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豪门联姻离异)》 老宅 岑晚最讨厌过节,过节意味着要回岑家那个死气沉沉的老宅,年复一年,她已经连装笑都装不出。 母亲郑晓黎上周快递了件旗袍过来,没有任何交流,关系疏远至此不是一天两天了。 给大吃和大喝准备了晚饭,岑晚进衣帽间换衣服,离那么远都能听见两只狗美滋滋又激动无比舔饭盆的声音。 它俩一定会比今天晚上的自己吃得高兴,岑晚系上领口最上方的如意扣,觉得几乎要窒息。 临出门的时候,两只大毛绒玩具狗有情有义围着她打转,岑晚想了想,蹲下身拾起门边上的宠物香肠快递拆开,不偏不倚地二位各加餐了两根。 “中秋快乐。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哦。” 过节应该是快乐的,狗子们的快乐很简单,那就给它们多一点。 每次岑晚开着那辆路虎揽胜回到岑宅,都具备开着坦克把别墅夷为平地的气势。 下车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她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心里沉了几分,瞬间想通了关节,更烦躁了。 “小谢总?”岑晚不疾不徐走过去,佯装惊讶 “岑小姐。车很帅,看到了你的另外一面。” 谢逸仁脸上挂着淡笑,似乎连嘴角弧度都如计算过一般拿捏精确,与昨天在公司会议室看到的那个矜贵公子没什么区别,让人讨厌不起来,可也不怎么有好感。 谢逸仁来自一个港商世家,近两个月和岑晚负责的项目有业务往来。 她敷衍着说谢谢,听见他继续拗口地说,“令尊邀请我,似乎没有知会岑小姐,也怪我没有事先打招呼,望岑小姐不介意才好。” “不要紧。” 这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卖女儿。只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过分到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要从外人口中得知罢了。 这顿恶心饭吃得可想而知,更恶心了。 岑晚和谢逸仁在长桌上挨着坐,听着父亲岑仲睿和母亲郑晓黎一唱一和夸奖他们郎才女貌般配得紧。桌上的其他长辈和小辈面上或多或少露出些鄙夷和不自在,嘴上却说不出什么。 有几年没看见这些人吃瘪成这样了。 “晚晚。” 谢逸仁进入角色倒是快,斯斯文文拆了一块鱼腹肉,放置到岑晚的餐盘上,配上这称呼,听得岑晚一阵恶寒,却也只能露出微笑,慢条斯理地吃。 “三妈真是好福气,这一个两个的,真会挑女婿。”二哥岑晖的媳妇是个厉害的,现在怀了第二胎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我这回要是生个女儿啊,之后可要好好向三妈您取取经。” “可说呢二嫂,”六妹岑昕也开始捡茬儿,“不过啊,这女婿太早挑中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有没有变数呢?” 鱼腹肉的边缘连着一大块半透明的脂肪,岑晚难以下咽,放下筷子用餐布沾了沾嘴角,装听不懂,抬头看向岑昕。 “什么变数?中秋节妹夫忙什么大生意呢,怎么没回来吃饭?” 岑昕算什么东西,没脑子的草包一个,还好意思和二嫂一起咋呼。岑昕的丈夫前几天被仙人跳了,她自以为瞒的很好,其实一桌子笑面虎都清楚极了。 果不其然,岑昕立刻变了脸色,炸了毛正要反击,被她亲妈崔妍华温声打断,“小晚,来,尝尝糖醋藕,知道你爱吃,我吩咐厨房特地给你加的菜。” “谢谢四妈。” 崔妍华是父亲的第四任也是现任妻子,郑晓黎是第三任。 糖醋藕是条状的,用牙咬开丝都连着,蜘蛛网一样缠在嘴外面,岑晚一点都不爱吃。 她只吃切成薄片的藕,在这个家里,美其名曰一位父亲、四位母亲、五位手足,没有人知道。 就这样,在餐桌上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煎熬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结束。 岑晚找借口先走,在花园被母亲郑晓黎拦住嘱咐了一阵,大意就是要和谢逸仁培养感情。 “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要怎么做,以前也做得很好。” 岑晚没什么表情,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无耻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在郑晓黎眼里,婚姻是利益的交换,培养感情就是培养利益。 “钱缪要回国了,希望不会影响你。” 岑晚的眸子猛地扩大了几分,被郑晓黎抓了个正着,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她片刻又舒缓起来,女儿对前夫的消息还不如自己灵通,想必他们之间确实早就断了联系。 郑晓黎兀自点头,面向别墅的方向小声说。“不知道也好。我提醒你,钱家的处境还是不明朗,保持距离,不要做傻事。” 岑晚依旧摆着一张无波无澜的死人脸,缓了几息,说知道了。转身提着裙摆,大跨步上了驾驶座。 “早跟你说换车,什么时候能听?” 郑晓黎在不远处聒噪,岑晚按下引擎开关,利落地踩油门开走,不再应声。 回到家,岑晚还在按电子锁,听见动静的两只狗就已经飞奔过来迎接,它们永远炽热。 她被扑倒在玄关,索性就坐在地上,左拥右抱被它们玩一会儿。 “钱大喝!我脸上有粉底,别舔了。” 两只狗是金贵犬,同胞姐妹,叫「大吃」和「大喝」,这么没六的名字自然是钱缪取出来的。这是当初他送给她的狗,所以姐姐跟妈姓,叫岑大吃。妹妹跟爸姓,叫钱大喝。 岑晚和钱缪离婚两年多,狗闺女三岁。 “回大清帝国吃饭了?” 狗窝正上方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发出了声响,清亮好听的男声一如既往地散漫。 岑晚微微一顿,抿抿唇,撑着地起身,径直穿过客厅进入卧室区域,大吃大喝乖乖趴在摄像范围的最边缘摇着尾巴等。 “又吃生气啦?” 岑晚不搭理,一点都不影响摄像头喇叭里的那个人自说自话。 “大吃,去瞧瞧,你妈没哭吧?” 大喇叭话音未落,从远处传来不太真切的暴躁女声,快速反驳,“没哭!” “啊好好好,没哭没哭……诶,你走之后这俩吃肠吃得可香了,我又下单了——”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我要睡觉了!” 岑晚气哼哼出来,赤着脚,脱了旗袍仅剩一件到大腿根的打底吊带裙,仰着头朝摄像头喊。 “澡都不洗啊?” “用你管?!” “行,不管。厉害劲儿的。” “闭嘴!” 大吃和大喝被嚷嚷得一路缩回了自己的狗窝,叛徒示好似的绕着圈冲摄像头摇尾巴。 “瞧把孩子吓的……宝贝儿呼噜呼噜毛,你妈跟我闹着玩儿呢。” “钱缪!” 岑晚发泄了一通,顺心多了,翻了个白眼回卧室撞上房门。 所有人都以为钱家出事后,岑晚和钱缪火速离婚,必定是夫妻反目,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没有断过联系。 可是就算是这样,岑晚竟然半点都不知道钱缪要回国的事。 他真讨厌。钱缪是世界上最烦人的人! ---------- 致力于把钱缪写成最可爱的人! 复工愉快。 离婚 钱缪刚走的那段时间,毫不夸张地说,岑晚非常不适应。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可整个房子都骤然空旷下来,大吃和大喝乖极了,不吵不闹,每天只知道吃、喝、打滚、睡觉。可见钱缪比狗欠,他往常如果在家,一天天的闲不住,以捉弄岑晚为乐。 就在岑晚几乎要习惯这种安静的时候,物业工作人员搬着梯子上了门。 对面是两个面熟的小伙子,工具箱打开就开始要干活,大吃和大喝那时候还不到一岁,听见电钻的声音,大难临头似的缩在岑晚脚边嗷嗷叫。 “钱哥工作真辛苦,这过节呢也回不来啊?”物业小伙热络地攀谈道 “嗯,他忙。”岑晚垂着眼,坐在沙发上,大吃大喝跳上来,腿上一边趴了一个,她用手安抚着 “外派多久啊?” “什么?” “钱哥啊,他要外派多久啊?” 岑晚这才明白,钱缪请物业工作人员帮忙安装宠物摄像头,完全不提离婚,而是撒了谎说自己外派不在家。 “嫂子,你看这个方向可以吗?” 岑晚轻叹了一口气,点亮手机屏幕找出被她备注了猫猫emoji图像做名字的人,播了语音过去。 招猫递狗,这种无谓的social还是得让合适的人来。 “诶,我宝儿。”那头很快接起,熟络又散漫 岑晚突然惊觉,钱缪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从来都是些或腻歪或调侃的昵称。 “小赵他们来了?” 岑晚开了免提,说了句来了,便把手机递了个那个小赵,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从摄像头的安装位置说到小区保安队长的女朋友,再从哪家的小枣粽子最好吃聊回钻孔的灰尘别落在狗窝上。 “宝贝儿,你下个app试试,镜头能转。盒子上有二维码。” 岑晚窝在沙发上逗狗,听见不远处手机扬声器里略显嘈杂的嗡嗡声。 两个物业小哥对这个称呼见怪不怪,憨笑着把手机双手归还给主人。在他们眼里这对夫妻可恩爱了,男方永远神色愉悦,看似和女方是在争吵打闹,实则都是人家的情调趣味罢了。 “知道了。”岑晚换了听筒接听,想问钱缪现在在什么地方,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张口时变成了,“你还有事吗?” 对方轻笑一声,说没有。忽然一阵错觉,好像他真的只是短暂或漫长的外派公差,两人的关系没发生任何改变似的。 “没有挂了。”岑晚心气儿不太顺,说得更冷硬了几分 钱缪平平常常地“嗯”,自然地亲了一口收声孔,响亮极了。 那亲吻仿佛还带了钱缪气息中的温热,岑晚的耳畔不由自主地发麻,直至麻了半边身子,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又很快消散下去。 钱缪心态真好,岑晚赞叹,她是真的不如他。 装了摄像头的当天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慢吞吞下载那个监控的app,注册的最后一步是输入什么激活码,在客厅茶几的包装盒里。岑晚抓了抓头发,想了想,还是选择从被窝里爬起来找。 大吃和大喝在睡觉,她蹑手蹑脚,甚至连灯都没开,点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输入。 屏幕正中的缓冲圈不停地旋转,最终变成了监控画面,夜视效果挺吓人,岑晚看到自己白不呲咧的一小条人立在客厅中央,她后退,手机屏幕里的人跟着后退;她举手,手机屏幕里的人跟着举手……有点好玩,有点神奇。 “哈!——” 万籁俱寂,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发出带着混响的怪声。岑晚吓得尖叫,手抖着把手机扔了出去,两只狗也从睡梦中惊醒,挽尊似的转着圈狂吠。 带着混响的声音来自一个男人,那人对一人两狗的恶作剧成功,开怀大笑,乐得直颤,“让你大半夜不睡觉。” 岑晚捂着蹦跳的胸口,缓了两口气,仰头朝着摄像头破口大骂,“钱缪你是不是要死?!” 就算是特务来了也想不到,从这个心惊肉跳的夜里开始,他们此后两年中的每一天都靠摄像头喊话交流。 …… 摄像头直对狗窝,辐射范围仅有客厅,往常岑晚睡前都会在沙发躺着陪大吃大喝玩,钱缪像是附身在摄像头上的恶灵一样,不停逼逼叨逼逼叨,岑晚心情好的时候搭几句,被吵急了就骂他几句。 昨天也不知道她回岑宅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省略了陪狗玩的步骤,直接回卧室了。 “乖乖,抬个头我瞧瞧。” 岑晚蹲在大吃大喝面前弄早饭,摄像头喇叭又响了。 她一顿,意外于钱缪居然白天也在线,他从来只是晚上才会喊话的。 “你昨儿还行吧?跟几娃吵架了?六娃又招你了?” 钱缪说岑家那几个兄弟姐妹跟葫芦娃似的,岑仲睿有六个孩子,真应该再生一个,凑七个葫芦娃。 岑晚是老四,和老六岑昕最不对付,这起源还是钱缪。因为当时年仅17岁的钱缪是个香饽饽,是先被选中作为岑昕联姻对象的优秀人选。 不提还好,一提昨天岑家的饭局就烦,新登场的谢逸仁,岑晚完全疲于应对。还有云淡风轻的钱缪,他现在在哪?不会已经踏在京市的土地上了吧? 岑晚面色不善地仰头,赏了摄像头一记眼刀。 殊不知钱缪把焦距放到最大,就定在黑脑袋瓜上等呢,可算是看见了脸。仔细辨别了一下,还行,她的眼睛没红也没肿,无异常。 钱缪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准备干什么?”他打了个哈欠,重新按住屏幕上的说话键 一宿没怎么睡,没看到岑晚躺沙发,钱缪心里挺不安生的。他在他的客户端设置了人像追踪,只要镜头捕捉到了岑晚,就会即刻给钱缪发推送提醒。 他把手机设置了最大音量,生怕如果夜里岑晚出现在客厅里,他落了没立刻看到。 怎么这认识的年头越长,反而还越记挂呢?人不都说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吗? 多亏钱缪在第一次爷爷住院的时候,陪床陪出来了浅眠的坏毛病,手机提示音在早上九点响起,他正迷迷糊糊,“腾”地一下就爬了起来。 “约会。”岑晚盘着腿坐在狗窝里,手撑着头,看狗闺女吃饭,半真半假地回答 钱缪那头哼笑一声,说行,约去吧。 那时候刚出事,他火速召集了律师团,趁律师团还能为他所用,给了岑晚所有他能支配的个人财产,抓着岑晚的手,想要她签下离婚协议。 岑晚推着他的胳膊,又去推他的肩膀,几乎被钱缪锁在怀里。仰头看向他的时候,平静的眸子里蕴藏着怒意,“我告诉你,签了之后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不再有,明天我就去找男人。” 钱缪抚平她因为挣扎而粘在自己胸膛前凌乱的发丝,低头在额角亲了一口,说行。 岑晚从攥着钢笔,被他纠正成握笔的正姿,捏了捏指节,轻推了一把。 钱缪说,“签吧,离。” ---------- 下章miumiu能从摄像头里蹦出来了 我爱miumiu!【许总对不起。 我发誓,钱缪一定是全po站上精神状态最稳定的男主。(后面对老婆发疯不算) 看看 谢逸仁第三次约岑晚,她实在找不出借口拒绝,再推辞也说不过去了,只好答应。 被问到有什么口味偏好,岑晚盯着空白对话框想了想,输入了「都可以」,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还好谢逸仁识相没有再问,只说他来安排。岑晚说不上是安心还是不安,如果把他作为准未婚夫来说,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太过消极了。 母亲郑晓黎“夸奖”岑晚懂事、明理、识时务,无非是因为在处理钱缪的前因后果让她很满意—— 岑晚挖了妹妹岑昕的墙角,抢了她几乎就要定下来的夫婿,对钱缪可以称得上勾引了。功夫不负有心人,钱缪上钩得很轻易,使得在那几年自己在岑家站稳了脚跟,还拥有了些许话语权,也帮助母亲挺直了腰杆,一雪被崔妍华逼宫上位的耻辱。 虽说最开始郑晓黎上位的手段和崔妍华如出一辙。 全都是「苍天饶过谁」的闹剧罢了。 钱缪的太爷爷是开国名将,爷爷是军区首长,大伯钱知屹从政,父亲钱知洲从商。旁人都说钱家风水好,祖上福泽深厚,所以才几代人都这么如鱼得水。 爷爷和官居政委的姥爷插科打诨了大半辈子,感情也延续到了下一辈。钱缪的父母是青梅竹马,感情几十年如一日地好,母亲缪茵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小姐,被父亲宠得到了五十多岁也依旧单纯可爱。 钱缪出生于这个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家庭中,过于惹人艳羡。岑晚自己也生在豪门里,周围人也都是豪门,可是真正像钱缪过得舒服自在的人却少之又少。 他手拿「大少爷」的范本,无可挑剔的家境和样貌,良好的素养和习惯,结合起来成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靠山和良木。 17岁的岑晚就明白,钱缪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只有紧紧攀附住这棵大树,她才能在岑家争得一方天地和一口喘息。 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参天大树有轰然倒塌的时刻,27岁的岑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签得不情不愿,脑海里有一个小人跳出来嘲笑她“越活越抽抽”。自己本就是为了利益,怎么十年之后反而贪得无厌迷了双眼,想要强求些别的呢。 母亲郑晓黎得知钱家出事时,破天荒给岑晚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时候已经事态发酵得差不多了,她自诩灵通的消息和人脉也不过如此。岑晚一个人在公寓里和狗玩耍,等母亲惊慌失措地上门时,冷冷甩给她了一本离婚证和一份离婚协议。 郑晓黎仔细过目后,隔了很久,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地笑,“你做得很好。” 岑晚的手指在钱大喝后背杏色卷毛上摩挲,听闻微微一顿,“是吗。” …… …… 现在29岁的岑晚也知道谢逸仁是她的二次机会,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安静,安静到岑晚心慌。大吃大喝像两条狗型抱枕,把她围堵在沙发上,电视上放映着无聊的喜剧片,她用余光瞄了几次摄像头,直到电影片尾字幕出现,天花板上的喇叭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岑晚翻了个身背对着,掀开旁边岑大吃的耳朵,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小声说,“诶,你爸不要你了。” 傻狗哪儿有反应,说完有心理波动的还是岑晚。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岑大吃暖乎乎毛茸茸的身子搂住,腿垫在钱大喝的肚子上,闭目养神。 “叮咚——” 岑晚快睡着了,被门铃吵醒。 “叮咚——” 坐起来时发现大吃和大喝早就回到自己狗窝里去了,确实是钱缪的狗闺女,事儿事儿的,认床。 岑晚猜肯定又是钱缪的快递,他总是给两只狗买东西,零食罐头玩具衣服配饰,当爹绝对没得挑。 “放门——” 她想跟快递小哥说放门口就行,玄关墙壁上的可视对讲仪却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放不了,得开门拿。” 是钱缪,他头发短了些,人也清瘦了。 他在屏幕里笑,岑晚有点恍惚。 “旺旺开门。” 岑晚心里一揪,手心压在门把手上略微潮湿,向下按,清脆的机械声响。钱缪手扒着金属门板,从缝隙中火速挤进来,生怕她改变主意。 岑晚懒得理他这幅嬉皮笑脸的臭德行,转身要走,被他从后面拽住胳膊重新拉回来,面朝自己。 “你干嘛!” 钱缪力气大,还没怎么用劲儿,岑晚就已经被牢牢按住肩膀动不了了。 “过来。”他看上去既兴奋又新奇,像是头回见她似的,又往近拉了拉,“别动。” 钱缪脸上挂着笑,他总是很开心。 岑晚扭着脸,闹脾气不与他目光接触,下一秒就被钱缪捏住下巴正过来。 “让我看看你。” 岑晚的挣扎和躲藏都成了徒劳,安静下来,呼吸不由自主变得轻浅。 钱缪黑眼圈明显,胡茬都冒了出来,感觉的出他很累,却并不憔悴,像是熬夜打游戏的青春期男生,第二天还能继续在篮球场上所向披靡,永远充满活力。 “这么漂亮呢?” 他认真端详了一阵,自顾自笑了出来,食指中指钳着岑晚的下巴,左左右右扭来扭去。 “那摄像头像素忒低,看不清都,得换。” 岑晚眼眶突然冲上了热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连忙挥开钱缪的手,掉头走了。 最早钱缪要装监控,他不说她心里也是明白的,看大吃大喝是一方面,看自己是另一方面。而且至少是四六分,岑晚占六。 还是别说破吧,没有必要。 钱缪看完岑晚,下一步是看狗闺女,即使它们在睡觉。 “岑大吃!钱大喝!”他盘着腿坐在地上,一手摸一个,在软软的肚皮上呼噜,“爸爸回来啦~” 钱缪的体质奇特,猫猫狗狗都能跟他很快亲近起来,大吃大喝被吵醒,只是叫了两声,就被他又搓又揉地没了脾气,拍花子似的温顺下来,甚至开始舔他的手,热情摇尾巴。 “真乖!~我家宝儿,还认得我是不?”钱缪开怀大笑,把两个卷毛玩具狗搂着,响亮地亲吻,“想死我了,你俩也想我是不是?乖宝儿。” 岑晚倚着卧室的墙面,听着外边父慈女孝。 是挺神奇的,按理说大吃大喝两年多没见他,早应该陌生了才对。然后转念一想,大概这声音天天在耳朵边儿叭叭,估计也能很快对人熟悉起来吧。 另外,感觉钱缪逗狗和逗她没什么区别。岑晚腹诽。 她听见脚步声渐近,装模做样到浴室洗漱,钱缪进卧室去了衣帽间的方向,没一会儿就找过来。 “衣服臭了,没衣服穿。” 岑晚正洗脸,一边冲泡沫一边忍不住心里翻个大白眼。都是干净衣服,只不过一直没动过而已,又不是没洗就扔在那儿的,怎么会臭? 装什么大尾巴狼。 “哦,那滚出去。”岑晚擦干脸上的水,平静地见招拆招道 “哦,那不太行。” 钱缪还是那副懒散贱嗖嗖的样儿,学着岑晚的语气。像是问到了命门上,跟着她一路到了梳妆台,站在后面看镜子里的人摆弄瓶瓶罐罐开始护肤。 “民法规定,离婚之后不直接抚养子女的一方有权利探视,抚养子女的一方有义务配合。” 岑晚斜眼从镜子里没好气地瞥他,行,看来是路上特意背的。 “嗯那你就光着,沙发睡,正好陪你狗闺女。” 钱缪彻底没皮没脸,眯着眼睛,“光着可以,但是我要陪狗妈睡。” “谁要你陪!” 岑晚涂着精华,听完突然像踩着尾巴的狗,嚷了出来,说完又觉得不太对,气急败坏地说滚。 钱缪开开心心洗澡去了。 好久没被捉弄了,岑晚一时不察落了下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浴室传来朦朦胧胧的水声也不适应,这房子很长时间没有别人了。 况且他还不是别人。 …… “钱缪你变态啊!” 洗完还真全裸出来了?!不要脸! ---------- 天空一声巨响,miumiu闪亮登场!(穿衣服版) 没错,本文设定的最初来源就是那张着名梗图:前夫来看孩子艹了我三次。 我的腿肉,希望它好吃吧。 素的 钱缪白花花的一条人,就这么大咧咧走过来,岑晚甩了个枕头砸他,被他接住重新扔回床上。 “亲我一口,我穿裤衩儿去。” “你爱穿不穿。” 岑晚说罢要躺下,钱缪拉着她胳膊,滑至手背,拽着往自己的肚子上放,展示炫耀。 “诶,咱这腹肌怎么样?是不是还成?” 他底子在那儿摆着,打小被爷爷逼着锻炼,身子一直被同龄孩子壮实。现在比前两年瘦,更显出肩宽腰细倒三角,分明的六块腹肌,配上并不夸张的胸肌和锐利平直的锁骨,赏心悦目。 手臂上的线条也挺优美,在岑晚的审美点上,一分不差一分不多刚刚好。 钱缪这是色诱!知道她受不住勾引,一向馋他身子来着,他哪次不是奸计得逞。 “起开!”岑晚恼羞成怒地骂,手指蜷着就不摸 “快点儿,亲一口。” “不亲!” 她上脚踹,被他用另一只手轻松制住脚腕,“好心好意”地劝说—— “别闹腾了,亲一口睡素的,不然我可弄你了啊。” 什么劝说,分明是要挟。 岑晚微微低头就能看见钱缪胯下垂着的那坨,真的有要抬起的趋势。吸了口气,掀眼皮恶狠狠地瞪他,感叹道,“你真不要脸。” “嗯。”钱缪乐了,好脾气应承下来,“不要。” 松开岑晚,大手转到她的后脑勺,在发丝上抓了两把,弯下腰的同时手撑在她后颈捏着皮肉,将岑晚的头向上扬。 钱缪的嘴贴上来,不急躁,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只吮了她的下唇就分开了。 还真就是「亲一口」。 岑晚欣慰又怅然,情感复杂,把她自己弄得有点蒙。钱缪离得很近,鼻息纠缠在一起,她看向他的眼睛,这还是今晚的头一次。 钱缪的瞳仁在夜里显得格外黑亮,那里面清晰可见自己的影子。岑晚乱糟糟地想着,突然就又被大黑影冲了过来。 他再次吻上她。 这次舌头推了进来,热情和岑晚的两排牙打招呼,钱缪有魔力,手重新抚住她的后脑,齿关就松开了,引得大肆掠夺。 