹桃后面的时候会显得很漂亮,他家墙壁上的相框里有些这样的照片。 儿子脸上有雀斑,很淘气,很馋,常常花一毛钱买汽水或者棒棒糖。 他妈爱吃卤煮的鸡头、猪肝、羊肺,这些东西是最便宜的。 后来,宝元迷恋上了赌博。 他妈,他老婆,他儿子,他们都成了一天到晚吃白菜的人。 现在他们全都已经离去,家门紧闭,寂静无声,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只有风吹过窗户,吹着灰暗破败的墙壁,吹着蚊帐,吹着蚊帐里吊着的小风扇,他们全都走了。宝元闭上眼睛,他看到了儿子,看到了老婆,看到了他妈。有些人和事物确实是需要闭上眼睛才可以看到的。在这时间和空间深处有一个弯道,类似于胡同的拐角,只需要闭上眼睛,就能够对往日岁月进行最后的眷顾。 宝元喃喃自语:“我来了。” 他用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溅在绿油油的麦苗上。 三天后,警方发现了宝元的尸体,在清理遗物的时候警察发现他怀揣着一封信。纸上的墨迹并不一样,有时浓黑,有时很淡,可以看出这封信是在不同的日子里用不同的笔写下的,有些被水打湿洇开的字迹证明写信的人曾经哭过,警方始终没有搞明白这封信为什么没有寄出去。 摘抄如下: 妈,玲,鹏鹏,我现在外面给人家打工,过得挺好,这是一家汽修厂,等我挣了钱我就回去。不用担心我,我再也不赌了,我对不起你们,这几年不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咱再也不过穷日子了。妈,我给你买烧鸡,我知道你爱吃鸡皮。玲,一定要等我啊,我很想家,很想你们。我还带着家里的钥匙,天天都挂在腰上,没事的时候就看看。现在这钥匙就在桌子上,这一个是开大门的,这一个是开屋门的,这个是抽屉上的钥匙,还有一个,玲,是你自行车上的钥匙。我还记得那辆自行车,我带着你回老家钓鱼,你还记得吧,从公路上一直骑到河边。我钓鱼,你坐在旁边唱歌,把鱼都吓得不上钩了,我还记得你唱《心雨》: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我一听这歌就伤心地想哭,这些我都记得,我真想回家啊。 鹏鹏,爸爸想你,爸爸想抱抱你,我得有多长时间没抱过你了?你也想爸爸了,对不对,我知道你想了,我很想你啊,鹏鹏,写到这里,我哭了,爸爸对不起你。鹏鹏,你要是看到爸爸的信,你就喊声爸爸,我能听见。爸爸不是坏人,你以后要好好上学,一定要考上大学。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爸爸送你什么东西好呢,爸爸真想在你生日那天回家,敲开咱家的门,手里提着方便兜,里面全是你喜欢的东西。到时候鹏鹏别忘了给爸爸开门,爸爸会把你抱起来,举起来,大声说,爸爸回来喽,再也不离开你们喽。 ……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失踪之后,大案指挥部立即行动,一个由武警和特警组成的抓捕大队一星期之内共抓获刀枪炮犯罪集团成员近百人,收缴大批赃款赃物。小刀落网,他开设的色情场所被取缔关闭,高飞、老枪、炮子、二吆子四人在逃,马有斋在家里束手就擒。 马有斋穿着袈裟,一个警察给他戴上手铐,他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 马有斋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身上的袈裟蒙着一层晨曦,他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个睡眠颠倒的瞎子,即使是在夜里,也依然感觉到外面阳光灿烂。 警方审问每一个涉案人员,希望得知周兴兴、画龙、寒冰遇三人的下落。 一个月后,有个船伙计投案自首,他向警方交代了一个重大线索。当时大案指挥部总指挥白景玉正躺在凉席上,他出了一身汗,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坐起来,汗津津的皮肤与草席分开的时候发出一种撕裂般的声音。他冲进预审室,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抓住船伙计的领子就问: “他们在哪儿?” “在一个荒岛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景玉下达命令,一定要把他们找到。 在那个船伙计的指领下,海警立即派出巡逻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那个荒岛,然而岛上空无一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只有海浪冲刷着沙滩。搜救人员面面相觑,他们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在附近海域搜索了一小时,没有任何发现。 罪全书前传_第六卷 生死追击_第二十三章 荒岛逃生 第二十三章荒岛逃生 曾有个船长对水手说:“这个指南针,不指南,也不指北。” 水手问:“那它指向哪儿?” 船长回答:“罂粟岛。” 很久以前,一些沿海的居民就有一个愿望,想在这荒岛上种出五谷杂粮。他们一次次播种,又一次次失望。麦子和玉米就像野草,长不到抽穗就枯黄了。荒岛还是荒岛,种下的东西颗粒无收。清朝末期,一伙海盗乘船登陆,他们在岛上种植罂粟,大获丰收,从那时开始,人们就把这个岛称为罂粟岛。 太阳从海上升起,天边,云层的缝隙中漏出玫瑰色的朝霞,海面风平浪静。 寒冰遇脸色苍白,依然昏昏沉沉的,画龙和周兴兴帮他脱掉上衣,子弹打穿了胳膊,伤口露着白骨,触目惊心。脱掉上衣的寒冰遇显得比较胖,荒岛上缺医少药,伤口已经感染化脓,用不了几天,这个胖子就会变成死胖子。 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第二天,他们搭建了房子。 第三天,他们吃掉了房子。 所谓的房子就是在土坡上挖了一个坑,上面搭着几片海带。海岛的晚上很冷,整个晚上都刮着风,白天又很热,太阳晒的人头昏脑涨。海带是画龙在沙滩上捡到的。海浪把一团海带冲到沙滩上,画龙捡回来,本来想做遮阳挡风之用,但他们又饿又渴,填饱肚子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饥饿是什么感觉? 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他们在回忆往事的时候,依然会感到恐惧。曾经有个老人讲起他是怎样将一把扫帚吃下去的。三年自然灾害过后,有个生产队长种植的土豆获得丰收,他饿怕了,他将土豆煮熟,捣烂成泥,在自家的院子里用土豆泥砌了一面墙,等到灾荒再次来临的时候可以吃墙度日。 画龙说:“我现在可以吞下去一头牛,如果有人请我吃饭,我会把今天的、昨天的,还有前天晚上的饭一块吃下去。” “嚼起来像牛肉干,很筋道。”周兴兴撕下一片海带,示意寒冰遇要不要尝尝。 寒冰遇摇摇头,过了许久,说出一个字:“水!” 失血过多的人必须补水,海带的味道是咸的,吃多了更感到口渴。 周兴兴吃完一片海带,仔细观察着海带的根,试图从上面找到什么。根系粗壮,发达,这说明海带正处在成熟期,海浪能将海带冲上沙滩,这说明附近海域生长着大量的海带,这样也就解决了吃的问题。他让画龙去周围的海滩看看,一会儿,画龙回来了,不出所料,他又抱回来一团海带。 周兴兴找了一个凹坑,在坑的周围铺上海带,压上石块,免得夜里被风吹跑。 画龙问:“你这是干吗?” 周兴兴回答:“明天就有水了。” 到了夜晚,海上的潮气和雾气会凝结成水珠,水珠顺着海带流到凹坑里,积少成多。第二天,画龙和周兴兴去看,不禁大失所望,水,确实是有了,但是只有一点点,他们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喝掉,否则就会被阳光晒干。周兴兴和画龙把这仅有的一点水让给了寒冰遇,寒冰遇毫不客气,两口喝光,周兴兴和画龙只能吞咽口水。 周兴兴尝试着用干净的沙子过滤海水。他挖了一个坑,装上沙子,将海水倒进沙子里,经过沙子层层过滤后,再由坑下方的一个出水口流出来。然而海水经过沙子过滤后,水质并不会发生根本的改变,喝起来依然又苦又咸,不能饮用。 画龙焦躁不安,周兴兴坐在沙滩上沉思,两人嘴唇干燥,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肚里只有一些海带。沙滩上很干净,没有蜗牛和贝壳,周兴兴站起来,叹了口气,大海让他感到失望。他把目光转向荒岛,荒岛地势平坦,一些洼地里有些干枯的海带,已经不能食用。那些海带成熟之后,根部脱离礁石,被海水冲上沙滩,被阳光晒干,又被风吹进洼地。 周兴兴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有水啦!” 画龙跑过来:“在哪儿?” 周兴兴指了指大海。 画龙说:“操!” 周兴兴蹲下,用手将面前的土聚拢成一堆,他问画龙。 “你怎样用这堆土杀死一个人?” “用土迷他眼睛,然后……” 周兴兴呵呵一笑,说:“这堆土也是杀人凶器,只需要用水、用火,它就会变成一块砖头。” 画龙说:“是的。” 周兴兴说:“除了砖头,这堆土还可以变成别的东西。” 画龙说:“什么?” 周兴兴回答:“锅!” 画龙点点头,又疑问道:“没有水,要锅又有什么用?” 周兴兴说:“有了锅也就有了水。” 我们在中学时都做过一个物理实验,将一张纸叠成船的形状,纸船里放入水,点燃蜡烛,在纸船底部烧,纸船不会烧着,而纸船内的水会烧开。 假设在远古时期,某个山洞里住着两个猿人,一个会使用水,一个会使用火,如果他们是一雄一雌,则可能会交配,他们的孩子长大,懂得使用石头、土、树枝等简单的工具,孩子的孩子长大——一个器皿就出现了。在石器时代和铜器时代之间出现了一些碗、陶罐和盆。 周兴兴做的是一个砂锅! 他用袜子筛土,掺入细沙,沙子经过高温会结成圆润的晶体,这样使得砂锅表面圆润,可以耐高温,更结实。他用水和泥,制坯,晾干,在土坡上做了个简易的窑洞,经过高温,一个砂锅就烧制成功了。 我们不得不说,这个砂锅的样子很丑,像一个很大的砚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画龙钻木取火试图点燃那堆干枯的海带的时候,寒冰遇将一个打火机扔到他脚下,寒冰遇抽烟,所以随身携带着打火机。 周兴兴用同样的办法烧制了一个锅盖。 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之后,画龙问:“水在哪儿?” 周兴兴说:“等着看!” 他在锅里加入海水,在下面烧火,一会儿,海水就沸腾了,蒸发为蒸汽,盐留在锅底,蒸汽冷凝为蒸馏水,水珠沿着锅盖预留的缝隙不断滴落出来,这即是淡水。蒸馏法的原理很简单,像新加坡、瑙鲁等岛屿国家也是采用这种海水淡化技术。 他们用石板做了个简易的蓄水池。 画龙高兴地说:“我请你们俩喝海带汤,我的手艺不错呢。” 周兴兴说:“晚上,我们吃清蒸螃蟹!” 画龙说:“没有螃蟹。” 周兴兴说:“有。” 画龙说:“我怎么没看见?” 周兴兴说:“沙滩上有螃蟹的脚印,你到退潮的时候去看看吧。” 等到晚上退潮的时候,画龙果然在沙滩上捕捉到一些螃蟹,还有活蹦乱跳的小虾小鱼。他们三人饱餐了一顿,寒冰遇的状况似乎也有所好转。蒸馏淡水需要大量的燃料,很快,海岛上干枯的海带就烧完了。画龙每天都去打捞海带,他从一块礁石游向另一块礁石,每块礁石周围都生长着大量海带,海带属于浅海植物,画龙并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潜水本领就可以捞到很多,在沙滩上经过暴晒,就可以作为燃料了。 太阳升起一次,周兴兴就在石头上画一条线,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被困在海岛上已经七天了。那天下午,他们三人正在闲聊,寒冰遇指着天边突然说:“快看!” 三人站起来,不禁看得呆了。 乌云从天边翻滚而来,海面静得出奇,顷刻间,狂风大作,天空一刹那阴云密布。平静的海平面涌出很多气泡,乌云越压越低,一个大气泡升起,破裂后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细细的黑色云柱从乌云中向下伸展,底部下垂的漏斗状云柱渐渐与漩涡相接,水面“砰”的一声,海水开始快速旋转,逐渐形成水柱冲天,与黑云相连在一起。 画龙惊呼道:“海龙卷!”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观而又恐怖的场面,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太渺小了。 周兴兴大声喊道:“那边还有一个!” 天边又出现一个海龙卷,从东南方向缓慢移动,它的上端与雷雨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海面,很快,两个海龙卷慢慢接近,巨大的能量使云层打转,云的转动也带动了空气的转动。海龙卷越转越快,一瞬间,两个海龙卷合二为一,一个巨大的海龙卷出现了,旋转飞舞,气势汹汹,周围的云层释放出闪电,海龙卷的根部四溅着如蛇的水花,场面惊心动魄,非常壮观。 龙卷风是一种强大的风暴,它与低气压和旋转的风向有关。当地表和海面的空气被加热,柱状空气从积雨云风暴的上部下降,龙卷风发展的迹象就变得非常明显——空气低压区域开始剧烈旋转。 海上的龙卷风可引起海龙卷,水中的鱼虾,甚至搁浅的沉船都会被卷入空中,一只水母在浪花的蕊间被抛出来,在天空打开裙裾,一只飞鸟的眼神也在此时闯进一条鱼的回忆。沿海的居民有时会看到奇怪的景象,海龙卷过后,鱼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有些龙卷风只能保持几秒钟,有些会持续一小时以上。 二十分钟后,龙卷风消失在云层中,暴雨夹着冰雹倾盆而下。 周兴兴和画龙躲避进坑洞里,寒冰遇让他俩出来。 画龙问:“干吗?” 寒冰遇说:“老天有眼,这场雨下得好。” 周兴兴说:“明白了。” 他们冒着大雨和冰雹,在岛上建立了几道堤坝,拦截雨水,等到雨收云住,他们将积水引导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池塘,这样就彻底解决了淡水危机。 岛上的生活孤独而又平静,他们用海螺喝水,用砂锅煮海带、螃蟹、鱼和虾。他们看到过一条海蛇断成三截,依然还会活着。有时,海面上会漂着一片片红色的树叶,他们觉得那叶子实在太美了,于是把手伸进水里,想捞片树叶瞧瞧,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树叶”竟然漂动起来,一会儿没入水中不见了。原来,这不是什么漂亮的树叶,而是叶形鱼在水面上闭目养神!叶形鱼总是把自己装扮成树叶,可以骗过人的眼睛。 自从那场暴雨过后,寒冰遇的伤口就恶化了,大面积溃烂。他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浑身都散发着臭气,更糟糕的是被雨水淋了之后,他开始发高烧,如果不加以治疗,周兴兴和画龙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冰遇慢慢死去。 画龙对寒冰遇说:“把你的胳膊砍下来吧?你看整条胳膊都烂掉了,还有这味道真的很让人作呕。” 周兴兴说:“把胳膊砍下来也不一定能保住命,那样会出现一个新的伤口,再说,我们没有刀子,拿什么砍,难道要用石头砸?” 画龙说:“那只有慢慢等死了。” 寒冰遇不说话! 当一个人快要死去的时候,他会听到苍蝇的嗡鸣。 寒冰遇的脑子就嗡嗡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一天到晚躺在土坑里。 有天傍晚,一只海鸥,在飞行中突然死去,落在海岛上。 周兴兴和画龙跑过去看,这只海鸥应该是死于谋杀,凶手是风、疾病和人类。它的一只脚爪受伤了,可能是在捉鱼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污染的大海,到处乱扔的垃圾,这些是它致命的死因。 画龙说:“老天要是能空降一个医生过来就好了,并且带着手术刀、药品,还有青霉素。” 周兴兴看着海鸥沉思:“会有医生的。” 画龙半信半疑地问道:“什么时候?” 周兴兴语气坚定:“明天早晨。” 画龙嗤之以鼻:“骗人。” 周兴兴说:“再耐心地等一个晚上。” 画龙说:“我们打赌,如果明天看不到医生,那你就去捞海带。” 周兴兴说:“好!” 第二天,海鸥的尸体腐烂了,发出难闻的臭味,周兴兴坐在地上,对着海鸥自言自语。画龙走过去,问他医生在哪儿,周兴兴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周兴兴问海鸥:“你从哪来?” 海鸥不回答。 周兴兴继续问:“你有没有看见医生?” 海鸥一动不动。 画龙不解地问道:“周兴兴,你是不是吃海带吃成傻子了?” 周兴兴继续审问海鸥:“你想顽固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政策难道你不知道?” 画龙哈哈大笑:“你可以对它严刑逼供。” 周兴兴严肃地说:“我是一个刑警,也干过多年的预审,现在我在审问海鸥,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画龙说:“它要是能开口,也只会对你说——我死了。” 周兴兴回头瞪他。 画龙忍住笑,看周兴兴到底想干什么。 周兴兴问道:“你有没有看见过苍蝇?” 画龙说:“我看到过。” 周兴兴不理他,对海鸥说:“看来我只有验尸了。” 周兴兴拔掉海鸥的羽毛,撕开它的身体。海鸥的五脏六腑已经生了密密麻麻的小蛆,一股臭气弥漫开来。画龙捂住嘴,感到一阵阵恶心。周兴兴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小蛆,他对画龙说: “在这里,这就是医生!” 死亡的第一个见证者通常是苍蝇。这是因为苍蝇的嗅觉非常敏锐,它们往往在几公里之外就能嗅到新鲜的尸体。一只雌蝇只需十分钟就能找到一具尸体,然后在上边产卵。这些卵经十到十四小时,即可蜉化成蛆。从蛆的孵化、吃掉尸体组织。发育到蛹阶段,最后作为成虫飞走,这一全过程需要八至十四天。法医也是因此来推断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 蛆虫确实是最好的外科医生。 医院对伤口腐烂经久不愈的病人常常感到束手无策,因为腐烂组织用人工方法很难清理干净。在几个世纪前,蛆就已经被用来治疗伤口感染,从滑铁卢战役到索米战役,以及美国内战时期,蛆的治疗作用就被战场上的外科医生发掘利用。在伤口处放入蛆,蛆可以吃掉腐烂的伤口中坏死的组织和细菌,蛆是一种食腐幼虫,对新鲜的肉并不感兴趣,所以不必担心蛆会把整个人都吃掉。在战争时期,很多野战军人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治疗的。 周兴兴把一些小蛆用盐水简单地消毒,然后放进寒冰遇的伤口,他撕破衣服,帮寒冰遇包扎好伤口。 寒冰遇说:“谢谢。” 画龙问:“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要知道,蛆正在你的胳膊里爬呢。” 寒冰遇回答:“有点痒。” 周兴兴说:“蛆必须经常更换,要不然,你的胳膊里会飞出来苍蝇。” 十天之后,寒冰遇奇迹般地好了,蛆不仅吃掉了溃烂组织,还促使伤口生成一种有助于新组织生成的生物酶。这样,伤口很快长出了健康的新组织。 1998年9月2日,两只鸟在一个人的头顶飞过,后来,那鸟的羽毛出现在他的羽绒服里。 1999年4月19日,一个渔民放生了一只海龟,他在龟壳上刻下了四个字:福寿延年。 2001年6月20日,也就是周兴兴、画龙、寒冰遇三人被困在岛上的第二十八天,一只海龟刚刚爬上沙滩,就被画龙捕获,周兴兴和寒冰遇看到海龟背上刻有“福寿延年”的字迹。 画龙说:“海龟肉,味道不错的。” 寒冰遇说:“放了它吧。” 周兴兴说:“现在已经进入海龟的产卵期,会有很多海龟上岸的。这只,就放生吧,也许会给咱带来好运。” 海狮最先爬到岸上交配,这种动物吼声如狮,且个别种类颈部长有鬃毛,又颇像狮子,故而得名。画龙的拳脚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在沙滩上和海狮搏斗,最终那只海狮战败,被他们三人吃到了肚子里。海豹和海狗又陆续登岸,它们必须上岸来交配和繁衍,年年如此,代代相传。海豹就像一个履带式挖土机一样用腹部爬行,海狗的毛皮珍贵,雄性海狗鞭更有壮阳补肾之效。当然,这两种动物也进入了周兴兴他们的肚子。 第二天,大批海龟登陆了。 海龟在各地产卵的时间不尽相同,4月~7月为繁殖旺季。雌雄海龟群居在珊瑚岛周围,互相追逐,选择配偶。有时雌海龟对求爱的雄海龟看不上,就用头对着雄海龟,不让雄海龟爬上背后,雄海龟总想方设法从旁边绕至雌海龟背后,雌海龟也总是随机应变,转过身去用头顶着对方,不让雄海龟得逞。若二者满意,情投意合,雄海龟就爬到雌海龟背上,用前肢爪钩住雌海龟背甲,长长的尾巴同下往前弯曲,交接器插入雌海龟的泄殖腔中,交配的时间可长达3~4小时之久。 周兴兴观察到,海龟上岸产卵的时间,一般是晚上10点以后。它们用鳍状四肢笨拙地向前爬行,沙滩上留下两条宽宽的与履带车痕迹相似的龟道。在海水淹不到的沙滩处寻找产卵地点。此时的雌海龟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但却格外谨慎,略有风吹草动,它们就立即返回大海。因为捕龟者和一些野兽往往在这期间等待捕捉上陆产卵的雌海龟,或挖食它产下的卵。海龟一旦在陆上被掀得腹面朝天,就只能束手就擒,产卵期的海龟警惕性特别高。只有确认万无一失的时候,它们才会寻找适宜的产卵地点。海龟在产卵地点的选择上也是很认真的,既要有利于卵的孵化,又要不易被敌害发现和破坏,所以花的时间很长。 寒冰遇也在仔细观察海龟的产卵过程,他发现海龟选择好场地后,先用巨大的前肢挖出一个宽大的凹坑。坑的深度与龟体高度相当,将整个身体隐伏于坑内,然后再用两个较短的后肢,交替在生殖孔下方挖一个垂直的卵坑。尽管海龟老态龙钟,行动迟缓,但挖坑时后脚踏实地却像人手一样灵巧,像勺子一样将沙粒舀起,小心翼翼地提上来抛出坑外,有时抛得很远。产卵海龟多时会使整个海滩响起沙沙的挖沙声。坑有半米多深,边壁垂直,像一口小井。如果地点适宜,用不了十分钟就可以挖好。若遇塌陷或沙中有瓦砾等杂物,就需要用很长时间去清理。 卵坑挖好后,稍事休息,便开始产卵。产卵前,先用后肢向尾和泄殖孔处拍几下,将黏附的沙拍掉,然后泄殖孔向卵坑中排出几滴白色透明的液体,随即产出第一颗卵,卵很像一个白色的乒乓球,卵壳坚硬而富有弹性,不易破损。海龟一旦开始产卵,无论什么强烈刺激,它都全然不顾。整个产卵过程十分钟左右。这期间它一直不断地排出黏液,使整个卵坑都被带有黏液的沙粒包裹着。产卵结束后,就用后脚拨沙将卵坑掩埋起来,然后爬出掩体坑,再用前肢将坑填平,最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爬回大海。 海龟蛋是一种美味,画龙在挖海龟蛋的时候,有些海龟一边爬向大海一边流泪。 这是因为海龟在吃水草的同时也吞下海水,摄取了大量的盐。在海龟泪腺旁的一些特殊腺体会排出这些盐,造成海龟在岸上“流泪”的现象。 经过细心的观察,寒冰遇对画龙说:“我们有办法离开这荒岛了!” 画龙说:“除非有船。” 寒冰遇说:“我们可以自己造一条船。” 周兴兴说:“我也想到了。” 画龙说:“这岛上连棵树都没有,用什么造船?” 寒冰遇对周兴兴说:“咱俩把答案写出来,看看是不是一样。” 周兴兴说:“好!” 周兴兴和寒冰遇在沙滩上各自写了出来,画龙去看,发现他们写的都是两个字:海龟! 他们制造的船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绳索、麻袋、死海龟、活海龟。 绳索是用海带的柄、茎以及纤维编织而成的。海带分为柄、茎、叶,市场上见到的海带多是叶片。海带的柄部很坚硬,茎也有柔韧性,他们去除叶片,将柄和茎抹上海豹油,经过烟熏水浸,这种自制的绳子也是非常的经久耐用。用海带做的绳子并不稀奇,很多水手也懂得用海藻制作绳子。 麻袋是和他们一起被扔在荒岛上的。他们将麻袋裁开,将绳索编织成网状,然后铺在上面。这样就造好了船身。 死海龟主要起到浮标的作用。溺水死亡的人,男尸脸朝下,女尸脸向上。这是因为骨盆构造的原因——女人的屁股比男人的大。溺水死亡的人,不管男尸女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浮在水面。在腐烂的过程中,尸体内会产生大量气体,这使得水中的尸体会漂浮在水面。海龟同样如此,将海龟翻过来,四脚朝天,死亡后扔到海里,死海龟也是漂浮着的。他们用绳子将十二只死海龟捆绑在“船身”上,这样就做成了一个气筏。 活海龟可以作为这气筏的动力。与陆龟不同的是,海龟不能将它们的头部和四肢缩回到壳里。他们用绳子系住活海龟的脖子,坐在筏子上,海龟会像骡子和马那样拉着筏子在海中前进,这样也就有了动力。他们挑选了四只健壮的海龟。海龟正处在产卵期,它们会凭借本能以最快的速度游向陆地。海龟是浅海动物,尽管可以在水下待上几小时,但还是要浮上海面调节体温和呼吸,所以不必担心海龟会一直潜进深海。 四天之后,他们的船造好了! 他们选择在中午起航,因为中午既不是涨潮也不是退潮时分,海面风平浪静。 画龙自告奋勇要当船长,他大喊了一声:“出发!” 他们离开了荒岛。海龟划动四肢,一刻不停地游着,海龟拖着筏子在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地行进,三人坐在筏子上,回头去看这座生活了一个月的荒岛,心里感慨万千,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到黄昏时间就可以登陆了。 寒冰遇教授给画龙驾驶海龟的技巧,他告诉画龙必须得紧紧牵住海龟,不要让绳索绷紧到快要迸断的地步,如果海龟向下沉,千万不能猛地一拉,必要的时候给海龟放出绳子。通过绳索在水中的斜度来判断水下海龟的位置,一直控制海龟的路线不要改变。 画龙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就好像你经常驾驶海龟似的。” 寒冰遇呵呵笑了:“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这和驾驶骡子、马,没什么区别嘛。” 周兴兴在观察筏子上绑着的死海龟,他用手按了按,发现浮力很大,足够坚持到他们登陆。 寒冰遇开始讲起一些趣闻,他说有的鲸鱼会自杀,它们自己游到岸边,搁浅在那里,胃里常有乌贼和章鱼活生生地爬出来,还有海龟从鲸胃里钻出来,在沙滩上还乱蹦乱跳。海龟极有灵性,在广东惠东县海龟湾自然保护区,有个叫“安安”的百年雌海龟,它能背着一个小孩在水中嬉戏。 他们渐渐远离了海岛,一直向西,就会抵达我国的海岸线。三人坐在筏子上,海水和天空一样湛蓝。突然,绳索迅速地上升,四只海龟全部浮到海面上,它们在水底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惊慌失措,想四散奔逃。画龙竭尽全力拽住绳子,才没有使绳索挣断。 他们看到筏子旁边的水下有一条可怕的阴影游过,阴影渐渐变大,它转了个弯,慢慢升到了水面。 周兴兴喊道:“鲨鱼!” 他们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大青鲨,高耸的脊鳍像刀子般划破水面,水从它身上向两边直泻。他们注视着鲨鱼绕了个圈,再次逼近,它的力量和美,全都暴露无遗。鲨鱼猛地张开大嘴,吞下去一只海龟。 画龙喊了一声:“糟糕!” 鲨鱼的出现不是偶然的。死海龟的嘴巴里一直在滴着污血,当那血迹在海里下沉并扩散的时候,鲨鱼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了。它有着超强的嗅觉,它从水底深处上来,嗅到了血腥气的踪迹,就顺着他们的筏子所走的路线追踪过来,全然不顾一切,有时它迷失了气味,但是它又重新寻找到了方向。 很快,三只活海龟都被鲨鱼吃掉了。画龙试图保护最后一只海龟,他将海龟拽到身边,但是那条鲨鱼跃出水面,一口咬住了海龟。画龙瞧准机会,向鲨鱼的眼睛上猛击一拳,眼睛凹下去,迸出鲜血,血液在水中漂开去。一会儿,其他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很快也游了过来。它们很兴奋,因为饿昏了头。六七条鲨鱼开始袭击眼睛受伤的那只鲨鱼,受伤的鲨鱼在海面上翻滚着身体,扭动着尾巴,在挣扎中被同类吃掉了。 失去了动力的筏子开始在海面上打转,三人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画龙说:“我在想,咱们三个谁会被鲨鱼最先吞下去。” 周兴兴说:“但愿是我,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俩死在我前面。” 寒冰遇说:“以前,我当兵的时候,我们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我们连长讲过一句话,这句话很管用,至少救过我三次。” 画龙问:“你们连长说的是什么?” 寒冰遇说:“最后一刻,也不要放弃希望。” 鲨鱼游走了,没有再来。鲨鱼不是食腐动物,所以那些作为浮标的死海龟安然无恙。 他们用手划着筏子,但是徒劳无功,因为海水中有很多暗流,他们双手的力量并不能前进多少。几小时过去了,依然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他们感到筋疲力尽,只能任由筏子随着波浪浮动。 寒冰遇在水中捞出一簇黄色的马尾藻,把它抖抖,一些小虾就掉下来。小虾在麻袋上蹦跳着,甩着脚,像跳蚤一般。寒冰遇用拇指和食指掐去它们的头,连壳带尾巴嚼着吃下去。它们很小,可是营养丰富,而且味道也好。周兴兴和画龙情绪沮丧,甚至感到绝望,因为天就快黑了。 夕阳照着海水,波光粼粼中可以看见七色彩虹,晚霞布满了天边,太阳正在慢慢地落下去。 他们的筏子在大海中随波逐流,一条金枪鱼贴近海面游过,最后一线阳光照耀着它像金子般闪亮的鳞片。暮色渐渐苍茫,他们在这大海中漂荡,开始想念那座荒岛。他们感觉自己是这样孤单,也许每个人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座岛。他们背靠背,身子贴在一起,这样会感到暖和一些。 三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着。 天已经黑了,没有月光,只有暗淡的星光。 海上渐渐地起风了,海浪随时都可能将这筏子打翻。黑暗中,风声呼啸,越来越大的风刮得波涛汹涌,一个大浪卷来,三人的身上都湿透了。 寒冰遇说:“你们俩相信神吗?” 周兴兴说:“我信。” 画龙说:“我不信。” 寒冰遇说:“画龙,以后你也会信的。” 他打着了打火机,向空中摇动着手臂。 夜空中,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螺旋桨旋转的声音,惊起成群的飞鱼。 海警并没有在岛上找到周兴兴、画龙、寒冰遇三人,他们在附近海域搜索了几小时,一无所获。他们向指挥中心汇报,白景玉勃然大怒,下令继续搜寻。很快,天黑了,海警请求返回,白景玉长叹一声,泪流满面,他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就在搜寻的直升机准备返回的时候,一个海警偶然回头,看到漆黑的海面上闪烁着一点光。 那一点光正是寒冰遇手中的打火机发出来的! 罪全书前传_第六卷 生死追击_第二十四章 丛林冒险 第二十四章丛林冒险 云岭镇有一家兽医站,兽医站只有一个医生。 在播种季节,这个医生也兼卖种子和化肥,兽医站门前的花盆里种着棉花、玉米、小麦和大豆。这些农作物长势茁壮,说明售出的种子品质优良。 医生姓陈,他擅长治疗鸡瘟,还会钉马掌、骟骡子、给母猪配种,闲暇时间也屠宰牲畜,也就是说,他有时是医生,有时是屠夫。 2001年5月24日清晨,陈医生刚打开大铁门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兽医站门前,从车上下来三个人,抬着一个腹部血肉模糊、不停呻吟的人。 这三个人就是高飞、炮子、二吆子,抬着的那个人是老枪。 炮子:“大夫,快救救我哥。” 陈医生:“他怎么了?” 炮子:“被枪打了,打中肚子。” 陈医生:“枪伤啊?” 炮子:“我们有钱。”炮子打开一个背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他们逃走时带走了赌场内的所有现金,有40多万。 陈医生:“我是个兽医。” 高飞:“不是兽医,我们还不找你呢。” 陈医生:“我只给牲口看过病……” 二吆子:“少废话!” 高飞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陈医生。 枪伤病人如果去医院治疗,医生肯定会查问中枪原因并报警,所以高飞、炮子、二吆子、老枪四人长途奔波一夜,来到这家小镇的兽医站。他们关上大铁门,逼迫陈医生尽快治疗,陈医生让他们把老枪抬进屋子,放在床上,老枪仍旧不停地痛苦呻吟。 陈医生戴上橡胶手套说:“没有麻醉药,没有盘尼西林,只有磺胺粉。” 炮子问:“磺胺粉是啥玩意?” 陈医生说:“是用来做消毒的,不能止血,也不能止痛。” 炮子说:“好吧。” 炮子又低头对老枪说:“哥,你忍住。” 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陈医生就用镊子夹出了老枪腹部的弹头,然后清理了腹腔里的凝血块,撒上磺胺粉,用绷带包扎好伤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二吆子说:“医生,活干的漂亮。” 陈医生说:“我以前给一头毛驴做过手术。” 二吆子说:“毛驴也中了枪?” 陈医生说:“不是,毛驴吃下去一个秤砣,我给取了出来。” 陈医生忘了告诉他们,那头毛驴第二天就死掉了。事实上,老枪的脾脏破裂,陈医生在做清创处理的时候,还损伤了老枪的输尿管。一会儿,病床上的老枪就开始咳嗽、吐血,这是生命垂危的预兆。陈医生向他们表示吐血是正常的,弹头已经取出,回家后静养几天就好了。 炮子说:“病情不稳定,我们得在你这儿待一天。” 陈医生说:“你们还是走吧,我不要钱。” 高飞说:“我们天黑再走,你最好老实点。” 陈医生说:“警察在到处抓你们吧?” 二吆子说:“警察不会到这里来的,除非你报警。当然,你就是报警,到时候你也是人质。” 陈医生问:“什么是人质?” 高飞说:“人质就是警察来的时候,你得站在我们前面。” 老枪停止了吐血,腹部缠着的绷带被鲜血染红了。 陈医生去取纱布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掏出一张钞票,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扔到窗外的马路上。 俞芳利用灯光报警,秦林点燃自家的草垛报警,蒋存义把花盆推向楼下的行人身上报警。苗春莲在家遭遇入室抢劫,歹徒逼她说出信用卡密码时,丈夫打来了电话。苗春莲知道,这个电话可能是她获救的唯一机会,她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危险处境,而是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想和我妈出门逛街,你在单位吃完饭再回家吧。”由于苗女士的母亲早已去世多年,因此,一下子引起了丈夫的警觉,立刻报警,没多久,警方将秦女士成功解救。 陈医生选择的报警方式也很巧妙,他在一张五十元钞票上写下“我是兽医站陈医生,我这里有坏人,请帮忙打个电话报警”。如果是写在纸上,被路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写在钞票上,行人很快就能捡到,捡到钱时人们一般会观察是不是假钞,这样也就发现了钞票上的求救字样。 一小时后,警笛大作,辖区派出所民警接到电话报案迅速赶到,兽医站的大铁门被敲得砰砰响,高飞、炮子、二吆子扔下老枪,翻墙而逃,兽医站后面就是大山,山上是行人罕至的茂密森林。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民警随着脚印一路追踪,高飞开枪射击,追踪被迫中止,中止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民警都没带枪——很多警察一生中都未开过一次枪。 辖区派出所民警向上级汇报,上级领导火速派出当地武警支队前来支援,他们组成四个搜捕分队,牵着警犬,全面搜山追击,陈医生也自告奋勇加入了搜捕队伍。 高飞、炮子、二吆子,在山林里慌不择路地奔逃,他们刚一停下来喘口气,就听到山下警犬的叫声。三人惊慌失措继续逃命,前面出现一条小溪,高飞建议顺着溪流向上跑,这样可以让追踪的警犬失去嗅源,也使得警察找不到脚印。 溪水的源头是一个池塘,池塘边有一些野坟,野坟上长着未开放的菊花。坟应该是多年前的模样,只是小了一点。他们三人气喘吁吁,坐在坟头上休息。此时,已经听不到警犬的叫声,三人惊魂未定,却又各怀鬼胎。 二吆子走在池塘边,用手捧着水喝。 高飞拍拍炮子的背包,悄悄地对他说:“小心二吆子!” 炮子面无表情,装作没听见,他折断一根树枝做拐杖,说:“走吧,咱得翻过这座山。” 炮子在前,高飞在中间,二吆子在最后,三人专走羊肠小道,跋山涉水,崎岖而行。 高飞故意把手枪别在后腰上,诱惑一个人偷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东西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二吆子只需一伸手,就可以把枪弄到。然而他不为所动,在攀登一块大石头的时候,高飞后腰上的手枪掉在了地上,正好掉在二吆子的脚下。 二吆子把枪捡起来,拿在手上。 高飞厉声喝问:“二吆子,你想干什么?” 炮子也回头看着二吆子。 二吆子终于下定决心,枪口对着炮子,他冷笑一声,说:“把钱给我!” 炮子说:“你冷静点,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二吆子说:“以前,你逼我杀人,现在,你别逼我杀了你,把背包扔过来。” 高飞弯腰捡起两块石头。 二吆子说:“别动。” 高飞说:“你开枪啊。” 二吆子扣动扳机,脸色一变——他发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 高飞拿着两块石头,炮子握紧手中粗壮的树枝,两人向二吆子扑过去,二吆子转身就跑,却跑到一个山崖边上。高飞举起石头,炮子举着树枝,步步逼近。二吆子一边求饶一边后退,他脚下一滑,从悬崖上失足跌落,一会儿,下面传来重物从高处落地时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高飞对炮子说:“放心,我对你的钱没兴趣,咱俩一块逃出这深山,就各奔东西,我去找大拇哥和丁不四,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炮子说:“好。” 当天晚上,他们在一个山洞里宿营。 森林的夜晚十分安静,只有几声鹧鸪的叫声,四处森然,令人压抑。 藤蔓植物挂满大树,那些古老的大树有着古老的哀愁,蛛网密集,树林安静的时候,风歇息在树叶上。借着月光,高飞发现了一个捕捉野猪的陷阱,旁边立着木质的警示牌,半夜里,高飞假装撒尿,偷偷把警示牌扔到了草丛里。陷阱旁有一株李子树,果实累累,高飞摘了几个李子,放在陷阱上,然后回到山洞。炮子躺在山洞里的篝火旁,他也是彻夜未眠,时刻保持警惕。 第二天,两人离开山洞,高飞装作脚崴了,故意走在后面。 高飞说:“那边地上有几个李子,你不饿啊,咱俩可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炮子去捡李子,结果掉进了陷阱,他大声呼救。 陷阱很深,像一个井,高飞蹲在洞口,对炮子喊道:“我去找根树枝,把你拽上来。” 炮子说:“快去,快救我。” 一会儿,高飞回来了,他对炮子说:“没有树枝,只找到一块大石头。” 炮子苦苦求饶,他把背包扔上去,求高飞饶他一命。 高飞恶狠狠地将石头砸下去,正好砸在炮子的头上,炮子闷哼一声,躺在井底,一动不动。 中午时分,高飞走出深山,走到盘山公路上,他拦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打开背包一看,里面竟然不是钱,而是树叶——原来钱已经被炮子调包了。 炮子并没有死,他当时被石头砸得眼冒金光,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索性躺在那里装死。等到高飞走了,炮子用腰带卡在陷阱内的墙壁上挖了几个小坑,他用脚踩着那些坑,像攀岩那样爬出了陷阱。 后来,炮子隐姓埋名,利用这些钱东山再起,成为了一个传销组织的头目。 罪全书前传_第七卷 终极决战_第二十五章 传销恶魔 第七卷 终极决战 第二十五章传销恶魔 在莱阳市,每到早晨6点和下午6点,街头巷尾、广场、公园,以及河边的空地上,都有一大群人,像赶集一样,然而不买东西,也不卖东西。他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为什么像幽灵似的汇聚在一起呢?首先,为了堵塞交通,然后为了让人感到恐怖。 这恐怖画面是在白天出现的。 这是些什么人? 一群整天吃白菜的人。 一群混迹于城乡结合部的人。 一个所有成员都睡地铺的集体。 一个不敢对亲人说出自己真实职业的组织。 这些人数以万计,他们坚信自己将在几年后成为“百万富翁”。 因为人太多了,这些百万富翁每天早晨都排队上厕所,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打电话。一条破旧的巷子口有个电话亭,一个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还系着条猩红的领带,他打了三个电话。 一、“喂,二舅吗,我现在开了家广告公司,你以前不是干过司机吗,来给我开车吧,每月3000元,包吃住……我能亏待你吗……对,驾驶证来到这里再办吧……喂,你别挂电话,等等,我不是在干传销……喂,喂……” 二、“姑父,您老身体怎么样,打电话给你问个好,我做老板了,开了家网络公司……你来入股吧,就是投资……不懂网络没关系,我刚开始也不懂啊……脱不开身,那就把家里的牛卖了,想赚大钱就做出点牺牲啊……好,那再说吧。” 三、“石头,是我……你忘了啊,以前咱在一个工地上,我是电工组的……是啊,好几年没联系了,我现在做房地产呢,圈了一块地……对,哈哈,我现在就是包工头……难听,还是叫我王老板吧,你在家干建筑能挣多少钱啊……来帮我吧,每月不少于3000……好,你到了车站我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石头来了。 噩梦从此开始了。 石头一下火车就受到了热情接待。当年的电工,现在的王老板,一见面就给他一个拥抱,另一个自称苗主任的女人帮他拎着行李,他的行李中装着瓦刀、锤、钎——他是一个建筑工人。他们七拐八拐走进一片杂乱的居民区,走进一幢破旧的楼房。 进入房间,地上横七竖八像尸体般躺着一些人,见到石头进来,“尸体”纷纷复活,向石头握手,说辛苦了。屋里的人都热情洋溢地迎接他,给他递毛巾,倒开水,弄得石头很不好意思。晚上吃饭,四菜一汤,有鸡有鱼,取“机遇”之意。石头后来知道,只有新人加入的时候才会吃到鸡和鱼,平时就是吃白菜和土豆。十几碗米饭,上面竖着筷子,齐刷刷两排摆在厅里的茶几上,他们端起饭之后就开始喊: “领导请吃饭,老板请吃饭,大家请吃饭,我也吃饭。” 口号整齐划一,非常洪亮。石头突然想笑,绷住脸,还是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后他也会成为一个吃饭前喊口号的人。为了在新人面前展示激情,吃饭要“抢”,大家抢着盛饭,抢着添饭,抢着给新人夹菜,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吃之前要感谢领导,说的时候还配合一些手势,说到经理、总裁什么的还来个中国式的抱拳行礼,表示敬仰!吃完饭,大家开始玩游戏,剪刀石头布,成语接龙,猜数字,实话实说,都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那种幼稚游戏,输了的人要表演节目,有的唱一首歌,有的讲一个故事。 石头输了,大家开始有节奏地鼓掌,要求他表演节目。 腼腆的石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就给大家鞠个躬吧。 晚上睡觉,男的一个屋,女的一个屋,都是呈一字形排开大地铺。睡觉前,一个挺漂亮的女孩给石头洗脚,石头死活不让。 女孩说:“我们不是一家人,但胜似一家人。” 石头说:“汗脚,臭,我自己来吧。” 女孩固执地按住他的脚,把鞋脱了下来,一股臭味在房间里渐渐弥漫。石头的脸红了,女孩却不嫌弃,很温柔地给他洗脚,还没洗完,旁边已经站着一个人拿着毛巾准备给他擦脚了。石头是一个建筑工人,何尝受过这等待遇,心里暖暖的。 王老板走过来说:“石头,这里就是家。” 石头问:“咱的工地在哪儿?” 王老板说:“明天,我带你过去。”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大家边唱歌边穿衣服,早饭是米粥,这米粥的特点是看不到米。吃完所谓的早餐,王老板说带石头出去走走,在路上,王老板向石头郑重地表示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公司,但是自己在从事一种新兴的行业,两年就可以赚到380万。石头并未对这种欺骗感到愤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哦。” 他们来到了一处二层小楼,王老板敲门先敲两下,隔一会再敲一下,像对暗号一样。门开了,进入一个四周封闭的房间,窗户被窗纸封上了,还有厚厚的窗帘。屋里坐满了人,整整齐齐的,都是坐在塑料板凳上。 石头悄悄地问朋友:“是不是要放黄色录像啊?” 朋友大声说:“我带来一个新朋友,大家欢迎。”大家都站起来,掌声雷动。 一个穿西装的女讲师走在黑板前,大家安静下来,王老板也拉着石头坐在小板凳上,开始认真地听。 讲师说:“我们来到这个小小的课堂,无非就是一个‘缘’字,简简单单一个‘缘’字,把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异地他乡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当我走出家门的时候,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要寻找我心中的梦,当我在风雨中接受洗礼的时候,有人又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要实现我心中的梦。人生有梦,人生如梦,但是人生毕竟它不是梦,我们在这里可以将梦想变成现实。文凭不等于水平,学历不等于能力。不管你是大学研究生还是小学毕业,在我们这里都一视同仁。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组成一个大家庭,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我们一定会获得成功。” 讲师问石头:“这位新来的朋友,你是被骗来的吧?” 石头小声地回答:“是的。” 讲师说:“小时候,妈妈说打针不痛,妈妈为什么要说谎?因为说一个美丽的谎言,孩子就能勇敢地接受。如果别人对你说这里有一座金山,你会来吗?你会反问他吃药了没,并且准备提着一袋水果去医院看望他……” 众人哄笑起来。 讲师继续说:“第一个发现商机的是天才,第二个发现的是庸才,第三个发现的是蠢材。为什么我们这个行业成员都是亲朋好友,因为这个商机知道的人越多,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少。我们要做天才,而不是蠢材,我们骗亲朋好友来,就是为了他们好,我们要和亲朋好友一起挖取成就事业的第一桶金。你不相信奇迹,奇迹就不会发生。” 众人鼓掌欢呼。 讲师示意大家安静,说:“我们连锁销售是个新兴的行业,这套模式是从美国引进。只要投入3800块,发展三个下线,最后成功出局,就可以赚到380万。我们群蜂生物科技公司总部是在韩国,我们分五级三阶制,E.业务员、D.组长、C.主任、B.经理、A.总裁……虽然你现在不是一个百万富翁,但你以后肯定是一个百万富翁,虽然你现在睡的是地铺,吃的是大锅饭,但是会吃苦的人吃一时之苦,不会吃苦的人吃一辈子的苦,一切都让事实说话,下面请几位成功人士上台现身说法。” 一个人上台鞠躬,对大家说,“我现在每月拿1.9万,1.9万够不够?” 下面的人精神百倍,齐声高呼:“不够!” 另一个人上台说:“我现在已经做到主任级别,我为从事这项伟大而崇高的直销行业感到幸运,我要感谢我的上线,现在我免费地把自己推荐给大家。我来自……欢迎台下在座的各位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抽出你们百忙之中的宝贵时间莅临我寝室指导……” 最后,讲师问石头:“这是一个改变你个人和家族命运的时刻,你愿不愿意加入百万富翁的队伍?” 石头说:“好,我加入。” 众人站起来,发出潮水般的掌声,穿西装的女讲师上前拥抱石头,石头只觉得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石头开始向家里要钱,他母亲卖咸水花生,他姐姐开着一家油漆店,3800元对他家来说不是小数目。打电话之前,苗主任帮他写好电话稿,石头拿着一个鞋刷子放在耳边自言自语,时不时地将语调提高,然后和风细雨地说着什么。他先模拟打上几遍,这样可以提高成功率。 石头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村委会的电话,村长把他母亲叫过来,他母亲慌里慌张地问怎么了。 石头说:“妈,我和朋友承包了一个修路的工程,急需用钱。” 母亲说:“家里没钱,你姐姐开店,钱都给她进货了。” 石头说:“这是个赚大钱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晚啦。” 母亲说:“咱没有发财的命,你就好好地当个泥水匠,挣多花多,挣少花少。” 石头说:“妈,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整个过程他都跪在地上,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终于答应借钱汇给他。 一个月后,石头声称自己承包工程发了财,把姐夫骗了过来。 姐夫对投入3800元就能赚到380万感到怀疑,一屋子人轮番对其洗脑。 非法传销洗脑一般分三步。 第一步是答疑解惑,通过互相沟通,以问答形式消除成员心中疑惑,解决其付诸行动的各种障碍问题,比如讲“骗有善意和恶意之分,将人们骗来是为了让他们发财”,消除其骗人内疚感。 第二步是煽情授课,深入洗脑。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通过授课、成功人士的经验介绍,描绘出美好前程,短期即可达到高额回报率,点燃新人投入非法传销团伙的狂热玉望。 第三步是课后沟通,强化洗脑。主要是在寝室营造“大家庭”氛围,由“培训员”向成员传授与他人的沟通技巧及传销的战略战术和手段,反复灌输传销快速致富理念,强调一开始付出多回报少,越往后付出越少回报越多的发财路径,将成员传销致富的梦进一步固化、放大。 石头劝说姐夫:“我能骗你什么?你是我姐夫,我顶多骗你一张火车票,你先了解一下我们这个行业,仔细琢磨一下这是不是个发财的机会。” 姐夫说:“我不太相信。” 一个秃顶男人对姐夫说:“我开着三家中介所,我都放弃了,你看我是傻子吗?” 姐夫笑而不答。 一个中年妇女说:“我大姑排在前面,大姑的下线是我爸爸,爸爸下面是我的小女儿,小女儿下面是大女儿,我现在帮小女儿做发展。下个月,小女儿就有工资发了。” 姐夫问:“多少?” 中年妇女说:“三四百块,要知道,我小女儿只有6岁,6岁就拿工资了。” 一个梳着小分头的青年走过来说:“我表哥来十一个月了,他都挣100多万了,现在他买车买房,还在家搞了几十亩的香蕉地。” 姐夫说:“我考虑一下吧。” 科学家做过一个试验,将六个人关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屋子里有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五个人说这个橘子比苹果大,剩下的那个人就会相信;五个人说今天是星期二,剩下的那个人尽管知道不是星期二,但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最终被别人说服。人类有着盲从的心理,20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打鸡血就是个例子。 石头的姐夫听了几堂课之后,就陷入了传销的深渊。他先把自己的侄子发展为下线,侄子王勇又以招聘为借口拉来一个同学。 这个同学叫陈磊,刚来到就感觉不对劲,好多人在屋子里,他们也不谈招聘的事情,就是不断地嘘寒问暖,陈磊就警惕了起来。一会儿,有个女孩把他的手机借走了。他当时没想太多,过了一会儿,王勇来了,根本不提招聘的事,而是介绍连锁销售,说了半天,然后告诉他,其实是把他骗来的,让他做这个销售。 陈磊感到非常愤怒,他咆哮着说:“王勇,咱俩从小学就是同班同学,咱俩好得穿一条裤子,你竟然把我骗来,骗来搞传销。” 王勇急切地辩白:“这是直销,不是传销。” 陈磊举起拳头,想打王勇,却下不去手,他就用拳头打墙,墙霎时红了,石头和石头的姐夫上前将他抱住。 王勇哭喊着说:“你打我吧,别折磨自己。” 陈磊说:“这竟然是真的,我们多年的朋友,你能这样骗我吗?” 王勇说:“我把你骗来是为你好,我就想咱俩一起创业发财,大展宏图,我们以前在学校不经常这样说吗,这是个机会,我用一辈子的友情,来换你这几天的时间。你留下来,我不勉强你加入这个行业,你留下来帮我看清楚,即使是火坑,你看清楚了也好拉我出来呀。你现在刚来,好多东西都没有看到,好多东西都不了解清楚,你就这样下结论。看在友情的分上,这么多年来,你还不了解我吗?” 陈磊也哭了,心里想,是啊,即使是火坑,我也应该把他拉出来呀!以前听说的那些关于传销的事情一幕幕都在他眼前出现。 石头的姐夫看到陈磊精神状态很差,就说先休息一会儿吧,然后叫了一群人进来看着他,怕他再冲动。他们还不断地说不用为人身财产安全担心,只是先在这里面待几天,好好地了解行业,过几天了解明白了,做与不做都可以。陈磊感到心力交瘁,坐了近三十小时的火车,又碰到了这种事情,太痛苦了。他就坐在那里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不断地听他们喋喋不休地讲。 过了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人,把陈磊叫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说他女朋友已经打了几十个电话了,让他给女朋友回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女朋友带着哭腔的话一下子就传进他的耳朵,她不断地问陈磊怎么了,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女朋友说她已经在电话前坐了一整天了,每隔十分钟就打一个电话,非常担心。陈磊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尽量平静地和女朋友说:“我没事,就是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女朋友说:“是不是被人绑架了,被人骗了?” 陈磊说:“不是。” 女朋友问:“是传销吗?” 陈磊回答:“是。” 女朋友在电话里哭了,屋里的那几个人听到“传销”非常生气,他们冲过来,想抢夺陈磊的手机。陈磊跑进卫生间,用洗衣机顶住门,开始给亲朋好友打电话,手机却欠费了,他连忙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写到短信里,用群发功能一遍一遍地发,始终是发送失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焦急万分,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在厕所门被撞开的一刹那,消息发送成功! 几个人冲进来,把陈磊拉回房间,一个人夺过手机,检查了一下,发现欠费了,就把手机还给了他。陈磊愤怒地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女朋友哭得嗓子都哑了,你们有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如果有,你们就放我出去。” 王勇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让你走。” 陈磊说:“你们既然是正当的行业,为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王勇说:“我们是直销,你误会成传销了,万一你出去报警,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陈磊明白自己的朋友已经深陷其中,他想,为了父母,为了女朋友,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拼了!他冲到门口,却发现门已经反锁了,几个人想拦住他,他又跑到阳台上,想跳下去,阳台上安装了护栏,他绝望地对着漆黑的天空,像受伤的狼一样扯着脖子大喊女朋友的名字。 当天晚上,他失眠了,第二天上午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是“交费成功,交费金额为100元”,另一条是女朋友发的:“磊,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我已经把你当成老公了。我给你交了话费,怕你手机欠费失去联系,现在你爸爸和我爸爸,全家出动去解救你,这两天你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可和他们硬来,要冷静,我永远爱你!” 陈磊握着手机,一阵幸福的战栗传遍全身,眼睛湿润了。他仔细审视了自己目前的危险处境,他不敢贸然报警,因为他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他,只能安静地等待,他把手机调成振动,等到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偷偷地给父亲发短信。传销的第一步往往是非法拘禁,在这个灵魂扭曲的环境里,没有人可以信任,不要以为能说服谁,被洗脑的人是不会听道理的,和一群疯子辩论完全没有必要。他们将传销窝点称之为“家”,有不少是拖家带口,卖牛卖房,甚至贷款来从事这个行业,在传销组织里没有夫妻等亲人关系,丈夫见了老婆也要称呼老板好。 传销的本质就是——一个人的更富建立在另一个人更穷的基础上,另一个人就是自己的亲人。 陈磊冷静下来,假装配合那些传销人员,也去听了几堂课,两天后传销人员举行了一个大型的分享会,地点在朝天电影院。十几个成功人士现身说法,气氛用“疯狂”两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近千人的大会场里掌声如雷,连绵不断。 主持人对大家说:“今天,我们的马总裁也来到了分享现场,大家欢迎。” 在掌声中,一个穿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步入会场,身后跟着一个气质非凡的女秘书,女秘书拿出一沓发言稿,他示意不用。他走上台,向会场扫视一周,会场安静下来。 “我就说一句话,”马总裁看着大家,“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会场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全部站了起来,两手举过头顶,开始有节奏地鼓掌。 这时,会场里的陈磊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捅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惊喜万分,原来是他爸爸。爸爸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地说“嘘”,然后做了个走的手势。当时,台上的马总裁正在向B级别传销人士发放奖金,那一捆一捆的人民币让会场里的人看得热血沸腾,谁也没注意到陈磊和他爸爸偷偷地溜出了会场。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磊的爸爸回头一看,觉得站在台上的马总裁非常面熟。 他对儿子说:“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人,我得赶快报警。” 陈磊的爸爸就是云岭镇的陈医生。 马总裁就是炮子。 一小时后,炮子刚走出会场,一副锃亮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湶城广场附近有一面墙,这面墙已经有着三十多年的历史了。 三十年来,每过一年,墙就矮一点。 如果一个人站在墙之前,如果他站立三十年,会靠近又远离某种永不能触摸的东西,那就是这公共墙壁上的字记载着的历史,从那一年的大字报,到计划生育的标语。 这面墙与所有的墙相连在一起。墙面已经风化,剥痕斑斑,弹孔记录着射程,而后枝蔓生出,在整整四年时间里,墙面被绿色的爬山虎所覆盖,成为了一些过路行人在自家院子里种植花木的最初动机。 1993年,墙上贴了狂犬病流行的告示,城里的打狗队到处捕捉流浪狗,在那一年,有一只老狗以惊人的力气跳过了这面墙。 1996年,一个工人粉刷掉旧日时光,墙面换成了一家电器公司的广告,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广告上面开始覆盖着广告,写着治疗性病、办证、公关招聘、卖肾,出售透视扑克的牛皮癣滋生出来。 2001年10月29日,墙上贴出了法院的布告。 一个小学生站在布告前认真地念: 被告人马有斋,男,五十三岁,犯贩卖毒品罪、黑社会组织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其个人财产上缴国库。 被告人马有炮,外号“炮子”,男,二十五岁,犯贩卖毒品罪、黑社会组织罪、聚众持械劫狱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非法经营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寒保三,外号“三文钱”,男,五十岁,犯贩卖毒品罪,教唆未成年人运输毒品,情节恶劣,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张木德,外号“大怪”,男,三十四岁,犯贩卖毒品罪、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院在湶城广场举行了公开宣判大会,依法对四十多名犯罪分子进行公开宣判。白景玉亲临会场,画龙也做了精彩发言。千余名各界群众旁听了此次公开宣判大会,每宣判一个犯罪分子,路口的群众都爆发出欢呼声。公诉机关对其他犯罪分子进行了宣判: 铁军武,外号“铁嘴”,屠春明,外号“屠老野”,两人犯抢劫罪、逃脱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库班,犯盗窃罪、贩卖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丁万祥,外号“丁老头”,刘朝阳,外号“耗子”,两人犯盗窃文物罪、加工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马有刀,外号“小刀”,犯组织卖淫罪,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寒少杰,外号“寒少爷”,犯贩卖毒品罪,其被抓获后能坦白交代犯罪事实,有立功表现,对破案起了一定作用,故酌情从宽处罚,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至此,除大拇哥、丁不四、高飞三人在逃之外,新世纪一号大案犯罪成员全部落网。 当晚,白景玉在电视上发布了A级通缉令,他号召公安各部门积极行动起来,全民发动,全面出击,布下天罗地网,使犯罪分子无藏身之地,无逃跑之处。对于发现线索破案或直接抓获一名犯罪嫌疑人的,由公安部门奖励10万元,全部抓获的将奖励30万元。白景玉公布了举报热线电话,并对记者信誓旦旦地声称: 三名犯罪嫌疑人一天不落网,大案指挥部就一天不撤销! 罪全书前传_第七卷 终极决战_第二十六章 水落石出 第二十六章水落石出 故事趋向于完整,也接近于尾声。 我们在下面从头至尾地将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内容呈现出来。 几十年前,一群赤裸裸的农民在夜里挑担子进城,担子里装着萝卜,他们脱光衣服有两个原因: 一、因为天热。 二、因为省布。 那些对遥远的事还有些记忆的老人,如果他们对往日的苦难生活还没有完全忘记,便能体会到“省布”二字的全部含义。 这群光屁股的男人在夜里看到了奇怪的景象:两个黑衣人在长街上晃晃悠悠地走,都披着肥大的黑色长袍,头戴高筒毡帽,额上贴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前面有一个样子古怪的老头,背着竹篓,摇着黑色的铃铛,他一面引领着身后的两个人前行,一面抛撒着纸钱。 “他们是干吗的?”一个光屁股的年轻人问一个老年人。 老年人面露惧色,说:“吆死人的。” 年轻人继续问:“什么意思?” 老年人回答:“就是赶尸,后面那两个穿黑衣服的是死人,前面走的那个是赶尸匠。” 一个人搭话道:“拇哥,你胆不是挺大的吗,你敢不敢把尸体戴着的帽子抢过来?” 年轻人说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们等着。” 这个年轻人就是大拇哥。 大拇哥很快就追上了那三个人。他蹑手蹑脚从后面接近,赶尸匠警觉地发现了他,立刻摇动铜铃,两具尸体便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赶尸匠轻轻地说了句:“夜半赶路,生人回避。” 大拇哥发现靠在墙边的确实是两个死人,蜡黄的脸,紧闭的双眼,额头上贴着画符的黄纸。大拇哥揭开那张符,死人突然活了,从长袍下伸出一个有力的拳头,正好打在大拇哥小腹上。 大拇哥痛得弯下腰,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发现他们已经走了。 大拇哥琢磨了半天,觉得非常蹊跷,死人绝不可能走路,更不会用拳头打人。 他沿着地上的纸钱,一路跟踪,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人死后讲究落叶归根,要到故乡安葬。客死异地的外乡人,其遗愿一定是入葬祖茔,孝子贤孙必得搬丧回籍,但人们对于尸体非常忌讳,所以并没有船或马车愿意运送尸体。再加上交通并不发达,道路崎岖,常常要跋山涉水,这便出现了赶尸这个独特而神秘的职业。 赶尸其实就是背尸。由赶尸匠在前边领路,徒弟背着尸体在后面跟随,日宿夜行,像幽灵似的走在荒郊小道,或僻静的小巷,摇晃铜铃,抛撒纸钱其实是故弄玄虚,营造一种阴风习习的气氛,使人不敢与之接近。 赶尸匠收徒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个矮、貌丑、胆大。 天明时分,大拇哥在一家客店找到了他们。赶尸匠向大拇哥坦白了秘密,他自称姓孟,湘西人氏,收了两个侏儒为徒,这两个侏儒就是丁不三和丁不四。大拇哥表示自己不会说穿,也不会难为他们。 大拇哥成了赶尸匠的第三个徒弟。 大拇哥有父母,但却是孤儿。父亲整日酗酒,母亲改嫁他乡,家也不是家,那时的他就是野地里的一株草,没人管没人关心,童年一过整个人生也就完了,正如天一黑什么都黑了。他本可以像邻居家的孩子那样,从14岁就开始帮家里糊火柴盒,一天要糊上千个火柴盒,一糊就是好几年,然后娶妻生子,用一生的辛苦给孩子盖一所房子,自己老了,孩子长大,孩子重复这春夏秋冬无穷无尽的平淡生活。 他选择了离家出走,踏上另一条茫茫未知的道路。 赶尸匠有一个体重240斤的女儿,她就是孟妮,后来她的体重增至350斤。赶尸匠想招大拇哥做个上门女婿,大拇哥拒绝了。他并不嫌弃她胖,他是这样说的:“我讨厌女的。” 赶尸匠死后,大拇哥、孟妮、丁不三、丁不四,他们四人组建了一个红白喜事器乐班子,遇到婚丧嫁娶,就吹响唢呐,敲起锣鼓。农村里结婚或发丧的时候都有一班这样的人。由于这四人相貌奇特——两个侏儒,一个比猪还胖的女人,一个丑八怪——所以他们格外受欢迎,他们一出现,就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以至于出殡的孝子忘记了哭,结婚的新人忘记了笑。 这个器乐班子也是马戏团的前身。 过了一段时间,器乐班子收了一个新成员,他叫寒保三,外号“三文钱”,会杂耍,会吹笛子让一条眼镜蛇翩翩起舞,有过走南闯北江湖卖艺的经历。在三文钱的提议下,一个马戏团出现了。 三文钱在描绘锦绣前程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赚很多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叫一桌酒菜,只吃一口,天天旅游,玩遍所有好景也玩不够。” 我们在前面说过,三文钱看上去像个杀人犯,一双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乱的眉毛掩盖住,总是露着凶巴巴的眼神,宽背,罗圈腿,肌肉结实,老茧百结的大手说明他吃过不少苦。尽管三文钱非常丑陋,但是大拇哥却觉得他简直就是个美男子。 大拇哥讨厌女人,这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在当时的那个年代里,一男一女自由恋爱会被视为有伤风化,即使是夫妻在街上拉手也会被人鄙夷嘲笑,同性恋在当时无疑是一种更大的罪恶,一种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行为,一个只能埋藏在心底的天大的秘密。 如果不算是亵渎爱情的话,我们要说——大拇哥爱上了三文钱。 他爱上了他。 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痛苦与挣扎呢? 从试探到拒绝再到接受又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过程呢? 一个男人要胸怀多少乌云才能制造和藏匿另一个男人心中转瞬即逝的闪电? 他们浪迹天涯,他乡有牡丹盛开,他乡有苹果落地。 1980年,他们买了一筐烂苹果,大拇哥削了一个苹果,从形状可以看出那是一筐烂苹果中不算很烂的一个。那个苹果放在桌上,给三文钱留着。 从1980年的那个苹果开始,他们到死都保持着单身,都没有娶妻结婚,但是他们有了一个儿子。三文钱在垃圾箱里捡到了一个怪胎,他给这弃婴起名为寒少杰,丁不三和丁不四称呼他为寒少爷,孟妮称呼他为大头,三文钱和大拇哥称呼他为儿子。 寒少爷孤僻、内向、腼腆,这个孩子唯一的爱好就是穿上雨衣,只有在下雨的时候,只有在穿上雨衣的时候,才能遮挡住脖子上的大瘤子,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不被围观、不被嘲笑。我们忘记了说一件事——2000年11月21日,那天,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表达自己的爱情,他在走进那个包子店之前,在见到那个卖包子的女孩之前,他曾经向警方要求给自己穿上一件雨衣,由于当时艳阳高照,并未下雨,警方拒绝了这个看上去荒唐的要求。 他和她说过的话一共不超过十句,但每句话都带有香味,在寒少爷以后的铁窗岁月中芳香弥漫。 他们的马戏团里只有一匹马,当然,所有的马戏都和马无关,马是用来拉车的,拉帐篷以及各种道具。后来,马死了,他们吃了它。这个草台班子行走到边境的时候,新加入了两个成员:马有斋和山牙。 马有斋会变戏法,山牙是个耍猴艺人。大拇哥让其加入的主要原因是他俩提供了新的交通工具,山牙告诉大拇哥附近山上的热带丛林里有大象出没,他们在山上守候了一个星期,捕获到一头小象。 小象拉车,越长越大,最终长成了大象,最终也死掉了。 大象死了,他们整整吃了一个冬天。大象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他们拿出全部的积蓄买了一辆快要报废的卡车。山牙担任司机,那时他的双腿还完好无损,卡车有时陷在泥浆里,他用千斤顶,对抗暴风雨。 有一年冬天,他们在上桥的时候,卡车熄火了,山牙用石头挡住车轮,马有斋爬到车下检修故障。因为地面结冰,石头滑动了,卡车慢慢地向坡下后退,如果不及时让卡车停住,那么卡车下的马有斋会被碾死,整辆卡车也会掉进桥下的壕沟。 所有人都大喊起来,危急之中,山牙把自己的腿伸到了车轱辘之下,卡车停住了,山牙从此成为了瘸子。 后来山牙被捕的时候,马有斋要炮子想尽一切办法把山牙救出来。 他们父子俩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炮子说:“山牙叔在监狱里,怎么救?除非喊上人,都拿着枪去劫狱。” 马有斋说:“那就劫狱!” 炮子问:“为啥非要救他?” 马有斋回答:“我这条命是他的一条腿换来的。” 炮子说:“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马有斋说:“我就是想让他知道。” 炮子问:“知道什么?” 马有斋说:“知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山牙在监狱里听到枪响,一切都明白了,他跳楼,也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自杀。 他在空中尚未落到地面的短暂时间里,那些消失的事物一一重现。他想起他们在帐篷外的雪地上点燃篝火,大雪依旧下个不停,他们喝酒,马有斋搂着山牙的脖子,大拇哥搂着三文钱的膀子,一对是兄弟,一对是恋人,马戏团是他们的家。 马有斋:“我要和你拜把子。” 山牙:“现在不是兄弟啊?” 马有斋:“咱得举行个仪式。” 大拇哥:“咱们赚了钱,就去我老家吧,和缅甸人做水果生意。” 马有斋:“我们那有林场,都是红松,可以包一片林场,还可以打猎。” 山牙:“我老家有矿山,以前有,现在没有了,现在只有石头。” 大拇哥:“这几天的收入没有以前多了。” 山牙:“要是没有收入怎么办,没人来看马戏怎么办?” 三文钱:“大不了,我去当乞丐。” 大拇哥:“我不会让你当乞丐的,我会让你有很多钱。” 山牙:“要是解散,那时,我们就见不到对方喽。” 马有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山牙:“那时,只有小烟包和我在一起,你们都不知道干吗去了。” 既然故事接近尾声,那么不能不谈论到马戏团的另一个家庭成员——小烟包。这只吸毒的猴子在动物园关了几年,最终被放生到野生动物保护区。 还有,我们不能忘记那个小偷,那个在动物园偷了一串香蕉的孩子:巴郎。 巴郎的妈妈——古丽迅速地苍老下去,这使得她的皮肉生意一落千丈,有时会一连半月都没有一个嫖客多看她一眼,她最终不得不带着巴郎回到老家。他们种棉花,种薰衣草,为了不让这个孩子调皮捣蛋,古丽把他送进了学校。这对巴郎来说应该是一个很糟糕的结局。 这个快乐的小精灵游荡在薰衣草田地里的时候,在课堂上发呆的时候,有时会想起他的小狗弟弟,那个叫旺旺的小男孩应该回到家了吧! 下面来讲讲孟妮的结局。 孟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被两个男人爱着。这两个男人都是侏儒,长得一模一样,他们的爱是何时产生的呢? 他们背着尸体行走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冬天是怎样过去的呢? 月季花是怎样悄然开放的呢? 曙光是怎样照耀在五月的橘子树上,雨露又是怎样打湿十月的高粱的呢? 只要心中有了爱,就知晓了全部的秘密。 他们用喜鹊的声音寄托相思,用春天的百花和秋天的落叶来传递书信,用月亮和星光甚至整个宇宙来吐露心声。当赶尸匠决定把孟妮嫁给大拇哥的时候,这两个侏儒,一个在城南流泪,一个在城北哭泣。 他们彼此分娩,哥哥生出恨,弟弟生出爱。他们俩的内心热情如火,他们俩却如同这世界的两极冰冷无情。哥哥三天没有和孟妮说话,三天对他来说已经是自己所能忍受的极限。第四天,丁不三问孟妮: “妮,你要嫁人啦?” 孟妮回答:“我要嫁给你。” 丁不三离开后,丁不四跑来问孟妮: “我知道你想给大拇哥当老婆,对不对?” 孟妮回答:“我要给你当老婆。” 她爱的是两个男人,她无法在哥哥和弟弟之间做出选择。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真正爱着的是弟弟。她曾经带着丁不四去过民政局,她对负责结婚登记的人说:“我要结婚。”民政局的人问她:“你丈夫呢?我是说,你未婚夫呢?” 她的丈夫在她的裙子下面。 这个害羞的侏儒死活不肯出来,他不肯伤害自己的哥哥。 多年以后,丁不三死了,丁不四被枪毙了,当年的孟妮已经是杀狗卖肉的孟婆婆,孟婆婆从刑场领回了丁不四的尸体。 在那个槐花盛开的乡村,孟婆婆躺在邻居家的一堆稻草上睡了一会儿,冬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着,稻草垛就在路边,很多过路的人都看到了她那肥大无比的身躯。她旁若无人地午睡,鼾声如雷,人们不明白她为什么睡在这里,但人们清楚地记得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过了一年,当地修路拆迁,人们发现孟婆婆的房门被木条从里面钉上了。透过破旧的被白蚁蛀食过的窗子,可以看到屋内桌上的塑料花蒙了灰尘,结了蛛网。拆迁工人用把斧子劈开门——人们发现这位孤苦伶仃的老人已经死了,她躺在床上,化成了骷髅,在她的身边还躺着一具骷髅。 罪全书前传_第七卷 终极决战_第二十七章 风暴前夕 第二十七章风暴前夕 护隆县大光路菜市场像是一个人的臀部,有两条街可以通向这里。这个菜市场在白天喧闹繁华,白菜、萝卜、黄瓜、茄子都代表着生活的安详。这个菜市场在夜里阴森森的,没有一个过路的人,谁会在晚上去买菜呢? 路灯被坏孩子砸烂了,风吹着塑料袋滚过街角,周围的矮墙沉默不语。 到了午夜12点,菜市场里就陆续来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嘀嘀咕咕,天亮前便匆忙离开。每天都是如此,夜维持着秩序,他们在黑暗里进行着秘密交易。自从禁放烟花爆竹之后,这里便成了私自贩卖烟花爆竹的聚集地。后来一些不法分子也来这里销售违禁物品。这边阴影里有几个走私贩子在贩卖文物,那边阴影里有几个小偷在销赃,左边墙角处在销售假烟假酒,右边水泥台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黄色书刊和盗版光盘。 有时候顾客很多,人头攒动。这个黑市在法律之外,只有供求关系在相互作用。 警方多次打击,然而收效甚微。他们常常在警方出击前就已经知道了消息,翻过矮墙,总有一些阴暗的、拐弯抹角的地方可以让人顺利地逃跑。 2001年10月28日,午夜时分,有三个人走进大光路菜市场。 他们就是:大拇哥、丁不四、高飞。 他们在贩卖雷管的摊位前站住了,一个女摊主露出那种对待顾客的微笑询问着什么,一会儿,买卖成交。他们买了三包炸药,那是一种TNT工业炸药,多用于开山、矿井爆破,其威力无比,黑市上常常有不法分子出售。 他们和女摊主鬼鬼祟祟地嘀咕了几句,女摊主压低了嗓门说跟我来。她领着他们穿过几条街,拐弯抹角走过几条黑暗的小巷,最终在一个死胡同的尽头停下了。 女摊主敲门,门开了,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出现在略微打开的门缝里。女摊主和他说了句什么,他露出惊愕和狡猾的神情,小声问道:“你们要买枪?” 大拇哥点点头。 穿军大衣的男人让他们进来,插上门,走过一个有井的院子,进入堂屋。男人警惕地询问着什么,察言观色,确认他们是不是警察。 高飞说:“拿出来吧。” 穿军大衣的男人从衣柜的夹层里拿出一个油布包,布包展开,里面有一把锯断了枪管的猎枪,他说:“在这儿。” 大拇哥失望地摇摇头。 穿军大衣的人说道:“这是我从山上捡到的,你们看着出个价吧。” 丁不四说:“我们不要。” 高飞说:“用这枪射五十米外的人,还不如射击月亮,他们打中目标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丁不四说:“我们要买的是能杀人的枪,不是打鸟的枪。” 大拇哥说:“枪,还有子弹。” 穿军大衣的男人说:“没有。” 大拇哥说:“走吧。” 他们快要走到院门的时候,穿军大衣的男人和女摊贩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下。“等等,别先走。”他叫住了他们。 穿军大衣的男人说:“我有,你们带够钱了吗?” 大拇哥拍拍自己的口袋。 男人脱掉大衣,走到院子里的井口处,他顺着绳子滑下去,女人再用辘轳把他拽上来。他从井底拿出一个油布包,包里有三把枪,两把带有瞄准镜的长枪,一把左轮手枪。 大拇哥拿起那把左轮手枪,问道:“多少钱?” 男人说:“这是外国货。” 大拇哥又问了一句:“多少钱?” 男人继续说:“英国警察都用它。” 丁不四有点不耐烦:“你就说多少钱吧。” 男人依旧絮絮叨叨地说:“这可不是用废铁造的,有的人造出的枪都是哑巴,他们用钉子,用马蹄铁,把这些生锈的东西全倒在锻铁炉里。” 高飞说:“看得出。” 男人补充了一句:“还有破镰刀。” 大拇哥耐心地等他说完。 男人终于开价了:“左轮手枪6000元,白送60发子弹。这两把长的,一把7000元,三把就是2万元。” 大拇哥问:“左轮,5000卖吗?” 男人斩钉截铁地说:“不卖,这枪可是铜造的,” 丁不四说:“这样的话,买卖吹啦。” 男人装作把枪收起来:“也好,我就留着吧,会有识货的人来买的。” 大拇哥说:“5000,是现款,现在就给钱。” 男人生气了:“你们不识货,这枪只要一掏出来,就会吓得人拉屎。” 大拇哥转过身,靠近高飞的耳朵,低声问:“东西好吗?” 高飞点点头。 大拇哥说:“我们全都买了,还有那两把长枪。” 男人纠正道:“错,这不叫长枪,这叫狙击枪,也是外国货,我再送你们两个消声器。瞧这瞄准镜,可以当望远镜。别说打鸟,就连凤凰都能打下来。” 大拇哥说:“三把枪,我们买了。” 护隆县是中国三大黑枪基地之一,穿军大衣的男人卖出的三把枪也不是所谓的外国货,而是当地农民自造的。因为该县贫穷,为了挣钱养家而造枪、卖枪的情况非常普遍,一些人农忙时种田,农闲时造枪。1992年以来,当地民间制贩枪支逐年增多。警方提供的数据显示,1992年至1996年6年间,收缴各种非法枪支共8772支。 这个抗日战争时期就闻名全国的地下兵工厂,造枪的历史非常悠久,他们精通军工技术,造出的枪支非常精致,子弹标准,杀伤力相当惊人,丝毫不逊于正规的军事枪支。 罪全书前传_第七卷 终极决战_第二十八章 天罗地网 第二十八章天罗地网 湶城书石路有个派出所,所长叫马修,再过一个月,他就该退休了。 他唯一的爱好是在家门口的菜地里拉二胡。 门前的菜地四季常青,春天种的是韭菜,夏天种的是黄瓜,秋天种的是菠菜,冬天种的是大白菜。 2001年10月31日,早晨7点58分,这个在白菜地里刚拉完二胡的人,这个再过一个月就要退休的警察,他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刚走到单位,值班室里的三位同事叫住他,说有人送了个大蛋糕给他。 马所长感到茫然:“今天不是我生日啊,谁送的?” 同事说:“是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 马所长问:“他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 同事回答:“高飞。” 马所长摸了摸头皮:“不认识。” 马所长打开盒子,“轰隆”一声巨响——蛋糕爆炸了。浓烟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砖石乱飞,强大的冲击波震碎了附近民房的玻璃,尘埃落定之后,派出所的值班室变成了一片废墟。马所长和两名民警当场牺牲,另一名受重伤。 中午1点30分,大案指挥部召开案情分析会,白景玉亲自主持,周兴兴、画龙、寒冰遇都做了发言,一个女接线员敲门走进会议室。 白景玉对她说,正开会呢,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女接线员:“有人打来一个奇怪的电话,你最好去接一下。” 白景玉:“怎么奇怪了?” 女接线员:“咱们不是悬赏通缉高飞吗?” 白景玉说:“是啊。” 女接线员:“那人说他就是高飞!” 白景玉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会议室,拿起电话,周兴兴、画龙、寒冰遇随后也跟过来,站在旁边侧耳倾听。 白景玉:“喂,请讲,我是大案总指挥白景玉。” 高飞:“我是高飞,砰,你们都听到了吧,放爆竹的声音。” 白景玉:“浑蛋,你也太嚣张了!” 高飞:“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 白景玉:“什么交易?” 高飞:“我在另一个地方又放了一个炸弹,那个地方至少有上百个孩子。” 白景玉:“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飞:“我想用这一百个孩子换两个人。” 白景玉:“谁?” 高飞:“三文钱和马有斋,把他俩放了吧。” 白景玉:“他俩已经判了死刑!” 高飞:“那就只换三文钱一个人。” 白景玉:“我们不会和你讨价还价,更不会受你威胁。” 高飞:“这样,你们还是考虑一下,要知道,你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不答应,那一百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会炸得满天飞。想想你们真的很沾光,一百个孩子的命换一个人的命,还是很划算的……” 白景玉不说话了,看着周兴兴他们,周兴兴接过电话,语气坚定: “我们会将三文钱和马有斋立即押送刑场,执行死刑!”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随即挂断了。 大案指挥部里气氛凝重,白景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索着什么,所有人都看着他。终于,他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 “所有警员,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全部待命,放假的警员立即召回。我再强调一遍,所有警员全部待命,不管是武警、刑警,还是交通警、消防警,还是片警、法医、预审人员,户籍管理人员,全部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切都为大案让步,这不仅仅是犯罪,这是一场战争。” 白景玉:“拆弹小组立刻准备,五分钟之内集合。” 画龙:“可是我们得知道炸弹在哪儿?” 白景玉:“什么地方有上百个孩子?” 周兴兴:“学校,幼儿园,儿童游乐场。” 白景玉:“立刻联系教育部门,提供这个城市所有的学校和幼儿园名单,警员全部出动,在三十分钟之内,协助他们疏散所有学生,让孩子放假回家。” 寒冰遇:“还得调查一下那个电话是从哪儿打来的。” 二十分钟之后,警察调查出了高飞是在一个小卖部打的电话,小卖部处在城乡结合部,人员复杂,流动量非常大。据小卖部老板说,打电话的是个戴帽子的年轻人,他留下一张字条,说一会儿有人会来找他。 白景玉拿起那张字条,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你们来晚了! 下午2点整,炸弹爆炸了。尽管已经出动了全部警力疏散学生,但是警方遗忘了一家孤儿院,那家孤儿院是由全市人民捐款建立的,大多是在监服刑人员的子女和流浪儿童。所有老师都是义务支教的大学生,在这里请记住一个老师的名字:秦卜慧。秦老师接到教育部门的通知,立即让所有学生离开教室,因为那些学生无家可归,他们就聚集在楼下的草地上做游戏,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草地旁边有个铁皮垃圾桶,秦老师越看越可疑,在垃圾桶里她发现了炸弹,这位可敬的老师抱着炸弹冲向空旷的操场……炸弹爆炸了,秦老师当场死亡,113名孤儿除两个孩子受轻伤外,其余均安然无恙。 下午2点15分,大案指挥部的电话再次响起。 高飞:“我很失望,我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又放置了炸弹。” 白景玉:“要我们释放三文钱和马有斋,你休想。” 高飞:“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白景玉:“要钱是吗?” 高飞:“你让周兴兴接电话。” 周兴兴接过电话,说:“听着,我现在发誓,我向我去世的妈妈发誓,我会亲手抓住你。” 高飞:“画龙和寒冰遇也在吧,你和你的这两个伙计,你们三人来抓我吧。” 周兴兴:“好,你说你在哪儿?” 高飞:“来吧,人民公园的假山下面。” 周兴兴:“如果我抓不住你,我就再也不当警察!” 高飞:“记住,你们三人脱光衣服,只许穿一条裤衩,不能坐车,只能跑着来。还有只能是你们三个人,如果我在那假山下面发现第四个警察,我就引爆炸弹,如果2点30分我看不到你们三位,我就引爆炸弹。” 周兴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电话挂断了,发出嘟嘟的声音。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互相看了一眼,开始脱衣服。一个女警员问白景玉,为什么非要他们光着身子去呢? 周兴兴接过话,回答:“为了防止我们带武器。” 画龙还不忘开玩笑:“除非我们可以把枪藏在屁眼里。” 寒冰遇补充道:“还有,这样很容易认出我们。” 三人迅速地脱掉了衣服,白景玉一脸的凝重。 画龙对白景玉说:“老大,有什么指示吗?” 白景玉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三个必须活着回来见我,少一个都不行。” 周兴兴说:“有点冷。” 寒冰遇说:“跑起来就暖和了。” 白景玉开始部署,他命令警员全部穿便装,将人民公园周围严密布控,在外围他安排了八十多名警察,在公园里面安排了二十名警察,他要求所有便衣警察密切注意一切可疑人员。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跑出警察局,跑过繁华的商业路口,立即引起了喧闹。三个光身子的男人一起裸奔,这是多么奇特的景观,街上的行人都惊愕地大张着嘴,纷纷指指点点。三人跑过一个孩子身边,孩子吓得大哭起来,惊魂未定的妈妈拉紧孩子的手对丈夫说:“肯定是翻围墙跑出来的。”丈夫点头说:“我知道,这不算什么,他们还会当街撒尿,或者把大便拉到裤子里,我看应该给你二舅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精神病院有没有人跑出来。” 画龙:“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不穿衣服在大街上跑。” 周兴兴:“我们就当是在跑马拉松。” 寒冰遇:“马拉松?看到别人的眼神了吗?别人看咱们就像是三个疯子。” 十分钟后,三人站在公园的假山下面,累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公园免费开放,游人很多,空旷的地上有一处很小的假山,假山上有个自来水龙头做的喷泉,水流下来,形成一个池塘,池塘里有金鱼游来游去。 三人四处张望,仔细观察。一对青年情侣走到亭子里坐下,一个生意人站在路边大声地打电话,竹林旁边坐着一个看书的学生,草坪上有个打太极拳的老头,这些都是乔装改扮的警察。 高飞不会来的,他没那么傻。 那他干吗要咱们到这里来? 只有一种可能,这公园里也有炸弹,他想炸死我们。 如果你是高飞,你会把炸弹放在哪儿? 三人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最终落在身后的假山上。这假山确实是个放置炸弹的最佳地点,一旦引爆,石头乱飞,威力加倍。他们跳进池塘,在假山上看到了一堆石头,寒冰遇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里面赫然发现一个定时炸弹。 寒冰遇说:“你俩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画龙说:“你呢?” 寒冰遇说:“我试试能不能拆除它。” 周兴兴说:“我陪着你。” 画龙说:“这玩意儿要是爆炸,会怎样?” 寒冰遇说:“你会撒得满地都是,你的鼻子离你的脚指头会有二十米远。” 周兴兴对画龙说:“你是一个女孩的爸爸,你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画龙说:“我可不想让我女儿说自己的爸爸是个胆小鬼,这玩意儿什么时候会爆?” 周兴兴说:“2点30分,因为高飞要求我们2点30分跑到这里。” 闹钟显示2点29分,还有一分钟,炸弹就要爆炸了。一分钟之内让公园里的无辜游人退到安全地带根本来不及。 三人趴在了地上,屏住呼吸,心跳得厉害。 炸弹和钟表用胶带绑在一起,放在一个铁箱子里。目前世界上最小的定时炸弹已经可以做到豆粒大小,而它的威力足以炸碎一个人的脑袋。铁箱子里的炸药有两公斤左右,如果爆炸,整座假山会被夷为平地。钟表和炸药以及和电路板连接在一起,看不到雷管,应该隐藏在底部,外面只露着红、黄、蓝三根导线。离爆炸时间只有30秒了,必须迅速切断连接定时器的电线。但是又该切断这三色电线中的哪一根呢?万一弄错,引发电路回流,立时就会爆炸。 周兴兴说:“你以前不是当过特种兵吗?” 寒冰遇满头大汗:“可是我没拆过炸弹。”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寒冰遇闭上眼睛,把红色的导线拽了下来。钟表停止了,炸弹安然无恙,并未引爆。 画龙说:“特种兵,真是无所不能,你怎么知道应该拆红色的?” 寒冰遇说:“我瞎蒙的,运气不错。” 三人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从假山上下来。 画龙说:“你今天应该去买彩票。” 周兴兴说:“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我总感觉不对劲,我的眼皮直跳。” 正在这时,寒冰遇突然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画龙也“哎哟”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两颗子弹是从远处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画龙的肩膀,另一颗子弹打中了寒冰遇的头部。 这突然的变故让周兴兴呆若木鸡,他回头去看,背后并没有人,他环顾四周,公园周围都是高楼大厦,每一个窗口,每一个楼顶都有可能是埋伏射击的地方。 公园里的所有警察都跑了过来,救护车很快也赶来了,现场一片混乱,画龙被抬上了担架。一个警察捡取弹头,弹头很尖,形状细长,适合远程射击;另一个警察检查寒冰遇的伤势,子弹从前额射入,穿透颅骨,从脑后射出,寒冰遇当场牺牲。 “把他扶起来。”周兴兴对那两个警察说。 “他死了。”两个警察说。 “我再说一遍,把他扶起来。”周兴兴提高声音。 “你冷静一点,也别太难过了,唉。” “浑蛋,王八蛋!”周兴兴大吼着说,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时,白景玉也赶到了现场,寒冰遇躺在冰冷的地上,白景玉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地把头扭向旁边,不忍再看。 周兴兴对白景玉说:“我有个要求。” 白景玉说:“什么要求?” 周兴兴说:“我要担任总指挥,我要亲手抓住他们。” 白景玉毫不犹豫地说:“好,我给你当助手。” 周兴兴对那两个警察说:“把老寒扶起来。” 一个警察嘀咕了一句:“人都死了,把他扶起来有啥意义。” 另一个警察也摊开手,表示无奈。 白景玉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俩扣发全年奖金,记过处分,再有不服从命令的,不管官职大小,一律停职查办。” 显然,这句话起到了作用。 两个警察立刻把寒冰遇扶起来,他们俩架着寒冰遇,一动不敢动。 白景玉说:“要不要等痕迹鉴证专家……” 周兴兴打断他的话:“不用,我要一个人勘察现场。” 白景玉:“现在没有检验弹道痕迹的仪器设备。” 周兴兴:“就地取材。” 白景玉说:“现在你是总指挥,听你的。” 周兴兴说:“封锁现场。” 警戒线马上就设置好了,一些围观的群众被拦在外面。 周兴兴说:“那边亭子处有片竹林,谁去找一根笔直的竹子过来?” 很快,竹子找到了。 周兴兴说:“刀子。” 一个武警把一把军用匕首放在他手里。 周兴兴用匕首削除竹子的枝叶,削成一根笔直细长的竹竿。 围观的群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对不住了。”周兴兴把竹竿的一端插入寒冰遇头上的弹孔,他调整着方向,把竹竿的另一端放在弹头落地的位置。 “老寒,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周兴兴自言自语,泪水再次模糊视线。 子弹从远处射来,穿过寒冰遇的颅骨,嵌入地上。按照三点成一线的原理,只需要用一根竹竿,以弹着点为起点,经过寒冰遇头部的弹孔,指向的位置就是发射子弹的位置。正规的弹道检验一般使用镭射激光,周兴兴削的这根竹竿也同样有效,他瞄准,顺着竹竿指示的方向,看到了一栋楼上的一个窗口。 那是一家宾馆的一个房间,打开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周兴兴把大案指挥部临时设置在宾馆里,要求痕迹鉴证专家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全部检验一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经过技术检验,很快,在茶杯上和电视的遥控器上找到了指纹,在抽过的烟蒂上提取到了DNA,在卫生间发现了几枚清晰的鞋印,经过对比,和高飞、大拇哥、丁不四三人吻合。 半小时后,在窗帘上检验到了微小的火药颗粒,说明他们在这个窗口开过枪。 周兴兴让鉴证专家用吸尘器把床单和地板吸了一遍,其中发现了几根长头发,他们三人都是男人,这是很值得怀疑的事情。一个痕迹鉴证专家分析说,会不会是服务员的头发?周兴兴要求立刻找到打扫这个房间的服务员,看看是不是长头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服务员确实是长发。 鉴证专家从垃圾箱里找到了一些食品的包装袋,经过三十多个警察一小时的调查努力,终于找到了售出这些食品的地方,那是宾馆附近的一个大型商场。根据商场四楼的一个职员回忆,有个戴帽子的年轻人买了这些东西,他还买了钟表、电线、胶带,还有一个大的拉杆箱,然后乘坐电梯走了。 白景玉说:“钟表、电线、胶带是用来制造定时炸弹的,那个大的拉杆箱说明他们要出远门。” 周兴兴说:“高飞乘坐电梯离开商场,商场应该有监控录像。” 很快就取来了商场电梯的监控录像,在录像里果然看到高飞,他乘坐电梯离开宾馆,电梯门快开的时候,他拿出一张纸片看了一下,然后放回兜里。通过技术手段,将录像中的那张纸片放大一万倍,然后做画面清晰处理,得出一个鉴定结论——那是一张车票。然而车票上的字迹是模糊的,国内一流的鉴定专家和火车站售票员都看不清楚是从哪儿到哪儿的车票。 彭常通修改遗嘱,满华修改借据的签名,程若倩修改自己儿子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在各种各样的犯罪中,常常涉及字迹的鉴定,警方会使用一些高科技分析仪器,例如薄层扫描仪可以检验出字迹书写时间的差值,VSC-2000文检仪可以鉴定字迹是否涂改,静电压痕显现仪是目前显现压痕字迹效果比较好的仪器。 周兴兴看着那个激光检测分析仪发呆,仔细思索着什么,鉴定专家正在做光谱分析和色彩对比,突然,周兴兴大喊一声:“别动。” 他将分析仪的画面倒了过来,人们看到画面上那张车票显现出了两个字:鹿明。 白景玉立即通知鹿明县警方,在火车站严密布控。周兴兴查看了列车时刻表,火车将在晚上8点到达鹿明。此刻,高飞、大拇哥、丁不四三人已经在火车上了。 周兴兴问:“我怎么最快过去?” 白景玉说:“飞机。” 周兴兴说:“我们应该请求空中支援。” 白景玉看着他:“这个交给鹿明警方吧,他们已经在车站布下了天罗地网,跑不了的。” 周兴兴说:“我要亲自抓到他们。” 白景玉说:“好吧。” 晚上7点30分,一架迷彩直升机在鹿明火车站附近的麦田里降落,周兴兴下了直升机,迅速跑到火车站,出站口已经停着十几辆警车,四十多位全副武装的警察严阵以待,看来当地警方动用了全部的警力。鹿明县公安局长用对讲机向大家再次强调: “大家都把眼睛睁大点,火车快要到站了,对方是三个人,一个青年人,一个老头,另一个很好认,是个侏儒。” 周兴兴走过去,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公安局长向他介绍说,月台上有二十名便衣警察,候车大厅人非常多,只安排了十名警员,他们的四十名主要警力埋伏在出站口,他们选择在出站口实施抓捕。 周兴兴对鹿明县公安局长说:“那我去大厅等着。” 他走出几步,回头说道:“他们还有个拉杆箱,红色的,那个侏儒很可能藏在拉杆箱里。” 后来证明,周兴兴的推理完全正确,大拇哥下了车,拉着箱子走出出站口,准备上出租车的时候,警方将其抓获,打开拉杆箱,丁不四果然藏在里面。 晚上8点整,火车到站了,大厅里的人们一拥而上,纷纷挤过去。有的举着接人的牌子,有的大声喊着别人的名字,现场嘈杂混乱,人声鼎沸。因为是终点站,下车的旅客非常多,摩肩接踵。周兴兴密切注意着每一个人,潮水般的人流中,走过一个戴围巾和帽子的女人,周兴兴觉得她的样子怪怪的,他的脑海里像播放电影似的闪过车票、拉杆箱、食品包装袋,想起在酒店房间发现的那几根长头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那长发很可能是假发上掉落下来的。 周兴兴大声喊:“站住!” 那女人似乎没有听见,加快脚步。周兴兴追上去,一下就把她的头发抓下来了。不出所料,戴着的确实是假发,这个男扮女装的人就是高飞! 高飞趁势甩开周兴兴,大厅里的十位便衣警察围追过来,他们掏出枪,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惊慌而逃,拥挤成一片。高飞顺手抓住一个孩子,用枪顶着孩子的脑袋对警察说,别过来。一边说,一边退至墙角。警察迅速形成一个扇形的包围圈,步步逼近。 周兴兴说:“放了他!” 高飞说:“你怎么不放过我?” 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他穿着校服,看上去是个中学生。不一会儿,孩子的父母从人群中挤过来,看到这个场面立刻大哭起来。然后,父母向高飞跪下了,眼泪汪汪地求他放过孩子。 周兴兴说:“你跑不了的。” 高飞说:“那我就找个伴。” 周兴兴说:“这样吧,我和这孩子做个交换,你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质。” 高飞说:“可以考虑。” 周兴兴说:“你也有父母吧,要是还有点良心,你就答应。” 高飞说:“我没有,我是在监狱里长大。” 周兴兴说:“我也没有,我是在派出所长大。” 高飞说:“好吧。” 高飞要求周兴兴转过身,双手举起来,慢慢往后退,周兴兴退到高飞身边的时候,高飞在后面猛然勒住他的脖子,将枪口顶住他的胸口。那个孩子吓得惊慌而逃。高飞问周兴兴是怎样找到他的,周兴兴简单地把过程说了一下。高飞笑起来,称赞周兴兴很聪明。鹿明警方向白景玉做了汇报,白景玉在电话里向鹿明警方下达命令,要确保周兴兴的人身安全,鹿明警方也不敢贸然出击,现场僵持不下。 高飞说:“咱俩本来应该成为朋友的。” 周兴兴说:“现在就是朋友了。” 说完之后,周兴兴突然按住了高飞的手。 高飞以为他想抢夺手枪,没想到周兴兴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穿了周兴兴的心脏,也射进了高飞的胸膛。 两个人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过程中,周兴兴感到周围很安静,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看到了天空,他想起小时候,那时他大概只有8岁,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忧郁地扔着小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石子才纷纷落地。 罪全书1_前言 前言 这本书写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呢? 写的是:警察、强奸杀人犯、毁容者、恋物癖、异装癖、非主流少年、碎尸凶手、流浪汉、卖肾的人、变态杀手、色狼、乞丐、精神病患者、一天到晚跪在街头的人…… 从上帝的角度来说,这些人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夫妻、儿女。 我要将他们拢入怀中,如同簇拥的仙人球收拢花苞,然后将手中的黑暗呈现在世人面前。 我使用血迹斑斑的语言和锈迹斑斑的文字,从被人遗忘的天天踩着的铺路石下汲取营养,来完成这部将在地狱和天堂同时畅销的书。 对于黑暗的探索,我从未放弃。为了学习飞翔,我拜鱼为师。我写作的时候,头顶没有太阳,所以我坐在黑暗之中,点燃了自己。借着这点卑微之光,走进地狱深处。正如我在《罪全书》的序言里所说的那样:尝尝天堂里的苹果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尝尝地狱里的苹果。黑暗里有黑色的火焰,只有目光敏锐的人才可以捕捉到。有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底层最悲惨的世界。 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一个巨人,站在街头,牵着木马,等待开花。 我写作,我就是上帝,我赦免一切人,一切罪。 本书根据真实案件改编而成,涉案地名人名均为化名。十个恐怖变态的凶杀案,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每一个都是曾被媒体严密封锁、当局讳莫如深的奇案大案。出于善意的提醒,胆小者勿看,未成年者勿看,心脏病患者勿看——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罪全书1_第一卷 肢体雪人_第一章 特案小组 ◎第一章特案小组 案发当晚,当地警方将肢体雪人案汇报给中国最高公安部门,公安部将此案上升为“一号特殊大案”,副部长白景玉亲自召开案情发布会,会议决定成立特案组,从全国公安系统一百八十万警察中挑选四位出类拔萃者,四个警察担任特案组专案指挥,公安各部门无条件配合,限期破案。会议反复研究,制定了工作原则,对于特案组组长的人选,大家纷纷提议,但始终没有确定下来,副部长白景玉沉思良久,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刑侦局局长说:“让他来报到就是。” 白景玉说:“这个人,非同小可,我必须得亲自开车去接才行。” 所有的人都在会议室原地待命,白景玉只带着一个女助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一小时后,接回来一名老者,六十多岁,坐着轮椅,头发全白了,但看上去非常精神,目光炯炯有神。 刑侦局长站起来敬了个礼,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老师。 国际刑警组织中国事务处处长走过去弯下腰握住老者的手说:“梁教授,您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会议室里的一些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打听这个坐着轮椅的梁教授是谁。 白景玉的女助理在旁边介绍道:“这位是国际著名刑侦专家,梁书夜,梁教授,曾任国际刑警组织中国事务处首席顾问,美国FBI犯罪行为特邀分析专家,先后在美国各州与全球十七个国家参与调查三千多起重大案件,世界多所大学的荣誉教授,目前刚刚退休,回国安度晚年。” 特案组成员将从全国一百八十万警员中挑选,与会人士纷纷推荐,都是警界闻名的精兵强将。 散会之后,会议室只剩下三个人,白景玉,女助理,梁教授。 女助理打开了电脑,上面显示着全国各省市优秀警察的一些资料,还有会议上提名的警界精英,让梁教授从中挑选特案组成员。梁教授仔细地打量着女助理,虽是冬天,但室内温暖如春,女助理只穿着一身OL制服,一款素雅的丝巾系在颈间,怀里抱着一摞文件,秀发束起,扎着个马尾,黑色丝袜包裹着风情万种的双腿,明眸皓齿,笑容可掬。 梁教授笑呵呵地问道:“这里面可有你的资料?” 女助理愣了一下,笑着回答:“没有。” 梁教授说:“那我要你加入特案组!” 女助理瞪大眼睛,问道:“为什么挑选我?” 梁教授回答:“很简单,能做副部长的助理,岂是等闲之辈?” 白景玉介绍了女助理,她叫苏眉,从中学起就一直自学计算机编程,懂得五门外语,国际互联网安全协会副会长,美国五角大楼在追踪全球十大黑客时发现了她,并且发现她秘密创建的一个黑客联盟组织,成员不多,但来自世界各地,她手下的每一名黑客都足以成为信息战的统帅。 梁教授说:“仅仅是这些恶作剧吗,她还干过什么?” 白景玉说:“抱歉,官方未解密的事情,我无权泄露。不过,小眉是这个星球上少数几个掌握网络虫洞的黑客高手之一。美国五角大楼曾和她的黑客联盟进行过网络对战,最终以五角大楼完败而结束。” 梁教授说:“然后,你们逮捕了她?” 白景玉说:“确切地说,我们聘用了她,经过数年的考核,她现在是一名警察。” 梁教授点燃烟斗,抽了一口烟说道:“喂,丫头,为何当警察?” 苏眉回答:“因为其他部门不敢要我了。” 特案组成员,还差两位,梁教授并未从电脑上挑选,那些多次获得表彰和奖励的优秀警察看来不在他的挑选范围。梁教授说出了两个名字:画龙和包斩。 白景玉皱着眉头,用一种为难的语气说:“能不能换一个,这个画龙我倒是认识,不过——他现在还被关押在拘留所里!” 梁教授说:“你可以保释他,取保候审,让他戴罪立功。” 苏眉开始念:“画龙,武警教官,全国武术冠军,国际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第一名,三亚散打王,1995年‘泰王杯’六十公斤级金腰带获得者,1997年私自去日本参加K—1国际格斗大赛,被勒令回国,未取得名次。多次违反纪律,非法使用警械,刑讯逼供,上班喝酒,下班赌博,生活作风不检点……呃,这个人,简直是劣迹斑斑。” 白景玉问道:“另一个,包斩,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此人,他是武警吗?” 梁教授说:“不是。” 白景玉问道:“他是特警吗?” 梁教授摇摇头。 白景玉又问道:“那他总得是个刑警吧?” 梁教授说:“也不是!” 白景玉下令:“天亮之前用直升机把这两个人带来。” 一夜过去了,梁教授特意挑选了一个圆桌会议室接待这两个人。圆桌会议的意思就是不分职位大小,没有尊卑区别,大家一律平等对话。 画龙先到,他站在圆桌会议室里,叼着根烟怏怏不乐地说:“老大,我想回拘留所。” 白景玉笑着说:“画龙,好久不见,一切都好吧,找你来就是有事情,为啥这么消极啊?” 画龙说:“上次,你要找几个卧底,我和他们站在一起,后来,他们都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了,我想多活几天。” 白景玉问道:“这次,为啥进拘留所?” 苏眉将一份材料递给梁教授,上面写着画龙打架斗殴涉嫌故意伤害的刑事案卷。 画龙说:“把警队领导给揍了。” 白景玉说:“打架斗殴,严重了就是故意伤害,再严重的话,就是过失杀人,这是你要走的路吗,还是加入特案组?” 白景玉介绍说:“特案组由公安最高部门成立,对全国各地警局拥有指挥权、调度权。特案组成员是万里挑一的超级警察,这是任何一个警察都梦寐以求的荣耀。特案组负责对全国各地的特大罪案进行侦破,各地警局无条件全力协助特案组破案。程序是当地警局申请介入,将案卷汇报之后,我们来决定……” 画龙打断白景玉的介绍,说道:“好嘛,这个全力协助是什么意思?” 白景玉郑重地说:“当地所有的警察都要服从你们的指挥,听从你们的调遣。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让当地公安局长给你擦枪,他必须无条件服从!” 画龙的眼睛一亮:“老大,我加入,就是说,他们请特案组去帮忙,咱们都不一定会去。” 白景玉说:“是的,好钢用在刀刃上,特案组所接手的都是特大凶杀案、特殊性案件,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案子。” 画龙说:“那些警察会不会不听我们的,他们不配合,就很难办案。例如我这样的……” 白景玉说:“这点你可以放心,他们呈送上来的每一宗案卷如果不能侦破,都有可能让当地警方负责人引咎辞职。当地的公安局长会把你们看成救星,当地的警察会列队欢迎你们的到来,所有的经费也由他们负责,我所能做的,就是派出最优秀的警察,而不是把笨蛋丢给他们。” 白景玉说:“你们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你们的表现将写进评估报告。” 画龙说:“什么意思?” 白景玉说:“成立特案组,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希望特案组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如果第一个案子不能侦破,特案组将面临解散。” 梁教授说:“这是命令吗?” 白景玉说:“不,这是请求。” 梁教授说:“如果第一个案子侦破了呢?” 白景玉说:“还有下一个。” 梁教授叹了口气,说道:“我上你的当了啊。” 白景玉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对于最后一个特案组成员特别感兴趣,这个人既不是特警也不是武警甚至不是刑警。苏眉从电脑中调出了包斩的档案,看上去资历平平,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从档案上看,这个人的智商似乎有问题,他的小学上了7年,高中读了5年,刚刚从警校侦查系毕业,现在乡派出所实习,目前连个正式的民警都不算。 画龙说:“哦,竟然找了个比我还笨的笨蛋?” 苏眉反驳道:“也许是天才呢,很多天才都是大智若愚!” 梁教授简单介绍了一下,包斩是个孤儿,父母双亡,是包家村村民共同抚养长大,从小学时就半工半读,做过饭馆学徒、电焊工人,摆过书摊,卖过菜,送过报纸,一直勤工俭学到警校毕业。在警校时,包斩和梁教授一直保持书信往来。根据族谱,包斩是包拯的直系后裔。 画龙说:“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包公后裔估计有几万人,每年都会在安徽举行访古祭祀大典活动。” 梁教授说:“我能选中他,说明他肯定不是平庸之辈。” 白景玉说:“我倒想看看,包拯的后人有什么非凡之处。” 这时,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民工打扮的人进来了,皮肤黝黑,阔脸,鼻子非常大,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 苏眉正想问他找谁,只见那人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说道:“山东省嘉祥县包家铺子乡派出所实习民警包斩报到!” 白景玉上前问道:“刚刚警校毕业,还在实习阶段,就被选进特案组,有什么感想?” 包斩将手放下,立正姿势,朗声说道—— “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 “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我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国徽宣誓: “为了国家的昌盛,为了人民的安宁,中国警察,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我能做一名警察,我能站在这里,是我一生的荣耀!” 这段话让人热血沸腾,白景玉还了个礼,说道:“欢迎加入特案组。” 画龙说道:“一个刚出道的小警察。”画龙的语气带有戏谑的成分。 梁教授对包斩说:“看来,你要给他们露一手。” 梁教授让包斩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大家,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竖在空中,问道:“这是什么?” 包斩闭着眼睛,不假思索地答道:“一支派克旋帽钢笔!” 画龙感到有点难以置信,拿出一盒香烟,举起来说:“这个呢?” 包斩回答:“中华牌香烟,还剩半盒。” 苏眉怀疑包斩作弊,也许能从房间里的反光处偷看到背后的物体,她解开脖子上的丝巾,蒙上包斩的眼睛,系在脑后。苏眉举起手,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她问道:“我手里是什么?” 包斩沉默了一会,说道:“什么都没有,只有……香水的味道。”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包斩有着异于常人的嗅觉,法国高级香水师可以用鼻子分辨出几千种花卉的味道,这也不足为奇,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包斩何以知道钢笔和香烟的牌子。包斩告诉大家:“钢笔的牌子,梁教授曾经在信中谈到过,判断出香烟是中华牌是因为包斩进入房间的时候……画龙正叼着根中华牌香烟。” 特案组成立了,没有任何仪式,没有闪光灯和记者,然而这却是中国警方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 四位成员,各怀绝技。 梁书夜教授,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善于发现和推理。 包斩,有着异于常人的侦查能力。 画龙,武警教官,格斗能力非常强,苏眉,黑客高手,可以提供信息技术帮助。 罪全书1_第一卷 肢体雪人_第二章 九号鬼舍 ◎第二章九号鬼舍 案发当地雪灾严重,机场关闭,火车站滞留有数万旅客,城市交通陷入瘫痪状态。 特案组先乘飞机抵达省城,再坐火车到达邻市,然而,两个城市间的高速公路已经关闭,邻市警方动用直升机冒着大雪将特案组四人送至案发学校。 直升机落在大学门前的空地上,飞机的轰鸣声引来了全校师生。 大雪依然在下,全校师生列队欢迎特案组的到来,他们站在校园道路两旁,没有人鼓掌,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特案组四人。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画龙和包斩跟在后面,他们感到肩上的担子非常沉重。 梁教授轻声说道:“这个案子要是破不了,咱们可没脸回去,也没脸面对这些学生。” 包斩说道:“至少有一件事对咱们很有利,因为雪灾,凶手暂时无法离开这个城市。” 道路的尽头,站着迎接的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教育局长,以及学校校长。特案组没有到来之前,他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副市长兼任本市的公安局长,所以副市长任专案总指挥,由此可见他们对此案的高度重视。 副市长迎上去与特案组一一握手,出于东北人的豪爽性格,副市长看梁教授衣着单薄,就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梁教授披上,一连声地说辛苦。各方领导也上前嘘寒问暖,表示对特案组一直翘首以盼,因为大雪阻断交通未能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教学楼会议室内,简单的寒暄过后,梁教授说:“根据我以往办案的经验,领导越少,效率越高,所以我建议除副市长之外,各级领导都撤出校园,由特案组接管此案,副市长负责执行和调度各级警力。” 副市长说:“我已经在全市干警以及学校师生面前立下军令状,不破此案,我不再兼任公安局长职务,脱下这身穿了大半辈子的警服。” 校长介绍说:“学校里有五名女生被杀害,四名女生都是一个寝室的,其中一个是省领导的女儿,还有一位身份不明,正在调查。目前学校已经放寒假,但发生此案后,校方要求全校师生不许离校,等待接受调查。因为临近春节,学生们群情激奋,不能老是不许学生们回家,所以时间非常紧迫,破案压力非常大。” 梁教授说:“我们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案发的女生宿舍是一幢阴森森的陈旧大楼,住的都是大一新生,楼里没有监控,没有安装报警系统。309女生寝室位于三楼走廊的尽头,隔壁是308寝室,对面就是厕所和水房。 309女生寝室的四名女孩在寝室里被全部杀害,凶杀现场非常血腥,惨不忍睹。走廊里有大量血迹,一名受害人曾经爬出寝室呼救,不知为何又爬回自己寝室。两名女孩分别被砍下了一双腿和一双胳膊,另外两名女孩分别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头部均有钝器致命伤。凶手在寝室里将其杀害之后,在宿舍楼下将她们的肢体拼凑成了一个雪人,警方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因为大雪一直在下,宿舍楼下没有提取到凶手脚印,再加上天气寒冷,所有的人都戴着手套,警方也没有在宿舍里提取到指纹。 副市长向特案组介绍了一下案情进展,当地组织近千名警力做了细致的摸排工作,宿舍楼管阿姨晚上10点锁门,11点熄灯,因为临近放假,管理松懈,晚上没有巡视检查,现在还不清楚凶手是几人,也不清楚凶手的性别,又是怎样进入宿舍的。肢体雪人的头颅为年轻女性头颅,四肢为309寝室四名被害女生的肢体。学校共有一万多名师生,因为不少学生在外租房,再加上临近放假,一些学生已经提前离校,目前还无法确定人头所属的受害人身份。 警方在案发后的第一时间走访了旁边的几个寝室,隔壁308寝室的一个女生患有梦游症,在她的鞋底发现了血迹,这说明在案发的当天夜里,她曾经出现在凶杀现场,但她自己对此毫无所知,只是觉得做了一个噩梦。 这个患有梦游症的女生整天神神道道的,经常对同学说自己有阴阳眼,能看到鬼魂和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同学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妖。小妖曾经对同学说,309女生寝室闹鬼,住在那寝室里的四名女孩——蕾蕾、梅子、雪儿、野曼迟早会有血光之灾。 特案组和副市长、校长在寝室里再次详细讯问了小妖,苏眉对整个讯问过程进行了拍摄。 小妖说,1月19日早晨,她还没起床,听到楼下很多人在喊,她蒙上头接着睡,后来,警察就进来了,到处翻东西,看到她的鞋子后,立刻大呼小叫地让她穿衣服起床,问她昨晚都去哪里了。小妖说自己哪儿也没去,一直在睡觉,但是同学当场指认她夜里12点左右出去过一次,同学问她是不是去上厕所,她当时说是的,过了五分钟左右,又回到自己寝室睡觉。 小妖对特案组重新讲述了案发当晚做的那个噩梦,她梦到自己去厕所,黑暗之中,看到隔壁309寝室的门虚掩着,虽然隔着门,但是她在梦里清清楚楚地知道门里面的四个女孩被人杀害了。其中一个女孩从门里爬出来,小妖认出是蕾蕾,蕾蕾的头上被砸开了一个洞,双腿被砍掉,拿着自己的一条腿在地上爬,那条腿还露着白森森的骨茬,她的身后拖着血迹,想要爬到小妖面前求救,小妖很害怕,跑进厕所里,因为惊恐无比,排泄不出,小妖就蹲了一会,记得蹲下的时候还被便池里的什么东西抓挠了一下,小妖低头一看,便池里伸着一只骇人的手,手上还染着红红的指甲。 小妖吓得汗毛直立,离开时,看到蕾蕾从走廊里爬回寝室,门吱吱呀呀地关上了。 梁教授对苏眉耳语了几句,苏眉放下摄像机,看了看时间,从宿舍里走出去,然后去了对面的厕所,回来之后,又看了一下时间,整个过程只用了两分钟。 梁教授问道:“你当时是小便还是大便,你有便秘的习惯吗?” 小妖回答:“我哪儿也没去,夜里根本就没出去过,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梁教授看了一下案情报告说道:“你做的不是梦,和你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几个同学都反映你有梦游的习惯,你目睹的是真实的凶杀现场,当时,凶手很可能就在附近,在309寝室门里面,或者躲在厕所里。” 包斩说道:“我们警方也确实在便池里发现了一只手。” 小妖说:“啊,那我以前做的噩梦也是真的?” 梁教授说:“以前都做过什么噩梦呢?” 小妖说:“我爷爷是风水先生,所以,我对风水也略懂一些,从小就看到过一些灵异的东西,很难解释。大一刚开学时,我就觉得这幢楼不对劲,属于风水上的凶煞之地,我有一次梦到309寝室的地基下面有一座无名之坟,坟中生出一棵树,盘根错节,虽然被砍伐过,但根系极旺,后来坟被铲除,建造了这幢楼,坟中的孤魂野鬼就跑出来害人。” 画龙和苏眉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包斩在农村长大,对于风水之说心存敬畏,他半信半疑地问道:“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小妖说:“我问过我爷爷,爷爷说,野坟生木,极凶极恶,铲此坟墓,阴煞必出,自然化生,后患无穷,无法破解,只能克制,可以将一盆金鱼放在宿舍里,金鱼不能死,还必须为红色金鱼才可以……我建议蕾蕾这么做,但她不信,还笑我傻,人家是大官的闺女呢。” 副市长看着校长,校长想了想,惊讶地说道:“还真有这事,我想起来了,这幢楼当年建造的时候,确实挖了一座坟,当时我们还贴出布告,寻找家人,但后来不了了之,很多学生都说夜里有怪异的声音,要求换寝室。” 小妖说:“我们也要求换宿舍,隔壁就是凶杀现场,我老是看到吓人的东西。” 校长为难地说:“现在也快要放假了,等开学的时候再掉换宿舍吧。” 副市长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小妖说:“隔壁309寝室以前还死过人……一个女生,上吊自杀的。” 校长点点头,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小妖说:“有的是我梦到的,有的是我看到的,那女生吊死在寝室门框上,舌头吐出来,眼球突出,大小便失禁,顺着白裙子往下流。” 包斩问道:“上吊的那女生是短发还是长发?” 小妖回答:“短发,看上去像男生。” 特案组四人面面相觑,梁教授拿出肢体雪人的照片让小妖辨认,雪人的旁边立着一根标尺,前面也放着黄色卷尺,这是警方测量雪人的身高和长度时拍下的照片。雪人头部的积雪已经被清理,面目表情呈惊骇痛苦状,眼睛无神,因为冰冻的原因,整张脸看上去毫无血色。这颗人头是短发,看上去像男生。 小妖说:“我好像见过,这死人的眼神,我还记得。” 梁教授说:“你好好想想。” 小妖突然扔掉照片说道:“这个头,这张脸,没错,和上吊的那女生很像!” 罪全书1_第一卷 肢体雪人_第三章 凶杀模拟 ◎第三章凶杀模拟 会议室内,大家对案情展开讨论,梁教授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发言,大胆说出自己的看法。 包斩先说:“梦游者能够做很多复杂的动作,例如上街购物,而自己对此毫无所知。小妖梦游,历时五分钟,这个得到了室友的证实,她去厕所用时两分钟,另外三分钟她干了什么,这个是案情的疑点之一。还有她的室友当时没有睡着,为何室友没有听到隔壁以及走廊里的动静,还是听到了什么,出于恐惧而不敢说,小妖的室友以及楼管阿姨,应该作为下一步重点排查对象。” 画龙说:“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如果凶手是一个人,很难闯入寝室同时杀害四个女生,我分析认为,凶手提前躲在309寝室的某个地方,例如门后或者柜子里,四个女生并不是同时回来的,而是先后回到寝室,凶手一个一个杀死她们。” 苏眉说:“案发当天,四名女生的手机通信记录,寝室的电话记录,以及校门口的监控录像,应该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校长说:“我会尽快确定雪人人头的身份,那个几年前自杀的女生,遗体当时被家属领回,据说当时火化了,学校还赔了一些钱。如果人头是那自杀女生的,这也太变态了吧,将其头颅冷冻保存了几年,现在又出现了,凶手制造肢体雪人的目的是什么?” 副市长说:“根据我的经验,凶手隐藏在校园之中,我建议还是人海战术,搜查凶器为主。” 画龙说:“凶杀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不能确定凶手现在还在校园。” 副市长说:“会不会是梦游杀人?我以前破获过一个案子,一个男的,梦游时用猎枪把老婆的头轰成了马蜂窝,他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包斩说:“小妖虽然出现在凶杀现场,但是她杀人的可能性不大,五分钟,杀死四人,还在楼下堆了个雪人,时间根本不够,除非另有帮凶,可疑之处是她怎么知道上吊自杀的女生,还有建造宿舍楼时挖到了坟地?” 校长说:“她不是有阴阳眼嘛,那楼确实古怪。” 治安科长说:“是啊,住在那楼里的很多学生都反映过,半夜有人哭,还有什么鬼影子之类的,前段时间,309宿舍的梅子同学还反映过,她们寝室里的一些财物被盗了。” 画龙问道:“女生宿舍的便池里为什么会有一只手?” 包斩说:“很可能是凶手扔进去的。” 梁教授说:“我只有一个问题,国外也曾经发生过拼凑尸体的案例,例如加拿大医学博士拼尸案,还有德国纽伦堡,一个牧场主猎杀路人,用人头和动物肢体拼凑成人形,这类案件有个显著的特点,除宗教因素外,就是制造恐慌,报复社会或他人。我的问题是,这个肢体雪人的脸向着什么地方,或者说,那人头的眼睛是睁着的,看着哪里?” 校长想了想,说道:“雪人看着的地方是——教师公寓,学校里为老师刚建的限价公寓。” 会议结束后,梁教授部署了工作,大家各负其责。 画龙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做模拟击打实验,凶杀现场发现大量血迹,根据血迹的喷溅轨迹,结合受害人致命创口的数据,画龙经过击打实验,初步判定杀死四名女生的凶器为一把斧子,斧刃的另一端为锤头。 梁教授要求副市长和治安科长在整个校园内搜查凶器,尤其是垃圾桶、杂物间、体育馆角落,礼堂后台等僻静角落,以案发宿舍为中心,铲除积雪,在周围做地毯式搜索,不能只看着地面,还要留意附近的树上以及电线上是否有可疑之物,寻找凶器的同时更要注意寻找肢体雪人头颅的躯体。 校长负责尽快确定肢体雪人头颅的身份,发动全校师生进行辨认,充分利用学生会等社团组织,不要局限于“短发女生”这一面貌特征上,因为发型是可以改变的。还要对学校里的长发女生进行排查,包括学校里的女教师以及女性家属,要做到滴水不漏,确定头颅的身份是破案的关键。 梁教授要求苏眉不仅要排查四名被害女生的通信记录和网络浏览信息,还要在校门口的监控录像中确定她们案发当天是否离开过学校,什么时候回来的,以及隔壁寝室小妖的通信记录,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很快,苏眉从四名被害女生的通信记录中得知,她们与社会人员交往密切。蕾蕾在案发当天给一个酒吧的歌手打过多次电话,梅子疑似被人包养,与当地一个富商时常往来,雪儿与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老板关系暧昧。除野曼之外,309寝室的三名女生生活作风糜烂,与校外人员均有情人关系。 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到这几天以来校门口的情况,因为天气寒冷,学生大多戴着帽子和口罩,有的学生甚至头上罩着塑料袋躲避风雪,除了出入的学生,还有在门口兜售鲜花的小贩,义务疏导交通的老人,跪着乞讨的乞丐,聚众打架的社会小混混,值得注意的是放学时,校门口停着很多豪华小车。 梁教授问道:“这些车子是干吗的?” 校长尴尬地回答:“有些是家长接送孩子的,有些是……接送包养的女学生。” 在很多学校门口,每到周末,校门口都停着一些小车,学校早已不是一片净土,甚至有的学校还出现了专门的中介,介绍女生与校外人员达成包养关系。从校门口车子的价位上可以分析出主人大多是一些富商老板,车子的价位与包养女学生的价位成正比! 学校门口的监控显示,案发前一天傍晚六点钟,四名女生——蕾蕾、梅子、雪儿、野曼,一起步行离开学校,同学也证实,她们声称去吃饭和购物,晚上九点以后,四名女生陆续回到学校。野曼最先回来,其次是蕾蕾和梅子,雪儿最后回来,间隔分别为五分钟和十分钟。当时风雪交加,四名女生都戴着帽子和围巾,梅子还戴着口罩。 特案组对宿舍楼里的所有学生又录了一遍口供,除了楼管阿姨和308寝室的同学之外,309楼上寝室和楼下寝室的同学也做了重点讯问。 楼管阿姨说:“天黑得早,五点就天黑了,很多学生九点多就进入了梦乡,因为临近放假,所以没有巡夜检查。” 梁教授问道:“楼门的锁和309寝室的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除了你,还有谁有钥匙?” 楼管阿姨说:“宿舍楼门的锁是新换的,寝室的门锁是旧的,一把钥匙能开好几把门锁,有的学生甚至用发卡打开过寝室的门锁。” 特案组对209寝室的女生讯问时,得到一条消息,宿舍楼里的学生对楼管阿姨意见很大。 209寝室女生:“楼管阿姨太变态了,没收了我们的东西,还在宿舍楼下办了个展览。” 梁教授:“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209寝室女生:“电饭煲,电磁炉,电水壶,热得快,煤气小灶,都是些普通电器。” 梁教授:“啊,你们继续说。” 209寝室女生:“变态阿姨把我们的东西给卖了,钱都归她了。” 梁教授:“这个我们会调查的。” 209寝室女生:“她还偷偷进入过没人的寝室,说是检查,其实是偷东西。” 梁教授:“你们夜里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了吗?认识309寝室的女生吗?” 209寝室女生:“没听到,认识那个蕾蕾,学校的大名人,爸爸是省领导,她平时趾高气扬,目空一切,据说,爸爸送她一辆跑车作生日礼物,太显摆了,开车来上学,后来学校禁止学生开车上学,还出台了一套规定。对了,蕾蕾和楼管阿姨吵架过,记得当时,楼管阿姨不让蕾蕾在宿舍楼下停车,蕾蕾当场掏出一沓钱想抽阿姨的脸,后来扔到地上,楼管阿姨将钱捡起来,一点都不脸红,钱也都归她了。” 楼管阿姨向特案组气愤地解释说:“冬季天干物燥,容易引发火灾,这些都是学校里禁止使用的违章电器,没收以后,学生情绪很大,也能理解。那个蕾蕾,学校禁止学生开车,她还把车开来停在宿舍楼下,省领导的女儿怎么了,我罚款一千,后来她就再没开车上学过。” 警方列出了309寝室的财务丢失清单,案发之后,蕾蕾的包不见了,包里的首饰、高档化妆品、钱包、信用卡也都不翼而飞,加上梅子的五百元现金,共计被窃财物价值五万元左右。尽管如此,特案组和副市长分析认为,这起恶性案件,凶手谋财害命的可能性不大,犯罪动机应该定性为仇杀或者情杀! 晚上9点,特案组进行了犯罪模拟,假定凶手为一人,包斩扮演凶手,副市长扮演最先回到宿舍的女生野曼,苏眉和画龙扮演蕾蕾和梅子,校长扮演最后回来的雪儿。 309寝室恢复成案发前的样子,一台夜视摄像机放在寝室的桌上,用来记录整个模拟凶杀过程。 模拟凶杀之前,梁教授说道:“谁来扮演小妖,她也是这起案件的重要人物。” 包斩说道:“还有谁能比她扮演自己更合适呢?” 下面即是警方凶杀模拟过程,为了便于区别身份,我们用凶手和被害人名字来叙述。 这天晚上,雪依然在纷纷扬扬地下,就和凶杀当晚的天气一样。 监控显示,晚上9点多,校园里已是空无一人,只有雪花静静地飘,野曼最先回到宿舍,她戴着帽子和围巾,走过幽暗的走廊,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寝室里住四个女生,配有桌椅衣柜等必备设备,共有两张床,都是上下铺,门左边的上铺有一个红色帐篷布做的蚊帐,有的女生喜欢拥有封闭独立的空间,所以这个蚊帐从夏天到冬天就没有摘下来。警方根据凶杀现场的血液喷溅痕迹,确认凶手当时就潜伏在蚊帐里。寝室的门锁是坏的,用任意一把钥匙甚至发卡都能打开。凶手应该是提前隐藏在309寝室里。野曼进入房间,做的第一件事是要转身开灯,凶手居高临下,猛地将斧头狠狠地锤在野曼的头上,野曼戴着帽子,所以钝器击打头部声音不大,一击毙命。凶手用斧子砍下野曼的一条腿,因为穿着冬衣,所以截肢时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一会儿,蕾蕾和梅子回到宿舍,黑暗之中看不到房间里刚刚发生的血案,凶手用斧头在蕾蕾头上砸了一下,梅子戴着口罩,无法呼救,也随之倒在血泊之中。斧子自上而下挥击时,非常具有杀伤力,三名女孩均是一击毙命,凶手砍掉了蕾蕾的双腿以及梅子的双手,这个过程历时十分钟。最后一名女孩雪儿回到宿舍,也是以同样的方式遇害,凶手砍断了雪儿的一只胳膊。 警方分析认为,凶手不能确定四名女孩会全部回到宿舍,所以砍下的四肢各有不同。凶手在杀人时,就有了要将这个寝室女孩的肢体拼凑成雪人的想法,肢体雪人并不是临时所为。 宿舍楼门的锁是新换的,有钥匙的人非常有限,凶手如果不能从宿舍楼门走出去,必然会想别的办法离开。凶手杀死四名女生截肢之后,开始在寝室里翻箱倒柜,寻找财物,这时,楼门已锁。凶手在309寝室耐心地等到熄灯,等到宿舍里所有女生都睡着,他开始蹑手蹑脚地上楼下楼寻找出口,一楼和二楼窗户安装有防盗网,三楼以上没有阳台,女生宿舍为了防止男生进入,出入口早都封死了,凶手无处可逃。也很可能是对现场并不熟悉,总之,到了午夜12点左右,凶手应该还在宿舍楼里。 人的生命力有时非常顽强,例如地震时,成功救出一个被埋近一百六十四小时的老人,还有矿难时,有个工人下半身被石头砸烂,肺部撕裂,几天后获救。即使是生命垂危者也往往有回光返照的惊人行为。 午夜12点左右,双腿截断、头部被砸出一个血窟窿的蕾蕾从昏迷中醒来,奄奄一息的她爬出宿舍准备呼救,她拿着自己的一条腿,说明内心有着强烈的生存欲望,或许还想着获救后做接腿手术。蕾蕾爬到走廊里,恰好遇到梦游的小妖,那时,凶手就在附近,很可能在对面的厕所里。蕾蕾欲向小妖求救,小妖却走进了厕所,蕾蕾应该看到了厕所里的凶手。她本来想爬上楼梯,但意识到自己体力不支,所以,虚弱的她爬回了自己的寝室,最终死去了。 小妖梦游的时候,凶手就在附近,可是,没有杀她灭口,警方认为,凶手要么认识小妖,要么是不想滥杀无辜。凶杀的目的非常明确,只针对309寝室里的四名女生,杀人的目的也非常明确,需要她们的肢体,盗窃应是顺手牵羊的行为。 模拟凶手的过程中,小妖扮演自己,她扮演得并不是很成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场面确实很滑稽,校长和副市长扮演雪儿和野曼,两人都戴着女生帽子,扮演蕾蕾的苏眉,本应是爬出宿舍,但她却是走了出来。只有包斩,对自己的角色非常投入,小妖回到寝室之后,人们发现——包斩不见了! 副市长呼叫警力进行搜寻,然而,整幢宿舍楼里都没有找到包斩。 大家都感到很奇怪,宿舍楼门锁得好好的,包斩究竟去了哪里? 画龙和苏眉焦急万分的时候,有个警员发现了宿舍楼下又多了一个雪人! 雪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包斩。 包斩道:“凶手是从三楼跳下去的,三楼厕所有个通风窗口,爬上厕所隔断间,即能打开窗户。凶手先将死者肢体从通风窗口扔出去,他需要的是四名女生的肢体,很可能拿错了,所以将梅子的一只手扔进了便池。然后,他钻出窗口,站在外面的窗台上,跳了下去。宿舍楼下堆着很厚的积雪,凶手并未受伤,最后,拼凑成肢体雪人,整个过程甚至不到十分钟。” 梁教授分析说:“小妖在厕所里小便的时候,凶手很可能正蹲在上方的窗口看着她,蕾蕾应该看到了凶手,所以选择了爬回寝室。” 凶杀模拟使警方掌握了更多的信息,第二天,学生会组织捐款一万元,全校师生从最初的极度震惊转为极度愤慨,再加上已经放假但不能回家,学生们都希望警方尽快抓到凶手。 副市长婉言谢绝了捐款,他向学生会干部表示,自己身为警察,肯定会尽心尽责。 学生会干部说:“我们希望警方悬赏缉拿凶手。” 副市长说:“同学们的心情,我们理解,不过,这钱,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梁教授笑眯眯地说:“悬赏缉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吧,捐款由学生会保管,学生会通过广播室向全校师生征集线索,谁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帮助警方破案,即可获得赏金。” 学生会向全校师生发出悬赏公告之后,警方接到了大量举报线索,不过,有价值的线索并不多,都是校园里的一些普通纠纷和治安事件。有的非常可笑,例如—— 一个同学信誓旦旦地举报声称学校里的诸葛老师有杀人嫌疑,他每年的元旦晚会,都会弹着吉他唱《雪人》。 保洁女工秘密举报治安科长常常殴打学生。 两个女生说,案发前几天,有个男生购买了她们的校服,但给的钱是假钞。 一个校卫队员列出了近百人名单,上面写着聚众赌博、打架斗殴的学生名字,更多的是被校外人员包养的女学生。 超过十名同学认为自己的老师是杀人犯,甚至还有一个匿名举报者声称校长徇私舞弊,收受了蕾蕾父亲的贿赂。匿名者声称,蕾蕾根本就没有参加高考,却进了这所大学,毕业后还要被大学保送出国留学。 举报信息使警方不得不抽调更多的警力予以确认,校长向副市长以及特案组解释了匿名举报的事情。蕾蕾是保送生,保送生无须参加高考,经学校推荐,即可进入大学就读。 校长离开之后,包斩叹口气,道:“十年寒窗苦读,不如有一个当官的爹!” 这段时间,特案组重新调查了上吊自杀女生一事,遗体早已火化,家属证实遗体并未缺少头颅,警官学校的一个法医专家对肢体雪人的头颅做出了权威性鉴定——解剖结果显示,肢体雪人的头颅没有经过长期冷冻保存,应是近期死亡,从脖子上的创口来看,没有经过利器砍砸,很像是动物撕咬,摔死或车祸,以及其他不明原因造成。 包斩问道:“其他不明原因是什么原因?” 法医专家说:“形成这种创口,打个比方说,很像是有人硬生生地把她的头拽了下来。” 警方对全校女性师生的照片进行了比对,苏眉也用电脑分析过多次,但始终没有确定肢体雪人头颅的身份,案情陷入了僵局,学生们强烈抗议,纷纷要求回家,校方的压力非常大。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小妖走进了特案组办公室,当时副市长和校长以及治安科长也在办公室里,小妖表示自己也有线索举报,但是她希望只告诉特案组。 副市长、校长、治安科长回避之后,小妖对梁教授说:“我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梁教授精神一振,立即问道:“谁?” 小妖吞吞吐吐地说:“我能拿到那一万元悬赏吗?” 梁教授说:“这个你放心,如果你能提供线索破案,我保证你能获得赏金。” 小妖说:“好吧,我告诉你们,其实,我没有什么阴阳眼……” 小妖表示自己是一个好奇的女生,对于小道消息和别人的隐私非常感兴趣,开学之后,她在浏览学校论坛的旧帖子时发现309寝室有个女生上吊自杀过,还有建造宿舍楼时挖到了一座野坟,这些都是从旧帖子里看到的。当年的那些学生已经毕业,小妖现在住在309寝室的隔壁,所以她展开了调查。当时的学生对此事讨论非常热烈,很多学姐师兄都认为自杀是伪造的,上吊女生应是他杀。小妖查看了大量帖子,甚至看到了自杀女生的照片,对于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小妖渐渐知道了来龙去脉。 自杀女生名叫阿娇,当时和一个复姓诸葛的老师有过一段师生恋,诸葛老师长得非常帅,三十岁左右,博学儒雅,还弹得一手好吉他。很多女生都暗恋他,阿娇死后,诸葛老师一直都没有结婚,每年的学校元旦晚会,他都会上台自弹自唱一首歌曲《雪人》。 阿娇上吊死后,家属来闹,学校赔钱了事。当时,同宿舍的一个胆小女生几乎精神崩溃,选择了退学。那女生在校园BBS上写了一篇告别性质的帖子,她讲述了自己的童年以及求学历程,洋洋洒洒近万字,但对于上吊自杀的阿娇只字未提。细心的小妖发现,那名胆小女生写的是一篇藏头文章,将每一行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她目睹的凶杀过程: 我躲在柜子里,看到诸葛老师用丝袜勒死了阿娇,然后吊在了门框上,我想报警,但我不敢,因为诸葛老师是校长的亲戚,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落入法网,我不敢面对,我很懦弱…… 苏眉打开电脑,当场调出了这篇帖子,小妖说的确实不假。 诸葛老师就住在刚建成的教师公寓里,那也是肢体雪人看着的方向! 诸葛老师有杀人嫌疑,特案组通知了副市长,副市长要求警员尽快联系退学的那名胆小女生,让她出面作证。校长当场表示自己不会包庇凶手,希望尽快抓捕。 抓捕方案很快制定下来,画龙和治安科长带领三名便装武警立即实施秘密抓捕。 雪花飘飘,纷纷扬扬,夜色中的校园万籁俱寂,吉他声打破了安静,教师公寓传来歌声: 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 MerryChristmastoyou,我深爱的人。 好冷,整个冬天在你家门, Areyoumysnowman? 我痴痴,痴痴地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握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罪全书1_第一卷 肢体雪人_第四章 雪人活了 ◎第四章雪人活了 画龙带人将诸葛老师抓捕之后,他对于几年前的杀人事实供认不讳。诸葛老师在审讯中说,几年来,他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很多次都想投案自首,但缺乏勇气,如今被警方抓获,反倒觉得释然。 几年前,诸葛老师和阿娇同学在校园论坛里相识,他们最初通过站内消息交流,后来加到QQ上,两人开始了网恋。其实,每个上网的人都经历过网恋,正如一个人会经历初恋一样。他们渐渐熟悉,虽然看不到对方,但那是两个灵魂在交谈。 尽管同在一所学校,但他们都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没有看过对方的照片,没有打过电话,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名字,他们只是在网上倾心交谈,彼此思念,互相爱慕。 阿娇品学兼优,可是她应该是这所大学里最穷的女生。她很漂亮,但面黄肌瘦,头发焦黄,有时,一天只吃两个馒头,上网也是用别人的电脑。 诸葛老师长得很帅,多才多艺,有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学校里很多女生都暗恋他。 很多次,诸葛老师和阿娇都在校园里擦肩而过,但是他们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深爱的那个人。 爱到一定程度,两人会难以避免地想要见到对方。 他们在网上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诸葛老师:也许,我是你的老师呢? 阿娇:也许,我是校长呢,呵呵,开玩笑,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 诸葛老师:我也是的,我喜欢的是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 阿娇:我对自己没有自信,见面时我会很紧张,但是又很期待。 诸葛老师:我会抱抱你的,我的小鸟,我的小妖精。 阿娇:我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见你。 诸葛老师:哪里? 阿娇:反正不是校园里。 诸葛老师:什么地方? 阿娇:学校后面有一条江,我要站在江面上等你。 诸葛老师:这个,有点难度啊,站在船上吗? 阿娇: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站在学校后面冰封的江面上等你,不管你来不来! 两个人从夏天聊到冬天,每天都在盼望,盼望着下雪…… 东北的冬天来得很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有个同学看到学校后的江面上,有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和所有恋爱中的男女一样,他们每天都非常想念对方,有说不完的话,爱得也越来越深。冬去春来,两人甚至都做好了结婚的计划。 放暑假的时候,诸葛老师突然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阿娇在派出所打来的。 阿娇因为卖淫,警察在宾馆突击检查时将其抓获,她没有钱交罚款,派出所要通知校方,阿娇万般无奈之下,拨打了诸葛老师的手机。 诸葛老师将阿娇从派出所领回来。 阿娇泪流满面,解释说自己缺钱,生活困难,禁不住室友的教唆蛊惑,想用自己的初夜换一千元。 诸葛老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默默地把阿娇送回宿舍。 那天傍晚,胆小女生正在宿舍里看色情片,当时已经放暑假,宿舍楼里大部分女生都回家了,她以为宿舍里不会有人来,也许是天热,她脱掉了所有衣服一边看片一边自慰,快要高潮的时候,走廊里传来诸葛老师和阿娇的声音。她听到诸葛老师压抑怒火的骂声以及阿娇小声的哭泣声。胆小女生手忙脚乱关掉电源后,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这时她已经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情急之下,她躲进了柜子里。 在宿舍里,阿娇悲恸欲绝地说:“我们分手吧。” 诸葛老师冷冷地说:“你没钱,还买丝袜穿?” 阿娇脱下丝袜,哭着说:“丝袜是那人要我穿上的,不是我买的。” 诸葛老师怒火中烧:“那人是谁?” 阿娇捂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冲动之下,怒不可遏的诸葛老师终于爆发了,他用丝袜勒死了阿娇,冷静下来之后,诸葛老师为了掩盖真相,逃避打击,对现场及尸体进行了伪装,伪造了阿娇上吊自杀的假象。这一切,都被躲藏在柜子里的胆小女生看到,后来她因为精神压力巨大而退学。 诸葛老师一直没有结婚,QQ上阿娇的那个头像永远都不会再亮起来了。 苏眉使用电脑技术破解了阿娇的QQ密码,登录之后,看到了诸葛老师的很多留言。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忏悔,他对着那个永远暗淡着的QQ头像自言自语,他还爱着她,每年元旦晚会都会唱《雪人》。 苏眉对诸葛老师说:“我们重新调查了此案,阿娇当年的室友,包括躲在柜子里的女生,都由户籍所在地的公安机关找到了她们,你知道阿娇为什么卖淫吗?” 诸葛老师说:“不知道。” 苏眉说:“她想给你买生日礼物,想给你买一把吉他。” 诸葛老师:“我不明白,那也用不了一千元啊。” 苏眉说:“一把吉他大概二百元,阿娇还想买一部手机,你总该知道她为什么想买手机吧?” 诸葛老师想了想,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阿娇是农村女孩,放假回家后无法上网,家里也没有电话。放寒假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步行十公里去县里的网吧给诸葛老师留言。所以,放暑假的时候,她下定决心要买一部手机,对于恋爱中的女孩来说,整个假期都和心爱的人失去联系,这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副市长对诸葛老师说:“别磨叽,快说重点,肢体雪人案,你怎么杀死的那四名女生。” 诸葛老师依然在哭,过了一会,抬起头愕然地说:“我没有杀害那四名女生啊!” 警方调查后得知,1月18日和1月19日,肢体雪人案发的那两天,诸葛老师一直在参加教育系统年终的培训,有几十人可以证明诸葛老师没有作案时间,案发时不在现场。 到了这里,线索中断了,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只是另一起案件的凶手。 案情陷入僵局,连日来,特案组和当地警方都情绪沮丧,校方终于顶不住压力,除了小妖之外,校长决定让学生们回家。校园里,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准备考研的学生留在学校。 副市长怀疑小妖是凶手,小妖始终无法说清案发当晚,她梦游时,上厕所之外的三分钟都干了什么。小妖家在本市,这个好奇的女生对于警方的控制毫不介意,她甚至跃跃欲试想要参与案件的侦破。出于安全的考虑,警方让她和苏眉住在学校的招待所里。小妖对苏眉非常羡慕,表示自己也想要当一名女警察。 苏眉说小妖是一个八卦小女生,更适合当小报记者。 梁教授对小妖说:“你很好奇,善于分析,上吊女生自杀一案的破获就是你的功劳,你对肢体雪人案有什么看法,我倒是很想听听你这个局外人的意见。” 小妖说:“你们只在学校里查,万一那个人头,还有凶手,是校外的人呢?” 梁教授点点头说:“有道理,你继续说。” 小妖说:“学校里的两个女生,我认识她们,有人用假钞买了她们的校服,这件事很奇怪。” 包斩也凑过来,很感兴趣地问道:“怎么奇怪了?” 小妖说:“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谁还穿校服啊,还有人买校服,怪了。” 特案组走访了学校里的学生,有的学生因为考研或者打工,放假后并没有回家。 一个学生说:“真的,我从来都没穿过大学校服,大一发给我之后,我就扔了。” 另一个学生说:“不好意思,我不认得我们的校服,我们有校服吗?” 小妖的这个意见引起了特案组的重视,侦破方向开始转到学校的外面,警方详细调查了四名被害女生交往密切的校外人员,酒吧歌手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包养梅子的富商更是声称自己和梅子关系清白,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老板承认了与雪儿的暧昧关系,老板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1月18日晚上9点多,雪儿去过饭到吞噬店,要求老板在校外给她租套房子,老板答应后,雪儿就回了学校。 梁教授召开紧急会议,他在会议上说:“这个案子距离侦破不远了,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雪儿不愿意住在宿舍,想要搬到外面,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苏眉说:“如果是校外人员进入学校作案,只需要重点排查当晚监控录像中进入校园的校外人员,就能找到凶手。” 包斩说:“我提示一下,这个凶手很可能穿着校服。” 副市长说:“这起凶杀案,我怎么感觉都不像是有预谋的,凶手不计后果,甚至连逃跑线路都没有提前想好,还穿着校服进入学校作案,这两点很矛盾啊。” 梁教授说:“除了购买校服一事可疑之外,还有一件事值得我们注意,我们从省城坐火车来到邻市,又来到这里,蕾蕾家也在省城,她开车来上学,肯定不是从家里开车到学校,那么,她的车停在哪里?这辆车上肯定有线索。” 校长说:“法医专家认为雪人头颅创口是外力拉扯形成的,会不会是车祸?” 包斩说:“一共买了两件校服,买校服的人是个男生,雪人头颅是一名女性头颅,正好是两个人。” 画龙说:“我同意副市长的观点,如果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提前买校服呢,用于作案还是其他什么目的?” 大家正在热烈讨论案情的时候,小妖突然进来,会议室里的人都停止了发言,不明白她为何闯入。 小妖面色苍白,紧张地说道:“我知道买校服的人是谁,我见过他。” 校长说:“你现在不是在梦游吧?” 小妖吓得哆哆嗦嗦地说:“我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下着大雪,我在校门口看到一个雪人,当时一些人还围着看,那雪人竟然是活的,他跪在地上,穿着校服,身上有一层厚厚的雪。” 梁教授和包斩都心跳加快了,副市长焦急地站了起来,苏眉的脑海中快速闪过监控录像中的一幅幅画面:停在学校门口的豪华小车、兜售鲜花的小贩、义务疏导交通的老人、跪着乞讨的乞丐…… 大家静静地等待小妖往下说。 小妖说:“他是一名冒充学生的年轻乞丐!” 罪全书1_第一卷 肢体雪人_第五章 冰雪玫瑰 ◎第五章冰雪玫瑰 警方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停车场找到了蕾蕾的车,尽管车已经洗刷过,但是车辆底盘残存的血迹和肢体雪人头颅的血迹相吻合。经大量走访调查,据一目击者声称,1月18日晚,停车场附近发生过一起车祸,一个跪地乞讨的女学生被车撞死,向前拖行几百米后,遇到一个坎,车辆底盘硬生生将头颅拉扯下来,目击者怕给自己惹麻烦,所以没有报案。 到了这里,特案组初步认定,肢体雪人的头颅为女乞丐,在校门口跪地乞讨的男乞丐具有重大杀人嫌疑! 东北三省普遍都在降雪。黑龙江在下雪,吉林和辽宁在下雪。雪落在冰封的江面上,落在黑暗的平原上;雪落在行人寂寥的公园里,落在长白山顶的树上。雪洋洋洒洒地飘着,飘在城市的广场上,轻柔地飘在大兴安岭森林的每个角落里,雪厚厚地落在墓碑上,落在乡村的白桦林里,落在村里人家的栅栏尖上,落在枯萎的野草上,落在两个乞丐的肩头。 让我们把目光对准他们,两个跪在大街上很像是学生的乞丐。 有谁会注意两个学生乞丐呢? 中国并不是只有北京**、王府井,上海陆家嘴,不是只有五星级大酒店,也不只有高级白领写字楼,更多的是贫苦的农村,那些无人知晓的冷清和惨败,朽坏的门扉,家徒四壁的窘迫。社会的丑陋在于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这一点——这些正是社会造成的! 山西某镇,那里的棉花是黑色的,农民在棉花地里干了两小时的活之后农民也是黑色的。附近山上挖煤的人群里,送饭的农妇,无法辨认哪个人是她的父亲哪个人是她的儿子。 内蒙古某工业园,那里的居民晾晒的被子全都是橘红色的,这要归功于周围数以百计的烟囱。那里的晴天和太阳无关,晴天指的是工业园不再排放毒气。 这两个学生乞丐都有着一双绿色的手,来自一个污染严重的贫困山村。 全村人在家里编筐,一个人一天可以编二十个,挣二十元。一位老母亲为了供孩子上学,编了整整十八年的筐,她手上的柳条颜色永远也洗不干净,手上的裂口永远也不会痊愈。 他们是邻居,隔着一道矮墙。 她喊他泥娃哥,他喊她幺妹。 两个人兄妹众多,生活压力大,所以都没有读完小学,在家里编筐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城里打工。 那一年,他们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火车。 那一年,他们去了南方,第一次见到繁华的都市。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穿着轮胎制作的鞋子,离开了山羊,离开了筐,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家,从此踏上一条流浪的路。如果没有你,这条路将是多么的孤独和艰难。我们无法得知,两个孩子从打工到乞讨经历过怎样的转变,也许打工和乞讨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雪! 幺妹说:“泥娃哥,我想去看雪。” 泥娃哥:“好啊,我带你去北方!” 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中国的南方到北方。城市里的人忙忙碌碌,脚步匆匆,有谁会注意到跪在路边的两个年轻人呢?他们就像野草一样,无人关心,无人过问,偶尔会有人满目狐疑打量他们,偶尔会有人扔下一两枚硬币。 某个县城的一片树荫下,站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有个买菜的老太太听到了两个学生的对话。 一个女学生对另一个男学生说:“我去那个路口跪一会吧?” 男学生说:“别去,我在那儿跪了一上午了,没得多少钱。” 女学生说:“好累啊,腰酸背疼,比编筐都累,但是钱多。” 男学生说:“幺妹,等你的膝盖跪出趼子,就不觉得累了。” 最初,这两个孩子毫无乞讨经验,后来渐渐摸索出一套办法。他们以前是去商店购买运动服冒充校服,还伪造了一些证明,后来,聪明的他们想到直接去学校购买校服,大学生将校服视为垃圾,一般给钱就卖。两个学生乞丐还向大学生请教英文,然后在水泥地上练习。 本文作者曾经在一个学生乞丐面前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那个乞丐跪在水泥地上,穿着一件真正的校服,膝盖下放着一件衣服,背着一个书包。 学生乞丐用粉笔在地上写下了一段中英文对照的话: 爸爸患病十几年,今年一命归了天,至今欠下几万元,妈妈她真没良心,离家远嫁六年整,我和妹妹真命苦,没钱继续把书念,只能在这穷讨饭,人人都说黄连苦,我比黄连苦万分,过路行人请慢行,望君路见生怜心,三元五元献爱心,无论多少我感恩,一生平安祝恩君! 长长的三十多行仿宋体粉笔字写得规整隽秀,旁边的英文翻译得准确而到位,过往路人无不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沦为乞丐的学生,纷纷慷慨解囊。 乞丐是一种职业,尽管有手有脚,但他们并不想工作,对他们来说,乞讨就是工作。尽管,这种工作含有欺骗性质,但是在这个充斥谎言的时代,他们的这点欺骗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很难想象,一个从不施舍的社会,一个乞丐绝迹的城市,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我们的恻隐之心和同情心正在一点点地消失吗? 两个冒充学生的乞丐,小学都没有毕业,他们心里是否对大学生活有过憧憬和向往呢? 泥娃哥跪在城南,幺妹跪在城北。 他们有时也会跪在一起,这相当于一个男孩的命运加上了一个女孩的宿命。蚂蚁往他们的身上爬,麻雀从他们头顶飞过,他们从世界的某处到达某处,走遍千山万水,他们是从何时渐渐走进了对方的内心? 麻雀总是带着闪电的味道,蚂蚁有着树根的颜色。 爱情的美妙和惊心动魄不可言传,他们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对方心灵的回音。 一场五十六年以来历史同期最大的暴风雪袭击了东北三省,两个跪在路边的学生乞丐平生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雪,他们辗转奔波,一路乞讨,心里还有着一个小小愿望——他们生长在一个从不下雪的村子,他们想看到真正的雪。跪着时,他们本该是低着头的,雪花飘落的那一刻,两个学生乞丐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哦,纯洁的雪花,一如两个苦命孩子的爱情。他跪在她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跪着,这很像是某种仪式,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有美丽的雪花静静地落下。 那天,大雪纷飞,他和她跪在一起,就像是两个雪人。有个过路的中年人,看到女孩用手指在雪地上反反复复地画着一颗心的图案。这图案也许勾起了陌生路人的遥远回忆,也许出于一种恻隐或感动,这个从未施舍过的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又走回来,将一张五十元钞票放在了地上。 两个学生磕头感谢,等到路人离开,街上行人寥落,他们的手悄悄地握在了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张假钞。 这个冬天,下着很大的雪,因为交通堵塞,他们沿着一条冰冻的河流徒步赶往另一个城市。河堤是两个很陡的雪坡,他先上去,蹲在上面向她伸出手,男孩的脸上带着纯净的微笑,如同雪后初晴的阳光,如同冰雪消融后的春风,温暖从一只手传递给另一只手,最终抵达心脏。他们的初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此之前和从此以后,任何难关也没人向她伸出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树梢的一根冰落下来,他们听见心里水晶落地般的一声响,一辈子,就这样有了归属。 那一瞬间,世界冰天雪地,两个人的内心鸟语花香。 流水已经冰封,这是寒玉制造的河流。 冰封的河面之下,残存的旧日颜色完整地保存,也开始一点点地腐烂。 一千里晶莹透明的河面落了一层雪,冰的下面有春天落下的梨花,有游鱼,有夏天落下的牵牛花,有泥鳅,有秋天落下的矢车菊,还有贝壳。梅花落在地上,和白雪一起吹散,漂流瓶不再漂流,半个身子嵌入冰中。 所有的花都开过了,世界上所有的花加起来都比不上她最初的一朵微笑! 他们每到一个城市,就去这个城市最大的学校买两身校服。 在学校里买校服的时候,幺妹指着刚建好的教师公寓说:真漂亮,像是大酒店,有钱的人才能住在里面。 泥娃哥说:“酒店里都有温度计,让人知道屋里的温度。” 幺妹说:“咱的脚就是温度计,冷得没有知觉,也知道有多冷。” 泥娃哥说:“我们结婚的时候,要是能住这样的房子该多好。” 幺妹说:“咱回村盖房子也行,这样的楼都是有钱人住的,破屋子,只要有你,就不破。” 泥娃哥说:“买不起,也住不起,看看总行了吧。” 一连几天,他都跪在学校门口,学校里有一万多名学生,谁也无法分辨他是不是真的学生,因为他穿着本校的校服,很多不明真相心地善良的学生都会施舍零钱。 她跪在停车场附近的一座桥下。 两个人并不在一起,但雪花如席将两个人同时覆盖,雪花让两个人白发苍苍。 他们跪在地上,他们的爱从大地深处——坟墓的位置,相互攀缘,爱与思念缭绕成一道徐徐上升的豆荚墙,万花摇曳,美不胜收。相爱的人是自私的,他们只为对方开花。 泥娃哥在校门口一直跪到傍晚,他像是一个雪人,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停车场附近的桥下,还有着另一个雪人。 雪地上有一枝残破的玫瑰,那是校门口兜售鲜花的小贩扔下的,是别人抛弃不要的。 他悄悄地捡起来,像做贼一样,很不好意思地将玫瑰放进书包里。 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向对方说过“我爱你”。 这三个字,对于来自贫困山村的男女总是难以启齿的吧。 泥娃哥带着一枝捡来的玫瑰,带着乞讨来的钱,带着对女孩的想念,他站起来,去找她,她却不见了。停车场附近的桥下发生了一起车祸,距离桥五百米的地方,男孩看到了女孩的一颗头,旁边停着一辆豪华小车,车边站着四个女生:蕾蕾、梅子、雪儿、野曼。 泥娃哥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捧起女孩的头,号啕大哭起来。 蕾蕾说:“死的是你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泥娃哥哭着回答:“她是我幺妹。” 蕾蕾说:“幺妹?兄妹?兄妹俩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好吧,三十万够了吧?我赔钱。” 泥娃哥继续哭,因为心痛而声音嘶哑。 梅子说:“你穿的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吧,咱们是校友?” 蕾蕾瞪大眼睛说:“再给你十万,怎么样,别不知足,闹大了对你没好处,我老爸是……” 泥娃哥咆哮着说:“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要人。” 蕾蕾说:“人都死了,就剩一个头了,难不成要我们四个的胳膊腿砍下来,接到她身上?” 梅子说:“这事还是私了算了。” 蕾蕾拿出手机说:“咱们先去洗车吧,倒霉,新车呢,明天我再给我爸打电话要钱。” 野曼说:“蕾蕾姐,我们还是报警吧。” 蕾蕾说:“警察处理也是私了,赔钱,我赔就是,和你们无关,先去洗车,然后吃饭唱歌。” 蕾蕾写下学校寝室的号码,还有电话以及自己的名字,要泥娃哥明天去寝室拿钱,将此事私了,泥娃哥情绪失控,接过字条,拽住蕾蕾的包,他并不放过蕾蕾,一连追问幺妹的身子哪儿去了,蕾蕾说不知道。事后,警方在路边的壕沟里找到一具被大雪覆盖的无头尸体。 其他女生上前拉住泥娃哥,蕾蕾挣脱开,索性连包也不要了,四名女生上车迅速离开。 那天晚上,除了野曼之外,三个女生都喝得醉醺醺的,她们对于车祸一事并不在意,蕾蕾的爸爸是高官,其他女生都相信蕾蕾有能力摆平此事。 野曼没有喝酒,最先回到宿舍,蕾蕾和梅子晕乎乎的,走路踉踉跄跄,互相搀扶,雪儿因为去找学校附近的饭店老板,耽搁了一会儿才回到宿舍。 对于此案,泥娃哥并没有做周密的计划,逃跑路线也是作案之后临时想到的,他感到心痛和绝望,他的目的只是杀人,并且目的非常明确:杀掉四人或其中一人。他买了把斧子,按照蕾蕾字条上的地址,溜进宿舍楼,在寝室里等待四名女生回来。 他将幺妹的头和蕾蕾的包一起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四名女生陆续回到寝室,泥娃哥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松杀死四名女生,他只知道心里是多么的恨她们。窗外的雪在下,空无一人的校园里万籁俱寂,用肢体拼凑雪人也是临时起意,并不是警方犯罪模拟时推理分析的预谋作案,也许是蕾蕾的那句话起到了提示的作用——“难不成要我们四个的胳膊腿砍下来,接到她身上”。他要给心爱的人一个完整的身体,对他来说,四名女孩才是凶手,所以,他用凶手的肢体作为对心上人的赔偿。 雪人的头颅看着教师公寓,那是两个学生乞丐很想住进去的地方。 卖粽子的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离骚》,建造高档商务楼的民工住着的是工棚。 他们一直在流浪,他们乞讨,他们也想有一个家! 警方特殊影像研究室以及省厅的画像专家,根据监控录像和两名举报人的描述,做出了凶手的画像,全市警力联合出动展开搜捕,几天后,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简陋出租屋里将泥娃哥抓获,在出租屋里发现了凶器——一把带血的斧头,还有蕾蕾的包,以及一枝残缺的玫到吞噬瑰。 泥娃哥告诉特案组,他想等到春天的时候,一个人再去以前一起跪着的地方跪着讨钱。 特案组讯问了一些作案细节,泥娃哥供述,他杀人后,从三楼厕所的通气窗口跳到楼下的雪堆里,跳下去之前,他没有看到蕾蕾从寝室爬出来,也没有看到小妖。 梁教授和学生会的干部将一万元赏金给了小妖。 苏眉说:“既然现在案子破了,有件事也不妨告诉你,你知道阿娇的QQ网名叫什么吗?” 小妖紧张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苏眉说:“小妖!” 梁教授对小妖说:“你梦游的时候,那三分钟究竟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 小妖惊恐地说:“不过,什么啊?” 梁教授说:“你梦游回来,从凶杀现场回到宿舍,你的室友看到你……” 小妖瞪大眼睛,问道:“我怎么了?” 梁教授说:“你在哭,泪流满面!” 罪全书1_第二卷 雨夜幽灵_第六章 鬼脸照片 ◎第六章鬼脸照片 公安部特案组办公室,窗外,大雨哗哗。 白景玉拿着几张照片进来,发给特案组成员。 照片上的少年都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怪异的发型,眼神中露着叛逆和颓废。他们围在一具高度FǔBài的尸体周围,姿势各异,其中一个少年竖起中指,另一个少年手指伸成枪状对着尸体,两个少女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嘟着小嘴,手指伸成剪刀状。 画龙:“我怎么有一种想狠狠揍他们一顿的感觉,这几个是人是鬼?” 白景玉:“照片上有个鬼脸,仔细看看。” 包斩将照片倒过来看,右下角浮着一个苍白的很模糊的鬼脸,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眉:“估计是相机闪光灯反射到别的物体,形成的鬼脸图像。” 白景玉:“没有闪光灯,这照片是用手机拍的。” 梁教授:“拍照的是谁?” 白景玉:“那孩子吓得精神失常了,现在医院里。” 拍照的少年就是三锤! 那天午夜,他和朋友打赌,去了公园,后来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公园里看到了什么,第二天清晨,朋友发现他倒在家中,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三锤的父亲是个出租司机,平时都是夜里开车,他刚好回来,把三锤送进了医院,然后拨打110报了警。医生说,三锤身体无碍,只是精神受到刺激引发了羊癫疯发作,因为过度惊吓变得精神恍惚。 警方随后做了大量的走访调查,那个公园里的水塔很高,塔顶更是隐蔽,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上来,是个适合抛尸的场所。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法医进行了尸检。从三锤拍下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死者为男性,头部有致命伤,应系他杀死亡。 尸体已经生蛆,头部密密麻麻爬满了蛆,有的蛆甚至从眼睛和嘴巴里钻出来,看上去非常恶心恐怖。从蛆虫的长度和当地气象部门的温度统计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为七天左右。 一个出色的法医也是昆虫学家! 《洗冤集录》中记载宋慈利用苍蝇寻找到一把杀过人的镰刀,从而找到了凶器的主人;《时代》杂志评选出的百年大案纪实中,美国昆虫学家杰姆韦布,在野外一具尸体上发现了死去的苍蝇,推断死者死于中毒,后来破获了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乡村餐馆杀人案”! 照片中水塔上的那具男尸,背部有尸斑,这说明尸体被移动过,因为一个人死后仰面躺着,尸斑才会出现在背部。 几张照片上的尸体姿势各异,甚至还有盘腿打坐背靠着一摞砖头的姿势。 警方讯问那几个非主流少年后得知,他们确实翻动过尸体,还用石头砸过尸体的头部!再加上头部已经生蛆,只从照片上无法判断死者死于何种凶器。 警方讯问三锤时,三锤表现得非常恐惧不安,他用颤抖的语气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死人站起来了……鬼。” 那几个非主流少年,三锤,癫鸡,滚水,烟女子,华丽,都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七天之内,杀死你们。 当地警方联合电信部门,查出了这个号码的主人,正是水塔上的那具男尸,一个包工头,名叫金葵,几天前失踪…… 白景玉说:“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发短信呢?”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有意思。” 白景玉说:“鬼要杀人,这则骇人听闻的消息迅速在当地传开,人心惶惶,尸体又不见了,一个孩子吓疯了,他们都收到了威胁短信,当地四街公安分局束手无策,请求咱们特案组协助调查。” 苏眉说:“日本有部恐怖片,叫《午夜凶铃》,凡是看到一盘录像带的人,都会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然后在七天内死亡。看来,照片上的这几个少年,在劫难逃……” 包斩说:“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后,很可能再次发生命案!” 画龙说:“走,出发吧,去捉鬼!” 道士捉鬼需要桃木剑,警察捉鬼也需要一些特别的装备。白景玉表示,上一个案件,特案组成功破获,已经名震全国。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下级各地警局,都对特案组期望非常高,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白景玉让助手拎进来四个密码箱,特案组成员打开后,每个人都眼前一亮。 画龙的箱子里装着一整套最先进的警用枪械装备:92式9毫米手枪、网枪、88式狙击枪、多功能警用匕首、催泪瓦斯、搏击手套、防恐面罩、战术腰带、攀援装置等。 画龙问包斩:“你的箱子里放的什么,侦破吗?” 包斩的密码箱里是一些高科技刑侦工具,有些甚至是特工装备——警用无线影音侦搜仪、隔墙窃听器、猫眼窥孔、狼眼手电、激光夜视观测仪、针孔摄像机、追踪定位戒指、手表式数码相机等。 苏眉的箱子里放着一台迷彩色的笔记本电脑。 画龙说:“你的小本本能打游戏吗,无线上网?” 苏眉说:“菜鸟,这台电脑是军方和中科院联合研制的最新科技产品,内置卫星信号接收装置,完全Linux系统,开放源程序,你可以在北冰洋的冰层下面玩网络游戏,因为它还有防水功能。” 画龙又问梁教授:“梁叔,你的箱子里有什么,给我们看看。” 梁教授笑而不语,合上密码箱。 苏眉说:“我们该出发了,拎起你那野蛮人的箱子。” 画龙说:“你的呢?” 苏眉说:“科技之箱!” 特案组成员,每人配备一部特制的Iridium卫星手机,还有一套微型对讲装备。画龙认为,特案组成员还应该配备一副墨镜,那样会使特案组看上去更神秘,给人一种很牛逼的印象。机场安检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麻烦,尽管特案组出示了持枪证明还有公安部门的证明信,但是机场工作人员要求人枪分离,由机长暂时保管。 在飞机上,画龙沮丧地说,这次办案,还没出门,就让人把枪给缴了。 梁教授的密码箱,在安检的时候顺利通过,大家对他箱子里的东西都感到很好奇,一再要求打开看看,梁教授笑着打开密码箱,里面只放着一本《圣经》。 飞机在机场降落后,四街分局局长亲自开车来接,由此可见当地警方非常重视。局长对特案组介绍说,四街分局下辖四个派出所,分别是东街、西街、上街、下街。110指挥中心接到报案后,巡警去医院做了笔录,最先出公园现场的是下街派出所,那个公园的水塔也在下街派出所的辖区之内。 梁教授说:“那我们就去下街派出所,腾出一间房子作为特案组办公地点就行。” 局长说:“我建议先去局里吧,刑警总队队长,治安处处长,分局领导都在局里等着呢,为特案组装备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午宴。” 画龙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局长无可奈何,只好将车开进了下街派出所。 在派出所内,当地警方详细地汇报了一下案情。 死者金葵四十二岁,某工地包工头,和工人聚餐喝完酒后,声称回家,就此下落不明。经过家属辨认,照片中水塔上的尸体正是金葵。警方也对金葵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做过大量调查,没有找到可疑之处。水塔上发现尸体的五个少年,年龄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十七岁,均被学校开除,待业在家,平时是白天睡觉,晚上在网吧通宵上网。他们收到威胁短信后,已被警方严密监控,暗中保护。发送短信的手机号码,确认为死者金葵生前使用。目前的情况是:死者尸体和那部手机下落不明,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三锤躺在医院,精神恍惚,白天自言自语,晚上说梦话,警方多次讯问那天晚上他在公园看到了什么,他声称自己看到了鬼,看到那个死人站了起来,鬼要杀死他,追他,他拼命地跑,还摔了几个跟头,跑回家里就晕了过去。 梁教授问道:“三锤晕了过去,是谁最先发现的?” 派出所长回答:“一个叫华丽的女孩,她和三锤是恋爱关系,住在他家,当时三锤的父亲刚刚交车回来,两人一起把三锤送进了医院。” 苏眉说:“呃,两个不良少年,这么小年纪就同居,爸爸也不管。” 派出所长说:“三锤的父母离异,父亲开出租车,平时很少在家,对孩子缺乏管教。” 包斩对梁教授耳语了几句,梁教授点点头,包斩从密码箱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他让警方悄悄地把这支录音笔放在三锤的床头,用来记录三锤睡梦时说的话。 一个人的梦话往往含有大量信息,与平时思维相仿,多为白天所想的事情。 第二天,警方整理了录音笔录下的内容,从那些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中,从那些不连贯的梦话中,他们得到了一条信息: 那天晚上,三锤在公园里看到了一个穿雨衣的人,雨衣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背着什么东西! 警方推测:穿雨衣的人很可能背着一具腐尸! 罪全书1_第二卷 雨夜幽灵_第七章 凶杀现场 ◎第七章凶杀现场 这个多雨的小城,街道两边栽种着栀子花,白色的大花瓣淋在雨中。 下街公园,自从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游人变得寥寥无几。水塔已被警方封锁,平时,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杂草丛生,现在变得更加阴森恐怖。特案组四位成员出现在公园,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公园管理处的人介绍,这个水塔建于50年代,已经废弃很久了,以前有一些掏鸟窝的孩子常常上去玩,后来那几个孩子长大了,他们组建了一个摇滚乐队,常常在水塔上声嘶力竭地唱歌。 包斩爬上水塔,又下来,在周围的灌木丛中蹲下,他用手数着路灯的数目,观察着小径上的行人,他时而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时而又摇头否决着什么。 画龙问:“这个土包子在干吗?” 梁教授说:“犯罪模拟。” 一些优秀的刑侦警察常常会将自己置身于犯罪的场景中,把自己扮演成罪犯,来模拟整个犯罪过程,通过假设以及推翻自己的假设,揣摩犯罪心理,分析凶手下一步做什么以及是怎么做到的。 梁教授问:“有什么发现?” 画龙说:“凶手,很可能有一辆车,也可能,有好几个凶手!” 下街公园并不是杀人现场,而是抛尸现场,从杀人现场到抛尸现场需要车辆或者多人转移尸体,车辆还可以用来掩人耳目,避免被人发现,这个推论也合情合理。罪犯处理尸体的方式并不高明,选择公园作为抛尸地点,很可能是一种随机的选择,没有经过精心的策划。 罪案史上,有过很多二次抛尸的案例。村民吴自兴因赌博纠纷杀死债主,抛尸于村前的蓄水井,他每天喝水时都感到恶心,所以从井中打捞出尸体再次转移;银行保管员马晓峰杀死同事,先将尸体绑在宿舍床底,又移尸到自家冰柜,最后把碎尸扔在街头的垃圾箱。 三锤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过多的讯问会让他更受刺激,警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特案组认为,三锤在睡梦中说的那些含糊不清的话,那个穿雨衣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可能那天夜里,凶手第二次转移尸体的时候,偶然被三锤发现。 特案组打算先从外围侦查。死者金葵的通信记录引起了特案组的兴趣。案发当天,金葵拨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是一家桑拿城,名叫大富豪,这家桑拿城就坐落在下街公园旁边,同在一条街道上。 有个细节值得一提,金葵给老婆发过一条短信,声称自己去给孩子买奶粉,要晚点回家,然后他就去了这家桑拿城。 梁教授令画龙和包斩前去调查,他们并没有和当地警方打招呼,而是准备暗访。包斩带上金葵的照片,画龙带上枪,两人换上便装,把微型通话装置隐藏好,苏眉连接上电脑,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出发了。 包斩还是第一次去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画龙倒像是轻车熟路,门口的迎宾员彬彬有礼地鞠躬说欢迎光临,画龙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一个服务生在前面引路,走进一个包间,画龙看了看说,有没有好点的贵宾室,这里耍不开。 吞噬服务生又带着两人到了楼上,领进一个豪华套房,宽敞的客厅,铺着厚厚的红地毯,靠墙放着三排欧式沙发,估计能坐几十人,整个房间装修得非常高档,尊贵典雅的气息处处流露。画龙和包斩在沙发上坐下来,画龙对服务生说:“你下去吧,把领班叫来。” 画龙对包斩说:“土包子,让你见识一下。” 包斩有点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 苏眉在耳麦中提醒画龙和包斩,你们俩要是想做坏事的话,不要忘了这里还有两个观众。 画龙咳了两下,一个靓丽的女领班面带微笑敲门进来,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讯问画龙和包斩需要什么样的技师。 画龙:“都有什么样的?” 女领班:“您要什么样的,应有尽有,我们大富豪的特色是制服系列。” 画龙:“简单介绍一下?” 女领班:“制服系列,凡是您能想到的,我们这里都有。有空姐制服,护士制服,教师制服,秘书制服,学生制服,女仆制服,‘文革’时的知青制服,还有穿着古装的宫女……” 画龙:“有警察制服没?” 女领班:“有。” 女领班开始往房间里带人,先是带进来一排穿着警察制服的小姐,个个秋波流转,难掩风尘本色;又带进来一批空姐装扮的美女,仪态万方,媚态十足,甚至还拉着旅行箱;接着一群穿着露背晚礼服的女郎鱼贯而入,千娇百媚,各有风情。 画龙说:“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小姐都找来。” 女领班:“有些小姐在上钟,不可能都叫来,您挑选一个吧,要不,我帮您推荐……” 画龙坚持要把所有的小姐都叫来,双方争执起来,女领班报告了经理,经理带着几个怒气冲冲的保镖就进来了。经理指着画龙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谁啊,这么难伺候,敢来这里找碴,我看你是找死。” 画龙笑着说:“我就是来找碴的,我是警察,你能把我怎么样?” 经理冷笑着说:“小子,这个地方就是警察开的,老板是四街分局局长,你也不打听一下。” 画龙说:“不出所料。” 经理说:“往死里打,给我扔出去。” 一个保镖上前揪住画龙的领子,画龙一个背摔将其摔倒在地,其他保镖围过来,画龙一记右直拳打倒一个,随即腾身垫步一脚侧踹,踢飞一个。这几招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三个保镖倒在地上,剩下的两个保镖一看情势不妙,从身后抽出砍刀和球棒,画龙也迅速地拔出枪,两个保镖不敢轻举妄动,场面僵持不下。 这时,经理的手机响了。原来一直在特案组办公室监听的苏眉,担心局面失控,就通知了四街局长,局长立即给经理打电话,告诉他这两个警察是自己人,特意从中央请来的,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经理挂上电话,满脸堆笑,一连声地道歉。 画龙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根烟。经理和女领班耳语了几句,一会儿,桑拿城所有的小姐都被叫来了,等候在门外的走廊上。包斩拿出金葵的照片,要求小姐们仔细辨认,其中有个叫香香的小姐,穿着水兵服,像个清纯的女学生,她认出金葵是她前几天服务过的一个客人。 女领班要求香香好好配合,然后驱散了无关人员,把房门关上。 香香:“哥哥们,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抓我。” 画龙:“放心,我们是特案组探员,扫黄这样的小事还是留给当地的警察吧。” 香香:“特案组?” 画龙:“我们只负责大案要案。” 香香:“明白了,你们只接大活,就跟我们只做特服一样。” 画龙:“是的。” 根据桑拿女香香的回忆,死者金葵在案发当天来过桑拿城。服务的过程中,他数次强吻香香,香香拒绝,他就从包里拿出一百元当小费,还跪在地上哀求,所以香香对这个客人印象深刻。 画龙说:“我有个问题,你们做小姐的,为什么拒绝和嫖客接吻?” 香香撇撇嘴,将头歪向一边说道:“那臭嘴……” 画龙说:“后来呢?” 香香说:“他要求我打他耳光,还要亲我的靴子,我生气了,经理把钱退了,赶走了他。” 包斩问道:“一百元,是整张的吗,还是两张五十元的?” 香香说:“那人的包,看着有很多钱,其实里面装的都是十块的,五元的,还有一包奶粉。” 案情到了这里,虽然没有明朗,但特案组至少搞清楚了杀人动机。这很可能是一起偶然的杀人劫财案件。桑拿城距离金葵的家,如果步行,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金葵在回家的路上,偶遇凶手,凶手以为他的包里有很多钱,将其杀害。画龙和包斩离开桑拿城之后,特意去了一趟公园里的厕所,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这也排除了金葵因内急去公园厕所被人杀害的可能。 包斩突然想起经理说的那句话“往死里打……扔出去”,然而他又摇了摇头,否决了什么。 金葵离开桑拿城的时候是晚上9点左右,路上行人不少,大庭广众之下,凶手是如何将其杀害又不被人发现的呢? 他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呢? 凶杀现场又在哪里? 罪全书1_第二卷 雨夜幽灵_第八章 鬼影再现 ◎第八章鬼影再现 一连几天,案情毫无进展。特案组分析认为,三锤应是此案的突破口,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人。只是这几天,躺在医院的三锤,精神状态吞噬依旧不好,连续发作过几次羊癫疯,每次发作都很吓人,翻着白眼,四肢痉挛,手指握成鸡爪状,意识丧失,神志不清。住在同一病房的病人,都认为三锤是鬼附身了。 等到三锤神志略微清醒的时候,梁教授为他做了一次催眠治疗。 香港警方聘请过灵媒破案,美国FBI也曾用第六感侦破案件。在某些案件中,使用特殊刑侦手段也很有必要。 梁教授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警察身份,他声称是医院里的心理医师,还出示了伪造好的证件,这取得了三锤的信任。 梁教授告诉三锤,催眠是一种心理治疗,可以终止焦虑,消除对事物的恐惧,以新的正确态度面对生活,走出内心的阴影。 三锤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憔悴,表示自己会好好配合。 梁教授拿出一块怀表,垂在空中摆动着,让三锤盯着看,并且要三锤仔细倾听指针走动的声音,这也是催眠中的“摆锤法”。梁教授开始实施想象引导,用话语暗示和诱导,经过半个多小时,三锤的眼皮越来越沉,他闭上眼睛,开始进入催眠状态。 梁教授:“下雨了,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了吗?” 三锤:“听到了。” 梁教授:“你正走在下街公园里,栀子花的味道很浓,闻到了吗?” 三锤:“是的。” 梁教授:“看到公园里的那个水塔了吗?” 三锤:“看到了。” 梁教授:“你还看到了什么?” 三锤:“一个穿雨衣的人,背着一具尸体。” 梁教授:“穿雨衣的人长什么样?” 三锤:“这个人……我认识。” 梁教授:“他是谁?” 三锤突然双眼圆睁,啊地大叫了一声,从催眠状态中醒了过来。 催眠可以诱导他人进入一种情境之中,但是无法控制他人做自己潜意识不认同的事情。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着坚守不移的秘密和隐私,出于自我保护,即便在催眠状态中,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三锤认识凶手,催眠获得的这个消息令人振奋。四街警方随后加强了审讯力度,但是三锤再也不肯多说,他的精神几近崩溃。特案组要求四街分局严密监控三锤的几个朋友,也许其中一个就是杀人凶手。两天后,有一条消息反馈上来,根据一个秘密监控癫鸡的警察反映,这小子最近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笔钱,天天和朋友蹦迪唱歌,还在KTV吸食毒品,此人有着很大的嫌疑。 四街警方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一个刑警队长这样推测: 那天晚上,金葵离开桑拿城回家,路上很可能因为内急或者其他原因去了公园,他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在水塔附近的灌木丛里就地解决,癫鸡那天正好也在公园——一个少年总喜欢到处游逛,癫鸡心生歹意,抢劫杀人,将尸体背到水塔上,事后,又和朋友一起装作偶然发现尸体,避开自己的嫌疑…… 四街局长说:“也有可能是这几个孩子共同杀害的,三锤应该是局外人,没有参与。” 刑警队长说:“是啊,几个不良少年,还吸毒,不是干不出这事。” 包斩问道:“凶杀现场在哪儿,如果是在灌木丛里,为什么没有找到血迹?” 刑警队长说:“那天下雨,给冲没了呗。” 包斩点点头,走到窗前,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说道:“下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梁教授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四街局长问道:“什么?” 梁教授拿出三锤拍下的那张照片,用手指了指照片上面的鬼脸。 当天夜里,下起大雨,癫鸡、滚水、华丽、烟女子,四个少年在网吧上网,两个警察坐在外面的车里秘密监控。四个少年都叼着烟,玩着网络游戏,迷恋着虚拟世界的屠杀。三锤的住院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这几天,华丽已经移情别恋,和癫鸡在游戏中结了婚。 他们边玩游戏边说一些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话: 癫鸡:“TMD,给老子跪下,喝××,舔××。” 滚水:“屁啊,爆你头。” 烟女子:“寻F,妹的真心只属于有钱的哥哥。” 华丽:“民工死开,飞你,本公主血洗你全家。” 凌晨3点钟的时候,网吧停电了,四个少年各自回家。 离开网吧的时候,华丽央求癫鸡,要去他家住。但是癫鸡没有理她,双手插在屁股上那两个超大的裤子口袋里,脸上一种漠然的表情,走进了雨中。 警车在后面悄悄地跟着癫鸡。 滚水和烟女子拉着手,拐进一条街道,不见了。 华丽抱着胳膊,走进一条没有路灯的胡同,胡同尽头就是她的家。 她穿着一件韩版牛仔裤,裤子很长,几乎拖在地上,她曾经指着裤腿说:“这儿越脏,越烂,我就越喜欢。” 雨下大了,但她毫不在意,任由雨将自己淋湿,也不躲避地上的水洼。 胡同狭长而又黑暗,华丽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却没有人。她心里害怕起来,走了几步,她猛地一回头,后面出现一个穿雨衣的人,黑暗中看不到那人的脸。华丽吓了一跳,加快步伐,身后那人却跑了过来,华丽惊慌失措,隐在一户人家的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或者喊救命,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华丽心跳得厉害,想着也许是个路过的人,那个穿雨衣的人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在华丽面前停下了,他扭过头,看着她。 一道闪电划空,照亮了华丽惊恐的眼神,也照亮了那人的脸——她发现自己认识这张脸! 第二天,人们在华丽家五十米的地方,发现了大量血迹,很显然,华丽被人杀害,不过,现场没有发现尸体。 地上的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但是墙上还有一大摊血迹,警方做过痕迹检验,无法判断凶手使用的什么凶器。画龙先后使用斧子、锤子、棒球棒、扳手等致命工具进行模拟击打,仍旧无法确定墙上的血迹是由什么东西击打造成的。 经过走访调查,根据网吧老板反映,当天晚上停电是人为因素,有人撬开了网吧附近的变电箱,扳下了铡刀开关,导致网吧停电。 从现场勘察来看,因为下雨的缘故,没有提取到脚印、指纹等有价值的线索,警方认为凶手熟悉地形和环境,应是熟人所为。然而那天晚上,警方一直在跟踪癫鸡,没有发现异常,滚水和烟女子离开网吧后就回家了,三锤躺在医院,都有人能够证明他们不在现场。 那么,是谁杀死的华丽呢,这个熟人又是谁? 尸体为什么又不见了呢? 四街刑警分析认为,凶手有可能是个恋尸癖患者,然而特案组反驳了这一推断,梁教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还会有命案再次发生。” 出于保护措施,警方以涉嫌吸毒为理由,将癫鸡、滚水、烟女子三个少年治安拘留。经过多次审讯,他们没有提供有用的线索。 仅仅过了一天,下街派出所接到报案,一个烟草局的会计去银行取钱,再也没有回来上班,也没有回家,下落不明。警方调取银行的监控录像发现,下午4点,会计在银行取出了十五万元离开了银行,当晚,另一个人在自动取款机上分两次取走了会计银行卡上的四万元。 自动取款机监控录像显示:那个人穿着一件雨衣,故意低着头,用帽檐遮挡着脸。当时是午夜时分,只能模糊分辨出此人体形偏瘦,个子不高。 特案组和四街警方一致认为,这个会计很可能已被杀害,穿雨衣取钱的人就是凶手,这个案子和水塔腐尸以及华丽被杀,应是同一人所为。 一连三起命案发生,四街局长再也坐不住了,如果不能破案的话,他肯定要负一定的责任。四街局长部署警力加大摸排力度,重点寻找目击者,包斩说道:“不用找目击者了。” 四街局长:“为什么?” 包斩:“这个穿雨衣的人,咱们摸排时,肯定有警员见过他。” 四街局长:“废话,监控录像里见过。” 包斩:“我的意思是,这个凶手,我们也认识……” 罪全书1_第二卷 雨夜幽灵_第九章 埋尸之处 ◎第九章埋尸之处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期待着包斩继续往下说,然而包斩却停顿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证据,只是推理和猜测,四街局长拍着大腿喊道:“别卖关子了,凶手是谁?” 包斩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时间轴,按照时间顺序,把三起凶杀案件中的线索都对应上去,一些词汇被他分门别类地写了上去,例如手机号码、下雨、尸体失踪、雨衣、熟悉地形、凶杀现场等。大家发现主要共同点有两处,一、没有发现尸体;二、凶手穿着雨衣。 包斩提示道:“还有第三个共同点,我们都忽略了。” 四街局长说:“什么?” 包斩说道:“三起命案发生时都下着雨,但是三位死者都没有穿雨衣,也没带伞!水塔腐尸案和会计被害案,没有找到凶杀现场的原因是因为——凶杀现场是在不断移动的。” 凶手穿着雨衣是为了掩饰身份,但这也恰好暴露了他的身份,三起命案都发生在雨天,三个死者都没有带雨具,而转移尸体需要车辆运输,那么凶手的身份是什么呢? 梁教授说:“司机。” 包斩说:“是的,死者金葵离开桑拿城时正下着大雨,烟草局会计去银行取钱时也下着大雨,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做呢?” 四街局长挠挠头,回答不上来。 苏眉说:“下雨的话,我会打车。” 包斩说:“没错,凶手很可能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三名受害者都没有带雨具,上了他的车,就走上了不归路,我想提示大家的是——三锤的父亲正好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四街局长:“把这家伙抓起来,审一下,给他吃点苦头,是不是他干的,肯定就招了。” 梁教授:“如果他不是凶手,是无辜的呢?” 四街局长:“哪能管那么多,警察办案,谁能保证百分百抓对人。” 梁教授:“没有证据,不能抓人。” 苏眉通过技术手段调取了三锤的父亲户籍档案里的照片,还获得了驾驶证照片,与监控录像进行比对,结果大失所望。驾驶证照片显示三锤的父亲是一个中年胖子,而监控录像中穿雨衣的那个人身材偏瘦,很明显是两个人。 四街局长坚持要把三锤的父亲抓来审问,但梁教授认为没有证据直接表明他就是杀人凶手。场面有点僵持不下,最终四街局长作出妥协,同意让特案组先去三锤家调查一下,发现证据后再行抓捕。 特案组四人驱车出发,按照户籍地址,找到了三锤家,他们将车停在远处,打算以租车为借口去三锤家。三锤家是在一个破旧的居民小区里,一楼,有个小院,门虚掩着,院里有一株葡萄树,绿叶中垂着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滴着雨水。 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车门锁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异常。 四人径直走进小院,画龙喊道:“有人吗?我们想租车。” 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包斩观察着小院,葡萄树下,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有挖掘过的痕迹,松动的土和周围的土颜色不一样。 包斩把食指竖在嘴边,说:“嘘,示意大家别动。” 他从墙角找到一把铁锹,在葡萄树下掘了两下——土里赫然露出一个人的袖子,看来这里埋着尸体。 四个人的心都怦怦直跳,他们用眼神交流着要不要立即实施抓捕还是通知四街警方。 正在这时,屋门打开了,一个体形偏瘦的人冲到院里,画龙意识到那人想跑就迎了上去。那人举起手里的东西——一把射钉枪,二话不说,对着画龙的头部就扣动了扳机。画龙看到那人目露杀机,也来不及拔枪,甚至没有时间躲闪,危急之中,他用手堵住了射钉枪口。一枚钉子射了进去,穿透手掌,手背上露着钉子的尖,鲜血立刻流了出来,画龙疼得蹲下身子。那人看到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抢步上前,对着梁教授的胸口又开了一枪,然后他用力撞开包斩,仓皇夺门而逃。 这突然的变故把包斩和苏眉都吓呆了,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画龙和梁教授两人中枪,画龙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梁教授的伤势在胸口,正对着心脏,钉子射入,必死无疑。 包斩惊慌失措地喊道:“小眉,赶快叫救护车,通知四街分局来现场,我去追那家伙。” 包斩冲出院门,那人已经发动起出租车,以奇快的速度驶出了小区。包斩不会开车,画龙手掌受伤也无法驾驶,包斩追到小区门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行越远。 他垂头丧气,心里非常担心梁教授的安危,这时,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下了。 司机:“去哪里?” 包斩立即上车,说道:“快,快点,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一边发动车辆一边问道:“讨债?还是老婆跑了?” 包斩:“开快点!” 出租司机:“前面红灯。” 包斩:“冲过去。” 出租司机:“凭啥听你的?” 包斩:“我是警察。” 出租司机:“还真没看出来,抓坏人?说真的,我好久没这么干了——闯红灯!” 包斩:“你的驾驶技术怎么样?” 出租司机:“我年轻时飙车,能让车轮起火,舒马赫来了也不敢和我叫板,这里是我们出租车司机的地盘,你注意到没,我是怎么把你抢到手的吧,你站在路边,一个同行打算斜插过来,而我呢,从天而降,你打开我的车门的时候,我正在向同行翻白眼,残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我们高超的抢客技术……” 包斩:“那好,逆行车道,抄近路,绕到前面截住他。” 出租司机:“出了事你负责吧,我是说,不是出车祸,而是被扣分,严重了就得吊销驾照。” 包斩:“我不负责,你肯定会被扣分,不过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和收音机里。” 出租司机:“哎哟喂,玩真的了,好,系好安全带,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包斩:“能追上吗?” 出租司机:“放心吧,前面即使是F1赛车冠军,也能追上,我开出租车多少年了。话说回来,前面那人是干吗的?” 包斩:“那人也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认出了前面那辆车的车牌,他说这是简师傅开的车,几乎所有出租车司机都认识简师傅,因为他的车牌号码上有三个“4”。 简师傅就是三锤的父亲。 那天,城外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两辆车一路追逐,险象环生,轧死了一只鹅,溅起的水花高过了绿化树,后面的出租车试图超过前面的出租车,但差点被甩进路边的壕沟,在收费站参与堵截的情况下,前面的出租车闯过路障,一辆大货车紧急刹车,横在路上。眼看着出租车就要逃离,但是那辆车以最快的时速撞断了桥上的护栏,在空中长鸣着喇叭,飞越了一段距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桥下的河滩上。 我们不得不说,在空中的时候,那辆车的姿势非常优美,一道生命的弧线和轨迹。 警方在扭曲变形的车辆中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现场情况来看,此人应是自杀!因为当时他完全可以驾车逃离。 包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简师傅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又要自杀?” 包斩的心里闪过一个恐怖的画面:一个少年,在午夜时分,偶然看到一个穿雨衣的人背着尸体,这个人竟是他的父亲。 然而,包斩没有心思多想,他担心着梁教授的生死安危! 罪全书1_第二卷 雨夜幽灵_第十章 栀子花开 ◎第十章栀子花开 这个杀人犯住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栽种着栀子花,白色的花瓣使得附近的空气变得芬芳。那时候,他有一间房子,他和他的心在那里休息了很多年,整个少年时期一晃而过。然后,父母去世,他娶妻生子,结婚离婚,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 院里的葡萄树是和妻子一起种下的,离婚之后,他常常看着葡萄树发呆,他从树荫里坐着,从树荫里站起,等待着儿子三锤放学。在院墙角下,冬天的白菜挨在一起,夏天的西瓜挨在一起,时光如流水,一年又一年。无论是大雪纷飞,还是大雨滂沱,他没有过再婚的念头。 他这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车上度过的,他开过各种各样的车:机动三轮车、拖拉机、长途客车、洒水车、带挂斗的大卡车、挖掘机、桑塔纳轿车、出租车…… 他只有过一个职业:司机。 出租车同行们称呼他为简师傅。简师傅不爱聊天,喜欢开玩笑,例如在背后拍拍别人的右肩然后站在左边。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买彩票,但是从来没中过大奖。 司机的生活非常枯燥乏味,所以很多司机都爱贫嘴。出租车司机都是文化人,他们见多识广,扎堆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时常蹦出闪耀着真理光辉的惊人之语,例如下面这段话: 司机甲:“宇宙?切,睾丸爆炸。” 司机乙:“没错。” 司机甲:“睾丸爆炸,就是宇宙大爆炸。如果摄影机能直播宇宙诞生的整个过程,将电视的画面放大无数倍,再乘以无数倍,先找到太阳系,再找到地球,最终就会看到自己傻兮兮的脸。” 出租车司机也爱谈论时事,和一般小市民不同,他们往往能看透事物的本质,例如一个司机和一个乘客这样谈论台湾关系。 乘客:“要打仗了。” 司机:“他们要炸台湾,就让他们炸吧,他们要干掉日本人,就让他们干吧。君不见,帝王将相化尘埃,鹅鹅鹅,鸡毛浮绿水,一江骨灰向东流。无论你和我生活在清朝,还是明朝、元朝、宋朝,包括牛逼烘烘的唐朝,咱都是没有名字的人,什么都改变不了,阻止不了。” 简师傅喜欢在雨中开车。有时,他会将车停在大雨中,一条林荫路边,他待在车里抽一支烟,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让烟飘出去,让雨中湿润的空气进来。混合着雨声哗哗,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的音乐显得更加动听,雨刷将这个城市的轮廓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在矿泉水瓶子里撒尿,然后扔出车外。其实,很多出租车司机都这么干。 他把装着大便的塑料袋扔出车窗,青春的稀屎在风中飘荡。 他喜欢恶作剧,这说明他还不老。 雨总是和浪漫有关,简师傅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过有时会有一些很有诗意的想法。例如,他将车停在路边,穿着雨衣去买包香烟,他站在十字路口,会这样想: 如果雨下的大一些,如果大雨一直在下,他所生活的地方会成为一个湖,湖面,也就是他膝盖的位置,会开满荷花。他站在水中,看着船绕膝而过。 简师傅有时也很幽默,例如外地游客拒绝搭乘出租车而选择等待公交车时,简师傅会对他们说:“鸡都炖了,还舍不得放盐?” 出租车司机更像一个旅人,看车水马龙和似水流年,将别人送回家,然后自己回家,每天重复,这就是他的一生。枯坐不动,但穿梭于城市的喧嚣之中。不管是穿着背心打完麻将的猥琐男子,还是洒了香水吃完麻辣烫的妖娆女子,无论是什么人,什么时间,有人招手,他就过去,他带着他的车。他能感觉到车就是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每一个乘客,遇见善谈的人,会聊几句;遇到沉默的人,也就无话可说。 有一次,在人民医院的路口,简师傅拉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一个穿着医院病号服的女人,面目苍白,容颜憔悴,怪异的是——这个女人没有头发,是个秃头女人。 他:“去哪儿?” 女人:“哪里人少?随便转几圈吧,我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山吗?” 他:“没有。” 女人:“湖,有吗?” 他:“有一条河。” 女人:“就去河边吧,唉,我怕水。”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路沉默,车在河边停下,女人欲下车,简师傅提醒她还未付车钱,女人扔下一份病历,说:“连死人的钱你也要?” 简师傅看了看病历,也没继续讨要车费,这女人是一个白血病患者,头发应该是化疗而掉光了。 简师傅看了那光头女人一眼,她下车,面带微笑,泪流满面,走向河边。 简师傅以为这女人只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几天后从河里打捞出一具穿着病号服的女尸,他才意识到——这女人自杀了! 这件事给他带来很大的震撼,从那天起,他想着一个问题,以至于开车的时候常常走神。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的: 如果自己患上了绝症,付不起高额医药费,会怎么办? 静静等待死神的来临? 也许自杀是一种解脱,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让自己的痛苦和家人的悲伤随着纵身一跃而结束。 这件事过去了好久,简师傅还自言自语:“那个女人肯定有孩子……她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悄悄地死。” 简师傅想起和妻子离婚的那天,儿子三锤把鞋藏到了被窝里,他和妻子两个人找了半天,直到办理完离婚手续,他一个人从民政局回来后才发现藏在被窝里的鞋子。 那时,他的儿子三锤只有六岁,儿子站在门口,站在葡萄树下,没有哭,也不笑,只是很平静地问:“妈妈呢,还回来吗?” 他没有说话,感到一阵心酸,泪水涌了出来。 父子俩相依为命,他发誓要让孩子生活得好一些。三锤长大,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怪异的发型,他也只是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可是,他看得出儿子并不快乐。 一个少年眼神中流露的叛逆和颓废并不是伪装的。 有个细节不得不说,三锤和朋友们在水塔上发现尸体的那天,他坐公交车回家,上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车里人很多,没有空座,三锤——这个有着文身戴着耳环留着爆炸式发型的非主流少年,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说:“老婆婆,你坐我这里。” 周围的人会心一笑,觉得这个少年很可爱。 从最初的栽树之心,到最后的杀人之心,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呢? 2006年冬天,简师傅患了痔疮。最初只有花生米大小,他试图吃药康复,他吃槐角丸,消痔灵,温水坐浴,涂抹药膏,每天傍晚,别人下班的时候,他开始上班。他吃完药,把碗放在院里结冰的桌面上,哈着寒气,开车上班。 他坐着的椅子总是离地半尺,与汽车尾气保持平衡。 很多司机都患有痔疮,所以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每一次踩刹车或者离合器,都会感到阵阵疼痛。 过年的时候,痔疮开始恶化,当初的花生米长成了面目狰狞的肿瘤,就好像屁股下面坐着一个番茄。动完手术,正逢春节,他强忍着疼痛包了饺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着儿子,那天是大年夜,儿子通宵在网吧上网,第二天早晨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他没有生气,他很高兴,觉得儿子长大了。 三锤和华丽开始同居,简师傅很含蓄地告诫过儿子,怀孕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三锤说:“放心吧,不会的。” 华丽也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们只是玩玩,没想结婚生孩子呢。” 2007年夏天,他的痔疮又犯了,这次非常严重,肚子剧痛,便血和吐血,拉出的大便不是圆形而是月牙形,这说明肠道里有肿瘤,他以为是内痔,结果到医院一检查:直肠癌晚期,已经转移扩散到肝和肺! 医生安慰说:“直肠癌并不可怕,动个手术,身上插个管子,做一个人工肛门就是了。” 简师傅说:“我这已经扩散到肝和肺了,能维持多久?” 医生说:“看化疗效果,三五年应该没问题,如果不治疗,也就三个月。” 简师傅说:“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手术倒不是很贵,就是得进行十几次化疗,后期还要……” 简师傅说:“全部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医生说了一个数字。 简师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得过中耳炎,耳朵常常流脓,医生又大声说了一遍。当他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窗外阴云密布,一个滚雷钻进了他耳朵里的脓,他打了个战,医生劝他赶紧动手术,但他转身走出医院,走进了雨中。 百万富翁距离倾家荡产也许只隔着一个医院,更何况一个平民百姓? 一个小市民,得了绝症,又能怎样呢? 一只忙忙碌碌的蚂蚁,面对命运,又能怎样呢? 这么多年来,蝇营狗苟,苦心经营,简师傅并没有多少积蓄,家里的房子属于父亲的单位,只有居住权,没有出售权。 得了绝症,只能等死! 那段时间,他迅速地消瘦下来,由一个中年胖子变成了瘦子,生病前后的他,判若两人。 简师傅的邻居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刚过完六十岁生日。 老人换过一个心脏,老人把移植手术成功的那天当成自己的生日。给予他新生命的那颗心脏,老人始终闭口不谈,后来听一个知情者说,老人的心脏来自一个杀人犯。一些医学专家认为,大脑不是唯一有记忆功能的器官,心脏也能存储记忆。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美国一个八岁的女孩移植了一个被人谋杀的十岁男孩的心脏后,小女孩总做噩梦有人要杀她。 简师傅问过老人一些问题:“什么是人工肛门?” 老人回答:“屎袋,身上挂个屎袋。” 简师傅:“你换的这颗心,用着还行吧?” 老人:“说实话,我想杀人!” 也许是这句话让他灵机一动,一只黑色的蝙蝠从脑海中飞起。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他决定杀人,给儿子留下一笔钱。他把出租车停在桑拿城门前,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是有钱人。金葵带着一个鼓囊囊的包,他用射钉枪杀死金葵后却发现包里没有多少钱。对于第一次作案,他完全没有经验,抛尸也很仓促,所以他再次从水塔上转移尸体。 每个出租车司机,尤其是夜班司机的车里都会放着匕首、消防斧、砍刀之类的防身武器,很多司机都知道简师傅的防身武器是一把射钉枪。一旦警方发现尸体,追查凶器,很可能就会查找到简师傅。出于一种反侦查的想法,他作案后将尸体转移,埋在了自家院里。 他走在雨中,背着一具腐尸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的是自己的儿子,他想起儿子小时候羊癫疯发作,他抱着儿子去医院,回来的时候,小家伙睡着了,路灯昏黄,拖长了影子。 在那个雨夜里,他把尸体背下水塔,还不忘和死人说话:“老兄,我也是没办法,你都去那边享福了,我还在这边遭罪。” 他把尸体放在出租车的后备厢,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公园灌木丛中的一个少年,一双眼睛看着他,那正是他的儿子三锤。他在院里埋好尸体的时候,儿子进来了,嘴唇哆嗦着说道:“爸,我都看到了……” 简师傅问儿子:“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儿子说:“我不知道。” 简师傅:“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儿子说:“我,不知道……” 简师傅:“以后你会想起爸爸吗?不要想着爸爸的坏,要想着爸爸的好。” 儿子说:“我……” 简师傅:“所有的罪都让爸爸一个人扛,为了你,爸爸愿意下地狱,只要你好好的。” 儿子说:“爸爸……” 简师傅:“唉,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你要做一个好人。” 儿子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一个父亲深沉的爱总是难以表达,他是一个杀人犯,也是一位父亲。 尽管父子间平时很少说话,很少交流,但父爱如山,父爱无声。在埋下尸体的那天夜里,父子俩一直很沉默,他们坐在家里,都不说话,父亲抽着劣质的香烟,低着头,儿子的心里有一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那句话就是: “爸爸,我害怕。爸爸,我爱你。” 天亮的时候,父亲想好了对策。他知道水塔上的尸体已经被三锤的朋友发现,警方迟早会知道此事,所以他选择了报警。当时,华丽正好从网吧回到三锤家打算睡觉,简师傅伪装成自己刚下班回来的样子,和华丽一起将装病的三锤送进医院,然后报警。 在很多案件中,报案人即是凶手。2004年,重庆发生多起火灾,纵火犯崔幼平报警后还在现场救火;2006年,锦州环城路某仓库后山小路上,发现一个被砍断双腿的人,这个人叫曾劲青,自残后报警试图诈骗保险金。 简师傅要儿子在医院装疯卖傻,然后他用死者的手机发送鬼魂索命的短信,这样做只是想误导警方,分散警察的注意力,忽略掉一些真正的线索,来为他赢得继续谋财害命的时间。 三锤的病其实并不是装的,一个孩子如何能够接受公园里背着一具尸体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并且,三锤知道自己家院里的葡萄树下埋着一具尸体,知道还会有第二具尸体埋在那里。 简师傅对儿子这样说:“既然做了,我就做到底吧,大案一样,小案也一样,都是个死。” 他在等待杀人劫财的那几天里,常常想,再过几年,儿子会不会继承他抽烟酗酒的恶习,然后再戒掉?结婚以后,会不会再次离婚,把一个好端端的家,摔成支离破碎的回忆?他想起了儿子的女朋友华丽,那个年纪轻轻但水性杨花的女孩,每天早晨,喊一声叔,然后和儿子携手走进房间睡觉,有时,儿子不在的时候,她会给别的男孩打电话,很亲密的样子,这让简师傅感到极其厌恶,所以他杀掉了华丽。 他想给儿子一种崭新的生活,一种与过去完全不同、毫无联系的生活。 简师傅在自己的出租车里用射钉枪杀死烟草局的会计,那会计临死前苦苦哀求,说出了银行卡的密码,但他并没有饶恕那无辜的人。密码是正确的,会计并没有欺骗他,这使他内心不安,他决定收手。 那天,他把儿子接出医院,买了火车票,他把所有的钱装到包里,都给了儿子。 儿子:“我去哪儿?” 父亲:“哪儿都行,你已经长大了。” 儿子:“你和我一起走吗?” 父亲:“不用管我,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儿子:“爸,我……” 父亲:“记住,永远也不要回来。” 儿子:“如果有来世,爸爸,我还希望能再做您的儿子!” 父亲心神不宁,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呆呆地想了半天说:忘记锁门了,家里的钥匙没拿。 简师傅要儿子找个理发店,先把头发理一下,他回家拿钥匙,然后再送儿子去车站。回家的时候,特案组正好去他家调查,他看到院里站着四个人,其中一个人用铲子在葡萄树下挖着什么。他意识到这四人是警察,所以他想都没想,拿起射钉枪就冲了出去…… 画龙的手掌被打伤,但未伤着筋骨,没有生命危险。 射钉枪的钉子正中梁教授的胸口,当时,苏眉吓得脸色煞白,这一枪足以毙命,然而梁教授并没有死,毫发未伤——他的上衣口袋里放着一本《圣经》,这本《圣经》救了他一命。 简师傅开车逃窜,像迷失的狗一样不知何去何从,包斩搭乘出租车紧追不舍,同时通知警方阻截。最终,简师傅的车在空中飞出一道弧线,长鸣着喇叭,从桥上撞向河滩,临死前,他闻到了栀子花的香味,他想起那个自杀女人的脸,那张带着笑容但泪流满面的脸。 此案告破,事后,警方没有找到三锤。 那个非主流少年换了新的发型,甚至换上了爸爸给他买的新衣服,他带着一包钱,坐在出租车里,打算回家看看久等不来的父亲,然而却看到了家门口忙忙碌碌的警察,他意识到回家拿钥匙的爸爸出事了。 这个孩子依依不舍,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家,然后毅然地对司机说:“走吧,去火车站。”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路边的栀子花,洁白而芬芳,默默绽放。 也许,三锤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感受到父亲深沉的爱。 还有一件事必须交代清楚,特案组离开的时候,四街局长设宴送行,宴后,四街局长悄悄给了特案组一封信,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一封感谢信,隔着信封可以摸出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四街局长说桑拿城并不是他所开设,希望特案组回去后不要提及此事。 特案组拒绝了这封感谢信,回去的飞机上,特案组四人对话如下: 苏眉:“赤裸裸行贿!” 梁教授:“一个城市的色情场所大都有当地公安部门的庇护。” 画龙说:“福尔摩斯们,都猜猜,那卡上有多少钱?” 包斩:“我想,肯定比简师傅杀死三条人命抢到的钱还要多……” 罪全书1_第三卷 地窖囚奴_第十一章 地下歌声 ◎第十一章地下歌声 警方闻讯后赶来,随即封锁了现场。 据说,一个警察下到洞里,再也没有从洞口上来。各种小道消息开始流传,几天后,警方作出了澄清,体育馆在修建游泳池的时候,因为地陷缘故,不小心挖通了地铁隧道的竖井! 地铁隧道中有着很多世人不知的秘密! 地铁隧道有竖井、降水井、压力井、风井,井口大多被掩埋起来,或者设在隐蔽处。地铁接触轨上有千伏高压电,人员闯进隧道会有生命危险,并且有可能造成交通瘫痪。 尽管如此,还是常常有人跳下地铁站台,消失在隧道深处。国家不得不出台相关法规约束这种行为。 那个从竖井洞口下去调查的警察,确实没有从洞口上来,他在黑暗中沿着隧道摸索着前进,当他出现在站台的时候,乘客都大吃了一惊,他气喘吁吁地向地铁工作人员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在这里出现,然后,他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地铁隧道里……有人在唱歌!” 地铁调度室的监控系统未发现有人跳下站台,列车司机也声称没看到隧道里有人的踪迹,但那个警察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说确确实实听到地铁隧道里有人在大声唱歌。 此事非同小可,地铁控制室采取了临时停运的措施,多名稽查人员牵着搜救犬进入隧道,那名警察拿着探照灯在前面带路。然而,隧道里空空如也,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只有铁轨反射着光。搜索了十分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大家正想放弃的时候,隧道前方拐弯处突然传来一阵歌声,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很高亢的女中音,并且唱的是一首日本歌! 怪异的歌声在隧道中回荡,听起来非常恐怖。 一名胆小的稽查人员说道:“这是人还是鬼?” 那名警察回答:“肯定是人。” 稽查人员反问道:“要是前面有人,为什么咱们的搜救犬不叫呢?” 搜救犬确实很安静,大家慢慢地向前走,拐过弯,探照灯光打过去,怪异的歌声突然停止了,隧道里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家面面相觑,感到汗毛直立。 地铁在挖掘过程中常常会掘到坟墓和尸骨,很多站台也发生过跳轨自杀事件,一些工作人员更愿意相信灵异现象的存在,这使得他们止步不前,开始打退堂鼓,只有那名警察向前搜寻,很快,他停下脚步,弯下腰观察着什么。 其余的人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部手机! 这也正好解释了歌声的来源,肯定是手机的铃声。 大家松了一口气,一名稽查人员想要把手机捡起来,那名警察阻止说别动。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地上的手机,用一种特有的警觉性语气问道: “手机的主人,现在哪里呢?” 众所周知,地铁车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这也排除了乘客将手机丢弃在隧道里的可能性。并且这部手机看上去非常奢华昂贵。在地铁安全主管办公室,安检员对比网上的图片,确认这是一款日产东芝ierexclusive手机,全球限量一千台,面板上镶嵌了十四颗钻石,该手机在《福布斯》评出的全球十大豪华手机中排列第四,售价为399000日元。由此可见,手机的主人肯定非常有钱。 正在安检员介绍这款手机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怪异的日语歌声再次响起。 安全主管和那名警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即决定接通电话,办公室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猜测着对方应该会说什么,谁知道手机那头一片沉默,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对方挂掉了电话。 大家议论纷纷,商量着要不要将电话回拨过去。过了一会儿,主管办公室突然闯进来一群人,地铁运营总监,调度长,公安局地铁分局局长,地铁各派出所治安站的负责人几乎都到齐了。 地铁公安分局局长召开紧急会议,透露了案情,二十四小时之前,一个富家小姐在地铁站神秘失踪,警方联合电信部门通过信号定位一直在找她的手机,富家小姐名叫安琪,她的父亲安逸轩是环球证券集团总裁,亿万富翁,在港台及大陆数百家企业均有证券投资,还是日籍华人。 安全主管点点头说:“这老头的钱多得可以买下咱们整个地铁运营公司。” 分局局长说道:“可是,安老爷子唯一的女儿却在地铁里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安全主管正想说几句俏皮话,只见分局局长站起来,他环顾四周,脸色凝重地说道:“我们的压力非常大,刚才,日方领事已就此事进行了交涉。市公安局四个局长,联合起来担任专案总指挥,你们看着办吧,谁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别说我不给面子,就连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全市投入大量警力,在地铁内进行拉网式摸排,重点查找失踪当天的可疑对象,讯问笔录也做得非常细致,地铁的监控设备未提供有用的线索,案情毫无进展,只在外围得到了一条没有价值的消息,最后一个见到富家小姐的是私人司机。当时,司机送富家小姐去机场,因路口发生一起车祸遭遇堵车,富家小姐不得不改乘地铁,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富家小姐:“你是说,让我和那些穷鬼一起挤地铁?” 私人司机说:“小姐,现在堵车,我们即使是开着坦克,也到不了机场,您只能坐地铁了。” 富家小姐:“浑蛋,航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地铁能来得及吗?” 私人司机:“小姐,就在这里下车,坐最后一班地铁,可以直达机场,委屈小姐了。” 富家小姐骂了一声Fuck,下了车,戴上墨镜,她穿着一件白色雪纺薄绸丝缎细肩带露背的花苞裙,挎着一款圣罗兰的Muse手袋,虽然表情有点愠怒,但不失优雅和高贵,风情款款地走向了地铁入口处,然而,她再也没有从地铁内走出来。 三天后,警方依然一无所获,地铁分局局长被停职,在市公安局会议室,四位局长召开了案情紧急分析会议,副部长白景玉亲自前往听取汇报,与此到会的还有市委市政府各级领导。副部长白景玉在会议上发言,案情重大,此案不破,不仅会影响两国外交关系,安老爷子一旦从大陆撤出证券投资,不知会有多少企业和股民面临破产。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穿日本和服的女人搀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这老头就是环球证券集团总裁安老爷子! 白景玉走过去,握住安老爷子的手说道:“对不起,实在是抱歉,我们也很重视……” 安老爷子说的第一句话是:“多少钱?” 白景玉不解其意。 安老爷子又说道:“他们要多少钱?” 白景玉这才明白,安老爷子以为自己的女儿被绑架了。 市局刑侦处处长站起来对安老爷子说道:“勒索钱财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到目前为止,并未接到任何绑匪的消息,此案的性质初步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报复谋杀,如果是这样的话,令爱生存的希望就很渺茫了;还有一种可能,令爱还活着,不过,遭到了…… 刑侦处长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安老爷子一脸的焦急,刑侦处处长吞吞吐吐说了四个字,安老爷子差点昏了过去。 这四个字是:“拘禁强奸!” 罪全书1_第三卷 地窖囚奴_第十二章 地铁色狼 ◎第十二章地铁色狼 特案组本来准备接手一起游轮爆炸案,白景玉令特案组放弃其他案子,全力侦破这起性质严重的失踪案。特案组成员被紧急召回,立即参加案情分析会。 梁教授听完案情后,一言不发,径直摇动轮椅到安老爷子面前,伸出一根手指。 会议室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安老爷子说:“您是?” 白景玉在旁边介绍了梁教授的显赫资历,以及特案组侦破过的几个特大案件。 安老爷子点点头,随即开出一张支票说:“这一百万,给你们做办案经费,算是我的赞助!” 梁教授说道:“我伸出一根手指,不是向你要一百万。” 安老爷子疑惑地问道:“那是,一千万?” 梁教授摇摇头说道:“一个星期,我在车上已经了解了案情,一个星期之内侦破此案。” 会议室内又开始窃窃私语,一些人觉得此人口气真大,目前警方一筹莫展,毫无线索,一个星期破案简直比登天还难。白景玉向安老爷子表示不缺办案经费,不能违反纪律收钱,几番推让,安老爷子将这一百万捐赠给了中国公安英烈慈善基金会。 案情紧急,在地铁里神秘失踪的富家小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梁教授又夸下海口承诺一个星期破案,然而目前毫无线索。特案组成员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他们把会议室当做办公室,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尽快破案! 副局长一直在门口守候,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歪着头昏昏欲睡。 下午的时候,画龙把副局长叫醒了:“喂,你去把你们局里漂亮的女警察都找来。” 副局长睡眼惺忪地说:“啊,什么?女警察,漂亮。” 画龙说:“老兄,特案组要召开案情发布会,只许女警察参加,要漂亮一些的。” 副局长不解其意,但还是把局里一些漂亮的女警察都找来了,女警察靠墙站了几排,议论纷纷,不明白特案组为什么要召集她们。她们看到,原本窗明几净的会议室,现在变得一片狼藉,墙壁上用图钉钉满了字条,窗玻璃上用碳素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地上杂乱地散落着一堆打印文件,三台电脑开着,其中一台电脑正快速地扫描着什么资料,很显然,特案组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在不停地工作。 梁教授说:“现在发布案情,罪犯应在本市范围……” 一名女警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从本市范围查找?” 梁教授说:“难道要从外市查起?” 副局长示意大家别打岔,梁教授开始继续说:“此案非常简单,唯一的难点在于没有线索。没有线索,那么我们就制造线索。此案的性质有四种可能:1.富家小姐自行失踪;2.被报复杀害毁尸灭迹;3.被绑架勒索钱财;4.被人劫持囚禁。自行失踪的可能性最小,被人劫持的可能性最大,侦破方向只能选择可能性最大的那种,正如我们只能从本市查找,不可能从外市查找。被人劫持囚禁?被什么人?很简单——地铁色狼。” 包斩补充一句:“按照刑事四重递进推理,罪犯的身份最有可能的是地铁里的色狼,见色起意,在地铁的某个监控盲区,将这个漂亮的富家小姐安琪用某种方式一下弄晕,然后装进一个大的拉杆箱或者一个编织袋,将其劫走。” 苏眉说:“姐妹们,我们去抓色狼,都穿上漂亮的衣服,打扮得性感一些,抓到以后,重点排查安琪小姐失踪当天,有哪只色狼在地铁中见过她,都带上安琪小姐的照片,换下警服。”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警大声说:“好!” 画龙说:“大嫂,您就别参与啦,还是让年轻人来吧。” 中年女警说:“我是党员,与坏人作斗争,从来不怕……你是说我不漂亮吗?” 大家哄笑起来…… 地铁上的色狼非常多,谁能了解那些乘客在想些什么? 画龙和包斩坐在地铁车厢的椅子上,不远处,苏眉站在门口抓着吊环冒充乘客。她依然是一身白领制服打扮,看上去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空姐,足以吸引色狼。 梁教授腿脚不便,并未参与此次行动,而是待在办公室看监控录像。 那些漂亮的女警换上时尚性感的衣服,她们分散开来,站在地铁的各车厢中,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身边的人,猜测谁会是色狼。这种工作任务对于她们来说非常新鲜和刺激,也许是出于女性警察特有的敏感和警觉性,那个中年女警抓错了人,差点破坏了整个行动。苏眉用无线耳机悄悄地告诫所有女警忘记自己的警察身份,确认对方是色狼之后,也不要在车厢抓捕,避免打草惊蛇引起围观。 包斩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一个衣冠不整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包斩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那人目光闪躲,一会儿,他在包斩身边停下,弯下腰似笑非笑地说:“前几天,公园的人工湖里打捞出一具无头女尸,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包斩一听,心跳骤然加速,画龙也听到了,用眼神示意包斩先别轻举妄动。 那中年男人见包斩一脸狐疑的样子,又说道:“上个月,一伙人持刀杀害了一个出租司机,这事知道吗?” 包斩回答:“不知道。” 中年男人继续说:“最近黑社会猖獗,都有枪,专门在车站、地铁抢劫外地旅客……”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同时,他的手向背包里伸去……” 画龙已经站了起来,包斩也在犹豫着是立刻制止他还是按兵不动,还没等包斩作出决定,那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大背包里拿出一沓报纸,笑着说:“买一份今天的《法制晚报》吧,上面都有。” 虚惊一场,画龙走过来,抓住那人的领子说道:“滚蛋。” 卖报纸的中年男人看了画龙一眼,悻悻地去了别的车厢。 车到了一站,拥进来很多乘客,大家都往里冲,苏眉被人流挤到了角落里,身后站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车门关上后没多久,苏眉感觉自己的背部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她警觉起来。过了一会儿,对方先是试探性地碰了几下苏眉,蜻蜓点水似的,看她没反应,竟然把手心贴在她的裙子上。制服裙包裹着浑圆的屁股,那个美妙的轮廓被大腿上的黑丝袜衬托得更加性感,苏眉明显听到身后年轻人的喘息开始变得沉重,她心里一阵恶心,又一阵惊慌,心想这是遇到了真正的色狼。 苏眉回头看了一眼,那年轻人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模样。 苏眉抱着胸,心里想着,车一到站,就把这大胆的家伙抓起来。车厢里没有移动的空间,身后的年轻人又紧紧地贴了上来,苏眉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已经有了生理反应,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怦怦直跳。她瞥了一眼画龙,画龙正坏笑着注视她,用手机悄悄地拍照取证。 那大胆的色狼竟然把一只手放在了苏眉的腰上,地铁的每一次小小停顿,他都会借此机会轻轻地冲锋一下。 苏眉咬着嘴唇,强忍愤怒,只希望快点结束…… 终于,车到了一站,画龙和包斩一左一右将那年轻人夹住,随着人流下了车,苏眉跟在后面,瞪着那个年轻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次行动,共抓获了六个地铁色狼,由包斩和副局长负责审问。 画龙和苏眉开玩笑,问她要不要去做个笔录,苏眉翻着白眼不理他。 审讯结束,毫无收获,这六个在地铁上性骚扰女性的家伙,除了忏悔自己的行为之外,都声称自己没有见过安琪小姐,他们对安琪小姐的照片没有任何印象。包斩、画龙、苏眉三人有点丧气,他们回到办公室准备向梁书夜教授汇报。 梁教授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中的监控录像,以至于三个人走进来他都没有发觉。 苏眉说道:“哎呀,这录像我已经仔细地看了一遍,地铁分局也筛了一遍,没戏。” 安琪小姐失踪时,从她进入地铁到最后一班地铁驶过,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在地铁各出站口都未发现她的身影,监控录像中也没发现背着包或者拉着旅行箱的可疑人物。 梁教授将电脑转向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回头说道:“午夜恐怖片看过吗?” 他们看到地铁监控器拍下的令人恐怖的一幕,最后一班地铁早已驶过,画面上的时间显示为午夜零点十分,地铁已经空无一人,灯光熄灭了几盏,光线很暗,可以很模糊地看到地铁站台下面,有一个女人弯着腰,垂着手,低着头,长发披散着耷拉下来,她缓缓地从站台下面走过。 罪全书1_第三卷 地窖囚奴_第十三章 巨人之观 ◎第十三章巨人之观 地铁中发生过很多离奇古怪的凶案。 1974年,美国纽约,一伙蒙面歹徒劫持地铁乘客做人质,每过一小时就杀害一名,威胁政府拿出巨额赎金,面对着重重包围的警察,蒙面歹徒得到赎金后竟然从地底下神秘消失了。后来被一个地铁巡道工人发现了事先挖掘好的秘密通道。 1982年,伦敦地铁发生惨案,列车因为停电而中途停下,六名乘客被割喉杀害,一个醉酒睡着的乘客逃过劫难,他用相机拍下了凶杀现场,照片发表在《泰晤士报》上后轰动世界,这也是罪案史上著名的“地铁人魔割喉案”,此案一直没有侦破。 监控画面上的那个女人正是安琪小姐! 监控录像中,她的姿势非常怪异,弯腰低着头,耷拉着手。在她的身体下面,还有一个人,那人正背着她从站台下面走过。 因为光线昏暗,画面看上去很模糊,背着安琪小姐的那个人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并且被安琪小姐的头发遮挡住了,难以分辨发型和体貌特征,苏眉将画面放大一百倍,用电脑作清晰技术处理,结果显示那人戴着一个头盔! 梁教授打电话给分局局长,要他重点审讯抓到的那几个地铁色狼中是否有建筑工人,消防员,问问有谁常常戴着安全头盔出入地铁。 包斩补充说:“把那个地铁上卖报纸的男人也带来,也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 一会儿,地铁安全主管把那中年报贩带进了特案组办公室,中年报贩戴着手铐,嘟囔着说:“我就是卖个报纸,又没犯啥错误,至于抓我嘛,好家伙,这么多人。” 包斩上前打开手铐,说道:“对不起,我们想让你协助警方破案,本来想把你请来,没想到他们把你抓来了。” 中年报贩还有点抵触情绪,不耐烦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安全主管厉声说道:“老实点,好好配合。” 包斩拿起中年报贩的包,检查了一下,里面有一沓报纸。 这些报纸我们买了,包斩说:“不过,有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下,你注意到,地铁上都有哪些人戴着头盔,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例如色狼和小偷。” 中年报贩语气和缓了一些,絮絮叨叨地讲起来,他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这个中年报贩每天都在地铁上卖报纸,见过不少戴头盔的人,大多是民工,也有一个唱歌的流浪歌手,戴着一个摩托车头盔;还有一个人,每天都乘坐地铁,看上去像个电工,也像是地铁的工作人员,他似乎少了一只耳朵,总是用安全帽遮挡着耳部,他并不上班,有时一整天都在地铁上。 安全主管找来了一个头盔,中年报贩说:“对,那个人戴的就是这种头盔。” 经过技术比对,这种头盔和监控录像上的头盔相吻合。 梁教授说:“嫌疑人很可能是地铁的工作人员,从监控录像可以看出,他尽量低着头,有意识地躲避监控,说明他很熟悉地铁内监控探头的分布情况。” 安全主管介绍说:“戴这种头盔的工作人员有巡检员、维修工、机电工,这些人几乎全是夜班,有的是临时工,白天地铁运营结束后,他们在夜间修理机车检测轨道。” 梁教授说:“嫌疑人可能毁过容,性格孤僻内向,不爱与人交流,干着低贱的工作,备受歧视,他应该是单身,有着独处的空间使他便于囚禁被害者。” 安全主管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一个污水处理工人,长得很丑,没有老婆,还因嫖娼被罚过款,奇怪的是,安琪小姐失踪之后,他就再也没来上过班,这几天发工资也找不到他。” 地铁污水处理中心有六个污水中转站,都在隧道之内,其中一个靠近机场地铁站。 安琪小姐本该从机场地铁站出来,然而却神秘失踪了。 那天,她在网上发了一篇日志,全文摘录如下: 今天中午,家里的法国厨师做饭,可恶,本小姐正减肥呢,体重都超过九十斤了。我和男友只喝了一点点拉斐葡萄酒,这瓶酒的价格都够一个农民活几年的。真想去布拉格吃冰激凌,或者去夏威夷的海滩吃冰镇西米露。信步走到化妆室,拿出红石榴水,倒在化妆棉上,在脸上擦了一下,接着抹了一点面霜,然后打电话叫楼下的家庭化妆师上来帮我化了个简单的裸妆。 打扮好,准备出门购物了,走到车库,选了辆粉色的保时捷卡宴,对了,我买了七辆保时捷卡宴,喷成了自己喜欢的颜色,今天的衣服比较配粉色。 开车来到了万隆广场,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万隆,货都比国外的慢,不过我还是买了点东西,也就花了三十多万吧,今天真的买的少了,不开心了呢。 有点累,在中信泰富的Starbucks休息。我刚点起了一支reasurer,居然有店员过来跟我说里面不许吸烟,叫我到外面的座位去,还有这个道理?气死我了,我顺手给了她一个耳光,然后说,知道本小姐是谁吗?然后拿出瑞士银行的金卡,丢在了她脸上,说,这里我今天包了,还有,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让他开除你。她哭着揉着脸,跑出了我的视线,哼哼,敢跟本小姐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不写了,晚上还要赶飞机,去日本出席一个国际时装周。再见,我的Fans们! 警方事后得知,安琪小姐当时遭遇堵车,不得不改乘地铁,那是最后一班地铁。到达机场站后,这个有洁癖的女人先去地铁站的卫生间洗手,卫生间空无一人,由于地面湿滑,不小心摔倒了,一个戴头盔的男人走过来想扶她,她厌恶地说:“脏死了你,滚开,真讨厌。” 她又洗了一遍手,抬头从卫生间镜子里看到那个戴头盔的男人正站在身后,目露凶光。 安琪小姐吓得一哆嗦,急匆匆地想走,却觉得脑后一麻,一阵剧痛,她抽搐着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安琪小姐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的地铁隧道之中,一个男人正背着她。安琪小姐惊恐地大叫起来,拼命地挣扎,然而她的手和脚都被胶带捆扎上了。那个男人把她放下,用胶带封住嘴巴,然后将呜呜叫着的安琪小姐扛在肩上,大踏步地向隧道深处走去。 那个男人的歌声回荡在黑暗中,他唱的是一首老歌: 天长地久有没有,浪漫传说说太多,有谁能为我写下一个,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只担心等不到,矛盾心情怎样面对才好,从来爱是没有借口,没有任何愧疚,你的一切永远将会是我所有,如果你是我的传说…… 安琪小姐再次晕了过去! 地铁中,也有一些人居住,例如乞丐,还有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找个角落,睡在几张报纸上。无人关心,无人过问。那个污水处理工人就住在隧道内的中转站里,他是一个雇用的民工,那一间黑暗的带有抽水泵的小屋,就是他临时的家。 副局长和安全主管各带领一队警员,大家浩浩荡荡地沿着地铁隧道向污水中转站走去。包斩和画龙都有一种即将侦破此案的预感,苏眉本来不用参加,但是好奇心使她很想看看富家小姐安琪被拘禁的样子。 快到中转站的时候,大家都有点迫不及待,跑了起来。 梁教授在特案组办公室用对讲机提醒大家:“最容易破坏犯罪现场的有五种因素,直接说最严重的一个——警察。” 这使得大家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到中转站门前,探照灯的照耀下,那间小屋并无异样,里面黑糊糊的,似乎没有人。 画龙上前一步,一记侧踹,铁门并没有锁,咣当一声开了,又慢慢地反弹回来。 门开的间隙,大家清清楚楚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巨大的人! 确切地说,一具巨大的尸体! 门再次打开,前面的几个警察蹲下呕吐起来,苏眉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恶心得吐了。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脸部肿胀,眼球突出,口唇外翻,胸腹隆起呈球状,四肢又肥又粗,皮肤呈污绿色,全身肌肉呈气肿状。包斩惊呼道:“巨人观。”死后五至七天,尸体膨胀成一个庞然大物,肿如巨人,这种现象在法医学上称为腐败巨人观。 副局长和安全主管忍住胃里的恶心,上前查看,一名警员拍照取证,这具腐败的巨尸突然爆炸了!砰的一声,汁水四溅,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开来。 腐败气体使尸体腹腔内压增高,有时就会产生尸爆。在韩国有过一个案例,一具怀孕的巨人观女尸,尸爆后喷出一个婴儿! 尽管尸体已经难以辨认容貌,但是从现场的衣服以及血型和指纹,可以鉴定出这名死者正是污水处理工。经过法医初步尸检,污水处理工的死因是被人击昏,然后勒死,死亡时间约五天,也就是说是安琪小姐失踪的那天。 案情到了这里,变得扑朔迷离,唯一的嫌疑人竟然死掉了,变成了一具巨大的尸体,然后爆炸了。 谁杀死了他? 安琪小姐又在哪里? 罪全书1_第三卷 地窖囚奴_第十四章 恶魔巢穴 ◎第十四章恶魔巢穴 警方在地铁车厢安装了监控系统,根据监控录像,抓获了不少地铁色狼。除了地铁色狼之外,特案组注意到,乘客中还有一个庞大的群体:地铁乞丐。 地铁广播每天都在向每一位乘客播音:“共同抵制乞讨行为。” 一个城市的人情冷漠由此可见一斑。地铁是公共空间,法律并未禁止乞讨,乘客施舍全凭自愿,地铁运营部门如何能评判社会的道德标准? 特案组抓获了一名冒充残疾人的乞丐,这名乞丐除了乞讨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喜欢坐在地上窥视女性裙下风光。 第二天,特案组抓获了一个奇怪的地铁色狼,这色狼竟然是女的。 监控录像显示,这名女色狼胆大妄为,多次用手机偷偷拍摄衣着暴露的女性,甚至将手机粘贴到脚上,偷拍女性裙底隐私。 警方审讯之后,没有发现安琪小姐失踪一案的突破之处。地铁警方开始怀疑侦破方向是否有误,抢走安琪小姐和杀害污水处理工的凶手是否为同一人,身份是否为地铁色狼? 梁教授坚持自己的判断,他让警方释放了所有地铁色狼,然后派警员秘密跟踪,画龙负责跟踪那名乞丐,包斩盯住那个在地铁上偷拍的女色狼。 苹果园一带是地铁乞丐的聚居区,至少有近百名乞丐。那里有些老房的月租不仅便宜,而且离地铁很近。画龙暗中调查,遗憾的是没有发现异常迹象。 包斩一路跟随那名地铁女色狼,她居住在三环以外的一处地下室里。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充满传说,很多知名歌手、艺术家甚至一些创业成功人士都曾经住在地下室里。 女色狼三十多岁,北漂一族,她进入地下室后,随手把门关上了。包斩悄悄记下地址,一会儿,女色狼又走出来打电话,地下室没有信号,所以不管刮风下雨,黑夜白天,居住在地下室的北漂者想要打电话,都得站在地下室外面。 女色狼打了个电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她并没有关门,看来很快就会回来。 包斩破案心切,犹豫了一下,立即进入女色狼的住所检查。 地下室里光线阴暗,空间狭小,又脏又乱,屋顶上还滴着水珠,小饭桌上放着剩菜,床上堆着衣服,包斩注意到墙边还放着一辆破旧的山地车,车把上挂着个头盔。 墙角有一个黑色帷幔搭建起的独立空间,看上去很奇怪,不知道做什么用途。 头盔使得包斩眼前一亮,安琪小姐失踪案中,犯罪嫌疑人即戴着一顶头盔。 安琪小姐也许被凶手藏在黑色帷幔后面,包斩想到这里,心跳加快,慢慢走近,他用手拉开黑色帷幔的拉链,不提防女色狼已经出现在背后,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 包斩还未窥视到这神秘空间的一角,女色狼狰狞着脸,大喊了一声“呀呔——嗨”,将手里的板儿砖用力地拍在包斩的后脑上。 包斩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包斩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民警值班室的长椅上,并且还被铐在了椅子上。原来,女色狼以为住处进了贼,用板儿砖将包斩拍晕,然后和邻居七手八脚地将包斩抬到了警务值班室。 包斩出示了证件,简单解释了一下,值班室民警感到很不好意思,竟然把特案组成员当成贼给铐了起来,民警令社区医务人员给包斩包扎了伤口,同时将女色狼又抓了回来。 审讯得知,女色狼地下室里的那个黑色帷幔是一个冲洗照片的暗房,她是一名骨灰级摄影爱好者,也爱好骑行,平时偷拍一些明星绯闻照片出售给娱乐小报,有时也会偷拍地铁女性的隐私照卖给色情网站。 包斩头上缠着绷带,回到特案组办公室,他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实,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焦急,案情毫无头绪,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地铁隧道现场发现可供破案的证据。 大家都在办公室等待技术科的鉴定结果出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包斩平生第一次抽烟,进入特案组,对他来说是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从小到大,不知道吃过多少苦,这使他养成了坚强能忍耐的习惯,遇到困难,即使低头也挺起胸膛。内心里常常感到自卑,从不大笑,即使微笑也皱着眉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聪明的罪犯,只有愚笨的警察。任何案件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破不了案的原因是因为做得不够好,做得不够好的原因是因为离得不够近。 任何一具尸体都会说话,只需找到一个倾听的办法。 包斩一个人又去了现场,他在那间臭味弥漫的污水处理间里待了很久,他在黑暗的地铁隧道中思索,然而没有任何头绪。回来后,技术处和物证科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有些令人沮丧,在犯罪现场发现和识别的物证不多,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脚印和指纹都没有提取到,除了一双鞋子,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那名污水处理工的脚码四十四,死亡现场却发现了一双四十二号的鞋。 梁教授看了看现场照片,又拿起那双鞋看了看,他点点头说:“这双鞋是凶手留下的!”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这是一双普普通通的帆布鞋,任何一个鞋帽商店和地摊都能买到。 梁教授说:“从这双鞋中有没有提取到DNA?” 物证科负责人说:“我国的DNA数据库尚未建立,即使提取到DNA,也不可能从一双鞋找到一个人,电视上常常看到警察坐在实验室里,聊着天,摇晃着试管,然后就破案了,这很可笑。” 从一双鞋找到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然而一号刑侦大案主犯白宝山,他的身份确定就是源于他抛弃的一个装枪的包;追捕东北二王,也是从一辆自行车上判断出他们的逃跑路线。 包斩戴上手套,从证物袋中拿起鞋子,他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感到目瞪口呆的事情——他低下头闻了一下鞋子! 苏眉和画龙都惊愕地看着包斩。 包斩闭上眼睛,鼻尖凑到鞋底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昂着头,似乎还有点陶醉。 苏眉感到有点恶心。 画龙说:“兄弟,什么味道?” 包斩面露喜色,回答:“猪粪味!” 梁教授听到包斩这么说,不由得精神一振:“你确定?” 包斩点点头,这种味道使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梁教授让技术科对这双鞋重新做微量物检验,证实鞋底是否沾有猪的粪便。很多案子,都是由于查证时间的浪费,贻误了宝贵的抓捕时机。梁教授没等检验结果出来,就让苏眉用电脑查找搜寻。如果包斩的判断无误,凶手肯定生活在养殖场或者屠宰场,总之那是一个有着猪粪的地方。凶手就隐藏在这个城市屠宰部门的缴税记录、养猪场卫生检疫记录、建筑部门的备案之中。 市区里有着生猪的地方并不多,养猪场大多在郊区,这缩小了排查范围。苏眉使用黑客技术进入畜牧局、检疫站等部门的电脑网络,这对她来说就像逛街一样轻松,然而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梁教授提示说:“我需要这个城市的兽医院的就诊名单吞噬,我需要所有能踩到猪粪的地址。” 苏眉说:“那需要等一会,远程进入他们的电脑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经过大量的排查,苏眉在兽医院的电脑存档资料中找到了近期的就诊收费单,毫无价值,不过她又找到了出勤记录,这家医院的兽医出勤记录中都留下了地址,其中有个养猪场非常可疑,地址就在机场附近的一个村子里。 梁教授立即拨通了村委会的电话,按下免提,村治保主任在电话中介绍说:“猪场的主人名叫葛丁,平时沉默寡言,没有过犯案前科,三十八岁,身高一米七〇左右,老婆有精神病,也不知道是买来的,还是从哪儿娶来的,还有个儿子是个哑巴,他的猪场养了几十头猪。” 包斩突然想起地铁上卖报男人的话,他凑近电话问道:“这个人的耳朵是不是有残疾?” 治保主任说道:“是的,他年轻时,有一次喝多了,醉倒在猪圈,被猪啃掉了半边脸,他常常戴着帽子,有时也戴个头盔。” 特案组成员立刻兴奋起来,心跳也加快了,重大嫌疑人葛丁浮出水面。 在童话中,王子用水晶鞋找到了心爱的灰姑娘;在此案中,提取鞋内的皮屑组织做DNA鉴定,只需要和葛丁比对一下,就可以知道他是否出现在隧道内的凶杀现场。 画龙和包斩通知了副局长,三个人带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就出发了。 一个多小时后,画龙在电话中向梁教授作出了紧急汇报。 画龙气急败坏地说:“有个坏消息!” 梁教授说:“什么?” 画龙说:“还有个好消息!” 梁教授说:“先说好消息。” 画龙说:“我们在养猪场的地窖内发现了安琪小姐,她还活着,已被解救。” 梁教授说:“那坏消息呢?” 画龙说:“葛丁跑了,我们把那猪场团团包围,但他却从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苏眉并未参与抓捕,出于女性的好奇心理,她很想知道安琪小姐被囚禁时的模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和一个丑陋邋遢的猪场饲养员,美女与野兽的结合该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很快,苏眉就看到了现场的照片。 她一张一张地看,手开始哆嗦起来。 照片显示那是一个种着很多杨树的村子,水泥路边是红砖矮房,葛丁的家就是其中的一间。院子的大铁门斑驳掉漆,门缝里可以看到一条狗,想必是这条狗给葛丁带来了逃跑的时机。院里有两排猪圈,污水横流,然后,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地窖的入口。画面上还可以看到画龙持枪警惕的样子,地窖内存放着豆饼和香肠,一个木门隐藏其中…… 苏眉迫不及待地翻到后面的几张照片,终于,她看到了安琪小姐,照片让她感到汗毛直立,一阵凉意从背后升起。这比任何事都使公众感到恐惧,一个女人好端端地乘坐地铁,然后突然失踪,就变成了照片上这副囚奴模样。 苏眉捂着脸,不忍再看下去了。 安琪小姐被葛丁囚禁的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呢? 最后一张照片,地窖内有一个粪桶,满满溢溢,装着屎尿、卫生纸以及使用过的避孕套。 罪全书1_第三卷 地窖囚奴_第十五章 地狱深处 ◎第十五章地狱深处 此案接近尾声,让我们打起火把,走进一个变态强奸犯的内心,那也是地狱的深处。 中国人的优越感其实是建立在对他人的歧视之上。 城市人歧视农村人,健全人歧视残疾人,地铁乘客歧视乞丐! 葛丁没有娶到媳妇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残疾人,一个毁容者。 几年前,葛丁从偏远山区“娶”回来一个媳妇。村里的很多人都猜测他的老婆是买来的,但是无人报警。葛丁谎称媳妇有精神病,为了防止逃跑,他就用锁链将其囚禁在地窖里。 2008年,全国法院共审结拐卖妇女、儿童犯罪案件1353件,比2007年上升9.91%。这些数据仅仅是冰山一角,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之外,在郊区和农村,买卖妇女儿童的犯罪现象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母子俩在地窖中生活,相依为命。那孩子并不是哑巴,但是他从来都不说话,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有多糟糕。这孩子也成为母亲地狱般生活的唯一希望。地窖中没有阳光,媳妇的皮肤变得非常白,很快又变胖起来,身材臃肿,就像是一头大白猪。我们无法得知这个家庭是否有过温馨的时刻,但是从母亲给孩子缝制的虎头鞋,以及织的毛衣上,可以看出即使生活在地狱里的人,也依然仰望着天堂。 当葛丁确认媳妇不再逃跑时,偶尔也会让她带着孩子离开地窖,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坐一会。可以想象到,某个暖洋洋的春日下午,她坐在小板凳上,将儿子从左膝盖抱到右膝盖,紧紧地搂在怀里,母子俩都不说话,只是这么相依相偎。她的丈夫投来的是厌恶的眼光,她那日渐肥大的身躯,如果出现在村子里,会引起儿童的围观。 整个猪场,即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有时,葛丁将一碗猪肉炖粉条,或者一碗大肠汤放在媳妇面前,恶狠狠地说:“吃吧,喝吧,老母猪。”葛丁心情不好或者喝醉的时候,会将“老母猪”揍一顿,而孩子就站在一边看着,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夫妻生活的真谛,其实是,睡在一起,但不做爱。 葛丁的老婆生了孩子后,他对亲热的兴趣甚至还不如腌制猪肉的兴趣大。 葛丁的地窖是用来腌制猪肉的,他在扩建地窖的时候,不小心挖通了地铁隧道的一个暗井。 地铁隧道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分支,美国纽约地铁有运送军事物资的地下轨道,英国伦敦地铁有供首相紧急避难的秘密通道。任何国家在挖掘地铁隧道时都会把战争因素考虑进去,一些暗井通向尚未启动的防空设施,而那些防空洞即与整个地铁隧道相连。 随着猪肉价格的上涨,葛丁的猪场也赚了不少钱。饱暖思淫欲,他越看自己的媳妇越丑,越看街上的女人越漂亮。有一天,他从猪场的地窖下面,穿过地铁隧道,站在站台上的时候,他看着那些漂亮的女人……上下班的职业女性,妩媚的少女,风情的少妇,曲线毕露的妙龄女郎,都市里各种各样的美丽身影。那些眼花缭乱的裙子,那些纷乱的脚步,那些高跟鞋,一下一下踩在他的心上。 葛丁尾随着心仪的女性进入车厢,最初是小心翼翼的性骚扰,而后发展成胆大妄为的地铁色狼。他每天乘坐地铁,在这个城市的地面之下穿梭,站在美女的背后,这渐渐成为他生活里最大的娱乐方式。就像有人喜欢看电影,有人喜欢打球,他喜欢的是性骚扰。 他的耳朵有残疾,常常戴着帽子,可是,夏天的时候,戴着帽子会显得很滑稽。夏天的时候,他每次乘坐地铁,都戴着一个安全帽,打扮成一个电工或者建筑工人的模样。那安全帽是他在地铁内捡到的。 葛丁的想象力很丰富,有时,飞机从村子上方掠过,他昂着头,能够想象到那些空姐的俊俏模样。 每个人都是一座监狱! 葛丁的胸膛里,关押着一头野兽。从一个雏形,渐渐长大,最终面目狰狞。他可以买一个媳妇,为什么不可以抢一个媳妇呢,他这样问自己。葛丁觉得那些漂亮女人中的一个才是自己的老婆,他用帝王选美一样的眼光打量着她们。他与美女们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带来无数次的遗憾和惋惜,整个案件的策划过程就是由点点滴滴的惋惜所促成的。 一起强奸案,其实隐藏在美女走过一伙建筑工人或送货人身边时响起的口哨声中! 那段时期,没有人注意到葛丁的老婆不见了,他对村里的人说老婆回娘家看病去了。 对于作案,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直到火花一闪——他买了一个电警棍,先在猪身上做了实验,这个电警棍可以将一头猪电晕,那么也可以将一个人瞬间制伏。 正如售出电警棍的老板介绍的那样:被这警棍击中的人,至少昏迷十五分钟才会醒来,失去反抗和进攻的能力。 他的作案工具:安全帽,电警棍,胶带,手套。 他把作案工具装进包里,将一颗邪恶的兽性之心放进胸膛,然后就开始了捕猎行动。 都市成为森林。葛丁应该怀念远古时代,喜欢谁就把谁弄晕,拖回洞里,就是一生。 地铁内的卫生间是监控盲点。葛丁将安琪小姐电晕,拖进卫生间,捆绑好手脚。他扛着她,站在女厕所的一个格子间里。那是最后一班地铁,等到乘客散尽,他背着自己的猎物走进地铁隧道。在隧道内,安琪小姐的手机响了,这让葛丁吓了一跳,他丢掉手机,继续往前走,前方出现一个人,又把他吓了一跳。葛丁用电警棍击晕污水处理工人,然后勒死,整个过程尽管惊心动魄,但是对他来说也没费吹灰之力。 葛丁知道隧道内的铁轨上带有高压电,百密终有一疏,他的作案工具中并没有绝缘鞋,而被他杀死的污水处理工穿的正是绝缘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换上了鞋子。这也成为警方日后破案的突破点。 一个富家小姐从天堂突然坠入地狱。 葛丁将安琪小姐背回自己的巢穴,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猜出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从偷看女人洗澡,到强迫女人看他洗澡,这个过程也是他这一生犯罪的过程。 他喜欢唱歌。 谁唱得比我好,葛丁对安琪小姐说:“没有人。” 他不仅喜欢唱歌,还喜欢边唱边跳,舞姿酷似扭秧歌,疯狂而又陶醉,扭得肥臀乱颤,丑态百出。那几天他唱得最多的是:咱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吼,咱老百姓呀,嘿…… 安琪小姐被囚禁的第一天,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扬冷若冰霜的女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葛丁放了她,葛丁无动于衷。这个富家小姐甚至主动脱光衣服,要求媾和,只求葛丁完事之后放她走,而且,她像个农妇一样指天画地保证离开后不会报案。 安琪:“你要多少钱?我家很有钱。” 葛丁不说话,只摇摇头。 安琪:“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好吗?” 葛丁咧嘴笑了,露出黄牙,他用手指戳了戳安琪小姐的胸部,这个动作富有诗意,因为他指向的既是乳房也是心的位置。但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实在龌龊,他拿起安琪小姐的裙子——那件白色雪纺薄绸丝缎细肩带露背的花苞裙——蒙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陶醉而疯狂地深呼吸。 安琪小姐浑身颤抖:“好吧,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葛丁狞笑一声,扯掉脸上的裙子,一把将面前的这个美人儿搂在怀中,他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用一种因过度激动但又想极力保持温柔的羞涩语气哼哼唧唧地说道:“老婆……” 那几天,这个喂猪的男人,还做过一件事,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浪漫的一件事。 “老婆,”葛丁对安琪说,“咱俩得正式结婚,我要办个结婚证。” 安琪小姐彻底崩溃,痴呆似的说不出话,泪水再次滑落。葛丁像饥渴的狼一样舔干净安琪脸上的泪,然后用臭烘烘的嘴轻柔而怜惜地吻了她一下。 葛丁站在一面墙之前,墙上写满了办证、透视扑克、贷款、复仇、发票等牛皮癣广告。 他给办假证的人打电话,声称自己要办理个结婚证! 我们无法得知办假证的不法之徒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曾经有过怎样的猜测,他们办理过各种各样的假证,毕业证、职称证件、身份证、房产证以及营业执照,还是第一次接到办理结婚证的生意。 葛丁说:“我要带钢印的。” 办理假证的人:“那得加钱,说实话,你们怎么不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呢?” 葛丁说:“多少钱都行。” 办理假证的人:“你和你爱人叫什么名字,我这边应该怎么写?” 葛丁:“先空着,名字我自己填,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老婆叫啥。” 办理假证的人:“您不是开玩笑吧?” 葛丁:“我要办理一个结婚证,这是真的,我要和老婆结婚,真的。” 结婚证还没办妥,警察就闯进了葛丁的家。安琪小姐被解救的时候,这个要去日本参加国际时装周的富家小姐,此时正一丝不挂;这个要去布拉格吃冰激凌去夏威夷吃西米露的美人,正在吃一碗猪下水杂碎汤。被囚禁的这几天,她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眼神呆滞、浑身脏兮兮、脖子上锁着链子的女人。 葛丁从地窖内的入口跑进了地铁隧道,当天,地铁停运,警方出动大量警力全面搜捕,上级命令必须在天亮之前抓获,因为地铁停运会造成整个城市的交通混乱,损失和影响巨大。 每一个地铁站的入口都有可能成为他逃跑的出口。 警方对地铁站出入口都设置了警力严密布控。 葛丁在隧道内如惊弓之鸟,他选择了另一条逃跑的方向——京郊体育场。我们在前面说过,京郊体育馆修建游泳池的时候,因为地陷缘故,不小心挖通了地铁隧道的竖井。 天快亮的时候,葛丁发现了这个出口,他欣喜若狂,以为从这里可以逃出去,但是刚一露出地面,就被两个警察抓获了。 这两个人就是包斩和画龙。在此之前,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画龙:“你怎么知道葛丁会从这里出来?” 包斩:“我想过了,如果我是他,也会选择这里。” 画龙:“嗯,咱俩需要点好运气,耐心等吧,刚才副局长说,在猪场内发现了大量人的血迹,看来他把老婆孩子也杀了,只是不知道抛尸在哪里。” 包斩:“也许,尸体在地铁隧道内的某个地方……” 画龙:“他家里,还发现了几本很旧的英语书和课本,上面有女性的字迹,副局长怀疑……” 包斩:“难道,他老婆不是买来的,也是从地铁里抢来的?” 罪全书1_第四卷 人皮草人_第十六章 桃花源记 ◎第十六章桃花源记 白景玉:“好了,现在有新的案子了。” 包斩:“什么?” 白景玉:“死了一个人,凶杀。” 画龙:“老大,咱们特案组只接大案子。” 白景玉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纽约史上最残酷的十大杀人狂魔,和这个凶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学生。 苏眉拿起卷宗,凝神看了一会,吓得丢在了地上。 梁教授滑动轮椅,捡起卷宗,他戴上老花镜,看了几页,这个见多识广慈眉善目的老人表情突然变得肃穆,他用一种震惊的语气说道:“这个死者被剥皮了,还被做成了稻草人?” 2007年,武陵县发生一起特大凶杀案。 案发当天,山村的早晨雾蒙蒙,远处传来卖豆腐小贩敲的梆子声。山路崎岖难行,卖豆腐的小贩放下担子,休息一会,他去路边的桃园里撒尿,当时浓雾弥漫,蟠桃将树枝压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叶子滴着水,一个稻草人静静地伫立在果园里。 小贩觉得很怪异,凑近一看,魂飞魄散,那稻草人的头就是人的头,皮里面塞了稻草…… 梁教授介绍说:“罪案史上,有两名凶手最为臭名昭著,一位是被世界各国媒体称为‘如雾般消失的元祖连环杀手——开膛手杰克’,另一位是‘明星连环杀手——EdwardGein’。开膛手杰克的杀人方法为割喉然后肢解,EdwardGein的杀人方法是枪杀并肢解剥皮,制成手工艺品,他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外号叫做:野牛比尔。很多知名电影就是以这两人为原型,例如《屠出地狱》、《沉默的羔羊》、《得州电锯杀人狂》。” 白景玉说:“如果被媒体知道,中国的这个野牛比尔也足以轰动世界。” 桃源乡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感到极为震惊,案情重大,可以说是建国以来非常罕见的特大刑事案件,经过初步调查,死者为武陵县旅游局杨科长。当地警方一边封锁消息,防止引起当地群众恐慌,一边向上级汇报,并请求特案组协助。特案组成员四人立即动身,先乘坐飞机抵达省城,然后从省公安厅借到一辆车,没有片刻休息,一路鸣响警笛,风驰电掣般驶向武陵县公安局。 武陵县公安局大楼看上去非常豪华气派,虽然是县级公安局,但奢华程度堪比白宫。楼下绿树成荫,园林遍布,门口禁卫森严,哨兵威武,抬头就能看到办公楼上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公安局门前一片狼藉,垃圾遍地,这与豪华办公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包斩看着地上的烟头,矿泉水瓶,馒头,还有血迹,他分析说道,这里刚刚有群众上访。 画龙说:“上访?应该去县政府啊,这里是公安局。” 梁教授说:“肯定是先去的县政府,被公安强行驱散,还抓捕了几个带头上访的人,其他人就来到公安局门前静坐,要求放人。” 公安局大楼里,却没有人接待特案组,所有人的态度都冷冰冰的,甚至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特案组四人。讯问过后,得知局长出差,政法委书记也去外地开会了。这让特案组成员感到奇怪,大楼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画龙嘟囔道:“怎么说的来着,当地警察会列队欢迎,公安局长会把我们看成救星,人呢?” 一个警员探头探脑,看见特案组四人,就满脸堆笑,把特案组请进办公室,他自称是宣传干事,然后他拿出一份材料,说道:“不好意思,真是抱歉……” 梁教授说:“怎么回事?” 宣传干事:“我们这里没有发生什么特大凶杀案。” 画龙说:“开玩笑,是吧?” 宣传干事:“对不起,让你们白来一趟,你们,还是请回吧。” 宣传干事介绍说,这是一个恶作剧,当地没有发生特大凶杀案,桃源乡派出所谎报案情,所长已被记过处分,那个稻草人只是一个人体模型,是当地一个村民的恶作剧。宣传干事将材料上的鉴证结果,以及讯问笔录,还有处理结果让特案组看。 苏眉气愤地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肚子饿着,连饭都没顾上吃,竟然是恶作剧?” 宣传干事说:“现在我们武陵县公安局撤销特案组的协助,可以报销机票,付差旅费……” 特案组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恶作剧。画龙拍着桌子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特案组四人出了房间,离开武陵县公安局。画龙发动汽车,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包斩低着头看着刑侦案卷说道:“他们撒谎!” 刑侦案卷中的现场照片拍得很不专业。因为乡派出所平时大多处理一些治安案件,抓抓计划生育,调解打架斗殴什么的,有时甚至还要帮老乡寻找丢失的牛,乡派出所拍照的警察估计当时很害怕,手也在抖,再加上案发时雾气弥漫,所以从照片上很难分辨那稻草人是模型还是真正的人。 照片显示一张很模糊的脸,整个头部从下巴底下整整齐齐割了下来,但是还连着一张皮,皮里面鼓鼓囊囊塞着稻草,没有穿衣服,手和脚也是稻草扎成的,看来凶手只割掉了头剥下了躯干的皮。在脖子的位置,可以看到一道绳索印子。 包斩疑问道:“谁会把人体模型吊起来呢?” 苏眉说:“这肯定是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先被吊起来,然后剥皮,最后插到桃园里。” 梁教授说:“这事蹊跷,画龙,咱们去桃源乡派出所!” 桃源乡派出所位于一座山下,山上绿草茵茵,桃树遍布,一条小溪流过,两岸垂柳依依,一架水转筒车缓缓地转着,远方,群山含翠,近处,一个集市热闹非凡。集市上只卖桃子,当地特产蟠桃,又正值中秋上市,吸引了各地的水果商贩云集于此。 特案组开车穿过集市,来到桃源乡派出所。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大门紧闭,派出所里竟然没有一名民警。 特案组在集市上转悠了一圈,打算先吃点东西,然后去山上的案发现场看看。刑侦案卷上记录的案发现场在桃源乡桃花村前路边的果园里,第一杀人现场在桃花源风景区的一个亭子里。一行人来到山下,山下有个木头搭建的简陋饭馆,一个系着围裙的老汉正在厅堂里刷盘子,锅里的卤煮咕嘟咕嘟炖得正香,一个伙计正在磨菜刀,他的头上扎着绷带,似乎刚受过伤,特案组四人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 包斩问道:“大爷,这里就是桃花源风景区吧?” 老汉回答:“对,这就是狗日的桃花源!” 包斩又问道:“大白天的,乡派出所怎么一个民警都没有?” 老汉气哼哼地说:“狗日的,都死啦,死绝啦。” 画龙问道:“当地是不是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老汉警惕地反问道:“你们是干啥的?” 包斩答道:“我们也是警察……” 老汉听到“警察”二字,怒不可遏,猛地将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指着门口说道:“走走走,滚出去,小店关门了,打烊了,我就是把肉喂给狗吃,也不卖给你们公安。” 听到“滚”字,画龙的心里升起一股怒火,特案组侦办前几个案件时,何等风光荣耀,而现在,他们先是在县公安局受到冷遇,又在乡派出所吃了个闭门羹,此时又被这饭馆老板羞辱,画龙站起来,正想发作,突然拥进来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人,进门就一阵打砸,他们掀翻卤煮大锅,炉灶里的火立刻引燃了窗帘。饭馆里那个磨刀的伙计吓坏了,怔怔地看着他们,那些人冲上去,对着店伙计拳打脚踢,很快,店伙计头上缠着的绷带又被鲜血浸红了。 包斩和画龙没搞清怎么回事,木头搭建的小饭馆已经烧了起来,饭馆里一片混乱,两人赶紧推着梁教授,拉上苏眉,跑到了门外的安全地带。 那老汉脖子上青筋毕露,扯着喉咙破口大骂,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和店伙计抬了出去。 木头搭建的小饭馆火势熊熊,一些村民和路人想要救火,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叉腰厉声喝道:“我是吴乡长,谁敢去救火,就捉去乡政府关十五天,泼一瓢水罚款三百!” 老汉的身子猛地一挺,声嘶力竭地骂道:“吴乡长,你烧了我的房子,我和你拼啦,我要杀了你。” 吴乡长冷笑着说:“屁啊,违章建筑,让你早点搬,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关起来。” 小饭馆火焰冲天,很快就烧成了残垣断壁,焦黑的废砖瓦,显得墙上的白色“拆”字更加醒目。老汉怒骂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变成了哭声,终于听不到了。山下的路边,一块石头上刻着草书的《桃花源记》:“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 这种暴力拆迁方式使苏眉受到了一点惊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蛮行径,画龙叹口气,也想明白了饭馆老板为何那么痛恨警察。特案组四人也顾不上吃饭,开车前往山上的桃花源风景区,虽然路上风景秀丽,但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一路无话,车在一个小亭子前停下。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正在看一本棋谱。 亭子上挂着个古色古香的木匾,写着“烂柯亭”,这里应该是案卷中记录的杀人现场,然而,亭柱和地面上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设立任何警戒标志。这里看上去不像是发生过凶杀案,可是,包斩已经闻到了亭子里弥漫的血腥味。 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走进亭子,在棋盘前停下。 梁教授对亭子里坐着的那个人说:“下一局棋,如何?” 那人微微一笑,说:“好啊。” 梁教授炮二平五,选择了进攻性的开局。 那人有点紧张,本来想以屏风马防御,结果把马跳到了象的位置,又不好意思地摆正过来。 梁教授视若无睹,用闲聊的语气问道:“打听个人,被杀害的旅游局的杨科长,听说过吗?” 那人又下了一步棋,说道:“我就是!” 罪全书1_第四卷 人皮草人_第十七章 世外桃源 ◎第十七章世外桃源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一阵箫声从远处传来,有着像雾一般散淡的惆怅。亭子附近,一盏莲花形状的灯亮了起来,随即,这山上风景区的灯全部亮了。整座山星星点点,蔚为壮观。晚风徐徐,空气清新,有很甜的桃子味道。 梁教授说道:“你已经死了。” 那人“啊”了一声,显得有些意外。 画龙一直在警惕地看着,如果此人不是杨科长,那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凶手吗?包斩在亭子里走来走去,观察着什么,很显然这里就是杀人现场,只是经过了刻意的掩饰和伪装,地面和柱子都被清洗了一遍。 梁教授指了指棋盘,又说道:“你死了,看不出来吗?” 那人丢下棋子说道:“啊,是的,我输了。” 梁教授说:“你不是杨科长。” 那人说:“你怎么知道的?” 梁教授说:“案卷里记录,杨科长是国家一级棋士,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那人说:“没错,我是冒充的,我不是杨科长,我是桃源村小学的秦老师。” 梁教授仔细打量着那人,他四十多岁,戴副眼镜,看上去不像是撒谎。如果想要交谈,坦诚是最有效的办法,梁教授也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并向秦老师介绍了特案组其他三位成员,没想到秦老师丝毫不觉得意外,他说自己早就知道,坐在这里也是一直等待特案组的到来。 苏眉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老师拿出手机,给特案组看上面的一条短信:“武陵县公安局公告:近日,我县发生特大凶杀案一事,经公安机关证实,纯属虚假,请勿轻信,相关责任人已被处理,如有散布谣言者,严惩不贷。另:2007年9月22日参与桃源村堵路的村民请到公安机关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值此中秋佳节来临之际,武陵县公安局祝全县人民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很显然,这条短信是当地公安局群发的,该县的每一个居民都收到过。 梁教授冷笑一声:“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包斩问道:“桃源村堵路是咋回事?” 秦老师看了一眼月亮,叹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到我家吧,今天是中秋节呢。” 秦老师就住在桃源村小学里,几个人一起开车过去,山路崎岖不平,路两边的桃林上空是一个金黄色的月亮,此地的桃树很矮,只有一人多高,沉甸甸的大桃子压弯树枝,触手可及。 烂柯亭距离桃源村小学很近,一会儿就到了。大家下车,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校园,围墙坍塌了几处,教室的门还打着补丁,窗户是用报纸糊上的,那上面能够看到几年前的新闻。院中间有一株百岁高龄的桃树,枝丫交错,粗壮而高大,上面的两根绳子吊着一截铁轨,敲击时能起到上课铃的作用,树上结着硕大的蟠桃,蟠桃学名水蜜桃,有“仙桃”之称。 秦老师将几张课桌搬到树下,在那中秋的月光里,他摆上了丰盛的晚餐,桌上酒肉俱全,各色水果,花样繁多。梁教授本来想付钱给秦老师,但是看他言谈举止不是凡俗之辈,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免得唐突。 秦老师举起酒杯说:“你们是客人,今天是中秋,先干了这杯酒吧。” 梁教授和画龙一饮而尽,苏眉不会喝酒,包斩不知为何对秦老师一直怀着戒备之心,所以也自称不会喝酒,推让过去。 秦老师又端起酒杯,他念了一首诗: 月下临风一刀斩,云意沉沉红花畔。 烂柯亭前醉赊酒,腰束贼头上梁山! 梁教授问:“这诗是你写的?” 秦老师点点头。 墙角下的一只蟋蟀叫了,随即,桃树下的这只也叫了。 据秦老师介绍,桃源村小学很小,只有两名老师,一名校长,几十名学生,学生都是村里的孩子,除了秦老师之外,还有一个陶老师,两人都是义务教师,没有工资,只有很少的补贴,平时也要种植果园,赖以度日。 我们应该向贫困地区的义务教师致敬,那些默默无名的人为中国的教育作出了巨大贡献。 自从陶渊明写出《桃花源记》之后,千百年来,不少文人墨客都曾考证过这个世外桃源究竟在什么地方,然而始终没有定论。目前全国有三十多个地方在争“桃花源”这个名分,甚至台湾也有桃花源,都是希望为当地经济带来收益。 武陵县是第一个向联合国申报桃花源文化遗产的地区。 当地政府大力发展旅游,斥以巨资打造桃花源风景区,武陵县以“世外桃源”作为当地旅游招牌,吸引游客以及海内外商贾开发投资。整个景区分三期工程建设,打造了数十个景点,例如烂柯亭、秦人洞、豁然台、蟠桃瑶池、桃花山庄、采菊书院、九曲竹廊、五柳湖、迷津渡、钓鱼潭等。 拆迁安置是第一期工程的重点,桃源村即在拆迁重建范围。政府许诺了优厚条件,按照“以房易房”的原则,为村民在城里补偿安置,还为村民缴纳养老保险以及租房补贴,然而,当地村民不愿意搬走,没有一个人在合同上签名,甚至就连村长也带头抵制拆迁。 当地民风彪悍,曾经有个小偷进村偷牛被人打死,哥哥去领尸体,又被村民打死。 政府第一次强制拆迁时被村民拿着锄头赶跑了,还堵上了路,打伤拆迁人员数名。警方抓走了村长,村民开始聚集在县委大院前抗议,但被公安驱散。 苏眉拿起个大桃子,一边吃一边说:“为什么拒绝呢,城市里的条件不是更好吗?” 秦老师不屑地说:“你以为人人都想去你们城里呢?” 秦老师开始像给小学生上课那样讲解起《桃花源记》,“嬴氏乱天纪,贤者避其世”,桃花源几乎寄托了中国人所有的梦想,没有战争,男耕女织,无都市之喧嚣,无尘世之烦扰。为什么《桃花源记》那么有名,因为这片世外桃源是中国人心中理想的世界。 村民们种桃为生,虽不富裕,但生活幸福。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时时刻刻感受着忧虑和不安。那些冷漠的钢筋水泥居民楼里,人们住了几年也不知道左邻右舍是什么人。隔壁打出人命,邻居依然房门紧闭,无人过问。 桃源村的村民即使搬进城里,也是一群住在城市里的农民。 他们靠山吃饭,靠水生存,搬到城市也就失去了生活保障,在这个大学生都很难找到工作的时代,小贩上街摆摊还会被城管掀翻摊子,那些村民们在城里如何适应,怎样生活? 梁教授看了看周围说:“这里确实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春天的时候应该很美,对吧?” 秦老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说道:“何止春天,一年四季,说出来你都不信,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山路边的菊花,池塘边的竹子,还有漫山遍野的桃花。” 苏眉说:“我相信。” 包斩说道:“那人皮稻草人,放在桃园里,我猜,不是为了吓鸟,而是为了吓人。” 画龙问道:“究竟是谁杀害的杨科长呢?” 秦老师变得面有惧色,点了点头,他讲起一件事。 在人皮草人案发的前一天,香港开发商在桃源乡吴乡长、旅游局杨科长、拆迁办主任的陪同下,考察了桃源村的旅游发展前景,他们一致认为,打造桃花源风景线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能造福几代人,还能使当地经济迅速发展。 县电视台的记者跟踪报道,摄像机对着几个大腹便便的官员,身后还有一些给他们打伞的人,他们叉着腰,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有个画面没有出现在晚间的新闻中,记者当时采访了一位在路边熬制松香的群众,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穿一身绿军装,摄像机对着他,而他却看着吴乡长、杨科长以及拆迁办主任,记者问他对当地发展旅游怎么看,他笑呵呵地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谁要是拆我的房子,我就把他的皮剥了! 梁教授问:“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老师不好意思地说:“我就在现场,当时,我站在吴乡长背后,给他打伞。” 包斩问道:“这个熬制松香的人是谁?” 秦老师摇摇头说:“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我也不认识,听口音不像是当地村民。” 包斩又问道:“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秦老师拿出一张站台票还有医院的收费单据,他解释说:“这个小学很快就要被拆了,陶老师是外地的,当天,他去市里的火车站送陶老师回家,回到县里已是晚上十点,他又去了医院待了一整夜,因为第一次强制拆迁时,校长也被打伤了。” 画龙说:“谁让你冒充的杨科长呢?” 秦老师说:“公安局。” 武陵县发生特大凶杀案后,一时间人心惶惶,公安局隐瞒消息,群发短信,安抚恐慌的民众。然而乡派出所已经将案情汇报给最高公安部门,当地政府担心上级的介入会影响拆迁进程,所以开会讨论,决定将案情隐瞒到底,让特案组离开。 很多地方,发生重大伤亡事件时,当地政府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瞒真相。 特案组来到武陵县之前,他们已经伪造好了材料,声称这是一起恶作剧。特案组离开公安局大楼后,当地交警也在秘密跟踪,看到特案组的车开向桃源乡的时候,他们开始慌了神,紧急商议后,有人提议让秦老师冒充杨科长,因为秦老师和杨科长年龄差不多,长得也很像,当地政府甚至还做通了杨科长家人的工作,以及让乡派出所回避,整个骗局可谓是煞费苦心。 梁教授说:“冒充得不是很成功,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 秦老师说:“明天,这个小学就被拆了,村子也不复存在了,我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老师告诉特案组,第一次强制拆迁失败之后,当地政府联合公安局、城管、保安大队和建筑公司将在明天再次对桃源村强制拆迁,这一次规模非常大,不拆掉桃源村,誓不罢休。 特案组四人都预感到明天肯定会发生大事情,当晚,他们住在了桃源村小学里。 夜里,秦老师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吹了一会笛子,听上去很伤感。然后,秦老师从自己的宿舍里拿起两个枕头,给睡在车里的苏眉和梁教授送去,画龙和包斩睡在教室的课桌上,两个人也睡不着,看着黑板上的一行字发呆,那上面写着: 最好的建筑应该是学校! 画龙给包斩讲起他以前的故事,画龙说以前有过两个搭档,有一次,他们三个人被困在一个荒岛上,那岛上没有树,也没有草,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画龙问包斩:“你知道我们怎么逃走的吗?” 包斩想了想说:“不知道。” 画龙说:“你肯定想不到的,我们用海龟做船。” 包斩问:“这个办法是谁想到的?” 画龙说:“一个退役多年的特种兵,还有一个在派出所长大的警察……” 包斩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画龙不再说话了,他想起了很多往事,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喝了不少酒,头有点疼。在梦里,画龙看到有三个人驾驶着海龟制作的船在大海上随波逐流,一只金色的飞鱼跃起,又落在水中,消失不见了。 拂晓时分,天还没有亮,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公鸡打鸣的声音把画龙吵醒,他走到小学的院子里,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看到那株桃树上吊着一个人,他揉揉眼睛,吓了一跳。走到近处,画龙禁不住目瞪口呆,不寒而栗,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树上吊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包斩! 罪全书1_第四卷 人皮草人_第十八章 树上之尸 ◎第十八章树上之尸 画龙也不知道包斩死了没有,他急忙上前抱住包斩向上托起,同时大声呼救,苏眉和梁教授闻声赶来,将包斩解救下来。 包斩的脸已呈青紫色,但胸部尚有心跳,苏眉顾不上多想,俯下身为包斩做人工呼吸,然后双手在包斩腹部按了几下,包斩咳嗽了两下,幽幽地醒了过来。 画龙急切地问道:“兄弟,谁干的,谁把你吊上去的,啊,小包兄弟?” 包斩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全身没有力气,他躺在地上喘着气说:“我自己。” 天还没亮的时候,包斩就醒了,他走到院里,想要上厕所。厕所就是房子和院墙形成的一个夹角,露天的那种,厕所门前的一个稻草垛引起了包斩的怀疑。昨天,他从烂柯亭到桃源村小学的路上就一直在观察,路两边全是矮树和草地,没有发现可以将人吊起来的地方,距离烂柯亭很近的桃源村小学里有一株高大的桃树,并且还有稻草,包斩怀疑这里就是凶手剥皮制作稻草人的地方。 他站在院里的桃树下,抬头看着那截当钟用的铁轨,他发现吊着铁轨的绳子是崭新的,而铁轨锈迹斑斑,这说明绳子是新换上去的。包斩将铁轨拿下,绳套舒展成一个圆形,他点点头,心想,这里应该吊过一个人。 包斩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嗅着地面,尽管地面已经做了清理,但依然可以闻到血腥味,他更加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桃源村小学很有可能就是剥皮现场,也是制作人皮稻草人的地方! 包斩搬来一只凳子,站上去,将头伸进绳套,模拟那个吊着的死人,这样可以分析出凶手的身高,没想到那是一条三条腿的凳子,凳子突然歪倒在地,包斩悬空吊在了绳子上,只觉得眼前一黑,越挣扎越无力,想喊也喊不出,渐渐地意识模糊起来。幸好画龙发现得及时,如果再晚一分钟,包斩就没命了。 画龙扶着包斩站起来,周围雾气弥漫,天色已亮。 桃源村小学门口出现一个拿着斧子的人,走得近了,发现正是秦老师,他的手里还拎着个袋子,袋里装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画龙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斧子,说道:“秦老师,你?” 秦老师把袋子放在地上,画龙有点担心袋子里会不会装着一个人头,秦老师却从里面拿出一个金灿灿挂着白霜的南瓜,还带着绿油油的叶子,他说:“你们起这么早,我去做饭。” 包斩看着秦老师的背影说道:“不是他,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〇以上。” 秦老师煮了一锅南瓜稀饭,还放了蜂蜜,苏眉和梁教授胃口不错,一连吃了两碗,这种新鲜的乡野食物在城市里是吃不到的。 秦老师感慨地说:“二十年了,我在这里二十年了,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梁教授说:“你这么热情招待,我们会尽力阻止拆迁。” 桃源村位于山洼处,进村的路旁栽种着高粱和玉米,五棵高大的柳树守护着村子。田地旁边,野生的黄菊花怒放,村子四面环山,一道瀑布从山脊上流淌进一个湖,湖中的荷花已谢,小船泊在岸边,岸上的农舍井然有序,鸡鸭成群。 拆迁队来了,杀气腾腾,浩浩荡荡。 桃源乡吴乡长走在最前面,他把上衣掀起,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肥肚皮。他旁边是拆迁办主任、公安局宣传干事、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穿制服的人,这些人由城管、联防、保安等组成,鱼龙混杂,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他们的手里拿着盾牌和警棍,有的人还拿着灭火器,这是要防止村民自焚阻拦拆迁。在队伍的最后,三辆推土机和两辆挖掘机以及一辆救护车慢慢跟随。看来,当地政府为这次拆迁制订了周密的计划,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特案组四人和秦老师在小学围墙的一个豁口处静静地看着。 拆迁队一路平安无事,预想中的械斗事件并没有发生,这让拆迁队感到很意外。 吴乡长、拆迁办主任、宣传干事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村子,村里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村民们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 吴乡长嘀咕一句:“这帮刁民,倒是挺识相的,要是敢阻拦,有句成语怎么说的来着?” 宣传干事说:“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吴乡长哈哈大笑说:“对对,螳臂当车。” 拆迁办主任递上两根香烟,三个人点着,吴乡长大手一挥说道:“挖掘机过来,拆。” 挖掘机开了过来,打算先拆除村口的第一间房子,房子旁边有一株柳树,浓雾渐渐散尽,挖掘机的铲头高高举起,然而,却停了下来,大家分明看到柳树的枝叶间吊着一个人。 阳光穿透迷雾,雾气渐渐消散,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数十名拆迁人员一起抬头看着,终于看清楚了,树上倒吊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脚腕上系着绳子,上身被剥了皮,在空中轻轻地荡来荡去…… 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使得人群像炸了锅似的,有人扭头就想跑,但是被吴乡长厉声叫回。 吴乡长假装镇定,拆迁办主任心惊胆战,宣传干事讯问道:“要不要报案?” 吴乡长说:“先别管这个,拆,速战速决,拆完再说。” 这时,村里的祠堂中走出来一群老人和孩子,拆迁队伍停下了。 特案组四人一直躲在桃源村小学的围墙处偷看,画龙很疑惑:“村民中为什么没有青壮年,只靠这些老弱病残能阻挡得了来势汹汹的拆迁队吗?” 梁教授说:“不要低估村民的智慧。” 包斩说:“拆迁的人有备而来,村民聚集在祠堂里也肯定想好了对策。” 那些老人和孩子,走到村口,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突然跪下了! 他们选择用这种最古老最质朴的方式来护卫自己的家园! 现场无声无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风徐徐吹过。 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朴素的老太婆跪在最前面,她颤巍巍伸出手,掌心有几枚军功章,她用一种因年老而显得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我的大哥、二哥,还有我的丈夫,都死在抗日战争中,这里有一个烈士的家,我都八十多岁了,我跪下求求你们了,不要拆我的家,你们要拆,先从我身上轧过去吧。” 老太婆身后的村民开始磕头,整个拆迁队伍都默默地看着,一个挖掘机司机和一个推土机司机窃窃私语:“我有点拉肚子,你呢?” 另一个司机轻声回答:“我也是。” 说完,这两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悄悄地开了小差。 吴乡长破口大骂:“你这老不死的破烂货,弄这些假玩意糊弄人,给我拖到一边去。” 画龙:“怎么办,小包,有办法吗?怎么阻止他们?” 包斩:“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但是我已经在想了。” 画龙:“我负责揍前面那二十个,后面那六个留给你,怎么样?” 包斩:“他们可能会把我打得很惨,不过,我不怕他们。” 吴乡长挥着手势,示意大家上前,但是身后的人都没有动,宣传干事和拆迁办主任也在犹豫,吴乡长挽起袖子,恶狠狠地打掉老太婆手心里的军功章,蛮横地拽着老太婆的头发就往路边拖……村民们哭天抢地,依旧磕头不止。 画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看看周围,墙角放着根扁担,他摸起扁担就从围墙豁口处跳了出去,包斩也摸起一把铁锹,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人群。 画龙将扁担舞得虎虎生风,武警教官,名不虚传,他把枪法棍法结合起来,扁担的两端还有两个铁钩子,使得画龙的进攻更加强大,只一会就打倒了数人,包斩跟在后面用铁锨猛拍人的脑袋。拆迁队被这两人打得措手不及,一些人纷纷反击,画龙和包斩背靠背站在一起。 一个城管骂骂咧咧地冲上来,画龙一脚侧踹,角度极为刁钻古怪,速度却快如闪电,力量更是让人震惊,那人身体横着飞了出去。 一个保安举着盾牌,跃跃欲试,画龙又是一脚侧击,那人踉踉跄跄退后几步,画龙拖着扁担,抢步上前,将扁担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重重地砸在那人的盾牌上,砰的一声,钢化盾牌碎裂,那名保安倒在了地上。 吴乡长指着画龙和包斩破口大骂,画龙扔掉扁担,赤手空拳,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跑了过来,一路上拳打脚踢,无人能挡,很快就到了吴乡长面前,吴乡长依然气焰嚣张,骂道:“你他妈是干吗的……” 画龙飞起左脚踢中吴乡长裆部,吴乡长痛得弯下腰,画龙使出泰拳中的翻天膝,右膝正中吴乡长的面门,紧接着一记重勾拳,将吴乡长打得仰面倒下,他的两颗门牙也被打飞了。这三连招几乎是一瞬间完成,众人都看得眼花缭乱,一些人想围攻上来,然而又停住了。 画龙掏出了枪,枪口对着吴乡长的脑袋。 躺在地上的吴乡长脸色煞白,他双手作揖连连求饶。 画龙冷笑了一声,扣动了扳机,砰砰砰,一连开了数枪,枪声震耳欲聋,地上尘土四溅,这几枪都打在吴乡长脑袋周围的地上,弹着点形成一个圆圈的形状。 吴乡长吓得像筛糠似的浑身哆嗦,却不敢乱动,他的裤子湿了,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画龙:“小包,过来看一下,是什么东西这么臭。” 包斩走过来说:“呃,乡长吓得屙到裤子里了,真恶心。” 画龙举起枪,众人都往后退,宣传干事却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出事了出大事了!” 刚才群殴的时候,宣传干事接到了公安局长的电话,桃花源风景区的开发商被人杀害,做成了人皮草人,这一次——人皮稻草人放置在了县委门前,有几百位群众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县委县政府感到极为震惊,他们要求公安局向特案组请求协助,侦破此案。 苏眉推着梁教授,听宣传干事说完后,梁教授说:“想要特案组协助,必须答应一件事。” 宣传干事说:“什么?” 梁教授说:“停止拆迁,因为这里就是犯罪现场!” 宣传干事说:“你们能保证破案吗?” 梁教授说:“事实上,现在,凶手就在这附近,此刻正看着我们。” 宣传干事心头一凛,四下看了看,紧张地说道:“在哪儿?” 梁教授说:“凶手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两个人,还有可能是一群人!” 罪全书1_第四卷 人皮草人_第十九章 桃之夭夭 ◎第十九章桃之夭夭 几乎每个城市都发生过碎尸分尸之类的恐怖案件,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历史上有名的人皮案件当属法国伯爵夫人制作的人皮日记,她用来记录对丈夫的思念;还有西班牙杀手格雷诺耶杀害多名少女,以女性皮肤的绝妙体香制造香水。 特案组办公地点设置在桃源村小学。 县委和公安局的领导亲自前往桃源村小学,他们向特案组表示歉意,坦诚工作方面存在着不足,以及思想保守等错误。特案组建议释放因上访而被拘捕的村民,缓和一下干群关系,这样才有利于工作。当地政府接受了建议,并从公安局抽调精兵强将,全力协助特案组侦破此案。 梁教授立即做了分工,由苏眉带领法医对死者进行尸检,包斩与技术人员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画龙去县电视台调取案发前天的拍摄画面,各方消息汇总之后,特案组在桃源村小学做了案情发布会。 苏眉将照片投影在教室墙壁上,她坐在后面,摇着一架旧观片机的曲柄把手,一张张地播放缩微胶卷。 墙壁上闪过一张张恐怖的画面,梁教授喊停,他指着人皮草人的图像说道:“这是战争中常见的恐吓手法。” 宣传干事问道:“常见,剥皮是正常的?” 梁教授说:“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将这个剥皮者称呼为凶手或者罪犯了,这对他来说是一场战争!” 宣传干事说:“哦,他很可能当过兵。” 梁教授将咽喉处致命伤口的图像放大,他解释道:“形成这种伤口的凶器,初步判断为一把军用匕首,凶器具有军用匕首的所有特点,一刀割断气管,下手凶狠,剥皮时冷静从容,从死者的后脖颈处下刀,顺脊背往下到尾椎割一道缝,然后像蝴蝶展翅一样往两侧剥开皮肤,最后装上稻草。该犯心理素质令人吃惊,他很可能经历过战争!” 包斩将现场勘察的结果作了汇报,两名死者,杨科长和开发商为同一人所杀害,开发商死在桃花山庄的豪华套房,那里也是剥皮和制作人皮稻草人的现场,房间里留下一具无头尸体,上身被剥皮。因为山庄刚刚落成,没有监控,安全措施也不够,窗户甚至没有安装护栏,现场获得的线索不多,房间里散落着一些青花瓷碎片,这个开发商有着收集古董的爱好,不过,瓷器碎片上没有发现案犯的指纹,案犯有可能戴着手套…… 梁教授补充说:“还有一种可能,案犯逼着开发商摔碎自己心爱的古董,然后将其杀害。” 包斩继续说:“根据乡派出所的勘察,杨科长被害时,曾与案犯下过棋,现场照片显示,案犯的棋艺并不精通,毫无章法,但是他赢了杨科长。这说明,案犯想在精神上打击和摧残死者。” 梁教授说:“让死者体会一下失去心爱东西的痛苦,这也是案犯的痛苦。” 包斩说:“是的,案犯将杨科长在烂柯亭杀害,然后拖到桃源村小学,吊在树上,剥皮后制作成人皮草人,放在路边的桃园里,这样做的目的是吓阻拆迁人员,案犯应该和桃源村的拆迁有关。” 宣传干事问道:“后来,杨科长的尸体怎么会吊到村口的树上?” 梁教授说:“这个问题,估计很快就能知道。” 画龙陪同梁教授去村里走访调查,受到了村民的热情招待,村民们杀鸡煮酒,争相邀请,在他们眼中,阻止拆迁的画龙如同英雄一样。梁教授不由自主地想起《桃花源记》中的那个武陵人,偶入桃花源,村民们也是这般热情,“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 走访中,村民们对于村口树上的尸体一无所知,他们声称没有看到可疑人物进出村子。 那个白发老太婆,抗日烈士的家属,在村里德高望重。她将一个猪头用松香煺毛,放进锅里用文火炖上,然后拿出存放了二十年之久的普洱茶砖,招待画龙和梁教授二人。普洱茶被誉为“可以喝的古董”,具有巨大的收藏价值和增值空间,存放了五十年的普洱茶饼,身价甚至贵过一辆本田轿车。 老太婆絮絮叨叨地说,那个香港开发商,出高价要买她的茶,她不卖,本来是要留着孙子娶媳妇的时候用,现在家里来了贵客,要拿出来好好招待。 画龙喝不出什么味道,梁教授品尝了一口茶,茶香浓郁,沁人心脾。 梁教授对于松香的熬制过程比较感兴趣,不停地讯问,老太婆说松香是护林员送给她的,护林员常常来村里兜售中草药和野味。 梁教授问道:“护林员的个子是不是很高,外地人?” 老太婆答道:“是的,高高壮壮的,当过兵,消防兵,他爱喝酒,喝醉了还骂人。” 回去之后,梁教授调看了案发前一天电视台拍摄的画面,画面上那个熬制松香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他对着摄像机说“谁要是拆我的房子,我就把他的皮剥了”。苏眉去县武装部调取了当地护林员的退伍和转业证件资料,又经过林业局领导的辨认,最终确认摄像机画面上那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就是当地的护林员。 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也符合特案组对罪犯的描述。 护林员是山林的守护神,工作主要是防火防盗,例行巡山,还担任着一些测量工作,很多护林员都耐不住山上的寂寞和孤独,林业局每过几年就会掉换护林员,最新换上的是一个退伍的消防兵。 虽然天色已晚,但案情重大,事不宜迟。画龙和林业局的向导带领一队官兵上山搜捕护林员,山林中有很多护林员的作业点,护林员平时就在这里生活。桃源村小学后面不远的山坡上,就有一个石头和黄泥砌成的老房子作业点。很快,警方就包围了房子,从窗棂中可以看到墙旮旯堆着土豆,窗台上摆着油罐,没有电,一盏油灯亮着,旁边还有个空酒瓶,护林员正躺在土炕上呼呼大睡。 画龙踹门而入,拘捕护林员的时候,这个睡眼惺忪的大汉看到面前的警察,破口大骂:“就是老子干的,老子等你们很久了,你们这帮畜生。” 这句话使得在场的公安干警精神振奋,护林员不打自招,看来警方抓对人了。然而审讯结果却令人失望,护林员对于自己把尸体吊到村口树上的事情供认不讳,但声称自己没有杀人,不过,他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杀人的想法,还对杀人者表达敬意。 用他的话来说:“做成稻草人,有创意,老子要是知道谁干的,就请他喝酒。” 特案组和县公安局先后审讯了两次,护林员的口供前后一致,看上去不像撒谎。 根据护林员的说法,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厌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在县城的亲戚家住了几天,早晨回到山上的作业点,进门发现地上放着一具无头尸体,他从衣服上认出这是旅游局的杨科长,出于一种泄愤的心理,他用绳子拽着尸体,趁着早晨的浓雾未散,他把尸体吊在了桃源村村口的柳树上,然后回到作业点,喝酒睡觉。 梁教授问道:“为什么你会对电视台记者说,谁要拆你的房子,你就剥了谁的皮。” 画龙也问道:“是啊,你一个外地人,拆迁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这么仇视?” 护林员的一只手铐在桌腿上,他用另一只手拍着胸膛说:“我看不惯,打抱不平。” 护林员反问画龙:“要是有人拆你家的房子,你不同意,他们非要拆,你怎么办?” 画龙无言以对,审讯结束后,已是晚上8点,乡长让秦老师买来很多酒菜,招待特案组和公安干警,乡长厚着脸皮劝画龙喝酒,秦老师也在一边作陪。然而,大家都郁郁寡欢,案情本来柳暗花明,但又陷入了僵局。 包斩一直在怀疑秦老师,但是杨科长被害的当晚,秦老师在市火车站;开发商被害的那天,秦老师和特案组在桃源村小学。两起命案,秦老师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包斩只好将秦老师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可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毫无头绪。 包斩向画龙要了一根香烟,走到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思索。 皓月当空,桂花飘香,一阵箫声从远处幽幽地传来,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也来到院子里。 包斩听着箫声,突然说道:“这曲子怎么这么耳熟?” 苏眉说:“吹的是《梁祝》。” 梁教授点点头说:“没错,昨天夜里,秦老师也吹过这首曲子,听上去很伤感。” 三个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苏眉去车里拿出两个枕头——昨晚,梁教授和苏眉睡在车里,秦老师从自己房间拿了两个枕头给他们。苏眉想以还枕头为借口,到秦老师宿舍里悄悄检查一下。 秦老师的房门没有锁,那是一扇打着补丁的木门,风吹雨淋很多年了。 苏眉打开灯,静静地环顾着房间,过了一会,她的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罪全书1_第四卷 人皮草人_第二十章 死生契阔 ◎第二十章死生契阔 房间里的两张单人床合并在一起,床前放着两双拖鞋,柜上放着两个茶缸,茶缸里是两个牙刷,靠墙有两张同样破的书桌,两把椅子,墙角的铁丝上挂着两条毛巾,旁边有两个柜子……所有的东西都成双成对,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陈旧,一样的破烂。 墙壁上挂着两个人当兵时的黑白照片,已经泛黄,一个是秦老师,另一个是陶老师。 出于女性的直觉,一种对爱情的敏感,苏眉意识到有两个男人在这破房子里住了二十年。 梁教授:“陶老师在哪里,他没有走,是不是?” 包斩:“你没有杀人,你也不要包庇他。” 画龙:“告诉我们吧,现在不是审讯,只是和你谈谈。” 苏眉:“你们是……同性恋吗?” 秦老师低着头,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他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他看到一个小村子,村口的柳树下有几个孩子敲着铁桶,孩子问他:秦天哥,你去哪里? 秦老师的名字叫做秦天,他的胸前戴着大红花,答道:当兵,保家卫国。 那一年,他十八岁,参军入伍,正逢“对越自卫反击战”,他从陆军部队改编进空降兵师。1984年至1989年的两山轮战期间,秦天经历大小战役百余次,目睹无数战友将热血洒在了前线土地上。那片土地,如今想必开满了野花,慈悲的地母永远拥抱着自己的儿女。 1986年,他在暴雨中吃包子。 1987年,他在大风中啃馒头。 1988年,一个人将仅剩的包子和馒头留给了他。 每个空降兵都听说过一句话:伞兵生来就是被包围的! 他很想跳到一大片油菜花地里,然而,第一次空降到敌军阵地上的时候,冬夜已经来临,他在二千米的高空,北风一刀一刀地吹,敌军阵地铁丝网的刺冒着寒光,一切尖而向上的东西都在迎接着他。 那时,一群麻雀在他的脚下飞过! “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空军很少参战,只在战争后期为摸索军事经验进行过为数不多的几次空降兵实战。秦天是第一次进行夜间跳伞,临时混编的伞兵们穿过黑暗往下跳时会互相叫喊,他听到了一个名字:陶元亮。等到跳伞的指示灯亮起,他纵身一跃,呼啸着往黑暗中跳下,也许是一种天意,他和那个叫做陶元亮的伞兵缠绕在了一起。 两伞相插缠绕,是跳伞中很危险的空中特情,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 陶元亮打着手势大喊:“你插在我伞中,你先飞,别管我。” 秦天拉开飞伞手柄,主伞瞬间脱离,然后用力拉开胸前的备用伞。 此时,高度已不足五百米,秦天很担心陶元亮能否安全着陆,幸运的是陶元亮也在千钧一发之际飞掉主伞,打开了备份伞。 然而一落地,他们两个人就被敌方包围了。当时的任务是破坏敌方交通枢纽和通信设施,所以只配备了轻武器,秦天负伤,他们被敌军追进了一个村庄的废墟,在一个汽油桶里躲避了三天。 秦天和陶元亮知道战争的残酷性,如果被敌方活捉,会被做成稻草人安插在边境线上。 吃完仅有的食物,夸张地说,两个人只能靠自己头发里长出来的蘑菇生存下去。 那生死与共的三天里,因为汽油桶里空间狭小,两个人不得不以互相拥抱的姿势度过。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一场禁忌之爱。 我们无法得知那三天里,他们两个人想过什么,说过什么,如果不算是亵渎爱情的话,应该说,他们爱上了对方,甚至自己都不知晓。 三天后,陶元亮冒着生命危险,穿越火线,将因负伤和饥饿而奄奄一息的秦天背回了己方医院。 三年后,两个人已经退伍,秦天回到家乡当了一名义务教师,陶元亮开了一家摩托车维修店,他们天各一方,写了很多很多的信。 两个男人之间,打开一扇门,到底需要多少年? 在那些信中,有过什么含蓄委婉的表达,有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内容? 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需要穿透多少乌云,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他乡有人吹箫,他乡菊花泛黄。 两个人都没有结婚,有一天,学生们突然发现秦老师无缘无故地披麻戴孝,没有人知道原因——陶元亮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过了几天,学生们多了一个老师:陶老师。 两个男人住进了这个有些破碎的房间,修补裂缝和窟窿,从此,就是二十年的时光。 秦老师和陶老师一起种桃子,一起除草,一起吃饭,一起在山间漫步,两个人从青年到中年,就这么一路走过,这个山村有多么美丽呢? 这是桃花盛开的山村。 这是细雨纷飞的山村。 这是菊花怒放的山村。 这是漫天飞雪的山村。 这是他们的世外桃源。仿佛一夜之间,春风擦亮了满山的翠绿,两个人守着内心的宁静,他们的幸福如荒野的萤火虫聚集微弱的光芒,风雨飘摇,无人知晓。黄色的花遍地摇曳,紫色的花漫山遍野,红色的花随着山冈连绵起伏,流水一样的人生,静静看花开花落。 春天,桃花纷纷,岸边的小船上也堆着花瓣,他们载着一船花瓣,在湖水的中央钓鱼。 夏天,湖水是一块颜色绿得令人安静的美玉,睡莲在湖面上行走,百步莲花,步步生香。 秋天,野鸽子从菊花上空飞过,贴着蓝天,飞向彩云,他们一起去山下的集市贩卖桃子。 冬天,他们和学生们一起堆雪人,一起牵着狗去山上的白桦林里捕捉野兔。 多少年过去了,桃花年年盛开,拆迁逼迫他们在忍和残忍之间作出一个选择。没有悲伤,没有风,野花在安静的草丛中沉默。越战老兵比村民们更有抗争精神,陶老师无法容忍有人毁灭他们的家园。软弱的秦老师想到了自杀,他甚至准备了最后的晚餐,他的建议是:吃完后,一起上吊。 陶老师选择了铤而走险的方式,两个人平生第一次争吵,最终,秦老师妥协。陶老师制订了杀人计划,他伪装成回家的假象,还想好了用笛子和箫声互通消息,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如何用简单的方式传递安全或危险的信息。 秦老师说:“我会天天吹笛子给你听,如果有一天没吹,那就是我被抓了,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说。” 陶老师说:“我要先杀了那个杨科长。” 秦老师说:“为什么先杀他?” 陶老师说:“谁叫他和你长得那么像。” 秦老师说:“然后呢?” 陶老师说:“再杀掉开发商,吴乡长……直到他们停手为止。” 杨科长痴迷象棋,烂柯亭即是按照他的想法建造的。那天晚上,他和开发商、吴乡长等人在桃花山庄喝完酒,一个人走到不远处的烂柯亭里研究残局,有个人走过来要和他下棋,他认出此人是陶老师。 他并不想下,但是陶老师亮出了刀子,他想跑,但他知道陶老师是一个越战退伍军人。 杨科长硬着头皮走了一步,他以为陶老师也是一个酷爱下棋的人,使用逼迫的方式切磋棋艺,怎么也不会想到,陶老师只用三步就将死了他,只用一刀就杀死了他。 人皮草人并没有阻止拆迁进程,所以陶老师又杀害了开发商。他带着一个包从窗口进入开发商的房间,声称自己带来一个出土的盘子,开发商有着收集文物的嗜好,对于鬼鬼祟祟贩卖文物的人也见过很多,所以不以为奇。 打开之后,包里面放着稻草,稻草里只有一把刀。 陶老师一手捂着开发商的嘴,一只手将锋利的刀刃放在他的脖子上,逼迫开发商打开保险箱,开发商以为是遇到了抢劫,没想到陶老师又逼迫他摔碎了自己价值连城的文物。 陶老师处理尸体的方式并不高明,他将开发商的尸体留在房间,将杨科长的尸体放进护林员的小屋。护林员把尸体吊在村口的树上,纯粹是一种偶然的泄愤之举。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原因,那就是护林员和陶老师以及村民有着一个共同点——对于暴力拆迁,有着同样的恨。 秦老师被拘捕,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刀鞘,经过技术勘验,与杀死被害人的凶器相吻合。警方也通过市火车站的监控录像证实秦老师撒谎,那天他没有送陶老师去车站,他是一个人去的车站,只是为了伪造陶老师回家以及自己不在案发现场的假象。画龙给他戴上手铐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许是出于对一个越战老兵的敬意。 秦老师用沉默对抗审讯,他咬掉了自己的一截舌头,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武陵县警方开展布控、堵截工作,防止犯罪嫌疑人陶老师外逃。以桃源村小学为中心,展开搜捕行动,然而周围连绵起伏的群山就是陶老师的藏匿处,想要追踪抓捕一个越战退伍兵,谈何容易。两天过去了,警方没有发现陶老师的踪迹。 第三天,一个人走进了桃源乡派出所。 一个民警问他有什么事。 那个人回答:“自首!” 这个案子最终以凶犯自首而结束,陶老师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过,他声称秦老师并不知情,而秦老师因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警方也无法定罪,只好将其释放。第二天,特案组离开了武陵县,在去省城机场的路上,宣传干事打电话说了两件事: 一、秦老师自杀了,吊死在桃源村小学的那株桃树上,他留下遗言,希望和陶老师葬在一起。 二、桃源村的青壮年村民用几天的时间砍倒了周围山上所有的桃树,桃花源风景区的开发进度因为没有了桃树而被迫中断。 梁教授:“好一个世外桃源!” 画龙:“我怎么觉得,陶老师的名字很耳熟。” 包斩:“陶元亮。” 苏眉:“陶渊明,字元亮,号五柳先生……” 没有桃树的桃花源是一种多么大的讽刺,空荡荡的山上,只剩下小学里的一株桃树,村民们只留下这么一株桃树,到底有什么含义,是让它看着人世间的疾苦吗,是让它默默地感受农民世世代代的苦难吗? 还是为了让一对飞倦了的蝴蝶歇息在春天盛开的花瓣上? 罪全书1_第五卷 变态色魔_第二十一章 女强奸犯 ◎第二十一章女强奸犯 黄浦江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中流过,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玉望都市中每天都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悲剧。 2007年10月28日,一名**女子死在街头,当时是午夜时分,一个流浪汉看女子貌美如花,心生歹意,欲将其尸体拖至窄巷强奸,但被几位打麻将的好心市民驱散。浦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值班民警接到报案后赶赴现场,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死者为浦原市公安局的一名女警,正是他们的同事。 同一天夜里,黄浦江游轮上的几位乘客发现水中有人游泳,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有人游泳是很奇怪的事情,靠近之后,在游轮探灯的照射下,大家发现竟然是一位长发女子,长长的秀发漂在身后的水面上,看上去非常优美,如同一条美人鱼,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妙龄女子双目紧闭,手脚也没有露出水面。大家感到很古怪,那女子竟顺着水流慢慢漂向船边,离得近了竟然发现那是一具女尸。经过公安机关初步调查,这名女性的身份是浦原市公安局办证中心的女警。 一连两名女警被害,案情震惊了警界! 特案组接到浦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协助请求,迅速赶往当地,在刑警支队的接待室里,死者家属正放声大哭,领导极力安慰,闹了很久,才将其送走。 刑警支队队长向特案组报告称,两名死者,都是今年刚分配到局里的,横尸街头的那位女警叫黎宛婷,被抛尸在水里的叫做孙岂若,都是年轻时尚的女性,在公安局担任文职工作,负责办理身份证挂失、户口变迁等工作。她们是同学,在同一所警校毕业,平时也住在一起,在雅园小区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尸检结果显示,两名女警是被人掐死,臀部青紫,有着被殴打过的痕迹。两名死者,一个被扔在街头,一个被扔进江中,都**着身体。 苏眉说:“难道,这又是一起同性恋案件?” 梁教授说:“肯定没这么简单。” 刑警队长说:“给你们看看这个,当时捆绑在岂若的脚上。” 刑警队长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条皮质内裤,将袋子翻转过来,赫然发现那内裤上还带有一个仿真的乳胶**,皮质内裤的侧边有个长方形的电池槽。包斩拿到手里,画龙和苏眉很担心他会用鼻子去闻,幸好包斩只是看了一下,他有些腼腆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这是目前唯一的证物,梁教授要刑警队长详细介绍一下。 刑警队长说道:“茎长17cm,外径最粗4.2cm;内径长度11.5cm,这是一种男女两用的情趣用品,茎底为一外阴造形,内部是胶质空腔,适合性功能障碍者,顶端内置一个振动跳蛋,与电源相连,振动频率可调,可长期反复使用。产地南方,在市内的很多gRén用品店铺还有网上都可以买到。这么一款情趣用品,适用于男性自慰,女性自慰,女同性恋者,还有性功能障碍男性……” 梁教授点点头:“看来当地警方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认真细致。” 刑警队长说:“我们最初认定是一起强奸杀人案件,但是她们两人体内没有发现精液等性侵犯迹象,还有……法医鉴定岂若是处女,处女膜完好无损。” 梁教授说:“目前,定性为强奸杀人是正确方向,只是我们不知道是谁强奸了谁。” 苏眉说:“梁叔,难道,你的意思是——女人强奸男人?” 梁教授说:“不排除这种可能,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和大灰狼,知道吗?” 苏眉说:“呃,这个比喻好邪恶。” 梁教授笑着说:“大灰狼没有强奸白雪公主,大灰狼要求白雪公主强奸他!” 根据目前仅有的线索,当地警方无法确认第一凶杀现场,死者的身份背景和人际关系的排查中也没有找到可疑之处,10月26日星期五,两名女警下班,星期天午夜发现尸体。 周末休息的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警方排查了两名死者周末两天的电话记录,电话不多,其中,刑警队长给黎宛婷发过一条短信,约她出来喝咖啡,局里的同事都知道两人关系有点暧昧,黎宛婷回短信说自己没空,她对刑警队长的态度一直冷冰冰的。 刑警队长向特案组主动交代了这件事,他承认自己对黎宛婷很有好感,但只是同事关系。 特案组没有到来之前,浦江警方对两名死者的住处进行了勘察。黎宛婷和孙岂若在雅园小区合租了一套房子,地处黄浦江边,房子位于五楼,对面就是房东的家。根据房东介绍,星期五晚上两个人曾经发生过争吵,还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警方在房间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摔碎的润肤露瓶子,孙岂若房间里的电脑桌有移动过的痕迹,黎宛婷房间的沙发上有几条颜色不同的丝袜,衣柜的门打开着,里面除了衣服之外,还有很多丝袜。 刑警队长向特案组出示了勘察照片,照片上可以看到两位女警的住所窗明几净,时尚典雅,一些可爱的饰品显示出女孩子的生活情趣。 梁教授拿起一张照片,问道:“有没有丢失什么财物?” 刑警队长说:“目前还没发现入室盗窃的迹象。” 苏眉看着照片说:“这些丝袜很高档,不是劣质的便宜货。” 包斩说道:“我们应该再去她们的住处看一下。” 梁教授点点头说:“不能只想着丢失了什么,更重要的是看看现场多了什么东西。” 刑警队长开车和特案组一起前往雅园小区,小区并不是很高档,属于经济适用房,不过,物业管理很规范,车辆需刷卡进入小区,没有门卡的必须登记,晚上也有保安巡逻。 两位女警住处的防盗门上贴着警戒封条,刑警队长用钥匙打开门,大家进入房间,木地板上还有警方取证时留下的痕迹。包斩突然问道:“钥匙哪来的?” 刑警队长解释说:“房东提供的,对门就是房东的家。” 房间里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刑警队长告诉特案组,已经做过鲁米诺荧光检验,但是,屋子里没有发现血迹。 鲁米诺又名发光氨。刑侦学中的鲁米诺反应,简单点讲就是在凶案现场只要有血液溅出或沾到任何物体上,不管事后经过何种方式的清除,哪怕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只要把鲁米诺试剂喷洒上去,在暗环境下观察,原先沾有血迹的地方就会有因发生荧光反应而呈蓝紫色。 梁教授说:“两名死者是被掐死的,自然不会有血迹。有没有检验过她们的指甲?” 刑警队长说:“法医的鉴定结果,我看了好几遍呢,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到吞噬 梁教授说:“受害人被掐死时一般会剧烈挣扎,抓挠凶犯,指甲中就会存有凶犯的皮屑组织。指甲中没有发现什么,说明凶犯很可能将她们的双手反绑住了……” 刑警队长说,昨天,浦江警方在初步取证中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他们忙了整整一天,房间里的两台电脑已经被警方运回刑警队,放在沙发上的丝袜也在局里做技术检验,通过后期细致入微的工作应该能够发现破案线索。 包斩戴上手套,仔细地检查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包括天花板以及马桶水槽等容易忽略的地方。他蹲在马桶前面,小心翼翼地从马桶内壁捏起一根卷曲的毛发,放进证物袋,然后把棉棒浸入马桶中的水,也放进证物袋里。 韩**浦连环杀人案中,凶手的认定源于垃圾桶里的一粒苹果核。 东京多起入室枪击案中,从现场的一只死蚊子里提取到血液,从而确定了凶犯的身份。 警方在调查取证中,只有细致入微的工作,才能发现蛛丝马迹的线索,从而为案件破获找到突破点。 黎宛婷房间里的电脑桌曾经被搬动过。包斩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电脑桌的后面,没有找到什么疑点,然而,桌子上的半杯水引起了包斩的注意,他呆呆地看着,过了一会,他大声喊道:“都过来,快点。” 大家走过来,看不出这半杯水有什么异常。 画龙问:“小包,怎么了?” 包斩说:“这个杯子应该是空的。” 苏眉说:“你的意思是……太可怕了。” 梁教授说:“有人,也可能是凶手,昨天夜里,来过这房间!” 刑警队长想了一会,拍拍脑门,拿出警方昨天在房间里拍下的照片,照片显示电脑桌上放着一个空的杯子,而现在多了半杯水,这说明警方勘察结束后,有人悄悄来过这个房间,还倒了半杯水。在很多案子中,凶手常常会回到案发现场,重温记忆,来满足变态的内心。 罪全书1_第五卷 变态色魔_第二十二章 喝尿的人 ◎第二十二章喝尿的人 房间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阳台和窗户都安装了护栏,此人应是用钥匙开门进入的房间。 特案组四人一起盯着刑警队长,队长的目光有些躲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画龙说道:“咱们是怎么进来的呢,谁拿着钥匙?” 刑警队长说:“我……我没有来过。” 包斩说:“只需做一个小实验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希望你配合一下。” 包斩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便携式指纹扫描仪。警方在勘察现场时,大多采用粉末和喷雾两种指纹提取技术,在指纹上撒铝粉和二氧化钛粉末那样的细粉,用小刷子刷,电视上常常能看到这种情景;像砖头岩石等粗糙表面,就得使用化学喷雾提取指纹,喷雾中一般含有五氟化碘或四氧化钌。 指纹扫描技术是近年来的科技成果,隐蔽战线的特工和中央警卫都有微型扫描仪,他们和陌生人握手时即可提取到对方的指纹,只需几分钟就能连接到终端数据库,从而判断对方的身份。 包斩先提取了杯子上的指纹,然后和刑警队长的指纹进行比对,整个过程都被苏眉拍照记录,刑警队长很镇定,对比结果显示杯子上的指纹不属于刑警队长,是另外一个人。 包斩说了声抱歉,刑警队长表示理解。包斩又拿出一个棉棒,采集了杯子里的水样。 梁教授说:“房东,可能还有多余的钥匙。” 特案组和刑警队长敲开了对面房东家的门。 门开了,房东是一个看上去很猥琐的老男人,秃顶,五十岁左右,谈话时,他的眼睛老是悄悄瞟着漂亮的苏眉。房东自称老婆已经去世,还有个十四岁的儿子上学未归。刑警队长开门见山,问他还有没有多余的钥匙,房东说还有一把,两位女警搬进来之前,房子还租给了一帮做传销的人,后来被当地派出所和工商局取缔,当时多配了几把钥匙。 房东抱怨说:“那些人的房租还欠我一个月的呢,政府,能不能帮我要房租啊?” 梁教授问道:“昨天夜里,你有没有去过对面的房间?” 房东瞪着眼睛说:“我怎么能干那事呢?” 包斩问道:“那事,指的是什么事?” 房东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刑警队长,他嘀咕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干过,和我无关。 包斩紧接着问道:“你没干过什么啊?” 房东生气了,他提高嗓门说道:“我是坏人吗,你们审问我啊,谁不知道对门的两个女孩被杀了,还光着屁股,楼下的保安都知道,你们竟然怀疑我啊,我都五十一岁了,她们的房租也没付清呢,还有水电和物业管理费,你们得给我,我倒霉了我。” 这时房东的儿子放学回来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穿着校服,无精打采的样子。 梁教授指了指刑警队长,对房东说:想要房租还不简单,这位也算是警局领导,你明天去一趟市公安局,他会给你房租的,不过,我们需要采集下你的指纹,需要你配合下。 房东一口答应,包斩拿出指纹扫描仪采集了房东的指纹,梁教授咳嗽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房东的儿子,包斩会意,又上前采集了房东儿子的指纹。这个脸色苍白的初中男孩一言不发,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特案组回到两名女警的房间,立即进行指纹对比,结果大失所望,杯子上的指纹,既不是房东的,也不属于房东的儿子。 这个结果让大家都感到很迷惑,还能有谁用钥匙进出这个房间呢? 特案组打算去小区的监控室看看。小区的楼层为六层,没有电梯,画龙背着梁教授,包斩搬着轮椅,一行人从楼上下来。小区里的几个大妈看到他们,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包斩和刑警队长都穿着警服,几个大妈鼓起勇气走过来,她们反映了一个情况: 这楼里有鬼! 案发之后,小区里的居民就知道了此事,两名女警被杀,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在传播的过程中,街头巷尾的人们加入自己的想象和猜测,最终以讹传讹,形成了这么一种说法:她们是被鬼掐死的! 小区大妈们信誓旦旦地说,这楼里不干净,半夜常常有人哭,楼道里安装的是声控灯,每到夜里一两点钟,从五楼到一楼,灯会依次亮起,然后,从一楼到五楼,灯又挨个亮起,如此重复好几遍,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人上楼或者下楼。 监控室的保安也证实了这件诡异的事情,他调出录像,因为摄像头对这栋楼是远景监控,再加上夜里一两点钟,光线很暗,录像画面看不到出入口的情景,只能看到楼道里的灯依次亮起,熄灭,再次亮起,熄灭……楼道里的窗户很矮,若是有人上下楼,从监控中肯定能够看到,然而,没有人影走过。 刑警队长写下市局值班室的电话,告诉保安,如果再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就拨打这个号码,二十四小时都有民警值班。 特案组和刑警队长回到浦原市公安局,局长一脸的沉重,会议室内还聚集了很多干警,气氛很严肃。局长说,小孙的奶奶听到噩耗,心脏病发去世了,这女孩是农村的,父母和奶奶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却被害了…… 浦江局长的眼睛红了,其他干警都站了起来,每人递交了一份手写的材料,上面写的是自己在周末两天的活动,以及对孙岂若和黎宛婷两位同事的印象。 梁教授明白,这些干警们是希望先从自己身上查起,同时表示一种想要尽快破案的决心。 浦江局长表示,所有干警,包括局长在内,都听从特案组指挥,一切案子都为此案让路,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梁教授看着大家说道:“孙岂若和黎宛婷,不仅是你们的同事,也是我们特案组的同事,天下的警察本是一家。” 接下来,梁教授做了详细分工: 一、重点排查能够进入两名女警房间的人,什么电脑维修工,送外卖的,送煤气的,列出详细名单,由刑警队长负责。两名女警住处空着的那个房间,以及储藏室也要做地毯式搜索,走访楼上楼下的住户。 二、画龙带领一队警察,去发现尸体的江边仔细勘察,尤其是水下,派潜水员下水检查。 三、苏眉负责检验两名女警的电脑,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把聊天记录和上网浏览记录打印出来。 四、包斩和技术人员对于“内裤”、“水杯”、“丝袜”、“毛发”等物证进行再次检验,提取DNA。 浦江局长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梁教授说:“你让交警找找那个流浪汉,他是第一目击者,或许能提供什么线索。还有,让你们局里的预审专家,对那几个打麻将的市民,重新讯问一下,笔录做得详细一些。” 大家各负其责,纷纷行动起来,很快,各种线索和消息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了一起。 包斩拿着化验结果向梁教授汇报,结果显示在丝袜上提取到了润肤露和精液,然后包斩说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桌上杯子里装的不是水。 梁教授问道:“那是什么?” 包斩回答:“尿。” 经过化验,杯子里的液体和马桶里提取的液体是相同的。这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如果凶手在夜里又回到那房间,为什么会将马桶里的水装到杯子里? 刑警队长提交了一份名单,列出了案发前三个月以内所有去过两名女警住处的人员,上面有:马桶疏理工,邮递员,装修工人,送外卖的小工,宽带维修人员……这一次,刑警队长没有忘记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到名单里。 苏眉查看了两名女警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以及银行账户信息,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觉得,这两名女警的存款和工资无法挂钩,她们花钱虽不是大手大脚,但是频频购物消费,超出了薪水承受范围。电脑中的浏览记录和聊天记录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在一个隐藏的文件夹中,苏眉找到了两名女警的很多照片,有大头贴,旅游时的照片,毕业合影,看上去很亲密,还有一组艺术照:孙岂若穿着旗袍抚琴,古装美人形象,黎宛婷穿着拖地长裙,打扮成贵妇形象;后面是几张尺度暴露的照片,穿着各种各样的丝袜,大秀美腿,还有穿着警服拿着枪的造型,以及手持鞭子和警棍、手铐的冷若冰霜形象。 这一组艺术照,脸上和警号上都打着薄码。 梁教授对照片中的鞭子很感兴趣,那是一把皮质散鞭,鞭子不长,像马尾巴。他要求法医鉴定两名死者臀部的青紫伤痕是否为鞭打所致,同时要求苏眉继续搜寻电脑中隐藏的信息。 很快,照片上的鞭子被找到了,画龙带领一队潜水员在抛尸的水域里找到了孙岂若的包,包里有鞭子、手铐、狗项圈,还有几块石头,没有发现手机和钱包。 大家一直忙到夜里,梁教授召开案情发布会,死者孙岂若脚上捆绑着一条皮质**内裤,包里面放着石头,凶犯很可能是想将死者脚上系上石块,沉尸江底,但因为游轮靠近,凶犯惊慌,胡乱地将尸体和包抛进水中。凶犯很可能有车,或其他运输工具,黎宛婷被弃尸街头,说明凶手的犯罪心理素质并不高,来不及精心准备,惊慌失措一心只想扔掉尸体。 大家讨论分析了抛尸的顺序以及路线,会议结束时已是午夜十二点多了,值班民警突然闯进会议室,说:“雅园小区的保安打电话声称,那栋楼里又闹鬼了,两名女警所在的那个单元,一楼至五楼的灯依次亮起,但是看不到有人上楼。” 电话没挂,保安是用自己的手机打的,三个保安壮着胆子打算去楼道里查看,梁教授在电话中要求他们镇定,不要挂掉电话,同时让刑警队长和画龙立即驱车前往雅园小区。 所有人都很安静,侧耳倾听,电话里传来几个保安小声的议论和上楼的声音。 楼道里的窗户开着,三个保安只觉得阴风阵阵,其中一个保安对着手机说:“我害怕。”梁教授在电话中说:“警方很快就到,不用害怕。”保安没有上楼,他们选择在二楼的拐角等着,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抬头看着楼梯。五楼的灯亮了,保安隐隐约约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四楼的灯也亮了,五楼的灯熄灭,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然而越清晰越令人毛骨悚然,这分明不是人的脚步声,应该是什么东西摩擦着地面,并且动作很迟缓而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下到三楼的时候,保安所在二楼的灯熄灭了。 他们待在黑暗中,瑟瑟发抖,既不敢咳嗽也不敢跺脚弄亮声控灯,只是万分紧张地看着楼梯,终于,他们睁大了眼睛,一个什么东西缓缓地爬过楼梯拐角…… 值班室的警察看不到现场情况,只听到电话中传来保安毛骨悚然的惊叫:“啊……鬼啊。” 罪全书1_第五卷 变态色魔_第二十三章 丝袜恋足 ◎第二十三章丝袜恋足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楼梯上爬下来,她的下身不能动,双手套着拖鞋在地上爬着,这个女人的头发已经板结,耷拉在地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女人抬起头,肮脏的头发缝隙间露出一张黑糊糊的脸,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几点啦?” 声控灯随着保安的惊叫亮了起来…… 画龙和刑警队长赶到现场之后,弄清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房东的老婆! 房东的老婆下身瘫痪很多年了,所以房东很少对外人提起,甚至告诉别人老婆去世了,在加上他平时吝啬小气,性格古怪,邻居也很少去他家,所以小区里的人大都不知道他还有个老婆。这个女人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一天到晚地躺在床上,也许是出于对苦闷生活的发泄,她有时在半夜时分会爬出家门,在楼道里反反复复上上下下地爬,然而这个可怜的女人始终没有勇气爬出楼道,楼道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恐惧还是充满着吸引力? 画龙和刑警队长对房东家进行了搜查,房东老婆单独住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床,地上铺着一张凉席,凉席上放着脏脏的难以辨别颜色的被子。画龙在房东儿子的枕头下面找到了几条丝袜,随后,画龙和刑警队长将房东和儿子带回警局,并让保安看着房东老婆。在保安室里,那女人渴了,在楼道里爬上爬下自然会累,她没有向保安要水喝,而是拿起一个杯子去马桶里喝水。由此可见,她平时是怎样喝水的,丈夫和儿子又是怎样对她的。 事后,经过警方勘察,两名女警房中杯子上的指纹正是房东老婆的,马桶里的毛发也是房东老婆的头发,这个患有精神病的女人很可能是拿错了钥匙,误入两名女警的房间,总之她的种种怪异行为超出了常人的判断,使警方感到惊骇的是房东和儿子的态度。 在审讯中,房东毫不掩饰地说:“我没有杀人,我只想杀一个女人,那就是我老婆,这么多年,拖垮了这个家,苦啊,她为什么就不早点死呢?” 房东的儿子,这个脸色苍白的十四岁少年,面对审讯一言不发,只有苏眉在场的时候,他才会说话,警方看出了这点,梁教授故意安排苏眉单独和他谈话。 审讯室是一个独立封闭的空间,安装有单向透视镜子,在外面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况。特案组三位成员以及浦江警方都在审讯室外看着,苏眉穿着一身白领时尚职业西装,黑色高跟鞋,黑色丝袜,房东儿子穿着校服,坐在桌子对面的审讯椅上,他低着头,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看一下苏眉修长的双腿,随即把目光移开。 苏眉:“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可以和你聊会吗?” 房东儿子点点头。 苏眉:“你不用担心你妈妈,小区大妈们会照顾她的。” 房东儿子:“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眉:“哦,你妈妈是什么样子呢?” 房东儿子的脸红了:“像你这样的。” 苏眉:“你喜欢对门的两个姐姐,是吗?” 房东儿子支支吾吾地说:“她们不是姐姐。” 苏眉:“那是什么?” 房东儿子:“她们也是我妈妈。” 苏眉开始冒汗,继续问道:“你偷偷去过她们房间,是吗?” 房东儿子点点头。 苏眉将证物袋里的几双丝袜放在桌上,说道:“你喜欢丝袜是吗?” 房东儿子歪着头,看了一眼苏眉脚上的丝袜,他抽动了几下鼻子说:“喜欢。” 苏眉:“你枕头下面的丝袜是怎么来的?” 房东儿子:“我拿的。” 苏眉:“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你还做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房东儿子支支吾吾地说:“我……” 苏眉:“看得出,你也喜欢我呢,你要乖一点。” 房东儿子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苏眉,又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说:“我把丝袜含在嘴巴里睡觉。” 苏眉又开始冒汗,这个回答让她感到意外,还有呢? 房东儿子斜着眼睛看着苏眉脚上的丝袜,苏眉跷着脚,姿势优雅,房东儿子开始呼吸急促起来,眼神迷离,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夹紧双腿,然后,浑身一哆嗦,眉头紧皱,裤子上湿了一片。 画龙在审讯室外骂了一句小流氓,他想冲进审讯室,但是被包斩拦住。 苏眉感到很尴尬,只好无视面前这个少年的异常反应,继续问询,审讯结束后,警方得知了一个消息。星期五晚上,这个十四岁少年趁两名女警不在家,就用钥匙打开门,他在房间里用手套着丝袜自慰,还涂抹了润肤露,后来两名女警突然回来,他躲藏在柜子里,听到两名女警开始争吵,争吵的过程中打碎了润肤露瓶子,等到两名女警睡着之后,躲藏在柜子里的少年悄悄地溜了出去,他把自慰过的丝袜扔在沙发上,离开时还不忘再偷几双丝袜,然后回家睡觉。 苏眉极力要求房东儿子回忆争吵内容,房东儿子当时很害怕,只记得几句—— 黎宛婷:“这个客人很重要,给的钱是别人的两倍。” 孙岂若:“我不想做这行了。” 黎宛婷:“那怎么行,都预约好了明天调教,我的U盘哪儿去了?” 孙岂若:“我退出这个圈子。” …… 特案组和浦江警方分析认为,两名女警的房间不是凶杀现场,根据小区监控和保安提供的信息,两名女警星期六晚上7点30分离开小区,再也没有回来。房东和房东儿子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可以排除嫌疑,警方很快将两人释放,刑警队长遵守承诺,为两名女警结算了房租,并且叮嘱房东回去后对老婆好点,还要保证警方传唤时随叫随到。 会议室内,大家重新讨论分析了案情,一致认为寻找凶杀现场应该可以作为此案突破点。 梁教授找了十张纸,写了十个问题,他告诉大家,只需要回答出这十个问题,即可侦破此案,找出真凶。 一、两名女警工资以外的收入是怎么来的?谁给她们的? 二、电脑桌为什么会移动?是想寻找还是毁掉某种东西?吵架中提到的U盘又在哪里? 三、那一组SM写真照片是谁拍的,女警为何对拍照的人如此信任? 四、SM照片中的枪是真枪还是假枪,如果是真枪,那么是谁的?文职女警不可能配枪。 五、岂若脚上捆绑的内裤,江中打捞出的鞭子、手铐、项圈是从哪里买到的,店铺?网上购买? 六、SM调教场所应该在哪里?宾馆酒店还是她们另有一间调教室? 七、SM中S为施虐方,M为受虐方,两名女警是S,还是M? 八、岂若是处女,黎宛婷没有受到性侵犯迹象,她们是否性侵犯了别人? 九、星期六晚上离开,星期天午夜发现尸体,这段期间吃过什么东西?在哪吃的? 十、她们提到的那个“重要客人”是谁?她们和客人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 电脑中那一组SM照片已经被打印出来,其他证物也拍了照,画龙看了一眼照片中的枪说道: 92式9毫米手枪,真枪。会议室内其他一些老刑警也看了一下,都认为这是真枪,不会看错。 刑警队长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来回答其中的一个问题,枪是我的,我违反了纪律。” 据刑警队长介绍,他对黎宛婷一直有好感,两人也发生过关系,但是他有老婆和孩子,婚外恋这种事情并不光彩,所以他一直隐瞒此事。那把枪是他借给黎宛婷拍照用的,其中穿警服的几张照片也是他帮忙拍下的,他只是觉得两个女孩出于好玩,并不知道黎宛婷和孙岂若拍这种照片干什么用。 刑警队长声称,周末两天,他和局长在外出差,星期一早晨才回到局里。 局长点头证实了刑警队长的说法,局长说:“周末两天,他们确实在邻市出差开会。” 梁教授重新做出分工,画龙和刑警队长负责调取市内各大宾馆的监控录像,查看两名女警是否出入;包斩和法医对两名死者胃内的食物重新化验,根据鉴定结果排查餐馆、酒店等场所;苏眉和女警调查市内哪些成人用品店铺可以买到此案中出现的SM工具。 梁教授要求大家都穿便装,带上两名女警的照片。 一天过去了,毫无所获,浦江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拉网式摸排,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但始终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案情进展陷入僵局,为了提高效率,苏眉和浦江女警组成一个工作组,分头排查市内的成人用品商店,因为局里的车不够用,所以她们就打出租车按照工商部门提供的注册信息一一排查。 第二天傍晚,苏眉一个人去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成人用品店铺排查,老板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落下卷帘门准备打烊。 苏眉走上前,拿出两名女警的照片,问他是否见过这两人。 络腮胡子摇摇头说:“没有。” 苏眉又拿出几张照片,问他店里是否出售照片上这种皮质阳具内裤以及鞭子和项圈。 络腮胡子反问道:“你要买吗?” 苏眉说:“在哪里,我先看看。” 络腮胡子说:“在仓库,你买不买,你要买我就给你看。” 苏眉说:“我买。” 络腮胡子让苏眉跟他去拿,当时是晚上8点左右,街上行人不少,苏眉也没什么警惕性,他们走到街对面,进入一个肉联厂大院,院里还有孩子在玩,络腮胡子用钥匙打开仓库的门,苏眉跟着走了进去。 随即,门关上了…… 罪全书1_第五卷 变态色魔_第二十四章 囚禁调教 ◎第二十四章囚禁调教 那是一个废弃的冷库。 门扇内用高压灌注机注聚氨酯,具有可靠的保温和隔热性能,门到位时,会自然下落并压紧门框及地坪。门的四周均有密封条,冷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关上门后,听不到外面的一丝吵杂,这是一个安静而封闭的世界。 络腮胡子开灯,拿出一根鞭子、一个项圈、一条皮质内裤,和照片上的一样。 苏眉冷冷地说:“开门。” 络腮胡子一拍额头,喊了一声:“坏了,钥匙忘在门外了。” 这种冷库的门,如果没有钥匙,无法从里面打开。常常有误锁进冷库之内被冻死的事件发生。某地八名女工被误锁进冷库,被人发现的时候,八个小姐妹抱成一团,已经结成一个大冰球! 苏眉临危不乱,冷静地拿出手机,然而糟糕的是,这个废弃冷库做的仓库没有手机信号。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靠墙放着一些纸箱子,墙壁上却没有窗户。这下她开始慌了,面前的猥琐男人开始摆弄手里的SM工具,絮絮叨叨地讲解怎么使用。 苏眉上前抓住他的领子,从身上搜查钥匙。 络腮胡子笑嘻嘻躲闪着说,别闹别闹,好痒。 苏眉找到一串钥匙,然而上面没有一把钥匙能够打开冷库门锁,看来钥匙被他藏了起来。 络腮胡子说:“一共二百元。” 苏眉杏眼圆睁,不怒自威,指着门说:“打开,我是警察,你想想有什么后果。” 络腮胡子点头哈腰,语气卑微地说道:“我可以不要您的钱!” 苏眉叉腰说道:“浑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络腮胡子与苏眉冷冷的眼神相碰,他打了个哆嗦,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然后匍匐在苏眉脚下,抬着脸,用一种激动的含含糊糊的声音说道:“女王陛下,求求您惩罚我吧。” 苏眉后退一步,怒火中烧,啪啪两记耳光甩过去,揪住他的头发,厉声喝问:“钥匙在哪儿?”络腮胡子反倒兴奋起来,情不自禁地扭了几下屁股,苏眉心里一阵恶心,飞起一脚,踹中他的肩膀,猥琐男人倒在地上,苏眉抬起脚,高跟鞋踩住他的脸问道:“钥匙藏哪了?” 络腮胡子用一种谦卑颤抖的声音说道:“踩我吧,践踏我吧,高贵的女王陛下。” 苏眉从他的声音判断出钥匙应该藏在他的嘴里,严厉地说道:“张开嘴巴。” 络腮胡子脖子一梗,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钥匙已经被他吞了下去,他张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说道:“求女王赏赐口水。” 苏眉狠狠地踢了他几脚,骂道:“你真恶心,真下贱。” 络腮胡子一边扭动身体一边说:“谢谢女王的辱骂。” 苏眉压抑住怒火,在仓库里四处查看哪里可以出去。然而,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根本无处可逃。墙边的纸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成人用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把贵妇椅,苏眉打开旁边的纸箱,里面露出头发,苏眉吓了一跳,凝神细看,箱里是一个充气娃娃,看来这个成人用品店出售的商品种类繁多,非常齐全。 苏眉累了,把贵妇椅搬出来,她高坐椅子上,冷冰冰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络腮胡子竟然自己戴上了项圈,嘴巴里叼着鞭子,手肘紧贴地面,爬到苏眉脚下,他的屁股翘得很高,还不停地扭动,像极了一只哈巴狗儿。 苏眉还穿着那身时尚白领制服,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她跷着一只脚,姿势优雅而高贵,俨然一个冷若冰霜的女皇。那男人把鞭子放在苏眉脚下,想用鼻尖碰一下苏眉的鞋子,终究又不敢。 苏眉说:“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 络腮胡子:“是的,女王陛下,奴绝对服从您的命令。” 苏眉说:“把钥匙吐出来。” 络腮胡子磕头之后,开始把手指抠进嘴巴,发出干呕的声音,然而,却始终呕吐不出。苏眉让他停下,问他怎么能够出去。络腮胡子回答,明天早晨,店员会进来拿货,那时就可以离开仓库了。络腮胡子扭捏着说,还有一个办法。 他把裤子褪到膝盖,脸很红,略带羞涩,没好意思抬头,紧张地说:“奴可以拉出来,求女王给奴灌肠。” 苏眉又羞又恼,挥手欲打,看到面前的丑态,便将头扭向一边,皱眉说道:“真够下贱的。” 那男人跪在地上,开始鞭打自己,只一会儿,就把自己抽得伤痕累累,在抽打的过程中还发出不知道是疼痛还是舒服的呻吟声,一边呻吟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认错的话。 苏眉冷冰冰的,无视他的举动,过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钥匙,能拉出来吗?” 络腮胡子说:“能,不过……要用这个。” 络腮胡子爬过去,把皮质阳具内裤叼了过来,放在地上,他看着苏眉,忐忑不安,万分紧张,突然捂住脸颤抖着说道:“求求女王陛下强奸奴吧。” 络腮胡子不停地磕头,苦苦哀求。 苏眉也知道,先将他的括约肌扩松,他也许会很顺利地排出钥匙,但是自己如何能做这种恶心的事情,她满心焦急,只盼着特案组能尽快来救她出去,和这个猥琐变态的成人用品店老板待在一起,精神简直就要崩溃。 那男人叼了一根绳子过来,情绪非常激动,他用舌头舔着地上的苏眉的鞋印…… 不知道过了多久,特案组使用冲击电钻和撞门锤打开了门,画龙带领一队警员冲了进来,仓库的地上躺着一个下身赤裸的男人,被捆绑得像粽子似的,周围散落着一些SM工具。苏眉像小猫一样缩在椅子里,泪眼汪汪,她的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 警方将成人用品店老板收押,梁教授和包斩连夜审讯,据老板交代,常常有一些SM爱好者来买工具,他见过两名女警,当时也是傍晚时分,两名女警来买SM工具,被老板关进仓库,老板表示她们买东西可以不要钱,只求调教他一次,因为仓库门被锁,两门女警被迫答应,调教结束后,老板把门打开,她们带着工具走了。 第二天,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主持会议,要求尽快破案,这个案子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各种流言飞语小道消息在街头巷尾流传,警察被杀,老百姓如何有安全感,对于社会稳定的破坏性不言而喻。 苏眉没有参加会议,她还没有从惊吓的阴影中走出来,到会的除了特案组其余三位成员之外,还有浦江局长以及刑警队长。 浦江局长和刑警队长表示,案情已有突破,成人用品店老板具有杀人嫌疑,应加强审讯。 梁教授笑着说道:“凶手不是成人用品店老板!” 市领导征求梁教授的看法,问道:“你的意思是……” 梁教授说:“凶手就在这间会议室里!” 刑警队长站起来,气愤地说道:“你是怀疑我吗?” 梁教授使了个眼色,画龙会意,站起来,走到队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别这么激动,队长气呼呼地坐下,画龙也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梁教授说:“没错,凶手就是你,或者说,你是凶手之一。” 两位市领导面面相觑,浦江局长感到很尴尬,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刑警队长拍着桌子吼道:“污蔑,证据呢?” 梁教授说:“你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是你忽略了两个人。” 刑警队长:“谁?” 梁教授说:“房东的老婆,这个女人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我给你解释下什么是间歇性精神病,就是说,她清醒的时候和正常人是一样的,犯病的时候,就像一个梦游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星期天晚上,这个女人又开始梦游啦,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就是两名女警住处空余的那个房间,她从门缝中看到一个人在房间里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那人关门离开。小区里的保安也证实,星期天晚上——也就是你在外地开会还没回来的时候,保安看到两名女警窗口的灯亮了一会……当我把几张照片给房东老婆辨认的时候,她一下就指认出了你。” 刑警队长说:“胡说八道,一个精神病说的话,不可能作为证据。” 梁教授说:“还有一个人,那个流浪汉,我们也找到了,当时,他看到一辆车上扔下一个裸体女人。注意,他可不是精神病,只是一个被包工头拖欠工资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当时他就在你抛尸的地方,一个垃圾桶旁边睡觉,他认出抛弃尸体的是一辆警车,并且还记住了车号……” 刑警队长说:“这怎么可能!” 梁教授说:“因为那车号太好记了,一个三年级小孩都能记得住,众所周知,领导的车号特征就是——简单又好记。” 刑警队长狡辩道:“一派胡言,我和局长在邻市开会,星期一早晨才回来。” 梁教授说:“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刑警队长急赤白脸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别诈我。” 梁教授说:“一个U盘,我们已经找到了,就在成人用品店老板的仓库里,下面,谁想看看限制级的DV视频,我想提示大家的是,U盘里有十几部自拍的影片,黎宛婷和孙岂若提到的重要客人……看来,不止一位!” 罪全书1_第五卷 变态色魔_第二十五章 淫态百出 ◎第二十五章淫态百出 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隐秘阴暗的一面。 温文尔雅的教授唐世德强奸幼女,跨国企业总裁陈玉茹兼职小姐,女警苏晶换偶,法医韩鲁恋尸。安静地坐在发廊玻璃门后面的女子知道那些大腹便便的路人在想什么,一家成人用品店老板可以从眼神中分析出女人和男人内心的渴望。 每一株小草,如同每一颗不快乐的心。 每一个微尘都开一朵秘密的花。 孙岂若穿一双薄底的帆布鞋,静静走在鹅黄色的盲道上,从脚心传来的一阵隐隐的疼痛中,加深了对往日生活以及旧日男友的怀念。 黎宛婷穿着黑色靴子,白色高腰低胸连衣裙,傲慢,不可一世,这是靴子包裹出的风情。她抽了三支烟,想了一个问题: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一辆车。 两个女孩走在路上,她们都有着真的赤贫和假的优越感。 两个女孩都穿着丝袜,按照客户的要求,她们要穿三天才可以出售。从大学时,她们就在网上卖自己穿过的丝袜,也许,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某个路人就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顾客。工作以后,她们找到了一条比出售丝袜更赚钱的途径,当然,走上这条路也需要她们穿着丝袜以及高跟鞋或者靴子。 我们在前面说过,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隐秘的一面。 刑警队长是一个SM爱好者,最初,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毫无意识。刑警队长常常审讯犯人,出于一种变态的想法,他自己有时也很想尝试下被审讯的滋味。那时,他还不知道内心里有着受虐的倾向,直到有一天,在一次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中,他们带走了一对正在进行SM调教的男女,他开始正式地了解这个神秘的世界。 审讯成了讯问,那对男女皆是双方自愿,没有金钱交易,法律自然无法干涉。女的身份是一位大学教授,男的是一个IT企业老板,两人都是有着体面职业的人。 她是他的女王。 刑警队长出于好奇,询问了很多问题,戴着眼镜的大学女教授只回答了两句话: 男人也需要宠爱,男人也是宠物。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刑警队长在网上获得了更多的SM知识,他对黎宛婷说:“你不知道,做女王多挣钱,比咱们俩上班的工资都多,并且这个市场非常大,有很多爱好者。” 黎宛婷说:“这个我听说过,肯定比卖丝袜赚钱。” 队长说:“有的女王,一小时收费一千。” 黎宛婷说:“都干吗,不是性服务吧。” 队长说:“做M的对女王绝对崇拜,能舔到女王的脚就是莫大的幸福,人家都是无性调教。” 黎宛婷说:“我也想当女王。” 队长说:“那我做你的第一个客人,你也正好先积累下经验。” 黎宛婷说:“好啊,那你跪下,舔我的靴子。” 这段话本是开玩笑性质的,没想到队长心旌荡漾,双膝一软,就真的跪下了。黎宛婷拍拍他的脸,称赞道,真乖。在此之前,队长和黎宛婷一直是情人关系,从那次跪下之后,就变为主奴关系,但是在局里一直掩饰着,谁也看不出。因为对金钱的渴望,黎宛婷开始正式成为一名SM女王,收费调教。出于安全的考虑,调教大多选择在邻市的宾馆和酒店,调教对象皆是一些有着高收入高素质的人群。 刑警队长起到中介的作用,因为他工作的优势,能够暗中调查被调教人士的真实身份,所以,黎宛婷调教的时候从没有什么担心。 昨天的情人,今天的主人,队长看到黎宛婷调教别人,心生醋意。他很难过,很伤心,这种伤心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黎宛婷为了安慰他,承诺送他一件礼物,同时也为了赚更多的钱,这个喜欢物质享受的女孩,开始打起孙岂若的主意。双女王调教,收费更高。她们住在一起,黎宛婷也无法隐瞒自己兼职做SM女王的事情,早晚都会被孙岂若知道,于是,黎宛婷索性告诉了孙岂若。 孙岂若:“你是说,拿鞭子抽他们,他们还给钱?” 黎宛婷:“是啊,抽得越狠,他们越喜欢。” 孙岂若:“黎姐,我不敢。” 黎宛婷:“安全得很,有人暗中保护我们。” 孙岂若:“不会是你那队长情人吧?” 黎宛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黎宛婷把孙岂若拉下了水,收费对半平分。孙岂若本是那种性格柔顺的女孩,禁不住黎宛婷威逼利诱,只好答应试试,孙岂若第一次调教的时候,也是在邻市的一个酒店,她进门,看到身穿女王装,手拿皮鞭,戴着羽毛面具,严厉冷酷的黎宛婷,旁边跪着一个身穿胶衣戴着头罩的男人,“后庭”中还插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 孙岂若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队长,胶衣和头罩将他的全身包裹住了。 队长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是同事孙岂若,他非常兴奋,他明白这是黎宛婷送他的礼物。 黎宛婷现场教授如何调教,孙岂若很快就学会了,但是她对于这种方式感到心惊胆战,很不舒服,尤其是黎宛婷取下那人的头罩时,孙岂若看到刚刚鞭打过牵着在房间里爬过的男人竟然是队长,这使她惊讶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黎宛婷用摄像机将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放在U盘里。要挟孙岂若不许退出,还能以此作为勒索队长的证据,这个很有心计的女人有着强烈的控制欲。此后,每次调教都会录制下来,将视频保存在U盘。 队长注册了两个QQ号码,起名为“移花宫主”和“邀月宫主”,建立了收奴的博客和QQ群,还给黎宛婷和孙岂若拍了很多写真照片,他为她们联系客户,确定收费价格以及调教时间和地点,从此,财源滚滚而来。移花宫主和邀月宫主在SM圈中大名鼎鼎,甚至还有海外的客户慕名而来。当然,队长的辛苦换来的是两位女王免费的调教,这个男人彻底地沦为奴隶,有时,他自己都无法从游戏的角色中清醒过来,他深深地迷恋着心中的女王。 有一次,聚餐喝酒的时候,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局长,对话如下: 黎宛婷:“局长大人,能不能帮我们解决房子问题,我们住的那房子里闹鬼。” 孙岂若:“真的闹鬼,半夜的时候,楼道里有声音,空着的那间房子也好像有什么动静。” 局长:“小黎啊,还有小孙,局里的房子都是集资兴建,你们刚工作不久……” 队长:“哪有什么鬼,你们两个小女孩胆小的原因吧。” 黎宛婷:“说谁是小女孩呢,哼。” 队长:“是是,你们都是女强人。” 孙岂若:“我昨天晚上还听到楼道里有人哭,有时还会发现房间里的东西移动了位置。” 喝完酒之后,局长和刑警队长开车送两个女孩回家,顺便看看闹鬼是怎么回事。 局长偶然发现了两个女孩兼职SM女王的事情。那天喝完酒,黎宛婷的包忘在了吃饭的地方,孙岂若的手机也在包里,刑警队长开车载着她们去拿。这段期间,局长在两名女警的房间里等候,他闲着无聊,打开电脑,当时,电脑上插着个U盘,里面有很多电影,他就打开了第一个……虽然从事警察这么多年,从一个片警爬到局长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是视频中的内容让他惊心动魄,尤其是最后黎宛婷摘掉那人头罩露出队长的脸时,他感觉有一种陨石撞击地球般的震撼和意外。 局长把U盘藏在兜里,刑警队长和两名女孩回来后,他极力压制住内心的震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和刑警队长一起开车离开。他把U盘里的内容作了备份,我们无法得知他观看了多少遍,在观看的过程中,又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心理历程,几天以后,局长把刑警队长单独叫到了办公室,然后,打开了视频画面。 刑警队长一言不发,脸色变成了松花蛋的颜色。 过了很久,局长说了一句话:“年轻人玩的游戏,我也想试试嘛,你看着安排吧。” 刑警队长冷汗淋漓,说:“是……” 局长让刑警队长悄悄地把U盘还回去,并且要求,自己也要尝试一下里面的那种角色,不过不可以露脸,他让刑警队长安排一下。 星期五傍晚,队长请两名女孩在一家餐厅吃饭,告诉她们有个重要客人预约调教。 队长:“这个客人很重要。” 黎宛婷:“有多重要?” 队长:“调教一次,他给五千元。” 黎宛婷:“哦,还不错,他喜欢什么项目?” 刑警队长:“这个人吧,就一个要求,不想露脸,不想说话,总之是个重要人物。” 黎宛婷:“大学教授,演员,还是什么大官?什么样的狗东西我没见过,切。” 刑警队长掏出一沓钱:“你要答应他的要求,这五千就归你们了。” 孙岂若:“我不想做这个了,我有点害怕,上次那个客人竟然是咱们市里的领导……” 黎宛婷笑着接过钱:“你安排酒店吧,让他穿着胶衣戴好头罩,先在房间里当花瓶,老娘进入房间就要看到这个花瓶,知道吗,还有你,也得跪在门边伺候着。调教结束后,老娘走人,才不要看见他的狗脸呢。” 刑警队长:“是,求您不要虐得太狠。” 黎宛婷:“还有什么要求吗,我们可以购进一些工具。” 刑警队长:“客人要求你们穿着上班时的制服,还有……” 黎宛婷嫣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鞋子。 队长:“别别,这里是餐厅,现在不行,您的原则不是跪下为奴起身为友吗?” 黎宛婷冷冰冰地看着他,啪啪两记耳光甩过去,打得队长的脸火辣辣的。 队长喊了一声女王,跪了下去。 队长建议吃完饭再去喝咖啡,喝咖啡一个暗号,就是调教他的意思,两个女孩不想玩,他就找了个机会把U盘悄悄地放回黎宛婷的钱包里。 第二天,星期六,他又给黎宛婷发了一条短信,约她出来喝咖啡,黎宛婷回短信说没空,拒绝了他。他就用另一个手机拨打黎宛婷的另一部电话,这两部手机是他们专门用来谈SM事宜的。队长在电话里苦苦哀求,黎宛婷骂了一句:“几天不抽你你就难受是吧,我的U盘你见了吗?” 队长在电话里说:“你找找啊,也许在电脑桌后面,柜子里,要不就是包里,反正我没拿。” 两名女警去买SM工具,被成人用品店老板关进仓库,老板要求调教他一次,她们买的工具可以不收费。调教结束后,虽然说不要钱,但是黎宛婷拿出钱包,看也没看掏出二百元给了老板,那二百元是对折放在钱包里的,U盘正好夹在里面。在此之前,刑警队长将U盘悄悄放回钱包,所以黎宛婷也不知道。 黎宛婷说:“你是做生意的,不要再用这种卑鄙手段,这是对女王的侮辱。” 老板唯唯诺诺,磕头谢恩,等到两位女王走后,他发现了钞票中的U盘,随手扔在了仓库墙角。后来,苏眉捡到U盘,她也被老板关进仓库,在讯问过程中得知两名女警来过,掉落了这个U盘。 特案组其实早就对刑警队长产生了怀疑。苏眉在调查黎宛婷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时发现,黎宛婷买过一台笔记本电脑,还买过两部手机,然而没有发现笔记本电脑和这两部手机,刑警队长也从来没提到过,按照他的说法“没有发现财物丢失”。特案组私下分析认为,刑警队长应该是知情者,特案组也是从那时开始怀疑刑警队长,但缺乏证据,所以没有挑明。随着案情进展,调查枪支的时候,刑警队长才被迫说出婚外恋实情,并声称案发时和局长在外出差,梁教授让画龙和刑警队长一起查看市内酒店的监控录像,也是放的一个烟幕弹,没有让刑警队长回避此案,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因为事关局长,非同小可,只能谨慎操作。 梁教授悄悄地联系了白景玉,白景玉动用国家机器以及隐蔽战线的帮助,调查浦江局长和刑警队长周末两天的行踪。从邻市一家酒店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浦江局长和刑警队长入住的画面,星期天上午,还看到了黎宛婷和孙岂若进入该酒店的画面,星期天午夜,局长和刑警队长每人带着一个大的拉杆箱离开酒店……到了这里就可以锁定犯罪嫌疑人:局长和队长! 后来,在对刑警队长的审讯过程中得知,他们四人在酒店房间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黎宛婷:“哎哟喂,我没看错吧,岂若,这个人竟然局长大人。” 局长:“……” 十分钟之后。 黎宛婷:“局长,我想要一部车,一套房子,岂若,你想要什么呢,和局长说吧。” 孙岂若:“我,我想辞职,离开。” 局长:“……” 黎宛婷:“你们俩以后就是我们的专属奴隶了,要对主人忠心哦。” 队长:“嗯。” 黎宛婷:“什么时候买车子,我看上了一辆红色宝马,说话啊,否则就把你们的丑态公布出去,想想吧,一旦公布,你们的政治生命呀,前途呀,全完蛋了。” 局长和队长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黎宛婷拍了拍手中的DV摄像机,说:“我的靴子脏了,怎么办呀?” 局长和队长坐着,无动于衷,黎宛婷要孙岂若拿着摄像机,她哼哼两声,走过来就打,轮流抽两人耳光,一边抽一边骂道:“两个畜生,刚才舔得不是挺开心的吗?现在摘下面罩就变成人了,是吧,记住了,你们是本姑娘的奴隶,这辈子别想翻身,反正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局长站起来把黎宛婷按倒在地,拧着胳膊戴上了手铐,孙岂若扔下摄像机,吓得想跑,开门的时候,刑警队长已向她扑了过去…… 那种SM专用的手铐是皮质护腕形状的,所以局长和队长在掐死两名女警的过程中,她们的手腕上没有留下挣扎时的痕迹。 对于抛尸,他们选择了很随意的方式,因为他们知道,两名女警已经死了,无论怎么处理尸体,警方都会展开调查。他们从游戏角色中清醒过来,订立攻守同盟,销毁一切和他们有关的东西。他们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以前,共事多年,一起破获了很多案子,现在,他们也成了罪犯,两个人的内心里对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有着隐隐的不安和期待。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刺激,尽管无可奈何。 罪案史上有过很多警察犯罪的案件,这类案件往往具有高智商和反侦查的特征,使得案件扑朔迷离,有些犯罪动机非常难以理解,例如加拿大的一个警察故意杀人,然后自己再去破案;还有美国著名的警探夫妻杀手,丈夫用狙击枪射击路人,妻子担任救死扶伤的角色。 特案组回到总部之后,当地警方又调查出局长涉及贪污,牵扯出一系列涉案人物。 苏眉:“他们贪污的目的是什么?” 画龙:“还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吃喝嫖赌抽,寻求刺激。” 包斩:“一种丑态,对某些人来说,最大的爱好就是贪污。” 梁教授:“局长和队长,只是比那些上班斗地主下棋炒股的公务员玩得更刺激更前卫一些!” 罪全书1_第六卷 精神病院_第二十六章 双重人格 ◎第二十六章双重人格 特案组办公室里,梁教授和包斩正在下棋,苏眉和画龙坐在在电脑前吵着什么。 梁教授:“小眉,怎么了?” 苏眉:“画龙非要我把他家丫头的照片放到这个网站上。” 梁教授:“你就给他放上嘛,放张照片多简单。” 苏眉:“梁叔,你不知道。” 包斩也回过头来问道:“什么网站?” 苏眉:“Google!” 除了画龙,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白景玉拿着一份刑侦案卷走进来。 画龙:“老大,又有什么案子了,这次是去哪儿?” 白景玉:“地狱,毫不夸张地说。” 苏眉:“什么地方,这么恐怖?” 白景玉:“那个地方,胖子进去,会变成瘦子,瘦子进去,会变成胖子。不管是胖子还是瘦子,在那里都会变得像僵尸一样,面无表情,动作迟缓。” 梁教授:“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了,精神病院。” 白景玉:“是的,我以前去精神病院视察过一次,里面关着很多犯重罪的疯子,那次,我遭到了袭击。” 苏眉:“啊,怎么袭击的?” 白景玉似乎不太想说这事,想了想,苦笑着说:“他们用粪便。” 2007年12月29日,安山市精神病院发生一起特大凶杀案,院长和院长夫人被杀,凶杀现场在医院的停尸房,现场惨不忍睹,血流成河,房间墙壁上按着很多血手印,还有很多血脚印。当地警方初步勘察,手印为院长夫人的,脚印为院长的。停尸房看守人还活着,但是舌头被割掉,扔在水池里,手筋和脚筋被挑断,凶手还打开了他的颅骨,切除了小脑。 三个人被绑在担架做成的手术台上,呈“Y”字形状,三人都经过全身麻醉。 院长和院长夫人已经死亡,凶手将其分尸肢解。 看守人虽然还活着,但已是植物人状态,生命垂危,随时都可能死掉。 特案组看着这些血腥的照片,照片上,三个人的眼球暴突,眼皮都被割掉了。 画龙指着照片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梁教授说:凶手,要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案情重大,当地警方与卫生部门、民政部门联合申请特案组协助,省厅高度重视,刑侦局重案处严处长陪同特案组一起前往,他们在第一时间赶到安山市精神病院。警方将整个医院团团包围,他们初步认定,凶手的身份是精神病院里的医生或者病人。 医院大楼年代久远,还是20世纪30年代建造的,其前身是战争时期的军官疗养院,门廊上还能看到弹坑。进入一道铁栅门,门内两排青砖瓦房,分别是传达室、候诊室和探望室,门前的花圃里栽种着鸡冠花。再进入一道铁门,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院,空无一人,大楼非常破旧,墙上布满了爬墙虎,叶子已经掉光,很多干枯的筋脉缠绕包裹着整座大楼,看上去显得非常诡异和恐怖。 特案组四人和省厅严处长走进大楼,在医院的会议室内,副院长介绍说,这家精神病院集强制收治、普通治疗、精神鉴定、禁毒、性病治疗于一身,共有八十三名医生和医护人员,二百一十位病人。自从发生这起凶案之后,很多医生都准备辞职,副院长没有批准,因为凶手可能就隐藏在其中。还有,医生辞职了,医院里的病人也就无人监管,这些病人有很多都是危害社会触犯刑律的重症精神病人。 梁教授做了具体分工,严处长带领当地警方进一步尸检,技术科对案发现场做细致的痕迹鉴定,画龙和苏眉负责讯问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尤其是要问清楚案发当晚每个人的具体行踪,副院长和专家对停尸房看守人进行紧急抢救,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幸存者。 医院里的八十三名工作人员分几批接受了讯问,很多人都不配合,苏眉将纸笔发下去,要他们详细写下案发当晚自己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是副院长或者自己的领导干的,另有一部分人乱写一通,还有个护士在纸上画了个圆圈,没有写下任何文字。 苏眉问那护士:“什么意思,你怎么有胡子?” 那护士说:“我要辞职。”说完后,她瞪了一眼苏眉,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她一拳头砸在桌上,力量巨大,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震到了空中。 因为工作需要,精神病院里的护士需要像男人一样强壮,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身强力壮。 梁教授和包斩在护士长的陪同下,参观了精神病院。医院的结构和监狱没什么不同,到处都是铁栅门,重症患者被隔离,无法自由出入,除了自愿治疗的少数患者能够出院,非自愿性住院的患者很少能治愈回归社会。 二楼是监护人或亲属送来的精神病患者,三楼是民政部门收治的流浪精神病患者,四楼是强制收治触犯刑律的精神病犯人。 在二楼接待室内,梁教授讯问了几名自愿治疗的精神病人,这些人可以进行户外活动,在阅览室读书看报,凶手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位精神病患者。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像知识分子,很憔悴也很漂亮。她坦然地说,她就是杀人犯,早就想把院长杀掉了,因为院长强奸过她多次。她绘声绘色地说起院长是怎样强奸她的,讲述的种种细节非常真实,继而话锋一转,向梁教授说道:“你也想强奸我,我知道。” 梁教授很尴尬,翻了翻病历,这是一个臆想症患者,她认为所有人都想强奸她。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皮肤很白眼圈发黑的胖子,看上去像一只熊猫,他在角落里蹲下,手抖得厉害,脸上的肌肉也一阵阵抽搐。护士长悄悄介绍说,很多患者因为用药的缘故,会眼圈发黑,四肢抖动。 梁教授问:“你去过院长办公室吗?” 那胖子开始紧张地说道:“去过,院长偷喝我的酒,他那个房间里有一口井,我在井水里面放了一捆啤酒,放在井水里的啤酒比冰镇啤酒好喝,你们知道吗?” 梁教授又问道:“院长被杀,听说了吗?” 胖子说道:“他们是三个人,我看得一清二楚,凶手现在就在你们身后站着呢。” 梁教授和包斩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没有人,只有一面墙。 护士长挥挥手让他下去,包斩看了看病历,这胖子是一个幻视症患者。 胖子离开之后,一个年轻人走进接待室,看上去像个大学生,文质彬彬的,梁教授翻了一下病历,这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具有双重人格。两个人格都有着各自的名字和记忆,居住在一个人的体内。如果说身体是一台机器,而这台机器是由两个人控制的。 他微笑着打招呼,在桌前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梁教授:“姓名?” 年轻人:“刘无心。” 包斩:“怎么,你的病历上写的是杜平,杜平又是谁?” 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这身体是他的,是杜平的。” 梁教授:“一个人分裂出了两个人格,我看你也像是受过教育的人,应该怎么称呼你?” 年轻人:“我叫刘无心,住在他的体内……” 包斩:“你了解杜平吗?” 年轻人:“我们之间没有交流过,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我能意识到他,他没文化,不爱思考,所以我取而代之,就这么简单。” 包斩:“你很聪明,是你的家人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吗?” 年轻人:“我自愿来的,我喜欢这里,喜欢精神病院,在这里可以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大大方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喜欢自由的感觉,讨厌别人的自以为是和压力。在这里一切都是正常的,不管是尿在床上,还是拉在碗里,或者看谁不顺眼就揍谁,光着身子散步也可以,只要喜欢就可以去做。在这里都是正常的,对医生来说,只有正常——才是不正常的。” 梁教授:“杜平喜欢这里吗?” 年轻人:“现在是我,刘无心,现在,他不存在。” 梁教授:“刘无心,你好,你很爱思考,那我问你,什么是存在?” 年轻人:“我和你们一样,只存在于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里,我们从何处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都是从虚无中被创造出来的。比方说,我们存在于一本书中,我们是书里的人物,而看书的人是另一本书里的人物!” 梁教授:“院长被杀的当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年轻人:“看书。” 包斩:“什么书?” 年轻人:“《时间简史》。” 讯问结束,年轻人起身告别,他很有礼貌地和梁教授以及包斩握手,握手的时候,他悄悄地将一个字条递到梁教授手里,等到护士长离开之后,梁教授展开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们要小心护士长,她的体内住着一个男人! 包斩和梁教授看着护士长的背影,那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卷发女人。 当天晚上,护士长在接待室收拾出几张床位,特案组四人以及严处长都住在了精神病院,医院门口依然是戒严状态。精神病院门前是一条街,站在接待室的窗前,可以看到门口有很多持枪的警察。从后窗中,能够看到精神病院后面是一片墓地,根据副院长介绍,医院里的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精神病人,大多数无人认领,还有那些因犯罪危害社会强制收留的精神病患者,因其有攻击性,家属不敢接、精神病院也不敢放,他们死后,就埋在那里。 半夜时分,画龙和包斩被楼后墓地里的尖叫声吵醒,两人叫醒严处长,三个人拿着手电筒一起去墓地里查看。 墓地里阴森森的,荒草很高,不时地传来女人怪笑的声音,三个人绕过几个坟头,进入坟地的一刻,清晰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声从坟地深处传来。 画龙掏出枪,包斩拿着手电筒一照,一座坟后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女人缓缓地转过了头…… 罪全书1_第六卷 精神病院_第二十七章 医院密室 ◎第二十七章医院密室 那女人正是护士长,她穿着一身白色护士装,慢慢转过头,大家看到她脸上的皮肤和肌肉已被掀了下来,一块肉耷拉在下巴以下,剥开的整张脸血肉模糊,极其恐怖,手腕上还滴着血,嘴巴里冒着血泡,发出似哭似笑的惨叫声。 这一幕简直令人魂飞魄散,慌乱之中,画龙鸣枪示警,那女人直挺挺地倒在一个墓坑里。副院长以及保安主任闻声赶来,驻守在医院门外的警察也迅速赶来。包斩大声呼喊要保护现场,但是没有人听他的,现场一片嘈杂,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护士长抬到医院急救室,这个女人的伤情非常严重,除了脸上的皮肤被剥离之外,舌头也被割掉,手腕上的动脉和静脉也被切开,一小时后,护士长抢救无效,流血过多死掉了。 特案组进行了现场勘察,苏眉拍照,由于现场脚印众多,一时难以辨别凶犯足迹。 梁教授注意到墓地中有车辙痕迹,经医院工作人员辨认,痕迹是担架车留下的。 包斩对于墓坑做了细致的勘察,现场遗留下一把铁锹,一座新坟被挖开,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墓地位于医院楼后,荒草丛生,非常偏僻,凶手完全能够杀死护士长,将其掩埋进去,但凶手并没有这样做,不知是故意所为还是另有隐情。 严处长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这个脾气暴躁的老警察,拍着桌子吼道:“凶手,竟然在咱们眼皮底下又杀死一个人,手段极其残忍,这是一种挑衅。” 梁教授说:“我们都认为,凶手就隐藏在医院里,就在我们身边,希望当地警方深入排查。” 安定警方负责人递交了尸检结果和现场鉴证报告。 院长、院长夫人、停尸房看守人、护士长,四名死者被害之前都被注射过麻醉剂,麻醉剂存放于药房、库房、抢救护理室等地方,这些房间使用的都是老式暗锁,包括手术室、化验室的门,因为年久变形造成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加大,只需要用一张很薄的硬塑料卡片,例如身份证、工作证等,就可以将门锁拨开,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入。 停尸房凶杀现场遗留下大量的作案工具,一共有二十七件之多——胶皮手套、后颅凹撑开器、蛇形自动牵开器、电钻头、电钻头钥匙、头皮夹置放架、弓形手摇钻、颅骨锪孔钻头、鹰嘴咬骨钳、眼皮拉钩、头皮剥离器、骨膜剥离器、骨撬、甲状腺拉钩、神经钩、脑膜镊、爱迪森氏镊、手术刀、手术剪、脑活检抽吸器、脑吸引器、线锯、线锯柄、板锯、刮匙、大纱布、绷带。 作案工具可以分为两大类,开颅手术器械和截肢手术器械。凶杀现场的水龙头被打开,地面上满是血水,凶手戴着手套,现场没有提取到足迹和指纹。 安定警方对院长的社会背景也做了详细调查,初步认为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报复杀人案件。院长夫人被杀应该是出于偶然,案发当晚,院长夫人开车来接院长一起去喝朋友的喜酒,凶手在院长办公室将夫妇二人先后麻醉迷倒,使用担架车运到停尸房,又将看守人麻醉,然后在停尸房将三人杀害。从尸检结果来看,凶手有意让三名被害人互相看着整个解剖肢解过程。院长办公室和停尸房没有搏斗痕迹,凶手应为熟人,可能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从现场墙壁上血手印和血脚印来看,凶手也具有精神分裂的变态倾向。 梁教授听完安定警方负责人的介绍之后,说道:“三种可能,一、凶手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二、凶手是医院里的精神病人;还有一种可能……” 严处长说:“医院里的人除了医生就是神经病,还能有什么第三种可能?” 梁教授说:“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医生,也许,此人并不知道自己有精神病。” 包斩将墓地现场的勘察情况作了汇报,现场遗留下的铁锹原本放在医院食堂外面,食堂厨师、勤杂工、清洁小工都曾使用过这把铁锹,担架车原先停放在医院一楼走廊拐角处,凶手将值班的护士长在某个僻静处用麻醉剂弄晕,装上担架车,拿起食堂外面的铁锹,来到墓地。凶手先是将护士长的脸皮剥下,然后割腕、割舌,用铁锹挖开了一座坟。也许是因为护士长的麻醉药效过去了,她开始惨叫起来,凶手推着担架车逃跑,放回原处。有一种可能是凶手故意将警方引到墓地里去。挖开的是一座新坟,奇怪的是坟里没有尸体也没发现骨灰盒。 梁教授说:“墓地中可能有着什么秘密!” 包斩说:“凶手肯定留下了足迹或鞋印,一个人挖坟,再怎么伪装都会留下脚印。” 苏眉出示了现场足迹照片,因为人员破坏了现场,鞋印很多,一时间难以辨别哪一个是凶手的鞋印。 梁教授说:“刚才去过现场的人员,都做一个足迹鉴定,这样能尽快排查出凶手的鞋印。” 严处长说:“从现在开始,麻醉剂应由副院长管制,工作人员使用时就去副院长那里领取,还有,现在让医院里所有的值班人员,都来做一个足迹鉴定。” 副院长旁边站着的那个长胡子的女护士嘀咕了一句:“瞎指挥个球啊。” 严处长瞪着眼睛问道:“这位男同志,你说什么呢?” 长胡子的女护士叉着腰说道:“你娘了个逼的,我是女的。” 副院长赶紧劝道:“小朱护士,不许无礼!” 严处长拍着桌子和朱护士吵了起来,这时,医院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两名护士和一位保安追着一个壮汉闯进了会议室。壮汉上身赤裸,脖子上青筋毕露,气势骇人,他的腹部有一道疤,脸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大吼了一声“粗啊”,保安在后面将其拦腰抱住,壮汉由愤怒转为暴怒,他甩开保安,一边怪叫着“粗啊”,一边用拳头打墙,每一拳都力大无比,砰砰直响,墙面霎时红了一片。 壮汉转过身,向着离他最近的梁教授走去,画龙站起来想保护梁教授,小朱护士已经冲了上去,她勒住壮汉的脖子,使用蒙古式摔跤中的“大别子”招数,将其摔倒在地,她另一只手迅速拿出一针镇定剂注射进壮汉的胳膊,壮汉瘫软下来,被护士和保安抬走了。 朱护士拍拍手,对严处长说:“说你瞎指挥,就是瞎指挥,看见了没,如果先申请再领取麻醉剂,这个房间里起码死了几个人了。” 包斩突然想起小朱护士画在纸上的那个圆圈,他的脑子里有个念头闪了一下,那圆圈并不规则,是由两个月牙形组成的一个圆,图案很怪异,似乎含有什么深意。 副院长示意大家继续开会,刚才是一场虚惊,那位壮汉是一名狂躁症患者。 严处长的表情很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说道:“这里,我的警衔最高,就按我说的办吧。麻醉剂和镇定剂的管制以后再说,现在,把医院里所有的值班人员都叫来,做一个足迹鉴定,去过墓地的人中肯定有一个是凶手。” 副院长说:“如果把人都叫来,病人就处在无人监管的状态。” 严处长说:“先把病人绑到床上,控制住。” 夜晚值班人员不是很多,足迹鉴定进行得很顺利。首先排除了特案组成员、严处长、副院长、保安主任以及驻守警察的足迹,再排除死者护士长之后,墓地现场的最后一个鞋印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然而,比对结果令人失望,医院值班人员中没有一个人的鞋印与犯罪嫌疑人的相吻合。 包斩看着照片上的鞋印,那是一双拖鞋留下的痕迹。 这个案子很古怪,凶手先麻醉护士长,割舌割腕剖开脸部,在黑暗的墓地里挖了一个墓坑,整个犯罪实施过程中,凶手竟然穿着一双拖鞋,这说明凶手的心理素质非常好。 副院长介绍说:“这种拖鞋是医院里的精神病人穿的。” 苏眉说:“现在是冬天,病人还穿凉拖鞋?” 副院长说:“总比光脚要好一些吧。” 特案组连夜进行了调查,原先见过的那个臆想症女人和幻视症胖子的拖鞋都没有发现异常,患有人格分裂的刘无心的拖鞋也没发现墓地现场的泥土,这说明三人都没有去过墓地。 天快亮的时候,医院的档案室突然起火,浓烟滚滚,火苗很快蹿向三楼,三楼的精神病人集体骚乱,因为无人看管,他们砸毁了铁栅门,随即四楼的精神病人迫于火势凶猛,有的人跳楼摔死,更多的病人聚集在楼道口,一时间鬼哭狼嚎,一片混乱。 很多精神病人跑到了院里的空地上,他们显得极其兴奋,其中一个病人还冒充交警指挥交通,他的嘴巴发出哨子似的声音。 这场骚乱整整持续了一小时,在消防警和武警的介入下,渐渐平息,火灾也被控制。医护人员给那些闹得最凶的病人注射了镇定剂,画龙和包斩在混乱的人群里寻找梁教授和苏眉,然而两人却不见了。 骚乱发生时,梁教授和苏眉正在讯问刘无心,他们检查了刘无心的拖鞋,没有发现异常。 梁教授:“你给了我一张字条,要我小心护士长,护士长却被杀害了,这是巧合吗?” 刘无心:“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的。” 梁教授:“为什么?” 刘无心:“因为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 梁教授:“你想告诉我什么?” 刘无心:“其实,我没有精神病,这家医院里的每一个病人都没有病,医生才有病。” 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喧闹起来,有人喊着起火了快跑。梁教授、苏眉、刘无心跑到走廊里,一群精神病人突然拥进来,一个老头高声唱着京戏,他蹦起来,大喊一声,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将身体裸露给苏眉看,苏眉吓得尖叫一声,三个人跑到一楼楼梯拐角的一个杂物间,苏眉拖过来一把椅子把门顶上。过了一会儿,走廊里的人越聚越多,很多病人弄破窗口跳出去,一些病人开始砸门,刚才的那个老年暴露癖患者伸着舌头,狞笑着对苏眉大喊:“小妮妮,我要和你睡觉,睡觉,你看看我嘛,看看我的……” 病人们将门砸坏,冲进杂物间,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梁教授、苏眉、刘无心在杂物间里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苏眉掀开盖板,等到刘无心背着梁教授进入地下室后,苏眉将地下室盖板的插销紧紧插上。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苏眉拿出手机,发现地下室里没有手机信号,借着手机的荧光,他们看到架子上有一些玻璃瓶子。 苏眉将手机靠近玻璃瓶子,瓶子里赫然出现一张婴儿的脸,其他瓶子里也泡着人体器官。 苏眉吓得手机掉在地上,光线正好对着墙边,可以看到墙边模模糊糊地放着几具木乃伊。 罪全书1_第六卷 精神病院_第二十八章 地下尸池 ◎第二十八章地下尸池 苏眉找到开关,打开灯,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墙边两个架子上,琳琅满目,全是人体器官。那些泛黄的肠子、头颅、手、内脏、眼珠都泡在瓶子里,环顾房间四周,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梁教授检查了一具木乃伊,尸体都经过简单的脱水、脱脂处理,使用防腐剂、塑化剂和绷带包裹成木乃伊形状,这样能起到固定尸体和保存尸体的作用。每一具木乃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地址。 刘无心变得焦躁不安,他看着那些瓶子,自言自语地说:“我好像来过这里。” 苏眉和梁教授有些担心,他们和一个精神病人关在地下室里,地下室上面还有一群疯子。 刘无心突然捧起一个瓶子,拔掉瓶塞,瓶子里浸泡着一副生殖器标本,他似乎渴了,举起瓶子,猛然喝掉一大口瓶子里的液体,然后微笑着把瓶子递给苏眉和梁教授,那瓶子里漂浮晃动着一根阳具。 苏眉哇的一下吐了,梁教授也忍住胃里的恶心,两人都惊恐地看着刘无心。 刘无心举着瓶子,微笑着示意他们要不要喝,过了一会,刘无心放下瓶子说道:“干活!” 苏眉声音颤抖,问道:“干什么活,刘无心,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 刘无心说道:“刘无心是谁,我叫杜平,你们不想干活吗,想跑?” 刘无心突然凶性大发,向两人步步逼近,地下室空间狭小,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头如何是他的对手,刘无心上前掐住了梁教授的脖子,愤怒地喊道:“起来,干活!”苏眉顾不上多想,抱起架子上的一个瓶子,向刘无心脑袋上用力砸去,瓶子里的福尔马林四溅开来,一副肠子挂在他的脑袋上,他像淋湿的狗一样甩了甩头,甩掉头上的肠子,双手继续用力,试图把梁教授拽起来。苏眉又抱起一个大瓶子,砸在刘无心的头上,瓶子碎裂,一个婴儿标本从他的脑袋上顺着背部慢慢地滑下去。刘无心仰面倒在地上,摔倒的时候,他碰翻了架子,那些瓶子纷纷摔碎,浸泡的人体器官散落一地。 苏眉吓得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拖着梁教授想要离开地下室,她的脚下一滑,踩到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禁不住花容失色,一副滑腻腻的脾脏正挂在她的手上。 刘无心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嘟囔着说道:“干活,我一个人可干不完。” 梁教授说道:“好,我们和你一起干活,你教我们吧。” 刘无心走到木架后面,那里竟然还有一道门,苏眉费劲地背起梁教授,跟着刘无心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刘无心开灯,两人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般恐怖。 他们进入的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游泳馆,池子里灌满了稀释的福尔马林,浸泡着很多尸体,尸体呈粉红色,有的仰面朝天,张着嘴巴;有的沉入水底,只剩下手伸出水面。十几具尸体,姿态各异,散发的气味令人呕吐。 尸池是长方形,根据目测,长度约九米,宽三米,深三米。 尸池边有一些简陋的水泥砌成的解剖台,台上摆放着一些瓶子,里面是未制作完成的标本,水泥解剖台像菜市场的卖肉案子,上面散落着一些血肉模糊的器官,还有一些刀具以及骇人的铁钩子。 苏眉将梁教授放在地上,他们注意到有三道楼梯。 梁教授问道:“上面通向哪里?” 刘无心回答:“加工厂入口,院长办公室。” 梁教授说:“另一道楼梯呢?” 刘无心说:“医院食堂,不干活,不给饭吃哪。” 苏眉只感到汗毛直立,这个地下尸体加工厂的其中一个入口竟然在医院食堂。特案组到来后,曾经在食堂吃过肉包子,想到这里,苏眉弯下腰吐了起来。 刘无心拿起一个铁钩子,走到尸池边,用力地翻动着池子里的尸体,白沫泛涌,一具具尸体漂浮上来,又沉了下去,尸臭味和药水味混杂成作呕的气息,弥漫开来。刘无心用铁钩在池子里钩起一具粉红色的女尸下巴,拉着尸体,从尸池边拖到解剖台下面,他抱起水淋淋的尸体,扛在肩上,然后重重地摔在解剖台上面。 刘无心又走到尸池边,用铁钩指着池子问苏眉:“你,要哪一个?” 苏眉连连摆手,不敢说话。 梁教授问道:“刘无心,不,杜平,是院长让你这么干的吗?” 刘无心说:“是啊,我们三个一组,胖熊,眼镜姐姐,我是小组长。” 梁教授说道:“杜平,你还是领导啊,我们也是领导,只是来视察一下。” 刘无心说:“骗人,干活吧,我给你挑一个小的。” 刘无心拿起铁钩子,梁教授想要阻止,但是他已经跳进了尸池,游到了尸池中间,一猛子扎进水底,整个人都潜入水中,用手在池底摸索着什么,终于,他摸到了一具滑腻腻的尸体,他拽着尸体头发,推开其他尸体,游到池边,抠住水泥台,抱着尸体爬了上来。 苏眉注意到那尸体体形瘦小,背部千疮百孔,嘴巴里没有牙齿,腹部有一个丑陋无比的洞,暗黄色的福尔马林液体从洞里流出来。 刘无心将尸体放到解剖台子上,他弯下身子,对尸体说道:“乌乌,乌乌,想你了。” 梁教授和苏眉对视了一眼,两人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刘无心抱着尸体痛哭着说:“他叫乌乌,给我吃过苹果,我好几年没吃到苹果了。” 苏眉背起梁教授,向楼梯上走去,刘无心歪头一看,拿起铁钩子大叫着追了过来,他的头发湿淋淋的像水草一样黏在脑袋上。苏眉在角落里放下梁教授,两人拿起解剖台上的刀具准备自卫,刘无心面目狰狞,气愤地说道:“你们不想吃饭了?” 刘无心用力地挥了一下铁钩子,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这一下只是威胁,下一次很可能就会钩穿梁教授和苏眉的脑袋。 苏眉拿着刀具的手哆嗦起来。 刘无心将两人手中的刀具打落,他用铁钩子钩着梁教授的下巴说:“再说最后一遍,干活。” 梁教授突然说:“我注意过,即使是那些声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且我们无力改变的人,在过马路前都会左右看。” 刘无心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梁教授说:“没有排斥造物主,只不过对他何时从事这工作加上时间限制而已!” 刘无心抬头思考说:“这句话,我听过。” 梁教授又说:“如果他们再次相会,一个会比另一个更老。” 刘无心听到这句话,原本浑浑僵僵的眼神变得神采奕奕,他说:“《时间简史》,这些是《时间简史》中的,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梁教授松了一口气,说道:“刘无心,你醒过来了,带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特案组和严处长对这个地下尸体加工厂感到极度震惊,副院长却觉得他们大惊小怪,在会议室里,他解释说,无名尸体的处理是法律的一个空白区,一般在殡仪馆停放一段时间,当地公安部门会张贴告示寻找家人,逾期无人认领,则会火化或掩埋。精神病院收治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精神病人,医院为他们治疗和提供吃住都花了不少钱,他们死后供医学研究也合情合理。副院长介绍说,精神病院财政困难,负担沉重,不得不开展一些其他的业务,如收治自愿入院的精神病人,向其他医院或大学提供解剖品,来养活强制医疗的病人。除了拨款外,精神病院必须自谋生存渠道,艰难处境导致上级主管部门对其采取不支持不反对的政策。 苏眉说:“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人体展览,有的尸体从中锯开,有的被分层剥离,都被摆成各种各样离奇的运动姿态,现在我明白,那些商业展览的尸源是从哪里来的了。” 副院长说:“没错,世界上大多数商业人体标本展览的展品无一例外的都是中国人的尸体。” 包斩说道:“那些墓地,里面都是空的吧。” 副院长说:“是的,做做样子而已,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特案组对胖熊、眼镜姐姐重新讯问,两个人说解剖技术是护士长教的,死去的护士长是他们的师傅。 胖熊说:“我们都喜欢小朱护士,讨厌护士长。” 眼镜姐姐说:“我不想干,可是没办法,他们打我,还不让吃饭,什么都不给吃。” 胖熊说:“小朱护士给我们酒喝,那酒里还泡着虎鞭,她从家里偷来的,就放在架子上,每次干活前都喝一口,护士长给我们吃生蛆的包子……” 胖熊和眼镜姐姐提出了一个要求:“他们想把护士长拆开放进瓶子里!” 特案组和严处长自从发现医院的地下尸体加工厂之后,就拒绝在医院食堂吃饭了。 早晨的时候,他们在精神病院门前的小吃街上吃早点,这条街,虽然破败肮脏,污水横流,但比起医院食堂里那些可疑的肉包子来说,要卫生干净得多。 包斩偶然抬头,看到路边墙上贴着的一张广告,他想了一会,说道: “我知道小朱护士画的那个圆是什么意思了,凶手就和那个圆圈有关!” 罪全书1_第六卷 精神病院_第二十九章 卖肾的人 ◎第二十九章卖肾的人 墙上贴的是一张卖肾的广告,上面留有一个电话。 这面墙触目惊心,买卖枪支是违法的,贩卖毒品也是有罪的,然而,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墙上不仅贴着卖肾的广告,还有出售枪支弹药、贩卖摇头丸的牛皮癣。 包斩问道:“你们觉得,圆,代表什么?” 梁教授:“起点,也是终点,0的意思。” 苏眉说:“我想起地下尸体加工厂,乌乌腹部的那个洞,想起来就可怕。” 画龙说:“那个狂躁症大汉的腹部也有个疤。” 包斩说:“小朱护士画的那个圆,由两个月牙形组成,这也许代表着人体内的一个器官。” 严处长:“心脏?” 包斩:“很有可能是肾脏。” 在小吃摊上,梁教授安排了任务,苏眉带领法医对乌乌进行尸检,确定腹部伤口的原因,画龙对那名狂躁症大汉进行讯问,调查他腹部疤痕的成因。 严处长说:“我觉得,应该先把副院长控制起来。” 梁教授说:“建议你还是多看看书吧,尤其是刘无心看的那本《时间简史》。” 严处长说:“我不看书,我一看书就头疼。” 梁教授说:“好吧,我负责看书,找找书中有没有什么笔记。严处长,你调查一下小朱护士的身份背景,虎鞭是奢华之物,她一名小小护士,怎么能买得起?” 包斩说:“我呢,负责做什么?” 梁教授说:“卖肾!” 包斩负责在外围收集线索,他换上一身民工的衣服,拨打了卖肾广告上的电话。 全国的尿毒症患者有一百三十多万,只有肾器官移植手术或透析治疗才能挽救生命。患者大多选择肾移植,因为透析治疗仅能清除部分毒素,而且,长期费用比器官移植要多。巨大的需求市场催生卖肾“黑市”,并形成了一个由供体、中介、患者等密切参与的利益链条。 在医院附近,在车站附近,在打工聚集的劳务中心,都能看到卖肾的广告。 一小时后,有人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来接包斩,那人简单地讯问了一下情况,包斩自称做大蒜生意赔了本,被合伙人追债,走投无路所以才想卖肾。那人见包斩衣着朴素,也不起疑,开车带着他来到一片破旧的居民区,然后七拐八拐进入一个小胡同里的院子。 院里的房子很旧,没窗帘,一群人正在打牌,还有的人在看电视。 从口音上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都是等待卖肾的人。他们来到这里有着同样的境遇——家穷,缺钱,他们也有着共同的目的——卖肝或肾,赚钱。 器官中介贩子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他让包斩填写一个自愿卖肾的表格,刚才的那位司机拿出一个针管子,说是要抽血化验,合格后还要进行心电图、B超、尿常规、乙肝五项检查,通过后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供体。 包斩说:“先等等,我先问清楚再说,什么是供体?” 器官贩子说:“屋里的这些人都是,卖肾的人,都是自愿的。” 包斩说:“卖一个,多少钱?” 器官贩子:“卖肾三万五,卖肝四万元。” 包斩:“你们做中介的,能赚多少?” 器官贩子:“不多,你打听这个干啥,卖不卖都是自愿的,不卖就滚。” 包斩问道:“卖肾对身体没啥大碍吧?” 器官贩子说:“没事的,就和阑尾炎一样,割掉啥事没有。” 屋里一个卖肾的人搭话说道:“俺爹已经卖了一个了,人有两个肾,卖一个,没啥事。” 另一个人说:“这里可以免费吃住玩,多好,伙食也不错,每天都有肉菜。” 司机说道:“我们的生意火暴着呢,今年养了一百九十多个供体了。” 包斩:“国家禁止器官交易,这不会是犯罪吧?” 器官贩子:“干这行可不是犯罪,病人还都说我是在干善事哩。” 有人接话说道:“卖一个肾,还能救一个人,又赚了钱,其实也很高尚。” 包斩说:“如果卖一个肾没问题,我也想卖一个,医院那边得要亲属证明,怎么办?” 器官贩子:“医院只要钱,给钱就做手术,不会核实身份的。” 司机说:“放心吧,我们会做好冒充患者亲属的材料,医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包斩:“能不能多给些钱,我缺钱。” 司机:“现在啊,价格是有点低,精神病院那边把市场搞乱了,以前,一个肾能卖四万元,精神病院那边卖三万五,咱也只能降价。” 包斩:“精神病院还卖肾啊?” 司机:“是啊,那个屙血的院长,卖精神病人的肾,听说他被杀了。” 器官贩子:“这个可不敢乱说,警察正查这案子呢。” 包斩声称自己是乙肝患者,不符合供体要求,离开的时候,器官中介贩子叮嘱他不要往外说出这个卖肾窝点,司机开车带着包斩七拐八拐回到他们见面的地方,再次叮嘱他不要乱说,包斩表示自己不会泄露卖肾者居住的地方。 包斩回到精神病院,将自己调查的情况汇报给了梁教授。乌乌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少了百分之六十的肝,那名狂躁症患者少了一个肾脏。 严处长召开会议,他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道: “这医院里,卖活人的肾脏,卖死人的尸体,还有没有良知?医生本该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却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真是禽兽不如。到底是那些病人是疯子,还是医生们是病人?” 尽管副院长声称自己对活体器官买卖毫不知情,但仍被上级主管部门免去了精神病院副院长的职务,接受进一步调查处理。卫生局领导介绍说,下一步会配合公安机关,严厉打击人体器官非法买卖活动。 包斩根据自己暗访的情况作了发言,他说:“除了供求关系之外,医院没有对器官移植进行严格审核,只认钱不认人,对于卖肾卖肝的危害性宣传也不够,正是这种流于形式、形同虚设的审查,给从事人体器官买卖者提供了可乘之机,提供了获取暴利的土壤。他们利用大量的虚假材料、伪造证件,介绍供体冒充患者亲属,使买卖的人体器官顺利通过移植手术。全国从事人体器官买卖中介行当的人很多,业务已形成一条龙服务,有的甚至将黑手伸向未成年人,甚至绑架被害者强行割下器官的案件时有发生,医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些卖肾的人,左边肾上写的是愚昧,右边肾上写的是贫苦。 他们大多是农民,贫苦并不可怕,可怕是他们无力改变贫苦的生活。 苏眉说:“院长的财产中有一百多万元来源不明。” 梁教授说:“小朱护士的财产是多少?” 苏眉看了一下调查报告说:“零元,零收入,她在精神病院上班三年,没有发给她一分钱。” 梁教授说:“我个人提议,让小朱护士担任精神病院的领导职务。” 严处长说:“现在还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梁教授说:“小朱护士没有作案时间,两起案子案发时,她都在照顾病人。” 卫生局领导说:“她的资历、学历都不够吧,一个护士怎么能够担任院长?” 梁教授说:“调查后才知道,小朱护士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精神医学博士,家境优越。” 卫生局领导不解地问道:“按你这么说,这个小朱护士,家里有钱,还是博士学位,更有海归背景,这样的资历在国内任何一家大医院都足以成为中流砥柱,待遇优厚,她怎么会在我们这破破烂烂的精神病院当一名义工,还当了三年,没有任何收入,每天都和这些脏兮兮的精神病人在一起,她到底图什么呢……她不会也是神经病吧?” 梁教授说:“她是一名基督徒!” 这时,精神病院里有一个人开始唱歌,起初,歌声很微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后,一些人加入了歌唱,声音更加清晰起来,接着,精神病院里更多的人开始合唱。他们唱的是一首基督教歌曲,没有任何配乐,这纯粹的发自心底的天籁之音,会聚在一起,给人一种洗刷心灵净化灵魂的感觉。 没有人说话,大家仔细聆听,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这些精神病人唱的是: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我几乎要求你停止你手,当我觉得我已无力再受;但你是神,你怎可以让步?求你不要让步,等我顺服。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如果你的旨意和你喜乐乃是在乎我负痛苦之轭,就愿我的喜乐乃是在乎顺服你的旨意来受痛苦。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 罪全书1_第六卷 精神病院_第三十章 地狱之光 ◎第三十章地狱之光 地狱是存在的,黑暗也是存在的! 去过精神病院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精神病人的眼睛如同深渊,只能看到黑暗。 黑暗中也有光! 小朱护士回国的行李箱中有一本旧书:《亚西西的圣方济各》。 书的扉页上有她用铅笔写下的一句话:“我们生活在这世界中,并不是单单只为追求自身的幸福,而应为他人作些贡献。” 这句话其实是德兰修女所说的。 德兰修女,1979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她创建的仁爱传教女会有四亿多美元的资产,世界上最有钱的公司都乐意无偿捐钱给她,她赢得了全世界人民的爱戴。然而,当她去世时,她全部的个人财产,就是一张耶稣受难像、一双凉鞋和三件旧衣服。她把一切都献给了穷人、病人、孤儿、孤独者、无家可归者和垂死临终者。从十一岁起,直到八十七岁去世。 我们对于小朱护士的海外生活一无所知,只能从她偶然的一次谈话中了解到,她曾经因为贫血而晕倒在美国仁爱传道会总部的教堂外面,倒在异乡街头,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在教堂。 对于从未去过教堂的人,这是一种天意吗? 从此,小朱护士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信徒。 德兰修女在全世界一百二十七个国家开设了六百多座仁爱传教分部。 现在,又多了一个分部。 小朱护士回国后谢绝了几家知名医院的邀请,她在精神病院当了一名实习护理人员。她放弃了名誉、地位以及优越的生活。没有任何期许,不要求回报,满怀着爱的关心,一切工作都是基于爱。 这种仁慈与博爱,如同皎洁的明月,如同璀璨的星光,用一切美丽的词汇来歌颂一个舍己为人的人,绝不会显得过分。对于小朱护士来说,她所照料的是她的兄弟,她的姐妹,她给他们信仰,在地狱中看到光,他们有着同一个天父。 她很丑,有胡子,膀大腰圆,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她脾气暴躁,尽管时常忍耐,但人心险恶,总是超出她的善良的承受力,所以,她有时会忍不住说脏话,破口大骂,还会打人。 但是,精神病院里的每一个病人知道,她有翅膀,她是一个天使。 小朱护士曾经也想过放弃,有一次,在精神病院的院子里,她坐在三块砖头上,靠着墙边的攀缘植物,从叶子的缝隙中,她仰望着星空,泪花闪闪,然后闭上眼睛,扣上双手,有人听到了她的祷告,在那些只言片语中可以分析出她的内心中经历过挣扎与犹豫。 上帝啊,我太软弱了,我应该留在这里,还是选择自私地离开。真的要抛弃他们吗? 这里是地狱吗?我看到了太多的悲剧和痛苦,而他们是最需要爱与关怀的人啊。 主,我们的天父,医生的职责是什么,和教士一样吗? 上帝啊,我走过千山万水,传播你的福音,这是一种播撒光辉的人生旅行,还有一种向下的方式吗,一直向下,深入地狱深处,只带着一本《圣经》,向那些将要读到这句话的人传播你的爱,这是我的使命吗? 我所祷告的是奉主耶稣基督的名,阿门! 小朱护士,仰望星空,从天际的深处寻找到答案。那次祷告之后,她托人买了一本德兰修女的传记,从此视为榜样。因为目睹了太多太多愁惨的景象,更加使得她竭尽所能,把地狱般的精神病院变成天堂。 实习期满之后,她对院长说:“我愿意在这里当一名义务护理人员。” 院长说:“义工,没有工资。” 小朱护士说:“我不要工资,在这里也不是为了钱。” 院长说:“你要当多久?” 小朱护士说:“一辈子!” 她打开一扇扇门,走进一颗颗心,在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人恰恰是最需要洁净的,被抛弃的人恰恰是最需要关怀的。 病院里有一个偏执型迫害症精神病人,他总是觉得有人要追杀他,因此,他曾经浪迹天涯,流浪于大江南北。在病院里,他用体毛编织绳子,随时都想逃跑,他的绳子是由头发、阴毛、腋毛和胡子编织而成。自从小朱护士来了之后,他就停止了这种手工艺的爱好,小朱护士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这绳子,你编了多久?” 病人回答:“九年。” 小朱护士深深地叹了口气,九年!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保护过他,从小到大,人们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是“滚”、“神经病”、“离我远点”、“揍你”。 小朱护士用最浅显的话来传播福音,有一次,停电的时候,大家围绕着烛光,窗外有雪花静静地飘,她告诉每一个病人,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这里是耶稣基督的房子,也就是说自己的家,大家是兄弟姐妹,应该互相照顾。在那个下雪的夜里,她教给他们唱基督教歌曲,她告诉他们,今天是一个节日。 一个病人问:“什么节日?” 小朱护士回答:“圣诞节!” 圣诞节那天,小朱护士给了乌乌两个苹果,并且教导这个患有失忆症的少年——人与人应该彼此相爱,因为人人都是兄弟姐妹,世间万物只有一个造物主。 乌乌说:“我不记得我的父亲叫什么了。” 小朱护士:“上帝,我们的天父。” 乌乌说:“这个名字倒是很好记。” 小朱护士:“你有两个苹果,应该拿出一个苹果送给你喜欢的人,我喜欢你,才送你苹果。” 乌乌说:“如果我不给别人,你会打我吗?” 小朱护士:“不会的,你喊我外号的时候才会修理你。” 乌乌笑嘻嘻地说:“大腚帮子。” 小朱护士勃然大怒,骂了一句小王八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乌乌说:“我要记下来。” 乌乌拿出一个日记本,在上面写道:今天,小朱阿姨给了我两个苹果,还有一巴掌,我要把苹果送给刘无心,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小朱阿姨屁股大,外号大腚帮子。 小朱护士:“为什么要送给刘无心?” 乌乌说:“他教给我这个办法,要我把重要的事情记下来,这样就不会忘了。” 小朱护士做一个挥手欲打的姿势,说:“你这小兔崽子为什么老是说我外号,还写在日记里?” 乌乌的话让人感动,他说:“我怕,把你忘了……” 乌乌的日记很短,往往是一句话,记载了他在精神病院里的生活,最后一页写着: 今天,刘无心说,院长是坏人,护士长也是坏人。院长给我体检了,还说明天要带我去另一家大医院体检,然后,我就可以出院了。我想不起我妈妈的样子,我觉得,应该和小朱阿姨长得比较像…… 乌乌少了百分之六十的肝脏,他死于失血性休克,这个可怜的孩子到死都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将他扔进精神病院之后,就再也不要他了,监护人放弃了监护责任,这也是院长敢于出售活人器官的原因之一。 院长的死源于他不相信精神病人之间也有感情。 乌乌有三个最好的朋友:胖熊,眼镜姐姐,刘无心。 刘无心和杜平共用一具躯体,这个聪明的人格意识到贪婪的院长迟早会对其他人下手,他在《时间简史》这本书的封面上写下一句话:杜平,提醒你一下,院长要割掉你的肾,还有胖熊和眼镜姐姐,希望你能看到这句话。 在那句话下面,杜平回复道:你是谁,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无心回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特案组后来通过笔迹鉴定,这几句话是刘无心和杜平的笔迹,人格分裂者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是主人格和副人格都有着各自的名字和记忆,甚至笔迹也各不相同。 圣诞节过后的第四天,也就是乌乌死的当天晚上,院长要求护士长尽快处理,护士长让杜平、胖熊、眼镜姐姐在地下尸体加工厂处理掉乌乌的尸体。三个精神病人的心情很沉重,很难过,同时出于对自己的担心以及对院长的仇恨,他们偷了麻醉剂和一套开颅手术器械以及截肢工具。 停尸房里,被全身麻醉的院长、院长夫人以及停尸房看守,呈“Y”字形躺在三辆担架车上。院长夫人被杀属于偶然因素,因为当时她正好和院长在一起。停尸房看守是被故意杀害,这个看守平时有两个爱好: 一、喝酒。 二、喝酒之后殴打精神病人。 担架车上的三人开始无意识地求饶,全身麻醉不等于昏迷,迷迷糊糊中依然能够说话。 杜平对院长说:“你想变成植物吗,胡萝卜,还是切开的泡着的大蒜?” 胖熊对院长夫人说:“我要把你的脸掀开看看。” 眼镜姐姐说:“你们,逼着我们干活,现在,我们要开始干活了。” 一个熟练的屠宰场工人分割一头猪只需要十分钟,这三名屠夫的解剖技术得益于护士长平时的严厉教导和督促。他们互相比赛,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整个过程。在墙上留下血脚印和血手印,只是出于精神病人的恶作剧。 护士长死在医院墓地是因为三人在凶杀过程中,杜平突然转换成了刘无心的人格,地下尸体加工厂为第一凶杀现场,当时护士长的舌头已被割掉,脸皮剥下,手腕的动脉被切开,刘无心阻止了胖熊和眼镜姐姐正在进行的解剖,他知道护士长活不长了,所以将其扔到墓地。 这个聪明的人格挖开一座空坟是为了给特案组留下线索。 他在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他有着在雨天散步的习惯,每次在泥泞的院子里散步之前,他都将脚伸进塑料袋里,系在脚腕上,这也是特案组没有在他的拖鞋上找到墓地泥土的原因。 小朱护士最初并不知道三人是凶手,所以她画了一个圆给特案组以提示,希望结束精神病院里惨无人道的违法行为。案情深入之后,小朱护士对杜平、胖熊、眼镜姐姐开始起疑,三人没有隐瞒她,而是将实情告诉了小朱护士。 小朱护士并没有包庇三人,她为他们做了三件事。 小朱护士让他们忏悔,卸下灵魂的罪孽。 小朱护士为他们做最后的祷告。 小朱护士和他们一起唱歌,然后她胸戴十字架,带着三人进入会议室投案自首。 杜平、胖熊、眼镜姐姐三人如实供述出自己的犯罪过程,虽然审讯笔录中夹杂着精神病人特有的思维混乱以及逻辑不清,但这个案子到此基本上尘埃落定。 特案组很想和刘无心谈谈,然而,这个人格自从带着梁教授和苏眉离开地下尸体加工厂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事后,警方始终没有查明病院里的那场大火是何人所致,很多病人的档案付之一炬,还有一些艺术品。小朱护士已经成为小朱院长,她感到很惋惜。精神病院里也有着艺术家,天才有时也被视为精神病人。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个用体毛编织绳子的手工艺人之外,这里还有画家、作家、诗人、魔术大师,以及行为艺术家。 2000年,一个人打着四把伞,这四把伞都是破的,只有骨架,没有伞布,就这样,他走在风雪之中,在精神病院的院子里漫步。 2001年,有个精神病人在易拉罐上制作了清明上河图的微型浮雕。 2002年,有人用钉子在墙上刻下一句话:在上面消失的必将在下面重逢。 梁教授看着这面墙沉思良久,他觉得很像是刘无心的笔迹,然而,2002年,杜平还没有被关进这家精神病院。梁教授感到很奇怪,因为病人档案已经丢失,所以他讯问了病院传达室的那个驼背老头。 梁教授:“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刘无心的精神病人?” 驼背老头:“杜平就是刘无心嘛,他有俩名。” 梁教授:“我指的是另一个刘无心,2002年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叫这名字的人。” 驼背老头:“刘无心,我想想啊,有,我对这个人还真有印象。” 梁教授:“他是做什么的?” 驼背老头:“据说是个作家,他在精神病院住了近十年,现在,出院也快有十年了吧。” 罪全书1_第七卷 骷髅之花_第三十一章 穿尸之竹 ◎第三十一章穿尸之竹 白景玉:“出个测试题考考你们特案组。” 画龙:“考试,有啥奖励没?” 白景玉:“答上来,我请客吃饭,答不上来,你们请我吃饭。” 苏眉说:“好。” 白景玉:“看守所所长有个儿子,十岁,有一次,小家伙跑进看守所,对所长说道‘快回家吧,你爸爸和我爸爸打起来啦’,谁能说出这是怎么回事?” 苏眉:“孩子的爸爸和爷爷打架?爷爷在家里,爸爸在看守所,怎么又会在家里打起来?” 画龙:“我猜,小孩有两个爸爸,看守所所长是后爹。” 梁教授:“这个问题让我的徒弟小包来回答吧。” 包斩想了一会,说道:“看守所所长是个女的!” 大泽县看守所所长名叫彭彩虹,案发前患有妇科炎症,因病情羞于启齿,所以她谎称感冒请假几天,在家休息。23日,连日阴雨,地表多处沉陷,看守所围墙倒塌,彭所长带病参与围墙修建工程,此后失踪,家人以为她在看守所,看守所同事以为她在家休息,直到25日早晨,几个挖竹笋的小学生发现了她的尸体。死者裤子被脱下,下身赤裸,竹笋从阴部贯穿进腹腔,雨后春笋生长速度奇快,尸体被顶到了半空中,惨不忍睹,对一个女性来说,这种死法极其残忍。 白景玉说:“大泽县刑警大队牛队长勘察现场认为,凶手把死者反铐,嘴巴里塞上一团草,扛在肩上,将死者下阴对准竹笋的尖,重重抛下,导致受害人死亡。” 梁教授说:“一种就地取材的作案方式,杀人手段惨无人道,凶手心理素质极强。” 包斩说:“凶手和死者应该相识,知道死者患有妇科炎症,以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画龙说:“什么妇科病这么严重,还要请假。” 白景玉说:“病历上写的是阴道炎,灼热瘙痒,有腥臭味。” 梁教授看着案卷说:“这一组人骨拼成的数字很诡异,判断出是坐标并不难,难的是数字并没有先后顺序,当地警方是怎么分辨出经纬度坐标系数值,这报告是谁写的?” 白景玉说:“牛队长,他通过骷髅面向的方位,以及对比笛卡儿坐标、平面坐标加上地图比例尺测绘,认定该坐标指向看守所。” 苏眉说:“大泽县牛队长,这个名字很熟悉呢,我想起来了,他差点成为咱们特案组成员!” 苏眉打开电脑,大家饶有兴趣地凑过来,电脑中的履历显示,牛队长叫牛宝山,一级警司,三十二次获市级以上表彰,荣获三等功以上荣誉五次,从警二十年,屡破奇案,其中不乏有轰动全国世界闻名的大案要案,战功赫赫,非同小可。梁教授挑选特案组成员时,苏眉曾经整理出各省优秀警察的资料,牛队长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白景玉说:“这个牛队长有点牛脾气,我倒是见过一次。” 特案组赶到大泽县之后,开始真正领教到牛队长的牛脾气。当时,牛队长正在和县公安局长吵架,特案组四人很尴尬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牛队长认为,他们无须向特案组请求协助,局长应该立即撤销申请,局长感到很没面子,大吼着说,我是局长,你是局长啊? 牛队长指着局长说:“少拿官帽子压我,你县公安局长是正科级,我一级警司也是正科级。” 局长说:“好好,我不和你争这个,人家特案组大老远的都来了,咱们好好商量。” 牛队长说:“那我不管,我不和特案组合作,这是我的案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局长说:“你知道你为啥升不了官吗,你看你这狗熊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是吧。” 场面很尴尬,梁教授咳了一声,欲言又止。牛队长将特案组四人当成空气,根本就无视他们的存在。县公安局长一脸赔笑,向特案组表示歉意。牛队长抱着胳膊,看着窗外说道: “特案组,多了不起啊,肢体雪人案中,甚至还不如一个在校的小女生,几个废物。” 画龙也是火暴脾气,对此羞辱怎能忍受,禁不住怒火中烧,冲上去就要和牛队长理论,包斩将其拦住,画龙面红脖子粗,说道:“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说谁是废物呢?” 县公安局长也上前好言相劝,他并不想得罪特案组,心里还希望特案组能协助侦破此案。因为此案案情重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如果不能破案,公安局长的仕途肯定也受影响。多年的组织工作和丰富经验发挥了作用,县公安局长急中生智,充分调动了特案组和牛队长的积极性。局长提议,牛队长成立重案组,和特案组分开侦破,两个组展开竞争一决高下。 牛队长说:“竞争,没意思,咱们不如打赌。” 画龙说:“怎么个赌法?” 牛队长说:“我成立重案组,如果重案组先抓到凶手,就算重案组赢了。” 梁教授说:“要是特案组先侦破此案,抓获凶手,就算特案组赢了?” 画龙说:“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么样?” 牛队长说:“如果我先抓到凶手,你们就输了,你们特案组四人在县公安局门口,跪下向我磕三个头,喊三声老师,要是你们特案组赢了,我也跪下磕头喊老师,爽快点,敢不敢赌?” 县公安局长气呼呼地说:“住口,身为警察,怎能把破案当成儿戏,太胡闹了。” 画龙说:“看你牛的吧,真是大言不惭。” 苏眉也气愤地叉着腰说:“磕头,你休想,我们不会和你打赌的。” 画龙冲动地说:“梁叔,和他赌,我就不信,这家伙真是狂妄,我要看他磕头的丢人样子。” 梁教授说:“我腿有疾患,并且已过花甲之年,不如将磕头改为鞠躬,如何?” 牛队长和梁教授击掌为誓,双方立下赌约,分组进行侦破,资源共享,最先抓获凶手的一组为赢家,输了的一方要在公安局门口向对方鞠躬喊三声老师。消息传开以后,该县所有警员群情激奋,都等着看这场好戏,甚至有的警员之间也私下里下注打赌,民警们对特案组和重案组的支持率,基本持平。 双方赌约在身,立即展开刑侦工作。 牛队长是个工作狂人,马不停蹄,一天之内走访群众三十多人。特案组不敢疏忽,力求将工作做得细致认真。双方办案风格各不相同,牛队长大刀阔斧,问询时连笔录都不做,特案组办案特点是深入调查,力图从细微处捕捉蛛丝马迹。 第一天工作结束,牛队长对看守所彭所长的社会背景进行了摸排,彭所长交往甚广,上至市委要员,下到出狱罪犯,朋友众多,关系复杂。清点个人财产时发现,彭所长有收受贿赂之嫌,她的生活作风也口碑不佳,有人举报声称彭所长与看守所在押人士有桃色传闻。 特案组对放置在公安单位门前的人骨进行了调查,这些人骨来自周边县市的地下人骨工艺品市场,多由盗墓贼和文物贩子出售,包斩在县火葬场讯问得知,有的不法商贩甚至从火葬场收购人骨,大多销往地下文物市场。苏眉去了一趟电业局,停电当晚,电业局在县电视台发出了通告,县城居民都知道当晚停电的事,看来想要找到放置白骨的神秘人不太容易。 第二天,特案组和重案组都进驻看守所。 看守所在县城西郊,紧邻国道,旁边有一个大型犬类养殖场,还有一个苗圃基地。 养殖场负责人是一个台湾商人,专门养殖贩卖藏獒,当地人送他一个外号:狼青。 苗圃基地也是一个孤儿院,一个姓罗的老太太义务收养了六十五个孤儿,罗老太在当地德高望重,门前设立功德箱,几十年来,过往行人捐款捐物,除了接受捐款之外,罗老太主要是种植贩卖花卉苗木,作为孤儿院的经济来源。 看守所设所长一人,副所长二人,根据工作需要,配备看守、男女管教、医务、财会、炊事等工作人员若干人。大泽县正开展春季严打活动,看守所内人满为患,多名武警战士荷枪实弹,命案发生后,看守所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特案组和重案组在副所长陪同下参观了看守所,正值放风时间,看守所民警和在押人员的气氛非常融洽,几个少年犯人在玩躲猫猫,有的管教在给犯人喝开水,还放上了自己的茶叶,还有一名管教民警在给犯人理发。 苏眉说:“看守所里的生活还不错啊。” 画龙说:“看守所里就三件事,吃饭、睡觉、坐板。” 苏眉问道:“什么是坐板?” 副所长说:“我们这里没有发生过体罚关押人员的事,坐板就是让他们坐在板子上背监规。” 梁教授说:“我需要近期释放的关押人士的名单。” 包斩说:“彭所长被害,有可能是监押人员出狱后打击报复,目前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牛队长嗤之以鼻:“调查这个是死胡同,你们特案组慢慢查吧,我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看守所附近有一片竹林,幽深僻静,罕有人迹。彭彩虹所长在这片竹林里遇害,发现尸体的是孤儿院的几个小孩子,上学前去竹林里挖竹笋,偶然发现了被竹子刺穿顶到空中的尸体。 牛队长率领重案组成员在这片竹林里有了新的发现,他们看到了一根怪异的竹笋。 竹笋根部周围地面有放射性裂缝,土隆起一个包,牛队长用铁锹挖去周围土层,赫然出现一个骷髅头,竹笋从骷髅的口部伸出,向上生长。 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用不了几天,这根顶着骷髅头的竹笋就会破土而出! 罪全书1_第七卷 骷髅之花_第三十二章 狗叼人头 ◎第三十二章狗叼人头 很显然,这片竹林里埋有尸体,竹根从尸骨中穿过,长成竹笋后将头骨顶出了地面。 头骨上泥迹斑斑,色泽暗淡,仅从外观上就能判断出在土里埋了很多年。 牛队长很兴奋,当即进行勘察、取样工作,他一边干活一边说,除重案组外,无关人员请离开现场。特案组在旁围观,也觉得无趣,牛队长并不让他们插手自己的工作,四个人气呼呼地离开。画龙骂骂咧咧地说:“操,这叫什么事啊,咱们竟然成了多余的人。” 副所长提供了一份名单,上面是近一个月内看守所释放的拘留犯资料。看守所关押的罪犯或嫌疑人入所后都会拍摄半身免冠一寸照片,照片连同底片归入档案。根据资料和照片,特案组展开了摸排工作,重点排查帅气俊朗的年轻人。 特案组分析认为,彭彩虹所长生活作风不检点,多有桃色传闻,有可能是被出狱人士报复杀害。名单中有两人嫌疑最大,一个叫艾芒,另一个外号贺蛋。两人都住在县城西关,距离县城西郊的看守所不远。艾芒平时爱练健美,肌肉发达,长相英俊,曾获得市健美先生称号,因涉嫌袭警被治安拘留十五天。贺蛋是县城里的一个小混混,长得眉清目秀,很像明星林志颖,因寻衅滋事进了看守所,本应关押半月,却提前三天释放。社会上多有传言,说这两个人曾与彭所长有染,贺蛋还认了彭所长为干娘。 一个巡警开车带着画龙和包斩找到了艾芒的家,艾芒的爸爸声称艾芒这两天去了省城的一家健身房,去做教练,女朋友也在找他,两人以前关系挺好,但现在正闹分手。 画龙和包斩只好暂时放弃艾芒,去调查贺蛋。巡警说贺蛋是县城里有名的小混混,常自称黑道人士,最近县里严打,贺蛋肯定不敢回家,巡警带着画龙和包斩在溜冰场、歌厅和网吧找了一圈,最后在一家台球室里找到了贺蛋。 贺蛋正和几个小痞子打台球,看到几个人向他走过来,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扔下球杆,撒腿就跑,其他小痞子也一窝蜂似的跑了出去。 贺蛋跑得很快,画龙追过一条街,将他拽着头发按在地上,戴上手铐,押回台球室。 走到台球室门口,画龙把贺蛋推上警车。这时,一辆车向画龙疾驶而来,画龙来不及躲闪,他加速跑了几步,踩住车头,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车正好从他身体下方驶过,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车里出来一些人,都拿着砍刀和球棒,还有刚才在台球室打球的小痞子也在后面跑了过来。一群人气势汹汹,要求把贺蛋放了,画龙掏出枪,让他们退后,那帮人却无动于衷,围着警车不让离开。画龙说:“好吧,看来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画龙将枪递给包斩,巡警很紧张,正在车里紧急呼救。 画龙垫步腾空一记侧踹,踢飞一个小痞子,捡起地上的钢管,然后,侧身一棒,打掉对方手中的一把砍刀,紧接着踩住那人的脚,膝击小腹,那人痛得闷哼一声,弯下腰来,画龙顺势将其甩出去,那人一头撞倒另一个痞子。 这几招手法迅速,眼花缭乱,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三个小混混倒在地上。 画龙扔掉钢管说:“滚,按照黑道上的规矩,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你们非死即残。” 这群痞子眼神中露出畏缩退让的意思,包斩拉响警笛,一群人惊慌起来,鸟兽散去。 画龙、包斩、巡警带着贺蛋正欲离开,一个老大爷气喘吁吁跑过来报警称,刚才街上出现了一只狼狗,还叼着个人头,两个联防队员带领群众把狗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画龙认为这和他们无关,包斩却想去看看,巡警也很好奇,于是大家开车前往。 胡同里挤满了人,很多群众都是从街上一路跟随而来,最前面的几个人拿着竹竿、砖块、铁衣架等武器,还有个汉子拿着渔网。县城里的群众围追堵截,将狗堵在了胡同尽头。外围的群众议论纷纷,说狗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包斩挤到前面,看到角落里有一只受惊的狼狗,狗嘴里叼的并不是血淋淋的人头,而是一个人的头骨。 联防队员和大胆的群众步步逼近,有人用石头砸,那狗放下嘴里的头骨,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声音,众人纷纷退后,继而又上前,准备将狗乱棒打死,那狗却猛地蹿上墙头跑了。 包斩将头骨带回公安局,鉴定结果显示该头骨为出土头骨,死亡时间不低于五十年。应在某处埋着,被狗用爪子扒了出来。头骨上的土样分析检验竟然和看守所附近竹林里的土质一样,这说明该头骨很可能就埋在竹林里。 梁教授和苏眉对贺蛋进行了审问。 梁教授:“抓你的时候,你跑什么啊?” 贺蛋:“抓我,我还不跑啊?” 梁教授:“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问完了,要是没你的事,就放你回去。” 贺蛋:“我什么都不知道,问也白问。” 梁教授:“你有个干娘,对不对,看守所彭所长,被人杀了,我想,你也听说了。” 贺蛋:“我不知道,没听说。” 梁教授告诉贺蛋,此案重大,如果想洗刷嫌疑,就要好好配合警方,否则,自己不能排除杀人嫌疑,警方肯定会深入调查。梁教授将利害关系讲了之后,贺蛋意识到自己以往犯的都是打架斗殴之类的小案子,如今和杀人扯到一起,自己处境不妙。他向警方坦诚了自己的一些劣迹,对于彭所长和他的关系也如实交代,按照他的说法,彭所长是个又骚又浪的老娘们,认她做干娘,只是想提前几天离开看守所。 贺蛋曾因寻衅滋事关进看守所,治安拘留十五天,这期间,彭所长以检查身体为由,在所长办公室里,她多次和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发生性关系,后来提前将其释放。 贺蛋没有作案时间,案发的那两天,他和朋友一起在乡下讨债,这个说法也得到了证实。 此条线索中断了…… 有个群众向公安局反映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名群众是一个老猎人,他声称,叼着人头的那条狗,根本就不是狗,而是一只狼! 县城里有一只狼,这事非同小可,县公安局长亲自带人在城区进行大规模搜捕,然而没有找到,很可能已经逃到了乡下。 这条消息也引起了特案组的重视,梁教授认为,如果真的是狼,有可能是从看守所附近的犬类养殖场跑出来的。画龙和包斩在检疫部门和卫生部门的陪同下,对养殖场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养殖场主人是一个台湾人,外号狼青,五十多岁,戴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他胳膊上刺有文身,言谈举止也沾染有黑道江湖气息。 狼青自称嗜狗如命,他如数家珍似的向检查人员介绍了养殖场中狗的种类,除了藏獒之外,养殖场还有牧羊犬、高加索犬、惠比特犬等世界名犬。养殖场的卫生状况良好,检查合格。 画龙和包斩对看守所附近的那个孤儿院也进行了走访。孤儿院就是一个大院子,院中有棵高大的老槐树,上面一个老鸹窝,除了宿舍之外,还有几间塑料大棚,简陋的温室花房里种植着各种花卉苗木。 几十年来,罗老太收养过几百名孤儿,电视台和报纸多有报道。现在孤儿院里有六十五名孤儿,不过年龄大点的孩子都在市里的寄宿学校,只剩下十几个小孩子留在孤儿院。 养殖场和孤儿院都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特案组对此案毫无头绪,不知道下一步应该从何处调查。 牛队长却接连有重大线索发现,他调来了挖掘机,请求武警协助将整片竹林戒严,禁止任何人进入。他亲自操作挖掘机,铲平竹子,在那片竹林里又陆续挖出一些骨骸,有的骨骸甚至就在看守所的围墙附近。 牛队长通宵达旦地鉴定骨骼,检测土样,一连工作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上午,县公安局长慌里慌张地告诉特案组一条难以置信的消息:牛队长死了! 梁教授感到很惊讶地说道:“啊,不会吧,他怎么死的,累死的?” 县公安局长的眼睛红了,他抹把眼泪说:“被人杀死的,枪杀,凶手用他的枪把他打死了。” 画龙问道:“死在哪里?” 县公安局长说:“距离城南码头三公里的河滩上。” 包斩说:“奇怪,他一直在工作啊,怎么会跑到河边去?” 县公安局长说:“他平时都穿警服,死的时候却穿着一身运动服,戴着帽子和墨镜!” 罪全书1_第七卷 骷髅之花_第三十三章 食人狗圈 ◎第三十三章食人狗圈 一个早晨钓鱼的人发现了牛队长的尸体,特案组赶往现场的时候,河边的血迹未干,这说明遇害时间不长。特案组立即勘察现场,包斩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运动鞋鞋印,这些鞋印号码一样,纹路一样,经过比对,其中一些是牛队长的鞋印,另外是凶手留下的鞋印,奇怪的是凶手和牛队长穿的是同样的鞋。 牛队长是一枪毙命,后脑壳被打出了一个洞。 画龙穿上潜水服,没能在河底找到弹头和弹壳,警方初步判断凶手只开了一枪,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的枪法应该很准,或者是近距离开枪。 牛队长死时穿了一身崭新的运动服,系知名体育品牌,胸前印有“奇迹健身”字样,梁教授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在衣服上发现了几根动物毛发,经检验证实为狗毛。 特案组召开案情紧急发布会,因为凶手身份不明,无法排除是否为警方内部人士,所以此会议秘密举行,除了大泽县公安局长外,到会的还有市局的几个专家。 梁教授说:“牛队长和凶手应是熟人,至少他们认识。” 包斩说:“牛队长脱下警服,换上新衣,还戴着帽子和墨镜,只有一个原因,不想被人认出。他去见凶手的原因,目前还无法查明。” 画龙说:“可能是牛队长发现了什么线索,秘密约见某人,被其杀害。” 苏眉说:“女性的直觉,我认为,还有一种可能是牛队长想逃跑,逃跑必然要伪装。” 梁教授在案情发布会上部署了工作。牛队长遇害之前,一直在看守所竹林里挖掘尸骸,现在,那片竹林已经成为新的现场,特案组要重新进行勘察。牛队长的同事以及竹林周围负责戒严的武警,由大泽县公安局长对他们进行重点摸排讯问。案情保密,特案组的任何工作都不对外界泄露。牛队长足智多谋,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这么轻松容易地被人杀死,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他的身边。 梁教授认为,彭所长和牛队长被害有直接关系,应该并案侦查。 牛队长死时穿着一身运动服,印有“奇迹健身”字样,这使得特案组对那个喜欢健身的艾芒再次产生怀疑。此人有袭警意识,根据看守所档案资料记载,他因健身器材被扣,在派出所内将治安民警打伤,后被警方拘捕,拘捕艾芒的正是刑警大队牛队长。拘留十五天释放之后,艾芒对看守所彭所长以及牛队长怀恨在心,多次扬言要报复,后来离开大泽县去了省城。 牛队长死在码头附近,当天早晨,码头的客船就是驶往省城。 通过电信部门的配合,苏眉对艾芒使用的手机进行了远程定位,艾芒在省城的一家健身房。梁教授让画龙和包斩立即动身,去省城对艾芒进行调查,要核实此人是否有作案时间,以及案发前后的行踪。 梁教授和苏眉带领市局专家重新对看守所竹林进行勘察,竹林已经被挖掘得面目全非,竹子全部被铲除,地面之下十米的土方被挖出,现场共有几十具尸骸,触目惊心。挖掘出的土堆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大筛子。公安局长讯问了和牛队长一起工作的同事,据同事所说,重案组成员对挖掘出的尸骸进行了拼装,牛队长主要负责对土方的检查,那筛子就是用来过滤土方的 。土中发现了不少生锈的弹壳和弹头,经过检验,应该是解放之前的子弹。 竹林发掘出的几十具尸骸,其中不少尸骸的颅骨都有中弹产生的窟窿。 梁教授用手抓起一把泥土,点点头说:“牛队长到底想找什么呢?” 苏眉纳闷地说:“牛队长对解放前的子弹,还有死了几十年的尸骸这么感兴趣?” 梁教授和苏眉走访了附近的村民,几个老年人讲,解放之前,大泽县看守所的前身是国民党的一个监狱,那片竹林里常常会枪毙人犯。梁教授查阅了县志以及历史资料,因年代久远,所能找到的记载并不多。 苏眉说:“几十年前的案子,咱们有侦破的必要吗,估计杀人者现在大多老死了吧,不死也成老头子了,还都跑到了台湾那边,跨海去抓吗?” 梁教吞噬授说:“台湾……那个狼青不就是台湾人吗?而且,牛队长的衣服上还发现了狗毛。” 画龙和包斩曾经对狼青的养殖场进行过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梁教授和苏眉决定假扮成买狗的顾客,再去养殖场查看一下,出于安全的考虑,又叫上了市局的一个中年侦查员,冒充梁教授的儿子。 三个人去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侦查员敲开了养殖场的大铁门,前些天,养殖场还有很多狗,敲门时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犬吠声,现在竟然很安静。 狼青将门打开一条缝,讯问来意,他面前有三个人,一个坐轮椅的老头,一位时尚女性,还有一个酷似老板的中年人。中年侦查员告诉狼青,他常年在外做生意,只有老婆和父亲在家里,出于安全原因,想买两只狗看家。 侦查员说:“钱呢,不是问题,你这里有好狗吗,要凶一点的。” 狼青笑着说:“你们来得正好,我这两天打算回台湾呢,就剩下一只藏獒了,其他的狗都处理卖掉了。” 这个犬类养殖场非常大,占地十亩,建有狗舍数十间,单是养殖区就有种犬区、母犬孕产区、幼犬养育区,都是砖瓦水泥结构,地面为沙质黏土。狗舍的门与室外运动场相连,有的狗舍里还放置着训狗的跑步机。老板狼青住在后面,他的住处旁边还有兽医室,储藏室,以及专门给狗做饭的厨房。为了防止狗跳过围墙,养殖场的围墙建造得非常高,外人也很难窥视其内。 接待室的墙上挂着藏獒摄影照片,柜子里还有藏獒展览会的奖杯,老板狼青津津乐道的是斗狗比赛的获奖经历。他说:“我养的狗,打败过高加索犬,斗牛,还有比特,上个月刚赢了美国特种军犬。” 侦查员咂舌道:“这么牛啊。” 狼青不以为然地说道:“世界上最厉害的狗在哪里?就在这里。” 梁教授说:“那你是狗王喽?” 狼青说:“狗王不敢当,我是一名国际职业斗狗玩家。” 狼青从隔壁的办公室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只狗躺在地上,头部已经被咬得血淋淋的,惨不忍睹,狗的主人是个美国人,垂头丧气;另一只狗,正耀武扬威地站在旁边,他的主人正是狼青,照片的背景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围观者。 梁教授接过照片,认出其中一名围观者竟是牛队长 ,他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去看看狗吧!” 走出接待室的时候,梁教授向苏眉使了个眼色,瞟了一眼旁边的办公室,苏眉会意,借口上卫生间,等到狼青、梁教授、侦查员三人进入饲养区,苏眉悄悄地溜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抽屉打开着,钥匙还挂在上面,苏眉拿起抽屉里的一堆照片逐一翻看,前面是斗狗比赛的照片,血腥而残忍,后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流浪女人,衣衫破烂,表情惊恐万状,她站在一个狗圈里,孤单而无助,从背景上可以看出正是狼青的养殖场。 照片是连续拍摄而成,像幻灯片一样在苏眉眼中一张张闪过,最初是一只狼狗追着那流浪女人跑,接下来几张照片,狼狗追上了女人,狗将女人扑倒在地,最后,狼狗开始撕咬,那可怜的女人肚皮破裂,肠子流出,白森森的肋骨在闪光灯下显得极其恐怖,最后几张照片是不同时间拍摄的,可以看到狼狗啃噬断臂,将骨头埋在土中,以及舔着人头的情景……这些照片完整地记录了狼狗吃人的整个过程! 苏眉参加特案组以来,尽管经历过一些恐怖的事情,但这种血淋淋的吃人画面还是把她吓得手足失措。 苏眉慌乱地将照片放回抽屉,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暖水壶,爆炸的声音过后,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她看到狼青恶狠狠地跑了进来。 窗外,晚风扬起地上的灰尘,房间里光线有点暗了,狼青举起枪,向苏眉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苏眉踉跄着倒下,狼青再次开枪,枪里却已经没有了子弹。 那天晚上,侦查员被杀害,狼青将苏眉和梁教授锁进了狗舍,并将一只藏獒拴在了门外,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开着侦查员的车仓皇而逃。 逃窜之前,狼青搜走了梁教授、苏眉、侦查员三人身上的手机和其他物品,梁教授的轮椅也被扔在了狗舍外面。 狗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房间没有窗户,狗舍里除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之外空无一物。 苏眉肩部中弹,已是半昏迷状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教授经历了这场变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撕衣服为苏眉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苏眉用一种断断续续的语气说:“梁叔,我会死吗,画龙哥哥和小包会来救我们吗?” 梁教授安慰她说:“放心吧,丫头,你要挺住,没事的,我们会从这里逃出去的。” 画龙和包斩在省城调查艾芒,出于保密的原因,梁教授没有告诉警方自己暗访养殖场的行动,所以没有人会来救他们,梁教授只能自救。然而,苏眉中弹,失血过多,生命垂危,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如果今天晚上不能从狗舍里逃出去,苏眉肯定会死…… 警校侦查学专业考卷上有一道题,这道题就是根据特案组的经历改编而成。 如果你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狗舍里,狗舍高三米,没有窗户,地面为沙质泥地,墙体结构为砖和水泥,房顶为瓦房,有铁质三脚架支撑,屋顶由芦苇草甸、黄泥、瓦构成。门是实木门,已从外面锁上,门外的把手上还拴着一只饥饿的藏獒,你只有两种工具可以逃生,碗和一双筷子,并且只有十二小时的逃生时间,请具体说出你的逃生步骤! 罪全书1_第七卷 骷髅之花_第三十四章 暗室逃生 ◎第三十四章暗室逃生 狼青开枪打死侦查员之后,一心只想逃跑,苏眉中弹,梁教授只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这两个人对狼青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他节约时间,收拾财物,将苏眉和梁教授关进狗舍后,驾车仓皇逃窜。 养殖场地处偏僻,虽然和看守所以及孤儿院相距不远,但大声呼救也肯定无人听到。 天渐渐地黑了,狗舍里一片安静,苏眉是昏迷状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命垂危,如果不能尽快将她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梁教授开始仔细打量这间狗舍,这是一间用来给狗接生的房子,地上的碗盛过消毒液,梁教授用筷子敲了敲碗,拴在门外的狗躁动起来,汪汪叫着,乱蹦乱跳。 从这间房子里逃出去,只有四种方向:屋顶、墙、门、地下。 能使用的工具只有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梁教授首先排除了挖墙逃生的可能,墙体结构为砖与水泥,只用碗和筷子很难挖出一个洞。一旦将碗打碎,将筷子折断,其他逃生路径也会因为工具的失去而希望破灭。 墙下有地基,用碗和筷子从地基之下挖掘出一个通道的可能性很小。 现在只剩下两个逃生方向——屋顶和门。 屋顶距离地面高约三米,梁教授的轮椅被狼青扔在了门外,他只能用双臂支撑地面,一点点地在房间里移动,这个下肢瘫痪的老人应该怎样上到房顶,即使上到屋顶,又该怎样下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脱下衣服,撕成布条做绳子。这样也就多了一种逃生工具。在逃生时,绳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然而,等到绳子做好以后,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了,怎样把绳子挂到三脚架做的房梁上呢? 梁教授看着地上的碗和筷子,心里想着,如果将筷子呈十字形放在碗上,捆扎牢固,可以系在绳子上当倒钩,这样也就可以把绳子挂到房梁上了。 但是一个残酷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个白发老人根本就没有力量靠双臂攀缘上去! 他拿起筷子仔细研究,筷子是竹质的,看上去很结实。 他又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将绳子抛向三脚架的边沿,最靠近屋顶芦苇草甸的位置,然后用筷子在木门上钻木取火,点燃绳子,绳子引燃屋顶的芦苇,火灾发生,有可能会使别人前来相救。但是这样做非常危险,如同**,屋顶燃烧起来肯定火势凶猛,浓烟滚滚,房子里的两个人即使没被烤焦也肯定会被浓烟呛死。 梁教授开始端详那扇门,门外把手上拴着一只吃过人的狼狗,想要从门里逃出去,必须解决掉狗的问题。如果钻木取火,用绳子将门引燃,能不能把狗烧死呢? 门是一道屏障,将人与狗相隔,如果狗没死,门烧没了,那么下场很可能就是被狗吃掉! 被火烧死和被狗吃掉,哪一种情况更好呢? 梁教授开始焦急起来,他知道,如果不能逃出去,苏眉肯定会死。一个人饿急了连人肉都可以吃下去的。他想起美国发生的一个真实案子,一家人去度假,遇到大雪封山,最后只有父亲活了下来——他吃掉了他的老婆和女儿! 梁教授用筷子敲了敲碗,门外饥饿的大狗开始用爪子抓门,发出一阵阵令人恐惧的声音。 梁教授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他想了三个问题。 一、如果没有狗,应该怎么逃出去? 二、应该怎么杀死狗? 三、是否能够利用狗的力量? 他冥思苦想,很显然,门是最安全的逃生方向,只需要杀死狗,再考虑破门而出的问题。 然而,一个老头杀死一只身强体壮的狼狗,谈何容易,更何况,那狗还隔着一道门。 梁教授突然想到,能不能吸引狗进来呢? 这个想法犹如一道闪电照亮了黑暗,给他指引了方向,经过深思熟虑,梁教授想好了逃生的办法。 他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将碗摔碎,用碎片把筷子削尖。梁教授简单地测量了一下,到吞噬在门后的地上画了一个圈,苏眉躺在墙边依旧不醒,梁教授为了逃生也顾不得尴尬了,他在那个圈里拉了一坨屎,然后将绳索绾成一个活结绳套,放在大便周围。 他逃生使用的是四种工具:碗,筷子,大便,绳子。 碗的碎片和削尖的筷子可以作为武器,大便用来吸引狗,如果没有大便的话,就只能割下自己身上的肉作为诱饵了,绳子用来套住狗头,这是将狗杀死的必要步骤。 梁教授不停地敲碗,狗变得狂躁不安,它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大便的味道,开始用爪子在门下扒土,门下是沙质泥地。狼青为了避免这个房间进水,曾经垫高了屋厢,所以门的底部距离地基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足以让一条狗挖洞钻进来。狗不仅有吃屎的天性,还有挖洞的本能。饥饿的狗为了吃到大便拼命地用爪子挖土,终于,它在门下挖了一个通道,将头探了进来,狗链的长度有限,狗始终够不着面前的大便,它努力地将头伸出洞外,却被梁教授用绳索一下勒住了脖子。 狗使劲挣扎,试图从洞里缩回去,梁教授迅速地将绳子拉紧,拴在门内的把手上。 接下来,梁教授用削尖的筷子和锋利的碎片将狗杀死,整个过程惊心动魄,除了狗的哀嚎声,梁教授也在恶狠狠地自言自语:我年轻的时候,外号叫猎人,这是个文绉绉的词,我更喜欢警局同事称呼我为屠夫……再给你咽喉 上来一下……还没死,气管割破了吧……想让我投降,做梦吧……你还敢抓我,我要把你扎成筛子,我要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去死吧! 终于,梁教授累得筋疲力尽,那狗一动不动,死掉了。他弄掉链子和绳索,把死狗从洞里拖出来,然后,他努力地拽着苏眉从洞里爬到门外,外面,星光璀璨,一弯月牙挂在空中。 那天夜里,孤儿院的罗老太听到门前有人敲门,她起床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老人。老人几乎没穿什么衣服,胸部有几道深深的抓痕,他坐在轮椅上,怀里还有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轮椅本来不大,很难承载两个人,老人应该是一点一点艰难无比地移动到孤儿院门前,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喘着气费劲地说出两个字:“医院……” 罗老太的孤儿院没有电话,她立即叫了几个孩子,大家用一辆人力三轮将两个人送往医院。罗老太并不清楚两人身份,她帮忙办理了住院手续,交押金的时候发生了一点问题——她带的钱不够。 罗老太拿出了一根金条,她对医院收费人员说:“先救人要紧吧。” 医院收费人员说:“我们只收现金,你这金条一看就是假的,上面还有泥呢。” 罗老太说:“我保证,这金条是真的,我是孤儿院的罗老太,这金条是我在大棚里挖到的。” 医院收费人员说:“啊,您就是罗奶奶啊,我听说过,您可是个大好人,先住院吧。” 苏眉醒来的时候发现画龙和包斩正坐在旁边,梁教授也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三个人看她醒来了,都冲她一笑,苏眉说道:“我怎么在这里……哦,想起来了……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你们三个人是这么重要。” 包斩说:“眉姐,你好好养伤吧,案子有我们呢。” 画龙说:“艾芒已被我们在省城逮捕,他认为自己被彭所长传染了艾滋病,此人有杀人嫌疑,正在接受审讯。” 梁教授说:“牛队长在竹林里找的既不是尸骸,也不是什么破案线索,他找的是金条。那些金条很可能是国民党逃到台湾之前埋在看守所附近的,狼青杀害了牛队长,又用同一把枪杀死了侦查员,小眉这丫头命大啊,被打中肩膀,狼青目前被通缉。” 包斩说:“那个罗老太,很奇怪,她的金条是从哪弄来的呢?” 梁教授说:“小包,埋在地下的金子会跑,你知道吗?” 画龙说:“金子还能长腿?” 梁教授呵呵一笑说:“是的,我相信好人有好报,那些金条本来是埋在看守所附近的,五十年后,金子却跑到了罗老太的花圃里,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拜访她吧,她会告诉我们真相。” 罪全书1_第七卷 骷髅之花_第三十五章 回忆之母 ◎第三十五章回忆之母 几天后,画龙和包斩买了礼物,开车带上梁教授一起去孤儿院。车行驶到孤儿院门前时却没有停下,画龙告诉梁教授,他们在从省城回到大泽县的时候,发现路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的字很值得一看。 车驶出很远,重新拐弯掉头进入大泽县境内,横幅上写的是“欢迎来到竹器之都大泽县”。向前一直行驶,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铁质横幅,上面写着一些既不是广告也不是标语的文字: 过往司机请注意,前方有一个民办孤儿院!——大泽县交警大队宣 院长是一个孤寡老人,至今已收养三百五十名个孤儿。——大泽县民政局宣孤儿院中有一百零九位孤儿考上了大学,六名研究生。——大泽县教育局宣如果您想捐款捐物,或购买孤儿院种植的花卉,请在此下车。——大泽县县委县政府宣 梁教授、画龙、包斩三人下车。这是公路边一座毫不起眼的院落,铁门上方有一道弧形牌子,上书“阳光福利院”,占地面积五亩左右。门前设有一个铁皮功德箱,旁边挂着铃铛和锤子。几十年来,这个功德箱在雨中被淋刷,在风中被锈蚀,包括旁边的铃铛和锤子,已经是锈迹斑斑,尽管如此,但依然在闪闪发光——我们知道,有些光是肉眼看不到的,而是要用心去看。 这个世界上比金子更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比金子更闪耀的东西是什么? 孤儿院中有一株老槐树,阳光洒满院落,槐树枝繁叶茂,有风吹过,千古绝唱! 罗老太搬出几个小马扎放在树下,她对梁教授三人讲起自己的经历。罗老太已是风烛残年,她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从未上过学,嫁到大泽县不久,丈夫在山上采石不幸被炸死,那是1978年,她以捡破烂种田为生,也是从那时开始,她靠着微薄的收入收养了六名被遗弃的孤儿。从此以后,这个苦命的女人含辛茹苦又收养孤儿多名,很多孤儿都是在医院附近的垃圾箱里捡到的,报纸电视台将其感人事迹报道之后,社会纷纷捐款捐物,阳光福利院也是从那时设立。后来,罗老太先后卖过冰棍,开过豆腐坊,还创建过一个手工作坊式的手套厂。然而,这个善良的老人并不擅长做生意,随着收养的孤儿越来越多,她的经济压力也就越来越大,生活过得无比艰难。 有一天,一个司机载着位官员来到孤儿院,他用锤子敲响铃铛,却没有捐助任何财物。 罗老太对这个恶作剧的司机表示愤怒,她说:“走开,我有几百个孩子呢,没空答理你。” 那位官员下车后说道:“我不捐款也不捐物,不过,我有一句话,可是价值千金。” 罗老太挥着手说:“没空,没空听。” 司机劝道:“大妈,就耽误您五分钟时间,这个点子绝对比捐钱捐东西都值。” 那位官员声称罗老太有五亩地,种植农作物的收入很微薄,如果能种植花卉植物出售,又占据公路边的地理优势,过往司机会争相购买,肯定财源滚滚,孤儿院也能摆脱窘境。罗老太觉得有些道理,但她表示自己不擅长做生意,也不知道价格。 官员说:“为什么非要标价呢,人的良心自有尺度,您种了花,摆到路边,不必标价,顾客想给您多少钱,你就接多少钱,放心,没有人会少给您的。” 罗老太说:“你是谁?” 司机介绍道:“这是我们大泽县刚刚上任的新县委书记!” 这个县委书记为罗老太做了两件事。一、他派了几名技术员去培训花卉苗木种植技术,将孤儿院改建为苗木花卉基 地;二、他在大泽县公路边立起了一些铁架横幅,还特意要求上面的字不要写得太官方化,要以口语表达。 长途旅行的人如果善于观察,会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例如某县用油漆绿化荒山,某市在公路边建造了很多美观漂亮的墙,这些墙看上去很像别墅的一部分,然后墙的后面是破烂不堪的农村房屋。 有些信息可以让我们长时间思考,直到我们问出为什么。 梁教授对罗老太说:“你比我年龄大,我称呼您一声大姐吧,这次来,我们也不是警察身份,就是特地来看望您,有件事想了解下,金条是怎么挖到的?罗大姐,放心,你说的话不会写进任何警方的报告,咱们就是闲聊几句。” 罗老太说:“这事可玄乎了,我在大棚里种花,挖地挖到了一堆金条,还有人骨头。” 梁教授点点头说:“罗大姐今年得有七十多了吧,还能记得解放前,这个地方枪毙过人吗?” 罗老太说:“我再有三个月就八十岁了,听我家过世的公公说,解放前,那会打仗,造孽哟,可没少死人,**共军来回打,最后一次,枪毙了很多人,就在屋片竹林里,**让监狱里的犯人挖了个深坑,后来把那些犯人打死埋了,他们跑,正好遇到共军,打得可真狠哪,一天一夜,**都死了,也被埋在了那坑里,这里是个千人坑啊!” 特案组回去之后,包斩说:“我推理分析认为,他们命令犯人挖坑,埋下搜刮来的金条,然后将犯人枪毙,打算日后寻找,没想到一场遭遇战,被全歼了,知道此地埋下金条的人本就不多,也许只剩下了一个,那人逃到台湾,几十年后,他的儿子,也就是狼青,前来大陆寻宝,故意建造了这家犬类养殖场。” 画龙说:“狼青和牛队长应该是好朋友,从照片上就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三个月后,被警方通缉的狼青在一条偷渡船上被边防民警偶然抓获。很多大案要案的凶犯都是因为偶然的因素而落网,例如抢劫杀人犯魏镇海越狱后,因在过年放鞭炮时胡乱试枪被群众报警,而将其捕获;还有连环杀童案案犯宫润伯,因贪财,竟然让知道他杀人真相并且搂着睡了一夜的男孩回家拿钱,男孩舅舅报案后,警方将其擒获。 大泽县呈送给特案组的三级密级案卷记录了此案的全过程。 彭所长为艾芒所杀。艾芒在看守所关押期间,彭所长对这个英俊帅气肌肉健美的年轻人垂涎三尺,她把他叫到办公室,声称要检查身上是否有违禁物品,搜身时,她开始百般挑逗,要求媾和。艾芒当场拒绝,彭所长却淫笑着握住了他的下身,威胁着说道:“小弟弟,你要是从了阿姨,绝不会亏待你,要是不听话,就说你逃跑越狱,开枪打死你也是白打……小弟弟,听话,乖,阿姨要受不了了啊,快点,把你的火车放进来……” 艾芒被彭所长传染上了性病,从看守所释放之后,他去了县里的一家私人诊所,庸医告诉他,很可能是艾滋病初期感染症状,这使得艾芒提心吊胆又去了省城检查,省城医院告知,潜伏期症状并不明显,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证实是否患上艾滋。在观察期间,对艾滋的恐惧再加上对彭所长的仇恨,艾芒悄悄地把彭所长约到看守所的竹林里,残忍地将其杀害。 在此之前的几天,大泽县四家公安机关单位门前的白骨都是牛队长放置的,白骨组成的神秘数字坐标指向看守所,也是牛队长破译的。 牛队长生性好赌,狼青正好利用了这一点,故意与其结识。狼青多次带牛队长去外地参加斗狗比赛,斗狗也是赌博的一种方式,下注者多为富商大款,赌注金额可 高达百万。牛队长最初赢了不少钱,这是因为狼青选择了作弊,他用一只狼来冒充狗,自然无往不胜,即使是其他赌博用的狗,狼青捉来街上的流浪女锻炼狗的攻击性,所以他能做到想赢就赢。 后来,牛队长深陷赌博深渊,狼青故意输掉比赛,又教唆输得倾家荡产的牛队长挪用公款继续参与斗狗赌博。牛队长越陷越深,眼看着挪用公款就要东窗事发,狼青以救命恩人的形象告诉了他一个消息:看守所围墙附近埋有大量金条和金砖。 狼青信誓旦旦地说是自己的父亲告诉他的,消息绝对准确,挖出金条后,两人均分。 牛队长急需巨资填补自己秘密挪用的公款,所以他精心布置了人骨坐标,坐标指向看守所,这样才能使身为刑警的他去看守所实地勘察。看守所附近是警戒区域,一定区域内禁止建造任何建筑,想要进行大规模挖掘,必须需要一个上级能够通过的合理理由。放置人骨坐标之后,彭所长在附近的竹林里被艾芒杀害,这样更使得牛队长有理由假借破案发掘现场。 县公安局长请求特案组协助,牛队长雷霆大怒,特案组很可能会破坏他的秘密行动,知晓他的真正目的,所以他坚决反对,公安局长提出分组破案,正合他的心意,他和特案组打赌一事,他的嗜赌成性也可见一斑。 牛队长在竹林内挖掘了两天两夜,他支开同事,自己捡取金条,然后连夜去了狼青的养殖场,他换上新衣,戴上墨镜和帽子,打算坐船去省城金店将金条兑换成现金。狼青送他去码头,在河边时,狼青说了一句让牛队长感激涕零的话: “这些金条,并不多,比我想象的要少,都归你了,你换成钱,尽快把挪用的公款悄悄补上,以后再也别赌了。” 牛队长感激地说:“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好朋友,好大哥,我回来和你拜把子。” 牛队长虽然是刑侦警察,但是对狼青心怀感激,当成了救命恩人,在毫不提防的情况下,再加上当时天未亮,狼青突然拔出了牛队长别在腰里的枪,迅速上膛打开保险,将其杀害,夺下金条。 此后,狼青尽快处理出售了养殖场的狗,打算逃回台湾,临行的前一天,特案组梁教授、苏眉以及市局侦查员秘密前往养殖场调查。苏眉打碎了办公室暖水壶,狼青意识到这三个人是警察,所以他果断地开枪杀死侦查员,将中弹没死的苏眉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梁教授锁进了狗舍,然后,惊慌而逃。 特案组请教了一位专家,专家声称地下的金子确实可以移动。 金具有游离性和延伸性,一克金可以拉成长达四千米的金丝,金的密度非常大,虽然只有麻将牌大小的一块金砖,但也非常重。由于金的密度大,于是,埋在地下的金砖就会下沉和移动,半个多世纪以来,金子在地下受化学物理等地质环境和地壳运动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当年埋下的金砖和金条移动了位置,移动到了罗老太的花圃之中。 包斩说:“专家说的,我不太懂,我更认为,善有善报。” 梁教授说:“有时,很多事情也可以用天意来解释。” 狼青落网的几天后,罗老太听到孤儿院门外一片嘈杂,一些人纷纷敲门。 这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去将门打开,她穿过院子,她的白发在风中颤抖,她的衣着是那样的简朴,她向前走着,就像是给我们开门的母亲! 我们的回忆之母! 门外的这群人都是她的儿子,从全国各地赶来为她庆祝她自己已经遗忘了的八十岁寿辰。 老人开门后笑了,从这如沐春风的笑容上,我们有理由相信,她能够活到一百岁! 罪全书1_第八卷 尸骨奇谈_第三十六章 红裙女孩 ◎第三十六章红裙女孩 白景玉:“小眉,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苏眉:“已经好了,以后不穿吊带露肩的裙子就是了。” 白景玉:“身为警察,应注意仪表,对了,特案组这次要去的是一个江南水乡,乌洋镇。小眉,在那镇上,记住了,你不要穿红色的裙子。” 梁教授:“乌洋镇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包斩说:“红裙子怎么了?” 白景玉:“一个月内,镇上三名女孩失踪,都穿着红裙子。” 画龙看着案卷说道:“我操,最后一起失踪案的报案者竟然是……” 白景玉:“没错,说起来有点难以置信,报案的不是人,是一只大老鼠。” 这个江南水乡小镇盛产丝绸,平时寂静安详,垂柳依依,每一条青石小巷里都有一个穿旗袍打着油纸伞的女子,路边的房屋建筑无不透着古典气息。小镇生活非常悠闲,没有车辆,连自行车都很罕见,当地居民以船代步。 乌洋镇镇长在治安站向特案组介绍了案发经过,2008年7月16日上午,几个治安联防队员在茶馆听戏,唱戏的女子穿着红色古装长裙,唱腔清纯柔美,委婉动听,富有浓郁的江南水乡风情。台上的那女子唱着唱着却突然停下了,惊恐地看着门口,几个联防队员扭头去看,一只老鼠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进茶馆。 这是一只很大的老鼠,腹大如壶,拖着长尾巴,体形是普通老鼠的两倍以上。 令人感到怪异的是——这只大老鼠竟然是红色的,身上还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油漆桶里钻出来。 一名胆大的联防队员拿起草帽,悄悄走近,大老鼠似乎吃得太多了,肚子圆滚滚的,无力逃跑,被联防队员用草帽捉住,大家围过来看,一个经验丰富的联防队员指着老鼠说: 这是血啊,老鼠身上全是血! 联防队员在茶馆门外的河边找到了一条面目全非的红裙子,用竹竿将滴着血水的裙子挑起来,可以看到上面烂了几个洞,还有很多被啃噬过的痕迹。联防队员沿着河道展开搜寻,河道中有一些捕鱼的网,在那渔网上,又发现了两条红裙子。 三条裙子,都有血迹,两条红裙子款式一样。 镇长和治安站经过调查,确认镇上有三名女孩失踪,失踪时都穿着红裙子。 苏眉:“有没有做血迹鉴定,老鼠身上的血和红裙子上的血型一致吗?” 包斩:“老鼠腹内吃的是什么东西,解剖结果呢?” 镇长说:“送到市里鉴定去了,这里是个小镇,没有法医,坐船最快也要明天出来结果。”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有可能是大老鼠吃掉了小女孩,说说那三名失踪女孩的事情吧。” 镇长告诉特案组,7月1日,一个名叫浣玉的女孩,傍晚8点左右从镇上的一家十字绣店离开,此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她。7月15日,两个学画的女生离开画廊,一个叫莫菲,另一个叫赵纤纤,也是晚上8点左右,离开之后,神秘失踪。16日上午,联防队员发现了身上沾满血迹的大老鼠,还有河里 打捞出的裙子。三名女孩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据走访调查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三名女孩都穿着红裙子! 包斩看了看乌洋镇的地图说道:“三名女孩都是在同一条街上失踪!” 梁教授说:“月底,估计还会有穿红裙子的女孩失踪遇害。” 镇长说:“你怎么知道的?” 梁教授说:“浣玉在1号失踪,莫菲和赵纤纤在15号失踪,间隔时间半个月,失踪时都是傍晚8点,凶手有一定的规律,很可能会再过十五天,也就是月底,再次对红裙子女孩作案!” 镇上警力不足,只有一个治安站站长,几名片警,还有一些联防队员,梁教授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做出了具体的工作分工。 苏眉和镇长负责走访失踪女孩的家属,重点排查可疑人物,尤其是失踪前几天是否有异常情况。 包斩和治安站站长对十字绣店以及画廊画室重新进行摸排,三名女孩失踪的那条街道,对周围的河道和小巷要绘制出详细具体的分布图。 画龙和联防队员负责抓老鼠,仔细查找茶馆附近的垃圾箱和下水道等死角,看看还有没有沾血的大老鼠。 镇长说:“这些工作我们已经做过一遍了,没有发现可供破案的线索。” 梁教授说:“那就再做一遍,直到发现破案线索。” 苏眉和镇长重新对浣玉的父母进行了讯问。浣玉只有十六岁,上初一,父母离婚后随妈妈改嫁到乌洋镇,后爸对她很不好,常常打骂,同学和邻居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内向、敏感、自卑的小女孩。生日那天,妈妈送她一条红裙子,她很高兴,但是后爸因此和妈妈吵架,浣玉伤心地跑出了家。因为生活拮据,她也帮妈妈做刺绣,生日那天晚上,她哭着将刺绣送到街上的店里,就此失踪。 苏眉和镇长又去了莫菲家,莫菲的妈妈是一个知识女性,谈吐不凡,只是因女儿失踪显得格外焦急,一直在哭,镇长此前来过一次,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信息。莫菲从小就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妈妈教子有方,暑假时期送她去镇上的画室学习绘画,周末却没有回家。联防队员发现河里的血裙子之后,经过画室学生辨认,正是莫菲失踪时所穿的裙子。治安站长也让莫菲的妈妈进行了辨认,妈妈仔细查看了这件裙子,然后就晕了过去…… 苏眉故意支开镇长,对莫菲的妈妈问道:“有一些隐私性的问题,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莫菲的妈妈擦着眼泪,点点头。 苏眉说:“你的女儿,莫菲,有没有男朋友,她还是处女吗?” 莫菲的妈妈想了一会,说道:“我家菲儿很优秀,有不少男同学喜欢她,不过,她才十七岁,我家教很严,反对早恋,我爱人又在外地做生意,就我们母女俩在一起。” 苏眉说:“那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莫菲的妈妈说道:“我想起一件事!” 案发之前的一个夜里,莫菲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妈妈担心着凉,就起床去女儿房间想把空调关上。妈妈听到女儿房间里竟然传来小 声说话的声音,侧耳倾听了一会,以为女儿是在说梦话,她敲门而入,女儿并没有睡着,猛地坐了起来,因妈妈的突然闯入而吓得脸色煞白。妈妈问女儿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女儿不回答,只是吓得浑身发抖,或许是因为某种恐惧不敢说话。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着,妈妈开始疑心起来,女儿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妈妈感到很诧异,女儿放在嘴唇上的手指移开了,指向被窝,她坐在床上,下身还盖着被子,被窝鼓鼓囊囊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莫菲的妈妈想上前掀开被窝,被窝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将被子蒙在莫菲妈妈的头上,跳窗而逃。乌洋镇的窗口大多临水,只听扑通一声,那人掉进水里,游走了。 莫菲吓得哇哇直哭,抱住了妈妈。 莫菲告诉妈妈,她睡熟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窗子打开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房间里空调开着,她有开空调盖被子睡觉的习惯。莫菲隐隐约约觉得被窝里多了一个人,那人侧躺在她的旁边,莫菲睁开眼,正好看到一双眼睛正看着她,黑暗中也看不到那人的脸。莫菲想要喊,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将一把尖利的螺丝刀顶住了她的内裤上——**的位置。莫菲的妈妈进来的时候,女儿假装镇定,那一刻,被窝里正藏有一个歹徒。 这件事过去很长时间后,母子俩都惊魂未定,她们以为进了贼,因为没有丢失财物,所以也没报案,妈妈在第二天就找人给窗口安装了护栏,还砍掉了房子墙边的一棵树。 特案组对莫菲妈妈提供的这个线索进行了分析,他们认为这是一起入室盗窃或临时起意的入室强奸未遂案件,应该和三名女孩失踪案件无关,歹徒拿着一把螺丝刀,其目的应是盗窃,而不是行凶。 包斩对画室培训班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画室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开办,那画家留着长发,很有艺术气质。据这个长发画家所讲,暑假培训班刚办了一个星期,学员来自附近的几个城市,赵纤纤的父母常年生活在国外,所以她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小镇报名学习画画,她和莫菲关系挺好,两个女孩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失踪当天,两个女孩也穿着同样的红裙子。 画龙和联防队员没有抓到大老鼠,不过,他们在发现血裙子的河道中打捞出一个坛子。 坛口包裹着几层塑料袋,用铁丝牢牢扎住,坛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一名联防队员说:“这种坛子是装酒的,里面可能是酒。” 另一名联防队员说:“我姥姥也用这种坛子腌过鸭蛋,里面不会有鸭蛋吧?” 坛子密封得很好,特案组将其打开之后,每个人都感到非常震惊,难以置信。联防队员很好奇,私下里向画龙打听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画龙说:“兄弟,不是酒,也不是咸鸭蛋。” 联防队员:“那到底是什么?” 画龙:“坛子里装着一个人!” 联防队员:“怎么可能,坛子口那么小,别说是一个人,人头都塞不进去啊。” 画龙:“打开坛子,确实看见了一颗人头,至于人头怎么塞进去的,我们特案组也在研究。” 罪全书1_第八卷 尸骨奇谈_第三十七章 人骨坛子 ◎第三十七章人骨坛子 特案组无法将人头从坛子里取出来,也想不明白人的头骨是如何放进坛子里的。他们制定了几种方案,甚至想到了用X光探视坛子里的秘密。 画龙说:“奇怪,颅骨比坛子口大得多,是怎么装进坛子里的啊?” 苏眉说:“这个有点像魔术呢,谁有科学的解释?” 包斩凑到坛子口边闻了一下,他皱了皱鼻子,说道:“醋,醋的味道。” 梁教授说:“我明白了,有人用醋泡过骨头。” 生物实验中,坚硬的骨头在醋或酸性液体里浸泡十天左右,就会变软,人的腿骨软得可以打一个绳结,骷髅头变软之后,自然可以塞进坛子。 特案组进行了拍照,然后将坛子小心翼翼地锯开,坛子里竟然放着一整副人的骨骼。颅骨放在最上面,下面还有躯干骨、上肢骨、下肢骨,一副完整的人体骨骼经过醋浸软化处理放进了这个狭小的坛子里。 整副人体骨骼被挤压成了球的形状,在空气里如同花朵一样缓缓地绽放。 骨骼连夜送到市里加急检验,和红裙子上的血迹进行比对,DNA鉴定结果显示,这些骨骼是死者浣玉的骨骼。不出所料,大老鼠腹内也是人体组织,是浣玉身上的肉。 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被老鼠吃掉,凶手又将她的骨骼用醋浸泡,放进一个坛子里,扔到河中,毁尸灭迹。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世所罕见。此案震惊了市局,市局领导非常重视,派出一个专家组进驻乌洋镇,协助特案组侦破。 特案组分析认为,凶手应该受过某种刺激,极度仇恨穿红色裙子的女孩,他与受害人不一定认识,凶手在街上尾随红裙女孩,使用某种方式将其劫走杀害。凶手以折磨红裙女孩为乐,这是一个心理变态扭曲的人,作案有一定的规律,还会有再次作案的可能。 三名女孩失踪的那条街成为了重点监控地区,苏眉和联防队员安装了摄像头,对这条街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 镇长和片警整理了镇上犯有前科的人的名单,逐一排查。 画龙和包斩带着坛子的照片,走访群众,这种坛子在镇上很普遍,正如联防队员所说,这是一种酒坛子,镇上的居民也常用来腌制鸭蛋或泡菜。包斩和画龙走进那个长发画家的画室,当时学生们正在上人体素描课,讲台课桌上放着的那个坛子让包斩眼前一亮,这个坛子和特案组在河里打捞出的坛子一模一样。 坛子旁边还放着几个苹果,一个**的中年男模特坐在桌旁,一动不动。让人感到尴尬的是,那中年大叔的胯下竟然是勃起状态,画室里学画的女孩们大多很漂亮,中年大叔**面对她们,可能心里一直在蠢蠢欲动。 长发画家正在对一个女学生指导,他看着画作说道:“素描线条要具有表现力,人体和静物的结构要区分明暗色彩,细致观察受光和背光的色调比例。” 画龙走进画室,看到**中年男人和他胯下的鸟,嚷嚷道:“停了,停了,这是干吗呢?” 长发画家对包斩和画龙闯进课堂的做法很气愤,双方争吵起来。 画龙说:“这些学生,有的还是未成年,学习这种人体写生素描,合适吗?” 长发画家不耐烦地解释说:“人体素描是艺术,是一种用于学习美术技巧、探索造型规律、培养专业习惯的绘画训练过程,不要用有色眼光去看待。” 画龙说:“今天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的课先停了。” 长发画家无可奈何地宣布提前下课,学生们收拾东西陆续离开,那个中年**模特慢吞吞地穿上衣服。他和包斩擦肩而过的时候,引起了包斩的警惕,此人贼眉鼠眼,面相猥琐,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盯着前面一个穿红衣的女孩。 长发画家介绍,坛子是买来的,中年模特是聘用来的。包斩对画龙使个眼色,两人没有过多讯问长发画家,而是立即走出门外,悄悄跟踪那个猥琐大叔。 猥琐大叔是民工打扮,他尾随着一个穿红衣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走到僻静处,他竟然拉开裤子拉链,把那丑陋的东西掏出来,用手套弄了一会儿。画龙和包斩躲在暗处,目睹了这恶心的一幕。猥琐大叔回到家里,吃完饭,已是华灯初上,画龙和包斩耐心地在一个馄饨摊上等待,晚上8点多,猥琐大叔背着一个帆布包,走出了家门。镇上的居民有早睡的习惯,街上行人寥落,只有一些背包客和旅行者聚集在茶馆和酒吧。 晚风徐徐,雨丝飘荡,猥琐大叔在路边的石凳上抽了几支烟,一个穿红裙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他蹍灭烟蒂,悄悄地跟了上去。这个红裙女子正是在茶馆唱戏的那名女子,她卸了戏妆,长发披肩,还穿着古装戏服,宛然一个古典美人袅袅婷婷地走过。 古典红裙美人走进一条街,这条街正是三名女孩失踪的那条街。 街道上挂着几个大红灯笼,两边黑暗的小巷遍布,水路众多,夜幕中的街上已经不见了人影,那一条条极其相似的小巷,就像迷宫一般,应是色狼伏击的最佳场所。 古典红裙美人风情款款地走在街上,猥琐大叔贴着墙根悄悄尾随,画龙和包斩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踪着,苏眉和梁教授也在监控中看到了这一画面。街上灯笼的光线有限,只能照到很小的范围,猥琐大叔利用街上那些黑暗的角落隐藏自己,在一个垃圾箱的后面,他掏出裤裆里的东西,然后,他快跑几步,接近红裙美人,走到背后,他呼吸急促地喊了一声:“喂,看这里!” 红裙美人回眸一看,花容失色,一个猥琐大叔站在街道中间,淫邪地笑着,他用手快速地套弄着,随即,嘴角一歪,舌头伸了出来,他射了,接着他做了一个恶心的动作——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舔干净手指上的液体。这一整套动作其实很快,红裙美人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射精、舔手指等动作。 红裙美人尖叫起来,猥琐大叔嘿嘿地傻笑,画龙上前抓住猥琐大叔的头发向后拽倒在地,随即给他戴上了手铐。 猥琐中年大叔上升为犯罪嫌疑人,几个联防队员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然而这个猥琐男人只是交代出他在以前犯过的一个案子,他曾经在夜里入室盗窃,看到一个女孩很漂亮,就悄悄钻进了女孩的被窝。他修过空调,在玻璃厂吹过瓶子,因为精神有点问题被开除,待业在家,后来在街上看到画室招聘人体模特,这个有露阴癖的男人就去报名做了**模特。 警方将猥琐大叔拘留收监,等候进一步调查。 猥琐大叔在审讯中,对三名女孩失踪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乌洋镇上有个地方,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大院子,一个喜欢拉二胡的盲人老头收留了很多流浪猫,他的孙子大概有十六岁,常常去河堤上捕捉老鼠,镇上有些好心的居民捉到老鼠也会送给盲人老头。 画龙和包斩带上几名联防队员,立即出发,前往调查。 院子没有门,乌洋镇的天气很怪,下着小雨, 但天上还挂着月亮,一个戴墨镜的老人正坐在院里拉二胡,在门外就能听到凄惨悠扬的《二泉映月》曲子,盲人老头的孙子将小木船泊在台阶下面的水巷旁,他还提着一个大笼子,笼子里全是老鼠。 这个男孩看上去有点孤独、忧郁,但是胆子很大,他用手将一只老鼠从笼子里抓出来,扔到地上,院里的荒草中蹿出很多猫,纷纷对逃窜的老鼠围追堵截。 包斩对老头和孙子进行讯问,画龙做笔录,联防队员检查了老人的家,没有发现异常。 包斩:“大爷,有件事想问你,7月1日晚上8点,7月15日晚8点,你在做什么?” 盲人老头:“拉二胡,我每天晚上都在家拉二胡。” 包斩:“哦,你的邻居应该能够证实这一点,你的孙子也会拉二胡吗?” 盲人老头:“会的,但是拉得不好。” 包斩转过头问老头的孙子:“那两天晚上,你在哪里?” 那个孤独忧郁的男孩回答:“我在河边抓老鼠,喂猫。” 包斩:“这些猫是哪里来的?” 男孩说:“流浪猫,没人要的,被人扔下不管的,残废的,还有别人送来的。” 男孩手里的笼子引起了包斩的警惕,包斩问道:“笼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男孩回答:“隔壁兽医家的笼子!” 隔着墙头,可以听到邻居兽医家发出了几声惊呼,画龙和包斩立即跑过去,兽医家的院子里聚集着几个人,地上还有一头又肥又大的种猪,看来这几个人是来给种猪治病的,院墙边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笼子。兽医先将猪装进一个笼子里,进行麻醉,然后进行放血疗法,他把一根很粗的针扎进猪的脖子,因为放血不畅,他直接把嘴凑到猪的脖子上,开始吸吮猪血,他并没有把血吐出来,而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这种恐怖的放血疗法,引起了大家的惊呼,画龙和包斩正好在这时闯进院子。 喝猪血的兽医抬起头,舔了舔嘴唇说道:“看你们吓的,猪血,大补啊!” 画龙将无关人员驱散,包斩问兽医:“你还喝过什么血?” 兽医说:“那多了,蛇血,鸽子血,狗血,我都喝过。” 包斩:“血是红色的,你很喜欢红色,是吗?” 兽医回答:“红色啊,喜欢,很喜欢。” 特案组让联防队员对兽医和盲人老头秘密监控,联防队员借用对面的吞噬一处阁楼,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画龙和包斩做了大量调查,试图从兽医和盲人老头身上找到疑点,梁教授却另辟蹊径,竟然在国外发现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梁教授让苏眉联系上了赵纤纤在国外的父母,几经辗转,终于拨通了国际长途电话。 梁教授:“打扰了,虽然你们在国外,但是女儿失踪,物证辨别的工作,我们也不能忽略。” 赵纤纤父亲:“怎么辨别呢?” 梁教授:“你女儿失踪时的裙子是红色的吧,你还记得是什么款式吗?” 赵纤纤父亲:“哎呀,纤纤失踪时穿的是一条红色裙子,但是时间太久了,记不得了。” 梁教授:“时间太久?你的女儿在哪里失踪的?” 赵纤纤父亲:“乌洋镇啊,纤纤在那里学画,唉,我们难过伤心了很久。” 梁教授:“很久,什么时候失踪的?” 赵纤纤父亲说了一句令人大惑不解但随后毛骨悚然的话:“我女儿已经失踪三年了啊!” 罪全书1_第八卷 尸骨奇谈_第三十八章 异装癖者 ◎第三十八章异装癖者 梁教授召开案情紧急发布会,镇上所有警察、联防队员都被召集起来,梁教授对大家说:“凶杀现场肯定是在镇上,这个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小镇不大,我们破案是迟早的事情。接下来的工作会比较艰巨,首先,镇长应该告知全体居民,近期不要穿着红色裙子或衣服,这样做虽然会惊动凶手,但是我们身为警察,除了破案之外,也应该努力避免惨案再次发生。” 包斩说:“此案的疑点非常多,等待我们逐一摸排,深入调查。” 梁教授说:“我们特案组整理出了十条疑点,解决这十个问题,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画龙说:“请大家保密,如果有人将案情泄露出去,我会在第一时间拘捕他。” 苏眉说:“凶手究竟是谁,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抓到凶手的人将获得上级的表彰和奖励。” 特案组整理出的案情疑点共有十条。 一、三名女孩失踪,目前可以确认的是浣玉遇害,另外两名女孩是否已经死亡? 二、河里发现的三条红裙子上都有血迹,除浣玉之外,另外两条裙子的血迹是否和莫菲及赵纤纤的血型吻合? 三、赵纤纤在三年前失踪,此事已经在当地警方的报案记录中得到了证实,悬案一直未破,那么现在出现的赵纤纤是否为别人冒充,还是真正的赵纤纤失踪三年后,重回旧地? 四、莫菲和赵纤纤同时失踪,凶手如果是一个人,在街上怎样控制劫走两个女孩? 五、老鼠吃掉了浣玉,吃掉一个人,需要很多老鼠,这么多老鼠从何而来? 六、第一凶杀现场在哪里? 七、目前已经出现的嫌疑人有长发画家、兽医、中年猥琐大叔、盲人老头和孙子,还有一些潜在的嫌疑人等待进一步调查,例如,浣玉的继父、赵纤纤的父母,谁的杀人嫌疑最大? 八、凶手也许使用了某种药物,也很有可能有笼子或箱子,凶手是如何控制受害人? 九、赵纤纤住在哪里?三年前她来镇上学画,住在哪里?现在的赵纤纤又住在哪里? 十、凶手将浣玉的骨骸装进坛子里,坛子对凶手来说具有什么意义? 梁教授分配了工作,镇长和联防队员立即行动起来。 镇长带人寻找第一杀人现场,小镇一共就这么多居民,杀人现场有可能就隐藏在某一栋房子里。梁教授叮嘱镇长,摸排工作一定要细致,要做到人不漏户,户不漏人,重点查看阁楼、地下室、地窖、下水井等隐蔽地方。镇长申请了搜查令,对兽医家和盲人老头家,做地毯式搜索。 兽医的院子里埋着很多动物尸体,兽医声称这些动物都是病死的,如果扔到外面有可能引发疾病污染环境,所以他将动物尸体在自家院里的树下深埋。 盲人老头的家破败不堪,这个老人依靠政府救济过日子,他的孙子也早早地辍了学,平时在镇上的陶艺制作店打工,他的工作是负责在到吞噬河边挖泥,用来制作陶艺。那个陶艺店和画室位 于同一条街,距离十字绣店也不远。尽管生活困难,但是爷孙俩多年来收留了很多流浪猫,赵纤纤在失踪的前几天,她和莫菲曾经带着一只受伤的小猫来过盲人老头的家。 镇长在户口簿上看到,盲人老头的孙子的年龄是二十岁,也许是多年来的营养不良,这个羸弱忧郁的男孩看上去就像是未成年。 镇长和联防队员对附近的邻居也做了走访,其中一个邻居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镇长说道:“这可是天大的案子,中央都来人了,你要是知情不报,想想后果吧。” 邻居有点害怕了,说起一件事。莫菲和赵纤纤失踪的那天晚上,邻居听到盲人老头一直在拉二胡,拉的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曲子拉到一半时,邻居听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曲子停顿了一会,然后再次响起。邻居无法确定惨叫声来自兽医家还是盲人老头的家。 镇长将这条线索汇报给了特案组,特案组研究决定,对盲人老头和兽医进行全面调查,包括他们的亲属,也要重点排查。 特案组在三年前的案卷中找到了赵纤纤的住处,案卷中还记录有赵纤纤当时做过处女膜修复手术,从血型对比上,也和河里发现的一条裙子上的血型相吻合。这使得特案组倾向认为,失踪三年的赵纤纤又重回旧地,回到她失踪的这个小镇上学画。 这么做的原因很令人费解。 案卷记载,赵纤纤三年前住在画室附近的一个院落里,一幢房屋的阁楼上,楼里有古香古色的大床,还有木阁的窗,阁楼下面的院子里住的都是学画学唱戏的学生。巧合的是,画室里的那个长发画家目前就住在赵纤纤住过的阁楼上。 长发画家深居简出,除了画画之外,别无爱好,没有课程的日子里,他会一整天都待在阁楼里,将自己关闭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包斩和画龙对阁楼进行了突击检查,房间里大多是破旧的木质家具,就连墙壁也是木结构,阁楼里光线阴暗,角落里布满蛛网,画龙在衣橱后面发现了一窝老鼠,厨子里的很多戏服都被咬坏了,包斩在板壁上发现了一句话,这句话分明是用某种利器刻在木质墙板上的: 这一次,你离开我,就不会再离开我。 包斩进行了拍照取证,然后冷冷地问道:“这句话是谁写的?” 长发画家淡淡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包斩说:“你的学生喜欢你吗,有没有暗恋你的,你喜欢你的学生吗?” 长发画家说:“小女生都喜欢我,崇拜我,不过,没有发生过师生恋关系。” 包斩问道:“你的学生赵纤纤住在哪里?” 长发画家:“楼下是学生宿舍,赵纤纤住在楼下。” 包斩问道:“我是说,三年前的赵纤纤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长发画家:“三年前的事情我怎么知道,难道有两个赵纤纤,我是去年才来到这个镇上。” 包斩说:“你撒谎!” 长发画家:“好吧,三年前我也在,不过 ,那时我不住在这里,我在和人同居。” 包斩说道:“谁?” 长发画家:“一个戏子。” 长发画家对三年前的赵纤纤没有什么印象,他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交代了一件隐私的事情,三年前他和别人同居,那人正是茶馆里唱戏的女子,也就是中年猥琐大叔在街上跟踪的那个女人。人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戏子是一个男人,他一直伪装成女人,在这个小镇上生活。戏子和画家一直同居了三年,画家想结束这段不伦之恋,所以两个人分开了。 包斩对着板壁上的那句话陷入了思考,后来经过笔迹鉴定,这句话正是赵纤纤前些天写上去的。赵纤纤的画作也引起了特案组的注意,在那些画作中,除了风景和静物,她只画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她抱着坛子,站在河边;另一个是长发画家抽烟的样子,还有低头沉思的素描。 赵纤纤的风景和静物画作中还有一些写生作品,一些小镇建筑的速写,其中有盲人老头的家,还有兽医家的院子。 特案组传唤了戏子,由梁教授和苏眉进行讯问。 戏子穿着女人衣服,秀发披肩,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水味,还涂着胭脂,唇红齿白,无论是外表还是说话的声音,都和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有些同性恋中的女人会刻意地将自己打扮成男人,外表看上去和男人一模一样,有的男人扮成女人也非常像,谁也看不出来。然而,有些“伪娘”并不是同性恋,只是一些异装癖爱好者。 苏眉:“冒昧地问一下,我们应该把你当成男人还是女人?” 戏子:“女人。” 梁教授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现在使用的身份证是假的,我们了解你过去的身份。” 戏子:“哦,这是我的个人自由。” 苏眉:“你喜欢做女人吗?我注意到你有喉结。” 戏子:“我就是女人,心理上一直都是。” 梁教授:“你平时上男厕还是女厕?” 戏子:“女厕。” 梁教授:“这么做不道德,虽然你看上去像女人,并且很漂亮,但是你的生理特征是男人。” 戏子:“我没有伤害任何人,除了自己。” 梁教授:“你很爱那个画家吗?” 戏子:“嗯,我愿意为他杀人。” 苏眉说:“7月1日晚上8点,还有7月15日晚8点,你在哪里?” 戏子:“我在茶楼唱戏。” 梁教授:“你认识赵纤纤吗?三年前失踪的赵纤纤,还有前几天失踪的赵纤纤。” 戏子:“认识,三年前,她跟我学过戏,我喜欢唱戏,要不要我给你们唱一段?” 梁教授说:“好啊。” 戏子看着审讯室的窗外痴痴地唱了起来,语调优美,缠绵婉转——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审讯结束之后,梁教授召集特案组成员,他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罪全书1_第八卷 尸骨奇谈_第三十九章 铁皮柜子 ◎第三十九章铁皮柜子 镇长也急匆匆地赶来了,大家都等着梁教授揭晓谜底。 梁教授却故弄玄虚,反问大家:“有些案件,不仅要推理谁最有可能是凶手,还要反其道行之,谁的杀人嫌疑最小?” 包斩点点头说道:“嫌疑最小的就是那三名失踪女孩。” 镇长说:“三名女孩已经死了啊,河里打捞出的三条红裙子上都有血。” 梁教授说:“目前只能确定浣玉遇害死亡,另外两名女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裙子上有血不一定就代表着死亡。” 画龙说:“难道莫菲和赵纤纤还活着,两人是凶手,或者其中一人是凶手?” 镇长说:“这怎么可能,她们都是受害者,受害者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里,其实有四个赵纤纤!” 梁教授语出惊人,他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和分析。赵纤纤在三年前失踪,下落不明,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已经死亡或者还活着。如果死亡,三年后出现在乌洋镇的赵纤纤肯定不是她,是别人冒充的,冒充赵纤纤的人也有两种可能:男人或女人。 男扮女装的戏子使人相信,一个男人扮成女人,可以骗过大家的眼睛。 四个赵纤纤就是:三年前失踪的赵纤纤、三年后在乌洋镇学画再次失踪的赵纤纤、假扮赵纤纤的女人、假扮赵纤纤的男人。 梁教授重新制定了侦破方向,画龙和镇长继续在镇上搜寻凶杀现场,特案组其他成员将破解赵纤纤的身份列为侦破重点。 苏眉联系上了赵纤纤户籍所在地的公安局,民法通则规定,一个人失踪两年以上,亲属可以申请宣告失踪或死亡,然而,苏眉发现,赵纤纤的户籍并没有注销。种种迹象表明,赵纤纤还活着。苏眉远程查看了赵纤纤的学籍资料,据校方说,在一年以前,赵纤纤甚至还在高中的学校出现过,有个认识她的老师看到她回到母校,一个人在学校操场的秋千上坐了很长时间。 这个老师是赵纤纤高中的班主任,他在电话里对特案组介绍说,赵纤纤高中时品学兼优,多才多艺,高考分数名列前茅,考上大学前的假期里,她去乌洋镇学画,竟然失踪了,父母悲恸欲绝,警方和家人多次寻找未果,后来,父母远渡重洋,不再抱以希望。奇怪的是,失踪两年后,班主任竟然在学校操场上再次见到了赵纤纤,班主任上前和她说话,但是赵纤纤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痴呆呆地保持沉默,根本不理会班主任,后来离开了。 梁教授在电话中问道:“这个赵纤纤穿的是什么衣服?” 班主任回答:“那天穿的是红裙子,我记得很清楚,赵纤纤同学喜欢穿红裙子。” 梁教授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穿红裙子的就是赵纤纤,确定吗,也许是两个人,长得像?” 班主任说:“衣服一样,发型一样,就连眼角的滴泪痣都一样,尽管两年没见,肯定是她。” 梁教授回头对包斩说道:“这个神秘的人,很可 能从一年前就开始假扮赵纤纤了,真可怕。” 包斩问道:“赵纤纤在学校里有没有谈过恋爱,喜欢她的男生多吗?” 班主任回答:“多,她收到的情书和贺卡是最多的,记得有一年圣诞节,她课桌上的情书和贺卡堆积如山,但是高中面临着高考,赵纤纤以学业为重,没有听说和谁谈过恋爱。” 包斩问道:“喜欢赵纤纤的男生里,有没有特别变态的人?” 班主任经过回忆,想起一个人,此人名叫马骝,是赵纤纤的同桌,全校师生都知道马骝一直暗恋赵纤纤。有一年,圣诞节的时候,其他男生送贺卡,但是马骝送给赵纤纤的礼物是一个纸盒子,打开后,盒子里竟然放着十几只老鼠,赵纤纤吓得尖叫起来,她平时最害怕老鼠。还有一次,马骝送给赵纤纤一个瓶子,马骝说,瓶子里装的是他的眼泪。赵纤纤觉得恶心,失手将瓶子打碎,愤怒的马骝用瓶子碎片划破了赵纤纤的手掌,然后又割破了自己的手心,他强行将赵纤纤的手掌和自己的手心贴在一起,两个人的血液也流到了一起。后来,因为此事,学校将马骝开除。班主任是高三时才来到赵纤纤所在的班级教课,所以班主任并没有见过马骝,这些事都是他听到的传闻。 变态男孩马骝浮出水面,他的一些怪异行为和此案有着相似之处。特案组决定兵分两路,包斩和苏眉前往赵纤纤的户籍所在地调查马骝,梁教授和画龙依旧留在乌洋镇寻找凶杀现场。 镇上警力有限,画龙和联防队员分片包干,每人划定一块区域,挨家挨户地进行排查。 画龙负责的那片范围正好包括兽医家和盲人老头家,警方对这两户人家的院子进行过多次搜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画龙不死心,决定再去查看一次,盲人老头依旧坐在院子里,猫依旧在荒草中嬉戏,月亮依旧挂在天空。 盲人老头见到画龙,突然哭了,干涩的眼窝流出泪水。 画龙感到很诧异,盲人老头对画龙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 “我眼瞎了,心里亮堂着呢,我看不见,却能听得见,听得清清楚楚。” 画龙疑惑地问道:“你听见什么了?” 盲人老头说:“我孙子被人杀死了,我知道。” 画龙说:“啊,被谁杀的,在哪里?” 盲人老头说:“我听到他在喊爷爷……” 画龙再三讯问,盲人老头只是说他听到了孙子临死前的呼救声,但是他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他的孙子,也不知道在哪里。画龙觉得老人有点犯糊涂,老人拿不出任何证据,他说昨晚上二胡的弦断了一根,他意识到,孙子被人杀害了。 这些话虽然不能让画龙信服,但是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 画龙开始重新思考整个案子,他的脑海中像电影一样闪过很多画面,其中有两点很可疑,他想到赵纤纤曾经做过处女膜修复手术,这个女孩很可能被强奸过。他想起赵纤纤的画作,那些画作中有一些小镇建筑的写生,其中就有盲人老头的家,还有兽医家的院子。 画龙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赵纤纤画这些画的时候,她应该在什么位置? 写生素描如同摄影拍照,一个人如果能拍到建筑大门的照片,那人肯定面对着大门。 赵纤纤的画作呈俯瞰的视角,她画画的位置应该是在盲人老头和兽医家对面的一个很高的地方。画龙看到斜对面有座阁楼,一个破败的木质建筑,阁楼的木窗紧闭着,楼下台阶处停泊着一条乌篷船。 画龙走过石桥,敲了敲门,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把门打开,画龙表明警察身份,说要检查一下消防设施,青年人很热情,把他邀请进来。庭院深深,穿过两道门,楼梯上放着一些渔网,看来这是一户打渔人家。阁楼上没有灯,青年人说去拿个手电筒。画龙走进阁楼,黑暗之中,隐约看到阁楼里放着几个铁皮柜子,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阁楼里还弥漫着醋味。 画龙虽然不及包斩的鼻子灵敏,但他的嗅觉渐渐从臭味中分离出另一种臭味,时隐时现,一阵一阵的。那是一种他熟悉的味道:死尸的腐味到吞噬 这个阁楼里死过人,腐尸的臭味经久不散。 画龙想要掏枪,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枪,他一回头,那个青年人脸色苍白正站在门前,他没有拿手电筒,而是将手中的一张渔网向画龙抛了过去,渔网张开,罩住了画龙。 那个青年人先是用竹篙打了画龙几下,没有将画龙打晕。画龙剧烈挣扎,但一时半会无法挣脱渔网,那个青年人有些慌乱,将一大瓶液体倒在画龙身上,迅速离开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这种液体是乙醚,极易挥发,在封闭狭小的环境里,一分钟内就可以让人昏迷不醒。画龙破口大骂,继续挣扎想摆脱渔网,一会儿,他感到意识渐渐模糊,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画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铁皮柜子里,双手被铁丝反绑,双脚也被铁丝捆扎上了,嘴巴里塞着一团毛巾,还缠绕了几圈胶带,这是防止他吐出嘴巴里的毛巾大声呼救。画龙挣扎了几下,手腕上的铁丝捆得非常牢固,陷进皮肉,铁丝拧成了麻花状,不可能挣开。 画龙的周围,密密麻麻全是老鼠,当一个人被老鼠包围的时候,心里该是多么的恐惧? 画龙意识到,自己的下场即将和浣玉一样——被老鼠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这是一个长方形铁皮柜子,横躺在阁楼的窗下。这种铁柜子是用来养鱼苗的,长两米,高和宽一米多点,坚固密封,盖板上只有几个硬币大小的通气孔,还上了一把铜锁。 这个铁皮柜子就像是一口棺材,这里很可能就是画龙的坟墓! 画龙坐了起来,身边的老鼠上下翻滚,柜子里空间狭小,他的头顶着柜子的盖板,从通气孔中可以看到阁楼的窗户。 画龙有两种选择: 一、坐以待毙,等待别人来救,但别人找到他的时候,下场很可能是只找到了他的骨头。 二、自救,在老鼠吃掉他之前,从这铁皮柜子里逃出去,但是应该怎样做才能逃出去呢? 罪全书1_第八卷 尸骨奇谈_第四十章 深渊之恋 ◎第四十章深渊之恋 画龙一生中历经无数凶险,他知道自己必须临危不乱才能化险为夷。 吞噬画龙仔细审视了自己的处境,已经有老鼠开始噬咬他了,他一动不动,从通气孔中看着阁楼的窗口。越来越多的老鼠开始噬咬他,画龙翻了个身,用身体压死几只老鼠,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了脚腕上的铁丝。 画龙灵机一动,他已经想到了逃生的办法。 一个人手腕被反绑,脚腕被捆绑。呈跪姿或者蜷缩的姿势,手就可以解开脚腕上的束缚。画龙忍受着老鼠啃噬时的剧痛,将脚腕上的铁丝松开解除,这铁丝使他看到了希望,也成了他逃生的唯一工具。 如果手是自由的,可以将铁丝从通气口穿过去钩住窗口的挂钩,将铁皮柜子立起来,然后晃荡几下,从窗口掉进外面的水中,就会得救。 然而画龙的双手被反绑,手上的铁丝不可能解开。 按照惯性思维,手是最灵活的。然而特种兵以及武警都接受过用脚开枪的训练,画龙身为武警教官,他的脚也非常灵活。画龙先踢死一些老鼠,为自己赢得更多的逃生时间,铁皮柜子里空间狭小,画龙身上沾满了老鼠的肚肠,令人作呕。 画龙用脚趾将铁丝的一端拗成一个小圈,从通气孔中伸出去,小心翼翼钩住窗口的挂钩,然后经过几次调整,画龙寻找到最合适的姿势,两只脚互相交替,拽紧铁丝,画龙力大无穷,最终将整个铁柜子立了起来。 画龙的脚踩住柜子的内侧两边,以身体晃动柜子,抓住时机,铁皮柜子晃荡了几下,撞开虚掩的木窗,从窗口跌进外面的水中。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 盲人老头正在院中枯坐,他看不见,但是听觉很灵敏,对面阁楼上掉下一个铁柜子,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兽医也听到了,最后,盲人老头和兽医将画龙从铁皮柜子里救出。 画龙和联防队员再次进入阁楼,那个青年人已经不见了。 阁楼的另外两个铁皮柜子里,各用醋泡着一具人体骨骼。后来经过鉴定,这两具人体骨骼分别为莫菲和盲人老头的孙子。 苏眉发来了马骝的照片,画龙一眼就认出,那个青年人尽管做过整容,但他就是马骝。 据房东介绍,马骝前不久租了这座阁楼,平时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他。 梁教授说:“他只是用这阁楼作凶杀现场,平时,都是化装成赵纤纤的样子,或者说,他已经变成了赵纤纤,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变回自己。” 梁教授推理分析认为,赵纤纤已经遇害死亡。三年前,马骝杀害了赵纤纤,马骝可能无意中得知赵纤纤曾经在乌洋镇被强奸过,三年后,马骝假扮成赵纤纤来到镇上寻找那个强奸犯。因为仇恨别人穿红裙子,所以这个变态的年轻人杀死了浣玉和莫菲,后来调查得知盲人老头的孙子强奸了赵纤纤,于是,马骝又将他杀害。 镇长说:“那孩子看上去很老实, 怎么会干出强奸的事呢?” 梁教授说:“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推理和分析,只有抓获了马骝,此案真相才会水落石出。” 警方发布了通缉令,然而始终没有抓获马骝。这个青年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人再看见过他。正如通缉令上描述的那样,此人伪装成女人,别人很难分辨身份。 我们生活的城市里,任何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都有可能是他! 几天后,画家和戏子也从镇上消失了,有人在茶楼的换衣间里发现了一首诗: 沅玉幽骸已尘埃, 乌塘遗梦旧情怀。 纤纤江风香飘去, 菲菲暮雨绵归来。 画阁春肠强行墨, 梨园怨歌难剪裁。 旧事已为铁棺锁, 不知谁人得揭开。 这首诗写在一张纸上,字迹娟秀,纸上面还放着一把带血的剪刀! 苏眉和包斩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马骝的家。马骝父母双亡,单独住在一个破旧居民楼的顶层,苏眉和包斩与当地警方一起破门而入。马骝的卧室落满尘埃,看上去像一个女孩的闺房。包斩从一张照片上判断,马骝将自己的房间布置成赵纤纤的房间模样,有时,不得不佩服一个人的能力,那个房间几乎和赵纤纤的房间一模一样。床,枕头,书桌,小台灯,这些都费尽了心思才弄齐的。马骝的信件中写道,他曾经躲在赵纤纤卧室的床下,他借过她的指甲刀,私下里偷配了钥匙。 房间的抽屉里堆满了没有寄出的信,从笔迹颜色上可以判断这些信写于不同的时间,那些被水浸湿的字体也能看出写信人曾经哭过。 这些信都是马骝写给赵纤纤的,摘录如下: 纤纤,我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一直都是,并且将永远是。我为你保持着很多习惯,以前我从来都不吃话梅,第一次吃,是你给我的,后来就养成了习惯,有时,半夜里我也要去买话梅,想你的时候,我就要吃话梅。 你的头发总是很香,为了找到你使用的洗发水,我买遍所有的牌子,挨个地试,终于找到了你的香味。因为这种香味可以让我感觉到你的存在。 我模仿你写的字,我们的笔迹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你已经渗入我的生命之中,到处都有你的影子,你隐藏在我生活的细节里面。我平日最自然的动作,我的一举一动,我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看着雨水打湿窗外的树叶,我能感觉到我们在一起。 纤纤,你知道吗,每次走楼梯的时候,我会靠扶手那一边走,因为我最后一次和你并肩走下楼梯时,我就是靠着扶手走的,而你就走在我的身边。 纤纤,我知道你有叠被子的习惯,所以,我每天也会叠被子,我现在可以将被子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就像是军人的被子,只有一次,我想放弃,我扑到被子上大声痛哭,你从小到大坚持叠被子,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坚持爱我呢?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秒钟? 我用很多种方式来想你,来和你说话,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可曾知道,我总是在下雨时分,宁静与忧伤之间,最想念你。 你可曾知道,我总是在落雪时节,沉默与孤独之间,最想念你。 你可曾知道,我用钥匙在你家楼下的墙上刻了很多字,等一整夜,只是为了看一眼你早晨上学时的身影,你戴着围巾,你穿红色的夹克,我悄悄地跟在你的后面,只是为了看着你。 曾经,我是那么真诚地站在你的背后,望着你美丽的背影,你在夏天穿红裙子,下雪的天气,你穿红色的羽绒服,你裹紧衣服,一直往前走,你只要一回头就会看到我,但是你没有。我多么想追上你,把你冰冷的手揣在怀里。我很喜欢站在四楼教室的窗前,你在注视风景,我在注视你。你走后,我会站在你站过的那个地方,望着你望过的方向,把手掌贴在你贴过的那个位置,我一直在你身后,可是……你从来都不曾回头。 时光宛若流水,玫瑰的颜色并不消退。 这些年来下过的暴雨,就像是很多游泳池摔碎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如同我为你流过的泪。纤纤,你不知道,我为你流过多少泪。 我用瓶子储存泪水,用胸腔储存叹息。 我的爱比最深的海水还要深,你要是肯看着我的眼睛,就会看到深渊,看到我眼睛里的鱼游来游去。你的外壳就躺在我的身边,日日夜夜,你的墓地和你的葬礼都在我的怀抱之中。 我追赶你追赶过的蝴蝶,低头去闻你闻过的花朵。 我走过你曾走过的街头,徘徊在你徘徊过的路口。 我爱你爱到穿上了你的内裤! 我爱你爱到穿上了你的裙子! 我爱你爱到变成了你的样子! 你的内裤上有血,我没有洗过。这是我从你房间偷来的,你不知道,我多么喜欢在你的床下睡觉。我穿上你的内裤,很害羞。第一次穿着连裤丝袜上街的时候是冬天,我很紧张,丝袜里面穿的就是你带血的内裤,丝袜外面穿着秋裤和毛裤,人们根本看不出来,我喜欢丝袜带来的那种滑腻的感觉。后来,我终于敢在夏天穿上裙子出门了,我变成了你,就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 每天早晨洗脸的时候,我会疯狂地陶醉地痴情地亲吻镜中的自己。 我不是在亲吻镜子,我在亲吻你。 我吻你的肠子,我把你的脑浆涂满我的全身。 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吗? …… 这些泛黄的旧信件,每一封都饱含深情,每一封都是那么的变态。 房间里落满尘埃,书桌旁边的床上,苏眉和包斩发现了床上的一具骷髅,骷髅呈现侧卧的姿势,躺在枕头上,旁边还放着个枕头,由此可见,有个人曾经搂着一具尸体睡了好几年。 罪全书1_第九卷 食人惨案_第四十一章 千刀碎尸 ◎第四十一章千刀碎尸 墙上的电子钟指向夜晚9点,白景玉脸色凝重走进特案组办公室,他在这么晚的时间到来,可见一定有非同寻常的特大案件发生,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拿任何卷宗资料。办公室里,梁教授和包斩正在下围棋,白景玉要包斩立刻把画龙和苏眉叫来,包斩意识到这次的案子肯定极其重大,等到特案组四名成员到齐之后,白景玉说:“我要你们都穿上警服!” 画龙说:“老大,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案子,这么重视啊,还非要穿警服?” 白景玉说:“这个案子是我们警察的耻辱,不能破的凶杀案是警察心中永远的痛。” 包斩说:“不能破的凶杀案?那就是积案和悬案了?” 白景玉说:“‘1·19’碎尸案,想必你们都听说过。” 梁教授说:“这起碎尸案,影响重大,不仅全国警界闻名,就连国外的媒体也多次报道。” 苏眉说:“这个案子是十几年前的吧,蓝京警方几乎动用了全部力量,但凶手一直没抓到。” 白景玉说:“现在,凶手可能又出现了!” 1996年1月10日夜间,蓝京大学大一女生刁爱青吃完晚饭出走,据称是由于当时同宿舍女生违反学校规定使用电器,导致担任宿舍长的刁爱青也受到处罚后,心情不佳赌气外出散心,此后再未回到宿舍。死者刁爱青离开时,铺平了自己的被子,这说明她打算回来睡觉,也表明她并无外出远行的打算。目击者最后看见死者刁爱青的地点是青岛路,死者当时身穿红色外套。 九天过去了,二十岁的刁爱青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1996年1月19日,一场大雪之后,刁爱青的尸体被发现。一名打扫卫生的妇女在蓝京新街口附近的华侨路捡到一个提包,包中装有五百多片煮熟的肉片,后来她在清洗肉片时发现有三根手指混在其中,随即报案。之后尸体另外的部分在水佐岗路和龙王山被发现,均被包在提包以及一条床单之中。尸体在煮熟后,总共被切成了二千多片,刀工十分精细,内脏和肠子码放整齐,可见凶手的残忍与超强的心理素质。 案情轰动了整个蓝京市,一时间人心惶惶,警方投入大量警力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专案组进驻蓝京大学,全校师生以及当时附近几乎所有居民都受到了盘查,包括市里的出租车司机。 一个人力三轮车车夫多年后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警方讯问他是否见到有人带着几个包,还问起是否认识打猎的人。 当时,蓝大校内先是有小道消息流传此案,随后正式贴出了被害女生的照片。据说所有学生都要接受调查,提供事发当晚不在现场的证人。当时的媒体报道了相关新闻和批示,警方悬赏通告,公布了涉案的几个装尸体的提包和一条印花床单。 一名群众声称看到有人拿着印有“桂林山水”字样的包,鬼鬼祟祟的,跟警察晒出照片上的包一模一样,还有人说见过两个人提着两个老式提包,包上印着一架飞机,带子的地方有铜扣扣着。 警方向市民广泛征集线索,然而案子却毫无进展。 一位当年参与侦查“1·19”碎尸案的警官,时至今日,他对于这一碎尸案仍然记忆深刻。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经手办过不少案子,但是还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案子。凶手确实很残忍,我们发现的尸块竟达到二千多块,并不是民间传说的一千多块。每块都切割得很小很整齐,从凶手碎尸的手法来看,应该是比较专业的,对解剖知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亲眼看到过死者的手脚,肢解得很整齐。而且,死者的头和内脏都被煮过。” 由于当年还没有DNA技术,法医只能通过尸块上的体毛特征、肌肉纤维组织等确认死者为女性。 据这位警官回忆,当年蓝京警方为侦破此案,发动了“人海战术”,进行了广泛细致的排查。“可以说,当时蓝京几乎所有的警察都不同程度地参与了这起案件。有的是被抽调到专案组直接参与,更多的则是在所辖 片区进行排查工作。” 凶手的抛尸地点大多集中在闹市区,多达五六个地方。 警官说:“凡是在抛尸现场出现过的人,比如说垃圾箱,只要倒过垃圾的人,我们都会逐一进行排查,当时确实很紧张,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嫌疑犯,生怕漏掉每一条线索。根据凶手抛尸的地点以及相关调查情况,我们推测凶手应该就住在大学校园附近,而且很有可能是骑自行车进行抛尸。” 根据凶手的碎尸手法,蓝京警方曾一度认定凶手的职业是医生或屠夫,并对符合作案条件的这两类职业的人群进行了广泛排查。 警官对记者说:“后来经过各种渠道的情况汇总,又扩大了排查目标人群……” 被害者刁爱青是大一新生,性格比较内向和单纯,平时爱看文学类的书,根据她的朋友吴晓洁介绍,能够想起刁爱青的书籍里有《辽宁青年》,还有《电影文学》。周末上街,刁爱青总会在书摊前流连。她和同学们也合得来,没有什么矛盾。交际并不广泛,在她认识的一些人中,都没有作案的嫌疑。有个线索曾引起过专案组的注意,刁爱青在遇害的前几天,曾经声称征集认识了一个作家。警方也曾对蓝京作家进行过调查,然而没有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这起骇人听闻的血案被称为“1·19”碎尸案,警方当时立即展开了大规模调查,然而始终未能破案…… 十二年过去了,遇害女孩的冤魂在世间游荡,什么时候才能安息?凶手何时才能落网? 似乎每年的不确定时间,总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在互联网上发一篇关于此案的文章。有人说这是死者冤魂在促使一些人来关注这件事。毕竟凶手不能归案,情何以堪?也有人说是凶手良心欠安,所以来发帖进行忏悔;还有人说,是凶手为了炫耀自己的犯罪手段,挑衅警方;还有的说是知情者想要揭发罪恶,不断地暗示给警方。 2008年6月19日21:49分,一个网名叫做黑弥撒的网友在某虚拟社区网站发了一个帖子《关于蓝大碎尸案的一点想法》。 黑弥撒在帖子中对此案进行了详细的推理,并为凶手画像,他写道:“被害人的尸体被切成一千多片,内脏被煮过,并被整齐地叠好,包括衣物也被整齐地叠好,可见嫌疑人很强的心理素质,同时可能懂得医学知识。如此看来,嫌疑人的文化程度较高,应当受过高等教育,至少其个人素质要高于普通的初高中文化者。试想,一个只有初中或高中文化程度的大老粗,凭借什么能吸引一个在校女大学生的注意?且又有什么能力做到杀人后冷静地分尸?所以我认为,嫌疑人是屠夫、厨师,或者锅炉工的可能性都很小,因为这几种职业的从业人员文化程度及素质普遍不高;至于医生,只能说有可能性,因为目前还没有任何可用于推理的证据。” 黑弥撒主观猜测:“被害人刚入学不久,一次在校门口逛街的时候偶然接触到了打口碟……犯罪嫌疑人出现了,他主动向被害人介绍这些音乐……” 黑弥撒在文章最后对凶手进行了描述:“犯罪嫌疑人,男性,案发时年龄在三十岁至四十岁之间,亦有可能在三十岁以下,相貌端正,气质成熟稳重,性格内向,为人谦和,单身,受过高等教育,文化素质较高,喜欢听音乐,亦有可能爱好文学,住在蓝大附近,独居,懂得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但没有人知道。” 黑弥撒的文章发出后并未引起太多关注,但在6月20日14:12,有ID为“很多的”的用户,对黑弥吞噬撒的文章进行了长达几千字的回复。从多个角度对黑弥撒的名字,还有原文的用词、写作历程进行讨论,“很多的”在这篇长文中最后说——“结论:黑弥撒是凶手!” 网友对“很多的”进行了调查,一个叫做“悼红轩主人”的网友发现,“很多的”博客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鉴于本人较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对把人大卸八块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反应……别误会,我没干过这个,主要是小时候住在医院的集体宿舍里,医院嘛,很长‘见识’的地方——不过现在的 医院管理严格,长不了什么‘见识’了。” “很多的”在2008年6月9日1:12:33回复一篇帖子的时候,描述了一个非常诡异而且具有一定特质的怪人: 1.每次杀完人,都要对尸体说一句:再见,×××。 2.平时手总是塞在裤兜里,能不用就不用,如果需要开门的话,最喜欢跟着别人后面进。 3.每到一个地方,一定要租三套房子,不然就不习惯。并且有一套一定要是合租,这样可以不带钥匙。 4.每次听到有人说“不杀女人”,都要立即当场回一句“神经病”。 5.从来不喝牛奶,也从来不把武器放在提琴盒子里,从来不戴面具。 6.居住的环境,上下楼梯什么的,一定要记住多少级,并且记住多少步。保证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也能行动自如。 7.每到一个地方,一定最先看看那里的大商场,并且记住所有出口。 8.楼底下一定会有放一辆旧自行车,并且永远不锁,如果被偷了,就抓紧时间再买一辆。因为是旧的,所以从来没被偷过。 9.看到稀奇古怪的帖,就喜欢作一些稀奇古怪的回复。 此后不久,一个名字叫“WCAT666”的网友也参与了回复: “为什么要切成一千多片?为什么要把内脏和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只能说你们想得太复杂了。很简单,因为享受啊,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正如读最喜欢的,舍得一口气读完吗?正如吃最爱吃的雪菜肉丝面,舍得一口气吃完吗?整个过程,那气味,带着一丝丝血腥,一丝丝凉风,有点点腥,还有点点甜。那灯光,因为前两天日光灯坏了一根还没有修好,只剩了一根,那一根用的时间也很久了,灯丝总是暗暗的。另外一根或许是接触不好,忽明忽暗的,总发出哧哧声,让每个手势都被放大了。虽然带来的阴影不那么方便操作,却增加了另一种快感。潮潮湿湿的地方,没有看时间,很久都没有戴表的习惯了。但是室外宁静和黑暗,偶尔晃过的人影,正是有点点的兴奋……那个晚上的情景,一直紧紧抓住了这颗心。多少次梦中比较,分析,寻找最合适的位置与力度,寻找那种感觉。直到今时今日才是最清晰而深刻的感觉,一切都恰到好处。” 细心的网友发现,“很多的”和“WCAT666”同为蓝京市人,并且有可能认识! 十二年后,这起悬案再次浮出水面,网友诡异的讨论和推理让很多人感到毛骨悚然! 十二年来,凶手一直没有落入法网,凶手可能每天都行走在蓝京市的大街小巷,凶手可能会上网参与分析案情,凶手可能会看到这行文字,凶手可能会再次作案…… 2008年9月11日清晨,蓝京市新街口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有个捡垃圾的人发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袋里放着一颗煮过的人头。警方接到报案后,在水佐岗路和龙王山又发现了装有尸体碎块的提包。此案与十二年前的“1·19”碎尸案极其相似,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抛尸地点都几乎完全一致。蓝京市警方为避免社会恐慌,立即封锁消息,将此案列为绝密案件,同时上报给最高公安部门,请求特案组协助。 梁教授说:“十二年前的碎尸案和十二年后的碎尸案,也许是同一凶手。” 包斩说:“还有可能是另一个凶手模仿作案!” 苏眉说:“这个案子太棘手了,这个肯定是我们特案组成立以来接到的最棘手的案件。” 画龙说:“现在是晚上9点了,我们明天就赶往蓝京市。” 白景玉说:“不用明天,现在就立即出发,有一架专机在等待着你们。” 画龙说:“好家伙,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白景玉郑重地说:“我作为特案组的组建者,只要求两件事,第一,你们要穿上警服,出现在蓝京八百万人民面前;第二,身为警察,不要求此案必破,只希望你们能对得起老百姓的期望和重托,就四个字为你们送行……无愧于心!” 罪全书1_第九卷 食人惨案_第四十二章 十年恐怖 ◎第四十二章十年恐怖 特案组四人感到案情重大,下了飞机之后,蓝京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在等待着特案组的到来,接机阵容豪华强大,一个秘书上前为特案组介绍,蓝京市市委书记、市长、蓝京公共安全局局长、蓝京市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蓝京市各分局局长……这些领导挨个地与特案组握手,每个人的脸上和眼神中都流露出期望和重托。 特案组到达蓝京市公安局时已是夜里11点,办公大楼灯火辉煌,楼前还有很多警察列队欢迎,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就是蓝京市公安局的老局长,已经退休,十二年前,曾担任“1·19”碎尸案专案组总指挥。 老局长握住梁教授的手说:“惭愧啊,‘1·19’碎尸案没破,现在又发生一起碎尸案。” 梁教授说:“天大的案子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会尽心尽力,现在刑侦科技这么先进,破案希望很大。” 老局长介绍了列队欢迎的警察,这些警察十二年前都参与过“1·19”碎尸案的侦破,现在已经是中老年人了,不少人头上都有了白发。老局长主动请缨,向特案组表示他们想再次参与侦破工作,他百感交集地说道:“十二年了,我当年对孩子的父亲发过誓,我向全市人民承诺过,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然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抓到凶手,唉,我怎么能对得起穿在身上的警服……” 其中一个警察感慨万千,说道:“十二年了啊,‘1·19’碎尸案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那是我当警察的第一天,我也见过刁爱青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十几年来,我常常想起两件小事,梦里也睡不踏实。” 警察讲起自己当年走访刁爱青父母时的两件小事。 刁爱青不会骑自行车,她是一个出身贫苦的女孩儿,小时候,父亲常常骑自行车载着她,案发之后,父亲说他孤身骑着车子行在乡间小路时,他总会习惯性地回头看看后座,这才发现早已没了女儿。 女儿遇害死亡后,刁爱青的母亲也变得寡言少语,她在柴油机配件厂工作,有时,发呆的时候,她会想起与女儿曾经的一次对话: 刁爱青妈妈:“爱青,你的耳朵后边怎么也有一颗痣?” 刁爱青:“以后失踪了,你好找我呗。” 梁教授当场决定,所有参与过“1·19”碎尸案侦破工作的干警组成一个积案组,由特案组直接指挥。指挥部设立在蓝京市公安局刑侦五处办公楼,老局长、刑侦五处处长、鼓楼区分局长三股刑侦力量会聚到一起,三人和特案组一起办公工作。 当天夜里,一个中央、省、市各级公安部门参与的大案指挥部迅速成立,特案组任核心领导和总指挥,警力不足从全省抽调,工作人员不足从各机关抽调,总之一切要保证侦破工作的进行,一切都要为大案提供便利和帮助。指挥部下设调查走访组、法医组、现场勘验组、物证分析组、 计算机技术小组、痕迹鉴定组、档案管理组、群众线索征集组。 第二天上午,白景玉又从全国警界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一个专家团,紧急召集前往蓝京市,加入大案指挥部,其中有罪犯画像、DNA破裂鉴定、血型分析、齿科学、痕迹学、犯罪变态心理学等各领域的专家,每一位都名震全国警界。 大案指挥部可谓是群英荟萃,阵容超级强大! 特案组召开了百人会议,制定了总的工作原则和细致的任务分配,“1·19”碎尸案和“9·11”碎尸案,两起性质恶劣的案件并案侦查。尘封了十二年的悬案再次开启,特案组走进了档案室,梁教授想起白景玉没有拿案卷的原因——“1·19”碎尸案的档案卷宗太多了,堆满了几间屋子。 刁爱青的头被煮过,十几年来一直冷冻保存。大量照片显示出多年前刚被发现时的情景,人头被煮过,所以呈现出骇人的红色。十几年前,蓝京警方曾通过电视台广泛征询线索,展出了装尸的两个包:一个是牛仔布蓝色双肩背包,一个是老式提包。还有一条装尸体碎片的印花床单,希望市民提供线索。 梁教授派出几名警察去提取刁爱青父母的DNA和血液样本,对于死者刁爱青的二千多尸块以及人头重新做DNA鉴定,包装尸块的包以及床单要做微量物检测,力图从中发现凶手遗留下来的细微物证,如果能提取到凶手的DNA,此案侦破将指日可待。 一位DNA鉴定专家说:凶手为什么使用的是红色床单呢,唉,如果是白色的,我们会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 DNA鉴定专家介绍,床单上有深红色染料,这种染料是DNA检验中很难对付的抑制物。 十二年后的碎尸案作案手法和“1·19”碎尸案极其相似,抛尸地点也非常吻合,特案组在会议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大家意见分歧,一半人认为两起碎尸案吞噬为同一凶手所为,另一半人觉得是另一凶手模仿作案。 “9·11”碎尸案的三处抛尸现场都受到了警方严密保护。梁教授要求包斩带领勘验人员从中心现场开始,将散落物固定,做标记后照相提取。包斩首先拍摄下现场全貌和中心现场,以两千米为半径展开搜索,然而在外围没有发现一丝可疑物证。警方将抛弃尸块的垃圾桶运回指挥部,把里面的物体全部提取,几十人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进行了细致的排查,除了装有尸块的包装袋之外,警方没有获取其他有用信息。 调查走访组广泛征集目击者,初步认为凶手可能骑着电动自行车抛尸,这点和十二年前的“1·19”碎尸案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十二年前,警方认为凶手是骑着自行车抛尸! 大案指挥部成立了实验室。 现场勘验、物证分析、痕迹鉴定,三个小组联合成立实验室,配备有最新科技仪器,包括扫描电子显微镜、傅立叶红外光谱仪、显微分光光度计、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气相色谱仪、液相色谱仪、多 波段光源检测系统、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薄层扫描仪、法医图像分析仪、DNA扩增仪、DNA测序仪、语言识别工作站、文件检验仪等,以及其他实验室设备。 梁教授要求鉴定专家从包装尸块的提包和塑料袋上做最细致入微的检查,力图提取残留的血、精液、唾液、痰液、毛发、指甲、污渍、油渍、皮屑或者其他人体组织。 这名死者的人头也被煮过,面目难辨,经过DNA鉴定死者为男性,年龄约四十岁。 两起碎尸案有了很大的区别,十二年前的“1·19”碎尸案死者为女性,二十岁;十二年后的“9·11”碎尸案死者为男性,四十岁。 案情变得复杂起来,特案组分析讨论,包斩在会议上作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名四十岁的中年人也许就是“1·19”碎尸案的凶手,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杀害;还有一种可能,此人是知情者或目击者,被“1·19”碎尸案凶手杀人灭口! 这两个假设的问题使人感到毛骨悚然! 凶手在多年后杀死知情者? 知情者在多年后杀死凶手? 哪一种可能更接近事实真相呢? 苏眉利用电脑技术寻找到在网络上发帖的几名网友。黑弥撒在鼓楼区分局接受了警方的讯问,他称自己是法学出身,曾在法院和律师事务所工作过,现在在一家银行任职。网名叫黑弥撒,是因为喜欢一张重金属音乐专辑,因此命名。 梁教授:“1996年,你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从这一点上可以排除你作案的嫌疑。” 鼓楼区分局长:“你对十几年前的案子为什么那么关注,怎么想起在网上发帖推测凶手?” 黑弥撒说:“我对这起案件的关注是2006年,就是在网络上看到了关于此案的几个帖子。我发帖的初衷,是想吸引民间高手进来一同探讨案情,但没想到有人怀疑我是凶手。” 梁教授:“你在帖子里的推理分析我都看了,有一定的道理,我们会深入调查。你认为犯罪嫌疑人为男性,案发时年龄在三十岁至四十岁之间,亦有可能在三十岁以下,相貌端正,气质成熟稳重,性格内向,为人谦和,单身,受过高等教育,文化素质较高,喜欢听音乐,亦有可能爱好文学,住在蓝大附近,独居,懂得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但没有人知道——可是你忽略了极其关键的一点。” 黑弥撒:“什么?” 梁教授:“这个也不是什么保密性质的问题,希望你了解之后,从此闭嘴。” 黑弥撒:“好,我会闭嘴的。” 梁教授:“‘1·19’碎尸案,没有发现死者的全部内脏和人骨,你推理下,这些哪里去了?” 黑弥撒:“可能是被凶手扔了,要不就是埋了。” 梁教授:“还有一种可能,你往最恐怖的地方想想。” 黑弥撒:“难道……天哪,被凶手吃掉了,凶手是一个食人恶魔?” 罪全书1_第九卷 食人惨案_第四十三章 幽暗小巷 ◎第四十三章幽暗小巷 另外几名网友也接受了警方的讯问,其中一名网友叫“很多的”,他对此案显示出浓厚的兴趣,甚至想从警方嘴里套出话来,他反问警方:“凶手有枪,是吗?” 梁教授和鼓楼分局长对视一眼,鼓楼分局长说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这名网友说,十二年前,警方在盘查群众时,曾经多次问起,是否注意到谁家有火药,或者猎枪。这个细节非常重要,也许说明刁爱青的尸块上,或者包装的包上,床单上,应该有火药痕迹,或者刁爱青被猎枪打过,案发当晚很可能有群众听到猎枪的响声——要不,警察是不会调查火药或者猎枪的! 鼓楼局长意味深长地说:“别瞎猜,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你今天知道了,明天可能没命。” 梁教授说:“当时临近过年,火药也很可能是鞭炮或者烟花里的,不要再瞎猜了。” 碎尸案发生之后,确认尸体身份是侦破重点。“9·11”碎尸案中,死者头颅被煮过,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六位特邀专家马不停蹄地工作了一天半,他们利用颅相恢复技术,复原了头颅的面貌。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刑侦科学技术,即使是墓中出土的骷髅头也能还原本来面目。照片显示,死者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性,阔脸,鹰勾鼻,戴一副眼镜。 蓝京市所有警员都行动起来,每人一张照片,在全市范围排查死者身份。 专家组有了新的进展,要求立即召开案情发布会。他们将会发表什么样的高论呢?一位痕迹检验专家代表专家组发言,开场便语气肯定地说:“凶手可能是一个女人!” 话音未落,会场上出现了轻微的躁动,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痕迹。 “9·11”碎尸案中,装有尸块的黑色塑料袋上,专家用显微镜做细致入微的查找。这是一个未使用过的崭新塑料袋,遗憾的是没有提取到指纹,塑料袋曾被扔进垃圾箱里,专家耗费了大量工作,首先排除塑料袋沾上的其他垃圾痕迹之后,在塑料袋的提手上发现了一小块污渍。 这块污渍疑似凶手留下的。 专家组将这块污渍分成一百份,分别做微量物成分检验,污渍中有针孔那么小的红色斑点,专家最初以为是血痕,如果是凶手的血痕,无疑是此案的重大突破。物证检验极为严谨,专家首先通过化学实验方法检测红色斑点是否为血,结果大失所望。 红色斑点不是人血! 然而鉴定过程柳暗花明,专家组从污渍的成分中发现了油和牛奶,红色斑点为口红! 痕迹专家说:“口红可以推断凶手可能为女性。” 苏眉问道:“污渍中的牛奶,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人奶?这个很重要。” 痕迹专家说:“我们作过比较,牛奶总蛋白质含量高,为人奶的三倍。牛奶的蛋白质主要是酪蛋白,人奶以白蛋白为主。” 包斩问道:“油是什么油,汽油,柴油,还是食用油?” 专家说:“就是我们平时炒菜用的油。” 包斩说道:“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抛尸经过,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街道上一片漆黑,有个涂着口红的女人,骑着一辆电动自行车,没有开车灯,车筐里放着装有尸块的塑料袋和包,驶过垃圾箱 的时候,她没有停车,只吞噬是减速滑行,将一袋碎尸扔进垃圾箱里。口红很可能是她无意中擦了下嘴唇,沾到手上,拎起尸袋时又遗留在了塑料袋提手上……” 梁教授说:“油是豆油,还是芝麻油,菜子油?” 鉴定专家说:“这个……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梁教授对痕迹鉴定专家组提出批评,要求他们必须尽快搞清楚油的成分,散会之后,痕迹鉴定专家做了加急检测,结果显示为棉子油。这种油在家庭厨房里很少使用,痕迹专家使用卫生局测试食用油老化程度的烹饪油快速测试仪,将仪器的金属探针与油接触,十秒钟过后,仪器上显示的读数为42。这说明棉子油曾被多次使用,从而产生油质老化的迹象。鉴定专家在油的成分中还提取到了:碱和矾。 鉴定专家急忙找到梁教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鉴定专家兴奋地说:“老梁,搞清楚了,这是一种用来炸油条的油!” 梁教授惊喜地问道:“你确定吗?” 鉴定专家说:“绝对错不了,这是炸油条的油,反复使用,碱和矾,发制油条必不可少。” 梁教授让画龙立刻出发,将抛尸现场附近炸油条的摊主带回警局讯问。摊主五十多岁,系着围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市民,每天凌晨4点,他就和儿媳妇一起出摊炸油条,主顾很多,都是周围的居民,他对案发当天买油条的顾客没什么特别印象,想不起其中是否有涂抹口红的女人。 梁教授说:“你好好回忆一下。” 包斩提醒道:“9月11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吃早点买油条的顾客中是否有可疑的人,一个女人,涂抹着口红,骑着电动自行车,车筐里放着黑色塑料袋。” 卖油条的摊主想了想,摇了摇头,忽然说道:“你们问这个,不会是和碎尸案有关吧?” 梁教授答非所问,说道:“你别害怕,只是了解点情况,你要是想起什么,就告诉我们。” 卖油条的摊主离开警局之后,梁教授重新制定了排查方向,凶手很可能买过油条,应该居住在油条摊附近。调查走访组以油条摊为中心,在较大范围做一个基本的排查,即使一无所获,至少也可缩小侦查圈,重点排查周围居民区的单身住户以及有前科的人员。 不知为何,包斩对这个卖油条的摊主起了疑心,摊主的眼神中隐隐约约似乎掩饰着什么,身上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包斩带上两名侦查员,又去了摊主的家。 卖油条的摊主住在小粉巷子。 这是一条破败的小巷,都是又矮又旧的老房子,墙皮剥落,巷子里有很多民房改建的小饭馆,卫生环境很糟糕。这条巷子没有路灯,晚上的时候,整个巷子很幽暗。那些矮房上搭着石棉瓦,院子里长着槐树和榆树,偶尔有一只黑猫在墙头上走过,晚上,独自走在这种幽暗小巷子里的路人会心生寒意。 很难想象繁华的都市中有这样一条破旧的小巷,巧合的是这条小巷就在蓝京大学附近! 可以肯定的是,十几年前,死者刁爱青就曾经从这条幽暗的小巷子里走过。 十几年前,这条小巷里还有租书店、影碟店,刁爱青喜欢看书,案发后,警方对书店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可疑线索。包斩对老局长说,从刁爱青失踪到发现她的尸块,历时九天,凶手完全有时间 将凶杀现场清理干净。老局长认可这种说法,遗憾地表示说如果从失踪当天就开始排查,刁爱青案很可能就已经侦破了,学生失踪而学校一无所知,学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包斩和两名侦查员站在巷子里,风幽幽地吹过,游荡了十几年的亡魂,何时才能安息? 卖油条的摊主住在小粉巷子的一个院落里,几间瓦房,院中有一株梧桐树,墙头上插着一些碎玻璃,防止歹人攀爬。摊主的儿子三十多岁,经营着一家羊肉拉面馆,拉面馆就是自己家临街的一间房子,媳妇很贤惠,早晨卖完油条回来,还要帮丈夫干活。 院子里污水横流,垃圾遍地,巷子里没有下水道,住户大多选择在自家院子里挖一个阴井。包斩注意到下水口附近有血迹,两名侦查员警惕起来,摊主儿子解释道,他在院里杀过羊,包斩用手指沾上血迹,闻了一下,点头不语。 包斩拿出两张照片——刁爱青和“9·11”碎尸案死者的照片,让他们辨认,摊主儿子和儿媳对照片都没有印象,卖油条的摊主看到刁爱青的照片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说十几年前警方也曾拿着这张照片让他看过。 包斩问道:“1996年,你做什么?” 摊主回答:“卖油条,我卖了十几年的油条了。” 一名侦查员开玩笑说道:“你是老油条了。” 摊主毫不介意,笑着回答:“你还真说对了,我外号就叫老油条。” 包斩再次问起9月11日凌晨,出摊卖油条时是否注意有什么可疑的人。儿媳妇想了一会,脱口而出:“哦,哦,有一个,我得和你们说说,这件事很怪。 摊主立即打断了儿媳妇的话,呵斥她别多嘴。 包斩让她继续说,摊主狠狠地瞪了一眼多嘴的儿媳妇,转身离开了。儿媳妇欲言又止,包斩多次鼓励,最终她吞吞吐吐地说起一件事。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儿媳妇和公公出摊卖油条,有个驼子骑着一辆倒骑驴三轮车来买油条,三轮车上放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儿媳妇多嘴,问了一句:“里面装的什么啊?” 驼子回答:“肉馅儿!” 驼子走后,公公将儿媳妇骂了一顿,儿媳妇觉得很委屈。 公公对儿媳妇悄悄说:“你知道那驼子是谁吗?” 儿媳妇气呼呼地说:“我怎么知道?” 公公压低声音说:“这个人我认识,火葬场的驼子,他是火葬场的焚化工人。” 这件事很奇怪,一个早晨买油条的驼子,三轮车上载着一包肉馅,他并不是开饭店的,也不是卖包子或馅饼的,他是火葬场的焚化工。卖油条的摊主出于胆小谨慎的心理,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警方,包斩也表示理解。 一名侦查员问道:“这个驼子是不是又黑又矮,秃头,三角眼,眼角还有个大痦子?” 儿媳妇说:“对。” 侦查员倒吸一口气,立即问道:“五十岁左右?” 儿媳妇回答:“是的。” 从院子里出来后,侦查员看看四下无人,低声告诉包斩,这个驼子以前曾被警方处理过,他的事迹曾经引起过整个蓝京警界的震惊,出于对社会安定的考虑,警方一直隐瞒案情。 包斩问道:“这个火葬场的驼子,犯过什么事?” 侦查员说:“吃人!” 罪全书1_第九卷 食人惨案_第四十四章 食人恶魔 ◎第四十四章食人恶魔 世界各地都曾发生过一些骇人听闻的食人案件,最为臭名昭著的要数俄罗斯杀人狂“罗斯托屠夫”和美国“密尔沃基怪物”。 罗斯托屠夫最少杀死五十三人,这是警方已知的数目,他的杀人方法是将受害人折磨至死,虐杀并烹尸吃掉。二十年间,他的犯罪地点横跨整个俄罗斯,表面上看,他是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师,排除在连环杀人案嫌疑人名单之外,但他正是俄罗斯一连串虐杀和食人案件的元凶。罗斯托屠夫有性功能障碍,只有将受害人杀死之后,才能进行性行为。1978年至1992年,他多次在车站尾随女童,事后,警方总能发现一具眼睛被挖出且四肢残缺不全的尸体。 密尔沃基怪物是一名同性恋者,堪称《沉默的羔羊》里食人博士的真人版本,杀害十七人。在烹尸方面,他非常讲究,只会选择想吃的部位贮放于冰箱,其余的扔到厨房特制的硫酸池里处理掉。在十多件案件当中,他曾经试过先后杀害两兄弟,最恐怖的一次是把被害者的头盖骨凿开,往脑浆中灌入水银。他被判终身监禁,最终死在狱中,因为另一名在狱中的囚犯声称受上天感召,要杀死他替天行道,这个食人恶魔的一生就此完结。 中国也曾发生过一些食人案件,官方向来对此讳莫如深,只能从一些法学院的论文中窥视到冰山一角,例如打黑英雄王利均的论文《颅面复原技术在焚尸、食人案件中的应用》。媒体也曾报道过一些解密了的食人案件,例如“人肉火锅案”和某地“系列杀人案”。 凶犯张某将一女孩碎成八块,警方找到六块,其余两块已被切成火锅肉片吃掉…… 杀人恶魔李某在半年内杀害五名坐台小姐,强奸、肢解尸体、吃下被害者的双眼…… 蓝京市火葬场曾发生过一起蹊跷的案件,报案人声称自己女儿在火化前夕少了一个**,警方调查后认为火葬场的一个驼子具有嫌疑,然而驼子拒不承认,火葬场方面为挽回名誉对家属进行了经济赔偿,最终此事因家属撤销报案而不了了之。 过了不久,火葬场又发生了一起奸尸的事,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驼子的知名度甚至超过了市长,市民们并不一定知道市长的名字,但是对于驼子奸尸的故事几乎都能绘声绘色地讲述。群众对于这种爆炸性新闻更津津乐道,在传播的过程中还会加入自己的想象。一个市民声称,火葬场的驼子脾气很火暴,他有时怒气冲冲,会拿着根棍子把停尸房里的尸体揍一顿,还会对尸体大喊:“操你们所有人的妈,有本事的给我站出来!” 驼子奸尸的事情得到了火葬场化妆女工的证实,那名女工不止一次对人讲起这个故事。 一个公关公司的礼仪小姐,心脏病发去世,被送到火葬场。火化之前,公司领导和家属来得匆忙,忘了拿死亡证明,只好回去取,因路远至少要到第二天才能拿到,当天晚上,就把女尸放在了火葬场的停尸房。 驼子是火葬场焚化工人,也负责看守停尸房,平时还要干一些杂活。他长相丑陋,因为在火葬场上班,没有女人肯嫁给他 ,四十多岁了还是一条光棍。 停尸房就是个临时的太平间,有一些冷冻设施,温度很低,阴森森的。驼子就住在停尸房旁边的房间里,那房间里还堆满了花圈、火纸等祭奠用品,门前还有两棵白纸扎成的树! 礼仪小姐长得非常漂亮,躺在停尸房的担架上,她刚死不久,身体还没僵硬,穿着旗袍,看上去就像是个熟睡的美人。驼子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心生歹意,忍不住抱住亲了亲,慢慢脱掉了她的衣服。美人玉体横陈,驼子爬上去,抱住她,用力地耸动下身,一直干得大汗淋漓,还不停地变换各种姿势。 驼子很变态,事先,他把停尸房里所有尸体都拖了出来,让尸体靠在墙边充当观众,观看他和礼仪小姐的激情表演。 驼子喘气如牛,大吼一声,爆发了,一会儿,他安静下来,开始如痴如醉地亲吻女尸。 墙边的那些充当观众的尸体,姿态各异,有的甚至是车祸现场的尸体,只有血肉模糊的上半身。煞白的灯光照着停尸房,正在和女尸接吻的驼子注意到墙边出现一个直挺挺的人影,那影子静止不动,看着这一幕。 驼子以为那影子是一具尸体,他丝毫没想到——尸体怎么可能站立呢? 驼子吻着女尸,用牙齿拽出她的舌头,含住,贪婪地吸吮,然后硬生生地咬断,驼子昂起头,嚼了几下,吞咽了下去…… 那影子就是火葬场的化妆女工,无意中看到这恐怖的一幕,第二天她就辞职了,辞职后将此事告诉了一个片警,片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火化。家属当时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礼仪小姐的尸体在火化前完好无损,衣服也穿得好好的,没有人会注意到女尸的舌头不见了。 因为缺乏证据,警方无法处理,蓝京市街头巷尾都传闻火葬场有一个恋尸吃人的变态驼子。火葬场方面曾经想过辞退驼子,但是焚化工人很难找到,几乎没人愿意从事这种工作,只好作罢。 侦查员向包斩讲完驼子的故事,包斩决定带上侦查员去火葬场调查一下,然而司机却退却了,司机苦笑着表示,他下星期就要结婚,老爸刚过完六十大寿,他实在是不愿意去火葬场沾染晦气。 包斩和侦查员只好打出租车去了火葬场,出租车司机师傅说:“去火葬场得加钱!” 包斩说:“多少?” 出租车司机师傅说:“要加一块钱,这是我们的规矩。” 很多城市的出租车司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火葬场和殡仪馆,多收一元钱只是讨个吉利,图个安慰,一种迷信的做法,拉过死人的车往往还要系个红布条,起到辟邪之用。 出租车司机师傅说:“看到殡葬工人吃韭菜炒鸡蛋,我吐得不行。” 包斩说:“师傅,你干出租车这行也很久了吧,火葬场的驼子,听说过吗?” 出租车司机师傅说:“啊,那个吃死人的驼子,以前他是推板儿车的,也算是我的同行。” 包斩让侦查员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让出租司机辨认,司机对“9·11”碎尸案的男性死者毫无印象,看到刁爱青的 照片时,他想起来什么,突然一个急刹车。这种过激反应引起了包斩的警惕,包斩亮出警察证件,要他接受讯问。司机师傅解释说,1996年的时候,出租车驾驶员每月都要回公司进行安全培训,但是那几个月的培训内容却是配合警方调查,回忆案发前后有没有搭载过受害人以及犯罪嫌疑人。所以他对死者照片印象深刻,警方还公布了协查通报上的两个包,他还记得其中有个旅行包,老式的那种,印着一架飞机。 出租司机拒绝搭载,声称即使包斩投诉,他也不去火葬场了。包斩无奈,只好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然后和侦查员步行前往火葬场。 火葬场停尸房门前有一道铁栅栏,进去后是个大厅,放着张桌子,用来办理尸体移交手续,靠吞噬墙有一些花圈和骨灰盒。大厅尽头还有一道栅栏,里面就是停尸间,大多是临时停放的尸体,也有一些无人认领的无名尸体。通往停尸间的过道里有一个锁着的小铁门,那是值班看守的房间,驼子就住在里面。 在火葬场负责人的陪同下,包斩和侦查员对驼子进行了讯问。 包斩和侦查员坐在办理尸体移交手续的桌前,桌对面的驼子长相凶悍,有着一对三角眼,眼角还挂着一个肉瘤,蓬乱的头发遮盖住耳朵,他低垂着头,心不在焉,往地上吐着唾沫。 侦查员拍了下桌子,说道:“抬起头来!” 驼子怏怏不乐地说:“赶紧问,别吓唬我,我啥样的死人没见过,还怕活人?” 包斩开门见山问道:“你在9月11日凌晨买过油条?” 驼子想了一下,回答:“买过。” 包斩说:“当时,你骑着一辆三轮车,车上有个黑色塑料袋,里面的肉馅是哪儿来的?” 驼子说:“集市上买的,肉丝,不是肉馅,我早晨给一家面馆买菜,挣点零钱。” 包斩讯问了那个面馆的名字和地址,表示会调查核实。包斩又问起火葬场负责人,9月11日前两天,火葬场有没有送来涂抹口红的女性尸体,火葬场负责人摇了摇头。包斩继续讯问驼子,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担任火葬场焚化工,驼子声称自己中学毕业就接了父亲的班,一直在火葬场工作。 侦查员拿出两张照片给驼子看,包斩仔细观察驼子的表情,然而驼子非常镇定,对这两名死者的照片没有任何反应,说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审讯结束,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驼子站起来说要是没什么事,他就回去吃饭了。 包斩听到“吃饭”二字,立刻警觉起来,他的鼻子用力嗅了几下,空气中有一丝胡椒的怪味,他站起来向驼子居住的房间走去,门上有锁,包斩要驼子交出钥匙,驼子紧张起来,转身就跑,侦查员身手敏捷将其制伏,戴上了手铐。 驼子的房间里临时堆放着火纸和纸钱等祭奠用品,门前还有两棵白纸扎成的树,房间里凌乱不堪,床上的被子肮脏破烂,露着变黑的棉絮,地上两个马扎,他的餐桌是一口小棺材。 棺材餐桌上放着一个沙锅,旁边一个酒杯,一双筷子,沙锅里是婴儿粉丝汤! 罪全书1_第九卷 食人惨案_第四十五章 悬赏寻尸 ◎第四十五章悬赏寻尸 棺材里有一些女人内衣,有些已经很旧了,驼子说是从女尸身上扒下来的。房间里还发现了几个饮料瓶子,瓶里装着令人恶心的不明液体,审讯时,驼子对警方说,最好不要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警方经过化验,内衣非碎尸案死者遗物,瓶子里装的全是驼子吐的痰,驼子有吐痰的习惯,还患有鼻炎,他感冒的时候,把浓痰吐到空瓶子里,日积月累,积攒了满满的几瓶。 梁教授:“为什么吐痰?” 驼子:“好玩。” 画龙:“为什么吃人肉?” 驼子:“我有哮喘病。” 苏眉:“你真恶心。” 驼子:“嘿嘿,是吗?” 包斩:“你还喜欢玩什么?” 驼子:“我喜欢烧尸体。” 驼子喜欢观看死尸熊熊燃烧化为灰烬,这些年来,他已经焚化了上万具尸体。火葬场的炼尸炉都有窥孔,从孔里可以看到尸体燃烧时会动,还会蜷缩起来,有的尸体甚至会缓缓地坐起,这是因为筋与肌肉收缩的原因,就像是一张纸燃烧的时候也会动,并不奇怪。 驼子否认了奸尸的事情,声称火葬场化妆女工喜欢他,但他看不上那女人,女工后来被开除免职,到处诬陷驼子。很显然,这个说法并不能使得警方相信。驼子说他对那个礼仪小姐印象深刻,他亲自将她送进炉子,从窥孔里看到这具燃烧的女尸坐了起来,手竟然慢慢地抬起,指着窥孔外的驼子。 警方很快就搞清楚了婴儿的来源,驼子去医院收尸的时候常向妇产科医生索要胎盘,胎盘在中药中也叫紫河车,很多地方都有人吃胎盘,据说对肺结核和哮喘有良效。医院也会将流产或早产的死婴交给驼子,让他带回火葬场烧掉。 驼子虽然变态,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和两起碎尸案有关,奸尸一事也无法得到证实,吃流产死婴这种恐怖行为,因为并非盗窃掘墓而来,对于是否构成法律上的“侮辱尸体罪”争议较大,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警方将他羁押了几天,就给释放了。 驼子被释放的时候,感到很意外,他狡黠地向警方挑衅:“你们会后悔的!” 一个冲动的警察忍不住违反纪律将驼子揍了一顿。 案情再次僵持不下,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并非凶手。 大案指挥部召开了案情讨论会,老局长发言说,我们已经建立了积案攻坚机制,然而“1·19”碎尸案因年代久远,数据库不完善,查证困难,嫌疑人身份始终不明,尽管对死者刁爱青的二千多尸块以及头颅重新做了DNA鉴定,包装尸块的包以及床单也做了微量物检测,然而尚未发现凶手遗留下来的细微物证,案情陷入泥潭。 走访调查组负责人情绪沮丧地说,虽然经过大量的走访排查,但是始终没有搞清楚“9·11”碎尸案的死者身份,这个神秘死者到底是谁,还需要进一步扩大摸排范围,查清尸源。 一个警员嘀咕道:“‘9·11’碎尸案的死者会不会是外省人?” 另一个警员说:“如果是外省人,咱们上哪儿找去,难道要从全国范围内排查?” 梁教授说:“我有个办法。” 走访调查组负责人说:“什么办法?” 包斩说:“蓝京市八百万人总有人认识他,或者见过他。” 梁教授说:“对,咱们就利用电视台,发动八百万人找出他来,确定他的身份!” 特案组建议请电视台等新闻单位大力配合,播放悬赏寻尸启事,将案情公之于众,依靠八百万老百姓,不仅可以查清尸源,也一定能将碎尸凶手从藏身之地找出来。 老局长当场表示了反对意见,他说“1·19”碎尸案警方也曾经在电视台播出简报,征集破案线索,非但没有破案,还引起了极大的社会恐慌,现在“9·11”碎尸案的杀人手法与“1·19”碎尸案极其相似,老百姓肯定认为凶手再次出现,这就相当于给蓝京市投下了一枚原子弹,市民会再次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刑侦五处处长说:“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凶杀悬案,十二宫连环杀人案,美国警方动用一切媒体力量征集线索,几十年过去了,不也是没有侦破吗?” 鼓楼区公安分局局长说:“我得再准备几个空房间来存放案卷,可以想象到,电视台播报碎尸案后,所有的线索都会汇总在一起,就像是无数雪花滚成球,越滚越大,最终咱们这个屋子都装不下,并且,这些线索有价值的肯定不多,要耗费大量警力调查那些无用的线索。” 梁教授说:“特案组有指挥权,明天蓝京市新闻联播头条播报悬赏寻尸启事,就这么定了。” 宣传处处长说:“我也有顾虑,案情公布之后,社会影响就大了,要是案子破不了,你说咱的脸往哪儿放,谁还好意思穿警服上街?” 梁教授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此案不能侦破,我不再当警察了,我会退出特案组,散会!”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感到心中一惊,没想到梁教授在会议上破釜沉舟作出如此重大承诺,三个人肩上的压力立刻变得无比巨大,为了特案组的完整,必须侦破此案,没有退路。 苏眉要求画像专家准备死者的两张照片用于明天的新闻播报,一张不戴眼镜的,一张戴眼镜的。包斩再次向法医核实死者是否戴有眼镜,因为抛尸现场并未发现死者的眼镜。法医专家声称,尽管死者头颅被煮过,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从耳畔和鼻梁的皮肤压痕以及皮肤色素可以确定死者平时戴着眼镜,就像一个常年戴戒指的人,即使手指被煮过,痕迹仍在。 对于能否查明死者身份,揪出凶手,这些细节都至关重要。 第二天中午,蓝京市当地电视台播报了这起恐怖碎尸案的新闻和悬赏寻尸启事,并且预告晚上8点会进一步报道。主持人对台长说:“晚上,咱们电视台的收视率肯定暴涨。”精明的台长说:“是的,案情播报前后的广告应该提价。” 晚上8点,主持人对全市守候在电视前的市民说,我们马上为大家揭晓关于特大杀人碎尸案的补充信息,疑犯的身份不明,性别不详,居住在抛尸地点附近,画面上展示的是装有尸块的包装物以及抛尸地点,案发前,凶手购买过黑色的塑料袋,在一个油条摊买过油条,骑着一辆电动车在凌晨抛尸,特别强调一点,此刻,这个变态杀人碎尸者有可能正在看电视,凶手正在你们中间,请电 视机前的观众,看一下自己的周围,看看谁最符合我们描述的特征,然后拨打屏幕上的警方热线,我们会为举报者保密,对提供破案线索者奖励人民币十万元! 警方热线很快就被打爆了,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蓝京市至少有七十多个凶手,他们大多数是举报者的邻居,还有学生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他的物理老师干的,更荒谬的是,一个孩子举报了自己的父亲,并且追问会不会得到赏金,因为他需要钱买一台电脑。 尸源的线索也非常多,很多群众声称死者是他们的亲属和朋友,警方调查了举报线索中突然失踪和去向不明的人员,与户籍档案照片进行对比,然而一次又一次失望。 在寻尸启事中,梁教授似乎有先见之明,特意加上了一条:死者也有可能不是蓝京市人,也许是来本地探亲访友出差旅游的外地人士。 这条信息非常重要,一个医院院长提供的线索最终确定了死者身份。 医院院长声称这个受害人很像邻市的一个外科手术医生,名叫黄百城,四年前来蓝京开过一次著名的学术会议,医院院长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的合影照片一直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仅从目测上就可以看出,黄百城和警方画像非常相似,画龙立即出发前往邻市,提取了黄百城家人的DNA,经过基因检测比对,死者正是黄百城!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黄百城家人反映了一个疑点,黄百城在案发前声称去海南出差,但是警方却在蓝京市发现了他的手机。大案指挥部联合电信部门吞噬使用GPS定位坐标以及根据最近的信号塔追踪到他的手机——被扔在了一个人工湖里。 人工湖里还打捞出了他的血衣! 警方要求电信部门调出了黄百城的通信记录,一个名叫夏雨萍的人在案发前给他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短信中留有一个地址。警方调查证实夏雨萍即为蓝京市人,女,三十六岁,未婚,那地址位于蓝京市的旧居民区,就在抛尸地点和油条摊附近。 地址所在的位置是一栋旧房子,有一个独立的铁栅门,上着锁,门内是几节台阶,一个过道,过道里放着一辆电动自行车。 警方破门而入,痕迹专家们分散开来,弯腰顺着楼梯一阶一阶地搜寻。在强光灯的照射下,他们根据肉眼尚能见到已干涸的陈旧血迹,再按照行走人的步法特征,找出潜在的血脚印位置,然后用四甲基—苯胺化学药液小心地涂在上面,地面上沾有血迹的部位与药液接触后呈现蓝色反应,这样,几个清晰度被大大强化了的血袜印便显现了。 苏眉放上编号牌,用相机拍照。 楼道里弥漫着刺鼻的药液味儿,每一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包斩和画龙站在门外,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可以看到台阶上有一行醒目的血袜印,脚印很小,说明是一个儿童,血袜上的花纹图案可以推断出是一个小女孩。不出意外的话,房间里就是凶杀现场,然而令人担忧的是,这个女孩是否还活着? 可以想象到——一个小女孩从凶杀现场跑出来,她没有穿鞋,说明内心是多么的惊慌,她的脚上沾满了鲜血,站在已锁的铁栅门前,无处可逃……凶手已经出现在小女孩的身后! 罪全书1_第十卷 碎尸真相_第四十六章 人肉盛宴 ◎第四十六章人肉盛宴 警方使用切割机打开防盗门,用撞门锤将内门撞开,一股熏人的臭味扑鼻而来,房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蛆,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苏眉拍了几张照片,弯下腰忍不住想吐。包斩换上一次性P3隔离服,戴上乳胶无粉手套,拎着一个现场勘验箱进入房间。 画龙随后进入,指着餐桌上腐烂的饭菜开玩笑说:“嗬,四菜一汤,老干部下乡也这待遇。” 一名勘验专家俯下身,看着餐桌上的胳膊和脚丫说:“这是人肉,你要不要尝尝?” 包斩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几条最长的蛆,放进证物袋。一名法医将门关上,防止室内的苍蝇飞出去,凶杀现场的苍蝇和蛆可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 客厅现场勘验完毕之后,画龙轻轻地打开了浴室的房门,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 浴室现场惨不忍睹,让人头皮发麻。浴缸里的血水已经发黑,表层凝结。浴缸里有三名死者,一个女人,一个女童,还有一具无头人体骨架,黑压压的苍蝇落在三名死者身上,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苍蝇嗡的一下飞了起来,露出高度FǔBài的尸体。尸体的皮肤和组织已经软化,如同糖浆一样耷拉下来,一只手垂在浴缸外,手上有清晰的FǔBài水疱,有蛆从吞噬手背上钻出来。尸体的胸腹部以及脸部,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孔,每个小孔里都有蛆钻进钻出。 浴室地板上满是尸体FǔBài后流出的液体,和血迹混在一起,呈现出恶心的黄褐色。 浴缸边发现了一把水果刀。 刑侦人员在厨房的菜板上又发现了两把刀,一把菜刀,一把剔骨刀,刀具上皆有血迹,看来这就是肢解碎尸时使用的凶器。 厨房没有窗帘,窗外有一栋楼,可以想象到,凶手杀人碎尸,在厨房里切肉时,对面楼上的邻居根本不会想到凶手切的却是人肉。 厨房的垃圾篓旁边发现了一卷黑色塑料袋,和“9·11”碎尸案使用的塑料袋一样! 卧室的床单上也有血迹,血迹位于床单的中下部,也就是说,在人的下身处。苏眉拍照,指着血迹说:“为什么不是喷溅性血迹?” 一名经验丰富的女法医说:“死在床上的受害人如果是男性,那么他的**肯定不见了,没有形成喷溅性血迹,说明凶手不是用刀割下,很可能是硬生生咬下来的。” 苏眉冷汗淋漓,说道:“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女法医笑着说:“不一定是恨,也很可能是出于爱啊。” 警方对桌上的菜肴提取了样本,一名勘验人员掰开一个饺子,饺子里露出一根卷曲的毛,女法医看了一眼,对苏眉说道:“ 这饺子是什么馅的,现在知道了吧。” 苏眉说:“恶心,真受不了,凶手竟然把男人的那玩意剁成馅,包成饺子。” 卧室里的电脑竟然开着,苏眉先拍照,提取了鼠标上的指纹,然后她戴上手套,晃了晃鼠标,屏幕从待机状态恢复显示,桌面是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图片,背景上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的合影,看上去是一对母女。 显示器上有一个最小化的网页,苏眉点开后发现是一个空白的电子信箱。 苏眉突然想到什么,出于警察特有的警觉,她意识到电脑中可能记载了和案情有关的秘密。苏眉按下鼠标右键,选择粘贴,出现了一段复制过的内容。这些内容是一封信,苏眉看完之后,大叫起来,包斩和画龙以及其他刑侦人员也围过来。 苏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信件内容,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天哪,两个网友一夜情,女网友回去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没有选择流产,而是把孩子悄悄生了下来,养到四岁,这四年来,那男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直到前几天,女人才把隐瞒了四年之久的秘密告诉他,但是这封电子信件好像没有发送出去,有人还把内容删除了,删除之前复制了一下……” 包斩说道:“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这时,梁教授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也驱车前来,平时,梁教授都是坐在办公室远程指挥,现在亲自前来,可见他内心急于想知道案情的最新进展。包斩向梁教授和市领导简单汇报了一下现场的初步勘验结果,浴室里发现了三名死者,其中那具无头人体骨骼应该就是“9·11”碎尸案的受害人黄百城,需要DNA鉴定证实。另外两名死者是一对母女,夏雨萍和女儿,死亡原因均为割腕失血过多而亡。 市领导惊慌失措地说:“又死了两个人,凶手是谁?” 包斩说:“我分析认为,夏雨萍杀害了黄百城,但是她和女儿是他杀还是自杀,目前还不清楚。现场有一个疑点,房间里有三名死者,餐桌上却有四双筷子,这说明也许还有一位身份不明的神秘人士。” 梁教授说:“有没有发现‘1·19’碎尸案有关的证据?” 包斩摇摇头说:“目前还没发现直接证据。” 梁教授说:“我看过夏雨萍的户籍资料,她三十六岁,蓝京市人,我想,刁爱青活到现在的话,应该也是三十六岁了吧?” 一个片警说道:“夏雨萍,我知道这个人,她是蓝京大学毕业,是刁爱青的校友,估计是同一年进入大学,三十多岁,还没结婚,在车站卖票,据说是领养了一个女儿,叫做小橘子。” 市领导说:“校友, 都是蓝大毕业,这也太巧了吧?” 苏眉汇报说:“夏雨萍的电脑中发现一封已经删除的电子信件的草稿,其中有一句威胁性的话——‘蓝京市‘1·19’碎尸案你也应该听说过吧,我知道一些内情,你要是敢辜负我和女儿,我就把你切碎,扔到垃圾箱里,就像‘1·19’碎尸案一样。’” 夏雨萍的邻居家是一个出租屋,常年无人居住,警方联系房东暂时征用了这个场地,作为临时办公地点,大案指挥部的分部也临时设置在此地辖区的派出所。 案子已经泄露出去,群众从四面八方拥来,将夏雨萍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站在警戒线之外,议论纷纷。附近的屋顶上和楼顶上也站着人,有的人甚至拿着望远镜观看。 随着现场勘验的深入,案情逐渐清晰明朗,在冰箱里又发现了一些储藏的人肉肉片,垃圾袋里发现了干巴巴的油条和空牛奶盒,梳妆台的抽屉里发现了口红。口红,牛奶,油条的油渍,也是“9·11”抛尸袋上共有的。 痕迹专家对夏雨萍女儿小橘子的血袜脚印做了追踪定位,清除了地面上的蛆虫之后,专家做鲁米诺荧光检验,可以看到血袜印从浴室跑向门外,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又回到客厅,客厅里的手掌印痕和脚印的位置可以判断出——小女孩曾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市领导说:“向谁磕头求饶,凶手?” 包斩说:“小女孩也许是向妈妈磕头求饶。” 包斩在凶杀现场做了犯罪模拟,这一次他扮演的是小女孩。 妈妈出门抛尸去了,小女孩一个人在家里的小床上睡觉,此时是天未亮的时刻,房间里一片漆黑,小女孩醒了,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旁边大床上的血迹,她来到浴室,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吓哭了,浴缸里放着一具被剥皮割肉的无头骨架,小女孩害怕极了,她费劲地打开门,站在台阶上,一路上留下了血袜印。她穿着白睡裙,小脸煞白,透过铁栅栏看着外面黑黑的夜,她甚至吓得不敢哭,只是一动不动地在那站着。妈妈回来了,小女孩才放声大哭,妈妈捂住了她的嘴巴,回到客厅之后,妈妈拿出一把刀子,要女儿闭上眼睛。 小女孩吓得磕头求饶,一边磕头一边说:“妈妈别杀我,妈妈别杀我。” 然而,妈妈还是残忍地用刀子划破了小女孩的手腕,然后将小女孩抱进满是血水的浴缸。 浴缸里还放着一具恐怖的无头骨架,妈妈也割腕自杀,三个人静静地坐在浴缸里。 小女孩坐在血池里,喊着妈妈,声音渐渐地微弱下来。 妈妈也许会对小女孩说一句:你知道吗,旁边这个人,是你爸爸! 罪全书1_第十卷 碎尸真相_第四十七章 情人之心 ◎第四十七章情人之心 艺术的眼光应该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我们来还原一下案件的整个过程。 鲜血从地面向上飞起,碎肉回到骨骼上面,被肢解的尸体重新复活站立起来。飘落的树叶,凋谢的花儿,随着时光的倒流而在枝头再次重现。 2004年,两只蜗牛相遇,他们的触角相碰。 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的夏雨萍在征婚交友网站上贴出了自己的征婚启事,大龄剩女的苦恼,世俗的压力,亲朋好友的催促,都使她想尽快告别单身,找个看着顺眼的男人嫁了。应征者很多,她以挑选驸马的眼光来挑选未来的老公。黄百城,邻市的一个外科医生进入了她的视线。黄百城的条件非常好,有房有车,月薪过万,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网上交流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相爱了。 这是她的初恋! 有的女人一生中都不会谈一次恋爱,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非常痴情和疯狂。 那段时间,键盘上开满了鲜花,两个人日日夜夜地倾诉,互相思念。 夏雨萍怎么也没想到,黄百城竟然是一个骗子。 征婚交友中,常常有一些骗子,利用网络征婚做诱饵,疯狂骗财骗色。黄百城即是其中的一位,他是有妇之夫,却冒充单身,最终他也为自己的欺骗行为付出了生命代价。 黄百城来蓝京出差,夏雨萍去接他。 他们在一个下雨的日子相见,他和她打着一把伞,并肩前行,雨下大了,他们停住脚步,他拥抱她,抚摸她流水的脊背。她多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这个动作上。两个人静止不动,成为雕像。 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风把她的裙子吹得很好看,雨把她的背影淋得更孤单。 在宾馆的房间里,床上凌乱,刚发生过一场战争。他去卫生间洗手,抬起头,镜子里的那个人坏笑了两声。床上的女人瘫软如泥,微微喘息,这个初次恋爱的女人第一次体验到高潮,她在他的撞击下发出了母狼似的嗥叫,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黄百城声称自己要出国半年,顺便从国外走私一批医疗器材,他向夏雨萍借钱,说回国之后就结婚。夏雨萍轻信了他的谎言,拿出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他们在一起住了一个星期,依依不舍地分别,从此,黄百城人间蒸发,失去了任何联系。 可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开始找他,但是找不到他。她不知道他的家庭和单位地址,他的电话号码早已无法拨通,QQ头像也一直暗淡,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发电子信件。 她这样劝慰自己:他出国了,耐心等他回来吧。 然而,肚子一天一天隆起,未婚先孕使她备感压力,同事和朋友开始在背后窃窃私语,大家比平时更关心她,试图从她的话里来验证自己的猜测。这种假惺惺的关怀让她愤怒,她想到了流产。 夏雨萍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等待着流产,医院里传来一个婴儿的哭声,她点了点头,心里所有伺机涌上来的犹豫和彷徨,都退散而去。当医生叫她的名字的时候,走廊里已是空无一人。她在离开的路上对自己说,就算他是骗子,大不了,我这辈子都不结婚! 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疯狂,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傻的女人。 爱情这东西,上哪儿说理去? 她向单位请了几个月假,悄悄生下了这个孩子,天真幼稚的她向所有人表示这个孩子是领养的,每个人都对她诡异地微笑,不置可否。 她常常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袭来,心隐隐作痛。 她常常发呆,在深夜让乳汁滴落。她是售票员,在车站卖车票,看到开往邻市的车,她会有一种想坐上去的冲动 。她一次又一次地对孩子说,妈妈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妈妈要找到你的爸爸。汽车其实并不会动,汽车只是静静地停在城市的浮萍之上,任由浮萍随着流水到达一个人想去的地方。 此后多年,她用雷声提醒那个失踪的男人沉默中也有雷霆,用闪电告诉他夜晚不全是黑暗。四年来,她一直在找他。她多想拥抱着他,抱成一圈空气,直到老去,直到肋骨裸露在空气中,风从胸中吹过。她多想在伞下看到他,多想在大雨中看见他,如同四年前,他在雨中和她打着一把伞。她把感情隐藏了起来,她退到白垩纪之前,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在石头里。 夏雨萍的行囊空空如也,只带着微笑和一个孩子,一次又一次踏上开往邻市的汽车。 她使用的是最笨的方法,拿着照片跑遍整个城市的每一家医院,一个门诊一个门诊挨个地讯问,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他。 那天晚上,屋内灯火温馨,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 窗外雨声哗哗,有个女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闪电划空,雷声滚滚,乌云越聚越多,一场暴雨来临了。 儿子对黄百城说:“爸,外面好像站着一个人,怪吓人的。” 黄百城抬头看着窗外,外面却没有人,只有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就像一个人的眼泪。 几天后,夏雨萍拨通了黄百城办公室的电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夏雨萍:“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一个医生朋友偶然告诉我的,我还知道你有老婆和儿子。” 黄百城:“啊……我对不起你,萍萍,是这样,我在国外时……” 夏雨萍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买彩票中奖了。” 黄百城:“彩票?” 夏雨萍:“你借我的那些钱你不用还了,我现在很有钱。” 黄百城:“你中了多少?” 夏雨萍说了一个数字。 黄百城的眼睛一亮:“真的?” 夏雨萍说:“你能陪我去兑奖吗,我一直想你,一直没结婚。” 黄百城说:“当然可以,萍萍,你一个人去兑奖也不安全。” 夏雨萍:“你骗我,你有家,我原谅你,我很想见你,哪怕是最后一面,要不我就去你家。” 黄百城:“我会离婚的,你要给我时间,萍萍,其实我和老婆一直没什么感情……” 夏雨萍:“嗯,我等你,我的手机号码没换,这几年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夏雨萍伤心地哭了起来,黄百城不断地安慰她,答应她明天就去陪她兑奖。当天晚上,黄百城在网上查询了中奖信息,本省报纸的头条是:蓝京彩民喜获千万大奖,神秘得主一直没有现身。这个新闻使他深信不疑,贪念使他走上了不归之路。 第二天,也就是2008年9月10日,星期三,黄百城乘坐早晨的第一辆客车前往蓝京,夏雨萍买好了早点等他到来。黄百城根据夏雨萍短信中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两人进门后拥抱接吻,一个小女孩站在旁边,夏雨萍声称是姐姐家的孩子。 黄百城俯下身对小女孩说:“喊叔叔。” 小女孩摇了摇头,夏雨萍笑了。 黄百城不断地讯问中奖之事,夏雨萍避而吞噬不谈,吃完两根油条,几个小笼包,喝下一盒牛奶之后,黄百城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他站起来,觉得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手和脚被牢牢绑在了床的四脚上。 黄百城:“你干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 夏雨萍:“安眠药,从你离开我,我就一直失眠。” 黄百城:“萍萍,你别 冲动,我会和你结婚的,咱们领奖回来后,我就离婚,和你结婚。” 夏雨萍:“你知道吗,我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已经四岁了。” 黄百城:“啊,你不是给我发电子信件说流产了吗,她叫什么名字?” 夏雨萍:“黄小橘!” 夏雨萍拽过女儿说:“小橘子,喊爸爸,这就是你爸爸,我们找了他整整四年,找得好苦。” 小橘子:“爸爸。” 夏雨萍:“你爸爸现在就像什么字啊。” 小橘子:“大。” 夏雨萍:“‘太’字,我要让他变成‘犬’字!” 夏雨萍把小橘子送到幼儿园,临走前,细心的她用胶带封住了黄百城的嘴巴。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就像他们见面的那一天。 夏雨萍说:“我暗中调查过你,1996年的时候,你在蓝京市一家医院实习,当时蓝京市发生过一起碎尸案,你不会忘记吧,现在,就要发生第二起了,我也会把你切成片扔到垃圾箱里。 黄百城的眼睛瞪大,露出无比的恐惧。 她开始吻他,他使劲挣扎,她的吻像毒蛇的芯子,从脖子滑过胸膛,一路向下,舌头抵达终点,她用舌尖挑逗、缭绕,嘴唇像是玫瑰花瓣,将生命之根吞没……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下身。 黄百城疼得身体直挺,昏厥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夏雨萍用菜刀砍下他的头颅,撕下嘴巴上的胶带,她捧起人头,在前额上吻了一下。黏稠的鲜血滴到了她的身上,她哭了。 无须说出爱,这个案子本身就足以惊世骇俗惊天动地,每一刀,都是爱情的仪式。 她将他千刀万剐,她将他碎尸万段! 她轻轻地说:“我把你的心葬在我的胃里,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中午的时候,她把他的心脏煮熟,炒了一盘菜,接着又炖上了他的手和脚,然后将他的**剁成馅包了饺子,又用肺和肚皮上的肉做了汤。 四菜一汤,一气呵成,剩下的开水,她随手浇在了他的头颅上。 她摆上了四双筷子。平时,她吃饭的时候,尽管只有她和女儿,但是也会摆上三双筷子,并且对女儿说,你爸爸可能会来吃饭。第四双筷子,究竟是留给谁使用,我们无法得知。 她要把他的心吃下去,让他的心和她的心靠在最近的地方,两颗心在一起……永不分离! 雨停了,天阴沉沉的,傍晚的时候,她把女儿从幼儿园接来。客厅里的血迹使女儿感到害怕,女儿在血泊中摔了一跤,四肢着地,跪着站起来——并不是警方推理猜测的女儿向妈妈磕头求饶。妈妈喂她吃下安眠药,女儿安静地睡着了。 夜来香在雨中开着,红色花朵挂着雨珠。 夜来香在天亮之前凋谢,她要在天亮之前把他切碎。 她忙乎了整整一夜,骑着电动车,将人头和尸块以及血衣抛弃。 夏雨萍回到家,锁上铁栅门,把钥匙冲进马桶,她抱着熟睡的女儿喃喃自语:孩子,你本来就不该出生到这个世界。她狠下心,残忍地割破了女儿的手腕,将女儿放进满是血水的浴缸,她自己也坐在浴缸里,用水果刀割腕自杀。 妈妈和女儿坐在浴缸里,静静地等待死神来临,旁边还放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无头骨架。 这是一家三口! 如果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愿意用生命来证明。 也许是妈妈不忍心下手,女儿的伤口并不深,没有立即死去。她从疼痛中醒来,走出浴室,走过客厅,打开门,她站在台阶上,铁栅门上着锁。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然后她转过身,手腕滴着血,回到浴缸里,抱住了妈妈。 罪全书1_第十卷 碎尸真相_第四十八章 尘埃落定 ◎第四十八章尘埃落定 “9·11”碎尸案尘埃落定,特案组打算第二天就离开蓝京,然而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因为凶手已死,剩下的谜团只能猜测和分析。蓝京警方对黄百城进行了深入调查,黄百城的履历显示,1996年,他曾在蓝京的一家医院实习,当时就租住在蓝京大学附近,这使得警方将他和刁爱青碎尸案联系起来。 老局长说:“我们当时怀疑杀害刁爱青的凶手的职业为医生,或者厨师。” 梁教授说:“1996年,黄百城住的那地方,现在还能找到吗?” 老局长说:“去年,那片居民区就拆迁了。” 包斩说:“拆迁之前,夏雨萍可能前去调查过,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苏眉说:“夏雨萍在电子信件中写道,她对‘1·19’碎尸案知道一些内情,又是什么内情呢?” 画龙说:“夏雨萍也是蓝京大学毕业,和刁爱青是同一届校友,这个巧合也值得注意。” 没有任何证据证实黄百城和夏雨萍与十二年前的‘1·19’碎尸案有关,但是种种巧合不得不让人产生疑问,夏雨萍和黄百城中的一位,以前是否杀过人?夏雨萍是模仿作案吗? 还有,在“1·19”碎尸现场,也就是夏雨萍的家,发现了四双筷子,但是现场只有三名死者,这个应该怎么解释? 中午吃饭的时候,第四双筷子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9·11”碎尸案成功告破,蓝京市公安局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午宴,大案指挥部全体警员赴宴参加,蓝京市公安局长发表了重要讲话,向广大民警表示感谢和致以崇高的敬意。在掌声中,特案组成员也应邀上台发言,梁教授和苏眉说了一番客套话,表示特案组不敢居功自傲,任何一起特大案件的侦破都是所有参战民警的努力和功劳。 画龙就说了一句话,警察只有两个名字:英雄或狗熊,这是每一个警察的选择。 台下的警员静默了一会,随即有人起哄,大声喝彩叫好。 画龙将话筒递给包斩,包斩有些腼腆,面对台下这么多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吞噬等待,包斩咳了一下,说了一段话,这也是他参加特案组时说的那段话。 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 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我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国徽宣誓: 为了国家的昌盛,为了人民的安宁;中国警察,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我能做一名警察,我能站在这里,是我一生的荣耀! 这段话尽管不合时宜,但依然打动了在场民警,午宴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特案组四人回到酒席桌上,蓝京市公安局长和老局长亲自作陪,老局长将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他有些动情地说:“案子虽然破了,但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啊,这杯酒,给无辜的死者,‘9·11’碎尸案中的小孩子太可怜了,还有刁爱青,整整十二年了啊,什么时候能够沉冤昭雪?” 蓝京市公安局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收到过一个邮件,一个大学生寄来的,他不是警察,但是几年来,一直默默地致力于‘1·19’碎尸案的调查,从高中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收集了所能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报纸新 闻的剪纸,自己做的笔记,还有他的调查记录,这些资料加起来足足有二十斤重。面对这些,我很惭愧啊。” 苏眉说:“很多网友也在关注这个案子,‘1·19’碎尸案是网络上关注度最高的一个案子。我觉得,凶手……我只是随口一说啊,只是酒桌上的闲聊。” 梁教授说:“我看这样,咱们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都大胆地说出来,不用为自己的话负责,也不用讲究什么证据和严谨性,就像网友讨论或者市民随意地闲谈那样。” 苏眉说:“好,我接着说,常言道,贼不打三年自招,杀害刁爱青的凶手一直没有落网,至今仍逍遥法外,他肯定为此沾沾自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很安全了,所以他在网上与网友一起讨论案情,甚至故意泄露一些作案细节,他很喜欢这种讨论分析,有些网友的推理也能让他感到心惊胆战,出于谨慎,他消失了,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耐不住寂寞重新出现……凶手是一名网友,我注意到,网络上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发布或者转载蓝大碎尸案的帖子,很可能就是凶手做的,只是我们无法从海量的信息中考证出来。” 包斩说:“我更倾向于认为,凶手是一个屠夫,一个在菜市场卖肉的肉贩,单身或者离异,一个人居住,他有一所破败的院子,还有一辆机动三轮车,有些人猜测抛尸时的运输工具是自行车或者小轿车,为什么没人猜测是机动三轮车呢,这种农用车很符合肉贩或屠夫的身份。那辆车可能很旧,没有车灯,刹车甚至也有些失灵。1996年1月19日,最低气温零下四摄氏度,蓝京城被大雪覆盖,在此之前也下过一场雪。刁爱青失踪很可能源于一场车祸,凶手开着一辆机动三轮车,因为当时天寒地冻,凶手不小心撞倒了晚上出来散步的刁爱青,刁爱青也许并没有死,但身受重伤,凶手以送她去医院为由,将她抱上车,但是在路上改变了主意,拉到家里杀人灭口,因为职业的原因,他选择的是切片碎尸。1996年,那还是一个使用BP机的年代,当时切割肉片肉丝的机器还很少出现,屠夫和肉贩都是手工切割肉片,这也很可能是被害者被切成二千多片的原因,零下四摄氏度,尸体冻得硬邦邦的,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切割起来很容易,也许是肢解后,头颅和内脏冻在了一起,凶手用开水烫了一下,让其分开。凶手把尸块分装在多个行李包里,丢弃在蓝京闹市区的几个地方。根据那个老式的包可以判断出凶手的生活水平并不高,也符合肉贩或屠夫的身份。” 画龙说:“对于‘1·19’碎尸案,我有个猜想,死者刁爱青在1996年1月10日失踪,1月19日发现尸块,历时九天,为什么会是九天呢?凶手杀了人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销毁尸体,然而九天之后才抛尸,九天时间是否太长了。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值得怀疑的是110和119这两个数字。大家都知道这两个数字代表着什么,这是咱们公安机关的报警电话啊。这代表了什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此人的动机,他就是一个被公安机关打击过或受到过不公正待遇的出狱犯人,利用此举报复并挑衅警方。” 老局长说:“呵呵,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断有点意思,说实话,我一直在怀疑一个人,也是没有任何根据,既然你们都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觉得,咱们警方在摸排的过程中,肯定与凶手有过正面接触,因为线索太少,把他给漏了。我认为,第一碎尸现场应该在小粉巷子或青岛路一带,当时,我们也对这两个地方进行了重点的 排查,挨家挨户地寻找犯罪嫌疑人,当时的思路是尽管线索极少,但做一个大致的摸排,也能缩小范围。排查到一家面馆的时候,我注意到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据群众反映,此人极为吝啬,精神似乎也有点问题,他身材较高,肩很宽,皮肤黝黑,并没有狰狞的长相,但我看着他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恐惧感,要知道,我从警多年,什么样的杀人犯都见过,我从未感到这样害怕,他的一双眼睛喜欢死死地盯着人看,眼神痴呆呆的。我们在他家里翻到了一本线装的手抄本,很古旧的一本书,里面是毛笔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那上面记载的竟然是凌迟的手法,一种酷刑的操作讲解手册。经过讯问,他的祖上有一位刽子手,是他爷爷的爷爷,这本册子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当时有一种猜测,这个刽子手的后人,会不会随便从大街上捉一个人,按照手册的内容把人凌迟处死啊。” 画龙说:“那面馆卖的是什么面?” 老局长说:“雪菜肉丝面,还卖烧烤,羊肉串,一本手抄册子无法定罪,当时也就不了了之,但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神。大案指挥部成立后,我也曾带警员再去探访,可是那人已经搬走了,不知去向,那片居民区早已拆迁。对了,黄百城当时就住在那一带。” 蓝京市公安局长说:“我觉得,团伙作案的可能性不大,这么大的案子,应该不会是团体作案,人多嘴杂,谁也不敢保证对方能永远保守秘密。私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谁也无法相信对方会保守那个秘密,此案很可能就是一个人作案。凶手就是一个人,然而,刁爱青刚上大一,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凶手很可能和她并不相识,这是一起偶发的命案,也是最难侦破的。刁爱青喜欢文学,凶手有可能是一个书店老板,借书时偶发争执,老板失手杀人,然后毁尸灭迹。还有一种可能,当时学校还流行交笔友,刁爱青在遇害之前曾说自己认识了一个作家,也许这个作家一直和她书信往来,约好见面的那天,强奸杀人碎尸,煮过头颅和内脏以及切割成二千片,或许了为了毁掉犯罪证据。” 梁教授说:“我有两个疑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是火葬场的驼子,此人有食人的变态嗜好,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在1996年是一个拉板儿车的人力车夫,但他在审讯中却否认了这一点,说自己从初中毕业就接了父亲的班,一直在火葬场工作。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事呢,会不会是当时他在大街上拉板儿车,刁爱青正好上了他的板儿车,然后,‘1·19’碎尸案发生了?还有一点……” 在座的有六个人,六双筷子,梁教授又拿出一双筷子,放在桌上。 梁教授问道:“‘9·11’碎尸现场多出来的一双筷子,代表着什么,谁能告诉我?” 画龙看着那双筷子发了一会呆,他说:“我知道。” 包斩问道:“什么?” 画龙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有些伤感地说道:“以前,我也参加过一个庆功会,本来,应该是三个警察参加,我们是一个卧底小组,另外两个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那个庆功会也很热闹,有很多警员,就像现在一样,我中途退席,一个人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几道菜,那天,我喝醉了,也哭了,尽管只有我一个人喝酒,但是我放了三双筷子,我感觉他们两个还活着,就在我身边……” 苏眉说:“你的意思是,多余的筷子是为了死去的人而准备的?” 梁教授沉吟道:“死人,难道那双筷子代表着刁爱青?” 罪全书1_第十卷 碎尸真相_第四十九章 抛尸路线 ◎第四十九章抛尸路线 当天傍晚,也就是特案组离开的前夜,鼓楼分局接到了蓝京大学保卫处的报案。一个夜晚巡逻的保安在南园四舍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鼓楼校区南园四舍有一间宿舍门始终锁着,保安是新来的,曾有个年长的保安告诉他,晚上最好不要去那里巡逻。 保安说:“为什么,难道那里闹鬼?” 年长的保安说:“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好奇心驱使那个保安每天晚上都要去南园四舍查看一下。他打着手电筒,在这栋老旧的楼里巡逻,走到那扇关闭着的门前时,他停了下来,走廊里阴风阵阵,他用手电筒照着门上的锁。锁已经生锈,从那老式的合叶与锁扣上可以看出,这扇门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了。 现在,门开了。 保安忍不住用手拽了一下锁,螺丝早已生锈松动,保安一下子就将锁和锁扣拽了下来。 后来,很多人都问起他打开门看到了什么,保安讳莫如深,不想多谈。 有人开玩笑,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女人?” 保安笑着摇摇头。 还有人问:“门背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保安说:“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那你看到了什么呢?保安科长也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保安打开门之后,房间里空荡荡的,落满尘埃,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鼻而来,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竟然有一张纸缓缓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到保安的脚下。 这张纸应该是门开的一刹那,被风从地上吹起,又落了下来。 保安问道:“纸上写着个名字,刁爱青是谁?” 保安科长看着他,这个年轻的保安不到二十岁,十二年前还是个小孩子。保安科长告诉他,1996年,那个宿舍里一个叫刁爱青的女孩被杀了,凶手将其碎尸,切成二千多片,凶手至今没有抓获,因为案情骇人听闻,那个宿舍现在还空着,一直无人居住。 保安拿出在宿舍里发现的那张纸,纸上写着刁爱青的名字,还画着一些奇怪的线条,看上去像一只羊,也像是某种神秘的路线图。学校保卫处经过调查之后,了解到是学校里的两个女生玩笔仙留下的纸,笔仙是一种召灵游戏,大中学校园里很流行,按照 规则,召灵之后的纸应该烧掉,但是两个女生出于恐惧,将这张纸悄悄地放回刁爱青曾经住过的宿舍里。 保安科长将此事反映给了鼓楼分局,分局长又将此事汇报给了特案组。 很多警察,包括分局长都认为“笔仙”是一种无稽之谈,根本就不相信,即将解散的大案指挥部对此也不是很重视,毕竟警方一直靠科学破案,只有苏眉坚定地认为,笔仙是一种很神奇的占卜游戏,能够知晓过去和将来,她在大学里也曾经和同学玩过这种神秘的游戏。 梁教授提议,大家投票表决,如果超过半数,就对这个线索进行深入调查。 苏眉第一个举手。 包斩从小在农村长大,对于灵异之说一直深信不疑,也举起了手。 画龙嗤之以鼻,没有举手,他说道,这是迷信。 梁教授并没有动,如果他放弃,那么此案就到此为止,特案组明天打道回府,离开蓝京。苏眉焦急地看着他,包斩也等待着梁教授的决定,画龙笑着说既然笔仙很灵,梁教授也不妨请笔仙来作决定。 梁教授看着那张纸说道:“咱们来的时候,白景玉特意叮嘱我们四个字——无愧于心,也许这张纸毫无价值,但是,我们应该把该做的都做了,哪怕无用,也算对得起自己。” 梁教授要求特案组成员都穿上警服,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他们要穿着警服出现在蓝京大学,这样是要告诉他们,警方对于刁爱青案一直没有放弃,也永远不会放过凶手。 画龙开车,特案组四人前往蓝京大学,此时夜幕来临,梁教授看了一下表,这也是刁爱青失踪那天离开校园时的时间。学校保卫科长接待了特案组,校长等领导也随后赶来。特案组先是对两名玩笔仙的女生进行了传唤,又对发现那张纸的保安进行了问询。保安说,他们做了大量的调查,根据纸上打印的内容,才了解到是这两名女生将纸从门缝里塞进刁爱青的宿舍。两名女生说,他们听一些学长说起过,刁爱青当年就住在那间宿舍里。 这是一张A4纸,背面写着刁爱青的名字,还画着一些复杂的不规则线条。 特案组四人站在刁爱青当年住过的宿舍门前,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尘埃,灯不亮,大家静静地注视着黑暗。1996年,大学女生刁爱青就是从这个房间里离开,而后,消失在这个城市,直到九 天后,她的尸体碎块被发现。 这里就是起点! 梁教授将那张纸举起来,用手电筒照上去,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轻轻说道:“你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包斩也看着那张纸,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落笔时的起点。 梁教授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道:“拿一张蓝京市城市地图来,1996年的,快点!” 学校保卫处立刻行动起来,大家以为1996年的地图现在应该很难寻找,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很快就找到了——学校里的一个老司机,他的家里正好有一幅1996年的城市地图! 梁教授用红笔在地图上点了几下,这些红点标记就是当年的抛尸地点,然后以蓝京大学为起点,将A4纸上复杂凌乱的线条覆盖到地图上,那些线条居然穿过几处抛尸地点,这种巧合令人难以置信。 包斩说:“这会不会是凶手当时的抛尸路线?” 苏眉说:“第一杀人碎尸现场也许就在某个线条的点上。” 梁教授说:“画龙,开车。” 画龙说:“梁叔,您不会是开玩笑吧,咱是警察,难道要按照这张破纸的路线寻找凶手?” 梁教授说:“就当是逛逛蓝京城吧,按照这个路线,总有尽头。” 这种寻找很像是儿戏,纸上的线条覆盖到城市地图上,地图的比例以及方位都无从判断,任何一点偏差,就会造成两条街道的距离和两个居民区的位置错位。画龙发动汽车引擎,特案组四人心里都不抱什么希望,也许正如梁教授所说,就当是逛逛蓝京城吧。他们明知这是一种无用的寻找,只是想寻找到一种安慰。 从起点出发,汽车离开蓝京大学,缓缓地前行,冥冥之中,也许有个人在指引着这辆车。 苏眉戴上耳机听MP3,画龙问什么歌,苏眉回答是一首老歌——《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十多年前,被残忍杀害的花季少女,听到了吗,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歌! 让我们走上蓝京街头,来吧,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凶手在哪里! 让风带我们去找到凶手,让你飘荡在世间不肯安息的灵魂来做我们的指引! 罪全书1_第十卷 碎尸真相_第五十章 凶杀笔记 ◎第五十章凶杀笔记 十几年来,这个城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依然有人靠捡垃圾为生。发现刁爱青尸块的是一个清洁女工,她也捡垃圾,发现一块废铁就很高兴,发现一包肉还想着回家去吃。十几年过去了,水泥砌成的垃圾池换成了蓝色的塑料垃圾桶,捡垃圾的人走了一群,又来了一群,他们拿着铁钩子,从我们抛弃的东西中寻找财富。 城市里的穷人像蒲公英一样,在水泥地上空随风飘荡,带着一点点随时会破灭的希望无助地寻找一点点能扎根下来的土壤。 垃圾箱的特点在于诚实,从不撒谎。富人和穷人在这里面一视同仁,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平等,每一个物品都还原成本来的面目,每一种东西在这里找到了终点。撒谎的假牙终于成了假牙,目睹过FǔBài交易的酒瓶终于成了酒瓶。民工抽过的烟蒂和贵妇吃剩的苹果核在这里相遇,残币上的头像与纸巾的痰唾再次相逢。虚假伪装的面具在这里揭开,垃圾箱有着象征意义。 他们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转来转去,驶过小粉巷和火葬场,驶过青年路和华侨路,绕过了几条死胡同,经过案发时的抛尸现场,穿过很多街道和居民区,中间甚至迷过路,最后,他们到达了终点。 特案组四人下车,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游人如织,跳舞健身的群众很多,可以看得出,广场刚建成没几年,周围还有一些老房子,也许多年前,这里是一个破败的居民区。广场的正中央有一个喷水池,池边放着几个垃圾桶。 一到吞噬个小学生坐在池边的台子上。 苏眉推着梁教授在垃圾桶前停下,大家看着周围,一片歌舞升平。 梁教授弯下腰对小学生说:“你自己在这里玩啊,爸妈呢,你别跑丢了。” 小学生说:“刚才,有个人也问我。” 苏眉:“问你什么?” 小学生:“问我在这里玩啊,问我爸爸妈妈呢。” 包斩:“那人是谁啊?” 小学生:“不认识。” 梁教授说:“长什么样?” 小学生摇摇头,说:“很平常。” 小学生大概上一年级,一年级的孩子描述长相和面貌非常困难。他想了一会又说道:“大裤衩,背心,手套是白的。” 画龙说:“白手套,那人戴着手套?” 小学生点点头。 特案组四人顿时警觉起来 ,现在是九月,天气还很热,一个人戴着手套,非常可疑。 梁教授立即问道:“那人多大岁数?” 包斩指着广场上一个四十多岁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说:“那个人,像他这么大岁数吗?” 小学生点点头。 梁教授问:“那人还做了什么?” 小学生说:“扔垃圾。” 画龙和包斩立刻掀翻垃圾桶,根据小学生的提示,他们找到了那个陌生人扔的一个纸团,从字迹和泛黄绵软的纸张上可以初步判断,这张纸起码保存了十年以上。纸张很平整,是刚刚被揉皱的,在此之前,这张纸可能夹在某本书里。 上面记载的内容夹杂着当地方言和粗俗的脏话,似乎书写者没什么文化,然而奇怪的是字体却写得非常漂亮,更可疑的是字与字之间的距离并不一致,有几个字距离旁边的字较远,显得孤零零的,可以一眼看出。 全文抄录如下,为了区别那几个突出的字,特意用黑色醒目字体标注: 现在这个社会,黑漆麻乌,干么斯都要开后门,干么斯都要有关系。有钱的人少,么钱的人多。唱歌的,演电影的,人五人六的骚包,扭扭腚沟子,就来钱。么钱的人累的吊比朝天也是搞不着几个吊钱,一个月才几伯块钱,没钱抬马马。谁能听我韶韶,这些个小炮子子,册迁搞得一比吊糟,窝屎你妈,戴大盖帽的都古七古八撕划子,吊比代表代表谁,吃公家饭的鸟人,一嘴比大胡话和二五,贪贪贪,逮住了,萝卜缨子换白菜,调走了,白菜换萝卜缨子。老子做牛做马,吊日子怎么混啊,么的吊时间耗了,别问我想干么斯,我要活得刷刮点,我就想,找个人,砍了老瓜子,剁了手指拇头还有脚痍巴。 一共有七个字,在文中显得很醒目,应该是书写者故意空出来的,按顺序排列如下:开、五、是、表、人、和、吊。 这段话很像是一个凶手的自白,画龙立即在广场上寻找穿着大裤衩和背心戴白手套的中年男人,广场上人流涌动,附近有个十字路口,如果一个人想要离开,几分钟时间就可以消失在夜幕中,消失在人海,再也难以寻觅。 梁教授和包斩对小学生详细讯问,那中年人长什么样,小学生无法进行准确的描述,只是告诉警方,那个人很普通、很平常,就像街上走过的每一个人。 其实任何一个我们身边看似普通的人,都存在他背后所不为人所知晓的另一面。 特案组也 许与真正的凶手擦肩而过了。 特案组回到警局后分析认为,有些凶手出于变态心理,会保存着受害者的某样东西,警方发现的并不是刁爱青完整的尸体,缺失的那部分究竟丢到了哪里,一直都没有找到,按照凶手的抛尸习惯,也可能是将其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些字也许是凶手写下的。 特案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进行了笔迹鉴定,然后结果令人垂头丧气,这些字既不是驼子写的,也不是夏雨萍和黄百城写的。他们连夜排查对比了每一个出现过的嫌疑人的笔迹,没有找到吻合的人。 天快亮的时候,特案组打算放弃,他们对那七个字隐含的信息分析了整整一夜,始终没有解开谜题,整个通宵都徒劳无功,他们休息一会就该去机场离开蓝京了。 梁教授看着窗外,天边晨光熹微,他说道:“有一个人的笔迹我们忘记比对了。” 苏眉说:“谁?” 梁教授说:“一个死了的人。” 画龙说:“我们能核对的都核对过了。” 包斩说:“难道,你的意思是……” 梁教授说:“刁爱青。” 美国臭名昭著的拱顶石杀手令受害人拖着自己的肠子清洗犯罪现场,杀人狂山姆之子以及十二宫杀手都曾经给警方写信,山姆之子作案时还会故意留下记号。 梁教授分析认为,凶手可能在杀害刁爱青之前逼迫她写下了那些字,这也是字写得漂亮工整但是内容却脏话连篇的原因。刁爱青是一个大学生,有文化有头脑,当时肯定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所以她故意留下了线索,突出的七个字即为七个密码,应该是暗示凶手的身份,揭开这个谜团,也许就会真相大白。 苏眉说:“那七个字的笔画可能组成一个电话号码,或者门牌号码。” 画龙说:“也可能是传呼号码,十年前,那时正流行传呼机呢。” 包斩说:“前面三个字,我猜到了,后面的四个,破译不出来。” 梁教授说:“什么?” 包斩说:“‘开’字共有四个笔画,‘五’字也有四个笔画,有一个词,正好也是由两个四笔画的字组成,再加上后面的那个‘是’字,然后将这隐藏的三个字连起来。” 梁教授说:“不用解释,剩下的四个字由我们大家来猜,先说隐藏的前三个字是什么?” 包斩说:“凶手是……” (完) 罪全书2_第一卷 有鬼电梯_第一章 尸体痉挛 ◎第一章尸体痉挛 2008年10月17日,一对母子夜间回公司办公室拿钥匙,电梯门打开后,一个球形物体滚到妈妈脚边,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妈妈吓得直跺脚,大声尖叫;孩子目光呆滞,惊恐万分地指着电梯,妈妈定睛细看,电梯里有一具无头尸体,诡异的是,那具无头尸体竟然站在电梯里。 电梯四壁溅满鲜血,血液蛇形流下,灯光惨淡,电梯中间站立着一个无头女人。 这骇人的一幕吓得妈妈几乎昏厥过去,她想抱着孩子离开,但浑身瘫软,没有力气,手哆嗦着按了好几次手机按键,才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110指挥中心迅速向辖区警方发出指令,当地警方火速赶赴现场,大厦安监主管和保安部门积极配合工作,安抚受惊的母子俩,第一时间切断了案发电梯的电源。 警方分为两组,一组负责做讯问笔录,另一组进行现场勘察。 勘察工作进行了一整夜。 特案组次日清晨赶到,看到案发现场保护得非常好。一个姓周的警官担任现场负责人,他向特案组沮丧地表示,尽管工作了一整夜,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这起案件是自杀或他杀还是意外死亡,所以请求特案组协助侦查。 画龙说:头都掉了,还能是自杀吗? 周警官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蹊跷的案子,你们相信有鬼吗? 死者名叫温小婉,是一名编辑,出版公司位于该大厦的四十二楼,也就是顶楼。案发当天,她独自一人加班到深夜,回家时死在电梯里,身首异处,双手被丝巾反绑,头虽然掉了,但身体站立不倒。当时,四十楼的一对母子正欲乘坐电梯下楼,偶然发现电梯里的血案,继而报警。 警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以及初步验尸报告判定: 死亡时间——夜间十一点左右。 死亡地点——电梯,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亡原因——非自然性死亡。 周警官介绍道,经过摸排调查,案发前些天,死者温小婉和男友分手,郁郁寡欢,有自杀倾向。案发当天,因工作出错,编辑部领导责令她加班完成,回家时死在电梯里。目击者中的那个小孩,曾经看到她悬空站在电梯里,警方推测——她当时应该是吊在电梯里。 小孩只看到一个悬空的女人,没有看到电梯里有其他人。 警方据此认为有可能是自杀,但是现场勘察中没有发现绳索钢丝之类的东西。奇怪的是,电梯顶部也没发现重物悬挂的痕迹。 尸首分离的原因是外力猛烈拉扯造成,电梯事故中时有这种惨案发生,警方根据血液喷溅痕迹,基本排除了意外死亡的可能。脖颈部创口并非利器切割造成,看上去就像是用绳索或者钢丝勒住死者的脖子,硬生生地将头勒了下来,或者将死者悬空吊起,然后抱住死者 双腿,借用自身力量,将死者的头用力拽断。 画龙说:怎么可能,凶手即使力大无穷,也很难将一个人的头硬生生地勒下来。 周警官说道:电梯四壁的血液喷溅痕迹显示,当时只有死者一个人,她的头断了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会挡住喷溅的鲜血,警方勘察电梯内壁时肯定能够发现。 苏眉说:很多女性都害怕一个人坐电梯,怕鬼,怕被困在电梯里。 包斩问道:死者双手反绑的丝巾是谁的? 周警官说:丝巾是死者的,捆绑得并不紧,究竟是死者自缚还是凶手所为,目前还不清楚。我们也是从这点上,认为这个案件十有仈Jiǔ是他杀。但是以往也有自杀者反缚双手上吊或跳河的先例,还需要进一步勘察才能证实。 梁教授说:我的直觉认为这是他杀,一起不可能犯罪案件,表面现象和逻辑上都不可能发生的犯罪行为,凶手具有很高的智商,了解密室杀人的特点。 现场勘察结果显示,凶手就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或者说,凶手根本就未出现过。现场没有指纹,没有鞋印,没有凶器,没有留下任何可供破案的线索。这起案子就像是电梯里的一个幽灵或者一个恶鬼所为,它猛地掐住独自乘坐电梯的女性,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硬生生将其头拉扯了下来。 苏眉说道:站着的死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警官说:是啊,这个站着的死人,还没有头,我们去听一下法医怎么解释。 法医介绍说,死后站立,是一种特殊的尸体痉挛现象,一种罕见的尸僵现象。 尸体痉挛发生于死亡的一瞬间,因肌肉收缩僵直而将死亡时的姿态或表情固定下来。 尸体痉挛是一种极其少见的肌肉僵硬现象。它是人死后没有经过肌肉松弛,而在临死时的一瞬间,肌肉立即强硬收缩,并迅速形成尸僵,将肢体固定在临死时的姿势。多发生在精神高度紧张或脑损伤时,也发生于延髓受到严重的机械性损伤时。 尸体痉挛可以是局部的,也可以是全身的。局部尸体痉挛保存生前最后一瞬间的身体局部某些肌群收缩状态,这种局部尸体痉挛比较多见。例如,某些拿刀刎颈、持枪自杀者,死后手中还紧握着致死工具。自勒死者,双手还抓紧勒绳。生前溺死者手呈鹰爪状,手中紧握水草和泥沙。某些中毒死者,还可以留下临死时的痛苦表情。全身尸体痉挛使尸体固定死亡前的全身姿势。在战场上,有的士兵虽已死亡,但仍保留端枪射击的姿势,或者紧抱对方,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姿势。在出现尸体痉挛的场合,大多是局部尸体痉挛,只有极少数呈全身尸体痉挛。 死者温小婉的头断了,但是在死亡的一瞬间,因尸体痉挛现象,她僵直的身体并没有倒下,而是一直站着。她的头滚落在电梯里,四十楼的那对母子呼叫电梯,电 梯停下时,人头因电梯的颠簸而滚出门外。 电梯内空间狭小,警方很快就结束了案发现场的勘察工作,尸体也被转移到辖区警方的验尸室,准备进一步解剖分析。 特案组四人站在四十二楼的电梯口,当时,死者温小婉就是从这里走进电梯的。 梁教授让大厦安监主管开通案发电梯的电源,让周警官在一楼记录电梯运行时间,让安监主管在四十楼呼叫电梯,他打算作一个电梯运行时间的测验。 电梯门开了,血迹还未清理,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苏眉摆着手说:非得坐这电梯吗?咱们能不能不…… 包斩似乎闻到了什么,电梯内的血腥味中夹杂了一丝奇怪的味道,一种焦煳味。 包斩警告道:最好还是不要进去,这部电梯有问题。 画龙耻笑两人胆小,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走进电梯,包斩和苏眉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梁教授通知一楼的周警官和四十楼的安监主管开始记录时间,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 电梯内灯光昏暗,特案组四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想到死者当时也是站在这部电梯里。 梁教授仔细观察,电梯四壁的血迹在灯光下显得非常骇人,脚下的一块地毯硬邦邦的,很久没有更换了,地毯上也浸有死者的鲜血,电梯顶部的排风扇是坏的,没有安装电梯防火装置。 电梯在四十楼停下,安监主管按下秒表,告诉梁教授电梯的运行时间。 梁教授点点头,电梯门很快就关闭了,继续下降。 突然,电梯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竟然停电了,电梯内一片黑暗。这部超龄使用的电梯,没有任何预兆,从四十楼急速坠落。很多人以为电梯急救时,可以在落地的一瞬间跳起来,避免灾难发生,但是在失重条件下,人根本无法跃起…… 生死一线,电梯如果落到底层,也就是负一楼,特案组四人就会被摔成肉酱。苏眉大叫起来,画龙眼疾手快,危急中按下电梯的几个按键,急速下落中,四人一个踉跄,电梯猛地在一楼停下了。 电梯一般都带有自锁装置,如果下落速度超过限度,电梯轿厢就会锁住。 黑暗的电梯中,四人都有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灯闪了几下,重新亮了起来,电梯自动启动了紧急备用电源。 电梯门打开,周警官一脸惊讶,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 特案组四人心惊肉跳,每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画龙擦擦额头上的汗,推着梁教授走出电梯,说道:从地狱里回来的。 包斩扶着脸色煞白的苏眉随后走出来,他说道:这部电梯有故障,停止运行。 梁教授说:凶器找到了。 周警官说:在哪里? 梁教授说:这部电梯就是杀人凶器! 罪全书2_第一卷 有鬼电梯_第二章 悬空女尸 ◎第二章悬空女尸 特案组让周警官召集警员,在大厦的会议室里举行案情发布会,和以往不同的是,梁教授并未分析案情安排任务,而是先给大家出了一道谜题。 这道题也是美国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犯罪推理测试题,能在一分钟内解答正确的,才会被FBI录取。 会议室里警员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大家跃跃欲试,显得很兴奋。 FBI测试题:一个坐轮椅的老人搭乘电梯下楼,电梯里空无一人,只有老人自己,但是到了楼下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人们发现老人已死,背上插着一把短剑,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在场警员议论纷纷,电梯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凶手,但是那把致命的剑如何解释? 会议室里的警察想破脑袋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答,眼看一分钟的时限就要到了。 包斩脱口而出:利用弹力绳子和电梯向下的力发射短剑,这是凶手不在现场的杀人方式。 大家恍然大悟,一个警员提出疑问,凶手如何判断轮椅老人的位置? 包斩解释说:坐轮椅的人在电梯里的位置,肯定靠近电梯按钮,凶手的短剑即瞄准那个方向。短剑的柄上,凶手事先连接了一根弹力很强的橡胶绳子,穿过电梯的换气孔,橡胶绳子的另一端系在电梯井道上方的某个固定物上。当电梯向下时,橡胶绳子就会随着电梯的下降而伸长,长度达到极限,橡胶绳子就会绷紧断掉,因为具有弹力,短剑就会像弓箭或者子弹一样射出,杀死受害人。 梁教授点头赞许道:回答正确,接下来,我们要找什么,我不说,大家也能猜到了。 包斩主动请缨:电梯井道或者电梯顶部的机房里肯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我一定会找到的,只是不知道凶手使用的是什么样的绳子,钢丝、尼龙细绳,还是碳纤维纺织绳索? 梁教授说:我们先来研究一下脖子。 苏眉拿出一幅准备好的颈部解剖图,图上构造分明。最外面是皮肤,皮肤下面是肌肉和淋巴结,两侧有纵向血管和神经,前方有呼吸道和消化道,筋膜后是脊柱。脖子很脆弱,软组织很多,只有一根骨头,以脊柱颈部为支柱。脊柱的环状软骨中间有韧带,刽子手在砍头时瞄准这个位置,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砍下人头。 特案组详细分析了整个凶杀过程。 死者的创口在颌下三角,只有机械的力量才能把人头活生生撕断。假设杀人工具是钢丝,钢丝套住人头,另一端系在电梯井道上方的某处,通过电梯,这种机械产生了巨大的力。电梯不断下降,先是将死者吊在高处,头顶着电梯顶部,钢丝收紧,勒进脖子,勒进软组织,电梯顶部出现死者血液的第一喷溅点,钢丝勒进脊柱的韧带,那也是脖颈骨骼中很脆弱的位置,随后,人头被钢丝勒断,钢丝迅速没入电梯的通气孔,不见了。 整个杀人过程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完成。 因为是瞬间发力,尽管死者脖颈处皮肤有撕扯痕迹,但整个创口很整齐。 然后,根据血液喷溅轨迹和分布图可以确定,死者死亡后一直是站立的,钢丝将人头勒断后,死者尸体痉挛僵硬,从空中落地,无头尸体落在电梯里,颤悠悠地晃了两下,始终没有倒。 无头尸体站在电梯里,脖颈处像喷泉一样喷出鲜血,溅满电梯四壁。 梁教授说:杀人绳索很细,具有超强度和弹性等特点,长度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 周警官不解地问道:钢丝绳还没找到呢,你怎么知道长度? 梁教授说:死者温小婉在四十二楼搭乘电梯,进入电梯后,肯定要按下一楼的按钮,凶手当时应该也在电梯里,他用钢丝套住死者的头,反绑双手,在四十一楼离开。目击者在四十楼,那对母子,妈妈低头给孩子系鞋带,没有看到电梯里的一幕,孩子看到的是一个悬在空中的人,这就说明绳子的长度最少有两层楼那么高。 画龙补充说:孩子看到的肯定不是悬在空中的尸体,当时受害人可能并没有死,只是被吊在电梯里,正在挣扎,双腿奋力向后跷起,这也是孩子说这个姐姐没有腿的原因。随后,电梯重新上来,目击者看到的是站立的尸体。 周警官提出一个问题:时间,从四十二楼下到四十一楼,只需几秒钟,凶手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反绑受害人双手,套住脖子。 梁教授说:这个问题目前还无法解答,凶手的作案时间还是一个谜。 会议结束前,吞噬梁教授分配了任务。包斩对电梯井道进行仔细勘察,寻找凶手留下的作案工具和痕迹;苏眉走访死者所在公司的同事,了解相关情况,尤其是要掌握与死者发生过矛盾的人;画龙和周警官负责排查案发时大厦里的留守人员,重点排查电梯控制室以及知道死者加班的人员,列出一个详细的名单。 梁教授叮嘱大家,工作一定要细致,凶手的名字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个名单里。 大家各负其责,很快展开工作。 案发时是星期五,两天后,大厦里各公司的职员都开始上班了。 一个加班到深夜的女编辑在电梯里被杀,头都断了,但是身体还站着。这个恐怖的噩耗传来,就像炸了锅一样,死者温小婉所在的出版公司的同事都感到非常震惊,大家无心工作,当天就有三名职员递交辞职报告。他们每天都要乘坐电梯上下班,看到那部案发的电梯就感到非常恐惧,相信每个同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有心理阴影。 苏眉对出版公司的主编进行了讯问:温小婉的男朋友也在那三名辞职人员中吧? 主编说:是的,出版编辑跳槽啊,人员流动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眉说:我更认为和这起案子有关,你们公司有什么竞争对手吗? 主编说:竞争很激烈,每一家出版公司几乎都是我们的竞争者,四十楼就是一家文化公司。 主编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出版公司和四十楼那家文化公司虽同在一座大厦办公,但是因为竞争关系,以前有过一起法律诉讼纠纷,最终以文化公司败诉告终。 苏眉用笔记录下主编的话,然后询问了温小婉的男友。他叫杨子,和温小婉是同事,一名图书策划编辑,做过不少悬疑类的图书。案发后,警方曾去他的住所做过讯问笔录,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杨子接受询问时,表现得很平静,他的态度是此事与他无关,他和温小婉已经分手了。 苏眉提示说:你们分手仅仅一个星期,同事证实,你们以前感情很好,分手时大吵了一架。 杨子将头歪向一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恋人分手,不都是这样吗? 苏眉说:你的眼睛有点红肿,看得出,你哭过了,我们调查得知,你送过她一条丝巾。 杨子看了苏眉一眼,低下头,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杨子告诉苏眉,分手前,温小婉拉直过头发,做过离子烫,晚上都不敢睡觉,怕把头发压变 形。他知道一种小窍门,在枕头上垫条纱巾或者真丝的东西,起床后,头发就不易变形,所以送她一条丝巾。 苏眉说:看来你们关系挺好的,但是你的网络日志中有这么一段话,我念一下—— 我的每一次恋爱都是初恋,一辈子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人世间有千娇百媚,美女如云,我总要领略不同的女人,感受不同的爱,有热情似火的相爱,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有温情脉脉的依恋,这样过一辈子,才不算虚度。霉菜扣肉好吃,我凭什么一道菜吃一辈子啊。 杨子不耐烦地打断苏眉的话,说道:这就是我的爱情观,怎么啦? 苏眉说:你写在日志里,是故意气她的吧? 杨子提高音调说道:我烦她,小婉这个女人嫉妒心太强,天天吃醋,我看美女照片她都和我闹别扭,还要检查我的手机短信,不许我干这,不许我干那,烦死了,索性分手。 画龙和周警官的排查没有什么进展,大厦物业管理部门下设几个工作组:安全组,维护组,卫生组,水电组。电梯血案发生时,大厦里每个小组都有几名夜间值班人员。电梯监控室本来有两名值班人员,因为案发当晚,唯一运行的电梯没有安装监控,两名值班人员就请假离开了。安全组的两名保安夜间巡视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画龙和周警官逐一询问,要求值班人员都写下案发时自己在做什么,以及与被害人的关系。 温小婉长相一般,不过身材火辣,穿衣着装很时尚,一头飘逸的秀发,从后面看上去,她的背影非常迷人。尸检结果显示,她并没有遭受性侵犯,夜间值班人员无人认识她,只有几人对她有点印象。 包斩先对电梯机房进行了仔细勘察,电梯机房里有曳引轮和导向轮,底座上没有发现钢丝悬挂的痕迹。包斩有些失望,又对电梯井道底部进行检查,希望找到钢丝绳索之类的杀人凶器,然而除了垃圾外一无所获。 包斩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在电梯井道顶部的导轨支架上发现了一处悬挂点,摩擦痕迹很新,防锈漆已经剥落,很显然,这个点上悬挂过重物,看来这里就是系着钢丝绳的地方。 然而,包斩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凶手是从何处进入电梯井道的呢? 只有两个地方: 一、电梯机房,用三角钥匙可以打开,这种钥匙值班人员都有。 二、电梯里,开起轿厢顶活板门,凶手爬到轿厢顶部,也可以将钢丝拴在导轨支架上。 尽管没有找到钢丝绳索等杀人工具,但是包斩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包斩说:我检查了一下四十二楼、四十一楼、四十楼电梯口的垃圾桶,希望能发现凶手随手扔掉的作案工具。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我们常常见到,但是现在看上去很怪异。 画龙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东西啊?以后你就直接说,我最烦你卖关子。 苏眉笑道:小包一向很严谨,究竟是什么呢? 包斩拿出一个证物袋说道:一根奇怪的香蕉,香蕉上还缠着胶带,里面是空心的。 梁教授说:小包,你在哪个楼层发现的? 包斩说:四十一楼的垃圾箱,看起来至少有两天没有清理了。 透明的证物袋里放着一根香蕉,果皮完整,内部中空,奇怪的是香蕉上还缠绕着胶带。 梁教授仔细端详,他问大家:谁能告诉我,这根香蕉是干吗用的? 罪全书2_第一卷 有鬼电梯_第三章 电梯十忌 ◎第三章电梯十忌 包斩:自慰,这个香蕉是用来自慰的! 苏眉:啊,自慰!男用还是女用的啊? 梁教授笑而不语,画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包斩和苏眉的脸都有些红了。 这根香蕉很显然是男人用来自慰的,空心的香蕉里面发现了精液,还有一些用来润滑的洗面奶。 出于侦破案件的需要,特案组让人买了一些香蕉,挑选出粗细合适的一根。包斩首先用透明胶带将这根香蕉密密缠绕,然后在根部切开一个口,隔着果皮把柔滑的果肉揉烂挤出,揉捏时要保证香蕉皮的完好,然后注入一些洗面奶做润滑剂,这样就做成了一个**具,和垃圾桶里发现的那根空心香蕉一模一样! 香蕉不会说话,但是这根无辜的香蕉分明在告诉警方:大厦里有一个性变态者! 画龙粗俗地说道:这个大厦里有一个操香蕉的人。 找出这个性变态的人并不难,尽管胶带上没有留下指纹,但可以对大厦里男性职员的DNA进行对比核实。然而,特案组根据目前的证据,还无法将这根香蕉和电梯无头血案联系起来。DNA检测耗时费力,付出很多努力,最终结果很可能找到一个与此案无关的性变态者。 特案组的侦破方向以搜寻作案工具为主,动员所有警力重点排查大厦里的垃圾桶以及可以丢弃物品的隐蔽角落,然而始终没有发现杀人用的钢丝绳索。 梁教授鼓励大家不要泄气,没有找到作案工具至少可以证明死者不是自杀。 特案组对凶手作出了简单的画像侧写:此人利用电梯杀人,说明对电梯结构及运行非常了解,电梯检修人员、电梯监控人员、巡夜保安、电梯清洁人员都具有嫌疑,应该重点排查。凶手杀人后,带走杀人工具,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整起案件的策划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说明凶手具有很高的智商,对细节非常重视。此人有可能常常看罪案凶杀,死者所在的出版公司的编辑,尤其是罪案推理类图书的编辑也具有嫌疑,需要作重点摸排。 周警官说:死者只是个小编,没钱,财物未丢,杀人动机不外乎情杀或者仇杀。 梁教授说:不要想得这么简单,犯罪动机多种多样,即使是仇杀,也许并不是和死者有仇,制造电梯血案,散布恐惧氛围,也有可能是和这个大厦里的所有人都有仇,或者仇视死者所在的出版公司。即使是情杀,也要考虑暗恋或者同性恋等因素。 警员分成了两组,画龙和周警官负责调查大厦物业职工,包斩和苏眉对死者所在的出版公司进行排查。这次的摸排任务,梁教授要求他们列出一个初步的犯罪嫌疑人名单,同时注意安全,凶手很可能还在这栋大厦里。 这次摸排,两个小组都有了新的进展。 包斩和苏眉对温小婉对桌的同事进行了询问,她是一名宣传编辑,别人都叫她钟小编。在询问中,这个女孩看上去很慌张,说话支支吾吾,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指。刑侦审讯教程中明确写道,大部分撒谎者面对警察询问时,目光都会躲躲闪闪,还有撒谎者老爱触摸自己。 包斩并不认为这个钟小编就是凶手,因为凶手的心理素质不会这么差,直觉判断,这个女孩肯定知晓什么事 情。 苏眉要她放下包袱,据实回答问题。 钟小编告诉警方,死者温小婉曾经被公司主编骚扰过,但上司骚扰办公室女下属已经司空见惯,几乎每家大公司都会发生这种情况,她自己也被上司骚扰过。令她恐惧的是,在这座大厦的电梯里,她经历过很多难以解释的诡异事情。 有一次,钟小编晚上加班,听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传来敲碗的声音,跑出去看,楼梯拐角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摇晃的人影,有人正在那里点蜡烛,奇怪的是当时并未停电。 还有一次,钟小编一个人乘坐电梯,深夜回家。下到十八楼的时候,电梯停了许久,终于缓缓打开。外面廊灯昏暗,进来一个穿黑衣的人,那黑衣人打着一把伞走进电梯。 苏眉:那天,下雨了吗? 钟小编:没有,那天晚上有月亮呢,即使下雨,在电梯里也用不着打伞啊。 包斩:那电梯里有监控吗? 钟小编:有,一共四部电梯,只有货梯没有监控,我从来不敢乘坐货梯。 包斩:那个打伞的人,他想遮住自己的脸。 钟小编的博客上还写着一篇《电梯十忌》,由此可见这个胆小女孩多少有些迷信,摘录如下: 1.电梯据说是阴阳门,能连接地狱和人间,常有鬼魂出没。现代电梯都采用的是不锈钢厢体,表面光亮,尤其是夜里单独乘坐的时候切忌凝视自己的影像,据说持续五秒钟以上就会见到可怕的东西。 2.爱化妆的女士要注意了,如果东西掉在电梯里,低头捡东西时,不要从两腿之间向后看;如果掉下镜子,捡起时不要去看,镜子里可能会出现一张陌生的脸。 3.如果在你即将进入电梯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凝视着你,千万不要进电梯,借口按错了等下一趟吧。据说那个人就是鬼,常人扫一眼就把视线转移了。 4.当你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发现进来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凝视着你,马上走出电梯,千万不要在里面停留,道理和上面一样。 5.如果你不幸遇到了3或者4的情况,那么一定要记住,如果对方问你几点了,千万不要告诉他,据说那就是你的死期,找别的借口说我没带表或者说表停了。 6.在电梯里忌讳问别人时间,那样容易让人误解,同时如果真有鬼在身旁,告诉你的时间就是你的死期,切记。 7.女士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电梯里,记住千万不要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或者前面,你应该和那个人并排站。据说不管是恶鬼还是恶人都愿意从背后或者面前袭击人,并排站你也好作出反抗。 8.如果电梯开门后不在正确位置,而是露出一半地面,不要贸然爬出去,按下呼叫按钮等待救援,据说事故往往发生在你爬出的过程中。那时电梯会突然掉落或者提升,把你活活挤死。 9.如果发现电梯里面只有一双鞋,千万不要进去,据说鬼就站在那里,你看不到而已。 10.如果有人打伞走进电梯,立刻离开;如果看到电梯里有一个打伞的人,千万别进去。 包斩和苏眉又对主编进行了询问,此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知识分子,看上去温文尔雅,说话也很平静,他否认 骚扰过女下属,反而说公司里有几个女职员主动勾引过他,甚至还有女作者想通过潜规则让主编出版自己的书。包斩和苏眉对这种男女暧昧关系没有过多纠缠,直接问他案发时他在做什么。 主编的回答是:那天是周末,我下班后在天桥剧场听相声,一直到夜场结束十二点离开。 包斩:你一个人? 主编:我和很多人在一起啊,剧场里的人多了。 包斩:剧场离这里很近吗? 主编:很近,开车大概十分钟吧,你要觉得我撒谎,我可以给你说一下相声的内容。 温小婉的男友杨子首先排除了嫌疑,杨子的合租室友证实他周末晚上在家。他们合租的房子,隔音设施并不好,一个人有什么动静,隔壁总能听到。 摸排结束后,特案组制定了一个嫌疑人名单,除了主编外,还有两名保安以及电梯控制室的一名值班人员。 案发当晚,两名保安负责大厦楼层里的安全巡视,他们最有可能接近受害人。这两名保安,一高一矮,高的那位外号叫做傻大个,矮的那个叫做裤兜。这两名保安都很爱看恐怖推理,曾去死者温小婉所在的出版公司借阅过图书。另一名值班人员将电梯监控录像剪辑成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可以看到很多白领美女,还有美女独自在电梯里整理丁字裤或者脱丝袜等香艳画面,其中就有温小婉在电梯里粘上乳贴的视频,香肩玉背,一览无余。 这段视频剪辑在物业内部广为流传,两名保安也看过。 特案组对这两名保安分别进行了重点审问,梁教授将那根香蕉拿出来放到桌上,傻大个对这香蕉感到很奇怪,甚至捂着嘴笑出声来,此人看上去有点神吞噬经质,说话慢吞吞的。审讯矮个儿保安时,这个外号叫做裤兜的年轻人看到这根香蕉,脸色一变。 梁教授:我们应该写一份失物招领,贴在大厦门前。 裤兜:我不懂你的话啥意思。 画龙:兄弟,这香蕉是不是你丢的东西?是就承认,都是男人,可以理解。 包斩:我们可以做DNA检测,逃不过去的。 裤兜:好吧,我承认,我用过这个东西。 梁教授:怎么用的,在什么场合? 裤兜:就是晚上,一个人,在值班室里。 包斩:你撒谎,胶布上没有指纹,说明你戴着手套制作的这个东西,一个喜欢自慰的人不会戴着手套自慰,这样会减少兴奋度。你应该是在电梯里,下身戴着这玩意,保安的裤子很宽松,所以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你在电梯里站在美女身后,用香蕉自慰达到高潮。我猜,你有时也会大着胆子用你的香蕉去顶那些白领美女的屁股吧? 裤兜说:有证据吗,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那个女人是我杀的啊,你们接下来就该打人了吧? 审讯结束,特案组觉得这两个保安很有嫌疑,但是没有证据可以证实谁是凶手。包斩想起钟小编的话,那个打伞的黑衣人,还有半夜传来的敲碗声。这栋大厦里很可能有一名精神病患者,做过很多怪异行为,也许,他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甚至不知道自己杀了人。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在半夜敲碗,没有停电却点着蜡烛,一个人打着伞乘坐电梯? 罪全书2_第一卷 有鬼电梯_第四章 见鬼十法 ◎第四章见鬼十法 两名巡夜保安上升为一号犯罪嫌疑人,但警方没有掌握任何证据,这两名值班保安都住在大厦的地下室。周警官以查看消防安全设施为由,对两名保安的宿舍进行了突击检查,然而没有发现杀人用的钢丝工具,只在床边找到了很多书。 矮个儿保安裤兜喜欢看刑侦推理类图书。 傻大个喜欢看灵异恐怖类的图书。 这些图书都是从出版公司借阅来的,其中几本书的编辑正是温小婉。 特案组重新分析了一下案情,这个案子蹊跷离奇,但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是不是有些东西被忽视了呢?他们确信这栋大厦里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奇怪的人才会做出奇怪的事,这个人是否和凶手有关呢? 特案组决定找出这个神秘的人,侦破方向由寻找凶手转为寻找大厦里的精神病人。 精英层一向是精神病的高发人群。 这栋大厦里的公司职员大多有很高的学历,高智商犯罪也符合这起电梯血案的特点。 警方对钟小编看到烛光的那个楼梯拐角进行了勘察,地面上发现了残存的蜡,这直接说明钟小编经历过的那些诡异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苏眉在出版公司的会议室对钟小编再次询问,这次她没有作任何记录。 苏眉:小钟,想和你聊聊,八卦一下,你们公司,你觉得谁有神经病? 钟小编:我不爱在背后说人坏话。 苏眉:就是聊天,这些不会被记录在案,就是我们两个女人间的悄悄话。 钟小编:这样啊,我觉得他们都有神经病,我们主编就不用说了,公认的神经病,每个同事都知道。我们的编辑部主任,脚丫子特臭,能熏死人,夏天也穿皮鞋,臭死了,还自以为多帅,长得肥头大耳,对了,他还用女人化妆品,说话娘娘腔,我怀疑他性取向不太正常。说真的……我真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苏眉:还有吗?还有什么不正常的人吗? 钟小编:还有一个,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你站起来看看,就是坐在窗边格子里那个胖女孩,她脾气不太好,特极品,特抠门,一个月不换内裤,洗衣服都是借别人的洗衣粉,用完了的牙膏,还要用擀面杖擀一遍……这些不算什么,她最神经病的地方是花痴,以为所有男人都爱她,公鸭嗓,说话超嗲,在女人面前也嗲,好恶心。她用山寨机,假装打电话,故意说给我们听,这个总啊今天哪里吃饭,那个总啊明天要来接她。同事要是好奇地问一句,她会高深莫测地说,猜吧,反正和我约会的是胡润百富榜上的一位。吹牛吹得没边没沿的。买双新鞋子,显摆半天,她喜欢穿高跟鞋,走路还扭啊扭的,就是那种夸张的扭。要不,我喊她过来,你注意看她走路的姿势,我说的绝对没错。 苏眉微微一笑,打断她的话,问道:温小婉的男友杨子呢,有没有过什么怪异行为? 钟小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杨子和温小婉:杨子倒是挺正常的,除了花心,男人有不花心的吗?男人都是色狼,不色的是胆小的。他那个女朋友,温小婉,花了几千块钱去上一门心理学与星座的解读课,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苏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钟小编答:他们分手前,温小婉是一个超级醋坛子,嫉妒心特强,喜欢研究星座,她是白羊座,本来我也记不住,但是她老爱和我念叨这些。白羊座是最爱吃醋的星座,占有欲极强,醋意惊人,一旦打破白羊座的醋坛子,必定会石破天惊。杨子是双鱼座,浪漫爱幻想,还有些多情,热恋的时候,死心眼地对对方好,可是一旦失望,双鱼座就再也不回头。温小婉根据星座制定黑名单,不许他男友和什么星座女人有交往,担心他们会相爱。男友过生日,同事送的礼物,统统被她扔进垃圾篓。她不仅暗中调查男友的行为,甚至还调查女同事,她怀疑好几个女同事和男友有一腿,还怀疑过我。你说,这不是神经病吗? 苏眉:你有没有过什么异常行为? 钟小编:你什么意思!我正常得很,我有男朋友,也是一家IT企业老总。温小婉都死了,我至于嘛!其实,我不爱说这些……我要下班了。 一栋大厦如同一株向日葵。这 些写字楼里的职员,每日朝九晚五,占据一个很小的格子,内心充满阳光,但对生活感到迷茫。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巨大的工作压力,可以看得出,他们并不快乐,同事间充满猜忌和诋毁。 温小婉的收入并不高,但是花几千元上一门心理学和星座解读课,这件事很怪异。 特案组分析了一下,最终同意了苏眉的看法——这是因为爱,爱情总是不可理喻。温小婉爱杨子,她试图通过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通过研究星座去了解恋人的内心。 特案组讨论案情到深夜,苏眉在电脑上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她输入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点蜡、敲碗、电梯打伞等怪异行为是为了招鬼! 苏眉:这个大厦里有人在招鬼。 包斩:这不还是精神病嘛,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画龙:叶公好龙吧,鬼真来了,还不把招鬼的人吓死? 苏眉:你们还别不信,我以前也爱看恐怖和电影,里面就有一些招鬼方法。很多大学生寻求冒险和刺激,还组织了捉鬼队。有些科学家还在一些发生过凶杀案的老屋子里、闹鬼的废弃大楼里安装夜视摄像机,然后招鬼,试图拍下一些灵异现象。 画龙:你是警察,不是小女生,整天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 苏眉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苏眉将网上流传的“见鬼十法”收集整理出来,据说,这十种方法都可以见到鬼。 一、找个黑暗的地方,例如无人的落满尘埃的房间,或者旧楼梯的拐角,在半夜三更时分,敲碗,不停地敲下去,鬼听到敲碗的声音,就会悄悄出现在你身后。 二、凌晨三点,把准备好的食物,放在无人的十字路口,也可以是荒郊野外的路口,坟地附近最佳,点燃两根蜡烛,过往的鬼魂会停下来吃东西。 三、晚上,确定楼道里没有灯光,摸黑上楼,上台阶的时候学僵尸跳,两臂伸直,面无表情,跳上一段台阶后再跳下来,如此重复。当自己觉得阴森得要死的时候,鬼就会出现,很可能会和你一起跳。 四、月圆之夜,北斗星移,鬼门大开,牵一只黑猫进入乱坟岗,在黑猫脖子上挂一个铃铛,然后放开黑猫。当铃铛不响了,你找不到黑猫的地方,会找到鬼。 五、住在菜市场附近的人,晚上,一个人在家,这时是见鬼的最佳时机。要准备好针线,午夜的时候,可以从里面敲门,过一会儿鬼会从外面敲门找你。这种鬼往往是无头鬼,是以往被斩首死掉的冤魂,他们需要针线把脑袋和身体缝在一起。 六、在夜里照镜子梳头,照镜子时间长了,会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最终你会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同样,你长时间盯着一个字看,会发现你仿佛不认识这个字了。那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有两个“你”存在。 七、这个方法需要一个很重要的道具——死人的头发。不管你如何弄到,你可以去殡仪馆,甚至去盗墓,只要有死人的头发就可以,将头发放在枕边,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梦到死者生前的模样。如果在梦中醒来,半夜睁眼,身边可能会多了一个人,正看着你。 八、最常见到鬼的地方是女生宿舍,因为住的都是女生,阴气极重。学校里,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医学院的停尸房,不是楼后杂草丛生的坟场,而是女生宿舍。在宿舍里的见鬼方法是停电的时候,用手电筒照明,如果同学都在睡觉,不要惊醒她们,手电筒照着同学的脸,光线最好昏暗一些,还有,同学这时不能醒,然后仔细观察,会隐约看到同学床底下爬出一个穿睡衣的短发女生,站在墙角,不要用手电筒去照,一照就没了。 九、穿着黑色衣服在封闭空间里打伞,例如电梯,门窗紧闭的老屋,伞以暗红色为佳。 十、终极见鬼法——死亡! 画龙感到很可笑,认为这些见鬼方法都是封建迷信,即使有人真的做过,也不会成功。 梁教授说: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苏眉说:梁叔,这深更半夜的,你不会是开玩笑吧?我可不敢试。 梁教授说:既然是特案组警员,恐怖这两个字就应该从心里删除,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最残忍、最血腥的特大凶杀案。 画龙:我就没害怕过,只是觉得 ,这样有用吗? 包斩:这也算是一种犯罪模拟,想了解精神病人的思想,最好变成神经病。 梁教授:没错,想要了解那个神秘的人为什么招鬼,有何用意,最好亲身体验一下。 包斩选择了第一种见鬼方法——敲碗。 画龙选择的是僵尸跳,他心里并不感到害怕,只是觉得,万一被人看到他在楼梯上伸着胳膊跳上跳下,会有多么荒唐可笑。想到这里,他开始苦笑起来。 苏眉很紧张,她的声音有点发抖:梁叔,我真不想去。 梁教授没有说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苏眉撅撅嘴,拿起一把伞,磨磨蹭蹭地出门了,大厦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走到电梯口,咬着嘴唇,按了一下按钮。 苏眉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白领真丝衬衣,发束柔滑似水,红色高跟鞋衬托出高挑迷人的身材,黑色丝袜看上去优雅而性感。 电梯来了,苏眉深呼吸,打开伞走进电梯,一直上到顶楼,这个过程中,她的心一直怦怦跳,紧张又恐惧,但电梯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灵异古怪的事情。她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到一楼就算完成了这次的招鬼任务。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自动门。 苏眉吓了一跳。 保安裤兜走进来,他穿着制服,戴着手套,看样子是要去进行夜间巡逻。 裤兜看到苏眉打着一把伞,站在电梯里,也愣了一下。他面露慌张,随即走进电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 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苏眉提高警惕,因为她身边的这个保安也是犯罪嫌疑人。 电梯下到十八楼的时候,鬼使神差,竟然发生了故障,电梯轿厢突然停止不动了。苏眉跺了一下脚,暗叫一声糟糕,然后灯熄灭了,电梯里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苏眉和那个用香蕉自慰的变态保安被困在了黑暗的电梯里。 苏眉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电梯应急呼救按钮在哪里,你有手电筒吗? 保安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应急呼救是坏的,没用。 苏眉:那怎么办? 保安:耐心等备用电源启动吧。 苏眉:要多久? 保安:说不准啊,美女警花,几秒钟,嘿嘿,也可能几分钟,十几分钟。 保安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淫猥,苏眉想打电话呼救,但又想到这部货梯根本没有覆盖手机信号,她急中生智,说道:警察,当然有枪,你最好老实点。 苏眉没有打开手机,她担心那保安借着荧光看到她手中没枪,会生出歹意。 保安掏出打火机,点着一支烟,眼角瞟了一眼苏眉,识破了她的诡计。 烟头忽明忽灭,微弱的光,映红了保安的脸,一支烟很快抽完了。 电梯依然停止不动,重新恢复了黑暗,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苏眉简直快要崩溃了,她打着伞缩在墙角,不知所措。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手摸了她一下,她吓得大叫起来,喊道,别碰我。保安待在另一个角落说道,我没动你啊。苏眉想起自己还打着把招鬼的伞,她瑟瑟发抖,将伞合上,拿在手中当做武器。 那个保安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发出一种很古怪的喘息声。 苏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变态保安想强奸她,但又在极力克制住自己。 保安气喘如牛,说道:做不做? 苏眉大叫:滚开。 她听到那保安解腰带的声音。 保安用一种激动的语气说道:帮帮我,美女,小警花。 苏眉:你他妈快给我滚! 这时,电梯里的灯突然亮了,苏眉看到那保安已经脱下了裤子,面目狰狞,他手里拿着一根空心香蕉,正快速地套动着下身。保安双目圆睁,正在紧要关头,他看着电梯里的这个美人,身体猛地向前一挺,大叫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苏眉提起裤子。他说道,射了,好爽,能射给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哪怕拘留半个月都值。 电梯门打开了,这里是十八楼。 门打开的一瞬间,苏眉和那变态保安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罪全书2_第一卷 有鬼电梯_第五章 墙上之门 ◎第五章墙上之门 电梯门打开后,他们看到的是一面墙。 墙的上方有一道缝隙,看来电梯停在了两层楼中间。缝隙外面是灯光幽暗的走廊,让苏眉和保安感到惊恐无比的是——有一双脚正站在走廊里,这双脚悬空在地面上。 苏眉按下应急按钮,毫无反应,按了向下或者向上的键,电梯仍纹丝不动。 那个保安焦躁不安,冲动地想要爬出去。他的两只手扳住头顶上方的地面,一只脚蹬着电梯门,手和脚一使劲,身体上撑,脑袋就从上方缝隙里探了出去。这时,电梯突然启动了,保安拼命地想要爬上去。苏眉顾不上多想,用力将他拽了下来。电梯门合上了,再晚一步,保安的脑袋就会被硬生生地切断! 电梯门打开,他们看到走廊里吊着一个人。 傻大个吊死在十八楼的走廊里,面对着电梯门,红色的舌头伸出老长,还滴着血。 特案组立即进行现场勘验,傻大个为自杀,上吊的工具是一种很细的钢琴线,系在走廊顶部中央空调的百叶风口上,旁边一个倒下的铝合金垃圾桶上提取到了他的鞋印,看来他是踩着垃圾桶上吊,死意坚决,没有犹豫。琴线坚韧无比,非常结实,勒进了他的皮肤,头低垂着,血液顺着伸出来的舌头滴落下来。 钢琴线上意外地发现了凝固的血痕,说明这段琴线以前还吊死过一个人。 梁教授和包斩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个疑问:难道是傻大个杀死了温小婉,又畏罪自杀? 苏眉把保安裤兜在电梯里非礼她的事情告诉了画龙。画龙将裤兜狠狠地揍了一顿,戴上手铐,关进大厦的治安室里。特案组连夜对他进行了审讯,裤兜鼻青脸肿,神色慌张。 特案组四位成员一言不发,注视着他,临时审讯室里气氛异常凝重。 一会儿,裤兜的头上冒出汗来,他绷不住了,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也没犯多大的罪啊。 梁教授:小包,猥亵罪判多少年? 包斩:强制猥亵、侮辱女性,情节严重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画龙:你还涉嫌袭警。 裤兜大汗淋漓,辩解道:冤枉,我拿什么袭警啊,香蕉? 画龙拍案怒道:判你十年都是轻的。 裤兜:我戴罪立功,能不能宽大处理? 苏眉冷冰冰地说道:你这个浑蛋,不要和我们谈条件。 裤兜:我说的宽大处理,是指的电梯里的那件事,判十年五年也太重了吧。 梁教授: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杀人,仅仅是猥亵? 裤兜急忙摆手说道:我可没杀人,我也没犯多大的罪,更不会包庇凶手,因为…… 包斩:因为什么? 裤兜拱着手哀求道:能不能给我宽大啊,小警花,就算求你了成不?我错了,我说,你还救了我一命,我说出来算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苏眉哼了一声说道:看你的表现了。 梁教授示意画龙给他打开手铐,并且给他一支烟,裤兜点燃香烟,揉着手腕说道:我不包庇凶手,因为根本就没有凶手,那个女编辑是自杀的! 特案组感到很意外,梁教授让裤兜将自己知道的内幕原原本本地讲一遍。 这个大厦里的人分为三等,社会的金字塔也是这样搭建的: 一、老总和主编在金字塔顶端,有私车和住房,有妻子和情人,有糜烂的夜生活。 二、公司职员位于中部,没钱没车,以地铁或公交车代步,买不起房子,只能与别人合租。他们在同病相怜的同类中选择恋人,浪漫的爱情列车向现实婚姻的大山驶去。要么翻越,要么碰撞。 三、保安或者清洁人员,位于金字塔最下端,他们住在地下室。没钱没车没房,没有学历,没有女朋友。这些外来打工人员来自农村,为了追求梦想离开家乡,多年来,繁重的工作,低廉的薪水,挫折的情感,无数青春和汗水缔造了城市,然后被城市遗忘。隐蔽的背后,黑夜里,性生活基本靠手。那个香蕉是一个异类,看上去丑陋,但在民工的黑夜里闪闪发光。 傻大个来自北方,裤兜来自南方,两朵漂泊的蒲公英暂歇在一个地下室。 在北方,山上的每一块石头里都有一座山;在南方,树上的每一根树杈中都 有一棵树。 他们穿着保安的衣服,在大厦里巡夜。他们光着膀子,在夜市上喝酒。他们在地下室的宿舍里一起看书,朋友之谊不知不觉建立。傻大个有些神经质,沉默寡言,内向,笑的时候爱捂着嘴。裤兜认为自己很聪明,除了看刑侦推理类图书,还喜欢看《孙子兵法》和《厚黑学》。裤兜有时会向傻大个发牢骚:我以后会有钱的,要有钱了,就把这栋大厦买下来。 傻大个:那你会不会让俺当保安头,主管? 裤兜:那时,还当什么保安啊,我是老总,你做副总。 傻大个:嘿嘿,想想还真不错。 裤兜:你有啥想法没,愿望? 傻大个:俺就想见到俺娘。 裤兜:别傻了,你娘已经死了。 警方在事后调查得知,傻大个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上吊身亡;父亲是一个跳大神的乡间巫师,除了装神弄鬼,平时也给人算卦算命。傻大个幼年时曾用一根细竹竿牵着假扮成瞎子的父亲走街串巷,走过槐花盛开的夏天和桂花飘香的秋天,在北方的很多乡村城镇中留下了足迹。 六岁那年的春天,雷声滚过家乡的山坡,山坡上摇曳着几朵雏菊。一个孩子在柏油路上推着热腾腾的轮胎,一场大雨下起来,水花四溅,孩子滚着轮胎走进家门。 门的后面,吊着母亲的尸体。 孩子吓呆了,旁边的竹床上并排放着几条毛裤,从小到大,排列整齐,母亲去世前为儿子织完了从童年到成年的所有毛裤,一共六条。 孩子扑上前,抱着妈妈,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是许多年。 娘啊娘,补衣裳。 黑黑的夜,昏黄的灯。 针尖儿扎了娘的手, 娘,疼了不? 娘啊娘,织毛裤。 白白的雪,大冷的天。 针尖儿扎了娘的手, 娘,你疼不? 孩子长大gRén,穿着母亲为他织的毛裤到城市里闯荡。他的个子很高,毛裤显得有些瘦小。在宿舍里,保安裤兜曾经多次讥笑,傻大个穿着紧身瘦小不合体的毛裤看上去很滑稽。傻大个第一次对朋友发火,他说:这是俺娘织的,就是死了,俺也会穿着。 确实,这个固执的人,一直穿到死。 案发前几天,两个保安在大厦里巡夜时,看到两个加班的公司职员还在办公室。傻大个打算提醒他们走的时候别忘关灯,裤兜阻止了他。 裤兜说道,咱偷偷看看,看看他们会不会那啥,就是那啥,你懂的。 傻大个嘿嘿一笑。 两个职员在吵架,偷窥的保安感到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他们会在吞噬办公室偷情。 杨子:你忘了我吧,我也忘了你,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温小婉:我以后没有幸福了,你会后悔的,你给我记住。 杨子:你冷静一下好吗?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个人一生中总要失恋的啊。 温小婉:我不会失恋,我**了,就不会再失恋,我的处女之身,还有那里,都给了你。 杨子:你别说得这么恶心好不好。 温小婉:你现在觉得恶心了? 杨子:你别这么咄咄逼人,感情就是这样毁掉的,你聪明,但感情上常常弄巧成拙。 温小婉:你还爱不爱我,我问你最后一次? 杨子:爱情是一个花瓶,每次吵架,花瓶上就多一道裂痕。爱情花瓶摔碎了,就不会再复原。 温小婉:你还爱不爱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我警告你,你必须给我正面回答。 杨子:我受不了你了,你忘了我吧,我也忘了你,忘了我们的感情,做朋友吧。 温小婉:好,你想忘记我,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让你做一辈子噩梦。 温小婉的处女之身给了男友,分手后,伤心欲绝,万念俱灰。这个嫉妒心极强的女子,为了爱甚至去听星座和心理学的课程,因为吃醋,几乎得罪了公司里的所有女同事。男友的心无法挽回,她想到了死,为情自杀身亡的女子是不可理喻的。 几天后,温小婉从一家音乐器材商店买了一小卷钢琴线。警方事后找到了这家商店,老板证实,这个奇怪的女 顾客当时泪流满面。 自杀那天,温小婉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深夜,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传来了敲碗的声音。她循声而去,看到一个保安跪在楼梯拐角,敲击着一个碗,碗中盛着米饭和红烧肉,面前还点着两支白烛。 那保安就是傻大个,他一边敲碗一边说:娘,你来吃饭啊。 温小婉编辑过悬疑灵异类的图书,知道这种怪异的行为是一种招鬼方法。 温小婉站在保安身后,轻轻地问道:你渴望见到鬼吗? 傻大个回头认出她,他偷窥过这个女编辑和男友吵架。傻大个说道:是啊,我正在招鬼。温小婉幽幽地说道:我就是。 傻大个站起来凑近看,摇了摇头说:你不是。 温小婉说:我一会就要变成鬼了。 傻大个说:我不信。 温小婉说:我一会就自杀。 温小婉简单地将男友抛弃她,她买了钢琴线准备自杀的伤心事讲了一遍,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只有死亡才能解脱。傻大个劝了几句,心里想起自己死去的老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他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选择上吊,而不是跳楼呢,从顶楼跳下去,不是更简单? 温小婉的回答是:我不要跳楼,我想吊死在电梯里,我要让那个负心男人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要让他这辈子坐电梯的时候就想起我,永远都忘不了我。 温小婉让傻大个帮忙,把钢琴线吊在电梯里。 傻大个也有私心,他想让温小婉给他娘带个话。温小婉挡住电梯门,按着按钮不让门关上,傻大个把走廊里的垃圾桶搬到电梯里,踩上去。手脚麻利地打开电梯顶部盖板,然后站在轿厢上系好琴线,另一端穿过电梯的排气孔,然后绾了个活结,用垃圾桶挡住门。 当这一切做好后,傻大个对温小婉说:你要是死了,到了那个世界,就给俺娘捎个话,就说俺很想她,想了这么多年了,让俺娘托个梦吧! 温小婉点点头,走进电梯,她将丝巾系成一个“8”字形,然后将自己的双手在背后伸进去。 温小婉把头伸进琴线绳套,眼泪涌了出来,她说道:再见。 傻大个挪开垃圾桶,物归原位,电梯门缓缓地关上。傻大个说:再见,别忘给俺娘捎话。 温小婉要自杀,傻大个协助,两个人互相利用,一个想死,一个想见到死去的亲人。 特案组事后分析,温小婉反绑双手的原因很可能是要嫁祸给男友杨子,要不就是避免自己临时退缩,放弃自杀。她自杀的时候,电梯可能发生了故障,她一个人站在黑暗的电梯里等待死亡。特案组重新对温小婉的遗物进行了检查,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发现了她书写过的痕迹,上面有“杨子杀我”的笔迹压痕,但是后面演变成了一封情书。最后一句话是:即使我失去全世界,我也不想失去你。 傻大个回到宿舍后,将这件事告诉了裤兜。裤兜大为惊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傻大个说:你,你这傻子,你要成杀人犯了。知道不,警察会把你当杀人犯抓起来。 傻大个说:我没杀人啊,就是帮忙。 裤兜说:现场有你的指纹和鞋印,你说得清吗? 裤兜平时就爱看刑侦推理类图书,比较了解警察的侦破手段。他为了帮朋友洗清嫌疑,要求傻大个擦掉垃圾桶上的鞋印,把钢琴线取回来扔掉,傻大个赶在警方来到现场前,做好了清理工作。 两个人订立了攻守同盟,所以面对警方询问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案发几天后,傻大个上吊自杀了,特案组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在十八楼自杀。裤兜表示,十八可能代表十八层地狱。傻大个即使找遍十八层地狱,也想找到自己的母亲。裤兜说,书中写的“见鬼十法”,傻大个挨个儿尝试过,但都失败了。那些方法也许不管用,但是最后一个方法肯定能够见到鬼,见到去世的母亲——死亡! 此案告破后,大厦物业管理部门更换了新的电梯。在电梯井道里,安装调试人员看到十八楼下面的墙上有一扇门。 苏眉和保安裤兜被困在十八楼电梯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墙上的门。 这是一扇画在墙上的门。 画在墙上的门呈淡红色,不仔细看难以辨认,很像是有人在很久以前用鲜血画上去的。 罪全书2_第二卷 恐怖旅馆_第六章 墙内尸体 ◎第六章墙内尸体 2009年3月19日,隍城宾馆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凶杀案。 一名女士入住该宾馆101房间,对面的房客酒后召妓,因嫖资发生纠纷,殴打小姐。头破血流的小姐倒在101房间门外,不断地敲门求救。女士报警后,警方拘捕了醉酒的嫖客。 做笔录时,民警觉得房间有点古怪,空气中有股死亡腐烂的臭味。 民警勘察了一下,这个房间位于一楼的走廊尽头,非常破旧,空调有被烟熏黑的痕迹,墙上有发霉的斑点,床头灯坏了一盏,厕所阴暗潮湿,镜子湿漉漉的非常模糊,看不见人影,卫生间里还有一扇封死的方木窗,有点发霉了。 一名细心的民警对着一面墙大喊大叫起来,他发现墙壁上有一个人形的轮廓! 经过初步勘察,警方认为这面墙里藏着一具尸体。尸体在密封状态下会自溶,尸油慢慢渗透到墙面上形gRén形图案。尸油是指尸体在腐烂时脂肪呈油状溢出,一般死者较胖,尸体好像被油泡过一般。 警方使用电钻、撬棍、凿、大锤、螺丝刀等多种工具,将包裹着尸体的墙壁凿开,历时三小时,最终成功地将一段长方形水泥体截取出来。经过X光透视检查,水泥内的人体骨骼历历在目。 水泥封尸,墙内藏尸,恐怖离奇的案情震惊了整个城市。 特案组接到当地警方的邀请,立即赶往隍城,负责刑侦的支队长将特案组四人带进法医工作室。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如何在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将尸体从密封的水泥中取出。法医束手无策,解剖尸体的器械面对混凝土根本派不上用场。 一名民警用电钻在混凝土上钻了一个小孔,黄褐色浓稠的尸水流了出来。 尸水有毒,臭不可闻,众人无不掩鼻。 梁教授当场制止了这种鲁莽的行为,尸体含有大量信息,一旦破坏会加大侦破难度。梁教授要求隍城警方去找几个石雕工人,很快,支队长带了几个工人前来。 工头说:我是雕石头的,这是一块水泥嘛。 支队长说:都一样。 工头说:雕成啥形状,有草图没? 支队长说:这水泥里面有个人,有一具尸体,你们注意不要破坏…… 几个工人听到混凝土里藏着一具尸体,炸窝似的扭头就走,警方给他们加钱也不干。支队长没有强求,突然想起一个人。他有个雕刻家朋友,无论是石雕还是木雕都技艺超群,雕刻作品在国内屡获大奖。 支队长将雕刻家请来,雕刻家表示自己愿意帮忙。他打量着水泥体,上面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雕刻家用点型仪为三坐标立体定位,使用剁斧、雕刻刀、锤、凿、电磨等,忙活了半天,最先剥离出了头部——水泥中露出一个人头,身体都在混凝土里。 雕刻家清除多余的水泥,一个站姿人形出现了,钢筋裸到吞噬露,外面还包裹着很薄的水泥层。 雕刻家对支队长说:这是我最好的作品,如果参赛的话肯定能获得世界大奖。 支队长将雕刻家朋友送走,表示晚上请他吃饭。雕刻家临走前还想和这“雕塑 作品”合影留念,但被警方婉言拒绝。 包斩和法医使用小锤子敲掉头部的水泥层,一张异常肿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高度腐烂,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五官轮廓。梁教授要求包斩和法医立即验尸,剥离的水泥也要作细致检验;支队长和画龙对当年建造宾馆大楼的建筑公司进行重点走访调查,列出一个名单;苏眉查看当地近年来的报案失踪人员。 大家辛苦了整整两天,各种线索汇总在一起,梁教授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 宾馆位于长途汽车站附近,这一带治安形势复杂,外来人口聚集。该宾馆半年前建成,承包单位为隍城建筑公司。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表示民工流动性很大,现在已经找不到当初的建筑工人,列出名单很困难。支队长向公司经理施加压力,经理找到一份旧的工资单,然而上面仅有当年建筑民工的名字,没有住址、电话等详细信息,排查难度非常大。 包斩和法医将验尸报告分发下去,死者为男性,根据骨龄分析,年龄约六十岁。 死者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没有穿内裤,手上戴着一枚金戒指,尸体被塞进建筑的承重柱内,承重柱有钢筋支撑,尸体即在钢筋框架内,然后浇筑混凝土。对比大楼的结构施工图可以看出,最初这栋大楼是要建成一家商场,中途停工了一段时间,后来改建成宾馆。这栋大楼的承重结构异常坚固,尸体所在的承重墙也比普通民居要宽厚得多。 支队长问道:尸体被封进水泥里会怎样? 法医回答:尸体被密封的水泥包裹,水泥干燥后还有很多微小气孔,水和氧气可以进入,而且水泥干燥后开始出现中性特征,尸体腐烂的速度非常缓慢,骨骼保持时间很长。这样就不太好判断尸体现象,早期尸体现象表现为尸冷、尸斑、尸僵、局部干燥、角膜混浊、自溶等,晚期尸体现象表现为FǔBài和保存型尸体。从尸体现象推断死亡时间是法医学判断死亡时间的一个重要手段。然而这具混凝土中的尸体局部腐烂,其他部位保存完好,不太好推断死亡时间,初步分析,死亡时间至少半年以上。 梁教授表示要请教国内专家,一定要弄清楚死亡时间。 苏眉看着验尸报告,对画龙说道:天哪,这个老人被杀害了两次。 包斩说道:不,三次。 画龙看了一眼尸检报告说:是啊,死者还被人爆菊了。 支队长凑过来小声问道:什么是爆菊? 画龙:呃,就是那啥,菊花就是屁眼。 苏眉正在喝菊花茶,一口水喷了出来。 死者的颅骨有多处骨折下陷,裂口呈放射状,胸部肋骨处有利器刺伤痕迹,一支碳铝箭杆从直肠深入腹腔。这三处均是致命伤。由此可见,凶手心狠手辣,务必将这老人置于死地。碳铝箭杆为高精度弓弩器具,没有发现形成其他伤口的凶器。 特案组和隍城警方展开了讨论,大家分析认为,这支弩箭穿进死者肛门,很可能是凶手用手插入,而不是弓弩发射。 梁教授笑眯眯地说:很显然,凶手对这个老人的肛门充满了仇恨。 接下来的侦破重点 是搞清楚死者的身份。苏眉将当地的失踪人口名单与死者进行对比,很快就找到了相吻合的人。这名老人于半年前失踪,家人几次报案,还在电视台发布过寻人启事。老人失踪时穿着拖鞋和一条大裤衩,上身**,符合死者体貌特征,经过DNA检测,证明死者就是这名失踪老人。 画龙和支队长进行了广泛走访,当地邻居都称呼这名老人为鲁叔。 鲁叔的老伴多年前去世,退休在家,靠领取养老金生活,除了接送孙子上学,老人无所事事,平时就是在街上散步,在公园里下棋。 街坊邻居反映,鲁叔口碑不佳,喜欢出入街边的发廊。 一个女孩向警方举报称,她有一次放晚自习回家,看到鲁叔站在一个黑暗的胡同里,手伸进大裤衩里,不停地套动着什么东西…… 男人的**方式各种各样,为了寻求刺激可谓是花样迭出,非常富有创造力。有的人喜欢在视频里自慰给女性看,有喜欢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有的少年对香蕉、茄子以及五花肉非常偏爱…… 特案组认为,鲁叔的嗜好是站在黑暗的小胡同里,对着发廊**。 鲁叔的儿子最初对此不愿多谈,画龙和支队长做了很多思想工作,鲁叔的儿子也很想抓住杀害父亲的凶手,几经犹豫,吞吞吐吐讲了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 每座城市都有一些不理发的发廊,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玻璃门后向路人钩手指。 有一次,鲁叔的儿子路过一家发廊。一个艳丽少妇站在门后向他微笑招手,少妇身穿紫衣,露着乳沟,充满性感诱惑的魅力,令人难以抗拒。鲁叔的儿子走进去,恰好遇到自己的父亲。 鲁叔坐在沙发上,也是来**的。他已经不满足于对着发廊打飞机,也许,这个老人在发廊外面徘徊了很多次,才鼓起勇气走进来。 鲁叔镇定地说:我是来理发的。 儿子:爹,你上星期不是刚剃了个光头吗? 鲁叔说:要不,你先理吧,我再去别的剃头店转悠转悠。 儿子:我有事,你先吧,我走了……那个,你注意点安全啊。 紫衣小姐说道:赶紧,快点快点,你们俩谁先来?最近查得严,说不定一会儿条子就来检查了…… 儿子尴尬地离开了,警方后来抓捕了这名小姐。小姐供述,鲁叔当时看上去也没心情了,但是精虫上脑,欲火战胜了一切,随着小姐钻进一个隐蔽的入口。色情发廊为了逃避警方打击,往往会开设暗门,那入口是在发廊的一个衣柜后面。鲁叔跟着小姐进入后院的一个小屋,屋子里光线昏暗,亮着暧昧的粉红小灯,里面只放着一张床。 紫衣小姐拿出一个安全套,脱了裤子说道:快点,快点,别磨叽。 鲁叔说:我加俩钱,不戴套,行不? 小姐说:我现在不是安全期,你结扎了没? 鲁叔说:我没有,你戴环了? 小姐:我也没戴环。 鲁叔:我再加俩钱,干你后面行不? 小姐:你加多少? 鲁叔:一百。 小姐:一百?不干。 罪全书2_第二卷 恐怖旅馆_第七章 水泥封尸 ◎第七章水泥封尸 世界犯罪史上,有两起水泥封尸案轰动一时! 一起是台湾宜兰县骇人听闻的杀童水泥封尸惨案。五岁女童被母亲的情夫吴文宏杀害,警方在租屋处后方水沟发现一个可疑的长方形水泥块,重约六十公斤。运回殡仪馆后,用电钻小心钻了约一小时,终于切开,果然发现女童尸体。女童死亡已超过一年,遇害当时约五岁。只见其眼睛凹陷,右脸颊有疑似被虐淤青伤痕,身体、四肢也伤痕累累,连身洋装清楚可辨,颈子挂贝壳项链。水泥封尸时,女童蜷缩着身体,样子像是坐下来,死状凄惨。 另一起是轰动世界的日本东京女子高中生水泥埋尸案。凶手是四名十六到十八岁的高中辍学学生,他们随机掳人,在路上看到骑脚踏车的美少女,就过去将她撞倒,再假装好心帮忙进而劫持,将被害少女监禁四十一日,**杀人后,尸体以水泥密封在圆柱油桶内,扔在东京都江东区若洲内——现若洲海浜公园附近。日本评论家将这一类型的犯罪命名为拦路之狼的“狂宴犯罪”,此案影响深远,对当时的社会造成极大打击。 案情分析会议上,一名叫胡浩然的民警作了精彩发言。 这起宾馆尾房封尸案,有三点对案情来说至关重要。 一、死者只是一位退休老人,并非巨富,手上还有枚金戒指,说明杀人者不是为了钱,基本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行凶动机。 二、尸体在承重墙内,还在钢筋框架内,说明是先放的尸体,后进行的浇筑。做过施工的都知道,绑完钢筋后,大部分工人就不在现场了,由于建筑面积大,浇筑混凝土时一般是夜间施工,有些混凝土罐车没有执照,也只能在夜间才敢行驶。夜间浇筑时,一般只有一个司机,几个工人现场看护一下就行。凶手将尸体放在钢筋框架内,框架外还有铁质模板,夜色中难以辨物,模板又遮挡住了工人的视线,当时的浇筑工人很可能是局外人,并不知情,尸体所在的钢筋笼灌进水泥浇筑后,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三、碳铝箭,箭杆是在铝管外包裹碳素材料制成,兼备弹性好和刚度大的特点,且可制成较复杂的形式,如一些高档碳铝箭的箭杆被制成两端略细、中间粗的形式,在不增加箭径的前提下减小了侧向挠曲。碳铝箭价格较高,属高端产品,隍城并没有发现出售这种弓弩箭矢的商店,凶手应该比较有钱,从外地或者通过网络购买。 综上所述,胡警官认为下一步调查方向应该是当时建筑宾馆的开发商,而不是建筑工人和发廊小姐,因为建筑工人和发廊小姐不会和金戒指无关,也不可能有碳铝箭。 梁教授肯定了胡警官的观点,他提出一个疑问:碳铝箭本该是弓弩发射,却被凶手用手插入死者屁眼,深达腹腔,这是一种随意行为还是反映了凶手奇特的犯罪心理? 苏眉说:这个玩**和菊花的老人,被别人玩了。 画龙说:老头从黑暗的胡同里对着发廊**,升级为走进发廊嫖娼,他有爆菊的嗜好,很可能因此丧命,会不会是某个小姐被富商包养——我赞同胡警官的发言——假设富商为开发商,这样,三点就连成一线,因为矛盾冲突,老头死于非命。 包斩说:还有个问题,当时那里是一片工地,水泥封尸现场是不是第一杀人现场呢? 法医补充道:死者没穿内裤,大裤衩上发现了排泄物,因为水泥密封的原因,这些排泄物仍有检测价值。如果是野外的一坨大便,日晒雨淋,用不了多久就消失了,而放在塑料袋里的大便,能够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人在死亡时,大便失禁并不罕见,然而死者的排泄物是在大裤衩背后的裤腰处,这说明,他是在排泄时被凶手突然袭击,一下未死,这个老人提上裤子就跑,大便就沾到了裤腰上。 梁教授问道:排泄物里有什么? 法医回答:检测结果显示,这个老人吃过金针菇。 苏眉说:金针菇,这种东西好恐怖,我从来不吃。 支队长说:有一次,我吃了金针菇,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肠胃消化不好,第二天,拉大便的时候,这玩意根本就夹不断,几根金针菇连着一截大便吊在空中,我甩啊甩啊,也甩不掉,没办法啊,我就用卫生纸拽下来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会议结束时,梁教授作出了安排部署,隍城警方调集所有警力,分成三个工作组,明确任务,各负其责。 第一组,加大排查力度,扩大走访范围,包斩和胡警官重点调查开发商的社会背景,对于旅馆内部人员以及周边的商铺,都要作细致的走访排查。 第二组,苏眉负责调查碳铝箭,务必搞清来源,对全城拥有弓弩的人员列一个详细的名单。 第三组,画龙和支队长带领警员在全城范围内展开一星期的扫黄专项斗争,在所有被捕小姐中找出与死者有过接触的人,加强审讯,力图发现可疑人员。 一个星期后,苏眉没有获得任何进展,碳铝箭的调查无法深入。弓弩之类属于违禁品,一般都是通过网络销售,在实体店中,根本见不到踪影。弓弩是一种具有较强杀伤力的器材,属于国家严格管制物品,任何单位和个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生产、销售和购买。 扫黄组收获颇丰,全城的小姐几乎被一网打尽,市民对此举纷纷拍手称快,大加赞扬。 有的色情发廊就在学校旁边,居民区里也有从事卖淫的“楼凤”,社会影响极坏。在扫黄行动中,警方逮到了一名青春期男生,刚上初三,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一条发廊街。他禁不住诱惑,背着书包走进了发廊,将处男的第一次献给了小姐。 警方对所有小姐挨个儿审讯,拿出死者鲁叔的照片供她 们辨认,有四个小姐供述与鲁叔有过接触。因为鲁叔有爆菊的嗜好,几乎每次都要提出这种变态要求,所以小姐对这色老头印象深刻。其中一个叫毛毛的小姐只有十六岁,令办案民警吃惊的是,她的幕后老板竟然是自己的父母。 毛某夫妇开了一家足浴店,安排自己十六岁的女儿卖淫,另外两名卖淫女是毛某的侄女。 办案民警在足浴店里发现了账本,还有一本有着小锁的私密日记。毛毛在日记中记录了卖淫的过程、对父母的怨恨,以及她和一名嫖客“宝贝”的爱情故事。 在每一篇日记的最后,她都会说,祝自己生意兴隆,加油,加油! 日记中也记录了鲁叔的猥琐形象,毛毛写道:今天,那个色老头又来找我了,我把他带到里屋。有时候,这种老客人想要找处女,我妈就会把我推到前面,一本正经地介绍我肯定是处女。我妈还专门找了一些修补处女膜的广告,带着我去做手术。这老头就上当过一次,后来他说我不紧,要求做后面,我妈让他加钱,还说,只要能进得去。真疼啊,我在里屋疼得直叫唤,幸好老头没几下就软了,要不,还不疼死我。以后我得求我妈别让我做后面了,疼,我真想上学去啊。不过,没办法,还是祝自己生意兴隆吧,加油,加油! 包斩和胡警官所在的走访调查组获得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宾馆对面有个修鞋摊。修鞋老头向警方反映,对面的宾馆里有小姐,常常有浓妆艳抹的女人出入,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很多宾馆的床头柜上都有个牌子,上面留有保健按摩的电话号码,有的宾馆即使没有,提供色情服务者也会将小广告塞进门里。 胡警官和包斩将宾馆的小姐全部治安拘留,勒令该宾馆停业整顿。 修鞋老头还向包斩和胡警官反映了一个情况,几个月前,有个修鞋的人让他帮忙拍照。那人说的话似乎和宾馆封尸案有关,包斩多次询问,老头却始终回忆不起那人长什么模样,穿的衣服也忘记了,只记得那人很年轻。 当时,他们的对话非常诡异,所以,修鞋到吞噬老头对此印象深刻。 那人坐在马扎上,端正姿势,他把手机调成拍照状态,对老头说:来,给我们合影一下。 修鞋老头接过手机,问道:这玩意怎么拍,我不会啊。 那人说:你就对着我们,按中间的那个键。 修鞋老头将手机对着那人,觉得不对劲,问道:就你自己? 那人说:是啊。 修鞋老头笑起来说:你一个人,怎么能说是合影呢? 那人说:我后面还有一个人。 这句话让修鞋老头日后感到头皮发麻,当时那人身后并没有人,老头以为是开玩笑,不以为意。后来宾馆封尸案发,全城皆知。修鞋老头想起,照片的背景就是封有尸体的那面墙。 罪全书2_第二卷 恐怖旅馆_第八章 卖淫日记 ◎第八章卖淫日记 包斩和胡警官把修鞋老头叫到公安局,因为时隔久远,老头实在想不起那人的模样,警方画像专家无法画出犯罪嫌疑人的肖像。老头想了好长时间,补充了一个情况,那人看上去很白净,但是他的手很粗糙,都是趼子。 梁教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人后来去哪里了? 修鞋老头毫不思索地回答:去宾馆了。 宾馆的墙内有一具尸体,凶手将尸体封存后,有可能会重回现场查看。很多埋尸案件中,凶手以为自己安全了,会重回埋尸现场。凶手站在地面上,站在麦苗青青的田野里,站在公园的僻静处,只有他自己知道,脚下有一具尸体。 梁教授要求包斩和胡警官全力排查该宾馆的住宿人员,尤其是在封尸房间住过的客人。 宾馆登记住宿人员身份复杂,很多都是外地人,包斩和胡警官没日没夜地查看宾馆住宿登记表,派出警力挨个儿核实名单上的每一个人。这种排查工作,耗时费力,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犯罪嫌疑人。 死者鲁叔的社会关系简单,亲友邻居中没有发现谁和他有仇。警方认定凶手的犯罪动机为报复杀人,那么找到与鲁叔有矛盾冲突的人,案情就会明朗清晰。警方再次将侦查视线放在性工作者身上,全城的小姐众多,扫黄专项行动将其一网打尽。 特案组重点审讯了与鲁叔有过接触的几个小姐,毛毛在审讯中言辞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梁教授和苏眉几经劝导,毛毛交代说,鲁叔和毛毛妈也有过**易。 这个嗜好爆菊的老嫖客,心理极其变态。有一次,他领取了养老金,一次要了两个小姐——毛毛和毛毛妈。在足浴店的那间里屋里,亮着粉红小灯,他当着女儿的面玩弄妈妈,然后当着妈妈的面折磨女儿。毛毛的爸爸在门口把风,一家人为了钱已经没有了廉耻。 后庭**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性行为,大多数女人对此感到疼痛难忍,少数女人会有快感。毛毛妈就是其中一个。毛毛妈在审讯时告诉特案组,她身为老板娘但也卖淫,原因是自己**强烈。 梁教授大跌眼镜,随后对毛毛爸进行了审讯。 梁教授问道:那是你亲闺女啊,你就让她卖淫? 毛毛爸狡辩道:她自愿的。 苏眉怒道:放屁,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少女会自愿卖淫? 包斩说:她应该在学校,而不是在发廊,我感到很心痛。 毛毛爸软弱无力地说:上学有什么用,毕业能好找工作吗?不还是为了钱嘛,她现在挣得不少,比上班的那些人还多。好了好了,我该死,我有罪,我认罚,交多少罚款吧。 梁教授说:这次可没那么容易,扫黄不归我们管,你别以为你交了罚款就放你走。 画龙用拳头猛砸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还是人不?真是心如蛇蝎,看什么看,再看,我就狠狠揍你一顿。 毛毛爸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画龙。 特案组认为,毛毛在审讯时,交代的事情避重就轻,这个十六岁的卖淫少女似乎刻意隐瞒着什么。特案组对毛毛的“卖淫日记”进行了研究,里面多次提到一个叫做“宝贝”的嫖客,毛毛在日记中记录了她与宝贝的爱情故事。 隍城公安局局长分析,这个“宝贝”很可能是个昵称,是恋人之间的亲密称呼。 特案组四人面面相觑,画龙忍着笑对包斩和苏眉压低声音说:这不是废话吗? 隍城公安局局长说:下一步,应该对这个毛毛加大审讯力度,撬开她的嘴。 特案组要求毛毛交代“宝贝”的身份。毛毛情绪失控,她哭着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死活不说。看来,这个少女非常担心警方把自己的心上人抓起来,她愿意用死来维护自己的爱情。 卖淫日记放在隍城公安局局长的办公桌上,旁边还有秘书为局长写的一份发言稿。扫黄工作获得了市民的认可,市长将在扫黄打非工作总结会议上对隍城警方进行嘉奖和勉励。 局长发言稿由A4纸打印,语句通顺,干净整洁,括号里还有秘书特别提醒局长的话。 卖淫日记错别字连篇,记录在一个很旧的日记本上,每一页都有着很多涂抹的痕迹。 秘书给局长写的发言稿,原文摘录如下: 同志们:今天,在隍城召开的全市扫黄打非工作总结会议,我认为是十分必要的,这对于本市扫黄工作的开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 下面我提议,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市委市政府各级领导对本市扫黄打非工作的高度肯定!(此处望一眼市长,鼓掌,请市长讲话。) 对于刚才王市长的重要讲话,我认为,讲得非常好,非常深刻,给我们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此处等掌声。)希望在座的同志,认真领会,深刻理解。回去后,要传达王市长的讲话精神,并认真落实,真抓实干,推动扫黄专项工作的深入开展,努力开创精神文明建设新局面。(喝口水,望一眼市长,等掌声。) 毛毛写的卖淫日记,替换掉错别字,摘录如下: 我还记得,宝贝推门进来的那天下着雨,从此,我就喜欢上了下雨的日子。 我和宝贝认识快三个月了,他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钞票。真正的爱情是天使的化身,一段孽缘不过是魔鬼开的玩笑。我和宝贝是爱情还是孽缘? 今天很累,那些工地上的工人发工资后全拥来了。一天做了二十多档生意,做完所有的工作时,已是凌晨一点。我真不知道,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些钱吗?这样做值得吗? 人生总是充满痛苦吗?还是只有小孩是这样的? 宝贝,你还信誓旦旦地说无所谓,现在为了这个闹到吵架的地步,真是悲哀。亲爱的心中的完美女孩是不是能跟你天天一起逛街,经常一起看电影?我不是那个女孩。你只为自己想,不会为我想,我真希望你能理解我。有你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力量!我现在已经 在为你改变了。希望我们的爱情能接受任何考验! ……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我相信宝贝是爱我的,他会负起责任。今天,他跟我说:我们一起存钱,为将来打拼。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我要努力工作。 …… 宝贝不知道我很自卑,我不是好女孩,所有人都瞧不起我。 我叫他不要来的,在我这里花钱没有意义,可是他不听,隔两三天就要来。看着他把钱交给我爸妈,我好辛酸。爸妈已经对我们有所察觉,爸爸还狠狠地训了我一顿。 …… 听说我从小到大没吃过比萨,宝贝今天专门到必胜客给我买了一个九寸的比萨,好感动。两个姐姐叫我小心,不能对他动真感情,做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有感情吗? 姐姐说:在妓女身上找初恋,真可笑。 宝贝,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哪怕天涯海角。 有时,我常在想,别的女孩在上学,我的命运为何是这样。假如不是这样,宝贝可以跟我天天开玩笑!咳,算了,有太多太多的烦心事。还是努力赚钱吧!妈妈说,我只要再做两年,就可以回家了。 加油,加油!我相信命运一定不会再来戏弄我了,为了梦想而前进吧!GO,GO! …… 今天很惊险,差点被抓到。听到爸妈的暗号,我推着客人从后门离开了,钱也没收到。算了,人没事就好。最近严打,这里也打得很紧,原来周围的店都关门了,只剩我们一家还在苦撑。 宝贝,突然我觉得自己好下贱。明明有了个爱我的、疼我的什么都顺着我的男朋友了,为什么我还这样?感觉自己真的好丢脸!他对我好的时候,我的负罪感就越重。 …… 最近生意不好,我一天只做了两个,总共80元。爸妈在唉声叹气,我却暗暗高兴。今天第二个客人还没走,宝贝就来了,为了那个老色狼,宝贝吃醋了,他一生气就走了,还发短信跟我吵架。 “吃饭时想着你,看电视时想着你,下雨时想着你,一个人走路时想着你。” 这条短信我会一直留在手机里,这是宝贝中午发来的,中午又下起了雨。我看着大雨发呆,我相信他,等存够钱后,我就转行,我要做他的新娘,我要在下雨天和他结婚。 一份官方发言稿和一本卖淫日记放在一起,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前者充满了马屁之词、空洞之言;后者情真意切,字里行间真情流露。 特案组四人没有参加市长召开的扫黄打非会议,他们全力以赴,紧紧抓住目前的疑点,展开深入调查。包斩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他的吃苦耐劳令隍城警方钦佩不已。大家尽心竭力,放弃了一切休假,吃住都在公安局,走访排查了几百人,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包斩终于找到了让修鞋老头帮忙拍照的那个人,几个月前,那人入住隍城宾馆,在封尸房间住了一个晚上。 罪全书2_第二卷 恐怖旅馆_第九章 推理真凶 ◎第九章推理真凶 支队长对这人的名字很熟悉,在封尸房间住过一晚的那人正是他的朋友:雕刻家! 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拍照行为证明他知道墙内封有尸体,还特意在那房间住过一晚。那天晚上,他做了什么呢?会不会用整个晚上凝视着那面墙发呆出神,或者用手指敲敲墙壁,对着墙内的尸体自言自语? 在犯罪心理学中,关于变态杀人有个特点,杀人只是开始,而不是吞噬结束。 凶手会将作案过程在心中反复回忆,对于变态杀人狂来说,杀人是一种艺术。 野兽杀手——谢尔盖·特卡奇,作案近百起,甚至还参加过受害者的葬礼。他像出席盛大的音乐盛典一样,庄严肃穆,静静观赏着自己的作品,还流下了热泪。 画龙和支队长实施抓捕的时候,雕刻家已经带着老婆和女儿逃之夭夭,离家前他对邻居说去省城旅游,还带走了自己的获奖证书。第二天的省报上刊登了一幅雕塑作品照片,那作品正是混凝土包裹着尸体的雕像。当时在场的民警对前来帮忙的雕刻家没有防备,这张照片应该是他用手机偷偷拍摄下来的。苏眉联系了报社编辑,编辑并不清楚雕像里有尸体,只知道雕刻家是省内知名艺术家,所以就刊登了这张雕塑作品照片。当时,雕刻家亲自去报社投稿,还提供了自己的获奖证明。他声称,这是他最好的作品,能够轰动世界! 当天的报纸被抢购一空,犯罪嫌疑人雕刻家声名大震,一夜间成为焦点人物,报纸上那张混凝土尸体照片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全国各地的媒体云集隍城,案发宾馆每天都有记者在拍摄报道,那修鞋老头接受过近百次采访。隍城公安局局长迫于压力,不得不召开记者招待会。 记者招待会前夕,众多媒体架起“长枪短炮”,久久等候,然而隍城警方没有一个人前来。 隍城公安局局长、支队长、胡警官和特案组的意见发生了很大分歧。 隍城公安局局长认为应该借助媒体的力量,发布B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对雕刻家实行公开通缉。 胡警官的观点是取消记者招待会,凶手落网前,不适合透露过多案情。 支队长和雕刻家是朋友,熟悉雕刻家的社会关系,他表示自己愿意带领一个抓捕小组去省城,调查雕刻家的落脚点,成功抓捕或者诱捕的希望很大。 大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特案组一言不发:包斩哈欠连天,他已经几天没睡觉了;苏眉和画龙都有些心不在焉;梁教授看着案卷,若有所思。 隍城警方请教特案组的意见时,梁教授果断地说道:那个雕刻家不是凶手。 这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警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犯罪嫌疑人,竟被特案组轻易地否定了。 隍城公安局局长问道:如果他不是凶手,他怎么会知道墙内有尸体呢? 梁教授说: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一个目击者。 胡警官说:这个雕刻家是一号犯罪嫌疑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外面的记者认为他就是杀死鲁叔的凶手,他要是无辜的目击者,为什么要潜逃呢?还欺骗报 社编辑,发布封有尸体的照片,这么明目张胆。我觉得,这是行凶者穷途末路的一种疯狂行为。 苏眉说:雕刻家把墙内的尸体当成是一件艺术品。 画龙抢过话说:当时支队长叫雕刻家来帮忙,这是一个偶然的因素。如果他是凶手,封尸在墙中,过了半年多,警察又找他帮忙去掉尸体外面包裹的混凝土,这也太巧合了吧? 梁教授说:为什么偷拍照片,明目张胆地发表在报纸上?答案是,他想出名。 包斩问道:还有一个关键的东西,鲁叔手上那枚戒指的来源搞清楚了吗? 支队长翻看了一下走访笔录,说道:那是鲁叔偷的儿媳妇的戒指,具体原因不知道。 梁教授也翻看了一下案卷,说道,明白了,走吧,我们去出席记者发布会。 隍城公安局局长不解地问道:你明白啥了? 梁教授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隍城公安局局长说:那好吧,你们特案组去召开发布会,我们不参加,出了事情你们负责! 记者发布会上,特案组为大家上了一堂极其精彩的刑侦推理课。 苏眉用投影仪播放了警方发现的所有物证图片,并作了最详细的讲解,包斩强打精神,列出其中的重点:鲁叔排泄物中的金针菇、凶手遗留下来的弓弩箭杆、手上的戒指,等。 梁教授问道:死者的排泄物中为什么会有金针菇? 一个记者笑着回答:他吃过呗。 梁教授说:没错,这就是最简单的推理。 一个地质学家不需要亲眼见到塔卡考瀑布,只从一滴水上就能推测出它有可能存在;使用一枚硬币就可以测算出月亮到地球的平均距离;著名的哥德巴赫猜想和哥白尼的“日心说”就是用推理的形式提出来的。虽然推理的结论不一定可靠,但却是发现真理的一条重要途径。 在刑事侦查中,推理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刑侦推理建立在对物证和线索的分析上,然后作出结论。爱迪生公司爆炸案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推理案例之一,犯罪心理学家布鲁塞尔博士仅仅从凶手的一封匿名信上,就分析推理出这名凶手的性别、年龄、居住地以及患有何种疾病,最终帮助警方抓获凶手。 梁教授向记者展示了死者鲁叔的戒指,记者纷纷拍照。梁教授问道:谁能告诉我,他偷儿媳妇戒指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记者回答:他可能缺钱吧?拿戒指换钱。 另一个记者说:也可能是当礼物,送给人家。 梁教授说:没错,这两种可能都存在,我们需要排除其中的一种。首先我可以确定的是,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 支队长摇了摇头:尸体密封在混凝土中,就连法医都不好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梁教授是如何得知的呢? 梁教授继续说:不同种类食物的消化时间不同,金针菇的消化时间约为两小时,从金针菇的形状可以看出,死者的消化功能不好。凶手不太可能在白天将尸体封进混凝土中,毕竟工地上那么多人。只剩下一种可能,晚上遇害。夏季晚上吃饭的时间加上消化时间,就是鲁叔的死亡时间 。并且,我注意到他去发廊**的时间,几乎都是晚上十点左右。 记者问道:偷戒指是为了什么呢? 梁教授说:晚上十点,金店商铺都关门了,鲁叔不会选择晚上去兑换成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枚戒指是一个礼物,送给一个妓女的生日礼物。 梁教授运用的是刑侦推理中的连锁推导法,在一个证明过程中,或一个比较复杂的推理过程中,将前一个推理的结论作为后一个推理的前提,一步接一步地推导,直到把需要的结论推理分析出来。 事后证明,梁教授的推理完全正确,那枚金戒指是鲁叔送给毛毛的生日礼物。 毛毛过十六岁生日那天,鲁叔为了讨好她,就偷了儿媳妇的戒指想送给毛毛。毛毛后来向警方供述,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鲁叔:你说我多长时间没洗脸了? 毛毛:两星期? 鲁叔说:不对。 毛毛:两月? 鲁叔摇了摇头说:再猜。 毛毛不猜了,觉得很无聊。 鲁叔笑眯眯地说:我上次洗脸就是洗澡的时候,过年的时候。今天我洗脸了,还用抹布擦了擦身子。我带你出去,和你妈说好了包夜,钱都付了。今天你过生日,我还给你买了个金镏子,你看,喜欢不,妮妮,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了。我要和你××…… 鲁叔伸出手,给毛毛看戴在中指上的戒指。 毛毛撇撇嘴说:我不要,铜的,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啊。 一个女记者说道:这个鲁叔还挺浪漫的啊。 苏眉回答:鲁叔最初是一个暴露癖者,站在黑暗的小胡同对着下晚自习的女学生暴露性器官,调查时发现不少女孩都遇到过他。这里有份笔录:那天放学,我和两个女同学一起回家,一个老头过来,问几点了?我回答完,老头说想去厕所,我说学校里有。我和同学往前走,那老头说憋死了,看上去很难受,我也着急,就说那快去吧。他就那样了,他突然脱了裤子,给我们看完前面,还背对着我们撅起屁股,用手抠。当时我们三个女孩吓得说不出话,吓傻了,我们哭着跑了…… 记者举起话筒,纷纷追问关于雕刻家的事情。梁教授避而不谈,示意包斩和画龙发言。 包斩说道:凶手是三个人,或者是三个人以上! 一个老记者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三个人的?也是推理分析出来的吗? 包斩没有回答,画龙展示箭杆,记者纷纷拍照。画龙说道:凶手拥有这种弓弩箭杆。 记者都疯狂了,抢上前继续追问三名凶手的信息,然而特案组四人都守口如瓶。 记者招待会结束时,梁教授对众多记者说:我们想要借助媒体的力量,规劝凶手投案自首。这是我们一个良好的愿望,我们的耐心只有七天,七天后,如果凶手没有出现在警局,那么我们将实施抓捕。即使你跑到天涯海角,即使能躲过短暂的时间,你也将终生背负着通缉令,夜不成寐,直到我们把你抓获归案。事实上,我们已经掌握了凶手的详细信息,接下来,我们要等的是投案自首,给凶手一个争取从轻或减轻处罚的机会! 罪全书2_第二卷 恐怖旅馆_第十章 大雨之夜 ◎第十章大雨之夜 死者鲁叔身上有三处致命伤:头上遭钝器击打,胸部锐器穿刺,后庭还插入一支箭杆。 一个凶手携带三种凶器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很容易推断出凶手为三人。 特案组通过媒体发布“凶手为三人”的结论,这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建立假设之后,就要验证假设。因为不管推理结果正确与否,都会使得侦破取得关键性进展。如果推理正确,那么凶手的家人和邻居有可能通过警方发布的物证把他识别出来,警方会得到有关凶手的线索;如果推测错误,目击者雕刻家也许会迫于压力向警方澄清真相。特案组声称凶手有三人,雕刻家去省城时带着老婆和女儿,他很容易以为警方把他们一家三口列为重点嫌疑人,为了摆脱通缉,洗清自己和家人的嫌疑,这个一心想出名的家伙会主动联系警方。 梁教授这着一石二鸟,既可以通过媒体逼迫目击者雕刻家站出来,又能够让真凶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不管推测正确还是错误,总之,警方都会得到罪犯的有关线索。 第二天,一个体育局领导带着自己的儿子向警方投案自首。 第三天,另一名未满十八周岁的少年在家长带领下主动投案,承认罪责。 几天后,雕刻家出现在省公安厅的门口,犹豫再三,他用脚碾灭烟头,走了进去。 此案告破后,大家才体会到梁教授的良苦用心和慈悲胸怀。三名凶手都是未成年人,投案自首可以使他们获得减刑的机会,经过改造教育,重新走上社会。 我们的眼泪应该从一场大雨开始时流下。 我们的往事中总有那么一个雨天,那天下起了一生一世中最大的一场雨,永难忘怀。 每个人都曾经路过那种发廊,那种简陋的色情场所,里面亮着暧昧的小灯,一个女子站在门后,向过往行人招手。这种色情场所的小姐大多是人老珠黄的中年妇女,她们除了招手外还会向老年人掀起裙子,揽客方式五花八门,有的城市的小姐甚至在大街上强行拉客,她们比站街女更有主动性。她们的微笑并不代表喜爱,强颜欢笑只是在掩饰厌恶。 在西部地区某城市,一个中年妇女终日站在公园的围墙下,几十个老年人等待着交钱摸她。她一次又一次解开腰带,褪下裤子,就像是安静的空气,任由那些苍老的手摸来摸去。 在三元里,一群武警包围了一个发廊,奇怪的是,武警都戴着防毒面具,全身上下穿着隔离服。他们逮捕了患有艾滋病的一个小姐,这个小姐的下身已经长出了金针菇形状的肿瘤。 毛毛就是这种简陋色情场所中的一个小姐,她的老板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喜欢下雨,这种天气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下雨天的时候,顾客也会减少,她可以安静地待一会儿。没有行人的时候,她就像房间里的一棵小树,看着窗外的雨。街道空旷,很寂寞,一如这个少女的内心,只有雨花不断地溅起,让她恍惚出神。很多问题,她都找不到答案,只是感到迷茫和忧伤,就像她在日记里写的那样:人生总是充满痛苦吗?还是只有小孩是这样的? 她本该为了作业而发愁,但却为了卖淫而苦闷。唉,这个可怜的女孩只有十六岁。 如果一个女孩过得太苦,流的眼泪太多,那么慈悲的上帝就会给她一个心上人,让她不再孤单。 那天夜里下着大雨,毛毛站在足浴店的门前发呆。一个帅气的男孩背着书包走进来,雨水将他额前的头发打湿了,他有些冷,但是脸上还带着迷人的微笑。毛毛看了他一眼,反锁上门,将他带进了里屋。 一个少女总是喜欢英俊的少年。 一个小姐也会喜欢帅气的嫖客。 男孩是个初中生,和毛毛的年龄差不多大,他坐在床上四下打量,丝毫不感到紧张。 毛毛对他充满好感,用一种略带羞涩的语气说道:敲小背五十元,大背一百元,带吹箫。 男孩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小背,大背? 毛毛回答:你怎么这样呢,又不是不知道,小背就是打飞机,大背就是**。 男孩有些意外,说道:啊,我真不懂。 毛毛不耐烦地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第一次来吧? 男孩解释说:我就是来避雨的,外面雨下得太大了。 毛毛说道:你快点,别耽误时间,我们这里不是避雨的地方,先给钱。 男孩拿出一百元,说道:我不敲什么背,我们就说说话好了。 毛毛接过钱,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不嫖的嫖客。两个人坐在一起,毛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气氛有些尴尬,外面电闪雷鸣,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男孩拿出手机,播放一首歌,两个人静静地听,后来,毛 毛每当下雨时就会唱起这首歌。 美丽的故事总有个结局 我的就是失去了你 看着你渐渐走远的背影 就好像今生已注定 但是我好想告诉你想告诉你 你就是我最美的遭遇 我想我不会忘记你 就算你留我在夜里 就算雨下个不停 在大雨的夜里 多希望美丽的梦永远不会醒 …… 雨停了,男孩走了,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这是属于一个妓女的浪漫传说。有一天,下了一场雨,一个帅气的男孩站在她的面前,不嫖,也不按摩,两个人什么都不做,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只是静静地说说话,询问和回答一些琐碎的事情。他们的视线避免相碰,两个人一起听歌,一起听大雨哗哗的声音。 毛毛认为这个男孩与众不同,表姐告诉她,很可能是个阔气的公子哥。 毛毛多了一分期待,她站在门前的时候,除了向那些打算进来的嫖客招手,还满心欢喜地渴望再次看到那个男孩。 过了几天,男孩再次从门前走过。毛毛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蹲下身子,将自己隐藏起来,她的心跳得厉害,脸有些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男孩看了一眼足浴店,等到他走过去的时候,毛毛才敢站起来。 她兴奋地对表姐说,我看到他了,看清楚了,他长得真帅,哈哈。 她又沮丧地对表姐说:可是他没进来,我……真希望他永远不要进来。唉,我们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啊,可是,我还想再看到他呢,什么时候再看到他呢?唉,他真不该来。 从此,这个少女的每一次凝眸,凝眸处都栽满了只有她自己能看到、能闻到的花卉。 每个少女的心里都有一个五彩缤纷的花园! 雨,不可拆解,只能由两部分组成:水和思念。 多少人在下雨的夜里,会失眠,会看着窗外发呆,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孤独和忧伤,这都是因为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第二次下雨的时候,毛毛看到那男孩向着足浴店走过来。 她万分紧张,轻轻跺着脚,在心里说,不要来,不要来,不要过来。 那男孩再次走了进来,再次给了她一百元,再次和她坐在那肮脏的不知有多少嫖客躺过的床上。毛毛这次没有向他介绍色情服务的价格,她因为紧张,差点哭出来,满心希望男孩快走,又渴望男孩留下来。 男孩说起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说起自己的朋友。 毛毛低着头倾听,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难过,她从来都没有过朋友。 男孩说:真羡慕你,你不用上学。 毛毛说:啊,我很想上学去的啊。 男孩说:那我们最好分在一班,我做你同桌好了。 毛毛说:啊,可是,我…… 男孩说:学校没人敢欺负你的,我的朋友很多,打架很厉害的。 毛毛说:我上不了学啊,我只能在这里待着,连个朋友都没有。 男孩说:我做你的朋友好了。 毛毛说:好,可是你知道,我是一个…… 男孩说:没关系。 那次谈话,毛毛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叫做小北,她在日记里大胆地称呼他为宝贝。一个少女的私密日记,总有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方。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男孩上学放学都会刻意路过毛毛的足浴店,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微微一笑,擦肩而过。有时,小北会走进来。毛毛总向妈妈撒谎,她对妈妈声称“没做,只敲的小背”,借此帮小北省钱。小北倒是很大方,从来不介意,他交了嫖资,只是为了和毛毛说话。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 性是个小东西,爱才是个大东西! 有一次,她鼓起勇气对他说:你不知道,我有点喜欢你呢。 一个月后,小北过生日。毛毛偷钱,跑出来买了很多生日礼物,其中有:一个手机链,一个可爱的毛毛熊,几包香烟,一件雨衣,甚至还像成年人那样,买了一朵玫瑰。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所以买了很多,装在一个方便袋里,送给了小北。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在一间KTV里,毛毛坐在角落不说话,小北和朋友们一起唱歌,喝酒。生日派对结束时,小北才发现放在塑料袋最下面的玫瑰,已经压得有些残破了。 小北把毛毛拽到身边,拿起话筒,向自己的死党大声宣布:毛毛就是我的女朋友! 毛毛感动得哭了出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幸福,同时心里还有很强烈的自卑。 那天,她藏在他的雨衣后面,弯着腰,扶着他的肩膀,过马路时有车辆鸣笛,可她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小北的父母出差 了,他带她回家,他们第一次**。**前闹了点别扭,毛毛非要洗澡,但是热水器坏了,小北有些急躁,拉扯着毛毛就要上床,毛毛使劲挣脱开,跑进了卫生间。 她对他说:宝贝,我要清清白白地给你。 小北有些不理解地说:热水器坏了,还洗什么。 她固执地说:我要洗干净自己,哪怕用冷水,宝贝,我爱你…… 一个小妓女和一个初中男生相爱了,这是他们的初恋。 初恋,一个多么美好的词语,我们旧日回忆中的怦然心动,无法忘怀的那种青涩的感伤。一场雨落在每个人的心事上,每一滴,都在追忆我们的似水年华和悠然过往。 一个初恋的男孩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而疯狂,台湾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改编自台湾青少年的真实杀人案件,一个男孩因为吃醋在街头捅死了心爱的女孩。美国电影《大象》根据哥伦拜恩中学校园枪击案改编,两名未成年学生持枪打死一名教师和十二名同学,随后饮弹自尽,至今无法确定犯罪动机和诱因,警方认为两人很可能是失恋而大开杀戒。 毛毛生日那天,小北和两个朋友给她准备了一个生日派对。 鲁叔在那天去了足浴店,要求包夜,谈好价格后,把钱给了毛毛妈。鲁叔带着毛毛去宾馆嫖宿,在路上,小北和两个朋友截住了他。毛毛不想跟鲁叔去宾馆,但是自己又无法逃跑,一路上都想着小北,非常难过。小北要把毛毛带走,鲁叔坚决不同意,羞辱责骂了这三个少年。毛毛一直在哭,不知道该怎么办。鲁叔拉扯着毛毛,对三个少年说道:她就是一个小妓女,我给钱了,她妈妈让我带出来的。你们三个小毛孩子都给我滚蛋,别耽误我的事。 三个少年跃跃欲试,想要强行带走毛毛。小北说:揍他。 鲁叔拿出了一把老式刮胡刀,恶狠狠地说道:本来我是想给她刮毛,你们要不要试试? 小北的家正好在附近,三个少年去小北家拿了武器,原路返回。小北拿着一把弓弩,他的父亲是体育局领导,这把弓弩是射箭协会赠送的;两个朋友分别拿着一把匕首和一根钢管。三个少年怒气冲冲地寻找鲁叔,鲁叔却不见了,只有毛毛站在一个工地旁边等待。毛毛说鲁叔拉肚子,去方便了。三个少年在工地上找到鲁叔,将其杀死,随手将尸体扔进了尚未浇灌混凝土的钢筋笼内,这一幕恰好被一个人看到。 雕刻家那天晚上去工地上取胶泥,胶泥是具有一定黏性的泥状塑性固体,只有工地施工挖到地下深处的时候,才有胶泥层。雕刻家打算做泥塑作品,在工地上偶然看到四个人发生了争执:三个少年围着一个老头,老头拿着把剃须刀破口大骂,一个少年用钢管将剃须刀打飞,然后朝他头上狠狠地打了几下…… 雕刻家躲在暗处,看到了杀人抛尸的整个过程。 他没有报案,事实上,很多目击者都会选择知情不报。一名在职刑警曾经对一份法制日报的记者说:“从司法现状来看,举报人不愿举报已是不争的事实。究其原因,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害怕遭到打击报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反映出目前人们的普遍心态。” 案发后,三名少年,两名投案自首,一名离家潜逃。 小北的父亲认出了媒体上刊登的弓弩箭杆照片,自己家里的箭杆正好少了一支。儿子小北精神几近崩溃,不敢上学,不敢看电视。父亲觉察到什么,再三逼问,儿子告诉了实情。父亲深思熟虑后,带着儿子投案自首。 父亲对戴着手铐的小北说:你还是个孩子,你现在未满十八岁,投案自首比包庇你更好,爸爸这样做是因为爱你,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爱。很多年后,你出来了,你要是还喜欢那个女孩,我尊重你的选择。 特案组将小北落网一事告诉了毛毛,毛毛担心地问道:他会被枪毙吗? 梁教授坦诚地回答:他是未成年人,又是投案自首,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不会判死刑。 毛毛说:那他要关多少年? 包斩想了一下,回答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毛毛说:我会一直等他,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画龙说:一个人的打算,可能会随着时间改变。 毛毛说:我不会变的,我怎么可能会变呢? 苏眉说:那时,估计你们都是中年人了啊。 毛毛说:他肯为了我杀人,我要等他,如果他还要我,我就嫁给他。 特案组离开了审讯室,外面阳光明媚,没有风,也没有下雨,独自待在审讯室里的毛毛竟然哼起一首关于下雨的歌: 看着你渐渐走远的背影 就好像今生已注定 但是我好想告诉你?想告诉你 你就是我最美的遭遇 …… 罪全书2_第三卷 蔷薇杀手_第十一章 吞手之人 ◎第十一章吞手之人 2008年10月24日,《城市新闻时报》刊载了一则新闻,选摘如下: 昨日,一个73岁老翁赶着驴车进城卖红薯。他告诉本报记者,红薯是自家地里种的,儿子瘫痪在床,卖红薯只为了给儿子挣点医药费。老汉赶着毛驴车走了八小时,早晨在开发区解放路市场路口刚刚停下车子,突然来了一辆城市执法车,下来一帮凶神恶煞般的人,骂骂咧咧就开始摔红薯。 一名围观群众声称,老汉驼着背,极力护着自己的一车红薯,老伴跌在地上流泪。 一家商户对本报记者说,老汉上前扯住一名城管的衣服,一个劲地央求。那人像是个小领导,估计是副队长,他扭过身,连扇老汉的脸,扇得啪啪响。老汉跪下求饶,那人依然掌掴不停,并且怒骂道,滚,不许在这里卖,再卖还揍你。 市民赵女士也目睹了这一幕,她说,唉,看着心酸啊,那老人比她的父亲年龄都大,那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当时有不少人围着看,其中有人喊“把城管的车给砸了”,群情激愤,打人者坐上车就跑了。