他不止对付动物有一套,对付岑晚更有一套。 久违的接吻,两人却都不觉生疏,死去的回忆开始疯狂攻击。钱缪眼睛是闭着的,投入极了,岑晚听着唾液交换的啧啧声,甚至能看见钱缪的舌头。 她安下心,终于也闭上眼睛,在这种动人时刻,还是稍微享受一下吧,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岑晚沉醉了片刻,她把她自己的大腿都掐疼了,难忍又难舍地猛推钱缪的胸膛。 “得寸进尺。”她克制地缓了几息,冷声说 岑晚嘴唇又红又肿带着晶亮的水渍,脸颊也布上了绯红,还在装腔拿调,可爱死了。只有她永远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怪凶怪狠的。 钱缪就喜欢看她这德行,觉得特别有意思。岑晚就像是一只软呼呼的幼犬,偏生就爱张牙舞爪吓唬人。 他嗤笑,不欲戳穿,两指夹住她没什么肉的脸颊扯了扯,“小气劲儿的。” 钱缪穿了条内裤回来,拉开被子躺下的时候,岑晚已经固定好了姿势,在另一侧背身假寐。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似乎在躺下的瞬间低低地喟叹了一声。 岑晚心下一沉,她知道钱缪一定过得不太好。要问吗? 爷爷身体还好吗?大伯的事什么时候能有定论?还有没有机会逆转?爸爸和他是从公司那边彻底退出了吗?妈妈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岑晚有很多问题,在嘴边绕了一圈又一圈,被子里一阵窸窸窣窣,钱缪的手越过来,在她侧躺塌陷下去的腰线上来回摸了几把。 岑晚无语,脑子刚刚想的那些个问题全都被摸散了。 钱缪手顺下来摸她的胯骨和大腿,又掌在臀肉上捏了两下。 “再动滚出去!”岑晚不高兴地啧,向后踹他没踹着 “哎。” 钱缪又是一声轻叹,规矩老实起来,换了个姿势躺好。岑晚听见他说—— “瘦了。” 随后没下文,变成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钱缪是坐经济舱回来的,那航班的头等舱和商务舱全满了,其实他可以改日,却固执地想试一试。 那么多人都能坐经济舱,他有什么不能的?而且情况变了,身份也变了,他以后都不是什么豪门大少爷了。 这两年钱缪经常会想,有再大的权、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所有人都不过是一粒沙,面对时代的洪流谁都不能幸免。三年前领导班子换届,大伯站错了队,位高惹眼,被赶下去也说得通。 然而这场再正常不过的人员换血,却演变成了肃清运动,大伯被停职后没多久就诬陷颐养天年的钱老爷子向他国提供军事情报。 钱老爷子蒙冤大怒,急火攻心病了一场。他年岁大了,基础病和慢性病迭在一起,身子都垮了。钱缪的爸爸自然也受到牵连,从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里让贤,公司并入国字头企业下辖,由外部接管,给了他个「名誉董事」的虚职。 自此也再无钱缪这个“少东家”和“小钱总”,钱家彻底失势,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值得庆幸的是,钱家还没有到家破人亡、罚没财产的程度。钱够花,只不过没以前那么富裕了,但是还可以挣嘛,人活着怎么着都行。 钱缪之前的人生一路顺遂,甚至顺遂到无聊。就说他是被偏爱的吧?上帝给每个人写剧本,不会把钱缪写得这么普通,人生的转折点说来就来,告诉他「你是时候长大了,不能一直靠别的大人为你撑出一片天」。 所有的糟心事赶到一块儿,人总是痛苦的。钱缪有时候没时间睡觉,有时间的时候又失眠,他就只好去运动,等到筋疲力尽了,自然就困了。 最开心的事,就是从手机里看岑晚和大吃大喝躺沙发。岑晚没病没灾的,两只狗也就知道傻玩傻乐,真好。 曾经的豪门大少爷挤在经济舱一排座位的最中间,航程还未过半,他就已经难熬地想从飞机上跳下去。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孩童的哭闹声不绝于耳,钱缪的脑子全方位剧烈疼痛,空姐倒的所谓现磨咖啡比刷锅水还难喝,飞机餐更是难吃到无法下咽,差点吐出来。 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由奢入俭难。那就别入俭了,人都要入殓了。 钱缪动了动蜷缩着的酸胀麻木的腿,啃着干瘪的餐包想,少爷病难改也改不了,那就更要努力养活自己。 好好活着吧,这辈子还长呢。 …… 岑晚以为床上冷不丁多出个人来,自己会很不适应,就像之前冷不丁少个人时一样。结果却没有,她听着钱缪的呼吸声,没过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跟着睡着了。 后来是痒醒的,脖子上麻酥酥的,岑晚不舒服地哼唧,抬手去挠,却打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你喷香水了?” 钱缪说什么梦话呢? 岑晚被吵了睡觉,惺忪睁开眼,准备翻身却发现被他从背后箍得紧。 “你刚才下去喷香水了?” “你有病?” 钱缪的手往岑晚睡衣下摆里钻,带了电似的痒。上面也痒,他跟大吃大喝一个毛病,喜欢在颈边又嗅又舔,湿湿热热。 “那怎么这么香?” 香得他都醒了,若有似无、描述不出的香气勾着他的鼻尖,牵动所有神经,是独属于岑晚的味道,钱缪好久没闻到了。 岑晚觉得钱缪就是故意找茬儿,说的什么有的没的?她睡觉睡得好好的,上哪儿喷香水去? 他的指尖特别烫,在衣服里面撩拨,乳尖被轻轻拨弄两下就挺立起来,被他夹在指缝里转着玩。 钱缪像是在用手丈量胸乳的尺寸,两手弯成碗状,严丝合缝地罩住,滚动。又张开手指在最高耸处紧握,再沿着下缘仔细地摸了一圈。 岑晚几乎要尖叫出声,拧着身子却逃不开。 钱缪嘴上变成了亲和咬,岑晚死死抿住唇,不愿意发出声音,已然瘫软下来。 “你说睡素的!” 她费力调匀了气息,扒着他的手,不让他解开自己上衣的纽扣,却挡不住他另一只手探进内裤边,修长的四指覆住阴阜,往里侧湿润的缝隙按压。 钱缪的手上温度和呼出来的气体都烫人,他在耳边哼笑,挑衅似的咬她的耳廓,“男人的鬼话你也信?” 岑晚嘤咛一声,手脚再无力气,被他雨点似的亲吻疯狂落在颈侧和耳周。嗡嗡的,像是潜进了深海里,深海是热的,把听觉释放到最大,关于钱缪一切细小的声音都变得无比明显。 他的吞咽、他的喘息、他亲吻时的黏糯、他带着愉悦又沙哑低沉的嗓音。 腿心被他挑起的水声也不容忽视。 “要不说你可爱呢。” ---------- 以为能发车,结果打情骂俏一整章。 指指点点.gif 钱缪家没破产哈,就是他和他爸都变无业游民了。 后颈 钱缪嘴上不停,手上利索地拨落岑晚的睡衣睡裤,直至亲吻她纤薄的后背。 她被他按趴在床上,可怜兮兮的叫声被枕头吸收了大半,两条腿几乎要拧成麻花,夹着身后男人作恶的手扣在中间,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岑晚的皮肤特别光滑,像刚剥皮的鸡蛋,让钱缪着迷了很多年,直至现在还是。他一摸就停不下来,打着圈地揉,有时候受不住力道,把整片皮肤都搓得泛红,嫩死了,越看越想欺负。 他们太熟了,从19岁两个人第一次尝情事,到现在已经跨过了第十个年头。岑晚身上的痣都在哪里,钱缪闭着眼睛就能轻松找到。 不正经的功夫都是从对方身上一点一点练习摸索出来的,他舔着她脊骨最上方颈椎周围的皮肉,感受身下的人抖动得厉害,两手抓着床单,隐忍地哼叫不停,深色的枕套是被她的眼泪沾湿了一小块。 岑晚后脖这地方最敏感,最早被钱缪发现是大学里她有一次上体育课摔了,夏天穿着穿短袖短裤,把胳膊腿全蹭破了。那天是个周五,本来钱缪在校门口是要等着接她去玩儿的,看见她这副德行一瘸一拐地出来,傻了眼。 “岑晚,你怎么着?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了?” 钱缪要去扶,被她一巴掌拍走,“你会不会说话?” 人都这样了,还去哪儿玩儿啊。回家吧。 钱缪开车的路上给朋友打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他的一个哥们儿家里在郊区新开的度假村试营业,叫朋友们一起去聚聚。 钱缪没提原因,插科打诨就过去了。他带岑晚回了他自己的小公寓,叫了炸鸡披萨外卖,牵着她的手进门。 “吃完你送我回学校吧?” 岑晚站在客厅里,没来由地紧张。 公寓不大,但很新,装修和家具都是上上品。这儿离钱缪的学校近,大少爷住不了宿舍,随手买的。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浓浓的、属于钱缪的气息,让岑晚有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虽说她肯定不是羊,钱缪更算不上虎。 她肯定是不回岑家的,现在外卖还没到,就已经有点吃不下去了。 客厅和他的卧室打通成了一间,通透极了,钱缪逆着光站在床边,歪着脑袋看她,一边看一边毫不忌讳地慢条斯理脱上衣又脱裤子。 岑晚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都挺做作的,毕竟他们该干的都已经干全了,就在上周末。 钱缪把床上的家居服捡起来套身上,听见那别扭女的又说,“我自己回也行。” 他气笑了,“是谁?” “什么?” “你这回又看上谁了?一帮人一块儿过夜就行,到我这儿跟我就不行了?” 他都上钩了还不满意?她开鱼塘呢?想钓多少个男人啊? 岑晚确实理亏,估计这辈子自己在钱缪这边「狐媚子」的名号算是洗不清了。但是听他这样说又实在不高兴,想了想,梗着脖子道,“看不看得上,不得看了才知道吗。” 钱缪的朋友太多了,她不怎么认识。他们虽说是高中同学,可是岑晚也只熟悉那几个和钱缪关系比较铁的。 钱缪脸色冷下来。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睡个人这么随便吗?他都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上礼拜才成事的。他们好歹还顶着未婚夫妻的名头呢,岑晚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钱缪,你给我找件衣服穿吧。” 他这么挑剔,肯定不愿意别人穿着在外面的脏衣服坐他的沙发睡他的床。这算是岑晚给自己下的台阶。 钱缪忍了忍,翻了她个白眼,起身进旁边的屋子,没一会儿出来甩给她一件短袖t恤。 这件他以前一定穿过,岑晚不动声色闻了闻,上面有他的味道。钱缪就立在跟前,居高临下地等,岑晚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和他对望着,向上掀自己的衣摆。 真的不是故意放慢动作,只是她手肘破了,回弯很疼,使不了力脱下来。 岑晚的衣服蒙着头,听见钱缪咒骂了一声,随后领口猛地被拽开,是他帮她脱了。 “你又勾引我。” 钱缪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亮,垂下去看她白色蕾丝内衣,三角罩杯材质极薄,包裹着白嫩饱满的两团,几乎能看见乳晕的红。 “这次没有。” 岑晚看了他一眼,也往下瞟了一眼自己的胸,实话实说。她继续脱下装,露出成套的白色蕾丝内裤,在钱缪的紧盯之下,不疾不徐换上衣服。 他高,t恤穿在她身上变成宽松的连衣裙,一直遮到大腿中段。 岑晚垫脚,抬起双臂试探性地环上他的脖子,在钱缪唇上啄了一口,又伸出小舌尖舔了一圈,明显听见他的呼吸加重。 钱缪没抱她,可也没躲,树桩子似的僵着,岑晚放下心,又贴近几分,咬着他弹软红润的唇肉,纠缠着说,“现在有,行吗?” 上周末分开,这周钱缪几次约她出来,都被岑晚用各种各种的理由推脱了。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想起钱缪就脸红心跳的。岑晚安慰自己是因为送出去了初夜,所以对他有点特殊情感。 一定是这样。 后来钱缪又约岑晚去度假村玩儿,她想了想最终答应了。毕竟之后需要钱缪的时候还多着呢,现在难道不是一个如她所愿的好开局吗? “……岑晚你真是妖精变的。” 钱缪咬牙切齿地说完,抱着她开始狠命地啃咬。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蕾丝内衣还在身上,只不过七扭八歪。钱缪惩罚似的蹂躏双乳,膝盖顶弄她的腿心,无论岑晚怎么哭叫都全然不顾。 外卖在门外等到凉透了才被年轻的男人拿进来,被放入烤箱复热。年轻的女人躺在沙发上像条濒死的鱼,还在不停地喘。 钱缪刚开荤,非常难忍,可念在岑晚胳膊腿都是伤,也没那么禽兽拉着她硬做,只是用膝盖磨,用手指插,她就已然受不住成了这样,最后就着她的手草草释放了。 钱缪挺心疼岑晚的,同时觉得自己挺窝囊,弄饭也没什么好气。在厨房远远看见她起身,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你干嘛?” 岑晚停下转头,“我想洗澡,浴室能借我用吗?” 钱缪心头梗了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俩都这幅样子,这种关系了,她还像陌生人一样,衣服还没穿上呢,就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说什么借不借的?!多遭人恨呢?! “你那伤口能沾水吗!” “我身上太脏了。” 还嫌他脏?! 钱缪在厨房收拾外卖包装盒,气得摔摔打打。太阳穴突突直跳,深觉这妖精变的臭丫头简直是来克死自己的。 “我给您擦擦,行吗?” 钱缪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要善待女孩子,以及心底不知出于什么情感的驱使,告诉他尤其要善待面前这个女孩子。 他让了一大步,没想到岑晚却不领情。 “我还得洗头。” 钱缪呼出浊气,“我给您洗,行吗祖宗?” 岑晚趴在洗手池边,头发飘在水面上,像蓬勃生长的水草。钱缪按着她的后脑勺,她觉得身后的人是想把她淹死,心里涌出强烈的恐惧和不信任,两手撑着水池边缘,梗着脖子较劲。 这个头发洗的兵荒马乱,不过好在钱缪不是要淹死她,他自己生着闷气,洗抹布一样揉搓她的头发。 挺疼的,岑晚发量多,头发也长,老是被钱缪扯到头皮。她一开始不好意思说什么,可是人又不是泥巴捏的,手指边缘都掐到泛白,最后实在忍不住侧头质问,“你到底会不会洗头?” 没有金刚钻,为什么要揽瓷器活?她真的很受罪。 钱缪哪儿伺候过人?头一次伺候别人居然还要被挑拣毛病,他可是够贱的。 “不会,就洗。”怎么着吧 他说着,手上动作更狠了,像是要把她脑袋抓下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她刚骂一句,脖子猛缩,叫了出来 钱缪拿花洒冲泡沫,热水打在她的后颈,刺激得几乎要站不住。 钱缪也没想到岑晚反应这么大,继续朝她的后脖颈冲水,岑晚身子拧着,差点没向前栽下去,被身后的人抱着腰捞住。 “你这什么体质?” 臭丫头浑身上下都怪敏感的。 他起了捉弄的心思,揽着她,不停用花洒朝同个地方喷水。岑晚在他怀里疯了似的上蹿下跳地躲,一边叫一边骂,咬钱缪的手。 最后他们把整个浴室弄得一团乱,两个人都像落汤鸡一样,却神经病般相视大笑了出来。 …… …… “钱缪你烦不烦啊!!不许舔那儿!” 时至今日,他还是能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钱缪朝她后颈的敏感点不停地攻击,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地叫,娇媚极了,心里特别熨帖。 “嗯,接着骂。”他恣意舒畅,一如从前。捏着岑晚的下巴转过来,吻得热烈又缠绵,贴着她的唇,大言不惭,“就喜欢听你骂。” 他说着,另一只手在下面,柔柔地抵进去中指的一个指节,穴道紧致得要命,内里软肉不停推挤吮吸,令钱缪呼吸一窒。 手指在里面埋着,不急于进犯,而是继续尽心逗弄已经被摩擦肿大的阴蒂。 伴随着缠绵的水声,身下的人叫得更勾人了。 钱缪是真的坏得过分,他一手在下面磨她,一手在上面,把两乳并在一起,在掌心里轻抚两颗莓果,嘴上还在舔弄她的后背。三处最敏感的位置,他哪里都不放过。 岑晚扭着腰,手把床单捏皱,觉得自己很快要晕死过去了,呻吟里开始夹杂着哭腔,勾着脚背蹭钱缪的小腿。 “嗯?什么意思?”他在她后肩上吸出一下块吻痕,舌头来回地舔,愉悦地明知故问道 “……正面。” 岑晚只有在床上才能这么软软糯糯的。 “哦,正面啊。”钱缪提上来一只手,用指背擦了擦她挂在眼睫上的晶莹,没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岑晚被他刚才这一连串举动弄得喘不上气,要是接着被压着后入,她估计自己得死在床上。 钱缪良心发现,拉着她的胳膊翻转过来,手撑在枕边,好整以暇看着她。 “那你亲我。” 岑晚平复了一阵,伸出两条细白的胳膊抱住他的肩膀,仰起脸把唇瓣送上去。 ---------- miumiu:让你不亲我。 还没发车,他俩真腻歪。啧啧啧 量太少了。。。。。太心碎了好吗 我家 亲吻与被亲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钱缪在岑晚靠近时,想着自己得把气势拿住,别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被啃几口魂儿都没了。 她亲的很温情,垂着眼睛一直望着,光是舔钱缪的唇线就舔了好久,黏黏腻腻的唾液声,勾的钱缪心痒痒。接着小口小口地用唇瓣含住,非常有章法把钱缪的唇肉全都照顾到了,才伸出舌尖抵住唇线滑动。 钱缪故意闭紧嘴给岑晚制造困难,可是被他舔得口干舌燥,吞咽唾液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漏出道缝隙,让她趁虚而入。 舌尖与舌尖相接,钱缪当即就舒服得忍不住哼了一声,立刻挽尊地仰头退了一点,他们的唇分开。 “不认真。重新来。”他勾着她黑亮柔顺的一缕头发把玩,拽了拽要求道 岑晚的眸子还是湿漉漉的,脸上酡红未褪,眼神从迷茫很快变成了不满。 又在用她这张好看的脸骂人了,明晃晃写着「钱缪你是不是有病」。 认识岑晚这么多年,个头没怎么长,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都是让哪个有病的人惯出来的。 倏地,她翻个身把钱缪压在下面,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高兴地撕咬起来。 钱缪一边被吃着舌头,一边笑了出来,揽着她光滑的裸背摩挲,指腹沿着她肋骨后方的根根凹陷处抚摸。 任由岑晚咬着他亲了一阵,才托着她的臀再次反转过来。 “瘦太多了你。” 臀肉被钱缪捏在掌中,买肉似的掂量着。 “这儿都瘦了。”他另一只手推了推岑晚一侧的胸乳,晃出乳波 “你放屁。” 说屁股小了她懒得理,说胸小了可有点忍不了。 “怎么放屁?”钱缪揉着她的胸捏了一把乳珠,如愿听到岑晚甜腻腻地哼出声响,“它跟你熟跟我熟?” 岑晚抬胳膊要挡,被钱缪单手轻而易举地攥住两只腕子举到头顶上方,留恋地搓揉着手腕内侧的皮肤。 他嘴凑到她耳边,地痞流氓似的故意吹气,“我带大的,我能不知道?” 她被热气惹得麻酥酥的,往旁边缩,钱缪继续追,掐着她的腰固定住,“我好好摸摸,到底瘦没瘦。” 他说着,饿狼扑食似的叼住一只乳肉,大口含住,舔弄乳晕周围,吮吸乳头上的乳孔,像是要从中咂么出滋味儿来。另一只乳头被他屈着手指,用指背轻蹭着挑逗。 岑晚根本受不住,高亢地吟了一声,腰部拱起,腿根紧紧并拢难耐地拧动。她的两只手都被固定住,无依无靠的,兴奋又恐惧。 久违的快感将岑晚几乎吞没,腿心一股一股涌出湿润,空虚得厉害,神智昏聩地哭叫钱缪的名字。 钱缪吃乳吃得认真,埋首另一侧,舌尖将乳头软软地按下,再勾起。岑晚左胸下缘有一颗红痣,他每次总喜欢吻咬那里,再覆上自己的痕迹。 岑晚间断可怜兮兮地喊他,钱缪百忙之中抽空“嗯”出一个鼻音作为应答。 他终于松开她的手,却又拽着一只探到自己的下身去,充血灼热的性器直挺挺的顶在内裤里。 钱缪的声音已经暗哑得不成样子,岑晚的手一碰,就迫不及待地抖动着打招呼。 “乖宝儿,你摸摸它瘦没瘦。” 岑晚红着脸,被他捏着手褪掉内裤,又被捏着手贴上柱身。钱缪毫不掩饰地喘息,听得岑晚心中一悸。 “瘦没瘦?”他舒服得眯着眼,像是故意看她笑话似的还在问 “……下流!” 钱缪又是一声喟叹,愉悦地俯下身缠着岑晚的舌尖亲吻,手上带着她,把龟头前端析出的清液粘在岑晚柔软的掌心。 身体力行告诉她,这才是下流。 “我们岑旺旺女士也下流吗?” “你烦不烦!”岑晚冷不丁被咬了下巴,一个激灵叫出来,破罐破摔道,“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钱缪开怀大笑,胳膊撑在她耳侧,轻轻揉搓她前额的头发,发出沙沙的声音。 逗逗就急,龇牙咧嘴的。岑晚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 钱缪用肉棒的圆头贴着她的腿心泥泞的缝隙前后滑动,在穴口周围绕着圈地挤压磨蹭。 岑晚叫得可娇气可动听了,钱缪有些恍惚今夕是何夕,闭着眼睛轻吻她修长的脖子,一路向下直至锁骨在肩膀的凸起。 龟头缓慢地顶开穴口,几乎是被内里软肉和褶皱带着被吮吸进去了一截。 钱缪忍了好一会儿,才不至于丢脸秒射出来。 “这么馋呢?” 他额角和颈侧的青筋暴起,低喘着笑了出来,含着岑晚的耳垂,稍稍撤出一些,又挺腰送进去。 “想我吗?”钱缪半真半假地发问 穴道里面湿滑极了,又紧又热,一劲儿地推挤,他失控地捣到最深处,撞向宫口处的软肉。 岑晚”呃啊“地哭叫出来,下身紧缩,箍得钱缪头皮发麻,“嘶”了一声,在她臀侧拍了一巴掌,“……还没到夹我的时候呢。” 这一拍不要紧,岑晚瞬间又涌出一兜水液,热热地浇下来,神仙也撑不住。钱缪咬着牙用力抽插了几下,岑晚侧过头,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半张着嘴发不出声响。 她的腰从床面上抬起,平坦的小腹抽动几下,抓着床单的手卸了力瘫软下来。 混沌中听见钱缪又贱嗖嗖地笑,他说,“哦,这么想我啊?” 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自问自答,她可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是高潮了而已,用按摩棒也行。岑晚腹诽着,太累说不出话,钱缪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她感觉自己被他抱坐了起来,这是他们都喜欢的姿势。 “等会儿……”让她缓缓 钱缪扶着肉棒对准她的穴口重新推进来,岑晚弓着后背躲,头扎在他胸膛上靠着。 “不等。”已经等够久了 他环着她的后腰,朝自己的耻骨贴上去。岑晚的穴里比刚刚更湿热,也更敏感,龟头刚刚嵌进去,她就从嘴边溢出哼声,两手紧抓着钱缪的肩膀,抬屁股要起来。 “娇气劲儿的。” 钱缪拽着她往下坐,听着她一连串“咿咿呀呀”可爱极了。 久旷的身体在这么短的时间还无法适应,岑晚被这种饱胀感撑得大口喘气,慌不择言说,“我不行!” 钱缪笑了,低头咬红肿晶亮的乳头,岑晚又抖又叫,穴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狠命夹他。 “你行。你最厉害了。” 岑晚突然睁开眼瞪他,黑暗里水润的眸子布满了情潮,又涌上了几分失落和倔强。 钱缪很快就明白了,伸手摸她头发,被她厌恶地躲,眼睛里重新蒙上一层水雾。他心软又好笑,重新捞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呼噜,揉成个鸡窝。 “没有别人,我被你夹昏头了随口说的。” 岑晚不领情,一个劲儿地推他,膝盖顶着床面想要走。 “真的。骗你不是人。” “你就不是人!”岑晚几乎哭出来 钱缪眉头皱了皱,觉得心里刺痛,一方面是看见岑晚伤心他难过,另一方面失望地怕她真的这样认为。 “我家里出那么大事,我哪有时间找别人?” 就算有时间,他也不会找。 钱缪刚到美国的时候一团糟,爷爷手术情况很不妙,前几个月连下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父亲因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还要为了大伯的事跑东跑西,母亲身体状况也出现了问题。 