要不是跑得快,我一个女人也要上去把车给掀翻,太过分了。 这则新闻迅速被国内媒体转载,网络新闻排行榜中也占据头条,一时间成为时事热点。 三天后,开发区城市管理执法大队副队长被人杀害。一名早起的晨练者发现了尸体,尸体侧躺在死者平日上下班的单位门口。晨练者以为是个醉汉,翻过来后发现死者的嘴巴里塞着一只手,那正是死者自己的手。 尸体周围还有蔷薇花瓣,被风吹散,零落一地。 副队长横尸街头,手被人剁下来塞到了嘴巴里。这个爆炸性新闻立即传开,街头巷尾,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谈论这事。老百姓以讹传讹,最终给杀人者起了个文绉绉的绰号:蔷薇杀手! 老百姓有着高超的文学水平,每一个谈论此事的人都参与了创作,坊间的故事版本最终定型为这样——蔷薇杀手武功高强,曾在少林寺学艺十八年,下山后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只杀贪官和污吏,每次杀人,都要留下一朵蔷薇。 没有人知道蔷薇杀手是谁。 当地警方调动了大量警力对此案进行侦破,然而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执法大队人人自危,领导开会决定悬赏缉拿,对提供破案线索者奖励人民币十万元。 一天过去了。 政法委焦书记问道:有多少人拨打了举报热线? 电话接听员失望地说:0个。 很多大案中,只要警方向社会公布案情提供悬赏,热线电话就会被市民打爆。然而,此案中,根本没有人拨打电话提供线索,就连一个人都没有。 政法委焦书记向上级公安机关汇报,迫于无奈,请求特案组协助。 梁教授看完案卷后,说道:案发前,副队长打人,有人把他的手剁了下来,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报复行凶。法医鉴定报告显示,死者断腕后存活了一段时间,致命伤在胸口,被利器刺中心脏。断腕处创口整齐,也是用了一下,看来这个杀人者力量大得惊人,一下剁掉手腕,一下刺死受害人,杀人手法干净利落。至于为什么把死者的手塞进嘴巴,原因不明。鉴于死者的城管身份,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正义人士都有可能是凶手。从现场照片上看,尸体附 近没有种植蔷薇,这些蔷薇确实是凶手留下的。 苏眉说:这是一种晚期蔷薇,也叫野蔷薇,多生长在郊区野外,生命力极强,花期可开至十月底。 包斩说:蔷薇杀手,这个杀人者的名字还真有诗意。 画龙说:咱们非得接这个案子吗?就让他们当地警察忙活去呗,找去呗。说实话,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我以前就揍过城管。那个蔷薇杀手,说实话啊,我觉得,这人是个英雄,我想和他喝酒。 白景玉:国有国法,法治社会不需要英雄。 画龙说:老大,我想请假,自从加入特案组,我多长时间没回家了?请批准。 白景玉:不准,立即出发! 市公安局政法委焦书记亲自开车到机场迎接特案组,本来梁教授要求低调行事,不要大张旗鼓,但是焦书记声称局里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欢迎仪式,同时还要召开全市公安干警的动员大会,限定日期,誓破此案。 车辆驶进市区,特案组四人注意到街道两边没有种植蔷薇。 苏眉问道:我看资料上写的,蔷薇是这个城市的市花,市区为什么见不到? 焦书记解释说,蔷薇确实是市花,在这座城市的郊区,野外田边,铺天盖地都是野蔷薇,这种蔓延和攀缘性植物如果种在城市里,就会疯长,绿化带会被野蔷薇占领。这种蔷薇只生在野外,虽然是市花,在城市里却看不到。 车辆行驶到开发区解放路路口,梁教授让司机停车。这里就是副队长掌掴卖红薯老翁的那个路口,车辆往来,人流穿梭,小商小贩云集于此,吆喝叫卖,看上去一派繁华景象。 梁教授:你有多久没买过菜了? 焦书记:好久了吧,平时挺忙的,呵呵,哪顾得上买菜。 梁教授:那好,我们现在去买菜。小眉去通知局里的欢迎宴会取消,中午咱们自己做饭。 梁教授、画龙、包斩、焦书记四人下车,梁教授说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里是案发源头。包斩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走进小贩占据的街道中间,但见瓜果新鲜,蔬菜绿意盎然。焦书记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微服暗访的感觉,买菜这种小事对于一个官员来说,非常亲切难得。 蔷薇杀手也许就是这路口的一个小贩。 司机载着苏眉来到市公安局,苏眉走进大厅,有些疑惑:大厅里人员很多,除了穿警察制服的,还有穿着城管制服的,通往会议室的走廊里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少妇在走来走去,公安局里乱糟糟地喧哗一片。 苏眉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小警察,个子很矮,正在摆弄手机。小警察看上去刚刚工作,稚气未脱,脸上竟然还有青春痘。 苏眉:请问一下,特案组接待处在哪里,谁负责? 小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特案组马上到,你也想看看特案组啊,新来的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苏眉意识到这个小警察把她当成警局同事了,正想表明身份,那小警察压低声音说:我就是。 苏眉没有听明白,问道:你是什么? 小警察说道:特案组有四个成员,从全国警察中选拔而出。其实,我是第五个,不过现在没公开,属于保密状态。 苏眉忍俊不禁,问道:那你见过特案组的四位警员吗? 小警察继续低头摆弄手 机:切,我和他们太熟了:梁老头、画龙哥、包哥、眉眉。画龙哥功夫好,我前几天还和他切磋过散打,戴拳套和护具打个平手,其实我是让着他,毕竟我刚进特案组得给人留面子,下次就要修理他,免得他目中无人。包哥皮肤很黑,跟炭似的,好像刚从烟囱里跑出来,但他好厉害,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梁老头,我们都喊他老爷子。 苏眉再也忍不住,扑哧笑了:你觉得苏眉怎么样? 小警察:黑客,懂点电脑技术,但花瓶一个,没啥大用,不过…… 苏眉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呢? 小警察耸肩说:谁叫眉眉是我的女朋友呢。 这个冒充特案组成员的小警察是焦书记的儿子,他非常喜欢吃水果布丁,以至于没人喊他的真名,朋友和同事包括他老爸都喊他布丁。布丁从小就立志做一名英勇的警察,对特案组非常崇拜,特案组四人在他眼里就像明星一样。 特案组到来后,欢迎宴会取消,梁教授在焦书记的办公室特意召见了布丁。 布丁开门进来,立正姿势敬礼,看上去很紧张,心里因为冒充特案组成员而忐忑不安。 画龙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小子,你不是要修理我吗?我就是画龙。 小布丁保持立正姿势,面有惧色,挤出一个笑脸说道:画龙哥,我开玩笑,您可千万别当真。 苏眉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你有十八岁吗,人小鬼大,竟然还想泡我?说什么眉眉是我的女朋友。 小布丁感到非常尴尬,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二十一岁了。 梁教授说:脱下警服。 小布丁头上开始冒汗,急忙说道: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不该冒充特案组成员。 旁边的焦书记也劝道:犬子不懂事,我替他道歉。 梁教授:脱下警服,不是要你不当警察,我们也没这权利,而是要你做一名侦查员。 小布丁有些不明到吞噬白,一头雾水。 包斩说道:侦查期间,你就不能吃布丁了。 梁教授特意叮嘱一句:也不能偷吃。 特案组初步分析认为,蔷薇杀手就是一个小商贩,因为和城管发生矛盾,将其杀害。因为没有群众愿意提供线索,特案组决定派一名侦查员暗中调查。在刑事侦破中,警察需要扮演各种角色,来获得有用的侦破信息。电视剧中常看到警察扮演嫖客,假扮购买毒品的顾客,包括卧底侦查,这些都是很有效的侦破手段。 小布丁即将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小贩。 梁教授说:我们会安排人,把三轮车以及一些水果都放在解放路派出所家属院的一个储藏室。你每天天不亮就出摊,晚上八点收摊,要和那些真正的小贩融在一起,打听信息,你的工作对于侦破此案来说非常重要。 小布丁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包斩说:时刻记住这一点,你不是警察,不是焦书记的儿子,你是一个卖水果的小贩。 梁教授说:特案组只有四人,现在,我们决定增加一个。 小布丁喜出望外,张大嘴巴说:啊。 梁教授说:现在正式任命你为特案组临时警员。 苏眉说:小弟,侦破此案后,你不用再吹牛,可以对任何人讲,你是特案组的第五位警员。 罪全书2_第三卷 蔷薇杀手_第十二章 大战城管 ◎第十二章大战城管 特案组到来前,当地警方就已经进行了初步调查。案发前,城管大队副队长与同事喝酒至晚上十点。饭店老板证实,副队长喝得醉醺醺的,离开前在店门口打了三个电话。他说话时舌头有点大,一句话重复几次,时不时地提高嗓门,所以老板对这三个电话的内容记得很清楚。 1.喂,小敏吗?是我……对,出来吧,哥带你唱歌去,怎么样?什么,时间太晚了……咱俩的关系能再进一步不?哥吃不了你,怕什么?喂,喂,干你妹……挂我电话。 2.芳芳,你在哪儿呢?嗯……别做生意了,我就是你的大主顾,我这就去宾馆开个房间,你打车过来吧,放心……价钱少不了你的,咱都是老客户了……好好伺候我一夜。 3.老婆,我得连夜出差,去外地开会,晚上不回家了。 这三个电话不难看出,副队长的生活作风很糜烂,他打个饱嗝,一个人踉踉跄跄地离开饭店,不远处,街心绿地的冬青丛里发现了他的手机和一泡尿液。特案组分析认为,副队长就在此地失踪,去向不明。凶手应为男性,一刀断手,一刀毙命,足见此人身强力壮。凶手应该有车辆作为运输工具,否则副队长那巨蛆式的身躯如何搬运? 第一凶杀现场应该在距离不远的郊区,一个有着很多蔷薇花的地方。 特案组要求当地警方重点排查卖红薯老翁的村子,看看村里是否有杀猪宰羊的屠夫和老汉是亲戚关系;如果有机动三轮车或者拖拉机等运输工具,应该纳入警方的重点摸排视线。 苏眉调取了案发当晚市区各路口的监控录像,网络监控系统已经在中国的绝大多数城市普及,治安重点区域、交通繁忙的路口、居民小区、商业中心、车站广场都安装有监控探头,这为警方打击犯罪构建平安城市提供了极大便利。苏眉列出了近百部可疑车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配合交警部门逐一排查,希望从中找到抛尸车辆。 几天过去了,特案组四人决定去解放路市场路口看看小布丁的暗中调查进展情况。 布丁刚进警局,就被特案组重用,他感到很兴奋,但是兴奋劲儿过后,他发现刑侦工作比自己想象的要辛苦。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每天早晨,他推着三轮车到解放路路口摆摊卖水果,最初,他找不到可以摆摊的地方,因为占了一个卖甘蔗小贩的摊位,差点发生争执,最终,卖甘蔗小贩空出一点位置让他摆摊。布丁注意到地上有很多东西:一条旧麻袋、一块石头、一只破碗、一截甘蔗、一段绳头…… 这些我们从来都不去注意的东西都代表人,代表小贩占下的摊位! 布丁以前有过一个疑问,为什么小贩要抢占道路,而不去市场里面摆摊设点呢?等他自己从政法委书记的儿子转变为一个小贩的时候才明白,市场里面要缴纳管理费、卫生费,还要交税,小贩们每天只赚几十元,交完那些费用后,所剩无几,所以他们宁可在市场外面占道经营。 小商小贩们以相同的贫苦彼此为邻,就像一株草挨着另一株草。布丁很快就和卖甘蔗小贩混熟了,卖甘蔗小贩一天只赚三十元,但是要养活一个家,整整四口人。 布丁坐在马扎上,看着车水马龙,他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对苦难的思考。 他的水果摊左边是一个卖糖炒栗子的,摊主是个抱孩子的下岗女工;右边是一辆三轮摩托车,卖甘蔗小贩正用砍刀削甘蔗皮;道路两旁还有很多小商贩,有卖糖葫芦的,有卖肉夹馍的,有卖衣服的,有卖两元一件的小百货的……这些都是地摊,摊位前人流涌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布丁突然听到了喝彩声,站起来抬头看,街边空地上围着很多人,一群武校学员在教练的带领下,正在为地震灾区义演筹集善款。 武校学员表演了少林功夫、硬气功、南拳和太极,赢得了阵阵喝彩。 一个小女孩的气球飘到了路灯上,小女孩泪花闪闪地仰着头看。武校学员在没有使用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在路灯下瞬间搭起一个金字塔人墙。教练 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他身手敏捷地攀上人墙,摘下气球从上方跳下,就地打了个滚,把气球还给小女孩,博得了路人的阵阵掌声,捐款者十分踊跃。 卖甘蔗小贩说:那个武校教练老厉害了,一个人能打十几个,得了好多奖。 布丁说:不知道他和我画龙大哥打起来,谁更厉害,呵呵。 卖甘蔗小贩说:你整天吹啥牛,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的,一天到晚净听你吹牛了。 布丁拿出一部手机,摆弄着说道:我可没吹牛。 卖甘蔗小贩:哎呀,你这山寨机哪买的,起码得八百元吧? 布丁:切,这可不是水货,八百元?八百元就让你摸一下。 卖甘蔗小贩:给我放一首《求佛》,《香水有毒》也行,洗干净一切陪你睡…… 卖甘蔗小贩袖着手扯着喉咙唱起来,小布丁笑得弯下腰。 小布丁问道:前几天,杀城管那人,功夫肯定也很棒,这事你听说了没? 卖甘蔗小贩说: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先去撒泡尿,回来和你说,你帮我看会摊子,兄弟。 布丁说:去吧。 卖甘蔗小贩吞噬说:城管来了的话,记得赶紧喊我一声。 布丁说:城管有啥可怕的,公安局局长都得听我爸的,切。 卖甘蔗小贩在他头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说道:嘿,你这小子真他妈会吹牛。 布丁揉揉脑袋说:不信算了,对了,那事到底是谁干的? 卖甘蔗小贩说:那天,副队长揍那卖地瓜老头时,我亲眼见了,回来再说,憋不住了。 特案组四人找到布丁的水果摊,装做买水果的样子。布丁看到他们很高兴,一边称秤一边压低声音告诉特案组,蔷薇杀手的身份很快就会打听出来。苏眉拿起一个红苹果嗅了一下,梁教授点点头,问道:小伙子,生意怎么样啊? 布丁嬉皮笑脸地说:马马虎虎还凑合,要不,您多买点;这个美女姐姐,买两斤苹果吧。 苏眉瞪他一眼,将苹果放下。 这时,路口突然一阵骚动,几辆车开了过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大喇叭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有人大喊一声,城管来啦,快跑。城管执法车的喇叭里传来一个威严的不耐烦的声音: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在这里摆摊,把他们的摊子都给我掀了,把秤没收。 几十个城管气势汹汹而来,看来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联合执法行动。 小贩们闻风丧胆,纷纷逃窜,路口乱作一团。有的骑着三轮摩托风驰电掣般跑向小胡同,有的推着独轮车向居民小区中躲避,跑得慢了就被城管抓住了,摊子掀翻,秤被城管折为两段,各种商品散落一地,呼天抢地的声音不时传来。过往群众纷纷停下脚步,有的老年人看到这种暴力执法的场面,心里会不会唤起并不遥远的回忆? 一个穿着制服的大胖子,叼着牙签,领着两个便服人员牛哄哄地走到布丁的水果摊前。大胖子一声怒吼:谁让你摆的?特案组四人躲避到安全地带,小布丁问道:你们有证件吗?显然,这句话激怒了那个大胖子。他将布丁的一车水果掀翻在地,恶狠狠地踩烂了一个苹果,吐出牙签,猥琐地叫嚣道:这就是证件。 旁边卖糖炒栗子的妇女神色慌张,急忙将自己的栗子装进纸箱里。两个便装人员抢过纸箱,把几箱栗子都扔到车上。妇女抱住大胖子城管的腿苦苦哀求,她的孩子站在一边吓得哇哇大哭。妇女哀求说,自己下岗了,这些栗子还是借钱买的,请城管大爷放她一马。 大胖子城管的回答是:把锅给她砸了! 一个便装人员恶狠狠地举起一个秤砣,将炒栗子的锅砸了一个窟窿。 这时,卖糖炒栗子的妇女像疯了似的,她做出一个极端的举动——这位母亲把自己的孩子举过头顶,哭着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还我栗子,我就把孩子摔死在你们面前! 孩子大概只有四岁,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做,只是吓得大哭,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眼前的情景让画龙血气翻涌,他脱下警服,里面只穿了 一件白衬衣,然后挽起袖子,松开几个纽扣,露出石雕般结实的胸膛。 画龙握紧拳头,胳膊上青筋暴起;包斩紧紧地拽住他,劝他冷静,防止他冲上去。 那位母亲举着自己的孩子,泪水流下来,眼中充满绝望的乞求。大胖子城管真是铁石心肠,冷笑着骂了一句,去你妈的。说完一脚踹在母亲的肚子上,那母亲和孩子一起摔在地上。 梁教授冷冷地说:小龙,还等什么呢。 画龙怒发冲冠,心中的悲愤再也无法按捺。他大喝一声,一记凌空垫步侧踹,力量威猛至极,正中那大胖子城管的头部,扑通一声,胖子城管应声倒地。画龙拎起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便装城管,扔起来后,一记侧踢将其踢飞。城管喊一声,打架啦,快来。几十名城管怒气冲冲地围过来,群众也向后闪出一块空地,过往车辆都停了下来。 画龙站在中间,几十名凶神恶煞般的城管将他包围。 围观群众都为画龙捏了一把汗。这些城管大多数都是痞子,长期和小贩殴斗练就了街头斗殴的过硬本领,有的城管手里还拿着铁棒、钢管等武器。 周围变得很安静,有风吹过,一片枯黄的树叶飘了下来。 画龙正想出手的时候,一个穿红色运动服的男人打倒几名城管,冲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两根白蜡棍,递给画龙一根,以江湖习武的规矩抱拳说道:少林武校教官,郑雪剑,愿和你并肩作战。 画龙接过白蜡棍,抱拳还礼说道:幸会,武警教官,画龙。 几十名城管嗷嗷叫着冲了过来。画龙和郑雪剑挥舞木棍,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数名城管被木棍打倒在地。郑雪剑使用少林棍法,画龙幼时曾拜名师习得著名的**棍法,两个人指东打西,白蜡棍虎虎生风,一捣一劈,全身着力,将各种棍法招数使得娴熟威武。 两个人就像比武一般,互为对方喝彩,自己也不甘示弱。 一名城管冲过来,画龙一招“大梁枪”,扎住那人脚面,然后棍尖上挑,打中那人下巴,侧身一棒将其打倒,这三连招简直如闪电般快。 另一名城管向郑雪剑逼过去,郑雪剑抢步上前,使用少林棍法中的“番飞八打”,迅疾快速,令人眼花缭乱,只听得一连串的响声,那名城管腿、膝、胸、腹等八处受击,最后一棍击中脖子,他倒地惨叫。 很快,棍棒挥舞过后,地上倒下一大片城管,还剩下几名。画龙和郑雪剑扔下白蜡棒,想借机显示下自己的拳脚功夫,然而那几名城管面露惧色,完全没有了嚣张气焰,犹豫上前几步,转身而逃。倒在地上的城管纷纷相互扶携,狼狈逃窜。 现场围观群众大声喝彩,纷纷鼓掌。 一会儿,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赶到,电视台打算做一期城管执法创建良好市容的节目。现场仍旧围着一些群众,对刚才的大战城管**津津乐道。 采访前,电视台记者特意找了老中青三代人,让他们站在摄像机前按照背好的台词念一遍。一个老头记性不好,磕磕巴巴地念了几遍“感谢……良好的市容环境,没有了小商小贩,出门散步我都觉得神清气爽”。 手拿话筒的记者站到摄像机前,微笑着朗声说道:近日,我市城市管理执法部门重拳出击,严厉打击市区内无证经营、强占道路的不法商贩,刚才采访了三位市民,他们对这种整顿举措热烈欢迎。我们看到,市区未受很大影响,各方群众情绪稳定,市民生活井然有序…… 一个围观群众扯着嗓子喊道:稳定有序你奶奶个腿啊!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记者的脸红了,赶紧报道完毕,离开现场。 110也来了,看来,当时大战城管的时候,有人报警,巡警询问了一个看热闹的老伯。 老伯背着手,眯着眼,似乎有点耳背,巡警一连问了几句,老伯才听清楚。 老伯说: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人打城管。 巡警问:地上的那几摊血,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老伯伸出四根手指说道:我发誓,那是碾死了一只狗。 罪全书2_第三卷 蔷薇杀手_第十三章 呼兰大侠 ◎第十三章呼兰大侠 如果仔细倾听被遗忘的角落,会听到,每一株小草都有微小而洪亮的声音;如果向着尘埃俯下身去,会看到,每一只蚂蚁都有着卑微而坚强的微笑。 几天后,小商小贩重新占据了街道。城管联合执法行动就像一阵风,小贩的脸上看不到那场风暴的痕迹。城管始终没有查明究竟是谁揍了他们一顿,城管大队长要求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但在政法委书记的干涉下,最终不了了之。 政法委书记阴沉着脸,他对城管大队长这样回复:我不知道是谁打的你们,我只知道我儿子被你们打了! 小布丁受到了惊吓,城管掀翻车子时蹭破了他的膝盖,虽然受了轻伤,但他并没有停止侦查工作,很快就从卖甘蔗小贩那里打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 蔷薇杀手名叫呼兰! 卖甘蔗小贩称呼他为呼兰大侠,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卖甘蔗小贩做了一个抱拳礼的姿势,表示心中的敬仰。 两个人坐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布丁给卖甘蔗小贩点燃一支烟,卖甘蔗小贩娓娓道来。 呼兰大侠,也许真实名字并不叫做呼兰,他犯下的很多案子至今未破,所以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唯一可以证实的是此人是关东人。有人称他为中国佐罗,有人说他其实是个恐怖分子。这人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最初是个小偷,只盗富商豪门,每次盗窃来的钱都分出一半给穷人。有个捡垃圾的老头,住在河边的破房子里,过年的时候磕头许愿,希望出门捡个大钱包。大年初一早上,有人敲门,老头开门却见不到人,地上放着一袋钱,送钱的人已经走了。比送钱更奇怪的是,当时雪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这钱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后来,呼兰大侠犯下了命案,开始在全国流窜,每到一座城市,就杀几个贪官。和其他杀人凶手不同的是,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在墙上、死者身上写下“呼兰大侠”这个名字。有人说他杀了十几人,有人说他杀了几十人,具体数目不得而知。有的被害者甚至不敢报案,一个贪官因为心长歪了,侥幸逃过一死,但他没敢报案。有个警察朋友去医院探望他,偶然得知此事,警察勘察现场时在他家里发现了一个保险箱,保险箱是声控密码锁,怎么都打不开。最终,没有办法,只好请那大难不死的贪官亲自前来。贪官说道:“清正廉洁,执政为民!”柜门应声而开,满柜金银珠宝惊呆众人。这个贪官是唯一见过呼兰大侠真面目的人。令警方感到震惊的是,此人在医院竟然被杀了,一刀毙命。警方对呼兰大侠经过几年的调查、取证、研究、分析、排查、走访,专案组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案情毫无进展。专案组领导曾扬言:“别说抓到凶手,谁能提供凶器的线索,我个人悬赏十万元!”同年9月26日,这位领导惨死在家中。凶手用自制的匕首在墙上留下一行字,然后将匕首扎进墙里,由此可见此人的力气多么惊人。那把刀据说是用炮弹皮磨制而成,一辈子都用不坏。墙上写着一行字:“这就是我的刀,留给你们作纪念吧!”从此,呼兰大侠,销声匿迹,弃刀归隐。 布丁听得目瞪口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真的假的? 卖甘蔗小贩袖着手,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半晌,徐徐说道:呼兰大侠重出江湖了! 布丁笑着说:你看武侠看得太多了吧。 卖甘蔗小贩正色道:这街上走过的人,说不准哪一个就是呼兰大侠。呼兰大侠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 布丁收摊回去后,把此事汇报给了特案组,并且询问是否确有呼兰大侠其人,警方绝密档案 中有没有记载这些事情。梁教授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苏眉欲言又止,看到梁教授没有发话,自己也索性闭上了嘴。 当天晚上,命案再次发生。城管队长被人刺死在执法大队的院子里,死状骇人,半截小腿被剁下,脚塞进了嘴巴里。 特案组立即赶赴现场,出警时带上了小布丁。梁教授担心城管认出画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画龙选择了回避。这是布丁当警察以来第一次勘察凶杀现场,心里感到紧张而兴奋。 城管队长就是掀翻布丁水果摊的那个大胖子,他还曾经脚踹卖栗子的妇女。此时,他静静地躺在执法大队院内的车棚里,致命伤在胸口,一刀毙命,刺中心脏。腿部创口整齐,也是一下剁了下来。车棚的水泥地上可以看到一道清晰的斧痕,用力威猛。城管队长遇害时,执法大队里还有几名同事,据他们称,当晚他值班结束后,去车棚推电动车准备回家,凶手将其杀害。警方感到蹊跷的是——这个凶杀现场也散落着一些蔷薇花瓣。 两起命案,城管大队长和副队长遇害,现场都有蔷薇,看来两起凶杀案都是蔷薇杀手吞噬所为! 梁教授打起现场勘验灯,苏眉拍照;布丁问包斩:我应该做点什么?教教我,包哥。 包斩:戴上手套,看看车棚灯泡上有没有留下指纹,凶手作案前可能拧灭了灯泡。 布丁按照包斩说的去做,灯泡上没有发现指纹,车棚水泥地上也没有发现凶手脚印。 包斩:布丁,来,咱俩一起找找,在这附近进行现场攀爬痕迹的勘验。 执法大队院内有一棵杨树,就在车棚附近,凶手很可能一直藏身在树上,暗中等待城管队长出现后,伺机杀害,然后重新爬上树,沿着车棚的棚顶,逃到围墙外面。布丁在棚顶发现了几个脚印,初步判定,凶手穿着一种胶鞋。 但是,凶手是怎么进到院子里来的呢?执法大队的铁门紧闭,只开有一扇小门,门口传达室还有人看守,凶手不太可能冒险从大门进入。 包斩打着手电筒对墙外的电线杆进行了勘验,没有什么发现。电线杆距离围墙较远,凶手即使身手不凡,也难以从电线杆上跳到围墙上。 苏眉也推着梁教授来到院子外面,等到现场勘验灯亮起来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 墙上赫然有五个脚印! 凶手竟然在墙面上跑了五步! 包斩测量了墙的高度,苏眉从各种角度将墙上的脚印拍摄下来,带回了局里。梁教授立刻叫来画龙,还让焦书记叫来几个武警,大家找了一面墙作了一个小测试。凶杀现场外的围墙高四米多,凶手助跑后徒手攀爬上去,除了画龙外,在场武警都没人能做到。 画龙第一次也失败了,助跑速度太快,差点撞到墙上。 第二次,画龙调整速度,向着四米多高的垂直墙面急速跑去,蹬住墙的第一脚很重要,脚掌必须充分与墙面接触,爆发出最大的动力,然后几下蹬墙,给自己一个向上的力,蹬墙的位置,过高和过低都不行,当身体呈现下降趋势时,要在瞬间单手抓住墙沿,然后攀上去。 急速上墙是一个对速度、脚掌力、腰力、臂力、协调性和技巧性要求都很高的极限技术! 画龙只能在墙面上留下四个脚印,包斩和布丁只能留下两个脚印。 画龙摇着头说:听说武当的陈道长能上五米的墙,国外的跑酷高手也能上五米,但我不太相信。不过,我要是多训练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能做到。 梁教授让包斩鉴定一下最顶端的那个鞋印,同时让法医连夜进行尸检。天亮后,尸检报告结果出 来了,梁教授召开了案情发布会,为蔷薇杀手作出了简单画像和描述。 蔷薇杀手为男性,身高175厘米左右,体重约68公斤,鞋码43,年龄20~25岁。此人身手不凡,应该练过功夫或者为极限运动跑酷高手,性格疾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副队长掌掴卖红薯老汉和队长脚踹卖糖炒栗子的妇女两起暴力执法**发生时,凶手就在现场。 布丁打断梁教授的话,说道:当时,我们也在啊,这么说,蔷薇杀手那时就在我们身边? 梁教授:没错,凶手目睹了城管暴力执法的场面。他暗中跟踪目标,做过一些准备工作,使用斧子类凶器砍下两名被害人的手和脚,这是一种惩罚的表现。那只打了人的手,那只踹过人的脚,被塞到被害人的嘴巴里,这样做是告诉他们:自食恶果。 包斩说:有一个人很符合这些特点。 画龙问:谁? 包斩:那位和你并肩作战的武校教练。 焦书记制定了几套抓捕方案,但是梁教授认为没有证据表明武校教练郑雪剑就是凶手。画龙决定只身一人前去武校传唤郑雪剑,梁教授担心他的安全,特意叮嘱他带上枪。 画龙开车赶到武校,郑雪剑正在对一群学生训话: 学武是为了什么,别和我说为了强身健体,那是懦夫所为。什么是武德?上报国家,下扶黎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武德。当你看到坏人欺负好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社会最大的悲剧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沉默。你不仅不能沉默,还要出手相助。你是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你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画龙在旁边鼓掌喝彩,郑雪剑微微一笑,解散学员后,他走过去和画龙打了个招呼。 画龙先是说明来意,然后表示自己没有带枪,只带来一瓶酒。 郑雪剑爽朗地笑着说:那我跟你回去交差,边喝边聊,你有什么问题,我会如实回答。 两间预审室挨在一起,郑雪剑接受了画龙的询问,笔录刚刚进行没多久,另一间预审室传来一阵骚动,焦书记居然带人抓捕了那个卖甘蔗的小贩。画龙不明就里,让郑雪剑稍等一下,走出预审室。焦书记告诉画龙,警方清点了死者城管副队长的财物,发现丢失了两张银行卡,警方调查时,银行的监控录像显示,那个卖甘蔗的小贩用死者的一张银行卡取过钱。 画龙走进另一间预审室,布丁身穿警服,梁教授正在和他一起对卖甘蔗小贩进行讯问。 布丁: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我可没吹牛,公安局局长都得听我爹的。 卖甘蔗小贩还没有从惊慌中醒过神来,只是不停地点头。 布丁:我是警察,不是卖水果的,我的手机也不是水货。 卖甘蔗小贩脱口而出:兄弟,我……为什么抓我? 布丁:你旁边那位就是我画龙哥。 卖甘蔗小贩抬起脸,看了一眼画龙,认出他就是那天在街上大战城管的那位好汉。卖甘蔗小贩手忙脚乱地掏出烟来,想给画龙递上一支。 小布丁拍案怒道:老实点,说,你是怎么杀害城管副队长和大队长的? 卖甘蔗小贩吓得脸都白了,手一哆嗦,香烟掉在了地上,想捡起来又不敢,正襟危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没,没有。 梁教授对布丁附耳悄声说道:审讯时别瞎扯,直接问重点。 布丁咳了两下,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去取钱了?银行卡哪来的?没看出来,你还深藏不露,你会功夫吗?难道,你就是那个隐姓埋名的呼兰大侠? 罪全书2_第三卷 蔷薇杀手_第十四章 浪漫英雄 ◎第十四章浪漫英雄 卖甘蔗小贩交代,他收摊回家后,在车厢的甘蔗堆里发现了一张银行卡,卡的背面还写着六个数字,看上去像是密码。小贩也不太确定,干脆就找了一台自动取款机试了一下,他的心怦怦直跳。第一次,因为紧张输入错了一个数字;第二次,输入正确,账户余额显示上面居然有三万多元。小贩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取出几百元后,因为做贼心虚,手忙脚乱地退出卡离开了银行。 梁教授问道:银行卡诈骗罪,起刑点是多少? 包斩回答:五千元。 梁教授问卖甘蔗小贩:你取出了多少钱? 卖甘蔗小贩惊慌地说:五百元,我想给媳妇买件羽绒服。 梁教授说道:幸好你还不是很贪心,即使是用捡来的银行卡取钱,如果超过五千元,你就触犯了刑法。 死者副队长丢失了两张银行卡,卖甘蔗小贩捡到了一张,另一张卡很快也有了下落。那个卖糖炒栗子的妇女使用另一张卡去银行取钱时,银行保卫处当场将其抓获。审讯得知,她持有死者的这张卡也是捡到的,就在自己盛放栗子的纸箱里。 画龙对武校教练郑雪剑的讯问也有了结果,两起命案发生时,都有人可以证实他不在现场。画龙亲自将他送回武校。 梁教授要求释放两名小贩,但是焦书记认为应该把这两名小贩拘留半个月,加强审讯,然后去小贩的家里搜查一下,或许可以找到什么证据。梁教授表示,他们手里有死者的银行卡,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凶手,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案件即使不破,也不能把无辜者乱抓乱关。 布丁也向自己的老爸求情,几天来,他化装成小贩暗中侦查,对小商小贩的艰辛深有体会。那个卖甘蔗的小贩,有一家人在等他养活;卖糖炒栗子的妇女,孩子无人看管,肯定在家日夜啼哭。 焦书记最终被说服了,同意释放两名小贩,但他安排警力对这两名小贩秘密监控。 梁教授认为这样做是多此一举,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凶手另有其人! 随着案情线索的深入,包斩和痕迹专家一起作出了最新的鉴定结果:第二个死者城管队长的衣服上发现了粗麻布纤维,血衣上有麻袋压痕。凶手在杀人时用麻袋套住死者上身,持凶器刺向死者胸口,血液立即喷溅出来,在衣服上留下了麻袋痕迹。 特案组重新将两起凶杀案进行了并案分析: 凶手为一人,死者为两人,两人都是被同一人杀害。 凶手有车,不管是机动三轮车还是摩托车或者小轿车,凶手有车辆作为运输和抛尸工具。第一名死者的凶杀现场在郊区,一个有着蔷薇花的地方,经过笔迹鉴定可以推测,凶手逼迫受害人写下银行卡密码,抛尸后,隔了几天,他并没有将钱据为己有,而是把两张银行卡悄悄地扔给了街上的两名小贩。第二名死者在城管执法大队的院子里遇害,这次作案更加大胆,凶手穿胶鞋,用麻袋盛放斧子和匕首等作案工具,先是将麻袋扔到执法大队院内的平房上,然后凶手急速奔跑,蹬墙而上,墙有四米多高,墙上留有五个脚印,这种功夫画龙也很难做到,国内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不多。如果凶手是一个小贩,那么也是一个身怀绝技、隐姓埋名的小贩。 包斩说:凶杀现场出现的蔷薇,或许是麻袋里掉落的。 苏眉说:如果 是小贩的话,他为什么要弄一麻袋蔷薇呢?这个蔷薇杀手也太浪漫了吧。 按照特案组的分析,蔷薇杀手在夜间背着一只麻袋,麻袋里装着蔷薇花瓣,还有武器。他疾恶如仇,杀人不为钱,只是替陌生人报仇,为弱者讨回一个公道。他的眼中看得见社会的不公和黑暗,他的心中有无法熄灭的怒火,他像武林高手一样蹬墙而上,潜伏在树枝间等待目标,然后一跃而下……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告诉作恶多端的人,种下了恶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他是一个凶手,也是一个浪漫的英雄! 城管队长和副队长被杀害,凶手逍遥法外,死者家属开始聚合在一起到公安局施加压力。他们认为城管和警察本是一家,都是执法部门。确实如此,城管权力的性质是城市公物警察权,但我国并没有设置主管城管的部门,也没有一部全国性的城市管理法规。从各省市来看,城管的职能、权属部门也是五花八门。比方说,居民区常见的烧烤档,烟熏火燎扰民生活,环保局、卫生局、公安局、工商局都有权管,但权责不明,互相推诿。为了解决多头执法、重复执法、效率低下等问题,我国在1997年提出“综合执法”的新思路,当年开始试点。到目前为止,城管仍在试点,至今还没有个“名分”。 死者家属拒绝火化,离开公安局后,抬着尸体去了建设局,随后又去了市政管理处。市委领导迫于压力,要求公安机关加大侦破力度,限期破案,死者家属又抬着尸体回到了公安局。 焦书记亲自出面安抚死者家属,随后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了限期破案的日期,同时将悬赏金额增加至二十万元人民币,通过电视台、报纸、街头张贴等方式发布悬赏通告,寄希望于社会各界人士积极提供线索。只要提供侦破线索者,或者协助警方抓获凶手者,奖金以绝对保密的方式立即支付。 梁教授不赞同悬赏缉拿这种破案方式,他认为凶手在寻求自我价值,提高悬赏金额后有可能再次发生命案。然而焦书记一意孤行,他这么做,主要原因是想给死者家属一个安慰。 几天后,又一起凶杀案发生了。这次竟然发生在闹市,光天化日之下,蔷薇杀手现身了。 城管队长和副队长遇害后,新任队长在街头执法时文明了很多,有时,他甚至会向小贩敬个礼。案发当天,新任队长带着一群城管在街头执法。有个僧人在街头卖艺,很多人围着看,城管上前要将其赶走,但是僧人不为所动,继续卖艺讨钱。新任队长想没收他的东西,僧人拿起一块砖,怒斥道:想打架,我不怕你们。说完,大喝一声,用手直接就把砖头敲碎了。新任队长大惊,连忙说道:我们文明执法,你可千万别动手,出家人不要打打杀杀的。在城管的劝说下,僧人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拂袖而去。 围观群众哄笑起来。 城管继续沿街执法,他们在没收一个卖花小店门外的灯箱时发生了纠纷。店主是一个女孩,她护着灯箱不让搬,女孩的男朋友上前和城管争执了几句。城管刚才被那僧人羞辱,本就有些恼羞成怒,现在终于点燃了嚣张气焰,新任队长一脚将灯箱踢碎了! 女孩说:你们就不怕蔷薇杀手吗? 新任队长恶狠狠地对围观人群说道:狗屁,谁是蔷薇杀手?有种给我站出来,老子不怕! 队长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对着围 观群众破口大骂。 突然,城管执法车厢上出现了一个头戴黑色面罩的人,拿着一把消防斧,威风凛凛地站着。围观群众大为惊骇,谁也没看清楚这个人是怎么上车的,只见他从车上高高跃起,双手握着消防斧的手柄,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斧刃猛地劈在新任城管的脑袋上…… 凶杀现场留下了一把消防斧,车厢轮胎附近有一只麻袋,里面装有蔷薇花瓣和一把匕首。 蔷薇杀手离去的时候,城管都吓呆了,竟然没人敢上前阻拦,喧闹的人群闪开了一条道路。蔷薇杀手转过一条小巷,身影不见了。 警方接到报警后,焦书记出动大量警力迅速对案发现场周围进行布控。特案组对现场近百名围观群众进行了走访询问,群众的回答五花八门: 他戴着面罩,还戴着黑手套,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我没有看到他的脸。 吓死我了,脑浆子差点迸到我身上啊,那人就像港台片里的飞虎队。 当时,大家都在看城管骂街,我没注意这个人什么时候上车的。 大白天,这么多人,竟敢杀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 闹市杀人,凶手逃匿,案件震惊了整个城市。焦书记和特案组做了大量工作,梁教授让画龙去郑雪剑所在的武校展开调查,重点排查武校里具有前科和报复社会倾向的学员,苏眉调看案发现场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包斩对遗留在现场的凶器等物证进行勘察。消防斧刃上发现了三个人的血型,麻袋和匕首也被证实和前两起案件有关,这些东西虽然证明了三起命案都是蔷薇杀手所为,但是并没有为破案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留下了杀人工具,但是没有提取到指纹以及其他和身份有关的东西。 焦书记彻夜未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他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第二天,他将悬赏金额提升至三十万元,要求电视台午间新闻头条播出,并且不断滚动播放悬赏通告。任何一起刑侦案件,如果没有群众配合,警方很难破案。悬赏升至二十万元后,开始有人提供线索;提高到三十万元后,拨打110和打警方举报热线的群众越来越多了。 案发第三天晚上,一个女孩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女孩正是案发现场的那个鲜花店店主。当天晚上,她和男朋友放下卷帘门,准备打烊时,一个喷着酒气的男人闪身闯了进来。男人年轻而帅气,喝酒喝得脸很红,眼睛有点发直。 他先是说要买一束玫瑰花,后来又说忘了带钱。 女孩说:那就明天再来买。 那个男人变得焦躁不安,询问女孩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女孩问是什么,男人说是一支录音笔,前几天好像掉在这个店门口了。女孩摇头说没有。那个男人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掐住女孩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快把录音笔还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女孩的男朋友犹豫了一下,他举起一只花瓶,把这个行凶的男人打晕在地。 女孩和男友随后报警。 110巡警将其带回警局后,进行了简单的询问。警方常常会接到一些酒后寻衅滋事的治安案件,谁也没把这个喝醉的年轻人当回事,然而,笔录的第一句话就让民警大吃一惊。 民警问他:姓名? 他抬起头说:蔷薇杀手! 罪全书2_第三卷 蔷薇杀手_第十五章 蔷薇往事 ◎第十五章蔷薇往事 蔷薇杀手落网,消息迅速在警方内部传开。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蔷薇杀手作案手法高超,杀人干净利索,三起凶杀案都可以看出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个在闹市杀人连指纹都没有留下的凶手,这个可以在墙上蹬踏出五个脚印的功夫高人,竟然酒后去一家花店寻衅滋事,被卖花女孩送进了公安局。 当时,那个做笔录的民警这样对领导汇报: 我不认为抓住这个家伙是偶然,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嘛,多行不义必自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强大的政策攻心下,迫于法律的震慑和我锲而不舍的审讯攻坚,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全部交代了杀人行凶的犯罪事实,对三起凶杀案件供认不讳。 特案组也对蔷薇杀手进行了审讯,焦书记和小布丁参与了旁听。 他们面前坐着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脸上有着被殴打过的痕迹,戴着手铐和脚镣,这也是重刑犯的待遇。他看上去很平静,眼神中没有一丝惊慌,脸上棱角分明,虽然身陷囹圄,但器宇轩昂。 梁教授:姓名? 蔷薇杀手:陈广。 梁教授:年龄? 陈广:二十二岁。 梁教授:职业? 陈广:记者…… 我们的童年总是走在野花烂漫的小路上。 我们的少年总是走在灯光昏黄的小巷里。 陈广的家在郊外,四间红砖平房位于百花深处。院子篱笆前长着蔷薇,草垛旁长着蔷薇,池塘边长着蔷薇,水电站房顶上也长着蔷薇。这种野蔷薇长势凶猛,村民们每年都要用柴刀修剪枝条,否则,蔷薇就会蔓延过院子,一直长到堂屋和厢房里去。 他的父亲是一家冷轧丝厂的工人,长期在铁屑弥漫的车间里工作,后来得肺病死去了。 他的母亲卖菜合,一种油炸的街头小吃,风里来,雨里去,一卖就是二十年。 小时候,陈广是多么恨自己的母亲啊,他恨母亲没有一份光彩的工作。每到周末不上学的时候,早晨天不亮就要拉着架子车去城里出摊卖早点。母亲在中间,他和姐姐在两边,三个人拉着车子走上乡间的旧柏油路,路旁蔷薇花开,天边晨曦微启,池塘水面披上了一层淡霭轻烟,这一切和诗情画意无关。他们的架子车上装的是:面、油、韭菜、粉条、马扎、小桌、炉子和锅、竹竿和塑料布。 两个孩子在旧城墙根下摆好小桌和马扎,支好竹竿,搭上塑料布。 母亲和面,包上韭菜粉条,擀成饼,放进油锅,炸好后捞出放在铁架子上。从天微亮到中午,虽然食客不少,但是小本生意,收入甚微。 跟着母亲卖菜合,这是陈广感到最煎熬的时刻:他担心遇到自己的同学。 每一个生长在贫苦家庭里的孩子都能体会到他的那一点点虚荣,他养成了自卑和内向的性格,沉默寡言,很少有开心的时刻。这个在街头坐立不安的孩子永远记得母亲说的一句话:小广啊,以后你考上大学,就不用跟着卖菜合子啦。这成为他发愤图强的原始动力,他想要摆脱这种生活的窘境,后来,他考上了一所传媒大学。 姐姐远嫁他乡,一个很远很远的边境小城,姐姐和姐夫在那座城市的另一个街头卖菜合。 穷二代延续贫穷,富二代延续财富,官二代延续权力。 陈广看见炒鸡蛋,有时会想起姐姐。小时候,那寒酸而贫穷的童年,连鸡蛋都吃不起。他家院里的榆树上有个蜂窝,榆树下有个鸡窝。他和姐姐每天都去看鸡下没下蛋,姐姐懂事,炒了一盘鸡蛋要给母亲留出半盘,剩下的都是给弟弟吃,陈广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光了。 姐姐馋得咽口水,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一口,再吃一口大葱,呛得眼泪流了出来。 姐弟情深,但有时也会打架,互相揪住对方的头发。 姐姐说:松开手。 弟弟说:就不松。 姐姐说:你别找骂。 弟弟恶狠狠地骂道:我×你妈。 姐姐瞪着眼睛说道:随便。 母亲笑着上前把两个孩子拉开。那时,父亲还没死,父亲爱喝酒,日久天长,酒瓶子积攒了很多。姐弟俩每过一段时间就用编织袋抬着酒瓶子去废品站卖掉,姐姐的钱舍不得花,攒到一个罐头瓶子里,陈广的钱都用在了买书上。 后来,父亲死了,母亲含辛茹苦地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有一天,母亲对姐姐说:妮子啊,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别考大学了啊。 姐姐说:妈,我还小,我想上大学。 母亲愁眉苦脸地说:两个孩子,我供不起啊,你定亲的彩礼钱,正好交小广的学费。 姐姐说:我……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弟弟考上大学那天,姐弟俩一起去城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卖菜合的妈妈。他们一路跑着,兴奋地跑出村子,村边的蔷薇花都已经伸展到了池塘里,铺在水面上。他们跑过乡间的柏油路,路两边的蔷薇也蔓延到了路中间,被过往车辆碾得稀烂,他们一直跑到城墙根下。其实,城墙根已经不在了,只是他们依然这么称呼。这些年来,城市逐渐扩大,倒塌的墙加固另一些房子的墙,一些新的秩序也建立了起来。 母亲的摊子被城管掀翻,油锅被城管用砖头砸了个大窟窿,滚烫的油正好溅到嘴里和脸上。母亲的舌头烫起一个鸡蛋大的水泡,半边脸被烫得皮开肉绽。 地上 一片狼藉,母亲在那一片狼藉中痛得满地打滚,姐姐号啕大哭。 城管扬长而去,他们没有看到一个沉默的少年眼神中流露出的仇恨和怒火。 母亲被送进医院,饮食难进,卧在病床上半年才恢复健康。在村委会的调解下,城管赔偿了一些钱。出院后,母亲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因为面部毁容索性连家门都不出,整天郁郁寡欢,一年后脑中风与世长辞。姐姐说,母亲是气死的,她不明白,好端端地在城墙根下卖菜合卖了二十年,为什么就不让卖了? 市容整洁难道比老百姓的谋生权利更重要吗? 大学毕业后,陈广进入一家报社实习。同事王文涛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记者,平时酷爱跆拳道。王文涛鼓励他一起练习,陈广很有学武天赋,弹跳能力惊人,大学里曾获得跳高比赛冠军,几个月下来,陈广就能做出一些高难度的跆拳道动作,例如踩空翻和天刀蝴蝶腿。 王文涛:我学跆拳道的目的是防身,我可不懂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广:做记者很危险吗? 王文涛:做记者并不危险,但是做一个有良心的记者很危险,有时会挨打,还会被抓。 陈广:良知,不是一个记者应起码具备的道德吗? 王文涛:什么道德,你得先保住自己的工作吧?有些事情不能写,不能报道。 陈广:都有哪些呢?我刚入这行,需要学的地方很多,你教教我吧。 王文涛:国外,一件灾难新闻可以在十分钟内传播全球,而我们,有些事情,可以在十分钟内让所有新闻媒体一律闭嘴。 陈广:能不能具体点。 王文涛神神秘秘地说了一个数字,还有一个人名以及一份四个字的文件名。 陈广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陈广做了三个月的编辑工作,报社领导决定让他做新闻采访。王文涛开着一辆旧吉普车带他外出采编新闻,他的第一篇报道就是城管掌掴卖红薯老翁**。这个报道迅速引起了轰动,互联网以及国内外新闻媒体都加以转载,一时间成为时事焦点。有关部门担心造成负面影响,下令各媒体禁止扩大此事,然而陈广迎风而上,当他把《卖炭翁》改写成《卖薯翁》准备刊发在报纸上的时候,报社领导果断地对他作出了停职的处理。 陈广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抚养他长大gRén,省吃俭用送他走进大学校门。母亲教育他做一个说真话的人,然而他因为说真话被报社领导停职,他怎么会相信这个世界还存在正义和真理? 他开着王文涛平时做采编的一辆破吉普车回到家,家中房门紧闭,父母离世,姐姐远嫁他乡,推门而入,旧日回忆涌上心头,一种凄凉的感觉弥漫心间。 当心中的理想大厦轰然倒塌时,他在尘埃中站起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报纸、电视上的内容是这样的矫揉造作,那些歌功颂德的报道是多么的恶心,他要写一辈子的违心话吗? 他想揭下别人的面具,最终自己揭下了面具。 第二天,他扶着岸边的一棵树,心情平静得如同树边的池塘。 那一刻,他想到了杀人。 他在一家出售消防器材的商店买了一把消防斧和一把救生刀,在一家CS模型商店购买了头套、鞋子、手套等作案工具。 记者都有着跟踪和侦查能力,他将车停在暗处,看见城管副队长醉醺醺地走出饭店。他开车跟上,副队长在路边撒尿时,他停下车,和副队长寒暄了几句,声称要送他一程。副队长认出这个记者采访过他,所以打着饱嗝上了车。喝醉的副队长在车上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黑暗的房子里,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结实的狗链。 副队长的酒醒了一半,大喊大叫,使劲挣脱,狗链牢牢地套着脖子,上面还挂着把铜锁,另一端锁在一台旧车床上。 黑暗中,一个人手拿消防斧向他走过来。 副队长大惊,喊道:这是在哪儿,你是干啥的? 陈广冷冷地问道:畜生的特点是什么? 副队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斧子,惊恐地说:我不知道。 陈广:没有人性,畜生的特点就是没有人性。 陈广拉亮灯,他要让副队长看清楚自己。 陈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副队长摇头说道: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咱俩无冤无仇。 陈广说:我是一个被你打过的母亲的孩子,现在我长大了,我永远都记得你的脸。 副队长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他突然跪地求饶,拿出钱包并且在银行卡上写下密码,只求陈广饶他一命。 陈广说道:你觉得小商小贩没有尊严,可以将他们践踏在泥浆里,事实上,他们一直把头低下去,再低下去,一直低到卑微的地上,就这样生活,就这样生存。他们卑躬屈膝,可怜兮兮地笑,在寒风的街头冻得发抖,在太阳底下汗如雨下,只为给一家人挣口饭吃,只是为了活下去。你听到外面刮的风了吗?你听过穿梭在树林间的风吗?那些怒吼的风,那些带来暴雨的风,那些在大地上像狮子一样激怒的风,闭上眼睛,仔细听吧,你这个聋子!那些平时在你们眼里微不足道的小草,那些屁民,我要替他们,我要替那个卖红薯的老人,我要替我去世的母亲,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警方事后勘察了陈广的家,地面的血迹虽然被清洗过,但通过技术手段可以确定这里是第一凶杀现场。 篱笆前放着几只麻袋,里面装着蔷薇花瓣。每到晚秋时节,漫山遍野的野蔷薇花儿凋谢了,地面殷红如血,村民们踩着厚厚的深陷到脚脖子的蔷薇花瓣,浓郁的花香有时会使人弯下腰呕吐。美丽的蔷薇花成了垃圾,乡下人把村前屋后的花瓣堆起来,装进麻袋,像垃圾一样扔掉。 陈广的抛尸过程以及后面两起凶杀案和特案组分析的差不多,此案尘埃落定。 蔷薇杀手落网,虽然案件告破,但还有一个谜团未解。 陈广丢失的那支录音笔始终没有找到,他在审讯中称录音笔里有一些工作上的采访资料,但是特案组无人相信,他们认为那录音笔里应该隐藏着什么重要秘密。 焦书记履行承诺,向举报有功的那个花店女孩颁发了赏金三十万元。此外,建设局领导和市政管理处也给予了卖花女孩两万元奖励。 特案组离开的时候,布丁和焦书记开车送他们去机场。在车上,他们谈论起这个案子。 布丁:蔷薇杀手也没三头六臂啊,咱们特案组也没派上用场,他就落网了。 焦书记:小布丁,你好好干,以后梁教授肯定会重用你。 布丁说:我什么时候成为正式的特案组警员? 梁教授转移话题:这个凶手落网是一种意外。 画龙:陈广什么时候宣判? 苏眉:已经移交给法院审理了,宣判后就是执行死刑。 包斩:其实,我觉得,他更像是主动投案自首。 梁教授咳嗽了一下,说道:小包,人已经被抓住了,还说这些干吗? 包斩闭上了嘴,车上几个人百无聊赖。 布丁打开了收音机,播放的是一个点歌祝福的节目: 人事局王局长您好,在您六十岁生日之际,您的大女儿市财务局主任王晓吞噬英、大女婿市交通局副局长李阁奎、二女儿计生局处长王晓霞、二女婿市中心医院副院长郭亮、小儿子工商局质检科科长王晓飞、儿媳妇市妇联主任张宁,还有您唯一的小孙子市实验小学副班长王小帅为您点播一首歌,祝您生日快乐。下面请听点播歌曲:《好大一棵树》…… 大家静静地聆听着这首歌,不远处的路口,卖甘蔗小贩正袖着手扯着嗓子向路人吆喝叫卖。 三个月后,布丁给特案组打电话说,那支录音笔找到了。 陈广被执行死刑的前一夜,他又主动交代了一件事。因为执行命令已下,所以交代什么都不可能争取宽大处理。他在临死前,告诉了警方一个地址。布丁带着一队警察去后发现那是一片野地,地上散落着很多干枯的蔷薇花瓣,花瓣下面埋着一个密封的铁盒,里面放着一支录音笔。 梁教授问道:录音笔里的音频内容是什么? 布丁:录音中提到了一个女孩,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些话放给她听。 音频内容如下: 你可能忘了,几年前,我母亲烫伤了,倒在街头。你骑着一辆满载鲜花的三轮车正好路过,你把所有的花儿都扔在地上,用三轮车把我母亲送到医院,当时我和姐姐只忙着照顾母亲,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 大学四年,我没有谈恋爱,我觉得,所有女孩都没有你漂亮。 我常常路过你的花店门口,只是为了看你一眼。 我看见你穿着白裙子低下头嗅一朵红色的花,看见你哼着歌曲在店里打扫卫生,看见你对顾客微笑,看见你给玫瑰花扎上缎带,看见你逗弄一只流浪猫,看见你在花店的玻璃门上写下EVOL,你无意中写下的那几个字母,或许你已经忘记了吧,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我一直记得。 那是一个蔷薇盛开的季节,我走过你的花店门口,你在玻璃门上写下EVOL,我们的目光相碰,同时看到了对方,但是没有同时忘记。也许,我只是你门前的一个过客。而你,已经如同蔷薇一样深深地扎根在我心里。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始终无法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你的店里。 我很内向,自卑得厉害,每次路过你的门前,我的心都怦怦直跳,看见你的身影,我就会呼吸急促,我觉得走近你,就像走近一座花园。很多次,我想推开你的门,就像其他顾客一样买一束花儿。 有时我会大胆地这样想,我走进你的店里,买一束玫瑰花。 你把花儿包装好,微笑着问我:是送给女朋友吧? 我把玫瑰花儿递给你,说:这是送给你的。 对我来说,你的鲜花店就像那天堂之门,我越接近,脚步就越慢,犹豫几次,我就会失去勇气,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即使下次鼓足勇气,到了门前我也感到自己再也无法前进了。那种内心的激烈斗争,不亚于一场世界大战,你能理解吗? 也许,蔷薇更适合我。 我可以给你一百朵关于蔷薇的回忆,但是没有勇气献给你一束玫瑰。 有一天,我看到你有了男朋友……我听到你们在抱怨没钱买房的事。 祝福你们,我只能这样。 你不知道,我哭了。 你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无论时光怎么流逝,岁月如何变迁,无论蔷薇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无论城市繁华流转,沧海巨变,无论我死了还是活着,你永远不会知道,在街道的拐角,在路灯下,在雨中,有一个孤单的男人这样爱过你…… 罪全书2_第四卷 烟花炸弹_第十六章 燃烧护垫 ◎第十六章燃烧护垫 大学里发生过很多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教师赵力猛哼着歌曲割下了男生寝室两名学生的脑袋;讲师谭玄因师生恋纠纷杀死一个女生,并且在女生的脸上按满图钉;华中地区一所大学的几十名学生将一个小偷活活打死随后焚尸;珠三角一所高校两名学生因为网络游戏发生纠纷;一名学生骗另一名学生舔了一口硫酸…… 2008年11月20日早晨八点,北方一所理工大学发生了一起离奇恐怖的爆炸杀人案:一名胖老师在厕所被炸死,她是学校的辅导员。死亡现场惨不忍睹:女辅导员下身被炸飞,皮裙褴褛成条状,血液迸到墙壁上,人体组织碎块到处都是,死者的脚趾距离鼻子起码有四米远。 当时有一名女生去吃早饭,她端着饭盒路过厕所窗外,一小片人体组织正好落在饭盒里。 从那卷曲的毛发和皱褶上可以判断出这块肉来自人体的哪个部位,这名女生恶心得一天没吃下饭。她这样对同学说:惨,真惨啊,砰的一声巨响,炸得阴毛乱飞。 校方和警方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禁止全校师生谈论此事。各种小道消息在学生间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一个女教师被奸杀,肠子被凶手掏了出来,凶手还在死者下身塞进去一枚手榴弹,随后引爆。 爆炸凶杀案发生后,恐惧弥漫校园。一时间,学校附近的出租房屋价格大涨,很多学生由于恐慌不愿意待在学校,纷纷选到吞噬择到校外居住。 警方勘察现场后,防爆专家认为:凶手具有极高的智商,炸弹制造技术极其专业。 凶手使用的竟然是一种卫生巾炸弹! 炸弹巧妙地隐藏在死者的卫生巾里,警方一边调查凶手使用何种方式引爆炸弹,一边向最高公安机关汇报案情,请求派出特案组协助侦查这起爆炸案。 包斩看了一下刑侦卷宗,挺不好意思地向苏眉索要一片卫生巾。苏眉瞪着眼睛嘀咕一声变态,随后拿出一片护垫扔到桌上。包斩研究了半天,也搞不清楚怎么能把炸弹隐藏进去。苏眉又拿出一片加厚的防侧漏的卫生巾让他们研究。画龙笑着说:咱们大老爷们对女人的这种东西还真搞不懂,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炸药:塑胶炸药。 塑胶炸药,简称C4,其主要成分是聚异丁烯,用火药混合塑料制成,威力极大。这是一种高效的易爆炸药,由三硝基甲苯、semtex(塞姆汀塑胶炸药)和白磷等高性能爆炸物质混合而成,可以碾成粉末状,能随意装在橡皮材料中,然后挤压成任何形状。它可以安置在非常隐蔽的部位,像口香糖那样牢牢地黏附在上面。 白景玉介绍说:C4塑胶炸药能轻易躲过X光安全检查,这一点也是恐怖分子喜欢使用它的原因。一些国际特工的工具箱里都备有口香糖炸弹,世界上最小的定时炸弹可以像黄豆那么小,但是能炸碎一 个人的脑袋。 梁教授补充说:要知道,特工使用的那种伪装成口香糖的炸弹,看上去就和真正的口香糖一样,很小很薄的一片,可以炸开一扇门或者一面墙,隐藏在卫生巾里,足以将一个人炸得支离破碎。 白景玉:你们有权选择接还是不接这个案子,特案组是我一手组建的,我可不想损兵折将。 梁教授:谢谢,我明白你的意思。 任何特大凶杀案件的侦破过程都充满危险,包斩、画龙、苏眉三人都不理解白景玉为什么对爆炸案这么担心。白景玉咳嗽了一下,说起一件关于梁教授的往事。梁教授以前抓获过很多臭名昭著的罪犯,其中一名罪犯越狱,杀死了梁教授的一名警局同事。梁教授赶赴现场,翻动同事的尸体时,那名歹徒用手机引爆了尸体内隐藏的炸弹,梁教授大难不死,但是下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梁教授打断了白景玉的话,淡淡地说:出发! 警方负责人和副校长接待了特案组,校园里到处可见牵着警犬的警察,几名手拿探测仪器的警察在足球场的草地上寻找着什么。 副校长是一名女性,五十多岁。她介绍道,这所理工大学历史悠久,共有师生几万名,发展国防科技是学校的使命,多年来英才辈出,校友中不仅有政界领导人,还有核弹设计者以及尖端科技领域的科学家、院士等。学校每年承担的科研项目超过千项,国家级实验室就有十几个。 梁教授说:这所大学里大概有多少人懂得制造炸弹? 副校长说:非常多,很多专业的学生都能制造炸弹,例如,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武器系统与发射工程、宇航科学技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材料物理与化学、特种能源工程与烟火技术。这些专业的师生,制造一枚炸弹并不是难事。 包斩:爆炸案和纵火案都有个特点,凶手喜欢连环作案。 副校长惊恐地问道:你是说,还会发生爆炸? 包斩说:很有可能。 梁教授:我们必须赶在下一枚炸弹爆炸前,把凶手找到。 包斩:下一次爆炸,死者有可能是几个人,还有可能……一栋教学楼或者宿舍楼被炸毁。 副校长说:天哪,您不是开玩笑吧?我代表校方恳求你们特案组,快把这个凶手抓住吧!我们愿提供一切便利,我的车给你们用,还可以在学校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包下一个总统套房供你们办公。 梁教授:我已经选好了办公地点。 警方负责人问道:在哪里? 梁教授指了指他们所在的这个足球场,球场面积很大,草色已经枯黄。从校园的教学楼以及宿舍楼上都可以看到这里,站在高处一览无余。梁教授让警方负责人在这个球场上搭建几个帐篷,作为特案组临时办公室。警方负责人担心地说,死者社会关系简单,初步排查没有 发现嫌疑人,深入调查正在进行。凶手如果不是单纯的报仇行凶,那么就有可能是报复学校或社会,凶手很可能会将目标转移到警察身上,制造更大的恐怖**。 画龙说:在恐怖分子眼中,警察是个合适的受害角色。 包斩说:抓住这个凶手并不容易,我们在寻找他,他也会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梁教授:没错,我们要让这个凶手从暗处慢慢地走到明处,走进我们的视线。 帐篷很快就在足球场上搭建好了,梁教授让警方负责人准备了防爆毯和排爆服,还有龙行者拆弹机器人,帐篷周围没有扯上警戒线,但是安装了电子监控设备,二十四小时监视一切试图靠近的可疑人员。 梁教授告诉画龙、苏眉和包斩三人,校园里充满了危险,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放置炸弹。特案组不要逞英雄,不要走出帐篷单独行动,不要乱碰学校里的任何东西,特案组首先得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才能进行破案。 梁教授这种消极的侦破手段让大家感到了压力。 包斩想,足智多谋心思缜密的梁教授,以前竟然差点被炸死,由此可见爆炸案多么棘手。 梁教授要大家放松,不要这么紧张,他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谈论起大学生活。 画龙看着眼前的这个校园说:我的大学生活是一坨屎,不堪回首。 苏眉说:啊,我那伤感的大学时代,我也留过齐刘海儿,穿过白裙子,抱着书本走过校园的林荫道。现在想起来,为什么这么伤感。 梁教授:你呢,小包? 包斩看着一栋宿舍楼发呆,突然转过视线,压低声音说道:那里,有个人在用望远镜看着我们。 大家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对面的宿舍楼上果然有个人用望远镜看着这边。梁教授摇动轮椅,走到一个望远镜看不到的位置,打电话通知拆弹小组立即准备,一会儿,一个拆弹专家气喘吁吁地跑进帐篷。 梁教授:拆弹小组来了吗? 拆弹专家:我就是。 梁教授:就你一个人? 拆弹专家:其他人都请假了,凶手使这所学校陷入了恐慌,包括我的同事。其实,我是防爆专家,也谈不上专家,我是防爆组组长。 画龙:这有什么区别吗? 拆弹专家:区别大了,我连一枚炸弹也没拆过。 包斩:爆炸杀人案并不多见,这次,你可以派上用场了。 警方对这名偷窥男生实施了秘密抓捕,拆弹专家随后小心翼翼地检查了该男生的宿舍,没有发现爆炸物,但是在垃圾篓里发现了快要烧成灰的卫生巾,换下来的内裤上还粘贴着一个卫生巾,他的抽屉里也放着一些未使用的卫生巾。 很显然,这是一个有着怪癖的男生,一个常常带着卫生巾的男生。 罪全书2_第四卷 烟花炸弹_第十七章 男用护垫 ◎第十七章男用护垫 不断有各级领导通过电话关注案情,警方负责人忙于汇报,一次又一次地解释,这是一起卫生巾爆炸的案子,目前已经抓到一个嫌疑人,正在审讯中。 教育部门的一个女领导,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语气问道:卫生巾怎么会爆炸? 警方负责人:正在调查,案情不便泄露。 女领导:那你告诉我,卫生巾是什么牌子的? 警方负责人:请相信我们,案情现在还不能公布,也请您保密。 女领导:快说,我以后再也不用这个牌子的卫生巾了。 警方对那个偷窥的男生进行了调查,以便掌握更多的证据。这个男生是这所学校里的红人,他的真实名字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提起他的外号——老鹅,知名度非常高,很多人都能说出老鹅的奇闻趣事。 同学甲:有一次打篮球,我亲眼看见,老鹅的裤子里掉出来一片带血的卫生巾。 同学乙:那个变态,我知道,他最喜欢用望远镜偷看女生寝室,我还向他竖过中指呢。 同学丙:老鹅狂追校花,已经上升到了行为艺术的境界,用血写情书贴在校园里,还在雨中裸奔过,一喝酒就闹笑话,撒尿时忘记拉开拉链,打针时将裤子一脱到底。 同学丁:老鹅不会和学校里的那起凶杀案有关吧?我和他一个班的,很了解他,死的那个老师是我们的辅导员,如果投票选择凶手是谁的话,我想说,老鹅在这所学校里的得票肯定蛮高的。他生下来就是个杀人犯,进入大学是一种错误,我毫不怀疑,老鹅哪怕是为了出名也会去杀人。 苏眉查看了老鹅在校内网上的日志,老鹅的鹅字,念作né。刚开学时,他用一口浓重的方言称自己家里养过né,同学不知道né是什么动物,老鹅当众吟诗一首:nénéné,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从此,他就有了“老鹅”这个外号。 老鹅在日志里公开声称自己带卫生巾是种很先锋前卫的行为艺术,用他的话来说,这是在为人类社会的男性成员赎罪,体验伟大母性流血一星期而不死亡的神奇力量。老鹅收获了很多冷嘲热讽的评论,他对此嗤之以鼻,依然我行我素,不断地上传自己带卫生巾的体验和感悟。摘录几段: 哥决定要做的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第一次,哥把卫生巾垫反了,粘贴在了蛋蛋上,诸位同人,尤其是MM们,可以想象一下哥摘下它的时候有多痛苦。第二次,哥感受到了卫生巾带来的那种凉凉的滑腻感觉,很美妙,很舒服,内心里又有一些性幻想的满足感。哥渐渐迷上了使用卫生巾,上超市买烟时都会情不自禁地买上几包卫生巾,寝室也存放着卫生巾,不同的材质,不同的品牌,不同的感受。渐渐地,哥成了卫生巾的内行,几乎每天都用,在这点上,哥已经变得比女人还女人了……话说,校花还向哥借用过卫生巾呢。 包斩和画龙对校花进行了询问,校花说老鹅是个变态。 有一次,校花突然来例假了,她用书包挡着裙子,焦急吞噬地站在厕所门前,想找个女同学借片卫生巾。老鹅正好路过,校花说:这位同学,你可以帮我去门口的超市买包卫生巾吗? 老鹅从兜里掏出一包卫生巾,说道:拿去用吧。 第二天,老鹅向所有认识他的人宣布了校花暗恋他的消息。在宿舍里,老鹅一脸凝重地问宿舍老大:怎么办,校花暗恋我,我要不要稍微矜持一下? 宿舍老大拍着他的大腿,语重心长地说:鹅哥,顺水推舟,半推半就吧。 老鹅的脑海中隐隐闪现出了抗日前辈的身影,他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语气说:那怎么行,我老鹅 是那么容易被泡上的吗? 宿舍老大说:老鹅,人家校花有暗恋你的权利,知道吗?无论是从宪法还是刑法以及丛林法则的角度。 老鹅看着窗外说:就我这小暴脾气,她要是再纠缠我,就抽丫挺的。 从此以后,老鹅就像苍蝇似的跟着校花,故意制造了很多偶然的相逢。在教室的拐角,老鹅像绅士似的对校花点头致意,说一句“这么巧”,然后两人就擦肩而过了。在学校餐厅,校花东张西望找座位,老鹅会突然冒出来向校花打招呼,“嗨”,老鹅微笑,牙齿上还挂着一小片热带丛林——他刚吃完韭菜包子。 辅导员纠察校风问题,怀疑校花做过流产,再三逼问,校花忍无可忍,和辅导员大吵了起来。老鹅仿佛从天而降,他向辅导员证实,校花还是处女。辅导员让老鹅滚一边去,老鹅怒火万丈,推搡了辅导员一下。因为此事,老鹅记大过,差点被学校开除,也是从那时起,老鹅考试总得五十九分,挂了几科,辅导员动不动就扣他的分。老鹅忍辱负重,就此消沉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辅导员搭乘公交车时,胯下的卫生巾突然着火。辅导员以为是别人用打火机点燃的,当场和身边的一位乘客扭打起来。 几天后,辅导员在学校厕所被炸死。 特案组在校园中进行了走访,这名辅导员口碑不佳,不少学生都对她颇有微词,她辅导的学生不止一位说她很变态。辅导员业余时间做一种疑似传销的产品,强行向男生推销保健品,向女生推销护肤品,还向学生做过浓缩洗洁精的实验,以此来证明她销售的产品多么优秀。这些经常做爆炸实验的学生对这种小把戏嗤之以鼻,有胆大的学生会当场提出疑问: 老师,我们就是洗洗衣服、刷刷饭盒,用那么贵的东西干吗?洗洁精就要三十八元。 老师,还有您推销的那个做饭的锅,卖六千多元,这天价锅我帮您计算了下成本,只需要几百元。用了您这锅,我死去的爷爷能活过来吗,或者,您这锅,能接收卫星节目? 辅导员很气愤,滔滔不绝地向质疑的学生进行了反驳。后来,一名质疑的学生因旷课被请家长,另一名学生因裸睡被辅导员扣分。 老鹅学的是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死者女教师是这个专业学生的辅导员。警方勘验证实,爆炸物隐藏在死者的卫生巾中,老鹅又有带卫生巾的怪癖,曾与死者发生过矛盾纠纷,种种疑点使得老鹅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老鹅在审讯中辩称自己有苦难言,使用卫生巾其实是因为自己患有痔疮,常常流血。老鹅认为,痔疮是件丢人的事,带卫生巾这件事被同学偶然发现,他索性公开,宣称这是一种行为艺术。 梁教授:为什么烧掉卫生巾? 老鹅:上面有血,我怕同学笑话我,悄悄烧掉。 包斩:为什么用望远镜偷看我们,我们还调查到你偷看过女生洗澡换衣服。 老鹅:好奇,想看你们怎么办案,我可没偷看过女生寝室。 苏眉:你和校花是什么关系? 老鹅:她是我女朋友啊,学校里都知道。 苏眉:校花说你曾经多次表示,愿意为了她而杀人,你还在她宿舍楼下表演过武术。 老鹅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倒地全身抽搐起来,翻着白眼,手指呈鸡爪状,浑身哆嗦。苏眉吓了一跳,梁教授笑而不语。包斩走上前,他并没有做一些急救措施,而是用两手抓挠老鹅的腋窝和肋部,老鹅痒得受不了,求饶道:我不装了,别胳肢我了。 画龙鼓掌说道:演得太好了,你怎么不去学表演专业呢? 梁教授笑着问:为什么装疯卖傻? 老鹅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警察 叔叔,我什么都没干,求你们了,给学校说几句好听的话吧,要不,他们会开除我的,我的前途全完了。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个90后的妹妹,你们抓错人了,又没啥证据,放我回去吧,求你们了,千万别拘留我,我害怕…… 特案组没收了老鹅的望远镜,审讯结束后当场释放。老鹅虽然和死者有过矛盾,具备报复行凶的杀人动机,但目前的证据并不能证实他就是凶手。特案组决定欲擒故纵,暗中监视,故意放了老鹅,让他放松戒备,露出更多的马脚。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教务处窗台上发现了一个疑似爆炸物的可疑纸箱。 报案的是校花,她对警方声称自己去教务处交一份校外实习登记表,教务处还没开门。她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纸箱子,就像是别人随意放在那里的,箱子中露出一块太阳能电池板,引起了校花的警觉,她立即通知了警方。 为了避免引发学校恐慌,特案组隐瞒了消息,由校方宣称进行消防演习,对这栋大楼里的人员进行了紧急疏散。 无关人员撤离现场后,特案组四人看着那个纸箱子,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传来闹钟的声音。但是根据太阳能电池和一些隐约可见的电路板,可以初步判断,这是一个爆炸物。 这个炸弹制作得很简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漫不经心地制作出来的一个半成品,随手放在了窗台上。纸箱没有密封,敞开了一半,露出一块太阳能电池板。拆弹专家先是启动电子干扰装置屏蔽周围信号,以防有人遥控引爆炸弹,随后进行了X光透视间隔摄影。他看着透视图像惊呼道:大师的作品,这可是大师级的定时炸弹! 拆弹专家说:这种炸弹叫做月光炸弹,也叫阳光炸弹。 拆弹专家解释说:闹钟、炸药、雷管制作的定时炸弹是菜鸟所为,电话遥控的炸弹也是业余水平,这种月光炸弹是高手制造,用一个简单的温度计作为引爆装置。炸药层和水银层在太阳能电池板下面,炸弹是由极为敏感的水银作为抗动引线,外力触碰到这个纸箱子就会引爆炸弹。里面除了水银式抗动装置外,还有定时电路和光敏电阻。晚上,在月光下放置好这枚炸弹,等到太阳出来,阳光照射到太阳能电池板上,温度升高,就会自动起爆炸弹。 梁教授:达到什么温度,炸弹就会爆炸? 拆弹专家:这点,只有制造炸弹的人知道。 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即将照射到炸弹的太阳能电池板上,这枚炸弹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特案组四人和拆弹专家站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包斩说:能拆除炸弹吗? 拆弹专家:我没有经验,我只知道这种炸弹在国外有过几次失败的拆除案例。 苏眉说:我们应该赶快撤离,避免人员伤亡。 拆弹专家:定时装置,我无法解除,可以先拆除水银抗动引线,用机械手臂把爆炸物移到排爆桶,再用水炮冲激引爆,我试试吧。 拆弹专家拿出一个鳄鱼夹,准备破坏炸弹的抗动电路。他的动作极为缓慢和谨慎,虽然只是一个将鳄鱼夹伸进纸箱里的小动作,但他已经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梁教授、包斩、画龙、苏眉四人屏住呼吸,特案组成立以来,历经无数凶险,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一线的危险处境。 梁教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画龙用眼神示意包斩和苏眉往后站,包斩抱着胳膊无动于衷,苏眉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炸弹爆炸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特案组四人可能会有所伤亡,甚至全部被炸死…… 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将手从纸箱里缩回来,他惊喜地说道:成啦。 话音未落,炸弹突然爆炸了! 罪全书2_第四卷 烟花炸弹_第十八章 月光炸弹 ◎第十八章月光炸弹 炸弹爆炸的一瞬间,特案组四人和拆弹专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糟糕,这下小命没了。 火光一闪,浓烟四起,炸弹虽然爆炸了,但是威力甚小,就像大炮仗一样砰地响了一下。除了拆弹专家的手被炸伤外,没有造gRén员死亡。饶是如此,特案组四人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外围的警察闻声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把受伤惨叫的拆弹专家抬上担架。 虚惊一场,空中纸屑飞扬,弥漫着一股硫黄的气味。 画龙说:怎么回事,这算什么? 梁教授:这应该是凶手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警方负责人:应该全面检查一下弹药工程专业的学生宿舍以及实验室。 包斩:能制造炸弹的人,智商不会低到让我们去发现他藏在床底下的炸药。 苏眉:吓死我了,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梁教授:捡垃圾。 特案组在爆炸现场立即行动起来,他们要找到炸弹的所有碎片,然后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从中寻找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爆炸案,如果没有目击者或者监控录像,侦破难度很大。因为爆炸后,证据会随着爆炸灰飞烟灭,消防队和医护人员的救助措施也会破坏现场。 现场勘验工作进行完毕后,苏眉用电脑动画还原了整个爆炸过程,弹药工程学的一名讲师详细讲述了这种月光炸弹的制造技术。月光炸弹必须在晚上制造,使用的工具也很简单,用一个普通的温度计作为引爆装置,炸弹安放好后,水银随着周围环境的温度上升,太阳出来后渐渐达到起爆点。凶手放置的炸药并不多,这也是炸弹威力不大的原因。梁教授分析认为,这是凶手故意所为,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吓阻警方。 这枚炸弹是一种警告,凶手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特案组,自己完全可以炸死他们,希望警方知难而退。 苏眉说:下一次爆炸,估计就会升级了。 画龙说:很显然,咱们硬着头皮也要上,不会退缩,谁叫咱们是特案组呢。 爆炸物放置在一个纸箱里,那是一个卫生巾包装箱。包斩用镊子夹起一块纸箱碎片,鼻子凑近闻了一下,他抬起脸,闭着眼睛说道:除了硝烟和硫黄味,还有香味。 梁教授说:小包,不是我不相信你的鼻子,但是这个纸箱对我们至关重要,立刻作分离检验和硝烟反应实验。 硝烟反应是警方在侦破中作的关于爆炸或射击残留物的一种鉴定。 香港“4·22”抢劫运钞车案中,警方通过硝烟反应,确认一件衣服的袖子上有射击残留物,从而找到了衣服的主人,也就是抢劫案的真凶。美国肯尼迪总统遇刺一案中,一颗军火序列号为C2788的子弹成为物证。除指纹外,火药残留物也是锁定凶犯的关键证据。 包斩首先往滤纸上喷了一些有机溶剂,如乙醇、丙酮、四氯化碳等,再把滤纸覆盖在纸箱碎片上进行提取,然后分离出火药颗粒、金属粉末、燃烧产物,剩下的就是手上残留物,凶手只要碰了纸箱,警方就能通过科学技术手段找出蛛丝马迹。 包斩采用的是物理检验法,这种检验的好处是不破坏物证。 然而,包斩接连尝试了原子吸收光谱检验法和荧光分析检验法,都没有找到纸箱碎片上的手上残留物,但是他确信自己闻到了香味,那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 包斩又用电子显微镜观察,没有发现化妆品遗留痕迹,这个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迷惑不解,香味从何而来呢? 包斩最后一次尝试,他使用中分子活化分析法,最终确认香味源自一种香水。 苏眉说:难道制造和放置炸弹的是一个女人? 梁教授:总之,这个放置炸弹的人,手上有香水,不管是男是女,凶手放下纸箱的时候,手上的香水残留到了纸箱上。在这个世界上,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痕迹。整个世界,物质的位置总是在不断改变,几亿年前的星体爆炸都有迹可循,更何况我们亲眼目睹的这枚炸弹。 苏眉说:这个纸箱也有点变态,谁会买一箱子卫生巾呢? 画龙说:还有炸药来源,这些都是我们下一步侦破的重点。 虽然只有这么一点证据,但是案情有了一线曙光,大家隐隐约约觉得凶手可能为女性。 梁教授安排工作,大家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警方负责人进行了大量摸排工作,希望找到目击者,警方对各寝室的宿舍长进行了走访,调查在月光炸弹案发当晚,有谁见过这个纸箱,以及抱着纸箱的人。梁教授特意要求警方负责人注意寻找香水来源,校花的寝室和老鹅的寝室作为重点排查对象,在这两个宿舍里都发现了香水。宿舍老大也纳入警方的怀疑视线,他在案发当晚,离开过宿舍,他向警方声称自己在校外网吧玩了一夜魔兽。 梁教授要求苏眉对宿舍老大的话进行查证,同时让包斩将两个宿舍的香水与炸弹纸箱上的香水进行分析比对。鉴定结 果需要时间,在一定条件下,高级香水的香味应该保持不少于七十小时,花香型的不少于六十小时,学生使用的大多是劣质香水,也能保持二十四小时,所以,留给包斩的时间并不多。用不了多久,警方获得的这条线索,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秘密监视老鹅的侦查员反映,爆炸案发当晚,老鹅一直在宿舍睡觉,次日上午,这个一向懒散不修边幅的家伙做了很多事,他理发,弄了个新发型,还喷了宿舍老大的香水,换上新衣服,破天荒洗了一次澡。同学反映老鹅没有洗澡的习惯,老鹅的理由是要保持原汁原味和男人本色。 除了这些生活细节,有件事很奇怪,侦查员说老鹅买了很多蜡烛,足有几十支,不知道做什么用。 特案组要求侦查员提高警惕,继续监视,蜡烛很有可能是用来制造炸弹的。 到了晚上,这些蜡烛派上了用场。 老鹅用几十支蜡烛在校花的宿舍楼下摆了一颗心的图案,不少同学纷纷驻足吞噬围观,女生宿舍楼的很多窗户都打开了,一些好奇的女生探出头来看热闹。侦查员向特案组汇报,特案组四人立即赶来,梁教授要求画龙准备好网枪,一旦老鹅有极端行为,就立即逮捕。 老鹅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指着特案组四人说道:看,条子都来了,为我加油鼓劲呢。 围观的同学哄笑起来,特案组四人面无表情,看老鹅接下来会做什么。 老鹅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夜色中,一颗心在燃烧。 这种浪漫的求爱方式在校园里并不罕见,为了表达爱情,大学生们非常富有创意。 老鹅用手拢着嘴巴,大喊校花的名字,校花寝室的窗户始终没有打开。他喊累了,蹲在地上,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大喊“我爱你”,喊的时候,身体还要挺起来,看上去很滑稽。 众人开始起哄,有的女生拿出手机对着老鹅拍照。 老鹅扯着嗓子大声喊:我爱你。 校花不胜其烦,推开窗户说:烦死了。 老鹅说:你下来吧,求你了,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你呢。 校花说:有本事,你脱光,裸奔一圈,我就下去。 围观同学大笑起来,开始起哄鼓掌。老鹅猛地站起来,脱掉外套,用力扔在地上。他咬牙说道:脱就脱,裸奔就裸奔,为了爱,我拼啦。 周围的掌声更加热烈,在场同学一起鼓励老鹅裸奔。 苏眉对画龙和包斩说:真他妈怀念我的大学时代,那会儿怎么没人为我裸奔呢。 画龙说:是啊,要不你早就嫁人了。 包斩说:老鹅很有勇气,这种事情,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老鹅一件一件地脱衣服,最后只剩下一条内裤,内裤里鼓鼓囊囊的,看来这个变态的家伙今天又垫了一片卫生巾。天气很冷,老鹅冻得抱着胳膊直哆嗦。他自言自语,跑跑吧,跑一圈就不冷了。老鹅开始裸奔起来,众人鼓掌为他加油,他在校园里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停下时,鞋掉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从鞋里甩了出来。 老鹅穿上鞋,一个同学低头看了一下,坏笑着说道:老鹅,你的卫生巾掉啦。 画龙说:我×,老鹅这孙子竟然用卫生巾当鞋垫。 老鹅拢着嘴巴,开始声嘶力竭地喊着校花的名字:我爱你,我裸奔了,我不冷,很热。 在女生的起哄尖叫声中,校花飘然出现。她下楼走到老鹅身边,老鹅感动得快要哭了,他张开双臂,等待校花扑到他怀里。老鹅脑海里出现韩剧或爱情剧中的浪漫场景,恋人拥抱在一起,一颗蜡烛做成的心在燃烧。 校花没有和老鹅拥抱,她皱眉笑着伸出手,老鹅愣了一下,随即握住了校花的手。 老鹅激动地说: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嫁给我吧。 校花板着脸说道:爱,值多少钱? 老鹅说:无价。 校花嗤之以鼻,抽出手说道:狗屁,看清楚这个现实的世界吧,没有钱,寸步难行。大学里的爱情,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一毕业就分手,醒醒吧。与其坐在你的自行车后座上笑,我不如坐在宝马车里哭。什么时候,等你登上胡润富豪榜,我才有可能爱上你,我只爱有钱人。这些蜡烛,廉价的小玩意儿就想打动我,可笑,连钻戒都没有,就敢向我求婚,你真是侮辱我,你什么时候用宝马车摆一颗心的图案呢? 校花踢倒几支蜡烛,冷若冰霜地离去,留下老鹅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老鹅回到宿舍蒙头大睡。侦查员汇报说,老鹅几天来都很消沉颓废,看来,校花的那番话对他的打击挺大,但是这个家伙很快又振作起来,努力争取奖学金。 他唉声叹气地对宿舍老大说:也怪我,不怪人家拒绝,我连个戒指都没有。 宿舍老大说:兄弟,钻戒你买不起,不如买瓶催情药水,请她吃饭的时候放进去。你晚上请我吃麻辣鱼吧,我可以邀请校花一起赴宴。 老鹅:麻辣鱼,我自己就会做,我们在宿舍做吧,这道菜的关键是油要热。 宿舍老大:明白,爆葱丝,姜片,炸一下辣酱。 老鹅:翻炒的时候,动作要快,刷刷刷,迅雷不及掩耳。 宿舍老大:要不要放点醋,味道更好。 老鹅:不用,啥味道啊,最后不还是味精味。 宿舍老大:你拉完了吗?我没带纸。 老鹅:MyGod!我也没带纸,不过,我这里有两片卫生巾。 特案组了解到,不少学生都在争取奖学金。女校长介绍说,奖学金用来激励学生全面发展,营造积极向上的学术氛围,对品学兼优的学生进行奖励和资助。目前,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专业学生的奖学金正在进行评审。 特案组决定利用奖学金作一次变相的悬赏,将凶手钓出水面。 讲师说:很多学生都限于理论,包括我这个讲师,都缺乏实践。我认为,能制造月光炸弹或者卫生巾炸弹的学生不少,但是能把这两种炸弹都制造出来的人,应该为数不多。用奖学金作为诱饵,能做出月光炸弹和卫生巾炸弹的学生,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画龙:我觉得,这个卫生巾案子,关键点不在卫生巾…… 苏眉: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猥琐,这是一起爆炸案。 包斩说:炸药来源很关键。 女校长和讲师告诉特案组,学校里只有少量炸药,供科研实验使用,存放在地下二层的实验室。特案组查看了一下这个实验室,地下建筑形式为直通式,由引道、主室、副室以及排风口组成,每一个地下实验室都设两个出入口,门都是向外开启。 学校里和爆破相关的实验室有两个,一个是爆炸科学与技术实验室,一个是机电工程与控制实验室。除此之外,学校外面还有一个硒山试验区,一般与爆炸相关的实验都在那边作。硒山试验区有两个氢气炮,一个水下爆炸试验室和各种爆炸测试设备。 案情发布会上,特案组分析认为,凶手应是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专业的学生,可能是在作实验时盗取了部分炸药,炸弹也许就在实验室制作而成。这名凶手有喷洒香水的习惯,再加上那个卫生巾纸箱,凶手可能为女性,能够出入实验室以及死者辅导员的宿舍。 包斩注意到女校长也喷有香水,暗中调查得知,女校长和死者辅导员因校风管理尺度等问题发生过矛盾,辅导员私下曾说校长涉嫌受贿,但是包斩没有查找到任何受贿的证据。 女校长德高望重,清廉无私,在学校里有口皆碑。她因为照顾患有失忆症的表姐,终生未婚。 校方向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专业的学生作出承诺,只要有人能做出卫生巾炸弹和月光炸弹,哪怕只限于可行的理论,校方就会颁发奖学金。 警方在侦破中有时会诱惑凶手。例如恵州灭门惨案中,警方悬赏缉拿,一名举报者称,死者是被电线勒死的。这个作案细节只有警方和凶手知道,从而锁定这名举报者就是犯罪凶手。 几天后,警方根据学生递交的理论报告筛选出四名犯罪嫌疑人:老鹅、校花、宿舍老大,还有一个残疾女孩。 这四个学生的理论报告都具有可行性,按照他们的专业理论,都能够制造出卫生巾炸弹和月光炸弹。 校花在论文中写道:卫生巾自燃其实很简单,遇水燃烧的物质有很多,例如钾、钙、铷、铯,将铝碘粉末放置在卫生巾中,再配以助燃剂,血液含水,当一个人来月经的时候,卫生巾就会燃烧。如果进一步升级制造,通过燃烧就可以引爆隐藏在卫生巾中的炸弹。 老鹅和宿舍老大的报告一模一样,警方怀疑他们为了争取奖学金互相抄袭。按照他们报告中的理论知识,完全可以做出一个月光炸弹。 那名残疾女孩名叫许念,她是唯一递交了两种炸弹制造技术的学生。 许念幼时因车祸失去双腿,靠轮椅代步。大学里的残疾学生并不少,但是坐轮椅的并不多见。很多学生都认识许念,大家对她的印象是:单纯,天真,多才多艺,善于绘画和音乐。 许念的宿舍长向警方反映,有一次,老师带着学校画社的学生去写生,在一个山坡画马。那个季节正是马的发情期,马的胯下勃起了一根又长又粗的东西,所有画画的女孩都越过了马的那根棍子,故意不画,只有许念完整地画下了整匹马,那根东西也画得惟妙惟肖。老师检查的时候,其他学生纷纷指责许念说:你这个小女孩好色情啊。 特案组分析认为:许念有很大嫌疑! 女校长否认了这个观点,她对特案组说:如果要排查这所学校里,谁没有作案嫌疑,那么肯定是许念。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怎么可能去杀人呢?再说,辅导员住的地方在三楼,许念坐着轮椅不可能到辅导员的宿舍,更别说对辅导员放在床头柜里的卫生巾做什么手脚。 包斩问道:你怎么知道辅导员把卫生巾放在床头柜里呢? 罪全书2_第四卷 烟花炸弹_第十九章 人肉炸弹 ◎第十九章人肉炸弹 女校长讲起一件事,为自己作了澄清。 大学校园里有不少同性恋,辅导员认为同性恋违反校规校纪,有伤风化。有一次,辅导员看到一对同性恋人公然在校园绿地上接吻,她向女校长反映说:哎呀,真恶心,我都看到口水啦,真恶心。 很多大学里都存在苛刻的校规。 网络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大学雷人校规大集合”的热帖,帖子里收集汇总的“雷人”校规多达二十条,让网友们大开眼界。 有的高校规定学生不准看湖南卫视,建议看央视。 有的大学甚至不允许男女学生拉手。 一些大学的校规非常搞笑,例如刘海儿长过眉毛不准上课,冲凉时必须穿上内裤,熄灯后不准上厕所,学生长胖一斤罚款五十元,这些生活细节都有明文规定以及处罚标准。 女校长笑着反驳了辅导员的观点,她告诉辅导员,大学生已经是成年人了,自有法律约束,没必要苛刻对待,不合时宜的校规需要进一步修订完善。 辅导员依旧我行我素,违反校规的学生,只要被她抓到,就算是倒了霉。一经发现,违规学生将取消个人的评奖、评优、助学金、助学贷款、入党资格等。不少学生选择了妥协,他们通过购买辅导员推销的高价商品来讨好她,求她手下留情。 辅导员暗中调查,制定了一份同性恋者的名单,打算予以公开,通报批评。女校长听说此事后,立即制止,她和辅导员在宿舍里吵了起来。女校长也是那时偶然看到辅导员的卫生巾放在床头柜里。 辅导员:我怀疑校花堕过一次胎,我有证据;还有那个老鹅,在宿舍里玩牌赌博,被我当场抓到;那些搞同性恋的,我就是要公开他们,以儆效尤,正正学校里的风气。 女校长:他们并没有犯罪,你这样做是变相的游街示众,侵犯人权。 辅导员:我过几天就公开这份名单,有的学生还背地里骂我,我就是要整他们。 女校长:我坚决不允许你这么做,是不是那些学生没买你的东西,你借机报复?你作的那个产品销售模式与传销无异,产品的超高价和销售人员金字塔形的结构,任何一个数学系的学生都知道怎么回事。 辅导员:你少诬蔑我的事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女校长向特案组表示自己财产清白,无论是支出还是收入都愿意配合警方查证。女校长离开后,特案组作了一个简单的案情分析。 目前的五个嫌疑人:女校长、老鹅、校花、宿舍老大,还有那个残疾女孩许念。 女校长虽然和死者发生过矛盾纠纷,但作案行凶的可能性不大。 老鹅与宿舍老大虽有种种生活劣迹,但是两人个性张扬,乐观开朗,不符合行凶者极端仇恨的性格。当然,也不排除两人互相串供做出 伪证欺骗警方的可能。 校花面临毕业,辅导员掌握其堕胎的证据,并且多次要挟。这个拜金女目前还在留校察看期间,再次违反校规,可能会被勒令退学,出于这种担心,再加上辅导员的威胁,校花情绪崩溃,很有可能报复杀人。 许念,这个品学兼优的女生,如果是同性恋,那么她的嫌疑将上升为最大。辅导员打算公布学校里的同性恋名单,许念担心名誉有损,影响毕业,从而杀人灭口。放置炸弹,应该获得了别人的帮助。 大学里的命案有个特点,杀人常常是因为冲动,由于琐事纠纷就走向极端。例如马加爵锤杀四人,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一名学生枪杀三十二人。 这个炸弹案袭击的目标非常明显,基本上可以排除报复社会的杀人动机,凶手仅仅是要杀死辅导员一个人。案发后,凶手又制造炸弹,打算吓阻警方的调查,这种天真的想法也符合学生的身份。 随着调查的深入,特案组掌握了更多的线索,然而案情疑窦丛生,迷雾重重。 特案组整理出三个疑点: 一、那个拆弹专家也是这所大学毕业的,他的手被炸伤,但伤势无碍。他刻意隐瞒了这点,引起了特案组的怀疑。调查结果显示,拆弹专家与死者素不相识,他近期正在争取升职,给一些领导私下里送过礼,但是竞争对手很有优势,拆弹专家升职的希望不大。 二、据校领导反映,女校长的表姐患有失忆症,平时深居简出,女校长不忍心将其送进精神病院,自己悉心照料了很多年。苏眉暗中调看了女校长的户籍,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女校长根本就没有表姐。特案组疑惑的是,女校长为什么要照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照顾了一辈子,自己终生未婚? 三、许念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心智极其简单。她长得并不漂亮,但眼睛很大,皮肤很白,还有一头飘逸的秀发,她从来不为之骄傲,也没有刻意地养护,即便如此,她的长发依然乌黑亮丽,柔顺似水。她的背影很美,不知看呆了多少男生,她摇动轮椅的身影楚楚可怜。有人告诉她,取款机里藏着一个人,每次取款,就会有人把钱点好递出来。这本是一个玩笑,然而许念却相信了,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每次取款都要对着取款机说一声:谢谢。 许念很有爱心,平时喜欢喂流浪猫,还在宿舍里养过一只受伤的鸽子,放飞鸽子的那天,许念哭着说:飞吧,小鸽子,往森林里飞,那里没有人再打你。 特案组很难相信这个纯真的小女孩会杀人。 许念和宿舍长关系亲密,宿舍长名叫兰心蕙,喜欢穿中性服装,看上去酷似男孩。兰心蕙性格外向,是宿舍里的大姐大,平时对许念非常照顾,特案组没有发现她们有同性恋的迹象。 梁教授动员全体警力继续深入调查,此案真相呼之欲出。 几天 后的一个傍晚,特案组正在和女校长谈话,要求女校长说清楚那个表姐是谁,两人是什么关系。苏眉突然看着监控说道:有个人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那人的姿势很怪异,身体僵硬,一点一点向前走,前方正是特案组在校园里搭建的帐篷。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个临时办公地点周围都安装了电子监控设备。 走得近了,众人看清,这个姿势怪异的人竟然是兰心蕙。 包斩说:她来干吗? 画龙指着监控画面大声说:大家快离开这里,她身上可能有炸弹! 众人惊慌失措,都出了帐篷,纷纷寻找掩体,躲在一辆车后面。 兰心蕙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羽绒服,正一点点地向这边走来。 女校长大声说道:兰心蕙,你干什么,停下! 警方负责人也喊道:不许再往前走了。 兰心蕙停下脚步,用一种嘶哑的嗓音大哭着说:我身上被人放了个炸弹,你们救吞噬救我吧,快来人啊! 包斩喊道:谁给你放的炸弹? 兰心蕙大声说:是老鹅,还有他们宿舍老大。我拿报告,去实验室,刚推门进去,就被他们俩架住了胳膊,给我穿上一件马甲。他们说,这是一个指南针炸弹,一转身就会爆炸。 梁教授要求兰心蕙站在原地别动,警方负责人对附近的学生进行了紧急疏散。学校礼堂正在排练元旦晚会,里面的学生听说校园里有炸弹,蜂拥而出,现场一片混乱。警方负责人用大喇叭喊道:都不要慌张,远离操场。画龙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立即搜捕老鹅和宿舍老大,防爆警察穿上排爆服,小心翼翼地向兰心蕙走过去。 兰心蕙站在原地吓得一动不动,她的羽绒服没有拉上拉链,里面露出一件带有电线的红色马甲,炸药和雷管应该就放置在马甲里。她的胸前有一个正方体形状的盒子,这个就是指南针,连接有导线。 这种指南针炸弹的神奇之处在于——只要改变方向,就会引发爆炸。 一个人的身上如果携带有这种炸弹,那么就只能往前走,不能转身,不能回头。 连接指南针的有两根导线,一根红色导线和一根蓝色导线,只需剪断正确的一根就可以拆除炸弹。如果剪错,引发电路回流,立时就会爆炸。 兰心蕙也是炸弹爆破专业的学生,对这种炸弹有所了解。她闭上眼睛,提示防爆警察说:剪断红色的,听我的没错。 防爆警察满头大汗,右手颤抖着拿起鳄鱼钳,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听从兰心蕙的建议。很显然,防爆警察对于拆除这种人肉炸弹并不专业,一旦爆炸,身上的防爆服也不能确保生命安全。国外有不少拆弹警察虽穿着防爆服却被炸死的案例。 兰心蕙焦急地说:剪红色的,我快要站不住了。 包斩突然喊道:别听她的,剪断蓝色线! 罪全书2_第四卷 烟花炸弹_第二十章 百合之吻 ◎第二十章百合之吻 特案组曾经勘察过实验室,包斩记得,实验室的所有门都向外开,兰心蕙却声称自己“推门进去”,很明显是在撒谎。更何况,包斩闻到了一丝香水味,这种味道和放置月光炸弹纸箱上的味道一样。包斩立刻判断出,兰心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炸弹是她自己绑到身上的。 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一切即将真相大白,凶手有可能以畏罪自杀的方式作为结束。 兰心蕙情绪崩溃,她双手攥着拳头,歇斯底里地喊道:都去死吧,你们! 防爆警察以为兰心蕙要引爆炸弹,他立即卧倒,匍匐前进,躲避到一棵树后面。 警方负责人用喇叭大喊,试图让情绪极度失控的兰心蕙冷静下来,同时命令大家迅速向后撤退;梁教授要求狙击手悄悄埋伏就位。现场乱作一团,围观的学生意识到危险,纷纷溃散逃离,只有一个女孩摇动轮椅走向孤零零站在场地中间的兰心蕙。 兰心蕙热泪盈眶,摇头说:不要过来,我身上有炸弹。 那个女孩就是许念,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一点点接近兰心蕙,她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孤单无助。 苏眉说:兰心蕙和许念可能是拉拉,或者是,百合。 包斩问:什么是拉拉和百合? 拉拉,简称LES,拉拉和百合都是女同性恋者的别称。拉拉一般包含有**。百合不同于拉拉,百合是少女间没有性的爱恋。百合是完全建立在精神上的,不带任何**的、极为纯洁的一种感情,也可以视为拉拉的懵懂初级阶段,最终可能会发展成拉拉,但大多数都无疾而终。拉拉的一生,约等同于我们的一日,从日出到日落,很快就结束了。女同性恋者不被主流社会承认和理解,她们的骨头并不是很硬,尽管从心里能飞出小鸟,展望美好的未来,随即她们又杀死那些小鸟,然后告诉自己——没有未来。即使有的能在一起双宿双飞,但是面对世俗的社会,说的也全是顺服和屈从的话。 我们看到—— 两年后吞药自杀的女孩,此刻正站在候车室的门口,等着另一个离家出走的女伴。三年后走进民政局登记的新娘,此刻正荡着秋千,对另一个女孩说:我不会和男人结婚。 兰心蕙和许念曾经坐在宿舍走廊的屋檐下,外面天空阴霾,校园里的同学打着伞走过,雨水顺着屋檐流过一串雨铃铛,大雨的冲刷使雨铃铛发出悦耳略带忧伤的声响,水花溅到两个女孩裙子下的脚踝上,闪着光。 兰心蕙:昨晚,我听到你在梦里哭。 许念:不是在梦里,我没有睡着,我一直在哭。 兰心蕙:毕业了,咱们就要分开了吧? 许念:我不要,不要分开,我会一直哭,一直哭,我还要打自己。 兰心蕙:你真傻,傻到让我心疼,我们怎么能够在一起呢?我们都是女孩。 许念的泪水涌出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她举起手,想要打自己耳光,兰心蕙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每次犯错,这个倔犟的小女孩就打自己耳光,一边打一边哭。她不会察言观色,不会谨言慎行,不会左右逢源,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令她难过伤心的事情。她很少向人哭诉,也从来没有朋友,她有时会问自己,为什么我那么傻,为什么真心 换不来真心,为什么交不到真正的朋友。许念觉得自己一直傻着,所以难过着,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兰心蕙。大一那年的冬天,她摇着轮椅,艰难地行进在冰天雪地中。老鹅突然出现,笑嘻嘻地在后面帮忙推她。许念回头一笑吞噬说:谢谢你。到了下坡处,老鹅猛地把轮椅往前一推,大声说道:我送你一程吧,这样比较快。许念尖叫着滚下去,轮椅碾到一块冰,许念摔了下来。老鹅一看大事不妙,转身跑了。可怜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地上挣扎着,轮椅倒在几米外,她艰难无比地想要爬过去,一个正好路过的女孩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拥抱! 许念对这场恶作剧毫不在意,她早就养成了坚强能忍耐的性格。后来,老鹅想起这件事,特意向许念说了一句:对不起。许念早已忘记了老鹅,但记住了兰心蕙。这个天真无邪对着取款机说“谢谢”的小女孩,这个救助受伤鸽子的小女孩,因为一个拥抱,就倾注了所有的爱。 许念能书善画,多才多艺。她想起玫瑰却画下百合。她想在黄昏弹吉他却在月夜里吹起了口琴。她的忧伤和隐喻,风雨飘摇,只有一个人知晓。研究一场爱情的发生简直和探究宇宙的起源同样困难,她们是如何相爱的呢? 旭日东升的清晨,两只可爱的小黄鸟是如何从碧草间飞向彩云间的呢?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盛放咖啡的杯子是如何向另一个同样的杯子慢慢靠拢的呢? 细雨霏霏的黄昏,一把伞下的两个女孩,手是如何相握,两滴雨珠是怎样融为一滴的呢? 冬雪纷飞的夜里,没有电暖器和空调的小屋,冷冷的小屋,她们是如何取暖的呢?……我们知道,爱情花朵总是静悄悄地盛开。没有爱情,这世间的花朵也就不再美丽。一株百合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堂,一株百合就是长长的一生。兰心蕙说:我们是刺猬,不能长久地拥抱,否则就会伤害自己和对方。许念说: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在乎别人怎么说,从小到大,那么多人嘲笑我、欺负我,我都不在乎。两个女孩沉默着,兰心蕙拿出一个MP3,两个女孩塞上耳机一人一边,兰心蕙开始轻轻地唱歌,许念也跟着唱,据说这是一首拉拉歌曲: 终于作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飞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那天晚上,新闻里说半夜一点会有流星雨,许念专门跑出来等着,天很冷,她把自己都冻感冒了。这个小女孩咬着嘴唇,仰望着夜空,等到两点也没有看到一颗流星,但是她并不打算放弃。女校长正好路过,她们有过一段对话: 女校长: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许念:校长好,我要许愿,等流星出现的时候。 女校长:都两点了,快去睡觉吧,你真傻,许什么愿望呢? 许念:我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女校长:毕业并不是大学恋人的 末日,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你们可以结婚啊。 许念:可是,我们永远也结不了婚,她也是一个女孩。 女校长:哦……是这样,我懂了。 许念:我要等一夜,总会看到流星的,流星能帮我实现愿望。 女校长:你真是个天真的小女孩。 许念:我已经长大了。 女校长: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许念:不知道。 女校长:爱,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而是一生、一世、一辈子,从相爱的那一天,直到死亡,只有死亡才能让两个人分开,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是爱。只有白头偕老的爱情、至死不渝的爱情、一辈子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特案组事后调查分析,许念制造的炸弹,兰心蕙放置的炸弹,两个女孩苦守着不被世人理解的爱情,迫于无奈炸死了辅导员。案情非常简单,辅导员暗中调查学校里的同性恋者,想要公开名单。在一次调查中,冲动的兰心蕙打了辅导员,这起矛盾纠纷成为导火线。辅导员威胁,不仅要公开她们的同性恋身份,还要开除兰心蕙,两个女孩杀人灭口。特案组以奖学金为诱饵,单纯的许念随之上钩,进入警方视线,兰心蕙想用自己的死嫁祸给曾经欺负过许念的老鹅,以此来保护许念! 那个月光炸弹说明,她们并不想伤害更多的人。 兰心蕙要用自己的死亡洗清许念的嫌疑,她要用死亡来证明一种爱! 然而,许念没有选择退缩,众目睽睽之下,她毅然地走向兰心蕙,走向心爱的人。 最后的时刻,许念摇动轮椅在兰心蕙面前停下,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时间仿佛停止了,周围很安静,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大家都注视着场地中间的两个女孩。许念很累,喘着气,似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她们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说话。许念哭了,她伸出双手。兰心蕙俯下身,轻轻地拥抱住了她,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指南针炸弹随之引爆,两个女孩当场炸死,虽然惨不忍睹,支离破碎,但再也无人可以将她们分开,她们合在了一起。不用说出爱,只需要这天地间的最后一吻,众目睽睽之下就表明了心迹,用这最后的一个吻作为惊世骇俗的最后一幕,随即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从此就埋在了泥土和青草中,从此就是永远的地老天荒! 与其说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不如说这是一个绚丽多彩的烟花盛开。 几天后,女校长的家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蛋糕,烛光摇曳,旁边还准备了红酒和礼物。特案组四人站在窗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和女校长告别。 一个女人说: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女校长笑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那女人疑惑地说:真抱歉,我还是不记得你。 女校长说:每年的今天,我都要为你过生日的。 那女人有些感动,但是又指着蜡烛问道:为什么要插这么多蜡烛,我又不是五六十岁。 女校长说:你永远都是十八岁。 那女人说:是啊,我还是少女。 少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女校长笑着拍手唱起生日祝福歌。蜡烛熄灭,冒着青烟,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许愿的那个女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罪全书2_第五卷 鬼胎娃娃_第二十一章 惊悚婴孩 ◎第二十一章惊悚婴孩 2008年12月16日,白冈市中区发生一起特大恶性杀人**,一个维修路灯的工人发现了下水井里的一具女尸。死者是一名妇人,体态高大丰满,穿白色羽绒服、白色休闲裤、白色高跟靴子、白色胸罩和内裤,发梢漂染成了酒红色,面部被烧毁,难以辨认。 当地冬季大旱,下水井没有水,死者仰面侧卧在枯井里,手指呈鸡爪状,面部焦黑,脸上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已经烧焦,眼窝深陷,露着白森森的眼眶骨。 法医勘验显示,这妇人已死亡二十四小时,食道灼伤,形成溃疡,胃也有穿孔现象,在胃里提取到了浓盐酸,还发现了尚未消化的米非司酮片——一种紧急避孕药。 死者曾喝下浓盐酸,这种溶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导致猝死。 凶手的作案手段令人发指,死者面部不仅被烧毁,还被开膛破肚,奇怪的是裤子和衣服却完好无损。令法医感到震惊的是,在验尸时,死尸肚里竟然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声音。一名女法医心惊胆战地从死尸肚子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玩具娃娃。 这名死者的肚子里塞着一个假娃娃,轻轻一碰,就会喊“爸爸妈妈”,惟妙惟肖的童音听上去就像真正的小孩子。 勘察现场的刑警分析,凶手逼迫死者喝下浓盐酸,烧毁面容,将其开膛破肚,塞进去一个玩具娃娃,然后抛尸井里。 这起凶杀案件性质极其恶劣,发现尸体的下水井附近有一所幼儿园,幼儿园出于安全考虑选择了放假,案发路段也被临时戒严,车辆被迫绕行。市公安干警积极行动起来,投入紧张的走访摸排工作中,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寻尸启事。 当地警方在第一时间上报公安部,请求派出特案组协助,并向周边县市的公安机关发出协查通报。 特案组四人立即奔赴白冈市,市委和公安局领导非常重视,亲自陪同特案组赶往抛尸地点,女法医在路上详细汇报了验尸结果。 死者胃里的浓盐酸是一种洁厕剂,腐蚀性很强,一般用来清理马桶的顽固污垢。这名妇人有过生育史,但是体内没有发现节育环。裤子上的血迹分布说明,凶手褪下死者的裤子,开膛破肚塞进去一个玩具娃娃后,又给死者穿上了裤子。凶手使用的是一种锯齿类凶器,确切地说是一把电锯,从妇人**处向上剖开,**里没有发现精液,但是提取到了洁厕剂。 梁教授说:凶手剖开死者下身,用洁厕剂清洗**,可能是在毁灭某种证据。 女法医说:精子在体外的存活时间很短,洁厕剂或者消毒液都可以杀死精子。 苏眉看着尸体照片说:这么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还留着红头发,看着真够吓人。 包斩说:凶手和死者应该相识,烧毁面部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死者身份。 女法医说:没错,大多数杀人焚尸案都是熟人所为,老公杀妻子,男友杀恋人,儿子杀父亲,杀父弑妻,再毁尸灭迹。 画龙说:杀人焚尸,开膛破肚,真狠啊,一个人怎么能对亲人这样残忍,真是畜生。我抓到这个凶手,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梁教授说:没那么简单,女尸肚子里的玩具娃娃是什么意思呢?这个案子的棘手程度肯定超出我们的想象。 案发路段已被封锁,女法医掀起黄色的警戒线,特案组四人来到抛尸的井口处。 四人看着这口下水井,沉默不语。 有个警察曾经整理过几千起凶杀案的抛尸地点,在凶杀案中,井与河是抛尸最多的地方。凶手杀人后处理尸体的方法,尽管千奇百怪,但抛尸地点有着共同之处。 深市四岁男童因吃饭太慢,被亲生父母虐打致死,抛尸在门前路边的下水井。 春城一男子没钱葬母,将母亲遗体和石头装入麻袋,沉尸在村后的饮用井。 京城一名美女歌手被情人杀害肢解,弃尸于多个居民小区的排水井。 一个小伙子谎称杀死女友,在网上发帖寻求抛尸方法,除少数几位规劝其自首外,大多数网友都参与了“分尸讨论”,所出主意五花八门,对于抛尸地点的建议,井与河是出现很高的词语。从这点可以看出,只需向井内窥视,就会发现更多尚未被发现的尸体。 包斩和画龙在井边作了抛尸模拟,他们用一个人体模型替代真正的尸体,包斩先是做了摔尸入井的动作,然后拖尸入井,把人体模型在井底的姿势和死尸姿势进行比对分析,以此来确认抛尸人数。 经过反复模拟,两人抬尸入井的可能性最大,也最接近真实的现场。大家倾向于认为,凶手应为两人或两人以上。 随后,特案组通过技术手段推断出抛尸时间,大约为夜里一点。 案情发布会就在抛尸现场召开,大家围拢到一起。梁教授说:这个地方很偏僻,附近的几个路灯也坏了,夜里一点时分,过往车辆不多,凶手选择在这里抛尸,说明凶手对抛尸现场比较熟悉,也有可能在这附近居住。下一步的侦破方向,主要排查这附近的居民,要做到户不漏人、人不漏户,重点排查家中有电锯的人家,还要寻找目击者和知情者。此案侦破的突破点在于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如果不能确认死者身份,案件将无从侦破。 梁教授要求当地警方扩大范围,立即展开走访摸排,同时对特案组成员分配了任务。 苏眉负责核对近期失踪的女性,列出名单,寻找死者。 画龙带领一组警员,负责对全市内的药店进行走访,询问是否有人见过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留红头发的妇人买过避孕药。还要检查市内的玩具商店和超市,寻找在死者体内发现的那种假娃娃。 包斩和女法医再次尸检,确定死尸体内洁厕剂的牌子,以及电锯的尺寸规格,力图发现更多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证据以及凶手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公安局法医病理实验室在地下二层,解剖室和化验室中间就是停尸房,里面有很多冷冻抽屉,随便拉开一个抽屉就能看到一具尸体。有的抽屉里存放的是一些人头,有的冷冻屉里放着很多互不相属的胳膊和腿。这些人头和残肢被编号保存,隶属于多年来无法侦破积压的碎尸案。 包斩掀开一个大冰柜,里面躺着一个体重超常的大胖子,很显然,这具无名尸体塞不进冷冻屉,只好暂时存放在冰柜里。 包斩盖上冰柜说:你们市的破案率不是很高啊。 女法医笑道:是啊,要不会请你们特案组来帮忙啊,这个停尸房快满了。 女法医将尸体推进解剖室,拿出一个录音设备,一边录音一边对尸表进行常规检验,包斩在旁边担任助手。女法医对着录音设备说道:死者为女性,40岁左右,身高1.70米,体重70公斤,发育良好,营养佳…… 常规检 验后是解剖检验,整个场面非常血腥。 女法医告诉包斩,自己第一次尸检时吓晕了,实习期间就遇到一起需要开棺验尸的案子,师傅还不让她戴口罩,说是为了保证法医的嗅觉不受影响,准确判断死者是否喝过农药。 女法医说:因为我这工作,我现在还没对象,朋友都不喜欢和我一起出去吃饭。 包斩说:死者大概喝下去多少洁厕剂,这个也很关键。 女法医说: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对了,你有对象了吗? 包斩愣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找找看,里面有没有放置节育环的痕迹。 女法医放下解剖刀,甩了甩头发说道:你看我怎么样?咱俩处一段时间吧。 包斩的脸有些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直接的表白,不知如何回答。他看到那个血淋淋的玩具娃娃,转移话题问道:你解剖过玩具娃娃吗? 女法医将玩具娃娃作了解剖和检验,还录下那个玩具娃娃的声音。 特案组连夜分析,反复播放,录下孩子的笑声以及喊爸爸妈妈的童音,在半夜时放,听上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画龙说:我女儿也有过这种类似的玩具。 苏眉说: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犯罪心理,玩具娃娃代表着什么? 包斩说道:分娩。 梁教授说:死者想要一个孩子,凶手就给了她一个孩子。 一个片警进来报告说,经过调查走访,警方找到了一个目击者。 特案组四人喜形于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让片警快点汇报。 片警却失望地说:目击者是一个盲女。 抛尸现场街道路边有一家幼儿园,幼儿园的西边是一片果林,东边是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楼下有油漆店、劳保用品店,还有一家盲人按摩诊所。诊所有三名盲人按摩师:一个盲女,一个瞎眼老头,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盲人。三个盲人都住在楼上,油漆店和劳保用品店的商户也住在楼上,共用一个走廊和楼梯。 那天夜里一点钟左右,盲女有点头疼,就起床站在走廊上透透气。她看不到,但是听觉很敏锐。片警多次询问,她在那天夜里听到了什么,盲女回答,楼下的街上有两个人,脚步声很重,还有扔东西的声音,车开走的声音。 片警问道:什么车,你能听出来吗? 盲女摇摇头。 片警问道:那两人说话了吗? 盲女点点头:就说了一句,我听得很清楚。 片警问:什么话? 盲女回答:那边有人! 这个线索引起了特案组的高度重视,梁教授要求片警明天一早就把那盲女带到局里,作一个汽车声音的检测,试试能不能分辨出凶手驾驶的是什么车。当天晚上,包斩一夜未眠,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天刚亮,他就叫醒画龙,急切地说道,凶手说的那句话——那边有人,这个人很显然就是指的盲女。 盲人老头也一夜未睡,片警离开后,他一直听收音机听到十一点。去楼道走廊上收衣服的时候,他发现有个人也在走廊里,楼道的地面传来轻微的声响,老头以为是邻居,就随口问了一句:还没睡啊,干吗呢? 那个人对老头说了两个字,很快就离开了。 盲人老头回屋,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那两个字,越想越害怕,怎么都睡不着了。 罪全书2_第五卷 鬼胎娃娃_第二十二章 人体拖把 ◎第二十二章人体拖把 那个人说的是:拖地! 盲人老头感到很诧异,这个人不是邻居,以前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一个陌生人晚上到一个陌生的走廊里拖地,这是一件多么怪异的事。 老头心里隐隐约约地为隔壁住着的盲女感到担心,整个晚上都提心吊胆,他多么希望盲女第二天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 第二天清晨,包斩和画龙率领一队警察赶到,楼梯拐角处发现了一具女尸——盲女被杀了。 警察当即封锁和保护现场,女法医很快驱车前来。她的左手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右手提着一个塑料兜,兜里装着几盒牛奶,这些早点都是从楼下路边买来的。 女法医说:都吃点东西吧,吃完好干活,你们特案组不会看见尸体吃不下东西吧? 画龙捏起一个小笼包,塞到嘴巴里问道:勘验需要很久吗? 包斩表示自己不饿,他指着走廊里的血迹说道:一上午,估计完不成勘察工作,这个凶手清理过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是指犯罪分子实施杀人、碎尸、隐藏、掩埋、抛撒尸体和尸块的地点和场所。由于犯罪分子的心态、经历、动机、目的、手段和作案环境条件的不同,杀人案件现场相当复杂,每一起凶杀案件现场都有自己的特点。 有的凶手沉着冷静,杀人后不是尽快逃离现场,而是清理凶杀现场,抹掉自己的痕迹。 这起凶杀案件的特点就是——血迹特别多。 室内外都有血迹,分布很广。血迹既是杀人案件现场的痕迹,又是物证,具有非常重要的犯罪证据价值和鉴定作用。 包斩对每一滴血液都要拍照取证,工作量很大。 女法医测量了室内外温度和尸体肛温,盲女穿着秋衣秋裤,第一现场在她住的房子里,结合床上枕头的血迹可以判断出,她在睡梦中被割喉杀害。女法医测量了锐器的单刃刀创伤长度,她对画龙说:这个凶手简直和你一样强壮有力,从右到左,就挥了一刀,这女的脖子就差点断了。 画龙走到跟前问道:屋顶和地面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女法医抬着头说:喷溅形成,一个人如果被砍头,血液可以喷到二层楼那么高。 凶杀现场勘验中,血液喷溅分析法可从现场血迹形态推测出血液喷溅瞬间受害者的状态。如果血液呈圆滴状,表明受害者当时处于静止状态;血液有“尾巴”的话,表明受害者处于移动状态。 包斩作了犯罪模拟,画龙走访了隔壁邻居,现场勘验结束后,包斩和画龙向梁教授作了详细汇报。 凶手为一人,男性,死者房间的窗户没有安装护栏,凶手用玻璃刀划开玻璃,从窗口进入死者房间。凶手右手持刀,将睡梦中的盲女割喉杀害。盲女的血液喷溅到房顶,屋子里下了一阵血雨,凶手清理了自己的血脚印,其方法令人震惊。 梁教授问道:怎么清理的? 画龙说:人体拖把! 包斩说:一种巧妙又大胆的清理方法。 凶手抱住女尸的双腿,将女尸倒立起来,慢慢后退,就像拖地一样,用死者的头发拖掉了地上的血脚印。从房间里一直拖到走廊,在楼道走廊里,凶手偶遇盲人 老头,声称自己在“拖地”,蒙骗过去。在楼梯拐角放下女尸,逃离现场。 梁教授:凶手有备而来,胆大心细,为什么没有杀掉盲人老头呢? 画龙:凶手可能看出来那老头是个瞎子,另外,在楼道里行凶的危险性比较大。 梁教授:盲女是目击者,凶手杀人灭口,可能不知道她也是瞎子。 包斩:根据走访情况来看,盲女在这家按摩诊所刚上班没几天。 梁教授:凶手说的那两个字——拖地,是普通话还是当地方言? 画龙说:普通话。 梁教授:立刻调查一下曾经去过那家诊所的患者,重点调查说普通话的人。凶手以前应该去那诊所接受过按摩,他拖着尸体,在走廊里和老头擦肩而过,没有杀害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这老头是个瞎子。 当地居民说普通话的不多,排查范围大大缩小,很快就列出了一个名单。近期去过盲人诊所说普通话的患者只有五位:一个常去刮痧拔罐的货车到吞噬司机,一个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的律师,一个扭伤了脚去做正骨推拿的民工,一个做过颈肩按摩的女会计,一个到盲人诊所花假钱被识破的退休老干部。 盲人的听觉特别敏锐,记忆力也非常好。据那老头回忆,他对凶手的声音很陌生,以前似乎没有接触过此人。 包斩和画龙按照门诊病历上的地址挨个儿上门排查,有的地址很模糊,排查走访的难度很大,需要耗费时间才能找到他们。梁教授要求排查时也要掌握患者家属的资料,因为患者一般是被家属送到诊所,凶手有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位。 梁教授要求苏眉去幼儿园、小学、婴幼儿诊所以及儿童乐园门前广为张贴寻尸启事,寻找知情者。法医鉴定证明死者妇人有过生育史,死者有孩子,肯定就会出入上述场所,只要有人认识或者见过死者,就能破解无名女尸的真实身份。 几天后,一场大雪降临到这座城市。特案组不辞辛苦,整日奔波,案情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一个少妇曾经见过死者,她向警方讲起一件奇怪的事:少妇的宝宝常常呕吐,少妇带着宝宝去一家婴儿诊所就医。在诊所的院子里,她和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留红头发的妇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偶然一瞥,吓得毛发直竖,少妇看到那个抱着孩子交流育儿经验的妇人——怀里襁褓中包着一个玩具娃娃! 当时天已快黑了,少妇吓得立刻离开,回到家还和老公讲起这件诡异的事。隔了几天,她在诊所门前看到了寻尸启事,随即报警。 包斩:天黑后,死者又去了哪里呢? 苏眉:夜里,穿一身白色衣服在街上晃就够吓人的了,再弄上红头发,怀里还抱着个假娃娃。天哪,想想就恐怖。 梁教授:死者有过孩子,很可能因为孩子夭折了,精神受了刺激。 画龙:如果是这样,这个死者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死了,生活在幻想中。 梁教授要求少妇配合画像专家描绘制作出死者脸部的画像。包斩和画龙对那家婴儿诊所立即进行走访调查。意想不到的是,诊所老板看到警察,神色慌张,他谎称自己不是医生,也是患者,借口出门打个电话,竟然悄悄想溜。画龙一个擒拿将其制伏,带回市局讯问。 画 龙:看见警察,跑什么? 诊所老板:害怕,以前被打过。 包斩:你的诊所开了几年了? 诊所老板:五六年了。 画龙:有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诊所老板辩称:我的医师资格证今年就下来了。 包斩:你诊所门前贴的寻尸启事,看到了吗?认识上面那个女人吗? 梁教授一言不发,突然拿出几张照片,放到诊所老板面前。老板看到照片上的女尸,惊骇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审讯时应突出重点,攻其不备,使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让其老实交代问题。 这家黑诊所是老板夫妇二人开设,没有行医资格,但因价格便宜,患者云集,平时来看病的人还不少。因医患纠纷曾被取缔过一次,后来又悄悄营业。几年前,一个姓云的女士带着孩子来这家诊所就诊,打针服药后,回到家里,孩子不明死亡。云女士纠集亲戚朋友近百人来诊所兴师问罪,又哭又闹,疯了似的将诊所砸了。后来,在派出所调解下,诊所老板赔偿了一大笔钱,云女士才善罢甘休。没想到,过了几年,云女士精神受了刺激,又来到了这家诊所。 诊所老板说:唉,当时吓死我了,她怀里抱着个假孩子,要我们给她孩子打针。 包斩:她抱着假娃娃去过几次? 诊所老板:我记得三次吧,有一次被她丈夫拽走了,还有一次,没进门,就在院里晃悠。 苏眉:你有孩子吗,你也给自己的孩子看病吗? 诊所老板:有,男孩,十岁了。这事都几年了,我也赔钱了,你说她还来干吗,她的孩子死在家里,哪是我们的责任?现在,这个女人又死了,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无名尸体的身份得到了确认,根据诊所老板提供的地址,特案组找到了云女士的家。 云女士开着一家房屋中介所,丈夫是林业局测量员。爱子夭折后,夫妇感情破裂,邻居证实,他们经常吵架,多次闹过离婚。 云女士的家是一个靠街的小院子,一间小屋墙上写着房屋租赁信息,院门紧闭,门前的水泥地上有一双童鞋。包斩拍照取证后,画龙打算**而入把门打开,墙头上落了雪,画龙站在上面,却始终没有跳下去。 包斩在下面问道:怎么了? 画龙说:拿相机来。 雪已经停了,院里的雪地上有一行清晰的小鞋印,警方在屋里发现了云女士丈夫的尸体。法医验尸鉴定结果显示,这个男人服毒而亡,在卫生间里有洗过的血衣,还有一把电锯。勘验结果证实,云女士就是在这里被害,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男人很像是畏罪自杀。 云女士的卧室里,有着保存完好的童车,还有小孩的衣服和鞋子,看来这个女人始终不能接受丧子的事实。衣服和鞋子很新,应该是新买的,从未穿过。 画龙指着一个空的鞋盒子说:门口的那双鞋应该就是放在这个盒子里的。 包斩环视房子,看着窗外雪地上的脚印说道:这是谋杀,凶手伪装过现场。 画龙说:如果不是自杀,难道凶手是一个小孩,院里雪地上的那行小脚印是谁留下的? 苏眉突然说:云女士的孩子,如果没死,现在有六岁了吧? 罪全书2_第五卷 鬼胎娃娃_第二十三章 雪地足迹 ◎第二十三章雪地足迹 落雪的小院,低矮的院墙,墙角放着一口缸,缸里栽种的夹竹桃被大雪压弯到地面。院门口扯上了警戒线,很多邻居和路人围在门口。一个警察高声喊道:谁去通知这户人家的亲戚,有认识的吗? 特案组看着院里雪地上的那行足迹,他们在等待市局足迹鉴定专家的到来。 包斩说:凶手不是鸟,不会飞,只要留下足迹,就跑不了了。 画龙说:我不相信这行鞋印是一个孩子留下的。 苏眉说:可是,这分明就是一双童鞋踩出来的脚印,大脚穿小鞋也不可能,那鞋子我都穿不进去。 一个鞋印包含着一个人的所有信息。 性别、身高、体重、年龄、走路特点、有无残疾、鞋的质地、产地、新旧程度、到过哪些地方……在刑事侦查中,都可以根据鞋印来作出科学的判断。 市局领导和梁教授驱车前来,足迹鉴定专家还带了一批实习警员来现场观摩学习。小院里热闹起来,大家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不去破坏院里的鞋印,在走廊上站成一排,饶有兴趣地看足迹鉴定专家怎样提取雪中的鞋印。 以前,警方刑侦设备简陋:泥地上的鞋印多用石膏提取,雪地足迹只能拍照取证,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足迹慢慢消失。 足迹鉴定专家先是看了看那双鞋,然后,他抓起一把雪,握成一团,揉碎了扔掉,接着又弯下腰用肉眼观察一枚鞋印,最后,他拿出一个放大镜,走到院子中间一个清晰的鞋印前,跪了下来。 实习警员们小声窃笑,过了一会儿,足迹鉴定专家说了一句话,现场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足迹鉴定专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这不可能,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鞋印。 梁教授问道:怎么奇怪了? 足迹鉴定专家说:这不是人的鞋印……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实习警员惊呼道:难道是个小鬼? 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午夜时分,院里空无一人,雪地上赫然出现一个脚印,有什么东西踩在了上面,清晰的足迹蜿蜒向前……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孩走进墙中,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慢慢地消失了。 包斩问道:这行脚印,是不是以后退的方式向前走? 足迹鉴定专家摇头否认。 画龙说:难道是倒穿鞋,左脚穿右脚的鞋? 足迹鉴定专家说:也不是,我需要仪器鉴定一下。 足迹鉴定专家拿出一个立体足迹激光扫描采集分析仪,这种仪器能够快速、准确、无损地提取现场立体足迹。利用现代激光扫描三维测量和计算机技术,实现了对现场立体足迹原始形态的数字化采集、存储和传输,直接记录并显示足迹各部位的三维数据。 苏眉用电脑动画将采集到的数据进行现场还原,动画中可以看到一排鞋印是如何踩在雪地上的,只是鞋印上面并没有人。 一个实习警员问道:这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足迹鉴定专家说:根据步长数据来看,鞋印不符合成年人的落足特征、支撑特征、起足特征,踩出这双鞋印的应该是个孩子。 苏眉说: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了,这户人家没有孩子。 足迹鉴定专家说:我感到难以理解的是——这个孩子很奇怪,鞋印长-放余量-内外差+痕迹差×系数=身高,孩子的身高1.60米,体重足足有80斤。 画龙说:确实难以置信,一个六岁的儿童,身高1.60米,体重80斤,这孩子也太恐怖了。 梁教授说:也许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裹脚的老太太,三寸金莲完全可以穿进这双童鞋。还有一种可能,在场诸位谁能回答,假设你是凶手,你会如何离开这个院子。 凶手杀人后,离开现场,必然要在院子雪地上留下足迹。 应该怎样伪装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凶手 留下别人的足迹,来迷惑警方。 在场的实习警员都想不出来,包斩说:凶手留下了孩子的足迹,体重和身高说明凶手可能是一个女人,她倒立着,用手穿鞋,离开这个院子。 梁教授说:没错,美国推理家卡尔写过一篇经典的侦破推理——《天空中的足迹》,一个异想天开的诡计,一场手脚倒置的不可能犯罪,也为卡尔获得了“密室之王”的美誉。 包斩不好意思地说:这篇我倒是拜读过,应该感谢卡尔给我的启发。 梁教授对实习警员说:刑侦推理,就是一种逻辑想象力。这小院之外才是最大的犯罪现场。再给你们出两个关于脚印的小谜语,看看谁能解答,包斩就不用回答了。一个孤寡老人死在院里,老人被锐器从口部刺入,周围没有凶器,只有老人自己的脚印,谁是凶手? 足迹鉴定专家指了指屋檐下的冰锥。 梁教授点了点头说:再出一个有难度的,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例。 一个伐木女工**死在雪地上,她的左胳膊被砍了下来,血迹在一棵倒下的枯树上,斧子扔在附近,失去的胳膊不翼而飞,雪地中有很多树,上面有缆车线,地上只有伐木女工自己的脚印。脚印延伸了几百米,可以判断出,女工的胳膊被砍下后,她曾在雪地中行走,脱掉的衣物散落在这几百米的雪地上。尸检发现,裸身女尸体内有丈夫的精液……半年后,案发现场附近一个野味餐馆的学徒因涉嫌强奸老板娘被逮捕,警方发现学徒手上戴着的正是伐木女工丢失的金戒指。 请问,谁是凶手?凶手是怎样做到的? 实习警员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包斩思索半天,也想不出答案。梁教授允许大家慢慢想,接下来,实习警员协助特案组深入勘验现场,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都要仔细勘察,找到凶手遗留下的痕迹。 云女士丈夫服毒前喝过水,水杯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 垃圾篓里发现了空的洁厕剂瓶子,电脑桌上放着一个zippo打火机,这种打火机需要专用的油,一个实习警员在床下找到了一个空的zippo燃油铁罐。云女士的脸部被烧毁,应该就是使用的这种燃油。床铺平整,显然被整理过,包斩用镊子把一个刷子上的毛发提取出来。 只需用放大镜就可以分辨出,刷子上面有四种头发。 这说明,有四个人曾经睡在一张床上。 除了死者夫妇二人外,另外两个人是谁? 画龙看着卧室里的大床说:太**了吧,四个人睡在一起。 梁教授说:小眉,检查一下他们的电脑。 苏眉活动了一下手腕说:在你们眼中,这是一台电脑;在我看来,这是一块海绵。我要把这海绵里的水全部挤出来,一滴不剩。 死者夫妇的电脑中发现了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信息,他们加入了一个夫妻交换俱乐部。这个俱乐部有自己的论坛和QQ群,按地域划分为多个板块。死者夫妇所在的这座城市,VIP成员有十几人。 苏眉潜入了死者夫妇所在的QQ群,群主正在商议周末聚会的事情。苏眉没有说话也没有提供照片,很快就被踢了出来。梁教授让苏眉不要轻举妄动,凶手可能就隐藏在这个QQ群里。 包斩说:不如趁他们聚会的时候,一网打尽。 苏眉赞同包斩的主意,她提议说:我们可以冒充夫妻,混入这个俱乐部,参加聚会。 梁教授说:凶手刚杀了人,不一定参加这个聚会,但可以排除其他嫌疑人,缩小范围。 这个**交友俱乐部的VIP会员验证非常严格,新加入者必须出示夫妻合影照片和结婚证复印件。警方研究决定,画龙和苏眉、包斩和女法医,假扮成两对夫妻,混入这个**交友俱乐部,卧底侦查。他们出示了伪造的照片和结婚证扫描件,加入了这个夫妻交换QQ群。 距离周末聚会还有几天,群内成员对这场**聚会都很期待。群主说报名的 已有五对夫妻,再加上新来的两对,一共十四人,**大混战,机会难得,鼓励其余夫妻共同加入。 群主网名叫做心灵之约,群主的老婆也是群管理员,叫做红袖夫人。 画龙在群里叫战龙武士,苏眉叫媚佳人,包斩的网名叫做包子。 女法医在群里非常兴奋活跃,她给自己取了个妖艳娇嫩的名字:小软妹。 屏蔽掉QQ号码,截取一段聊天记录: 小软妹??9:21:54 求包养,会暖床。 低调_男子??9:21:59 你多大,以前交换过吗? 小软妹??9:22:03 求舔脸,求蹭胸,求合体,求蹂躏。 火凤凰??9:22:14 呵呵,小妹妹好直接哦。 心灵之约??9:22:17 你老公呢?看看你们,视频。 小软妹??9:22:22 拜托,我在公司,老公也上班呢,不是验证过了吗?讨厌讨厌讨厌。 红袖夫人??9:22:50 好色老公,周末再看嘛。小软妹脱光了更好看,嘻嘻,还要看我能给你戴几顶绿帽子。 低调_男子??9:22:58 媚佳人,在吗? 媚佳人??9:23:02 哦。 低调_男子??9:23:58 视频,看看你,要不你多发几张黑丝性感照片。媚佳人,你太漂亮啦,口水,呵呵,都不敢相信你这样的美女会参加我们的聚会。到时候,我要……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哈。 心灵之约??9:24:11 哈哈,媚佳人是我的,小软妹和火凤凰也是我的,我要左搂右抱,低调,你去玩我老婆好了。我老婆很浪,不信的话,你去问问群里的男人。 媚佳人??9:24:56 哼,不怕我的小靴子吗?踢人很疼的。 战龙武士??9:25:01 咱们聚会的规则是啥? 小软妹??9:25:06 我以前倒是玩过一次,不过,没有这么多人。 红袖夫人??9:25:11 武士是媚佳人的爱人吧?多人一起的话,哪有什么规则啊,想和谁玩,拽过来就玩。前提是要戴上小雨衣,玩得尽兴就好,多刺激啊。我看你照片,挺帅的。 火凤凰??9:25:16 还有偶,偶也要帅哥。我也只玩过四个人的交换。 包子??9:25:18 大家好,小软妹是我妻子,她平时不这样的,我是被硬拽来的。 心灵之约??9:25:24 抢什么,我是群主,我先挑选,你们先看我表演就行喽。 媚佳人??9:25:26 哼,我要挑选你们。我选男人,看不上眼的就用小靴子踢一边去,看上眼的就钩钩手指。 低调_男子??9:25:36 媚佳人真有女王范儿,冷冰冰的,我和老婆愿意做你的夫妻奴,跪在你的黑色丝袜和高跟靴子下。你叉着腰,拿着鞭子,高傲冷艳,不可一世,就是我心中的女王,老婆呢,过来拜见我们的媚佳人女王吧。 柔情梦换??9:25:43 媚佳人,女王,您好,我们夫妻愿意伺候您。 红袖夫人??9:25:48 呵呵,你还真是不低调,柔情,你又背叛我了? 小软妹??9:26:08 收奴,我也收奴。 心灵之约??9:26:12 我,我还没当过奴,哈哈。 媚佳人??9:26:19 累了,我先下了。 小软妹??9:26:20 我很期待周末的**聚会啊,很期待,现在想想,就激动。 罪全书2_第五卷 鬼胎娃娃_第二十四章 群魔乱舞 ◎第二十四章群魔乱舞 1980年,年轻人穿牛仔裤需要勇气。 1990年,中小学生的课桌上大都有一条三八线,男女生之间不可逾越,否则被视为流氓。 2000年,情人节期间的鲜花店生意兴隆,玫瑰的消费群体是夫妻是恋人还是婚外恋者? 我们对性的认识大多来自脏话和黄色笑话,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统美德渐渐受到了挑战,一个又一个新的词语令我们目不暇接,二奶和小三已经司空见惯,同志和拉拉也不再神秘朦胧。年下攻、CD受、大叔控、腹黑虐……这些词语,也许有的人不懂,但是已经悄然出现,每一种都带有无法视而不见的新时代色彩。 特案组召开案情发布会时,大家对**现象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很多民警孤陋寡闻,认为这种事情匪夷所思。苏眉百度搜索“夫妻家庭交友”,搜索结果有六百多万,其中不乏大型夫妻交友网站,排列首位的是一个叫“幸福嘉园”的网站,人气极旺,会员众多,这些都能间接说明夫妻交友群体的庞大。 梁教授说:在日本,**交友俱乐部很多;韩国,将换偶称为“蝴蝶俱乐部”;欧美国家就更多了,有很多合法的**中介服务公司。 一个老警察说:老外怎么玩和咱们无关。在咱们国家,这就是一种变态,抓住后就按照聚众**罪判刑。 女法医说:我觉得,这是道德层面上的问题。 老警察反驳道:一夫一妻制就不要了吗,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女法医说:**不等于犯重婚罪。有些法律条文明显不合时宜,唱歌的那个歌星叫什么来着,看黄色录像就被判刑四年,上哪儿说理去?那是80年代的事,情有可原;前段时间呢,夫妻俩看毛片,也被抓了;还有艳照门**,警方声称“下载传播四百张淫秽图片就是违法,构成犯罪”,我觉得…… 市局领导说:先别讨论这个,咱们现在决定打入**聚会组织内部,抓住真凶,这个是当务之急。 女法医说:等我把话说完。我觉得,只要双方自愿,不以牟利为目的,不涉及金钱交易,不影响和伤害他人,别人可以进行道德指责,但不能进行法律审判。我的身体我做主。 老警察被抢白得面红耳赤,他问道:夫妻感情呢?还有你们年轻人常说的爱情,相爱的人不会把对方交换出去。 女法医说:夫妻间有感情,没爱情,即使有爱情也会转化为亲情。婚姻是平平淡淡似水流年。我是离过婚的人,我知道,婚姻的维持靠的是子女、财产、责任和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半年做一次爱,八百年接一次吻,无性婚姻的夫妻太多了。我宁可**,不,换夫,我也不要这样的无性婚姻。 市局领导劝道:好了好了,别吵了,谈谈案情吧。 包斩说:凶手是两个人,应该就是这些成员中的一对夫妻,他们和死者夫妇进行过**游戏。 苏眉说:我查询过群聊天记录,他们那个群,进进出出的夫妻很多,死者夫妇的聊天记录中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想必是那对凶手夫妻将死者夫妻从好友名单中删除了。 画龙说:抓住他们,一审问,这案子也就结了。今天周末,我们应该去参加**了,走吧,准备一下,老婆。 苏眉瞪了画龙一眼,说道:你休想占我便宜,记住了,是我换你,拿你和别人交换。早知道,就让小包扮我老公了,小包多老实啊。 特案组脱下了警服,开始乔装打扮。警方为他们每人配备了针孔摄像机,车上也安装有定位系统。包斩、画龙、苏眉、女法医四人秘密拍摄下**聚会取得证据后,用手机通知外围警察,里应外合,实施抓捕,将其一网打尽。 画龙穿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敞着胸膛,没有任何时尚元素,但白色衬衣下尽显结实的肌肉轮廓,脸上的沧桑就是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一身铮铮铁骨和永不低头的野性精神,只需漫不经心的一瞥就能迷倒少女。 包斩换上了一身冬季交警制服,他冒充的是一个公务员,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也许,警服最适合他。他有些腼腆,内向,其貌不扬,吃苦耐劳的经历使他养成了坚强忍耐的性格。 画龙和包斩等了很久,苏眉和女法医还是没有化妆完毕。看来,这两个女人打算 盛装出席**派对。 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贵妇人出现了。女法医将自己装扮成了优雅、恬静、举止端庄的贵妇形象:一件皮草大衣,看上去像是暴发户,但一条白色驼绒披肩突出了亮丽的质感,衬托出雍容华贵的气质,宛如冬日里的一抹温情,风情万种地走来。她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仅此一枚,别无其他首饰,点缀成高贵璀璨的色彩。手上拎着的是搭Hermes的铂金包,古典的酒红色,激活男人的双重视觉亮点。 贵妇人转了一个圈,问道:怎么样。 画龙跷起大拇指,包斩笑呵呵地说:谁也看不出你是一个法医。 贵妇人对包斩说:你这身打扮,不太配我,你就和他们说,你刚下班,知道不? 苏眉出现了,大家眼前一亮,好一个绝色佳人! 苏眉穿一件黑色皮质风衣,长发飞扬,流畅而华丽的线条,使身体的美无言地展示。神秘的黑色适合性感含蓄的女性,过膝的高跟长靴塑造出高挑的身材,蝴蝶结装饰腰带,把小蛮腰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即使后背,也风情无限。黑色丝袜,性感撩人,每走一步都释放万种柔情,丝袜让腿显得纤细完美,还可以令男人引发深度呼吸,衣摆处,纤细的美腿曲线使人遐想迷醉。苏眉没戴首饰,只涂了淡淡的唇彩,一个女人最美的珠宝就是她的微笑。 画龙说:你不冷啊,大冬天还穿丝袜。 苏眉说:老土,你和我真不太相配,不过,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走。 苏眉挽着女法医的胳膊笑着走向市局门前,站在车旁等待画龙和包斩来替她们开车门。五辆警车坐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察,也停在门前准备一起出发。画龙打开车门,对包斩抱怨道:说不定以后的社会,还真的流行换夫。 画龙开车,后面的警车保持距离,一路跟随。 **聚会是在郊外湖边的一栋观景别墅,地点也是组织者临时通知。外围警察在周边附近进行了秘密布控,参加聚会的特案组成员拍摄下**录像后,就会通知外围警察实施抓捕。 **聚会已经开始。 这几天,包斩、画龙、苏眉、女法医四人在群里已经和他们混熟了。群主隔着铁门确认了一下四人的身份,就让他们进去了,随即挂上了一把大锁。 群主警惕地问道:你们四个开一辆车来的? 女法医回答:其实,我们以前交换过几次了,都是熟人,这次就一起来了。 群主意味深长地说:哦……大家玩得尽兴一些,他们已经开始了。 四人心情都有些紧张和激动,他们马上要目睹的该是一个多么**的春宫场面。 推门进入客厅,真皮沙发上,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抱着一个中年美妇。女法医走过他们身边时,用手在小伙子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坏家伙。 小伙子转过头,莞尔一笑,伸出剪刀手说:耶,她已经三次了,换你,怎么样? 女法医笑着说:我可不习惯沙发,我去卧室看看。 苏眉上楼,包斩去浴室,画龙去书房,他们的任务是用隐藏的针孔摄像机拍下这些**的场面,然后通知外围的警察一起实施抓捕。 苏眉轻垫脚步,走上台阶,客厅里**裸的真实**场面让她脸红心跳,接下来,她知道自己还会看到更多的**画面。 苏眉听到楼上传来大声的毫无顾忌的呻吟声,脚步声也随之传来。苏眉躲避到走廊尽头的粉红色窗帘下面,打算悄悄观察一下。一个赤身**的男人淫笑着跑过走廊,吓得她心怦怦直跳,紧张中还带着一丝羞涩。那男人正要下楼,转身发现了苏眉,他笑着说:捉迷藏呢。他跑过去,隔着窗帘就抱住了苏眉,右手用力地在苏眉胸部捏了一把,苏眉尖叫起来,用膝盖顶在男人裆部,男人痛得弯下腰,却没有放开苏眉,右手顺着苏眉的高跟长靴滑向大腿,一把撕烂了苏眉的丝袜。 苏眉杏眼圆睁,骂了一声浑蛋,用力推开男人。男人又想上前,看到苏眉冷若冰霜的样子,又有些犹豫不敢。 男人惊喜地说道:美女,你就是媚佳人吧。我是低调男子,在群里喊你女王来着,我老婆柔情梦换在房间里,叫得嗓子都快哑了,你听到了没? 苏眉冷冷地说:是你啊,记得你喜欢被 虐,是吗? 低调男子说:我把老婆叫来,我们夫妻二人,都愿意被你调教,你好美,真是个美人啊。 苏眉扬起纤纤玉手,左右开弓给了低调男子几记响亮的耳光,飞起一脚,风衣展开,秀发飞扬,高跟长筒靴踢在这男人的蛋上。 男人皱眉,呻吟了一下,随即两手放在背后,叉开双腿,说道:来吧,小女王,踢我,我一直想尝试金蹴的滋味。 苏眉又踢一脚,骂道:下贱,什么是金蹴? 男人说道:金蹴就是**中的踢蛋,再来一下,好刺激。 苏眉怒火中烧,一拳打在男人胸部,男人踉跄了一下,苏眉紧接着用力踢出一脚,扑通一声,男人痛得倒在地上,抱着苏眉的高跟长靴求饶。苏眉挣脱了一下,纹丝不动,那男人伸出大舌头,开始舔苏眉的高跟靴子。苏眉腿部的黑色丝袜被撕烂了,丝丝缕缕中露着性感滑腻的美腿,那男人流着口水,开始向上舔,贪婪的舌头滑过美腿。 苏眉又羞又恼,转身夹住他的脖子,骑上这个男人。 苏眉说道:不许乱亲,听话,驮着我下楼,我要让我老公看着。 低调男子说:好。苏眉骑着他,他向前爬了两步,到楼梯处,他将头从苏眉两腿间钻出来,猛地抱起苏眉,说道:爬着,下不了楼梯,我抱着你好了,我的小女王。 苏眉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那男人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下流的话,苏眉的脸红了。 楼下,沙发上的小伙子和中年美妇还在继续。群主也在,他对低调男子招手说:抱下来。 苏眉就像小绵羊一样被人抱着走下楼梯,包斩和画龙却不在楼下。 包斩有礼貌地敲了敲浴室的门,一个少妇裹着浴巾来开门。再向里看,一个半老徐娘穿着透明的蚕丝绸质睡衣,站在充满暧昧的蒸汽里正向他妩媚地笑,旁边的浴缸放好了热水,还撒着玫瑰花瓣。 包斩看了看开门的少妇。少妇嫣然一笑,浴巾悄然滑落,她留着长鬈发,胸部饱满,脸色绯红,像熟透了的苹果,看上去就想咬一口。 包斩呼吸急促,转身想走,却被少妇拦腰抱住,轻轻拽回房间。包斩几欲挣扎,无奈这少妇在怀里释放出万种妖娆,无限风情,包斩竟然有了身体反应,极为尴尬。少妇用手捻了一下,哧哧地笑道:小弟,你喜欢哪个姐姐,还是我们两个姐姐你都要? 这时,画龙推门走了进来。 那半老徐娘迎上去,丝绸睡衣里面竟然是真空,蜜桃酥胸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她风情万种地走到画龙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道:爷,奴家等您好久了。 少妇也模仿半老徐娘的语气,发嗲地说:爷,让奴家好好伺候您吧。 说完,就给包斩脱衣服。包斩问道:还没自我介绍呢。 画龙说:我是群里的战龙武士。 少妇说:帅哥,我是火凤凰。这嫂子是红袖夫人。 红袖夫人用胸部蹭着画龙的胳膊,撒娇道:奴家伺候您洗澡吧。 画龙坐在洗手台上说:澡,来之前已经洗过了,就简单地洗洗脚吧。 包斩也坐到台子上,抱着胳膊,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好。 红袖夫人跪在地上,给画龙脱了鞋袜;火凤凰也跪了下来,说道:嫂子,我不会玩**,你教教我。 红袖夫人说:跟我学就行。 包斩向画龙使了个眼色。画龙拿出手机假装看时间,拨打出一个号码,随即关上手机,从腰间拿出手铐,说道:喜欢玩**啊,那就把你们两个下贱的女人铐上。 红袖夫人转过身说道:谢谢主人,狠狠地虐我们吧。 火凤凰看到手铐有点怕,犹豫着转过身,画龙用手铐将她们两个铐在了一起。 画龙和包斩掏出枪来到客厅。苏眉酥胸半露,秀发迷乱,躺在地毯上已经没有了力气挣扎。群主压在她的身上喊着小乖乖,那个低调男子将苏眉两条腿上的丝袜都撕破了,试图脱下苏眉的靴子…… 画龙大喝一声:都别动,警察! 埋伏在外围的警察也**而入,画龙和包斩迅速控制住客厅里的男女,警察上楼,将这栋别墅里的其他夫妻陆续制伏逮捕。 清点人数时,警方发现——女法医不见了。 罪全书2_第五卷 鬼胎娃娃_第二十五章 交换玩偶 ◎第二十五章交换玩偶 这次**聚会,有五对夫妻参加,加上画龙、包斩、苏眉和女法医,一共有十四人。警方突袭抓捕,发现少了一对夫妻,女法医也不见踪影。画龙和包斩找遍了整栋别墅也没有找到这三个人。当地警方很担心女法医的安危,画龙却说:她平时和尸体打交道,又是离异的饥渴少妇,应该是去哪里享受了,大家仔细找找吧。 楼下大厅,群主和低调男子双手反铐,蹲在地上。苏眉挨个儿抽他们耳光,一边打一边骂:我让你非礼我……我让你强奸我……你,还撕我袜子,脱我靴子。 群主反驳道:怎么能说是强奸呢?咱们是在**,再说,我也没进入啊。 小伙子对旁边站着的老警察说:叔,我们是自愿的,先让我们穿上衣服吧。 中年美妇捂着脸哭道:呜呜,这次把脸丢尽了。 包斩和画龙走进卧室,卧室里没人,但是通往阳台的门开着。大家站在阳台上,隐隐约约地听到呻吟声,顺着台阶走下阳台,循声而去,外面是一座花园,月朗风清,百花凋谢,白雪覆盖着枯叶,园里只有一株梅树红花盛开。 他们一抬头,惊呆了,梅树上有三个人,他们正在树上**。女法医正在其中! 事后,画龙问女法医:你太会玩了,不冷吗? 女法医淡淡地回答:很热。 老警察要按照聚众**罪制裁这些男女。女法医的意思是治安处罚一下就行了,她对老警察说:我也参加了,要判刑的话,算我一个,你看着办吧。 特案组对这五对夫妇进行了审讯,他们都没有和死者夫妇进行过交换,梁教授把那盲人诊所的老头叫来,辨认他们的声音,盲人老头表示这些人中没有杀害盲女的凶手。案情陷入僵局,群主提供了一条重要的消息,他说:有一对律师夫妇是死者夫妇介绍到群里的,因为没有提供身份验证,后来把他们从群里踢了出去。 梁教授:律师,你确认吗? 群主回答:肯定是,我们咨询过不少法律问题,那对夫妇都能作出专业的解释。 梁教授要求警方对全市的律师事务所进行排查,重点排查夫妻二人都是律师,患有腰椎间盘突出曾去盲人诊所按摩过的律师,列出嫌疑人名单。当地警方出动了所有警力,大家情绪高涨,意识到此案即将侦破,立功的机会到了。 苏眉抢先一步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她从**QQ群的消息管理器中查询到了律师夫妇的QQ号码,通过IP定位,迅速地锁定了律师夫妇的家庭地址。在电信系统搜索该地址又获得了律师夫妇的家庭电话、真实姓名,进一步掌握了他们的手机号码。 警方只需知道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就能找到这个人,追踪定位精度能缩小到几米。 律师夫妇家中无人,他们正在该市下辖的一个县城法院为当事人进行辩护。律师长期从事诉讼活动,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办案经验和应变能力,画龙给这对律师夫妇戴上手铐的时候,两人都一言不发,没有做出异常举动。 律师丈夫高大魁梧,像个屠夫;律师妻子身材娇小,像个小女孩。 审讯进行得异常艰难,接连几天,律师夫妇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特案组和审讯专家轮番上阵,打疲劳战和车轮战,都没有撬开他们的嘴。 DNA检测结果证实,死者夫妇床上发现的头发和律师夫妇相吻合。 律师夫妇坦承参加了**,但对杀人概不承认。 梁教授打开了语言识别分析仪,令律师丈夫说两个字:拖地。然后将录音播放给盲人老头听,盲人老头听觉敏锐,当场表示,这个人就是凶手,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凶手的声音。 审讯专家使用了诱供,对律师妻子诈称:你老公已经全部交代了,你是打算顽固到底,还是争取一个积极的态度?你是律师,应该知道态度非常重要,决定着死刑和死缓。你以前练过舞蹈吧,还有瑜伽,双手撑地身体倒立走过一个下雪的院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律师妻子听到“双手撑地”,精神崩溃了。她并不想戴罪立功,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她感到绝望的是丈夫出卖了她。警方从律师妻子身上找到了突破口,最终两人交代了犯罪事实。 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样的呢? 婚姻是一条船,离岸很远,离码头更远。 拧紧的水龙头还会滴水,沉默的人也有话要说。我们来听听那死去的云女士会对我们说些什么吧。正如她对邻居所抱怨的那样,她在情感论坛所写下的那样,大多数人的婚姻,都不是爱的港湾。 婚前,想到的是 甘甜的甜;婚后,尝到的是辛酸的酸。 云女士和丈夫把双人床和梳妆台放在卧室,把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放进厨房,把婚纱照挂在墙上,然后结婚了。他们开始无休无止地吵架,互相指责和伤害,摔碎了生活的盆盆罐罐,甜蜜的生活其实是两次吵架的间隙。 有必要让未婚的男女了解一下婚姻是个什么玩意儿。 婚姻的真相就是——我们拥抱,但不接吻,睡在一起,但不**。 云女士和丈夫在公园的爱墙前相识,那面红墙下每天都聚集着一些想找对象的男女。 云女士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这一生只做过两件出格的事:一、她参加了**;二、这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前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酒红色。 云女士恪守着新婚之夜才能把身子交给丈夫的传统美德,洞房花烛夜,丈夫对她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话:我只进去一点点…… 她对丈夫说了一句很伤男人自尊的话:你进去啦? 丈夫的**很小,这个世界上,成年人最小的**到底有多小呢? 一支香烟那么细,小拇指那么短,就像小宝宝的小鸟。 云女士对四婶子家的堂妹说:他妈的,婚前验货,很有必要,结婚那天,才发现是支香烟,就晚了。 丈夫常常恼羞成怒,这个在野外进行测量工作的男人尽管**短小,但是脾气很大,有时云雨完毕后,云女士讥讽几句,丈夫就会把电视机、电脑都砸了。云女士捺着性子逼他吃一些激素药品,还去庙里烧香求子,后来他们如愿以偿有了一个孩子。夫妻关系的纽带就是孩子,离婚最大的障碍也是孩子。孩子不幸夭折,云女士的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她无法接受这个悲痛的事实,她晃动空空的摇篮,她去买奶粉和书包,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八点,她看着阳光照到院里夹竹桃的花瓣上,枝叶摇曳,树影斑驳。 九点,她看着一只猫从院墙上走过,墙壁砖缝中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朵。 十点,她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起床。 那段时间她爱上了十字绣,每当**来临的时候,她就绣一个钟表,绣“家和万事兴”,绣小猫滚线球。那个钟表图案的十字绣装裱好后,挂到了墙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时针和分针永远指向上午十点。 她的时间,停止不动,今天重复着昨天,昨天重复着前天,生活是一潭死水。 其实,她的心并不孤独,只是她的身体很寂寞。 丈夫始终无法让她再次怀孕,在医院里检测出了男性不育症,婚姻进入七年之痒,他们索性都不**了。 丈夫说:婚后第一年,**当饭;第二年,爱干不干;第三年,打死不干。 丈夫甩下这句话,就去了东北林场,一去就是几年。 那年夏天,她家的菜板上长出了一朵毒蘑菇。 马桶垫,好久都没有掀起来了。这是很让女人伤感的一件事。 云女士做房屋租赁中介,有大量的时间坐在电脑前。她在网络上偶然了解到**这种现象,她想到的并不是**,而是借种。丈夫回来后,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表示出对**很好奇。他们在视频里看到一对不露脸的夫妻进行表演,看完后,丈夫欲火高涨,将她压在身下,一边**一边问道:下次,咱们也让他们看着吧。 云女士说道:别人的老婆好吗,漂亮吗? 丈夫说:漂亮,家花没有野花香哪。说实话,你想让那个男人干你吗? 云女士呻吟道:再找个人一起吧,别停……你怎么又停下了? 一个月后,他们知道了那是一对律师夫妇,对吞噬方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又过了一个月,他们在视频里看到了那对律师夫妇的脸。 三个月过去了,两对夫妻已经很熟悉了,他们决定进行**。 云女士夫妇是第一次,律师夫妇以前进行过一次不成功的交换,有点经验,所以**地点定在律师夫妇的家里进行。他们在一个停车场见面,律师夫妇开车来接,见面的感觉就像久别重逢的挚友,毕竟这两对夫妇在网上已经很熟识了。 律师开车,云女士坐在副驾驶位置,云女士丈夫和律师妻子坐在后排。 按照事先约好的那样,大家先去一个旅游景点游玩,如果合适,晚上就去律师夫妇家里过夜。两对夫妇一路上谈笑风生,见面时的一丝尴尬烟消云散。律师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云女士肩上,云女士扭捏了一下也就顺从了。坐在后排的云女士丈夫,看见眼前的一幕,大着胆子用手背磨蹭了一下律师 妻子的腿,律师妻子低下头,脸红了。 律师从后车镜里看到,笑着对云女士轻轻说:你丈夫摸我老婆呢。 云女士丈夫说:你也摸我老婆吧,哈哈,归你啦。 两个女人娇羞无限,车里春意融融。 爬山时,两对夫妻进行了互换:律师拉着云女士的手,云女士丈夫挽着律师妻子的胳膊,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真正的恩爱夫妻。在一处山坡上,两个男人,彼此搂着对方的伴侣,一边观赏风景一边观赏对方的妻子。律师妻子小鸟依人柔顺地投入了云女士丈夫的怀抱,云女士和律师也拥吻起来。 当天晚上,他们就发生了**关系。 此后,他们在云女士的家里又进行了几次交换,后来竟然发展到交换同居的亲密程度。云女士去律师家里过夜,律师妻子和云女士丈夫住在一起。有时,这种交换居住会长达几天。 律师夫妇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平时跟爷爷奶奶住在老家,放寒假后,就接了回来,换偶游戏被迫中止。云女士很喜欢这个孩子,又抱又亲,常常买了小孩的鞋子和衣服给律师夫妇送去。律师夫妇发现云女士喜欢孩子竟然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她给孩子起了个新名字。后来知道,这是她死去孩子的名字。律师夫妇觉得云女士精神有点不正常,退回了她送的衣服和鞋子,打算断绝来往,然而云女士怀孕了。律师夫妇发现,家里的安全套都被针扎破了。云女士丈夫有不育症,很显然,云女士肚里的孩子就是律师的。 律师夫妇和云女士丈夫都不能接受这件事,他们劝说云女士堕胎,云女士执意要生下来,甚至留下字条声称要离家出走。律师夫妇和云女士丈夫商议决定,强行让她吃下堕胎药。在喂药的过程中,云女士拼命挣扎,律师夫妇按着她的手脚,丈夫掐着脖子,掰开嘴巴把药放进去,随手拿起窗台上的一瓶饮料,灌到云女士嘴里…… 那饮料瓶里装的是洁厕剂,洁厕剂最主要的成分是浓度在32%以上的浓盐酸,误服会导致死亡。 律师夫妇和云女士丈夫手忙脚乱地要将云女士送往医院抢救,然而还没出门,云女士就没有了呼吸。尸体渐渐冰冷,三个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云女士丈夫说: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啊,你们能证明。 律师冷静下来说:过失杀人,也难逃法律制裁,再加上聚众**罪,这下是要进监狱了。 律师妻子说:怎么会这样,咱们的名誉也全毁了。 云女士丈夫说:大概判几年? 律师说:再加上强行堕胎,你差不多要判十年以上吧,我们俩估计能少几年。 云女士丈夫说:有什么办法吗? 律师夫妇和云女士丈夫商议决定毁容抛尸,三人本想肢解尸体,云女士丈夫下不去手,用电锯剖开了下身,掏出肚里的婴儿胚胎,他就弯腰呕吐起来,无法继续了。律师妻子忍着恶心和恐惧,清洗掉呕吐物。云女士的肠子流了出来,律师随手拿起一个玩具娃娃塞住下身。 卫生间里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大家抬起尸体的时候,女尸肚里的洋娃娃突然叫:爸爸,妈妈,呵呵呵呵。大家吓了一跳,这声音太恐怖了,停留片刻,定了定神,才将尸体抬上车。 他们开着车,将尸体扔进一个僻静街道的下水井。云女士曾留下一张字条声称要离家出走,如果亲友问起,这张字条可以成为她失踪的合理证据。三人觉得,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应该能逃避法律制裁。没想到,抛尸时被一个女人在楼上看到。他们并不知道那女人是个盲女,也没有时间调查踩点,律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几天后的夜里,将那女人杀死在宿舍里。 云女士丈夫不敢杀人,这点让律师感到失望。律师觉得日后如果东窗事发肯定出在云女士丈夫身上,所以将错就错,劝说老婆毒死了云女士丈夫,杀人灭口,免除后患。 律师平时接触大量刑侦案卷,有着极强的反侦查能力。 律师妻子离开云女士家的时候,院里落了雪,丈夫意识到如果留下脚印,就有可能被警方抓获。他在电话里指挥妻子擦掉指纹,以手穿小鞋,身体倒立,离开现场。 这招瞒天过海的诡计最终被特案组识破,凶手落网。 特案组事后深入调查时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云女士死去的孩子既没有火化,也没有掩埋。这个抱着假婴儿和别人交流育儿经验的妇人,这个爱子如命精神不正常的女人,这个不惜通过借种想再生一个孩子的妈妈,她死去的孩子哪里去了? 院里的夹竹桃种在一口大缸里,一个旧的大玩具娃娃坐在墙角,风吹雨淋,沉默不语。 罪全书2_第六卷 都市怪物_第二十六章 拦轿告状 ◎第二十六章拦轿告状 2009年1月20日,大寒时节,北风呼啸,滴水成冰。公安部门前挂着红灯笼,绿化树上霓虹闪烁,十里长街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气氛。 有辆豪华小车驶了出来,一个老婆婆见状,拄着一根棍子走到路中间跪了下来。 司机一个急刹车,车猛地停下。 老婆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灰白的头发被冷风吹乱,遮拦住一张沧桑的满是皱纹的脸。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跪在道路中央,棍子和一个脏兮兮的铺盖卷放在地上,她的身体佝偻着,却将一张白纸高高举过头顶。 白纸黑字,上面写着两个字:救命! 司机下来,怒斥老人:你不想活了,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老婆婆膝行几步,想抱住司机的腿,她说道:救救俺吧,俺的小孙子丢了。 司机急忙往后退,指着老人说道:停下,车上有公安部副部长,还有四位是特案组警员,你好大的胆子。 老人扑地,对着车磕头,喊道: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司机不理睬老人,转身上车,将车倒开了一段距离,继而前行,从老人身边绕行驶过。 老人以头触地,长跪不起,就像是一块顽石。 白景玉率特案组正欲出席公安系统的春节联欢晚会,遇到一个老婆婆拦车下跪。特案组四人注意到,老婆婆的裤子膝盖处都磨破了,露出土布棉裤,由此可见,她已经下跪了很多次。铺盖卷灰尘仆仆,还裹着一块灰色的塑料布,说明这个老人每晚都在寒风中露宿街头。 除了道德和法律,还有一种至高无上的裁决,那就是人的良心。 小车驶出很远,又停了下来,画龙和包斩下车,回去将老人搀扶了起来。 这个老人来自沂蒙山区,操着一口鲁西南方言,她絮絮叨叨半天,才讲清楚自己的悲惨经历。她的小孙子蛋蛋被人贩子拐卖了,已经一年,杳无音讯。蛋蛋的爷爷由于愧疚与世长辞,蛋蛋妈也卧床不起,蛋蛋的爸爸强忍悲痛,一个人撑起支离破碎的家。老婆婆已经七十多岁高龄,拄着一根棍子,毅然决然地走出家门,这一年来,历经磨难,到过很多地方,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小孙子,从未想过放弃。如果找不到,她就不打算再回家了。 特案组把老人请进办公室,老人自言自语说自己命苦,幸好有政府给做主。 梁教授问:这一年,您怎么吃饭? 老婆婆说:要饭呗,还是好人多,有不少给钱哩,俺都攒着哩。 苏眉拿出自己的零食,一盒巧克力、几袋果脯和牛肉干,放在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说:闺女,恁人真好,俺没牙啦,咬不动,有啥热汤热水给俺倒点就行。 苏眉一阵心酸,泡了一杯咖啡,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从铺盖卷里拿出一个破茶缸,把咖啡倒进去,用手捧着喝,说道:又苦又甜。 画龙说:大娘,现在都快过年了,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吧。你们当地的警察只要立案了,就会帮你找孙子。 老婆婆说:他们不给找,俺才找中央。俺是沂蒙山人哩,俺给解放军治过伤,烙过煎饼,纳过鞋底子。那一年,有个大首长,骑着马,他和俺说,以后有啥困难,就找中央。俺这么多年,咬咬牙就挺过去了,现在呢,俺的小孙子丢了,被人抱走了,俺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啊,俺就找中央来了。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沂蒙山人的奉献精神,全国有口皆碑。在战斗形势极为严酷、物质条件极其艰苦的那个年代里,千千万万沂蒙妇女作出了巨大牺牲。新中国的成立是老百姓用独轮车推出来的,沂蒙姐妹和沂蒙红嫂的乳汁哺育过将士的子女。 梁教授对白景玉说: 这是一个革命老区来的老人,当年作出的承诺,看来现在要兑现了。 白景玉说:这不符合程序,在法治社会的今天,还有拦轿喊冤这等事,此风一开,门口不知道要跪多少人。特案组不是私家侦探,只负责侦破全国各地发生的特大凶杀案,寻找被拐卖儿童,还是让当地警方负责吧。 老婆婆问道:啥是私家侦探? 包斩回答:就是给钱,帮你找人,调查。 老婆婆解开棉袄,从贴身的夹衣里掏出一个盛放过洗衣粉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钱。老婆婆说:为了找到俺家小蛋子,家里的大牛卖了,房子也卖了,给他娘看病花了不少,还有好心人给的,就攒了这么多,都给你们吧。中央,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 老婆婆又要下跪,画龙慌忙扶起,劝她把钱收好。 包斩解释道:老奶奶,我们不会要你的钱,如果要当,就免费当你的私家侦探。 梁教授说:特案组春节假期取消,有人有意见吗? 苏眉说:唉,我从小就是奶奶看大的。要是我丢了,我奶奶肯定也会找我。 画龙说:春节晚会不看也罢。 包斩表示愿意牺牲假期,帮助老婆婆寻找孙子。 白景玉说:好吧,你们竟然集体违抗我,我是应该感到生气还是为你们骄傲呢? 苏眉联系了老婆婆当地的公安机关。据打拐办公室主任介绍说,近年来,当地有数名男孩失踪,其中就有这个老婆婆的孙子蛋蛋,警方付出了很多努力,一直在寻找,但没有结果,只查到了拐走蛋蛋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有个路人听到那妇女对蛋蛋说:“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呀,一会儿再带你去找妈妈啦。” 主任说:她说的是广东羊城那边的方言,但是羊城那么大,又上哪儿找这么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还有可能会被卖到贫穷偏远的山区,只有抓到人贩子才能找到被拐卖的儿童,如果被倒卖多次,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苏眉要求当地警方把蛋蛋的照片以及案卷资料都传真过来。大家看完后发现,线索极少,难度极大,唯一的目击者看到的是人贩子的背影,只听到了一句话。 白景玉介绍说:拐卖妇女儿童犯罪集团化特征明显。一个人独立实施拐卖犯罪,难度较大。通常情况是,有人负责拐,有人负责中转,有人负责卖,形成了一个网络。侦查的办法也不多,抓到人贩子顺着线追,追到买主家。如果侦查断线了,没法查下去,就只能靠摸排来历不明儿童采血比对,找到亲生父母,还有就是公布被拐儿童照片等信息,供群众辨认。侦破一起拐卖儿童案,有的历时数年,辗转很多省市,耗时费力,拐卖犯罪往往跨区域大范围流窜作案,团伙犯罪多,经费和警力都是问题。公安部下属报刊有个寻子栏目,每年都接到大量来信投稿,都是失去孩子的父母写来的信。 白景玉打了个电话,让人送来一沓信。特案组四人看了几封,就再也看不下去了。那些信写得令人肝肠寸断,动容落泪,摘录两封信,内容如下: 乐乐,今天是你离开我们的第十天,妈妈泪流满面,不敢闭眼。从你离开爸爸妈妈的那天起,脑海里全是你回来面对我们的微笑!妈妈多么渴望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不知道,你要惩罚妈妈折磨妈妈到什么时候。妈妈天天捧着你的照片在赎罪!妈妈对不起你,没有尽到责任!如果妈妈可以选择的话,真的想让我的心跳停止了。妈妈忍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我亲爱的宝贝。 …… 宝贝,爸爸老了,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会继续寻找你。 你的生日是?1989年12月12日,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江辉。 你的右眼角有一点黑痣 ,肚子上有颗三角形的红痣,额头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疤痕,那是你小时候在炉子上磕的,你的血型是B型。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你不在父母身边,但是你已经长大了,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和你妈妈了,但我对你的一切都记忆犹新,仿佛就是昨天。爸爸一直在想念着你,一直在找你。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1995年8月15日这一天,爸爸没有看好你,五岁的你,被人贩子偷走了。我真后悔,爸爸真后悔,我应该陪你玩,和平常一样看着你在家门口玩,也许就改变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啊。 你被人贩子抱走时,我恍恍惚惚听见你还叫了一声“爸爸”,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啊。 离开爸爸妈妈时,你五岁,现在你快二十岁了。你不知道,你奶奶因为失去了你,心脏病发作,离我们而去了。你妈妈也改嫁了,咱不怪她,是我的错,无法弥补。在之后的两个月里,爸爸除了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不知道老天爷让我往哪里走。 后来,爸爸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找到你,不论是什么时候,不论你被拐卖到哪里。 这些年来,爸爸走过的地方,就连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到处张贴启事,到处问人,也到处买消息。虽然,你不在爸爸身边,但我能感受你在一天天地长大,只要我到过的地方,我就会到那里的学校看看是否有你的身影。只是,这些事情都没能把我带到你跟前。 其实,爸爸也曾想过放弃。你不知道,有时候,当我发现人海茫茫,毫无方向的时候,我只能喝酒来暂时麻醉一下自己。因为爸爸实在很害怕啊,我的宝贝,只是,爸爸真不知道还能找你多少年。 爸爸老了,身上的钱早已所剩无几了。虽然亲人朋友都劝我不要再找,我也知道有些人管我叫疯子,但找你,是我过去、现在以及在找到你之前的唯一目标。 这些信更加坚定了特案组帮助老婆婆寻找小孙子的信心。大家分析认为,人贩子拐走的婴儿主要是用来贩卖,少部分年龄大点的儿童被组织乞讨。小蛋蛋被拐时已经四岁多了,人贩子操羊城方言,这个小孩子在羊城乞讨的可能性极大。特案组决定派人把老婆婆送回家,老婆婆执意不从,非要跟着特案组一起去羊城找小孙子,老婆婆说自己就是要饭也要去,就算死到外面,不找到小孙子就绝不回家。 特案组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一同前往羊城,老婆婆也可以帮忙辨认。 在飞机上的时候,空姐看到这个老婆婆感到有点吃惊,她们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农村老太太乘坐飞机。空姐问老婆婆喝什么,老婆婆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很惊慌地连连摆手说不要。过一会儿,开始发餐了,老婆婆说自己不饿,空姐就给她倒了杯热水,老婆婆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她从怀里掏出钱,都是五角一元的零钱。空姐表示,飞机上的餐饮都是免费的。老婆婆舍不得吃,把配餐放进了编织袋。空姐注意到,这个老人的编织袋里有很多薯片,是那种很便宜的袋装薯片,大概有几十包。 老婆婆买了很多薯片,这是她的小孙子最爱吃的零食。 特案组和老婆婆抵达羊城,乘坐大巴前往市区。下车后,包斩注意到路边的电线杆子上贴着一张广告,上面的内容,摘录如下: 残疾儿童转让 本人手上有三个残疾儿童: 一、双腿全截,转让费八千元; 二、双臂畸形,转让费六千元; 三、聋哑痴呆,转让费五千元。 他们都有丰富的行乞经验,听话老实,绝不逃跑,现转让使用权,可以捆绑销售,也可以单个转让,如果买一和二就可以送三。因本人有急事要回老家,所以忍痛转让,非诚勿扰。 罪全书2_第六卷 都市怪物_第二十七章 地狱一瞥 ◎第二十七章地狱一瞥 苏眉说:哪个爸爸会张贴广告转让自己的孩子,用来乞讨呢? 梁教授说:很显然,这是别人的孩子。 包斩说:买二送一,贩卖转让儿童的广告竟然贴在了大街上,真恐怖。 画龙说:如果凌迟需要保留的话,那些拐了小孩,弄残废了,用来乞讨的人贩子绝对够得上这个酷刑。 包斩撕下电线杆上的广告,小心地存放起来。市局并不太远,大家步行前往,一路上看到不少乞丐。在一家超市门口,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抱住了画龙的大腿。 画龙对老婆婆说:大娘,过来看一下,这是不是您的小孙子。 小男孩可怜兮兮地伸出手讨要零钱。 老婆婆打量了一番,摇摇头,将一袋薯片放在了小孩子伸着的手心。 一个妇女躲藏在暗处,她神色惊慌地走过来,抱起小孩子,匆匆离去。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特案组四人和老婆婆注意到,每到红灯,就有一群乞丐蜂拥而上,向过往司机讨钱,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头发蓬乱的孕妇,背着一个婴儿。她用又黑又脏的手指敲敲车窗,指指后面的婴儿,指指自己的嘴,啊啊啊乱叫几声,然后双手作揖,乞讨钱财。 看上去,这个乞讨者是一个哑巴孕妇。 然而,这个孕妇看到后面车上坐着个外国人,她身手敏捷地跑过去,丝毫不像身怀六甲的样子。哑巴女人将头探进车里,竟然说话了,一开口还是英文:“Hello!Money!”(喂,钱!)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好像嗓子里堵满了灰尘,不停地说这两个单词。车里的外国男子微微一笑,递给她一张百元大钞。 以往的案子都是当地警方请求特案组协助,而这次,特案组要求助于当地警方。 市局一把手接待了特案组,听完来意后,一把手表示会大力配合。他调出一部豪华房车供特案组使用,在机关招待所订了五个房间。一把手介绍说,羊城有大量职业乞丐,根据调查,目前羊城市露宿街头的流浪乞丐主要在中心城区,相当一部分是年老的长者。约10%属疑似精神病人和智力残疾人员,主要集中在蓝沙、从华、曾城等区域。乞讨儿童,主要集中在月秀、栗湾、天和等中心城区,超过一半的孩子也捡垃圾,商业区、旅游景点、车站是他们的聚集地。羊城粤西还有一个乞丐村,那里的乞丐和上班一样,早出晚归,职业乞讨。 一把手打电话叫来一个片警,他向特案组说:这个小马就负责乞丐村的治安管理,也熟悉流浪乞丐儿童的收容救助,由他来协助特案组工作。 画龙生气地说:片警,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来了,你就给我们安排这么一个货? 一把手为难地说:今天都大年二十六了,警察也得过春节啊,毕竟都忙了一年了,不少民警都放假了。现在实在是调不出更多的警力,还得维护春节治安,为全城百姓创建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打击两抢一盗、消防、交通、安保,哪项工作都比寻找一个小孩子重要啊。 梁教授表示理解。市局门前突然出现一群人,闹哄哄地展开横幅,这是一群讨薪的民工。 一把手拉上窗帘说:看见 了吧,春节临近,事情太多了,你们先住下,过了年再说。 片警小马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对市局交给他的工作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开车载着特案组四人和老婆婆前往市局机关招待所,一路上,他不断地用当地方言破口大骂。梁教授决定,不住招待所,特案组直接住进乞丐村。 片警小马嘟囔一句:你们,脑子秀逗了! 想要观察深渊,必须跳进深渊。 想要了解乞丐的生活,就要深入他们的巢穴。 羊城有很多城中村,这是都市里的村庄,各种贫苦彼此为邻。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城中村是一个小社会,并不位于边缘,就像城市的烂疮和毒瘤,人员庞杂,治安混乱。有数据显示,羊城治安犯罪案件80%是外来人员所为,而这些嫌疑人有90%居住在城中村。 这里是中国的贫民窟,脏乱、阴暗、逼仄、混乱,到处都是握手楼和接吻楼。即使正午也不见天日,两栋旧楼的夹缝间,一缕阳光都是如此奢侈。 这里就是江湖,在城中村,没被偷过是不正常的。除了盗窃,还有专门敲诈的烂仔,他们向商铺收取保护费。城中村里还有两样兴盛的职业,一种是提供地下赌博活动的档口,另一类就是在发廊在街上拉客的小姐。在这种藏污纳垢之地,黑帮林立,帮派众多,盗窃、抢劫、诈骗、强迫卖淫、拐卖人口、赌博、黑公话、假币、假发票……每天都在发生。 片警小马在乞丐村找了一栋三室一厅的旧房子,作为特案组的临时住所。在城中村,这算是非常好的房子。小马离开前,留下了自己的电话,他所在的派出所离此不远,出于安全考虑,房车也停在派出所院里。小马叮嘱特案组四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没事不要出门。 片警小马对画龙说:你带的枪,一定要放好。 画龙说:兄弟,你放心吧。 片警小马说:我从来不敢吞噬带枪,这里的小偷太多了。 房中家具水电一应俱全,窗外的水泥墙上写着几行标语:不要在此大小便,倒垃圾者丢你老母。狭窄的楼道上方晾着内衣内裤,水滴在行人头上,地面已经潮湿了很多年。特案组简单收拾了一下,虽然情绪有点沮丧,但是这破房子让他们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画龙看着窗外,想起了很多往事。他对这座城市很熟悉,他潜入过羊城贩毒组织内部,在火车站广场教训过小混混,打过黑市拳,在一栋闹鬼的旧楼里住过一段时间。他还记得那栋楼下的常春藤疯长,爬到电线上形成一道绿色的瀑布,过往行人要用手拨开垂下来的枝蔓。 苏眉说:看来,咱们要在这里过年了。 老婆婆说:这里可比俺家好多了,晚上,俺给恁包饺子,这不快过年了,都得吃水饺。 包斩说:过了年,当地的警察也不一定帮忙找,他们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梁教授说:如果连一个小孩子都找不到,我们还叫什么特案组。 特案组只有四人,再加上一个老婆婆,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一个小孩子。 画龙说: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梁教授:谁? 画龙说:黑皮,黑道上的一个朋 友。 羊城有不少黑帮团伙,火车站和汽车站盘踞着一些黑恶势力,经过几次大规模火并,一个叫邹光龙的人成为黑帮老大。黑皮本是邹光龙手下的一个马仔,一个黑市拳拳手,画龙曾经和黑皮打过一场黑市拳拳赛,两人功夫不相上下,结为挚友。邹光龙被捕入狱后,黑皮名声渐响,取代了黑帮老大的位置,控制了羊城的客运行业。 画龙说:如果黑皮肯帮忙,动员整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寻找小蛋子,那么希望就会很大。 苏眉说:真是讽刺啊,咱们警察要求助于黑社会? 包斩说:当地的警察不管事啊。 画龙说:有的警察,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伸出手就要钱,和黑社会有什么区别?我×,就把咱们扔这儿了,黑道上混的还讲究江湖义气呢! 梁教授决定动用一切社会力量,画龙和包斩去找黑皮寻求帮助,苏眉负责联系当地的志愿者协会和义工组织。2007年,一对夫妇建立了一个“宝贝回家”寻子网,专门帮助被拐卖的、被遗弃和走失的、流浪乞讨儿童回家。这是一个不收取任何费用的社会公益团体组织,很快在全国各地建立起志愿者协会,千千万万的爱心人士默默地奉献,已帮助168个家庭团聚。 该网站的创建者名叫张宝艳,2009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荣获十年法治人物奖。 我们应该记住这个可敬的名字! 苏眉通过张宝艳联系上了羊城当地的志愿者协会,会长是一名女大学生,竟然也住在这个乞丐村。特案组立即将她请了过来,这个女大学生名叫阿朵,戴着一副近视镜,患有抑郁症,沉默寡言,但是极有号召力,她所在的志愿者协会已经发展成五百名会员的大型公益组织。 阿朵问老婆婆:你需要多少人? 老婆婆没有说话,再一次下跪。 阿朵说:好吧,五百人,明天我动员所有志愿者全部走上街头。 阿朵的家就在这个乞丐村,她目睹过大量的悲惨景象。一年前,她偶然看到一起惨无人道的虐童案件,从此,她开始关注被拐卖的儿童,做了一名志愿者。那天,阿朵喂养的猫跑到了邻居家的阳台上,阿朵去找猫,无意间窥视到了地狱般恐怖的一幕。 邻居家有五个人:一个老乞丐、一个中年妇女、一个长发青年,还有两个小孩子,看上去就像一家人。两个小孩子都在哭着喊妈妈。 旁边站着一个妇女,叉着腰说道:我就是你们的妈妈。 小孩子号啕大哭说:你不是,你不是,我要妈妈,我想妈妈。 老乞丐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哭,我喝你的脑子。 那个长发青年拽过来一个小孩子,动作粗暴地按在地上。 另一个小孩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长发青年微微一笑,说道:转过去,不许看。 小孩子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 长发青年用一只脚踩住地上那个小孩子的胳膊关节,握住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小孩疼得号叫一声,昏死过去,他硬生生地将小孩的胳膊掰得骨折了。 长发青年若无其事地甩了一下头发,说道:下一个。 罪全书2_第六卷 都市怪物_第二十八章 两个天堂 ◎第二十八章两个天堂 2009年1月22日,阴历腊月二十七,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 过年对中国人来说意味着合家团聚。无论在海角在天涯,无论天有多冷夜有多黑,每个人都想在除夕之夜回到家。魂牵梦萦中,家的炊烟永不消散,炊烟散尽了,还是炊烟。 我们的小孩子又在哪里,能否踏上回家的路,有一首关于被拐卖儿童的歌曲这样唱: 夜深了宝贝你怕不怕黑 天冷了宝贝你在哪里睡 你的脸上是否挂着无助的泪 没有你我的心已碎 北风吹宝贝你怎样面对 雪花飞宝贝你找谁依偎 没有你我就要崩溃 满世界寻找你无法安睡 历尽艰难踏遍千山万水 快回来吧我的宝贝 几百名志愿者冒着寒风,聚集在粤西广场,他们中大多是学生,还有一些白领。阿朵是志愿者协会会长,她和苏眉一起将打印好的小蛋蛋照片和相关信息散发下去,吞噬人手一份。阿朵将志愿者分为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片区域,务必找遍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苏眉对大家说:照片上的小蛋蛋才四岁半,已经被拐一年,现在五岁多,模样不会发生太大改变,不过,小蛋蛋有可能被弄残,用来乞讨。大家注意,如果找到这孩子,不要匆忙解救,要暗中监视,通知小组长,联系警方。 阿朵说:出发! 广场上有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公司职员,春节放假,他们正在商议去哪里玩。 一个男职员问道:咱们是去打台球,还是去酒吧喝酒、KTV唱歌? 另一个女职员看着志愿者的队伍说道:为什么我们不去做一件更好玩的事呢? 男职员问道:什么? 女职员回答: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我们应该加入他们。 在很多城市,都有一些志愿者在默默地奉献,他们不计名利,不辞辛苦。“宝贝回家”志愿者团体需要更多的爱心人士加入,关注被拐卖儿童,是我们每个人共同的责任! 苏眉和阿朵在一个小组,她们走过大街小巷,走过繁华的商业区和热闹的居民区,到处寻找乞丐。乞丐在哪里,在那些被唾弃的角落。很少有人愿意走近他们,不是因为忽略,而是因为视而不见。注视着一个乞丐的瞳孔,也能看清楚自己的本来面目。 一个乞讨的儿童跪在地上,陈述的是我们所有人的罪恶! 在一家肯德基门前,苏眉和阿朵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捧着一个“全家桶”空桶向过往行人讨钱,空桶里面装着一些硬币和零钱。女孩扎着羊角辫,大概只有十岁,只穿着秋衣秋裤,冻得瑟瑟发抖。她像是水中的一块顽石,人流从她身边绕过。 苏眉看得心酸,想要施舍。阿朵说,这个女孩讨到的钱,回去也要上交,不如买点吃的。 女孩讨不到钱,站在肯德基窗前停下了。她靠近玻璃,把手搭在额前,贪婪地望着里面,她似乎饿了,竭力咽着口水。苏眉突然想到童话中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完全想象得出,这个饥寒交迫的女孩此刻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女孩干脆躺下,在墙边缩成一团睡了。 苏眉买了一个“全家桶”,叫醒这个女孩,女孩坐起来,有礼貌地说“谢谢”。 苏眉蹲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左手拿起一个玉米,右手拿起一个鸡翅,她饿坏了,吞咽了半天才回答:没有名字。 阿朵拿出小蛋蛋的照片,问道:你见过这个小男孩吗? 女孩瞟了一眼,又说:他们都喊我死妹钉。 苏眉问:死妹钉,你家在哪儿? 女孩警惕地抬头看了下苏眉,没有吱声。 苏眉又问道: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女孩咬咬嘴唇,胆怯地说:阿姨,你……别问我了行吗? 苏眉说:你告诉我家在哪里,阿姨可以送你回家啊! 女孩沉默良久说:我没有家,大街上就是我的家。 苏眉说:你有什么打算吗,不能做一辈子乞丐啊。 女孩说:我想当……可是我不够漂亮。 苏眉说:想当什么? 女孩说:我长大后就去做小姐,就是妓女! 苏眉取得了这个小女孩的信任,女孩简单地谈起自己的悲惨往事。她家在一个很穷的小山村,母亲去世后,父亲重男轻女,经常打她不给饭吃。七岁那年,这个小女孩被父亲扔在一座小土坡上,父亲骑着自行车狠心离去,女孩哭着喊阿爸,追上后,父亲又把她扔到那座土坡上,女孩再追,如此重复了三次。最后,小女孩赤脚站在土坡上,大哭变成了哽咽,父亲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越来越远,夜越来越黑,渐渐看不见了……女孩好害怕,她那么小,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 女孩被抛弃,从此流浪街头,有个女人收留了她,带她来到羊城乞讨为生。 几年过去了,家,已经成为遥远往事中的阡陌。 女孩并不想家,她恨父亲,用一种非常厌恶的语气说:他想让我死,没门儿,我现在活得多好啊,一天能赚几十块,我还能去书店看书,都没人轰我出去。我长大了,就去红袖山庄做小姐,就能挣很多很多钱了。 红袖山庄大概是一个色情场所,苏眉听了这段话,心里感到一阵难过。女孩还没吃完,冷风乍起,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冬雨,她站起来,抱着吃剩下的“全家桶”起身离去,瘦小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海中。 另一组志愿者打来电话,汇报了一个好消息,有个图书馆的馆长说见过小蛋子! 苏眉和阿朵异常兴奋,立即赶到了那个图书馆。 图书馆馆长名叫褚树青,他并没有获得过什么显赫的荣誉,然而,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他将图书馆的大门对乞丐和拾荒者开放,不设置任何门槛,任何人进图书馆看书都不需要证件和费用。褚馆长曾经在发布会上,引用博尔赫斯的诗句“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对那些无处避雨的乞丐和流浪者来说,这个图书馆确实是一个天堂。 凄风冷雨中,那些跪在街头乞讨的儿童,那些衣衫单薄、冻得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的孩子,他们的眼中,这个图书馆应该是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的吧! 褚馆长告诉苏眉,他们正在找的小蛋子,前几天来过图书馆。这个小蛋子有残疾,胳膊肘向外拐,穿着异常破烂的衣服,还艰难地拉着一辆几倍于自己体重的木 头小车,车上坐着一个双腿瘫痪年龄大点的孩子,大孩子的腿严重畸形,举着个脸盆讨钱。下大雨时,小蛋子和那大孩子来图书馆避雨看书,褚馆长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小蛋子。 苏眉的心里悲喜交加,小蛋子终于有了下落,然而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被人贩子弄残废了。 阿朵说:两个孩子看的什么书? 褚馆长:图画书,就在书架最下面那一排。 苏眉和阿朵翻看着那些图画书,她们怀着一丝侥幸,外面风雨交加,也许小蛋子会再次到这图书馆避雨。她们能想象到,这个被拐卖的儿童,离开了妈妈的小孩子,坐在地上,静静地翻着书,那些可爱的卡通图片是否引起了孩子心中的回忆。 可怜的孩子啊,愿你在这图书馆中,在这片刻的安静中忘掉一切疾苦。 从被拐卖时最初的恐惧,到走上街头乞讨,小小的心灵承受了多少痛苦。明亮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暗淡下去,想念妈妈是这个孩子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吗?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妈妈…… 画龙和包斩费尽周折,在一家豪华饭店找到了黑皮。 大堂里摆了十几桌酒席,奇怪的是,却只有一个人在喝酒,一个人举杯,自斟自饮。 画龙和包斩在黑皮对面的空椅上坐下,画龙说道:黑皮,别来无恙。 黑皮看到画龙,丝毫不感到意外,说道:找我干吗? 画龙绕着弯说:怎么,你今天要请客啊,摆这么多桌酒席,找你喝酒不行啊? 黑皮醉眼蒙眬地说:我的兄弟们都进去了,我一个人摆酒席,也不会忘了他们。 画龙说:我要你帮忙找一个人。 黑皮听完,站起来,转身就跑。 画龙追上去,一个箭步拦住了他。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黑皮突然一记快如闪电的侧踢,击向画龙头部,画龙几乎同时出脚,使出一招高鞭腿,两个人的脚掌相碰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画龙迅速反击,右摆拳以迅雷之势击向黑皮,黑皮没有闪躲,同样挥出一记右摆拳,铁拳相碰,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强大的爆发力对撞在一起,令人惊心动魄。 包斩有些紧张,画龙和黑皮却哈哈大笑起来,互相称赞对方的功夫了得,丝毫不减当年。 画龙说明来意,要黑皮帮忙找一个小乞丐。 黑皮摇头叹口气说: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倒霉,我躲着你还不行吗? 画龙说:那我们继续打。 黑皮说:算了,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包斩说:谁? 黑皮问道:羊城的乞丐头子。 画龙说:他在哪儿。 黑皮说:红袖山庄。 画龙说:那是什么地方? 黑皮嘿嘿一笑,告诉画龙和包斩,红袖山庄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最高级最奢华的娱乐场所也比不上红袖山庄的百分之一,那里是男人无法想象的天堂。和红袖山庄比起来,天上人间就是狗屎。 画龙说:色情场所是吧,那里的妓女都是世界小姐? 黑皮说:我带你们开开眼界吧,在那里,不叫小姐。 包斩问道:叫什么? 黑皮说:宫女! 罪全书2_第六卷 都市怪物_第二十九章 红袖山庄 ◎第二十九章红袖山庄 红袖山庄是一个负责招商引资的高尔夫度假村,并不对外经营,属于富豪俱乐部性质。周边城市的很多大型重点投资项目就是在这里谈成的。 在寸土寸金的羊城,度假村内还有一个标准的国际高尔夫球场,湖水清澈,绿草茵茵,岸边林立着几栋观景别墅,中央位置是度假村的主楼,主楼后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殿,自从发生了几起盗窃**后,高墙上就扯上了电网。 包斩问道:什么盗窃**? 黑皮回答:小事,有人来捡球。 画龙说:这个度假村,我也只是听一些高层人士谈起过。 度假村附近的居民常常**进来捡高尔夫球,再卖出去赢利,这些都是小事,但是影响了当地招商引资的项目,就是天大的事了。 度假村门前有哨兵站岗,没有得到邀请的话,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电网没有架设前,有个**进来捡球的小男孩问一个香港富翁:你为啥这么有钱呢? 香港富翁俯下身对小男孩说:小时候,我和你一样穷,什么也没有。爸爸给我一个苹果,我没有吃,而是把这个苹果卖了,用赚到的钱买了两个苹果,然后又卖了,再买四个苹果…… 小男孩若有所思,说道:先生,我好像懂了。 香港富商说:你懂个屁啊,后来我爸爸死了,我继承了他的所有遗产。 比尔·盖茨的传记不会告诉读者他的母亲是IBM董事,母亲帮儿子促成了第一单大生意;巴菲特的书只会告诉读者他八岁就去参观纽约交易所,但不会告诉大家,那是他身为国会议员的父亲带他去的,由高盛董事接待。 成功的秘诀不仅仅在于自身的努力和奋斗,而是要让已经成功的人为自己提供帮助,让即将成功的人和自己并肩作战,让不会成功的人为自己服务。 在这个度假村里,除了海外投资富商外,还有一些**和黑道中人也被奉为上宾。富商也是男人,除了打高尔夫球外,嫖和赌是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赌场和色情场所,都有黑道势力参与,他们能够摆平警方无法出面摆平的事情。 富豪俱乐部的赌场有自己的圈子,很少接纳外人。 富豪俱乐部的顶级**场所,是有钱人的梦幻天堂。 黑皮介绍说,天上人间的小姐都是大学本科学历,这个富豪俱乐部的小姐不仅需要高学历,还得会说文言文,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画龙和包斩有些纳闷,小姐提供色情服务,为何还要说文言文,等他们到了度假村后,终于大开眼界。 画龙和包斩扮演成黑皮的保镖,两人穿黑西装戴墨镜,画龙手里拎着一包美元,这是黑皮的赌资。三人搭乘出租车前往度假村。黑皮懒得买车,因为全市的出租车都是他的专车,不仅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认识他,他在羊城黑道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哥级人物。 三人进入度假村,走过一道安检门的时候,响起了报警声。 安检员要求画龙交出随身携带的违禁物品。 黑皮说:不交,我们没带刀枪。 安检员有些为难,黑皮正想发作,安保部长走过来赔笑说:黑皮哥,他是新来的,不懂事,你们进去玩吧。 安保部长对安检员正色道:这是黑皮哥,以后记住了啊。 主楼大厅装饰精美,中式文化与现代艺术的完美结合,设有茶区、酒吧和书吧,还有一个昆曲舞台。设计风格古色古香,很有中国传统文化底蕴。 穿过大厅,拐进一道秘密的走廊,尽头有人把守。负责人检查了黑皮的会员金卡,微微一笑,打开一道密码门。门外竟然别有洞天,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穿过花园,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宫殿似的建筑。朱红大门前,站着两个古装带刀侍卫,再次查看了会员卡, 打开朱红大门。包斩和画龙惊呆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富丽豪华的皇宫! 殿内的所有陈设都是模仿皇宫的格局模样,仿佛回到了古代! 一个古装白衣侍女冉冉走来,流苏飘曳,上前施施然道个万福,嫣然说道:皇上吉祥! 黑皮哈哈一笑,说道:平身吧。 古装侍女说道:奴婢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画龙和包斩对视了一眼,心里想有钱人真是太会玩了,一个老嫖客到了这里就成了皇上。 古装侍女轻移莲步,带领黑皮三人来到皇帝沐浴的场所——华清池。池内温泉翻涌,花瓣漂浮,四个古装美女跪在一边,看到黑皮到来起身行礼,然后上前帮黑皮脱衣,搀扶着他走向温泉池中。黑皮**裸地半躺在一个美女的怀里,闭上眼睛细细享受,周围轻烟缭绕,有帮他洗身的,有喂他吃水果的,还有用胸部给他按摩的。一会儿,四个小宫女搀扶着黑皮站起来,先用蜂蜜涂抹黑皮的全身,接着,黑皮躺下,四个美女一点点地把他全身擦干净。画龙和包斩有些尴尬,他们本以为黑皮会在此颠鸾倒凤一番,没想到四个小宫女为黑皮换上了龙袍。原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画龙和包斩也换上了古装护卫的服装,四个小宫女带着三人移步正殿。 正殿中,七个古装美人正在翩翩起舞,穿的衣服都是一层华丽的薄纱,颜色各异,玲珑玉体隐约可见,每一个美人都容貌如花,眼如秋水,随着古典婉转的乐曲舞着流云长袖,裙衫拖曳,婀娜多姿,宛若步步生莲的下凡仙子。 龙榻下,一个红装绝色佳人正在抚琴,远看有雍容华贵之感,近观有空谷幽兰之气质,似水柔情,艳惊天下,想必这就是皇后了。 皇后起身行礼,亭亭玉立,嘴角笑意微微,眼神妩媚至极,黑皮三人不饮自醉。 黑皮将皇后揽在怀里,问道:你是哪儿人啊? 皇后回答:回陛下,臣妾乃燕赵人士。 黑皮说:你做这行多久了?上次来,怎么没见你,我以后肯定会常来的。 皇后答曰:深闺燕闲,怅秋水之潆洄;倾葵迎君,衔千潭之同月。 黑皮说:你说的鸟语我也不懂,咱还是及时行乐吧,朕给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黑皮三下两下脱掉龙袍,赤条条地躺下。皇后嫣然一笑,素手盈盈摘下钗簪,又用指尖解开裙带,华美古装如流水般滑落,肌肤娇嫩,玉峰高耸。她含情脉脉地看着黑皮,羞答答地俯下身,温香软玉就贴到了黑皮怀里。 七个古装美貌嫔妃也上前伺候,龙榻上娇喘吁吁,呻吟阵阵。 画龙和包斩目不斜视,他们俩扮演的是皇帝的带刀护卫…… 黑皮尽兴后,又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让皇后和七个嫔妃捶腿揉肩,敬酒饮茶,到吞噬然后换上原来的衣服,用美元付了嫖资,带着画龙和包斩来到赌场。赌场内各种赌博设施齐全,人虽不多,但是每一个都腰缠万贯,一掷千金,这里是专为富人准备的高档赌博场所。 黑皮用美元换了筹码,几个赌客正在一张台子前玩梭哈,靠近荷官左边的一个赌客是个长发青年,嘴里叼着一支烟,骂骂咧咧的,看上去输了钱。 黑皮悄声对画龙介绍说,这个人就是羊城的乞丐头子,名叫韩露管。 韩露管并不姓韩,这是一个外号。他在少管所的时候,有一次**被监狱教导员偶然发现。教导员悄悄走到背后,问了句,撸管呢?他以为是别的犯人,手上依旧忙个不停,头也不回地说,滚一边去。教导员猛地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还撸,我叫你还撸管!从此,他就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出狱后,别人依旧叫他韩露管,他纠集了一批马仔,勾结负责治安收容的民警,专门收取乞丐的保护费,势力逐渐扩大,成为羊城黑帮林立中的一个势力团伙。丐帮并不存在,但是很多城市的 乞丐已经职业化、集团化,带有黑社会色彩。 黑皮坐在梭哈赌桌前,和其他赌客打了个招呼。 韩露管烟瘾极大,一支抽完,又点上一支香烟。 黑皮打趣道:韩露管,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戒掉抽烟,还能戒掉撸管的习惯。 韩露管说道:黑皮哥,我现在不撸管了。 黑皮说:戒烟和戒**,这两样其实可以一起戒掉。你每次抽完烟,就把烟头碾灭在老二上,用不了一个星期,你就把烟和**同时都戒掉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画龙和包斩也笑了。 外面天色已黑,看来这些赌客要玩一个通宵。 华灯初上,志愿者依然在城市里寻找小蛋蛋。梁教授运筹帷幄,电话指挥,他要求所有的志愿者不仅要寻找小蛋蛋,还要找到更多的目击者,毕竟一个小孩子拉着木头车沿街乞讨,车上还有一个残疾孩子,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随着各方消息的汇总,梁教授最终将范围缩小,锁定在羊城棚户区。 志愿者已经寻访到,棚户区有多人都见过这个小蛋蛋,根据出现时间和行走路线可以确定——小蛋蛋的住处就在棚户区。 住在棚户区的都是民工,春节前几乎所有民工都回家了,空置了很多简陋的房子,一些乞丐就住了进去。 棚户区距离乞丐村并不远,老婆婆听到这个好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她想去找小孙子。 梁教授耐心相劝,让她安静地等待,老婆婆却絮絮叨叨地出门而去,神志有些不太清醒,梁教授坐着轮椅,拦都拦不住。过了一会儿,梁教授开始担心这个老婆婆走失。城中村的街巷如同迷宫,棚户区的建筑杂乱无章,老婆婆年岁已高,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走失。 梁教授打电话求助于片警小马,要他开车去棚户区把老婆婆带回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老婆婆还是没有回来。 梁教授很焦急,心里想,志愿者找到小蛋蛋应该是迟早的事,现在老婆婆却又丢了。 赌场内,黑皮的手气不错,面前的筹码堆积如山,韩露管的筹码所剩无几。画龙和包斩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度假村不敢轻举妄动,打算等韩露管输光离开赌台后,再找他调查一下小蛋蛋之事。 包斩突然想起志愿者阿朵的话,阿朵曾经目睹过一个长发青年弄残一个小孩子。 那个长发青年是不是韩露管呢? 韩露管的电话突然响了,赌场的规则是下注后要离手,私人东西不可以放上赌桌,这是为了防止出千作弊。韩露管站到一边接电话,包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电话号码,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韩露管接通电话,脸色一变,对方应该向他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赌场。 画龙和包斩来不及和黑皮打招呼,紧跟而上。可是,他们初次来这个度假村,只记得来时的路,韩露管却从侧门溜走了。画龙和包斩耽搁了一些时间,跟到停车场的时候,韩露管已经发动了汽车,画龙和包斩眼睁睁地看着韩露管疾驶而去。 包斩说:我想起来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了。 画龙问道:谁? 包斩说:奇怪,他们俩怎么会认识呢? 棚户区附近有一个工地,四下无人,两辆车对头停在一起,车辆都没有熄火。工地的一个坑边,放着一堆沙土,看来工地的民工没有来得及把这个坑填平就回家过年去了。 黑暗中,两个人握着铁锨,往坑内扔着沙土。 坑内竟然有两个人,一个老婆婆坐在坑底紧紧地搂抱着一个小男孩。 用不了多久,这个坑就会填平,坑里的人也会被活埋。 小男孩说:奶奶,有沙子,眯眼。老婆婆说:一会儿就不眯眼了…… 罪全书2_第六卷 都市怪物_第三十章 恶魔巢穴 ◎第三十章恶魔巢穴 小蛋蛋被人贩子拐走后,一连几个月,妈妈都没有下床,精神恍惚,她几乎流干了眼泪,有时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只要一睁眼,就会从梦中醒来,孩子会重新出现在身边。可是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绝望,妈妈整天想,我的孩子,你在哪里,你冷不冷,有没有吃东西,我的孩子,你想不想妈妈。 爸爸痛心疾首地说:咱们,就当孩子死了吧。 妈妈像疯子似的咆哮着说:没有没有没有,孩子不会死。 奶奶不顾家人的反对,卷起铺盖,拄着一根棍子,离开了家。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怀揣着照片,毅然地走上了寻找小孙子的路。 这是一条多么艰辛和漫长的路啊! 奶奶,即苍老的母亲! 无论农村还是城市,中国的大多数小孩子都是奶奶养大的,这种传统的养育方式,使得每个孩子都对奶奶有着美好的回忆。 奶奶是小孩子童年的太阳,是一个成年人回首往事时深深的怀念。 一个小男孩就是一个幸福的星系,有着自己的卫星和行星,所有亲人都在周围旋转。毫无疑问,妈妈认为自己的宝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奶奶觉得自己的小孙子怎么疼爱都不够,如有必要的话,奶奶会像老鹰一样护着小孙子,数落爸爸妈妈的不是。 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一些有哲理的话只有单纯的孩子能够脱口而出。 科学家和哲学家始终无法准确阐述什么是爱,一个幼儿园的小男孩给出了经典的回答:爱,就是抱着他! 小男孩统治着天上的星辰,小女孩掌管着地上的百花,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天使,家就是天堂。然而,地狱无处不在,我们的身边随时都会开启一扇阴惨惨的墓门。咿呀学语的孩子,学会了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后,父母会一遍遍教孩子记住家庭地址,以及爸爸妈妈的名字。父母内心里的隐隐不安来自躲藏在黑暗中的恶魔:人贩子。 一个孩子从幸福的家中被强行扔到寒冷的街头。 一个本该戴着项链的孩子脖子上却戴着锁链。 一个在妈妈怀中、奶奶膝上备受宠爱的宝贝,突然变成一只小狗,成为乞讨的工具。 我们应该如何接受? 失去一个孩子,毁灭的至少是三个家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三个家庭号啕大哭,三个家庭的上空下起滂沱大雨。多少父母从此精神失常,多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此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我们要提出疑问,在这个以人为本的时代,贩人却比贩毒量刑更轻,现行法律的天平是否倾斜了呢? 一个儿童跪在街头,陈述的是全人类的罪恶! 儿童乞丐是城市里畸形的怪物,这怪物的父亲叫做冷漠,母亲叫做视而不见! 女人的爆发力有时不可思议,一个妈妈可以掀起车辆拯救车轮下的孩子,一个老奶奶为了找到孙子可以流浪辗转很多城市。在她的乞讨生涯中,遇到过无数的好人,伸出的援手,施舍的钱财,给予的食物,是这个老婆婆坚持下去的强大动力。 战争时期,老婆婆当过民兵,担任过侦察工作。 她相信政府会帮助她,只是她不知道,在南站东庄,像她这样寻求解决问题的人很多,形成了一个村落——上访村。那里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者,他们露宿在陶然桥附近的地道和涵洞里。 老婆婆何其幸运,遇到了特案组的帮助,侦破一起特大凶杀案和解救一个孤单无助的儿童,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老婆婆和特案组四人都坚信能够找到小蛋蛋,什么都不相信的人不会有幸福。老婆婆听到小蛋蛋在棚户区的时候,好像触电似的站起来。经历了那么多辛酸和苦难,终于看见了曙光,她不由自主地向着那片曙光走去。 下面即整个过程。 这个接近八十岁高龄的老人精神抖擞,拄着一根棍子,走过那些破败的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出藏污纳垢的城中村,一路打听,来到棚户区。工地周围有很多简陋的临时住所,棚户区就是贫民窟,民工都回家过年去了,周围很安静,一盏昏黄的路灯照着路口。 在那个路口,老婆婆遇到了抢劫。两个孩子猫在黑暗的小巷里,一大一小,小的十岁,大的十四岁,他们嘀咕了几句,就冲了出来,拳打脚踢,将老婆婆打倒在地。 年龄比较大的孩子看来是个惯偷,他搜走了老婆婆的钱包。 这两个孩子都穿着破衣烂衫,既是乞丐,也是小偷。小乞丐每天都要完成一定数额的乞讨任务,完不成的话,就要挨打,这些孩子为了避免挨打,会将盗窃所得充当乞讨到的钱上交。乞丐们以籍贯聚集在一起,除了向黑社会交付保护费外,并不用缴纳任何税务,有的乞丐月收入可达万元,一本万利,这使得更多的小孩子被拐卖到这个黑洞里。 老婆婆站起来,向着恶魔的巢穴步步走近。 抢劫的那两个孩子很快回到住处,那是一个石棉瓦搭建的小屋,锅碗瓢盆都放在地上。屋里还有三个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一个睡着的老人躺在床上,门前停着一辆木头小车,小车旁边坐着一个正在数零钱的妇女。 大孩子兴奋地炫耀说:我今天把一个老嬷嬷揍了一顿,我也敢打架了。 那个十岁的小孩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还有我,我也上了。 妇女笑着说:下次,揍个大人去。 大孩子说:钱,给你。 大孩子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卷钱。妇女一把夺过来,把钱掏出来,把塑料袋揉成一团扔在角落里。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的那个小男孩,眼圈黑着,刚挨过打,却不敢哭,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小蛋蛋! 小蛋蛋歪着脑袋,看着脚边的这个塑料袋,我们无法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感情,许多天的阴霾终于有了一丝阳光——这个小孩子隐隐约约觉得奶奶来找他了。 如果是一个大人,可能会将这个塑料袋捡起来,仔细端详,确认一下。 可是,这个小孩子呆傻傻地看着扔在墙角的塑料袋,并不敢去碰,只是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大人难以理解的感情。等到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这个小孩子弯下腰,撅着屁股,对着塑料袋轻轻地喊道:奶奶。 每一个小孩子,都记得奶奶的钱包。 奶奶的钱包,是一个塑料袋,是手帕,是放在菜篮里的布包。奶奶的钱包是聚宝盆,可以给小孩子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奶奶一向俭朴,舍不得乱花钱,买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弥足珍贵。小蛋蛋依稀记得,奶奶常常打开这个塑料袋,给他买上一袋薯片。 奶奶,我们想你,深深地怀念你,永远爱你!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过门前的马路,那是一条已经在岁月里消失不见的马路。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向村里的小卖部,那里卖的东西长大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过贫苦的童年,那是考上大学后深夜回忆往事时止不住流泪的童年。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得越来越慢,走过春夏秋冬,你慢慢地走不动了,等到我们想孝顺的时候,你扔下我们,一去不回,只留下一个慈祥的笑脸让我们想念。 我们长大以后,奶奶就脚踩白云而去,只留下一个慈祥的印象。我们浪迹天涯,为了生活奔波忙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总有一天,却永远见不到奶奶了。 叫声奶奶,泪如雨下! 小蛋蛋的眼睛隐藏在一片阴云里,那是因为经常哭的缘故,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光彩。然而,他又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看看四周,别人的一点动静,对这个孩子来说,都只透露了一种心情:恐惧。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挨揍,担心那个妇女的咆哮和那个老头的暴跳如雷。他哆哆嗦嗦地坐在角落里,像一只吓坏了的小猫,吃着留给他的变质的食物。吃完后,他就倒在垫子上,想要睡觉。 最初,小蛋蛋被拐卖的时候,他是多么想念妈妈。 这个小孩子找不着家了,惊恐无比,为了对付恐惧,他闭上了眼睛。可是又很快醒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再次怯生生地打量四周,他待在黑暗中,哪一个小孩不对黑暗感到恐惧呢。面对黑暗,小蛋蛋忍着满眶的眼泪,一张脸因为惊恐而变得苍白,他吓坏了,甚至不敢哭,眨了眨眼睛,这可怜的孩子流下了一大滴泪水,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泪水。 小小心灵如何承受这种害怕,整个晚上,都感到孤独和凄凉,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妈妈。 他终于号啕大哭起来,大喊着妈妈。 人贩子掰折了这个小孩子的胳膊,从此,他再也不敢闹,不敢哭,甚至不敢说话了。那个大孩子拉着木头小车,向路人展示车上胳膊骨折的小蛋蛋,悲惨的乞丐更容易换取同情和怜悯,很多乞丐都懂得伪造烂疮假扮残疾人。在痛苦和呻吟中,小蛋蛋的那只胳膊畸形了。后来,换成了小蛋蛋拉车,另一个孩子将脚丫子盘在自己脖子上,冒充残疾乞儿。 小小的孩子,以为长长的街道总有尽头。他吃力地拉着一辆木头小车,那不是他的玩具车,而是一个庞然大物,就好像一只小猫拉着一头大象。 只有下雨的时候,小蛋蛋和车上的那个乞丐孩子会得到片刻休息,他们去图书馆避雨。 曾经有个带着儿子的父亲质问馆长,图书馆为什么要对乞丐开放?父亲的理由很充分,乞丐的手又脏又黑,会污染图书,会给别的健康的儿童带来病菌。 父亲问道:图书馆向乞丐开放,我看不出,究竟有什么用处? 馆长回答:用处在于减轻我们的罪恶,用处是让无父无母的孩子有一个临时的避风港,让无衣无食的流浪儿童免受冷雨的侵袭,让冻得哆哆嗦嗦的小乞丐得到一丝温暖。图书馆除了传播知识,现在具有了更伟大的使命——庇护一个小孩儿! 天堂是存在的,地狱也是存在的,都在我们身边。 老婆婆曾经做过侦察兵,一路追随两个孩子来到门前,借着屋内的灯光,老婆婆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小蛋蛋。老婆婆气喘得厉害,有些眩晕,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小孙子,本来应该联系特案组进行解救,但是老婆婆无法让自己冷静和理智下来,她拄着拐杖,以一种无畏的勇气颤巍巍地走进了屋内。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看着这个老婆婆。 小蛋蛋抬起头,认出了奶奶,他的眼里闪烁着泪花。 奶奶老泪纵横,没有多说,拉起小蛋蛋的手就要走。那名妇女立即阻拦,两个乞丐孩子上前殴打,老婆婆好像毫无痛觉,只是坚定地拉着小孙子的手向外走,死也不会松开。 双方纠缠到了街上,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片警小马将那妇女拽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其中提到了一个名字:韩露管。妇女听到这个名字,就放弃了纠缠,她返回屋内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连夜搬走。片警小马将老婆婆和 小蛋蛋带上车,在车上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得知老婆婆只身一人前来,小马就拨打了一个电话。 韩露管很快开车前来,在活埋老婆婆和小蛋蛋前,韩露管和片警小马有过一段对话。 片警小马:这两个人不太好处理,特案组可是中央来的。 韩露管:我收保护费,可是分给了你一半。 片警小马:咱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韩露管:你说的那特案组在哪儿? 片警小马:不在这里。 韩露管:他们不知道? 片警小马:不知道上了我的车。 韩露管:那好办。 片警小马:怎么办,志愿者也在找这小孩子。 韩露管:让他们找不到就是了。 工地附近有一个尚未填完的坑,四下无人。韩露管和片警小马为了掩盖罪行,残忍地将老婆婆和小蛋蛋推进了坑里,准备活埋。 沙土一铲一铲地扔下去,用不了多大会儿,老婆婆和小孙子就消失不见了。 老婆婆没有求饶,也许,她知道求饶也没什么用。 包斩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片警小马曾经给特案组留下过电话,包斩注意到韩露管的手机上显示的正是片警小马的号码,这说明他们两人认识。当地警局一把手介绍小马的时候,也提到此人负责收容救助流浪乞讨儿童的工作,韩露管就是一个收取乞丐血汗钱的黑社会分子。两条线并在一起,很容易推理出,两个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结论。 包斩给梁教授打了电话,梁教授告知片警小马去棚户区找老婆婆之事,将上面的结论合在一起分析,结果显而易见——片警小马联系韩露管,很显然是商议对策,打算杀人灭口。 包斩和画龙在度假村门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火速前往棚户区。在路边的工地上,他们看到两辆车对头停在一起,都没有熄火。 不远处,韩露管和片警小马正奋力往坑里扔着沙子。 包斩和画龙迅速地跑过去,画龙掏出了枪。 坑里的老婆婆,只露着半截身子,已经埋到了胸部,她还用力地举着小孙子。 韩露管和片警小马见状,凶相毕露。韩露管慌忙中一把拽过小蛋蛋,拿出一把挂在钥匙链上的细长小刀,将刀尖扎在小蛋蛋的脖子上,威胁道:别过来。 画龙举枪瞄着韩露管的头,一脸的冷峻。 片警小马对画龙说:枪放下。 画龙答道:你妈! 包斩本来想说句“放了孩子”,画龙却干脆利落,直接扣动了扳机,一粒子弹准确地击爆了韩露管的头。枪声巨响,小蛋蛋吓蒙了,但是毫发未伤。 片警小马吓得跪了下来,双手抱头,包斩上前想把他铐起来,却发现自己没带手铐。 画龙走过来,飞起一脚,踢在片警小马的脸上。这一脚力量威猛巨大,片警小马头向后仰,晕了过去…… 事后调查,警方却找不到韩露管的原籍。尸检结果显示,他的血型为B型,右眼角有个黑痣,额头上有个疤。包斩记起看过的一封寻子信件,那上面的描述和韩露管非常吻合。警方记录中发现,他进过少管所,因为阻挡火车还被派出所抓走过。 当时的询问笔录记载,韩露管从六岁时就被人贩子拐卖,辗转倒手了七八次。 如果小孩子不听话,不乖乖地去上街乞讨,他就会掰断小孩子的手脚。 他在残忍中成长,他在流浪中长大。 韩露管可能也谈过恋爱,他曾经对片警小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宾馆脱秋裤。 每一个浪迹天涯的人,年龄越大也就越想家。片警小马帮韩露管寻找过家,但是徒劳无功。韩露管对家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只记得小时候能看到火车,看到麦草垛,看到小树林。 有一年除夕夜,韩露管背对火车,一个人走在铁道上。 那一刻,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在想家吗? 等到火车开过来的时候,他没有闪躲,心里希望火车从他身上碾过。但是奇迹发生了,司机竟然拉下了紧急刹车,火车居然在他背后停下来了。韩露管被关进了派出所,他对做笔录的民警说,别问我籍贯,别问我的家,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除夕夜,万家灯火,家家团圆,人们喜气洋洋,欢度春节。 苏眉称赞画龙:干得好,你对自己的枪法真自信。 画龙说:和那种人渣啰唆什么。 包斩说:至少他不会经过法院审判了。 梁教授说:除了人类的法庭外,还有另外一种审判。 志愿者阿朵说:我是学医的,小蛋蛋的胳膊应该能矫正过来。 苏眉说:要过年喽,吃饺子吧。 老婆婆包了饺子,热气腾腾地端上来。除了奶奶包的饺子外,世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特案组四人和志愿者阿朵,以及老婆婆和小蛋蛋祖孙二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家,桌上菜肴丰盛,还放着一瓶酒。 小蛋蛋看着奶奶,笑了。 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窗外,一朵硕大绚丽的烟花在城市的夜空中绽开。 在大街小巷,有多少孩子等着回家,有多少孩子需要我们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儿童,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妈妈。回家!回家!回家!这是多少被拐卖的小孩子说不出但永远保存在心里的最美好的期盼! 罪全书2_第七卷 美人鱼汤_第三十一章 诡异山洞 ◎第三十一章诡异山洞 2009年2月26日,QQ群里的七名探险爱好者,相约前往一个闹鬼的山洞。 山洞位于南方的一座大山深处,山上古树参天,人迹罕至。山洞洞口藤萝密布,神秘莫测。一名驴友偶然发现了这个山洞,拍下一些诡异的照片回去后,竟然离奇地中风身亡。QQ群里的几个探险爱好者决定去那山洞探个究竟。 这七名网友,四女三男,他们是: 小小寒黛如烟、猫颜、嘉嘉、亚图、部首火、望云、王不才。 小小寒黛如烟,广州白领,三十一岁,在这些网友中年龄最大。小小是一个有着甜美酒窝的美少妇,喜欢在网上斗地主,风情万种的熟女魅力征服了群里的不少小男生。她平时很少出门游玩,但也进行过几次探险之旅。对都市白领女性来说,从写字楼走向山洞,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极致体验。 猫颜来自南京,90后少女,上大一,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大眼睛女孩,还背着书包,书包上有个很小的洋娃娃。女孩对神秘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她的寒假作业都没写完,对家人谎报了开学日期,悄悄地跑出来,进行这次寻鬼之旅。 亚图来自大连,一名大四女生,学业轻松,活泼好动,有点神经质,经常参加各种探险活动,但其实是个路痴。有一次,在雪山迷路被当地驻军救了出来,其狼狈形象上过网站新闻的焦点报道。亚图说话超嗲,只听声音的话,会觉得她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嘉嘉在新西兰留学,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崇尚名牌。对于探险,她以往都是纸上谈兵,春节期间,回国度假,鼓起勇气报名参加了这次山洞探险活动。她几乎毫无冒险常识,没有带任何野外生存装备,行李箱里放的竟然是衣物、护肤品和化妆品。 望云是一位地质工作者,三十岁,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又饱经沧桑的样子。多年来,地质勘探工作使他的足迹遍布荒山野岭,甚至远达非洲大陆。此人平时酷爱摄影,手里拿着一部莱卡M9相机,这部相机的价值抵得上一辆轿车,和他的薪水有些不太相符。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拍下一幅震惊世界的摄影作品。 王不才,浙江人,年近三十仍然单身,从事建筑设计行业,徒步旅行爱好者,曾经独自一人穿越藏北无人区。他喜欢野外生存,坦称自己对世界对女人充满仇恨和厌恶。 部首火,东北人,电影学院毕业,平时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内向。他扛着一部摄像机,拍摄过几部野生珍稀动物的纪录片,他的愿望是当一名电影导演。 七名网友在山下的小镇上集结,这个小镇经济非常发达,有着很多当地著名的野味餐馆,吸引了不少富商官员驱车前来,食客云集此地,热闹非凡。大家将行李放在镇上的旅馆里面,采购了绳索、探灯、岩镐、岩钉、回字扣、指南针、帐篷、睡袋等探险必备的装备,还有必不可少的药品和食品。 四个美女、三个探险经验丰富的男人,他们背起装备,向着那个神秘的山洞出发了。 大家平时在QQ群里聊得已经很熟悉了,这次网下见面,显得格外亲切。四个美女兴致勃勃,一路上还唱着歌;三个男人谈笑风生,聊起自己 的探险经历。经过一上午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站在了山洞外面。 七名探险爱好者在洞口前合影留念,亚图和猫颜伸着剪刀手,小小和嘉嘉笑颜如花。 望云说:探险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大家切记,不要在洞里单独行动。 王不才说:应该选出一个临时队长,我不建议选女人当队长。 部首火说:我是男人,我也不想当。 嘉嘉说:歧视我们女性? 小小寒黛如烟说:咱们合伙揍他们一顿吧,把臭男人们杀掉,扔到山洞里去。 猫颜说:谁最帅,谁当队长,要不就扔鞋子决定好了。 亚图说:望云当队长,望云最给力,部首火和王不才是怪叔叔。 望云担任队长,大家排成一队,三个男人分别在队伍的最前和最后以及中间,担当起保护女性的角色。大家打开安全帽的矿灯,每人都拿出一根金属手杖,小心翼翼地向洞内深处进发。 神秘的山洞,未知的黑暗,让每个冒险者都有点不由自主地惊慌。大家的视线很快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心情平静下来。山洞里的岩石犬牙交错,崎岖不平,有的巨石像大蘑菇,有的石头层层叠叠状如莲花,古树的根系垂到洞里,时而挡住去路,干涸的地下河道崎岖难行,潮湿处生长着苔藓和地衣。这个山洞四通八达,小洞穴极多,穿过一处狭窄的石缝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厅。 不可思议的是,洞厅的尽头,竟然火光闪闪。 他们以为自己眼花了,呆立不动,每个人都把探灯照过去,然而还是看不清晰。队长望云要求大家都关上灯光,黑暗中,大家看清楚了,这个无人的山洞尽头,竟然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部首火大喊了一声,洞厅内回声很大。 探险者知道,山洞中回声大的话就表示没路了,若回声小的话表示还有路。 大家再次打开探灯,屏住呼吸,走到尽头。 洞厅深处,有一些盆盆罐罐,岩壁凹处支着一口大铁锅,下面燃烧着火,锅里正煮着一个开膛破肚的人。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恐怖情景,过了许久,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 大家慌作一团,吞噬感到极为震惊,猫颜和亚图两个女孩都哭了起来。很显然,他们在这山洞里偶然撞见了一个凶杀煮尸现场。在遇到凶杀现场的时候,不能乱动任何东西,应该保护好现场,立即通知警方。七名网友回过头,不敢看大锅里煮着的尸体,嘉嘉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然而发现山洞里没有信号。大家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经过简单的商议,王不才和小小离开山洞,去山下镇上的派出所报警,其他人原地守候保护现场。 部首火打开了摄像机,拍摄锅内的尸体;望云也用相机拍照,记录下凶杀现场的情形。这些都可以成为警方侦破的关键线索。 亚图心惊胆战地说:我要吐了,这味道闻起来就像煮羊肉,咱们是不是该把火熄灭啊? 猫颜说:我求你们了,快点带我离开这里吧,保护现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嘉嘉说:拜托,小小和王不才快点带警察来吧,我腿软走不动了。 望云说 :我看清楚了,锅里煮的是一个女人,没有头发,是一个秃头女人。 部首火放下摄像机,突然说:大家都别说话,凶手应该刚离开不久。 几个小时过去了,煮尸大锅下面的火渐渐熄灭了。 小小和王不才带路,画龙、包斩、苏眉领着一队警察赶到山洞。特案组受当地警方邀请,正在这个城市召开刑侦技术研讨会,接到镇派出所的案情汇报,梁教授决定自己主持会议,派遣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协助当地警方侦破这起煮尸案。 留在洞内的几个网友见到警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纷纷扔下自己用来自卫的武器。 苏眉安慰受到惊吓的他们,挨个儿做笔录。 包斩和画龙带着当地刑警对现场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勘验。死者为女性,二十岁左右,因为被煮过,面目难辨,肚皮已经剖开,挖出了五脏六腑,头发被剃掉,手指甲和脚指甲也被剪掉了。初步分析,凶手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洞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凶手将死尸扔进锅里,点燃木柴,就离开了现场。随后七名探险网友来到山洞,目睹了这起恐怖离奇的煮尸案。 苏眉做完笔录,七名网友想要离开,画龙上前制止了他们,没收了他们的相机和摄像机。 包斩说道:你们没有警方的允许,谁也不许擅自离开。 画龙说:你们配合一下,把手机和身份证都交给我。 望云说: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小小寒黛如烟说:我本来就不想给你们带路,我真不想再来了。 王不才说:你们警察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亚图说:是啊,搞错了吧,我们是报案者哎,你们审问我们半天了。 猫颜说:警察叔叔,我过两天就开学了,我还得上学呢,求你们了,放我走吧。 部首火说:你们警察智商也太低了,不会认为我们是凶手吧? 包斩说:我们要搞清楚,你们中是否有人提前来过这个山洞。 大家摊开手,七嘴八舌地表示这怎么可能,他们一起在山下集结,一起进入山洞。 嘉嘉突然说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亚图看着嘉嘉,有点害怕,拽住了身旁小小寒黛如烟的衣角。 科学实验表明,人类除了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五种基本感觉外,还有第六感。第六感是一种神秘的感知事物的能力,不同的人会有程度不同的反应。比方说,一个人曾经做过的梦在现实中竟然发生了。很多人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新地方,都有着准确的预感,发现自己非常熟悉那里的景物。 嘉嘉表示,她对这个山洞就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自己来过这里。 包斩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都看到了什么? 嘉嘉闭上眼睛,说道:我看到……我躺在一个大铁锅里,周围有很多警察。我没有穿衣服,无法动弹,只能在水中上下起伏,水越来越烫,烫得我失去了知觉。警察忙忙碌碌,把我从锅里抬出来,我的眼睛还睁着。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当地警察七手八脚地把女尸从锅里抬出来。女尸死不瞑目,眼睛睁着,正看着这边。 罪全书2_第七卷 美人鱼汤_第三十二章 大锅煮尸 ◎第三十二章大锅煮尸 山洞里发生过很多凶杀案,例如清水县石窟双尸案和草桥洞焚尸案。这两起凶杀案在中国刑侦史上占有特殊地位,警察在侦破凶杀案中往往会参考这两个案件。 我们的祖先有着洞居生活经历,茹毛饮血的原始野性藏在人性深处,被文明束缚的邪恶心灵在山洞里会被唤醒。一个普通人到了山洞里,看到一块尖利的石头、一截粗壮的树根,可能就会产生一种压抑不住的杀人意识。 无论白天和夜晚,山洞里都是黑暗一片,这里确实是个适合凶杀的场所。 山洞里复杂的地形加大了侦破难度,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在案发现场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盆盆罐罐里放的是油盐酱醋,锅里的尸体已经煮熟,警方认为凶手准备食用死者。在所有的恶性凶杀案中,煮尸动机不外乎三种: 一、食用尸体,吃掉死者。 二、毁尸灭迹,销毁证据。 三、制造恐慌,其他原因。 黄喜和罗冬元“高压锅煮尸案”中,煮尸是为了抛尸;合密地区尽人皆知的碎尸煮尸案中,凶手在尸块中添加辣椒等调味料是避免异味在居民区扩散,三名凶手在法庭上供述食尸动机时这样说:吃,都吃点人肉,吃了后,咱三个人就没有退路了,拴在一起了。 法医初步尸检结果显示,锅内女尸的致命伤在胸口,心脏被锐器刺中。 所有在场警察都认为这是一起杀人、煮尸、食尸的特大凶杀案件,凶手灭绝人性,情节特别恶劣,手段极其残忍。当地警察义愤填膺,忙碌不停,细心搜集了案发现场的所有物证,包括煮尸的大锅以及锅内的汤、盛放油盐酱醋的器皿、灶下的木炭和灰烬、死者遗留下来的指甲和头发,这些物证和尸体都要运回警局作进一步检验和鉴定。 隧道里常常有流浪汉居住,水泥管子里有无家可归的人。 当地警察猜测有个怪人居住在这个山洞里,奇怪的是,除了与煮饭有关的东西外,没有发现被褥衣物等生活用品。 难道这个山洞仅仅是凶手用来做饭和吃饭的所在?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作出了安排部署,当地警察先运送物证和尸体回警局,然后调集警力分成三组:一组作技术加急鉴定,还原死者容貌,确认死者身份;第二组警察在山洞周边地区进行走访,排查可疑人员;第三组警察回到山洞,继续寻找物证。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山洞里找到死者衣物和杀人凶器,这些东西在煮尸现场都没有发现。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护送七名网友离开山洞,打算把他们带到警局进一步调查。 回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 包斩绘制了一个简单的洞穴分布图,画出煮尸现场附近的所有道路,耽搁了不少时间。一路上还要注意搜寻死者遗物,警力有限,七名网友也被要求和他们一起搜寻。如果能找到死者的手机,那么也就能直接确认死者的身份。这个山洞很大,洞穴状如迷宫,大家细心地查看着每一个角落。 猫颜说:警察叔叔,凶手随时都可能回来呢,我们还是快走吧。 画龙说:凶手自投罗网更好,省得抓了。 包斩说:你们几个,和我们在一起是安全的,放心吧。 小小寒黛如烟说:我学过法律,我们是目击者,不是嫌疑人,你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 亚图说:就当是帮忙吧,我有一次回不了家,就是拦了一辆警车。 望云说:对,你们警察要是让我们帮忙的话,我还乐意。 吞噬苏眉说:那个穿粉红运动服的女孩,你叫什么? 嘉嘉说:我叫嘉嘉,来自新西兰。 苏眉说:嘉嘉,我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见一个陌生的人,似曾相识。 部首火说:凶手要是回来,看到这么多人,早就吓跑了。 王不才说:是啊,要不是我们出现,凶手这会儿应该正在大快朵颐,啃着一只胳膊呢。 猫颜说:大叔,我要吐了。 亚图说:王不才,你说得好恶心,你去死啊。 部首火说:女尸胸部文着一朵玫瑰,这个文身很眼熟呀! 望云说:是啊,我拍照的时候也注意到了。 小小寒黛如烟说:咱们群里的花花,也有这么一个文身!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听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小小寒黛如烟。 小小解释说,花花在群里叫做一朵毒花,她和男朋友都很喜欢户外运动。这次探险本来说好的一起前来,山下集结时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电话也打不通。探险活动开始时,常常有报名者无故取消,所以大家也不以为意。其他网友七嘴八舌地补充说,花花乳沟的位置文着一朵玫瑰花,她在群里发过自己没有露脸的照片,大家对此都有印象。 部首火说:这朵玫瑰花是她在情人节那天文上去的,我记得她在群里说过。 画龙说:这个花花的体形特征,和女尸也差不多吗? 亚图说:我都没敢看锅里的那具尸体。 望云说:是这样,我们都没有见过花花的脸,只看过胸部文身。 包斩问道:那朵玫瑰花是什么样的? 王不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花花的照片,照片没有露脸,只是一个玫瑰文身的特写。几个女孩纷纷指责说王不才是色狼,竟然保留着花花的乳沟照片。王不才尴尬地表示,自己喜欢摄影,从摄影的角度来说,这张照片很有美感,所以保存在手机里。 最美的玫瑰花开在胸口,玫瑰花之下隐藏的那颗心才是最美的情人节礼物。 现在,那具开膛破肚的女尸已经运走,现场周围没有找到她的内脏。 画龙瞪着王不才说:我不是让你们都交出身份证和手机了吗,你怎么没交? 王不才耸肩说道:那会人多嘴杂,你把我忘了,赖我干吗? 包斩仔细看着王不才手机上的照片,文身文在皮肤上后,除了手术外无法消除。尽管锅内的女尸被煮过,尸身上面的文身图案显得模糊难辨,但是只需目测,从文身的线条走向、花朵形状,以及色彩用墨都可以对比出两个玫瑰文身惊人的相似,死者胸形和照片上的花花也非常吻合。 画龙和苏眉 也看了一下,两个人点点头,侦破经验告诉他们,死者很有可能是一朵毒花。 几名网友先是感到震惊,紧接着,心里一阵难过,他们无法相信锅内的女尸就是群里的花花。大家平时聊得火热,亲如姐妹,本来说好一起到这山洞里探险,却在一口大锅里看到了她,死状又是这么恐怖,每个人都开始沉默,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猫颜突然哭了,说道:那不是花花,她没有来,对不对? 亚图的眼睛也湿润了:怎么可能是她呢,搞错了吧。 小:他们警察总会弄明白的,但愿不是花花,我很喜欢这女孩呢。 嘉嘉说:胸口文身的多了,文一朵玫瑰花的人多了……可是,为什么我感到这么难过呢? 王不才、望云、部首火三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近距离地观察过女尸,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心里隐隐约约地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继续向洞口走去,在一个岔道旁,亚图突然表示自己要去方便一下。 她急急忙忙地向着岔道内跑去,这个胆小的女孩对刚才的一幕越想越怕,差点吓尿裤子,大家站在原地等她。为了遮羞,亚图关上了安全帽上的探灯,她蹲在岔道内的一个乱石堆后面,过了一会儿,亚图似乎看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啊。”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男人想要上前,却又觉得不妥。 小小、猫颜、嘉嘉大声地询问亚图怎么了。 亚图提着裤子,一脸的惊骇和痛苦,跌跌撞撞地跑到众人面前,只说了一句话就晕倒了。 那句话是:毒蛇咬了我…… 求生的玉望会使人顾不得羞耻,当自己遇到危险求救时,必须用最简单的话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亚图抬起来,部首火背起亚图,大家都很焦急,很快就到了山洞口。部首火把亚图放在一块石头上,外面天色已黑,因为距离山下最近的医院也比较远,亚图生命垂危,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 包斩、画龙、苏眉也感到束手无策,蛇毒一般发作得很快,这个女孩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苏眉问道:你们谁有医用急救包? 望云指着自己的背包说:我这里有风油精、红花油、云南白药、创可贴、消炎和止痛药。 部首火说:有个屁用,难不成要把创可贴贴到那里? 王不才说:先把亚图的裤子脱了,看一下伤口啊,急死个人。 小小建议:当务之急,应该先把毒液吸出来。 猫颜摆着手说:啊,谁来吸毒,我没经验。 王不才说:顾不上那么多了,要不,我来吸吧。 望云说:是啊,救人要紧啊。 画龙说:你们电影看太多了吧,还吸毒,更何况还是在那个位置。 包斩说:首先得确认是不是毒蛇咬伤,看下伤口再说。 部首火说:采集草药,有蛇出没的地方一般就有治疗蛇毒的草药。 嘉嘉动手,准备脱掉亚图的裤子,她对众人说道:男人都转过身去。 罪全书2_第七卷 美人鱼汤_第三十三章 蛇坑拘禁 ◎第三十三章蛇坑拘禁 亚图下身**,昏迷不醒。几个女孩凑过去上前观看,伤口在她的**旁边,并没有肿胀,也看不到紫斑和水泡,只有蛇咬出的一排整齐且小的牙痕。毒蛇咬伤一般有两个较大和较深的牙痕,人会出现瞳孔缩小、抽筋、七窍流血等反应。 苏眉看了一下亚图的瞳孔,各种迹象都表明她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应该是无毒蛇咬的,她吓得晕了过去。 苏眉弯下腰,轻轻地拍打亚图的脸,随即掐住人中穴,过了一会儿,亚图幽幽醒转。 几个女孩纷纷安慰,有野外生存经验的王不才对亚图说,从伤口看不像是毒蛇咬的,只是被蛇咬了一口。 小小踢了王不才一脚,怒斥道:臭流氓,谁让你偷看的? 王不才说:望云和部首火也看了啊。 亚图心有余悸,过了半天才说话,她喘了口气,告诉大家一件恐怖的事。她在那乱石堆后面撒尿时,一泡热尿浇醒了石缝中一条冬眠的蛇,蛇咬住了她,她痛得大叫一声站起来,那条蛇还咬住不放,尾巴试图缠绕住她的腿。亚图情急之下,一把拽下那条可恶的蛇,扔在地上,拔腿就跑,跑动时踢翻了几块石头,她看到乱石堆里竟然有一个人的脚。 包斩和画龙带领大家又回到亚图撒尿的地方。王不才和部首火发现石堆角落里蜷缩着一条蛇,几个人用石块将蛇砸死。望云一边扔石头一边骂:是不是你,流氓蛇,是不是你咬的亚图,还偏偏咬那个位置,你真是一条流氓的蛇。 乱石堆里,有一双登山鞋露了出来,就像石头下面压着一个人。 包斩戴上手套,扒开石头,发现了一些女性衣服、内衣、鞋子,还有一个包。 包里的手机证实了大家的猜测——这是一朵毒花的手机,衣物都是她的,锅里煮着的那具女尸就是她。几个女孩都哭起来,想想大锅里的女尸,她们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包斩看了一下手机里的最近通话列表,最后一个电话是两天前部首火打给花花的。部首火表示他给花花打过电话,问她还来不来参加山洞探险活动。 画龙看着部首火,面前的这个孤独阴郁的男人,沉默寡言,喜欢拍摄野生动物纪录片,他的摄像机里还有拍摄的凶杀现场,这起凶杀案有没有可能是他导演策划的呢? 画龙问道:你认为,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部首火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画龙说:正面回答。 部首火说:人类道貌岸然,自私、野蛮,和野兽没有任何区别。一旦陷于不利之地,人类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苏眉突然弯下腰,用镊子夹起地上的一个护垫,亚图表示这个护垫不是自己的。护垫上的血迹已干,应该是一朵毒花留下的,护垫旁边还有一大摊血,可以想象到凶手用利器刺死花花,然后在此地脱掉花花的衣物,埋进了乱石堆。凶手扛着一具光溜溜的女尸,走进山洞深处,放进大锅里,在煮尸前,这个变态的家伙还剪掉了女尸的指甲和头发。 嘉嘉突然说:哎呀,这个护垫的牌子和我买的一样呢。 嘉嘉从包里拿出来几个护垫,和花花用的护垫一模一样。 几个女孩凑上去,猫颜说:嘉嘉姐,新西兰也有这个牌子的护垫吗? 小:你那么有钱,也用这么大众化的护垫啊? 嘉嘉说:这是我在国内买的啊。 包斩打开了花花手机里的相册,里面有很多自拍的照片,一些瞪大眼睛嘟嘴用手指戳自己脸蛋的脑残照。包斩看了几张,手竟然哆嗦起来,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即使面对血腥的凶杀现场,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 画龙和苏眉以为这部手机记录了整个凶杀过程,走过去一看,也不禁大惊失色。 三人假装若无其事,包斩将手机放进证物袋,他的眼光扫向几名网友,在嘉嘉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嘉嘉看到包斩异样的眼光,她的脸色煞白,突然做出一个怪异的举动。 嘉嘉当着众人的面,猛地拉开运动服拉链,用力撕开胸罩,没有撕破,她就将胸罩掀到上面, 露出一对颤悠悠的**。嘉嘉是C罩杯,**性感傲人,虽然酥胸尽露,但是大家没有觉得这个画面很色情,相反,每个人都感到恐怖和难以理解。 小小问道:你疯了? 嘉嘉指着心脏的位置说:疼,为什么,我这里特别疼,是不是插着一把刀子,疼死我了。众人都目瞪口呆,摇头说没有,嘉嘉的**光洁圆润,没有任何伤口。 嘉嘉闭上眼睛说:疼啊,我能看到她很难受很痛苦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我甚至都能想到她在想什么。可是,她已经死了,对吗?为什么我会感到疼,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会让我牢记一生。我胸部位置的这个伤口,你们看不见吗?我知道,这个伤口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包斩问道:你看见的那个——她,长什么样?嘉嘉回答:和我长得一样。画龙问道:在这里被杀害的那个女孩? 嘉嘉说:就是我啊,我看到了我自己。苏眉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问道:别停,继续告诉我们,你还看到了什么? 嘉嘉说:就在这里,我赤身**,躺在冷冰冰的石头上,胸口插着一把刀,有一条蛇从我脸上爬过去,我很害怕,但是我叫不出,也无法动弹。那条蛇吐着分岔儿的舌头,蜿蜒爬过我的身体,冷冰冰的感觉,简直和我的身体一样冷,那条蛇爬向了岔道深处……不见了。 大家一起看着岔道深处,探照灯打过去,是一个狭小崎岖的洞穴,尽头还有一条拐弯的石头夹缝。画龙和包斩小心翼翼地走到尽头,挤过一条狭窄的石缝,又拐过一个弯,眼前竟然出现一道铁丝网。网眼很小,将入口封住了,旁边还有一扇挂着锁的铁丝门。 画龙上前踹了几脚,铁丝网出现一个裂口,大家钻了进去。每个人都感觉到这个洞穴里的气温和其他洞穴有点不一样,外面很温暖,这个洞穴却凉丝丝的。地面是土地,踩上去很软,继续往前走,右拐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空阔的洞窟。 洞窟很高,上方吊着钟乳石,大家只顾抬头观看,没有注意地面。画龙走在前面,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大家低头一看,贴着地面有一些棉线,呈网状分部,覆盖在地面上,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洞窟中间的棉线上悬挂着一些东西。 望云说:好像挂着几块肉。 小:不是腊肉,看上去像香肠。 猫颜说:真奇怪,这些线是干吗的? 王不才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部首火说:钓鱼吗?下面又不是池塘。 亚图说:咱离开这里吧,我得赶紧回去打个破伤风针。 嘉嘉说:我还是感到很疼。 苏眉说:看上去很古怪,大家要小心。 包斩说:这里好像饲养着什么东西。 画龙说:我们走过去看看。 终于,大家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偌大的山洞里悬挂着整副人的内脏和肠子,空气中有一股腐肉的气息。大家站在洞窟中间,惊得一动也不敢动。突然,地面出现了塌陷,众人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深坑呈葫芦状,周围都是松散的土层,无法攀缘。令人感到恐怖万分的是——他们掉进了一个蛇坑!坑内密密麻麻都是蛇,大大小小的蛇,五颜六色的蛇,看上去使人感到头皮发麻。蛇是一种群体性冬眠动物,成百上千条蛇往往聚集在一起过冬,虽然此刻正是冬眠期间,很多蛇都在沉睡,然吞噬而再过几天就是惊蛰节气,一些蛇已经苏醒,它们吐着芯子,昂首看着掉进坑内的这些人。 幸好下面有蛇,众人才没有摔伤。猫颜和亚图尖叫着跺脚;望云拿出风油精喷洒;部首火和王不才用树枝将蛇挑开,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嘉嘉狼狈不堪,脸上沾满了泥土;小小掉下时,手上扯落了棉线上的一截肠子,那肠子正好落在她的脖子里。 小小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将衣服里的肠子拿出来扔掉。 包斩和画龙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苏眉很焦急,他们只想尽快脱离这个恐怖的蛇坑。 画龙想到了办法,他要几个男人搭起人梯,画龙爬上去,然后再用绳子将大家拽出来。 很快,人梯搭 好了,画龙咬着一根绳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周围的土还在塌陷。 画龙用双臂撑住地面,半个身子已经爬了上去,正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坑口处突然出现一个男人。那人恶狠狠地举着一块大石头,苏眉大声提醒画龙小心,石头重重地砸在画龙头上,画龙头上顿时血流如注,那人又砸了一下,画龙闷哼一声,晕死过去。 那人将画龙拖上地面,搜走身上的手枪和手铐,一脚将画龙踢下蛇坑。 画龙摔在蛇堆里,一动不动。包斩和苏眉上前探了一下鼻息,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坑内网友纷纷破口大骂,问那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打人。 那人背着一把双管猎枪,手里拿着画龙的手枪,他在坑口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众人的探灯打上去,这个男人戴着一个透明的塑胶玻璃面具。他摘下玻璃面具,大家看到他只有半边脸,另半边好像被什么猛兽咬过似的,坑坑洼洼,布满疙瘩,这张脸简直就是魔鬼的杰作。 猫颜天真地说道:救我们上去,好不好? 半脸人阴森森地笑了一下,面部显得更加狰狞。他用尖细的嗓音说道:你们要听我的话。 王不才说道:去你妈的,你等着,我们人多,等我们上去,揍不死你。 半脸人将手枪对着坑内,却发现自己不会打开手枪的保险。王不才看到他要开枪,吓得急忙乱躲。半脸人哑然失笑,摇摇头,把手枪放进兜里,从背上取下猎枪,用枪管对着坑里的众人说道:你们,都把衣服脱了。 部首火说道:这里有警察,你可别胡来。 半脸人问道:谁是警察? 包斩摆手示意部首火不要说,部首火却指了指包斩和苏眉。半脸人举起猎枪对着包斩和苏眉,说道:脱衣服,我数三下,就开枪。 苏眉说:浑蛋,你到底要干什么? 半脸人说:一…… 包斩说:好,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你冷静一下。 半脸人把坑内众人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他用枪逼迫大家脱掉衣服。众人迫于淫威不得不委曲求全,很快,女人脱得只剩下内裤和胸罩,男人也只穿着内裤。他们除了羞惭外,每个人都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在猎枪的威胁下任其摆布。 望云说:我们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好了吧,该让我们走了吧? 半脸人嘿嘿一笑,问道:别急嘛,你最想睡谁? 望云看了一下面前的几个**美女,他扭捏地说道:猫颜。 半脸人问:你喜欢她啥?望云说:我喜欢猫猫的小舌头,觉得很性感。 半脸人用枪指了指望云说道:亲她。望云惧怕半脸人开枪,乖乖照做,他抱住猫颜,含住了她的小舌头。 半脸人用猎枪指着嘉嘉说:你的脸可真脏,都是土,你把裤头脱了,屁股撅起来,给别人看看。 嘉嘉说:不要,千万不要,菊花都被人看到了。 半脸人问:啥是菊花? 嘉嘉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脸人:快说,指给我看,要不我打死你。 嘉嘉:好吧,别让我指,我说,就是屁眼。 半脸人邪恶地笑了,他用枪口对着嘉嘉和小小,说道:你们俩,脱掉裤头,把屁股对一起。 半脸人又对王不才和部首火说:你们俩,别棍。 王不才和部首火问道:什么是别棍? 半脸人说,就是抱在一起,把你们的棍子别在一起,还要磨啊磨啊。 嘉嘉和小小乖乖照做,两个人弯下腰,褪下内裤,撅起屁股碰在一起,王不才和部首火也抱在了一起。半脸人又命令包斩和苏眉互相打对方耳光,包斩压低声音对众人说:大家照做,争取时间,两个人互相打起耳光,心里希望山下的警察尽快赶来。 小小站起身走到亚图身边,她指着上面的半脸人破口大骂,你这畜生,你杀了我们吧,老娘不干了。 半脸人数到三,对着小小和亚图就开了一枪。枪口喷出一股火焰,两个人当场被霰弹打死。 半脸人严肃地说: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不听话? 罪全书2_第七卷 美人鱼汤_第三十四章 玻璃面具 ◎第三十四章玻璃面具 香港十大奇案之猫公仔肢解案中,一名女受害人被三名凶犯禁锢,被迫饮尿、吃粪、严重殴打、燃烧身体,死后被肢解、烹尸,头颅被塞进一个洋娃娃内。法官判案时形容:“被告丧心病狂、残忍、冷酷无情、堕落、暴力及恶毒,并非人类对待人类所能做出的行为。” 日本冲绳杀人奸尸案中,一名少年乔装成送快递包裹的邮递员持枪侵入民居。他用尼龙线把男主人捆绑在椅子上,当着男主人的面,掐死了他的妻子。当时十一个月的婴儿啼哭不止,往已死去的妈妈遗体处爬去,变态少年举起婴儿想要摔死。男主人猛烈挣扎,少年逼迫男主人自杀后,将婴儿重摔地面数次,用绳索勒毙。 这类丧心病狂的罪犯一般都抱有杀人的决心,当控制住受害人的那一刻起,犯罪上升为战争,受吞噬害人成为俘虏。 此刻,蛇坑内的众人即半脸人的俘虏! 包斩最初分析认为,这个半脸人可能有着非法拘禁的变态嗜好。当他开枪打死亚图和小小后,包斩意识到,下一步犯罪行为就是虐杀。杀人是为了喂蛇,这些蛇很显然都是人工饲养的,半脸人应该就是饲养者,洞内棉线悬挂的内脏和肠子、锅内煮着的尸体,都是蛇的饵料。一般而言,蛇喜欢吃活的小动物,如老鼠、小鸡、青蛙等。人工饲养蛇,如果是喂死饵,蛇会拒食,可采用引诱的方式让蛇认为是活饵。包斩心想,那些棉线的作用就是如此,当冬眠的蛇醒来,从土里钻出,爬行时触动棉线,棉线上悬挂的人肉即会被蛇当成活饵吞食。 猎枪威力巨大,亚图的胸部被霰弹炸开,一个**不翼而飞。 小小面部中枪,倒在血泊中抽搐了几下,双腿一蹬,死去了。 转眼间,两个活人成为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坑内众人吓得全身战栗,说不出话来。 半脸人对着坑里冷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望云跪在地上,拱手哀求道:大哥,你饶命吧,我们都听你的,你可别开枪,别开枪。 猫颜看着同伴的尸体,捂着自己的嘴巴,压抑住哭声,不敢大哭,担心惹怒了半脸人。 包斩想,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他们中,最有战斗力的画龙昏迷不醒,山下的警察应该已在路上,非法拘禁的特点是拘禁时间普遍较长,有的长达几天。包斩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对半脸人说:我们都听话,你要让我们做什么? 半脸人好奇地询问:死的是你们啥人? 王不才说道:朋友。 部首火补充道:普通朋友。 半脸人有点失望地说:要是亲戚就好了,你们都对着她们撒尿,尿到她们嘴里。 众人在逼迫下乖乖照做,嘉嘉和猫颜哆嗦着蹲下,分别尿在小小和亚图的脸上,男人们撒尿的时候转过头,不忍心看着同伴的尸体。苏眉脸色煞白,求生的玉望使她顾不得羞耻,上面那个变态随时都可能开枪,包斩小 声提醒了一下苏眉,两个人都尿在了画龙脸上。 画龙的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出现短暂性昏迷。 两泡尿将画龙浇醒,他捂着头,想要站起来,只感到四肢无力,还有耳鸣和恶心。脑震荡者会出现短暂的意识模糊,回忆不出受伤时的情景。 包斩看到画龙醒了,大喜过望,他小声提醒画龙别动,躺在地上装死。 半脸人在上面说道:你们几个男的,打架,我看看谁最厉害。 王不才说:大哥,我没劲了。 半脸人说:嘿嘿,你们饿了啊,就吃蛇,我不要你们的钱。 猫颜哀求道:求你了,放我们走吧。 半脸人不耐烦地说:快点打架,砰砰地打,就像狗熊那样,要不我就开枪了。 王不才和望云装模作样地厮打起来,包斩和部首火也扭打在一起。半脸人在上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四个男人打得并不精彩,半脸人有点失望,不断地威胁他们要动真格的才行。周围的蛇群出现一阵骚动,一条蛇咬了嘉嘉,嘉嘉只是皱眉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前的危险处境使她对蛇并不感到害怕,与蛇相比,那个半脸人才让她万分恐惧。 包斩对部首火悄声说:使劲打我。 部首火说:干什么? 包斩挥拳狠狠打中部首火的下巴,部首火的怒火从心中升腾起来,一拳将包斩的嘴角打出了血。包斩抓起地上的一条蛇当做武器,使劲抽打部首火,两个人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半脸人哈哈大笑,一会儿,包斩扔下蛇,用一种恼羞成怒的语气对半脸人喊道:有刀子吗,我要杀了他。 半脸人扔下一把带鞘的蒙古刀,他说:有,谁最后活下来,我就放谁走,我说到做到! 后来,梁教授问起他们是如何逃离蛇坑的,包斩细细描述了一番。 当时,坑内众人手无寸铁,无处可逃,蛇坑上面还有半脸人持枪威胁,这个灭绝人性的家伙以虐杀为乐,很想看着众人自相残杀,包斩利用了这点,争取到了一件逃生的关键工具:刀。当遇到穷凶极恶的罪犯时,只有想方设法制伏或者杀死他,才有生存的希望。画龙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很快看清了眼前的危险境地。刀落入坑内,他立刻捡了起来。包斩大声命令众人的探灯一齐照向半脸人,半脸人抬起一只胳膊遮挡强光照射,胸腹部门户大开。画龙不用包斩提醒,拔刀出鞘,右手握住刀柄使出全力甩向半脸人。灯光照射下,目标明显,飞刀在空中转了半圈,刺中半脸人的腹部。飞刀绝技是武警和特种兵的训练科目,画龙身为武警教官,技艺更是超群。然而此举是孤注一掷,如果稍有偏差,不能刺中半脸人,下场肯定就是被他杀死。半脸人腹部中刀,跌入坑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众人怒不可遏,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等到山下警察赶来的时候,半脸人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当地警察将坑内众人救出,身受重伤的半脸人被送往山下医院抢救治疗。这个变态凶犯在医院里受到了特 殊的优厚待遇——手术后,他被送进了单间病房,警察二十四小时守卫,只等他脱离生命危险后就对其进行讯问。 一个小护士问走廊里的一个警察:这个人是高干吗? 警察摇头说:他可不是什么高干。 小护士说:那为啥召集专家会诊,给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针,你们警察还给他站岗?起码是个大官。 另一个警察说道:这是一个畜生,简直禽兽不如,他犯下的罪行,能吓哭你。 警方很快调查出了半脸人的身份,此人生下时就是个怪胎,母亲因难产去世。妇产医生称他为海豚婴儿。海豚婴儿是一种先天性残疾,主要特征为下肢包括双脚连在一起,像海豚一样。 半脸人一生下来就没有妈妈,跟着父亲长大。手术后,他走路的姿势很像是大猩猩,步伐沉重,身体歪歪扭扭,他从来都没有上过学。这个孩子在野外长大。父亲是一个猎人,最初在山上饲养牛蛙,后来饲养果子狸,卖给山下的野味餐馆。半脸人十六岁那年,父亲托人运来几条小鳄鱼,偷偷喂养打算贩卖,鳄鱼长大后咬伤了孩子的脸。从此,半脸人就戴着一个塑胶玻璃面具。父亲死后,半脸人就在山上过起了单身生活,他二十六岁养山鸡,二十九岁养狍子,三十三岁养蛇。半脸人对山上的游客怀有仇恨,他认为那些人扰乱了他的生活。 警方走访中,群众举报,他曾经开枪威胁几个野炊者离开。 半脸人很孤独,更喜欢和动物待在一起,有一只猎狗和他形影不离,他仇恨山下那些喜欢吃野生动物的人,但自己又不得不靠养殖出售蛇来谋生。他相依为命的猎狗前些天死掉了,特案组分析认为,这有可能成为他杀人煮尸的诱因。 几天后,躺在病床上的半脸人脱离了危险期,虽然身体极为虚弱,但是已经能够开口讲话。当地警察和梁教授一起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审问。 梁教授: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半脸人:山炮。 梁教授:和你死去的父亲的名字一样。 半脸人:我早就不想活了。 梁教授:所以你杀人?用这种方式自杀?把一个女孩儿扔进锅里? 半脸人:那个女的,不是我杀的。 梁教授:实不相瞒,我们在刀柄上发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你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 半脸人闭上了嘴巴,将头歪向一边,一副拒不开口顽抗到底的态度。梁教授拿出一部手机,这正是包斩在乱石堆里发现的一朵毒花的手机,里面有一些自拍的照片。包斩曾经吓得双手哆嗦,画龙和苏眉看到后也是大惊失色。 手机里究竟是什么内容让特案组三个成员都感到惊恐呢? 梁教授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半脸人看,半脸人龇牙咧嘴想要咬住梁教授的手,两个警察将他的头按住。梁教授一张一张地播放照片,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张。 梁教授对半脸人说:看到了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罪全书2_第七卷 美人鱼汤_第三十五章 樱桃之远 ◎第三十五章樱桃之远 半脸人的瞳孔放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悚画面。 最后一张照片的背景是公安局的一个房间,一朵毒花垂手站立,面色惨白,她正在哭,两行泪水滑过脸庞。她的背后有一口大锅,还有山洞里发现的其他证物。很显然,这张照片是警方在案发后特意拍摄的,也就是说——这个女孩本该是一具尸体,现在已经死了。 半脸人无法相信已死的人能够复活,被他开膛破肚扔进锅里的尸体还会站起来。梁教授旁敲侧击,不断地暗示鬼神复仇之说。半脸人的精神崩溃了,出于对鬼魂的恐惧以及寻求自我保护,他向警方交代了全部的犯罪经过。 最后一张其实是嘉嘉的照片! 嘉嘉和一朵毒花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包斩看到花花手机里的自拍照,确定了锅里煮着的女尸就是花花,然而嘉嘉和花花长得一样,包斩和苏眉、画龙都惊得目瞪口呆。除了诈尸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花花和嘉嘉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嘉嘉掉进蛇坑,脸上沾满了泥土,半脸人看不到她的模样,所以当时没有感到诧异。花花只在探险群里发过不露脸的照片,嘉嘉从来都没有发过照片。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探险,其他网友也不知道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当然,嘉嘉自己也不知道,她看到花花手机里的自拍照,非常震惊,她看到了另一个她。 嘉嘉在调查中矢口否认,她说爸爸妈妈都在新西兰,自己是独生子女,没有姐姐和妹妹。 苏眉说:有些事情,可能被父母善意地隐瞒了,你为什么不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呢? 嘉嘉询问了父母,打完电话后,她号啕大哭,过了许久,哽咽着说道:我是姐姐,花花是我妹妹,我们是双胞胎…… 在过去,应该遗忘的地方,有只蝴蝶振动翅膀,一片花瓣偶然飘落。 花瓣被一个女孩夹进书里,束之高阁,后来,女孩带着这本书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一个男孩把书借走,还回来的时候,女孩发现,干枯发黄的花瓣上被人画上了一颗心的图案。从此,他们开始相爱,多年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蝴蝶的翅膀扇了一下,导致了一场爱情的发生,两个可爱粉嫩的婴儿呱呱落地。 哪个人的爱情不是因为偶然的因素呢? 漫不经心的一瞥,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一场大雨,一场雪,一个背影,一片花瓣,那天,只是因为我们偶然去了同一个地方,我们相遇了,相爱了,结婚了。 因为偶然,蔷薇岛屿上长着两棵樱桃树。 因为偶然,茫茫人海中多了两个相爱的人。 一个人是一座蔷薇岛屿。 花花和嘉嘉的父母都是知青,在那个年代,上山下乡运动在全国展开,有1800万青年学生先后离开城市,来到边疆和农村,那里有着他们的青春年华,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恢复高考后,他们回到各自的城市,写了很多信。1988年,他们结婚了,但是很快又离婚了。离婚时,花花和嘉嘉只有三个月大,爸爸带着嘉嘉去了海外,妈妈在北方的一个城市抚养花花长大gRén。 离婚的父母都刻意向孩子隐瞒了事实。 嘉嘉从来不曾知道自己有个妹妹。 花花从来没有机会喊过一声姐姐。 两个孩子,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嘉嘉的爸爸再婚,经过多年的打拼,跨国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嘉嘉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花花的妈妈没有再婚,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花花发现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唯独自己没有,终于有一天,她问起了这个问题。 妈妈这样回答:你爸爸死了……你以后要是找对象,一定要看清楚,看看他是不是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花花说:妈妈,你想爸爸吗?他长什么样? 妈妈翻箱倒柜,找出一个上锁的铁盒子,花花以为里面放着爸爸的照片,打开后却发现是一本很旧的书。妈妈一直珍藏着这本书,在书页深处,夹着一片干枯的樱桃花瓣。 单亲家庭的女孩都是美人鱼,她们喝又苦又涩的海水长大,经历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苦难,能够看清生活里的危险,看清游在夜晚街道上的鲨鱼。自尊和好强使得她们长出一个贝壳,内心里有珍珠,枕畔有泪水。 花花上了大学,喜欢上一个男孩,她壮着胆子告诉了妈妈,妈妈大发雷霆,气急败坏地数落了她好几天,初恋就 这么夭折了。直到毕业,花花都没有恋爱。她喜欢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会感到无拘无束,她总是觉得,有一个人就在远方等着她。 嘉嘉也非常喜欢旅行,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会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人。科学证明,很多双胞胎的性格和嗜好都差不多。 上海的一对双胞胎姐妹高考的分数都是479分。记者为了探究这是偶然还是双胞胎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进行了上门采访,发现她们从小到大考分经常一样,妈妈看了姐姐的成绩单,就等于也看了妹妹的。两人甚至各门学科的强弱也一样,都是文科好,数学成绩糟糕。难以解释到吞噬的是——有次作文,姐妹俩的标题一模一样,就连开头都一字不差。 美国拉特兰有一对自幼失散的双胞胎,哥哥常被陌生人当成弟弟,他最初以为还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比较像,后来,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两个人一说话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的声音是一样的,弟弟也常在街头被人误认成哥哥,联系后,他们决定见面。两人惊讶地发现,他们不仅外表一样,就连抽的香烟牌子、喜欢喝的啤酒都是一样的。 很多双胞胎都有这样的经历:二人虽然身处异地,可是他们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嘉嘉和花花,虽然命运的轨迹各不相同,但人生的列车总有擦肩而过的时刻。 有一次,嘉嘉回国去探望爷爷奶奶,花花从学校回家,两个人分别乘坐两辆动车。她们不在同一个城市,不在同一个地方上车,两辆列车总是处于平行的世界。她们要去的方向不同,但是两辆车停在了同一个陌生的小站,花花向车窗外偶然看了一眼,对面的动车上有一个女孩似乎也在注视着她。 那个女孩就是嘉嘉。 在这人生路途的陌生小站,她们同时看到了对方,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她们感到非常奇怪,彼此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随即安慰自己,可能是对面车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可能是眼花了,或者……那个女孩只是和自己长得很像。 火车很快就开动了,两个人擦肩而过,从此永不相见。 两个女孩,如同一根细枝上的两颗樱桃,被命运抛撒到不同的地方。 一个人总是为另一个人保持着将来的模样。 一个人始终为另一个人残存着以前的回忆。 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其实很难解释,花花和嘉嘉都很喜欢吃樱桃,她们的男朋友也和樱桃有关。 嘉嘉买樱桃的时候,路过一个交通事故频发的路口,有辆车差点撞伤她,樱桃撒了一地。车上下来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连声道歉,并且帮她捡起樱桃,捡到最后一颗樱桃的时候,两个人的手触碰在了一起,爱情就此发生。 花花一个人去丽江旅行,走到郊外一处山坡上,她看到一棵繁花盛开的樱桃树,树下有个大男孩坐着休息。那一刻,她不知道爱情即将来临,只是突然觉得阳光如此明媚,天空那么湛蓝,春风里有着糖果的味道。男孩背着一个包,看来也是一个旅行者,包里露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的是“拒绝冷漠,真情拥抱”。花花知道,全国各大城市都有抱抱团,一些时尚男女站在街头,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拥抱陌生人的口号。 花花好奇地问道:你是抱抱团成员吧?我在网络上看到过呢。 大男孩回答:是啊,我们中国人天性内敛、羞涩,有时甚至有些拘谨。每个妈妈都对孩子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我觉得,人与人之间,不能这么冷漠和警惕,应该多些信任。 男孩站起来,他站在阳光下,笑容可掬,向花花张开双臂,花花犹豫着,随即笑着走上前,两个人拥抱了一下。 春风吹过,周围下起一阵樱桃花雨,花瓣飘落在两个人的肩头。 我们无法把樱桃送回树上,送回花苞,送到种子里。 一个拥抱就这么发生了。任何一场爱情都是出于偶然的邂逅。 花花和男友热恋了半年多,两个人每天都在网上卿卿我我,每个月约会一次。花花没有告诉妈妈自己恋爱的事情,她担心妈妈会反对,无法忘记妈妈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你要看清楚对方是不是狼心狗肺。 花花加入了一个探险QQ群,嘉嘉在他们组织山洞探险的前几天也加入了群。 本来这一对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可以在这次活动中重逢,可以想象到,她们看到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该是怎样的惊奇和欢呼雀跃。她们同样喜欢旅行,喜欢去远方,也许 都是为了寻找另一个自己。然而悲剧发生了,花花和男友早到了两天,其他网友两天后才到达山下的集合地点。 如果那只蝴蝶没有扇动翅膀,花瓣可能就不会落下,不会夹进书中,这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命案发生的那天,花花和男友决定爬山。花花拿着旅店里的手电筒,男友拿着一把蒙古刀,打算提前去那个山洞看看。他们在山下找了一个当地人做向导,询问洞穴的位置。向导说:五十块钱。花花和男友说:可以,把我们带到那个山洞,再带我们下山。三人走向荒芜人迹的大山,到了山洞后,向导在洞外等候,花花和男友打着手电筒进入山洞一探究竟。男友突然想要在洞里**,体验一下原始野性的感觉。 男友说:我觉得,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花花说:人类的祖先就是住在洞穴里啊。那时,喜欢谁就可以拿棍子敲晕,拖回洞里。 男友说:过来,我的小猴子,我要你,在山洞里其实用不着穿衣服。 花花:讨厌,我有姨妈护体。 男友:这都几天了,还没过去吗? 花花:也快干净了,今天是第七天了,我还垫着护垫呢。男友说:不管了,来吧,我们现在是半兽人,吼吼。 向导瘸着一条腿,慌不择路地跑进洞里。半脸人在这个山洞里饲养蛇,向导是当地居民,两人本来相识,当时他们在山洞前攀谈了几句,向导要半脸人摘下面具给他看看。半脸人很喜欢野外生活,在野外,在山洞里他不用戴着面具伪装自己,只是有人上山的时候,他不得不戴上面具,免得吓到对方。半脸人摘下面具后,向导打趣道:我现在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了,肯定是被你这张脸吓死的。 半脸人说:不是。 向导不依不饶地说:他要是能从坟里出来,看见你这张脸,肯定会吓得再死一次。 半脸人说:你再说,我就杀了你。 向导耸肩说道:我可不怕你,烂脸。听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没出生就死了,是不是在娘胎里,你就吓死了你弟弟? 因为口角纠纷,惹得半脸人勃然大怒,他对着向导举起枪。向导跑进山洞,半脸人追上后,当着花花和男友的面将其打死。事后,警方在山洞的一个积水潭里找到了向导的尸体。每个人的袖子中都暗藏着闪电,眼神里有着能杀死一个人的千军万马。一旦唤醒内心的野兽,接下来就是大开杀戒。半脸人左手提着一盏灯,右手持枪将这对**男女逼迫到山洞的乱石堆处。两人哀求饶命,半脸人本来想将他们杀掉灭口,突然大发慈悲,决定放走一个。 两人缩在角落里,花花痛哭哀求,紧紧抱着男友,男友拿着那把蒙古刀,手吓得瑟瑟发抖。 半脸人将枪口对着他们说:你们俩,只能活一个,你要杀死她,就让你走。 男友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我杀了她,你也会开枪干掉我,我知道。 半脸人说:不会,你也是杀人犯了,和我一样,我放你走。 人性中的邪恶有着难以理解的地方:孟建设因为琐事杀死一家五口制造了震惊全国的灭门惨案;中国罪案史上臭名昭著的二王兄弟,初次作案,杀死一人,仅仅抢到了十元钱。在枪口的威胁下,男友为了自己活命,捅了花花一刀。当时的情形容不得他有过多的思考,两人亲眼看到半脸人将向导打死,如果不这么做,两人都会被杀掉灭口。 事后,警方搜寻了好久,最终在一个旅游景点抓捕到了花花的男友。这个拒绝冷漠、拥抱陌生人的抱抱团成员,这个时尚帅气的大男孩,捅死女朋友后,就人间蒸发了。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疯疯癫癫地跪在一座寺庙前,不停地磕头,请求庙里的老和尚收下他。 警方联系上了花花的妈妈,花花已经死了,但是有个和花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了家门前。嘉嘉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声:“妈。”在场的围观众人无不动容,母亲泪如雨下。 特案组对半脸人进行了深入调查,他们发现这个怪胎还有个弟弟。母亲怀的是一对双胞胎,生下来的时候,两个胎儿一活一死,确切地说,另一个是胎死腹中。令人感到恐怖的是——死的那个胎儿,半边脸的皮肤似乎被吞噬掉了,看上去非常吓人。 胎内吞噬是一种罕见的现象,强大的一方为了争夺养分,将自己较弱的兄弟姐妹在母体内吞噬,或者没有完全吞噬的一种现象。 樱桃树上的一只蝴蝶振翅飞走,又一片花瓣悄然落了下来。 罪全书2_第八卷 公厕女尸_第三十六章 七字之谜 ◎第三十六章七字之谜 第二天,有人在厕所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个少妇被人奸杀了,身上有被暴力殴打过的痕迹,凶手用钝器击打受害人头后脑部,致闭合性颅骨凹陷骨折死亡,**和肛门都有性侵犯迹象。当地警方提取到了精液,第一时间将案情上报给了公安部。 特案组看了看凶杀现场的照片,那少妇头发上有屎,手上和衣服上也沾满了排泄物,右手指关节上有红色油漆,横躺在公共厕所内的水泥地上,下身**,裙子掀起,内裤被撕碎了。 死状虽然惨不忍睹,但特案组只负责侦破特大案件,画龙疑惑地问白景玉,这不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强奸杀人案吗? 白景玉说:死者胸腹部写着七个字——淫妇、**、贱母狗。 苏眉说:凶手有点变态,难道是凶手杀人后又在尸体上写下了侮辱性的字? 梁教授说:不仅如此吧,当地警方既然请求特案组协助,案情性质肯定非常恶劣。 白景玉说:那女的……胃里有大便! 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早起去厕所倒痰盂的居民,犯罪现场已被围观群众破坏,这也说明案情泄露。当地老百姓认为县城里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恶魔,在夜晚尾随强奸女性,不仅以折磨殴打女性为乐,还逼迫受害人吃大便,甚至还在尸体上写字。 梁教授说:尸体上的七个字,除了侮辱外,估计还有别的含义。 包斩说:我想起没有侦破的蓝京“11·9”碎尸案,最后也留下了一个七字之谜,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苦苦思索。我们分析认为,凶手在杀害刁爱青前,强迫她写下凶手说的话。刁爱青在做笔录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所以空出七个字,留下线索。这七个字是:开、五、是、表、人、和、吊。我一直试图破译出来,还研究了莫尔斯密码,也请教过数学家。当时的危险处境,她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加密方法,以字体的笔画作为密匙,但这样出现的组合也非常多。“开”字有四个笔画,“五”字也有四个笔画,应该是对应“凶手”二字。按照这个破译方向,有这么几种组合: 一、凶手是×人和× 二、凶手是×儿和× 三、凶手是×刀和× 梁教授提示说:还有一种可能,我们看到的笔记是残缺不全的,如果少了一页呢? 包斩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凶手是驼儿和军……最后一个字“吊”是六个笔画,六个笔画的字共有587个。目击者最后看 见刁爱青的地点是青岛路,还有一处较远的抛尸地点在蓝京汤山附近,当地人都知道这两个地方驻扎着…… 白景玉打断包斩的话,说道:蓝京警方报告称那个驼子出车祸死了,司机逃逸。 画龙说:汤山那地方,有座戒备森严的神秘大楼,非常古老。据说刚解放时,有人发现该楼有一个大型地下室,当地人用探照灯从通气口吊下,但漆黑照不着底。再用篮子吊一只小狗下去,结果绳子放至百米长仍不能到底。正疑惑间,下面突然传来小狗的惨叫,收上绳子后发现狗已死亡……这栋大楼被称为“恶魔之窟”,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现在那个地方也是禁区,普通人无法进入。我随首长去过一次,楼前的两排松树阴森森的,奇怪的是树枝都向着大楼的方向生长。整个大楼为三层设计,主要是从军事角度建筑的,据说大楼的所有建筑料材全部从美国空运。大门右侧地面有一处火烧的痕迹,被传为“人形烧痕”,不管怎样洗刷都洗不掉。大楼下有个庞大而神秘的地下室,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外人不得而知。我当时进入大楼,发现整栋大楼里都暗藏着某种机关,如果没人带路,就会迷失方向。房间的门非常低矮,门侧安装有暗格。我的手机在那儿也没有信号,处于被屏蔽的状态。底层有一条秘密的地下通道,通道口用铁丝网封了起来。走近看,下面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往哪里。 苏眉说:有些地方,公安人员也无权进入。 梁教授说:他们有自己的侦查和审判机构。 白景玉打断大家的讨论,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这个案子以后别再说了。 大家开始沉默,刁爱青案,也许成了一个谜,永远也无法解开。 特案组踏上了新的征程,新的地狱之旅! 吃屎少妇案发生在寿焘县,地处黄河三角洲,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该县经济落后,默默无闻,但是县刑警大队有一个传奇人物,此人姓高,是个法医。他是国内大便鉴定研究领域的专家,外省市发生大案要案需要对粪便进行鉴定的时候,往往就会请他出山。几年来,他曾经破获过几起名震全国的案子。 特案组到达寿焘县后,受到了公安局领导的热情接待。苏眉觉得这个县城的警察很土气,很多警察都穿着布鞋,手机还弄个套挂在腰间,说话粗俗,嗓门特高,像是吵架。 梁教授特意要求县刑警队的大便专家协助工作。 公安局领导和特案组一起去了解剖室,大便专家不在,找遍了其他科室,此人也不见踪影。公安局领导急了,给大便专家打电话, 竟然不接。公安局领导说,此人有点恃才自傲,先吃饭吧,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谈案情。 大家走进公安局食堂,竟然在厨房里发现了大便专家的身影。他把筐里的蔬菜分门别类码放到桌子上,正忙得不可开交,解剖工具也散落在桌上。 公安局领导介绍说:老高,这几位是特案组警员,帮咱们破案的。 大便专家头也不回,嘀咕道:在我眼里,就是几个菜鸟。 吞噬 画龙干咳了两声,感觉自己有点发烧,可能是感冒了。他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温度计,就拿起来想测量一下自己的体温。 大便专家瞥了一眼说:这个温度计是用来测量尸体温度的,一般是插入尸体的屁眼。 大家都笑起来,画龙有些尴尬,慢慢地将温度计放下。 公安局领导邀请特案组先吃饭,同时厉声要求大便专家放下手里的活。吃饭的时候,大便专家向梁教授介绍说:我已经做过实验,用显微镜进行了纤维比对,我们这个穷县城的人,不会拉出这么高级的屎…… 苏眉刚夹起一块鱼片,皱着眉头又将筷子放了下来。 公安局领导告诉特案组,死者身份已经查明,那遇害少妇名叫陈露,是县城关镇中学的语文老师,性格保守内向,略有几分姿色。 大家正待举杯,大便专家又详细地讲解了死者陈露胃内的粪便的成分,特案组四人只好放下酒杯,仔细倾听。 大便专家说:那些大便,都是山珍海味啊,过了咽喉,就成了大便。检验结果显示,里面有许多尚未消化的荷兰大老鼠肉、法国大蜗牛肉,蔬菜有西蓝花,哦,对了,还有一点点豌豆苗。我们这个破县城,还真找不到能做得出这些山珍海味的高档饭店来。 包斩说:难道,死者是从外地吃的大便? 公安局领导说:会不会是路过的人啊,路过咱们县呢,在那茅坑里拉了一坨高档的大便,凶手又逼迫陈露老师吃下去。 大便专家说:案发现场的茅坑里,没有发现这种粪便,总不可能吃得一干二净吧,我可是勘验了每一个茅坑。 梁教授说:为什么你们会认定凶手逼迫死者吃粪便呢? 公安局领导说:肯定是凶手威胁她吃的。 梁教授说:还有一种可能。 公安局领导说:什么? 梁教授说:死者是自愿吃的…… 公安局领导说:哈哈,谁会吃粪便啊,开玩笑吧。 大便专家说:我就尝过一点点,出于研究的需要……你们,怎么不吃菜啊? 罪全书2_第八卷 公厕女尸_第三十七章 大便专家 ◎第三十七章大便专家 第二天上午,特案组先去了一趟凶杀现场,然后在县礼堂召开案情发布会。到会的人非常多,黑压压一片,除了县委和公安部门各级领导,下面乡镇的一些派出所民警也来了,甚至居委会大妈也混了进来。他们竞相目睹特案组的风采,有的民警上前索要签名,特案组四人简直就和明星一样。 礼堂发言必须使用麦克风,以免后面的人听不见。梁教授正准备说话,苏眉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提示说:这种场合,一般是领导先发言。 梁教授把裹着红布的麦克风递给县委领导,领导先是对特案组致以热烈的欢迎,介绍了特案组的辉煌成绩,然后鼓舞士气,动员全县公安干警打一场胜利的歼灭战,一定会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领导的讲话换来雷鸣般的掌声! 包斩向画龙悄悄说道:这到底是案情发布会还是先进事迹报告会啊? 画龙说:这帮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咱们入乡随俗吧。 几个领导讲完话后,终于轮到梁教授发言了。梁教授丝毫不给面子,用一种气愤的语气说道,我们目前掌握的案情,并不比老百姓知道的多,这是因为当地公安机关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好。有一点值得祝贺,那就是犯罪现场被破坏了,案发地点,出现了几千双鞋的鞋印,那么多人去围观一具尸体,还在凶杀现场拉屎,这无疑给我们加大了侦破难度,感谢你们带来的挑战性。并且,此次案情发布会,成功地吸引了凶手,凶手可能就在这个会场里…… 会场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街道大妈站起来问:在哪儿? 大家哄笑起来。 梁教授指着门的方向说道:出去! 特案组发布的第一个工作任务就是:散会。除了公安局领导和大便专家外,特案组要求其他人员一律回避,同时将此案列为三级机密,如有泄密者,严惩不贷。 公厕女尸案,虽然案情简单,但并不明朗。除了大便专家的鉴定报告外,警方对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几乎一无所知。公安局领导认为,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强奸杀人案,死者陈露的包内财物并未丢失,可以排除劫财害命的可能性。 包斩问道:死者是否购买过保险? 公安局领导说:这个,还不清楚,死者是个离异少妇,男人不要她了,谁会给她买保险。 梁教授说:那暂时还不能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 画龙问道:死者的那个包是什么牌子的,调查过了吗? 公安局领导尴尬地说:这个也不清楚,需要我们进 一步确定。 苏眉看了看照片说道:这是一个假的LV包! 梁教授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公安局领导有些尴尬,反驳道:你说死者是自愿吃大便,也没啥根据,也没作过调查啊。 梁教授耐心地解释说:刑侦推理,需要把案件的任何因素都考虑到,这样才能调查和排除,一点点地接近真相。 少妇陈露吃大便有几种可能: 一、凶手逼迫。 二、自愿。 三、误食。 包斩补充说:死者胃内的大便从何而来? 特案组侦破精神病院的案子时,小朱护士曾向包斩介绍了几种怪食癖患者,有的人爱吃石灰,有的人爱喝汽油,甚至还有人爱吃玻璃和钉子。既然案发现场——那个公共厕所没有发现这种大便,那么也有两种可能:胃里的大便,要么是别人的,要么,就是吃的自己的。 包斩说,调查方向之一,应该确认一下死者是否为怪食癖者。 画龙说:国庆黄金周,很多人都有出行旅游的习惯,死者包里的车票显示她去了省城,待了一天一夜,她游玩了哪些旅游景点?见到了什么人?在回来的火车上,又发生了什么呢?两个旅客随意地交谈,一个男乘客在半夜尾随一个女乘客下车,这个凶手有可能是预谋作案,甚至设计好了作案细节,从外地携带大便,在火车上寻找一个合适的受害人。 梁教授安排了侦破重点,作出了具体分工。 苏眉负责去死者的学校调查,掌握她的社会关系,尤其是直系亲属是否有作案嫌疑。 包斩以案发现场为中心进行摸排,公共厕所附近应该有一扇红色的门,需要重点查找。 画龙负责去车站调查10月3日午夜,和死者一起下车的乘客,尽可能列出名单。 公安局领导负责筛选近一年来县城区发生的强奸未遂案,以及抢劫案,调查那些有前科的人是否再次犯案。 公安局领导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案发现场附近有一扇红色的门? 梁教授列出了此案的疑点:死者胃内的大便,指关节上的红色油漆,死者体内的精液,身上的字,造成死者死亡的钝器,车票,假的LV包。衣服上沾了屎,说明死者遇害前应该有过挣扎迹象;指关节上有红色油漆,她可能呼救过,使劲敲过某扇红色的门;那个假的LV包,说明死者爱慕虚荣,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赠送的包。 大便专家说:我干点什么好呢?要不,我列出个食谱吧,把死者的大便以及她胃内的大便,列出两份详细清单,然后,我们 按照这个食谱做菜来吃,我觉得很有必要。 梁教授说:呃,这个……你只列出个菜单就可以,还有,将尸体再次解剖检验一次。 大便专家说:如果那少妇没刷牙的话,我会把她牙缝里的食物残渣找出来,也列个食谱。 苏眉皱眉说道:你还是写个详细的尸检报告吧。 大便专家说道:一个不懂得给死尸剔牙的法医,不是一个好法医! 几天后,各方消息汇总到一起,特案组重新梳理了一下案情。 陈露,三十岁,县城关镇中学语文老师,离异独居,孩子判给了丈夫。她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人际关系简单,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人报复行凶的可能。苏眉调查得知,陈露曾和校长吵过架,陈露学的是英文专业,校长却安排她教语文。 校长对此的解释是出于工作需要,打乒乓球的人来管理足球,医生也当商人,一个学英语的老师教语文,也没啥值得奇怪的啊。 10月1日,陈露和邻居声称去省城旅游。邻居和同事反映,都没有见过陈露的那个假LV包,应该是案发前在省城购买的。10月3日凌晨四点回来,画龙在车站调查得知,当时下车的乘客只有三人,另外两人为一对夫妇,下车后即搭乘电动三轮出租车离开。画龙费尽周折通过电动三轮车司机找到了这对夫妇,夫妇声称回家后就睡觉了,当天夜里,确实和陈露一起下车,夫妇二人还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来接她。 包斩重新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仔细勘验,公共厕所附近确实有一扇红色的铁门,刚刷过油漆。经过技术比对,死者陈露指关节上的油漆和门上的油漆相吻合,这说明梁教授的分析很正确,陈露曾经逃离过案发现场,敲过那扇门求救,然而,那户人家前些天就搬走了。公共厕所附近的居民区空无一人,这片房子即将拆迁,案发前就已经停水停电,公厕也很久没有环卫工人前来清理,案发现场,每一个茅坑里的大便都堆积如山。 包斩对大便专家表示很钦佩,检验每一个茅坑,绝对是一项艰难无比的工作。 可以想象到,在那天夜里,凶手尾随跟踪一名弱女子进了厕所,她无力地反抗,逃出厕所,在漆黑的夜里奔跑,挨家挨户地敲门求救。然而,那片破旧的居民区面临拆迁,房子里空空荡荡,周围死寂一片,没有人开门。凶手不紧不慢地向她走近,将其拖回厕所。 梁教授说:那片面临拆迁的居民区,至少有一户人家没有搬走。 公安局领导说:不是吧,你怎么知道? 梁教授说:最先发现尸体的那个人,那个早晨起来倒痰盂的人。 罪全书2_第八卷 公厕女尸_第三十八章 黎家小院 ◎第三十八章黎家小院 凶杀现场附近的居民区死气沉沉,白天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一条狗,风将墙角的塑料袋吹上天空,不远处,火车进站鸣笛的声音传来。 这是满城繁华中的一片荒漠,只有一户人家拒绝搬走,当地拆迁部门将其视为“钉子户”。 这户人家姓黎,房产是一个小院,有座老旧的二层小楼。 院墙上写了一个“拆”字,红色的砖墙,白色的字,显得非常醒目。 这个院子也被称为黎家小院,四世同堂,住着七口人。 黎爸每天早晨买菜拉水,房顶上还插着红旗,甚至准备了汽油,打算长期对抗拆迁。 黎爸和卖菜小贩的一段对话似乎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菜贩子催促:大哥,你快点儿给钱行不?一会儿城管来了,我这车菜就全没了。 黎爸说道:废话,我不想快点儿?我回去晚了,没准儿房子都被拆了。 那天早晨,黎爸和黎妈一起出门,黎爸上街去买菜,黎妈去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倒痰盂,发现尸体的是黎妈。黎妈四十多岁,虎背熊腰,早年曾在火车站装卸水泥,简直和男人一样强壮。警方讯问笔录中记载,她看到厕所里骇人的尸体,表现出女性柔弱的一面,大叫一声,扔掉痰盂,扭头就往家跑。 黎家小院正在施工,很多住户在面临拆迁时,往往会抓紧时间盖房子,争取更多的拆迁补偿。有的住户临时搭建猪圈,有的居民在院里种树,有的甚至将自家的大门和窗棂油漆一遍,都是为了和拆迁方讨价还价,获取利益。 黎妈慌里慌张地跑回家,盖房子的建筑民工还没有干活,他们听说厕所里有一具女尸,立即跑去观看。随后,街上的行人以及附近广场的晨练者听说此事后,蜂拥而至。 警方目测,当时前来观看尸体的群众有近千人,案发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东北宫润柏杀童案,吸引了周围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前来观看;陕西龙治民杀害四十八人,四十八具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引发轰动,附近村民甚至外乡人都拥来围观。人们对尸体不仅感到恐惧,还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凶杀案中,报案人和目击者往往是第一犯罪嫌疑人。除此之外,可悲的是,死者的亲属家人会被列为重点嫌疑人,需要详细排查。 梁教授要包斩和画龙去黎家小院调查一下,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公安局领导担心钉子户暴力抗法,亲自率领一队干警保驾护航。驱车赶到后,钉子户以为这些人是要强拆他们的房子,立即将大门紧闭,一家人都上了房顶。正在盖房子的民工都站在外面看热闹,黎妈手拿两块板儿砖,威风凛凛地站在楼顶,黎爸抱着个煤气罐,手里 还拿着个自制的燃烧瓶,对楼下喊道:强拆我家房子,我豁出去了,就把它点了,和你们这些欺负我的人同归于尽! 公安局领导退到安全地带,用扩音喇叭喊道:放下武器,我们不是来拆房子的。 一个警察说道:你先下来,咱们好好说话,我们绝对不动粗。 黎爸往楼下吐了口痰说道:坑爹呢这是。 现场僵持不下,当地警方本来想将黎爸和黎妈带回去调查,公安局领导的意思是把这家人抓起来,挨个儿对比DNA,此案不能排除这家人因拆迁问题而杀人报复社会。 包斩对这种粗暴的办案方式很反感,经过协商,警察都撤离了现场,只剩下包斩和画龙。两人向黎爸和黎妈先讲了一下利害关系,包斩表示歉意,不该这么兴师动众,惊吓扰民。 黎爸和黎妈也妥协让步,配合警方调查,他们下到一楼窗口,隔着窗栅栏,接受了讯问。 包斩:你每天早晨都去那公共厕所倒痰盂吗? 黎妈:本来家里有厕所,现在盖房子,厕所推倒了,就去那个公厕,也怪麻烦的。 包斩:这些建筑工人,他们每天都几点到你家干活? 黎爸:早晨八点,我们中午管顿饭,猪肉白菜炖粉条,他们加班加点,想尽快盖好房子。 包斩:这些工人,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黎妈:以前火车站的一个工头帮忙联系的。 包斩:你和那工头是什么关系? 黎妈:有啥关系?就是一起装卸水泥,一起干活,这么认识的。 包斩:你家的痰盂在哪儿?这个,我们需要带走。 黎爸:行,没问题。 包斩:10月3日夜里,你们有没有听到敲门声,或者呼救声? 黎妈:没有,什么都没听到。 包斩拿出几个棉签,要提取他们的DNA,黎爸和黎妈当场拒绝。画龙表示,如果不配合,警方会怀疑他们有作案嫌疑,肯定还会强行提取,黎爸和黎妈这才同意。两人不情愿地张开嘴巴,包斩将棉签蘸取了他们的唾液样本,小心保存。 临走的时候,包斩想起一件事,拿出纸笔,让黎爸和黎妈以及在场的民工都写下七个字。 这七个字,也曾经写在了女尸身上——淫妇,**,贱母狗。 很多民工都不识字,黎妈也识字不多,只有黎爸完整地将这些字写了下来,包斩注意到他是一个左撇子。 DNA样本立即送往省厅鉴定,笔迹鉴定工作也开始展开。然而,几天后,鉴定结果令人失望,经过和女尸体内精液的DNA进行对比,再加上笔迹鉴定,初步可以排除钉子户一家杀人作案的嫌疑,盖房子的民工中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这几天,大便专家也重新做了一份更详细的尸检报告。他给尸体剔牙,试图分析牙缝中的食物残渣,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死尸牙缝中的一根蓝色棉布纤维。大便专家如获至宝,立刻告诉了特案组。 梁教授:这种蓝色的棉布纤维应该是衣服上的。 大便专家:没错,就是民工的那种衣服,符合耐磨损的特点。 苏眉:这起案件中,凶手遗留下的物证并不少:尸体上的七个字,体内的精液,胃里的大便,再加上刚发现的棉布纤维,这么多物证,锁定凶手应该不难,但是我们连一个犯罪嫌疑人都没吞噬有。 梁教授:不要只注意凶手留下的东西,也要想想死者少了什么。 画龙:包里的钞票、身份证、钥匙都在,但是没有发现她的手机。 包斩:手机如果没被凶手拿走,应该遗落在案发现场附近,可能掉进便池孔里了。 大便专家:我去把那些大便筛一遍,不过,我需要环卫工人帮忙。 梁教授:即使找不到手机,也可以通过电信部门,掌握死者遇害前的通信记录。 苏眉:除了那死者的包,我还注意到她的鞋子。 苏眉拿出现场照片,被杀害的少妇脚上穿着一双很新的高跟鞋,鞋底纹路清晰,但是漆皮鞋面有轻微磨损的痕迹。 梁教授:这双鞋说明什么呢? 包斩:死者曾经跪在地上爬! 苏眉:那个钉子户,黎家小院,让我想起一个网站,论坛聚集了一群喜欢在地上爬的人。 梁教授:什么网站? 苏眉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黎家大院”,结果显示这是一个很著名的虐恋网站,规模不小,注册用户很多,自诩为北美华人亚文化论坛。特案组以前也曾经侦破过一起和虐恋有关的案子,喜欢虐恋群体的人数非常庞大。 虐恋,英文简写为**。 这个群体中,S为施虐方,M为受虐方,S是主人,M是奴隶。 游戏身份分为几种:男S和女M,女S和男M,男S和男M,女S和女M。 苏眉提示道:虐恋游戏中,主人的大便叫做黄金,尿液称为圣水,奴隶会当做宝贵的食物和奖赏。 桌上放着陈露老师生前的照片,特案组很难将她和虐恋游戏中的女奴联系起来。 这个戴着眼镜的女教师,穿一件天蓝色连衣裙,站在讲台上,笑容可掬,气质非凡。在同事眼中,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知识女性;在邻居眼中,她是一个温婉贤淑的主妇。怎么可能跪倒在尘埃里,成了一个卑微的女奴,成为一只**的母狗,心甘情愿地接受主人的羞辱和鞭打,并且怀着崇拜敬畏以及强烈的羞耻感吃下大便…… 罪全书2_第八卷 公厕女尸_第三十九章 奴隶契约 ◎第三十九章奴隶契约 苏眉坐在电脑前,打字如飞,只听键盘一阵噼里啪啦地响。 画龙凑上前问道:你干吗呢? 苏眉说:把一个ASP木马写入网站里面,获取这个网站的webshell权限。 画龙说:哦,忘了你是黑客了,入侵这个网站,需要多久? 苏眉盯着屏幕说:入侵速度取决于被入侵系统的安全性和密码强度,只需要……这么久。 苏眉将显示器转向大家,上面是一些复杂的数据。苏眉解释说,对比一下该县的IP段,可以看出陈露老师所在学校的计算机曾经浏览过这个虐恋网站,互联网痕迹是无法完全清理的,一个网友发帖,警察总会抓到他,就是这个道理。这里还有一个IP,应该是县公安局…… 大便专家尴尬地说:我也登录过这个网站论坛,别误会,我是出于研究的需要啊。 随着死者少妇隐私的揭开,案情逐渐清晰明朗起来。特案组根据这些线索,立即展开深入调查。苏眉又去了一趟学校,收集整理了陈露老师的教案,经过核对笔迹,陈露老师身上的那七个字,不是别人所写,而是她自己写在身上的。 校长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主动告诉前来调查的苏眉,之所以让陈露老师教语文,是因为她崇洋媚外。在英语课上,多次对学生讲起海外生活如何美好,国内如何差劲,校长担心教坏孩子,就让她改教语文。 这个絮絮叨叨的老人畅谈起教育改革,苏眉根本没心情去听。 陈露老师的办公电脑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苏眉用技术手段恢复了回收站里删除掉的内容,从一份名为“奴隶契约”的Word文档中,获得了一条重要信息: 陈露老师国庆期间并不是出门旅游,而是去接受**调教! 那份“奴隶契约”,摘录如下: 亲爱的主人: 我已经想好了,国庆期间就去接受您的调教,将自己完全交给主人,奉献自己的身心和灵魂,无论在任何状态下,都不会违抗主人您的命令,一切权利都自愿被您剥夺。 调教期间,请您驯养我吧! 如果您驯养了我,我会从脚步声中听出您,听出哪一个是我高贵的主人。 我真想对全世界说,我是您脚下的一条母狗,我是您的女奴。 多么渴望您牵着我漫步在薰衣草田,在主人身边扭着屁股爬,并且时不时地汪汪叫。 我会爱上您的脚印,并且贪婪地舔干净,还会爱上那吹拂过薰衣草田的风声。 请您允许我想象,窗外下着雪,壁炉里燃烧着火,高贵神圣的主人坐在沙发上,拿着鞭子,冷若冰霜,而我心甘情愿地跪伏在主人脚下。没有思想和人性,脱离社会,单纯而快乐。我就是您的一个最最低贱卑微的女奴,渴望着主人对奴隶严厉地调教,无情地羞辱。 只要见到您,我的身份就从一个美丽高傲的女人,转变成听话的奴儿,一个乖巧的女仆。 好想伺候您穿衣吃饭,为您点一支香烟,然后跪在旁边为您捶腿。 主人您那么高贵神圣,奴儿觉得自己的身子又脏又贱,自己的这条贱命都不配伺候您 ,奴儿的生活就是在您身边跪着。主人的脚要是能踢踢奴儿的贱身子,就是对奴儿天大的赏赐,奴儿会激动得全身哆嗦,拼命地磕头谢恩。 主人,我深深地迷恋您、崇拜您,甚至愿意做您的家奴、厕奴,伺候您一辈子。 这份奴隶契约中的“主人”具有重大杀人嫌疑,然而文档中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和相关资料。特案组对陈露老师的通信记录展开调查,大便专家也找了一个环卫工人清理案发现场,搜寻陈露的手机。 包斩对死者的身份证使用记录进行了调查,结果有了一条重要线索。 第二代居民身份证除了材料和信息与以往身份证不同外,另外还增加了内镶芯片,从芯片里可以读取信息,里面包括使用记录,以及有无犯罪前科等。公安部门能够查到身份证使用记录,无论是在网吧上网,或者酒店开房,只要使用了身份证,警方就能查询到这些信息。 国庆期间,陈露的身份证曾经在省城的一家涉外五星级酒店登记过,同时入住酒店的,还有一个老外,一个美国人,登记的中文名字是:伍维克。 特案组感到高兴的是,伍维克并未离开那家酒店,房间至今未退。 梁教授让画龙和苏眉立即出发前往省城,同时要求省公安厅予以协助。临行前,梁教授特意叮嘱画龙,对涉及外国人的案件要非常谨慎,切记粗暴执法,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一定要尊重他的辩护权。 画龙嘟囔了一句:放心吧,梁叔,我不会揍这个老外的。 苏眉说:我的英语水平,审讯时,应该足够了。 画龙和苏眉赶到省城后,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控制了这家涉外五星级酒店。画龙让酒店保安找来一把大钳子,打算铰断房间的防盗链,强行闯入,抓捕伍维克。苏眉告诉画龙,对付老外,敲门比破门而入更有效。 苏眉敲门,递上自己的证件。伍维克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态度彬彬有礼,门开了。 伍维克对陈露遇害的消息感到很震惊,表示愿意配合警方调查。 苏眉询问他,要不要找一个律师。 伍维克平静地表示不用。 这个房间是一个豪华套房,装修华丽,地上铺着地毯,有客厅、书房、卧房、浴室,还有一个阳台。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工具,有散鞭、单鞭、绳子、手铐、镣铐、口塞、马尾胶衣、狗链、项圈、蜡烛、跳蛋、电动棒棒,以及一个很大很粗的针筒。 画龙和苏眉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应该就是陈露接受调教的地方。 伍维克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审讯其实更像是交谈。他介绍自己在中国上过学,目前是一家跨国企业总裁,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去世,还有个弟弟和他同在一家公司。伍维克告诉警方,自己是在虐恋网站和陈露相识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网络接触,国庆期间,约好调教。苏眉详细讯问了整个调教过程,伍维克拿出一些数码相片,其中几张照片是连续拍摄的。陈露穿着旗袍袅袅婷婷地走近,低眉顺眼,道个万福,白色柔纱披在肩上,随着她轻移莲步而摇曳。接下来的照片中可以看到,陈露赤身**只穿着高跟鞋跪在浴室地上,脖子上戴着项圈和狗链 ,眼神媚入骨髓,伸着舌头。后面的照片就是很多儿童不宜的内容了,例如陈露趴在伍维克腿上,一边吃苹果,一边被他打屁股,还有一些肮脏的、暴力的画面。 画龙指着照片问道:这旗袍是谁的? 伍维克回答:我买的,我喜欢中国文化。 画龙又问道:这旗袍,现在在哪儿呢? 伍维克指指衣柜,里面竟然传来呻吟的声音。画龙打开柜子,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旗袍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女子,嘴巴塞着毛巾,下身竟然还传来嗡嗡的跳蛋声响。女子媚眼如丝,香汗淋漓,身体颤抖着,正入佳境。画龙紧张地掏出枪,苏眉上前松绑。伍维克摊开双手表示,这也是一个接受他调教的女子,就像陈露一样,整个调教过程都是双方自愿的行为。 苏眉将这女子带到另一个房间讯问,最终证实了伍维克的话。 审讯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伍维克坦承自己和陈露发生过性关系,陈露也吃过他的排泄物,但是10月3日凌晨四点到六点,伍维克一直在酒店的咖啡馆看一场足球赛,酒店咖啡馆值班人员都能证明他所言不假。陈露遇害的时候,伍维克并不在案发现场。 唯一的犯罪嫌疑人竟然没有作案时间! 消息传来,特案组的梁教授和包斩感到非常意外。梁教授在电话里要苏眉详细询问伍维克,陈露何时离开酒店,身上的字是什么时候写上的,还有大便等细节,对他加紧进行DNA检测。 伍维克告诉警方,10月3日半夜一点多,不到两点,陈露打出租车离开酒店去车站。离开酒店前,伍维克要求她在身上写字,因为她吃大便的时候有些排斥,伍维克命令她将剩下的大便装在包里,在回去的火车上必须吃掉,这也是调教的最后一个项目。 从省城到陈露所在的县城大概需要两小时车程,这也符合陈露凌晨四点到站的时间。 陈露下火车的时候,伍维克正在省城的酒店看球赛。 案情陷入了僵局,突破点在哪里? 梁教授和包斩一筹莫展,两个人在县公安局会议室反复分析整个案子,将每一条线索都重新纳入审视视线,只觉得疑窦丛生,但又毫无头绪。 公安局领导说:县城区近期发生的强奸未遂案、抢劫盗窃案,没有具体排查范围啊。 梁教授说:重点排查夜间作案,尤其是在火车站附近发生的刑事治安案件。 公安局领导说:缩小范围就容易多了,你们也别灰心,别有压力,并不是每个案子都会破,悬案和积案太多了…… 梁教授说:哪些人会在凌晨四点出现呢?火车站吞噬附近的装卸工人、三轮出租车司机,他们可能无意中看到陈露身上的字,突然萌发强奸的念头,尾随跟踪。 包斩说:不仅要围绕火车站,这个案子的重点是公共厕所,递进式推理,哪些人有可能在凌晨四点去厕所呢? 公安局领导说:半夜起来上厕所的人,上女厕的,当然是女人。 梁教授说:男人呢,什么样的男人会在半夜上女厕? 大便专家推门走进会议室,兴奋地说:手机找到了。 包斩看着大便专家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罪全书2_第八卷 公厕女尸_第四十章 公共厕所 ◎第四十章公共厕所 一个人总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走上陌生的路,见到陌生的人,这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陈露喜欢穿着制服裙,在教室里一边走一边念书。她有些小资情调,课桌上放着个黑板擦,还有一杯氤氲升腾着热气的咖啡。她弯下身子,头发低垂,看着窗外开始喝咖啡,她知道有学生会悄悄注视她的乳沟,但是课堂上的学生根本不会知道她的内裤里还塞着一个跳蛋。 跳蛋的嗡嗡声被学生的朗读声淹没。 她渴望叼着鞭子,扭着屁股,跟在主人身后。 她将鞭子放在主人的手心,抬起脸,幻想着主人当着全体学生的面羞辱她。 很多幻想碎片拼凑成一个淫糜的空间,各种下流的场景整天充斥在脑海。 终于,陈露鼓起勇气,想要去拜见自己的主人。 事实上,在虐恋圈子里,找到一个自己崇拜而迷恋的主人,比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爱人要难得多。有些事情无法把握,我们只能把握自己。 见到主人的那一刻,她的心狂跳不止,因为过度紧张和兴奋,身体传来一阵阵战栗。 伍维克坐在酒店大厅里抽烟,烟雾缭绕,那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一个外国男人。 陈露几乎是哆哆嗦嗦地走过去,她在车站附近的商场买了个包,还有一双鞋,她希望给主人一个非常好的第一印象。 进入酒店房间后,主人面无表情,向她钩钩手指,她知道自己应该跪下,但因为紧张更加手足失措。主人冷冰冰地看着她,她碰到主人严厉的目光,立刻崩溃了,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 主人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她羞红了脸,慢慢地爬了过去…… 第三天,也就是10月3日,主人告诉她,还有一个女M会前来接受调教,这使得她感到一丝不快。陈露无法接受双奴调教,无法容忍别的女奴争抢她的主人。伍维克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游戏,虐恋调教的原则是跪下为奴、起身为友。陈露心生醋意,虽然已是午夜时分,但她赌气回家,执意要在那个女M来到之前离开。 一个女奴不想看到另一个女奴。 她哭了,她想到另一个女人跪伏在自己主人的脚下。 陈露发现自己爱上了伍维克,在火车上,她吃下了主人的大便。 那些大便得到了证实,伍维克承认自己吃过荷兰大老鼠肉和法国大蜗牛。梁教授让苏眉对伍维克进行了DNA检测,结果显示陈露体内的精液也属于伍维克。然而伍维克并没有作案时间,酒店的监控录像能够证明,陈露遇害时,伍维克一直在酒店的咖啡馆里看球赛。 一个少妇下了火车,她的胃里有大便,体内有精液,然后死在了车站附近的一个公厕里。 这样就造成了强奸杀人的假象。 特案组一开始就走进了误区,排除这点后,包斩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偶发性的杀人案件。 很多杀人案都没有杀人动机。两个小痞子,仅仅是互相看不顺眼,就可以成为殴斗杀人的动机;一个顽童点燃一栋住着人的木头房子,也仅仅是想看它烧起来。武海平用气枪射击路人;章志飞将一个游泳的孩子绑上石头扔到江心,投案自首后,他说每日闭眼就看 见那孩子跪在船中哭求饶命,他的杀人动机仅仅是因为自己赌博输了,杀人而泄愤。 人性中有着冰山一样的冷漠和残忍。 陈露死在公共厕所,她的牙缝里有一根蓝色棉布纤维。特案组推测,她曾经反抗过,生命受到威胁时,她咬了凶手一口,凶手衣服上的一根线留在了她的牙缝里。 这种纤维制成的衣服,就是民工和车站装卸工所穿的那种。 大便专家两次提到“环卫工人”,最后也是在环卫工人的帮助下,清理了公厕大便,找到了受害人的手机。包斩突然想到——环卫工人也穿着这种衣服。 这个推测像闪电一样照亮了黑暗,包斩想象着,一个环卫工人在午夜清理公厕的大便,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当然,女厕所的粪便也归环卫工人清理。 每个人都去过公共厕所,但很少有人知道公厕里的大便是怎样清理的。这里指的公厕是老百姓的公厕,而不是某地斥以巨资足够引起百姓前去参观的豪华公厕。 老百姓的公厕是什么样的呢? 首先,非常肮脏,不堪入目的东西全在这里。 其次,很臭,进去的人,待久了,就会头昏脑涨。 我们进入公共厕所,小心翼翼迈过横流的污水,在蛆虫中寻找一个下脚的地方。每个人对公共厕所的态度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只想快点离开。 这里有动物学家从未发现过的绿头苍蝇和红头苍蝇的变异物种。 这里有社会学家忽略的民生和民权的矛盾之处,只需看看一个厕所,就知道当地居民的生活状况。 我们从来没有正视过公共厕所。 繁华都市的公共厕所非常干净,感应式的水龙头,光可鉴人的便器,粪便都被水冲走。然而在经济落后的地区,例如本案所在的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县城的公共厕所还需要环卫工人进行人工清理。有些活,必须在夜里干,例如一个挖粪工人清理女厕的大便。 特案组立即前去环卫局展开调查,每个环卫工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一个叫牛二的环卫工人负责火车站附近的那个公厕,环卫局领导说,自从案发后,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警方对牛二的抓获非常顺利,他在家里束手就擒。 画龙踹门而入,牛二见到警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准备挨打。 特案组进行了纤维对比,死者陈露牙缝中的纤维来自于牛二的工作服,牛二的胳膊上还有一个淤青的牙齿印记,经过齿痕检验,证实和陈露的咬痕吻合。 证据确凿,特案组没有参加预审。县公安局领导亲自审讯,审讯室里传来几声惨叫后,牛二供述了整个杀人经过。 这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相貌丑陋,头发蓬乱,看上去就像五十三岁。他担任环卫工人整整十年,最初他负责打药,背着喷雾器在厕所进行防疫工作。他的母亲也是一个环卫工人,清扫大街,母亲死后,环卫局领导将县城区五分之一的公共厕所交给他清理。 他不识字,没有妻子儿女,环卫局领导怀疑他是阳痿患者,他唯一的嗜好是喝酒。 他醉醺醺的,拎着粪桶,拿着铁锨,站在黑夜中。 他在女厕外面咳嗽几下,向里 面喊道,有人没,没人就进去啦。 这个县城会在清晨恢复喧闹,环卫工人要在天亮前装满粪车。 在炎热的夏季,如果无雨,汗流浃背就是他洗澡的方式,有一次,酒后,他在女厕拉屎,这使他体验到另一种快感。他用各种纸擦过屁股,报纸、包裹早点的纸、火纸、香烟盒——这些纸都是捡来的。他蹲在女厕,心里有时会萌发娶妻的念头,但是没有人会嫁给他,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坐在女厕前的一块石头上,他看了看月亮,然后摔碎了酒瓶。 后来,他多了一个爱好。这个喜欢喝酒的环卫工人,有一次喝醉了,无缘无故将一个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女学生暴打了一顿。从此以后,他跃跃欲试,内心的野兽渐渐长大。他不抢劫,不强奸,这个变态的家伙以揍人为乐,而且是专揍美女。 他在夜里看到漂亮女人,就有一种想上前揍她一顿的冲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施虐者。 他了解这个县城里每一条黑暗的小巷、每一个无人的角落,所以,那几次午夜的暴力殴打**都没有给他带来麻烦。 陈露下车后,拒绝了三轮车出租司机,她想一个人走回家,平复下自己纷乱的内心。车站附近的那片居民区因为面临拆迁,公共厕所也必须清理。牛二打算天亮前干完活,他将粪车和铁锨放在厕所旁边,去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卖部买酒,返回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女人。他喝了一口酒,悄悄尾随,因为酒精的刺激再加上内心的暴力冲动,他感到非常兴奋。陈露走进厕所,牛二也尾随进去,但随即离开了。出于犯罪者的本能,他想确定这个女人是否独自一人,当他看到厕所外面没有同伴时,他的心跳加快起来,一只野兽在内心里咆哮。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女人旁边的隔间,踮起脚窥视。 女人拿着手机,借着荧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因为紧张害怕,手机掉进了排水孔。 厕所里一片黑暗。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像一只猛兽看着自己的猎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人觉得自己脱离了危险,站起身想要离开,她抬头看到了他,两个人的目光相碰时,女人惊叫了一声,冲出厕所。他喘着粗气跑过去抱住了她,女人咬了他一口,挣脱开,跑到厕所附近的一户人家,用拳头使劲砸门求救,但是没有人开门。她继续跑,因为穿着高跟鞋无法跑快,很快就被追上了。也许是在奔跑的过程中她感到了一丝兴奋,她以前的性幻想中出现过的强暴场景即将成为现实,她并没有大声喊救命,而是哭泣着哀求道:不要强奸我,求你了。 牛二拽着陈露的头发,一言不发,将她拽进公共厕所。 他没有强奸她,他对她拳打脚踢,用铁锨狠狠地在她后脑上拍了几下…… 结案后,特案组去学校归还了陈露老师的电脑。这个案子在县城引发了轰动,街头巷尾都有人议论此事,因为此案尚未审判,警方封锁了真相。坊间传言有多个版本。校长对特案组大发感慨,他絮絮叨叨地说道:崇洋媚外有什么好的,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国外有那么好吗?大城市的一些女人就想嫁给外国人,图什么啊? 罪全书2_第九卷 红衣男孩_第四十一章 古怪悬案 ◎第四十一章古怪悬案 2009年11月5日中午十二时许,五十四岁的农民工刘志军赶回村里,家中正门和侧门紧闭,平时从来不开的后门却虚掩着。从后门进去,眼前一幕让他大惊失色。走进正屋,灯还开着,家里一片狼藉,儿子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他唯一的儿子身穿红裙子,裙子上还别着白花,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两脚间还吊着一个大秤砣,双手被捆着挂在了屋梁上,双脚离地几厘米,旁边一把长椅被推翻在地。儿子全身冰凉,已经死亡。 离奇死亡的男孩名叫刘海波,他是山城市巴南区东泉镇中学七年级二班的学生,死时正好是阴历生日13岁零13天。 死者男孩的父母都在江北打工,老家一直空着没人住,孩子平时在学校寄宿。案发前些天,孩子告诉父母,下个星期他要回老家。男孩说房子周围荒凉得很,他回去把门前的草割掉。11月3日,父亲给孩子打电话,打不通,联系学校后才知道,孩子已经有一周没有去上课了。案发后有同学证明,刘海波10月30日(星期五)放学回家时,一切正常。 父亲对警方说,后门用两块大木板挡着,外加一根钢筋。儿子死后,大门、侧门关着,后门开了,两块大木板和钢筋被放在门的左右两旁。他一边演示一边声称:一般家里没人,就不开后门,都是别着门的,外人是搞不清楚我的那个门的。为什么我拿个锄头,站在这个上面,把那个木板钩开,因为钩开后,这个门才开。 男孩吊死的房间放着一张八仙桌,落满灰尘,还有几条长凳,靠墙挂着一个亮着的灯泡。孩子用过的课本、作业本,散乱地放在床上、桌上。两包方便面,吃了一包。电子表、书包、计算器、手机、光盘等孩子的遗物留在床上。书包里还有三十二元五角钱。 男孩的死法非常罕见,令人恐惧,村里都炸开了锅,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警方走访时,邻居反映孩子生前没有怪癖,一家人都很老实,平时对人也友善,从来不和别人发生纠纷。死者刘海波性格内向,平时很少与人说话,害羞得很,从不主动招呼人。现在他突然死了,全村人都觉得太怪了。 奇怪之一:大红裙子。这个男孩死时穿着一条大红裙子,裙子是男孩堂姐的。刑警当时把刘海波从屋梁上放下来,脱去他的红裙子,发现这个男孩贴身穿着一件游泳衣,男孩自己的衣服一件没穿。女式泳衣胸口部位还有两块黑布,揉成了团。记者后来报道时,称泳衣也是男孩堂姐的,但是这一说法遭到了其父亲的否认。刘志军说,游泳衣不晓得是哪个的。 奇怪之二:专业绳结。刘海波和其他缢死的人不同的是——他被绳吊着的不是脖子,而是一双手,每一只手绑了十二 圈,脚上也是一样。绳子打结的方法非常专业,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自缚所为。 奇怪之三:脚坠秤砣。吊死的男孩,脚上还挂着个秤砣,秤砣上有个数字“1”。在吊死的位置,地面本是平的,男孩双脚离地,悬空挂着的秤砣垂到地上,因死时挣扎,地面磨出一个坑洼,坑洼里还有男孩流下的尿液。 奇怪之四:额头针眼。刘海波的母亲说:我娃儿死得好惨哦,孩子死时额头上还有个针眼,那里是穴位。 奇怪之五:木门“杀”字。死者老屋的木头侧门上,还写着一个恐怖而诡异的“杀”字,看上去触目惊心,“杀”字上打了一个叉号,上面还写有一个“王”字。连起来就是“王杀”。父亲声称,门上的字是孩子写的,写了很久了。十三岁的刘海波,为什么要在门上写下一个“杀”字呢,上面的那个“王”字又代表了什么?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之六:古怪噩梦。11月4日凌晨,刘海波的母亲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从未谋面、个头很高的男人悄悄进入他家农村老屋,从后门进去,一个人进了屋,戴着顶帽子,背着个包,看不到他的脸。她立即被吓醒了,因为儿子当时正好回农村老屋割草,没有到江北城与父母见面,于是母亲赶紧催父亲回老屋看看。父亲起初并不在意,拗不过妻子,11月5日才赶回老屋查看,结果儿子真的出事了。在老家里,有个八十多岁的邻居老婆婆告诉父亲,她曾经见到一个奇怪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村里,还出现在他家附近,那人背着个包,戴着帽子。父亲感到万分恐惧,为什么邻居老婆婆见到的这个人竟然和孩子母亲梦中出现的男人一样?这是人还是鬼?父亲为此去山上道观里烧香祈求平安,还咨询过民间道士。 民间道士没有多说什么,只表示问题可能来自他们家的那间阴森的老屋。 民间道士留下一张符,让刘志军贴到孩子吊死的那间房子里。道士说七七四十九天后,孩子要回煞,家里不要有人,所有人都要躲开他。 法医判断,红衣男孩是在四十八小时内死亡的,也就是11月3日至4日。遗体额头前有一个小孔和不重的外伤,大腿、双手、两肋、双脚踝部上方,都有极深的勒痕。此外,没有任何伤口。法医进行了尸检,孩子从头部到腹部都被线缝着,还带走了男孩的内脏等物,回城里解剖。 警方认定,经市、区两级刑侦、技术部门调查,刘海波死亡**排除他杀、自杀,属意外死亡。派出所开出的死亡注销户口证明,在死亡原因一栏上写着“其他非正常死亡”。 刘志军很不理解,对警方的鉴定结论不服。当时,他质问警方:什么叫意外死亡?既然不是他杀和自杀,我儿子究竟遇到了什么意外?什么是非正 常死亡? 对于他的疑问,警方没有回答。 于是,父亲第二次要求警方解释“意外死亡”的含义。警方负责人想了一会儿说:比如玩游戏也可能引起死亡。父亲再次提出疑问:玩什么游戏?和谁玩游戏?如果是玩游戏引发的死亡,那我儿子死时,双手、双腿捆得非常专业的结又从何解释?我儿子双手被捆后,不可能把自己“挂”到屋梁上去,更不可能再穿上大红裙子和游泳衣。 红衣男孩案在网上引发热议,众说纷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说法渐渐形成。 网友“xing-1982”的原帖: 标准的养鬼术前半段,凶手可能是为了炼鬼专门找上这个小男孩。 网友“d”的原帖: 让其子嗣穿红衣上梁死,这是将魂打散、永不超生的死法。 死者死时身现“金木水火土”五行迹象,再选属阴的数字13岁零13天,按理说,作案时间也应该是阴时,亥时的可能性最大。这样狠毒的做法就是想既让对方家断后,又让死者永不超生,死后魂魄尽散,不会找凶手麻烦。凶手熟知小孩出生年月,集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头顶有针眼!分魂术! 那针用尸油泡过,泳衣为水,红衣为火,秤砣为金,横梁为木,地为土。 网友“jia3344”的原帖: 此案手法乍看下颇有许多自相矛盾,比如说:既给男孩穿上红裙,又在头顶用分魂针,是为了散魂。但又在脚上用上坠魂砣,胸前用引魂白花,如果只是与其家里有深仇大恨,想将其魂魄打散,则又何须加上坠魂砣和引魂白花呢?这看上去自相矛盾。如果要想散其魂不再找凶手麻烦,那将其变成厉鬼不是自找麻烦?所以很多人就看不明白了。其实凶手并不是简单地想要打散其魂魄报仇什么的,也不是单纯地想养厉鬼,而是有更深的用意,可能是想提炼一个至阳的精魄。如果这个男孩八字纯阴,选一个八字纯阴的13岁零13天的男孩,是为了提取一个至阴至阳的极品精魄,因为这样的精魄极为罕有。有些修炼精深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会花上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寻找这样一个精魄。所以他给男孩穿上红裙散魂,为免魂魄飘散无法提炼,所以在脚上加上坠魂砣,秤砣铁质,铁不透阴阳,坠在脚上魂魄无法远游,只能在死处附近徘徊。再用分魂针从额前分散这个男孩的魂魄,只将其至阳精魄或者至阴至阳的精魄从胸前的引魂白花中引出。这样才能解释他这些自相矛盾的做法。我看警方也知道这事邪门,将这个案子公布出来,估计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玄学方面的解释和帮助。 警方若是想破这个案子,没有高人的帮助是根本不可能的。 罪全书2_第九卷 红衣男孩_第四十二章 腐尸敲门 ◎第四十二章腐尸敲门 红衣男孩案之后不久,山城市又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儿童死亡**! 山城实验中学附近新开了一家拉面馆,顾客以学生为主,老板是一对蔡姓夫妇。12月14日,傍晚7点40分左右,天色已黑,旁边一家文具店的老板娘跑过来对蔡姓夫妇说:快点,你家娃儿出事了。 夫妇二人急忙跑出去,看到四岁的孩子吊在文具店门口的电话亭的一根电话线上,脚悬空离地五至六厘米,已经不省人事。送到医院后,医生宣布孩子已经死亡。父母痛彻心肺,觉得唯一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要求警方调查。当地刑侦部门排除了他杀,根据表面迹象判定蔡姓男孩属于意外死亡。此事激起了民愤,很多人认为是凶手将孩子抱起来吊在电话线上,孩子的跳跃能力有限,脖子很难伸到电话线的高度。 几天后,蔡姓夫妇去殡仪馆料理后事。殡仪馆的工人对他们说,你这孩子死得有点蹊跷。 负责火化的工人说了一句令他们感到胆战心惊的话,这个小孩是最近一个多月离奇死亡的第七个姓蔡小孩! 蔡姓夫妇觉得毛骨悚然,七个蔡姓小孩先后意外死亡,怎么会如此巧合? 殡仪馆的一个人看了下死亡证明,大惊道:你家孩子是2005年8月18号出生的,那天是阴历七月十四日,中元节啊! 另一个工人说道:七月半。 这个孩子出生在鬼节! 从事丧葬的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忌讳,他们把鬼节称为“中元节”或者“七月半”。鬼节是中华传统习俗,据说十四鬼门开,万鬼出游,到十五的半夜鬼门关闭。鬼节出生的孩子称为鬼崽,这一天出生的人向来过的都是阳历生日。 七个蔡姓小孩,其中两个孩子的额头上有针眼,警方对此的结论是意外死亡。 这两个孩子是溺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住在同一个村。放学回去的路上,跌落进山路下的水潭里,淹死了,警方无法解释孩子额头处的针眼是怎样形成的。其他孩子有食物中毒死亡的、电击死亡的、出车祸的、哮喘病发猝死的,加上电话亭吊死的小孩,一共七个。 七个蔡姓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二岁,警方称并无关联。 愤怒的村民抽干了水潭,试图找到凶手杀人的证据,然而一无所获。溺水死亡的两个孩子没有火化,父母和村民抬着尸体去市政府门前上访,想要讨个说法。 山城市人心惶惶,学校门口每天都聚集着大量接送孩子的家长,一系列儿童离奇死亡**为这个城市蒙上了阴影。 山城警方向特案组请求协助调查。山城公安局局长是警界大名鼎鼎的打黑英雄王令君,从警一生,获得过无数荣誉,中国十大杰出民警,他也是为数不多的活着的一级英模。此人外表温和,但内里强硬,铁面无情的作风曾一度使gQìng警界震慑,山城百姓提起他的名字无不竖起大拇指。 苏眉说:看来王局是遇到难处了啊,不想担一个警方不作为的骂名。 包斩说:警界闻名的王令君局长能低下头向我们求助,可见此案多么棘手。 梁教授说:我读过此人的两部专著——《2004年国际颅面法医鉴定协会论文集》、《痕迹检验与侦查破案》。 画龙说:这是个真汉子,全国警界能让我喊一声哥的,也就是他。 王令君用自己最高的规格来接待特案组。特案组以往办案,受到的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当地警方有的在豪华酒店举办欢迎宴会,有的大张旗 鼓召开新闻发布会。然而王令君局长与众不同,他请特案组在公安局附近的露天烧烤摊吃了一顿烧烤,算是为特案组接风洗尘。 几个人坐在马扎上,吃烤肉,喝啤酒,烧烤摊主拿把破扇子把木炭扇得火红,撒上辣椒粉,周围烟熏火燎,隔壁桌上传来几个山城棒棒吆五喝六的划拳声。 苏眉说:王局这么抠门啊,就请我们吃烤肉串啊。 王令君局长说:这就是我最高的接待规格,西装革履去酒店吃饭多是应酬,能坐在夜市上喝酒的才是朋友。我把你们当朋友。 吞噬画龙说:果然豪爽,我换大碗和你喝酒,这杯子太小了。 王令君局长说:老板,拿几个大海碗,我敬各位。梁书夜教授,久仰大名,我敬你。 梁教授说:看来今天要不醉不归了。 包斩说:我喝酒就脸红,酒后失态,我还是用小杯子吧。 苏眉说:我和小包都用玻璃杯,你们用大碗,以显江湖英雄气概。王局,你喝醉后不怕嫂子挠你啊。 王令君局长打趣道:姑娘,你这么漂亮,有对象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个? 苏眉笑着说:我都不知道我未来的老公是什么样的呢。 王令君局长说:你嫂子会这么说——千万别嫁给警察。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在露天环境下并不适合谈论案情:隔壁桌上的几个棒棒竟然开始聊起山城公安局局长王令君,大家侧耳倾听。 棒棒是山城的苦力,大街小巷都会看到一些人,手中拿着扁担或竹棒,这些临时搬运工被称为棒棒,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一个棒棒说:王令君局长每天都穿着防弹衣枕着枪睡觉,因为得罪了很多人。 另一个棒棒说:王令君常常开着出租车微服私访,在东北的时候,王令君在当地的人力三轮车车夫中拥有无上的威望。这些人有不少是下岗工人,经常被当地地痞欺压、敲诈。王令君下令,抓到这样的地痞,不但要依法严惩,还要让他把兜里所有的钱掏出来,付给三轮车夫作赔偿。有个段子流传甚广,一天深夜,王令君下班徒步回家。有个车夫看出是他,赶紧蹬过来要送他,王令君一边推辞一边走,结果不出几百米,后边跟上来一串三轮车,足有十几辆。 最后一个棒棒说:这样的官要是多几个,我们的社会就太平了! 特案组四人举起杯子,大家都没有说话,一起向王令君敬酒。 无论一个官员获得过何种荣耀,有过怎样显赫的资历,都是表面现象,官员的丰碑只存在于老百姓的口中。出席各种高级会议的领导,如果能体会民之艰难,参加一次春运,春运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公款吃喝的那些官员,开一百次会议讨论解决民生,远不如在露天烧烤摊倾听一下邻桌的声音,更能近距离直面民意。 山城警方正进入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最后阶段,缴黑枪、破积案、追逃犯,王令君局长忙得焦头烂额。红衣男孩案和七名蔡姓孩子死亡**,使得警方多年树立起的亲民形象在民众心中受到了质疑。王令君局长把特案组请来,希望他们能给山城民众一个权威的调查结论。 特案组分析认为,七名蔡姓孩子,可以确定有五人是意外死亡。 电话亭男孩吊死案,特案组勘察现场后,给出了一个结果。电话亭呈圆柱形,高210厘米,底部有三道半圆形不锈钢护管,分别离地高48厘米、30厘米、11厘米。微量物检验证明,第二道钢管上有不明显的踩踏痕迹,孩子应该是踩上去,意外缢颈死亡。 两名溺水死亡的孩子额头上都有针眼,红衣男孩头上也有针眼,这三名孩子死因可疑,特案组将这三个孩子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摊开地图,特案组选择了距离三名孩子最近的一个森林公安派出所作为临时办公地点。王令君局长抽调不出更多的警力,派了一名姓唐的助理来协助特案组调查。唐助理告诉特案组,那个森林公安派出所很简陋,其实是个检查站,位于半山腰,风景不错。 山顶上,一座道观内香客云集,烟雾缭绕,祈福烧香者众多。 山下有个庙会,热闹非凡,唐助理和特案组在庙会上遇到一个算卦的道士。那道士年逾半百,蓄着胡须,穿着大襟大袖的道袍,席地而坐,面前摆着周易八卦图,还有甲骨、铜钱、蓍草等占卜道具。道士没有穿鞋,自称一双赤脚云游天下,不分春秋,结善缘,种善因。 包斩对出家修行之人一向尊重,他报上生辰八字,请道士算卦。 那道士凝神闭目,过了一会儿,大惊说道:我隐身草木,居此一方,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凶大贵的命理。 包斩语气恭敬,说道:道长,请指教。 赤脚道士说包斩幼年坎坷,历经劫难,包斩点头称是。 道士随后说了一段高深莫测的话: 莫以观云,能忘沧海,江湖无路,上下求索。 衔枝所见,君子操刀,屠向人羊; 面壁所闻,邻人哭声,苍生恻隐; 太平乱世,众星归位。 日月繁星,一井能盛,我若不知,生足何用。 赤脚道士准确地算出特案组四人是警察,为破案而来,然而破案的希望渺茫,除非——半夜鬼敲门,白日鬼上身!这些诡异的话让苏眉觉得很诧异,也报上生辰八字,让道士测算一下她的姻缘。道士说了一些令人难懂的话,例如正官、偏官、辛比肩、戊正印等。苏眉难以理解,道士在苏眉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字。 苏眉一脸的惊愕,感到不可思议。 道士写字时,道袍的袖子遮挡着苏眉的手,别人都不知道写的什么字。 上山的路上,大家都很好奇,包斩问苏眉:那个字是什么? 画龙也问道:是你未来老公的名字? 苏眉的回答是:写的是你们俩当中一个人的名字,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到达半山腰时已是傍晚,大家打算在森林公安派出所歇息一晚,明天再去红衣男孩和两名溺水死亡儿童的村子调查。这个派出所就是个检查站,白天有民警值班,晚上无人居住,工作主要是检查过往车辆,禁止盗伐林木,平时还要巡视山林,谨防火灾事故。 几间瓦房破旧不堪,屋后杂草丛生,屋顶也长着蒿草,这个检查站在夜晚显得阴森恐怖。午夜时分,敲门声响起,那道士说的话应验了——半夜鬼敲门。 画龙检查后发现,房前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然而,特案组四人和唐助理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大家都觉得这敲门声异常诡异,抬头一看,门上赫然出现一个小手印。 山上有些冷,阴风阵阵,那手印看上去非常骇人。手印并非血手印,就像一个水淋淋的小手在门上拍了一下,门上留有一些液体,散发着臭味。包斩凑近闻了一下,他对这种液体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腐尸的味道! 特案组和唐助理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个恐怖的画面: 一具腐烂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前,抬起流着尸液的手,敲响了门。 罪全书2_第九卷 红衣男孩_第四十三章 绿色尸液 ◎第四十三章绿色尸液 包斩想起一部著名的短篇,名叫《猴爪》,被誉为英国惊悚中的典范之作。 故事离奇诡异,讲述的是一个印度僧人给猴爪施了魔法,猴爪可以满足人的三个愿望,后来这干枯的猴爪落到怀特先生的手中。怀特先生半信半疑地许下第一个愿望,希望得到两百英镑。第二天,愿望实现了,怀特先生的儿子被工作的机器绞死,抚恤金正好是两百英镑。第二个愿望,是母亲思念儿子产生的疯狂的念头,要将已埋葬在墓地里的死者唤醒。当天晚上,敲门声响起……怀特为了阻止老伴这种已丧失理智的行为,在开门的一瞬间作出了补救,他向猴爪许下最后一个愿望:希望把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送回坟墓里去。 直到故事结束,也没说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敲响了门,然而令人不寒而栗,想象力越丰富的人就越感到害怕。 特案组做了拍照取证工作,天亮后,大家发现门上的尸液是绿色的。 门上有一个绿色的小手印。 究竟是什么敲响了门?显而易见,一具FǔBài的尸体不可能敲门。 特案组断定是有人搞鬼,鬼吓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吓人。然而,即使是一个人拿着一只腐烂的小手敲门,从听到敲门声到开门的时间很短,画龙不可能看不到那人,那人离开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几乎是在门开的一瞬间骤然消失,无影无踪。 大家听到的是敲门声,门上的手印却是拍门形成的。 包斩查看了门,门环已经脱落,露着一枚生锈的钉子,小手印正好在钉子上面。 画龙说:这是个孩子,一个小孩的手掌印。 苏眉说:奇怪,不管是敲门还是拍门,为什么找不到这只手呢? 唐助理说:有点邪门,这地方的村民都有点迷信。 包斩说:不管是人是鬼,敲门的动机很可能是恐吓我们。 梁教授说:我们是不会被吓跑的。 门上的手印来自一具腐烂的儿童尸体,特案组仅从尸液判断,这具尸体已经死亡五天左右。尸斑是尸体上的图案,颜色各异。吊死的人,身上是紫黑色;冻死的人,尸体呈现血红色。法医检验尸体时,往往根据尸斑来判断尸体死亡和停放的位置。尸斑是较早出现的尸体现象,一直持续到尸体FǔBài。 随着死后变化的发展,尸斑逐渐转为浅绿色和绿色,与FǔBài尸体的颜色相融合。 绿色尸液来自FǔBài的绿色尸斑,FǔBài气体中的硫化氢与血红蛋白结合成绿色的硫化血红蛋白,在皮肤上呈现污绿色的斑块,称为FǔBài绿斑。FǔBài绿斑最初为淡绿色,以后逐渐变为深绿色。中高度腐烂的尸体,尸表呈绿色。 红衣男孩的家在一个叫做高石坎的小山村,距离森林公安派出所不远。山村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墙角杂草丛生,蚊虫乱飞。阴郁的天气里, 这些陈旧的房子都呈现出暗黄色。山路是石子路,崎岖不平,雨季来临时,路就会变成河。 特案组一行人中午就到达了村里。 然而,家中无人,红衣男孩的父母不在。很多村民都跑出来围观,他们站在附近的土坡上看着特案组四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唐助理用电话联系了死者刘海波的父母,劝说了好久。村民听到唐助理在电话里说:上级来人了,一定会查明,你们配合一下,赶紧回来…… 特案组四人在外围进行了简单的勘察,苏眉拍照,梁教授要求把围观的村民也拍下来。苏眉对着村民举起相机,村民纷纷侧头躲开。 红衣男孩的家在村西头,后门屋侧有座土坡,长着草,没有院墙,屋门紧闭,门前有一株死去的老树,树形奇特,老态盎然。树下有个石磨,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房子由石头和泥搭建而成,墙上有很多故意留下的孔,算是采集光线的窗户。 十三岁的男孩刘海波就吊死在这间老屋里,死的时候身穿泳衣和大红裙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死者刘海波的父母才匆匆赶来。他们向唐助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今天是回煞之日,也就是红衣男孩死亡的第四十九天。有个阴阳先生留下一张符,贴在孩子吊死的那间房子里,阴阳先生说回煞之日,家里不要有人,所有人都要躲开——这是父母不愿赶来的原因。 刘志军说:就不能明天吗?今天夜里,我娃儿的阴魂要回来。 梁教授说:那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回煞又称回魂,迷信者认为,人死之后,阴魂要回到家中,看望家人。凡是家里有亲人去世的,亡故不久后,死者的灵魂就会出现在生前熟悉的地方。农村的迷信说法是死去的亲人的灵魂会从屋东面进来,在家巡视一圈后离开。传说回煞时可以听到沙沙声,那就是灵魂的脚步声,家人需要避开,如果冲撞,阴魂就会流连不肯离去,无法转世。 围观的村民里,一个老婆婆对红衣男孩的母亲说:你家娃儿,怎么是在四十九天回来啊? 另一个村民说:是啊,别人都是七天,死后第七天回魂,你娃儿是七个七天。 男孩母亲说:阴阳先生推断的,说我娃儿死于非命,要七七四十九天回来。 男孩父亲说:就在今天。 这个老婆婆是死者男孩的邻居,曾对警方声称自己在案发前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村里,男孩的母亲吞噬也梦到了这个男人。包斩上前做了笔录,苏眉拍照时,老婆婆竟然吓得哆嗦起来,转过身摆着手说:不要拍相,不要拍我。 天色已黑,村民渐渐散去,家家户户把房门紧闭,谁也不想在回煞之日撞见吊死的男孩。 刘海波父母顾虑重重,焦急地向特案组表示:咱明天再来吧,今天得躲着我娃儿。 特案组四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在男孩吊死的那间老屋里作了细致的勘察。包 斩测量了房梁距离地面的高度,画龙检查了房顶,苏眉对每一样东西进行了拍照取证,梁教授和唐助理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墙上有一张道士贴上去的黄色符箓,随风抖动。 唐助理上前将那张符揭了下来,留做物证。 刘海波父母看到后大为惊骇,父亲说道:哎呀,坏了,这张符揭不得啊。 母亲大声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是驱鬼的符啊。 刘海波父母愤愤不平地离开了,两人站在院里大声地争吵起来,互相抱怨。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山村的夜晚显得阴森寂静,特案组打算勘验工作结束后就离开。苏眉对着老屋里的一面镜子拍照,闪光灯过后,苏眉突然叫了一声,众人问她怎么回事,苏眉惊恐地说自己看到镜子里有一双脚走过去了,是一双小孩子的脚。 梁教授说:小眉,别大惊小怪的,哪有什么小孩子?记住,我们是警察。 画龙说:这老屋里死过人,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吧,你肯定眼花了。 苏眉说:我看到了,很清楚,不是脚,就是脚的影子。 唐助理说:可能我真不该把那张符揭下来。 包斩说:都别说话,听,是什么声音? 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都侧耳倾听。老屋里安静得可怕,一阵冷风从墙孔中呜呜地吹进来,后门竟然缓缓地开了,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大家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苏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每个人都一动不动,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包斩觉得背后似乎有人走过,给他一种脊背发冷的感觉。画龙掏出枪来,正欲查看,大家突然听到有拉灯线开关的声音,“啪嗒啪嗒”响了几声,然而,老屋内的灯泡一直亮着。 一盏灯靠在墙壁上,发出昏黄的光线,老屋显得异常诡秘,灯丝闪了几下,熄灭了。 大家离开黑暗的老屋,红衣男孩的父母坐在石磨上,已经停止了争吵。画龙上前询问后门是否关好,男孩父亲惊慌地反问他们在屋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梁教授平淡地说了一句:屋里的灯泡灭了,可能是电线老化出了问题。 这时,一个邻居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家娃儿的坟头被挖开了。 男孩父亲怒道:哪个龟儿子挖的? 邻居惊魂未定地说:不晓得,我家猪丢了,我去找猪,就到了野地里。我拿着手电,四处照,就看到你娃儿的坟头开了,土分到了两边,分成了两堆。我走近一看,里面是空的。土堆上有爬过的痕迹,难不成,你娃儿从坟里面爬出来了? 天下起雨来,男孩母亲听到此事,心绞痛立刻发作了,疼得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她坐在石磨上,拿起自带的水壶,仰起脖子吞服下几片药。她把水壶放在石磨上的时候,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只小手,就像有个孩子从后面抱住了她。 夜色中,那只手还残存着一点腐肉,露着森森白骨。 罪全书2_第九卷 红衣男孩_第四十四章 童子鸡蛋 ◎第四十四章童子鸡蛋 男孩母亲的肚子上突然出现一只腐烂的手,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晕倒在地。丈夫急忙上前抢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梁教授拿起那只手,大家不约而同地仰头观看,这只手很显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唐助理站在磨盘上,看着老树喊道:谁在上面? 画龙掏出枪,大家以为树上藏着一个人,扔下了这只手,夜色中难以看清楚。画龙对着树上开了一枪,两只乌鸦“哇哇”怪叫几声飞走了。 隔壁邻居家一个女人听到枪声,好奇地打开了窗户,探头观看。 她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狗日的婆娘,看啥子,赶紧关上窗户,枪子打死你,乌鸦一叫没好事。 两只乌鸦绕着老树盘旋飞翔,不时地发出怪叫声。乌鸦常被视为邪恶之鸟,喜欢在荒凉的野地或阴气深重的坟场周围筑巢,死者男孩老屋门前这株孤独的枯树上就有一个乌鸦巢。画龙爬上树,一只乌鸦向他发动了袭击,画龙瞄准后开了一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地上。画龙下树时,把乌鸦的窝也捅了下来,包斩闻了一下,乌鸦窝散发出腐肉的味道。 这只腐烂的小手应该是从乌鸦窝里掉下来的。 一个邻居反映,红衣男孩的坟头被挖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使得墓地脚印辨识的工作泡汤了。包斩和唐助理以及带路的邻居看着空空的墓穴发呆,野地里大雨哗哗。 究竟是谁挖开了这座坟,红衣男孩的尸体儿哪去了? 墓穴里积着水,所有的作案痕迹都随着大雨消失了。仅从目击者邻居的描述上可以判断,应该是有人用绳索将红衣男孩拖出了墓穴,看上去就像是尸体爬出了坟墓。 男孩的母亲已经醒转,声称要把老屋卖掉,再也不回来了。梁教授安抚了一下死者的父母,表示警方会对尸体失踪一事追查到底,直到搞清真相。 回到森林公安派出所后,特案组四人都淋成了落汤鸡,疲惫不堪,唐助理从值班室拿出几件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换上。这一天,大家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先是半夜敲门,门上留下了一个绿色尸液手印,然后去死者男孩的老屋调查,树上又掉下来一只手,赶到墓穴勘察时,红衣男孩的尸体不翼而飞…… 唐助理泡了一壶热茶,拿出袋装烧鸡和牛肉罐头。大家无心吃东西,只围着桌子喝茶。 梁教授捧着个氤氲升腾着热气的杯子说道:这个案子很蹊跷,每件事都是这么怪异。 唐助理说:我们这里发生的挖坟盗尸的案子并不多。 苏眉说:如果孩子遗体埋得浅,会不会是被野狗啊、野猪啊什么的把坟挖开了? 包斩说:根据现场来看,不像是动物所为,分明是有人挖开了坟,拖走了尸体。 唐助理说:盗尸的目的是什么呢?毁尸灭迹,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包斩突然说:我知道半夜敲门是怎么回事了。 画龙说:难道和乌鸦有关? 包斩说:没错,有人搞鬼,将一只腐烂的小手放在门环的钉子上,然后悄悄离开。这样做的本意是恐吓我们,让我们退出这个案子。尸液黏糊糊的,散发的腐肉味吸引了一只乌鸦,乌鸦前来啄食,发出敲门的声响,我们开门时,乌鸦就飞走了,还叼走了那只腐烂的小手。乌鸦飞行的速度很快,夜里又看不清楚,所以,我们以为是有人敲门,开门后却看不到人。 梁教授说:乌鸦是一种食腐肉的鸟类,它啄食尸体,并且将一只手叼回到窝里,手正好落在男孩母亲的肚子上。接下来,我们要搞清楚这只手是谁的。 唐助理说:可以和最近离奇死亡的几个孩子对比一下DNA。 梁教授说:有谁知道我们特案组的行踪? 唐助理说:很多人都知道,一些领导很关注案情,市政府、公安局、教委领导都很关心近期的这一系列儿童离奇死亡案,我接到不少询问的电话了。 罪案史上,有过不少动物寻尸的案例。 滇西某地夫妇二人闹矛盾,丈夫把妻子杀害后埋在一个偏僻的滴水坑里,还在周围种植了甘蔗,掩人耳目。坑边每天都聚集着很多乌鸦,后来,乌鸦越来越多,足有几百只,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警方认定坑里有腐烂物,最终将丈夫抓获。 奉节县某男子酒醉后掐死六旬老母,埋尸在屋后的土坡。随后,他对家人和邻居谎称母亲精神失常离家走失。他没有想到,母亲养了近十年的黄狗每天对着土坡狂吠不已,有人路过土坡时,老黄狗一边刨,一边不停地向人哀鸣,整个土坡布满狗的抓痕。村长起了疑心,命人刨开泥土,一具裹着毛毯的女尸出现了。 第二天,特案组和唐助理去调查那两名溺死的孩子。两个孩子都在镇上的东阳小学读书,男孩叫蔡明亮,女孩叫蔡小溪,两个孩子都是十岁,上小学三年级,同班同桌。 森林公安派出所距离东阳小学不远,绕了一圈盘山公路,就到了小学所在的镇上。 镇上污水遍地,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又臊又臭,让人怀疑家家户户的马桶都倒在了街上。苏眉昨晚提取了死乌鸦胃内的残留物,连同那只腐烂的小手,以及门上的绿色尸液样本,一起让唐助理派人送到市局化验分析。虽然镇上的味道令人恶心,但苏眉一整晚没吃东西,她看到学校门口有卖茶叶蛋的,想买几个茶叶蛋填饱肚子。 小煤炉上坐着一盆鸡蛋,摊主是个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她把蛋壳敲裂,再放进去煮。 苏眉问了一下价格,竟然卖一块五一个,比其他茶叶蛋要贵。 摊主说:童子蛋,绝对货真价实。 苏眉问道:什么是童子蛋,这不就是茶叶蛋吗? 吞噬 摊主看苏眉是外地人,咧嘴一笑,回答说:就是茶叶蛋,好 茶叶煮的蛋,可香喽。 煮鸡蛋的水看上去黄黄的,上面还浮着些泡沫。包斩闻了一下说:有点像尿臊味。 摊主赞许道:这是童子尿煮的鸡蛋,大补。 画龙勃然大怒,用尿液煮的鸡蛋竟然当街出售,他冲上前想把中年妇女的锅给掀了。唐助理和包斩将其拦住,梁教授劝道:小龙,别胡来,入乡随俗,尊重人家的饮食习惯。