每天过得都像梦,噩梦。「屋漏偏逢连夜雨」,古人简直诚不欺他,钱缪觉得天都要塌了。 有一天他一个人在家,难得闲下来,神经放松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神经一下一下地钝痛,满脑子都是岑晚的脸。 想到带她去吃好吃的时候,她嘴硬嫌弃却吃的碗干盘净;想到她看见大吃大喝第一眼的时候,眼神里迸发出的亮光;想到把她惹急了的时候,瞪圆了眼睛说他是神经病;想到她浑身赤裸地躺在他身下绽放的时候,看向他水润勾人的眼睛…… 钱缪下身涨得发疼,自己却怎么撸都撸不出来。他以前确实过得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的岑晚也是一直就在身边。 他的肉棒认人,就只要岑晚,连钱缪自己都不行。他特别想给她打电话,不为别的,听听她的声音就好。 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拨通。岑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和他、和钱家撇清关系,既然陪不了,就更不要成为她的拖累。 钱缪在浴室磨叽到最后,终于是不情不愿地释放出来。关于宠物监控摄像头的高招,就是在那个黎明想出来的。 …… 岑晚还在瞪着她。 钱缪叹了一声,嗓音柔下来,摸她的脸,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唇,“我就我家宝贝儿一个,不骗你。” 岑晚彻底落下一滴泪来,“我早不是你家的了。” 也不知道是恨他还是恨自己。 钱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她是真的心狠,为了他流眼泪都没有第二滴。 “嗯,行。” 隔了半晌,钱缪自顾自笑出来,妖里妖气。像是无所谓般的,重新吻上岑晚的嘴,这次又凶又狠,却也忘情火热。 她挣扎,那就把她彻底锁在怀里,把她抽插到软了脾气。 “有什么关系吗?” 钱缪听着她一声声婉转娇媚的呻吟,和两人身下相贴时肉体的拍打声。 “反正是你。称呼而已,岑晚。” ---------- 反正这俩人就是床上打完床下打就对了 钱缪眼里的岑晚:别扭女的 岑晚眼里的钱缪:有病男的 (代图) 八月份看见这组图第一眼就觉得这是钱缪和岑晚 能耐 “你说是不是?” 钱缪一条胳膊勾过岑晚的细腰,在侧边掐住,重重地往自己的方向扣。 耻骨近乎贴合,他的灼热顶到最深处,撞得她又麻又疼。是舒服的,舒服过头了,腿心酸胀难忍,岑晚失去理智地吟叫,手一开始是抓着钱缪的肩膀,后来被他插得没力气乱晃,像漂在无边无际的海上,终于抱住唯一的浮木不再撒手。 她两条胳膊缠住他的后颈,脑袋贴向汗湿的颈边,反正他们都出汗了,早就不分你我。 “岑晚。” 钱缪发了狠,穴里存满了水,被插得咕叽咕叽响,暧昧撩人极了,喘声和呻吟此起彼伏,可他嘴上却还故意冷硬着叫她的名字。 岑晚觉得委屈,手从后面攀住,摸他肌肉绷紧的肩胛,又分开些,亲吻他突出的喉结。 这是她一贯的示好动作。 钱缪轻佻地嗤了一声,偏头躲她,假装不懂,“岑晚,干什么?岑晚。” “钱缪!”她追过去直接咬住喉结舔舐吮吸 她那口小牙可尖着呢,从前没少咬他。钱缪爽得直抽气,沿着脊椎骨到腰眼儿开始发酸。 “松开!”钱缪咬着牙捏她屁股,“臭东西!” 这狗脾气的姑娘就是非要他射。 岑晚见他不再叫自己名字,心里好受多了,随和地依言松开,换了个地方,咬着他的嘴含混说,“你刚还说我香呢!” 这回钱缪笑得开心了,双手托着她,规律地抽插,“是吗?那我闻错了。” 他们总是这样,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新鲜又带劲儿。所以才十年了都不腻,反正钱缪是这么觉得的。 岑晚不喜欢她的名字,甚至是讨厌。 父亲岑仲睿娶过四位妻子,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别人是「昭」、「晖」、「晗」、「旸」、「昕」,只有她是「晚」。 为什么她是「晚」呢?凭什么她就只能是个「晚」呢?她差在了哪里? 母亲郑晓黎一直拿岑晚作为在岑家争权夺势的工具,可是争到最后得到了什么? 笑话罢了。 岑晚在岑家这几个孩子里待遇最低,存在感最弱。岑仲睿的第四任妻子崔妍华生了对龙凤胎,岑旸和岑昕,比岑晚小了两岁。 可就算是这样,给岑昕选夫婿的事都能张罗到岑晚前面。那是她有一回放学回家不小心撞到的,崔妍华跟岑仲睿谈起钱缪,说他有军政背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肯定周正,差不了,重要的是昕昕看上了。 岑仲睿听上去很满意,说好啊,昕昕15岁了也该抓紧了,不然圈子里的好男孩儿都被挑走了。 岑晚心里凉得彻底,想着钱缪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也不知道哪儿周正了。下一秒就听见崔妍华说正巧钱缪和小晚是一个班的同学,下次可以通过小晚制造个机会见见。 哪门子的“正巧”? 岑晚站在玄关,转身轻手轻脚退出去,在外面绕了一圈才重新回来。 那就算「正巧」吧,以后钱缪是她的了。 后来有一次他们在房间亲热,那时候刚发生关系不久,钱缪趴在岑晚身上又亲又摸,嗓音愉悦,不停地叫她“晚晚”。 岑晚听着不怎么高兴,甚至有点难过,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告诉钱缪,自己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 钱缪挺诧异,说为什么,这个名字很好听啊。岑晚不想吐露太多,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本来就够别扭的了,被揉弄地支支吾吾,只说,“就是不喜欢。” “我想想啊,那给你重新起个名儿。” 你是我爸我妈啊?还起名? 岑晚斜着水亮的眸子瞧他,钱缪笑的更开心了,性器慢慢顶进去,听着她娇娇柔柔的哼声,忍不住亲吻她的嘴,“宝贝儿,「旺旺」怎么样?也是你们日字旁的。” 岑晚愣了,没答出来话,她觉得「宝贝儿」这称呼倒挺好,钱缪说得轻巧又促狭,可是却听上去充满了爱意。 这是钱缪第一次喊她「宝贝儿」,也是岑晚第一次被人叫如此亲昵的称呼。钱缪像是能读懂她的心似的,后面不住地喊她「宝贝儿」,岑晚听着要醉了。 这么多年,他又衍生出来什么「乖宝儿」「傻妞儿」乱七八糟一大堆,随着心情轮着叫,「岑晚」两个字几乎从钱缪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 岑晚得了趣儿,来了精神,搂着钱缪的脖子迎合着摆动起来。 他当然乐意,可是她这下身越缩越紧,腿心一会儿涌出一波水液,软肉套着肉棒,磨蹭得钱缪眼睛充血头脑发热。 岑晚一动起来更不得了,抬臀夹着他,交合处已经泛出了层层白沫。钱缪看着她胸前晃悠着的两团饱满胸乳上,满是他弄出来的指印吻痕,一个没忍住,直接缴械。 身子绷直,哼了一声,捞近岑晚的腰紧贴着,埋在深处畅快地射出来。 岑晚被刺激得尖叫,腿心酥酥麻麻的,连同双腿和小腹都在轻颤。 往常每一次他都要翻来覆去折腾她好久才行,今天着实有点没想到。 “怎么了?岁数大啦?” 岑晚没骨头似的趴在钱缪怀里缓了好一会儿,刚活过来一点儿,就牙尖嘴利地调侃。 她高潮了几次,现在声音又甜又软透着媚意。两年多未见,面对床上的钱缪,岑晚的危险意识直线下滑。 两人皆是湿透,岑晚身心舒爽,随手摸钱缪的鬓角,又抚了两把上面凝着的汗。 这个时长岑晚满意,强度也勉强可以承受,做完一场不至于让她哭得要死了,不然嗓子都冒烟儿了,挺好。 难得看钱缪不尴不尬地吃瘪,岑晚妖精似的笑了出来,像呼噜狗毛似的摸他的脑袋亲吻。 她膝盖跪着,立起来时,半软的肉棒从穴里退出来,浓稠的精液缓缓溢出,沾在被拍打得娇艳欲滴的花心周围。 钱缪低头盯着,几乎要发疯,这两年有一回梦见了差不多的情形,醒来时涨得难受,不过好在那时候给家里装摄像头了。他进入app调出回放来,岑晚躺在沙发上左拥右抱着两条狗睡午觉,吊带裙的肩带滑倒手臂上,裙摆被大喝的脚蹭到腰部。 钱缪对着影像自慰,感觉自己就是个变态偷窥狂,心里堵得慌,这不是他自己老婆吗?现在怎么荒唐成这样? …… 他伸手揩了一下,岑晚再次敏感地叫了出来,腿根打颤着跌坐到床上,更加方便手指进入。 钱缪把穴口边缘的白灼抠挖出来,再用两指重新堵进去,顺便在泥泞的穴道内壁转着圈地按压,听着岑晚哼哼唧唧地乱叫蹬腿。 “想你想的,怎么了?” 他回复得敞亮,越过去咬她的下巴,用牙尖一下一下地硌她,就要让她说疼。抓过岑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肉棒上,已经又在勃起了。 “够能耐的。” 钱缪用腿扳过她的膝盖固定住,专心用长指探入软烂的穴道寻那个隐秘的敏感点位。 屈着手指在褶皱缝隙处的软肉抠挖捻转,都是对症下药,专治岑晚一人的。 她的叫声开始变得高亢惨烈,不自觉捏紧柱身,强劲有力的筋脉在掌心,热烈滚烫,连她心头也跟着狠狠跳了一下,猛地松开手。 钱缪知道她是又爽了,白皙的肚皮可怜兮兮的痉挛,从后面一把捞起她的腰,扯着往床下走,凑在岑晚耳边下战书。 “有本事你别求我。” 倒要看看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谁不行。 ---------- 啧,干仗十年的果然不同凡响。没错,我点你呢许翡。 许翡(悲伤面具):宝宝,有人说我不好。 (代图) 还有两张嘻嘻。 周末愉快!友友们周一见 镜面【已修改】 岑晚被钱缪连拖带拽进了衣帽间。 这房子在结婚之前一直是钱缪在住,大少爷骚包又讲究,衣服甚至比好多姑娘都多,因此衣帽间一直是钱缪住房装修的重点,就连最早他在大学附近随手买的小公寓,都要直接把主卧改装成衣帽间,次卧和客厅打通自己睡觉。 现在这个和卧室联通的步入式衣帽间就更不例外了,明亮宽敞,中间的岛台柜子里放着各种配饰配件,立柜一人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尽头是一整面墙的镜子,赤脚踩在地毯时,脚心痒到了腿心,穴里夹不住泛滥成灾的泥泞,还是顺着大腿内侧向下流。 “什么时候换的?” 钱缪说的是地毯。 他站在她身后,手臂从一侧腰际的曲线处够过来,大手捏住另一侧的乳肉晃了晃,白嫩从指缝中溢出些许。 “还记不记得上次跟这儿,你都——” “你闭嘴!” 钱缪的拇指刮了刮她顶端诱人殷红的嫩尖,弯下腰舔吻她的耳侧,声音愉悦又欠揍。岑晚身子不自觉地轻颤,连忙打断。 她怎么会不记得?记忆深刻到刚离婚那阵每次在衣帽间照镜子都有应激反应,不可避免地想到钱缪。 以至于岑晚扔了之前的地毯,换了一块从风格颜色到材质形状都截然不同的。要不是拆镜子太费劲,她甚至连这面墙都不想留。 “闭嘴赶紧做是不是?”钱缪把她黏在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手提着她的大腿根部向后拉,“来了。” 他说着,热硬的一根贴在她湿滑的穴口,慢慢插入。岑晚仰着脖子踮着脚尖,酥麻难忍地发出鼻音嗡鸣,被身后的人扣住腰。 伴随肉体相撞地拍打声,岑晚再也收不住地高亢叫出了声。 钱缪疯了,他大概今天真的想要她死。岑晚手掐着他的胳膊,视线回避镜子里的两具赤裸的身体。 身体远比心坦诚,也比嘴坦诚。 岑晚费力应承了一阵,被他狠厉抽插得断断续续地呻吟,直至闹出了脾气,拧着眉毛跳着脚骂了出来,“你那玩意是租的一会儿要还是吗!” 着个什么急?!她下面酸死了,站都站不住。 钱缪短暂地一愣,轻笑,力道丝毫没减,嘴上倒是飞快承认错误,“不好意思,饿久了,吃饭吃得不太体面。” 岑晚被噎得没话,这厮不要脸的程度与日俱增,她现在被捣得头昏脑涨,思维也跟不上,正想着应该怎么回击,一不留神膝盖软得踉跄,脸差点撞上镜子,被他攥着自己的手臂,被迫挺直了腰。 “但是吧,我觉得你应该也能体谅。” 钱缪眯着眼睛贱兮兮地笑,故意加重了抽插的频次,水润的声响愈发剧烈,昭示着岑晚有多热情。 “啊!……你别!……呃嗯……” 他轻车熟路地用肉棒的前端在穴道内顶弄她最脆弱敏感的软肉,“我宝儿比之前缩得还紧呢,是不是?” 岑晚的泪花沾满了眼睫,脸上潮红,被钱缪锁在怀里,双腿打颤,不停地乱叫,中间夹杂着钱缪的名字。 钱缪感觉心脏像是被裹着细细密密的线,一扯一扯的,又热又涨,舒服又难受,扳过岑晚的脸,吻住红肿的唇瓣,不由分说探进口腔搅动,把她可爱的“嗯嗯啊啊”变成可怜的“唔唔唔唔”。 钱缪坏心眼儿地磨蹭那个点,戳来辗去,反复几个来回,岑晚终于在他的怀里没了声音,僵直了身子,痉挛着涌出一股潮热。 他也是极力忍着才没释放,猛地从她体内抽出来。脚底一片狼藉,钱缪扶着岑晚的腰挪了一步,缓了片刻又重新插了进去。 她这回彻底呜咽着哭了出来,手抵着镜面说自己要歇会儿。 钱缪喘着粗气,柔柔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身下凶得依旧,不让半分,“今天真不太行,旺旺加油。” 还让她加油?可真说得出来! 岑晚上气差点没接着下气,咬着嘴唇止住哭声,开始铆足劲儿夹他,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的人喘的更厉害了,随后是耳廓上的疼痛。 她又被咬了。 “真舒服。”钱缪得意洋洋说,“我家旺旺真厉害。” 岑晚高潮了好几轮,现在目不视物,听觉和触觉无限放大,面红心跳,说不出话。 “乖宝儿呢?舒不舒服?” 他从后面抵着岑晚,几乎整个人都压在镜面上,冰冰凉凉,刺激得她很快又要迎来高潮,哭喊得更凶了,偏生钱缪兴致高涨地还在问。 岑晚的手也被他牢牢扣住,身下被被顶弄得酸麻至极。清亮的水液失禁般淋在镜面上,彻底卸了力,累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任由钱缪抱着抽插。 “这镜子被喷湿过多少次,你记不记得?说对了放过你。” 这谁数得过来啊? 之前钱缪兴致来了就拉着她在家里的各处做,衣帽间“景致”独特,是他最钟爱的地方之一。 岑晚闭着眼睛轻蹙着眉,明明不耐烦,说话声音却变得甜软,“……好多次呢!” 钱缪大笑出声,快速抽插了一会儿,搂紧怀里的人,性器抵在最深处畅快释放。 傻妞儿可真聪明,知道他想听什么。 钱缪在结婚不久后做了结扎,这也间接更加放纵他们之间的性事,毕竟大概没有男人能抵得住灌精带来的满足感,尤其是之后再看着白灼从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下缓缓流出来的场景。 岑晚一开始是准备自己做皮埋的,她不想生孩子,尤其是从婚前就一直被岑家不停叮嘱和询问怀孕相关的事,岑晚几乎产生了厌恶。 钱缪调侃岑家是「大清帝国」,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整母凭子贵那一套呢。 岑晚负责企业里的研发板块,经常要出差,那时候钱缪父亲的公司经营的红火,分公司刚起步,也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需要钱缪四处跑。两个人算是聚少离多,在岑家人眼里就成了貌合神离。 结婚的头三个月,他俩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凑不上20天,有次钱缪去外地盯项目进度,母亲郑晓黎难得致电,指责岑晚缺乏手腕儿,拿捏不住人,让她赶紧生个一儿半女的去堵住别人的嘴。 岑晚烦得要吐了,电话里没说什么,却在当天就去了医院咨询了皮埋的事,并且做了前期一系列检查准备工作,预约了手术时间。 钱缪每天睡前都会雷打不动跟她视频扯闲篇儿,岑晚有几次都很想跟他说,但是看到钱缪的笑脸,又把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想让他不开心,也不想跟他吵架。如果换位思考,自己是钱缪的话肯定要生气的。 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可她却自作主张,还心意已决,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就只剩下通知他了,想想确实挺不尊重人。 但是岑晚实在不希望避孕这件事掌握在别人手里,建立在钱缪每次戴不戴套上,她太被动了,这个感觉很不好。 她还要被郑晓黎催着,看岑家人的脸色,太恶心了。 岑晚24岁,她甚至觉得自己到现在也都处于叛逆期,岑家人越希望什么,她就越要反着来。 钱缪是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突然回来的,门开了,他欢快地喊了一声“旺旺”,她心里咯噔一下。 “钱缪,我跟你说个事儿。” 岑晚想了想,追着进了卧室,靠在衣帽间的门口。 “什么?” “我想去做皮埋。” “那是什么?” 钱缪这几天挺忙的,想着早点回家,把工作都赶着做,没怎么睡好觉,现在脑袋邦邦疼,听岑晚说着一个他闻所未闻的词。 岑晚看他皱着眉头,心里又沉了沉,垂着眼睛,认真解释说是一种避孕方式,把抑制排卵的药装在一个细管里然后埋到胳膊里,避孕成功率在99%以上,而且能持续起效5年。 钱缪没太明白她一定要做这个手术的意义。 刚发生关系那阵儿,他俩在这方面的观念都不强,岑晚吃过两回避孕药,后来钱缪还是因为他们一个哥们儿的女朋友意外怀孕了,敲响了警钟。 听说那个女孩子吃药了但是也没起效,听说做人流的时候特别受罪。后来钱缪戴套非常规矩,一次不落。 他想,岑晚这么好的姑娘,他可不能把人糟蹋了,虽说这姑娘有时候挺狗的吧。 老话说「是药三分毒」,现在岑晚要做这个皮埋也是要打药啊。 “我戴套不行?”岑晚没说话,钱缪闻自己哪儿哪儿都是臭烘烘的,着急去洗澡,摸了摸她的脑袋,“哦哦,那再研究研究,我回头瞧瞧。” 岑晚还是没说话。 钱缪走了几步觉出不对劲儿了,折反过来,“已经做了?” “……还没。” 钱缪叉着腰,打量她,呼了一口气,“准备什么时候?” “明天。” 钱缪冷呵了一声,甩着胳膊走了,刚到浴室就气哼哼地掉头回来,拿了手机又继续去了浴室。 岑晚没管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实则心烦意乱,钱缪过来掀被子的时候她还是没睡着。 “你近些年都不想生是不是?” 岑晚背对着他,“……嗯。” 钱缪找人问了医生,关于皮埋有什么风险,结果那人说自己就做了皮埋,挺安全的,他这才放宽了心。但是她出于职业道德,还是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副作用都向钱缪告知了一遍。 其实听说结扎也挺方便,岑晚如果没安全感,想要一个一劳永逸的避孕方法,他去做手术也没什么不行。 “你别做了,我做。” 她猛地转过身,“什么意思?” “别皮埋了,我结扎不得了吗。” 虽说皮埋的副作用因人而异,但是岑晚这身体也没多好,何必非得开那个盲盒呢。 她心脏扑通扑通跳,平静道,“这是我的事。” “我乐意,我也不愿意生!行不行?” 这姑娘说话是真够难听的,钱缪觉得自己要是跟她生气,估计这辈子都生不完,早气死了。 那就不生气呗,孩子也不生了。多容易。 岑晚现在这么决绝地准备避孕,估计她家里把她弄烦了。她自己也就是个小姑娘呢,就得开始操这份儿心了,真够难的。 钱缪在黑暗中叹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疲惫,手贴着床面划过来握岑晚的手,捏了捏。 她听见他说,“长大了真没意思,你辛苦了。” 岑晚眼睛发涩,险些哭出来,钱缪还有下一句——“过来抱抱。” 她手脚并用,紧贴向他。岑晚知道钱缪还得说要亲一个,于是在他发话之前吻上他的唇。 至于他俩去岑家吃饭,摔盘打碗演出一场夫妻不睦都是后话了。 …… …… 衣帽间的软凳上,岑晚坐在钱缪怀里缓神,模模糊糊地快睡过去,他在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 岑晚打钱缪的手,“有完没完!” “还没。” ---------- 多说几句,发文的时候写的是女主做皮埋,引起了争议,想了想还是改吧,写文看文都图个开心,别被膈应到了。 把出警评论删除了,再来一个影响心情估摸我也写不下去了。 上本许翡人设使然,导致do的时候都不能剧烈,我怕把他写崩。所以在po上看到那些个放飞自我的男主,我其实是很羡慕的,你们懂我意思吗?这篇文的初心就是想写一个风格不一样的男主,性事上开放些的,广阔试验田能任我发挥的。 然鹅作为一个有三观的作者,我又觉得必须为内射做出合理解释。用正当理由可以不戴套的,除了吃药(我不想让女主吃药),基本就剩皮埋和结扎了。 对天发誓,我在构思的时候写的男主结扎,但是后来觉得让女主主导避孕这件事,更符合她的性格。 然后争议就来了,然后我就改了。 好了,现在这个障碍被铲平,就让钱缪和许翡角逐男德标兵吧。 祝好梦,以上。 约会 这次是面对面抱着,岑晚是真的浑身没力气,软趴趴地靠在钱缪肩膀上舔咬,手指摸他胸前的小红豆,甚至故意把呻吟声放得更恣意些,想激他快点结束。 旷了两年多,现在上来就做三遍,人都要废了。 结果钱缪更起劲儿,捧着她的臀瓣上下颠动,不知疲倦地甚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随着两人的动作,胸乳总是会相互蹭到,是带着小勾子一般,要把魂儿都要勾走的那种痒。 岑晚腿酸软得乱晃,穴里被撞得涨麻,仰着头撒娇似的哼哼。 “干什么?累了?”钱缪知道她要说话,明知故问 能不累吗? 岑晚被抵在衣柜门上,十指被紧扣在他的指缝,托举着顶弄,动作比之前轻缓许多了。 她懒得说话,继续哼哼,靠衣柜没有靠钱缪舒服,岑晚半睁着眼睛,上半身继续俯趴过去。 他轻快地笑了一下,亲她汗湿的额头,“明天要出去?哦,是今天了。” 岑晚习惯性把第二天出门穿的衣服在前一天晚上准备好,挂在衣橱的最外面。 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那组衣柜外面,就挂着一条针织长裙和一件黑色小香风外套。 岑晚混混沌沌的,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倏地一僵,她晚上要去和谢逸仁见面,钱缪突然出现,颠三倒四地折腾她,差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有约会。”她突然没来由地慌张,挣开钱缪的手,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也勾住他的腰,“你少打听,快做。” 钱缪又是笑,抱着她的腰,不紧不慢地捣弄,懒懒散散说,“行,不打听。但是快不了啊,太舒服了停不下来。” 岑晚想到晚上即将要面对的约会,感觉心里别扭,不上不下的。 “钱缪。”她叫他,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诶。”他应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侧头亲了一口,善解人意道,“我知道啦旺旺,舒服是不是?” 岑晚一下子又放了心,肩膀压下,嘴上骂了一句神经病,叼住钱缪的肩窝,没松,像是要咬掉一口肉似的。 钱缪倒抽着气,捏着她的臀肉让她松开,说祖宗,我也是人,很疼的。 岑晚牙都酸了,看着他肩头上的一圈血印,亲亲又舔舔,手臂勾着钱缪的脖子,随意说道,“那下面疼不疼啊?” 下面一直被她咬呢。 钱缪最受不了岑晚一本正经地说骚话,可能也不算骚话,反正凡是沾边儿的都能让他血脉喷张。 房间瞬时变得更加旖旎火热,钱缪不知道为什么岑晚要突然撩他,只当是做舒服了更想要了。 他乐在其中,把思念都化作实际行动,那就谁也别睡了吧。 …… …… 岑晚是被钱缪弄醒的,他的手覆在她的臀肉上,捏解压玩具似的。 她想也没想,抬脚就踹,刚一动,就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浑身酸痛的劲儿,好多年没体会过了,岑晚气得想打他。 钱缪正在手机上回消息,被岑晚冷不丁一拍,手机翻下了床。 “醒了?”他也不恼,顺势把手执在嘴边亲了一口,“喝不喝水?” 虎口的位置贴上湿湿软软的温热,岑晚心上被揪了一下,蹙着眉头把手缩回被子里,咽了咽嗓子,果然干得难受,她点头。 最后的记忆停在浴室,钱缪给她洗澡,那时候岑晚已经睡着了,可等他手指伸进去清理穴道,她还是痒得身子直颤,又给吵醒了。 岑晚脾气“腾”地上来,揪着他的耳朵扯来扯去,“钱缪你真烦!” “我轻点儿我轻点儿。”他被迫偏过脑袋,勾着她的腿弯,认真地掏弄清洗,“等会儿就好了宝贝儿。” 餍足的钱缪向来都极好说话,岑晚脑子木木的,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掩盖似的又揪他耳朵,钱缪疼得直“哎呦”。 “你疼不疼?”他摸着腿心嫣红的花瓣处 岑晚没面子地嘤咛,拽他的手腕,拧着眉头控诉说疼。钱缪听完也蹙着眉,蹲下身盯了一阵,没忍住抱着她的大腿舔了一口。 是有点儿肿,他今天属于是久旱逢甘露,做得确实过火,不过还好刚刚摸穴道里面没什么异常。 “错了乖宝儿。”钱缪叹了口气,安抚地亲吻岑晚的眼皮,手臂揽过她的后背摸了摸,觉得歉疚,“一会儿给你抹点儿药。” 岑晚就那么一说,其实没多疼,顶多就是酸麻。抿了抿嘴没吱声,靠在钱缪胸膛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现在。 …… 她撑着床坐起来,一边喝钱缪端过来的水,一边向他飞眼刀。 钱缪伸手揉她的头发,又被她打,于是改为讨好地嘿嘿笑,“睡得好吗?” 凌晨把她抱上床的时候,岑晚已经打起呼噜了,可爱的要死,钱缪没见过世面地趴在床边亲了她几口,然后轻手轻脚给腿心上了药,揉着她的腰背入睡,一夜好眠。 他起来的时候也已经临近中午了,先是检查了一下岑晚的穴口,看到消肿了安心下来。又出去准备狗饭,大吃大喝早就饿了,在厨房围着钱缪脚边儿转,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等。 从冰箱里解冻了四块牛排,两块水煮,切成小块放进两只狗碗里。又焯了青菜,饿得钱缪自己先捡了几筷子吃了,剩下也分进狗碗里,最后又倒了点儿狗粮和冻干。 “爸给你俩吃的好,还是妈给你俩吃的好?” 大吃大喝吃饭吃的欢实,钱缪回到厨房给自己煎牛排,吃完收拾一下又重新回卧室抱着岑晚睡回笼觉。 不禁感叹这日子可真美,虚度光阴也是一种幸福。 …… 钱缪贱嗖嗖地问好,岑晚没搭理,只把一饮而尽的空杯子递给他。 他没在意,继续问,“吃东西不?给你煎个牛排?三点半了,你还出不出去?” 岑晚没想到睡到这个时间,看了眼手机确认,抬头又瞪钱缪,“大吃大喝吃饭了吗?” 她嗓子有点儿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吃了,就差你了。” 谢逸仁的信息凑巧在这个时候进来,他说六点来接她,让她发一下定位。 岑晚心口一凛,钱缪刚才出了卧室现在又返回,站在她跟前,重新递来一杯水。 岑晚下意识飞快地暗灭手机屏幕,都说做贼心虚,可是她没做贼,不知道自己在虚什么。 等到钱缪接着空杯子再次出去的时候,她才进入聊天界面回复里面的人说不用来接,她自己过去。 谢逸仁很绅士地同意,发了餐厅地址没再多言。 岑晚磨磨唧唧下床洗漱化妆换衣服,肚子开始叫,心里又在骂钱缪了,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烦躁。 到底在烦什么?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 也许想到答案了,也许不愿深想。 临出门时,钱缪成功用牛排堵住了岑晚的嘴,也顺了岑晚的气。 钱缪挑了个八百年没用过的漂亮盘子,仔仔细细把牛排切好,淋了酱汁,旁边煎了几片彩椒和芦笋做配菜。 香气诱人,卖相也还可以。 钱缪拉住岑晚,拿叉子叉了一块肉硬塞进岑晚嘴里,“赏咱个面子,坐下吃呗。” 这姑娘太会拿乔,但是倒也好哄,每次钱缪笑嘻嘻地给个台阶迎着她,岑晚也就板着脸下来了。 他俩都吃不饱冗长的法餐,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钱缪提前三个月预约了申市的一家顶级法餐,想着到时候正式一把,带岑晚出去玩,顺便过节过生日。 钱缪在情人节出生,这个日子大概注定他从生下来就会被爱也会爱人,岑晚嘴硬,打心眼儿里却愈发愿意和渴望和钱缪相处。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结果刚出门没一会儿钱缪就忽然转头问,“你饿吗?” 两人同时迸发出笑声。 礼服外面裹着棉袄,钱缪找了家评价不错的街边小馆,重新带岑晚吃了第二遍晚饭。 …… …… 岑晚刚刚坐在餐桌边吃牛排,脑子里一直都在想,如果钱缪问起和谁约会,她要怎么说。 说实话吗?也没什么不对和不行。他们早就离婚了,那时候岑晚就放话说他们之后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立马就去找男人。 但心里就是莫名地不想告诉钱缪。 他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岑晚就更没必要想他报备行程了吧? 她这样给自己打气,可是直到穿鞋出门的时候钱缪也没有问。 这样也好。这样好。 微信 钱缪没过一会儿也要出门,他换了一身运动服,给大吃大喝戴了牵引绳,朝摄像头打招呼。 岑晚叫了车去谢逸仁预订的餐厅,在路上通过监控app看到的。 以前岑晚出门钱缪也不会过问,像是对她充分信任。岑晚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他也不打听,顶多问她需不需要接送。 屏幕里,钱缪面朝她,用食指向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双臂前后摆动做跑步状,又用大拇指往回比了一下,随后就领着两条狗走了。 他是要带大吃大喝出去玩儿,岑晚看懂了。狗闺女比她重要,今天钱缪没有问要不要接送。 以前是信任,现在状况变了,她只会觉得钱缪就是不在意。 难不成之前自己说找男人去约会,他都以为是虚张声势不成?岑晚心里有点别扭,按灭手机闭目养神,不欲再想。 …… 钱缪跑步,顺便遛狗,到了几公里之外的街区。这边有个商圈,集中了好多豪车的品牌经销门店,但是餐饮业态做的不是很好,所以没什么人气儿。 建筑的后身挨着一条胡同,胡同另一侧全是围挡,里面高出来的一截还蒙着绿色苫布,挺神秘,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这条胡同就更冷清了,一家半死不活的酒吧开着门,还有非营业时间的一家花店和咖啡厅。 年轻的男人从酒吧里出来,喜出望外地打招呼,“文强!” 钱缪一笑,上前,学着他激动的声线同样回复道,“程程!” 这个「程程」真名叫秦正大,是钱缪的铁瓷、婚礼上的伴郎,也是他和岑晚的高中同班同学。他俩在高二的跨年联欢会上演出了一场恶搞《上海滩》的喜剧,秦正大那时候瘦的跟竹竿儿似的,反串冯程程,把全校学生都笑喷了,「文强」和「程程」的外号沿用至今。 秦正大的父亲是个暴发户,做砂土水泥起家的,发达了之后来了京市,给上高中的儿子转到了京市最好的私立学校,也就是钱缪他们这儿。学校里藏龙卧虎,学生都非富即贵,秦正大那时候挺自卑,怯生生的,青春期里的男生觉得好玩儿,都捡软柿子捏,天天调侃他。 有一天课间,也不知道又聊起什么,班里几个男生说秦正大满身水泥味儿。当时钱缪趴桌上在睡觉,抬起头“啧”了一声,顶着脸侧被袖子压出来的红印,语气不善,“诶,水泥什么味儿啊?” 那几个人模样讪讪没再说什么,钱缪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朝秦正大努了努下巴,“吃冰棍儿吗?走吧。” 秦正大一愣,蓦地站起来,“哦,好。” 钱缪家里和军政商都挨边儿,谁都得买他几两面子,正何况钱缪人又不错,向来都是气氛主导者,之后带着秦正大跟大家一起玩儿,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怨,打个球唱个歌,也就都能混熟了。 时过境迁,秦正大家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建材行业里的龙头,这个又土又楞的傻小子现在也俨然一副京城贵公子的模样了。 反倒是钱缪,把以前所有的光环头衔都摘光,变成了普通人一个。 “还行吧?”秦正大帮着他把狗绳拴在门口,快走了两步搭上钱缪的肩膀,邀功道,“我跟我爸说你想自己做生意,他这一个劲儿地夸你,特意挑了一个店让我给你。” 钱缪检查店里的布局环境,听完乐了,“叔叔真够了解我的。” 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千挑万选找了个酒吧。 不过这也是个思路,钱缪对吃喝玩乐最在行,之前玩票参加调酒大赛和咖啡师大赛,甚至还能拿到奖。做饭不行,可是他懂吃、会吃、爱吃,见多识广,做餐饮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面那块儿地弄什么呢?”钱缪问 “哦,商业广场,四德做的,一个一个小四合院那种,估计明年能开。” 钱缪点点头,四德置业一向品味不错,对于商户的准入条件也苛刻。 “感兴趣?我让光明给你问问。可能已经开始招租了。” 秦光明,秦正大的亲弟弟,小伙子比他哥机灵,和上游地产商走的更近。 “好,谢了程程。” “别客气!对了,你回来有地儿住吗?给你找个房子?” “不用,我在家住。” “哦——”秦正大拖着长声,摇头晃脑地感叹,“文强啊,我姐是对你真不错。” 他说的「姐」指的就是岑晚,以前大家经常在一起玩儿,秦正大打游戏打牌都很菜,岑晚和钱缪没少合起伙来“坑”他,20岁就有「夫妻诈骗团伙」的响亮名号。有次秦正大的赌注是“输了以后都要管岑晚叫姐”,毫无悬念的,他果然没赢,后面真的实心眼儿一直叫姐,叫到了现在,明明秦正大上学晚,比岑晚还大一岁。 钱缪听了心里美,肩膀还没耸起来呢,就听见他接着说,“前几天我一哥们儿还管我要她微信来着,说婚礼一见念念不忘。” “……你给了?” 秦正大坦然点头,“我征求我姐同意了,她搞品牌研发,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艹。”钱缪抿着嘴咬着牙,做作微笑着,慢条斯理地骂,“你怎么不跟我说?” 不会今天他跟个贤妻良母似的把岑晚放走了,就是跟这厮的臭哥们儿约会去了吧? 亏秦正大经常给钱缪通风报信,说据他观察岑晚附近没有走的很近的男性,如果有也是纯纯商业合作关系。还信誓旦旦告诉钱缪最近岑仲睿给了她个大活儿,和一个港城的公司合作,挺忙的,估摸更没工夫找男人了。而且如果这事成了,岑家的公司也能向上走一个台阶,估计到时候岑晚的话语权和自由度都能起来。 钱缪信了,他们十几年的交情,秦正大必不能骗他。岑晚不爱社交,所谓的“约会”不是和商业伙伴就是和钱缪朋友圈子里的人,他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放心把她送出门的。 谁承想现在秦正大给他整这出儿。 钱缪膈应得心脏疼,抓着他的胳膊,摸他裤兜掏手机,“你,现在给你那哥们儿打电话,问他在干嘛。” 秦正大眼睛睁圆,快速调出电话来拨号,不忘关心地问,“我姐跑啦?” 钱缪喉头一梗,“你闭嘴!” 那边电话接通,两人聊了几句,秦正大最后说了个“行,那你歇着吧”,就挂了。钱缪这才松了口气,估摸岑晚今天的约会对象不是他。 “他重感冒,在家躺着呢。” “嗯。” “那是谁啊?”岑晚跑了秦正大也挺着急的,皱着眉头使劲儿琢磨,“我婚礼上当时加她的人也挺多的。” 钱缪低着头抠住自己太阳穴,真是要被气出高血压了。秦正大婚礼是在夏天办的,本来钱缪想去,顺便也就回国了,但是不凑巧那阵时间爷爷的病情又有些反复,他走不开。因此回国的时间也就推迟到了现在,京市已经入秋了。 “你可别说话了你可。” 他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跟这么个傻哥们儿当兄弟。以为秦正大能替他把人看一看,合着这是拼命往外送呢? 钱缪从签了离婚协议那天起,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岑晚真的有别人了,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吧,到时候尽量忍着别哭就行。 是他当时风度翩翩笑着跟她说离婚的,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或者说是唯一方法。 钱缪总不能让岑晚跟着自己受苦。 他们说到根源上,本就是两家利益的的结合,尤其是对于岑家。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那都是婚姻里最不值一提的附属品。 岑晚好好的,凭什么要因为钱家的事和他一起逃到国外去避风头?又凭什么留在国内忍受他人指指点点的嘲笑非议? 还有岑家人,如果婚姻存续,钱家将不再是岑家的荣耀,而变成了累赘和污点,岑晚又怎么在岑家立足?她是那么要强的人,一直想要做出成绩给岑仲睿看,给她的兄弟姐妹看。 “要不我再给我姐拨一个?”秦正大没想过自己能从钱缪的脸上看见落寞的神色,心里不落忍 “她能不知道是我?”钱缪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岑晚多聪明呢。拐弯抹角,叽叽歪歪的,钱缪觉得没劲。 大不了自己问呗,前夫没资格管?那怎么了?没皮没脸的事儿他干的还少了? “行了,我回家了。”钱缪心里堵得慌,感觉像是自己给自己扣绿帽子 他出门蹲下,从兜里拿出零食投喂大吃大喝,揉了揉狗脑袋,整理拴在树干上的牵引绳。 旁边站着两个逗狗的姑娘,看见狗主人更是眼神发亮心花怒放,你推我搡嘀嘀咕咕,最终有一个姑娘走上前搭讪。 “狗狗真可爱,是金贵吗?” “对。”钱缪礼貌应声 “那个,我也想养金贵,没什么经验,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回头问问你吗?” 钱缪站起身,露出友善的微笑,无比真诚且熟练地说道—— “我家里出事,老婆跑了,欠着外债,至今无业,这样你还加微信吗?” 那姑娘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和同伴拉扯着赶紧跑了。 今天带着大吃大喝,平常狗不在身边,钱缪还能再加一条「有两个痴傻的小女儿要抚养」,保准把所有异性都吓退。 ---------- miu:别来沾边儿。 程程,miumiu创业路上的贵人。 四德,熟悉的名字hhh 魅力 谢逸仁还是一样的风光霁月,这顿饭吃到现在岑晚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他交谈得当,分寸感把握的不错。 话题从目前开发的项目展开,甚至在这短暂又漫长的两个小时里,真的能达成些共识,推进些事项。 “晚晚,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爽快,姐姐说京市的女孩子性格都很好,看来没有骗我。” 谢逸仁的姐姐是他们家族企业里的当权人,在确保稳住港城本地市场之后,便一路大刀阔斧地进驻了东南亚地区,成功站稳脚跟。 现在想要进驻内地,他们没有保守地选择先攻深州等相邻沿海地区,而是直接对京市老牌的岑氏开出价码,野心不小。 谢逸仁比岑晚还小几岁,现在是25还是26,岑晚记不清楚。这句话说得露骨,听得她心里一沉,放下手中的红酒杯。 这个话题既然摆上了桌面,那就不妨更爽快些。 “小谢总——” 她刚发声就被谢逸仁轻笑着打断,“晚晚,我觉得你应该叫我「逸仁」或是「阿仁」,这样我会更乐于听你讲话。” “……好,逸仁。”岑晚直视他的眼睛,无波无澜却郑重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我相信我们这次的合作会很顺利。我并不是想摆资历说教,只是,婚姻不是一件小事,我不知道你的家族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但我觉得我必须要亲口告诉你,我结过婚。而对你,逸仁,很抱歉,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工作。现在我也无暇顾及感情方面的问题,希望你清楚,如果是这样的婚姻,是不是对你很不公平。” 谢逸仁很礼貌地边听边点头,面带微笑,等到岑晚说完,他长久地看向她,没说话,笑容却逐渐扩大。 “晚晚,你真的很有魅力。” 岑晚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说下来,被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简直对牛弹琴。心中错愕又不耐,眉毛不自觉地挑起来,谢逸仁看到抚掌大笑。 “你讲完话了,可以听我讲一讲。” 谢逸仁饶有兴致地举起酒杯和她相碰,随后后一饮而尽,侍者上前添酒,被他摆摆手遣回。 “来,我为晚晚倒上。” 岑晚不动声色地抿唇,手扶着酒杯底座致谢。 “你认为,婚姻是什么?”谢逸仁回到座位,两手肘撑在桌边,手指交迭着,“你的上段婚姻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岑晚怔愣,她从没想过。脑子里跑出钱缪的脸,他也总是在笑,可是和面前的谢逸仁却大相径庭。 “我认为,婚姻就是得到彼此需要的东西、彼此家庭需要的东西,这也是一种合作关系,不是吗?既然是合作,那便分为长期短期,效用最大化,就是良好的婚姻、良好的合作关系。晚晚,你做事风格犀利,和我姐姐很像,我非常欣赏你。我们都是商人,怎么样使得利益最大化,不用我讲你都了解。婚约是一种保险,双方签署了合同,才能更加心无猜忌地交付,同舟共济。你说是吗晚晚?看来,你的上一段婚姻并非很好,没有教会你。” 谢逸仁在末尾开了个玩笑,又和她碰杯对饮。 岑晚的心继续向下沉。 “另外,晚晚,我好像爱上你了。” 这次岑晚无法掩饰地皱起了眉心,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胡话」。 谢逸仁又笑,“怎么?很难相信?实不相瞒,刚刚你说婚姻对我很不公平的时候,我的心脏怦怦跳。好新鲜,晚晚。那天你穿着旗袍带着墨镜跳下路虎车的时候也好有意思,今天皱着眉头的样子也是,和我在工作场合看到的你很不一样。你说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那我相信,我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同样的,晚晚,你也是。” 岑晚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烦躁,心里来来回回只蹦出来四个字:是你妈是。 蹦上来就咽下去,再蹦上来再咽下去。骂人不好,谢逸仁其实说的都对,她在理智层面接受,可是就是不爱听。 岑晚知道自己的脾气很臭,更知道不能对什么人都发脾气,至于钱缪那种神经病,挨打挨骂是他活该。 谢逸仁的深情表白,配上一嘴港普听上去有几分TVB早年港剧男主角那味儿了,只不过这功力对她使出来收效甚微,甚至起反作用。 钱缪说岑晚浪漫过敏,这么看来她确实。不过谢逸仁嘴里眼中,也全都是合作对象间的聚合,而非男女之间的情意。 怎么又想到钱缪了。 她侧过头喝酒,把所有情绪都掩下,谢逸仁懂得看脸色,吩咐侍者上最后甜品,给刚刚的话放上今日的结案语。 “合约方面我让法务部在敲,慢慢来,条款令双方都满意是最终目标。” 甜品是一小块精致的蒙布朗,味道可以,但不是岑晚吃过最好吃的。想着一会儿就回家了,用餐速度变快,几勺下去蛋糕很快见底。 结束时岑晚起身套上外套,被谢逸仁牵住了手,她下意识抽离,被他稍稍用力握在了掌心。 很陌生的体验,他的温度、触感,牵手的方式、力度,甚至掌中纹路走向都是那么明显的不同。 “喜不喜欢livehouse?” 岑晚还以为约会就此结束,没想到谢逸仁还准备了第二场。 “我猜你会喜欢。” “我——” “晚晚。”谢逸仁转过头,自嘲地笑,“不要拒绝我第三次了。” 开车接她、牵手,还有现在。 之前钱缪有几个朋友搞过独立乐队,岑晚被他带去捧过几次场,livehouse里通常人很多,他们每次都挑在楼上栏杆边角的位置。 这次这间livehouse岑晚没去过,入口通道很挤,谢逸仁自然地搭过她的肩膀,一路越过人群来到看台的正前方。 岑晚抬头望向二层,那边栏杆后方的一小块站立区域已经有人了。 刚刚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和任何信息,事实上她和钱缪最后一次通话就是在安装宠物摄像头的那天。 大概他对于通讯这件事有所顾虑,岑晚猜测。 昨天钱缪回到家只字未提钱家的事,最末时岑晚被折腾狠了,昏昏欲睡,他在她后背上缱绻地亲吻,不要脸地专挑这种时间打商量,说他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地方住,等他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话外音分明就是如果岑晚不同意,就再来一次,弄到她同意为止。 无耻至极。 “我借你住其他的!”离婚时钱缪的房子和车全都转给了岑晚 “这边物业和安保完善,人都熟,也可靠。其他地方不方便。” 不排除钱缪口中的「不方便」有其他暧昧含义,岑晚当时困死了,顾不上问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回来。但是加上那天中秋宴,母亲郑晓黎嘱咐的话,想来钱家的进展并不顺利。 …… 舞台上的live演出看得岑晚无精打采,也没有确切地想什么,更像是大脑放空。 贝斯手的麦克风架上挂了一个浅咖色的小熊玩偶,和大吃的毛色差不多,比大喝的毛色深一点。 岑晚从包里拿出手机,低着头点进监控app,狗窝上放着A4纸,一边一张,上面有字。 她把焦距放大才看清楚,一边写着「WHEN」,一边写着「HOME」。岑晚愣了几秒,随后是莫名地震动,让手都跟着轻微发抖。 也是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今天钱缪没有提出接送可能也是他的顾虑,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和他有所关联。 “这首歌很好听。” 谢逸仁的胳膊一直没有从岑晚的肩膀上放下,空间内很吵,需要离得很近才能交流。 他凑过来贴着她的耳边说话,这种亲密的湿热让岑晚非常不适,转过头鼻尖差点撞到了一起。 她在下面暗灭手机屏幕,推开谢逸仁的手,“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我的狗在等我。” ---------- miu:我不是狗。 美男 岑晚给谢逸仁展示自己手机的锁屏壁纸,大吃大喝乖巧地并排坐着,吐着舌头笑。 谢逸仁还算体面地同意了,没有多说什么。 岑晚去了趟卫生间,磨蹭了一会儿,打开了监控app,钱缪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大吃大喝一边一个趴在他手臂上,好奇宝宝似的巴望。 钱缪嘴上也没闲着,给两只狗当游戏解说,边说还边要问爸爸打的怎么样,棒不棒。 岑晚清了清嗓子,按下屏幕中央的对讲按钮,“大吃大喝。”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个功能。 比大吃大喝反应更快的是钱缪,他闻声抬头,盯着狗窝顶上的摄像头看。那样子和与岑晚对视无异,要看向眼底,直接穿到心里似的。 这时两只狗才终于慢了好几拍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了几步,朝天花板摇着尾巴叫。 岑晚按住按钮又说,“妈妈准备回家了哦。” 钱缪放下手机,笑容逐渐扩大,直至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儿,看着比大吃大喝还要傻。 “好。”他声音洪亮地代它俩回答 谢逸仁提出送岑晚,这次她没再拒绝,只是当他再想牵手的时候,岑晚装作无意地撩头发避开了。 在车上,两人在后座上端坐,后排中间有个扶手,这给了岑晚极大的安全感。 谢逸仁确实很会审时度势,路上的交谈话题被他从暧昧拉回到一板一眼的工作,岑晚有问必答,状况不算尴尬。 岑晚让司机开到小区的正门,说物业管的比较严,门口也不好停车,她走进去就可以了。实则有其他方便停车、登记了可以让外部车辆进入的其他入口,离家距离最近的其实是后门,她怕钱缪看到。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背着丈夫出轨的妻子,还心存些良知和羞耻,打算能瞒丈夫多久是多久。 岑晚想到这儿,觉得可笑,她不是妻子,又何谈出轨?