画龙这才注意到,镇上的集市口和小吃铺都有这种卖童子蛋的摊点,购买童子蛋的食客络绎不绝。 东阳镇有用童子尿煮鸡蛋的传统,据说童子蛋还申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他们认为用童子尿烹煮的蛋,是进补的不二之选。 特案组进入东阳小学,他们发现教室走廊上放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不知道有何用处。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拥出教室,几个小学生竟然不去厕所,而是直接尿在塑料桶里。 办公室里一位姓茅的青年教师接待了特案组和唐助理。茅老师解释说,吃童子蛋是当地的老习俗,那些卖童子蛋的摊贩或者是要自己煮童子蛋的人家,会提着塑料桶到各小学去收童子尿。老师和学生都对此见怪不怪,一到三年级的男生们想小便的时候,便会对准教室外的塑料桶。老师还会提醒孩子们,在感冒生病期间不能往塑料桶里尿尿。 茅老师说:我每天吃两个。 包斩问道:童子蛋是什么味道呢? 茅老师说:很香,还有点咸,连蛋黄都是咸的,一次也不能吃多,吃两个是最好的。 茅老师教数学,也是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班主任。他说:两个孩子很奇怪,他们上学一起来,放学一块儿走,不管在哪儿,都是成双成对,现在又一块儿淹死了,真奇怪。 苏眉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个孩子是一个村里的,上学放学互相照应呗。 梁教授说:你再给我们讲述一下事发当天,两个孩子的表现,他们几点离开的学校? 茅老师说:两人的考试成绩是一样的,都不及格。我怀疑他们俩作弊,互相抄袭,就把他们俩留下补考,离开学校的时候,天都黑了。 包斩说:那时学校里就剩下这俩孩子了? 苏眉说:两个孩子所在的村子离学校挺远,又是山路,你不觉得你也有责任吗? 茅老师说:考试不及格,还作弊,让学生补考有什么过错。再说,这两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觉得他们在谈恋爱。 包斩说: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两个十岁的孩子谈恋爱? 茅老师说:蔡明亮称呼蔡小溪为堂客。 唐助理说:堂客就是老婆的意思。 茅老师说: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梁教授问道: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茅老师回答:虽然这两个孩子只有十岁,但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罪全书2_第九卷 红衣男孩_第四十五章 盗尸奇案 ◎第四十五章盗尸奇案 走廊上,几个小孩正在拍手唱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一些小学生在操场上做游戏,他们往地上摔着一种圆形的卡片,不停地说着脏话。几个孩子玩着手中的溜溜球……上课铃响起,孩子们跑进教室。 校园安静下来,三年级教室里,两张桌子空着,两个孩子永远也不会来上学了。 特案组耐心地等待学生下课,然后进行了讯问调查。事发当天,学校里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和异常的事。据说,两个孩子偷过摊主的童子蛋,学校门口卖童子蛋的妇女曾经骂过蔡明亮和蔡小溪。有同学反映,蔡明亮和蔡小溪是娃娃亲,两个孩子一出生就由父母定下了亲事。 蔡明亮和蔡小溪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事发当天,因为补考,离开学校的时候天色已黑。 他们的村子名叫蔡庄里,那是一个栽种着很多柿子树的小山村。 学校距离村子很远,山路崎岖难行,两个孩子要走一小时才能到家。 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重新踏上了这条山路;梁教授腿脚不便,他和苏眉留守在市局,指挥刑警大队对盗尸案展开调查。红衣男孩的尸体不翼而飞,背后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盗尸有何用途?谁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腐烂的尸体能给盗尸者带来什么?目前这些问题还是一个谜。对比DNA的检测结果发现,森林公安派出所门上的绿色尸液,以及红衣男孩老屋前乌鸦窝里掉下来的腐烂小手,都来自一个孩子——蔡明亮。 城市里的孩子上学和放学,都由家长接送。 山村里的孩子都是自己步行回家,他们的求学之路异常艰苦。 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将蔡明亮和蔡小溪回家的那条山路重走了一遍。 路的一边是刀劈斧削般的峭壁,另一边是万丈悬崖,常有巨石挡路,雨季来临时,泥沙俱下,埋没巨石,形成一个山坡。山坡上又长满了草,开出野花,泉水从野花和青草中间漫过。这是旅游踏青者赞叹大自然的所在,这是两个孩子走过的艰难无比的路。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是十岁,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他们经历风霜雪剑,走过春夏秋冬,携手同行在黑暗的山路上。 两个孩子淹死在山路边的水潭里,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仔细观察了一下。该处地势险恶,附近有一株枯死的大树,树的周围有一小块平坦的草地,孩子有时会在草地上玩耍一会儿,遇到下雨会在树洞里避雨。前方是一处羊肠小道,不能排除有人将孩子推下水潭的 可能。 绕过水潭,就是这个叫做蔡庄里的小山村。 这个村子没有通电话,唐助理无法用电话联系村委会。他说:村村通电话工程没有全面落实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有的村子竟然没电话? 画龙说:别说这里,就是京城,也有村子没通电话。现在的贫富差距太大了。 唐助理说:不是吧,京城也有没通电话的村子? 画龙说:密云山安口村——京城最后一个没有通电话的村子。 包斩一路无话,画龙问道:想啥呢,小包? 包斩说: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时走过的那条路,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变。 三人向村民打听,找到了村委会。 村支书介绍说,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父母不在村里,都外出打工去了。父母办完丧事还得继续维持生活,丧子的伤痛也抵消不了生活的艰辛。村里只有留守的老人和儿童,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 唐助理问道:你们村的治保主任呢? 村支书说:就是我啊,我兼任村治保主任。 画龙说:那原先的治保主任呢? 村支书说:也进城打工去了,在城里当保安。 唐助理说:我们这次来,是想开棺验尸。 村支书说:这怎么行?入土为安,你们要开棺验尸,两个孩子的父母都不在。我是村支书,也做不了主啊,村里人也都会反对啊。 包斩说:你找人通知孩子父母,让他们明天就赶回来。 村支书说:这案子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定为意外死亡,你们公安是不是又有新发现啦? 包斩说:实不相瞒,坟里很可能是空的。 村支书说:空的?不会啊,出丧时,我亲眼看着下葬的。 画龙说:孩子的尸体应该不在里面了。 村支书说:这可是大事,我明天带你们去看看。两个孩子都喊我爷爷,我做主了。 包斩说:只是开棺,用不着验尸,尸体可能被盗了。 唐助理说:我们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孩子的一只手! 村里人家的祖坟都集中在后山上,当地人称为“老林”。次日凌晨,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对蔡明亮的坟墓进行了挖掘。不出所料,坟头已被挖开,墓穴里是空的,蔡明亮的尸体神秘失踪。奇怪的是,蔡小溪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两个孩子竟然葬在一起。 村支书对此的解释是:两个孩子是娃娃亲,娃娃亲也是夫妻,死了自然葬在一起。 包斩对坟头周边的土进行了采集取样,带回去化验。土中有纸钱, 竟然还发现了鞭炮的碎屑。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按照当地的丧葬礼仪,下葬时很少有放鞭炮的,这不合乎情理。 三个孩子的尸体神秘失踪,王令君局长高度重视,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到会警员对盗尸动机和尸骸流向进行了讨论,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全国各地发生过不少盗尸的案子,例如新圩附近的多个乡镇发生过十几起尸骸被盗**,十里店李呈沟盗尸案更是震惊全国,还有龙川镇仁相村,开棺盗尸、砍头剔肉,然后再把骨架偷走……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十年来频频发生。 王令君说:结合全国各地的盗尸案分析一下,盗尸有什么用? 苏眉说:有的地方,谁家死了人,下葬后要派人守墓防备,这成了当地怪异的风俗。 唐助理说:这样做是防备有人盗尸,我们这里并不多见。 画龙说:现在全面流行火葬,但是很多地方都拒绝火化。有的死者亲属就高价购买无名尸体冒名顶替火化,然后将死者偷偷土葬。被盗走的尸骸,有的是被用于冒名顶替进行火化。 梁教授说:还有人盗窃尸体出售,制作gRén体骨骼标本,用于医学或其他用途。那些开棺盗尸剔肉的案子,大多是出于这种犯罪动机。 苏眉说:这几天,我看过不少盗尸案的卷宗,其中一起就是用来制作标本。盗墓者将尸体头颅砍掉丢弃,刮掉尸身上的腐肉,只盗骨架。卷宗里的照片很恶心,一副棺材顶部掀开,尸骨已被盗走,坟堆旁有个黄色塑料袋,装的是从尸体身上刮下的腐肉。 一位老刑警说:按照迷信说法,长在棺材上的灵芝能吸收尸骸中的营养,因此十分珍贵,药效绝佳,还有的犯罪分子盗取尸骸种灵芝。 苏眉说:盗尸的用途还有一种叫配阴婚。阴婚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某些地区的农村还有配阴婚的习俗。随着需求的增加,女尸的价格节节攀升,为谋取利润,就有人盗尸,甚至有杀害残障流浪女或站街妓女卖尸配阴婚的案例。 包斩说:蔡明亮和蔡小溪很可能就是配的阴婚,墓地出现的鞭炮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苏眉说: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死后,双方父母也许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包斩说:没错,他们的葬礼也是婚礼。 画龙说:村支书担心上级批评他搞封建迷信,可能故意隐瞒了这点,让村民也守口如瓶。 王令君说:尽快找到孩子的父母,证实一下此事。 老刑警说:盗尸,尤其是盗窃童尸,还有一种犯罪动机。 王令君说:什么? 老刑警说:养小鬼! 罪全书2_第十卷 隔世夫妻_第四十六章 阴亲冥婚 ◎第四十六章阴亲冥婚 网络上流传着一张著名的冥婚照片,吓倒过无数人。 照片难辨真假,看上去阴森怪异。男的握拳,显得紧张;女的表情呆滞,眼睛上翻,脚竟然是悬空的,有人分析认为此女用木架在背后固定,明显是将她吊着拍照。据说,这是一个活人和死人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女子已经死亡,男人倒插门和女尸结婚,继承家产。 冥婚又称阴婚、鬼婚、冥配等,即家人为了让死去的未婚子女在地下不孤单,为地下有情人找到终身伴侣,便寻求合适的尸体一起合葬。它分为死人与死人以及死人与活人两种。 活人和死人结婚并不多见,但是死人和死人结婚在某些地方已经不足为奇,而且衍生成了三百六十行之外的新职业——阴婚介绍。 在开平,“冥婚介绍所”的广告宣传单竟贴到了居民楼的外墙上。 在余林、吕凉、临分一带,每个花圈店都挂着冥婚介绍的牌子。 这种职业也称鬼媒人,专门帮死人介绍对象,成功配对后收取一定费用。谈妥后,他们会安排两名死者的亲人见面,相亲即看看对方的尸体,刚刚死亡的女尸尤为抢手,供不应求,腐烂或正在腐烂的尸体也有人要。 一个兼职介绍冥婚的花圈店老板这样劝说一个想要配阴婚的家长:你儿子是车祸死的,下面身子都没了,别嫌弃人家了,女娃不就是烂点吗?骨感美,知道不? 配阴婚的家长问道:我要给女方家多少彩礼钱? 花圈店老板说:刚死的女尸,三万多元,就这还常常是有价无市。有个病死的女大学生,长得真漂亮,还是高学历,好多人来抢,最终是四万元成交……你这个,起码也得一万元。 配阴婚的家长问道:要不要请阴阳先生算算八字,选个时辰,还有阴婚仪式是什么样的? 蔡明亮和蔡小溪生前是娃娃亲,死后,双方父母在一天夜里为两个孩子举行了冥婚。 警方找到了当时的一份冥婚结婚仪式主持词,摘录如下: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我们齐聚在此,为亡儿蔡明亮与冥妻蔡小溪完婚,使逝者安息,活人得福,今生来世结为夫妻。我宣布,蔡明亮与蔡小溪结婚典礼现在开始: 第一项:鸣炮奏乐,新人就位,来宾就位。(要选择正式结婚仪式的喜庆乐曲,两副棺材放在一起。) 第二项: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福二位新人和双方父母,披红戴花。(先朋亲、后干亲、男方亲属、女方亲属、男方的姐家、女方的姐家,披红就直接披在棺材上,一定不要忘记将部分红披在男方棺材上,花冠戴在女方棺材上面的头部位置,不必放进棺材。) 第三项:宣读结婚证词,双方家长讲话。(双方亲属要对儿女叮 嘱几句话,比如在黄泉路上相互照顾等,也可以不讲话,但是仪式中必须有这项。) 第四项:证婚人讲话,亲戚朋友讲话。(亲朋可以不讲话,但是媒人必须致以祝福。) 第五项:拜天地。(抱着新人相框鞠躬代表。) 第六项:结婚典礼礼成,送入洞房。(抬起棺木,吹打手在前引路,扬起花红纸钱,入洞房就是下葬。下葬时放一串爆竹,不可在坟墓中陪葬童男童女。) 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父母对警方声称,他们给孩子举行冥婚,不是强求而来。亡故者要成冥婚,家中会提前出现预兆。有一对冥婚者,男方的母亲梦见死去的儿子抱着一个大石球,儿子刚死的时候,家里很不安稳。几天后,儿子的一个女同学就因病亡故了,女同学正好姓石。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女孩写的情书,原来两人相爱已久,女方家长就主动找来配了阴亲。 蔡明亮和蔡小溪的母亲怀孕时,遇到了一个赤脚道士。 村口有一株老柿子树,熟透的柿子落在地上摔得稀烂。太阳快要下山了,两个身怀六甲的妇女看到一个赤脚道士坐在树下捡柿子吃,就上前要那道士给肚子里的孩子算命。 赤脚道士说:你们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生下来是一男一女。 蔡明亮的母亲说:神了,我刚做过B超,是个男孩。 蔡小溪的母亲说:我倒是没做B超,我吃辣,都说怀孕时爱吃辣子,生女孩。 赤脚道士说:你们生下来的两个孩子,前生是一对夫妻,这辈子也是夫妻,来世投胎还要做夫妻。这就叫三世夫妻,姻缘天定,谁也更改不了。不过……女孩是双夫之命。 蔡小溪的母亲问道:啥子是双夫之命? 赤脚道士飘然离去,临走前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两个孩子出生,果然是一男一女。双方父母都信了道士的话,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两个孩子的童年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山村度过,那里有很多柿子树。蔡明亮和蔡小溪一起割猪草,一起爬树摘柿子,一起上学,一起在树洞里避雨,一起用手指划着树桩上的旧伤疤。 山风吹过峭壁,下起一阵花瓣雨,树洞周围的草地上落英缤纷。 同村的几个女孩在草地上跳皮筋,蔡明亮趴在一块光溜溜的大石头上写作业;蔡小溪一边跳一边唱,这是一首在山村和乡下广泛流传的嫁女童谣: 雏菊花,艾莲花,打扮的女娃坐下吧! 豌豆花,石榴花,打扮的女娃起来吧! 车前花,马蹄花,出嫁的女娃上车吧! 牡丹花,金钱花,出嫁的女娃下车吧! 蔡明亮跑过来拍手笑着说:堂客,婆姨,老婆,媳妇,妻子,爱人,恋人,心上人…… 蔡小溪板着小脸瞪他一眼,往地上吐 口水,说道:呸,不要脸。 同村的孩子开始起哄,一个孩子说:你们长大了,就要结婚的。 蔡明亮继续喊:新娘子,我有一个新娘子。 蔡小溪说:呸,你休想,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啊。 蔡明亮说:你上辈子是我的新娘子,下辈子还是我的新娘子,算命的道士说的。 两个小孩子除了玩耍外,还要干一些农活。山村无煤,四季烧柴,雨季来临前,家家户户都会储存一些柴火。孩子放学的路上要砍柴,捆扎成垛,用棒棒挑着回家。蔡小溪力气小,只能捡拾枯树枝,捆的柴垛很小,挑回家就要挨骂。蔡明亮每次都砍一大担柴,像小山一样挑在肩上。嬉皮笑脸的孩子在干活的时候会瞬间长成一个朴素沉默的农家少年。有一次,天下着雨,蔡小溪捡到一截枯树干,她艰难无比地扛在肩上,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前挺。 蔡明亮说:扔了吧,你扛不动。 蔡小溪说:我不。 蔡小溪累得实在走不动了,蔡明亮接过了她肩上的柴火,两个人的柴火在一起,由他一个人扛着。一担小山似的硬柴再加上一截树干,对十岁的孩子来说,这是难以承受的重量。 他每走一步都挥汗如雨。 她从心里佩服他力气大,但是她不知道他有多累多苦。 回家的路还有多远呢? 夫妻不就是如此吗?一起共患风雨,一起承受生活的重担。 天下着雨,两个孩子就这样走在雨中,沉默不语。他挑着一大担柴,她给他打着伞。雨淅淅沥沥,下得不大,但他的衣服全湿了,头发和眉毛上挂着水珠,她不忍心看着,只好走在他的身后。两个孩子不懂什么是爱情,他们一起上学,一起走路,一起砍柴,一起约定上市里的中学,他们长大以后要结婚。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呜呜咽咽地想哭出声来。 蔡明亮问道:怎么了,小溪? 蔡小溪说道:我想哭。 蔡明亮说:那你就哭吧。 小女孩大哭起来,忍了千百年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那一刻,时光之河的并蒂花上,一只蝴蝶对另一只蝴蝶说:梁兄,别来无恙? 如果存在前生和来世,洛阳有牡丹盛开,济南有荷花凋谢,金陵的梅花飘香,北京的月季绽放,我们前生和来世的家又在哪里? 从西晋到东晋,从长安到西安,三生三世,你还在我心底。我们一直形影不离,蝶翅约定了双飞,是谁在亭子里弹琴?杏花纷纷,纷纷落在地上变成尘埃。 从楷书到行书,从长笺到短信,万水千山,我还在你梦里。我们始终没有分别,指尖承诺了同醉,是谁在草桥边送君?纷纷大雪,大雪铺满归来时的道路。 最初的一拜天地,也是最后的一谢天地。 罪全书2_第十卷 隔世夫妻_第四十七章 尸油棺材 ◎第四十七章尸油棺材 特案组重新对案情进行了综合分析,刘海波、蔡明亮、蔡小溪三个孩子的尸体神秘失踪,法医以前的验尸报告显示,三个孩子的身上都没有挣扎和抵抗痕迹。唯一的疑点是额头上都有针孔,但都不是致命损伤。 三个孩子离奇死亡,三具童尸神秘失踪。 特案组感到很没面子,案件调查到现在,竟然连一个犯罪嫌疑人都没有。 大雨破坏了墓地的脚印,以及现场工具的痕迹,涉及此案的遗留物不多。包斩将所有的物证都放到桌子上,其中有大量的调查走访笔录,墓地泥土样本,门上尸液手印,一只乌鸦,一只骷髅断手……还有一张道士画的符,这张黄色纸符贴在刘海波吊死的那间阴森老屋里。 梁教授说:我们是不是走进了一个误区,这到底是一起案子还是三起案子? 包斩说:还有可能是两起案子。 画龙说:我们一直是并案侦查,我也觉得太主观了。 苏眉说:接下来,不如集中精力调查一个。 包斩说:时间不等人啊,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晚了。要是我们提前两天去验尸,尸体可能就不会被盗了。凡是与案件有关的线索都要进一步调查核实,补充搜集新的犯罪物证。 画龙说:盗尸炼鬼,也要作为我们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梁教授看着桌上的物证,那张黄色的符引起了他的注意:立刻找到画这张符的道士! 警方在此案的调查过程中,遇到了两个道士:山下庙会上那个赤脚道士以及将符箓贴在死者刘海波老屋里的道士。蔡明亮和蔡小溪的母亲怀孕时也有一个道士给她们算过命,只是时隔已久,两个孩子的母亲已经记不起那道士的容貌。 十三岁的男孩刘海波身穿红裙、脚坠秤砣,吊死后,因为死得蹊跷,男孩父亲请了一个道士到家里驱鬼辟邪。男孩父亲对警方说,那道士是在庙会上请来的,他并不认识那道士,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根据描述,那道士瘸着一条腿,四十多岁,穿一身蓝布道袍,戴着紫阳帽,背着个布包,做完法事后,画了一张符贴到男孩吊死的老屋里。 梁教授觉得这张符透着古怪,上面的图文诡异莫测,请教了道教人士后,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勾魂符。道士符箓有多种,一般用来招神、祈福、驱鬼、镇邪、祛病、禁咒、超度等。画符勾魂属于茅山一派的邪术。 包斩和画龙一起去庙会上寻找瘸腿道士,游人如织,熙熙攘攘。两人根据刘海波父亲描述的体貌特征进行了走访,一个捏面塑的民间艺人反映,这瘸腿道士以前也在庙会上算卦,但是这段时间没有来摆摊。庙会上有两个算卦的道士,现在只剩下那个赤脚道士坐在角落里,正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画龙和包斩走上前询问,赤脚道士摇摇头,称自己没有到吞噬见过什么瘸腿道士。 画龙和包斩对视了一下,赤脚道士整天坐在庙会上,肯定见过那瘸腿道士,却矢口否认,很明显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包斩突然问道:道长,上次见你时你也是坐着,你是不是腿有残疾呢? 赤脚道士说:我腿不瘸,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人。 画龙说:腿瘸也有可能是假装的,你和我们要找的那位道士年龄、体态都很像。这样吧,你跟我们走一趟,辨认核实一下。 赤脚道士说:去哪里? 画龙说:公安局啊,你可能得在那待一晚上,辨认结束后要没你事,再把你送回来。 赤脚道士说:我不去。 画龙说:那我们只好得罪了,警察办案,你总得配合一下嘛。 包斩说:除非你告诉我们那瘸腿道士在哪儿。 赤脚道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瘸腿道士姓李,名叫彦宏,并不是道教中人,平日里招摇撞骗,早年还冒充过和尚,他假扮道士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头发长了出来,又懒得剃头。此人懂些歪门邪道,嗜赌如命,有一次出老千时被人打断了腿,但依旧执迷不悟,算卦骗来的钱都到赌场里挥霍去了。 赤脚道士深以为耻,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同行,带着包斩和画龙走进一个茶楼。 楼下摆着几张麻将桌,楼上空间狭小,喧闹嘈杂,足有四五十人围着几张桌子聚赌。 赤脚道士悄悄指点了一下,瘸腿道士没穿道装,面相猥琐,眼窝深陷,正在赌牌。 包斩暗示画龙不要轻举妄动,画龙本想当场带走瘸腿道士,但是楼上赌徒众多,其中或许有瘸腿道士的死党,一旦亮出警察身份,众多赌徒以为警察抓赌,肯定乱哄哄抱头鼠窜,混乱中很可能让瘸腿道士跑了。为了万无一失,包斩用手机悄悄通知了唐助理,要他带一队民警过来。 瘸腿道士玩的是扎金花,这种赌博的扑克游戏在全国很流行。玩法简单,底钱十元,每人抓三张牌比大小。别小看这种市井赌局,一局下来输赢不小。瘸腿道士吃着烧鸡,喝着酒,面前已经赢了厚厚的几沓钱。 为了防止别人起疑,画龙也加入赌局,坐在瘸腿道士对面,包斩和赤脚道士站在背后看。 一局下来,画龙的钱就要输光了。瘸腿道士运气绝佳,一桌人的钱都被他赢走了。 细心的包斩发现,瘸腿道士时不时地把一小块鸡肉扔到地上,这是个怪异的举动。 瘸腿道士看到赤脚道士,脸色一变,对周围的赌徒嘟囔道:我再耍最后一把,就不耍了。 赤脚道士笑着说:早点收手为好。 包斩把自己的钱包给了画龙,画龙下的暗注,不知道自己底牌,跟了三圈后,赌桌上八个人,只有两人放弃,看来大家抓到的牌面都不小。又下注了几圈,其余人扔牌放弃,只剩下包斩和瘸腿 道士。 瘸腿道士喝口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的牌是三个A。 画龙掀开一张底牌,是个红桃2,又小心翼翼掀起第二张,是个黑桃6,牌面非常小,赢得可能性几乎没有。画龙也懒得看第三张了,骂了一声晦气,想要放弃,赤脚道士却悄悄对他摆了摆手。 画龙问包斩和赤脚道士说:这牌也要跟啊? 赤脚道士点点头。 这时,一个人大喊道:快看窗外!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虽然是正午时分,天上竟有很多蝙蝠在飞,除了这种夜行动物出现外,还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嘹亮声音。远处,阳光消失的分界线快速地掠过大地,近处,树的光斑已成了月牙形。一切影子都变了形状,每个人的影子都在自己脚下缩成了一团,看上去就像是无影人,大街上鬼影绰绰。人们抬头看天,忽然间,天空变得一片黑暗。 包斩喊道:日食。他突然想起赤脚道士说过的那句话——半夜鬼敲门,白日鬼上身! 日食过后,赌局继续。瘸腿道士亮出了自己的牌:三个A。玩过扎金花的人都知道,这是最大的牌了。不过他们的玩法有点特别,并不抽出大小王,大小王可以配成任何一张牌。 画龙开牌,三张牌竟然变成了大小王和一个A! 按照规则,这是一个同花豹子,大过三个A,瘸腿道士输得一败涂地。在很多地方,大小王也被称做大小鬼。瘸腿道士后来向警方供述——他将鸡肉扔到脚下是喂小鬼,小鬼能帮忙变牌,可那赤脚道士法术高强,竟然可以把牌变成鬼。 唐助理带领一队警察冲上楼,赌徒们炸了窝似的作鸟兽散,想要逃跑,屋里一片混乱,有的跳窗而逃,有的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钱装兜里,还有聪明的赌徒把赌资悄悄地掏出来。画龙和包斩冲上去,将瘸腿道士死死地按倒在地。 瘸腿道士面对审讯百般抵赖,只承认自己赌博,没做其他违法乱纪的事。 警方在他家里搜到了一具小棺材,只有鞋盒那么大;在后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萝卜窖,地窖内有一具烧烤过的童尸。经过DNA鉴定,正是上吊死亡的那个红衣男孩。 瘸腿道士见事情败露,对盗窃童尸炼鬼一事供认不讳,但是拒不承认杀人。 画龙怒不可遏,给了他一记耳光,说道:你不是会算卦吗?有没有算过今天会挨打? 瘸腿道士警告画龙说:你别打我,我有小鬼护身。 画龙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说道:你的小鬼在哪里?你叫出来看看。 瘸腿道士说:就在我身边。 苏眉说:你少装神弄鬼。 梁教授问道:小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瘸腿道士回答:尸油。 唐助理问道:尸油是怎么来的? 瘸腿道士回答: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 罪全书2_第十卷 隔世夫妻_第四十八章 豢养小鬼 ◎第四十八章豢养小鬼 因为迷信而发生的罪案数不胜数,除了贫穷,愚昧和无知也是犯罪的根源。 川南彩民周远德迷信“杀人中奖”,砍死了母亲、哥哥和嫂子。 东北妇女宋玲听信“喝血治病”,残杀九岁儿童喝血,潜逃十四年后被抓。 瘸腿道士家里有一本线装的茅山古书,他说是一个背着包、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送给他的。上面记载着养鬼、降头、下蛊等邪术。这本用毛笔手抄的线装书上说,养小鬼是控灵术的一种,因为过于阴损,有伤功德,所以很少有人修炼。养小鬼必须拘提一个冤死的童魂才能驱使,童魂一经拘提,无法轮回。小鬼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夭折的幼童,另一个是被凶杀的小孩。其中能力最强的是凶死时穿红衣的男孩,可炼做厉鬼。各派都有自己的炼鬼法术,有的到凶杀现场或灾难现场,用冥纸蘸童血,然后作法聚魂,七七四十九天成凶煞;有的开棺从难产死的孕妇肚子里取童尸修炼,或者盗墓挖取凶死的童尸,以木头刻成小棺材,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小棺材接尸油,然后炼制小鬼。 苏眉在网上搜索了“养鬼”,可以看到不少明星养小鬼的传闻,荒唐可笑,难辨真假。 瘸腿道士对盗窃童尸炼鬼一事供认不讳,但是拒不承认杀人。 他说孩子父亲请他去做法事,得知孩子的生辰八字后,觉得这个穿红衣吊死的男孩非常适合炼鬼,就画了一张勾魂符箓贴在墙上,在夜间刨坟挖尸,按照那线装书上的方法养小鬼。说来也怪,自从养了小鬼后吞噬,瘸腿道士逢赌必赢,索性也不去庙会摆摊算卦了,以赌为生。很多赌徒怀疑他出千,但是找不到证据。 警方使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包括测谎仪,但瘸腿道士的口供中没有出现矛盾和漏洞,顺利地通过了测谎。他声称对蔡明亮和蔡小溪的死亡概不知晓,这两个孩子的尸体失踪和他无关。因为找不到第三者作证,又找不到其他充足证据,警方只好将他关押收监。 案情走进了死胡同,包斩私下里去请教赤脚道士,希望他能指点方向,但是遭到了拒绝。 赤脚道士说: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人死,因为人人都会死。 包斩说:那你呢? 赤脚道士说:像我们这种修炼之人,早已不在这个世界,换句话说,我早已死了。 所有的侦查线索都中断了,案情走进了死胡同。蔡明亮和蔡小溪的尸体失踪,警方也只能以盗尸来立案侦查。尽管特案组每个成员都凭借自己丰富的办案经验,认为两个孩子死于凶杀,但是没有尸体,无论是警察还是法官都束手无策。 对于红 衣男孩的死亡,一位法医坚持自杀的观点,他在案情分析会议上说: 这就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这和我遇到的一些有异装癖的性变态者性窒息死亡现场差不多。有的人在悬空吊着或者窒息时也会产生快感。红裙子应该是小孩自己收集的,异装癖患者大都收藏有几件异性服装。另外,农村的小孩有几个不会打拴牛结的?绳结打得很专业以及捆绑的圈数并不一定代表深刻的含义。木质横梁在农房也很常见,至于秤砣可能是为了增强快感。我觉得小孩这么自慰至少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父母忙于打工并不知晓。 特案组不可能总是耗在这一个案子上,因为有的案子历经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无法破获,每个公安局都有大量积案。特案组四位成员商议决定,三天后离开山城,撤出此案。 这意味着特案组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失败而归。 然而,梁教授宣布了一条假消息:特案组将长期入驻山城,不破此案,誓不罢休! 苏眉不解其意,她问道:梁叔,咱们为什么要撒谎呢? 梁教授说:小眉,这可不是撒谎,这是我的最后一条计策了。 画龙说:要是案子不破,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甚至几年? 梁教授说:三天后,咱们就离开。 苏眉说:我还是不懂,这么撒谎有什么用。 包斩说:也许有可能逼迫凶手进一步行动。 画龙说:那要是没用呢? 梁教授反问道:即使没用,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损失吗? 苏眉说:特案组的名誉。 梁教授说:我们的名誉重要还是两个孩子的生命重要?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了。 第二天,梁教授高调宣布了特案组将长期入驻山城的消息。当天晚上,东阳小学教职工宿舍发生了一起火灾,那个茅老师被烧死了,他也是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班主任。 警方经过火灾现场勘察及相关技术鉴定,获得了燃烧残留物中存在助燃剂等线索,还发现了其他故意纵火的蛛丝马迹。尽管火灾现场作了一些伪装,但是结合调查情况,确定这是一起系他人故意纵火的刑事案件。 警方在茅老师家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具密封在塑料袋中的FǔBài童尸,正是死者蔡明亮。因为火灾及时扑灭,童尸没有被焚毁。警方打开塑料袋,发现童尸少了一只手。 梁教授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一亮,他说道:看来,这个茅老师就是此案的突破口。 画龙说:我们调查时和这个茅老师有过接触,但是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苏眉说:凶手果然沉不住气了。 包斩 说:茅老师要么是知情者,要么是帮凶,绝对不会是真正的凶手。 梁教授说:很明显,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包斩说:我本来有点怀疑那个唐助理,但现在可以将他的嫌疑排除了。 梁教授说:是啊,如果警察是凶手,不会使出这么拙劣的陷害手法。 特案组在森林公安派出所入驻的当天晚上,一个神秘人曾经用腐尸小手在门上留下掌印恐吓他们,这说明此人了解特案组的行踪。市公安局、当地政府、教委的领导都曾经给唐助理打电话询问案情,他们知道特案组的落脚点。特案组一直怀疑凶手就隐藏在其中,然而这些人都位高权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法展开调查,只能让此案搁浅。 梁教授虚张声势,化被动为主动,逼迫凶手狗急跳墙进一步行动。 包斩进行了现场模拟,纵火者应为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应该和茅老师认识。 包斩分析认为:茅老师刚从师范大学毕业,还未结婚,单身居住,凶手抬着一个纸箱敲门进入他的住所,谎称送他一台电视机,或者找了其他借口,茅老师不知道纸箱里装着个死孩子。凶手使用某种方式将茅老师制伏,将纸箱里的童尸取出,放置在衣柜中,然后在茅老师身上浇上汽油焚烧,纸箱也被焚毁,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残片。 社会上开始流传一名老师杀死两名小学生的恐怖说法,一时间,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特案组严守案情,不动声色,对茅老师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展开了详细调查。茅老师是当地人,父母都是退休教师。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每天的生活范围就是宿舍和学校,两点一线,业余时间喜欢打篮球。 包斩和苏眉到茅老师所在的东阳小学进行调查,他办公桌上有个上锁的抽屉,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存折,账户上有整整十万元。存折下面还压着一张白纸,纸上有一行手写的怪异数字。 十万元,对于一个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没几年的青年教师来说,也算是一大笔钱。 茅老师的父母不知道这笔钱是哪里来的,无法说明来源。 特案组分析认为,茅老师是帮凶,这笔钱是酬金,纸上的怪异数字应该是一串密码,肯定含有深意。茅老师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杀害,但是自己又不太确定,只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心,所以他留下了一行数字提示给警方,以防不测。如果自己死了,就能通过这种方式暗示警方谁是杀害他的凶手。 茅老师写下的这行怪异数字是: [23/1/14/7][10/21][26/8/1/14/7][19/8/1][23/15] 罪全书2_第十卷 隔世夫妻_第四十九章 冰恋温柔 ◎第四十九章冰恋温柔 特案组预感到这串密码将成为破案的关键,梁教授打算召集国内的密码专家进行破译。 包斩说:不用请什么专家,我和小眉姐差不多就能搞定。 梁教授说:你这么有信心? 包斩说:很显然,如果茅老师想暗示凶手是谁,肯定不会把密码设置得太复杂太难。设置密码的原因,应该是防备别人无意中看到,所以密码应该很容易破解。 画龙问苏眉:你会破译密码吗? 苏眉说:当然,破解你的信用卡密码轻而易举,国外有电脑高手还能让自动取款机吐钱。 包斩先检查了一下这张纸,没有发现隐形的墨水、针刺的小孔以及字母的凹进,可以排除这些隐蔽的加密方法。破解密码需要找到正确的捷径,苏眉用电脑先尝试了维热纳尔、矩阵等复杂的密码,试图找到这串数字所对应的逻辑,但是没有解码成功。 包斩提示道:小眉姐,别考虑最复杂的,就用最简单的试试。 苏眉说:电脑擅长的就是复杂的运算,简单的,自己想就是了。 包斩看着那串数字说道:最小的数字是1,最大的数字是26,这是不是一个暗示? 苏眉想了想,说:会不会是…… 包斩和苏眉脱口而出:英文字母! 26个英文字母,按照顺序,对应如下: abcdefghij klmnopqrst uvwxyz 12345678910 11121314151617181920 212223242526 1对应a,2对应b,依此类推…… 这串密码——[23/1/14/7][10/21][26/8/1/14/7][19/8/1][23/15]——就变成了: [w/a/n/g][j/u][z/h/a/n/g][s/h/a][w/o] 去掉密码分割号就是:wangjuzhangshawo。 这样就一目了然了,然后按照拼音的习惯去念,就是“王局长杀我”。 特案组大吃一惊,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令君局长。特案组四位成员不敢相信,这位在老百姓心中德高望重的局长难道会和此案有关?特案组在森林公安派出所入驻的那天晚上,那个留下血手印的神秘人会不会是王局长,或者是他派去的?可是这样又说不通,因为特案组就是王令君局长请来的,王局长没有理由再去恐吓威胁特案组。 案情急转直下,特案组在会议室里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闷。 苏眉想向白景玉秘密汇报,但又觉得不妥。 包斩说道:wangjuzhang会不会是一个人名? 画龙说:王居章、王菊璋,可 以组合成不少人名呢。 梁教授说:我明白了,除了王令君局长外,肯定还有其他姓王的局长。 这时,王令君和唐助理走进会议室,梁教授把密码破译结果坦诚地告诉了王令君。王令君也很吃惊,他想到了一个人——市教育局王局长。七名蔡姓男孩离奇死亡,教育局的王局长也多次询问案情,他也知道特案组的行踪,而且,在那天晚上也给唐助理打过电话。 王令君说:我倒是认识这位王局长,他爱人也是教委的,夫妇两人在教育系统位高权重。 唐助理说:我听说,老两口都病了。 王令君说:那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望下他们。 王局长和爱人参加完一场追悼会后就得了奇怪的病,夫妇二人都嘴歪眼斜,还流口水。有人说他们是中邪了,经过医生检查,王局长是中风,他爱人患了面瘫。 王局长体态肥胖,中风时嘴歪眼斜,流着口水,手指捏成鸡爪状。 局长爱人的脸也歪向一边,家人发现,她的双眼呆滞,眼珠无法转动,看东西时要转动身子,眼神直勾勾的,非常吓人。面瘫是一种多发病,患者面部往往连最基本的抬眉、闭眼、鼓嘴等动作都无法完成。 王局长的中风很快就治好了,但是又检查出他患有冠心病。 局长爱人记忆力下降,经常失落物品,记不住别人姓名,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征兆。 王局长和爱人都住进了高级干部疗养院,疗养院设备豪华,医疗水平全国一流,坐落在风景名胜区,有山林、草坪、温泉和湖泊,风景秀丽,景色宜人。这种高级干部疗养院门口禁卫森严,有哨兵站岗。除了干部外,还有某些特殊职业的人员。能住进这里的病人,都会被列为重点医疗保健照顾对象,其治疗费用按一定级别报销或补助。 王令君、唐助理、特案组一行人驱车来到疗养院,院里有护士搀扶着病人散步,还有的病人在湖边钓鱼。此时正是黄昏,晚霞满天,夕阳如血。 王令君和唐助理去联系院长,要求院方配合警方立即展开对王局长的调查工作。 特案组四人打听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想从侧面先了解一下王局长夫妇的情况。办公室门没有反锁,特案组推门而入。医生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有人进来,他慌忙关掉了显示器,问道:你们是谁?怎么没敲门就进来了? 画龙亮了一下证件说:警察,找你了解点事? 医生惊愕地问道:什么事? 梁教授说:关于教育局王局长和他爱人的情况。 医生说:哦,我是他们的主治医师,不过现在…… 特案组一行人注意到这名医生的腿一直在颤抖,神色也有些慌张。 医生尴尬地解释说:我有抖腿的习惯,从小就有,改不了,只要坐着,就会情不自禁地抖腿。办公室里太狭小,咱们去接待室吧。 抖腿医生站起来,引着特案组向外走,包斩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痱子粉的味道,这让包斩感到很奇怪。 大家离开办公室,抖腿医生正欲关门的时候,电脑里突然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 我给你穿上小红鞋好不好,你要乖哦。 特案组四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抖腿医生的声音。抖腿医生面色煞白,冲进门想要关掉电脑,包斩和画龙意识到这人非常可疑,跑过去拽住了他。苏眉打开显示器,画面上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万分恶心的一幕,这是抖腿医生自拍的视频。 画面上,他正在给床上的一具童尸穿上红鞋子。 这具童尸就是蔡小溪! 小女孩的尸身上还穿着白上衣蓝裙超短水手服,裙带上有红色蝴蝶结,手上戴红边长手套。抖腿医生依偎着女尸的脸庞,温柔地说道:我给你穿上了水手服,这是日本的学生制服呢,我要把你打扮成月野兔,你会变身吗?代表月亮干掉我吧,我已经为了你神魂颠倒了,好吧,你又在诱惑我了,我要扑倒你,不能向妈妈说哟…… 这个抖腿医生是一个恋尸癖,特案组感到极其震惊,立即将他拘捕。那些自拍的画面触目惊心,王令君和唐助理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包斩和画龙立即前往抖腿医生的住所寻找蔡小溪的尸体,苏眉对抖腿医生的电脑进行了详细检查,从中可以看出这个变态者的心理路程。 抖腿医生离过婚,后来谈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在网上发过这样一个帖子: 本来呢,我的男友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啊。 我们的第一次也很正常。 可是到了第二次的时候,他却要求我扮尸体,还说什么那样更好玩,囧死我了,但我是很爱他的啊,所以当时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谁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以后每次房事他都要我扮女尸,而且在整个过程中只要我稍微动一下,他就会很生气地对我怒吼。他是个医生,有着体面的工作,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啊,我现在正在用他办公室里的电脑上网。 真希望晚上不要到来。晚上,我担心,我男友让我再装死人啊。 这样的日子我真受不了了! 他到底是不是恋尸呢? 另外,我在他的电脑里还发现了很多恶心的照片。 因为此事,抖腿医生和女友分手了。苏眉从电脑的网购记录中发现这个恋尸癖者买过充气娃娃,还自拍过使用充气娃娃的视频。 抖腿医生对警方说,充气娃娃已经不能给他带来满足,后来就厌倦了。他在职业生涯中接触过大量尸体,然而都是一些老年人,皮肤干皱,没有美感。他越来越需要一具少女的尸体,这个到吞噬念头让他发疯了,他供述了自己挖坟盗窃女尸的犯罪经过。 当天晚上,他对女尸作了一些简单的防腐处理,第二天,买了很多漂亮衣服。 他给女尸起了一个名字:月野兔,这是日本动漫中的美少女,更多的时候他亲昵地称呼她:小兔。用视频自拍是为了记录下珍贵的画面,他知道女尸并不能保持很长时间。自拍视频中,他对女尸说的话,以及一些梦呓似的自言自语,都足以说明他的迷恋程度。 罪全书2_第十卷 隔世夫妻_第五十章 老年痴呆 ◎第五十章老年痴呆 除了茅老师外,抖腿医生也是此案的知情者。为了减轻自己盗尸的处罚,争取戴罪立功,他向特案组举报了王局长夫妇“杀童续命”的重大案件。 王局长名叫王祈天,爱人叫杨可,夫妇二人官运亨通,在教育系统位高权重。 夫妇二人参加完一场追悼会后就病了,医生说是中风,家人却以为是中邪。老两口嘴歪眼斜,流着涎水,面部表情非常骇人。中风治愈后,又检查出两人患上了别的病,王祈天局长有冠心病,爱人杨可短时间内记忆力减退,医生诊断说这是老年痴呆的轻度症状。 老年痴呆患者,通常还能活八到十年,然而新的研究显示这种病的存活率正在不断下降,目前,患上该病后大约还能存活五年。根据疾病的发展和认知功能缺损的严重程度,可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 局长夫妇住进了疗养院,杨可一夜间好像老了十岁。 为了增强记忆,这个老妇人每晚临睡前都喃喃自语:我叫杨可,我丈夫叫王祈天,大儿子叫王冬青,二儿子叫王秋白,小女儿叫王春红…… 一个人苍老的过程就是忘记,把一切都慢慢地忘记。 首先忘记小时候的家,胡同里的那一株老榆树,还有住在破房子里的小伙伴。 我们的破房子,我们的家,那时还没有拆迁。 那时,葡萄栽种在远未建成的长廊两旁,尚未做成拐杖的湿木头堆在墙下,长出了木耳。 童年的小伙伴,那些一起玩耍的无忧无虑的孩子,长大后都去了哪里?为什么再也没有了那种亲密无间,而是渐渐疏远,平时为生活而忙碌,每年只能相聚一次。 接着要忘记的是上过的学校,门前的路,那条小路要经过一片树林、一个池塘,还有一个沙堆,这是最普通的景色,然而对我们来说,永远地保存在回忆中。 然后忘记的是初恋,懵懂的感情,那最初的惊鸿一瞥,就栽下了玫瑰的种子。 一位少女站在清晨的风中等待几小时,一名少年站在黄昏的雨中守候到晚上。 夜来香在天亮前凋谢,为什么那些花儿现在再也看不见了呢? 少年时代就这样过去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你去那公园的荷塘路上散步,没有来得及和你去看最后的一谢天地。一个人现在的位置就是从前到过的地方。 长大以后,开始怀旧,听老歌,然后谈几次恋爱,结婚,还要出几次轨,精神出轨和**出轨有什么区别吗?一生中,我们要爱上很多人,再把这些人一个又一个地忘记,只剩下当时的一些碎片。想起一个人,能想到的也仅仅是一些细枝末节。比方说,因为一个人会喜欢上一座城市,但是多年后,我们只记得这座城市,却忘记了当初在这座城市里的那个人。 最后,忘记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父母和子女。坐在椅子上,苍老,呆滞,谁也不认识了。生命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被遗忘掉。 最终,忘记自己。 忘记吃饭和站立,终日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问护士:我是谁 啊?我是谁啊?我叫什么…… 局长爱人的记忆障碍日益严重,这个在教委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变得行为紊乱,在疗养院常捡拾破烂,乱拿他人之物,甚至忘记穿衣服,当众**。主治医生为了让她增强记忆,就诱导她反复说出一些事情,还有自己的名字、年龄等。有一次,局长爱人向主治医生说起自己“杀童续命”之事,但是第二天她就忘记了。 很多凶手会在无意中泄露秘密:彭光雷酒后狂言称自己抢劫杀害过四名出租车司机;何卫明嫖娼时说了一整夜梦话,身边的小姐第二天报警,从而抓到这个在逃通缉犯。 主治医生是个恋尸癖,他没有选择报案,而是盗墓挖取了尸体。 事后,特案组调查出王局长夫妇贪污受贿、渎职侵权、为子女谋取私利等问题。查实贪污受贿金额达五百多万元,房产六套,另有三十多万元不能说明来源。王令君局长震怒,亲自率人抓捕,将其一网打尽。王局长夫妇的子女供述了整个案情,小女儿王春红和茅老师在同一所师范大学毕业,两人谈过恋爱,但是父母一直反对。他们和茅老师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王春红:我爸中邪了,我妈也快不行了,现在我们都急死了。 王秋白:是啊,小茅,你要是能帮忙,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了。 茅老师:看你们说的,我能帮啥忙? 王冬青:我们去道观里烧香祈福,人家道观住持说了,命是注定的,运是可以改变的。 王秋白:那住持可是个活神仙,他和我爸关系不错。 茅老师:真的有活神仙? 王冬青:有个很出名的主持人叫啥来着,她都相信有活神仙。 茅老师:怎么改运? 王春红:可以续命啊,泰国的白龙王给多少大官续过命啊。 王秋白:我爱人有个同学,负责一些领导的私生活,不少大官都找高人续命,这是真的。就是寻找和自己命格相近,最好相同的人,用别人的命续自己的。 王冬青:小茅,先不说这个,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了。 王春红:小茅,你还爱我吗? 茅老师:当然,别人给我介绍对象,我都不去。 王春红:那你要帮我,救救我爸和我妈。 王秋白:爸妈有点糊涂,反对你们的婚事,等爸妈病好了,我会劝劝他们的,放心吧。 王冬青:包在大哥身上。 王秋白:这些钱,不多,我和大哥先给你们买房交首付,其他的你们慢慢还。其实我们家有房子,但是这样就少了你们青年人努力向上的干劲了。 茅老师:谢谢大哥和二哥,今天怎么了?我有点受宠若惊,呵呵。 王冬青:当然,以后你和春红真有难处,只要你开口,我当大哥的还能看着不管? 王春红:等爸妈身体好了,我们就办婚事。 王冬青:你的工作也可以升迁一下,小茅,你要当一辈子小学老师啊? 王秋白:那你可配不上我妹妹,开玩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王冬青:升迁的事你先保密,免得你们同事说闲话。 茅老师: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王冬青:唉,其实就是为了咱爸咱妈,我也不想这样,以后我得多捐款。 王春红:是这样,道观住持说,艹字头加一个“祭”字,艹头表示“廿缺一”,我也不懂。 茅老师:什么意思? 王冬青:要找你们学校的两个姓蔡的小孩,带出来,做个续命的仪式。 王秋白:就像是药引子。 王春红:能救活我爸我妈,咱爸是冠心病,咱妈老年痴呆,这都是治不好的病。 茅老师:我想一下…… 王春红:这个续命仪式得在夜里进行,你能在晚上把他们偷偷带过来吗? 茅老师:学生放学就回家了,不过,我可以让他们补考,拖延下时间。 王春红:嗯,这样也行。 王冬青:其实,仪式吧,咱们也看不到,你就把两个孩子偷偷带过来就行了。 这个每天吃两个童子蛋相信能治病的茅老师,面对爱情、升迁、房子的诱惑,最终选到吞噬择了妥协,被拉下水,成为这起极其荒唐的“杀童续命”案的帮凶。事后,学校里的同事都扼腕叹息,说这个青年教师太傻,但是也有一些人认为,在如今这个物价飞涨的时代,面对房子和美女,哪个穷小子能经得起诱惑? 特案组介入调查后,王局长的子女坐不住了,为了防止东窗事发,他们先是对特案组进行恐吓,后来迫于无奈,将茅老师杀死灭口。 扑朔迷离的案件到这里真相大白。 瘸腿道士盗尸是为了养小鬼,红衣男孩的死因,警方后来始终没有查明。 抖腿医生盗尸是因为他是个恋尸癖,这个变态在盗尸的时候吓了一跳,刨开坟墓,里面竟然有两具尸体。他盗走蔡小溪的尸体的第二天,王局长的子女把另一具尸体也盗走了。 王局长的子女杀害蔡明亮和蔡小溪是为了给父母续命,后来盗尸是想嫁祸给茅老师。 特案组后来逮捕了道观的住持以及举行“续命”仪式的相关人员,案件到此画上句号。 蔡明亮和蔡小溪被重新安葬,他们睡在坟墓里,不再分离。她看着小河在他身上流过,他看着鲜花在她身上盛开。每过一年,他们的手就接近一点,拥在一起的时候也化做了尘埃。 特案组逮捕王局长爱人杨可的时候,这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妇人正坐在疗养院的长椅上。她的嘴角歪斜,眼神呆滞,患有面瘫的脸看上去恐怖骇人,她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众人,同时在自言自语:我是杨可,我爱人是王祈天,我大儿子叫王冬青,二儿子叫王秋白,小女儿叫王春红……我杀小孩,给我续命。 夕阳如血,落叶满地,她坐在长椅上,膝头放着一本书。书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数字: [7/1/14][24/9/5][4/21][26/8/5][23/15][1/9][14/9][13/5/14] (本册完) 罪全书3_第一卷 逐臭之夫_第一章 闻屁识人 第一章闻屁识人 2010年“五一”期间,燕京市立水桥附近的柏立方小区发生一起入室杀人案。 死者是一名25岁的女孩,名叫鲍柯柯。凶手将其杀害之后将尸体照片发布到她的微博上,引发轰动,微博尸照被网友转发数万次。这起案件因网络传播而被公众广泛关注,影响极大,辖区公安分局向特案组简单汇报了案情,请求协助。 梁教授在电话中对分局长说:你们刑侦支队有警界精英218人,其中不乏国内侦查破案的高手,“燕京十大优秀刑警”有三名就在你们局,为何还要我们特案组帮忙呢? 分局长说:我们的压力非常大,案发当晚,几百人拨打过我们的报警电话,都是全国各地的网友,到今天为止,我们分局的电话被打爆了,现在,分局门前还蹲守着几十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画龙按下电话的免提键,说道:那你们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们? 分局长:这起案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大,全国的网友都盯着我们呢,要是破不了案,咱们警察的脸往哪儿搁?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你见过哪起案子,有全国各地成百上千的人同时报案? 画龙说道:我看就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杀人案,顶多再加上抢劫的性质。 包斩说:那女孩死前应该被强奸过。 分局长拍马屁说:还是你们特案组牛,只看了一眼凶杀现场的照片就知道死者被强奸过。 苏眉看着死者的照片说:这么漂亮的女孩,不被强奸才怪呢。 画龙说:对不起,我们特案组只接变态重口味的特大凶杀案。 分局长急了,说出一个保密性质的案情细节:凶手咬掉了那女孩的半个屁股! 梁教授眼睛一亮,说道:恋臀癖! 在世界各地的变态案例中,不少凶手都有恋臀的变态嗜好。 香港有个凶犯,在公共场所,用硫酸泼美女的屁股,他所选择的受害人有一个共同点:都穿着紧身裤子,臀部丰满。 美国弗吉尼亚州曾接连发生女性遭割臀**,一名狂徒手持刀具流连于商场,专向妙龄女郎下手,用美工刀或剃须刀割伤她们的翘臀,即使穿牛仔裤也被割破。受害者都是到商店购物的年轻少女。割臀狂徒犯案时会先分散受害者注意力,再用美工刀或剃须刀横向割破受害者的臀部。该**闹得人心惶惶,少女们上街购物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 公安部派了一名司机送特案组前往分局,车辆从长安街驶向安定门大街,再经过安慧桥,即可到达立水桥。正值下班高峰期,车辆拥堵,苏眉百无聊赖,打开电脑搜索恋臀癖的相关信息,然而大部分网络信息被屏蔽掉了。 到达立水桥后,特案组再次勘察了凶杀现场,分局长在现场作了详细的案情汇报。 在公安的专业分类中,杀人、绑架、强奸、劫持、纵火、爆炸案合称六类案件,占刑事案件总量的不到1%;抢劫、抢夺、盗窃,合称“两抢一盗”,占刑事案件总量的近九成。入室杀人案在凶杀案中占据很大的比重。 家,本是温暖的小窝,遮风挡雨的港口,然而也是大量凶杀案件的现场。 经过警方初步调查,柯柯人际关系简单,曾担任某外资化妆品公司区域代理,是一位职场女强人,因感情问题辞职,在柏立方小区附近的一家外国语幼儿园当教师,上班不到一个星期即遇害。然而柯柯的前男友向警方证实,柯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丢失工作,而是受到上司骚扰,被迫辞职。 柯柯是一个长发齐刘海大眼睛美女,时尚高雅,靓丽挺拔。这位白领丽人喜欢穿长裤,不喜欢穿裙子,平时爱发布微博,内容包括各种隐私,从衣食住行到性格嗜好,甚至和男友的约会地点,无所不有。只需要看她的微博,即可了解她的一切。 柯柯买的房子位于柏立方小区四号公寓18层,物业设施还不完善,柯柯在微博上抱怨过小区的保安、装修工人以及送快递和外卖的人。用她发布在微博上的话来说:我擦,在这里买房子,什么都不方便,伦家(网络语:人家)倒血霉啦。 案发当晚,柯柯七点多去健身房,九点左右回家。这些她都发布在了微博上,其中还有一张她和瑜伽教练的上半身合影照。健身房的瑜伽教练文嘉向警方声称,柯柯是她的朋友,因为长得漂亮,在健身房里常常被搭讪,有个花花公子一直在追求她,案发当晚要求开车送她回家,被柯柯拒绝。 文嘉向警方提供了一则消息:柯柯走的时候,穿的并不是牛仔裤,而是一条运动短裤。 柯柯回家后,发现防盗门开着,她也照例把这件事发布到微博上。在粉丝讨论的两小时里,柯柯在家中被强奸后杀害,凶手咬烂了她的半个屁股,还将尸体照片发布到微博上。 这中间经历了怎样一个被凌辱摧残的过程呢?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燕京十大刑警,有三名在这个公安分局。他们分别是:刑侦重案队王队长、现案队刘队长、法医鉴定中心病理室副主任法医师。 特案组认真听取了三位办案高手的意见。 重案队王队长认为,柯柯回家时,凶手就已经潜伏在她家里,有可能是用钥匙开门,然而,在调查中,尚未发现有人持有她家防盗门的钥匙。窗户和阳台安装有铝合金防护栏,都完好无损。 画龙问道:会不会是凶手自制的钥匙? 重案队王队长:防盗门的锁没有破坏痕迹,只有专业的开锁匠才能做到。 刘队长说:凶手要进入死者所在的18楼,必然要乘坐电梯,根据电梯的监控录像,几名可疑人员也在初步排查中被否决了。 苏眉说:小区其他的监控点呢? 刘队长说:监控设施并不完善,小吞噬区有很多监控盲点。 入室杀人案,往往伴随着抢劫。 凶手入室的方法千奇百怪,常常令人防不胜防,有的手里拿着个EMS邮件,敲门冒充送快递的;有的关掉楼道里的电闸吸引受害人出门查看;还有的冒充物业管理人员,声称楼上卫生间漏水,要受害人开门以进去检查。笨一点儿的小偷趁家中无人时溜门撬锁,技艺高超的歹徒能够打开防盗门和保险柜。 防范措施很简单: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发现异常时,即使不报警,也要立即通知亲友邻居。 法医师结合凶杀现场以及验 尸结果大胆重建了凶杀过程:凶手入室之后,应该潜伏了一段时间。死者的卧室进门有一个电脑桌,电脑桌后面是一张双人床,床的一侧是窗户,外面是阳台,床头挂着艺术照。床和电脑桌之间,靠墙放着一个很大的衣橱,凶手很可能潜伏在衣橱里,伺机行凶。 包斩问道:凶杀现场是不是和微博上的照片一致? 法医师回答:我们到现场时,死者身体的姿势和照片上是一样的,凶手拍照时就站在衣橱的位置。在整个行凶过程中,死者没有搏斗迹象。现场一片狼藉,这是凶手翻箱倒柜寻找财物留下的。凶手用手机的数据线将受害人的双手绑在床头,用胶带封嘴,看上去没有明显的性侵犯迹象,但是死者下体分泌物中提取到了避孕套润滑液,说明凶手强奸时戴着避孕套,事后,凶手带走了避孕套,留下了凶器——一把磨尖了的螺丝刀。 画龙说:你们觉得凶手有几人? 重案队王队长说:现场没有指纹和鞋印,目前还不能确定。我推测,凶手一直关注死者的微博,可能是她微博的粉丝之一。 梁教授说:我比较关心凶手是隔着牛仔裤还是脱下牛仔裤咬的死者的屁股? 法医师说:那女孩的牛仔裤和臀部都有咬痕,凶手先是隔着牛仔裤咬她的屁股,后来又脱下裤子直接咬,最后又给她穿上了裤子。紧身牛仔裤上还提取到了臭腐乳,应该是凶手留下的。凶手吃过臭腐乳,残留在牙缝里,但是牛仔裤上的臭腐乳很多,遍布臀部,这个不好解释。 包斩说: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故意将臭腐乳抹到柯柯的牛仔裤上。 苏眉说:变态,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梁教授回答:闻屁! 梁教授见多识广,他说国外的警局有专门的性变态心理分析专家。专家认为,恋臀心理其实每个男人都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看到赏心悦目的美女时,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第一视线焦点:有的男人喜欢看美腿丝足,有的男人对美女胸部特别注意,还有的男人会将视线停留在女性的手或者脖子的位置。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楚灵王喜欢美女的小蛮腰,于是,楚国流行细腰文化。 唐代以丰腴为美,杨贵妃的屁股惊艳天下;明清流行缠足,男人觉得三寸金莲性感无比。 当一个男人的恋臀情结越来越严重时,他会跟踪偷拍翘臀美女的背影,在公交车或者地铁上顶撞美女的屁股,从而升级为性变态心理,性冲动就会化为行动。 咬痕是奸杀案中出现最多的,除了受害人反抗之外,撕咬是凶手丧心病狂的特点之一。 特案组分析认为:柯柯离开健身房时穿着运动短裤,回到家后,在凶手的逼迫之下,换上了性感的紧身低腰牛仔裤,被迫坐在凶手的脸上,凶手贪婪地亲吻她的屁股。在凌辱过程中,凶手要求柯柯放屁,因为柯柯放不出来,凶手把自己带来的臭豆腐抹在牛仔裤臀部位置,用来代替屁味加强刺激。恋臀癖者往往伴有逐臭的嗜好,对于普通人来说,臭屁是难以忍受的。对于恋臀癖者来说,闻到一个紧身牛仔裤美女的屁,是梦寐以求的事。 她放的臭屁,就像美丽的云朵一样,在脸上绽开。 罪全书3_第一卷 逐臭之夫_第二章 微博杀人 第二章微博杀人 凶手是一个恋臀癖者。 特案组以前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变态行为,恋臀癖还是一个很新鲜的词汇。这个群体更隐蔽,也许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癖好。街头漫不经心地一瞥,一个职场丽人的背影,从而聚焦视线,引发深度呼吸,内心里潜伏的小兽蠢蠢欲动。 那些美丽性感的屁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灭吗? 苏眉换上了警服,不再穿OL(officedy,办公室女职员)白领制服,也不再穿丝袜高跟鞋。分局里一些爱美的警花,平时喜欢穿紧身翘臀的长裤,现在也全部换上了宽松的警服。 分局长说:我强调过多少次,警察上班必须穿警服,我的话还不如一个变态凶手有效! 梁教授安排并分配任务,苏眉负责对死者的每一条微博进行分析,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凶手用死者的手机拍照,发布尸体照片,说明他对微博的功能很熟悉,有可能长期关注死者,评论柯柯的照片,转发她的日常琐事。尤其是涉及住址、作息时间的微博,应该格外注意。 警方清点死者财物时,发现银行借记卡和信用卡并未丢失,金银首饰、手机、现金,以及名牌包和高档礼品被席卷一空。 梁教授要求画龙联合电信部门,追查死者的手机的下落,查访市区金店,确认是否有人销赃。 重案队王队长负责对凶器——那把磨尖的螺丝刀——进行全面的调查。搞清楚规格、型号、销售网点,以及加工、打磨的方式。 法医病理室与痕迹学专家负责作出凶手咬痕模型和报告,咬痕如同指纹一样,每个人都具有不同的特征。女尸屁股上的牙齿排列、齿间距离、牙齿磨损程度、咬合力、咬合动作,这些对于识别凶手的身份信息至关重要。 现案队刘队长召集所有警力,在死者居住小区内进行大范围细致摸排,凡是案发前后三天出现在小区里的人员,都作齿痕对比,从中发现与凶手相似的咬痕。并派出警员,对柯柯的前男友以及骚扰过她的上司,还有近期追求她的男人,进行全面的调查。 包斩重新检查死者房间,掌握凶手入室的方法。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感到恐惧的是:在睡梦之中,被闯入家中的凶手杀害。 面对入室的歹徒,女人比男人还要多一层恐惧,除了担心被杀,还害怕被强奸。 入室杀人案案犯杨新海,流窜四省,残杀67人。这个杀人恶魔选择的是农村偏僻简陋的房屋,没有围墙,或者围墙很低。他采用拨门或撬锁的方式,在夜深人静时潜入住户家中,用锤子、刀或者绳子作为凶器,杀死家里的每一个人,制造多起灭门惨案,有的一家人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抢劫完毕后,这个恶魔对幼女尸体进行性侵害,有时也包括男孩。 雷国民作案时间长达10年,专抢银行或信用社的金库,这些地点防范严密,他使用电气切割设备进入夜间值班室,用锤头杀死保安和看守人员。10年间,实施抢劫作案15起,共杀死20人,劫得港币10万元、人民币353万余元。为了练习犯罪本领,此人曾每天坚持长跑三四十里,还特意学会驾驶汽车以及切割技术。 警方刑侦工作全面展开,只需要找到凶手入室的方法,这个案子也就突破了瓶颈。 包斩人手不够,他对苏眉说:小眉姐,能不能耽误一下你的工作,请你帮个忙? 苏眉:什么? 包斩:我们进行犯罪模拟,我扮演入室 凶手,你扮演死去的那女孩。苏眉:可以,这还不简单嘛。 苏眉答应帮忙后,就开始后悔了。包斩为了让一切都接近真实情景,为了让犯罪过程更逼真,并没有安排其他民警,模拟时间也和案发时间一致。苏眉要在晚上九点回到死者的住处,一个人待在刚刚死过人的房间里,等待着“凶手”的出现。苏眉是特案组成员,但她也是一个女人,有着女人所有的弱点:胆小、怕黑、怕鬼、怕杀人凶手。 晚上九点,苏眉一个人重回凶杀现场,防盗门虚掩着,和案发当晚一样。 苏眉心中叫苦,极力假装镇定,立刻关上防盗门,跑进卧室,经过黑暗的客厅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卫生间里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这使她头皮发麻,一阵凉意从脊背升起。她反锁卧室房门,摸索着打开灯,卧室里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消散。 苏眉拿出手机给包斩发短信:你在哪儿?小包,我不玩了,卫生间里好像有个人。 包斩没有回复。 苏眉壮着胆子,坐在电脑桌前,电脑已经搬回分局检验,桌上空空如也。苏眉想到那个遇害女孩柯柯当时也是坐在这桌前,和她一样胆战心惊。苏眉偶然一瞥,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苏眉想起恐怖片里常有的画面:往镜子里看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身后。 苏眉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惊慌失措。墙上挂着柯柯的艺术照,照片中,这个女孩的眼神显得非常恐怖。苏眉觉得房间里的东西都透着诡异,独自待在刚死过人的凶杀现场,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她索性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靠墙的衣柜,不去看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如果凶手藏在房间里,那么只有两个地方:床下和衣柜。 连日来的工作让苏眉感到很疲惫,她闭着眼睛,暂作休息,心里又突然想到,那女孩就是死在她此刻躺着的这张床上,血液染红床单,凶手还拍下了尸体照片。 床单已经被警方拿走取证了,苏眉仍然觉得身下黏糊糊的,她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错觉。 卧室门传来轻微的声响,苏眉觉得一个人悄悄走进来了,还轻轻地关上了门。 苏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房间里没有了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她。那人面无表情,脸色蜡黄,眼睛中布满血丝,目光呆滞。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 苏眉大叫着坐起来,那陌生男人说了句:你别怕。 他伸手想按住惊慌的苏眉,苏眉吓得惊叫:救命,小包救我! 那人说道:我不是坏人。 陌生男人解释说自己是公安部门备案的开锁公司的锁匠,是包斩请他来作开锁测试。苏眉半信半疑,那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打消了她的疑虑。 这时,卫生间里竟然传来一阵声响,侧耳倾听,是马桶抽水的声音。 苏眉问开锁匠:你有同伙?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妥,改口说:你和同事一到吞噬起来的? 开锁匠回答:我自己来的,刚才没注意卫生间里有人啊,真是怪事! 如果卫生间里空无一人,怎么会有声响,难道是一只看不见的鬼手按下了抽水阀门?苏眉和开锁匠准备去看看,刚打开卧室门,一个黑洞洞的枪管伸了进来,苏眉和开锁匠都吓了一跳,一个声音威胁道:不许动! 苏眉和开锁匠惊骇万分,呆立不动。 一个人闪身闯了进来,此人正是重案队王队长,他笑着收起枪说道:和你们开个玩笑。 重案队王队长也是 包斩叫来协助犯罪模拟的。看来,包斩认为,凶手应为两人或以上。 苏眉吓得不轻,正欲发作,阳台外突然传来“当当当”的声音,外面有人敲窗,那是指关节敲击玻璃发出的声响。 苏眉下意识地问道:谁? 大家突然想到,这是在18楼啊,怎么可能有人在窗外敲玻璃? 又一阵敲窗的声音传来,大家感到毛骨悚然。重案队王队长拔出枪向阳台走去,苏眉和开锁匠跟在身后,打开通往阳台的门,大家清晰地看到玻璃后有一张脸,一个人正悬空吊在18楼的阳台外。 此人正是包斩。 包斩敲击玻璃,对开锁匠喊道:打开救生窗的锁。 阳台铝合金防护栏上有一个小窗户,挂着一把小锁。自从国内接连发生两场大地震之后,很多人家封阳台时,都会选择这种带有救生窗的防护栏。一些装修公司也极力推荐住户预留逃生出口,发生火灾或者地震时,可以多一条逃生途径。 开锁匠轻松打开救生窗上的小锁,包斩踩着阳台外的空调外机,从救生窗毛腰进来,跳到阳台上。 苏眉瞪着眼睛说:小包,你和外人合伙骗我? 包斩急忙说道:小眉姐,你听我解释。 苏眉气得扭头就走,边走边说:发短信你也不回,你故意吓我,你是王八蛋! 包斩在后面追,一个劲儿地解释:小眉姐,对不起,原谅我,我这不是为了破案嘛。为了犯罪模拟更真实,所以才找了他们俩,没有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生我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你,我已经找到了凶手入室的方法…… 苏眉一个人不敢回去,走到客厅门口又返回。重案队王队长笑起来,模仿苏眉刚才呼救的声音说道:救命啊,小包救我! 苏眉又羞又恼,气得跺脚想哭。 如果坏人闯入家中,呼救时不要喊救命,应该喊救火。如今,人人明哲保身,老太太摔倒,无人敢扶;听到邻居家呼救,第一件事就是关紧自家房门;即使救落水儿童,还挟尸要价,给的钱少都不救。家中遇险,喊救火比救人更有效,左邻右舍担心火势凶猛殃及自家,会争先恐后前来相救。 重案队王队长问开锁匠:你倒是挺专业的。 开锁匠说:你可别怀疑我,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区。你知道一套开锁工具在网上卖多少钱吗?便宜的几百元,能开80%的防盗门的锁,还有开锁教程说明,十分钟就能学会。 包斩哄好苏眉,和重案队王队长一起回分局。 分局门前警灯闪烁,辖区刚刚又发生了一起入室奸杀案。 这次遇害的是一名空姐,名叫李亚。案发当晚,她过生日,YY里的网友为她举办生日歌会。YY是一款语音聊天软件,聚集了很多喜欢唱歌和玩游戏的网友。这名空姐开自由麦(开启自由麦功能,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说话,说的话也可以被其他人听到)唱歌时,凶手闯入了她的家中,当时有59个网友在语音中听到了凶手行凶的过程。 一个细心的网友将整个过程的声音录制了下来,提供给了警方。其他网友陆续报警。 从凶手和这名空姐的对话中,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是多么变态残忍。凶手先是威胁逼迫空姐乖乖就范,否则就要杀死她。空姐为了求生,为了拖住凶手赢取时间,被迫按照凶手的要求换上空姐制服,表演了空姐礼仪。 空姐: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 凶手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想闻闻你的腚。 罪全书3_第一卷 逐臭之夫_第三章 奸杀空姐 第三章奸杀空姐 警方远程连线了YY房间的管理员,询问了每一个当时在场的人,据一个叫陈皮兔子的网友说,空姐李亚可能被一个富商包养,平时并不住在空乘楼公寓,而是独自居住在富商给她买的房子里。案发当晚,李亚过生日,正在语音聊天室唱歌,陈皮兔子负责录音,唱到一半的时候,李亚的歌声突然停止,大家听到她那边传来尖叫声,还有两个男人威胁辱骂的声音,接着是殴打哭泣声…… 从录音中可以听出,凶手有两个人。对话摘录如下: 凶手说:你好好儿想想,得罪啥仇人没。你得听话,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杀了你。实话和你说,我不是没杀过人,再多一个,也没事。你站起来,我不揍你。 空姐说:有话好好儿说,把枪收起来好吗?我老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是来找他的吗? 凶手说:吓唬谁,你家男人出国了,我不是不知道,都摸清你的情况了。 另一名凶手说:嘿嘿,你是二奶。 空姐说:我老公已经出国回来了,因为今天我生日啊,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就来。 凶手说:放下,别乱动,把手机放一边,想报警是吧? 空姐说:我也没办法报警啊,也没人替我报警,我就是想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给你们钱。 凶手说:别再乱动,动就开枪! 空姐说:拜托,你们要钱是吗?还是我老公得罪你们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名凶手说:干你,你个小婊子。 凶手说:脱衣服。 空姐说:拜托,你们饶过我吧,好,别打我……我脱。 凶手说:脱完了,再把空姐的衣服换上,换衣服,快点儿! 空姐说:好,我听你们的。 凶手:你最恨谁? 空姐:机长。 凶手:为啥恨他? 空姐:新来的空姐,都被他带出去参加富豪酒会。空姐都是交钱进来的,每个人要交30万,空姐越丑,后台越硬。那些丑空姐都不用交钱,也不用参加选拔,都是有关系进来的。 另一名凶手说:我俩就是机长派来的,来教训你。 凶手说:空姐都挺有礼貌,那个叫啥,你给俺表演表演,就当是现在就在飞机上。兄弟,你坐下,让她伺候伺候你。 空姐说:你说空姐礼仪? 凶手说:对,你给咱表演表演,伺候我兄弟俩。 另一名凶手说:大哥,让她走模特步。 凶手说:接着来,你鞠躬可真好看。 空姐: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 另一名凶手说:我想闻闻你的腚。 空姐说:啊,你们闯到我家里,到底想干吗呀 ? 凶手说:我想干死你。 另一名凶手说:大哥,让她先跳舞吧? 凶手说:你家有牙签吗? 空姐说:没有。 凶手说:你先跳舞,再走模特步,我找个东西剔剔牙,一会儿,我亲死你…… 警方在现场发现了折断的玫瑰花枝,上面沾有菜叶,凶手曾用玫瑰花枝剔过牙。花瓶摔碎在地上,房间里一片凌乱,空姐衣衫不整,躺在血泊之中,嘴巴上贴着胶带。凶手用空姐的丝巾将她的眼睛蒙上,双手用胶带反绑,将其强奸杀害之后,仓皇逃走。警方在阳台上找到了凶手遗落的凶器:一把磨尖的螺丝刀。空姐的臀部有一些泛红发紫的牙印,死前曾遭受凶手的残忍噬咬。也许是逃跑时太匆忙,除了手机、iPad平板电脑和现金外,凶手没有劫走空姐的其他财物。 两起入室奸杀案,作案手法类似,使用的凶器一致,特案组决定并案侦查。 包斩在第一时间搞清楚了凶手入室的途径,经过犯罪模拟,凶手入室只能有三种办法: 1.死者出门时忘记锁门,凶手潜伏在家中。衣柜或者卫生间都是凶手藏身之所。 2.凶手用开锁工具打开防盗门,闯入死者家中。 3.凶手从楼顶使用绳索下降到受害人家的阳台位置,打开防护栏上的救生窗,进入室内。 低层的住户往往担心小偷攀爬护栏,潜入家中行窃,靠近顶楼的住户却忽略了歹人也有可能从楼顶吊下来,高空作业,突破防护栏,进入家中。上海某高档居民社区发生过多起入室盗窃案件,一个住在顶楼的女孩半夜里看到窗外吊下来一个人,报案后,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女孩也被吓得神经衰弱。 阳台是凶手入室的途径。 柯柯所在的楼层接近顶楼,凶手很容易吊着绳索进入她家,李亚却住在13楼,属于楼层中间的位置,这说明凶手色胆包天,从楼顶下降到13楼,绳索的长度足有几十米,借着夜色的掩护,凶手小心翼翼地滑落,经过了十几家住户的窗口,最终降到空姐家的阳台外面。 在案情分析会议上,梁教授给案件定性为:这是两起有预谋、有准备,以强奸为主要犯罪动机的入室杀人案! 重案队王队长说:凶手为两个人,作案工具包括枪、螺丝刀、绳索、胶带,还有一把大绞钳,以及简易开锁工具。凶手用开锁工具打开柯柯家阳台的救生窗上的锁,用大铰钳铰断了李亚住处阳台上的防护栏。 法医师说:玫瑰花上提取到的食物残渣说明凶手的生活水平不高,两名凶手说话粗俗,文化程度一般,应该有过犯罪前科,还有过高空作业的工作经历。 包斩说:我们应该重点排查这几种人:楼体粉刷工、油漆工、太阳能热水器安装人员、封阳台的民工 、空调安装工。这些人都擅长高空作业,凶手应该就在其中。 画龙说:凶手有枪,却没有开枪,这两个家伙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他们知道弹壳会留下线索,开枪也会惊动四邻。枪是用来胁迫受害人的,杀人用的是螺丝刀,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简单又有效的凶器。磨尖的螺丝刀比匕首更能一击毙命。 分局长说:涉枪案件都会被高度重视,这两名凶手要是抓不到,整个城市都会陷入恐慌,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第三起入室奸杀案件? 现案队刘队长说:我们也派出了很多警力,调查两名死者的关系人,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柯柯在燕京交际不广泛,她是外地辞职后来到这里的,房子刚买没多久。李亚确实被一名富商包养,对空姐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刚刚工作的空姐,月薪五千元,多飞多得,她们是富商猎艳的目标。两名女孩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喜欢上网、喜欢发微博、喜欢在微博上发自己照片。 苏眉说:两个女孩都不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几乎是在微博上直播自己的生活,例如柯柯发布的这条微博:“我擦,18楼也有蚊子?”这条微博就透露了她住在18楼,另外几张照片拍摄了楼下小区停放的名车,凶手很容易从拍摄角度了解她家的位置。李亚每次出行都通过足迹分享网站实时发布到微博上,任何人都可以掌握她的行踪,炫富自拍也是将她自己的隐私公开,普通网友都能推测出她被包养。她微博上一张网购投诉的截图,无意中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所有人。 梁教授说:凶手应该是利用微博选择同城的受害人,他潜伏、观察很长时间,前期经过精心的准备,通过微博了解受害人的生活,掌握两名女孩的地理位置,然后实施作案。 画龙说:我也看了她们的微博,两个女孩,不厌其烦地发自己的小破事,今天吃了什么,买了什么,一会儿要去干吗,什么时候回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发布出来。在凶手眼里,这些都是提供给他们的作案信息。 几天后,第一个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苏眉详细调查了两名死者的微博,有个叫做“肖无水”的人进入警方的视线,他是唯一一个同时关注两名死者的人,不仅如此,他还转发了柯柯和李亚的每一张照片,评头论足时言辞猥亵,下流不堪。 此人关注的都是同城的美女,没有关注一个男性。 在微博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粉丝,尤其是喜欢发布自拍照片的美女,粉丝众多。 美女知道自己的粉丝中有不少色狼,但是她意识不到,也许有一个粉丝在悄悄地记录下她的所有行踪,掌握她的作息时间,了解她的生活方式,然后要实施的就是去强奸和杀害她。 入室强奸和野外强奸的共同点是:暴力和凌辱。 罪全书3_第一卷 逐臭之夫_第四章 泥球胖子 第四章泥球胖子 通过电信部门的协助,犯罪嫌疑人肖无水的地理位置锁定在一家医院,这家医院也是国内顶尖的卫生科研机构,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一些怪病患者。 重案队王队长陪同苏眉一起去怪病医院作调查,画龙有点儿不放心,也一同前往。三个人在路上谈笑风生,随意闲聊。 重案队王队长:苏小姐,你是哪儿人啊? 苏眉:上海人。 重案队王队长:特案组其他几位呢? 画龙:我是河北的,小包是山东人。 重案队王队长:我是燕京土著,苏小姐,等案子结束后,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爸刚给我买了套房子,三环以内。我对装修一窍不通,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看,给我出出主意什么的。你们上海人都挺有品味的,帮我看看怎么装修房子。 画龙:靠,套磁儿呢,是吧,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怀好意。 重案队王队长:画龙,你不觉得你特多余吗?呵呵。 画龙:告诉你,小眉是我媳妇儿,我们都订婚了,你别打她的主意。 苏眉:呸,想得美,别听他胡说八道。 重案队王队长:哎哟喂,你还没结婚吗,画龙,一直找不着媳妇儿? 画龙:离异,老婆跟人跑了。 苏眉:我要是你老婆,我以后也跟人跑。 重案队王队长:苏小姐,你觉得我买什么车好呢? 画龙:想打架是怎么着,我揍过的警察多了去了。 苏眉:你们俩决斗吧,一起拔枪,看谁先倒下,最后站着的那位,我就嫁给他。 医院保卫科接待了画龙三人,保卫科长介绍说:这里的病人大多患有难以治愈的怪病,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求医,肖无水在重症病房,患有一种罕见的疑难杂症。 保卫科长找来一名护士,带着画龙三人前往重症病房。 护士提醒道:别刺激这个病人,他会出汗的。 苏眉说道:出汗有什么可怕的? 护士回答:你们看见就知道了。 湖北一名男子患有奇怪的色汗症,他出的汗是蓝色的,在云南还有个出绿色汗液的病人。 世界各地都有“毛孩”,身上的汗毛又长又黑,全身覆盖着浓密的黑毛,就像野兽。 国外一个女人患有一种怪异的疾病,她的身体能够长出铁丝,一长就是20年。 有些怪病,科学上至今无法解释。重症区的病房就像牢房一样,每个都是封闭而独立的,走廊上有道铁门,病房窗户也安装了防护网。肖无水是个皮肤很白的中年胖子,有着油油的头发,他只穿了一条内裤,坐在一个塑料板凳上。画龙、苏眉、重案队王队长三人在会诊室对他进行了询问。 重案队王队长:5月1日,晚上9点,你在哪里? 肖无水:我一直在医院,哪儿也去不了,医生不让我出去。 苏眉:你是不是常常上网,有个微博? 肖无水:以前是的。 苏眉:现在呢? 肖无水:我的笔记本电脑前些天被人偷了,带有无线上网卡。 苏眉:还丢了什么? 肖无水:手机也没了。 苏眉:手机是和微博绑定的吗? 肖无水:我想想,是的,我怀疑是安装窗户防护网的民工偷的,可是医院不管。 画龙:认识这两个人吗? 画龙拿出柯柯和李亚的照片给肖无水看,这个胖子仔细地看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他认出了这两个女孩,自己以前常常在微博上骚扰她们。他又看了一眼照片,呼吸开始急促,身体颤抖起来。 画龙、苏眉、重案队王队长三人吓了一跳,他们看到面前的这个胖子似乎变了一个人。 胖子的皮肤成了灰白色,面部轮廓开始变形,鼻头上先是出现几个黑点,紧接着黑点遍布全身,就像鸡皮疙瘩一样,每个汗毛眼里竟然都露出火柴头大小的黑头。胖子面部抽搐,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快乐,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吐出了细长的黑色泥条,面部也密密麻麻地布满泥条,看上去恐怖骇人,像身上扎满了黑色的火柴。 胖子有点儿痒,他用右手抹了一下脸,把脸上的泥条放在左手心,然后用手抓挠着自己,身上的泥条被他抓下来,放在掌心。 他搓揉了几下,掌心里出现一枚“蛋”,圆圆的、黑色的,有鸭蛋大小。 这个黑色的“蛋”是他身上的泥垢搓成的。 胖子低下头,鼻子凑近泥球,深深地闻了一下,还有些陶醉。 站在一旁的护士大声说:不许吃! 这个胖子的脸羞涩地红了一下,没有理会护士,当着众人的面,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泥球。 画龙、苏眉、重案队王队长三人大为惊骇,胃里直犯恶心,询问完毕之后就起身告辞。 医院重症病房是封闭性质的,走廊有道铁门,窗户有防护网,两起入室奸杀案发生的时候,肖无水一直在医院里,护士的查房记录显示,案发当晚,他也没有作案时间,这个胖子的犯罪嫌疑被排除。 梁教授和分局长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分局长动员全体民警努力打开突破口,会议重新确定了调查方向,案发小区里安装护栏以及空调外机的民工列入重点排查范围,每个民警明确任务,加大力度,让案情向纵深发展,所有线索都要一查到底,此案告破,指日可待。 警方投入大量警力,对两名死者所在的小区周边的装修公司和空调安装公司进行调查,摸排走访千余人。根据相关规定,一定要通过小区物业的同意才能封特定的颜色和类型的阳台,警方很快锁定了小区 指定的封阳台专业厂家,经过深入调查,警方认定两名凶手即是封阳台的工人,因为只有封阳台时工人才会使用“螺丝刀”“大铰钳”“绳索”,这些也是两起入室奸杀案的作案工具。 包斩主动请缨,要求去调查怪病患者肖无水失窃的笔记本电脑,盗窃电脑的民工很可能和此案有关。很快,包斩掌握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医院安装防护网的工人是劳务市场的中介介绍的。根据劳务市场的登记簿,警方锁定了两名为医院安装防护网的民工:伍小柒和阴三儿。 包斩扮成民工,在外围展开秘密侦查。 伍小柒和阴三儿是兄弟俩,一直在燕京打工,从事封阳台的工作,两人均有前科,为劳改释放人员。伍小柒平时就在劳务市场路边揽活儿,面前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封阳台干杂活儿”。兄弟俩最近都买了一辆电动车,资金来源可疑。劳务市场附近的一家金店证实,伍小柒曾经兑换过一条金手链,经过核实,这是死者柯柯的金手链。 证据确凿,封阳台民工伍小柒和阴三儿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分局出动了两个大队进行抓捕,画龙和重案队王队长各带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考虑到嫌疑人有枪,居住在劳务市场附近的一个四合院的出租屋里,此处人员较多,地形复杂,分局制定了严密的抓捕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抓捕定在凌晨两点,这也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 荷枪实弹的武警封锁路口,建立起一道外围包围圈,严防一切人员出入,狙击手在制高点埋伏就位,警察将两名嫌疑人居住的四合院团团围住。 两名嫌疑人住在四合院东北角的一间小屋里,一名武警**而入打开院门,画龙和重案队王队长带领武警鱼贯而入,蹑手蹑脚地悄悄逼近,一大队人马站在小屋门前,屏声静气,不敢大声呼吸。 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看上去不堪一击。 如果冲进去后,不能在第一时间制伏嫌疑人,嫌疑人反抗开枪,势必造成警员伤亡。 2009年,全国公安民警因公伤亡3302人。据公安部统计,新中国成立以来至2010年年底,全国公安民警因公牺牲11440人,这些大多是基层民警。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不管多么严密的抓捕部署,总要有人第一个带头往上冲。 重案队王队长打手势示意自己先上,画龙摇摇头,在出发之前,苏眉私下叮嘱画龙小心谨慎,别逞英雄,但是画龙从来都不甘示弱,他一脚踹开木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屋内黑糊糊的,光线很暗,画龙扑到床上,他以为凶犯正在沉睡,床上却没有人。 一个黑影蹲在床边的柜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枪。 他将枪口对着近在咫尺的画龙,恶狠狠地说:你们都得死。 枪声响了…… 罪全书3_第一卷 逐臭之夫_第五章 恋臀癖者 第五章恋臀癖者 我们常常看到这样一群人。 他们衣衫破旧,聚集在路边,有的趿拉着鞋,露出黑糊糊的脚后跟,身上散发着浓重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味。男人的人造革包里有各种工具:斧子、锤子、凿子等,女人手里拿着一卷铁丝或者刷墙用的滚刷。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瓦工、木工、油漆工、水暖工、封阳台、干零活儿、疏通马桶。 一个妈妈领着儿子路过时,她指着这群农民工对儿子说:“你要是不好好儿读书,长大了就会和他们一样。” 农民工蹲在路边,每当有用工者上前攀谈时,就会一窝蜂地冲上来,商讨价钱。更多的时候,没活儿可揽,他们聚在一起闲聊或者席地打牌来消磨时光。下雨时,会像燕子一样缩在钟楼的房檐下,看着天空发呆。 他们在钟楼下避雨,钟楼是不愿意撑开的伞。 阴三儿用纸牌子挡雨,耳朵上夹着的香烟被雨淋湿了。 伍小柒靠墙坐着,从脚板上撕下一大块死皮,塞到嘴巴里咀嚼,他觉得很筋道,有嚼头。 阴三儿突然扔掉了揽活儿的纸牌子,对伍小柒说道:我的手痒痒了。 伍小柒说:我也是。 一个打伞的美女从兄弟俩面前走过,美女穿着一件淡粉色豹纹紧身套裙,翘臀**,黑色丝袜包裹着修长美腿,香肩袒露着黑色的乳罩带子。多年前,街上流行一种真丝的白色上衣,就是好像在给人说自己戴了乳罩的那种;后来,开始流行透明的乳罩吊带;现在,街上的美女索性抛弃了伪装,故意把鲜艳的乳罩带裸露出来,展示给路人。 美女的高跟鞋踩在路上,溅起水花,背影性感迷人,高跟鞋嗒嗒的声响踩在兄弟俩的心上。 兄弟俩的老家在陕北,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性意识的觉醒。 有一次,兄弟俩在农贸市场游逛,两个小孩子去了一个批发商场的楼顶,楼顶有个小亭子,刚刷了油漆。他们看到一个男的在亭子里坐着,怀里揽着一个女人。那男人用小剪刀还是什么东西,在柱子上刻字,女的很害羞,低着头不好意思看那行字。这对谈恋爱的男女走了后,兄弟俩跑过去看柱子上刻的什么字。 那是一句话:打炮不算坏,为了下一代。 两个穿拖鞋的脏孩子站在楼顶,咬着手指,这句话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震撼。 因为一句话,他们的童年毁了。 20世纪80年代,农村计划生育工作搞得如火如荼。在他们的陕北老家至今能看到这样的标语: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他们的父母共生了七个子女,七个子女都是80后,老大和老二不幸夭折,所以,伍小柒一直喊阴三儿为大哥。父母为了躲避计划生育,东奔西走,他们住过水泥管子,在工地上筛过沙子,修过桥,筑过路。 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 在一个县城,父亲贩卖水泥,母亲在手套厂打工,一家人租房住了十年。 他乡成为故乡,孩子们长大gRén。 1999年,阴三儿和伍小柒因盗窃、抢劫被关进了监狱。 父母欣慰地说:吃公家饭去了。 他们犯罪绝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无法改变贫穷的生活。 到吞噬监狱是一所学校。几乎每所监狱的监规中都有一条:禁止交流犯罪技巧。这说明犯人们时常交流自己的本事,正如写有“禁止大小便”的墙下肯定有人大小便。盗窃自行车的小偷丁新军在监狱里学会了盗窃汽车,毒贩唐海波在狱中拜师学会了制作毒品。 阴三儿在监狱服刑期间,一个抢劫犯对他说:“别抢银行借记卡、信用卡,自动取款机有监控,银行门口和路口也有,能看到你的脸。抢了手机后,要把卡扔到水里。” 阴三儿对手机不太懂,他进监狱的时候,街上正流行BP机,使用手机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有,也是那种砖头似的手机,俗称大哥大。 他出狱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机,而他兜里揣着一个BP机。 入狱前,监狱扣押了随身物品,出狱时,狱方会交还给刑满释放人员。除了BP机,阴三儿的兜里还有两块钱一盒的人参烟,这种烟现在涨到了六块钱。 10年前,煎包卖1块钱7个,现在涨到了1块钱2个,猪肉由5块钱一斤涨到了18块钱。 阴三儿走在街上,觉得恍如隔世。 很快,伍小柒也刑满释放,两人一起去燕京打工。 兄弟俩去应聘保安,工作人员说:有过服刑史的人不能录用。 他们去搬家公司找工作,负责招聘的人说:不要你们,万一你们再偷东西抢东西呢。 刑满释放人员在就业上属于弱势群体,这一群体出狱后非常希望能够回归社会,然而在社会上备受歧视,很多招聘单位要求求职者必须有无犯罪记录证明。 出狱的少年犯,即使考上大学,但是由于档案中的犯罪记录,一般不会被大学录取。 报考律师,或者从事金融、司法职业,需要无犯罪记录证明。 出国办理签证手续有时也需要当地派出所开出无犯罪记录证明。 《钱江晚报》载:要买房、看房,先开张无犯罪记录证明。 《gQìng晚报》载:奥运期间,为加强治安管理,旅行社要求观看奥运比赛项目的游客,都应到所属辖区开具无犯罪记录证明。 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在接受应有的惩罚之后,是否还要背负社会的不公和一生的耻辱? 很多罪犯都是“二进宫”“三进宫” ,出狱以后,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无法融入社会。司法部门的统计数据表明,刑满释放人员的重复犯罪率在8%左右,其中特大或者重大刑事案件达到了70%。很多有犯罪前科的人员再次作案,犯罪手段往往更残忍,性质更恶劣。 兄弟俩找不到工作,便在路边揽活儿,有时,找到活儿结算了工钱之后,两人就去出租屋附近的一个大排档饭摊喝酒。 大排档饭摊老板曾经也是一个劳改犯。 兄弟俩问他在劳改队做什么。 老板没有说话,模仿了一个铲东西的动作。兄弟俩惊讶于他模仿这个动作时的惟妙惟肖: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但仿佛能看到他握着大铁锹,一下一下铲起煤,装进板车之中。 饭摊的地面污水遍布,痰迹斑斑,餐巾纸团扔得到处都是。女服务员系着油腻腻的围裙,用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擦桌子,她像一艘船那样缓缓地转身,将屁股对着喝酒的阴三儿,悄悄地放了个屁。阴三儿闻到一股浊臭,他看着那个刚刚放过屁的大屁股。 那一刻,阴三儿爱上了她。 那个屁,穿梭于莲藕的空洞之中,徜徉在花生米的边缘,弥漫向昏黄的灯泡和兄弟俩的鼻孔。渐渐地,就像低空的乌云散尽,这乌云就在两腿之间。风起于青萍之末,屁也是天空的一部分。 老板抽动鼻子说:谁放屁了? 阴三儿替女服务员掩饰尴尬,他说道:我。 女服务员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感激。 阴三儿喜欢屁的味道。对于放屁,他甚至能够收放自如。冬天的时候,他先在被窝放个热乎乎的臭屁,被窝就暖和了,然后,他的头钻进去,再把被子蒙严,自己在里面独吞。 人有逐臭之癖,喜欢吃臭腐乳、臭干、臭咸鱼、臭鸭蛋的人不在少数。 在南方许多省份,很多人爱吃榴莲。 每个妈妈都喜欢自己家小宝宝的乳臭味。 有多少大学生脱下臭袜子,不是放进洗衣机里,而是先放在鼻子前。 很多女生喜欢咬指甲,有的男人喜欢吃自己脚掌上的死皮,还有的不讲卫生的人,常年不刷牙,喜欢用指甲刮牙齿上的黄色污垢,然后放鼻子前闻,那个味道对他来说真是好极了。 女服务员爱放屁,阴三儿暗恋上了她。 他很渴望去闻闻她臭烘烘的屁股,幻想着扒开她的屁股沟,把鼻子凑上去,使劲闻臊气味和臭味。如果她在椅子上坐一会儿,等她离开后,小饭摊里没有人,他就会趴在她大臭屁股坐过的地方使劲地闻,还要舔几下她坐过的地方。 有一次,大排档老板和女服务员开玩笑地说:我看得出,阴三儿喜欢你。 女服务员捂着嘴笑道:三儿,你喜欢我? 阴三儿打个酒嗝儿,坏笑着说:咋啦,我爱你。 伍小柒说:大哥,你跟城里人学得时髦了。 大排档老板说:不叫时髦,应该说时尚。 扫地的女服务员停下来,问道:你爱我什么啊? 阴三儿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提高嗓门喊道:我爱你的腚。 女服务员有点儿生气,将扫把扔在地上,叉腰说道:阴三儿,你这劳改犯,也想找媳妇儿? 我爱你,这三个字只是冰山一角,在这海水下面,还隐藏着一些我们不愿意说出来的东西,如果要真诚地表达,将隐藏的内容**裸呈现出来,那就是:我爱你的钱,我爱你家的大房子和你的车,我爱你的社会地位,我爱你的帅气和潇洒。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用小头代替大头思考爱情与婚姻。 对于男人来说,我爱你的意思应该是:我爱你的美貌,我爱你的性感身材,我爱你的C罩杯,我爱你的回眸一笑,我爱你的小蛮腰和细长美腿。 对于阴三儿来说,就是:我爱你的腚。 每次去大排档饭摊,阴三儿喝醉了之后,就耍酒疯要女服务员和他结婚。 伍小柒也喊女服务员为嫂子。 女服务员不堪其扰,收拾行李辞职回家。 阴三儿冲着女服务员的背影喊道:我给你钱,我能挣很多钱,都给你。 女服务员在路中间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一手叉腰,一只脚点地打着节拍,唱道: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唱完,女服务员甩了一下头发,留给阴三儿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的大脚踩爆了昏黄路灯下的一粒葡萄。 兄弟俩开始喝闷酒,在那个肮脏的小饭摊里,吊在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同一首歌》,阴三儿面对着一盘咸水花生,一盘凉拌藕片,一碟麻辣海螺,对弟弟说了句狠话:我要干一个大美女。 伍小柒说:哥,我想干一个歌星。要不,这个也行。 伍小柒指了指电视上的一个女主持人。 阴三儿说:想干歌星的多了,这个主持人长得还真不孬。 怎样才能和一个极品美女**? 除了强奸,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兄弟俩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和美女**。 兄弟俩亲密无间,他们给一家医院安装窗户防护网的时候顺手牵羊,偷了一个住院病人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在出租屋里,兄弟俩一起对着电脑打飞机(男性自慰),比赛看谁坚持得最久。 电脑浏览器的收藏夹里有几个美女的微博,成为他们打飞机时的目标。 柯柯经常在微博上发布自拍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她在楼下拍摄的自家窗口,那条微博写道:我擦,看见咩,我家的窗口是黑的,别人家都亮着灯,苦啊,单身女 纸(网络语:女子)你伤不起啊。 这张照片暴露了她家的位置,阴三儿和伍小柒曾经在这个小区里干过活儿。 柯柯经常发布自拍照片,无意间暴露各种隐私,阴三儿和伍小柒对她的生活几乎是了如指掌,他们面对这个白领佳人,每打一次飞机,内心里蠢蠢欲动的兽性就膨胀一次,最终,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决定入室强奸。 他们各自挑选了自己喜欢的美女作为目标,阴三儿挑选了柯柯,伍小柒选择了李亚。 李亚的微博也暴露了自己住处的地理位置,在她微博发布的那张快递单截图上,就连门牌号码都写得一清二楚。 两名受害人都是单身居住,都是令他们垂涎欲滴、梦寐以求的美女。 正如特案组分析的那样,他们利用微博选择同城的受害人,观察一段时间,掌握两名女孩的地理位置之后,经过准备,然后实施作案。 那天晚上,两名凶手喝完酒,买了四个鸡蛋灌饼,吃鸡蛋灌饼的时候,兄弟俩都喜欢卷上生菜叶、咸菜丝和臭腐乳一起吃。他们干活儿的三轮车上就放着咸菜丝和臭腐乳,吃完以后,还剩下一个灌饼,阴三儿就放进了帆布工具包里。他们本来是想去柯柯所在的小区踩点儿,却发现柯柯在家,窗口亮着灯。兄弟俩临时决定,立即下手。 在很多小区,通往楼顶的门都不锁,这是为了方便住户在楼顶安装太阳能热水器以及宽带或有线电视。两名凶手将三轮车停在小区外面,翻过围栏,从楼梯上到楼顶,系好绳子。柯柯家阳台防护栏有个救生窗,上面挂着的锁并没有锁上,只插着插销。阴三儿和伍小柒顺着绳子,从救生窗口先后进入阳台,打开卧室窗户闯入室内,离开的时候,他们顺手锁上了救生窗上的锁,这也起到了迷惑警方的作用。 两名歹徒突然入室,柯柯吓得尖声惊叫,伍小柒冲上去抱住她捂住嘴巴,阴三儿拿着手枪威逼柯柯不许反抗。 强奸之前,阴三儿命令柯柯换上牛仔裤。 柯柯战战兢兢地说:什么牛仔裤? 阴三儿说:你在网上发过照片,我看过,就那个紧身牛仔裤,显得你腚很大。 柯柯换上牛仔裤之后,阴三儿和伍小柒将她双手反绑,按到床上,穿着低腰紧身牛仔裤的柯柯看上去更加性感迷人,兄弟俩扑上去,轮流亲吻柯柯的屁股,吻得口水直流,闻一个紧身牛仔裤美女的屁股是他们朝思暮想的愿望。阴三儿命令柯柯坐在他脸上放屁,柯柯放不出,阴三儿就把帆布包里的灌饼拿出来,将里面的臭腐乳抹在柯柯的臀部,他舔舔舌头,再次扑了上去…… 李亚因为是空姐的身份,她比柯柯承受了更多的凌辱。 也许,每个男人都有空姐情结。 李亚发布微博,透露了自己休假在家。两名凶手掌握了她的作息时间,依然是从楼顶顺着绳子下滑到李亚阳台的位置,防护栏上没有救生窗,阴三儿用大铰钳铰断防护栏,进入室内。 两名凶手用枪威逼李亚换上空姐制服,为他们表演空姐礼仪。 他们想了很多变态的方法来折磨这个性感迷人的空姐,命令她做出各种羞耻的动作,要求她说各种下流的话。阴三儿还特意要求空姐李亚,一手叉腰,一只脚点地,唱《爱情买卖》…… 远处传来警笛声,两名凶手仓皇逃窜。他们离开小区时,和警车擦肩而过。 如果加上臭腐乳,他们的作案工具有:臭腐乳、绳索、大铰钳、胶带、避孕套、帆布包、三轮车、磨尖的螺丝刀、枪。 使用避孕套,不留下精液——这是监狱里的一个强奸犯教给他们的。 磨尖的螺丝刀比匕首更有效——这是一个故意伤害致死人命的凶犯教给他们的。 那把枪是买来的仿真枪,从外观、重量来看,都和真枪没什么区别。在作案时,仿真枪主要是起到威慑的作用,国外还有用香蕉或甘蔗伪装成手枪抢劫金融单位的案例。那把仿真枪虽然能够打响,但并不能发射子弹,所以画龙在抓捕时,凶犯持枪反抗,画龙毫发未伤。 那天晚上,伍小柒在出租屋里睡觉,听到院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警觉地意识到东窗事发,警察来抓捕他了。伍小柒拿起仿真枪,情急之下躲藏到柜子上,天真的他想吓退警察,因为紧张,他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枪声在耳畔响起,画龙吓了一跳,冲进屋内的警察也愣了一下,他们以为画龙会中弹倒下,画龙却安然无恙,反应过来后,画龙伸手抓住伍小柒的小腿,将他从柜子上拽了下来。 两名武警扑上去,夺下伍小柒手中的仿真枪,迅速将其制伏。 伍小柒说了一句他在电视里学来的话: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两名凶犯,一人落网,另一名侥幸逃脱。 阴三儿当天晚上拉肚子,腹痛难忍,去医院检查出了急性肠炎,输完液以后已是凌晨两点。阴三儿回家时看到了封锁路口的武警,看到了弟弟被抓捕上车。他躲在暗处,吓得屙了一裤子,随后,他顾不上擦屁股就悄悄逃走。 警方在次日发布了通缉令,向周边城市的公安机关发布协查通报,希望尽快将阴三儿抓捕归案。特案组认为,每一名凶手都有自己熟悉的作案方式,走投无路的阴三儿还会再次作案。这名凶手的目标是微博上那些喜欢泄露自己信息的美女,一起新的入室强奸杀人案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伍小柒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否认他们兄弟俩盗窃死者柯柯的手机以及发布尸照。 警方始终没有搞明白,那张尸体照片究竟是谁发布在微博上的。也许有个人隐藏在她房间里,也就是那个打开她家防盗门的人…… 罪全书3_第二卷 残肢物语_第六章 炭烤人腿 第六章炭烤人腿 当天傍晚,公园路**通堵塞,执勤的交警接到群众报案,感到极为震惊,公共场所竟然有人烧烤人腿,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几名交警在群众带领下,一起去抓捕在公园灌木丛里烧烤人腿的流浪汉。流浪汉看到一帮人气势汹汹跑过来,他的晚餐被人打扰,怒不可遏。他抓起人腿,威风凛凛地挥舞了几下,转身就跑。 几名交警紧追不舍,身后还跟着数以百计闻讯赶来的群众。 流浪汉跑了一会儿,停下来,双手捧起烤得半生不熟的人腿,张开嘴巴撕下来一块肉,昂起头吞咽了下去。众人目瞪口呆,只感到恶心,不少人哇哇直吐。流浪汉继续奔跑,跑一会儿又停下吃一口肉。后面追赶的人群有人破口大骂:畜生、疯子。经过群众的堵截,众人将流浪汉堵在一个报亭后面,围得水泄不通,但又不敢轻易上前。 一名交警开始威胁劝说,流浪汉不为所动。 一名小协警扑上去,流浪汉抡起人腿,啪的一声,重重地抽打在小协警肩膀上。小协警踉跄着退倒在地,其他民警冲上去,想要将其制伏。流浪汉勇猛无比,如有神助,他以人腿当做武器,将人腿在头顶上空抡圆了,再挥打出去,几名交警不断后退。在群众帮助下,趁着流浪汉气喘吁吁的空当儿,大家一拥而上将其扑倒,扭送至公安机关。 审讯无法进行,这名流浪汉语言功能丧失,精神也有问题,谁也搞吞噬不清楚他的籍贯、姓名等身份信息。流浪汉狂躁不安,极力试图挣脱手铐,手腕处被勒得鲜血淋漓,警方束手无策,只好将他暂时收监。 很多群众都目睹了街头惊骇的一幕,流浪汉烤食残肢的爆炸性新闻迅速扩散,满城妇孺皆知,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谈论此事。 警方初步调查认为,流浪汉在垃圾桶里捡拾到人体残肢,偷窃烧烤摊儿存放在公园里的木炭,就地点火烧烤,但人们更愿意相信流浪汉杀人后烤食残肢的恐怖说法。 人们确信,在这个城市里,有个人被杀害并分尸了。 因为没有受害人家属报案,所以警方就想淡化此事,不了了之。 时隔不久,又一起骇人听闻的**发生了。 有个人早晨去桥边钓鱼,从河里钓上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打开一看,塑料袋里装着两块砖头,还有一截人手,手臂露着白森森的骨碴儿。钓鱼者吓得扔下塑料袋,跑到最近的一个治安岗亭报案。警方简单调查后却对老百姓谎称,这是附近一家医院将截肢手术后的断臂抛入了河里。医院否认此事,全城百姓更是无人相信警方的说法。 群众普遍 认为,警察隐瞒了真相,该城又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分尸案! 几天后,城里传言,在郊外国道旁边的荒地里,又发现了一只人手。有人煞有介事地声称,人手埋在路边,因为埋得较浅,泥土被雨水冲刷,一只人手裸露出地面。 三个人被杀害,还是一个人被杀害分尸? 老百姓议论纷纷,但警方的不作为加剧了谣言的流传,各种流言飞语充斥大街小巷,人们对街上的流浪汉感到恐惧。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治安严重恶化,盗抢案件频发。一个机关干部在市委门前的林荫路上,被骑着摩托车的歹徒砍伤手臂,光天化日之下被抢走公文包。 歹徒被抓获后,竟然声称:警察连杀人案都不管,我们抢点儿东西,他们自然也不会管。 副市长震怒,一面向公安部特案组请求协助,一面勒令公安机关扭转治安形势,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实现全市社会治安状况好转,提高市民安全感。 特案组到来以后,梁教授质问当地警察不作为的原因。 主管政法工作的一名市委常委解释说:我们正在创办文明城市,想把案子压一下。 市委招商引资办公室主任也无奈地向特案组辩称:我们也有难言之隐,是这样,一批外商近期正在进行投资考察,我们好不容易把人请来,如果外商知道城里接连发生抛弃人肢案件,城市形象受损,势必影响招商引资,公安部门想顾全大局,淡化处理,这个是主要原因。 画龙说:现在压不住了,淡化不了了,是吧? 苏眉说:人命关天,案情重大,你们为了招商引资、创建文明城市,竟然不调查不作为,这是一种失职。 市长说:别难为大家了,我们也是为了经济发展,为了全城百姓。 命案是必破的,但是破哪个是偶然的,杀人案的侦破有时取决于领导的重视程度。 特案组要求在市委大楼办公,由副市长兼任分尸案专案组临时指挥,公安局局长负责协调各级警力。副市长一一应允。很快,分尸案调查工作迅速展开。然而,办案民警普遍态度消极,士气低落,他们认为此案破获的希望非常渺茫。 一名警察直言不讳地说:投入再多的警力也是徒劳无功,全城老百姓都知道分尸案,但是没有一个受害人家属出现,只凭目前发现的残肢,连尸首都找不到,死者身份无法确定,抓获凶手更是无从谈起。 经过技术鉴定,发现的人体残肢为同一人的肢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线索,甚至无法鉴定出死者的性别。仅凭发现的残肢,无法掌握受害人的死因。 特案组将残肢按照发现时间顺序进行了编号。一号残肢是流浪汉烧烤过的人腿,二号残肢是垂钓者从河里钓上来的断臂,三号残肢是国道边掩埋的人手。 一号残肢被炭火烧烤得面目全非,失去了调查鉴定价值。那名有精神障碍的流浪汉也无法提供任何破案信息。 二号残肢上有一处文身,因为被水浸泡,图案模糊难辨,残肢包裹物为一白色塑料袋,上面没有任何字体,无从查起,和残肢一起被扔进河里的两块砖头是从桥边捡的。 三号残肢保存完好,胳膊上的汗毛浓密粗长,初步判断死者为年轻男性。 梁教授让苏眉调看了近期失踪人员的名单,苏眉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画龙对肢体的创口进行鉴定,分析认为切割肢体的工具为一把钢锯。 包斩将残肢的指纹和公安部门指纹库进行对比,没有找到死者的指纹档案,死者身份依然未知。包斩又通过高科技刑侦仪器,对二号残肢的模糊文身进行光谱分析和皮肤色素对比,因为文身的位置在断臂处,并不完整,只能恢复部分文身图案。 案情一上来就陷入僵局,特案组四人看着桌上的残肢,一筹莫展。 副市长说:难道咱们只能消极等待,等着老百姓找到其他尸块,给咱们送来? 画龙说:要是能找到死者的头颅,案子就不会这么难办了。 苏眉说:死因不明,身份不明,无头尸案至少还有身子呢,这个只有两条胳膊、一条腿,接下来怎么调查啊? 梁教授说:抛尸地点分别是垃圾桶、河里、荒郊野地,如果是一个人所为,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也不符合惯性抛尸特点,我觉得,应该是多人抛尸。他们对尸体的处理并不高明,扔到垃圾桶里,被捡垃圾的发现,扔到河里被钓鱼者钓了上来,埋在国道边,却没有想到雨水冲刷暴露尸块这个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抛尸者对死者躯体和头颅非常重视,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发现。 包斩拿起三号残肢仔细端详,其实,他已经研究过很多次了。 这只人手被埋在国道路边,当时有辆班车路过,车上的一名职工看着窗外发呆,突然看到路边土里伸着的这只手,司机紧急刹车,大家随即报案。 包斩看了很久,眼前一亮,突然说道:指甲! 大家注意到,断臂手指的中指和无名指没有指甲,剪得很干净,其余的拇指、食指和小指却都留着长指甲。这是很奇怪的事,不符合常人的习惯,五根手指,中间的两个没有指甲,光秃秃的,其余三根手指的指甲却很长,这是为什么呢? 罪全书3_第二卷 残肢物语_第七章 黄金手指 第七章黄金手指 河里发现的二号残肢为左手,公路边发现的三号残肢为右手。 两支断手都剪掉了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信息。手掌没有老趼,手指细长、白净,说明死者非体力劳动者。一个人留指甲,要么是出于爱美,要么是懒惰,要么就是某种职业习惯。 无名尸的身份确认是刑侦工作中棘手的难题,除了可以直接通过指纹和DNA认定尸源外,推断和辨认是最常用且最重要的尸源查找方法。很多无名尸或FǔBài或残缺,难以掌握其身份,但是警方可以根据尸体特征、衣着、附着物来推断出死者的职业、生活区域,有效缩小排查范围。 安徽某地发生过一起尸体长草的奇案,凶手杀人后将尸体和苍耳草籽一起装入麻袋,弃入河中。尸体膨胀FǔBài,成为肥料,苍耳苗很快在尸体上长了出来,警方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白骨化,但根据死者的牙齿准确地推断出死者是一名卖瓜子的摊贩,从而抓获凶手。 梁教授推断:也许是职业习惯,死者常用到中指和无名指,所以这两个手指没有指甲。 包斩说:是不是美容美发师?常常给客人洗头,很多发型设计师也有文身。 画龙说:剪掉两个手指的指甲可能是弹奏某种乐器,吉他或者钢琴,歌手和音乐艺术家也常有文身啊。 苏眉说:我会弹钢琴,钢琴老师都是让把全部指甲剪掉,否则手指会在琴键上打滑。 市长说:这会不会是和职业无关的个人习惯,留指甲仅仅是一种特殊嗜好? 副市长附和道:也有可能是死者临死挣扎时折断了指甲,要不就是凶手故意所为。 包斩摇摇头,拿起一只手,反复研究,他将死者没留指甲的那两根手指掰弯翘起,这个手势看上去像是在挠东西或者抠东西。 梁教授说:死者可能是特殊性服务者,因为职业特点、工作需要,中指和无名指总剪得很干净,没有指甲,可提高服务质量,有一种职业叫舞男、牛郎、男妓。 画龙补充说:也叫鸭子。 梁教授问 两位市长:你们这个城市,有男妓吗? 副市长尴尬地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难道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了吗? 市长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梁教授问道:你确定? 市长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相信没有! 特案组走访了市内所有的文身店和刺青工作室,获得了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尽管死者文身图案残缺,但一名专业的文身师认出其文身为龙尾,这是一种并不常见的拼图文身。使用拼图文身的一般是兄弟和情侣,每人各文一部分,组合成图案。文身师分析,这条龙至少由五个人组成,都是文在背上,老大为龙头,老二、老三、老四为龙身,老五为龙尾。 如果这五个人光着膀子并排走在大街上,他们背部的文身图案会组合成一条龙。 特案组分析,有这类文身的人可能是道上混的黑帮分子,但黑道混混常常打架斗殴,无论是握拳还是持械,手指留有指甲都不方便。死者的五根手指中,有三根留有指甲,中间两根没有,根据这个特征,死者从事娱乐行业的可能性更大。 特案组要求当地公安机关立即开展一场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维护社会秩序,增强市民安全感。对于落网分子,重点询问和摸排背部文有龙形图案的人员。 在侦破一起大案的过程中,常常会破获很多小案。 例如鹤岗抢劫运钞车案,除三名案犯落网外,还破获刑事案件190起,可谓战果累累。 几天后,一大批犯罪分子落网,但是龙形拼图文身的线索没有进展。 死者的DNA鉴定结果和骨龄检测报告出来了。警方发现,残肢可以用形态学、细胞学、性激素检测、DNA重组技术和PCRC聚合酶链式反应等方法进行性别鉴定。骨龄检测通常是拍摄人左手手腕部的X光片,通过X光片观察左手掌指骨、腕骨及桡骨下端的骨化中心的发育程度来确定骨龄。根据骨龄可推断出年龄、身高、体重等信息。 死者为男性,20岁左右,身高约180厘米,体重大概70公斤。 这些数据也符合男妓的职业特点:年轻而健壮。随着女性地位提高,加上社会开放,男性性工作者日渐增多。这个隐秘的群体生活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警方扫黄和打击卖淫嫖娼时的重点是女性卖淫者,而忽略了数量庞大的男妓这一特殊群体。 警方对市内几十家高档娱乐场所进行调查,提供色情服务的高档娱乐场所背后大多有保护伞,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往往能在警方出击前就听闻风声,警方收效不大。正如市长所说,这个城市里没有男妓。到吞噬 特案组决定进行暗访,由苏眉和几位女民警假扮成富婆,将目标锁定在该市最大的桑拿洗浴会馆、夜总会、酒店和星级宾馆。苏眉去一家名叫花火的夜总会暗中调查,这也是该市的顶级娱乐会所。为了万无一失,梁教授安排画龙和包斩扮成苏眉的保镖。 苏眉一袭白裙,烈焰红唇,拎着一个金色手袋。 包斩和画龙都戴墨镜,穿正装,画龙提着一个密码箱。 花火夜总会霓虹闪烁,整座建筑流光溢彩,从门前停放的各种名车可以看出,这里是上层社会人士出入的顶级会所,很多富二代、官二代的夜生活就从这里开始。 华灯初上,三个人站在金碧辉煌的夜总会门前,苏眉裙裾飘飘。 画龙说:腿好美。 苏眉说:你下次看见我的腿的时候,就是我踹你的时候。 包斩说:这里能有男妓吗? 苏眉说:肯定有。 画龙说:上流社会的人总爱干下流的事。 苏眉说:出入这种夜总会的女性,除了小姐,大多是名媛贵妇,带几个保镖是正常的。但是介绍的时候,你们俩别说是我的保镖,土气,应该说是我的助理。记住,我是海外归来的时装设计师,还有我说英语的时候,你们谁也别插嘴,免得露馅儿。 画龙说:咱们只找有文身的鸭子。 包斩说:小眉姐,你不会假戏真做吧。 苏眉说:你管得着吗? 画龙说:你省点儿钱花,咱们的办案经费有限。 苏眉说:鸭子,姐来了。 罪全书3_第二卷 残肢物语_第八章 镶珠男人 第八章镶珠男人 男人拈花惹草被视为风流,女人水性杨花被视为**。一个是风流的多情才子,一个是**的轻浮贱人。很多男人都想过要当男妓,正如不少女人会闪过卖淫的念头。然而,男妓比妓女更加屈辱,他们的服务对象除了女人,还有男人。 特案组三人走进夜总会,迎宾小姐站了两排,一起鞠躬说道:晚上好,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在夜总会被称呼为咨客,咨客负责引领客人,公主尾随,夜总会里的公主和少爷都是服务员的昵称。 夜总会大厅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但是在外面却几乎听不到,由此可见隔音设施非常好。场子里灯光闪烁,人群随着劲爆的音乐疯狂热舞,DJ(唱片骑士)在有节奏地搓碟,中间的T型台上,几名身材火辣的女郎只穿着抹胸和丁字裤,做着各种动感撩人的动作,一名美女正在表演钢管秀,尽展极度激情诱惑。酒屋吧台上调酒师甩着几个火瓶,上下翻飞,娴熟的花式调酒特技令人眼花缭乱。 特案组三人进入包房,苏眉坐下来,画龙和包斩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包房装饰豪华,一面墙上嵌有满墙的液晶电视,咨客介绍包房最低消费,公主开机,递上热毛巾。女领班察言观色,一眼看出苏眉才是正主儿,她礼貌地鞠躬,征询需求。 苏眉不回答,掏出女式香烟,一个少爷单膝跪地帮她点着。 画龙对领班说:把你们这的鸭子叫来,都叫来,让我们苏小姐好好儿挑一下。 包斩干咳了两声,提醒画龙别说得这么粗俗。 苏眉吐出一口烟,悠悠说道:找几个公关先生陪我唱歌。 领班又询问了酒水需求,然后用对讲机通知公关主任,发出进房通知。公关主任引着公关先生走进包房。一排男人站在包房里,各有特色,每一个都英俊帅气,其中有儒雅的中年大叔,还有年轻的男孩子,甚至还有妖冶的男人。他们看到苏眉,无一例外地眼前一亮,这些男妓平时接待的大多是身材臃肿、人老珠黄的富婆以及变态的GAY(同性恋)大叔,很少会遇到苏眉这样的绝色美女。 苏眉摇摇头,表示不满意,公关主任又带进来一队男人。 苏眉还是看不上,公关主任索性把包房外面的所有男人都叫了进来,站成几排,让苏眉精挑细选。 包斩对苏眉耳语几句,苏眉点点头,说道:我喜欢背部有文身的男人。 画龙说道:背部有文身的鸭子留下,其余的都出去吧。 领班和公关主任愣了一下,不明白苏眉为什么喜欢文身,但每个客人都有自己的嗜好,必须理解和尊重。公关先生开始向外走,最终只剩下六位,领班和公关主任说了几句客套话,鞠躬离开包房。 夜总会包房内,公主和少爷的茶几服务为全跪式,添加酒水,保持茶几台面卫生,清换烟灰缸等。高档夜总会都有严格规定,例如烟灰缸里的烟头不可超过两个,为客人点烟须在两次内打着打火机,不要用臀部对着客人,切忌挡住客人视线。 包斩对公主和少爷说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先出去吧。 一个少爷委屈地问:对不起,是不是我们服务得不好? 包斩说:当然不是。 一位公主说:不让我们服务,领班知道了……会罚我们钱的。 画龙不耐烦地说道:叫你们出去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门口站着去,这里不用你们了。 苏眉让包斩给了小费,支走服务员,包房里只剩下特案组三人和六位男妓。 六位男妓都是风月老手 ,开始和苏眉互动,每个人都甜言蜜语地恭维苏眉漂亮,看得出他们是真心赞美。包斩注意到,他们中即使有人留长指甲,但是中指、食指、无名指的指甲都是剪掉的。看来,这是男妓这个行业的特点。 有人提议玩骰子喝酒,酒过三巡,气氛开始热烈起来,苏眉输了几次,脸已泛红,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男妓们开始起哄,一个人喊道:靓女,你耍赖皮。另一个男妓说:苏小姐,您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客人,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女神,请允许我敬您一杯。 苏眉说:小混蛋,文艺青年,我会被你们灌醉的。 说完后,苏眉举起杯,一饮而尽。 众人大声叫好,一个人提议苏眉唱首歌。苏眉点了两首英文歌曲,刚唱了一句,六位男妓齐声喝彩。苏眉的歌声优美动听,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画龙和包斩也为她鼓掌。 一曲唱罢,苏眉换上一首节奏欢快的英文歌,一边唱一边随着音乐节奏打着响指。 六位男妓开始围在苏眉身边伴舞,苏眉跳起桑巴,白裙飘飘,秀发飞扬,舞姿优雅动人。 苏眉对着话筒说道:野兽们,把你们的上衣给我统统脱掉。 六位男妓身体上都有文身,但没有龙的图案,这让画龙和包斩大失所望,他们来夜总会暗中调查的目的,就是找到与死者一样有龙形拼图文身的人。 苏眉累了,坐着休息,男妓们都光着上身,一名男妓献歌,两名男妓竟然当众接吻,包房里的气氛达到高潮。那个帅气斯文的鸭子坐到苏眉身边,教苏眉玩大话骰,玩真心话大冒险。苏眉醉意蒙眬,用眼神示意画龙和包斩,要不要打道回府。 包斩听到真心话大冒险,心生一计,他把所有男妓都叫来,提议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是夜店里流行的游戏,玩法很简单,赌骰子,赢家问输家一个问题,不管多隐私的问题都行,输家必须如实回答。画龙和苏眉明白包斩的用意,一起参与其中。大家围坐在茶几前,开始赌骰子玩真心话大冒险。 几圈下来,特案组三人有输有赢,整理问题如下: 一名男妓问输了的苏眉:女神,你罩杯多大? 苏眉回答:C罩杯。 包斩问一名男妓:你们夜总会也怕扫黄吗? 那名男妓回答:我们后台老板关系硬得很,扫黄?警察带枪来,老板能喊大炮来。 画龙问那个帅气斯文会说英语的鸭子:小兄弟,你接过的最变态的客人是什么样的? 那名鸭子回答:是个老年港商,你知道吗?一个白发白胡子白毛的老爷爷,要我抱住他,喊他小乖乖,这是什么滋味呢? 一名男妓问包斩:你也想过做我们这行吧? 包斩老实回答:以前想过,但现在不想了。 苏眉赢了一次,问一名肌肉健壮的男妓:我的这两位助理,你最想和哪个上床? 肌肉健壮的男妓指了指画龙:他。 包斩问:你们这里的男公关,我听说有几个人的背部有龙形拼图文身? 一名男妓回答:我们夜总会贵宾区有五大**高手,他们背上文了一条龙,老大是龙头。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包斩中止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说不玩了。苏眉心有灵犀,故意板起脸,摔了一个酒瓶,还把骰盅扔到地上,怒声说道: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投诉,否则我把你们店给砸了。 六名男妓不明白哪里惹到苏眉了,只好让门口的公主去通知汇报,一个穿制服戴胸牌的中年女人微笑着走了进来,她留着波浪卷发,虽是 徐娘半老,但风情万种,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迷人魅力。她鞠躬,双手递过去名片,画龙双手接过,名片上写着公关部长,名叫范离莎。 画龙说道:范部长,我们苏小姐对服务不太满意。 范离莎含笑问道:请问哪里不满意,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画龙说:你们这里有贵宾区? 范离莎说:您说的VIP贵宾区需要办理会员,并且提前预约。 苏眉说:瞧不起我是吧?就找这些菜鸟,我要你们这里的五大**高手陪我。 范离莎说: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五大**高手啊。 包斩说:我们苏小姐有的是钱。 画龙打开密码箱给范离莎看,后者点点头说好吧。交接之后,她将苏眉三人带至顶楼的贵宾区。一般色情场所都有暗门,但是这家夜总会却直白得很,乘坐电梯到了顶层后,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就到了豪华奢侈的贵宾区。 范离莎介绍,豪华贵宾包房最低消费6800元人民币,再加15%的服务费,出入这里的都是富豪名流。包房装修极尽奢华,以尊贵的黄色调为主,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宝石吊灯射出五彩光芒,每一处都洋溢着贵族气息及王者风范。 四位穿西装的英俊男士被叫到贵宾区包房。范离莎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夜总会的**高手。 苏眉问其中一个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回答:Chris(克里斯)。 苏眉问:中文名字呢? 男人说:羊西西。 苏眉意识到,男妓也有艺名,再怎么问也不会报上自己的真实名字。 范离莎挨个儿介绍,这四大高手都受过专门的**培训,无论舌技、指技、床上功夫,还是战斗力和持久力,都绝对令人满意。 四个男人各有特点。 龙翻翻:彪悍,野性,桀骜不驯,年龄较大,成熟型男人。 狼落落:运动型肌肉男,皮肤黑,很酷。 羊西西:气质高贵,长发,戴眼镜,很像日本忧郁型男生。 兔白白:奶油小生,笑容甜美,眼睛水汪汪,就像动漫里的男孩子。 苏眉问道:能脱掉衣服让我欣赏一下吗? 范离莎点点头,四个男人竟然像变魔术似的一下子脱得精光,他们的衣服应该是特制的,领花一扯,衣服就可以全部脱掉。 四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赤条条地走了个来回,尽情展示自己的身体。 画龙和包斩的眼睛一亮,四个男人的背部都有刺青,组合成一条龙的图案,只是少了龙尾巴。包斩假装看表,悄悄地用手表式数码相机拍下他们。 范离莎指着他们的下身对苏眉说:看到了吗?他们都是镶珠男人。 **镶珠术主要分为点式、排式、环式、不规则式等多种款式。镶珠最少要4颗,8~10颗效果更佳,形成一个圆形,可以上下左右分布,等于让**增大增粗,能刺激女性G点,让女性体验与众不同、无与伦比的美妙**。 苏眉说:这几个镶珠男人,我全要了,出台。 范离莎笑道:其实,一个就足够了,包您满意。 画龙问道:你们夜总会不是有五大高手吗? 特案组意识到,死者肯定和这四个人有关。 五个人的文身拼图,少了龙尾,死者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 范离莎淡淡一笑说:是啊,有五个。 她叫进来一个年龄比较小的男孩子,男孩子脱掉衣服,露出了背上的龙尾。 罪全书3_第二卷 残肢物语_第九章 冰火九重 第九章冰火九重 苏眉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背部文有龙尾图案的男孩子支支吾吾地说:我叫唐…… 范离莎接过话,说道:他叫鱼摆摆! 这个男妓背部的文身还带着红肿,说明刚文身没几天,下身也没有镶嵌珠子,很显然是临时客串的。 特案组凭借丰富的办案经验,立即想到真正的鱼摆摆已经死了。如果他的死跟夜总会无关的话,作为夜总会里面摇钱树般的人物突然失踪,夜总会的人肯定不会不去寻找。既然夜总会没有报警说人员失踪,就说明他的死或失踪至少夜总会方面是知情的。残肢被发现的消息已经在社会上广为流传,闹得满城风雨,夜总会方面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夜总会方面杀死了鱼摆摆并且拋尸的话,苏眉假扮客人点名要五大高手出场,不可能不引起夜总会方面的警觉。 苏眉说:他们我全包了,出台。 范离莎说:那不行,因为贵宾区有其他客人的预约,您只能带走一个。 特案组三人亮出了警察身份,要把五名男妓带回警局调查。五名男妓并不配合,叫嚷起来。一群保安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打算暴力抗法,这些在夜总会看场子的人大多是黑道混混,只是穿了一身保安的衣服。 场面非常混乱,保安队长喊道:把这三个冒充警察的家伙给我抓起来,送到公安局去。 几名保安冲上去,画龙左手扶桌,身体腾空,双脚连环踢出,前面的保安踉跄后退,一群保安扑向包斩和苏眉。这帮凶神恶煞的家伙绝不会怜香惜玉,保安队长向苏眉挥起电警棍,苏眉吓得花容失色。包斩抱住苏眉,猛地向旁边躲闪,电警棍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墙上。 画龙鸣枪示警道:我们是真的警察,都不许动,我看谁敢动一下。 枪声震耳欲聋,保安不敢造次,龙翻翻有恃无恐,叫嚣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知道我们夜店后台老板是谁吗?告诉你,市长夫人占一干股。 范离莎训斥道:别胡说。 随后,她向画龙满脸赔笑道:我带他们跟你们走,配合你们的工作。 警方连夜搜查了夜总会,花火夜店被停业整顿。警方在休息间里找到了夜总会贵宾区五名男妓的相册,照片为数码写真,清晰无比,其中有部分裸照以及身体特写,主要用途是供富婆挑选。通过技术对比,照片上一名男妓的手臂和腿与残肢相吻合,文身图案一致。夜总会内部人员告知警方,此人叫做鱼摆摆,是夜店里最红的男公关,前些天,突然辞职离开。 夜总会贵宾区五大高手:龙翻翻、狼落落、羊西西、兔白白、鱼摆摆。 文身是这起分尸案的突破口,现在掌握了死者的身份——鱼摆摆,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下一步工作就是审讯攻坚,调查排除,锁定犯罪嫌疑人。 特案组对五名男妓和范离莎分别进行讯问,调查鱼摆摆的人际关系,笔录如下: 梁教授:为什么让那名姓唐的男孩子冒充鱼摆摆? 范离莎:鱼摆摆前些天辞职了,贵宾区有五大男公关,少了一个,我就把新来的小唐调到贵宾区,还没来得及起名呢。做这行的,都有艺名,我就随便用了这个名字,让小唐文身也是为了协调统一。 梁教授:鱼摆摆辞职后去哪儿了? 范离莎:不知道,夜总会人员流动很大。 梁教授:辞职那天,你在哪里? 范离莎:有个朋友过生日,我去参加生日聚会。 包斩:你来这家夜总会多久了? 小唐:我是从别处跳 槽过来的,范姐抬举我,直接把我调到了贵宾区。我这几天正要去镶珠呢,一单生意没做,就遇到警察暗访,真倒霉。 包斩:你是新来的,为什么就直接被调到贵宾区? 小唐:我以前在别的夜总会也做男公关,小有名气吧。 画龙:姓名? 龙翻翻:龙翻翻。 画龙:真实姓名? 龙翻翻:刘传根。 画龙:这名字是够土气的,怪不得你们都改名呢,年龄? 龙翻翻:35。 画龙:籍贯? 龙翻翻:我是湖北人。 画龙:职业? 龙翻翻:花火夜总会营销代表。 画龙:还代表,你代表谁啊,为什么做鸭子? 龙翻翻:我可不是鸭子。 画龙:还嘴硬,我们可是人赃俱获,你裤裆里那玩意儿镶几个珠子干吗? 龙翻翻:我为了老婆不行吗? 画龙:这么大年纪了,还做鸭子? 龙翻翻:说起来一言难尽,你知道吗?前些天,我和一个客人闲聊,那客人是个建筑设计师,巧合的是我们是同一年参加的高考,都是1992年。那时候,全国考题都一样,我考了515分,落榜了。设计师在北京,考了497分,上了建筑工程大学。我们的命运竟然差别这么大,唉。人家是建筑设计师,我是鸭子。 画龙:刘传根,你做鸭子多久了? 龙翻翻:一年多了,做生意,赔钱,在街上看到招聘男公关的广告,就去了。 画龙说:年龄这么大,生意能好吗? 龙翻翻:你还别说,做我们这行,年龄大的人比较吃香,那些富婆,如果找小孩会有**的感觉。你们查封了夜总会也没用,过段时间,风头一过,照样开。 画龙:你和鱼摆摆有什么矛盾吗? 龙翻翻:没有,你知道吗,我们是拜把子兄弟,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五个人才文了一条龙,只是,听说他出事了。 画龙:出什么事了? 龙翻翻:这是我听羊西西说的,鱼摆摆偷了夜总会的钱,跑了。 苏眉:鱼摆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羊西西:他啊,很卖力,很敬业,是我们这里最红的男公关。 苏眉:卖力?有多么敬业? 羊西西:鱼摆摆最擅长的是冰火。别的地方是冰火两重天,我们吞噬夜店是冰火九重天。 苏眉:什么是冰火? 羊西西:冰水,热水,蜂蜜,跳跳糖,奶油,果冻,可乐,红酒,咖喱汁,把这些轮流含在嘴巴里,然后为女性或者男性服务。 苏眉:怎么服务……哦,好吧,我懂了。 羊西西:有的小姐或者男公关,一边做毒龙,一边吐得呸呸有声,客人很不喜欢。 苏眉:鱼摆摆的客人很多吧? 羊西西:他很敬业,人又帅,我们站在一起,富婆肯定会挑选他。鱼摆摆不仅可以和女人做,还可以为男客人服务。他还自主研发了一种新式玩法:贴烧饼。 苏眉:哦,贴烧饼,是什么玩法? 羊西西:就是三个人一起,女男男,按照这个顺序贴在一起,鱼摆摆在中间,一起动。 苏眉:真够恶心的,难以想象,鱼摆摆和谁有矛盾? 羊西西:保安队长,他和保安队长打过架。 苏眉:鱼摆摆偷了夜总会的钱,你怎么知道的? 羊西西:保安队长告诉我的,队长正在私下里查这事。 梁教授:来,抽支烟, 说说你们的收入怎么样? 狼落落:坐台,酒水提成,出街,一个月能有三万元左右吧。 梁教授:鱼摆摆呢? 狼落落:他挣得比较多,能拿到五万元,但这是在卖命啊。鸭子,不好做。很多男人爱吹嘘自己一夜可以几次,你让他连续打两次飞机试试,立马瘫软如泥了,吹牛。 梁教授:很辛苦啊。 狼落落:凡是来夜店的富婆,都有两个特点:**强,长得丑。**,一般女人都能忍,有良心和道德约束。你想啊,一个女人都到了找鸭子这份儿上了,**可不是一般的强。还有,如果这个女人稍微有点儿姿色,能勾搭上一个像样点儿的男人,她们肯定不会花钱找鸭子。所以,来夜店的富婆,虽然珠光宝气的,但大多数都是老矮胖丑挫。 梁教授:确实不容易啊,你接着说说鱼摆摆。 狼落落:如果仅仅是提供性服务,也没什么,我最恶心的是,有些富婆还需要我们说一些甜言蜜语去哄,就像哄小公主那样。鱼摆摆特别聪明,嘴巴特甜,富婆带他出街吃饭,他抢着付账,没事还送小礼物。他成功地制造了一种平等的恋人关系的假象,让富婆产生一种自己是靠女人魅力征服了这个男人的错觉。 梁教授:范离莎部长、保安队长和鱼摆摆的关系怎么样? 狼落落:范姐是名校毕业,高素质,是夜总会特聘来的,她对我们都很好。保安队长是混黑道的,在场子里无人敢惹,他谁都欺负,还私下里抽成,我们每月都要给他上红包。 包斩: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兔白白:我以前是夜店驻场歌手,唱迪克牛仔和地下摇滚歌曲,我真不想做男公关。那时多好啊,还有专门穿旗袍的女歌手唱老上海歌,我就觉得蛮好,挺怀旧,场子里也不闹腾,也没有溜冰吸粉的,没有性服务。现在呢,上去就甩乳子扭屁股,我唱不下去了,台下的什么张哥李哥陈哥赵哥就起哄、灌酒。张哥赏酒,我就得喝;李哥不乐意了,于是赏我两瓶,我就得吹下去;陈哥摆阔气啊,行,赏三瓶,我就得喝下去。整个大厅的人都看着呢,我下不了台,也是让那些哥下不来台,丢了哪位哥哥的脸,就等着被打断腿吧。 包斩:鱼摆摆以前是做什么的? 兔白白:不清楚,他就是一天生的男妓。我求你们把花火夜店永远查封了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应该关掉,我宁可去做地铁歌手也不卖了。 包斩:保安队长和鱼摆摆打架是怎么回事? 兔白白:鱼摆摆挣得最多,保安队长常常敲诈勒索他,有一次就打了起来,保安队长手下那帮人把鱼摆摆揍得够戗,脸都花了,幸好范姐出面摆平这事,他们俩也就闹下了矛盾。 包斩:鱼摆摆为什么辞职? 兔白白:听说,他是不辞而别,鱼摆摆盗走了夜总会保险柜里的一笔钱和一些财物单据,夜总会方面派保安队长一直在找他。本来想报警,但是那些单据涉及色情交易,丢的钱也不多,夜总会也不想引火烧身,为了面子,就对内谎称辞职。 警方传唤了保安队长,此人态度极其嚣张恶劣,声称黑白两道都有人,公安局局长也不敢动他一根指头。对于鱼摆摆盗窃一事,保安队长说,只有夜总会内部人员才有机会进入财务办公室,门和保险柜都被撬过,盗窃现场地面留下了鱼摆摆的鞋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上班。 特案组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市长、副市长、当地公安部门领导列席旁听。包斩说:审讯过的这些人里,肯定有人撒谎。 梁教授说道:没错,凶手就在其中! 罪全书3_第二卷 残肢物语_第十章 情色街区 第十章**街区 暴雨后的公园行人寥落,垂柳随晚风轻摆。街头有人在烤羊肉,烤架上的羊排香气扑鼻,铁槽子里的木炭通红,更多的木炭堆放在公园的冬青丛中,上面搭着一块雨布。 五大高手坐在露天的烧烤摊儿上喝啤酒、吃羊肉,他们脱去上衣,露出背部的文身。 鱼摆摆举起杯子,心中隐隐不安,感觉这个地点似曾来过。 他不会想到,几天以后,他的腿会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被一个流浪汉烧烤啃食。 他的左手在城西,他的右臂在城北! 兔白白说:昨天那个客人,给了你多少小费? 羊西西说:那个老太婆啊,抠门儿得很,累死我了。 羊西西说:她说下次让我们五个去伺候她。 鱼摆摆说:多大的胃口啊,能一次吞下咱们五个。 兔白白说:除非是洋马,上次那几个俄罗斯访华团…… 羊西西说:还提这事呢,噩梦啊,一个通宵的活塞运动,不让停,那次我休息了两天,被掏空了,身子散架了。 狼落落说:还有狐臭,感觉被外国骚老娘们强奸了。 鱼摆摆说:不是灭国人志气长老外威风,洋马,真的不是一般人能驯服的。 龙翻翻说:除了鱼摆摆,你们几个没接过高官夫人,那才是真正的打炮虎,特别饥渴。 鱼摆摆抱着胳膊,点点头说:没错,高官夫人都是打炮虎! 鱼摆摆的残肢此后被发现,他的左手距离右手起码有一公里那么远。在这起分尸案中,当地警方的侦破重点是寻找凶手,但鱼摆摆死因不明,特案组将侦破方向调整为寻找分尸、抛尸的犯罪嫌疑人,以及重点调查夜总会被盗一案。 电影和中的推理技巧有时很难应用到现实的刑侦案例中,新闻里提到的简简单单的一句“经过警方调查”,这句话的背后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基层民警的辛苦工作。 为了收集有力证据,当地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调查鱼摆摆在夜总会的人际关系,核实每一条口供,甚至远赴鱼摆摆的籍贯所在地走访排查……种种线索指向花火夜店的保安队长。 夜总会财物总监称,被盗窃现金有人民币三万元、美金一万多元以及账簿一本。 一名保安清晨巡逻时发现财物办公室的门被撬开,随即告诉保安队长,队长让他通知主管安全的上司。也就是说,当时,盗窃现场只有保安队长一个人。 这点非常可疑,引起了警方注意,苏眉查到一条重要线索——保安队长曾在案发后去银行兑换美金。虽然证据确凿,但是保安队长在审讯中气焰嚣张,顽抗到底,拒不说出美金来源。当地警方动用了一些特别手段,鼻青脸肿的保安队长交代了犯罪事实。 当时,财务办公室的门和保险箱被人撬开,保安队长看到保险箱里竟然还有一笔美金,他心里想,反正这笔账会算到贼的身上,就顺手装在了自己兜里。 警方认为,保安队长撒谎,如果是贼盗窃的话,不会将美金留下。有一种可能就是保安队长和鱼摆摆因矛盾冲突,将其打死,分尸抛弃,最后伪造了鱼摆摆盗窃逃亡的假象。 当地警方加大了审讯力度,保安队长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完全没有了嚣张气焰,但是他仍咬牙坚持原先的说法。 案情僵持不下,市长亲自过问此案,几次案情分析会议,市长均列席发言。市长以及当地公安机关坚信此案是保安队长所为,几天后,保安队长交代了杀人分尸的经过! 特案组感到难以置信,此案疑点重重,死者鱼摆摆的尸身和头颅并未找到,保安队长很明显是屈打成招。根据保安队长的口供,他有个朋友在炼钢厂,尸身被扔进钢水里熔化了。 市长以结案为由令当地公安部门撤销对特案组的协助请求,逼迫特案组离开。 请神容易送神难,特案组拒绝离开,质问市长为何故意办成冤假错案。副市长顶着巨大压力,从中委婉调停,市长同意让特案组留下来做些善后的工作,一个星期后撤出此案。 特案组秘密召开会议。 梁教授:咱们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周。 苏眉:保安队长快被打死了,审讯笔录漏洞百出,我们应该向公安部汇报。 包斩:你们还记得吗?那个龙翻翻曾经说起花火夜总会的后台老板,市长夫人占一干股。 苏眉:当然记得,当时范离莎还立即制止了他,不让他乱说。 画龙:这种事不奇怪,在那条街上,不仅是夜总会,其他的桑拿洗浴中心、娱乐城、星级酒店、KTV,都有政府官员做后台,但是这也不是市长办假案的理由啊。 梁教授:立即调查一下市长夫人,此事非同小可,悄悄地,别让人知道。 苏眉暗中调查了市长夫人在盗窃案发前后几天的行踪,竟然有一个重大发现,夜总会被盗那天是市长夫人的生日。副市长私下里向特案组反映了一条消息,市长夫人贪得无厌,一年之中除了过阳历生日外,还要过阴历生日,一年过两次生日都是为了大肆敛财。 市长夫人生日那天宴请宾朋,酒会过后,住进了该市最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当晚同住的还有两名女性:市财政局局长的老婆和市外经贸局综合办公室副主任。 梁教授说:如果我没猜错,范离莎参加的那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很可能就是市长夫人的。 画龙说:那和鱼摆摆又有什么关系,怎么联系到一起呢? 包斩说:市长夫人过生日,范离莎肯定也要送钱送礼。 梁教授说:送的又是什么礼物呢? 苏眉说: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苏眉施展黑客技术,通过这家酒店的网络订房系统,利用一个SQL(结构化查询语言)数据库漏洞成功入侵监控主服务器,获取了酒店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市长夫人生日当晚,范离莎和鱼摆摆曾进入这家酒店。 此后,鱼摆摆再也没有从这家酒店走出来。 范离莎带着一名男妓去见市长夫人,很显然,除了送钱之外,这也是对市长夫人的性贿赂——鱼摆摆即是生日礼物! 性贿赂对社会的危害已经不属于道德范畴,然而法律中却对此存在空白。权色交易和权钱交易一样,已经成为公权和私利交易的主要形式。 南方某市一安姓女局长,涉嫌“买官卖官、包庇色情场所并收受巨额贿赂”,被判15年。她的贪污受贿手段并没有什么新意,让人们惊奇的是她“曾多次接受性贿赂”。 北方某地一个官员酒后行贿时的口头禅是:走,打炮去! 那天傍晚,范离莎从酒店前台拿到市长夫人预留的钥匙,鱼摆摆跟着范离莎走进总统套房。总统套房面积很大,装修豪华,有主次卧室两间,各含独立卫生间,休闲娱乐厅一间,客厅一间。范离莎告诉鱼摆摆,一会儿有重要客人到来,要好生伺候,细心服务。 范离莎别出心裁,向服务员要了一个盛放冰柜的大纸箱,横放在客厅茶几上。 鱼摆摆小心翼翼地问道:范姐,这个纸箱子干吗用? 范离莎说:脱光衣服,躺进去等着,别乱说话。 这个帅气的男人躺进箱子里,一丝不挂,脖子里还系着蝴蝶结,他是生日礼物。 鱼摆摆闭上眼睛,心想:我是东西吗,我是什么东西? 鱼摆摆做男妓没有任何理由,就像很多男人想做男妓那样,他想做,就做了。在此之前,他是一个发型设计师,染黄发,戴耳环,穿一身廉价韩版潮服。那时,他喜欢小资情调,给客人做头发护理的时候,他会和别的发型师谈论摇滚和咖啡,说一些装B的话。 鱼摆摆:那乐队,音响线多加了千分之一的铅,音质略显干涩。 同事耸肩说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会儿去星巴克如何? 鱼摆摆说:我只喝蓝山,蓝山的感觉就像是情人吻住了舌头,将我融化。 同事说:我喜欢卡布其诺。 有时,客人也会插话,问鱼摆摆会不会跳舞。 鱼摆摆回答:poping(机械舞)不会,带点儿老派的oldschooldisco(老派迪斯科)蛮好。 如果客人问他平时读什么书,看没看过美国《在路上》,他要是说没读过,会认为自己很失败,装B的功夫不到家,他的回答是这样的:抱歉,英文版的没有读过。 有一次,一个女客人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花火夜总会公关部长。 这个客人就是范离莎。 后来,鱼摆摆主动辞职,去夜总会做了一名男公关。面试的时候,他的心情比较忐忑,他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然而,诱惑性占据了上风,他想得很天真很简单,以为这种职业就是和各种女人**。 范离莎比较有亲和力,坦诚地告诉他,有时也要为男客人服务。 找鸭的男客人也分两种,1和0。 鱼摆摆点点头,也许,他内心里并不排斥男人,甚至还有点儿渴望。 范离莎说:把手伸出来,舌头也伸出来看看。 鱼摆摆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伸出手,吐出舌头。他的手很漂亮,舌头比其他人的长。 范离莎赞叹道:舌头很长,手也很漂亮。记得剪掉几个指甲,要是误伤客人,你就等着被打断腿吧,我要把你训练成第一高手,成为我们夜店的头牌。 鱼摆摆说:范姐,舌头怎么训练啊? 范离莎说:别装B,有谁不喜欢被人舔菊花呢? 鱼摆摆说:希望范姐多多指教。 范离莎说:你一出现,必须要hold(控制)住全场。 范离莎把烟吹到鱼摆摆的脸上,看着他,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目光停在了他的裤裆处。当时是冬天,范离莎穿着皮裙坐在老板椅上,风韵犹存,眉角含春,她长得有点儿像日本**西条丽。 男人对美女最高的赞美就是勃起! 鱼摆摆低着头,很尴尬,他的裤裆处搭起了一个帐篷。 范离莎笑着说:你技术怎么样,了解女人的敏感地带吗,知道什么是G点吗? 鱼摆摆回答:一般般。 范离莎说:难道要姐姐手把手地教你? 范离莎一笑,眼睛贼亮,眼角的鱼尾纹有着熟女风韵。她捏灭烟蒂,向鱼摆摆勾了勾手指,鱼摆摆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一个女人要经历两次处女时代。 男人也是,要做两次处男。 从此,鱼摆摆苦练各种技术,他剪掉了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 一位小姐对他的敬业精神表示赞叹,然后,他们两个人免费切磋了一下床上功夫。 小姐的腰部系着根红绳,吊着玉坠饰品,身体起落和腰肢摇摆的时候,玉坠儿煞是好看。 鱼摆摆问道:为什么要系个红绳? 小姐停下来,问:你真想知道? 老嫖客会发现很多小姐的腰部都系着一圈红绳,除了趋吉避凶之外,这也是她们有所保留的东西,也就是说,她们并不想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哪怕只剩下一根红绳,这是最后的尊严。她们嫁人的时候,才会剪掉红绳,一丝不挂地袒露自己。很多妓女都拒绝与嫖客接吻,除了口臭的原因外,也许可以用憧憬爱情来解释。 妓女还有最后一丝尊严,男妓又剩下什么呢? 鱼摆摆彻底抛弃了小资装B情调,他有时会遇到重口味的客人。 鱼摆摆成了夜总会的红人,所以,范离莎挑选他作为给市长夫人的生日礼物。那天晚上,市长夫人带着两个女伴来到酒店的总统套房,三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范离莎打开箱子,三个女人酒醒了一半,眼睛一亮,看着躺在箱子里**裸的男人。 范离莎对市长夫人说:大姐,生日快乐,这个礼物怎么样? 市长夫人打了个饱嗝儿,说:这只小鸭子,我们要玩儿一整夜,小范你也别走了,陪着我们。 三个女人醉意蒙眬,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范离莎介绍了市财政局局长的老婆,让鱼摆摆喊她酒姐。 这个酒姐五十多岁了,她发嗲道:喊我小酒就好了啦。 鱼摆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经贸局副主任向鱼摆摆伸出手说道:小弟弟,你好,我叫银 青。 市长夫人、小酒、银青,三个女人的年龄加起来超过150岁。她们的老公都是官员,包着二奶养着小三儿,三个老女人长期处在饥渴状态。那天晚上,她们玩儿得特别疯狂,市长夫人并不是第一次找鸭,小酒和银青最初有点儿放不开,不敢玩儿,但是酒后乱性,她们跃跃欲试。 范离莎鼓励道:大姐别怕,上去摸他。 银青和小酒把手放在鱼摆摆胸部,鱼摆摆两手握拳,收腹挺胸,展示胸部发达的肌肉。 小酒缩回手,瞪大眼睛说:哎哟,会跳哦。 银青抚摸了几下,范离莎将她的手放在了鱼摆摆的下面,银青惊呼:好大的家伙! 市长夫人也上前调戏鱼摆摆,冷不丁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然后故作惊恐,大叫流氓啊,甩手就给了鱼摆摆一个耳刮子。其他几个女人哈哈大笑,市长夫人命令她们打流氓,鱼摆摆从客厅跑进卧室,小酒和银青笑着追进来,鱼摆摆转身将她们抱住,小酒粉拳相加,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发嗲地说:你坏,你真坏,你是大坏蛋。 银青媚眼如丝,揽住鱼摆摆的脖子,鱼摆摆腾出手狠狠地揉捏了一下银青的胸部。 银青惊呼道: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捏我的**捏得这样恰到好处。 几个人滚到了床上,范离莎撕开一盒安全套放在桌上,桌上还有准备好的红酒、冰块、跳跳糖以及一瓶伟哥。市长夫人去洗澡,然后裹了浴巾出来,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小酒和银青推着鱼摆摆,要他去给市长夫人服务。 鱼摆摆走过去,跪在市长夫人面前。 范离莎对鱼摆摆说:给大姐好好儿舔,不好好儿舔,大姐就抽耳光。 市长夫人低头吻住了他,然后解开了浴巾。 一个是市长夫人,一个是男妓,他们的嘴就在病态的接吻中相遇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十个安全套所剩无几,鱼摆摆吃了三粒伟哥,这种蓝色的小药丸,一天只能吃一粒。但是鱼摆摆为了让三个重要客人满意,只能强打精神,借用药物维持战斗力。终于,三个女人得到了满足,鱼摆摆累得筋疲力尽,一个人躺在次卧床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小酒跑过来,往鱼摆摆嘴巴里又放进去一粒伟哥。 鱼摆摆想吐出来,又不敢。小酒猛地骑到他的身上,鱼摆摆啊地叫了一声,那粒伟哥就被吞咽了下去。 小酒压倒他,一脸狞笑道:在现有法律中,女人强奸男人,并不犯法。 鱼摆摆挣扎着说:不行,我体力透支了,快要弹尽粮绝了,会死人的,呜,你这淫妇! 他的嘴巴被吻住了…… 很多城市都流传着几个富婆玩死一个鸭子的故事,这里面的死,指的是性猝死——脱阳而亡。由于性行为引起的突然死亡,又叫房事猝死,中医称为脱症,民间又叫大泄身。它不但包括**期间的突然死亡,也包括性行为后的死亡。 《金瓶梅》中的西门庆,就是这样精尽人亡的。 鱼摆摆猝然死亡,总统套房里的四个女人慌了手脚。 范离莎建议报警,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市长夫人、市财政局局长老婆、市外贸局综合办公室副主任都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如果交给警方处理,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名誉扫地,几个高官夫人玩死一个鸭子的故事会传遍城市的大街小巷,市长夫人和小酒还会连累老公,市长的仕途很可能因此终结。 市长夫人问:你带他来,都有谁知道? 范离莎说:没人知道啊,这事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几个女人担心事情败露,影响一生的名誉,商议决定毁尸灭迹。范离莎想从夜总会叫几个帮手,但是遭到了三个女人的反对。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分尸是一件恐惧的事情,但是她们更害怕自己老公的官位不保。她们从各自的车里找来一些工具,在酒店卫生间锯断了鱼摆摆的两条胳膊和一条大腿。四个女人都参与了抛尸,这样也就建立了统一战线,成为同盟关系。 吞噬 市长夫人、小酒、银青三个女人作出承诺,保证事后每人都会给范离莎一笔巨款。 范离莎听从她们的安排,几个人将尸身装进大纸箱,抬上范离莎的车。 范离莎使用汽油作为助燃剂,在夜总会后勤部的锅炉房将尸身悄悄烧掉。当时是夏天,又是在夜里,锅炉房并未启用,所以整个过程无人知晓。事后,警方在锅炉的炭渣中发现了骨灰和几粒黑不溜秋的钢珠,这些钢珠本来镶嵌在鱼摆摆的下身。 另外三个女人趁着夜色,分别抛弃了鱼摆摆的左右手臂和一条腿。 焚化完尸体已是拂晓时分,范离莎又想到了一条妙计,她撬开夜总会财务室的门和保险柜,从休息室找到鱼摆摆的鞋,故意在现场留下他的鞋印,用来制造鱼摆摆盗窃钱财逃跑失踪的假象。范离莎由于疏忽,并未将保险柜里的钱全部拿走,毕竟她的本意不是盗窃。保安队长将余款偷走,后来在市长的压力下,阴差阳错成了替罪羊。 市长忽略了一个事实,他老婆也是一个女人,也有性需要。夫妇俩长达十几年没有做过爱,市长在家从来不交公粮,他的情妇多达十几位。副市长孤注一掷,实名举报,特案组也进一步查实了案情的经过。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政治博弈,最终,市长被双规,接受纪委调查。市长夫人、小酒、银青、范离莎四人被法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和侮辱尸体罪起诉。 特案组撤出此案后,副市长升为市长。 此后不久,范离莎在狱中被检查出了传染性疾病,被保外就医。 画龙说:咱们是不是被副市长利用了? 包斩说:副市长和范离莎是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 梁教授说:官场比我们想象得要黑暗。 苏眉说: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 副市长已经成为市长,接电话的时候他刚喝完酒,茅台的酒劲儿太大,还有点儿晕乎。他打着酒嗝儿,在电话里向特案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清白:你们可千万别觉得我费尽心机捞到了市长的位置,我图什么啊,能有什么好处呢,市长的工资每月只有几千元…… 罪全书3_第三卷 刺猬少女_第十一章 巫毒娃娃 第十一章巫毒娃娃 2010年9月7日,星期二,两名高中生发现山上小屋里有具尸体,他们惊慌失措地回到学校后告诉了老师。这所学校叫做育才四中,就在山脚下。因为死者女孩身穿校服,校方怀疑是本校里的学生遇害,所以赶在警方到来之前就去现场辨认。 死者女孩的每一个伤口都生了蛆,尸身已经开始FǔBài。 屋内有一地蛆壳,鲜血凝结干涸,呈黑色。 教务处主任说:是不是咱们学校那个失踪的双双啊? 训导主任说:双双是哪个班的?她妈妈往学校打电话找她好几天了,把她班主任找来。 女孩穿的正是育才四中的校服,经过校方核实辨认,死者是该校高三(10)班的一名女生,名叫双双。双双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放学后失踪,她妈妈数次往学校打电话询问,也问遍了同学,都没有人知道双双的下落。 校方人员保护好现场,警察到来后,在小屋周围拉上黄色警戒线,不让闲杂人员靠近。小屋内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从种种迹象来看,这里就是第一凶杀现场,基本排除了抛尸的可能性。女孩临死前数次想要跑出小屋,但都被逼回,致命伤口为孔状,位于咽喉处,勘验人员分析认为,杀人者使用的是一种叉形凶器。 女孩身上扎满的羊肉串铁签子是自行车辐条磨尖制成的,警方数了一下,共有198根。 女尸身边散落着一些蛆壳,蛆尚未羽化成蝇,长3~5毫米,有前后气门,正值二龄的生长阶段。根据这一特点,再加上校方反馈的信息,警方推断双双的遇害时间为9月3日星期五傍晚,死亡时间已超过三天。 双双衣衫完整,没有遭受性侵犯的迹象。她里面只穿了内裤和胸罩,外面套着校服。校服上有碳素笔涂鸦,画着一个海绵宝宝图案。双双的脖子上有条红线,吊着个很小的巫毒娃娃。巫毒娃娃常带有神秘色彩,由手工编制而成,材料是颜色各异的细毛线,一般用做护身符或者诅咒仇人之用,很多女孩都佩戴有这种饰物,以此为时尚。 警方注意到,有一根铁签子正好穿过巫毒娃娃的手臂,刺入双双的左乳。 为了保持尸体的原状,警察将刺猬少女原封不动地搬上担架,运回市公安局作进一步尸检。当时围观的有十几名师生,他们站在小屋旁的山路边,仅仅是看着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铁签子,就惊恐万分,说不出话来。 警方随后牵着警犬,以案发现场为中心,搜山查找物证。在一处墓碑后面,警方找到了一个枣红色的双肩背包,款式新潮,经过师生辨认,这正是双双的书包。 双双的书包敞开着,拉链没有拉上,除了课本和笔袋之外,书包里面还有这些物品: 美瞳、假睫毛、唇膏、唇彩、小镜子、化妆品、女士香烟、香水、打火机、几本包装精美的superjunior(韩国当红男子组合)杂志。 一名花季少女以这种奇异的方式被杀害,如何不让人震惊?尽管警方要求在场师生保密,但是消息还是迅速在育才四中传开,极度恐慌的情绪弥漫高中校园。 警方主要有两种推测,育才四中位于山脚下,正值9月开学,学业相对轻松,很多学生放学后都有爬山锻炼的习惯,双双会不会是在山上散步时被陌生人突然袭击致死?警方走访了墓地管理单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守墓是一种临时性工作,只有清明节时才会临时找人。 如果凶手和死者相识,一个人际关系简单的高中女孩,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人痛下杀手? 双双的妈妈听闻噩耗,当场昏死过去,警方等她醒来后,在医院里进行了询问。 双双17岁,父母离异,妈妈在市电力公司二处工作,经常值夜班,平时对女儿疏于管教。尽管如此,妈妈称女儿并没有什么恶习,平时很乖很懂事,丝毫没有叛逆少女的习性。妈妈从来没有见过女儿化妆和吸烟,她认为女儿包里的香烟、打火机和化妆品等不是女儿的物品。 然而,这个说法遭到了同学们的否认。 高三(10)班的同学对双 双的评价是:超级腹黑双子座不良少女! 腹黑一词来源于日本,通常是指表面善良温和,内心邪恶奸诈,很会伪装、很有心计的人。腹黑少女看上去清纯可爱、楚楚可怜,但城府很深,工于心计,擅长谋划和钩心斗角。这类女孩其实并不属于危险类,只是她们喜欢掩饰自己,有着双重性格和两面形象。 高三(10)班是分班后的产物,这个班级里的学生都是没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坏学生”,其他班级淘汰掉成绩差的学生,将他们聚集到这个班里。老师称之为后进班,同学称之为垃圾班或放牛班。校方只对升学率高的尖子班重视,对垃圾班的学生几乎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双双的同桌是一名男同学,叫做高富帅,学习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一。他向警方证实:双双在老师和家人面前装得很乖巧,但是她很坏,接电话时柔声细语,搁下电话就笑着骂对方是傻子、二到家了、二到姥姥家了。这个女孩有时爱吹牛,声称自己家里有钢琴、泳池和花园,说自己18岁生日时会得到一辆车作为成年礼。 双双煞有介事地说:送车作为成年礼,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高富帅说:那你要什么车好呢? 双双纠结着说:也正犯愁呢,30万元左右的车吧。 高富帅说:我爸从来不会开车接送我。 双双问道:你家在开发区那块儿,挺远的,那你是怎么上学的? 高富帅说:打的。 学校是警方调查的重点,市局刑警大队在育才四中教务处成立专案组,对双双的老师和同学进行逐一排查。因为很多人对警察有仇视情绪,调查工作进行得无比艰难,尤其是垃圾班的学生。他们认为,警方怀疑凶手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所以极其不配合,最终,警察和学生之间引发了冲突。 垃圾班有个叫做李菊福的学生吞噬,他把扫帚架在窗台上,做成枪状,假装向校园里的几名警察扫射。他模仿着机枪的声音,喊着突突突突突,去死吧,条子,滚出校园,去死吧。 随后,李菊福仰头作吐血状,模仿中弹牺牲。他皱眉捂着胸口,指着窗外一字一顿地说道:来、信、砍。 这时,刑警大队的支队长突然出现在李菊福身后,该市刑警大队共有九个支队,这名队长也被称为九队长。九队长上去就揪住了李菊福的衣领,怒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 李菊福突然跪下了,声音颤抖,害怕地说道:叔,你别打我,我给你跪下了。 九队长路过教室,刚才已经听到李菊福出言不逊,他满面怒容,夺过李菊福手里的扫帚,用力推搡了一下。 李菊福的头撞到墙壁,眼冒金星,他担心自己挨打,索性倒地装死。 其他同学见状,以为他真死了,高喊一声:警察打死人啦。一群学生围住九队长,其他班级的学生也跑了过来,情绪激动之下,引发了肢体冲突。九队长打伤了几名学生,他自己也受了伤……事后,垃圾班的学生同仇敌忾,甚至声称要罢课,他们要求警察赔礼道歉,撤出校园! 双双被杀案的调查因为这起意外**而中断,特案组接到市局刑警队的协助请求,首先了解了矛盾冲突的过程。梁教授要求九队长向全班学生道歉,如果矛盾继续激化,警察和学生处在对立面,刑侦工作根本无法展开。 画龙说:哈哈,真是窝囊废,一名刑警队长,竟然被学生给打了! 九队长说:那群学生追着我打啊,刚开始,我的头还被他们蒙住了。 苏眉说:你肯定有什么过激行为,激怒了他们。 九队长说:要不是领导想息事宁人,我真该把他们都抓起来。 包斩说:一个班的学生,你都抓起来? 九队长说:算了,算了,我还是顾全大局吧。 尸检报告送到了特案组四人的手中,死者双双身上有伤口几百处,其中不少是贯穿伤,一些铁签子深入肩膀、胳膊、腹腔、大腿,从后面穿出。法医鉴定认为,凶手最先刺入死者的口腔,那根铁签子穿透了脖颈,露在脖颈后的铁签子尖端较长,说明凶手 这一下用的力气很大,下定决心要将这名少女杀死。 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特案组到来之后,对死者双双脖子上的巫毒娃娃项链有了新的发现。 巫毒娃娃的头可以拔下来,起到软木塞的作用,娃娃的身体是中空的,里面装着不明液体。经过化验分析,巫毒娃娃里装的是尿,尿液中含有的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较浓,确切地说,巫毒娃娃里是孕妇的尿液! 画龙问道:双双这孩子怀孕了? 九队长说:没有,法医验尸确定她没怀孕。 包斩问道:那她装的是谁的尿呢? 苏眉说:同学的,或者是买来的。 画龙说:还有卖尿的? 苏眉说:巫毒娃娃本来就是一种迷信的东西,里面装着尿也许有什么特殊含义。 梁教授说:这就是咱们下一步调查的方向。 包斩说:在双双那个班级里,有没有女生怀孕? 九队长说:现在那些学生仇视警察,问他们什么,他们都翻着白眼一律回答不知道。我一出现,那些孩子都拿着手机对我拍照。 梁教授说:我有个办法,让小眉假扮成新来的老师,取得学生们的信任,可能会获得一些线索。 校方作出了一些让步,同意让苏眉临时客串语文老师。校长说,一切为了破案,如果需要牺牲的话,就把那些差班学生牺牲出去吧,反正他们也考不上大学。 垃圾班原先的语文老师是个秃头中年男人,五大三粗,声若洪钟,长相非常猥琐。 苏眉第一次上课,学生们情绪高涨,尤其是男生们眼前一亮,他们难以置信,这么漂亮的美女竟然是他们新来的老师。 苏眉对学生们说:大家好,初次见面,嗯,看来我们班帅哥美女很多啊,我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老师或者苏姐,当然,如果你们直接叫我美女,我也是当之无愧的。呵呵,开玩笑,很荣幸成为大家的新老师,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学生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一名男生扯着嗓子喊道:苏姐,你有人人网账号吗? 大家哄笑起来。 苏眉点名时发现,班级里有三个学生不见了。 他们是:高富帅,李菊福,还有一名外号叫做大狸子的男生。 高富帅,人如其名。他长得很帅,个子又高,家里很有钱,他爸爸开了一家酒楼,在当地富甲一方。那天下午,高富帅和两个男同学逃课去了案发现场。公墓小屋里的血腥味已经散尽,警戒线撤除,屋前的草丛里还有勘验人员扔掉的一次性胶皮手套。 高富帅手持一台DV摄像机,拍摄案发现场,虽然感到害怕,但是心中却有一丝窃喜。他想:我要把视频上传到优酷上,然后发到人人网,发到天涯社区,发到D8(百度网站下面的一个贴吧),肯定火暴网络。 大狸子拿着根树枝,在案发现场寻找着什么,他说道:双双,哥会帮你找到凶手。 李菊福看着墙壁上的血迹说:安息吧,三分黑木耳,好人一生平安。 高富帅说:她死了,她的魂可能还在这屋里。 大狸子说:别吓我。 李菊福说:别说,给跪了。 高富帅突发奇想,他把DV摄像机放在了那小屋里。他对李菊福和大狸子说,让摄像机在这里自动拍摄一整夜,说不定就能拍到双双的鬼魂。这个地方平时人迹罕至,自从发生凶案后,更是无人敢来,所以,他们也不担心有人会拿走摄像机。 第二天清晨,三名学生迫不及待地来到小屋,他们要看看摄像机有没有拍到什么东西。 摄像机平放在小屋地面上,镜头对着双双死去的屋角。摄制的画面黑糊糊的,看不出什么异常。三个男生有点儿失望,高富帅快进播放,画面中,月光从门外照进来,地面上的蛆壳星星点点,这种惨白的图像看上去非常恐怖瘆人。 高富帅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令两个学生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他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画面移动了位置? 罪全书3_第三卷 刺猬少女_第十二章 坟地怪影 第十二章坟地怪影 凶杀现场往往令人极度不安,人们对凶手和死者有着双重恐惧! 黑龙江奸杀吞噬多名幼童的凶犯宫润伯,他当年的租住地,也是他的作案现场。几年里,那个地方再也无人居住,胡同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天井里已经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 广西贺州发生系列奸杀女童案,一个光棍汉,在十几年里奸杀了村里的四名女童。在当地的竹林里,一个老奶奶寻尸时发生了古怪的事,竹子几次钩住老奶奶的衣服,迷信的老奶奶意识到可能是某种神秘的暗示,找来村民挖掘,在竹林里果然发现了自己孙女的尸体…… 有时候,一扇紧闭的门更能让你想看门后的情景。 育才中学的三名学生将摄像机放置在双双遇害的死亡现场,一夜过去了,他们次日检查摄像机时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诡异画面。拍摄到后半夜时,画面竟然在缓缓移动,似乎有一双手在移动摄像机。 如果是人的话,谁会在半夜跑到刚刚发生过凶杀案的小屋里呢? 三名高中生面面相觑,摄像机本来平放在地上,对着双双死去的屋角,现在画面竟然转向了小屋的门口。门外是坟地,视频画面上的月光时隐时现,大家看到,有什么模模糊糊的东西从门外进来了。 这时,摄像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大家吓了一跳,头皮发麻。咳嗽声再次响起,这次能够清楚地听到,这是一个老头的咳嗽声! 紧接着,视频里出现了恐怖离奇的画面,三个学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看到,一只手缓缓地从门外移动进小屋里! 三个学生大叫起来,关掉摄像机,吓得屁滚尿流,一直跑到学校。他们对同学声称拍摄到了鬼,拍到了一只鬼手,还录到了一个怪老头的咳嗽声。教室里一片喧哗,有同学去老师办公室打小报告,教务处主任带着苏眉赶到教室,苏眉当场没收了高富帅的摄像机,政务处主任严厉批评了高富帅、大狸子、李菊福三人。 特案组研究了摄像机拍到的这段古怪视频。 首先,录制到的咳嗽声难以解释。特案组用警方最先进的声纹鉴定仪器进行分析,无论是波形图,还是振幅曲线、基频曲线以及三维频谱、宽带语谱和过零率曲线,这咳嗽声都不符合人类发音的特点。 也就是说,这不是人类的咳嗽声! 通过仪器,将录制到的视频画面作清晰放大处理,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只手——其实是一只手套。在视频的后半段,画面中居然出现了很多眼睛,什么东西在小屋里鬼鬼祟祟地移动。特案组四人也都感到毛骨悚然,一起恐怖凶杀案的现场,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现象。 视频播放到后面,天色渐亮,足够使人看清楚。 画面中,一些刺猬从小屋里慢慢爬了出去。 大家恍然大悟,录制到的灵异现象也都有了合理解释。 刺猬是一种很恐怖的动物,昼伏夜出,栖息在山林、草原、农田、灌丛等处,坟地中也常常能看到刺猬的身影。经验丰富的墓地管理人员会赶走刺猬,因为刺猬不仅取食各种昆虫,还习惯在地下食死人的脑子。农村里的村民常常看到刺猬在厕所里吃蛆,蛆和蛆壳也是刺猬的食物。 这种动物能模拟人声,咳嗽时和老头一样,还会打喷嚏,哭叫声就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双双遇害的死亡现场,有很多蛆壳,吸引了大量刺猬在夜间去觅食。 视频画面中的那只手,其实是手套扎到了刺猬身上,那手套是现场勘验人员留下的。 虽然灵异现象得到了澄清,但是想象力丰富的人脑海中会出现这样一个恐怖画面:一个女孩死在墙角,身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铁签子,就像是一只大刺猬。到了夜间,很多刺猬从坟地中赶来,爬到死者女孩的身上,取食尸体伤口处的蛆虫。 特案组在育才四中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除了校长之外,这次会议没有通知其他校方人员,因为此案目前还不能排除 学校领导和老师的嫌疑。 九队长先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调查情况,在案发现场和双双的包里,都没有找到双双的手机,通过电信部门调看她的通信记录,看不到什么异常,这个腹黑少女很可能有另外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手机号码。双双的巫毒娃娃是从学校门口的饰品小店买到的,但是小店里出售的巫毒娃娃并没有盛装尿液,尿液来源不明。铁签子是新的,上面没有检测到烧烤羊肉的痕迹,这种铁签子,市内的五金店、土产日杂店、批发市场、车铺、超市、烧烤用具专卖店都有售。价格为10元100个,质量好点儿的是20元100个。 九队长说:如果是买来的铁签子,那么应该是200根,这种东西一般不零卖。 梁教授说:尸身上只发现了198根,少了两根,你们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根找到。 包斩说:凶杀现场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凶手有可能受伤,双双也许用铁签子刺伤了凶犯。 校长说:双双是被强迫带到凶案现场还是自愿到凶案现场的,这点很重要。 苏眉说:据班里的同学反映,双双从来没有去爬过山,她一个人去爬山的可能性不大。 画龙说:如果很多人一起去野外聚餐,每人吃10串羊肉串的话,那么至少有20人。 九队长说:你是说,很多人合伙杀死了这名女孩? 画龙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凶手有男有女,群体作案。 校长说:天哪,会不会是那个班里的学生! 九队长说:那帮学生连警察都敢打,不是做不出来,要知道,孩子有时比大人更残忍! 梁教授:班里的那三个同学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去凶杀现场录制视频。 九队长说:双双校服上的那个海绵宝宝图案会不会有什么含义? 校长说:这个啊,我来解释一下,这个很正常,很多学生都在校服上涂鸦,用笔画上各种图案,画柯南的,画蜡笔小新的,画海贼王的最多,还写上各种字,有个女生在校服后面写着“女仆求主”,还有在校服上印花的,有剪短、拉长,或者在校服上开洞的,前段时间,狗脚印很流行…… 苏眉说:你们的校服是丑了点儿,这些高中生正值青春期,特别爱美。 九队长说:女孩全身插满近200根铁签子,看上去像一只大刺猬,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包斩说:我也觉得,除了仇恨和残忍之外,是不是另有深意。 梁教授说:古代迦太基人有一种刑罚,是在圆桶里布满尖刺,把犯人塞在里面,让圆桶从高处滚下,把犯人扎死。欧洲有一种死刑,做一个箱子,箱子的前门后门都有较长的刺,把人关进去,要几天才死,在心脏等主要部位没有刺,这个刑罚叫做“铁处女的拥抱”。 包斩说:双双可能有密集恐惧症,所以,凶手故意将双双扎成刺猬。 苏眉说:这个少女,会不会是一种大号的巫毒娃娃啊,凶手用来诅咒什么? 梁教授说:巫毒娃娃真人版。 画龙说:那也不用扎成刺猬吧,有些伤口是死后形成的,人死了,凶手依然在扎她。 苏眉说:这个刺猬少女,让我想起了芝麻女孩。 九队长问:什么是芝麻女孩? 苏眉说: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全身毛孔都很粗大,妈妈到处打听秘方,听说芝麻泡澡可治疗毛孔粗大,于是在浴缸里放满芝麻让她泡,可是泡了很久都没出来,妈妈去浴室,发现女孩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布满芝麻,芝麻镶嵌进毛孔里,她正在用牙签挑…… 会议上,大家认为,能够成为破案线索的极有可能是巫毒娃娃中的尿液,但从一般的刑事案件角度来看,铁签子也是破案的关键,这些铁签子是哪里来的?是为了虐杀而专门制作的?还是从某个羊肉串摊贩处搞来的?如果是自制的,那么车辐条从哪里获得? 梁教授安排分工,九队长负责在案发现场搜寻另外两根铁签子,画龙负责在全市范围内排查购买过铁签子的可 疑人员,包斩对巫毒娃娃内的尿液进行DNA提取,进一步寻找尿液来源。苏眉继续假扮老师,暗中调查双双所在的班级哪些学生和她有矛盾,谁和她关系最好,是否有校外人员往来,这些务必要搞清楚,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就在其中。 很快,苏眉在班里调查到一些线索,虽然双双只有17岁,但是她的感情经历非同寻常。 双双不是处女,初中时就谈过几次恋爱。高二时暗恋上高富帅,分班时主动要求和他坐同桌。高富帅过生日时,一帮同学还去他家参加过聚会,在那次聚会上,高富帅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生,叫张岛雪。张岛雪是班花,长得很漂亮,双双在暗地里常常说她坏话,还制造过几起栽赃**。 班里没人喜欢双双,双双唯一的好朋友叫思思,外号拉屎燕,可惜她在高二时就辍学了。 班里那两个男同学——大狸子和李菊福,他们俩都曾和双双发生过矛盾冲突。 大狸子追求过双双,但是被双双当场羞辱了一顿,她还把大狸子写的情书撕碎了扔到他的脸上。不过,同学证明,大狸子是个多情的人,在学校里追求过的女孩有几十个,双双只是其中之一。苏眉私下询问张岛雪对大狸子的看法,张岛雪的评价是:这个人脸皮不是很厚,也就一指多厚,一指能指多远,他的脸就有多厚。 李菊福和双双的矛盾源于一次极为尴尬的**,他还把事情经过发到了贴吧里。 苏眉旁敲侧击,向同学暗中调查到李菊福在贴吧的ID,然后整理查阅了他发过的帖子。 李菊福以前发布的一个旧帖子里这样写道: 今天在学校把大便拉裤子里了,感觉活不下去了。 连着憋了三天的大便偏偏今天就憋不住了,感觉肚子里硬硬的,只要稍微一用力,大便就会挤出来。上午10点半左右,体育课跑200米,我为了在女生面前争口气,起跑时用力过猛,然后就挤出个屁把一小块屎崩出来了。声音特别响,我左右两边的同学都听到了,爆出了笑声。我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假装不是我放的,口中嘟囔了一句谁放的?没人答,我感到有些尴尬,继续跑。在终点冲刺时,我明显感觉大便随着我身体的颠簸要出来了,而眼前终点站着我们班的女生,其中就有班花张岛雪。为了不丢脸,争取前10名到达终点,我用试探性的发力开始加速,还有30米时,由于岔气,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导致力量失衡菊花失控,这一瞬间大便喷涌而出,稀里哗啦地全拉裤子里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僵尸一样走到了终点,此时我的校服裤子裆部已经湿黄一片,我走过的路上也三三两两滴落着我的屎尿混合物。 大家都惊呆了,虽然没有笑,但我无地自容,那一刻,我的人生毁了。 事情还没完,我们班有个女生叫双双,她爆发了我有史以来听过的最恐怖的笑声,她还拿手机拍我,说是要上传到网上。我那几天都不敢去上学了,本来以为我写黄色被发现是我做过最丢脸的事,被群殴后我认为是我最抬不起头的事,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都高中了,居然会把大便拉在裤子里。 几天后,我找双双,问她有没有把我照片发网上。这个贱人说没发,但我想她肯定发了,我就继续问,我们吵了起来。当时我也是有一种装B的成分在里面,就推了她一下。她威胁我说找社会上的混混打我。那群混混打人我见过,挺狠,砖头都敢扔,而且还用棒球棒,我现在准备了一把水果刀,避免被他们给打残了。另外,我舅是交通队的! 还有,我要是打不过那群人的话,是给他们跪下还是装死? 这个帖子是旧帖,当时,网友的回复五花八门,大多数鼓励他跪下或者装死,但是后来,群殴**并没有发生,双双应该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 苏眉查看了李菊福发布的最新帖子,竟然意外获得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苏眉看到帖子时眼睛一亮,帖子标题是:班里一个女孩被杀了,我知道谁是凶手,我发誓,骗人是小狗。 罪全书3_第三卷 刺猬少女_第十三章 屌丝之泪 第十三章**丝之泪 苏眉迫不及待地打开帖子,内容令她目瞪口呆。她张着嘴巴愣了一会儿,随即,捧腹大笑,她弯下腰捂着肚子,笑得半天说不出话。 画龙和包斩走过来,好奇苏眉笑什么,他们看到帖子标题感到很震惊,李菊福同学竟然知道案情内幕,还在网络上发帖子。看到内容时,画龙和包斩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帖子标题是:班里一个女孩被杀了,我知道谁是凶手,我发誓,骗人是小狗。 内容只有一句话: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李菊福发的帖子,标题大多哗众取宠,动不动就说“出大事了”,造谣撒谎,信誓旦旦说骗人是小狗,点开帖子后,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学狗叫。D8的其他帖子,个个猥琐变态,充满各种恶搞和自我爆料。 苏眉又看了几个帖子,说道:这个贴吧,太变态了。 画龙说:脑残儿童乐趣多。 包斩指着电脑显示器问:什么是**丝、来信砍? 有这样一群少年,共同点是:穷、丑、矮、土、挫。最大爱好是:撸管。他们聚集在百度D8,自称14或**丝,一张美女照片可以撸一个星期,撸点极低,撸点是可以引发他们**的兴奋点。有人发帖说,刚才对着洗发水瓶子上的美女撸了一管,**丝们有比我撸点还低的吗?二楼回帖:老干妈的路过…… 他们大多是年轻人,是80后和90后,对未来感到迷茫,认为自己摆脱不了在工地上搬砖的命运。 这个贴吧制造了很多网络流行语: 来信砍——来××信不信我砍死你。例如,来东北信不信我砍死你。 过多爽——××我×过,水挺多,挺爽。 爽场——删帖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语死早——语文老师死得早。多用来指那些语句不通的帖子或回复。 年娇处——那年阿娇还是处。形容某人发了个火星帖,或者说了个老掉牙的笑话。 苏眉开玩笑对画龙和包斩说,你们俩都是**丝,你们也该混这个贴吧。 画龙说,你是女**丝。 苏眉说:我研究一下,什么是女**吞噬丝。 这个世界上,有种女孩叫做女**丝,她们的共同点是:胖矮黑丑脏。这类女孩爱看言情,偶尔蹦出惊人之语,例如“我日你爹”。她们虎背熊腰屁股大,自卑又平庸,不管在哪里,永远都成不了公主。幻想替心爱的王子挡子弹,能够死在王子怀里,就足够了。 苏眉注册账号,打开一个帖子,楼主叫“妮妮不是猪”,她发帖说自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苏眉回复:亲爱的女**丝,美来自于改变,你没必要做一辈子绿叶。你可能没有一个好的过去,但是你要选择什么样的未来,什么样的人生,完全取决于现在。 苏眉找到双双的QQ号码,这个女孩已经死了,头像永远暗淡下去。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有一天,我们下线以后,QQ头像就不再亮起。 双双的QQ空间弄得花里胡哨,尽管父母已经离异,但她仍然在空间里描述“我把拔(网络语:爸爸)和我麻麻(网络语:妈妈)”的恩爱,由此可见,这个被扎成刺猬的女孩并没有面对现实,她的内心里也渴望一个幸福团圆的家庭。 苏眉打开双双的相册,看了几张照片,苏眉说道:双双也是女**丝。 双双个子一米六,体型变化很大,那些自拍照片记录了她这几年的成长。她有时是胖子,有时是瘦子,体重最高时目测有70公斤,短发,像假小子。学校女生的发型大多一样,要么是齐刘海发型,要么就是鸡窝那种,抓得乱糟糟的,自以为很美。 双双不 近视,但是戴眼镜,有时就戴个眼镜框。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虎背熊腰的女生变成小鸟依人的女孩呢? 爱情,只有爱情才是最好的减肥良药! 双双的空间里记录了自己的心情,每次恋爱,她会节食减肥,保持完美形象;每次失恋,就情绪沮丧,暴饮暴食。她的恋爱都是自己主动追求,她不漂亮,个子不高,不温柔,不聪明,她是如此平凡、如此普通。平时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从来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双双遇害之前的那些日子,记录的内容每一篇都充满阴霾,她写过这样一篇日志: 你在落寞的雨天,伫立窗前,对他朝思暮想,无比想念他能在你身边,然而你只能独自打伞走进雨中。你仰望天空,脸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是泪,你哼唱的所有歌曲都和他有关,而他正和别人在小宾馆里,做着啪啪啪之类的事…… 双双日志中出现的“他”,成为警方下一步寻找的人。 特案组分析,这起凶杀案件,因感情纠葛而发生的可能性极大。 几天来,案情没有任何进展。九队长带领一队警员,使用探测仪器在案发现场附近搜索,然而要在山上找到两根铁签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学校里开始流传警察在山上找地雷的说法。画龙的排查工作遇到了瓶颈,难以突破,在全市范围内寻找购买铁签子的可疑人员,希望渺茫。包斩对巫毒娃娃内的尿液进行了DNA提取。 提取了DNA之后,特案组又犯难了,因为没有犯罪嫌疑人可以对比,警方只好以体检为名,抽取了高三(10班)所有同学的血液样本,希望进一步找到尿液来源。 通过盲比,首先排除了班花张岛雪,这让特案组有些失望,他们认为张岛雪是班里最有可能怀孕的女孩。对比完班里所有的女孩,竟然没有一个相吻合,巫毒娃娃里的孕妇尿液不是来自于这个班级的女孩。 九队长有些泄气,说道:接下来,咱上哪儿查去啊? 画龙说:应该把这个班级老师的DNA对比一下。 包斩说:双双日志里写到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苏眉说:我查过了,双双并不认识校外的混混,她只是常常向同学这样吹嘘。 梁教授:接下来,对比一下班里的男同学。 九队长说:那巫毒娃娃里发现的是孕妇的尿液,怀孕的只能是女性,对吧? 梁教授说:是啊。 九队长说:我就纳闷,为啥要和男的对比,男人又不会怀孕。 警方提取男同学的血液样本进行DNA对比,看上去可笑,但其实不然。 现在的DNA技术,可以检测到亲属关系,有血缘关系的人其DNA族谱有相同的地方,在没有基因突变的情况下,亲属间线粒体DNA序列有一致的地方。 一个凶手在杀人现场留下一口痰,多年来逍遥法外。凶手的叔叔因为一起交通肇事案意外被捕,通过DNA对比,警方从血缘关系上锁定杀人案的真凶,从而抓获凶手。 警方惊讶地发现:巫毒娃娃孕妇尿液中提取的DNA和李菊福同学的DNA测序9个位点比中,警方又进行了18个位点比对,两者的DNA测序都有一致的地方。 九队长说:难道李菊福同学是个女孩,女扮男装来上学,他还怀孕了? 梁教授笑道:可能是这个男孩的亲戚。 苏眉说道:李菊福他舅! 李菊福同学上体育课时曾经把大便拉在裤子里,双双拍照,李菊福要求删除,双方发生肢体冲突,双双威胁喊社会上的混混来教训李菊福,李菊福喊了他舅来处理,那场纠纷最终不了了之。 警方立即传唤了李菊福和他舅舅,分别进行了审讯。 画龙:李菊福同学,我们看了你发的所有帖子,你真是太猥琐了。 李菊福:啊,是D8的帖子吗?我只是发帖子啊,警察叔叔,你们这是要跨省抓我吗? 画龙:跨什么省? 李菊福:早知道,我就灭退保了。 画龙:你这**丝,少嬉皮笑脸,态度给我放端正点儿。 包斩:说说你舅,有几个孩子,和你舅妈关系怎么样? 李菊福:我舅在交警队,和你们是同行啊。 画龙:语死早? 李菊福:好,我说,有一次,我偷过我舅妈的内裤,还有丝袜,还在她高跟鞋里…… 画龙:你干过的坏事,全部交代,咱们国家的政策你不是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菊福: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和我舅妈,我还发了帖子,你们看过那帖子了吧。 画龙:你接着说,说详细点儿,争取个好的态度。 李菊福:叔叔,我是处男。这几年,我干过面粉,干过香蕉,干过筒纸,干过橡皮泥,干过八宝粥,干过我舅妈的高跟鞋。今天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好受多了,憋得人都快疯了。我为什么追不到女孩,我争取在明年情人节之前追到一个女的,就像双双和拉屎燕一样难看也没关系,再难看也比面粉香蕉好,到时候我就天天压着搞,我要请她和她的朋友吃饭,在厕所撸管,然后把所有小蝌蚪一滴不漏地放进水煮鱼的碗里,请她们一起吃,我自己也吃。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连女的腿都没摸过,但我经常去买安全套。完事后,我倒在班里女生的茶杯里,抹在杯子瓶口,张岛雪就喝过不少。这女的特骚,还特高傲,冒充文艺女青年,签名档里写着…… 包斩:写着什么? 李菊福:她依然向往着长岛的雪,依然向往着潘帕斯的风吟鸟唱。很久后我才知道,原来长岛是没有雪的。 画龙:我们会找你舅妈证实一下你说的话。 李菊福:叔,不要啊,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行不? 包斩:那你好好儿说,双双喊人要打你,你喊了你舅舅,你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 李菊福:那天,我出了校门,我舅舅开警车来接我,门口的小混混看见警车就跑了。 包斩:你舅舅送你回家了吗? 李菊福:没有,我自己回家,我舅舅说和双双谈谈,让她不要再喊人打我。 包斩:当时还有谁,谁和双双在一起? 李菊福:拉屎燕。 那天,李菊福的舅舅在校门口找到双双,当时双双和拉屎燕在一起,李菊福舅舅希望化解矛盾,提出请两个女孩吃饭,拉屎燕是个性格内向自卑的女生,本不愿去,担心李菊福的舅舅是坏人。双双却说,他开着警车,还能把咱们卖了? 梁教授:你是警察,闲话不多说,我们不管你当时请两个女孩吃饭是什么目的,不怀好意还是别有用心,我们希望你谈一下你和双双是怎么回事? 李菊福的舅舅: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就一起吃了一顿饭。 苏眉:那么,思思呢?她也叫拉屎燕。 李菊福的舅舅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承认,我那次认识了思思,后来……发生了关系。 梁教授:你知道她怀孕了吗? 李菊福的舅舅瞠目结舌,说道:我听说她生病退学了。 苏眉:拉屎燕怀孕了,我们找不到她,她父母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她可能躲在某个地方。 李菊福的舅舅问道:这孩子为什么躲起来? 苏眉说:你有几个孩子? 李菊福的舅舅回答:就一个啊。 梁教授说:恭喜你,你可能又要当爸爸了。 罪全书3_第三卷 刺猬少女_第十四章 妈妈的尿 第十四章妈妈的尿 李菊福的舅舅心乱如麻,他遇到了两个大麻烦。 一、他身为警察,却被当成犯罪嫌疑人接受调查。 二、他玩弄未成年少女,少女怀孕,竟然退学躲起来,想偷偷生下孩子。 李菊福的舅舅权衡利弊,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洗清自己的杀人嫌疑,必须积极配合警方寻找拉屎燕,找到拉屎燕,此案也就接近了真相。拉屎燕失踪后,手机关机,父母也不知道她躲在哪里,警方无从寻找。李菊福的舅舅向警方提供了一个银行账号,拉屎燕曾经通过这个账号让李菊福的舅舅给她汇钱。 苏眉说:不管这个女孩藏在哪里,总要花钱,这个账号很关键。 画龙说:真是人小鬼大啊,怀孕了,不想堕胎,找个地方生孩子,她才16岁啊。 九队长说:肯定是那个双双出的主意! 梁教授说:除我之外,所有人的屁股都离开椅子,给我动起来。我要这个银行账号的所有信息,记住,是所有信息!存取款记录、开户人身份、联系地址,从这些信息上找到那个叫拉屎燕的女孩。小包哪去了,小包…… 教务处临时办公室,各警员纷纷忙碌起来,但是其中却没有包斩的身影,梁教授奇怪他跑到哪里去了。通过银行部门的配合,警方很快查明,这个银行账号的开户人是拉屎燕的一个亲戚,拉屎燕向亲戚借了这张银行卡,最后一次取款记录是两个月前,卡上已经没有钱了。银行卡线索中断,这张卡是借来的,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包斩向特案组打来电话说拉屎燕找到了。 苏眉说:好样的,小包,你盯住拉屎燕,我们这就过去。 画龙说:我们这些人,忙乎半天都白搭,你是怎么找到的? 包斩说:很简单,她总要租房子。 拉屎燕是未成年少女,还没有身份证,不能办理银行卡,也不能办理租房手续,只能通过黑中介租到房子。包斩挨个儿去找市内的房屋租赁黑中介,他拿着拉屎燕的照片,声称是这女孩的叔叔,女孩前些天和爸妈吵架离家出走,如果有人告知女孩下落,可以给付报酬。一名黑中介业务员收了包斩的钱,他提供了一条线索:几个月前,拉屎燕和双双来这里租房,因为她们都未成年,没有身份证,黑中介业务员为她们提供了虚假身份证明,帮她们签订了租房合同,所以业务员对这两名女孩印象深刻。 拉屎燕租的是平房,位于公交车的终点站附近,独门儿独院儿,院墙上插满了玻璃碴儿。 屋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简直就是原子弹爆炸或龙卷风过后才有的景象。垃圾遍地,屋内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一条羊肠小道通向电视机的位置,沙发上放着一碗泡面,耷拉出来的面条已经成为化石,角落存放衣物的纸箱被老鼠咬了一个洞,哥斯拉正在箱中成长,房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馊臭味和衣物的发霉味。 警方找到拉屎燕的时候,这个女孩正坐在一堆垃圾中间,喝着酸奶,玩着劲舞团。她只穿着胸罩和内裤,肚子隆起,胖乎乎的手将键盘拍得啪啪响,她看到一群人闯入房间,惊声尖叫起来。 拉屎燕也曾经把大便拉在裤子里,她的外号就是由此而来,虽然是小学五年级的事,但是这种尴尬和耻辱一直伴随着她。她养成了内向自卑的性格,只有在双双面前才有说有笑,双双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然而,在公安局讯问时,拉屎燕对双双的死竟然表现得一无所知。 她很害怕,号啕大哭,不明白警察为什么找上她,特案组耐心地等她情绪稳定下来。 苏眉安慰道:不哭了,乖,别动了胎气。 她哭着说:我要找我大叔救我出去,我要让大叔找律师告你们非法入室,放我走呀。 苏眉问道:你肚子都大了,看上去有四个月身孕了吧。 拉屎燕依旧哭个不停,嘴里喊着:我大叔是警察,有枪,有车,有关系。 梁教授劝道:孩子,你要好好儿配合调查,要是没你事,自然会放你走。 拉屎燕不听,闭上眼睛哭喊着:大叔,他们欺负宝宝,还扭我胳膊,好疼哦…… 拉屎燕说的大叔就 是李菊福的舅舅,拉屎燕被李菊福舅舅勾搭上之后,怀孕了。拉屎燕是未成年少女、高中女生,李菊福的舅舅是中年男人,有老婆有孩子。他们秘密地保持着情人关系,对拉屎燕来说,这是她的初恋,第一次恋爱,就爱上了比自己大20岁的中年男人。 拉屎燕的妈妈很快赶到了公安局,她对女儿咬着牙铁青着脸说道:你这是作死呢! 妈妈厉声质问女儿怀的是谁的孩子,拉屎燕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回话。李菊福的舅舅主动上前承认错误,他希望能妥善处理这事,如果拉屎燕同意堕胎,他愿意拿出一笔钱作为补偿。拉屎燕的妈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破口大骂:你这熊货多大岁数了,还勾引我女儿?熊样儿,我饶不了你,你这熊货比我年龄都大,强奸我女儿,我今天挠死你。 两个人在审讯室打了起来,场面一团混乱,拉屎燕躲在角落,吓得尖叫。 九队长问道:干吗呢,怎么打起来了,你也不管? 苏眉说:丈母娘打女婿呢,真激烈啊,我看会儿热闹不行吗? 画龙上前喝止,将俩人拉出审讯室。等到拉屎燕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讯问继续进行,她向警方讲述了自己怀孕以及双双借尿的事情。李菊福的舅舅和拉屎燕发生关系后不久,拉屎燕的月经没来,双双陪她去药店买验孕试纸,两个女孩在路上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拉屎燕说:我鼻子来例假啦。 双双说:你流鼻血了,给你纸,塞上,大象。 拉屎燕说:可是,这个月我下面没来,我好担心会中弹啊。 双双说:哦,要是怀了小朋友,我们要庆祝一下。 拉屎燕说:天啊,不要吓我好不好,妈妈会打死我的。 双双说:掐你哦,你有意见吗?有意见别呼吸。 拉屎燕说:真怀孕了,怎么办啊?双双姐,你陪我去堕胎好不好? 双双说:我靠,滚,堕胎,你想杀人啊,这是一条生命啊,让我做帮凶? 拉屎燕说:双双,好不好吗? 双双说:别烦我,你太二了,二到家了,二到姥姥家了。 拉屎燕说:切,如果真怀了小朋友,就让我大叔陪我去。 双双说:你家怪叔叔好猥琐。 拉屎燕说:我家大叔好有爱啊,真的好有爱,你的大叔才是怪蜀黍(网络语:叔叔)。 双双说:我家怪蜀黍比你大叔帅,哇咔咔。 拉屎燕说:切,吹牛,我都没见过你家怪叔叔,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啊。 双双说:保密,我是怪蜀黍的粉红猫,喵呜,爪子敲地板,猫咪不炸毛。 拉屎燕说:验孕试纸多少钱啊,不知道钱够不够呢。 双双说:我们都是萌妹纸(网络语:妹子),我们都是大叔控。 拉屎燕说:一起暴走吧。 双双陪着拉屎燕在药店买了验孕试纸,然后去旁边麦当劳的厕所里验尿测试,一会儿,拉屎燕哭丧着脸从厕所出来了,验孕试纸上面有两道红色的线,这说明她怀孕了! 拉屎燕说:讨厌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双双? 双双说:你要做妈妈了呢。 拉屎燕说:悲催…… 双双说:你妹,你想怎么办呀,堕胎? 拉屎燕说:哦,发呆……迷茫,我也不知道。 双双说:李菊福同学应该喊你什么呢,舅妈,哈哈哈哈,吞噬笑喷了。这下真好,你给你同学生了个弟弟,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孩女孩啊。 拉屎燕说:讨厌啊,你还取笑我,我要打电话告诉大叔,问他怎么办。 双双说:屎燕妹纸,别告诉任何人。 拉屎燕说:要不,我悄悄吃药流产好了,买试纸时,那药店里的人还推销堕胎药呢。 双双说:鄙视你,鄙视你,我有个好办法。 拉屎燕说:什么办法? 双双说:我好歹是一代霸气腹黑毒舌青春无敌美少女战士。 拉屎燕说:快说嘛,除了悄悄堕胎,还有什么办法? 双双说:生下来! 拉屎燕以为双双开玩笑,双双却帮她仔细分析了 目前的处境,如果悄悄地药物流产,那不仅委屈了自己,还便宜了李菊福的舅舅,拉屎燕什么也不会得到。如果将怀孕之事告诉李菊福的舅舅,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要拉屎燕打掉孩子,然后再抛弃拉屎燕。 拉屎燕说:大叔不会不要我的。 双双说:等着瞧,你好天真哪,红领巾。 拉屎燕说:让大叔赔偿我青春损失费吗? 双双说:老土,你的肚子越大,他给你的钱也就越多。 拉屎燕说:这也是一条生命啊,我肚子里有小朋友了,我真不舍得打掉。 双双说:最好的办法是你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孩子的爸爸就会养你一辈子喽。 拉屎燕说:在哪里生啊,我妈妈发现我肚子大了,会打死我的。 双双说:租房,有个房子多好啊,咱们可以一起疯疯闹闹,一起大喊:海贼王,至上! 两个女孩,对未来感到迷茫,她们学习成绩极差,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有什么打算。在双双的教唆下,拉屎燕决定悄悄地生下孩子,以后也好有个依靠。这个女孩真的爱上了她的大叔,她觉得给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拉屎燕也曾经表现出忧虑,万一孩子的爸爸赖账,不承认这孩子怎么办。双双鼓励说可以作亲子鉴定,不怕他抵赖,先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她们在黑中介的帮助下,租了个独门儿独院儿的平房,还扯上了网线,买了台二手电脑。拉屎燕以生病为由悄悄退学,她早就厌倦了课本和作业,双双也常常逃学,去看望拉屎燕。老师对于双双这种不可救药的学生几乎不管。 两个女孩在出租屋里自由自在地玩闹,看海贼王,玩劲舞团,她们将房子弄得一团糟。 日常生活以及交房租都需要钱。李菊福的舅舅以前给拉屎燕汇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拉屎燕本来想继续要钱,但是双双阻止了她。如果李菊福的舅舅知道拉屎燕怀孕,肯定威逼利诱哄她堕胎。双双表示自己有办法搞到钱,不过,她需要向拉屎燕借点儿东西。 在那个垃圾遍地的出租屋里,双双把脖子上的巫毒娃娃拿下来,放在床上。 双双无比怜爱地抚摸着巫毒娃娃,嘴巴里嘟囔着,哦乖乖,乖乖哦,让妈妈给你装点儿尿在你肚子里,我们就有钱了。 几天后,双双替拉屎燕交上了房租,还买了很多零食。拉屎燕也不知道双双的钱是哪儿来的,只是告诉警察,双双向她借过尿。 梁教授问:借尿?借过几次? 拉屎燕回答:三次。 苏眉说:都是装在巫毒娃娃肚子里? 拉屎燕:对啊,双双要热乎的尿,装到娃娃肚子里。 包斩说:双双提到的那个大叔是谁? 拉屎燕:我不知道,我问过几次,她都不说,可能她没有什么怪叔叔吧,双双说那些钱是巫毒娃娃变来的,她说,妈妈的尿很值钱,可以像变戏法那样变出钱来。 特案组本来以为找到拉屎燕就接近了此案的真相,但是线索再一次中断,案情走进了死胡同。拉屎燕只能告诉警方这么多,再也无法提供别的信息。警方对出租屋里的那些垃圾进行了勘验,希望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取得案情突破,然而工作量非常大,他们很难相信,两个女孩能制造出这么多垃圾。 几天后,大狸子和李菊福放学时,在学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群殴,李菊福跪地求饶,大狸子躺在地上,抱头装死,幸好画龙及时赶到,一阵拳打脚踢将小混混揍得落荒而逃。画龙将大狸子送往学校医务室,大狸子支支吾吾地说:老师,谢谢你。 画龙说:我不是老师,我是警察。 大狸子说:条子会帮忙打架? 画龙说:你记住了,除了父母之外,你不能向任何人下跪。你是一个男人,谁要是欺负你,你不要屈服,狠狠还击。他们打倒你一百次,你要站起来一百次,只要他们打不死你,你就站起来,瞅准机会,向他的裤裆狠狠踢一脚,记住,群殴时的必杀技是踢蛋。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警察对你说的话。 大狸子说:好吧,我也帮你个忙,我知道双双和谁上过床,那人是个中年大叔。 罪全书3_第三卷 刺猬少女_第十五章 大叔情结 第十五章大叔情结 很多少女都有大叔情结。 所谓的大叔情结就是喜欢大叔,喜欢年龄比较大的成熟男人。 她们或多或少都有恋父情结,比起同龄异性,她们更喜欢把事业有成、魅力无限的中年男人推倒在床上。即使毫无姿色,身材微胖,胸部略小,在大叔怀抱里也是甜心萝莉,是可爱的小宠物,是撒娇任性的小公主。她们的青春即是法宝,幼稚也是优点。更重要的是,年轻人要奋斗多年才能拥有金钱和地位,选择大叔是一步到位。 怪叔叔是小萝莉的毒药! 双双最喜欢的电影是《这个杀手不太冷》,她看了很多遍,多次流下眼泪。她喜欢电影中的里昂大叔,戴墨镜、穿风衣,沉默少语,笑容迷人,每次杀人之后都要喝牛奶,每次搬家都带着一盆绿色植物。双双想跟随这样一个又帅又酷的中年大叔浪迹天涯,杀人越货,她穿着校园风的小裙子和靴子,一直幻想会遇到自己的里昂大叔。 拉屎燕说:李菊福的舅舅是个怪叔叔,每次约会都要我穿校服。 双双说:哎哟喂呀,我的天,我的怪叔叔又在哪里呢,我等得好苦啊。 双双的怪叔叔是高富帅的爸爸。 一个中年胖子,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大腹便便,穿圆领老头衫,夏天更喜欢光着膀子。此人叫高辟夫,是个暴发户,早年买福利彩票中了巨额大奖,他应该是中国第一个戴假发和面具前去领奖的人,此后,模仿者众多,我们能在电视上看到中奖者伪装后的那副尊容。高辟夫很有创意,用奖金开了一家酒楼,每年中秋和春节都会在电视上点播节目。他用具有方言特色的普通话说道: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们海鲜酒楼为答谢广大顾客…… 双双喊他高叔叔,他们的相识纯属偶然。 那天,高富帅过生日,很多同学都在他家聚会。大狸子、李菊福、双双、拉屎燕、张岛雪,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在高富帅家里给他开生日派对。高富帅的爸妈不在家,这些孩子玩得特别开心,他们打蛋糕仗,喝了很多啤酒、香槟、橙汁和酸奶,一直闹到半夜。大家都晕乎乎的,横七竖八睡在客厅里,高富帅将张岛雪拉到自己房间,用高富帅的话来说:我把她给办了,我把她给啪啪啪了。 那天夜里,高富帅的爸爸也把双双给办了。 客厅沙发上睡满了人,双双打了个哈欠,用手拍拍嘴巴,径直上楼打开一扇门,她扑到大床上就睡了——这是高富帅爸妈的卧室。 半夜里,高富帅的爸爸回来了,他也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嘟囔着醉话: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他进入卧室后,看到床上睡着一个穿校服的少女,他打了个饱嗝儿,就上去抱住了她。双双欲拒还迎,半推半就,一边喊着“高叔叔,不要啊”,一边揽住了高叔叔的脖子。 那时,双双体重80公斤,但是在高叔叔怀里却显得小鸟依人。校服脱下了,啪啪啪的声音过后,他们完成了交换体液的过程。 双双说:高叔叔,你欺负我。 高叔叔说:我喝醉了,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吧,你多大? 双双说:我叫双双,人家只有17岁,好疼呀。 高叔叔说:你是处女? 双双不是处女,但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她装得很像,撅着嘴,一脸无辜,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就像是动漫里的美少女。高叔叔用卫生纸给双双擦了一下,双双扭扭捏捏,高叔叔将纸团弹到垃圾篓里,问道:你没出血啊? 女孩冒充处女,找的借口不外乎以下几种: 自行车硌的、玩跷跷板颠的、跳跳绳摔的、卫生棉戳的等等。 大多数女孩都赖自行车,自行车躺着也中枪;有的狡猾女孩会说自己有过自慰行为;还有更狡猾的女孩,会故意选择在月经前后那两天**,这样更容易伪装处女。 双双鬼点子很多,她那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一副可怜样子。她掉了几滴眼泪,哽咽着说:其实,我初中时练过舞蹈,有一次劈叉就……处女膜破裂,流血了。 高叔叔说:乖,不哭了,叔叔抱抱你。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双双说:高叔叔,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会不会怀孕呀? 高叔叔说:怎么可能这么巧,别胡思乱想。这100块钱,你明天上学吃早饭。 双双有点儿生气,瞪大眼睛说:高叔叔,你把我当什么人啦? 双双哭着离开房间,恰好被大狸子看到。高叔叔追上去,开车送双双回家。 他42岁,她17岁。 少女有大叔情结,怪叔叔也有处女情结。 双双不要高叔叔的钱,过了几天,双双跑到高富帅爸爸的酒楼,她说自己手机丢了,想找高叔叔借钱买个新手机。高叔叔给了她一个双卡双待的旧手机,他要双双以后不要到酒楼来找他,手机里有个卡,需要联系时就打电话。 此后的一个月,他们多次约会,似乎真的相爱了。 他们一起去宾馆开房,高叔叔有钱,但是很抠门儿,每次都选择很便宜的小旅馆。双双在床上开心地跳来跳去,觉得床垫不是很软和,高叔叔就让双双趴到他肚子上,他称呼她为心肝儿宝贝蛋儿。校服虽丑,可是,怪叔叔喜欢。他有时会逼她写作业,然后抱到床上一番云雨。啪啪啪的声音中,还伴随着怪叔叔的吼叫,他不停地说,双双,喊爸爸,喊爸爸。怪叔叔有时也想穿上校服,帮双双写作业,他内心里或许有一种找回初恋的感觉。 他们一起去别的城市自驾游,双双有着未成年少女特有的调皮和可爱,在景区排队买票时,小女孩绕着她的大叔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叔,我要对你下蛊、下蛊,我要你永远爱 我。游玩累了,双双撒娇,甩着手要高叔叔背她。大叔笑呵呵地背起小女孩一起看斑马和棕熊,别人以为他们是父女,小女孩却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中年大叔和小女孩坐在花坛上休息,他抽烟,吐烟圈,她吹泡泡糖。 高叔叔说:泡泡糖分我吃。 双双看了他一眼,把泡泡糖吐到手心里,用手一拉分成两截儿,手指捏起小的那截儿。 高叔叔郁闷地和她对视了足足十秒钟。 双双撅嘴说道:干吗用分这个字。 高叔叔笑了,想要接过那截儿口香糖,双双却一下塞到嘴巴里,说道:来抢。 高叔叔有些犹豫,看了一下,周围游人如织,不知道这里会不会遇到熟人。 双双闭上眼睛,扬起脸说:怕什么,又没有人认识我们。 一个中年大叔吻住了一个未成年少女,花坛里的美人蕉开得正艳。那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世界美得失去了声音,失去了颜色。 最心动的相遇之后就是最悲伤的离别! 这个中年胖子是过敏性皮肤,他的下巴上长了很多疱疹,那种黄色的小水泡,边缘还有白色的死皮。老婆纳闷地问他:你都四十多了,还长青春痘?他不回话,却做了个调皮的动作——吐出舌头。他的舌头上也长满了疱疹,密密麻麻,黄色而透明。他觉得奇痒难耐,用手指狠狠地抓挠了几下舌头,几个疱疹被抓破了,嘴角流下黄色脓水。等到老婆离开,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吐了口唾沫,说道:靠,脚气也传染! 双双有脚气,这个女孩平时不怎么注意卫生,一双脚丫奇臭无比。 有一次,醉醺醺的高叔叔舔了她的脚丫子,下巴和舌头上就长出了疱疹。他开始感到厌恶,不再和她联系。男人都喜新厌旧,高叔叔很快就和酒楼里穿旗袍的女服务员勾搭成奸。双双失恋了,那段时间,她开始自暴自弃,暴饮暴食,体重增加了不少,脾气也变得很狂躁,常常无缘无故和同学在班里吵架。 李菊福说:咱们给班里的木耳们打分吧,不内涵。 大狸子说:女神张岛雪,七分黑木耳。双双,三分黑木耳。拉屎燕,三分粉木耳。 李菊福说:过多爽,我觉得自己戒撸成功啦,张岛雪一点儿都诱惑不了我。 大狸子说:你妹啊,戒撸如戒毒。 高富帅说:你们两个**丝,谁帮我练练魔兽的号? 李菊福不屑地说:窝狗(网络语,指玩《魔兽》游戏的人),滚出。 高富帅说:僵尸也敢骂窝窝(wower,意思同上)? 双双说:喂,你们刚才捣什么鬼,给谁打分呢? 拉屎燕说:拜托,不要在背后提到我的名字。 双双说:戒撸,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啊。 大狸子说:你妹,怎么,你也戒抠成功了? 双双说:你去吃(网络语:??,即大便)啊。 李菊福说:她让你去吃一碗热翔(网络语,热屎的意思)。 张岛雪说:吵什么呢,你们,马上上课了。 双双说:张岛雪,刚才他们说你坏话呢。 张岛雪说:高富帅不说我坏话就行了呗。 高富帅说:雪儿,别理他们。 双双说:哎哟我靠,得瑟,我明儿个就去找你爹地。 高富帅:双双你找抽呢? 双双说: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没种,没风度! 李菊福用手指做成枪状,对着众人,他皱紧眉头放了一个大响屁,众人捏着鼻子散开。 此后不久,双双给高叔叔发了个短信:我怀孕了,大叔,我觉得这事可闹腾了。 双双怂恿拉屎燕租房生孩子,目的就是想借用她的尿,以此来勒索高叔叔。这个腹黑少女很聪明,知道高叔叔肯定会验证真假,她就把尿装到巫毒娃娃里,随身携带。高叔叔把双双约到一个小旅馆,让她用验孕试纸进行检测。 双双说: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高叔叔说:那你去卫生间里。 双双在卫生间偷偷地把拉屎燕的尿液装到纸杯里,然后端出来,当着高叔叔的面把验孕试纸插入尿液,一会儿,上面显示出已怀孕的结果。 双双趴在床上,捧着脸蛋儿,跷着脚丫说:天啊,没想到,我要做妈妈喽,大叔,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高叔叔抱着她,趴在她身边,无限温柔地说:你啊,还是个孩子呢。 高叔叔费尽口舌,想哄双双堕胎,双双鼓起腮帮,一个劲儿地摇头。高叔叔告诉双双:自己不可能离婚,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也上不了户口,以后还会有无数麻烦。如果不能给孩子幸福,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呢? 高叔叔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双双跳起来,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那就生下来,作亲子鉴定,你就知道是不是你的种。 高叔叔开始百般讨好双双,对她说药物流产是最简单最方便的,也不耽误上学,吃三天药,肚子疼一会儿,所有烦恼就没了。如果过了49天期限,就只能选择人流,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张开双腿,人流会特别疼。 他对双双说:你知道什么是刮宫吗,就是先给胎儿打毒针,然后把手伸进去,用小勺子一下一下把死孩子挖出来……还是选择药物流产吧。 双双被吓住了,表情僵硬,过了许久,她说道:好吧,我去买药。 高叔叔从钱包里拿出200元,他说:药物流产,花不了多少钱。 双双皱着眉,无比厌恶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找我妈妈要钱,明天就去买药。 双双心里想:妈的,200元就 想打发我,等着吧,这次你是栽我手里了! 双双回去后,高叔叔不断地发短信询问,双双一连几天都不答理他。高叔叔只好到学校门口找双双,双双说妈妈不给钱,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妈妈说。高叔叔把她拉进车里,拿出买好的堕胎药。双双伸手打掉,哭着说:大叔,我要生下来,我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呀。 高叔叔百般无奈,只好利诱,他一共给过她两次钱,第一次5000元,第二次30000元。 第一次,双双承诺堕胎,但是反悔了,这个任性的小女孩说了很多道貌岸然的话。 第二次,高叔叔给了她30000元,她答应和他去医院做人流。挂号的时候,双双跑掉了,高叔叔在医院焦急地寻找她,一会儿,他收到了一条令他哭笑不得的短信。双双说:希望这一别不是永别,我依然爱着你,大叔,我有点儿难过对你这么坏,我怕我无法自拔对你的着迷,再见,大叔,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养大,我爱你,我爱我的宝宝。 高叔叔终于撕破了脸,回短信声称:即使孩子生下来,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那段时间,学生们放了暑假,高叔叔也不可能去双双家找她。两个人的关系处于冷战状态,高叔叔在短信中留下了各种污言秽语,问候了她的父母以及祖宗十八代,还威胁找黑社会杀她全家,双双一律不回。开学没几天,双双知道高叔叔不会善罢甘休,就主动出击,她想方设法找到了高叔叔老婆的电话,然后把短信记录和验孕试纸的照片转发给了他老婆。 每个怪叔叔背后都有一个怪婶婶。 双双低估了女人的醋意和恨意,这些足够杀死一个人。 高叔叔的老婆是个胖女人,一脸横肉,做事心狠手辣,曾把店里那个与老公有染的女服务员打个半死。 第二天,高叔叔给双双发短信说,老婆勃然大怒,掀翻了酒楼的好几张饭桌,闹了一夜,两个人肯定会离婚。高叔叔故意缓和关系,态度变得温柔体贴,他鼓励双双把孩子生下来,承诺自己离婚后就和双双结婚。 双双回短信说:大叔,你终于想通啦。 几天后,高叔叔说正在办理离婚手续,他约双双去山上野炊,顺便再给双双一些钱买营养品,双双考虑了一下,欣然同往。 酒楼的洗碗工向警方证实,那天下午,老板夫妇开车去野外烧烤,他帮忙把烤架搬上车,车的后备厢里还放着烤叉、羊肉串铁签子以及各种烧烤食材。 高叔叔把双双骗到山上,他那胖老婆提前躲在守墓人小屋,墓地平时荒无人迹,非常适合杀人。双双怀孕一事无人知晓,高叔叔的老婆动了杀机,经过密谋之后,他们打算杀死双双,以除后患。在那间小屋里,高叔叔用烤肉叉插住了双双的脖子,双双吓尿了,高叔叔的老婆铁青着脸,拿着铁签子往双双肚子上插,一边插一边骂。 双双拼命挣扎,拔出肚子上的两根铁签子,使劲扎向高叔叔老婆的胳膊。她哭号着跑出小屋,又被拽住头发拖回来,最终被夫妇两人残忍杀害。双双死后,高叔叔的胖老婆依旧没有停手,她将剩余的铁签子都扎在了双双身上,以此发泄恨意。双双扎在她胳膊上的那两根铁签子她带回了家,这也是警方没有在现场找到的原因。 高叔叔把送给双双的手机拿走了,然后把包扔进墓地。 事后,警方在他家中找到了这两样重要的物证。 根据大狸子提供的线索,案件很快告破,真相水落石出。特案组也不明白,现在的孩子们究竟怎么了,每天都在想什么。也许,他们长期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内心一片迷茫,对未来始终找不到自己的答案。正如他们所自嘲的那样,考不上大学,男生要去工地上搬砖,女生去工地上做钢筋工。 特案组离开的那天,大清早升国旗的时候,两个学生背起行囊,永远地离开了学校。 老师在校门口拦住了李菊福和大狸子。 老师问:你们俩去哪儿? 李菊福说:到处走走呗。 老师威胁说:回去,正升旗呢,否则开除你们。 李菊福耸肩说道:随你便。 老师说:你们疯了? 李菊福说:反正毕业后就要去搬砖,我不上这狗屁学了。 老师说:你们可别后悔。 大狸子说:告诉你,我们要离开这该死的学校,还有狗日的课本和作业,我们要去西藏、去丽江、去神农架,我们要徒步旅行全国…… 梁教授说:唉,年轻真好,真羡慕他们。 包斩说:我突然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画龙喊道:你们两个**丝,来信砍。 苏眉说:喂,等等到吞噬,需要警车送你们一程吗? 李菊福摆手说不用,大狸子向画龙竖起中指,他们用口哨吹着一首英文歌曲,上路了。 红旗飘扬在学校上空,两个少年在国歌声中离开了校园,他们背着行囊,迎着冷眼与嘲笑,踏上茫茫未知的旅途,向着远方,身影渐行渐远…… 那首英文歌曲叫做《轻装前行》—— 似乎有双倍的压力和重担压在我的肩上 感觉自己每日在负重前行 走过挫折的道路,穿越伤痛的河流 不断俯拾路旁的卵石 我摇晃着,坎坷前行 眼前是充满烦恼的路 我用力地拖曳着这些负重和痛苦 并且每一步都感觉后背要被压垮 直到我发现了它 卸下了我全部的负重 走在河滩上 我卸下了负重 现在我轻装前行 我的精神在升腾 我终于找到了自由 罪全书3_第四卷 掏肠恶魔_第十六章 空城旧楼 第十六章空城旧楼 白景玉:你们这次去,全部都配备武器,回来后递交一份枪支管理报告。 苏眉:老大,我从来没开过枪,弄丢了怎么办?让画龙这野蛮人带枪就行了。 画龙:千万别让小眉带枪,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儿的,她会伤着自个儿,说不定还会误伤我。 梁教授:好久没开过枪了,我以前可是在狙击比赛中获得过名次的。 包斩:我们要去的那地方很危险吗? 白景玉:当地警力严重不足,很难想象,一个县级市竟然只有六名警察。 画龙说:我靠,咱能不去吗? 白景玉说:这也是我派出特案组的原因,他们需要帮助。 掏肠案发生在一栋老楼,老楼位于城市的中心,然而周围已是一片废墟。 有这么一个城市,乌鸦在红绿灯上筑巢,工厂的齿轮间布满蛛网,教室的课桌上生出木耳,水龙头长出毒菇。你穿过商业街的荒草,拨开电线上垂下来的拉拉秧儿,走进废弃的邮局,会是什么感觉?一座空城能容纳多少往事和叹息!许许多多条街道,无人知晓的黄昏,这里有十几万人最初和最后的回忆。 这个城市叫雨门,是地处祁连山脉的一个偏僻的县级市,因石油应运而生,鼎盛时期,城市人口达到13万。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石油资源枯竭,市政府和油田基地相继搬离,居民弃城外迁,城中废楼遍地、设施老化,几成空城。 特案组先搭乘飞机到省城,然后坐大巴到邻市,邻市警方抽调出一辆越野车,派出一名司机护送。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谈起雨门,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说自己是雨门人,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后来外迁。 如今,他那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地上的灰尘可以深陷脚印,公园里长满了杂草,废弃的汽车站老鼠成群,每个雨门人最难忘的是公园前那个大钟,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了3点25分。司机说自己每次回家,心中都很酸楚,大年三十回去扫墓,街上竟然只看到了两个人。 司机说:你们想象不到,这是什么滋味。 梁教授说:我们把荒漠变成了自己的城市,我们又把自己的城市变成了荒漠。 司机说了一句伤感的话:旧的拆了,新的又在哪里呢? 山路沿坡而下,车起伏颠簸,车上的人沉默不语。 路边的白杨长得又高又细,似乎一阵大风就可以将它折断,树干上刷着白灰,缠着的草绳湿漉漉的,也许每一棵树都有一个离别的人抱着哭过。 越野车开进雨门老城,解放路上唯一的红绿灯岗亭,由于人流量锐减,也已经停用许久。 一个城市,竟然只有一个红绿灯。 雨门市公安局的六名警察列队欢迎特案组的到来,他们一齐向特案组敬礼。特案组四人下车后注意到公安局大楼破旧不堪,还是那种20世纪的旧楼,电线纵横交错,公安局大院墙脚处荒草丛生,竟然有几只黄羊在低头啃草。 苏眉说:哇,公安局也让放羊? 雨门公安局的一名指导员说:这不是外人放的羊,副业,养羊是我们的副业,晚上杀一只,请你们吃锅盔和手抓羊肉。 指导员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和当地的情况。 目前,雨门市是一座空城,大部分单位都人去楼空,公安机关只留守了六名民警。一部分居民聚居在北坪和三台这两个安置区的廉租房里,大多是无力外迁的老人、残疾人、低保户和下岗工人,他们每月领取几十元至上百元的低保费。另有一部分居民住在老城区,也属于生活特困人群,对邻市的房价望而却步,不知何去何从。这座城市只剩下两万多人,并且每天都在减少。用不了多久,雨门市就会成为一座无人的死城,从地球上消失。 受害人名叫陈落沫,19岁,在雨门老城区打工,父母远在外地,她跟着外公外婆住。案发地点是一栋老楼,楼里居民大都搬迁走了,只剩下两户。陈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楼,四楼还有户开餐馆的人家,除此之外,整栋楼空空荡荡。因为公共厕所在楼下,陈落沫半夜起来去解手,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楼道平台处遇到了袭击。 陈落沫当时以为别人误将她当成鬼,所以说了一句“叔叔,我是人,不是鬼”。 这个恶魔将陈落沫勒昏迷,其作案手段令人发指,陈落沫下身被变态恶魔撕裂,小肠被从后庭拉出…… 当时,住在四楼的餐馆老板娘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凶犯逃走。老板娘以为陈落沫下身耷拉着的是绳子,就用手摸了一下,感觉滑腻腻的,她丈夫拿着手电筒出来后,她才惊恐地发现是一截肠子! 楼道里没有灯,黑暗之中,陈落沫无法看清凶犯的脸,加上惊吓过度、伤情严重,警方在作询问笔录时,她连凶犯的体貌特征也说不出,只恍惚记得凶犯是一个中年男人。 当地的医院大门被砖封死,已经没有医生了。陈落沫被老板夫妇送往卫生所急诊室抢救,于次日被送往医疗条件更好的油田医院。 案件发生后,一家报纸对陈落沫的不幸遭遇进行了及时报道,引起了社会的关注,许多热心人捐款捐物。省城医院的几名专家教授进行了会诊,对陈落沫已经断裂的10厘米小肠实施的连接手术非常成功。目前,这个女孩已没有生命危险,但仍需要进一步观察治疗。 梁教授问道:你们的案情报告也没写,凶犯是用手直接掏出肠子,还是用别的东西? 苏眉说:如果是用手直接伸进去掏,那就太可怕了。 指导员说:那女孩病情不稳,刚做完手术,先缓一缓吧。 包斩问:住在四楼的餐馆老板夫妇呢? 指导员说:他们出来的时候凶犯已经跑了,他们没有看到,也提供不了多少线索。 梁教授说:必须派人去油田医院,先作好受害人的心理辅导,再作一遍详细的笔录。 指导员说:问题是她现在不愿意再回忆这事,根据伤口来看,有锐器刺入的痕迹,据我推测分析,可能是用秤钩子先钩住……再用手往外掏肠子。 指导员陪同特案组重返罪案现场 ,案发地区平时发案并不多,治安良好。案发后,六名警察重点搜寻曾在夜间袭击妇女或抢劫的人员,对周围群众排查了近500人,目前还没确定嫌犯。犯罪动机不明,受害人陈落沫没有遭受强奸和抢劫。在走访过程中,有人反映,案发当晚曾经看见一个穿绿色劳保服装的人走进这栋楼。 包斩问道:什么时间? 指导员说:傍晚。 画龙说:案发时间是午夜,难道那人会一直待在楼道里等着? 案发地点是一栋老旧的五层居民楼,楼道里堆放着杂物,阴暗潮湿,窗户向北,从来不会有阳光照进来。晚上没有灯,只能摸索着上下楼,如果和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绝对会惊慌失措。走在阴森森的楼道里,如果后面尾随着一个人,心里会有种莫名的恐惧。 陈落沫遭受袭击的地方还有一摊血迹,可以想象当时的恐怖情景。 从黄昏到深夜,一个人站在楼道里,一直站着。墙根处的鸡冠花开得鲜艳,楼道里空空的咸菜坛子似乎有着古老的比喻。他对自己的心事守口如瓶,不想抢劫不想强奸,手中只拿着一杆秤,秤钩子低垂,窗外挂着一轮圆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道里,只想把一个人的肠子从屁眼里掏出来。 特案组再次询问了四楼的住户,餐馆老板夫妇的说法没有什么变化,他们没看到凶犯长什么样,只是隐约到吞噬听到了凶犯下楼的脚步声。 梁教授问:那脚步声走得很急吗? 餐馆老板:当时真没注意,救人要紧啊。 老板娘:我想起来了,脚步声很平常,那人走得不紧不慢的。 苏眉说:这人的心理素质够强的。 老板: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这里真住不下去了,我们明天就搬家了。 陈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楼,家境贫寒,桌椅陈旧,墙皮剥落的地方贴了一些旧报纸和挂历,镜框里的老照片已经泛黄。陈落沫的外公是一名退休石油工人,名叫张红旗。外婆有些耳聋,警察问什么她都摆手,然后指指耳朵,意思是自己听不见。张红旗老人对此案感到难以置信,特案组询问他的时候,他坚持认为这是只有在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发生的案件,中国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外公和外婆对陈落沫的遇害表现得漠不关心,就像谈论外人,张红旗老人絮絮叨叨地数落自己外孙女的不是:我不让她来打工,她偏来,这下出事了吧。真是作孽啊,真是活该。她嫌脏,不屙到屋里,半夜出去…… 特案组四人面面相觑,指导员随口安慰了几句,大家起身告辞。 下楼时,画龙背着梁教授,包斩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在后面,下到四楼的时候,包斩突然停住了。 苏眉说:小包,你怎么了? 包斩说:等会儿,我觉得这楼梯不对劲儿。 包斩转身上楼,他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表情有些怪异,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着楼梯,他折返了两次,回来后对大家说道:没错,我数了一下楼梯,案发的位置,也就是四楼,四楼到五楼少了一阶楼梯。 罪全书3_第四卷 掏肠恶魔_第十七章 流血楼梯 第十七章流血楼梯 很多人都有数楼梯的习惯,如果楼梯间没有灯,黑暗之中往下走的时候,担心自己会一脚踩空,就在心里默默数着台阶,如果发现少了一阶楼梯,可能会觉得自己数错了。 每个校园都流传着自己的鬼故事。 一位同学喜欢数楼梯,有天晚上突然失踪,师生找遍宿舍楼,踪迹全无。自从他失踪后,夜深人静之际,同学会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人看到一个黑影来来回回走在楼道里。后来,宿舍楼拆建时,人们发现最底层的台阶里面有一具白骨化的尸骸。如果一个人数楼梯时发现楼梯少了一阶,他就会去代替那一阶楼梯。 特案组调查到,当年盖楼的施工方偷工减料,案发的那栋老楼少了一阶楼梯。 公安局六名民警对包斩的细心表示钦佩,在那栋楼里住了一辈子的人都不知道楼梯少了一阶,四楼和五楼的人只是觉得自己住的房子矮了一些。 张红旗老人背着手在街上散步,身上穿着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旧中山装,他和别的老年人谈论的话题都年代久远。 整栋楼空空荡荡,四楼的餐馆夫妇已经搬走,只剩下张红旗老人一户人家。 老人散步回来,看着旧楼上一个向北的窗户发呆,那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 旧的消失不见了,新的又在哪里呢? 这座空城没有酒店和宾馆,当年灯红酒绿的地方,如今遍地瓦砾。指导员将特案组安排在公安局家属院,指导员说:这里的房子大多空出来了,随便住,咱们做邻居。特案组找了一个栽着石榴树的小院落,简单收拾下房间,六名民警搬进来一些旧家具,这些都是别人搬家时留下不要的,其中还有个贴着“喜”字的梳妆台。 指导员说:姑娘,条件简陋,都是些破烂儿,您可千万别嫌弃,咱们只能这么凑合了。 苏眉说:这不算艰苦,我们还在野外宿营过呢,画龙帮个忙,把梳妆台放我房间里,我住这间。 梁教授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喝茶,包斩正在调试一台旧电视机,当地的有线电视撤了,很多人家就用自制的户外天线收看节目。窗外,一棵杨树上绑着一个电视天线,天线上还挂着几个易拉罐。包斩调试了一下天线的角度,他拍了拍电视机,画面由雪花转为新闻联播。 画龙抬完梳妆台,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说道:小眉,你有没有一种家的感觉? 苏眉擦拭着镜子,回头笑呵呵地问: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画龙说:我对家的感觉,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 苏眉环视房间,笑着说:那咱们家也太破了。 包斩走进来,把一盆花放在苏眉的梳妆台上,用来给她装饰房间。 画龙说:小包,你从哪偷来的? 包斩说:不是啊,这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快要死了,小眉姐别忘了给花浇水。 这盆花在家属院墙脚处快要枯死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东西还原封不动地保存在昨天的位置。花盆里土壤干裂,叶片几乎落尽,枝头还有一朵残存的花儿,那么小,那么惨兮兮地开在枝头。花盆里插着一个卡片,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忘记了苏眉的生日,大家都在为掏肠案忙碌,苏眉自然也没心思提起,只有细心的包斩还记得,他可能跑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找到一家蛋糕店,也没买到像样的生日礼物。 晚上,指导员杀羊煮酒,设宴款待特案组。 当地有一种美食叫“清泉羊肉”,宰杀羊后,把羊肉用香料和清泉水浸泡一整夜,然后将整只羊放进锅里炖,配以30多种调料、10多种药材,肉香浓郁,不膻不腻。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公安局家属院的白杨树下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炖着一只全羊,肉汤翻滚,下面柴火烧得正旺。锅的旁边摆放着一个长条木桌,一名警嫂割下四条羊腿,盛放到木盆里,端到桌上,每人分一把小刀,用来切割羊肉,然后蘸着椒盐和辣酱吃。 当地民警招呼特案组坐下,指导员热情好客,又抱来一坛好酒,这坛酒在土里窖藏多年。 警嫂端来红枣、煮好的玉米和毛豆,大家喝酒,吃手抓羊肉,一边吃喝一边谈论案情。 画龙和指导员碰杯,笑着说:要是每次案情分析会议都这么开,就好了。 梁教授对手抓羊肉赞不绝口: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羊肉。 指导员说:我们这里有个羊肉馆,就是个路边摊儿,一个木头棚子。很多人慕名前来,还有老外,就为了吃羊肉。那口大锅,有十年没熄火了,一直炖着羊肉,锅里的老汤喷香,夜里能把老鼠招来,木头掉锅里,嚼着都是香的。可惜……搬走了。 梁教授说:咱们这个掏肠案,让我想起一道菜。 警嫂好奇地问道:菜,什么菜? 梁教授说:生抠鹅肠,成都火锅店里就有这么一道菜。我曾在双流县中和镇一家火锅店目睹过“生抠”现场,店伙计一再宣扬鹅肠属正宗生抠,然后从后院赶来两只活鹅,还未将鹅身上的污秽洗净,伙计便把手伸进鹅屁股将鹅肠扯出,鹅肠混着鲜血和粪便被甩在地上。不一会儿,一盘还有着血丝的“生抠鹅肠”便端上了桌。 苏眉说:他妈的,好残忍啊,如果大家拒绝吃,也就不会有这样残忍的菜了。 苏眉看了一眼包斩,包斩脸有些红,不知道喝酒喝的还是别的原因,他的目光闪躲,不好意思看苏眉。 画龙说:据说,人体最痛的部位有两处,一个是眼睛,一个是屁眼。 指导员表示赞同:割过痔疮的人,都是好汉! 梁教授说:技术生疏的店伙计,抠肠前会用小刀或剪刀对准鹅屁股周围旋剪一圈,然后再伸手进去。熟练的伙计都是直接掏肠。 指导员说:我们派人去了一趟油田医院,重新作了一遍笔录,受害人陈落沫回忆起凶犯当时使用了某种工具,至于是不是秤钩子,她不太确定。当时她被凶犯用绳子勒晕了,被人救起的时候她奄奄一息,下身脱落出肠子,脖子里还挂着鲜血和着粪便的肠子…… 一名民警说:虽然案发已经过去几天了,但是受害人情绪依然不稳,脸部肿胀,两只惊恐的眼睛里充满了黑红的血丝,脖子上的勒痕依然清晰可见,想起这事,她就全身抽搐颤抖。 梁教授说:这起掏肠案没有劫财和强奸迹象,凶犯的目的就是制造一起恐怖骇人的案件。 包斩说:这究竟是一起随机偶发的案件,还是凶犯事先预谋策划的呢? 指导员说:我看像一起偶发性案件,我们调查过,那打工妹和人无冤无仇,谁会这么害她?只是我们警力有限,排查嫌疑人需要时间。 梁教授说:不管是偶发还是预谋,凶犯已经丧心病狂,临近崩溃。我认为,肯定还有下一起,在我们逮住这个该死的家伙之前,他是不会停手的。 梁教授建议当地民警发动群众,弥补警力不足的问题,尽快组建联防队,招募 义务巡逻人员,提高警惕,增强安全意识,防患于未然。大家酒足饭饱,准备离席而去。 苏眉说:今天吃得好饱,小包,你陪我月下散步去。 梁教授说:你们俩别走远了,注意安全。 画龙低头喝闷酒,指导员陪着他,两个人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一会儿,苏眉竟然一个人慌里慌张跑回来了,她和包斩散步到张红旗老人住的那栋旧楼时,漆黑一片、静寂无声的楼道里竟然流出鲜血,包斩守在现场,苏眉回来叫人。所有民警紧急集合,张红旗老人住的那栋楼距离公安局家属院并不太远,大家跑步前去,心里担心张红旗老两口会不会遇害了。 楼道里有一个盛放过血液的脸盆,已经打翻了,血液顺着楼梯缝隙流到一楼。 包斩敲开门,张红旗老两口对于楼道里的血液居然一无所知。 张红旗老人说,好像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响,他以为是野猫弄出的声音,也没去看。 经过现场勘察,有人故意将一盆鲜血放在张红旗老人家的门框上方,门框里插着一片木板,木板很薄,承受不住压力断裂了,木板上放置的这盆鲜血掉落了下来。有的地方,血液已经凝固成血块,用肉眼就可以判断出这是羊血——很多人都吃过羊血豆腐。 这盆羊血会不会是掏肠案的凶犯放上去的呢? 在这个楼道里,一个女孩惨遭掏肠,女孩的外公外婆现在似乎也面临了某种危险。 梁教授说:这不是恶作剧,而是一种威胁。 包斩说:不管是谁放的,目的就是——只要一开门,这盆血就会淋到头上。 苏眉说:没错,这盆血提前掉了下来,那人的诡计没有得逞。 指导员说:调查一下,最近谁家杀过羊,差不多就能找到这个人,这个脸盆…… 指导员觉得脸盆有点儿眼熟,他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端详,认出这个脸盆竟然是自己家的! 公安局招待特案组,杀了一只羊,他们刚吃过羊肉。指导员说,羊是当地一个胖厨子帮忙宰杀的,杀完后,就把羊的内脏和羊血送给了他作为酬谢。众人立即找到胖厨子,胖厨子已经睡觉了,他睡眼惺忪地说,他把羊血放在门前的水泥台子上,打算等血腥味散尽,凝结成羊血豆腐时再搬回屋里,结果却不见了。 有个人偷走了一盆羊血,然后放置在张红旗老人家的门框上方。 特案组和当地民警都隐隐觉得,此人胆大妄为,很可能就是掏肠凶犯。 民警嘱咐张红旗老人提高警惕,夜间不要出去,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张红旗老人愤怒地说:谁要敢来,我磨好刀,等着。 第二天,特案组详细调查了羊血被盗一事,胖厨子所言属实。胖厨子姓孙,此人原是油田后勤食堂的厨师,为人厚道,家庭关系简单。父亲在油田养老院,患病多年,子女和老婆都在邻市。他一个人住在雨门市,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跟着钻井队在野外生活,给工人做饭。 第二天晚上,张红旗老两口吃饭时因琐事闹家庭矛盾,张红旗老人打翻了锅,老伴去副食品店买挂面,却久久没有回来。 晚上11点左右,敲门声响起,张红旗老人打开内门,看到老伴站在铁栅防盗门外面。 楼道里漆黑一片,室内的光线透过铁栅防盗门的纱窗照在这个老太婆的脸上,她竟然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的那只眼睛没有光彩,眼神极其怪异,看上去恐怖骇人! 罪全书3_第四卷 掏肠恶魔_第十八章 僵尸炸毛 第十八章僵尸炸毛 张红旗老人正想打开铁栅防盗门,突然看到老伴的头发竖立了起来。 老伴变得陌生,几乎认不出来了。站在门外的这个老太婆不仅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头上的银白短发竟然根根竖起,紧接着,老太婆的头缓缓地歪向右边,脖子里筋脉暴起,睁着的那只眼睛也闭上了,同时,另一只眼睛慢慢地流出血液。 张红旗老人吓了一跳,大喊起来,他觉得老伴像是死人,可是死人怎么可能会敲门呢? 他感到蹊跷和恐惧,想起民警的告诫,没有立即开门,而是转身去厨房拿菜刀,又打开厨房窗子向楼下的副食品店喊了几嗓子:来人哪,快来人哪。副食品店门前有几个街坊在打牌,听到喊声,纷纷抬头往楼上看。 老人举着菜刀,杀气腾腾地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老太婆身体僵硬,姿势倾斜,直挺挺地向右歪着,头部靠着墙,一只脚居然能够悬空,就像一个塑料人体模特倾斜着靠在墙边。她闭着双眼,其中一只眼睛流出血液,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老太婆的裤子半褪到膝盖处,屁股后面有一根绳索似的东西,仔细看竟然是她的肠子,肠子很长,从五楼顺着台阶一直延伸到四楼…… 又一起令人震惊的掏肠案发生了! 特案组赶到的时候,楼下已经聚集了一些街坊邻居,张红旗老人正抱着老伴的尸体在门口失声痛哭,指导员安慰了一下,将他劝回屋里作笔录。张红旗老人悲痛不已,拍着桌子说:你们快叫救护车,送医院啊,赶紧抢救。 指导员说:人已经死了…… 梁教授和指导员对张红旗老人进行了询问,民警向楼下群众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个倔犟老人一个劲儿地要叫救护车,他还没有从老伴遇害的噩耗中清醒过来,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勘察现场,公安局没有法医,临时找了一个痔漏科女医生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女医生匆匆而来,走到四楼的时候,画龙喊道:别上来,别破坏了现场。 苏眉说:大姐,你踩到了死者的肠子。 女医生吓得后退两步,又踩到了一截儿硬邦邦的东西,她退到楼道墙角,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当地民警借来了钻井队的照明设备,案发楼道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女医生看清楚了,她刚才踩到的硬邦邦的东西竟然是一截包裹着大便的肠子。尽管有点儿对死者不敬,女医生还是忍不住说:哎呀,真恶心啊。 医生一般都有较强的心理素质,然而这名女医生却惊恐地叫起来,她指着自己脚边说道:这里,看这里。 女医生的脚边有一颗圆滚滚的眼球,差点儿被她踩到。 楼道里惨不忍睹,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粪便味和血腥味,四楼和五楼之间的平台被确认为张红旗老伴遇害的现场,这里也是陈落沫被袭击的地点,她和她的外婆在楼道的同一位置惨遭掏肠。 女医生说,人的肠道长度有近10米。 包斩测量后发现,这个患有便秘的老太婆被凶手掏出来的肠子有4米多长。 女医生看了一下尸体,老太婆直肠破裂,括约肌有明显的钩刺伤口,正如当地民警分析的那样,可能是秤钩子所致。秤钩子刺到乙状结肠,向内割破结肠组织,引发内出血和呼吸衰竭。腹腔压力升高,括约肌割裂,只需要轻微使劲,凶手就可以将手伸进肛门拽出肠子。在腹腔压力、重力和外力的作用下,血液从肛门喷涌而出,沉甸甸的大便也随 之掉落。 肠子在楼道里有拖行痕迹,很显然,凶手掏出肠子后并未停手,而是用手拽着那截儿包裹有大便的肠子向楼下走了几步,老太婆当时挣扎着爬向楼上,因流血过多和呼吸衰竭痛苦地死去了。 四楼、三楼、二楼的楼梯扶手上,都发现了几个清晰的血手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苏眉拍照,包斩对血手印进行了采集,这个物证至关重要,画龙和另一名民警找来锯子,锯断了一截儿带有血手印的楼梯扶手,打算带回去进一步勘验分析。 凶杀现场的物证是指明侦查方向的重要途径。 楼道里有多种不同类型的血迹分布:溅出型、弹跳型、转移型等等。 血迹喷溅形态是现场重建的重要部分。当血液撞击物体表面,因物表结构和吸附性的不同而会产生不同的形态。包斩将一些血迹标明顺序,从血迹喷溅形态上推测犯案经过,结合女医生的尸检分析,很快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这个结论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老太婆的死亡时间是晚上7点左右,11点时才敲响了家门。 尸体不可能敲门。 包斩立即向梁教授报告,梁教授却摆了摆手说:不用讲了,我已经猜到了。 包斩说:案情其实就是一道关于尸体敲门的推理题。 推理题:一对老年夫妇住在五楼,老太婆出门买挂面,过了几个小时才回家。她敲响门,老头开门时,透过铁栅防盗门看到老太婆站在门外的楼道里,她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银白短发竖起。老头觉得怪异,起了警惕心,去厨房拿起菜刀并向窗外呼救,打开门后发现老太婆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在四个小时前。 梁教授说:凶手扶着尸体,让其站立不倒,躲藏在尸体背后,敲响门。 包斩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骗人开门的方式。 梁教授说:凶手的目标可能是张红旗老人。 包斩说:如果是这样,凶手也太残忍了,滥杀无辜。 陈落沫侥幸未死,还在医院抢救,外婆又在楼道里惨遭杀害,凶手不吞噬仅掏出了她的肠子,还挖掉了她的一个眼珠。死者眼眶和眼皮上都没有利器伤痕,初步判断为凶手硬生生地将老太婆的眼球抠了出来。 国内发生过不少挖眼珠的凶杀案例,有一种迷信的说法,人遇害死亡时瞳孔会记录下凶手的模样,所以凶手会将死者的眼珠挖出来。 老太婆死不瞑目,不知何故,凶手只挖出了她一个眼珠。 这也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当时,张红旗老人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站在门外,张红旗老人打开门,尸体睁着的那只眼睛也慢慢地闭上了。 这是为了看最后一眼吗?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只有看到朝夕相处的老伴才会真的瞑目长辞吗? 死者的头发立起来有几种可能,一种情况是接触到了静电,科学馆里有种静电球,接触到就会头发飘起。有时在野外,一个人的头发也会无缘无故地竖立起来,遇到这种现象应该尽快离开,这是空中云层的静电和地面产生感应造成的,站立的那个位置很可能会遭受雷击。 另一种头发竖起来的情况就是人已经死了。 不要以为一个人死了,尸体就不会动了。男性死亡八小时后,生殖器还会做人生最后一次勃起。死人也会长指甲和头发,人死后,部分组织细胞并没有全部死亡,依旧执行正常的生理功能,头发和指甲就会生长。尸僵现象,每个人都会出现,死后一到四个小时,肌肉开始僵 硬,并使尸体的头发竖立起来。 看到一具尸体吐出舌头不要以为是诈尸,夏天,人死亡一周左右,腹内FǔBài气体会将舌头挤压出来。 看到一具尸体的头发突然竖立起来,不要感到怪异,这是尸体在僵硬时的现象。正如一个人冷的时候,皮肤收缩,汗毛也会竖立。所谓的炸毛就是指毛发直竖,不仅僵尸会炸毛,鸟类受到惊吓时也会炸毛,养猫的人有时会看到猫咪全身的毛竖起,这是预感到某种危险,有种迷信的说法是猫咪看到了什么灵异现象。 晚上7点左右,凶手在楼道里将老太婆杀害,11点的时候,凶手又出现在了凶杀现场。 特案组分析,凶手要么是重返凶杀现场,要么就是一直站在楼道里和尸体待在一起。凶手挖掉了老太婆的一只眼睛,拖起尸体,肠子从四楼延伸到五楼,凶手扶着尸体,让其站立在自家门前,然后敲响门,躲在尸体背后,还帮忙提着死者的裤子。死者发生尸僵现象,身体僵硬,所以很容易站立,然而头发却竖立了起来,引起了张红旗老人的警觉。他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并且向楼下呼救。他开门的时候,凶手已经逃走,老太婆的尸体僵硬地斜靠在墙上,裤子褪下半截儿。 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进入张红旗老人的家中,然后杀死张红旗老人,或者是抢夺什么值钱的东西? 特案组想不明白,一个老人没有什么财物,和别人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经前期调查了解到,这个老人虽然脾气倔犟,但是为人友善,在街坊邻居中口碑不错。 民警对现场周围群众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当时,楼下的副食品店有几个街坊在打牌,他们听到张红旗老人的呼救,又听到哭喊声,随即报警。因为那栋楼里发生过掏肠案,还被人泼了羊血,几名街坊都没敢上楼查看。其实,他们更担心的是会遇到凶手,哭喊声足够使人想到楼道里又发生了一起惨案。 警笛声吸引了附近的一些邻居前来看热闹。画龙注意到其中有帮指导员杀羊的胖厨子,胖厨子问指导员发生了什么事,指导员不答,画龙反问胖厨子晚上7点到11点在什么地方。 胖厨子说:我在家啊。 画龙说:谁能证明? 胖厨子说:我一个人在家,老婆孩子都不在这儿,你问这干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胖厨子转头问旁边的人,周围群众议论纷纷。 从案发到报警,时间很短暂,凶手可能隐藏在围观的人群里,苏眉悄悄拍下了围观者的照片。包斩对当时在楼下副食品店打牌的几个邻居进行了单独询问,重点调查谁具有作案时间。询问结果显示,打牌的人中有两个人曾独自离开,时间上有可疑之处。一个是副食品店的老板,11点钟时收摊,他将门前的杂货装到三轮车上,一个人搬回储藏室;另一人是个小工,当晚拉肚子,打牌时去了好几次厕所。 副食品店在案发旧楼的南面,楼道出口向北,凶手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离开的。 梁教授问:你有没有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要是听到了,你觉得那人穿的什么鞋? 张红旗老人摇了摇头说:我没听到有人下楼。 这简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楼道里黑暗一片,没有灯,凶手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下楼? 时间已经临近深夜,围观群众陆续散去,一个母亲牵着小孩子的手,低声威胁小孩子不要乱说话。这对母子住在后面的一栋楼里,苏眉无意中听到那小孩子抬起脸对母亲小声说:为什么我姐姐半夜会看到有人从那个楼梯走下来? 罪全书3_第四卷 掏肠恶魔_第十九章 空中肠胃 第十九章空中肠胃 这对母子住在后面的一栋楼里,从他们家的窗口可以看到案发的那栋旧楼,小孩的姐姐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往窗外看,有几次就看到一个人走在楼道里,因为距离较远,天色黑暗,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 特案组询问了小孩的姐姐,小孩的姐姐说一共看到过三次,每次都觉得毛骨悚然,其中一次,那个人似乎没有穿鞋,走进黑魆魆的楼道里。 包斩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小孩的姐姐,如果再看到那楼道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就立即拨打电话。 小孩的姐姐说:我有个望远镜,警察叔叔,我替你们放哨。 小孩跳起来抢望远镜,兴奋地说:姐姐,我也要看。 杀人恶魔其实都是普通人,他们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与我们同桌吃饭。 掏肠凶手就隐藏在这个空城里,他住的地方距离案发老楼很近。因为警力有限,不可能大范围搜寻凶手。特案组和当地民警以案发地点为中心,重点排查周围住户,尤其是案发时在楼下打牌的那几个街坊邻居,全部采集了指纹和掌纹,逐一与案发楼道的血手印进行对比。 特案组分析认为,这两起变态案件的犯罪动机可以定性为报复杀人,最终目标是杀死张红旗老人。一个人的仇恨往往殃及无辜,所以陈落沫和她外婆接连遇害。 张红旗老人没有听到凶手下楼的声音,这是因为那人光着脚,没有穿鞋。 凶手的犯罪手法正在一步步升级,他走进楼道,光着脚站在楼道里,手里还拿着一杆秤,他能够安静地等待几个小时,先是在楼道里伏击了打工妹陈落沫,又杀死了她外婆。 凶手极其残忍,丧心病狂,两起案件都掏出了受害者的肠子。 第二起案件尤为恐怖,凶手蹲在老太婆身后,扶着她的尸体,敲响房门。如果张红旗老人贸然打开门,很可能已经遇害身亡。 张红旗的老伴遇害,噩耗传开,一些直系亲属前来吊唁,个个悲痛不已。出于安全考虑,一个亲戚想要把张红旗老人接到新城去住,老人拒绝搬家,他说在这里住习惯了,不喜欢寄人篱下。他固执地说:不管他是谁,他想害我,我等着他。 老人磨光了菜刀,还准备了一根螺纹钢棍放在床头。 特案组决定在张红旗老人的亲戚身上打开突破口,详细询问张红旗老人与谁产生过矛盾,有没有仇家目前还生活在雨门市,张红旗老人的一个叔伯兄弟提供了一条线索:张红旗老人年轻时当过红卫兵,他所在的红卫兵战斗队有个诗意的名字,叫做“丛中笑”。 当年的红卫兵现在已经是中老年人了,可是,这个庞大的群体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提起当年的事情。他们选择了遗忘。 可是,历史是无法被遗忘的。 张红旗老人选择了沉默,对当年的事情避而不谈,特案组几次找他询问,希望他提供线索,张红旗老人竟然撒谎,百般抵赖,他否认自己曾经是红卫兵。 有时,我们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包斩说:如果是当年的受害者,现在又来复仇,那么凶手差不多也是一个老人了。 苏眉说:一个老头,怎么可能杀死一人重伤一人,更何况,吞噬受害女孩陈落沫反映凶手是个中年男人。 画龙说:当时那女孩受到惊吓,再加上楼道里光线黑暗,可能误判了凶手的年龄。 梁教授说:不要小看我们老年人,我 要是能站起来,小包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包斩说:梁叔,我哪敢和您动手啊。 画龙说:我认识一个老头,每天晚上义务巡逻,20年来风雨无阻,他一个人逮住的偷自行车的小偷就有几十个,公安局领导逢年过节都去看望他。 苏眉说:还有可能是受害人的后代寻仇。 人的仇恨能够延续很多年。小到犯罪,大到战争。 杀人犯孙伟幼时偷瓜被抓,长大后,杀死数名当年殴打过他的人;大学生邹某因打架被校方开除,十年后,报复行凶,持水果刀捅死校方领导;一对婚外恋人分手多年后,女方始终耿耿于怀,不惜买凶杀人。 特案组决定从外围展开调查。 雨门市百货大楼已经停止营业,门前的空地上每天都聚集着一些老年人,他们坐在马扎儿上晒太阳,其中一个老年人拿着本《三国演义》,抑扬顿挫地念着书里的一段话:“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苏眉走过去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打听下,你们听说过“丛中笑”战斗队吗? 一个老人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反问道:黑社会? 苏眉说:这个不是黑社会组织。 包斩说:是红卫兵。 画龙说:你们,谁当过红卫兵? 苏眉说:我们只是想了解下情况,大家不要误会。 老人们都笑起来,没人承认,他们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一个个搬起马扎儿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那个念书的老人。梁教授摇着轮椅过去攀谈,先是闲聊了几句三国,然后鼓励他谈谈十年浩劫时期的事。 梁教授说:那时,我在国外,你和我们说说你的经历吧,也让年轻人了解一下。 念书的老人回忆起往事,欷歔感慨,他说:1957年,我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农场劳动。我用泥砌墙,从1957年到1978年,我垒了21年墙。我垒的墙在哪里呢,垒起来推倒,垒起来推倒,周而复始,循环无尽,他们就是让我不停地干活儿,想累死我。 苏眉问道:这么变态啊? 念书的老人说:你们年轻人想象不到那时有多么变态。只因为你踩了一张报纸,就会被批斗毒打;只因为你念诗时放了个屁,就犯下了滔天大罪;只因为将一幅画挂在卧室,就是反革命,你爸和你妈要互相打耳光;你屁股大,就被污蔑为地主出身挨批斗。 苏眉说:这些都是真的吗? 念书的老人说: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他们就是不想说。雨门市礼堂院里有间小黑屋,放演出道具,那里是红卫兵当年批斗打人的地方,墙上凝固的鲜血,夏天都长毛了。你们警察,见过长毛的血吗? 雨门市的建筑大多保持着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风貌,非常陈旧,几十年前的平房旧屋仍然大量存在,特案组找到了念书老人说的这个礼堂。 当年的礼堂已经成为一个废弃的锯木厂,那间老屋空荡荡的,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有人到来。地面散落着一些潮湿的锯末,墙上旧标语的痕迹模糊难辨,长毛的鲜血早已消失不见。 特案组和当地警方扩大排查范围,重点调查该城的老龄人口,凶手很可能是一个老年人,在“文革”时期受到张红旗老人的迫害,历史遗留下来的仇恨如同深埋的炸弹,虽然时隔几十年,依然能够爆发。掌纹对比工作同时展开,然而结果令人失望,经过比对,警方采集到的掌纹和楼道 里发现的血手印无一吻合。 案情陷入僵局,看不到一丝曙光,警方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几天后的深夜,一个男孩半夜上厕所,他揉揉眼睛,看到对面楼上有户人家的窗帘在动。小孩叫醒姐姐,姐姐也感到奇怪。半夜时分,谁会触动窗帘呢?本以为是风吹所致,但是那户人家窗户关着,玻璃完好,只能是有人在里面碰到了窗帘,就像是有人用手拍了一下窗帘,隔一会儿,又拍一下,如此重复着这个动作。 那个窗口就是张红旗老人的卧室。 姐姐立即用电话报告了这一异常情况,特案组和当地六名民警迅速赶来,他们上楼后,看到了极其血腥变态的一幕。 门开着,卧室里的吊扇转着,一个**老人倒在血泊之中,吊扇上竟然挂着一整副人的肠胃,轴承上缠绕着肠子,血滴洒满整个房间,墙壁上、地上、木质连帮椅上遍布血迹,星星点点。吊扇正在缓缓旋转,扇叶上挂着一截肠子,底端吊着人的胃,悬挂着的肠胃在空中转圈,甩来甩去,不停地抽动窗帘。 画龙关掉吊扇,扇叶慢慢地停止旋转,胃低垂下来,流出一些黏液,这是尚未完全消化的稀饭,里面还有一些玉米粒。 苏眉感到恶心,忍不住想吐,她晚餐时也喝过玉米粥。 张红旗老人遇害了,下身被铁钩子钩开,凶手掏出了他的肠子,又缠绕到电风扇上,因为风扇的带动,又从体内硬生生拽出了胃囊。 现场惨不忍睹,包斩注意到,铁栅防盗门的纱窗被点燃了,还塞了一些泡沫塑料,这应该是凶手所为,故意放火,浓烟进入室内,张红旗老人开门查看,将火扑灭,凶手也伺机进入室内,将其杀害。 凶杀现场有明显的搏斗迹象,凶器遗落在现场,那是一个挂猪肉的铁钩子,在乡村集市的猪肉摊儿上可以看到。 张红旗老人自卫用的螺纹钢棍掉落在地上,菜刀上有血迹,这说明凶手在搏斗中受伤。 梁教授捡起菜刀看了一下,说道:大家立刻去追,凶手受伤了,肯定跑不远! 梁教授和指导员留在现场,其余人打着手电筒迅速展开搜捕,画龙在楼道里发现了一些血迹,看来凶手伤势不轻,包斩在楼下墙根处也找到几滴血液,几名民警认为前方就是凶手的逃跑路线,打着手电筒跑步追去。 包斩用手指蘸起血迹,闻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大声喊道:回来,别往那边追了。 几名民警急忙跑回来,不解其故,包斩小声说:这不是血迹,是水。 在黑夜里,血迹和水确实有些难辨,一名民警嘀咕道:奇怪,这几天没下雨,哪来的水? 包斩示意大家别出声,他指了指上方,四楼的窗台上有一个花盆。张红旗老人平时散步回来的时候,都会看一眼楼上的一个窗户,那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很显然,楼下墙根处的这些水是从花盆里滴落下来的。 除了张红旗老人之外,这栋旧楼里的住户都搬走了。住户搬家时交出了钥匙,由居委会统一保管。案发后,当地民警曾经搜查过这栋楼里的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然而现在,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有人给花浇水,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案发后,凶犯又住了进去,潜伏在四楼搬走的那户人家里。 凶犯就躲藏在这栋楼里! 所有民警立即冲上四楼,画龙、包斩、苏眉都掏出了枪,大家站在门前,准备冲进去。 门没有关,一阵风吹过,门竟然缓缓地开了。 罪全书3_第四卷 掏肠恶魔_第二十章 尘封之门 第二十章尘封之门 门的后面是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个人。 特案组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们知道变态的掏肠凶手就躲藏在里面。包斩指了指那个放有花盆的房间,画龙点点头,抢先冲了上去,其他人随后叫喊起来跟着往里冲,场面非常混乱,手电筒晃动着。画龙一脚踹开门,大家冲进那个放有花盆的房间。 屋里铺着块塑料布,角落里,一个旧茶缸子上放着半个吃剩的锅贴儿,墙面的钉子上挂着个破帆布包,里面露着一卷绳子,这里是一个简陋的临时住所。 “别过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 画龙伸出手臂拦住众人,手电筒照过去,大家看到一个老头坐在窗台上,背对着身后的人,他的身体前倾,随时都可能跳下去。 大家喊话劝告,试图让老头冷静下来,谁知道他将花盆挪向一边,纵身一跃,从四楼窗口跳了下去…… 警方事后查明,跳楼自杀者名叫孙胜利,他是胖厨子的父亲。这个老头患病多年,在养老院苟延残喘。他悄悄返回雨门市,没有告诉任何人,以惊人的决心和犯罪技巧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复仇和杀人。 这个临死前连一盆花都不忍摔碎的老头,竟然制造了三起令人震惊的掏肠血案! 给花浇水的手也是掏出肠子的手。 每个人都是如此,左手属于恶魔,右手属于天使。 老人从四楼跳了下去,在空中的短暂时间里,一些旧事沿着枯井壁爬上来,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长大的那条偏僻小巷。偏僻之巷里,墙脚的扁豆开了花,榆树上长着黑色的树瘤,在回忆的迷雾中,少年时的好友与他擦肩而过,他们都还没有长大,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个互相仇恨的年代,那是一个人人犯罪的年代,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1967年,孙胜利上高中,他没有打过一次架,没有骂过一句脏话,他犯下的罪仅仅是因为他穿了一件西装,更不可饶恕的是——他喜欢读普希金的诗! 在那个变态的年代,一个人穿西装和读普希金的诗等于大罪。 罪名有:“走资派”“苏修特嫌”“敌特”“黑帮分子”“右派”! 学校革命委员会对孙胜利进行了审讯,其中一个叫张红旗的同学负责主审。 张红旗:西装哪里来的? 孙胜利:这个不是西装,是中山装,衣服放在煤炉边,烧掉了一块,就改成了这样。 张红旗:还敢狡辩,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给我狠狠打。 很快,孙胜利的脸肿了起来,嘴角流出血来。 张红旗:家里有中山装,不是富农才怪呢,你是什么成分? 孙胜利:我交代,我是“黑五类”子女。 “黑五类”即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 张红旗:交出敌特名单。 孙胜利:我不是特务。 张红旗:不是特务还穿西装,还读普希金的诗? 孙胜利:诗集是我爸爸的,衣服也是我爸爸的。 张红旗:一家都是反革命,把他关起来,我们去抄他家,找找有没有发报机。 孙胜利家被抄,所有东西都被砸烂,父亲遭到毒打后, 跳井自尽。父亲受不了这种屈辱,邻居家的男孩昨天还乖巧地喊他叔叔,今天却恶狠狠地向他挥舞皮带。母亲被剃了个阴阳头,母亲的麻花辫本来有两个,只剩下左边的一个,脑袋的右半边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那时候,孙胜利家的院里有一口井,父亲死了,他和母亲也不敢把遗体掩埋,只好任由父亲的尸体在井里浸泡着。从此以后,他们喝的每一碗水里都有父亲腐烂的味道。 那时候,冬天总是很冷,院里的腌菜、豆腐和半个老南瓜都结了冰碴儿。孙胜利哈着气去打水,他拎着水桶,站在井边发呆,每次打水的时候,他都不敢往井里看。这一次,他看到了父亲,井里的水已经结冰,父亲的脸被冰封在水面。 一个人在冬天的井里,在冰冻之中,他仰着脸,只有鼻尖露在冰面之上。 这个画面,他至死难忘,他永远都记得父亲的那张脸。 雨门市的学生分成了两派。 张红旗所在的战斗队叫做“丛中笑”,他是其中的一个小头目,孙胜利加入了对立的另一方红卫兵组织“鬼见愁”。 孙胜利的目的很简单,想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孙胜利是“黑五类”,家庭出身不好,为了取得“鬼见愁”战斗队的信任,孙胜利从井里打捞起父亲的尸体,拖到街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浇上煤油,声称自己和父亲划清了界限,随后焚烧了父亲的尸体。 雨门市红卫兵之间的群殴升级为武斗,双方的战斗人数达到千人,“鬼见愁”和“丛中笑”势不两立,双方你来我往发生过数次拉锯战,甚至动用了武器。 最终,经过一场大战,孙胜利所在的“鬼见愁”战斗队被打垮,死伤惨重,“丛中笑”大获全胜,占领了对方的总部——雨门市礼堂,到吞噬还俘虏了一批“鬼见愁”战斗队的红卫兵成员。 红卫兵俘虏了红卫兵,张红旗俘虏了孙胜利。 礼堂院里有一棵老榆树,张红旗先把孙胜利五花大绑,又将一杆大秤吊在树下,用秤钩子钩进孙胜利的后庭,秤砣系在睾丸上,只让他脚尖着地。正午时分,张红旗悠然地坐在树荫里,要求孙胜利双眼圆睁,看着天空中火球般的太阳,不许眨眼,否则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从中午到傍晚,孙胜利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其间挨打无数,每一次挨打都会加深痛苦,秤钩子已经深深地陷入肉里,后庭流出的血在脚下形成了水洼。直到夜里,有人出来上厕所,还看到树下有一个人影,孙胜利还笔直地站在那里…… 昨天的乌云也是今天的乌云。 黑暗的历史也在黑暗中结束。 人对痛苦和折磨有着极强的忍耐力。孙胜利竟然活了下来,也许,支撑他活下去的强大信念就是复仇。“文革”结束时,孙胜利已经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几十年来,他都目露凶光一脸阴沉,每一年,冰霜都在他体内积累;每一年,风雪都在他心中郁积。 几十年过去了,孙胜利已经成为一个老人,孤苦伶仃地坐在养老院的长椅上。 对于那场浩劫,很多人选择了遗忘,然而孙胜利却忘不了。 也许,他觉得临死前有什么心愿未了,也许,他用了一辈子来策划并实施这次报仇计划。 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时会选择犯罪,这是最后一条路,这条路是向下的 。 警方没有查明孙胜利时隔多年后是如何找到张红旗的住址的,我们也无法得知两个老人在最终的搏斗厮杀时说过什么话。 孙胜利站在黑暗的楼道里,手里拿着一把铁钩子,他在黑暗中等待几个小时,袭击了张红旗的外孙女,残忍地掏出了她的肠子。陈落沫侥幸未死,孙胜利心中的恶无法消除,犯罪手法也进一步升级。 最初几天,没有人知道孙胜利住在哪里,这座空城里到处都是无人居住的房子。这个老人想过回儿子家,可能为了避免给儿子带来麻烦,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走进儿子家门,而是偷走了放在门前的一盆羊血,他又将这盆羊血放在了张红旗家的铁栅防盗门上面。 孙胜利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告诉张红旗:血债血偿! 警方在楼道里忙忙碌碌的时候,孙胜利就躲在四楼的一个空房间里。他刚刚杀死了张红旗的老伴,还扶着这个老太婆的尸体站在背后,试图敲开房门将张红旗老人杀死。当地民警曾经搜查过这栋楼里的每一个房间,未发现可疑之处,所以没有搜查第二次。 孙胜利把四楼的空房间作为临时住所,这里非常接近案发现场,由此可见,他杀人的玉望是多么强烈。他躺在塑料布上一动不动,侧耳倾听楼道里的脚步声,他吃锅贴儿,用茶缸子给窗台上的花浇水,张红旗老人的亲戚传来的哭声,在孙胜利耳中是美妙的音乐。 这个杀人者大多数时间在发呆,看着窗台上的那盆花。 楼道里传来张红旗老人两个亲戚的对话,一个说张红旗老人太固执拒绝搬走,另一个说公安局应该派人提供保护。两个亲戚的声音越来越远,下楼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等到午夜时分,孙胜利站了起来,拿起了铁钩子…… 一个人做过的恶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尽管远离了视线,但迟早有一天会在别处生根发芽。 张红旗老人罪有应得吗?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孙胜利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张红旗,自己也身负重伤,他选择了跳楼自杀。 在空中的时候,这个老人闭上眼睛,张开了双臂,感觉自己就像在飞,丝毫没有濒临死亡时的恐惧,心中反而有了解脱之感。 他的脸上有泪。 一个人悲伤的时候,也许不会立即流泪,往往是后来才哭。 隔了几十年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风在耳畔呼啸。 他觉得自己飞过了这片老旧的居民区,飞过了空地上的白杨树,飞过了这座渐渐无人的空城,飞过了那段黑暗的历史…… 繁花落尽,只剩下一座空城。 指导员让胖厨子去认领尸体,胖厨子感到难以置信,他说:我爹以前连鸡都不敢杀。 街头的男女老少也在议论此案,一个少年说:真吓人,真变态,真恐怖。 在百货大楼前念书的老人也站在人群里,他说:孩子,你觉得这个杀人案很变态很恐怖? 少年回答:是啊,肠子都给掏出来了,一个老头杀死了另一个老头。 念书老人说:真正的恐怖其实是这两个老人心里的那些东西,以前的,现在的…… 少年若有所思,随即又放弃了思考,他招呼同伴说:该上学去啦,和咱有什么关系。 罪全书3_第五卷 恐怖村庄_第二十一章 土洞怪尸 第二十一章土洞怪尸 那一夜,大泽乡下起了暴雨…… 当地警方接到群众报案,连夜进行了现场勘验,次日上报公安部。 白景玉将照片发放给特案组,他说:你们只看现场照片,推理一下这个案子。 苏眉仔细端详照片上的尸体,说道:死者是个年轻人,看衣服,他生活水平不高。 画龙说:他杀,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死者脑袋上砸了个洞,还插了根草进去,奇怪。死者裤子拉链没拉上,鞋带紧系,可能是上厕所时被人杀害,或者强奸时被杀。死者颅骨损伤严重,凶器具有易挥动、较重,有突出前端的金属特征。 包斩看着照片上的尸体说:尸体FǔBài自溶,衣物表面沾有泥浆,这具尸体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裤腿上缩,这说明有人在野外拖行过尸体。 梁教授说:凶手杀人埋尸之后,又将尸体从地下挖出来,转移到这个土洞里。 白景玉说:不错,埋尸现场就在附近,土洞不远处有个洼地,洼地里又发掘出七具尸体…… 当地警方勘验现场时发现,土洞附近一处洼地的泥土联苯胺呈强阳性反应,这说明土壤中含有血液,他们本来以为此处就是杀人现场,结果从洼地里一连挖掘出七具尸体,尸体都有明显的被害特征,皆是头部遭受重创击打死亡。案情震惊了当地警方,他们立即汇报给最高公安部门,特案组紧急奔赴大泽乡,协助当地警方侦破这起非同寻常的特大凶杀案! 八人被杀,埋尸荒野,这是特案组 接手的死亡人数最多的案子。 省公安厅和当地警方联合成立专案指挥部,由特案组梁教授统一调动,因为担心涉及政治因素,有关部门也主动介入了此案。 勘验负责人先讲了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此案有三个现场:杀人现场、埋尸现场、移尸现场。杀人现场未知,移尸现场遭到群众破坏。土洞前较为开阔,西北侧有高低不等的杂草,河堤外坡长满芦苇,土洞位置很隐蔽,距离土洞百米处有一洼地,即埋尸现场。因雨水冲刷,泥浆横流,洼地里积了水,办案人员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埋尸处。勘验后,从洼地里挖掘出七具尸体,加上土洞内的那具,共有八具尸体埋在此处。八具尸体都为男性,下面四具尸体和上面四具尸体都呈“井”字码放,码放整齐,头足交错,码放方式有点儿像农村码柴火垛一样。 法医分析报告结果显示,八名死者被害时间不等,有的是半年前死亡,有的是三个月前遇害,死因皆是头部遭受重击,创口也不同,看来凶手使用了不同的凶器。埋尸时间至少三个月,尸体皆有不同程度的FǔBài。土洞内的怪尸为一年轻男性,长裤内穿着手工编织的线裤,洼地里发掘出的另一具尸体也穿着同样的编织线裤,初步认为,俩人为父子,需要通过DNA检测才能下结论。土洞怪尸两手间结了蛛网,颅骨内插的芦苇尚未干枯,结合尸体风化特征分析,移尸时间在三天左右。尸骸肋骨断裂,裂口崭新,是死后形成,这说明凶手移尸时曾殴打尸体。 大家纷纷讨论,此案疑点颇多。 画龙说:凶手掩埋尸体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为什么又挖出一具尸体转移到土洞里?这不符合常理,凶手有可能不止一人。 苏眉说:插入尸体颅骨内的那根芦苇是随意所为,还是象征着什么? 包斩说:埋尸人是否就是移尸人,那人为何殴打尸体,又将其拖行至土洞之内? 大家脑海里产生这样一个令人惊悚的画面: 夜色中,一个人挖掘出一具腐尸,拽着腐尸的脚腕在野外拖行,那人对着尸体拳打脚踢,用石块或者棍棒狠狠地殴打尸体,最终将尸体抛弃在河堤上的一个土洞里。 梁教授说:埋尸之处地域偏僻,平时人迹罕至,而且交通不便,基本上可以排除外地人流窜埋尸的可能。埋尸人熟悉此处的地理情况,埋尸地周围还种了高粱,河堤上长着芦苇,距离公路较远,外地人不可能了解这些,应为本地人作案。 乡长高日德介绍:周边有四个村庄,都属于大泽乡,分别是——东石鼓村、西石鼓村、上石鼓村和下石鼓村。距离埋尸处最近的是东石鼓村。 梁教授分配任务,首要工作是搞清尸源,对比当地失踪人口,确认八名死者的身份。 所有民警分成四个工作组,进驻案发地周边的四个村庄,展开全面调查。特案组负责距离埋尸现场最近的东石鼓村,省厅方面负责西石鼓村,当地警方和有关部门分别对上石鼓村和下石鼓村进行详细摸排。大泽乡政府协调配合,让四个村子的村委会通知村民,近期不要外出,防止凶手潜逃。 罪全书3_第五卷 恐怖村庄_第二十二章 失踪人口 第二十二章失踪人口农村发生过很多古怪离奇的案子,有些难以从人性的角度作出合理的解释。 一所大学的两名女生外出游玩时迷路,走进一个比较偏僻的荒村,从此失踪。 一个月后,其中一名女生被警方找到,但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的,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另一名女生最终也没找到,下落不明。 年龄比较大的人应该记得发生在东北的九头案,一个村民,先后将9个人用毒药毒死,将头割下,堆成一个祭祀形状的塔。 被害人有3男6女,涉及5家,这是一起因为迷信活动而导致的凶杀案。 滇东南的一个乡村,常年有小孩失踪,都是10岁以下的幼童。最初,村民以为是被人贩子拐跑了,都严加看护自己家的孩子。 但是农村的孩子需要干一些农活儿,无法管教太严。有一家姐弟俩白天出去玩,晚上回家的时候只有姐姐,父母问你弟弟呢,姐姐说跟着一个老奶奶吃糖去了。 父母就去老妇家找小孩,老妇一家矢口否认,眼神却瞟着院里的猪圈。 父母觉得可疑,就过去看,在猪圈里发现一具被剁去四肢的小尸体正在被猪拱来拱去。 父母吓瘫了,醒过神爬起来就跑,召集村民围攻老妇一家。老妇被愤怒的村民扭断双手,她家的菜板上有血迹,问她以前失踪的那些小孩哪儿去了,老妇说都喂猪了……包斩回到村委会,将调查到的情况悄悄告知特案组其他三位成员。 案情发布会已经开完,梁教授让村委会干部组织起来,挨家挨户调查,列出该村的失踪人口名单。 村党支书表示村里的很多男人都外出打工去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核查失踪人口需要时间。 罪全书3_第五卷 恐怖村庄_第二十三章 诡异厕所 第二十三章诡异厕所 村党支书以极快的工作效率统计了一下东石鼓村的失踪人口,到了晚饭时间,村党支书向特案组声称本村没有人失踪。他们设下晚宴,只想尽快把特案组打发走。 特案组对他们的草率感到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乡长高日德说:吃了饭再走,我们叫了酒菜。 村党支书厚颜无耻地讪笑着说:反正是公款。 梁教授让大家凑了一些钱,交给村党支书,他表示:这些是饭钱,顺便把房租也交了,麻烦你们村委会收拾出两个房间,我们特案组打算住在这村里,不调查清楚绝不会离开。 画龙悄悄地对包斩和苏眉竖起大拇指,他说:我就喜欢这老头的倔犟劲儿。 高日德和村党支书并没有感到难堪,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他们俩担任基层干部以来,第一次遇到拒绝公款吃喝甘愿自掏腰包的人。 晚饭过后,特案组四人住进了村委会的值班室。 梁教授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当地警方和省厅以及有关部门在其他三个村的调查毫无进展,法医小组进一步的勘验报告却有了新的发现,八名死者的衣物纤维中均有矿物质粉末,经过化验,这是一种碳元素。八具尸体埋在荒野中,发掘出的土壤里没有煤炭,这说明死者生前可能从事煤炭的挖掘、运输、贩卖、装卸工作。 特案组讨论了一下,大家对此案的共同看法有以下几点: 1.凶手不止一人,八具尸体,而且被害时间跨度大,一个人不太可能完成杀人、运尸、埋尸、移尸的整个犯罪过程。 2.凶手的身份为农民,或有过长期农村生活经验的人,这点可以从码放尸体的方式上分析而出。 3.凶手对埋尸处的地理环境很熟悉,对周边的村子应该也很熟悉。 4.八名死者的衣物上都发现了煤屑,东石鼓村到吞噬村民大多外出干活儿,从事挖煤的体力劳动,特案组更加坚定了侦破方向:凶手极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里! 因为八名死者被埋在荒地里,尸体都已FǔBài,面目难辨,梁教授打算第二天让村民辨认死者的衣物 ,希望能够确认死者身份。 当天夜里,苏眉遇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件事。 村委会院墙外有个公共厕所,肮脏无比,茅坑用石头垒成,男厕和女厕不太好分辨,厕所墙上原先用石灰写着男女的标志,但是调皮的孩子又用砖碴儿写上字故意混淆。 半夜的时候,苏眉拉肚子,对于去户外上厕所,她虽然感到害怕,但是又不好意思叫醒画龙和包斩,只好一个人大着胆子去厕所。 墙上标志混乱,夜里分辨不出男厕和女厕,苏眉轻轻地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 黑糊糊的厕所里无人回答,苏眉实在憋不住了,顾不得那么多,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厕所就走了进去。 苏眉穿着一条紧身铅笔裤,腿部更显得性感修长,她脱了裤子,蹲下来,微微皱眉,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过后,苏眉如释重负,同时感到羞涩,那声音在夜里未免太响了一些。苏眉挪动了一下脚步,高跟鞋踩在茅坑的石头上,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地上有很多烟头,还有擦过屁股的烟盒纸。 苏眉心里嘀咕一声:妈的,进错厕所了啊。 厕所隔墙上有几个缝隙,砖缝之间的泥巴很容易捅开,有的砖已经松动,甚至可以拽出来。农村厕所墙壁上大多都有个洞,这归功于村民的娱乐心理。偷窥欲在这里得到明目张胆的释放。如果在男厕,透过墙上的小孔向女厕望,很可能看到一个眼珠正在偷窥男厕。更奇妙的是,互相偷窥的就是在乡间土路上刚刚打过招呼的两个乡邻。 苏眉觉得这个厕所有些古怪,担心被人偷窥,她不敢凑近墙缝去看旁边的厕所里有没有人,黑暗之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她的屁股。苏眉吓得魂飞魄散,恐怖片里常常有这样的画面,女人方便的时候,便池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她低下头一看,随即不再感到害怕,脚边有一根树枝,可能自己无意间碰到了树枝。 苏眉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墙那边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一只手突然从墙那边伸了过来,那只手抓起树枝插到她的头上。 苏眉吓得尖叫起来,立即跑出厕所,跑回村委会。 画龙和包斩被惊醒了,苏眉心有余悸,对画龙和包斩讲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苏眉说:画龙哥哥,我屁股被人看见了,这村里有流氓。 画龙说:我靠,这还了得,人呢? 苏眉说:现在可能趁黑跑了,我也没敢回头看。 包斩说:你说那个人把树枝插到你头上? 苏眉说:是啊,我还听到那人笑,笑得好恐怖,吓死我了。 包斩想起,河堤土洞里发现的那具尸体,脑袋里插了一根芦苇。这个偷窥厕所的人也有个往人头上插树枝的动作,此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厕所里已经没有人了,墙壁上的两块砖被人拽了出来,那人就是从这墙洞里伸出手惊吓了苏眉。厕所旁边有个“人”字路口,那人肯定跑不远,画龙和包斩决定分头去追。 苏眉站在路口,惊魂未定,路口附近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还有几堆玉米秆和棉花秆。 夜色中,苏眉隐隐约约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什么东西直立行走在树林里,从身影上来看,就像一具骷髅或者一具干尸。这具干尸走动的姿势非常怪异,上身不动,双手低垂,一点点向前走。 苏眉大喊起来,画龙就在附近,闻声而来,俩人走进树林查看。 树林里却没有人,一片寂静,月光如水。 画龙质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吓傻了? 苏眉解释说:我明明看到这树林里有什么东西。 画龙说:见鬼了。 苏眉有些害怕,紧紧抓着画龙的手,她说:那东西绝对不是一个人,也不像什么动物。 画龙拉着苏眉的手,继续往树林深处走,他们绕过几个柴火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检查完最后一个柴火垛,环顾四周,月光照耀着的树林里看不到一个人影。 苏眉说:会不会藏到玉米秆垛里面了? 画龙踢了踢堆放着的玉米秆,威胁道:出来。 玉米秆垛里也没有人,苏眉紧张起来,双手抱着画龙的胳膊。 画龙和苏眉感到很怪异,这时,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罪全书3_第五卷 恐怖村庄_第二十四章 泼妇骂街 第二十四章泼妇骂街 月影西斜,枝叶颤动,树上跳下来一个怪人。 她蹲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抬着脸看画龙和苏眉,画龙和苏眉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这个女人太瘦了,披头散发,只穿着秋衣和秋裤,脏得看不清颜色。秋裤吞噬褪到小腿处,下身光溜溜的,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估计她上厕所后忘记提上裤子了,这也是她走路姿势怪异的原因。这个女人瘦骨嶙峋,身上的骨头都是突出的。面部骇人,眼窝深陷,就像一张人皮紧贴在骷髅上面。两条腿如同两根细细的棍子,胳膊上也没有肉,看上去很容易折断,整个人都是皮包骨头。毫不夸张地说,这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怪女人一点儿都不像人,而像鬼,或者干尸。 画龙将这个怪女人推搡到村委会,苏眉在后面跟着。 村党支书说:哎,这是个憨巴子,这女的是个疯子。 梁教授披衣起床,两手支撑着坐到轮椅上,他问疯女人:你有其他家人吗? 疯女人突然冲到梁教授面前,大家吓了一跳,她抱住梁教授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疯女人说:你没穿秋裤。 梁教授一脸愕然,不知如何作答。 疯女人说:我是你二婶子。 画龙哭笑不得,上前抓住疯女人的一只手腕,防止她发疯。 疯女人拽着梁教授的手说:走,跟我回家吃个大馍去。 村党支书上前将疯女人拉开,劝说她赶紧回家。疯女人不依不饶,非要梁教授跟她回家吃馒头,苏眉躲在一边捂着嘴巴笑,疯女人见状,开始对苏眉破口大骂,用恶毒的语言骂苏眉勾引她家男人,还抢走了她儿子。苏眉莫名其妙,觉得可笑,但又有点儿恼火。最终,疯女人被画龙和村党支书拽出村委会,疯女人拼命挣扎,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嘴巴里依旧嘟嘟囔囔咒骂着苏眉。 画龙说:这二婶子,好家伙,骨瘦如柴,力气还不小呢。 苏眉说:他妈的,居然说我勾引她老公,这叫什么事啊。 村党支书介绍说,这个疯女人的男人和儿子都出去打工了,没人管,就整日在村里游逛。 画龙说:她也挺可怜的,你们就不能给她送点儿吃的?这女人饿得都没人样了。 村党支书嘟囔一句:她男人和儿子都不管,我才不管哩。 梁教授捏起一根头发,这是疯女人挣扎时掉落下来的。梁教授说道:八名死者,其中两名是父子,明天让省厅作一下DNA检测,那对父子可能就是她的男人和儿子。 那天晚上,包斩在村边的塑料大棚里抓到 了一个偷芥菜的妇女,此人叫巧莲,是个寡妇。农村里时常发生这类顺手牵羊的小事,村党支书将荠菜没收,教训了巧莲几句,就让她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村民辨认死者遗物的工作在村委会大院展开,院里扯了一道铁丝,上面搭满了八名死者的衣服、腰带和鞋子。这些衣服大多质料低廉,铁丝上的鞋子没有一双皮鞋,一看就知道遗物的主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有的褂子上面血迹仍在,可以想象出死者遇害时的恐怖情景。 大多数村民都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上了远在外地打工的家人,村民聚集在村委会大院门口,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即使有人辨认遗物,也不愿让别人知晓,有几个人走进村委会大院,看着铁丝上的衣物,就像看着旧货市场上的东西,犹豫着不敢上前。一个老汉远远蹲在一边,他抽着自己卷的香烟,摇摇头,自言自语说:俺娃不在里边…… 村委会大院门口一阵骚动,人群闪开,一个妇女在扯着嗓子骂村里的郭家五兄弟,这名骂人的妇女是老五媳妇儿,塑料大棚里种的荠菜就是她家的。 寡妇巧莲死不认账,拒不承认自己偷芥菜,她也是村里的一名泼妇,她袖着手,黑着脸问道:他五嫂,你这是骂谁哩,你家大棚占了我家的地,我都没和你计较,你这是作死哩。 郭五媳妇儿翻了个白眼儿,气呼呼地说:哟,有拾钱的,还有拾骂的呀? 寡妇巧莲叉腰说:龟孙,你等着。 寡妇巧莲急匆匆地跑回家,拿了菜刀和菜板,杀气腾腾地赶来了。 郭五媳妇儿回家拿了个脸盆,又出现在村委会大院门口。 苏眉担心发生血案,包斩小声对她说:没事,让你见识下农村妇女的骂架。村民越聚越多,死者遗物辨认工作被两名泼妇的骂架打乱了,村党支书劝说无效,特案组四人也和村民一起饶有兴趣地观看。 农村的骂架很有娱乐性和观赏性,泼妇骂架是农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是一种乡村文化。 每个村里都有几个骂架高手,妇女把骂架当成展示自己口才的机会,骂架高手不仅要嗓门高,有一张快嘴,懂得音律,还要加上一些舞蹈动作渲染气氛,真正的高人对决时还会使用道具。一场毫不顾忌脸面的骂仗往往是因为生活琐事、邻里纠纷,骂词越是不堪入耳越能赢得别人的喝彩,唇枪舌剑,滔滔然如黄河决堤。面对一名骂街泼妇,相声大师会笨嘴拙舌,文学家也会甘拜下风。 寡妇巧莲,骂架水平无人能出其右,与人舌战从未落过下风,称霸村里十几年从未遇到对手。 郭五媳妇儿,3岁学骂架,自幼随其母亲东 征西战,积累了大量的骂仗经验,16岁时在娘家便骂遍村里无敌手。 这是两名泼妇的第一次交锋,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围观村民都意识到这会是一场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大战! 因为偷荠菜一事,骂架开始了,两家本有宿怨,多年积累的矛盾爆发了。 郭五媳妇儿用树枝敲了敲脸盆,周围的人安静下来,面色凝重,空气中凝结着杀气。她用脚使劲儿跺地,身子猛往上一纵,手臂向前一伸,一段刻毒的骂词便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寡妇巧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咬牙切齿,狠吸一口气,她倚着一棵树,左手拿着菜板,右手握着菜刀,以刀剁板,梆梆有声,骂一句,砍一下菜板,气势骇人,声音拖着唱腔,骂词丰富多彩,令人叹服。 郭五媳妇儿犹如暴怒的斗鸡,双脚一纵跳将起来,还拍着大腿,扯开嗓门骂。 寡妇巧莲急如骤雨般剁响菜板,抢得话语权,她那嗓音尖厉细长,不用喇叭,就响彻了整个村庄。 郭五媳妇儿怒不可遏,她挺动身体一边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寡妇巧莲不甘示弱,一时间唾沫飞溅,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两名泼妇的声音之嘹亮,语速之快,词汇之丰富恶毒非常人能及。正当两人骂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的时候,人们没有注意到,那个疯女人走进村委会大院,她看着铁丝上挂着的两条线裤,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号哭声,哭声盖过了骂架声,众人都转身去看。 疯女人回头,她哭了,两行泪水流过脸庞。 正如梁教授猜测得那样,八名死者中,被害的一对父子正是疯女人的男人和儿子。事后,警方经过DNA检测进行了证实。这对父子去挖煤,就此失踪,一同前去的还有村里的郭家兄弟。郭家有兄弟五个,已经回村,骂架的是郭五媳妇儿,令人奇怪的是,老五媳妇儿和寡妇由骂架升级为殴打,老五并未出来劝架,郭家兄弟五个也都没有进行遗物辨认。 特案组分析认为,郭家兄弟具有重大杀人嫌疑! 梁教授问:郭家兄弟,谁最胆小? 村党支书说:老五,平时比较窝囊怕事。 警方迅速将郭家兄弟控制住,梁教授传唤郭五,审讯时,画龙和包斩站在梁教授身后,苏眉作笔录,梁教授还安排了数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守住村委会大门和临时审讯室门口。 郭五看到这阵势,吓得脸色都变白了,没等梁教授讯问,他就跪了下来,哭着说道:我没杀人,我就是挖坑把人给埋了,那些憨巴子都是我大哥和二哥找来的,是三哥和四哥杀的。 罪全书3_第五卷 恐怖村庄_第二十五章 葵花向日 第二十五章葵花向日 街角的监控器曾经拍摄到公园里恶心的一幕,公园长椅上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少年,拂晓时分,有辆车从他身边驶过,过了一会儿,那辆车又倒回来,司机下车,低头看着流浪少年,悄悄扒下他的裤子,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流浪少年惊醒后使劲挣扎,司机未遂,悻悻离开,离开时还想将流浪少年抱上车。 流浪者除了要面对性骚扰外,还有两种危险:狗和捕捉他们的神秘人。 洪洞县“黑砖窑”案件轰动全国,31名农民工被拐骗到砖厂,强迫劳动,不给报酬,其中有智障人员9名,还有部分童工。 雷县磨石村妇联主任韩红莲,非法拘禁数名流浪汉,圈养在深山,限制其自由,将其当成奴隶任意买卖。 多年前,大泽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疯女人,她略有几分姿色,皮肤白皙,头发和衣服很干净,应该是离家走失的精神病患者。疯女人常常在集市上转悠,捡拾烂菜叶吃,晚上就睡在卖鱼的水泥台子上或者桥洞下。她的精神时好时坏,桥柱上还有她用石灰写的几个字,告诉路人不要在此大小便,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人们发现,疯女人的肚子渐渐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后来,疯女人不见了,一个光棍汉在深夜强行将她拖回了家。 光棍汉叫青山,住在东石鼓村西头的石头屋子里,他家总是很冷,散发着一股臭味,屋外就是猪圈,猪圈外的两亩地里种着向日葵,夏天开着金灿灿的花,芳香从两株向日葵之间,从花瓣的缝隙之间弥漫向整个村庄。光棍汉青山不好意思说是街上捡来的老婆,就告诉村民是买来的媳妇儿。在他的心里,在村民的眼中,买要比捡光彩体面得多。 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是买来的媳妇儿,而那些买来的媳妇儿有的跑了,有的已经成了在田里摘棉花的大婶,或者在墙根下晒着太阳纳鞋底的大娘。 疯女人给光棍汉生了个孩子,呆傻傻的,光阴荏苒,孩子慢慢长大了。 疯女人清醒的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犯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就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她会写字念报,会织毛衣,可她始终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 青山说:俺爷俩打工赚钱去,给你治病,给你把精神病治好。 疯女人说:治好了,我就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了,你不怕我跑了? 青山说:不怕,有娃呢,咱家还有葵花,你可喜欢吃瓜子了。 孩子喊了一声娘,说道:娘,你别跑,治好了病你也别跑,你再疯,也是俺娘啊。 疯女人说:唉,我也舍不得,我一犯迷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青山过年烧香时磕头许下心愿,父子俩决定去打工,赚钱给疯女人治好病。 他磕头,在心里对佛祖表示,他这辈子做了一件错事,也做了一件好事。 他在乡集市上的水泥台子上强奸了一个智障女人,不止一次,这是错事。 他做的好事是——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家。 即使是生活在泥潭里的人,也向往着美好的明天,正如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终能够辨别阳光的方向。 疯女人给父子俩各织了一条线裤,这两条线裤她断断 续续织了三年。打工前夕,青山将自己的疯媳妇儿托付给本家的二婶子帮忙照看。 青山说:给她点儿吃的。 青山的儿子说:别让俺娘乱跑。 父子俩去打工,从此一去不回…… 疯女人饿得皮包骨头,无论白天黑夜,像幽灵似的在村里游逛,这是一种迎接的方式吗?她不知道丈夫和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偶尔有片刻清醒,她看着村口发呆,用石灰在村前村后都做了记号,她担心自己走出这个村子,就迷失在人海,再也回不来了。 那间石头屋子的墙上,还有她写下的一个字:家。 据犯罪嫌疑人郭五交代,郭家兄弟在火车站遇到了出门打工的青山父子。他们都是东石鼓村村民,在火车站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郭大对青山父子说:青山,恁爷俩上哪儿干活儿去啊? 青山说:没啥手艺,去建筑队搬砖,当钢筋工。 郭大和郭二交换了一下眼神,试探着问:要不,恁爷俩跟俺去矿上干活儿,比到吞噬干小工挣钱多。 郭二急忙说:哥,不行,说好的让老三和老四去,人家矿长不要外人。 青山儿子袖着手问:能挣多少钱,够给俺娘治病不? 郭大说:多劳多得,比你当小工强。 青山犹豫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要不这样,俺跟你们搭个伴儿,去矿上干活儿? 郭大:那你顶替老三,在矿上你得叫我哥,还得改姓郭,人家矿上不要外人,怕出事。 青山点点头说:中。 郭大对青山儿子说:娃儿,你得喊我大爷,喊他叔。 青山儿子:行。 郭大说:来来来,喊大爷。 青山儿子:大爷。 郭大指着郭二说:喊他叔。 青山儿子对郭二喊道:他叔。 郭大照着青山儿子头上扇了一巴掌,骂道:你这个憨巴子。 郭大再次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井下干活儿很危险,小煤窑事故频发,矿上不要生手,也不要外人。郭大和郭二帮青山父子办理了假身份证,再三叮嘱他们不要泄露真实身份,否则煤窑主会解雇他们,连工钱都拿不到。 郭家兄弟三言两语骗得青山父子的信任,一起去小煤窑打工,窑主与矿工签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若出现意外,一个指头赔偿50元,一条人命3万元。 郭家兄弟在井下将青山父子杀害后伪造成矿难,冒充亲人向窑主索要赔偿金。这种杀人骗取赔偿款的罪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干过多次。因为街上的智障流浪人员越来越少,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受害人,所以穷凶极恶的他们将魔掌伸向了本村的老乡。 杀害青山儿子时,这个刚刚成年、呆头呆脑的年轻人跪地求饶,他哭着说:大爷,叔,别杀我,别杀我,我还得挣钱给俺娘看病哩。 郭二说:好,你转过身去,别睁眼。 青山儿子转过身说:杀了我,那俺娘就没人管啦。 郭大将手中的撬棍狠狠地砸在青山儿子的头上,他说道:你值3万块钱哩。 郭家兄弟将煤炭堆在死去的青山父子身上,伪造成矿洞塌方的场面。 比煤炭更黑的是人的心! 这些煤炭像是堆起的坟头,他们的身上覆盖着远古时代的垂柳和亿万年前的小茴香苗。 小煤窑的安全措施本就不完善,一旦出了事故,窑主只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被煤炭局或者劳动局知道矿上死了人,除了罚款之外,还会面临停产整顿的局面。窑主想尽快赔钱了事,郭家兄弟希望多要一些抚恤金,一边假装悲伤,一边讨价还价,经过一番谈判,窑主拿出钱来,双方最终签订了一个意外死亡与窑主无关的协议。 一年多时间里,郭家兄弟共杀害了八个人,除了青山父子之外,其余的全是街头找来的智障者。在他们眼里,那些流浪汉,那些智障人士,都是钱,一条人命3万元。对于尸体的处理,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掩埋。 郭二说:火化得要死亡证明。 郭三说:这都不是事,街上那么多办假证的,身份证户口簿都能办,死亡证明也能办。 郭大说:问题是,火化得花钱,咱还花那钱干吗呀? 郭四说:就是,大哥说得对,我看,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郭五说:埋了吧,埋了省钱。 郭家兄弟将八具尸体都埋在了村外的野地里,警方始终没有搞清究竟是谁将一具尸体挖掘出来,又拖到了河堤的土洞里。特案组想到了死者青山的那个疯老婆,对于一个疯子来说,这种怪异的行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这个疯女人是怎样发现尸体掩埋地点的呢? 她在墙上用石灰写字,她在路边插上树枝,她在村前村后都做了一些记号。 这个疯女人担心自己走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即使是夜里,她也在村中游逛,她一直等着丈夫和儿子回来。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她会一直等下去,尽管要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在这个疯女人混沌的心中,对生活有过片刻的温馨回忆吗?她清醒的时候,坐在昏黄的灯光里,给丈夫和儿子织线裤,心里在想些什么?后来,认领死者遗物时,她为什么号啕大哭突然流下了眼泪? 离开一个人,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特案组临行时,大泽乡又下起了雨…… 那个疯女人呆傻傻地站在雨中,看着自己家的石头屋子,墙上有她写下的一个字:家。 门外的地里栽种着向日葵,已经砍去了头,只剩下葵花秆淋在雨中。向日葵的果实即种子。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深知黑夜的冷和雨水的苦,只要走下去,总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朵花儿,那朵怒放的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向日葵。 心中的向日葵,永不凋谢。 特案组特意去了青山的二婶子家,青山父子俩出门打工时将疯女人托付给本家的二婶子照看,二婶子却连一口饭都没给她吃。疯女人无人管,无人关心,饿得骨瘦如柴,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青山的二婶子为自己辩解,理由是——青山没给钱。 梁教授拿出一笔钱给了青山的二婶子,这个可爱的老头儿用一种充满威胁的严肃语气说:钱是公安局放在你家的,不要乱花,你们家吃什么,就给那疯女人一口吃的,要是饿死了她,就把你抓起来关进监狱! 罪全书3_第六卷 畜生怪谈_第二十六章 鲜血笑脸 第二十六章鲜血笑脸 变态杀人狂的思维总和常人不一样,有个研究犯罪心理的社会学家在作调查的时候,有道题目是这样的:怎样把麻将塞到一个人的鼻孔里? 答案很简单,把鼻孔剪开就可以。 回答出这道题的人现在还在监狱里。 一个人站在你面前,怎样才能看到他的后脑壳? 除了绕到他身后或者让他转过身之外,还可以将他的头拧断,将脑袋旋转180度。 20到吞噬10年10月25日,佩县东关发现一具尸体,死者坐在路边的铁护栏上,睾丸被护栏尖刺扎穿,水泥地面积了一摊血。常有路人翻越护栏时发生意外,合肥一个少年翻越护栏时被戳中大腿,钉在护栏上近一小时;杭州一女子为了走捷径,翻越栏杆,结果一脚踩滑,下体被铁栏杆刺穿。东关派出所接到报案,最初以为死者是意外死亡,报案的晨练老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描述道:那个人的头…… 民警问道:头断了? 晨练老人说:没断下来,我眼花,打着打火机,就这样往上举着,我觉得能看见他的脸。好家伙,一下子看见个后脑壳,吓死我了,那个人的脑袋转了半圈。 坐在护栏上的尸体,本该是面向街道,脑袋却转向了身后。随着天色大亮,有数以百计的路人看到了这恐怖骇人的一幕。尸体的姿势非常怪异,县城里像炸了锅,越来越多的群众蜂拥而至。特案组赶到的时候,现场勘验已经结束,尸体被移走,还有不少围观群众站在黄色警戒线之外议论纷纷。 派出所冯所长向特案组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经初步勘察,铁护栏高一米八,里面是东关棉纺厂家属院,外面是林荫路,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凶杀现场。死者为男性,40岁左右,死亡原因系他杀,脖子被拧断,颈椎断裂,法医推断死亡时间为凌晨3点左右,需要全面尸体解剖才能进一步明确。现场有大量血迹,死者为A型血,凶手还用树枝蘸着死者的血在护栏间隔的水泥墙面上画了一个笑脸。 包斩凑近去看,笑脸画得极其简单,只有三笔,分别是眉毛和嘴巴,看上去像是儿童的涂鸦。 苏眉说:这是什么变态心理,杀人后还画了个笑脸,这分明是向我们警方示威。 梁教授问画龙:你能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吗? 画龙说:没问题,武警还有特种兵都受过专门训练,就是普通人,只要有很大的臂力和腕力,也能将一个人的脑袋拧到后面去。 梁教授又问:你能把人举到铁护栏上去吗? 画龙看了一下护栏说:可以。 画龙抱起苏眉,想要证明给梁教授看。 苏眉挣脱开,气得骂道:混蛋,你敢占我便宜。她穿着一双尖头皮鞋,对着画龙的膝盖狠狠踢了一脚,画龙疼得龇牙咧嘴,围观群众都笑了起来。包斩皱眉说道:注意影响。转而问道: 死者身份查明了没有? 冯所长摇了摇头。 后半夜的时候,街上漆黑一片,路灯是坏的,没有月亮和星光,只有冷风吹落枯黄的梧桐树叶。受害人可能刚下夜班,或者出于某种目的走出家门。在夜里,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总会有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受害人加紧脚步,走到东关棉纺厂家属院附近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凶手也许潜伏在路边,也许一直尾随着受害人。凶手力量惊人,拧断了受害人的脖子,将其举起来,放在路边的铁护栏上,然后用树枝蘸着鲜血在墙上画了一个笑脸。 在极少数凶杀案中,杀人者会在现场留下血字,国内有专门研究血字的刑侦专家。 铁溪市锦工街某偏僻的出租房内,一名女青年身中数刀被杀害,随身饰品、财物被抢走。现场地上还有凶手写下的血字:“杀100人。” 竖州城郊,一对夫妇在家中遇害,更令人震惊的是凶手留在现场墙上的血字:“我爱你,你还敢逼我,爱你才杀你。” 有个大学生在校外租房,几乎每晚都做噩梦,他观察房子,看到墙面上赫然有一行淡淡的红字——你该死。他不知道,在此之前这个房屋里发生过一起凶杀碎尸案,房东粉刷了墙壁,又将房子廉价出租。 梁教授一边令法医进行全面尸检,尽快递交详细报告,一边让当地警方加大走访范围。凶手在街边杀人,虽是夜晚,但也不能排除有目击者。 东关派出所共有在职民警十名,特案组看到,这个很小的派出所里竟然挂满了锦旗,办公室柜子上还放着奖杯和荣誉证书。 梁教授说:行啊,冯所长,没想到你们这小庙里还藏龙卧虎。 包斩赞叹道:你们派出所,还获得过集体三等功。 冯所长说:说来惭愧,这些都是梅西的功劳。 画龙说:梅西在哪儿?我要见见他。 冯所长说:梅西已经退休了,现在院里趴着呢。 苏眉诧异地问道:趴着? 在场民警都笑起来,冯所长打了个呼哨,派出所车棚处跑过来一条老狗。冯所长介绍说,这条警犬就叫梅西,屡次立功,屋内挂满的锦旗和奖状都是它的荣誉。冯所长以前是警犬驯养员,梅西是他养大的最出色的一条警犬。东关派出所附近是县火车站,梅西执行任务时,无论是炸药、雷管,还是硫酸、汽油,包括毒品等违禁物品都逃不过它的鼻子。 冯所长自豪地说:在我们这里落网的大毒贩子就有好几个。 一名民警补充说:梅西还救过我们的命。 冯所长说:有一次,我们查封了一个非法制贩烟花爆竹的窝点,那人就在居民楼里造鞭炮,多危险哪,我们就全部给没收了。那人寻衅报复,夜里在派出所墙外放了包炸药,导火索都扯好了,要不是梅西及时发觉,这个派出所就被夷为平地了。 梁教 授摸了摸梅西的头,说道:真不愧是警犬啊。 冯所长喊道:敬礼。梅西端坐在地,抬起右前爪,做了个敬礼的姿势。 梁教授还了个礼,笑眯眯地说道:梅西还不老嘛。 梁教授建议让警犬梅西协助破案,冯所长有些担心,因为梅西已经退役多年,嗅觉不像从前那么灵敏,按照人的年龄来计算,梅西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梁教授表示,即使一无所获,也值得一试。 在凶杀现场,梅西闻了一下死者的衣服,冯所长发出了搜寻的指令。梅西沿着林荫路慢慢地前行,它的鼻子贴近地面,尾巴也翘了起来,看来它对再次担当重任显得很兴奋。冯所长和特案组紧随其后,有几次,梅西失去了嗅源,它在原地转了个圈,又重新找到了方向。梅西引领着众人一直向东,看来这就是受害人当时的行走路线。绕过棉纺厂家属院,穿过一条胡同,走过建材市场的一片空地,沿着铁轨下面的小路来到城郊,众人看到面前有一处废品收购站。 两间平房,门前有一株低矮的梧桐树,周围码着一些啤酒瓶和废纸箱当做院墙,院门是三合板做成的。院里凌乱不堪,到处是废纸和落叶,角落里有一个石棉瓦搭建的简陋厕所,树下拴着两条狗,一大一小,看到有人走来,狗汪汪地叫起来。 梅西也汪汪叫了几声,示意这里就是目的地。 众人都感到很神奇,如果梅西判断准确,这个废品收购站肯定和此案有关。 警犬在刑侦中发挥着独特作用,常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国内和国外都有警犬根据蛛丝马迹从凶杀现场一路追踪找到凶手的案例。 经过走访附近居民,让他们辨认死者照片,最终确认了这里就是死者的家。 死者名叫犬牙,以收购废品为生,此人在夏天的时候脖子里总戴着一串狗牙项链,附近居民平时都是称呼他的外号。 犬牙独身居住,没有妻子儿女,屋门上却贴着喜字,已经被雨水淋刷得变了颜色。这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警方在走访中还了解到,有个邻居路过时,在后窗下曾无意中听到犬牙说的一段怪异的话:小千金,你是我的了,我的千金小姐,大户人家的闺女…… 特案组对屋内进行了勘察。 推开门,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屋里也堆放着废品,家具破旧不堪,一台黑白电视机放在桌上。桌子只有三条腿,靠墙放着。床上的被子脏得看不出颜色,地上有两个使用过的安全套。 包斩用镊子夹起一个安全套,里面还有一些白色浑浊的液体。 苏眉恶心地说道: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包斩说:死者既然是独身,这个怎么解释? 画龙说:我找找看,屋里会不会有个地窖,藏着个人? 冯所长说:门前贴的喜字也很可疑。 梁教授说:这个人应该是和谁结婚了…… 罪全书3_第六卷 畜生怪谈_第二十七章 警犬梅西 第二十七章警犬梅西 警方怀疑这个废品收购站里囚禁着一位女性,但是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 屋里有一辆倒骑驴三轮车,犬牙平时也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收购废品,三轮车上放着十七张狗皮和四袋狗骨头,衣柜上发现了一个竹筐,筐里有剥皮剔肉的刀具。特案组初步判断,犬牙是个偷狗贼,屋外拴着的那两条狗应该也是偷来的。 两条狗拴在院里的梧桐树下,一条白毛贵妇犬,一条棕色哈士奇。 白毛贵妇犬是雌性,这条小母犬的尾巴下面有个伤口,还缝了几针,尚未拆线。 苏眉低下头观看,咬着手指纳闷地说:好奇怪,狗狗的这里为什么会受伤。 冯所长说:会不会是配种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画龙大笑说:让法医看看这种伤口是怎么形成的,用力过猛? 苏眉说:应该找个兽医。 梁教授说:千金,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包斩试探着喊了一声千金,这条贵妇犬扭着尾巴汪汪叫了几声…… 警方将两条狗牵了回去,打算作进一步调查。 第二天,在东关派出所内,民警被召集起来开会,一起讨论分析案情。大家认为,死者犬牙人际关系简单,父母都在乡下老家,此人在县城以收废品为生。犬牙是个偷狗贼,有可能偷了别人的爱犬,剥皮吃肉,或者贩卖,失主报复行凶,成为这起凶杀案的犯罪动机。冯所长表示,案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凶杀现场的那个鲜血笑脸会不会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凶手胆大包天,竟然在公共场所杀人,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扭断死者的脖子,又将其放在路边的铁护栏上,带有明显的故意制造恐慌、报复社会的犯罪倾向。特案组赞同当地民警的观点,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死者犬牙的屋里发现了使用过的安全套,此人是个单身汉,院里拴着的那条贵妇犬尾巴下的伤口是怎样造成的,死者是否和贵妇犬发生过性行为?贵妇犬的主人是谁?伤口在何处包扎?这些疑点都需要查明,下一步的侦破方向应该以狗为主。 梁教授分配任务,苏眉寻访整个县城的医院和诊所,了解医生给贵妇犬包扎伤口的情况。 包斩联合法医和兽医搞清楚贵妇犬的伤口是不是性行为造成的。 画龙与当地民警负责走访调查县城里有多少人家近期丢失了狗,哪些狗是犬牙盗窃的,重点排查东关棉纺厂一带,那里也是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地方,必须尽快找到贵妇犬的主人。 案情分析会议还没结束,一名联防队员火急火燎地跑进派出所,汇报了一件事:梅西死了! 警犬梅西已经很老了,大多数时间喜欢在派出所院里趴着晒太阳,偶尔出去散步。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梅西,有个好心的早点摊主每天都试图用肉包子喂这条老狗,但是梅西拒绝吃别人的东西 ,它在外面溜达一会儿就会回家。 它的家就是派出所。 县城里发生了命案,当地警方忙忙碌碌,冯所长也无暇关心梅西。梅西在街上散步的时候被人强行套走,贩卖给一家狗肉馆。狗肉馆老板当街杀狗剥皮,路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一名联防队员认出警犬梅西,立即去派出所汇报。特案组和派出所民警赶到的时候,梅西被铁钩子钩着下巴,吊在狗肉馆门前的空地上,身上的皮已经被剥下来一半。 狗肉馆老板是个壮汉,看上去就像个巨人。此人乃当地一霸,无人敢惹,派出所民警要将他带走调查的时候,他竟然拒捕,辩称这条狗是自己买来的,想杀就杀,想剐就剐,谁也管不着。狗肉馆老板纠集数名亲戚朋友,与民警发生了激烈冲突。 狗肉馆老板拿着两把刀,光着膀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饭馆门前。他持刀指着民警威胁道:谁敢逮我,我杀自己买来的狗,犯什么法了? 民警劝道:你把刀放下,这条狗是警犬,你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作个笔录,你要是明知这条狗是盗窃而来,你买了就是违法。 苏眉不忍去看被剥皮的警犬,她鼻子发酸,说道:梅西多乖啊,昨天还帮我们找到了受害人的家,今天就…… 包斩气愤地说:太残忍了! 画龙挽起袖子说:拳头是恶人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民警依然在劝说狗肉馆老板放下菜刀,配合调查,现场有很多群众围观。画龙拨开众人,漫不经心地走到狗肉馆老板面前,老板有些紧张,举起手中的刀,要他退后。画龙一记威力极大的凌空侧踹击中狗肉馆老板的小腹,狗肉馆老板一个踉跄,还未站稳,画龙转身一记后鞭腿,踢中狗到吞噬肉馆老板头部,他痛得弯腰倒地,画龙上前拧住其胳膊,夺下刀,将其制伏。 在派出所审讯室里,狗肉馆老板没有了嚣张气焰。他坦白交代,县城里有不少偷狗贼,一晚偷狗三五只,获利可达近千元。喂迷药、打麻醉针、直接暴打和套走,是偷狗贼惯用的招数。偷狗贼已经职业化,购买了面包车等运输工具,白天踩点儿,晚上就去盗窃。偷来的狗,如果是名贵犬,大多贩卖到宠物市场,其余的都卖到饭店或其他餐饮场所。狗肉在夏天里卖不动,但天气一冷,生意就很火暴。狗肉馆老板坦承,他饭店里的狗有不少是从偷狗贼手里购买而来。 战功赫赫的警犬梅西被人偷走,又被人当街杀害剥皮,冯所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审讯室。 狗肉馆老板有些心慌,他讨好地说:冯所长,我不知道这条警犬是你养的,要知道的话,我还不给你送来,我怎么敢杀你的狗啊。 狗肉馆老板本来以为自己会挨揍,没想到,悲痛欲绝的冯所长竟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养过宠物的人,会把宠物当成家庭的一员。 冯所长和梅西朝夕相处,感情深厚,在他心里, 梅西就是他的孩子,他像抚育孩子一样把梅西养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终于将它训练成了一条优秀的警犬。一条出色的警犬在一段时期内只能属于一名带犬人员,也就是说,它这一生,只有一个主人。 冯所长因工作调动,离开了警犬饲养基地,虽然心中难舍,但不得不与梅西分别。 冯所长以为,那一次,就是永别。 冯所长调到派出所的第二天,一向听话的警犬梅西竟然挣脱了锁链,从警犬饲养基地跑了出来,它迎着凄风和冷雨,奔波120公里,仅凭着嗅觉,奇迹般地找到了冯所长,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冯所长哭着说:它流泪了,你知道吗?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狗流泪…… 警方配合卫生检疫部门,查封了那间狗肉馆。 一名卫生检疫部门的负责人向群众介绍说:你们爱吃狗肉,我不反对,你们有这个权利。可是你们知道吗?咱们国家对肉狗的卫生安全存在着空白,肉狗从宰杀,到流入市场、端上餐桌,所有环节都不规范。全国各地的《畜禽屠宰管理办法》中所涉及的禽畜只提到了猪、牛、羊、鸡、鸭、鹅、鸽子等,并未出现关于屠宰狗的管理办法,肉狗的卫生检疫没有保障,存在很大安全隐患。你们食用的狗肉来历不明,有很多是别人家的宠物,是犯罪分子盗窃而来,还有一部分是低价买来的病狗或者死狗。前不久,市里一家火锅店刚发生一起食物中毒案件,二十多名顾客中毒住院。检查人员在火锅店后院里发现几只待宰杀的蜱虫狗,三只狗奄奄一息,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蜱虫,就连耳孔里都有不计其数的绿豆大小的蜱虫,狗的听力已经丧失……你们上网搜索下“蜱虫狗”,就看到图片了,保证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们还吃狗肉吗? 侦破工作全面展开,经过数天的努力,各方面的调查都取得了进展。 苏眉很快就找到了给贵妇犬包扎伤口的那家私人诊所,诊所只有一名女医生,名叫金灿。 根据金灿的回忆,警方了解到犬牙是一个多么变态的人! 案发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已是深夜时分,金灿打算关门睡觉——她就住在诊所里。刚放下门板,就有人急切地敲门。诊所里常遇到半夜急诊的患者,金灿也不以为意,打开门,一个穿着军用大衣的男人弯着腰走了进来。 这个人就是犬牙。 诊所女医生金灿问道:你咋回事,哪不舒服? 犬牙两只手捂着肚子,支支吾吾地说:就你自己吗? 金灿说:感冒发烧还是拉肚子? 犬牙说:你能不能把灯关了。 金灿觉得怪异,心里想这人是不是坏人啊,隔壁的小超市还亮着灯,金灿觉得这个怪人也不敢行凶,她壮着胆子问道:你得了什么病? 这个男人的军大衣里面竟然传来两声狗叫,他头上冒汗,万分尴尬地说:我被狗夹住了。 罪全书3_第六卷 畜生怪谈_第二十八章 贵妇之犬 第二十八章贵妇之犬 小诊所女医生感到难以置信,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为了尽快把人和狗分开,女医生金灿强作镇定,戴上胶皮手套,用镊子夹着棉球蘸碘伏反复擦拭,作完消毒处理,她拿起备皮刀,指着犬牙的命根子说道:这里,得先剃剃毛。 犬牙按住桌子上的狗,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惊慌地说:你打算从哪儿割啊,别割我,割它。 金灿摊手,无奈地说:我这里是小诊所,没有麻醉剂,这个手术我恐怕做不了。 犬牙着急地说:求你了,赶紧帮我弄出来,我胀得慌,都快泡肿了! 犬牙按住狗头,防止它挣扎,又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安慰这条贵妇犬:千金啊,你别乱动,忍着点儿,不疼的。 小诊所条件简陋,在没有作局部麻醉的情况下,金灿用侧切剪小心地剪开了狗的**,狗疼得四腿乱蹬。犬牙死死地按住它,屁股猛地向后一撅,他那带血的命根子拔了出来,终于解脱了。女医生为狗作了简单的包扎处理,犬牙付钱后,一言不发,抱着狗扶着墙离开了小诊所。 第二天,隔壁小超市的老板听说了此事,他对金灿说:老话说得好,不管男的女的,只要和狗玩,就分不开。真该死,这个人的瘾可真大,还让你给狗包扎好,他是想着以后再接着弄,这个人是把狗当媳妇儿了吧? 几天后,那条贵妇犬的主人也找到了。 画龙和当地民警进行了广泛走访,对县城里近期丢狗的人家都作了登记,贵妇犬的主人是一个美妇人,住在县城里刚落成的高档住宅区。根据警方了解,这个美妇人没有职业,却开着一辆红色大众甲壳虫轿车,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平时空闲时间很多,几乎每天都去健身、购物、美容、喝咖啡。爱犬丢失后,她曾雇用多人在大街小巷贴出寻狗启事。然而,警方带着狗让美妇人辨认的时候,这个漂亮女人却矢口否认,她居然说自己不认识这条贵妇犬。 贵妇犬见到美妇人兴奋得直叫,使劲挣扎,想要投入主人的怀抱。 苏眉说:你看清楚,这就是你丢的狗狗啊,和你贴的寻狗启事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美妇人摘下墨镜,看了一眼,摇摇头说:真不是。 画龙揭开贵妇犬尾巴下的纱布,美妇人的眼睛红了,鼻子微酸,她转过身说:有点儿像,但不是我的狗,你们走吧。 苏眉说:喂,你喊它的名字试试,它叫千金。 美妇人戴上墨镜,头也不回地走了,贵妇犬冲着她的背影汪汪直叫,不明白主人为什么那么狠心不要它了。 特案组分析,贵妇犬的主人拒不承认,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噬,不能排除此人涉案的可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方在外围作了大量的秘密调查,终于搞清楚了真相,这个美妇人是县财政局局长包养多年的二 奶,已生有一子,在省城的私立学校读书。她拒绝认领丢失的爱犬,只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暴露自己的身份。 经过了解,案发那几天,县财政局局长一直在外地开会,不具备作案时间。 梁教授说:这个线索得一查到底,尽管可能收效不大,必须要查清楚是否买凶杀人。 苏媚说:因为一条狗,杀死一个人,太离奇了。 冯所长说:犬牙家里发现了两条狗,那条哈士奇的主人目前还没找到。 包斩说:哈士奇是公犬。 冯所长说:我们调查到,犬牙以前因为嫖娼被治安拘留过。 画龙说:这叫什么事啊,局长玩二奶,他玩二奶的狗,差别太大了。局长包养二奶,最多是生活作风问题,属于道德范畴。他嫖娼,罚款加坐牢,受到的却是刑事方面的处罚。都是**易,我真不明白,法律是为谁制定的。 苏眉说:县财政局局长几年前买了一套房子给二奶住,买房子花了40万元左右。今年,他把房子卖了,得钱120万元,又买了一套高档住宅。算下来,白玩了二奶几年,最后还赚了几十万元。看来,包二奶也是一种投资。 画龙说:这些FǔBài官员有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梁教授对警力作出了调整,侦查力量兵分两路:一路由冯所长带队,围绕着犬牙展开调查;另一路由特案组负责,继续寻找犬牙盗窃过哪些人家的狗,以狗为线索,从中发现犯罪嫌疑人。 特案组排查到东关棉纺厂家属院时了解到一个重要的情况,棉纺厂家属院也是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地方,院里有个小女孩,名叫妃朵,刚上初一。案发当晚,因为和爸爸吵架,她一个人在家属院的铁秋千上坐了很久。她最近精神恍惚,很可能直接目击了整个凶杀过程。 一个邻居反映,案发当晚,邻居听到小女孩妃朵和爸爸吵架的声音,妃朵半夜里跑出家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邻居还说,小女孩妃朵曾经抱回来一只流浪狗,但是爸爸不同意喂养,她只好把流浪狗又扔回街上。 特案组在棉纺厂领导的陪同下,走进了妃朵的家。 妃朵是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小小的个子,看上去楚楚可怜。妃朵的妈妈病逝了,爸爸在棉纺厂是一名维修工,因为厂里效益不好,生活过得寒酸而艰难。 妃朵的爸爸让烟,泡茶,请特案组和棉纺厂领导坐到沙发上。 棉纺厂领导说:你别有什么思想包袱,他们就是问你几个问题,没啥事。 妃朵的爸爸说:哦,是和那杀人案有关吧,我听说了,警察前几天就来过一趟了。 妃朵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她似乎很排斥外人,站起来把房门悄悄地关上了。 画龙问道:你们父女关系怎么样? 妃朵爸爸说:挺好的啊,孩子妈死得早,这孩子是我拉扯大的,前些天我还带她去看马戏呢,有杂技,还有猴子踩高跷、大象吹口琴、狗熊打篮球什么的,她把这事写到作文里,老师还表扬了她,把作文贴到黑板报上。 包斩说:10月24日夜里,你们父女俩为啥吵架? 妃朵爸爸说:这事啊,说出来丢人,小朵她学习成绩很一般,还要钱,我不给,她就半夜里起来偷钱。 画龙说:为啥偷钱? 妃朵爸爸说:那就不知道了,她打死也不说。 棉纺厂领导说:小孩子偷钱也是常有的事儿。 包斩想起,凶手在案发现场的水泥墙面上画了一个笑脸,那个笑脸很像是孩子的涂鸦。包斩问道:妃朵喜欢画画吗?除了作文写得好,平时也爱画画吗? 妃朵爸爸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 苏眉说:我和孩子单独说几句话。 苏眉敲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她用力推了一下,门开了。苏眉走进妃朵的房间,随手把门关上,苏眉注意到这扇门的插销坏了,反锁不上,书桌上的小台灯亮着,妃朵正在写作业。 苏眉坐到床边,为了拉近关系,消除妃朵的排斥感,她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也养过一条流浪狗,可是父母反对,我把狗狗送人的时候都哭了。 妃朵咬着嘴唇看了苏眉一眼,没有说话。 苏眉说:你爸爸说你半夜里悄悄地拿钱,你们为了这个吵架了? 妃朵小声地说:我没有。 苏眉说:吵架的那天夜里,你去哪里了? 妃朵说:我一个人在院里坐着。 苏眉说:坐着干吗? 妃朵说:哭。 苏眉说:妃朵,你能帮个忙吗?画一个笑脸给我看看。 妃朵说:我不想画笑脸。 苏眉说:就当是帮忙,好不好? 妃朵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一叠信纸,她撕下最上面的一张,用笔画了个简单的笑脸。 苏眉拿起信纸,只感到万分恐惧,汗毛直立:妃朵画的笑脸只有三笔,分别代表眉毛和嘴巴,简直和凶杀现场的笑脸一模一样。 苏眉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试探着问妃朵那天夜里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妃朵摇摇头,继续写作业,似乎不愿意回忆那天夜里的情景。 苏眉问:你确定那天晚上你什么也没看见? 妃朵说:我就是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后来就回家了。 小女孩妃朵因为和父亲吵架,半夜跑出家门,她独自坐在家属院的铁秋千上,夜晚很黑,还有点儿冷。也许,她不知道附近刚刚发生了一起恐怖的凶杀案,她不知道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护栏上坐着一个死人,那死人背对着她,眼睛却看着她。 罪全书3_第六卷 畜生怪谈_第二十九章 天堂来信 第二十九章天堂来信 特案组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分析案情,大家意见不一,整理疑点如下: 妃朵只有13岁,这个刚上初一的女孩,只凭借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又将尸体放置到路边的铁护栏上,但她会不会是帮凶呢? 如果妃朵是帮凶,她爸爸会不会是凶手呢?但是这父女俩不具备杀人动机,他们没有杀死犬牙的理由。 妃朵画的笑脸和凶杀现场的笑脸,为何惊人地一致,两个同样的笑脸仅仅是一种巧合吗? 凶杀现场的那个鲜血笑脸,是妃朵画上去的吗? 包斩拿起凶杀现场笑脸的照片,又拿起妃朵画下笑脸的那张纸,两个笑脸几乎一模一样。大家依然在畅所欲言,包斩将鼻子凑近信纸,深深地闻了一下,他举起纸,仔细端详,突然喊道:都别说话,我有个发现。 所有人都停止发言,诧异地看着包斩。 包斩将信纸小心翼翼放到桌上,似乎这是一个炸弹。冯所长凑近观看,信纸上只有妃朵画的一个笑脸,没有其他内容。这张信纸,每个人都看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冯所长说:怎么了,这个笑脸…… 包斩说:别把注意力放在笑脸上,仔细看这张纸。 画龙也看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一张普通的信纸啊。 包斩说:笑脸周围是什么? 冯所长说:空白。 包斩说:空白处有什么? 冯所长说:什么也没有。 包斩说:不,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大家注意到,纸上有一些不明显的笔迹压痕。 这应该是妃朵写字时,在衬垫的纸张上留下的文字笔画痕迹。痕迹并不明显,因为女孩写字用力较轻,压痕更是不清晰,肉眼难辨。 在各种各样的犯罪中,常常涉及到字迹。在很多案件中,警方都需要鉴定笔迹,检验文字。显现压痕字迹,警方首先考虑使用侧光拍摄成像技术,通过不同角度的光线照射,对字迹凹陷的沟痕两侧进行观察,利用光线的折射显示压痕字迹,难度较大的就要使用静电压痕仪器进行显现,部分笔力很轻的文字,通过笔画细节以及字与字的衔接、承上启下的推理分析,读出纸上隐藏的全部内容。 这张纸上的内容也许是无用的,但是刑侦工作需要做很多无用功,需要绕很多弯路,才能拨开云雾,锁定真凶。 包斩和苏眉忙碌了一整夜,次日清晨,旭日东升的时候,两个人合作完成了文字压痕的显现工作。 包斩说:小眉,你去睡会儿吧,我把内容打印出来。 苏眉伸个懒腰,用手拍拍嘴巴说:你不困啊,小包,我去沙发上躺会儿。 包斩打印完毕,苏眉像一只小猫似的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苏眉睡态诱人,如云秀发半遮脸庞,呼吸均匀,吐气如兰,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微闭,长长的睫毛更显妩媚绝美。包斩不觉看痴了,突然一阵心疼,他脱下自己的警用大衣,轻轻地盖到苏眉身上。 苏眉微微睁开眼睛,笑着说:盯着我看干吗?不要脸。 包斩脸红了,吞吞吐吐 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员到齐之后,大家继续开会。开会是中国刑案侦破的特色之一,推理中的场景只存在于推理中,无法在现实中出现,中国的大多数罪案都是通过开会这种枯燥乏味的方式展开侦查工作。 纸上的压痕笔迹内容已经显现出来,这是妃朵写的一封信,摘录如下: 你好,收到这封信你一定觉得奇怪,对吧!因为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真的,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是男士女士我也不知道,年轻人或老人我也不明白。 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对了,我叫妃朵,过了今年的生日才13岁,一名初一的女学生。我是一个农村的小女孩,但毕业以后我想到城里发展,到时候请您多多关照。我没有手机,电话也不通,所以写信…… 我父母都是农民,家里也没多少钱。勉强过得去,不过还好,我有个幸福的家庭,你也是一样的吧?我不妨跟你直说了吧!呵呵,其实我是想跟你借50块钱啦!因为在学校钱老不够用,还不想问父母要,所以,可以吗?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不要让外人知道,可以吗?其实我很热爱画画,一直想买一个画板,可因为经济问题买不了。可以吗?请放心!我不是什么骗子,只是一位女学生。 希望您能在吞噬百忙之中给我回封信,一定要快点儿哦!至于什么时候还钱,就等到我自己挣钱的那天,可以吗?那时,我挣的第一笔工资将会还给您。请您相信我,我的学校是佩县城关镇一中,初一(6)班,就写妃朵收就可以了,我相信您是个热心人,一定要记得给我寄钱哦。 还有,你好,我又改变主意了,想借你100块钱,拜托啦,谢谢。 一定要尽快寄到我这里,如果可以,您可以快递吗? 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拜托了! 这封信令人感到难以理解,从内容上看,妃朵是在给一个陌生人写信、借钱。她还撒谎说自己父母是农民,其实,妃朵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妃朵借钱买画板应该也是托词,真实目的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个女孩为什么要给陌生人写信? 这封信寄给了谁? 妃朵为什么借钱? 梁教授部署工作,苏眉和冯所长再去妃朵的家里详细调查,包斩和画龙前往妃朵所在的学校进行走访,务必搞清关于这个女孩的所有疑点。 妃朵家中无人,敲门不应,邻居大妈告诉苏眉和冯所长一个意外的消息:妃朵自杀了,她在家中打开了煤气,爸爸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目前被送往医院抢救。 苏眉说:为什么自杀,知道原因吗? 冯所长也问道:这次又是偷钱? 邻居大妈压低声音说:这孩子和她爸爸关系有点儿不正常,我就觉得,早晚得出事。 邻居大妈曾问过妃朵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都被问过。常常有一些无聊的老年人考验孩子对亲情的选择,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你爸爸和你男朋友掉进河里,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妃朵的回答是:救男朋友! 邻居大妈摇头,觉得这孩子不孝顺。 妃朵补 充了一句:我爸爸就是我男朋友。 邻居大妈提供的信息让人感到震惊。苏眉想起,妃朵的房门无法从里面反锁,不知道这对父女有没有发生过**行为。冯所长认为,妃朵自杀,应该是不堪忍受父亲的骚扰。父亲可能在夜里常常闯进她的房间,一次次将手伸进她的被窝,有时甚至还要抱着她睡觉。从惊恐到无奈,从懵懂到尴尬,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孩最终选择了自杀。 教室里,妃朵的座位空着,包斩和画龙在走访中了解到,她和同桌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妃朵说:哪个地方有钱的人最多? 同桌说:你问这个干吗? 妃朵说:你就别管了。 同桌说:你要做援交啊? 妃朵说:什么是援交? 同桌说:呵呵,你还真嫩,这都不懂,那你找有钱人干吗呀? 妃朵说:我想借钱,给汤米买东西吃,它病了,一天要吃一根火腿肠,还要喝牛奶。 同桌说:汤米是谁? 妃朵说:是我捡到的流浪狗,名字是我起的,它那么小,好可怜,我零用钱很少。 同桌说:我爸爸单位,你知道的,我爸爸在财政局上班,那里有钱的人多。 妃朵说:我要给有钱人寄一封信。 同桌说:怎么寄啊? 妃朵说:我就丢到地上,我希望一个有钱人捡到,如果是好人,肯定会借钱给我的。 事后查明,这个天真的小女孩给陌生人写信的目的是借钱。她在财政局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想把信扔到地上,希望被一个有钱人捡到,能借给她100元钱。她担心环卫工人会将丢在地上的信扫进垃圾桶,这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就把信塞到了财政局门前的信箱里。 妃朵写信借钱的目的是想救助一只流浪狗,从某种意义上说,妃朵的信来自天堂,来自上帝的慈爱。 可是,那个信箱从未开启过。 县财政局局长——也就是那个因包养二奶多赚了一套房子的领导,就连他都忘记了财政局门前还有一个信箱。 很多城市都有为群众设立的信箱,诸如“县长信箱”“院长信箱”“纪检信箱”“举报箱”等,这些信箱因长期不开,上面的锁都已生锈,尘土积了厚厚一层。生锈尘封的信箱完全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设立群众信箱本是为了广开言路,然而挂到墙上之后就不闻不问,能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举报箱也许只有两个作用,首先是自欺欺人,其次是让它锈蚀。 县长信箱挂在墙上的唯一用处是让路人叹息。我们昨天路过的时候,发现它在沉默;今天路过的时候,看到它在生锈;明天路过的时候,我们终于知道,它从来不会真正被开启。 离开学校时,包斩突然想起什么,他又拽着画龙返回教室。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贴着学生的优秀作文,其中也有妃朵的作文,她爸爸曾向特案组提到老师表扬过妃朵。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使得妃朵成绩下降,生活在忧虑之中,她本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包斩看了一遍妃朵的作文,感到非常吃惊,他指着黑板报上张贴的作文说:凶手就在这里。 罪全书3_第六卷 畜生怪谈_第三十章 人兽杂交 第三十章人兽杂交 妃朵写的是爸爸带她去看马戏的经过,作文生动活泼,妙趣横生,详细描写了猴子踩高跷、大象吹口琴、狗熊打篮球等马戏节目。 看马戏的过程中,妃朵一直在鼓掌欢呼,双手都拍疼了。 观众席上,妃朵和爸爸的身边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他就是犬牙。 这个男人的变态行为只是冰山一角,黑暗里有着更多隐秘的内容,如果将他的内心整个托出水面,全部呈现出来,我们会看到惊心动魄的画面。他的内心千疮百孔,每个孔里都流着冰冷的海水。 犬牙的三轮车里放着个小喇叭,反复播放着一句话:收酒瓶,收纸箱子,收铜收废铁。 他在走街串巷收购废品的时候,曾在路边看到几个90后少年为了寻求刺激而活剥小狗。一个年轻人剥皮,几个年轻人撕扯狗腿和皮毛,还有一个女孩站在旁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他们张开血淋淋的双手,用手机自拍,还对着镜头做鬼脸。 犬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他踩着三轮车的脚刹,点了根烟,问道:狗肉卖不卖? 一个90后少年说道:不卖,我们就是剥皮玩儿。 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说道:这是别人家的狗,我们杀狗玩儿。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咱们拍了照发微博上,气死那帮狗粉。 犬牙不屑地说:杀别人家的狗没意思,要杀就得杀自己养的狗。 犬牙杀的第一只狗,是他养了三年的一只黑背狼狗。在废品收购站的院子里,狗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亲密地依偎在主人的脚边,抬着头,舔了一下他的裤管。犬牙摸摸狗头,从筐里拿出一把细长的刀,他将狗头揽进怀中,把刀尖猛地刺进了狗的脖子。狗号叫一声迅速地蹿到了纸箱堆里,犬牙向它招了招手,唤它过来。狗畏缩着跑回来,继续依偎在主人的脚边,身体有些抖。他又摸了摸它的头,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但是,温情转瞬即逝。手中的刀再一次戳进了狗的脖子,与前次毫无区别,同一个伤口。狗哀号着,脖子上插着刀,又跑走了。犬牙再次唤它回来,它疼得龇牙咧嘴,这一次是爬了回来——如此又重复了两次,这只狗才死在爬向主人的路上,它的血迹也在那条路上。 他叼着根烟,剥掉狗皮,分割狗肉,最终在狗眼上捻灭烟头儿。 他喜欢吃狗肉,这是他杀死自己喂养的狗以及后来偷狗的原因。 在棉纺厂家属院的公共厕所里,他用一只猫擦过屁股,那只猫的身上沾着大便,直到下了一场暴雨之后,那些大便才消失不见;在他自己家的厕所里,有时拉完屎,他会唤过来院里的一只哈士奇给他清理干净。在狗舔的过程中,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竟然勃起了。 我们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在一生中不会再有第二次。 犬牙和那只贵妇犬就是一见钟情,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狗。 那天,财政局局长和二奶去超市买东西。犬牙正好在超市停车场收购废纸箱,他看到二奶将贵妇犬拴在车边。二奶性感无比,香气袭人,就连她的**也喷了香水。犬牙很自卑,不敢直视,推着三轮车默默地擦肩而过。贵妇犬向他汪汪叫了两声,他回头瞟了一眼,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呼吸变得急促,心里如有一只犀牛在撞。 二奶对宠物犬说:千金,乖乖等着哦,妈妈这就回来。 财政局局长揽住二奶的细腰,笑着模仿她的语气对狗说:爸爸给你买狗粮,千金,别叫。 等到财政局局长和二奶离开犬牙的视线,他快步走回来,解开狗链,抱上车,飞快地跑了。 第二天,犬牙买了酒菜,还买了红烛和喜字以及两个枕头一张床单。出售结婚用品的店主问道:怎么,你要娶儿媳妇儿啊? 犬牙咧嘴,憨厚地一笑说:是我娶媳妇儿。 店主有些意外,说道:你媳妇儿漂亮不? 犬牙回答:嘿嘿嘿,挺白净,就是个儿不高,身上香喷喷的。 有件事不得不交代清楚: 在此之前,他偷过一只哈士奇公狗。 在此之前,他放屁崩出来过一只安全套。 遇到贵妇犬之后,他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每个人都有喜新厌旧的天性,他冷落了哈士奇,爱上了贵妇犬。他有他的蜜月期,蜜月期过后,新鲜劲儿消失了,一个念头闪过心中——他想偷一群小母狗,养在院里,就像皇帝将美女 养在后宫里。 走街串巷收购废品时,他用帝王选妃似的眼光打量着街边的狗,然而,他觉得那些狗都不如贵妇犬漂亮,所以,他将偷来的狗大都卖掉或吃掉了。 它是他的她。 一个老太太去犬牙的废品收购站卖饮料瓶,犬牙正将狗的四爪钉在地上,狗疼得不断哀叫,拼命挣扎。 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说道:真作孽。 犬牙为自己辩解说:杀狗和杀猪、杀鸡,不都一样吗? 老太太说:你会遭报应的。 老太太一语成谶,犬牙的报应来临了。 如果将时光倒流,让猫身上沾着的大便回到人的体内,让安全套回到药店的柜台里,我们回到案发的那天夜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棉纺厂家属院附近的空地上来了一个马戏团,这个马戏团其实是个行走江湖卖艺的草台班子。帐篷搭建在空地上,用雨布和铁丝围起演出场地,前来观看的大多是孩子,还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犬牙和妃朵都坐在简陋的观众席上,那是他们唯一的见面。 犬牙虐杀狗。 妃朵宠爱狗。 如果不以人类的方式来计算长度,按照自然法则,他们坐在一起,有两只猫的距离,如果他们回到住处,两个人相隔着一片丛林。 警方一直怀疑凶手和妃朵有关,然而真相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妃朵将观看马戏的经过写到作文里,包斩指着作文中的一句话说:如果我没猜错,凶手就在这里。 画龙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拨通了冯所长的电话,告诉他凶手的身份已经知晓。 画龙说:看来,你得找一辆重型卡车。 冯所长疑惑地问道:怎么,凶手人数很多吗,还得用卡车装? 画龙说: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结果,凶手他妈的不是人。 冯所长更加不解,问道:难道是鬼? 画龙说:凶手是一只大象! 妃朵作文里写到了大象吹口琴的表演,后面还有一句话:大象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案发现场,墙上用鲜血画上去的那个笑脸误导了警方,所有人都认为笑脸是人画上去的,却想不到动物也会画画儿。马戏团的大象经过训练之后,不仅会吹口琴,还可以画画。在泰国,大象被视为国宝,甚至有的大象能够画下复杂的山水画。 动物杀人并非奇闻,巴江县流坝乡的玉米地里发现一具无头无手的男尸,经过警方几个昼夜的奋战,最终得出死者被野猪咬死的结论。就连温顺的熊猫有时也会兽性大发,日本有名游客翻越保护网,想要与熊猫合影,结果被熊猫一爪子拍掉了生殖器。 俄罗斯一名17岁的萝莉登山昏迷被猩猩破处。这位少女趁周末时间一个人去登山,因天气炎热在半山腰处中暑昏迷。黄昏时分被路人发现,报警送去医院抢救。送医后医生发现女孩的衣服被扯得破烂不堪,内裤已经不见了,腿上都是血,有被性侵犯的迹象,警方认为是猩猩作案。 苏眉远程调取了出城路口以及公路收费站的监控录像,轻而易举追踪到了马戏团的去向。经过技术勘验,警方在大象的象牙上提取到了死者犬牙的微量血液成分,大象画的笑脸也和案发现场的笑脸一致,至此,真相大白。马戏团的人对此案毫不知情,他们表示,案发当晚,有人试图偷走大象,后来,训练有素的大象自己跑了回来。 特案组推断,犬牙在看马戏的时候,也许就动了贼心。他知道象牙价值不菲,而且此人有收藏和佩戴动物牙齿的习惯,所以夜里就来盗窃,想要偷走大象,割下象牙。 人类对动物干过很多极端残忍的事:为了得到牙齿而杀死一头大象,全球每年有4000头大象被非法捕杀;为了得到毛皮而活剥貉和貂;为了制药而将黑熊囚禁,长年累月地在**上抽取胆汁。 马戏团设施简陋,几乎没有防范设施,犬牙可能使用迷药暂时控制大象,从而让大象乖乖跟他走。他牵着大象走在夜里的林荫路上,迷药的药效过后,大象狂性大发,伸出长鼻子卷住了他的头。很多偷狗贼都被狗咬过,训练有素的大象进行还击时只一下就要了犬牙的命。大象力量惊人,它用自己能够卷起巨树的长鼻子拧断了犬牙的头,又将他抛到路边的铁护栏上,最后,大象画了一个笑脸,跑回了马戏团驻地。 天亮时,马戏团拔营而去,只留下 很小的一堆灰被风吹着。 妃朵画的笑脸,应该是在看马戏时跟大象学来的,所以两个笑脸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妃朵那篇作文提供的线索,此案的侦破很可能遥遥无期。 妃朵在医院被抢救了过来,尽管她没有对警方说出自杀的原因,但是特案组相信,这个小女孩肯定受到了父亲的骚扰。 她自杀前的那天晚上,窗外电闪风疾,雨却始终未下。 妃朵的爸爸起床,在女儿的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站在黑暗中,脑海中的一些幻想使他气喘如牛,他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抽了一根烟,平息内心的狂乱,终于,他下定决心,推开了女儿房间的门。妃朵被闪电惊醒,关了窗子后,刚刚躺下,看到爸爸走进来,有些吃惊。爸爸说:闺女,外面打闪呢,可能要下雨,你别怕。妃朵说:爸爸,你怎么还不睡?爸爸将手伸进被窝,摸了一下女儿的大腿,说道:夜里别蹬被子,明天又拉稀。妃朵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身体向里面挪动了一下,说道:爸爸,别……爸爸说:我抱着你睡,你小时候就特别害怕打雷。妃朵说:我不喜欢现在这样。爸爸掀开被窝,钻了进去,又坐起来,脱了衣服,身上只剩下内裤。爸爸说:你这孩子,还害羞啊,你小时候,爸爸就天天搂着你睡。妃朵惊恐地说:爸,不要这样。 爸爸镇定自若地躺下来,为了让女儿不再害怕,他找了个话题:小朵,你交男朋友了没,你可不能早恋。妃朵因为惊恐和怀疑,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往墙角蜷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突然问道:你现在还是处女吗?妃朵瞪着眼睛,觉得爸爸很陌生,她小声说:我没早恋。 爸爸说:不信,我摸摸。 妃朵咬紧牙齿,身体绷直,不知所措。 爸爸的手伸了下去,摸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闺女长大了。 妃朵受惊,猛地翻了个身,躲开爸爸的手,她很想在这一刻死去。爸爸仍旧试探着将手伸过去,妃朵推搡着,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求你了,别这样,爸。 爸爸说:要是下暴雨,估计得下一夜,爸爸亲亲你就睡吧,乖。 话音未落,爸爸喘着粗气,扳过妃朵的身体,抱在怀里,突然吻住了她,舌头伸入到女儿嘴巴里。懵懂无知的女孩根本不知道闭紧嘴唇拒绝,美丽而羞涩的初吻却是这般让她反胃,她猛地摇头,大喊了一声:不要…… 妃朵出院后,特案组和冯所长再次来到她家。画龙帮助妃朵修理好了房门的插销,当着妃朵爸爸的面,画龙手中的锤子一下一下将钉子狠狠地砸进门框。 画龙说:以后,房门坏了,你可以找冯所长帮忙。 冯所长俯下身对妃朵说: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派出所找我。 妃朵点点头,看了一眼爸爸,爸爸的目光有些闪躲。 梁教授说: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你住院了几天,我们从学校给你带来了。 妃朵高兴地接过信,跑到自己房间里拆开,她惊喜地叫了一声。 这个给陌生人写信的小女孩,将信投递到那个从不开启的信箱里,现在终于得到了回应。妃朵有一个小秘密,她悄悄养着一只流浪狗。流浪狗是她在放学的路上发现的,小狗一直跟随着她,赶都赶不走。 小狗跑到妃朵面前,坐下来,挡住了妃朵的去路,它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妃朵忍不住抱起小狗说:小狗狗,你没有家,是吗?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家。 爸爸不许妃朵养狗,妃朵就将这只流浪狗藏在了铁路旁一个小屋里,小屋原先是放置变压器的地方,废弃闲置了。妃朵给小狗起了个名字,每天上学和放学都去看望它,给它食物。周末的时候,妃朵会和小狗一起沿着铁轨飞奔,一起在铺满落叶的树林里玩耍。她的零用钱很少,于是,这个傻乎乎的女孩给陌生人写信借钱,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呵,可爱的小女孩,愿你永葆一颗纯真无邪的心。 自杀前,她抱着小狗哭着说:我没有朋友,汤米,你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我没有钱,你走吧,去再找一个主人呀,因为我不想活了。因为,唉,我真不想说,咱们要永别了,你会想我的,对吗? 小狗不知道自杀是什么概念,它没有寻找新的主人。 妃朵住院的那几天里,这只可怜的小狗始终没有吃东西,它每天都在原地等待,等待着那个放学后背着书包、扎着蝴蝶结、郁郁寡欢的小女孩。 罪全书3_第七卷 冰冻脸皮_第三十一章 割脸报案 第三十一章割脸报案 中国罪案史上有过一个臭名昭著的变态杀人魔,那就是白银割脸人,凡是40岁以上的公安民警,对这个连环杀人凶手都有耳闻。然而,警方耗费了无数人力和财力,历时数年,此案始终未破,白银割脸人目前仍逍遥法外。 中原市警方将案情汇报至公安部,副部长白景玉对此案高度重视,紧急召集特案组成员开会。 苏眉说:会不会是白银割脸人又作案了啊? 白景玉说:当时,所有白银市户籍男子的指纹都已经验过了,包括暂住人员的。警方到现在却连凶犯的姓名都不知道,通缉令无法发出,此人有可能逃至外地,流窜全国作案,他的作案时间长达十几年。 画龙说:不太像白银割脸人的作案手段,要知道,他杀人不留活口。 苏眉说:这个女的被人割下了脸皮,死在刑警队院里,太蹊跷了,她自己跑到刑警队报案,还是有人送她去的呢? 画龙说:受害人奄奄一息,自己去报案的可能性不大。 包斩说:如果是遇到热心的陌生路人,应该把她送往医院,而不是让她独自去报警。再说,这样的好心人,现在实在不多,老太太摔倒都无人敢扶。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梁教授接过话说:凶手割下了她的脸皮,然后将她送至刑警大院门口,让她去报警。 有些胆大妄为的凶犯会挑衅和羞辱警方。美国一名罪犯出狱四天前越狱,还砸烂了一辆警车;英国的一群足球流氓因不满警方执法,集体邮寄粪便给警署部门。著名的“十二宫杀手”,每次作案之后都会向警方发送含有密码的信件,炫耀他的杀人经过,甚至寄死者血衣羞辱警方,并在信末留一个星象图案标志,声称只要能够破译密码,便可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然而,“十二宫杀手”犯下的系列案件至今未被侦破,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凶杀悬案之一。 中原市已经三年没有下雪,今年终于下了第一场雪,雪花如白色蝴蝶漫天飞舞,市民看到久违的雪花,个个欢天喜地,准备过一个祥和如意的春节。然而,一起恶性案件引起轩然大波,使这个城市蒙上了阴影。 市民之间传言:凶手杀死一个女人,割下了她的脸皮,又将尸体扔到市刑警大队门口。 刑警在刑警队大院展开了现场勘验,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本该是侦查犯罪的部门,现在却成了命案现场。 凶犯肆无忌惮地戏弄警察,气焰嚣张至极。 痕迹专家在大院门侧围墙处的雪地上发现了受害人遗留下的卧姿痕迹以及塑料袋扔在雪地上的压痕,还有一处明显的膝行爬痕,没有找到来时脚印,雪地卧姿痕迹有消融迹象,这说明受害人曾在此处躺了一段时间。痕迹勘验的主要任务是发现、固定、提取和保全与犯罪案件有关的种种形象痕迹和断离痕迹,并排除与案件无关的痕迹。 警方通过这些现场痕迹可以推断出当时的恐怖情景: 凶犯驾驶车辆,将受害人载至刑警大院围墙外,凶犯可能认为这名受害女性已死,故意选择在此处抛尸。凶犯将受害女性推下车,把装有冰冻脸皮的黑色塑料袋扔到她身边,迅速驾车逃离现场。受害者在雪地上呈侧卧姿势躺了一会儿,也许是因疼痛而从昏迷中醒来,她艰难地爬起来,走进刑警大队院里,最终死掉了。 中原市刑警大队副队长向赶来协助侦破的特案组作了汇报,受害人身份尚未查明,年龄30岁左右,衣着时尚,体态丰满。 苏眉赞叹道:这女的,心理素质够强啊,我真佩服她。 包斩说:小眉姐,你佩服她什么啊,我很少听你称赞别人。 苏眉说:她爬起来后,还不忘拎起地上的塑料袋。 画龙说:因为那袋里装着她的脸皮。 副队长说:你们大老远来了,先吃饭,中不中? 梁教授说:我们先去看看那张脸。 女尸躺在冰冷的验尸台上,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刚刚作了局部解剖,尚未作出完整的验尸报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个实验用的玻璃箱,冰冻脸皮已经融化,浸泡在血水中。老法医正在使用凝集素检验法测定死者血型以及化验水的成分,希望从水质中发现可供破案的蛛丝马迹。 法医介绍说,根据冰的形状,可以判断出凶犯将割下的脸皮扔到了一个圆形容器里,比如脸盆。盆里的水结冰,冻住了脸皮,凶犯又将圆形的冻着脸皮的冰块装进了塑料袋。 死者外表衣衫完整,但是里面的内裤半褪,露着屁股。受害女性正值经期,粘在内裤上的卫生巾脱落出来,挣扎时,带血的卫生巾移动到了大腿内侧。凶犯想要实施性侵犯,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终止了这种行为,还帮死者提上了裤子。死者手腕上有手铐留下的深深印痕,这种痕迹警察再熟悉不过了,一眼就可以看出。 死者头皮下有出血,颅骨轻微骨折,根据创口形状作技术测验,可以判断出是一把92式手枪的枪把砸击所致。 画龙掏出配 枪说:妈的,我用的就是92式,这是警枪啊。死者手腕上还有手铐印记,会不会是咱们同行干的? 老法医说:我可不敢这么下结论,涉及枪支,再加上有可能是警察犯案,案件的性质就严重喽。 梁教授说:死者是在什么状态下被割下脸皮的? 老法医说:因窒息而导致的昏迷状态。 梁教授说:窒息原因呢?用手掐晕的,还是用什么东西勒晕的? 老法医说:我觉得,应该是把一个塑料袋套在她头上,密封引起的窒息。 苏眉拍胸说道:她是挺幸运的,要是清醒状态下,割脸的时候得多疼啊。 包斩问道:刀口有什么特征? 老法医说:凶犯使用的应该是普通刀具,没啥特别的。割下脸皮,有点儿像削苹果皮,持刀者割下完整的果皮会有一种成就感。这人是个外行,要是我,会把脸皮剥得更完美一些,就像面具。凶犯不知道怎么处理眼眶周围的皮肤,腮帮子是整个儿割了下来,受害人裸露着颧骨,额头处也露着骨头。难怪值班的小唐会被吓晕,这小伙子以前是经警(经济警察),刚调来没多久。 画龙说:千万别惹法医。 苏眉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起那个上树的女法医了? 画龙说:哈哈,那娘儿们太彪悍了,小包应该对人家比较难忘。 包斩傻笑着说:我倒是想起咱们侦破的另一个案子,就那个人皮草人案。 老法医看着女尸的脸说:真惨,比我上次见到的一个被硫酸毁容的人还惨。 苏眉说:那些做面部整容手术的女人,为了爱美,得有多坚强啊。 画龙说:媳妇儿啊,你倒是用不着,你毁容就等于整容了,哈哈。 苏眉娇嗔一声讨厌,端起老法医泡的一杯茶,想要泼到画龙身上。画龙藏在梁教授背后,笑着左躲右闪,最终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梁教授问道:死因是什么? 老法医说:你们猜猜。 苏眉说:失血过多? 老法医说:她是被自己活活吓死的。 那天夜里,地上的积雪未化,月冷星寒,刑警大院门前的街上空无人迹,受害女性被推下车,从昏迷中醒来,她拎着那个黑色塑料袋,袋里装着自己的脸皮,然后艰难无比地走进刑警队大院。走到值班室窗前,她站住了,在玻璃上看到到吞噬了自己的脸。这名受害女性本就有心血管疾病,她看到自己被剥皮的恐怖的脸,因惊吓死亡。 罪全书3_第七卷 冰冻脸皮_第三十二章 你的眼睛 第三十二章你的眼睛 究竟什么时候,我们失去了安全感,也许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太多的世间惨象。 特案组召开了闭门会议,因为这起变态凶残的割脸案件有可能是民警所为,所以只邀请了当地公安和督察部门几位领导参加,普通警员都被排除在外。 一名高级督察介绍了一下本市警员违法乱纪的情况。近年来,中原市民警违规使用警械、警用车辆的情况呈上升趋势,知法犯法现象屡禁不绝。不过,非法使用枪械、丢失枪支**只发生过数起,其中一名民警因丢失枪支不报,造成严重后果,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梁教授问道:丢的什么枪? 苏眉说:死者头上有92式手枪枪把砸击的痕迹。 高级督察说道:我们这儿还没有丢失过92式手枪,都是54和64,而且,丢失枪支全部找到了。现在有的地方买菜刀都实名制了,警用枪支管制极为严格,平时都在枪库锁着,一般是执行任务时才带枪。 副队长说:没事时,谁带那玩意儿啊,一个铁疙瘩。 包斩说:你们市有多少使用92式手枪的在职民警? 高级督察说:这个需要统计一下,这种枪是我国警界比较高端的武器,属于最新一代。 梁教授说:尽快提交一份配备92式手枪的警员名单,对了,那个丢枪被判刑的人现在出狱了吗? 高级督察说:我想想啊,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应该刑满出狱了,我会找到他的。 副队长说:不是我有抵触情绪,这叫什么事啊,追查凶手查到我们警察内部来了?我不相信这起割脸案件是警察干的,他傻啊,还用枪砸人脑袋,我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们。 公安局领导劝道: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咱们就要作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画龙说:咱们警察对枪是既爱又恨啊,开枪前是警察,开枪后可能沦为罪犯。丢了枪,如果那把枪出事了,丢枪民警也受处罚。很多警察有时都会觉得枪是一种累赘,把枪带在身上要时时刻刻谨防丢失,一旦丢失,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很可能受影响。如果被好人捡到,上缴公安机关,也就罢了,要是被坏人捡走,用来作案,丢枪的警察也会受牵连。 高级督察说:丢枪可是大事,丢枪对一个警察来说不仅意味着严重失职,还是一种侮辱。 画龙赞同道:警察丢枪就像一个女孩丢了贞操,不但不会获得同情,还要遭到耻笑和惩罚。 苏眉压低声笑着对画龙说:你的贞操好像不在了,我可是看过你的档案。 副队长说:有的民警一辈子都开不了一枪,倒是丢不了。 梁教授说:我也好久没开过枪了,要知道,我年轻时可是获得过警队射击比赛的前三名,你们局里有射击训练室吗?会议结束后,我们去过过枪瘾。 画龙说:小包兄弟确实应该练习一下枪法,小眉就不用去了。 苏眉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歧视我们女警? 画龙说:你一拿枪,即使是站在你身后的人也得躲在射程之外,有这种震慑力就足够了。 大家都笑起来,虽然此案可能涉及警察,但是会议开得活泼欢快。警察作案 ,非同小可,因为警察平时与各种罪犯打交道,具有高超的反侦查技巧,这无疑会加大侦破难度。特案组分析,凶犯的身份不外乎几种,要么是在职民警,要么是被开除公职的警察,要么是被警方打击处理过的不法之徒。因怀恨在心,前来刑警大院门前抛尸,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公安部门。 案发后,当地警方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老法医在第一时间递交了验尸报告,对其他证物也作了检验。冻着脸皮的冰块融化后,在水里发现了鱼鳞的残片。那个包装物——黑色塑料袋在市场上很常见,不少小贩用来装鱼。一个民警推测凶犯会不会是鱼贩子,然而,因为临近春节,家家户户几乎都要买鱼,这种推测很难有说服力。 警方技术人员对死者外貌进行了复原,将割下的脸皮覆盖到脸上,死者是一个长得有点儿像孟庭苇的美少妇,眼睛很大,容颜清丽。 苏眉纳闷地说:挺漂亮的,为什么她没遭到性侵犯呢? 画龙说:也许是熟人作案,对她没兴趣呗。 包斩说:我更加倾向于警察作案,一种反侦查技巧。 梁教授:没有性侵犯,也就不会留下DNA。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凶杀,因为人无完人,百密必有一疏。 特案组对死者衣物进行了细致检验,这名少妇身穿白色开衫外套、瘦身加绒裤、雪地靴,里面穿的保暖内衣很新,应该是刚买的。在保暖内衣领子处发现了商标,这种保暖内衣是国内著名品牌,本市只有一家专卖店出售。画龙和苏眉立即出发,专卖店有监控,这让他们喜出望外。监控探头不仅拍到了死者前几天购买衣服时的情景,还拍到了她当时停放在门前的一辆凯迪拉克汽车,根据车牌号码,警方进一步掌握了死者的身份信息。 死者名叫茹艺,居住在市区文化路某小区,刚与老公离婚不久,案发当天驾车前往邻市,就此失踪。家人多方寻找,既没有发现人,也没有发现车,一起失踪的还有她的儿子——一个刚上幼儿园大班的男孩。 特案组深吸一口气,小男孩估计凶多吉少,这起案件不仅涉及枪支,还有可能是警察犯案。妈妈的脸皮被割下,车辆失踪,她的儿子下落不明,这使得案件的性质上升到前所未见、灭绝人性的严重程度。 梁教授下令,中原市警方立即向周边县市发出协查通报,尽快查明死者儿子的下落。第二天,接到邻市警方的反馈消息,那名小男孩找到了。 案发当晚,妈妈被抛弃在中原市刑警大院围墙外,她儿子也被扔到邻市公安分局的门前。 苏眉在电话里关切地询问:孩子怎么样了,没死吧,孩子的脸皮……有没有被割下来? 邻市警方说:没有,不过…… 苏眉说:不过什么? 邻市警方说:你们快来人接走吧,这几天,孩子一直哭,嗓子都哑了,话都说不出来。小家伙吓坏了,可能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 中原市警方派人接回了小男孩,同时通知了孩子的家人。小男孩眼窝深陷,神情呆滞,因为嗓子哭哑了,已经说不出话来。小男孩被送往医院,见到赶来的爸爸之后,小男孩的精神状况有所好转,但是24小时都抱着爸爸的胳膊,死不撒手。等到小男孩能够开口说 话时,两名女警先对他进行了询问。 特案组非常担心,不知道孩子有没有看到凶犯割下妈妈的脸皮。 妈妈曾经这样问孩子:你以后要是遇到坏人,想喊,坏人捂住你的嘴,咋办?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舔他的手。 妈妈摇了摇头,说:你应该咬他的手。 小男孩怯弱地回答:我不敢。 母子俩驾车外出,小男孩在车上睡着了。车突然停下,妈妈被劫持,小男孩惊醒,凶犯在母子俩的头上各套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凶犯驾驶着受害人的车辆,小男孩无法回忆起车开了多久,只能模糊记得凶犯有四个人或者五个人,他当时和妈妈分乘两辆车,下车后,凶犯将母子俩押进一个房间。 罩在头上的塑料袋被取下了,小男孩惊恐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房间很大,像个仓库。 妈妈躺在一个铁架床上,双手被铐,脚被绑,不停地挣扎和惨叫。旁边站着一个拿刀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 小男孩的身后也站着一个男人,按着他的肩膀,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苏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拿刀的人,对你妈妈做了什么? 小男孩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舔眼睛,他舔我妈妈的眼睛。 大家面面相觑,这种变态行为令人感到震惊。 妈妈遇害时对孩子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肯定让这个幼小的男孩终生难忘,在成长的岁月里需要极大的勇气来面对,只是他那么小,应该如何承受这巨大的心理阴影和母亲的爱? 妈妈看着孩子,眼神中充满怜爱,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闭上眼睛。也许,孩子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凶犯是怎样割下了妈妈的脸皮;也许,他一直惊恐地看着整个过程……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事,让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妈妈的脸皮被割下来? 警方不忍再问下去,所有人都沉默着,病房里很安静。小包低头不语,苏眉的眼睛红了,她转过身,看着窗外,泪水夺吞噬眶而出。 画龙对小男孩说:孩子,我向你发誓,我从来都没发过誓,但是现在,我保证,我会亲手抓住那几个畜生。 孩子年龄太小,无法准确叙述出凶犯的长相以及体貌特征,他当时头上罩着黑色塑料袋,也说不出受害地点的具体位置。梁教授几经提示,诱导小男孩提供更多的线索,但是小男孩的回答大多是摇头,或者说不知道。 包斩问道:那几人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还记得吗? 小男孩怯怯地伸出手指,指着刑警大队副队长——他穿着警服。 副队长走了过来,梁教授挥手示意他离开,免得他身上穿的警服再次惊吓到孩子。 梁教授问道:孩子,你好好儿想想,他们把你扔下车时,说了什么话? 小男孩又哭了,过了一会儿,他抱紧爸爸的胳膊,想了想说:新年好。 警方推断,那几名凶犯身穿警服,他们劫持了母子两人,割下妈妈的脸皮,故意把母子俩都扔到公安机关门前,让其去报案。这些胆大包天的歹徒,知道警方会询问小男孩,他们借小男孩之口狂妄地挑衅警方,这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对警方说——新年好! 罪全书3_第七卷 冰冻脸皮_第三十三章 恐怖舌头 第三十三章恐怖舌头 凶手躲在物证中,魔鬼藏在细节里。 案情虽然取得了重大突破,但是警方获取的有用信息并不多。受害人好端端地开着车,在国道被歹徒劫走,因为当地公路网错综复杂,周围有高速公路、省道以及环城路,所以警方很难推断出被害人大概的受害地点。 那个囚禁母子割下脸皮的“仓库”又在什么地方呢? 孩子的父母刚刚离婚,现在妈妈又死了,这个孩子如何能够接受这一连串的噩梦? 特案组分析认为,这伙凶犯有恃无恐,即使少妇茹艺没有死亡,她被劫持时头上套着黑色塑料袋,也无法准确说出囚禁地点以及行车路线,凶犯似乎并不害怕被警方掌握体貌特征。 刑警大队副队长认为,割脸和挑衅警方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如果仅仅是为了制造骇人听闻的效果,完全可以选择更加简单、直接的方式,没必要这么麻烦——割下脸皮放在水里冻起来,让孩子在一旁看着。死者见过凶手的相貌,但凶手没有将其杀死灭口。这伙歹徒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应该不会留下活口。他们把被害人丢弃在公安局门口,如果是抛尸,他们为何又将小男孩丢弃在邻市的公安机关门前? 梁教授说:我觉得,这伙人犯下过不少杀人越货的大案,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作案。 画龙说:是啊,犯罪团伙第一次作案,一般都小心谨慎,不会这么胆大妄为,他们也许打算收手,和警方作一个了结。 副队长说:我大胆猜测,凶手绝对不是警察,至少跟刑事警察沾不上边儿。另外,关于制服,现在很多地方保安身上穿的制服跟警服的颜色、款式都很相近,不能排除小孩子分辨错误的可能性。这样骇人听闻的案件,参与的人越多,最终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凶手为纪律严明的黑社会组织,至于作案动机,可能是受人指使或者就是简单的抢车劫财。 包斩说:受人指使的可能性不大,这伙歹徒没那么傻,要是受人指使买凶杀人,行凶者怎么敢暴露自己。 梁教授斩钉截铁地说:凶手要么是在职警察,要么就是被开除的民警,否则他们不能轻易拦下受害人的车辆。这伙人穿着警服,熟悉警方的执法行为,所以受害人没有看出破绽。我猜测,他们穿着警服,在国道上拦路查车,以女性或者独身司机为作案目标。 画龙说:这条消息要是公之于众,那些开车的人可就没有安全感了。 包斩说:我同意副队长说的另一条作案动机,有时我们往往把案子想得过于复杂,车不见了,咱们就从抢车劫财查起。 苏眉说:劫车杀人,最后一次作案,洗手不干之前给咱们警方一个教训,就像几个学生毕业时砸烂学校的玻璃,以此泄愤。 梁教授说:我们分析一下舔眼睛是种什么样的变态行为。 包斩说:凶手有些反常,咱们不能只按正常逻辑推理。 梁教授问苏眉:如果凶手舔你眼睛,你是什么感受? 苏眉说:讨厌,问这么恶心的问题,我觉得很恶心。 包斩说:当时,受害人茹艺被捆绑在铁架床上,孩子看到凶手 舔妈妈的眼睛。 画龙说:小眉啊,你看着一个舌头慢慢伸向你的眼睛,然后开始舔……你闭上眼,凶犯也会分开你的眼皮,强行让你眼睁睁看着,那舌头就像毒蛇的芯子…… 苏眉说:我会很恐惧,会尖叫,会挣扎。 梁教授说:你越尖叫,越挣扎,凶犯也就越兴奋,越快乐。凶犯用舌头给人一种恐惧感,达到变态心理的满足,这或许远胜于生理的快感。我想起看过的清宫档案…… 苏眉说:梁叔,我看过清宫剧,我喜欢何晟铭,帅气又痴情。 梁教授问道:这电视剧里有太监吧? 苏眉说:有啊,最讨厌太监李庆喜,巨猥琐超下流,阴险狡诈的小人。 梁教授说:舔眼睛是一种性变态行为,清代末期,有很多太监也娶媳妇儿。他们的性行为是什么样的呢?那些太监的性行为包括:欣赏自慰、对食、指奸,还有舔眼睛之类的变态行为。我认为——舔眼睛的那名凶手是性无能。因为他当时完全有条件强奸女受害人,可是却没有这样做。 这伙凶犯持枪作案,但不开枪,手段高明。警方一旦发现弹壳和弹头,就可以锁定枪支,进一步以弹定枪,循枪找人。“1997中国刑侦一号案”中,白宝山在北京和新疆开枪杀人,遗留下的弹壳和弹头成为并案的关键证据,从而决定整个案件正确的侦破走向。 苏眉调看了当地近年来发生的劫车杀人案卷宗,除了已经破获的,竟然还有四起人车失踪案件悬而未决。然而,当地警方认为四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多为车匪路霸,与这起割脸案的作案手法没有相同之处,并案侦查条件不成熟。 梁教授部署警力分配工作,副队长联合交警部门寻找受害人的车辆,重点摸排二手车交易市场、洗车铺、汽车维修厂等地,尤其是涉及黑车交易以及改装车辆的地下工厂,对其进行详细调查。 苏眉负责了解受害人的夫妻关系和社会背景,死者遇害当天的行踪必须要搞清楚。 画龙和包斩与当地督察部门一起,对本市所有被开除或处理过的民警列出名单,全面摸排。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梁教授特别叮嘱:因为凶手有枪,极端残忍,出于安全考虑,大家调查摸排之前务必穿上防弹衣,一旦发现犯罪嫌疑人,也能有备无患,减少伤亡。 首先列入排查对象的是那名因丢枪不报后来被判刑的民警,调查时发现,此人住在市区文化路,和受害人茹艺的家仅隔着一条街道。这个巧合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第一个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包斩有些不好意思地征询画龙的意见:咱们要不要都穿上防弹衣? 画龙说:你那么怕死啊,穿那玩意儿也不嫌麻烦。 高级督察说:用不着这样吧,那名民警我见过,其实是挺老实的一个人,他倒霉啊。 画龙、包斩和高级督察立即出发,三人开着警车前往文化路,很快就到了那名民警的家。此人姓杨,四十多岁,因为丢失枪支不报入狱三年,狱中生活使他苍老,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高级督察和他握手,称呼他为老杨,亲切地问及他的生活,表示来慰问一下。 老杨笑呵呵地 说:别来这套,我也当过警察,是不是我以前丢的那枪又犯事了? 高级督察说:你那把枪犯了好几起命案,要不怎么会拿你开刀呢,认倒霉吧。现在那枪已经找到了,我们来就是代表领导春节慰问,咱好歹同事一场,你别误会,去你家唠会儿吧。 老杨拦住他们,依旧笑着说道:咱现在不是同事了,我也不是警察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画龙说:老杨,说真的,我替你委屈。不过,你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更有理由怀疑你家藏着杀人犯。 老杨笑着打开门,他老婆卧病在床,不停地咳嗽。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寒酸得令人难受。老杨的入狱使得这个家一贫如洗,他靠墙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经过调查,割脸案件发生的当天,老杨一直在医院陪护老婆,不具备作案时间,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包斩注意到一个细节,老杨靠墙站着的时候,似乎在有意遮挡着什么,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 临走时,高级督察和老杨握手。他表示对他的生活困难会向领导反映。 包斩也上前握手,趁机观察。他终于看清楚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是几年前的,那时老杨穿着警服,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 离开老杨家,上车后,包斩将情况告知了画龙和高级督察两人,高级督察想了想说:老杨好像有个侄子,以前也是警察,后来辞职了,开了一个液化气站,听说发了财。三人决定去液化气站调查一下,苏眉打来电话,她正好在文化路附近受害人的家里,画龙开车载上她,四人一起前往液化气站。 这个液化气站距离国道挺远,位于郊区,地处偏僻,远离居民区和村镇。 画龙、包斩、苏眉、高级督察四人赶到后发现,液化气站已经废弃,大门紧闭,院里只剩下几个生锈的储罐。 液化气站后面有个鱼塘,此时正是黄昏,太阳红彤彤的,鱼塘结了冰,中间有个窟窿,岸边的枯草挂着白霜。 包斩隐隐约约觉得此地很可疑,提醒大家警惕,画龙将车停在路边,正欲下车时,一辆凯迪拉克轿车从液化气站后面的土路上急速驶来,警车内四人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凯迪拉克轿车飞速撞向警车。砰的一声巨响,警车内四人的身体猛冲一下,他们暗叫一声完了,只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完全失去了意识。 经历过车祸的人都知道,那一瞬间是多么惊心动魄。 高级督察受伤最严重,胸前和面部都是鲜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包斩肩关节脱位,他动弹了一下,嘴唇直打哆嗦,头脑也无法保持清醒。 画龙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风挡玻璃碎裂,粘着防爆膜,车门完全变形,他傻傻地看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是两脚朝天倒着的…… 警车被撞翻,跌落到路边的排水沟里。 苏眉体质最弱,她被撞得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旧仓库里,她的双手被拷在铁架床上,双脚也被绑着,一个脑袋很尖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 罪全书3_第七卷 冰冻脸皮_第三十四章 鱼鳞之茎 第三十四章鱼鳞之茎 苏眉穿着一件韩版百搭长款红风衣,下身穿豹纹修身打底裤,野性气息十足。脚上是一双黑色靴子,颇有女王范儿。脖颈上系着白色丝巾,更显时尚靓丽。她的头发梳成马尾辫,看上去既优雅又迷人。 现在,她躺在铁架床上,那个脑袋很尖的男人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很快,她的上半身就**了,玉体横陈,只剩下蕾丝胸罩,蜜桃酥胸呼之欲出。 苏眉眼角含泪,不知如何应对,挣扎了几下,铁架床纹丝不动,手铐碰得当当响。 那个脑袋很尖的男人下巴也尖,小眼睛,长得奇丑无比,简直像个鬼。他凑近苏眉的脸,死死地盯着她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苏眉浑身哆嗦,尖叫起来。那人按着苏眉的头,掰开她的上下眼皮,舌尖顺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一直舔到眼睛。 苏眉剧烈挣扎,高声惨叫,被人舔眼睛的感觉真是太恐怖了。 仓库共有两间,里面的房间传来画龙和包斩急切询问的声音,他们非常担心苏眉。 一个穿警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怒斥道:鬼尖,你鼓捣她干吗?你又不能玩儿,搞这么大动静,我还怎么审他们? 那个叫鬼尖的人摸了摸自己的尖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勇哥,我把她的嘴堵上。 勇哥说:别鼓捣了,你打电话联系下丧彪他们,让他们带上所有的钱到这里来,来了后咱就走。 鬼尖说:上哪儿去,我的鱼塘不要了? 勇哥说:都啥时候了,警察都来抓咱们了,我审问下,看看还有没有警察跟来——你别和丧彪说警察的事,要不他就带着钱跑了。 鬼尖说:要是还有警察呢? 勇哥说:那这几个就是人质。 很显然,他们犯下的命案不止一起,丧彪是这个犯罪团伙中的一员,掌管着不义之财。很多罪犯不敢把钱存进银行。例如“3·8大案”主犯汪家礼将杀人劫来的巨款藏在挖空的木头里,刑侦一号案案犯白宝山将钱埋在树林里。 仓库里面,墙角有一堆鱼饲料,中间的铁桌子上有一叠脏兮兮的蛇皮袋子,袋子曾经装过鸡肠子和麸皮,使整个仓库都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外间和里间的门旁边有个饲料颗粒机,包斩的左手被铐在饲料颗粒机上,右手和奄奄一息倚在墙边的高级督察铐在一起,画龙被独自铐在一张上下两层的铁架床上。 身穿警服的那人叫做勇哥,此人很明显做过警察,他很熟悉警方的行动。包斩声称还有一队武警随后就到,劝他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勇哥诡秘地笑了笑,一眼看出他们只是走访调查,而不是前来拘捕的。 勇哥坐在铁桌子上,开始审问包斩。 审问之前,勇哥搜出了画龙等人的武器和证件,扔到了墙角的鱼饲料堆里。 包斩注意到,勇哥的审讯问话非常专业,他应该做过公安预审工作。 勇哥说:我还是第一次审问警察。 包斩说:你很快就会被警察审问的,今天,你的路走到头了。 勇哥说:我以前最喜欢审那些卖淫的。 勇哥走到外间,低下头问苏眉:你卖过几次淫? 苏眉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勇哥继续问:你离过婚吗? 苏眉摇头说没有,鬼尖打完电话,手里拿着一把剖鱼刀,阴笑着站在一旁。 勇哥恶狠狠地说:你要是离过婚,我就把你的脸皮割下来。 鬼尖插话道:那你是处女喽? 苏眉说:不是啊,我谈过几次恋爱。 鬼尖用牙齿咬着刀背,动手动脚就要脱掉苏眉的豹纹打底裤,他说:勇哥,你要不要办了她,长得怪俊哩。 勇哥摆摆手说:我对女的没瘾,今天吸了三道黄皮,上过头了。 黄皮指的是毒品,三道代表分量,上头就是吸毒的感觉。吸过粉的瘾君子都知道,长期吸毒会导致**降低,无法勃起。据说,吸毒的感觉比**要强烈数倍,能产生各种幻觉,但是对身体健康会造成致命的打击。 勇哥走回仓库里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高级督察,嘀咕一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鬼尖继续骚扰苏眉,他不知道做了什么,苏眉再次尖叫起来,大喊着不要,语气中带着愤怒和屈辱,铁架床也碰得哐当响。 画龙破口大骂,高声安慰苏眉别怕。 苏眉的声音拖长,随即难受得哭泣起来。 勇哥皱了皱眉头,突然拔出腰间的手枪,对鬼尖喊了一声你滚开。此人喜怒无常,杀人毫无预兆——他要开枪打死苏眉。 包斩见状急忙站起来,尽管手被铐着,行动不便,但是包斩仍然想要夺枪。 勇哥退后一步,包斩拦在他面前。 任何人面对枪口都会害怕,包斩哀求道:大哥,别开枪,有话好好儿说。 勇哥说:怎么,你要替她挡子弹啊。 包斩的语气有些颤抖,充满紧张和惊恐,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要开枪,你朝这里开。 勇哥扣动扳机,砰砰,一连开了两枪,都打在包斩胸部。包斩一头栽倒在地,趴在督察身上,不知死活。 画龙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脱离险境,现在看包斩倒下,急切地大声喊道:小包,小包。 勇哥看了看手中的枪,突然笑了,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包斩说:别装了,你穿着防弹衣呢。 包斩依旧一动不动,但是他的身下并没有流出鲜血。 勇哥说:你小子还怪精哩,故意让我往你防弹衣上打,我再开枪,就瞄准你的头。 苏眉大哭起来,这时,鬼尖的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对勇哥喊道:丧彪他们人齐了,这就来,半个小时。 到吞噬勇哥数了一下弹匣里的子弹,还剩四发,足够杀死画龙几人。 画龙骂道:你这狗杂种,我真看不起你。 勇哥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画龙说:其实你用不着杀人,也用不着抢车卖钱,你往十字路口一站,胸口挂个牌子,写上“五块钱打一拳”,就连老太太和小学生都会排队揍你,这样你就能成百万富翁。就算你是魔鬼,我也会尽情嘲笑你。像你这种人渣,我只需要一拳,就能把你的牙打到肚里去。 勇哥恼羞成怒,猛地走到画龙面前,用枪顶住画龙的脑门儿说:你再说一句试试,我看你敢不敢。 画龙坐在铁架床的下铺,双手被手铐铐在床的两边,他视死如归地说道:开枪,我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算没种。 勇哥盯着画龙的眼睛,手指放在扳机上,随时都可能开枪。 画龙说:半脸人会带着你参观地狱。 勇哥问道:半脸人是谁? 画龙说:上一个用枪指着我脑袋的人。 勇哥收起枪,说道:是条汉子,我最后一个杀你。 外间仓库里,鬼尖已经伏在了苏眉身上,苏眉放弃了挣扎和抵抗,任由他的舌 头舔过脸庞,舔向眼睛。勇哥心里也在想接下来怎么办,如果还有警察到来,留着这四人可以当人质,但是和警察谈判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现在逃跑,这些年杀人越货的非法所得都在丧彪手里,扔下那些钱,心有不甘。再说,他们抢来的车和画龙开来的警车都撞坏了,徒步逃跑也跑不了多远,不如在这里等待。 鬼尖兽性大发,他站起来,先褪下苏眉的打底裤,接着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苏眉闭上了眼睛,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然而,鬼尖站在地上,身体僵硬,嘴角抽动了几下。不知为何,他疼得龇牙咧嘴直叫唤。 苏眉斜眼看了一下,鬼尖下身的那东西滴着血,非常吓人。 原来此人少年时**过度,每天都要自慰三次以上,过度纵欲导致生殖器又红又肿。初中也没毕业,此后贩鱼为生。中年时,他患上了一种罕见的鱼鳞病。鱼鳞病是种皮肤病,外观如鱼鳞状或蛇皮状,重症者皮肤皲裂、表皮僵硬、粗糙状如鱼鳞,鳞片下渗出血液。他的病情日益严重,就连下身也蔓延上了硬质鳞片。这个男人的生殖器上满是鱼鳞,每一片鱼鳞下面都是一道皮肤裂口,如果勃起,裂口处就会出血。 鬼尖贪恋美色,想要强奸苏眉,但是只能望着美女兴叹。 他站在地上,那东西滴着血,布满的鳞片如同倒刺,虽然勃起但因疼痛很快就疲软了。 勇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犹豫着要不要杀死画龙他们,赶快逃命。 他掏出枪,对准了包斩的头,包斩突然说道:小时候,你爸和你妈离婚了,你很想你妈。 包斩来之前,穿上了避弹衣,他并不是怕死,这仅仅是出于对梁教授的服从。他倒地不起,并不是假装的。警用手枪近距离射击,连中两枪,即使是身穿防弹衣,也会立即失去行动能力。子弹产生的冲击力撞断了包斩的肋骨。 他忍着痛,趴在地上,回忆起一个细节,老杨家墙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福少了一个人。老杨是勇哥的叔叔,全家福中有他们家所有成员。不过,包斩在照片中没有看到勇哥的妈妈,勇哥身后只站着父亲,这说明他母亲要么死了,要么离婚了。受害者茹艺——那个被割下脸皮的女人,就是个离婚女人。勇哥又问及苏眉是否离过婚,种种迹象结合起来,包斩推测,勇哥的父母很可能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他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离婚的女人……这种恨应该是出于爱。 勇哥愣了一下,收起枪,他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窗外出神,心里想起很多往事。 勇哥背对着屋内诸人,天赐良机,包斩用肢体语言示意画龙把床举起来,画龙努嘴,意思是中间的桌子是个障碍。包斩悄悄地站起,屏住呼吸,他忍着胸部的疼痛,猛地踹开中间的桌子。画龙同时使出全身的力气,以双腿为支点,将铁架床背了起来,尽管手铐勒得手腕一阵剧痛,但是这机会稍纵即逝。画龙咬紧牙关,弯下腰用力将铁架床抬高,然后翻转过来,砸向勇哥。 其实,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有一种说法,胎记是一个人上辈子被杀死时留下的伤口部位。 勇哥的额头上有块胎记,被头发遮盖着。他听到响声,回过头,看到一张床迎面而来,床角正好砸在他额头上。 鬼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左手捏着一团纸,纸上还有擦拭的血,右手拿起刀,裤子还未提上,急匆匆地闯进仓库里间。 包斩一脚踢向鬼尖的下身,几个鳞片迸裂到空中,鬼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罪全书3_第七卷 冰冻脸皮_第三十五章 碎尸喂鱼 第三十五章碎尸喂鱼 鱼塘岸边是冰冻的土壤,起伏的旷野白雪皑皑,田边堆着油菜花秆,上面的雪像厚厚的棉被,草叶挂着冰凌,结了冰的鱼塘水面平滑如镜,中间有个砸开的冰窟窿。 警方后来在鱼塘里打捞出一些可疑的骨骸残片,经过鉴定,这些系人类骨骼。 如果杀死所有的鱼,肯定能在鱼腹中找到更多的东西。 一个人驾车出行,开着开着,车不见了,开车的人也失踪了。 亲人抱着遗像深深一吻,照片上的人也许在微笑,露着洁白的牙齿,那牙齿如今在鱼腹之中,鱼在池塘里游来游去,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鱼的肚子里。 每个拥有私家车的人,都对劫车杀人案特别关注,也许有一天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起特大杀人劫车团伙案共有六名犯罪嫌疑人,首犯杨勇,团伙成员有鬼尖、丧彪等人。他们的作案时间长达四年,作案时身穿警服冒充警察,在公路上拦车检查,以缉毒为借口,控制受害人,劫走车辆,然后杀人灭口,碎尸喂鱼。 杨勇只有30岁,在犯罪团伙中年龄并不大,但因为心狠手辣,胆识过人,再加上他曾经当过警察,有着丰富的反侦查经验,其他成员都尊称他为勇哥。 我们对别人的了解都停留在表面那一层,最善良的人也曾经有过最邪恶的念头。 我有野兽封印在胸中,你有恶魔深锁在眼眸。 杨勇在小时候,无论亲戚和邻居、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他是一个内向、胆小的孩子。 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离了婚,离婚对一个孩子有着深远的影响。 父母几乎天天吵架,家里的碗都摔碎了,电视机也砸了,杨勇畏畏缩缩站在墙角,看着一片狼藉的家,他心里特别害怕爸爸妈妈提到离婚这两个字。有时,他在睡梦中惊醒,侧耳倾听父母吵的是什么,其实都是些生活琐事。提到离婚的时候,这个孩子依然在装睡,但是爸爸妈妈回头一看,孩子闭着眼,满脸是泪。 有一天夜里,父母吵得非常凶,他悄悄地用椅子顶住门,不让父母去离婚。这个孩子觉得,父母走出家门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其中的一个了。 对于以后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在一起生活,都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那天夜里,妈妈推开他,搬开椅子,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杨勇——这个六岁的男孩站在家门口号啕大哭,狠心的妈妈头也不回。 从此,杨勇跟着父亲长大。 他很想念妈妈,哪个小孩不想念自己的妈妈呢? 爸爸骗他说:小勇,等你16岁的时候,你过生日的时候,你妈就回来。 杨勇和父亲住在城市郊区的农民房,他每天上学都要穿越一大片油菜花地,那金灿灿的油菜花给了他等待下去的勇气,心中的信念让他坚定自己的步伐。他一个人,一个小孩子,走过一大片油菜花地,他常常想,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妈妈就会回来。 他一直等着,盼望着。 尽管父母已经离婚多年,他还记得妈妈的样子,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他一直等到16岁,可是生日那天,妈妈没有来,只有漆黑的夜和冰冷的饭陪伴着他,粗心的父亲甚至忘记了他的生日。 那天夜里,父亲在床上鼾声震天,杨勇在自己的房间里恶狠狠地吊死了家里的猫。 他用削铅笔的小刀将死猫肢解,装进了垃圾袋。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流过眼泪。 这个少年变得坚韧阴沉、孤僻内向,学习成绩直线下滑。他喜欢黑暗,无缘无故地砸碎路灯,管理部门更换上新的路灯后又被他砸碎,他放学回家的那条路总是黑的,在黑暗中他觉得很安全。他恨女人,曾经多次埋伏在黑暗的冬青丛里,用石块袭击骑车的陌生女人。这种恶行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中学毕业后,他在社会上鬼混了两年。阴雨天,他喜欢去汽车站附近的录像厅看录像,平时更喜欢玩台球,因为在台球厅,打架的概率比较大,和别的小痞子不同,他用球杆做武器时,会把球杆折断,将尖锐带刺的那一端狠狠地扎进对方的身体。 杨勇特大杀人劫车团伙的成员,大部分是打架斗殴时期结识的死党。 父亲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呼啸成群,就让他当兵去了云南。复员后,他的叔叔是警察,托关系为他找了一份协警的工作,后来,又花了 很多钱转为正式的民警。 有一次过年照全家福的时候,已经当上警察的杨勇隐隐约约觉得身后少了一个人,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忘记了母亲,可是母亲的身影已经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杨勇曾经也想当个称职合格的警察,娶妻生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但他结婚后,和妻子的感情日益恶化,甜蜜的爱情如烟花般只有一瞬间。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他站在院里的雪地上,用尿写下“我爱你”,然后喊老婆来看这三个热气腾腾的字。春节过后,两个人从互相拌嘴到大吵大闹,从绚烂到苍白,妻子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好端端的一个家满目疮痍,最终俩人离婚,他没有再娶。 他做警察时,抢劫犯、杀人犯抓不到,就喜欢抓卖淫女,敲诈嫖客。 因为刑讯逼供,杨勇受到过处分,他常常殴打的不是嫖客,而是妓女。 离婚后,杨勇整天醉生梦死,破罐子破摔,在旧日狐朋狗友的影响下,沾染上了各种恶习,身为警察的他竟然赌博、吸毒。因为屡犯禁令,违法乱纪,杨勇被开除公职,驱逐出警察队伍。 杨勇开了一家小型液化气站,但是很快就倒闭了,他纠集一批死党,开始了劫车杀人的犯罪生涯。这伙歹徒有个共同点:吸毒。吸毒需要大量资金,仅靠积蓄和工作收入很难维持。 丧彪从外省盗窃来一辆公安面包车,这辆车成了日后这个团伙作案的主要工具。 这伙歹徒买来了警服、手铐、电警棍、对讲机等用来作案,然后开着车,想要搞一把枪。他们在周边县市寻找机会,有一次看到一名军官走在路上,腰中鼓鼓的似乎有枪,这名外地军官前来执行抓捕逃兵的任务,身穿警服的歹徒将其骗上车,杀害后抢得一把92式手枪。此后,丧彪又前往云南边境,购买毒品时买了一些子弹。 他们将尸体带到废弃的液化气站,此处紧临鬼尖的鱼塘,是个处理尸体的好地方。 杨勇特大犯罪集团的杀人毁尸行为几乎都是在液化气站的旧仓库里进行的。 尸体放了一夜,第二天,丧彪问如何处理尸体。 杨勇说:砍了,咱们都动手。 鬼尖说:没有整过,不敢砍。 杨勇说:咱们几个,杀人一起杀,砍人一起砍,就是扔骨头也得一块扔,谁也跑不了。 丧彪说:对,都是一样的罪。 这伙灭绝人性的凶犯反锁上仓库的门,找来刀子和钢锯,开始分尸。 丧彪落网之后,供述了所有罪行,当时负责作笔录的民警心里有一种透彻心肺的恐惧,丧彪供述的分尸过程摘录如下: 勇哥拿着刀子,摸了摸那人,先从软乎的地方下手。我记得很清楚,他先卸的是右胳膊,从胳肢窝里割了几刀,卸不下来,他就用脚踩着那人的胳膊,硬掰下来。接着是左胳膊,也是这样弄的。又卸下两条腿,从大腿根那里,刀子割不动就用锯,锯条都断了一根,还用了铁锤。我卸的脑壳,从脖子与脑壳的连接处,把头从左边扭到右边,转圈。鬼尖卸身上,肚皮是旋下来的,掏出肠子啊啥的,有血管,拉不开,就拿刀割开。鬼尖一边割一边哭。最后卸肋骨,俺都动手了,一根一根地卸,刀子不好割,钢锯也伸不进去,就用手把肋骨条扳下来。最后就剩一根脊梁骨了,用刀子一节一节地割开。后来,就用那个打鱼饲料的机子,把那些东西都打碎了。鬼尖喂鱼,喂了两个星期才喂完。 在他们杀害的九人中,有七人被这群丧失人性的凶徒用相同的方式毁尸灭迹。 他们第一次杀人劫车是在四年前,按照事先密谋好的作案方式,一名同伙在国道路口寻找到合适的目标,然后用手机立即通知杨勇:过去了,黑,一个人,奔驰。 这是暗语,意思是堵截这辆黑色奔驰,车上只有一人,适合下手。 杨勇和其他犯罪团伙成员身穿警服,在前方将黑色奔驰车拦住。 杨勇敬礼,姿势非常标准,他说道:我们是缉毒队的,现在正进行例行检查,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杨勇当过警察,熟悉警方的执法行为,司机看不出什么破绽,递上驾驶证和行车证后,杨勇的对讲机响了,另一名同伙模仿警察的口吻,用对讲机告诉杨勇,有一辆黑色奔驰车涉嫌运毒,车牌号码不明。司机听到后,杨勇就客气地说要将车带到队上检查,司机无奈之下只能表示配合。杨勇给司机戴上手铐,头上罩着黑色塑料袋,将司机推到偷来的 公安面包车上,一行人开着两辆车回到液化气站。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没开一枪,一辆黑色奔驰车就到手了。 他们的目标是价格不菲的好车,而且车上只有一名司机时,才会选择下手。四年间,他们抢劫了八辆车,所得赃款挥霍大半,剩下的放在丧彪家里由他保管,杨勇告诉同伙,等财产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进行分赃。 杨勇对这支“队伍”要求很严,堵车时敬礼的手势必须做得非常标准,为了加强训练,他甚至带领同伙在公路上堵截过往车辆,当时只是演习,没有抢车。由于其“管理严格”,反侦查手段高,一桩桩血案发生后,杨勇等人一次次逃脱了警方的侦查。这使得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最终竟然到了挑衅警方的嚣张程度。 受害人茹艺被这伙亡命之徒以同样的方式劫持到仓库,茹艺是离异少妇,杨勇痛恨所有离婚的女人,他觉得离婚女人都不要脸,那么狠心,居然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让鬼尖割下了茹艺的脸皮,还残忍地让小孩子看着。 割的时候,为了不让茹艺剧烈挣扎、大喊大叫,鬼尖给茹艺服用了毒品。 杨勇没有杀死茹艺的孩子,也许,他觉得那个流泪的小男孩就是童年的自己。 茹艺惨遭割脸,昏迷不醒,鬼尖觉得她的脸太过恐怖骇人,就给她头上套上了塑料袋,杨勇等人误以为她已死亡。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碎尸喂鱼,而是将“尸体”扔到了刑警大队门口。除了恨离婚女人之外,杨勇对将他开除公职的公安局领导也怀恨在心。 杨勇说:那帮废物,我就不信他们能抓到我。 鬼尖说:勇哥,这个小孩呢? 杨勇说:也给警察送去,过年了,给他们送点儿礼,让他们过个好年。 丧彪说:会不会太冒险了? 杨勇说:咱们走上这条路,早晚被抓,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其实我想离开这里,干大事。 丧彪说:啥大事? 杨勇说:咱们有枪,可以绑架啊。 鬼尖说:绑架谁啊? 杨勇说:胡润富豪榜上的人,咱们绑架一个,就发大财了。 丧彪说:嘿嘿,这主意真不错,咱们过了年就走,到南方去,到香港去,干大事。 割脸案发,满城皆知,杨勇的叔叔当过警察,出于一种直觉,杨勇的叔叔第一个怀疑到了自己的侄子。所以,当特案组和督察去他家走访时,他故意挡住了挂在墙上的那张全家福照片。包斩发现了这点,根据照片上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杨勇的液化气站。杨勇开车撞伤特案组三名成员以及高级督察,然后将他们铐在仓库。 画龙趁其不备,搬起铁架床,砸向杨勇的脑袋,杨勇当场昏死过去。 包斩一脚踢中鬼尖的下身,鬼尖那布满鱼鳞的生殖器严重受伤,倒在地上嗷嗷惨叫。包斩猛地往下一坐,坐在鬼尖小腹上,鬼尖的身体一挺,头歪向一边吐了,喷出的脏东西在空中画了道弧形,呕吐物落在地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接连两下重创,鬼尖站都站不起来。包斩的手虽然被铐着,但是身体能动,他调整姿势,搜出了鬼尖放在裤兜里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手铐…… 杨勇特大杀人劫车案告破,团伙成员全部落网! 画龙和包斩身上多处受伤,住进了医院,当地政府和公安部门的领导对其进行了慰问。 画龙对高级督察说:哥们儿,真羡慕你,眼睛一闭就晕过去了,眼睛一睁凶手就落网了。 高级督察讪笑道:抱歉,你们都受苦了。 包斩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杨勇的妈妈,让他行刑前见她一面吧。 副队长说:能找到也不找,这些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政府和当地公安部门领导称画龙和包斩是英雄,表示要对特案组进行嘉奖。 梁教授说:嘉奖就不必了,英雄身上的伤疤就是最高的荣誉。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病房,苏眉给画龙和包斩剥甜橙吃,她心里有一句话想问。 苏眉说:在那仓库里,当时我想,我快要死了,死之前,我想问你们俩一个问题。 画龙说:傻丫头,有我在,你怎么会死呢? 包斩有些不好意思,他隐隐约约猜到苏眉想问什么,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苏眉欲言又止,她想问的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泪水涌出来,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罪全书3_第八卷 林家凶宅_第三十六章 人血豆腐 第三十六章人血豆腐 有天夜里,一个人拨打110报警电话说:我杀人了。 此人的声音非常怪异,阴阳怪气的,他在电话里嘿嘿地笑,鼻音很重,似乎捂着嘴巴,故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接线女警很镇定,要他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地址是:武宁路林家宅37号。 110接线女警常常遇到各种骚扰,她们接到最多的报警电话就是接通后立即挂掉的那种。拨打骚扰电话的以小孩子和中年人居多,内容五花八门,大多让人哭笑不得。有的人钥匙丢了要110帮忙寻找,有的孩子拨打电话要求民警去抓捕动画片里的坏人,还有的人因为迷恋女接线员的声音,不断地骚扰,求爱求婚的大有人在。 杀人者拨打电话投案自首时,一般都会紧张,很少有人能笑得出来,接线女警以为是恶作剧,并没有特别在意,但110的职责是有警必接,接警必出。110指挥中心通知了辖区派出所,派出所也觉得是谎报警情,不是很重视,再加上当时正值深夜,所以只派了两名民警出警。 两名民警,一老一少,他们是师徒。 刚刚参加工作的刑侦警察一般会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拜师,这样能提高办案水平。听说辖区内发生一起杀人案,小刑警既紧张又兴奋,把手铐、电警棍都挂在身上,催促老刑警快出发。老刑警哈欠连天,斥责小刑警大惊小怪,只拿着个手电筒就出门了。 林家宅37号和武宁路派出所距离不远,师徒两人徒步前往。当时大雾弥漫,没有月亮和星光,街灯模糊昏黄,只能照耀一小片区域,能见度很低,十米之外,根本看不到人。 林家宅37号位于一个交叉口,几条道路交叉成剪子型,林家宅是一座旧楼,正好处在“剪子口”的位置。从风水上讲,这地方极凶极煞。这座建筑年代久远,墙体斑驳,青砖上生着绿苔,楼体破旧,还有个欧美风格的拱顶,笼罩在雾气中,看上去像一座古堡。 每个警察对于自己参与侦破的第一起凶杀案都会印象深刻,终生难忘。 老刑警看着这座旧楼,说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小刑警说:师傅,房子很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老刑警说:我想起来了,20世纪80年代,这里发生过一起人命案,那是我办的第一起凶杀案。 小刑警说:什么案子? 老刑警说:这栋楼的户主姓林,并不住在这里,房子一直出租。那时,这楼里租住着两户人家,楼上住着的那户人家吞噬有个男的,精神不正常,把楼下住着的一个小女孩杀了,还割下了她的头。这是1983年严打时的事,案子早就结了,不过人头没找着。 小刑警紧张起来,说道:那人头可能 还在这楼里,师傅,真巧啊,这也是我当警察以来接的第一起凶杀案。 院门是铁栅结构,油漆早已脱落,锈蚀的铁条断了一根,老刑警和小刑警从铁栅门缝隙里钻了进去。院落里荒草丛生,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杂草间,一条小路连接着院门和楼前走廊,干枯的葡萄藤缠绕着走廊的柱子,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就像是人的筋脉,看上去触目惊心。 小刑警向着旧楼喊了一声:有人没? 老刑警似乎觉察到什么异常情况,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说:嘘。 小刑警不敢再说话了,提高警惕,抄起腰间的电警棍。 老刑警看到,走廊上竟然有一个小旋风,正卷着草屑和灰尘缓缓打转,非常诡异。 当时浓雾重重,起雾的时候一般没有风,贴着地面刮起的这个小旋风令人感到奇怪。旋风卷着雾气,有变大的趋势,这个逆时针转动的空气旋涡,从云层般的雾气里降低到地面,不规则地移动着。 小刑警穿着一双大头皮鞋,老刑警刚要提醒他,小刑警一脚踩在了小旋风上。 旋风随即消失不见,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缭绕,仿佛不是置身人间。 小刑警问道:师傅,怎么了? 老刑警自我安慰道:没事,我们要相信唯物主义,相信科学发展观,不能迷信。 老刑警说完,小刑警反而更害怕起来。 他们面前的这座古堡似的破旧建筑,在夜色和浓雾中更加显得阴森恐怖。 门从里面锁着,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老刑警敲了敲门,喊道:谁打电话报的警? 小刑警给自己壮胆,说道:开门,我们是公安局的。 门里面寂静无声,似乎没有人住,这师徒俩也觉得报警电话很可能是一出恶作剧。但是他们心想,既然来了,就查看一下吧,即使有人谎报警情,也总要确认一下。 这座旧楼的门锁着,两个警察打着手电筒查看,一楼的窗户竟然全被砖头封死了。 老刑警用手电筒照着二楼窗户,说道:你从二楼进去看看。 小刑警心里直打退堂鼓,说道:要不,咱回去再多叫一些人来? 老刑警说:这大半夜的,折腾同事干吗,咱俩先看看。 二楼有四个窗户,小刑警用手电筒挨个儿地照,琢磨着从哪个窗户爬进去,他看到靠近墙角的那个窗户,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小刑警大叫起来:那里有人! 老刑警用手电筒照着那个窗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说道:你眼花了吧。小刑警说:师傅,我真不敢进,要不,您进去看看得了,没事的话,咱就赶紧回去。 老刑警说:你小子别和我耍花样,还能让师傅打头阵啊,年轻人得多历练一下,当警察胆小可 不行。 小刑警只好硬着头皮,抱着柱子爬到走廊顶上。走廊上方架着很多竹竿,蔓延着一些干枯的葡萄藤。如果在夏天,这条走廊是绿色的,会有成熟的葡萄低垂下来。小刑警在上面踩着竹竿前进,老刑警在下面用手电筒照着,提醒他小心。小刑警行至走廊尽头,伸手拉开窗户,一股怪味扑鼻而来。窗户后有窗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小刑警骑虎难下,只好给自己壮胆,他把手电筒放进口袋,双手扳着窗台,纵身一跃,从窗口爬了进去。 小刑警觉得自己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老刑警在楼下喊道:有情况吗? 房间里漆黑一片,小刑警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另一只手慢慢地拨开窗帘,他看到白裙子的一角,手禁不住哆嗦起来,这窗帘后面莫非站着一个白裙子的女人? 小刑警越想越害怕,隐隐约约觉得有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吊死在窗前,或者窗帘后有个白衣女鬼,他的手直打战,手电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老刑警看到灯光灭了,焦急地询问他怎么了。 小刑警捡起手电筒,横下心将窗帘拉开,他看到这是一个狭小的杂物间,窗帘后有个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白裙子,裙角随风飘动。 虚惊一场,小刑警出了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对楼下的老刑警说没事。 他握着手电筒,手里黏糊糊的,以为是自己出的汗,小心翼翼上前走了一步,感觉自己的脚陷了进去,就像踩在了豆腐上面。 他用手电筒向地面一照,禁不住浑身哆嗦,啊——小刑警大声惊叫起来! 房间地面上凝固的鲜血就跟豆腐似的,踩上去,犹如陷在红色的泥浆里。小刑警即使没有侦破经验,也意识到这么多鲜血至少得是好几个人身体里流出来的。手电筒刚才就是掉进了凝结的血块中,小刑警手上黏糊糊、滑腻腻的全是血。 老刑警爬进窗户,当即向局里汇报情况,法医和一队刑警赶来了。 经过初步勘验,房间地面上是人类的血液,死者至少有六人,而林家户口簿上只有四口人。 房间里没有尸体,这栋楼也很久没有人租住了。 人的血液总量大约是体重的8%。比方说,一个人体重50公斤,血液有4公斤,6个人就是25公斤血液。这个狭小堆满杂物的房间里,至少有25公斤人血,凝结成豆腐状。 法医像卖豆腐的小贩那样,用一把脏器刀,从地面上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人血豆腐,然后托在掌心仔细观察,凝固的血块颤悠悠、沉甸甸的。6个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狭小的房间地面上凝结成了豆腐。 小刑警说:这么多人血是从哪来的? 老刑警说:一起特大凶杀案! 法医说:凶手弄这么多人血想干吗? 罪全书3_第八卷 林家凶宅_第三十七章 幽灵汽车 第三十七章幽灵汽车 公安部是我国公安工作的最高主管部门,每天都接到各地发生的一些大案要案的汇报。 特案组办公室位于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由副部长白景玉直接负责,特案组接手的都是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特大凶杀案、特殊凶杀案,每一宗都是惊天动地的案子! 梁教授看着刚刚呈送来的案卷,现场的血液之多令人感到震惊。 梁教授说:这个凶手,不仅杀人,还有放血的变态嗜好啊…… 白景玉说:我想起两个杀人恶魔,陈友锋和黄涌。 陈友锋自制分尸台杀人放血,他用电焊机焊制了一个分尸台,台子一端有个金属盆。陈友锋杀人时,用刀割破被害人的颈部血管,对着金属盆放血。此人作案手段异常残忍,从最初的简单分尸,到最后放血剔除受害人骨肉,他先后杀害10人,2004年被执行枪决。 黄涌“智能木马”连环杀人案震惊全国,这个瘦弱萎靡的青年杀死17人,在网上流传的悍匪排行榜上位列第十六。黄涌杀人只为取乐,没有别的犯罪动机,他将家中面条机改装为杀人器械,取名为“智能木马”。黄涌从网吧将受害人骗至家中,以过“智能木马”测试关为由,将受害人捆绑在“智能木马”上,勒死之前,该犯有过放血行为。最后一名受害人侥幸脱险,四天之内,黄涌杀了他五次,用注射针对着受害人的脖子和肚子乱扎,扎一次就出一次血。最后,黄涌突然心软,将其放走,惊天大案浮出水面。 梁教授说:不对劲儿啊,法医报告是不是弄错了? 包斩看了下法医报告和现场照片,说道:当地法医物证实验室对血液样本进行了检测,他们认为,死者至少有六人,可是却只检测出四个人的DNA,另外两个人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挺诡异的。 包斩说:打电话报案的那人居然没找到。 白景玉说:一个公用电话亭,报案人没有留下任何联系信息。 苏眉说:小包,给姐看看。 苏眉从包斩手里拿过现场照片,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人反胃,林家宅房间地面上的血液没过脚踝,然后凝固gRén血豆腐,勘验的警察在上面踩出了很多坑,人血豆腐的表面已经泛黑,非常平滑,下面还是鲜艳的樱桃红。 苏眉捂着嘴巴,恶心地说道:我从来不吃豆腐,可是,以后怎么吃酱牛肉啊。 画龙走过来,揽住苏眉的小蛮腰,说道:小眉,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你要请吃饭啊? 苏眉翻了个白眼儿,正色说道:手,拿开。 画龙笑呵呵地放开手,耸了耸肩膀。 苏眉故意当着大家的面,两只手揽住包斩的脖子,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他。 苏眉吐气如兰,柔声问道:小包弟弟,如果你没穿防弹衣,你还会为我挡子弹吗? 包斩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脸红了。 画龙说:小眉,你怎么不问我这个问题? 苏眉瞪了画龙一眼,扑哧笑了。 特案组赶往机场,因为案发地天气状况恶劣,他们所在的航班被迫延误两个多小时,最终改降到邻 近的机场,此时已是晚上10点,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特案组四人满腹牢骚,但又无可奈何。画龙在飞机上已经和空乘人员吵了一架,看到当地公安单位没有安排接机车辆,禁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难道咱们要打出租车? 梁教授说:发火也没用,他们应该在另一个机场等咱们呢。 苏眉拿起手机说:我让他们现在就派车过来。 包斩说:两个城市离得挺远,我倒是有个办法,咱们开车过去。 画龙问道:车在哪儿? 特案组在机场公安分局借了一辆车,借车时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特案组名震警界,机场分局领导不认识他们,也不相信特案组会来借车,甚至开玩笑说“你们要是特案组,我就是白景玉”。特案组证实自己的身份后,分局领导态度好转,一些警员纷纷要求合影留念,索要签名。 画龙开车,驶向高速公路,雨越下越大了。 夜幕中电闪雷鸣,在这种恶劣天气里,公路上车辆稀少,开出很远也没有遇到一辆车,只有潮湿的空气和泥土的腥气从车窗外飘进来。 苏眉关紧车窗说:你们,听说过幽灵车吗? 梁教授闭目养神,包斩摇头说没有。 画龙说道:我听说过幽灵船。 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幽灵船,还有幽灵车。 幽灵船是无法解释的鬼魅一样的船只,它们通常是失踪或已沉没的船只,但又再次出现。最著名的幽灵船当属“漂泊的荷兰人”,这艘船在17世纪沉没,几百年来不断被目击、报道,有人声称这艘船如幽灵般出现,尾随其他船只,然后突然消失。 除了幽灵船之外,还有幽灵车。据说,广深高速公路有个车祸频发的路段,有人在午夜碰到过没人驾驶但在前行的汽车。这些车辆非常诡异,完全没有声音,就像一个影子似的擦肩而过。很多人说,因车祸而死去的司机在深夜驾车回家,惨遭横祸的乘客也会在夜里搭乘顺路车辆,鬼搭车的故事广为流传。 画龙不以为然地说:我开车这么久了,一次也没看到过幽灵车,也没有鬼搭过我的车。 苏眉说:画龙哥哥,快闭嘴,我听说,只有快死的人才能看到幽灵车。 前方有一座桥,路边竖着交警部门的提示牌,提醒过往司机此处为车祸多发路段。桥下积水,落了一些枯枝败叶,画龙减慢车速,开过水洼,上桥后,迎面驶来一辆小货车。车灯晃眼,画龙长按喇叭,提醒来车注意,那小货车却不避让,依旧在路中间行驶。画龙急打方向盘,两车交会时,大家看了一下小货车的驾驶室,不由得目瞪口呆——驾驶室内空无一人! 画龙踩住刹车,因为路面湿滑,车缓行了一段距离才熄火停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错觉,不可能每个人都看花了眼。苏眉刚刚讲过幽灵车,现在他们就遇见了一辆。特案组四人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那辆小货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尽管无人操纵方向盘,汽车还是平稳地下了桥,从视线中消失了。 公路上没有过往车辆,更没有行人,只有雨声哗哗和雷声滚滚。 梁 教授说:追上去看看。 包斩说:见鬼了。 苏眉害怕地说:那是幽灵车,不要追啊。 画龙说:我可不信邪。 画龙发动汽车,掉转车头,立即追赶那辆无人驾驶的小货车。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追出很远,并没有看到那辆车,公路两边也没有岔道,那辆小货车竟然踪影全无。 遇上一辆无人驾驶的车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更奇怪的是这车竟然凭空消失了。 梁教授要画龙原路返回,注意观察路边,最终在桥下的壕沟里发现了侧翻的车辆。司机正在痛苦呻吟,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从驾驶室拖出来。原来,小货车里并不是没有司机。司机遇到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他开的是一辆双排座小货车,驾驶室里只有他自己,上桥时,司机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怪异的问候:你好。 司机头皮发麻,吓了一跳。 声音非常清晰,近在咫尺,司机怯怯地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这时,画龙的车迎面驶来,车灯耀眼,司机心慌意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间,他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吓得汗毛直立,从驾驶座上跌落下来,小货车惯性向前行驶,侧翻进桥下的壕沟。 这也是特案组看到无人驾驶的车以及没有追上这车的原因。 壕沟里有水,司机只受了轻伤,特案组帮忙联系了交警,拨打了急救电话,就上车离开了。 大家一言不发,对于司机说的“鬼搭车”灵异**不予置评。车辆在行驶过程中,怎么可能有人上车,如果不是人,又是什么东西?有些事情,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那名司机并没有喝酒,看上去老实厚道,不像是撒谎。到了高速公路出口,收费站工作人员好心提醒画龙开车小心,说他们经过的那座桥,每逢雨雪和大雾天气,都会发生追尾伤亡事故。 进城后,苏眉电话告知当地警方,特案组会直接前往武宁路派出所。 武宁路派出所距离林家宅不远,同在一条街上,特案组的汽车驶过林家宅时,大家禁不住透过车窗打量着这栋旧楼,他们已经从卷宗中了解到这里就是案发地点。外面风雨交加,一道闪电划过,这栋老楼更显得阴森恐怖,大家突然看到楼里亮了一下,有光闪过窗户。 林家旧宅多年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案件虽然告破,但是涉案的人头下落不明。 几天前,一个神秘人报案,警方在这栋楼里发现了大量凝结的人血,没有找到尸体。 画龙停车问道:你们看见没? 苏眉说:会不会是闪电反射在玻璃上的光? 包斩说:光是从窗户里面射出来的。 梁教授说:楼里有人! 武宁路派出所的那对刑警师徒穿着雨衣,到路口来接特案组。梁教授作出部署,不管楼里是人是鬼,立即前去查看。这栋旧楼已被警方封锁,深更半夜,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小刑警有些害怕,询问要不要叫一队武警。画龙掏出枪,说道:妈的,我就是武警,我是武警教官,梁叔留在车上,你们跟在我后面进去。 雨声小了,一道闪电刺破黑暗,楼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随即被滚滚吞噬雷声淹没。 罪全书3_第八卷 林家凶宅_第三十八章 夜半鬼哭 第三十八章夜半鬼哭 雨下着,雷鸣电闪之中,这栋旧楼看上去鬼气森森。 院子里湿滑泥泞,原先紧闭的楼门竟然虚掩着,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走到门口,画龙挥手示意大家停止前进,他警惕地说:什么声音? 后面的小刑警说:对不起,是我的牙齿打战的声音。 老刑警说:别怕,你跟在我后面。 小刑警说:不是啊,师傅,我淋雨了,有点儿冷。 包斩和苏眉忍住笑,小刑警乖乖地跟在师傅后面,大家进门后,仔细观察。一楼厅堂空荡荡的,湿气很重,水泥地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鼓起了包,墙上的白灰落下不少,门上的漆皮卷成了奇怪的形状。检查后发现,一楼的房间已经尘封,窗上布满蛛网,地上落满灰尘,没有脚印,看来已很久无人居住了。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大家屏声静气,准备从楼梯鱼贯而上,但是木质楼梯有几处已经朽坏,大家的体重可能会使楼梯坍塌,画龙让大家一个一个上去。 上到二楼,大家看到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一侧有几个房间,房门都紧闭着,另一侧是墙,走廊上竟然撒了一些古怪的冥钱。 走廊尽头是杂物间,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大量凝结成豆腐状的人血,警方贴的封条现在已经被撕了下来。 尽头上方有一个方形的孔,墙上嵌着一道铁质梯子,可以爬到阁楼上面。 画龙打手势,示意大家分成两个小组,老刑警和小刑警检查楼梯左边的两个房间,特案组三人检查右边的,大家呈包抄之势,不管这楼里是人是鬼都插翅难逃。 老刑警打开一扇房门,里面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 又打开一扇门,房间里堆满了破烂不堪的家具,小刑警战战兢兢跟在老刑警身后走进去,老刑警仔细检查房间里是否藏着人。 画龙三人也检查了一个房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们打算检查最后那个杂物间。 包斩注意到,杂物间门框贴墙的缝隙里,竟然塞了一些花白的头发。他知道,有些老人梳头时掉落的头发,会被收集起来,塞到墙缝里。 小刑警第一次爬进这楼里的时候,被窗帘后的白裙子吓了一跳,所以对窗帘特别敏感,他进入房间,第一眼看到窗帘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小刑警害怕地用手指捅了捅老刑警,老刑警镇定地用电警棍撩开窗帘,后面没有人,地上只有一双鞋子。 墙边有几个组合衣柜,老刑警猛地把衣柜门打开,里面赫然站着一个红发怪人。 旁边的衣柜门也被推开,从里面又跑出来两个怪人。 老刑警和小刑警,还有那三个怪人,大家看到对方后,都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画龙、包斩和苏眉闻声赶来,大吃一惊,那三个怪人抱头想跑,画龙堵住门举起枪,三个怪人像无头苍蝇似的,纷纷找地方躲藏。 场面一片混乱,小刑警吓得哇哇直叫,紧挨着师傅;苏眉也有些害怕,抱住包斩的胳膊;画龙犹豫着要不要开枪;一个怪人拿着个三条腿的圆凳不停地向前挥动,另外两个怪人纷纷拿起杂物准备自卫。 画龙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红发怪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画龙说:警察,别动。 苏眉看清楚了,喊道:他们是杀马特! 杀马特是非主流中的非主流,一群脑残少年,每个城市都有杀马特。 杀马特穿着奇装异服,头发五颜六色,无论男女都化着很浓的妆,身上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饰品,例如骷髅、锁链等,大多是地摊儿货。他们的发型就像是先用胶水洗头,再用鞭炮炸,最后浇上五颜六色的油漆定型。他们是一群只有初中学历的少年,退学少年不一定是杀马特,但是杀马特一定是退学少年。 他们眼中的自己:一个集潮流、视觉、非主流为一体的群体,思想前卫,巨帅无比。 我们眼中的他们:怪物。 他们眼中的我们:农民。 白天,在街上看见杀马特少年就已经让人非常吃惊,晚上,在一栋发生过凶杀案的老宅子里遇到三个杀马特,绝对令人惊恐万分。所以,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吓得大叫起来。 这三个杀马特少年,两男一女,他们以贴吧ID互相称呼,去掉名字前面繁体的杀马特字样,他们是:考拉、落鸢、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是个女孩,考拉和落鸢是她的男朋友。 两个男孩共同拥有一个女友。研究伦理和情感的专家很难作出解释,在杀马特这个特立独行的群体中,两男一女的恋爱怎样和谐相处,他们的性观念开放到了什么程度? 那天晚上,这三个杀马特少年寻求刺激,正好来鬼宅探险,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哭声和歌声。后来,画龙等人上楼,他们出于害怕就躲在了衣柜里。 考拉说:哥就是来这玩儿的,让开门,我们走。 落鸢说:快点儿,都告诉你们了,警察了不起吗?这楼里有鬼,可不是我们。 他们的女友长岛冰茶说:真的有鬼哦,我听到鬼哭,还有鬼唱歌。 画龙说:少胡说八道,哪有鬼? 长岛冰茶说:鬼啊神马的(网络语:鬼啊什么的),还是会有的吧。 这时,楼里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夹杂着凄厉的叫声,就像猫在惨叫。随后,万籁俱寂,这栋凶宅里有个女孩开始唱歌,是那种低声吟唱,幽幽的声音。 大家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侧耳倾听,歌词如下: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捡起了斧头走向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哪。 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大家走到走廊上,杂物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走廊尽头站着两个东西,模模糊糊看着像人。他们的眼睛发出荧光,一个人 穿着肥大的斗篷,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镰刀;另一个人面色青白,露着两颗獠牙,手里拖着一条锁链。 他们哭叫着,唱着歌,缓缓地向画龙等人走来。 三个杀马特少年惊喊道:鬼啊,快跑。 小刑警、老刑警以及三个杀马特少年拔腿就跑,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不堪重负,随时都会倒塌,五个人惊叫着又退了回来。 苏眉本来也想跑,看到这种情况,只好躲在画龙和包斩身后。 画龙有些心慌,举枪的手微微颤抖。 包斩提醒道:别开枪,他们是人。 那两个人越走越近,还伸出手做出掐人的姿势,三个杀马特少年吓得直往后退,画龙一记威猛的侧踹,踢飞一个,紧接着,一记右勾拳,重重地打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那人倒向墙壁,挣扎着站起来,他痛得直叫。 画龙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包斩上前将他拉住。 那两个人都戴着面具,摘下面具后,挨了拳头的那个人受了伤,脸上流的却不是血,而是一种白色的液体。 三个杀马特认出了这两个人,喊道:巫行云,洛神。 巫行云和洛神是他们的朋友。 三个杀马特少年探访鬼宅,另外两个朋友偷偷地去吓唬他们。 两个朋友,一个扮成死神,穿着雨衣,拿着长镰刀;另一个扮成吸血鬼,红眼獠牙。他们晚上刚参加完动漫展会的e(服装秀),还穿着动漫人物的服装,看上去就像从动漫片子里走出来的一样。他们事先买了夜光美瞳,这种隐形眼镜戴上后,眼睛在夜色中会发出幽蓝色的光,獠牙也是一种牙套。他们的本意是想吓唬朋友,却被画龙狠狠地揍了一顿。 五个杀马特少年,七嘴八舌,大声争吵起来。 巫行云是个女孩,刚才被画龙一脚踹飞,她呻吟着说道:混蛋,你们一伙的啊? 长岛冰茶说:不是啦,姐姐,他们是警察,你没看到那两位雨衣里面穿着警服哦。 落鸢说:老纸(网络语:老子)被你们两个混蛋吓死了。 考拉说:警察就可以打我朋友吗?看我手势。他两手做成枪状,向地面指,一脸的挑衅。 洛神说道:他妈的,我的痘痘破了。 画龙骂道:熊孩子,装神弄鬼,把他们都铐起来。 苏眉说:挨揍是轻的,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看到自己的同类也会害怕啊? 到吞噬包斩说:幸好没开枪。 老刑警和小刑警给五个杀马特少年戴上手铐,打算把他们带回去审问清楚。 临走前,画龙又检查了一遍,杂物间没有什么异常,地面的人血豆腐已经被勘验的警察当做物证运走了。两个扮成死神和吸血鬼的少年就是躲藏在这里,准备吓唬同伴,他们不知道这个房间有多么恐怖骇人。 包斩想起,还有阁楼尚未检查。他爬上梯子,看了一下,阁楼年久失修,有些漏雨,正滴滴答答落着雨水,角落里有几个花盆,栽种的植物早已死掉,只有一株铁树长势旺盛。 包斩对画龙和苏眉说:阁楼里没有人。 下了梯子,阁楼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诡异的问候:你好! 罪全书3_第八卷 林家凶宅_第三十九章 骷髅说话 第三十九章骷髅说话 包斩一向细心沉着,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阁楼里没有人。 这句来自阁楼的问候让他大惊失色,脸色都变了。画龙也听到了声音,感觉很古怪,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苏眉不寒而栗,浑身发抖,她想到的是——特案组来时,公路上发生了鬼搭车灵异**,那辆小货车翻了,鬼可能上了特案组的车,一路跟随着他们,来到了林家宅。 当时,小货车的司机也曾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你好。 司机被这句话吓得跌落驾驶座,车也翻进了桥下的壕沟。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再次上到阁楼,因为漏雨,地面上很潮湿,没有脚印。 苏眉拍照,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似乎看到角落里站着个人影,然而那里只有一盆铁树。 陶瓷花盆已经龟裂,年代久远,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不知道放置在阁楼上多久了,盆口处用铁丝勒了一圈,防止其碎裂。包斩上前检查,搬动铁树时,花盆裂开了,摔在地上。 大家看到,铁树的根部包裹着一个球状物体,去掉泥土,赫然发现,白色的根系密密缠绕着一个骷髅头! 三个人不由得心惊胆战,骷髅头的嘴巴张着,他们刚才听到的那句“你好”似乎就来自这骷髅的嘴巴。 回到武宁路派出所之后,老刑警挨个儿审问五个杀马特少年,他们只是去鬼宅探险,寻求刺激,对楼里的血案一无所知。派出所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批评教育一顿就放走了。 梁教授看着那个骷髅头,沉思不语。 头骨裹在泥中,色泽暗淡,目测判断在土里埋了很多年。 1983年,林家宅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者的头颅当时并未找到,凶手是个精神病患者,很可能将人头埋在了花盆里,自己却忘记了此事。 多年前的那起无头命案是否和现在的血案有关联呢? 他们听到的那句“你好”,真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问候吗? 梁教授说:小包,画龙,小眉,你们还能记起那声音吗? 包斩说:我忘不了。 画龙说:是啊,那声音太古怪了。 苏眉说:我现在还害怕呢,听到身后有人说你好,回头却看不到人。 梁教授说:现在也夜深人静了,明天,我要报案人的录音,你们仔细听一下,报案人和阁楼里的声音是否相似。 老刑警说:报案人没找到,他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打的110报警电话。 小刑警说:电话亭我去看过,周边也没有监控。 公用电话亭被冷落在街边,随着手机的普及,现在使用公用电话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个电话亭位于一条偏僻街道的路边,附近有网吧和电脑维修店,也许它是这个城市最后一个公用电话亭,现在还可以使用,过段时间就会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报摊。 电话亭一般处于闲置状态,话筒无声,显示屏损坏,按键凹陷。 街头的公用电话亭现在只剩下两个作用:一、张贴牛皮癣广告;二、避雨,成为一场恋情的开始。 除此之到吞噬外,还有一个很少有人知晓的用途:报警。 打110是免费的,而且,这种IC卡公用电话不用插卡,拿起话筒即可拨通110电话。 那天夜里,有人用公用电话报警,声称自己杀了人,然后留下了林家老宅的地址。 这个神秘人应该就是知情者。 梁教授说:电话亭,包括阁楼里发现的人头,都不是咱们的侦破重点。 包斩说:重点还是寻找尸体,还有林家的四口人。 老刑警说:宅子的户主叫林钟华,做冬虫夏草、人参、燕窝等名贵药材生意,祖籍河北,常年奔波于港台和内地,有多处房产,目前可能在台湾,一时联系不上。 画龙说:林家老宅也好久没人租住了。 苏眉说:法医认为,死者至少有六人,可是只检测出了四个人的DNA,另外两个人是谁? 小刑警说:我有一种预感,林家户口簿上的四口人很可能被害了,这是我们找不到他们的原因。另外两个人可能是凶手,凶手也被杀了,也许是被鬼杀死的,那栋楼太邪乎了。 老刑警说:你懂什么啊,特案组在这里,你也敢瞎猜,真是班门弄斧。人家特案组破获大案的时候,你还在妈妈怀里吃奶呢,还鬼啊神啊的,吓得发抖的人是你吧,真给警察丢脸。 大家都笑起来,派出所墙上的电子钟指向深夜1点,老刑警打着哈欠去睡觉了。房间里只剩下特案组四人,小刑警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表现有些反常,磨磨蹭蹭不肯走,最终,他下定决心,扑通跪下了! 特案组感到很意外,苏眉说:哎哎哎,小弟弟干吗呀,你吓我一跳,怎么就跪下了? 小刑警激动地对梁教授说:我要拜师,我要拜你为师,梁教授,求你收下我吧。 包斩说:你不是有师傅了吗? 画龙说:这得算是背叛师门吧,而且,梁叔已经有徒弟了,小包就是。 小刑警开始求梁教授收他为徒,喊包斩为师兄,包斩和梁教授哭笑不得。 苏眉笑着对梁教授说:梁叔,你就收下他吧,我看这小弟弟挺诚心的,就是有点儿胆小。 梁教授拿出一张照片,漫不经心地说:想要我收你为徒,可以,你去把这个圆凳拿来。 照片是苏眉拍摄的,照片上的圆凳是林家宅的旧家具,一个杀马特少年曾拿着这个圆凳自卫。小刑警面有惧色,他本来就非常胆小,现在要他孤身一人再次前往那栋闹鬼的老宅去拿这个圆凳,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知道,这是梁教授对他的考验,想要他知难而退。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我去。说完后,小刑警就后悔了,心里直打退堂鼓,深更半夜去那鬼气森森的老宅,真是一件要命的事。 苏眉吓唬他:小弟弟,那楼里有鬼,还是别去啦。 小刑警刚刚参加工作,局里不会给他配枪,他默默地把警棍、手电筒、手铐等挂在身上,外面雷声大作,他为了拜梁教授为师,硬着头皮走进了雨中。 一个小时后,小刑警回来了。 他冲进派出所,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特别狼狈,看来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还摔了几个跟头。 他把带回来的圆凳放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我……我又遇到鬼了! 小刑警为了拜师,壮着胆子再次来到林家旧宅。上楼以后,他提心吊胆地走进那个放置旧家具的房间,心里只想拿了凳子赶紧离开。可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隐隐约约有些声响, 小刑警侧耳倾听,房间里竟然传来一阵拉窗帘的声音,可是,那窗帘却一动不动。小刑警吓得脸色煞白,拿起圆凳就跑,在门口还踢飞了一双鞋,下楼时摔了一跤,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小刑警惊魂未定,简单地说了一下闹鬼的事,大家都不以为意,胆小者常常产生幻觉。 小刑警对梁教授喊了声师傅,又想下跪。 梁教授谦虚地说:其实,我教不了你什么,特案组是一个团队,我只是其中的一员。 小刑警着急地说:师傅,我把凳子都拿来了,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梁教授笑了笑,说道:你愿意拜特案组为师吗? 小刑警愣了一下,惊喜地说道:太好了。 画龙说:这小兄弟让我想起蔷薇杀手案中的小布丁。 小刑警说:画龙师傅,我要跟你学散打。 苏眉说:乖徒儿,你对计算机技术感兴趣吗?我可以把你培训成黑客高手。 小刑警说:我,我,我想破大案,亲手抓住杀人凶手。 特案组名震警界,小刑警一下多了四个师傅,心里非常欢喜。梁教授看着那个圆凳,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考验小刑警的胆量,而是觉得这个圆凳隐含着一些信息。这种三条腿的木质圆凳现在并不多见,是多年前流行的样式,房间里放置的全是老式家具。这所老宅子,因为多年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所以长期无人租住,房子里留下了很多老家具。 包斩突然想到什么,问小刑警:你在门口踢到了一双鞋? 小刑警说:是啊,包师傅,门口有双鞋。 梁教授拿起照片,苏眉拍摄的刑事现场照片非常专业,影像清晰,整个现场环境都收入画面中。照片中,门口的位置并没有鞋子。那双鞋本来是放在窗帘后面的,特案组离开后,那双鞋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门口。 很显然,那栋老宅子里又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武宁路派出所的值班民警都被紧急集合起来,画龙带队,立即出发。小刑警的恐惧感消失了,他很兴奋,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行人再次前往林家凶宅,民警在林家宅当场逮住一个人,那人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画龙认出来,他就是五个杀马特少年中的一个:落鸢。 老刑警审问过五个杀马特少年,他们只是去林家凶宅探险,所以就将他们放走了。 五个杀马特少年离开派出所之后,落鸢并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又去了林家凶宅。 特案组以及老刑警和小刑警对落鸢进行了审讯,强光灯照在他的脸上,他显得惊慌失措。 老刑警说:为什么不回家,那楼里有啥吸引你的地方? 落鸢坐在审讯椅上,不敢直视众人,低着头不说话。 画龙猛地一拍桌子,问道:熊孩子,你在那里找什么东西? 落鸢吓了一跳,满头大汗,支支吾吾说:警察叔叔,我…… 苏眉说:你胆子可真大,一个人也敢去。 包斩说:你在林家宅住过,是不是? 落鸢说:没,没有。 梁教授拿起林家宅花盆里发现的那个骷髅头放在桌上,问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落鸢看了一眼那骷髅头,眼神非常怪异,充满忐忑和畏缩。他低下头,突然哭了。 罪全书3_第八卷 林家凶宅_第四十章 尸首百年 第四十章尸首百年 报警电话是落鸢打的,这个杀马特少年在公用电话亭里,捂着嘴巴对警方说自己杀了人。 警方对他进行了声纹鉴定,声纹和指纹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具有独一无二的特点。在一些涉及电话的绑架和勒索案件中,声纹鉴定尤其重要。 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落鸢上升为嫌疑犯,警方很难相信,这个留着怪异发型穿着奇装异服的杀马特少年会是个杀人放血的恶魔。 警方给落鸢戴上了手铐和脚镣,经过几番审讯,这个少年交代了实情。 多年前,林家老宅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楼上和楼下各租住着一户人家,楼上一个中年男子患有精神疾病,常年被锁在阁楼里,半夜里时常唱歌,大哭大叫。清明节那天,两户人家都去扫墓了,楼下的一个小女孩闲来无事,跑到楼上去玩。 阁楼里传来声音,有个人对小女孩说:你好。 小女孩打开阁楼的锁,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出来了…… 小女孩被害的时候不到14岁,走廊里喷溅了很多血,尸体惨不忍睹,脑袋不见了。参与当时破案的老刑警记忆犹新,那个中年男子徒手虐尸,发了疯似的用双手撕扯、抓挠着无头女尸。当时正值1983年严打,中年男子很快就被枪毙了,因为警力严重不足,丢失的人头下落不明,警方也没有仔细搜寻。这么多年来,小女孩的头颅一直藏在这栋老宅里。 此后几年,林家宅陆续有几户人家租住,那些旧家具就是当时遗留下来的。因为这栋老宅闹鬼,后来就无人居住了。 凶案发生后,小女孩的父母搬离了林家宅,夫妇两人又生了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就是落鸢,遇害的那个女孩是他姐姐。 这个少年常常做一个同样的梦,不管梦是什么千奇百怪的内容,结局肯定是梦到自己跳楼,但每次都能在落地之前惊醒。后来,他发现自己醒得越来越迟了,最终,他以为自己在梦里会被摔死,可是落地时,发现地上有个黑洞。他在以后的梦中,继续向地洞坠落,有一天,他落到洞底,看见了一具尸体。 尸体非常怪异,身体是一个小女孩的,脑袋是他的。 落鸢吓得毛骨悚然,一头大汗从梦中醒来。父母听说此事,告知他还有个姐姐,多年前被害,只是头颅尚未找到。 落鸢想,只有找到姐姐的头颅,才能结束自己的噩梦。 他一个人去了林家老宅,院里荒草萋萋,楼里寂静无声,他们家多年前曾在这里租住。 他站在走廊里,想象着姐姐被杀害时的惨象,他走进房间,看着那些老式家具,心里想着姐姐的头会在哪里。 旧沙发、破床垫、衣柜里面? 还是地板下面? 或者埋在院里的树下? 落鸢抱起一个坏的黑白电视机,摇晃几下,里面发出声响,他拆开看,电视机里没有姐姐的头骨。他推开走廊尽头的那个杂物间,地面满是鲜血,他吓坏了。离开林家老宅后,落鸢打电话报警,声称自己杀了人,其实他是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到姐姐的头颅。后来,落鸢又以探险为借口,鼓动朋友一起前往这所老宅。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一直深受噩梦的折磨,他偏执地认为,只有找到姐姐的头颅,才能彻底摆脱折磨。 警方对落鸢的话半信半疑,将他暂时拘留,再次审讯时,他对特案组说:昨晚,我又做梦了,这一次,我还是跳楼,地上还是有个洞,可是洞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落鸢要求警方归还他姐姐的头骨,特案组从直觉上认为,这个颓废的少年应该和人血豆腐案无关,唯一的嫌疑人可能只是为了寻找姐姐的头颅,从证据链上很难证明他杀了人。 侦破重点再次转向寻找林家宅的户主林钟华,此人做名贵药材生意,常年奔波于港台和内地,有多处房产。一位知情人士称,林钟华与父母断绝了关系,多年来从不来往,此人数月前携家眷去了台湾,投资中药材加工生意。 苏眉打开电脑,登录公安部内网,利用自己编写的一个搜索引擎,尽可能地搜集林家四口人的信息,然后远程调取了他们的户籍照片、学历档案、出入境记录、银行开户资料等。 小刑警对苏眉说:苏师傅,你太牛了,在派出所光明正大 地干着违法的事,您这是在入侵银行吗? 苏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给我死一边去,什么破徒弟啊,哪有这么说师傅的? 画龙走过来,照着小刑警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道:喊什么师傅,你得喊师娘。 小刑警摸着头,问苏眉:啊,画龙师父,包师父,梁教授,哪个是你老公啊? 画龙和苏眉都扑哧笑了,就连坐在一边看审讯笔录的梁教授也忍俊不禁。包斩走进来,告诉梁教授,又有了一条新线索。林钟华曾委托一个中介公司想要卖掉林家老宅,已经与一个买主谈好了价钱。 梁教授召集武宁路派出所的警员,分配部署任务。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负责对中介公司进行调查,找到买主,获取和此案有关的信息。 老刑警带一队警察去林钟华的岳父母家展开跨省调查,从外围摸清他的婚姻状况。 小刑警带一组民警远赴林钟华的原籍老家,尽管林钟华与父母断绝了来往,但也要摸排核实。 对有些公安机关来说,跨省办案难度较大,需要协调的事情比较多,尤其是武宁路派出所这样的基层机构,无论是经费还是警力都捉襟见肘。出发前,领导对老刑警和小刑警一再叮嘱,办案经费有限,尽量省点儿花钱,能在车里睡觉,就不要住宾馆,吃饭时也尽量节俭一些…… 几天后,老刑警带的那一队警察无功而返。 小刑警驱车千里,奔赴林钟华的祖籍——河北,在当地警方协助下,费尽周折,他们找到了林钟华的老家。 很快,小刑警在电话里兴奋地向特案组汇报说:师傅,逮住了,我亲手逮住的。 画龙问道:逮住谁了? 小刑警说:林钟华他爹。 梁教授问:林钟华呢? 小刑警说:死了,一家四口都死了。 包斩说:林钟华他爹杀的? 小刑警说:不是。 苏眉说:尸体在哪里? 小刑警说:他们打算埋到祖坟里。 四具尸体都在林父家里,经过审讯,此案的来龙去脉终于水落石出。 其实,在这个人血豆腐案子里,没有凶手。 警方很快查明,数月前,林钟华带着老婆和两个儿子去了台湾,投资中药材加工生意,因遭人诈骗,血本无归。他又回到大陆,想要追回几笔欠款,但是欠款者都身陷三角债纠纷,无力偿还,其中一个欠款者只给了他一辆旧车用来抵债。 林钟华打算卖掉林家老宅,筹集资金,东山再起。 他开车前往林家老宅的时候,在路上撞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少女。当时正值深夜,他的车速也不快,下桥时,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竟然站在路中间招手搭车,慌乱之中,他误将油门当刹车,车高速撞向女孩。砰,她的身体飞起来,翻了几个跟头,啪的一声落在公路上。 林钟华停下车,惊慌地说:撞到人了啊,怎么办? 林妻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说道:别管,咱赶紧跑,没人看见。 大儿子说:要不,报警吧? 小儿子说:我先下车看看那女的死了没。 女孩没死,奇怪的是身上也没有血迹,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家……回家。林家四口人商议了一下,林妻坚持要驾车逃逸,林钟华和小儿子决定将女孩送往医院抢救。途中,女孩伤势严重,死掉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就把尸体拉到了林家老宅。 林钟华说:现在麻烦了,早知道跑了就好了。 林妻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让你跑,你不跑,你就是不听我的。 大儿子说:真倒霉,她站在路中间,应该负主要责任,这个女孩就是想自杀。 小儿子说:尸体拉来了,现在怎么办? 林妻斩钉截铁地说:都别说话,听我的,把她埋了。 林妻是个肥胖的女人,体重近150公斤,脾气暴躁,心如蛇蝎。她让两个儿子去远处寻找一个埋尸的地方,挖好坑,再回来搬尸体。为了避免尸体将来被发现时有人认出这女孩,林妻在老宅里找了根削尖的竹篙,想要戳烂女孩的脸。 林钟华和妻子先将尸体抬到二楼的杂物间,林妻脱掉女孩的衣服,那件白裙子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面对着这具裸尸,林钟华手拿削尖的竹篙,不敢下手。 林妻不断催促,让丈夫快点儿戳烂女孩的脸,她嘴里咒骂个不停,丈夫索性扔掉竹篙,和妻子吵了起来。林妻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戳,反正是你轧死的,和我没关系。 林钟华气愤地指着妻子说道:行,和你没关系,我去自首,咱俩离婚。 林妻拍着屁股,咆哮着说:钱哪钱哪钱哪钱哪?!离婚,得给我钱。 林钟华冷笑道:没钱,都赔了。 林妻骂道:王八蛋,你在外面养狐狸精,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两个人破口大骂,林妻追打林钟华,恶狠狠地抓挠他的脸。林钟华狂性大发,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了,他用竹篙失手刺死妻子。两个儿子挖好坑回来后,也先后被林钟华刺死。 大兴灭门案中,李雷杀妻灭子,持刀杀害父母,祖孙三代六人被害,李雷供述称因长期家庭积怨所致。 三亚也曾发生一起灭门惨案,凶手对自己哥哥一家五口痛下杀手,最终导致四人死亡一人重伤。 地狱就在心中。 我们看到的直线只是无限大的圆圈的一部分。 我们看到的是下雨的街,看到的是雨落地时的瞬间之花,却不知道这条路不仅向前,而且向下。 林钟华自杀了。据他父亲描述,他应该是将削尖的竹篙对准自己的心窝,用力向杂物间的墙壁跑去,死得非常惨烈。林钟华自杀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讲述了一遍。老父亲来收尸,用盆接了清水,洗干净儿子、儿媳、两个孙子的脸,将他们都搬上了车。 林妻身体肥胖,再加上清水稀释了杂物间地面的鲜血,所以警方误认为死者有六人。 那天晚上,有几个司机在高速公路上看到了一辆奇怪的车,车速非常慢,在公路上简直就像蜗牛一样缓缓行驶。开车的是个白发老人,目测已年过七旬,那些司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苍老的人开车,他们的车和老人的车擦肩而过,他们不知道老人的车上载着几具尸体。 驶向一个加油站的时候,有只白鹅走上公路,老人减速,停车,等待着大白鹅迈步走过。 他儿子撞死了路上的一个女孩,随后又毁灭了一切。 老人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开着车,载着一家人的尸体,就像识途的老马一样,向着家的方向前行。林钟华的母亲早逝,林父住在乡下老吞噬家,尽管林钟华与父亲早已脱离了父子关系,很多年都不来往,但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还是打给了父亲。他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这一路上,那些颠簸,那些坎坷不平,如同一个人的一生。 老人将尸体运回乡下老家,打算葬在祖坟里。他给儿子穿好新衣服,就像小时候那样。一家人都睡在床上,老人做好了早饭,暖暖地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一把藤椅,照着老父亲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老人喝着一碗稀饭,内心很平静,分散多年的家人终于聚首一堂,长大离家的儿子终于回到了家。 敲门声响起,有人喊道:开门,查水表。 老人行动缓慢,打开门后,几个穿着便装的警察冲了进来…… 林父向警方供述了自己运尸的整个过程。 小刑警说:你要说实话,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林父说:我,都快80岁了,快死的人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给我孩儿收尸。 小刑警说:林钟华杀了老婆和两个儿子,那根竹篙呢,作案凶器在哪里? 林父说:车上,我孩儿杀了人后,就自杀了。那根竹篙戳得身上都是窟窿眼儿,我扔车上了。 小刑警说:你开车开了很久? 林父说:我老了,开得慢,开了两天两夜才到家。 小刑警说:那具无名尸在哪儿,就是被林钟华开车轧死的那女孩? 林父说:哪有啊,没有,我接到孩子的电话就来了,我没看见有什么无名尸。 林父声称,他到了林家老宅的时候,在现场没有发现因车祸致死的那女孩的尸体。 那具无名尸不翼而飞了! 警方不得不再次勘验现场,在林家凶宅的阁楼上,发现了被雨水淋湿的粪便和一片羽毛。 罪全书3_第九卷 胶皮人蛹_第四十一章 球状尸体 第四十一章球状尸体 白景玉携特案组正在省城参加国际刑警组织主办的一个研讨会,国际刑警组织计划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场打击儿童色情犯罪的行动,各成员国均派代表参加。 白景玉接到汇报,对特案组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情况。这是一起发生在中学校园的“胶皮人蛹”案,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案情重大,刻不容缓,特案组立即奔赴案发所在地。 当地公安局梁副局长热情接待了特案组一行,中午设宴款待,作陪的还有当地政府领导。 特案组没有看到此案的卷宗,对此案了解不多,梁副局长在席间避而不谈,一个劲儿地劝酒让菜,殷勤地为特案组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梁教授说:为什么这个案子被称为“胶皮人蛹”? 梁副局长介绍说,一名驾驶动力伞做广告的青年,在教学楼的楼顶偶然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最初以为是个大马蜂窝,后来看清楚楼顶的杂物中间吊着一个人,似乎是个女孩,女孩的马尾辫系在篮球架上,整个身体成球状,被塑料薄膜紧紧包裹,外面缠有黄色的胶带,很多苍蝇围着嗡嗡飞,有风吹过,球状尸体在楼顶轻轻晃动。 那名青年吓坏了,当时全校学生都在做早操,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降落到操场,立即向学校领导报告了此事。 教学楼顶就是第一凶杀现场,发现了一具球形尸体,这一消息当即在学生中间炸开了锅,警车赶到的时候,几乎所有学生都不敢去上课,而是聚集在操场上议论纷纷。 梁副局长知道,这起案件如果不能侦破,势必影响他的仕途,所以在第一时间向公安部特案组请求协助。 包斩说:胶皮人蛹,难道尸体里发现了虫蛹? 梁副局长说:咱们还是吃完饭再谈案情吧,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 一名政府领导说:你们看了尸体就吃不下饭了,说实话,我现在也吃不下去。 画龙说:领导多虑了吧,什么样的尸体我们特案组没见过? 梁副局长说:这具尸体有些不一般,咱们吃饭时不谈这个。 梁教授说: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大家一起举杯吧。 副局长年近五十,是一个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学校教学楼上发现的球状尸体让他讳莫如深,由此可见那具尸体是多么恐怖怪异。 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其中有卤煮拼盘、罗汉大虾、煎湖鱼、鹿三珍、海盐蛇鲊、炖卧鸟等,四个穿旗袍的服务员推着两辆小车,又送上来两道菜,其中一道菜是粉丝状的东西。 包斩嘀咕一句:一盘粉丝这么隆重啊,还用小车推上来。 画龙低声提醒道:小包,别乱说话,这是鱼翅。 第二道菜的器皿 是精美的青花瓷盆,看来是一道汤。梁副局长揭开盖,一股浓香四溢开来,大家齐声喝彩,只见汤色碧绿清澈,漂浮着几颗白菜心,菜叶如翡翠,茎白如玉。 包斩心想:这不就是一道开水煮白菜吗? 梁副局长亲自盛汤,第一碗恭敬地递给梁教授。他介绍说,这道开水白菜的汤用肘子、干贝、火腿、母鸡、野鸭等十几种上料调制,鲜美无比,汤必须做到清凉鲜亮,碧绿透彻。这道菜虽然名字普通,但是高档奢华,虽是白菜,但与山珍海味在价格和口味上都可以媲美。 梁教授说:我在人民大会堂吃过这道菜,印象深刻啊。以前,周总理曾经用这道“开水白菜”宴请日本国宾,一位女宾有些瞧不起这道菜,认为肯定寡淡无味,在周总理的盛邀之下,女宾才勉强用小勺舀了些汤,一尝之下立即目瞪口呆,拍案叫绝。 梁副局长说:特案组可是贵客,如果不是有了大案子,咱请也请不到啊。 梁教授说:副局,今天是用公款请客? 梁副局长说:我也姓梁,和您算是本家,您就叫我小梁吧。今天是我请客,不是公款。您可能忘了,30年前,那时我还在警校,您受邀前来演讲,讲了很多刑侦案例,您当时还问起谁是警校成绩最差的学生。当时,大家哄笑起来,纷纷指着我。您教导我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好警察。那一番话如当头棒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谨遵您的教诲,我是您的学生,千万别再喊我局长了。 梁教授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操蛋的学生,如今混到了副局,还算是不错啊。 画龙举杯说道:梁局长,你既然是梁叔的学生,也不是外人,我和你干一杯。 梁副局长说:不敢当,不敢当,你们都称呼我小梁吧,我这次是要求助你们帮忙破案啊。 包斩说:我在警校时,给梁教授写了一封信,没想到,梁教授会给我回复,这封信改变了我的一生。 苏眉说:梁叔,我爱你。 梁教授说:小眉丫头,就你嘴甜。 画龙说:老爷子,你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啥也别说了,我敬你杯酒。 政府领导讲起一件趣事:咱们这位小梁,这位堂堂公安局副局长,前些天做了一次小偷。 梁副局长接过话说:前些天,有次扫黄行动,一位失足妇女被我抓到,这个女人说她有个五岁的女儿,独自在出租屋里,哀求我们派人去照看一下。同事劝我不要信她的话,认为是一派胡言,撒谎骗取同情心,只是为了不让警方拘留她。我说,毕竟她说有一个孩子啊,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带同事到了那出租屋,果然看到一女童独自在玩一张50元的纸币,女童对我说:叔叔,妈妈说她收的这张钱是假的,只能玩儿不能花。唉,我当时一阵心酸 啊,我就偷走了孩子的假币,给孩子换了一张真币,然后联系到亲戚负责照看。我是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却做了一次小偷。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举杯,向这位心地善良的副局长敬酒。 梁教授和包斩表示,特案组会竭尽全力,协助当地警方侦破此案。 苏眉用筷子指了一下桌上的糯米东坡肉,不好意思地对画龙说:画龙哥哥,我想吃那个。 画龙说:吃就是了,还害羞啥啊。说完,站起来,把整盘糯米东坡肉端到苏眉面前。 酒足饭饱之后,梁副局长建议特案组先喝杯茶再研讨案情。梁教授认为案情紧急,刻不容缓,一行人立即前往公安局。他们先看了案卷笔录,当他们在验尸室看到尸体的时候,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苏眉、包斩、画龙三人还是全吐了。 副局长为了掩饰特案组三人的尴尬,苦笑道:其实,我也吐了两次了。 这时,他们看到法医竟然也吐了,法医弯腰捂着胸,摆着一只手,示意自己先休息会儿。 公安局的尸体解剖室光线充足,通风良好,是一座独立建筑。地面是水磨石,便于清洗和消毒,四周墙壁贴着两米高的白瓷砖,正中间是一个铝合金的尸体解剖台,上方有照明设施和紫外线灯,解剖台连接有自来水管和排污口。 一具球形尸体被放置在解剖台上。 尸体被塑料薄膜包裹成球状,外面还缠着黄色的胶带,这个球状尸体表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蛆,就连塑料薄膜里面也蠕动着蛆。透过塑料薄膜,可以看到死者皮肤上也布满数不清的突起痕迹,每个突起点都在蠕动,每个突起点都是一条蛆,在皮肤下面钻来钻去,在皮肤和塑料薄膜之间钻来钻去,死者眼窝处鼓胀着,那也是两团蠕动的蛆。 如果直接看到尸体,大家也许会感到恶心和恐怖,但是不会吐。可是,面前的这具尸体被透明的塑料薄膜包裹着,里面那一团团蠕动的蛆显得模糊和朦胧,这样更刺激视觉,触目惊心,连带激发了想象力,最终导致胃里严重不舒服而呕吐。 法医对血迹、残肢断臂以及密密麻麻的蝇蛆都可以熟视目睹,但是有的法医出于敬业,解剖验尸时并不戴口罩,这是为了保证嗅觉不受影响,便于判断死者是否中毒身亡。这名法医显然高估了自己,他没戴口罩,当他用刀划开球状尸体的时候,只听到噗的一声,好像这具尸体放了个屁,一股强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吸入胸肺后,立即引发呕吐反应。 法医休息了一会儿,忍着恶心,用解剖刀将塑料薄膜和尸体慢慢分离开来。 梁副局长和特案组四人都在门口更衣处等待,捂着嘴巴,无人上前。 大家惊讶地看到,球状尸体表层的薄膜被割开后,竟然从里面飞出来很多灰黑色的大蛾子。 罪全书3_第九卷 胶皮人蛹_第四十二章 夜蛾迷魂 第四十二章夜蛾** 包斩急忙关窗,但是仍有很多灰黑色的大蛾子飞了出去。画龙身手敏捷,拿起挂在墙上的解剖衣,抽落几只蛾子,用标本缸将其罩住。 法医走过来,辨认了一下,说道:这是夜蛾。 透明的标本缸罩着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蛾子,看上去比蝴蝶丑陋,身体肥大,翅色灰黑,翅膀上还有诡异的眼睛图案。法医说,夜蛾的幼虫一般为毛虫,卵多为绿色、白色和黄色,产在寄主植物上或土壤内,5~7天即可长成。 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以及虫卵蛹化成蛾的时间,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有一星期。 傍晚时分,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 死者扎着马尾辫,上身腐烂,面目难辨,大家本来以为是名女性,验尸报告却让人有些意外——受害人为一名16岁左右的长发男孩,身高1.75米,体重67.5公斤,系他杀,窒息死亡。死亡时上身**,皮肤上有刀伤和殴打痕迹,下身穿着一件耐克牌运动短裤,脚上穿一双黑色阿迪达斯牌篮球鞋。 从衣着上看,这个长发少年很像是在打完篮球以后遇害身亡的。 不知为何,他光着上身去了宿舍楼顶,凶手持刀殴打他,他当时的姿势应该是盘腿坐在地上,凶手用塑料薄膜将他包裹成球状,只露出头发,然后将他的马尾辫用胶带系在楼顶的篮球架上,吊在空中,如同一个巨大的人蛹。 梁副局长说:你们觉得凶手有几人? 画龙说:至少有两个人,两个成年人,力气大,一个人举着球形尸体,另一个人把死者的辫子用胶带系住,缠绕了很多圈。 包斩说: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先在尸体下垫一张桌子,拴住尸体后再抽掉桌子。 苏眉说:这个男孩有点儿模仿韩国明星金希澈的长发造型,耍酷有个性,充满野性魅力。他打篮球的时候,为防止长发遮挡视线,就扎了个马尾辫。为什么要吊在篮球架上呢,难道是凶手要把他当成篮球,投进球筐? 梁教授说:我很想知道,包裹尸体的塑料薄膜是从哪里来的。 教学楼顶没有门,任何人都可以出入,楼顶的那些杂物——损坏的篮球架、断腿的课桌椅、破旧的垃圾桶等,都是实验中学淘汰下来的东西,校方本来想修理下赠送给偏远地区的希望小学,但一直未能解决运输问题,扔掉了又有些可惜,就暂时堆放在了楼顶。 实验中学的旁边还有一所职业中专学校,两个学校紧挨着,共用一个操场。职业中专直接在实验中学招生,考不上高中的学生就直接上了职业中专。两个学校临街的门市房,正在拆迁重建,工地上有很多干活儿的民工。 两个学校只有一墙之隔,共有师生数千人,人员流动较大。 梁副局长把实验中学和职业中专的校长都叫了来,两个校长面色惊慌,不知何意。 梁教授问道:你们学校里有塑料薄膜吗? 实验中学的校长说:没有,我们是初中啊,用不着这种东西。 职业中专的校长说:我们学校有,食堂厨房里用塑料薄膜盖菜,学校围墙外边还有附近居民搭建的塑料大棚,大棚里的菜苗上也覆盖着塑料薄膜。 实验中学的校长介绍说:这所初中是全封闭 学校,学生们只有周末才可以回家,平时不许外出。但是最近周边施工,学校成了开放式的了,任何人在夜间都可以出入学校,工地上的农民工也常来学校上厕所。发现尸体的教学楼共有四个门,平时不锁。有些学生不打算中考,而是初中毕业后直接上职业中专,学校对这批学生管束得不是很严格。 职业中专的校长补充说道:准备上职业中专的学生,要么学习成绩差,考不上高中,要么是家里经济负担重,即使能上得起高中也上不起大学。选择职专也是明智之举,学到一技之长,走上社会直接工作。很多高三学生为高考而拼命的时候,这批技校的学生已经开始工作挣钱了。职业中专是半封闭学校,开设了会计电算化、市场营销、计算机平面设计与维修、工艺美术、物业管理、保安、烹饪等专业。 梁副局长问道:你们两个学校的学生,年龄段大概是多少? 实验中学的校长说:12~16岁。 职业中专的校长说:15~20岁。 梁教授问道:你们学校有没有留长发的男学生,身高1.75米,体重67.5公斤,大概16岁,喜欢打篮球,家里比较有钱,穿的衣服都是名牌。还有一点,这名男孩失踪了一个星期了。 实验中学的校长说道:我想想啊,我们学校倒是有这么一个男生,他叫李聪昊……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查明,毕竟学校里留长发的男生并不多见。李聪昊是实验中学的校草,一个非常阳光帅气的男孩,爱好广泛,会跳鬼步舞,喜欢打篮球、玩网游,常常滑着滑板在校园穿梭,吸引了很多女孩的目光。李聪昊的父亲在当地富甲一方,其家族企业立足本市,辐射全省,生意做得非常大。父母早就帮他安排好了前途,初中毕业后先去香港读高中,然后去美国上大学。父母让他住校,只是让他锻炼一下独立生活的能力。因为他是家中的独子,从海外留学归来后,要接管家族企业。 这么一个又高又帅又多金的男孩,竟然惨死在教学楼顶,包裹在塑料薄膜里生满了蛆。 梁教授和梁副局长亲自点兵,挑选精兵强将分成两组,每组分配一辆流动警务车作为指挥中心,直接进驻校园,一组负责实验中学的摸排工作,另一组担当职业中专的调查任务。两所学校都要做到24小时巡逻,门口都要有警员轮流站岗,除了破案之外,维护学校的治安、稳定师生的情绪,也是警方义不容辞的责任。 梁教授厉声喝问:侦破此案,缉拿凶手,你们有没有信心? 所有警员齐声说道:有! 梁教授又宣布了一条消息:警力分成两组,梁教授和梁副局长一组,负责职业中专的侦查工作;画龙、包斩、苏眉三人一组,指挥领导实验中学的摸排。两组共享资源,互相竞争,每天都要召开赏罚会议。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都觉得很意外,等到集结警员散尽后,苏眉可怜兮兮地说:梁叔,你不要我们了吗? 梁教授说:你们也该学会独立了,我老了,难道你们三个人没有信心吗?梁副局长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慢慢走远,风吹落树叶,这个老人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孤单。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感到心酸,梁教授年事已高,迟早要告别特案组,三人意识到,这可能是他 们和梁教授侦破的最后一起凶杀案了…… 警务车直接开进了校园,这种警车就是一个迷你型的派出所,车内设有办公桌、联网电脑、警报器、搜索灯、喊话器等警务装备。车顶配有可升降360度旋转摄像头,高清150米监控,夜间可用红外线功能查看周围信息。主要部署在人员聚集、治安复杂的重点区域。 画龙、包斩、苏眉坐在警务车里,几个男孩立正,向警务车敬礼,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三人不禁莞尔。 苏眉喝咖啡,包斩喝茶,画龙打开一罐冰镇啤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两个学校有近万名师生,当地警方逐一排查,难度很大,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等待,为了保证进度,他们必须通宵工作,对收集来的线索进行筛选和分析。 画龙又打开一罐啤酒说道:今天晚上是没法睡了,这活儿明天也干不完。 苏眉说:小包,你背一下公安部五条禁令。 包斩说:……二、严禁携带枪支饮酒……四、严禁在工作时间饮酒,违者予以纪律处分;造成严重后果的,予以辞退或者开除…… 画龙哈哈一笑,喝了一大口啤酒说:别说在这里,就是在公安部,我也敢在上班时间喝酒。梁叔不在,反正没人管我,冰镇啤酒也算酒?这就是饮料啊。 苏眉指着一个12岁左右的男孩,问道:你们两个,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包斩说:爬树。 画龙说:打架。 包斩说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爬树,他没有朋友,喜欢一个人爬到树上看书,坐在树杈上消磨一下午的时光。他爬过很多树,最喜欢梧桐树和槐树,梧桐树开花的时候,他在大串的花朵中间坐着,感到很孤独;槐花盛开的时候,一株树的香味能飘出很远,他小时候生活的村庄,河的两岸栽满了槐树,有时在梦里,也能闻到槐花的芬芳。如果一个人的童年在村庄度过,长大后,不管远行到何处,始终走不出那个村庄的边际。 画龙讲起一些往事,小学时,他就是学校里的小霸王,打架凶猛,整个学校里的孩子都怕他。他从小就想当英雄,可是不知道英雄是什么。有一次,他惹到社会上的小混混,一群小痞子在学校门口堵截他,人人都以为他会躲起来,可是他一个人向着那一群人走了过去。后来,他获得了全国武术大赛少儿组的冠军,再后来,他当上了武警教官。他明白了什么是英雄。英雄,就是向着枪口毫无畏惧地走过去。纵然前面有千军万马,也要勇往直前。英雄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到吞噬苏眉问道:画龙,你女儿叫什么,很少听你说起这些呢。 画龙说:我离婚了,女儿跟着前妻,叫画梅。 画龙不说话了,看着一个地方发呆,那里有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苏眉若有所思,轻轻地念着画龙女儿的名字。 警务车里的对讲机响了,男生宿舍发生了异常情况。画龙三人走出警务车,看到男生宿舍的一个窗口有浓烟和火苗冒出来,此时正是晚饭时分,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很多夜蛾,这种蛾子和球形尸体里飞出的蛾子一模一样,它们毫不畏惧,向着冒出火光的窗口飞了进去。 窗户里面,就是死者李聪昊的宿舍。 罪全书3_第九卷 胶皮人蛹_第四十三章 恶鬼压床 第四十三章恶鬼压床 校草被人杀死,凶手用塑料薄膜将尸体包裹成球形,吊在学校楼顶。尸体就像一个巨大的马蜂窝,每个孔里都钻着蛆。塑料薄膜曾经覆盖过菜苗,沾有虫卵,一个星期后,尸体被发现。法医割开塑料薄膜,球状尸体喷出臭气,飞出很多夜蛾,蛾子飞啊飞啊,飞回了校草的宿舍。 特案组和当地警方一致认为:凶手很可能就在学生中间。 梁教授所在的小组第一时间找到了塑料薄膜的来源——职业中专围墙外的塑料大棚里少了三十多米塑料薄膜,凶手预谋作案,盗窃了覆盖菜苗的塑料薄膜。 警方对两所学校的学生逐一排查的时候,死者的宿舍突然发生火灾。 死者李聪昊的宿舍在一楼,如果大火蔓延燃烧,整栋宿舍楼都会化为灰烬。幸好很多师生赶来救火,及时控制了火势,很快将火扑灭。 包斩和画龙调查得知,宿舍里的三个学生违规使用蜡烛祭奠室友李聪昊,结果引发火灾。 宿舍里住了四个学生,校草李聪昊死了,另外三个学生是:陈沧海、乐乐、程贝扬。 校草有钱,平时对三个男生很照顾,他们知恩图报,校草遇害后,三个男生商量买些祭奠用品哀悼一下校草。他们凑了钱,买了蜡烛和冥币,本来想再买个花圈,可是不知道敬送到哪儿,所以就把买花圈的钱买了酒菜,在宿舍里一边吃喝一边开哀悼会。 陈沧海说:这第一口酒,谁也别喝,得浇在地上。 乐乐说:聪昊哥,一路走好,我们很想你。 程贝扬说:老大啊,老大,你死得好惨啊,到底是谁害的你? 陈沧海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摇头叹气说:聪昊啊,你到底得罪谁了啊? 乐乐接过白酒,对着瓶喝了一口,递给程贝扬,他说道:咱们三个以后别单独行动。 程贝扬接过酒,说道:难道凶手还会对咱们下手? 陈沧海说:仇富呗,他家有钱,他家得罪的仇人也多。 乐乐说:聪昊是高富帅,咱是男**丝啊,我觉得是情杀。 程贝扬说:职业中专的那女神,还有咱们学校的女**丝,都和聪昊有一腿吧。 陈沧海说:别胡说,女神怎么可能杀人呢,那个女**丝就是个神经病。 三个学生不胜酒力,一瓶白酒喝完,都醉意蒙眬的。他们没吃晚饭,有些饿了,就把剩菜都倒进一个不锈钢的大茶缸里,把方便面和火腿肠也放了进去,这样就做成了一个新颖别致的火锅。不锈钢茶缸下面点着三根蜡烛,用几个易拉罐作为支架,一会儿,火锅就煮开了,三个男生蹲着吃得不亦乐乎。 宿舍有规定,不能使用酒精炉、电磁炉,但是学生的创造力是非常惊人的,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不用锅不用碗,在宿舍里连满汉全席都能做出来。当年,那些一起用脸盆煮泡面吃的兄弟们,如今各奔东西,再难聚首,你们过得还好吗? 我们不停地翻看着回忆,却再也找不回那时的自己。 吃完以后,程贝扬收拾餐具,正想吹熄蜡烛的时候,乐乐突发奇想,他要用屁吹灭蜡烛。他褪掉大裤衩,躺在下铺床上,跷起双腿,程贝扬拿着蜡烛靠近 他的气门。陈沧海捂着嘴巴,忍着笑站在一旁看。乐乐憋了一会儿,放出一个响屁,响屁轰的一下,燃烧成一个大火球。 放屁应该远离明火,对着蜡烛放屁是件很危险的事! 屁的主要成分中含有甲烷,是一种可燃烧气体,甚至有可能引发爆炸。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国外报道,有患者在一次肠道手术中,因电手术刀工作时短路产生电火花,使肠道内溢出的屁发生爆炸,炸掉了一段肠子。美国航空宇航局专门设立课题,划拨经费,对屁进行全面和深入的研究,目的是解决宇航员放屁的问题。 程贝扬吓了一跳,担心乐乐会被自己喷出的火球烧伤,随手就把蜡烛放在了墙边。蜡烛烧着了墙上贴的火影忍者海报,海报又点燃了蚊帐,火势迅猛。三个男生跑出宿舍求救,宿舍距离水房很近,火势得到控制,随即被扑灭。 死者李聪昊的三位室友是警方重点盘查的对象,然而,他们并不是最后见到李聪昊的人。 包斩问他们案发时在哪里,苏眉作了详细的笔录。 陈沧海说:我啊,在网吧上网,有个同学可以证明。 包斩问道:那同学叫什么,我们会核实一下的。 陈沧海说:他叫坏姜,网吧老板也能证明我上网。 乐乐说:那天晚上,我和程贝扬在宿舍看书,睡觉,整个晚上都没出去。 说完后,乐乐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在各自的床上睡觉。 程贝扬和乐乐的说法一致。 这三位学生都准备报考技校,不打算高考上大学,老师对这批学生几乎不管。学生们逃课很正常,有的学生就算几天不来,班主任也根本不会过问。 李聪昊为人随和,朋友众多,人际关系复杂,警方经过大量调查工作,勾勒出死者遇害当天的时间表。李聪昊死于上个星期五,下午放学后,他在操场打篮球,并没有回宿舍,当时有数名目击者证实,他穿的衣服和死亡时的衣着一样。遇害时间在晚上7点~8点之间,上晚自习之前,他在学校里突然失踪,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 从失踪到案发的一周时间里,校方没有发觉。 因为李聪昊的父亲曾和校方打过招呼,李聪昊混到毕业,就要去香港读书,所以校方对李聪昊大开方便之门,不加管束,他可以自由进出学校。李聪昊失踪一周,三位室友也不以为意,他们对警方的说法是—— 陈沧海:就算是封闭式学校,李聪昊也可以回家住,谁叫人家有钱呢? 乐乐:可能请病假了吧,他以前就这样过,请过好几次病假,通宵玩游戏。 程贝扬:这一个星期,我真以为他是去哪里旅行了,谁能想到他一直在楼顶上吊着…… 任何凶杀案都包括时间、地点、人物、动机、凶器、手法等基本要素。 时间:星期五晚上7点。 地点:教学楼顶。 人物:凶手的身份很可能是学生,应与死者相识。 动机:不详。 凶器:普通刀具、塑料薄膜、胶带。 手法:持刀刺伤死者,但不致命,使用覆盖过菜苗的塑料薄膜将死者包裹、悬吊,用胶带加固,窒息而亡。 火灾过后,宿舍里财物损失不大,但是程贝扬的床单被烧了,夜里,他就睡在了死者李聪昊的床上。警方对他们盘问结束后,老师又将他们批评教育一番,三个人都有些担惊受怕,闲聊到半夜,陈沧海和乐乐都睡着了,程贝扬突然想到,自己睡的是死人的床啊! 程贝扬有些害怕,但又不好意思叫醒室友,心里想着凑合一夜算了。 而且,程贝扬认为,死的是要好的同学,即使变成鬼也不会害他。 这个男生从来不看恐怖片和惊悚,对于校园流传的寝室闹鬼传闻也从来不信。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睡在上铺,那也是死者的床。死者在学校楼顶吊了七天,全身腐烂生蛆。窗外漆黑一片,他意识到有人进来了,就站在床前看着他。他想可能是室友刚洗澡回来,就问了一句:去洗澡了?睡吧。 那人说:我刚从楼顶上下来。 程贝扬说:什么楼顶上? 问完这句话,程贝扬觉得不对劲儿,心里感觉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同学。他睁开眼一看,宿舍里很黑,有个人影站着,看不到脸。他觉得声音很熟悉,那人影转过来半个脸,似乎想让他看清楚,然后,那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道:我……没……死。 程贝扬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分明是李聪昊的声音! 程贝扬惊慌地说:你死了,你别过来啊。 那人走过来,想要上床,程贝扬伸手推了一下。 程贝扬觉得自己的手触到了什么腐烂的东西,滑腻腻的感觉,那人倒在地上,竟然发出一具人体骨骼瞬间摔碎的声响。 程贝扬吓得不敢动,这时他看到,那人趴着,抬起头,双手撑地,身体竟然从地上轻飘飘地飞到了床上,简直就像电影中的画面。而且,那人的身姿非常古怪,就像一只蛾子拍打着翅膀,在空中飞出弧线,落在床上后,那人的身体却又变得直挺挺的。 程贝扬当即吓得紧闭双眼全身僵硬,那人就躺在他的身边,他觉得身体的一侧阴森森的。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人说道:我和你说谁杀死的我。 程贝扬吓得头皮发麻,他睁开眼睛,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噩梦。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身边躺着一个死去的人,和他挤在一起。他翻了个身,分明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转过来,看着我。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人的脸,就是死人的那种脸色,五官已经腐烂了,眼眶里一团蛆蠕动着…… 那人阴森森地说道:你睡的是我的床。 宿舍里最恐怖之处在哪里? 不是柜子,不是门后面,而是你的床。 每个学校都有学生自杀或他杀。死去的学生曾经住的床,校方并不会闲置,而是分配给别的学生。仔细观察会发现,宿舍里有的床很奇怪,寝室闷热,但是到了夜间,那张床却阴冷冷的,睡在这种床上的学生常常做噩梦、生病、被鬼压床。 阴魂总是徘徊在生前熟悉的地方,有的床可能住着不干净的东西,也许是这个床死去的主人。学生不知道曾经睡在自己床上的人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是活着,还是死了。 罪全书3_第九卷 胶皮人蛹_第四十四章 黑土肥圆 第四十四章黑土肥圆 程贝扬惊醒的时候,发现陈沧海和乐乐正惊恐地看着他。 程贝扬大汗淋漓,瞳孔散大,面色苍白,他嘴里一直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像鸭子叫。两个室友被惊醒了,一致认为他是被鬼压床了。 鬼压床并不是做噩梦,而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有人甚至可以有清醒的意识,但是身体动不了,也说不出话。鬼压床时常常产生幻觉,这种半梦半醒时产生的幻觉极为真实。 学校里开始流传寝室闹鬼的故事,李聪昊遇害一事也有了最新的版本。同学们认为,李聪昊得罪了学校的老师,老师将他绑架,勒索了100万元人民币,然后将其杀害。李聪昊死得不明不白,冤魂化做夜蛾在学校里飞来飞去。 同学们见到夜蛾,就害怕地说道:不要过来啊,李聪昊,不是我害死你的。 这些传闻都煞有介事,特案组抽调警力对两所学校里的老师进行了排查,对死者的家人也进行了走访,死者父母否认了绑架勒索钱财的说法。 梁教授所在的小组查到一条线索,李聪昊曾聚集人马和职业中专的学生发生过群殴。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也得到消息,李聪昊发起过抵制学校餐厅的活动,在老师眼中,李聪昊是一个很极端的学生,常常闹事。 实验中学和职业中专,两个学校仅一墙之隔,不仅共用一个操场,还在同一个餐厅吃饭。职业中专开设有烹饪专业,那些练习炒菜的学生,他们的作品就是学生们在食堂吃到的饭菜,学校认为这样也算是不浪费,物尽其用。 学生们对学校餐厅饭菜的评价是:死难吃! 相信这个评价能获得全国大多数学生的认可。 餐厅里的土豆丝,有的细如针,有的粗如手指,这是不同学生练习刀工的结果。 一盘青椒肉片,有酸甜苦辣多种味道,这是很多烹饪学生练习炒菜后的拼盘,与其倒进垃圾桶,不如倒进学生们的肚子。 饭菜里发现了头发和刷锅钢丝并不足为奇,有的同学还吃到过螺丝钉和硬币呢。 校草李聪昊曾经发起过声势浩大的抵制活动,他征集了数以百计的学生签名,要求校方改善伙食,不要再把烹饪专业学生练习炒菜的残羹剩饭放到他们的饭盒里。尽管他获得了很多学生的支持,但是校方没有同意,而是全校通报批评了李聪昊,最后不了了之。 只有一次,校方更换了厨师,饭菜变得便宜又可口,那是副省长前来视察的日子。 有两份稿件都记录了当时的情景,官方稿发表在报纸上,学生稿发表在自己QQ空间日志里。摘录如下: 官方稿: 5月19日,副省长专程来我校调研,看望广大教职员工和在校学生,了解学校建设发展情况,帮助学校协调解决实际问题。他强调,要坚持以科学发展观为统领,深入贯彻落实全国、全省教育工作会议精神,抓住机遇、乘势而上,推动职带教育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 时近中午,副省长来到学生食堂,与同学们共同排队打饭,围坐一 起共进午餐、亲切交谈。学校的伙食怎么样?课程紧张不紧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省长问得十分仔细,鼓励同学们要珍惜时间,刻苦学习,增长本领,励志成才,努力成长为优秀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 省长助理、省政府秘书长和省直有关部门主要负责同志陪同调研。 学生稿: 亲娘哎,17日中午得到通知,副省长19日要来我们学校视察,中午在食堂与学生就餐。 从17日开始,全校清理小广告,学校都用上高压水枪了,墙面瞬时就薄了很多,又看见久违的墙面了。食堂开始全面打扫卫生,地面跟狗舔过似的,玻璃擦得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门帘换新的,餐具换新的,灯换新的,窗口贴上很多新标语牌,大妈竟然穿上围裙了,卖饭大叔也戴到吞噬上口罩了,饭给多了,充卡那变态女的态度也好了…… 19日副省长来了! 食堂划定了一块儿固定的区域让我们坐里面等着和副省长吃饭,大妈瞬时间成了礼仪小姐,见同学就说这儿不能坐。我们到了,要坐下来,大妈告诉我们这儿不能坐,一会儿有人坐。我们看了大妈一眼说,我们就是安排好的人。俺们跟大妈都笑了。唉……从此我们见人就像问代号似的,是安排好的吗?安排好的吗?唉,太扯了。 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后勤处的通知我们去打饭,不用划卡,免费,就跟卖饭的说是后勤处的就行。那家伙,亲娘哎,大家就开始行动了,感觉相当不错啊,一下子食堂就成了自助餐馆了,真爽啊。每个人打好了饭就开始等着,等着和副省长吃饭。这家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去食堂吃饭的同学都跟进动物园似的看我们,一群人坐在食堂里,守着饭不吃,真他妈逗。 12点20分,还没来,老师走过来对我们说,饭都凉了,扔了再打一份,不能让副省长吃凉的。唉,这么好的菜,还没吃就扔了,悲哀啊……没办法,都扔了。 副省长终于来了,一批新糕点上来了,巨好看的蛋糕、点心……同学们凑上前想买,只见卖饭大妈无奈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个不卖。汗,又上了一批好吃的菜,我们上前一看,妈呀,这菜这菜价,没得说了。西红柿炒鸡蛋终于有鸡蛋了,还有宫保鸡丁也有鸡丁了,红烧肉和炸带鱼很便宜,最贵的菜才4块,没得说了,也形容不出来。 我们又一次吃上了“新出的饭”,坐在那里等副省长,结果副省长好不给力啊,竟然没按照原计划跟我们一桌,坐到前面那桌去了。唉,这副省长怎么不服从组织安排呢。 不过,前面那桌也是我们安排好的人,嘻嘻。 吃完饭了,我们还和副省长握了握手,从此,我们的手就再也不是一般的手了,那可是握过副省长的手啊!哈哈哈哈! 副省长走了…… 特案组也在学校餐厅吃饭,一是为了交流案情,二是可以近距离接触学生,他们并没有对饭菜严加挑剔。梁副局长是个美食家,尽管饭菜难以下咽,但为了破案,不得不委曲求全。 梁教授说:我们小组发现了一位嫌疑人,目前正在 从外围调查,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 画龙说: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包斩说:嫌疑人不一定就是凶手。 苏眉说:梁叔,看我们谁先抓住凶手,要是我们先抓到,你要乖,不许离开我们。 梁教授说:我在考虑,咱们特案组要不要增加一位新成员?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如何回答。 梁副局长咬了一口包子,从牙缝里拽出来一片指甲,他拍桌怒道:把校长给我叫过来。 职业中专的校长来了后,梁副局长说:饭菜难吃,我们也忍了,怎么包子馅里还有指甲,校园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校长说指甲应该是某个学生剪掉的,他唯唯诺诺地表示以后会改善餐厅伙食,加强监管。 随着调查的深入,两个嫌疑人渐渐进入警方的视线。 这起胶皮人蛹案,没有任何线索指向谋财害命,警方将作案动机定性为情杀和报复杀人。 两个嫌疑人均为女性,一个是职业中专的校花,名叫白冰娅,长得非常漂亮,学习的是商务文秘专业,平时喜欢穿白领制服,追求者众多,她和死者李聪昊是恋人关系。校草和校花,郎才女貌,学生们都对他们艳羡不已。 另一个女孩是实验中学的初三学生,外号叫黑土肥圆,人如其名,长得是又黑又土又肥又圆,同学大多叫她“土肥圆”,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警方对死者李聪昊的手机通讯记录调查时发现,这个女生给校草拨打的电话数以千计。 她疯狂地迷恋校草,这是全校皆知的事情,可是校草死后,她并不悲伤,反倒整天笑呵呵的。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把“土肥圆”叫到警务车里,对她进行了初次询问。 这个彪悍壮实的女生,虎背熊腰屁股大,苏眉和她相比,就像一只小鸟。 一般男生如果不拿武器,可能都打不过她,从身体条件上来看,她具备杀人的能力。尽管虎背熊腰屁股大,但她也有一颗萝莉心。 “土肥圆”向画龙三人羞答答地讲述了她与校草的相识以及后来相恋的整个过程。 苏眉疑惑地问道:你们……谈过恋爱?校草会喜欢你? “土肥圆”自信满满地说道:喜欢我,需要理由吗? 包斩作笔录,插口问道: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土肥圆”低下头,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梢,扭捏着说:我还是处女啦…… 画龙问道:同学反映,你有一次在教室里差点儿把校草给强奸了,有这事没? “土肥圆”瞪大眼睛说:没有,我们是自愿的,是灵与肉的结合。只是,后来他跑掉了…… 苏眉问道:你心爱的人死了,你为什么不难过,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土肥圆”说:我眼睛都哭肿了,我有个秘密的发现。 苏眉说:什么秘密呢,告诉姐姐好不好?我们会帮你保密的。 “土肥圆”扭捏害羞地说:我发现,他没有死,他就在我的身体里。 罪全书3_第九卷 胶皮人蛹_第四十五章 玩具娃娃 第四十五章玩具娃娃 在此之前,这个又胖又黑又矮的丑女孩一直过着安静而平淡的生活。 “土肥圆”从7岁到16岁之间没有任何真心的朋友,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个花痴女孩是很多歌星的粉吞噬丝。她迷恋眼神深邃的男人,喜欢眼神清澈的帅哥,那些歌星无一例外都是以眼神俘虏了她。她经常对着电视机激动地说:啊啊啊啊,杀死我吧! 看到电视机里的韩庚,她就两眼放电,嘴流口水,目不转睛地说:我爱他,真的爱他啊。 看到电视机里的武艺,她喊道:他才是我的星星! 看到电视机里的东方神起,她自言自语道:好想做你们的老婆,我要嫁给你们。 看到电视机里的李炜,她喃喃自语:炜宝,好痴情好无辜好可怜好帅哦。她经常发春地说自己爱上了谁,然后满世界搜寻偶像的八卦资料,她不能容忍别人批评自己的偶像,因此,她和室友常常闹矛盾。 除了追星,“土肥圆”还喜欢装扮QQ空间,喜欢自拍,自拍前要戴上美瞳,粘上假睫毛,还要做出各种卖萌装可爱的动作。例如:伸出手指戳脸蛋、嘟嘴、瞪大无辜的眼睛。 她有时感到自卑,有时认为自己很美,哪个女孩不是这样呢? 有一天,“土肥圆”正忧伤地走在校园里,几个男生打篮球,正巧球跑到了她脚下,她抬起脚猛地朝球踢过去。结果,但见一只鞋飞得老高,而球还在原地不动。 打篮球的男生哄笑起来,一个男生跳起来接住她的鞋,笑着走过来还给了她。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瞬间被击溃,16年的春水如开闸洪水般一泻千里,而后是碧波荡漾。 男生就是校草李聪昊,他们就这样相识了。 她移情别恋,抛弃了偶像,疯狂地爱上了校草。 她向他要了电话和QQ号码。相识的那天晚上,校草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喝得醉意蒙眬,回到宿舍后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睡了。第二天,校草起床后,发现手机里有207个未接来电,他用手机登录QQ,又看到几十条加好友的验证消息,都是“土肥圆”发送的。校草胃里有点儿不舒服,冲进厕所就吐了。 那天晚上,她不停地打电话,整夜未眠,激动、兴奋、羞涩、忐忑,根本睡不着。 几天后,校草不堪忍受,回复了一条短信:求你了,妹子,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了。 “土肥圆”看到短信,兴奋得蹦了起来,她单腿直立,翘起脚尖转了个圈儿。她回复短信:李聪昊,你的名字好男人哦,有韩国味道,对吧。不过,我喜欢叫你聪昊SAMA。 校草回复:什么是SAMA,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只要你别再骚扰我。 “土肥圆”看到短信,幸福得战栗传遍全身,她鼓起勇气回复道:老公,我喊你老公,可以吧。SAMA就是日语中的敬称,也就是 大人或殿下的意思啦,我好崇拜你,你好帅啊。 校草回复:你就像痔疮一样让我难受。 “土肥圆”回复:我愿意做你的肛泰。 校草回复:吐血,怎么样你才能不再骚扰我,为什么iPhone4手机没有黑名单。 “土肥圆”回复:老公,我乖,我不打电话了,你先通过我的扣扣,好吧? 校草迫于无奈,加上了她的QQ,从此以后,“土肥圆”更爱拍照了。 她穿着借来的校园风短裙和地摊儿上买来的黑色以及彩色丝袜,让室友帮她拍照。她觉得自拍已经不足以展示她的美貌,她要拍全身的。当然,她选择蹲着拍,这样能掩饰自己一米五几的身高,如果是站姿,她一定要靠在墙上,双腿交叉,伸出可爱的剪刀手。这样,她的大象腿才能稍微显得修长,她用头发遮住自己的圆脸,瞪着绿豆般的眼睛。 拍完照片后,她熟练地打开美图秀秀,各种磨皮、调色、瘦身瘦脸、美白皮肤、放大眼睛……等到她完全认不出是自己时,她满意地点击了上传照片,发布到QQ空间里。 有同学评论了她的照片,喊她美女,还有陌生网友试图勾搭她。 她盘腿坐着,穿着表姐淘汰的睡裙,伸手挠着油腻腻的头发,看到照片评论里有个怪叔叔含蓄地向她发出约会的邀请。她心想:这个傻子,我只爱我家聪昊SAMA,老娘从不一夜情。 怪叔叔一连发了好几条暧昧的评论,她回复道:对不起哦,我有主了,我是聪昊SAMA的小萝莉。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吉祥物。 怪叔叔不死心,对照片上的这个美女特别感兴趣,坚持要请她吃饭,问她可否赏脸。 她找了个理由婉拒了,有些沮丧,眼神也暗淡下来,心里想道:你以为我不想约会呀,怪叔叔,见到我,你会借口上厕所跑掉的吧。老娘去了,你认得出我吗? 她把自己的QQ空间装扮得非常漂亮,可是校草从不会来,访客记录中没有他的名字。 她这样安慰自己:可能他删除了自己的访问足迹,可能他不怎么喜欢上网。 “土肥圆”开始找同学打听校草的事情,校草几点起床,几点吃饭,什么时候上厕所,晚上有没有打飞机……校草一天做什么事情,她都知道。她很彪悍地闯进男生宿舍楼,走进校草的寝室,她对校草的三位室友说:谢谢你们。 陈沧海、乐乐、程贝扬三个男生感到莫名其妙,问道:谢我们什么啊? “土肥圆”说:谢谢你们平时帮我照顾聪昊SAMA。 乐乐说:我靠,他不在,请病假出去旅行了。 “土肥圆”说:我知道,不管他在天涯在海角,我都会千里送。 陈沧海问道:你要千里送什么?我……懂了,哈哈。 “土肥圆”说:拜托你们一件事,不要告诉他好吗,你们可以把他的战衣悄悄卖给我吗? “土肥圆”买了一个大玩具娃娃,把这个娃娃当成了心上人,每晚都抱着睡,还常常对娃娃自言自语。有一次,她突发奇想,愿意出800元买校草的战衣,然后穿在娃娃身上。 战衣是什么呢? 就是男生打篮球的时候穿的球衣,因为衣服上有汗水,更有男人味。 她想给玩具娃娃穿上校草的战衣,这样她抱着娃娃会感觉自己抱着他。 她苦苦哀求,要买校草的战衣,陈沧海蠢蠢欲动,想要悄悄卖掉,另外两个男生——乐乐和程贝扬觉得这样做不道德。三个男生后来把“土肥圆”赶出了寝室。 这个女孩很难过,手心里握着买战衣的钱,这些钱是她省吃俭用东借西凑得来的。 “土肥圆”向女同学请教,怎么才能让校草爱上她。 女同学七嘴八舌,给她乱出主意,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男生都喜欢色女孩。 “土肥圆”笑了,淫笑的时候整张床都在摇晃,她觉得自己本来就好色——这是她的强项。 她抱着玩具娃娃,趴在床上,大喊道:我要扑倒你,聪昊SAMA。聪昊老公,你好帅啊,老公,你嘴巴好性感啊,我想吸你的血,我要吸干你。 “土肥圆”去网吧,录了一首歌传到空间里,然后要校草来听。她想用这首歌来勾引他。 值得一提的是,她当时对着视频录歌的时候,网吧里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所有人石化般地看着她。她坐在椅子上,舞动着身体,唱着一首网络歌曲。 然而,校草对她的万种风情依然无动于衷,尽管看了她录制的视频歌曲,还是没有爱上她。 “土肥圆”下定决心——减肥! 我们的身边总有这么一个女孩:她心里爱着一个男孩,很自卑,生活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她很坚强,但常常感到孤独,独处时会哭;她的口头禅是:减肥。但是敌人太强大,她打不过红烧肉,打不过烤鸭和鸡翅,打不过零食和酸奶。当她说减肥的时候,别人不再相信,因为说这句话时,她刚吃饱。 后来,她的口头禅改成了这句话:谁他妈再说我胖,我就抠死她。 室友对她避而远之,尽量不和她说话,不碰她的玩具娃娃。 她的爱无处释放,直到有一天,她把娃娃强奸了……一个女生回宿舍,发现“土肥圆”正光着腚骑在娃娃身上,用力地磨蹭着下身,嘴巴里还发出娇喘呻吟的声音,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倒在床上,瘫软如泥。 那名女生悄悄关上门,吓得赶紧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土肥圆”对那名女生说:我这个月,月经没来,我可能怀孕了。 那名女生很惊讶地问道:你和谁啊? “土肥圆”说:悲催的是,我还是处女。 那名女生呆若木鸡,看着床上的玩具娃娃,突然尖叫一声,跑出了宿舍。 罪全书3_第十卷 变态校园_第四十六章 鬼胎处女 第四十六章鬼胎处女 “土肥圆”高调地声称自己怀孕了,她告诉了很多人,要每个人都帮她保守秘密,但是学校里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特案组也感到半信半疑,苏眉走访了她的室友。 室友甲说:她是神经病,太极品了,花痴。我常常被她吓到,就她那砢碜样儿,谁会喜欢她啊,她是处女,怎么可能怀孕。 室友乙说:她每个周末从外面回到宿舍后,都高兴地说自己被人破处啦,要放烟花庆祝。 室友丙说:她的那个玩具娃娃确实很邪门儿,娃娃的腿常常湿漉漉滑腻腻的,都干巴了,是她弄上去的。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强奸玩具娃娃,还说自己怀了玩具娃娃的孩子。 警方将“土肥圆”和校花白冰娅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室友反映了一个疑点,白冰娅和死者李聪昊是恋爱关系,“土肥圆”疯狂地迷恋李聪昊。有那么一段时间,“土肥圆”竟然天天给校花白冰娅买早点。这点很可疑,因为“土肥圆”非常抠门儿,自愿给情敌买早点,居心叵测;而且,那段时间,校草和校花已经恋爱了。室友怀疑“土肥圆”在早点中下毒,想要毒死白冰娅,但是白冰娅现在活得好好儿的,大家都觉得不可理解。 梁教授和梁副局长也对白冰娅进行了正面询问,白冰娅声称,她和李聪昊不是恋爱关系。 梁教授说: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实话实说,要是撒谎的话,对你很不利。 梁副局长也说:你记住了,你说的每一件事,我们都会核实,所以你不要低估我们警方。 白冰娅说:我只是害怕,其实,我并没有爱过他,我只是觉得他家有钱。 梁副局长说: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白冰娅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夜店。 梁副局长说:在夜店干吗? 白冰娅说:陪人喝酒,跳舞,挣外快。 梁教授说:实验中学有个外号叫“土肥圆”的女生,你认识吗? 白冰娅说:我知道她,她跟踪过我,我们俩不熟。 梁教授说:不熟悉,她还给你买过早点? 白冰娅说:是的,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一连几天都是那样。 梁教授说:几天? 白冰娅想了想,说道:她说是李聪昊让她给我买的早点,给我送了一个星期。 梁副局长说:都是什么早点? 白冰娅:红豆粥、鸡蛋灌饼、小笼包之类的。 梁教授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七天,红豆粥。他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初步调查,两名嫌疑人都不具备作案时间。案发时,白冰娅在夜店,“土肥圆”在宿舍睡觉,警方开始从外围对两名嫌疑人的社会关系进行广泛摸排,试图从中找出买凶杀人或者找人行凶的迹象,然而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投入更多的警力。警方很快搞清楚了,“土肥圆”主动给白冰娅送早点,是一种变态报复行为,她 无法接受心爱的男孩喜欢上别的女孩。 李聪昊和白冰娅在学校餐厅前相识,一个是校草,一个是校花。 她穿着长裙,头戴一朵白花,从他面前走过。 他叫住她,她回眸一笑,两个人都听说过对方,但这是第一次说话。 李聪昊说:喂,等等,问你个事。 白冰娅说:什么事哦? 李聪昊说:你肯定喜欢昂山素季,对不对? 白冰娅说:她是谁? 吞噬李聪昊说:我的偶像。她头发上就戴着一朵白花,素净而优雅,她喜欢诗歌,喜欢在夜里弹钢琴,她被称为“缅甸的蝴蝶”“亚洲最美的女人”。 白冰娅说:没有听说过,你这搭讪方式也太老土了吧。 李聪昊说:你的偶像是谁? 白冰娅说:我自己。 李聪昊说:我正在追寻昂山素季的道路上。 白冰娅说:什么意思哦? 李聪昊从书包里扯出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抵制学校餐厅的标语,号召学生拒绝用餐。他让白冰娅帮他一起举起横幅抗议,但是白冰娅拒绝了。她不敢对抗学校,表示自己会支持李聪昊的正义行为,校方不作出让步,自己就不在学校餐厅吃饭。 李聪昊的三名室友,只有陈沧海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另外两名仅仅是口头上支持。 李聪昊和陈沧海在学校餐厅前举起横幅,他们抗议了三天。 天下着小雨,李聪昊站在雨中,很多学生围观,议论纷纷。李聪昊大声讲道:同学们,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希望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会看到希望。我们的国家是由许许多多个具体的人组成的,我们的国家只有拥有寻求公平、正义、真理的人,拥有能够独立思考的人,能够面对不合理现象敢于大声说不的人,能够不计较个人得失为这片土地付出的人,能够去捍卫自己权益的人,能够知道社会并不完美,但仍然不言放弃不悲观失望的人,才能真的富强,才能让明天更美好。 学生们大声叫好,纷纷鼓掌。 李聪昊向周围的同学大声疾呼,号召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抗议学校的霸王行为,拒绝用餐。很多学生开始在横幅上签名,支持李聪昊的正义行为…… 一个男生从学校餐厅出来喊道:今天有羊肉汤,刚出锅的,晚了就没啦。 刚签完名的同学一哄而散,冲进餐厅,抢着去购买羊肉汤了。 李聪昊抗议了三天,那三天,天空阴霾,常常下起雨。 李聪昊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为他打着伞。 那女孩是“土肥圆”,她浑身淋得湿透了,但是心里乐开了花。 她很饿,很想去吃饭,但是她没有,她一直坚定不移地给心爱的男孩打着伞。 李聪昊淡淡地说谢谢,他感到悲哀,自己无力改变现状。 “土肥圆”很开心,絮絮叨叨地问他有没有看过她的空间,觉得那些照片美不美 ,她录的那首歌曲被转发到了土豆网、优酷网、人人网、百度贴吧,超级火暴…… 画龙对李聪昊的抗议行为并不赞赏,他说道:这小屁孩是没见过大阵势。 苏眉反驳说:我要是他同学,肯定和他一起抗议。 包斩说:李聪昊死的时候,教学楼顶的凶杀现场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他面对生命危险时选择了屈服,这和他抗议演讲时的慷慨激昂有点儿不太相符。 抗议活动结束后不久,李聪昊和白冰娅就相爱了。 那段时间,“土肥圆”心灰意冷,常唱的歌曲是《见习爱》,她一天到晚都在哼哼那几句歌词: 摩天轮孤单地在天空下淋着雨 我想用魔法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 想着你们将要展开了动人的插曲 …… 你刚刚离开那红色转弯的楼梯 她就出现在不远处安静的公园里 看着你们相遇在我唱的这首歌里 “土肥圆”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孩拥抱着另一个女孩,她哭过,但是对警方否认自己有过报复行为。 她买了早点给白冰娅送去,声称是李聪昊让送来的。有同学反映,那几天看见她拎着早点去过厕所。 包斩分析说:她会不会是悄悄跑到厕所,往早点里吐口水啊,然后给情敌吃? 画龙说:我猜测,那早点里有大便,或者尿。 苏眉说:她买了红豆粥,鸡蛋灌饼里有辣酱,好吧,我邪恶了,我知道她做了什么手脚。 苏眉猜测,那几天“土肥圆”来月经了。苏眉拿起警务车里的毛巾,假装是卫生巾,然后,她做了一个拧的动作……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要求几位室友对“土肥圆”密切监视,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报告。 一名室友因为肚子疼,晚自习没结束就回到宿舍休息,她跑到警务车里报告说宿舍闹鬼。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跟随这女孩来到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玩具娃娃坐在门后。 女孩像见了鬼似的,指着地上的玩具娃娃说:它会跑,它还会发出声音!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仔细观看,玩具娃娃的眼睛竟然流出了鲜血。 报案的女孩小时候有过不寻常的经历,看到残缺的布娃娃或者黑夜中布娃娃眼睛的反光就特别害怕,她患有布娃娃恐惧症,潜意识里认为玩具娃娃像死孩子。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当时玩具娃娃在床上放着,她记得很清楚,她也是第一个来到宿舍的,却发现玩具娃娃竟然跑到了地上,就在门后坐着。 包斩带上勘验手套,拿起玩具娃娃仔细检查,并无异样。他翻转娃娃,在底部看到一条裂缝,玩具娃娃的裆部塞着一团纸,他小心翼翼取开后发现这是医院开具的两份鉴定书。 一份是“土肥圆”处女膜完好无损的鉴定报告。 另一份写着“土肥圆”有妊娠反应,已经怀孕。 罪全书3_第十卷 变态校园_第四十七章 校园色狼 第四十七章校园色狼 苏眉说:她真的是处女。 包斩说:可是,她确实怀孕了。 处女怀孕,匪夷所思。 医院出具的报告单盖有公章,不太像伪造的,这两份鉴定结果前后矛盾。一个处女膜完好无损的女孩,竟然怀孕了,这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土肥圆”的这个玩具娃娃,她整晚都抱着睡,因为她胖,床小,娃娃都被她挤扁了。包斩抱起娃娃,轻轻晃动,娃娃肚子里竟然有响声。检查后发现,玩具娃娃的肚子里面有吃剩的汉堡、烟头、笔帽,还有一串海蓝色水晶手链。 报案女孩说道:手链是校草的! 苏眉问道:你确定? 报案女孩说:校草打篮球的时候,我见他戴过这手链。 画龙说:校草的手链怎么会在娃娃肚子里呢? 报案女孩说:肯定是“土肥圆”偷来的,我上个月还少了瓶皮皮狗润肤霜呢。 包斩说:没有证据,先别乱讲。 特案组吞噬分析,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校草的,“土肥圆”收集了这些东西,然后都塞到玩具娃娃肚子里。她希望娃娃沾染上心上人的气息,这样,她抱着娃娃睡觉的时候,会感觉很甜蜜。她的**可能也由此而来,可是,她抱着娃娃自慰,也不可能怀孕啊! 报案女孩说,校草被人杀死后,这个娃娃就变得很邪门儿。 有时,娃娃会改变位置,有时,娃娃还会发出恐怖的叫声。 校草被人杀害,也许是冤魂不散,无法安息,怨念可能就附在这个玩具娃娃里。 “土肥圆”怀孕了,处女膜却完好无损,看来她怀的是鬼胎。 画龙和苏眉觉得报案女孩的话有些可笑,但是他们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包斩继续把手伸进娃娃的肚子,从肚子深处挖出一只死老鼠。众人有些作呕,包斩表示,娃娃改变位置,可能是老鼠造成的,娃娃的眼睛流出鲜血,也是“土肥圆”抱着娃娃睡觉时挤死了老鼠的缘故。 苏眉说:恶心,这女孩也不嫌臭,娃娃肚子里还塞着汉堡,能不招老鼠吗? 包斩说:她的爱已经到了疯狂和变态的程度。 画龙说:我现在有点儿相信,她会杀人了。 特案组去教室找到“土肥圆”。戴上手铐的时候,“土肥圆”呆若木鸡,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开始大哭大闹,坐在地上不肯走,很多老师和学生都前来围观。画龙威胁她,如果不配合,单凭盗窃手链一事就足够拘留她半个月。 “土肥圆”吓坏了,跟着画龙三人走进警务车,详细交代了自己怀孕的实情。 手链不是她偷来的,而是买来的,其他东西都是捡的。 校草李聪昊和校花白冰娅相恋时,校草把自己的手链送给了校花。 “土肥圆”想买校草的战衣,但是他的室友不卖,“土肥圆”又找到白冰娅,用买战衣的800元钱买了这串手链。苏眉调查得知,这串海蓝色水晶手链在网店只卖100多元,但是对“土肥圆”来说,这串手链价值连城。 相信白冰娅也知道手链的价格,所以大方地卖给了“土肥圆”。 这点,梁教授询问白冰娅后得到了证实。 白冰娅虽然外表清纯,但常常出入夜店,她是那种很现实、很虚荣的女孩。再清纯的女人也有**。女人穿件吊带低胸的裙子,男人看,她们会觉得是色狼,男人不看,她们又觉得是瞎子。她们表面上 嗲声嗲气地说陪我看电影好吗?心里却很饥渴!表面上对追求者冷若冰霜,心里却得瑟地花枝乱颤。 “土肥圆”常常跟踪校草,有一天,她发现校草和校花在宿舍里**。 校草和校花**后,用过的安全套随手扔到了宿舍窗外的垃圾堆里。 “土肥圆”一直潜伏在窗外,秘密监视着校草和校花的一举一动。我们无法得知她当时是什么心理,羡慕?忌妒?恨?她看见安全套从窗口扔出来,就像饥渴的母狗一样蹿了出去。她捡到安全套,如获至宝,一路上哧哧地笑着回到了宿舍。她认为自己捡到了校草最珍贵的东西!本来想吃掉来着,后来她突发奇想……她为这个想法而欢呼雀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她常常意淫,幻想校草能给她一个吻,她就很满足了。 这次,她捡到了校草至高无上的精华。 这个爱得走火入魔的花痴女孩做出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她没有把安全套塞到玩具娃娃肚子里,也没有吃掉。她躺在床上,两只脚朝天,撇开腿,让安全套里的液体缓缓流入**。等到液体全部流入她的身体里面后,她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随即,她悲哀地想到这安全套是心爱的男孩和别人用过的。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才知道自己多么爱他。 捡到安全套的时候,“土肥圆”正值排卵期,她是处女,处女膜中间有小孔,医学研究表明,在37℃环境中,精子在体外的存活时间为4~时。她将安全套里的精液倒入体内,也相当于人工授精,所以,这个处女膜完好的女孩怀孕了。 苏眉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没有证据表明“土肥圆”就是凶手,经过商议后就把她放了。画龙警告她,不许私自离校,必须保证警方传唤时随叫随到。 “土肥圆”离开时哭着说:你们可以夺走我的娃娃,你们杀不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土肥圆”怀孕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校园,最初,大家都不相信她怀孕了,现在都知道她怀了校草的孩子。校方开始研究怎么处理此事,女生宿舍流传“土肥圆”怀有鬼胎的消息,男生宿舍的传闻是“土肥圆”强奸了校草。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土肥圆”傻乎乎的,竟然和室友讨论是否有必要捅破自己的处女膜。 “土肥圆”说:我得找个男人给我破处。 室友问道:为什么,你不爱李聪昊了吗? “土肥圆”说:爱到我死,好吧。 室友又问:那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男人? “土肥圆”说: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捅破我的处女膜,你想啊,孩子出生时,要是孩子的头先出来,孩子的头不就捅破我的处女膜了吗?这叫什么事呀,我的第一次给了我的孩子? 室友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苏眉,苏眉也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只能让室友继续监视。 那天晚上,包斩和苏眉在警务车里值班,画龙去和梁副局长喝酒了。正值学生下晚自习,包斩给苏眉买了一盒藕粉。打开盖,冒着热气,餐盒里的藕粉像玛瑙果冻,令人食欲大增。苏眉笑嘻嘻地接过来,说道:哎哟,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小包又拿出几盒药,说道:小眉,你这两天有点儿感冒,吃完饭,过半小时再吃药。 苏眉说:小包,你对我太好了,让姐亲亲你。 苏眉嘟起嘴,包斩笑着向后躲,脸都红了。 苏眉挥舞着小勺,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光了藕粉,她舔舔嘴唇,还有些意犹未尽。 胶皮人蛹案僵持不下,尽管每天都有新的线索,但是案情始终没有明朗。两个人闲聊,苏眉问包斩:咱们在一起也好久了,你对咱们破获的哪个案子印象最深? 包斩说道:人皮草人案。 苏眉想了想,随即笑了,出于女性敏锐的直觉,她猜到了什么。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山村小学,包斩模拟上吊,一脚踩翻了凳子,差点儿死掉。幸好被画龙及时发现,苏眉立即做人工呼吸,救醒了包斩。苏眉想,自己可能夺走了包斩的初吻…… 晚自习后,校园里的学生渐渐散尽,“土肥圆”突然跑到警务车里报案。 “土肥圆”惊慌失措地说:校园里有色狼,他摸我,亲我,我的初吻没了,还抠我。那个畜生,他硬了,我觉得有个很粗很硬的棍子顶着我。 苏眉问道:那色狼长什么样。 “土肥圆”说:是个搬砖大叔,是学校附近工地上的。 包斩说:你还能认出那人吗? “土肥圆”点点头,包斩和苏眉又叫来几位民警,在“土肥圆”的指认下,大家在工地上找到了这名搬砖大叔,民警当场将其逮捕。 搬砖大叔辩解道:我干啥了? “土肥圆”说:你摸我。 搬砖大叔说:小妮,是你让我摸的。 搬砖大叔和“土肥圆”的说法有些不一致。 学校有一片施工工地,“土肥圆”声称,晚自习后,她偶然看到搬砖大叔猥亵一个小女生,她就跑过来解救,小女生趁机逃跑,搬砖大叔就把魔掌伸向了她。 搬砖大叔说:这些学生可坏了,他们偷工地上的铁扣件,以前逮住过两个男生,今天又有个女生来工地上偷东西。 经过分别审讯,包斩和苏眉搞清了事实。 搬砖大叔怀疑一个小女生来工地上偷东西,就质问她,把她推倒了,恰好被“土肥圆”看到。“土肥圆”以为搬砖大叔要强奸小女生,就跑了过来,小女生趁机跑掉了。 “土肥圆”并没有离开,而是向搬砖大叔走了过去,她当时的心肯定怦怦直跳,觉得搬砖大叔会非礼她,也许,她内心里一直渴望着色狼的出现。 她径直走到搬砖大叔面前,假装要晕倒,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她说道:抱住我。 搬砖大叔四下张望,眼神有些惊慌,“土肥圆”快要倒下的时候,搬砖大叔抱住了她,一连声问道:咋了,你这个小妮? “土肥圆”说:摸我。 搬砖大叔犹豫了一下,心中狂喜,伸出手在她背上抚摸了几下,看她没有抵抗,就把手滑向了她的裤裆处。“土肥圆”穿着牛仔短裤、黑丝袜、白色运动鞋,搬砖大叔的手伸不进去,就在她丝袜大腿上胡乱摸着,同时激动地吻住了她。 “土肥圆”转头避开,提示说:抠我。 搬砖大叔问道:啥? “土肥圆”娇喘着说:抠我下面。 搬砖大叔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害怕,转身走开了。 “土肥圆”不知道是出于气愤还是别的什么心理,一跺脚,就去报了案。 苏眉说:我觉得,这位大叔有点儿冤。 一个民警说:反正他摸了,先带回局里去吧,要是没什么大事就批评教育一下再放了。 包斩说:我奇怪的是,那名小女生是谁,晚自习放学后独自来工地上干什么? 罪全书3_第十卷 变态校园_第四十八章 鲜血被子 第四十八章鲜血被子 “土肥圆”描述,那名小女生个子很矮,应该是初一的学生。 包斩和苏眉立即展开走访,根据衣着和体貌特征,很快查到这名女生叫小萱妹,只有12岁,奇怪的是放学后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工地。根据她的室友反映,几天来,小萱妹都魂不守舍,非常可疑。 其中一位室友是小萱妹的闺蜜,俩人一起长大,一起进入这所寄宿初中。 闺蜜说:小萱妹是杀人犯! 苏眉说:不是吧,她只有12岁。 闺蜜说:你自己看。 闺蜜掀开小萱妹床铺上的被子,被子和床单上都有血迹,已经干涸了,呈现一片淡红色。 这时,大家回头,小萱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寝室,已经听到了闺蜜说的话。 包斩和苏眉把其他人支走,寝室里只留下小萱妹。 苏眉问她被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小萱妹嘴一撇,突然哭了,她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好吗,姐姐? 苏眉向包斩使眼色,包斩知趣地离开寝室,关上门,躲在门外偷听。 小萱妹穿着一件有卡通图案的连衣裙,眼如秋水,肌肤似雪,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只有12岁,她不戴胸罩,里面穿着小背心,奇怪的是下身却穿着一件秋裤,显得不伦不类。她告诉苏眉,自己流血了,已经流了好几吞噬天了。 苏眉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大姨妈吧? 小萱妹的眼睛蓄满泪水,疑惑地说道:我没有大姨妈。 苏眉笑起来,耐心地告诉她,每个女人都会来月经,流血几天是正常的。随后,苏眉教她怎么把卫生巾贴到内裤上。小萱妹摊手,说自己没有内裤穿了。因为内裤上有血,她悄悄扔掉了。这名小女孩第一次来例假,很害怕,不敢告诉任何人,连续几天都盖着带血的被子,换了几条内裤都被血染红了,她不好意思把血内裤扔到学校的垃圾桶里,就扔到了工地上。 苏眉说:那个搬砖大叔没有欺负你吧? 小萱妹摇摇头说:我没有偷铁,那大叔把我推倒了。 苏眉问: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小萱妹说:好痛哦! 苏眉把包斩叫进来,对他说道:哎呀,这小妹妹纯死了,太纯洁了,被怪叔叔推倒在地,这小女孩只是说好痛啊,而不是问干什么。 包斩叹息说:这么小的孩子就住校。 小学生都是父母接送,衣来伸 手饭来张口,进入寄宿初中后,离开家,突然一下子要独立生活。自己洗衣服,每天6点起床,晚上失眠,上课时发呆,想象着电风扇会掉下来,斩掉同学的脑袋。每天都度日如年,盼着周末回家,无聊时,掏出小手机看一下时间,然后解锁,翻动几页功能表,又锁屏放回兜里。 女生宿舍里的矛盾比女生的头发都多,而且似乎永远没有解决的办法。 每个女孩都记得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多么无助、惊慌、难以启齿。 小萱妹眼圈一红,低下头又哭了,很心酸地提起自己的闺蜜:她说我是杀人犯。 苏眉弯下腰说:姐姐相信你。 小萱妹委屈地说:其实有的时候我好讨厌她。 苏眉握住她的手说:为什么呢,小女孩? 小萱妹说:她会在我背后说我坏话,然后,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扭头又来和我玩儿。 苏眉捏捏她的小脸蛋说:你这小女孩,可爱死了,纯死了。 小萱妹说:我的闺蜜,不爱我,可是…… 苏眉问道:可是什么呢? 小萱妹说:可是,我还爱她,还想和她玩儿。 苏眉摸摸小萱妹的头,说:那你就告诉她,你还爱她,你喜欢和她玩儿,是她误解了你,如果她还不理你,你就换个人做好姐妹。 包斩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去警务车里找我们。 包斩和苏眉回到警务车时,画龙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苏眉说起小萱妹扔内裤的事,画龙哈哈大笑,问起苏眉第一次来例假是怎么处理的。苏眉说声讨厌,矜持了一下,随即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初潮时如何淡定,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兴奋,去偷妈妈的卫生巾。 包斩一直在思考,他想起了什么,猛然说道:两个学生曾经盗窃过工地上的铁扣件。 苏眉说:这和咱们的案子有关吗? 包斩说:咱们的侦破方向一直围绕着情杀,我觉得不对劲儿。 画龙说:小包,我也觉得咱们该换个方向,按照谋财害命的杀人动机查起。 包斩赶到公安局,那名搬砖大叔已经被警方教育一顿放走了,包斩又回到学校的工地,详细询问,可惜搬砖大叔想不起两个学生小偷的名字,就连长相都无法说清。包斩到学校保安科调查,保卫科长查询处理记录,终于找到了两名盗窃工地铁扣件的学生的名字。 他们正好是死者李聪昊的室友:乐乐和程贝扬。 乐乐和程贝扬 从睡梦中被叫醒,画龙用一副手铐将两个人铐上,他们一脸惊慌,不知所措。宿舍里的陈沧海也被惊醒了,大声嚷嚷起来,画龙警告他别动,留下一名民警讯问陈沧海,乐乐和程贝扬被带走了。 经过审问,乐乐和程贝扬坦诚了盗窃一事,但是声明他们是盗窃未遂。 几个月前,乐乐和程贝扬想买iPhone4手机,但是没钱,他们就想盗窃工地上的铁扣件卖钱。可是刚搬起装有铁扣件的袋子,就被工地上的农民工抓获了。盗窃前,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乐乐说:偷铁,偷到何年何月才能买得起iPhone4手机呀。 程贝扬说:不偷铁,咱只能卖肾了。 乐乐说:要不就找李聪昊借钱吧,反正他不差钱,他玩游戏都花了不少钱了。 程贝扬说:我可不好意思张口,上次借他的钱都没还呢。 乐乐说:实在不行,我和家里要钱,撒谎呗。 程贝扬说:咱们偷点儿铁,换点儿钱,再找家里要点儿,买一部手机,轮流用。 乐乐说:对,我的就是你的。 乐乐和程贝扬的嫌疑上升到首位,警方将他们俩暂时关押。李聪昊被杀当晚,他们俩声称自己在宿舍睡觉,但是没有人能够证实,两个人有可能因为勒索钱财,或者绑架受害人未果,将其杀害灭口。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连续审问了一夜,两个人口风甚紧,始终没有露出马脚。 梁教授也看了一下审讯笔录,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第二天,苏眉隐隐约约觉得这两名男生可能是同性恋,经过审讯攻坚,俩人承认了这点。他们平时掩饰得很好,就连室友陈沧海都没有发现,学校里的其他学生也不知道他们的这个秘密。 画龙说:这么小的孩子,初三男生,竟然搞同性恋? 苏眉说:GAY(男同性恋)吧,还有拉拉(女同性恋)吧,都是90后少年,18岁以下的GAY和拉拉非常多。 包斩说:校草李聪昊会不会也是同性恋,他们三人因为争风吃醋……不对啊,李聪昊和校花发生过关系。 苏眉说:这个需要咱们进一步调查,李聪昊也许是双性恋呢! 第三天,职业中专和实验中学两所学校开始流传凶手已经落网的消息,乐乐和程贝扬被警方拘捕,两天没来上课,使学生们更加相信他们杀死了李聪昊。 晚自习放学后,职业中专学校里,又一起人命案发生了…… 罪全书3_第十卷 变态校园_第四十九章 厕所上吊 第四十九章厕所上吊 女生宿舍楼夜里熄灯后,一个女生拉肚子上厕所。当晚停水,水龙头没有拧紧,突然来水了,哗哗的流水声吓了那女生一跳。女生擦完屁股,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另一个厕所隔间里站着个白裙女人。 女生转过头,终于看清楚了,那白裙女人吊死在厕所水箱的支撑架上,身体轻轻晃动着,舌头吐出,耷拉老长,还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从此以后,这名女生每次上厕所都会看一眼墙角的水箱,担心那里吊着一个白裙女人。 死者是校花白冰娅! 接到报警后,女生宿舍楼厕所被警方封锁。梁教授亲自指挥现场勘验,为了避免错失良机,他决定就在女生厕所现场验尸,进行初步尸检,校方提供了照明设备,梁副局长立即展开外围调查,走访与死者接触的每一个人。 据死者的同学反映,白冰娅有自杀倾向。 白冰娅死得很蹊跷,死亡当天,她和同学逛街,遇到一个摆摊儿算卦的瞎子,瞎子说她最近要小心一些,因为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她。 白冰娅临近毕业,但是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再加上男友遇害,她整天郁郁寡欢,心情灰暗。同学觉得她有自杀倾向,所以陪她逛街散心。 据说每个想自杀的人,都有个鬼跟在身后。 白冰娅听到算命瞎子的话,反倒笑了,她说:我本来想自杀的,现在不想了,谢谢你。 结果,她当天晚上就吊死在厕所里,悬吊绳索是她的丝袜。 梁教授召集该市公安系统所有法医,进行联合尸检。他向法医说道:你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弄清死者是否为自杀,先检查尸体表面是否有不明来源的伤痕,头、脚离绳索处及地面距离各多少,有无大小便失禁现象。尸检解剖是重点,死者颈部的解剖是重中之重。分层解剖颈部皮下、浅层及深层肌肉,检查有无损伤和出血。注意检查甲状软骨板及上角、舌骨大角、环状软骨等有无骨折,观察颈总动脉内膜有无横裂。舌、咽喉和食道的检查,还有肺部的检查也至关重要,尽快写一份完整详细的尸检报告。 一名法医说道:您以前肯定做过法医,我们还是第一次在厕所进行验尸。 梁教授说:少拍马屁,我只给你们半小时。 另一名法医说道:啊,半小时,我们很难作出准确的结论。 梁教授说:我现在只要一个结论,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也赶来了,尸体已经取下,放置在厕所中间一个临时解剖台上。三人对校花白冰娅的死亡都感到意外。 画龙说:哎,小包,这是你第一次进女厕所吧。 包斩说:画龙大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苏眉说:梁叔,咱们特案组为什么要一分为二呢?咱们还是合伙吧,你看,我都感冒了。 梁教授说:小眉,你不要装可怜,我相信你们三个比我强,咱们共享线索,看谁先找到凶手。 包斩查看了一下悬吊现场,丝袜悬吊在水箱的支撑架上,女生厕所 为沟槽式,相隔成十个蹲位,水箱在第一个厕所蹲位的上方,已经有些生锈。这种沟槽式厕所常常冲不干净,排泄物和便纸堆积在尾部。 一名法医脱下了校花白冰娅的衣物,他对梁教授说:死者衣着整齐,无搏斗伤及挣扎伤。 包斩看了一下白冰娅的鞋子,鞋跟处没有剧烈蹬踏造成的磨损痕迹,如果是他杀,死者临死前必然挣扎。 特案组四人有些失望,从直觉上判断,他们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件。 另一名法医汇报说:尸体表面没有凶器损伤痕迹。 苏眉咳嗽了几下,捂着胸说道:难道真的是自杀? 梁教授拿起死者白冰娅的裙子仔细检查,白裙子很干净,上面没有泥土,裙子只有几处细小的污渍,梁教授叹了口气,颇显失望。死者的衣服这么干净,不太符合凶杀的特征。死者脚尖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悬空吊着,包斩简单模拟了一下,如果是自杀,死者可能是踩着厕所的隔离墙,将头伸进丝袜绳套里,但是警方没有在厕所隔离墙上提取到死者的鞋印。不过,如果死者去意坚决,两手抓着绳套,引体向上,也能将头伸进绳套之中。 外围调查传来消息,梁副局长说,死亡当晚,白冰娅没有上晚自习,去向不明。“土肥圆”也没有上晚自习,她对警方声称自己在逛街,想去书店买几本胎教的书,但是没有人能证明。 女生宿舍的楼门早就损坏,而且,楼道口堆放着一些建材。学校把靠街的围墙拆除了,要建成商品门市房,每年的租金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一些建材就堆在楼道口,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宿舍安全无法保障。 很多女生宿舍都发生过大案。 2010年8月,晋北某地一所医学院,两个蒙面歹徒夜里蹿进一间女生宿舍,持刀把八个女学生控制住,先是猥亵,然后挑出一个漂亮女生强行**,最后将八名女生杀害、焚尸。 2011年6月,广东汕尾出现一雨衣色魔,此人**穿雨衣骑行在村巷,夜间闯入受害人屋内,采用威胁、捂嘴、掐脖子等手段,抱起女性受害人,一丝不挂走进雨中,寻找一个合适的强奸地点。一名警官说“他就是骑着破自行车,不穿衣服,披着雨衣去作案”。作案数起后被警方在一所高校女生宿舍抓获。 特案组情绪沮丧,种种迹象都指向自杀,只能等待法医的联合尸检报告。如果白冰娅死于他杀,两起案件并案侦查,警方能够掌握更多的线索,更容易锁定真凶,一举破获此案。 苏眉咳嗽得厉害,梁教授摸了一下苏眉的额头,有些发烫。 梁教授说:小眉,你立刻去医院,你发高烧呢。 包斩说:小眉姐感冒好几天了,我买药她也不吃,劝她去医院打针也不去。 画龙也摸了一下苏眉的额头,非常烫手,起码高烧39℃。苏眉嘟囔说:我不打针,不打针,我没事。画龙问了一下别人,打听到附近的医院,强行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将苏眉拽走了。去医院的路上,行人寥寥,夜色苍茫,画龙紧紧拽着苏眉的手。 苏眉调皮地踩着地上的 水洼,故意把水溅到画龙身上。 走过一个广场时,有个卖花女孩以为画龙和苏眉是情侣,上前推销玫瑰花。 画龙买了一束玫瑰花,说道:小眉,你要乖,发烧不打针怎么行。 苏眉撅嘴说:我不要。 画龙说:那我扔垃圾箱里,你是病人嘛,给病人送花是应该的。 苏眉接过花,笑吟吟地问道:玫瑰叫什么名字? 一阵晚风吹来,苏眉冷得发抖,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站起身,有些头晕目眩,画龙抱住了她。苏眉娇弱无力,两只手揽住画龙的脖子。他们拥抱在一起,长发飘飘如同情丝缠绕,两个人的心怦怦直跳,爱情的芬芳居住在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之间,就连晚风都变得香甜。苏眉闭上眼睛,将头靠在画龙的肩头,她的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画龙陪着苏眉在医院输液的时候,包斩打来电话,告诉了一个消息:白冰娅死于他杀! 法医通过尸体解剖,判断死者颈部皮下血痕不符合丝袜所致,脖子表面勒痕是死后形成的,数名法医联合作出权威的尸检结果:死者白冰娅系生前被人勒颈致窒息死亡,尸体悬吊系他杀后伪造的自杀现场。 画龙在电话里大声地问:是掐死的,还是用手臂勒脖子勒死的? 包斩说:这个还需要法医进一步鉴定,现在已经证实了是凶杀,不是自杀。 苏眉说:咱们的两名嫌疑人,乐乐和程贝扬一直被拘押着,不可能作案啊。 画龙说:如果乐乐和程贝扬是凶手,那么校花又是谁杀死的? 苏眉说:我觉得,校草和校花是同一伙人杀害的。 画龙说:凶手有三人以上,同伙杀害白冰娅,试图洗清乐乐和程贝扬的嫌疑。 苏眉说:“土肥圆”会不会是凶手之一?我觉得这个女孩不正常。 画龙说:不好说,反正凶手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我们距离破案不远啦。 两个人不说话了,病房里很安静,瓶子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地滴落。画龙摸了摸苏眉的额头,已经退烧,不是很烫了。苏眉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玩游戏,玩着玩着,突然想起什么,手机滑落在地上都没有捡起来,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画龙捡起手机,问道:小眉,怎么了? 苏眉突然拔下输液的针头,说道:快回去,我知道李聪昊是怎么死的了。 一夜过去了,苏眉带病工作,尽管憔悴不堪,但是精神振奋——她发现了凶杀动机。第二天早晨,特案组四人和梁副局长召开会议,两队全副武装的民警在门外等候抓捕命令。 梁教授说:我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 画龙说:梁叔,我们也知道凶手是谁了。 梁教授说:你们先说,凶手有几名? 包斩说:两个凶手。 苏眉说:凶手不是乐乐和程贝扬,也不是“土肥圆”。 梁教授说:咱们都把凶手的名字写下来。 梁教授和苏眉分别将凶手的名字写在纸上,拿起来一看,名字一样,俩人都笑了起来。 罪全书3_第十卷 变态校园_第五十章 虚拟世界 第五十章虚拟世界 两名凶手的名字是:陈沧海和坏姜。 画龙带领一队公安民警逮捕了陈沧海。 梁副局长率人抓捕了职业中专那名外号叫做坏姜的男生。 审讯分别进行,梁教授和梁副局长对坏姜进行预审;画龙、包斩、苏眉三人负责审讯陈沧海。坏姜一脸无辜,认为警方抓错了人,陈沧海有些惊慌,感到很意外。 李聪昊遇害后,警方在学校里作了大范围排查,每个学生都要提供自己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李聪昊的室友陈沧海声称自己在网吧上网,有个叫坏姜的同学可以证明。警方当时也去网吧进行了核实,网吧老板提供了两人用身份证登记的上网记录。从表面上来看,李聪昊被杀害时,陈沧海和坏姜都在网吧上网,这使得警方将他们排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再加上学生众多,第一次排查和第二次排查的人数对不上,警方白白耗费了大量时间。 校花被人勒死,又移尸到女生厕所,伪造成上吊自杀的假象。 梁教授从白冰娅的裙子上找到了破案的突破口。死者白冰娅的裙子上沾染有几处细小的污渍,经过化验,发现这些都是菜渍,而且种类繁多。有同学证实,她是在晚饭后换上的新裙子。梁教授推测,裙子上的菜渍应该是凶手沾染上的。凶手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外衣,很可能是职业中专烹饪专业的学生。然而,老师说,按照规定,烹饪学生在炒菜时必须穿戴厨师衣帽,只是有的学生出于懒惰,连围裙也不系。这样就大大缩小了排查范围。梁教授安排警员,挨个儿询问。坏姜就是烹饪专业的学生,当天没有穿戴厨师衣帽,校花遇害时,他声称自己在网吧上网,陈沧海可以证实。 两名受害人遇害时,陈沧海和坏姜都在网吧上网,梁教授产生了怀疑。 通过调看网吧门口的监控录像,梁教授直接锁定了他们——监控录像显示,陈沧海和坏姜离开过网吧,但是他们的电脑都没有下线。 梁教授问道:这段时间,你们去了哪里? 坏姜回答:我们出去吃了点儿东西。 梁副局长问:吃的什么,在哪儿吃的,有谁能证明? 坏姜的头上开始冒汗,结结巴巴地说:吃的烤羊肉串,喝了几瓶啤酒。 梁副局长拍桌道:还敢撒谎,你嘴里根本就没酒味,我去找个酒精测试仪,你吹一下,就像交警测试醉驾一样,你喝没喝酒,立刻就能知道。还有,烤羊肉串的摊子在哪? 坏姜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梁教授说:我猜,你是帮凶,对不对?陈沧海勒死的白冰娅,而你当时是紧紧抱住她,所以,你衣服上的菜渍沾到了她裙子上。 另一个审讯室里,画龙、包斩、苏眉三人正在审问陈沧海。 陈沧海态度顽强,回答问题谨慎,还质问警方为什么乱抓人,情绪有些激动。画龙三人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琢磨着怎么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陈沧海问道:你们觉得我杀了人,有证据吗? 包斩说道:没有证据,我们怎么会把你抓来。 画龙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儿,这样能少吃苦头。 陈沧海说:还有,我为什么要杀人? 苏眉说:你玩网络游戏吧? 陈沧海犹豫了一下,说道:很少玩游戏,我上网都是看电影、听歌。 苏眉说:李聪昊和你玩的同一个游戏吧。乐乐和程贝扬说起过,李聪昊玩游戏花了不少钱了。 陈沧海面色惊慌,不知怎么回答,看来苏眉击中了他的软肋。 苏眉紧追不舍,问道:李聪昊那些值钱的游戏装备哪儿去了? 陈沧海面色惨白,一连声回答: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 包斩说:我们有证据,只是,这证据不是现实世界的东西。 梁教授和梁副局长都是精明干练的老警察,审讯经验丰富,坏姜最先交代了犯罪过程 。几天后,陈沧海也顶不住心理压力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 只是,他们抢劫的不是现实生活里存在的东西,而是网络游戏中的衣服、首饰、武器、骑宠等装备。 网络游戏里的生活可以视为虚拟世界。 这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有多少孩子沉迷其中,荒废了学业,甚至不惜行凶杀人,血淋淋的真实案例举不胜举。15岁的少年袁闻为买游戏装备去行窃,被发现后虐杀5岁男童。16岁少女小倩痴迷网游,沦为卖淫女,因为游戏纠纷,喊人砍死玩家。20岁青年谢某为筹钱玩游戏,锤杀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在网上,有一段广为流传的QQ聊天记录,可以看出,这是一对恋爱了两年的情侣: 狗剩子16:42:02 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了你两年的青春。 狗剩子16:43:06 其实,那时候游戏迟迟不更新,我也没玩儿下去的意思,才追你和你交往的。现在开始更新了,我想回去玩儿,别人都满级了,我还没玩儿呢。 狗剩子16:45:57 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 狗剩子16:46:04 原谅我未完成的承诺。 可口可乐16:46:32 一个游戏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狗剩子16:46:35 对不起。 可口可乐16:46:45 我想知道为什么? 狗剩子16:46:54 对不起,为了部落。 在天涯社区,一个网友这样写道: 我读初三的时候,特别喜欢玩网游,由于旷课太多,老师把我妈叫到学校,然后老师对我妈说网络游戏的危害,希望我迷途知返。我妈是农村妇女,根本听不懂什么是网游,说到游戏中的装备,我妈就问我,那些装备是不是都放在宿舍里了,我先拿回家,你在这儿好好儿读书……当时我就不争气地哭了,现在码字的时候也哭了。 陈沧海和坏姜因为抢劫游戏装备而杀人,他们准备了匕首、塑料薄膜、胶带等作案工具。陈沧海将室友李聪昊骗至教学楼顶,暴力胁迫他交出游戏账号和密码。坏姜去网吧验证密码真假,陈沧海守候在楼顶。为了防止李聪昊抵抗,两人用塑料薄膜将其密密缠绕,然后搬到一张桌子上,陈沧海又将李聪昊的长发绑在篮球架上,用胶带固定。坏姜从网吧验证完密码,俩人用剩余的塑料薄膜包裹李聪昊的脑袋,在外面缠上胶带,看着李聪昊窒息死亡后,俩人最后抽去了他身下的桌子。 尸体吊在教学楼顶的杂物堆里慢慢腐烂,那些天里,陈沧海和坏姜疯狂地玩着游戏。 案发后,他们躲过了警方的排查,乐乐和程贝扬被抓走,特案组把“土肥圆”列为重点调查对象,这些都使用他们兴奋异常,认为自己策划的凶杀天衣无缝,不会败露。 可是,有一天,两个人就像见了鬼似的,大惊失色,他们杀死的人竟然又出现了。 李聪昊的游戏角色突然出现在游戏里,两个人觉得万分恐怖,后又感到好奇。李聪昊在游戏公共频道里询问自己的装备哪儿去了。陈沧海和坏姜有些害怕,两个人正想下线的时候,李聪昊给陈沧海发来一句话:在吗? 陈沧海问道:你是谁? 李聪昊说:不是本人,我是他女朋友。 陈沧海说:哦,我有事得下了。 李聪昊说:等等,你先别走,陈沧海,我有事问你。 陈沧海说:你怎么知道我是陈沧海。 李聪昊说:他以前带我来网吧玩过游戏,告诉过我游戏密码,我见你们一起练过级。 陈沧海说:我有急事。 李聪昊说:你知道他身上的装备哪儿去了吗? 陈沧海说:这个……不知道啊。 李聪昊说:你 要不说,我就让警察帮忙找, 陈沧海说:…… 李聪昊说:他和我说这些装备值十几万呢。 陈沧海说:哪有这么多,现在都贬值了,好吧,我告诉你,他让我帮他卖装备,现在他死了,我也不知道把钱给谁,你身边就你自己吗,还有人知道你上这个账号吗? 李聪昊说:卖了多少钱?就我自己。 陈沧海说:卖了不到十万,我没想要这钱,你知道,他死了,我也没想独吞。 李聪昊说:我是他女朋友,这钱该归我,至少分一半给我,你要不分钱给我,我就告诉聪昊的家人,人家也会来找你要钱的,你一分也得不到,还不如给我一半呢。 陈沧海说:好吧,我分给你五万,这事你谁也别告诉,要不他家里会把钱要回去的。 李聪昊说:你放心,我不和任何人说,你把钱打到我银联卡的账号上。 陈沧海说:那不行,万一你是冒充的呢,我得把钱当面交给你。 李聪昊死后,白冰娅登录了他的游戏账号,这个贪钱的女孩想要悄悄卖掉游戏装备,结果发现装备不见了,就在游戏中问起陈沧海,陈沧海谎称分钱给她,约好晚自习放学后在女生宿舍楼顶见面。 校园里流传凶手已经落网的消息,学生们认为被警察抓走的乐乐和程贝扬就是凶手。所以,白冰娅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她与陈沧海接触过几次,不算陌生,陈沧海又装作无奈分钱给她,使她更加深信不疑。 陈沧海和坏姜担心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在宿舍楼顶将白冰娅勒死。 等到宿舍楼熄灯之后,女生都睡了,两个人将尸体抬到厕所里,吊在水箱支撑架上,伪造了自杀的假象。无论是杀人还是抬着尸体经过女生宿舍的走廊,整个过程他们丝毫没有感到恐怖,陈沧海表现得很冷静,坏姜嬉皮笑脸地说:我得抱抱她,她是校花呢。 白冰娅悬空吊着,坏姜身材矮小,就像爬树一样爬到女尸的身上,双腿紧紧夹着她的腰,兴奋地磨蹭了几下,在空中达到了高潮。 陈沧海说:她要是不贪财,不向我要钱,而是直接报警,她也死不了。 画龙说:你们杀人灭口,你们能跑得了吗? 陈沧海说:唉,收不住手了。 苏眉说:从杀死白冰娅,到抓住你们,只用了一夜。 包斩说:“土肥圆”怀孕了,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她。 特案组查看了“土肥圆”的QQ空间,里面有一段文字: 我的空间说说和日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是为你而写,可是你从来不看,我每天无数次地打开自己的空间,多么想看到访客记录中的你,可是,你没有来。 你听到我空间里的歌曲了吗?那么悲伤,那么无奈。 你只爱美丽的容颜,你的风花雪月转瞬即逝,你没有看见吗?我站在风里,站在雨里,站在雪地上,等候了你很久很久。 你不会懂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感受,就那一眼,我的目光就再没能离开过。我遥望你的背影无数次,那个站在你背后咧嘴花痴般笑的人是我,那个抱着娃娃睡觉的傻女孩是我,那个为了你而努力减肥的人是我。 你参加学校运动会的长跑,我买了两个雪糕站在赛道边等你,雪糕要化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向我跑来,我也快化掉了,一切还来得及吗? 每当下雨,每当我打伞,都会想起你。我的眼睛为你下着雨,心却为你打着伞。 你知道吗,我减肥不是让自己漂亮,而是为了让你爱上我。 为了减肥,我每天就吃一点点水果。每当我有虚脱感时我就告诉自己,你喜欢苗条的女生,只要我再瘦几斤,就会变成瓜子脸。等我变得漂亮的时候,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我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永远在等待你的戒指。 罪全书4_第一卷 拼尸之案_第一章 人体板凳 第一卷 拼尸之案 沉默有没有强大到可以把音乐送回它的源头。——哈特·克莱恩 你跪下,脸贴地,屁股翘起,保持这个姿势在冰柜里冻成冰人。我拉大锯,横着锯断你撅着的屁股。平滑的切面就像树的年轮,外围是皮肤和脂肪,里面是髋骨和大肠,中间是你的粪便。我坐在你的屁股上,叼着烟,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第一章人体板凳 2011年6月,北环县槐西乡发生了一起极其凶残的杀人碎尸案。 案发地点是一个乡村集市,当时天蒙蒙亮,雾气弥漫,路口的杂货店和小饭馆亮着灯。菜贩将摊位摆在土路的两边,有个卖葱的老汉,在地上铺塑料布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肉块。 老汉对面是个卖猪肉的,摊主刚把木头案子架起来,从机动山轮车上抱下半扇猪肉。 卖葱老汉把肉块扔到对面的肉案子上,说道:你的肉掉了。 摊主忙于剔骨割肉,没有理会。 此时天蒙蒙亮,赶早集的村民陆续前来,冷冷清清的集市热闹起来了。 有个村妇买了二斤五花肉,乡下妇人爱占小便宜,付钱时,她嘴里说着再搭一块肉,就将案子上的那肉块装进了塑料袋里。 过了一会儿,村妇返回,将塑料袋里的肉扔到肉案子上,气愤的说:退钱,肉上面有屎! 猪肉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挽起袖子,操着刀与村妇争执起来,村妇捏着那块肉让围观的人看上面的屎。人群里有个老中医,凑近看了一下肉块,越看越觉得可疑,那肉块不像是猪肉,呈软化的不规则四方形,麻将大小,切割面有清晰的静脉丛,肉块一端有屎,另一端是个皱巴巴的出口,形状像是含苞欲放的菊花。 老中医大吃一惊,退后几步喊道:哎幺,这是人的腚眼子啊! 腚眼子就是肛门。 乡村集市上有人卖人肉,这消息传出后,立刻炸开了锅,槐西乡派出所立即出警,第一时间将猪肉摊贩拘捕,经过询问,卖葱老头证实了猪肉摊贩的清白,随后将其释放。民警疏散人群,对现场进行了勘验,在集市路边的草丛和水沟里又找到五十多个肉块,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切割的人体肉块。 经过拼凑,这些肉块都来自于人的臀部。 凶犯将死者的屁股扔到了这里。 乡村集市就是抛洒尸块的现场,从尸块的分布地点来看,凶犯是一边走一边抛洒尸块。 槐西乡集市比平时更加热闹非凡,那个猪肉摊贩的肉没人敢买了,他开着机动三轮车被迫到二十里外的另一个集市卖肉,并且还多了一个粗俗的外号:卖腚眼子的。老头的葱却供不应求,买葱的人络绎不绝,只是为了听他讲卖人肉的事。 卖葱老汉津津乐道,不断重复的对顾客讲:那天,我卖葱,铺塑料纸的时候,好家伙,摸到一块肉,我觉得是对面那卖肉的掉地上的,我就给人家扔到肉案子上了,那块肉,凉冰冰的,红彤彤的,谁能想到是人肉啊。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槐西乡集市又发现了大量人体肉吞噬块,经过清点,有三百多块。 当地村民惊恐万分,从最初的好奇到现在的恐慌,早集变成了晚集,村民不敢在天亮之前去集市上了。人们猜测,凶手杀人碎尸,可能装扮成一个赶早集的人,将尸块悄悄扔到集市上。有好事者谎称自己亲眼目睹到一个戴草帽的男人,黎明时分从集市上走 过,那人背着一个编织袋,袋子有个窟窿,每走一步,编织袋窟窿里就掉出来几个肉块。 北环县警方将案情层层上报,请求公安部予以协助,白景玉拿着一个锦盒和一叠刑侦案卷走进特案组办公室。 白景玉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特案组四人都情绪低落,梁教授年事已高,萌生退意,但禁不住画龙和包斩一再挽留,心中也是依依不舍。苏眉哭红了眼睛,摇着梁教授的胳膊说:梁叔,不要走好不好。 梁教授叹了口气,摸了摸苏眉的头,说道:小眉丫头,不哭了。 苏眉说道:就哭,我还哭,除非你不退休,你又不老。 白景玉笑着说道,你们几个真不懂事。 白景玉将锦盒和刑侦案卷放在梁教授面前的桌上,锦盒里是一枚公安部荣誉勋章,他指着锦盒说,这边是荣誉,是衣锦还乡,是安逸的生活。然后,白景玉又指着右边的刑侦案卷说道,这边是新的挑战,是一起罕见的凶杀案……老梁,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梁教授说:特案组是一个团队,只给我颁发勋章也不合适,这个坚决不能要。 苏眉说:是啊,咱们特案组就像一个家庭,完完整整的多好。 白景玉说:这起案子,就算梁教授出马,也不一定能侦破…… 包斩说:案子很棘手吗? 白景玉简单介绍说,北环县警方初步分析,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冷冻碎尸案,凶手将一名女性死者冷冻,然后锯成麻将大小的肉块,抛洒到一个乡村集市上。凶手在同一地点两次抛尸,尸块中没有手掌、脚掌和头颅,第一次发现的尸块是人体臀部,第二次抛弃的三百多个尸块都是人体躯干的右半边,另一半躯体的尸块尚未找到,这个案子的棘手程度不亚于当年的刁爱青碎尸案! 梁教授怦然心动,他推开勋章,拿起刑侦案卷,饶有兴趣的翻看着说道:凶手还会继续锯尸和抛尸……为什么把尸块扔到人流众多的乡村集市上呢……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画龙对白景玉说:老大,那枚勋章能借我玩两天吗? 白景玉收起勋章说:好好表现,等你退休的时候再说吧! 特案组踏上了新的征程,每一起特大凶杀案,都像是发生在地狱的深处。 北环县警方热烈欢迎特案组的到来,寒暄过后,公安局长陪同特案组来到槐西乡第二派出所,站在乡派出所院门口,就可以看到案发的集市。有位战地摄影记者说过:如果你拍的不够好,是因为你离的不够近。槐西乡派出所距离案发地点最近,尽管条件简陋,但特案组决定就在这里指挥办案。 槐西乡派出所戴所长受宠若惊,公安局长私下嘱咐戴所长,特案组有什么需求一律满足。 包斩提出了第一个要求,他让戴所长找一把梯子。 戴所长问道:您要梯子干嘛啊? 包斩说:我要到房顶上去。 包斩爬到派出所办公小楼的楼顶,用纸笔、尺子、圆规绘制了案发地的现场图,仔细标明每一条道路,每一个建筑物以及周边村庄的分布,苏眉在电脑中就可以制作三维立体现场。 槐西乡派出所会议室太小,画龙让戴所长从附近的小学借来一些课桌椅,案情分析会议就在派出所院内召开,夏日阳光暖洋洋的照着,门前的杨树上传来一阵阵蝉声。 公安局长亲自汇报案情,刑警大队、治安大队的负责人又做了一些补充,到目前 为止,尸源不明,抛尸动机未知,犯罪嫌疑人无法锁定,这起冷冻碎尸案毫无进展。 北环县有位法医名叫秦明,也是一位罪案推理作家,他在会议上做了精彩的发言。 法医秦明说:目前只发现了半具尸体的尸块,对于死因,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从目前的残尸检验结果来看,这名女性死者是冻死的,**和阴部明显收缩,冻死的尸斑呈鲜红色,放置室温过夜解冻,尸斑可由鲜红色变为暗红色或紫红色。目前只有右心室的尸块,无法和左心室进行比对,胃粘膜发现出血斑点,这也是冻死的显著特征,由苏联学者维斯涅夫斯基发现的,故称为维斯涅夫斯基氏斑。发生率为85%-90%,是生前冻死时最有价值的征象。通过对骨骼损伤进行形态学分析,对尸块用立体显微镜拍照检验,在微观上直观的清晰反映碎尸工具在骨骼上的痕迹,我判定碎尸工具是一把手板锯,规格和型号还需要进一步认定。目前发现的三百五十七个尸块,所有尸块中没有发现刀痕,只有锯痕,皮肤表面也没有找到纹身、胎记、伤疤等明显体貌特征。 画龙说:老秦啊,你别说的这么专业严谨,你就按照你写的路子给我们讲一下。 梁教授说:大家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 法医秦明说:好吧,我换种说法,分尸是粗活,碎尸是细活,凶手把一个人锯成了麻将。 公安局长说:凶手很喜欢打麻将吗,所以将尸块锯成麻将牌大小。 戴所长说:有一道菜,我们都吃过,叫红烧肉,大多数红烧肉都是切成麻将牌大小,带着皮,有肥肉和瘦肉……我想,凶手原先是不是要把死者切成块做红烧肉啊。 苏眉说:好恶心哦,所长你别这么开玩笑。 画龙说:所长,你晚上请我们吃红烧肉吧。 梁教授说:算术题,一个女孩,体重90斤,把她冷冻,能锯成多少个麻将大小的尸块? 包斩想了一下,说道:差不多有一千块,按照每个尸块重约一两来计算。 梁教授说:刁爱青碎尸案,凶手将死者切成两千多片,这起案子,凶手把死者锯成近一千碎块,两起案子都是抛尸在公共场所,我们这次遇到的凶手非同一般啊。凶手还会继续抛洒剩余尸块,这个乡村集市我们必须重点监控。 苏眉说:碎尸,一般是为了毁尸灭迹,可是凶手为什么又扔到了集市上,故意让人发现? 法医秦明说:事实上,凶手先将死者做成了板凳,又锯成了麻将。 法医秦明从工具箱拿出一把骨锯,想要演示凶手怎样锯尸,但必须找个人配合他。包斩表示自己愿意扮演死者,法医秦明有些为难,说道:这个必须得跪下。 公安局长拍着椅子扶手说:胡闹,特案组是来帮我们破案的,怎么能让人家跪下。 戴所长叫来一名联防队员,让他好好配合。 法医秦明说:你别怕,我不会真的锯你,只是演示一下。 联防队员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法医秦明说:你跪下,脸贴地,屁股翘起…… 法医秦明分析,凶手第一次锯尸时,死者应是跪姿,凶手连骨头带肉锯下了死者的臀部,又将臀部锯割成麻将大小的尸块。这具女尸跪伏着,屁股成了平面,就像树桩一样。两次锯尸,间隔数天,尸体也许在冰柜里冷藏,也许锯尸现场就是一个冷库。这几天,凶手可能就坐在这人体板凳上吃饭、抽烟,看报纸。 罪全书4_第一卷 拼尸之案_第三章 冰柜藏尸 第三章冰柜藏尸 大多数碎尸案都是熟人所为,碎尸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让警方难以辨认死者。 湖南浏阳发生过一起碎尸案,丈夫杀死妻子,把碎尸藏在泡沫盒子里,又撒上厚厚的食盐腌制尸块。 广东一个公务员伙同牌友将情妇的儿子绑架,勒索钱财未果,把这名6岁男孩捂死、分尸,又煮熟、切片,最终冲进马桶。 特案组和北环县警方分析认为,这起冷冻碎尸案倾向于熟人作案,凶手和死者认识,杀害后又锯成了碎块,冷冻为了方便锯尸。凶手抛尸在集市上,是一种有预谋的犯罪心理,凶手想展示自己的成果。凶手的身份可能是木匠或者厨师,具有娴熟的专业技巧,才会将尸块锯的大小相同。 警方传唤了包子铺老板,对其住处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梁教授和戴所长对其进行了询问,夫妇二人都声称卖包子不赚钱,起早贪黑很辛苦,所以改行做别的了。看得出,夫妇二人都老实巴交,他们否认卖人肉包子,认为是对面卖羊杂汤的老板故意诬陷他们。 戴所长威胁道:你要不说实话,就拘留你。 包子铺老板说:拘留就拘留,只要不罚钱就行,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咋不信哩。 凶手将死者冷冻,碎尸后抛弃,法医又将尸块拼接,冷冻后让其站立起来。 这半具恐怖的残尸隐含着一些死亡密码,尸身少了一块,而且尸体是**的。法医做出了详细的验尸报告,死者年龄23岁,身高160,体重86斤,是一名身材瘦弱的女性。 梁教授下令,抽调4个派出所的警力,由所长亲自带队,对案发现场周围易抛尸的机井、河沟、垃圾堆等隐蔽地方进行搜索,务必找到遗落的那个尸块,还要注意寻找死者的衣物。 苏眉和一队女警,走村串户,排查失踪人口,然而没有找到与死者相吻合的失踪女性。 戴所长和治安大队调查冰柜的工作也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尽管他们坚信,另一半尸体就在某户人家的冰柜里冷藏着,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 画龙和包斩异常辛苦,他们的监视点都在户外,几天下来,身上都被蚊虫叮咬的惨不忍睹。苏眉买了几瓶花露水送给他们,但是根本不管用。梁教授要两个监控组不要掉以轻心,凶手随时都可能出现。 这天晚上,画龙安排两名联防队员在机井屋继续监视,他跑到包斩所在的监视点,支走别人,只剩下包斩。画龙从裤兜里拿出一瓶白酒,又摸出一袋烧鸡,找了张报纸铺在地上。 包斩说:啊,画龙大哥,你喝酒,现在是值班时间啊。 画龙说:小包,不要告诉梁老头,你陪我喝点。 包斩说:我不敢,我也不会喝酒啊。 画龙咬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将酒瓶递给包斩,说道:喝,哪那么多废话。 这个秘密监控点在打麦场的麦秸垛后面,还放了几捆芝麻杆做伪装,明月高悬,两个人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监视着空无一人的集市。一瓶酒很快喝完,包斩没喝几口,画龙已经有些醉意。 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小包,我先睡会,上半夜你盯着,下半夜叫醒我。 包斩说:不要睡啊,万一有情况呢……好吧。 画龙倒地就睡,地上的麦秸有点扎脸,他就枕在包斩的腿上,包斩坐着也不敢乱动。 画龙沉沉睡去,还翻了个身,搂紧了包斩的腿。 包斩有点尴尬,心想,要是苏眉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很好笑。 凌晨一点的时候,集市上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那人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个白色塑料筐。包斩即紧张又兴奋,猜测塑料筐里装的会不会是尸块,此人会不会就是凶手。画龙鼾声震天,包斩急忙捂住画龙的嘴巴,把他叫醒。 那人行迹非常可疑,有点慌里慌张,一边骑一边回头看,似乎后面有人追他,然而集市上空荡荡的却没有人。 画龙掏出枪,那人骑到打麦场附近的时候,画龙大喝一声从麦秸垛后面跳出来,那人吓了一跳,猛蹬自行车向前逃窜,包斩用对讲机通知机井屋监控点,两名联防队员跑出来,将其截住,拽下自行车按在地上。 那人喊道:干啥,你们是干啥的,别杀我。 一名联防队员用手电筒照了照,认出此人,笑着说道:原来是二懒啊。 车后座的白色塑料筐里装着一大捆电线,还有几条香烟以及盗窃工具。特案组在乡派出所对其连夜突审,原来此人是个小偷,名叫二懒,乡派出所处理过几次,所以都认识他。 画龙说:盗窃电线,瞧你这点出息,也不怕电死你。 戴所长说:二懒,还偷了几条烟,你小子今天夜里发财了啊。 包斩说:我们抓住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别杀我”,难道有人要杀你? 小偷二懒脸色苍白,双腿微微颤抖,他看上去很害怕,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我戴罪立功,告诉你们一件事……有个冰柜里,冻着一个人。 二懒平日里游手好闲,以盗窃为生。这天晚上,他偷了一大捆电线,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子,村口有个小超市,他看看四下无人,就把自行车停在墙边,趴在窗户上听了一会儿,小超市里没有动静。他用螺丝刀拧下合页上的螺丝钉,爬窗户进去。小超市老板娘睡在床上,二懒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蹲下来,屏住呼吸仔细观察。有的小偷非常大胆,可以在床下或者门后躲藏几个小时,伺机进行盗窃。小超市老板娘睡得很熟,二懒先在地上撒了几枚图钉,老板娘一旦惊醒下床捉他,会扎到自己的脚,这样可以争取逃窜时间。 二懒先是悄悄地拿起老板娘的裤子,兜里没有钱,他又打开抽屉, 也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屋里靠墙放着个冰柜,冰柜上有个塑料袋里装着几条香烟,二懒把香烟拿下来,他这一夜,接连盗窃两次,有些渴了,就打开冰柜,想从里面拿瓶饮料。 冰柜上层是雪糕,饮料在下面,二懒伸手去摸,摸到一大块冷冰冰的肉。 乡村小偷的特点是什么都偷,二懒把这块肉拖出冰柜想要偷走的时候,赫然发现,这是一具尸体。 二懒吓得魂飞魄散,放下冻尸,拿起香烟,跳窗而逃。 这个村子距离乡村集市不远,有条路相接,二懒骑着自行车,出了村口还心有余悸,担心别人来追杀他,却被画龙和包斩将其抓住。 案情重大,戴所长召集所有警力,画龙和包斩押着二懒,让他去指认藏尸的那户人家。 警车刚一进村,所有的狗都叫了起来,一些村民被惊醒了。 小超市的窗户开着,老板娘依旧睡在床上,警察敲开门,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戴所长掀开冰柜,里面只有雪糕和饮料,没有尸体。 老板娘有些惊慌失措,问道:咋啦这是? 画龙押解着二懒,指着冰柜说:你看清楚啦,怎么没有? 二懒说:冰柜里就是有个死人,我可不敢糊弄你们啊。 老板娘急赤白脸的辩解道:你这个人胡说八道,我冰柜里哪里有死人。 包斩检查了窗户,合页上的螺丝钉确实被拧开了,二懒所言不假,他确实入室盗窃过,只是冰柜里的尸体却不见了。 老板娘哭天抢地,大呼冤枉,戴所长要把她抓回去审问,却遭到了村民的阻挠围攻。因为村里很多人家都是同宗同族,警方去农村抓人常常遇到暴力抗法。戴所长做出妥协让步,答应先在村委会询问清楚,暗中让人向县公安局请求警力支援,同时令几名联防队员在周边仔细搜寻尸体。 村委会里只有一名大学生村官,包斩认出,这名大学生村官就是在打麦场相亲的那个男孩,个子不高,眉目清秀,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 戴所长说:你去把村支书和村主任叫来。 大学生村官说:他们都死了。 上个月,村主任和村支书去外地旅游,住的宾馆突发火灾意外死亡,村委会目前正进行换届选举。这个村子名叫汤王庄,村里姓王的最多,姓汤的其次,还有少数赵姓村民。小超市老板娘的丈夫叫王三,是候选人之一。主要竞争对手是一个叫汤南河的包工头,前几天,双方爆发矛盾发生械斗**,镇政府前来处理,将王三和汤南河都拘留了。 在村委会里,二懒一口咬定说自己确实看到小超市冰柜里藏着一具尸体。 小超市老板娘坐在地上大呼冤枉,矢口否认,她穿着拖鞋,包斩注意到她脚上有被图钉扎过的血痕。 门外围观的几个王姓村民喊道:这人是个小偷,打死他,小偷的话可不能信。 罪全书4_第一卷 拼尸之案_第四章 关山难越 第四章关山难越 门外又聚集了一些村民,有个人说了一句话,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吞噬这个村民赤着脚,挽着裤腿,肩上扛着一把铁锨,他脸色凝重,盯着小超市老板娘说:我浇地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你把啥东西扔河里去了? 警方在河里捞出了一具水淋淋的尸体,经过辨认,死者是该村三组村民汤秀娟,20岁,平时在外打工,前段时间声称要回村参加选举,现在却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包斩有些失望,汤秀娟的尸体完好,并不残缺,冷冻碎尸案尚未侦破,现在又多了一具尸体,案情变得扑朔迷离。 死者母亲失声痛哭,指着小超市老板娘说:你害了俺妮,你个杀人犯。 死者父亲厉声说道:喊人去,把咱本家的都叫来。 两个家族之间的械斗**一触即发,村民越聚越多,有的还拿着菜刀和木棍,场面很混乱,画龙鸣枪示警,戴所长将犯罪嫌疑人——小超市老板娘押上警车,带回派出所审问。次日一早,特案组又把汤王庄的大学生村官叫来协助调查,很快搞清了真相。 这是一起因竞选村主任而发生的流血死亡案件。 近年来,农村选举暴力**频发,呈逐年上升趋势,犯罪根源在于利益的争夺。 汤王庄主要有两名村主任候选人,一个是王三,一个是汤南河。 选举前夕,村里的选民成了真正的宝贝。 王三给村里每人送了一袋大米和一桶花生油,只要承诺选他为村主任,还会追加500块钱。村里有个光棍汉,常年光着屁股在大街上捡瓶子,王三买了一身西装送给他,还亲手为他系上领带。北环县城里很多人都见过这个西装革履捡饮料瓶子的人。 汤南河财大气粗,请村里每一户人家吃饭,村口有个饭店名叫“好再来”,汤南河请客达半月之久,每天中午和晚上全村有选举权的一千多村民不用做饭,可以去好再来饭店大吃大喝。乡村公路上,一位耄耋老人拄杖而行,风吹得杨树叶哗啦啦响,有人问她干嘛去,老人回答:吃大锅饭去。 多数村民只顾眼前利益,大学生村官曾经告诫他们:你们要拒绝贿选,你们要选**主。 一个村民问另一个村民:咱村里还有个叫民主的? 另一个村民正在卷烟,他撕下一条纸,撒上烟叶,捻成烟卷,用唾沫粘上,点燃后,他喷出一口烟问道:民主是谁,和他一根烟的交情都没有,选他干啥? 贿选拉票在农村选举中不是少数现象,乡镇干部对此基本上睁只眼闭只眼。村干部,镇干部,甚至县级干部,组成了一个利益集团。每当换届选举,村干部向镇干部送礼送钱,镇干部又向县干部悄悄示好。选举之前,谁能当选,大家都已心知肚明。县级官员贪污还遮遮掩掩,村干部FǔBài却明目张胆。 他们当官的目的不是为村民办事情,而了为了钱。 很多村子的很多人在教导孩子竖立理想时都说过这么一句话:长大了 ,当大官。 汤南河理直气壮的说过:没好处,谁当官啊? 王三和死者汤秀娟在村口的小超市里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王三说:秀娟啊,你得选我,按辈分,你得喊我表叔。 汤秀娟说:呸,你想的美,你戴了几个表啊,还让我喊你表叔。 王三说:等我当上村主任,用不了仨月,我就戴块高档手表。 汤秀娟说:你当上就是个贪官。 王三厚颜无耻的说:谁当上不是贪官。 汤秀娟说:谁选你,谁瞎了眼。我反正不选你,我选俺二大爷汤南河。 王三骂道:你个小瘪妮子,我的雪糕给狗吃也不卖给你了。 汤秀娟在外地打工,二大爷汤南河为争取选票让她回村选举,她在村口小超市里买雪糕的时候,与王三夫妇发生口角进而引发殴斗,王三夫妇失手将汤秀娟打死。当时,镇政府工作人员正开车来接王三,他们急忙把尸体藏在床下,王三临走前对老婆悄悄叮嘱:等我回来,再处理。 因前段时间的械斗**,王三被镇政府拘留,王三老婆担心尸体发臭,就藏在了冰柜里。 这个小超市老板娘平时也是一名泼妇,却没有主见,只对丈夫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一直将尸体冻在冰柜里,她的胆子很大,尽管藏尸冰柜,但是依旧营业,并没有关闭小超市,一心只想等丈夫回来处理尸体。 那些买雪糕的人,不知道雪糕和冷饮下面冻着一个死人。 那天晚上,小偷二懒入室盗窃,偶然发现冰柜里的死尸,他跳窗逃窜时惊醒了小超市老板娘。老板娘发现窗户开了,月光惨淡,死尸的下巴趴在冰柜上,似乎想要爬出来。老板娘心中一惊,意识到事发了,她抱起冷冰冰的尸体,悄悄开门,出了村口,想都没想就扔到了河里。却不知道这一幕被一个夜间浇地的村民正好看到,后来该村民在法庭上也做了指证。 王三夫妇杀人案与冷冻碎尸案无关,案情本该柳暗花明,却再次僵持不下,难以突破。 特案组和当地警方的情绪都有点沮丧,目前的线索千头万绪,却看不到一丝曙光。梁教授不得不调整侦破方向,他要法医秦明做出精确的抛尸时间,然而法医秦明无法了解尸块的冻结程度,自然也不能搞清解冻所需要的时间,很难做出精确判断,只能大概推断出两次抛尸时间都是在凌晨4点-5点之间。 梁教授:能不能精确到分钟? 法医秦明说:我做了几次冷冻尸块温度变化的实验,只能这么大概分析一下。 苏眉说:别难为他们了,我们目前不知道这具尸体冻了多久,连尸源都没有搞清。 画龙说:我和小包每晚都在集市上守着,能不能把我们的监控点撤消啊,或者就安排联防队员在那守着,非得我们亲自监视吗? 苏眉说:唉,画龙和小包是够辛苦的,两个人快被蚊子吃了,脸上,胳膊上全是红疙瘩。 画龙说:我都肿了,包子兄弟比以前白了 ,你们发现了没,他失血过多,被蚊子吸的! 梁教授斩钉截铁的说:监控点不能撤消,你们继续坚持,不许抱怨。 包斩说:我不怕辛苦,每天晚上我都在琢磨,这个案子的突破点在哪里,是不是我们的工作有疏漏的地方。凌晨4点-5点,我在监控点观察过多次,这时候集市上还没有人,凶手抛尸也不会被人看到,没有目击者。 梁教授说:我想起来,有一个人。 戴所长问:谁? 梁教授说:那个包子铺老板,每天四五点钟就起床,他是出现在集市上最早的人,案发后,他不卖包子了,我们的监控点也是在案发后设置的。 戴所长说:卖包子那两口子,咱们问过好几次了,他们都没反映什么情况啊。 梁教授又翻了一下询问笔录,包子铺老板夫妇每天凌晨四点半左右生炉子和面,他们是唯一有可能看到凶手抛尸的目击者,梁教授还注意到包子铺老板宁可被拘留,也不想被警方罚款,这说明夫妇二人生活俭朴,对钱看的很重要。 梁教授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戴所长说:只要能破获此案,你就尽管说吧,局长也是这么交待的。 梁教授说:你去买一袋米,一桶食用油,给包子铺老板送家里去。 戴所长说:贿赂他? 梁教授说:什么叫贿赂嘛,这叫政府下乡送温暖!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换上了便装,在乡政府干部的带领下,驱车前往包子铺老板的家。包子铺老板非常意外,一脸惊愕,看到米和油的时候,表情转为感动,乡干部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临走前,又发给了他一个慰问礼包。乡干部拍着包子铺老板的肩膀嘱咐说,一定要大力支持警方的工作,为维护社会治安做贡献,要是想到什么坏人坏事,要勇于揭发,别怕打击报复,有政府撑腰不要担心。 包子铺老板明白了来意,连声答复:好好好,我想到什么,就去告诉你们。 特案组一行人返回时正好路过汤王庄,他们看到汤王庄村民投票选举正式开始。村委会热闹非凡,门口停着很多小轿车。还有一些青年人光着膀子,戴着金链子,身上有纹身,他们都坐在车里。 包斩问大学生村官:这些小青年是干啥的,看上去不像村里的啊。 大学生村官小声说:你们赶紧走,赶紧离开这儿,一会儿可能就打起来,你们又没穿警服,别在这看热闹了。 画龙说:操蛋,我揍不死这帮痞子,还冒充黑社会呢。 大学生村官说:我也是好意,为你们好。 苏眉说:谢谢小兄弟,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那相亲成了没,怎么想找个农村媳妇? 大学生村官说:我以前在学校谈过一个对象,前些天吹了,有人安排相亲我就见见呗。 苏眉说:村主任选举投票开始喽,我们看看。 画龙点点头说:我见过UFO,还没有见过选票。 罪全书4_第一卷 拼尸之案_第五章 失路之人 第五章失路之人 大学生村官谈起这个村子,满腹牢骚。 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每天早晨刷牙的人,很多村民一年只洗一次澡。他不说脏话,偶尔还蹦出一句英语,村民都像看怪物似的看他。村干部语言粗暴,口头禅是“狗日的”,村民也贱,文明说话没人听,脏话谩骂反倒更有效果。村民们表面上和气,背地里互相诋毁,重男轻女的观念依旧没有转变。村民们只看眼前利益,集资修桥,无人出钱,公路上的车翻了,村民反而去哄抢货物。 大学生村官很孤独,喜欢坐在谷堆上,在月夜里吹口琴,他思念着远方的女友。 他叫李雷,女友叫韩梅梅。 他们在大学里苦恋几年,只拉过手,拥抱过,却没有做过爱。 闲聊时,特案组得知韩梅梅前段时间来村里探望过李雷,女友看他前途渺茫,果断放弃这段感情,离开村子时提出了分手。 一些看上去不重要的细节,有可能是关键。 包斩好奇的问起韩梅梅的年龄、身高、体重,恰好与冷冻碎尸案的死者相符。李雷也表示,分手后,他想回心转意,却始终联系不上女友。因为韩梅梅是外地人,所以当地失踪人口的名单里并没有她的名字。 特案组意识到,李雷的女友韩梅梅很可能就是这起冷冻碎尸案的死者! 戴所长立即派人驱车远赴韩梅梅的原籍,调查失踪情况,并且获取她父母的DNA样本。李雷具有重大杀人嫌疑,然而经过调查,他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条件。 他在村里的住处就是一间简陋的平房,没有冰柜,也没有找到锯子。 梁教授决定让大学生村官李雷辨认尸体,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先确认死者是不是韩梅梅。 苏眉说: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尸体毁坏比较严重,可能会让你有些害怕。 李雷说:大学时,我上过解剖课,见过死人,你放心吧,我觉得不会是梅梅,如果是……我还想看她最后一眼。 李雷看到由尸块拼凑起来的半具残尸时,他大叫了一声,头晕目眩,双脚发软,被两个民警架了出来。 冷冻碎尸案有了重大突破,“政府下乡送温暖”后不久,包子铺老板也向警方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夫妇二人躺在被窝里,商议了一整夜,老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应该隐瞒目击情况。 老婆说:咱可不能多事,万一报复咱呢? 丈夫说:也不知道谁家的妮被害了,怪可怜的。 老婆说:那天,天还没亮,咱也没看清楚啊。 丈夫说:我可是看清楚了,那天,有辆白车从集市上过,从窗户里往外扔东西。 出于对政府的感激,包子铺老板瞒着老婆,走进了乡派出所,他提供的这条线索极其重要!特案组分析认为,凶手开车抛尸,车上不可能拉着冰柜,苏眉找来各种型号的车辆照片让包子铺老板辨认,最终确认了凶手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冷冻厢车。 这种车有制冷装置,外观通常为白色,是用来运输冷冻食品的封闭式厢式汽车。 乡村集市紧挨着国道,国道路口和收费站都有监控视频,苏眉立即调取了两次抛尸时周边的监控录像,希望尽快找到抛尸车辆,从车牌号码上也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信息。 当天晚上,小雨连绵,画龙的监控点在一个机井屋,能够遮风挡雨,包斩却苦不堪言,他穿着雨衣蹲守在露天的打麦场上,衣服都湿透了。梁教授没有取消监控点,他坚定的相信凶手还会抛尸。功夫不负有心人,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像幽灵似的驶向集市。 车里坐着两个人,车灯没有打开,副驾驶座上的人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两手端着个纸箱子,将里面的东西抛洒到车外。 包斩用对讲机通知画龙,站在路上进行拦截,然而那辆车突然加速,差点撞到他,随后向国道方向疯狂逃窜。 画龙和包斩跑到乡派出所,立即开车追赶,苏眉也坐在车里向 梁教授汇报,梁教授电话调集警力,指挥交警部门布控两道防线,国道出城路口设置路障,紧急封锁高速公路。 警笛一路鸣响,画龙把油门踩到底,很快追上了那辆白色冷冻车。 画龙用喊话器要求那辆车靠边停下,前方冷冻车根本不理睬,没有丝毫减速,继续向前狂飙。 画龙掏出枪,递给包斩,说道:包子,开枪,打轮胎。 包斩犹豫了一下,接过枪说:好,我试试。 包斩将手臂伸出窗外,瞄准前方的汽车轱辘,他有些紧张,呼出一口气,坐在车后排的苏眉用手指堵住耳朵。包斩枪法不精,一连开了三枪,都没有击中轮胎,一枪落空,两枪打中了车厢的门锁。 前面的冷冻车急驰不停,驶过一个坑洼时,车身剧烈颠簸,车厢后门开了。 寒气从车厢里冒出来,车厢顶部的钩子上悬挂着一个人头。 人头面带微笑,躯干不见了,只有一只耷拉着的左臂与头部相连…… 这起冷冻碎尸案发生的前一个月,当地的报纸刊登过一则新闻,标题是:《国道车祸现场哄抢货物司机落泪劝阻无效》 司机是父子俩,来自武汉,父亲叫江老杆,儿子叫江豆。 他们轮流开车,长途运输冷冻食品,途经槐西乡国道的时候因爆胎发生车祸,车辆只是轻微受损,但是一整车货物遭到当地村民哄抢。 当时,附近不少村民哄抢货物,他们拿着蛇皮袋,骑着摩托车和自行车来装运,还有人打电话让亲戚朋友赶紧开车过来。 一个村民打电话说:赶紧来,有涮羊肉,牛排,琵琶腿,对虾,来晚了就没了。 尽管有处理事故的交警在场,但是村民越聚越多,足有近百人,好多人争先恐后,抱着一箱冷冻食品拔腿就走,根本不听劝阻。 村民甲说:大伙们,不用怕,继续捡,继续捡呀! 村民乙说: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我是在地上捡的。 江豆拿着铁扳手,试图劝阻村民,但是没有人怕他。一整车冷冻食品被人成箱成箱地抱走,父子俩人势单力薄,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价值五十万元的货物被一抢而空。 江豆坐在地上,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父亲江老杆没有哭,反倒嘿嘿地笑,一边笑一边点头说,让他们抢吧。 一些村民笑嘻嘻的抢着东西,没有人意识到这种行为是犯罪。 他们跟捡到金子一样高兴,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丢掉了最宝贵的东西。 京港澳高速公路一辆装有30吨鸡蛋的货车不慎侧翻,数百村民蜂拥赶来,哄抢落地的鸡蛋,就连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和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也在哄抢队伍里。 西汉高速公路,一辆大货车由于篷布撕裂,车上拉的食用油散落一地。附近村民最初帮忙捡起货物,等到村民越来越多就发生了聚众哄抢行为。司机半个小时前说谢谢,半个小时后破口大骂。 大多数司机遇到哄抢行为,一般自认倒霉,忍气吞声。 江老杆和江豆父子俩重新上路,生活总要继续。 有时尘土飞扬,有时弥漫花香,有时冷冷清清,有时熙熙攘攘,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 父子俩就像两只麻雀,不停的奔波,闷雷响过,他们落在电线上,在暴雨中,无处躲闪。 他们丢失了自己的路,不知道何去何从。刹车声响起,身份随之转换,他们从司机行驶到杀人碎尸者的位置。 五十万元,足以毁灭一个家庭,一场爱情。 货物损失使他们倾家荡产,江豆本来要盖房子结婚,但他的婚姻因此破灭,已经订婚的未婚妻退还了礼金,坚决的提出退婚,谁愿意嫁给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呢? 我们来还原杀人碎尸的整个过程。 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做了错事的好人。 那天,天色已黑,乡村公路上最后一班客运车已经驶过去了。 韩梅梅拎着双肩 背包站在公路边,她刚刚与苦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心中如释重负,男友担任大学生村官,看不到光明的前途,所以她放弃了这段感情。 离开汤王庄的时候,韩梅梅对李雷说:保重,别给我打电话,别找我。 李雷握着她的手说:梅梅,你再考虑一下吧,明天再走好不好? 韩梅梅说:我得赶火车,买好票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好聚好散,你就当我死了。 韩梅梅在村口的小超市买了一块雪糕,走上国道,因为天晚,去县城的客运车已经没有了,她要赶火车,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这时,国道上驶来一辆冷冻厢车,她招了招手,车开出一段距离停下了。 韩梅梅问:师傅,你们去县里吗,我给钱,能捎我一段路吗? 司机是父子俩,父亲江老杆说道:你是这附近村里的? 韩梅梅说:我得赶火车,帮帮忙吧,我给钱。 江老杆指了指汤王庄的方向,问道:你是这村里的吗? 韩梅梅想了想,说:是的。 江豆说:驾驶楼里坐不开了,除非你坐车厢里。 韩梅梅看了看表说:那也行。 这辆车本该和她擦肩而过,却驶进了她的生活,结束了她的生命。 父子俩杀人和碎尸都是临时起意,他们痛恨哄抢货物的村民,认为韩梅梅就是其中之一。父子二人因货物被村民哄抢,所以泄愤杀人,报复社会。 江豆将车厢从外面锁死,他的心里有了一丝快意。 江老杆启动了车厢的制冷设备,恶狠狠说道:冻死她。 杀人后,江豆说:把人锯了,扔到那村里去,让他们捡起来吃,反正他们喜欢捡东西。 江老杆说:不行,村里有狗,咱一进村,狗就叫了。 江豆说:那就扔到集市上,村里人去买菜的时候,也能拾到肉,让他们吃,吃人肉。 你让我生活在地狱,我就毁掉你的天堂! 后来,特案组和法医秦明一起分析了韩梅梅冻死的过程。 一个穿裙子的女孩,走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之前,她会做什么呢?首先她会感到冷,冷的打哆嗦。随后是麻木,随着体温下降,大脑呈现兴奋状态,她会感到热,先脱下裙子,再脱下胸罩和内裤,一丝不挂,面带微笑冻死了。 这就是医学上奇妙的“冻尸脱衣”现象和“笑面死者”现象! 一般冻死者都有不同程度的“反常脱衣”现象,在冻死的现场上有的尸体脱去棉衣,有的脱去鞋或扔掉帽子。东北三省发生过数起案例,死者**裸倒在雪地里,身边洒落衣物,看上去像是强奸杀人,其实是冻死。 人冻死了是“笑面”,是在一种蒙眬的温暖感觉中死去的。被冻死的人濒临死亡时,伴随有幻视症状,也许看到了天堂,所以死者表情安详,一丝不挂,脸上带着冻结的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韩梅梅衣衫单薄,冷冻车厢内部的温度急剧下降到零下18度,她试图逃脱,但没有成功,车厢内壁留有她用指甲抓挠的痕迹,最终她脱掉了吞噬自己的衣服,蜷缩在车厢角落冻死了…… 江老杆问儿子江豆:先从哪儿锯? 江豆拍了拍死者的屁股,说道:就从这里,他们都是吃屎长大的。 切洋葱和碎尸有什么区别? 切洋葱的时候,眼睛会流泪。 就算是最有思想的人,拍拍自己的屁股,问问里面是什么? 画龙三人开着警车追赶,包斩开枪击落了冷冻车厢的门锁,车门打开,车厢里冒出寒气,韩梅梅的头挂在钩子上,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两车在国道上一路追逐,一辆运载猪饲料的卡车,躲闪不及,翻进了公路壕沟,司机受伤严重,猪饲料撒了一地。 最终,凶手驾驶的冷冻厢车被交警设置的路障堵截下来,江老杆和江豆被捕。 与此同时,一些村民陆陆续续向翻车地点聚集,他们拿着篮子和编织袋来捡猪饲料。 罪全书4_第二卷 连环奸杀_第六章 绝对领域 第二卷 连环奸杀 我等着花瓣不倦的头也不回的飞行。——夸西莫多 一所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发现了一具女尸,女尸衣衫完整,容颜绝美,身穿玫瑰色短旗袍,下身是黑色丝袜和高跟鞋,一头秀发挽成美人髻,侧躺在血泊之中。经走访,死者是当地电视台主持人,停车时被凶犯袭击。法医验尸后说,这是一起罕见的奸杀案,凶手没有性侵犯死者的**和后庭,而是…… 第六章绝对领域 白景玉看着刑侦案卷说:你们猜一下,性侵犯的是什么部位? 苏眉说:嘴巴,应该不是,太没有想象力了吧。 包斩猜:肚脐眼,腋窝,耳朵,鼻孔? 白景玉说:都不对,继续猜。 画龙说:后脑开个洞,或者挖掉眼珠子,搞脑交,眼交。 苏眉说:画龙你好恶心哦,还自创名词,我也想到一个恶心的,剖开肚子了吗? 白景玉说:腿,凶手把死者的大腿内侧扎了个洞,洞里有精液。 梁教授说:凶手性心理变态,性癖好异常,而且还有嗜血的特殊倾向。 嗜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或者说是性格,不是说喜欢血,而是喜欢别人流血。看见血以后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甚至能引发**。一些色情场所,常会遇到有特殊嗜好的嫖客,有的喜欢肥胖女性,有的专找处在月经期间的小姐。 梁教授讲起自己在国外侦破的一起强奸案,那名凶犯特别喜欢强奸来例假的女人。 苏眉说:如果受害者没有来例假呢? 梁教授说:凶犯会用刀子捅伤受害者的**。 包斩说:韩国也有这样的案例。 梁教授说:我还记得那个男人,我们去抓捕他的时候,他在那站着,没穿衣服,生殖器血淋淋的,他用食指抹了一下生殖器上的血液,然后放到嘴里舔,一脸陶醉对我们说:真甜,还有点咸。 白景玉说:我们这次遇到的凶手,干的更出格,更变态。 强奸犯罪一直是公安机关打击的重点,近年来的强奸案有几个新特点。犯罪者老龄和低龄增多,以某市为例,年龄最大的强奸犯是一名78岁老人,最小的强奸犯只有12岁。犯罪对象也呈“两极化”,受害者不仅有幼女还有男性儿童,某地还破获一起震惊全国的强奸案,一名红发男子专门强奸老太太,1年作案106起! 夏季夜间,是强奸案多发的时候。 扎马尾辫、穿红色或白色裙子以及高跟鞋的女孩,被色魔盯上的几率更大。 一名在狱中的强奸犯对采访的记者这样说:马尾辫,容易拽住,红色和白色很刺激,穿高跟鞋肯定跑不快。 这起变态奸杀案发生在南方的一个城市,经济发达,风景秀美,娱乐业繁荣。星级宾馆的床头柜上放着“保健按摩”的电话牌,洗浴中心、桑拿会所、夜店到处都是,大街小巷还有一些亮着暧昧灯光的发廊和足浴店。改革开放以来,该市发生的强奸杀人案并不多,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变态恐怖的案子。 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就是特案组抵达该市的当天晚上,又一起强奸杀人案发生了。 凶手两次作案仅仅隔了三天,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已经残忍到没有人性的地步了。 该市刑警大队长名叫袁芳,居然是一名女性。女刑警队长并不多见,她能担任这个职位肯定有非凡的才干和卓越的能力。特案组见到袁芳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话下达一系列命令,语气雷厉风行,并且夹杂着脏话。 画龙对包斩悄声说:这姐们有点意思啊,长的也像男人。 包斩说:她还会抽烟呢,你看,桌上有烟。 苏眉说:又发生一起案子,看来我们今晚上没法睡觉了。 袁芳说:梁教授,久闻大名,都是警察,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现在又发生一起案子,咱们得马上出现场,你们特案组谁来开车,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我在车上眯一会儿。 梁教授说:袁队长,你也别太辛苦了,特案组会全力以赴的协助你。 画龙开车,带着众人赶赴案发现场,此时勘验已经结束,民警正在询问报案者。 这次遇害的是一名高一女孩,名叫安妮,晚自习放学后,10点半左右,学校的水电工发现停车棚的灯不亮了,他打着手电筒去查看,发现停车棚地上有大量鲜血,还有拖曳血迹,可以想象到有人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方向是车棚附近的配电室,水电工叫来保安,俩人在配电室里发现了女孩的尸体。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女孩死的触目惊心,歪躺在配电室铁壁角落,睁着眼睛,脖子上有个大口子,血肉外翻,下身的短裙掀起,大腿内侧有个洞,很显然是用凶器扎出来的。 车棚虽然距离校门口不远,但位于校园角落,配电室更是偏僻,靠着围墙,隐在树丛后面。梁教授要求关掉现场勘验灯,这个地方一片黑暗,铁皮配电室更是显得阴森恐怖。 袁芳队长问道:灯是怎么灭的? 一名刑警汇报说:有人剪断了车棚的电线,可能是凶手干的。 水电工对做笔录的民警说:平时哪有人去配电房嘛,都认识字,上面写着“危险有电”的警示标语,只有抄电表的时候才去,配电房也没有锁,就用根铁条拧上门鼻子。 包斩注意到,配电室地面上有蜡烛滴落的痕迹。 这时,记者采访的车辆也到了现场。一个人扛着摄像机,另一个人拿着话筒,两个人飞奔而来,他们跑到袁芳队长面前,想要采访,袁芳队长不耐烦的拒绝了。 记者不甘心的追问道:两起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吗,这次,死者还是被凶手用大花剪剪断了脖子? 袁芳队长骂道:滚滚滚滚滚,要不是你们电视台捣乱,我们的麻烦也没这么多。 袁芳队长打电话召集所有干警全部到达工作岗位,连夜开会,部署刑侦工作。 刑警大队教导员说,咱们队里有一名技术员,这几天就结婚,他肯定不能来了。 袁芳队长说:我再重复一遍,是所有干警,结婚的往后推,从被窝里给我滚回来。 回市局的路上,梁教授询问,案情为何泄密,电视台居然知道警方才能掌握的作案细节。 袁芳队长表示,第一起案子发生后,满城皆知,死者名叫夏瑾,30岁,已婚,是电视台主持人。案发当晚,死者夏瑾迟迟没有归家,打电话也不接,她爱人就到停车场寻找,结果找到了夏瑾的尸体。因为死者爱人也在电视台工作,死者遇害后,同事深感震惊,个个悲愤不已。电视 台次日的新闻中,做了详细的报道,一是给警方施加压力,二是要求市民提供线索,尽管本意也是希望尽快破案,抓到凶手,但是在报道中也泄露了一些隐秘的案情。 案情分析会议只开了二十分钟,袁芳队长的工作风格简单粗暴,特案组对此暗暗赞赏。 第一名死者在停车场遇害,凶手当时也剪断了电线,所以监控失去了作用。死者夏瑾的包里有银行卡,信用卡,现金近千元,手上的钻戒和脖子里佩戴的铂金项链都没有丢失,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犯罪动机。凶手的目的非常明确,先杀人,后奸尸。 第二名死者是一名花季少女,只有16岁,死者安妮在学校停车棚遭到凶手的袭击,从伤口上看,和第一起案子使用的凶器相同,技术人员判定是一把用来修剪灌木的花剪。凶手用大剪刀猛地卡住死者的脖子,气管被剪开,受害人无法呼救,脖颈后也有伤口,符合大剪刀所造成的双刃伤。 袁芳队长征求特案组的意见后,决定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警力兵分两路,袁芳队长负责第一起案子,特案组围绕第二名死者安妮展开工作。无论哪条线有所突破,都能锁定真凶。 会议结束后,袁芳队长看了看表,说:我在办公室沙发上睡会,两个小时后叫醒我。 一名文职工作人员劝袁芳队长多睡会,她毕竟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袁芳队长说:日你奶奶的腿,死的不是你家人,凌晨四点叫醒我。 袁芳队长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连鞋子都没有脱。 画龙说:这姐们说的脏话倒是挺符合案情,这就是一起日腿的案子。 苏眉说:袁芳大姐好辛苦,我们也要有紧迫性。 梁教授说:强奸案有多发的特征,大多数强奸犯都会多次作案,不满足于一次。我们要是抓不住这名丧心病狂的凶手,他还会再次作案,而且是先杀后奸,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包斩说:凶手杀人就是为了奸尸,然而却只是侵犯死者的大腿,采取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用一把花剪在大腿内侧扎洞,然后将生殖器插入其中,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画龙说:凶手也许性无能,无法勃起,痛恨漂亮女人。 梁教授说:凶手也许对女性的**极端厌恶或仇恨。 苏眉说:也可能是对腿的异常喜欢啊。 苏眉站起来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像模特那样摆了个姿势,说:小包,你看我哪儿最美? 苏眉穿着一身白色OL制服裙装,浑身散发着职业女性魅力,气质优雅,高跟鞋衬托出妩媚玲珑的身材曲线,透明的肉色长筒袜更显迷人性感。 包斩说:我……我不知道。 苏眉瞪了他一眼,又风情款款到吞噬走到画龙面前问道:画龙哥哥,你看我哪儿最美? 画龙说:小眉,你哪都美,你最臭美。 苏眉说道:俗话说,美不美,看大腿,凶手性侵犯的那个位置是“绝对领域”。 绝对领域,指的是短裙和过膝袜之间若隐若现的大腿。那段裙子与长袜之间若隐若现的美丽肌肤让无数男生感到诱惑,所以被称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领域”。日本动漫美少女都有绝对领域,知晓绝对领域的女孩,穿衣装扮才会上升一个档次。旗袍开叉处的美腿,靴子和裙摆之间的丝袜美腿,都令男人想入非非。 罪全书4_第二卷 连环奸杀_第七章 收藏癖者 第七章收藏癖者 第一位受害人,夏瑾,30岁,市电视台女主持人,主持风格优雅大方,气质稳重,一颦一笑皆有万种风情,倾倒了荧屏前众多观众。夏瑾遇害时身穿玫瑰色短旗袍,旗袍开叉的位置发现了凶手遗留下来的前列腺液,左腿内侧有十厘米倾斜刺入型伤口,伤口如洞,里面有精液。 袁芳队长找来一名男刑警和一名女刑警做犯罪模拟,特案组四人也前往案发现场观看,男刑警是个壮实的汉子,络腮胡子,扛着一把大花剪,女刑警穿着旗袍,开车进入停车场。 画龙说:这哥们真像坏人,小眉别怕,站我身边。 苏眉说:姐学过女子防狼术的啊,可惜没用武之地,这色狼都哪儿去了呢。 画龙说:别四处看了,你就是女色狼。 苏眉说:我踢死你,喂,小包,你这次怎么没有主动要求做犯罪模拟? 包斩说:我不好意思。 犯罪模拟开始,女刑警将车停下,男刑警躲藏在暗处,用大花剪剪断了电线。梁教授对袁芳队长分析说,凶手应该是躲藏在一个即靠近电线又能观察受害人驾车的位置,例如停车场拐弯处的死角。当时是晚上十点左右,剪断电线后,地下停车场一片黑暗,只有入口和电梯口有些光线。受害人加快脚步,慌乱的向外走,此时,凶手悄悄逼近,两手握着大花剪,猛的剪住了死者的脖子。血流如注,气管断开,死者倒地抽搐,根本来不及逃跑和呼救,一下毙命,这也是现场无搏斗痕迹的原因。 接下来的场到吞噬面就有点儿童不宜了,就连不苟言笑的袁芳队长也笑骂道:这个狗日的。 女刑警侧躺着,男刑警骑着她腿上,磨蹭了几下。凶手当时也是这个姿势,在旗袍开叉位置的大腿处留下了前列腺液。随后,男刑警扳过来女刑警的身体,让其躺平,腿分开,用剪刀的单刃抵住大腿内侧。法医在旁边解释说,剪刀的单片刺入伤口呈三角形,两片剪刃合拢时刺入体表,伤口呈菱形。凶手先是用单刃刺入,又合拢剪刀刺入伤口,发泄完兽欲之后,凶手剪去了死者夏瑾旗袍的衣角。 从布料的剪开处可以看出,凶手使用的这把剪刀结合紧密,锋利无比。 这条信息是警方事后发现的,尽管电视台做了详细报道,但是这个作案细节并没有遭到泄密。梁教授告诉大家,凶手不仅是个性变态,还有收藏癖。 收藏癖是心理疾病,可见于老年性痴呆和精神分裂症。 收藏癖者常收集一些无用的物件,尤其是废旧物品,不仅把自己的废旧物品视若珍宝,而且还把别人丢弃的废旧物品收藏起来,搜集和收藏过程中会有一种莫明的满足感。虽屡遭指责,但仍欲罢不能。 很多连环杀人犯也具有收藏癖的特征,死者的物品可以使凶手保存作案的回忆,重新获得刺激。美国男子海斯奸杀17女子,收藏死者鞋子当战利品,甚至用鞋子饮酒;澳大利亚“背包客杀手”伊凡.米拉特谋杀七名旅行爱好者,他收藏死者睡袋,并且在里面睡觉。 梁教授为凶手做了简单的画像,凶手独来独往,曾经遭受重大生活挫折,极端迷恋女人的大腿,性格比较怪僻,几乎没有朋友,不参加社交活动,只喜欢跟自己收集的垃圾在一起。 包斩提出了一个疑问,第二名受害人安妮衣衫完整,凶手并没有带走死者的物品。 袁芳队长 说:可能时间太仓促,凶手来不及带走什么。 梁教授说:警方也许不知道凶手带走了什么东西。 第二位受害人,安妮,16岁,市三中高一女生,长相甜美,楚楚可爱。苏眉研究了她的衣饰,安妮死时身穿蓝色小洋装公主裙,上面有草莓和樱桃图案,搭配白色过膝袜,红色圆头小皮鞋,就像是动漫中的美少女,或者用个专业的词汇称之为:Lo娘。 Lo娘,简单说,就是喜欢穿洋装的可爱少女。 目前,Lo娘还很小众,有人会把女仆装和猫女装以及女生水兵服误认为Lo娘的服装,其实不然。全国各地的Lo娘有时会举办聚会,在一些大城市,Lolita聚会文化正逐渐形成。 苏眉仔细寻找,安妮洋装的蕾丝边没有被剪切,头发有捆扎的痕迹,看来,凶手带走了死者的发结。几名同学证实,安妮遇害那天,头发上扎着黄色丝绸发带,很显眼,风一吹可以飘起来。 特案组重现了当时的案发情景,晚自习放学后,安妮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回家时校园里已经没有了人。凶手躲藏在暗处看到安妮走向车棚,随即剪断了电线,安妮可能会自言自语说一声,怎么停电了哦。她低头开自行车车锁时,凶手从背后突然袭击,用大花剪剪住了安妮的脖子。从伤口上可以看出,凶手连续剪了几次,直到安妮倒地断气,随后将尸体拖行至附近的配电房里,猥亵腿部,最后带走了死者安妮的丝绸发结。 班主任的解释是:那天晚上,我就训了安妮10分钟,她整天穿奇装异服,还以为多美。 画龙说:凶手可能是一名学生,在这个学校里读书,住在停车场附近。 包斩说:两起案件都是发生在放学后。 苏眉说:也有可能是这学校里的老师啊。 梁教授说:我们现在拥有凶手的精液,先列出一个嫌疑人名单,然后比对DNA。 苏眉说:我觉得,先把那个班主任的精液和凶手的比对一下! 星期一升旗仪式时,校长召开了全校大会,号召师生积极检举和揭发,要大家提供线索,是否发现学校里的可疑人员和异常事情。校方公布了三个举报途经,除了拨打报警专线和向校方保卫处举报之外,还设置了一个电子信箱,任何人都可以匿名发送电子信件进行举报。 几天后,电子信箱里收到了很多信件。 苏眉一边看,一边对画龙、包斩、梁教授说:这个学校真变态! 举报信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需要大量时间进行核实调查,其中不乏各种恶作剧。 一个署名“懒小猫”的同学声称案子是自己干的,警方调查后,将此人狠狠批评了一顿。 一个叫“小艺”的同学,说自己很想被奸杀,说自己每天都穿着露腿的裙子安静的等待。 一个神秘举报者发来的邮件标题是“张昂昂杀的”,警方调查发现,张昂昂是一名女孩。 有人说学校的女厕所很怪异,肯定有变态狂出没,墙壁上可以看到卫生巾贴上去的痕迹,便池里常有呕吐物和避孕套。信中写道: 为什么会有人吐到厕所坑里啊,每天都吐啊。 我们寝室楼的女厕所常常有呕吐物,就吐在便池里,那种味道简直绕梁三日经久不散啊。后来变成了某个坑特定中枪,上厕所的时候大家都很惊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收 拾厕所的保洁阿姨很辛苦,我们很郁闷。 这也就成了一个谜…… 希望警察叔叔还我们一个干净的卫生的厕所。 警方很快搞清楚了这件事,学校里有个胖妞,为了减肥,每天都把吃的东西悄悄地吐到便池里。她弯下腰,盯着大便,心里直犯恶心,使劲咳嗽几下,嘴里泛起酸水,她用手指抠了抠喉咙,哇的一声就吐了。 所有匿名举报信中,有两个人引起了特案组的注意,一个叫“撸管大王王小手”,另一个叫“卫士桑”。 卫士桑上高三,是学校里公认的坏学生,呼啸成群,打架斗殴。他长的很帅,又擅长跳街舞,在学校里人缘不错,很多男生称呼他为“卫哥”。卫士桑是个花心男孩,三天两头换女朋友,他泡妞的方式很简单,看上哪个女孩,就把自己的山地车和女孩的自行车锁在一起。放学后人都走光了,女孩在停车棚焦急等待,他姗姗来迟,打开锁说声抱歉,搭讪成功,然后和女孩一起骑车离开学校。 有举报者提供了一条线索:案发当晚,卫士桑的自行车和安妮的自行车锁在一起。 王小手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很高,不少同学认为他就是凶手。尽管他性格内向,胆小谨慎,但是关于他的变态事迹广为流传,摘录几封举报信的内容。 同学甲说:如果这个学校里有一名强奸杀人犯,那就只能是王小手。 同学乙说:王小手上课也撸管,只要是女教师的课,他就把手放在裤兜里。男老师上课,他就撒谎拉肚子,其实是跑到女生厕所里去撸。他还喜欢翻垃圾桶,好像里面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上次一个美女老师吐了块口香糖,他看看周围没有人,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就放嘴里了,嘴里嚼着美女老师吃过的口香糖,他肯定觉得好美味啊。 同学丙说:撸管大王王小手的外号还是我给他起的呢。 同学丁说:我和王小手从小学就是同学,小学时他就偷看黄色,初中收集蚂蚁,还有蛆。他往包皮里放蚂蚁,用线系上口,蚂蚁会爬来爬去,他享受那种奇妙的感觉,后来因为蚂蚁咬了他一口,就改放别的了。最初没想好放什么,有一天,他看到厨房里的鸡腿生蛆了,蛆虫在鸡皮下面蠕动,他打了个响指,心里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体验小蛆在包皮里蠕动的美妙感觉了。为了增强快感,他还捉了很多萤火虫放在蚊帐里,黑暗之中,荧光闪闪,亲爱的小虫子开始沿着他的敏感部位爬上爬下,梦幻般的感觉…… 这些变态事迹真假难辨,梁教授要求包斩对王小手进行秘密监控。同时,让画龙对卫士桑展开暗中调查。 王小手是住宿生,一个月回家一次,平时几乎每天晚上都逃课去学校附近的网吧上网,悄悄地看日本爱情动作片,他喜欢坐在网吧角落,看的过程中,他的手始终放在裤兜里。 包斩跟踪监视了两天,没有什么发现。 第三天下午,快要放学时,包斩注意到,王小手逃课提前跑了出来,他在停车棚后面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周围没有人,他悄悄地拧开配电室门把上的铁丝,闪身进去了。 包斩躲在修剪的很整齐的冬青丛后面,仔细观察。 此时,放学铃声响起,很多学生涌了出来。 配电室的门缝里有火光闪过,包斩想起,安妮遇害时,配电室里发现了蜡烛滴落的痕迹。 罪全书4_第二卷 连环奸杀_第八章 变态少年 第八章变态少年 包斩通知了画龙和苏眉,俩人立即赶到,包斩示意别惊动配电室里的王小手。 画龙点点头,绕到侧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画龙猛得把配电室的门拽开,停车棚处几个女学生听到门开的声响,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众人都惊呆了。 王小手直挺挺地站在配电室里,非常怪异。这个少年脸色苍白,生着一头自然卷曲的头发,他的双手放在背后,下身像蜡烛一样燃烧着,还用黄色丝绸发带紧紧地捆绑着根部。 那几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惊骇万分,包括特案组三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燃烧的生殖器! 王小手的马眼里有根棉线,如同灯芯,生殖器上滴满了红色蜡油,干结之后,生殖器就像一根红色的蜡烛。他先是用丝带捆扎下身,穿插棉线,享受完滴蜡的快感,蜡烛也就制造好了,最终,他将自己的人体蜡烛点燃。这个变态少年透过配电室门缝,偷看前往车棚处的女生,选择最漂亮的女孩子作为发射目标。 黑不溜秋的**,黄色的丝带,红色的蜡烛,跳动的火苗,这些对比鲜明的色彩突然映入眼帘,每个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王小手看到这么多人,尽管他面露惊骇,但是正处在紧要关头,也无处可躲,索性呆立不动。这个少年看到苏眉,视线随即落在苏眉性感的丝袜大腿上,他皱着眉,咧着嘴,喘息的厉害,双手依旧放在背后,他猛得挺动下身,屁股哆嗦了几下,又挺动几次,燃烧着的棉线先是喷射出去,接着是一股浓稠的白色液体从下身喷射而出,正好落在苏眉的丝袜大腿上。 他居然用意念完成了自我榨汁的过程…… 这个少年的**如此强烈,也许燃烧的蜡烛增强了兴奋,起到了刺激的作用。他即使双方放在背后,身体一动不动,只需要看着美女,就可以瞬间达到高潮。 苏眉看着腿上的液体,说道:哎呀,好恶心。 画龙大怒,骂了一声,一记耳光将王小手抽倒在地。 包斩说:小眉,别动。 苏眉想擦拭掉腿上的液体,又难以下手,包斩用棉棒细心的将那些液体收集起来,只需要对比DNA,就可以判定王小手是不是奸杀案的凶手。 画龙将王小手带到学校保卫处,他的手心里有一截细铁丝,还有废旧打火机上拆卸下来的电子打火器,审讯开始,画龙问这两样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王小手低着头说:电自己。 画龙问:怎么电? 王小手说:细铁丝塞**里,用那个打火机拆下来的黑玩意电铁条,真爽,全身都麻,我试过直接电,太疼,铁丝如果插的太浅,也像针扎似的疼。我还试过铁丝插菊花,然后电铁丝……好疼,不如滴蜡更刺激。 包斩好奇的问道:你点的那蜡烛,也不怕烧焦自己? 王小手说:快烧着自己的时候,我就让它射出去。 画龙说:你小小年纪这么变态,真看不出你是杀人犯,直接说你是怎么奸杀的安妮。 王小手吓坏了,抬起头分辨道:我没有,不是我干的,我可没杀人。 包斩问道:安妮的丝绸发带怎么在你手里,这个 你怎么解释。 王小手说,丝绸发带是他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可能是安妮在案发当天不小心掉落了发带,又被保洁阿姨扫到了垃圾桶里。特案组对王小手的供述半信半疑,画龙和苏眉决定对另一个嫌疑人卫士桑正面接触,获取他的DNA样本,只需要将王小手、卫士桑与凶手的DNA进行比对,就可以直接锁定真凶。 学校篮球场上,几个男生正在跳街舞,卫士桑的舞姿最为出众,周围有些学生正在观看。 画龙和苏眉说明来意,卫士桑说:你们找我,有传唤证吗,我要请律师? 画龙和苏眉心想,这个少年还挺难对付。 卫士桑做了一个斗舞的挑衅手势,随着音乐扭动身体,他说:想要我配合,赢了我再说。 画龙和苏眉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其实,警方使用强迫手段也可以将他带走,但是画龙和苏眉并不想勉强这个少年,不想让他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苏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她穿着一件黄色卫衣,下身是牛仔短裤和帆布鞋,裸着光洁的腿。她戴上卫衣帽子,随着音乐节奏表演了一段鬼步舞,舞姿流畅,动作快速有力,各种充满动感的滑步,令人眼花缭乱,她以一个360度旋转身体的姿势结束舞步,秀发飞扬,垂下来遮挡住秀美的脸庞……围观同学大声喝彩,纷纷鼓掌。 苏眉说:怎么样,同学,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别害怕,就是问你几句话。 跳的不错啊,卫士桑赞道,又指了指画龙,说:那你呢,也要赢了我才行。 画龙挽起袖子,笑着说,那就让你们小孩见识一下。 画龙找了四个同学,让他们站在三分线之外,听到口令就向篮球圈投篮。3,2,1,倒数完毕,四个同学纷纷将手中的篮球投向篮筐。画龙助跑几步,腾空翻身,身体在空中呈倒立状态,双脚连环踢出,每一脚都踢飞了篮球,使的正是跆拳道中的特技900度后旋踢,可以在空中连踢四靶。这一招不仅需要眼疾手快,身体敏捷,还要有深厚的武术功底。 画龙在空中踢飞四个篮球,落在场上,获得了满堂彩,围观同学都欢呼起来。 斗舞的规则很简单,以观众的欢呼声决定胜负。愿赌服输,卫士桑同学乖乖地配合特案组提取了DNA样本。案发当晚,他确实将自己的自行车和安妮的自行车锁在一起,用的是一根链子锁。那天晚上,安妮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卫士桑想要结识漂亮的安妮,便在车棚处等了一会儿,同学渐渐走光,安妮始终未来,他等得不耐烦,就开锁回家了。 包斩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锁的车子? 卫士桑说:我想想,上晚自习之前吧,我在车棚里看到安妮的自行车,我就搬开旁边的一辆,把我的自行车和她的挨在一起,然后就锁上了。 包斩说:旁边那辆自行车,你知道是谁的吗? 卫士桑说:那是张昂昂的自行车。 张昂昂是个性格孤僻的女孩,案发后精神恍惚,她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安妮,俩人同班,平时上学放学都在一起。同学反映,那天晚自习的时候,张昂昂和安妮讨论用什么工具可以打开链子锁。 安妮说:好讨 厌哦,卫哥把我的车和他的锁一起了。 张昂昂说: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安妮说:我们可以弄开,用锤子啊,大钳子啊什么的。 张昂昂对警方声称,那天晚上放学后,班主任在办公室批评安妮,她等了一会儿,担心回家太晚被妈妈骂,就提前走了。案发前后几天,因学习压力大和朋友遇害,她万念俱灰,甚至有轻生的打算。 经过市局法医鉴定,王小手和卫士桑的DNA与凶手不符,俩人从犯罪嫌疑人名单里排除。班主任也不具备作案时间,几名老师都可以证实,安妮离开办公室后,直到学校的水电工发现安妮的尸体,这期间,班主任都在办公室里备课。 梁教授说:袁芳,你怎么看? 袁芳队长说:主持人夏瑾在停车场被害一案,目前也毫无进展。 画龙说:我本来以为凶手是王小手。 苏眉说:怎么可能,他可不敢杀人,这个小变态只喜欢躲在他的**小屋里打飞机。 画龙说:他那不叫打飞机,总之,王小手不愧是撸管大王。 包斩说:张昂昂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安妮的人。 苏眉说: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学校,根本没人能够证实。 画龙说:咱们这个日腿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目前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居然是个女孩子。 梁教授说:是啊,越来越荒诞了,女孩子怎么可能奸杀别人。 袁芳说:肯定另有其人,我们还得把调查工作深入下去。 包斩看着窗外,脑子里细细思索。如果凶手有收集癖,那么奸杀安妮之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珍贵的机会,会顺手带走死者的物品,这是他犯罪的目的之一。安妮的丝绸发带被王小手捡到,这个变态少年有没有撒谎呢。凶手的身份应该是可以接触到大花剪的民工、园艺工人、或者从事城市绿化工作的人员。 包斩的视线落在一棵树上,他想起自己躲藏在学校的冬青丛后面,观察王小手的画面。 学校里的冬青丛很整齐,被修剪过……想到这里,包斩的眼睛一亮。 特案组再次来到学校,据负责后勤的张主任介绍,学校里有一名勤杂工,是个老头子,精神有点问题,有点傻乎乎的,即使看到陌生人也会露出憨厚的笑容。老头外号瘸瞎子,一只眼睛发黄还向外翻,另一只眼睛视力也不好,走路像是大猩猩,样子很狰狞,但是学生们都不怕他,总有人往他身上吐口香糖。 瘸瞎子干一些杂活,有时戴着口罩给树喷洒药水,有时修理课桌椅,学校里的冬青丛也归他修剪。瘸瞎子平时也会去学校外面捡垃圾,他就住在学校的后勤仓库里。 打开仓库门,瘸瞎子不在,房间里堆满了他收集的废品,那些废品都分门别类,堆放整齐。角落里存放着一些工具,有铁锨、喷雾器、拖把和扫帚等。 画龙、包斩、苏眉询问瘸瞎子去哪了,张主任摊开手,说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天色黄昏,后勤仓库旁边有个垃圾堆,不远处,一圈绿篱灌木圈着几棵松树。大家听到声响,出门观看,瘸瞎子正坐在松树下修剪草坪,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带有血迹的大花剪。 罪全书4_第二卷 连环奸杀_第九章 罪恶种子 第九章罪恶种子 这个地方很偏僻,草长的很高,没过膝盖,瘸瞎子用一把带血的大剪刀正在慢条斯理的修剪草坪。张主任喊了他一声,瘸瞎子站起来,转过身,脸上露出憨厚的傻笑。随后,瘸瞎子两手握着大花剪走了过来,姿势歪歪扭扭,很像一只大猩猩。 大家有点紧张,担心瘸瞎子会突然行凶,张主任喊道:你把剪子放下! 瘸瞎子并没有放下花剪,他傻笑着,右眼珠发黄,眼皮外翻,看上去很吓人,手中那把剪刀绝对是件杀人利器。 画龙伸手示意大家后退,等到瘸瞎子走近,画龙横飞一脚将瘸瞎子踹倒在地,随后拧住胳膊戴上手铐,带回市局审问。 血型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花剪上的血迹和死者安妮的相吻合,这把花剪就是凶器! 梁教授亲自主审,大家都有些兴奋,直觉认为真凶就是瘸瞎子。然而,瘸瞎子竟然听不懂普通话,袁芳队长用当地方言询问,瘸瞎子声称大花剪是在学校垃圾桶里捡到的,他摇着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扔掉这个,觉得可惜。 袁芳队长厉声喝道:少装蒜,花剪上面那红色的血,你手上,衣服上也有血。 瘸瞎子一脸茫然,回答:啊呀呀,什么血,我没看到。 袁芳队长说:放你娘的狗屁,抵赖没用,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衣服有死者的鲜血。 瘸瞎子低头看了一下,他的衣服下摆沾染有鲜明的血迹,然而他却说道:这哪有血嘛? 包斩和袁芳队长耳语了几句,袁芳队长穿着一件浅蓝色警服衬衣,她指着衣服问道:仔细看看,这是什么颜色? 瘸瞎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 袁芳队长拍桌怒道:我问你是什么颜色,没让你看我的**。 瘸瞎子凑近看了一下,回答:白色。 市局技术人员又做了一些色觉检查,原来,瘸瞎子是色盲,大花剪上的血迹,他根本看不到。此人有完全性视锥细胞功能障碍,喜暗、畏光,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一片灰暗,五彩缤纷的世界在他眼中只有黑白两色,明暗之分,而无颜色差别。 DNA检测结果证实,瘸瞎子不是凶手,警方将他释放的时候,包斩认为应该向这个无辜的老人表示歉意,袁芳局长却觉得这人傻乎乎的,没有必要道歉。 瘸瞎子回到学校,这个孤苦的老人坐在后勤仓库里,盯着一把刚买来的崭新的花剪发呆。 三名犯罪嫌疑人——王小手、卫士桑、瘸瞎子,都和凶手遗留下的DNA不符,警方只好将其排除。案情再次中断了,所有的线索都茫然无绪。特案组分析,凶手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杀人,利用精液嫁祸他人,从而迷惑警方?然而,两名死者,夏瑾和安妮的人际关系简单,也没有复杂的社会背景,凶手报复行凶的可能性很小。没有财物丢失,劫财杀人的犯罪动机也不成立。种种迹象表明,警方进入了误区。 梁教授说:大家不要沮丧,我们从头再来。 包斩说:我隐隐约约觉得,凶手是两个人,咱们并案侦查,认为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画龙说:犯罪手法一致,凶器一致,两起案子都是使用花剪,先剪断电线,再剪断死者的脖子,具备并案侦查 的基本条件。 袁芳队长说:两起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干的,犯罪动机就是奸杀,错不了。 苏眉说:夏瑾和安妮遇害,两起案子只有一点不同。 包斩说:凶手剪去了夏瑾旗袍的衣角,第二名受害人安妮却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袁芳队长说:我们不能纠缠于细节。 包斩说:这个细节很重要,主持人夏瑾遇害的案情被电视台曝光,满城皆知,但是凶手剪去死者衣角的作案细节没有泄密,只有我们警方和凶手才知道这点,我猜测杀死第二名死者的凶手另有他人。 梁教授说:小包,大胆的说出你的观点。 包斩说:模仿杀人! 模仿杀人极为罕吞噬见,动机一般是向凶手致敬或者示爱。国外的一些凶手都有自己狂热的粉丝,查尔斯.曼森被称为“美国历史上最疯狂的超级杀人王”,他在监狱里平均每天会收到4封崇拜者寄来的信件,他的杀人集团成员都是仰慕他的追随者。《犯罪心理》第七季第二十一集,演绎的就是一个模仿杀人的案例,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罗德尼.加勒特被处决,但一个效仿者出现了,他在俄克拉荷马小镇上用同样的犯罪手法残忍地杀害妇女。 梁教授问道:近几年,你们这个城市发生过类似的案件吗? 袁芳队长说:没有,我从部队转业,在刑警队干了十年了,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奸杀案件。 包斩问道:十年前呢? 苏眉翻阅了该市十年前的刑侦档案。1994年,该市下辖的一个县发生过一起强奸杀人案,凶手在深夜潜入县医院家属院,使用剪刀割喉杀死一名16岁少女,少女腿部被剪刀划开,伤口留有凶手精液。凶手逃窜时,与死者的妈妈擦肩而过,因为天黑,死者的妈妈并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此案至今未破。 特案组找到了一位曾经参与侦破此案的老刑警,虽然时隔多年,老刑警对此案还有印象。 老刑警回忆,当年,尽管成立了专案组,走访排查大量群众,投入了很多警力,但是当时刑侦技术并不发达,此案最终成为悬案,档案也被尘封,就连案发地点现在也拆迁了。 特案组让市局法医重新对两名死者腿部发现的精液进行细致的鉴定,这次有了新的发现,在省公安厅法医权威专家的指导下,最终得出了两者DNA相似但不相同的结论。 袁芳队长大发雷霆,对市局法医破口大骂,办公室里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 法医病理鉴定工作是刑事侦查的重要组成部分。实践中,法医有时会出现一些失误,在所难免。这两起案子,凶手留下的DNA相似,法医鉴定失误情有可原。 杀死夏瑾和安妮的不是同一个凶手,两名凶手的DNA相似,这说明,他们具有血缘关系,要么是父子,要么是兄弟,或者至少是近亲。 案情柳暗花明,有了重大转折,然而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现在,凶手变成了两个人。 警方扭转了凶手为一人的错误方向,袁芳队长依旧负责夏瑾被害一案,特案组围绕死者安妮展开工作。市局投入了更多的警力,刑侦工作紧锣密鼓的展开。梁教授也做了一些调整,不再将大量警力浪费在群众举报上面,调查核实那些线索,最终很可 能是浪费时间一无所获。 包斩想到了一个疑点,他对苏眉说:举报人里,有没有医生? 苏眉表示无能为力,举报者众多,单凭电脑技术无法全部核实举报人身份。 特案组的身影频繁出现在校园,苏眉发现,那名叫做王小手的变态少年有时鬼鬼祟祟的跟着她。苏眉吃完巧克力,随手将包装纸扔到垃圾桶里,躲在一边仔细观察。王小手走到垃圾桶前,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注意他,他就捡起苏眉扔掉的巧克力包装纸,面露喜色,如获至宝,然后将包装纸塞到了自己嘴巴里。 苏眉板着脸走过来,骂道:你这孩子这么不要脸啊,我警告你,别跟着我,也别…… 王小手低着头,支支吾吾说:我……我知道……你叫苏眉。 苏眉说:我踢死你,你离我远点。 王小手的眼睛盯着苏眉的腿,扭捏了一会说:你可以送我一双你穿过的丝袜吗? 苏眉挥手欲打,骂道:你这个小变态,滚开。 王小手说:我提供线索,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和你交换。 苏眉问道:什么秘密? 王小手:我提供的线索可能和你们查的凶杀案有关,你答应吗? 苏眉说:好啊,你说吧。 王小手继续问道:那你是答应了? 苏眉语气有些和缓,说道:好,小弟弟,你先告诉我,看你提供的线索有没有价值。 王小手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这个变态少年学习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一,女教师上课的时候,他有时会大着胆子询问课题,其实是趁女教师低头时瞄一眼衣领里面的胸部。男教师上课时,他就假装拉肚子,偷偷跑到女厕。这个变态少年随时随地都会发情,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有一次,他在女厕门口看到同学张昂昂正在整理胸罩。张昂昂的胸罩带子脱落了一根,跑到厕所整理,当时她光着上身,颤悠悠的**小巧而又绵软,整理好胸罩,穿上连衣裙,又褪下内裤,揭开卫生巾折叠了一下,丢在厕所的纸篓里。 苏眉说:这算是什么秘密,偷窥狂,你早晚被人打死。 王小手说:我拿出来看了,张昂昂用过的卫生巾是干净的,没有血。 苏眉说:哦……不过,这也正常啊。 王小手语出惊人,说道:张昂昂有个小**! 苏眉没有履行承诺送给王小手丝袜,王小手非常失望,用一种略带仇恨的目光看着苏眉。 张昂昂可能是一名男孩,这消息太震撼了,特案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张昂昂并不在学校,两天没来上课了,她妈妈给班主任打过电话,说是病了。特案组带上班主任,立即对张昂昂进行家访。包斩注意到,张昂昂家所在的小区距离夏瑾被害的停车场并不远。班主任介绍说,张昂昂的父亲早已逝世。特案组大失所望,两名凶手始终没有嫌疑人能够联系起来。 敲开家门,一个容颜苍老的女人,脸色木然,站在房间里,此人是张昂昂的妈妈。 张昂昂妈妈声称,女儿病了,送到省城医院去了。 包斩闻到她身上淡淡地消毒药水味道,就像是医院里特有的气味。 包斩悄声对画龙说:提高警惕,这个女人可能就是凶手。 罪全书4_第二卷 连环奸杀_第十章 人妖出没 第十章人妖出没 张昂昂的妈妈是一位医生,白大褂挂在衣架上,窗帘紧闭,屋里有一丝血腥味。 这位女医生想要关门,包斩亮出警察身份,冲了进去,他打开卧室的房门,张昂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盖着一张染有血迹的白被单,不知死活。 床前的一个脸盆里,漂浮着一整副男性生殖器。 女医生突然发狂,咬着牙,面色狰狞,拿出一把剪刀猛得刺向苏眉的脸,画龙来不及阻拦,转身将苏眉抱在怀里,剪刀刺在画龙背上。女医生的力气大的惊人,众人费了很大劲才按住她挥舞着剪刀的手,她歇斯底里的狂笑道:哈哈,你们警察就是废物,废物。 审讯室里,女医生恢复了冷静,她供述的案情太过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审问她的警察都成了听众,她说自己等待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六年。 十六年前,女医生住在县医院的家属院里,那是一个开着鸡冠花和月季花的小院,墙角的花盆里还种着蒜苗,靠着院墙长着一株老梧桐树,晾衣绳的一端系在树上。 女医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乖巧又漂亮,但是胆子非常小。 那时,住的是平房,女儿晚上睡觉时感觉房顶上有人,能听到脚步声和磨东西的声音。家属院周围都是平房,屋顶连成了一片,只需要蹬着某处的矮墙,或者攀着树枝就可以上到房顶。 女儿叫醒妈妈,妈妈说:傻丫头,我带你去房顶上。 夏季夜晚,满天星辰,女医生和女儿在房顶上睡觉,铺着凉席,盖着一条被单。 半夜里,女儿尿急,醒来了,她在房顶上坐起来,想要去撒尿又不敢。树影婆娑,万籁无声,惨白的月光照着小院,她揉揉眼睛,吓得毛发直立——她看到树上蹲着一个人。 女儿隔着黑暗,和树上的那个人对视着,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 女儿没有喊叫,安慰自己,心想可能是看花了眼,她重新躺下,抱紧了妈妈。 第二天晚上,女医生值夜班,女儿锁紧房门,打开所有的灯,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听到外面屋里有动静,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女儿只穿着小背心和内裤,光着腿,打开卧室的门,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门外恶狠狠的看着她。 那天夜里,女儿被奸杀,女医生回家时,在黑漆漆的胡同里与一个陌生男子擦肩而过。 女医生听到那男人的喘息很沉重,猜测他可能患有哮喘病。 回到家后,她惊呆了,看着女儿的尸体,最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次日,她发了疯似的砍掉了院里的梧桐树,警方告诉她,凶手可能是爬树跳到家属院里行凶作案。 这起强奸杀人案发生在1994年,凶手夜间潜入县医院家属院,用剪刀割破了一名少女的喉咙,警方感到奇怪的是凶手并没有侵犯受害人的下阴,而是用剪刀划开腿部,对伤口进行变态的性侵犯。 审讯室里,女医生问特案组四人和袁芳队长,你们谁有孩子。 袁芳队长说:我有个女儿,上初中了。 女医生说:如果有人把你女儿奸杀了,你会怎么做? 袁芳队长说:我会亲手枪毙了他。 女医生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对吧。 人生是一场孤单的旅行,我们都在同一辆公交车上,这一生一世,只能陪伴有限的旅途,到了各自的终点,挥手下车。 女医生是个命苦的女人,幼年丧母,少年丧父,青年时,丈夫因病离开了她。她和女儿相依为命,女儿是她的全部,她在房顶上在星光下给女儿扎头发,她给女儿买的确良衬衣和条绒裤子,这些当年流行的旧衣服还被她保存在衣柜里。 她失去了女儿,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想过自杀,头钻进绳套的一瞬间,她又放弃了。她对自己说:该死的人不是我! 世事纷扰,烦恼无数,原因只有三点:看不透,想不开,放不下。 失眠的时候,她会看着黑乎乎的窗外自言自语,她很想对凶手说一句话。 南京,一个小女孩,放学路上被歹人抱进玉米地,歹人脱下小女孩的裤子,强行插入时,小女孩说了一句话:我奶奶要是知道了,能打死我。成都,一名幼女在路边厕所里遭到性侵犯,经过群众围追,歹人被抓住,幼女的父 亲对歹人说:唉呀,我家女娃儿还没gRén哩。 女医生的女儿被奸杀,她最想对凶手说的那句话是:我把你的孩子养大了…… 这句话触目惊心,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仇恨的力量,必须用变态的方式来对付变态。 网络搜索“少女被强奸生子做罪证”,可以看到一则真实的**案例,十三岁少女生下了强奸犯的孩子作为罪证。某地也发生过一则离奇的新闻,有个女人被官员强暴,官员拒不承认,找关系摆平,逍遥法外,女人怀孕后跑到外地生下小孩,做亲子鉴定后才抓获强奸犯。 强奸犯的孩子生下来后,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案发当晚,女医生看着女儿的尸体,悲痛欲绝,警方还没有到来之前,她收集了凶手的精液。警方勘验现场时,她返回自己上班的医院,悄悄的把凶手的精液存放在医院的精子库里。当时是1994年,警方利用DNA破案的刑侦技术还没有普及,女医生保存精子的最初目的只是等候时机。她不相信警方能够破案,果然,一年过去了,此案不了了之。当时,人工受精的技术已经成熟,医院专业设备冷冻的精子可贮存20年。 后来,家属院里的邻居看到女医生领养了一名男婴,没有人知道,这是她花钱找了一名打工妹**,这个男婴是凶手的孩子! 女医生给男婴取名叫张昂昂。 没有了心,没有了爱,没有了笑,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只为复仇而活。 寻找凶手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女医生和凶手擦肩而过时,出于职业的敏感,她当时猜测凶手患有哮喘病。这点在张昂昂身上得到了验证,哮喘病是一种遗传病。那些年里,女医生刻苦钻研医学,成为了一名哮喘病专家,她把目标锁定在哮喘病人身上。十几年来,她观察每一个就诊的哮喘病人,列出嫌疑人名单,并做了一些秘密的调查,希望能从中找到凶手。 女医生并不爱张昂昂,张昂昂只是一个用来复仇的工具。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是为了遇见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从小学时,女医生就把张昂昂打扮成一个女孩,这种行为也许包含着对逝去女儿的思念,其实,更多的是出于变态的心理,女医生用歹毒的方式折磨凶手的孩子来发泄仇恨。 妈妈不断的对张昂昂灌输“男人很脏”、“做女孩很好”的思想,张昂昂从小就存在身份认同缺陷。小学时,他认为自己是女孩,中学时,性意识开始觉醒,他意识到自己和真正的女孩有所区别。 中学时,张昂昂是短发,喜欢穿粉红色衣服,用少女护肤品,言谈举止都像极了女孩子。 班里的坏男生常常调戏他,亲切的称呼他为:小甜妹。 男生下课时,会互相掏**玩,他们叫一声“猴子偷桃”,或者“无敌抓奶手”,然后袭击对方的身体。 经常有男生笑嘻嘻的在背后抓住张昂昂的下身或者摸摸胸部,说道:原来你是男的啊。 张昂昂跺脚骂:你们一群变态,我不要和你们玩了。 有个坏男生把张昂昂堵在教室墙角,张昂昂护着胸,坏男生把他的头按住,强吻了一口,张昂昂红着脸,跺着脚,娇声说道:你讨厌死了。 有一次,男生开玩笑太过分,把张昂昂按在桌上,用扫帚捅他屁股,他回家后哭着告诉了妈妈,他抱怨自己常常被男生欺负,甚至上厕所都有人跟着看。 女医生冷冷地说:我明天给你带点药,吃了后,你就不用上男厕所了。 女医生开始给张昂昂服用雌性激素,张昂昂的胸部隆起,皮肤变得光洁,腰肢变得纤细,屁股也翘了起来,他留起长发,戴上胸罩,穿上裙子,简直就是个漂亮的女孩。 高中时,女医生调到了市里的一家医院,张昂昂到了新的学校。在这新的环境里,没有人认识他,他彻底抛弃了男孩的身份,成了一名人妖。 人妖不是异装癖,更不是阴阳人。 人妖有**,外表和女人一模一样,只是下身多了一个小**。 泰国每年都会举办人妖选美大赛,那些获奖选手个个貌美如花,绝代风华,如果不说他们是人妖,所有人都会觉得获奖选手是真正的美女。 张昂昂没有谈过恋爱,有个帅气男生一直在追求他,他心慌意乱的拒绝了, 不敢继续发展下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出现尴尬的一幕:两个人抱在一起都硬了。 张昂昂有个好朋友,就是安妮,安妮也不知道张昂昂其实是男孩。 残存的男孩形象在两个辫子上荡秋千,脑壳空空荡荡,妈妈日日夜夜往里面塞着东西。 男孩和女孩合二为一,同时落难。 女医生否认自己杀害了主持人夏瑾,但对杀死安妮的罪行供认不讳。 正如包斩推理的那样,女医生是模仿作案。 时隔十六年,凶手再次作案,以同样的手法奸杀了主持人夏瑾,电视台做了详细的报道,女医生意识到,当年奸杀她女儿的凶手又出现了。这次,她选择了主动出击,她用自我毁灭的残忍方式,告诉全世界,告诉凶手:我一直在等你。 必须杀人以祭奠每一个孤独的黄昏。 必须杀人以忆起每一场缤纷的大雪。 必须杀人以冷却人性的温暖拒上天堂。 必须杀人以积聚雨夜的闪电而下地狱。 女医生买了一把花剪,每晚都去接张昂昂放学,她连续三天在校园踩点,选定车棚处为作案地。第到吞噬三天晚上,张昂昂透露了好友安妮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的信息,女医生让张昂昂先回家。安妮离开办公室后,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她的自行车和同学卫士桑的锁在一起,她想等到卫士桑走之后,自己再走。 校园里已经空无一人,安妮在车棚处遇害,女医生把安妮拖至配电室里,将张昂昂的精液以及精斑涂抹到安妮腿上,伪造成被奸杀的假象。 特案组询问了精液的来源,女医生供述,张昂昂正值青春期,加上长期服用雌性激素,性功能紊乱,那段时间频繁遗精。女医生用针管收集了精液,从张昂昂换下来的内裤上获取了精斑。 精液有被潮湿环境降解的可能,但精斑在阴凉、避光的条件下,几年后也能检测出DNA。 **张开,像是伤口。 真正的伤口是在心上。 女医生模仿作案的目的,有三条: 一,想嫁祸给凶手。 二,为了让警方备受压力从而抓获奸杀她女儿的凶手。 三,她不想活了,想结束这一切。 凶手的再次作案,深深地刺激了女医生,十几年来的怨念最终还是发泄在了凶手的孩子身上。张昂昂曾经在水盆里练习憋气,后来,他的睾丸漂浮在那盆子里。 女医生对张昂昂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的亲生父亲是个强奸犯,我找人**,生下的你,你的亲生母亲是个打工妹,现在可能在哪个村子里,你也找不到,你同学安妮是我杀的。 张昂昂无法接受这个真相,心里只感到震惊,难以置信,她摇着头,眼睛红了,泪水流了下来。 张昂昂喊道:妈妈……你骗人。 女医生说道:别喊我妈,你不配,我还要杀更多的人,直到那些废物警察抓住我。 张昂昂咬着嘴唇,浑身颤抖,因哮喘病发作而大声呼气,胸腔里似乎有只嘶哑的怪兽。 女医生拿出了一个针筒,冷冰冰的说:接下来,我要把你变成真正的女孩。 警方为女医生做了精神鉴定,结果不仅显示她精神正常,而且具有很高的智商。 苏眉说:她完全可以杀掉张昂昂,却没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画龙说:是啊,她把孩子给阉割了。 包斩说:她要让这个孩子活着,利用这个孩子找到凶手,就像钓鱼的鱼饵。 梁教授说:媒体会曝光这个离奇的案子,她通过警方,通过电视台,让凶手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本来是个男孩,却变成了女孩,通过这个途径来折磨凶手。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她知道我们警方接下来会怎么做。根据犯罪心理侧写,我们倾向于认为凶手比较孤僻,单身,现在多了一个孩子。这个恶魔肯定会去看看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可能会有接触,警方只需要密切监视张昂昂,抓获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女医生同意特案组的这些分析,她坦诚的补充了一条,这也是她想对凶手说的话—— 你的孩子很漂亮,你会找到并且强奸自己的孩子吗? 你的孩子会被别人压在身下日日夜夜呻吟着度过余生。 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罪全书4_第三卷 行为艺术_第十一章 琥珀童尸 第三卷 行为艺术 我给你写诗,穿过隔开我们的东西。——切斯拉夫·米沃什 有个放羊的老头,在京哈高速公路一高架桥附近发现了一堆土,土色新鲜,很显然有人在此处掩埋了什么东西。老头很好奇,回家拿了铁锹挖掘,小孙女也跟着一同前往。挖到半米深,土壤里显现出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个东西看上去像一块石头,质地不是很硬,颜色泛黄,还透着白色。 小孙女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呀? 老头见多识广,心想,这会不会是民间传说的太岁呢。 祖孙俩蹲下来,老头用手抹去这块“石头”上粘附的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将表面擦拭干净后,老头终于看清楚了,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拉起孙女的手就跑。 小孙女也看到了,她哭起来,吓得一边跑,一边尿,裙子都湿透了。 第十一章琥珀童尸 我们去野外游玩的时候,在偏僻的地方,只需要仔细观察,就可以找到合适的埋尸地点。 我们只是不知道,那下面埋的是什么样的尸体。 2011年8月,燕京市同州区送庄镇附近的高架桥下发现了一具掩埋的童尸,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童尸被封存在透明度很高的树脂之中,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型琥珀。同州警方接到报案,将这块琥珀清洗干净,可以看出,琥珀虽是人工合成,但工艺水准很高,外表晶莹剔透,像茶色玻璃一样光滑。琥珀包裹着一个小男孩,目测只有一岁左右,正是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年龄,身穿白色对襟小褂,漏裆短裤,脚上是一双带有卡通图案的新凉鞋。 琥珀中的童尸呈蜷缩状态,眼睛微闭,面色青紫肿胀,双手半握成拳状。 一名法医只用肉眼观察,就判断出这名小男孩死于他杀。 同州分局党委黄副书记问道:还没有验尸,你确定吗? 法医说:错不了,这男孩是被人掐死的。 掐死,法医学专业术语叫做扼死,扼死均为他杀,偶有误伤死亡。 透过淡黄色的琥珀,可以清晰的看到,童尸的颈部有明显的新月形指甲痕,颈右侧有一个扼痕,在颈左侧有四个扼痕,任何一名法医都可以判断出,这是凶犯用右手掐死的孩子。扼死多见于杀婴、强奸以及抢劫等案例。扼死是很常见的一种杀人手段,法医平时会接触大量的扼死案例。 凶手将男孩掐死,又制作成琥珀,掩埋于地下,这起案子太过离奇恐怖,尽管警方做了保密措施,但还是走漏了风声,在社会上产生了恶劣的影响。 同州公安分局黄副书记紧急向公安部汇报,特案组驱车前来。梁教授在电话里指示同州警方不要轻举妄动,先别进行验尸,特案组很想亲眼看一下这个罕见的童尸琥珀。 黄副书记主持召开会议,多媒体会议室的中间原先放着一盆植物,现在换上了一张玻璃方桌,童尸琥珀就放在玻璃桌上,大家围坐着,议论纷纷,特案组四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东 西。 梁教授看了半天,说道:国内发生过一些水泥封尸的案例,还有凶手用蜡封尸的,制作成琥珀的案子还是第一起。 包斩说:深圳曾发生过一起石膏藏尸案,两名凶手劫杀一位老板,用石膏将尸体密封成石膏像,抛入河中。 苏眉说:我想起一部电影,恐怖蜡像馆。 黄副书记说:恐怖蜡像,我们这里也有啊,你们过几天可能会在艺术展览上看到。 苏眉说:这琥珀童尸看上去是一件艺术品。 包斩说:以尸体制作工艺品,一般是用来出售或者展览,又为什么掩埋呢? 梁教授说:按照常理推测,可能是亲人杀害了这名男孩,制作成琥珀保存尸体。 黄副书记说:案发地附近的送庄,几乎汇聚了全国各地的艺术家,案子应该没这么简单。 法医说:这具尸体没有经过防腐处理,琥珀并不能保存童尸,密封也只能延缓尸体腐烂。 包斩说:凶手要么杀死的是自己的孩子,要么杀死的是别人的孩子。要是别人的孩子,那就太可怕了,也许是从大街上随便拐骗来的一个小男孩。 画龙问道:送庄艺术家,怎么回事? 梁教授笑道:你孤陋寡闻了吧。 黄副书记介绍了一下送庄的情况,送庄地处农村,但距离市区只有几十公里。 如果早晨六点起床,嗅着送庄清新的空气,哼着小曲,行在乡间的林荫道上,欣赏着路两边栽种的七十亩向日葵,然后改乘公交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繁华的燕京市区。 1990年,圆明园附近的娄斗桥一带,汇聚了国内较早的一批流浪艺术家,其中不乏目前享誉海内外的著名画家,当时他们有个身份叫做“盲流”。这些胸怀理想的人,寄居在圆明园附近,以此为创作与生活的根据地,渐渐成为了一个文化象征。 1994年初,“圆明园画家村”由鼎盛而被迫解散,艺术家远离都市的喧嚣,迁移至送庄,越来越多的艺术家纷至沓来,加上当地政府大力扶持,送庄艺术人才集聚,已形成中国规模最大、知名度最高的艺术家群落。 这里是北漂艺术家的文化圣地,与798艺术区一起成为精神之路的地标。 法医使用电钻和锤子弄开了琥珀,对童尸进行了解剖,童尸颈部皮下软组织出血,肌肉和骨质损伤较明显,这进一步确认了这名一岁男孩的死因——被人活活掐死,死亡时间在一个星期左右。 童尸的肚脐处贴有一张不干胶贴纸,上面没有发现指纹,凶手应该戴着手套,贴纸尺寸相当于手指伸直并拢的一半,上面有碳素笔写下的一句话: 我腐烂成大便的时候,我的文字还栩栩如生呢! 黄副书记说:这句话应该是凶手留下的,什么意思呢? 梁教授说:很显然,凶手想要不朽,想在这个世界上永久的留下点什么。 苏眉说:琥珀的通常年龄大于1500万年。 画龙说:这人工合成的假琥 珀能保留多久? 包斩说:一个塑料袋埋在土里,还得需要几百年时间才能降解,合成树脂是由人工合成的高分子聚合物,最重要的应用是制造塑料,埋在土里,估计上千年时间也腐烂不了。 特案组和黄副书记倾向于认为琥珀童尸是一件艺术品,或者说,是一件行为艺术作品。 近年来,行为艺术以血腥、残暴、淫秽而令人反感,变态化倾向蔚然成风。不少行为艺术使用动物和人的尸体作为材料,视觉效果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当场有观者呕吐。 2002年,一名行为艺术家与骡子结婚。 2003年,一名行为艺术家用铁链把自己捆吊在房梁上,在医生的帮助下,他身体流出的血,滴落在加热的盘中,人们看着他的血液沸腾、烧焦、蒸发。 还有一名行为艺术家,吃掉了一名婴儿,用相机拍照,记录下整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 这些骇人听闻难以理解的行为艺术都发生在中国,引发了公共舆论的震惊和批评,文化部曾发出通知,禁止各地表演或展示血腥残暴淫秽场面的行为艺术。 送庄作为一个艺术群体,除了有很多画家之外,还有雕塑家和行为艺术家。 黄副书记介绍说,送庄目前从事行为艺术创作的职业艺术家数量约在近百人左右,是一个松散的群体,绝大部分艺术家都是架上绘画出身,其中还有少数从事地下摇滚的音乐人。 梁教授部署安排工作,查明尸源是侦破无名尸案的重点。 同州警方立即向各分局发布协查通报,下辖的派出所和警务室统计出近期失踪的一岁男童名单,与死者进行比对,让家属进行辨认。 特案组进驻送庄,对从事行为艺术的人员进行逐一摸排,重点寻找制作人工琥珀的模具和原材料。 送庄在十年前还是个偏僻的村镇,现在却饭馆林立,甚至已经有了商业街,路边店铺装修风格各异,透着艺术气息,街上还能看到很多挂着相机的外国人。 黄副书记带着一队刑警和特案组驱车前往送庄,刚到送庄警务室,一个光头男人闯了进来,他拿出一副手铐将自己铐上,嚷嚷着要见领导。 光头男子喊道:我要见你们这里最大的官。 黄副书记不解的问警务室的负责人:这人是小偷? 警务室负责人说:不是我们抓的,你看那手铐,是他自己铐上去的嘛。 苏眉问道:这人想干嘛呀,是想报案吗? 画龙警告说:别闹事啊。 光头男子说:我不报案,我要自首。 梁教授问道:你犯了什么事啊? 光头男子说:我知道你们在桥底下挖出来一个琥珀,我要和领导对话。 黄副书记指着梁教授说:这位是特案组组长,他的职务最高。 梁教授说:看你确实挺有诚意的,自己都把手铐戴上了,说吧。 光头男子说:琥珀里面有个小孩,那是我创作的艺术作品,叫做——《冰封之夏》。 罪全书4_第三卷 行为艺术_第十二章 冰封之夏 第十二章冰封之夏 光头男子三十岁左右,肥头大耳,右边耳朵戴着耳钉,时值夏季,居然穿着一件羽绒服。 警方做笔录的时候,他热得大汗淋漓,极力要求警方写下他的英文艺名,然后讲述了自己是怎样购买死婴又怎样制作成琥珀的过程,埋在土里,是想给人一个惊喜,等过几天艺术节开幕的时候,他会邀请记者,一起去把琥珀童尸挖掘出来。 苏眉说:你为什么要穿羽绒服啊? 光头男子说:无论绘画,文学,还是影视,对中国艺术来说,现在是冬季,是冰封期。这也是我的作品最想表达的主题。 画龙说:哥们儿,我们想听的是,你怎么杀的人。 光头男子说:我是一名行为艺术家,谢谢。 梁教授说:夏天穿棉袄,就是行为艺术? 光头男子说:林黛玉葬花,姜子牙钓鱼,李太白邀月,都是行为艺术。行为艺术是一种动态的综合艺术,集合了表演、视觉、造型、语言等形式。 包斩问道:你从谁那里买的死婴,制作琥珀的模具现在哪里,你留下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光头男子煞有介事的编织了一套谎言,自称从医院买来的死婴,在家制作成琥珀,他无法说出更多的细节,对琥珀童尸身上的不干胶贴纸一事毫不知情。特案组看出此人只是想借助警方达到出名的目的,在他的住处也没有找到相关物证,将其批评教育一顿就释放了。 光头男子不情愿的打开手铐,他央求道:拘留我半个月行不,求你们了,然后和外界说那是我干的。你们怎么能这样,我要告你们,那是我的作品,你们侵犯了我的权利,把我的作品还给我。 画龙没收了手铐,粗暴的将他推出警务室,光头男子居然要求把手铐还给他。 画龙乐了,说道:你要不就去抢点东西啥的,我们会再把你铐上的。 光头男子说:手铐是我的道具,我想找个女人,和我用手铐拴在一起一年且互不接触。 苏眉也笑了,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光头男子说:没有,你愿意和我铐在一起吗,我保证不碰你,美女,为了艺术,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样,这作品叫做《阴阳两隔》,或者叫《同床异梦》,哎幺,天真热,我先把这羽绒服脱了…… 特案组走访时发现,送庄的很多农家院子就是画家的工作室,众多主流画家对行为艺术持不屑的态度。行为艺术处于一种半地下的状态,表演的地方一般在私人场所,或者荒郊野外,以拍照或者摄像的方式流传。因为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即将开幕,行为艺术家也云集于此,他们对自己的作品缄口不言,事先保密,期待着在国内外众多记者面前一鸣惊人。 特案组在送庄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但是他们坚信,制造琥珀童尸案的凶手就是一名行为艺术家,大家隐隐约约觉得这名凶手会在艺术节出现。 行为艺术家常把警察当作动态**要素设计在内,他们并不惧怕警察,只是把警察 当做特殊的观众。 琥珀童尸贴着的不干胶贴纸上有一句话:我腐烂成大便的时候,我的文字还栩栩如生呢! 苏眉用电脑搜索这句话,网络上没有找到结果,说明这句话是凶手原创,而不是引用自别人。她灵机一动,登陆公安内网,再次搜索,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王府井大街的一家新华书店发生了一起治安案件。 每年十月份,瑞典文学院会评选出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很多书店都会顺势销售历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图书。这家书店也是如此,他们专门弄了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获奖作品。 有一天,一个邋遢青年走进书店,工作人员注意到,此人很瘦,留着山羊胡子,眼窝深陷,上身穿着一身破旧的牛仔夹克,下身是同样破旧的牛仔裤。他的衣服上写着几句标语“大诗人刘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觉醒吧,文学!”。 这三句标语用黄色油漆写在衣服上,非常醒目,书店工作人员看着这个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站在书架前,翻看着诺贝尔文学奖作品,一边看,一边摇头苦笑。 有位工作人员,怀疑他会偷书,悄悄地观察,结果发现,这个怪人趁人不注意,把一张贴纸贴到了书页上面,然后把书放回书架。 就在他往书里贴第三张不干胶贴纸的时候,工作人员上前阻止了他,翻开书,那些不干胶贴纸上都有一首手写的小诗。 此人自称诗人,名叫刘明,他指着衣服上的“大诗人刘明”字样给工作人员看。 刘明边走边说:三年后,我会获得诺奖,我的诗集会摆在这个书架上。 工作人员说:对不起,先生,请您等一下。 刘明继续往门口走,说:怎么,要找我签名,改天吧。 工作人员说:先生,这几本书,我们怎么卖? 刘明说:即使我获得诺奖,我也拒绝领奖,我谢绝一切来自官方的荣誉。 工作人员在门口拦住刘明,说:这几本书被你损毁了,你贴的胶纸,都撕不下来,按照规定,你得买下。 刘明说:我没钱。 书店领导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工作人员说这个人——乱丢垃圾。 “乱丢垃圾”四个字使得刘明火冒三丈,他无法接受这个说法,那些贴在文学名著上的小诗都是他的作品,居然被人当成垃圾。大诗人刘明愤怒了,争吵过后,大打出手,最终被扭送进公安机关。 两名店员拧着他的胳膊,他脖子里青筋毕露,对街上的围观群众喊道:我是大诗人刘明,我腐烂成大便的时候,我的文字还栩栩如生呢! 当时,处理这起治安案件的警察把这件事当做奇闻发布到了公安内网上面,详细记录了整个过程吞噬 特案组没想到,犯罪嫌疑人就这么不经意间进入警方视线,然而找到他却不是那么容易。当时处理此事的警察回忆,刘明交了罚款,写了份保证书后就释放了。案卷存 档中的地址是个出租屋,刘明没钱交房租,被赶走后,现在早已换了好几个住户。 梁教授说:刘明曾经说过童尸身上的字,这不是一种巧合。 苏眉说:他到底是诗人还是行为艺术家,还真有创意,把自己写的烂诗贴到书里,那样买书的人就会读到他的诗。 包斩说:刘明有嫌疑,但这还不能证明他就是杀死男童制造琥珀的人。 画龙说:这个人确实很怪异,性格偏执,还有点暴戾,肯定被公安机关打击过不止一次。 黄副书记说:梁教授,请您下达指示吧! 梁教授部署工作,首先要扩大排查范围,对全市树脂工艺品生产厂家和小作坊进行摸底走访,寻找与此案相关的人员;同州警方再次向各公安机关单位发布协查通报,一是要核实尸源,二是获取刘明的各种信息,此人很可能有犯罪前科,尽快找到嫌疑人刘明是刑侦工作的重点。刘明当年被警方处理时,写下过一份保证书,应尽快与童尸身上的字做笔迹鉴定。 笔迹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童尸身上的字是刘明所写,此人有重大杀人嫌疑。 地铁公安分局接到协查通报后,汇报了一条线索,两名执勤民警曾经抓到过刘明。 几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三元桥地铁站D出口附近地下通道有一名女孩被人劫持。女孩是一名大学生,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学校,走到地下通道的时候,一个邋遢青年与她擦肩而过,随即转身跟随着她。女孩有些慌乱,加快脚步,地下通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时的回头看,那人跟在后面,自言自语,嘴里念叨着什么。 女孩想跑,那人追上来,用手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 女孩吓得大声尖叫,问道:你这个人想干嘛,抢劫啦。 邋遢青年拿出一把美工刀,把女孩推到墙边,说:别误会,我不抢钱。 女孩双手抱胸,求饶道:不要非礼我,好不好。 邋遢青年说:我不是流氓,我是诗人,我刚写了一首诗,念给你听一下。 三元桥地铁站D出口附近的地下通道曾经有一名女孩被人劫持,那人在深夜尾随女孩,既不抢劫,也不非礼,而是胁迫女孩听他念自己写的一首诗: 我要对你说,春风对小草说过的话。 我要对你写,夏雨对百花写过的诗。 我要对你唱,秋月对红叶唱过的歌。 我要对你做,冬雪对大地做过的事。 邋遢青年要女孩点评一下自己的诗作,女孩吓得瑟瑟发抖,两名执勤民警正好路过地下通道,将其抓获,带到治安站审问。这名青年就是大诗人刘明,他声称自己并没恶意,但警方还是以“寻衅肇事”为由把他拘留了几天。 根据地铁分局提供的案卷资料,画龙、包斩、苏眉带着一队武警赶到刘明租住的屋子。 那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房间被清理过,空空荡荡,只有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床上铺着木板,没有被褥,地面有血迹。 罪全书4_第三卷 行为艺术_第十三章 分尸现场 第十三章分尸现场 尽管没有尸体,但是经过仔细的勘察,确认这里是一个分尸现场。 事后证明,地面的血液来自于犯罪嫌疑人刘明。 铁架床上铺长期没人住,落了灰尘,上铺的铁栏杆上提取到了三个指纹,铁栏杆上还有悬吊痕迹。包斩指着吊痕让苏眉拍照,他说:是一根帆布腰带,悬吊的重物可能是人。 下铺的床栏被鲜血染红了,还有清晰的刀痕,包斩说:这是利器切割东西造成的痕迹,而不是刀砍剁形成的。 已经凝固成胶冻状的血液中有骨头渣,包斩用镊子分别夹起来,拿放大镜观察,他说道:切下来的是人头,这是人体喉结处的甲状软骨……还有毛,像是腋毛,死者的大腿或者胳膊也被切割下来了。 屋内水泥地上有一道拖痕,这是鞋底边缘摩擦地面时形成的。 房间里空空荡荡,角落里有变质的饭菜,还有三个空的二锅头酒瓶。 包斩认为,死者当时应该喝醉了,被人勒死后分尸。 一个刑警问道:两瓶二锅头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你怎么觉得是死后分尸,为什么不是活着时被砍下了头? 包斩说:如果活着时切割人头,血液会形成喷溅,而这个房间里没有喷溅型血迹。 根据现场的各种痕迹,加上走访周围住户得到的线索,包斩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地下室上面是一个老式的砖楼,地下室就是住户用来出租的储藏室,在燕京有很多这样简陋的住所,刘明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了。前些天,有人看到他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变卖给了一个收废品的老头。当天晚上,刘明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房间里喝酒,还有一个小孩子。 刘明隔壁住着一个女孩,自称是特约演员,在几部电视剧中扮演过小角色,她说刘明是个疯子,特别喜欢自言自语,精神有问题。 画龙问道:你见到那小孩子了吗,那小孩是谁家的? 女孩说:隔着墙,我听到小孩哭闹来着,不知道是谁家的,那个男人我以前没见过。 隔壁女孩反映,刘明平时没有朋友,独来独往,周围住户都对他敬而远之。刘明说话时语速很快,思维混乱,一塌糊涂。无论任何人和他打个招呼,他都会推销自己手工制作的诗集,别人不感兴趣,他大言不惭的表示:有一天你会知道,大诗人刘明是你有生以来见过的全世界最伟大的人。 刘明很珍惜与人交谈的机会,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很难得,他根本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倾听。隔壁女孩有次和他闲聊了几句,觉得他精神有问题,以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刘明在地下室过道见到女孩就会用哀求的语气说: 再给 我一分钟,我上次还没把话说完呢,好不容易有人跟我讲话,你就让我说完吧。 女孩把他当成空气,视而不见。 几天前,刘明把出租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当天晚上,隔壁女孩听到刘明房间里有三个人在喝酒说话,除了刘明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子。刘明穷困潦倒,平时就喝白菜疙瘩汤,他把这称为“英雄白菜汤”。那天,刘明却买了几样菜,其中有油闷小麻虾,酱骨头,麻辣兔头,红烧猪蹄。 女孩感到很诧异,心想,这个神经病是不是发财了啊。 苏眉问道: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连买的什么菜都知道。 女孩说:房间隔音不好,他打鼾我都能听到,他们说话声音好吵哦,互相劝酒,劝吃菜。 苏眉又问:你当时还听到什么了,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女孩说:我怀疑他们是同性恋,那小娃子是领养的,是他们的儿子。 苏眉说:小妹妹,你想象力好丰富呀。 女孩说:我是gQìng人,我们gQìng那边,两个人啃兔脑壳,就是代表着两个人想接吻的意思。 隔壁的喧哗使得女孩不胜其烦,用棉花塞住耳朵,躺在床上睡着了。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女孩迷迷糊糊听到隔壁传来切东西的声音,她摘下耳朵眼里的棉花仔细倾听,很像是刀刃切到铁栏发出的声响。包斩推测,女孩听到的应该就是凶手分尸时发出的声音。凶手掐死那名男童,用腰带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刘明吊死在铁架床上,然后把尸体移至下铺,头部枕着铁栏杆,为了避免吵醒邻居,凶手没有用刀砍剁,而是采取切割的方式进行分尸,先割下了人头,又将四肢切割下来。 地下室里闷热,隔壁女孩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反锁,还有的住户甚至开着门睡觉。 切东西的声音停止了,女孩翻了个身接着睡,她背对着房门,隐隐约约听到有脚步声在她门前停下,一会儿,门缓缓地开了,黑暗之中,女孩感觉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女孩吓得用床单蒙住头,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发抖。 那个人站在床前看着她,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女孩继续装睡,内心恐惧极了,那人一动不动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她感觉那个人转过身走出了房间,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早晨,女孩发现床前地面有滴落的血迹,她自我安慰,心想可能是自己的经血, 然而,女孩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个人在夜里悄悄走进她的房间,站在床前看着她,手里提着的可能是一颗人头! 画龙问道:那你怎么没有报案? 女孩说:我房 间又没有丢东西,万一是我的幻觉呢。 特案组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刘明被人杀害分尸,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应该找到与刘明喝酒的那个陌生男人,此人具有重大嫌疑,必须尽快搞清楚他的身份。那名男童身份不明,也是排查的主要方向。在地下室的过道里,邻居曾经看到过那个陌生男人和小孩子,根据描述,小孩子的年龄以及身上的衣着都和琥珀童尸相一致。对于陌生男人的相貌,目击者已经记不清楚了,警方对嫌疑人进行画像的条件不太成熟。 苏眉说:那个陌生男人也许是个行为艺术家,杀人,制作成琥珀,想出名想疯了。 黄副书记说:通过排查,我们知道了刘明使用的手机号,应该从中能发现点线索。 梁教授说:刘明变卖了自己的东西,那个收废品老头也必须要找到,那些东西可能有用。 画龙说:我在想,小男孩究竟是被刘明掐死的,还是被那个人掐死的? 包斩说:犯罪动机不明,我和小眉的观点一样,倾向于认为,凶手杀死的刘明和小男孩。 黄副书记说:也可能是刘明掐死了男孩,凶手又杀死了他。 梁教授说:如果凶吞噬手是行为艺术家,几天后,一年一届的艺术节开幕,凶手肯定会出现。 包斩说:他应该还有新的作品。 黄副书记说:那我们就守株待兔,等着他。 特案组再次对刘明租住的地下室周边住户进行走访,寻找更多的知情者和目击者。 那个地下室住着一个送快递的青年,过道里堆放着折叠好的塑料泡沫袋,他向警方反映,有人偷走了一些泡沫袋,还把堆放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刘明平时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天桥摆摊,出售自己的诗集,有时也卖小饰品,那辆自行车平时停在过道里,现在也不见了。 画龙说:凶手杀人分尸之后,怎么带走的尸块,我们现在也搞清楚了。 苏眉说:我本来以为,凶手会拦一辆黑车呢,没想到,凶手也很穷,可能没钱打车。 包斩说:凶手在过道里找了几个塑料泡沫袋,包装好尸块,然后用自行车运走了。 苏眉说:这个可怜的诗人。 大家可以想象到这样一个画面: 他被悬挂在自行车后座的两边,左边是躯干,右边是手脚,都装在我们小时候常常捏的那种泡泡纸里。两袋诗人的肉离地半尺,绳子扎紧口系在一起,凶手靠边骑车时,诗人的手还能一路触摸到路边的矮竹和三角梅。 他的头吊在车把上,隔着泡沫纸看着前方。 深夜的路灯昏黄,自行车横梁上坐着个死孩子,像是睡着了。 罪全书4_第三卷 行为艺术_第十四章 艺术盛宴 第十四章艺术盛宴 几天后,一年一度的艺术节隆重开幕。 送庄艺术节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文化艺术节,囊括海内外诸多艺术作品,通过各种展览、学术讲座展示当代艺术。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具有艺术博览会的规模。开幕当天,众多记者云集,还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一些艺术家和游客。 本届艺术节,行为艺术被严格限制。 主办方和当地居委会贴出了公告,加强了安保力量,各展厅和场馆禁止任何行为艺术。 特案组四人扮成游客,也来欣赏这当代艺术的饕餮盛宴。 苏眉有些失望的说:我很想看行为艺术啊,这下他们都不出来了。 黄副书记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说:那些行为艺术家都很大胆的,他们不会错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梁教授说道:大家提高警惕,凶手也许已经出现了,让监视人员全部到位,每人负责一片区域。 黄副书记安排了很多便装警察在大厅和各展馆中秘密观察,重点注意是否有场馆展示琥珀或者其他树脂工艺品,雕塑馆和几家艺术工作室是重点监视对象。 展厅门前一阵喧闹,第一个行为艺术家出现了。 此人是个长发男子,头戴铁箍,腰缠豹纹围裙,手里的竹竿上还绑着网兜。他被几个保安从展厅里抬了出来,粗暴的扔在门前的水泥地上。 这个行为艺术家扮演的是孙悟空。 孙悟空喊道:二位小妖,我丢失了我的筋斗云,我要捕云,还请行个方便。 孙悟空站起来,举着网兜,挥了几下,想再次闯进展厅。 两个保安将孙悟空拽住,一阵拳打脚踢,一位保安用膝盖折断了竹竿,另一位保安骂道:狗日的神经病,你还捕云呢,你捕个屁给我看看。 苏眉说:行为艺术,还挺好玩的,孙悟空蛮搞笑的嘛。 画龙说:咱们四个人,西游记里取经的也是四个人,我觉得我才是悟空,小眉你是八戒。 梁教授笑着说:我们去捉妖精。 苏眉说:梁叔,你好坏哦,你也说我是猪八戒,我做沙和尚,小包,你做八戒好不好? 包斩说:呃……好吧,反正是开玩笑。 展厅很大,分为七个展馆,门口有工作人员把守,行为艺术家混进来的可能性不大。在大学生设计展区,有两个穿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正在分发礼品,一个礼仪小姐对苏眉说:您好,这是主办方赠送给您的免费礼品。 苏眉笑吟吟的接过一个礼品盒,说声谢谢。 画龙伸手想要一个礼品盒,礼仪小姐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只赠送给女人和儿童。 礼品一会儿就被分发完毕,两个礼仪小姐随即离开。 苏眉打开礼品盒,里面居然装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站在盒子里,像是黄色的小绒球。 苏眉说道:好可爱哦,小鸡,你饿了吗,你怎么不叫呢? 大家看到,小鸡嫩黄的嘴角被一根棉线绑着,苏眉解开棉线,小鸡唧唧地叫了起来。 梁教授说:上当了啊! 包斩说:难道,这也是行为艺术? 黄副书记说:那两个礼仪小姐肯定是行为艺术家,想表达的思想应该是——小鸡就是生命,赠送给女人和儿童,每个接受者都会做出选择,面对一个问题,是对这个小生命负责还是将其抛弃。 画龙说:小眉啊,看你怎么办? 苏眉说:画龙哥哥,这只小鸡多可爱,你帮我拿着好不好。 画龙说:我可不上当,这麻烦可别给我。 苏眉说:哼,大不了我带回去,在特案组办公室养鸡,每天早晨打鸣吵死你们。 大学生作品展区旁边是美术馆,人流最多,一些被抛弃的小鸡在画廊中奔跑着,有的小鸡已经被人踩死了…… 特案组逛完美术馆,又看了很多雕塑作品,没有什么发现。展厅的监控系统被警方接管,电子探头遍布每个角落,也没有看到和琥珀童尸案有关的可疑人员。 吞噬艺术节第一天结束了,展馆关闭,特案组有些失望,只能期待明天。 天色黑了以后,一些行为艺术家聚集在展馆外面的空地上,热闹非凡,空地上点着几盏造型奇特的灯。灯的制作者向记者描述自己的作品,这些灯的油来自于美容院,是用美女减肥抽出的脂肪制作而成,人油灯被制作者命名为“阿拉丁神灯”,可以许下三个愿望。 空地旁的树林里挂着几个行为艺术家,他们用钢钩从自己背上扎进皮肤,像卖猪肉一样,把自己给悬挂起来。 树林边停着一辆拖拉机,有个人躺在车底下用铁扳手不断的敲击,声音将记者吸引过来,几个行为艺术家深沉的站在拖拉机面前,其中一人思考了半天问道:老兄,你这个作品想要表达什么主题? 车底下的那人答道:我他妈车坏这儿了,正修呢。 警方密切关注着每一个行为艺术家,包斩跟踪着那个夏天穿羽绒服的光头男子,这时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保洁员在已经封闭的展馆内发现了很多幅琥珀照片。 琥珀中有一颗人头! 那是刘明的头,他的眼睛睁着,眼神迷茫。 照片是用手机拍摄,尽管像素不高,但可以清晰的看到——照片中,琥珀人头的制作工艺非常精湛,晶莹剔透,琥珀里的人头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这些照片被人贴在卫生间隔板门上,每个大便的人都可以看到。照片上还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这说明制作者想要出售自己的作品。 那么多游客不可能看到艺术节的每一副作品,但他们都会去卫生间。 卫生间没有监控,马桶前面的位置被主办方忽略了,却被人有效的利用了起来。那个贴照片的人也许会感叹:最好的作品只能贴在艺术展馆的洗手间里。 很显然,贴照片的人就是凶手,制作琥珀人头的目的是用来出售。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特案组立即通知电信部门,对这个号码展开调查。艺术节当天,打进这个号码的人有几十个,甚至还有海外的电话,看来很多人在厕所看到照片后,对这件艺术品很感兴趣,想要购买或者问价。 苏眉对这个号码进行地理定位,希望尽快找到凶手,包斩却无意中发现到了一个捷径。 那个夏天穿羽 绒服的光头男子花钱找了一个失足妇女,竟然在树林里公开表演性行为,警方当场将其拘捕。包斩翻看了光头男子的手机,通讯录中竟然有琥珀人头照片上的电话,号码的主人叫:马克。 特案组立即对光头男子进行突审,梁教授问道:你手机上的马克,是你朋友? 光头男子说:算是同行吧,马克也是行为艺术家。 梁教授问: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光头男子说:距离这儿不远,我去过。 黄副书记说:这样吧,你带我们找到他,你犯的事也不严重,我们可以考虑释放你。 光头男子说:马克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你们想要我戴罪立功,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不要什么释放,你们就拘留我吧,我想要的是……拘留几天,把我释放,你们对外界说我越狱了……这样我也能出名! 特案组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光头男子摘下眼镜说:我都准备好了,打野战只是我行为艺术的第一步,你们看,这眼镜架是一把伪装的蓝刚小锯,我本来就打算越狱,既然你们有求于我,我就不用真的越狱了。 警方在光头男子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马克的住处。 那是一个树脂工艺品厂,也在同州区,距离送庄不是很远,因为该厂已经倒闭,警方在排查时并没有引起重视。这个厂子涉及官司,被法院封存,厂里没有人,厂长也跑了。院里长着荒草,车间贴着封条,仓库里还有些原材料,工人早已解散回家,宿舍闲置在那里。 马克曾在树脂工艺品厂打工,厂子倒闭后,他没有回家,白天在街头表演行为艺术,晚上依旧住在宿舍里,有时也会悄悄地带朋友来这里过夜,光头男子曾经跟随马克翻越厂子的砖墙,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 画龙和几名武警拘捕马克的时候,马克正在宿舍里和一位港商进行交易。港商前来购买马克制作的琥珀人头,双方砍价还价,因为不断的有人给马克打电话表示想要购买,最终港商以十一万的价格谈成这笔生意。 琥珀人头就放在宿舍的床上,床底下发现了刘明制作的琥珀人手、琥珀脚丫、琥珀心脏。 审讯中,马克非常淡定,他承认自己制作了尸体琥珀,但是否认自己杀人。 梁教授问道:难道刘明是自杀? 马克回答: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自杀,他自愿捐献尸体给我,我有他写的捐献协议。 画龙说:放你妈的屁,那小孩子叫什么,也是自杀? 马克说:你说那个小孩啊,你们发现了是吧,那小孩叫细娃儿,孩子他妈以前也在这厂里打工,后来,厂子倒闭了,孩子他妈就在一家拉面馆传菜,细娃儿是私生子,不是自杀。 包斩问:细娃儿是怎么死的呢? 马克说:孩子他妈说是中煤气死的,让我帮忙找地方给埋了,这点是我做的不对,我制作成了琥珀,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人制作成琥珀。 苏眉说:你少胡搅蛮缠,撒谎是没用的,孩子他妈呢,那拉面馆在哪里? 马克说:孩子他妈和拉面馆的一个伙计私奔了,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问问。 罪全书4_第三卷 行为艺术_第十五章 变态诗人 第十五章变态诗人 刘明和马克是一对好朋友。 他们在街上相逢,周围人流穿梭,两个人像浮萍一样碰在一起。 燕京街头,很多人都见过马克和刘明。我们搜寻记忆,可能会想起某个中午,在某个过街天桥或地下通道看到过这两个神经病。 马克坐在一个透明的硬塑料大球里,球里放了些零钱。塑料球有个透气窗,行人想要施舍就把钱扔进球里。下雨的时候,窗户可以封闭,这个大球在街头,在雨中,孤单的伫立。如果城管来了,他可以站在球里,踩着球的内壁向前移动,甚至能跑进公园的湖中,他在球里面,球在水面上,城管也拿他没办法。 他像蜗牛一样,这个球就是他的房子,他的壳。 他既是行为艺术家,也是乞丐,也许穷困潦倒的艺术家和乞丐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刘明在街头摆地摊卖自己的签名书,他嗓门很大,向每一个路人喊着“大诗人刘明签名售书”,旁边卖钥匙链的妇女咒骂了一句,担心会把城管招来。喊了十分钟,小贩们纷纷收摊了。右边一个卖温度计和打火机的小兄弟表示,收摊不是因为刘明,而是到了收摊的时间了,还有别的活要干。 刘明很愧疚,四下张望,小贩们在城管到来之前纷纷离开,只剩下一个球呆在原地。 那个球突然说话了,把书拿来我看看。 刘明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塑料球里坐着一个人,他把自己的诗集从球的透气窗递进去,马克翻看了几页,找了一首短诗念起来: 美女的胯下总是大雾茫茫,驯服之后走入良宵。 自由之光闪耀在马眼之上。 鸟宿池边树,僧抠月下门。 脱下裤子射出未来的总统和总理,射出县长,射出无法更改的错。 警察跨省抓捕时,他扛着锄头,扶着马扎,走进了百花深处。 刘明说:这首诗的题目叫《我要**》,后面还有首长诗,叫《我要撒尿》,你给我评价一下,反正我觉得写的挺好的,自己看的时候,老是流泪。 马克说:写的真不错,这书卖多少钱。 刘明说:五十,别嫌贵。 马克说:我买了,你应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刘明说:我请你吃饭。 两个人找了个拉面馆,要了几盘凉菜,两瓶二锅头,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刘明絮絮叨叨的讲起自己手工制作书籍的过程,他裁切A4纸做书页,用牛皮纸做封面,然后装订、涂胶、套膜。 刘明表示,一本书卖五十元并不贵。 马克说:艺术是无价的。 刘明说:我现在把你当朋友,我太想有个朋友了,哪天我死了,还是一个人,你是第一个说我的诗写的好的人,我感谢你。 马克说:我要死了,就找人把我做成琥珀。 马克说起自己在树脂工艺品厂打工的经历,失业之后,他在送庄给几个艺术工作室打杂,那段时间,他立志做一个雕塑大师,常常喋喋不休的说起很多外国人名:罗丹、米开朗基罗、米隆、普拉克西特列斯……这些都是著名雕塑大师。然而,他却沦落在街头乞讨,四肢健全者很难讨到钱,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制作了一个塑料球,灵感来源于公园湖里的水上步行球。他的身份从乞丐变成行为艺术家,心中的理想渐行渐远,却始终没有磨灭。 马克说:我最好的雕塑作品,就是我自己,我死了就找人把我做成琥珀,永远不朽。 刘明说:能不能把我也制作成琥珀,我也想不朽。 马克说:不行。 刘明和马克一见如故,成了朋友。他们都有点神经质,都强烈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思想,两个人滔滔不绝,以为对方在倾听,其实只是自言自语。从傍晚到深夜,他们在拉面馆不停的说话。拉面馆有个女工,叫阿茹,和马克以前同在树脂工艺品厂打工,碍于情面,并没有赶他们。两个人直到凌晨才醉醺醺的离开拉面馆,马克说:等我有了钱,就开一个陶艺馆。 刘明说: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早晚的事,我很可能拒绝领奖,有了钱,我还是写诗。 此后一段时间,刘明和马克又在街头相遇过几次,刘明每次都要马克答应把他做成琥珀。马克拒绝,他表示自己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答应了就会做到,不可能等刘明老死之后再将其做成琥珀,因为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 刘明越来越穷困潦倒,那段时间,他搬了几次家,每次都因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走。 人们在街头见到刘明都感到很惊讶,这是一个饿死诗人的时代,很多人都说不出五个以上现在还活着的诗人。刘明的诗有的晦涩难懂,有的幼稚可笑,有的污言秽语……但是那些描写春天,爱与光明的诗句是那么美,那么的打动人心。 他过的像鬼火一样却企图照亮全人类。 一位中文系大学生看到他衣服上刷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上前与他合影,但拒绝买书。 一位精神科医师驻足观看了刘明的诗,询问了他一些事情,留下一句评语:紧急救治,刻不容缓。 那一年,瑞典文学院没有宣布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在出租屋里,抱着自己的诗集难过的哭了起来。从此,王府井书店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不偷书,只是趁人不注意在书里贴上一张不干胶沾纸,在海明威和夸西莫多的作品之间,以及艾略 特和索尔仁尼琴之间,都有他贴上去的一首小诗。 书店工作人员把他请了出去,理由是“乱丢垃圾”。 垃圾——别人这么称呼他的作品。 刘明是那么迫切的需要读者的倾听,所以他在夜里持刀劫持了一个女孩,把女孩威逼到墙角,念完一首诗后,他表示抱歉,说自己实在找不到一个读者。为此,他付出了拘留几天罚款五百元的代价。 刘明身无分文,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到工作,他总是做一段时间的油漆工,或者保洁员,赚到一些钱后再去街头签名售书。 那天晚上,刘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路边的一家拉面馆,刘明和马克曾经在这个面馆里吃过饭。他在角落里坐下,点了一碗面,又要了两瓶啤酒。墙上贴着图文并茂的菜单,最贵的是手抓羊肉和大盘鸡,他兜里没有一分钱,却对店伙计说: 我要一个手抓羊肉,还有大盘鸡,你们这里最贵的菜,还有啥? 店伙计介绍说:酸辣牛排,烤鱼。 刘明说:这个也要。 店伙计满腹狐疑,心想:你能吃的完吗。 刘明叹了口气,他没有钱,他想的是——吃饱再说。 那些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传菜女工阿茹认出了刘明——毕竟,刘明穿的那件刷有标语的牛仔服令人印象深刻。阿茹和刘明闲聊了几句,谈起马克,阿茹说马克前些天滚着大球被车撞了,车跑了,马克并没有受伤。 一个小孩子走过来,抱住刘明的大腿,抬起头,仰着小脸,奶声奶气的喊道:爸爸。 刘明笑了,心中一阵温暖,摸了摸孩子的头。 阿茹说:细娃儿,喊叔叔,他可不是你爸爸。 阿茹告诉刘明,细娃儿是从老家带来的私生子,亲生爸爸并不认这个孩子,现在可能在新疆种棉花,根本找不到人。阿茹抱怨自己薪水微薄,给儿子买奶粉都买不起,有时很想找个好人家把孩子送出去。 店外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刘明酒足饭饱,他问阿茹,能不能先欠着饭钱,或者挂在马克的账上。 阿茹摇了摇头,惊讶的说道:你吃白食啊。 刘明把手指按在嘴唇上说,嘘。他调整腰带的松紧,站起来慢悠悠的走了几步,猛的掀开拉面馆的塑料门帘,撒腿就跑。阿茹大喊起来,店伙计和店老板从里面冲出来,追了四条街,才气喘吁吁的把刘明按倒在地。 店伙计想要打刘明,店老板却阻止了。 刘明羞愧的表示,可以拿自己的诗集抵债,一本五十元,或者免费给拉面馆干活。 店老板说:你是诗人,我不打你,你在我店里刷碗吧,干一个月活,就当饭钱了。 刘明因祸得福,在拉面馆刷碗的那一个月里,尽管没有薪水,但至少他能吃得饱肚子。他很喜欢孩子,和细娃儿混熟了,细娃儿喊他爸爸时,他心中充满慈爱。阿茹说刘明和细娃儿有缘,细娃儿从来不喊别人爸爸。 一个月后,刘明离开了拉面馆,回了一趟老家,他向父母要钱,想要自费出版第二本诗集。 刘明说:没有书号,就是非法出版物,我以前做的书,都卖不出去。有了书号,有正规出版社,就好卖了。出版编辑说现在的诗集没有市场,没有人看,除非我拿钱自费出版自己卖……我需要一万块钱。 父亲说:滚出去,你走吧,你弟弟要是看见你来,会打你的。 母亲说: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了,你咋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啊。我一直跟邻居说你在铁路局上班,不是神经病。都这么大了,还伸手向父母要钱。 刘明拿出自己手写的诗稿,说第二本诗稿比第一本写的都好,如果出版成书,肯定畅销。 父亲夺过诗稿,扔到蜂窝煤炉子里烧了。 刘明想要抢救诗稿已经来不及,多年的心血化为灰烬,他对着一面墙发呆,然后怒吼着抡圆了拳头狠命的打自己的脑袋,最终,他晕头转向的离开了家。 那一刻,他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刘明在燕京街头摆摊卖盗版书,顺便出售自己的诗集,他整天浑浑僵僵的,不再像往常那样叫卖。 有一天,阿茹找到刘明,她假装路过,闲聊了一会儿,阿茹说:你帮我抱着细娃儿,我去厕所解个手。 阿茹从此没有回来,刘明后来询问拉面馆老板才得知,阿茹和店伙计私奔了。 那天,文化执法人员没收了刘明所卖的盗版书,刘明右手抱着细娃儿,左手拼命的争抢,一本书也没抢回来。这使得刘明雪上加霜,贩卖盗版书的本钱还是向马克借的,这下血本无归,他还多了一个无法养活的孩子。 刘明万念俱灰,想到了死。 正如马克对警方所说的那样,刘明是自杀。 自杀前,他变卖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向马克交代了后事。 在刘明租住的地下室里,收废品的老头和他谈好价钱,把所有东西都装上三轮车,只剩下墙角的一个纸箱子,里面装的是刘明的诗集。收废品老头将编织袋铺在地上,拿出一杆秤说道:两毛钱一斤。 刘明呕心沥血耗费一生时间写的诗集,竟然论斤卖,两毛钱一斤。他百感交集,绝望、心疼、难过、悲哀,种种心情一下子从心底涌出来。 最终,他更加坚定了必死的决心。 临死前,细娃儿在刘明的床上坐着,玩弄着一个 气球,刘明和马克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马克说:老弟,你要自杀,不会是开玩笑吧? 刘明说:我活不下去了,你看我把诗集都当废品卖了,找你来,是因为我就你一个朋友。 马克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得想开啊,老弟。 刘明说:你不用劝我,我欠你的钱,还不上了,我已经写好了一份协议书,给你。 马克说:啥协议? 刘明说:我自愿捐献尸体,献身与艺术,你把我做成琥珀吧。我活着的时候,是诗人,但是我还不如一条狗,我死了后,希望有无数的人瞻仰。 马克说:好吧,我看你不像是开玩笑,早死早托生,下辈子别做人了。 刘明说:是啊,做一棵树,一片云,都比做人强。 马克说:这个孩子,怎么办? 刘明说:细娃儿命苦,他爸不要他,他妈跟人私奔了,把这孩子扔给我了,我本来想把他培养成接班人,教他写诗……你帮忙找个人家,把细娃儿送人吧,尽量别送孤儿院。 马克说:我哥我嫂子不生育,一直想领养个孩子,可以把细娃儿送给他们。 细娃儿喊道:爸爸。 刘明说:睡吧,孩子,唉,你长大以后还是别写诗了,千万别搞艺术。 人潮人海,熙熙攘攘,多少理想之心悄然沉寂,坚持到最后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 细娃儿一会儿就睡着了。刘明找打火机,想抽烟,却从兜里摸出两张不干胶贴纸,那上面是他写的诗。他看了看,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贴纸揭开,啪的一声,贴到了自己身上。他将自己的心血之作贴在胸口,这动作很像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床上睡着的细娃儿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刘明随手把最后一张贴纸贴到细娃儿肚子上。 刘明说:叫了那么多声爸爸,除了一句诗,我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当时,刘明戴着塑料手套,这是小饭馆赠送的,方便食客啃酱骨头吃小麻虾,所以警方没有在贴纸上找到指纹。 刘明捏瘪烟盒,里面是空的。 他说,我戒烟好几年了,没钱买烟,临死前,想吸支烟,都吸不着啊。 马克说:这话说的,我得满足你临死前的愿望,我给你买去。 刘明说:这黑天半夜的,也没卖的了。 马克说:你隔壁邻居家呢? 刘明说:是个女演员,不抽烟。 马克说:我还没见过女演员呢。 刘明说:好了,吃饱了,喝足了,我该上路了,你出去一下,十分钟后帮我收尸,别看着我,自杀……怪不好意思的。 马克说:我也搬不走你啊。 刘明说:我的自行车没卖,给你留着呢,还给你准备了一把刀子,我磨过了。 半小时后,马克返回地下室,看到刘明用自己的腰带吊死在铁架床上,细娃儿依然在睡觉。这说明,整个自缢的过程是悄无声息的,刘明极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正如这个可怜的诗人所说的那样,自杀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他的尸体令人毛骨悚然,腰带绑在铁架床的上铺护栏上,他的身高比护栏要高,也就是说,他可能是蜷起腿缩着脚——保持这个奇怪的姿势直到吊死。 这个姿势很有诗意,他只需伸直腿就能拯救自己,然而,他没有。 马克深呼吸,定了定神,开始肢解,用刀子切割下刘明的头颅和四肢。 这一刻,朋友的尸体在他眼中变成了钱,他意识到琥珀尸体能卖个好价钱。 肢解尸体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质。马克很镇定,他去隔壁想借一个蛇皮袋,却在过道里找到了一些泡沫纸。马克将尸体包裹起来,装上自行车,叫醒细娃儿,然后就回到了倒闭的树脂工艺品厂宿舍。当时,并不像特案组推测的那样,细娃儿还没有死,他坐在自行车上,手里拿着个红气球。 工艺品厂的车间落了灰尘,但是设备还能使用,仓库里还有被法院封存的树脂原材料。 细娃儿坐在车间地上,面前放着刘明的人头,这个小男孩放飞了气球,用手摸了摸刘明的头发,喊了一声爸爸。 刘明已经看不到这个世界。 细娃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看着马克在废弃的车间里忙碌的身影,他用电炉子溶化树脂,固定模具,将一些添加剂放在车床上。 细娃儿站起来,蹒跚着走过去,抱住马克的腿,眼睛看着刘明的头,喊了一声爸爸。 马克说:他死了。 细娃儿走过去,看着刘明,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他嚎啕大哭起来。 马克担心哭声会让人听到,空无一人的车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有可能会让人报警,再加上他不知道如何处置,索性狠心掐死了孩子,一并做成了琥珀,打算日后出售。 尽管马克百般抵赖,特案组对比了他的指痕以及指甲垢中的微量物,同州警方又费尽周折找到了阿茹,人证和物证都揭穿了马克的谎言。 琥珀童尸案真相大白! 没有人知道,刘明用腰带将自己吊在铁架床上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想到的是什么。 他也许会想起少年时期,漫天的大雪,冰封的世界,他用木棍儿在雪地上写诗。整片山坡被纯洁的白雪覆盖,整片山坡都有他写下的诗。过去的那些岁月,那些梦想,就像写在雪地上的诗,太阳升起,就消失不见了。 罪全书4_第四卷 闹鬼电话_第十六章 湖中浮尸 第四卷 闹鬼电话 那些遗忘我的人足以建成一座城市。——布罗茨基 总有一些人离我们而去,总有一些话还没有说完。 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一下未接来电,也许其中一个陌生号码是死去的人打给你的。 第十六章湖中浮尸 杭州一名女子在医院陪护患肺癌的妈妈。有天夜里,妈妈竟然下床走出病房,在走廊的角落里蹲下来。女子喊道,妈,你去哪。妈妈扭头看着,却说不出话。这时,女子的电话响了,原来是一场梦。妈妈还在床上躺着,已经死了。电话是妈妈打的,然而这部手机却不在妈妈身边,事后询问家人,无人拨打。 女子想,妈妈临死的时候,也许有什么话要说。 合肥一名高中生周末没有回家,独自住在宿舍。临睡前,他把自己的滑盖手机放在枕边的一摞书上。早晨醒来,他看到手机滑开了,心里并没有在意,想看一下时间,却发现手机停留在编辑短信的界面,上面有一句没有发送出去的话:睡了吗,想和你聊聊。他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编辑过这条短信。 那又是什么人想和他聊一聊? 迎凤市大学城有个人工湖,周围聚集着六所大学,每逢周末,人工湖格外热闹,很多大学生在此游玩。 岸边垂柳依依,竖立着“禁止游泳”的警示牌,湖中碧波荡漾,荷花盛开。 几个学生站在湖边打水漂,石块在水面上跳跃着,飞得又轻又远。他们互相比赛,用石块砍断湖中的荷花,一会儿,从茂密的荷叶中飘出来一个庞然大物,大家都惊呆了。 有具浮尸,在水一方。 这是一个绿裙少女的尸体,已经FǔBài,肚子隆起,原先隐藏在茂密的荷叶中间,现在缓缓地飘了出来。荷叶为尸体打着伞,宛如送葬的队伍。 黄昏来临,一场太阳雨刚刚下过,荷叶上蓄满了晶莹的雨珠。湖中女尸随波起伏,碰到荷叶,那些雨珠纷纷倾泻进水中。一枝莲花挡在浮尸的两腿之间,粉红色的莲花袅袅婷婷,墨绿色的荷叶亭亭摇曳,尸体在淡雅清幽的湖中稍作停留,随即将那枝莲花压进水中,水中的小红鱼与巨大的尸体嬉戏着。 一只尖嘴鸟儿飞来,落在女尸隆起的肚子上,不断的啄食。 此时,岸边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大家看到女尸的肚子被尖嘴鸟啄爆了,就像气球一样炸开,一截肠子飞向空中,鸟儿扑闪着飞走了。 尸体爆炸之后,缓缓地沉入湖中。 湖中浮尸把大家都吓坏了,岸边几个女孩捂着嘴巴哭起来,还有一些人纷纷呕吐。 大学城辖区的公安分局接到报案,将女尸从湖中打捞出来,经过走访和发动群众辨认,很快搞清楚了死者身份。这名绿裙少女是附近一所师范大学的大四学生,名叫飘莲,在湖里还打捞出她的手机。 飘莲给父亲发过一条短信 ,然而父亲是农民,只会接打电话,不会翻阅短信。 这条被忽略的短信内容如下: 爸爸,我不想活了,打算先服毒再跳湖,感情纠葛让我心力交瘁,对不起,这样做太自私,女儿不孝,来世再报答你,来世还做你的女儿,我会先服毒,再跳进学校东门外的人工湖里,请把我的尸体运回家乡。 这条短信的发送日期是三天前,表面上看,这是一起自杀的案子。 然而,法医确认飘莲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她发出那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死了。那时,她的尸体正在湖水中浸泡,在芬芳幽雅的荷花中腐烂。 白景玉把案卷分发给特案组,这起湖中浮尸案非常蹊跷。 苏眉说:好惊悚啊。 梁教授说:死人是不可能发短信的。 包斩说:凶手杀死飘莲,抛尸湖中,又用她的手机,模仿她的语气,给她爸爸发了短信。 画龙说:凶手最后把手机扔进湖里,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白景玉说:飘莲的尸体从湖中打捞出的当天,又有一名女孩失踪,当地警方查看案卷,发现几个月前还有一名大四女生神秘失踪,下落不明。 梁教授说:三个女孩,死了一个,另外两个女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白景玉说:现在是咱们特案组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出发吧! 大学城辖区的公安分局长姓鲁,长的五大三粗,面阔耳大,以前是武警队长,喜欢格斗,外号叫鲁提辖。特案组到来之后,这个粗犷汉子恭恭敬敬的向画龙敬了个礼,说道:教官好。 画龙愣了一下,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原来此人过去曾跟画龙学过格斗。 画龙打量着他说道:是你啊,鲁提辖,你怎么变这样了,看你这肚子,真认不出你了。 鲁提辖说道:教官,我自从当了局长后,肚子就大了,以前肚子上有腹肌,现在都变成五花肉了,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走走走,我得请你好好喝几杯。 包斩说:鲁局长,我们还是等下班时间再喝酒吧。 画龙说:喊什么局长,喊小鲁,这是我徒弟,跟我学过功夫。 苏眉说:哎幺,画龙,人家年龄比你大,还让我们喊小鲁,牛气什么呀你。 画龙说:小鲁年龄比我大,个子比我高,当年练习格斗时,被我揍哭过好几次。 苏眉说:抠脚大汉也有萝莉心。 鲁提辖为人随和,设宴款待特案组,席间杯觥交错,言谈甚欢。谈及案情,鲁提辖满腹牢骚,抱怨说,大学城三名女孩失踪和死亡,飘莲浮尸湖中,另外两名女孩下落不明。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警方压力很大。坊间谣传另外两名女孩的尸体也在湖中发现,家长们信以为真,他们千里迢迢赶到学校,校方表示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几位家长在大学城到处贴寻人启事,重金悬赏,但吞噬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家长联合起来到市政府门前扯起血字横幅,上书“还我女儿”,他们声泪俱下的向市政府领导控诉警方的不作为以及学校的过错,市政府领导表示,限期一个月破案! 鲁提辖说:让我一个月破案,要了亲命了啊,你们特案组是我的大恩人。 梁教授说:我们也不能保证按期破案,只能尽最大努力。 鲁提辖说:局里所有干警都动员了,忙乎了几天,案子毫无头绪。 三名女孩,除死者飘莲外,另外两名女孩下落不明,一名叫爱喜,另一名叫小蔷薇,都是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 飘莲和爱喜上大四,小蔷薇是大一新生,她们彼此不相识,并不在同一学校。 爱喜已经失踪四个多月,家人此前曾报过案,但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 飘莲的尸体被发现的当天,同学向警方报案称,有一名叫小蔷薇的女孩失踪。 鲁提辖广泛调查了三名女孩的人际关系,从电信部门调取了手机通讯记录,都没有发现可疑线索。爱喜和小蔷薇失踪,飘莲被人用麻醉药品毒杀后抛尸湖中,三起案件的性质难下结论。 鲁提辖说:目前为止,我们不知道这三起案件是不是同一凶手或同一伙凶手所为。 画龙说:小鲁啊,你们可真够笨的。 包斩说:爱喜失踪了四个多月了,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调查,现在错过了最佳时机了。 鲁提辖说:成年人失踪一般是离家出走。 苏眉说:从照片上看,三个女孩都很漂亮,算得上是美女,爱喜和小蔷薇会不会被拐卖到窑子里了,或者被人囚禁成性奴。 梁教授说:首先可以排除绑架的作案动机,我们先去湖边看看吧。 人工湖位于大学城的中心位置,六所大学聚集在周围,平时来这里游玩的都是大学生,就连湖畔亭子上的涂鸦也显得有文化底蕴,一根柱子上写着一句诗:只因昔日错赏雪,一夜悲萧到天明。 苏眉说:这可能是一个女孩子写的。 包斩说:小眉姐,你怎么知道的,这字体也看不出来是女孩写的啊。 苏眉说:去死,姐也是瞎猜的。 亭子旁边的草地是大学情侣的约会场所,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 鲁提辖推着梁教授,将轮椅停在岸边,梁教授看着湖里的荷花出神。画龙去一个报亭买香烟,报亭居然还卖避孕套,有个大学生只顾低头发短信,差点和画龙撞到一起。 那大学生按着手机说:宝贝,等我啊,我先买几个小雨衣,三个够不够。 苏眉对包斩说:他在聊微信。 这使得特案组灵机闪现,经过询问同学,三名女孩都使用微信。鲁提辖通过电信部门复制了三名女孩的手机卡,尽管微信聊天记录丢失,但是细心查看就能发现一个共同点,三名女孩的微信好友几乎都是通过“查看附近的人”而相识。 罪全书4_第四卷 闹鬼电话_第十七章 约炮神器 第十七章约炮神器 经过细致调查,走访询问百余人,特案组勾勒出三位女孩失踪当天的行踪。 爱喜从大四下学期就频繁的面试,她对家人声称自己找到了工作,然后搬出学校,租住在大学城的一个公寓楼里。四个月前,她回学校参加学生会的党员会议,当时她穿着一件白裙子,留着波浪长发,戴墨镜,拎着手袋,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她租住的公寓楼前贴着几张电费催款单,房间里衣物都在,没有远行的迹象。 飘莲失踪时身穿绿色长裙,化过妆,刻意打扮了一番。室友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去见网友,她不置可否。室友证实,失踪前,飘莲正和男友小武闹分手。小武非常痴情,与飘莲青梅竹马。小武高考时已过一本分数线,却自愿放弃重点院校,和她同上这所师范大学。 小蔷薇上大一,失踪那天是周末,她穿着校服,只带了手机。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平时的爱好就是用手机玩微信,小蔷薇就是她微信的名字。除此之外,还喜欢看总裁文。总裁文是很流行的一种言情类型,男主角多是身世显赫、年轻帅气的富豪总裁,女主角一般出身平凡,单纯柔弱,却机缘巧合的受到男主角的垂青。 爱喜穿白裙,飘莲穿绿裙,小蔷薇穿着校服。三位女孩可能是去见什么人,或者赴什么约会,爱喜和飘莲还刻意化了妆。 特案组分析,凶犯可能是通过微信接触三名女孩,把她们约出去,使用诈骗、暴力、麻醉等方式将其控制。从三起案件类型来看,背后也许隐藏着一个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其手段专业、先进,专门瞄准女大学生为受害对象。飘莲已死,另外两名女孩——爱喜和小蔷薇下落不明,可能被强制卖淫,或者已在某个偏远的山区嫁为人妻。 近年来,拐卖犯罪呈几大特点:犯罪团伙化趋势明显,犯罪网络错综复杂,涉及地域众多,犯罪手段也由单一的诱拐、诈骗向采取绑架、麻醉、抢夺等手段转变;拐卖盗抢幼女犯罪突出,犯罪恶性程度加剧,拐卖女大学生、都市白领案件明显增多;跨国、跨境拐卖妇女、儿童案件屡有发生;强迫被拐卖妇女从事卖淫等色情活动增多。 画龙说:爱喜身高一米八,同学说她做过形体训练,白裙飘飘,气质优雅,走路跟模特似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美女被一个山村老光棍抱在怀里是什么情景。 鲁提辖说:据我们调查,小蔷薇刚满18岁,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可能还是处女。不管她是被强制卖淫,还是给人当老婆,都太可惜了啊。 苏眉说:三个女孩,都好漂亮,在学校里也是女神级别的,女神身边爱慕者众多,一般不会和人随便约炮,而且她们是大学生,具备起码的防范意识,不会轻易和陌生人约会。 梁教授说:除非对方特别帅,特别有钱。 苏眉说:人贩子可能伪装成帅哥,富二代什么的。 包斩问道:小眉姐,什么是约炮? 画龙说:就是一夜情。 苏眉说:微信就是约炮神器啊。 凶犯通过微信选择受害者,特案组对三 名女孩的手机进行了技术定位。飘莲使用的小米手机在湖中被打捞出来,通话记录中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爱喜使用iphone4手机,最后一次通话是几个月前,警方没有找到这部手机的下落;小蔷薇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该市下辖的一个县城汽车站附近拨打的,苏眉追踪到了最近的信号塔,经过三角定位,警方找到了她的HTC手机——在一个下水井里。 小蔷薇可能被人骗到了这个县城,就此失踪。 鲁提辖抽调几名女网警给苏眉当助手,从三位女孩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联系人中寻找蛛丝马迹,列出嫌疑人名单。梁教授特意叮嘱苏眉,要用技术手段恢复三位女孩手机里已经删掉的联系人,凶手有可能隐藏其中。 特案组发现,爱喜的微信黑名单中有很多人,经过接触那些人,确定了爱喜的另一个身份,她是一名酒托! 爱喜对家人声称自己找到了工作,其实兼职酒托,她以一夜情等理由为诱饵,诱骗网友到酒吧高消费,从中谋取暴利。 大多数被酒托骗过的受害者不愿意与警方接触,他们的态度一般是自认倒霉,有的人甚至矢口否认自己上当受骗。苏眉挨个的联系上那些受害者,有几个人在电话里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其中一名叫刘岩的大学生说:都怪我太单纯,我以为滚床单呢,谁知道被骗了好几千元,你们是不是已经逮住了那女的,我可以去法庭上作证。 另一名受害者说:她在微信里甜蜜蜜的叫我老公,我们浪漫约会,买单的时候,我傻眼了,还差点被酒吧打手揍一顿,我以后还怎么敢相信女人啊。 苏眉和一名小女警去学校调查飘莲和小蔷薇有没有做过兼职,忙碌了一整天,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她们把警车停在学校门口,去附近一家甜品小店稍做休息。 苏眉点了双皮奶,小女警要了一份焦糖布丁,两个人百无聊赖,一边玩弄手机一边闲聊。 苏眉开着微信,很多人加,她选了几个头像是帅哥的人通过了身份验证,其中一人很直接,上来就问:美女,一夜情吗? 苏眉回复:不。 那人不依不饶的追问:试试怎么样,我床上功夫很好的,我是我们学校**大赛第一名。 苏眉扑哧笑了,回道:还有这比赛? 那人说:民间老百姓送的荣誉称号,我们做个炮友怎么样。 苏眉说:不怎么样。 那人说:妹纸身材很火爆,头像是你吗,是你的话,我可以出钱,陪我一晚上多少钱? 苏眉开玩笑说:一百万。 那人说:操,你镶钻了啊? 苏眉说:不好意思啊,其实,我是男的。 那人说:我们搞基好了,做个基友,发张你照片看看,你是攻还是受啊。 苏眉哆哆嗦嗦回复了两个字:走你。 苏眉将这人拉进了黑名单,另一个叫“厮守”的男孩已经发来了很多问候,从天气预报到嘘寒问暖,不断的套近乎,他自言自语,极力展示自己温柔体贴的形象。 苏眉回复了两个字:呵呵。 这个叫“厮守”的男孩更来劲了,说了一句特装逼的话:我们现在只有一百米的距离,我没有刻意寻找你,而是仰望夜空,数不清的流星划过我们所在的城,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期待与你的相逢,而不是擦肩而过…… 苏眉冷笑两声,这句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女神啊,快点来吧,我再也不要撸管了,我要逆袭你,把你压在身下啪啪啪,我的女神,快做我的泄欲工具,我已经准备好了小皮鞭,还等什么呢。 小女警在旁边看着,她对苏眉说:苏姐,我有时也玩微信,摇一摇,漂流瓶什么的,认识的都是正常人,大家聊聊人生,谈艺术,唠家常,蛮不错的,有的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苏眉说:妹子,你刚参加工作不久,我告诉你——男人玩微信的目的,就是约炮。 小女警说:还有一个微信网友要来给我过生日,还给我寄了礼物,我超感动。 苏眉说:他送你花儿,送你生日礼物,就是想上你。他说想和你雨中散步,一起旅行,就是想上你。他和你谈电影,给你发诗情画意的短信,也是想上你。他喝醉了打电话,哭着说自己很孤独,还是想上你…… 小女警说:苏姐,你懂的真多。 苏眉说:所以,姐现在还是单身。 小女警说:你们特案组,画龙和包斩好像都喜欢你呢。 苏眉说:妹子,我们才来了几天啊,你这都看出来了,要是你,你选择哪一个呢? 小女警说:画龙大哥好帅啊,肌肉男人,霸气,有安全感,包斩老实,傻的可爱,他会死心塌地对人好,是个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我都喜欢,好难选择啊。 苏眉说:你真是小花痴,我回去就告诉他们哦。 小女警说:苏姐,不要说啊,我就是八卦一下嘛,一会儿我买单。 苏眉说:要是你被拐卖到山沟沟里怎么办? 小女警说:先取得信任,找机会报警或者逃跑呗。 苏眉说:说的容易,妹子,你要是被拐卖,估计天天被干,买你的人,每天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你**。在那山沟沟里,除非你生个娃才能让他们不再看管你。爱喜和小蔷薇,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破窑洞里光着身子呢,飘莲死了好啊,不会受侮辱了。 几天后,飘莲所在的学校组织了一次烛光悼念活动,她宿舍楼下的空地上点燃了很多蜡烛,生前的同学和好友还买了鲜花祭奠她的离去。男友小武独自坐到深夜,这个痴情的男孩深爱着飘莲,他高考时放弃了重点大学,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夜已经很深,一阵阴风卷着地上的树叶吹过,仅剩的几根蜡烛熄灭了。 黑暗之中,坐在地上的小武隐约觉得背后站着一个人,他没有回头,问:飘莲,是你吗? 身后并没有人,他的手机响了。 那天夜里,小武收到一条恐怖短信,发短信的人就是死去的飘莲。出于怀念,小武并没有删除飘莲的号码,一直将她的号码保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飘莲发来的那则手机短信显示的全是乱码。 罪全书4_第四卷 闹鬼电话_第十八章 拍卖少女 第十八章拍卖少女 警方始终没有搞清这则短信是怎么回事,用电信故障、号码串线等理由来解释也很牵强。 小武固执的认为这灵异短信是飘莲发来的,尽管她死了,但是还有话要说,无奈阴阳两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短信显示的全是乱码。小武对着手机发呆,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他找到特案组,声称自己读懂了这些乱码。 苏眉说:我用乱码修正软件也没有破译出正确的字符,你是怎么读懂的? 小武说:我用心想。 梁教授说:哦,这样啊,那短信写的什么? 小武说:飘莲向我道歉,说对不起,她说湖里很冷,还说自己已经从湖里爬出来了,她能看见我,只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那里,她在等我。 苏眉说:那她有没有说杀死她的凶手是谁? 小武说:没有,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很冷,身上水淋淋的,我要去找她。 画龙和包斩面面相觑,鲁提辖安慰小武,要他节哀顺变,振作起来。小武走后,鲁提辖给学校打电话,要求校方对小武严加看管,小武精神恍惚,可能有自杀倾向。 几天过去了,案情毫无进展,梁教授批评苏眉工作不力,他说:人贩子用微信接触受害人,那么三名受害人的手机中肯定有蛛丝马迹,小眉,你要从手机中打开案件的突破口,要有紧迫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和陌生人聊微信。 苏眉撅嘴说:我哪有闲聊嘛,我也是为了破案。 梁教授说:你觉得人贩子碰巧加你微信的可能性有多大,踏踏实实把你的工作做好。 包斩说:小眉姐已经很努力了,三个女孩的手机,现在已经找到了两部。 苏眉说:我又不是修手机的,那两部手机被水浸泡那么长时间,都报废了,数据丢失。 梁教授说:还有一部手机呢,小眉,你少顶嘴,你要尽快找到这部手机。 苏眉赌气说:我不吃饭,也不睡觉了。 苏眉和几名女警加班加点,她们首先想到的是要找到受害人爱喜使用的iphone4手机的序列号。序列号在手机的设置菜单中,打开“通用”,再打开“关于本机”,就可以看到序列号。然而,爱喜的手机下落不明,无法通过手机找到序列号。苏眉和几名女警对爱喜租住的房间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她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在阳台的一堆杂物中找到了爱喜购买的iphone4手机的包装盒。 包装盒的背面也有这部手机的序列号。 获得序列号之后,利用苹果手机上的“果粉保修查询软件”可以查出d是集成电路卡识别码,固化在手机SIM卡中,为IC卡的唯一识别号码,共有20位数字组成。 查出iccid,就可以去移动或者联通查询正在使用这部手机的机主信息。 这个过程很繁琐,换句简单的话说,任何一部苹果手机丢失了,只要提供序列号,警察就能够找回来,唯一的问题是警察是否愿意去找。 苏眉通过电信部门的配合,取得了目前正在使用爱喜手机的机主号码和身份信息,爱喜失踪,她的手机正在被这人使用,此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国内很多大案中,手机都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 王冷明流窜五省,蒙面抢劫加油站,一年作案40余起,杀死六名加油站工作人员,重伤三人。这名胆大妄为的凶犯 焚烧一加油站后,竟然拨打火警,然后围观消防人员救火,警方锁定了他的电话,随之将其抓捕归案。 石京红曾和哥哥一起杀人作案,哥哥被警方枪毙后,他杀死九名无辜女子报复警方,被通缉一年后,他使用了其中一名受害人的手机,从而被警方发现了他的行踪。 邹克华系列抢劫银行案轰动全国,警方声称,破案的突破是通过邹克华遗留的大便做DNA分析,从而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我们从全国的媒体上可以得知,邹克华的落网是因为手机暴露了行踪。警方排查了案发区域所有的手机通话记录,核实机主身份,窃听可疑号码,从中找到了邹克华。此前,反侦察能力极强的邹克华从来不用手机,为了联络女友才买了手机。他的落网,并不是因为大便,而是在手机上栽了跟头。 受害人爱喜的手机有了下落,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梁教授令苏眉对这部手机进行定位和监听,包斩对这部手机接收和拨打过的所有电话号码进行逐一排查,落实身份,先从外围掌握此人的基本信息。很快,警方查到此人是谷县平川镇一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来往电话多是修理洗衣机、电视机的业务。 谷县汽车站即是小蔷薇失踪的地方,平川镇位于偏远的山脚下,几年来,山区的一些村子发生过十几起拐卖妇女案件,当地公安局为此成立了打拐办公室。 鲁提辖亲自率领一队干警奔赴谷县,梁教授派画龙一同前往,在谷县公安局打拐办主任的协助下,他们找到了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 维修店老板声称,这部手机是一个亲戚送给他的。 那名亲戚叫老何,是个牲口贩子,老何媳妇是个媒婆,十里八乡都小有名气。前段时间,夫妇二人赶着一群羊到镇上贩卖,把这部手机送给了维修店老板,用来偿还以前的一笔借款。 打拐办主任说:这个老何有案底,蹲过十年大狱,就是拐卖妇女进去的,他老婆也是个人贩子,打着说媒的名义,其实就是买卖媳妇。看来,现在他们是重操旧业了啊。 维修店老板说:何婶不是人贩子。 鲁提辖说:你帮忙打个电话,把老何,还有你何婶叫来。 维修店老板说:我才不打哩。 画龙说:那你就是包庇人贩子,把他铐起来,抓局里去。 维修店老板迫于压力只好答应,在警方的授意下,他给老何夫妇打了个电话。警方守株待兔,安排好诱捕工作。第二天,涉嫌拐卖妇女的两名主要犯罪嫌疑人老何夫妇落入法网,经过审讯得知,老何夫妇属于二道贩子,他们从一个叫雷老飞的人手中买了两名女大学生。辨认照片后,确认这两个女孩就是爱喜和小蔷薇。 小蔷薇和爱喜分别被卖到了山区的两个小村子里,两个村子经济落后,都不通公路。 画龙问道:卖了多少钱? 老何说:穿白裙子的卖了三万五,那个穿校服的小囡囡卖了四万三,还加了一群羊。 打拐办主任说:我看过你的案卷,你以前卖的妇女便宜的800元,最贵的也就上万元。 鲁提辖说:钱不少呢,你老实讲怎么卖的。 老何说:拍卖。 随着案件的深入,犯罪轮廓逐渐清晰,下面就是拍卖小蔷薇的整个过程。 巍峨的群山,柔弱的百草,一条蜿蜒的茶马古道通向山坳里的村落。这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中多是泥瓦房,鸡鸭散养在房前,屋后一般是猪圈 ,空气中有着粪便味道。这一天,村中比过年还要热闹,光棍们聚集在一个茅草屋,土炕上有一名穿校服的美少女。他们争先恐后喊道:我买,我买媳妇。 光棍甲说:这个小囡囡我要了,啧啧,长的可真俊。 光棍乙说:卖给我,我先来的。 光棍丙说:多少钱,开价吧,砸锅卖铁也得买。 光棍丁说:我先上个茅房,等我回来。 光棍甲说:你裤裆里鼓了一个包,看见这小囡囡你就想尿啊。 大家哄笑起来,小蔷薇手脚被绑,嘴巴里塞着毛巾,她缩在土炕角落,一脸的惊恐。 老何说:我是她舅,这是我外甥女,她爹妈死了,家里过不下去了,没办法才卖孩子。 小蔷薇摇摇头,塞着毛巾的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 何婶说:最低三万,谁出钱最多,就卖给谁。 光棍乙说:三万,啊乖乖,忒贵了。 何婶说:先不说外甥女长的俊,外甥女16岁,是个雏,是黄花大闺女。 光棍丙说:看样子是没多大,16岁,我信,三万我买不起,能贱卖点不。 老何说:你不买,有人买,攒够钱再说吧。 光棍丁撒尿回来,手上有些鼻涕似的浓稠液体,他在鞋帮子上抹干净,说道:脱光看看。 老何按住小蔷薇,解开脚上的绳子,小蔷薇挣扎了几下,老何挥手欲打,小蔷薇可能是被打怕了,吓得浑身哆嗦,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小蔷薇坐在炕上,校服裤子被脱了下来,内裤也扯掉了。 何婶掰开下身,给光棍们看小蔷薇的处女膜。 茅草屋里只吊着一盏15瓦的灯泡,一个光棍举着打火机凑近去看,他说:我看见了,白色的,有点像种蘑菇的塑料薄膜,中间还有个窟窿眼。 何婶说:别摸,你手上都是灰。 老何脱掉小蔷薇的校服,向后翻到手腕处,又解下胸罩,小蔷薇发育的不错,**像是两个雪白的小兔。老何拎起小蔷薇,让她站起来,尽情展示少女绝美的**。 这时,突然停电了,可能是大风吹断了电线,或是山石滑坡砸倒了电线杆。 等到煤油灯点亮,小蔷薇修长光洁的大腿上,以及屁股上,**上多出来几个脏手印。 何婶怒骂道:谁摸的,哪个小歪**,摸我外甥女。 老何说道:甭问了,开始拍卖,再说一遍,最低是三万块钱,谁出价最高就卖给谁。 竞拍的都是村里的光棍,一些成家的男人色心顿起,遗憾自己有老婆,不能买媳妇。 光棍甲说:我出三万五。 光棍乙说:加一百,我和你杠上,你出多少,我都加一百。 光棍丙说:三万九,我刚才摸了一把,这个小囡囡身上真滑溜,值了。 光棍丁说:我出四万,再加一头猪。 老何说:还有比这更高的不?没有的话,就卖了啊。 光棍乙说:四万,加两头猪,我还得借钱,我认了。 老何说:还有比四万加两头猪更高的吗,我喊三声。 光棍们沉默不语,四万元已经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最高价格了,老何开始报数,光棍乙欣喜若狂,眼前的这个**美少女马上就要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裤裆处隆起了一个包。 这时,一个放羊晚归的老光棍挤进来,看了一眼小蔷薇,他说:我出四万三,加一群羊。 罪全书4_第四卷 闹鬼电话_第十九章 山村囚禁 第十九章山村囚禁 第二天,老光棍和小蔷薇按照农村风俗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老光棍借钱买了一只猪,在院子里杀掉,亲友们前来帮忙置办酒席,妇女刷锅洗碗,男人炒菜炖肉,窗户上贴着喜字,有人爬到房顶放鞭炮,随后撒下喜糖,引得一群孩子哄抢。 拜天地的时候,村民围着看,热闹非凡。 小蔷薇极不情愿,她小声哀求道:叔叔阿姨,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 村干部主持婚礼,喊道,一拜天地。 老光棍搓着手,笑眯眯的问道:磕头吗? 村干部说:新事新办,鞠躬就行。 老光棍鞠躬,一个妇女强按着小蔷薇的头,也让这女孩鞠躬。 村干部喊:二拜高堂。 小蔷薇哭着说:叔叔,我是被人拐卖的,我还得回去上学呢。 妇女再次按下小蔷薇的头,悄悄掐了她一下,埋怨道:哭啥,你这是弄啥哩,多不吉利。 村干部喊道:夫妻对拜。 众人起哄,向前拥挤,故意让老光棍和小蔷薇的头碰到一起,有人拿出花生用线系住,站在板凳上,让老光棍和小蔷薇来咬吊在空中的花生。老光棍背着手,撅起屁股,撅着嘴,姿势非常滑稽,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村干部笑骂道,狗日的,焉巴屁臭,好命有福,娶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囡囡。两个妇女架着哭哭啼啼的小蔷薇,强行推她的头。花生被人向上拎起,老光棍和小蔷薇的嘴唇亲到了一起,围观者哄笑起来。闹了一会儿,老光棍和小蔷薇被送入洞房。 这是多么奇异多么荒诞的结合! 一个是在山上放羊的糟老头子,一个是在校园漫步的花季少女,他们结为夫妻。 一个爱听地方戏曲,傩戏和地戏,一个爱看言情,总裁文,他们一起生活。 老光棍的皮肤粗糙肮脏,像是风干的癞蛤蟆,小蔷薇的皮肤光滑细腻,恰似温香软玉,他们拥抱接吻。 老光棍的内裤从买来就没脱下过,屁股上烂了两个洞,小蔷薇的内裤有卡通图案,还有蕾丝花边,他们同床共枕。 洞房之夜,小蔷薇怯怯地说自己来了例假,老光棍听不懂,迫不及待脱光了小蔷薇,小蔷薇说例假就是月经,老光棍说,明天给你缝个月经带。他扑上去,糟蹋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小蔷薇咬着嘴唇,泪流满面,经血和处女血染红了床单。 第二天,老光棍拿来一个东西,一块长方形的红布,两头缝着带子。 老光棍说:你用这个。 小蔷薇怯生生的问道:这是什么呀? 老光棍说:月经带! 卫生巾没有流行之前,女性来月经时,都要使用月经带,也叫卫生带。这是上世纪80年代之前流行的妇女用品,如今已成文物。本文作者小时候曾经在百货大楼的柜台里见过这种东西,款式多样,美观精巧。月经带可以反复使用,以细布缝制而成,将卫生纸折叠成长方形固定在月经带中间,骑于胯下以细绳系于腰间。80后和90后女孩对此不知所云,但在一些偏远贫穷的农村,至今还有不少女性使用月经带。 小蔷薇正值例假,没有卫生巾,迫于无奈,只好使用月经带。 老光棍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尽管羊卖了,破房子里依旧充满了羊粪的味道。他抱着小蔷薇睡了整整三天,才出去干活,每天出门前,都让本家亲戚看护小蔷 薇,寸步不离。即使上个厕所,也要把房门紧锁,还用钉子固定了门槛,防止小蔷薇逃跑,也防止村里的光棍前来骚扰小蔷薇。 每个被拐卖的女孩最初都逃跑过,有些女孩甚至用自杀来结束这暗无天日的生活。 然而,她们想死也死不了,因为她们是村民花了大笔的钱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只有两件事最为重要:**和生娃。在村民眼里,被拐女孩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寸步不离地看护着她们。 村民非常团结,他们同姓同宗,村里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外界,逃跑时一旦被发现,全村的人都会来追。 小蔷薇生性懦弱,不敢自杀,白天被一个妇女看护着,晚上被老光棍搂抱着,也没有机会自杀,她想过装病,想过几种逃跑的方式,但都觉得不太可行。 老光棍从乡下小贩那里买来几个气球,用这种廉价的哄孩子的礼物讨好小蔷薇,希望她能安心的和自己过日子。三个气球使得小蔷薇灵机一动,她想到一个求救的办法。没有纸笔,她趁老光棍睡着时偷了几块钱,用火柴梗蘸着经血在纸币上写下求救的话,拴在气球上,从窗棂里放飞。 她在纸币上留下了家人的电话号码,求救内容如下: 救救我!我被拐卖了!本人是贵州贵阳人,现在被关在谷县平川镇双坑村(村名为音译,可能是错的),我被拐卖到这里当媳妇!希望捡到纸条的好心人帮我报警,帮我联系家人,让我早日和家人团聚!到时候一定重重酬谢!求求您了! 三个气球,系着三张纸币,载着小蔷薇美好的愿望,飘飘摇摇,飞离了这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 后来,红色的气球落在水田里,一个割稻子的农民捡到了纸币,他没有细看,就据为己有;蓝色的气球落在电线上,被一个巡视线路的电工发现,他也没有看到纸币上的求救信息,只是感到奇怪,干瘪的气球上为什么还拴着一元钱;黄色的气球不知所踪,也许飞到了月亮上,也许还在浩瀚的宇宙中飘飘荡荡,寻找着仁慈的上帝。 两张纸币在社会上流传,也许有一天,就会辗转到我们手中。 小蔷薇每天都盼望着有人捡到求救纸币,将她从这个村子里解救出去。然而,每天都在失望和煎熬中渡过。有一天傍晚,村子里来了三个收购山药材的人,他们牵着驴,驴背上放着两个柳条大筐,挨家挨户上门收购。因为价格偏低,村民大多不愿出售,老光棍缺钱,卖了一些山上挖来的天麻和茯苓,帮忙装车的时候,小蔷薇对一名药材贩子说:叔叔,我是被拐卖的,救救我。 药材贩子小声说:我们是警察。 三名药材贩子正是画龙、鲁提辖、打拐办主任乔装假扮的,他们本来想秘密侦查一下,获取更多的信息后,再制定周密的解救方案。然而,三人看到这名花季少女被折磨的惨状,心怀不忍,当即决定强行解救。 三人把老光棍捆绑起来,嘴巴堵上,塞到被窝里。 小蔷薇哭着说:我跟你们走,会被村里人看到的。 画龙说:孩子,你别怕,也别哭,我们把你装筐里,你可千万别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解救过程惊心动魄,画龙三人将小蔷薇装进筐里,上面盖了一些草药,他们牵着驴,刚走出村子,就被发现了。全村的人都来追赶,手里举着火把,拿着各种农具,气势汹汹,拦住画龙三人。 鲁提辖亮出警察证件,掏出枪,警告村 民不要乱来。 一个抱孩子的妇女一头撞在鲁提辖胸部,哭喊道:你们不能抢人,抢人啦。 一个村民指着自己的头说:开枪,你往这里打,打死我。 画龙悄声对打拐办主任说:你牵着驴,快走,别管我们。 打拐办主任说:你们怎么办? 画龙对鲁提辖说:就是死,也要拖住他们,我教你的功夫还没忘干净吧? 鲁提辖说:教官,能和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画龙和鲁提辖大吼一声,一阵拳打脚踢,村民纷纷后退,打拐办主任借机牵着驴载着小蔷薇快速离开。几个村民急忙追赶,画龙和鲁提辖将其拦住,三两下就打倒在地。 画龙和鲁提辖堵住路口,阻止村民,两个人威风凛凛,村民一时不敢上前。 一些村民跃跃欲试,手持农具冲了上来,画龙一脚踹飞一个,鲁提辖双手举起一名身材瘦小的农民,向人堆里摔了过去。村民继续往前冲,画龙和鲁提辖捡起地上的铁锨,拼命死守,不断的有村民被打倒,画龙和鲁提辖也受了伤。 然而,更多的村民前仆后继的涌了上来…… 混乱之中,一个老人跌倒了,顺势抱住画龙的大腿,画龙挥拳欲打,却又硬生生停住。 双拳难敌四手,村民中还有一些妇女和孩子,画龙和鲁提辖不忍下手,这次解救以失败告终。鲁提辖被打的奄奄一息,画龙身负重伤,村民将他们丢弃在路边,顺着山路追赶上去截住了打拐办主任,强行把小蔷薇带回了村里。 第二天,梁教授拍桌震怒,苏眉向公安部紧急汇报,白景玉做出重要批示,将这系列拐卖妇女案列为部级督办大案。省公吞噬安厅副厅长赶赴谷县,就落实“打拐”专项行动进行指导,要求对暴力阻碍解救被收买妇女案件加大打击力度,对首要、骨干分子坚决打击。 市县两级公安机关派出武警近百人包围了这个村子,然而,老光棍已经将小蔷薇秘密转移到别处,去向不明。 画龙说:唉,是我害了这女孩子啊,我不该冲动。 苏眉说:不怪你,画龙哥哥,你都被打成猪头了,好心疼,鲁提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包斩说:小蔷薇总会找到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另一名受害人爱喜解救出来。 通过审讯人贩子老何与何婶,警方查明,爱喜被拐卖到山区的另一个偏僻闭塞的村子。 该村“买媳妇”现象十分普遍,因为贫穷,村里女孩都往外嫁,外面的女孩又不愿嫁到村里,这个村子如果不买媳妇,就是名符其实的光棍村。 被拐卖到村里的女孩,有的已经生下孩子,成为在田间劳作的村妇。她们与孩子有了亲情,不愿意抛弃,这种亲情是在长期的强迫中产生的。 一名被拐妇女跑出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留下了一个五岁的男孩。 警方问男孩:你妈妈呢? 男孩不回答,将头深深地埋进奶奶怀里。 奶奶说:跑了,不要孩子了,造孽幺,娃儿多想她。 男孩的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太小,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去就不回头。 这个村子里,从人贩子手中买了爱喜的是兄弟二人,他们凑钱买了一个媳妇,轮流把爱喜带回自己家中,每人过一个星期的夫妻生活。