更何况这场约会也不是她心甘情愿。 所以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晚晚。” 谢逸仁出言打断她飘忽的思绪,岑晚看他一眼,又看向窗外,已经到了。 “谢谢,我回去了,再见。” 她说着,回身拉车门,在旁边的谢逸仁却先她一步下车,绕到她的那一侧,从外边打开,一手虚撑在车顶,绅士极了。 岑晚垂眸下车,只好再说声谢谢。 “今晚过得很开心,和你在一起很愉快,晚晚。” 这仿佛是最正式的约会结束用语,岑晚之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什么,正思索着,前额传来片刻温热,等到反应过来是谢逸仁亲了她,他就已经分开了。 岑晚的身子在那一瞬间自我防御般地向后倾,确实非常不礼貌。 谢逸仁的眼里难掩失望,缓和气氛地自我调侃,“原来我有这么值得厌恶,不要躲我吧晚晚。” 岑晚叹了口气,“没有讨厌你,刚刚太突然了。” “对不住,那我下次想要亲吻你的时候,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她不是这个意思吧? 岑晚一阵烦躁,面上有没法发作,忍了忍只得点头。 “晚晚,我现在好想吻你,可以吗?” 不能骂人,不能打人,岑晚只能跟他讲道理。 “谢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非工作时间的相处,一定要这样吗?”她没太忍住,声色都凌厉的几分 “……晚晚。”谢逸仁停顿了一会儿,“你的京腔真好听。” “你能不能——” “我认为,在订婚典礼到来之前,我们有必要认真地培养感情。这其中,身体接触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岑晚脑子“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两家已经在准备了,是我个人觉得这样不妥,所以想要和你约会。在中秋宴之前我就提出过,你那时候都拒绝了,你不知情所以没关系。后面我被邀请去你家吃饭,你那么聪明肯定明白是不是?只可惜我几次约你,你还是推脱。” 浑身的血液不知道都涌向了哪里,岑晚突然觉得手脚冰凉,京市10月初的夜晚,她已经冷得发抖。 “什么时候?订婚典礼。”她尽量让声音平稳 “还未定,但是应该在年底前,越快对合作越有利。”谢逸仁把岑晚的碎发挽到耳后,她还是不自然地偏头,被他双手握住肩膀正过来,“别伤心,晚晚。我们尽可能多地约会,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可以吗?我们都会从中得到想要的,请你相信我。” 他低下头想要亲吻,被她不留情面地推开了。 “很晚了,抱歉,我先回去了。” 岑晚混混沌沌,快步往小区门口走。谢逸仁说的没错,她确实早就明白事情的走向,也懂得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唯一能做的就是怎么样从中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她只是没想到进度会这么快。 岑晚一边理智地分析,一边感性地难过。由于总体上过于理智和通透,显得感性的那一边格外无助和疯狂。 她脚上穿着厚底的乐福鞋,走路铿锵,烦躁得用手抓头皮。 “怎么了?” “啊!——” 岑晚走进小区里,旁边冷不丁有个男人发声,吓了她一跳。 是钱缪。 他抄着手站在走道边不知道等了多久,趿拉着步子靠过来,斜着眼睛睨她,“你干什么亏心事儿了?” 岑晚本就被他吓着了,现在被这样一问,更加心慌。 “你有什么值得我亏心的?”她嘴上不饶人,被他伸手牵住,并肩走,“我带八个美男回来你又能说我什么?” “嗯,行。你多厉害呢?我能说什么啊。”钱缪哼哼,阴阳怪气 “你出来干嘛?” “就吹风呗。我有病。” “你怎么知道我从正门回来?” 钱缪的手怪暖和的,牵着很舒服,岑晚不自觉地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其实她想知道钱缪看见什么了没有,感觉是没有,按照自己的分析,还有看他等的这个位置,都应该没出小区。 “掐手指头掐的。” 岑晚这人总有距离感,抗拒和别人走近,如果假设她今天确实和某个男人约会,那么结束后出于礼仪,大概率那人会送她回家。而岑晚大概率应该不会让他进入自己的生活区域,所以车停在外面,她会从大门走进来。 钱缪不知道她今天去了哪儿,从岑晚在监控喇叭里喊话开始计算着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开始慢悠悠地换衣服出家门,沿着去小区正门的步道走,果然遇到了。 岑晚被钱缪猜得准准的。 她没说话,被他牵着,连路都不用看,只是脑子里恍惚地想,他们上一次牵手散步是什么时候。 岑晚记不清,这种在以前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钱缪。” 他转头,眼神示意询问。 “我冷,你抱我。” 钱缪“啧”了一声,掌心先覆住了岑晚的脑门,“你不是发烧了吧?” 她手也凉,现在喊冷。 钱缪摸完她又来试自己脑门的温度,还行,好像差不多。他又开始哼哼,一边哼一边快速把自己外套脱下来,裹在岑晚身上,揽着她的胳膊走,“让你穿这么少。” 钱缪脱了外套就剩一件白色短袖t,岑晚看了一眼,便就势靠在他怀里,乖得不正常。 到了上电梯,岑晚还是赖唧唧地歪在他身上,钱缪觉得奇怪,怕她真生病,捏她的脸摇晃,“跟大街上约会的?高中美男啊?他零花钱多吗?带没带你吃点儿好的?” 他还在套话,捏的岑晚脸疼,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去,“少贫。” 电梯入户,岑晚走在前面,按了指纹开锁进门,大吃大喝欢快地跑过来迎接。 她没蹲下陪狗玩儿,现在心思不在这儿,只略敷衍地揉了几下。岑晚脑子有点乱,也确实头有点疼,说不定真像钱缪说的是发烧了。 换鞋换得心不在焉,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一跤,被身后的人抓着胳膊扶住。 “过来,你量个体温。” 钱缪想把她往客厅拽,岑晚不知怎么想的,两条手臂直接环上他的后颈抱紧。 “你低头,我亲不着。”她手在他脑后的发丝里抓弄 钱缪喉结滚动,手柔柔地搭上了岑晚的腰,嘴上却还在调笑,“八个美男没满足你?” 他说着,已经情不自禁地靠近,后几个字是唇瓣擦着唇瓣含吮着问出声的。 “也还行。”他们一下一下地追逐亲吻,眼睛盯着彼此,气息和心跳也交织在一起,“但是我觉得你出来接我还给我穿外套,应该有点儿奖励。” 岑晚说得义正言辞,把钱缪都逗笑了。 “这么有礼貌?”他说着,把她搂在怀里更加贴合,唇舌纠缠着吻得更深,他尝到了她口腔里的酒味,淡淡的,却能麻痹神经,“看来你这约会不怎么样。” 岑晚没回答,沉醉在这场亲吻里。没多久她就已经被抵在了玄关的墙面上,钱缪暂时松开一点缝隙。 她气喘吁吁,听见钱缪低声问,“是美男吗?” 他用鼻尖亲昵地顶蹭她的鼻尖,没等岑晚说话,重新问,“是「男」吗?是不是约会?我真的想知道,宝贝儿你告诉我吧。” 岑晚觉得自己真的是发烧了,头昏脑涨的,不然怎么还能从钱缪的话里听出那么几分祈求的意味。 听得她心窝里热热地胀疼。 “不是。”岑晚搂着他的肩膀,抬腿向上跳,轻而易举就盘在他腰间挂住,主动亲了钱缪一口,贴着说,“是工作。” 钱缪笑的开心,说好。 ---------- miu:我家乖宝儿不会骗我。 你们都潜水看文,真的要把我的心伤透呜呜 认真 岑晚不爱穿袜子,尤其丝袜,她觉得难受。 现在她往钱缪的腰上窜,钱缪托着她裸露着的大腿,像是两块冰凉的玉,他忍不住用掌心来回摩挲着捂了捂,末了又拍了一把,“找病呢你。” 岑晚不想听他念叨自己,两手扳过钱缪的脸,咬住他的嘴唇,重新吻上去。 “钱大夫给我治治呗?”她流里流气地抱着钱缪的脖子,回过手指抚摸他喉结四周,“你不是特会吗。” 钱缪浑身血都涌上天灵盖儿了,他受不了岑晚摸他,受不了她言语撩拨,更受不了一边摸他一边言语撩拨。 偏生岑晚嘴上还没停,“我冷,你管不管?” 她一边说,一边驾轻就熟双腿扣紧钱缪的腰,贴着他运动裤上的鼓包上下蹭动。 钱缪难耐地喘息,额角的青筋暴起,随后又哼笑出来,快速脱着岑晚身上的外套,把她在墙面上钉死,“够狂的你现在。” 时间隔得长,她大概都忘了,每次她存心撩他都是什么下场,记吃不记打。 “昨儿刚说完疼。”钱缪不由分说把她身上的连衣裙也兜头脱掉,香槟色的罩杯把边缘外带着红痕的乳肉衬得更加诱人,两团高耸之间的沟壑要探进他心缝里,“你让我怎么弄你?” 本来想着放岑晚歇一天的,谁想得到她回到家又故意招惹他。 钱缪对于岑晚本就自制力差,不然当初也不会轻易就被迷了心窍,后来就算知道她没有心,故意和岑昕抢男人,他做了几番心里挣扎后还是甘愿沉沦。 岑晚听到钱缪说她现在挺狂,突然就开始难过。 还能狂多久呢? “你今天能轻点儿了吗?” 岑晚努力把心里那些个不适压下去,单手背过去解开内衣搭扣,肩膀一抖便滑落在地上。 她两条胳膊随意搭在钱缪后脖,挺了挺胸,展示满是他暧昧缠绵的杰作。 突然想到点什么,岑晚“嘶”了一声,抽回手托在自己的乳肉下缘掂了掂,“我胸真的小了吗?” 钱缪忍无可忍地咒骂一声,拉开她的手,把两个手腕都反剪在身后,啃咬上她的唇舌,“你真是……” 没词儿,钱缪热血往上腾腾腾地蹿,人都快疯了,不知道要说岑晚什么。 “我认真问的!”她被亲着,含糊辩解道 “就怕你认真!” 故意撩是甘愿上钩,无意撩是不得不上钩,他根本忍不住。 钱缪放开岑晚的嘴,可是她还是说不出话了,张口就是娇娇软软的哼吟,因为他开始转向了她身体的其他地方。 钱缪顺着岑晚颈侧的血管一点一点地舔舐,直至两锁骨中间的凹陷处,再向下滑至左胸,他在吮吸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岑晚怕痒,而他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每一下都像是个精准的开关,引得她叫着颤着。因感官酥麻,从而在皮肤生出细小的颗粒。 真的好痒,钱缪不亲吻她的乳头,只单单亲她左胸乳晕边上的一小块皮肤,有时候他的鼻子会轻轻触碰到敏感的嫩尖。更多时候是热热的鼻息喷薄再上面,又很快变凉,让岑晚痒得要抓狂。 钱缪还钳着她的手,自己摸也摸不到,动都动不了,靠在墙面上仰着头不停地顶胯。 “亲啊,钱缪!” “这儿?” 他假模假式地问,慢条斯理把左侧的乳头连同乳晕一起吃进了嘴里,听见岑晚的叫声更加婉转动人了。 可钱缪下一刻又开始使坏,舌尖绕着圈在外围轻飘飘地旋,就是不顾及中心硬挺的凸起,岑晚吭吭哧哧说她好难受。 “我宝儿哭了?”钱缪一听,笑嘻嘻地松嘴,咬她的脸颊肉,“哪儿难受?” 他故意和她凑的很近,舒适柔软的t恤布料蹭在她更柔软娇嫩的乳尖上,只会是加倍地刺痒。 今天的岑晚情绪很不稳定,脸颊上被他的牙尖故意硌着磨,鼻酸眼热,真真切切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钱缪看她哭了吓了一跳,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觉得好笑地在眼皮上亲了一口,“没做就哭,能耐是长了还是没长?” 岑晚一哭起来就眼睛也红、鼻子也红,抽抽噎噎可爱极了,湿漉漉又怨念地望着他,噘着嘴不说话。 钱缪没了脾气,抬手捏了一把一直怠慢的乳头,听见她不可控制地嘤咛。 “亲这儿是不是?我好好亲,行不行?真是,逗不得了都。” 后面钱缪践行承诺,确实亲的认真极了,十年的技术不遗余力地施展,一侧亲着,另一侧摸着,再换边也是。都悉心照料过的,惹得岑晚哼哼唧唧地哭吟,腰肢难耐地摆动,蹭了钱缪一裤子的濡湿。 岑晚舒服又难熬,云里雾里飘得正起劲,钱缪又突然停下了。 她扯着他的衣角无声催促,耳边湿湿热热地轻笑,跟她说,“等会儿,进屋。” 岑晚没明白为什么要等,她有点儿等不及。眉心拧着,被钱缪用他脱下来t恤搭在自己的后背上,按压着贴向他的怀里。 他另一手往上托了托她的臀,往卧室走,“这种景象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 岑晚后知后觉钱缪说的是摄像头,可能还包括大吃和大喝。只不过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这么说过。 他们第一次做爱在大一升大二的暑假,高中同学组织聚会,岑晚辗转打听到钱缪回去,那时候他们已经挺久没联系过了。 她听说岑昕已经另寻夫婿了,按理说她赢了,没必要还一直抓着钱缪不放,况且钱缪已经很明显地对她表现出来了厌恶。可是听说钱缪也要去泡温泉,岑晚了无生趣的大学时光仿佛一下子亮堂起来,斗志满满购置了激光脱毛仪,然后开始挑选泳衣。 她对自己说,这些准备不是为了钱缪,毕竟高中同学都很优质,随便发展一个也都不会差的。就比如这段时间疯狂找她尬聊的那个市委何姓领导家的公子,温泉聚会就是他邀请岑晚去的。他仪表堂堂,他爹也在事业上升期,不是也很好吗?何必在钱缪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事实岑晚的内心想法是怎么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帮半大孩子出手最是阔绰,把整个会所全都包了下来,一共八九个人,都已经汤池玩了一会儿了,岑晚才姗姗来迟,穿着精挑细选的战袍——白色的系带比基尼。 款式是最常规的,在场的其他女生也不乏有穿比基尼的,甚至更性感清凉的款式也有。可是岑晚身材最好,皮肤也最白,衬托她最惹火勾人。 男生们眼睛都看直了,钱缪闭着眼睛假寐,旁边那哥们儿不停推搡他,推急了被钱缪一把薅着后脖子按进水里打闹。 最高兴的属何小公子,笑得合不拢嘴了,拉着岑晚的手和众人打招呼,说“我带晚晚来的”,随后迸发出一连串地起哄声。 岑晚余光一直瞄着钱缪的方向,他在岸边喝着果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进来的时候,他看自己了,看了一眼之后才闭上的,唇线抿紧了片刻,岑晚都看见了。 等下了水,别人才发现岑晚比基尼的关窍,这面料是偏光的,从纯白变成了波光粼粼的人鱼姬色,男生移不开眼,岑晚也大大方方地没什么遮掩,何小公子更是充当起了“护花使者”,步步紧贴。 大家玩着游戏聊着天,吃着喝着,一个晚上和和美美。除了钱缪,顶着一张和往常大相径庭无甚表情的脸,一直到他发话,“散了吧,困了,回去睡觉。” 钱缪在同龄人中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号召力,他一说,大家明明还想再玩会儿的,却也都分分附和。 他一个人溜得快,岑晚被何小公子拖住脚步,多聊了几句,抬眼就不见钱缪的人影。 岑晚兴致缺缺,装听不懂何小公子请她去房间打游戏的邀请,慢悠悠走回了自己房间。 刚刷房卡,就被后面一只手先行推开,拽着她进去。顺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人按住岑晚的肩膀,抵在了房门上。 不是别人,是面色不悦的钱缪。 岑晚在看清他的脸时,忍不住地雀跃,心脏跳的很快,害怕被钱缪听见。 会听见吗?被听见可够丢人的。岑晚和他对视时这样想,而耳边更吵的却是他和她都在极力隐忍的呼吸声。 “你穿给谁看的?”这是钱缪说的第一句话,语气还算平稳 岑晚手在背后掐进掌心,学着他的样子,淡淡地把问题抛回去,“什么?” “是穿给我看的吗?” “贴什么金呢。”岑晚虚张声势地嗤笑 “你看我了。” 钱缪猛地凑近,咫尺的距离,要盯进她的心里,想看看她有没有这玩意儿。如果有,那是不是铜铁做的。 岑晚没说话,他继续凑近,唇畔几乎擦过,笃定道,“岑晚,你刚才那么长时间里,一直在看我。我不瞎。” 他们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接吻遥远到好像是上世纪的事。她非常不适应,心慌异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听见钱缪接着说—— “你说一句不是穿给我的,我立刻就走。” …… …… 岑晚想到了他们的初次,现在看着钱缪和十年前相同却好像又有很多不同的脸,在想今晚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这个念头涌上来之前,先占据岑晚满心满脑的是恐惧。 钱缪自己脱了运动裤,又把岑晚湿透的内裤褪下来,抱着她坐在床上,仰面躺倒。 “宝贝儿,坐我脸上?” ---------- 他俩以前的故事也挺有意思的,十年一如既往地带劲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想差不多了,回头番外写以前的事。 勾引 昨天钱缪太心急了,快想死岑晚了,都没来得及给她口,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今天得好好弄弄。 岑晚也特别顺从,扶着钱缪的肩膀往前爬,她腿心湿的一塌糊涂,蹭着过去,把他的腹部和前胸都沾上水渍。 钱缪享受极了,不认为自己身下肿胀是一种折磨,扳着岑晚的腿根,帮助她再往前坐。 “啊啊啊……” 还没挨上他的嘴,她就已经愉悦又恐惧地叫个不停。 “……好舒服……”岑晚忍不住叹,跪坐着的两条腿向内缩,牢牢抵着他的大臂 “舒服?”钱缪笑,用下巴继续顶蹭水润娇嫩的花瓣处 “啊啊啊啊别……” 钱缪的胡子还是昨晚洗澡的时候刮的,现在下巴上冒出来不少黑茬,以前岑晚就受不了这种刺激,刚才他是凑巧。 她越哭叫,他就越想再听见更多。也不急于舔穴,钱缪索性就用两掌交叉在岑晚腰后扣紧,探头用下巴不停地磨她,时轻时重。 岑晚腰都塌下来,一会儿尖叫一会儿抽噎,两腿打颤,胳膊也扶不住。 “呜呜呜……疼……” 一个「疼」字说的千回百转,岑晚也就在床上能撒上几句娇,钱缪能不珍惜吗?可不得每回都得可劲儿折腾她。 “什么你就喊疼。” 钱缪托着她的臀,往自己的嘴边送,大口啜吸的声音听得岑晚面红耳赤。卧室里开了一盏床头灯,墙面上隐约映着他俩的影子,淫靡极了,像得奖的文艺片,也像是不入流的叁级片。 “到底是疼还是舒服?”他在舔弄缝隙的间隙说 岑晚已经跳脱了理智的边界,又喘又叫说不出话,只有腰肢在钱缪手里脆弱地一拱一拱,腿根抖到酸麻,呜咽着说舒服。 快感一点一点累积,在腿心、在脑子里要炸裂开来,想跟钱缪说让他别玩儿了,她快死了。 岑晚半张着嘴急促地喘息,口中发不出音节,转念却又希望钱缪不要停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钱缪不负她所愿地继续,舌头强势地顶进穴口再打着圈地退出来,往复几次,岑晚抖得更厉害了,膝边已经沾染了湿凉,那是她流出来的水液。 “进来……钱缪……你进来呀……” 太可怕了,她刚刚好像已经断片儿了。岑晚打起些精神来,一手撑在床面上,一手插进钱缪的头发里。 他的头发有点自来卷,是遗传他爷爷,上高中的时候好多男生都向他打探头发在哪家理发店烫的,好看而且特别自然。 钱缪现在头发比那时候短,出了汗,头发卷得更明显了。岑晚拽着他的几缕头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快啊……” 他故意理解偏了,嘴上吮吸的速度加快,力道也重了,叼住软肉里包裹的阴蒂,狠狠抿了一口,岑晚再也受不住,高亢的地哭吟,腰背绷直,从穴口喷涌出晶亮的液体。 钱缪翻身,终于让她平躺在床上,亲亲她堆满泪花的眼眶,眼神迷离的样子让钱缪忍不住又亲了另外一边。 “舒服吗?” 他用手抚着她痉挛的肚皮,向下只浅浅地触碰在腿心的软肉上,岑晚就受不住地哼唧着要躲,却也诚实地点头回答问题。 “真乖。”钱缪响亮地在她唇上亲吻,“躺着还是坐着?” 岑晚还没缓过来,软软地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嘴追过去却也没亲吻钱缪,而是等着钱缪接着亲吻她。 “够娇气的。” 他一边亲一边笑,气息扑在岑晚脸上,很痒,痒得她缩脖子,被钱缪捏着脸颊对准,重新热切地吻住,唇舌纠缠,唾液交换的啧啧声和身下黏腻的水声重合。 钱缪摆弄她的腿,用肉棒的前端在闭合的缝隙上来回滑动了几次,终于慢慢挺身挤进去。 岑晚的手指掐进他的后背,吐字不清,只能发出一连串“唔唔嗯嗯”,钱缪听不得,快速顶到了底。 岑晚也是真狠,一口咬破了钱缪的舌头。给他疼的龇牙咧嘴,脸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身下的人媚眼如丝,红肿水亮的唇瓣一张一翕,“太深了!” 钱缪骤然乐了,抽回的时候故意慢条斯理地磨蹭,和穴道里的每一个褶皱都打招呼,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管走到哪儿,永远都把存在感拉满。 岑晚难耐地呻吟,等还剩一个头部在穴口边缘时,钱缪又猛地一插到底,她叫喊得又险些哭出来。 “再说两句听听?”钱缪好久没听过了 “唔唔……涨……好烫……嗯啊……” 钱缪身心愉悦,变着花样地抽插,让岑晚摸不清规律,只能跟着咿咿呀呀的哭叫,最后抓狂地开始胡言乱语,说好重,说好酸,说她受不了,说她肚子要破了。 她高潮了好几次,哭都哭累了。 “接着说,还有没有了?” 钱缪在释放的边缘,停下来强忍着,亲她肿的跟桃儿似的眼睛,亲完又舔,像是吃完鱼开心的猫。 “……喵喵。”岑晚嗓音还带着黏糯的哭腔,全然不顾羞耻,大方地盯着他的脸,“你操坏我好不好?” 不全是勾引,至于有几分真心,岑晚也说不好。 她以前遇上烦心事,也惯用床事来发泄,抓着钱缪胡作非为,虽说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升起,困难也依旧没有解决,可是岑晚在心情上会得到放松。 只是这次岑晚不确定有没有效。 她说完,发疯的人轮到钱缪,厉声说着对岑晚没有任何震慑性的狠话,他说,“我真想操死你。” 岑晚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揽着他的肩膀,硬是调换了个位置,把钱缪压在身下。 “好啊,我等着看呢。”她含住钱缪的喉结,用自己的乳肉摩擦他的前胸 …… …… 钱缪的小名叫「喵喵」,知悉和适用范围仅限钱缪家里。 据钱缪的妈妈缪茵女士的讲述,钱缪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就约定好了孩子叫「钱缪」,也征得了钱缪爷爷的认可,说这名字有寓意,也简洁雅致。 如果是女孩子就叫钱miào,和妈妈缪茵的姓氏同音。如果是男孩子就叫钱miù,听上去没那么女气。 然后,如大家后来见到的那样,在一个喜气洋洋下着雪的正月天,西方的情人节里,钱缪出生了。 钱缪长得可爱,也喜欢笑,是钱家的珍宝,所有大人都爱逗他玩儿,等到钱缪开始说话,这种逗弄和参观不亚于现在去熊猫基地看熊猫。 大人们问他叫什么,小钱缪那时候口齿不清,却每次都好言好语地认真回答,“我叫喵喵,钱喵喵。” 把大人们笑的前仰后合,然后继续乐此不疲地逗他说话。自称钱喵喵的症状几乎持续了一年左右,钱缪终于口齿伶俐,甚至变本加厉,这张嘴越来越欠。当然,后面这句评价主要来自于岑晚。 岑晚第一次得知钱缪这个小名,是她头回去他家吃饭的时候。那天两人正好闹了点儿别扭,但是到家拜访的事又不好临时改期,岑晚只能一声不吭坐上钱缪的车。 那是钱缪自己家,他不吝什么表情管理,黑着脸进门被他爸钱知洲踹了一脚,就明晃晃告诉爸妈说吵架了。弄得岑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尴不尬地陪笑。 钱知洲又踹第二脚,“这才多久?真行!欺负人家闺女!” 钱缪捂着屁股,不高兴小声嘟囔,“是她欺负我!” “臭喵喵!脾气都给你惯坏了,回头让你爷爷教训你!” 岑晚来之前对钱缪的家庭氛围有所耳闻,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原来家庭成员间是可以如此亲近的。 钱缪爸爸叫钱缪什么?岑晚没太听清,不确定。不由得看向他,被他委屈巴巴飞来眼刀,那意思是「看吧都怪你」。 后来到饭桌上,看得出钱缪都叮嘱过,准备的全是岑晚爱吃的。她心里暖,又有点疼,别人的父母甚至比自己的父母还要爱她似的。 岑晚把头几乎埋进碗里,扒拉米饭粒,缪茵心细,眼色示意,吩咐自己呆头呆脑的儿子,“夹菜呀!愣着干什么!自己女朋友还用我张罗吗?” 钱缪剥了只虾,放到岑晚的碗里,语气还是有点硬,“你吃。” “这个。”缪茵又眼神示意远端的那碟,“喵喵。” 这次听清了,看来刚才也没听错。 