警方解救的时候,爱喜被关在狗笼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罪全书4_第四卷 闹鬼电话_第二十章 微信深渊 第二十章微信深渊 特案组顺藤摸瓜,根据爱喜的供述,很快就搞清楚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这个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共有五人:刘岩,雷老飞,雷老飞的马仔,老何,何婶。 刘岩是一名大学生,警方此前曾与他进行过接触,但是并没有把他列入嫌疑人名单,只是把他当成被酒托女爱喜诈骗过的受害人之一。 刘岩平时爱玩微信,此前有过几次艳遇,自诩为猎艳老手。 有一次,他加上了一个绝色美女,就是爱喜。爱喜的微信相册有很多照片,其中一张穿白裙子戴墨镜的照片美艳性感。他和爱喜聊了两个小时,爱喜居然主动约他见面。刘岩心花怒放,觉得桃花运来了,他在卫生间对着爱喜的白裙子照片狠狠地自慰了一次,心里想:先射一发,晚上我会更持久,这个小**,比我还心急,一会儿哥就把你搂在怀里。 刘岩用卫生纸擦干净手机,穿上从地摊上买来的假名牌服装,还洒了室友的古龙香水,出门到了约定的地点,一个白裙飘飘身材高挑的美女已经等在了那里。 刘岩心猿意马,蠢蠢欲动,他鼓起勇气,用英语提出一起去开房共度良宵。 爱喜用英语回答,说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喝杯东西。 刘岩面对这个美女,心想:这是高素质妞啊,我可不能太着急,弄巧成拙。 两个人一起逛街,刘岩厚颜无耻,拉着爱喜的手,爱喜微微一笑,也不挣脱。走了没多久,爱喜把刘岩带到一家名叫左岸的酒吧里。刘岩出于礼貌,让爱喜点单,爱喜也不客气,点了一盘水果,几碟点心,两瓶冰锐。一会儿,东西送上来,服务员说先买单。刘岩心里纳闷,这还没吃呢,怎么就要结账。一看账单,傻眼了,几片破西瓜,两瓶饮料,两块小蛋糕,居然要498元。刘岩面对美色难以抗拒,不想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只好付款。两个人谈笑风生,刘岩假装若无其事,强颜欢笑,爱喜点燃一支烟,悠悠说道:我失恋了。 刘岩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早晚会遇到自己的那个大萝卜,也许已经来了。 爱喜说:哦,你在暗示什么,那大萝卜是你吗? 刘岩说:萍水相逢,两个人相逢时只有感觉。 爱喜说:也许,我们只是属于这简单的渐渐归于流水的生活阶段,我们现在还是陌生人。 刘岩说:陌生人也不错,你可以无拘无束,享受这种陌生的感觉。 爱喜说:没错,其实我酒量不好,很想放纵一晚。 刘岩说:我陪你。 爱喜说:我们喝点酒吧,我喝醉了,你可不许欺负我。 刘岩说:好啊,我很温柔的。 爱喜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瓶干红葡萄酒,一瓶喝完,爱喜并没有醉,但脸色绯红,更加娇艳动人,她又要了一瓶红酒,刘岩想入非非,也没有阻止。红酒打开之后,刚喝了半杯,服务员进来要求买单。账单显示,一瓶红酒998元,两瓶就是1996元。刘岩借口肚子疼说去趟厕所,他在酒吧厕所里抽了一支烟,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想想自己真他妈傻逼,这是遇到酒托了啊,被人当猪宰了。回去时,他心存侥幸,以为爱喜买完单了。结果刚坐下,服务员就跟了进来,没办法只好刷卡买单。爱喜声称刚接到电话,男友自杀住院了,让服务员帮忙叫了辆出租车,随后匆匆离开。 刘岩本想泡妞,被酒托女爱喜骗了近两千五百元,这是他几个月的生活费。 回去后,刘岩越想越郁闷,他在街上偶遇一个老乡。老乡叫雷老飞,刑满释放人员,刚刚出狱,手头很紧。雷老飞听完刘岩的遭遇,打抱不平,答应帮他出口恶气,把钱要回来。 刘岩说:雷哥,那钱不好要,干脆就把那家黑酒吧砸了,其实他们都是一伙的。 雷老飞说:怎么要钱,你别管,你只把那女的钓出来就行。 爱喜已将刘岩从微信上删除,刘岩注册了新的微信账号,再次加上了爱喜。时机成熟后,两个人约好地点 见面,刘岩通知了雷老飞。爱喜毫无戒备,本以为这次又钓上一个傻乎乎的色狼,能狠狠地宰一笔钱,她却在约会地点被两个人强行架上了一辆面包车。 几天后,雷老飞和一个马仔找到刘岩,给了他五千元。 刘岩说:我只要骗我的那两千五百元,多了不能要。 雷老飞说:给你,你就拿着。 刘岩收起钱说:还是雷吞噬哥有本事,你们把那女骗子怎么样了,打了一顿? 雷老飞嘿嘿一笑,说道:我们把她卖了! 雷老飞和人贩子老何是狱友,出狱后,同流合污,干起了这无本万利的生意:人口买卖。 雷老飞将爱喜卖给了人贩子老何,老何的媳妇何婶多方寻找买主,最终以拍卖的形式卖给了某山村的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姓马,当天晚上,他们为谁先和爱喜睡觉而发生了争执。 马老二说:我出的钱多,我可不能等着。 马老大说: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老母亲说:唉,娘的脸丢尽了,恁弟兄俩娶了一个媳妇,这算什么事唉。 马老二说:让咱娘评评理。 马老大说:行,咱娘说了算。 老母亲说:今天,老大睡上半夜,老二下半夜,明天开始,一人轮一个星期吧。 上半夜,马老大和爱喜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马老大说:小囡囡,我里个亲亲肉肉疙瘩蛋,过来,亲嘴。 爱喜说:你……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马老大说:我是你男人,害羞什么啊。 爱喜说:你放我走,我给你钱,多少都行。 马老大说:甭跑哎,小囡囡,哎幺,可算是抱住了,我的亲亲肉肉疙瘩蛋,亲个嘴喽。 爱喜张开嘴巴就咬,骂道:变态,滚开,你再这样我就死在你家里,你敢亲我,我就咬死你。 马老大说:你身上可真滑溜,腿真长,我不舍得你死啊,你是我好几万块钱买来的媳妇,我的亲亲肉肉疙瘩蛋。 爱喜说:你放我走,我家人会给你钱,多少钱都行,你把我关在这,我就死给你看,让你人财两空,我会杀了你。 马老大用杠子顶上门,铺开草垫子,在草垫子上胡乱铺好褥子,他一把拽过爱喜,爱喜倒在褥子上,秀发散开,白裙子像是绽放的百合花。马老大扑上去,把爱喜死死压在身下,双手乱摸,嘴里嘟囔着亲亲疙瘩蛋,爱喜拼命挣扎,大喊着放开我,渐渐地没有了力气…… 下半夜,马老二把爱喜带回家,两个人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马老二抱着爱喜,说:这白裙子是啥布料,和你身上一样滑溜,嘿嘿嘿,我哥是咋弄的? 爱喜说:放开我!你和你哥哥都是变态!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马老二说:真白,真软乎,跟馒头似的,别乱动,把裙子都快撕烂了。 爱喜说:你别碰我了,告诉你,我有传染病,传染给你,你下面就烂了! 马老二说:我有相思病,你有啥传染病,我看看,掰开腿。 爱喜说:住手啊,别碰我,你这变态!我诅咒你浑身烂掉。 马老二说:我在窗户外边都听见了,你和我哥办事。 爱喜说:你住手,听我说,听我说,咱们谈谈行不行! 马老二说:谈啥,咱弄完再说,听话,我杀鸡,给你喝鸡汤,不听话我就把你绑上。 爱喜说:你要是敢碰我,要么就绑我一辈子,要么我就死给你看! 马老二说:骚丫头反了你了啊,今天你得让我好受了,这奶罩咋这么好看,还有股香味。 马老二在雪白的胸罩上一顿乱蹭,陶醉的抽动着鼻子。爱喜瞅准时机,猛得用膝盖顶在马老二裆部,马老二惨叫一声,痛得弯下腰,爱喜撒腿就跑,跑到院门口,马老二追上来,拽住头发,抽了爱喜两个大嘴巴,用绳子把她捆绑上,扛回屋里。一会儿,屋里传来马老二的吼声和爱喜的咒骂声,马老二拖长声音喊道:亲 娘哎,可算是进去了…… 第一次拐卖,他们使用暴力手段,强行把爱喜带走。 第二次,犯罪手法升级,雷老飞的马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些迷药。 刘岩并不想参与犯罪,雷老飞一再威逼利诱,刘岩骑虎难下,不得不从,被迫加入这个犯罪团伙。他假扮成富家公子,PS了一些照片发在微信相册里,照片中,他坐着豪华跑车,戴着名表和钻戒,甚至还有海钓和冲浪的照片,俨然一个阳光帅气的公子哥。他用微信查找附近的人,只加那些头像是美女的女孩,然后聊天吹牛,轻而易举的约出女孩,在酒中下药。第一次使用迷药,他没有掌握好剂量,误杀飘莲,只好将其抛尸湖中。刘岩为了掩盖犯罪事实,用飘莲的手机给她爸爸发了条短信,伪造成跳湖自杀的假象。 刘岩负责拐,雷老飞与马仔负责卖与运输,老何与何婶属于二道贩子。此后,他们疯狂作案,刘岩一天之中拐骗了两名受害人,除了小蔷薇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警方解救的时候,这名女孩已经精神失常,形如痴呆。 老光棍把小蔷薇带到深山里躲藏,他们过着洞居生活,直到一个月后,小蔷薇才被解救。 官方数据显示,2011年,全国共破获拐卖妇女案件5360起,共打掉3195个犯罪团伙,解救被拐妇女15458人。这一万五千多名被拐女孩中有些是大学生,有些是都市白领,她们往往能卖出更高的价格。那些买媳妇的小山村只有发展经济,摆脱贫穷,走向富裕,才能从根源上遏制买卖人口的犯罪行为。 警方发布通缉令,把雷老飞和刘岩列进网络追逃名单,一个月后,雷老飞和马仔在省城火车站被铁路公安抓捕归案。 刘岩的落网有些偶然,案发后,他仓皇逃窜,漫无目的,这个大学生竟沦落在工地上打工。落网那天,街边有人卖切糕,刘岩本想买十元钱切糕尝尝,没想到摊贩切出一百元切糕。刘岩拒绝购买,摊贩持刀要挟,围观群众出于义愤掀翻切糕车子,随后发生打斗,巡警正好路过,偶然将负罪在逃的刘岩抓获。 这个利用微信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被警方打掉,几个月后,鲁提辖向特案组汇报了一条消息:飘莲的男友小武跳楼自杀了! 飘莲爱慕虚荣,以为自己结识了一个富二代,从此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却不知道刘岩是个拐卖妇女的骗子。约会前,她和小武提出分手,还刻意打扮了一番,化了妆,穿上一件绿色长裙。这个寒酸的女孩衣服不多,绿裙子是她最贵的衣服。 飘莲死后,小武没有丝毫抱怨,他一直在给死去的女朋友发短信。 那些短信写的非常痴情,摘录如下: 我相信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我相信,我死后,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 冥冥之中,你在看着我,对吗? 我把手机挂在胸口,不想错过你的信息,每天给你发短信,这是我保持了多年的习惯。从我有第一部手机,从上初中,到现在,好多年了,每天都给你发短信,道声晚安,这个习惯永远不会改变。 我们深深相爱,身无分文,我努力打拼,即将毕业的时候,你却走了,这个世界黯然失色。我不知道该信东方的轮回还是西方基督,怎样才能找到你。我不舍得你,我对你的爱太深了,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 爱一个人,短,不过昙花一现,长,不过地老天荒。 想你的时候,我会笑,也会哭。 想你的时候,笑容总是自然浮现,泪水也是情不自禁。 我知道你在那里等我,这个信念我不会动摇,就像插在心上的刀子一样,丝毫动摇都会给我带来剧烈的痛苦。只有死,才能见到你,是吗?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上别人,我很希望你能回应我的思念,希望你和我说几句话。 室友证实,小武跳楼自杀前,接到了一条短信,然后张开双臂从六楼宿舍跳了下去。 手机并没有摔坏,短信是飘莲发来的,内容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罪全书4_第五卷 慕残者说_第二十一章 解剖女尸 第五卷 慕残者说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凯鲁亚克 电梯最多能乘坐10人,你正好是第10个,走进电梯后却超重了,你只好走出电梯,门关上后,你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立即报警。请问,怎么回事?提示1:当时是夏天,电梯里9人有男有女,没有孕妇,没有胖子,没有宠物。提示2:电梯顶部没有尸体。提示3:无人携带拉杆箱之类可抛尸的包裹物。 第二十一章解剖女尸 2011年重阳节,钱唐市西杭区110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称:运河码头附近天女广场有一具尸体。接到报警后,西杭警方赶到现场,一具年轻女性尸体坐卧在路边的花丛中,背靠着一株垂柳,上身穿一件白色紧身T恤,露着小蛮腰,下身是百褶长裙和帆布鞋。死者眼睛微闭,头部有个血窟窿,系他杀。技术人员现场勘查认为,此处为抛尸现场,并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女尸头发里有烟灰,上半身有被殴打痕迹,警方判断,凶手是用折叠凳殴打死者,又用方形玻璃烟灰缸猛砸死者头部,造成致命伤害。 女尸百褶裙上浸有血迹,当时出现场的有两名法医,一名实习女法医名叫小桃子,另一名是位姓曹的老法医。小桃子对老法医说:曹师傅,我猜,这是一起强奸杀人案。 曹师傅摇了摇头说:没这么简单。 曹师傅经验丰富,担任法医20年,解剖的尸体保守估计有3000多具。曹师傅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掀起女尸裙子,惊讶的发现,女尸没有穿内裤,下阴处竟然用麻线缝上了! 凶手杀死这名女孩,又用麻线缝合阴部,抱着尸体放置在公共场合。 凶手的残忍和变态震惊了在场公安干警,为了广泛寻找线索,公安局投入了大量警力,对现场周边进行大范围走访与勘察,寻找血迹、足迹以及凶器,印制张贴了近千份悬赏通告。市局警察公共关系科还第一时间通过官方微博上发布通告,寻找此案的突破口。 一个遛狗的妇女看到路边张贴的告示,她走进派出所,自称是该市银座商城的主管,她说死者曾经在银座商城做过收银员和导购小姐。 警方很快搞清了死者身份,这名女孩姓蔡,名叫蝶舞,24岁,身高175,体重108斤。 蝶舞的家在一个青石小巷深处,她住的房间临街,衣物都在,没有远行迹象。 警方找到了蝶舞的父母,两位老人信佛,平时吃斋,属于在家修行的居士,长的慈眉善目,他们对女儿的遇害感到震惊和悲痛。据父母讲述,蝶舞是个文静乖巧的女孩子,受父母影响,她也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常年吃素,不食荤腥,有时用毛笔抄写佛经。蝶舞大专学历,毕业后在一家影楼做过婚纱摄影助理,在超市做过导购小姐,卖过保险,跑过销售。虽然交际广泛,但朋友不多,相亲过几次,却始终没有找到男朋友。 案发时,蝶舞待业在家,她吃过晚饭,对父母说去运河边散步,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女孩 ,几天前还在河边漫步,哼着歌,采摘野花,此刻却躺在公安局尸检室冰冷的解剖台上,赤身**,一动不动。 尸检包括四部分:拍照固定、取样、解剖和实验室化验。 曹师傅主刀,小桃子做助手,还有两名警察负责摄像和拍照,尸检刚刚开始,曹师傅先检查尸体的外伤,小桃子戴橡胶手套时把手套拽破了。法医戴手套前有时会在自己手上打上滑石粉,这样就很容易戴上橡胶手套。 小桃子用手碰了一下女尸的下阴,**被麻线缝合,看上去非常古怪。 曹师傅检查尸体,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像见了鬼似的喊道:别动,大家别动! 两名刑警和小桃子都吓住了,不明白曹师傅为何突然叫喊。 曹师傅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千万别碰尸体,什么都别动,立刻离开这里,脚步要慢…… 法医最恐惧的是什么? 法医并不害怕FǔBài的尸体,血腥的现场,以及鬼神灵异之说,其实对法医最大的威胁而是那些传染性疾病,例如艾滋病。解剖尸体时,一旦被感染,法医也死定了。 蝶舞的肛门糜烂,口腔溃疡,腹股沟淋巴结肿大,身上有数处皮疹,这些都符合艾滋病患者症状。此后,警方在该市疾控中心得到了核实,这个在父母眼中的吞噬乖乖女患有艾滋病! 钱唐市西杭区公安分局将此案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公安局宋政委为了稳定军心,把所有接触过尸体以及出过现场的民警都做隔离消毒,避免被艾滋病感染,同时向公安部紧急汇报,白景玉派出特案组协助侦破此案。 死者患有艾滋病! 死者的阴部被凶手缝上了! 画龙说:这个案子太他妈重口味了。 苏眉说:为什么要把她下面缝上啊? 包斩说:凶手可能极度仇恨女性**,照片上来看,使用的很像是缝麻袋的针和线。 苏眉说:这针线活干的不错,技巧娴熟,针眼密集。 画龙说:看上去像蜈蚣。 梁教授说:大家都小心谨慎点,这具尸体感染有艾滋病毒,不同寻常。 宋政委说:咱们还是等验尸报告吧,挺危险的,我们想过几天再解剖尸体。 梁教授说:案情紧急,为什么还要等几天? 宋政委说: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想等这女孩体内的艾滋病毒死亡后,再进行尸检。 梁教授说:荒唐,立即进行尸检。 最近几年,涉及吸毒的刑事案件增多,在法医学尸体检验中,有时会遇到艾滋病人的尸体。南方沿海城市,对于无名倒卧街头死亡者或疑似吸毒死亡者,警察现场勘察时都身穿隔离服,带特殊面具。如果发现针头或染血物品,就像处理炸弹或生化武器一样,倍加小心。 西杭警方改造了专用的解剖室,重新配备了污水处理系统,解剖使用的特殊隔离服和器皿、器具都有醒目标志,就连消毒液和固定液也是从省公安厅空运而来。宋政委还派专人站岗,严防闲杂人等靠近解剖室,一 切都要为尸检人员提供安全保障。 特案组四人身穿隔离服,戴着眼镜和口罩,站在一旁围观。 宋政委也亲临尸检现场,给法医人员一些心理安慰。 曹师傅对小桃子说:你戴两层手套,里面是橡胶手套,外面戴纱布手套,千万小心谨慎,解剖尸体时,动作要温柔,避免被血喷溅,被骨茬刺伤,不要让手术刀划破自己的皮肤。一滴血溅到眼睛里,一根针扎破手掌,你就有可能感染艾滋病毒…… 小桃子说:师傅,我有点害怕,我还年轻。 苏眉对包斩悄声说:我要是她,我就假装晕倒,赶紧闪人。 包斩说:这具尸体就像一个装满液体病毒的气球,但是我们不得不扎破它。 画龙说:考验小法医的时候到了,哈哈。 曹师傅和小桃子戴上3M防毒面具,解剖开始了。 尸检操作中,他们无可避免的会接触到死者的血液、体液、分泌物和内脏组织,这些都含有艾滋病毒。曹师傅集中精力,万分谨慎,先拍击女尸头部,让凝结的血块掉落下来,小桃子拿着一个铝盒在下面接。 曹师傅接着给女尸剃头,蝶舞的头发被剃光了,像个小尼姑。 蝶舞赤身**躺着,像是睡着了,两个**不大,身材匀称,嘴唇呈淡紫色。 曹师傅锯开了头盖骨,小心翼翼取出大脑,放在托盘上。 小桃子仔细观察,蝶舞的大脑软而嫩,像是一块巴掌那么大的豆腐,表面柔韧度跟果冻差不多,大脑放在托盘上时,整个大脑也像果冻一样轻微颤动。 曹师傅把女尸下颚和脖子的皮肤剖开,让两名刑警拍照,女尸的头盖骨已经锯下来,头颅中没有大脑,脸上有些紫青斑点,看上去非常怪异慎人。 拍照完毕,曹师傅开始割肋骨,直接把女尸**部位的皮肤肌肉切下,暴露出一条条肋骨。曹师傅用又小又薄的解剖刀在肋骨上使劲的按了几下,肋骨就断开了,随后将胸盖骨放在女尸的大腿边,胸腔敞开,内脏一览无遗。 摘取了心肺之后,曹师傅剪下了死者的胃,放在一个塑料盆里。蝶舞死前吃饱了东西,她的胃有些鼓胀,曹师傅剪开胃的一刹那,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两名警察屏住呼吸拍照完毕后躲避到一边。 胃里流出红色的浓稠液体,曹师傅看了一下说:西瓜,吃的是西瓜,看看还有什么。 小桃子强忍着恶心,皱着眉说道:还有芝麻,不对,是火龙果的籽。 曹师傅让小桃子拿个试管过来,伸手从塑料盆里抓了几把,将胃里的食物装到试管里。 小桃子歪着头,不敢直视。 接着是腹腔剖检,可以看到黄绿色粘稠液体,曹师傅用解剖刀割了几下,将一只手伸进女尸下腹摸索,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了,脸色大变,全身僵持不动,一会儿,他从女尸肚子里缓缓地拽出一个细长的瓶子! 特案组四人和宋政委都惊呆了,变态的凶手不仅缝合了死者下阴,在此之前还将一个瓶子塞了进去。 罪全书4_第五卷 慕残者说_第二十二章 倩女色魔 第二十二章倩女色魔 这个瓶子很像是观音菩萨手里拿的玉净瓶,瓶身细长,白瓷如玉。血淋淋的瓶子从女尸体内拽出来,曹师傅简单擦拭了几下,让两名警察拍照摄像,小桃子测量瓶身的时候,心慌手颤,将瓶子碰到地上摔碎了。 小桃子慌忙去拾,哎呦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碎片扎破了她的手指。 大家急忙走过去,查看伤情,宋政委要小桃子立即进行紧急消毒。小桃子哭起来,害怕感染艾滋病。特案组纷纷安慰,伤口不大,即使碎片沾有艾滋病毒血液,扎破手指,是否感染也存在一定几率。 宋政委说:小桃子,这三个月,你多检查几次,别担心,肯定没事的。 曹师傅说:有些药,例如齐多拉米双夫定片,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片,都有很好的预防阻断效果,在事发24小时内服用,对艾滋病毒的阻断成功率接近100%。 小桃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沮丧的说:要说90%我还信,这100%可能吗,我可怎么办…… 这次意外**使得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死者体内的瓶子虽然摔碎了,但已经拍照取证,仍有刑侦价值。宋政委召集警员开会,在到吞噬会议上,梁教授做出部署安排,此案性质恶劣,刻不容缓,接下来要围绕三点做细致的工作。 一、凶手把一个瓶子塞进蝶舞下阴,这个瓶子来源何处,是古董还是普通的陶瓷摆件,是新的还是旧的,需要找专家搞清楚。 二、死者阴部被凶手缝合,麻线是什么材质,一般做什么用途,使用的是什么样的针。 三、摸排死者的人际关系是工作重点,必须投入大量警力,蝶舞工作过的每一个单位,生前读过书的学校,都要逐一走访,做出详细的笔录,了解蝶舞是怎么患上的艾滋病。 包斩说:案发地点是一个广场,距离运河较近,河边肯定有码头,码头工人以及仓库保管也会用麻线缝合麻袋,据我所知,缝麻袋的针比较大,这也符合死者阴部的针眼特点。 宋政委说:没错,我们应该对运河沿岸的几个码头做重点调查,寻找知情者或目击者。 苏眉说:蝶舞有艾滋病,法医尸检时都谨慎万分,生怕感染,凶手却用烟灰缸砸死了蝶舞,还用针线把她下面缝上了,根本不怕沾上血液,这说明凶手很可能不知道蝶舞是一名艾滋病患者。 梁教授说:也许,凶手就是一名艾滋病人,所以不怕被感染。 画龙说:我觉得,这个案子很简单,蝶舞将艾滋病毒传染给了别人,别人杀死了她。然后,塞瓶子,缝上,这些作案手法也反映了凶手非常仇恨蝶舞,杀死她,免得她再害人。 梁教授说: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为青壮年男性,极有可能与死者发生过性关系,我倾向于熟人作案,凶手为一人,作案动机是仇杀或情杀。当然,也不能排除陌生人随机作案的可能,国外也有类似的案例。 据蝶舞的父母所说,蝶舞从未交过男友,没有谈过恋爱。 然而,警方调查的结果却令人目瞪口呆,这个女孩与多名男人发生过性关系。 警方做了大量的询问笔录,几乎走访了与蝶舞相熟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当年的老师和同学。从中可以看出,这个父母眼中的乖乖女,非常不乖,简直是个女色魔。 蝶舞曾在银座商城做过收银员和导购小姐,很多同事对她印象 深刻,一名同事对警方说: 这女孩,乱搞男女关系,跟公交车似的,谁上都行,私生活不检点啊,我们超市很多同事都上过她,不过,她心眼不坏,是个好人,看到残疾人都帮忙搀扶,年纪轻轻怎么死了呢? 蝶舞还在一家影楼工作过,有位化妆师对警方说: 蝶舞是个超级花痴,色迷迷的,脑子有问题,很多来我们这里拍婚纱照的新郎,都被她勾引过,其中一个男的还和她在换衣间搞过,你说这叫什么事啊,那男的过几天就结婚了,还和她乱搞…… 有位小学老师反映,蝶舞性早熟,小学三年级就来了初潮,五年级时,她大约十岁,老师注意到,这个小朋友会在凳子上放一枚硬币,有时放橡皮或笔,然后骑在凳子上蹭…… 老师说:她那么小就自慰啊,还是以这么怪异的方式,所以我记得她的名字,我和别人讲,别人都当成一个可怕的故事,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小朋友都是天真可爱的了。 同学声称,蝶舞在读大专期间,只要看上学校里的哪个帅哥,就能成功的拖入石榴裙底。 她还和宿舍里的室友津津乐道的传授技巧,室友私下里都叫她女色魔。 室友甲说:她玉望超强,晚上睡觉夹着被子,都能哆嗦。 室友乙说:女色魔一般都喜欢女上位,蝶舞的绝招是:电动马达臀! 室友丙说:我们都好羡慕她的,她长的一般,才貌并不出众,却能成功的搞定那些帅哥。 室友丁说:世界上有两种极品女人,一种是男人想强奸的女人,另一种是想强奸男人的女人。男人想强奸的女人,到处可见,大街上,电视上,美女如云;想强奸男人的女人,却是人间罕见。蝶舞强奸男人,不使用暴力,而是使用“伟哥”。她总能找到理由和那些帅哥单独坐在一起喝酒,然后就把“伟哥”悄悄放在酒中,这种壮阳药物可以使阳痿男人勃起,更何况是正常男人,吃药以后,用不了半小时就浑身发热,身体有了反应,蝶舞只需要稍微挑逗一下,就能激发男人心中的原始兽性,最终完成交配。 做笔录的警察疑惑的问道:她从哪买的药?这不算是强奸吧? 室友丁说:从药店啊,虽然是处方药,但给钱就卖,一百多块钱一粒,其实对正常人来说,半粒就足够了。这也得算是强奸,从法律层面上讲,当被害人因为酒精或药物的影响,而无法拒绝进行性行为时,与其发生性行为也被视为强奸。只是,我们国家,女人强奸男人并不违法,再说也没有哪个男性受害人哭哭啼啼的去报案过…… 当年的室友已经毕业各奔东西,她们对蝶舞的故事还记忆犹新,滔滔不绝的向警方讲述蝶舞的那些旧日新闻,当听到死讯时,几位室友感慨万千,黯然神伤。 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特案组列出了一个名单,上面全是与蝶舞发生过性关系的人,足足有五十三个男人。 苏眉吐舌说道:这么多,不愧是女色魔啊! 画龙说:肯定还有我们没查到的,她玩过的男人肯定比这还多。 包斩说:我注意到,其中有些是残疾人。 苏眉说:这女孩真是来者不拒,饥不择食啊,口味太重了。 梁教授说:蝶舞患上艾滋病已有半年,根据交往时期来看,半年前,与她发生过性关系的都是健全人,半年后,几乎全是残疾人,艾滋病是一个分水岭,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画龙说:我操,这个坏女孩故意传染艾滋病毒给残疾人? 包斩说:调查中,我觉得她心眼没这么坏,还是个善良的女孩。 梁教授说:蝶舞是一名慕残者! 慕残是一种性取向,指一个人迷恋残疾人或热衷于变为残疾人,一般分为慕残者,扮残者和自残者。慕残者通常在少年时便出现对残疾人感兴趣的倾向,大多数人在15岁左右便能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倾向。有的慕残者会故意结识残疾人,约会交往,甚至发生性关系。 慕残者通常会在互联网大量搜寻残疾人的图片、视频和文字资料,网上就有许多慕残者开设的论坛,慕残者在里面交流自己所收集的图片和视频资料,发布自己所撰写的慕残。多数的慕残者同时也是扮残者和自残者,他们常常幻想成为截肢者。 这是一个隐秘的群体,有关慕残者的术语多用英文缩写,表示残疾的种类,久而久之,成了这个群体的“专用名词”。慕残者常用一个字母来自称和互相称呼,如: D:Devotee,慕残者。 P:Pretender,扮残者。 W:Wannabe,自残者。 A:amputee,截肢者。 PPS:小儿麻痹后遗症。 P:Poliomyelitis,儿麻。 AP:apotemnophilia,通过幻想成为截肢者而获得性满足的人。 Aophilia,寻求真实或假想的截肢伴侣以获得性满足的人。 苏眉登陆了一些慕残网站和论坛,对慕残者有了更多的了解,蝶舞是一个DMM,也就是说——慕残者女孩。在这个群体中,CGG是轮椅哥哥,WCMM专指轮椅妹妹。 画龙说:真他妈变态啊。 苏眉说:梁叔,您是轮椅叔叔,有没有遇到过慕残者? 包斩说:小眉,不要开这种玩笑。 梁教授说: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慕残是一种心理疾病。断臂女神维纳斯,正是因为残缺的魅力才给人美的感受。日本涩谷街头曾一度出现过很多带着眼罩的时尚少女,其实她们不是盲人,也属于扮残者。清末,扬州妓馆里面有些盲妓,嫖娼者众多。 警方在蝶舞家中找到了一把轮椅,还有石膏托以及铝合金拐杖。很显然,这个女孩曾经多次扮演过残疾人,父母对于这些东西的解释是:蝶舞做过残疾人训练中心的义工,这些东西都是从训练中心带回来,临时放在家里的。 蝶舞的母亲向警方反映了一件事,半年前,蝶舞变得精神萎靡,似乎得了重病,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她对此缄口不言。有天夜里,母亲到蝶舞房间探望。 母亲俯下身,摸了摸蝶舞的额头,问道:怎么了,小舞,还不睡啊。 蝶舞说:妈,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母亲说:梦见什么了。 蝶舞说:有个老和尚,坐在寺庙里,院里长着几棵银杏树,树叶飘着,还有敲钟的声音传来。 母亲说:后来呢? 蝶舞说:妈,我不敢说,可能对佛祖不敬。 母亲说:你心地善良,爸妈都一心向佛,说吧,没事的,佛祖不会怪罪你。 蝶舞说:老和尚竟然向我行礼,说我是什么观音菩萨下凡…… 罪全书4_第五卷 慕残者说_第二十三章 强奸男人 第二十三章强奸男人 蝶舞是一个艾滋病人。 蝶舞是一名慕残者。 蝶舞被人杀死,凶手把一个瓶子塞入她下阴,又用麻线缝合阴部。 蝶舞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特案组分析,无论是学校的教育,还是家庭的教育,还有蝶舞父母信奉的佛教的清规戒律,都是让她听话,让她向善,这可能使她从小就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一直在压抑着,石头下的小草畸形的生长,直到性意识过早的到来,以此为缺口一发而不可收拾,**就像泄闸的洪水,将她吞噬。 警方通过多方调查,统计出一份**名单,上面有五十三个男人与蝶舞发生过性关系。宋政委先在外围对名单上的人进行逐一摸排,掌握背景信息,梁教授要求从中重点寻找艾滋病患者,然后突击审讯,进行正面接触。 宋政委开具了五十三张传唤证,其中七人在外地,四人拒绝到公安机关接受讯问,警方不得不采取强制拘传措施。根据讯问笔录,警方掌握了更多的信息。这五十三人来自各行各业,几乎全部都是蝶舞主动献身,有的人否认和蝶舞发生性关系,有的人已经想不起蝶舞是谁。警方尽到了告知义务,他们听说蝶舞是一名艾滋病人,深感震惊,大多数人在第二天就去体检,担心自己感染艾滋病。 五十多个犯罪嫌疑人中没有发现凶手,没有发现艾滋病患者,讯问工作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案情的最后一丝曙光寄托在他身上,此人是一个独臂少年,只有十七岁,在父母的陪同下,他来到西杭分局接受讯问。 独臂少年紧张的说:你们不会打我吧? 梁教授说道:孩子,你不要怕,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画龙说:我们警察的名声有这么坏嘛,你只要老实回答吞噬问题,就没人打你。 苏眉说:我们就是聊天,你认识照片上这人吗? 苏眉拿出蝶舞的照片,独臂少年点点头说:她叫蝶舞,我和她是在训练基地认识的。 钱唐市有一个残奥会备战训练基地,一些残疾人运动员在此进行集训,其中有游泳、举重、击剑、乒乓球、轮椅篮球、盲人柔道等项目,他们在此进行强化训练,争取进入国家队参加残奥会。 蝶舞患上艾滋病后,辞去了工作,在残疾人训练中心做了一名志愿者。 蝶舞**名单上的残疾人都是在这里相识,其中就有这名独臂少年。 包斩说:我们需要知道你和她交往的过程,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你要好好想想。 苏眉说:你和她住过旅店,你别不好意思,全部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独臂少年说:那是半年前了,天还有点冷,是一个周末,那是我的第一次…… 独臂少年因一场意外事故失去了左臂,心灰意冷,索性退学。他从小爱打乒乓球,父母送他到残疾人训练基地,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争取一个好的名次进入国家队。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感觉很好,不用学习,每天只有一个目标:参加残奥会。 当时,蝶舞是一名志愿者,主要负责田径、游泳等项目的助残服务。 蝶舞问一个青年盲人,你参加的是什么项目,是盲人柔道吗? 盲人回答:跑步。 蝶舞说:这可真是太神奇了,你看不见,却想跑步,我希望你获得冠军。 盲人说:我从小就看不见东西,走路都困难,我很想跑一次。 这名盲人也在蝶舞的名单里,他曾对警方说,蝶舞是他这辈子认识的最美丽的女孩。 在残奥会中,盲人可以参加赛跑,由志愿者或者教练担任引导员,通过手腕上的系带引导盲人运动员在跑道上参加比赛。在训练中,志愿者分担了教练员更多的工作。 蝶舞已经患上不治之症,她白天陪残疾人训练,晚上陪他们睡觉。 独臂少年讲述了他与蝶舞的一夜激情—— 我打乒乓球,她为我捡球,加油助威,就这么认识了。她很好,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没有歧视,没有那种异样的感觉。她比我大,我和她的交往没有任何目的,我总是找不到话题,口才不好,她说我太单纯,天真。认识的当天晚上,她带我去外面吃饭。我们去吃烧烤,她说要喝点酒,我就陪她喝,因为我觉得我不喝酒是件很丢脸的事。 包斩问道:你们那天喝了多少? 苏眉补充说:还有,你们那天穿的什么衣服? 独臂少年说:我穿的羽绒服,她穿的一件戴帽子的外套,下身是黑丝袜,我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就是像丝袜一样,冬天穿的,里面是棉的,把腿勒的很紧,曲线玲珑,看上去腿很直很长,有一种想摸的冲动,其实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和我喝酒是对我有意思,但是我不敢想。我们喝了四瓶啤酒,冷的牙齿打颤,她还想继续喝,我打断她说别喝了。 画龙说:离开烧烤摊,你们去了哪里。 独臂少年说:我当时贼无奈,她说找个旅店住,附近就有一家,她登记的,我去买了一瓶脉动,我本来想借口买东西悄悄离开的,可她出来找我,带我到房间里,我说我得回训练基地的宿舍,要不教练就急疯了。我真的可矛盾了,觉得和一个女孩住旅店不好。屋里有暖气,很热,她就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保暖内衣,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的身体,尽管还穿着内衣,可是内衣是紧身的啊,在我眼里和没穿一样。 包斩问道:后来呢? 独臂少年说:她装喝醉,我看的出来,她还和我撒娇,说去厕所,让我陪着她去。她故意躺床上,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让我架着她的胳膊去厕所。她说,你扶着我,我要尿尿。我把她扶到卫生间门口,我在做思想斗争,她搂着我的脖子,让我脱她裤子。我当时犟不过她,就脱了她穿的冬天的丝袜,白白的屁股,刺激我的眼啊。我扶着她坐到马桶上,眼睛看着别处,但是能听到声音啊,哗啦啦的撒尿声,我晕乎乎的,不知道想什么。她站起来,我看到两腿之间的黑森林,我觉得她可真开放,也可能真的喝醉了吧。我说姐姐,你穿上吧。姐姐说不,就这样露着大腿,光着屁股,搂着我的脖子,我扶着她慢慢挪到了床上。她两条腿蹬来蹬去,用膝盖,用脚把下面脱光了。我给她盖上被子,她一脚踢开,故意撇开腿,让我故意看个够,我彻底震惊了。这样的场面让我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做。 苏眉说:继续说,别停,越详细越好。 独臂少年说:我说我走啦,她哭了起来,她说你过来,我说姐姐干什么啊。她猛的得用两条腿夹住了我的脖子,女人的……我……第一次看这么清楚。我要疯了,她用双腿勾着我的脖子,我的头埋在她两腿之间,我的嘴正对着她的……我挣脱,大喊了一声。 画龙好奇的问道:喊的 什么? 独臂少年说:有味,我当时就这么喊的。 苏眉说:哈哈,你们也没洗澡。接着说。 独臂少年说:我脸通红,使劲挣扎,我那时有点生气了,气呼呼的大喘气,真想走开。可她坐起来,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脸上一顿乱亲,我都愣了,她就亲我的嘴,舌头都进来了,我跟木头似的,不知道该不该推开她,或者闭上眼睛。她一边亲我,一边脱我衣服。先脱了我的羽绒服,又解开腰带脱了裤子,接着是棉裤,线裤,秋裤,最后是裤衩子,我的那东西跳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到了肚皮上。 画龙笑了,说:你这小孩没有自制力啊。 独臂少年说:她捂着嘴笑了,用手握住了我那东西,我打了个激灵,身体一哆嗦就喷了,到处都是啊,根本控制不住,她头发上,脸上,都有。我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她笑笑说没关系,用纸给我擦干净了,然后把我脱光,又用嘴给我含了起来,我只想说好舒服!她还很用心的亲了我断臂的地方,我感觉这个更羞耻,可是她很动情。我已经被她俘虏了,我少个胳膊根本挣脱不开,她抱着我,把我摆好,看着她的眼睛,面带微笑,骑上来,把头发一甩,一下子坐在我身上,我感觉上天了,她的屁股像触电似的哆嗦起来,她说,这是她的绝招。 苏眉问道:什么绝招? 独臂少年说:电动马达臀,真的像电动似的,她的屁股哆嗦个不停,好神奇。 包斩问道:当时戴上安全套了没? 独臂少年说:一晚上用了六个,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可能是提前买好的避孕套。那天晚上好色情,我第一次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长大了,完事后,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说不是,其实,我是处男。 梁教授说:她有没有和你谈论到别人? 独臂少年想了想说:那天晚上我们几乎没睡觉,折腾了一宿,我想起来了。 当时,蝶舞问独臂少年:哎,我问你啊,你最想和谁**? 独臂少年犹犹豫豫说了一个台湾女星的名字。 蝶舞问:你知道我最想和谁吗? 独臂少年一连说了几个明星的名字,其中有东方神起、周杰伦、罗志祥、武艺、林宥嘉,都被她否定了。 蝶舞说:他是一个侏儒,叫石磊。 独臂少年有个同学就叫石磊,所以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警方通过户籍管理部门查询到该市名叫石磊的有数十人,经过排查,警方最终找到了这个叫石磊的侏儒。多年前,石磊和蝶舞是邻居,他们一起上学、放学。石磊患有骨骼系统疾病,身材矮小,虽然年过二十,但看上去还是个小孩子。搬家后,俩人再无联系。 蝶舞是他的初恋,那时,他和她只有十岁。 当警方告诉他蝶舞不幸遇害的消息时,这个小孩子,这个已经二十四岁却拥有孩童身体永远长不大的人——哭了起来,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肆无忌惮,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包斩试探着问他,你能否抱得动一个大人? 侏儒回答:我抱过她,十年前的事情了。 画龙说:那你近期见过她吗? 侏儒说:前段时间见过她一次,在公交车上,我只是隔着车窗看到了她,没有和她说话。 苏眉问:然后呢? 侏儒回答:擦肩而过。 罪全书4_第五卷 慕残者说_第二十四章 艾滋病人 第二十四章艾滋病人 侏儒石磊在一家星级酒店担任门童,每天的工作就是为进出酒店的客人开门、叫车,对他们说欢迎光临。他平时就住在酒店的员工宿舍,同住一屋的还有酒店的后厨。 侏儒石磊说:我想看看她,再看她最后一眼! 特案组以此案正在调查为由拒绝了他的要求,侏儒石磊表情沮丧,从身上摸出香烟来抽。他坐在酒店的台阶上,不再说话,任何人看到一个儿童抽着烟,背影那么孤单落寞,都会感到很怪异。他拥有着十岁孩童的身体,二十多岁青年的内心,他的情感还停留在初恋的阶段。 侏儒石磊起身离开,脸上还吞噬挂着未干的泪水。 很显然,他这一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恋爱,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是残疾人。 包斩捡起侏儒石磊扔掉的烟头,小心翼翼放到一个塑料袋里,打算回去做进一步检验。死者被烟灰缸砸死,头发上落有烟灰,这条线索也不容忽视。 画龙说:你怀疑这小矮人是凶手? 苏眉说:他长的跟小孩似的,杀死一个大人不太可能吧,蝶舞一只手就能把他推倒。 包斩说:我总感觉他隐瞒了什么事情。 经过警方调查,蝶舞没有害人之心,与她发生过性关系的53人,包括那名独臂少年,都没有患上艾滋病。她主动献身给那些残疾人时,做好了防范措施,给他们戴上了安全套。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在青春之时,在临死之前,她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做善事。 那些残疾人都未婚,有的苍老,有的肮脏,也许一生之中都不会有男女之情。 梁教授问道:一个人得了艾滋病会怎么样? 苏眉说:不敢告诉家人,绝望,自暴自弃,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慢慢等死。 小桃子说:我会自杀,肯定的,我现在就想好了,如果我感染了艾滋病,就自杀。 曹师傅说:不要胡说八道。 画龙说:如果有未了的心愿,肯定会努力实现,反正快死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做? 包斩说:多年前,蝶舞和石磊是邻居,每天都一起上学、放学,那时他们只有十岁,不知道什么是爱,但这种懵懂的感情,最初的依恋,可能会铭记一生。蝶舞患上艾滋病,临死前的心愿就是找到石磊,然后献身给他。 梁教授说:石磊可能撒谎,我们得好好调查一下。 专家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蝶舞体内发现的瓶子是普通的瓷器,市场售价非常低廉,落在头发上的烟灰,经过反复比对和化验,证实是红塔山香烟的烟灰。凶手抽7元一盒的软包红塔山,侏儒石磊抽的正是这种香烟,他上升为头号犯罪嫌疑人。 梁教授重新做出工作部署,接下来围绕侏儒石磊展开重点调查,在案发当天,此人都去过哪里,是否具有作案时间,是否与死者蝶舞有过接触,这些都必须搞清楚。 警方对侏儒石磊进行秘密监控,第 二天,侦查员向特案组汇报,石磊失踪了。 他突然不辞而别,悄悄地离开了工作的酒店,连工资都没要。 同住一屋的酒店后厨向警方反映,石磊买了一桶汽油,临走之前,还带走了后厨的刀。 宋政委大发雷霆,批评监控人员工作疏忽,居然让犯罪嫌疑人在眼皮底下溜了。特案组分析,石磊购买汽油很显然是要纵火,或者烧毁什么。一连几天,该市都没有发生火灾事故,梁教授令消防部门不要掉以轻心,随时做好准备,加强公共场所的消防安全措施。警方对石磊可能出现的落脚点进行布控,然而,这个小小侏儒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 特案组召开紧急会议,重新推理分析案情。 宋政委说:犯罪嫌疑人石磊究竟是逃跑了,还是躲了起来? 梁教授说:石磊要么是凶手,要么就是知情者。 包斩说:如果石磊是凶手,那么可能还有一名帮凶,只靠他自己杀人很困难,他买汽油,还拿了把刀子,也许是要杀死帮凶,毁尸灭迹。当然,也可能狗急跳墙,报复社会纵火杀人。 苏眉说:我倾向于认为石磊是知情者,他知道谁是凶手,他想亲手杀死这名凶手。 画龙说:小眉说的对,石磊为什么要杀死蝶舞呢,没有合理的杀人动机,他知道谁杀死了蝶舞,他要替蝶舞报仇。 宋政委说:不管怎样,此案距离破获不远了,可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梁教授说:蝶舞的下身被缝上了,还塞了个瓶子。瓷瓶随处可见,我们要果断放弃这个线索,不要浪费警力。凶手有娴熟的缝纫技术,长针和麻线并不常见,哪些地方有这种东西?麻纺厂、粮食仓库、种子站,饲料厂家和销售点、车站和码头等场所是我们重点布控的地方。 梁教授料事如神,过了两天,中午时分,运河码头附近的一艘木船突然起火,市消防大队立即出动,紧急奔赴火灾现场。经过初步勘查,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案件,有目击者称,纵火者是一个小孩,经过辨认,正是侏儒石磊。他使用汽油作为助燃物,点燃了木船,火势凶猛,尽管消防车来得及时,但是船身已被烧毁。 这艘船往来于江浙两地,平时多用来运输黄豆、马铃薯、粗盐等货物。 船主是一个瘸子,名叫庹无尺,全身大面积烧伤,被紧急送往医院。 此人进入警方视线,宋政委欣喜若狂,立即派出一队警员奔赴医院做笔录,同时对这个瘸子展开外围调查。通过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得知,瘸子是一名艾滋病患者。疾控中心是免费检查艾滋病的部门,掌握着全市艾滋病人的名单。 码头附近一个桥下有个套圈的小贩,警方走访询问时,他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蝶舞和瘸子有过接触,当时,小贩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因为这段对话非常露骨,令人记忆深刻,所以小贩对蝶舞和瘸子还有印象。 当时,蝶舞散步到桥上,瘸子 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喊。 瘸子说:听说,你浪死了,专门和残废人弄,还不要钱,和我也弄一回呗。 蝶舞瞪着他,瘸子脏兮兮的,不怀好意的笑着。 蝶舞说:你听谁说的,你滚远一些,别缠着我,你都缠了我好几天了。 瘸子有点恼羞成怒,说道:我听一个瞎子说的,你和他弄过,凭啥不能和我弄一回。 蝶舞想了一会说:我知道是谁了。 瘸子说:就是他和我介绍的你。 蝶舞说: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瘸子说:你要不和我弄,我就告诉你爹娘,瞎子说你爹娘都信佛。 蝶舞不理他,走到桥下,路边有个套圈的小贩,正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休息,地上摆着几排廉价的瓷器,还有些石膏做的小塑像,以及玩具。街头巷尾常常能看到这种娱乐游戏,只需要花一块钱就能买到两个竹圈,站在指定的位置,套中什么东西,就可以作为奖品带走。 瘸子买了十个竹圈,递给蝶舞几个,蝶舞犹豫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蝶舞套中了一个细长的瓶子,她高兴的说:哈哈,我的玉净瓶。 瘸子说:行不行啊,回个话啊。 蝶舞从小贩手中接过瓶子,对瘸子说:我不是怕你,是可怜你,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 瘸子喜得抓耳挠腮,说道:我的船就在那边。 蝶舞说:你保证以后不缠着我了,你那里有那东西吗? 瘸子说:啥东西? 蝶舞小声说:避孕套。 玉净瓶的来源终于找到了,案情到了这里变得明朗起来,瘸子纠缠蝶舞,意外感染了艾滋病,瘸子行凶,杀死了蝶舞,抛尸在不远处的广场。侏儒石磊是知情者,为蝶舞报仇,放火烧了瘸子的船。 瘸子全身着火,跳进水里才幸免于难,他被送进医院紧急救治,烧伤科位于十楼,就在警察云集医院的时候,瘸子在病房中被杀害!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重症监护室里传来护士的几声尖叫,接着是药剂车稀里哗啦倒地的声音,一个孩子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护士在后面喊道杀人啦,快来人。几名警察正在医生值班室询问瘸子伤情,闻声赶来,护士慌里慌张说了事情经过。 护士刚给瘸子打了一针杜冷丁,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孩,两手握着刀,朝瘸子胸部狠狠扎了几下。护士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有人居然在病房里杀人,凶手还是一个小孩子。护士眼睁睁看着小孩跑走,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叫。 这个小孩子就是侏儒石磊。 警察立即追赶,石磊跑进了电梯,只差一步就抓住他。 电梯从十楼向下,警察用对讲机通知一楼的民警进行堵截,同时封锁楼梯防止凶手逃跑。 然而,一楼民警把守着电梯,电梯里却没有发现石磊的身影,循着楼梯向上,也没有找到他,警方搜遍了整座医院大楼,最终一无所获,石磊竟然不翼而飞了。 罪全书4_第五卷 慕残者说_第二十五章 锁骨菩萨 第二十五章锁骨菩萨 佛教有轮回之说,所有的相逢都是重逢,所有的离开都是归来。 从小到大,石磊只有过一个朋友,死在上学的路上。 那天清晨,雾气弥漫,石磊和小伙伴一起去学校。人行道绿灯亮起,石磊蹲下系鞋带,小伙伴先行一步,有辆桑塔纳桥车违规闯红灯撞倒了小伙伴,向前拖行十几米才停下来。车轱辘压着一只胳膊,路面有一道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小伙伴,突然惨死在眼前,石磊目瞪口呆,完全被吓傻了。 小伙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在路那边等你。 从此,石磊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一次次的梦见小伙伴的笑脸,他很想说:停下,不要走。 从此,过马路成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车如猛虎,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把他撞倒,嚼碎。 那时,石磊只有十岁,这个小孩子每次过马路都要随着人流一起走,如果周围没有人,他会站在人行道的斑马线前踌躇等待,即使上学迟到,他也止步不前,始终无法鼓起勇气独自穿过街道。有一次,他跟着一个女孩过马路,人行道的绿灯闪了几下,变成红灯,前面那个女孩快速跑了过去,留下他在路中间,车水马龙将他包围。 这个小孩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因为过于恐惧而失声大哭了起来。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又跑回来,牵着他的手,引领着他走过这条街。 女孩就是蝶舞,那一年,她也是十岁。蝶舞和石磊是邻居,同上一所小学,但不在一个班级,蝶舞发育较早,个子很高,看上去像初中女生。 街道是一条河,人如浮萍,他们就这样相识。 她没有问他哭什么,怕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牵着他的手走过一条街,走过人生的旅途,这似乎是两个人分别了很多年久别重逢后才有的默契。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好像认识了一百年。从此,每天上学和放学,他都跟着她一起走。 早晨,太阳初升,天边布满彩霞,他总是在一家音像店门前悄悄等她一起过马路,他躲藏在电线杆后面,然后突然在她身后出现。 中午,他的手划过公园的铁护栏,花坛里的月季花静悄悄的开放,他回头看她有没有来。 下午,他踩着她的影子,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走过斑马线,走过那人生的楚河汉界。 石磊和蝶舞从不说话,似乎互不相识,直到一年以后的一个阴天,雨水打湿了路边公园里的花朵,打湿行人的头发和衣服,麻雀落在电线上,所有的屋檐都滴着水,两个小孩子走在雨中,他咳嗽了几下,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叫什么? 蝶舞说,哈哈,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觉得她的名字很美,似乎带有某种香味,他在纸上写她的名字,写满一页,悄悄扔掉,感觉自己做了坏事,以至于第二天见到她时,他很不自然,心跳的厉害,脸红到耳根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你有过初恋,你就知道脸红所包含的全部意义! 最初的相恋是那么美丽,有些字带有香味,例如“初恋”。在懵懂的年少时光,不了解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那是注定无法启齿的爱。直到多年以后,我们在往事的峰峦叠嶂里,在一去不复返的日子里,突然想起,一声叹息还停在那年暑假的夏天,一个身影还留在最美丽的时光深处,从未走远。 小学毕业了,石磊和蝶舞上了同一所中学,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两个人,一起走过风雨,一起走过四季。学校里开始有些流言蜚语,认为他们在搞对象,老师为此还找蝶舞谈话,问她为什么每天都和石磊一起上学和放学。蝶舞根本不在乎,她对老师说,你不懂。有个坏男生造谣说看到石磊和蝶舞在楼道拐角亲嘴,石磊和这个男生吵了起来,随后,石磊被打哭了。他一边抵挡坏男生的拳头,一边哭着辩解自己和蝶舞的清白。 蝶舞将石磊拉开,瞪着那个打人的男生,男生带着挑衅的目光,根本不害怕。 蝶舞做出一个惊人的动作,她没有动拳头,也没有骂人,她上前抱了一下那个男生。 男生愣住了,随即吓坏了,以后再也没敢欺负石磊,毕竟早恋的名声传扬出去很丢人。 她用拥抱来对抗仇恨,用慈悲来化解矛盾。 那天晚上,据说有百年一遇的流星雨,石磊和蝶舞晚自习放学后没有回家,两个人坐在公园的一棵樱花树下仰望夜空,等待着流星雨。星空璀璨,柔风吹拂,月光照耀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简直就是一个如梦似幻的童话世界。 然而,流星雨始终没有出现,只有樱花一片片飘落。 到吞噬蝶舞说:流星雨可能是骗人的吧。 石磊说:再等等,我刚才好像看见一颗流星。 蝶舞说:那你要赶紧许愿啊。 石磊说:我不知道……怎么许愿啊? 蝶舞说:在心里想。 石磊说:不用说出来吗? 蝶舞说:我们可以把愿望写下来,装到瓶子里,埋在这里。 他们在樱花树下用树枝挖掘了一个洞,将愿望写在纸条上,装在一个瓶子里,然后埋了起来。他们不知道对方写的什么,只是天真的想,若是流星雨出现,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们回家时,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她拉住了他的手,走过马路。 他们在一个小巷口微笑着道别。 如果知道这是离别时刻,她怎么会松开他的手,他怎么会微笑着说再见。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原来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她,而且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回忆。 第二天,石磊没有来上学,熟悉的路口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蝶舞向别人打听,得知了一个消息,石磊以后不能来上学了。 蝶舞问:为什么? 回答是——因为,他是个残疾人。 尽管石磊已经十四岁,但是身体还停留在十岁儿童的阶段,他患有侏儒症。也许,从他认识蝶舞的那一天,他就没有长大,一切都停留在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她转身,走过来,牵着他的手穿过汹涌的车流。 父母带着石磊去了外地的一家医院治病,几个月过去了,没有把病治好。 那段时间,蝶舞搬家了,她初中毕业后,上了一所中专,残疾人三个字烙印在蝶舞心中。 人生的许多离别都在咫尺之间,一转身就是永别,一回头已隔万水千山,再难相见。 他们从此分开,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十年时光,一晃而过…… 那些年,蝶舞和石磊都发生了很多事。石磊家拆迁了,蝶舞曾经找过石磊,但没有找到。他还是当年的那个胆小的不敢过马路的小男孩,蝶舞已经长大。石磊跟着妈妈学习缝制窗帘,他几乎足不出户,因为每次出现在街上,都会有人喊他“小人龟”、“小矮人”、“武大郎”。 我们必须承认,从某个笑星模仿残疾人引来的观众笑声中,从一些骂人的脏话里,这个社会对残疾人的歧视是普遍存在的。 一个长的很丑的哑巴,只要从十八岁开始,善待他人,用宽容和理解的心面对世界,如此坚持三十年,就可以成为一个长的很丑的中年哑巴。 石磊平时不爱说话,变得沉默寡言。父母为了让他适应这个社会,给他找了一份酒店门童的工作,他站在门前,穿着有些滑稽的红色制服,对每个宾客说:欢迎光临。 他有时会想起蝶舞,这是他的初恋,很显然,也是最后一次恋爱。 石磊有时乘坐公交车回家,他已经能够独自穿过马路,但在公交车上,却需要勇气来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所有人像看待怪物似的看着这个长的像小孩子的大人。 有一次,在一个十字路口,石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和蝶舞曾在这里走过。 路边的音响店传来一首叫做《河流》的歌: 这应该就是缘分吧, 生命足迹步步与你结伴, 多少次笑中的泪, 已汇成了海洋,装进记忆行囊。 这应该就叫人生吧, 来不及保留又变了个样, 多少次在泪中的笑,交错的时光, 梦中又回味又不禁要感叹, 在匆匆人生的河流上…… 我们都会遇到生命中最初的那个人,陪伴着走过一段路,然后消失在光阴里。那朦朦胧胧的恋情,多年后回忆才发觉这是一种从未正式开始的爱。情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所踪,就像那些花,那些水,那些往事中的过客。 石磊就这么安静的生活着,隔了十年之久,在那个车水马龙人流穿梭的路口,他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从走路的姿势认出了蝶舞。他心跳突然加速,他想大喊着让司机停车,他想跑到她的面前,他想穿过隔开他们的这个冷漠而又现实的世界,他的胸部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他激动的快要哭了……然而,他并没有下车,只是呆坐着,静静地看着她走出视线,渐渐远去,消失在人海。 石磊对自己说:是她吗? 也许,认错了人。 也许,她只能在生命的长河中陪伴着走过那么一段路。 如果相见,又能怎样,他们走在一起,会被路人当做母子,他很自卑,宁可不见,。 然而,几天后,蝶舞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石磊。 在一个路口,她牵着他的手,走过周围蔑视的人群,走过汹涌的车流。 他们去了公园,坐在那棵樱花树下,安静的说着话,讲述这些年的遭遇。 石磊说:前几天,我在街上见到你了…… 蝶舞说:那你怎么不叫住我? 石磊说:我不敢。 蝶舞说:你已经不是那个害怕过马路的小孩子了。 石磊说:蝶舞,我想娶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得了治不好的病,我也不敢对你说这句话。 蝶舞说:我都告诉你了,我得了艾滋病了。 石磊说:就是这样,我才敢要你。 蝶舞说:你可真傻,不过我没看错你,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在乎我。 石磊说:是啊,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我要。 蝶舞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菩萨下凡拯救众生的。 石磊说:你死了,我就去当和尚,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陪你。 蝶舞说:缘分自有天定。 石磊说: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得的病? 蝶舞说:现在说这个也不重要了,我怎么得的艾滋病,都是命中注定,我不想追究什么。 石磊说:我知道你信佛,心眼好。 蝶舞说:但是有一个人我必须找到他,我传染给了他艾滋病,我必须告诉他,道个歉。 石磊说:那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是谁啊? 蝶舞说:就是在码头开船的瘸子,他可能会杀了我。 石磊说:我陪你一起去。 蝶舞说:我自己的事,自己了结,我要死了,会托梦给你的。 石磊说:我还是想娶你,哪怕你得了艾滋病,哪怕只有几天,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 蝶舞说:我还记得,我们在这棵树下埋了一个瓶子,里面有咱俩许下的愿望。 石磊说:瓶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蝶舞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石磊说:我喜欢和你一起走路,我希望一直走下去,这就是我当年许下的愿望…… 石磊说完这句话,泪如泉涌,一阵心痛。蝶舞对他交待了一些事情,独自去了码头,再也没有回来。瘸子听闻自己被蝶舞感染了艾滋病,怒火中烧,用折叠凳殴打完蝶舞还不解气,又用烟灰缸照着蝶舞的头部猛砸了几下。蝶舞死后,瘸子将一个瓶子塞入蝶舞下身,用针线缝合,他恶狠狠地说:让你再害人! 石磊安静的等待着蝶舞,却从警方那里得知蝶舞遇害的消息。 这个当年连马路都不敢过的小男孩,蝶舞的死给了他巨大的勇气。他买了汽油,放火烧掉瘸子的船,瘸子被烧伤,送进了医院,他又追进医院,用刀杀死了瘸子。 逃跑的时候,石磊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闯进电梯,两名警察只差一步就抓到他。 电梯里有一个穿长裙的女人,石磊意识到警方会在一楼堵截,他先按下了负一层地下停车场的按键,然后威胁女人说:这把刀上有艾滋病毒,沾上就没命,你帮个忙,让我躲起来。 女人说:别杀我,求你了,你躲哪里啊? 石磊钻进了女人的裙子,他蹲下来,用刀顶着女人的下体。 电梯从十楼向下,九楼和八楼陆续上来了一些人,电梯里人满为患,女人靠边站着不敢动,也不敢呼救,吓得提心吊胆,害怕裙子底下的这个侏儒会用刀捅她。电梯下到七楼的时候,有个人走进来,电梯超重了,只好走出去,这人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靠边站着,脸色煞白,裙子下面还有一双脚,他果断拨打110报警。 下到一楼,人群从电梯里向外走,负责堵截的警察疏忽大意,看到电梯里并没有侏儒,扭头直奔楼梯。 石磊从负一层地下停车场逃了出去,他对那女人说对不起,转而又说,谢谢你。 女人说:你是杀了人吗,我还是劝你投案自首吧? 石磊说:我会赎罪的,但不是在监狱里。 尽管警方发布了通缉令,在车站紧急布控,防止凶手外逃,然而始终没有将石磊抓获。 过了一段时间,蝶舞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火化了,在她的骨灰中竟然发现了一些结晶体,晶莹如珠,五光十色。殡仪馆工人啧啧称奇,蝶舞父母虔诚信佛,见状后齐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苏眉说:不可思议,这些珠子很像是舍利子啊! 包斩说:我听说,只有得道高僧才能烧出舍利子。 画龙说:石磊爱上了一个女菩萨,不知道他会去哪里赎罪。 梁教授说:除了监狱,应该就是寺庙,可是全国有那么多寺庙,佛门净地,警察也不可能挨个搜查。 画龙说:难道石磊去当和尚了? 苏眉说:蝶舞觉得自己是观音菩萨下凡来普渡众生的呢。 梁教授说:我想起了《续玄怪录》中记载的锁骨菩萨。 “昔延州有妇人,白皙,颇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与之游,狎昵荐枕,一无所却。数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丧具,为之葬焉。以其无家,瘗于道左。大历中,忽有胡僧自西来,见墓遂趺坐,具敬礼焚香,围绕赞叹数日。人见谓曰,此一纵女子,人尽夫也。以其无属,故瘗于此。和尚何敬邪?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此即锁骨菩萨,顺缘已尽,圣者云耳,不信,即启以验之。众人即开墓,视遍身之骨,钩结如锁状,果如僧言。州人异之,为设大斋,起塔焉。” 罪全书4_第六卷 食人恶魔_第二十六章 黄泉之路 第六卷 食人恶魔 欣赏吧,就像躺在崭新的棺材里。——希区柯克 一本美国杂志评选出了四条最为恐怖的道路,每一条路都因闹鬼和凶杀案而闻名于世。 在夜间,当孤身一人行走在黑暗又偏僻的道路上,即使无神论者也会害怕。除了鬼神之外,拦路抢劫、强奸、杀人的恶魔也可能藏身于此。这种路总是充满着潜在的凶险,尽管虚惊一场,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在心里已经历经劫难,九死一生。 这四条路分别是:苏格兰安南道、新泽西州克林顿路、布拉格路、巴克特路。 苏格兰安南道——自20世纪50年代,这条路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幽灵。兄弟俩夜间驾车经过这里,当时旅途很平静,毫无预兆,一只白色大鸟撞向车窗,然后出现了一个歇斯底里的老女人,还有一个同样疯狂的老男人,他们向着汽车走来。车辆碾过去之后,地上却没有尸体,只有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声传来。 新泽西州克林顿路——这条路的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木,周围没有人烟,十英里长的道路充满了大量的鞋教杀戮**。当地的青少年经常来这里寻求刺激,他们想亲眼目睹鞋教的献祭仪式,其中还有想主动献身于撒旦的年轻人。 布拉格路——几十年来,不断的有人来这里自杀,这条由农村通往德州的乡间小路已经赢得了著名的绰号“鬼路”。经过这道路时,黑暗和内心的孤独使人恐怖万分,行人只要知道有很多人曾在路边自杀,他们就会联想到一些灵异的东西,难以分辨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 巴克特路——这条路历史悠久,有个恐怖传说流传了几百年,人们相信有个无头的人骑着马奔驰在这条路上,他在寻找自己的脑袋。《睡谷的传说》以及电影《无头骑士传奇》都来源于此。 第二十六章黄泉之路 乌有镇有一条黄色的土路,路边的草丛中丢弃着垃圾,附近土坡上是一片小树林。 这条路简直令人闻风丧胆,没有人敢在夜间独自经过。 土路通向章合村,以前,村民都是从这里出入,后来,新修了一条石子路,这条土路基本废弃了。即便如此,由于接近车流穿梭的省道,小树林附近还有高架桥以及一处冷库,这里并不偏僻,也不是人迹罕至。 几年来,先后有九名青少年在这条路附近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都是在大白天失踪的,时间集中在上午,失踪名单分别是:叶润亮、刘浩鹏、章汉成、韦关、林安澜、杨宗勇、李成峰、李畅、杨喆。 最初的报案并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早在几年前,就有失踪少年的家长到县公安局报案,警方只是做了笔录,连现场都没有勘察。一周之后,心急如焚的家长再去询问,得到的是一个不耐烦的回答:我们没有那么多警力帮你找人。 十六岁的少年叶润亮在冷库打工,有一天,他走出冷库大门后消失,其父当晚报案,警察来了后连车都 没下,建议去县城网吧寻找,父亲极为愤懑——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懂电脑。 隔了不久,在高架桥附近玩耍的男孩刘浩鹏失踪,他身上带有手机,其父母要求警方查下通话记录,得到的回复是,“不出人命不能查。” 又过了一段时间,同样在冷库打工的林安澜在这条土路上离奇失踪。他的哥哥去报案,警方说,“这么大的人了,能去哪?这是走失,不能立案。” 这些失踪少年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无权无势,他们只能自己寻找,寻人启事贴满了附近的电线杆。直到一名大学生突然失踪,警方才得以重视。 大学生叫韦关,有一个当官的叔叔。 韦关还没有大学毕业,做实习勘探工作,失踪当天,早晨八点半左右,有人看见他步行走向了那条土路,抄近路回工地,然而,工地的同事却没有见到他。家人得到失踪消息后,立即赶来,他们沿着这条土路寻找,找遍了垃圾堆和小树林,包括附近的高架桥,踪影全无。 此后数天,家人不断的寻找,在周边村庄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就在这条土路上,已经先后失踪了9个孩子。韦关家人上门寻访,和其他失踪者家属联名上书,反馈给警方,同时寻求媒体曝光,在多方压力下,警方终于立案,并向公安部汇报案情。 白景玉感到案情重大,立即派出特案组奔赴当地予以协助侦破。 梁教授说:没有绑架勒索迹象,这些孩子很可能遇害了,也许当地隐藏着一个杀人恶魔。 包斩说:第一起失踪案是几年前了,到现在才立案,唉。 画龙说:系列失踪案要是上升为系列杀人案,历时几年,当地警方真是吃屎长大的啊。 苏眉说:这些人不配做警察,家长寻子心切,他们漠不关心,养大一个孩子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啊。 乌有镇隶属吉坝县,位于边陲,吉坝警方联合特案组成立失踪人员专案,对此展开侦查。吉坝县公安局长姓毛,为人精明,别人都称这名警察官员为毛警官。特案组在吉坝县毛警官的陪同下来到案发地点——这条已有九名少年失踪的土路。 天下着雨,路两边的土坡上有些群众冒雨围观,数名警察维持现场秩序,让群众往后站。 毛警官对负责拍照的警察小声说:多拍几张我和特案组的合影,注意别拍到无关人员。 负责拍照的警察心领神会,与领导合影,有助于升迁。 毛警官俯下身,对梁教授关心的说:下着雨,咱们看看现场就回去吧。 梁教授说:我们也走一趟这黄泉之路。 画龙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细雨霏霏,路面泥泞,毛警官的大皮鞋都弄脏了。一行人沿着土路向前走,进行实地勘察。包斩和苏眉画下简易的现场图,并且记下失踪区域的一些关键词:土路、冷库、厕所、小树林、菜地、高架桥、村子。 冷库的后门有个露天的简易厕所,包斩去男厕,苏眉去女厕,查看厕所墙壁是否有血迹等异常迹 象。 走到小树林附近的时候,路边一阵喧闹,很多人纷纷举起手中贴着照片的寻人启事,这些人都是失踪者的家属,他们看到特案组走近,情绪有些失控,几名警察拉起人墙拦住他们。一个农村妇女拼命想冲过来,两名警察急忙拽住她。 毛警官说道:你们都回去等通知,别闹事。 梁教授招了招手,示意让那名妇女过来,她跌跌撞撞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了。 画龙慌忙将她扶起,安慰了几句,这名妇女哭着陈述案情。 一年前,她的儿子李畅在这条路上失踪,父母便踏上了艰辛的寻子之路,周围附近的村庄他们都走遍了,先后花费数万元,几乎倾家荡产。尽管时隔一年,这位母亲并未放弃寻找,每天都怀揣着寻人启事和儿子的照片。母亲在儿子失踪后,经常从夜晚哭到天亮,有几次因心疼过度而昏厥,人也消瘦憔悴下来。 李畅失踪后,一家人怀疑孩子被抓到黑砖长做了劳工,他们找遍了周边县市的砖厂。同样,去砖厂找过孩子的家长很多,但是都没能看到孩子的踪迹。一些家长这样想,孩子要是被抓去黑砖厂还好,万一有什么不测又该怎么办。 这名妇女哭着说,我孩子学习多好,又老实又听话,怎么就没了呢。 梁教授表示警方会全力以赴帮忙寻找,一行人默默地走到土路尽头,前方就是章合村。这个村子里,也有一名叫章汉成的少年失踪。 村口有个臭水塘,岸边长着一株老柳树,树下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毛警官介绍说,第一个失踪少年就是该村的章汉成,只有13岁,几年前突然不见了。这个老婆婆是最后一个见到章汉成的目击者,老婆婆平时没有别的爱好,一天到晚佝偻着身子坐在树下发呆。 那天早晨9点左右,章汉成跟着父母到地里干活,大约10点半的时候,父母让儿子回家做饭。孩子做好饭,装在提篮里给父母送去,离开村子走上这条土路,就此神秘失踪。 最后一个看见章汉成的就是这个整天呆坐在村口的老婆婆,当时路两边种的玉米已经长得很高了,孩子走了一段路,钻进玉米地,老婆婆无法看见玉米地里发生的事情。 警方在此之前已经对老婆婆进行过几次询问,老婆婆有些木讷,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特案组决定回局里召开会议,他们原路返回,章合村的村主任追了上到吞噬来,想设宴款待特案组和毛警官。毛警官身为县公安局局长,村主任借此机会想要巴结他。特案组谢绝了村主任的挽留,寒暄时,村主任提供了一条线索。 村主任说:你们人都来了,为啥不在我们村吃饭,又不是请你们吃人肉。 毛警官说:好意心领了,这段时间少不了麻烦你,有什么事,还需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村主任说:说起这个,我想起来,我们村里有人吃过人。 毛警官说:谁? 村主任压低声音说:就是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个老婆婆。 罪全书4_第六卷 食人恶魔_第二十七章 树林鬼影 第二十七章树林鬼影 老婆婆呆坐在树下,双手扶着一根黄竹手杖,风吹乱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像是风干的橘子皮。她没有名字,户口本上写的是章田氏,中国的很多老人都没有名字。 村主任说:章田氏,交待你的历史问题,你以前是不是吃过人。 老婆婆说:胡说个啥。 村主任说:你想想,1960年闹饥荒,你吃过人。 老婆婆说:60年……都忘了,想不起来了,我家……八辈贫农,敢把我咋样。 这个老人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去的时代,她絮絮叨叨的向村主任和特案组表示自己家成分好。1949年到1979年,整整三十年,中国人以贫穷为荣。老婆婆扶着拐杖缓缓地站起来,她步履蹒跚,走一步,身体摇晃一下,随时都可能摔倒。大家看着这个老人的背影,很显然,她走路都困难,不可能是连环失踪案的凶手。 回到吉坝县公安局,梁教授召开案情分析会议。 第一起失踪案已是几年前,警方排查难度很大,只能以近期失踪人员为主要调查方向。此案有很多共同点,九名失踪少年都是年轻男性,失踪时间集中在上午或中午,失踪地点在章合村土路附近。警方认同家属的猜测,该系列失踪案可能是同一人或同一团伙所为。 梁教授说:这些孩子都没有离家出走和被绑架的迹象,他们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苏眉说:如果是一系列凶杀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包斩说:我们必须上升到杀人案的高度,不能当成普通的失踪案。 毛警官说:杀人会不会是割器官来卖? 画龙说:你傻啊,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局长的。卖器官不可能,器官移植需要配型,事先体检,器官的切除、保存、运输,任何一个环节都非常复杂和专业,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包斩说:如果是嗜杀,报复社会,应该不择目标。 苏眉说:失踪者都是青少年男子,我觉得很可能有性动机,同性恋动机。 梁教授说:动机不明,我想起韩国著名的青蛙少年失踪案! 韩国一直未侦破的三大悬案:“青蛙少年失踪案”、“李亨浩诱拐杀害案件”、“华城连环杀人案”。三起案件都使整个韩国社会陷入恐慌,多次荣获大奖的电影《杀人回忆》就是根据华城连环杀人案改编的。 青蛙少年失踪案非常诡异离奇,令人匪夷所思,也曾经改编成电影——《孩子们》。 1991年3月26日,韩国五名小学生假日结伴去抓蜥蜴(被媒体误报为青蛙),此后神秘失踪。家人找遍了整个韩国,甚至还惊动了当时的韩国总统,警方包括军队在内约32万人一起寻找,但搜查毫无进展。直到2002年9月25日,距离案发时间正好11年零6个月,尸体在卧龙山被发现。 五具尸体已经白骨化,以叠罗汉的状态相互压在一起,在最高层之上还压着一块大石头。 五个少年有很明显的他杀痕迹,他们的衣服以一种独特的形态系住,专家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系法。具体系法警方并未公开,可以试想系成圈状,或是被凶手集体捆绑为一叠。 韩国警方早期公布的死因是“低温致死”,后经法医小组鉴定,三名死者的头骨上有被钝器击伤的痕迹,现场还散落着一些子弹壳。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尸体没有头发,牙齿大量缺失,众所周知肌肉脂肪等组织会腐烂,但是牙齿头发及骨头则很难被氧化,能保存很多年。 凶手始终没有落网…… 梁教授部署安排工作,毛警官负责调查九名失踪少年的最后联系人,列出名单逐一排查。 案发地点是一条土路,在那里出没的人员除了章合村村民之外,就是附近冷库的员工,章合村和冷库是重点排查范围,凶手很可能就藏身在这两个地方。包斩、画龙、苏眉三人集中全力在当地政府的配合下展开详细调查。正面接触冷库的每一名员工,包括有业务往来的运输司机等相关人员。对于章合村村民,应以人口普查的方式,进村挨家挨户的走访,记录下每一名有犯罪前科、曾被警方打击处理过的人员。 特案组分析认为,凶手单身居住案发土路附近,具备犯罪条件,很可能是刑满释放人员。 中国刑事侦查的特点是人海战术,虽然笨拙,但常常是无往不胜。白景玉派出一个督查组进驻吉坝县,毛警官不敢怠慢,调集众多警力,全力以赴。 苏眉和包斩安装了监控设备,两个摄像头,一个固定在冷库公共厕所的外墙上,另一个放置在章合村村口,安排值班警员24小时监控案发的那条土路。 到了夜晚,监控画面非常恐怖,那条土路并没有路灯,黑暗之中,一些风吹草动都能令人提心吊胆,尤其是那个小树林,值班人员看的时间长了,精神极度紧张。 其实,只要注意观察,即便是在城市里,也有类似阴森森的道路。 走夜路的时候,总觉得有个黑影跟着你,你走的快,他也跟的快,你跑他也跑,当你停下,回头却看不到人,只有周围万籁俱寂的黑夜包围着你。 苏眉和包斩假扮成计生委工作人员,在当地政府和村主任的配合下,挨家挨户走访,试图找到犯罪嫌疑人。这一天,俩人工作到很晚,在村主任家吃完饭已是晚上十一点,恰好车辆坏了,俩人决定步行返回县公安局。 章合村距离县城并不是很远,途径那条土路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毛骨悚然的怪事。 当时,月亮隐藏在云层中,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非常寂静,路边的草丛给人阴凉诡异的感觉。九名少年在这条路上失踪,很可能已经遇害,或许他们的冤魂还在此徘徊……苏眉想到这些,不禁有些害怕。 两个人并肩前行,苏眉看了一下四周,说:小包,你带枪了吗? 包斩说:没有,画龙大哥常常带枪,我们现在是计生干部,带枪干嘛。 苏眉说:我有 点冷。 包斩说:不是吧,这里可是四季如春。 苏眉说:你讨厌。 包斩说:啊……小眉,你害怕是吗? 苏眉说:才不是呢,我要你拉着我的手。 包斩犹豫了一下,说:这条路有监控,会被人看到的。 苏眉说:不管,这么黑,别人看不到,你要听我的话。 包斩拉着苏眉的手,走到小树林附近的时候,隐约听到树林里传来声响。 包斩说:嘘! 苏眉说:你混蛋,别吓我。 包斩说:好像……有人说话。 两个人站住不动,小树林看上去阴森恐怖,这一片都是桉树,树干并不粗壮,树冠形状如塔,林间空地上长着一些当地人叫做“飞机草”的低矮灌木。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站在树后偷看着土路,空中悬浮着两个红点,似乎是什么鬼怪的眼睛。 苏眉有些紧张,紧紧握着包斩的手,包斩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寂静之中,云破月出,突然传来令人毛发悚立的尖叫声,两个鬼影从树林里奔跑出来,姿势非常怪异,双手大幅度的前后摆动,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只能小步慢跑。包斩和苏眉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两个鬼影变得像僵尸一样,直挺挺的跳过林边的土沟。包斩和苏眉手拉手呆立在路中间,两个鬼影看到他们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发出拖着长音的鬼哭狼嚎似的尖叫。 包斩视觉敏锐,认出这两个人是村主任的儿子,曾经在村主任家见过。 他们原路返回到章合村,村主任的两个儿子讲述了在树林里遇鬼的恐怖**。 兄弟俩在县城和同学聚会,很晚才回家,因为那条路发生多起失踪案件,他们结伴而行。途径小树林的时候,哥哥拉肚子,他对弟弟说:哎吆,肚子难受,晚上吃的麻辣烫是臭的,你带纸了吗? 弟弟说:没纸,我有烟,可以用香烟盒擦屁股,我刚才……好像看到树林里有个老太婆。 哥哥说:都啥时候了,还开玩笑,我快憋不住了,快屙到裤裆里了。 兄弟俩去树林里方便,为了壮胆,他们点着了香烟。包斩和苏眉看到的那两个红点,正是他们手中的香烟头。兄弟俩蹲在树林里,哥哥在地上捡了几片树叶,到吞噬准备当手纸。此时,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弟弟看着哥哥的影子,见到哥哥的肩膀处突然多出一个人头。弟弟吓得毛骨悚然,悄悄地用手指着地上多出来的人头影子,月光消失,黑暗一片,哥哥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时,一阵凉风卷着灰尘从后背袭来,当地气温如春,哥哥很奇怪为什么会有凉风,兄弟俩回头看,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身后,靠近一棵树的位置,有个人直挺挺的站着,穿的衣服类似于古装的戏服,袖子向下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人的脚悬浮在地面上,头低垂着,看不见脸,接下来是难以置信的一幕,那人的身体竟然缓缓地向他们飘了过来。 罪全书4_第六卷 食人恶魔_第二十八章 易子而食 第二十八章易子而食 三更半夜,谁会穿着古装的戏服出现在小树林里? 一个人怎么可能悬浮在空中? 又怎么会飘过来?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村主任拿着手电筒,招呼了几个青壮年村民,和包斩、苏眉一起去了小树林。画龙接到苏眉的电话,也带着一队刑警驱车赶到。 车灯照着小树林,如同白昼,刑警展开了搜寻,很快在林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人穿着寿衣吊死在树林里。 经过村主任辨认,死者是那个叫章田氏的老太婆,她拄着手杖,挎着凳子,还带了寿衣和一卷麻绳,在夜间来到这个小树林上吊。老太婆穿好了寿衣,这说明她心里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场勘验显示,她是自杀。上吊的方式非常怪异,确切的说,她是吊死在晾衣绳上。 章田氏将麻绳系在两根树上,看上去像一根晾衣绳。她穿上寿衣,把裤腰带搭在晾衣绳的一端挽了个死结,站在凳子上,把头伸进绳圈里。吊死自己后,她的身体被树枝阻挡,月光将头部的阴影投射到地上。随后,风吹动树枝,老太婆的尸体从晾衣绳的一端渐渐滑向中间,她双手下垂,歪着脑袋,无声无息的飘了过去。 村主任的两个儿子在林间方便,偶然看到这一幕,惊骇万分,顾不上提起裤子就跑,苏眉和包斩正好路过,听到尖叫声,站在土路上呆立不动,双方都吓了一跳。 本文作者收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上吊方式,一个人如果抱着必死的决心,有时就会非常有创意。这最后的灵感来源于死神,只为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成都一小区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令人惊恐的是,死者的遗体是在小区的树木上找到的。死者为一男一女,面对面的吊死在离地三四层楼高的树枝上,有人猜测他们是自杀殉情。 陇海铁路线上,有个打工仔吊死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使用的工具是一根棍子,一条领带。吊着尸体的火车穿过很多城市,被很多人目睹,那偶然的一瞥,就此作为惊悚的一幕保存在记忆里。 湘西有个农妇躺着上吊,卧姿自缢非常罕见。她用铁丝勒住脖子,系在玉米脱粒机的底座上,她的脚腕上还系着一根铁丝,连接着一个石臼子。她躺在地上,用脚将石臼子踢入井里,借助石头下坠的力量将自己勒死。 老太婆章田氏虽是自杀,但事出蹊跷,特案组猜测她可能知道少年连环失踪案的隐情。 包斩说:在农村里,一些老人做好寿衣,为自己准备好后事的情况并不少见。 苏眉说:老婆婆那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要自杀呢,活了一辈子,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画龙说:我觉得她可能真的吃过人肉。 梁教授说:如果是这样,村主任的话 可能刺激了她,让她想起了一些痛苦的记忆。 包斩说:那些失踪的少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哪儿去了? 苏眉说:不是绑架,不是报复,也不可能是拐卖,如果都遇害了,杀人动机是什么? 画龙说:除了性动机之外,还有一种。 梁教授说:食人,也是一种杀人动机。 特案组决定彻底查清章田氏是否吃过人的情况,第二天一早,特案组来到章合村,村主任召集了一些老人,坐在村口的老柳树下,为了避免老人们的排斥心理,梁教授假装大学老师,声称要写县志,以闲聊的方式询问起当年的事情。 1960年,章田氏27岁,生有两个女儿,大妮六岁,小妮只有一岁。 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几个老人证实,章田氏的小妮在那一年饿死了。 梁教授问道:那时都有啥自然灾害,旱还是涝? 一个老人回忆说:没有,那几年风调雨顺,我们这儿没有什么灾。 梁教授说:那怎么还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老人们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起那个并不遥远的时代,村子里饿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那几年,在河边,田野里,有很多提着篮子寻寻觅觅的身影。野菜吃光了,人们就开始吃草根和树皮。据一些老人回忆,榆树叶最好吃,香甜,可做成榆树叶窝头,榆树皮可晒干磨成面,当年为剥榆树皮而大打出手的人很多。槐花也很好吃,但花期短,不够吃。杨树很难吃,味苦,处理不好会毒死人。 老人甲用手拍打着老柳树说道:这棵树,当时就被扒皮了,吃了。 老人乙说:我还吃过土哩,那时候,我饿的躺在床上,肚子就剩下一张皮,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的袖子口,都让我咬烂了。我饿急了,拿着个大泥罐子装了点观音土,当炒面吃。 老人丙指着一种质地松酥的石头说:我吃过石头面,把这石头拍碎,磨成面,搅点树叶,在烙饼的鏊子上炕干吃,这个不能吃多,吃多了解不下手。 老人丁说:那年头,饿得受不了啦,还有吃人的哩,我就亲眼见过…… 老人自知失言,其他一些老人对这个话题也选择沉默,纷纷离开。梁教授留下那位老人,老人叫章右民,花甲之年,1960年,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他支支吾吾,找了一些借口,声称自己当时年龄小记不得,不肯再讲下去了。 村主任曾听老到吞噬父亲讲过章田氏吃人的事,梁教授登门拜访。 村主任的老父亲讲诉了那个年代里的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1960年,很多人饿的受不了,就吃人,饿死的尸体刚埋进地里,就有人在夜间刨开坟头,割下死人的肉。有的村民,孩子饿死了,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就和邻居交换,易子 而食。章田氏和邻居李老汉就是交换自己的孩子来吃,章田氏的小妮饿死了,李老汉的幼子也饿死了,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让对方帮忙掩埋,其实心知肚明,交换掩埋其实是送给对方吃掉。当时,大队干部召集社员开会,章田氏刚刚把李老汉的幼子在锅里煮熟,她掰断一条小腿,揣在怀里就去开会了。 油灯昏黄,大队干部正在宣讲最高指示,就是念一条关于“亩产万斤”的新闻,社员们听得昏昏欲睡,章田氏坐在角落里,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脚丫,藏在袖子里,悄悄地啃食。 大家闻到肉香,纷纷回头,章田氏正一边吃,一边默默地流泪。 这件事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可谓是家喻户晓,然而大队干部担心上边怪罪下来,警告村民,吃人是谣传,谁也不许乱说,否则就是诋毁人民公社。 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人们选择了遗忘,这段痛苦的记忆却一直保留在章田氏的心中。 最终,她上吊自杀。 1961年4月23日,某省公安厅向省委写了《关于发生特殊案件情况的报告》(指人相食),报告中称“自1959年以来,共发生1289起”。仅仅是一个省,就有一千多起食人案件,全国又有多少个省?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去了李老汉家,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人家,院里有猪圈和狗窝,堂屋里还挂着**画像,墙角遍布蛛网,一切家具都摇摇欲坠,一切都那么破旧。画像前的八仙桌上有个香炉,还有个掉瓷的茶缸子,里面插着一把塑料花,茶缸子上残存的“为人民服务”字迹模糊可辨。 画龙三人亮出警察身份,说明来意。 李老汉称,他和章田氏虽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但是从不来往,即使见面也不说话。 苏眉问道:她死了,听说了吗? 李老汉说:这个老嬷子,死就死,和我没啥关系。 包斩试探着问道:老伯伯,您以前是不是有个小儿子,60年饿死了? 李老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说道:没有。 气氛有点尴尬,李老汉家的电视机开着,正好在播放《甄嬛传》,电视剧里的太后说道:“这次你没有了的只是个孩子,下一回便是你自己。” 画龙三人又问了几句,李老汉突然火冒三丈,将三人赶出门外,他端起一盆洗脸水,骂骂咧咧的想要往画龙三人身上泼去。 李老汉咬牙切齿的说:滚滚滚,你们是公安,老汉我也不怕,再敢胡问,我就和你们几个拼了,我有脑溢血,心脏病,我讹死你们。 画龙三人急忙向外走,这时,李老汉家的狗跑回来了,它放下嘴里叼着的一根骨头,汪汪地叫了起来。大家看到,那是一根胫骨,白森森的骨头一端还残存着脚掌的皮肉。 罪全书4_第六卷 食人恶魔_第二十九章 瓶装眼珠 第二十九章瓶装眼珠 那只恶狗呲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它从外面叼回来一根人骨头,还连着半个沾泥的脚后跟。包斩壮着胆子去捡骨头,恶狗猛地窜过来咬住了包斩的裤脚,不停的扭头撕咬,苏眉吓得叫起来,画龙瞅准时机,飞起一脚,踢在狗头上,那狗负痛嗷嗷叫着跑出了院门。 苏眉关切的问:包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打针。 包斩没有受伤,只是裤腿被狗撕扯烂了,他摆手说不用。 大家一起查看地上的人骨头,脾气暴躁的李老汉冷静下来,嘟囔着说:晦气,狗爪子从哪个坟头子里刨出来的死人骨头。 当地实行火化已经多年,有人去世,装在棺材里的一般是骨灰盒,很少会将遗体埋入地下。狗叼回来的人骨还连着尚未腐烂的皮肉,这说明死亡日期并不太久,结合近期发生的一系列少年失踪案,两者之间很可能有所关联。 画龙等人将李老汉带回警局,几名干警在李老汉家进行了搜查,但一无所获。 李老汉脾气倔强,毛警官审讯时动用了私刑,老汉突然中风,幸好抢救及时,并无大碍。 画龙问毛警官:你打他干嘛,老头那么大岁数了。 毛警官讨好的递上一根烟,说道:就算他不是犯罪嫌疑人,他家狗还咬了包斩同志呢。 李老汉无法说出自家的狗从哪里叼来的人骨头,警方在他家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老汉供述了几十年前和邻居章田氏“易子而食”的事,说到最后,老泪纵横。 因为饥饿,他们的孩子饿死了,吃自己孩子于心不忍,就互相交换着吃。 梁教授下令将人骨与失踪者家属进行DNA比对,案情很快有了重大突破,鉴定结果显示,李老汉家的狗叼回来的那根骨头来自于失踪者韦关! 那只恶狗自从被画龙踢了一脚后,就不知去向。 梁教授调集警力,以章合村为中心,在周边区域寻找埋尸地点。 近百名公安干警在田间地头和桥下河边进行了广泛搜寻,特案组四人也加入了队伍。梁教授指示说:大家重点找找新近的填埋痕迹,还要看看哪里被狗刨挖过,下面可能埋着尸体。 画龙和苏眉都拿着木棍,一边说笑一边在菜地里搜寻。 画龙说:有蛇! 苏眉说:哪有嘛,讨厌,你吓唬人,我可拿着武器呢。 画龙说:小样,揍不哭你,你还穿高跟鞋,走在菜地里,不怕崴脚啊。 苏眉说:没有来得及换鞋子,再说,高跟鞋可以试探土层硬度,便于寻找埋尸地点。 画龙说:小眉,你踩到狗屎了。 苏眉低头看,鞋跟上有一截黑乎乎的狗屎,她厌恶的用棍子戳了下来。两个人突然想到,踩到狗屎,说明有狗出没,李老汉家的狗可能就是从这菜地附近挖出来的尸骨。他们向梁教授进行 了汇报,包斩带着几名干警过来了。 包斩第一个找到了埋尸之处。 他站在菜地边一株高大的野草前面,长得这么高的草很罕见,草有一人多高,叶片大如蒲扇,根茎粗壮,周围丛生着一些同样的野草,只是很低矮,不如这株草高大、吓人。他看着地面说:挖吧。 这株草长在尸体上,须根从眼眶里伸进去,从嘴巴里出来,侧根穿过肋骨深入地下,白色的根系密密地缠绕着一具尸骨。 尸体成为这株草的养分,所以它生长的粗壮高大。 几名干警费了半天劲,终于把尸骨连同上面的草一起挖了出来,人们发现,尸骨下面,还有一件青色的秋裤。 梁教授觉得这件秋裤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毛警官问道:菜地是谁家的? 村主任说:这是村里章右民的菜地。 梁教授想起,他曾在章合村村口和几个老人闲聊,其中就有这个叫章右民的人。当时,章右民穿着一件长袖上衣,前胸有鸽子绕树飞翔的图案。上衣和尸骨下面发现的秋裤颜色一致,都是青色。 毛警官问道:章右民多大岁数? 村主任想了一会儿说:他是1955年出生,快60岁了。 毛警官说:会不会是别人把尸体埋在菜地边的?他都快60岁了,有能力杀死小青年吗? 村主任介绍,章右民年轻时就杀过人,1978年,章右民在瓦窑厂干活,跟外村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玩得很好,那个孩子就跟他回家里住。他半夜把人杀了,四肢折断,尸体扔到了河埂上。章右民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他坐了19年的牢,1997年刑满释放回到村里,至今也不清楚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章右民无儿无女,在牢里的时候,父母就死了。 他回到村里,家里的老房子早就坍塌,他用木头搭建了一个房子住。 梁教授当即做出三点部署: 一、章右民具有犯罪嫌疑,由便衣刑警对章右民进行秘密监控。 二、尽快确认菜地里发掘出的尸骨的身份,让失踪者家属辨认那件青色秋裤。 三、扩大搜寻范围,找到其他的埋尸地点。 发掘出的尸体已经白骨化,有的家属因为时隔久远,已经想不起孩子失踪时的衣着。 失踪少年杨喆的父亲向特案组提供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也和章右民有关。 杨喆父亲是最早怀疑章右民的人,2007年,他的儿子就是在章右民的小屋处失踪。他一直苦苦寻找了三年,儿子依然是下落不明。2010年12月的一天晚上,有个男孩下晚自习回家,章右民在背后用皮带勒住了男孩的脖子。男孩挣脱开,跟章右民厮打,另一个孩子听到声音跑出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章右民按在地上。报警后,章右民辩称是跟孩子闹着玩,此后 没有受到处理。杨喆父亲听闻此事,再次到公安机关反映情况,得到的答复是:这老头有点神经病,喝醉了。 这条线索引起了特案组的高度重视,梁教授当即派出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到章右民家进行调查。与此同时,警方在章合村附近一枯井及一圆形水坑内,又找到了几名被害人的部分尸骸、衣物及随身物品。 案情令人极度震惊,当地村民纷纷跑出家门观看,为了防止群众拍照,警方不得不扯上警戒线,用布遮挡发掘现场。 章右民并不在村里,而是在镇上文化公园的凉亭里下棋,负责监控的便衣刑警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反常。 章右民的家就是用破木头搭起的黑棚子,上面盖着石棉瓦,四处漏风,还挂着几块破布,与周围邻居的漂亮楼房对比鲜明。 一辆警车停在门前,村主任、画龙、包斩、苏眉四人从车上下来。 大家忙碌了一天,没有顾得上吃饭,案情紧急,村主任只好买了几杯热豆浆。 包斩说:家里没人,我们没有搜查证啊,怎么进去? 画龙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说道:哪那么多事呢。 苏眉对村主任说:你可以做个见证人。 院里放着一辆板车,土质地面坑坑洼洼,一个土坯小屋是厨房,泥皮剥落在地,厨房和堂屋的露天夹道有个空的狗窝,狗窝后的院墙角落放着一些啤酒瓶,有的瓶子里积了水,生了绿苔。透过墙缝,可以看到堂屋里有张木板床,上面的被子肮脏的难以辨认颜色,一些破烂衣服也堆在床上,屋里最值钱的是一台破旧的电视机。 大家先到厨房查看,里面光线很暗,气味难闻,苏眉皱着眉,将豆浆杯放在木头案板上。 村主任说,章右民经常推着一辆板车,从老宅到菜地,他平时喜欢养小狗,有时候在半夜里,会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狗叫声也随之传开,也许是想遮掩什么。还有村民发现,有一天夜里,章右民在村口幽幽地坐着,一声不吭,看起来毛骨悚然。 苏眉拿起豆浆继续喝,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喝着喝着,吸管就堵住了,打开杯盖,看到吸管上插着一颗圆形的东西,都被她吸的有点干瘪了。 画龙说:奇怪,你的豆浆里怎么还有个汤圆? 苏眉看了一眼,哇地一声吐了,那圆形的东西是一颗人的眼球! 经过搜查,厨房的窗台上放着个酒坛子,坛子里用酒浸泡着枸杞、盘成圆形的小黄蛇、草参,还在里面赫然发现了十几个眼珠。苏眉放下豆浆时,杯盖滑脱,她就将杯盖和吸管拿在手中转着把玩,可能是老鼠将酒坛子里的眼珠叼到房梁上,刚巧又落到豆浆杯里…… 这些年,从来就没有人去过章右民的家,村民与他并不来往。 泡着眼球的药酒坛子就堂而皇之的放在窗台上,碗橱的板壁上挂着一条腌好风干的人腿。 罪全书4_第六卷 食人恶魔_第三十章 鸵鸟的肉 第三十章鸵鸟的肉 百年之后,有个话题能引起我们谈论的兴趣——大家说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战场上被杀死的人鄙视在刑场上被枪毙的人,撑死的人和饿死的人彼此嘲笑,跳楼自杀者和车祸遇难者互相安慰,巨人观拥抱着焦炭人,有的人则苦笑着说:我死于凶杀。 特案组在章右民家发现了失踪少年韦关的相关证件和随身物品,秘密监视章右民的刑警立即对其实施抓捕。警方随后对章家老宅进行挖掘,当时,章右民家门口扯上了警戒线,外面被围得人山人海。村民看到,警察用10公斤规格的塑料袋往外拎东西,最开始拎出来的两袋是衣服,后来挖出来的东西都是用毛巾包着,或者装在黑色的旅行袋里。 警察在章右民家里挖了4天,菜地里又挖了3天,用筛子把土筛掉后,剩下的就是骨头。 章右民在院子里只埋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在三年前,其余尸体埋在水坑、井和菜地里。 梁教授和毛警官对章右民进行了审讯,各级领导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站着旁听,苏眉做笔录,画龙和包斩将手机、衣服、盆罐、锤子、菜刀、斧子等物证一件件摆在桌上,然后站在章右民身后。 章右民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审讯椅上,表情木讷,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以下就是本文作者千辛万苦找到的审讯笔录。 毛警官说:你是刑满释放人员,应该知道这些物证足以治你的罪,咱们聊聊吧? 章右民眼神涣散,看着一处发呆,他没有回答。 梁教授说:给他一根烟。 画龙点着一根烟,塞到章右民嘴巴里。 梁教授问道:你杀了几个人? 章右民歪着头,抽着烟说:我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去我家数一下衣服、内裤和鞋子,有多少套,就说明杀了几个人。我现在不想说了,我不说连判决书都不好写。 梁教授拿出一名受害人的照片,问道:你怎么杀死的他? 章右民看了一眼照片,说道:他在树林里解手,我迎着他的正面走过去,走到他一侧后,我也装作解手,把系在腰上的皮带解下来,套到他脖子上,接着又绕了一圈,使劲勒,他刚被勒住的时候,还用手来掰我的手和皮带,后来就不动了。 毛警官又拿出一张照片,问道:李畅是怎么被你杀死的? 章右民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叫李畅,当时他上坡,我下坡,我伸手去捏他的脖子,然后按在地上,捏了大约3到5分钟,人就死了。 梁教授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盆罐,问道:这罐子是做什么用的? 章右民说:放血。 毛警官问:你为什么把被害者的衣服剥了? 章右民回答:人死了还穿啥衣服哩。 毛警官问: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一些头发,为什么把死者头发剪了? 章右民回答:我听人说过,人死了啥都化,就头发化不了。如果连头发一起埋了,将来你们能从头发里检查出来都是谁。 毛警官说:你把头发 留着,不是等于留着罪证吗? 章右民答:我想等攒多了卖钱。 毛警官问:你把死人埋在自己家院子里,就不怕吗? 章右民答:怕啥,死人嘛。 梁教授说:你也怕,所以你只在院子里埋了一具尸体,其他的都埋在外面。 章右民答: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有一次我在菜地里杀了一个,用架子车拉回家……那孩子劲可大,我怕他不死,又用刀在他脖子上割了几下,累了,就睡了。睡到后半夜听到屋里有响声,扑通扑通响。我心想,这是咋了,闹鬼啊。我爬起来拉着灯,手直抖,我一看,你猜咋回事,原来地上有一块烂塑料布,那死鬼的血滴下来,砸塑料布砸出的响声,吓死我了,我就把塑料袋踢到一边,找了个盆接流下的血,我心里说:淌去! 梁教授说:那些人都和你无冤无仇,你挖下眼珠泡酒,把人腿做成腊肉,听说你还在菜市场卖过“鸵鸟的肉”,你就没有一点人性吗,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后悔吗? 章右民说:我平时爱喝点酒,弄几个下酒菜,我不后悔,这不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吗? 章右民供认了6名受害人的遇害详情,其中,在章合村附近的小树林,他杀害4人,有几名受害者的情况,他称自己没有印象了。后来,为了让他不断的交待犯罪事实,毛警官买了烧鸡鼓励他好好回忆,他吃一只烧鸡,交待一起案子,最终警方公布了接报的失踪人数达17人。当地公安对碎尸与吃人的说法,不置可否。 十七个人,十七只烧鸡。 最大的恐怖莫过于此——你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有个陌生男人在背后悄悄地靠近,他和你无冤无仇,却将一根腰带突然套在你的脖子上,迅速收紧,你呼吸困难,两手试图抓住脖颈处的腰带,想要询问他是否认错了人,他却加大力度,两手攥着腰带,转过身,弯下腰,用背部力量让你身体凌空,最终勒死你。 人们对老年人往往放松警惕,犯罪统计数据表明,老年人犯罪现象正呈逐年上升的态势。 杨宗勇是个品学兼优的男孩,遇害当天经过章右民的菜地,章右民谎称让杨宗勇帮忙抬树,乘其不意从其身后突然勒住杨宗勇的脖子,杨宗勇的腿在地上蹬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当时,一辆面包车驶过来,章右民有些慌乱,心想,糟了,这条路平时连人都没有,怎么会开过来一辆车。车越来越近,章右民急中生智,坐在地上,揽着已经死去的男孩脖子,张开嘴巴,假装做人工呼吸。 他的牙齿是黑的,舌苔黄腻腻的,不断的将嘴巴里的臭气吹进男尸嘴里。 面包车减速,司机探出头问道:咋了? 章右民说:没事,羊癫疯,亲戚这就来,你不用管。 面包车开走了,司机还担心这老头会提出帮忙送医院的要求,已经想好了怎么拒绝。 章右民的菜地旁有个小屋,菜地距离他所在的章合村很近,搭建这么一个简陋的小屋很显然不是为了方便种菜,而是藏尸所用。菜地边还有一些颜色鲜艳的编织布,也起到了遮挡的作用。天黑之后,章 右民用平板车将尸体从小屋运回家。 他把尸体放在床上,脱下衣服,此时,夜幕来临,星光惨淡。 他拉亮灯,咳出一口痰,含在嘴里,快步走出门外吐在地上。十五瓦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他蹲下来,平息自己因杀人而激动的情绪,灯光照着他泛白的头发,照着门前的空地。 那是从来没有过欢声笑语的院子,只有村里的狗到过他的家。 那是从来没有落过鞭炮屑的地面,对他来说,也许杀人才能带给他过年的喜悦。 从来没有蒲公英飘过的屋脊,从来没有猫走过的矮房,从来没有过光明和温暖的内心。 围墙上已经长了许多草,红色的大月亮升了起来,夹道里放着一些酒瓶,在那地面之下,埋着他出狱后杀死的第一个男孩。对于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他来说,杀人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出于刺激。他蹲着抽完烟,把火红的烟头按灭在自己的痰里,站起身,进了屋子。 警方没有公布章右民的犯罪动机和杀人目的。 我们燃起火把,走进他扭曲的内心,可以看到尽头有两个词:**和食欲。 这个从未结婚的老汉,在监狱中度过了十八年,那是一个没有女人的封闭世界。出狱后,如果他是因为对社会不满而泄愤杀人,那么不会有意识的选择目标,而是不分男女老少,滥杀无辜。尽管他是随机杀人,但选择的都是少年男孩,杀人动机中有性的成分。 他五岁那年,正直“三年大饥荒”时期,他在童年目睹了吃人惨案。 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跟随父母在生产队开会,大队干部在油灯下念报纸,村民围着倾听,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妇女不断的低头去闻自己的袖子,小孩子感到很奇怪,随后,小孩子惊讶的看到,那名妇女在悄悄的啃食藏在袖子里的小脚丫。 妇女看到一个小孩子正盯着她,妇女对小孩子露出凄惨的一笑。 那是他一生中最早的记忆,那一笑,他想了很多年。 章右民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时,成为了焦点,很多媒体刊登了他的照片。有个细节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一个细心的村民指出,章右民当时穿的可能是受害人的衣服。一件青色圆领长袖上衣,前胸有鸽子绕树飞翔的图案。很显然,这颜色和图案都与他的年龄不太相符,警方忽略了这个吞噬无关紧要的细节。 在法庭上,被告人章右民没有表示出丝毫愧疚和后悔,并拒绝向被害人家属表示歉意。 至今,章合村还在流传杀人恶魔章右民卖鸵鸟肉的事情,版本各有不同,但每个版本都有一个共同点,鸵鸟肉就是人肉! 村民甲说:他吃人,眼睛泡酒,腿做成腊肉,还做过泡椒手掌,买一瓶泡椒倒在盆子里,把手掌煮熟也倒在盆子里,泡上一天一夜,入味后就可以吃了。 村民乙说:那他为啥卖人肉呢?靠这个挣钱吗? 村民丙说:卖肉挣钱也不是目的,有这个狠劲,来钱的路子多了,哪有靠卖人肉赚钱的。 村民丁说:他卖人肉,不是为了赚钱,是他想要别人和他一样。 罪全书4_第七卷 惊魂酒店_第三十一章 诡异电梯 第七卷 惊魂酒店 你是否要我辗转反侧不成寐,用你的影子来玩弄我的视野?——莎士比亚 女孩子住进酒店,通常都会洗澡。 洗澡的时候,女孩最没安全感,赤身**,站着淋浴,洗头时是最害怕的时刻。脸上全是泡沫,眼睛无法睁开,心理活动就会很复杂,想象力丰富的女孩觉得会有坏人突然出现。越想快点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却觉得泡沫越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跳加速,万分紧张,开始有诡异的感觉出现。潜意识里认为有个人已经出现在身边,他靠近了,悄悄地走近。女孩心里喊着不要啊,不要过来,我不想死。终于手忙脚乱冲洗完毕,睁开眼睛,周围什么都没有,每次洗完头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杀死一个女孩,最佳的时机就是在她洗头的时候! 第三十一章诡异电梯 嘉州市大丽花酒店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女孩入住酒店后神秘失踪。 女孩名叫蓝可儿,21岁,前来嘉州市旅游,蓝可儿每天都与家人联系,却在她下榻酒店的第二天突然中断。蓝可儿失踪两个星期后,警方发布了她最后在酒店电梯里的视频,希望知情人士可以提供寻找她的线索。 视频4分钟左右,似乎有个看不见的人跟着她,非常怪异、诡异、灵异,令人百思不解。 视频显示,她走进电梯后,将全部楼层的按钮按了一遍,随后躲在电梯的死角。此时一切正常,她突然弯下了腰,有点驼背姿态。大约10秒后,电梯门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关上,她将头伸出电梯左右查看,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在电梯外站了大约30秒,双手抱头又进入电梯,再次按下全部楼层的按钮。一会儿,蓝可儿又走出电梯,在电梯外面手舞足蹈,随后又像数数字般掰折自己的手指。大约15秒后,失踪女生蓝可儿离开了电梯监控的视线。 这段电梯视频传遍了网络,国内外新闻媒体广泛报道,再加上神秘和灵异的色彩,最终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第二天,警方在酒店楼顶的水箱里发现了蓝可儿的尸体。 楼顶水箱是一个圆形的大铁罐,蓝可儿头下脚上漂浮在水箱之中,她的衣服不见了。 究竟是他杀,自杀,还是意外死亡,或者像网友所说的那样,蓝可儿被鬼附身了? 嘉州警方邀请特案组予以协助侦破此案,在此之前,特案组已经看过视频,了解过相关案情,他们刚刚在大丽花酒店出现,就被新闻记者包围了。 很多话筒伸了过来,记者纷纷提问,梁教授面对摄像机说: 这是一个奇怪的案件,可以肯定的是,死者蓝可儿一定碰到了非常奇特的事情,才会有了大家在视频里看到的奇异的行为。我们不预设立场,而是让证据说话,根据现场勘验和尸检的结果展开调查,其他的暂时无法奉告。 几名警察拦住追问的记者,特案组决定把这家酒店作为 办案指挥部,嘉州警方负责人加强了安保力量,在酒店大厅安排了警员24小时值班,随时听候调遣。 嘉州警方负责人陪同特案组乘坐电梯来到4楼,这也是蓝可儿入住的楼层。 苏眉在电梯外模仿着蓝可儿的动作说:我注意到,她有个划水的手势,结果死在楼顶的水箱里,真是怪异。 画龙说:小眉,你别调皮。 包斩抽动着鼻子说:电梯里什么味道,好臭啊。 梁教授说:今天晚上,小眉你负责做犯罪模拟。 苏眉说:为什么,以往都是小包来做这个的嘛。 梁教授说:因为你和蓝可儿都是女性,更能了解她当时的心理。 苏眉说:好吧,我觉得挺好玩的。 梁教授说:还有,你要住在蓝可儿的那个房间。 苏眉说:梁叔,我恨你! 大丽花酒店有15层楼,蓝可儿住在4楼414房间,这是一间大床房,房间又脏又小,而且有一股发霉的怪味。命案发生后,警方已经将此房间封锁,现场勘验过多次,希望能用精密仪器提取到罪犯遗留的指纹、脚印、掌纹、分泌物、衣服钎维、头发丝等,然而这个房间只有死者留下的痕迹,没有可疑人员闯入的迹象。 警方牵着警犬在酒店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尚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这家酒店历史悠久,设计的有点不科学,走廊如同迷宫,房间号码也不连着。走廊呈Y字形,有很多监控死角,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差,走廊墙壁和房间的颜色很怪,除了白色,更多的是红色,有点像冷却的鲜血颜色,给人一种压抑的恐怖感。 嘉州警方负责人说:经过初步调查,目前已经有了一名犯罪嫌疑人。 梁教授说:如果是他杀,这人肯定不是凶手。 嘉州警方负责人说:嫌疑人是酒店的一名工作人员,持有可以打开蓝可儿房门的钥匙。 梁教授说:这太正常了,工作人员肯定可以打开房门。 苏眉说:天呐,我坚决不住在蓝可儿的房间,半夜睡觉,有人突然进来怎么办。 梁教授说:放心,你绝对安全,小包和画龙会住在你隔壁。 嘉州警方负责人和酒店进行了沟通,特案组入住蓝可儿当时所在的4楼,警方临时征用了酒店的会议室,特案组对顶楼发现尸体的水箱进行了查看和测量,随后在会议室重点讨论蓝可儿的视频录像。 蓝可儿在大丽花酒店的其他视频一切正常,只有失踪前的电梯视频非常怪异。 苏眉将监控录像放慢,制作成静态图片,对每一帧画面进行讨论,分析她的异常行为。 嘉州警方负责人说:当时是31号凌晨2点,她住在4楼,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在14楼出现,以及她在14楼遇到了什么。我们查看了其他的监控录像,蓝可儿当时应该是乘坐消防通道上的14楼,只做了短暂的停留。 苏眉说:她 乘坐电梯下去,身穿红色上衣和黑色短裙,脚上是拖鞋,胸部平平似乎没有戴胸罩,我们可以确定,女生不会穿这样的拖鞋出门,所以她绝不是从酒店外面回来的。而是从自己的房间,上到14楼,又从14楼下来。 包斩说:蓝可儿进入电梯后,弯下腰去按电梯键,离得很近,这是因为她近视,当时没有戴眼镜。我注意到,各大新闻网站的蓝可儿照片都带着眼镜,这条信息很重要,可能是影响她行为的原因之一。当时,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意识到危险,情况很紧急。 画龙说:有一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如果被可疑人跟踪,进入电梯后要按下每层的按键,防止被人知道自己住在几楼,我觉得蓝可儿当时可能被人跟踪。 梁教授说:电梯不关有三个原因,一、电梯外面有人按键;二、电梯终端系统操控;三、电梯坏了。有些犯罪分子也可以用冰块塞住门,或者用硬币贴在电梯的hold键上,造成电梯门关不上,不过这样也就暴露在电梯监控之中。 嘉州警方负责人说:电梯里的怪异行为也有几种可能,她在和某个熟人开玩笑;她遇到了惊恐的事情,在躲避着什么;她吸过毒,或者喝过酒,被人下药,导致动作异常夸张。 梁教授说:我们必须按照凶杀的方向来进行侦查,因为她死在水箱里,衣服不见了。 嘉州警方负责人说:通往楼顶的门平时是锁着的,强行打开会触动警报。目前到现在,尽管已经找到尸体,但是我们连自杀和他杀都无法下个定论。尸体没有外伤,死者生前也没有过精神异常的病史,她是否吸过毒或者服用过某种致幻药物,还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 画龙问道:大概多久? 嘉州警方负责人说:需要一周时间吧。 梁教授说:那就对媒体声称说要6至8周才能得出毒理学检测结果,为我们争取时间。 包斩说:一个正常女孩,却变得不正常了,她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梁教授说:这也许是一起伪装成自杀的他杀案件。 特案组分析出此案的三个谜团,以及接下来如何展开侦查。 嫌疑最大的是蓝可儿失踪当天住在酒店尤其是住在14楼的客人,还有酒店工作人员。 蓝可儿1月31日凌晨两点离开电梯后失踪,法医初步认为她的死亡时间为2月1日,也就是她失踪次日。2月14日,酒店进行过水质检查,显示一切正常。19日发现尸体,这意味着蓝可儿的尸体很可能被神秘凶手藏匿了两个星期,水质检查结束后才被悄悄丢弃进水箱。 蓝可儿1月27号入住大丽花酒店,31号失踪,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超出蓝可儿心理承受能力,她可能听了些恐吓的话,见到了恐怖的人,或经历了一些恐怖的事情。那几日发生的事也许使蓝可儿精神崩溃,但是她没有报警和求救,她躲避的也许是某种灵异的难以解释的东西,是恐惧让她疯狂! 罪全书4_第七卷 惊魂酒店_第三十二章 镜子有鬼 第三十二章镜子有鬼 苏眉在做犯罪模拟时发现,电梯外面的走廊有一面镜子,蓝可儿当时肯定照过镜子。 镜子是圆的,镶嵌在圆形的塑钢框架里,大丽花酒店有很多这样的镜子,每个房间的浴室都是这种镜子。蓝可儿进入电梯时很从容,也许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她站在电梯的死角,是想通过走廊的镜子查看状况,没有人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蓝可儿当时愣了一下,表情紧张,慢慢地移动身体,她在躲避镜子,调整一个合适的角度进行观察,然后走出电梯,直接站在镜子前面,她似乎通过镜子的反光看到了什么,从那一刻,她开始感觉到恐惧。 蓝可儿再次进入电梯,电梯门没有关,她走出电梯,对着镜子做奇怪的姿势,就此消失。 嘉州警方整理出蓝可儿案件的时间表: 1月27日,蓝可儿入住大丽花酒店4楼414房间,目击者称她去过附近的书店。 1月31日,凌晨两点,电梯监控拍到蓝可儿怪异的举止。 2月1日,每天都会和家人联系的蓝可儿突然失踪,与家人失去联络,音讯全无。蓝可儿本该在这天退房,她的行李还在房内,警方确认她的死亡时间就是这一天。调查走访时,住在蓝可儿楼下的客人反映,案发当天听见四楼噪音嘈杂,天花板和四楼地板因漏水被淹。蓝可儿隔壁的客人曾听到瑟瑟的声响,就像有人从塑料袋中爬出来的声音。 2月1日到13日,蓝可儿失踪期间,嘉州警方广泛搜寻,三只警犬曾对酒店楼顶进行搜索,并未有所发现。 2月14日,环境卫生部门对大丽花酒店进行检查,表示水质一切正常。警方在这一天公布蓝可儿失踪前的电梯监控录像,征集线索。 2月18日,大丽花酒店的客人纷纷反映酒店水压过低,水质发臭。 2月19日,酒店工作人员检查楼顶水箱发现了蓝可儿**的尸体,随即通知警方。 警方找到了尸体,初步的尸检结果显示,蓝可儿没有外伤,死因是溺水死亡,死亡当天没有饮酒和服用药物,嘉州警方和特案组仍然不能确定蓝可儿是他杀还是自杀。 蓝可儿的衣服不见了,这是警方倾向于认为他杀的关键。 如果她是自杀或者意外死亡,那么她怎么爬上的水塔,水塔呈圆筒状,高度约为2.5米,没有任何可供攀援的落脚处,平时酒店工作人员都是使用梯子上到顶部,水塔顶部的盖子很狭小,难以塞进去一个人,以至于警方发现了尸体,不得不用电气焊在水塔侧面切割出一个洞,才把蓝可儿的尸体弄出来。 当时,水箱内还有四分之三的水,蓝可儿全裸浸泡在水中,头下脚上,四肢扭曲。 特案组了解到,大丽花酒店非常诡异,发生过数起凶杀案,其中两起凶杀案最为轰动! 几十年前,一名家庭主妇带着女儿去鞋匠那里取送修的鞋子,当她们路过一片茂盛的草地的时候,似乎看到那里躺放着一具残破的人体石膏模型,走近之后震惊的发现这原来是一 具被肢解的**的女性尸体,这起举世震惊的碎尸案就此拉开了帷幕。警方用了三年时间调查这个案件,然而始终没有找到凶手,这起极度惊悚血腥的离奇命案至今未破。 蓝可儿死亡的酒店正是未侦破的碎尸惨案发生的同一地点。 另一个案子发生在1991年,死者是一个女孩,名叫静子,住在大丽花酒店14楼1414房间。静子和蓝可儿一样,也是独自旅行,她当时偶然认识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叫做刘学强。刘学强以带她旅游为借口,将静子骗回家,求欢不成,恼羞成怒,用十字弓把静子杀害。这是一种不寻常的凶器,当时,刘学强向静子头部发射了四箭,因为无法拔下箭矢,索性将头颅砍下,然后在家中分尸,埋在偏僻之处。 静子失踪后,这个案子胶着了一年之久,没有进展。 警方当初也怀疑过出租车司机刘学强,但是,刘学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年后,警方再次调查刘学强,发现他整个人都变了。刘学强的两手都戴着佛珠,出租车里摆着佛像。警方了解到,这一年来,刘学强几乎就没有回过家,每天都睡在自己的出租车上。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根本就不敢回家。警方走访邻居,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邻居说:常常在半夜听到隔壁刘学强家里传来女人的哭声。 邻居遇到刘学强还问过此事,猜测刘学强交了女朋友,半夜常常和女朋友吵架。 刘学强听到之后,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刘学强丢弃了家中所有的东西,就连棉被都烧了,家里也摆满了佛像,尽管这样,他仍旧不敢回家居住。刘学强因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坦白交待了杀人分尸的犯罪事实,警方根据他指认的埋尸现场,进行了挖掘,虽然找到了遗体,却没有发现静子的头颅。 这个案子最恐怖的是,有一些难以解释的灵异怪事。 刘学强杀人分尸后,产生了严重的幻视症状,不断的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家中出没。 还有人声称,在埋尸地点附近的农田,看到过一个无头的白衣女子绕着一棵树走来走去。 静子的插着四支箭矢的头颅,至今没有找到…… 苏眉劳累了一天,已是凌晨,打算洗澡休息,尽管大丽花酒店发生过数起诡异的凶杀案,死者蓝可儿就住在这个房间,但是画龙和包斩就在隔壁,隔着墙也能隐约听到画龙打鼾的声音,苏眉感到很安全,并不担心什么。 然而,这天夜里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苏眉穿着一身黑蓝色职业低胸西装,双胸饱满,臀部浑圆,小蛮腰更加凸显了美妙的曲线,黑丝袜包裹的美腿充满诱惑。她吞噬先脱了高跟鞋,然后坐在床上脱下丝袜,两条**纤细修长,接着,她脱下职业装,解开脖子里系着的浅黄色丝巾…… 苏眉一丝不挂走进浴室,反锁上门,她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完美的身材散发着如兰的香气,柔滑似水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肩膀上,肌肤似雪,曲线傲人,双眸盈盈动人,樱唇娇艳欲滴,仅仅是随 意的站姿,就有万种风情。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呻吟的声音,应该是住在另一个隔壁房间的客人在浴室里**。房间隔音不好,叫声越来越肆无忌惮,苏眉撅起嘴,说声讨厌,脸却红了。 苏眉洗澡,站在浴缸里,淋浴的热水滑过身体,洗头的时候,她关了淋浴,浴室里蒸汽腾腾,水声停止,她的身上和头上全是泡沫。隔壁的战况越来越激烈,令人浮想联翩,一个娇嫩发嗲的女孩拖着长音大声呻吟,高亢的叫声过后,女声戛然而止。苏眉闭着眼睛,手指划过肌肤,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苏眉冲洗完毕,拿起毛巾,擦干净身体,她看着镜子,却呆住了。 水蒸气凝结在镜子上,镜面模糊,浴室里白蒙蒙一片,看不清楚。苏眉走上前,想要擦拭镜子,却发现镜面上有些难辨的图案,还有三根手指由上而下划过的痕迹。这使得她毛骨悚然,浴室的门反锁着,不可能有人进来,那么又是谁的手在镜子上划了一下? 蓝可儿入住大丽花酒店,肯定也在这个浴室洗过澡。 苏眉越来越害怕了,联想到到溺毙死亡的蓝可儿在浴室的地上爬着,伸出手,指甲划过镜子…… 这时,浴室的灯闪了几下,突然灭了。苏眉大叫一声,来不及穿衣服,只裹了条浴巾,吓得脸色煞白,冲出浴室,敲响了画龙和包斩的房门。 画龙和包斩来到苏眉所在的房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眉胆战心惊,坐在床上,指着浴室讲述着刚才的经历,慌乱之中,浴巾突然掉了下来。 包斩咳嗽了一下,识趣的转过身。 画龙眼前一亮,坏笑着说,小眉,你见鬼了啊,还是故意的…… 苏眉顾不上多说,赶紧让画龙也转过身,她胡乱穿上衣服,叫来酒店的水电工,修理好浴室的灯。 浴室的门敞开着,雾气已经消散,镜子光可鉴人,上面即没有什么图案,也没有指印。 画龙摊开手表示无奈,包斩细心检查镜子,也没有什么发现。 苏眉只觉得头皮发麻,自己明明看到镜子上有指印,怎么不见了呢? 包斩说:要不要通知梁教授? 画龙说:这大半夜的,又没啥情况。 苏眉说:我真不是开玩笑,我明明看见的啊。 包斩想了个办法,他打开浴室的淋浴,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浴室里充满了热汽,大家看到,镜面上的图案和指印渐渐出现,非常诡异,不可理解。包斩关上淋浴,随着浴室蒸汽的消失,镜子上的图案和指印也不见了。 嘉州警方负责人带来了精密的刑侦仪器,经过连夜勘验,最终发现,有人用口红或者唇膏在镜子上写了一句英文,后来又擦拭掉了,三根指印应该就是在擦拭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口红和唇膏的基料是油、油脂和蜡,粘附性良好,尽管擦掉后,肉眼看不到什么,但是镜子遇到蒸汽凝结时,字迹和指印还会显现出来。 那句英文是:BloodyMary 翻译成中文就是:血腥玛丽。 罪全书4_第七卷 惊魂酒店_第三十三章 血腥玛丽 第三十三章血腥玛丽 传说中,血腥玛丽是一个鬼魂的名字,也是一种全世界范围内广泛流传的通灵游戏。据说,独自走进一间黑暗的浴室,通过点蜡烛、念咒语等一系列动作,就能召唤出血腥玛丽。 如果你希望求助于BloodyMary的邪灵,可以跟着以下步骤来做: 1、独自一人进入浴室,记着,不要带其他人进去。 2、锁上浴室门并关掉电灯。 3、面向镜子,并在镜子与你之间点燃蜡烛,或在镜子的两边各点一枝蜡烛。 4、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慢慢念“BloodyMary”三次。 画龙说:操蛋,封建迷信,能有人召唤出这玩意吗? 苏眉说:我大学时玩过,失败了,玛丽阿姨超忙的,全世界那么多人每天都在召唤她。 包斩说:召唤出,又怎么样,仅仅是好奇吗? 苏眉说:可以在镜子上写下要杀死的人的名字,然后玛丽阿姨就会为你服务。 梁教授说:镜子上写的是BloodyMary,难道要她杀死自己? 包斩说:如果镜子上的这行字是蓝可儿写的呢? 苏眉说:那就太可怕了。 梁教授说:立即查明镜子上的字是谁写的,谁在这个浴室进行了召唤邪灵的游戏! 特案组迅速展开调查,询问了大丽花酒店的客房部,有个肥胖的女服务员负责在客人退房后打扫房间,据她回忆,这行字是蓝可儿之前的一个客人留下的。 那客人是个大学生,退房后,蓝可儿就住了进来。 镜子上留下的指印是胖服务员弄上去的,她打扫房间时发现了这行字,用手抹了一下,随后擦拭干净。很多客人都会将房间弄的乱糟糟,女服务员不以为意,所以没有做出汇报。 这名胖服务员有蓝可儿房间的钥匙,她被嘉州警方列为犯罪嫌疑人,询问过多次。 梁教授说:你懂英文吗? 胖服务员摇了摇头。 梁教授又问道:蓝可儿入住的那几天,你是不是进过这个房间? 胖服务员生气的辩解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死人和我没关系,我是服务员,每天都会给各房间送水果和报纸,这个楼层每个房间的钥匙我都有。 特案组根据酒店住宿的登记信息,查到这个大学生就在附近的一所高校,他叫左央。 左央是个宅男,拒绝相信鬼怪的存在,认为根本就没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这个富有探索精神的男孩想以自己的亲身体验告诉大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他在天涯社区莲蓬鬼话论坛发了一个直播帖子,标题是:关于几种所谓恐怖游戏的亲身体验。 左央在帖子里直播自己进行各种恐怖游戏的过程,并且详细写下了自己的体验。 他进行的第一个游戏是在午夜点着蜡烛削苹果,不能把果皮削断,据说这样就可以在镜子里看到前世的自己。 第二个游戏是在午夜时分,拿一碗米饭,插上三支香,放在十字路口。等到香吞噬烧完,再把饭吃下去,因为这时,米饭中已经 注满了游魂野鬼的至阴之气,可以进入灵界之门。 这两个游戏都失败了,召唤血腥玛丽是他进行的第三个恐怖游戏。 左央平时住在大学宿舍,无法完成这个游戏,所以他和女友就在附近的大丽花酒店开了个房间,按照步骤,他在浴室里关了灯,点燃蜡烛,对着镜子默念三遍BloodyMary,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怎样。根据传说,如果成功召唤出血腥玛丽,一对邪恶的红色眼睛会在镜子里出现,镜子有血液渗出,渐渐出现一幅皮肉被撕裂的面孔……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左央很失望,用女友的唇膏在镜子上写下BloodyMary。 第二天,左央退房离开酒店,蓝可儿入住这个房间。 根据帖子连载的内容,左央后来又玩了“四角游戏”,还有“招鬼术”,很多网友留言劝他立即停止,不要再进行这种危险的游戏。左央回帖说自己一切正常,状况良好。不知为何,他突然停止了连载,整个人就像失踪了似的,没有在帖子里出现过。 特案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躺着,脸色惨白,嘴唇发黑。 医生诊断不出左央得了什么病,此前他一切正常,没有精神疾病,然而就在体验恐怖游戏之后,有时候,他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像瞎子一样眼前只有黑暗,然后慢慢的恢复正常。有一次,他过马路,看到马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安静的出奇。他也没有想什么就往马路对面走,要不是一个妇女好心拉住他,他已经被车撞死。 画龙说:你也真是闲的蛋疼,去玩那些游戏,我们找你有点事。 左央说:什么事,这段时间,我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 苏眉说:你入住大丽花酒店,是不是在镜子上写了一句BloodyMary? 左央说:是的,我用女友的唇膏写的。 包斩说:你住在酒店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左央说:血腥玛丽是骗人的,不过,我倒是有一句忠告,对于神明以及灵魂,你可以永远都不去相信,但永远也不要亵渎与不尊重!说实话,这个游戏确实有点诡异,尤其是在烛光中,在浴室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我好几次吓的准备放弃,后来还是坚持完成了。做这个游戏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声音,兹兹拉拉的声音,我不太确定。 苏眉说:是老鼠叫吗? 左央说:更像是撕胶带的声音。 经过调查,左央与蓝可儿案件无关,特案组返回大丽花酒店。 苏眉在卫生间洗手,画龙、包斩、梁教授在外间讨论案情。 苏眉心想,蓝可儿是不是被左央召唤出的血腥玛丽害死的,想到这里,她害怕起来,打量着空荡荡的浴室,似乎这个邪恶的鬼魂就在附近。 梁教授说:蓝可儿死亡的第一现场,你们觉得在哪里? 包斩说:这个房间可能就是第一现场,但是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要不早破案了。 梁教授说:那藏尸地点呢? 画龙说:酒店的储物间、仓库,或者机房、通风管道,藏尸的地点多了。 梁教 授说:凶手对这个酒店非常熟悉,能够避开监控,藏尸半月,再抛尸在楼顶水箱。当务之急,我们还得重点排查酒店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还有常住客人,找到蓝可儿的衣服也至关重要。 苏眉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她把大家叫到浴室,侧耳倾听,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低吼声,还有撕扯胶带发出的兹兹拉拉的声音,这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画龙叫来酒店的服务员,据介绍,隔壁住着一个魔术师和女助手,他们在这个酒店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周在附近的剧院演出两次。 胖服务员打开房门,画龙等人走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人震惊。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有吃剩的饭菜,沙发上堆着衣服,几个装有魔术道具的箱子靠墙放着,床前的垃圾篓上还耷拉着一个使用过的安全套。苏眉在浴室里听到的交欢声,就来自眼前的这两个人。 此刻,女助手被捆绑在椅子上,蒙着眼睛,魔术师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魔术师看到众人,说道:好嘛,来了几个观众,把门关上,靠墙站着。 魔术师的枪口对着众人,一脸阴沉,看上去不像开玩笑,画龙等人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做。 魔术师说道:我用这把枪击毙了10个从大礼帽中变出兔子的垃圾魔术师,他们都该死,拙劣的演技是对观众的侮辱。椅子上那位,即是我的女助理,也是我的女朋友。那些讨厌老婆的人应该学习一下怎么把她变消失,今天我们选择另外一种消失的方式:枪击。这把枪,我敢保证是真的,如果不信,你们谁都可以试试。 画龙说:哥们,把枪放下,我们是警察。 魔术师说:你不能终止我的表演,好好看着。 魔术师在房间的空地上放了个木头支架,将一面透明玻璃放在支架上,他站在玻璃后面,举起枪,瞄准绑在椅子上的女助理。大家正想劝他冷静一下,他果断开了枪,子弹击穿了玻璃,女助手的身体抖了一下,头歪向一边。 枪响时,画龙冲了上去,将魔术师扑倒在地,夺下手枪扔到一边。 包斩捡起枪,发现这是一把魔术手枪,外观看上去和真枪一样。 女助手并未受伤,苏眉说,算了。 画龙挥拳欲打,说道:你这不是欠揍吗,和我们警察开玩笑,非得揍烂你的脸, 魔术师站起来,包斩把枪还给他。 魔术师解释说,这是他即将表演的魔术——魔术师开枪,击穿玻璃,女助理用牙齿咬住子弹。 梁教授说:这个魔术太简单了,我都能揭秘,玻璃支架上藏着电子装置,开枪的瞬间,电子装置弄碎玻璃,造成子弹穿过的假象,助理假装中枪,事先就在嘴巴里藏好了弹头。 魔术师有些懊恼,否认道: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梁教授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魔术师说:好啊。 梁教授看了一眼魔术师的女助手,她的身材和蓝可儿差不多。 梁教授说:如果你在这个房间杀死了女助手,你应该怎样避开走廊和电梯口的摄像头,搬运尸体到达楼顶,登上水箱,把尸体塞进去。 罪全书4_第七卷 惊魂酒店_第三十四章 恐怖浴室 第三十四章恐怖浴室 魔术师的警惕性很高,拒绝回答,同时抗议梁教授将他作为犯罪嫌疑人。 特案组四人回到苏眉的房间,梁教授查看了嘉州警方对魔术师的询问笔录,蓝可儿失踪当晚,魔术师和助手正在剧院演出,不具备作案时间。 苏眉说:魔术师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杀人抛尸,绝对可以做到。 包斩说:为什么? 苏眉说:因为他是魔术师啊,他可以把戒指弄到鸡蛋里,还可以大变活人,让自己消失。 画龙说:尸体在水箱里发现,只能切开水箱弄出尸体,这是魔术手法吗? 梁教授说:如果硬塞的话,凶手可以将蓝可儿塞入水塔里,她在水中浸泡,尸体浮肿,所以无法将她从入口弄出来。 包斩说:我可以避开监控,杀人抛尸,扔进水塔,但是无法保证尸体的完整。 上海曾发生过一起诡异的凶杀案,这个真实案例在警校试卷上改成了一道推理题。 一对夫妇入住酒店,直到退房,妻子始终没有走出酒店。通过监控,发现丈夫多次外出购物,每次都是轻装出行,没有背包,不可能转移尸体出去。走廊监控显示,妻子没有走出房间。该房间在3楼,窗口向北,安装有护栏,浴室地面隐约有血迹,警方推测妻子已死,但尸体在哪里,凶手怎么运尸的呢? 包斩说自己当时在试卷上写了三个答案。 一:凶手购买了一些分尸工具,回到酒店,将死者碎尸成块,冲进马桶。 二:凶手将死者碎尸,携带在身体上,用衣服掩藏,分成多次去酒店外面抛尸。 三:酒店大多朝阳,向北的窗户一般不在监控范围,凶手将尸体切割成若干块,割下肉,用购买的工具把头颅和躯干砸扁或者挤扁,以便于把尸块从窗户护栏里塞出去,用绳子拽到楼顶,再将尸块吊至酒店楼后的监控盲点,最后悄悄转移。 梁教授摇动轮椅,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蓝可儿住过的这个房间,窗口也是向北,虽然没有安装防护栏,但是窗户是卡死的,只能打开一条缝隙,人体并不能穿过,蓝可儿的尸体是完整的,警方勘验也显示,窗户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包斩说:我的三个答案都不适用于这个案子。 梁教授说:是啊,我们现在遇到了第四种情况。 画龙说:反正我坚决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苏眉说:如果不信,为什么会有清明节呢,还要烧纸钱。 嘉州警方负责人询问如何向媒体交待,特案组只能拖延,目前掌握的信息并不比媒体多。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案子上,中国、美国、加拿大等国家的新闻媒体都做了头条报道,很多记者云集大丽花酒店,此外还吸引了一大批对此案好奇的探险者,以至于酒店房价飙升。 几天后,蓝可儿的遗体下葬,警方依然没有确认真正死因。 这起全球关注的案子,使得特案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多种传言和推测无法抹去人们的疑虑。蓝可儿到底是自杀?谋杀?还是意外死亡?蓝可儿的尸体如何进了顶楼的水塔?蓝可儿尸体为何失踪了半个月?造成蓝可儿电梯中诡异行为的原因是什 么?如果蓝可儿是被谋杀,凶手是谁?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 案情僵持不下,特案组一筹莫展,尽管再次排查了酒店的每一位员工,依旧没有进展。 梁教授想到一个办法,他召集了媒体和一些对此案好奇的民间神探,希望能群策群力,使得此案获得突破,大家各抒己见,在酒店会议室讨论分析了整整一个下午,案情扑朔迷离,分歧很多,梁教授整理出几个共同点。 蓝可儿生前遇到了一些令她感到恐惧的东西。 蓝可儿死在这个酒店。 蓝可儿的衣服不见了,水箱里发现的是裸尸。 一个记者推测,蓝可儿的衣服可能被水箱吸走,酒店供水系统复杂,管道众多,所以警方没有找到。蓝可儿死在酒店的什么地方呢,如果是楼道或者楼顶,遭遇了凶手,那么她很可能会搏斗,然而尸体表面没有外伤。根据法医验尸结果,蓝可儿是溺毙死亡,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或者意外死亡,蓝可儿的死和水有关。 除了水箱,酒店的什么地方有水呢? 包斩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指着浴室说,这里可能就是第一凶杀现场。 画龙说:浴室里有洗脸池,还有浴缸,凶手可能是把她的头按在水里,淹死了她。 苏眉说:我注意到,蓝可儿的遗物中有洗面奶,她先把洗脸池放满水,低头洗脸,脸上全是洗面奶,眼睛睁不开,可能就是在这时候,凶手袭击了她,强行把她的头按在洗脸池里。要不就是在她洗头的时候,凶手悄悄地靠近她,她是完全看不到的,凶手在浴缸里淹死了她。 梁教授说:凶手怎么进入的蓝可儿房间,又是怎么离开的呢,这是一个谜。 大家正在房间里讨论案情,突然有人敲门,隔壁的魔术师和女助手走了进来。 女助手说:不知道你们想不想欣赏一个魔术? 画龙说:我们忙着呢,没空看什么魔术。 魔术师说:那算了,本来我们想表演一个穿墙术给你们看。 魔术师和女助手说完就往外走,梁教授叫住了他们,表示很感兴趣。 魔术师说:我要表演的魔术很简单,你们把房门反锁,我可以穿过墙壁进入你们的房间。 苏眉说:这怎么可能,你从隔壁的房间,穿过墙,进入我们房间,是这样吗? 魔术师说:一千元,我可不会免费表演。 画龙说:这可有点多。 魔术师说:我说的是美元,一千美元。 包斩说:你真的可以做到? 魔术师说:当然可以。 画龙说: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 魔术师说:随便,我不怕。 画龙拿出手铐,笑着说:或许你可以表演一个逃脱术,用头发打开手铐什么的。 魔术师说:想要看我表演穿墙术,我只有一个要求,让这个野蛮人离我远点。 梁教授说:好,我们出一千美元,很想看你是怎么穿墙的。 梁教授要求画龙去酒店餐厅准备晚饭,画龙悻悻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梁教授、包斩、苏眉三人。魔术师和女助手离开房间,关 上门的时候,他说:表演开始了,时限一个小时。 包斩将门反锁,挂上防盗链,苏眉也关上了窗子,仔细检查后,大家认为魔术师不可能在房门反锁窗户紧闭的情况下,进入这个房间。 苏眉说:如果这个房间是第一凶杀现场,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的,我想很快就会揭晓了。 包斩说:这个魔术师真的可以做到吗,如果他是犯罪嫌疑人,不会这样自投罗网吧? 苏眉说:他会不会是故意让我们坐在这里,调虎离山,去制造第二起案子? 梁教授说:魔术师应该不是凶手,他可能要对我们进行某种暗示。 梁教授三人正在讨论的时候,房门下面的缝隙里飘进来一些烟雾,大家有些慌乱,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有毒气体,房间里烟雾缭绕,苏眉推起轮椅上的梁教授,包斩站起身想要开门离开,背后传来一阵笑声,大家回头看,魔术师已经站在了房间里。 房门反锁,窗户紧闭,魔术师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 梁教授说道:好吧,你的表演很成功,小眉一会儿支付出场费。 魔术师说:我改变主意了,不收你们钱。 梁教授问道:为什么? 魔术师说:因为你是第一个肯花大价钱看我魔术表演的观众。 包斩说:我们需要知道你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的,还请你配合调查。 魔术师哈哈大笑,说道:早就料到了,我不会配合你们警察的。 苏眉说:你想要离开可没这么容易。 魔术师说:我可以进来,也可以出去,再见。 苏眉打电话通知酒店大厅的值班警员,包斩鼓起勇气冲上去想要制服魔术师。 魔术师往地上扔了一个烟雾弹,腾的一下,浓烟伴随着火苗猛地升起,包斩急忙躲闪,烟雾渐渐散尽,大家发现,魔术师在他们眼前消失了,房间的门窗依旧关得好好的。 酒店前台传来消息,女助手半小时前就办理了退房手续,提前离开了酒店。 画龙带着警员赶到,魔术师已经离开,去向不明。 画龙说,我早说了,应该把这家伙拷上,现在跑了吧? 嘉州警方忙碌到半夜,也没有找到魔术师。特案组分析,魔术师即使不是犯罪嫌疑人,很可能也是知情者,他在大丽花酒店住了数月,也许发现了这个酒店有什么蹊跷之处,用一个魔术表演暗示给警方一些信息。 临睡之前,苏眉洗了个澡,魔术师制造的烟雾是些粉末状的物质,喷溅到了苏眉头发上。 苏眉打开淋浴,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她不敢闭上眼睛,这个浴室让她感到害怕。 苏眉简单的冲洗完身体,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浴室里弥漫着热气。她放下心来,不断的安慰自己,走到镜子前,用手擦拭了一下镜子,挤出洗面奶洗脸,她低着头,隐约觉得有人悄悄走近,站在她背后。她手忙脚乱擦拭掉眼睛处的洗面奶,回头看,身后没有人。她呼出一口气,拍拍胸,继续洗脸…… 苏眉抬起头睁开眼的一瞬间,万分恐惧,镜子里赫然出现了一张脸,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五官。浴室里只有苏眉自己,她毛骨悚然,尖叫起来。 罪全书4_第七卷 惊魂酒店_第三十五章 偷窥狂人 第三十五章偷窥狂人 特案组四人来到这间古怪的浴室,镜子上的人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画龙说:你眼花了吧? 苏眉说:我真的看到镜子里有一张脸。 包斩说:奇怪,这镜子也没什么异常啊。 梁教授说:蓝可儿可能和你一样,看到了镜子里的东西。 梁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魔术师表演的那个穿墙魔术,可能就和这面镜子有关。梁教授四下张望,弯下腰,从洗手台下面拿起一台电子秤,猛地向镜子砸过去。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背后不是墙,竟然是一个小房间,放着一些杂物。 包斩捡起玻璃碎片看了一下,这是一面单向镜子,圆形的镜框可以移动。 这种单向镜子广泛应用于监狱、公检法机构审讯室、精神病医院,可以达到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可看到里面的效果,能够起到偷窥的作用。 镜子背后的杂物间堆放着电线、灯具、水管,还有消防器材。 地上有一些烟头,很显然,有人曾经站在镜子后面偷窥苏眉和蓝可儿洗澡,看着她们在浴室里的一举一动。 大丽花酒店对此毫不知情,他们否认酒店安装的是单向镜子,种种疑点指向酒店的一名水电工,他掌管着杂物室的钥匙,这个能够偷窥客人的杂物间,只有他能自由出入。 水电工是个中年男人,姓李,发型奇特,只有一缕头发遮盖着秃顶,别人都叫他李杂毛。 画龙去抓捕李杂毛,经过一番搏斗,终于将其制服,戴上了手铐。李杂毛脑袋上稀疏的头发在搏斗中也被画龙拽掉了,面对包斩和苏眉的讯问,这个秃顶的男人一言不发,经过酒店员工通道的时候,李杂毛殊死反抗,使出全身力气推开押解他的画龙,从楼梯跑向楼顶。 画龙、包斩、苏眉在后面紧追不舍,楼顶的门本是锁着的,李杂毛奔跑时按下了墙上的消防警报按钮,门自动打开了,李杂毛跑到天台,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从楼顶跳了下去。 苏眉向梁教授紧急汇报,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杀。 画龙和包斩立即下楼,楼下却没有发现尸体。 画龙说:见鬼了啊。 包斩说:我们明明看见他跳下去了。 画龙说:掉哪去了,还能飞了不成。 包斩说:我们仔细找找。 两个人抬头观看,李杂毛跳楼的位置,下方即没有电线,也没有空调外机,酒店外墙一览无遗,他们始终没有找到李杂毛,这个人就像是从空中消失了似的,令人匪夷所思。 经过调查,警方了解到,李杂毛是一个窥阴癖者,一个有着长期偷窥史的变态狂。 偷窥狂不同于暴露狂,前者是看别人,后者是给别人看。 如果一个女孩遇到过暴露狂,说明这个女孩多少有点姿色。暴露狂会选择目标,更愿意让美女看他丑陋的身体,正如他喜欢欣赏美女受到惊吓的表情。偷窥狂不会选择目标,来者不拒,他们躲藏在厕所、试衣吞噬间、浴室,可以不顾肮脏,藏身于粪窟内,千方百计要窥视女性阴部来获得变态的性满足。 李杂毛小时候,就有这种变态倾向,他用钉子挖穿了公厕的墙壁。 墙壁上的小孔经常被人堵住,但这阻止不了他的好奇心,他像猴子一样蹲在墙头上看。 冬天的时候,公厕后面的尿坑结冰了,屎尿流到厕所后形成了池塘。 那一片从没有鱼儿跃出过的尿坑,映照着星光和岸边的垂柳,如今已经干涸了。柳树旁的尿坑和坑边的公厕是他少年时的天堂。他喜欢冬天,喜欢有月亮的夜晚,他小心翼翼的拽着柳条站在结了冰的尿坑之上,然后跪下来,左脸贴着冰面,睁大眼睛,偷窥着女厕。 其实,他并不能看清什么,但一些声音足够使他兴奋。 他的口水流下来,脸开始发烫,一小片冰面融化了。 有风吹过,柳树上所有的叶子都飘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冷风中。 窥阴癖者一般能意识到此类行为的错误及风险,但无法自控,处于一种欲罢不能、屡改屡犯的痛苦处境。 成年以后,李杂毛离婚过两次,都和偷窥有关。 第二次离婚,也是因为他实在克制不住偷窥的玉望。 他的邻居们在茶余饭后会讲起一个变态的小故事—— 有对新婚夫妇,妻子总觉得家里藏着坏人。丈夫细心安慰,让她不要疑神疑鬼。一天夜里,丈夫已经熟睡,她拉肚子,壮着胆子上厕所。关好厕所门,地面有缝隙,透过光线,她觉得有人悄悄走近,站在卫生间门外。一会儿,门外静寂无声,她猛地打开门,看到丈夫正趴到地上,偷窥她上厕所。 这个丈夫就是李杂毛,离异后他没有再婚,在大丽花酒店担任水电工,平时也住在酒店。 李杂毛私自买了两面单向镜子,分别安装在414和415房间,替换了浴室原来的镜子,镜框也做过改造,可以移开也可用螺丝固定。镜子背后的杂物间成了他的天堂,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偷窥住宿的客人洗澡和如厕,还有浴室里进行的寻欢作乐。 魔术师可能是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然后悄悄地暗示给特案组。 魔术师用一个奇幻般的穿墙表演,告诉特案组,杀死蓝可儿的凶手可能也是这样入室的。 有些悬念,需要通过联想来寻找答案。 例如,魔术师戴着礼帽,礼帽中藏着兔子,兔子的胃里有些草籽,这些草籽将于一年之后的春天生根发芽,在陋巷的风中,在都市的雨中,颤抖着叶子,变换着万物的秩序,最终长成一片辽阔的草原。 例如,那个从不相信灵异鬼怪的大学生左央,在浴室镜子前召唤血腥玛丽,却不知道镜子后站着一个真正的幽灵。单向镜子会随着时间产生老化,蓝可儿应该看到了镜子后面的幽灵。她无法做出解释,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这使她恐惧到了极点。 李杂毛偷窥过住宿在414和415房间的每一个客人。 苏眉是李杂毛偷窥过的最美的女人,当他站在镜子背后,看到苏眉摘下发簪,柔滑似水的黑发宛转散开;看到苏眉坐在马桶上,露着冷艳香凝的屁股;看到苏眉站在淋浴之下,性感迷人,美艳绝伦的身影……他也许这样想:幸 好,我能看到,安装这镜子是对的。 单向镜子已经老化,所以苏眉偶然发现了镜子背后的偷窥者。 当一个人洗完脸,抬起头发现镜子里多了一张面孔,可是浴室里只有自己,这种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惊悚画面,即使是苏眉这样身经百战的女警也吓得尖叫,更何况蓝可儿。 偷窥是李杂毛最大的幸福,他小时候因偷窥被学校开除,长大后因偷窥老婆排便而离婚。 如果不能偷看女人上厕所,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他被捕后,果断的从楼顶跳了下去。 大丽花酒店高15层,李杂毛从楼顶跳下去,必死无疑,然而警方始终没有找到李杂毛的尸体。梁教授和苏眉调看了酒店路口的监控录像,最终找到了答案。李杂毛跳楼的时候,楼下刚巧有几辆装载着碴石的大翻斗车经过,李杂毛一头掉进车厢里,司机也毫不知情。这些车来自于一个填海工程队,警方前往寻找尸体的时候,李杂毛早已随着填海材料埋进了海底。 因为李杂毛已死,很多细节无法得知,警方最终也无法给蓝可儿案件下一个准确的定论,只能按照刑侦推理加以分析,蓝可儿的死亡有可能是这样的: 蓝可儿入住大丽花酒店后,发现浴室有点古怪,她洗完澡后看到了镜子上出现的召唤血腥玛丽的文字,那行字又离奇的消失了,后来,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脸,也随即不见了。种种灵异**使她感到万分恐怖,没有人知道她上14楼做什么,她搭乘电梯下来的时候,偶然看到电梯外面有一面镜子,和她房间里的镜子一样,这使得她精神崩溃,产生了一些异常的行为。她也许想过报警,或者通知酒店方,然而她声称浴室里有鬼,镜子里浮现出一张脸,这些说法都有点可笑,并不能使得别人相信。她能够看懂英文,关不上的电梯门更使她觉得邪恶的血腥玛丽正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从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偶然遇到了一名水电工,就是李杂毛,她语无伦次的要求李杂毛检查浴室。李杂毛在浴室里淹死了蓝可儿,将尸体藏在杂物间,酒店水质检查过后,又将尸体抛进楼顶的水箱。李杂毛杀死蓝可儿,不仅仅是担心自己因偷窥被人发现而失去工作,他更害怕从此以后失去偷窥的机会。镜子的背后也就是他的内心,是他的整个天堂。 摘录几则关于偷窥的新闻: 南安市一名大学生男扮女装戴着假发窜入某中学女厕,偷窥女生如厕。 宾州一个变态房东偷窥20年,出租屋遍布摄像头。 台湾某后勤学校中校大队长,两度爬上天花板偷看少校女辅导长洗澡并偷拍,因相机闪光被发现,从天花板逃离时摔落女辅导长寝室,当场被抓,获刑6个月。 曼联前老板是57岁的亿万富翁爱德华兹,在一个健身俱乐部的卫生间里,他四肢趴在地上,伸长脖子,一眼不眨的偷看正在小便的一位中年妇女的下身,正好被警察逮个正着。爱德华兹因此身败名裂,他的偷窥举动震惊了曼彻斯特城。 那些坐在电脑前观看蓝可儿视频的人们,不也有一种偷窥的心理吗? 也许,看着镜子的背面,才能看清这个世界。 罪全书4_第八卷 公路人饼_第三十六章 绑架少年 第八卷 公路人饼 我已经对他说出了我们相见的时间,却永远无法说出相见的地点。——赫塔·米勒 一个人,怎么变成一张饼? 浦江市郊区有一条偏僻的公路,路面坑坑洼洼,施工部门在夜间修复了道路,给每一个坑洼填补沥青混凝土,然后铺盖草毡子进行养护。第二天清晨,有个司机发现其中一个草毡子是红色的,他停下车,小心翼翼掀开草毡子,赫然发现,沥青路面上平躺着一具尸体,已经被过往车辆碾压扁了,就像是一张大饼。 第三十六章绑架少年 经过现场勘察,浦江市赤北区警方认定这不是交通事故,而是一个抛尸现场。 有人在夜间将尸体抛在公路上,又把草毡子盖在尸体上,该路段常有大型卡车通行,经过一整夜的碾压,车轮像是擀面杖一样,将尸体压成了饼状。几个刑侦人员用小铲子把饼状尸体从沥青路面分离开来,这张“大饼”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黑色的头发、红色的血迹、灰白色的脑浆、黄色的脂肪……让人触目惊心。有些骨骼已经成粉末状,有些坚硬的骨骼还完好无损。一堆肠子被挤出很远,碾压的薄如蝉翼。 法医用镊子拨开碎了的头盖骨,软塌塌地头皮还连着头发,他翻找着说,大家找找眼睛。 一个叫阿紫的小女警,四处张望,突然,她退后两步,发现了什么,有个眼珠就在她的脚下,已经被碾压扁了,像是一个圆形的黑白分明的大硬币。 阿紫捂着嘴巴冲到路边的草丛边,吐了起来。 法医遗憾的说,另一个眼球没找到,可能是被哪辆车的车轱辘沾走了。 尽管尸体遭到严重损坏,法医鉴定部门还是通过技术手段得出了精确的验尸结果,死者是一个男孩,十二岁,生前遭到疑似铁锤的钝器重创,致命伤在太阳穴位置。凶手在夜间将裸尸抛弃于公路上,用草毡子遮掩,该路段没有监控探头,几个路灯也坏掉了。 赤北区公安分局组织警力对案发当晚的公路施工方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在距离抛尸现场不远的路边,找到了受害者的衣服和书包,书包里有红领巾和课本,课本上写着班级和名字,警方很快搞清了死者的身份。 这名十二岁的男孩叫王佳,是一名吞噬小学生,在赤北区实验小学上六年级。 一个星期前,王佳放学后失踪,当天晚上,王佳的父母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勒索赎金五十万元人民币。王佳父母心急如焚,悄悄报案,赤北区公安分局成立了专案组,然而警方介入此案后,绑匪再也没有打来勒索电话……直到孩子的尸体在公路上被发现。 特案组办公室,白景玉正在召开一个总结会议,画龙昏昏欲睡,苏眉的电话突然响了。 苏眉去会议室外接完电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包斩问道:小眉姐,谁的电话? 苏眉说:我妈打来的。 梁教授说:是不是你家出什么事了? 苏眉说:老大,我想走个后门,我妈说,邻居家一个小女孩被人绑架了,咱们特案组能不能去帮帮忙啊,那女孩叫小希,好可爱, 好漂亮,才十三岁,她喊我小姑,你要是不批准,我就请假。 白景玉说:不行,我们特案组只接手特大凶杀案,绑架案还是交给当地警方吧! 苏眉气愤的说:老大,你真是铁石心肠,我妈都找我求情呢,那是我邻居家孩子。 画龙说:小眉,我也请假,我陪你一起去。 白景玉说:不准,都没死人,我们特案组不管这种小案子,这不符合程序。 梁教授说:大多数绑架案的特点就是绑匪拿到赎金后会杀死被绑架人。 包斩联系了当地警方,了解到浦江市赤北区已经接连发生两起绑架案,第一起绑架案,绑匪杀害了一名叫王佳的男孩,两起案子手法相同,很可能是同一犯罪分子所为,当地警方已经决定并案侦查,他们对特案组的协助表示出求之不得的欢迎态度。 包斩说:现在已经符合程序了。 白景玉说:好吧,那你们还等什么,立即出发! 苏眉兴奋的说:老大,你真是英明! 白景玉说:少拍马屁,你们必须成功解救出被绑架的孩子,还有,替我向你妈问个好。 苏眉平时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她给妈妈买了很多东西,梁教授、画龙、包斩三人也备了礼物。苏眉的爸爸是个外交官员,常年在国外,家里只有妈妈和一个小保姆。 寒暄过后,小保姆去买菜准备午饭,梁教授在电话里向赤北区公安局叶局长了解案情。 画龙和包斩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时无话,有些拘谨。 苏妈把苏眉悄悄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道:这两个,哪个是你男朋友? 苏眉说:妈,你说什么呀? 苏妈说:眉眉,你上次可是说,下次回家的时候,就把男朋友带家来给我看。 苏眉说:他们都是同事。 梁教授送的是一个精美相册,里面是苏眉加入特案组后的各种照片;画龙特地买了一对玉镯作为礼物;包斩送给苏眉妈妈的是一些补品。 苏妈絮絮叨叨的说:这对手镯挺值钱的,眉眉呀,你要找老公就得找个肯为你花钱的,这才是真正对你好。年龄大的男人倒是知道疼人,就得找个能管得住你的。不过,听你说,这个画龙离婚过一次,孩子归前妻,他脾气也不好,结婚后,说不定会打你呢。 苏眉说:他敢!妈,我们是来办案的,你在节骨眼上挑女婿呢? 苏妈指着包斩,对着苏眉说:这孩子有心啊,就是人长的不帅,这些补品虽不值钱,但都是我需要的,估计是你平时说起我有高血压,气管炎,这孩子都记心里了。 苏眉说:那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啊? 苏妈说:两个你都喜欢啊? 苏眉说:都不喜欢,我可讨厌他们俩了。 苏妈说:我还不了解你吗,那你就是都喜欢喽。如果喜欢两个人就选择第二个,因为你真正喜欢第一个就不会喜欢上第二个。 苏眉说:妈,你也太心急了吧,我还能嫁不出去啊。 苏妈说:你这样,我让小阿姨收拾出几间客房,让他们都住咱们家,我得好好观察下, 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苏眉家和被绑架的小希家是邻居,两家都住六楼,阳台和阁楼都紧挨着。叶局长按照梁教授的要求换上便装来到苏眉家,小保姆买菜回来,包斩主动帮忙做饭。案情虽然紧急,但是绑匪没有再次打来电话,警方除了等待并无良策。 画龙走进苏眉的卧室,拿起床边的一个轻松熊,苏眉尖叫一声:啊,别碰我的大果子! 画龙放下,又拿起书架上的毛茸茸的玩具狗,苏眉再次叫道:放下那只糖怪。 苏眉小时候的玩具还一直保存着,她给自己的每个玩具都起了名字,那只狗就叫糖怪,轻松熊叫大果子。苏眉手忙脚乱的把玩具、影集、日记本等东西都藏了起来,抽屉也上了锁。 画龙说:怎么跟防贼似得,我会偷你东西啊? 苏眉说:不许看,不许动,这是少女的隐私你懂吗? 画龙把苏眉推到墙角,两手按着墙壁不让她跑掉,画龙说道:信不信,我在你家揍你。 苏眉说:你讨厌,我妈可是盯着呢,你最好表现好点。 饭菜上桌,非常丰盛,黄焖鸡、炖猪蹄、红烧桂鱼、清炒虾仁、清氽丸子、茶花山药、松仁蕨菜、三鲜杂菌,八个菜香味浓郁,令人胃口大开,大家围坐在一起,赞不绝口。 苏眉妈问包斩: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包斩说:是的,伯母,我以前在饭馆做过学徒,也只会做一些家常菜。 苏妈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眉。 叶局长简单谈论了案情,两起绑架案都是发生在下午5点,正值学生放学,没有目击者。王佳被绑架当晚,家属接到绑匪的电话,要求准备五十万赎金,奇怪的是此后再也没有联系王佳的家人,而是将其杀害、抛尸。第二个受害人叫小希,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绑匪要求小希的家人在三天之内准备好五十万元,目前为止,绑匪还没有打来电话。 包斩问道:绑匪使用的电话号码,查了吗? 叶局长说:打电话的是一个男的,声音比较年轻,用的是那种没有身份登记的电话卡,也没有别的通话记录,可能是在小超市买的。 包斩问道:绑匪在哪里打的勒索电话? 叶局长说:经过技术定位,就是在受害者家附近打的电话。 梁教授说:你们的工作做的有疏忽之处,绑匪很可能暗中观察过,了解到受害者家属已经报警,他们杀人抛尸,果断放弃。再次绑架了一个孩子,这一次,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叶局长说:是是,这次我们听从特案组调遣。 画龙对叶局长说道:你们是干啥吃的,死了一个孩子,现在又绑架一个,一群废物,绑的要是你家孩子,你肯定没这么坦然,你们就盼着我们特案组来帮你们,是不是,要不是伯母求情,我们还不来呢,你这局长也别干了。 很显然,这段话让苏妈大有好感,她用那种赞许的目光看着画龙。 用饭完毕,苏眉帮忙收拾碗筷,苏妈对苏眉附耳说道:闺女,我想好了,你这俩同事都不错,他们谁先抓到坏蛋,把小希丫头救出来,你就嫁给谁。 罪全书4_第八卷 公路人饼_第三十七章 天罗地网 第三十七章天罗地网 绑架案是一种高智商犯罪,大多数绑架案在实施之前都做了精心的策划,警方需要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除了使用高科技刑侦设备之外,还需要投入大量警力围捕攻坚。 绑架案的过程一般如下: 一、选择目标,通常是富人或富人的子女。 二、藏匿人质,地点多数是偏僻的郊区、野外或是废旧的房屋。 三、联系家属,提出要求,勒索金钱。以前通讯较不发达,勒索通常以书信方式进行,为了避免被认出字迹,有的犯罪分子会用报纸上的字拼凑成信,现代绑架案通常用电话通知家属。 四、收取赎金,这是整个绑架过程中最易暴露身份的环节。倘若家属报警,或找亲友帮助,很可能在收赎金时露出行踪,这个环节最考验犯罪分子的智商。 五、释放人质或杀害人质。 梁教授在苏眉家的阳台上做了周密的部署,叶局长俯首听令,小女警阿紫记录下工作重点。按照梁教授的要求,浦江市公安局和赤北区分局抽调出精兵强将,分成了三个工作组。 包斩负责调查组,围绕两名受害人——王佳和小希——展开外围工作,重点调查两名受害人的家庭和社会关系,很多绑架案都是熟人所为,这点要排查清楚。 画龙指挥跟踪组,指挥车是一辆伪装的厢式货车,外表破烂,车厢上印着“奶制品”字样,停在小希家附近的一个隐蔽地点,一队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和武警坐在车里随时待命。另外还配有自行车、摩托车,以便灵活跟踪,车上还有一个小型的化妆室,侦查员随时可以改扮成送外卖者、骑行爱好者、小贩等身份,进行侦查。 苏眉和阿紫负责监控技术支持,绑匪用电话联系受害人家属,苏眉所做的工作就是进行监听和录音,在第一时间定位绑匪的活动区域,以及大概的人质藏匿地点,这对抓捕罪犯和成功解救人质起到关键的作用。 小希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女儿被绑架后,忧心如焚,他们按照绑匪的要求,处理了一批货,筹集了五十万元,他们只希望女儿平安,对于能否抓住绑匪并不关心。 梁教授表示,只有抓到绑匪,才能解救出小希,不要指望犯罪分子有什么仁慈之心。 小希的妈妈说:急死我了,孩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梁教授说:如果绑匪打来电话,你们一定要听听小希的声音,确认孩子是否活着。 小希的爸爸说:三天内拿出五十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钱准备好了,怎么还不来电话。 梁教授说:还有20多个小时,耐心等着吧,警方会全力以赴抓住绑匪救出小希的。 苏眉给小希父母的手机都安装了监听软件,用电脑进行终端控制,让他们24小时保持开机状态,如果绑匪打来电话,尽量拖延时间,让警方做好准备。 苏眉说: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手机监控软件。 包斩问: 为什么这么说。 苏眉说,因为这个软件是我开发制作的。 画龙说:吹吧你就,有多么强大啊? 苏眉说:除了具备监听功能外,还有地理定位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哪怕手机处于待机状态,周围的环境声也能听到,我们可以通过声音分析,找到绑匪的藏匿地点。 包斩说:绑匪肯定也想到这些了,他们肯定有更高明的办法。 包斩对两名受害人的家庭和学校进行了走访调查,王佳的遇害令全校师生感到震惊,这个小男孩上小学六年级,成绩一般,但活泼可爱,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他的书包里有红领巾,溜溜球,还有小孩子常常玩的那种圆形纸牌。人们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会被绑架杀害,然后在公路上被碾压成一张肉饼, 学校成立了校卫队,流传的说法是——王佳放学后,被人用麻袋套上头,扛上车拉走了。王佳的爸爸是个公交车司机,妈妈在夜市摆地摊,家里并没有多少钱,绑匪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才果断杀害了小王佳,抛尸公路。 包斩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正如王佳父母所说的那样:我家里没钱,日子过的这么难,房子的贷款都没还上,亲戚邻居都知道,绑架我孩子有什么用? 浦江公安局法医鉴证中心对死者王佳再次尸检。因为尸体遭车辆多次碾压,想要从中找到凶手遗留下的蛛丝马迹难度很大。一个孩子变成一张饼,受到了多么大的外力,可想而知。第二次尸检,法医有了新的发现,王佳的头发和领口内有一些黄麻纤维,这似乎也证实了学校里流传的说法,王佳曾被麻袋套头。 包斩令校方召开全校动员大会,鼓励孩子们说出自己看到的事情,但是没有找到目击者。 特案组隐瞒了小希被绑架的信息,这样可以麻痹绑匪,争取更有利的侦破条件。 小希上初一,是个大眼睛女孩,齐刘海长发,喜欢看樱桃小丸子,超级迷恋东方神起,最喜欢允浩。小希被绑架时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下午放学后,对同学声称自己去买奶茶,结果一去不归。 包斩做出了推理分析: 绑匪有车,采用欺骗和胁迫的方式进行绑架,人数为俩人或以上。绑匪胆小谨慎,其中一名可能为女性,他们不愿意或不敢和警方进行正面对抗。绑架后,先进行暗中观察,一旦知道家属报警,他们会果断放弃。他们选择的目标都是十岁以上的大孩子,家长和学校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般放松了监管,而且孩子能够说出家庭地址和家人的电话号码。绑匪事先购买了多张电话卡,每张卡只用一次随即抛弃,多次变换打电话的地点,具有反侦察的能力。 特案组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绑匪打来电话。 这个案子充满了悬念,特案组猜测不到绑匪会让家属把钱放置在什么地点,又以什么样的方式拿到赎金。 本文作者研究了大量的绑架案,发现收取赎金的方式可谓五花八门,有的绑匪要 求把钱汇到银行的指定账户,这是最笨的方法,因为国内的吞噬机有取款上限,一天之内只能取款两万元,没有哪个绑匪敢去柜台取款,等着警察来抓。即使在银行柜台取款,每天也只有五万元的限额。其他比较高明的拿到赎金的办法,例如火车扔钱,从下水道悄悄钻出来拿钱,在人流量大的场所拿钱等,都考验了警察的反应能力。绑架案的破获,大多是绑匪太愚蠢,而不是警察太聪明。 晚上十点的时候,绑匪终于打来了电话,小希的父母担忧女儿,几天都没睡好觉,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立即接通,负责监控手机的苏眉也立即启动了紧急预案,进行录音和分析来电的地理位置。 下面就是绑匪和小希父母的对话—— 小希爸爸:喂,喂喂,你是哪位,找谁? 对方沉默了五秒钟,一个阴沉的带有鼻音的声音说道:你把钱都准备好了吗? 小希爸爸:好了,弄好了,五十万,一分不少。 绑匪说:明天把钱给我,我就放人。 小希的妈妈接过电话说道:你能保证我女儿没事吗,没事才给你钱,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家里贱价卖了一批货,不管怎样,让我听听小希的声音,你不就是图钱嘛,可别胡来,让我听听孩子…… 绑匪说:放心,你家孩子感冒了,我给她吃了点药,睡着了。 小希妈妈说:你说,我女儿惹谁了,你没打她吧,你把小希叫醒,让我听听,我和她说几句话,让她别害怕…… 绑匪打断话,说道:你不要你孩子的命了啊,这样对孩子可不好,你家报警了是不是? 小希爸爸抢过电话说:没报警,绝对没有,有些事该咋办我知道。孩子妈就是心切,想听听孩子的声音,你得理解。 绑匪说:我会让你知道孩子没事的,先听我说。 小希爸爸说:好好好,听你的,你说。 绑匪说:明天,下午两点,你开着车,带着钱,在建设路工商银行等着就行。必须得按我说的做,只能是你一个人来,带着钱,带着手机,你和你老婆的手机都带着,也带点零钱。 小希爸爸说:下午两点,工商银行门口,是吧,行行行,你可千万别对我女儿…… 绑匪说:你看看手指盖上的血就知道了。 小希爸爸说:什么? 绑匪说:你孩子没事,要是敢报警,耍花招,你下次看到的就不是这个了。 小希爸爸说: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绑匪说:再重复一遍,明天下午两点,建设路工商银行,你自己开车带钱来,我给你送了点东西。 小希爸爸说:东西,什么东西,在哪里? 绑匪说:你开门,就看见了。 电话挂断了,小希的父母去开门,门外无人,地上有个塑料的文具盒,打开盒子,小希爸妈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这文具盒是小希的,里面没有笔,只放着两枚血淋淋的指甲盖。 罪全书4_第八卷 公路人饼_第三十八章 魔高一尺 第三十八章魔高一尺 特案组没有想到,凶犯竟然这样胆大妄为,残忍无比,绑架了孩子,又在夜里悄悄地把孩子的文具盒送到家门口。文具盒内有两枚指甲盖,上面的血迹尚未凝固,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使用钳子之类的工具硬生生夹下来的。 小希父母的心都碎了,两个人抱头痛哭,苏眉妈不忍多看,把头扭向一边说道:哎吆,心疼死我了,小希丫头……这得多疼啊。 凶犯心狠手辣,冷静沉着,具有超强的反侦察意识。小希家养了一只拉布拉多狗,晚上九点半左右,这只狗冲着门外叫了几声,家人并未在意。凶犯此时应该就站在门外,仔细聆听屋里的动静,放下装有小希指甲的文具盒后匆忙离开。 通过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了凶犯的身影,此人伪装成送水工,戴着帽子和手套,穿着一身绿色劳保服,因为天色黑暗,再加上他故意用肩膀上的矿泉水桶遮挡脸部,没有获得他的正面图像,只能判断出他的年龄在25~30之间,身高1米7,体重125斤。 他以这种冒险的方式威胁小希的家人,不要报警! 通过技术定位,凶犯打电话的地点是在20公里外的一条乡村公路上,使用的依旧是一个没有身份登记的手机号码,只用一次,就丢弃不用。 这个肩膀上扛着矿泉水桶的年轻男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苏眉家客厅里坐满了穿着便衣的警察,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他们对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感到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将绑匪绳之以法。 小女警阿紫说道:下命令吧,我们该怎么做。 梁教授说:除值班人员外,全部回家睡觉。 众人有些郁闷,感到很窝囊,每个人都憋着一肚子气。 画龙说:兄弟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是重头戏! 第二天,特案组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梁教授要求小希的爸爸不要惊慌,等待绑匪发号施令并且毫不犹豫地执行。一百名公安干警分三个梯队、九个小组暗中监视和跟踪,确保在绑匪拿取赎金的那一刻,做到人赃俱获。 按照绑匪的要求,下午两点,小希爸爸将车停在建设路工商银行的门口。 车辆本身带有GPS定位系统,为了万无一失,苏眉又将一枚针孔摄像头和微型追踪定位仪安在装有五十万现金的拉杆箱中,现金都是连号的新钞。即使绑匪成功的拿到赎金,警方也能追踪到绑匪的逃窜路线,绑匪日后如果把这笔钱存进银行,也会引发自动报警。 包斩带领着一队侦查人员早已提前埋伏到位,下午两点十分,绑匪打来了电话。 绑匪下达了第一条指令,要求小希爸爸走进银行,把五十万现金买成投资金条,然后坐到车里,打开车辆的大灯。 梁教授坐镇指挥,心想道,糟了。 现金容易做手脚,绑匪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点,所以要求把赎金换成金条,这样更方便携带,打开车灯,可以起到通知绑匪的作用。 包斩 对侦查组所有成员说:绑匪可能就在附近,大家注意观察,不要暴露目标。 苏眉在第一时间对绑匪使用的电话号码进行了调查和定位,打电话的位置在50公里之外,那里有个棉花收购站。 画龙负责指挥跟踪组,他请示梁教授要不要派出一辆车前往那个棉花收购站。 梁教授说: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你们去了,那家伙肯定早就转移了。 特案组分析,绑匪至少有两名,一名在银行附近负责观察,另一名在外围打电话遥控受害人家属。不出所料,小希爸爸把五十万现金买了投资金条,坐到车里,刚打开车辆的大灯,绑匪就打来了第二个电话,要求小希爸爸开车前往东郊大桥,一路上要开着车灯。 苏眉做出了精准的定位,这一次,绑匪打电话的地点是在西郊的一大片果园里。 半小时后,小希爸爸开车到了桥边,下车等待,画龙将伪装好的厢式货车停在大桥附近的一个加油站,车里藏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随时可以出动抓捕。 又过了半小时,绑匪没有和受害人家属接头,而是再次打来了电话。 小希爸爸说:钱都换成金条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拿,就我自己,咱这事赶紧解决了吧。 绑匪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别挂电话,看见桥下边的船了吧,桥下边还有个垃圾堆,垃圾堆上有个黄书包,那是你孩子的书包,你现在下去,把金子装书包里,然后坐船。 小希爸爸试图拖延时间,说道:我的车停这儿也不安全啊,我先换个地方停车吧。 绑匪威胁道: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杀了你孩子,我也不要钱了,你要是多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孩子,只能是你一个人,要是看到第二个人和你在一起,我就杀了你孩子。 小希爸爸说:别这样,好好好,我听你的。 绑匪说:下桥,把金子装到那个书包里,上船,只能带那个书包,别的东西不准带。 小希爸爸说:我也不会划船啊,往哪划啊? 绑匪说: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划就行,划快点,别的不用管,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桥下停到吞噬着几艘铁壳小船,江心竖着一些竹竿,竹竿间连着渔网和浮标,郊区的渔民在江心布网捕鱼,船就停在岸边,平时无人看管。小希爸爸在桥下的垃圾堆里找到了女儿的书包,解开缆绳,跳上船向前划水,只感到一阵心酸,小希爸爸已经不在乎财产损失和警方能否抓到绑匪,心里只祈祷上天能让女儿平安归来。 梁教授心想,坏了,这下把警察给甩开了! 按照绑匪的要求,小希爸爸把金条装到了书包里,并没有带上那个安装有针孔摄像头和微型追踪定位仪的拉杆箱。江的两岸地形复杂,不适合车辆尾随跟踪。警方乱作一团,计划全部被打乱,叶局长紧急联系了市渔政处、海警支队、航道管理部门,调用了一艘专门巡察水上事务的快艇,然而梁教授否决了这种水面跟踪方案。 受害人家属划着船沿江而 行,如果后面跟着一艘快艇,很容易打草惊蛇,引起绑匪的警觉,绑匪藏在岸边的任何地点都能够观察到江面的情况。 如果绑匪要求把赎金扔到江里,然后使用潜水设备拿走赎金,怎么办? 如果绑匪在前方桥上或者岸边某处等待,指令受害人家属把赎金抛出去,怎么办? 梁教授的脑子飞速运转,他铺开地图,立即制定了第二套方案。 跟踪组距离受害人家属的位置最近,画龙和两名警员改扮成骑行爱好者,沿江而行,跟踪组其他队员到前方桥梁处蹲守,包斩指挥的侦查组全部分散到江的两岸,让目标始终保持在视线范围之内。 梁教授在江的两岸,布置了大量警力,随时根据受害人家属的位置做出调整。 苏眉一直在监听小希爸爸的电话,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绑匪都没有再次打来电话。小希爸爸万分着急,他不停的划船,把手机放在贴胸的上衣口袋里,担心错过了绑匪的电话。夕阳西下,水面上波光闪闪,前方是一个风景优美的自然保护区,岸边有一大片茂密的树林。 这时,电话响了。 绑匪说:靠边,上岸,去那片树林里。 小希爸爸说:好,你能看见我?你在哪呢? 绑匪说:别多问,带上书包,按我说的做。 岸边的树林,深邃幽谧,人迹罕至。树林里有棵黄杉树,已经枯死了,叶子落了一地,粗壮的树干依旧屹立不倒,树冠高耸,干枯的枝杈横伸,有的地方还丛生着木耳,这株死去的树与这片绿色的树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希爸爸上岸后,前行不久,一眼就看到了这棵死杉树。 按照绑匪的要求,小希爸爸把装有金条的书包放在死杉树的树叉上,随即离开了。 绑匪对小希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回家等着,我拿到钱后,明天,你孩子就回家了。 这片树林属于浦江自然保护区,保护区面积很大,并没有对游客开放,平时很少有人会出现在这片树林。梁教授立即做出部署,安排警力布控,如果布控的范围太靠近放赎金的位置,有可能引起绑匪的警觉,那么他也就止步不前,不敢拿取赎金。所以警方在外围进行了严密的监视,包括附近河道也设立了堵截点,防止绑匪拿到赎金后乘船逃窜。 梁教授说:任何一个靠近树林的闲杂人等,都有可能是前来取钱的绑匪。 包斩汇报说:我们已经对树林形成了包围之势,每一条路都有人秘密监视。 画龙说:放心吧,只要有人走进树林,或者从树林走出来,我们肯定能发现。 暮色苍茫,天色很快就黑了,一些警察埋伏在灌木丛里,还有的警察隐藏在树上,每个人都睁大眼睛,对这片树林严密布控,耐心等待着绑匪的出现。整整一夜过去了,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入树林,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树林里出来,第二天早晨,那个装有金条的书包却不见了。 价值五十万元的金条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了! 罪全书4_第八卷 公路人饼_第三十九章 道高一丈 第三十九章道高一丈 世界各国都发生过一些极为轰动影响深远的绑架案,其中有两起绑架案最为著名! 涉及金额最大的绑架案发生在中国香港,亡命之徒张子强绑架了李氏富商之子,李氏富商是亚洲首富。绑匪张子强单枪匹马闯进李家,张口就要二十亿,李氏富商客客气气请他坐下,据说,张子强当时身绑炸弹,经过谈判,张子强索要了十亿港币。花了三个多小时用编织袋把现金装上车,李氏富商并没有报警,张子强成功劫走了十亿港币,创造了世界绑架案值新纪录,犯罪所得金额之高录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另一起绑架案发生在美国,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一个穿黑色风衣戴墨镜的男子劫持了一架飞机,他叫D.B.库伯,携带炸弹向警方勒索20万美金。美国警方满足了他的要求,库珀释放了所有乘客。飞机加满油后重新起飞,那是一个雨夜,他准备好降落伞,带着钱,在全美国最崎岖的地形上空跳了下去,跳入了黑暗中,跳入了冻雨中。有人认为他在跳伞中死了,有人认为他成功逃脱。随后,警方展开了大规模搜索,但是一无所获。库伯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他的降落伞也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两起绑架案都成功的得到了赎金,现在,特案组也遇到了一起匪夷所思的绑架案。 警察在放置赎金的树林外围严密监视,绑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拿走了赎金。警方对这片树林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和勘验,诡异的是,除了小希爸爸留下的脚印之外,林中湿软的地面上并没有第二个人踩在上面的痕迹。包斩怀疑绑匪采用了某种轮滑索道类的机关装置,搜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画龙带人在林中展开挖掘,很快也排除了绑匪从密道中拿走赎金的可能。 梁教授亲自来到现场,他观察了一下地形,让包斩爬到枯树上仔细寻找。 当时,装有价值五十万元金条的的书包就放置在这株枯树的树叉上。 包斩在树上发现了一些细小的动物毛发,他端详着说:这是不是松鼠遗留下来的…… 梁教授说道:绑匪可能利用动物拿走了赎金! 经过电子显微镜观察,这些毛发都是猴子的。 犯罪分子有时会利用动物进行作案。海南男子吴某,在债主家的卧室悄悄放置了多条金环蛇,制造了一起离奇命案。浙江一家手机店失窃,丢失20多部手机,店门完好,只有一条人钻不进去的缝隙,现场没有留下明显的人的脚印,但在地面、柜台等处,却有很多像是猴子的爪印。训练猴子偷东西,在全国各地都曾经发生过。 这起绑架案,凶犯经过精心的准备,利用猴子拿走了赎金,猴子应该受过专门的训练。 叶局长要求,向市内各级公安机关发布协查通报,去动物园、马戏团进行走访调查,所有街道派出所和社区警务室都行动起来,联合居委会、小区物业管理单位,务必尽快找到这只猴子, 毕竟很少有人饲养猴子做宠物,寻找的难度不大,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小女警阿紫说:绑匪已经拿到了赎金,不知道把小希放回家了没? 苏眉打了个电话,摇头说道:没有。 画龙说:唉,估计凶多吉少。 梁教授说:绑匪杀害人质的时间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绑架后24小时内就把人质杀害,另一种是拿到赎金后的24小时内…… 包斩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缩小侦查范围,我觉得绑匪对这片树林应该很熟悉。 梁教授说:不妨让警犬碰碰运气吧! 案情紧急,刻不容缓,七位民警牵着警犬被召集到树林中,以猴子的毛发和小希的衣服作为溴源,展开野外搜捕,小希妈妈也牵来了自己家的拉布拉多犬。 小希妈妈蹲下身,抚摸着拉布拉多犬的头说:贝贝,去找小希,靠你了。 叶局长说:这能行嘛,它又不是警犬。 小希妈妈说:贝贝是我们家的一员,它和小希一起长大的。 正是这条叫贝贝的狗立下了大功,我们有必要来描述一下它。贝贝是条黄色大型犬,11岁,小希对它的评价是:你可真丑,真难看,没有女朋友,你是最傻的狗。每当家里来了客人,贝贝就跑到人家面前又跪又舔,毫无风度。小希叫它的时候,它却无动于衷,只翻个白眼。贝贝特别馋,有一次,小希牵着它散步,前边有个人拎着一袋小笼包,贝贝就一直跟随着那人,想吃包子,狗链子绷的笔直,拽着小希大步走,小希在后面生气的喊道:理智点! 小希去买了小笼包,自己吃一个,给贝贝一个。 小希被绑架后,贝贝就一直关在阳台上,它总是站起来把前爪搭在窗台上看着楼下…… 吞噬 七条警犬成了废物,因为猴子的行走路线是在树上,警犬只在树林中转了一会儿,就无法继续搜捕了。只有又丑又贱又馋的贝贝,一直追踪到树林外的山坡上,领着众人,绕过一条山谷,穿过一条溪流,前方的树林出现一间木屋,门窗紧闭着,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 贝贝冲着林间木屋大叫了几声,小希妈妈和两名民警在后面跟了上来。 民警喊道,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警察。 这间木屋非常可疑,里面没有动静,一名民警试图推门进去,画龙喊了一声,小心! 窗口的缝隙里探出来一根猎枪的枪管,砰的一声,枪口冒出一股烟,民警中枪倒地。 看来,这里就是绑匪关押小希的地方,几个武警冲了上去,想要强行闯入。 画龙拦住众人说道:都给我退后。 中枪的民警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大家退到猎枪的射程之外,苏眉也掩护着小希的妈妈退到安全地带。 小希妈妈哭喊着女儿的名字,木屋里面一片沉寂。 梁教授说道:你已经被包围了,我们谈谈吧! 木屋里面没有任何回答。 梁教授说: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放了孩子。 木屋里传来装子弹的声音,这也是一种回答。 包斩对梁教授悄悄说:屋里那人使用的是双管猎枪,开了一枪,又装了一发子弹,这说明小希就在屋里,还活着,屋里只有两个人,那人想要同归于尽。 梁教授点点头,对着木屋里的人喊道:我知道你不想杀害孩子,要不你早就动手了,我们谈谈,怎么样,你有什么要求吗? 叶局长说:喂,你放了孩子,我们就放了你,我们都撤走。 屋里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那人似乎在打电话。 包斩对梁教授耳语说:那人应该是在通知同伙,自己已被警方包围。 梁教授小声说:我们没有掌握这人的信息,谈判并不占优势,先拖住他,召集狙击手。 包斩说:我觉得,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人仇恨警察,所以他不愿意和我们多说什么。 梁教授向着木屋喊道:我有个交换条件,我们派一名警察,去替换孩子,你考虑一下吧。 木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以。 几名英勇的民警跃跃欲试,画龙主动请缨,由自己去替换下人质。 苏眉小声说:别逞强。 画龙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要是死了,小眉,你就嫁给小包吧! 包斩说:画龙大哥,你……这时候还开玩笑。 画龙脱掉衣服,**着上身,这个肌肉发达的男人浑身透着霸气,身上的伤痕更显得威风凛凛,傲视天地。画龙把裤腿也卷上去一截,举着双手,慢慢地向木屋走过去,他说道:哥们,我可没带武器。 画龙身材高大,屋里那人非常聪明,说道:你戴上手铐,反铐双手。 画龙苦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去,把自己的双手铐在背后。 梁教授目不斜视,冷冷地说道:杀了他,要不,你会死的! 门开了一条缝隙,画龙慢慢地走了进去。大家都非常紧张,狙击手已经到位,木屋周围没有合适的制高点,梁教授让狙击手悄悄爬到树上去,他特意安排狙击手爬到木屋西南方的树上,因为此时正值下午,阳光从西南方照过来,木屋里的绑匪无法睁眼看到这个区域。 大家可以听到画龙和绑匪小声交谈的声音,画龙试图缓和绑匪的情绪。 一会儿,小希从木屋里缓缓地走了出来。这个女孩上半身被绳子紧缚着,脚上还拖着一截铁链,嘴巴里塞着个灯泡,她可能长时间被蒙着眼睛,所以感到阳光特别刺眼,习惯了光线之后,她看到了妈妈,看到了贝贝,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妈妈抱住小希的时候,木屋里传来了一声枪响。 包斩和苏眉惊呼了一声,俩人和几名武警一起奋勇冲进木屋。一个男人靠墙站着,面无表情,手里端着一把猎枪,画龙倒在地上的血泊里。 罪全书4_第八卷 公路人饼_第四十章 林中小屋 第四十章林中小屋 那是一个秋日黄昏,有个孤单的旅人,走在树林里,他就是本文作者。他站在林中木屋前抽着烟,风扫过地上的落叶,木屋板壁上的弹孔清晰可辨。对他来说,这里也是一个景点,这里是一个入口,可以直达地狱深处。 两个孩子,王佳和小希,绑架后就被藏匿在此处,王佳在这个木屋里被杀害。 两名绑匪,一个叫闫志洋,一个叫袁冰楠,他们是一对夫妻。 警方事后展开了全面的调查,闫志洋和袁冰楠毕业于同一所农业大学,在校期间表现优异,他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情侣,没有人会相信他们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使得他们穷凶极恶呢? 又是什么让这对夫妻成为凶手的呢? 他们和大多数情侣一样,在相遇之前,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有过初恋,有过毫无交集的生活。几乎想不起,他们究竟是在大学校园的什么地方第一次见到对方,又是什么时候,怦然心动,走到了一起。 有的路,必须一个人走,有的路,只能风雨同行。 毕业之后,俩人在一个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工作,月薪不多,每天都和动植物打交道。 那段时间,闫志洋和袁冰楠开始同居,在出租屋里,关了灯,月光照进来,树影婆娑,像是水草的影子在流动。他们觉得自己住在水底,像是两条相依为命的鱼,虽然居无定所,但是自由自在。 有一次,袁冰楠说:老公,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闫志洋问道:梦到什么了? 袁冰楠说:我们买了个房子。 闫志洋大笑起来,袁冰楠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遥不可及的阳台,遥不可及的家。 中国的高房价,毁灭了年轻人的爱情,也毁灭了年轻人的生活。他们本可以吟诵诗歌、结伴旅行、花前月下。但现在,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像中年人那样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他们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物质的、世故的,而不能体验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种面向心灵的生活方式。 因为国家政策和资金断裂等问题,他们所在的生物科技公司的待遇恶化,减薪裁员。闫志洋和袁冰楠也失业了,那段时间他们刚刚结了婚,借钱和贷款买了一套房子,只交了首付,以后每月还款。房子67万,20年还完。 他们决定下海经商,做药品生意,赔了,开了一家婴幼儿用品专卖店,又赔了。 为了生活,袁冰楠做了药品推销员,丈夫闫志洋会开车,找了一个送快递的工作。 就像很多大学毕业生一样,他们干着和自己的专业毫无关系的工作,只为谋生。 他们曾经以为自己是科学家,现在,一个是卖药的,一个是送快递的。 自从失业以后,确切的说,从买房子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笑过。 他们没有要孩子,根本不敢要孩子,唯一的生活慰藉是一只小猴。 他们工作过的生物科技公司喂养着一些动物,有猴子、小猪、小白鼠,这些都是做试验用的。一只母猴生下一只小猴后死去,袁冰楠出于一种母性的爱,给这只小猴起名叫小迷糊,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喂养。 袁冰楠曾经问过:猴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用来做试验合适吗? 领导的答复是:我们是用来做科学研究,是合法的,大街上还有耍猴的呢,谁管过。 这只小猴本来要卖给动物园,但是袁冰楠已经对它有了感情,在加上对领导的不满,在离职的时候悄悄地把猴子带走了。小迷糊非常聪明,会用打火机给闫志洋点烟,自己 会拿勺子吃饭,还会做简单的算术,并且非常听话,稍加训练后,可以让它到指定位置拿取东西。 小迷糊是一只马猴! 猴子的智商非常高,北京海淀区有个御马圈胡同,据说清朝时此地为养皇家御马的马圈。驯烈马是件很危险的事,于是有艺人用猴子代替人来完成驯马的工作,此猴便被称为“马猴” 这只猴子是两起绑架案的关键。 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闫志洋说:肠道展开后的总面积有200平米,我们住的地方还没有屎住的地方大。 袁冰楠说:知足吧,幸好我们不是在北京买房。 闫志洋说:哪里的房价都不便宜,我们俩,什么时候是尽头啊?唉…… 袁冰楠说:有人统计过一个数据,如果不是大官,大款,大腕,想在北京买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需要300万。农民种三亩地每亩纯收入400元的话要从唐朝开始至今才能凑齐,还不能有灾年;工人每月工资1500元需从鸦片战争上班至今,还没有双休日;白领,年薪6万,需从1960年上班到至今还要不吃不喝;妓女要接客10000次,以每天都接一次客,需从18岁起接客到46岁,中间还不能来例假;拦路抢劫犯,按每次抢到一千元来算,需要连续作案3000次,而且要每天作案持续约10年。闫志洋说:现在这世道……大官大贪,小官小贪。 袁冰楠说:人家是房叔,咱是房奴。 闫志洋说:随便找个当官人家的孩子,绑架了,就能弄到钱,咱也不用这么累了。 袁冰楠说: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闫志洋说:绑架需要高智商,我看电视里,警察总是能在坏人拿钱的时候抓到坏人。 袁冰楠说:肯定抓不到我们,我们可以让小迷糊去拿钱。 我们无法得知,这对夫妻究竟是谁说服的谁,有过怎样的犹豫,又是怎样下定了决心。万劫不复的深渊开着两朵睡莲! 他们不想再过房奴的生活了,想用孤注一掷的方式来结束这种艰难的生活。第一次作案,毫无经验,他们准备了猎枪,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超市买了很多个电话卡。闫志洋开着送快递的三轮摩托车,停在学校附近,谎称让王佳去车厢里帮忙抬东西,随后在车厢里将其捆绑、塞嘴,麻袋套头。王佳是一名小学生,根本无力反抗。车篷是帆布做的,外面的人无法看清车厢里情况。当这对夫妻得知王佳的父母也是贷款买房的时候,果断将其杀害,弃尸公路。 袁冰楠对闫志洋说:下一个,该你杀了,我们一人杀一个。 闫志洋说:希望下次绑架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生物公司曾经有个研究所,就位于风景优美的自然保护区,闫志洋和袁冰楠对那周边的地形非常熟悉,所以他们选择在这一带放置赎金和囚禁人质。 那片树林是他们恋爱时经常去的地方。 一片树林有多少门? 有谁出去或者进来,那些脚印通往密林深处,关于脚印之上的故事又有谁知晓。 这对夫妻以同样的方式绑架了小希,囚禁在林间木屋里,指使他们喂养的猴子拿取赎金。为了威胁小希家人不要报警,袁冰楠残忍的用钳子扭下了小希的两个指甲,闫志洋在夜里悄悄地放置在小希的家门口。因为担心小迷糊拿不动数额较大的现金,所以他们早就商议好让受害人家属换成投资金条。 他们不断的变换地点来打电话,这些反侦查手法都是从电影里学来的。 闫志洋和袁冰楠在林间木屋里等待,小迷糊拿到赎金后,袁冰楠带着赎金牵着小猴提前离开。出门的时候,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老公一 眼,指了指角落里的小希,又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希的上半身被紧缚着,头上罩着麻袋,脚腕上还系着一根铁链。指尖的疼痛使她昏过去几次,她从麻袋的缝隙里清晰的看到袁冰楠做出的那个抹脖子的动作,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闫志洋手里拿着一个铁锤,心里有些不忍,他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放走小希。 小希突然说话了,声音有点发抖,她说:叔叔,叔叔,我想撒尿。 闫志洋握着锤头走近,说道:你就这样尿吧! 小希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叔叔,我们可以**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闫志洋停下脚步,这句话使他心跳的厉害,他的手垂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说:是吗? 小希穿着校服,扎着可爱的双马尾小辫,这么一个青春美少女主动提出**的要求,很少会有男人拒绝,并且小希还是处女。有那么一瞬间,闫志洋这样想,既然已经犯了绑架罪,杀人罪,横竖是一个死,多一起强奸罪也无所谓。 小希蜷缩在角落里,就像一只安静的小兔子。 山川河流和花草树木静默,似乎在等待着一起强奸案的开始。 闫志洋犹豫了好久,终于放弃了邪恶的念头,下定了杀人的决心,他对自己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和老婆有一个家。强奸也是出轨,是最不可原谅的出轨。这么多年,一路风风雨雨的走来,根本无需证明这种爱…… 闫志洋说:孩子,你不懂,我和她买了个房子,一起还贷款,你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小希开始苦苦哀求,想要闫志洋放她走,闫志洋从角落里找到一个灯泡,塞到了她嘴里。 闫志洋即将动手的时吞噬候,木屋外传来了狗叫声,小希听到那是她家贝贝的声音,意识到有人来救她了。警方将林间木屋包围,画龙替换下小希,闫志洋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争取时间,通知袁冰楠带上钱赶紧跑。 警方包围的时候,这对夫妻在电话里简短的留下了最后的对话。 闫志洋说:我被警察发现了,他们就在外面,你走的越远越好,现在就走。 袁冰楠说:他们怎么会发现的,好,我这就走,你怎么办? 闫志洋说:你别管我了,我可能活不了了。 袁冰楠说:老公……我不后悔,无论是杀人还是爱你,我都不后悔。 闫志洋说:你再找个有钱的人家嫁了吧,至少能买得起房子,别像我这样的。 袁冰楠说:我和你,这辈子,算什么……你死了,我就自首去。 闫志洋说:我要挂电话了,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先拖住他们一会儿,你赶紧走,离开这个城市,忘了我吧,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 按照闫志洋的要求,画龙反铐双手,替换下小希作为人质。其实,画龙在裤管里暗藏了一把匕首,寻找到刺杀机会后,他用牙齿咬住匕首冲向闫志洋,闫志洋惊慌之中开枪,画龙用刀划破了闫志洋的喉咙。警察冲进去后,闫志洋靠墙站着,脖子嗤嗤地往外喷血! 苏眉看到画龙倒在血泊里,她的泪水涌出眼眶,失声哭了起来。 画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捂着流血的肩膀,疼得呲牙咧嘴,说:别哭了,傻逼。 尽管发布了通缉令,但是警方始终没有找到袁冰楠的踪迹,她被列进网上追逃名单。一个星期以后,画龙伤势已无大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苏妈对苏眉说:干警察这行太危险了,整天提心吊胆,还得拼命,他们俩谁不当警察,你就嫁给谁,还有,他们俩都能买得起房子吧? 罪全书4_第九卷 猫脸老太_第四十一章 绝密档案 第九卷 猫脸老太 当村子的栅栏门在她背后关上时,小提琴开始奏乐。——卡尔维诺 中国十大灵异**:1、双鱼玉佩;2、95成都僵尸;3、上海吸血鬼;4、华航空难录音;5、林家宅37号;6、gQìng红衣男孩;7、广九铁路广告;8、北京330公交车;9、黄河透明棺材;10、猫脸老太。 第四十一章绝密档案 凶杀档案的密级分为三等:一,绝密;二,机密;三,秘密。 出于保密的需要,从稳定社会的大局出发,有少数极其变态残忍的凶杀案会被列入保密范围,被警方和媒体封锁消息。一旦泄露,可能损害政治、经济、宗教等领域的安全和利益,不利于社会稳定。 白景玉怀里抱着一卷档案,看着特案组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此时已是午夜时分。 特案组四人都没有说话,也默默地看着钟,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有超乎寻常的大案发生,只是不明白白景玉为什么盯着钟表出神,大家静静地等待着。 零点已过,新的一天来临了。 白景玉解开档案说:过去十几年来,这个案卷的密级为绝密,只有少数人才能看到这份档案,现在……已经过了保密期限,可以解密了。 不仅是中国,还是西方国家,涉及到吸血的刑侦案卷一般都是保密性质。这份绝密级档案记载着二十年前发生在东北地区的一系列吸血案件,也就是流传极广影响深远的“猫脸老太”案件,当时刑侦手段落后,警方获得的线索不多,凶手始终没有落网。 猫脸老太案件,引发了东北三省巨大的社会恐慌,如今的80后和90后,对此记忆深刻。 猫脸老太的版本有几种,这个恐怖的传说成为东北地区很多人的童年阴影,在很多人心中曾经是个恐怖的经历。 据说在哈市北部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个李姓老太太,因为和儿媳妇怄气,上吊自杀,含恨而死。死相很骇人,眼睛半睁着,舌头伸出嘴外,都有点发黑,面目狰狞,人们都不敢靠前。死时,天阴惨惨的,家人给老太太换上寿衣后,一只花猫跳到了遗体上,老人突然诈尸了,猛地坐了起来,半边人脸,半边猫脸。猫脸老太太抓死一个邻居,像狸猫一样跑走了。后来,就感觉这个村子很恐怖,总有动物不见,还有几个小孩神秘失踪。村外的乱坟岗上,经常有埋的不深的棺材被胡乱刨出来,里面尸体被啃得七零八落。 另一个传说和上面有点相似 ,哈市道外区一个老太太去买菜,回家时死在路上,被一只猫扑到身上,当时就诈尸了,老太太的身子没变,但是半边脸变成了猫的脸。传说猫脸老太通常是夜间行动,动作敏捷,力大无穷,喜欢吃小孩的肉喝小孩的血。那段时间,不断的有人声称自己目击到猫脸老太,这个传说迅速的流传开来,很快弥漫到整个东北三省。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已经到了影响社会秩序的严重程度。 很多中小学,专门为此召开了全校大会,校长告诫学生不要单独出行,全校学生必须扎红绳。当时认为在手腕上绑个红绳可以辟邪。警察加强了巡逻,到各学校辟谣,电视台一个栏目还曾经播放过此**,但后来又向公众道歉。最后,这个谣言传到可怕的地步,整个东北三省的小孩子都开始恐慌,甚至有的孩子根本不敢去上学了,因为害怕在路上被吃掉。 这个谣言的结局也是具有戏剧性——“猫脸老太”惊动了中央,于是派出了军队,猫脸老太被特种部队的士兵用机枪打烂了后脑勺,用喷火枪烧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燃烧的尸体肚子里跑出来一只猫。 苏眉说:这个猫脸老太我听说过啊,我有同学是东北女孩,传的可邪乎了。 画龙说:扯淡吧,我就没听说过。 包斩说:我那小时候,也有恐怖的传闻,上五年级的时候,据说要给每个小孩子打绝育针,所以,我看见医生就害怕,现在也怕打针。 苏眉说:哈哈,小包,你的童年阴影,笑死我了,你这么聪明还怕这个。 包斩说:当时学会了两个词:结扎和带环。男生怕结扎,女生怕带环。 梁教授说:绝密的刑侦案卷记载的什么,不仅是谣言吧! 白景玉从档案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死者是个小孩子,仰躺姿势,刑侦人员用粉笔按死者姿势画出了形状,背景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小孩子还穿着十几年前流行的漏裆条绒裤子和塑料凉鞋,上身是件白色的小背心,卷起到腋窝处,肚子被挖烂了,肠子流了一地。小孩的脖颈处和两个手腕处,都有深深地齿痕,全身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骇人的灰白色,只看照片,就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这是一起吸血杀人案。 白景玉又拿出一张崭新的数码照片,背景是一条乡村山路,可以看到远处的民居,路的两边分别是农田和草坡,草坡之上就是大兴安岭林区。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死在草坡上,死状极惨 ,小孩子肚肠横流,妇女的身上到处是抓痕,衣襟上艳红一片。从地上的草可以看出,妇女和小孩子遇害之前,曾经在此地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妇女的致命伤在胸部,小孩子的主要伤口在脖颈处,皆是被某种尖锐利器刺创形成的。 白景玉说:十几年前,东北地区广为流传的猫脸老太案件,其实源于一起杀人吸血案件,后来又发生了两起同样的案件,当时考虑到社会稳定的因素,所以档案一直被尘封,这系列吸血案受到当时刑侦条件限制,至今未破。凶手接连干了三起案子后,神秘消失,现在……时隔十几年,又发生了一起相似的杀人吸血案。 梁教授对比了照片,说道:这几起案子,时间跨度有十几年,手法一致。 苏眉看了一眼照片,问道:这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怪物干的? 画龙说:死者的伤口非常奇怪,看上去,就是人的手指抓上去的。然而,这绝对不是人的力量能做到的,没有人能用手指抓破肚到吞噬皮,刺进胸口,除非人的身体是豆腐做的,这得多大的力气啊,简直就是猛兽的利爪。 苏眉说:这个和猫脸老太的传说太像了,猫脸老太就是抓破人的肚皮,吸血。 包斩说:不是野兽,是人干的,这最新一起案子,死者的衣兜被翻开了,手指上的戒指也不见了,野兽不可能劫财,然而又是什么人,能够用手指杀人,太不可思议了! 涉及到大兴安岭地区的绝密档案,不仅仅有吸血杀人案件,还有数起神秘莫测的UFO目击**。最为轰动的是1988年连续三天出现的天空异象,8月28、29和30日,连续三天的晚上,大兴安岭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金色光圈,光圈里有个烟斗形状或者逗号形状的物体,随着光圈慢慢转动,越转越大,持续了半小时后消失了。当时,目击者无数,有的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跑出来观看天空上不明物体,小孩子很兴奋,大人们感到恐惧。 此外,除了神农架,大兴安岭地区也曾经被发现有类人形生物,也就是传说中的野人。 出发之前,苏眉疑惑的问道:我们到底是去抓变态凶手,还是去抓猫人或野人? 白景玉说:这几起杀人吸血案件,不管是人还是什么怪物干的,你们都必须调查清楚。 画龙说:老大,放心吧,我把猫脸老太抓回来给你看。 梁教授说:此去东北,凶险重重,大家都带上枪支,不要掉以轻心。 包斩说:我们这次面对的凶手肯定非同一般! 罪全书4_第九卷 猫脸老太_第四十二章 无头的鸡 第四十二章无头的鸡 东北三省的警界流传着一个说法,如果想要吓唬一个警察,可以这么说——你要是不好好工作,就把你调到大兴安岭森林公安局去。 猫脸老太能够吓唬小孩,大兴安岭森林公安局足以让一个警察心生敬畏。 特案组辗转奔波了整整两天,才到达了案发地。他们先乘坐飞机到哈市,又坐汽车到了塔林县城,在火车站对过的烧烤摊吃了点东西,四个人全部拉肚子,苦不堪言,到了白桦乡镇派出所后,休息了一夜,次日凌晨,所长找了两辆马车,将他们送到大兴安岭十八里铺国营林场。 马车夫平时运送木耳和蘑菇,说出的话却有些诗意,他对特案组说: 一直走,前面是十里铺,远一点,是十八里铺,再往前就不要去了,那里只有个大粪堆。 所谓的大粪堆就是县城的垃圾处理中心,周边乡镇的粪便都集中在这里,用作国营林场的肥料。大兴安岭森林公安局就位于林场和粪堆之间,一年四季臭不可闻,这个公安局在大兴安岭山脉脚下,条件非常简陋。 一个县级公安局,居然没有办公楼,院里是三排红砖瓦房,正冒着炊烟,周边是非常荒凉的原始森林。 森林公安是我国公安机关和林业部门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武装性质,兼有刑事执法和行政执法职能。这个公安局隶属于林业部门,还停留在90年代的生存发展状况,承担着林区治安、森林保护、社会管理等任务。 案发地属于这个森林公安局的管辖范围。 那个小村子叫向阳村,就在山脚下,距离森林公安局并不远,一对母子在通往村子的山路上被杀害,肚肠流出,脸色惨白,脖子有齿印和吸吮的痕迹。 特案组到达的时候,局长正在院子里训斥一个新分配来的小警察。 局长说:像你这样文章写得这么好,又懂音乐,还会画画、写诗,说话那么文雅又对生活这么有感悟的人,说实话,我一个能打三个。 小警察立正,眼里含着泪花,委屈的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 局长说:你个小逼灯,啥梦想? 小警察说: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我要破大案子! 局长踢了他一脚,吼道:滚,抬木头去,干不完活,不许吃饭。 局长姓操,年近五旬,是个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他的姓非常生僻,不过也是百家姓里的一员,操姓人为曹操后裔,分布很广,全国约有操姓10万余人。 局长的尊姓大名叫操单屏,性格豪爽,狂放不羁,心情好的时候,别人喊他外号“操蛋瓶”,或者“操蛋局长”,他也不介意,心情不好的时候,下属开个玩笑,他就突然翻脸,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操蛋局长爱喝酒,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酒,但是从来没有人见他喝醉过。 操蛋局长设宴招待特案组四人,他居然用农药瓶子装着散酒,瓶子上还写着“敌敌畏”字样。操蛋局长说,茅台喝不起,用敌敌畏瓶子装酒是独门秘方,夏天的时候,放在井水里,泡一晚上,冬天的时候,用锡壶烫一下,这酒会有一股茅台酒的香味。 只有画龙陪着喝酒,特案组其他三人都不敢喝,那个装酒的剧毒农药瓶子非常考验勇气。 画龙说:操局长啊,你是为了防止别人偷喝你的酒吧。 操蛋局长说:哈哈,还是你们特案组牛逼,一下就猜到了。 酒过三巡,操蛋局长讲起了自己一生中最辉煌的事迹。 东北大兴安岭地区到底有多冷呢,那一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他在冰天雪地里拉屎,他有点便秘,蹲的时间稍长,一大截屎橛子冻得硬邦邦的,坚硬如铁,吊在空中。有只饿狼悄悄逼近,他转身,站起,握住冻硬的大便戳中了狼的眼睛。狼吓跑了,这是他这一生最辉煌的事迹,用大便吓跑了一头饿狼。 苏眉赞道:局长大人,您可真是够传奇的,东北有这么冷吗? 操蛋局长说:老闺女,幸好现在是春天,你们要是冬天来,能把你们冻gRén棍。 一些警员酒足饭饱,脱了警服,坐在炕上开始赌钱,他们刚刚发了工资。 苏眉对包斩悄悄说:公安局里都敢聚众赌博,可真够操蛋的,他们居然还睡炕。 操蛋局长说:你们也可以去玩几把牌,千万别见外,就把这里当成家。 梁教授说:好吧,我们入乡随俗。 画龙喝完最后一杯酒,拿出钱包,用身体挤出一个空,坐在炕上就赌。一会儿,输光了,来找包斩借钱,苏眉捂住包斩的钱包,坚决不借。画龙只好悻悻作罢,两个民警因为牌局争执了起来,操蛋局长大吼一声,都给我抬木头去。 操蛋局长抱怨道:我们是森林公安,过的苦啊,每天才一千多元工资,还不如卖鸡蛋的赚的多,你们能和上面反映一下,给我们加点工资啥的不? 梁教授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操蛋局长说:我请你们特案组来,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人手不够,我们得防火,在这里, 比凶杀案更重要的是森林火灾,要是烧起来,就说山下的那个县城吧,得死多少人啊。要是烧到俄罗斯去,那可就麻烦大了,说不定,第三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梁教授说:我也看出来了,你们是中国警察中最苦最累的人,还得抬木头,干农活。 操蛋局长只安排了两个人给特案组调遣,一个叫老逼灯,一个叫小逼灯。 老逼灯是这个森林公安局年龄最大的人,临近退休,早年当过兵,做过测绘勤务工作 ,在这个森林公安局待了一辈子,他抽旱烟袋,总是咳嗽,一副老态龙钟、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逼灯就是那个新分配来的小警察,南方人,他怀抱着远大的理想来到这个公安局工作,结果发现理想与现实相差太远,他处理过的最大的案件,就是打架。有两个东北汉子,谁也不认识谁,一个说,你瞅啥呢?另一个说,就瞅你了,咋地吧。没有原因,仅仅是看对方不顺眼,俩人就打了起来……直到身穿警服的小逼灯上前把他们拉开。 画龙说:好嘛,操蛋局长还真是重视,给我们派了两员大将,一个老头,一个小孩。 大家都笑起来。 在此之前,这个地区还发生过两起杀人吸血案件,但是时隔久远,已是悬案,并案调查难度很大,特案组决定从最新的一起杀人吸血案件入手。 向阳村距离森林公安局不远,但是梁教授腿脚不便,山路坑洼不平,汽车难以通行,老逼灯找了一辆马车,拉上梁教授和苏眉,其余人步行,大家很快就来到了向阳村。 死者是村里的一对母子,案发当天去县里购物,刚一出村就遇害了。 一些村民反映,村子周边的山林里,有怪物出没。 特案组找到了几位目击者,有的说,这怪物全身都是白毛,脸像是猫,看上去就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有的说,怪物是个野人,能够直立行走,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爬行。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怪物杀人是为了吸血! 包斩走访时得知,死者当时带着近千元,准备去县里买火车票,在村口不远的山路上被杀害后,钱财不翼而飞,就连手上的金戒指也不见了。因此,特案组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这起案子是人为,不是什么怪物杀人。 然而,大家不能理解,如果仅仅是谋财害命,杀死一对母子,那为什么要吸血呢? 根据法医验尸报告上的伤痕测量,死者身上的抓痕,与人类手指间距相吻合,如果是人类作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只用手指就能抓破肚皮,杀死一对母子。 梁教授问道:你们说什么猫脸老太,什么神秘野人,有证据吗? 几位村民拍胸表示自己是亲眼看到,可以用人格来担保所说事实。 小逼灯说:我们要相信科学,哪有什么怪物。 老逼灯说:年轻人,你是不知道,这大山,这林子,邪乎的很。 有个村民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领着众人来到村口,村口有个老井,井边有两户人家,一个是村卫生室,另一户人家院门紧闭,里面传来汽锤打铁的声音,这是个锻打农具的手工作坊。村民拿根棍子在井边的草丛里寻找着什么,一会儿,他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在这呢! 草丛里跑出来一只鸡,大家惊讶的看到——这只鸡竟然没有头! 罪全书4_第九卷 猫脸老太_第四十三章 吸血怪物 第四十三章吸血怪物 向阳村发生过一连串的怪事,村民家里的鸡常常被咬断脖子,并且吸干了血。恐怖的气氛一直弥漫在村庄里,人们最初以为是什么野兽闯进了村里,然而,这些家禽的死法实在是太蹊跷了,如果是附近山林里的狼或者狐狸干的,不可能只吸血,不吃肉。 吸血鬼的传说和当地广泛流传的猫脸老太结合了起来,每到夜里,村民紧闭房门,足不出户,他们隐隐约约觉得,有个神秘的怪物就在身边。 第一个目击者是向阳村的刘医生,他开着一间卫生室,平时起的很早。 这天清晨,拂晓时分,刘医生去鸡窝拾鸡蛋,准备做早饭,刚打开房门,就觉得不对劲,院子里散落着一地鸡毛,他心想,难道是那个吸血怪物来了? 刘医生抄起一把大扫帚,仔细观察院子,厢房和堂屋之间的夹道里有个水缸,盖着石板,缸里腌的是酸菜。此时,天还未亮,刘医生似乎听到什么声响,他缓缓地转过身,眼前的一幕令他毛骨悚然,一个黑乎乎赤条条的人形怪物正蹲坐在酸菜缸上,白森森的牙齿咬着鸡头,发亮的眼睛正盯着刘医生。奇怪的是,怪物抱着的那只鸡,竟然毫不挣扎。 刘医生慌乱之中,大喊一声,怪物扔下鸡,像恶狗一样,手足并用,窜上墙头跑走了。 那只被怪物啃掉了头的鸡,竟然没死,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刘医生抱着鸡,逢人便说,村民啧啧称奇,心里又恐慌不已。 无头鸡只剩下一只耳朵和部分脑干,看上去怪模怪样,没有了脑袋后,最初有点无所适从,反应强烈,但不久便可正常行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尽管没有了眼睛,但是无头鸡还能笨拙地走到鸡窝处,做出用喙整理羽毛的动作,习惯性的把不存在的头伸到翅膀下睡觉。也许是出于一个医生的神圣天职,刘医生做了一些救治工作,他用针管和滴眼药水的塑料瓶哺养无头鸡。无头鸡的食道偶尔被黏液堵塞时,刘医生使用注射器清除。 无头但不死的鸡,世界各地都有,最著名的就是“无头鸡麦克”。 从此以后,村里又接连发生了十几起 诡异的**,被袭击的不仅有鸡,还有鸭子和鹅。刘医生担心无头鸡再次引来吸血怪,就把鸡放养在户外。大人会告诫小孩:别碰这只鸡,有毒,被怪物咬过,吸血怪物吃完了村里的鸡,就该吃人了。 命案的发生似乎验证了村民的预言,村里的一对母子被害。 村口的两户人家,除刘医生外,还有一个打铁的作坊,特案组把铁匠也叫来询问。 铁匠姓魏,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巴交,说话有些木讷,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有一年下雪的时候,我也见过那怪物,浑身长着白毛,像猫一样走路,头发披散着,只从背后见过。 梁教授问道:村里母子被害的当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魏铁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没有,那时候,我在睡觉。 特案组决定,不管这个吸血怪物是人是兽,都要想方设法将其捕获。 村民听说要捕捉吸血怪,个个自告奋勇,一只巡逻队很快就组建了起来。操蛋局长任命老逼灯和小逼灯为巡逻队的正副队长,发放了两只猎枪,还有一个照相机,此外,村民还准备了渔网、刀枪长矛、绳子等。巡逻队每天晚上值班在村里蹲守,白天就在村子周围的山林里搜寻。 一连几天过去了,都没有找到吸血怪的踪影。 几天后,巡逻队终于有了新的发现,他们行走在幽深的丛林里,周围只有鸟叫声和虫鸣声,走到一个山洞口的时候,人们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东西,前方的丛林深处有个影子,正弯腰驼背慢慢前行。虽是白天,却让人头皮发炸,视线里这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像人,也不像兽。巡逻队员都害怕起来,小逼灯手持猎枪,因为过于紧张,扣动了扳机,枪声吓跑了怪物,搜寻未果。唯一的收获是村民用操蛋局长发放的照相机把怪物拍了下来,但仅仅拍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梁教授问苏眉:能不能用计算机把照片弄的清晰一些? 苏眉摇了摇头说:技术处理,也做不到,因为拍的距离太远了。 操蛋局长端详着照片说:看上去像是非洲的黑人,对了,那地方就叫野人沟。我们多派一些人手,把国营 林场的职工也都动员起来,一起把这黑鬼逮住。 画龙说:周围的山林太大了,我们在明处,怪物在暗处,不好找啊。 包斩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大兴安岭地形复杂,在荒山野岭和灌木丛林展开搜寻难度很大。包斩提议,不如买一些鸡鸭放在村里,诱捕这个“吸血怪物”,把守村子的每一个出入口,设下陷阱,暗中监视,一定能成功抓获吸血怪。 苏眉将照片发给了中科院,得到的回馈是,这个吸血怪很可能就是野人。 中国的神农架和大兴安岭地区,传说有野人出没。中科院曾经多次组织科考队进入神农架和大兴安岭,找到了许多疑似野人存在的证据,世界各地都有关于野人的传说,这是一个未解之谜,从来就没有人抓到过野人。 全村进入一级戒备,村里布置好了陷阱,各路口都埋伏着村民,24小时监视异常情况,专等这个神秘的怪物前来。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一个黑影进入了村子。负责监视的村民敲响脸盆,巡逻队紧急出动,黑影还没跑出村口,就被大家围堵住了。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黑影露出了原形,这个怪物像狗似的四肢着地,有着人一样的脸,浑身**,皮肤黝黑,板结的头发挂着泥块和草屑。大家缩小包围圈,怪物围着村口的老井焦急的转来转去。 刘医生喊道:围住,别让这东西跑了! 魏铁匠握紧大粪叉子,步步逼近,那对遇害的母子的家人更是仇恨万分,手持锄头,上前就照着那怪物砸了过去,锄头砸在井沿的石板上,碰出火星。怪物受惊,跳到一边躲闪,另一个村民眼疾手快,将手中的渔网撒了出去。怪物在渔网内拼命挣扎,发出吼叫声,然而越挣扎反而被渔网缠的越紧,村民一拥而上…… 那天夜里,森林公安局的操蛋局长接到了向阳村打来的电话。 村民在电话里兴奋的说:我们把那怪物逮住啦! 操蛋局长说:死的还是活的,你们打死了没有,还活着吗? 村民说:还活着,我们是用网逮住的。 操蛋局长说:别伤害它,立刻把它送到公安局。 罪全书4_第九卷 猫脸老太_第四十四章 野兽之孩 第四十四章野兽之孩 四个村民连夜把吸血怪物送来了,他们抬着一根竹篙,竹篙的中间悬挂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绳子紧紧束缚着,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操蛋局长用手指捅了一下,那怪物剧烈的挣扎起来。 吸血怪物被放置在审讯室的水泥地上,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这个怪物看上去非常惊慌,它的牙齿很锋利,三两下就咬断了绳子,挣脱开来,众人赶紧把门反锁,围在窗口观看。 操蛋局长说:这怪物就是一个人啊,看他的卵子,耷拉着,黑不溜秋的。 包斩说:等他安静下来,我们做一下DNA检测。 苏眉说:他的年龄应该不大。 画龙说:小眉,非礼勿视,人家没穿衣服。 梁教授说:这是一个兽孩! 世界各地都有兽孩出现,目前已经发现的有:狼孩、猴孩、熊女、羚羊孩、狗孩、豹孩、鸟孩、猪孩等,这种野兽哺育人类幼童的**绝不止一件,各地发现行为古怪颇具动物习性的野人或兽孩已屡见不鲜,兽孩是人类史上的一种特殊现象。 1972年5月,人们发现了一个4岁左右的男孩,当时他正在与其他的狼崽玩耍。这是一个狼孩,牙齿锋利、喝血、吃土、吃鸡、喜欢黑暗,与狗和豺狼非常亲近。 著名的狼女是1920年10月在印到吞噬度加尔各答西部米德纳波尔附近发现的两个女孩,当时人们营救她们时两个女孩正处于多只狼的包围之中,村民成功地射杀了母狼,他们将两位女孩命名为卡马拉和阿马拉,她们的年龄分别为8岁和2岁。 六十年代初,探险家阿芒横跨撒哈拉时发现了羚羊孩。在一片灌木丛里,阿芒看见羚羊群中有一个年约12岁的小男孩。羚羊孩子的头发蓝中呈黑,梳理整齐。羚羊孩蹦跳幅度惊人,频率很快,善于攀登悬崖峭壁,因而能跟上羚羊群,“语言”的交流方式当然是遵循羚羊群体的法规,舌舔、足踢、摆头、甩耳。羚羊孩嗅觉灵敏,常伸长脖子,皱起鼻孔,观察周围的动静。他的视觉看起来非常发达,能望到遥远的地方,睡眠很少,而且是断断续续进行。羚羊孩经常伸出舌头,或舔自己身上的伤口,或舔饮朝露与浅水,有时又同自己的羚羊伴侣鼻对鼻地嗅来嗅去。这是交流情感还是传递信息,人们不得而知。羚羊孩专食草叶,对疼痛和寒冷没什么反应。同羚羊一样,他躺在泥中打滚,用自己的尿水和粪便标明自己的领地。 这个男孩的外表像人,但举止行为都和野兽无异,看到他那白森森的牙齿,再联想到向阳村母子遇害被吸血的惨案,审讯室外围观的人们禁不住打个寒颤。 他的吼叫声像熊,举止也模仿熊的习性,很可能长时间的和熊生活在一起。 从外表上判断,男孩大概有十七岁,肤色很深,就像是河底淤泥晒干后的黑褐色,他的指甲又长又钩,头发脏得打结,手掌、肘部和膝盖都生着厚厚地老茧,脚趾严重变形。 操蛋局长对身边的画龙说:就算他杀了人,我一点都不想揍他,你呢? 画龙说:局长,你不一定是他对手。 梁教授说:接下来,我们得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凶手。 包斩说:很简单,做个咬痕对比就是了。 苏眉说:怎么获取他的咬痕呢? 这个兽孩极具攻击性,并且力气很大,长期的野外生活使他迷失了心智,丧失了人性。他有着非常坚硬而锋利的牙齿,手指甲和脚指甲长得像野兽的爪子。他喜欢吸血,具备徒手杀死一对母子的能力,几乎每个人都相信他就是凶手。 苏眉用电脑根据受害人母子身上的咬痕制作出了牙齿模具,只需要和这个兽孩的咬痕对比一下,如何完全符合,基本上就可以确认他就是凶手了。 法齿学就像痕迹里面的指纹一样,有着独一无二的特异性,每个人的咬痕都不相同,认定价值很高。在一些强奸杀人案中,丧心病狂的凶犯会咬受害人,咬痕往往是刑侦突破的关键。例如宇杭市“11.30”、“2.25”、“7.8”三起强奸杀人案,凶手在夜间把骑自行车的女性推倒,拖至路边的隐蔽地带奸杀,把尸体与自行车绑在一起抛到河中。这名凶犯的特点就是喜欢咬受害人,警方根据提取到的咬痕将三起案件并案侦查,最终锁定了目标。 然而,这个兽孩并不配合,提取他的咬痕颇费周折。 包斩用绳子系住一个苹果,丢进去,试图让他咬一口,可是他会跳跃着把苹果丢出来。这个兽孩被锁在审讯室里,脾气狂躁,特案组想尽了办法,也无法获取他的咬痕。只要有人接近他,他就呲牙咧嘴,口中发出威胁的低吼声,非常骇人。特案组决定使用麻醉针剂让他昏迷,但是这穷乡僻壤根本就没有麻醉针剂,操蛋局长想到了一个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 操蛋局长说:小逼灯,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小逼灯预料到不是什么好事,有些害怕,问道:局长,让我干啥子嘛? 操蛋局长说:我们需要对比一下齿痕,你去让他咬你一口,这是命令。 小逼灯摆着手说:不要不要,我不想死,他可是吸血怪。 操蛋局长说:身上没点伤痕,还想当英雄,还想破大案? 小逼灯说:要不我们把吸血怪打晕吧,要不就饿他一星期,等他没力气的 时候…… 操蛋局长说:我先一脚踹死你,欠削是吧! 操蛋局长粗暴的在小逼灯屁股上踢了一脚,督促他快去。小逼灯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头盔戴在头上,脖子缠着厚厚地白毛斤,还穿上了一件羊毛坎肩,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着,只有胳膊露在外面。 小逼灯对老逼灯说:我让他咬我胳膊,咬一下就行,你们准备救我啊。 小逼灯把胳膊平举,挡在身前,保持这个姿势战战兢兢走进审讯室,老逼灯拿着一根铁棍跟在后面给他壮胆,其他几个民警在门口严防死守,避免兽孩趁机逃走。小逼灯刚一进去,兽孩就扑了过来,老逼灯扔下铁棍就跑,审讯室里传来小逼灯的惨叫。 操蛋局长的手搭在额前,趴在窗口观看,他喊道:咬住你了没? 屋里传来小逼灯大叫的声音…… 苏眉将小逼灯胳膊上的咬痕拍照,传进电脑,与受害人母子颈部的咬痕进行对比,结果大失所望,兽孩的牙齿与死者身上的咬痕并不吻合,无论是上下颌牙齿的形状和排列特征,以及皮肤凹陷各中心点间距,两者对比完全不符。 兽孩不是吸血凶手! 案情陷入了僵局,警方千辛万苦抓到的兽孩是无辜的,他和向阳村吸血案无关。 那个力大无比杀人吸血的变态凶手依然逍遥法外,侦破再次从零开始。 操蛋局长颇为踌躇,不知道怎么处理兽孩,究竟是放回深山,还是送到什么科研机构,让他回归人类社会。特案组整理了一下当地失踪儿童的名单,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线索,塔林县白桦镇有个村子叫十里屯,大概在十年前,村里有户人家的孩子丢失了。当时,母亲因躲避计划生育带着7岁的孩子逃进深山,孩子在山上失踪。村里的很多人后来都帮忙寻找过,然而这个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这个兽孩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丢失的小孩子呢? 民警找到了丢失孩子的夫妇,他们提到这个孩子,除了掉泪之外,不愿意说更多的话,他们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变成了兽孩。 这对夫妇,丈夫叫熊腮,老婆叫海燕,他们丢失的孩子名叫熊六一,乳名小蒙圈。 民警觉得,从年龄上判断,这个兽孩有可能是那个失踪的孩子。 熊腮夫妇前去辨认,他们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们记忆中的孩子,还停留在七岁,天真可爱的形象,怎么也无法和这个野人联系在一起。 母亲敲敲窗户,喊了一声乳名,蒙圈,小蒙圈。 兽孩转过头,看着窗户,眼神茫然,狂躁的他安静了下来。 罪全书4_第九卷 猫脸老太_第四十五章 归家之路 第四十五章归家之路 七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就像五月天的歌中唱的那样,十七岁是一个美好的年龄。 每一个少年都光芒四射,有着无可抗拒的诱惑力。那么阳光,但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情绪又在雨天蔓延;多么忧郁,冷得像冰,然而心里有火焰在日日夜夜地燃烧。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也许就是在十七岁的时候,悄悄地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心事,那个双子座的滑板少年,在夜里,在晚风中,在花瓣凋落的街道上,穿过如水月光下的公园,路过亮着灯的便利店,一直来到你的楼下,只为了和你说几句废话,然后吹着口哨在你面前走过。 用陨石撞击地球般的勇猛只为给你蝴蝶亲吻花朵似的温柔。 星座又能说明什么,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命运却截然不同。 小蒙圈生于1995年的六一儿童节,父亲没有文化,随随便便的给他起名叫熊六一。 DNA检测结果证实了这个兽孩不是吸血凶手,而是熊姓夫妇十年前丢失的孩子。 他七岁那年迷失在深山,在原始森林里渡过了十年,十七岁的时候,被特案组误当成吸血怪物抓获,后来被父母领回了家。确切的说,应该是捆绑着抬回了家,小蒙圈已经迷失了心智,丧失了语言能力,多年的野外生活,使他成了一个兽孩,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故事要回到十年前,从这个孩子失踪时说起。 山村偏远,有电,但是没有自来水,他家院子里有个压水井。篱笆边种着向日葵,牵牛花已经攀援到了晾衣绳上,一棵白杨树长在墙角,树高过屋檐,枝叶四下舒展,遮蔽了红砖平房的一角。 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在荒山野岭游逛的时候,是否常常想家,又是如何忘记的呢? 父亲叫熊腮,这并不是真名,而是个外号。父亲卖豆腐为生,性格憨厚,比较窝囊,村人们是这样开玩笑的——用手掌猛地在熊腮的脑袋上撸一下,然后说道:瞅你那个熊腮。 七岁的小蒙圈不解其意,只是会笑起来。 父亲熊腮骑着自行车卖豆腐,车后座绑着个木头槽子,槽子里的豆腐盖着白布,周边的每个村庄,每个清晨,都能听到他的吆喝声,他提高了嗓门,拖长了声音喊:豆粉,卖豆粉。 他们家总是吃豆腐,白菜炖豆腐,茄子炖豆腐,豆腐土豆汤,小蒙圈有时说,妈,咱能不能不吃豆腐了。 迷失在大山里 之后,他吃的是蚂蚱、青蛙、鸟和鸟蛋。他那么害怕蛇,却不得不吃蛇。他吃树根的时候,是否会怀念家里大铁锅炖的豆腐? 小蒙圈非常怕黑,那时候,他家借了一笔钱,被人追债。债主每天晚上都来敲门,母亲捂住他的嘴装作家中无人。母子俩呆在黑暗中,大气不敢喘,很怕债主会破门而入。在荒山野岭生活的十年里,他忘记了家,忘记了豆腐,却记住了敲门的声音,即使是啄木鸟敲击树干的声音,都能让他产生恐惧。 这是他对人类生活残存的回忆。 那天夜里,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债主,而是镇上来的计生委干部。小蒙圈的母亲怀孕了,镇计生委要把她带走,强制流产。母亲曾经问过小蒙圈,你是想要个弟弟还是个妹妹?小蒙圈还没想好的时候,计生委干部就来了,母亲带着小蒙圈到亲戚家东躲西藏,每个村子的墙上都用白灰刷着标语,摘录几条,可见农村计划生育工作之艰难。 一人结扎,全家光荣, 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 打出来!堕出来!流出来!就是不能生下来! 镇计生委暗中监视,终于将小蒙圈母子俩堵在了家里,他们有礼貌的敲门,没有回应。 一名计生委工作人员说:别装犊子了,都摸清了,知道你在家里。 另一名计生委干部隔着屋门说:海燕呐,你都有个小子了,咋还想生呢? 他们失去了耐心,破门而入,熊腮拦住众人,母亲海燕带着小蒙圈趁乱跑上了山。 母子俩在山上提心吊胆躲藏了一夜,第二天,母亲海燕发现,小蒙圈不见了。 当时,小蒙圈掉进了一个山坑里,坑很深,地形复杂,遮蔽着藤萝枝叶。这样的山坑在大兴安岭很多,每一个都深不见底,所以,第二天,村人们上山寻找孩子,一无所获。 小蒙圈侥幸的活了下来。 我们不知道这个七岁的孩子用了多久爬出了山坑,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山坑之上就是漫无边际的大兴安岭,他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 那么一大片原始森林,即使是一个成年人迷路后也很难走出来,更何况一个小孩子。他想要回家,却越走越远,一边走一边在森林里大哭,没有人能帮助他,只有恐惧和无助伴随着他。很快,他就流干了眼泪。他所害怕的一切,他都必须要接受。 春天,他捕捉蛇,一口咬掉蛇头,吸吮血液,这个小孩子是那么害怕蛇,但是他不得不吃蛇为生。 夏天,他爬上树躲避野猪和狼,从一 棵树攀到另一棵树,像荡秋千那样拽着藤萝跳过山谷,只为了避免被野兽吃掉。 秋天,他学会了爬行,他用四肢爬行的速度非常快,这样更方便他隐藏在草叶灌木中捕捉猎物。 冬天,为了御寒,他睡在山洞里,从某些生活习性来看,他体态动作与熊十分相似,可能与熊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 十年来,他的内心只有荒草丛生。 我们在原始森林里生活十天,也许能体会到他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人的成长环境至关重要,一个七岁的孩子在野外生存,要么死掉,要么成为野兽。 他渐渐地成长,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十年过去了,他外表像人,但和野兽无异。 有一天,他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的土地非常平坦,气味也不同于他已经熟悉的丛林,这里有些四四方方的大石头,他隐约看到很多动物从石头缝里缓缓地的走进走出,身影绰约可见,那些动物和他有些相似,即让他感到恐惧又使他觉得有一丝亲切。事实上,他只敢攻击比自己身体小的动物,他可以徒手捉住斑鸠和野鸽子,他在夜间捕食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斑鸠和野鸽子非常温顺,个头也要大一些。 后来,那些动物抓住了他。 小蒙圈失踪时已是七岁,他曾经会说话,天性未泯,与人类社会有过短暂的接触,保留着生命最初的印象,包括父母的爱。母亲海燕敲击窗户的声音,让他从心底的深处唤醒了残存的一丝记忆。时隔十年,父母把他带回了家,最初,他还会偷村里的鸡,四肢爬行,像恶狗一样猛得窜向空中,捉住鸡鸭。父亲熊腮只能把他关在家里,让他慢慢适应人类的生活。 母亲海燕发现,孩子对敲门声感到非常恐惧。 每当敲门,他就会很害怕,安静下来,一动不动,这时,母亲便耐心的给他洗澡,喂饭,教他走路和说话。母亲像照料幼儿一样照看着已经十七岁的孩子。 村小学距离他家不远,那是一排红砖平房,校园里竖着一杆红旗。 两扇铁门,刷着绿漆,整日开着,村小学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校门口有两个杂货摊,左边是个驼背老头,右边是个老太太,很多乡村学校门口都有这样的杂货摊,很多孩子对童年的回忆就和这种杂货摊有关。一年后,也就是小蒙圈十八岁的时候,卖杂货的驼背老头和老太太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有一对父母领着儿子来上小学,儿子是成年人,个头比父母还高。 老师在教室里对同学们说,今天,我们用掌声欢迎一位新同学。 罪全书4_第十卷 玉米男孩_第四十六章 白毛老怪 第十卷 玉米男孩 你的不在就像无奈的石碑,将会使许许多多个黄昏暗淡。——博尔赫斯 最初,他的背部起了很多红疙瘩,像癞蛤蟆的皮肤一样,奇痒无比,他用痒痒挠把疙瘩都抓破了,过了些天,慢慢结痂,他以为自己的病好了。但是,脱了一整层皮后,背部出现了很多白色的洞,密密麻麻的孔,每个孔洞里都有肥嘟嘟的虫卵,像玉米粒一样镶嵌在背部的肌肤之中。 第四十六章白毛老怪 特案组再次梳理了案情,向阳村母子被害一案与多年前该地区发生的两起凶杀案手法相似,具备并案侦查的条件。然而,三起杀人吸血案件合作在一起侦查,侦破难度极大,案情走向也会变得错综复杂。 特案组捕获的唯一犯罪嫌疑人——兽孩小蒙圈,并不是杀人凶手。 侦破进度回到起点,凶手杀人作案的时间跨度有十几年,如果不能尽快抓获,很可能成为悬案,尘封在档案袋里。 凶手杀人吸血的动机难以揣测,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 凶手的活动范围很广,至少换过三次居住地点。 几起案子的诡异之处在于,凶犯的手指就是凶器,这究竟是不是人类犯罪行为,真的存在一个神秘莫测的吸血鬼吗?东北地区广泛流传的猫脸老太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包斩说:吸血案极其罕见,我们以前的侦破经验现在根本用不上。 画龙说:主要是我们人手太少了,只有老逼灯和小逼灯两名森林公安,警力不足啊。 梁教授说:吸血案一般都会保密,资料不多,讳莫如深,主要是担心引起社会恐慌,不仅是中国,西方国家也是这样。 苏眉说:国外的恐怖传说中,吸血鬼很诡异,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更不是人。吸血鬼是死后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袭击牛羊,或者村庄里的人类,吸血鬼永远不死。西方有着大量的关于吸血鬼的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DRACULA》里的吸血鬼能看透信封,改变火焰的形状,驱赶狼群和像蜘蛛一样在天花板爬行。在电影《暮光之城》中,吸血鬼有着帅气的外表,巨大的力量,极快的速度。 画龙说:我倒是很想和吸血鬼打一架。 梁教授说:我们必须得大胆的明确一点,凶手杀人就是为了吸血,劫财只是顺手牵羊。 中国建国以来发生的吸血案件并不太多,摘录两起案例。 甘肃某县一个小学,校长经常以打扫卫生为名,把学生叫到办公室,然后用刀片割破学生的颈部和下腹部,供其 吮吸鲜血。据调查,被这变态校长吸血的学生多达三十多人,吸血的时间跨度有六年之久。六年来,这名吸血校长一直没有被告发,每次吸血,他都是用刀片不小心割破学生,然后假装疗伤为学生吸血,完后还包扎伤口。学生那么小,有的还心怀感激。案发后,恐怖行径令人发指,学校如同地狱。家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欲言又止,写了一张纸条给媒体,上书:“为了不影响孩子以后的生活,有更加严重的情节不便启口。” 四川宜宾人伍勇可以称得上很有创意的抢劫犯,他最早引起关注是2008年抢劫收费站的视频。他穿着老式军装,头戴钢盔,红色袖章和红领巾,走路带风且果断地对空扫射。他的镜头感不错,临走时还对着摄像头喊话。伍勇的视频截图贴满了大街小巷,宜宾老百姓只知道有个戴红领巾的人抢劫很拉风。 2009年,伍勇再次抢劫作案,这一次他带了两个同伙,穿得还是一样拉风,浑身挂满诡异又零碎的小装饰。两个同伙戴大盖帽,穿类似交警那种闪亮的橘色马甲。三个古怪的抢劫者引发了警方内部热烈地讨论和猜测。 伍勇落网后交待了一起杀人吸血案,2002年7月10日,伍勇邀约患有精神病的高中同学唐正方共谋作案。下午5时许,两人见12岁男孩和10岁女孩小兰在铁路边玩耍。伍勇用木棒击打男孩头部致死,女孩小兰跑掉。伍勇杀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同伙唐正方喝童子血治病。 特案组试图找到凶手杀人喝血的原因,然而对这类变态凶手无法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进行推理和分析,警方一筹莫展,案情僵持不下的时候,吸血凶手再次作案! 这次的受害人是一名护林员,遇害地点在荒山野岭,有个叫做大春子的护林员侥幸还生。 这天早晨,两名护林员天没亮就出发了,他们的工作职责是巡查森林,制止捕猎和破坏森林资源。按照规定,护林员每次巡查都是五天,这五天都生活在野外,足迹遍布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现在处在封山时期,但常常有村民私自上山采摘猴头、非法捕猎。猴头是一种珍贵的野生蘑菇,生长在很高的柞树上。有的村民贪图利益,为了获取猴头蘑,甚至将整棵大树锯倒。 两名护林员发现了多处非法砍伐痕迹,一路追踪到大兴安岭原始森林的纵深处,晚上宿营的时候,一名叫做大春子的护林员去溪边提水,回来后发现另外一名护林员已经死亡。 死状惨不忍睹,据大春子描述,那名护林员的肚肠横流,脖颈处有明显的牙齿印。他死在帐篷里,很明显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从现场来看,没有搏斗痕迹,临 死时几乎没有来得及反抗。 大春子在周围寻找了一下,没有发现凶手。 此时,月明星稀,整片树林都笼罩在月光里,犹如梦境。 大春子回来后,看到地面有血迹,循迹而行,他看到了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月光下,一个全身白毛的怪物正拖着护林员的尸体慢慢前行,护林员的肠子流出体外,拖拉在身后。白毛怪物把尸体抱到一株倒下的枯树后面,俯下身,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 大春子吓得手脚发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只感到毛骨悚然。 大春子的第一个念头是赶紧逃跑,他不小心压断枯枝发出了声响,惊动了白毛怪物。 白毛怪物站起身,缓缓地转过头,这怪物竟然是个老太婆,穿着古怪的衣服,全身长着很长的白毛,脸上也长着浓密的黄白色毛发,看上去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狸猫。 大春子吓得魂飞魄散,在黑夜里慌不择路的逃窜,幸好熟悉地形才没有迷路,他先跑到最近的防火塔躲了一整夜,第二天黎明时分,他跑回林场驻地,林场干部向森林公安局报案。 操蛋局长问道:那人死的地方在哪? 大春子用手指着指前方的一个山头,说道:扎林库尔山。 操蛋局长说:我们去勘察现场,把尸体抬回来,你带路。 大春子说:打死我也不去,那里有个白毛怪物,我亲眼看到的。 操蛋局长说:那我就打死你。 大春子无奈之下只好答应,特案组除梁教授外,其余三人都准备出现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凶杀现场在荒山野岭。苏眉换上登山鞋,穿了冲锋衣和牛仔裤,戴了帽子,把水壶和手机都放在了登山包里。 操蛋局长说:老闺女,你就别去了,这不是旅游,还带手机,在原始森林这玩意没用。 苏眉说:那山头也不是很远啊,都能看见。 有句俗话:望山跑死马。意思是说,明明已经看到了山,可是真要是走到,还要花上很长时间,走上很长的路。山看起来不远,可是实际上路程曲折,马都会跑累死。 大兴安岭的四大山峰——大白山、小白山、白卡鲁山、扎林库尔山。这四座山峰都位于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深处,有许多不可预见因素,绝非是个人能力所能达到。 操蛋局长亲自带队,加上画龙、包斩、苏眉、老逼灯、小逼灯、大春子,一共七人,每个人都背着登山装备,整装待发。 操蛋局长把猎枪扛在肩上,兴致勃勃的说:走,大家伙,我们去捉那个白毛怪物。 罪全书4_第十卷 玉米男孩_第四十七章 原始森林 第四十七章原始森林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尽管对深山里住着什么白毛怪物持怀疑态度,然而他们亲眼目睹到兽孩小蒙圈,以及无法解释的徒手杀人案件,这都使人不得不相信某些神秘力量的存在。 他们进入了原始森林,山上没有路,依靠GPS定位,特案组一行人踩着没膝深的草前行。 清晨的林海山野辽阔壮观,气象万千,清晨演绎的美丽每走一步都变换不停,当朝阳从山峰之上升起,白云被染成了金黄色,万丈霞光透过树枝照耀着每个人的脸,人们不在说话,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人类并不是这片原始森林的生态系统中的一环。 大兴安岭,北起黑龙江畔,南至西拉木伦河上游,全长1200多公里,落叶松、樟子松、红皮云杉、白桦、山杨等树木组成了茂密广阔的森林。千山万壑间,生活着珍禽异兽400余种,野生植物1000余种。 特案组一行人顺山势走了一上午,就到了偃松林,偃松低矮,不到两米,分枝俯在地面生长。东北五十峰到处丛生着这种植物,使人每走一步都步履艰难,松林中不时的有狍子穿梭跑过,还有雪兔从土洞中探出头来。 操蛋局长有几次都将猎枪瞄准了狍子,但又叹口气放下了枪,他说:现在不让打猎了,我不能知法犯法。 老逼灯说:东北的猎人,都绝户了,唉,我小时候还跟着我爷猎过黑瞎子。 包斩问大春子:你见到的白毛怪物,是不是一只熊,这森林里有白熊吗? 大春子回答:绝对不是,那是一个长着白毛的老太太,我不会看错的。 小逼灯说:局长,您就是放两枪,打几只兔子,我们也不会说啥的。 操蛋局长说:那不行,我得自觉。 画龙说:局长,你肯定会打猎的。 操蛋局长说:我身为局长能犯法啊,你怎么这么确定? 苏眉说:局长不打猎还带猎枪干嘛呀。 画龙说:和带枪没关系,局长可是带着酒呢! 大家穿过偃松林,一株参天古树突然挡住去路,碎碎地阳光透过浓密的叶子照在地上,野兽的足迹里有未干的水泽,每一个水洼都倒映着金光闪闪的大树,生满绿苔的树干上长出的小花令人惊叹,藤蔓垂落下来形成的长廊让人欢喜,几只蓝色的蝴蝶见有人来,绕 着紫藤翩翩飞舞到了树冠上空。 徒步穿越树林,地上的草越来越茂盛,隐约听到水声潺潺,前方有一条小河,河水在青草之上流过,漫到洼地里,形成沼泽。他们艰难无比的走过湿地,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大兴安岭的黑夜即将来临,操蛋局长决定在河边宿营。 雨季尚未到来,河水干涸了,缩成一道道狭窄的小溪,水流湍急,冲刷着鹅卵石发出悦耳的声音。空荡荡地河床一览无遗,乌黑的淤泥干裂成脆皮,踩在上面,碎成土沫子。两岸的草绿的沁人心脾,草丛中长着一些蓝盈盈的浆果。 苏眉叫道:啊,那是蓝莓,我要吃。 苏眉拿着帽子去摘蓝莓,一只鹿从草中站起,跑了几步,回头张望,操蛋局长在身后开了一枪,因射程较远没有打中,小鹿惊慌的窜向草丛深处。操蛋局长骂骂咧咧的走开,安排大家搭建帐篷,准备晚饭,他沿河而上,一会儿,枪声再次响起,他打了两只榛鸡回来。 大春子神情恍惚,一言不发,只是呆坐着不肯干活。 老逼灯和小逼灯在河里捉了十几条江鲤,捉鱼的方法非常简单,拦截河流,不断的缩小包围圈,形成一小片池塘,用工兵铲把水泼出去,就剩下肥鱼在杂草泥水中跳跃。 老逼灯把鱼剖洗干净,抹上盐巴稍微腌制一会儿。他找了一处平坦的沙坡,挖了一个坑,画龙和包斩捡了枯枝树干,在坑里点燃一堆篝火。 大家围坐在火堆前,他们的晚饭是烤鱼和烤鸡。 大兴安岭最常吃到的野味就是野生鱼类。由于地处高寒,江河里都是冷水鱼,再加上水质好、无污染,大兴安岭的江鲤肉质和味道比内地的就要好很多倍。 老逼灯用树枝插着肥鱼,放在炭火上烧烤,鱼身上烤出的油不时的滴落到火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烤熟之后,洒上辣椒粉和孜然面,异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也吞噬学着老逼灯的样子,把鱼和鸡肉插在树枝上烧烤。 操蛋局长拿出农药瓶子,拧开盖喝了一口酒,把瓶子递给画龙,画龙也不嫌弃,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抹抹嘴说道:可惜,梁叔不在,吃不到这样的美味。 操蛋局长说:等会儿,还有好吃的,硬菜在后面呢。 苏眉和包斩不喝酒,其余人每人一口,很快就把酒分喝光了。 操蛋局长把鸡骨头扔到铁锅里,架在炭火上煮汤。 苏眉说,局长,你说的大菜就是这道鸡骨头汤啊。 操蛋局长说:这可不叫骨头汤,这叫飞龙汤。 操蛋局长解释说,飞禽是野味中的首选,野味的上品就是榛鸡,榛鸡也叫飞龙,曾经是东北官员进贡皇帝的贡品。榛鸡吃松子、松芽,肉中有淡淡松木香味。用骨架熬汤,文火慢炖,可以称得上“东北第一汤。” 小逼灯采摘了一些野蘑菇和野木耳放进锅里,说:要是在放点葱段和蒜瓣提提味就好了。 老逼灯说:这里有啊,这山上什么都有。 老逼灯在山石背阴处弯腰寻找,地上有一种小蒜,藏在土里,刚长出嫩苗,他用手指挖出一堆白白的小蒜头,洗干净放进锅里。 一会儿,飞龙汤熬好了,操蛋局长掀开锅盖,只见汤色白嫩,水脂交融,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每个人都叫了声好。老逼灯往锅里放了点蒜苗和盐,条件简陋,大家用勺子围着铁锅喝汤,这汤的味道确实鲜香无比,令人拍案叫绝。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这样的美味,并且这种美味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大兴安岭昼夜温差大,众人围着炭火取暖,听老逼灯讲打猎的故事,操蛋局长再次说起他用大便吓跑饿狼的传奇经历。夜幕降临,老逼灯扑灭炭火,大家沉沉睡去。黎明时分,帐篷外面挂上了一层水珠,苏眉体弱,被冻醒了,她钻出睡袋,穿上了冲锋衣。 此时,天色未亮,夜空中寒星点点,大山依然笼罩在黑暗里。 苏眉在帐篷外活动了几下身体,包斩也醒了,他说,小眉冷不冷啊。 包斩把冲锋衣的帽子给苏眉戴在头上。 苏眉伸了个懒腰说:我这么一个黄花大姑娘和你们臭男人一起睡帐篷,这叫什么事啊。 突然,苏眉看到前方的大山里有一个亮点,她指着问道:那是什么? 包斩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说道:奇怪,似乎是灯光。 苏眉说:这荒山野岭,怎么会住着人。 包斩说:会不会是有人在山中遇难,发出的求救信号? 苏眉和包斩叫醒众人,他们立即拔营出发,向着那一点亮光前进。走到那里之后,他们惊讶的看到了非常怪异的画面,那是一盏路灯! 罪全书4_第十卷 玉米男孩_第四十八章 荒野路灯 第四十八章荒野路灯 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荒山野岭,就连道路都没有的蛮荒之地,居然有一盏路灯。 路灯是铁制的,锈迹斑斑,斜插在草丛中,这路灯就像是任何一个胡同口或者小区里面的路灯,然而这里没有居民,没有胡同和小区,只有凛冽的山风,FǔBài的落叶,鸟兽的粪便。荒野中伫立的路灯让每个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吞噬一盏路灯出现在原始森林,并且灯还亮着,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灯光来自于一盏简陋的松油灯,套着个玻璃罩,用一根铁丝吊在路灯的灯臂上。这种油灯现在已经绝迹了,还是旧时代的产物。松油耗尽,火苗跳动了几下,熄灭了。 小逼灯说:这里为啥会有一盏灯? 老逼灯说:是啊,大森林里不应该有这玩意啊。 苏眉说:松油灯很显然是人点着挂上去的,但是路灯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操蛋局长说:让特案组给咱说说这路灯哪来的? 画龙说:小包,这个应该难不住你吧。 包斩说:给我一把铁锹。 小逼灯递给包斩一把工兵铲,包斩在路灯柱子下面挖掘了起来,灯臂有扭曲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灯杆上的油漆也早已剥落,包斩挖了好长时间,不断的把泥土翻出来,扔到一边,最后,包斩把工兵铲插在泥堆上,跳进他挖的那个坑里,观察着坑里的路灯。 包斩上前查看,说道:路灯没有底座,没有基础预埋件。 操蛋局长说:说明什么? 包斩抬头看着天空。 操蛋局长说:看啥子,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包斩说:没错,这路灯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落地的时候,正好插在地上。 路灯的上方是一个很高的悬崖,白云缭绕,大家意识到悬崖上面可能有什么东西。如果路灯是从悬崖上掉落下来的,那么又是多么诡秘神奇的力量可以把路灯弄到悬崖之上。同时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会有人要把路灯运到悬崖上呢? 悬崖没有路,高耸入云,壁立千仞无依倚,岩壁上丛生着一些花草和藤萝。 大家在附近搜索了一会儿,既没有发现林场建造的防火塔,也没有找到护林员的作业点,周围没有人类生活和居住的迹象。 然而,挂在路灯上的那盏松油灯从何而来呢? 大春子惊恐的说:白毛怪物,也就是那个猫脸老太太,肯定在这附近。 操蛋局长说:邪乎,见鬼了。 那名护林员的遇害地点距此不远,大家赶到现场,发现护林员的尸体不见了。大春子吓得直哆嗦,脸色都白了,他不断的表示自己亲眼看到一个白毛老太太拖走了尸体。包斩在一棵枯树下发现了拖行痕迹,循迹而行,走了十几分钟,眼前出现一处山岗,松涛阵阵,水声潺潺,靠山之处的平地上居然有座坟墓。 坟墓的周围画着一个八卦图。 墓前的沙地上还写着“卯酉、四正”字样,另有一行浅浅地字迹已经无法分辨。 画龙说:这些字和八卦图,看上去很古怪。 包斩说:好像和风水有关。 苏眉说:要是梁教授在就好了,肯定知道什么意思。 原始森林的路灯,不翼而飞的尸体,眼前出现的坟墓,这一连串的诡异**都让人难以理解。大家议论纷纷,老逼灯说可能是死者家人提前赶来埋葬了死者,但是这个说法遭到了其他人的质疑。 包斩说:我们必须得挖开坟墓,看看里面有没有尸体,有的话,我们运回去验尸。 坟墓被挖开了,护林员的尸体果然埋在下面 ,他的脖子上有牙齿印,腹部有尖锐利器刺破和划开的伤口。 大家不得不相信这样一个事实:那个白毛怪物杀死了他,还选了一处风水很好的地方作为墓地,然后埋葬了尸体! 大春子非常害怕,那具尸体,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想尽快离开。 操蛋局长让大家砍伐树枝,捆绑成一个简易的担架,抬上尸体原路返回,再次走到路灯处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荒野中的路灯上悬挂着的松油灯,究竟是在指引什么呢? 包斩说:这盏灯,我们要带走,作为物证。 小逼灯说:证明啥? 操蛋局长抬头看着悬崖,他说:有没有办法可以爬上去? 老逼灯说:上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包斩摘下松油灯,路灯竟然缓缓地倒下了,大家闪到一边,灯柱落下的时候,砸倒一大片藤萝植物,大家看到了被悬崖边的藤萝和灌木遮挡着的一个洞口。 洞口很小,很隐蔽,只容一人进入。操蛋局长让小逼灯先进去看看,小逼灯鼓起勇气钻进去,他发现,山洞是崎岖向上的,由水流冲刷而成,这说明,山洞很可能通向悬崖顶部。大家决定一探究竟,护林员的尸体暂时放在悬崖下面,他们排成一队,钻进山洞。脚下的路一直曲折向上,爬了很长时间,前方出现亮光,终于到了山洞的出口,也就是悬崖的顶部。 悬崖顶部平坦,面积很大,遍地都是奇花异草,形态非凡。岩壁边长着一株巨大的红松,起码有几百岁高龄,树干粗壮,枝叶像是巨大的伞。参天古树之下居然有个茅草屋,屋前有石头桌,一个白发怪物背对着众人坐在桌前。 操蛋局长举起枪,厉声问道,你是干嘛的。他的声音因紧张有点颤抖。 白发怪物说话了,这是一个老太婆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但是非常平静,她说:别害怕,喝杯茶吧。 画龙按住操蛋局长手中的枪,大家慢慢地走过去,白发怪物还是重复着说,看见我,别害怕。 大家从她背后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 这个老太婆衣衫褴褛,头发很长,都是白色的,也许几十年来从没剪过。她坐在那里,长发拖地,将背影遮挡,看上去很吓人。她的脸简直令人恐怖万分,这个老太婆竟然有胡子,胡子和头发一样长,脸上的汗毛非常浓密,也是灰白色的,看上去就像一只猫的脸。 老太婆的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都拖在地上,手臂和小腿也长着白毛。如果大着胆子细心的观察,会看到她的腋毛和阴毛也非常长,耷拉在地面上。 女人长胡子并非奇事,南非开普敦的莫妮薇有0.7米长的阴毛和0.8米长的腋毛。 几十年来,不断有人目击过的白毛怪物,也就是猫脸老太,原来一直住在这悬崖上。 苏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患有多毛症啊? 猫脸老太叹了一口气,石桌上摆着七个竹筒茶杯,杯里的茶还冒着热气。 包斩指着茶杯说:七杯茶,我们正好是七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猫脸老太说:我一直在等你们,等了好多年了。 画龙说:你叫什么名字,一直在这里住着啊? 猫脸老太用手指蘸水,在石桌上写了一个字,众人竟然谁也不认识这个字。 她写的是:聻。 聻,读作jian,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若篆书此字,贴于门上,一切鬼祟,远离千里。“聻”字篆书在符中可以达到祛邪治煞的目的。《聊斋志异·卷五·章阿端》写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猫脸老太解释完毕 ,操蛋局长说:什么意思,你是人是鬼。 猫脸老太突然把头转向大春子,说道:你别怕我。 大春子支支吾吾的说:我…… 猫脸老太说:不是你,是站在你身后的那位,身上都是血。 大春子回头看,身后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腿哆嗦起来。 猫脸老太的眼神越过大春子,看着他身后,似乎在对空气说:我帮你找的地方,风水挺好,能保你子孙富贵,兴旺八辈。 操蛋局长说:你在对谁说话,莫名其妙的。 猫脸老太说:就是你们放在山下的那个死人,他变成了鬼。 大家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把护林员的尸体放在悬崖下面,按照猫脸老太的说法,死人变成了鬼,还一直跟在大家身后,确切的说,跟在大春子身后。 大春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突然疯了,两手抓着头发说,我受不了了。 大春子转过身,不停的磕头说道:饶了我,我不该杀你,真不该……饶了我吧。 护林员之死真相大白,大春子向操蛋局长交待了自己杀人的事。 大春子和护林员偶然在悬崖的峭壁上发现了一株野生人参,人参是百草之王,也被称为地精。当时,他们巡视森林,岩壁边一大株开满蓝紫色小花的植物吸引了俩人的视线。上前一看,这是一株很罕见的野山参,植株巨大,有一米多高。护林员立即大喊“棒槌”,据说人参有灵性,会逃跑,叫一声棒槌,人参就会定住,用红线绑上茎叶,才可以挖人参。护林员听老辈人说,人参分雌雄,果然在距离不远的一棵树下,又发现了一株人参。挖出来后,用手掂量了一下,两棵人参足有十斤之重。参根肥大,全貌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 护林员数了一下,参头有20多个,按照100年分一个头的民间说法,野山参的年龄估计能有2000年。 护林员说:咱们发财了,这是两个人参王啊! 大春子说:是啊,还是野生的,老值钱了。 护林员说:我们俩,一人一个。 大春子说:好。 大春子心怀鬼胎,恶向胆边生,等到护林员睡着之后,他用脚蹬子猛地扎破了护林员的肚子。这种脚蹬子带有铁尖,东北地区采摘松塔的人,常常使用这种工具攀爬大树。为了逃避刑事打击,他用牙齿咬护林员的脖子,谎称是一个白毛怪物杀人吸血。尽管这个说法有点荒唐,但是在该地区,不少人都目击过白毛怪物,人们对怪物杀人深信不疑。 白毛怪物就是猫脸老太,她路遇尸体,出于好心把死者给葬了。 苏眉说:老奶奶,你有阴阳眼吗,还能和鬼说话? 猫脸老太点点头。 画龙说:扯淡。 操蛋局长说:要不,你给我算一卦? 猫脸老太说:你是催命的,你一来,我就要走,我的死期不远了。 包斩说:您谈吐不凡,能写生僻的字,为什么隐居荒山呢,您是我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人,我们还没来,您就已经倒好了茶,如果……您真的有未卜先知的神奇能力,能和死去的人对话,我想…… 猫脸老太说:好吧,我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包斩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他很想通过猫脸老太和死去的父母说几句话。 猫脸老太闭目枯坐,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说:找到你父母了,他们让我告诉你…… 包斩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 猫脸老太凑到包斩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包斩听到这句话,久久地出神,眼中慢慢地溢出了泪水。 罪全书4_第十卷 玉米男孩_第四十九章 奇人异事 第四十九章奇人异事 消息很快传开了,猫脸老太生活在山上,一个从来就没有人去过的地方。那是一个悬崖,上面长着一株参天古树,她在树下搭建了个茅草屋,草屋边长着兰花,还有人参,她就是靠人参延年益寿,有人说她是个老妖精,活了一百多岁了。 有人说,猫脸老太是阴阳眼,能看到魑魅魍魉,通晓易经占卜之术。 有人说,猫脸老太曾经是个老师,文革期间躲避到深山老林。 后面这点得到了证实,操蛋局长将猫脸老太请到了森林公安局。 梁教授问道,你是哪一年开始在山上生活的? 猫脸老太说,1968年。 那一年,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进行,猫脸老太似乎有先见之明,她选择了避乱深山。 梁教授感到悲哀,兽孩小蒙圈的母亲是躲避计划生育,猫脸老太是躲避文革运动。 猫脸老太独居在荒山野岭的悬崖之上,山势陡峭,人们很难攀登而上,也许千百年来,除了这个老太婆之外,都不曾有人到过这处悬崖。悬崖峭壁上几处天然形成的岩屋里面堆满了猫脸老太捡来的杂物。我们在前面说过,国营林场有个大粪堆,全县的垃圾都集中在那里。猫脸老太的生活用品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有个负责填埋垃圾的工人,就住在回收站的工棚里,有一天夜里,他见到一个白发如雪的怪物爬上巨大的垃圾堆,他以为这是一个梦。 她的知识来自于垃圾堆,她的能力是在无意识中获得的。 垃圾堆里面什么都有,从中国的道德经到古希腊的哲学史,从雨果的大哭到马尔克斯的大笑,从49年的雪天到89年的雨夜,这垃圾堆就是一个宝库,宝库的形成和积累的工作是由废品收购者完成的,他们以每斤几毛钱的价格,不断的倾倒在这里,成为一座随时都在消失的金山。她从废纸堆里捡到很多书,是她在悬崖之上唯一打发时光的方式。 那株古树曾经挂着一个轮胎,这说明猫脸老太内心也有童趣,这是一个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看着夜空,研究星象,思考《易经》中深奥的问题。 猫脸老太几乎无所不能,懂得物理学,知道如何省力,悬崖之上的古树是她的帮手,她用绞盘和滑轮组。加上绳子,把捡来的东西吊起到悬崖上面。那盏路灯,她本来想制作成风车用来发电,然而在向悬崖上升的过程中,路灯掉落下去,插在了草地上。 一盏不会亮的路灯插在了荒野之上,掉在了原始森林里。 这是一副多么具有诗意的画面。 猫脸老太步履蹒跚的走着,这个女人太苍老了,多年前,她曾经在这荒野的路灯之下坐着,雪花或者雨水落下,那时候,她养了一只受伤的鹿,用雪橇拉回来一盏路灯。 她在她的路灯下坐着,陪伴她的,是一只瘸腿的鹿。 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路过 这里,这盏不亮的路灯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个老人孤单吗,她坐在黑暗里吗,她并没有丧失语言功能,她对鹿说话,对着风自言自语:你不会成为油灯,除非你把夜晚扛在肩上。 几十年来,这个浑身白毛的老太婆每次出行,都有目击者看到,尽管她小心翼翼避开人多的地方,选择在夜晚前往她的垃圾堆,但每个目击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人觉得她是一个人,她成了传说中杀人吸血的猫脸老太。 她收集野果,有时也会盗窃村民的苞米和棉花,她的牙齿已经掉光了,这也直接证明了她不是杀害向阳村母子的凶手。 操蛋局长把猫脸老太请到了森林公安局,不断的有村民想要看看猫脸老太,人们不知道猫脸老太姓氏名谁,家在何方,只知道她是个算卦很灵的老太婆。小逼灯和老逼灯添油加醋的描绘了猫脸老太的神奇能力,人们更加深信不疑。我国很多地方,都有一些很灵的算命先生或神婆,能够预测命运,知晓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官方称为迷信,民间却倍加尊崇。 最初,一些人托关系求情到公安局来找猫脸老太占卜,后来,每天来算卦的人络绎不绝。 梁教授对操蛋局长说:在公安局里算卦,这合适吗? 操蛋局长说:昂,人家老太太又不收费,我这也是满足群众的需要嘛。 尽管有人害怕猫脸老太,刚看到她的脸就吓跑了,但是大多数前来算卦的村民都对猫脸老太的占卜感到震惊,他们说“神了”、“太准了”,一些人主动给予财物,猫脸老太坚决不收。 梁教授请教了一个关于宇宙的问题,这也是想考证一下猫脸老太的能力。 猫脸老太回答:宇宙的真相就在尘埃里。 梁教授说:时间与空间的边际在哪里? 猫脸老太说:我们想象一只蚂蚁爬过铺在桌面上的报纸,我们认为蚂蚁是一个平面生物,是一个点,在二维的报纸平面上移动,它需要一定的时间从报纸的一头爬到另一头。如果把报纸从中间卷起,报纸的两个边缘连接在一起,起点连接终点,二维卷曲成三维,蚂蚁神奇般的只需要踏出一步,就能够以它所达不到的极限运动速度,从起点立刻穿越到终点。蚂蚁的速度可以比喻gRén类所到吞噬理解的光速。人类生活在三维空间,宇宙是高维空间,三维世界的人无法理解十二维空间,至少现在理解不了。 猫脸老太声名远播,甚至有人从外地专门开车来找猫脸老太算命,一些官员和记者也慕名而来。猫脸老太突然厌倦了给人算卦,这一天傍晚,她说:最后一个。 苏眉说:老婆婆,你要走了吗? 猫脸老太说:是啊,我该走了。 包斩说:您要回到山里去啊。 猫脸老太说:不是。 画龙说:局长对你老人家照顾的挺好的,肯定不放你走。 猫脸老太说:我是去另一个地方。 最后一个算卦的是向阳村的魏铁匠,还带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说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叫做魏红会,奇怪的是,村里的人很少见到魏铁匠的这个儿子。魏红会平时几乎足不出户,只有夜里的时候,才会在村里散步,遇到人,会很害羞,也不打招呼,低头走过。 操蛋局长给猫脸老太腾出一间库房居住,这间小屋也是她平时给人算卦的地方。 屋里很简陋,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张床。 猫脸老太坐在桌前,魏铁匠坐在她对面,魏红会站在旁边。 猫脸老太似乎有点害怕,她能算出别人的命运,也知道自己的生死,这一天终于来了。 魏铁匠说: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看病的。 猫脸老太说:我知道。 魏铁匠说:我孩子有病。 猫脸老太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魏铁匠说:你能治好我孩子的病吗,帮帮忙。 魏铁匠关上门,把门反锁,魏红会有点不好意思,慢吞吞的脱了上衣。这个年轻人的脸惨白,屋里光线很暗,看上去,他的脸是青白色的,就像死人的那种白。 这个年轻人转过身,他的背部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密集的孔像玉米粒一样镶嵌在背部,每个小孔里都寄生着一些肥嘟嘟的虫子,一个个探出脑袋。他最初不敢告诉父亲,想尽了一切办法要把虫子弄出来,例如在夜间趴在树林里,掀开衣服,让鸟来吃虫子,林深幽谧,月光初照,但是鸟没有来。 他在树林里趴下的时候,那是一个俯卧撑的动作,背部洞里的小虫子都颤悠悠的。 后来,父亲魏铁匠知道了,用手指把虫子揪出来一个,噗哧捏爆,又揪出来一个,捏爆。然而过了一段时间,那些孔并不能愈合,里面还是会有虫卵,虫卵还会在背部长大。魏铁匠带了魏红会去医院,医生对这种怪病束手无策,他们认为这可能是极其罕见的铁线虫或者人肤蝇子感染的寄生疾病。 猫脸老太说:你得这种病,是因为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魏红会说:啊,我没吃啥东西,晚上还没吃饭呢,我爹就带我找你来了。 魏红会看上去有二十五岁,但是智商明显不符合年龄,他和猫脸老太说话的时候,居然一直背对着。 猫脸老太说:血。 魏红会说:啥? 魏红会这才转过身,笑了,露出黑色的牙龈,他说:我喝血,你咋知道的? 猫脸老太说:你还会吸我的血。 魏铁匠说:对,我听说你住在山上,天天吃人参,喝了你的血,可能病就好了。 猫脸老太说:这一天,终于来了。 魏铁匠戴上了一副特制的铁手套,指尖锋利无比,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铁手套的关节灵活轻盈,戴上这种铁手套,手指也就成了凶器。他走过去,右手猛地插入了猫脸老太的脖子。 罪全书4_第十卷 玉米男孩_第五十章 寄生虫子 第五十章寄生虫子 猫脸老太能推算别人的命运,也能预知自己的死期。 魏铁匠选择在公安局杀人,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 魏铁匠家的院子很少有人进去,他平时在农村集市上以贩卖农具为生,南屋是厨房,西厢房放着镰刀、锄头、钢叉、铁锨等农具,还有一个电动的气锤,用来打铁。东边的破屋子里有口棺材,房顶漏缝,棺材上面盖着塑料布防止雨淋,但屋里潮湿,棺材上就长出了一些木耳。魏铁匠有时把木耳摘到碗里,和野兔子肉一起炖。 多年前,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棺材。 那时,儿子魏红会还小,儿子所作的一切难以启齿的龌龊事,他都做过。 他为什么杀人? 因为他要吸血。 他为什么吸血? 因为他有病。 人类有嗜血的本能,例如吃牛排的时候,有人爱吃带有血丝的肉;例如手指破了,有人放嘴里吮吸。有的女孩还有闻卫生巾的习惯,揭下来,先闻一下,再折叠扔进垃圾篓。 魏铁匠患有一种医生无法诊断的怪病,他喜欢喝血,非喝不可。 他看过几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这让他惊恐不已。 后来,他发现儿子也有这种怪病。 父子俩都是吸血鬼。 吸血鬼实际上是一种怪病——卟啉症患者。这种怪病并不多,全世界也不过100例左右。在俄罗斯莫斯科加里宁格勒州的一个村落抓到过一个年轻人,他用刀砍伤一个妇女后便吸她的血,英国有个名叫哈德门的17岁的犯罪分子杀死女邻居,吸干了她的血。英国医生李.伊利斯在一篇题为《论卟啉症和吸血鬼的病源》的论文中详细的论述了卟啉症的特点,患者体内亚铁血红素生成机制紊乱,从而导致皮肤变白,牙齿变成黑褐色,卟啉症患者都伴有严重的贫血,经过输血后,病情会得到缓解。 病情严重的患者,骨骼和尿液都是红色的。 有一次,魏铁匠尿血,地上的尿液是红色的,他想都没想,就趴下用舌头舔回去。 有一次,魏红会学骑自行车,摔破了鼻子,他也把地上的鼻血舔吃掉了。 卟啉症是一种遗传病,儿子魏红会的病情更加严重,惧怕阳光,白天很少出门,犯病的时候必须要喝血,用毒瘾发作来形容其实并不恰当。这种病如果不治疗,最严重的症状会导致人体变形,最终变gRén们想像中复活的僵尸那样恐怖的畸形——患者的耳朵和鼻子被“吃”掉了,嘴唇和牙床受到腐蚀,露出红红的牙根,皮肤上瘢痕密布,如僵尸般惨白。 治疗的唯一方式,就是补血。 魏铁匠曾经去县医院买血,但是医院不卖。在我们国家,私人不可以直接买血,用血必须有医生的处方才能到血站或是直接用医院的备用血。 献血是免费的,花钱买血也不一定能买到。 魏红会患上的是一种急性间歇型卟啉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病,犯病时表现不安,颈部伸长,**亢进,口不闭合,唾 液增多,有大量粘稠唾液流出来,不安和兴奋变为剧烈狂躁,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喝血。 如果不能及时补血,他的脸就会烂掉。 这个年轻人胆子很小,他曾把一个女孩堵在公共厕所里,咬住了她的脖子,但是他不敢杀人。女孩尖叫着喊着妈妈跑掉了,女孩正值经期,丢弃在公厕的卫生巾被这个吸血鬼捡回了家,卫生巾泡在茶壶里,喝了好长时间。 魏铁匠最初在塔林县租房子,开着个土产门市,卖农具,也卖松籽和榛子之类的干货。魏铁匠心灵手巧,他打造的铁手套,确切的说是铁指套,主要是为了爬树。东北地区很多人都会进山采摘松塔,有的松塔长在离地很高的大树上,大树很粗,搂抱不住,攀爬很困难,魏铁匠用带铁尖的脚蹬子加铁指套作为工具,才可以爬上这种大树。 后来,他发现了,铁手套还可以用来杀人,十指尖尖,锋利无比。 魏红会搬过几次家,活动范围始终在大兴安岭地区的几个县城。有一年,清明刚过,他在家炸韭菜盒子,他和儿子突然想喝血,父子俩都觉得自己如果喝不到血就会死。魏铁匠拿上铁手套,在一个胡同里徘徊了很久,杀死了一个放学晚归的男孩。之所以先划破肚子,是因为他不想让男孩立刻死掉,他想在男孩还活着的时候,去吮吸流动的血液。他俯下身,用牙齿咬破男孩的脖子,男孩惊恐的浑身抽搐…… 杀死一个人,他就搬家一次,最终回到了村里。 魏铁匠不让儿子参与杀人,受害者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儿子想要喝血,他会阻拦。 魏铁匠的老婆因为他吸血,吓得和别人私奔了。 父子俩相依为命,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魏铁匠说:儿呀,我杀人是犯法的,你吸死人的血,不犯法。 魏红会说: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魏铁匠说:你妈和人家跑了,和一个开机动三轮车卖西瓜的贩子。 魏红会说:我妈可真坏,妈的,破鞋。 魏铁匠说:不赖你妈,赖我,谁叫咱俩得了这个怪病呢。 回到向阳村,在姹紫嫣红中,在断井颓垣中,父子俩感到很孤单,他们没有听说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爱吸血。一年又一年,他们坚强的活着。 魏红会爱过一个女孩。 剥蝴蝶而见梁祝,炒玫瑰而过七夕。 魏红会除了吸血之外,还有一个愿望:娶媳妇。 魏红会相亲过一次,同村的媒人安排一个女孩在村口和他相见,女孩叫美美,染着黄发,穿牛仔裤,戴大圆圈耳环,打扮的有点像城乡结合部的非主流少女,有点土气,但不甘于土气。魏红会穿着白衬衣,穿着凉鞋,脚后跟有洗不干净的粘土。 相亲时,魏红会一见钟情,爱上了美美,觉得她可真美,但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媒人反馈来的信息是——人家不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魏红会的智商确实有问题,说话傻乎乎的,甚至不如一个儿童伶牙俐齿。 相亲之事过去很久了,魏红会依然怀恨在 心,他不恨那个女孩,而是恨媒人。偏执的傻瓜不可理喻,他觉得是媒人从中作梗,破坏了他的婚姻。 那天清晨,媒人带着孩子去县城买东西,魏红会拦住了母子俩。 魏红会本来想争吵几句,但是又有点词穷,索性直接骂脏话,母子俩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魏红会灰溜溜的回了家,他对父亲说:爹,爹,吸他们的血,我有点想吸血了。 就像抽烟,喝酒,吸毒一样,吸血也会成瘾。 魏铁匠犹豫了几分钟,戴上了铁手套,和儿子一起追出村口,在山路上杀害了那母子俩。 从那以后,魏红会就得了另一种怪病。他觉得背部奇痒无比,皮肤变得像癞蛤蟆一样疙疙瘩瘩,每一个疙瘩慢慢地溃烂成孔状,密集如同蜂窝,每个孔里都居然长了虫子,肉嘟嘟的白虫子个头比蛆还大。 医生认为这可能是极其罕见的铁线虫或者人肤蝇子感染的寄生疾病。 铁线虫是一种恐怖的虫子,在水池边能发现死螳螂,这正是铁线虫的杰作。铁线虫是螳螂身长的两倍,却可以寄生在螳螂体内。人也会感染铁线虫,虫子侵入人体后可进一步发育至成虫,并可存活数年,长度可达一米,长到一米的时候,铁线虫就可以从人体体表的任何一个空隙或者孔洞钻出来。 很显然,魏红会感染的不是铁线虫,很可能是人肤蝇的寄生虫卵。 人肤蝇以人和牲畜为寄生对象。人肤蝇会抓住蚊子并将几枚卵产在它身上,然后,蚊子找到人类,吸血时,卵落在人身上开始孵化,幼虫顺着毛孔钻进人的皮肤,有时候,它更爱钻进女性的**,莲蓬乳就是这么形成的。幼虫在皮下靠吃结缔组织为生,长大后开始化蛹,最后从皮肤中钻出来。 人肉把它们喂得膘肥体壮,它们顽强地盘踞在宿主体内,背上的刺,刺穿肌肉组织,还用钩子把自己固定在组织内,要清除这种寄生虫相当困难。 魏铁匠孤注一掷的在公安局里杀死了猫脸老太,离开家的时候,魏铁匠对儿子说: 这个老太太住在山上,整天吃人参,才活这么大岁数,我带你去喝她的血,可能就会治好你的病。家里的那口棺材我用得上,我带你去,就没想再走出公安局,我被吞噬枪毙了,你就把我埋了。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作孽啊,杀了好几个人了。你现在也长大了,以后一个人,长点心吧,病好了再找媳妇。这次我不吸血了,只杀人,这次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杀人,你别动手。我杀人犯法,你吸死人的血,不犯法。走吧…… 魏红会说:爹,咱快去快回,我病好了,还是想娶美美。 如果魏红会背部的寄生虫会写诗的话,它可能会这么写: 我是寄生虫,跟随你去过很多地方。我徘徊在你的十二指肠之中,我想在你胃的拱顶和走廊中穿过,毛细血管像是小花园,你白天吃过的食物在夜晚成为我的景物,我与爱人在你体内相逢,我们在你心脏的周围栽种梅兰菊竹,我们在你的肛肠中布置新房。我的父亲是苍蝇,母亲是蚊子,你就是我的祖国。 一直在索取,从不曾感恩。 罪全书5_第一卷 恐怖衣柜_第一章 家中有鬼 第一章 家中有鬼 鹿琪琪家位于老城区,住的是平房,院里有株石榴树。 她在卧室自拍,把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不少人指出,从照片中的衣柜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只眼睛。朋友认为,有坏人躲在衣柜里,其实,那是一只玩具熊。然而,从那天开始,鹿琪琪家中发生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 院里的石榴树下发现了一个香烟盒,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鹿琪琪的爸爸是个桥梁工程师,常年在外地工作,鹿琪琪和鹿妈妈平时并不抽烟,那么香烟盒是从哪里来的呢? 鹿琪琪看了一下院墙,安慰自己说,也许是别人从外面扔进来的香烟盒。 但是,石榴树下那个被踩灭的烟蒂又该如何解释? 接下来的一些事情让她怀疑家中闹鬼了,她常常发现家里的东西悄悄地改变了位置。例如,放在窗台上的玩具熊掉在了床下,摊开的书本却合上了,本该在抽屉里的剪刀却放在了床头柜上。卧室里的衣柜也变得异常潮湿,散发出一股腐烂阴冷的气息。鹿琪琪的胸罩上居然有昆虫产卵,密密麻麻排列成三角形状,中间还有一颗圆滚滚的大虫卵。 鹿琪琪说:“妈呀,好恶心,洗干净了我也不穿了。” 鹿妈妈说:“是不是壁虎的卵啊?买点樟脑球放衣柜里。” 鹿琪琪平时喜欢侧身睡觉,蜷缩着,像一只小猫。 有一次,她醒来后发现床单上有些污渍,仔细想想,自己一向爱整洁,昨晚回来时并没有摔跤,这些污渍是从哪里来的呢?从痕迹上看,似乎是个人形,这使得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个脏兮兮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她房间,还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也许,那个神秘的人整个晚上都睡在她身边,在她醒来之前,又悄悄地离开。 尽管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想到有个陌生人整个晚上躺在身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熟睡的脸,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浑身发抖。 鹿琪琪给男朋友打电话,男朋友叫大志,正在韩国留学,大志在电话里劝她换掉门锁。 换了锁,并且安装了防盗链之后,家中还是会发现有人入室的迹象。无奈之下,鹿琪琪只好报警,然而,警察却无能为力,表示既没有丢东西,现场也没发现可疑迹象,无法立案。 鹿妈妈说:“对不起啊,警官,我家琪琪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疑神疑鬼的。” 警官说:“你最好带孩子去看心理医生。” 鹿琪琪说: “我没病,家里确实进来人了,还不止一次,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鹿琪琪的爸爸在外地工作,受了点轻伤,鹿妈妈前去探望。临行之前,叮嘱鹿琪琪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疑神疑鬼。如果害怕,可以把闺密叫来一起住。闺密陪着鹿琪琪住了两天,没有发生异常情况,随后就离开了。 鹿琪琪独自在家,这天夜里,她隐约听到衣柜中发出诡异的声响,客厅里还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刻坐起来,侧耳倾听,声音却消失了。 她开了灯,去浴室拿了根拖把,瑟瑟发抖地检查屋子,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鹿琪琪松了一口气,为了安慰自己,她喝了几杯红酒,回到卧室迷迷糊糊睡着了。 子夜一点左右的时候,鹿琪琪因口渴醒了,她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令她万分惊恐——黑暗之中,有个人侧身躺在她身边,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几天后,鹿妈妈回来了,家中一片狼藉,女儿不见了。 鹿妈妈惊慌失措地到处寻找,屋内有很明显的搏斗痕迹,断裂的拖把棍子扔在地板上,客厅的鱼缸被打碎了,一道拖行血迹通向鹿琪琪的卧室。卧室里,被子掉落地上,床单也被掀开了。鹿妈妈哭喊女儿的名字,回头看到衣柜里似乎有个人,她颤巍巍地打开柜门,一具女尸坐在衣柜内,脖子拴着一根手机数据线,吊在衣柜内的横梁上,歪着头,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鹿妈妈有心脏病,看到女儿的死状,当即倒地,再也没有醒来。 一案两命,母女双亡,离奇恐怖的案情震惊了这座城市。 白景玉派遣特案组紧急奔赴春城,第一时间赶到了凶杀现场。 春城警方已经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验,正在做外围的走访调查。刑侦支队高大队长向特案组做了汇报,并请示下一步的侦破工作。 梁教授问道:“谁报的案?” 高大队长说:“邻居,平时常常一起去买菜,见她家门开着,走到屋里看到母女俩死了。” 包斩检查了院门,大铁门锁着,平时只开一扇小门,小门使用的是暗锁。屋门也是暗锁,还安装了防盗链,窗户有护栏,没有破坏和撬动的痕迹,目前无法判定凶手是怎样入室杀人的。 画龙说:“凶手要么有钥匙,要么会开锁,否则怎么进来的呢?” 苏眉说:“死者的闺密反映,案发前一段时间,死者鹿琪琪多次说家中有人潜入。” 鹿琪琪的人际关系较为简单,23岁,刚刚大学毕业,平时 只和闺密、同学联系,一起逛街、吃饭、购物。她有个男友,大学里相恋3年,目前在韩国读书进修。鹿琪琪的头部遭到钝器击打,但这不是致命伤,她死于窒息。凶手将她打晕,用枕头压在她脸上,闷死了她,然后将尸体藏入衣柜。从现场分析来看,杀人动机是谋财害命,屋内一片狼藉,抽屉柜门开着,凶手杀人后翻箱倒柜,寻找财物。经过清点损失,鹿琪琪的妈妈买的1000克金条不翼而飞。 由于金价暴跌,很多市民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投资机会,大妈们成为抢购黄金的主力,鹿琪琪的妈妈也是其中的一员,她取出存款,购买了1000克金条藏于家中。 很多购买者不愿意把金条存放在银行,而是藏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有记者采访了多位抢购黄金的市民,发现多数人依然采用比较传统的藏金方式。一位婆婆已经70多岁了,她将黄金塞到了家里的厕所里,至于是厕所的哪个位置,婆婆无论如何都不说,“总之不可能在马桶里”。一位女士年龄不到30岁,刚刚做了妈妈,她的绝招是将黄金储存在宝宝的尿不湿袋子中。此外,还有人将黄金塞在床底、衣柜、抽油烟机与台灯里。 从现场翻动的痕迹来看,鹿琪琪妈妈是将金条藏在了客厅的墙壁里。墙到吞噬壁有个洞,外面挂着一幅画,金条就藏在后面。此外,还发现了多处可疑的藏金地点,天花板上有一块石膏板是松动的,家庭影院的音箱也有打开和放置物品的痕迹。特案组推断,鹿琪琪妈妈出于安全的考虑,曾将金条多次转移地点。 梁教授说:“凶手很有耐心,肯定找了好长时间。” 高大队长说:“凶手戴着手套,房间里没有留下指纹。” 包斩说:“根据尸检报告,鹿琪琪的死亡时间是子夜1点左右,到天亮之前,凶手可能一直在死者家中。” 苏眉说:“凶手为什么不逼迫鹿琪琪说出藏金地点呢?” 画龙说:“鹿琪琪可能也不知道她妈把金条藏哪儿了,要不就是凶手一下把她弄死了。” 梁教授说:“鹿琪琪报过案,称自己多次发现家中有人进入,如果是真的,看来早就被贼惦记上了。” 特案组对鹿琪琪卧室的衣柜进行了勘察,衣柜是4个一组,底部的木板完好无损,钉子牢固。大家合力移开衣柜,下面铺设的是地板砖,包斩逐一敲击,其中一块地板砖非常可疑,竟然发出空洞的声音。 那块地板砖被轻而易举地撬了起来,大家目瞪口呆,地板砖下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 罪全书5_第一卷 恐怖衣柜_第二章 衣柜迷宫 第二章 衣柜迷宫 在死者的房间里,警方移开衣柜,掀起一块地板砖,居然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个神秘的地洞是人力挖掘还是自然形成,有什么怪物居住在这下面的巢穴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画龙说道:“都让开。” 遇到危险,画龙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他要了个手电筒,向洞里照了一下,地洞狭窄,并不太深,洞壁上开凿了一些便于攀爬的凹点。画龙手足并用,下到洞里,在底部又发现了一条横向的地道。画龙猫着腰向前走,地道内阴冷潮湿,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息。画龙心想,如果这地道是凶手挖的,工程量未免也太大了。后面传来声响,原来包斩和苏眉担心画龙的安危,也从地洞下来了。三人走了不久,前方有个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早已被人破坏,穿过栅栏,就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处有一道向下的铁梯子,镶嵌在土层中,同样锈迹斑斑。沿梯而下,终于到了底部,周围漆黑一片,画龙用手电筒四处查看,三个人都惊呆了! 苏眉说:“这是什么地方?” 包斩说:“看上去像是墓地的内部啊,又有点像地铁隧道,或者是矿洞。” 画龙说:“都不是,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地下机场。” 天涯社区娱乐八卦论坛有个帖子,标题是《大家818周围有很低调,其实很牛×的人吗?》 鹿琪琪有个同学叫小雯子,小雯子在这帖子里写到了鹿琪琪爸爸的一件事。 鹿爸爸以前在建筑设计院上班,整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为人低调,穿着也特别朴素,戴着眼镜,典型的中年知识分子形象。有一年,开发商要强拆他们家的房子,先是来了一群开挖掘机的人,鹿爸爸誓死保卫家园,拦住挖掘机,寸土不让。开发商又叫来了一群开警车的人,打算采取强制措施,拘留鹿爸爸。 一名警察劝说:“老伯,你家这老房子属于违章建筑,早就该拆了。” 鹿爸爸有恃无恐,说:“你有多大的权力,你知道这房子下面是什么吗?” 警察说:“什么?” 鹿爸爸说:“国家机密。” 警察说:“什么国家机密?” 鹿爸爸说:“你警衔太低,没资格知道,《国防法》第五十二条规定:‘公民和组织应当遵守保密规定,不得泄露国防方面的国家秘密。’” 开发商以为鹿爸爸故弄玄虚,正要强拆的时候,鹿爸爸打电话叫来了一群开军车的人,全副武装的军人把警察和开发商团团包围。大家都震惊了,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桥梁工程师,居然还有军方背景。 鹿爸爸有一个秘密身份,兼任着该市人防工程指挥部的技术顾问。 中国的人防工程是军事设施,具有重大战略和战备意义。 因为现在是太平盛世,距离战争较远,城市地面之下的人防工程并不为人所知。一旦战争来临,人防工程必须具备有效抵御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各种袭击和城市次生灾害。春城的人防工程从抗日战争时期就开始修建,70年代,**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中国的每个城 市都积极备战,挖掘了很多防空洞和隧道,从而形成了大面积的地下建筑,那时全国挖洞的轴长度超过万里长城,挖掘的土石方超过了长城的土石方总量! 鹿琪琪家衣柜下面的洞口就是该市人防工程的一个隐蔽通信孔。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地底隧道里。 确切地说,他们是站在地下机场的跑道上。 地下机场是人防工程的一部分,主要用来在战争时期隐藏飞机,保存空军反击能力。 画龙当过兵,对人防工程和地下军事设施有些了解。包斩和苏眉听了画龙的解释,感到难以置信,死者鹿琪琪家的衣柜下面居然有一个地下机场。三个人打着手电筒查看了一会儿,这个地下机场因为年久失修,多处坍塌积水,周围连通着几条隧道,隧道又和地道相连,如同迷宫一样。 画龙三人回到地面,对梁教授说明了情况,高大队长召集精兵强将在公安局召开会议。 高大队长拿出一张地图,挂在会议室的墙上,这是春城人防工程平面图,不过是1990年绘制的。近年来,随着城市规划和扩建,人防工程战备和商业相结合,在不破坏整体结构的前提下,充分利用地下空间,人防工程的一部分被改造成了商场、停车场、仓库、旅馆等。 梁教授说:“有哪些人可以进入死者鹿琪琪家衣柜下面的人防区域?” 人防办工作人员说:“那片区域并没有开发为商用,平时是封闭的,我们会协助警方仔细搜查出入口。” 包斩说:“什么人可以出入人防工程呢,这点很重要。” 梁教授说:“死者衣柜下面的人防工程是早就存在的,但是并不为人所知,凶手不仅知道这点,还知道鹿琪琪家藏有金条,凶手和死者一家肯定有着某种关系。” 包斩说:“谁能解释一下衣柜下面的那个地洞是怎么挖掘的?” 高大队长说:“经过请教专业人士,他们认为,死者鹿琪琪家的地洞,是从下往上挖掘的。因为之前就是一个隐蔽的通信孔,所以凶手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苏眉说:“简直匪夷所思,凶手挖了一条地道到死者家里,然后杀人劫财。” 画龙说:“挖地道多费劲啊,随便冒充个送快递的人把门骗开就是了。” 包斩说:“如果是谋财,那么杀人可能并非本意,凶手最初也许只是想盗窃。” 高大队长说:“入室盗窃很容易升级为抢劫,抢劫又很容易引发杀人行为,这样的案例太多了。” 梁教授说:“大家分析一下作案过程。” 高大队长说:“这个案子有个疑点,衣柜很沉重,需要几个人才可以抬得动,衣柜吞噬底部的钉子也是完好的,没有撬开的痕迹,凶手是怎么进入死者家中的呢?从地洞里钻出来的话,上面是个衣柜,凶手还是进不去啊。” 包斩说:“很简单,这个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高大队长说:“不破坏衣柜,怎么进入家中呢?” 包斩说:“凶手从下面移开地板砖,使用某种工具撬开衣柜底部的木板,进入衣柜之中躲藏起来,伺机作案,我猜测凶手不止一次这 样做。鹿妈妈回到家的时候,鹿琪琪已经死了,如果家中的防盗链是挂着的,那么鹿妈妈即使有钥匙,也无法进入屋中。这说明凶手杀了人劫了财,最后大摇大摆地从门里走了出去。临走前,凶手为了掩盖现场,他覆盖好洞口,用钉子重新钉好了衣柜底部的木条,这也是我们看到衣柜没有被破坏但是凶手却可以进入家中的原因。” 苏眉说:“我赞同小包的看法,凶手杀人后,钉好衣柜底部的木板,把尸体放进衣柜,还用数据线吊住了死者的脖子。” 画龙说:“有的凶手杀人后还给死者盖上被子,或者用泥土遮盖脸部,其实,这都是一种畏罪的表现。” 梁教授强调,破案没有什么诀窍,警察不要去想自己已经做了什么,要想想还能做点什么。随后,梁教授在会议上安排了任务。 高大队长负责对死者的家庭背景以及人际关系展开调查,看是否为熟人作案,确定侦破方向。 苏眉和法医一起去殡仪馆,对尸检报告进行再一次核查,要做到准确无误。现场没有遗留下凶手的指纹,但是通过尸检可以初步判断凶手使用的凶器。 包斩的工作重点是调查春城各大金店银楼,凶手抢到金条后必然会销赃。 画龙联合专业人士对鹿琪琪家下面的人防工程进行细致的勘察,要测绘出最新的地图,巡视每一条隧道和支线,找到凶手进入人防工程的出入口。 地面上车水马龙,喧闹一片,地下的人防工程却人迹罕至,黑暗寂静。 画龙和两名民警以及人防办工作人员展开了搜查,他们打着手电筒,走在潮湿阴冷的隧道里,隧道的高度足以藏匿飞机,但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一些支线只能猫着腰前进。这个地下世界布满了垃圾、细菌和小动物,却又四通八达,内在环境的不可控因素,加上生态污染,令人不安,焦虑感提升。 有一段坑道因坍塌而堵塞,画龙等人绕道而行,前方又因为常年积水产生了地陷,形成了一个深坑。大家下到坑里,闻到一股冰冷的腥气,隐隐约约看到有一堆白色的石头,走得近了,那堆“石头”突然动了一下。大家用手电筒照看,不禁毛骨悚然,这个庞然大物是一条白色大蟒蛇!有五六米长,匍匐在那里,昂首吐着芯子。 众人看到大蛇,胆战心惊,一个人撒腿就往回跑,大蛇猛地咬住了他的腿,那人疼得叫喊起来,蛇缩回去,依旧昂起头来。 画龙站在前面,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他扔了块石头,想要吓走大蛇。蛇再次发起攻击,一口咬向画龙的手臂,动作迅猛,画龙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将手电筒向前一伸,正好卡在蛇口之中,他随即翻身滚到一边,掏出枪来,向蛇头开了几枪。 一名民警说:“吓人啊,好一条大蟒蛇,肯定吞下去了什么大型动物,它吃了一只羊?” 人防办工作人员说:“地下只有老鼠、蟑螂,哪来的大型动物?” 画龙说:“难不成,这蛇吞吃了一个人?” 画龙用刀子把蛇从腹部剖开,手电筒发出惨白的光,只见一个人的身躯从蛇腹内露出来,此人的头部以及上半身已被蟒蛇的胃液溶蚀掉大半。 罪全书5_第一卷 恐怖衣柜_第三章 巨蟒吃人 第三章 巨蟒吃人 蛇肚子里的那个人,从衣着上看是个男人。 他的面目模糊,浑身布满黏液,好像有一万个人向他吐过痰,或者想象把这个人从硫酸池中拖出来的情景。蛇的胃液具有腐蚀性,动物的骨骼都可以消化掉。这个倒霉的人当时还没有死,画龙等人注意到,他的身体上紧缚着尼龙绳,整个人被捆绑成棍状,呈立正姿势,把他从大蛇腹内拖出来的时候,他的脚尖还颤了几下,随即不动了。蛇进食时并不咀嚼,而是整个把猎物吞进肚子里,吞食的过程非常缓慢,此人的头部先是被蛇咬住,他忍受着巨大的恐惧和疼痛,然后被蛇一点点地吞到肚子里。 画龙说:“回去叫人来,把医生、法医都叫来,看看能不能救活他,蛇吃了他还没多久。” 人防办工作人员说:“问题来了,奇怪的是,谁把他绑起来了,蛇可不会绑人啊。” 一名民警说:“很显然,有人把他绑上后扔到了这里,然后被蛇吃了,他身上绑着绳子,跑也跑不了。” 画龙说:“估计和我们吞噬的案子有关。” 这条白色大蟒蛇被放置在春城公安局大厅门前的水磨石地面上,全局的民警都跑来围观,甚至有当地媒体的记者闻讯而来,一些人议论纷纷,下水道里出现一条大蛇,还吃了一个人,局领导担忧引起社会恐慌,拒绝了媒体的采访报道。 苏眉说:“画龙哥哥,你好厉害,这条大蛇都被你打死了?” 画龙说:“哈哈,我以前还干死过鲨鱼呢,那次可没用枪。” 包斩说:“白色的大蛇,真是罕见。” 梁教授说:“这是黄金蟒!” 黄金蟒是缅甸蟒蛇的白化突变种,是一种十分稀少的变异品种,成年体长可达7米,野生黄金蟒非常罕见。这条大蛇因为常年生活在地下,不见阳光,所以身上的黄色条纹消失了,整条大蛇都变异成了白色。大多数黄金蟒在动物园里,有的人也会饲养黄金蟒作为宠物。春城110指挥中心接到过几次报案,有的人饲养的宠物蛇跑了出来,吓坏了市民。老城区还有个初三的女生,早晨如厕,马桶里居然有一条蛇,差点咬中她的屁股。 春城警方猜测,这条蛇最初也是宠物蛇,主人不想饲养了,就将其放生或者冲入马桶,此后就一直生活在下水道里,后来又钻入了地下的人防工程。 蛇腹内的无名尸体被胃液消化得面目全非,缺乏辨认条件,无法发出协查通报。画龙等人在地下巡查,在那个大坑里,距离死者不远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经过鹿琪琪爸爸辨认,这正是他家丢失的金条的包装盒。 案情变得明朗起来,特案组分析,这起挖洞入室杀人案件,动机是为了劫财,凶手至少有两名或两名以上,应为团伙作案 。劫得金条之后,因为分赃不均,一名犯罪分子被同伙打晕。尸检结果显示,蛇腹内的死者头骨凹陷性骨折,有遭受钝器打击的痕迹,同伙将他打晕捆绑后抛弃在坑里,后来被蛇吞吃下肚。 凶手具有经常出入人防工程的条件,肯定有一个秘密的出入口,春城警方调集了更多的警力,对地下人防工程进行巡查。 那条大蛇被送进殡仪馆火化,挖洞入室,蟒蛇吃人,骇人传闻在这个城市里闹得沸沸扬扬。 在殡仪馆里,苏眉见到了鹿琪琪的男朋友,他叫大志,长得很像韩国明星。大学读书的时候,他就是很多女孩的男神,爱慕者无数,但是他对鹿琪琪非常痴情专一,令人艳羡不已。大志听闻噩耗,立即回国,在停尸房看到了死去的女友。他像个疯子似的目光痴呆,神情恍惚,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多少恩爱缠绵,恍若昨天,如今香消玉殒,肝肠寸断。大志慢慢地走出停尸房,过了许久,外面走廊里传来他号啕大哭的声音。 苏眉上前安慰,请他节哀顺变。 大志靠墙坐在地上,依旧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哭不止。 苏眉说:“你要配合我们警方,尽快抓到凶手,你仔细想想,你女朋友有没有说过什么可疑的事情,或者案发之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大志说:“我现在……心里很乱,实在想不起来,琪琪变得不正常,老是怀疑家里闹鬼,我要是早点回来陪她就好了,都怪我啊。” 苏眉递过去一张纸巾,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难过了。” 大志怔怔地说:“我觉得她还活着,那个躺着的人不是她,对不对?” 人防工程的巡查工作进展得并不顺利,很多地方积水、坍塌,难以通行,存在安全隐患。以死者鹿琪琪家中的衣柜为中心,周边的地下工程没有找到隐蔽的出入口。上次全面巡查还是1990年,耗时半个月,警方短时间内难以搞清楚凶手究竟是怎样进入地下人防工程的。 就在案情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个女孩前来报警,提供了一条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她见到了鹿琪琪。 特案组大吃一惊,亲自接待了这名女孩。 女孩名叫小雯子,她和死者鹿琪琪是高中同学。小雯子很害怕,甚至不敢独自前来报案,而是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的春城公安局。 梁教授说:“你见到了鹿琪琪?她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会见到她?” 小雯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她说:“千真万确,我见到她了,还和她说话了。” 画龙说:“报假案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小雯子说:“警察叔叔,我怎么敢撒谎,这是真的,我……” 苏眉问小雯子的父母:“她平时精神状况怎么样?” 小雯子的妈妈说:“孩子是吓得,没有精神病,回家就和我们说,她见到了死去的女同学。” 小雯子的爸爸说:“真是见鬼了,邪门。” 包斩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雯子说:“就是昨天!” 梁教授说:“好吧,你在哪里见到的死者?你们都说什么了?” 小雯子在一家婚纱影楼工作,担任前台接待,晚上9点下班,同事们陆陆续续都走了,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卫衣,下身是白色铅笔裤,马丁靴,身材高挑,时尚靓丽。 小雯子正在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那女孩说:“你们外面橱窗里的那件婚纱挺漂亮的,我想预约一下。” 小雯子说可以,抬头看了一眼那女孩,觉得非常面熟,想了一会儿说道:“你是鹿琪琪?” 那女孩愣了一下,四目相交,笑着说道:“小雯子,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啊。” 小雯子很开心,她和鹿琪琪是高中同学,几年没见,竟然偶遇。她起身倒了一杯水,随即愣住了,一阵心慌,手颤抖个不停,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雯子说:“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死了吗?” 说完这句话,小雯子感觉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那女孩说:“我?没死啊,瞎说什么呢。” 小雯子说:“琪琪,我听说,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那女孩说:“开什么玩笑?” 小雯子说:“你的QQ空间、微博、人人网、微信,你没去看吗?很多人都给你发了蜡烛,我也发了。” 那女孩说道:“小雯子,你是见鬼喽,你摸摸看,看我是人是鬼。” 小雯子颤抖着说:“琪琪,你别过来。” 小雯子尖叫着跑了出去……就连随身物品都没有带。回到家后,惊魂未定,心悸不已。她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父母陪同她又回到婚纱影楼,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那女孩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令人不敢相信。 小雯子和鹿琪琪是旧日相识,同学几年,有时也会在网上联系,互相给对方的微信自拍照点赞,彼此相熟,小雯子精神正常,认错人的可能性不大。 特案组来到婚纱影楼,调看了店里的监控视频,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看上去气氛诡异。录像显示,小雯子认出鹿琪琪的时候,面露喜色,倒水时想到鹿琪琪已经死了,吓得浑身哆嗦,杯子从手中掉落,小雯子跑掉之后,那女孩随即离开。 临走之前,那女孩抬起头,似乎想着什么事情,面部正对着店里的监控探头,她想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露着白森森的牙齿。 罪全书5_第一卷 恐怖衣柜_第四章 挖洞入室 第四章 挖洞入室 这个女孩究竟是人是鬼? 已经遇害的人为什么还会突然出现? 如果鹿琪琪没有死,那么这起凶杀案的死者又是谁? 警方开始全面调查“死者复活”的诡异**,首先证明了一点,那个女孩的身高和体重包括发型都和死者鹿琪琪相差无几。她身上穿的白色卫衣、白色铅笔裤和马丁靴,警方在鹿琪琪的衣柜中也找到了一模一样的。 DNA检测证实了最关键的一点,殡仪馆停尸房的死者是鹿琪琪,确认无误。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 苏眉把视频截图并做清晰放大处理,随后让鹿琪琪的亲友辨认,10个人有8个说出现在婚纱影楼里的女孩是鹿琪琪,剩下两个不敢确定,但是也没有否认。 大志看完照片,没有回答,他的泪水说明了一切。这个失魂落魄的人变得精神恍惚,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每天都在小雯子的婚纱店门前徘徊,他内心里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女友还活着,他希望再次遇到她。 特案组召开了紧急会议,死者的出现使警方感到迷茫,不知所措。 高大队长说:“这个女孩,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要找到她。” 苏眉说:“如果是鬼的话,上哪儿找去?我想起一部电影,《人鬼情未了》,鹿琪琪和大志相爱至深,两人本来都要结婚了,鹿琪琪却遇害身亡,阴阳两隔,但情缘未尽,所以……婚纱影楼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她。” 画龙说:“扯淡,我更觉得是有人冒充死者鹿琪琪。” 苏眉说:“动机呢,为什么要冒充?再说,死者的亲友可不会看走眼,一致认为就是她。” 梁教授为了稳定军心,故作轻松地说:“这个世界上哪有鬼?真有的话,抓住一个还不发财了,最起码也能获诺贝尔奖吧,名利双收的事情,至今未见有人证实,所以大家不要多想。” 包斩说:“不管怎样,鹿琪琪已经死了,我们抓住凶手肯定就真相大白了。” 拨开重重迷雾,这个案子的本质就是一起入室盗窃案件,凶手的目的就是1000克金条,这本是鹿琪琪的妈妈为女儿出嫁准备的嫁妆。梁教授将警力分成三组,一组寻找那个在婚纱影楼出现的神秘女孩;一组负责查明尸源,蛇腹内的死者很可能就是凶手之一;最后一组围绕金条展开细致的调查,哪些人知道死者家中藏有金条以及金条的具体位置,同时具备打洞挖掘的技术条件,这是警方重点调查的对象。 我国发生过很多起挖洞盗窃案件,新闻中常有报道。 北京市丰台区,一名打工仔在自己的出租房里挖地道,潜入隔壁的烟酒商店,盗窃财物,警方在床下发现了秘密的洞口。 成都荷花池中药材批发市场,两名嫌疑人张某和曾某用假身份证租 了一间房子。此后半个月,他们放下卷帘门,开始挖地道,地道悄无声息地通过一条马路,直达马路对面的药材库房,盗窃冬虫夏草等名贵药材两百余公斤。 武汉新洲区有一个自助银行,附近有片小树林,较为偏僻,犯罪嫌疑人李某使用铁锹、电工刀、千斤顶、撬杆、防尘口罩、胶皮手套、氧气瓶等作案工具,在小树林内挖掘地道,挖掘的泥土装袋抛弃。他用千斤顶钻出地面,进入自动取款机管理室,用焊割机对取款机进行切割时触吞噬发警报,从而被捕。 包斩又去了一趟案发现场,鹿琪琪房间的衣柜已被搬到公安局做技术检验,房间空荡荡的,他掀开地板砖,看着那个洞发呆,随即摇了摇头。包斩来到客厅,取下墙上的一幅画,背后就是藏有金条的墙洞。洞口处墙皮的边缘齐整,里面的红砖也没有被过多破坏,应该是专业施工人员所为。 包斩自言自语说:“这个墙洞是谁弄的呢?” 包斩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院外,靠近马路的院墙上还有附近的电线杆上都贴着一些广告,诸如家政、装修、搬家、疏通下水道之类。包斩将广告上的电话号码全部抄了下来,回到局里之后,把那些电话号码输入电脑,与鹿琪琪以及鹿妈妈的通话记录做对比。 这本是没抱多大希望的举动,包斩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电话,号码属于一个专业管道疏通维修服务公司,鹿妈妈曾经拨打过这个电话,通话日期恰好是鹿妈妈购买金条的第二天。 包斩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梁教授,梁教授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声音:“喂,你找谁啊?这里是疏通管道的。” 梁教授说:“我家的浴缸不下水,可能是下水道堵了,麻烦你来修一下吧。” 梁教授和对方谈好价格,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然后在小区路口安排了几名民警,打算等对方来了后就将其带至公安局讯问。半小时后,一辆破旧的机动三轮车停在小区门口,车身上写着“通马桶、下水道”的字样,两个穿破旧迷彩服的民工从车上下来了。 民警亮明身份,要求他们去公安局协助警方调查。 两个民工面露惊慌,用眼神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李臭嘴,快点跑啊,那件事谁也别说,跑快点,咱就在上回喝酒的那地方见面。” 另一名叫李臭嘴的民工愣住了,一头雾水,向着同伙逃跑的背影问道:“强子,咱的三轮车咋办?还有车上的家伙,都不要了啊?” 强子沿路飞奔,头也不回,李臭嘴想跑,但是被民警拧着胳膊控制住了。 两个疏通下水道的民工,一个叫李臭嘴,一个叫强子。 强子看到民警就跑,说明心中有鬼,极有可能和这起挖洞入室杀人案有关。 几名民警紧追不舍,强子跑得飞快,他 拐进一条小巷,那是一条死胡同,民警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心想,这下你小子跑不掉了。民警歇了口气,继续追捕,小巷里只有几户人家,房门紧闭,尽头处有个垃圾桶,民警四处搜寻,然而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垃圾桶是唯一遮挡视线的地方,大家走过去,垃圾桶后面没有人,地面的一个下水井盖被掀开了。 强子钻进了下水道,民警实在是没有勇气下去搜索,下水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里面情况不明,不知道强子有没有携带武器。民警们只好守株待兔,向特案组和高大队长汇报。 高大队长下令搜索下水道,务必抓住犯罪嫌疑人。 几名勇敢的警察和一只警犬组成了一个搜索小队,他们从强子下去的井口进入,下水道里污秽遍地,空间狭小,只能弯腰而行。下水道的墙壁上,有些地方长满了畸形的菌,渗出疱疮似的脓水,城市的排泄物汇聚在这里。搜索小组呼吸着令人作呕的浊臭,这些臭味足以令人窒息。搜索小组的队员感到头晕目眩,他们前行不久,就回到了地面上。 城市的下水道四通八达,难以确认犯罪嫌疑人的具体方位,每一个下水井口,都可能是他钻出来的出口。高大队长调集了众多警力,对周围街道进行严密布控。与此同时,特案组对李臭嘴进行了突击审讯。 李臭嘴相貌憨厚,皮肤黝黑,看上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事后调查得知,他在4岁时掉进了村里的粪坑,捞起来后口鼻出血,在医院治疗了半年多身体才逐渐恢复,从此反应迟钝,智商不高,小学三年级就弃学回家。此后,在外流浪过几年,有过盗窃前科,他修理过自行车,做过木工学徒,在火车站装卸煤炭时认识了强子,经过介绍,跟着强子一起干起了疏通下水道的零活儿。此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吃,经常边走边嗑瓜子,或者拿着一只烧鸡腿边走边啃。 梁教授问:“姓名?” 李臭嘴说:“他们都叫我李臭嘴。” 苏眉说:“你怎么叫这名呀?” 李臭嘴说:“你闻闻。”他说完后张开嘴巴,哈了一口气,口臭味熏得苏眉捂嘴作呕。 画龙说:“哎哟,你也刷刷牙,滚远点,别离我这么近说话。” 李臭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包斩说:“强子是个好人,他跑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你‘谁也别说’,他不让你说什么啊?” 李臭嘴说:“就是偷金条的事,强子哥对我是真不错,他不让我说是为我好。” 梁教授说:“我看你智商有问题,你肯定记不住你和强子上次喝酒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李臭嘴有点气恼,歪着头拧着脖子说道:“我可不蠢,上回喝酒是在双桥路‘肥姐烧烤’大排档。” 当天晚上,警方在“肥姐烧烤”大排档秘密布置警力,犯罪嫌疑人强子刚一露头,就被抓获。 罪全书5_第一卷 恐怖衣柜_第五章 平行世界 第五章 平行世界 鹿琪琪平时不爱喝水,虽然是个美女,但是有便秘的难言之隐。她拉出的大便又粗又长,每次排便都异常艰难,憋得脸红气粗,拉完后如释重负,感到无比轻松。 鹿妈妈对鹿琪琪说:“你这小姑娘挺漂亮的,拉的屎怎么那么吓人。” 有一次,鹿琪琪家的马桶堵了,一根粗壮的大便堵住了下水孔,用搋子搋也没有效果。她接了几盆水,根本冲不下去,反而要满溢出来,马桶里的水混浊泛黄,她自己看着都感到恶心。无奈之下,她告诉了妈妈,鹿妈妈跑到门口,按照院墙上的广告拨打了电话,来了两个疏通马桶的民工。 这两个民工就是强子和李臭嘴。 李臭嘴看着马桶说:“哎呀,这一桶屎汤子。” 鹿琪琪脸红了,有点尴尬,躲到了自己的房间。 强子用一根很长的螺旋钢丝,往下水孔捅了几下,很快就修好了。 鹿妈妈问道:“你们能不能打洞?” 强子问道:“打什么洞?” 鹿妈妈说:“这样,就是掀起一块地板砖,在下面钻个洞。” 强子疑惑地说:“你干吗用啊?” 鹿妈妈说:“我想放点东西,想把房产证、户口本放里面。你们别问了,就说多少钱吧。” 双方谈好了价钱,开始干活,李臭嘴先用橡皮锤子把地板砖敲得松动,然后用扁平铲子铲起一块地板砖,下面铺设的是水泥和沙子混凝土,质地坚硬,他们用电钻钻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了。 李臭嘴说:“这下面是空的,好像有个洞啊。” 强子说:“你家还有个地窖?” 鹿妈妈也感到奇怪,给鹿爸爸打了个电话,鹿爸爸告知,他们家下面有个防空洞,还是抗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建造房子之前就已经存在了。鹿妈妈让工人停下,改在客厅墙壁上打洞。干活期间,强子和李臭嘴听到鹿琪琪和妈妈小声说着什么。 鹿琪琪说:“妈,你买了这么多金条啊。” 鹿妈妈说:“现在金价便宜,以后还能升值,你懂什么呀,你大姨和你舅妈都抢着买了。” 从谈话中得知,鹿妈妈购买了1000克金条,这个洞很可能是放置金条所用。强子和李臭嘴偶然听到这个消息,回去之后,俩人动了贼心。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商量怎么把那些金条“拿”过来。鹿琪琪家靠近马路,如果在大白天撬门**,很容易被人发现。晚间,家中有人,他们也很难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家中。 笨贼自有笨拙的办法,他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挖掘地道行窃。 然而,两个人觉得力不从心,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他们又找了一个同伙,此人外号叫耗子,曾经和他们一起干过活,如今的工作是维修地下漏水的管道。因为工作的原因,耗子对这个城市的地下人防工程比较熟悉,他还在老家挖过煤,所以,在挖掘地道的过程中由他来做技术指导。他们掀开一个窨井盖,从下水道里打通了人防工程的入口,通过简陋的定位仪器确认了鹿琪琪家的位置。然后,从地下进行挖掘,小心翼翼地顶起一块地板砖,像鼹鼠似的破土而出。 上面是个衣柜,他们用撬棍顶开衣柜底部的木板,终于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选择盗窃的时间。李臭嘴那几天一直暗中盯着鹿琪琪家,鹿妈妈拉着行李箱,看上去要出远门,李臭嘴立即通知了强子和耗子,当天晚间,三个人进入挖掘好的地道之中。 李臭嘴钻到衣柜里,他闻到屋里有一股子酒味,鹿琪琪可能是喝醉了。 三个人决定,趁机下手,他们事先商量好,如果惊醒了鹿琪琪,就拿棍子把她打晕。 李臭嘴从衣柜里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凑近去看鹿琪琪是否熟睡,鹿琪琪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叫着从卧室跑到客厅里,开了灯,想要夺门而逃。三个人吓了一跳,立即扑了上去,强子用撬棍向鹿琪琪脑袋上狠狠地砸了几下,鹿琪琪昏倒在地。强子和李臭嘴曾经给鹿琪琪家疏通过马桶,担心她认出他们,强子命令李臭嘴用枕头捂死了鹿琪琪,移尸到衣柜里。 一共10根金条,三名歹徒在出租房里一边喝酒一边商议怎么分赃。 强子说:“我呢,这几天去把金条卖了,换成钱,分成3份,大家没意见吧?” 耗子说:“你自己去卖钱,我不放心。” 强子说:“你还信不过我啊,我还能跑了吗?” 耗子说:“那可说不准,反正从现在开始,我们仨干啥都得绑在一起,谁也不能单独行动。” 强子说:“那你想怎么分?” 耗子说:“要不是我,这个地道能挖成吗?你们能拿到金子吗?” 李臭嘴说:“耗子的功劳可不小,技术员。” 耗子说:“就是嘛,我看这样,我要4根金条,你俩每人3根。” 强子说:“你想得美,我要不告诉你这家有金条,你连个屁都没有。” 李臭嘴说:“都别争了,伤了和气,你们俩一人4根,我要2根就够了。” 耗子说:“行,这样也算公平。” 强子说:“我有个好办法。” 强子假装上厕所,从三轮车上拿起撬棍,趁耗子不注意从背后猛地砸向他的脑袋,同时命令李臭嘴一起打他。李臭嘴一向把强子当成大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俩人把耗子打得奄奄一息,随后捆绑起来,又费了很大的吞噬力气将其拖到地下人防工程的大坑里。他们觉得,把耗子埋在这里,即使烂成泥也不会被人找到。然而,这地方是个蛇坑,他们惊动了一条大蛇,心惊肉跳地躲在旁边。随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大蛇将耗子吞了下去。 李臭嘴说:“亲娘哎,不用埋了,被蛇吃了。” 强子说:“10根金条,咱俩每人5根,弄死他,这样就好分了。” 两名凶手落网,交代了整个作案过程。他们劫得金条后惶惶不可终日,并不敢立即将金条出手,而是想等到风头过后再去把金条换成钱,所以,他们依旧干着疏通下水道的工作。 这个案子,从一根大便开始,到一条大蛇结束。 故事唯一不能结束的是——死者还活着。 特案组并没有忘记那个出现在婚纱影楼自称是鹿琪琪的女孩,却始终没有找到她。大志无法接受女友已经死亡的真相,甚至有的办案民警也开始相信鬼魂的存在,她死了,但是她的灵魂还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也许,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平行世界。 一个骰子,掷很多次,肯定可以掷出骰子所有的点数。 一只猴子,如果不停地敲打电脑键盘,只要时间足够长,它最终会敲出一部世界名著。 如果宇宙无限大,按照规律可以推断,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之外应该还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太阳系,无数个地球,所有的**都会发生无数次。 此刻,在遥远的星球上,也许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做着你正在做的事。 那个神秘的女孩终于再次出现了,大志联系了警方,声称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对方留下了一个微信账号和密码。登录之后,微信的内容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苏眉对比了一下,神秘女孩的微信内容和鹿琪琪手机上的微信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最早的发布日期是三年以前。三年来,这个女孩一直在努力地变成鹿琪琪。最初只是简单地模仿,发布和鹿琪琪同样语气的话,从她们两人的文字来看,完全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鹿琪琪看什么电视节目,她就看什么电视节目,鹿琪琪和男友去哪里旅行,她就去哪里旅行。后来,她按照鹿琪琪发布的照片进行同样的模仿自拍,无论是衣服、包,甚至拍照的姿势和地点,照片中的各种细节,全部一模一样。 她穿着和鹿琪琪同样的衣服,留着鹿琪琪同样的发型,说着同样的话,去同一个地方。 只是,鹿琪琪和男友在一起,而她是独自一人。 最近一年,她开始整容,割了双眼皮,打过瘦脸针,还去了韩国的一家整容医院。她的脸越来越像鹿琪琪,几乎能以假乱真,如果不仔细分辨她们的照片,看上去完全是同一个人。 鹿琪琪遇害之后,这个女孩发布了几条微信,其中一条似乎可以揭开她的神秘身份。 她写道:“为了你,我愿意变成你爱的那个人。” 从这句话上分析,她变成鹿琪琪,很可能是为了大志。 如果用爱情来解释,那么这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我们知道,爱情能让理智的人变得疯狂,能让人做出惊天动地匪夷所思的事情。 大志回忆起,三年前,曾经偶然救起过一个落水女孩,女孩对他一见钟情,但是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就黯然消失了。大志当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这个女孩一直在悄悄地关注着大志,从网络上找到了他的所有蛛丝马迹,包括女友鹿琪琪的微信。她对大志一往情深,非常痴迷,但又无法横刀夺爱,只能通过模仿他的女朋友来获得一种病态的满足。 画龙对大志说:“我们可以通过微信找到她绑定的手机号码,进行定位然后找到这个人。” 苏眉说:“你现在是觉得可怕,还是有点感动?对你来说,这个女孩很陌生,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对你很熟悉,三年来,一直在暗恋你,一直在努力变成你的女朋友。” 包斩说:“你要去见她吗?” 大志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手机发呆。 女孩发布的最新一条微信是一张照片,她一个人穿着婚纱,面带微笑。 婚纱照片附带的文字内容是—— 我从未拥有你,却感觉已失去你千万次。 罪全书5_第二卷 人彘奇案_第六章 抛尸厕所 第六章 抛尸厕所 很多人看了恐怖电影和后不敢上厕所,其实在厕所里遇到灵异**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公共厕所里发生最多的是猥亵、强奸、抢劫案件。 此外,公共厕所也是个经常被抛尸的地方。 有个女生,晚上放学后去小区附近的厕所方便。那是一个老式沟槽式的厕所,砌着数个水泥隔间。女生进门跺了跺脚,昏黄的声控灯亮起,她走进一个隔间,脱裤子蹲下来,灯也熄灭了。女生待在黑暗中,只想快点解决。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咳嗽,女生问道:“谁啊?”声控灯随即亮了。 女生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厕所里只有她自己。 女生感觉那声音就在身边,身边却没有人,万籁俱寂之中,凝神细听,这时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她低头一看,吓得汗毛直立,厕所沟槽里有一张脸,还睁着眼睛看着她。那张脸上全是秽物,嘴巴微微动着,似乎在努力呼喊着什么。 这时,旁边隔间的门竟然缓缓打开了,门后的挂钩上挂着一捆东西。 女生尖叫,她看到两条胳膊和两条人腿,用铁丝捆在一起,就挂在厕所的门后…… 厕所内的受害者是一个男孩,赤身**,凶手截去了他的四肢,将他抛弃在厕所的沟槽里,残肢断臂挂在厕所门后。警方和120救护车赶来后,把男孩从沟槽内救起,当时这个男孩还没有死,但奄奄一息,无法说话。警方惊讶地发现,男孩的舌头也被割掉了,口腔内有秽物和血。 男孩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断臂处露着白森森的骨碴,他还想极力抬起胳膊……最终,因失血过多死在了去医院的救护车上。 警方推断,那个发现受害者的女生几乎与凶手擦肩而过。 女生进入厕所的时候,凶手很可能刚刚离开。 两天后,还是在这个厕所,当时是早晨6点多钟,有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在厕所隔间里发现了两个编织袋提包。大妈觉得很可疑,她觉出自己打开这个旅行包不妥,于是又叫来一个大妈。两人拉开提包的拉链,里面最先露出来的是头发,随即看到包里赫然有半截裸身死尸,另一个提包里装的是肢体。 当时,附近广场上跳舞的大妈全部跑来围观,有几百人。在警方到达之前,现场已经遭到严重的破坏。其中一个大妈说:“这人有点像我儿媳妇,我看看是不是。” 人多胆壮,彪悍的大妈们把尸身从包里拖了出来。 大家捂着嘴巴看着,半截尸身鲜血模糊,面目难辨。 淄州市公安局DNA实验室对厕所里发现的两名受害者进行了DNA鉴定,结果显示,两名死者是母子关系,经过骨龄检测,妈妈大 约40岁,儿子12岁。 儿子的四肢被截掉,舌头被割了下来。 妈妈也被截断了四肢割下了舌头,另外,她的眼睛也被挖掉了,耳洞内灌入了热油。 母子遇害,凶手将其抛于公共厕所,残忍恐怖的案情顿时震惊了这座城市。 案件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城市形象受损,民心不安,淄州市警方向公安部紧急汇报,请求特案组予以协助。在奔赴淄州市的车上,特案组翻阅了一下案卷。 包斩说:“三天内,两起案件,凶手的作案手法在升级。” 苏眉说:“好恐怖,希望不要发生第三起案件了。” 梁教授说:“凶手将受害者做成了人彘。” 画龙问:“梁叔,啥是人彘?” 彘(zhì),豕也,即猪。人彘是历史上的一种酷刑,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最后扔到厕所里。有的还要割去鼻子,剃光毛发,放在厕所里任其像猪一样痛苦死去。《史记·吕太后本纪第九》记载:“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 苏眉说:“这个吕太后是因为失宠吃醋才把戚夫人做gRén彘的吧!” 包斩说:“淄州市警方认为,凶手可能是个女人,两名受害者都是被抛弃在女厕。” 梁教授说:“也可能是凶手故意这么做,误导警方。” 画龙说:“最毒妇人心,女人心狠手辣时不亚于恶魔,我这么说,小眉你不介意吧?” 苏眉握着拳头说:“哼哼,我介意,我太介意了,你可别惹我,要不我就把你的胳膊打折,腿掰断,眼戳瞎,舌头割下来,扔厕所里。” 画龙猛地握住苏眉的手腕,稍微一用力,苏眉疼得直求饶。画龙松开手,说道:“小样儿,反了你的鸡圈猪圈鸭子圈了啊,还敢威胁我。” 苏眉说:“好疼哦,梁叔,小包,他欺负我。” 包斩说:“画龙大哥你开玩笑不知道轻重啊,你看,小眉的手腕都红了。” 画龙说:“好吧好吧,我道歉,尽管我也不知道我哪儿错了,哈哈。” 特案组到达淄州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主持会议,市公安局各部门负责人到会参加。 法医第一个发言,尸检结果显示,两名死者均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凶手截肢。凶手虽然刻意将其制作gRén彘,但是从创口判断,凶手不具备外科手术功底。第二次发现的女尸被割舌、挖眼、耳朵里灌入热油,手段更加残忍……这也符合史书上记载的人彘特点。目前,DNA检测结果显示,两名死者是母 子,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梁教授打断法医的话,问道:“凶手使用的什么工具?” 法医说:“初步分析,凶手使用的可能是普通的砂轮切割机,因为从被截断骨头的断面上,很容易看出切割的痕迹,断面整齐,符合直线切割的特点,还沾有铝合金碎屑。一般工厂车间、铝合金制品店、门窗作坊,都使用这种电动切割机。” 刑侦支队的负责人说,凶手留下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装尸体的包,我们对这两个包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包是新的,产地在义乌,市内的服装市场、鞋帽批发中心以及小超市摊位都出售这种包。价格在10元左右,便宜实用,在车站常常看到携带这种编织袋提包的农民和打工者。 包斩说:“案发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交巡警支队的队长说:“现场附近没有监控探头,厕所周边有6个破旧小区,人流量非常大。凶手抛尸应该有交通工具,我们排查可疑车辆的工作没什么进展,因为那里有个广场,锻炼身体的群众中骑电动三轮车的非常多,这种电动三轮车一般都有车篷,接送学生时遮风挡雨。” 画龙说:“不排除是厕所附近或是熟悉周边环境的人作案。” 苏眉说:“两名死者都赤身**,凶手抛尸前脱掉了他们的衣服。这样做也许是为了方便使用切割机截肢,免得衣服缠住砂轮,也可能是凶手担心警方从衣服上发现什么。” 公安局局长说:“那个男孩被扔到了便池里,身上沾有屎尿,我们打算洗干净他,拍下母子二人的肖像照,张贴寻尸启事,尽快找到尸源。” 梁教授说:“先别清洗尸身,仔细地做微量物检验,也许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画龙说道:“死者身上没有搏斗伤,这很显然是熟人作案,凶手应该与死者认识。” 包斩说:“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市委领导说:“我赞同特案组的意见,我们会召集更多警力,从省公安厅邀请专家,从各区县调兵遣将,全力攻破此案!” 第二天,案情有了新的发现。省厅的一位微量物证分析专家前来协助,专家使用光谱分析仪对尸体表面进行检测,尽管男孩的面部沾有排泄物,口腔内也有屎尿和血,专家还是发现了细微的红色痕迹,经过分析,其中含有铅元素、油脂、石蜡和香精——这些都是口红的材料。 死者少妇涂有口红。 死者男孩的嘴唇上以及妈妈的胸部都发现了口红的痕印。 专家问道:“这说明什么呢?” 梁教授说:“男孩12岁,早过了吃奶的年龄,凶手在杀害这对母子之前曾经逼迫他们做出一些不伦之事!” 罪全书5_第二卷 人彘奇案_第七章 切割肢体 第七章 切割肢体 这对被害的母子,手和脚有被麻绳捆绑的痕迹。 结合肢体切口的位置以及物证的分析结果,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恐怖场景。 凶手控制住妈妈,捆绑成大字,逼迫儿子行不伦之事。按照凶手的要求,孩子亲吻了妈妈,口红沾染到自己的嘴唇上,随后又亲吻了妈妈的胸部。可能因为孩子年龄尚小,以及巨大的恐惧心理,导致无法勃起,法医没有检查到妈妈有遭受性侵犯的迹象。 当时,这对母子都是**的。 警方判断,凶手首先对孩子实施了惨无人道的酷刑,故意让妈妈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一个封闭隔音的房间里,凶手调整切割机的位置,通上电源,切割肢体。那种切割机我们有时会在街边见到,例如,某个制造铝合金护窗栏的店铺,切割时的噪声和四溅的火花,都会吸引路人的视线。切割一条大腿用不了多少时间,喷溅的血液染红了砂轮,人体骨骼因为剧烈摩擦而发出焦煳的味道。或许值得庆幸的是,被害者会因为巨大的难以承受的疼痛而昏迷过去。 淄州市警方找来一幅地图挂在墙上,包斩用圆规以案发现场为中心画了一个圆。 包斩说:“以抛尸现场为中心,第一杀人现场应在20公里之内。” 画龙说:“准确地说应该是10公里之内,但我们考虑到凶手有交通工具,所以扩大了范围。” 局长说:“这个范围内的人数可不少,足有十几万人。” 梁教授说:“我们的警力分成两个工作组,一组负责排查区域内所有使用切割机的单位,做详细的登记;另一组查找市内失踪人口名单,向兄弟县市也发出协查通报,走访案发现场附近的小区,尽快查明尸源。” 苏眉说:“凶手熟悉抛尸现场周边的环境,我们也需要这样一个最熟悉案发现场的警察。” 一位领导说:“我推荐二宝,二宝是巡警,每天都在那一带巡逻,跳广场舞的大妈几乎都认识他。” 梁教授说:“二宝在哪儿呢?” 这时,领导的手机响了,电话是二宝打来的。 领导的表情有点惊愕,随即哭笑不得地问道:“什么,你又卡到护栏里了?” 二宝可以说是全中国最笨的警察,关于他的糗事趣闻,同事们都能说出几件。他也常常自爆自夸,每天都在微博发布自己的糗事,聚集了很多粉丝。他的微博名叫捕快二宝,在此列举几件二宝的光辉事迹: 二宝戴墨镜,开着摩托车护送一个骑童车的小朋友回家。 二宝巡逻累了,叼根烟,在路边脱了鞋休息,臭味熏跑了路边卖糖葫芦的大叔。 二宝抓贼,却被贼打了,一群小偷追打狼狈逃窜的二宝。 特案组赶到的时候,二宝的头卡在路边的护栏中间,正撅着屁股打电话求援,这是他第二次卡在护栏里了。几天前,二宝坐在路边用手机浏览微博,头抵在护栏中间,不知不觉地就将脑袋伸到了护栏里,他费了很大劲,在路人的帮助下最终成功脱险。几天后,二宝巡逻时又路过此地。他看着护栏想,头能钻过去的地方,怎么就拔不出来呢?这不科学啊! 二宝自言自语说:“我还就不信了……” 结果,二宝再次被卡住了。他上下挪动脑袋不断地调整位置,脸上欲哭无泪,心中百感交集,可以想象到他的姿势是多么滑稽。此时,已经有路人围观,二宝进退两难,犹豫着是使劲挤过去,还 是小心翼翼地缩回来。 一个群众说:“这位同志,要不帮你报警吧。” 另一个群众说:“报什么警呀,你没看到这个人就穿着警服吗?” 二宝觉得非常丢人,群众越来越多,万般无奈之下他拨通了领导的电话求援。 特案组对二宝的办案能力以及智商都产生了怀疑,但是二宝信心满满地表示,作为一个脑袋被夹过两次的人,绝不吹牛,这周围都是他的地盘,搞清楚死者身份不费吹灰之力。 苏眉说:“二宝,你要不要去医院啊,脑袋没事吧?” 二宝说:“轻伤不下火线。” 画龙说:“哈哈,二宝,你下次还会把脑袋伸进去吗?” 二宝说:“谢谢你啊哥,要不是你掰弯护栏,我现在还卡着呢。” 包斩说:“咱们的走访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二宝说:“晚上。” 华灯初上,广场上响起了舞曲,《最炫民族风》震耳欲聋,一些跳广场舞的大妈聚集而来,有序地排成方队,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广场上目测有数百人,四个音响分布在广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播放着各种舞曲,有跳交谊舞的,有跳秧歌的,还有打太极拳的。 二宝随着音乐,踩着秧歌步,扭腰提臀招手,弹出一个假想中的泥丸。二宝说:“我每天都在这一带巡逻,我都会跳舞了。” 苏眉吞噬说:“这音乐声也太大了,不扰民吗?” 二宝说:“附近的居民有的用弹弓射,有的往广场上扔大便,甚至还有牵着藏獒驱散群众的,但是跳舞的大妈们很彪悍,坚守阵地,绝不离开。” 广场上跳舞的大妈来自周边的几个居民区,二宝选择在这里进行排查工作很有效率。特案组和二宝拿着死者母子的照片让大妈们辨认,很快就搞清楚了死者母子的身份。排查刚刚开始不久,一个大妈凝神细看,吓得把照片扔到地上说:“这是我家对门邻居,哎哟,死的是这娘儿俩啊!” 案情进入新的阶段,经过调查,死者妇人名叫林六月,儿子叫庄铁鱼,这对母子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林六月在市劳动局上班,工作轻松,但是清水衙门,工资不多,她的丈夫叫庄秦,开着一家高档白酒专卖店,出售五粮液和茅台。案发已经五天了,但是林六月的丈夫庄秦居然毫不知情,店里的售货员说庄秦去省城出差了,参加一个酒水经销商的会议。 一个亲戚打电话问道:“你在哪儿呢?” 庄秦说:“我在省城呢,这边有个会。” 亲戚说:“你快点回来吧,你媳妇还有你孩子,让人害了!” 庄秦听到噩耗,急忙乘坐动车从省城赶回淄州,在公安局民警的陪同下前往殡仪馆辨认尸体,看到妻子和儿子的那一刻,他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妻子和孩子都盖着白色布单,只露出头部,这是为了避免家属看到死者的惨状而精神崩溃。 夫妻本该恩爱情深,然而,一旦妻子遇害,丈夫就会被列为第一犯罪嫌疑人。 如果庄秦就是凶手,那么与警方的第一次正面接触至关重要。特案组四人亲自讯问庄秦,梁教授和包斩担任主审,苏眉做笔录,画龙负责警卫。讯问室里很安静,一架摄像机放在墙角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庄秦是个胖子,一脸横肉,看上去很凶狠,此刻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坐在椅子上,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梁教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请你节哀顺变, 帮助我们警方抓住凶手。” 包斩说:“你出差这几天,家里出事了都不知道,也没往家里打电话?” 庄秦说:“我以前出差也是这样,顶多出去一个星期,还打什么电话。再说,我和我媳妇吵架了,我懒得理她,没想到,唉……你说害我孩子干啥,心疼死我了。” 梁教授说:“我们也做过一些调查,邻居证实,你和妻子常常吵架,这次吵架是为什么?” 庄秦说:“还不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和媳妇其实没什么感情,她疑心重,老吵架,老是怀疑我在外面有人,每次出差都觉得我是出去会情人。” 包斩说:“那你外面有情人吗?这个必须如实回答,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庄秦说:“没有,不过,我……找过小姐。住的宾馆床头柜上有保健按摩的电话,还有往门缝里扔卡片的。” 梁教授说:“你妻子林六月有情人吗?” 庄秦说:“我不知道,我们分居好几年了,她跟孩子住,我在店里住。” 小铁鱼12岁,一出生就跟着妈妈睡,也是从那时开始,夫妻俩一直分居。庄秦的酒水专卖店是两层,楼下是门市,楼上有个卧室。平时,庄秦住在店里,回到家的时候,夫妻俩也不睡在一起,庄秦回忆,上次和林六月**是三年前。 特案组召集警力,部署工作任务。 苏眉和网警负责查找庄秦和林六月的通话记录,联系所有最近通话的人,挨个做详细的笔录。林六月的QQ、微信、微博以及所有网络活动信息,也要全部调查清楚。 包斩联系银行,需要找到庄秦和林六月一年内的支出和收入金额,看看有无异常,重点查找债务关系和经济纠纷。 画龙和淄州市公安局技术人员负责搜查庄秦夫妇的家以及专卖店,还有林六月的办公室。梁教授特意强调,你们要用筛子给我筛一遍,筛出线索来。 二宝说:“我呢?我负责干什么?” 梁教授说:“二宝,你有个艰巨的任务,你和几名民警一块儿去省城,庄秦出差的这几天,住过的宾馆,接触过的人,调取关于他的监控视频。总之,他这几天的行踪,全部落实清楚。” 侦破工作随即紧张有序地展开,很快,各方面都有了新的进展。二宝在省城传来消息,案发期间,庄秦确实在省城参加一个酒水经销商的会议,这点从宾馆的监控视频以及会议主办方都得到了证实。庄秦没有作案时间,抛尸的时候,他正在省城和几位经销商一起聚餐。 案情有了转折,警方查到,庄秦和林六月都有情人。 庄秦喜欢打麻将,此人非常好色,无论是牌桌上的中年妇女,还是店里卖酒的小姑娘,都和他发生过关系。庄秦有时还会和朋友一起出入色情场所,从高档的桑拿中心,到街边的发廊,都有他的身影。 林六月也有个秘密情人,名叫张庆金,35岁,是本市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 林六月的工作比较轻松,每天有大量时间坐在电脑前,她和张庆金是在网上相识的,两人已经保持了两年多的婚外恋关系,光是QQ聊天记录就有1000多页。 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话,林六月对张庆金说: “我梦见自己死了,有个人抱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我的身体很轻,浑身血淋淋的,我的胳膊和腿都不见了,只有半截身子的我依偎在那个人怀中,他却把我扔到了一间厕所里……那个人,是你吗?” 罪全书5_第二卷 人彘奇案_第八章 奇葩女人 第八章 奇葩女人 特案组将侦破方向定性为情杀,庄秦夫妇和别人没有经济纠纷,但是夫妇俩均有情人,庄秦还不止一个。因爱生恨的凶杀案例可谓数不胜数,中山市“2·5”凶杀案,犯罪嫌疑人张某因为妻子不是处女,用菜刀将其杀害,至今在逃;沈阳“12·15”杀人案,歌厅女子刘某追随有妇之夫8年,因被抛弃,伙同姐妹杀害情人幼子。青岛“5·1”爆炸案,男子林某在前女友的婚礼上引爆自制的土炸弹,死伤数人。 庄秦和林六月的情人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林六月的秘密情人张庆金下落不明,警方多次登门,均不在家。经过多方打听,得知此人前几天去了老家办理离婚手续,警方在电话里对他进行了传唤,并派出几名民警紧急赶赴他的户籍所在地,然而再次扑空,张庆金神秘消失,手机也关机了。 从照片上看,张庆金戴着眼镜,是个文质彬彬的儒雅男人,有书卷气息,怎么也难以和变态凶手联系到一起。此人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淄州警方在张庆金的住址附近以及可能出现的落脚点都设置了监视小组,24小时蹲守,一旦发现他的行踪就立刻拘捕。 侦破工作全面展开,汇总而来的信息让大家对死者林六月有了初步的了解。 无论是同事,还是亲友邻居,都认为林六月是一个奇葩的女人。 林六月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给人一种贤妻良母的印象。这个女人非常自恋,总觉得强奸犯躲在暗处对她虎视眈眈,包里带着防狼喷雾器,虽然这玩意儿一次也没用过。她从不放弃任何照镜子的机会,无论是路边商店的玻璃,还是汽车的车窗,甚至一个水洼,都要去照一下,看一下自己的倩影。每天早晨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孤芳自赏,她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好美。她唯一一次化妆,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到了,从那以后,她时常对同事说,女人就该素颜,清水出芙蓉,浓妆艳抹的都是“鸡”! 林六月从骨子里鄙视农民,瞧不起民工,她有点洁癖,遇到乞丐,会掩鼻快步走过。周末的时候她会抄写佛经,买一条草鱼或者一只花蛤去公园的湖里放生。有同事约她一起去跳广场舞,她会淡淡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要去练瑜伽。”她觉得跳广场舞是一件没有品位的事情! 林六月有个香港的朋友,叫作宝玲,宝玲的老公是个富豪。五一和国庆期间,林六月会消失几天,对同事说:“我去香港和闺密一起看赛马,吹吹海风,这次还会在酒会上见到华仔呢。”她的一条披肩,自称是香港买来的,花了不少港币,但同事在市内的服装商场见到了一模一样的披肩。她有时会在办公室里给宝玲打电话,旁若无人地和闺密聊一些明星的趣闻,称呼陈奕迅为小迅,称彭于晏为晏晏,她似乎和韩国明星李敏镐很熟悉,每次和闺密在电话里说起李敏镐,都会故作害羞。经过查证,她的闺密宝玲是不存在的,是她虚构出的一个人。 林六月很宠爱孩子,常常吹嘘小铁鱼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其实这孩子很笨,学习成绩全班倒数。有同事开玩笑说要定个娃娃亲,林六月瞪大眼睛回答:“那怎么行,我家小铁鱼长大了是注定要当大领导的人,不过我想让孩子进军演艺圈,毕竟我认识那么多明星……” 大家对林六月的死感到极度震惊,对于她有个秘密情人 也觉得非常意外。 她非常鄙视婚外恋,却有个秘密情人。 庄秦有两个情人,一个是牌友齐阿姨,另一个是他店里的售货员小明。 小明是个单纯的农村女孩,身材娇小,脸上有雀斑,扎着麻花辫子。案发当天,小明一直在店里上班,店里的监控视频也证明了这点。面对警方的盘问,小明有些惊慌失措,死不承认自己和庄秦有染。经过多次工作,小明才坦言,自己到店里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老板庄秦给睡了,此后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苏眉说:“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你在这店里上班快一年了。” 吞噬小明低下头说:“老板说过要娶我的。” 包斩问道:“你会不会使用切割机?” 小明摇摇头说:“我不会啊。” 包斩说:“可你以前在工地上做过钢筋工。” 小明说:“我是扎钢筋笼的,又不是切钢筋。”苏眉说:“你和林六月关系怎么样?” 小明说:“老板娘啊,我很怕她,她一直怀疑我和老板的关系。有一次,她到店里来打我,抓我头发,还挠我脸,说我是狐狸精。” 包斩说:“你当时怎么做的?” 小明说:“我让她拿出证据来,她拿不出,气呼呼地走了。要是当场抓住我和老板好,打我也认了,没证据就打我,我可不服。” 二宝作为广场舞大妈之友,负责去走访齐阿姨。 广场上很吵,音箱里传来的舞曲震耳欲聋,二宝和齐阿姨说话都得大喊对方才能听见。 二宝大声问道:“你和庄秦怎么认识的?发生过几次关系?” 齐阿姨随着音乐做着泼水的动作,一字一顿地说:“数,不,清!” 二宝大声说:“太吵了,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坐会儿?”齐阿姨提高音调说:“还花那冤枉钱干吗,走,去我家,就在这附近。” 齐阿姨离异,孩子住校,平时一个人生活。她有两个爱好,就是跳舞和打麻将。回家的路上,她和二宝说自己和庄秦是打牌认识的,庄秦在牌桌下面用脚磨蹭她的脚,勾引她,她就上钩了。 二宝说:“大妈,您真开放。” 齐阿姨说:“我们是——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炮友关系。” 楼道里很黑,堆放着一些杂物,齐阿姨一下子闪了腰,二宝搀扶着她回到家。 二宝想让齐阿姨坐下来休息,但是齐阿姨家是木质的中式椅,有点硬,二宝就把齐阿姨扶到了床上。 齐阿姨侧躺着,拍了拍床,说道:“二宝,你坐一会儿。” 二宝殷勤地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齐阿姨说:“你做警察很辛苦吧,经常不能陪女朋友。” 二宝说:“是啊,阿姨,不过我还没女朋友。” 齐阿姨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说道:“噢,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也不找个女朋友?” 二宝说:“阿姨,没合适的,相亲过好多次了,大多数都是人家看不上我。” 齐阿姨说:“你这小伙儿也挺俊的,不用着急的。” 齐阿姨想去拿点药,要求二宝扶她起来。二宝揽住齐阿姨的脖子,齐阿姨显得弱不禁风,也抱住了二宝,这个姿势很暧昧,二宝想了想,又把齐阿姨放下了,有点 不好意思地说道:“药在哪儿,我去拿。” 齐阿姨指了指床头柜抽屉,二宝拉开抽屉,一阵翻找,只找到一根戴着避孕套的黄瓜。 齐阿姨很尴尬,万分羞涩,她捂着脸说:“羞死我了,你别动这个,放下。” 二宝看着黄瓜说:“这个套啊,是用来保鲜的吧。” 齐阿姨满眼的哀怨,说道:“你好坏。” 二宝扔掉黄瓜,说:“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 齐阿姨说:“去给我拿膏药,在外屋电视柜上。” 二宝去客厅,齐阿姨先脱了运动裤,又把秋裤从袜子里拽出来,脱得只剩下内裤,她想了想,又把大红内裤脱到屁股沟的位置,露着半个白花花的屁股。二宝拿药回来,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齐阿姨趴在床上说:“你把膏药给我贴上。” 二宝的手有点哆嗦,张口结舌,贴上膏药后,齐阿姨又要求他给她按摩下腰。 齐阿姨说:“唉,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一个人这么久了,嗯,不要笑话阿姨……往下按。” 二宝说:“我该走了。” 齐阿姨说:“往下按摩,对,按按屁股那里。” 二宝说:“这……这不好吧。” 齐阿姨说:“我的腰,你都摸了,有什么不好的,你的家伙有黄瓜大吗?” 二宝转身想走,刚才还弱不禁风的齐阿姨一下子翻过身,力气很大,把二宝拽倒在床,猛地抓住二宝的裤裆,脸色有点惊讶,随即媚眼如丝,说道:“装什么呢,都硬了。” 二宝使劲挣扎,说道:“阿姨,不要,不要这样。” 齐阿姨不停地亲着二宝,说道:“这小嫩肉,我们也做炮友吧。” 二宝的脸上全是口红印,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开来。穿着红裤衩露着股沟的齐阿姨试图拖住二宝,两人在客厅里撕扯了一会儿,最终二宝夺门而逃…… 这件事情,二宝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发微博。身为警察,差点被一个中年阿姨强奸了,他觉得这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但是走访调查工作又不能中止,第二天,二宝硬着头皮再次与齐阿姨见面。齐阿姨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她面无表情地跳着舞,做着泼水的动作。经过调查,齐阿姨与庄秦只是互相利用,发泄生理需求,她也不具备作案时间。 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只剩下林六月的情人张庆金,此人下落不明。 几天后,市区的一个出租屋发生火灾,消防员和街坊邻居很快把火扑灭,在出租屋里发现了一具吊着的尸体,死者正是张庆金。特案组在该出租屋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台切割机,锯片上还有明显的血迹。 张庆金死得很坚决,纵火后立即上吊,从现场来看,这个犯罪嫌疑人是畏罪自杀了。 苏眉说:“这个出租屋应该是张庆金和林六月约会同居的地方,房东说租了半年多了。” 画龙说:“张庆金离了婚,想和林六月结婚,但是林六月迟迟不离婚,所以他把林六月和小铁鱼都杀了,自己畏罪自杀,这婚外恋玩得过头了。” 梁教授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直觉上认为,真凶还没落网,也许是想嫁祸给张庆金。” 包斩屏住呼吸,用镊子从地上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截蚊香,他仔细端详着说道:“这个自杀现场是伪造的。” 罪全书5_第二卷 人彘奇案_第九章 蚊香烧尸 第九章 蚊香烧尸 一个小学生,怎样在家里烧掉他厌恶的学校宿舍? 一个下岗工人,如何在外地点燃厂房仓库的货物? 形形色色的犯罪中,放火和杀人是常常被相提并论的严重犯罪行为。有些自以为高明的犯罪分子会采取遥控点火或延时点火的方式,尽管大火会毁灭掉一些作案证据,但是他们低估了警方的侦查能力往往就会弄巧成拙。 张庆金吊在卧室房顶的挂钩上,这挂钩是为吊扇预留的。 张庆金垂着的身体下面是一张床,燃烧后面目全非,他下半身被烧焦呈黑色焦炭状,外套被烤得缩成一团,像树瘤似的附在身上,面部皮肤炸裂,外焦里嫩,如同饭馆里的烤羊肉。 很多自杀者,担心自己不死,往往会选择多种自杀方式同时进行。 例如,先喝农药再上吊,服用大量安眠药再跳楼。 警方在张庆金出租屋的储藏室里发现了作案工具——切割机。这直接指向了他就是凶手。张庆金杀死林六月和她的儿子小铁鱼,自己畏罪自杀,先纵火后上吊,从表面上看这个人死意坚决,此案真相大白,应该到此结束。 然而,这一把火烧出了很多疑点。 火灾现场千差万别,调查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火灾现场勘查,由于火灾形式不同,形成痕迹物证的原物品的物理、化学性质不同,所以起火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首先要结合现场勘查确定起火点,起火中心的任何残留物体都至关重要。圆桌、茶几等小支撑面的家具在火焰的作用下,由于先烧的一面失重,它们会和一般家具倾倒方向相反。木质家具的灰烬垂直堆落于原位置,虽不能指明火势蔓延的方向,但是可以证明火势发展的程度以及与起火点的距离,从而根据蔓延痕迹判明起火部位。 包斩在床边发现了一堆燃烧物,结合现场,确认此处就是起火点。将燃烧物分开一个剖面,仔细观察残留物每层的燃烧情况,辨别每层物质的种类,也就搞清了起火原因。 燃烧物中有残留的蚊香、被烧得变形弯曲的蚊香支架、火柴梗、报纸的灰烬,将这些东西联系起来,就可以分析出火灾是怎样发生的。 凶手点燃一盘蚊香放置在支架上,又把几根火柴放在蚊香上,然后将一团报纸放在上面。蚊香引燃火柴,火柴烧着报纸,旁边的床单也随即着火,火灾发生。 蚊香能烧几个小时,可以给凶手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条件。 火灾发生的时候,凶手远在现场之外,故意使警方误认为凶手没有作案时间。 经过走访,蚊香和火柴都是张庆金从附近的小卖部买来的,法医的验尸报告中也没有发现死者张庆金的气管和肺部有烟尘,说明火灾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凶手具备高智商犯罪的特点,杀人后在短时间内就地取材伪造了一个自杀现场。 虽然线索众多,但是案情仍陷入了僵局,警方一筹莫展。 特案组召开了紧急会议,在会议上,大家肯定了侦破方向,两起人彘案件均是熟人所为。案发时,林六月带着孩子,并且还化了妆,涂抹了口红,她要去见的是一个很亲密的人。 一位领导说:“案情为什么 没有进展?现在都不知道凶手是几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眉说:“我倾向于多名女性作案,现在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案子还是有进展的。” 领导问道:“哪一个?” 苏眉说:“张庆金的妻子,好好的一个家庭因为婚外恋而破碎,张庆金的妻子也许对林六月怀恨在心,打击报复。” 包斩说:“我认为凶手为男性,一人作案。” 画龙说:“我同意包子的意见,几名受害人都没有明显的搏斗伤痕,凶手应该是身体强壮的成年男性,具有高智商和过硬的身体素质。” 二宝站起来说:“我要检讨,我隐瞒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领导问道:“什么事情,你坐下说。” 二宝依旧站着说道:“那天,齐阿姨非礼了我,我回家后把脸上的口红印洗掉了,我突然想起,林六月和小铁鱼的尸体上都有口红印,这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画龙说:“你这样说的话,齐阿姨的嫌疑还不能完全排除,你再去让她非礼一次,我们把口红成分对比一下。” 二宝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说道:“我……好吧!” 领导说:“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梁教授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领导说:“什么办法?” 梁教授说:“我们前期的工作肯定有疏漏之处,以至于没有发现重要的线索,想要寻求突破,锁定真凶,我们就按照最笨的方式,把那些枯燥烦琐的工作再做一遍!” 梁教授重新分配任务,要求大家各负其责,必须做到全面深入。 二宝对齐阿姨再次走访,彻底查清此人是否具有作案嫌疑。 苏眉对张庆金的妻子以及直系亲属做重点调查。 画龙从侧面了解庄秦的情人小明的社会关系,除了庄秦外,是否还有别的男人。 包斩去省城,对庄秦在案发时间内的行踪做一个全面的记录,包括密切往来的人员,凡是接触过的人都列出名单,目前还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张庆金的妻子也是一名教师,夫妇俩在同一所中学任教。 离婚后,她独自回到家里,一个人关上门,家里一片狼藉,抽屉被拉开了,柜子也开着,厨房里的饭菜散出一股馊味,她靠墙坐在地上,坐在黑暗中,心中一片悲凉。 苏眉和两名民警敲门而入,民警要将张庆金的妻子带回派出所,但是苏眉制止了。 苏眉看到了放在墙边的一副拐杖,张庆金的妻子是个残疾人,她因患病导致右下肢瘫痪,这也直接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 民警含蓄地说明来意,表示张庆金出事了,住所发生了火灾。 张庆金的妻子颤巍巍地站起来,问道:“他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他。” 苏眉说:“对不起……你丈夫,已经去世了。” 张庆金的妻子精神恍惚,晕倒在地。 吞噬两个家庭支离破碎,三个人遇害,真凶却依旧逍遥法外,躲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梁教授认为庄秦的嫌疑最大,所以他派出了得力干将包斩。包斩感到压力很大,到省城后,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先后走访了 庄秦接触过的每一个人,调查了庄秦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取得了庄秦在经销会上的合影以及入住宾馆的监控画面。他经过反复对比分析,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在返回的动车上,包斩沉沉睡去,与此同时,画龙带人拘捕了庄秦。 这次审讯不同于以往的警方传唤,梁教授精通犯罪心理学,知道嫌疑人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所以设置了一间特殊的审讯室。 审讯室与外界隔音,墙上有一面透视镜子。大部分嫌疑人被戴上手铐就已经很紧张,镜子更加深了其不安的情绪,嫌疑人不知道镜子后面是谁,担心镜子后可能站着被害者或目击证人,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警方会对嫌疑人的心理产生很大的震慑作用。 这间审讯室是封闭性质的,没有阳光,犯罪嫌疑人和警察隔着一道冰冷的铁栅栏,这样显得警察更有威严。灯光照在嫌疑人的脸上,什么表情都逃不过警察的眼睛,这更加重了恐惧畏缩的氛围。换作任何人,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太长时间。 审讯正式开始,梁教授也穿上了警服,目不转睛地盯着庄秦。 庄秦不安地说:“我要找律师,凭什么抓我?” 梁教授说:“当然可以,找个律师在法庭上为你辩护,这是你的权利。” 画龙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庄秦喊道:“明知故问,抓你,你知道为什么把你抓这里来。” 庄秦说:“我不知道,你们别给我下套。” 梁教授说:“张庆金,你认识吧?就是和你妻子婚外恋的那个男人,他死了。” 庄秦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梁教授说:“当然和你有关系,你知道他死了,是不是?” 庄秦说:“听说是烧死的。” 梁教授说:“起火的时候,你在哪儿?” 庄秦说:“我哪知道什么时候起火的,我一直和几个亲戚在家里,给老婆料理后事。” 画龙说:“你倒是推得挺干净,我看,不揍你一顿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庄秦说:“你们还搞刑讯逼供啊?” 梁教授说:“我们会对你很客气的,放心吧,你在省城参加经销会,你老婆被害了,表面上看,你没有作案时间,不过我们发现了几个小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庄秦说:“可以让我的律师回答吗?” 梁教授看着庄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回答,就是心虚,你想隐瞒什么?” 庄秦说:“好,那你问吧。” 梁教授说:“你平时抽20元一包的玉溪香烟,在省城为什么抽5元一包的红河?” 庄秦回答:“我省钱还不行吗?这是什么问题?!” 梁教授说:“你很少吃大蒜,也不能吃辣,因为你有胃溃疡,但是在省城的一家饭馆,你点了一盘麻辣鸡丁,一份蒜香茄子,这是为什么?” 庄秦有点恼羞成怒,说道:“我吃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们管得也太多了吧。” 画龙说:“接着装,你还真是挺能装的。” 庄秦将头扭向一边,说道:“你们要是没什么证据,最长可以把我扣留4时。” 梁教授说:“你知道谁在镜子后面吗?” 罪全书5_第二卷 人彘奇案_第十章 围城之鬼 第十章 围城之鬼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答案是有,就在自己家里。 对于那些关系冷漠的夫妻来说,鬼,就是你的妻子,或者你的丈夫。 下面这句话只有某些结婚多年的人才能理解: 每天晚上,你都和你的鬼睡在一起,你们同床异梦,视而不见,但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定格在最幸福的一瞬间,结局之后的故事却很少有人说起。 张庆金和妻子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晚会上,为了庆祝教师节,学校举办了一场晚会,新来任职的老师几乎都参加了。张庆金唱了一首歌——《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一曲唱罢,舞会开始。那晚的灯光是橘黄色的,就连丝绒窗帘的边缘也被染成了金色。一个女人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他向她走过去,伸出手,说道:“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她畏畏缩缩地站起来,说:“我不太会啊。” 张庆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第二天,他写了一首诗,折成纸鹤送给她,她回复了一段。 男:我伸出手,招来了夜晚的迷茫。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简单动作。 我使她旋转,厚重与轻盈交错。 从起点到起点, 香水在空中留下香味, 慢慢地放松再迅速地接近。 女:我握住手,打开了裙裾的翅膀。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复杂动作。 他使我缠绕,柔韧与坚强融合。 从轮回到轮回, 身体在地上留下身影, 短暂的分离再轻轻地抱紧。 赠诗之后,他们结婚了。两个教师收入微薄,最初过着寒酸窘迫的生活。他们在寒假和暑假里摆过地摊,遇到熟人会感到不好意思。他总是爱买盗版书,因为盗版书很便宜。她很喜欢橱窗里的一双高跟鞋,但是价格让她望而却步,她每次路过鞋店只是静静地看一眼。勤俭持家,积少成多,生活慢慢好转,孩子出生了,他们过着幸福而琐碎的生活。 时光像是老式的磁带机,快进的时候总是夹着一些杂音。 孩子6岁那年,张庆金给妻子买了一双高跟鞋,妻子却再也穿不上了。妻子患上了股骨头坏死,这种病也被称为不死癌症。初期只是感到大腿疼痛难忍,后来去医院检查,骨头已经呈蜂窝状。她从此成为残疾人,走路需要拄拐。 在夜里,在床上,她对他说:“对不起,我败坏家里的钱了。” 他握紧妻子的手,说道:“就算瘫痪了,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张庆金最终却食言了,他和妻子的话越来越少,尽管态度温和,但还是让妻子感觉到细微的变化。他下班后唯一的消遣活动就是上网聊天,他和网上的陌生人有着更多的话题。妻子艰难无比地走到他身后,为他端上一杯茶,或者递上一块西瓜,他会立即关上聊天窗口,表现得很厌烦。手机设置了密码,调成静音。有时候,半夜里,张庆金还会收到短信;有时候,妻子会发现他衬衣上有淡淡的口红印。 终于有一天,他对她说:“我们离婚吧,坦白地说,我爱上了别的女人。” 这些话一字一句如同尖刀扎进妻子心里最柔软最怕痛的地方,妻子呆坐着,一动不动,像是雕塑,她出奇地安静,其实心里已经沧海桑田。 有一种爱,叫放手。 离婚那天,下着雨,她没有带伞,他就那样抛下了她,留她一个人在民政局。 临走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她突然想起,离婚的这个地方也是他们办理结婚登记的地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走廊里坐满了办理结婚和离婚手续的人,她精神恍惚,感到很累,不知道为何敲响了一间房间的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她说道:“你好……我能在这里哭一会儿吗?” 没有人能消逝得无影无踪,就算这个人离去了,但仍旧活在另一个人的记忆里,出现在两堵老墙的中间,闪烁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总有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溅起在尘埃里,越行越远,越远越清晰。正如只有自己知道,屋里的老家具重新生根发芽,柜角开出梨花,椅背结了榆钱,就连每天进进出出的门也垂下了柳叶。 我们在前面提到过,民警走访时含蓄地表示张庆金出事了。妻子以为只是火灾,还想着去医院照顾他。这个离婚后还想在病床前伺候前夫的女人,也许诠释了“妻子”这个词包含的全部意义。 林六月的爸爸是个贪官,所以 她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她在少女时代看过几本言情,后来没事就喜欢颓废,抱着胳膊站在窗前莫名其妙地忧伤,这种忧伤和树叶落了、花儿谢了有很大的关系。就像现在的女孩崇拜韩国明星一样,她也迷恋过小虎队和香港四大天王,房间贴着海报,抽屉里堆着旧磁带。她常常去香港看演唱会,索求到的签名都觉得神圣无比。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资女孩变成了中年阿姨。某一天,她突然觉得,那些明星也不过是普通人,便秘时也是一脸的狰狞。 25岁之前,她一直不食人间烟火,她的胃只消化奶油、沙拉、日本料理、意大利通心粉,她不吃猪耳朵、羊蹄、油条、煎饼馃子,甚至连烧鸡也不吃。 林六月的心中总是充满诗情画意:坐火车,窗外一定能看到麦田和白桦林;在酒吧喝着朗姆酒的时候,墙上挂着的肯定是毕加索的画。 她不懂画,但每次去香港看演唱会时都会去一家画廊,店主是个年轻而落魄的画家,戴金丝眼镜,眼神忧郁,牛仔裤上有永远洗不净的油画颜料,这是她的初恋,他们相爱了3年。 那几年,爸爸为她在事业单位找了一份工作,随后因为经济问题被审查而服药自杀。 林六月不喜欢这份工作,她根本就不想上班,只想穿着白裙子背着吉他浪迹天涯。 她很认真地对同事说:“做个流浪歌手,不是很好吗?” 同事都比她年龄大,从现实的角度问道:“那你吃什么喝什么呀?” 同事甲说:“你来我家,我家树上有香椿芽,我给你炒鸡蛋吃。” 同事乙说:“再香的香水也干不过韭菜合子。” 同事丙说:“百货大楼搞活动呢,什么东西都削价,便宜死了,卫生巾才卖五块钱一包。” 同事丁唱:“我爱你,塞北的雪……” 林六月觉得同事粗鄙不堪,俗不可耐,她遗憾自己为什么不在跨国企业工作,做一个白领也比做公务员强得多。她想到了结婚,嫁给那个画家,定居香港。然而,异地恋大多无疾而终,她和画家男友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她觉得,分手应该在汽笛声声的码头,或者飘雪的车站。 画家男友说:“我要去美国发展,也许那里的人更欣赏我的画,你不用等我了。” 林六月说:“我等你,你会成为世界著名的画家的,就像凡·高,我要去看你的画展。” 画家男友的皮靴踩着脏水,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 林六月向男友的背影喊道:“加油,我要你的名字像群星一样闪耀!” 那段时间,林六月发现自己怀孕了,出于一种执迷不悟的爱,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她这么做,多少也受到一本书的影响,书叫作《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讲述的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一个男子在41岁生日当天收到一封没有署名和地址的信,这封信来自一个临死的女人。故事始自18年前,女人初遇男子,一见倾心,几夜缠绵后,男子远走他乡,女人怀孕了,悄悄生下孩子。她付出了一生的痴情,直到临死前才写信告白。 林六月这样想,多年以后,她带着孩子出现在纽约艺术区的某间画廊里,心爱的男人穿过鼓掌的人群,穿过时空,握住她的手。想到这里,她被自己感动得快要哭了…… 然而,她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一个未婚女人养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是多么艰难。她几经思索,决定在肚子没有隆起之前尽快结婚。爸爸自杀后,家庭经济状况一落千丈,同事帮忙张罗相亲,问林六月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林六月说:“有钱的。” 同事说:“你啊,终于想开了。” 林六月和庄秦闪电结婚,他们相亲的第二次见面,林六月就主动勾引庄秦上了床。过了不到一个月,林六月将一个干净的卫生巾扔到庄秦面前,冷冰冰地说:“我这个月没来,可能怀孕了,你要负责。” 结婚当天,亲友要闹洞房,庄秦笑着拦住众人说:“别闹,我媳妇有喜了。” 亲友说:“这是双喜临门啊,你又当新郎官,又当爹。” 林六月埋下了一枚定时炸弹,庄秦直到十多年后,才偶然得知儿子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一次体检时,庄秦看到孩子的血型是A型,他和林六月却都是O型。医生说,父母都是O型血,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庄秦带小铁鱼去省城医院悄悄地做了DNA鉴定证实了这点。得知真相后,他不露声色,心里却已经动了杀机,林六月的婚外恋以及离婚**,更加速了她的毁灭。 庄秦之所以杀妻灭子, 是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妻子也即将不是他的妻子。 中国式离婚可以称得上第三次世界大战。十几年来,妻子每次吵架时都会提到离婚俩字,他们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砸碎了。这一次,林六月出轨了,她再次爱上了一个男人,她孤注一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打破两个家庭,只为了重新组合成一个。 庄秦说:“离婚,可以,孩子归你,钱归我,你净身出户。” 林六月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何苦呢?好聚好散。” 庄秦说:“我也没死拽着你啊,你走啊。” 林六月说:“我要一半的钱,这是财产分割协议书,你起码给我们的孩子留一笔抚养费吧?” 林六月觉得自己说得合情合理,她把两份打印好的协议书从包里拿出来,又拿出一支笔放在桌上。庄秦冷笑着把协议书撕烂,他扭过头,心里想道:“现在还骗我,说我们的孩子,我他妈的戴着绿帽子,替别人抚养孩子十几年了,我不找你要抚养费就算不错了,这个婊子!” 因为财产分割出现分歧,离婚不成,林六月想到了私奔,她悄悄去银行预约取款,想要把家里的钱全部取出来,然后带着孩子与张庆金一起远走他乡。 这也为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银行打电话询问庄秦,庄秦才知道林六月预约取款的事情,他没有去质问妻子,也没有吵闹,而是往窗外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心想:“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恨妻子隐瞒了他十几年,恨妻子不仅出轨还想要携款私奔,他恨妻子让他一无所有。 杀人前夕,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怜,自己才是受害者。 其实,他无刀可横,无爱可夺。 庄秦为杀人做了精心的策划,他租了个地下室,谎称要做成酒窖。切割机是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他还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作为抛尸工具。为了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使警方认为他没有作案时间,他费尽了心机。 半年前,一个朋友告诉庄秦,劳务市场有个装修工人和他长得很像。 后来,他在劳务市场见到这个装修工人,吃了一惊,两个人无论是年龄、身高、体重,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成为此案的关键,警方因此被迷惑,将庄秦排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 案发期间,在省城参加酒品经销会的不是庄秦,而是一个替身。 庄秦和装修工人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庄秦:“咱俩长得很像,你冒充我去参加一个经销会。” 装修工人说:“为啥啊?” 庄秦说:“我给你钱,我一天给你1000元,经销会4到5天。” 装修工人说:“钱是不少,要是被人看出来呢?” 庄秦说:“你换上我的衣服,一会儿我们去理发店,做个一样的发型,你再拿上我的身份证。” 装修工人说:“这不犯法吧?我冒充你。” 庄秦说:“实话和你说吧,这是我的难言之隐,你别有顾虑,其实,唉,我怀疑我媳妇外边有人,所以,我趁这几天偷偷调查一下,她知道我出差,肯定和那人约会,这次,我就是想逮住他们。” 装修工人意味深长地说:“哦,这样的话,你得加钱,4天,给我5000块,我就帮你。” 经销会上并没有熟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主办方也难辨真假。包斩却从生活习惯上发现了破绽,装修工人入住期间,为了省钱,使用宾馆房间的座机给家里打过电话。包斩也是因此顺藤摸瓜找到了装修工人。 一切真相大白。 庄秦之所以逼迫母子**,将林六月和小铁鱼制作gRén彘,除了仇恨之外,他是这样想的:越是残忍,警察越不会怀疑到他,警察也是人,会觉得朝夕相处的两口子怎么可能下得去狠手。人彘案案发后,他先是使用防狼喷雾剂制服张庆金,随后将其勒死,然后用蚊香点火的方法,伪造自杀现场。他将切割机放置到张庆金的住处,嫁祸于他,故意迷惑警方,想要让警方以为张庆金就是真凶,畏罪自杀。 他抛尸在厕所,目的是让群众尽快发现尸体,毕竟那个装修工人在省城冒充庄秦,只有几天时间。 庄秦问林六月:“你后悔了吗?” 林六月闭上眼睛,答道:“不后悔。” 切割机响起,鲜血四溅…… 对于婚姻,有个女演员说过: “原本只想要一个拥抱,不小心多了一个吻,然后你发现需要一张床,一套房,一个证……离婚的时候才想起:‘你原本只想要一个拥抱。’” 罪全书5_第三卷 清醒一梦_第十一章 特警队长 第十一章 特警队长 这起案子异常古怪,无名男子被人杀死,身中54刀,然后被抛尸河中,蓉城警方向社会征集线索破案的时候,居然有人在夜里潜入公安局,撬开停尸房的门锁,偷走了一部照相机,并且向尸体又扎了一刀。 如果此人是为盗窃而来,为什么不去财务室,而是进入停尸房向一个死人行凶? 警方搞不明白,这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犯罪动机。 公安机关也时常发生盗窃案,有些窃贼除了胆大之外,更是觉得这些地方防范疏松,警方麻痹大意,更容易得手。山东有个大盗,专门偷窃公安机关的财物,短短半年时间,十几个派出所被盗。河南有个小偷,盗窃的摩托车被警方缴获,他没有惊慌逃窜,而是在夜里跑到公安局将那辆摩托车又偷了出来。 蓉城市公安局政法委王书记曾经是白景玉的下属,他向公安部请求特案组协助侦破此案。特案组立即奔赴蓉城,到达后召开全体会议,蓉城市公安局各部门负责人都到会参加。 画龙一向心直口快,心无城府,会议刚刚开始,他就和公安局特警大队发生了争执。 画龙说:“哈哈,你们公安局被盗了,不知道你们打110报警了没有?” 王书记有点尴尬,说道:“我们已经加强了防范,抽调民警在门口站岗,公安局的监控系统也加强了,目前已经做到没有死角和盲点。” 画龙说:“幸好是丢了一部相机,如果小偷跑到你们公安局偷走了枪,你们还有何颜面?” 梁教授咳嗽几声,示意画龙低调,不要这么张扬。 包斩转移话题,问道:“找到凶器了没有?” 王书记说:“我们在发现尸体的河道里进行了打捞,没有找到凶器,死者穿的牛仔裤口袋是翻开的,除了水流作用的原因之外,很有可能是凶手拽出了衣兜,拿走了死者的钱包、手机以及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苏眉说:“死者胃里都有什么食物?” 法医说道:“只有尚未消化的白菜和米饭。” 梁教授说:“看来此人的生活水平不高。我注意到,照片上的死者头发整齐,应该做进一步的鉴定,用显微镜观察一下他的头发,确认死者是不是刚刚理过发。” 王书记说:“这个,我们还真忽略了……” 包斩说:“尸体上原有54处刀伤,小偷跑到公安局又扎了一刀,使用的是否为同一把凶器?” 法医说:“这个……最新的鉴定报告很快就会出来。” 画龙说:“真是一帮窝囊废,这次捅的是死人,下次就该来公安局捅活人了。” 一名女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画龙说道:“我一直忍着火呢,你这浑蛋给我闭嘴!” 王书记厉声喝道:“小胡,不得放肆,特案组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我请求老领导让他们帮我们破案的。” 画龙问道:“这女的是谁啊,不在家看孩子,跑这儿捣什么乱。” 女警瞪着画龙说:“你有种的话,开完会到训练 馆来找我。” 画龙说:“干吗,你要和我约会啊?” 女警冷冷地说道:“我要教训教训你,免得你目中无人。” 王书记制止了争吵,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名女子非同寻常,她是女子特警队队长,名叫胡远晴。蓉城市公安局的女子特警队可谓战功赫赫,享誉全国警界。女子特警队成立短短5年以来,该市共发生绑架、劫持人质案件十几起。特警队在处置过程中,有3起案件是狙击手一枪毙敌,其余都是女子特警生擒劫匪,没有一名人质伤亡,解救行动全部获得成功。 胡远晴身为女子特警队队长,屡建战功,资历非凡。 2011年9月,九龙桥发生一起劫持案件,胡远晴装扮成路过的孕妇,徒手反劫持成功。 2011年12月,胡远晴单人驾车,抓捕逃跑的公安部A级逃犯毛利波。 2012年4月,胡远晴率领女子特警队抓获涉黑诈骗团伙成员,缴获一批枪支弹药。 会议不欢而散,胡远晴将画龙约到训练馆,一些民警预感到会有一场好戏上演,纷纷前来围观,梁教授、苏眉、包斩三人担心画龙安危,也来到了训练馆。 胡远晴说:“你叫画龙,听说你做过武警教官,敢不敢和我切磋一下?” 画龙说:“哈哈,我可从来不打女人。” 胡远晴说:“大叔,你是不是老了?” 画龙说:“激将也没用,和女的打架,我丢不起这人。” 胡远晴说:“那我就打你,你满场乱跑的时候更丢人。” 画龙说:“好吧,我不用拳头,只用脚,陪你练练。” 包斩说:“如果真的要打,就戴上拳套和护具吧,别伤了和气。” 胡远晴活动了一下手腕说:“我打坏人,不用戴拳套。” 苏眉说:“画龙哥哥要懂得怜香惜玉啊!” 胡远晴说:“不用把我当女人,局里的同事也从来不把我当女人。” 几名女子特警队队员纷纷喊加油,为队长助威,一名女特警喊道:“队长,你可真是条汉子。” 胡远晴说:“少拍马屁,看我怎么教训坏人。” 梁教授说:“切磋武艺可以,但是要点到为止,倒地就算输。” 比武开始,两个人抱拳行礼。 胡远晴穿着一身迷彩警服,英姿飒爽。风从窗口吹进来,她将短发别到耳后,这个女性化的动作很难和她脸上的冷峻以及犀利的目光联系起来。在这个训练馆里,即使是午夜时分,她也独自默默训练,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汗水,才练就了一身非凡的功夫。 画龙格斗经验丰富,心想,既然自己承诺不用双手,那么必须一招制胜,所以他上来就抢先使出了最擅长的垫步侧踹。胡远晴本可以躲过,但是这名女子想试试画龙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所以硬生生挡了一下。力量巨大,胡远晴踉跄后退,要不是身后有一个沙袋,她就已经倒地了。 胡远晴开始还击,瞬间使出三招连环击,力量充沛,攻击迅猛。 第一招是泰拳中的踢击,踢向画龙裆部。这也是泰拳 的基本功,训练方法非常独特,踢树干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项,泰拳王亚披勒每天踢树干2000次。第二招使用巴西柔术中的反关节技巧,试图锁住画龙喉部。两招过后,随即变招,采用凤眼拳击向画龙的眼睛。凤眼拳是中国传统功夫,手握成拳,以拇指扣在食指指甲上,食指第二骨节向前突出,拇指与食指扣成凤眼状,主要用来击打人体柔弱的部位,穿透性强。据说,闻名天下的洪熙官就是被一个少女用凤眼拳偷袭致死的,可见凤眼拳的厉害。 一连三招,踢裆、锁喉、封眼,每一招都凶狠毒辣,犀利无比。 画龙连退三步,避开要害,最后一招,实在毫无办法。危急之中,他只得用手掌挡住胡远晴的凤眼拳,如果被她击中眼睛,接下来就要在医院中度过半个月的时光了。 画龙跳到一边说:“我输了。” 胡远晴说:“继续打,倒地才算输。” 胡远晴再次发动一轮进攻,画龙有些轻敌了,觉得对方是女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功夫,现在看到这个女人打起来简直不要命,心里有些吃惊。胡远晴主要学习的是泰拳中的暹罗土拳,这种拳法在古代用于行刺以及战场上的徒手杀人,全身任何部位,可用则用,头撞、口咬、拳打、脚踢、蹬踹、扫绊、肘击、膝顶、肩抵、臂撞、推拽、抓捏、压打、摔跤等,可谓无所不用,无所不能。画龙一记直拳打空,冷不防被胡远晴侧身一拳击中腋窝,半个身子发酸,胳膊都抬不起来。胡远晴占据优势,拦腰抱住画龙,想要使出一招过肩摔。画龙的身体已经在空中,眼看着就要被胡远晴摔倒在地,形势危急之中,他以肘击向胡远晴头部。胡远晴知道这招的厉害,如果被击中,肯定当场昏迷。她本来可以蹲身躲避,但是这样必须把画龙放下来,错失良机,这个女人好胜心异常强烈,宁肯受伤也要让画龙倒地认输。画龙于心不忍,将这致命一击硬生生地收住……结果被胡远晴摔倒在地。 女特警们纷纷鼓掌,大声叫好。 胡远晴骑在画龙身上,瞪着画龙说:“为什么让我?我可不领情。” 画龙猛地一个翻身,将胡远晴压在身下,说道:“说真的,我真不舍得打女人,哈哈。” 两个人站起来,胡远晴依旧看着画龙,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柔情。 胡远晴说:“你有女朋友吗?” 画龙说:“没有啊。” 胡远晴说:“你现在有了。” 女队员开始起哄,有的人大笑起来。 苏眉说:“喂,你别不要脸,你这是霸王硬上弓啊,逼着人家打架,还想做人家的女朋友?” 胡远晴说:“这是我和画龙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苏眉说:“怎么,难道你还想打我?” 胡远晴叉腰说:“老子也是从来不欺负女人,只打男人。” 最新的验尸报告出来了,结果显示,小偷使用的刀具与尸体上造成54处刀伤的凶器一致。这说明,盗窃行为只是顺手牵羊,此人冒着极大的风险潜入公安局,作案动机有些匪夷所思——此人对尸体行凶,对已经死去的人再刺上一刀。 罪全书5_第三卷 清醒一梦_第十二章 强迫症者 第十二章 强迫症者 凶手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将人乱刀捅死之后,还跑到公安局停尸房再补一刀。 55处伤口都是同一把刀造成的,55刀有什么特殊含义? 特案组请教了一位心理学专家,专家称,关键的应该是第54刀,这个对凶手来说至关重要,所以甘冒风险又补一刀,凶手可能患有严重的强迫症,确切地说是强迫症中的“数字恐惧症”。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有的人会对某个数字感到特别恐惧。 一个女孩遇到了诡异**。她总是梦到自己在午夜12点走过院子,站在门口,胡同里有个黑影看着她。有一天,女孩决定去胡同里看看,她半夜12点走出家门,胡同里没有人,只有冷风吹过,她站在那个人站的位置,回头一看,禁不住头皮发麻,有个人站在院门口正看着她,然后关上了门。 从此以后,女孩对12这个数字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致影响了生活,后来发展到只要遇到和12有关的东西,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内心极度不安,精神紧张,唯恐有什么灾难来临。 一名37岁的英国男子名叫盖里斯·斯莱特,患有一种罕见的“数字恐惧症”,他一听到数字2和4就害怕得要命,有时甚至连话也讲不出来。尽管接受专家治疗后状况有所改善,但盖里斯仍然不敢在下午2点或4点和别人见面约会,仍然不敢看英国BBC2台和第4台的电视,仍然不敢购买价格标签上带2或4的货品。 专家说:“其实,每个人都有数字恐惧症,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画龙说:“我怎么没有?” 胡远晴说:“我就没有害怕过什么。” 专家说:“很多人都对4特别忌讳,国外的电梯没有13层,司机选择车牌号码的时候会避免120。人都有趋吉避凶的心理,就连我们国家举办的奥运会开幕式还选择在8月8日开幕。” 包斩说:“我对7比较敏感,我在警校成绩最差的时候是全班第7名,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印象深刻。” 苏眉说:“小包,你可真是学霸,第7名都不满足。” 专家说:“数字就是人生的密码,我们的存款是一排数字,我们的年龄、心爱的人的生日、家人的电话号码,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是一串数字。” 梁教授说:“凶手特别忌讳54,觉得这个数字与‘我死’谐音,所以跑到公安局又刺一刀?” 专家说:“我只提供心理咨询,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我不敢妄下结论。” 梁教授说:“你的病人中有没有患有这种心理疾病的,我需要你提供一份名单。” 专家说:“有个病人接受过我的心理辅导,他就患有数字4恐惧症,他炒鸡蛋的时候,从来不放4个鸡蛋。别人找他4块钱,他会再买点东西。关电脑时,如果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和4有关,例如,05:14、15:54,他就会紧张、恐惧。他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时间流逝,看着晦气的数字消失后,才会关掉电脑。数字恐惧症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梁教授说: “这个病人现在在哪里?” 专家说:“他现在应该在精神病院里。” 验尸报告显示,死者刚刚理过发,这条线索引起了特案组的高度重视。 特案组要求蓉城警方调集众多警力,对全市所有的发廊和美容美发店进行走访。死者留的是寸头,几乎所有理发店都会剪这种发型,所以摸排难度不小。每个参与办案的人都负责一片区域,画龙和胡远晴一组,包斩和苏眉一组,对案发地点附近的发廊做重点调查。 尸体是在府南河发现的,河的两岸各有一排发廊,在夜晚亮着暧昧的红色灯光。 画龙走进一家发廊,门里坐着个穿丝袜的中年熟妇,用东北话问道:“大兄弟,打炮不?” 画龙拿出死者照片,说:“不打,你见过这个人吗?” 中年熟妇看了一眼照片说:“你做个大保健,要不就打个飞机,我才告诉你。” 胡远晴走进来,说道:“用不着你给他打飞机,我们是警察,你老老实实回答。” 中年熟妇撇嘴说:“没见过。” 包斩和苏眉也遇到了同样的尴尬,那些发廊根本不理发,而是一些色情场所。 调查到第三天的时候,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蓉城市西郊的一个理发店的师傅认出了死者。这个理发店位于西郊老街,两扇破旧的玻璃门上写着“剃头”“刮脸”字样,路边栽种着一些高大的梧桐树,理发店的毛巾和旁边洗车铺的拖把都挂在树枝上。 根据理发店师傅的描述,死者很可能患有精神病。 当时,理发店师傅蹲在门前修理电动车,看到一个年轻人把街上的井盖掀了起来,抬头喊了一句:“我在做梦。”然后就跳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从下水井里爬出来,他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径直走过来,对理发店师傅说:“你能看见我吗?” 理发店师傅愣住了,说:“能看见啊。” 年轻人自言自语说:“奇怪,我在做梦啊,在梦里,我是会隐身的。” 理发店师傅说:“你没病吧?” 年轻人说:“我理发,我醒了后看看自己的头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理发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系着理发围布,打着鼾,似乎好久没睡觉了。醒了后,他伸了个懒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年轻人说:“大爷,如果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梦,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你想梦到什么?” 理发店师傅摇摇头说:“没想过。” 年轻人说:“好吧,换一个简单的问题,大爷,如果你可以隐身,你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网上也可以看到,大家的回答五花八门,女生的答案往往和心爱的人有关,男生的答案很邪恶,大多是选择悄悄地去银行拿钱,或者和美女**。 理发店师傅的回答是:“小伙子,你要是没带钱的话,就算了。” 年轻人笑了,说道:“大爷,你觉得我是神经病啊,不用怕,我是正常人。我只是比正常人多了一项技能,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梦,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刚才我睡了 多长时间,5分钟还是10分钟?其实我在梦里过了1年,我先是隐身上了飞机,劫持了这飞机,飞机上那些漂亮的空姐都成了我的女奴,那些乘客是我的劳力。我有一座城堡,在一个岛上,我是这座岛的主人。这一年,我去全世界抢了不少美女,春节晚会看过吧,我只要看一眼电视机,就能把电视里那主持人抢过来,还有日本的学生妹,韩国的女明星什么的,都是我的。别觉得我没钱,笑话,我把钻石、玛瑙都铺在我的游泳池里,我城堡地面的砖都是黄金做的。” 理发店师傅解开围布,抖了几下,说道:“理完了,10块钱。” 理发店师傅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所以对警方描述的时候,基本还原了当时的情况。警方分析认为,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然而警方跑遍了市内的精神病院,依然没有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特案组在精神病院里见到了那名“数字恐惧症”患者,该患者一直在住院接受治疗,他听完案情之后,说道:“这个肯定不是我这种病人干的,如果是我,根本就不会去捅第4刀。” 精神病院的会议室里,一名姓郝的医生接待了包斩、画龙、苏眉、胡远晴四人。外面天气阴沉,会议室的电子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令人昏昏欲睡。郝医生看了一眼死者的照片,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包斩说:“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种精神病患者,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苏眉说:“这种病人认为,梦是可以控制的,真是太神奇了。” 郝医生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确实可以控制,但控制不好的话,就会走火入魔,精神错乱。” 画龙说:“我好久没做过梦了。” 胡远晴对画龙说:“我昨晚梦见你了,梦见我们……” 画龙说:“什么?” 胡远晴说:“梦见我们接吻了。” 画龙没有说话,咳了两声,气氛有点尴尬。 郝医生看着包斩,眼神中透着一丝诡异,他说:“你在梦里可以为所欲为,做什么都可以。” 包斩说:“哦,的确是这么回事。” 郝医生说:“我们现在就是在梦里。” 包斩疑惑地说:“怎么确定我们现在是在梦里,这和真的一样。” 郝医生指着窗口说:“这里是三楼,你跳下去试试。” 包斩说:“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敢跳楼。” 郝医生指了指苏眉,说道:“你可以亲吻这位女士。” 大家识趣地走了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苏眉笑吟吟地看着包斩,然后闭上了眼睛,眉毛弯弯,吐气如兰。包斩鼓足勇气,吞吞吐吐地说:“小眉,我好喜欢你……我不敢,我……可以吗?”苏眉的脸红了,樱唇欲启,如同玫瑰花瓣,娇艳动人。 包斩将苏眉拥入怀中,就在即将吻到她的时候,梦醒了。 包斩抬起头,郝医生依旧在讲解控梦的理论,画龙、胡远晴、苏眉3人都有点惊愕地看着他。包斩因为工作太累了,居然在会议室里睡了一会儿。 罪全书5_第三卷 清醒一梦_第十三章 控梦大师 第十三章 控梦大师 精神病院郝医生给警方介绍了一个人,这个人简直就是控梦界的大师,经历非常传奇,街头巷尾都有关于他的传闻。此人名叫方士,以前经营一家茶叶店,生意非常兴隆,他又租下店后的一个院落,开了一家茶馆。喜欢喝茶和打麻将是蓉城人的生活特点,院里树荫下摆着竹靠椅和小方桌,喝茶的“三件头”是盖碗、紫铜壶和老虎灶。 一时间,高朋满座,常有文人雅士往来。 方士有时会表演茶艺,正襟危坐,先点燃一炷檀香,气氛变得优雅古朴。他用开水烫过茶具,再用茶匙将乌龙茶轻轻拨入紫铜壶中,洗茶之后,以三起三落的手法向紫铜壶中注水至满,再用沸水遍浇壶身,最后分杯品茗,客人尽兴而归。 有一天,公安机关和工商部门联合查封了他的茶叶店,群众举报说他的茶叶有毒。 经过化验,他的茶叶里面掺杂着安眠药粉末。 方士在接受审讯时对警方称,这些茶叶并不公开销售,而是只卖给内部学员。 审讯民警问道:“喝茶是提神的,你在茶叶里放安眠药是什么意思?” 方士回答:“为了让学员们达到深度睡眠,更好地练习清醒梦。” 审讯民警问道:“清醒梦是什么?什么学员?他们学习什么?” 方士回答:“学习做梦!” 清醒梦是存在的,这个概念最早在1968年由哲学家CeliaGreen在他的《清醒梦》一书中提出。此后,一些心理学专家也多次发表过这方面的研究论文。科学家发现,当人们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闭着眼睛,眼球也会快速转动。进一步的研究发现,眼球的转动其实和人们在梦境中的意识或者和梦里看到的内容有关。 清醒梦又称为清明梦,在梦中可以保持清醒,并且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的思考和记忆能力,少数人甚至可以使自己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大师级的人士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 方士从茶道中领悟到了冥想,从冥想中学到了清醒梦的诀窍,然后与人分享。 他在茶室中放了个写字板,上面写着一些别人看不懂的话。 例如:第一课,飞行;第二课,隐身;第三课,时间停止。 一些好奇的客人成了他的学员,学习怎样在梦中飞行、隐身以及让时间停止。他讲的话高深莫测,学员大多一知半解,很少有学员能够完全听懂。 他说:“有些人具有天赋,比其他人更容易拥有清醒梦。催眠是引导出清醒状态的妙极方法,可以先学习如何催眠自己。你在梦中知道自己在做梦之后,才能够控梦和造梦。你可以构建一座大厦,可以制造一个城市,或者一个世界,你创造的梦也是有边境的,永远不要去边境之外的地方,那也许是别人的梦境。” 警方查封了方士的茶叶店 ,他一蹶不振,进了精神病院,老婆和孩子回了安溪老家,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他一切正常,他从精神病院出来后,竟然沦落街头,成了一个流浪汉。 特案组找到他的时候,这个曾经表演茶艺的儒雅男人正在街边用一个铝制饭盒热些残羹剩饭。这期间常常有人慕名而来,向他请教怎样做清醒梦。一些人送钱送礼,据说还有女人主动献身,巡夜的民警曾经看到他和一个妇女在街边的窝棚里野合。 那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一个卖芹菜的妇女吹散了他胯间的骚气。她是自愿献身的,只为寻求做梦的秘方。她的丈夫几年前不辞而别,人间蒸发,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卖芹菜的妇女说:“我想他,我在家想得直打滚,我想见他一面,哪怕是在梦里,求你了。” 方士想要拒绝,但是卖芹菜的妇女已经脱下了他的裤子。他说:“唉,我就当做了个噩梦。” 方士的妻子回了老家,但他并不缺少性生活。有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吃得太咸了,会影响性功能,所以他在捡来的那个小铁锅里炒菜的时候,每次都少放一点盐。这个流浪汉住在菜市场废弃的鲤鱼池子里,池子上搭着泡沫板,压着几块砖。临睡之前,他会戴上一个安全套,安全套吞噬并不是捡来的,而是买来的。这个流浪汉每晚都和一位明星美女约会,各种强暴,各种蹂躏。怎么做到强奸明星美女还不犯法?答案是在梦里。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冒充电视台记者,提出了采访的要求。 方士婉言拒绝,他说清醒梦是大众理解不了的新生事物,不想多讲。 画龙指着包斩说:“我这位兄弟还是单身,也想跟你学习一下做梦,你能让他做个春梦吗?” 方士说:“这有何难,你们不采访的话,我倒是愿意和你们聊聊。” 苏眉好奇地问道:“你说你每天都和明星美女约会,你见过这美女啊?” 方士说:“我可以凭空幻想出一个美女,也可以把生活中的美女的样子复制到梦中。” 苏眉心想,也许是这位女明星出席某个产品代言活动的时候,这个流浪汉出现在围观的人群里,或者从张贴的广告上看到的她。 画龙说:“你在梦里干什么,谁也管不着,你戴个安全套……你这么大岁数还梦遗啊?” 方士说:“是啊,洗裤头怪麻烦的。” 方士说自己能够创造三层梦境,正常人活在现实世界,做梦的时候在第一层梦境。方士的第一层梦境是现代。在梦里,他无所不能,隐身飞行都是小伎俩,他为所欲为,可以犯罪,但永远不被抓获。他已经打通了第二层梦境,也就是梦里的梦,在这个梦中梦里,他是古代的帝王,后宫三千,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苏眉说:“你的第三层梦境是什么呢?” 方士说:“我是上帝,是如来佛祖,这个我还做不到。” 画龙说:“可是你现在是个流浪汉。” 方士说:“谁也不会在乎自己在梦里是个流浪汉,对不对?” 包斩说:“现实世界成了你的梦,梦就是你的现实世界。” 画龙三人坦白身份,拿出死者的照片让他辨认。方士看着照片说,这个青年人名叫萧净,河南驻马店人,曾经跪在他面前一整夜,想要拜他为师。他说的每一句话,萧净都会用纸笔记录下来,态度极其虔诚。萧净很有天赋,能够轻松自如地控制一些简单的梦,但是他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梦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控制不好的话,就会走火入魔。 方士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苏眉将死者的名字输入电脑,河南驻马店叫萧净的人非常多,苏眉用识图软件逐一对比,最终找到了此人。 警方通知家人前来认领尸体,经过多方走访,特案组了解到死者萧净来蓉城打工半年多了,没有挣到钱,但是常常西装革履,冒充成功人士,一些亲友也证实萧净曾经邀请他们来蓉城发展事业,种种迹象显示萧净很可能加入了传销组织。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特案组召开紧急会议。 梁教授说:“近年来,因传销导致的刑事案件数量呈上升趋势,萧净的被害应该与传销有关。” 胡远晴说:“这还不简单,把那些搞传销的都抓起来,挨个审讯。” 王书记说:“蓉城的传销窝点众多,都很隐秘,很难一网打尽。那么多搞传销的,即使都抓起来,想要找到杀死萧净的凶手,也如同大海捞针。” 苏眉说:“根据死者电话的通信记录可以找到他所在的传销窝点,顺藤摸瓜找到犯罪嫌疑人或者知情人。” 画龙说:“那些人都被洗脑了,组织严密,经常变换居住地点,他们对警察什么都不会说。” 包斩说:“我们可以打入传销组织内部,取得他们的信任,卧底侦查。” 特案组制订了卧底侦查的作战方针,包斩心理素质比较好,由他打头阵潜入死者所在的传销窝点,暗中收集线索,再以发展下线的名义,邀请两名民警加入,最后实施抓捕。 蓉城警方为包斩提供了新的身份证明,包斩假扮成一名无业的刑满释放人员,对这个新身份的家庭概况、父母姓名和生日,以及爱好和生活习惯,身体有什么疾病,住在什么地方,曾经住在什么地方,以前用的电话号码,现在用的电话号码,这些他都背得滚瓜烂熟。 包斩换了个劳改犯的发型,穿上旧衣服,一切装备就绪,他拨通了警方提供的一名传销小头目的电话。在电话里,包斩自称通过狱友的介绍,特来加入这项新兴的连锁销售行业。蓉城警方之前打击处理过一批传销人员,所以传销小头目并没有产生怀疑,但仍旧对他进行了一番盘问。包斩已经做过准备,甚至能够流利地背出监规,很快就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双方约好了见面地点。 临行之前,梁教授叮嘱包斩注意安全,死者身中55刀,凶手可能不止一人,也许是群体作案。 罪全书5_第三卷 清醒一梦_第十四章 卧底侦查 第十四章 卧底侦查 传销是一场噩梦。 传销人员每天的生活是这样的:捡菜叶,做广播体操,散步,坐在塑料板凳上听课,两手举过头顶鼓掌,吃饭前喊口号,睡地铺,吹牛,给亲朋好友打电话,骗他们一起过来捡菜叶,做广播体操,鼓掌,吹牛……他们认为如此重复下去就能发财。 在北海,警察捣毁传销窝点时,那些人面带微笑,一脸的迷幻,甚至向摄像机摆出胜利的手势,即使说明真相,他们也不愿意离开。 在来宾,两名参与传销的女孩,每天的生活费居然只有一块钱,她们却自信满满,一个对另一个说,咱俩以后,谁要是开百万以下的车,那是丢大家的脸,要把车给砸了。 在合肥,很多传销人员在网吧发展下线,一排抠脚大汉坐在电脑前,QQ头像都是美女,他们叼着烟,露出猥琐的笑容,在QQ上打出一行暧昧的字:“偶素(我是)萌妹纸(子)啦,哥哥来找我玩。” 传销的第一步往往是限制人身自由和非法拘禁,然后3天密集洗脑,7天上线交钱。 一个星期后,包斩已经打入传销组织内部,成了一名传销人员。他给梁教授打了个电话:“爸,我现在和朋友在搞一个阳光工程的房地产的项目,这个项目很不错,我考察过了……” 梁教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好好干吧,爸爸支持你,有什么难处你就说。” 包斩说:“您的身体怎么样了?这个项目需要一些资金,还有,我想让表哥来帮我,因为项目刚刚启动,缺乏人手,我想让表哥也入个股,有钱一块儿赚。” 梁教授说:“咱家没钱啊,我治病都花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爸爸借钱也得帮你,你给你表哥打电话吧,问问他同意不,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包斩表示,表哥是保安队长,手下有十几个人,都可以发展为下线。周围那些传销人员一片欢呼,他们提前制订好了计划,非常周密,就连从火车站到传销窝点的路线和时间都考虑在内,甚至穿什么衣服跑几步上前握手等等细节都做了精心策划。 画龙冒充包斩的表哥,胡远晴扮演表嫂,俩人跟着包斩和两名穿西装的传销人员一路前行,走过一条破败的街道,穿过迷宫似的小巷,最终来到他们所在的出租屋。 他们将传销窝点称为“家”,十几个人住在城乡接合部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画龙和胡远晴一进门,屋里的年轻男女排成两行,很是热情地做出邀请的手势,每个人都面带微笑。夹道欢迎后,大家开始吃饭,先是端上来一盆米饭,然后是一盆白菜,清汤寡水,上面连点油星都看不到。没有桌椅,地上铺着泡沫拼板,大家席地而坐,有人抢着给画龙和胡远晴盛饭。这时一个人喊道:“主任,吃饭啦。”然后,其他人也一起有节奏地大喊,从里面屋子里缓缓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包斩介绍说这是苗主任。 苗主任和画龙、胡远晴握手,寒暄过后,她大手一挥,说:“吃饭。”虽是个简单的动作,但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所有人 都端起碗来,齐声喊道:“大米饭,大米饭,吃了赚百万!” 包斩也跟着喊,口号响亮,画龙扑哧一声笑了,对包斩说:“表弟,你没病吧?” 包斩说:“表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画龙看着水煮白菜,嘟囔一句:“俺们农村老家的猪吃得都比这好。” 胡远晴推了一下画龙,劝道:“老公,我们客随主便好了啊,别那么挑剔。” 吃完饭,大家开始玩游戏,都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幼稚游戏,例如猜拳、成语接龙、猜谜语。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输了,按照规定要表演节目,她左手揪住自己的右耳朵,右手揪住左耳朵,一边撅着屁股转圈一边喊道:“我是神经病,我是神经病……” 大家开心地笑起来,其实这也是洗脑的步骤之一。 传销人员认为,只有放弃自尊、不要脸才会获得成功。 很多人纳闷,十几个男男女女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有没有谈恋爱的?有没有偷尝禁果的?有没有传销头目仗势强奸或者诱奸的? 其实,传销组织内部禁止谈恋爱,感情会影响事业。更何况,传销是亲戚骗亲戚,朋友骗朋友,同居者多有血缘关系。只有少数窝点,居住的都是天南海北的陌生人,他们的出租屋的阳台上,十几件晾晒的衣服中有两件鲜艳的胸罩和几条女式内裤,令人遐想联翩。有传言说,这样的传销窝点往往非常**,他们有时为了释放压力会做出惊人的举动,例如**上课,或者在夜里把灯熄灭,一个人高声喊道:“在黑暗里,我们就是不要脸,不要脸的人才可以发大财!”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一场肉搏群战开始,刺激的声音此起彼伏。 包斩打入传销组织内部之后,侦查工作进展得并不顺利。十几个人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生活,包斩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他又不能贸然打听死者萧净的事情,只能利用晚上去厕所的有限时间寻找案发现场。包斩的手机是警方特制的,表面上看是一部廉价的山寨手机,具备接听电话和收发短信的功能,其实这部手机是一个小型的血迹勘验仪器,能够发出紫外线光。然而,这个传销窝点没有发现大量血迹,说明此处不是第一现场,萧净并不是在这里遇害的。 经过暗中商议,包斩、画龙、胡远晴三人决定放弃寻找案发现场,将侦查工作放在其他传销窝点,重点寻找死者萧净的上线和下线名单以及认识死者的人。 画龙和胡远晴上了几堂课,也交钱加入,传销组织就放松了对他们的控制和看管。 苗主任问:“你们以后有钱了,打算怎么花?你和你老公谁管钱呢?” 胡远晴说:“当然是我管钱,男人有钱就学坏,不过,我老公就算没钱我也会跟他一辈子。” 包斩说:“表嫂,别说消极的话,我们干这个事业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画龙说:“等我有了钱,我天天吃烤鸭、红烧肉,还有大肥螃蟹,再也不吃水煮白菜了。” 传销人员每天下午都会“串寝”,串寝就是三三两两结队去其他传销窝点做客,学习成功经验,交流 心得体会。有时候,还会把要邀约人的资料给所有人员商量探讨,希望找一个好的办法来吸引被邀约者加入传销,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商量怎么骗人入伙。 串寝时,开场白一般是自我介绍。 画龙说:“各位老板,各位精英,各位新老朋友,大家好,我叫画龙,来自……” 包斩说:“领导下午好,辛苦了,我现住在苗主任领导的寝室,我代表我寝全体业务员向领导及网下精英问好,我们希望能学习到领导的经验及闪光点……” 胡远晴说:“我介绍一下邀约人的情况,大家帮我分析一下,能不能邀请他加入到我们这个伟大的行业,这个人是我的同学,名字叫萧净……” 画龙三人注意观察,传销人员听到萧净这个名字时并没有异常反应。他们在与传销人员接触时不断地旁敲侧击,察言观色,却始终没有打听到和死者有关的线索。 只有一次,一个龅牙妹好奇地问道:“这个萧净是男的女的啊?” 胡远晴回答:“是女的。” 龅牙妹意味深长地说:“哦,我说呢!” 包斩问道:“怎么,你也认识一个叫萧净的人?” 龅牙妹摆手说:“不认识。” 卧底侦查工作僵持不下,画龙每天吃水煮白菜睡地铺有些不耐烦了,就在三人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得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每到月末,该传销体系中业务组长级别的人都会举行表彰会议。会场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因为画龙三人都没有达到组长级别,所以一直没有暗访的机会。画龙承诺会在近期发展十几名下线人员,苗主任同意带画龙三人前去学习交流。 会场气氛极其热烈,用疯狂来形容毫不为过,几名业绩优秀的组长身穿西装,胸戴大红花,一名经理级别的人向他们发放奖金,现场掌声如雷,每个人都面带如梦似幻的笑容。 一名传销人员上前拍照,画龙和胡远晴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们认出那人手中的相机就是蓉城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丢失的那部相机。 包斩在卫生间里也发现了大量血迹,尽管做过清理,但在勘验仪器下依旧清晰可辨。 现场的人数有50多,死者萧净身中50多刀,这种巧合使人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些疯狂的人就是杀人凶手? 画龙对包斩悄声说:“赶紧去报警,多喊一些人来。” 然而,警察还没到来之前,表彰会议已经结束,一些传销人员准备离开,画龙和胡远晴急忙守住门口。画龙喊道:“谁也不许走。” 苗主任说:“你一个小小业务员,你疯了啊?” 画龙说:“他妈的,老子是警察。” 传销人员一阵骚乱,有人想要跳窗逃走,但是窗户有栅栏,更多的人向画龙和胡远晴冲了过来。 胡远晴看了画龙一眼,握拳说道:“上次比武,我们没分出胜负,到吞噬这次,我们比赛看谁打倒的人多。” 画龙说:“要是我赢了呢?” 胡远晴说:“你赢了,我就嫁给你,你输了,就得娶我。” 罪全书5_第三卷 清醒一梦_第十五章 痴人说梦 第十五章 痴人说梦 画龙和胡远晴本可以全身而退,但为了赢得时间,不让犯罪嫌疑人逃走,他们选择了坚守阵地。两个人势单力薄,但毫不畏惧。他们把门反锁,背靠背站在一起。传销人员气势汹汹,抄起手边的东西将他们包围。 胡远晴一招横扫踢,两名传销人员踉跄后退。 画龙双拳击出,左脚后蹬,同时击退三名嫌疑人。 一阵眼花缭乱的拳打脚踢,传销人员纷纷倒地。有人将一个塑料凳子砸在画龙头上,画龙怒喝一声,一脚将那人踢飞。画龙打得兴起,没有注意到,混乱之中,胡远晴被人偷袭……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包斩带领武警大队赶到了现场。 画龙抱着胡远晴,对破门而入的警察大喊道:“快叫救护车!” 胡远晴的背后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处还悬着一串钥匙,她脸色煞白,皱着眉说道:“大叔,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有句话想对你说……要不,可能来不及了。” 画龙说:“傻孩子,你会没事的。” 胡远晴说:“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 窗外长着一棵桂花树,叶子飘落下来,有些过去的事情,正好被覆盖。 萧净的家在河南驻马店,父母开着个香油坊,两口油锅连接着电机整日在门前晃来晃去。他不愿意卖香油,所以出门打工,在火车站广场上,他坐在一张报纸上,倚着一根路灯杆,开往蓉城的火车还未到达,只有看不见的时光一趟趟地过站。 萧净初中毕业,什么都不会,后来只学会了做梦。 萧净很有做梦的天赋,因为他特别爱睡觉。小时候,他帮父母守摊儿,看着晃动的油锅,坐着就睡着了。初中时,老师在上面讲课,他打了个很响的哈欠被罚站,他背靠着墙站着也能睡着。他在蓉城的鞋厂打工,流水线工作,喧闹的车间里他倒头就睡,工头叫也叫不醒。 后来,他被鞋厂开除了,工友拉拢他加入了传销组织。 洗脑进行得非常顺利,传销讲师侃侃而谈,从改革开放讲到东盟经济合作以及WTO,各种词汇显得非常专业,例如,资本运作、操盘手、拉菲尔定律、现代商业的负氧离子等等。萧净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注意到讲师戴着一枚掉色的“金戒指”。 讲师说:“你现在已经把这380万放在了兜里,只是这个钱你得两年后才能花。” 萧净说:“好,我加入,这个事业我做定了。” 在传销窝点里,人人都讨厌他,他太穷了。最艰难的时候,他每天的生活费是一块钱,一块钱能干什么呢,买不到一斤大米,买不到一瓶可乐。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传销主任不得不贴补他。那些线下的人员过得都很艰苦,吃陈年的大米,去市场上捡别人不要的菜叶。 他打电话邀约亲戚加入,尽管口才有所提高,但是没有骗到一个亲戚。 亲戚甲说:“不中不中,忒远了,俺不去。” 亲戚乙说:“干啥事业,你整天迷迷瞪瞪的,滚蛋吧。” 亲戚丙说:“你四姨说你干传销哩,你个鳖孙,别给我打电话了。” 亲戚丁说:“这一崩子,你真不瓤,你都说普通话啦,你咋恁厉害哩,该我的200块钱啥时候还?” 萧净在路边看人打麻将,听人聊起控梦大师方士的传闻。他第一次接触到清醒梦,感到非常神奇。他在控梦大师面前跪了一整夜,表明自己虔诚的态度,渴求方士收他为徒。 方士说:“人的一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觉,如果能把这段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萧净说:“是啊,要不白瞎了,师父,我再给你磕3个头,你就收下我吧。” 方士终于被感动了,收他为徒。师父说的每一 句话,他都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回到传销窝点后细细琢磨。如果当天晚上没有做梦,他便觉得浪费了一整夜的时间。渐渐地,他掌握了清醒梦的诀窍,并且痴迷其中。 他有一个梦想,率领海陆空三军打赢第三次世界大战——在梦里。 然而,这个梦太过于宏大,简直就是史诗般的巨幅画卷,他只得到了一些梦的碎片。 例如,纽约在燃烧,东京已毁灭,有人在莫斯科的冷风中埋头骑车。他趾高气昂,站在坦克上面检阅部队。他从香烟盒里拿出打火机,用手抖出一支烟来点燃。 例如,一列满载文艺女兵的火车从他的胸膛中呼啸而出,接着是轮滑少女的身影掠过,地面流水潺潺,每个女人都有一条河流。 例如,月亮就是悬在天上的一块大石头,他派遣雁群拖着绳子绕月而飞,捆绑月亮之后,他手握绳子将月亮狠狠摔在地上,摔在欧亚大陆之间,起码有十几个国家瞬间灭亡。 在传销窝点,没有床,地面铺着泡沫拼板,上面还有着卡通图案。他躺在很多人睡过的被子下面,做过治国之梦,做过庄周之梦,做过巫山之梦。他越来越喜欢睡觉,就像慵懒的熊,躲在漆黑的洞穴里呼呼大睡,不用去管外面的凄风冷雨。 我们的痛苦不在于一无所有,而是得到之后的失去。 萧净在梦里拥有的东西越多,醒来之后也就越发失落。他首先对传销感到了失望,认清了这就是一个梦,如同肥皂泡一样,看上去绚烂多彩,但是一戳就破。 萧净和传销组织的矛盾起源于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要求领导公示财产! 在传销组织的表彰大会上,萧净负责布置会场,干些杂活,一位经理级的传销领导声称自己赚到了380万,下面的传销人员都相信他赚到了钱,因为他开着车,戴着金戒指,穿着名牌西装。 萧净却突然跑上台,质问道:“你说你成功赚到了380万,离这里不远就有个自动取款机,你把你的卡插进去,如果卡上有380万,我就信。” 大家鸦雀无声,场面很尴尬。 萧净又说道:“我们这个行业是违法的,你却说我们这个行业是国家支持的,因为我们把利润的45%给了国家,你把这个缴税证明给我看一下,我就相信。” 传销领导上前给了萧净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斥他滚下去。 萧净不依不饶,说道:“你敢不敢公示财产?” 领导和传销领导的区别是一个有钱一个没钱,共同点是都不敢公示财产。 各国官员如何公示财产呢?美国:任何公民都可查阅官员的财产信息。法国:上任卸任都要提交财产报告。乌克兰:离职10年后仍须提交财产报告。巴西:任何公民可调阅财产报告。土耳其:瞒报财产可判5年监禁。韩国:财产公示包括三代直系亲属。中国:官员财产…… 说来神奇的是,萧净是在自己的梦中了解到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实行了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他醒来后,马上应用到了现实吞噬生活里。 萧净和传销组织发生了冲突,领导给了他一耳光,他抄起会场的一个玻璃奖杯向领导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一下,领导当场晕倒。随后,愤怒的传销人员对他进行围殴,导致萧净当场死亡。接下来的案情有点离奇,萧净被传销人员殴打致死之后,大家冷静下来,商议出一条匪夷所思的计策。 苗主任用手探了一下萧净的鼻息,萧净已经停止了呼吸。 苗主任问道:“在座的都打了吗?都动手了吗?有谁没打?” 没有人回答,另一位主任说:“既然这样,这个人,就是我们大伙儿打死的。” 一个组长指着一名女孩说:“她刚才没打。” 女孩说:“我上了,真上了。” 苗主任说:“那你再捅 一刀,我们每人都捅一刀,这样,也就没人会说出去,我们的罪都是一样的,谁也不轻,谁也不重。” 萧净的尸体被拖到卫生间,为了公平起见,传销人员轮流去卫生间对着尸体再捅一刀,54个人,每人一刀。然而,大家忽略了那位晕倒的传销领导,抛尸河中后,才想了起来。 鄂西系列持枪抢劫案,一名无辜的路人被杀,动机很简单,该犯罪团伙为了考验一名新加入的小混混,故意让他去杀人。大家都有命案,犯罪时才会齐心协力。 黔东南系列超市盗窃案,案犯是几名技校学生,分赃时,他们发生了矛盾,一名学生拒绝分赃,打算洗手不干,结果其他案犯以死威胁,逼迫他收下赃物。审讯时,主犯说:“逮住了都是一样的罪,谁也别想判轻点。” 萧净被围殴致死,54个人每人一刀,有一个人没捅,后来被迫追到公安局补了一刀。 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传销领导说:“人都死了,我再去捅一刀干吗呀?” 苗主任说:“你只打了他一耳光,然后你就被他砸晕了,我们可是为了你把他打死的啊。” 传销领导说:“我应该谢谢你们吗?你们也太不冷静了啊。” 苗主任说:“其实,我也只打了他一拳,他死了后,又捅了他一刀。” 另一位主任说:“我就踢了一脚,还是踢的他的屁股,我不是也捅了一刀吗?” 苗主任说:“你再去捅一刀,我们就一样了。” 传销领导说:“好吧……” 他们拨打寻尸启事上的电话,向警方谎称要辨认尸体,从而得知尸体位于蓉城市公安局的停尸房以及停尸房的具体位置。很多传销人员都出入过蓉城公安局,了解一些内部情况。在传销人员的帮助下,那位领导轻而易举地**入内,撬门进入停尸房,向尸体再捅一刀。 顺手牵羊偷走相机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捅了萧净一刀。 那位领导用相机拍下萧净的脸,然后将刀子插进他的腮帮子,拍照后拔出刀子…… 那是一把折叠刀,刀身细长,挂在钥匙链上,最后,插进了胡远晴的后背。 胡远晴被紧急送进医院,当天夜里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年仅24岁。 追悼会上,天下起大雨,千余名民警和群众前来悼念送行,其中有些是胡远晴父亲的老同事。胡远晴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小时候,别的女孩玩芭比娃娃、收集动漫卡片,胡远晴的父亲教她双节棍、蹲马步、打长拳。五年级的时候,班里的坏男生欺负胡远晴,她哭着跑回家,父亲却关上了门,对她说,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打赢那男孩再回家。初中时,胡远晴开始叛逆,离家出走,她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知道了。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离家出走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高中时,父亲死了,在一次配合省公安厅的缉毒行动中,胡远晴的父亲为了保护其他民警壮烈牺牲。后来,胡远晴也成了一名警察…… 特案组向胡远晴的遗像深深地鞠躬,哀乐声声,音容宛在,画龙强忍的泪水落了下来。 浮生若梦,山河拱手,也许,死亡就是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我们每个人都心怀梦想,但有几人能够实现?对一些人来说,现实生活总是那么残忍,逼迫他们一再退让,然后将梦想遗忘在心底。我们无法在理想、爱情、婚姻中保持完全的清醒,有时候明知道那是一个梦,却不愿醒来。 控梦大师方士还在鲤鱼池子里酣睡,这个流浪汉的嘴角带着微笑。距离菜市场不远处的网吧里,一群孩子玩着角色扮演类的网络游戏。东边的广场上,几个老人在唱歌,歌声嘹亮,唱的是一首广场舞流行歌曲:“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罪全书5_第四卷 公园恶魔_第十六章 公园裸尸 第十六章 公园裸尸 一名工作人员悄悄走到梁教授身后,将一个黑色头套罩在梁教授的头上。 那人威胁道:“我有枪,你最好别乱动。” 梁教授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问道:“喂,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不回答,推起轮椅,径直走过两条走廊,进入一间宴会厅。梁教授的头套被掀开,宴会厅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有人都面带微笑。梁教授呆住了,猛然想起什么,生气地说道:“这是谁的主意?” 画龙说:“老爷子,我们想给你个惊喜。” 梁教授说:“我可不喜欢小蜡烛,还有蛋糕什么的。” 白景玉推出来一辆餐车,上面放着个蛋糕,烛光闪闪,映照着蛋糕上的“福禄寿喜”字样。 大家拍手说道:“梁教授,生日快乐!” 梁教授说道:“我恨你们!” 祝福的歌声响起,梁教授吹熄蜡烛,苏眉和包斩致辞,接下来是年轻的警员们自创的文艺节目,有人上台唱歌,有人表演滑稽小品,梁教授开怀大笑,他的身边堆满了礼物。 苏眉想把蛋糕抹到画龙的脸上,画龙身手敏捷,一下抓住苏眉的手腕,然后用手指蘸着奶油在苏眉的脸上画了胡子。 苏眉说:“你讨厌。” 画龙说:“要不要在你额头上写个王字。” 苏眉气呼呼地找到包斩,说道:“小包,你看我脸上,你帮我报仇。” 包斩和苏眉耳语两句,漫不经心地走到画龙身边,包斩故作惊讶地说:“梁教授,您怎么站起来了?” 画龙回头看,苏眉站在背后,笑嘻嘻地看着他,猛地将一大块蛋糕拍在画龙的脸上。 宴会厅里欢声笑语,白景玉对梁教授说:“老梁,生日快乐,这个案子你应该喜欢。” 白景玉把一份刑侦案卷给了梁教授,梁教授翻看了几页,抬起头说道:“真是难以置信啊!” 孝城是个县级市,历史悠久,相传《二十四孝》中有三个感天动地的故事就是出自当地。 孝城市南郊有个石雕公园,地处偏僻,杂草丛生,周围都是些老旧破败的房子。这天清晨,有个老汉在公园里散步,看到草丛里有一双脚,走近一看,差点魂飞魄散,一具赤身**的老年男尸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块被血液染红的石头,老年男尸的下身被砸烂了。 孝城市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迅速通知刑警大队赶到现场。经过勘验,地面上发现了三个人的脚印,除了目击者和死者之外,地面上还发现了高跟鞋的清晰鞋印。 这似乎说明,凶手是一个女人。 然而,法医进一步的尸检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这名老年死者是被人奸杀的,他的体内发现了精液! 案情紧急,刻不容缓,梁教授的生日会一结束大家就奔赴 孝城。在会议上,听完案情汇报后,特案组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地出现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变态,将老年人色诱至公园后奸杀。这起案子性质极其恶劣,简直颠覆了社会传统的道德观念。 孝城市公安局局长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从警数十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变态的案子。 老局长说:“世风日下啊,这个浑蛋,连老头儿都不放过。” 画龙严肃地说:“应该加强警卫,保护好我们梁教授的安全。” 梁教授皱了下眉头,想笑,又忍住了,他咳嗽了几下,说道:“好意,我心领了。” 老局长说:“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这个奸杀老年人的案子要是破不了,咱没脸见人了。” 包斩和苏眉对案发现场再次进行了勘验,那块石头就是凶器,地面和草叶的血迹也足以说明这里就是杀人现场。可以想象到这样一个情景:街边的路灯昏暗,行人寂寥,公园的小树林显得幽深而神秘。凶手穿着高跟鞋,扭着屁股,风情款款地挽着老头的胳膊一起走向公园深处,走到草丛里,也许凶手使用暴力胁迫的方式让死者乖乖就范,也许死者是自愿发生性关系,苟且之后,凶手掐死老头,拿起一块尖利的石头将老头的下身砸烂。 苏眉对一个散步的老头说:“大爷,这里不安全,都这么晚了,您还是回家吧。” 老头背着手,看着一座石雕说:“我就是溜达,有啥不安全的。” 苏眉说:“最近,这个公园里出了个变态,专门强奸老头。” 老头四下张望,问道:“还有这好事,是个小寡妇吧?” 苏眉说:“是个男的。” 经过深入调查和走访,警方很快搞清楚了死者的身份。 被奸杀的老头住在附近的镇上,年逾半百,邻居都称呼他老马。老马丧妻,有三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两个儿子不太孝顺,平时不管老马,多次想把老马送到敬老院,只有女儿和老马的关系较好,逢年过节都把老马接到家里居住。案发当晚,老马骑自行车去一个亲戚家喝喜酒,之后再也没有回家。从路线上看,案发公园是老马返回时的必经之处。 老马早年当过兵,作风正派,妻子去世后,老马始终没有再娶,他唯一的爱好是喝酒。 案发当晚,他醉醺醺地骑着自行车回家,途径公园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可以肯定的是,老马遇到了一个穿高跟鞋并且还能射精的人。 男扮女装,奸杀老头,对于这种变态心理,警方也知之甚少。 苏眉在网上搜索了相关信息,了解到异装癖也不止一种,包括:CD和TS。 CD,通常指的是变装爱好者,爱穿女性衣服的男人。 TS比CD更进一步,除了变装之外,TS还有一颗女儿心,性别倾向认同自己是女人。 CD与TS的本质区别在于 CD仍然希望做一个男人,而TS则认为自己生错了性别。 所有的异装癖都有个共同的爱好——伪街。他们穿上漂亮的女性衣服后自然想去展示一下,逛街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有自己的装备,假发、义乳、丝袜、短裙、高跟鞋。很多异装癖者第一次伪街都是在夜晚,让人难辨真假。 摘录几则变装爱好者自述的伪街的真实经历,我们对这个群体也就一目了然。 一、同好们,伪街的时候有试过这样吗?昂首挺胸,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享受着路人的目光,每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都能闻到我身上香水的味道,感觉好好。每次出差到陌生的城市,必须伪街,反正没人认识我。我这次穿着一双亮色的连裤袜,弹性超好,包裹腿的压力让我很有快感。看到自己的超短裙和雪白的长腿、高跟鞋、假胸,下面就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二、我穿空姐装,路上在陌生人面前装崴脚。 我是个学生狗,昨晚热血上脑,趁寝室就自己一人,我就变变变。一番打扮,镜子中的自己真是女人味十足,我换上钟爱的空姐装,就出门了。 学校已经放假,晚上的校园没几个人。 我这个空姐,虽然没有拉杆箱,但也算是风情万种吧。小弟有一特殊嗜好,喜欢看到女人穿丝袜、高跟鞋的时候,脚受伤疼痛的表情,觉得非常美。我找了条灯光比较暗的路,装作看手机,发现后面有人走过来。我算好距离,在前面走,微微地扭动屁股,然后我故意踩到石子,顺势摔倒,那人一下子扶住我,原来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他一点都没发现我是男儿身,他还想背着我,我没敢,我表示自己嗓子哑了。最后,我在那男生的目光里一瘸一拐地走远。 三、那是一个秋天的深夜,老婆和孩子都旅游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家享受。 我化好妆,烈焰红唇,还戴了美瞳和假睫毛。我把所有的装备放在床上,先穿上最爱的红色蕾丝胸罩,往里面塞了两个硅胶义乳,显得我的胸部更加饱满,然后穿上丁字裤和一双网眼长筒袜,戴上波浪假发,穿上刚买来的白色超短裙,最后穿上一双黑色高跟鞋。我站到镜子前自我欣赏了好一阵,感到非常满意。我轻轻打开家门,踮着脚走了出去,来到楼道里,静静地观察了一下,确实没人,我就大着胆子来到了街上。 心里很紧张,毕竟我穿得像个艳舞女郎,遇到色狼怎么办。 走了一会儿,因为丁字裤很小,摩擦着下体,有了强烈的反应,就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我一咬牙,进了女厕所,关上隔间门,心跳不止……终于体验到极致的兴奋。 忘了说了,回家的路上,有两个巡夜的保安拿手电筒照我,当时刮着风,风吹屁屁凉,我按住被风吹起的裙子,心里想起梦露的那张经典照片,我美滋滋地回家了。 特案组分析,在那个公园里,老马很可能遇到了一个伪街的CD。 罪全书5_第四卷 公园恶魔_第十七章 易装卖淫 第十七章 易装卖淫 梁教授把警力分成三个小组,然后安排任务。 走访组由画龙领导,以案发地点为中心,对孝城公园周边的住户进行摸排,对死者的家庭关系进行调查,笔录务必详细深入,这些烦琐的工作对案情进展至关重要,即使毫无所获,也能分析出此案是否为熟人作案。 证物小组由包斩负责,该小组的工作难点在于没有证物,作案凶器是一块尖利的石头,随处可见,很难有实际价值。死者老马被奸杀,**而死,证物小组要寻找死者的衣物以及丢失的自行车。凶手只遗留下两件东西,死者体内的精液和现场地面的鞋印,这些是调查的重点。 苏眉负责了解掌握孝城近年来发生的性变态案件,查阅刑侦案卷,凶手男扮女装,在公共场所奸杀老头,此前很可能有犯罪前科。 老局长说:“这个案件不太好定性啊。” 梁教授说:“尽管死者的衣物和自行车不见了,但是谋财害命的可能性不大。” 苏眉说:“不是劫财,那就是劫色喽!” 画龙说:“扯淡,劫色,一个干巴老头有什么姿色可劫?” 包斩说:“死者老马人缘挺好的,老实忠厚,邻居说他平时没有得罪什么人。” 老局长说:“报复行凶的话也用不着强奸他啊,简直没有人性。” 几天过去了,案情汇报会议召开,包斩的证物小组取得了新的进展,画龙和苏眉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梁教授在会议上表扬了包斩,批评了画龙和苏眉。 画龙叼着根烟,闷闷不乐。 苏眉说:“这种变态很罕见的,上哪儿找去,我可是看了10年内的刑侦案卷,根本没有。” 梁教授说:“扩大范围,查一下20年内的。” 一名警员想了一下说:“家母在法院工作,现已退休,有一次,家母讲了一个性变态案件。” 80年代的时候,该市下辖的一个乡镇出现了一个性变态,这个男人40多岁,有妻有子,亲朋邻里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一致认为他性格温和,是个好人。这个变态专门猥亵村里独居的老年鳏夫。他深夜潜入独居的老人家中,胁迫老人就范,用手和口强行为老人服务,直到老人排精为止。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排一次很痛苦,但碍于面子又不敢声张。这个变态于是屡屡得手,作案时间长达数年,平常人都不知他的丑恶面目。 梁教授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警员回答道:“后来被告发,正赶上1983年严打,把他枪毙了。押着他游街示众的时候,路两边人山人海,我那时候还小,整个童年都被这个变态毁了。” 包斩的证物小组找到了死者的血衣,就在石雕公园附近的沙堆里,距离尸体不远。从现场来看,凶手随手折了一截树枝,用树枝将死者的血衣捅进了沙堆,随后掩埋。沙堆处也有凶手的高跟鞋鞋印,但是没有发现自行车轮胎的痕迹,这说明老马的自行车没有进入公园,应该停在了外面,目前还未找到。包斩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鞋印制作出了蜡质和石膏模型,然后在市内的鞋店和鞋帽市场展开调查,他忍受着店员鄙夷的目光,购买了几十双与现场鞋印相符的高跟鞋,经过更为细致地对比鞋底的防滑纹理,以及鞋跟边缘处的细微特征,最终确定了凶手 穿的是一双韩版红色鱼嘴式漆皮高跟鞋。 包斩拿出一双高跟鞋,动作小心翼翼,似乎这是一双易碎的水晶鞋。他展示给大家看,说道:“凶手穿的就是这种鞋子!” 苏眉看了一眼鞋子,说道:“这种鞋很便宜,顶多50块钱。” 梁教授说:“小包,你怎么确定凶手穿的是红色的高跟鞋?” 包斩说:“市面上有红色、白色、黑色三款鞋子,红色的销量最好。” 画龙说:“我们现在找到了水晶鞋,可是,我们的灰姑娘在哪里?” 老局长说:“是啊,根据鞋子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主人,如同大海捞针。下一步,特案组应该如何展开侦查,案件的突破口应该从哪里打开?” 包斩说:“提取鞋印,制作模型,找到相同的鞋子,目前的刑侦技术可以根据足迹判断出凶手的身高、体重、走路姿势甚至年龄等特征。” 梁教授说:“可是,凶手是个异装癖,所获取的数据未必真实可靠。” 犯罪现场的鞋印分为两种,一种是平面痕迹,一种是立体痕迹。 公路或者水泥地面留下的鞋印为平面痕迹,泥地或沙土地面留下的鞋印是立体痕迹。无论哪种痕迹,都可以采用勘验分析技术掌握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罪犯作案,必然在现场走动,不管是赤脚还是穿着鞋、袜都会在地面留下痕迹。勘验现场上的脚印,可以为判断案情和罪犯的形态、着力点、步行姿势及进入和逃离现场的路线、速度、负重方式等提供依据,为追缉罪犯提供线索。 经过对鞋印的科学分析,初步判定凶手的年龄在30岁左右,体重大约110斤,身高在165厘米到170厘米之间。 梁教授鼓励画龙不要泄气,继续努力工作。经过明察暗访,画龙的走访小组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案发现场所在的石雕公园地处偏僻,平时来这里休闲散步的都是些中老年人,公园长期无人管理,晚上没有路灯,所以天黑之后,公园里就很吞噬少有人了。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傍晚时分,就有一些卖淫女站街揽客,服务对象都是中老年人。谈妥价格后,他们就在公园的草丛中和假山里进行**易。自从发生命案,公园里的卖淫现象一度消失了,这几天又死灰复燃,卖淫女重新出现在公园路边招揽生意。 这条线索引起了特案组的高度重视,死者老马会不会是酒后招妓,因嫖资或者口角纠纷而被人杀害? 不过,这样也产生了几个新的疑点,老马不是嫖娼而是被嫖,难道老马有特殊的嗜好? 特案组分析,那些站街女很可能是男扮女装,是一些异装卖淫的男人。 如果是男人卖淫,那些中老年顾客怎么没有识破?如果得知真实身份,又如何接受? 凶手也许是一名异装卖淫的男人,为了搞清楚这件事,并防止打草惊蛇,经过慎重研究,警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老局长和梁教授亲自出马,穿上便装,假扮成嫖客去侦查,取得第一手信息资料。 孝城警方派遣数十名便衣警察对石雕公园严密布控,暗中保护老局长和梁教授的安全。 老局长说:“梁教授,辛苦你了,我们局里的老年人不多,侦察员都是些年轻人,这个工作的最佳人选就是咱俩,没办法啊。” 梁教授说:“我平时都是幕后指挥侦破工作,这次身先士卒,说实话,还有点兴奋呢!” 华灯初上,石雕公园附近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路边,只要有散步的中老年男人从她们面前走过,她们就会上前招揽生意,谈妥后挽着胳膊进入公园。梁教授和老局长分头行动,他们都带着特殊设计的手机,只要按下1键,就可以通知附近的警察实施抓捕。 梁教授摇着轮椅,假装累了停在路边休息。他注意到,公园长椅上恋爱的情侣、扫街的环卫工人、背着书包的大学生,这些都是乔装的警察,负责暗中保护工作。 梁教授放下心来,点燃烟斗,安静地等待着卖淫女上钩。 突然,梁教授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有个身材高大、鬈发披肩的女人站在背后,笑眯眯地问道:“老头儿,玩玩吗?” 这女人的声音有点粗,并且她还有喉结,梁教授一眼看出这是一个异装的男人。 梁教授茫然地问道:“玩什么?” 那人说:“便宜得很,打飞机,50块钱,口活儿的话,100。” 梁教授扭过头,假装气愤地说:“不玩。” 那人说:“难道,你想要这个?” 那人做了个猥琐的手势,左手拇指和食指握成圈状,右手食指猛地向圈里一插。 梁教授将此人打发走,这人的体貌特征和犯罪嫌疑人并不相符。过了一会儿,梁教授的眼前一亮,公园里站着个穿白色超短裙的年轻女孩,黑色丝袜,红色高跟鞋,背影非常迷人。梁教授的心怦怦直跳,他发现这个女孩脚上穿的鞋子和凶手穿的高跟鞋一模一样。他摇动轮椅,走了过去,咳嗽了几声,那女孩回过身来,梁教授看到她的脸奇丑无比,浓眉大眼,尖嘴猴腮,还化了个吓人的浓妆,身上的香水能把人熏晕。 梁教授犹豫了一下,问道:“喂,你做生意吗?” 那女孩开口说话了,异常尖细的嗓音,就像是故意捏着喉咙发出的,她说:“做什么哦,你这个怪叔叔,你怎么看出我是做这行的呀?” 梁教授说:“我听邻居说的,这个公园里能玩玩,我也是第一次来。” 那女孩推起轮椅,发嗲地说道:“怪叔叔呀,我的服务包你满意啦……”正在这时,公园里一片混乱。老局长和一个卖淫女谈好价格后假装反悔,卖淫女却强行要将老局长拉向公园的小树林,埋伏在附近的便衣警察都跑了过来将她按住。其他的卖淫女四下逃窜乱成一团,有人慌不择路跳下河沟,还有一名穿包臀裙的卖淫女爬上了树,引来路边群众的围观,无论民警怎么劝说,那名女子死活不愿下来。 一名群众用手电筒去照树上的女人,两名民警跃跃欲试想要爬到树上把她拽下来。 那女人破口大骂,声若洪钟,一听就是男人腔。过了一会儿,此人坚持不住了,从树上跳了下来,民警上前将其制伏。 混乱之中,大家发现梁教授不见了! 画龙赶到现场,怒不可遏,抓住一个负责安全保护工作的警员,挥手抽了一记耳光,骂道:“他妈的,就知道保护你们局长,把我们梁教授弄丢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们公安局炸了!赶快给我找去,万一碰上变态凶手可怎么办,唉……老爷子凶多吉少啊。” 罪全书5_第四卷 公园恶魔_第十八章 短裙男孩 第十八章 短裙男孩 这个公园里卖淫的都是男性,他们穿上女装,戴上假发,专门勾引中老年人,孝城警方当场逮住了几个嫖客,带回派出所,民警告之实情后,嫖客们才后悔不迭,大呼上当。 警员翻遍了整个石雕公园,依然没有找到梁教授,他的电话也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苏眉说:“我在想,梁叔会不会晚节不保。” 画龙说:“晚节算个屁,只要人没事就行了。” 包斩说:“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那个短裙男孩穿的鞋子和凶手的一样,这也许不是巧合。梁教授心想可能会在他的住处发现一些线索,于是声称包夜,短裙男孩欣然同意。谈好价格后,短裙男孩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离开。当时公园里一片混乱,警方忙着抓捕“卖淫女”和嫖客,谁也没看到他们两人离开了公园,随后左拐右转进入了一片居民区,小巷里电线纵横,污水遍地。 梁教授把手机调成静音,一路上暗暗记住路径以及门牌号码。 他们走到一个破旧的居民楼下停住了,楼下有一排平房,都是储藏室。 穿短裙的男孩用钥匙打开一间储藏室的门,说:“到了,就是这里,我租的房子。” 房间阴暗潮湿,只有十几平方米,电脑桌和床之间形成了一个过道,过道两端的墙壁上各有一面落地镜。床上散落着一些女性衣物,还混杂着男性衣服。床前放着一辆自行车,显得房间异常拥挤,梁教授紧张起来,认出这辆自行车就是死者老马的自行车。警方曾经做过走访调查,对老马丢失的同款自行车进行过拍照存档。 鞋子一样,自行车也一样,这似乎说明,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短裙男孩把自行车搬了出去,进来后,撕开一包湿纸巾,说道:“不好意思,这里也不能洗澡,就用这个擦擦吧,总要讲究卫生。” 梁教授假装突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关煤气了,家里还煮着饭呢,我得回去。” 短裙男孩刚坐在梁教授腿上,听到这话,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说道:“怎么,你不想做了?” 梁教授说:“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梁教授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短裙男孩,说道:“家里失了火就坏了,下次还找你。” 短裙男孩接过钱,犹豫了一下说:“你不会是警察吧?不做就走,还给钱。” 梁教授说:“你看,我都这么老了,还坐着轮椅,哪有这么老的警察?” 梁教授滑动轮椅想要离开,短裙男孩突然说:“站住,你肯定是记者!” 梁教授摊开手表示无奈,说道:“我发誓,真不是记者。” 短裙男孩说:“那你证明一下好了,你只需要和我做一次,我也就不怕你出门举报了,就做个口活儿吧,我口活儿很好的,能让你很快就缴枪完事,我可不能白收钱,要讲职业道德。” 短裙男孩跪在梁教授面前,动手要解开他的腰带,梁教授哭笑不得,头上开始冒汗,尽管一再表示家中有事必须离开,但是短裙男孩出于安全考虑执意要为他服务。 梁教授 心中想好了对策,说道:“你把袜子脱了吧!” 短裙男孩愣了一下,说:“怎么,你喜欢原味丝袜啊?” 梁教授说:“是啊。” 短裙男孩脱了丝袜,腿上汗毛浓密,他坐在梁教授怀里,亲了一口,把丝袜甩来甩去,诱惑梁教授。 梁教授本来想出去后再通知警方抓捕,但现在形势危急,为了确保晚节,只能先动用暴力把这人捆绑起来了。梁教授接过丝袜,刚要动手,门突然开了,闯进来一个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看到眼前的一幕,怒不可遏,说道:“好啊,看你们干的好事!” 刚刚还媚眼如丝的短裙男孩立刻换成一副哭泣委屈的表情,说道:“老公,他强奸我。” 梁教授刚想解释几句,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自己遇到了“仙人跳”。 彪形大汉把门锁上,抱着胳膊,阴沉着脸,问道:“老头儿,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梁教授装作惊慌地说:“什么是公了私了?” 彪形大汉说:“公了,就是告官,把你这强奸犯送进监狱,私了就是赔几个钱,放了你。” 梁教授叹口气说:“非得这样吗,我也是本地人,好吧,我认倒霉,赔钱。” 梁教授拿出钱包,彪形大汉走上前一把抢了过去,梁教授趁他数钱的时候,使出全身力气向他裤裆处猛击了一拳。彪形大汉闷哼一声,痛得弯下腰,梁教授趁机扭住他的手腕,反转猛掰,只听咔嚓一声,彪形大汉的胳膊脱臼了。 短裙男孩表情惊恐,拔腿就跑,梁教授双手撑地,身体倒立前行,速度居然非常快。门刚才被那大汉锁了,短裙男孩无处可逃,只听得几声惨叫过后,他的胳膊也被梁教授掰脱臼了。 孝城警方赶到的时候,梁教授淡定地坐在轮椅上抽着烟斗,他的脚下躺着两个人,手和脚都被丝袜反绑在一起。 画龙关切地说:“需要叫救护车吗?你没事吧?” 梁教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说道:“他们需要。” 经过简单的治疗,医生把短裙男孩和彪形大汉的胳膊复位,审讯立即开始,画龙和包斩主审,苏眉负责笔录。 画龙问道:“姓名?” 短裙男孩回答:“赵信。” 画龙问:“性别?” 这个叫赵信的男孩支支吾吾地说:“男的。” 苏眉上前把赵信的假发摘了下来,赵信留着寸头,假发下面是个发套,还别着发夹,看上去滑稽可笑。 画龙说:“男的还穿裙子?还穿高跟鞋?你这个变态,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杀害的那老头儿。” 赵信愕然,说道:“我没有杀人啊,我就是和蛮子一起敲诈点钱。” 包斩说:“死者的自行车在你的出租屋里,你穿的高跟鞋的鞋印也在凶杀现场出吞噬现过。” 赵信说:“啊,那自行车和高跟鞋是我在公园里捡来的!” 警方在外围展开了调查,根据房东介绍,赵信租了一间储藏室,有时会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和老头来住处找他。当警方告知那女孩其实就是赵信的时候,房东惊得目瞪口呆。 赵信在建筑工地上做验收员,但是他厌倦了尘土 飞扬的工作环境,好逸恶劳的他很快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CD卖淫。正如他在审讯时所说:“撅撅腚就赚钱!” 最初他只是有变装的爱好,喜欢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穿着女装和直男QQ视频。在一个变装爱好者的QQ群里,他认识了一个叫蛮子的同城直男。他们有过这样一段网络对话: 蛮子说:“你今天穿的什么小内内?” 赵信说:“黄色丁字裤。” 蛮子说:“怎么还没换?” 赵信说:“工作原因,心情不好,不想换。” 蛮子说:“我都闻见味儿了。” 赵信说:“讨厌啦,哥哥。” 蛮子说:“你可以换个挣钱的工作。” 蛮子告诉赵信,石雕公园里有很多变装爱好者,赵信去看了一下。那些变装者大多很丑,一些壮汉穿上女装互称姐妹,但在中老年人眼里,他们简直称得上美女,挣钱非常容易。在蛮子的鼓励下,赵信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蛮子也是他的第一个顾客。当时,说好的是伪街,蛮子却改变主意带他去宾馆开了房间。赵信穿着短裙高跟鞋,非常性感,蛮子露出狰狞面目,将他捆绑了起来,眼睛也蒙上了。 赵信感觉一个棒形的橡胶东西在身体上游走,他有点不甘心,被捆住的身体像条鱼一样扑腾着。猛然间,一股酸涩的感觉直冲进赵信的身体,一股力量的侵入使他几乎觉得天昏地暗了。 赵信说着:“求求你,不要啊,放了我吧!”他的眼泪扑簌掉落下来。 蛮子的手指开始抚摩赵信穿着丝袜的腿,赵信微微颤动着身体,温顺地任凭摆布。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肆意蹂躏,心中既惊恐又有所期待…… 赵信的初贞就这样被夺去。事后,蛮子给了他300块钱,还拍下了他的裸照。 蛮子以此威胁赵信,后来又相约了几次,逼迫他穿上女装去卖淫,然后敲诈勒索老嫖客。 赵信很快就习惯并且喜欢上了这种生活,他变装之后,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孩形象,又矮又瘦又黑,还穿着红裤子。所有变装者都超级自恋,觉得自己好美。赵信忍不住对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然后呼吸急促起来,他媚眼如丝,上前亲吻镜中的自己,舌尖漫卷,口水直流。 赵信扮女人扮得惟妙惟肖,有些细节方面可以体现出他惊人的模仿能力。 比如,他穿女装去女厕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人看出来,他蹲着尿完后居然还会再蹾几下。 赵信对变装论坛里的同好说,男生尿完会甩几下,女生尿完要蹾几下,这样做是为了抖落余尿,有一定的科学道理! 赵信称,自行车和高跟鞋是他从公园里捡到的。 案发当晚,赵信卖淫归来,他在石雕公园附近的一个垃圾池里看到一辆自行车,车筐里还有一双高跟鞋。赵信将自行车和高跟鞋占为己有,心想,现在的人有钱了啊,连自行车都当垃圾扔了。经过详细调查,孝城警方和特案组不得不接受事实,赵信和蛮子不是凶手,自行车和高跟鞋的确是捡来的。 DNA检测也证实了这一点,死者老马体内的精液并不属于赵信和蛮子。 案情陷入僵局,看不到一丝曙光。 罪全书5_第四卷 公园恶魔_第十九章 阴中养枣 第十九章 阴中养枣 特案组和孝城警方围绕死者的自行车展开了勘验和分析。 自行车应该是凶手丢弃的,杀人后将死者的自行车和自己的高跟鞋扔到了垃圾池。赵信供述,他捡到自行车后并没有骑,因为车胎是瘪的,车轮上沾了些垃圾,他推车回家后用胶皮管接上水龙头冲洗了一遍,也没有去修车,一直放在出租屋里。 警方未能在车把上提取到嫌疑人的指纹,脚踏板上的泥土也没能提供什么线索。 垃圾池子有半米多高,凶手必须提起或者举起自行车才能将其扔进垃圾池,经过全面勘验,警方在自行车上的横梁和三脚架上意外发现了微量油渍,鉴定结果显示为柴油。 苏眉说:“自行车上的柴油,很可能是凶手遗留下来的。” 画龙问道:“车胎瘪了,柴油会不会是死者修车时沾染上去的?” 包斩说:“车胎被扎一般要找修车铺,当时老马喝完喜酒已是夜里,修车铺都收摊了。” 梁教授说:“我斗胆推理一下,老马喝完喜酒后准备骑车回家,发现车胎被扎了,恰好碰到一个熟人,此人应该有车,也许是一辆拖拉机,或者农用机动三轮车,总之那是一辆柴油车,老马搭车后一去不返。” 老局长说:“我们必须调整侦查方向,此案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调查后发现,当天晚上参加婚宴的人中农村亲友居多,有不少人是开拖拉机或农用机动三轮车来的。警方列出详细名单进行排查,最终,一个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 此人是老马的女婿,名叫李青,有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以贩运蔬菜为生。他平时滴酒不沾,婚宴时和岳父老马坐在一桌,当天晚上俩人都喝了不少酒。有人证实,宴席结束后,老马的自行车车胎被扎了,李青要送岳父回家,岳父却没同意,两人争执了半天。 老马说:“你别管我,我自己能走。” 李青说:“爹,你车子坏了,没法骑了,上我的三轮车吧!” 李青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老马的人。 然而,李青却否认了这一点,他对警方声称,婚宴结束后,老马执意自己回家,并没有让李青相送。警方从外围调查得知,老马的两个儿子并不孝顺,老马刚刚死于非命,两个儿子就打起了祖宅的主意,商议卖掉后分钱。女儿瑞雯多次前来公安局,要求严惩凶手,每次都声泪俱下,催促警方尽快破案。 特案组以告知案情进展为由,将李青和瑞雯夫妇传唤至公安局,分开讯问。 苏眉说:“喝喜酒那天,你老公回家后有什么异常反应吗?” 瑞雯说:“他喝了点酒,回家后就睡了,我半夜起来让他喝水,看见他在床头坐着,吓了我一跳,问他干啥呢,他说头疼,后来就睡了。” 苏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老公,李青,平时有没有穿女人衣服的习惯?” 瑞雯说:“他一个老爷们儿穿女人衣服干啥,你问这个啥意思?” 包斩说:“李青,你和岳父关系怎么样?听说你们以前一起跑运输,贩运蔬菜。” 李青说:“我去外地拉一车芹菜、土豆回来卖,有时候叫上岳父跟着押车,让他帮帮忙。” 包斩拿出一双高跟鞋,盯着李青问道:“你能不能配合我们做个试验,穿上这双鞋试试。” 李青有些慌张,头上冒汗,眼神躲闪不敢看那双鞋,他说:“这是女人的鞋,我穿这干啥?” 李青的脚刚好穿下这双高跟鞋,按照警方的要求,他在泥土铺设的路面上走了一个来回。梁教授注意到,李青走路的时候,故意调整姿势,步幅比平时大,还摔了一跤。取得鞋印之后,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数据的比对和分析。 痕迹鉴定专家采用泽尔尼克矩进行鞋印形状的表示和识别,将鞋印分成若干独立的线条,参照共同坐标展开角度,记录下数据,然后对形状和尺度进行特征比对,对细微边缘进行精准计算。通过几何理论,逐一对比鞋印的面积、周长、长轴、短轴、主轴方向、凸凹面积、紧密度、实心度,最终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李青的鞋印和案发现场的鞋印较为吻合,相似度达到80%。 苏眉说:“灰姑娘找到了自己的水晶鞋,吞噬我们找到了灰姑娘。” 梁教授说:“下一步就是做个DNA检测,证实下灰姑娘是不是他。” 包斩说:“怎么会这样,女婿奸杀岳父,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画龙说:“咱们特案组遇到的变态凶手还少吗?” DNA检测需要时间,警方决定对犯罪嫌疑人李青进行秘密监视。 民政部门大力配合,帮忙找到一处最佳的监视点。李青家对面有个饲料加工厂,厂房上有个通气阁楼,监视点就设置在阁楼上。从这里,居高临下,李青家的院子可谓是一览无遗,两名民警架设了可拍照的高倍望远镜,对李青家进行24小时监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掌握嫌疑人的行踪,防止外逃。 监视到第三天的时候,民警汇报了一条极为古怪的线索。 当时是下午,瑞雯将院门关上,还上了锁,这引起了监视人员的警惕。瑞雯进屋后和李青说了几句什么,李青很不情愿的样子。接下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瑞雯脱了裤子,仰躺在床上,监视民警以为 夫妇俩要行房事,谁知道瑞雯却从体内抠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李青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接过那东西放在掌心,皱着眉,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监视人员将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经过对照片放大处理,发现那东西是一颗圆润的红枣。 苏眉看着照片说:“我要吐了,这以后还怎么敢吃枣子啊。” 包斩说:“为什么要吃这个呢?好奇怪。” 画龙也看了一下照片,说道:“这应该是一颗干枣,浸泡的时间久了,变得又圆又大。” 梁教授见多识广,说道:“这是养枣!” 以前的人们相信阴精壮阳,于是就有了“养枣”,也叫“阴枣”“牝甘”。清代朱筠的《笥河诗集》里有一首诗就记载了养枣:“鸿渐劝学有往来,蚕理为文无牡牝。养枣安庸还味捻,种竹会致聆风箘。” 东晋王嘉所著《拾遗记》对于养枣也有记载。 近代笔记《夜雨秋灯录》里,也有与之相近的描写。故事说的是一个叫金鼎的人,误入一江湖大盗的巢穴。这个江洋大盗也有同样的嗜好,他专门掠来两个女子,扃于内室,就是为了能够吃到“泡枣”。这两个女子向金鼎诉苦道:“主人……所嗜太奇,喜食牝甘。” 陕西民间也有养枣之说,陕西籍作家陈忠实和贾平凹的书里也有此类的记载。 案情一波三折,犯罪嫌疑人李青进入警方视线振奋人心,本以为距离破案为时不远。然而,监拍到的“养枣”之事似乎说明李青是一个性功能障碍患者。夫妇二人结婚多年,始终没有孩子,特案组对此进行了调查,李青确实有阳痿疾患,无法正常勃起,他曾经去孝城人民医院进行过治疗,医院存档的病历也证实了这点。 结婚多年,膝下无子,老婆瑞雯想要孩子都想疯了。她提前做好了虎头鞋,买好了小衣裳,就连尿布也准备了20片。然而,丈夫李青的病却迟迟不好,在医院做了神经系统检查、心理学检查、肝肾功能检查,开了一大堆药,丈夫还是无法勃起,不能进行正常的性生活。 病急乱投医,瑞雯开始相信偏方治大病,亲友邻居都向警方证实,瑞雯去屠宰场买过羊鞭,去驴肉馆买过驴鞭,去镇西头的狗肉贩子家买了狗鞭,她将这三鞭炖了汤,逼迫丈夫李青喝下去,依然无效。 瑞雯逛街的时候,会站在电线杆子前发呆,上面贴着老军医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养枣之说很可能是她从某个江湖郎中那里听来的土方子。 李青患有阳痿,那么怎么可能奸杀岳父老马呢? 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死者老马体内的精液正是李青所留! 罪全书5_第四卷 公园恶魔_第二十章 旷世奇情 第二十章 旷世奇情 李青家是四间瓦房,农用机动三轮车停在门口。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是香樟树。 枣子最初如豆粒那么小,青莹可爱,随着时间而长大,果实累累坠在枝头,阳光的照射使得枣子由绿转红,拿竹竿子打落后,经过风干和晾晒,就成了干枣。 后来,瑞雯把干枣塞入体内,浸泡得圆润饱满之后,取出来给李青吃。 李青是80后,从进入青春期开始,他与别的男孩就有所不同。他喜欢蹲着撒尿,喜欢粉红色的衣服,像女孩子一样害羞敏感。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本健美杂志,趴在被窝里偷偷看,那些肌肉发达的男人让他面红耳赤,他用腿夹紧被子的一角,不停地磨蹭,觉得这样很舒服。作为一个男性,他从来都没有勃起过,他的内心深处住着的是一个女孩。 这是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群体,外人无从知晓。 李青意识不到自己是一个TS,TS的全称是transsexual。 他们穿着女性服装或是做女性打扮,不是为了寻求性刺激,而是他们心里认为自己是女性。李青对自己的性别强烈不满,有一次,他拿着剪刀想要剪掉下身的小东西,却没敢下手。最终,他顺从了世俗的压力,和瑞雯结婚了。 事实上,很少有人会在新婚之夜洞房,大多数人对结婚当天的感受就是一个字:累。参加婚礼的亲朋宾客至少有一半是自己不认识的,要面带微笑招待他们,要考虑到婚礼的每一个细节,身心疲惫,只想倒头大睡。 瑞雯不是处女,之前谈过两个对象,她有正常的性需求。 新婚之夜,尽管很累,但是瑞雯的兴趣丝毫不减,这可能和闹洞房时的性骚扰有关。很多地方的闹洞房就是耍流氓,瑞雯在结婚当天被很多人又抱又摸,无数双手伸到了她的婚纱里面。 送走宾客,两人上床,瑞雯用手拨弄着李青下面那软塌塌的东西,说道:“你这也不硬啊。” 李青紧张地用手捂住下面,说:“今天累了。” 结婚多年,李青和瑞雯都没有孩子,李青的阳痿疾患使得他在家里抬不起头来。瑞雯平时颐指气使,天天唠叨,经常向邻居数落丈夫李青的不是。李青在报纸上看过一则关于未来武器的猜想,科学家认为在未来的战场上,声音炸弹和声音导弹会成为超级武器。李青对此深表赞同,他觉得老婆的唠叨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但他始终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婚后那几年,日子过得很窘迫,两个人没有积攒下钱。 瑞雯勤俭持家,特别节省,牙膏皮都要用擀面杖再擀一遍,挤出最后一点牙膏。每到下雨的时候,她会特意去赶集,因为这时候商贩往往准备收摊儿,售出的东西特别便宜。他们家平时吃素,很少买肉,李青却很馋。有一次,李青买了一只烧鸡,偷偷吃,最后没有吃完,因为怕瑞雯责备,说他乱花钱,他就把半只烧鸡扔到屋顶上去了。 瑞雯上房顶晒粮食时偶然发现了那半只烧鸡,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瑞雯絮絮叨叨地说了整整两个小时,不断地向父亲老马数落李青这些年来的劣迹,唠叨的时候还配合着拍腿抹泪的动作,长期没有性生活使她成为一个中年妇女。 老马说:“你们怎么不要孩子呢?” 瑞雯说:“他那个玩意儿不行,硬不起来。” 老马说:“哦,去医院看大夫啊。” 瑞雯说:“哪有钱啊,我们连烧鸡都吃不起。” 老马提议,买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干运输。瑞雯去找两个哥哥借钱,大哥说没钱,二哥说借钱可以,但是要付利息。瑞雯赌气不借了,最终老马在农村信用社抵押贷了款,因为此事,大哥和二哥与父亲吵了一架,两个不孝子逢年过节也不和父亲往来。 买了三轮车,李青和老马去外地贩运蔬菜,女婿和岳父的亲密关系从这时开始。 李青开车,老马坐在旁边,驾驶室是个狭小封闭的空间,两 个人的好感与日俱增。贩运蔬菜使得收入增多,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装卸蔬菜,他们走过了闹市,经过了穷街陋巷,见过了古刹残碑,李青和老马与其说是翁婿,不如说是朋友。 有一次,天气实在太热了,他们坐在驾驶室里汗流浃背,袜子都湿透了,黏糊糊的难受。他们开车去一个鱼塘洗澡,老马只穿着一件蓝色腈纶内裤下水,李青第一次看到岳父的身体。岳父并不老,常年劳作使得肌肉很结实,要命的是岳父的胸膛上长着一大堆性感的胸毛,阳刚十足,给了李青内心强烈的震撼。李青想起少年时期看过的健美杂志,一阵心慌意乱,湿了水的腈纶内裤紧紧地贴在岳父身上,根本不能遮丑,一根棍状东西清晰可见。 岳父说:“小青,你拿个毛巾,给我搓搓背。” 李青说:“我……我洗完了。” 岳父说:到吞噬“你这孩子,我背上够不着。” 李青说:“爸,我有点不好意思。” 岳父说:“你看你害羞的,你又不是女娃。” 整整一个夏天,两个人时常去洗澡,关系越来越亲密无间。李青在心里已经迷恋上了岳父,岳父对李青也视为己出,但是,道德伦理的大山却无法跨越。 那段时间,李青经常贩运西瓜,他把三轮车停在石雕公园附近,西瓜很新鲜,还连着绿莹莹的瓜叶,一会儿就卖光了。夜幕降临,老马提前回家,李青在三轮车的驾驶室里数钱,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敲响车门,上前招揽生意,李青认出此人是男扮女装。 他发现,这个石雕公园附近还有一些异装者。 李青找到了认同感。大多数CD都很丑,李青却觉得,他们可真美,胆子真大。 石雕公园成为李青心中的圣地,李青常常绕路,故意路过石雕公园,只为看他们一眼。李青的心理渐渐起了变化,家中无人的时候,他开始偷穿老婆的衣服。穿上裙子,走两步,转一圈,步态轻盈,裙裾飞扬,感觉自己美极了。 那一刻,他心里想到的是岳父,如果能穿着裙子被岳父抱在怀里,就是死也值了。 秋去冬来,临近过年的时候,李青和岳父拉了一车菠菜,车行至高速路口,铺天盖地的大雪下了起来,北风呼啸,李青把机动三轮车开进一个八角亭里躲避风雪。亭子的几根柱子上写满了某某爱某某,写满了名字和年月日,李青看着那些字迹,在心里说,爸,我爱你。 大雪封路,暂时回不去了,李青和老马住进了公路边的旅馆。 旅馆客满,只剩下一间单人房,这场大雪引出一堆风流韵事,制造了一段旷世奇情。 当天晚上,老马喝了点酒,两个人关了灯,上了床。 床不大,他们只能挨在一起,老马穿着裤衩,李青却穿着秋衣秋裤。 老马说:“小青,你把秋裤脱了,穿着秋裤睡觉多累啊。” 李青害羞地说:“爸,我不……” 老马说:“你的病怎么样了?” 李青说:“去医院看了,开了一堆药,正在吃。” 老马说:“我就纳闷了,你是个男人,怎么就不行呢?” 李青说:“爸,我和你聊一下吧。” 老马说:“你说吧。” 李青犹豫着,半天不吭声,心里很为难,过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小声说道:“爸,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对女的不感兴趣,我觉得自己就是女的,我喜欢男的。” 黑暗之中,李青看不到老马的表情,本以为岳父会大吃一惊,结果岳父却很平静地说:“怪不得你对我这么好,原来是这样,你千万不要动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的主意,那样你会闯大祸的,让她的老公打一顿划不来,搞不好还赔上性命。” 李青说:“我还有个秘密。” 老马说:“啥?” 李青在被窝里握住老马的手,放到自己秋裤里面,老马像触电似的浑身一颤,李青的秋裤里面竟然穿着丝袜,手感非常滑腻。李青羞红了脸,想要埋进老马的怀里 ,终究又不敢,他转过身,像只小猫样蜷缩着,屁股对着老马。老马叹了口气,抱住了他。 我们相信同性间也有真爱,那么必须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们相爱了。 这种爱万分尴尬,这种爱难以启齿。 第二天,他们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三天,李青却大胆地穿着高跟鞋开车了,秋衣里面还偷穿着老婆的胸罩。 从此以后,两个人如胶似漆,在小河边,在树林里,在桥洞下,都有他们耳鬓厮磨的身影。老马独居,李青有时候会住在老马家,他关紧房门,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裙子,做饭的时候,老马会从背后揽着李青,悄悄地把手伸进裙子里。 **,日日燃烧,女婿和岳父的爱情没有人知道,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瑞雯求子心切,除了带丈夫去医院看病外,也一直在寻找偏方,她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听到养枣的秘诀。李青最初拒绝吃这东西,瑞雯威逼利诱,他只好服下。 瑞雯问道:“好吃吗?什么味道?” 李青回答:“有点腥气。” 瑞雯说:“我表弟过几天结婚,他说给你捎来一盒药,是国外生产的。” 李青说:“我真不想吃。” 瑞雯说:“中西结合吧,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 也许是偏方和药物的功劳,也许是和老马在一起时的刺激,李青的病情渐渐好转,已经可以微微勃起。服用泡枣一星期之后,竟然坚挺起来,第一次展现出男人的雄风。 老马果断提出了分手,他对李青说:“咱俩以后不能再好了。” 李青呆住了,问道:“为什么?爸,你别这样。” 老马说:“你现在病好了,也该生孩子了,咱俩这算是什么事啊。” 李青恼怒地说:“不行,爸,我死也不和你分开。” 老马为女儿瑞雯着想,提出分手,结束了这段不伦之恋。从那以后,李青和老马的关系恶化。不管李青怎样厚着脸皮苦苦哀求,软硬兼施,岳父老马都不再随车一起贩运蔬菜了。 李青悲痛欲绝,心情坏到了极点,犹如大病一场,每天都忍受着相思之苦。 开车时,身边空荡荡的,岳父不在,他的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案发当天,喝喜酒的时候,老马几乎不与李青说话,态度非常冷淡。李青借酒浇愁,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时,老马的自行车坏了,李青想要送他,却被拒绝,李青不甘心,开着机动三轮车在石雕公园附近追上了老马。 李青红着眼睛说:“爸,你可真绝情。” 老马说:“我是为了你好。” 李青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握着拳头说:“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人了。” 老马说:“这样吧,我们再搞最后一次,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李青的机动三轮车里有个工具箱,上着锁,里面藏着一整套女装。他把车停在公园的僻静处,在驾驶室里换好女装。老马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李青才穿着裙子翩然出现。 李青和老马走进公园深处的草丛,这最后一次疯狂带有报复的动机,李青一反常态,不像以前那样扮演被侵犯的角色,而是恶狠狠地将老马压在了身下。老马以前患过痔疮,异常疼痛,想要挣脱开,李青却用手臂勒住了老马的脖子,一边撞击,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最后一次,你说,最后一次……” 老马拼命挣扎,李青死死勒住,完事之后,李青发现,老马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李青向警方承认,他是故意杀人,并不是误杀岳父。因爱生恨,他这样想,得不到的就毁灭吧。杀人之后,李青恨意未消,他毁坏尸体,用石头砸烂了老马的下身,为了逃避警方的打击,他将老马的衣服藏进沙堆,把自行车和高跟鞋扔进了垃圾池。 李青如实供述了案情,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他说:“我做的事,该枪毙,枪毙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穿上女装,希望我下辈子托生成一个女人。” 罪全书5_第五卷 恋童癖者_第二十一章 鱼目混珠 第二十一章 鱼目混珠 隆冬时节,水库结了一层薄冰,草叶挂着白霜,红彤彤的太阳升起后,那些冰霜就消融了。 覆水县橡胶厂的赵科长喜欢钓鱼,每逢周末都去县城南郊的水库垂钓。这天中午,赵科长钓到一条鲤鱼、数条小草鱼。回家后,他邀儿子和儿媳前来吃鱼。赵科长有一套独特的烹饪方法,先是把草鱼煎成焦黄色,然后把葱、姜、蒜、辣椒、豆瓣酱、老抽、白糖、大茴香全部倒入锅中,加水慢炖,再将玉米面团拍成饼,贴在锅壁上,面团的下半部要浸入鱼汤之中。最后,架上箅子,鲤鱼装盘里清蒸。 同一口锅,下面是草鱼炖锅饼,上面是清蒸鲤鱼,浓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味道极其鲜美。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谈笑风生,电视机上播放着午间新闻,副县长正在讲话,手里拿着的讲稿居然是一张日历纸。 儿子说:“为这样勤俭节约的领导叫一声好!” 赵科长说:“作秀啊,你知道领导主席台上的矿泉水多少钱一瓶吗?” 儿子说:“矿泉水能有多贵?顶多10块钱一瓶吧!” 赵科长说:“一瓶35块钱。” 因为时间紧张,赵科长忘记处理鱼鳃。儿媳妇喜欢吃鱼头,她用筷子从鱼嘴中夹起一个吞噬圆形的东西,让大家分辨是什么。时间仿佛停止了,大家的动作都突然停下,赵科长举杯不动,面如死灰,儿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儿媳妇是医生,她看到筷子上夹着的分明是一个人的眼球。 2012年12月23日,覆水县一居民在家中吃鱼时发现鱼口内有人的眼球,随即报警。经过调查,这条鱼是从南关水库钓到的,覆水县刑警大队随后在水库中进行拉网式作业,先后打捞出数块人体组织以及包裹尸块的红色被罩,一起惊天动地的碎尸案就此浮出水面。 案发后,省市领导极为重视,请求公安部派遣特案组予以协助侦破。 特案组来到覆水县,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县长出城20里亲自迎接。进入县城后,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夹道欢迎,行少先队礼,县委书记和九个副县长在县委大楼前等待。下车后,握手寒暄,一名助理上前介绍:“这位是牛书记……章县长……吴县长……黄县长……” 画龙说:“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视察的。” 苏眉对包斩轻声嘀咕:“怎么这么多副县长。” 包斩说:“是啊,覆水县还是国家级贫困县。” 两人的声音虽小,但是大家都听到了,场面有点尴尬,县长助理笑着说:“我们这还是少的,邻县有13个副县长呢。” 梁教授说:“这么多县长,我也记不住,哪位是分管公安工作的?” 章县长兼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他上前敬礼道:“欢迎特案组莅临我县指导工作!” 欢迎午宴设在该市风景区的一处豪华顶级会所内,亭台楼阁,清静幽雅。会馆只对政府机关开放,门口设有岗哨,特案组碍于情面,不好批评,只谎称吃过饭了,用了些糕点 和水果便匆忙离开。 覆水县刑警大队在水库打捞出一些人体组织,经过拼接发现是两条人腿,还有一个包裹尸块和衣物的红色鲁锦被罩,根据骨龄和衣物来判断,死者是一名10岁左右的小女孩。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小女孩的上半截尸身,覆水县警方借来两套潜水设备,梁教授令画龙和包斩参与搜寻。两人穿上潜水设备,乘木船划至水库中心,苏眉和一名女警负责摄像,在船上等待。画龙和包斩一翻身,从船上落入水中,腰部的铅块使他们迅速下降,缓缓沉入水底。画龙打手势示意包斩调整浮力装置,免得踩在水底扬起泥沙,两个人手持探灯,在水底缓缓游动,四处搜寻。 苏眉和女警在船上闲聊,苏眉说:“我在海边见过栈桥,你们这水库还建了个栈桥,有什么用啊?” 女警说:“公开说,这是老书记的政绩,利民工程呗!私下里说的话,你别告诉别人啊。” 苏眉说:“我也只是好奇。” 女警说:“这个和风水有关,咱也不懂,反正这水库,这栈桥,就是龙取水的意思。我爸以前是老书记的下属,老书记的办公室都是用金线测量过的,按九宫八卦来安放桌椅沙发,办公室地板砖下面还埋着一道符,风水大师说他有副省长的命,只缺一座桥。” 苏眉说:“那老书记现在升为副省长了吗?” 女警说:“进去了,贪污FǔBài判了个无期。” 画龙和包斩潜水而行,水底遍布各种杂物,光线模糊,犹如一个古代的坟场,令人感到阴森压抑。水底黑漆漆的,探灯也只能照射到前方不远处,尸体就在周围照不到的地方,两个人壮着胆子细心搜寻。前行几十米,包斩突然感觉不对头,有一种异样恐怖的感觉,前方出现一片模糊的红色东西,看上去非常巨大。走得近了,眼前的一幕令人魂飞魄散。 一个人正在水中向他们缓缓地逼近,确切地说,那是一具尸体,只有上半截,少了两条腿。尸身因在水中浸泡多日已不gRén形,肤色煞白,面部肿胀,从长发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孩。嘴唇上的肉已经被鱼啄食,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好像要咬什么东西,一只眼睛也不见了,眼窝处形成一个窟窿,这正是他们要搜寻的死者。 那个红色的东西是一张床单,系在小女孩腋下,床单的两端在水中缓缓舒展,犹如一只红色蝴蝶,她的长发向上漂着,手臂下垂,尸身周围还有一些鱼游来游去,不断地啄食。 画龙和包斩各拉住女尸的一只手,向上而游,哗啦一声,浮出水面。 梁教授做出部署,接下来的刑侦工作就是确定尸源,查明死者身份。 包斩和法医一起进行尸检,提取死者的指纹。尸检显示,女孩遭受过性侵犯,阴部撕裂受损。案件初步定性为奸杀,凶手有恋童癖倾向。 由于尸体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导致尸体手指僵硬、发白、起皱,指腹发生皱缩,形成脊沟无法捺印的指纹特征。 法医说:“不行就放弃吧,提取到指纹也没什么用,要知道,指纹库中都是有犯罪前科的人 ,这小女孩才多大,警方的指纹库中不可能有她的指纹。” 包斩说:“万一有呢?” 水中尸体的指纹确实不太好提取,包斩查询了一些学术论文,最终采取了盐水加温浸泡注射法。传统的直接捺印、银粉刷显胶带粘取、剥落套指捺印等方法,都或多或少存在提取不全、指纹特征变形明显的缺点。将生理盐水注入指腹,能使人体组织放松、软化,有效恢复细胞的结构,同时在指腹的不同部位注入盐水,压力增加使指腹饱满,便于捺取指纹。 取得死者指纹之后,苏眉用它和警方的指纹库进行对比,这本是大海捞针,无心插柳之举,没想到竟然意外地找到了相吻合的指纹。 死者只有12岁,姓唐,家人都叫她糖宝儿,在县实验小学上五年级。 糖宝儿唯一的爱好是上网,装扮QQ空间,她发布的最后一条说说是:“好想去西藏,好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糖宝儿有个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平时对糖宝儿缺乏关心,这个小女孩一星期前失踪,家人没有报警是以为孩子离家出走了。 糖宝儿的父母都是县自来水厂的职工,家中并无电脑,糖宝儿也没有手机,她平时上网都是在县城区的几家黑网吧。这些网吧大多偷偷设立在居民楼里,没有营业执照,为了赚钱也接纳未成年人。其中一家黑网吧发生过火灾,警方当时把网吧内所有的人都带到派出所调查,录取口供采集指纹,其中恰好就有死者糖宝儿的指纹。 特案组和覆水县警方分析后得出结论,案件初步定性为奸杀,凶手有恋童癖倾向。 恋童癖是一种性变态,有三种类型: 一、固定型。这类患者对成年男女不感兴趣,只愿与儿童交往,只有在与儿童交往时才觉得舒心。他们猎取的对象一般都是很熟悉的,如邻居家、朋友乃至亲戚的孩子。首先是与这些孩子玩耍,给予钱财,获得孩子的信赖,进而才发生性接触,一般停留在猥亵的程度。 二、回归型。他们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有过正常的异性恋史,甚至已结婚成家。但是,当家庭、学习、工作等方面出现压力或遇到重大精神刺激后,便回归到不成熟的性表达方式。猎取的对象都是不熟悉的儿童,其行为带有冲动性,有的人还伴有酗酒的现象。 三、攻击型。这类性变态由于各种原因而存在攻击心理,想借助折磨儿童而发泄出来。他们往往手段残忍、险恶,甚至强迫儿童满足他们的下流要求。这类患者与施虐狂很相似,通过不正常的性行为来发泄畸形的心理。在犯罪的过程中,往往会动作粗暴,做出攻击行为,从而造成受害者的死亡。 糖宝儿遇到的就是攻击型恋童癖者,这个变态可能藏身在某个角落,糖宝儿回家的时候,或者出门独自游玩的时候,凶手将其强行或拐骗带至第一作案现场,奸杀之后,肢解抛尸。 苏眉查阅了糖宝儿QQ空间里的日志,其中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糖宝儿写道:“今天,我又看见了那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服,藏在楼道里偷偷地看我。” 罪全书5_第五卷 恋童癖者_第二十二章 指奸恶魔 第二十二章 指奸恶魔 恋童癖者和一般色狼是有区别的,色狼往往随机选择目标,恋童癖者长期关注受害人。 糖宝儿QQ空间里的那个黑衣男人会不会就是凶手呢?那句说说中的“又”字,说明此人不止一次暗中监视过糖宝儿。 水库碎尸案发生后,仅仅过了3天,县城区防疫站家属院发生一起猥亵少女案件,根据受害人描述,作案者穿一身黑衣,这引起了特案组的高度重视。 受害人只有10岁,警方安抚了这个受惊的小女孩,情绪稳定后,她讲述了**的经过。 傍晚时分,小女孩从家属院走出来,独自去街上的商店买辣条。辣条是全国学校门口小超市销量第一的零食,5毛钱一袋,很多孩子都爱吃。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家属院里长着很高的杨树,空地上还种着一些蔬菜,小女孩路过一个偏僻的楼道,有个穿一身黑衣服的男人从楼道里快步走过来,猛地拽住她的衣服,把她拽到黑漆漆的楼道里。 黑衣男人说:“你把手举起来,我给你量量衣服。” 小女孩不解其意,乖乖地举起手来,黑衣男人从后面抱住她,一阵乱摸。 小女孩也意识到这样做不好,怯怯地说:“我姥姥要是知道了,会打我。” 黑衣男人拉开裤子拉链掏出下身,问道:“你看这是啥?” 小女孩吓傻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该怎么回答。 黑衣男人让小女孩握紧,不停地挺动下身。 小女孩小声说:“我掐你啦。” 黑衣男人停下来,嘿嘿笑了,随即把小女孩抱起来,就像抱婴儿那样,右手臂弯托着小女孩的屁股,然后一阵亲吻,舌头都伸进了女孩的嘴巴里,如同野兽般用力吮咂,他站着,下身还裸露在夜幕中的晚风里。 胡子扎疼了小女孩,她哭了起来。 黑衣男人说:“别哭,再哭我杀你全家,我知道你家在哪儿”。 小女孩说:“我给你吃辣条,好不好?你让我走,我还得回家看电视呢。” 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有人下楼,黑衣男人侧耳倾听,随即恶狠狠地将女孩摔倒在地,女孩身上多处摔伤,门牙也磕掉了。那男人拉上裤子拉链,慌忙逃走。空洞漆黑的楼道里只剩下无助的小女孩,女孩忍着疼,整理了下衣服,把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回到家后,小女孩惊魂未定,就连喜欢的辣条都没吃,晚上也没吃饭,早早就睡觉了。第二天,父母发现女孩的门牙掉了,询问事由,小女孩就讲了这事,愤怒的家人随即报警。 小女孩年龄尚小,无法准确描述出这名男子的体貌特征,只是大概地说,此人比她爸爸的年龄要大,有点胖,个子不高,皮肤很黑,他的胡子有点鱼腥味。 包斩问道:“那人的胡子是什么样的?” 小女孩说:“就是有胡子啊。” 苏眉从手机里找到几种胡子的造型,让小女孩辨认,小 女孩指了指络腮胡子的图片。 画龙说:“孩子,我们会帮你抓到坏人的,你不要怕。” 包斩细心地问道:“那人还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吗?” 小女孩面露惊恐,眼光呆滞,摇了摇头,却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腹部。经过大家耐心劝说,小女孩透露出一个细节,那个男人在猥亵过程中,曾经把手伸进女孩的裤子里,抠破了她的下身,还舔了下沾血的手指,说了句“甜丝丝的”。父母为孩子将来的名节着想,对警方隐瞒了此事。 特案组调集警力对家属院以及周边的居民区进行了走访,寻找目击者,排查是否还有其他受害人。很多强奸猥亵案件,受害人出于种种担心,认为遭到性侵犯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大都选择忍辱负重,不会报案,甚至不敢告诉家人。这为警方的排查工作带来了难度,梁教授分析认为,此人在公共场所做出种种变态的猥亵行为,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很可能有犯罪前科。经过核查当地公安机关的案底资料,一名嫌疑人进入警方视线。 此人姓张,外号脏胡子,因在小学公厕猥亵一名未成年女孩而入狱,刑满后再次犯案,屡教不改,居然对自己不到10岁的外甥女暗下毒手,幸好强奸未遂,因此再次入狱,去年刚刚刑满释放。他的个头不高,又黑又胖,留着络腮胡子,光棍一个,平日里贩鱼为生,非常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 特案组决定传唤脏胡子到公安局,然后让那小女孩进行辨认。在居委会主任的带领下,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和两名警察找到了脏胡子的家。 院门紧闭,敲门不应,不知道家中是否有人。一名警察**进去,打开院门,众人悄悄地走到屋前,从窗口向里偷窥。屋里停着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绑着贩鱼的铁皮槽子,墙角有电鱼用的竹竿和鱼篓。 屋里的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大,正在播放少儿电视剧《巴啦啦小魔仙》,一个男人背对着窗口坐在小马扎上看电视,他上身穿着黑色中山装,下身的裤腰带是解开的,他竟然在对着少儿电视剧自慰。 画龙等人把脏胡子带至公安局讯问,此人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两次,有较强的反审讯经验。 画龙说:“你这算是三进宫了吧,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吧?” 脏胡子说:“我知道,电鱼是违法的,我以后不电鱼了。” 包斩说:“别装糊涂,我们不会因为电鱼这样的小事找你的。” 画龙说:“你电鱼,我们光不管,就问你还干了什么犯法的事。” 脏胡子说:“你说的是诈金花?我玩得不大,不算赌博。” 苏眉骂道:“你这个变态,都多大年纪了还看少儿电视剧,还一边看一边……糟蹋鱼。” 脏胡子说:“我没媳妇,这又不犯法。” 包斩说:“你都去哪儿电鱼,去过南关水库吗?” 脏胡子说:“我最近没去水库,都是去河里逮鳝鱼。” 画龙说:“那你去过 防疫站家属院吧?” 脏胡子说:“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审讯室外面,梁教授对那名被猥亵的小女孩说:“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小女孩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她认出脏胡子正是那天在楼道里对她进行侵犯的坏人。到吞噬 脏胡子起初百般抵赖,声称小女孩看错了人,自己没有猥亵行为,审讯多次后,脏胡子才承认了自己猥亵小女孩的犯罪事实,但是他对奸杀糖宝儿一案拒不承认。警方也在外围进行了调查,糖宝儿失踪当天,脏胡子和狐朋狗友一直在家聚赌,玩了一个通宵,并不具备作案时间,特案组初步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几天后,脏胡子竟然主动提出要和特案组谈一谈,他想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声称自己只要看看案卷资料就可以帮忙找到真凶。 画龙说:“扯淡,咱们可不需要他帮忙破案,一个罪犯竟然把自己当成福尔摩斯了。” 苏眉说:“我觉得可以让他试试,只是那些案卷资料给他看是否合适呢?” 梁教授说:“凶手是一个恋童癖者,什么样的人最了解恋童癖者呢?” 包斩说:“另一个恋童癖者!” 梁教授说:“我想起了一部电影,《沉默的羔羊》。” 《沉默的羔羊》是一部经典的惊悚凶杀类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城市接连发生命案,凶手专剥女性的皮,警方一筹莫展,决定去监狱里请教食人魔汉尼拔博士,以此获取凶手的心理行为资料来帮助破案。 特案组和覆水县警方研究了一下,决定接受脏胡子的帮助,也许他能打开案件突破口。 脏胡子首先看了一下糖宝儿的照片,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照片上的糖宝儿穿着牛仔背带短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卡通T恤,裸露着细长白嫩的双腿,扎着双马尾辫,留着齐刘海,脸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小嘴边还带着俏皮的微笑。 脏胡子想要用手触摸照片,画龙敲敲桌子说:“只许看,不许动”。 一名警察帮忙将案卷资料的复印件摊开放在桌上,脏胡子问道:“怎么弄死的?” 苏眉说:“看不懂尸检报告?上面不写着吗,这女孩被人下药了,药量过多导致死亡。” 脏胡子说:“吃药了啊,可惜了。”他摇头叹气,似乎在为糖宝儿的死亡感到惋惜。 脏胡子说:“要是我,绝对不会给她吃药,跟死狗似的有什么意思?” 包斩说:“那你会怎么样?” 脏胡子说:“我会看着这女娃的脸,她越疼,我就越高兴。” 苏眉说:“你这个变态,我好想打你。” 脏胡子唉声叹气,不忍心再看尸体照片,他对包裹尸体的床单、被罩以及一条用于捆扎的布带产生了兴趣,梁教授示意给他一支烟。脏胡子抽着烟,盯着照片,仔细思索着什么,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一截很长的烟灰掉了下来。 罪全书5_第五卷 恋童癖者_第二十三章 变态心理 第二十三章 变态心理 脏胡子对凶手进行了简单的描述:这个男人40岁以上,家庭幸福,有车有房,经济收入可观,没有犯罪前科,他和死者小女孩并不认识,杀人并非故意,而是意外。 脏胡子的推理和分析不是站在警方的角度,而是从凶手的立场去思考。这种犯罪行为分析让特案组感到很惊讶,尤其是包斩,在以往的案件中,包斩曾经多次进行犯罪模拟,但是犯罪心理却始终无法把握恰当,毕竟正常人很难理解变态凶手的内心世界。 包斩说:“恋童癖者大多是中年男人,所以你说他40多岁,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犯罪前科?” 脏胡子回答:“你看他干的这屙血尿脓的事,明明是想玩个小女孩,尝个鲜,却把人家弄死了,根本就是没经验,以前要干过这事,就不会这样笨。这个畜生……” 画龙说:“你也是畜生,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脏胡子生气地说:“你要这样,我就不帮你们了。” 苏眉说:“好吧,你怎么知道凶手家庭幸福?你说的这些有什么根据吗?” 脏胡子说:“他弄死孩子后,砍啊砍啊,砍掉了腿,砍成几截就是为了方便扔掉尸体,包尸体的那个床单和被罩,看上去很贵,还有那个白色的带子,就是宾馆里的浴袍的腰带,从这点上可以看出,他很有钱,能住得起高档宾馆,扔尸体也需要车,有车有钱,能不家庭幸福吗?” 梁教授说:“你认为宾馆是第一杀人现场?” 脏胡子说:“没错,你们去宾馆调查一下,有浴袍的宾馆,县城里没几家,还是很容易的。” 梁教授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和死者小女孩不认识,难道这起案子不是熟人所为?” 脏胡子说:“很简单,亲戚邻居都常常串门,要是熟人干的,他们会认出那床单和被罩,他们会说,哎呦,这被单子不是孩儿他舅家的吗?警车哦啊哦啊开过来,就把人抓住了。” 特案组为了表示感谢,晚饭时间买了酒肉,让脏胡子边吃边说。一瓶白酒很快见底,脏胡子酒后吐真言,对特案组讲起自己的事情,这些话多少能反映出一个变态狂内心的世界。 “一个人,像我这种人,要是喜欢小孩子的话,就会整天想着她,吃不着睡不香,就跟猫爪挠心似的。这是一种爱,你知道不,我过去冒着大雨,穿着雨衣,就等在她放学的路上,就是为了看她一眼,蹦蹦跳跳的,背着小书包,扎着两个小辫,真好。我多想一下子揪住她的小辫子!其实,跟踪她的时候也很刺激,我特别喜欢跟着她,一路上,我能想起很多事。我不喜欢个高的,也不喜欢披肩发,我觉得这不是小孩,太大了不好。就像总在电视上唱歌的那个小女孩,叫啥我忘了,当时多好看,现在长大了我就不喜欢了。我以前撸的时候老想着她,还数数,1、2、3、4、5、6……数到10,顶多到12,我就不往上数了。这些代表着年龄,1 0岁,11岁,12岁,光是想着这些数字,那感觉就很好,超过12岁的我可不喜欢。一边撸一边重复着说11、12、11、12……唉,有时候,我也想,不能因为一时的快乐就葬送了自己终生的幸福,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特案组采纳了脏胡子的意见,调集警力,对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宾馆进行走访。这个贫困县的高档宾馆不多,只有两家宾馆提供浴袍,但是这两家宾馆的床单和被罩却和案发现场的不同。经过深入调查,距离县城20公里处有个风景区,景区的山上有个道观,山下有个人工湖,湖心小岛上是农家院度假村,为游客提供食宿。度假村共有6个农家院,因价格不菲,住宿的都是官宦富商。农家院客房里的浴袍以及床单、被罩,和水库中打捞出的物证一模一样,这里很可能就是第一杀人现场。 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然而,接下来的调查却困难重重。 首先,农家院位于人工湖小岛,没有监控设施;其次,客房物品没有丢失的记录。 因是正值旅游淡季,案发期间住宿的客人不多,经过排查,其中一个嫌疑人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此人名叫钟大师,精通周易占卜,颇有传奇色彩,很多人相信他有特异功能,90年代就名闻政商界。他在全国各地都有别墅,案发期间受朋友之邀一直住在农家院度假村,目前仍未离开。特案组见到钟大师的时候,他正在农家院里打太极拳,白衣飘飘,竹篱笆边的一丛黄菊花开得正艳。 特案组亮出身份,说明来意,钟大师笑而不语,将特案组请进屋里。 桌上放着一本书,是钟大师的自传。苏眉随手翻看了一下,惊呆了,书上有钟大师与各界名人的合影照片,其中有影视明星、亚洲富豪,竟然还有中央首长和领导人。书上介绍,钟大师7岁跟一个道长学艺,隔空取物,隐形遁术,气功治病,改命延寿,精通各种匪夷所思的特异功能。 苏眉指着钟大师与一位外国人的合照给画龙和包斩看。 钟大师说:“这位是印尼前总统,身体里长了个毒瘤子,我用意念发功给他取了出来。” 画龙说:“别吹牛了,你不是会算卦吗,你能算出我叫什么名字吗?” 钟大师哈哈一笑,说道:“画龙先生,我云游四海,暂居小城,今早卜了一卦,卦象上说会有高人造访,果然应验了。” 画龙感到不可思议,此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包斩心想,这次前来调查,很可能走漏了风声,警方内部有人向钟大师通风报信。 钟大师否认见过死者糖宝儿,客房内的床单、被罩、浴袍腰带也没有丢失记录。糖宝儿失踪当晚,钟大师声称,他在一个朋友家里赴宴。 包斩说:“这个朋友是谁?” 钟大师笑了笑说:“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画龙发现门后的垃圾篓里有一个透明的矿泉水瓶子,瓶盖和瓶身上插着两根吸管 ,这分明是自制的吸毒工具。画龙踢翻垃圾篓,捡起瓶子,说道:“你还吸毒啊,你能算出今天会进局子吗?把他抓起来。” 包斩拿出手铐,画龙上前打算控制住钟大师,钟大师反身一掌,打在画龙胸部,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钟大师说道:“你已经受伤了,内伤。” 画龙拧着钟大师的胳膊,钟大师疼得直叫,头上冒汗,包斩给他戴上手铐。 画龙骂骂咧咧地说:“妈的,你不是会隐形吗?现在就把你抓进公安局里,看你怎么越狱。” 钟大师上午被抓进公安局,下午却被放了出来,特案组感到难以理解,钟大师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晚上的时候,分管公安工作的章县长居然亲自设宴为钟大师压惊。章县长第二天向特案组解释说,钟大师并不吸毒,垃圾篓里的吸毒工具是一个商人朋友留下的,现在人已去了外地,不好处理。 梁教授说:“吸毒不属于刑事犯罪,我们也懒得计较,只是这名嫌疑人无法提供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我们接下来怎么进行工作呢?” 章县长说:“案发当晚,钟大师确实是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梁教授说:“这个朋友是谁?” 章县长有点为难,考虑再三,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此人非同小可,是一位省级高官,老家在覆水县。经过调查,糖宝儿失踪当晚,钟大师正在这位省级高官的祖宅里主持一个风水仪式。近年来,迷信风水的官员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些荒唐之举。这位省级高官在公开场合说话一本正经,谈马列,谈信仰,他背着手,挺着大肚子,对覆水县官员说:“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我们一定要以人民的利益为重……”私底下他却对风水很痴迷,对钟大师毕恭毕敬。为求擢升,他经一位富商介绍,特地从外地请钟大师来指点迷津。当天晚上,钟大师在这位官员的祖宅里布了一个官运亨通的阵,用来改变风水格局。所谓的布阵,就是在这位高官的祖宅里,用金线测量好九宫方位,放置了一口棺材,棺材里放着生菜,取其升官发财之意。布阵仪式结束后,省级高官托人给了钟大师一笔顾问费。当地县级官员也纷纷慕名而来,祈求升迁上位之法,所以这些天,钟大师一直没有离开覆水县。 包吞噬斩说:“钟大师没有作案时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嫌疑人,现在又被排除了。” 苏眉说:“是啊,那天晚上,他给人家里放棺材呢,你说这些当官的傻不傻啊。” 画龙说:“他们不迷信这些,信什么呢?现在这些当官的啊……” 苏眉说:“还有那些影视明星、名人富豪,他们迷信这些图什么呢?” 画龙说:“精神空虚吧!” 梁教授说:“即使钟大师不是凶手,但是此案应该和他有关,那个农家小院肯定是杀人分尸现场,只是他的背景很复杂,居然有警方内部人员向他通风报信,我觉得,幕后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罪全书5_第五卷 恋童癖者_第二十四章 小院分尸 第二十四章 小院分尸 梁教授推断,钟大师住宿的那个农家小院就是杀人现场,特案组进行了细致的勘验,然而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现场陪同的有两位县长,一位是章县长,另一位是分管旅游的黄县长。 黄县长絮絮叨叨地说,景区正在进行扩建,近年来先归县文化局管,现又划归旅游局管。这个农家院度假村是景区前期建设的一小部分,正在扩大规模,县里投入资金花大力气搞旅游建设,以此带动地方经济,现在出了这起凶杀案,希望警方不要向媒体通报案情进展,案子最好低调处理。 梁教授说:“怎么低调处理?” 黄县长说:“县委班子近期会召开会议,我们老大觉得,不能因为一起案件影响了旅游项目的开发。你看现在,媒体一报道,对我们县的影响很不好,都没人来这里旅游了,案子最好先压一下。” 苏眉说:“你们老大是谁啊?” 黄县长哈哈一笑,解释说:“老大就是县委书记嘛。” 很多地方,除了大庭广众下的正式称呼,官员间在私下场合的叫法也各不相同。 县乡一级的官场饭局上,一位乡镇干部起身敬酒,朗声说道:“我们老大……”这就是指的县委书记。对县委书记当面叫一声老大,除了几分亲昵,更展现出明确的权力排序。市级干部以上,这种江湖气的“老大”称谓便被透着商业气息的“老板”所取代。称“老大”在县级基层非常普遍。一般称“老板”的,至少是市长、市委书记这个级别的。 钟大师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覆水县。作为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覆水警方并未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章县长和黄县长甚至上前握手送行。钟大师表示,省里的一位“老板”请他去给政府大楼看看风水。这位“老板”大名鼎鼎,特案组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特案组接下来的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覆水县警方不再配合,他们遵从县委班子的指示,只想把案子暂缓一下,低调处理。 度假村共有6个独立的农家小院,特案组亲自上阵,逐一进行勘验,寻找凶杀现场。 其中一个农家小院引起了特案组的重视,别的农家院都是泥土地面,这一个却在院里铺设了一层青砖。青砖很新,很明显是近日铺设的。 这是在掩盖什么呢? 度假村工作人员解释说,此处地势低洼,下雨时容易造成积水,所以在院里铺了一层砖。 雨季已过,根本谈不上积水问题,这个解释不仅没有让特案组信服,反而更加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画龙和包斩撬开青砖,小心翼翼地铲掉垫着的土层,露出了原有的小院地面。 杀人分尸必然会在现场留下大量的血液,凶手即使对现场进行过破坏和清理,也不可能完全去除所有细微的血迹。通过专业的勘验仪器,画龙和包斩找到了一些喷溅血点,然后进行了提取。 然而,度假村工作人员提供的登记资料却显示,案发期间,这个小院并没有人住宿。客房内的床单和被罩也没有丢失。工作人员无法解释院里的血迹从何而来。 覆水县警方对陈旧血迹的鉴定并不具备条件,小院内发现的血液样本第二天被送往市公安局刑事科 学技术实验室。特案组焦急地等待着鉴定结果,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那个农家小院就是第一凶杀现场。 陈旧血迹的DNA鉴定过程较为复杂,首先要经过浸泡消化,使得DNA从载体上脱落到溶剂,再把DNA从细胞中释放出来,然后利用磁性树脂进行吸附,成为分析模板。 几天后,鉴定结果出来了。 梁教授在电话里问道:“对上了吗?小院里的血迹是不是死者的?” 市局实验室负责人回答:“那根本就不是人血。” 梁教授问道:“那是什么血?” 市局实验室负责人回答:“鸡血!” 梁教授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市局实验室负责人回复:“不会搞错的,确确实实是鸡血。” 鉴定结果令人感到意外,特案组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农家院在案发期间并未有人入住,如果是黄鼠狼等动物在农家院吃鸡时遗留下的血迹,现场为什么没有发现鸡毛呢?如果是死者糖宝儿的血液,那么市局权威鉴定部门的结果又怎么解释? 梁教授说:“农家院就是凶杀现场,这个是不会错的。” 画龙说:“你老人家不要太武断了,钻进死胡同出不来。” 梁教授说:“好吧,我们换个角度来分析一下,如果农家院不是凶杀现场,会有什么可能?” 画龙说:“也许是有人盗窃了农家院的床单和被罩,用来包裹尸体,然后扔到水库。” 苏眉说:“小偷一般是偷值钱的东西,偷床单和被罩干吗呀?” 包斩说:“被盗的话,度假村管理部门肯定会有丢失记录,住宾馆,丢条毛巾都有记录的。” 梁教授说:“种种迹象表明,幕后有人搞鬼。” 画龙说:“你有怀疑的对象吗?我们可以暗中调查一下。” 梁教授说:“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两件事,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画龙说:“什么事?” 梁教授说:“你能翻过那农家院的围墙吗?” 画龙说:“小菜一碟,**做什么?你让我做小偷啊?” 梁教授说:“没错,你就做个小偷,不要通知覆水县警方,你悄悄地再去一趟农家院,提取院里地面的血液样本,然后我们交给省公安厅做第二次鉴定。” 画龙说:“好吧,身为警察,第一次做小偷也挺刺激呢。” 苏眉说:“画龙哥哥,注意安全,不要让人抓住你,会挨打的。” 画龙说:“谁他妈敢,我不打人就不错了。” 一个小时后,画龙回来了。 苏眉说:“这么快,偷到手没?” 画龙气急败坏地说:“没有,那院里撇了一层厚厚的漂白粉!” 梁教授说:“欲盖弥彰,还挺专业呢。” 包斩说:“漂到吞噬白粉可以破坏DNA,这个幕后凶手不简单,还懂得刑侦领域的知识。” 苏眉说:“谁下令铺的漂白粉呢?凶手的身份应该是度假村上级部门的领导。” 梁教授说:“到了这里,推理也就很简单了,凶手至少有两名,一个是县级领导,一个是警方内部人员,勾结作案。” 画龙说:“你怀疑那个分管旅游的黄县长?” 包斩说:“我们目前没有证据啊。” 苏眉说:“梁叔,你说只需要做两件事,就可以搞清楚真相,另一件是什么呢?” 梁教授说:“很简单,小眉,你也做一次小偷吧。” 苏眉说:“啊,我可不会**啊,让我偷什么呀?” 梁教授说:“其实是做个黑客,入侵覆水县公安局的监控系统。” 梁教授怀疑,此案有警方内部人员勾结作案,农家小院发现的血迹很可能被人调了包,有人利用工作上的便利,偷换了DNA样本,将人血悄悄地换成了鸡血。苏眉立即展开工作,通过她所擅长的计算机技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覆水县公安局的监控系统。通过录像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曾在夜间出入存放血液样本的物证室,形迹可疑。此人是一名民警,姓陈,担任覆水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副队长。 经过进一步了解,陈队长是黄县长的外甥,他能进公安机关工作,并得到提升,其实全靠身为县长的舅舅徇私舞弊,暗中帮忙。陈队长负责查处县里的重大治安案件,死者糖宝儿常去的黑网吧曾经发生过火灾,当时也是陈队长负责处理这起事故的。 近年来,官员强奸幼女的案件频频发生,新闻报道中屡见不鲜。 案情到了这里变得清晰明了,黄县长很可能有此变态嗜好,委托外甥陈队长帮忙物色幼女,陈队长因一起网吧火灾事故接触到死者糖宝儿,设计**时下药过多,导致糖宝儿死亡,然后分尸抛于水库,清理现场,调换物证,企图逃避警方打击。 县长奸杀幼女,非同小可,此案又涉及警方内部人员,特案组不敢轻举妄动。 特案组向白景玉做了秘密汇报,白景玉立即向覆水县上级人民检察院进行通报,经过与人大和纪委协商,决定先以审查经济问题为由对黄县长双规,然后移交司法机关调查处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由市公安局以加强业务培训为理由,把陈队长调到外县进行控制,对他涉嫌的刑事犯罪展开调查。 双规指的是——要求有关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案件所涉及的问题做出说明。 黄县长似乎并不担心个人FǔBài问题,双规期间,他如实供述了几起贪污、挪用公款的事实,数额不大,他对即将面临的处罚也是坦然接受的态度。同时,他的亲属动用各种关系,试图将他“捞”出来。 特案组替换了纪委人员,对黄县长进行了突击审讯。 梁教授说:“你贪污受贿,我们不关心,你现在是一起奸杀幼女案的犯罪嫌疑人。” 黄县长一改常态,脸色苍白,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包斩拿出糖宝儿的照片,问道:“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黄县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梁教授说:“别不承认了,我们在你的保险柜里发现了你写的日记。” 黄县长说:“那不是我写的。” 梁教授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说道:“这是笔迹鉴定结果,你还抵赖什么呢?” 黄县长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画龙站起来说:“这个畜生,谁也别拦着我!” 苏眉说:“你想干吗?” 画龙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我还没打过县长呢。” 罪全书5_第五卷 恋童癖者_第二十五章 县长日记 第二十五章 县长日记 菜市场,两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卖豆芽,因为生意竞争的关系,她们总盼着对方最好快点生病死掉。 教室里,衣冠楚楚的男老师站在讲台上,他心中不止一次动过猥亵班里漂亮女生的念头。 最好的闺密,即使是两人合影后也把对方PS一下的那种,也会在背后说对方的坏话。 黄县长和其他官员一样,长得肥头大耳,有个大肚子。 县委会议室,黄县长看着县长隆起的肚子,想象着,如果用一把刺刀捅进县长的肚子,估计会像捅进一块黄油那样容易。黄县长很有想象力,文笔也不错,早年做过秘书,他写日记源于早年的工作笔记,多年来养成了习惯,每个星期都会写几篇日记。 网络上频频爆出一些官员的私密日记,一旦出事,日记就会成为罪证。 为什么有些官员依然爱写日记呢?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可以说真话的地方,例如黄县长,什么心事都不能对人讲,包括自己的老婆孩子,他需要一种宣泄的方式,一种心灵独白,只能在日记中进行倾诉,袒露心扉。黄县长的日记真实地记录了他的现实生活和内心世界,内容“很黄很暴力”,他在日记中是**裸的,没有隐瞒任何坏事,也不给自己增添任何好事,这种真实具有和卢梭的《忏悔录》同样重要的意义。 黄县长的日记摘录如下: 一 华联商场开业,邀请我去参加剪彩仪式,身边站着两个穿红旗袍的礼仪小姐,很漂亮,身材高挑,大腿细长。晚上酒醉回家,和爱人做了一次,好几年没做了,心猿意马,抱着爱人想着礼仪小姐,格外有力。 二 今天是植树节,县委班子一起栽树,装模作样,摄像机拍完,大家也就散了。 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一同在院里栽下梧桐树。那时候,院子里还没有压水井,我要去河里挑水。老父去世时,梧桐树已亭亭如盖,唁电、唁函如雪片,挽联和奠幛挂满树枝。老父如果在世,每年庆寿,起码多收贺礼十几万。 三 去市里开会,小D请吃饭,相谈甚欢,一瓶茅台喝光了。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小D是在L市长的酒桌上相识的,是一个有政府背景的建筑商人,结交多年,算是朋友。下午,小D邀请在酒店打牌,我的司机也参与了牌局,手气不错,赢了不少。晚上照例喝酒,回到酒店后,房间里多了一个女孩,明白是小D安排的。女孩上大三,肤白貌美,有着女学生特有的羞涩,很让我喜欢,**二度,一夜风流。 回去的时候,我的司机称赞小D人品好,打电话问小D,我和司机一共赢了多少钱,他说忘了。 我微笑不语。 四 小D送我一幅画,说是赝品,价值不高,我没有生气,那幅画一直放着。昨天,有个外地商人,通过我爱人来买画,75万卖给了那商人。 我喜欢小D这样的精明人,送我一幅赝品,再花钱买走,这是送钱的艺术。 五 终于明白小D的目的了,我分管旅游,县里的旅游建设涉及很多工程,他想承揽一些,在我的帮助下,一切都很顺利,他如愿以偿,相信能赚一大笔钱。 招标结束后,小D亲自开车带我去市里娱乐一下。 县城太小,熟人太多,他考虑得很全面。市里新开了一家夜总会,美女如云,小D安排了两个嫩模给我。其中一个,微笑服务,另一个态度冷漠,俨然一个冰美人,我喜欢冰美人高傲冷艳的眼神,干她的时候尤其用力,事后,互相留了电话。 六 上月底,小D出了点事,因拆迁问题,小D的人打伤了几个村民,一个村民的脚筋被挑断了。我让C去处理,C是我的外甥,又在公安局工作,我暗示C要尽快处理这个案子,不是要破案,是要快点了结这个案子,不能影响了工程进度。 C说,把闹事的几个村民全部拘留了,受伤的村民赔了钱。 胳膊拧不过大腿,民斗不过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为了表示感谢,小D送了套房子,复式小别墅,他建议我暂时不要告诉爱人。 七 冰美人打来电话,居然忘了她是谁了,她提醒后才想起来,很不好意思。 她叫露露,是个平面模特,电话里求我帮忙找房子住,我这才明白小D的用意,我带露露去了小别墅,她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也随时可以来。 金屋藏娇,小D的手段果然很高。 想想以后就和这个美人过着居家生活,感觉很美好。 我几乎忘记了露露是小D花钱找来的。露露很时尚,听歌说成是听CD,方便面说成泡面,我很喜欢,我以前在乡镇工作,吃了太多方便面了。 八 度假村这边,C推荐Y,Y的老婆叫小沈,在县宣传部工作,一些晚会她都是主持人。 小沈晚间来家送礼,爱人不在,小沈的那点钱,很薄的一个信封,我真瞧不上,推辞不收。我对她本人很感兴趣,体态丰满,一颦一笑都有着成熟少妇特有的魅力。 这几天,小沈常来我办公室,我故意说些暧昧的话挑逗她,她的态度有些犹豫,但是更多的是配合,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今天,终于把小沈拿下,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我强行干了她,她半推半就,欲语还休。 征服良家少妇的感觉,不是花钱**能比的。 我告诉小沈,她老公会担任度假村的一把手。 不过,这样的良家妇女可不能深入交往,尽快甩掉,免得日后麻烦更多。 隔三岔五,我都去我的另一个家,我自己开车,这事也不能让我的司机知道。露露和我越来越恩爱,我们和夫妻没什么不同,一起吃饭,看电视。有时候我想,如果我老婆死了,我肯定会娶露露。 很怀念古代的封建社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九 纪委的吴来暗访,县委班子心知肚明。 我这边,应该没事吧,应吞噬该没事。 我和爱人商量,还是得把儿子送到国外去读书,这是为将来做打算,凡事留个后手。 我让小D赶走了露露,最近还是低调为好。这些年收的钱、礼品、房子,足够枪毙。 晚间,听说L市长被双规,这可不是好苗头,我算是L的心腹,会不会牵连到我呢? L市长的女儿难以接受事实,服药自杀未遂,傻孩子啊,自己过的日子,自己不清楚吗?只拿工资是养活不了你的,看看你的车,你的房子。 十 县里的旅游项目,虽然投入了大笔资金,但是根本带动不了地方经济,这个穷县,没有名山大川,没有著名景点,开发后谁来旅游呢,吸引力不够。这是个无底洞,财政拨款砸进去也就是听个响,包括我在内的各级官员能捞点钱,别的什么用也没有。 这是个烂摊子,我得甩掉。 我想再跑跑关系,打点一下,人往高处走,不能当这贫困县城的芝麻小官了。 跑官是为了买官,花钱也得找对路子。 L市长倒了,我得多往地委跑跑,我和W书记的关系还可以更深一些。 十一 今天,三生有幸,结识了一位老师——钟大师。 这些年,仕途不顺,纪委早晚会调查到我头上,有时候提心吊胆。钟大师有通天的本事,省里和中央的领导,还有国外的总统,都曾有求于他,受过他的指点。好不容易找到个单独的机会,晚上在农家院请他吃饭,我向他请教如何才能趋吉避凶,升迁上位。 钟大师说:“黄县长啊,你经历过的女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是处女,对不对?” 我想了想,没有说话。爱人嫁我之前谈过一个对象,应该不是处女,洞房之夜没有见红,后来在风月场所结识的女人也不是处女,仔细想想,这辈子就没有和处女发生过关系。 钟大师想了个法子,说是可以保佑我官运亨通。 我问他:“怎么通呢?” 钟大师说:“破处能改变你的流年运势,见了红,鸿运当头,一通百通,官运亨通。” 十二 我让C帮忙找个处女,说的时候,有点难为情。 C是我的外甥,他能进公安系统,短时间内当了副队长,全是我在帮他。现在我找他帮忙,他自然有求必应,一口应承下来。 C说,现在的处女不多,只能从未成年中寻找。 我还没有玩过未成年的处女呢,想想就有些激动。 十三 C来我办公室,说是找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只有12岁,真有些不忍心。心里的兽性还是蠢蠢欲动,火一般燃烧,压抑不住,12岁,多么美好的年龄。我担心女孩认出我来,因为毕竟我常常在电视上讲话。 C说可以搞到一种迷药,就是台湾阔少**女明星用的那种。 这种药服用后,全身瘫软,会反抗,但是无力,会哭泣,但是无声,醒来后,什么都想不起来,没有记忆。 十四 出事了 ,晚上,下药过多,那女孩死了…… 现在,脑海一片空白,心慌得很。 十五 案发了,难道我要跑路了吗?我必须奋力一搏,背水一战。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十六 特案组来了,麻烦大了,不过C在公安局内部,应该有办法对付。 特案组的S真漂亮,她穿着一件西装裤,腿又细又长,腰瘦屁股翘,曲线性感,气质非凡,她是我见过的穿裤子最好看的女人,如果能干她一次感觉肯定很不错。 十七 日记不能再写下去了。 这日记应该烧掉,隐隐约约感觉要出事。 通过黄县长的日记可以看出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以及他FǔBài**的生活。 我们详细地叙述一下此案的经过。 那天下午,糖宝儿模仿港台腔说:“爸比,爸比,我要喝奶奶。” 爸爸吼了一嗓子:“喝你妈个屁,锅里有面汤。” 糖宝儿闷闷不乐地去了网吧,当天傍晚,网吧发生了火灾,虽未造gRén员伤亡,但是网吧成了一片灰烬,隔壁的两户人家也有经济损失。网吧内所有人员都被带到公安局讯问,录取口供采集指纹,起火原因很快查明,糖宝儿上网时踩踏到桌后的电线,造成线路漏电,老化的电线燃烧导致火灾发生。 当时负责处理这起火灾事故的正是黄县长的外甥——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陈队长。 糖宝儿说:“我没有放火。” 陈队长说:“孩子,起火点就在你上网的电脑后面,你在笔录中说你的脚一直踩着桌后的那团电线,这是导致火灾发生的原因,你即使不是故意放火,也得承担责任。” 糖宝儿有些害怕,低头不语,用手指缠着衣角。 陈队长说:“你是未成年人,就算你没事,你爸妈作为监护人也得承担赔偿责任,法院可以起诉你爸妈,不赔钱的话,你爸妈就会坐牢。你呢,不仅会被学校开除,还会进少管所。” 糖宝儿说:“赔多少钱呀?” 陈队长说:“你家连一台电脑都买不起,要不你也不会到那黑网吧上网了。现在,网吧的电脑都被烧了,房子也被烧了,经济损失起码几十万。你家赔得起吗?赔不起,就得进监狱。” 糖宝儿小声哭了起来。 陈队长说:“孩子,这事可大可小,我只需要把你的名字划掉,你家就不用赔钱,你爸妈也不用坐牢,你也不用被学校开除了。” 糖宝儿说:“叔叔,你把我的名字划掉吧。” 陈队长说:“好,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这事你要保密,不能告诉你爸妈。” 第二天傍晚,陈队长和糖宝儿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他借来一辆车,用布蒙上车牌,载上糖宝儿去了度假村农家院。陈队长的恐吓起了作用,糖宝儿一直提心吊胆,在车上都不敢说话,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 陈队长安抚她说:“孩子,我有个朋友,你去陪他一会儿,你的事就算过去了。” 到了农家院,陈队长拿出一瓶饮料给糖宝儿喝,喝完不久,她就晃悠着身体倒下了。 黄县长等待已久,推门而入,陈队长打了个OK的手势,知趣地离开了。黄县长把糖宝儿抱到床上,仔细端详着糖宝儿稚嫩的脸蛋,抬起她软绵绵的小手,亲了亲,心中的兽性大发,扑了上去。巨蛆般的身体压着如花幼女,开苞的鲜血染红了床单。 糖宝儿再也没有醒来,黄县长和陈队长商议了一下,人命关天,此事即使花钱也无法免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他们在院里分尸后,用农家院的床单和被罩包裹尸体,用浴袍的腰带简单捆扎了一下,当晚开车扔进水库。黄县长作为度假村的上级领导,入住农家院根本不用办理登记,他亲自拿了新的床单和被罩放进农家院客房,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特案组介入此案后,黄县长和陈队长为了掩盖罪证,在院里铺设青砖,调换血样,后又洒了一层漂白粉破坏DNA。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家人始终无法相信黄县长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畜生不如的事情。在儿子的眼里,黄县长是个好爸爸,严厉但充满慈爱,一直教育孩子努力学习,将来成为栋梁之材。在爱人的眼里,黄县长是个好老公,事业有成,有男子汉的气概,工作再忙也会顾家。 一个人有很多别人看不到的面具。 一个人其实是很多人,每一个都只存在于每一个生命阶段,就像缓缓流逝的大河的每一米水面,就像河面之上飞行的箭矢留下的每一截倒影。 罪全书5_第六卷 凋零之案_第二十六章 手撕鬼子 第二十六章 手撕鬼子 2012年9月15日晚8点左右,阳平市横店镇发生了一起离奇古怪的命案。 镇外有一片竹林,案发时,一名大胡子导演和女演员在竹林边玩车震。横店镇是全国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很多电视剧都是在这里拍摄完成的。影视圈的潜规则早已司空见惯,导演把车停在竹林边,因为天热,他就把车的天窗打开了,然后一把抱住了女演员。 女演员挣扎了一下,说:“导演,你要干什么?” 大胡子导演说:“你有一场床戏,是鬼子强奸了你,咱俩现在先演练一下。” 女演员义正词严地说:“住手,别摸我。” 大胡子导演有点尴尬,把女演员放开了。 女演员说:“导演,我们拍的可是抗日剧,是为新中国成立××年献礼的影片,你却要潜规则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我在戏里被鬼子糟蹋也就罢了,你还要强奸我是咋的啊?” 大胡子导演说:“你现在也要抗日吗?我又不是鬼子。” 女演员说:“我说的是日本的日。” 大胡子导演说:“你要是不听话,接下来的戏就不用演了,我可以改剧本,让你死掉。” 女演员说:“导演,不要啊,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角色,我……好吧,就这一次。” 天色已晚,月亮挂在竹林上空,两个人在车内亲热起来。大胡子导演说:“你给我吹一下。”女演员半推半就,俯下了身。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女演员停止动作,大胡子导演强压着女演员的头,示意她不要停下。因为有被路人偷窥的可能性,车震更加刺激,令人兴奋。 这时,一阵呼啦啦的声响,就像大风猛地吹过竹林。什么东西被甩了起来,正好穿过车的天窗落在他们面前。借着月光,他们看到的是一具倒立的尸体,头朝下,脚向上,就这么倒立着在车内上下跳动。 这死人的鲜血还是热的,浸湿了衣服,顺着低垂的手向下流淌。 大胡子导演和女演员吓得大叫着从车内跑出来,血淋淋的尸体脚腕处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在竹子顶部,因为竹子有弹性,所以倒吊的尸体会上下跳动。 尸体的左腿吊在不远处的另一棵竹子上。 他们本想立即离开,但是人命关天,俩人身上都有滴落的鲜血,如果被误认为凶手可就难以洗刷清白了。大胡子导演保护现场,用摄像机拍下尸体,让女演员去报警。 民警很快赶来,移开车辆,对现场进行勘验。最初大家以为凶手杀了人,又将尸体吊在竹子上,然而阳平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陈处长分析认为,死者是踩中了设置在竹林小径上的绳套陷阱,硬生生地被撕裂成两半。 经过走访和调查,他们第二天就查明了死者的身份。 受害人叫杨小凡,是一名群众演员,20岁,为人和善。因为国内抗战剧 充斥荧屏,他一天要演8次日本兵。网友调侃说,横店一年死7亿鬼子,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横店已经超越台儿庄成为抗战史上击毙鬼子最多的地方,只不过,这些鬼子都是电视剧里的。 在横店周边的几个村子,很多青年的打工方式就是当群众演员。 当时,杨小凡抄近路回家吃饭,因为还有一场夜景戏没拍完,他也没换衣服,穿着演戏的日本兵军服,挎着一支道具枪,途径竹林的时候踩中了绳套陷阱,竹子巨大的弹性将他扯成了两半。 一位民警说:“这会不会是一起意外**?当地的猎人在林子里下了个套,本来是想套野猪和野鸡的,结果套中了人。” 陈处长说:“可是这附近也没有野鸡和野猪啊,现在猎人也不多见了。” 民警说:“会不会是套狗的?” 陈处长说:“这是一起凶杀案,死者的枪不见了,凶手杀人夺枪。” 民警说:“那是一把道具枪啊,尽管看上去和真枪没什么区别。” 陈处长说:“立即向上面汇报,特案组应该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 深夜时分,特案组队员被紧急召唤至会议室,白景玉坐在皮椅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投影仪上正播放着一部国产抗日电视剧。白景玉看得津津有味,回头招手示意大家坐下,工作人员端来几杯茶。 白景玉到吞噬说:“你们有多久没看电视剧了?” 包斩说:“找我们来,可不是为了看电视剧吧?!” 白景玉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当地警方准备得非常充分,除了案卷资料外,还送来了几部电视剧,都是死者参与演出过的。 画龙说:“老大,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换个台行不,看这扯淡的玩意儿干啥呢?” 苏眉说:“我想看韩剧。” 梁教授打了个哈欠,点燃烟斗,强打精神看下去。 这时,这部抗日剧中突然出现了一幕科幻镜头——有个八路军一拳击穿了鬼子的腹部,双手将鬼子的身体撕裂开来。 大家惊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白景玉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道:“机票已经订好,不过是凌晨4点的,你们也别睡觉了,就在这儿看看电视剧,然后出发。” 画龙说:“老大,这也太扯淡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反正我不看,我去沙发上眯一会儿。” 苏眉说:“我去化妆,不会误了航班的。” 包斩说:“小眉姐,大半夜的还化妆啊?” 苏眉说:“那里是影视城,明星云集,我可不能给咱们特案组丢脸。” 案发地点横店镇,这里是个时空交错的地方,陶渊明门外的柳树挨着旧上海滩风格的街道,明清宫苑紧邻的是现代化摄影棚。村妇在田间地头常常和明星打招呼,出租车司机有时会和大腕合影。 当地领导见多识广,经常接待国际巨星,对特 案组的到来有些怠慢,甚至埋怨公安局陈处长小题大做,不该把特案组请来协助侦破。 一位领导说:“不就是死了个群众演员嘛,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 陈处长说:“这是个连环案,凶手杀人是为了抢夺枪支,抢了枪之后呢,就该抢银行了。” 领导说:“那可是道具枪。” 陈处长说:“如果经过改装,能具备真枪的杀伤力。” 特案组来到横店后立即进行了走访,梁教授向领导承诺会在三天内搞清楚凶手的身份。 画龙了解到,横店的很多影视剧组为了求得逼真效果,使用的都是发射空弹的道具枪械。这些道具枪来自各个制片厂,大多是经过改装的军用真枪。在射击时,具备真枪的抛壳、发火、振动以及后坐力。如果经过改装,仍可恢复成真枪。 苏眉对几个影视剧组进行了调查,大家对死者杨小凡已经没有任何印象,群众演员演戏时没有台词,很难让人记住。他们和明星一起拍戏,但和明星的待遇天差地别。横店的群众演员大概有3500人,有怀着明星梦的,也有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的,统称“恒漂”——漂在横店的人。他们平时自带小椅子聚集在一起,就像我们在街边看到的揽活儿的民工。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位大胡子导演接待了苏眉,在剧组的化妆间里,他对苏眉说:“其实我是个副导演,这个人演过我拍的戏,都是日本兵,一天死好几次。一天8个小时赚40块钱,超一个小时加5块钱。他把我吓得差点阳痿了……不过也值得了,我平时都是拍抗日剧,结果偶然拍下了他的尸体,这可太震撼了。” 苏眉说:“手撕鬼子是你拍的吧,能少拍点这种雷人的电视剧吗?我把早饭、午饭、晚饭全吐了。” 大胡子导演说:“咱们国家,这也不让拍,那也不让播,禁区太多,只有抗日剧才容易通过审查,我们也是没办法。其实我特别想拍恐怖片,要不我看到尸体会在第一时间拍下来吗?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恐怖片为什么很少吗?即使有也是烂片。” 苏眉说:“是不是不让拍恐怖片啊?” 大胡子导演说:“恐怖片可以拍,但是不能拍得太恐怖。” 苏眉说:“好吧,理解。导演啊,你看我能不能客串个角色啊?演个女特务什么的……” 大胡子导演说:“你是警察,不是开玩笑吧?不过,你要是想演,晚上来我房间,我给你讲讲戏,看你有没有演戏的天赋。” 现场保护得非常好,竹林的出入口都拉上了黄色警戒线,包斩重新对这里进行了勘查。 竹林小径长着青草,很难留下脚印,包斩像警犬一样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他的脑海中暗暗描绘出凶手的逃窜路线。他注意到,林中的一小片沙地上有树叶拂过的痕迹,他呆呆地出神,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慌,一向老实忠厚从不说脏话的包斩,竟然自言自语地说:“×!” 罪全书5_第六卷 凋零之案_第二十七章 绳套陷阱 第二十七章 绳套陷阱 林中的那片沙地是最容易暴露行踪的地方,很显然,凶手也意识到了这点。沙地上有树叶拂过的痕迹,仔细辨认可以发现这是竹叶留下的,然而周围的竹子距离痕迹的位置较远,这说明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凶手当时身上绑着竹叶,埋伏在这片竹林里。 包斩说:“当时,凶手很有可能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陈处长说:“神了,你怎么知道凶手穿的什么衣服?” 如果凶手当时穿的是绿色或者黑色的衣服,那么在夜里也没必要使用树叶进行伪装。凶手的衣服即使在夜里也很醒目,所以他把竹叶绑在了自己身上。包斩因此推理分析,凶手很有可能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特案组感觉这次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一个懂得伪装和埋伏的凶手。 很多刑事案例中,狡猾的凶犯都会伪装自己。例如,轰动一时的黑龙江鹤岗抢劫矿区工资款案,其中一名凶犯戴着假发,男扮女装,以此迷惑警方。张君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张君和情妇在武汉武广商场开火锅店,长期观察附近的金店,用来掩护抢劫金店的行动。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有意思,凶手身上绑着竹叶,埋伏在竹林里,用最原始的绳套陷阱杀人,抢走了一把假枪。” 包斩说:“凶手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背着真枪走在路上,并且死者还穿着日本兵的衣服,当地人一眼就能看出死者是个演员,凶手知道是假枪,还杀人抢夺,这是为什么?” 画龙说:“凶手很可能具有将道具枪改装成真枪的能力。” 陈处长说:“有这能力干吗不去抢劫哨兵的真枪?我们省内曾经发生了几起抢劫哨兵枪支的案子,不过,哨兵的枪内一般没有子弹,或者两人一组,实行枪弹分离。” 苏眉说:“凶手制作陷阱需要时间,如果被任何一个过路人踩中,怎么办?” 陈处长说:“我们在现场发现凶手制作了两个绳套陷阱,距离不远。” 包斩说:“死者总会踩上一个。” 梁教授说:“很不幸,死者同时踩中了两个陷阱。” 根据物体受力原理,用力拉扯人体时,人体最薄弱的组织易撕裂。就像五马分尸,当五匹马拉扯时,两只上肢和头部会先被扯掉,剩下的就是两条腿和躯干了。当一条腿扯掉时,另一条腿就和躯干在一起,无法分离了。 特案组认为,首先得确定两点,才能分析出凶手的身份。 一、是凶手临时起意随机杀人还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目的是不是抢夺枪支? 二、这个绳套陷阱是如何制作的? 梁教授布置了任务,他让画龙、包斩、苏眉、陈处长四人在竹林里各制作一个绳套陷阱。 梁教授说:“这是你们的作业,必须认真完成,我会打分的。还有,你们不许抄袭,必须靠自己来完成。” 苏眉制作的陷阱是零分,她的力气不足以拉弯一根竹子,也懒得去想别的省力方法。她心里一直想要演戏,客串个角色,所以她索性放弃制作,给大胡子导演 打了个电话,然后去了导演所在的酒店房间进行面试。 大胡子导演正和一个年轻的烟火师商议拍摄计划,房间里居然放着一整箱避孕套。 烟火师向苏眉解释说:“这些都是拍戏的道具,不要多想啦。” 战争戏中,有人中弹,胸前血如泉涌,这是血包和血包上的爆破装置引发的效果。 血包的材料有两种——塑料袋和避孕套,现在国内和国外最通用的都是避孕套。避孕套薄而有韧性,破了之后内部压力会自动将血挤出来,效果比较真实、震撼。爆破装置也有多种,比较常见的叫药头,比火柴头大一点。通过这两种道具,就可实现中弹流血的真实效果。 苏眉问道:“那踩中地雷是怎么拍的?你能帮我制作一个绳套陷阱吗?这是我的工作。” 烟火师有点娘娘腔,他捏着兰花指说:“这个……我可不会哦,抱歉,没时间。” 大胡子导演说:“谦虚什么,大型爆破他都擅长,更何况做个陷阱。” 烟火师告辞后,大胡子导演问苏眉:“你都擅长什么才艺?” 苏眉说:“我会外语,唱歌跳舞都行。” 大胡子导演说:“我这里正好有个艺伎的角色,你要是会日语的话,可以试一下。” 苏眉说:“让我演日本艺伎啊,艺伎就是慰安妇吧。” 大胡子导演说:“是啊,我们先试试戏,这个角色有场床戏,不过我这里没有卫生巾。” 抗日剧中有一些床戏,一般是鬼子糟蹋乡下大闺女,或者日本军官强奸艺伎。男演员在演床戏或强奸戏时,都用卫生巾贴着下面,免得因勃起而尴尬。 苏眉穿着黑蓝色职业低胸装,玫瑰色的唇彩显得冷艳娇媚,浅黄色丝巾系在颈间增添了一抹优雅,腿上依然是黑色丝袜,高跟鞋衬托出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美腿。临来之前,她还特意洒了香水,这种香水是一个法国的调香师朋友教她配制的。 导演的演技不错,面对气质如兰的苏眉如饿虎般扑了上去,他伸出舌头想要强吻苏眉。 苏眉左躲右闪,有些惊慌,但根据剧情只能装作娇羞地喊了一声“不要呀”,自己扑哧笑了。 大胡子导演停下来,说道:“你不能笑场啊,我们再来一遍。” 苏眉说:“导演,你不会假戏真做吧?” 导演再次扑了上去,将苏眉压在身下,双手上下游走,试着解开苏眉的衣服,他喘着粗气吼道:“小浪蹄子,你来试戏不就是想要我潜规则你吗,还装什么呢!” 苏眉急了,装作顺从,央求导演先戴上避孕套。 大胡子导演站起来,苏眉一脚踢在他的裤裆处,转身就跑。 回到竹林,画龙等人的绳套陷阱已经完成。苏眉担心大家笑她,所以没有把导演非礼她的事情告诉别人。包斩和陈处长制作的陷阱只能捕捉野兔、山鸡等小型动物,画龙的陷阱最完美,毕竟他身为武警教官,受过专业训练。 凶手制作的是略微复杂的平台陷阱,适用于捕捉大型动物,如鹿、熊、野猪等。 绳套陷阱设置在 动物的足迹沿线最为合适,具体方法是先制造钩形扳机,可以采用树的天然枝杈,用刀将树木或者竹子底部砍出V字槽口,从而组合成钩形扳机。绳子的上端拴在具有弹性的树上,使之绷紧弯曲,末端连接扳机,活结绳套放置在地上,用青草覆盖伪装,动物踩在上面就会自动触发机关,自身的体重会使得扳机从平衡槽口上脱落,动物的腿被牢牢套住,进而被吊离地面。 梁教授表扬了画龙,对他的作业给予了高度评价。 画龙谦虚地说:“凶手其实更高明,凶手制作的陷阱还添加了一个牵引装置,那玩意儿我可不会。凶手能够手动控制,当有人踩在陷阱上的时候,凶手使用牵引装置触发机关,这样能自由选择目标。” 梁教授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武警教官都做不出来的陷阱,什么人能做得出?” 包斩说:“能够制作这种陷阱的人并不多。”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咱们警察可能管不了。” 陈处长说:“不是吧,还有警察管不了的案子?” 梁教授说:“你应该汇报给当地人民武装部的首长。” 陈处长说:“有这么严重吗?” 梁教授说:“凶手可能是一个当兵的,起码是野战特种部队的军人。” 陈处长感觉此事非同小可,立即拨通了当地人民武装部刘部长的电话。 刘部长说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陈处长说:“我们认为,这种陷阱目前只有野战部队的特种兵才会制作,并且这个凶手还懂得使用树叶对自己进行伪装。凶手明知道是道具枪,还杀人抢夺,这也说明他具备改装枪支的能力。所以,我们综合分析,凶手极有可能是个野战特种兵。” 刘部长说:“你们有证据,我们才能配合调查,没证据,只靠分析,那怎么行?” 陈处长说:“咱们市有逃兵没?或者其他违法乱纪的军人?” 刘部长说:“这是军事机密,我这里倒是有咱们市所有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的名单,但是这份名单不能给你看,我也不方便透露,至少得上级批准,希望你理解。” 陈处长说:“你帮帮忙,咱们市野战特种部队的军人并不多。” 刘部长说:“现役军人不归你们警察管。” 陈处长说:“那退伍的呢?” 刘部长说:“倒是有一个刚刚退役的特种兵,因为自家的祖坟被政府平了,家里的门市房也被强拆,有点闹情绪,把镇政府领导打了,还拦截火车闹事,不过已经处理完了。” 陈处长说:“那这个人有没有报复社会的倾向?” 刘部长说:“报复社会我看倒吞噬未必,小伙子就是想不开,说过一些过激的话。” 陈处长说:“什么话?” 刘部长说:“他说——我在外面当兵报国,家里的祖坟却被平了,家也被拆了,我保家卫国有什么用?” 经过调查,这个退役特种兵并不具备作案时间。案发时,他还在拘留所里。 苏眉说:“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很可疑。” 罪全书5_第六卷 凋零之案_第二十八章 愤怒青年 第二十八章 愤怒青年 苏眉闲暇时候会看**,腐女都有着强大的幻想能力。 苏眉注意到那个烟火师,说话发嗲,涂脂抹粉,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很可能是个同性恋。死者杨小凡长得眉清目秀,演猥琐的日本兵有些可惜。大胡子导演非常好色,也许男女通吃。杨小凡为了上位,很可能会主动献身给导演,但是引起了烟火师的嫉妒…… 梁教授打断了苏眉的推测,说道:“小眉,你再去调查一下这三个人的关系好了。” 苏眉想起大胡子导演,心里直犯恶心,她说:“让画龙去吧,我有点不舒服,肚子疼。” 第二天,画龙问苏眉:“什么是419?” 画龙调查时并未发现死者在剧组里有什么异常行为,不过,那个烟火师对画龙非常热情,递烟让茶,还要了电话。半夜的时候,画龙收到烟火师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着:“哥,外面打雷了,我怕,好想枕在你的臂弯里,好想躺在你怀里,我们419吧。” 苏眉哈哈大笑,告诉画龙419就是一夜情的意思。 画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犹豫着要不要去揍他一顿。 警方扩大了搜索和走访范围,全面排查可疑人员。附近的村民提供了一条线索,案发的次日清晨,有人将一支枪扔到了山前的池塘里,因为当时刚刚拂晓,目击者并未看清丢枪人的面貌。陈处长带人去村民家中取回枪支,经过核对,正是死者杨小凡丢失的那支道具枪。 道具枪已经损坏,村民称,他捡到的时候就是一支坏枪,枪管都被人砸弯了。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但是这支枪的发现也几乎推翻了特案组此前的结论。 如果凶手杀人是为了抢夺枪支,那么为什么又把枪损坏和丢弃呢? 梁教授说:“这个凶手非同寻常,我们不能从正常的角度去揣摩此人的犯罪心理。” 包斩说:“凶手极度仇恨日本人。那片竹林附近有个炮楼,是因拍摄影视剧的需要,为了还原真实的战争场面,剧组建了一座炮楼。” 苏眉说:“死的可是中国人啊,只是穿了一身日本兵的衣服,人家是演员嘛。” 陈处长说:“因为仇恨日本人,就连演日本兵的演员都杀死?” 画龙说:“这不是有病吗!” 包斩说:“也许凶手觉得这样做是爱国呢!” 案发三天后就是9月18日,为纪念“九一八事变”,勿忘国耻,横店镇响起了防空警报。 因为此前日方右翼登陆我国钓鱼岛,日本政府扣押香港保钓人士,引起中国人民的强烈抗议,全国各地在9月18日这天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反日游行上午10点左右,横店解放路出现了一支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口号震天。 队伍逐渐地扩大,街道边的围观者热血沸腾,很多人怀 着一颗爱国之心加入了游行队伍,一些警察也在现场维持秩序。文学的视角应该如摄像机一样,没有批判和赞扬,只做真实的记录。所以,我们有必要从队伍中走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清醒地看着这一切。 我们不得不说的是,当天的爱国游行最终演变成了暴力民众对商家、私家车的烧抢打砸。 在解放路和长安路的交汇口,几个青年左肩扛着五星红旗,右手拿着砖块、木棍,看见日系车就上前打砸,然后将车掀翻。场面非常混乱,有人喊:“那边有一辆日本车!”游行队伍气势汹汹地跑了过去,那车的车速没有放慢,很多人将手里的东西砸到车上,喊着“打死狗汉奸”,车内副驾驶座位上有个少妇,抱着个孩子,大约只有6岁,吓得抱紧妈妈说不出话。 车开出很远,孩子问妈妈:“他们为什么打架啊?为什么砸我们的车啊?” 妈妈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小孩的问题,问的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全社会。 游行队伍分成了两股,长安路有一家渔具店,因为店名叫钓鱼岛,也被爱国人士砸了,玻璃碎了一地。店主神色惊慌地躲在店内想要报警,但又放下了手机,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日本料理店门口有几个警察在用消防器灭火。 解放路的游行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句口号:“给我三千城管,收复钓鱼岛!”人们也一起跟着喊口号,随后大家发现这是句玩笑话,于是都大笑起来。 两支游行队伍在转盘路再次汇总,声势浩大,交通完全瘫痪。也就是在这里,一名日系车车主被暴徒用铁棍袭击,最终颅骨被打穿,并导致暂时失去行走及语言能力。当时车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老婆用卫生纸捂住他的头部,一个劲儿地哭。有位好心人上前帮忙,掀开卫生纸,一股血柱涌了出来。激愤的人群在涌出的鲜血前停滞了一下,随即散去。队伍继续向前,口号震天。 警方向媒体公布了车主遇袭的照片及视频,并对袭击车主的暴徒展开通缉。 这名暴徒名叫陈帅,20岁,在工地上打工。当时,陈帅上班乘坐的公交车被游行队伍堵住,从小爱看抗日片的他立即被队伍的热情感染,他激动地汇入人潮之中,成为打砸抢中的一名“勇士”。当天晚上,他跑回了家,母亲感到很奇怪,因为儿子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麦种麦收时才偶尔回家。 陈帅告诉母亲:“我的照片已经被发到网上了,我害怕。” 母亲听得云里雾里,她只知道儿子在反日游行中“和人打了一架”,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帅用手机上网看新闻,喃喃自语说:“我是爱国,抵制日货。” 陈帅不断安慰自己,他对母亲说:“网上对我一半支持一半反对。” 村支书领着便衣警察找到了陈帅的家,母亲从麦地里奔跑回家的时候,陈帅已经被警方带走。临走时,只带了一个装酒的袋子,里面 塞了一件毛衣、一条裤子和一条内裤。 母亲很心疼,问邻居,孩子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陈帅当时对警察以及围观的乡亲们说:“抓我干什么,我是抗日英雄!” 陈帅故意伤人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一流血**发生后,报纸电台纷纷报道。 一个市民在街头对记者说: “如今,有些观点令人难以理解,非常极端。例如,网上说什么买日货花的钱,都有可能变成射向同胞的子弹。义和团还抵制洋货呢,那会儿,家里有盒火柴的都被满门抄斩。我支持理**国,我只抵制蠢货。” 有个中学生在电视节目里这样说: “抵制日货,并不是砸掉自己或者别人的日货,我们应该在自己的各行各业,都比日本做得更好,我们的官员比他们的清廉,我们的街道比他们的干净,我们的桥也比他们的结实,我们的食品更安全,我们的言论更自由,还有我们的年轻人比他们的更有希望,更有未来。” 负责陈帅案件的办案民警向特案组反馈了一条重要的线索,9月18日这天,街上的游行队伍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是一个老人,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竟然戴着一顶柳条编织成的帽子,身上还绑着竹叶,他突然出现在游行队伍中,大家都感到很诧异,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流浪汉,有人认为他是一个疯子。 当时有人说:“看,就连老乞丐都这么爱国,更何况我们年轻人。” 老人走在游行队伍的前列,什么“武器”都没拿,身后是一群手持棍棒和砖头的人。老人神态安详,奋力前进,唯恐落在后面。一名穿校服的学生想搀着他的胳膊,老人摆摆手拒绝了。 梁教授说:“这个老人身上绑着竹叶,符合凶犯特征,这条线索我们必须重视,调查清楚。” 画龙说:“其实我现在却觉得,也许是愤青干的,开日系车的中国人都能被他们打成植物人,杀死一个穿日本兵服装的演员,也没啥可奇怪的。” 苏眉说:“愤青好可怕,我喜欢日本动漫,日本化妆品也不错,这些都要抵制吗?” 画龙说:“那老人可能是个老愤青。” 包斩说:“也许是个老兵。” 特案组多方走访,很快找到了当时的几个目击者,那名穿校服的学生说,老人在游行队伍里并没有呼喊口号,而是用微弱的声音唱着一首歌。根据这名学生的回忆,苏眉找到了老人唱的这首歌曲: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罪全书5_第六卷 凋零之案_第二十九章 卫国军魂 第二十九章 卫**魂 苏眉调取了当天全城各路口的监控录像,制作出这个老人的行走路线图。 老人从烈士陵园附近最先出现,沿街行至解放路,一路上翻了几个垃圾桶,从里面拣东西吃,随后加入了反日游行队伍。 老态龙钟的他有些驼背,走在队伍里极力挺胸昂头,精神矍铄。 横店警方使用了最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投入了大量警力,拿着这个老人的照片在烈士陵园附近挨家挨户走访,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 老人名叫何卫国,曾是一名远征军抗日士兵。 他在游行队伍里唱的那首歌,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唱了,歌曲最初叫作《知识青年从军歌》,后来成为中国远征军新一军军歌。 1942年,何卫国只有14岁,因家园毁于战火,背井离乡。当年他加入孙立人将军的新一军38师,赴滇缅战场远征抗日。历经曼德勒会战、胡康河谷战役、孟拱河谷战役等几十场大小战役,随后转战印度,四次荣立战功,多次受到嘉奖、表彰。 日寇投降后,国共开战,国民党军溃败,何卫国去了台湾。 战争时期,何卫国的头和腹部受过重伤,头颅里有两块弹片。严重的脑损伤使他患有精神障碍,他这大半辈子的时光都是在台湾的一家精神病院度过的。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直到晚年,何卫国头颅中的弹片才吞噬被取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康复出院。 医护人员问他:“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老人回答:“回家!” 何卫国的一生饱受精神疾病的折磨,这个老人没有结婚,无儿无女,只在大陆有个弟弟。但是唯一的亲人已于90年代去世,经过台湾“退辅会”核准,以及荣民之家的从中斡旋,经过一番烦琐的手续,老人终于回到大陆定居。 村口有一株老槐树,槐树后的那间土房子就是他的家,如今早已不在了。 在外地工作的侄子给老人找了一份工作,看守烈士陵园。 这个孤独的老人回到大陆后,一直担任看守陵园的工作。烈士陵园后面有一片墓地,无名无姓,无碑无冢,这片没有任何标志的墓园埋葬的是台湾老兵的骨灰,这墓地乃是私人管理,不是国家设立,属于当地的一个慈善机构。 他驼着背,清扫落叶,一整天都不说话。 无名墓地里,长眠着他的战友。 有一年的清明节,学生们陆陆续续前来扫墓,两个调皮的学生偶然闯入陵园后面的墓地。老人感到欣慰,终于有人前来祭奠,然而一番交谈之后,学生诧异地问道:“什么,国民党也抗日?” 老人沉默不语。 老人 久久地沉默,继续扫着落叶,没有反驳什么。 特案组从台湾有关部门了解到,何卫国患有战争性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精神疾病是一种战争后遗症,虽已治愈,但仍有复发的可能。一旦复发,他就会迷失自己,长久地困在从前的某段记忆里,例如抗日战争。 也许,横店拍摄现场传来的一声爆炸,使他认为自己还生活在抗日战争中。闻到硝烟和汽油的味道,看见那些穿着日本军装的演员,这促使他精神分裂,达到了崩溃点。然后一直留在了这种错乱的精神状态之中。他惊慌失措地躲藏在竹林里,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士兵,没有忘记战场上的技能,他制作绳套陷阱杀死一个日本士兵。很不幸,这名士兵其实是个演员。 苏眉说:“我有个疑问,何卫国是个八旬老人,还有能力杀人犯罪吗?” 陈处长说:“我以前做过狱警,里面有个老头,80多了,他儿子是小学校长,就让老头在学校看大门,老头几年时间糟蹋了十几个小女孩,他的判决书一度是监狱里‘畅销’的黄色读物。对了,抓捕他的时候,这老头还打伤了一名民警。进了监狱还每天晚上在被窝里**……” 画龙打断陈处长的话说道:“你拿一个老流氓和一个抗日老兵做比较,不合适。” 梁教授说:“凶手受过非同寻常的军事训练,极度仇恨日本人,对他来说,这不是谋杀,这是战争。” 包斩说:“抓到他不太容易,他知道如何在战场上生存并且隐藏自己。” 何卫国已经精神错乱,离开了烈士陵园的住所。特案组要求横店警方注意搜索废弃的烂尾楼、工地上的水泥管道以及桥洞和山林等偏僻的地方,这些很可能是他临时的落脚点。同时,为了安全起见,特案组建议横店各大剧组暂停拍摄抗战剧。 然而各大剧组没有听从建议,他们考虑的是成本问题,毕竟暂停拍摄会造成经济损失。 两天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胡子导演所在的拍摄现场遇到了袭击。当时,烟火师设置了好几处炸点,刚刚用线控引爆了道具炸弹。这种道具炸弹的外壳多数是泡沫做的,里面填充些土灰,制造爆炸后尘土满天飞的逼真效果。他们拍摄的是一场重头戏——英勇的地下武工队乔装打扮炸了鬼子炮楼。 爆炸时,不知道从何处射来一支箭,正中一个日本演员的眼睛。 爆炸的声音伴随着演员的惨叫,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手忙脚乱地将演员送去医院,大胡子导演带人展开搜寻,一个老人惊慌失措地跑向山间小路。 横店警方与特案组随后赶来,通过描述,确认了这个袭击日本演员的老人就是何卫国。 何卫国逃向了附 近的一座小山,这名经历过几十场大小战役的老兵具备高超的杀人技能,这使得警方不敢轻敌。 第一次围剿以失败告终,数百名警察将何卫国包围在山头,步步为营,慢慢逼近。 这个老人竟然逃脱了,还打伤了一名武警,夺走了一把手枪。 这一次,他抢到的可是一把真枪。 当时,形势对老人非常不利,武警呈包围之势向山头逼近,老人放了一把火,时值夏季,天干物燥,大火熊熊,很快就烧了起来,随后蔓延至整座山头。武警官兵紧急撤退,何卫国用弓箭袭击了一名落单的武警,抢夺了枪支,他并没有向山下跑,那里是死路一条,而是躲藏进了一个山洞。 山火被消防官兵扑灭,因为何卫国持有枪械,极具危险性,横店警方向上级紧急汇报,请求协助,第二次围捕开始了。此次围剿追捕除了数百名武警之外,还出动了野战部队防化连、侦察连,子弹打了1000余发,甚至动用了火箭筒和迫击炮。 一名士兵问道:“我们这么多人是抓谁啊?” 连长说:“抓一个人,一个老头。” 士兵说:“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都搞不定,还得派咱们连队上去,就是为了抓个老人?” 连长说:“这个老人是个老兵,参加过好几次战争,你要小心点。” 士兵说:“他就一个人,我可不怕。” 连长说:“如果他瞄准了你的头,绝不会打中你的腿。” 山下的拍摄现场,大胡子导演换上一身武警服装,扛起了摄像机。 烟火师说:“导演你干什么去啊,还换了这身衣服。” 大胡子导演说:“作为导演,不要以为我就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总是拍垃圾电视剧,我也想拍一些正能量的片子。这次的场面要是能拍下来,我也没白当这导演。” 烟火师瞪大眼睛说:“你这是要混进去当战地记者呀,很危险的哦。” 大胡子导演说:“战地记者,这词真不错。” 烟火师说:“我也换衣服,我做你的助手,不过我们拍的只能发微博啦。” 武警官兵将何卫国堵在了山洞里,陈处长请来了当地的一个村民,询问得知,这个山洞并没有别的出口,但是洞内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不宜贸然出击。一个军官用喇叭向洞内高喊,要求老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洞内悄无声息,军官再次喊话,回应的是一声枪响,军官立即卧倒,他的帽子被打飞了。 梁教授看着山洞,对画龙说:“穿上防弹衣,率领一队武警,把他击毙。” 画龙卸下了弹匣,说道:“对不起,梁叔,要我击毙一名抗日老兵,我做不到。” 罪全书5_第六卷 凋零之案_第三十章 归家之路 第三十章 归家之路 黑龙江,一个农民击打屋檐垂下来的高粱,一条大蛇咬住了他的拳头。 石家庄,一位教师在剧院里打哈欠,一只壁虎正好掉落进他的嘴巴里。 浙江,一个演员哼着歌曲走在小路上,有只蛤蟆蹲在路中间,他迈步跨了过去。 群众演员杨小凡不小心踩中了两个绳套陷阱,两只脚被套住,拉向空中,死状极惨。 杨小凡扮演最多的角色是日本兵,没有台词,一天要“死”好几次。杨小凡有时会和朋友交流演技,他说,扮演鬼子,越猥琐越笨拙,导演越喜欢。进村扫荡时要弯腰走路,看见花姑娘和村里的鸡鸭要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战斗时必须惊慌失措狼狈逃窜,总之要表现出鬼子弱智的一面。 朋友说,我们被这样一群弱智和笨蛋打了8年多,我们岂不是更…… 中**人在抗日战争中有许多俊杰英灵,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无论国共,所有为捍卫祖国尊严征战沙场的军人,都值得尊敬。 百团大战中,一位八路军士兵委托老乡给父亲寄了一封信,信中没有文字,只有几粒玉米种子。那一年,父亲和儿子准备在地里栽种玉米,儿子却没有回来,战死沙场,只有几粒玉米种子寄回了家。 日军进攻中条山,**31军以阵亡27000人的代价,把10万日军阻隔在西北之外,改变整个战局。八百陕西籍的军人,被日军逼到悬崖边,弹尽粮绝。他们面朝陕西,跪天,再跪爹娘,唱着秦腔,宁死不降,跳进滚滚黄河。 据一个老人回忆,那几句秦腔是这样唱的: 两狼山,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何惧死生啊! 何卫国总是不能忘记那个清晨,他离开了母亲,离开了自己的村庄。 14岁的少年,挑着担子去犁地,却被鬼子抓去建造炮楼。他半夜逃跑后,村庄已经毁于战火,他也不敢回家,恰好遇到一队溃散的国民党军士兵,他就哭哭啼啼地跟随着队伍一路前行,后来参军打仗,颠沛流离,从此以后,客居台湾几十年,一生飘零……再也没吞噬能回家。 逃难的时候,这个孩子一直在挨饿。部队停下来吃饭,也会给他一点。更多的时候,他只有去捡剩饭。日本鬼子让他感到恐惧,他只知道自己跟着部队会很安全,他不停地走,不知道身在哪里。在一个县城,他捡到一张中国地图,每走一个地方,就在上面画一个圈。这些圆圈连在一起,就是一幅逃难的路线图。 有一天,一个军官对他说:“孩子,你怎么老跟着我们,你走吧,回家去。” 何卫国说道:“我家被鬼子烧了。” 军官说:“鬼子烧了你的家,你就要杀鬼子。” 何卫国说:“我要一支枪。” 军官说:“拿上这支枪,你就是军人,你必须给我战斗到最后一刻。” 后来,何卫国才知道,这个军官就是孙立人。炮火隆隆,子弹呼啸,战争结束了,弹坑上建起了住宅区,子弹朽烂在泥土里,上面长出了野花。何卫国随军去了台湾,他在精神病院里度过的那些年,尽管神志模糊,但有一些关于家的细节永远无法忘记 。 如果靠近他的嘴巴,能听清楚他念叨的是这些词语:丝瓜花、池塘子、石榴…… 他还记得,老屋的土墙上爬满了丝瓜,开着黄色的花,院里有个石磨,窗棂上的纸裂开了。他的童年时期,总是穿着破棉袄扒在土墙上,看着门外结冰的池塘,还有池塘边的老槐树。母亲穿着带补丁的裤子,从槐树下走过来,把一个咧嘴的石榴塞到他手里。 那是有关母亲的最后记忆,他还记得母亲当时的表情以及动作。 没有人知道,有一年中秋节,这个精神病院里的老兵看着桌上的石榴和月饼,为什么突然流下了眼泪,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 有些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恰好相反,越久越清晰,如同窗边的弯月,时时勾起往事。 何卫国康复出院后,常常参加老兵聚会,聚会的主题基本是讲述同样的故事。对于战争,那些台湾老兵并不愿意多谈,更多的话题是对故乡的怀念。 故乡,一个魂牵梦萦的词,只有在外的游子才能深刻体会什么是故乡。 出于历史原因,再加上这些老兵年岁已高,很多人都回不了家。葬我于故乡——这是很多台湾老兵的遗愿。有个83岁的老兵,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语言能力丧失,终日坐在一把木椅上,他唯一会说的一个词就是:回家。他的遗愿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在老家的麦地里。 两岸通航后,有一次,同乡聚会,一个探亲的老兵从大陆归来,带来了三公斤泥土。 许多老兵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很紧张,大家像小学生一样规矩地坐在一起,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大声喘气。他们如同参加一个庄重的仪式,每人分得一勺泥土。有的老兵将泥土视为珍宝,锁在保险柜里;有的老兵把泥土放在茶壶里,喝掉了。 故土难离,也许,他们此生再也无法踏上家乡的土地。 为了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7周年,经过两岸有关部门协商,一批国民党远征军老兵被邀请前来大陆参加活动。当初的青春少年,如今的迟暮老人,这些远征军老兵参加纪念活动的时候,途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车站,候车室的人三三两两,有出门打工的农民,有求学的学子,有出门旅游的夫妇,有出差的公务员。接待者打出了横幅——“欢迎远征军回家!”当一群风尘仆仆白发苍苍的老兵出现的时候,不知道从候车室哪个角落传来了掌声,掌声最初很孤单,随后,所有人都站起来,面带微笑,全部鼓起掌来! 老兵的表情甚至略显害羞,老兵的白发是真正的荣耀。 何卫国也是其中的一员,这次被邀请访问大陆,使他坚定了回大陆定居的决心。 归家时,还未踏上故土,他就因为心疼而蹲下痛哭起来。时光改变了他的模样,也带走了大陆的亲人……当初的家早已没有了。 许多年前,他挑着担子,出门的时候还是青春年少,回来的时候已是苍苍暮年。 他这一生,孤苦飘零,犹如在风雨中的蒲公英。 何卫国在陵园工作的时候,有些台湾老兵的骨灰无处安放,只好委托他埋在这里。那些台湾老兵在大陆的家也已经不在了,有的甚至根本找不到所在的村子。 这个孤独 的老人时常喃喃自语,精神恍惚,他会发呆好长时间,对着落叶说: “爹、娘、弟弟,还有我的战友们,你们都在下面等着我。” 附近拍摄现场的那些穿日本兵服装的演员,还有隐隐传来的炮火声,使得老兵精神错乱,旧病复发。往日的心灵创伤无法磨灭,他的记忆重返抗日战争时期,这种错乱的精神状态让他误认为自己还在战场上。他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制作弓箭潜伏在炮楼外,射伤了另一个说日本话的演员。最后,他抢到一把手枪,躲进了山洞,做最后的抵抗。 当时,大胡子导演想要拍下围捕老兵的场面,但是遭到了武警官兵的驱赶。 陈处长说:“你冒充记者呢?捣什么乱。” 大胡子导演说:“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一个人,真是够笨的。你们是不是想一直在洞口守着,让那老兵饿得受不了跑出来,然后抓他?不过我看那山洞里可能有蜗牛、青蛙、蛇什么的,老兵在里面躲个个把月没问题。” 两名武警没收了大胡子导演的摄像机,架着他的胳膊往山下走。 大胡子导演说:“等等,我有个办法,能让老兵出来。” 陈处长问道:“什么办法?” 大胡子导演说:“我们剧组有个特型演员,长得很像孙立人,这老兵不是孙立人的部下吗?可以让我们这位特型演员穿上孙立人的旧军服,命令他出来接受训令。只要他从山洞里出来,你们上去就抓。” 当时形势危急,何卫国手中有枪,又在暗处,为了避免伤亡,武警官兵没有选择进入山洞强行抓捕。大胡子导演提供的这个办法尽管有些荒唐,但是有必要尝试一下。特型演员很快就换上了服装到达了现场,站在山洞前喊话,要求何卫国放下武器,走出山洞。 山洞里一片沉默,过了许久,里面传来一句话:“口令?” 口令是一种军事暗号,用来识别敌我。特型演员无奈地摊开手,谁也无法知道何卫国的记忆处在抗日战争中的哪一场战役里,当时那场战役的军事口令是什么。 诱捕的方案失败了。 天黑下来,一队武警携带夜视装备悄悄潜入山洞,打算突袭抓捕,但是遭到了何卫国老人的顽强阻击,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武警官兵选择了及时撤退。接下来,经过研究讨论,指挥部提出四种方案:第一,水淹,向洞内灌水淹死凶犯;第二,烟熏,但无法得知洞内是否有气孔;第三,爆破,但山洞久攻不下,无法安放炸药;第四,火攻。 苏眉说:“这四种方案不就是鬼子当年对待地道里的老乡的办法吗?” 包斩说:“真是讽刺,老伯伯可是打鬼子的英雄啊。” 画龙说:“有没有缓和的余地,咱们国家的法律规定精神病人不负刑事责任的啊。” 梁教授说:“他是武疯子,手里有枪,目前已经杀害一人,重伤两人,放出去还会继续危害社会,所以,只能……” 场面僵持不下。 正在大家为如何处理这位已经丧失理智的老兵而争执的时候,“砰”,一声枪响传来,那枪声来自山洞深处。包斩大叫一声“不好”,冲进洞口去看…… 这个老兵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罪全书5_第七卷 黄河浮尸_第三十一章 捞尸的人 第三十一章 捞尸的人 这是雪夜特有的静谧,没有风,只有雪花悄无声息地飘洒。天地茫茫,村子屋瓦上的雪已积得很厚,一行脚印通向河边。天空的雪花零零散散,继而滚滚团团,整个世界披上了皑皑银装。堤岸上的垂柳恰似琼枝玉树,白色枝条亮晶晶、毛茸茸,垂向尚未结冰的河面,一株柳树长歪了,贴近河面的树干上系着七具尸体。 七具尸体,姿势各异,都在水中泡着,每一具尸体都用绳子系在树干上。绳子绷得笔直,拽着尸体以免随波漂走。河水缓缓地流淌,一泻东下,天空中的大雪仿佛乱羽纷纷万花狂舞。 一艘很小的铁壳船慢慢地驶近,到了岸边,马达声停了。 有人站在船头,弯下腰又将一根绳子系在河边的树上,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一个编织袋,透过编织袋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具尸体。那人拴好第八具尸体,跳下船上了岸,他哼着歌,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夜。 另一个人藏身在草垛后面,惊心动魄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拿出手机胆战心惊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110指挥中心将信息反馈给辖区的水上派出所,吕所长大发雷霆,拍桌怒道:“谁报的案?怎么那么不懂事,我们只是一个小小派出所,管得了那么多事吗?我们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一名民警说:“本地人肯定不会报案的,报案的是个老外。” 这个外国人名叫巴托尔迪,是《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他和同事来中国考察黄河污染状况,一路从兰州向下游考察,途径黄河裤衩湾水电站时偶然目睹河边的树上系着尸体,随即报案。 吕所长向报案的巴托尔迪解释说,这些尸体都是从黄河上游漂过来的,裤衩湾也叫死人湾,每年都有大量尸体堆积在此处。20世纪60年代以来,这段水域漂荡着至少1万具名浮尸,而且,时至今日,仍以每年200至300余具的规模增加。浮尸中,以自杀者比例最高,意外落水者次之,身上有明显伤痕者少。 巴托尔迪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问道:“那个人把尸体拴在树上,他是谁?” 吕所长点燃一根烟说道:“捞尸体的人是附近的村民,靠这个养家糊口,赚钱,你的明白?” 巴托尔迪说:“我不明白,怎么赚钱?” 吕所长说:“那些跳黄河自杀的人啊,还有意外落水死亡的人,村民把他们的尸体捞出来,拴在河边,等到死者家属前来认领的时候,就可以要钱。” 巴托尔迪说:“有一具尸体是装在袋子里的,如果是自杀,死人不可能把自己装在袋子里。” 吕所长说:“就算是凶杀,我也管不了,我们警力有限,尸体可能是从青海漂过 来的,也可能是四川,我们这个水上派出所,怎么管得了外省的事情。” 巴托尔迪说:“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吕所长说:“这个不好处理,要不让捞尸的人把绳子割断,让尸体往下游漂去?” 巴托尔迪说:“黄河的下游,陕西、河南、山东?水质不就污染了吗?” 吕所长说:“那你让我怎么办?能别为难我了吗?还有,我不明白,你是美国记者,跑我们中国来干吗,我要看一下你的证件。” 巴托尔迪把护照以及记者证件放在桌上,还有海关出具的摄影器材清单。 吕所长看着照相机,警惕地问道:“这些照片……你还录了视频,你都发给谁了?” 巴托尔迪摊开手回答,他本来想上传到Twitter(全球知名社交网站)和YouTube(世界最大的视频网站)上,但是无法登录,只好作罢。 吕所长松了一口气。 水上派出所删除了这位外国记者拍摄的黄河浮尸的照片和影像,巴托尔迪扼腕叹息,他觉得,这是很好的新闻素材,那些大雪纷纷之下的黄河浮尸照片足以获得普利策大奖。巴托尔迪离开水上派出所之后,心有不甘,他来到系着尸体的河边,重新拍摄了照片,随后冒着大雪走进村里,找到了那个打捞尸体的人,采访他并且做了一个专题报道。 几天之后,国外的一家著名新闻媒体的网站上刊登了记者巴托尔迪对黄河捞尸人的采访报道。这件事产生了国际影响,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领导对吕所长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吕所长不服气地顶撞领导说:“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我管不了。” 领导语重心长地说:“小吕啊,我们要研究一下如何妥善解决这件事情。” 吕所长说:“公安部不是有个特案组吗?让他们来管好了,反正,我没这么大能耐。” 特案组接到当地政府的协助请求,四人紧急赶赴裤衩湾水上派出所,案情远比想象中棘手。这片几十公里黄河水域,每年发现的浮尸超过200具,地方公安、民政、环保部门互相推诿,无人负责。每一年,那么多的尸体顺流而下,沿河的村民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们白天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吃饭,不经意间就能瞥见顺河而下的死人。裤衩湾的下游是一个水电站,因水流减慢和地势原因,黄河上游的尸体都堆积在这片水域,因此,产生了一个新的职业:捞尸人。吕所长假惺惺地上前握手,对特案组说道:“太感谢你们了,今年发现了近300具尸体,你们打算先调查哪一个,我让人把案卷抱过来。” 苏眉说:“妈呀,300具尸体,我们累死也忙不过来啊。” 画龙说:“我们只接手凶杀案。” 包斩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吕所长说:“大多数都是自杀,没钱看病的跳河了,失恋的跳河了,高考失败的跳河了,夫妻吵架的跳河了,找不到工作的跳河了,各种情况都有,反正黄河也没盖子,谁想跳就跳。” 梁教授说:“我们看了外媒网站的报道,据记者描述,其中一具尸体是装在编织袋里的,这很可能是一起凶杀案,我们就调查这一起,发现死者的那个捞尸人现在在哪里?” 吕所长说:“我们正打算把他治安拘留。” 捞尸的人是父子俩,一个叫老卫,一个叫小卫。 特案组找到了他们,要求父子俩带领特案组前往发现尸体的地点。 登船之前,老卫犹豫着说:“给点油钱,好不好?” 画龙说:“你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娄子,吕所长正想拘留你呢,你还有心情向我们要油钱。” 登船之后,缓缓而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垃圾的海洋。老卫说自己最初在黄河里捕鱼,然而,上游的垃圾堆积在此处,水质严重污染,鱼群稀少,老卫和儿子就干起了捡垃圾的活儿。他开着铁壳船,在“垃圾海”中翻捡塑料瓶、木料、铁皮,最值钱的就是人的尸体。发现尸体后,捞起来先搜身,看身上有没有手机、身份证、电话本等。 小卫说:“手机一般都坏了,把卡卸下来擦干净放在我的手机上,联系家属来认尸。” 苏眉说:“一具尸体能赚多少钱啊?” 老卫说:“家里条件好的多给点,条件差就少给点,实在不行随便给点拉走。我们也看人,前天那个就只给了500元。还是穷人多啊,要是有钱也不会跳河了。” 梁教授说:“找不到家属的无名尸体,怎么处理?” 老卫说:“都拴在河边的树上,有的家属会主动找我们,我们爷俩名气大着呢。我就带他们去河边自己看,家属根据衣服啊,身上的胎记啊,总能认出来。实在是没有人认领的尸体,我们就割断绳子,让它继续漂吧。” 画龙说:“你们发死人财,良心上过得去吗?” 小卫说:“我们也是为人民服务,谁家死了人都心疼,我们帮忙找到了,要点钱也应该。” 船行驶了一会儿,停下了,前面有一个水电站,大量垃圾汇聚在此,厚度足有1米。垃圾下面肯定还有未被发现的浮尸,年复一年地腐烂、散架,最后溶于黄河。开闸放水时,部分尸体被水轮机打碎,残肢断臂五脏六腑混合着垃圾一起漂向下游。 小卫说:“下游的人,看到河里漂着的断手断脚,也没有报案的。” 老卫说:“尸体太多了,谁也管不了。” 包斩说:“黄河,这可是我们的母亲河啊!” 罪全书5_第七卷 黄河浮尸_第三十二章 毒舌妇人 第三十二章 毒舌妇人 吕所长毫不掩饰对特案组的怠慢,只安排了一名小协警供特案组调遣。水上派出所有一艘搜救轮船,分上下两层,虽然老旧,但是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特案组便以这艘船为办案指挥中心,食宿都在船上。梁教授打着伞,冒着风雪在甲板上钓鱼,乐得逍遥自在。包斩在船舱里忙着做饭。此地盛产一种黄河鲤鱼,细嫩鲜美,包斩将鲤鱼和螃蟹、河虾一起炖在锅里,浓郁的香味四散开来。画龙和苏眉站在船头,雪花依然铺天盖地地下,近处的黄河,远方的山峦,岸上的小路和村舍都变成了浑然一体的银白色,宛如童话世界。 苏眉笑嘻嘻地说:“前进,我们的泰坦尼克号!” 画龙叼着根烟,在背后揽着苏眉的腰,苏眉张开双臂,秀发飞扬,她缓缓地唱起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我心永恒》: 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Ifeelyou ThatishowIknowyougoon Faracrossthedistance …… 画龙丢掉香烟,说:“我记得,电影里的下一个画面是两人接吻。” 苏眉笑着推开画龙就跑,说道:“你想得美……小包,饭做好了吗?” 小协警送来了一些生活用品,还带来了法医的尸检报告,特案组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案情。 尸检报告表明,死者是一名中年女性,30岁左右,生前曾被殴打,无法证实是否有性侵迹象,死者被人装进编织袋并且扎上口,抛进黄河。 死者衣着整齐,生前被抛入水中,符合窒息性溺水死亡特征,由于冷水刺激呼吸道黏膜分泌大量黏液,鼻腔、气管和肺内均有溺液。一般夏季水中的尸体,死后经过1至4天即可浮起,而冬天则要半个月至一个月。这具尸体在水中浸泡时间稍长,由于水流冲击或浮游物体的碰撞,编织袋多处破裂,尸体的皮肤和肌肉自手、前臂、小腿及面部等处剥落。在流水中的尸体甚至可长出水草、栖息鱼及甲壳类动物。 可以想象到水里有一个编织袋,里面的人剧烈挣扎,因为空间狭小,拼了命也无法挣脱出编织袋,袋子渐渐地沉下去,水面泛起一些泡沫。 通过闲聊,特案组得知小协警刚刚从部队复员不久,目前是水上派出所的搜救队员,虽然工资微薄,没有警衔,没有福利待遇,但是小协警觉得这是一份充满正能量的工作。他很珍视这个参与破案的机会,如果能够破获这起浮尸案,立功表彰,很可能会转为正式民警。 小协警与捞尸的卫氏父子是一个村子里的,卫氏父子靠死人发财,小协警的工作是水上救援,每年夏季,尤其是高考过后,一般会有轻生者出现。 小协警说:“今年我救了五六个人,基本都是学生。” 梁教授说:“好样的。” 包斩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尽管这是你的工作,我也为你竖起大拇指。” 小协警说:“救人,有时候也很危险的,你 看我胳膊上,就是被一个人咬的,现在还有印。” 苏眉说:“你救他,他还咬你?” 小协警说:“当时,那个人站在桥上要自杀,我抱住他,他咬了我,然后跳了下去。我跳到河里把他救起来,他躺着缓了口气,趁我没注意,又跳了,这次……没救起来,我真没用。” 画龙说:“唉,不怪你,那人是真不想活了。” 包斩说:“你知道所长为什么派你参与破案吗?” 苏眉说:“所长对破获此案不抱希望。” 画龙说:“破不了案,出了事,你这临时工就该背黑锅了。” 梁教授说:“我们会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争取让你立功转正。” 小协警立正,敬了个礼,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莞尔一笑,眼前的这个小协警有些滑稽,但是内心充满正义,让人感到非常亲切。 特案组和小协警整理了水中女尸的衣物,在兜里发现了一个打火机,上面印着“洗车打蜡”的字样,还印有地址和电话号码,根据打火机上的线索,顺利查明了水中女尸的身份。死者名叫张静,32岁,与丈夫刘伟在镇上开着一家洗车铺。夫妇二人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普普通通。洗车铺非常简陋,只因地段较好,位于黄河渡口,等待摆渡的车辆往往会顺便在此洗车,一家人的收入还算不错。 小协警当过海军,开船不在话下,顺河而上,迎风冒雪航行数十公里,便来到了一个黄河渡口,岸上有个院子便是死者张静夫妇的洗车铺。此地虽然与发现尸体的地点仅隔了几十公里,然而已是外省,特案组需要与当地公安部门进行协调,才能展开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搜救船停靠岸边,特案组有意培养和锻炼小协警,故意让他一个人去死者家中走访。 梁教授让小协警带上一个记录本,找到死者的家人和邻居,然后问了他们3个问题: 一、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间? 二、死者和什么人有仇? 三、有没有见过包裹死者尸体的编织袋? 小协警无功而返,很快就回来了,他叹了口气说:“唉,家属刚领回尸体,哭天抢地,我也没敢上前问,死者的邻居也不配合,我一说我是公安局的,他们笑笑就走开了。” 画龙说:“我教你个办法,怎样让群众开口。” 画龙把兜里的一包香烟扔给小协警,让他在走访时,先递上一根烟,取得对方的好感,再做询问笔录。这个办法非常奏效,小协警先从外围展开调查,从邻居们那里得到了死者张静的第一手资料。 张静口碑不佳,邻居们对她的死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邻居甲说:“这个张静30多了,长得也不俊,怎么就让人害死了?她会抽烟,整天叼着根烟,系着个皮围裙,穿着靴子,拿着水枪洗车干活,她是个‘婆婆嘴’,她死可能就死在她那张嘴上。” 邻居乙说:“这个死婆娘整天造谣,说东家道西家,招人烦,她说我妹妹在广东做小姐,我去问她,她不承认。” 邻居丙说:“我家女娃在镇上读初中,星期六回家,胃 病犯了,捂着肚子从张静门口过,她看见了,第二天就对人说我家女娃怀孕了,我家女娃才16岁啊。” 邻居丁说:“她爱嚼舌头、嘴贱,我和老婆一吵架,她就扒窗边里偷听,见谁和谁说。” 通过调查,一个毒舌妇人的形象在特案组脑海中勾勒了出来。 很多凶杀案例的作案动机极其简单,因口角纠纷而引发的流血案件数不胜数。山东高密,徐某酒后与邻居叫骂,杀死邻居一家6口,包括家里的小狗。广东清远,数名不良少女围殴毒打一名女生,在公共场所脱光该女生衣服踢踹下身,起因只是怀疑该女生背后说其坏话。云南昆明,一男子因唱歌难听与人发生口角,被十几人当街砍死。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张静会不会是因口舌之争而惹来杀身之祸呢? 经过协调,当地公安机关抽调民警与特案组联合办案,对死者的家属进行了调查。张静的丈夫,是个朴实的汉子,看上去一副窝囊的样子。张静的尸体蒙着被单,停放在院子里,不时有家属哭着进门吊唁。刘伟还穿着洗车干活的皮革围裙,斜靠在里屋床头,袖着双手,闭着眼,脸上泪痕未干,他因伤心过度而感到极度疲惫,从听闻妻子的噩耗到现在,整夜未眠,特案组和小协警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 特案组说明来意,小协警递上一根烟,刘伟点烟时,大家发现他的一只胳膊有明显残疾。 此前的调查中,邻居们反映,刘伟沉默寡言,张静特别爱唠叨,夫妻俩感情不和,时常吵架。有一次,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张静数落了他一整个晚上,从天黑到天亮,始终唠叨个不停。刘伟烦不胜烦,盛怒之下,拿斧子砍向自己的胳膊,造成多处骨折,落下了残疾。 刘伟说:“我平时就喜欢打牌、斗地主吞噬,又不玩钱的,我婆娘特别能嘟囔,连打牌都不让我打,一说就说半夜,不让人睡觉,我这条胳膊废了,就是她逼的。” 苏眉说:“你还真是个老实人,拿斧子砍自己也不砍你老婆。” 画龙说:“不得不承认,女人的舌头能把人逼疯。” 包斩问:“你老婆失踪当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吗?” 刘伟说:“唉,别提了,那天我也想拿斧子砍自己。” 前些天,镇上来了一个歌舞团,在空地上搭起帐篷,表演二人转、杂耍、魔术和歌舞。音乐震耳欲聋,吸引了镇上不少游手好闲的男人去看,小孩子也从帐篷缝隙里钻进去,随后又笑嘻嘻地被人赶出来。刘伟禁不住诱惑,买票进去看了一会儿。张静赶来,想要闯进帐篷寻找丈夫,却被歌舞团的售票人员阻拦,继而发生了争执。 画龙说:“你怀疑,你老婆是被那歌舞团的人打死的?” 刘伟说:“我不知道,当时,我婆娘和两个跳舞的女人厮打了起来,我婆娘要报警,说她们跳光腚舞,是黄色表演。” 包斩问道:“都有什么色情表演?” 刘伟说:“有跳脱衣舞的,有表演奇女十八招的。” 苏眉说:“什么是奇女十八招?” 刘伟低下头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罪全书5_第七卷 黄河浮尸_第三十三章 民间表演 第三十三章 民间表演 隆冬时节,大帐篷里并不冷,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散发出臭烘烘的燥热,观众大多是乡下游手好闲的男人,他们坐在几排垫着砖头的长木板上,抽着烟,吐着痰,看得津津有味。画龙等人买票进去的时候,演出已经接近尾声,压轴好戏即将开始。 一个小丑站在台上喷火,一个女孩边跳边脱衣服,转圈甩着自己的胸罩。 主持人出现了,在台上煽情地说着什么,观众大声鼓掌起哄。 包斩说:“好嘛,正赶上人家这草台班子十周年庆典。” 苏眉说:“我很期待,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绝活啊。” 小协警说:“我不太想看跳舞的了。” 画龙说:“哈哈,小老弟,看到刚才那光腚小妞你害羞啊?” 小协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主持人扯着喉咙喊道:“下面欢迎两位美女,大冰和小五,为大家表演奇女十八招,这不是魔术,也不是杂技,这是让你们大开眼界的绝活,这是本次下乡慰问群众演出的压轴好戏。” 两个女孩从幕后出来了,都穿着白毛衣,下身是红色的毛呢裙子,脚上是过膝的长靴,靴子有着皮革制品特有的死板和皱褶。两个女孩都化着很浓的妆,黑眼圈,猩红的嘴唇,戴着夸张的又大又圆的塑料彩色耳环。 两个女孩用话筒先来了一段自我介绍,那个叫小五的女孩又瘦又小,叫大冰的女孩有点胖,身上的白毛衣很紧,显得肚子圆滚滚的,毛衣的袖子和腋下宽大,双臂展开,形似蝙蝠。 音乐响起,大冰和小五激情艳舞,她们随着音乐节奏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抬腿和转圈的时候,观众看到裙子里面竟然是“真空”的,没穿内裤。 热身过后,真正的表演开始。 她们先是表演了下身开啤酒、射气球,随后的表演项目更加不堪入目,触目惊心。例如,把刮胡刀片用线连在一起,放进下身再拉出来;例如,下身吸烟、吐烟圈…… 画龙说:“差不多了,小老弟,你跟我上。” 小协警语无伦次地说:“我……不太好吧,这么多人看着……要不,等她们……” 画龙拽着小协警跳上台,怒斥两个女孩,让她们停止色情表演,接着掏出警官证件给台下的观众看了一下,观众纷纷向外跑,包斩和苏眉忙着疏散观众,防止踩踏事故发生。 画龙等人说明来意,表示自己并非为扫黄而来。 歌舞团负责人愿意配合警方调查,经过了解,死者张静在失踪的前一天曾与歌舞团人员发生冲突,双方厮打成一团,张静威胁要报警,最终,歌舞团方面赔钱了事。次日凌晨5点多,天还没亮,歌舞团的帐篷门口吊着一盏节能灯,大冰和小五借着灯光看到张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公交牌下面,两个女孩吓了一跳,还以为见到了鬼,仔细分辨,才认出 原来是白天吵架的那个女人。 这是目击者最后一次见到死者,张静背着一个挎包,戴着帽子,看上去像是要出远门。 老婆半夜离家出走,刘伟当时还在睡觉,失踪几天后他也没有报警,这些反常行为引起了特案组的警觉。再三询问,刘伟欲言又止,犹豫过后告诉特案组,张静可能是去上访了。 五年前,他们有过一个儿子,因为患有肺结核在省城第一人民医院治疗后死亡,张静认为这是属于医疗事故的非正常死亡,医院方面觉得没有过失,双方各执一词。正常途径未能解决纠纷,张静开始到省政府上访,打横幅、睡大街、堵大门,依旧没有解决问题,张静三番五次进京上访,但每次都无功而返,被截访人员遣送回来。 刘伟说:“我劝婆娘不要去了,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 画龙说:“你怎么不跟你老婆一起去上访?” 刘伟说:“我去过,把我拘留了,我就不敢再去了。” 苏眉说:“张静上访,为什么要在天没亮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出发,居然连你都不告诉?” 刘伟说:“乡里、县里、市里、省里都有截访的,被发现就去不成了。” 上访和截访是什么呢? 我们不妨从《法制晚报》上摘录一段话予以解释:“公民上访是宪法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从这个意义上讲,以截访的形式限制甚至剥夺公民上访的权利,甚至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其实就是**裸的违宪违法行为。截访最恐怖和恶劣的是未经任何法律程序就可以非法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情节严重的还可能构成非法拘禁的刑事犯罪。长期以来,实践中非法截访现象大量存在,真正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却是极其少见。” 上访人员,大部分是与地方政府当权者发生利益冲突时受害的弱势群体。 截访是个别地方政府行为,是违法的,也是存在的,并且大多数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 特案组感到事态严重,这起案子的复杂性超出了想象。 梁教授部署了新的工作任务,画龙和苏眉前往省城医院,调查张静与医院的纠纷,包斩与小协警冒充刘伟的家人,陪同刘伟进京上访,了解死者张静上访期间的行踪。 刘伟胆小懦弱,担心上访会被抓、被打,所以不太愿意配合。 包斩好不容易做通了刘伟的思想工作,临行之前,刘伟却又犹豫了。 刘伟说:“我家娃儿死了,我婆娘去讨个说法,结果又被人害死了,我能活着回来吗?” 包斩说:“拿出你用斧子砍自己胳膊的勇气来,再说,还有我们两个警察陪着你,怕什么。” 几天后,张静的丧葬事宜料理完毕,包斩和小协警换了便装,陪同刘伟一起上路了。 在这个地方,上访和截访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不亚于谍战大片。 当地的截访 人员设置了几道封锁线,第一道就是在火车站,一旦发现上访人员,立即强行送走。当地政府对个别上访人员重点监控,掌握照片、手机号码以及出行信息,在他们进京前将其拦截。 包斩、小协警、刘伟三人在候车大厅目睹了一起截访**。 几个大腹便便干部模样的人窃窃私语,随后冲向一个排队等待检票的老头,一个干部拿出照片确认了身份,搂着老头的肩膀笑眯眯地问了几句,老头先是大声争辩自己出门走亲戚,但是被他们从包里翻出上访材料后就泄了气,不做任何抵抗被带走。 小协警说:“老头怎么不报警呢?” 刘伟说:“有什么用啊,那几个人里说不定就有警察。” 包斩说:“带回去后一般怎么处理?” 刘伟说:“进‘学习班’。” 包斩说:“学习班是什么?” 刘伟对这个词心有余悸,他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然后双手抱着头,不发一语。 包斩三人顺利到京,作为第一历史名城,政治和文化的中心,繁华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破败。某车站附近的一个村庄聚集着全国各地的上访人员,各种各样一个村庄的苦难相互为邻,形成了一个“上访村”。这附近的平房几乎全部都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黑旅馆,极其简陋,每晚只要几块钱,可谓是全国最低价。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上访人员没钱住宿,他们在围墙下和胡同里,用捡来的纸壳和塑料布搭建了简陋的窝棚。 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上访者被截访人员强行带走。 包斩三人拿着张静的照片到处询问,得到的信息令人振奋,有个旅馆的老板证实,张静曾经来过,但是去向不明。 第二天,包斩三人前往国家信访接待站,这也是张静必然要来的地方。 进入登记大厅的一百米路程中,包斩三人遭遇了截访者的几道盘查。刘伟刚一开口,十几个和他说着相同方言的人立即冲了过来,其中一人衣服上戴有某地驻京办的胸牌,一下子就拧住了刘伟的胳膊,其他人也控制住了包斩和小协警,将他们推上了一辆白色依维柯。 包斩三人坐在后座,车上有几个身穿“特勤”制服的人,都戴着钢盔,神情严肃。 一个特勤队长模样的人,手里拿着金属探测器,让包斩三人把手机和身份证都交出来。 小协警问道:“你们是谁?” 特勤队长面无表情地回答:“无可奉告。” 刘伟说:“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队长依旧说:“无可奉告。” 包斩忍无可忍,说道:“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放我们下去。” 一个特勤警告道:“都他妈的给我安分一点,不安分你就是个死。” 包斩刚想要说什么,队长怒不可遏,猛击一拳打在他的嘴巴上,包斩的嘴角流出鲜血,门牙掉了一颗。 罪全书5_第七卷 黄河浮尸_第三十四章 黑监狱里 第三十四章 黑监狱里 车行驶了很久,越走越远,路边变得荒凉,偶尔见到一个破败的工厂,高高低低的树木掩映着的村庄。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一个叫马家楼的地方停下了。 包斩等人下车,被几名特勤人员押送着进入一个高墙大院,门前挂着“留置中心”字样的牌子,墙头上扯着一圈铁丝网。 刘伟说:“这里是监狱吗?” 小协警说:“看上去更像是个破仓库。” 院里站着一排畏畏缩缩的访民,数名特勤人员正在训斥,他们拿着警棍,身上的制服与警服相差无几,胸前还有编号。包斩等人被带进一个简陋的办公室,墙上居然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一个穿便装的人自称主管,要求包斩三人在一份保证书上签字。 刘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双手合十,恳切地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上访了。” 小协警说:“我们俩不是上访的。” 主管看了一下交接报告,说:“你们俩不是他的亲戚吗?你们是陪访的,陪访也犯法。” 包斩质问道:“犯什么法?” 主管怒道:“好,我让你们知道知道。” 主管叫来了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特勤人员,他们举起警棍对着包斩就是一阵乱打,刘伟和小协警吓得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包斩靠墙站着,不肯屈服。 一个胖子厉声说道:“都给我跪下,不是让你们蹲下。” 刘伟立刻跪在地上,扯了扯小协警的衣角,示意他也跪下。 主管对包斩说道:“不跪下是吧,头别乱动,站好了。” 胖子走上前,两手扶着包斩的头摆正位置,然后一脚踹上去,他穿着一双军靴,制服裤子塞在靴子里,这一脚踹得包斩半边脸肿了起来。 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你知道犯的什么法了吧。” 小协警依旧蹲在地上,劝道:“有话好好说,别打人。” 胖子转身对小协警劈头盖脸地一阵猛打,嘴里还不停地狂叫:“刚才不叫打人,这才叫打!”小协警的脸上顿时破皮流血,眼眶乌黑,他说:“别打了,别打了,我跪下。” 包斩的倔脾气上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这是个黑监狱。” 刘伟没有挨打,情急之下说破了包斩和小协警的身份,他对胖子喊道:“他们俩是警察,不是我亲戚,你们不能打人。” 胖子听到这句话,气焰更加嚣张,对着包斩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说:“你是警察,我就是警察他爹,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打人,这样才叫打人。” 包斩被打倒在地,遍体鳞伤,随后被抬进一间“牢房”里。 四间大瓦房,空空荡荡的,没有床,没有桌椅,地上散落着一些玉米秆,被关押 的几十号人挤在房间里,或坐或躺,满地都是秸秆乱草,狼藉不堪。所谓的牢房简直比真正的监狱还要糟糕。男男女女都关押在一起,毫无隐私可言。一些访民纷纷上前询问,他们对警察被打被关押在这里,竟然丝毫都不觉得惊讶。 一个妇女递给包斩半瓶水,小协警扶起包斩喝了几口,包斩的嘴唇肿了,痛得倒吸冷气。 妇女叹了口气。 包斩在这个黑监狱里听到了许多让他简直无法相信的“故事”。 实话实说,上访者当中也有一些神经病,提出的诉求非常荒谬,例如一个村民以邻居家房子比自己家房屋高为由,要求政府强制对其拆迁;还有一个老头,手拿“红宝书”,长年上访,要求回到“文革”时代…… 这个黑监狱里关押着数十名上访者,从口音上可以分辨出,他们都是同一个省的人。据知情者说,一个省,一个黑监狱。这些所谓的特勤人员都隶属于一家保安公司,因上访**逐年增多,渐渐形成了一条灰色的产业链。因为截访者不一定马上就能把人接回去,接到人后不能立即带走,就需要一个临时留置的地方。截访现象规模化出现,黑监狱的形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大多数人在黑监狱里待几天就会被遣送回原籍,如果有上访者被某个部门遗忘了,就只能被关押在这里,一个上访的老头,已经被关了半年多。 包斩想,死者张静被截访肯定也是被关押在这里,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黑监狱里的生活简直是度日如年,每天只有馒头和咸菜,晚上就睡在秸秆堆里,访民成了犯人,他们知道这些特勤是没有执法权的,这是非法拘禁。但是在关押期间,他们却不由自主地以为自己是在监狱里服刑。 放风的时候,访民也会和特勤聊天,这些特勤其实都是保安,薪水微薄。 一个老访民对一个年轻的特勤说:“孩子,你干这个,不觉得伤天害理吗?” 年轻的特勤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其实我也不想干保安了,这不是个好活儿,整天都吵架打架,我一点力气没有,能打谁?我就是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总比在车站干装卸强点吧。” 主管有时候也会在院里对保安训话,强调工作的正义性,有的话富含哲理,例如:我们没有能力解决问题,但是我们有能力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几天后,黑监狱里来了两个人,自称是某县信访部门工作人员,包斩认出这俩人就是画龙和苏眉。隔着“牢房”的铁栅门,包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几天,他在这黑监狱里受尽了委屈和折磨。 苏眉小心翼翼地查看包斩脸上的伤,一阵心疼。 画龙说:“小包兄弟,你放心,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苏眉说:“小包,你受苦了,看他们把你打的,这事没完,我已经向梁教授汇报了,你再忍忍, 大概明天就能把你解救出来。” 画龙说:“还等明天干吗?就现在,小眉你出去发动汽车等着。” 包斩说:“画龙大哥别硬来,他们人不少。” 画龙说:“我一个人能搞定。” 包斩说:“要不,还是等明天吧。” 画龙说:“兄弟,别说这里是黑监狱,就是真的监狱,我也会救你出去。” 包斩失踪之后,梁教授心急如焚,让画龙和苏眉假扮成截访人员,一路奔波,去了好几个黑监狱寻找包斩,终于在马家楼留置中心找到了。黑监狱的主管以手续不全为由拒绝放人,画龙救人心切,等不及警方支援,决定强行解救。他的方式简单又粗暴,猛地一脚踹向“牢门”,铁栅门发出咣当声,有些变形,但依旧无法打开。 几名特勤人员听到声响,迅速跑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根橡胶警棍。 画龙二话不说,迎着他们冲过去,一拳打倒一个,所有的特勤都骂骂咧咧地从办公室跑了过来,呈包围之势把画龙围在中间。 主管说:“你想干什么,你想劫狱啊?” 画龙说:“去你妈的!” 主管脸色铁青,大手一挥,说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众人拿着警棍杀气腾腾地拥了上来,画龙腾空而起,转身踢中一名特勤,随后一记旋风腿扫倒数人,其他人纷纷后退。 小协警隔着铁门喊道:“就是那个胖子打的我们。” 画龙看着胖子,问道:“是你打的我兄弟?” 胖子气焰嚣张,扔了警棍,脱了棉袄,说道:“是我又咋的?你们都别上,我自己揍他。” 胖子练过拳击,对自己的功夫过于自信,他怒吼着挥出势大力沉的一拳,画龙冷笑一声,同时也猛地击出右拳,两人的拳头相撞,只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画龙又击出一拳,正中胖子的肋部,发出咔嚓一声,那胖子的肋骨已经骨折,指骨也碎了。画龙随后闪电般踢出一脚,力量巨大,胖子直直地飞了出去,恶狗扑食般落地,像被宰杀的猪一样惨叫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画龙捡起警棍,冲入人群,他的心中充满怒火,根本顾不上什么章法,挥着警棍一阵乱打过后,地上倒下十几名负痛呻吟的特勤人员,其他人落荒而逃。 画龙气势凌人,喊道:“妈的,还有谁?!” 当天下午,画龙单枪匹马大战特勤人员,强行解救出包斩,当他打开“牢门”的时候,被关押在里面的访民全部欢呼起来。第二天,梁教授向白景玉做出了汇报,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将马家楼留置中心大院包围了起来,这所黑监狱被取缔查处! 黑监狱的主管一头雾水,甚至感觉莫名其妙,他对给他戴上手铐的武警说道:“为啥抓我?是不是误会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啊!” 罪全书5_第七卷 黄河浮尸_第三十五章 请你闭嘴 第三十五章 请你闭嘴 人是幸福与苦难之间的钟摆,日升日落,周而复始。 大多数人都谈不上幸福,也说不上苦难,也许,没有不幸就是幸福吧。 张静算是个城里人,住在县城边一条幽静破败的小巷子里,墙缝中开着黄色的花。父亲推着小车卖凉皮,母亲在卷烟厂工作,时常盗窃香烟,张静初中毕业后就偷偷学会了抽烟。 刘伟是个乡下人,家在黄河岸边的一个小镇上,院门靠近古老的渡口。 他们是通过相亲而结合在一起,开着个洗车铺,抽了黄河的水来洗岸上的车,以此谋生。 她总是对他抱怨:“我这城里的,嫁给了你这乡下的。” 每当家里来人,张静就会向人家数落丈夫的不是,又懒又笨又馋,刘伟最初只是摸着头憨笑,后来就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张静伶牙俐齿,遇到邻里纠纷,口头上从未落过下风。她是乡村的女强人,穿着洗车的皮围裙,叉着腰,叼着烟,往那儿一站,气势凌人,邻居灰溜溜地关上门,不敢对骂。 女人的唠叨是无法忍受的,能让人发疯,所以,刘伟盛怒之下用斧子砍向了自己的胳膊。 常常有人来串门,只为听张静讲一下丈夫刘伟自残的事,张静向每个人重复着说:“这狗日的,真狠啊,拿斧子砍自己,下回就该砍我了,我不就说了他几句吗。” 婚后不久,两人生了个孩子,孩子继承了妈妈的口才。口无遮拦,童言无忌,一张小嘴整天说个不停,很多人都喜欢逗孩子说话。 隔壁的张婆婆开玩笑问:“你娘的腚有多大,有这么大吗?” 张婆婆夸张地用手比画着,农村常常有这种以开低俗玩笑为乐的老太婆。 孩子绘声绘色地给人讲起妈妈的屁股,听者无不哈哈大笑。 孩子5岁那年夭折了,因肺结核病死在了省城人民医院。张静大闹医院,将孩子的尸体停放在门诊大厅,并设立灵堂,昼夜哭泣,破口大骂。医院方为了息事宁人,赔偿了一笔钱,张静不依不饶,拒绝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做出的认定,拒绝领走尸体,医院无奈之下报警,警方以打击“医闹”为名,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对张静处以拘留15天的处罚,并且火化了尸体。 她像祥林嫂似的对每个人诉苦:“我孩子死得不明不白,要是医院没有错,他们为啥赔钱,医院院长是公安局局长的小舅子,他们把我关了15天,15天啊,我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孩子的骨灰盒。” 从此,张静走上了上访之路。 网络流传一个笑话,恰逢春运,一个打工仔没有买到回家的车票,眼看着无法回 家过年了,他急中生智,跪在火车站,举着个标语,上面只写着一个字:冤。立刻冲过来几个截访人员,把他抬上车,遣送回家了。 上访,截访,关进黑监狱,送回原籍,进学习班,再次上访……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张静不止一次被关进黑监狱,她的死亡是暴力不受约束甚至受到鼓励的恶果。 黑监狱被曝光后,公安和民政部门开始全面查处和整治,幕后的一个保安公司浮出水面。该保安公司规模庞大,已发展成大型集团,拥有保安上千名,公司拥有30名司机,设立9个部门。在公司大院里,有营房式的宿舍,楼上楼下,热闹非凡。房间有8个人的,也有10个人的。编制建设有着军队色彩:下设一个政委、一个大队长、三个中队长,一个中队是两三个班,一个班有七八个人。该保安公司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赚钱方法,在关押访民的市场领域中开疆拓土,带来了高额利润,他们以关押、押送上访者为主业,以与地方政府签协议并收取佣金为盈利模式。 随着深入调查的展开,保安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被警方刑事拘留。 张静被害案件中,杀人者和死者并不认识,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经过涉案人员检举揭发,最终查明,杀害张静的是四名黑保安。 这四个人是:陈高卫、高峰、胡志军、段武。 他们都是年轻人,来自农村,主要工作就是截访、拘禁、恐吓、殴打、遣送上访者,负责按照各地驻京办的指令将上访者送回原籍。 案发当天,他们乘坐一辆面包车驶向高速公路,除了张静外,车上还有两名上访者,张静说:“要是他们再抬我、扔我,我就和他们拼了。” 黑保安都穿着特勤制服,他们对待上访者的态度极其粗暴野蛮,不愿多说废话,四个人抬着张静,照旧扔到车上。张静忍辱负重,想要谩骂几句,但是换来的肯定是一顿殴打。几名上访者来自同一个省,不同的市,黑保安将他们依次押送到目的地后,与当地的信访干部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最后,车上只剩下张静一人。 眼看着任务即将完成,四名负责押送的黑保安都放松了警惕,有的玩手机,有的哼着歌,车沿着黄河边的高速公路行驶,路边有个垃圾处理站,堆积如山的垃圾等待着填埋。张静担心回去后会被拘留,想要逃跑,但是保安看管严密,始终没有机会。这个爱唠叨的女人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此刻,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喂,停车,我要上厕所。” 陈高卫是负责此次押送的班长,他皱眉说:“憋着。” 张静说:“憋不住啊,你不想我在你车上解决吧。” 陈高卫指使高峰和胡志军 ,说道:“你俩跟着这女的,别让她跑了。” 车停下了,高峰和胡志军一左一右押着张静下车方便,张静走到垃圾堆的后面,两人转过身抽烟等待。过了一会儿,张静始终没有出来,两人意识到情况不妙,前去查看,发现张静已经跑向了河边。 高峰和胡志军叫来陈高卫和段武,四名黑保安立即追赶,跑得气喘吁吁终于把张静按在了地上。 黄河的水混浊浩荡,恰逢冬季,河道缩小,岸边泥泞不堪,还有很多水洼。张静倒在泥泞之中,破口大骂,各种恶毒词汇喷涌而出。陈高卫拽着张静的头发,张静眼含怒火,猛地咬住了陈高卫的手背,狠狠地咬下了一块肉。陈高卫怒不可遏,将张静的头按在地上的一个水坑里,高峰和胡志军死死地拧着张静的胳膊,一番挣扎过后,张静不动弹了。 陈高卫踢了一下张静,说:“起来,别装死。” 张静一动不动,脸趴在一个水坑里,已经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有些慌了。他们抽了支烟,冷静下来,商议决定抛尸黄河,掩盖犯罪事实。陈高卫在岸边的垃圾堆里捡到一个编织袋,把尸体和石块装进袋中,扎紧口,抬到一处高地,扔进了滚滚的河水之中。 回去的路上,三人对司机段武说:“我们就说这女的跑了,反正死无对证,你也打人了,这可不是小事,谁都不能往外说,谁要是说了,我们就对他不客气。” 司机段武在警方查处黑监狱时,为了争取立功,减轻刑罚,对陈高卫等三人进行了举报。 除了这四人外,还有涉嫌非法拘禁案的十名被告人,都是来自农村的打工青年。黑保安被关进了真正的监狱,他们觉得自己“为政府做事”,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农村的家人陆续接到了庭审通知书,律师爆出了十人即将被判刑的消息。 十名黑保安的家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感到难以理解,“为政府做事”为什么会违法。 讽刺的是,那些黑保安的家属也陆陆续续地开始了上访,想要一个说法。 张静死后,有人建议刘伟去打官司,索取赔偿,有人鼓励他继续上访,不能就此罢休。 刘伟对此反应得异常冷漠,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家破人亡使他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都关起门来呼呼大睡。睡醒的时候,他会坐在河边发呆,孩子死了,唠唠叨叨的妻子也死了,整个世界是这样安静,只有雪花在飘。 黄河冰封了,雪花飞舞,天地茫茫,刘伟内急,看着四下无人,他走到河中间,蹲下来,拉了一吞噬坨屎。 在冰封的黄河上,在洁白的雪地上,拉一坨热气腾腾的屎,也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罪全书5_第八卷 杀人视频_第三十六章 惊悚视频 第三十六章 惊悚视频 白景玉急匆匆地走进特案组办公室,指挥工作人员抬进来一台声纹记录仪,还有文检仪,墙上的液晶显示器也更换成了分辨率更高的影像设备,这些都是刑侦实验室里的器材。 梁教授和包斩正在下棋喝茶,两个人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 苏眉说:“哇,老大,搬家呢?” 画龙说:“又发生了什么与众不同的大案子?” 白景玉说:“这个案子的奇怪之处在于我们不知道发生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死者是谁,却目睹了整个凶杀过程……有人将杀人过程录制成了视频,然后发布到了网上。”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这段杀人视频,镜头显示的是一个阴暗杂乱的小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发出惨白的光,时间是傍晚7点,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电视机前有个木质的旧茶几,灰蒙蒙的,掉了漆。茶几本应该是平行着摆在电视机前,画面中的却是垂直于电视机摆放的,茶几的一端正对着电视机,这在狭小的房间里看上去异常古怪。更为奇怪的是,茶几上放着把木头椅子,有个穿白色毛领羽绒服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位于画面的中间。确切地说,她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和椅子的扶手绑在一起,两条腿也绑在了椅子腿上,眼睛蒙着黑布,因为背光,即使面对着镜头也无法看清楚她的脸。 女人端坐不动,像是展览品,她被绑在椅子上,椅子下面是个茶几。 茶几上的另一端放着几样菜,都用塑料袋装着,摊开在桌上,一小瓶二锅头已经空了,旁边还有几个青岛啤酒瓶子,可以看到有一只手正拿着那种一次性的筷子,很显然,拍摄者巧妙地避开了镜头。从画面上看,很像是手机拍摄而成,镜头始终没有动过,说明拍摄者可能将手机放置在某处,也许是茶几后面的沙发上方,这个人边吃边喝,看着电视机前被捆绑的女人。 穿羽绒服的女人扭动着身体,试图脱开身上的绳子,然而挣扎是徒劳的,绳子绑得很紧。 女人放弃了挣扎,开始不断地哀求,她的话夹杂着电视机中的声音: “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我家里人是不是得罪你了,你是想要钱还是想干什么,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保证不报案……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我和你又没什么仇,哪里惹到你了,你倒是说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是要钱是吧,我给你……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议,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求求你了,我是怎么得罪你了,放我走吧,你到底想干啥啊,救命,救命啊!” 女人大声地喊叫起来,这时候,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强壮男人冲了上去,随手拿起一块抹布,跳上茶几,塞到女人嘴巴里。女人试图咬住他的手 ,但是接下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那个男人很古怪,戴着一个头盔,背对着镜头,他侧身的时候,可以看到头盔的挡风面罩半遮着脸,面目难辨。 男人摸了摸女人的头,女人吓得瑟瑟发抖,看来之前挨过打,她肩膀抖动,呜呜地哭了。 男人跳下茶几坐回原位,镜头里可以看到他的手,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又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一直欣赏着面前受惊吓的女人。 《新闻联播》依然在播放,那女人被绑在茶几上的椅子上,抽抽噎噎地哭泣。过了一会儿,男人喝完最后一杯酒,用遥控器调小了音量,他起身去关了窗,拉紧了窗帘。 房间里死寂一片,女人意识到什么,惊恐地抬起头,茫然失措。 男人站上茶几,手里多了一根扁形的绳子。电视机没有声音,画面闪烁不定,荧幕的光线制造出特有的诡异气氛。男人又拎起一把椅子,放在茶几上,然后踩上去,踮着脚,将绳子从屋顶的一个吊钩穿过去,这种吊钩在老式房屋里很常见,多用来安装吊灯或者吊扇。 男人穿好绳子,拉了几下,将空椅子搬下去。 男人站在女人身后,面对着镜头,慢条斯理地把绳子的一端在女人脖颈处绕了一圈,女人剧烈地挣扎,双手握拳,拼命摇头,鼻腔里发出濒临死亡时沉闷的喊叫。男人丝毫不理会那女人,冷静地勒紧女人的脖子,在脑后打了个绳结。他向上提了一下绳子,测试松紧度,似乎感到不满意,再一次调整绳套。 随后,他跳下来,拍拍手,小心翼翼但又特别费劲地挪动茶几,因为摩擦地面而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椅子上的女人,嘴巴被堵,眼睛蒙着黑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她似乎感到绝望,放弃了挣扎。茶几一点点地被抽走,每一次响动都引发她身体的颤抖。椅子的一条腿悬空了,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男人猛地一拉,椅子悬在空中,绳索勒住女人的脖子。因为用力过大,茶几上的一个酒瓶倒了。 终于,他将茶几拉回原位,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被吊死在空中。 死亡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这个女人似乎很安详,颈骨在突然下坠时立刻断裂,器官闭塞停止呼吸,没有任何挣扎,身体都没有抖动一下。 悬在空中的椅子轻微地摇晃着,最终静止不动,持续了3分钟后,就在大家以为画面定格的时候,那男人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警察你好。 视频到此停止了,播放结束,全长7分钟51秒。 特案组感到非常震惊,这个穿皮夹克的男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吊死了一个穿羽绒服的女人,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留下了四个字。他不仅录下整个杀人过程,最后还挑衅警方。 白景玉一脸凝重,说道:“咱们特案组成立 起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挑战,我之所以使用挑战这个词,是想告诉大家不要轻敌,这人看来不简单,你们要尽快破案。” 包斩说:“这人胆子太大了,录制杀人视频发到网上,我们以往侦破的案件,凶手大多在作案后掩盖罪行,销声匿迹,这人不一样,与众不同,反其道而行之。” 梁教授点燃烟斗,抽了口烟,徐徐说道:“我喜欢这样的对手。” 苏眉说:“我注意到,那女人说根本就不认识他,如果是陌生人,那就太可怕了,他从哪里抓来的这个女人,大街上吗?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画龙说:“随机杀人,报复社会,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变态杀手。我不觉得这个人胆子多大,他还戴着个头盔,遮挡着脸,真有种的话,就把脸露出来啊!” 包斩说:“案子很棘手,我们连案发地在哪里都不知道,没有尸体,没有物证,找到这个人如同大海捞针,真的很有挑战性。” 苏眉说:“凶手挑衅警方是一种什么样的犯罪心理?” 刑事侦破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犯罪凶手,有的凶手胆大妄为,作案后会故意留下证据,他们的犯罪心理往往是自相矛盾的,既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心存侥幸,不会落网,又渴望警方找到他,类似于一种捉迷藏的游戏心理。 摘录几则真实的案例,我们了解一下这种极为罕见的凶手。 吉林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凶手杀死陈某一家四口,用手指蘸着死者的鲜血在墙上写下“我叫小山”。被捕后,他供认自己因为经济纠纷而杀人,墙上写字是一种英雄壮举,如同《水浒传》中的武松杀人后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武汉一名保安杀人分尸后给警方写挑衅信,此人曾自制手枪游走全国。昆明、广州、海口,他杀害无冤无仇的无辜者,逢年过节会给受害者所在的公安局寄贺卡和信件,在信件中会详细描述自己杀人的过程,甚至向警方索取6000元赏金打算出卖同伙。他不断以杀人挑战警方,直到五年后被擒。 安徽某城市区解放路立交桥下有一拾荒女子被奸杀,第一报警人竟然就是凶手。此后,两年时间里,这名凶手不停向警方拨打报警电话。从报警到叫嚣“我就是杀人凶手”“人是我杀的”“你们快来抓我啊”。此人极其狡猾,每次打电话都在不同的地点,警方调动大量警力,在9个县市展开调查,最终将这名疯狂挑衅的凶手抓捕归案。 梁教授说:“凶手是有预谋的,他先将一把空椅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把被害者捆绑在椅子上,用绳索拴住被害者的脖子,抽走下面的茶几,完成整个杀人过程,这个过程其实是一种简易的绞刑,绞刑一般是指执行死刑。” 白景玉问道:“什么意思?” 梁教授说:“凶手认为自己代表着正义。” 罪全书5_第八卷 杀人视频_第三十七章 两元商店 第三十七章 两元商店 第二天,特案组整夜未眠,每个人都红着眼睛,这段杀人视频不知道观看过多少遍了。 白景玉说:“小眉,这个视频可以从网络上删除吗?” 苏眉说:“目前已经是网络焦点了,视频的点击量多得难以统计,所有的新闻网站都进行了报道,每小时有上万条微博在讨论这件事,群、论坛、贴吧,无数的人在发表看法。国内国外的网盘都有提供下载,根本无法删除干净。” 包斩说:“也许,这正是凶手想看到的。” 画龙说:“凶手可能还会得意扬扬地参与讨论呢!” 梁教授说:“小眉,你整理一下网友的评论。” 网友的回复五花八门,但是有价值的评论并不多,摘录几条: 翠花就是欢乐多:为什么要放《新闻联播》呢?故意折磨她吗?要知道,《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在监狱就是被迫看电视作为刑罚。《新闻联播》会不会是录像啊,故意混淆作案时间。 狼七:他不说话,可能是个哑巴,有一辆二手摩托车,住在城乡接合部的某个平房里。 羊行屮:这个地方,看上去很眼熟,貌似是我以前租过的房子啊,那窗帘,那茶几,还有那台破电视,真是TMD太像了。 蛇从革:干得好,这家伙要是在镜头里竖起中指就更酷了,或者用那张纸点燃香烟。 钟原: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我要举报楼上的这个人。 老夜:其实,是我干的。 梁教授部署工作任务,苏眉负责查找视频来源,追踪视频上传的第一网站以及时间和地点。包斩的工作是记录下视频中出现的所有东西,从中分析凶杀现场的大概位置。画龙请教语言学专家,对受害者的籍贯以及受教育程度做个初步鉴定报告。 因为目前无法确定凶杀现场,即使统计出全国各地的失踪者也没有任何意义,从中很难发现受害人的身份。 梁教授和技术人员用声纹分析仪器,将噪音从环境中分离出来,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凶手——那个戴着头盔穿皮夹克的男人,吊死女人之前,曾经关掉了电视音量,拉上了窗帘。通过仪器设备,能够采集到窗外的一些细微声音。可以听到有汽车的鸣笛声,这说明现场距离街道不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两元商店的电喇叭传来的叫卖声。 “买不买没关系,到屋里瞧一瞧,到屋里看一看,本店所有商品,全场卖两块,都卖两块。挑啥都两块,买啥都两块,挑啥拿啥买啥都两块原价都是十块八块的,现在全场卖两块,两块钱处理,两块钱甩卖,真正的清仓,真正的甩货。你不用问价,你也不用讲价,你也不怕被宰。全场卖两块,买啥都两块,随便挑随便选,全场卖两块,买啥都两块。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两块钱,你也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 。拿啥啥便宜,买啥啥贱,都两块,买啥都两块。全场卖两块,随便挑随便选都两块,走过路过,你千万别错过,机会难得,全场清仓处理,赔钱甩卖,全场卖两块,全场卖两块。” 这种两元商店价格低廉,深受百姓欢迎,一般位于城乡接合部、县城,或者乡镇。 语言学专家认为,被吊死的受害者女性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声母、韵母、声调,口音非常标准,应该接受过大学本科以上的高等教育。视频中的方言不多,只有一句“干啥”,死者的籍贯为河南、河北、山东、东北等省份的可能性较大。 苏眉通过计算机反向追踪,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网络踪迹。 这段杀人视频最早发布在一个名叫草柳社区的gRén网站,该网站因为传播色情内容,屡次被封,论坛服务器架设在美国科罗拉多州。该网站采用不定期邀请注册制,会员数超过20万,由于涉及gRén内容,该网站在中国内地无法访问。但是网站的运行并没有终止,在不断被封杀的同时不断更换地址,并通过各种渠道及时向会员更新。 上传视频者登录的是一个试用账号,并且使用了经过代理的动态IP,无法精准定位。 画龙说:“凶手挺有趣的,把杀人视频上传到一个色情网站上面。” 苏眉说:“这网站的内容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啊,大多是日本的AV(gRén录像)片子。” 梁教授看了一眼电脑上的网页,扭头说道:“简直不堪入目。” 包斩指着电脑问道:“小眉姐,什么是步兵和骑兵?” 苏眉说:“步兵指的是无码影片,骑兵就是有码咯,无码你总知道吧,就是身体的关键部位没有打马赛克,哎呀,你自己看吧,真是讨厌。” 包斩看了一会儿,想问苏眉几个问题,又觉得不好意思,那些影片截图让人面红耳赤。 初步分析,凶手懂得一些电脑技术,死者也接受过高等教育,这是一起高智商犯罪案件。 包斩将杀人视频回放无数遍,通过智能应用系统做视频分析和图像编辑。视频其实就是一系列图片,利用人眼视觉暂留的原理,通过播放一系列的图片,使人产生运动的感觉。包斩将视频的每一秒画面做成60帧图像,然后放大清晰处理,记录下视频中的每一件东西。 这个房间普普通通,然而经过细心观察,可以发现凶手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凶手故意迷惑警方,不让警方发现房间所在的位置,甚至省份也捉摸不定。 杀人视频中的电视上放着一沓扑克牌,从厚度上来看,大约有四副扑克,经过调查,山东人喜欢打够级——这是一种四副扑克的游戏。桌上的抽纸用了一半,这种抽纸并不是名牌,主要销售区域在河南与河北两省。垃圾篓套着个塑料袋,茶几和椅子以及绳子,都非常常见,在任何一个城市都可以买到。电视机是一台破彩电,窗帘有些旧了,至少挂 了两年。茶几上的菜有花生米、猪肉白菜炖粉条、几根香肠,旁边放着香肠的包装袋,经过对比和核查,这是哈尔滨红肠的包装袋。 房间没有儿童玩具,凶手拉上窗帘的时候,落了灰尘,这个房间似乎长时间没有人居住。 凶手戴的头盔穿的夹克,无法解读地域信息,视频结尾,挑衅警方的那句话是用黑色碳素笔写在一张A4纸上面的。 梁教授说:“凶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写下的那几个字,挺漂亮的,我们还应该做一个字迹鉴定,试试能不能掌握凶手的性格特征。” 字如其人,笔形分析自古有之,西汉文学家扬雄曾说:“书,心画也。心画形而人之邪正分焉。”性格刚强的人一笔一画都显得干净利落、方正坚硬;性情软弱的人,则字体就相对无力、柔弱。 笔迹学家雅曼把笔迹学研究的成果分为7个大类,它们传递的讯息分别是: 1.书写的压力反映了人精神和**的能量。 2.笔画结构方式代表了书写人面对外部世界的态度。 3.书写的大小是自我意识的反映。 4.连笔程度反映了思维与行为的协调性。 5.字和字行的方向是人自主性及社会关系的反映。 6.书写速度与人理解力的快慢有关。 7.整篇文字的布局反映书写人面对外部世界的态度与占有方式。 特案组与专家一起分析论证,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视频中的那四个字“警察你好”,笔力圆润轻盈,笔画匀称飘逸,连笔如行云流水,很像是女性写下的字迹。 这个结论无法确定,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 难道是凶手逼迫那位女性受害者所写? 她似乎不认识凶手,究竟怎样被凶手制伏,禁锢在一个杂乱破旧的房间里,警方无从得知。但是可以想象到她在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内心该是如何恐惧,嗅到死亡的气息。那个房子靠近街道,附近有一家两元商店,这是警方目前为止掌握的唯一信息。 就在特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网络上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凶手上传了第二个视频,这次发布的是一段抛尸前的准备视频,确切地说,是准备抛弃一只断臂的视频。 凶手拍摄下了整个过程。 画面中,只看到他的双手以及下半身,拍摄地点依旧是那个杂乱的房间。他先是将一个塑料桶的外包装取下,把塑料桶从中间锯开,这种桶在任何一个饮水机上都可以看到。然后将一只断手的手指切除,只保留中指,这段画面并不血腥,看上去就像切除煮熟的鸡爪或者羊蹄。凶手把断手放入塑料桶,用胶带在桶上缠绕了几圈,粘好断缝,最后往里面注满了水,重新贴好包装。 画面戛然而止。 可以想象,他扛着一桶水,水中有只断手,他究竟要将这桶水放于何处呢? 罪全书5_第八卷 杀人视频_第三十八章 抛尸过程 第三十八章 抛尸过程 塑料桶中装满了水,水中的断臂轻轻晃动,手掌向下,指向地面,一旦将水桶倒置在饮水机上,那么手掌就会向上,形成竖起中指的姿势。 接下来可以想象到一个奇特的抛尸过程。 凶手假扮成送水工,穿着印有广告语的衣服,也许还戴着那个头盔,扛着一桶水,确切地说,水与桶都只是伪装,他真正扛着的是一只断手。这个变态的人走街串巷,出入胡同和小区,一步步走上台阶,将这桶尸水放置在某户人家或者某个办公室的饮水机上,最后,趁着夜色逃之夭夭。 网络上炸开了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视频,无论是地铁上,酒桌上,校园里,还是机关单位的会议室,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个视频,并提出自己的看法: 工厂流水线工人:“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出了个变态,杀了人,还把一只胳膊装到水桶里,整个过程全部上传到网上,我看的时候真是太震撼了。” 广场舞大妈:“我家就有个饮水机,现在都不敢喝水了,老觉得里面有只手,瘆人呼啦的。” 地铁乘客:“哎,我,你眼瞎啊,踩我脚了,怎么,你还敢动手是咋的啊,信不信我把你手砍下来扔到矿泉水桶里!” 放学回家背着书包的中学生:“那人真是太酷了,就跟拍电影似的,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恐怖片,比《午夜凶铃》和《咒怨》吓人多了,那都是假的,这可是真的啊,警察都弱爆了,上哪儿抓人去。我期待续集,现在才扔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啊还有两条腿啊,肯定还得扔,希望他都拍下来给我们看看。” 特案组分析认为,这个凶手的智商非常高,胆子非常大,简直世所罕见。 凶手很聪明,根本不担心警方会删除他上传的视频,因为警方必须要借助网民的力量来寻找下落不明的尸块。警方除了坐等他继续上传视频之外,几乎毫无办法。 特案组办公室里就有个饮水机,包斩将上面的水桶取下来,凝神看了半天,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央求苏眉去服装店买了个塑料模特,又找来工具箱,锯下塑料模特的左手臂,小心翼翼地锯掉四指,大小和视频中的尸块差不多。接下来,他按照视频中的做法,模拟犯罪过程,把水桶拦腰锯断,放入断臂,注满水,粘好水桶。 包斩重新把装有手臂的水桶放在饮水机上,大家都围过来看。 画龙赞道:“小包,你有什么发现吗?” 包斩说:“凶手费这么大劲,肯定是有目的的,至少不是恶作剧。” 苏眉说:“锯掉四指,只保留中指,就是竖中指的意思呗。” 梁教授说:“凶手会把水桶放在一个他非常鄙视的地方,竖中指是有着象征意义的。” 包斩说:“他放入的是左手臂,接下来应该就是右臂了,我们还会看到抛尸视频。” 画龙说:“浑蛋,这还成杀人抛尸的系列剧了。” 苏 眉说:“说真的,我也开始期待续集了。” 只隔了一天,凶手再次从草柳社区上传了抛尸视频。这次,他采用了远景拍摄,将手机放置在某个地方,镜头正对着一条街道,拍摄时间为早晨,行人稀少,因为雾霾严重,镜头中的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画面中,可以看到有个戴着摩托头盔的男人爬上了路边的一棵树,把什么东西绑在了树旁的路灯上。那人从树上下来,绕过镜头,拿起手机,边走边拍摄,随着画面的拉近,终于看清楚了,一只手掌被绑在路灯上。 凶手发布视频的时间是下午,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无数的网友展开人肉搜寻并有了结果。 这条街很快就被网民找到,挂在路灯上的手掌也被发现,地点在祥城市,位于鲁西南。 第一时间找到手掌的是一名初中女生,她对这条街再熟悉不过了,每天上学放学都要从这里路过。她有个强迫症,就是喜欢数路边的电线杆。她从网上看到抛尸视频中的街道,立即叫来了一个女同学,两人一致认为,这条街非常眼熟。她们沿街寻找,既害怕又兴奋,不时抬头观看路灯,同时用手机邀请了QQ群里的几名同学一起来找。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个寻找尸块的队伍人数有七八名,都是些初中生,他们走过一家KTV,走过邮电大楼,走到祥城市广播电视局门前的时候,众人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呆若木鸡。附近的一根电线杆的灯光异常古怪,地面上树影婆娑,居然还有个巨大的手掌影子。大家抬头看,一只手掌被绑在路灯上,因为投影的缘故,一只大手的影子印在地上。 凶手胆大包天,竟然把残肢抛弃在闹市的路灯上,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发现。 恰恰相反,凶手似乎很期待被人发现时所造成的那种震撼性。发现尸块的几名初中生,用手机拍下了新的视频,上传到了网上,这次引发了核爆炸似的网络反应,主流观点认为凶手丧心病狂,极其变态,警方应该尽快将他绳之以法。特案组连夜奔赴祥城市,天亮时赶到祥城市公安局,所有民警都彻夜未眠,眼睛布满血丝。 局长握着梁教授的手说:“没想到,这个轰动网络的案子竟然是在我们这里,这个案子压力太大了,我们不得不请求特案组协助啊。特案组名震警界,我仰慕已久,我就是你们特案组的学生,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唯特案组马首是瞻,争取早日破案。” 梁教授客套地说:“哪里哪里,我们是同行,互相学习,案情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啊。” 局长说:“我怎么没看出来突破点在哪里。” 包斩说:“至少我们知道了案发地点在祥城,还获得了死者的一只手掌,这都是突破。” 画龙说:“杀人视频中有两元商店的叫卖声,排查全市所有的两元商店,差不多就能找到杀人现场。” 苏眉说:“按照凶手的逻辑,接下来还会抛尸,还会发布视频。” 梁教授说:“死者的两只手掌,我们目前只发现了路灯上的这一 只,另一只在哪里呢?” 包斩说:“另一只在塑料桶里,只是,我们不知道,凶手把装有断手的桶放在了哪里。” 梁教授说:“我们必须发动网友的力量来寻找。” 最初的杀人视频,就像滚雪球一样,在网络上形成了雪崩似的震撼效果,接连发布的抛尸视频,使得全体网民持续不断地关注这个**。网络传播速度之快难以想象,很多记者纷纷来到祥城。 凶手抛尸的地点并不隐蔽,另一只手臂在祥城市某电影院被发现。 电影院有个休息室,这是为等候观影的人群提供临时休息的地方,休息室摆着几排布艺沙发,角落里放着个饮水机。因为有观众在休息室抽烟,影院管理方为了杜绝火灾隐患关闭了休息室,所以这个装有断手的饮水机直到几天后才被人发现。 当时,一名检票员和一名后勤人员闲聊时说起网上的杀人视频。 检票员说:“听说了吗?那案子就是发生在咱们祥城。” 后勤人员说:“这个,我知道,我那天还从那路灯下过了呢,我都没注意灯上有只手。” 检票员说:“这视频好几部呢,那个把手装到饮水机桶里的看了吗?” 后勤人员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咱们影院休息室里就有个饮水机,要不去看看?” 两名电影院工作人员走进休息室,随后又大喊大叫地跑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报警。 特案组立即赶到现场,电影院休息室角落的饮水机上放着个水桶,水桶里有只断手正保持着竖中指的姿势。画龙凑近观看桶里的断手,包斩和苏眉也仔细检查了这个锯开又粘好的塑料桶,确认无误,和视频中的一模一样。 特案组马不停蹄地回到祥城市公安局,召开案情发布会。 梁教授做出了几点工作部署: 一、画龙联合祥城市全体公安干警,以及各机关单位、街道居委会,在全市范围内排查两元商店,并以两元商店为中心,辐射周围住户,找到视频中的凶杀现场。 二、两次抛尸,分别是电影院和街道,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苏眉负责调取附近的监控录像,尽快做出凶手的画像。 三、包斩与法医对目前发现的两个尸块进行检验,搞清楚死者的基本状况。 两次抛尸,周边的监控探头都拍下了凶手的身影,只是,他经过巧妙伪装,戴着头盔,再加上夜色与雾霾的掩护,监控画面中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苏眉根据身高体貌特征对凶手做出了大概的侧写,这是个强壮的男人,步伐沉稳有力,走路时从不回头,做事也从不犹豫。他有个习惯性的握拳动作,似乎说明他的内心充满着愤怒和仇恨。 祥城市下辖数个区县,全市范围内排查两元商店找到凶杀现场的难度极大,画龙的工作举步维艰,这个方向看来是条死胡同。 包斩通过对两只断手尸检鉴定,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左手属于女人,右手属于男人。 罪全书5_第八卷 杀人视频_第三十九章 四肢归位 第三十九章 四肢归位 梁教授看了一下尸检报告,眉头紧锁,他点燃烟斗,说:“难以置信,死者竟然不止一个?” 包斩说:“是啊,我们之前认为,凶手抛弃的两个尸块属于同一个死者,也就是视频里被吊死的那个女人,但是现在又多出来一只男人的右手,又该怎么解释?” 苏眉说:“凶杀吊死了一个女人,又杀死一个男人,丢弃了这个男人的手。” 包斩说:“根据骨龄鉴定,左手属于一名30岁以下的女性,右手来自一个老人。” 画龙说:“如果继续发布视频的话,那么说明,这个浑蛋还要继续杀人?” 梁教授说:“目前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案子的性质变得越来越严重。” 特案组四人陷入了沉默,他们以往面对过各种各样变态残忍的凶手,那些人的犯罪动机至少遵循常理,然而这个凶手的种种所为皆不符合正常人的思想。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没有动机。 抛尸也没有逻辑。 网民认为凶手还会继续杀人,继续抛尸,继续发布视频。特案组保留意见,目前只看到了残肢,并没有发现尸首,不能排除被害人还活着的可能。尽管只有一线生机,特案组要求祥城警方投入更多的警力,加强排查力度,以祥城市每一个两元商店为中心,对周围一公里以内的居民挨家挨户走访,第一犯罪现场肯定就在这个范围内。 排查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民警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 此人是一名摩的司机,名叫大李,常在车站拉客,他租住的房子紧邻着一家两元商店。 根据邻居反映,大李平时都是白天出去揽活,但是最近却常常半夜出门,邻居们在半夜会听到他的摩托车轰隆隆开过小巷的声音,奇怪的是,大李目前为止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 这个线索引起了特案组的重视,画龙、包斩、苏眉带领一队民警包围了大李的出租屋。 门前停着一辆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一个头盔,画龙三人上前辨认,这个头盔与杀人视频中的头盔极其相似。并且,站在门前就能够听到旁边两元商店的电喇叭传来的叫卖声。大李的房门紧闭,贴门偷听,里面分明有人。 画龙踹开门,有个身影冲出来就跑,画龙伸脚一绊,那人摔了个狗吃屎。 屋里光线很暗,家具破旧,电视机还开着,椅子上绑着一个**女孩。女孩坐在小饭桌前,嘴巴上封着胶带,胶带下面的嘴角还沾着米粒,饭桌上放着两盘菜,青椒肉丝和西红柿炒鸡蛋。诡异的是,女孩的脖子上还吊着一根绳子,绳索系在房梁上。 苏眉揭开女孩嘴上的胶带,女孩吐出嘴里的米饭,嗷嗷大哭起来。 真相很快明了,女孩上高中,在车站搭乘摩的,被司机大李囚禁在出租屋里,百般凌辱,警方破门而入的时候,大李正在给捆绑在椅子上的高中女生喂饭。 经过查证,大李 与杀人视频案无关。 然而,有些媒体不负责任,谎报新闻,声称制造杀人视频的真凶已经落网,网络上一片哗然。这段时期,凶手又接连上传了两个抛尸视频,证明自己依然逍遥法外。 凶手在和警察玩“寻宝游戏”,他把肢解后的四肢放置在四个地方,拍成视频发到网上,成千上万的网友也加入到这个游戏之中,也正是依靠他们的力量,视频发布不久,尸块就会被找到。 凶手抛弃的分别是一条左腿,一条右腿。 左腿是光着的,抛弃于一家家电商场,放在一台65英寸大屏幕LED电视机的后面。 右腿穿着靴子,发现地点是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凶手将502胶水涂抹在鞋底,粘在消防通道楼梯的台阶上。一名保洁员打扫卫生,看到穿着靴子的半截小腿直直地站在台阶上,当场吓傻了。影视传媒公司的职员围拢过来,既恐慌又好奇,有人报警,有人拍照摄影,还有人打电话通知记者。 这条小腿就好像是一个人上楼的时候突然断裂开来,人走了,小腿还留在台阶上。 四个残肢陆续被发现,特案组将残肢摆放在会议室的地上,地上似乎躺着一个没有躯体的人。四肢并不完整,长短不一,肤色各异,有的残肢呈现出腊肉的颜色,看上去已经截肢很久了。特案组四人各拿一份检验残肢的报告,交换完毕后,大家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统一意见。 鉴定结果显示,四个残肢分别属于四个人,截肢时间不同,使用的都是专业医疗器械。 凶手杀害了四个人吗? 抛尸地点有个共同之处——都和影视有关。 凶手是在拍摄杀人主题的电影吗? 特案组分析认为,凶手应该是一名影视从业人员,确切的身份很可能是一名导演。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设定,为了验证这个设定,特案组费了一番工夫,重建了犯罪场景。 画龙和包斩买来一些桌椅茶几,按照杀人视频中的场景进行布置,茶几和椅子的高度大小均和杀人视频中的一样。有些细节,例如视频中的电视机,茶几上的酒菜,凶手使用的绳子,这些也全部复制模仿。 包斩将一件白色毛领羽绒服递给苏眉,说:“小眉姐,麻烦你扮演下受害人,换上衣服。” 苏眉说:“你们不会真的把我吊死吧?” 画龙说:“少废话,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包斩说:“小眉姐,放心,不会出现意外的,你很安全。” 苏眉说:“万一出现意外,你们记得在我的墓前献上白菊花,掉几滴眼泪。” 画龙说:“还有什么遗言吗?” 苏眉说:“可惜,我还没结婚,这么年轻就……” 梁教授也开玩笑说:“小眉,你结婚的时候,我来主持婚礼,画龙和小包,你喜欢谁呢?” 苏眉说:“讨厌,快点吊死我吧!” 包斩扮演凶手,他戴上一 个头盔,把吞噬苏眉的手脚绑在椅子上。椅子位于茶几之上,房顶还弄了个挂钩。警方对视频画面进行过分析,认定凶手拍摄所采用的是一部苹果5S手机。梁教授测试了距离,将一部同样的手机放置在后面,拍摄整个过程。 电视机播放着《新闻联播》,苏眉被绑在茶几上的椅子上。 包斩一点点地向后抽拉茶几,苏眉的嘴巴被堵着,面露惊慌,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吊在房顶。茶几移动时发出刺耳的声音,苏眉所坐的椅子只剩下一条腿还在茶几上,包斩深呼吸,猛地一拉,随着众人的叫喊,坐在椅子上的苏眉悬空,系在脖颈上的绳子瞬间勒紧…… 特案组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会议之前,特案组有过一场争论。 梁教授说:“我有个请求,我想以个人名义来召开这场会议,将我们的推理结论公之于众。” 画龙说:“不,老爷子,这次我可不答应你。” 包斩说:“我们特案组是一个团队,有什么风险我们共同面对,共同承担,荣辱与共。” 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云集,会议很短,只有10分钟,特案组发布了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凶手将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来到祥城市公安局投案自首! 这个消息令人震惊,记者们无法理解特案组为何如此自信,凭什么认为凶手会自首,还准确地预测出了凶手自首的时间。 一个记者向梁教授提问:“你是神仙啊,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在明天自首?” 梁教授回答:“我们特案组已经掌握了突破性的线索,知道了凶手的身份。约定时间,其实是给凶手一个自首的机会。明天,两点之前,你们记者等在公安局门口就知道答案了。” 媒体纷纷发布了这条消息,网络沸腾了,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凶手的出现。 第二天,公安局门口聚集着众多记者,甚至还有外国媒体到来,各种“长枪短炮”架设在公安局大院门口,记者们凭借敏锐的职业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走进或试图走进公安局的人,希望第一时间捕捉拍摄到凶手的身影。 公安局门前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凶手可能从出租车上下来,也可能步行,或者骑着一辆旧摩托车而来。 记者们对凶手前来投案自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们想的是,如果凶手没有来,那么羞辱和讽刺一下特案组也是个不错的新闻话题。 梁教授预测凶手会在下午两点前来自首,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众人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未有哪个凶手受到过这样的关注,这样的礼遇。凶手在网络上凝聚起了一些粉丝,那些崇拜者也聚集在大院门口,他们举着标语,拿着鲜花,也在等待着凶手出现。 一个粉丝说:“我是他的影迷,我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 另一个粉丝说:“他一出现,我就尖叫,可是,他马上要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鼓楼上的整点钟声敲响,两点了,凶手没有来。 罪全书5_第八卷 杀人视频_第四十章 戏如人生 第四十章 戏如人生 一阵大风吹过来,尘土飞扬,草叶和垃圾袋卷上空中,众人纷纷侧头,防止风沙迷眼。 逆风的方向,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迎着风,携手同行。 男的穿着件皮夹克,戴着头盔,女人身穿一件白色毛领羽绒服,在场记者纷纷拍照,围拢过来举着话筒提问,他们保持沉默,拨开众人,径直走进了公安局。 特案组四人站在接待大厅里,他们已经等很久了。 穿皮夹克的男人说:“我就是拍摄上传杀人视频的那个人。” 穿羽绒服的女人说:“我是被吊死的那个女人。” 第一部杀人视频中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特案组找不到案发现场,所以他们重建了一模一样的现场,通过犯罪模拟,特案组早已知道,杀人只是“凶手”和“受害者”导演的一场戏。 过程如下: 那女人首先脱掉上衣,用绳索在两肋之下捆绑好,预留下一个打结的绳套,然后穿上毛衣和羽绒服,坐在椅子上。男人将她捆绑,开始录制网友看到的那段视频。男人在女人脖子上缠绕的是“假绳”,这根绳子很短,刚好绕脖子一圈,并没有连接到上吊的那根绳子,只是起到迷惑别人的作用,承载力量的那根绳子连接的其实是隐藏在女人腋下的绳套。毕竟,一个人,腋下绑着一圈绳子被吊在空中是不会死掉的。 这是一种简单的魔术手法,电影里也很常见。 为了把这场假吊死的戏演得逼真一些,她的表情是那么恐怖,挣扎得是那么剧烈,所说的台词也是提前背熟的,这一切都是他们所演的戏。 他们并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对恋人。 男人叫何一争,是个导演,女的叫沈茶,他们毕业于北京的一所电影学院。 大一的时候,何一争就是学校里的才子,才华横溢,自编自导自演了几出话剧,在学校的小礼堂演出的时候几乎场场爆满,掌声如潮。他们相识的那天,云淡风轻,鸟语花香。何一争创作了一个三幕的舞台剧,寻找女主角来和他演对手戏,他扮演丈夫,需要一个妻子的角色。很多表演系的女同学前来面试,沈茶当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带牛仔裤、帆布鞋、棉布T恤,露着白白的手臂,扎着双马尾,抱着几本书,徘徊在小礼堂外面的走廊里。 她是陪朋友前来应聘角色的,何一争偶然看到她,觉得她的形象非常符合剧中人物形象。 何一争说:“这位同学,我请求你担任女主角,来演我的妻子。” 沈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说什么好,朋友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赶快应允。 何一争说:“你不回答就是同意了,走吧,我们去排练一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老公,你是我妻子,我们要融入这个角色,要入戏。你先叫我一声老公试试。” 沈茶扭扭捏捏低着头说:“我不……” 他们扮演过多次夫妻,从学校的舞台到人生的舞台。 他是主角,她是配角。 当时的很多剧照和相片都保存了下来,存放在一本厚厚的影集里,随手翻看,往事如碧空般晴朗。舞台上的台词是他们共同创作而成,有时,他们也会争吵,比如关于爱情的观点。 他说:“爱情,来时如蝴蝶,去时如飞雪。” 她说:“爱情,来时如飞蛾,去时如烟火。” 他说:“我能等待,玫瑰不能,就要谢了,在我送花的手中。” 她说:“我能等待,玫瑰也能,就算谢了,在我送花的手中。” 对于剧本的争吵、台 词的修改,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妥协和迁就。尽管她扮演的是主角,其实更像是配角,她认为,妻子这个角色是应该默默付出委曲求全的。 毕业之后,北京、上海、广州,何一争不断地变换工作地点,沈茶不离不弃跟随着他。 他们一起进入了一个广告传媒公司,我们在电视上有时会看到何一争拍摄的化妆品广告,模特靓丽,肌肤水嫩。何一争最喜欢拍的是政府的形象工程广告片,政府出手大方,很少讨价还价,只是有时会提出一些变态的要求。例如,制作费用十几万,但是发票开成上百万;例如,让演员陪领导喝酒等。 有个领导给何一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广告片拍摄完毕,领导负责审核,他坐在沙发上,很深沉的样子,吐出一口烟,盯着广告中的一个画面,缓缓说道:“这朵花,能不能开得更主旋律一些?” 领导摊开手,伸掌,做了个花朵开放的手势。 何一争连声说好,表示会修改一下,保证达到领导的要求。 最终,何一争采取了仰拍的角度,他跪在地上,举着摄像机,让那朵花儿高高在上,雾霾的天空被处理成蓝天白云,还配上了高亢嘹亮的主旋律歌曲,终于通过审核。 何一争并不愿意说自己是导演,他想拍的是电影,而不是广告片。 他想拍,乡间土路,一场大雨过后,车辙里清亮的水,向前游动的黑色蝌蚪。 他想拍,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每个家庭成员的一生。 他想拍,一个女人,她有个孩子,1989年死于车祸,肇事车辆是一重型履带车,司机逃逸,至今没有落网。 终于有一天,他下了决心,辞了工作,成为一名独立电影人,开始筹拍一部电影。 从购买版权,到修改剧本,影视立项,历经了千辛万苦。在筹集资金阶段,他不断地去电影节散发剧本,游说各种老板投资,那段时期,他见识了全中国最能吹牛的人,影视圈鱼龙混杂,不过,吹牛是影视圈从业人员的基本技能。尽管他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对方更能吹……总之,没有人愿意投资在一个没有作品的新导演身上。 一部电影,投资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甚至过亿。 他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不能回头的决定,自己出资拍摄电影。 沈茶一直无怨无悔地爱着何一争,全力支持他的事业。沈茶说服父母,把自己家的房子抵押贷款100万元,当作启动资金。何一争给手机里的每一个人打电话借钱,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他放弃了尊严,没有底线,没有节操,一切只是为了筹钱。 何一争说:“老婆,我们没有退路了,如果搞砸了,我们的房子还有爸妈的房子都没了。” 沈茶说:“我跟着你,住哪儿都行,大不了我们租房子。” 电影终于杀青,接下来的后期制作同样需要大笔的钱。何一争将各种关系深挖了一遍,谎称自己得了绝症,向亲戚、朋友、影视业大佬再次借钱,信用卡透支,民间高利贷,甚至向演员、剧组工作人员借钱,除了沈茶之外,所有人都讨厌他。 影视是个无底洞,钱依然不够,后期制作完毕,为了筹集宣传和发行的费用,何一争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未经审批去海外电影节参展。 他原本想吸引海外的资金,结果该片遭到了封杀禁播! 晴天霹雳,山崩地裂,无数巨石从天而降,压得他们永世不能翻身。 几百万上千万的投资一夜之间变成了零,并且,没有人为他们的损失负责。 何一争和沈茶只是尘埃里的两只蚂蚁,他们为了拍摄电影倾家荡 产。 为了躲债,沈茶跟随何一争回到了老家,那是个破败的平房,也就是杀人视频中的地点。 何一争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沈茶最先振作起来,给他喂饭洗衣,对他精心照料。 何一争看着房顶的挂钩,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他说:“我真不想活了。” 沈茶说:“那我跟你一起死。” 深陷绝境往往会迸发出绝妙的艺术灵感,他最初是想把自己的自杀过程拍摄下来,发布到网上。一个才华横溢的导演走投无路最终吊死在破败的屋子里,观众看了应该会感到震撼。在这个想法的基础上,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思,拍摄一部禁片,一系列“杀人抛尸”的视频。 当然,杀人是假的,抛弃的残肢也是他从医院里通过贿赂买来的病人截掉的肢体。 何一争和沈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兴奋,他们构思了剧本,准备了一些工具。他放弃了专业的拍摄手法,将一部普普通通的手机作为摄像机,拍了五部视频,或者说,是电影。 第一部,杀人,他把沈茶吊死在了老屋里。 第二部,他把沈茶的断手放进了矿泉水桶,把水桶放置在电影院休息室的饮水机上。 第三部,另一只断手被绑在路灯上,灯亮起,巨大的手掌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 第四部,左腿扔到了商场的一个大屏幕电视机后面。 第五部,沈茶的右腿用胶水粘在了一个影视公司的台阶上。 上吊是魔术手法,他并没有吊死她,视频里出现的残肢也是医院里病人的截肢。这一系列视频在网络上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成千上万的网友也参与到这场搜索中,也正是依靠网民的力量,视频发布不久,尸块就被找到了。 这部电影的主题是恐怖吗? 也许是吧! 特案组通过对残肢的鉴定,了解到这是医院里被专用器械截取的肢体,他们因此得知凶手抛弃的肢体并不属于杀人视频中的死者。随后的犯罪模拟,证实了凶手并没有杀人,而是制造了杀人的假象。四个抛尸地点都和影视有关,特案组推理分析拍摄视频者的身份很可能是一名影视从业人员,调查一下近年来禁播的影片,从名单中很可能就会找到犯罪嫌疑人。 特案组知道凶手并没有杀人,拍摄视频的动机也许仅仅是为了出名,为了吸引观众。 特案组通过媒体发布了凶手会自首的消息,这样做是为了给他一个减轻刑罚的机会。 电影总有个结局,何一争和沈茶选择自首就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唯一的结局。 尽管何一争没有杀人,但是也触犯了“盗窃、侮辱尸体罪”以及“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罪”,社会影响恶劣,数罪并罚,估计也要在监狱里待上几年,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是最明智的选择。 苏眉说:“网络上有很多律师组成了强大的律师团,愿意无偿为你们进行无罪辩护。” 画龙说:“这对你们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你们现在出名了,目的达到了。” 包斩说:“你们拍摄的那部电影,我还真挺感兴趣的,如果在电影院放映,我会买票去看。” 梁教授说:“你们两个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一争说:“唉,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受累了。” 沈茶说:“别说进监狱,就是下地狱,我也跟你去,不会离开你。” 何一争说:“尽管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说出这句话不太合适……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茶说:“我愿意。” (全文完) 罪全书5_附录_青春期 附录 青春期 外屋煤气灶上的水开了。壶发出尖锐的哨响。我很疲惫装没听见。有风吹来。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的床离门很近。我躺在床上自慰。我腾出一只手关上。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我便不去管它。任由门开着,任由壶响着。 那时候我有一间房子。我和我的心在那里休息了很多年。 我们整日在胡同里打仗。“鬼子”常常生擒“八路”。“小偷”居然敢追得“公安”屁滚尿流。好像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谁比谁更真实?胡同是我的回忆之母。长大后,有一次我喝醉了,我在胡同里嗷嗷地哭。 我们是群脏兮兮的小屁孩,鼻涕耷拉老长,袖口脏得发亮。胡同里有一棵老槐树,也有一棵小榆树。小榆树后来被柏燕的爸砍了,又买了锨头安上。柏燕的爸说正好。我们也嬉皮笑脸说:“是,是,正好正好。”她爸扔了个烟屁股没说话走了。我赶忙捡起来猛吸两口,旁边强子说:“梁远给我留点,给我留点。”我又猛吸一口,连着唾沫鼻涕吐到地上,我坏笑着说:“吸吧!” 胡同里的榆钱落了,槐花开了。我的爱好是爬树。树上便有一个灵魂。鸟儿也有一个巢穴,一个窝。我把窝捅了。把点燃的爆竹拴在鸟身上无限深情地说:“飞吧,你自由了。阿弥陀佛!”槐花也许能吃。强子说那有毒。小武说没毒。我说蘑菇才有毒。柏燕说:“反正都吃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喜欢柏燕。爱神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会飞。背着一个脏了吧唧的大口袋,里面有玩具,当然也有弓箭。这孙子很坏,随时准备射落谁的一生。我喜欢看柏燕吐舌头,然后板着小脸说不行,仅仅因为这我爱上了她。 有一次我爬树看到她家院里的咸菜缸忘了盖,窗台下的大白菜也忘了盖。她孤零零地站在窗前,小小的个子,大大的伤感的眼睛。两条编得紧紧的辫子,那是两个无人知晓的秘密,等待着有人来解开初恋之迷。风雨飘摇,青丝不老。燕子啊燕子,神秘的燕子。 神秘的面纱一旦揭开就失去了神秘,失去了美。有一次我爬树看到她去厕所。当然是露天的那种。她慢腾腾地脱了裤子。我的眼睛一亮,贼亮。她的屁股很白,白得炫目。她蹲下拉屎,似乎发出了声音。可惜我离得远,听不见。只看到那屎又稀又黄,像芥末油。我的胸膛里有只野兔在跳。其实她的心里也有只小鹿在跳,她已经看见了我。 那一夜我遗精了,在梦里。有一泡尿仿佛憋了好几千年,憋得我小肚子生疼。在梦里我不能尖叫,否则我会醒来。没有青纱帐,没有白桦林,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撒尿。 也就是在那一夜,柏燕来了月经。我和她都看着自己的内裤发呆。那是不同颜色的两张地图,各自指引着永存于灵魂深处性意识的觉醒。 从此我不再爬树,柏燕却养成了斜视的坏习惯。在胡同里她遇见我,板着小脸送我三个字:“不要脸。”我想说你屁股上有块胎记,可我没说,只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人生在世,有时无聊有时寂寞有时吃饭有时坐着有时拉屎有时睡觉有时高兴有时傻有时**有时烦恼。一切都是有时。我看见柏燕的屁股也是注定了的事。 天要下雨,树要发芽,胡同里的孩子要长大。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间,我的一些琐事,几个眼神,某些支离破碎的话语,都在柏燕眼里成了最有力的证据。她怀疑我爱上了她。她的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年的夏天很热,胡同里老榆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烦。我家窗台上有个啤酒瓶,瓶上插着的蜡烛软得弯了腰。我放学回来把它扔了。一场大雨过后,空的瓶里多了枝湿漉漉的月季。肯定是柏燕干的,她家院里有棵月季树。 少女的感情单纯、脆弱,细微如月季花蕾层层叠叠地萌动。我站在房间里久久地看着那月季。 我写了封情书给她。她是我的邻居,一墙之隔,可我却寄到了她的学校。现在只记得有句“破碎的心”。那时我很激动、焦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后来我脸皮厚了,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了。 女孩真是奇怪。我看她屁股她还喜欢我。每个少女都有着云一般的心,她的思想会飞,她的身体里有一只小鸟。柏燕的小鸟瞎了眼看上了我。 柏燕回信了。晚自习放学后她敲敲我的窗,敲了三下后递给我一张字条跑了。现在我还能回忆起那渐渐遥远的脚步声。我展开字条的那一刻全身的血管就要爆炸,因为幸福,我的心一阵阵疼,浑身莫名其妙地战栗着。上面写着:明天夜里12点在胡同里见。 天啊,胡同,我在这里给你叩头了。 我把那字条放在枕下,躺在床上。那字条仿佛散发着芬芳,像是枕下开放着千朵万朵的花儿。 这种温馨使我闭上了眼,然而我睡不着,一次次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月光。 第二天是星期六。上午放学后,我和强子、小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街景。那时候街上流行真丝上衣,就是好像在对别人说“我戴了乳罩”的那种。后来又流行脚蹬裤,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肥多大。 “柏燕这妞,真骚。”强子说。小武建议我晚上把她办了。我说:“上来就干显得流氓,要是她爸知道了,我小命难保。”小武说:“母狗一呲牙,公狗往上爬,有什么流氓的,再说你又不是什么好鸟。”一家卖磁带的商店传来杨钰莹的歌声:“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和 强子、小武一起大声唱:“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我说柏燕脸上有雀斑,看人家杨钰莹长得跟仙女似的。强子说这世界上像杨钰莹那样的妹子本就不多,就是多也不会给咱们几个剩下,凑合着过吧。小武仰天长叹,很像一个厌倦江湖的大侠。 看街景的岁月过去了。我很怀念那段时光。 柏燕的妈在医院门口摆了个水果摊,称东西时秤砣老是耷拉着。那天街上的人像80岁老太太的牙一样稀稀落落,生意惨淡,每过一个路人柏燕的妈都要问要橘子不,要香蕉不。穿着破裙子的柏燕跑过来说:“妈,我要一条新裙子。”她妈哄她说:“明天给你买。”她不同意,又哭又闹,结果挨了两巴掌。 到了午夜,胡同里月光如水。我站在槐树下听到柏燕家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穿着一件新裙子像一只小鸟向我跑来。 “漂亮吗?”她在我面前停下,笑吟吟地问。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背带长裙,领口和袖口都绣有蓝色的小星星。她的眼睛哭得有点肿,却大大的很明亮。她学大人那样把辫子散开披在肩上。我说:“燕子你该梳头了。”她锥子似的眼神刺了我一下:“用你管。” 墙脚草间的一只蟋蟀叫了,随即槐树下的也叫了,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加快。她扬着脸。月光使她妩媚。我很突然很蛮横地抱住了她,她来不及转身。爱情只是个盒子,包装着肉欲。那时我心里多少有一丝淫欲。她噘着嘴,用很小的劲挣扎,我不知道她搬劈柴的力气哪儿去了。她安静下来,咬着嘴唇仰望夜空中湛蓝的银河,随即叹了口气,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她聆听着我的心跳,感觉着我的要求。我咽口唾沫。她说不可以呀。我却已吻住了她那惊颤的玫瑰花瓣。吻住了疑问,吻住了拒绝。最纯洁的羞涩在绽放。那初吻真的似月光般温柔,可惜有点韭菜的味道。她中午吃的饺子。而我感觉不出。我的心仿佛要跳出来。她扬着的脸上有一种玉的光泽,雀斑不见了。我眼前渐渐模糊。忽地黑暗了。眩晕了。大地在旋转。后来我知道这感觉在我一生中不会有第二次了。 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拂在我的脸上。我想打喷嚏。我闻到她耳边的芳香。脑子清醒了。尘根却瞬间勃起,无比坚硬。那一刻我长大了。我紧紧抱着她,我只想撒尿。然而她羞红了脸推开我说:“坏东西”。我又抱住她,她却很害怕,用搬劈柴的力气挣脱来跑了。跑了几步她突然停下,回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她吐了吐舌头对我说:“流氓。” 从此她不再理我。她认为我是个危险的人。其实我的确很危险。 从此,当我寂寞,当我走路,当我一个人看电视,当我剥橘子,当我**,我都会听到她说“流氓”。那一夜,我第一次自慰。我回到家躺在床上拉灭灯,我并不困。今生今世我要谢谢我的左右手。 性幻想往往带有犯罪意识。我的嘴上长出胡子,心里也生出到吞噬邪念。青春期不知不觉到来了。青春期一过青春也就完了,正如天一黑什么都黑了。我幻想着**。那几天我日记中的风景篇篇阴郁奸险。 转眼初中毕业了。柏燕考了市里的卫校,只有暑假寒假才回来。我上了高中,强子当兵去了青海,小武待业在家。不知为什么我整天精神恍惚。世界上每一颗不快乐的心如每一株不快乐的草。寂寞。失落。仿佛被人遗弃。 我经常逃学和小武坐在路边看街景,或者去台球室打球,球打偏了后我们都响亮的说声“×”。我和小武讨论过人生。小武说自己就是自己,和人家的人生有什么关系。小武说他要挣很多很多钱。“有了钱什么不能干啊”,然而他却在一家汽修厂的车间里干了体力活。车间里机器轰鸣,尘土乱飞,墙壁上写满了工人的淫诗秽语。其中有句——**吧——令我今生难忘。 我爸这个浑蛋是建筑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我妈这个**是县医院的护士。我想起医院里那条林荫路,我妈牵着我的手像牵着一只小狗。空气里有浓郁的梧桐花的香味。我妈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我的则有些皱。 我爸和我妈经常吵架,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活中我们常常犯着琐碎的错误。 有那么一个夜晚,停电了,院里很热,蚊子飞舞。我和妈在院里吃晚饭,爸下班回来带回来一只小猫。妈嚼了一块肉喂它,它不吃。我就抱它到胡同里玩。柏燕叫它咪咪,强子叫它小黑,小武说长得跟傻蛋似的。我说这是我的猫我宣布它叫皮球。 回家后我发现爸妈早早地睡了觉。我待在漆黑的客厅里,我听到低沉的喘息声,我抱着小猫笑了。其实我是个善良的孩子。那一夜,是我记忆中唯一感到幸福的一夜。那天是我生日。 后来爸妈又吵架,盘子摔碎了,茶杯摔碎了,我流着泪在自己的房间里把猫吊死在了椅子上。我想自慰也许和爸妈吵架有关系,也许没关系,谁也找不到原因。人性深处总有些无法解释的事,例如,人一生下来就和性有关。 高二那年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很喜欢一个人去看电影,散场后我有种无比凄凉的感觉。一个人回到家,我几乎天天夜里做梦,梦到我坐在学校里的秋千上踢着地上的残雪,梦到玫瑰花丛下埋葬着一张破纸,纸上写着柏燕的名字,梦到我和柏燕、强子在胡同口堆了个雪人,然后喊二三,一起向它拳打脚踢。 这时,纷乱的脚步中一个不太重要的女人走进了我的生命。我妈得了胃癌,切了半个胃后便不能下床,每到夜里疼得满床打滚。我 爸生意很忙很少回家,就找了个保姆照顾我妈。保姆叫如月,比我大8岁。她很漂亮也很穷,整天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红色连衣裙。我有着邪恶的思想,认为她很性感,而且是那种穿红裙子的性感。我还蔑视她,以一个少年的高傲。看不起她的名字,她的职业,她的身体。 如月是个乡下人,说话土里土气,小武叫她十一妹。我不可能爱上她,却想用恐惧占领她,占领她的身体。我已经不是处男,因为我**过。可我还未尝过禁果,那一定是很美妙的事。**和堕落可能是两姐妹,它们的母亲叫空虚。我很空虚,无所事事的灵魂在流浪。除了上街游逛便闲得无事。为了看世界杯足球赛我天天等到午夜。 午夜我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墙脚处的夜来香将从黄昏寂寞到天亮。我打落离我最近的一朵花。有些草在夜色中显得森森然,有些影子在夜色中显得很新鲜。厨房里亮着灯,如月在给我妈做饭。我妈是个夜猫子,白天睡觉,晚上醒着。我悄悄走过去用力扳住窗台向里看。偷窥使人人格分裂。我的心跳得厉害,却有种犯罪似的快感。我希望看到什么呢? 如月在炒菜,纤细的腰系着围裙。她的脖子很美。她低头关掉煤气,一缕头发垂下来,我看到了她的**。我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她离我这么近又那么远,只隔着一面墙。她一定能听到我古怪的喘息声。 “梁远你吓死我了,怎么还没睡啊?”如月看见了我,有点惊恐地问,随即笑了笑。我走到门口说:“我得看世界杯。”我的声音发颤,好像说了谎。 “你喜欢看足球?”她问。我说:“是,我喜欢的多了。”“都有什么啊?”她漫不经心地问。我说:“溜冰、听摇滚、看恐怖电影,你喜欢什么?”她瞥了我一眼,看到我裤裆间鼓起的那部位。她皱了皱眉,把锅里的西红柿和鸡蛋盛在盘子里。我喜欢西红柿炒鸡蛋。我的脸羞红了,后来我犯了流氓罪被关进了少管所,出狱后我已经长大是个男人。男人可以色但不能迷失本色,这是我在狱中苦苦思索的结果。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视上意大利与法国的球赛已经开始。我躺在床上,瞪着眼看旋转的吊扇。 我去洗手,如月正在客厅里拖地。她的裙子的领口很低,我又看到了她的**。若是她没有**,若是她穿着衬衣且扣紧扣子,我想我的一生就要改变。人的命运往往取决于一些小的事物,如一面墙,两把刷子,三四句话语,六七个眼神,等等。“你妈得的什么病啊?”她问。 “胃癌,她还吸毒,打杜冷丁,染上了毒瘾,活不了几天了。”我的眼睛发亮。如月突然觉察到了,瞪我一眼就站起来到卫生间涮拖把。我也跟进去慢腾腾地洗手,擦干。如月很不安地说:“你出去我想洗澡。” 卫生间的灯灭了。电视上没有了节目,发出沙沙的响声。我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如月感觉着我,不敢惊动这一切。可我内心里蠢蠢欲动的邪念可以形容成兽欲的雏形,瞬间就可长大。卫生间里水声哗哗,只需一根火柴就能照亮里面那个女人的**。她肯定会尖叫。她以为锁紧门就很安全,可她让我在门外喘息,窒息,矛盾重重,和内心里的野兽打架。那只野兽狰狞着笑脸。魔爪坚硬有力,可以撕碎裙子,扯掉内裤,可以蔑视道德,无视法律,我想要强奸她。 我进屋拿了两盘黄色影碟放在客厅里一个显眼的位置,并在影碟上放了一根火柴。我满意地去睡了。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已临近中午。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那影碟上的火柴还在不在——火柴掉在了地上,于是我阴险一笑。我想如月肯定看过了,并且那些内容也肯定令她心动了。 中午我爸回来了一趟,嘱咐如月别忘了给我妈打针、试体温、量血压。他故意让我妈听到,其实他盼望着我妈快点死。整个下午我开始工于心计,勘察可以犯罪的地形。客厅里肯定不行,我的房间离我妈的房间又太近,如月的房间里有一把斧头,更不行。院里的一棵梧桐树下芳草萋萋,我看着那里心里热血沸腾。 夜色来临了,在那个夜晚我完了。我早晚会栽在自己手里。黑暗是罪恶的衣服。我躺在床上,酝酿着勇气。我紧抱着枕头,仿佛搂住她娇小的腰肢。幻想如乌云般在脑海里展开,我不再犹豫了。我妈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色铁青,手紧抓着床单。她还很清醒,有气无力地对如月说:“它又来了,快把我捆上。”如月知道我妈的毒瘾和胃痛马上要发作就赶快找绳子,却找不到了。她想起院里晾衣服的那根。当她踮着脚在梧桐树下解绳子的时候,两只冰冷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我激动得有些晕眩,怀里的女人叫了一声“妈呀”便使劲挣扎。我听到一个声音喘息着说:“别动,求你了,千万别动!”如月终于挣脱了,惊恐不安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这时应该说点什么,或是笑笑,还是保持沉默。我突然脱掉裤子,那东西坚挺着。如月想跑,腿却无力,又被我抱住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我把她摔在地上,滚动着,周旋着。她开始怒喝,骂我小畜生,如果对方是个比她大的男人她也许会求饶。我仍旧紧抱住她,她的裙子被揉皱了。我强行吻她的脖子时闻到一种强烈的发香,不由自主地将下身紧紧抵着她的身体。虽然隔着裙子我却哆嗦了。一阵阵的酥麻的感觉使我的身体在颤抖——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拖着长音的尖叫,我妈因不堪忍受毒瘾和胃癌发作的痛苦而割断了自己的动脉。 罪全书5_附录_柳营 柳营 第一章伊木 男厕所和女厕所间的墙是不可逾越的。尽管它肮脏,溅有不堪入目的屎和尿,有人还写上关于生殖器的谜语,但那是道德的墙,法律的墙。 朗朗乾坤,蝴蝶和苍蝇却从墙上飞过了。伊木不是蝴蝶,更不是苍蝇,可他每天都得出入女厕所。这是一种悲哀,伊木是个男人。 伊木淘粪。弯着腰,脏头发湿得打缕,他气喘如牛,臭汗熏天。没有一个女人肯嫁给他,原因很简单——他是个哑巴。 伊木是哑巴,所以他淘粪,这合情合理。厕所是伊木工作的地方,每天午夜,他准时出发,像幽灵一样拉着粪车走街串巷,山东省嘉祥县县城公共厕所里的大小便在等着他。 伊木很丑,能吓死最美的女人。 白天他不敢出来,因为肯定有人会唾他,假如他恼怒他便得挨揍。 伊木低着头,拉着粪车一步一步地走。他的眼球凸出,时时闪过一丝慌乱,他皱着的眉从生下来就未舒展过,这使整个脸都带着苦笑,牙齿是两排稀疏扭曲的“黄豆瓣”,蓬乱的头发遮盖住的耳朵像是洞穴,里面住着野兽。自卑使伊木习惯了低头,于是他又驼背了。 有时他也看看苍天,空中没有鸟的影子。 伊木做环卫工人已经20多年了,他将生命系与这奇丑的无比肮脏的粪池,足下翻滚着蛆的群体。伊木身上穿的工作服是屎的颜色,他的胸腔呼吸着浊臭,当双手伸向堵塞住下水口的大便纸和卫生巾时,沉默赋予这个动作以庄重的色彩,并且有很多苍蝇围着他起舞。 这个县城要在清晨恢复喧嚣,伊木要在天亮之前装满粪车。 有一次,在一个公厕,已是黎明,伊木看到一个女人在拉稀,女人看到伊木便发出尖叫。伊木把屎装进粪桶倒在门外的粪车里。他进进出出,毫不理会那光屁股的女人。 假如这时有火把照亮他体内的死胡同,便会看到尽头是一颗被生锈的锁链捆绑着的心,它囚禁在胸膛里,日日夜夜不自由地跳动,跳动得越厉害被勒得就越紧。 伊木因为耍流氓被送进了派出所,被拘留15天后他失去了淘粪的工作,在拘留所,有个好心的犯人对他说——你去柳营吧! 第二章瞎妮 瞎妮出生在沂蒙山的一片高粱地里,瞎妮的娘扯断脐带疼得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第二天有路人听到瞎妮微弱的哭声,瞎妮和她娘的尸体被一头毛驴拉着的平板车运回了家。 瞎妮的爹是个脾气暴躁的酒鬼。瞎妮的哥哥喂了一头母山羊。羊奶使瞎妮没有夭折。在她生命里最早认识的一个物体就是**,从此瞎妮对圆有了模糊的概念。后来,哥哥对她说月亮是圆的,太阳也是圆的,这个从生下来就失明的女人开始对这个世界感到茫然。 瞎妮的世界很小,就是一个院子,从小就习惯了劈柴、喂羊、洗衣、烧炕的生活。她睡在炕前的热土灰里,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她都知道。 红花和绿草在瞎妮眼中都是黑色的。 一切颜色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一切颜色在瞎妮出生时却改变了。五彩绚烂,只剩下黑色,无边无际。瞎妮向黑暗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里有把椅子,那里有张桌子,她需要避开并且记住它们的位置,她希望它们永远不动不要改变。 瞎妮碰碎过许多碗和暖壶,她爹总在这时暴跳如雷把她打骂一顿,不给她饭吃。 有时,瞎妮诅咒她爹快点死。 果然,哥哥结婚那天,父亲醉死在门外的一棵白桦树下。嫂子很凶,过门后,就给了瞎妮一把稻草让她住进了羊圈。瞎妮很快习惯了羊膻味,习惯了寒冷与闷热。嫂子却越来越讨厌她,常常无缘无故地打她,哥哥也不管。瞎妮想到了死,不止一次喝过农药。她知道敌敌畏、乐果、除草剂的味道。 有一次,哥哥把洗衣粉灌进她肚里让她呕吐。邻家香姑问瞎妮,小瞎妮为啥想不开啊?瞎妮捂着肚子打着滚说,没吃的没住的,也没穿的。 香姑对嫂子说,给这小人儿好歹找个男人过日子吧! 嫂子便托媒婆给瞎妮张罗对像。媒婆的脚步声让瞎妮紧张而又感到幸福。她蹲在窗外听到媒婆说,十里八村都跑遍了,就有个老光棍说明天来相亲。这天晚上,瞎妮失眠了,躺在羊圈里的草垫子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老光棍来了,瞎妮站在院里的一棵臭椿树下,低着头,用手绞着衣角。她胸部干瘪,臀部平平,她的辫子焦黄,脖子很脏。那一刻她是羞涩的,也是世间最美丽的。然而老光棍一见到瞎妮就嚷嚷起来,明明说好的是个小寡妇,咋是个瞎子。媒婆赶紧劝道,既然来了就过去说说话,人家才18岁,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老光棍连连摆手说,不中不中,扭头走了。嫂子追出门脱下一只鞋恶狠狠地砸向老光棍,骂道,老龟孙,也不看看你的熊样。瞎妮咯咯笑了,笑着笑着捂着脸又哭了。 三祭灶四扫屋五蒸馍馍六杀猪七赶集八过油九包饺子十磕头,流星划过天际,转眼快过年了。 腊月二十九包饺子那天,媒婆又领来了一个人。瞎妮后来知道他是人贩子。人贩子围着瞎妮转了两圈,捏捏瞎妮的肩,又拍拍背。他对嫂子说,腚忒小,生娃娃难,能不能生还说不准。嫂子说能生,绝对能生。人贩子便问瞎妮,来过月经不?瞎妮茫然。人贩子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嫂子使劲拧了瞎妮一下,她掏出50块钱对人贩子说,这废物能卖就卖,卖不出去你帮着给扔得远远的。哥哥正在铡干草,他叹口气说,我妹,可怜,麻烦给找个好买主吧! 坐火车瞎妮感到很新鲜,她的脚不动,可她已离开了家。 她问去哪儿? 人贩子说,山西,那地方穷,买媳妇的多。 路过山东嘉祥,停车5分钟,人贩子说下车买几个包子。 瞎妮说俺跟着你。 下了车,人贩子一边走一边嘟囔,我要是想玩哩个儿楞,我现在撒丫子就跑,你追得上吗?买主其实早联系好了,有好几个呢,有个神经病,有个歪脖,有个劳改犯——你挑哪个? 瞎妮咬着嘴唇不说话,紧紧拽着人贩子的衣角。 30个包子。 人贩子掏出瞎妮嫂吞噬子给的那50块钱,递给站台上的一个小贩。 小贩瞪了瞪那钱说,你给俺换一张,这张不行。 人贩子说咋啦? 小贩说假的。 人贩子和小贩争执不下而发生口角,最后大打出手。小贩抄起个火铲子把人贩子的头打破了,人贩子骂一声奶奶个熊,顺手将一锅沸水泼在了小贩脸上,小贩杀猪般号叫,倒在了地上。 人贩子被扭送去了派出所。 瞎妮挤在围观的人群里,就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个娘们说,这家伙得判刑,没三年五年出不来,故意伤害罪,大过年的,看把人烫得。 人群散尽,火车早已开走,瞎妮扶着电线杆感到惊慌失措,过了一会儿,她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冷风吹着她的辫子。 她哭,并不是因为脆弱,而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下雪了,瞎妮一屁股坐在了几片雪花上。瞎妮睁大了眼睛,她看不见这白茫茫的世界,她抱着膝盖浑身哆嗦,不知道应该站在原地等候,还是应该去哪儿,心里只是感到无比绝望。那是个大年夜,只有雪能让她吃,只有西北风能让她喝。当午夜的钟声和一阵阵鞭炮声传来,瞎妮抬起脸,牙齿打战,她自言自语:“呀……过年了!” 第二天,有个扫雪的老头发现了快要冻僵的瞎妮。他踢踢瞎妮的脚说,闺女,去柳营吧! 第三章土地 很久以前,山东省嘉祥县的农民就有一个愿望,想在土地上种出小麦来。他们一次次播种,又一次次失望。麦子就像野草。长不到抽穗就枯黄了。荒地还是荒地,种下的东西颗粒无收。土质严重碱化使这个县城的农民几百年来都生活在贫困中。 新中国成立后,县委班子先后采取了“深耕地,浅种农”“贡献一斗粪”等措施改良土质,然而旱涝无情,加上四害猖獗,太阳出来了,地上依旧白花花一片。 人们绝望了,甚至连县长也绝望了。 1972年,周举治任嘉祥县长,他上任后大力种植果树。苹果、梨、桃、山楂、杏、核桃,主要种的是苹果。到1978年,嘉祥县已有果园千亩。 苹果花开花谢,到1980年,嘉祥县成为全国23个水果基地之一。 百货大楼前人流穿梭,一条寂静的林荫路边有家羊汤馆,写着“倒垃圾没爹”的墙下堆满垃圾,苍蝇飞舞,小巷的路灯装点着县城的夜色。清晨,机动三轮车突突突地开向水果批发市场。迅速发展的商业带动各种副业,一些运输车队、罐头厂、柳编厂随之出现。县城最大的两个柳编厂是南关柳编厂和柳营的残疾人柳编厂。 第四章柳营 柳营距县城八里,是个小村子。靠近公路有个大院子,这院子很孤独,仿佛与世隔绝。然而对某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残疾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天堂! 如果不下雨,院里会有八个瞎子坐在马扎上编筐,编得最快的那个是瞎妮。她动作熟练,像在玩弄自己的手指。伊木和三个哑巴在村前河堤的树上,手里都拿着砍刀,他们把柳枝砍下,然后像骡子一样背回来。另外三个哑巴留在院里修枝剪叶干一些杂活。有四个瘸子和两个瘫子的工作是把修剪好的柳枝浸水然后烟熏,还有一个侏儒不停地添水加柴,他同时也负责做饭。 院里有两排房子。一排是平房,一排是瓦房。 如果下雨,院里会空无一人。靠近铁栅门的那间平房,门朝北,窗向南。门是由破木板拼凑的,一把铁钩子就是锁。房间里有把摇椅,靠床的墙上还糊着“文革”时期的报纸,两个破沙发露着棉絮,沙发前放着一张油腻腻的茶几。 窗外,荒芜的地被雨淋着,田鼠躲在蒲公英叶下避雨,公路上有拖拉机驶过。 另外几间平房堆满了杂物。瞎妮单独住在其中的一间,那时,她是柳编厂唯一的女人。蜘蛛从房顶上垂下来,一直垂到她的纺车上。瞎妮什么都会,别人给她点棉花,她就纺线。工作之外,闲暇的时候便纳鞋底。除了那两个没有脚的瘫子,柳编厂的工人包括老板柳青都穿着瞎妮做的布鞋。 平房和院墙形成的一个夹角,就是厕所。几块砖堆起几个支点,香烟盒扔得到处都是。平房对面是四间大瓦房,三间是仓库,摞满了筐,老鼠在里面吱吱地叫,生了一窝又一窝。剩下的一间是宿舍,门窗朽坏,雨声哗哗,房间里的空气潮湿压抑,地面痰迹斑斑,十几张有上下铺的铁床靠墙放着,粗布被子像腐烂的尸体一样发出一阵阵闷臭。一个穿补丁裤子的哑巴站在房子中间唱歌,他用鼻子哼哼,直到唱完,有个戴毡帽的瞎子拉着二胡给他伴奏。一个侏儒,坐在三条腿的小板凳上捧着大脑袋沉思,他的头像个冬瓜,别人便叫他冬瓜,瞎妮则叫他大头。几个瞎子坐在桌前听收音机,两个哑巴打着手势交谈,一个说这雨可能要下到明天中午,另一个说最好下到晚上。墙角,一个瘸子和一个瘫子盘腿坐在下铺喝酒吃肉。瘸子叫小拉,是个回民。那个瘫子叫家起,他找了块木板,安上四个轮子,他坐在上面,用手划着,好像周围是海。他来到柳营时饿得都划不动了,柳青给他两个馒头,他吃完后噎得直瞪眼,好久,打了一个很响的嗝。 其余的人在睡觉,伊木鼾声如雷。 第五章柳青 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柳树,另外一棵是榆树。 有一天,柳青从门里出来把榆树砍了,做成摇椅,在窗下让身体摇晃起来。他似乎很累,常常望着窗外沉思,后来天黑了,他什么也没看到。 那棵柳树,有风吹过,千古绝唱! 1980年,一个算命瞎子路过此地。他拍着树干问柳青,这是棵柳树是不? 柳青说,嗯。 树高两丈八是不? 柳青说,嗯,差不多。 那正南方有个水坑? 柳青说,有个池塘。 瞎子又问,西南方土墙根下有块碑? 柳青说是,上面写着“泰山石敢当”。 瞎子点点头,喃喃自语说,和我梦见的一样。 这棵树是柳青种的。 树上挂着个破邮箱,没有信来,久了,成了小鸟的窝。 柳青的父母早亡,是三年困难时期吃观音土撑死的。那时柳青还是个孩子,他折了根柳枝,把树叶吃光,把树枝插在门前的公路壕里,撒完一泡尿,然后就逃荒讨饭去了。在他走后,那根柳枝竟然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柳青在外漂泊流浪了很多年,他领回来一个四川女人。那女人头发又粗又脏,且带有骚味。她会编筐,她生下一个女孩后就去世了。 柳青给女儿取名柳叶。 柳青挨过饿,受过苦,这使他坚强,能忍耐,遇见困难即使低头也挺起胸膛。他胸有城府,笑的时候也皱着眉。柳青目光敏锐,自从他的手工作坊收留了第一个快饿死的算命瞎子后,他就看到了社会最底层有些人在闪闪发光,那些人在别人眼中是些废物,那也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劳动力,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会拼命干活,这使柳青成为这个县城里最早的万元户,并且在残疾人的心中有着救世主一样的光环。 这最初的手工作坊,几十年后发展成了鲁西南的一家大型企业。 工人全部是残疾人! 第六章结合 伊木和瞎妮都是苦命的人。 柳编厂的院里有口井,青石镶着一圈黑暗,上方吊着木桶,旁边有个石槽,常有小鸟飞来喝水,继而飞去。伊木曾把它高高举起,然后放下,向周围的人伸出两个手指,别人便知道石槽重200斤。 石槽里每天都泡着一堆脏衣服,瞎妮熟悉石槽的每一个棱角。她天天洗衣洗到深夜,无所谓黑暗,她只是喜欢帮助别人。 伊木常常捧着个氤氲升腾着热气的茶杯,出神地望着窗外。 瞎妮对生活不敢有任何奢望,帮别人洗洗衣服,听听鸟叫,就已经足够。她第一次听到柳叶咯咯的笑声的时候便呆住了,原来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的声音。柳青说,你抱抱小叶子吧。瞎妮赶紧摇着头摆着手说,大哥,俺丑,吓着她。柳青说没事,把叶子放在了她怀里。当一个柔软的小身体紧贴在瞎妮胸脯上的时候,她呼吸困难,一阵阵幸福的战栗传过全身,这是只有母亲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瞎妮觉得她这辈子不可能有个孩子,因为没人肯娶她。她生活在羊圈里的时候,有过一个布娃娃,用破布和稻草做成的,她为此绣了很多星星和小花。 女人喜爱孩子,就像春天喜爱小草。 瞎妮从未想过结婚,但是爱情突然来临。 那天晚上,瞎妮洗完衣服,换上一池清水,月光照着,她坐在马扎上哼着歌谣,叶子的几块尿布很快洗干净了。瞎妮闻闻,觉得不满意,又洗一遍。 瞎妮踮着脚把衣服和尿布晾在院里的时候,伊木悄悄走近,瞎妮来不及转身就被拥抱,她惊呼一声,立即掐伊木的胳膊。伊木气喘吁吁,力大无穷。瞎妮的腰带挣断了,那是一根草绳。她叫喊着,声音却渐渐变成央求。伊木的右手揉着瞎妮左边的**,瞎妮感到一阵阵晕眩,身子发软手仍旧紧紧拽着裤子,过了一会儿,她就哭了。伊木把她抱起来,抱进了柴房里。当一个卑微的灵魂产生对另一个卑微的灵魂的爱慕,惊慌,充满幻想,惊慌好比干柴,幻想化作烈火,一切光明温暖随之出现,天地随之旋转。 柳青在第二天用棍子将伊木教训了一顿,他是厂长,他是收留他们的人。棍子打在伊木头梆梆地响,瞎妮哆嗦着身子扑通跪下了,说,别揍他,俺没想叫你揍他。柳青扔了棍子问伊木,你愿意娶她不?伊木捂着头,他看看瞎妮,咧嘴一笑说,啊啊啊。柳青又问瞎妮,那你愿意嫁给他不?瞎妮捂着脸,点点头。 两瓣蒜拼成了一颗心,两根葱摆成了十字架。 伊木和瞎妮结婚了。他们选了个好日子,好日子就是阴天下雨的日子,不用干活。 1982年6月19日,星期六,大雨。 那天瞎妮早早地洗了脸,洗了头发,用一根火柴把指甲缝里的脏泥挖掉,然后瞎妮开始编辫子,不知不觉,她的脸红了。瞎妮摸摸脸说:“真热啊!” 伊木也是一夜未睡。他用一根手指就把所有的人弄醒。冬瓜揉揉眼,说:“你得买几只鸡,再打点酒,结婚都得这样。”伊木一拍脑门,顶风冒雨去了县城北关的菜市场。 瞎妮焕然一新。脸上抹了雪花膏,腰上系了新的草绳。冬瓜敲门进来说:“走,去找你男人。”堂屋里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期待新娘子的出现。冬瓜笑嘻嘻地把瞎妮领到小拉面前问:“这是你男人不?”瞎妮摸摸小拉的头说: “不是。”冬瓜又把瞎妮领到家起面前问:“那这个呢?”瞎妮摸摸家起的胳膊说:“这个也不是。” 瞎妮摸遍了所有的人没有找到伊木。冬瓜说:“你男人走了,不要你了。”瞎妮说:“别闹。”伊木这时回来了,左手提着鸡,右手提着酒,腋下夹着几个长缨子的大萝卜。他站在门口,浑身滴着水。 冬瓜把瞎妮领到伊木面前问:“这是你男人不?”瞎妮低着头,不说话,她听见了那熟悉的喘息声。冬瓜欢呼一声,别的人跟着起哄,一个哑巴接过伊木手中的酒菜,一个瞎子挠挠头发,几片碎纸掉下来。 第七章勾引 有天清晨,来了两个人。 其中的女人长得漂亮,她的一只袖子空空如也,头发烫过,被风吹得凌乱,她叫陶婉。她哥哥手里提着帆布包,眼睛里布满血丝。 聋子?柳青问这兄妹俩。 男人摇摇头。 哑巴? 男人说不是。 一阵风吹过,他撩起裤脚,柳青看到半截木头做的假肢,后来那假肢长出了木耳。 柳青说进来吧! 门开了,悲剧从此开始。 那个男人是个戏子,他和妹妹以前都是在县剧团唱山东梆子的,一场大火使他俩成了残疾人。戏子有文化,有羊痫风,每个月都要来那么一回。他来到柳编厂后就修复井栏,到夏天,井栏上爬满了牵牛花。他在院墙下种菜,他妹妹陶婉养了几只鸡,高兴的时候杀一只。 抹布有多脏,生活就有多乱。 戏子向柳青建议每个人都必须洗澡刷牙。他和冬瓜搭建了简陋的浴室,和伊木重建了厕所,用三合板将男女分开,用砖和水泥砌成一排“凹”字。窗台上有几个坛子,他盛了水,腌了鸡蛋。 当他做完这些事后,他就成了柳编厂的主管,他妹妹陶婉成了会计。 陶婉是个独臂女人,她站在门外第一次看见柳青,柳青正抽着烟斗,她看见一个烟雾缭绕不是很清晰的面孔,那正是她寻找了多年的男人。从那天开始,一个声音便在脑子里回荡,起初那声音很弱,却一步一步质 问着走过来:嫁给他。闪电划过夜空,这念头始终带有香味,在黑夜里静静地昙花一现,久久不肯凋落。 陶婉帮柳青收拾房间的时候,在箱底找到一张女人的照片,就问:“这是谁呀?”柳青说:“是我媳妇,死了,你长得有点像她。”到晚上,陶婉在她的小屋里躺下,她并不困。瞎妮摸索着进来,把叶子的尿布放在她床头上,她不仅是会计,还刻意扮演了后妈的角色。“睡了没?”瞎妮问。陶婉低吼一声:“滚熊。”然后望着灯泡胡思乱想。第二天,她给叶子换尿布时故意把叶子拧得哇哇大哭,然后再唱两句戏,把叶子哄得咯咯笑。当晚,月光很美,一个女人光着脚丫,用食指轻轻推开柳青的门,她在黑暗里紧张了一会儿,就窸窸窣窣脱了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柳青一直没睡,他本以为这是一个梦,他的声音在拒绝,他的手在犹豫,他的心已经答应了。 过了两个月,陶婉从厕所出来,把一团干净的卫生纸扔到柳青和戏子面前。我怀孕了,她愤愤地说。戏子说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看柳青的脸,柳青的脸立刻变成了松花蛋。戏子对柳青悄声说,我妹妹就这样。柳青拍了拍戏子的肩:“我是男人,得敢作敢当。” 第八章战争 一个筐卖一块钱,南关柳编厂却悄悄降到了8毛,这无疑给了柳青两拳。柳青得知这消息后一夜未睡,早晨起来眼眶发黑。他皱着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戏子和陶婉进来,柳青立刻对戏子说:“耳刮子就要扇到咱脸上了,咋办?”戏子说:“南关?”柳青说:“他降到8毛,咱降到6毛。”戏子说:“那大伙的工钱可就少了。”柳青说:“咱的筐卖不出去一分钱都挣不到。” 傍晚,柳青宣布了降低工资的事,他问大伙有什么意见。瞎妮摸着腿说:“降就降吧,没事没事。”家起说:“有口饭吃就行。”冬瓜嗤之以鼻,他旁边有个哑巴挥挥手,意思是:屁大的事。 苹果快熟的时候,枯枝败叶落了一地,一群人从南关走来了,手里都拿着武器,有菜刀、棍子,有铁叉、木锨,有镐有斧,还有大榔头。他们怒气冲冲,从南关柳编厂一路嚷嚷着来到柳营。柳青打开铁栅门,递过去一支烟。但是这些人简直就要怒发冲冠了,虽然都没有戴帽子。为首的一个光头叫老改,他指着柳青的鼻子说:“降到6毛,我看你是欠揍。”自从柳青降价后,去南关订筐的越来越少,终于一个也没有了。柳青没有说话,他身后站着一群残疾人。伊木吐口唾沫,右脚在地上画了个圈,另外一个哑巴竖起了中指。老改说:“6毛不行,连工钱都不够,咱商量商量,把价格扯平,定稳,8毛怎么样,都卖8毛?” 柳青说:“不。” 老改也说了一个字:“砸!” 双方的械斗场面惨不忍睹,柳营柳编厂寡不敌众,很快,柳青的肋骨断了三根,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戏子唯一的那条腿也被铲断了,并且头上挨了一棍。有个穿红毛衣的家伙朝陶婉心窝踢了一脚。几个瞎子算倒了血霉,身上都挂了彩,瞎妮的脸肿得像茄子,家起的两颗门牙,一颗在土里,一颗在肚里,不过,他捏破了对方的卵蛋。伊木威风凛凛,拿根扁担,呜里哇啦乱叫一气,周围的那几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戏剧性的变化来自冬瓜手里的一个秤砣,这个像儿童一样的侏儒对老改喊了一声:“看这里。”他本来瞄准的是脑袋,老改的一只眼却瞎了。 老改也成了残疾人,他捂着脸叫唤:“毁了,撤,快撤。” 械斗**引起了县委的高度重视,专案组和残联的负责人对此事进行了调查。不久,南关柳编厂被勒令停产,老改因伤害罪被判了8年有期徒刑。 第九章伊马 械斗那天陶婉就死在了医院里,她用唯一的一只手摸摸柳青仅存的一只耳朵,问:“你爱我吗?”柳青还没来得及回答,陶婉就死了。当时戏子躺在病房昏迷不醒,其他人包扎完伤口就回去了。 医院附近有个垃圾箱,垃圾箱里有个婴儿。在80年代初,常有狠心的父母把带有残疾的孩子抛弃,像扔垃圾一样。 婴儿满身血污一动不动,他的一只脚是畸形的,像鸡爪子。围观的人以为他死了,苍蝇知道他还活着,围着他的肚脐飞舞。突然,婴儿的身体一阵轻微的抽搐,紧闭的双眼也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围观的人都往后一退,一个女人说:“借光,给俺看看。” 伊木和瞎妮恰巧在人群里。瞎妮伸出双手,摸索着走向垃圾堆,人们闪开了一条道。瞎妮摸到了碎玻璃,摸到了破鞋,又摸到了烂菜叶,终于,她摸到了婴儿。 是个小子。瞎妮兴奋地说。 柳青和戏子在县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出院后,柳青的脑袋还缠着纱布,戏子拄着双拐。天阴着,他俩的脸也阴着。柳青问瞎妮:“孩子哪儿来的?”瞎妮说:“捡的,垃圾堆里捡的,那天,风吹着电线,呜呜的。俺一摸,好家伙,扎了俺一下,又一摸,就摸着他了,臭烘烘的,身上没一点热气,回来俺就叫俺男人烧热水,给他洗澡,洗一遍,又一遍。第二天,他吃食啦,米汤喝了好几口,这小子命硬,脚有点毛病,大哥,你给俺孩起个名吧!” 公路上,一辆拉果苗的马车驶过,柳青不假思索地给孩子起名叫伊马,他摸着孩子的腿说:“这是个瘸子,长大了,能走能跑就行。” 第十章平等 柳营门前的那棵树成了旗帜。 许多残疾人慕名而来,远远地看见了树,便看见了希望。这里并不遥远,一直在他们心里。除了这里,对那些饱受煎熬没有自由的人来说,任何地方都是地狱,根本用不着堕落。 粪土中有金子,河蚌里有珍珠,任其沉睡也不开启,不给一个炫目的机会。 他们中有很多人丑陋不堪,肮脏无比。不是蛔虫,更像蛆虫。他们似乎不能独立生存,只能寄生于一个人,一个家,一个社会。他们有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生存环境。那些唾沫那些抱怨那些误解那些排斥与侮辱整天包围着他们。他们的人生道路是艰难的,思想是蠕动的。 他们蛰伏在社会的阴影里,有人认为他们在威胁着别人的幸福。有手却没有工作,有头脑却不能思考,就连生殖器似乎也是多余的。对付伤害,除了忍受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残疾人是一个阶层,一个苦难的族群,上一代和下一代都相传着痛苦。每天都有人掉到这弱势群体里来。一个瞎子无所谓黑夜,但需要阳光。残疾人永远存在,从人类开始到人类结束。他们和健全人一样健康。 残疾并不是残疾人痛苦的根源,一切不平等不合理的社会现象是社会产生的。 柳营柳编厂成了各种苦难的汇集地,上帝并不住在这院里,但这里是残疾人的天堂。 第十一章饭馆 一,二,三,四,五,数到五,五年就过去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城市生活水平提高了,农村依然贫穷,柳青扩建了厂房,告别了原始的手工作坊,他又买了台电视机,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电视机是个好东西,它告诉人们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柳青爬上门前的柳树,把天线绑在最高的树枝上,戏子在下面喊:“有影了,声音也有了!”到晚上,村里的人也来看电视。男人们蹲在地上呼啦啦地吃面条,老娘们坐在墙根哼哼唧唧地哄孩子。 小拉一边看电视,一边搓泥。他搓完脖子搓脚丫,搓成一个泥丸,闻闻,嘿嘿一笑,就向那老娘儿们堆里砸了过去。这算是一种调戏吧,几个老娘儿们也把小石头扔过来,笑嘻嘻地说:“丢你娘的绣球。”绣球二字使小拉想入非非,这单身男人下劲搓了个大的,砸中了一个寡妇的头。寡妇一拍大腿破口大骂:“哪个小歪屄?”小拉站起来说是我,寡妇扭扭屁股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三巴掌。众人哄笑起来。小拉摸着自己的头,看着女人的手。除了他娘,还没有别的女人碰过他。 叶子是个淘气的小姑娘,在伊马的记忆中,她的裙子永远是脏兮兮的。她在人群里挥舞着一把小勺,嘴里嚷着打、打。柳青躺在摇椅上说:“不听话,打屁股。”叶子依然说打、打。柳青便在她屁股蛋子上来了一下,问她还打不打,她嘴一撇,说抱抱。 伊木抽着旱烟,瞎妮攥着根绳子。伊马爬到东,爬到西,他的智力和别的同岁的孩子不一样,五岁还不会说话。瞎妮把伊马拽回来放在膝盖上,小声哼唱: 月老娘,黄巴巴, 爹浇地,娘绣花。 小乖儿,想吃妈, 拿刀来,割给他, 挂他脖里吃去吧! 她想把儿子哄睡,自己却迷迷糊糊睡着了。伊马就爬到大门口,坐在那里看呼啸而过的车辆。那一刻,伊马很孤独。一个人从公路上走过来,拐弯在伊马面前停下。他的脸恐怖极了,伊马吓得双手抱着头。终于,伊马一声号叫。当时正是夏夜,电视机前的人们看到那张脸也都打了个寒战。 那张脸简直就是魔鬼的杰作。他的脑袋缩在肩膀里,一截僵硬的脖子露着青筋,喉咙似乎被结扎过,咽口唾沫要费很大的劲儿。他两腮写着狰狞,额头上伏着一只癞蛤蟆,翻转的耳朵可能会引来风暴,有悲惨的声音在里面回响。该怎么称呼他的鼻子呢,一个小疙瘩?一个卵?一个瘤?牙齿是撬杠,嘴唇成了支点,而嘴角塌陷着,随时都可能流出白沫。那下巴,下巴却怪异地翘了上去,形成一个酒窝,几滴雨和汗可以储存在那里。杂乱的五官只剩下一只眼还活着,眼皮上翻露着血丝,惊恐的眼球凸出,仿佛一耳光就能震落,另一只眼死掉了,眉毛在深陷的眼眶里像是黑色的小草。整张脸树皮似的疙疙瘩瘩,坑坑洼洼,只有眉间的一小块皮肤是完好的。 “伙计,脸咋啦?”柳青问。 “烫的,开水烫的。”他回答。 当天夜里,瞎妮对伊木说:“新来的这个人,我认识!”这个人就是那个卖包子的小贩,瞎妮被人贩子拐卖的路上,就是这个小贩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凭借瞎子特有的听觉,认出了他。生活中处处隐藏着危险。一锅沸水从天而降,他的人生就断成两截。上半辈子是天堂,下半辈子是地狱。命运把他折磨得不gRén样。他像一个鬼,白天不能出来,晚上化作一个游魂,孤孤单单。对这具行尸走肉来说,只有柳营才是他苟且偷生的地方。 残疾使他们一律平等。 他姓马,是个回民,小拉也是回民。老马来了之后,他和小拉就都遵从了穆斯林的饮食习惯。吃饭是一种享受。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老马熬了一大锅羊汤,熬了三天三夜。雪花飞舞,香味弥漫。他对小拉说,单县有口锅,30多年没熄火了,慢慢炖着,咕噜咕噜,那汤熬得,木头掉锅里嚼着都香。小拉咽口唾沫说:“单县、莱芜、西安的羊汤最好喝。”老马讲了一个故事:黄河边有个老头,有一年发大水,老头和三个儿子牵着羊扛着家什就到山上去了。从水里漂过来一个药箱,药箱里有十三种中药。老头不能饿着等死啊,就把羊宰了,用那十三种中药熬了一锅汤。香味引得老鼠呀蛇呀,都围着锅乱转悠。老头说:“家淹啦,屋子也塌啦,喝完这锅汤,就各奔东西,去要饭吧!”洪水退去,三个儿子打了个饱嗝,一个要饭去了西安,一个去了莱芜,另一个去了单县,后来都开了间羊汤馆。那十三种中药就成了秘方,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他在单县偷偷学了三年,才学会这手艺。浇上辣椒油,撒上香菜,伊木喝了五碗,瞎妮喝了三碗。柳青和戏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过瘾。”“老马你该开个小饭馆,编筐有点委屈你,咱这里,”戏子在地上边画边说,“南边是获麟街,北边是327国道,咱就在这俩十字路口中间,进城出城都得经过这,老马,你该开个小饭馆。”老马说:“我以前就是开小饭店的。”柳青说:“在门口搭个棚子试试吧!” 鞭炮声过后,老马的小饭馆开业了。一个非常简陋的棚子,搭在公路沟上面,这是不带任何浪漫色彩的小木屋,它阴天漏雨,刮大风时摇摇晃晃。虽然饭菜可口,但生意萧条,过往的司机一看到他那张脸就吓跑了。 过了一年,伊马送给老马一张面具。那是他玩弹珠赢来的,他已经会说话,会走,拖着右腿,口袋里有三颗弹珠,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一棵树下,伊马用三颗弹珠中红色的那颗赢了一张面具。伊马对那个输了的小孩说,你的枪法也很准。小孩叫胡豆,是柳营村村长的儿子。他坐在地上哭起来,骂伊马臭瘸子。叶子说:“小狗骂人,掐死你。”那小孩哭得更厉害了,叶子向他吐舌头,做鬼脸。 伊马把面具给了老马。老马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戴上,整个人立刻焕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张京剧脸谱,生旦净末丑中的一个。 第十二章诊所 老马的饭馆从此生意兴隆。 一年以后,紧挨着老马的饭馆又开了间诊所。开诊所的是个瘫子,叫安生,山东平阴人。安生13岁那年遭电击,两条腿废了,因为忍受不了周围的歧视与冷落,25岁那年毅然离家出走。他白天在集市上卖膏药,有时也收起药摊,摆上一个茶缸子乞讨。他白天既当医生,又当乞丐,晚上在别人的屋檐下躲避雨雪,有时也露宿街头,睡在路边的塑料大棚里。有个卸白菜的司机告诉他嘉祥县柳营有个编筐的厂子,那里干活的都是残疾人,用司机的话来说,都是和你一样的人。他听了后就去了柳营。 他来到柳营的时候是一个冬日傍晚,狂风扫净了落叶和塑料袋,留下一条干净的公路等待着大雨的到来。老马、大头、家起都在饭馆里围着炉子烤火,戏子和柳青坐在桌前喝茶,谈论着果树嫁接的事情。屋外雷声滚滚,安生进来了。 他是爬进来的。 他的屁股下绑着轮胎,两只手都套着破拖鞋,脖子上挂着一个很旧的人造革的皮包。安生抬脸看看屋里的人:“这里就是柳营?” 柳青说是。 安生两手撑地向炉边蠕动了一下说:“歇歇,总算到了。”戏子问他从哪里来。他说平阴,又拍拍屁股下的轮胎说:“这一路磨烂了8个。”老马盛了碗羊汤放在安生面前的小桌上,安生翻开口袋,摊着两手说:“没钱。”老马说:“喝吧!” 安生便捧着碗,吹着热气,一边喝,一边说:“天真冷,肠子都快冻僵了,这汤熬得还行,火候差点,汤里放了花椒、大茴、丁香、白芷、桂皮、豆蔻、砂仁、山柰多了、良姜少了,有黄连就有厚朴,还有胡椒和当归,一共十三种中药。”老马感到震惊,心里想这是遇见高人了。他问安生咋知道的。安生抹抹嘴说:“俺走江湖,卖膏药,懂点中药材,看。”他从胸前的包里拿出两贴膏药,“一块钱俩,敷肚脐,治百病。” 大头走过来将那膏药闻了闻说,屁,骗人的玩意。柳青和戏子哄笑起来。 家起说:“治百病,我这腿能治不?” 安生敲敲家起的小车说:“柳木的,比我这轮胎高级多了。” 安生又说:“活腿能治,死腿治不了。” “啥叫死腿?”家起问。 安生打了个饱嗝,从包里拈出一根细长的针,插在自己腿上说:“看,这就是死腿,没反应。”他又把针拔起来,打着火机烤了烤,然后猛地扎在家起的大腿内侧,家起疼得哎哟一声直咧嘴。 安生说:“你这就是活腿,嘿嘿,有反应。” “能治好不?”家起揉着腿问。 安生把针放回包里说:“再大的本事也治不好,不过能让你站起来吧。” 家起很激动,抓住安生的手说:“我要能站起来,我给你磕100个响头。” 安生一笑,说:“不用,你这小车不错,到时候送我就行。” 三个月后的一天深夜,家起喊了一声救命啊!这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毛骨悚然,就像刀划破了玻璃。小拉打开电灯,宿舍里的人看到家起竟然站起来了,他扶着床栏看着自己的腿,脸上的肉直打哆嗦。他慢慢向前挪了一点,大滴的泪就砸在了脚上。几天后,家起借助双拐终于能够直立行走,他从一只爬行动物,变成了一个人。 为了表示感谢,家起托柳青买了一辆轮椅送给安生。他把小车烧了,这小车,还有安生屁股下的轮胎,这样的交通工具是对某种文明的巨大讽刺。 安生坐在轮椅上编筐,柳青说:“安生,你的手是双好手,别埋没了,搭个棚子开间诊所吧!”安生精通中药,识百草,辨千花。诊所开业之后,有一天,老马摘下面具问安生:“我这脸能治不?”安生吓得吼了声“我日”。过了一会儿他说:“有两种药能让你的脸好看点,一种是白蛇衔过的三叶草,另一种是麋鹿叼过的七色花。” 老马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把这面具戴上吧!” 安生有很多民间单方,柳絮能治脚气,葛根加黄芩能治头痛,加葡萄藤能止咳化痰。 安生会刮痧,用一枚清朝的字钱就刮好了伊木的腰痛。安生最擅长的是针灸。针灸包括针法和灸法。灸法一般采用艾绒。伊马和叶子常去旷野里采摘开黄花的艾草送给安生,安生便给他们几颗宝塔糖。有一次,一个便秘的泥瓦匠被抬到了安生的诊所,泥瓦匠捂着鼓胀的肚子直叫唤,脸已经憋得发紫。安生净手洗面,针涌泉,灸大肠俞,上巨虚,用燃着的空心艾炷迅速点在列缺穴,只听啪的一声,安生说好了,一会儿儿,泥瓦匠的肚子咕噜一响,放了几个屁,就跑进了厕所。 十年后,柳营发展成了一个繁荣的小镇,那两间棚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路边林立的贴着白瓷砖的小楼。安生的诊所成为鲁西南唯一一家中医院,老马的小饭馆已是名闻四方的清真饭店。 第十三章上学 有一天,叶子蹦蹦跳跳上学去了,伊马在旷野里坐了一上午。伊马是个阴沉、能忍耐的孩子,整天少言寡语。叶子放学后捉了几只蝌蚪,装在罐头瓶里。她蹲在地上兴高采烈地说:“蝌蚪会变成青蛙,青蛙会变成王子,这是老师讲的。”伊马说:“癞蛤蟆也能变成王子吗?” 那天伊马和叶子第一次吵架,吵着吵着都哭了。整个下午伊马都坐在瞎妮身边编筐,晚上他躲了起来,他知道叶子一放学就会找他,他们无数次地玩过捉迷藏的游戏。叶子在院里问冬瓜:“见着伊马了吗?”冬瓜说:“谁知道,可能在仓库里。”仓库的门锁着,叶子从窗户跳进去,四下看了看,她跑到一个大柜子前,用力拉那柜子的门,又拍又踢,最后她累了,皱着眉说:“伊马,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着我,我不高兴,我难受,难受了一整天啦!”她呜呜地哭起来。伊马打开柜子说进来吧!她叫了一声坏东西,立刻跳进来。 伊马看着她的眼睛说:“叶子,我想上学,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伊木不同意伊马上学,伊马躺在拉满鸡屎的地上打滚。瞎妮把伊马拽起来,拍着伊马身上的土说:“儿子,咱不去,娘编筐养活你,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是个瘸子,上学能有啥出息。”伊马执拗地说:“我得上学。”柳青说让伊马去吧,和叶子做个伴。瞎妮叹了一口气,当晚她用面袋子给伊马缝了个书包。 第十四章游戏 村里的学校是一个庙,破烂不堪,庙顶上长着蒿草和一棵小槐树。佛像早已不在,据说是被人偷走的。所谓的黑板就是一面墙,原先的香案当了讲桌。伊马和叶子在这庙里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学校里一共三十几名学生,只有一个老师。老师叫石为明,他教给孩子们很多知识,从人、口、手,到乌鸦喝水,到神笔马良,再到离离原上草。坐在伊马和叶子前面的小孩叫胡豆,他就是村长的儿子,输给伊马面具的那个倒霉蛋。 操场上有个鸡窝,鸡窝旁竖着旗杆。一个冬日清晨,母鸡下了3个蛋。胡豆说烤烤吃,他的手里晃动着一盒火柴。于是枯叶点燃了,蛋在灰烬里变得黑不溜秋。人多蛋少,只有几个大孩子抢着吃到了。贡献出火柴的胡豆坐在地上嘟囔出一串恶毒的话。重复的是一个字,骂的却是五个人。 每个小孩都是骂人的天才。他们从脏话中受到了最早的也是唯一的性教育。 天上掉把刀,砍你娘的腰。 天上掉根针,挑你娘的筋。 天上掉剪子,插你娘的腚眼子。 天上掉杆秤,钩你娘的腚。 在想像力丰富的孩子眼里,天上似乎什么都有,对方的父母就倒了霉,不一会儿就被骂得体无完肤。有时,某一位才华横溢的小孩会突然说出一句精彩的话:天上掉件破褂子,烧你娘的嘴巴子。 伊马是玩石子和弹珠的高手,别的游戏就无法参加,只能在鸡窝旁看别人玩。有段时间,胡豆常常模仿他走路的姿势,并且惟妙惟肖,引得其他孩子哈哈大笑。从此,伊马不再玩游戏了,变得更加孤僻。 伊马站在鸡窝旁,正午的阳光下,他的影子像一小堆垃圾。 女孩子玩的游戏比较文明。跳皮筋,砸沙包,还有逮老鼠。逮老鼠类似于丢手绢,也是围坐成一个圈,拍手唱着歌谣: 老鼠老鼠一月一,啧咂,猫来了。 老鼠老鼠二月二,啧咂,没逮住。 老鼠老鼠三月三,啧咂,还有哩。 老鼠老鼠四月四,啧咂,跑远啦! 时间在她们眼里变得很有诗意,一圈就是一月。很快她们学会了过家家,锅碗瓢盆树根菜叶摆了一地。胡豆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叶子:“我当爹怎么样,我挑水,让我给孩子打针。”叶子说“呸”,跳着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她捧着小脸想了一会儿,抱起地上的泥娃娃跑到伊马身边,她捂着伊马的耳朵悄悄说:“我们一起玩。” 她对伊马一笑。 这一笑,让伊马感动了许多年。 第十五章疯子 瞎妮疯了,不知不觉就疯了。 她的精神日渐恍惚,伸出双手像在梦游。走到井旁,就忘了想干什么。编筐的时候,手指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柳青说她老了,安生说这是病,神经病。 睁着眼闭着眼对瞎妮来说都一样,都只看见黑暗。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她开始失眠,整夜地坐在床上,捏捏伊马的胳膊,摸摸伊马的脸,把伊马弄醒后她就说:“儿呀,娘的眼不好,你长大了,给娘当拐棍,娘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伊马说:“娘,睡吧。”然而她又很不放心,说:“娘老了,走不动了,咋办?”伊马说:“娘我背着你。” 白天,瞎妮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摸摸马扎,伊马不在。瞎妮歪着脑袋想一想,摇摇头,叹口气。中午,还有黄昏,她固执地站在门口等伊马放学。她像一棵歪脖树,风吹雨打全不怕。有一次伊马放学后,公路上一辆卡车驶过,瞎妮赶紧把伊马揽在怀里,惊慌失措地四处看,她的胸脯因紧张而波浪般起伏不定,又装作平静似的小声问:“车走啦?”叶子说:“婶,走啦!” 瞎妮总是以为伊马会被公路上的车轧死,于是她解下腰带把伊马绑在了树上。冬瓜走过来想把伊马松开,瞎妮吼叫一声,掐住了冬瓜的脖子,那双手冰冷有力。冬瓜哽着嗓子喊:“毁了我啦,快松开,毁了我啦!” 伊木把瞎妮锁在了屋里。安生说想吃啥就让她吃点啥吧,这病治不好。伊木没有一句怨言,眼神里依旧流露着温存。他给瞎妮梳头,编辫子,给瞎妮端屎端尿。如果他不是哑巴,他会给瞎妮唱一支歌。有时瞎妮清醒一会儿,摸着伊木的脸说:“真好,下辈子还嫁给你。”更多的时候她蹲在墙角哆嗦,或者站在窗前胡言乱语。 瞎妮在屋里转圈子,这是野兽关在笼子里养成的习惯。有人从窗外走过,她就喊伊马的名字,她已经分辨不出伊马的脚步声。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伊马,过来。”伊马远远地站着小声说:“娘,我不。” 疯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有一天,瞎妮掰弯钢筋跳窗出来,谁也没有看见,她就上了公路,进了县城。也许她觉得伊马还躺在垃圾堆里。她身上臭烘烘的,两手都沾了狗屎。在北关小学的拐角处,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听到瞎妮自言自语:“没有,不是这个。”她抬头翻着白眼想了想,想了半个小时,猛地一拍额头:“对了,去医院。医院在南边。”那群小孩坏笑着说:“往西,往西走。”有个小孩认真地说:“西边有个沟,过了沟就是。”瞎妮面无表情,瞎指挥啥! 瞎妮很明智地向东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在刹车声喇叭声和司机的吼叫声中慢慢蹲下,很从容很大胆很若无其事地撒了泡尿。她肯定以为那里是高粱地,但她忘了脱裤子。她在别人惊愕的目光中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在棉厂家属院门口摸到了一根电线杆,电线杆下面正好有一堆垃圾。瞎妮两手小心翼翼地翻动。然而除了垃圾,什么都没有。有人问她找什么呢,瞎妮说找孩子,孩子没了。她又重新翻了一遍,最后摸到了一个纸箱,箱里有一只死猫。瞎妮说:“可找着你了。” 那天下午发生了车祸。去柳营的公路上,有人看见一个瞎眼的女人抱着一个纸箱,也许是因为高兴,她跑了起来。作为一个瞎子,这是她第一次奔跑,那快乐难以形容。她越跑越快,突然一辆黄河大货车疾驶而来将她撞倒,向前拖了二十米,咯噔一声从她身上轧了过去。瞎妮的尸体被抬了回来,伊木看到她时打了个寒战,头发都竖起来了,他的眼睛睁得巨大,嘴巴因惊呆而张着,突然他直挺挺地倒下,抽搐着昏了过去。 河堤上挖了一个坑,柳编厂所有的残疾人都来送葬。 瞎妮被草席包着,两只结满老茧的手露在外面。那双手饱经风霜,在黑暗里摸索,在风雨中长大,那双手给叶子洗尿布,给伊马补裤子。 伊马趴在坑边一直哭到嗓子哑了,伊马大声喊:“娘,你起来,起来!你别死,你看不见,我给你当拐棍,你老了我背着你,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娘,你起来,你别死。” 伊木目光呆滞,跪在那里,当柳青撇下第一把土,伊木的胸腔里像有闷雷滚过,他发出狼一样的吼叫。老马、小拉、家起、戏子四个人按住伊木才制止住他跳下去。 伊木在瞎妮的坟前哭了三天三夜,泪水浸湿了他面前的土地,有谁听过一个哑巴的哭声,那哭声在旷野上久久地回荡,像锯子锯断一扇门,像木棒砸烂那屋里的东西,像刀子划破胸膛,像锤子一点一点敲碎人的心。那几天,柳营村里的人们都在倾听,第四天,哭声消失了,叶子提着水罐给伊木送吃的,叶子说:“叔,你吃油饼。” 伊木坐在坟前一动不动,他已经死了。 一个星光满天的夜,所有的花朵和小鸟都睡了,流星划过天际,风徐徐地吹着。伊马和叶子坐在一个小土坡上。伊马说:“叶子,我娘死了,爹也死了,我没有一个亲人了。” 叶子说谁也不能把咱俩分开,就像你爹和你娘一样。 第十六章旷野 伊马和叶子整日在旷野里游逛,村前的河堤上有他们简陋的住所,那是捕鱼人废弃的小屋。河边的草已经很绿,还有芦苇,叶儿尖尖刺向蓝天。 大自然美丽得像一个梦。伊马和叶子的足迹遍布最荒凉的角落。春天的早晨,池塘升腾着雾气,周围的小草湿漉漉的。燕子是远方的情人,喜鹊也在柳丛里飞来飞去,柔软纤弱的枝条像少女的秀发,丝丝低垂,叶儿尖尖。脚下的泥土松软富有弹性,一条小路通向看林人倾斜的木屋,篱笆旁长着野蔷薇,枝叶间掩映着大的花朵。一口老井依然有水,辘轳吊着铁桶,摇几下,便有大滴大滴的水珠漏下来。伊马和叶子是荒野的精灵,春风使她妩媚。她笑吟吟地站着,小小的个子,大大的伤感的眼睛,睫毛很长,喜欢皱着鼻子,可爱又淘气。她是一个坏姑娘,整天蹦啊跳啊,舌头纠缠不休。有时她也低头叹气,踢踢小草,然后咬着嘴唇仰望湛蓝的天。 阳光普照大地,夏季的雨后,空气清新,香甜,混合着百花与野草的气息。田埂上的几株向日葵耷拉着头,大叶子滴着水。树枝间,草丛里,颤动着蛛网,一片绿荫下是雨珠晶莹的草地。宽阔的河面漂流着水藻,岸边的芦苇被淹没了,剩下苇棒露在水面。一棵倒下的树,两只蜗牛的触角相碰,然后爬行,背负着各自的小房子。潮湿的树干上长出了蘑菇,一个个撑着小伞,心事重重。青蛙敲着小鼓,蚂蚱拉着二胡。大自然的声音是最好的音乐。突然起风了,旷野安静下来,只剩下风被小草割破了的声音,树木开始惊惶不安。乌云自天际蔓延,很快在头顶膨胀,闪电划空,炸雷滚过,暴雨在大地上喧哗起来。叶子撩着裙子,飞快地跳过一个个小水洼,她的发束摇来摇去。很快她站在了捕鱼人的小屋门口,向伊马招着手,说:“快、快。”伊马拖着右腿,抱着头,衣服早淋湿了,却呵呵地傻笑。夏季的雨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有一次伊马和叶子在那小屋里躲了一夜,他们在极早的晨曦中醒来,渗过屋顶的雨水滴落在去年的干草上。 秋天的太阳像一个蛋。伊马和叶子走在白桦林里,地上落满结着秋霜的红叶,一只麻雀从脚边扑棱棱地飞起。天空澄碧无云,西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下来。 冬天,白雪皑皑,起伏的旷野干干净净。大地散发着美丽洁白的光,多么柔和,不可思议。草垛变厚了,上面的雪是她的盖头。一只兔子弄出声响,它待在草垛里还不老实,真不知道它想吃什么样的草。挂着冰凌的树,一动不动,红红的太阳出来了。伊马和叶子呼吸着清冽的寒气,小脸冻得通红,他们堆一个雪人,然后向它拳打脚踢。十几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河面上抽着陀螺。两个大孩子抱起一块石头,嘴里喊着,一,二,三,放,冰“咔”的一声,裂了几条细缝,那中间是个白点。 第十七章纸箱 在瞎妮留下的遗物中,那个纸箱引起了柳青强烈的兴趣。箱里的死猫发出一股臭味,白花花的肉,生了白花花的蛆!柳青静静地看了一下午,他的心一直在激动,他是第一个对着蛆沉思的人。戏子走过来说:“这好看吗?”柳青说:“戏子,你看那箱子上的字。” 纸箱上印着:烟台苹果! 次日,柳青和戏子坐火车去了烟台,回来后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当时柳青站在一块石头上,那高度使他有种历史感。他滔滔不绝,工人们从未见他如此兴奋,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其中有许多新名词,企业、改革、市场、包装、换代、风险。他说编筐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就得饿死,咱得有个长远打算,咱得成立纸箱厂。 当天晚上,人们听到一声霹雳,风雨交加之中,门前的那棵柳树倒下了。 创业是艰难的。计划没有变化大。直到一年以后,柳青在村长的帮助下才正式挂牌成立了柳营纸箱厂。村长叫胡金,早在改革开放初就贷款承包了村里的30亩果园,他和柳青都是胆大的人,很快成了朋友。 第十八章选择 青春期不知不觉地来临。 叶子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天真烂漫,聪明,充满魅力。一些坏孩子向她吹口哨,她不再报以口水,而是回眸一笑。她似乎懂得引诱,然后离去,步履轻盈,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三步之内有着无形的界限。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不屑一顾的人,一律仰着小脸和他们说话。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因此变得高傲。胸脯悄悄隆起,成为两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她不再光着脚丫,悄悄走过来把伊马猛地抱住。她的身上开始有一种香味,那是因为一朵小花在她心里开放。她的头发像水一样柔滑,伊马说:“叶子,我想摸摸。”叶子噘噘嘴,低垂着眼睛小声说:“当然可以!” 伊木和瞎妮死后,伊马就完了,正如天一黑什么都黑了。伊马不再上学,像野人一样长大,没人管,没人关心。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和叶子跑到野地里或者县城里游逛一整天,大多数时候他在机器轰隆、纸屑飞扬的车间,流着汗,干着最累的活。有时突然下起了雨,伊马坐在一个破轮胎上,心里有一种很孤独、很不幸、很忧郁的感觉,看着那屋檐下的雨,就觉得一个人的眼泪在流,永远也流不完了。