岑晚抬起头扭过去求证似的盯着钱缪,难得窥探到他一闪而过的窘迫表情。 “妈,她第一次来咱家。”你不能别叫我喵喵,留点面子吧 “干什么?嫌丢人啊?”缪茵笑,“你不是自己起的名儿吗?” “喵喵大咯,不让人叫咯。”钱知洲一边吃饭一边起哄 “爸!” 岑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钱缪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变好了些。 吃过饭,岑晚在钱缪房间看相册,嘻嘻哈哈故意跟他说好多话,每句话都要加上「喵喵」,故意让他难堪。 钱缪忍无可忍,把岑晚按在自己的床铺上,“你有完没完?那都是我家里人叫的。” 岑晚一脸无辜,认真求知,“所以我不能叫吗?” 这姑娘勾引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表情都能让他投降。 岑晚说这句话时是真心假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瞬间钱缪飞快地认同,她能。 ---------- 一个小细节:钱缪在床上不说粗话,除非岑晚自己先说。 吃药 岑晚非常争气地发烧了。 她被钱缪叫醒,“乖宝儿,起来。” 岑晚昏昏沉沉,这一宿她不停做梦,天马行空的,断续上演了各种故事。梦里出现了钱缪的爸妈,还有钱缪的爷爷,他们总是对她特别特别好。梦里出现了岑家人,这些人都不说话,仿佛只是npc背景板。 当然,梦里少不了钱缪。 她现在听见熟悉的声音,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钱缪拉着胳膊坐起来。 “冻感冒了你,吃了药再睡。” 岑晚这才看见他手上的水和胶囊,遂闭上眼睛重新躺下,蒙着被子翻了个身。 “嘿!”钱缪被无视,单膝跪在床上,一条胳膊从她肩膀和床单缝隙里穿过去,一使力就把人捞起来,“快点儿,你有点儿低烧。” “不吃。” 岑晚身子是软的,头也晕,昨天他俩一直闹腾到后半夜,她在浴室还一直缠着钱缪,满身沐浴露,站都站不稳,手上也不老实,握着半软的柱身,左捏捏右揉揉,没一会儿又充血变成直挺挺的一根。钱缪咬着牙打岑晚的屁股,说她抽风,坚持不再碰她。 钱缪说岑晚是冻感冒的,其实心里有那么点儿愧疚,怕她生病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甚至是大部分原因。 这姑娘最倔,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小性子也最多,钱缪经常说她那点儿厉害劲儿全都使他身上了。 现在岑晚说什么都不吃药,也不知道要闹什么。 钱缪好话说尽了,端着的水都撒了半杯,岑晚油盐不进。他一撒手,她就立刻软绵绵地躺下去。逼得钱缪用杀手锏,俯身扯着她的手腕搭在自己脖子后面,另一手勾着腿弯,猛地抱起来,作势要走。 “那行啊,走吧,去医院。” “我不去!”岑晚最讨厌去医院,朝他肩膀又推又打 在一起这么多年,钱缪有的是方法治她。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快步抱岑晚到更衣室,脱她身上的衣服。衣服是钱缪的睡衣,昨天洗完澡她又睡着了,随手给她套上的。 “必须去。”钱缪板着脸,抓了件内衣不由分说给岑晚穿 “诶呦,不去!我吃药,吃药行不行!” 真服了。 她现在手上没力气,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只能语气放缓求饶。 “不行。你刚才说不吃,那就去医院。”钱缪的动作没停,内衣穿好又利落地给岑晚穿衣服 “吃吃吃,吃!钱缪!”岑晚没辙,抓着他的手,“我头晕你别晃我了。” 钱缪可算停下,哼了一声。他又把刚才给她穿上的再脱下来,也不知道是折腾谁呢。 钱缪看着岑晚病恹恹的德行,可气又可怜,拧了一把挺翘起来的乳尖,“真讨厌。” 岑晚靠着他的胳膊哼唧着用手捂,委屈巴巴地掀眼看他。钱缪受不了这种,心一下子就软了,揉她的头发,拉过来在唇上亲了亲,“快点儿好,宝贝儿,你多难受呢。” 岑晚想哭,她可能确实病了,不然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钱缪把睡衣给她套上,又亲了一口,抱她重新回到床上。 看着她把胶囊含在嘴里,喝水,“吃糖不?给你拿块儿糖?” 岑晚点头,看着钱缪欢快跑出去,立刻把胶囊吐出来。 他想让她快点儿好,岑晚一点儿都不想。 梦里的情节都记不太清了,不过刚才钱缪说“那行啊”的时候,她又突然记起了一段—— 她在梦里特别忐忑,和钱缪说她要结婚了。岑晚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没一会儿他笑得开心,说“那行啊,挺巧,我也要结婚了。” 岑晚一愣,心里狠狠坠了一下,抬头望向他。钱缪高兴极了,表情没有一丝作伪。梦里的岑晚还有几分清醒的潜意识,告诉她「哦,大概现在面对的是前些年的钱缪,他说的结婚对象可能是岑晚自己」,她心里更疼了,叹了口气,又说“钱缪,我不是和你结婚。” …… 她就想起来这么多剧情,再往下想,那些画面像是越飘越远,颜色转淡最后消失不见。 钱缪真的拿了一颗水果硬糖进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 “真棒。” 她张开嘴被他投喂进去,被他如是评价道。岑晚刚刚把吐出来的胶囊用纸巾包好,没地儿扔,先揣睡衣兜里了。 “别去公司了吧?你在家歇两天。”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借此机会多赖一赖,多在钱缪身边赖一赖。 “有什么事儿啊到底?没你转不了了是不是?”钱缪看她不搭茬儿,不太高兴 “知道了。”岑晚装作不情愿地翻了他一眼,拿手机躺被窝,给助理发信息 刚才躺得有点儿快,确实一阵晕眩,大脑全方位突突突跳地疼。 “我给大吃大喝弄过饭了,你甭操心,好好睡,我出去一趟。” 岑晚坐起来,“你干嘛去?” 怎么她好不容易在家,他又要出去呢? 钱缪眉开眼笑,叉着腰,“怎么?舍不得啊?” “神经病。” 岑晚白了他一眼,拉上被子躺回去。 钱缪嬉皮笑脸地趴过去抱她,本来想晃悠,想到她说头晕,就只是抱住,侧过头亲了亲,“有事儿有事儿,我尽快回来,行不行?” “谁管你。起开!” “电饭锅里有粥,餐桌上有小菜,你发烧,别吃乱七八糟的了。” “真烦!我饿了不会找饭吃啊?”岑晚用胳膊肘拱他 钱缪又亲了她一口,“嗯嗯,大聪明宝儿,走了啊。” 钱缪说的小菜是一盘雪菜肉丝,厨房的锅有动过的痕迹,岑晚吃惊,这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 大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儿? 岑晚盛了一碗白米粥,一直保温着,还是热的。夹了一筷子小菜尝了尝,竟然还挺好吃。她在想钱缪这两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突然想到好像钱缪的爷爷很喜欢吃雪菜肉丝面,心里沉了沉,不知道钱缪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什么都不说。 …… …… 一连叁天,钱缪看着比岑晚还忙,天天往外跑,岑晚的体温在她不懈努力下涨势喜人,一步一个脚印,越过38度5的大关,直逼39度。 钱缪着急又纳闷儿,“怎么就不见好呢?” 岑晚还是不愿意去医院,他一是没辙,二是这两年医院去的次数多了,见得也多了,确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去也罢。 能见好吗?每次岑晚都如法炮制,把药片或是胶囊当着钱缪的面含进嘴里,再背地里吐出来,然后趁他出门的时候在马桶里冲走。 是挺幼稚的,岑晚自己也嘲笑自己。 身体也是她自己的,一天比一天难受,她能好过吗?但是神奇的是,看着体温稳居不下,心态异常地轻松。 “没事儿,死不了。” 钱缪见她这么不以为然,气得掐她脸。岑晚鼻音现在很重,脸都烧红了。 她被掐出了脾气,上脚踹他,力道跟摸没什么区别。钱缪更气了,抓住脚腕一把扔回去,“有劲儿吗你?还踹!” 岑晚躺一会儿,爬起来抱着笔记本电脑办一会儿公,头疼得没法集中精力的时候再躺一会儿。 等到她出卧室陪大吃大喝,隐约听见钱缪在厨房打电话。 “……嗯,可说呢,倔驴似的。” 你才倔驴。岑晚抿嘴,大概率说的是她。 “……没痰,嗯,有点儿咳……我能不着急吗?你媳妇儿你不着急?说什么废话呢……” 岑晚愣住,不想听了,悄悄返回卧室,她又想哭了,生病又来月经,所以情绪波动得厉害,没什么的。 她躺在床上天旋地转的,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去睡,钱缪好像又出去了,过来告诉她来着,岑晚朦朦胧胧有印象。 “旺旺,旺旺,起来吃药。先别睡。” 这次钱缪端来的是一杯黑褐色的液体。 岑晚皱着眉头,被他拽坐起来,琢磨着这药她应该怎么逃,正要把人支走,就见钱缪把另一手掌心摊开,“快喝,喝完给你。” “……有巧克力吗?我想吃巧克力。” “真事儿。” 钱缪“啧”了一声,还是把杯子递给岑晚,自己出去拿了。 岑晚伸着脖子瞄了一眼,叁步并作两步光着脚跑到浴室,想倒在洗手池里,又觉得太明显了,可能会有味道。于是她掀开马桶盖,保险起见,还是这儿吧。 “嘛呢?” ---------- 欢迎收看两个斗智斗勇的29岁小学鸡 不弃 钱缪回来想跟岑晚说家里没有巧克力,先凑活吃糖吧。结果就看见这人蹲在马桶边鬼鬼祟祟的,手上还举着一整杯没喝的药。 “你不是想倒了吧?”他环抱着手臂,狐疑地盯着她 “我有点儿要吐。”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信念感,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说的是事实。 “生病不吃药不是好孩子。” “我没有……” 钱缪对岑晚的说辞并不十分相信,可还是走过去,接过杯子放在洗手池台面上,拍抚她的后背。 “我一闻就恶心,真喝不下去。”岑晚装可怜,拽着钱缪的手站起来 “那也得喝。”他决绝道,“你这样我会觉得你之前几天药都没吃。” 岑晚一惊,被钱缪牵回到床边坐着,“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说不好。” 她没辙了,硬着头皮把黑乎乎的药灌下去,龇牙咧嘴。眼前递过来一颗糖,和前几天的差不多。 “我巧克力呢?” “这儿呢。”钱缪撩起睡衣下摆,把腹肌凹出来,嘻嘻哈哈,“白巧克力。” 岑晚一副看智障的眼神,把空杯子按到他肚子上,“你是不是有病?” “一会儿出去给你买。”他捏着她下巴把糖塞进去,“你还想吃什么?冰激凌不行。” 得。把岑晚想说的话堵死了。 钱缪每次自己发烧生病的习惯是吃冰激凌,所以岑晚一生病就会给她也买。头一天岑晚吃的开心,冰冰凉凉,头疼的症状都能缓解不少,结果她第二天就来了月经,钱缪怕她惦记,把冰箱里剩下的两盒当着岑晚的面一次全都吃了。 “那你觉得我能吃什么?” 钱缪笑,前两天她就一直跟自己嚷嚷着要吃夜宵,“潮汕牛肉吃不吃?晚上带你吃火锅。” 他说的潮汕牛肉火锅在小区对面,虽然近,但是一样要出去,还是有很大风险被人看到的。 “你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出门吗?”岑晚故意问的直白 钱缪无奈,“我又不是被追杀。愿意看就看,大晚上的。” 他只是尽量避免和岑晚同进同出的情况,怕给她找麻烦,结果被她说出来这么不解风情。 钱缪从秦正大那儿找了个新的手机卡装上,录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岑晚,微信小号加的第一个人也是岑晚。说白了,这个手机号就是单独为了联系她用的。 对其他朋友没那么讲究,毕竟到如今还愿意联系钱缪的人,都是用好几层大筛子小筛子筛出来的,不嫌弃钱缪的真朋友。 只有岑晚,他俩一路从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到正牌夫妻,现在反而成了见不得光的奸夫淫妇了,连聊天吃饭都要拐几个弯儿藏着掖着的。 钱缪觉得挺可笑,但是如果再给他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和岑晚离婚。 “你快点儿,再睡会儿,我陪你睡着了再出去。”他掀被子招呼她躺下 岑晚也乖,楞楞地就跟着躺下了,他张开胳膊就自动自发搂过去,“你又去哪儿?” 这种状态钱缪还是挺享受的,摸得她后脑勺的头发,亲了亲脸,“挣钱去。” 岑晚的脑袋瓜从他怀里冒出来,明晃晃地质疑。 “正经的。”钱缪重新把她按回去,拍拍,“我总得挣钱养活自己吧?” 他多大人了,横不能啃老,下半辈子一直用他爸的钱过活。还没提养岑晚呢,她不用他养,就算她用,自己现在也没这实力。 岑晚没说话,贴在钱缪的胸前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说话时胸腔嗡嗡地震动。 “我知道你好奇我家的事儿。”他什么都知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最终的结果,现在大伯和我爸就是进入养老模式,这是最好的了,但是也存在变坏的可能。我爷爷那边儿,嗐,他岁数那么大了,还身体不好,肯定是没法儿抓去坐牢了呗。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人身威胁,好好活着呢。你放心。” 两年多的动荡,被钱缪只言片语就轻飘飘总结完了。 他把被角往上拽了拽,把岑晚的肩膀和脖子也都裹严,“睡觉,争取出点儿汗。我陪着你呢。” 岑晚闭着眼睛假寐,努力抿着嘴,忍住鼻酸,不想让钱缪发现异样,往他怀里又扎了扎,结果没一会儿她真的睡着了。 “……她好不容易睡会儿,你什么事儿?” 岑晚惺忪着眼,听见钱缪压低声音躺在自己旁边接电话。 “嗯,是我,你好。”钱缪看了她一眼,跟电话里说,“她醒了,你等会儿。” 他接的是岑晚的电话。 钱缪把电话递到她耳边,里面传出同样压低了调门儿,却异常惊恐的嗓音,来自岑晚的助理—— “老大!怎么钱哥他、他……” 离异夫妻同床给助理小柳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前钱缪没少去岑晚办公室,那时候两家公司还有合作,所以钱缪和小柳也混的很熟。 小柳刚才下意识叫钱缪“小钱总”,转念想到他家里出的事,差点没把舌头咬掉,连忙改口叫“钱哥”。 “有事儿说事儿。”岑晚装作不经意地看向钱缪的方向,他在自己手机上回着信息 助理给她打电话准没好事儿,只是岑晚猜不准具体是什么,单手按在太阳穴上,闭着眼等着风暴袭来。 那边小柳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小谢总发来了结婚协议,对不起老大,昨天前天都说您外出,这回我实在搪塞不过去了。他说两小时后来公司和您对一下细节,有什么问题他再回去改。” 「结婚协议」四个字听得岑晚浑身起鸡皮疙瘩,钱缪起身去了衣帽间,她眼睛盯着,手捂住听筒小声说,“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你先看一下,标重点,批注有问题的内容发我邮箱。” “岑家没你要垮我看。”钱缪整着衣服领子,一边走出来一边说,脸色不怎么好 岑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没说话,钱缪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不高兴了。 “怎么?我说错了?”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道 没想到岑晚继续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伸出两条手臂,居然是要抱。 这几天岑晚有点儿粘他,真是奇了怪了,生个病居然还进化了,钱缪希望她退烧了也依旧能爱撒娇。 “晚上去吃火锅,你别忘了。”岑晚站在床上抱住他的后背 “行,给你补补。”钱缪掐着她的臀肉,她发烧这几天肉眼可见地又瘦一圈,“你悠着点儿听见没有?别他们搞不定就都来找你。” 岑晚乖巧地点头,两手正过他的脸亲吻,主动送上舌头,勾着他的牙尖和口腔里舔来舔去,躲着钱缪的舌头跟他嬉戏,最后被压在床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险些失控。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钱缪出门去见哥们儿。 秦正大组的局,给钱缪接风洗尘。大家听说他回来了,一个个都可开心了,还没喝酒,情绪就已经高涨起来,有说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 钱缪一看,达到目的了,立刻直奔主题,“说到这儿了啊,承蒙各位不弃,咱不整那些虚的了,确实有点儿不情之请。” 他掏出手机,先给自己调出一首bgm来,伴随着复古的前奏,钱缪端起酒杯,“来,老几位,我先敬各位一杯。”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清泉 ……」 伴随着早年间地铁里聋哑人残疾人乞讨卖艺的时候随身大喇叭里流转出的歌曲,他娓娓道来。 “我啊想干点儿餐饮方面的事儿,混口饭吃,不求养家,只求自己饿不死。各位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二十万不嫌少,一两千万不嫌多。绝对不是白拿啊,咱不是那人。但是钱不是重点,如果能具体点儿就更好了,比如关于餐饮相关的点子建议、知道的好厨子、想要转手的店面这种,来者不拒。父老乡亲,感激不尽,我钱某人谢过各位了。”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 一桌子大男人听傻了,没反应过来。 “怎么着?我给你们糊个募捐箱儿?” 大家纷纷说不用,走转账。 “好的。”钱缪点点头,“还有,重中之重,谁有四德的人脉,帮我牵牵线。” 有热心的哥们儿已经举手了,被钱缪打断,“不是许翡的助理,我要许翡个人的联系方式。” 那哥们儿又幽幽把手放了下去。 “他媳妇儿也行,不是说他跟他媳妇儿特好吗。” 大家纷纷摇头,说四德大小姐不怎么露面,挺难接近的好像。 难接近?还能有他家旺旺难接近? 钱缪不信邪,举杯再敬,“帮我留意留意吧,不用非得微信,其他社交账号也行,把id告诉我就行,真的很重要各位。” 一曲《爱的奉献》播完又循环了第二遍,给在座的都煎熬坏了。钱缪一向犯坏,这回直接把他们这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道德绑架成大企业家了,不捐款出力简直天理难容,夜里叁点恨不得都得爬起来抽自己俩嘴巴,哭着感慨「miumiu真不容易,我真该死」的程度。 钱缪顶着“强颜欢笑”的表情,敬他们第叁杯酒的时候,大家都快站起来自罚叁杯了。《爱的奉献》还想放第叁轮,被一个哥们儿抢过钱缪手机给掐了,餐桌上地气氛终于恢复了喜庆和祥和。 “我听说岑家准备给岑晚定亲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钱缪。 钱缪正在看手机,被提及的人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要去公司一趟,很快回来。 钱缪愣了一下,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该回什么好。顿了顿,先抬起头问那哥们儿,“消息靠谱儿吗?” 那哥们儿也愣了,这摆明是余情未了呢。他俩以前感情挺好,没想到这离好几年了现在还没断干净似的。 他支支吾吾道,“啊,我也就听说,也不是我亲耳听的,兴许听错了呢。” 钱缪看向旁边的秦正大,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着移过来,把程程看毛了,慌得直结巴。 “不、不是,别看我啊!什么意思?我、我我我真不知道!”—— 认识 钱缪不太放心岑晚,信息没回,饭局结束时给她播了个语音过去,无人接听。 进监控app重新确认,岑晚确实没回家,两只傻狗百无聊赖地躺在窝里。 钱缪在微信里又点了语音通话,结果还是一样。 他琢磨着这人不会忙工作忙得废寝忘食,都没空看手机吧? 打了第三遍的时候,对面终于接通,钱缪叹了口气,“哪儿呢?” “呃……钱哥吗?我是小柳。” 接电话的人是岑晚的助理,那边环境有点嘈杂,小柳老老实实交代,说刚刚岑晚在公司晕倒,被她送到医院打点滴了。 “真行。” 钱缪听到最后,只轻飘飘说了这么两个字。真不知道她这破班儿上成这样到底图什么,命都要搭里头了。 岑晚坐在输液的座位上仰靠着,闭着眼睛歪在一边,听小柳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肯定生气了。岑晚模模糊糊地想,今天这火锅看来是没戏了,挺可惜的。 她强打精神把谢逸仁应付走,他一如既往地难缠,岑晚冷脸被他理解为心情不好,逐条过了一遍合同,谢逸仁提出带她去吃饭和兜风,都被拒绝了。 他又说要送她回家,岑晚已经没有了打太极的兴致,撑着额头说她开车了。 会议室里只有岑晚、小柳和谢逸仁三个人,今天谢逸仁连个助手都没带,他势在必得。 “晚晚,你生我气了吗?” 小柳在整理资料,在笔记本电脑上做记录,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手上打字的速度都变快了。 岑晚本来头就晕,现在更烦躁了,直视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在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几天我很忙,如果情绪上让你不满意请你多担待。另外,小谢总,工作场合还请你不要这样称呼我。” 谢逸仁笑笑,点头说好,“晚晚总。今天很漂亮,这个妆容非常适合你。” 公司里的「岑总」太多了,为了区分,都用名字加上“总”来称呼,大家叫岑晚基本就是「晚总」或是「小晚总」,她部门里的下属多叫她「老大」。 岑晚为了掩盖倦容,特地把眼线挑起来,画的又黑又浓,腮红扫了两遍,口红选了高饱和度的牛血色,按钱缪的话说这是刚吃了小孩儿,还热乎的。 小柳吓得收拾东西要撤,被自家老大叫住,“送一送小谢总去地下车库吧,很晚了。” “哦哦,好的。”小柳站起来,把会议室的门推开,侧了半个身位,“小谢总请。” 谢逸仁坐着,望向了岑晚好一会儿,才终于起身离开,转头说了句下次见。 等到小柳重新回来的时候发现岑晚躺在会议室的地毯上,怎么叫都叫不醒,连忙拖拽着赶往医院了。 幸亏岑晚很轻,不然小柳一个女孩子肯定是弄不动她的。 …… 钱缪到输液留观室门口,还没走进去,就远远地看见了岑晚。她太显眼了,侧过头朝向一边,闭着眼睛抱着手臂,卡其色的风衣和黑色高领针织衫让她看上去气场十足,还有那张脸更是,招摇地告诉所有人,她岑晚是无坚不摧的。 如果她此时此刻不是坐在医院里,手上还打着吊针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小柳坐在她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个位次的距离,低头在电脑上忙着。 这都几点了?小姑娘剥削小姑娘,可真够不是人的。 钱缪就这么瞧着,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本科毕业,岑晚在国内读研,钱缪实在懒得考,选择了去英国,因为英国学制最短。由此,他们开启了为期一年多的异地恋。 异地恋可太痛苦了,试过才知道。之前上大学,岑晚忙的时候他们是每周末见面,钱缪没觉得有什么,想着自己到了国外,也就不过两三个月而已,假期一到他就回国,中间视频什么的,又能怎么样呢?能活,活好好的。 结果钱缪到了国外发现根本就不是,人家嫌你烦呢,时差的关系凑上视频也说不了几句话,岑晚漂亮又无情的脸占了钱缪一整个pad屏幕,跟他说「你能不能多学习,少视频」,钱缪黑着脸挂了电话随手扔出去把屏幕砸了个窟窿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圣诞假期,岑晚又去参加比赛和研学交流,国内国外四处跑。