戏子建议伊马去跟老马或者安生学个一技之长,伊马说算啦。他养成了一种颓废不振的走路样子,头发又脏又乱,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叶子常常帮伊马干活,伊马装作无所谓,其实他愿意和她在一起。叶子不在伊马身边的时候,伊马感到空荡荡地难受。叶子说:“伊马,你为什么不能高兴一点呢?我觉得你变了。”伊马无精打采地说我一直这样。 胡豆几乎天天来找叶子。他们俩一起上了县里的高中。 叶子的窗台上有一盆月季,有一天她将花掐下来别在耳朵上,笑吟吟地问胡豆:“漂亮吗?”胡豆说:“叶子,我想给你说个事。”叶子瞪他一眼:“不许说。”胡豆还是说:“叶子,我喜欢你。”叶子的耳根立刻羞红了,她将花砸在胡豆头上说:“坏蛋。”说完她跑出去了。 叶子高中毕业后,纸箱厂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水满则溢,柳青想把纸箱厂扩建成大型的纸浆厂,这样才能赢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市里的包括附近几个县的聋哑学校的学生一毕业就来这里当了工人,他想把这廉价的劳动力充分地利用起来。柳青和戏子用一个计算器算出所需的资金,加减乘除后,需要好大一笔钱。 当晚,柳青去找胡金。回来后,他打着嗝,喷着酒气对戏子说:“解决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胡金答应帮他贷款,并且替儿子提亲,他没有犹豫就应允了,他觉得这是桩好婚事。 第二天一大早伊马就跑到叶子的房间里,伊马对她说:“叶子,咱俩去县城里看电影吧。” 叶子有些犹豫,她躺在床上,头发凌乱,眼睛有点肿,显然哭过。 伊马又说:“和我在一块儿,你要觉得丢人,咱就晚上去,不会有人看见的。” 叶子绕着弯说可能会下雨。 伊马说:“管它呢,你以前可没这么啰唆。”“那你不用干活吗?”她噘噘嘴问。 “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今天,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用手指绕着头发,沉默了一会儿,她哭起来,说:“我要嫁给胡豆了。” 伊马说:“噢。”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伊马听见口哨声,胡豆推门进来了,梳着分头,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他神气地对伊马说:“新买的,哟,这里有点泥。”他用手指擦了擦,然后踢踢腿,这样是使裤子垂直笔挺。他又笑嘻嘻地对叶子说:“媳妇,来,真懒,还没起床呢。”叶子瞪他一眼说:“你休想。” 伊马蹲着,不敢站起来,他的裤子上有三个补丁,两个在膝盖,腚上的那个被汗浸得发黄。 胡豆和叶子两个人开始小声地吵架,这种吵架多少带有打情骂俏的味道。 伊马站起来说:“叶子,我走啦。” 叶子咬着嘴唇,用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看着伊马:“你去哪儿?” 伊马说:“无所谓,谁知道呢。” 伊马拖着一条腿,神情沮丧,他不敢回头,因为泪水已经滚滚而下。走到院里,几个新来的残疾人都看着伊马,其实他们都知道伊马为什么哭,伊马在他们的目光中慢慢走远。小拉对家起说:“伊马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这个可怜的家伙。” 中午,柳青摆了一桌香气四溢的酒席宴请胡金,他们兴高采烈地谈起贷款的事。胡豆很高兴,不停地往叶子面前夹菜。叶子强作笑脸,拿起馒头,咬了一小口,随即又放下了。她的小脸通红,极力克制着眼泪。 这个没心肝的人一整天都失魂落魄,到晚上,大雨下了起来。叶子双手抱着肩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皱着眉,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倾听窗外有什么声音。她跑到仓库,打开柜子的门,神情沮丧地说,不在这里。回到房间,她坐立不安,继续走来走去。这样过了很久,她停下,站在窗前,任由冷雨将她打湿,一道闪电过后,她终于号啕大哭起来:“他走啦,不回来啦,永远都不回来啦!”她哭得那么伤心,固执,肆无忌惮。所有的人都被吵醒了。柳青披着雨衣站在门口,生气地说:“丢人,睡觉去,你看你冷得浑身哆嗦。”叶子攥着拳头嚷:“难道他就不冷吗?”一声巨雷炸响,叶子喃喃自语:“我得找他去。”柳青说:“你敢?”拉住她的胳膊,她用指甲狠狠掐了父亲一下,从窗口跳进雨中,出了大门,跑向了旷野。 叶子的两只鞋陷进了稀泥里,脚被尖石头划破了,裙子贴在身上。她一口气跑进河堤上的小屋,看看地上的干草,她说,有人来过了。于是她站在门外,向风雨中发出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喊:“伊马,出来,求你了,别把我扔下,坏东西,求你了。”她大喊着:“坏蛋,回来……” 旷野里雨声哗哗,叶子绝望地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其实伊马并没有走远,就在父母的坟前坐着,他抱着头,想起很多事。听到叶子的声音时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向她走去。 叶子一声尖叫!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伊马不会接吻,便舔了她一下,舔掉了她脸上的泪。过了一会儿,她抬脸说:“你要我吗?”伊马说要。她看着伊马,慢慢脱掉了裙子,大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她闭上眼说:“来吧!” 那一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荒原上,泥潭里,两个人结合在一起。 柳青一夜没睡,几乎所有的残疾人也一夜没睡,都坐在老马的饭馆里。黎明时,雨停了,伊马和叶子手拉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叶子说:“我已经是伊马的人了,除非我死,谁也不能把我俩分开。”柳青看着伊马,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要是能弄到贷款,就把叶子嫁给你。”伊马说我没有,可是我会对她好。那些残疾人沉默着,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戏子第一个取出自己的存折放在桌上,其他残疾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存折和现金,这是他们多年的积蓄。柳青阴沉着脸,说:“要是赔了,破产了,那么都得成穷光蛋。”戏子说:“穷光蛋也没什么,大伙儿来到柳营根本就不是为了钱。”安生说:“我以前就是个要饭的。”家起说我也是。说完,他使劲扳下一颗门牙放在桌上。 那是颗金牙! 第十九章结局 10个月以后,叶子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婴儿。 罪全书5_后记 后记 首先向读者致以深深地歉意,《十宗罪5》只完成了八卷,因为诸事繁多,忙于《十宗罪》影视项目运作,剩下两卷无暇完成,请读者们理解见谅! 为了回报大家,特此在本书补充进我的几个短篇,以飨读者。这几部短篇都延续了《十宗罪》的写作风格,虽不能说字字珠玑,但也是呕心沥血写成的,希望读者能够全面了解我的作品,多多批评指教。 另外,请大家期待同名影视以及将来要写的《十宗罪6》。 我会坚持自己的创作理念,一如...... 《罪全书全集(十宗罪原著)》罪全书5_后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一章 衣锦还乡 第一章衣锦还乡 你们有两个任务: 1.侦破各自负责的案子; 2.找到特案组新成员。 特案组办公室,清晨,阳光明媚,大楼前的红旗飘扬。 白景玉严肃地说道:“下面,我要宣布一条重要的消息。”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一头雾水,心里忐忑,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白景玉说:“咱们特案组要加入一位新的成员。” 画龙心直口快,说道:“我们干得好好的,为啥给我们加个人进来,这人是谁啊?” 白景玉说:“这个新人由你们三人分头去寻找。” 苏眉说:“我才不去找呢,我对新人肯定有抵触心理。” 包斩说:“我们上哪儿找啊?” 白景玉说:“你们三人,每人负责一起案子,在侦破过程中寻找和发现适合特案组的人选,每人推荐一位优秀的警察。” 梁教授说:“我会进行最后的考核,最终选出一位出类拔萃者加入咱们特案组。” 白景玉表示,为了培养和发现后备人才,经过与梁教授商议,决定增加一名特案组成员。这一次,不同于往常,以前,特案组都是团队办案,现在需要画龙、包斩、苏眉三人独自侦破案件。白景玉特意从近期全国各地发生的特大变态案件中挑选了三起,分别交给三人负责。 包斩负责侦破山东“人体蜈蚣”案。 苏眉分配到的是一起绑架案,涉及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 画龙的案卷资料放在一个特殊金属制造的密码箱里,白景玉要求他用手铐将自己的手腕与箱子铐在一起。他还特意叮嘱画龙,案卷为绝密文件,会由军方人士负责将画龙送到案发地,只有副厅级领导才有权限卷宗。 苏眉说:“梁叔,这次你不参加了吗,你这老头儿不管我们了啊?” 梁教授说:“你们几个也该锻炼下独立办案的能力了,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画龙说:“什么事啊,很重要吗?” 白景玉说:“我给老梁放了个假,他想回去抱抱孙女,陪陪老伴,修剪下花园里的草坪,这些事难道不重要吗?唉,我们亏欠老梁太多了,他假期的时候谁也不许给他打电话。” 包斩说:“梁教授,您放心吧 ,我保证完成任务,您也要保重身体。” 梁教授说:“你们有两个任务:一、侦破各自负责的案子;二、找到特案组新成员。” 包斩看了一遍山东“人体蜈蚣”案的监控录像,很显然,嫌犯逼迫一个女孩吞下鱼线,排泄出来后,再次逼迫另一名女孩吞下鱼线……如此重复,就用一根鱼线把四名女孩穿在了一起。案发地就是他出生与成长的小县城,他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加祥一中是他的高中母校。 白景玉让助理拿来一个礼盒,里面装着一身高档西装。 白景玉说:“小包,试试合不合身。” 包斩说:“我穿西装不太习惯,我还是喜欢身上这件旧警服。” 画龙说:“你要不穿,就给我吧。” 苏眉说:“老大,你偏心,我都没有礼物。” 梁教授说:“小包,听话,毕竟是回老家嘛。” 白景玉正色说道:“包斩同志,有一架直升机在南苑机场等你,我要你衣锦还乡!” 那一年,包斩还在山东省济宁市加祥县包家铺子乡派出所实习,梁教授一声令下,将他调到北京加入特案组,这改变了他的命运。 一架H410警用直升机从北京南苑机场起飞,飞行速度每小时二百九十六公里,很快抵达山东地界,再到吞噬途经德州、济南、曲阜,就到了济宁市。一路上,包斩感慨万千,近乡情更怯,尤其是看到这几年家乡变了模样,他更是激动,他在空中俯览大地,辨认着凯赛大桥、万达广场、太白路。 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济宁市加祥县机场。 加祥县近百名公安干警列阵迎接包斩,案情重大,性质恶劣,“人体蜈蚣”最新案情进展显示,四名高中女生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警方非常重视此案。包斩享誉中国警界,既无愧为包公后裔,又是齐鲁大地的骄傲!他回到自己的家乡协助侦破,当地公安干警热烈欢迎。 包斩在誓师大会上表达了必破此案的决心,他举起右拳,带领公安干警宣誓道: 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 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我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国徽宣誓: 为了国家的昌盛,为了人民的安宁,中国警察,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我能做一名警察,我能站在这里,是我一生的荣耀! 寒暄过后已是黄昏,县公安局在加祥大酒店举行了欢迎晚宴。 山东素有“孔孟之乡、礼仪之邦”的美誉,山东人好喝酒,酒桌上的规矩和礼节也非常多。入座时,脸正对门口的是主陪,对面的即是副陪。这两人酒量必须要好,起码能喝一斤以上白酒,他们负责劝酒和招待客人。酒席上最为尊贵的客人要坐在主陪右手边。 包斩一番谦让,还是坐了主宾的位置。 县公安局郝局长主陪,包斩老家村里的包支书坐了副陪,入座的还有加祥一中的陈校长、包斩实习时的派出所杜所长,以及县委的一些领导和县电视台的女主持人。 山东人喝酒颇有梁山好汉之遗风,如今虽然不用大碗喝酒了,但小酒盅也是不用的。济宁地区流行的是三两三的高脚玻璃杯,一斤白酒正好倒满三杯。重大场合,无论男女,第一杯酒是必须要喝的,不喝即是不尊重。 第一杯酒,郝局长先是来个开场白,举杯说道:“今天,咱们是家宴,不谈案子,不谈工作,在座的都是家乡父老,我们对包斩致以热烈欢迎,欢迎回家。” 一番客套后,开始敬酒,喝酒规矩一般分六次干杯。 包斩酒量不好,硬着头皮应酬,酒令如军令,这时候谦虚推让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山东人的喝酒方式就是必须要让尊贵的客人喝醉。 包斩吃了几口菜,其他人纷纷劝酒,劝酒的方式一般非常直白:“你要瞧得起俺,你就喝了。”包斩年龄最小,每次碰杯都要低下一点,这也代表酒桌上对长辈的礼貌。几杯落肚,醉眼蒙眬,郝局长看出包斩有些醉意,不能再喝了,叫来服务员下了碗菠菜鸡蛋面。 山东风俗,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 送家人朋友出门远行的时候,要吃饺子,寓意路上平安再次团圆。家人朋友从外地回来的时候,要吃面条,面条类似绳子的意思,把那颗牵绊流浪的心收回来,不要忘记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包斩吃了几口面,说要上个厕所,踉跄着走出门,抬头看到那璀璨星空,恍惚之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只觉得天旋地转,醉倒在地。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二章 加祥往事 第二章加祥往事 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 走过的艰辛无比的路, 历经的风风雨雨,全部化作泪水。 第二天,包斩醒来,头痛欲裂,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打量半天,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包家村,正躺在自家老屋的床上。 昨天,村支书喝多了,竟然和郝局长较上了劲,郝局长表示已经在酒店安排了房间,可以让酩酊大醉的包斩好好休息。 包支书说:“小包子为啥要住酒店,这是到哪里了,他到家了,让他回家住!” 窗外的母鸡咕咕叫着,树影婆娑,老屋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虽然经过一番仓促的打扫,屋里依旧有着沉闷的气息,被褥都是新的,应该是包支书从家抱来的,其他的东西是那么陈旧,老箱子、老柜子、老式的椅子,一切都保持着离家时的模样。 老屋,是往事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人能回到小时候的家,会有时光穿越的感觉,看到墙上贴着的旧挂历,桌上的语文课本摊开的那一页是《少年闰土》,老式电视机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当年爱穿的旧衣服挂在门后,那扇门,多年前的自己曾经进进出出,他觉得有些恍恍惚惚,新鲜而又茫然,陌生而又熟悉。 包斩就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 他从小父母双亡,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的样子,从来没有过对家庭的任何记忆。 石榴小院的旧时光,伴随回忆漫上心头。这些年,父亲和叔叔种下的那株石榴树长得枝繁叶茂。此时虽是夏季,包斩对这株树印象深刻的却是一年冬天,大雪飞过小村,石榴树孤零零的,他也孤零零地站在落雪的院子里,他和树都沉默不语。 包斩从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洗衣做饭,一个人读书写字,一个人入睡。尽管有本族近亲的照顾,但是总感觉孤单,似乎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这个孩子过早地体会了生活的苦难,这使得他无比坚强。 墙角放着一辆三轮童车,幼年的包斩时常骑在上面,一个人在院里玩耍,仰望天空,盯着那飞过的鸟儿、飘落的黄叶,如今童车早已生锈,看上去令人心酸。吞噬 当年玩耍的地方如今已长满青苔。 包斩已经习惯了繁华而淡漠的城市生活,回到家乡,立即感受到了浓浓的人情味儿。 村里所有的本族近亲听说包斩回来了,纷纷前来看望,整个村属于一个家族,屋里很快挤满了亲戚。一个个嘘寒问暖,没有客套,只有真诚。 一个朴实的中年妇女说:“小包,知道你忙,抽空到家吃饭吧,嫂给你炸酥肉,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 包斩喊了一声二嫂,然后连声答应。 两个儿时玩伴上前让烟,包斩表示不会抽。当年一起捉泥鳅的小孩现在成了而立之年的汉子,憨憨地笑,脸上有了生活磨砺的痕迹,包斩辨认了很久才惊喜地喊出他们的名字。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和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头儿走进屋子,众人纷纷让开,老头儿是包家村的老族长。 包斩上前叫了一声四爷爷,四奶奶。 包斩有些木讷,对于人际交往感到恐惧,他本来就是个内向的男人。面对热情的亲戚,他手足无措,只是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分给长辈,四奶奶抱着包斩的头,老泪纵横,一个劲地说包斩从小是个苦孩子,受过不少罪。四爷爷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这个老人口齿不清,包斩只听到几个字:上林,烧纸。 院子里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公安局派了一辆警车来接包斩,包斩如获大赦,趁机从乡亲们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开车的警察名叫孙大越,办案期间负责给包斩当司机。大越虽然是公务员,但是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他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卧病多年,为了给老母亲看病,家里已是一贫如洗,还欠了不少钱,他又是个孝子,不愿意把母亲送到福利院,所以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随行的还有县电视台的女记者和摄影师,他们打算对“人体蜈蚣”案做一个追踪报道。 车驶出村子,开向乡村公路 ,路两边是笔直的白杨树,每一片叶子在阳光下都绿得耀眼,树上传来阵阵蝉声,微风轻轻吹过周围金黄色的麦田,牧羊老头儿靠在树下的草地上休息,远处,一辆收割机在地里割麦。 包斩想起四爷爷说的话,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他买了些祭奠用品,香、冥币、火纸,还有一瓶酒。他凭着记忆找到父母的坟地,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痛哭了一场。 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走过的艰辛无比的路,历经的风风雨雨,全部化作泪水。 女记者名叫张蕾,在车上对包斩进行了简单的采访。 女记者张蕾说:“那个监控视频,我也看了,有点像电影里的赶尸,您相信赶尸吗?” 包斩说:“当然不相信,尸体是不会走路或爬行的。” 女记者张蕾说:“假如前面那个扛着鱼竿的人是犯罪嫌疑人,跟在后面爬行的是四位受害者,他们为什么不跑呢?” 包斩说:“他们很可能跑不了。” 孙大越说:“现在,疑犯还没落网,案情需要保密,这些,你们电视台不要报道啊。” 女记者张蕾说:“放心吧,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咱们县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大家都很关心,等到破案后,这些才会播出。” 孙大越说:“让小包休息一下吧,他昨晚喝醉了,估计现在还头疼呢,你留我个电话,有什么事问我也行。” 女记者张蕾说:“好,你给我提供一些爆料,我请你吃饭。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回公安局吗?” 包斩说:“我们去找一个目击者。” 那段监控视频中,五个人排成一队,缓慢地前行,最前面的那人穿着雨衣,中等身材,肩上还扛着一根钓鱼竿,身后的四个人也穿着雨衣,如同蜈蚣一样在地上爬,姿势缓慢而奇特,一行人就这样经过了县一中的路口,当时下着雨,监控镜头被雨水打湿,拍摄到的画面有点模糊。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街上空无一人。 包斩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叫老杨,在路口开着一家早点铺子,每天三点钟就起床做生意,他很可能目击了当时的情景。 每个学校门口都有一条小吃街,街道往往杂乱无章,一下雨就污水横流,饺子馆挨着包子铺,沙县小吃旁边是兰州拉面,麻辣烫的香味和臭豆腐的臭味一起弥漫,铁板鱿鱼发出的哧哧声混合着鸡排放入油锅的咝咝声。烤肠的机器还在转动,铲子刚刚翻起煎饼馃子,奶茶店里贴满了纸片,上面写着学生的留言。 毫不夸张地说,学校门口聚集着一个人一生中最难忘最美味的小吃。 因为,毕业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因为,这些都包含着青春的记忆。 加祥一中毕业的学生应该不会忘记当地特色的小吃:糁汤。 糁汤,以山东省济宁市为起源,流行于齐鲁大地的京杭大运河沿岸,说是名吃,外地人其实并不知道。其汤为牛骨头或者羊骨头熬制而成,配以香料、葱、姜,需大火烧煮几个小时,把汤熬成乳白色。碗里打碎一个鸡蛋,浇上滚烫的大骨汤冲开,放上薄薄的熟肉片,再撒上香菜,淋上香油,色香味一应俱全。 这种骨头汤,哺育了勤劳善良、朴实强壮的鲁西南儿女。 老杨糁汤最早就是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木头棚子,属于违章建筑。棚子上方原先挂着一块招牌,早已被烟火熏得难以辨认原来的颜色,有一年,冬季的大风卷走了半边牌子,现今只剩下“老杨”二字。 后来,老杨租了个小店,店门前有一口大锅,放着几个破旧的木头方桌,小马扎散落一地,老杨是这条小吃街上起得最早的人,每天三点就要起床熬骨头汤。 十年前,这种汤如果不加肉的话卖一块钱一碗,十年后,老杨还卖一块钱。 十年来,房租涨了几十倍,肉价涨了几倍,老杨的糁汤从未涨价。 有人问老杨:“为什么不涨价,是不是傻?” 老杨回答:“涨啥价,来我这里吃早饭的都是些出苦力的人,都是些穷学生,你说涨啥价?” 无论春夏 秋冬,老杨每天凌晨三点就起床生炉子煮汤。多年前,老杨还是小杨,最早在这里吃饭的是一群出苦力的人,他们在东关火车站干装卸、在建筑工地上打工,还有赶着马车、驴车远途拉货的贩子,吆喝着驴马停好车辆。这群人根本不用和老杨说话,他们只要往小桌前一坐,老杨就端上一碗热乎乎的糁汤,如果天飘着雪花,北风呼啸,喝完这碗糁汤就会大汗淋漓,浑身充满了力气。然后上路,奔向他们的生活。 除了卖汤,老杨还做油饼。这种饼叫壮馍,非常压饿,吃一个饱一天。 油饼要卷上大葱和咸菜,咸菜是老杨媳妇儿腌制的,店里有个大缸,里面腌了满满一缸萝卜条和酱黄瓜,这些都是他家菜地里种的,免费提供。 老杨对钱财看得很淡,他的糁汤店只卖一上午,过了中午他就关门下棋去了。 那一年高考的时候,老杨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所有参加高考的学生到店吃饭一律免费,每人一份油饼一碗糁汤。 高考的两天时间,老杨的店里挤满了吃饭的莘莘学子,老杨的善举缓解了高考的巨大压力。学生向老杨致谢,老杨说:“孩子,别管考上了北大还是清华,以后多回家看看。” 老杨媳妇儿在旁边嘟嘟囔囔抱怨:“这两天免费吃喝,赔了多少钱,拼种(傻瓜)。” 老杨向媳妇儿吼一声:“滚熊蛋,别颠憨(别不听话),一边子去,你落落嘛也(你添什么乱)。” 久而久之,这成了小店的传统习惯,多年以来,每当高考的时候,老杨的店里就会学生云集。据说,在高考这天喝了老杨的糁汤,能比平时超常发挥,取得更好的成绩,所以很多家长图个吉利,也来替学生们排队。 有一年,城管要没收老杨的桌椅,不准他在门前摆摊,还动手打了老杨。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加祥一中毕业的学生几乎每一个都念及老杨的旧日恩情,有的已经官居要职,市委省委均有人过问此事,城管队长迫于压力,亲自到老杨店门前鞠躬道歉。 警车在老杨店门前停住,包斩下车,和老杨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包斩高中时曾在老杨的店里当过学徒,兼职打工,所以和老杨非常熟悉,不必客套。 老杨说:“小包子啊,听说你当了大侦探啦,我忙完再陪你说话,你先坐会儿,都没吃饭呢吧?” 包斩说:“吃饭不着急,我先给你帮帮忙。”他熟练地系上围裙,拿起擀面杖开始擀饼,挑起来放在鏊子上,刷上点油,翻个儿,很快就把最后几个油饼烙好了。 店里客人渐渐地散去,老杨给每人端来一碗糁汤、一张饼。 包斩也不客气,拿起饼,抹上辣酱,这种辣酱非常辣,是山东本地一种叫作“望天猴”的朝天椒腌制而成,然后卷上咸菜丝,夹了一棵小葱,咬了一大口,接着又喝了一口汤,赞道:“这顿饭可比昨天那顿大酒席好吃多了。” 老杨问:“是味儿不?” 包斩说:“真是味儿,还是以前那个味儿。” 吃完饭,孙大越怯怯地问老杨:“你这儿能开发票吗,没有票不能报销。”大越是基层民警,工资并不多,为了给老娘省下医药费,他平时特别抠门,对于这顿饭,他有些犹豫该不该抢着付账。 老杨说:“俺这小店哪有发票,小包子是俺学徒,在这里吃饭还用花钱?” 吃完之后,包斩开始谈论正事,询问老杨在案发当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老杨仔细想了一下,说道:“那天下雨,我确实看见几个穿雨衣的人,是男是女看不清,不过,他们是走着从我门前经过,不是爬着,你说得也太吓人了,哪有在大街上爬着的?” 包斩若有所思,对大越说道:“看来,是到了路口的时候,那四个人才跪下爬行的。” 孙大越说:“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女记者张蕾说:“凌晨三点,他们从老杨门前走过,那几个人为什么不呼救呢?” 包斩说:“如果呼救,反而有生命危险。到了路口再爬行,有可能是故意要让监控拍下来。”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三章 社会蓝姐 第三章社会蓝姐 我们重点关注一下四位女孩的人际关系, 包括家庭、社会、学校关系, 这些都是案情突破的关键。 县公安局召开了百人会议,郝局长亲自主持,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会参加。 会议上,包斩被推举为专案组总指挥,郝局长为副手。 加祥一中有四名女孩失踪,经过计算机技术甄别,以及家属辨认,她们的体貌特征与视频中出现的四个穿雨衣爬行的人相吻合。目前已经初步确定了四位受害者的身份,她们都是加祥一中高三(16)班的学生。 县一中的陈校长也应邀到会,他介绍了一下高三的班级情况,学校有三个复读班、五个尖子班、十一个普通班。十六班也叫“放牛班”,基本上是其他班淘汰下来的差生,对于高考没有任何希望,把这些差生统一安排到一个班级,主要是为了不影响其他学习成绩好的学生。 陈校长说:“这个班级里有七十三个人,不少是顽劣少男和不良少女。据班主任说,这个班里同学的成绩都非常差,前段时间摸底考试,数学没有一个人能考十分以上的。学校的态度是,他们只要不闹事,不出大乱子,我们也就放心了。小包在这学校毕业的,应该也了解这些情况。” 包斩说:“我当年因为太穷,高三复读了两年,打工赚钱攒学费,陈校长对我非常照顾,我到今天还非常感激。放牛班,全国大多数高中学校都有,我们也不予置评,接下来,我们重点关注一下四位女孩的人际关系,包括家庭、社会、学校关系,这些都是案情突破的关键。” 会议室的大屏幕显示器上放出了四名女孩的照片,她们分别是社会姐、宋蔷薇、徐梦梦、大扎妹。 社会姐,姓颜,名叫宝蓝,关系亲密的朋友都喊她宝蓝姐,但是学校里更多的人喊她社会姐,她是一中鼎鼎有名的不良少女。抽烟,打架,文身,穿一条烂洞牛仔裤、一件宽松的三叶草卫衣,短发,染了个奶奶灰颜色,口红鲜艳,与一头白毛形成对比。社会姐满口脏话,时常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什么都瞧不起,提到某某人她会鄙视地说:“他有什么牛×的,我哥上回说他,他都不敢吭声。”她哥是社会哥,县城里有名的小混混,所以她叫社会姐。她还有几句口头禅,例如,吓唬学妹的时候说:“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啊。”姐妹遇到麻烦找她寻求帮助,社会姐不屑一顾,吐出一句话:“慌什么。” 社会姐高三上学期打过一个男生,当时,她拿着凳子腿满操场追着一个血头血脸的男生打,这一战使她成名。从此,社会姐身后都跟着一群人,而且还有很多男生也巴结她。只要跟她认识了,那个人就会在学校显得特别跩。 社会姐的QQ签名写着:我是双性恋,暴力倾向,毁灭倾向,不开玩笑。 宋蔷薇,社会姐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极其虚荣的女孩。她的微信名叫“狐狸未成精”,喜欢玩弄男生的感情,隔几天换一个男朋友。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爸爸在路口修自行车,妈妈是环卫女工,她和同学在路上见到妈妈会假装不认识。 她告诉同学,她妈妈在移动公司上班。 同学都不忍心揭穿她,都看到了她妈穿着黄马甲,拿个竹夹子夹地上的烟头,脚上还穿着宋蔷薇穿过的旧鞋子。 宋蔷薇家里穷,但是经常装有钱人。这个虚荣的女孩刚吃完泡面,就从网上偷了美食图片,小心翼翼地截图去掉水印,然后发布在微博和微信上,往往还要配上一句话,诸如“要减肥好讨厌”之类的。 如果有机会坐在车上——出租车除外,她会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一张照片,让人误以为是她在开车,发图时还要 说希望别堵车之类模棱两可的话。 去年,宋蔷薇的妈妈得了乳腺癌,她时常和社会姐抱怨:“你说我妈咋还没死?”她在微信朋友圈里写道:“我想父母早点死,跟我想扔掉家里的一袋垃圾那感觉是一样的。小猫小狗小鱼小鸟甚至小仓鼠小刺猬都能把我萌化,偏偏憎恨我妈。我讨厌一切节日,尤其是春节,讨厌别人眼中喜庆的红色,讨厌流行歌曲,讨厌韩星,讨厌一切国内歌星影星电视明星,不顺眼,讨厌一切长辈和晚辈,尤其讨厌我妈。” 徐梦梦,四个女生里长得最漂亮,齐刘海,长发,爱穿一件白色裙子。她并没有什么劣迹,只是学习成绩特别差。她其实是一位个性懦弱的女孩,常常说:“啊,好气啊。”徐梦梦家在潍坊,她是这四人里唯一的寄宿生。徐梦梦算是社会姐的一个小跟班,常常帮她跑腿、买东西、传话之类的。 徐梦梦特别爱脸红,这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与生俱来,医生说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她跟个男的说话会脸红,被老师提问会脸红,上讲台会脸红,干什么都会脸红,无缘无故就脸红…… 徐梦梦说:“我根本不想脸红啊,我真的没有害羞,我可是老司机啊。” 大扎妹说:“你看,梦梦又脸红了。”徐梦梦本来没有脸红,但是听到这句话立刻就脸红了。 大扎妹真名叫卢婷,长得有点像少女版的贾玲,一张大脸胖嘟嘟的,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她胸大,屁股也大,这是因为她胖。她不爱打扮,一年四季穿蓝白相间的校服,有时候也会涂抹劣质防晒霜,一出汗脸上就油腻腻、白花花的。她爱笑,嗓门粗大,笑声充满魔性,震耳欲聋。大扎妹常常卖萌,自称“本宝宝”,她和社会姐关系一般,但是和徐梦梦是要好的闺密,所以四人常常在一起。 大扎妹每天睡醒都在微信里问徐梦梦:“咱俩是不是第一好啊?” 徐梦梦就说:“是是是,你个幼稚鬼。” 大扎妹说:“我是小公举,我是小仙女。” 徐梦梦说:“谁还不是公举咋的。” 四个高中女生被一根鱼线穿了起来,被人牵着,爬在凌晨三点的街道上。 四个女孩排成一列,最前面的女孩是社会姐,身后依次是宋蔷薇、徐梦梦、大扎妹。 郝局长说:“这个叫社会姐的女孩就是颜宝蓝,她性格比较刚烈,究竟是怎么屈服的我们不得而知。反正她被逼无奈,把一根鱼线吃到肚子里,又拉了出来,嫌犯把那根鱼线拽长一些,肯定很疼,又逼迫宋蔷薇吃下去,再拉,再吃,第三个吃完第四个……这种变态的作案手法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重案队的黄队长说:“四个女孩失踪十几天了,接下来,我们是寻人还是寻尸?” 包斩说:“现在只能先假设四名女生还活着,虽然希望不大。她们现在估计凶多吉少。” 郝局长说:“还有作案动机是什么?” 黄队长说:“绑架,报复,谋财,或者制造一起轰动社会的大案子。” 郝局长说:“嫌犯从体貌特征上来看,是男是女?” 黄队长说:“夜里,下着雨,那人又穿着雨衣,根本看不清。” 包斩说:“周边的监控视频都没有拍摄到其他画面,这说明,嫌犯熟悉地形,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事先做过详细的地形勘察。” 郝局长说:“从地形上来看,其实是很容易规避监控探头的。” 案发地点周边是老城区,街道错综复杂,街灯昏暗且疏远,县城开发的脚步还没有到达这里。西关和北关都已经拆迁,变成了商业住宅小区。一中位于东关,周围有一些胡同和小巷,居民区全是平房,临街的 商业店铺是二层小楼,都那么破败老旧。在这片老城区的后面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叫萌山。山上没有监控,上山的路四通八达,从古城街的一个巷子里可以上山,从迎风路可以上山,从县一中的后门和侧门都可以上山。 警方推测,嫌犯从山上牵着四名女孩下山,绕过一中路口,从某个小巷里再次上山,巧妙地避开了其他的监控探头。 黄队长说:“萌山不大,要不要抽调警力大规模搜山?” 郝局长说:“这个法子很笨,浪费警力,估计最后啥也找不着。” 黄队长说:“我们前期也调查过四名女孩的电话通信记录,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包斩说:“、微博,包括四名女孩手机上的其他交友软件都看看,网络信息也要逐一排查。” 郝局长说:“这有点难度,比方说,调看微信记录需要复杂的手续,目前我们也没有找到失踪者的手机。” 包斩想,如果苏眉在的话,这些应该都是小菜一碟,不知道她办案是否顺利,还有,画龙大哥负责侦办的是什么案子,那么神秘,他们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特案组新成员…… 包斩出了一会儿神,继续说道:“监控视频里出现了雨衣、鱼竿、鱼线,我们目前的侦破重点应该放在作案工具上面。咱们县城里的渔具店、卖雨衣的地方都要摸排,我看了好多遍视频,他们穿的雨衣其实是一种车衣,所以销售电动车的店铺也要寻访一下,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郝局长说:“关于渔具的牌子和型号我们前期做了一些调查,发现县城里没有,也许是从济宁市购买的。所以,范围也要扩大到周边县市。” 一位老刑警说:“我喜欢钓鱼,这种鱼竿是一种海竿,价格比较昂贵,至于鱼线,可能是海钓的那种鱼线,非常结实、坚韧,能钓起鲨鱼,拽也拽不断,用牙齿咬也咬不断。” 郝局长说:“既然你认识这种鱼竿,你就尽快买一根,我们研究一下。” 包斩说:“我们不能守株待兔,还是要主动出击。” 老刑警说:“怎么出击?” 包斩说:“我有个办法,需要老校长配合一下。” 到吞噬陈校长说:“我当然愿意配合咱们公安,只要能够尽快破案。” 包斩说:“我要找一个最不像警察的警察!” 包斩认为,四名女孩的社会关系较为简单,她们的失踪肯定和校内人员有关,当然也不能排除校内外人员相互勾结作案的可能。如果派遣一名警察到校园卧底侦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包斩再次强调,要找一名最不像警察的警察卧底校园。 会议室里的公安干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觉得这种侦查方式非常大胆,匪夷所思,有的认为这是一步好棋,能够打破案情毫无进展的局面,会议现场乱成一片。 郝局长说:“大家静一静,谁想报名举手,我看一看……怎么,还有个人在睡觉?” 会议室后排的角落里坐着个女孩,齐刘海,扎着双马尾,穿着白T恤和一件蓝色百褶裙,她把书包放在面前挡着自己,然后趴在桌上睡觉。身边的人用胳膊碰了碰她,她抬起头,睡眼惺忪,一脸迷茫,眼角还挂着眼屎。 郝局长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能带孩子来开会?胡闹!” 黄队长介绍道:“这个小女孩是市局派来的法医,姓尤,名字叫若黎,市局的人都喊她小若黎,刚刚参加工作,因为目前没有发现尸体,所以她也没什么具体工作任务。” 小若黎看到大家都盯着她,怯怯地问旁边的人:“是不是散会了啊?” 包斩说:“就是你了!”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四章 校园卧底 第四章校园卧底 包斩让小若黎调整心态, 忘掉自己是一名法医, 要求小若黎暗中调查四名失踪女孩的情况。 包斩本来想找一名年纪大点的警察,假扮成老师在学校展开侦查,却意外地发现了法医小若黎是最佳的人选,可以扮成学生。她长相清纯又可爱,年龄显小,穿上校服简直就是一名高中女生。对于小若黎来说,刚刚毕业又要重返校园,并且还是要做一名卧底,这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让她不知所措。她害怕接受,又不敢拒绝。 包斩说:“案情紧急,刻不容缓,今天就得给你办理入学手续,你没什么问题吧?” 小若黎说:“这个……我得问一下我妈。” 小若黎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部都是法医,她可以说是来自法医世家。小若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深知任务的重要性,法医也是警察,协助破案,义不容辞,只是有些担心小若黎的安全问题。包斩一再表示不会有任何危险,会加强学校的安保力度。 小若黎的妈妈说:“那行,孩子就交给你了,如果出点什么差错,你要负责。” 包斩说:“放心吧,阿姨,有什么事我会随时给您打电话。” 包斩让小若黎调整心态,忘掉自己是一名法医,要求小若黎暗中调查四名失踪女孩的情况,尤其要重点查找四名失踪女孩与哪些同学发生过矛盾。不知道为何,包斩心中猜测,四名女孩失踪可能是与校园暴力**有关,这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一种直觉上的猜测。 小若黎感觉很神奇,她睡了一觉,醒来就回到了高中。 包斩又做了一些保密工作,除了陈校长,学校里没有人知道小若黎的真实身份。为了更加真实可信,包斩做通了老杨的工作,让小若黎称呼老杨为表舅,假扮成亲戚,每天都在老杨的糁汤店里与公安局的侦查员汇报暗访进展情况。 小若黎被安插进高三(16)班,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她的同桌是一个叫作王小手的男同学。 小若黎成了王小手的新同桌,两人都没打招呼,也没做自我介绍,而是默默地坐着。 包斩叮嘱过小若黎,要格外注意这个叫王小手的同学,他曾经有过性骚扰的前科。小若黎把自己的书摆到课桌上,高中教室,每个学生的桌上都有一摞书。一本书掉在地上,王小手帮忙捡了起来,小若黎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啊,王小手。” 王小手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王小手心里有点感动,初次见面对方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肯定对自己很有好感。王小手觉得自己应该认真对待这份感情,他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正襟危坐,表现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班主任叫杨永信,也是十六班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板着脸不说话。 四名失踪女孩的家属认为学校有责任,集体到学校门口抗议,到县政府上访。校长被迫做出了一些处理,学校的训导主任被停职,班主任杨永信扣发全年奖金。 班主任杨永信觉得自己是替罪羊,一直窝着火,终于爆发了,他骂了学生们整整一节课。 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画了些花花草草,写着:“争分夺秒,今朝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惜时如金,明日当鲲鹏展翅扶摇万里。”黑板报的正中间用醒目的美术字体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0天。” 班里四名女孩失踪,公安局曾经来班里做过调查,并且设置了一个举报箱,就挂在黑板报的旁边,如果谁发现了可疑情况就可以匿名写字条投进去,只有校长才有权限打开举报箱。 小若黎从窗户里悄悄看到,王小手鬼鬼祟祟地把一封信塞到了举报箱里。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五章 犯罪实验 第五章犯罪实验 这封举报信很快就到了包斩手中, 在老杨糁汤店里, 包斩要求小若黎继续监视王小手。 王小手的举报信是用左手写的,这是为了防止别人辨认出他的笔迹,举报信写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教辅书撕下来的两页纸上,看起来他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然而举报信的内容却让人哭笑不得,他在举报信里诉说了自己的苦恼,全文如下: “警察叔叔,你好,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到我的信,我好像得了心理疾病。 “我现在正处于青春期,可能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想象到和女性有关的性上面,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我很苦恼,不知道该找谁诉说,帮帮我吧,我很怕我自己犯罪。 “另外,我想说,社会姐她们失踪的事情,如果提供消息,会有赏金吗? “还有,我想问问,花钱**被警察抓住的话,会判刑吗?还是拘留、通知家长、罚钱?我不太懂这些,想了解一下。” 这封举报信很快就到了包斩手中,在老杨糁汤店里,包斩要求小若黎继续监视王小手。 小若黎说:“这个男生好坏啊,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多看不懂。” 包斩说:“他可能知道点什么内幕消息,你要尽快打听出来。” 孙大越说:“你们是同桌,这还不容易吗?” 小若黎说:“我不敢和他说话,这个人怪怪的,对了,他还送了我一瓶可乐,我不敢喝。” 小若黎从书包里拿出那瓶可乐,包斩仔细观察了一下,瓶口密封,没有拧开的迹象,王小手应该没有在可乐里下药,包斩把可乐倒掉,瓶子上显示出用记号笔写下的几个字:我喜欢你。 孙大越嘿嘿笑吞噬着说:“这坏小子挺会来事啊,他向你表白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若黎说:“我装作不知道好了。” 孙大越说:“要不,你就接受吧,假装和他谈恋爱,然后套出他的话。” 小若黎说:“不要啊,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又不喜欢他。” 孙大越说:“那你也不要拒绝,和他保持暧昧的关系,钓着他。” 小若黎说: “我好讨厌他,他脑子有病。” 包斩说:“为了破案,总要做出点牺牲,你可以试着和他做朋友。” 四个女孩失踪后,警方与家属第一时间进行了接触。 大扎妹的爸妈心急如焚,几乎天天到公安局打听案情进展,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了放学时间,他们等在家里,总觉得自己家的胖丫头会像往常那样回家,父母每天都精神恍惚,以泪洗面。 徐梦梦家在外地,家属听闻此事后也赶到了加祥公安局,又哭又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包斩和孙大越对另外两个女孩的家庭进行了走访。宋蔷薇的妈妈是个环卫女工,包斩在街上找到了她,她正用竹夹子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絮絮叨叨地抱怨自己命不好,生了个孽子,女儿不孝顺。 宋蔷薇的妈妈絮絮叨叨地说:“我家闺女不让我在这一片扫街,嫌丢人,我家穷,没能耐,她毕业后能干啥,好吃懒做,她还想当空姐,做梦!还想开个美发店,我可没钱,她毕业后也就是去工地上当个钢筋工,凭力气吃饭有啥丢人的。她不见了,我一点都不心疼,这下子我倒省心了,清净了。我得了乳腺癌,她盼着我早点死……” 包斩和孙大越走远了,宋蔷薇的妈妈依然在自言自语。 社会姐的爸妈开着个皮革制品店,店门玻璃上的红纸写着:清仓甩卖,低价处理。 包斩和孙大越走进店里,孙大越讨价还价花八十块钱买了一双皮鞋,说是过几天相亲的时候穿。 社会姐的妈妈说:“说实在的,你们是警察,还帮着我找孩子,不该收钱,不过我这也是小本生意,留个本吧,这鞋纯牛皮的。我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别人都说死了,要是死了,学校里是不是得赔钱?不赔钱我可和他们没完。” 孙大越说:“现在不方便透露,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买鞋送一双鞋垫吧?” 包斩说:“颜宝蓝的哥哥去哪儿了?” 社会姐的哥哥在公安局留有案底,此人外号飞哥,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平时很少在家,一直在外躲避警察。 社会姐的妈妈包庇儿子,她板着脸扭向一边,那意思就是说不知道,别问她。 孙大越的相亲对象是县电视台女 记者张蕾,跟拍采访期间,孙大越就暗恋上了这个漂亮的女记者,他不好意思当面表白,就托郝局长说合此事,两人约在肯德基见面聊天。 孙大越经常相亲,每次都失败了。他积累了一些经验,故意约在下午三点,因为这不是吃饭时间,只需点两杯可乐,即使相亲不成,也可以省下一些钱。 张蕾第一次相亲,觉得很新鲜,其实她根本看不上孙大越,但碍于郝局长的情面,不好拒绝。 两个人已经认识,不用多做自我介绍,只是坐在一起气氛有点尴尬。 孙大越说:“其实我想说,我是有点配不上你,你这么漂亮,又年轻,我也觉得自己希望不大,所以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你觉得我怎么样?” 张蕾说:“啊,这个……我觉得,你也算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吧。你条件还是不错的,公安局上班,待遇不错,也有房有车。” 孙大越说:“说实话,车呢是局里的,房子有,和我妈一起住。” 张蕾说:“婚后还得和你妈住一起啊?” 孙大越说:“是啊,我妈半身不遂,需要人照顾……我想,我未来的媳妇儿只要对我妈好,就行了。” 张蕾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玩弄着手机,半天回了一句:“你倒是个孝子。” 孙大越说:“唉,我也知道自己为啥相亲不成,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我啊,一结婚就得给婆婆端屎端尿、洗衣做饭,跟小保姆似的,我也不能把我妈扔下不管啊,那个,咱俩能更进一步吗?” 张蕾冷冷地说:“这个我要考虑一下,我还有事,咱下回再说吧。” 大越虽节俭抠门,但他却是个正直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从来没有贪污过一分公款。 包斩说:“大越,你想不想挣两千块钱?” 孙大越说:“怎么挣啊,还有这好事?” 包斩说:“很简单,我找一根鱼线,让你吞下去,再拉出来。” 孙大越说:“就是让我当试验品啊。” 包斩说:“是的,郝局长说,可以给予两千元的补贴。” 孙大越说:“我同意,这活归我了,你可不许给别人。” 包斩说:“放心吧,除了你,估计也没人会干了。”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六章 鱼线穿人 第六章鱼线穿人 这种痛苦虽然谈不上致命, 但绝对算得上酷刑。 以往的侦破过程中,包斩多次通过对犯罪行为的模拟与实验来掌握凶犯的心理,从而对侦破起到一些作用。凶手为什么要用鱼线把受害人穿起来,为什么牵着受害人在午夜的街头爬行? 只有疯子最了解疯子。 那位喜欢钓鱼的老刑警从济宁市中区买到了几种鱼线,分别有五百米大力马鱼线、PE五彩八编路亚线、日本进口原丝海钓防咬线。包斩选用的是海钓线,拉力超强,柔韧性好,别说是人的牙齿咬不断,即使是鲨鱼也难以咬断,这种海钓鱼线可以钓起鲨鱼,甚至拉动汽车。 包斩坐在椅子上,手持钓竿,盯着鱼线出神,似乎这根鱼线的尽头隐藏着什么东西。 包斩说:“你准备好了吗?” 大越说:“这就开始吧。” 包斩说:“你要是不想尝试的话,现在还可以放弃。” 大越说:“两千块钱呢!” 孙大越拽出一截鱼线,揉成一团,想都没想就塞到了嘴巴里,鱼线好似一团乱麻,他习惯性地咀嚼了几下,皱着眉,吞咽了好几次才把鱼线一点点吃到肚子里。 包斩说:“你甩甩头,试试。” 大越甩头,说:“胃里有点难受,想吐。” 包斩说:“不要吐啊,你明天还要拉出来呢。” 大越说:“我便秘,估计还得等几天。” 孙大越扛着鱼竿,嘴巴里还有一根鱼线。他就这样回家了,去给瘫痪的老母亲做饭。小区邻居们看到他的样子先是诧异,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大越刚走,小若黎背着书包放学了,恰逢每月一次的大周末,她不上课。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她在卧底期间是不能来公安局的,可是小若黎担心大越的安危,要去看望孙大越。 包斩说:“你去了有什么用?” 小若黎说:“法医最起码也是医生,我去看看大越叔叔有没有事。” 包斩说:“我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放心吧。” 小若黎说:“要知道,他是把一根鱼线吞到肚子里……你怎么不试试。” 包斩说:“要是没有人愿意这样做的话,我肯定会做的。” 孙大越的家在县城西边的祥和家园小区,这里都是经济适用房,购房者都是低收入人群。 包斩和小若黎敲响房门时孙大越正 在做饭,那根连接到他身体里的鱼线使他无论做什么都有点碍手碍脚,需要时刻小心。大越妈妈坐在轮椅上,热情欢迎包斩和小若黎的到来。大越有点窘迫,屋里的家具老旧,沙发上堆满衣服,显得非常寒酸。 包斩帮忙洗菜,小若黎陪大越妈说话,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让包斩想起梁教授。 大越妈说:“我家大越前两天相亲了,后来咋样了,问他也不说。” 小若黎说:“那个姐姐我见过,在电视台上班,好漂亮的。” 大越妈说:“漂亮姑娘可看不上大越。” 小若黎说:“大越叔叔挺帅的啊,也算是一表人才嘛。” 大越妈说:“主要是看不上我们这个家。” 小若黎说:“总会好起来的。” 大越妈说:“除非我死了,我这一身病,哪个姑娘敢嫁过来,要不是我拖累大越,大越也不会三十多了还打光棍,唉……” 大越妈不再说话了,小若黎并不能做些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 小若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孤苦的老奶奶,刚死了老伴,每天坐在院子里流泪。小若黎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就坐在老奶奶的膝盖上,陪她一起哭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孙大越因为嘴巴里有根鱼线,吃得异常难受,每吃一口都会有轻微的恶心,每次吞咽,那根鱼线都要伴随着食物吃下去一截,忍不住就想要呕吐。 一顿饭吃完,大越满头大汗,身体看上去虚弱无力,他瘫在了沙发上。 大越说自己以前抓获过体内藏毒的毒贩子,那些毒贩子的运毒方式比较隐蔽,将毒品装进避孕套,然后吞进肚子里,到了目的地后再排出来。有的毒贩子可以藏毒五百至一千五百克,几百克毒品可以在毒贩子体内停留两三天,其间毒贩子基本不进食。 小若黎详细地讲解了一下鱼线混合着食物穿过体内最终排泄出来的整个过程。 从嘴巴开始,借由牙齿及唾液的帮助,食物被嚼成细小碎块,混合着那团鱼线,刚进入食管就被食管的蠕动推了下去。蠕动是消化道平滑肌的一种运动形式,在交感神经、迷走神经和肠道内神经系统的共同控制下,环行平滑肌从近到远依次收缩,形成一段向前推进的波动。 进入胃部,鱼线食团与胃部的消化液及酶混合,经过规则的翻动与搅拌,食物最后成为浓稠的粥状物,这东西就叫作食糜。鱼线并不会被消化掉,和食糜一起通过 胃部末端的狭窄开口——幽门,到达下一个器官——小肠。 然后,鱼线和被消化的食物通过回盲瓣离开到吞噬小肠进入大肠,回盲瓣可以防止食物回流。 大肠寄居着以大肠杆菌为首的大量细菌,大肠以其特有的“袋状往返运动”对食物残渣进行揉搓,并吸收其中的水分,使之干燥成为粪便。 大肠通过蠕动,将粪便分节推入乙状结肠。 乙状结肠内的粪便积聚到一定程度时,被肠蠕动推进直肠,引起排便反射,让大脑感受到便意。便意引起结直肠的收缩和肛门括约肌的舒张,配合腹肌收缩导致腹内压增高,包裹有鱼线的粪便就会被排出体外。 小若黎说:“排泄的时候会特别痛苦,要知道那根鱼线会扯动很多器官,咽喉、食管、胃、幽门、小肠、回盲瓣、大肠、直肠……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越说:“我现在感受到了,这种痛苦虽然谈不上致命,但绝对算得上酷刑。” 包斩说:“目前基本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动机就是为了报复,那几个女生究竟做了什么?” 小若黎说:“我打听到一件事,王小手确实很可疑,四个失踪女孩,他追过两个。” 王小手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他爱上网,在贴吧里,在斗鱼、虎牙、B站的各种弹幕里,他反复说一句话:谁能打出“饕餮”二字我认他为爹。他在网上是个喷子,毫无理由就会骂人。 在班级的微信群里,王小手说:“女孩子们不喜欢我,因为我又蠢又懒。” 徐梦梦说:“如果你是一只又蠢又懒的狗,女孩肯定会对你爱不释手。” 仅仅因为这一句话,王小手就爱上了徐梦梦,因为在班级群里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小若黎打听到,王小手很快就移情别恋了,徐梦梦是班花,王小手自惭形秽,放弃了她,改追宋蔷薇。 王小手请宋蔷薇吃肯德基,王小手去服务台点了可乐、汉堡和鸡翅,两人边吃边聊。 宋蔷薇说:“你为什么追我啊?” 王小手说:“那么多人追你,也不差我这一个吧,你给我个机会呗。” 宋蔷薇说:“是不是因为学校里好几个人都说我……很随便,你也听说了吧?” 王小手说:“我并没有说你是个随便的女孩。” 宋蔷薇呵呵一笑:“我喜欢帅哥。” 宋蔷薇吃饱了,用餐巾纸擦擦嘴,拂袖而去。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七章 鬼影再现 第七章鬼影再现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领头的那个人戴着的雨衣帽子掉落了下来, 借着闪电的亮光,他看到那个人是个光头。 根据电信部门提供的基站定位,警方锁定四名女孩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萌山人工湖。这片区域位于县城郊区,警方使用了最新的AGPS精度定位,定位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公里,可以精确到百米之内。 最终,警方从人工湖里打捞出了四名失踪女孩的手机。 警方又调看了人工湖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手机进水,全部报废,通过技术检验发现,四个女孩的手机都是在失踪当天被丢进了水里。 郝局长说:“犯罪嫌疑人一定勘察过地形,知道怎样躲避监控探头,要知道,每个城市都有天网监控系统,城市的每条街道、每个路口都安装有监控设备。” 包斩说:“人工湖位于萌山脚下,犯罪嫌疑人从山上下来,把手机抛弃湖中又从山下返回,没有经过路口。” 郝局长说:“四个女孩很可能全部遇害了。” 孙大越说:“是啊,估计失踪当天就被杀害了,然后抛弃了她们的手机。” 包斩说:“我更倾向于,她们还活着。” 孙大越说:“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包斩说:“你就是最好的证明,嫌犯要让她们生不如死,让她们吃下鱼线的目的就是要折磨她们。” 两天后,孙大越终于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大越有点便秘,两天后,在一个公共厕所里,他用自己的身体编织而成的一截麻花状物体排泄了出来,鱼线缠绕着大便。 排泄过程异常痛苦,如遭酷刑,无比难受。大越只觉得虚弱无力,双腿颤抖着站起来,眼睛直冒金星,他扶着墙才没有晕倒。 包斩分析得不错,失踪女孩还活着,一中路口的监控视频再一次录下了失踪女孩的身影。 夏天的雨来得非常突然。整整一个白天,艳阳高照,到了黄昏时分,街上一阵飞沙走石,天色立刻昏暗下来,黄蒙蒙的,风中有腥气,有河底淤泥和菜市场的味道。刚才还在胡同里低飞的蜻蜓无影无踪,废弃厂房的屋檐上倒吊着两只蝙蝠,翅膀包裹着身 体,很安静,一动不动。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传来,天上似乎有巨石滚过,惊得行人纷纷快走,大雨点砸了下来,一阵噼里啪啦乱响,这场暴雨终于来临了。 雨一直下到半夜,淅淅沥沥地变小了,凌晨三点钟,公安部门监控室的值班人员正在呼呼大睡。值班人员并没有看到,监控画面组成的大屏幕上,位于加祥一中路口的监控显示出诡异的情景。 犯罪嫌疑人和失踪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现! 同样的雨夜,同样的地点,同样诡异的爬行,只是这一次少了一名女孩。 徐梦梦是四名女孩中身材最高最瘦的,这一次没有她的身影。另外三名女孩依旧像上次那样,穿着雨衣在地上爬行,走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个穿雨衣扛着鱼竿的人,鱼线依次穿过三名女孩的身体。 一中路口,凌晨三点就起床熬煮糁汤的老杨再次目击了这几个人,他像是见了鬼似的惊骇万分,傻傻地站着,看着一行人在夜色中走远。他猛地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报警。老杨并不知道包斩的电话,他拨打了110,因为特别紧张,言语不清,110接线警员询问多次,老杨只是一个劲地要求找包斩,声称有重大案情反映。幸好接线员对“人体蜈蚣”案有所耳闻,也熟知包斩在警界的大名。经过110指挥中心调度,县公安局紧急召集警力,包斩和孙大越从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立刻奔赴现场。 尽管警方在第一时间对周边区域进行了布控,对可能逃逸的路径展开了搜索,然而,从报警到出警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夜晚能见度低,最终还是错过了抓捕时机,无功而返,警方和犯罪嫌疑人擦肩而过。 老杨惊魂未定,孙大越给他点了根烟,他抽了几口烟才稍微平静下来。 老杨说:“唉,都怪我,都怪我,我当时要是追上去就好了,我咋就忘了追了呢!” 包斩说:“你追上去也许会有危险呢,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一定能制服坏人,你再有个三长两短……” 孙大越说:“老杨,你也别自责啦,能想到报警就已经很不错了。” 包斩说:“是啊,老杨,你冷静地想想,当时还看到了什么?” 老杨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夹着烟的手一动不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声音颤抖着说道:“我 看到那个人了,那个人……” 包斩急切地问道:“那个人怎么了?” 老杨说:“那个人是个光头,没错,是个光头。” 老杨回忆,当时下着雨,他从屋里把几块废蜂窝煤搬出来放在门口,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影,都穿着雨衣。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领头的那个人戴着的雨衣帽子掉落了下来,借着闪电的亮光,他看到那个人是个光头。 这条线索至关重要! 在此之前,警方连犯罪嫌疑人是男是女都难下结论,现在,案情有了突破,嫌犯十有仈Jiǔ是个男人,毕竟光头女人很罕见。警方初步认定,嫌犯是一个光头男人。 四名女孩只出现了三名,警方不禁为徐梦梦感到担忧,猜测她已经遇害了。 校园卧底的小若黎暗中展开调查,向包斩汇报了两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1.徐梦梦有梦游的习惯。 2.徐梦梦曾经被人跟踪。 包斩对小若黎说:“徐梦梦被谁跟踪,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这些你要搞明白。梦游又是怎么回事,是否和此案有关,你也要调查清楚。” 小若黎说:“喂,我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又不能光明正大地问别人,只能侧面打听,现在都有同学喊我八婆了。” 包斩说:“你又不用高考,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你写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吧。” 孙大越问包斩:“我什么时候可以把这根线取出来?我天天扛着鱼竿跟精神病一样。” 包斩说:“你已经完成使命了,最好去医院取出来。” 孙大越说:“我怎么和医生说呢?难道要说成不小心吃下去的,医生也不信啊,很尴尬的。小若黎你是法医,你帮我想想办法。” 小若黎说:“这根鱼线,要么从上面拽出来,要么从下面扯出来,你要是怕疼,可以全身麻醉。” 孙大越说:“我选择从下面扯出来。如果从上面的话,多恶心啊。” 包斩找来一把厨用剪刀,这种海钓鱼线异常结实坚韧,居然有钢丝包芯,普通的剪刀剪了好几下都没有剪断。好不容易把身体两端的鱼线弄断了,孙大越跑到厕所里,只扯了一下就连声惨叫,额头出汗。他自言自语说:“算了,我还是再受几天罪,让它自然地拉出来吧。”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八章 半夜梦游 第八章半夜梦游 徐梦梦一系列的梦游**、种种怪异的行为, 让宿舍的三名室友不堪忍受, 不敢和她住在一起。 徐梦梦并不是本地人,平时寄宿在学校。宿舍里一共有四个女孩,两个上下铺的铁床,徐梦梦的床位在右边上铺。这个女孩白天很正常,可是到了夜里,就变成了一个令人感到惊恐的女生。 徐梦梦的三个室友曾经多次受到过惊吓。 室友甲还记得,高二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耳朵痒,醒了后发现床边蹲着一个人。宿舍背阴,白天的光线就已经很暗,晚上熄灯后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室友壮着胆子摸到手机,借着亮光,看到徐梦梦正笑嘻嘻地蹲在床边,手里拿着根塑料吸管,试图插到室友的耳朵眼里。 室友甲说道:“你怎么了,你神经病啊?” 还有一次,凌晨几点,室友乙被一阵歌声吵醒,然后叫醒了其他室友。大家发现,徐梦梦穿着白色睡裙,面对墙角梳头,还唱着歌。室友乙喊了一声徐梦梦的名字,徐梦梦缓慢地扭过头,脸上化了个大浓妆,脸白唇红,异常吓人。 室友丙回忆,她也曾被徐梦梦吓得彻夜难吞噬眠。那是一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刚下过雨,宿舍窗外还刮着风。徐梦梦躺在床上,在黑暗之中,她的手里不停地转动一把黑伞,伞上的雨水打湿了室友丙的脸,她随即惊醒。室友丙意识到,徐梦梦又梦游了,所以才有这种怪异的行为。这一次,每个人都感到后怕,包括徐梦梦自己。 伞上有雨水,说明徐梦梦半夜出去过一次,外面正下着雨。 可是,徐梦梦对此一无所知,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记得自己半夜打伞出去的事情。 徐梦梦一系 列的梦游**、种种怪异的行为,让宿舍的三名室友不堪忍受,不敢和她住在一起。高三下学期,三个室友联名要求校方把徐梦梦调到别的宿舍。其他宿舍也已满员,校方临时腾出了一个杂物间,作为徐梦梦的宿舍。徐梦梦的单人宿舍成了社会姐和宋蔷薇等人鬼混的地方,四个女孩一起打游戏。 学生时代,很多人都玩过点名游戏。 警方从徐梦梦的点名游戏中得知,她曾经多次被人跟踪。内容摘录如下: “1.我的大名:徐梦梦。2.我的生日:农历八月十二。3.谁传给我的:大扎。4.生日想要什么:没想好。5.相信有一辈子的爱情吗:相信。6.近期压力最大的事:各种考试。7.最近开心吗:不。8.朋友相处最长时间是多久:十几年。9.身边有势利狗吗:有。10.现在最想做的事:看薛之谦的演唱会。11.情人节想做什么:没有情人的情人节。12.难过时想哭的人懦弱吗:不,想哭就哭。13.想对自己说:考上大学。14.你爱的人不爱你怎么办:凉拌。15.最喜欢的对象类型:成熟大叔。16.自己经常玩什么:《王者荣耀》中的鲁班、后羿、安琪拉。17.最想大声地说什么:刚说了,让我考上一个垃圾大学吧。18.你觉得自己胆大吗:不大不小。19.孤独患者吗:不知道。20.你睡觉前会想什么:自己不要再梦游了。21.最担心的事:被坏人跟踪……” 临近高考,压力巨大,徐梦梦的梦游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大扎妹说:“我都从来没有梦游过呢,连噩梦都没做过。” 宋蔷薇说:“想做噩梦还不容易吗,我有个办法。” 社会姐说:“扯淡,还能控制自己做梦啊?” 宋蔷薇说:“重要的事说三遍,真的不是害人,真的不 是害人,真的不是害人。你们按照我说的做,晚上就会做噩梦。” 社会姐说:“这么神奇啊,什么办法?” 宋蔷薇说:“我也是从一个贴吧看来的,我们一起试试吧!” 四个女孩半信半疑,当晚,社会姐什么都没有梦到,宋蔷薇和大扎妹都做了噩梦。 第二天早晨,徐梦梦醒来,发现宿舍的桌子上多了一把刀子。 桌上竖放着一排书,那把刀子就插在一本书的中间。徐梦梦第一感觉是宿舍里闯进了坏人,然而,门窗关得好好的。她又猜想,可能是社会姐或者宋蔷薇带来的刀子,询问后却得到了两人的否认。她们先是分享了自己做的噩梦,然后开始讨论这把刀子。 大扎妹说:“你是不是又梦游了啊?” 徐梦梦一脸茫然,说:“我不知道啊。” 宋蔷薇说:“这刀是谁的啊,反正我不喜欢刀子,我喜欢甩棍和球棒,打人有气势。” 社会姐说:“这把刀子可能是你梦游时带回来的。” 社会姐拿起刀子仔细端详,这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身细长,不锈钢材质,崭新锃亮,光可鉴人。社会姐突然把刀子一甩,刀尖插在桌上,刀柄颤抖着。 社会姐说:“上面有血。” 大家凑近观看,刀刃上确实有血,刀身两面都沾有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大扎妹说:“梦梦,你没有受伤吧?” 徐梦梦摇头说:“没有啊。” 宋蔷薇说:“那就是你梦游时杀了人?” 徐梦梦害怕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梦游时做过什么事情。 社会姐说:“还有一种可能,你梦游时去了一个凶杀现场,你把刀子捡了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毛骨悚然!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九章 街头尾行 第九章街头尾行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警方心头, 一家四口神秘失踪, 会不会是已经遇害身亡了? 徐梦梦和三位女孩商议了一下,她想报警,但是大家都觉得警察根本不会立案,反而会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徐梦梦的梦游行为异于常人,警察很难相信一个女孩会在梦游时带回来一把血匕首,更何况,刀子上的血液也许不是人血,还有可能是猪血或者鸡血。最重要的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何时何地发生过犯罪行为,警察不会出警,也许还会觉得徐梦梦有精神病,建议她去看医生。 然而,这把刀子从何而来? 四个女孩商议的结果就是把刀子丢弃。其他三个女孩很快忘记了此事,只有徐梦梦陷入忧虑之中,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会有什么不测发生。 从那天开始,徐梦梦精神恍惚,开始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她每天下午放学后都去校门口的小吃街买东西,不止一次,她感觉有个人在背后看着她,那人站在一棵树下或者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偷偷地盯着她看。她回头,却只看到周围人潮涌动,没有什么异常。 徐梦梦曾经打电话含蓄地对妈妈说,自己被人跟踪还拍了照片。 可惜,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妈妈的重视,妈妈以为这是中学生之间的恶作剧。 那些照片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那人加了徐梦梦的微信,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发了一大堆照片,随后就删除并拉黑了徐梦梦。那些照片看上去都是普通的生活照,全部都是偷拍的。徐梦梦仔细看,每一张照片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人——她自己。 大多数照片中都只是拍到了她的背影,有她在校门口买奶茶的照片,有她和同学说笑的照片,有乘坐公交车的照片,种种生活细节都被人偷拍了下来,就好像这个神秘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最为恐怖的是,最后几张照片是在她的宿舍内拍摄的,她中午有午睡的习惯,那几张照片有她的睡姿,甚至有她的面部特写,由此可见,当时拍摄者距离她非常近,也许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她对此却浑然不知。 徐梦梦把这一系列诡异的**全部告诉了大扎妹,大扎妹随后告诉了同桌,同桌又告诉了朋友,从而使得小若黎能够从侧面打听到。 包斩查看了学校以及周边街道的监控录像,根据她梦游的时间和行走路线,很快就勾勒出了这些诡异**的整个过程,带血刀子和神秘的跟踪拍摄者也都真相大白。 很多人都有过梦游行为,有的人会在梦游中从事比较复杂的活动,例如出门上街、拿取器物、躲避车辆或障碍物,甚至进行一些危险活动,如开车、翻窗等等。新闻也报道过梦游杀人的**。 因为高考的压力,徐梦梦的梦游行为达到了顶点。 那天她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宿舍的床上,而是站在午夜的大 街,她穿着校服上衣,里面是一件白裙子,怀里还抱着书本,街上空无一人,路灯昏黄,风卷起地上的塑料袋。 当时是半夜十二点四十分左右。 监控显示,徐梦梦在十二点左右离开了学校。 午夜时分,她从宿舍的床上坐起来吞噬,穿上裙子,再套上一件校服外套,拿着书本,她也许在潜意识里觉得到了上课时间,应该去教室了。教学楼外的监控录像也证明,她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在黑暗的教室里独自坐着,可能发了一会儿呆,随即离开了学校。校门是一道伸缩门,门卫在睡觉,没有看见她翻过伸缩门走上了大街。 梦游的她,走到一个路口,居然还知道等待红灯。 这个女孩站在路口,四下观看,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时,她做出了一个怪异的动作,向前伸出一只手,好像有个隐形人拉着她的手,她像中邪一样往前走,一只手前伸,身体僵硬,似乎还有点不情愿。就这样,她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一个小区。小区叫祥城华府,属于县城里比较高档的商业住宅区,电梯里安装有监控。 徐梦梦随手按了十六楼,披头散发地站在电梯里,还对着电梯监控诡异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电梯门开了,她一只手平伸,随即走了出去。这中间有七分钟的空白,警方不知道她这七分钟做了什么,也许她敲响房门走进了一户人家,也许她独自站在电梯口一言不发,七分钟后,楼下出现了她的身影,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下来的。 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一个银行门口的监控画面中,怀中抱着的书本中夹着一把刀子。 徐梦梦乘坐电梯上了十六楼,下来之后,就多了一把刀子。 加祥警方立即展开了调查,祥城华府小区属于刚刚落成的楼盘,入住率不到50%,十六楼是顶楼,只住着一户人家,对门的房子并没有卖出去,无人居住。这户人家有四口人,夫妇二人和两个孩子,哥哥小学五年级,妹妹上幼儿园。 奇怪的是,警方到达这户人家的时候,防盗门敞开着,家中却空无一人。 警方通过物业找到他们的一个亲戚,却联系不上夫妇二人,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警方心头,一家四口神秘失踪,会不会是已经遇害身亡了? 包斩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察,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地板也无血迹,厨房的菜板上有切成两半的火龙果,其中一半还被人咬了一口,刀架上少了一把水果刀。 包斩说:“丢失的那把水果刀应该是被徐梦梦拿走了。” 孙大越说:“这个女孩梦游时走进这户人家,拿走了一把水果刀?” 包斩说:“对,没错,只能这么解释。” 重案队的黄队长说:“她是怎么进入这户人家的,敲门进入?还有,门为什么会开着 ?” 包斩说:“我检查了一下防盗门,在门框下面发现了这个东西。” 包斩拿起证物袋里的一个塑料瓶盖,给大家看。 包斩说:“这家人出门的时候没有把门关好,因为有个瓶盖卡在了门缝中,徐梦梦走进这户人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重案队黄队长说:“刀子上沾的是人血还是火龙果的汁液?” 包斩说:“我们找不到那把刀子,还不能轻易地下结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户人家,他们去了哪里?” 调查很快就有了新的进展,这户人家开车去旅游,再也没有回来。 警察在日兰高速公路某桥下的河里打捞出一辆车,车内,夫妇二人和两个孩子全部死亡。四人是溺水死亡,并非凶杀,这只是一起交通事故。死者的遗体被家属接回来,安葬入土。 如果不是徐梦梦在梦游时偶然闯进这户人家,带走一把刀子,从而引起警方调查,他们的遗体不知道还要在水中浸泡多久,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冥冥之中也许自有天意。 孙大越说:“也许是死人托梦给徐梦梦呢,要不然哪会这么巧。” 重案队黄队长说:“死人托梦,你可真够迷信的。” 包斩说:“我注意到徐梦梦梦游时的手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重案队黄队长说:“梦游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孙大越说:“徐梦梦进入这户人家,不知道开灯没有,她可能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沙发坐了一会儿,要不就是在死者夫妇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进入厨房,切开火龙果,咬了一口。至于为什么带走水果刀,可能是那四个死者的鬼魂就在她身边,对她说,你拿着吧,拿着这把刀就是帮我们,我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泡在水里多难受啊,你帮帮我们吧。” 重案队黄队长说:“你说得真是挺吓人的。” 那天夜里,徐梦梦带着一把刀子离开了小区,她拐进演武路,这条路白天是一个菜市场,晚上寂寥无人。 警方调看了沿街商铺的监控,画面显示,一个人影穿着一件黑色的戴帽子的运动衣,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快步走到徐梦梦身后,猛地抱住了她,先是上下其手摸了几下,随后扳过她的身体,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 徐梦梦没有挣扎,那人亲了她足有十几秒,然后大步流星跑掉了。 这一吻后如梦方醒,徐梦梦站在街头,心中一片茫然。 她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从离开学校到在街头醒来,整个梦游时间长达四十分钟。 那个神秘的跟踪者应该是在徐梦梦离开小区的时候就偷偷地尾随着她。包斩在监控中看到,这个人转身逃跑的时候,帽子倾斜了一下,露出了半张男人的脸,夜晚的监控是黑白的,然而,可以清晰地看到,此人耳朵上面并没有头发,他是一个光头。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十章 强吻狂魔 第十章强吻狂魔 这一年来, 侑子夜间强吻过的女性多达十几人, 到吞噬徐梦梦令他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这条线索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目击者老杨曾在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远远地看到嫌犯就是一个光头,此人会不会就是“人体蜈蚣”案的犯罪嫌疑人? 加祥警方通过排查走访以及调看周边官方和民用监控,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此人名叫侑子,只有十六岁,是网吧的一名管理员,平时值夜班。 抓捕他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包斩和孙大越两人来到网吧,亮明警察身份后,侑子转身就跑,从二楼厕所窗口跳了下去,警方只在前门布控,疏忽了后窗。网吧后面是一个居民小区,侑子跑进一户人家,藏在床底,他对惊慌失措的房主说:“有人追杀我,我在这里躲一下。” 警察很快追来,房主惊慌失措,指了指床下,几名警察上前把侑子拖了出来。 在把侑子押回公安局的警车上后,孙大越就忍不住开始了讯问。 孙大越说:“你老实交代,你把那四个女孩藏哪儿去了,她们都还活着吗?” 侑子还没有从被捕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个光头少年在审讯中一股脑交代了自己夜间猥亵女性的犯罪经过,除了徐梦梦之外,他声称自己从未见过其他三名失踪女孩,网吧的监控也证实了,两次案发时他都在值班,不具备作案时间,“人体蜈蚣”案与此人无关。 调查结果令人沮丧,案情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点曙光,然而再次陷入僵局。 侑子只是一个夜间在街头猥亵女性的变态少年。 大概从去年开始,县城里出现了一个变态,常常尾随单身女性,此人就是侑子。 侑子初中辍学之后整日泡在网吧,痴迷《英雄联盟》,他常常通宵上网,网吧老板和他混熟了,就让他做了网管。 后来,游戏玩腻了,侑子开始沉迷于色情片,正处在青春期的他受此影响开始犯罪。他透过网吧的玻璃门可以看到街上的单身女孩。有一次,一个妖艳女子从网吧门前路过,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穿个连帽衫罩住自己的头,就追了出去,一路尾随,趁着夜色的掩护,他在一个小巷子里强行拥吻了那名女子。女子吓得尖叫,震耳欲聋。此后他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无论是下夜班的女工,还是上早班的护士,甚至还有中小学的女生,都成了他的目标。一旦找到机会他就会上前强吻一番,女孩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最初脑子一片空白,也许还会像韩剧女主角那样瞪大眼睛,接着女孩会开始挣扎,动手推开或者打他。这个变态少年亲完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侑子其实是个内向的少年,在家里看电视,如果出现接吻的画面,他就会立刻换台,父母会心一笑。父母不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成为午夜街头的强吻狂魔,被侵犯者竟然无一报警。侑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作案时间跨度长达一年。 警方后来也找到了几位受害者,一个女孩说:“报警怪丢人的,又没有强奸我,只是亲了嘴嘛。” 另一个女孩说:“当时快吓死我了,二话不说就亲我,我以为抢我包呢。” 这一年来,侑子夜间强吻过的女性多达十几人,徐梦梦令他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徐梦梦梦游走上街头,侑子在网吧的玻璃门内看到她的身影悄悄地跟随,拥吻住她的时候她竟然毫不反抗,那乖乖的样子让侑子产生了初恋般的美好感觉。侑子认识徐梦梦的校服,又通过来网吧上网的一中学生打听到徐梦梦的班级和宿舍。在校门口,侑子用手机多次偷拍她的身影。侑子只有十六岁,和高中生同龄,他跑到学校偷拍徐梦梦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徐梦梦住单人宿舍,午睡时常常忘记锁门,侑子后来竟然大着胆子潜入宿舍偷拍徐梦梦,拍摄距离近在咫尺。他看着熟睡的心爱女孩,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亲吻她的脸 ,这对于一个喜欢强吻的色魔来说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让他没有再次做出猥亵的举动呢? 是担心把她弄醒吗? 也许……出于一种爱。 他爱上了她,于是加了微信,发出了那些偷拍的照片,随即又做贼心虚地把徐梦梦从好友名单中删除了。此后,他没有再次猥亵过街上的单身女孩,他并不知道徐梦梦失踪的事情,可能再次加了她为好友,一直等待通过。 高考倒计时进入尾声,班主任杨永信在讲台上做最后的动员讲话。 小若黎对王小手说:“你听说了吗,昨天逮住了一个人,专门在大街上非礼女人。” 王小手说:“是吗,我没听说。” 小若黎说:“肯定得判刑。” 王小手说:“你和我说这事干吗呀?” 小若黎说:“这不快毕业了吗,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以后可不要走了歪路。” 因为临近毕业,学生们欢呼起来,楼下操场传来校长用喇叭喊的话:不许撕书。 高三(16)班的学生跑到窗口,率先把自己的书本撕碎了扔下去,其他班的学生纷纷效仿。撕书已经成了毕业的一种狂欢仪式。欢声笑语混合着口哨声,操场上空飘落的纸片漫天如雪。陈校长年年毕业时都用大喇叭呼吁同学们不要撕书,但是年年纸片如雪,他独自一人站在楼下抵抗,真是个固执可爱的老头儿。 一个女同学眼含热泪,离开校园之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她看着空中的纸片,心想,飞吧,飘吧,我的高中三年。 小若黎说:“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王小手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呢?” 小若黎说:“我要做一名法医。” 王小手说:“法医也是警察吧。” 小若黎说:“是啊,说不定,那时候我还会到一所学校扮成学生卧底侦查一起案件呢!”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十二章 暴力欺凌 第十二章暴力欺凌 四个女孩扬长而去, 常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 正如包斩所料,失踪的四名女孩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 光头女人把四个女孩囚禁了一个多月,在高考结束的当天居然把她们释放了。随后,光头女人拨打了110,她对接线警员说:“你好,我叫石凤英,加祥一中的那四个女孩是我非法拘禁的,是我逼她们吃下鱼线,牵着她们游街。我现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在哪里,你们来把我带走吧……” 这起骇人听闻的“人体蜈蚣”案源于一起校园暴力**。 学校里的矛盾纠纷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对于那些青春冲动的学生来说有时却会酿成大错。 社会姐颜宝蓝,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孩有一天非常不好意思地对宋蔷薇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她爱上了一个男孩。男孩是高三的学霸,品学兼优,成绩排在全年级前十名,长得白白净净,戴一副近视眼镜,文静得像一个女孩子。 宋蔷薇说:“你这学渣居然看上了学霸,他也不是多帅啊,还有点呆,走路看书会撞到树。” 社会姐说:“反正我喜欢。” 大扎妹说:“宝蓝姐要恋爱喽!” 徐梦梦说:“我见到他,就喊姐夫。” 社会姐说:“人家都不知道呢!” 宋蔷薇说:“这还不简单,我帮你泡到他。” 宋蔷薇带着徐梦梦和大扎妹在楼梯拐角堵住学霸,社会姐坐在上面的台阶上,抽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脸的高冷。 学霸心里有点慌,这几个女孩在学校可谓是臭名昭著,无人敢惹,学霸低着头想要走过去,宋蔷薇一只手扶着墙,拦住了他。 徐梦梦在旁边笑嘻嘻地喊道:“姐夫。” 学霸一头雾水,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不明白什么意思。 大扎妹说:“宝蓝姐看上你喽。” 宋蔷薇从学霸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说道:“我姐喜欢你,你自己看着办,这是我姐的企鹅号,你记得加啊。” 学霸无奈地加了社会姐的QQ,睡觉之前会和她聊几句。学霸的态度只是敷衍,不想惹是生非,社会姐却认为已经和学霸有了恋爱的名分。社会姐鼓起勇气,在一个周末约学霸看了一场电影。学霸不敢拒绝,像木头似的坐在电影院里,社会姐递给他可乐和爆米花,他也不接。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社会姐主动搂住了他的肩膀,他紧张得想尿尿。 学霸说:“不要这样嘛,万一被熟人看到……那边那个男生好像穿的是咱们学校的校服。” 社会姐只好把手从学霸肩上拿开,其实她心里也非常激动,只是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几天后,宋蔷薇告诉社会姐,有个女孩勾搭她男朋友。 社会姐怒不可遏,醋劲大发,在厕所里堵住了那女孩。女孩名叫常玉,个儿矮微胖,脸上有雀斑,也戴着一副近视镜。常玉的学习成绩很好,名列前茅,她和学霸在一个班级,两人是同桌,成绩不相上下,每次考试都暗中较劲争取超过对方。 社会姐说:“来来来,你过来,你知道我是谁不?认识我吗?” 常玉正在打电话,急忙把电话塞到兜里,有点心惊胆战,怯怯地说:“你是社会姐,不,你是颜宝蓝。” 社会姐说:“你是不是和我对象说话了?我对象,你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你还敢说话?还敢找他借笔记?” 常玉说:“啊,我不知道啊,你对象是谁啊?” 徐梦梦说:“你同桌是我姐夫,谁不知道啊。” 大扎妹说:“你是不是找他借过笔记,还借了两次?” 常玉说:“怎么了?我是找他借过课堂笔记,老师整理的重点。” 社会姐说:“全校那么多人,你不找别人借,为什么只找我对象借?” 宋蔷薇说:“你想搞事情啊?抢人家男朋友。” 常玉说:“我没有,真没有,你们误会了。” 社会姐说:“你是不是该给我道歉啊,鞠个躬。” 常玉说:“好吧,我道歉,我不该找他借笔记。” 社会姐伸出一只手,低垂着,要求常玉鞠躬鞠到这个位置。常玉忍气吞声,鞠了一躬,社会姐的手再次低下去,常 玉再次鞠躬,社会姐的手不断地往下低,常玉的腰不断地弯下去……最终,社会姐啪的一声给了常玉一记响亮的耳光。 常玉实在没有勇气还手,她曾经见过社会姐打架。社会姐在中学时就已经打出了名声,成了校园里无人敢惹的不良少女。就连社会上的小痞子对她也忌惮三分,很多同学都见过社会姐在指缝里夹着钥匙,握成拳头,把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小混混打跑了。 常玉捂着脸不敢再说话,眼泪流了出来。 社会姐说:“站好喽。”她让大扎妹和徐梦梦轮流上去抽耳光。 大扎妹活动了一下手腕,抽了一记耳光。 徐梦梦比较胆小,但是当着朋友的面又不想示弱,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下。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吞噬社会姐说:“想要去上课,可以,从这里爬过去。”社会姐嚣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常玉哭得抽抽噎噎的,社会姐冷冷地问道:“爬不爬,不爬别想去上课。” 宋蔷薇说:“不爬就赔钱,一千块,你有吗?” 常玉惧怕挨打,浑身发抖,她缓慢地,忍受着屈辱,趴下身体,从社会姐的胯下钻了过去。 宋蔷薇说:“该我了。继续,从我这里钻过去,你们看,她现在像什么啊?” 大扎妹说:“像是我家的小狗狗。” 社会姐哈哈大笑,踢了一下常玉的屁股,常玉浑身一颤,迅速地爬了几步。宋蔷薇却夹住了她的头,扭摆了几下膝盖然后才放行,宋蔷薇开心地说:“真好玩。” 大扎妹后退几步,跑着从常玉头顶跳了过去,拍拍手,就像体育课上跳过鞍马。 社会姐说:“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别想高考了。” 徐梦梦没有让常玉钻胯,她说:“算了算了,我就算了,她身上全是鞋印,别弄脏了我刚买的裤子。” 四个女孩扬长而去,常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近年来,校园暴力**时有发生,不仅伤害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也冲击着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案件中,有些孩子的作案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已引起家长和社会的高度重视。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十三章 皮肉生涯 第十三章皮肉生涯 既不能忍受这一切, 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 这也是大多数人不开心的原因。 常玉的妈妈就是石凤英。 常玉最害怕的事情是开家长会,因为她的爸爸死了,妈妈进了监狱,这是她的难言之隐。 常玉的妈妈杀死了她的爸爸。 石凤英的人生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她打过工,杀过人,坐过牢。 石凤英只有初中学历,毕业后南下广州打工。她在服装加工厂给牛仔裤缝过纽扣,在玻璃钢厂做过抛光工作,在屠宰场割过鸡翅。一只只鸡被倒挂在转动的链条上,先割喉放血,再进热水池,接着进入脱毛机,有人负责开膛,有人负责掏出内脏,有人割掉鸡翅和鸡腿,有人剃下鸡架,流水线上的工人如同机器人,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不能胡思乱想,也不能偷懒,工作的时候就是盼着吃饭、上厕所、早点下班。 流水线工人很多都是年轻人,最大的收获就是明白了上学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 然而,悔之晚矣。 那段时间,石凤英住在公交车里。 厂子位于郊区,附近有个露天的停车场,荒草遍地,看守就把报废的公交车改成了宿舍,用来出租。因为租金便宜,吸引了很多打工者,他们乘坐公交车去上班,晚上就睡在公交车里的铺位上。 石凤英恋爱了,厂子里有个叫晓峰的男孩,在冷库负责搬运工作,见到她就喊她:厂花。 几个月以后,因为下雨,厂子里停电了,打工者早早地下了班。石凤英蒙着一块塑料布,跳过几个水洼,跑到晓峰身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晓峰假装露出惊喜的表情,敷衍了几句,当天晚上就翻过厂区的围墙跑了,连行李都没带,但是偷走了石凤英打工的积蓄。 相爱总是毫无准备,分手却是蓄谋已久。 石凤英躺在公交车里的铺位上,雷声阵阵,大雨点砸着铁皮车顶,这声音会吵得人整晚都睡不着,整个晚上都被迫听着雨落在车顶的声音。 第二天,她找几个老乡姐妹借了钱,独自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后来,石凤英去了一家台资企业打工,做了一名纺织女工。这是她命运转折的地方,在这里,更多的打工仔开始追求她,她一一拒绝,她明白,自己的姿色是唯一的优势。 既不能忍受这一切,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这也是大多数人不开心的原因。 她想到了改变,必须改变。 台湾企业有着独特的文化氛围,有一次,厂子里举办了服装设计展示活动,任何打工妹都可以报名,展示自己设计的服装,像模特一样走上T台。 石凤英用厂里生产的纱巾做了件抹胸,下面也是纱巾制作的裙子,光着脚,露着肚脐和肩膀,露着修长的腿,耳鬓戴着一朵厂区花坛里摘下的玉兰花,走台动作和姿势都反复练习,曲线玲珑,身材曼妙,收获了T台下所有观众的掌声。她引起了一位经理的注意,这位经理是台湾人。 然而,好景不长,经济危机爆发,一些台资企业撤出了大陆,石凤英丢了工作。她只好去夜总会做了个领班。 做了几年,夜总会也不景气,她想到了自己的年龄,二十八岁了,年近三十,应该收手了。于是,她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十四章 女子监狱 第十四章女子监狱 分数是犯人的生命、希望、自由, 在监狱里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劳累、屈辱, 为此都是值得的。 石凤英回到老家,那个位于鲁西南的小县城,嫁给了一个烧烤店的小老板。 结婚的时候丈夫非要买红色的沙发,她死活不同意,红色的沙发总让她想起夜总会的包厢,那是她不堪回首的记忆。后来,她买了白色的沙发罩套在沙发上,才觉得顺眼了一些。 丈夫的烧烤店经营不善关门了,石凤英拿出自己的积蓄买下那个商铺,开了一个服装店,生意兴隆。 婚后第二年,石凤英生了个女儿,就是常玉。石凤英对女儿倾注了所有的爱,她进了一批童装,所有漂亮的衣服都先给女儿穿上。丈夫身为独子,有传宗接代的压力,所以一直想要个男孩。后来,石凤英因病切除了部分卵巢,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丈夫本来就有酗酒的习惯,喝醉了就开始吵架,脾气上来了就会殴打石凤英。 丈夫说:“娶了你可真是倒霉了,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我家绝后了。” 石凤英说:“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重男轻女。” 丈夫说:“我爸妈死不瞑目啊,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女儿嫁出去,就随了人家的姓了。” 石凤英说:“以后招个上门女婿就是了。” 丈夫说:“你这个废物!” 中国式婚姻中,很多妻子遭遇家庭暴力,往往选择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石凤英面对家庭暴力的态度是反抗,最终成为一个悍妇。丈夫打她,她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和丈夫对打,每次打架都两败俱伤。丈夫是典型的窝里横,在外面受了窝囊气一声不吭,回家打骂妻子出气。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些风言风语渐渐传入丈夫耳中,有人很隐晦地告诉他,石凤英以前在南方打工的时候当过小姐。 那天,丈夫并没有喝酒,回到家,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石凤英。石凤英正在拖地,装作没听见,丈夫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是一记耳光。 丈夫说:“你承认了是吧,你卖淫,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啊?” 石凤英说:“外人挑拨离间你也信?” 丈夫说:“你卵巢长了个瘤子,就是因为你是个千人干万人捣的贱货。” 石凤英说:“不行我们就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丈夫说:“离婚可以,家产都归我,你带着孩子滚蛋。” 石凤英说:“这个家,这个房子,这些家具,还有你喝的酒,都是我挣来的。” 丈夫说:“是,你卖淫挣来的。” 石凤英说:“就卖,我就卖,明天我还去卖!” 丈夫怒火中烧,夺过拖把,劈头盖脸地暴打石凤英。石凤英就站着由着他打,不动,也不躲,只是睨视着他,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笑容之中充满着难以压抑的怒火和嘲讽,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女儿常玉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哭着说:“爸爸,别打妈妈,你们离婚吧。我跟妈妈,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妈妈。” 丈夫失去了理智,嗷嗷叫着冲过来 ,拖着女儿就要跳楼。 石凤英上前夺过女儿,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疯了似的对着丈夫乱砍了几刀,然后抱起丈夫,把他从六楼阳台上扔了下去…… 那一年,女儿常玉只有七岁,爸爸死了,妈妈进了监狱,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 女子监狱的生活基本上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干活。 石凤英之前在南方打过工,她感觉那种工作强度比起监狱来说简直太轻松了。她刚进监狱的时候做过纸袋,天天如此;后来改做针织,狱警从来没见过打毛线帽子那么快的女人,手指翻飞,一刻不停。石凤英还做过穿灯泡的工作,就是用电线连接起很多小彩灯。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很多城市街道边的树上都有这种彩灯。 干活没有工资,但是可以加分,加分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减刑。 分数是犯人的生命、希望、自由,在监狱里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劳累、屈辱,为此都是值得的。 监狱里面分为手工活和机器活,机器活在监狱的车间,很多犯人都抢着干机器活,因为这种工作劳动强度大,监狱往往会改善伙食,几乎顿顿有肉。石凤英吃过好几个月的空心菜,这种菜被女犯们戏称为“绿色钢管”。 监狱里没有现金,每个女犯都有个卡,家人可以往卡上打钱,然后可以在监狱内部的小超市购买方便面、火腿肠,改善下生活。 十年牢狱生涯,支撑着石凤英活下去的动力是她的女儿,女儿是她的精神支柱。 女儿寄来的信最初很简单,只会写一些生活里的琐事,例如学校里的见闻、姥姥的身体状况,这些琐事都能让石凤英感到异常幸福。石凤英以前买过一间临街商铺,常玉跟着姥姥生活,靠收取租金勉强度日。常玉上了初中,来信更加频繁,有什么心事和烦恼都在信中诉说。上了高中后,信件慢慢减少,只报喜不报忧,遣词用句都非常含蓄,从随信寄来的照片可以看出,常玉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石凤英的回信,始终饱含谆谆的教导,给女儿树立了一个人生目标:必须考上大学。 女儿的信放在枕边,石凤英闭着眼睛,心中无比想念。 这是童话般的影像,每一个晚上,她身在监狱,躺在囚室的枕头上,她的枕边都有一个花园在缓慢地旋转,这个花园里有世界上所有的鲜花,那么香,那么绚烂,永不凋谢,这个花园里有一个小公主,就是她的女儿。 吞噬石凤英在监狱里有几个关系要好的姐妹:梅老师、富婆、女律师、小赌妞。 梅老师是经济犯,因贪污受贿进的监狱,曾经做过某市外经贸局的二把手。因为文化程度高,她在监狱里担任教学室老师,监狱里的犯人也可以报考函授大学。监狱里藏龙卧虎,很多犯人认为梅老师是手可通天的人物,梅老师刚分到监区的时候,曾有人看见监狱长和梅老师握了一下手。要知道,犯人见到普通的女干警都得立正,毕恭毕敬,不可以随便说话,能和监狱长握手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富婆长得又矮又黑又胖,还很穷。犯人之所以叫她富婆,是因为她曾经干过“重金求子”的诈骗行当。我们在路边的电线杆和公交车站牌上有时 会看到“重金求子”的广告,一张美女照片附带着手机号码,广告词如下: “性感高贵美少妇,二十八岁,嫁香港富商,因丈夫有生育障碍,为了传承家业和维护家族形象,经夫妇合议,来内地寻诚意健康男士圆梦,亲谈满意,即赴你处(本人单独与你约见,不影响家庭),事成后必有重谢。” 诈骗套路很简单,受骗者拨打电话,对方要求先付一些公证费用,或者支付定金,一旦付款就上当了。 女律师是因交通肇事逃逸而进了监狱,开车轧死两人,判了七年。 小赌妞只有二十三岁,但是精通各种赌术,麻将、牌九、梭哈、扎金花、斗牛、**,无所不通,她因贩毒偿还巨额赌债被判了死缓,后减为无期徒刑。 过年的时候,监狱休息几天,不用干活。伙食也比平时更为丰盛,八菜一汤,再发放一些面粉和饺子馅,关系要好的女犯会聚在一起包饺子。除夕夜是最热闹也是犯人最放松的一个夜晚,女犯还有自编自导的文艺节目,狱警比平时更为宽容,大队领导和监区主管也会给犯人拜年,希望犯人好好改造,早日回归家庭。 石凤英说:“今天,过年了,大家都把杯子举起来,以水代酒,新年快乐。” 梅老师说:“过年能不喝点酒吗?你们看这是什么?” 梅老师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两包烟、一瓶干红葡萄酒,还有一部手机。 小赌妞说:“梅老师太牛了,这可是违禁品啊,怎么搞来的?” 女律师说:“不该问的别问。” 富婆说:“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只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这会儿肯定正看春晚呢。” 小赌妞说:“让我先打吧,我对象接到我电话肯定吓一跳。” 梅老师说:“每个人五分钟,打电话都小点声,谁也不许哭。” 每个人打完电话,眼睛都红红的。 除夕夜是最想念家的时候。万家灯火,阖家团圆,而自己身陷囹圄,怎能不哭? 常玉接到妈妈的电话感到非常意外,异常兴奋。石凤英询问了一下常玉的学习情况,叮嘱她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高考时考出好成绩。常玉询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石凤英想了一下,淡淡地说,快了。母女俩又说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最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女律师说:“富婆,你老公和你说什么了,给我们讲讲。” 富婆说:“那死鬼还和我开玩笑呢,我再熬一年,明年这时候就能回家吃饺子啦。” 梅老师说:“英子,你怎么不说话,想孩子呢?” 石凤英说:“是啊,孩子就快高考了,我得让她更努力点。” 富婆说:“英子,你把你丈夫……你就不后悔吗?” 石凤英说:“他要活着,我还杀他。” 女律师说:“大过年的,提这个干吗?” 小赌妞说:“杀人才判十年,我就卖了点毒品,就判我无期。” 石凤英说:“我杀的不是人,是畜生。” 梅老师说:“喝酒喝酒,都举起杯来,今天是年三十,谁也不许说丧气话,新年快乐。”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十五章 非法囚禁 第十五章非法囚禁 随后,她走出家门, 迅速地把门关上, 她不想让女儿看到门外的警察给她戴上手铐的样子。 大年初二,小赌妞出事了,这件事却成全了石凤英。 小赌妞又借了梅老师的手机,一个人悄悄躲在厕所里给对象打电话,对象却提出了分手。小赌妞一时想不开,再加上在狱中漫漫无期,看不到任何希望,她摔碎红酒瓶打算割腕自杀。石凤英听到响声立即跑进厕所,想要夺下酒瓶。小赌妞已经失去理智,虽然平时和石凤英以姐妹相称,但这时一心寻死,她竟然发了疯似的将手里的酒瓶刺向石凤英,石凤英的头皮被大面积割伤,后来缝合处也不长头发,她索性剃了个光头。 在监狱里,自杀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小赌妞先被关了禁闭,后来又进了严管队,她态度消极,拒绝改造。 石凤英阻止了小赌妞自杀,这是重大立功表现,几个月后,她的减刑核定书下来了。她给梅老师、女律师、富婆念了一下: “石凤英……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零六个月。监狱服刑……曾于……减刑六个月。本次提请减刑期间,因在监狱劳动岗位表现突出,考核积分达到标准,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现,先后获得表扬三次,记功一次,根据相关规定,可对其提请减刑。其余刑还有十个月左右,刑罚执行机关提请建议减去余刑。” 减去余刑意味着马上就可以出狱,石凤英的十年牢狱生涯结束了。 石凤英拿着减刑核定书,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仰望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狱中姐妹都为她高兴,梅老师买了几盒酸奶,还在监狱小灶上炒了几个菜,在狱中教研室里,大家席地而坐,举杯为她送行。 梅老师说:“英子,给你女儿打个电话吧,给她个惊喜。” 石凤英拨通了女儿的电话,按了免提,大家一起侧耳倾听。 女儿常玉当时正在厕所里,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刚接通手机,一只手就打了她一下。接着四个女孩围住了她,她慌里慌张地把手机放兜里,想要离开,四个女孩却拦住了她。 这四个女孩就是:社会姐、宋蔷薇、徐梦梦、大扎妹。 电话里可以清楚地听到女儿挨耳光的清脆声,以及被迫跪地爬行时的哭泣声,四个女孩的嚣张气焰和暴力行为令人发指。 “鞠躬,鞠到这里,我手的位置,啪!啪!给我打……你废了,看你那骚样,还勾搭男人……从你大姐我胯下钻过去,像狗一样……哭,还敢哭,还有脸哭……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场……你还想高考,让你上不了学……” 整个欺凌过程,石凤英在电话里听得一清二楚,狱中的姐妹面面相觑,一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着沉默,怒火一点点地从每个人的心里升腾起来。石凤英想要阻止电话那头的校园暴力却无能为力,只能听任女儿被欺负。这起欺凌**结束的时候,石凤英挂了电话,她并没有继续拨打电话安慰女儿,而是异常冷静,冷静得可怕。 石凤英说:“我出去后,有事干了。” 富婆说:“这几个小妮子,要是在我面前,我一个人就能打残废了她们,这也太欺负人了。” 女律师说:“对,不能轻饶了她们。” 梅老师冷静下来,试探着问:“你不会杀了她们吧?” 女律师说:“杀了她们,赔上你的命,为了这几个小畜生,可不值得。” 石凤英说:“我要让她们几个生不如死,等着吧。” 富婆说:“真该让她们尝一下关禁闭的滋味。” 石凤英问道:“非法拘禁,能判几年?” 女律师回答:“如果没有造成身体轻伤的话,三年以下。” 石凤英说:“要是投案自首呢?” 女律师回答:“那肯定能减轻刑罚,说不定还能缓刑呢,你是不是想好了什么计划?” 梅老师说:“不管你做什么,你要付出最小的代价。” 石凤英说:“为了女儿,为了女儿的学业和前途,我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判个几年。” 女律师说:“英子,你出去,需要用钱,我们姐妹几个可以给你凑一下。” 梅老师说:“你出去后,找一个人,他会借给你钱的。” 石凤英说:“那人为什么会借给我钱?” 梅老师说:“你买一个口罩送给他,就说是我的朋友,他就什么都懂了。” 监狱里有个规矩,犯人出狱的时候不能回头,这寓意着不走回头路。 石凤英被释放的时候却回头看了一下,几个姐妹都哭了,她面无表情地挥手。 出狱的时候她没有通知家人,搭乘一辆大巴车,先去找梅老师的朋友借到了钱,然后回到加祥县城。她去了好几个房屋中介公司,本来想租个地下室,但是发现萌山脚下那个废弃的养鸡场是最佳的囚禁场所。这个养鸡场位于山坳里,周边没有人家,她让房东找来工人,封闭加固了门窗,还在鸡舍里盖了一间禁闭室,她对房东说:我要种蘑菇,这间屋用来培育菌种,不能见光。 石凤英购买了四把铁椅子,改造成了禁闭椅,她又购买了鱼线、镣铐、手铐等作案工具。 石凤英在学校门口找到了社会姐颜宝蓝,当时,颜宝蓝和宋蔷薇正在学校门口喝奶茶。 石凤英客客气气地说:“对不起,我是常玉的妈妈,我家常玉不该抢你男朋友,我已经揍过她一顿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真的对不起。” 颜宝蓝说:“没事,我不计较这些了。” 宋蔷薇说:“阿姨,我们可没打她,就是说了她几句,才多大啊,就抢人家男朋友。” 石凤英说:“是啊,我回家还得狠狠教训她。这样吧,我口头道歉也没什么诚意,我赔点钱,你们以后也别找她麻烦了。” 颜宝蓝和宋蔷薇对视了一眼,有点犹豫。 石凤英说:“你们要是不收这钱,我就送你们家去。” 石凤英的态度甚至有点低三下四,心里有点着急,担心两个女孩不收钱,自己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宋蔷薇试探着问:“你……赔多少啊?” 石凤英说:“你们每人一千元,你们就放过她吧,毕竟她也快高考了。” 宋蔷薇说:“好吧,阿姨,我保证,以后不会找常玉的麻烦,还会和她做好朋友。” 石凤英谎称去附近的一个亲戚家取钱,带着社会姐和宋蔷薇来到养鸡场,她关上了大门,脱掉帽子,露出光头,光头上还有几处疤痕,看着甚是骇人。 石凤英笑了。 社会姐和宋蔷薇隐约感觉有点不妙,石凤英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双手抓住社会姐摔到了墙上,社会姐头朝下落地,当场昏迷了过去。 宋蔷薇吓得跪下了,一个劲地求饶…… 石凤英让她站起来鞠躬,然后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继续鞠躬,继续抽耳光。 社会姐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身边还有三个女孩,宋蔷薇被揍得鼻青脸肿。石凤英逼迫宋蔷薇,让她把徐梦梦和大扎妹也骗了过来。 四个女孩,四把禁闭椅。 石凤英囚禁四名女孩,让她们在禁闭椅上坐了一个星期,每天喂她们吃“绿色钢管”。 石凤英惩罚她们的主要原因并不全是为了报复,而是不能让她们耽误女儿常玉的高考。石凤英认为校园里发生的暴力欺凌**,即使报警了又有什么用呢?法律会对未成年人网开一面,造成轻伤才会构成刑事立案标准。警察顶多会对四名女孩教育一顿,连拘留都够不上,然后把她们放走。谁能保证这四个女孩回到学校不会继续变本加厉地欺负常玉,从而导致常玉高考落榜? 石凤英日日夜夜受着煎熬,这种煎熬来自对女儿的想念。 她已经出狱,却忍住不去见女儿一面,这需要强大的克制力。整个计划煞费苦心,都是为了女儿。她只想给女儿营造一个安静有利的高考环境,不去打扰她,不让她分心。 一个星期下来,坐在禁闭椅上的四个女孩的精神已经恍惚,有些神志不清。 石凤英解除了禁闭,为了控制四名女孩,防止她们逃跑,石凤英逼迫她们吃下一根鱼线。四个女孩被一根鱼线穿过身体,石凤英只需要轻轻地扯动一吞噬下,四个女孩的五脏六腑都会异常难受。这种鱼线穿人的惩罚办法是她在狱中听某个女犯提到的。 社会姐颜宝蓝,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孩被制得服服帖帖,石凤英给过她一个机会。 石凤英说:“你不是挺能打架吗?你别不服气,你和我打一架,打过我,我就放你走,打不过,你就得乖乖地在这儿听话。” 社会姐瞪着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石凤英说:“我在监狱里见过的坏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还多,打架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杀过人呢。” 社会姐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能看到石凤英眼中的愤怒,愤怒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石凤英买了一些学习材料 、套题试卷,要求她们每天五点半起床开始复习功课。 对于厌恶学习的孩子来说,强制和逼迫学习也许是最严厉的惩罚。 石凤英偶尔会买来一些便宜的水果,用来改善生活,或者奖励学习比较刻苦的女孩。 社会姐对学习比较抗拒,时常被罚坐禁闭椅。 宋蔷薇的态度是敷衍,只是装作学习的样子。 大扎妹顺从和接受。 徐梦梦竟然喜欢上了学习,还主动要求石凤英买来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石凤英牵着四个女孩在午夜游街,故意让路口的摄像头拍下,这么做的原因是让人看看,这就是欺负别人的下场。 四个女孩多多少少有了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们已经变得服从,很听话,甚至从心理上对石凤英产生了依赖感。这说明,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有句话这么说: 如果你每天给他一元钱,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 如果你每天打他一巴掌,一天没打,他会跪谢你。 第二次午夜游街,石凤英没有让徐梦梦参与,因为这个女孩对石凤英说了一句话:我想高考。 石凤英动了恻隐之心,她也确实产生过提前释放徐梦梦让她参加高考的想法,然而又否定了,如果徐梦梦报警,警方在高考前夕调查女儿,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会毁于一旦。 石凤英对徐梦梦说:“你好好学习吧,可以复读一年,明年再参加高考。” 高考结束的当天,石凤英弄断那根鱼线,把四名女孩释放了。四个女孩被囚禁了一个多月,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分别时刻,她们竟然对石凤英有些不舍,一个个心怀感激。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她们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石凤英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的路上拨打了投案自首的电话。 她想在警方到来之前给刚刚高考结束的女儿做一顿饭。 常玉见到妈妈,意外又兴奋,像小孩似的跳起来搂住妈妈的脖子。 常玉说:“妈,你啥时候回来的,你咋不提前告诉我啊?” 石凤英说:“你这不是高考嘛,怎么能让你分心,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常玉说:“我考得不错,那些大题我都会,我觉得至少能过二本分数线,我有信心。” 石凤英说:“考完多累啊,你去卧室休息一下,妈给你做饭去。” 警方接到石凤英投案的电话,根据她提供的地址,郝局长亲自带队,率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前往石凤英的家。包斩敲响了门,门一共有两道,外面是简易的防盗门,应该是自己焊制的,还带有旧纱窗,里面是一道木门。石凤英打开内门,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隔着防盗门纱窗,她看到了楼道里站着的警察。 石凤英的语气从容不迫,她说道:“你们等一下好吗?我给孩子做好饭,就跟你们走。” 警方完全可以拒绝这个要求,甚至可以破门而入。但孩子在家,警方并不想当着孩子的面逮捕她妈妈,既然她选择投案自首,还是希望她自己走出来。 小若黎在旁边小声说道:“我们就等一会儿吧,她又跑不了。” 包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郝局长说:“行,给你几分钟时间。” 石凤英说:“谢谢你们。” 石凤英回到厨房,手忙脚乱地炒菜,香味四溢,很快,一道宫保鸡丁盛到了盘子里。 石凤英解下围裙,这是离别的时刻,常玉还不知道妈妈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石凤英很想对女儿说:“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都会保护你,从现在,直到永远,直到妈妈死的那一天。”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石凤英对卧室的女儿喊道:“小玉,吃饭啦,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来吃饭吧!” 这一声呼唤,无论是在城市里下过雨的胡同还是在炊烟弥漫的山村,无论是对玩耍的孩童还是对归家的游子,都能够穿越几千公里的峰峦叠嶂以及几十年的旧日时光,直达心灵深处,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常玉在卧室里喊道:“好的,妈妈,我们一起吃饭。” 石凤英说:“你先吃吧,我有点事得出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 石凤英很想拥抱一下女儿,然而她只是走到卧室,摸了摸女儿的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随后,她走出家门,迅速地把门关上,她不想让女儿看到门外的警察给她戴上手铐的样子。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十六章 绝密档案 第十六章绝密档案 金库的钱一分没丢, 囤积的黄金也没少, 不过丢了一样东西。 特案组办公室,白景玉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响了。 这种红色电话也被称为“红机”,是一种保密电话,只有高层领导才可以使用,非常神秘,在中国专指省部军级以上领导的专用联系电话,独立于电信系统之外,并且经过加密,通信网络与民用网络做了严格的隔离。 白景玉桌上的电话至少是副部级以上级别的人打进来的,接通电话,一向涵养很好的白景玉竟然发了脾气。 白景玉喊道:“你把我们特案组当什么了?” 对方说着什么,白景玉说:“不行,坚决不行。” 白景玉说:“画龙是个人,不是什么东西!你想借就借。” 对方不依不饶,白景玉仔细聆听着,随后笑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白景玉把画龙叫到办公室,说道:“军方指名道姓要借用一下你,帮忙侦破一起案子。” 画龙说:“军方没人了是吧,竟然要求助于我们。” 白景玉说:“我已经答应了,希望你不负众望。” 画龙说:“这肯定是一起惊天大案,我的压力可不小啊。” 白景玉说:“这是一起盗窃案。” 画龙说:“小偷小摸的事,找我干吗呀?” 白景玉说:“画龙同志,请你严肃一些,这个案子非同小可,涉及国家安全和利益,一会儿他们会把档案转交过来,然后护送你赶赴案发地,在路上要保管好档案,一旦丢失或者泄密,你要负法律责任。档案的密级为绝密,除办案需要之外,只有公安部门副厅级以上的领导才有权” 画龙说:“说了这么多,还是一起盗窃案。” 封原市,出云山。 某市,该地区的主要工业区。一辆军车将画龙送进该市公安局,案件交接完毕之后,公安局各部门的负责人坐在会议室窃窃私语,一头雾水,因为案情处于保密状态,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城市发生了一起震惊ZhōngNánHǎi的大案。画龙和公安局一把手赵书记走进会议室,画龙拎着个密码箱,一副手铐将箱子与画龙的手腕铐在一起,画龙坐在主席台,打开手铐,取出箱子里的案卷。 赵书记主持会议,先是介绍了特案组的辉煌战绩,然后请画龙发言,谈一下案情。 画龙说:“出大事了,你们都把手机关了,谁也不许拍照录像,案子需要保密,即使是家人也不能告诉。” 国安大队长说:“什么大事啊,我怎么不知道,是连环杀人案吗?” 坐在旁边的刑警大队长说:“我们这儿近期没有发生大案子啊。” 画龙说:“发生了一起盗窃案。” 治安大队长说:“盗窃案天天都有,至于这么重视吗?” 画龙说:“本市人民银行的金库被盗了。” 金库被盗,事态严重,这也是该市首次发生金库被盗 案件,大家纷纷猜测失窃金额肯定非常巨大。 画龙说:“金库的钱一分没丢,囤积的黄金也没少,不过丢了一样东西。” 画龙从案卷中拿出一张照片,举起来给大家看,照片上是一个长方形的看上去很精致的钢板,有百元人民币大小。 公安局各部门负责人见多识广,却没有人准确说出这是什么东西。 画龙说:“这玩意可以让你成为中国首富,乃至世界首富,可以买一个国家,也可以毁灭一个国家。” 金库被盗的,是1999年版的第五套百元钞票模板! 1999年版的红色百元钞票已逐渐被2005年版和2015年版所取代,但目前市面上仍在流通一张人民币从手工雕刻模板到印刷出厂要经过十多道工序,钞票模板体现了世界钞票原版雕刻领域闻名遐迩的雕刻凹印技术,这也是最关键的防伪技术。 这个模板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由武警部队负责,将模板从印钞总公司运至央行保存。他们制定了押运方案,因为路程不远,选择了公路运输。 武警车辆走高速公路,途经封原市,因为天气,前方车辆连续追尾,高速公路封闭,他们被迫在封原市停留一晚,案发时模板临时存放在封原市人民银行金库的保险柜之中。 这个金库位于银行的地下二层,为了保证安全,金库包含数道措施严密的安防系统。 一、第一道是简易的铁门,进去后,通往金库的通道是倾斜向下的,没有楼梯,这是为了方便工作人员用推车运送现金。这个区域属于交接区,有现金清分室和保安值班室。白天这里人来人往,装满钱的布袋和箱子用推车运到清分室,各类昂贵的清分和捆扎设备都在这里。晚上现金入库,两名持有霰弹枪的保安在值班室守库。 二、金库的外门是精钢结构,想要开启,必须先由分管金库的银行领导按下指纹,再由两名库管员持不同的钥匙同时打开金库大门。这道门只要过了下班时间,就会启动“移动式报警系统”,一旦有人破坏或者开启大门,远程监控电脑上就会弹出警报:金库门移动报警!金库门移动报警!金库门移动报警! 三、进入金库后是一条地下通道,也被称为缓冲区域,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这个区域安装有防震防火防水的安全系统,墙壁地面以及天花板都由钢筋混凝土制成,内嵌钢板。 四、金库的内门和电影里的差不多,一道巨大的圆形门,门上有个旋转的密码转盘,刻着0到99共100个数字。要打开门,转盘必须被先后四次转动到正确的数字上,一共有一亿种可能的组合,密码正确才能把门打开。 五、进入金库后就是一排排大型的保险柜,每一个保险柜都有独立的密码和钥匙,并且安装有震动感应器,如果有人试图用任何方式破坏保险柜,例如用电钻或者撬击,震动感应器将会立刻发送警报给监控中心。 六、金库内红外报警系统和高清监视系统一应俱全,同时还有一套空气交换系统。 金库固若金汤,钞票模板存放在这里可谓是万无一失。 然而第二天,模板不翼而飞了。 盗窃手段之高明远远超出了想象,武警在检查了现场之后,发现盗贼在作案过程中几乎没有使用过暴力,大门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完全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被打开的。在盗窃作案的整个过程中,金库内外的报警器和监视系统完全没有反应。 这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犯罪。 近年来,国内银行发生的金库盗窃案几乎全部是内鬼监守自盗的行为。 黑龙江某银行金库值守人员通过窥视取得金库密码,在网上寻找了一名同伙,此人网名“干大事的人”,两人里应外合,盗走金库三百万现金。 广西某银行干部被下调为普通职工,心怀不满,利用工作便利盗窃银行金库,出于同情,扔下二十万元给同事,未及逃跑便被抓获。 河北某银行,两名库管员合谋盗窃金库,涉案金额高达五千万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大部分钱都被他们买了彩票,曾一天投注现金上千万元。这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金库盗窃案,行长与两名副行长被免职,两主犯被执行死刑。 钞票模板被窃,最初怀疑是内盗,但逐一调查银行人员,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银行只是应上级要求临时提供金库作为存放场所,被盗使得银行方面觉得冤屈。 负责押送的武警都是现役军人,按照规定,现役军人涉嫌犯罪警方无权调查。军方保卫部门承担侦破工作,查了一个月,无功而返,当时负责押送的武警也都排除了作案嫌疑。 案件层层汇报给高层,领导批示很简单,在案卷上用一句大白话和三个感叹号表达了愤怒:谁丢失的谁负责找回来!!! 军方保卫部门想起了一个人——画龙。 画龙是武警教官,有着军人的身份,并且是公安部特案组的一员,由他负责侦破此案最合适不过了。 画龙说:“这个案子,不仅军方和警方高度重视,还有隐蔽战线特工部门暗中介入调查,这个钞票模板一旦落入境外不法分子手里,会造成什么后果?” 赵书记说:“他们造的假钞也就成了真钞,整个国家的金融系统都会受到冲击。” 刑警大队长说:“如果是盗窃分子设计了天衣无缝的计划,那他们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高速公路封闭以及将模板临时存放于金库都是很偶然的事情。” 画龙说:“军方调查了一个月,认为这就是你们本地的小偷干的,这伙小偷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他们的本意是盗窃金库,误打误撞把这钞票模板偷走了。” 治安大队长说:“我们这儿的小偷可不少,不过敢偷金库的算是大盗了。” 画龙说:“不管是大盗还是小偷,肯定会抓到的。我这次来还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你们局里挑选一位警察加入我们特案组。” 赵书记说:“怎么挑选啊?” 画龙说:“比武!”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十七章 比武大赛 第十七章比武大赛 我只想说, 拳头才是坏人唯一能够听懂的语言。 画龙进行了动员,比武大赛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 画龙强调,市里的各公安分局、各派出所、政治处、内保队、经侦队、治安队、刑警队、网监队、交警队必须要有人参赛,至少派出两名选手,这次主要是为了选拔一名优秀警察加入特案组。 画龙激情澎湃地说:“同志们哪,知道特案组是什么吗?全国顶尖的队伍,破获过多少大案要案!目前只有四名成员,是从全国警察中挑选出来的最牛的人。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这次比武大会的冠军,我将举荐他加入特案组。想想吧,等到自己老了,孙子坐在膝盖上,抬着天真无邪的小脸问:爷爷爷爷,你当警察时都干了什么?你可以这样回答:我加入了特案组,抓获了很多穷凶极恶的大坏蛋!加入特案组,这不仅仅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而且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变态恶魔,逮住他们,打倒他们,把恶魔踩在脚下,让他们吱哇乱叫,然后扔进地狱,那才是他们应该待着的地方!我也不会说为了正义、为了人民之类的话,我只想说,拳头才是坏人唯一能够听懂的语言。所以,你们要珍惜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警察举手问道:“比武的时候有护具吗?” 画龙说:“没有,我们是自由搏击大赛,面对歹徒的时候,我们难道也要先戴上海绵头罩,再戴上拳击手套,然后再和歹徒过招?我以前和一个叫黑皮的家伙光着屁股打黑市拳。身为警察,随时面对各种危险,不会点功夫怎么行?” 一个胖警察问道:“有年龄和体重限制吗?也分成轻量级和重量级的?” 画龙说:“看看你这肚子,跟孕妇有什么区别?怎么制服凶犯?我可不想在报纸上看到这样一条新闻:菜市场病猪肉小贩勇斗七八名警察。不好好练武,不强身健体,怎么打得过穷凶极恶的歹徒?怎么为老百姓伸张正义?” 另一名警察说了一句话,大家都笑了起来——“特案组工资多少啊?” 画龙说:“特案组成员是全国一百八十万警察队伍中最牛的警察,警察中的明星!你问钱,我真想揍你一顿。谁还有问题?” 一名女警问道:“女的也可以参加吗?是不是要分两个组,男子组和女子组?我想加入特案组呢。” 画龙犹豫了一下,想起牺牲的女警胡远晴,心中一阵刺痛。 画龙说:“不是歧视女性啊,女的就算了。这次只允许男的参赛,我也没想选拔一位女特案组成员。” 有警察问:“怎么打啊,是不是像世界杯那样,分成几个组,先产生八强,然后四强,最后争夺冠亚军?” 画龙说:“这么比赛的话,能拖到大年三十。我们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时间。所以,比赛方式简单地说就是群殴,一场定输赢。比赛时间是明天,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八点,比赛场地就是这个篮球场。” 第二天,画龙担任裁判,吹响哨子,比武大会开始了。 画龙还让人做了一条红色横幅,挂在篮球场边,上写着:封原市首届警察自由搏击大赛。 比赛场地就是 这个篮球场,规则也很简单: 第一,倒地不起的算输。 第二,怯场、逃跑、跑出篮球场边线的算输。 第三,最后站在这个篮球场上的人就是冠军。 一共有近三十名警察报名参赛,有的匆匆而来,甚至穿着警服和皮鞋上场;还有的穿着格斗短裤,光着上身,看上去很专业;大多数警察都穿着运动服和球鞋,像是来参加田径运动会。场外还有亲友团助威,不时传来某某加油的喊声。比赛开始后大家都有点拘谨,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动手,熟识的警察嬉皮笑脸地互相打招呼。 画龙大声喊道:“打啊,你们还等什么呢?” 一名警察跃跃欲试,率先踢了一脚,引爆了混战。 斗殴场面非常混乱,和街上的痞子打群架没有什么区别。场上的人自觉分成了两派,交警和公安局其他部门干警。交警非常团结,抱团作战,其他部门的干警成了一盘散沙,有些难以抵挡。一阵拳脚互殴,追缠厮打,仅仅过了五分钟,场上只剩下十人。一些人脸上挂了彩,跑出场外接受治疗,更多的人自愿放弃比赛,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 画龙很失望,对赵书记说:“这,这打得也太文明了,早知道让他们上场前都喝点酒了。” 赵书记有点尴尬,心里隐隐觉得组织警察打架有点不妥,只是不好反驳画龙。 画龙说:“看那小子,真是够阴的,脚上居然穿了一双军靴,靴子里有钢板,踢人够疼的。” 赵书记讪笑着附和了几句。 画龙又说:“看那边,那矮胖子是谁啊?打架够猛的,身边还有个瘦高个儿,两人是朋友吧。” 上场之前,瘦高个儿和矮胖子就商量好了,让别人先群殴,自己保存实力,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矮胖子一上场就热血沸腾,直接冲到人堆里,见谁打谁,毫无惧色,瘦高个儿只好在旁边协助他作战,两人进退有序,成了一个组吞噬合。 场上只剩十人,除了瘦高个儿和矮胖子,剩余八人都是交警,其中还有一名副队长。 交警副队长是一名退伍兵,曾在野战部队服役,他成了场上的临时领袖,副队长指挥道:“我们八个围住他俩,往边角那边围,不要打,直接推出场外。按照规则,只要出了场地就算输。”场上形势对两人很不利,二打八,胜算不大。八名交警成扇形包围过来,两人站在篮圈下,已经无处可逃,只能背水一战。 矮胖子问道:“怎么办?” 瘦高个儿回答:“拼了,先打领头的,我们俩不要分开,一起往中间冲。” 瘦高个儿抓住上方的篮圈,身体腾空,踹倒最近的两名交警。矮胖子生就一身蛮力,像一枚炮弹似的冲了过去,直接用头撞翻副队长,顺手又拽倒一人。瘦高个儿紧随其后,一脚踢中副队长的肋骨。副队长倒地惨叫,其他交警一看最能打的副队长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心理防线瓦解。失去了指挥,其他人无心恋战,这也导致了败局。矮胖子与瘦高个儿边冲边打,拳打脚踢,令人眼花缭乱。矮胖子主攻下路,频繁用脚,踹踢抱摔,瘦高个儿利用身高臂长的优势,拳打肘击,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得出来,两人都受过专业的 格斗训练,瘦高个儿练习过泰拳,站立式搏击很强,矮胖子学过巴西柔术,不断使用关节技和绞杀技,占得上风。最终,他们以两人之力,打败了八名交警。 画龙禁不住鼓掌,问道:“这两人是谁啊?” 赵书记说:“我也不认识他俩,平时没见过啊。” 这两人,一个叫胖虎,一个叫瘦强,都是协警,火车站派出所招聘的临时工,并不算正式警察。平时抓赌抓嫖,制伏醉汉,练就了近身格斗的本事,再加上他们平时就喜欢研究自由搏击,这哥俩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健身房锻炼身体,所以这次警察比武大会上两人出类拔萃,一下脱颖而出。 画龙说:“好,现在就你们俩了,你们决一胜负。” 胖虎说:“不行,我不能和他打。” 画龙说:“为啥?” 瘦强说:“因为我是他哥。” 胖虎说:“我俩是双胞胎,是亲兄弟。” 画龙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些惊讶,随即捧腹大笑。这一对双胞胎,长相可是天壤之别,一个又高又瘦又黑,一个又矮又胖又白。有的双胞胎的长相确实不一样。画龙觉得,让亲兄弟打架是强人所难,有伤情谊,他当场宣布,瘦强和胖虎双双夺冠! 没想到,两人却表示自己并不想加入特案组,而是提出了别的要求。 胖虎说:“画龙大哥,我们兄弟俩想拜你为师。” 画龙想:“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少根筋啊,既然喊我大哥,怎么还提出拜师。” 胖虎说:“我们一直很崇拜你。” 画龙说:“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啊?” 瘦强说:“我和弟弟打听过谁是中国最牛的警察,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你。现在我们终于见到真人了,你收下我们吧。” 胖虎说:“如果能拜你为师,真是让我蓬荜生辉,含笑九泉。” 瘦强小声嘀咕:“不要乱用成语。” 胖虎说:“师傅,我们哥俩不想加入特案组,就想拜你为师。我们俩去公安部找过你,人家没让我们进,我们俩还有你照片呢。” 瘦强说:“我们并不是你的狂热粉丝,而是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画龙怒道:“我现在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啊。” 比武大会不欢而散,画龙有点犹豫,要不要推荐这一对活宝加入特案组。赵书记也劝他慎重考虑一下,档案显示,瘦强只有高中学历,胖虎连初中都没上完,两人不属于在编警察。自从担任协警以来,两人劣迹斑斑,上班喝酒、下班赌博、违规使用警车、非法使用警械……协警很难转正,除非参加招警考试,而这两人的学历想要通过考试比登天还难。 画龙笑道:“这两个家伙很像当年的我啊。” 赵书记刚想义正词严地批评几句,听到画龙这么说,只好闭嘴。 画龙问道:“他们就没什么优点吗?” 赵书记说:“倒是有群众送过锦旗,这哥俩救过一个落水儿童,所以没有开除他俩。” 第二天,两人就被派出所开除了,原因是他们打了派出所的一位领导。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十八章 名师高徒 第十八章名师高徒 三天之内, 你们给我提供一条破案线索, 我就收下你们做我的徒弟。 瘦强和胖虎回到车站派出所,闷闷不乐。 协警平时的工作,用一句话来说——什么活都干。巡逻防暴、抓嫖抓赌,就连查酒驾、扶老太太过马路、清理电线杆诈骗广告之类的工作有时也要去做。有人说协警就像那驴粪蛋子,表面光洁,看上去像警察,其实只是临时工。 有一次,一只疯狗在街上咬了人,据说这只狗患了狂犬病,没有人敢靠近,派出所领导说:让瘦强和胖虎上嘛!兄弟俩赤手空拳制服了恶狗。 领导拿着茶杯,悠闲地来到协警值班室,屋里弥漫着难闻的怪味,这个值班室是由派出所的旧车库改造的,隔三岔五就有闹事的醉汉被协警抓到这里来醒酒,地面总是湿漉漉的,醉汉呕吐留下的味道经久不散。 领导皱了皱鼻子,随即笑了,对瘦强和胖虎说:“你俩真以为能加入特案组吗?” 瘦强和胖虎很讨厌这位领导,谁也没有理他。 领导继续打趣说:“还想拜师,别做梦了。” 胖虎窝着火,想要发作,瘦强打手势,示意他别冲动。 领导说:“走着瞧吧。你俩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协警,临时工。” 胖虎说:“哥,揍他吧,揍他个小舅子,反正我是早就想揍他了。” 兄弟俩忍无可忍,把这位领导暴打了一顿,因此被派出所开除。 画龙听闻此事,叫来兄弟二人,他笑着说:“现在敢打领导的人可不多了,你俩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接下来,你俩有什么打算?” 瘦强说:“我们想开一家武馆,教小孩子自由搏击,让他们从小不被人欺负。” 胖虎说:“我还是想拜您为师。” 画龙笑着说:“做我的徒弟可没那么容易,我先考考你们。” 哥俩都立正站好,心里喜出望外,又有点忐忑不安。 画龙说:“考试呢,分为文考和武考,你们俩的那三脚猫功夫我已经见识过了,也就那么回事,我要对你们进行的是文考,我出一个试卷,你们来做,我看看能不能考过。” 画龙叼着烟,本来想写下几道题,有些字却感觉生疏,索性把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篓子里。他说道:“我就这么直接问吧,你们回答。” 瘦强和胖虎很紧张,自从离开校园之后,两人已经对考试很陌生。 第一道题,你们俩喝酒吗? 兄弟俩异口同声回答:“喝。” 画龙点点头说:“男人不喝酒,那还是男人吗?那是老娘们。” 第二道题,你们骂人吗,平时说脏话吗? 瘦强说:“我必须诚实回答,说。” 胖虎说:“反正我常常说脏话,我出口成章。” 第三道题,你们哥俩如果正在举行婚礼,但是突然接到了出警通知,怎么选择? 瘦强说:“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跑掉,我当然不会出警。” 胖虎说:“和我哥一样。” 画龙说:“对啊,我以前当过一星期领导,上任没几天,辖区出了一起纵火案,有个批发商场被烧了。所有警察忙得团团转,请假的警察也被召回,其中有个人本来在医院陪护生病的父亲,也回来了,我当场骂了他一顿。傻啦吧唧的,自己亲爹都不照顾,跑来干什么,领导让回就回来啊?我就看不惯这种社会风气,还有带病上班的,有什么值得表扬的?这种人就该骂,自个的身体都不重视,能重视别人?” 胖虎和瘦强点头赞同。 画龙说:“我对你们的回答基本满意,不过呢,你们得证明下自己不是酒囊饭袋。” 瘦强和胖虎问道:“怎么证明?” 画龙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下案发的经过,只是没有告诉他们丢失了什么东西。画龙说:“我来就是为了破这个案子,银行的金库被盗了。三天之内,你们给我提供一条破案线索,我就收下你们做我的徒弟。” 画龙部署警力,分三个方向全面展开侦查: 1.银行金库的摄像头没有拍下窃贼行踪,因为当时银行所在的整条街道停了半小时电,军方曾经进行过调查,但没有任何收获。当时,供电部门没有下发停电通知,这说明很可能是窃贼所为,画龙要求对停电事故再次展开深入的调查。 2.全市开展打击“两抢一盗”犯罪专项行动,简单说,重点就是抓小偷,对落网的不法分子加强审讯,从中筛选发现破案线索。 3.清查全市的假币,成立反假币工作室,公安与银行联合对收缴的假币进行检测,分析研究假币伪造手法以及规律特点,对市面上最近流通的假币要格外重视,尽可能地追根溯源,顺藤摸瓜,找到假币制造窝点。 这些都是常规的侦破手段,瘦强和胖虎则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因为现在他们连协警也不是了,想要寻找破案线索,如同大海捞针。他们去请教一位老协警,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个人,据说此人或许能够提供帮助。 瘦强说:“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吧。” 胖虎说:“走,我们去三顾茅庐。” 这个人名叫大爪,因为他的手特别大,如同蒲扇,一巴掌能抽得人昏过去。早年,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那时候,他逛庙会时钱包被盗,他盯了三天终于逮住了那小偷,只抽了两记耳光就造成了轻伤,小偷耳朵流血,几近失聪,他也因此入狱。刑满释放后,大爪纠集几名狱友,干起了黑吃黑的行当。 世间的职业有三百六十行,大爪的职业就是抓小偷,抓住以后再强取豪夺。全市的小偷盗窃的赃款赃物,大爪都要从中分一杯羹。小偷不会报案,遇到大爪只能自认倒霉,乖乖上交盗窃所得,有的小偷甚至每月主动上交保护费,大爪也算是本地黑道上的一个人物。 大爪有个规矩,凡是落在他手里的小偷,只要掰手腕能胜过他,他就分文不取。 大爪力大无穷,在监狱里的时候,犯人之间举办过掰手腕大赛,大爪是冠军,这些年从未遇到对手。 有的小偷自不量力,鼓起勇气上前 挑战。大爪的手将对方的手握住,就像握着小孩子的手,只轻轻一扳,就把对方的手按在了桌上。 瘦强和胖虎在一个修车铺子里找到大爪,两人都穿着协警制服。 大爪坐着慢悠悠地喝茶,手里拿着个紫砂小壶,身后站着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 瘦强的态度很诚恳,说:“我们是车站派出所的,想找你帮个忙。” 大爪斜着眼打量瘦强,问:“找我?帮什么忙?” 瘦强说:“全市的小偷、盗窃团伙啊什么的你都熟,就是想问问,都有谁能开保险柜,比如银行的那种保险柜。” 大爪说:“我帮不上你们,我和你们这些条子没什么好说的。” 瘦强说:“这样吧,我让我弟弟和你掰手腕,赢了,你就告诉我,输了,我们走人,再不找你麻烦。” 大爪身后站着个赤膊文身壮汉,一直在用眼神挑衅,还往地上吐唾沫,文身壮汉上前说道:“找谁麻烦,怕你啊?” 胖虎说:“哥,你看看他那熊样,我要不要先和他打一架,再掰手腕。” 瘦强说:“别误了咱们的大事。” 瘦强用话激大爪:“听说你掰手腕挺厉害的,没想到,你怕了,竟然这么。” 大爪猛地放下茶壶,说道:“来。” 胖虎和大爪坐在桌前,两人的右手握在一起,肘部立在桌上。大爪很自信,本以为一下就能分出胜负,没想到连扳几次,胖虎的手竟然纹丝不动。胖虎力大无穷,还特别能吃,吃饺子能吃三斤,吃茶叶蛋能吃四十个,吃一百串烤羊肉串还不饱。可是这次他来之前并没有吃饭,有那么一会儿,胖虎的手腕被大到吞噬爪扳下去一点点,但很快就扳了回来。大爪这次算是遇到了对手,两人势均力敌,僵持期间,两人手臂上青筋毕露,胖虎额头上渗出了汗,大爪脸上带着笑意。时间一点点流逝,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两人难分胜负。这期间,瘦强不断给胖虎擦汗,还点着香烟让胖虎叼着;大爪则表现得很轻松,午饭时,他左手拿着个肉夹馍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右手始终没有松懈。 胖虎说:“哥,我也想吃肉夹馍。” 瘦强对胖虎耳语道:“你趁他打嗝的时候,使劲。” 大爪有点噎得慌,不出所料,他打了个响嗝。胖虎抓住机会,大喊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扳,大爪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手一点点向下,直到被压在了桌上。 大爪输了,心里对胖虎生出敬意,他表示,自己平时接触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之徒,商场里盗人手机、公交车上夹个钱包、大街上偷电瓶车之类的贼,能开保险柜的算是大盗,这种大盗并不多见。 瘦强问道:“开保险柜的大盗虽然不多,你总有认识的吧。” 大爪无奈地摊开手,也不说话。 瘦强说:“你既然输了,就得告诉我们,哪怕只有一个。” 大爪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那就告诉你们一个人。这个人,谁也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岁数、长什么样,人家都叫他贼王……”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十九章 贼王传说 第十九章贼王传说 盗窃银行金库的事有可能就是这个贼王干的, 贼王重出江湖了。 十几年前,市博物馆举办了一次画展,主要展出的是省书画协会十几位画家联合创作的“水浒一百单八将”画像。市民对此兴趣不大,参观者不多,博物馆门可罗雀。 有一天,博物馆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开门见山,自称是一个小偷,想借一下“梁山好汉画作”系列中的《时迁盗甲图》。 博物馆工作人员回答:“不借,你有病吧?” 那人在电话里说:“既然不借,我只好去偷了。” 工作人员调侃道:“好啊,你什么时候来偷啊?” 那人说:“三天之内。” 博物馆工作人员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馆长对此却很重视,加强了安保措施。 有好事的电视台记者报道了此事,一时间满城风雨,传得沸沸扬扬,不少市民拥至博物馆,对那幅时迁画像产生了兴趣。 市民甲说:“小偷偷这幅画干吗呀?” 市民乙说:“时迁可是小偷的祖师爷。” 市民丙说:“现在的小偷也有文化了,附庸风雅。” 市民丁说:“你们觉得这小偷能偷走吗?我看够呛,吹吹牛吧。” 展厅内遍布保安,每一个人都配备了警棍。时迁画像上加装了玻璃罩,有市民敲击玻璃,信誓旦旦地说,这玻璃肯定是防弹的。两天过去了,小偷并没有出现,人们有点失望,觉得这小偷肯定是不敢来了。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展厅内烟雾四起,触发了火警。 众多参观者惊慌而逃,掩着鼻子拥挤在出口处,差点发生踩踏事故,待到人群疏散,展厅的保安发现,那幅时迁画不见了…… 瘦强说:“这小偷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胖虎说:“就是啊,这点本事可算不上贼王。” 大爪说:“故事还没完呢,听我往下讲。” 小偷趁乱盗走了那幅画,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震怒,听闻此事当场摔了杯子。副局长对电视台记者表示,会在一个月之内将盗贼抓获,把被窃画作归还博物馆。警方向社会发布了悬赏通告,让群众提供破案线索。 第二天,有人拨打了悬赏通告上的警方电话。 那人说:“让你们副局长和我说话,我知道是谁偷的画。” 副局长说:“说吧,是谁?” 那人说:“你们别找了,我就是那个小偷,过些天我就把画还回去。” 副局长说:“如果是你干的,你就投案自首,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那人说:“我可不想进监狱,你们还是放我一马吧。” 副局长说:“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你跑不了,早晚抓住你。” 那人说:“这样吧,我和你打个 赌。” 副局长说:“你想干吗?” 那人说:“三天之内,我偷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你就放过我。” 副局长说:“什么东西?” 那人说:“你穿的警服。” 副局长怒道:“你要是能偷走我的警服,我引咎辞职,这局长不干了!你要是偷不走,就来自首。” 那人说:“好,一言为定!” 故事到这里,流传有两个版本。 一、局长在街上被洒水车弄湿了衣服,他脱下警服锁进办公室的保险箱,防备小偷窃走,没想到小偷胆大包天,半夜潜入局长的办公室,打开保险箱,还是盗走了衣服。 二、局长家失窃,小偷翻箱倒柜,盗走了局长以前穿过的旧警服。整个盗窃过程神不知鬼不觉,并未惊动熟睡的局长妻子和女儿,防盗门没有损毁的痕迹,窗户安装有防盗网,人们搞不懂小偷是如何入室盗窃的。 总之,小偷把那幅时迁画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放回了博物馆的展位,玻璃罩上的锁完好无损,玻璃罩里面除了那幅画,还有一件警服。警服上有副局长的警号。副局长深感震惊,又羞又怒,急火攻心,竟然突发脑出血住进了医院,治疗半个月后不幸去世。警方始终没有抓获这个小偷,城市的街头巷尾开始有了贼王的传说,每个市民在讲述的时候都添油加醋,贼王成了这个城市的传奇…… 瘦强和胖虎将这个故事又讲给了画龙。 胖虎说:“盗窃银行金库的事有可能就是这个贼王干的,贼王重出江湖了。” 瘦强说:“这个贼王目前下落不明,我们打算进一步调查。” 画龙说:“敢盗银行金库的肯定不是凡俗之辈,小偷小摸的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不管是不是这个贼王干的,你们给我找到他。” 瘦强说:“我们现在连协警都不是了,出去办案,名不正言不顺。” 胖虎说:“是啊,要给我们一个身份。” 画龙说:“真拿你俩没办法,好吧,我就收你俩为徒,并且聘请你们做我的助理。” 瘦强和胖虎欣喜若狂,叫了一声师傅,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收徒仪式上,画龙邀请了本地武术协会的领导,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拳师,例如八卦掌传人、北派太极宗师、混元五行拳掌门。瘦强和胖虎正式递帖拜师,先行礼,后献茶,画龙端坐椅中,讲了本门规矩以及祖师训诫。 画龙说:“当初,授业恩师是这样对我说的:画龙,你为什么学武?我说,我要打坏人。师傅哈哈大吞噬笑,连声说好,随后挥毫泼墨,写了十六个字赠送给我:扶危济困,惩恶扬善,见义勇为,保家卫国。这十六个字,你们也要铭记在心。学武是为了什么?面对坏人的时候,其他人都可以逃跑,但是我们要迎面而上。” 瘦强和胖虎恭敬聆听,再次 磕头。 仪式之后,撤掉香案,摆上酒席,赵书记举杯庆贺画龙收得高徒,几位有名望的拳师也纷纷敬酒,三巡过后,众人都有些醉意。赵书记问及传统武术是否具有实战性,学武之人难免争强好胜,几位拳师开始吹嘘本门功夫如何厉害。 北派太极宗师说:“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太极拳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太极拳自古以来就具有实战性。” 胖虎心直口快地说:“我觉得太极拳就是花拳绣腿,公园里的广播体操。” 瘦强也附和道:“太极拳这么厉害,那为啥国际比赛上没有太极拳高手参加啊,什么K1、MMA这些重大比赛,我们中国人都没获过奖,应该正视中国功夫的落后,它真没有电影里那么厉害。” 北派太极宗师说:“太极讲究修身养性,不愿争名夺利,就连民间也有高手,高手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出手必伤人,重则毙命。” 瘦强说:“我更相信物理和科学,相信力量与速度。” 胖虎说:“四两拨千斤,你拨我一下试试,我也就不到二百斤。” 北派太极宗师说:“好,你来推我!” 二人离场走到空地,摆好姿势,太极宗师站好弓箭步,让胖虎双掌放在他的肚子上,他两手放在胖虎的肘部。场面充满了火药味,太极宗师喊了一声开始。胖虎使全力去推,这太极宗师竟然没有后退半步,僵持了一会儿,太极宗师一个闪身,借着胖虎的力量将其甩了出去。 太极宗师抱拳,微微一笑,说道:“承让。” 瘦强觉得很奇怪,他知道弟弟的力气很大,但竟然推不动这人。 画龙见多识广,对瘦强轻声说:“你去推他,别让他碰你的胳膊肘。” 瘦强立刻领悟,上场比试,太极宗师依旧站好弓箭步,未等他要求瘦强摆好姿势,瘦强只用一只手,从侧面发力,猛地推向太极宗师的肩膀,太极宗师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摔了个屁股蹲。这个姿势很不雅观,太极宗师满脸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只是一种雕虫小技。 胖虎虽然力大,但是被太极宗师控制了双肘,无法发力,所以推不动他。 太极宗师尴尬离场,八卦掌传人和混元五行拳掌门见势不妙,也起身告辞,担心画龙刚收的两个徒弟要找他们切磋武艺。 赵书记心想,自从这个画龙来了之后,局里可谓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家伙先是组织一群警察互相打架,还美其名曰第一届自由搏击大赛,简直是胡闹,两个协警临时工成了宝贝徒弟……瞎折腾了这么久,案情还是毫无进展。 赵书记说:“画龙警官现在有了两位高徒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金库被盗案,指日可破。” 画龙说:“你答应我三件事,这个金库被盗案包在我身上。” 赵书记说:“哪三件事?”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章 小偷披风 第二十章小偷披风 这个小偷一年四季都穿着大衣或者风衣, 走路带风如国际名模, 所以得了个披风的外号。 画龙说:“第一件事,我现在有了两个助手,需要一间办公室。” 赵书记说:“我会尽快安排。” 画龙说:“赵书记,你的办公室就很不错,我借用几天,你不介意吧?” 赵书记说:“我当然不介意,为了破案,我们会创造一切有利条件,一间办公室算什么。只是,我办公室太杂乱了,可以给你收拾出一间更大的用来办公,比我那个好多了。” 画龙说:“我就喜欢你的办公室,你去别的地方办公吧。” 赵书记说:“那……好吧。” 画龙说:“第二件事,我这俩徒弟有点屈才了,他们俩绝对算得上精兵强将。” 赵书记说:“画警官慧眼识珠,名师出高徒,这小胖和小瘦日后必成大器。” 画龙说:“他俩现在根本没法指挥调动干警,怎么帮我破案?要不,让他俩当个协警队长吧,副队长也行,起码手底下有几个人,也好干活。” 赵书记额头上开始冒汗:“这个……这个,我也做不了主,需要局里开会讨论一下。” 画龙说:“特殊情况,用人机制也适当地调整一下嘛。” 赵书记为难地说:“这个……跨度有点大啊。” 画龙说:“我觉得,他俩可以当个协警队长,帮你管理下局里的这些协警。放心,只是暂时的,破案后我带他们离开,他们是我挑选的特案组预备人选。” 赵书记说:“就当一段时间?过后就走?” 画龙说:“我们不会赖在这里的。” 赵书记说:“那好吧,我答应你。你说,第三件事。” 画龙说:“第三件事,就是等待,没有什么事不要打扰我们。” 想要有个结果,必须先等待花开。 想要赏雪,必须得等待冬天的到来。 画龙和两个徒弟整天待在训练室里,交流搏击格斗技术。瘦强和胖虎都是学武奇才,天赋很高,如今遇到名师指点,进步神速。训练室里传来踢打沙袋和拳击手靶的声音,赵书记听到之后直摇头叹息。 半个月后,案情有了进展。 公安与银行联合成立的反假币工作室,注意到市面上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的假币。一位专家介绍说,目前流通的假币类型主要是台湾版假币、朝鲜版假币以及早期的潮州版假币。其中,朝鲜版假币仿真度最高,而最新出现的这种假币仿真度明显高于朝鲜版,无论是色泽、声音、手感与真钞没有区别,肉眼较难辨别。 专家拿出两张最近收缴到的百元假币,让画龙和 赵书记看。 赵书记仔细观察,这假币和真钞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专家说:“唯一的区别是冠字号,也是人民币上的编码,可通过查询验证真伪,其他的都和真钱一样。” 画龙说:“这假币能过验钞机吗?” 专家说:“不仅是普通的验钞机,就连银行的存款机都能骗过,这两张假币是有人在银行的存款机汇款时被我们发现的。” 赵书记说:“找到存款的这个人,查明此人身份。” 通过银行的摄像头可以看到此人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头发卷卷的、乱糟糟的,穿着风衣,即使是在存款也左看右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此人残疾,只有一只手,这使得警方缩小了查找范围,很快搞清楚了他的身份。 此人名叫李海飞,外号披风,曾因盗窃被警方多次打击,三次入狱,留下了案底。 这个小偷一年四季都穿着大衣或者风衣,走路带风如国际名模,所以得了个披风的外号。 小偷披风几乎什么都偷,在他的盗窃生涯中,有三起案子值得一提。 市人民公园以及七一广场有很多铜铁雕像,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被人偷走了。曾有目击者看到几个工人穿着“路政施工”的服装,开着一辆印有“城市综合管理”字样的皮卡车,还有一辆起重机,把这些铜铁雕像连根拔起,然后吊起来放上车,扬长而去。 小偷披风即是几名“路政工人”之一。 城管得知此事,怒道:“冒充我们作案,这是往我们城管身上泼脏水啊!” 小偷披风还用同样的方法盗窃过小区里的健身器材,当废铁卖掉。 有同伙讽刺说:“我们和偷井盖的有什么区别啊?” 小偷披风也觉得耻辱,于是开始盗墓,不过他盗的并不是王侯将相墓中的陪葬品,而是普通百姓墓葬的棺材。有些棺材是用花梨木、黄杨木、柏木制成,最为名贵的要数金丝楠木。近年来人们流行佩戴手串,这些老木料供不应求。 小偷披风的另一杰作是盗窃了几百米水泥路。 郊区农村有条偏僻的水泥路,已经使用了数年,有一天,村民发现,几百米的水泥路面竟然被掘碎挖走。村民报案说:“我们的路没了。”民警问道:“鹿,什么鹿,你们村里养了鹿?”村民说:“就是我们平时走的路啊,脚底下的路,敢问路在何方的路。”办案民警惊呆了,这是什么世道啊,竟然有人连路都偷。小偷披风落网之后供认,某一天,他突发奇想,雇用了挖掘机和卡车,将那条水泥路面挖掉,当渣石卖给了石料厂。 办案民警问道:“为什么要做小偷?” 小偷披风说:“没有钱了肯定要吞噬做啊,不做没有钱用。” 办案民警说:“ 你怎么不去打工?” 小偷披风说:“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偷东西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办案民警问:“那你觉得家里好还是看守所好?” 小偷披风说:“进看守所的感觉像回家一样,我一年都不回几次家,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不回去,就平时家里出点事,我才回去看看这样子。在看守所里面的感觉比家里面感觉好多了,在家里面一个人很无聊,都没有朋友、女朋友玩,进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小偷披风出狱之后依旧不务正业,平日里嗜赌如命,欠下了一屁股高利贷。不过他最近似乎有钱了,那两张假币就是他给债主汇款时发现的。警方觉得此人有可能和金库被盗案有关,决定在他平日里出没的赌场守株待兔。 画龙、瘦强、胖虎伪装成赌徒,在赌场里等待小偷披风的出现。 这个赌场位于一条狭长小巷的尽头,是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长满了爬墙植物。巷口有人望风,楼门的铁栅栏有人把守,楼后是河滩,便于逃跑。这个赌场开设多年,从未出事。 开设赌场的人姓杜,别人都叫他杜老大。 杜老大是个传奇人物,在本地黑道上赫赫有名,此人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他长得白净瘦弱,戴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却是个狠角色。 杜老大说这个赌场安全,人人都信。 杜老大说:“谁敢在我的场子里出老千,就剁下谁的手。” 这话说出后,没有人敢在杜老大的场子里出老千。 画龙、瘦强、胖虎在杜老大的赌场里等了三天,小偷披风终于出现了。 当时,画龙和瘦强正在玩**,荷官是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据说还去澳门赌场培训过,她的赌桌前吸引了不少赌徒。胖虎在另一张赌桌上玩扎金花,他笨手笨脚的,不小心将牌掉在地上,就弯腰捡了起来,这个动作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质疑他出老千。 胖虎急赤白脸地辩解了一下,众人看他不像作弊的样子,也就不再理会。 旁边一个人说:“以前有个人在这里出老千,手被砍下来了。” 胖虎说:“我真没有出老千,就是牌掉了嘛。” 那人说:“你抬头看看。” 胖虎抬头看,吊灯上挂着一截黑乎乎干瘪的东西。 赌场的灯下面吊着一只手,已经干枯、发黑,看上去不像手,而像一截枯树枝,或者一小块风干的腊肉。这只手起到的是震慑的作用,没有人敢在这个赌场里出老千,这也使得赌徒们放心大胆地赌博。 胖虎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人笑了一下,说:“那是我的手。”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一章 赌场大战 第二十一章赌场大战 小偷披风被关进了看守所, 可没过几天, 他竟然越狱了。 小偷披风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他曾经在这个赌场里偷牌,被当场抓住,两个人按住小偷披风,当着在场所有赌客的面,杜老大用一把砍刀剁下了他的手,然后吊在了灯下面。 这只手吊了好几年。 从那以后,赌场里再也没有出老千的人。 有的赌客会被这只断手吓一跳,更多的人对此视若无睹。 小偷披风照样在这个赌场里厮混、赌钱,输光了再去盗窃,这就是他的生活。 小偷披风对杜老大说:“你把我的那只手扔垃圾箱里吧,别老在那上面吊着啦。” 杜老大说:“不扔。” 小偷披风说:“那等我有钱的时候,我买还不行吗?我把我的手买走。” 杜老大说:“不卖。” 小偷披风近来突然发财了,特别张扬,他拎着一袋崭新的钱来到赌场,都是面值一百元的钞票。他偿还了以前欠下的高利贷,出手极为大方,可以称得上是豪赌,每张赌桌上都一掷千金。输完后,没几天又拎着一袋钱来赌。 画龙三人注意到,小偷披风带来的赌资都是崭新的百元钞票,钞票上的编码字母和警方发现的假币一样。赌徒们平时和钱打交道,竟然没有人发现小偷披风使用的是假币。 这些假币从何而来? 小偷披风很可能与金库被盗案有关! 画龙三人很有自信,并未呼叫支援,他们觉得,逮捕一个小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瘦强和胖虎一左一右夹住小偷披风,想把他悄悄地带出赌场,并不想惊动其他赌徒。 小偷披风说:“你们是什么人,想干吗啊?” 瘦强说:“我们是警察,找你有点事。” 胖虎说:“你最好不要螳臂当车, 乖乖跟我们走。” 小偷披风见势不妙,先敷衍了几句,随后突然大声嚷嚷起来:“有人出老千。” 喧闹的赌场刹那间安静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小偷披风从胖虎和瘦强的兜里翻出来几张牌,这牌是他神不知鬼不觉放进去的,故意栽赃陷害胖虎和瘦强。 杜老大说:“老规矩,剁手。” 众人散开,几个看场子的打手走过来,围住瘦强和胖虎二人。 胖虎说:“师傅,他们要砍我的手。” 瘦强说:“师傅,怎么办?” 画龙说:“打!” 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小偷披风趁乱想要溜走,画龙三人死死地盯着他。 小巷斗殴场面惊心动魄。然而,赌场打手平时惯于打架,也练就了一身实战的本事,不可小视,其中一两人打起架来更是招招凶狠,置人死地。 一个亡命之徒手持武士刀向画龙脖子砍落,身边两个打手也各拿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瘦强和胖虎。街巷狭窄,无处可躲,画龙双手交叉架住那把武士刀,刀刃非常锋利,瞬间划破画龙腕部,血流了一胳膊。画龙夺下刀,侧踹一脚,力量震撼,那人飞出好远落在地上。 胖虎肩膀也中了一刀,他忍着痛握住那人手腕猛地一掰,那人惨叫一声,手腕已被到吞噬扭断。 瘦强说:“师傅,我们不要各自为战,应该组成防御阵形。” 画龙、瘦强和胖虎三人肩并肩背对背站在一起,形成三角形的防御姿态。街巷狭窄,对方虽然人多,但无法展开围攻,这种战斗阵形适合以少打多,对方冲过来一人就被打倒在地。 这时候,杜老大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用报纸包裹着。 画龙急忙喊道:“快闪开,他有枪。” 杜老大扔掉报纸,里面是一把双管猎枪,为了便于携带,已经锯短了枪管。 杜老大扣动扳机,画龙三人一个鱼跃,向地面翻滚, 避开了子弹。 画龙刚站起来,一名壮汉打手从后面冲过来,用胳膊猛地勒住了画龙的脖子,壮汉手臂呈V字形,在画龙下颚咽喉部位勒紧,另一只手进行加固。画龙挣了几下,那壮汉力气非常大,胳膊上青筋突起,他难以逃脱。这一招是巴西柔术中的裸绞,乃是必杀技。如果不能在短短几秒钟挣脱,那么就会因窒息和脑部供血不足而昏厥。在MMA比赛中,只要使用这一招,对手就会拍地认输,从未有人能够挣脱。很快,画龙感到呼吸困难,天旋地转。 这种危急时刻,杜老大狞笑着走近,手里的双管猎枪又对准了画龙的胸腹部。 画龙既挣不脱,又无法躲,看来只能眼睁睁地挨枪子,或者被身后壮汉活活勒死。 枪响了! 瘦强和胖虎喊了一声师傅小心,随即冲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在枪响之前,画龙跳起来,身体凌空,坠下时,双腿蜷起从那壮汉胯下穿过,借助自己身体的力量,把壮汉向前甩了出去。这一招专业术语叫作裆下过肩摔,也是美国摔跤技术的必杀技。猎枪发射的是铁砂霰弹,大部分打在了那位壮汉的身上,其余少量铁砂被瘦强和胖虎的身体挡住。 瘦强和胖虎伤势无碍,两人怒不可遏,给了杜老大一拳一脚。 拳头打中眼眶,一脚踢中裆部,杜老大眼冒金星,裆下剧痛,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警笛声,街巷邻居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 赌场打手们无心恋战,丢下杜老大,纷纷作鸟兽散…… 随后赶来的警察将杜老大押上警车,画龙和瘦强被送往医院包扎伤口。 胖虎伤势较轻,他带着一队警察追赶小偷披风。 在一个路口,警方追上了还未跑远的小偷披风。 胖虎把小偷披风的手腕拧到背后,给他戴上手铐。 小偷披风被关进了看守所,可没过几天,他竟然越狱了。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二章 越狱高人 第二十二章越狱高人 就在他感到绝望打算束手就擒的时候, 空中传来了类似于拖拉机的那种突突突的声音。 小偷披风面对警方的审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态度。他多次入狱,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他供述自己并不知道那些钱是假钞,声称那些钱是自己赌博赢来的,至于从何人那里赢来,回答的却是“记不清”和“想不起来了”,警方暂时以聚众赌博罪名将其在看守所关押。 画龙和赵书记本来打算把小偷披风释放了,然后进行跟踪,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谁也没想到,小偷披风竟然越狱了,这使得警方感到很意外。 这起越狱案件非常离奇,有些匪夷所思,整个过程都有人在幕后指挥策划。他们先是花钱买通了看守所的一个劳动犯,此人负责推着小车给各监室送饭,这种劳动犯一般刑期较短或马上就要出狱,活动比较自由,此人向小偷披风传递了有人接应他越狱的消息。 越狱时间:本周六午夜十二点。 越狱地点:市附属医院的楼顶。 两个难点:一、小偷披风身在看守所,怎么到达医院的楼顶;二、就算到了楼顶,又如何逃跑。这家医院距离看守所最近,新落成的门诊综合大楼高二十层,想要从楼顶逃跑,除非像鸟一样飞走。 盗窃银行金库,再加上伪造货币,这是死刑之罪。 小偷披风铤而走险选择越狱,更加证实了他和此案有关。 我们来简单描述一下看守所的情况:外围是高墙电网,四角有武警二十四小时警戒值守;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笼子,犯人看到的天空都是隔着铁栅栏的。看守所和监狱没什么区别,壁垒森严,出入至少要经过三道门,从看守所越狱难如登天。 小偷披风是重点监管对象,被关押在一号监室。 这个牢房里有十多人,小偷披风进去的时候,这十多人都穿着黄马甲,盘腿坐在一个大炕上,看守所住的差不多都是这种大通铺。小偷披风懂得规矩,先脱光自己衣服,伸出手主动让牢头检查,然后蹲下,原地蛙跳,证明自己没有携带违禁物品。 牢头说:“你这是第几次进来了?” 小偷披风说:“第四次,前三次是偷东西,这次是赌博。” 牢头说:“赌博应该关拘留所啊,你进看守所肯定有大案子。” 小偷披风说:“我来这里就像回家一样,感觉超好的。” 牢头笑了,推了一下眼镜。 监狱犯人戴的眼镜是按照要求特制的,塑料框架,树脂镜片,就连牙刷也是特殊设计的,手柄很短,是空心的,要套在一根手指上使用。这都是为了防备犯人用来伤害别人或者自杀。 牢房里晚上有犯人值班,小偷披风被牢头安排到凌晨四点到六点。他趁大家睡熟的时候,吞食异物自残,牢头立刻报告了狱警,狱警指着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小偷披风问道:“他吃了什么?” 一个犯人说:“他把我们的牙刷吃了。” 牢头说:“我的眼镜不见了,很可能也被他吃到肚子里去了。” 小偷披风吞下了十几把牙刷、一副眼镜,还吃了半个矿泉水瓶。 看守所也有医务室,但是条件简陋,无法紧急 救治,监狱领导立即决定把小偷披风送往就近的医院进行手术,如果不及时取出肚子里的那些异物,或许会有生命危险。到达医院后,手术很成功,公安局和看守所派人进行了监督。 小偷披风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待到身体恢复后再转往看守所。 小偷披风的病房外有便衣民警值守,他的一只手还用手铐铐在病床上,术后第二天,他的身体很虚弱,根本下不了床,门外值守的两名警察也就放松了警惕。夜里十一点多,小偷披风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开了手铐,踩着窗口外的平台到达另一间病房,悄悄地溜了出去。警察发现他不见了,立即向上级汇报,同时展开搜寻,一位警察在楼顶发现了小偷披风的身影。 小偷披风穿着带有条纹的病号服,心中万分焦急,又惊惶不安。 医院楼顶有个巨大的红色十字牌,小偷披风就躲在那牌子后面,此时接近夜里十二点,这也是约定好的接应时间。 追捕的警察气喘吁吁,歇了口气,远远地对着小偷披风喊道:“喂,别动,你小子跑不了。” 小偷披风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他猜不出同伙会如何解救他。本来,他以为楼顶某处会吊好一根绳索,但是即使从楼顶滑到地面,他伤口未愈也跑不太远,最终还是会被抓到。如果从楼顶跳下去则必死无疑。 小偷披风眼看着那名警察越走越近,就在他感到绝望打算束手就擒的时候,空中传来了类似于拖拉机的那种突突突的声音。 声音很响,警察愣了一下,眼前的一幕令人难以置信。 警察看到一个巨大的、丑陋无比的东西飞了过来,没错,真的是飞了过来,飞到楼顶,短暂盘旋了一会儿,上面有人喊道:“嘿,老弟,上来吧。” 小偷披风爬上去后,那怪东西立刻飞走了。 警察目瞪口呆留在原地,一动不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警察是这么向领导汇报的:“说出来你们都不信,那是一架直升机。” 赵书记说:“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背景?” 画龙说:“越狱竟然动用了直升机?” 警察说:“不过呢,这直升机只有骨架,是用钢筋铁棍焊成的,看上去很丑很简陋,飞机轱辘看着像是从旧电动车上卸下来的,尾巴上还打着铁皮补丁,还有,这直升机烧的很可能是柴油,一个劲地冒黑烟,这架飞机应该是自制的。” 民间能够制造飞机的人全国也没几位,警方很快了解到,本市就有一位民间科学家。 此人是吞噬郊区村里的一个电工,姓高,村民都叫他高工。他四十多岁,体形微胖,只有初中学历,却是个科学狂人,自制了好几架飞机。当地的报纸和电视台多次报道了这位民间科学家的事迹,他对发明创造有着近乎执拗的狂热精神,除了飞机,他还焊接了几个汽油桶制作过潜水艇,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发明,例如捕鼠机、射鱼器等等。因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他的很多发明都以失败而告终。 他从小就展露了惊人的才华,他叠的纸飞机比其他孩子的飞得更远。 这个叠纸飞机的男孩梦想着长大后能够飞在蓝天之上,驾驶着自己制造的飞机自由地翱翔。他很多年都误入歧途,痴迷于研究永动机,他觉得,只要研究出永动机,世界都将震动。然而,永动 机是一种幻想,永远不可能成功,因为它违反了自然界最普遍的一个规律:能量转化与守恒定律。他最大的梦想就是造出一个飞碟,就是新闻中外星人驾驶的不明飞行物。 在村民眼里,高工就是个疯子,老婆也认为他不务正业,几年前和他离婚了。 高工独自住在村外山坡的一个院子里,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很少与人来往,因为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话,他疯疯癫癫的,时常自言自语,摘录几句: 量子地球脉次空离子米着地火线蓝三角四量电子微子量柱移位相。 太阳以光芒时间起死回生,待美国航天器探日三十年后解密此话。 几位村民在山脚下种玉米,坐在田间抽烟休息,遇到高工,和他打招呼,随口聊了几句。 村民甲说:“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听说全球变暖,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 高工说:“可以给太阳降降温,或者给地球降降温,就没这么热了。” 村民乙说:“哈哈,怎么给太阳降温啊?” 村民丙说:“把电风扇对着太阳吹吗?” 高工说:“利用中子星吸积,通过天体引力俘获宇宙物质和暗物质,形成防护膜,将太阳光热辐射减少万兆分之一。” 村民丁说:“你这话云山雾罩的,你用俺们能听懂的话说说。” 高工说:“你们种玉米要铺一层薄膜,在地球外围和太阳之间也铺设一层膜就是了。” 村民甲说:“给地球裹一层塑料薄膜,亏你想得出来,上哪儿买去啊?” 高工说:“不是塑料薄膜,是膜。” 村民乙说:“算了,不和你争了,我就想问问,你的飞碟啥时候造出来?” 村民丙:“飞碟也叫UFO,我看过新闻,那玩意的形状就像两个盘子扣在一起。” 村民丁:“飞碟就是外星人的飞机。” 高工说:“地球人也能造出来,我要当第一个造出飞碟的地球人!” 村民甲说:“你要是开着飞碟飞到外星去,你也成外星人了。” 村民乙说:“你记得和外星人宣传一下咱们村,我也跟着你出出名。” 村民丙说:“还飞碟呢,你上回造那飞机动静太大了,吓人。” 村民丁说:“那噪声,我家母猪都吓得流产了。” 高工说:“先飞起来,我再解决噪声的问题。主要是没经费,你们借我点钱吧?” 四个村民哈哈一笑,借口说家中有事,纷纷离去。 经过调查,警方确认了那一架越狱的飞机就是高工自制的,高工和小偷披风还是远房亲戚。越狱第二天,有村民证实,高工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卷发年轻人,只有一只手,此人就是小偷披风。为了防止他们驾机潜逃,警方决定在夜间进行秘密抓捕。 画龙和瘦强、胖虎以及十几位警察执行抓捕任务。 赵书记坐镇公安局,彻夜不眠,等待着画龙凯旋。没想到,这一队警察无功而返,不仅没抓到人,每个警察还狼狈不堪,画龙和两位徒弟脸上又红又肿,起了几个大包。 赵书记说:“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被人揍了一顿?” 画龙说:“唉,别提了,是被揍了一顿,不过,不是被人。”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三章 三个和尚 第二十三章三个和尚 释延心方丈指着茶壶说道: “你看这茶叶,浮浮沉沉, 就好像是人这一辈子啊。” 这个民间科学家独自居住在山脚下的一个院落里,房前屋后有他的二亩地,地里不种庄稼也不种蔬菜,而是栽了一些能够开花的树,有枣树、梨树、槐树和桂花树。他以养蜂为生,这些树以及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都是蜂蜜的来源。 警方制订了抓捕计划,先包围这个院子,然后由瘦强和胖虎控制住高工的那架飞机。 高工制造过三架飞机,只有一架能飞,就停在院子里,上面罩着蓝白相间的旧雨布。 院前屋后放置着很多蜂箱,警察在夜间包围的时候惊动了蜂箱里的蜜蜂。蜜蜂倾巢而出,空中立刻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警察挥手驱赶,引发了蜜蜂的群攻。那些蜜蜂成群结队,见人就蜇。一只蜜蜂逮着瘦强的耳朵就是一针,瘦强疼得哎哟一声;胖虎手舞足蹈,试图驱散蜜蜂的攻击;画龙刚想说话,一只蜜蜂落在他嘴唇上蜇了一下,嘴上立刻肿起一个大包。 一队警察落荒而逃,几乎每个人身上脸上都被蜇了几下,跑出很远,耳边终于听不吞噬到蜜蜂的嗡嗡声了。 胖虎说:“我们真是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啊。” 瘦强说:“弟弟,你这次算是用对了成语,那些蜜蜂太可怕了。” 赵书记说:“人没抓到,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以为你们被几百个人打了呢。” 画龙说:“哈哈,把手机拿出来,咱几个合影留念,我要发给梁教授还有小包和小眉看一下。” 赵书记看着画龙红肿的香肠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抓捕失败,高工和小偷披风连夜潜逃,去向不明。 警方将此二人列入网上追逃名单,全国通缉。网上追逃系统非常强大,全国公安各部门、各警种密切配合,整体作战,抓获此二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要他们使用身份证以及使用身份证关联的手机号和银行卡就会被警方发现,从而暴露行踪。 与此同时,公安机关与银行成立的反假币工作室,又陆续地发现了三笔假钞。 经过鉴定,这三笔假钞与小偷披风使用的假钞属于同一批。警方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银行金库被盗的钞票模板已被不法分子用来印制了大量假钞,并且流入市场,这些假钞能通过验钞机,和真钞没什么大的区别,普通市民难辨真假。 通过追查三笔假钞的来源,警方有了惊人的发现。 一、本市有个高考状元,家中一贫如洗,为了贴补家用,他从小学就捡废品,中学利用寒暑假打工,高考时以优异成绩考上名校,但难以支付大学期间的学杂费。报纸对此进行了报道,本意是呼吁大家捐款救助,然而,好强的母亲谢绝了一切资助,不想欠下人情。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和尚,自称是佛教慈善基金会的一名僧人,看了新闻,想要捐助五万元。母亲信佛,只接受了这一笔捐款,把钱存到银行的时候被发现这是假币。 二、医院血液内科病房外的走廊里,一个年轻的爸爸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六岁的女儿,女儿刚刚被确诊为白血病。爸爸感到无能为力,根本交不起高额的治疗 费用,接下来,只能看着漂亮可爱的女儿离开这个世界。女儿抬头说:“爸爸,咱们回家吧,我下午还得上学呢。”爸爸的泪水流了出来,一阵心疼,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一个僧人走过来,问明情况,留下了一袋钱,足足有二十捆,每捆一万元。这二十万元后来流向银行,鉴定为假币。 三、一个偏远闭塞的山村,非常落后贫穷,山路崎岖狭窄,一到下雨下雪的日子就无法通行。全村只有几百人,每年都在减少,没有女孩愿意嫁到这个村子。要致富,先修路,村长最大的愿望就是给村里修一条盘山公路。这条路是一个村子的希望,然而,县、乡政府财政紧张,修路项目遥遥无期。有个和尚云游到村里,以佛教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捐助了一大笔钱——五十万元现金。 警方发现,三个和尚,拿着假钞做好事。 画龙把自己鼻青脸肿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梁教授、包斩、苏眉。 苏眉回复说:“画龙哥哥变帅了呢,嘴唇很性感。” 包斩说:“画龙大哥这是被蜜蜂蜇了吧,拔出毒刺,用肥皂水洗洗,几天就好了。” 梁教授说:“我在度假,和孙女一起做园艺呢,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画龙回复说:“我的照片可不能白看,你们帮我出谋划策一下,案子接下来怎么破?” 特案组再次发挥出团队的优势,大家集思广益,最终确定了一个侦查方向。小偷披风和高工属于团伙成员,但不是核心骨干,此案和寺庙有关,涉及出家的僧人,制造假币的窝点很可能就隐藏在周边地区的某个寺庙里。 画龙说:“我们接下来要对本市所有的寺庙进行排查,务必找到这个制造假币的窝点。” 赵书记说:“如果本市找不到,就把范围扩大到全省,全省也就这些寺庙,挨个地找。” 瘦强说:“佛门圣地,警察不太好展开搜查吧,总要顾及社会舆论影响。” 胖虎说:“咱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最好找个理由,咱们也能金蝉脱壳。” 赵书记说:“就以检查寺庙消防安全为由,明察暗访,都穿上警服,起码有震慑作用,让那些不法僧人收敛一下,少印些假钞。” 团伙成员高工住在山脚下,那座山叫作出云山,山上有个庙,叫作出云寺。 寺庙像一个很大的四合院,有大雄宝殿一间,供奉释迦牟尼佛像,左为伽蓝殿,右为观音殿,还有法堂、斋堂和僧人居住的禅房,还有两座独立的建筑,分别是钟鼓楼和藏经阁,以及供香客和义工暂住的居士寮房。 出云寺有僧人十几名,方丈法号延心,出家的和尚都姓释。 释延心刚到出云寺的时候,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香炉倾倒,落满灰尘。几年来,释延心大和尚从一砖一瓦开始,重建了荒废已久的寺庙,资金都是善男信女捐助的,还欠下了建筑公司一笔工程款。后来,建筑公司免除了这笔钱。释延心为此刻了一个功德碑,立于山门之侧。 释延心说:“建寺就是一种修行。” 和尚生活非常清苦,闻钟而起,闻鼓而眠,闻板上殿,闻梆过堂,日日如此,年年依旧。 每天凌晨四点,钟声响起,僧人们就起床了,齐集大 殿,念诵《楞严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经》。七点,吃早饭,白粥和馒头、咸菜,吃饭期间不可以说话。用斋完毕,或劳作,或坐禅。然后是行香,和尚们绕佛龛而行,行香又叫跑香,类似一种体育锻炼。十一点吃午饭,都是素食。和尚过午不食,一天吃两顿饭,只有早餐与午餐。下午打坐禅修。下午四点半,做晚课,念经。七点,听法。九点,敲鼓,止大静,开始睡觉。 画龙和瘦强、胖虎对出云寺进行排查,三人都穿着警服,寺里一名知客僧做了接待。 三人查看了寺庙的殿堂、厨房和僧舍,检查了寺院内灭火器、消防栓等消防设施,了解了庙内用油、用火、用电、用气及香烛使用的情况。现场宣讲了消防安全知识,以及需要整改的问题。 检查期间,画龙三人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该寺庙近期用电比往日更多一些。 画龙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老实说,你们寺庙用电过度怎么回事啊?” 瘦强说:“寺庙超负荷用电容易造成火灾隐患。” 胖虎说:“要不然,就是你们寺庙里偷偷开了个什么地下加工厂?” 知客僧有点脸红语塞,支支吾吾地说:“用电一事不太清楚,要问方丈。” 释延心方丈在客堂茶室接待了画龙三人,此人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年近四旬,穿着僧袍。他焚香净手,泡了几杯茶,茶香满室,令人心静神怡。释延心方丈解释说:“夏季炎热,大殿和配殿以及僧房的空调时常开着,所以电费比以前更多一些。” 这理由无可辩驳,画龙三人只好喝茶闲聊。 茶室墙上贴着一幅字:茶禅一味。 胖虎喝茶属于牛饮,喝完一杯又一杯,随口问道:“茶禅一味是什么意思?” 释延心方丈指着茶壶说道:“你看这茶叶,浮浮沉沉,就好像是人这一辈子啊。” 画龙问道:“方丈出家之前是做什么的?” 释延心说:“前尘往事,不说也罢,也是经历了一番沉浮,才到了这里。” 瘦强说:“我也喝不出这是什么茶,不过味道挺香的。” 释延心方丈说:“茶是后山种的,泡茶的水,上好的是山泉水、江心水、井花水、梅花雪水、竹沥水。不过,招待你们三人用的是寺庙里的自来水。” 画龙说:“你这老和尚瞧不起我们警察啊。” 释延心方丈说:“什么时候,你们脱下警服,诚心礼佛,那时来庙里喝茶,自然是好茶好水招待。” 画龙说:“这是下逐客令了啊,我还有个问题,你们寺庙每月能收到多少香火钱啊?” 释延心说:“寺庙是八方供养,都是施主们的善心,每月有记录可查。” 画龙小心翼翼地问道:“有的施主会不会往功德箱里塞假钱啊,你们发现过吗?” 释延心方丈有些怒了,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他问道:“什么是钱?” 胖虎笑了,拿出钱包,说道:“这些就是钱啊。” 释延心方丈说:“落花、流水,都是钱,钱是夏天的雨、冬天的雪、天上的浮云。你们看钱只是钱,你们看一张桌子、一杯茶,没有什么奥秘,佛看的是因果。”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四章 侠盗燕子 第二十四章侠盗燕子 那女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没有指纹,没有足印, 也没有财物丢失。 警方对本市及周边地区的所有寺庙展开了排查,没有发现制造假币的窝点。 出云寺进入警方的视线,疑点很大,该寺庙近期产生的电费已经超出了生活用电的额度。警方派出两名侦查员伪装成香客,监视寺庙的一举一动。画龙三人也决定几天后再去出云寺,检查下寺庙的用电线路是否有秘密铺设的情况。 谁也没想到,警方这番打草惊蛇的行动竟然有了巨大的收获。 几天后,夜里一点多钟,110接线员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接线员平均每天都要接到三百个左右的电话,但有效警情其实并不太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剩下的都是各种奇葩情况。白天还好一些,乱打电话的人不多,一旦到了半夜就开始群魔乱舞,各种寂寞的、喝醉的、精神不正常的人会不停地给110打电话。 接线员说:“你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电话是一个女人拨打的,她压低声音说:“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有个赵书记啊?” 接线员说:“你好,请讲。” 女人说:“你们电话都有录音吧,我想转告赵书记一件事。” 接线员说:“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呢?” 女人说:“是这样,我偷了东西,现在,我把东西给你们。” 接线员说:“什么东西呢?” 女人说:“印钱的钢板子。” 接线员问道:“从哪里偷的?” 女人说:“银行。” 接线员说:“我没有听明白,请重复一遍。” 女人说:“我从银行里偷了个印钱的钢板子,现在要还给你们警察。” 接线员说:“你是打算投案自首吗?请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以及联系方式。”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消息来得突然,为银行金库被窃一案而忙碌的警察们不敢相信,盗贼竟然要归还钞票模板。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拨打电话的女人是谁? 盗窃银行金库的犯罪团伙究竟有几人? 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归还? 一连串的问题很快迎刃而解,警方追踪了她当时使用的电话号码。出人意料的是,电话竟然是从公安局赵书记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打出的,这个办公室被画龙借用,他和两个徒弟平时就在这里办公。刑侦技术人员对办公室进行了细致的勘察,那女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没有指纹,没有足印,也没有财物丢失。 赵书记说:“真是胆大妄为啊!” 画龙说:“有意思,这个女 贼半夜潜入公安局,用这个办公室的电话拨打了110。” 胖虎说:“她这是打入我们内部了啊,卧薪尝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瘦强说:“我注意到,那女的拨打110时说了两次现在。” 画龙说:“当时,她的语气分明是已经归还了模板,我们找找看在哪里。” 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办公室里的保险箱,赵书记用钥匙和密码打开后,大家惊呆了。保险箱平时存放着一些重要印信和机密文件,现在多了两块长方体的钢板,有正反两面,可以看到精细的凹版雕刻,图案与百元人民币一致,这正是警方苦苦寻找的钞票模板。 胖虎说:“哇,咱们花的钱就是用这玩意印出来的啊。” 瘦强说:“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画龙说:“没错,这个东西可以让你成为世界首富,也可以毁灭一个国家。” 赵书记说:“我们以前破获过几起制贩假币的案件,有的假币甚至是用手绘胶版印出来的。” 瘦强说:“那伙贼为什么会把这东西还回来啊?” 胖虎说:“我想起那个盗画的贼王,后来把画也还了。” 画龙说:“他们害怕了,这么干下去,早晚把他们一锅端了。我觉得,侦查方向没错,造假币的窝点就是在寺庙里,咱们的大规模行动吓得他们惶惶不安。再说,这段时间他们也印了不少钱,懂得见好就收,为求自保,所以归还了模板,也是想要警方放他们一马。” 赵书记说:“乘胜追击,把这伙犯罪分子一网打尽!胆子不小,居然敢跑到我办公室来。” 画龙说:“那女贼半夜溜进这办公室,也有警告我们的意思。” 赵书记说:“警告?威胁?” 画龙说:“是啊,你想想,如果她放置的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们几个估计都完蛋了。” 公安局的监控探头拍下了那女人的身影,此人身高一米六左右,体重一百斤,看上去三十多岁。她穿着一条牛仔裤、一双黑色耐克运动鞋、一件黑色短袖上衣,戴着个帽子,马尾辫从帽子后孔中穿过,拎着个手提包。她从一楼大厅的照片墙和指示牌上找到赵书记办公室的门牌号。这个办公室门口放着地毯,别的办公室却没有,所以非常好找。 走廊的摄像头拍下了她开锁的过程。 她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经过技术人员辨认,这是锡纸开锁工具。近年来,锡纸开锁替代了以往的开锁方式,锡纸的韧性使其在锁体内能随着弹子锁锁齿的牙花变形,并咬合在牙花上,所以能很快地打开门到吞噬锁。锡纸开锁已经升级到“第四代”,工具是一个杂志大小的硬塑箱,内装十多个钥匙片和各种手柄,分别对应不同形制锁孔的门锁。 女人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打开了赵书记办 公室的门。 警方无法得知她用何种方式打开的保险箱,她不可能知道密码,保险箱完好无损,没有外力破坏迹象,这个女人的盗窃技术非常高明,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警方还是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这个女人很大胆,并没有回避监控探头,这是因为她经过了巧妙的伪装。 警方反复观看监控录像,发现这个女人的脸比较木然、呆板,没有任何表情,她作案时很可能戴着一副人皮面具。这种人皮面具在网上就能买到,由医用硅胶制作而成,仿真度很高,和真人没什么大的区别,戴上后就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女性、易容、面具、开锁、办公室、保险柜……警方将涉及的关键词与全国案件库进行核对,一个被警方网上追逃的女人浮出水面,此人姓水,名叫燕子,其作案手段与视频中的女人完全吻合,年龄及体貌特征也一致。 警方经过技术核对,并案分析,最终确认出现在赵书记办公室的女人就是水燕子。 水燕子也被称为“偷官女贼”“办公室大盗”,甚至有人称呼她为“侠盗燕子”。 水燕子的盗窃目标是官员办公室,几年来,先后在河南、山东、江苏、浙江、湖南、山西、安徽七省份作案,盗窃地点涉及十几个地方政府、事业单位办公室,涉案金额巨大。作案时间一般选择晚上下班以后,有时居然是在大白天,午休时分。她戴着人皮面具作案,会事先踩点,先在一楼大厅找到领导办公室的门牌,用开锁工具打开门,然后将财物洗劫一空。 水燕子每次都收获颇丰。 在某检疫局官员办公室,水燕子窃得中华香烟二十条、冬虫夏草三盒、劳力士手表一块。 在某教育厅官员办公室,水燕子窃得购物卡近一百张、金银砖五块、玉器三件、红宝石项链一条,总价值十六万元。 在某交通厅官员办公室,水燕子打开保险柜,窃得大量美元、港币、名烟名酒、人参燕窝、古玩字画、数套纪念币,价值百万以上。该官员平时衣着朴素,骑自行车上班,给人以清廉的形象。因贪污FǔBài落网后,才交代出办公室失窃之事。 几年来,水燕子只有一次被抓现行,但由于受害官员否认遭窃,水燕子很快就被释放。 作案时她很镇定,并不紧张,在她看来,如果办公室财物礼品很多,即使有人撞见也不敢报警。 也有多次,水燕子开锁后,发现桌上职务牌是厅长局长,但屋里除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几盆绿植,并没有大堆礼品,这种时候,水燕子并没有感到失望,心里反而生出敬意。有一次,她在某官员办公室发现了一张行军床,烟灰缸里的香烟很廉价,喝水的杯子也很普通,她猜测这名官员经常熬夜加班,于是,她在台历上留下了几个字:您真是太辛苦了。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五章 窃钩者诛 第二十五章窃钩者诛 画龙说: “特来感谢方丈, 归还了我们丢的东西。” 赵书记不禁有些后怕,幸好自己的办公室被画龙强行借用了,否则这个女贼难免会在保险箱里发现一些私藏的礼品。 赵书记说:“晚上开庆功宴,所有参战干警一起聚个餐,这些天大家都忙坏了。” 画龙心里有点落寞,说道:“现在,钞票模板找回来了,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赵书记说:“别啊,人还没抓到,印的假钞还没追缴,你还是好人做到底吧,画龙同志,我们需要你。” 胖虎说:“师傅,我觉得这一伙贼并不是多坏啊。水燕子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专偷贪官的办公室,还有那几个和尚,扶危济困,印了钱做好事,就是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下凡啊。” 瘦强说:“弟到吞噬弟,自从跟了师傅,你水平渐长,成语是越用越正确了。” 庆功宴上,画龙师徒喝得酩酊大醉,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第二天,警方查到一条消息,出云寺方丈释延心出家之前俗名叫司马义,曾因盗窃罪入狱几年,他和小偷披风、水燕子的籍贯一致,三人都来自本市一个贫困县偏远的村子,村子叫河塘村,也是本地知名的“小偷村”。 出云寺方丈释延心、水燕子、小偷披风,三人都来自“小偷村”河塘村。 河塘村隶属于寨下镇,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寨下镇人在全国各地“技术开锁入室盗窃”,他们也被贴上了“盗遍全国”这一不光彩的标签。人口约五万人的寨下镇有一千二百人曾因盗窃获刑,河塘村更是人人都会开锁,老乡带着老乡,哥哥带着弟弟,甚至父亲带着孩子,成群结伙去往外地盗窃。后来,手段也越发高明,他们时常在田间地头交流开锁技术,村民中能开保险箱、电子锁的高人不在少数。 这个村有个贼王,据说只需要看一眼钥匙的形状,单是凭借记忆力就可以复制出一把钥匙。贼王在村里徒弟众多,还有外乡人慕名而来拜师,释延心、水燕子、小偷披风很可能也得到过贼王的指点。 画龙、瘦强和胖虎再次拜访出云寺,这次,他们没穿警服,便装出行,还往功德箱里捐了点钱。释延心方丈用山泉水 泡了一壶好茶招待画龙三人。 释延心方丈说:“三位施主,这次是专门来喝茶的吧?” 画龙说:“特来感谢方丈,归还了我们丢的东西。” 释延心方丈说:“什么东西呢?” 画龙说:“你是个聪明人,明知故问啊。” 释延心起身燃起一根紫藤香,插在香炉中,避开这个话题。 瘦强说:“弟弟,你给方丈讲个故事吧。” 胖虎开始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和几个小和尚在庙里印假钞……这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释延心说:“假钞不是能被人认出来吗?” 画龙说:“这个老和尚有几个老乡,偷了块印钞模板,他们印的假钱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释延心说:“老和尚印了假钞做什么呢?” 画龙说:“老和尚用来做善事,救助穷人。” 释延心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瘦强说:“这是盗窃,是犯罪!” 释延心说:“盗窃了谁?” 瘦强说:“国家。” 释延心说:“盗窃于国家,用之于穷人,何罪之有?” 画龙说:“替政府分忧解难,**,老和尚看来有拯救天下苍生的济世胸怀啊。” 警方此前派出了两名侦查员,扮成香客监视寺庙的一举一动。 侦查员发现寺院角落放着几把铁锹,锹上沾有泥土,这说明庙里僧人挖掘或者掩埋过什么东西。然而,侦查员找遍整个寺院,没有看到动土的痕迹。侦查员扩大范围,在寺庙周边展开搜寻,后山地面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循迹而至,在寺院后的山上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已经被石头沙土掩埋,还覆盖了树枝和杂草。 那道痕迹,连接着洞口与寺庙,应是落雨后铺设在地面的电线留下的。 警方事后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台凹版印刷设备、切纸机、电脑,以及大量的印钞纸和油墨,这一整条假币印制生产线就隐藏在山洞里。 侦查员不敢轻举妄动,将这一情况电话反映给了赵书记和画龙。 画龙说:“后山山洞里藏着什么,看来你要跟我们去公安局说清楚了。” 释延心说:“ 我要是不去呢?” 画龙三人想要逮捕方丈,一名武僧上前拦住,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他光着上身,露着结实的肌肉。武僧也不说话,竖起棍子,腾空撑起身体,瞬间踢出三脚,力量惊人。画龙后撤躲过,瘦强和胖虎被接连踢中,踉跄退了数步。 这是一名从别处寺庙而来的挂单武僧,云游到此,警方后来始终没有查明他的真实身份。 双方从室内战至院中,武僧摆了个起手式,背靠一座假山,防守反击。画龙三人成包围之势,武僧棍扫一大片,虎虎生风,三人难以靠近。 画龙认出,这名武僧使用的是少林**棍法。 少林**棍由六种棍法组合而成,适合实战。其特点是:短兵相接、棍法简捷、直取快攻、一招制胜。少林**棍一直是少林寺秘不外传的镇寺之宝,经过历代高僧的修正和完善,棍法炉火纯青,更加精妙。 画龙说:“先夺下他的棍子。” 胖虎奋不顾身,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瘦强从右侧支援包抄。那名武僧不退反进,向前劈出一棍,正中胖虎鼻子,这一下就把胖虎的鼻梁打断了,胖虎捂着鼻子惨叫,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武僧随即反手一击,棍子扫中瘦强小腿骨,瘦强简直痛入骨髓。此时,画龙已经到了身前,武僧将木棍猛地向前一伸,虚晃一下,故意诱得画龙去抓棍子,然后将棍子一拧,画龙不得不撒手。接着,武僧招式阴狠,棍端倾斜点向画龙裆部,画龙急忙后退,武僧以棍撑地竟然从画龙头顶翻过。 这几招险中求胜,眼花缭乱,接连击退三人。 瘦强忍痛再次出击,画龙转身一记侧踹,武僧横起棍子抵挡,借力向后一跃,逃出包围。 画龙和瘦强两人追击,无奈那武僧棍法密集,快速勇猛,边打边退,两人根本无法近身,这场恶斗居然连他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这时候,赵书记带着一队武装警察赶到寺庙,赵书记一进山门就鸣枪示警,混乱之中,那名武僧翻过院墙,逃之夭夭。 释延心方丈说:“我跟你们走,等我换身衣服。” 释延心方丈脱下僧袍,找了一位居士的便装穿在身上,他被戴上手铐,行至观音殿,他虔诚地向菩萨跪拜行礼。菩萨端坐莲台,手持净瓶杨柳,面带微笑,目送着他离开。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六章 小偷之村 第二十六章小偷之村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大笑三声,笑完就死了。 河塘村,村前的河里开满荷花。 那一年,河水消退,池塘干涸,好久没下雨了,一片绿油油的荷叶却长势旺盛,荷到吞噬叶有一人多高,密如树林,绿伞成荫,淤泥已经变成硬地,行走其间,荷花清香,恍如梦里。 河滩上的土地干裂,很多坑洼里有密密麻麻的小蝌蚪,也许再过半日,就会被晒死了。 释延心那时候还是个少年,跟着父亲挖藕,他把那些蝌蚪捏起来,一条一条扔向河里。 父亲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释延心说:“救蝌蚪。” 父亲说:“河堤上有这么多蝌蚪,你救得过来吗?” 释延心说:“救一条,是一条。” 这世间的每一朵莲花都开在它应该开放的位置。 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出现在他必须出现的地方。 父亲挖了藕,在池塘里清洗干净,划着木船带他到县城集市上去卖。 他盘腿坐着,守着摊位,看眼前人来人往,看天上云卷云舒。这一切都具有禅意,来时的船系在桥下,他在桥上卖完了藕,断藕的空心中清风穿过,剩下的藕芽将来还会开花。 舍舟方能登岸,弃藕才能生莲。 尘缘未了,情丝未断,一枚莲子成为追溯的源头。 无论在淤泥、在浊世,当如莲花,不为污染。 父亲对他说:“再穷再苦,也不要当小偷。” 菜市场里的小偷都是河塘村人,释延心看到某个小偷会喊一声二叔。二叔却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假装不认识,眼睛盯着一个老汉的口袋。 他们偷钱包,偷肉,偷蔬菜,偷自行车,偷挂在腰间的BP机。 那是1999年,县城的年轻人梳着当时流行的郭富城式的中分头,T恤要塞在裤子里,以便露出挂在腰间的BP机,口头禅是:有事呼我。那时候,大街小巷传唱着这几首歌: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时光如流水,当年的菜市场被扩充为河道,如今已是千帆过尽。 释延心对父亲说:“我不想卖藕了。” 父亲说:“你想干啥?” 释延心说:“摸分,就像他们一样,偷东西。” 河塘村民风强悍,笑贫不笑偷,村民把盗窃叫作摸分。周边的几个村庄,有些姑娘家找女婿都要问一下男方家里有几个摸分的,如果回答说摸分的有好几个,那女方竟会很中意。摸分的多,说明这家肯定富裕。 村长家养鸡,贩卖鸡蛋,辛辛苦苦却挣不了多少钱。 邻居没几年就翻新了房屋,六间平房,院墙三米多高,刷了红漆的大铁门非常气派,这都是因为邻居的两个孩子在城里盗窃,尽管钱来路不明,但还是让人眼红嫉妒。 村长对儿子说:“海飞,你学点手艺,也去摸分吧。” 村长的儿子就是小偷披风。 那一年,释延心二 十岁,水燕子十四岁,小偷披风只有六岁,三人拜了一位老师,就是村里有名的贼王。 贼王曾经上过大学,机械制造专业,“文革”期间被人打成了精神病,时好时坏,因此没有娶妻,孤身一人在全国各地流窜盗窃,从未失手,老了就洗手不干,回到村里,颐养天年。 贼王家的院子没有墙,也没有门,屋前有棵葡萄树,一只猫卧在树根,葡萄架上吊着几个小丫丫葫芦,尚未成熟,绿莹莹的煞是好看。无人敢到贼王家偷东西,很多人都见识过他的本事,慕名拜师的人络绎不绝。 释延心、水燕子、小偷披风三人站着,贼王躺在葡萄树下的摇椅上晃动身体,正眼也不瞧一下。 贼王闭目养神,慢慢说道:“没有本事,可做不了我的徒弟。” 三人有点紧张,不敢说话。 贼王说:“我不收女徒弟,女的笨手笨脚的,干不了这行。” 水燕子说:“我不比男的差。” 贼王说:“那我考考你。” 贼王从摇椅上站起来,抱起葡萄树下的猫,解开猫脖子上的铃铛,然后系在了葡萄枝上。 贼王说:“你能把铃铛解下来,别让我听到铃铛响,我就收你。” 这有些难度,水燕子只有十四岁,个儿不高,踮起脚尖伸出手也够不到吊在葡萄枝下的铃铛,并且,贼王打的是个拉木结,此结容易打,但是很难解开,林场工人常常会打这种绳结拉动木头,解开绳结的时候,想要铃铛不发出声响,谈何容易。 贼王又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说:“给你十分钟时间。” 水燕子冥思苦想,也找不到办法。 释延心小声提示道:“喂,墙边有个凳子……” 贼王的本意是要水燕子爬到葡萄架上,轻手轻脚解开铃铛。没想到,水燕子得到释延心的指点,从墙边搬了个凳子,尽管只有三条腿,她小心翼翼站在上面,手指捏住铃铛舌避免发出声音,另一只手折断葡萄枝,成功地解下了铃铛。 贼王有点失望地说:“这是投机取巧,是作弊……就算是你过关了。” 贼王继续考验小偷披风,也许是为了照顾村长家的儿子,出的考题非常简单。那把凳子只有三条腿,贼王要求小偷披风去村后的林子里砍一截合适的柳树枝,做凳子腿。 小偷披风吓得哆嗦了一下,心里直打退堂鼓。 那片林子是个乱坟岗,杂草丛生,还长着一些柳树,几乎每棵树上都生着树瘤,看上去奇形怪状。即使是白天,大人走进乱坟岗也会胆怯,更何况此时天色渐晚,再加上乡村鬼怪的传说,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去那坟地里,对他来说,就像死到临头一样恐怖。 贼王扔给他一把砍柴刀,说:“干这行,得需要胆量,你要是害怕,就回家吧。” 小偷披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捡起了柴刀,半小时后,扛着一截柳枝回来了。他没有勇气去乱坟岗,而是在河边砍树,还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计算好返回的时间。这个小孩子目光躲闪,不敢去看贼王,心里却已经想好了怎么撒谎辩解。 水燕子说:“海飞,你胆子好大,敢去那林子里,林子里都是坟地啊。” 小偷披风说:“燕子姐,我一点都不怕。” 释延心说:“你遇到鬼了吗?” 小偷披风说:“义哥, 没有遇到鬼,我在那儿看到了人骨头,白的。” 贼王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贼王问释延心:“你爹卖藕,可是个老实人,怎么会让你摸分?” 释延心说:“师傅,是我自己想干的。” 贼王说:“先别喊师傅,我还没答应收你做徒弟,先考考你,你知道这行的祖师爷是谁吗?” 释延心平时卖藕的时候,喜欢读书,看过四大名著,他回答:“祖师爷是时迁。” 贼王说:“拜师要给祖师爷磕头上香,我看电视新闻上说,市里的博物馆正在举办画展,“水浒一百单八将”,其中就有时迁画像,你把那幅画偷来,我就收你做徒弟。” 释延心从未盗窃过,第一次就要到博物馆偷东西,这可真是个巨大的考验。 贼王说:“给你三天时间。” 贼王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释延心在盗窃之前必须先通知博物馆。 释延心接受了这个难以完成的任务,他让水燕子和小偷披风做帮手,整个盗窃过程前面已经说过,不再赘述。总之,他顺利地偷到了画,挂在堂屋墙上,摆了香案,磕头行礼,向贼王正式拜师。 贼王说:“盗,分三种境界。 “第一种,偷鸡摸狗,公交车上夹个钱包,火车站拎个箱子,这种是小贼,不足为道。 “第二种,侠盗,亦正亦邪,窃富济贫。 “第三种,窃国者侯,历史上有不少篡位夺权的人,王莽、曹操、李世民、武则天、赵匡胤,窃得一个国家,偷来一世繁华。” 释延心偷来一幅画,博物馆报警,公安局领导在电视上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抓到小偷。 贼王大怒,说:“告诉这个人,我要偷他的警服。” 贼王亲自示范,带着三个徒弟,夜间潜入公安局领导的家,偷来领导的警服和那幅画一起放回了博物馆的展位。他现场教授如何入室盗窃、怎样开锁、怎样潜伏,包括着装细节、作案时间,都细心指导,谆谆教诲。 贼王让三个徒弟先学一些基本功,例如盯着香头锻炼夜间视力,两指夹砖锻炼力量,徒手抓苍蝇练习反应能力。 贼王说,盗窃行人的诀窍在于转移注意力,例如一个人用裤脚缠住自行车的后轮,推自行车的人必然会回头看,另一人就可以偷走前面车筐里的包。如果单独盗窃,可以往地上扔点零钱,然后“说你钱掉了”,那人肯定会低头捡钱,这时可以趁机下手伸进他的衣兜。 基础知识学完,随后进阶,贼王详细地传授了开锁技术,他仅仅是用口香糖就可以打开防盗门,用纸币就可以打开手铐,用医生的听诊器就能破解密码,打开保险箱。 三人中,释延心和水燕子学艺最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偷披风因为年龄尚小,整天贪玩,常常心不在焉,并没有学到多少盗窃技术。 几年后,贼王无疾而终,去世的过程非常离奇。他乘坐公交车去一个地方,同座的是个看上去很老实的农民,已经睡着了,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他忍不住下手偷了那人的钱包。结果一看,那正是他自己的钱包,身边睡着的那老实农民是个同行。他偷了一个钱包,身上的钱并没有因此而增加一分。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大笑三声,笑完就死了。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七章 雌雄大盗 第二十七章雌雄大盗 池塘风平浪静,他的内心里却有一场海啸。 他感到极为震撼, 在他的盗窃生涯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那一年,释延心二十四岁,水燕子十八岁,他们相爱了。 师傅进了火葬场,烧出了一缕青烟,有只鸟正好飞过烟囱上空,飞过了师傅不复存在的身体。房门紧锁,猫失踪了,只剩下院里的一棵葡萄树。此时,秋意正浓,霜染黄叶,虫鸣草底,葡萄上垂着晶莹的露珠,释延心和水燕子摘下一粒葡萄放入嘴里,酸甜带有凉意。 他们离开了河塘村,在县城里租了个房子,他们没有盗窃,而是在一家驾校考驾照。 水燕子说:“义哥,咱们学会开车,可以偷车,老赚钱了。” 释延心说:“燕儿,我要开着车,带你旅游全国。” 那时的科目二和现在的有所不同,有绕铁饼、过单边桥等。现在的科目二是练习倒车入库、直角转弯、曲线行驶、坡道起步、侧方位停车。三个月后,两人都拿到了驾照,学会了驾驶技术。 冬天,下了第一场雪,他们的出租屋紧靠街道,路边停着一辆拉煤的大卡车,司机在饭店里喝得烂醉。 水燕子说:“哥,咱们也买点煤吧,天这么冷。” 释延心说:“不用买煤,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他们偷了那辆大卡车,一晚上开出了五百公里,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卖掉了煤。 那时候,公路的监控设施并不完善,只需要换个假车牌,开着偷来的车也可以畅通无阻,即使遇到交警也无法联网验证真假,只要主动交点罚款就会放行。 一路向南,南方不冷。 国道边有很多配货站,给他们什么货他们也不计较,只要向南就可以。 他们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从来不会迷失方向,只是享受在路上的时光。 有人说,身体和灵魂,必须要有一个在路上。 两个人以车为家,他们改装了车厢,隔离出一个空间,放进去一张床,放进去桌子和折叠凳,放进去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既可以居住,又可以拉货,这成了他们的房车,这是他们偷来的一个家。 他们开着大卡车,一路行,一路偷。 在武汉,他们去看电影,专门盗窃前排观众的财物,一场电影下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盗窃好几条金项链,以及十几个钱包。 在长沙和桂林,他们夜间盗窃数家手机店,那时候还没有智能触屏手机,比较流行的手机有翻盖的、滑盖的、直板的,这样的手机他们装满了几个塑料袋。 在安徽巢湖,他们进入湖边的一个别墅,住了三个晚上,别墅主人在外地工作,房子闲置着,他们在里面吃饭、睡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水燕子说:“以后,我们也要买一套这样的房子。” 释延心说:“只靠偷手机和钱包是不行的。” 水燕子说:“那怎么办?” 释延心说:“可以偷那些贪官的钱,他们的钱不敢存银行 ,就在办公室和家里藏着。” 水燕子说:“等咱们偷来的钱够买别墅,就结婚吧!” 释延心说:“好。” 尽管是别人的家,临走的时候,水燕子竟然有些依依不舍,她收拾好了床铺,洗刷了锅碗,还把别墅的地板拖了一遍。这和素质无关,也许源于一个女人对婚姻的憧憬。释延心和水燕子在柳州偶然遇到个老乡,打听到村里的一些事。 谁家盖了新房子,谁家的儿子进了监狱,谁家偷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 小偷披风的村长父亲去世了,没人管他,他整日在县城里游荡,跟一群小痞子混在一起。 释延心和水燕子继续向南,到了广西,途经一段乡间公路,他们把大卡车停在路边,去一个小饭馆吃饭。有一伙偷油贼开着面包车,借着夜色掩护,试图抽走卡车油箱里的油。 有时候,人们会看到卡车司机在车厢和车头处吊着绳床,躺在上面休息,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油箱,避免被盗。 释延心大怒,他走南闯北,偷遍全国,这次竟然遇到了几个小贼,胆敢打他的主意。 释延心和水燕子立即追赶那伙偷油贼,卡车撞翻了面包车,偷油贼一死一伤。 这起交通事故成了他们命运的转折点,警方逮住了水燕子,释延心混乱之中跑了。在电棍的威胁下,水燕子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他们怎样偷车,一路行窃,又是怎样撞死了人,种种事情抖搂得一干二净。 审讯警察说:“你想立功吗?可以减轻刑罚,少判你几年。” 水燕子说:“怎么立功啊?” 审讯警察说:“你对象跑了,你帮我们抓住他。” 水燕子说:“我不想,我希望他跑得远远的。” 审讯警察说:“你要是一个人扛下这些罪,说不定会判你十年以上,无期徒刑也说不准。” 水燕子帮助警方诱捕了释延心,两人坐在同一辆警车上,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一瞬间形同陌路。爱的热情喂给冷风,恨的冷漠养成恶鬼。 几年后,释延心出狱,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何去何从,想了一会儿,向西而去。 人总是要经历错误的选择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身无分文,再次盗窃,在一家医院里他偷了别人看病的钱,那人绝望自杀,从楼上跳了下来。他看着眼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心生悔意,但是稍纵即逝,随即感到生命无常,悲喜难定。从此以后,他改为吃素,看到肉就恶心。 他放下了深夜的酒,习惯了早晨的粥。 释延心到过西藏,甚至远至印度,一路上读了不少的书。有时候,他也会想起水燕子,最初,恼恨水燕子出卖了他,帮助警方将他诱捕,后来云淡风轻,他放下了这段情缘。水燕子那时也已出狱,继续盗窃生涯,专偷官员办公室,她唯一的心愿是攒钱买一栋大房子。 他随遇而安,漫无目的,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风沙来,就走进风沙里。 大雪下,就站到大雪中。 释延心访遍名山大川,没钱就去盗窃。有一天,他在山上迷了路,夜里寻到一个寺庙,潜入大殿,想要偷走功德箱里的钱,却被巡夜僧人抓住,本来以为会被打一顿,再扭送派出所,没想到,寺庙住持竟然把他放了。 巡夜僧人说:“他想偷我们的钱,就这么放他走了?” 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他反问道:“这些钱,真是我们的吗?” 巡夜僧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住持老僧说:“这些钱,来自众生,而他正是众生之一。” 释延心很是狼狈,扭头便要走。 住持老僧说:“施主,你忘了带走你的钱。” 住持老僧指了指功德箱。 释延心转过身来对着那住持老僧,目光有些凶狠,并且粗声地喊道:“这算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一个小偷,偷过车,偷过钱包,偷过手机,偷过各种东西,还进过监狱,说不准我还杀过人呢。” 住持老僧说:“施主,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又累又饿,这些钱可以让你吃饱,找个旅店睡一觉,知道这些就够了。” 释延心说:“我是个小偷,你们抓住我,不仅不打我,还要我带走这些钱?” 住持老僧说:“这些钱也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来拿走。”说完,老僧转身走开,只留下他一人,毕竟窃贼也有廉耻之心,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取出功德箱里的钱。 他赌气似的取出钱,揣在怀里,走出了大殿。 殿外有个池塘,莲花开了,每一片叶子中心都凝聚着露珠,每一颗露珠中都有一个明月。 他低下头,看到了这一切。 池塘风平浪静,他的内心里却有一场海啸。 他感到极为震撼,在他的盗窃生涯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他因迷路来到这里,恍恍惚惚地离开。 这世间的每一朵莲花都开在它应该开放的位置。 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出现在他必须出现的地方。 山下的一个小镇,释延心在一个理发店理发,理发师问他,要个什么发型。 释延心说:“剃个光头吧,凉快。” 理发店的镜子前有个木板台子,上面放着剪刀、梳子、海绵、吹风机,还有一台旧收音机。他系着围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理发师一点点把他的头发剃光,收音机里播放着一首歌——黄思婷的《自由》。 迷失在名利为福禄牵挂 像一场迷雾笼罩着你啊 淡薄的想法自在的人啊 像一场春雨滋润着莲花 浮生像落花寄流水年华 汲汲于经营奔波的人啊 心染的美丽看凡尘变化 盛开的绽放修持得升华 啊……啊…… …… 嗡嘛呢叭弥哞嗡嘛呢叭弥哞 嗡嘛呢叭弥哞嗡嘛呢叭弥哞 …… 一首佛歌使他顿悟,寺庙的钟声远远传来,他上山当了和尚,住持赐法名延心。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八章 盗亦有道 第二十八章盗亦有道 这个盗窃团伙共有四人, 水燕子、小偷披风、高工, 还有一个人外号叫钢蛋。 释延心跟随高僧修行多年,回到家乡,为修建寺庙进行募捐。 村人对他出家当和尚感到惊讶,他走进那些以盗窃为生的村人家中,苦口婆心地说:“你们偷来的其实是你们的子孙后代的钱,你们要拿出一些钱财积德行善,就可以消除业障,建庙是无量至上的功德,能惠及一方生灵,乃至十方众生。如果错过这个机缘,将来定万劫不复,子子孙孙都会受苦受穷。” 村人纷纷捐款,这不是出于善心,而是因为恐惧。 释延心去游说一些企业家:“为僧众建经堂时,谁背一筐土,等同一筐金;捐一方土石,可填平人生坎坷之路;献一片砖瓦,可遮挡商海之风雨。” 企业家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出去,只有少数老板捐助了一些钱。 释延心用筹集来的善款重修了出云山上的庙宇,取名为出云寺。 水燕子找上山来,释延心背对着她,一下一下清扫山门台阶上的落叶。 水燕子说:“义哥,你真的出家当和尚了?” 释延心说:“叫我延心法师。” 水燕子说:“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释延心说:“我早已看破,早已放下。” 水燕子说:“我等你还俗。” 释延心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释延心发下宏愿,要做九九八十一件善事,以消除自己过去的种种罪过,寻求解脱。他有时会想起医院里那个人,因为钱包被偷而跳楼自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常常在眼前浮现,这使他愧疚不安。 水燕子再次上山,这次还带来了小偷披风、高工,以及一个陌生人。 水燕子把钞票模板拿出来,放在释延心面前,说道:“你不是想做八十一件善事吗,这个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释延心仔细端详着模板,看上去精雕细琢,他问道:“这是什么?” 小偷披风说:“义哥,这个东西可以印钱,我们花的钱就是这东西印出来的。” 释延心说:“怎么来的?” 水燕子说:“偷来的。” 小偷披风说:“从银行金库里。” 这个盗窃团伙共有四人,水燕子、小偷披风、高工,还有一个人外号叫钢蛋。 钢蛋体形高大,身上总是臭烘烘的,就好像一个会走动的垃圾箱。他在银行当过保安,后来因品行不端被开除,钢蛋和小偷披风是在赌桌上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 那一天,钢蛋摸到一把好牌,恰逢坐庄,可以通吃,然而却没钱下注了。 赌徒甲说:“没钱就赶紧回家吧。” 赌徒乙说:“是啊,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赌徒丙说:“要不把你媳妇儿叫来,押桌子上。” 赌徒丁说:“钢蛋,你别看我,你上回找我借的钱啥时候还?” 钢蛋不想错过这个赢钱的机会,他严肃地看了看几位赌徒,找了纸笔写下几个数字,折叠好,放在赌桌上,用手按着,似乎这字条非常贵重。 钢蛋说:“咱们市人民银行知道吧,我呢,在那儿当过保安, 刚才写下的是银行金库转字锁密码,这几个数字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我就当赌注押桌上了,你们同意的话,咱就开牌。” 众人起初不解其意,随即哄堂大笑,有人甚至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钢蛋被当成神经病赶出了赌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偷披风恰好也在赌场里,他找了个烧烤摊请钢蛋喝酒。 两人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同样的生活落魄,负债累累,嗜赌如命。那天,两人都喝多了,互相搂着膀子说了一些肝胆相照的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盗窃金库,他们坐在烧烤摊的小马扎上,吃着一盘花生和毛豆,喝着啤酒,肆无忌惮地谈论如何盗窃。 小偷披风说:“哥,我给你讲个事,广东那边有一伙人抢劫银行时说了一句话:通通不许动,钱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大家都一声不吭躺倒,那伙人抢完钱走人。” 钢蛋品味着这句话,说道:“真是至理名言啊。” 小偷披风说:“不是我吹牛,没有我偷不来的东西,我们村,小偷之村,全国有名。” 钢蛋说:“我听说,你连路都偷。” 小偷披风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这次,咱们去偷国家的钱。” 钢蛋说:“金库里不仅有现金,还有金条,干这一票,一辈子不用愁了。” 小偷披风说:“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密码能是真的吗?人家会不会换密码了?” 钢蛋说:“我用脑袋保证,密码能用,库管主任没换,密码就不会换,这是规矩。库管主任是我老舅……不过,这可是大事,就咱俩能行吗?” 小偷披风说:“还缺两个人。” 钢蛋说:“谁?” 小偷披风说:“一个是我师姐,还有一个是我亲戚——科学家。” 水燕子对盗窃银行金库很感兴趣,高工需要大笔资金用来发明创造,四人一拍即合。 钢蛋在银行做过保安,熟悉内部情况。他们画了图纸,标明了库门位置,以及监控探头的分布点。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做准备,盗窃的困难之处主要有三点: 一、金库夜间有两名保安值守,通往金库外门必须要经过值班室,如何解决两名保安? 二、金库外门安装的是电子指纹锁,需要银行领导按下指纹,并且由两名库管员同时使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外门。 三、金库内外都安装有监控系统和报警系统,没有死角,想要悄悄地溜进去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些问题,他们动用了一些高科技手段。高工最初设想,他可以发明一种摄像头干扰器,屏蔽监控,然而被其他人否决了。因为只是干扰的话,反而会引起银行监控中心的警觉,弄巧成拙。他们发现了银行金库一个致命的漏洞,如果让银行停电,那么所有的监控探头以及电子报警系统都会失效。银行通常没有备用发电机。 他们又想到,只让银行停电还不行,银行肯定会通知电力局前来检修。 那么,就让银行所在的整条街道停电。 高工发明了一种电磁装置,只需要安装在变压器内,就可以让整条街道停电。变压器一般就在街边,想要到吞噬破坏非常容易。 高工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整个城市停电。” 水燕子说:“没有我开 不了的锁。” 水燕子精通各种开锁技术,从铁丝钩针到锡纸工具,再到较为先进的高压膨胀气囊、高频振动毛刷和电磁开锁器。这些年来,她的开锁技术越发精湛,甚至超过了贼王师傅。她还去金库门厂家找来了与金库相同型号的锁具进行测试。虽然金库使用的锁具设计很可靠,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所有的锁都必须能被锁匠打开,以免库门发生故障或钥匙丢失、密码忘记时无法处理。 这个弱点是盗窃金库得以实现的基础。 他们发现了金库外门的指纹锁,即使没有指纹,也可以用钥匙打开,这是为了防止手指受伤时无法打开库门。 对于怎样搞定值班室里的两名保安,他们事先准备了多种方案,购买了动物园里使用的麻醉枪,以及电击器和气雾迷药,等等。 盗窃的整个过程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他们进行了分工,高工开车,拉着他自己发明的电磁装置,按照约定的时间破坏变压器,整条街道都停电了,一片漆黑,高工把车开到银行附近,在外围接应和盯梢。水燕子、小偷披风、钢蛋三人停电时就潜伏在了银行院内的冬青丛里。 停电后,金库值班的两名保安竟然擅离职守,他们离开了值班室。 一名保安说:“哎呀,怎么停电了,我们出去看看。” 另一名保安说:“没事,都停电了,你看对面小区的楼没有亮灯的,街灯也熄了。” 金库无人看守,水燕子动用高超的开锁技术,在黑暗之中,用锡纸工具打开了第一道简易门,甚至比原装钥匙开锁还快。三人走进通道,来到金库的外门。本来,他们准备好了夜视仪,没想到金库里有应急灯,停电就会亮起。水燕子往库门锁孔注入一种化学制剂,像泡沫一样可以迅速膨胀,然后凝固成型,水燕子抽出泡沫模具,现场配制了两把钥匙,插进锁孔,活动了几下,锁就被打开了。金库内门也是最后一道门,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显出精钢特有的光泽。这种锁的核心是轮组,轮组包含一个连接到心轴的密码拨号盘,只有转到正确的位置,驱动凸轮对齐内部所有的凹口,才可以开锁,轮组密码设计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安全的密码设计。幸好钢蛋偶然得知密码,否则这伙贼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打开这道门。水燕子慢慢转动门上的轮盘,只听到轻微的声响,最后一道门打开了。 进入金库,三人有些失望,没有看到满墙的金砖,角落里有几个钱袋,装的是残币。 钢蛋说:“柜子里肯定有现金。” 小偷披风说:“说不定还有钻石呢。” 水燕子说:“开哪一个柜子?我们时间不多。” 三人打开了金库最大的那个柜子,里面有个金属密码箱,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在现场打开,迅速带着箱子逃离金库,回去后,发现箱子里装着一块钢制模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可以看到人民币的凹版图案。 这个盗窃团伙本来想偷的是现金,却误打误撞盗走了临时存放在金库的人民币模板。 这伙盗贼在作案过程中没有使用过暴力,三道门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完全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被打开的。在窃贼作案的整个过程中,因为停电,金库内外的监控系统和报警系统全部失效。 这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犯罪。 罪全书6_第二卷 大盗无形_第二十九章 步步生莲 第二十九章步步生莲 他要做九九八十一件善事, 这是毕生的宏愿,这些都需要钱。 钞票模板是个宝贝,但只有印出钱才能发挥价值,否则就是一块破铜烂铁。 开设地下印钞厂,需要一个合适的地点。 释延心提供了场地,寺庙后的山洞本是僧人闭关修行的场所,平时行人罕至,非常隐蔽,开印钞厂再合适不过了。他要做九九八十一件善事,这是毕生的宏愿,这些都需要钱。 八十一步,步步生莲。 他用错误的方式来做善事。 水燕子这些年专门盗窃官员办公室,积攒了一些钱。她拿出积蓄,让小偷披风和钢蛋购买了印钞设备。水燕子对释延心念念不忘,一是出于旧情,一是出于愧疚,她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一辆偷来的大卡车上度过的。那时候,她和释延心流浪于全国各地。 她总是在想,释延心还俗之后,就会和她结婚。 几个人为了各自的利益,走到了一起。 高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个能造出飞机的农民不断调试机器,测试油墨和印钞纸,终于大功告成,印制出第一批钞票。 高工对小偷披风说:“你去花钱。” 小偷披风很快返回,脸上挂了彩,他说:“造的钱太假,一下子就被人认出来了,还给了我几拳头。” 高工又印了一批钱,让钢蛋去花。 钢蛋买了一个西瓜回来,这次,钱是花出去了,不过,路灯下卖水果的老太太眼神不好,甚至没有辨认钱的真假。 高工销毁了这一批纸币,失败两次之后,第三次印出的钞票看上去和真钞没有什么区别。他带着钢蛋和小偷披风找了个豪华的海鲜酒楼,一顿胡吃海喝,结账的时候花了两千多元。收银员问他:“现金还是刷卡?”高工拿出一沓钱说:“现金,今天刚从银行里取的。” 三个人眼睛发亮,看着那些钱成功地通过了验钞机。 此后,他们又多次去酒店、老凤祥金店等场所进行消费测试,他们印制的假币都没有被识破。 钢蛋对老婆说:“我不会再赌博了。” 老婆说:“你以前也这么说过,不止一次。” 钢蛋说:“这是最后一次,我找到工作了。” 老婆说:“什么工作啊?” 钢蛋说:“在一个印刷厂上班,管吃管住。” 老婆说:“一个月工资多少呢?” 钢蛋说:“厂里是按天发工资,我呢,一天能挣一百多万吧。” 老婆说:“一百万还是一百块啊,我看你是喝多了,说胡话呢,一天一百块,一个月三千,我们省吃俭用也够了,只要你走正道,不再赌博,我这辈子都跟着你,和你一起照顾好孩子,把他养大。” 钢蛋不再说话了,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一个人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也许正在自己身边。 小偷披风、高工、钢蛋三人吃住在寺庙,早晨八点准时到后山的山洞工作,晚上也自觉加班。一个异想天开的农民,两个游手好闲的赌徒,他们体会到用劳动创造财富的幸福感。忙碌的时候,释延心和水燕子也会来帮忙。这是一个理想的山洞,没有厂长,全是工人,没有干部,都是群众,没有阶层之分,每个人都各尽所能。他们无人偷懒,无人在干活的时候抽烟,印刷重地,谨防烟火。 很快,印出来的钱堆积如山,他们分成五份,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小偷披风偿还了欠下的债务,假币流通开来,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在赌博时被画龙、瘦强、胖虎抓获,团伙中其余四人商议决定,要把小偷披风从看守所救出来。钢蛋找人买通了看守所一个送饭的犯人,向小偷披风传达了协助他越狱的消息。 小偷披风自残,被送进医院,他打开手铐,跑到楼顶。 高工开着自己制造的直升机营救了他,警方抓捕失败。高工和小偷披风买了一辆二手车,拉着现金,仓皇出逃。 他们两人跑到外省,一个远房亲戚收留了他们。高工闲着无事,就把那辆二手车改装成了一辆坦克,或者说……一辆像坦克的玩意,看上去又丑又笨重。他焊制钢板,加厚车身,更换了发动机,把玻璃换成了防弹的,车顶上安装了可以旋转的炮筒。警方顺藤摸瓜,找上门来,高工叼着一根烟,驾驶着坦克横冲直撞,参与抓捕的警察被这钢铁怪兽吓住了,纷纷开枪,子弹打在坦克上,火花四溅,毫发未损。坦克跑上了街,一队警车在后面鸣笛追赶。 高工指挥小偷披风装弹,命令道:“老弟,发射。” 小偷披风说:“来吧。” 坦克的炮筒缓缓向后转动,瞄准了警车,警车戛然停下,车里的警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面露惊慌,犹豫着要不要弃车而逃。这时,轰然一响,射出的不是炮弹,而是烟花弹,这最后的一幕有点搞笑。 高工说:“嘿嘿,老弟,怎么样,我这坦克属于半成品,还没造好他们就来了。” 小偷披风说:“我又要进监狱喽!” 警车停顿了一下,随后加速疾行,把坦克包围…… 警方多方查找,一直没有钢蛋的消息,他可能带着老婆孩子去了某个偏远的小镇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甚至有人声称,他们一家偷渡去了国外。 水燕子也始终没有落网,这个被警方通缉多年的女贼狡兔三窟,练就了东躲西藏的本事。关于她,警方获取了最近的一条消息,某个金店临近下班的时候,一辆豪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位珠光宝气的阔太太,看上去有点苍老,这正是水燕子乔装改扮的。水燕子用大量现金 买走了店里的一枚钻戒——一枚4.03克拉的铂金镶心形切割钻戒,也是店里最贵的商品。现金都是假币,但是成功地通过了店里的验钞机。警方后来展开调查,豪车是租来的,司机也不知道水燕子的真实身份。 司机和水燕子有过几句简短的对话。 司机说:“你买这戒指,我猜,今天是你和老公的结婚纪念日吧?” 水燕子说:“你猜错了。” 司机说:“那是儿子结婚,求婚用的?” 水燕子说:“是求婚用的,不过,不是我儿子。” 司机说:“那我猜不出了。” 水燕子说:“我呢,还是单身。” 司机说:“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不知道你是单身,你男朋友挺忙的吧?” 水燕子说:“是啊,我等着他向我求婚。” 司机把水燕子拉到一个商场,随即离开。水燕子走进商场的卫生间,一会儿,出来的不是珠光宝气的阔太太,而是一位身穿制服工装的女性,看上去像某单位的会计或者银行的女职员,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释延心让水燕子归还钞票模板其实用心良苦,水燕子日后落网,这也算是立功表现。 归还钞票模板是他做的最后一件善事。 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正果。 这个和尚用那些不义之财做了九九八十一件善事,或为赎罪,或为忏悔,度己即是度天下众生。他让庙里的僧人给寒门学子发放学费,给绝症者施舍医疗费用,给穷山村修路。在一个花鸟市场,他让僧人买下所有的鸟,从笼中放生;在一个县城,他打听到一个因见义勇为落下伤残的年轻人,他送了大笔现吞噬金,并且叮嘱他不要存到银行里…… 他派出了十名僧人,有两名没有返寺,携款私逃。 也许,不能用钱考验人性,因为人性经不起金钱的考验。 他让好人有好报,让苦难者得到帮助,让绝望者产生希望。 他念一声阿弥陀佛,被戴上手铐,进了监狱。 风沙来,就走进风沙里。 大雪下,就站到大雪中。 和尚的一些话有些深奥,画龙、胖虎、瘦强三人和他喝茶时曾进行过辩论,但并没有占上风。 画龙说:“他是一个犯罪分子,还是一个得道高僧?” 胖虎说:“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也不能说是好人。” 瘦强说:“这个和尚,就是一个疯子。” 其实,他只是当年那个在河堤上救蝌蚪的孩子,土地干旱,荷叶如林,他把岸边水洼里的蝌蚪扔向河里,父亲问他:你救得过来吗?他的回答是:救一条,是一条。 河流无处不在,莲花无处不在,河流与莲花,转瞬成空。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章 富豪警察 第三十章富豪警察 绑架的动机除了图财, 还有可能是劫色。 苏眉的航班延误了四小时,晚上十点多,飞机才降落在深城机场。 苏眉拉着行李箱,穿一身玫瑰色小礼服裙,微卷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黑色细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纤细的脚踝、美妙的小腿不时吸引路人的目光。 按照约定,深城公安局会派人来接,出站口却没有接机人的身影。 苏眉一脸冷漠,表情有点愠怒,走向停车场,打算乘坐出租车前往深城公安局。 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停在苏眉身边,下来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西装,短发,英俊干练而又温文尔雅,苏眉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台湾影星彭于晏。此人名叫周功止,深城公安局的一名刑事警察,局里的同事都称呼他周公子。周公子是独子,家境优越,父母都是深城有名的富豪,多年来打造了一个以投资和房地产为主的商业帝国,本来寄希望于周公子继承家族产业,周公子却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 周公子彬彬有礼,给苏眉打开车门,道歉说:“对不起,苏警官,让你久等了。” 苏眉上车,打量了一下汽车内饰,说:“开兰博基尼跑车的警察,我还是第一次见。” 周公子说:“实不相瞒,这是我家最便宜的一辆车了。” 苏眉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会当警察?开着跑车,每个月领着几千元的薪水。” 周公子讲起一件事,他很小的时候,司机和保姆送他去上学。路上有歹徒行凶,持刀挥砍无辜路人,人群惊慌逃避,只有一名警察独自跑了上去,制伏了歹徒。那是这个世间最美的逆行,面对危险,没有退缩,迎面而上,那个人群中逆行的身影在他幼小的心中留下了震撼的印象。从此,他每一次写作文,只要关于理想,他都会写自己长大后要做一名警察。 周公子说:“你知道我当上警察后的理想是什么吗?” 苏眉说:“不知道。” 周公子说:“加入特案组!” 苏眉说:“那你可要好好表现,这一次,除了协助贵局破案,我也负责寻找一名特案组新成员。” 苏眉当晚入住深城公安机关招待所,周公子给苏眉安排了一个商务套房。招待所是一个老气的名字,带有20世纪80年代的特色。这个招待所门面寒酸,前台简陋,内部装修却富丽堂皇,客房都是五星级酒店标准。 苏眉后来得知,招待所的装修费用都是由周公子出资,没有动用公款。 局长是位女性,当时颇为踌躇,女局长说:“小周,你家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群众怎么看,总要顾及形象,还有,你身为警察,每天开跑车上下班,群众颇有微词。” 周公子对女局长说:“全国各地来咱们深城出差的警 察那么多,让他们的住宿条件好一点,有什么不妥的?我自己出钱,不动用公款,不花纳税人一分钱,我这是做好事,只是为了让同行住得舒服点。我开跑车怎么了?难道警察就要低调,非得骑自行车上下班,风吹日晒雨淋才是警察清正廉明的好形象?我真心希望我们国家的基层警察都能开得起好车。” 苏眉次日早早醒来,化了个淡妆,绾起发束,换上高级警官的白色制式衬衫,肩部警衔标志是一枚橄榄枝加三枚四角星花,下身穿贴身合体的黑色职业西裤,更显楚腰纤细,腿部修长。苏眉没有带任何文件,只抱着一台中科院特制的笔记本电脑,在周公子的引领下,来到深城公安局会议室。女局长主持会议,到会的有市局技侦支队、巡警支队、网警支队的负责人,以及警察公共关系处的领导和市局新闻发言人。 周公子说:“欢迎苏警官。” 大家起立鼓掌,苏眉微微鞠身示意,径直走到放置自己名牌的座位,周公子曾在英国留学,非常有绅士风度,他帮助苏眉入座,苏眉轻声道谢。 一名警察起哄道:“周公子这马屁拍的,我坐下时也没见他帮我推椅子。” 另一名警察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帮你推啥,你又不是女的。” 那名警察说:“咱们局长可是女的啊,周公子也没这么献过殷勤。” 另一名警察说:“你要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咱们局长也是女的了。” 大家哄笑起来,女局长也皱眉笑了。 苏眉略显尴尬,周公子在她旁边坐下,解释说:“这两人分别是负责技侦的刘支队和负责巡警工作的曹支队,职务上虽是领导但也是朋友,平时常开玩笑。” 女局长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别闹了,开会。” 案情很简单,一位明星来深城开演唱会,竟然神秘失踪了。这位明星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他就是影视歌三栖明星薛亦晗,无论是在大陆还是在港澳台都拥有无数粉丝,在华人演艺圈拥有着非凡的影响力,多次获得影视大奖,很多歌曲都在大街小巷传唱。此次演唱会设在荔枝湾体育场,门票被抢购一空,现场爆满。演唱会结束后,薛亦晗住在三和国际大酒店十九楼,助理和保镖也住在同一楼层,第二天,助理敲门,无人回应,打电话也没有接。当时,房门反锁,酒店工作人员使用破拆工具打开门,屋内却没有人。这个房间自带一个露天的小阳台,阳台放着两把休闲椅、一张小茶桌,阳台与客房隔着一道落地玻璃门。 门开着,风吹进来。 助理的第一反应是:他不会跳楼了吧? 很多明星都患有抑郁症,助理跑向阳台,探头往下看,地上也没有尸体。 薛亦晗失去联系二十四小时之后,深城警方接到了经纪人的报案,随即对现场进行了勘察。警方初步认定,这是一起绑架 案,楼顶护栏有悬挂重物的痕迹,至少有三名歹徒在夜间使用绳索从楼顶下滑至该房间的露台,采取暴力方式制服了薛亦晗,捆绑堵嘴蒙眼,并将其装进一个大号行李箱,没有通过酒店走廊,而是从阳台处用绳索捆扎好行李箱,将其缓缓下落到地面。酒店有二十一层,三根绳索从楼顶垂到地面,楼后僻静处的监控探头拍下了三人的模糊身影,他们将一个行李箱抬放至一辆无牌照的旧面包车上,疾驶而去。街道路面监控追踪至三和区城中村附近,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女局长说:“绑架大多是图财,不过目前受害者的家属并没有接到绑匪勒索赎金的消息。” 刘支队说:“经过财物清点,薛亦晗的钱包、各种银行卡、手机都没有丢失,绑匪进入酒店房间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人绑走,不知道苏警官对此案有何高见?” 苏眉说:“还有一种可能,绑架的动机除了图财,还有可能是劫色,这也是一种侦查方向。” 刘支队说:“监控拍下了三名歹徒的体貌特征,都是男性,要说劫色的话,三个男的绑架一个男明星,难道要搞同性恋?这有点难以理解。” 苏眉说:“三名绑匪可能是受人之托,绑架案的主谋也许是一位追星的女粉丝,这种‘脑残粉’迷恋偶像一旦到了极端变态的程度,就会有疯狂的举动。当然,我也只是一种主观上的猜测,我们特案组以往侦破过各种离奇变态的案子,有个养猪的屠夫绑架了一位富家千金,没有索取一分钱财,而是想和她结婚。我猜测,薛亦晗此时应该还活着,被囚禁在某个地方,或许还会在‘脑残’女粉的逼迫下唱歌,举办只有一个观众的演唱会,这是只属于一个歌迷的节日。” 一名女网警说:“脑残粉真的很疯狂,我见过一张新闻照片,粉丝对着偶像的海报磕头。” 刘支队说:“据说,迈克尔·杰克逊每一场演唱会都有歌迷因为激动而晕倒,他死的时候有十二个歌迷悲痛万分,相约自杀。” 曹支队说:“还有个明星曾经扶着一棵树拍过照片,后来,那棵树简直成了旅游景点,吸引了很多粉丝排着队与树合影,有的甚至做出亲吻和拥抱树干的动作。一位粉丝在网上留言说:我今天排队到凌晨一点,在同一地点和偶像做同一件事情感觉超级幸福。另一位粉丝留言说:我竟然嫉妒一棵树,好想把这棵树抱回家啊,哪怕抠下点树皮也行啊,这可是我家男神摸过的树啊。” 女局长说:“追星族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引发的社会现象值得我们重视和思考。” 警察公共关系处的领导说:“这个案子目前还是保密状态,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市局新闻发言人说:“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毕竟纸包不住火,希望我不会对媒体发布讣告。” 女局长说:“必须限期侦破此案,还要把人活着解救出来!”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一章 脑残粉丝 第三十一章脑残粉丝 人气越高的明星, “私生饭”就越多。 女局长将众人分成两个工作组,同时展开侦查。刘支队和曹支队负责寻找凶犯使用的那辆金杯牌面包车,以及对现场遗留下来的绳索进行调查,重点在三和区城中村展开摸排走访,此处有可能是绑匪的落脚点。苏眉和周公子对受害者的人际关系进行梳理,从中寻找犯罪嫌疑人。 案发后,薛亦晗的工作团队一直在酒店焦急地等待警方的进展。 薛亦晗有三个综艺节目要上、一个广告要拍,演唱会场馆方面还要补签一个分成协议,千头万绪,乱成一团,经纪人只好声称薛亦晗因劳累过度住进医院,暂时搪塞过去。 两个保镖案发当晚就住在隔壁,酒店房间隔音,他们在夜里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响。 苏眉和周公子在酒店约谈了薛亦晗的两名保镖。 苏眉问道:“你们认为作案者的身份是什么?” 保镖说:“这个可不好说,我们只是被雇用的,这个月的安保经费还没发呢。” 周公子问:“你们平时的工作很辛苦吧,都遇到过什么危险?” 保镖说:“就是开车,举办活动时维持秩序,阻拦一下疯狂的粉丝。” 苏眉问:“薛亦晗有什么仇人吗,和谁闹过矛盾?” 另一名保镖说:“明星之间哪有什么大的矛盾,大家各自圈钱,闷声发大财。” 保镖说:“我们是防谁的?” 另一名保镖说:“首先,他就算有仇人,仇人也不会买票去看他的演唱会。” 保镖说:“仇人也不会追他的车,再说,明星又不是黑社会,哪有什么仇人。” 另一名保镖说:“我们保镖就是为了防备那些疯狂的粉丝,粉丝具有危险性。” 保镖说:“没有哪个歌星敢独自走进尖叫的歌迷群中,会有无数双手伸向他,摸他、掐他、抓他,试图从他身上弄下点什么东西来留作纪念,哪怕是头发、耳环、纽扣。” 另一名保镖说:“我碰到过至少五个这种疯狂的粉丝。” 苏眉又询问了一 下经纪人和助理,谈话结果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明星最怕什么? “私生饭。” 什么是“私生饭”? “私生饭”就是脑残粉丝中的极端脑残,侵犯明星私生活的fans。 “脑残粉”以女孩居多,网上列举了十条“脑残粉”的行为,据说,中了三条就是标准的“脑残粉”。 1.称呼偶像为老公。 2.购买偶像代言或有关的产品。 3.为维护偶像不惜与人骂战,与友绝交。 4.生活中充满偶像元素,卧室贴着海报,手机壁纸换成偶像照片。 5.给偶像写信,制作贺卡或礼物,偶像的每一条微博都点赞留言。 6.成为粉丝团体的组织和领导者,有号召力。 7.与偶像见面会尖叫到嘶哑,激动到哭泣甚至晕倒。 8.追着偶像到处跑,接机接站。 9.节衣缩食,省吃俭用,花掉几个月的生活费去看偶像演唱会。 10.为偶像受过伤,或者自残自杀。 “私生饭”是明星的粉丝里行为极端、作风疯狂的一种。他们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喜欢跟踪、偷窥、偷拍明星的日常以及未公开的行程和工作,骚扰明星,影响他们的私生活。其具体行为有跟踪、偷窥、跟拍工作期间的私人休闲、酒店蹲守、跟机拍摄、包车尾随等等。 人气越高的明星,“私生饭”就越多。 在线下,有黄牛专门提供追星服务,比如贩卖明星非公开工作场合信息,跟车拍照,等等。还有无孔不入的狗仔队。当红艺人往往没有私人生活和自由空间,一举一动大多都在狗仔队的监控中。而在线上,获取明星信息的渠道不计其数。 苏眉轻而易举地解锁了薛亦晗的iPhone7手机,一个人的手机包含着很多隐私和秘密,苏眉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破案线索。苏眉发现,薛亦晗的微博悄悄关注了十个漂亮的女粉丝,有高中校花,有职业白领,有嫩模,有时尚辣妈,还有两个TS人妖。 微信上,他和某个已婚女明星似乎有点暧昧,时常打情骂俏;和一 个知名导演也是朋友,一起说过某个女明星的坏话。 薛亦晗的微博有几千万粉丝,微博评论里很多叫他老公的。 薛亦晗最讨厌的是网上被黑,还要顾及形象不能反击,每天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尽管一分钟前很难过,但是一分钟之后面对闪光灯还要强颜欢笑…… 苏眉看得极其兴奋,时不时地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情,这大大满足了她的八卦之心。 她放下手机,伸个懒腰,这才发现桌上有她吃剩的半盘甜品,一杯果汁也喝光了,这都是周公子悄悄送来的,而她因为窥视明星手机上的隐私过于投入,竟然吞噬没有发觉。 苏眉说:“周公子,你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周公子说:“我也认识几个明星,平时私交不错,感觉他们没什么神秘的啊。” 苏眉说:“你就没有什么偶像吗?” 周公子说:“福尔摩斯算吗?” 苏眉说:“你平时一定爱好看书吧?” 周公子说:“悬疑推理类的书,爱伦·坡、阿加莎·克里斯蒂、奎因、江户川乱步、范·达因、岛田庄司、东野圭吾……哎呀,太多了,我几乎全部看过,还看过很多悬疑电影。当然,我也不是一个沉闷的人,周末都会去健身房,我还在练习格斗,有时会去海边钓鱼。” 苏眉说:“公子哥不得每天泡在夜店嘛,身边美女如云,经常去迪拜和拉斯韦加斯赌场。” 周公子说:“我只是一名警察,我最大的乐趣是侦破一起棘手的案子。” 苏眉说:“我们特案组的画龙和包斩听说过吗?推理分析呢,你可能比不上小包;要说格斗打架,你肯定打不过画龙。” 周公子说:“画龙大哥和小包都是我很仰慕的人。” 苏眉说:“周公子,我喜欢你的谦逊,也可以说,你集合了他俩的优点呢。” 周公子说:“我可比不上他们,过奖了。” 苏眉说:“我先编程一个软件,看看能不能从这海量的信息中搜索出犯罪嫌疑人。” 周公子说:“这样可能是大海捞针,徒劳无功,不过,总要试一试吧。”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二章 “三和大神” 第三十二章“三和大神” 没钱了再去打几天工, 做做日结,如此重复着混吃等死的生活, 过一天算一天,很少去思考未来。 刘支队和曹支队调集大量警力,对三和区城中村一带展开排查。 城中村是“城市里的村庄”,人员复杂,流动性大,生活水平低下,治安比较混乱。 深城三和区城中村是社会底层的最底层,那些因从事黄、赌、毒、高利贷、传销等非法行业而负债累累的人,和那些因各种原因而堕落的年轻人走投无路,只好浪迹天涯,三和是最适合跑路的地方,是他们心目中投奔的圣地。 首先,这里四季如春,没有冬天,即使露宿公园也不会感到寒冷。其次,这里有几个大型人才市场,周边有很多工厂企业,可以日结薪水,干一天活发一天工资。还有,这里消费水平很低,即使买不起一包烟,小商店还有散烟出售,租不起房子,还可以租个十元的床位。 三和人才市场后面的路上搭着一排棚屋,全是快餐店,价格低廉,以至于很多人怀疑这种小店用的是地沟油。 警方排查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作案车辆,这辆无牌照面包车很旧了,左边车灯损坏,风挡玻璃裂开,贴着透明胶,停在一家面馆的墙边,车主正是这个面馆的老板。 面馆店面不大,门口有个油渍麻花的小餐车,兼卖锅盔和凉皮,餐车前面是个装满了卫生纸团的铁桶,苍蝇乱飞,墙上歪歪斜斜挂着个招牌:双丰面馆。 刘支队和曹支队走进店里,老板是个胖哥,正在忙碌,脖子上挂着脏兮兮的毛巾,时不时地擦把汗。这家店在三和很有名,面里只有几片生菜,几绺挂面,一大碗清汤,多年凭借四元一碗的良心价格极受欢迎,被人称为“挂壁面”。 “挂壁”这个词在三和使用频率非常高,指那些已经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人。就连街上手里举着招工广告的黑中介,也大声喊着:挂壁挂壁,日结日结。 “挂壁”有多层含义,最形象的一种就是——你欠下债务,手机通信录上家人朋友的电话都被催债的打爆了,你在老家混不下去了,逃到南方一个叫三和的地方,过年也不敢回去,家人朋友渐渐地与你失去了联系,只有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合影照片,才能想起有你这么一个人。在家人眼中,你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全国各地而来的人也被称为“三和大神”。 警方在三和区抓捕过一些潜逃多年的通缉犯,犯罪分子也常隐姓埋名藏在这里。 刘支队和曹支队暗暗观察,不时地有“三和大神”走进店里,喊道:“老板,来碗挂壁面。” 这个忙碌的老板看着并不像是犯罪分子,很难想象他会绑架明星,监控拍到的三名嫌疑人也与他的体貌特征不太相符。 刘支队和曹支队开门见山,对面馆老板进行了询问。 老板称这辆面包车是他几年前在二手车市场买来的,只花了六千元,平时就是用来买菜。 刘支队说:“你这辆车有没有借给过别人,或者被盗过?” 面馆老板摇了摇头,说:“这破铜烂铁谁会偷啊,人家要偷也是去偷奔驰、奥迪和宝马车。” 曹支队拿出监控拍到的三名嫌疑人的照片,让老板辨认。 面馆老板歪着头,看着照片,照片很模糊,过了一会儿说:“这个人……有点像大头。” 面馆老板不太确定,吞噬又叫来老板娘辨认了一下,老板娘说:“是他,他的头那么大,好认。” 刘支队问道:“大头是谁?” 大头是这家面馆的洗碗工,案发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头也是“三和大神”。 在公园,在路边,在小巷子里,常常看到一群年轻人睡在地上,这些人的口音五花八门,来自全国各地,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打工,而是躲债,落魄到了极点,也就成了大神。 很难想象,这太平盛世,还有年轻人会落魄到饿倒街头的程度。 他们并不是流浪汉,只是懒惰成性,真正的“三和大神”连身份证和手机都没有,因为身份证和手机早已卖掉。没钱了就去打几天工,挣个几百块,然后就给自己放假。吃四块钱一碗的挂壁面,喝两块钱一大瓶的清蓝矿泉水,在五块钱包夜的网吧里睡一觉,再去赌几把扑克,买几张彩票,妄想着会中大奖。没钱了再去打几天工,做做日结,如此重复着混吃等死的生活,过一天算一天,很少去思考未来。 大头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员。 面馆老板只知道大头姓彭,来自安徽,其他信息不详。 刘支队说:“你都不认识这个大头还敢用他,还让他开着你的车去菜市场买菜?” 面馆老板说:“他常来我店里吃面,我看他做日结也挺辛苦,就让他在我这儿干点活呗。” 曹支队说:“他的身份证呢,你这里有吗?复印件也行。” 面馆老板说:“身份证,前段时间他给卖了。” 刘支队说:“他的手机号知道吗?” 面馆老板说:“手机也卖了,一开机全是要账的。” 曹支队说:“大头平时住哪里?” 面馆老板说:“网吧、大街、公园,有钱了会去住小旅馆,要不就是巷子里的洗头房。” 刘支队和曹支队在会议上将这情况汇报给了女局长,女局长大怒,拍着桌子吼道:“你俩是废物啊,车都找到了,还找不着人!” 刘支队说:“那小子居无定所,认识他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苏眉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大头做过日结,他打工过的企业和工厂,电脑里肯定存有档案,即使是临时工也会有登记信息。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入侵企业的电脑,进入员工管理系统后台, 这种系统一般基于B/S模式,采用ASP、MicrosoftAccess、Dreamweaver作为主要开发工具……” 女局长打断了苏眉的话,斩钉截铁地说:“别说入侵企业电脑,就是联合国的电脑都行,出了事我担着,你现在就干吧。” 苏眉运用黑客技术,很快就找到了大头的信息。 经过调查,大头真名叫彭宇亮,二十五岁,户籍地江西萍乡农村,初中学历,毕业后游手好闲,欠下多家网贷平台十几万,还借了亲戚朋友几万元。后来,他走投无路,逃到深城三和,与家人断绝往来,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了。 这是真正的“三和大神”:负债累累,与家人失去联系,没有身份证,只做日结,干一天玩三天。 女局长下令:“信息有了,照片也有了,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挨家挨户地找,也要尽快把这个大头抓来。” 三和区常住人口和外来人口数量庞大,寻找一个没有身份证和手机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周公子与苏眉商议,可以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在大头常常出没的地方进行监控和蹲守。 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别人怀疑身份,周公子找来两身衣服,两人分别乔装打扮起来。 周公子换了一身劳保用品店买来的迷彩服装,看上去像是某个工厂的保安。 苏眉上身是一件灰色T恤,后背印着四个大字——三和电子,下身配了件肥大的绿色工装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廉价的运动鞋,形象就是某个工厂的打工妹。 周公子和苏眉看到对方,都笑了。 苏眉展示自己的新形象,说道:“怎么样,不是很难看吧?” 周公子说:“就算是打工妹,也是厂花。” 苏眉说:“天生丽质,没办法。你那身衣服配个战地靴,再戴一副墨镜,还是蛮酷的。” 周公子和苏眉住进城中村的两个单间,窗口分别对着双丰面馆以及大头常去的发廊,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一名便衣刑警和一名女警予以协助。住宿条件非常简陋,没有空调,墙上的转头电风扇发出噪声,房间弥漫着汗腥味和臭脚丫子的味道。 周公子和苏眉相距不远,眼睛必须一直盯着监视点,大头随时可能出现。 两人用微信语音进行交流,周公子说:“苏警官,抱歉,让你受苦了。” 苏眉说:“这有什么呀,我还在乡下和野外住过呢,倒是你这个公子哥,不太习惯吧?” 周公子说:“我让人给你送了杀虫剂和花露水,你那房间也有跳蚤吧?” 苏眉说:“嗯,刚打死了一只,像豆子那么大。” 监视工作非常枯燥乏味,一名女警会按时替换苏眉。苏眉和周公子去街上吃饭,到处都是肮脏的小饭馆,为了工作,两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吃,也不在乎是否卫生,只为了填饱肚子。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三章 发廊女神 第三十三章发廊女神 红姐个儿高,卷发, 徐娘半老,叼根烟,眼神迷离, 有着那么一点点迷人的风尘气息。 苏眉负责监视大头常去的那家发廊,发廊位于一条巷子里,低矮的小门市,亮着暧昧的灯光。小巷的墙上布满电线,白色落水管对着臭烘烘的下水道,巷子里晾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甚至还有内裤和胸罩,滴着水,小巷里一直湿漉漉的,墙缝里长着草。 大头常去的那家发廊有两个小姐,一个叫红姐,一个叫小圆球。 发廊连个招牌都没有,只在玻璃门上贴着“理发按摩”“足浴保健”的字样,两个小姐穿着暴露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或者看电视。红姐爱穿红裙子,小圆球喜欢穿一件低胸的白色紧身上衣,露着乳沟。小圆球除了胸大并没有什么姿色。红姐个儿高,卷发,徐娘半老,叼根烟,眼神迷离,有着那么一点点迷人的风尘气息。 警方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先从外围调查了一下。 红姐来自四川,在三和区很有名,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她结过一次婚,丈夫欠了一屁股债,不愿让她承担债务,于是和她离了婚。丈夫走投无路,跑到三和,她也跟了来。据说,丈夫后来抛下她,偷渡去了香港。这个痴情的女人就开了个发廊,一直在等候丈夫归来,挣的钱都替丈夫还了债。 红姐不止一次救助过饿倒在街头的“三和大神”,每次至少给十元钱,十元钱对很多人而言微不足道,但是可以让“三和大神”们吃上一碗四元的挂壁面,再花五元找个网吧睡一夜。 小圆球来历不明,后来警方调查才知道,这个女孩身上有两条人命。 小圆球在老家山西太原,醉酒驾车撞死一对母子,无力赔偿,隐姓埋名逃逸到了三和,红姐收留了走投无路的她。 红姐的发廊位于两栋旧楼之间的一条小巷,苏眉的监视点就在前楼,窗口正对着发廊,离得很近,有时候,红姐咳嗽的声音苏眉都可以听到。 周公子换班的时候,会找苏眉交流案情。 苏眉说:“我们都蹲守好几天了,你觉得,大头会出现吗?” 周公子说:“这种人懒惰成性,日结工作顶多做个三五天,发了工资肯定会来这个洗头房的。” 两人站在窗口,悄悄地观察发廊的情况,玻璃门上贴着壁纸,有点模糊,这时候,店里的手机响了,铃声很清晰地传来。苏眉示意周公子仔细倾听,红姐接了电话,不知道说些什么。苏眉兴奋地说:“她的手机铃声是一首歌,薛亦晗唱的歌!” 这个情况引起了两人的警觉,发廊红姐很可能也是薛亦晗的粉丝,要不怎么会用他的歌做手机铃声呢。她在三和区一呼百应,会不会是她找了几个人绑架了薛亦晗,囚禁在发廊的暗室呢? 这种色情场所为了逃避警方打击,往往会设有秘密房间,甚至还留有专供逃跑的后门。 苏眉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周公子说:“什么想法呢?” 苏眉说:“你找过小姐吗?” 周公子说:“没有……小眉,我一向洁身自爱,你开什么玩笑。” 吞噬苏眉说:“哎呀,你还有点急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暗访一下。” 周公子说:“这个,我没有经验啊。” 苏眉指了指楼下的发廊,说道:“如果薛亦晗真的被关在这里面,你可算立了大功。”周公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同意。他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分,他叮嘱苏眉,十点的时候必须给他打个电话,他也好找借口离开。 苏眉笑着说:“你怕什么,她们俩还能吃了你啊?” 周公子说:“我真的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 苏眉说:“流氓你都打得过,更何况俩女的,她们要是非礼你,你就跑,哈哈哈哈哈……” 周公子下了楼,硬着头皮走到发廊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眉所在的窗口,苏眉拉开窗帘,调皮地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勇敢一些。 周公子深呼吸,鼓起勇气,推开了发廊的玻璃门。 红姐和小圆球见有人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像是对熟人那样说:“来了啊。” 周公子有点局促不安,问道:“你们这里,理发吗?” 小圆球说:“不理发,玩玩嘛。” 红姐说:“靓仔,快餐十五,包夜嘛,十二点到早上七点,只收你四十块。” 周公子平时很少抽烟,为了掩饰紧张,他点了根香烟,还递给红姐一根,慢条斯理道:“别急,先抽根烟。”红姐接过香烟,周公子有礼貌地给她点着,同时暗暗观察,这个发廊里还有个小房间,关着门。 周公子说:“店里就你们俩啊?” 小圆球说:“你还想玩几个?” 红姐说:“双飞的话也可以,我俩随便你玩。” 周公子说:“那个……你先给我做个按摩好了。” 红姐说:“我看你是第一次来吧,这么放不开,还做什么按摩,打炮就打炮。” 周公子指了指门关着的那个房间:“做按摩是去里面吗?” 红姐带周公子走进小房间,小圆球拿了U形锁把玻璃门锁了,坐在沙发上盯梢。小房间里有两张床,铺着床单,放着几件换洗衣服,看来,两个小姐平时就住在店里。红姐把门关上,随即快速地脱光了自己,仰躺在床上。 周公子不敢直视眼前白花花的**,心里有点焦急,迫切希望苏眉能打来电话,他也好找借口离开。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要不谎称自己没带钱,万一红姐让他微信支付呢?如果表明警察身份,肯定影响接下来的蹲守工作…… 周公子急中生智,咳嗽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是个记者。” 周公子拿出一百块钱,表示自己想要采访红姐。 红姐坐起来,接过钱,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纸币的真假。 周公子说:“我是报社的,想对‘三和大神’这个边缘群体做个专题报道。” 红姐说:“靓仔,够大方,我请你吃肠粉,再喝个三五瓶啤酒,咱们可以边吃边说,我很了解‘三和大神’。” 周公子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红姐眯着眼,顺手摸了一下周公子的裆部,周公子吓得往后一躲。 红姐说:“我得讲职业道德,来吧,干完后我就接受你的采访。” 红姐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屁股对着周公子。 周公子只想夺门而逃,又想到发廊的门锁了,小圆球守在外面,他急得出了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的声音,又有嫖客登门。小圆球让那人等会儿,那人似乎喝多了,不依不饶地继续拍门,小圆球只好把门打开。这时,周公子的手机响了,他还没来得及接苏眉的电话,发廊里就冲进来几个人,把那嫖客按在了地上,场面非常混乱,小圆球大喊大叫。随后,小房间的门也被踹开了,两个人拿着枪冲进来,对周公子喊道:“警察,都不许动。” 周公子和红姐被两名警察按在床上,戴上了手铐。 周公子急忙辩解道:“我也是警察,你们误会了。” 红姐嘟囔一句:“你不是记者吗?” 两名警察毫不理会,用对讲机汇报:“曹队曹队,大头被逮住了,还抓获嫖客一名。” 苏眉一直在盯着发廊,周公子进去之后没多久,发廊门口又出现一个人的身影,苏眉眼前一亮,此人正是警方寻找的大头!曹支队在巷子口的网吧里也安排了几名便衣警察,发现大头之后立刻冲进发廊实施了抓捕。苏眉一边跑下楼,一边打电话通知周公子,警察却误打误撞把周公子当嫖客抓了……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四章 键盘大侠 第三十四章键盘大侠 皮裤哥是这起绑架案的发起人和组织者, 他身上穿的那条旧皮裤已经表明身份。 苏眉请周公子吃饭,地点选在一个大厦的空中花园餐厅。 这家餐厅位于楼顶,绿草茵茵,鲜花怒放,整个城市风景尽收眼底,餐厅主打新概念中国菜,拥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精品葡萄酒和香槟。 苏眉举起酒杯说道:“我得表达一下歉意,让你出糗了。” 周公子笑着碰杯,说:“小眉,不怪你,你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苏眉说:“身为警察,被曹支队手下的人当嫖客给抓了现行,听说你当时都没穿衣服啊。” 周公子说:“不不不,那个红姐没穿衣服,死活拽着我不让走,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苏眉抿嘴笑了,说:“你差点就抓住大头了,可惜被曹支队的人捷足先登。” 周公子说:“龙潭虎穴我都敢闯,只是我第一次去色情场所,有点胆怯。” 苏眉说:“今天我埋单,请你喝酒,压压惊,要知道,我平时很抠门的啊。” 周公子说:“还是我埋单吧……实不相瞒,这家餐厅,包括这栋楼,都是我家的产业。” 苏眉有点尴尬,说:“好吧,我欠你个人情,下次我帮你,让你亲手抓住罪犯!” 周公子说:“谢谢你,我从警一年多,还从来没有亲手抓住过大案子的要犯。” 大头被捕,他喝得醉醺醺的,思维混乱,言语不清,警方想等他酒醒之后再进行审讯。 审讯椅上的大头昏昏欲睡,女局长端起一盆水泼到大头身上,大头一激灵,立刻清醒了许多。大头随后交代了作案的整个过程,作案者共有三人,他们是在一个贴吧里认识的。 这个贴吧人数不多,现在已经被封。贴吧里看上去全是隐藏的职业杀手,这是职业杀手在网络聚集的地方。帖子内容令人触目惊心。 作案者一共有三人,他们都是在贴吧里认识的,分别是:大头、三五瓶、皮裤哥。 他们组成犯罪团伙的过程很简单,就是同流合污,物以类聚。 大头,一个穷困潦倒但又好逸恶劳的青年,吃最便宜的面,抽最廉价的香烟,心情好就去做几天工,挣来几百块,要么赌,要么嫖,要么去网吧包夜。三和的黑网吧多如牛毛,网费很便宜,也许是因为没有执照,黑网吧的门上写着“网络出租屋”。 他整夜待在网吧,因为无处可去。网吧的电脑里不时传来“澳门顶级赌场上线啦”的声音。 “三和大神”的网瘾很严重,老人常常对新人说:“兄弟,那是黑厂,咱们先去上网。” 大头在网吧里不打游戏,不看电影,而是热衷于浏览贴吧。他化身为键盘侠,针砭时弊,指点江山,对朝鲜半岛局势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评论政治性帖子会说“郭嘉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仇日反美,对体育 、医学、天文知识似乎非常精通,侃侃而谈,看到美女帖子往往回复的是:老姐,我想…… 三五瓶是戒赌吧的名人,他的出名是因为一个帖子,内容如下: “本人沦落广州火车站这边,现在只剩下网费卡里的十一元钱。 “再有两小时就大街上去溜达啦。有没有吧友帮我一把的? “请吃几个炒菜。喝他三五瓶啤酒。安排个有电脑的住宿。明早就滚蛋。” 有人回帖: “即使输到瘫痪,也能保持着那份淡定与从容,好一句喝他个三五瓶,这是何等潇洒与豪爽,又是何等大无畏气概,身边有酒的,一起喝起来,先干为敬。” 这个帖子很火爆,评论者众多,数以千计,三五瓶也因此而出名,经过网友的指点,他从广州火车站跑路到了三和。 皮裤哥,“三和大神”里的贵族,常年穿着一件旧皮裤,独来独往,神神秘秘,他总是坐在网吧的角落里,打字时小心谨慎,要观察下周围是否有人偷看。 案发前一天,皮裤哥在杀手贴吧发了帖子,声称自己接了个单子,征集深城三和区的合伙人,大头和三五瓶都在三和,发站内私信应征,三人约好在海信人才市场的台阶处见面,每人手里拿着一瓶“清蓝”矿泉水作为接头暗号。 皮裤哥看上去很有经验,特意叮嘱说:“你俩把大水瓶子倒过来拿,把水喝光,这样就不会认错人了。” 此时,天微微亮,三人打着哈欠,擦擦眼屎,从三个不同的网吧走出来,每人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这三个人并不相识,但是他们同为“三和大神”,同样落魄潦倒,相同的遭遇和处境使得他们见面时感觉很亲切。 皮裤哥是这起绑架案的发起人和组织者,他身上穿的那条旧皮裤已经表明身份。 大头说:“嘿,你就是皮裤哥啊。” 皮裤哥说:“兄弟,我见过你,在那个面馆里。” 三五瓶说:“大头,你还冒充职业杀手,我也吃过挂壁面,见过你。” 皮裤哥听到杀手一词,皱眉说道:“小点声,我们谈谈正事。” 三五瓶说:“大头,你杀过人吗?” 大头轻描淡写地说:“当然,这没什么,我不爱说这个。” 三五瓶说:“你一会儿就得回面馆洗碗吧。” 皮裤哥说:“规则一,不要互相打听对方的过去。” 三五瓶说:“老哥,稳,你说。” 皮裤哥说:“我接的单子不大,算是个小单子。” 大头说:“什么单子,帮人报仇是吗,废人一条腿?” 皮裤哥说:“不是寻仇,只是小单子。” 大头放下心来说:“打打杀杀的,我也厌倦了。” 三五瓶说:“老哥,你直说吧,我俩跟你干。” 皮裤哥说:“其实吧,就是把一个人带走,交给委托人,就行了。” 大头说 :“什么人啊?” 皮裤哥说:“一个高炮。” 高炮指的是放高利贷的人。 三五瓶说:“委托人是谁啊?咱们的雇主出多少钱啊?” 皮裤哥说:“规则二,不要打听委托人的身份,我和委托人单线联系。” 三五瓶说:“高炮害得我无家可归,我早就想找个高炮,先给他一顿军体拳。” 大头说:“咱三个人沦落在这里,哪一个不是高炮害的?” 三五瓶说:“就是不给钱,我也想找个高炮打一顿,报酬多少?” 皮裤哥说:“你俩每人五千元。” 大头说:“不干,我走了。我们这算是绑架啊,才给五千。” 三五瓶说:“老哥,五千是少点,高炮身边都有马仔,这活可不好干。” 皮裤哥说:“大头,你那面馆是不是有辆旧面包车?” 大头说:“是啊,我平时也帮老板买买菜。” 皮裤哥说:“到时候,你负责把车开出来,给你加一千。” 大头说:“六千?走了,我走了,你没诚意。” 三五瓶说:“每人一万,这活最少这个价,这是绑架啊!” 皮裤哥说:“这可不算是绑架,我们只是把那高炮强制性带走,交给委托人,我们又不参与敲诈勒索,怎么能是绑架呢?我还是懂点法律的。” 大头说:“我开车,我一万一,他一万,行的话,这活就跟你干了。” 三五瓶说:“你一个人可干不了,高炮不好对付。” 皮裤哥说:“行吧,成交!不过,我得交代一下。” 大头说:“我没有银行卡,手机和身份证都卖了,你得给我现金。” 三五瓶说:“到时候你微信给我转账就行。” 皮裤哥说:“规则三,你俩都得听我的,因为你俩没经验。” 三人等待着委托人的消息,他们本想喝点酒,皮裤哥认为作案前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们走进一个小巷,找了个纸箱子,铺平,躺了下来。三和区的很多街道小巷都有躺在地上睡觉的年轻人,他们把露宿的街头称为海信大酒店。 大头说:“等干完活,有了钱,我天天去找红姐啪啪啪,再买个挂壁机,没有手机不习惯。” 三五瓶说:“啪啪完,再买买彩票,玩玩梭哈,还不是美滋滋。” 大头说:“我就用这一万块当本钱,只玩**彩,就不信翻不了身,上不了岸。” 皮裤哥不屑地说:“你俩赌下去,早晚烂在大街上。” 大头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梭一梭,吉普变路虎!要想富,下重注,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哪家小孩天天哭,哪个赌友天天输?” 三五瓶说:“还是那句话,不要,就是干。梭哈,梭哈,全梭哈!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五章 绑架明星 第三十五章绑架明星 几个小时前, 他还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唱歌, 现在却突然被装进狭小的行李箱,生死未卜。 皮裤哥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亮起新的微信消息。 委托人或者说雇主,用微信告知皮裤哥作案时间和地点。 皮裤哥一直神神秘秘地挡着手机,大头和三五瓶用眼角的余光偷窥到委托人的微信,委托人的网名叫八又雯,头像是一个男人的卡通形象。 八又雯,这名字看上去是一个女人,头像却是男的。 皮裤哥提到购买工具,对方发来五个二百元的红包,红包上写着:拜、托、你、们、了。 皮裤哥亮起手机说:“看到了吧,我的委托人发了一千定金,今天夜里,咱们就干这一票。” 大头说:“要不咱们把这一千元分了吧?” 三五瓶说:“你真没出息,皮裤老哥,我觉得大头不行,活没干呢,先想分钱。” 皮裤哥说:“临阵换将,军心不稳,我们得让大头开车,换下他可不行。” 大头说:“我开玩笑呢,还当真了。” 他们三人先吃了顿饱饭,然后去买了三卷攀岩用的绳子、胶带、撬棍、口罩、手套,还有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事先做过测验,三五瓶身高一米七,体重五十三千克,和绑架的目标身材差不多,完全可以装进箱子里。怎么捆绑箱子,从高处放至地面,也做了几次演示。 傍晚时,他们去三和国际大酒店踩点,从酒店的安全通道上到楼顶。 薛亦晗住在该酒店十九楼,房间外面有个阳台,皮裤哥从楼顶扔了个小石子,用来确认楼顶到阳台的直线位置,然后在楼顶做了三处记号,在这里系上三根绳子,就可以下垂到十九楼阳台。阳台到房间有一道简易的推拉门,即使锁上,也很容易撬开。 大头说:“说实话,我有点恐高,这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摔死了。” 三五瓶说:“你还职业杀手呢,回去洗碗去吧。” 皮裤哥掏出一把细长的折叠尖刀,轻描淡写地剃着指甲说:“谁也别想退出。” 三五瓶说:“我们下去了就上不来了,手脚一定要干净利索。” 皮裤哥说:“高炮的马仔就住在隔壁,千万不要惊动他们,一个负责捂嘴,两个拧胳膊。” 大头说:“行,我干,这个我懂,还可以把门反锁,马仔也进不来。” 皮裤哥说:“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大头说:“最好找委托人再要点定金,买箱子绳子就花了好几百。” 三五瓶说:“对啊,一千定金太少,再要三千,到时候交货了,对方不给钱咋办。” 皮裤哥说:“我有我的原则和信誉,办完事后再收钱,如果对方不给……” 皮裤哥目露凶光,用手里的刀子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案发当晚,薛亦晗演唱会十点半结束,回到酒店,他和工作人员聚餐到半夜,还喝了几杯红酒,回到房间就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演唱会人潮人海,无数双手向他挥舞,他陶醉在掌声中,眯着眼睛唱歌,似乎只有天堂才有这样美妙动人的歌声,万千歌迷随他一起唱。突然,那些荧光棒变成了怪兽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在场的歌迷粉丝都成了野猪,一个个青面獠牙,喘着粗气,伴奏也停了,只有他一人站在场地中间,歌声难听刺耳,他停下,恐惧地看到无数的野兽向他奔跑过来。 夜里三点钟,薛亦晗从噩梦中惊醒,突然坐起来,他的床前站着三个人。 房间里只开了夜灯,光线黑暗,三名犯罪分子潜入房间。他们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薛亦晗从噩梦中突然坐起,三人吓了一跳,大头紧张得手里的胶带掉在了地上。 薛亦晗揉揉眼睛,还没搞清怎么回事,皮裤哥和三五瓶已经扑到床上死死地压住了他。 皮裤哥低吼一声:“快动手!” 薛亦晗说:“你们想干什么,喂,等等……” 皮裤哥猛击一拳,和三五瓶反拧薛亦晗的胳膊,把他的脸按在枕头上,不让他发出声音。 大头摸索了一会儿才从地上捡起胶带,手哆嗦着,却找不到断头。皮裤哥事先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在胶带卷的断头处粘了个回形针,方便揭开,由此可见,他是个非常专业、注重细节的犯罪分子。 皮裤哥一脚踹倒大头,骂了声废物,拿起胶带刺刺啦啦撕开一段,贴在薛亦晗的嘴巴上,随后又缠了几圈,手和脚也用胶带捆紧。薛亦晗只穿着内裤,身体蜷缩在床上,嘴巴呜呜叫着,只能像羔羊一样任人摆布。 三五瓶翻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想要偷走薛亦晗的手机。 皮裤哥说:“放下,快走。” 三五瓶说:“可惜了,苹果手机啊。” 他们把薛亦晗装进行李箱,用绳索捆好箱子,从阳台处缓缓地垂吊至地面。 薛亦晗从天堂坠入地狱,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唱歌,现在却突然被装进狭小的行李箱,生死未卜,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他被吊在空中的时候已经吓晕过去…… 三人开着面馆的那辆旧面包车,来到约定的接头地点——临河路边的一个大型广告牌下面。 在车上的时候,皮裤哥就已经给委托人八又雯发了微信,说:“得手了。” 八又雯回复一会儿见,然后发了好多OK的表情图案。 到了接头地点,皮裤哥让三五瓶和大头躲在广告牌后面,告诉他们:“不知道对方来几个人,要是我有什么危险,你们再出来。” 一辆出租车远远地停下,熄了火,车上下来一个女孩,穿着宽松的长T恤、牛仔毛边短裤,露着肥粗的腿,快步跑了过来。 这女孩就是八又雯,她看上去很兴奋,一连串地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皮裤哥打开面包车后门,费劲地把行李箱搬了下来。 八又雯站在旁边,手舞足蹈地说:“轻点,轻点。” 她蹲下来,深呼吸,一点点地拉开了箱子拉链,随即泪水模糊了眼睛,她用力擦干泪水,用一种因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是他,他死了吗?” 皮裤哥探了一下鼻息,说:“没死,晕过去了。” 八又雯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即抱了一下箱子,还用脸蹭了几下。 皮裤哥感觉这个女孩举止异常,便索要酬金,他压低声音说:“你给了一千定金,再给四万九就行了。” 八又雯从裤兜里拿出手 机,用微信支付了一万九千元,其余三万用支付宝付款。 大头和三五瓶从广告牌后面跳出来,说道:“好啊,皮裤,原来是五万,只给我们每人一万,可说不过去。” 八又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说:“钱呢,我已经给了,你们怎么分我不管,那啥,我先走了,谢谢你们了啊。” 大头说:“妹子,我有车,要不要送送你?” 八又雯拉起行李箱,说:“不用,我打车了,谢谢了啊,再见。” 三个人,五万元,不太好分。 大头讨价还价,想把自己的酬金提高到一万五千元,三五瓶觉得三人均分最合适。 皮裤哥亮出刀子,说道:“给你们的,一分不会少,要是想从我这儿多拿钱,问问我的刀子答不答应。” 他们开车找了个取款机,分了钱,各自离开。 通过对大头的审讯,警方了解到,三名犯罪分子并不知道他们绑走的是明星薛亦晗,一直认为是个放高利贷的人,大头也不清楚薛亦晗的下落,至于那个网名叫八又雯的女孩,大头了解的信息也不多。 女局长召开紧急会议,肯定了苏眉之前的观点,这起绑架案件就是一个女粉丝雇用了三名犯罪分子绑架了偶像。 没等会议结束,刘支队和曹支队各带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去抓捕三五瓶和皮裤哥,两人都是急性子,抢功心切。刘支队调取了取款机的监控录像,获得了皮裤哥的照片,不过,皮裤哥取款时戴着口罩,照片并没有什么侦破价值。曹支队调集了大量警力对皮裤哥和三五瓶平时出没的网吧和小旅店进行走访和排查,没想到,排查了没多久,就在一个网吧里误打误撞遇到了皮裤哥。毕竟,他穿的那条皮裤给每一个网吧老板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皮裤哥拒捕,持刀扎伤了曹支队的手臂,他刚跑出网吧,就被数名警察按在了地上。 皮裤哥在警车上就交代了三五瓶的住处,在皮裤哥的指认下,曹支队又在一个小旅店抓捕了三五瓶。 曹支队连伤口都没有包扎,急匆匆返回公安局,他一脸得意,走进局长办公室。 曹支队进门就哈哈大笑,女局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曹支队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网打尽。” 女局长惊喜地说:“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曹支队说:“两个,不,三个,都是我抓到的。” 女局长说:“行啊,老曹,真有你的,你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曹支队坐下来,把脚跷到茶几上,点上一根烟。平时,他可不敢在女局长办公室抽烟,这次,他居功自傲,直接把烟灰弹在了地上。 女局长说:“老曹,你受伤了啊,快去包扎一下。” 曹支队摇了摇夹着香烟的手指,表示自己伤势无碍,他说:“不是我吹,刘队半个月也找不着人,毛都找不着,还有请来的那个苏警官,小周还天天围着她转,这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不好好办案,还有心思泡妞。那个苏警官只会喝着咖啡敲几下电脑,这样就能破案啦?” 曹支队嗤之以鼻,自问自答:“扯淡!” 苏眉和周公子刚巧站在门外,听到这番话有些尴尬。周公子想要进去和曹支队理论一下,苏眉赶紧劝住,拉着他悄悄走开了。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六章 职业杀手 第三十六章职业杀手 监狱会让我浴火重生, 凤凰涅槃, 监狱会让我成为一名合格的职业杀手。 犯罪团伙三名成员落网,幕后主谋是一位叫八又雯的女孩。 因为八又雯和皮裤哥是单线联系,大头和三五瓶提供的信息并不多,他们俩只是皮裤哥雇用的帮凶。警方把重点放在皮裤哥身上,必须在他身上找到突破点,女局长亲自审讯,希望尽快掌握薛亦晗的下落,将这个落入粉丝魔爪的大明星解救出来。 女局长说:“姓名?” 皮裤哥说:“赵一旋。” 女局长说:“年龄?” 皮裤哥说:“二十一岁。” 女局长说:“籍贯?” 皮裤哥说:“山西太原。” 女局长说:“职业?” 皮裤哥说:“杀手。” 女局长说:“什么?你抬起头来,我再问你一遍,职业?” 皮裤哥抬起头,目光阴冷,郑重地说道:“杀手,职业杀手!” 皮裤哥在审讯中大吞噬言不惭地说:“你们以为抓住我这么容易啊,其实,你们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我根本没想跑,拿刀子捅伤那个领头的警察,这是我的本能反应。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故意让你们抓住的,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要进监狱,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必须要进一次监狱,监狱是职业杀手的大学,里面有高人,可以让我学习、锻炼,让我成长,出狱就等于毕业,出狱后,我就无所畏惧,更上一层楼,监狱会让我浴火重生,凤凰涅槃,监狱会让我成为一名合格的职业杀手。” 有的人,从小立志做个警察,例如周公子。 有的人,却一直梦想着当个职业杀手,例如皮裤哥。 皮裤哥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父母都是矿务局的小领导,家境富裕,生活优越。他在小学和初中时成绩名列前茅,还上过各种兴趣班,会下围棋,会拉小提琴,乒乓球打得也不错。 高一的时候,他恋爱了,早恋是他的命运转折点。 父母自然反对,对他严加管教,让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没收了他的手机,周末也不让他出门,他因此厌恶父母。没有手机可以娱乐,他喜欢上了看书,最爱看的是古龙的武侠,对于书里的杀手如数家珍,他还列了个杀手排行榜:第一名宫九,第二名韩棠,第三名中原一点红,第四是叶翔,第五孟星魂,第六荆无命…… 从那时起,他的学习成绩开始下降,发呆时会幻想着自己当一名职业杀手。 皮裤哥的早恋因父母的阻挠而告终,高三的时候,女友又有了新的男朋友——一个体育班的男生,两人成双成对、花前月下,公开在校园里拉手散步。皮裤哥无法接受别人横刀夺爱,愤怒和嫉妒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向那名体育生发起挑战,约好中秋节放假那天在学校外的小树林里单挑。 体育生身高一米八,是校篮球队的中锋,皮裤哥赤手空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皮裤哥积极备战,从本地的一个旅游商店买了把武士刀,将刀刃打磨锋利,从网上自学日本剑道,还找了片甘蔗地练习居合斩与拔刀斩。他站在甘蔗地里,静止不动,任由清风吹过脸颊,一滴泪落了下来,他瞬间抽刀,面前的甘蔗断成两截,接着是一阵砍斩削切,他把甘蔗当成假想中的敌人,那些甘蔗纷纷倒地。 月圆之夜,他抱着刀站在树林里,心中一片悲凉,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姿势很帅。 然而,体育生并没有来,中秋节阖家团圆,体育生陪父母看晚会,找不到借口跑出家门。 皮裤哥没有善罢甘休,开学第一节课的时候,他走进教室,当着老师的面缓缓地拔出刀来,指着坐在教室后排的那名体育生。师生大为惊骇,皮裤哥向体育生走过去,体育生吓得脸色煞白,踩着课桌想要跑出教室,却摔了下来,皮裤哥稍一犹豫,在体育生后背砍了一刀。 皮裤哥说了一句让在场人多年后记忆犹新的话:“我拔刀,就得见血。” 体育生爬起来就跑,嘴里喊着:“救命啊,别杀我,我改了。” 那时,皮裤哥并没有杀人之心,他看着体育生的背影冷笑了几下。 这件事使皮裤哥一战成名,高中辍学后和一群小痞子混在一起,父母已经管不了他了。皮裤哥瞧不起身边的痞子朋友,觉得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他明确地告诉几个到学校收保护费的痞子朋友:我要当一名职业杀手! 皮裤哥看了大量的关于杀手的电影,《疾速追杀》《杀手代号47》《借刀杀人》《老无所依》《这个杀手不太冷》等等,他还做了一些笔记,例如: 永远,永远不要谈恋爱,这是杀手的大忌。 尽量少说话,说话要简洁,不要啰唆。 不杀未成年人,不贪酬金,讲究信誉。 任何情况下,绝不透露委托人的身份。 皮裤哥在网上发现了不少想当杀手的人,他和那些人进行交流,收获颇多,他还在网上拜了一个师傅。师傅叫李元祖,不知道这是网名还是真名。师傅组建了个杀手QQ群,在群里免费传授经验。每个杀手都隐藏身份,师傅却在QQ群里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证照片,他觉得此人与众不同。后来,师傅告诉他,杀手要有多个身份,李元祖只是他的身份之一。 师傅在群里说:“你一个人能在雪地里埋伏几个小时吗?你能在野外独立生存一个月吗?你能设计十种杀人不留痕迹的方案吗?你不能的话,就别当杀手,搬砖去吧。” 很多人知难而退,只有皮裤哥一个人坚持到最后,完成了师傅的训练。 他练习跑酷,爬树上墙、攀缘大桥,自学无限制功夫,手持木棒像疯狗似的边叫边快速击打几棵树,插眼、踢裆、锁喉等恶毒招式也做过专门训练。他还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把图钉扔到地板上,只凭听力辨别图钉的位置。 几个月后,师傅交给了他一个刺杀任务。 师傅说:“成功后,酬金咱俩对半分。” 皮裤 哥说:“师傅,我不要酬金,这算是我出师的考试吧!” 皮裤哥隐身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手里拿着一把弓弩,目标走出饭店,他就射了一箭,正中腹部,箭尖已经淬毒,目标却没有死,送医后被抢救了过来。后来得知,刺杀的目标是一个贩毒团伙的老大。这次行动失败了,师傅人间蒸发,不仅警方立了案,被刺杀的那名毒枭也潜伏了起来。黑白两道都在找他,他担心被追杀,索性离家出走,逃到了南方。 皮裤哥也成了“三和大神”,他买了个身份证,办理了银行卡和手机号,更换了身份。每天郁郁寡欢,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他的ID签名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在杀手贴吧发了很多帖子,寻求任务,有一天,一个女孩加了他的微信。 女孩就是八又雯,自称因经济纠纷与人发生矛盾,希望皮裤哥帮她绑架那人。 八又雯说:“你说说,你评评理,我借了那人的钱,后来连本带利都还了,他还在网上发了我的裸照,网上全是我的裸照啊,多少人对着我的裸照撸啊撸,我都没脸见人了,我必须得让那人付出代价,起码把钱退给我。你能把那人绑起来,交给我吗?” 皮裤哥说:“五万,酬金五万,我帮你。” 八又雯说:“其实吧,那人不仅仅是放高利贷的,他还是我的男朋友,我希望能和他和好。” 皮裤哥说:“我不管目标是谁,我知道得越少,对双方越有利。” 八又雯说:“我男朋友有保镖的啊,你最好再找两个人,我会告诉你时间和地点的,你们别打他,只要把人带给我就行,我要活人,不要伤害他,我会心疼的。” 皮裤哥说:“你现在是我的委托人了,我等你的指令。” 皮裤哥和八又雯讨论了一下作案细节,八又雯提到目标所住的酒店房间有个阳台,皮裤哥制定了方案,从阳台处潜入房间,控制目标,装进行李箱,再从阳台处运走。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也充分说明,皮裤哥是一个具有高智商的犯罪分子。 作案后,出于安全考虑,皮裤哥和八又雯互删了微信。 皮裤哥对警方声称,他的落网并不是警察多么高明,而是因为自己想要进监狱。 警方认为这是胡言乱语,并没有特别重视,也许日后会证明这是一个错误。 刘支队和曹支队立即展开行动,在全城范围里调查八又雯当时乘坐的出租车,希望由此掌握八又雯的落脚点,一举破获此案。 女局长把皮裤哥的手机放在苏眉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郑重地拍了拍苏眉的肩膀。 苏眉点头说:“局长,我明白怎么做,我会全力以赴的!” 女局长说:“你需要什么,告诉小周,让他帮你。” 苏眉笑着说:“那就帮忙买买咖啡吧,提神的那种,我会连夜工作,喝着咖啡敲敲电脑,明天早晨等我的好消息,我会告诉你那个叫八又雯的女孩在哪里。”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七章 黑暗巢穴 第三十七章黑暗巢穴 西服是新郎穿的, 她可能是想和薛亦晗结婚。 深城市公安局网警支队,所有的电脑都开着,办公区域只有苏眉和周公子两个人。 苏眉坐在转椅上,不停地移动转椅,穿梭于几台电脑之间,时不时地冥思苦想,然后飞快地敲击键盘,停歇时喝一口咖啡,继续工作,这些电脑都是她的武器。 已是深夜,周公子帮不上忙,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苏眉打了个响指,叫醒周公子,说道:“喂,醒醒,告诉你个好消息。” 周公子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手表,说道:“都五点了啊。” 苏眉笑吟吟地说:“我搞定了。” 周公子精神大振,立刻问道:“搞定什么了?” 苏眉说:“八又雯的真实姓名、照片、地址、手机号码、银行卡账户,全部搞定了。” 周公子说:“天哪,真是难以置信啊,你怎么做到的?”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只要涉及违法犯罪,任何一个网警都可以监控和调阅嫌疑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哪怕删除了好友,数据依然保存。当然,这对苏眉来说只是雕虫小技。她先是破解了皮裤哥手机的开机密码,尽管皮裤哥与八又雯已经互删好友,但在通讯录的验证信息中依然可以看到八又雯的微信号,只需要点击通过验证,就重新加上了八又雯的微信。 八又雯使用的是一款安卓手机,苏眉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她用电脑建立了虚拟环境,安装了Pe框架以及安卓SDK,创建了虚拟设备管理器,启动Apache,编辑好配置,一切准备就绪。 苏眉写了个木马软件,伪装成微信红包,发给了八又雯。只要八又雯点开红包,她的手机就会自动下载病毒软件,苏眉就可以用电脑远程操控她的手机。然而,八又雯无动于衷,整个晚上都没有动静。苏眉一怒之下,直接侵入微信数据库,从后台获取了八又雯的信息。 微信绑定着手机号码以及银行账号。 手机号码又绑定着微博、美团、支付宝。 苏眉打开八又雯的微博,相册里大部分都是明星薛亦晗的照片,只有几张是她自己的。 周公子凑近去看八又雯的照片,这个女孩长得真是挺丑的,矮、胖、黑,衣服土 气还有点脏兮兮的,她的腮帮子肉嘟嘟的,两道眉毛向上倾斜如同张飞,斜眉毛与分叉的八字刘海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额头凸起好像趴着一只癞蛤蟆。她的发型就好像一截狗屎插在后脑上。其中一张照片是夏天拍的,她穿着件碎花的短袖上衣,高举两手在头顶比成心形,每个人的视线焦点不在这个姑娘的巨胸不在粗腿不在虎背也不在熊腰上,而是在她那乌黑蓬松、杀人不见血的胳肢窝毛上! 周公子咳嗽了两下,向后坐,不忍再看。 周公子说:“这个女孩是挺让人难忘的,我应该把她照片打印出来,放在通缉令上。” 苏眉说:“不用急,没有打印照片的必要,我为什么要黑了她的支付宝?” 周公子说:“我想,你应该是想掌握她的网购记录吧。” 苏眉说:“她在绑架薛亦晗之前,网购了精钢项圈、粗铁链、铜锁,绑架后,买了一身男士西服,还有衬衣和皮鞋。” 周公子说:“项圈和铁链应该是她控制薛亦晗的东西,西服……我猜不出是干吗用的。薛亦晗被绑走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件内裤呢。” 苏眉说:“我觉得,西服是新郎穿的,她可能是想和薛亦晗结婚!” 苏眉从八又雯的支付宝账单中发现了她最近的网购地址。 那地址是小区里的一个地下室,应该就是她囚禁薛亦晗的地方。 苏眉说:“你去准备一下警械,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抓人。” 周公子说:“给局长一个惊喜。” 苏眉说:“我答应局长,天亮之前找到八又雯的地址,现在直接把人抓来就是了。” 周公子准备了手铐、具有照明功能的警棍,腰里挂着枚催泪弹,还有一把枪。 苏眉说:“抓一个女孩还用带枪啊?我保证她没有同伙。” 周公子说:“这是防暴电击枪,可在瞬间产生高压电脉冲,不会致人死命,只是让人丧失反抗力,无法动弹,束手就擒。” 苏眉说:“要是连个女孩都抓不住,咱俩也别当警察了。” 周公子说:“就咱俩,能行吗?要不要等天亮,再叫一些人。” 到吞噬苏眉说:“我说过,我会让你亲手抓到罪犯,你要是想把功劳让给刘队和老曹,那就和他们一起去抓人好了,错过了这个立功的机会,你可别后悔。” 周公子说:“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小眉,你最好穿上防刺服。” 苏眉说:“笑话,我们特案组什么样的危险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变态凶手没有遇到过?” 周公子说:“那好吧,开警车容易暴露身份,还是开我的车吧。” 苏眉说:“开着兰博基尼抓坏人,我还是第一次,出发!” 苏眉和周公子都穿着便装,驱车来到那个小区。 小区老旧,房龄起码超过十年,绿化带里种着菜,还有搭建的狗窝,车辆乱七八糟地停放着。小区里一片寂静,几盏路灯坏了,苏眉和周公子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地下室。地下室是小区里一个独立的仓库,经过一条黑暗的甬道,走到尽头,出现一扇木门,门竟然虚掩着,没有关,有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周公子和苏眉轻轻地推开门,眼前的一幕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场面很奇怪。薛亦晗应该是受害者,八又雯才是犯罪分子,此时,薛亦晗站在地上,手里举着一个金蟾摆件,八又雯坐在地上,抱着薛亦晗的腿,抬着脸苦苦哀求着什么。仔细倾听,她在用一种奶声奶气的语气说:“爸比,爸比,你和妈咪什么时候带我去动物园呀,求求你了,爸比,我要去看大脑斧、大呢鱼、大飞馕(大灰狼)、大西几(大狮子)、小猴几,求求爸比带我去。” 薛亦晗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金蟾摆件狠狠砸在八又雯的脑袋上…… 周公子厉声喝道:“住手!” 苏眉也喊道:“薛亦晗,你冷静点,我们是警察!” 薛亦晗喘着粗气,最终还是用力砸了下去,与此同时,周公子开了一枪,电击子弹射中了薛亦晗。薛亦晗倒地抽搐,八又雯猛地站了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喊道:“出去,出去,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八又雯像一只母兽气呼呼地冲了过来,她的头部被砸出了血,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到脸上,面目狰狞,非常吓人。她发了疯似的和周公子厮打在一起,面对周公子的拳脚,她完全不怕疼痛,又抓又挠,周公子竟然一时难以将她制服。 苏眉上前帮忙,八又雯又扑向苏眉,伸手掐住苏眉的脖子。 八又雯嘴巴张着,哈哈地喘气。 周公子将电棍往前一伸,八又雯张口咬住电棍,随即被电得一阵哆嗦,倒在了地上。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八章 恶魔新娘 第三十八章恶魔新娘 她有些迫不及待, 决定去买一件婚纱 八又雯,这是一个外号。 又胖又黑,又懒又馋,又蠢又笨,又脏又臭。 这句话是别人对她的评价,例如妈妈总是说她又懒又馋、又蠢又笨,同学对她的印象是又胖又黑、又脏又臭。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用一种自嘲的精神欣然接受了这个外号。 那一年冬天,清冷的寒夜,街灯昏黄,下着雪。 八又雯上初一,这个女孩当时不知为何心情低落,她蹲在街边,穿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子,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雪。街角的奶茶店里,轻轻地传来一首歌,歌词简直就是为她而写,一句一句击中了她的心。 那首歌是薛亦晗的成名作,她单曲循环了很长时间,从此,她有了一个偶像。 不可否认,崇拜偶像有着积极正面的意义,粉丝可以汲取明星所带来的正能量,从而让自己奋发图强,努力追求未来的成功。 有一个人,在少年时曾发誓:要么成为夏多布里昂,要么一事无成。这个人后来成了世界著名的文学家,他的名字叫雨果,其成就远远超过了他少年时崇拜的偶像。 还有一个人,崇拜乔丹,以乔丹为榜样和奋斗目标,后来这个人加入了NBA,他的名字叫科比。 如果仅仅因为一个人长得帅,就去疯狂地崇拜和迷恋他,那么这种行为很肤浅,这种粉丝的脑子是残缺的。 八又雯就是这样的一个“脑残粉”,她看着薛亦晗微博上的照片,毫不夸张地说,她大张着嘴,情不自禁地流出了口水。她手机的壁纸换成了薛亦晗的照片,她的卧室床头贴满了薛亦晗的海报。她成为薛亦晗粉丝的时候,薛亦晗正在经历一场绯闻风波,舆论倾向于指责。 八又雯接连发布了几条微博,力挺她的偶像,摘录如下: 不管你是万众瞩目还是千夫所指,你这个人,老子爱定了,比心。 不曾在你巅峰时慕名而来,也不会在你低谷时离你而去。全世界都喜欢你,你是我的星辰大海,你是我的王,你是秦皇汉武一样的男人。饭你一辈子,青丝到白头。 脱粉算我输!脱粉算我输!脱粉算我输! 八又雯和许多粉丝一样,天天刷偶像的微博,转发评论点赞,每天都去薛亦晗的贴吧,后来还当上了小吧主。八又雯收集薛亦晗的照片,收集了好几年,她把他所有的照片打印成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在枕边,她的微博和微信也全是转发的薛亦晗的照片。 每一年的圣诞、春节、生日,她都许下愿望:圣诞老人、南海观世音菩萨、耶稣显灵,求求你们,让我去看一场他的演唱会吧。 八又雯哀求的时候, 是特别虔诚地跪在床上的,还特别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从初一到大一,从情窦初开到憧憬婚姻,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终生奋斗的目标——嫁给薛亦晗。最初,她根本不敢产生嫁给他的念头,这幸福太巨大了,就像一只蚂蚁遇到一座大山,难以占有。她觉得,心中有这样的念头本身就是一种不尊重。她的偶像是神,是信仰一般的存在,怎么可以和凡人结婚呢! 后来,周杰伦娶了昆凌,她恍然大悟,原来偶像真的可以和粉丝结婚的啊。 她的QQ签名更新为:不想和偶像结婚的粉丝算什么粉丝? 八又雯考上大专,报专业的时候,她在工商管理和会计之间左右徘徊,她想:究竟哪一个好呢?学了工商管理可以在以后给薛亦晗当经纪人,学了会计可以在他的公司里做财务。那样就可以看到他,接近他,即使不发工资都行,因为,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她开始有意识地搜索一些帖子:教粉丝如何推倒自己的爱豆、嫁给男神不是梦。 她开始在薛亦晗的微博评论里喊老公,以及与其他一些喊老公的“脑残粉”争风吃醋。 大二的时候,居然有个男同学追求她,那个男孩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叫涛,称呼他为四又涛毫不为过——又穷又丑,又矮又瘦。这个男孩的目的不纯,仅仅是出于无聊,想着随便找个女孩玩玩,八又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八又雯说:“对不起,谢谢你,我有男朋友了。” 四又涛说:“没听说你有对象啊。” 八又雯说:“薛亦晗就是我的男朋友,我将来是要嫁给他的。” 四又涛说:“薛亦晗是谁啊?” 八又雯说:“一个明星,大明星。” 八又雯错过了人生中唯一一次恋爱的机会。 大学期间,生活费有限,她省吃俭用也要买偶像代言的周边产品。有些东西根本不适合她,例如面膜、帽子、键盘等等。 她没有电脑,买键盘只是为了看一眼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姓名,觉得和偶像很亲近。 她戴着帽子,披头散发,跑起来像是女土匪。 她贴上面膜,絮絮叨叨地对室友说:“这可是我家男神的面膜哦。” 室友甲说:“你好歹洗洗澡,一个姑娘家,脏死了,不洗身子,只贴面膜,有什么用?” 大二的时候,八又雯被学校开除了,事情的起因是薛亦晗发布了新专辑,她整日整夜地播放薛亦晗的新歌,室友烦不胜烦,由吵架上升为攻击她的偶像。 五个室友冷言冷语,纷纷指责她的偶像。 室友甲说:“薛亦晗就是一个渣男,还劈腿。” 八又雯说:“你没有了解过你就没资格说!” 室友乙 说:“他根本没有音乐才华,新歌那么难听。” 八又雯说:“你凭什么说我家爱豆,你有资格吗?你是想红吧?” 室友丙说:“我从来没觉得他很红,他红也是全靠炒作。你敢说他没炒作过?” 八又雯说:“薛亦晗那么努力你们知道吗?知道吗?我力挺薛亦晗到底!” 室友七嘴八舌,轮番围攻。 八又雯精神崩溃了,跺着脚捂着耳朵说道:“我不听不听。求求你们不要再黑哥哥了,我给你们跪下了。骂我可以,不要骂哥哥。” 八又雯因为维护偶像,失去了理智,她抓伤了五名室友,又和老师对骂,被学校开除。 吞噬 回家后,八又雯被妈妈锁在房间,渐渐地抑郁起来,房间像是垃圾堆。 她的爸爸患有精神病,走失多年,下落不明。 妈妈指着墙上的海报,问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八又雯说:“我喜欢他人帅歌美大长腿,不行吗?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妈妈说:“他努力不努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俩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啊。” 八又雯说:“行了行了别说了,总之,我非他不嫁。” 妈妈说:“醒醒吧,别做梦了,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照照镜子。” 八又雯的舅舅在上海的一个物流集散中心做主管,妈妈便把她送到舅舅那里去工作。 工作地点距离机场不远,终于有一天,她在机场见到了薛亦晗。 隔着人潮,薛亦晗出现了,戴着口罩,身边的保镖和工作人员拉起人墙,维持秩序。 八又雯和一群接机粉丝站在一起,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老公,老公——” 身边的女粉丝纷纷向她翻白眼,随即也尖叫起来。 八又雯喊得嗓子嘶哑,激动得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冲上去索要签名,保镖一下把她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说别挡道。 从那以后,接机送机几乎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她风雨无阻,只为了看一眼偶像。 后来,八又雯拥有了薛亦晗的签名照片,当上了薛亦晗贴吧的小吧主,还是多个粉丝后援群的管理员。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薛亦晗的动向,她从“脑残粉”升级成了“私生饭”,机场跟拍、酒店蹲守,不断地想要介入偶像的生活。 在八又雯眼里,偶像排在第一,流浪猫排在第二,妈妈排在最后,她恨她的妈妈。 她二十二岁那年,妈妈骑电动车掉进河里不幸淹死了,听到妈妈意外死亡的消息,她只是难过了一小会儿,哭了那么一小会儿,随后破涕为笑。她想:这下子没人反对我和薛亦晗结婚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决定去买一件婚纱。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三十九章 黑白婚纱 第三十九章黑白婚纱 八又雯神神秘秘地在周公子耳边说了六个字, 周公子感到难以置信, 一脸的愕然…… 女人为了感情可以干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有一天,某个婚纱影楼里来了个胖女孩。 胖女孩穿着松松垮垮的男装T恤,T恤前面的下摆塞到牛仔裤里面,脚上是一双旧运动鞋。她可能是跑着来的,脸上全是汗。 女店员热情地上前服务,用纸杯倒了热水。 胖女孩坐在接待的沙发上,一口气喝完水,把纸杯往茶几上一放,说道:“看着点我的车,就是窗外那辆酒红色的宝马。” 女店员往窗外瞅了一眼,停车位上果然有一辆酒红色的宝马。 女店员拿来店里的广告画册,心想,这客户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挺有钱的啊。 胖女孩翻着画册,指着上面的婚纱说:“这件好看,我要了……还有这件拖地的,我也要……旗袍可以在敬酒的时候穿……还有伴娘服装,起码得准备六件呢。” 女店员说:“您是要买,还是租呢?” 胖女孩说:“哎呀,哎呀,结婚这种人生大事,怎么可能穿别人穿过的婚纱,当然是买。” 女店员说:“您相中哪一件婚纱,可以试试,试衣间在这边,请跟我来。” 这个婚纱影楼,化妆、盘头、摄影都是收费的,但是试衣是免费的。 胖女孩走进试衣间,女店员想进去帮忙,胖女孩有点生气,说道:“非礼勿视。” 胖女孩换衣的时候,女店员把店长叫来了,小声说这是个大客户,想买九件婚纱。 女店长抽动了一下鼻子,说道:“奇怪,怎么这么臭,是不是你漏气了?” 女店员说:“不是啊,我没放屁啊。” 两人寻找臭味的来源,透过试衣间下面的缝隙,看到那胖女孩居然穿着一只黑色袜子、一只白色袜子,两只袜子都很脏,已经板结,露着脚指头,臭味就是从试衣间飘出来的。 女店长和女店员皱着眉,互相冲对方吐了下舌头,表示嫌恶。 胖女孩穿好婚纱,模特似的走了几个来回,对着落地镜子左看右看,欣赏自己的美。很显然,这件婚纱并不适合她,洁白的婚纱显得她更黑了,裙摆很长,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调皮的胖乎乎的女孩披着自己家的蚊帐,看着滑稽可笑。 女店员违心地称赞,胖女孩说:“这件我要了,我再试试那件缎面的。” 胖女孩一连试了好几件婚纱,又挑选了六件伴娘服,抱怨伴娘服难看,质量差。 女店员说:“伴娘服也可以定做,要不你打电话给伴娘,问一下伴娘的身材数据。” 胖女孩说:“还用打电话啊,电脑有吗,我一搜就知道了。” 女店员感觉有点奇怪,表示可以借用电脑,看着那胖女孩在百度上敲下了范冰冰的名字。 女店员瞪大眼睛问道:“范冰冰做你的伴娘啊?” 胖女孩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除了范冰冰,还有李冰冰呢,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女店员都傻了,摇头说不知道。 胖女孩说:“薛亦晗,对,就是那个大明星,薛亦晗是我老公。” 女店员大为惊骇,女店长也觉得难以置信,两人都感到非常震惊。 胖女孩说:“你要不信,你也可以来当我的伴娘,红包你看着给就行。” 女店员这时候已经觉得胖女孩精神不太正常,淡淡地说道:“算了,你还是找范冰冰吧。” 胖女孩突然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她说:“你们影楼的摄影师会PS吗?我老公很忙的,今天肯定拍不了婚纱照,不过,可以PS一下嘛,我穿着婚纱,和我老公的照片P在一起,他照片你们都见过吧。” 女店长说:“对不起,我们店里拍的婚纱照不能这么弄虚作假。” 女店员看了一下窗外,喊道:“喂,你快看看,你的酒红色宝马不见了。” 胖女孩淡然自若地说:“哎呀,丢就丢了,我老公再给我买一辆。” 女店长和女店员用怯弱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心想,这人肯定脑子有问题。如果当场揭穿她,她恼羞成怒,也许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真打起来,她那么强壮,两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疯子杀人还不用负刑事责任。女店长和女店员强作镇定,心里已经想要报警了。 胖女孩把一个皇冠戴在头上,对着镜子展示自己,突然回头,咧嘴一笑说:“我美吗?” 女店长和女店员脊背发凉,只觉得毛骨悚然,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个胖女孩就是八又雯,最终,她买了一件廉价的婚纱,女店员因为紧张,还找错了钱。 八又雯拿着自拍杆,穿着婚纱,频繁地与薛亦晗的海报合影,还发布在微博上,她自称是薛亦晗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苏眉最初在查找薛亦晗“脑残粉”的时候曾见过这个女孩的婚纱照,可惜没有对她深入地展开调查,以至于后来绕了很大的弯路才破获了此案。 薛亦晗的全国巡回演唱会即将举办,要持续两个多月,巡演十几个城市。 八又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地握拳喊道:“我要去,我要去,每一场我都要去!” 演唱会门票价格并不便宜,再加上衣食住行,如果要去看十几场演唱会,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八又雯并没有钱,索性找房屋中介卖掉了自家房子。 偶像就是她的信仰,是她的全部,如果没有了信仰,精神生活会留下巨大的空洞。 八又雯去看薛亦晗的演唱会,每一场都不落下,辗转北上广,最后一站是深城。 至于她是何时萌发了绑架薛亦晗的念头,我们不得而知。某一次演唱会,她不小心弄丢了门票,只能坐在体育馆外面的台阶上,淋着雨,远远地倾听演唱会现场传来的歌声。可能从那时候开始,她想着,如果薛亦晗能给她一个人唱歌该多好啊。 她的行李箱装着婚纱,她的脑海里幻想着和偶像恋爱、结婚、生子、白头,日日夜夜在幻想中已经和他过完了这一生。 深城演唱会之前,她就在网上联系了皮裤哥,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绑架会如此顺利。 她提前租了个地下室,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她喃喃自语:“哥哥,这里是我们的家。” 八又雯打开行李箱,薛亦晗蜷缩在里面,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穿着婚纱的她。 可以想象,一个疯狂的粉丝把自己迷恋多年的偶像囚禁在地下室会发生什么。为了防止 薛亦晗逃跑,她特意买了个精钢项圈,戴在薛亦晗脖子上,用一根铁链锁住项圈,铁链的另一头锁在地下室的水管上面,薛亦晗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她又买了西服,给薛亦晗穿上,举着自拍杆合影的时候,这莫大的幸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不停地说着:“天哪,天吞噬哪……” 八又雯的婚纱脏兮兮的,裙摆处常常拖地,已经发黑了。 薛亦晗穿着衬衣,打上领结,再换上西装,完全看不出脖子里有个项圈。 八又雯想得很简单,一旦在网上公布了婚纱照,也就成了事实,生米煮成熟饭。媒体啊,粉丝啊都会祝贺他们。从这点来看,她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那个杂乱的地下室是八又雯的天堂,也是薛亦晗的地狱。 地下室什么都有,有旧家具,有个双人床,有煤气灶和油盐酱醋,还有台老式的电视机。 电视柜上放着一尊金蟾摆件,金蟾含着一枚钱币,电视机里正在演一部古装剧——虎门销烟的故事,林则徐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 周公子和苏眉冲进地下室的时候,虎门销烟的电视剧还没结束。 八又雯的脑子里也在演绎着她自己的爱情剧,她和薛亦晗结婚了,生了孩子,是个女孩,她扮成那个小女孩,抱着薛亦晗的大腿央求着说:“爸比,爸比,你带我去动物园呀,爸比,我要去看大脑斧、大西几、大呢鱼、小猴几。” 薛亦晗怒骂道:“滚开,你这神经病。” 八又雯说道:“爸比,你和妈咪一起带我去,好不好?” 薛亦晗忍无可忍,被囚禁的这些天他简直就要疯了,他举起那个金蟾摆件,向八又雯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这起离奇的绑架案尘埃落定,苏眉和周公子对八又雯进行了审讯。 审讯室外面下着雨,淋湿了门前的一株木棉花。八又雯坐在铁椅子上,戴着手铐,她的大脑袋包扎着纱布,眼睛痴呆呆地盯着某个角落,她一下一下点着头,给自己打着节奏,嘴里轻轻哼着薛亦晗的一首歌。 苏眉和周公子询问八又雯,她将薛亦晗绑架到地下室后,两人共处一室,究竟发生了什么,要她详细交代那些细节。 八又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都在这里面,我和他的共同回忆。就算进监狱也没什么呀,我在哪儿不能回忆啊,我可以回忆一生,够用了。” 八又雯又说:“不过,我是不会进监狱的。” 苏眉说:“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 周公子说:“起码会判个三年以上。” 八又雯皱着眉头说:“真的不会的啦。” 苏眉说:“法律会对你网开一面?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八又雯小声说:“你们会放我走的,我会被无罪释放,等着瞧好了。” 周公子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八又雯说:“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苏眉想要过去,又担心八又雯张口咬她,正色说道:“请你回答问题。” 八又雯嘻嘻地笑了,说:“不听算咯。” 周公子走过去,俯下身说:“我听,你告诉我吧。” 八又雯神神秘秘地在周公子耳边说了六个字,周公子感到难以置信,一脸的愕然…… 罪全书6_第三卷 地狱崇拜_第四十章 片尾彩蛋 第四十章片尾彩蛋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在接待到吞噬室里等候消息, 不知道梁教授会选择哪一个。 特案组接待室外面的走廊里,包斩和苏眉并肩而行,谈论着各自侦破的案子。 画龙从后面冲过来,猛地搂住两人的肩膀,大笑着说:“一段时间没见,我还真挺想你们。” 苏眉说:“你起开,你还是那么烦人。” 画龙说:“你,有没有想我?” 包斩说:“画龙大哥,你又喝酒了啊。” 画龙说:“我那俩徒弟,我让他们喝点酒壮壮胆,你们推荐的特案组新成员都到了吧?” 接待室里,法医小若黎、瘦强和胖虎、周公子正在等待梁教授的接见。 苏眉介绍了周公子,周公子主动地和包斩、画龙握手,随后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周公子送给包斩一块腕表,送给画龙一个Zippo打火机,给梁教授准备了两本线装书——一本菜谱、一本围棋古谱。 包斩说:“初次见面,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礼物,这个不能要。” 周公子说:“包斩兄,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礼物也不是白送的,以后我有很多地方都得向你请教,免不了麻烦你。” 画龙说:“这个打火机看上去有点旧了,难道是文物啊?” 周公子说:“画龙兄是不是喜欢史泰龙,这是史泰龙使用过的打火机。” 画龙说:“谢了,你小子挺会来事啊,这打火机值不少钱吧?” 周公子说:“礼物,都不是我花钱买来 的,而是家父收藏的。” 包斩说:“你怎么知道梁教授喜欢美食,还有围棋。” 周公子说:“我做过一些调查,梁教授之所以回国,没有选择定居海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特别喜欢中华美食,说白了,就是特别馋。梁教授曾经在上海排队半个小时只为了品尝一下生煎包,在哈尔滨为了吃到当地著名的得莫利炖鱼提前一星期电话预约,还推掉了一场重要演讲。梁教授曾经对四川的一个大厨说过,自己最大的爱好是美食,其次是围棋。” 包斩说:“你联系上了那位大厨?” 周公子说:“对,这次为了入选特案组,我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 瘦强和胖虎靠墙立正站着,两人也都喝了酒,时不时地打个嗝。 苏眉问画龙:“这两人是你收的徒弟吧,在这儿站岗呢?” 画龙说:“你俩站好了,一会儿给梁教授留个好印象,这个是你包斩师叔,这个是你师娘。” 瘦强对苏眉喊道:“师娘好!” 苏眉说:“呸,别听画龙胡说八道。” 包斩说:“听说,他俩是一对双胞胎,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胖虎说:“我俩是双胞胎,我俩情同骨肉,师傅不让我乱说话,怕我信口雌黄,贻笑大方。” 苏眉扑哧笑了,说道:“真是一对活宝。” 小若黎有些紧张,坐在桌前局促不安,背着的双肩包也忘记放下来,包上还有卡通美少女图案,背包侧兜里放着一盒酸奶,她扎着双马尾,穿着百褶裙,一副娇小的萝莉形象。 包斩说:“这是我推荐的特案组新成员——尤若黎,一名法医。” 小若黎站起来对苏眉说:“姐姐好。” 小若黎又对画龙说:“叔叔好。” 画龙皱眉笑了,问包斩:“这孩子你从哪儿拐骗来的啊?” 小若黎说:“不是拐骗,是我自愿来的,我妈妈知道。” 画龙说:“孩子,你高中毕业了吗?我们这里不招童工。” 小若黎瞪大眼睛说:“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就是长得蛮小只的。” 苏眉说:“真看不出你这小女孩是一个法医,你抱得动尸体吗?” 小若黎说:“姐姐,我抱不动,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画龙用手托了一下小若黎的双肩包,笑呵呵问道:“小丫头,这里面装的是作业吗?” 小若黎扭动身体,说道:“喂,大叔,你个子这么高还这么没礼貌,不要碰我包。” 画龙说:“你喊我大叔,喊小眉姐姐,我有这么老吗?我脾气可不好,你别惹我。” 小若黎说:“我没有惹你啊,你脾气不好还能打人啊,这里可是公安部。” 画龙吓唬小若黎:“你再喊我大叔试试,我打过县长,打过公安局局长,没有我不敢打的人。” 包斩劝道:“好了好了,小若黎,你准备一下,该面试了。” 一名工作人员敲了敲门,随后将周公子、瘦强和胖虎、小若黎带去面试。 画龙、包斩、苏眉三人在接待室里等候消息,不知道梁教授会选择哪一个。 罪全书4_第一卷 拼尸之案_第二章 人肉包子 第二章人肉包子 第二天早上,特案组四人换上便装,去乡村集市上暗访调查。 乡村集市就是一条沙土路,与国道平行,还有条柏油公路竖着穿过。正如包斩画的现场图那样,如果将“丰”字去掉一横,就是案发地周边的交通线路。 这个集市大多是地摊,平时只有些卖蔬菜、水果和肉类的小贩。 都市女孩爱逛街,乡村妇女爱赶集。 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处处觉得新鲜,路边有个山轮车,车厢里堆满了胸罩和裤头,几位妇女围着挑选,摊贩扬着手里的胸罩喊道:十元一件,十元一件。 画龙说:好便宜,小眉要不要买一件? 苏眉向画龙翻了一个大白眼。 包斩说:咱们要是什么都不买,也不太像是赶集的啊。 苏眉说:小包,你要死啊。 梁教授说:别闹,我们去吃点东西。 集市路口,有一个竹竿和雨布搭建的简陋棚子,竹竿子上用油漆写了几个字:包子,胡辣汤。棚子旁边的地上有些烧过的蜂窝煤,门口是一个砖头垒砌起来的水泥台子,砖头上钉着个木盒,里面是电闸,一根电线从电闸上连接到棚子外的电线杆上。 包子铺已经停止营业了,棚子里放着几辆自行车。 包子铺的对面是一家卖羊杂汤的小饭馆,也是个简陋的雨布棚子,特案组四人走进去,找了个小方桌坐下,苏眉觉得不卫生,谎称不饿,梁教授要了三碗羊杂汤,几个烧饼。 梁教授指着那棚子说:对面的包子铺,怎么不干了? 小饭馆老板说:你们是外地人吧,包子铺原先卖小笼包,都说卖的是人肉包子,没人买,就不干了。 梁教授隐瞒身份,自称是台湾人,来大陆寻亲,他又点了一盘羊头肉,一碟卤水豆干,要老板陪着喝杯酒,讲讲人肉包子的事。因为是早晨,店里不忙,没有食客,饭馆老板用围裙擦了手,坐在小桌前,开始讲了起来。 包子铺老板是夫妇二人,比较勤快,天还没亮,集市上空无一人,他们就起来生炉子和面,先熬一锅胡辣汤。那天,集市上不知道被谁扔了人肉,有个卖葱老头最先发现的,以为是掉在地上的猪肉。包子铺老板也捡到几块,以为是猪肉,洗一洗,扔到了绞肉机里,放上葱姜,和猪肉一起绞成肉馅,就包了包子。 警察来了以后,夫妇二人没敢说这事,担心警察把他们的包子没收了。 他们对前来调查的警察声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有人在包子里吃到了一小丛蜷曲的毛,看上去即不像头发也不像猪鬃,应该是来自人体的某个部位。从那天起,卖人肉包子的事渐渐传开。这个乡村集市地处偏僻,小贩和赶集的都是附近村民,外地人很少会来。大家知道后,再也没人敢吃他们的包子了。 特案组四人假装震惊,这种市井传闻难辨 真假,网络流传的“十件真实的人肉包子案例”,也被证明是道听途说,胡编乱造。 包子铺的那根电线引起了包斩的注意,他问道:包子铺有冰柜吗? 小饭馆老板说:没冰柜,反正我没见过。 画龙说:那扯根电线干啥? 小饭馆老板说:他有个绞肉机,还有个鼓风机,吹炉子的。再说,他起得早,四五点钟就起床,得开灯干活啊。 梁教授问道:你说的那个卖葱老汉是哪一个,能把他叫来吗,我请他喝杯酒。 小饭馆老板说:等老头卖完葱,收摊的时候我去帮你叫来。 集市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些人向路边的打麦场抬头张望,有些看热闹的小孩嬉笑着往前跑,梁教授示意包斩和苏眉去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集市边的打麦场上,有一对青年男女在相亲,男青年抽着烟,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女青年略显羞涩,低着头,用脚尖捻着一只死蛐蛐,两个人一问一答,周围赶集的人都看着他们,几个小孩时不时的爆发出笑声。 苏眉看了一会儿,她对包斩勾勾手指说,小包,过来,咱俩也相亲。 苏眉模仿着相亲女孩的动作和神情,也用脚尖捻着地面,羞答答地说,你看俺中不中? 包斩有点木讷,说道:啊,小眉姐,干嘛呀。 苏眉问道:你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啊? 包斩明白了,不好意思的说:小眉姐,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苏眉猛得拧住包斩的耳朵,又朝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道:你真是天然呆! 苏眉和包斩回到小饭馆,卖葱老头已经收摊,坐在了桌前,正和梁教授、画龙一边喝酒一边谈论自己发现人肉的事。他添油加醋,将自己的形象塑造的光辉高大,吹嘘乡派出所所长和县公安局长都向他请教过案情,还说就连中央派来的公安专家也请他吃过饭。 画龙笑着说:这个,我绝对信。 梁教授压低声音说:卖人肉包子的是怎么回事,你听说了吗? 卖葱老头小声说:假的,同行是冤家,都是卖羊杂汤的胡编的,故意把卖包子的赶跑。 回到乡派出所之后,梁教授部署安排工作任务。 公安局长先做了动员讲话,要求所有参战干警以人民利益为重,知难奋进,克服一切困难,全力以赴誓破这起冷冻碎尸案。 苏眉带领一队女警,负责对全县失踪妇女进行核查,查明尸源,尽快确认死者身份。 刑警大队寻找所有目击者,尤其是要传唤集市上包子铺的老板夫妇,再次做详细笔录。 多名目击者称,发现的尸块“凉冰冰的”,这说明冷冻尸体的地方距离集市不远。以乡村集市为中心,划定周边村庄为重点区域,戴所长和治安大队负责对每一户有冰柜的人家进行登记和调查,县城里的冷库、肉联厂、雪糕厂等有冷 冻设施的场所也要进行摸排。 画龙和包斩各成立一个监控小组,在集市的出入口设置两个秘密观察点,对这个集市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观察和守候。守株待兔的办法虽然很笨,但是如果凶手再来抛尸就有可能一举擒获。 监视和等候犯罪嫌疑人是刑事侦查的重要工作之一,刑警把这种工作戏称为“蹲坑”。 然而,大多数蹲坑都像便秘一样难受。 陕西有一名逃亡了数年的通缉犯,多名民警轮流在一个猪圈里蹲守,他们吃住都是和猪在一起,坚守两个星期后,终于发现了这名通缉犯的身影。 黑龙江某地发生多起强奸抢劫案件,歹徒尾随夜间上厕所的女性,持刀作案,两名民警在男厕所蹲守整整一个月,终于将其捕获。 画龙的观察点设在集市路边的一个机井屋,包斩躲在打麦场的草垛里。前两次抛尸的时间都是夜间,所以他们整个晚上都必须强打精神,一眼不眨的盯着集市。 梁教授给法医秦明安排了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任务。 梁教授说:你们县公安局也不是只有你一名法医,搞清死者的年龄、身高、体重,这些简单工作就由他们去做。我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 法医秦明好奇的问道:什么任务? 梁教授说:让我先看看你的本事。 当时,公安局长正在陪同梁教授吃饭,桌上有些吃剩下的鸡骨头,汤盆里还有些鸡肉,梁教授让法医秦明把鸡骨头重新拼成一只鸡的骨架。法医秦明忙乎了两个小时,累的满头大汗,他使用牙签、筷子、甚至动用了针线,终于将鸡肉和吃剩的鸡骨拼成了一只整鸡的样子。 公安局长拍手喝彩,梁教授却摇摇头,很不满意。 法医秦明说: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把尸块拼起来。 梁教授说:是的,但是你不能损伤尸块,牙签、筷子和针线之类的肯定不能用。 法医秦明经过反复研究,制定了拼尸方案,他把目前发现的三百五十七个尸块分门别类,按照人体构造拼接在一起,然后使用速冻技术将其粘合,最终找了个木质支架,小心翼翼的把这人骨拼图立了起来。 这是站立着的半具尸体,看上去非常恐怖,没有头颅、手掌和脚掌,断腕处露着白森森的骨茬,胳膊也是由支离破碎的尸块拼接而成,皮肤像是干裂的土地,屁股像是半个西瓜扣在上面,胸腹部的锯口更是触目惊心。 第一次锯尸,尸体是跪着的;第二次锯尸,尸体是平躺的。 凶手从死者肩膀处斜着锯到会阴处,然后将没有屁股的半具到吞噬尸体锯成碎块。这中间,尸体可能经过了解冻,所以两次锯尸时的姿势不同。 后背上的锯痕纵横交错,犹如棋盘,转到前面看,尸体小腹部位有个坑洼,很明显少了一块肉。 梁教授问道:这块肉哪儿去了? 罪全书5_附录_拉拉手就到高潮 拉拉手就到高潮 第一章你看不见上帝,可你每天都爱着他 你和我聊天的唯一下场就是会爱上我。我对着视频里的这个女孩说,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尖叫一声,拔掉电源,逃跑下线。 女孩对着电脑嗤之以鼻。 我和你隔着两台电脑,隔着真正的楚河汉界,5秒钟后你就会爱上我。我对她说。 女孩发过来一个字:呸。 真正的爱情其实只有一瞬。泡上一个虚荣又无知的女孩只需要5秒钟,所使用的工具很简单,摄像头、打火机、一张钞票、一根香烟。我调整摄像头,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点燃那张百元大钞,又用钞票点着香烟,对女孩晃晃,按在烟灰缸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而熟练,我以为她会惊讶得目瞪口呆,谁知道她冷冷地发过来两个字:假钞。 她叫蝴蝶,某个无聊的夏日夜晚,我在QQ上随便输入了一串数字,就加上了她,巧合的是我们都是北京的。正如我后来对她所说,你是我在茫茫人海捡回来的。她回答,天意如此。在没有视频前,我和蝴蝶一直对对方的长相赞赏有加,我夸奖她长得很省电,小时候被傻子抱过。她也盛赞我的脚来自香港,我的腰带是一根草绳,多么时尚,还肯定我保留着90年代郭富城那样的发型。我说她胸部应该很小,旺仔小馒头,适合飞机的起落。她否认,吹嘘自己强壮得可以打过霍元甲。我要穿上西门吹雪的那身衣服和她练练,她说她空手道八段、截拳道九段,是峨眉派弟子,但她好女不和男斗。 不知道为什么,最初认识蝴蝶的时候,总是吵架,后来她也说,我们俩是刺猬,不能拥抱,否则就会伤害对方。有时,我半夜里想起一句经典的话,狞笑一声,爬上网,双击那个可爱的扎着红丝巾的企鹅头像,先发两坨大便,再扔一把刀子,试探她在不在线。大多数时间她是在线的,马上会甩过来一颗炸弹,用她的话说,这是一颗来自伊拉克带着阶级仇、民族恨的炸弹,有时也说这是一颗甜蜜的卡通型的糖衣炮弹。 不管她怎样轰炸,我恶语相加妙语连珠:蝴蝶,你已经22岁高龄了,你整天老黄瓜刷绿漆装什么嫩啊?你不是在演《月光宝盒》,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了,《天下无贼》看过吧,腿再拖点地,这样你才能装得像一些。 她也曾经问起过我,蜘蛛,我为什么就没有给你留下个好印像呢?我仔细想了想,说,主要是你整天嗲声嗲气的,动不动就“哇”“好好哦”极力塑造一个穿学生制服、白袜子的处女形像,让我感到厌恶。她说,我本来就是处女。我说,中国女孩的第一次无一例外都献给了自行车。 蝴蝶说她是学音乐的,准备出国,骑着自行车背着吉他穿梭于北京繁华的商业街和冷清的小胡同。我对此表示怀疑,觉得她更像是走街串巷弹棉花的。 我告诉她我是搞写作的,当我把自己的网上文集发给她看了之后,她除了向我的作品致以最崇高最衷心的鄙视之外,还和我打赌说,去书店,在某个角落找到我出版的那本破书,在书里放10块钱,一年后,我们再去看看,那书肯定还在,那10块钱肯定没被人拿走。 那段时间,我生活得很窘迫,撰写的稿子总是被退回来。我戒了烟,6月底来了一笔稿费,900元。我在电话里感谢那位美女编辑:“真是雪中送炭啊,您多么伟大,滴水之恩以后打出油井相报吧。”从银行出来,我发现了一张假币,转身进去要求他们换一张,彬彬有礼的银行女职员说:“先生,您这是无理取闹。”屋漏偏逢连夜雨,仰天长叹又碰上乌鸦拉屎,除了自认倒霉也没有其他办法,我总不能抢回来吧,被当成抢银行的才比窦娥还冤呢。 回到家,打开电脑,我对蝴蝶说,我想看看你。蝴蝶说,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视频连接不太好,她一连说了几句,蜘蛛,你赶快给我现原形,那个小窗口里才浮现出我和她的脸。是的,有的人,你只需要看她一眼就会爱上她。我一直以为尖酸刻薄的她会是染着黄发穿着吊带背心的那种女孩,但事实是,她一袭白裙环佩叮当文静而清纯得像一个古装女子。我用那张假钞点燃香烟,她后来告诉我 ,她在烟雾弥漫中看到一张模糊的脸,那正是她梦中的男人。 那天,她说她丢了自行车。 我们互相安慰对方,谁没收到过假钞,谁没丢过自行车。 第二章在一片片雪花开放之前,一片片雪花落地之后 有时我们回忆起吵架的那段时光,她说有好多次都被我骂得想哭,恨不得找条地缝让我钻进去,然后用十大酷刑折磨我。我也说她指桑骂槐并且不带脏字的水平不亚于外交部发言人,至今仍让我默默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我让她改变了不少坏习惯,例如她聊天的时候,喜欢打“哦”字。我告诉她,这个字毫无意义,完全是浪费时间,有这时间可以看一眼窗外的风景,或者擦拭一下屏幕上的灰尘。 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古代有个王子,很喜欢一个公主,但王子被巫婆施了魔法,一年只能说一个字,聪明的王子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情,五年没说话,攒了五个字,到第六年,王子对公主说,公主,我爱你。公主就说了一个字,王子就气得吐血身亡。知道公主说的是什么字吗? 蝴蝶说,哦。 这个故事给了蝴蝶灵感,她也决定五天不和我说话,攒五个字告诉我。第四天,她坚持不住了,怯怯地问我,你爱我吗?我想了想,说,你知道的。继而问她,你爱我吗?她羞答答地发过来四个字:杀你灭口。 从那以后,我和蝴蝶不再吵架,我说我的童年埋葬在一所简陋的屋子里,那周围向来都只有荒地和水畦。她说她8岁时在一片树林里迷了路,走啊走啊找不到回家的方向。那些天,键盘上爬满了牵牛花。从早晨到傍晚,当我抽烟,当我一个人走路,当我看电视,当我上网,当我做梦,我的心都想着一个人。 我说我的名字将和群星一样闪耀,我甚至提前向她演讲了我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 她说她很喜欢音乐,还挺不好意思地说要在维也纳弹钢琴,要举行世界巡回音乐会。 她为我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闻鸡起舞,挑灯夜战,多读书,少抽烟,多运动,少想入非非,迫于她的淫威,我只好委曲求全。 我无数次对蝴蝶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出来见个面吧,各山头的流氓得抽空聚聚。她说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说我们肯定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有次,中日足球对抗赛,我和她打赌,我从整体实力的角度赌日本赢,她骂我汉奸,从爱国主义的角度赌中国赢。我说,谁输了谁请吃饭怎么样。她让我输了请她吃鲍鱼,她输了请我吃肯德基。那天我猜得特准,甚至连点球都猜中了。问她什么时候请,她想了半天,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吧。 后来知道,她从小在海南长大,从未见过雪是什么样的。来到北京后,整个夏天她都唱着一首下雪的歌。她在地铁里轻轻地唱,在公园的长椅上弹着吉他轻轻地唱:“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不再生存……” 吞噬第三章一场大雪就能让两个人在瞬间白发苍苍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 我对蝴蝶说,天是越来越冷了,小北风都刮起来了,太阳红红的,树叶都落光了,什么时候下雪呢? 她说她也养成了爱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有时我也提出为什么非得等到下雪的时候呢,肯德基一年四季都营业。她说再等等,半年多都等过来了,还在乎多等几天吗? 漫长的等待。 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下雪了。躺在被窝里给她打电话,她又犹豫了,说雪下得太大,不去了,会弄脏她的小靴子。我说,就是下原子弹你也得奄奄一息地爬到我面前。她说,好吧。我还提示她别穿太复杂的衣服,也许咱俩要一夜情呢,她说她准备一丝不挂地来见我。 我在肯德基门口等她,那天雪下得好大,我抬头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落在我的脸上。后来她出国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站在雪中,抬着头感到丝丝冰凉。两点整,我看见一个笑吟吟的女孩打着一把红色的伞向我走来,是她。如果你也恋爱过,你就知道“她”所包含的全部意义。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聊起我们的相识,那些吵架的日子,开心的时光。不知不觉,从两点聊到傍晚六点,她说天黑了,该回家了。 回家后,她说她成功逃脱了我的魔掌。我说,真正相爱的人,拉拉手也就到高潮了。 第二次约会,我和她拉着手几乎逛完了西单附近的所有商场。 有一天,蝴蝶打电话说,路滑,我摔了一跤,脚崴了。我说,猪撞树上了,你撞猪上了吧。挂了电话,我坐立不安,重新拨打她的手机,她在电话那头哭了,说,脚肿得像榔头。我说,乖,别哭,我这就提着一袋水果去看你。当天晚上,我住在了她家,确切地说住在了她家的沙发上。凌晨,她向我这只“君子狼”发出了“上床来”的命令。我说,你应该守身如玉,我也要保持晚节。她说,我还不了解你吗?吃不着葡萄不仅说葡萄酸,一急把葡萄秧子都敢扯了。 照顾她的那些天里,曾经在半夜,她瘸着一条腿和我跑到雪地里,跑到公园里,大喊大叫。也曾经在凌晨跑到楼顶,冻得鼻涕直流,就为了看一场日出。有时她唱歌的时候,我会冲到她面前,把一只拖鞋或者杂志当成鲜花献给她,拥抱,亲亲小脸,转身向不存在的观众挥手致意。我夸奖她比小强唱得都好听——就是被周星驰踩死的那只小强。我唱歌的时候,例如我唱,“你像是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她就在旁边单腿独立,笑呵呵地挥舞着双手做翩翩起舞状。我说,你这怎么不像蝴蝶。像什么?她问,依然自豪地挥舞着翅膀。我说,像瘸了一条腿的秃尾巴鸡。 在那些开心的日子里,蝴蝶不止一次地问,你会爱我多久?我说,也许我爱你的时间会很短,也许就这一生。蝴蝶依然固执地问,你真的可以爱我一辈子吗?我说,尘归尘,土归土,不看着你的追悼会开完,我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蝴蝶不再追问了,我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因为她多次和我说起过出国留学的事,有时她接到父母的电话后情绪就会很沮丧,我知道她有一天会离开我,我知道我会难过,但是我从不提及,我只想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为她洗袜子,给她做饭,背着她去医院复诊。有时,我突然很想回到原始时代,喜欢谁,就拿大木棒子把她打晕,拖回洞里,就可以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 2月14日,蝴蝶的生日,正好是情人节,如果你对那一年的情人节还有印像的话,就会记得那天也下雪。我对蝴蝶说,我们不是情人,我们是恋人,所以,要玫瑰没有,要蛋糕有一个。我用23根蜡烛在地面上摆了一个心的图案。我说,够浪漫吧。她盘腿坐下,看看四周,说,怎么弄得跟灵堂似的。我打个响指,忘了来点音乐了。音乐响起,她看着我,泪水涌了出来。 你真傻,蝴蝶说,明明知道我快要走了,还对我这么好。 就是因为你快要走了,我说,所以我要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 也许你不是最好的,但你肯定是对我最好的。 别哭了,把舌头伸出来,我把蛋糕放上面。 我不想吃,也吃不下去。 明年这个时候,我对蝴蝶说,我想你应该是在伏尔加河岸的一户人家里,壁炉里燃烧着使人温暖的火,木头发出“噼啪”的声音。 窗外,还有落了雪的山毛榉树林,冰冻的河流,以及,我春天种下的薰衣草,蝴蝶说。 我说,你丈夫抽着烟斗,一个真正的外国人,他有狐臭,你呢,坐在摇椅上打毛衣,你们的孩子已经睡着了,你们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 去死……蝴蝶的一只拖鞋向我飞了过来。 她生日那天,蝴蝶说如果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她第二天就会忘记,所以她要写下来,写在纸上,然后装进瓶子里,埋在地下。夜色茫茫,大雪纷纷,我用一根树枝在她家楼下草坪上挖了一个洞,我对她说,神秘而又充满期待,当年四十大盗埋下宝藏的时候估计也是这感觉。她说,阿里巴巴找到宝藏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不知道她写的什么,在她出国后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挖开了那个洞,打开那个密封的瓶子,她写的是——等我回来,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不见不散。 罪全书6_第一卷 雨夜“蜈蚣”_第十一章 燃烧的伞 第十一章燃烧的伞 嫌犯之所以想出了这么变态的惩罚方式, 就是要用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方式折磨她们。 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了,高考只有两天(大部分省份是两天,少数省份需要三天),这两天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老杨的糁汤店热闹非凡,一大早就有家长代替孩子来排队,这两天,老杨的糁汤免费提供给高考学子,这是小店十多年的传统。通往学校的街道已经戒严,交警把守,严禁机动车驶入,为的是给高考营造一个有利的环境。 包斩站在校门前,看着那些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子,心想:这个案子如果破不了,只能无功而返,自己有何颜面回去见梁教授?一旦高考结束,漫长的暑假就开始了,学生们离校,再想破案已经错失良机。 小若黎说:“我不用真的参加高考吧?” 包斩说:“结束了,你的卧底生涯以失败而告终。” 孙大越说:“我们的案子难破啊,看来遥遥无期。” 小若黎不用再冒充学生了,她很高兴自己回归正常生活。在学校附近的地摊上,小若黎买了好几双鞋垫,她给包斩、郝局长、孙大越,每人都送了一双。 郝局长说:“一双鞋垫不算是行贿,我就收下了。” 孙大越说:“小若黎真是个好孩子啊,我现在就垫上。” 郝局长说:“你还是去外面换上吧,你脱了鞋能臭死人,浓烟滚滚啊。” 包斩说:“小若黎,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鞋垫,你要搞批发吗?” 小若黎说:“不是啊,学校门口有个老奶奶卖鞋垫,我看她好可怜,我就说,这些鞋垫我都买了,你快点回家吧。这最后一双呢,给大越妈。” 孙大越说:“我妈双腿瘫痪,你还给她老人家买了双鞋垫,哈哈哈,她肯定高兴。得了,我提前下班,请你和小包吃饭,今天局长把补贴发给我了,走,你俩跟我回家。” 郝局长说:“大越请客,真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这可是大越从参加工作到现在第一次请客。为啥要回家啊,在外面找个饭馆就是了。” 孙大越说:“在家里随便一些嘛,饭店吃饭多贵啊!我去买一只马集烧鸡,再买点朱楼炸鱼、纸坊大肠,再随便弄个菜就行了。” 在车上,小若黎兴致勃勃地讲:“今天,我在学校门口还见到了一个人,骑行你懂吗?那人就是骑行的,穿着冲锋衣,还骑着山地车,他找我借了一百块钱,还记了我的手机号码,说会把钱充到我手机上。我说,希望你说到做到。他说,放心吧,我钱包丢了,家里打了钱就还你。” 大越说:“你这丫头,碰到骗子了,你咋这么单纯啊?你是警察,居然还被坏人给骗了。” 小若黎说:“我看那人不像是骗子。” 大越说:“骗子的脸上可没写字,谁会说自己是骗子啊,等着吧,那人不会把钱还你的。这低级骗术都有人上当,你真是有辱我们警察的名声。骗子要是把钱还你,我就把这辆车吃了。” 刚说完,小若黎的手机来了一条充值短信,她兴奋地说:“看吧,人家给我充话费了。大越叔叔,你真的要吃掉这辆车吗?先从哪儿下嘴啊?要不先吃车轱辘吧?” 包斩坐在车的后排,笑了一下,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放回兜里,他偷偷地给小若黎充了一百元话费。小若黎,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还不了解社会的复杂,包斩希望她能永葆一颗纯真无邪的心。 包斩说:“不管咋样,我们总得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些小事,都让包斩觉得小若黎是特案组新成员的最佳人选,尽管她工作经验欠缺,但是这个女孩的善良和单纯深深地打动了包斩。包斩也考虑过孙大越,大越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然而,大越是个孝子,根本不会离开需要照料的母亲。 大越在小区里停好车,拎着酒菜,他和包斩、小若黎一路说笑着回到家。 打开家门,家里一片寂静,好像无人,大越觉得奇怪,随后在阳台上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大越妈上吊自杀了! 大越妈死意已决,她认为自己拖累了大越,导致大越至今娶不上媳妇儿,所以,她先吃了半瓶安眠药,然后把一条围巾系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摇动升降器,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将自己的脑袋伸进绳圈,用力地向后推开轮椅,完成了上吊的整个过程。 幸好发现及时,孙大越和包斩、小若黎将大越妈紧急送往医院,经过抢救,大越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可能就完了。 大越说:“妈,你怎么这么傻啊,为啥想不开啊。” 大越妈刚刚洗过胃,身体很虚弱,躺在病床上说:“儿啊,妈对不住你,妈走绝路也是想要你好。妈就是个累赘,自打得了这病,你没日没夜地伺候我,端屎端尿,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是我害了你啊。” 大越趴在病床上,痛哭起来…… 回到公安局,包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可以为了孩子做任何事情。“人体蜈蚣”案的嫌犯也有可能是一个孩子的家长,犯罪动机应该就是简简单单的报复。加祥警方调查了一些平日里跟四名失踪女孩有矛盾的同学,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包斩推测,案件缘由就是一起隐秘的校园暴力**,这个观点从未动摇过。那个穿雨衣的光头男人用鱼线将四名女生穿起来,牵着她们在街上爬行,这是一种羞辱,通过监控视频故意给警方看。 包斩想:“嫌犯究竟有没有杀害她们呢?” 应该没有杀害她们。 她们目前还活着。 嫌犯之所以想出了这么变态的惩罚方式,就是要用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方式折磨她们。 郝局长调集警力,启动了大规模的摸排行动,警方联合街道办、小区物业、村委会对萌山周边地区挨家挨户地展开排查,对嫌犯可能藏匿的落脚点进行搜索。郝局长强调,嫌犯是个光头男性这一线索要特别注意,重点查找在一中上学的学生家属。 这种方法很笨拙,有可能打草惊蛇导致嫌犯外逃 ,最终耗费大量警力而一无所获。 谁也没想到,排查到第二天,也就是高考结束的当天,萌山脚下护山村有位村民反映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大概在一个月之前,有人租了他家废弃的养鸡场,声称种植蘑菇,还请了工人用砖头封闭了鸡舍窗户,加固了门。村民以为种植蘑菇需要避光,以利于蘑菇生长,所以并不以为意。今天上午,村民在养鸡场围墙后面发现有人焚烧过东西,从灰烬中可以看到一节钓鱼竿,以及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其中居然还有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引起了村民的警觉。 警方问道:“租你家养鸡场的是一个什么人?” 村民回答:“四十多岁,是个女的,这个女的是个光头,戴着一顶太阳帽。” 在此之前,警方一直认为嫌犯是一个光头男性,忽略了也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警方立即赶到养鸡场,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就在警方寻找这个光头女人的时候,她再次出现在一中学校路口的监控视频里。 不知道为什么,高考的时候总是会下雨。高考两天,天空一直阴郁,最后一门考的是外语,下午五点结束。考完后天色渐暗,下起小雨。很多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地离开考场,大家纷纷驻足,接着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有个光头女人,打着一把着火的伞,站在路口。” 女人的光头上有几道骇人的刀疤,手里举着一把燃烧的伞,一动不动地站着。 围观者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打着一把燃烧的伞站在这里。 公安部门的监控室里,值班民警立即汇报,郝局长和包斩看着监控画面,光头女人手中的伞很快燃尽,只剩下伞架。 包斩说:“她把雨伞点着,是想引起咱们警方的注意,她知道有警察在看着监控。” 郝局长说:“她想干吗?” 这个光头女人扔掉伞架,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在地上,袋里装有大葱、鸡脯肉、干辣椒和花生米。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对着路口上方的监控视频,她的两只手握成拳头,并拢在一起,向前伸。 郝局长说:“这是对我们警方**裸的挑衅啊,她是不是说:来抓我啊。是这意思吧?” 郝局长立即下令,让最近的派出所紧急出警,同时让交警和巡警在外围布控,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抓获。以往,包斩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这次却无动于衷,他安静地坐着,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光头女人拎着东西离开,他似乎觉得警方会再次扑空,这个女人有着极强的反侦查能力。那个古怪的手势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包斩的脑子像计算机一样高速地运转,他站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我知道那四个女孩在哪里了。” 郝局长疑惑地说:“在哪儿?” 包斩说:“在家里,她们回家了。” 郝局长说:“你怎么知道的?” 包斩说:“很显然,这个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犯,她做的手势,意思是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