钱缪扑了个空,只能跟哥们儿聚会,又被他们嘲笑说他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气得他没过几天就又回英国去了。 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孤苦伶仃地听圣诞颂歌,觉得真够没出息的,钱缪连威胁岑晚的话都想不到,她一点儿都不怕他。 就像之前岑晚耀武扬威对岑昕说的那样,他就是她「随便勾勾手就贴过来」,没了自己岑晚一样可以找别人,再勾勾手就又过来了。 岑晚太坏了,她就是个有魅力而自知的恶女。钱缪解恨似的撕着炸全鸡往嘴里抛,他从楼上韩国夫妇那儿蹭的,可香了,只是人家只吃原味的,没有裹酱,岑晚和他都更爱吃酱油蒜口味的。 门铃响了,钱缪猜是那对韩国夫妇给他送腌萝卜的,擦了擦手就跑去开门,结果却从猫眼里看见了一个恶女。 钱缪心脏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眯着一只眼睛盯了又盯,生怕自己看错了。也不是万圣节,没人玩儿这种cos吧? 岑晚可乖了,只按了一次门铃,就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也不知道按第二次。她很应景地穿了一件正红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米白色的派克服,帽子上一圈白色毛毛把人都衬得软嫩了好几分。 钱缪心也软了,把门打开,装作不认识地打量了一下,闲散开口,“你找谁啊?” “不好意思,先生。”岑晚的语气比他更疏离,“我有只猫跑丢了,不知道你看见没有。” “没看见。” 臭东西,来都来了也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 岑晚面无表情,眼都不眨就转身要走,“那我去别家找了。” 钱缪慌不择路地拽她帽子,把岑晚差点儿拽了个跟头,扑到他怀里,钱缪顺势把门关上。 “什么猫,你说说。”他已经气息不稳,把人按在门板上,弯了身子用鼻头蹭岑晚的脸,“万一我认识呢。” 她的脸是凉凉的,外面冷,她身上衣服的温度跟钱缪刚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差不多,抱着舒服。 “叫「喵喵」,你认识吗?” 钱缪还想怼她这么俗气的名字街上一抓一大把,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不知道岑晚在说哪个字的时候他们已经唇舌相交,分不清谁先吻上谁,不重要。 小别胜新婚不假,这晚上的钱缪让岑晚无力承受,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可不想千辛万苦求来的假期直接报废在这地方,可怜兮兮说想去海岛,想去暖和的地方。 钱缪伏在她身上辛勤劳作,“你水够多了。” 去什么海岛。 “……现在多暖和。” 岑晚知道他说的是哪儿暖和,用做了美甲的长指甲边缘抠他后背。 “诶好好好,明儿就带你去,行不行?……别夹宝贝儿,一会儿就好了。” 飞海岛的路途曲折,由于天气原因,他们被滞留在了某不知名热带国家的机场,机场别的没有,就冷气给的足。岑晚歪在候机室的长椅上昏昏欲睡,穿着短裤背心缩成一团,看得钱缪揪心。 钱缪拦住机场的清洁工,讨要她手上的塑料袋,大黑袋子装泡沫塑料的,足有半人多高。 清洁工是个又高又壮的黑人妇女,口气蛮横,问他“forwhat”。 “Mygirlgetscoldwhenshesleeps.” 岑晚被唰啦唰啦的噪音吵醒了,掀开一只眼皮看见钱缪认真摆弄着垃圾袋,动她的腿。 “你干嘛?” 他捞着她的膝弯把下半身全揣垃圾袋里了,一直到大腿盖住岑晚的牛仔短裤,钱缪还用手把收口处攥了攥。 “抛尸。” 钱缪张嘴就来,把另一个垃圾袋的底部中间豁了个口子,套岑晚的头,把上半身裹住,按在自己腿上躺着。 “睡吧,睡着了就把你扔了。” 岑晚像是卷着条电热毯一样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到起不来,却也不太适应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推钱缪的腰,“你别抱着我。” “怎么了?你认识谁啊?谁认识你啊?” 也对。在这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城市里,岑晚只认识钱缪。 …… …… 有个大爷在用墩布拖地,大概是加了消毒液,一股一股飘过来,刺鼻极了。岑晚皱了皱眉头,转过脸来嘱咐小柳重新策划谢氏入驻方案的事。 “……还有,把利润都分细项,下次——” 岑晚看到钱缪站在那儿,目光撞在一起,连话也卡住。小柳顺着岑晚的视线看过去,立刻放下笔记本站起来,叫了句“钱哥”。 “小柳,好久不见啊。”钱缪这才笑了一下,走过来,“辛苦了,大晚上的。” 小柳寒暄说不辛苦,钱缪做主说让她赶紧回去别加班了。他俩聊得欢,岑晚又把眼睛闭上,头扭向一边靠着,大概是小柳不太敢答应,她听见钱缪说,“你看,她默认了,快走吧。男朋友来接你不?” 小柳这才又松了口气,说已经在外面等了。 “还是之前那个吧?” 他半严肃地小声求证,把小柳逗乐了,“是。” “嗯,真好。去吧。” 岑晚旁边的座椅发出轻微“吱呀”一声,坐了个人。挺神奇的,有的人就是熟悉到气息甚至是磁场都能辨认得出。 她歪着头不看他,他也坐的老实,一言不发,那看来是真生气了,岑晚想。 钱缪这人在脾气方面确实挺好的,他的情绪阈值很宽,好像找不出让他特别不高兴的事,永远都乐乐呵呵。就算生气了也只是不理人,非常无害,哄哄就好甚至不哄也能好,一觉醒来就精神饱满,全都翻篇儿了。 “钱缪。” 岑晚叫了一声,想试试现在的他是个什么程度。 她还是闭着眼,感觉对方好像是看过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说话,又转了回去。 “钱缪。”隔了一会儿,岑晚又唤他 这次还是没听到回答,甚至没有一丝动静。 她想了想,姿势不变,随口说,“我想吃栗子。” 钱缪蹭地转了过来,座椅都跟着响了一下,岑晚缓缓扭过身看他。 他神色古怪,挑着眉毛捂住自己夹克的一侧口袋,“能闻见?” “什么?”她很莫名 刚问出声,就见钱缪从兜里掏出一小包栗子,只给她瞧了一眼又塞进去,不太情愿地表情,平直说,“脏死了,回家吃。” 岑晚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 来辽~ 感谢博主推文!来了很多新朋友,谢谢谢谢!希望多多留言和我讨论哈。 另外,看到新朋友好奇关于岑晚和未婚夫“亲密行为是指有多亲密”这个问题,我想说首先打包票是不do,不然我就写“性行为”了hhh,我能忍miu也忍不了啊。基本就亲亲抱抱的程度,毕竟订婚了,自行避雷。 戏瘾 一直到这袋液输完,两人也没再说话,不过岑晚感觉钱缪的情绪转好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自己笑了。 这个想法非常的自以为是和臭不要脸,但是岑晚知道是事实。 护士给她拔针,询问明天还要不要继续输,输的话就不拆滞留针。钱缪站起来,看着岑晚贴着扎着针头又蒙上透明胶布皱皱巴巴的手背,不言语。 她跟他对视,像是在询问,钱缪眼睛挪到别处,“随你便。” 岑晚小声跟护士说,“不输了。” 护士动作很麻利,给她针眼上的贴了绷带。岑晚起身的时候钱缪像是刻意不愿意等,径直朝大门方向迈步。 她走了两步,想着自己要不要装晕要他来扶,又觉得挺没意思的,停下来看他的背影一会儿,再挫败地跟上。 钱缪走到路虎揽胜的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停下,这点倒是自觉,岑晚按开车钥匙,自己钻到副驾驶。 这车当初也是钱缪的车,他知道岑晚喜欢,特地挑的。岑晚到现在都没想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了解自己的,明明她之前对什么车都没有兴趣。 钱缪提车的时候,神气地围着岑晚轰轰隆隆地兜圈儿显摆,把车窗都放下,胳膊随意搭在窗框上,带着墨镜,单手打着方向盘,样子可酷。 车真高,真大,真吵。碳灰色的车身和黑色车顶,岑晚几乎是第一眼就爱上了。 “好看吧?” “好蠢。”岑晚挎着扑克脸瞟了他一下,从车头绕过去准备上车 “诶。这边儿。”钱缪把她叫住,自己从驾驶座下来,门敞着,用下巴点了点 “干嘛?” 他拍了一把她的屁股,拉开副驾驶门坐上去,“开车。” “为什么?” “累了,你开。” 大少爷就是个懒蛋。 岑晚站在车前,隔着前挡风玻璃和钱缪对峙,没一会儿自己先泄了气,“认命”跨到驾驶座上去。 她确实对这车有点儿跃跃欲试。 “你看,你要开这车每天还能抻抻腿,过了二十三,也能窜一窜。” “你烦不烦。” 钱缪老说岑晚矮,她只到他肩膀,如果不是钱缪故意让着,岑晚站着连他的嘴都亲不到。其实她有165,正常身高,够用了,是他太高,高中毕业的时候不到185,现在快190了。 谁家好人这样哐哐长个的? 岑晚嫉妒,每次都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他是没掐去顶端优势的残次品。 “方向盘也能调,这儿。”钱缪胳膊伸过来,示意她抠后面那个隐藏按钮 岑晚正在调座椅,在四周新奇地摸了又摸。 他身子侧过来贱兮兮地笑,“喜欢不?” 岑晚系上安全带,斜了他一眼,查看中控台上的按键,听见钱缪接着说,“给你的,我又定了一辆新的嘿嘿。希望我小老婆来咱家的时候,你能跟它和谐相处。” 钱缪说的大概是他的梦中情车保时捷911,岑晚明白了,这是他一直耿耿于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呢。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钱缪骚包,第一辆车就买了当时最新款的法拉利,亮黄色的,拉风极了。结果没几天高高兴兴开着车去军区大院看爷爷,就被痛打一顿,车也被迫出给程程了。 艰苦朴素一辈子的老人家见不得儿孙辈这么张扬,在钱缪爷爷眼里汽车只是个代步工具,说要给他买辆红旗开,钱缪快哭了,说不要,爷爷说那就买大众。 钱缪最后软磨硬泡把大众改成了奥迪,得到了的恩准,毕竟爷爷只认这三个牌子的车。他买了辆白色的R8,把尾标抠了,换了个「A4」字样贴上,浑水摸鱼。 老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钱缪这辆奥迪A4不对劲儿,钱缪陪着笑脸,“稍微改装了一下,动力好一点点。爷爷,我悄悄给你带了甑糕,吃不?我好不好?绝对不告诉你儿子。” 爷爷禁不住诱惑,只说了句“好好的车瞎改什么”,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钱缪还跟岑晚说呢,说他以己之力没让她的形象沦落成「被中年机关领导包养的清纯女大学生」,不然她同学见她成天被红旗公务车接走得作何感想。 岑晚当时笑得不行,说她不在乎,反正开车的人更难受。 然后现在钱缪这个压在心底的911梦,终于要借着岑晚的名号准备实现了。回头他见了爷爷可以说骚包跑车是岑晚喜欢,给她买的结婚礼物。 这算盘打得真响,算盘珠子都崩岑晚脸上了。 “怎么着?你家小九准备什么时候进门儿?”岑晚扬着声调 钱缪笑得眼睛眯起来,“那不得把大房先娶了嘛。” 保时捷提车最慢了,且等呢。 真能编。岑晚又斜了他一眼,知道他开玩笑随口说的,只是一个「娶」字还是听得她心悸。 她思绪情不自禁地飘远,和钱缪生活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吧?不过大概和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因为岑晚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开心了。 …… …… 路虎揽胜的座椅有记忆设置,1号是岑晚,2号是钱缪。 钱缪两年多没碰这车了,按了一下2号键,机械的轻微声响要钻进人的心里去。 座椅在后退,在下沉,岑晚也想自己和座椅一样,那么轻易又自如地抛离当下,回到过去。 钱缪难得安静,没有揪住她晕倒送医的事说半个字,这要是平常,什么「多大本事呢,上班儿就晕了,死活不去医院这不还是去了吗,有能耐就抗住了啊」之类他揶揄的话,岑晚用后脚跟都能想得出来。 “我明天要上班儿了。” 她头抵在头枕的外侧和门柱缝隙之间,闭目养神,路上冷不丁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钱缪没好气的哼哼,“跟我说干嘛。” 他管得了她吗。 “我这几天都没吃药。” 钱缪这才快速地转头看了岑晚一眼,眉头不由得拧起来,“烧傻了吧你!” 她笑了,还在假寐,换了个姿势,把车座往后倾了点儿角度,舒服地靠着,“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有人伺候还不得放飞几天啊?” 岑晚说得轻巧极了,吐字也悠闲得不像话。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词触动了钱缪心上的那根弦,被摁着这阵钝痛。 他沉默良久才终于接话,语调很淡,“你是烧傻了。” 这句说完,他们都知道,因为生病而引发的怨怼和别扭就都揭过去了。 真好。 在车上岑晚被晃里晃荡地要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嘴角还在上扬,她想这十年的默契真不是白培养的。 只是她笑到最后心头有那么点儿苦,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到小区地库的时候岑晚醒了,可是没把眼睛睁开,保持睡着的姿势不动,直到钱缪下车,来开她那侧的门。 “装。回去睡觉了,快点儿。”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也脸不红心不跳地伸了个懒腰,解开安全带下车。 一脚踩地的时候膝盖一软,差点栽倒,被钱缪撑着她的手肘稳稳扶住。 “哎呦嘿,戏瘾这么大呢。” 他那万般嫌弃的嘴脸,看得岑晚毫无形象地大笑出来,伸出胳膊朝向他,死皮赖脸要抱。 今晚的钱缪就是不想如她的意,躲着她的手,拽自己的袖子,连带着把她也拖下了车。 “好好走!”钱缪装凶,手指点戳她的脑门儿也不解气,“我不在没人跟你演对手戏,寂寞吧?” “你不也没人陪你玩儿吗?还说我。” “谁说的?我有的是,什么Lisa、Samatha、Jessica、Monica……” “那你不能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真赖皮。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岑晚软骨头似的往他身上贴,钱缪被她缠的没了脾气,就势弯了腰勾住岑晚的腿弯提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那堆「啊」字辈儿的?”她高高兴兴窝在他的胸前,闲适开口,说完又起了兴致,盯着他的喉结和下巴,“诶,你说你要是再婚了会跟我说吗?” 钱缪一愣,感觉岑晚像是话里有话,眸色微深,停下来垂头看了她一眼,片刻又恢复如初。 “说啊,你还得给我随份子呢。” 瞬间破防的变成了岑晚,脸色黑下来,忿忿地说,“你真不要脸。” 钱缪乐了,抱的稳当,悠悠哉哉迈着四方步上电梯,甚至还颠了颠,“像咱们旺旺女士这种阶级大老板,以咱俩的交情,不得给我包个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大红包啊?” 论耍贱,岑晚十年也比不过他,估计这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了。 “我看你像个大王八。” 钱缪来劲了,装模做样想了想,啧了一声,“不行,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你得祝久久。” “九你妈。” 钱缪笑喷,每回岑晚骂人他都觉得特别逗,认真又气急败坏的德行,可爱死了。 她看他志得意满的死样子就来气,伸出手抓他的脸,被他张开嘴咬住指尖。 “嘶!钱缪!” 俩人就这么闹腾着一路走进了家门,岑晚恶狠狠地说她如果再婚了要把钱缪两腿之间那坨剁下来做礼物,听的他胯下一凉。 “杀鸡取卵呢你这是。” “你是鸭。” “岑旺旺,别以为你发烧我就真不敢动你。” “来啊。”—— 洗澡 岑晚还在经期,钱缪还真不敢怎么样,虚张声势把她扒了个精光进浴室,她非常配合,甚至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人啊,真是脾气都是惯出来的。岑晚以前脾气就臭,现在一样臭,还加上了赖,简直天下无敌了。 “你给我滚进去洗澡!”钱缪提着裤子把她往里推 女流氓,衣服不脱先脱他裤子。 岑晚站在花洒下面,身形婀娜,身上前几天留下的印记基本都消下去了,只有左乳下方的吻痕还是很明显的青紫。 “你给我洗啊。” 玻璃淋浴间说话有回音,只平铺直叙的话也显得媚气横生,岑晚状似无意地抬眼看钱缪,带着小勾子勾人。 “不好意思客人。”钱缪严词拒绝,“洗澡是睡觉套餐里的,不单独提供。” 他入戏入得挺快,岑晚反应过来之后被逗得咯咯笑,自己带了浴帽,扳开花洒开关。 「睡觉套餐」听上去好幼稚,一点儿都不像是18禁,也是挺神奇的。 “这么不会变通,你生意能好吗?” “不太好,好几年没生意了。”钱缪半真半假地说 他手插着裤兜,斜倚在浴室瓷砖墙面上,看着隔断玻璃上渐渐凝起雾气,岑晚变成一个朦胧的轮廓。 她实在累了,手上加快速度打沐浴泡沫,想赶紧睡觉。岑晚通过今天和谢逸仁对合同,觉得他其实比自己更重视这次的项目。或者说,比起岑晚,他好像更需要通过一个成功的项目在谢家立住脚。 他总是提起他姐姐,每次都和颜悦色,可是岑晚莫名觉得他们关系并不好,就像岑家的兄弟姐妹一样,恨不得互相都想捅死。 所以她才打算重新制定一下项目书,让自己得利的同时,帮谢逸仁也多谋求一些,以此冲淡他们联姻的必要性,如果不行,只是稍稍搁置联姻的进度也是好的。 她有的忙了。 以前岑晚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要把工作全推到deadline才做,早做晚做不都是一样吗?推到最后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她现在终于懂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逃避可耻,但有用。 岑晚洗脸的间隙发现钱缪还站在那儿,一时间恍惚他到底是一直没出去,还是又进来了。 “你干嘛呢?” 他好像是面朝她的。 “怕你晕。” 岑晚手上一滞,心里发涩,努力把呼吸调匀,“站着看都不知道给我洗。” “看不清。”钱缪理直气壮,“说了不单独提供洗澡服务,听不懂?” “神经病。” 之前岑晚经常低血糖,她有时候洗澡又墨迹,好几次白天洗着洗着澡就眼冒金星站不住了。 第一回让钱缪赶上是在他大学边上的小公寓里,岑晚要赶回去上课,早上钱缪还没起,她去洗澡,水温有点高,她还怕吵到钱缪,把浴室门合得严严实实。 洗到后半程她就有点儿头重脚轻,飞快冲干净身上,关上水,还没来得及拿浴巾,就眼前一黑跌坐在马桶盖上。接着是骤然出了一身汗,天旋地转,手脚没了知觉,泛起空洞和恶心、难熬的恐惧,觉得自己快死了。 岑晚叫钱缪,她没力气,喊了几声甚至连自己都听不清,同时头晕恶心的症状加剧,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都是一个个黑色的点,连成一片,又亮又闪。她没辙,只能伸长了胳膊扫台面上的东西,制造声响引起他注意。 没一会儿钱缪终于拉开浴室门进来,带进一股清新的凉风,吹得岑晚一身鸡皮疙瘩,也给钱缪吓一激灵。 他“宝贝儿宝贝儿”叫个不停,问她怎么了,岑晚是睁着眼睛的,可是看不清钱缪的脸,听声音像是很着急,手蹭着她的前额和鬓角,是在擦汗。 岑晚都不知道自己出了那么多汗,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样。 “……低血糖。”她费力地呢喃 面前的人影嗖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掰着她的下巴把一块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 岑晚含了好一会儿才尝出味道,甜的,后调带着令人安心的苦,是巧克力。 “好点儿没?” 岑晚眼前的黑点逐渐变成刺眼的彩色光晕,她难受地眯着眼睛,点点头。看见钱缪近在咫尺的脸,他上下搓揉她的手臂,抹她一直往外冒的虚汗。 “再吃一块儿。” 他说着,又掰开她的嘴,手指顺着齿关推进去。岑晚是不想吃的,可是她没力气拦,皱着眉头只能含着。 “哎呦,可怜劲儿的。”钱缪捏着她的后颈皮,像是拯救落水的小猫小狗似的,抱过来亲了两口,“我给你弄杯水,等会儿。” 他嗖地又窜出去,这次回来的比刚才还快,抻了个浴巾快速把岑晚裹住,重新放她坐在马桶盖上,絮絮叨叨地埋怨,“你再着凉了,唉,这傻妞儿,洗澡不知道吃点儿东西啊,这屋这么小,多热呢?不知道开门,换气扇也不开,自己身板儿能不能行不知道?……” 岑晚听着烦,连吃了两块巧克力,现在感觉好多了,连钱缪的五官也能分辨清了,使了浑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 “我身板儿能不能行?你别折腾啊!” 真好意思,还说她呢,钱缪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够难受的了,怎么他还能一直说说说,老和尚念经,吵得脑袋都疼。 他们刚厮混上没多久,每次岑晚的脾气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这话说完彻底给钱缪噎住,半天没想出词儿来,出去倒水去了。臭东西怎么好赖不懂呢?自己这是心疼她没听出来吗? 什么叫「别折腾」?她不是他女朋友吗?还不准有性生活了?说的好像她做这档子事儿不爽一样。 不过她有劲儿嚷嚷看来是恢复差不多了,也行吧。 钱缪别别扭扭从厨房返回来,玻璃杯里有半杯透明液体,没什么好气,“快喝。” 岑晚看着他,没接。 岑晚歪着脑袋眼睛斜向上瞧他,在钱缪眼里跟瞪没什么区别。 钱缪觉得自己真够贱的,每次伺候人家还都不乐意,自己这是干嘛呢? 他特别想一气之下放了杯子不管,可是看着岑晚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是于心不忍。 “快喝快喝,喂你。”钱缪软了语气,一手把她后脑捞过来,头发湿的,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真挺可怜的 “我没吃完呢!”她满嘴都是融化的巧克力,都被糊住了 “不耽误,快点儿,乖了。”钱缪把杯口抵着她的嘴边灌,又不敢太快,怕呛着她 岑晚只喝了一口就又拧起眉头推他。 “真齁!” 太甜了,钱缪怕不是把半包白糖全放里面了吧?!疯了他。 “哪儿那么多事儿!”伺候人还真伺候出毛病来了,“赶紧着!” “不喝!” “快点儿,再喝三口。” “我不喝!” “诶呦我……”气得钱缪想骂人,口型都出来了,却在岑晚倔强地眼神下龇牙咧嘴地静音,缓了缓,“两口行不行?求你了行不行?” 岑晚又看了他一会儿,啧了一声,不情不愿抄起杯子,不多不少喝了两口,表情很是痛苦。 钱缪好气又好笑,行,真了不起。他这给她冲毒药呢? 他倾身横抱起岑晚,动作很慢,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工艺品。 “吓死我了你……”他把岑晚抱到床上,又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 毛巾垂下来,挡住岑晚的视线,她看不见钱缪的脸,只听见他隔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下次吃了东西再洗澡,别关门。” …… …… “你那手别一直冲水。” 外面钱缪出声时才把岑晚乱七八糟的思绪拉回现实,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她手背上输液留下来的针孔。 岑晚真的没在意。 “……哦,出来了。” 她应了一声,又漫无目的地冲了一会儿后背才关上水,钱缪展开一条浴巾在等,她走过去就直接把人环住。 岑晚仰着头看他,一寸一寸看得仔细,在想面前这个人到底和记忆力的那个少年有什么区别。 “干什么?”视线不容忽视,钱缪垂着眼睛边擦边问 她摇头。 好像没有区别。 “不管洗管擦啊?”岑晚打破沉默逗闷子 “嗯,老客,送的。”钱缪接话也快 岑晚磨合了十年的人,以后不会真的要被什么狗屁新客接手了吧? 怎么办?她猛烈地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舍不得。 ---------- 据说不收费上不了编推,我弄个打赏章试试,不用点。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啊,旺旺和喵喵,这俩人仿佛是操控我的手在码字。。。我本来没想写今天回忆这段,绝了……这个梗说来就来。 下面真的要加速修罗场了,我也着急。 酒吧 没过几天,岑晚身体恢复了,姨妈也走了,钱缪扑上来,放肆地过着真正奸夫淫妇的生活。 他白天很忙,基本和岑晚差不多时间出门,有时候他们一起下地库,钱缪的小老婆保时捷911就停在路虎揽胜旁边,天蓝色睁着大眼睛非常可爱,是岑晚大发善心借他开的,给钱缪美坏了。 他们各自上车之前会接个吻,这是延续很多年的习惯。男人钻进小车,女人跳上大车,画面诡异又和谐。 他们不过问彼此走出家门之后的事,是足够的信赖和默契,亦或是成年人的体面。这种自由让双方感觉愉快,体现出来就是在性事上更加热情开放。 晚上岑晚多数半推半就,少数兴起勾引,毕竟钱缪天天眼睛里闪着幽光,饿狼似的根本不需要她撩。 被弄急了就咒他精尽人亡不得好死,粘着她撒不开手的人满不在乎,仍旧挥汗如雨,邪里邪气说,“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岑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迫”享受,意识涣散,但是她保守地估计自己应该是榨不干钱缪的,十年都没成功,后面也够呛了。 不过托钱缪的福,岑晚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白天甚至精神也比以前饱满了点,和谢逸仁跟项目,踏勘调研,一个月下来进展神速。 谢逸仁当然开心,夸奖岑晚能力超群,却话锋一转,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这边进展这么顺利,另一边却停滞,晚晚,太刻意了。” 谁都不傻,结婚协议改了几版,可是每次不是岑晚发现新的问题,就是小柳主动承认错误说哪里哪里因为工作疏忽计算错了数据。 以至于到了现在都没有一个定稿,用最诚恳的态度磨洋工。 谢逸仁说这话时,他们正在从一家工厂出来,一行人步行到停车场,工厂外的路面在维修,岑晚穿着高跟鞋走路小心,闻言低着头,没接话茬。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打交道,会一起在午休时间吃工作餐,极偶尔也会吃晚饭,但这都是建立在加班的情况下。岑晚只说工作,凡是谢逸仁开启了别的话题,她都立刻转移或是无视。 谢逸仁很无奈,也没办法,倒是把工作上的事都聊透了,这也是后续进展顺利的基石。 “晚晚——” 岑晚看着碎石地面上旁边有个人影靠近,她扭头,正色着点到为止,“小谢总。” 谢逸仁云淡风轻地微笑,“我想现在已经是非工作时间了,晚晚,你该叫我逸仁。” 岑晚的团队今天本就是坐谢逸仁安排的车来的,现在小柳他们已经上车,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大佬站在路边对峙。 “我知道你不愿意结婚,晚晚,你有男友对吗?” 岑晚面色一凛,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跟踪我?” 那辆七座商务车从身边稳稳开走,只剩下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是谢逸仁的座驾。 “你误会了。”他矢口否认,“这不难猜,我找不到你抗拒的其他理由。” 岑晚压着眉,抿住唇平稳呼吸。刚刚她其实不应该反应这么强烈,现在心脏蹦跳得厉害,是真的说错话了,怪她大意。 “上车。”这里是市郊,谢逸仁为岑晚拉开车门,从容不迫,“不论说什么,总要先回去。” 回城的路上岑晚拒绝交谈,烦躁地屡次用手指顺着脸侧落下来的头发,看向窗外。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家里人的。” 谢逸仁出声,她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里更加寒凉,周身生出细微的战栗,这种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的感觉,让岑晚万分难受。 天色已经暗下来,车流堵成浆糊,已经进入市中心了。 “这很正常,晚晚,像你这样又成熟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几段感情。” “你想说什么?”岑晚转过头,冷冷看向他 谢逸仁温和地和她对视,弯唇,“你总是对我很防备,这样不好,明明我们是最能帮助对方的,不是吗?” “谢逸仁,我不喜欢被威胁。” “wow晚晚,这真的不是。”他几乎是双手举过头顶来自证清白,“只是我们需要好好喝一杯聊聊了。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我们去坐坐。” 岑晚自然是不愿意,刚想拒绝,谢逸仁手肘抵在中央扶手上,身子前倾,“你会想听。” 他又凑近了几分,看着她冷淡的眸子也不受一丝影响,轻轻柔柔地笑,如恋人调情,气息都喷薄在岑晚的脸上。 谢逸仁制住她甩过来的巴掌,抓在手里。她挣脱,他便又加了两分力,让她动弹不得。 “你应该听。”他捏的岑晚微微疼痛,声音也强硬了些许,面色却还是和煦的,看得让人心惊 “晚晚。” 一向带着厚重面具的谢逸仁,从认识到了今天,四五个月过去了,他终于说了一句不遮不掩的实话。 他的唇贴向岑晚的耳侧,毒蛇吐信般,“我是私生子。” 在岑晚怔愣的瞬间谢逸仁已然松开手,他坐回去,掸了掸西服上不存在的褶皱。 “除了谢家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晚晚,我很早就说过,我们是同条船上的。” 岑晚周身的战栗倏地重新激起,一环连上一环,她终于想通了。或许岑家是着急促成这桩婚事,但是更着急的是谢逸仁,并非是他口中的谢家。 他一定是个狠角色,让谢家人忌惮着,才能闭口不提私生子的事,甚至还能和掌权人谢家姐姐抗衡,前来京市主导这场项目合作,进驻内陆。 而对于岑晚,恐怕谢逸仁也早就看穿了,他们岑家小辈六个争权不睦,这之中她处于最劣势,偏生也是最烈性的,有头脑、肯上进,只差一个机会上位。 岑晚还是个单身女人,谁会在乎女人是未婚还是离异呢?就像金矿不会有人过问是新开采的还是转过几次手的一样,是金矿就够了。 联姻是最好的利益互换,把双方、两家全都绑死,强硬地变成坚实后盾。 岑晚更不能让岑家人知道谢逸仁是私生子,除了对这次岑晚牵头的项目产生反效果,再因此被另外五个落井下石就什么都完了。 大哥岑昭最的势,除了父亲岑仲睿之外,基本是公司的二把手;二哥岑晖管财政大权,娶了个精明的媳妇儿也为他助力不少;三姐岑晗看似与世无争,实际该得的一点没落下,夫家在申市很有地位,让岑仲睿不得不重视;五弟岑旸资质平平,但是「男性」加上「市长女婿」的标签也足够让他站住脚了;还剩下一个岑昕,草包一个,丈夫也是个张扬的富二代,可是她最受宠,从小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 只有岑晚,她之前还能有钱缪、有钱家撑腰,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 “下车。” 谢逸仁绕道她这侧,拉开车门,猛地灌进一阵冷风,带着落叶和尘土的味道,呛得岑晚咳了出来。 她刚刚浑浑噩噩地在想,要不要给钱缪发个信息,说今天要晚点回家,但很快又退却了。 有什么可说的,为什么要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平添一个谎话让她加一分心虚吗? 岑晚的快乐已经很少很少了,她不愿意亲手扼杀,缩短时效。 她现在无心在意什么酒吧饭店,谢逸仁要谈什么就赶紧谈吧,说完她要赶紧回去睡觉,逃离这噩梦般的一天。 谢逸仁走在前面,时间还早,酒吧里还有不少空位,他选了个相对幽静的卡座。吧台前聚集了好几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都举着手机拍着什么,岑晚瞟了一眼,没看见,顺着过道坐在了卡座的最里侧。 “喝什么?” 他把桌上的酒单推给她。 岑晚疲惫地按压着眼眶,重新推了回去,不怎么耐烦,“随便。” 如果她看了酒单,哪怕只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一张熟悉的图片,那杯酒和前些天钱缪在家一时兴起给她调的那杯一模一样。旁边还写有用钢笔手书的狂放字迹,是这款酒的名字—— 「旺旺」—— 权钱gb84???m 谢逸仁对花里胡哨的鸡尾酒不感兴趣,叫来侍者点了两杯威士忌。 岑晚对于威士忌的什么年份和酿造工艺都不懂,只是觉得这两个玻璃杯挺别致的,冰球也不是光滑的,而是带着纹路,像是手工凿出来的。 谢逸仁说他住的酒店在附近,前些天偶然发现这家店,品位不错,老板人也很有趣。 岑晚没心情跟他扯这些闲篇儿,扬脖喝了一口,挺凉、酒味儿,没了。 “你想扳倒你姐姐。”她放下杯子说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捻了几颗米果慢条斯理地咀嚼,没有反驳的必要。 “是。”谢逸仁挑眉看向岑晚,“你也想扳倒你那些兄弟姐妹。” 她当然想,她一直都想。 岑晚在岑家最风光的时候就是和钱缪结婚的那几年,钱家横跨军政商三界,岑仲睿和那些个公司董事老家伙们都忌惮岑晚,她做事风格本就强势,结了婚之后更是凌厉。本伩后續鱂在??1⑧?a.??m更薪 請椡??1⑧?a.??m繼χú閱讀 那时候除了和钱家合作的项目之外,岑仲睿还额外分给岑晚不少以前轮不到她的项目。得到重用,开心;工作完成得漂亮,更开心;看着剩下五个眼红得咬牙切齿,最开心。 岑晚在某个重点项目的收尾,大手一挥,邀请钱缪共度良宵,订了山里一家奢华民宿,预约了私房菜馆,整整喝了两瓶红酒。 喝到最后岑晚抱着钱缪的脖子,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亮光,挥斥方遒,“你看着吧喵喵,回头岑家就是我的啦!我是岑总,不是什么大盘总、小碗总的。” 她扒着钱缪的领子啃他的锁骨,啃够了又放开他,自己一蹦一跳,一直推着围栏。那围栏也就到岑晚地胯部,钱缪怕她翻下去,把她护住往回搂,“行,岑总,咱注意安全。” “你不信我!” 岑晚的脸颊喝得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离,噘着嘴嗔他,看得钱缪人都酥了,忍不住叼住嘴唇咬吻。 岑晚吃痛,生气地推他,“你就是不信!敷衍!他们以后都得听我的!岑家我说了算!” “信!我怎么不信?”钱缪好赖话都说得快着呢,“我媳妇儿最厉害了,岑家人都靠边儿站,是不岑总?来,岑总,咱往里点儿站站来……” 那天的岑晚确实喝多了,走路直画龙,被钱缪背着走。她在后背上一直兴奋地和他分享自己胜利果实,讲述自己「十大牛逼瞬间」。 岑晚太可爱了,手指纷飞,钱缪怕她摔了,她抬手就按下去,再抬手再按下去,沿路遇上的工作人员都在偷笑。 岑晚也看到了,骤然蔫儿了下来,搂紧钱缪的脖子,情绪低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喵喵,他们笑话我。” 钱缪也想笑,刚想开口,就听见岑晚又说—— “你也笑话我吗?我爱权爱钱,特别肤浅,喵猫,我不是好人,我有时候想让岑昕他们都去死……” 她说到后面带了哭腔,把钱缪吓着了,连忙把人提到前面抱着哄。哄了一路,走到房间的时候人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钱缪把她放在床上,轻轻掰她的手。岑晚睁开一道缝去看,强硬地扣住,“喵喵。” “嗯。” “谢谢你跟我结婚。” 钱缪头一次见她喝这么多酒,觉得真有意思,不过下次不能让她喝这么多了,再抱着别人一直啃可还行。 岑晚困得睁不开眼,却抓着他不让走,闭着眼睛,绵软地嘟囔,“不是因为你家有权有钱……不只是。” 钱缪笑出来,“行,知道了。” 后面这些岑晚都不记得了。 …… …… 谢逸仁开诚布公地讲述了谢家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处境,优势劣势一览无遗;讲了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谢姝昀,谢姝昀主张先攻深州,父亲和叔伯亲戚都觉得稳妥可行,但谢逸仁转头提出攻京市,并附上了万全的企划书,企划书中重要的一环就是岑晚。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董事会上谢姝昀以两票之差输给了谢逸仁,这也让父亲第一次对这个可靠的长女失望。 “请相信,我并不是一个有闲情逸致窥探个人隐私的人,我只关心我需要关心的事,比如岑家的实力、未来的前景,你的能力还有你的诚意。岑总把项目交给你,可见对你还是信任的。经过这段时间,我对你也是百分百信任,晚晚,你有机会。” 谢逸仁的分析冰冷但诱人,她不能一头热地钻进他的圈套,勤勤恳恳替他卖命、给他做嫁衣,可是岑晚又不得不垂涎和憧憬他口中的「机会」。 机会唾手可得,是谢逸仁。 “先期款昨天已经到位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了。5亿的保证金已经在账户里存妥,我相信,这次岑总对你的评价一定猛上一个台阶。” 他为岑晚展示手机里的单证票据照片,岑晚是懵的状态,一串数字0像是线团一样把她缚住,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当初钱缪拿着离婚协议冲进办公室的时候。 那是个初春,钱缪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平常上班头发用发胶固定得人模狗样,那几天竟是没心情打理。他像是跑过来的,前额的头发被打湿,贴着头皮的头发变得卷曲。 “请律师都看过了,也进行了公证,我名下的房子、车,能转让的基金信托,全都给你。宝贝儿,咱俩现在离,不会对你和你家造成任何影响。后续的声明什么的你都不用管,我来处理,如果有媒体记者来找你,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拒了就行。我给你请了保镖,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儿。哦,还有大吃大喝,得麻烦你了。” 岑晚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前几天钱缪只是在夜里抱她洗完澡出来随口说了一句「可能出事儿了」,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钱缪说话带着喘,把文件摊在桌上,转向她,快速翻到最后页。 拿了支签字笔,塞进岑晚的手里,甚至贴心地摘了笔帽,握住她的手,往签字栏位上拽。 那道横线旁边,钱缪已经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大名。 “我不能在这儿多待,快点儿,我都净身出户了还能蒙你?乖宝儿听话,直接签字吧,求你了。” 岑晚周身散发出无力感,一篇篇的白纸黑字为她和钱缪估值,下着最后的定义,用数字和条款衡量几千个日夜。 钱缪是为她好,她知道的。 他那么痛快地说离婚,在风声走漏之前短短几天把财产分割做好,看来是下了不少工夫。 那些数字和条款是他们结婚的意义,之后没有这些物质了,作为岑家的岑晚,她应该签字。 可是这轻飘飘的几张纸不是钱缪之于岑晚的意义。 如果回想那一天他们做得最好的一点,那就是他全程是笑着的,她也没有哭,只是红了眼圈而已。 …… …… “钱哥!三号桌的「旺旺」不要了。” 有个小伙子站在岑晚隔壁桌边上,转身朝吧台扯着嗓子喊。 她正端杯要喝酒,闻声不自觉抖了一下。 谢逸仁诧异,问她怎么了。 “冰。”岑晚稳稳放下,心跳如鸣鼓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愉悦舒展—— “诶,好。” 岑晚垂着头,冷汗忽地冒上了后背。一个瞬间愤怒地认为是谢逸仁在捣鬼,故意挑选了钱缪经营的酒吧。 下一秒又觉得他没必要拐弯抹角这样做,上门宣誓所谓的主权。谢逸仁不用关心岑晚的“男友”是谁,她有多少个“男友”都可以,只要岑晚认清谢逸仁是唯一的未婚夫就够了。 她努力洞察向他的眼底,没有什么异状。 岑晚沉沉呼出一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所以只怪京市太小了,让她碰到钱缪。 卫生间的标识在吧台通道上,要顺着墙壁拐进去直到尽头。外侧是个简约风的灰砖色洗手池,镜子和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藤条香薰的气味清新高级,置物筐上洗手液和润肤乳也都是平常钱缪自己爱用的品牌,酒吧确实被管理的不错。 岑晚四周看了看,拨动开关,水压适宜的热流涌出来,在平坦的池底开出透明的花。 “诶,这位客人,浪费水。” 她抬眼,钱缪懒懒散散靠在斜后方的墙壁上,占了半面镜子,整个空间蓦地逼仄起来。 岑晚没理他,重新低下眼帘,按了一泵洗手液揉搓手心,关上了水龙头。 酒吧里播放着轻音乐,不吵,这里面离音响远,更是几乎听不到,岑晚的耳边只有泡沫的湿润声响和自己略显不安的呼吸。 “……公司客户。” 她慢吞吞地洗,不知怎么,还是兀自简短“解释”。 钱缪爆发出讨人嫌的哼哼,哼哼得身子都拱了拱,让岑晚的解释显得愈发可笑。 “我问你了?” 她抬头,狠狠从镜子里瞪他。这人真得便宜卖乖。 岑晚大概知道这段时间钱缪在忙活开店盘铺子之类的事,他向来主张“玩儿了就要玩儿到爽”,把事情都往大了做,最近从钱缪嘴里提到的,就有1间酒吧、2间咖啡厅和2间餐馆。 “怎么来调酒了?” 刚刚进店的时候,吧台前面聚集的那些女孩子估计就是在拍调酒师了。 “嗯,挣钱呗。”钱缪满嘴跑火车,“当鸭没生意,你不是知道吗?” 岑晚冲着手上的滑腻泡沫,骂他神经病。他还斜倚着挡道,旁边有烘手器,镜子下面也有擦手纸,岑晚关了水都不用,转身在那个碍事儿的人身上蹭。 钱缪穿了件深色的衬衫,前襟被沾上水,濡湿的痕迹相当明显。 他低头瞟了一眼,轻慢地笑,得寸进尺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跨进岑晚两腿之间的缝隙。 岑晚愣了片刻,没想到这人能没脸没皮成这样,踉跄着向后退,后腰几乎被挤到了洗手台的边沿。 “看你长得漂亮,让你调戏。”钱缪嬉皮笑脸,拉着她的手,把手背上残余的水渍也都抹在自己身上,“常来——诶我、” 岑晚顺势向下,手指狠狠按了一把他的裤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不其然听见钱缪嗷了一嗓子后退。 她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甩甩头发走了,身后还在碎碎叨叨地骂骂咧咧,“真狠啊,哎呦,可是不行,漂亮女的就是狠啊漂亮女的……” 岑晚非常不合时宜地想笑,又拼命忍住,等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演变成了内心苦笑。 岑晚感叹自己这日子过得真够离谱的,现在自己心也挺大,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呢,都被钱缪给同化了—— 真不是谢逸仁故意的,哈哈哈最起码我不是这么设想的。 赶巧了,更刺激。 钱缪真的,我哭死【醉酒那段回忆写的很戳我 柠檬 岑晚又和谢逸仁聊了很多项目上的细节,还有最近发现的一些问题,谢逸仁见她态度认真不忍打断,殊不知她只是自欺欺人。 好像聊了工作,岑晚就能面对钱缪问心无愧,面不红心不跳地证明谢逸仁只是她的「公司客户」。 钱缪后来不调酒了,在座位的走道上来回乱串,岑晚余光追着,一团黑乎乎的人动来动去不容忽视,让她碍眼又紧张。 他离得越来越近,就站在岑晚桌子旁边,背着她,和对面桌上的客人说话。 岑晚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但是听不清具体内容,谢逸仁正在询问岑晚能不能抽时间和他一起去一趟港城。 “再看吧,最近没时间。”她连忙把话题往别处引,“我想了解一下谢氏入驻东南亚头一年的数据,方便吗?” “没问题,明天我叫下面的人发给你。” “好的。” 钱缪转过身来的时候,岑晚下意识摸头发,用手挡住垂着的眼睛,另一手压在大腿下面掐紧。 挺没出息,她知道。 “诶哈喽,打扰,玩儿塔罗吗?店里免费送的附加服务。” 钱缪神情自然,亲和度极佳,手上握着一副塔罗牌对她和对面的谢逸仁打招呼,衣襟上还是湿的。 岑晚握住杯子,向内偏头喝了口水,没说话。反倒是谢逸仁笑了笑,寒暄说“你好,我上周来过,记不记得?” “记得啊,这瓶酒没别人喝。”钱缪悬着手利落地洗牌,在桌边上铺平摊开,牌背朝上,“抽个玩儿玩儿?” 岑晚靠着椅背上的抱枕,挑着眉峰不动声色地瞧他。她不记得钱缪会塔罗牌。 他会玩儿的确实不少,除了正经事儿之外,别的都能略通一二,吃喝玩乐的话题全都难不倒他。 塔罗大概是这两年开发的新技能?岑晚想,要不然就是他故弄玄虚呢。 之前钱缪还是准姑爷没结婚,有一年春节去岑家,他哥们儿刚开了个文玩店,他顺了个王八壳儿自己拿着玩儿。里面有铜钱,一晃就叮铃当啷响的那种。吃完饭钱缪煞有介事拿王八壳儿给岑昕占卜,说她最近最好别去南边,东南有冲煞,容易招灾祸。 岑昕一听就急了,她脑袋直嘴也直,站起来指着他跟岑晚的鼻子就骂,说他俩就是嫉妒岑仲睿把南海并购的项目给她了,想要拿走,自己才不上恶人的当。 岑晚不在乎她说什么,只觉得她这样挺好笑的,抓了把瓜子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开始磕。钱缪抬头瞟了岑昕一眼,神神叨叨地摇头,从岑晚手里捏了个瓜子也开始嗑,说爱信不信。 结果一个月之后,岑昕负责的南海项目真的夭折了不说,就连她人都在那边染上了流感病毒,病秧秧地挨了半个多月才恢复。 岑晚得知这个消息,欢欢喜喜回家把王八壳儿翻出来,让钱缪再算一卦。钱缪笑得要撅过去,说他傻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呢,他根本就不会,全都是胡勒出来的。说岑昕能力不行,项目黄了再正常不过,她身子骨也不行,那边正闹病毒呢,病了也不稀奇。 …… …… 谢逸仁信了钱缪的忽悠,港城人好像骨子里对这种玄学很敬畏,虔诚地闭上眼,两手握拳像是在许愿。 岑晚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有点儿烦了,斜着眼睛瞥钱缪也没什么好气,钱缪坦然地和她的目光相接,唇角勾了勾。 “这位先生有很渴望知道的问题?”钱缪转向谢逸仁,四指并拢顺着牌面比划,示意他抽牌 谢逸仁的指尖落在其中一张牌上,却没有把它抽出来,又换了一张,犹豫不决。 岑晚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不好发作,加重呼吸来忍住不满。 “我选这张。” 谢逸仁终于决定了,按住纸牌的边缘,贴着桌面移到中间,郑重地翻开。 他看向钱缪,钱缪和岑晚盯着牌面上的图案,三个人都没说话,空气中流淌着诡异的沉默。 牌上也是三个人,站位是三角形,和当下他们三个的位置一模一样。巧的是,图上的三个人也在举杯。 岑晚不懂塔罗,看着牌面心脏却突突跳。 “你想知道的问题是不是跟「合作」相关?” 片刻之后,钱缪开口。谢逸仁快速抬头望向他,眼里迸发出亮光。 “如果是,我想说,你的合作会很顺利。圣杯三,合作的结局会如你期待的那样愉快。” 钱缪说这话时难得正经,让人信服。何况这是谢逸仁愿意听到的,他更是满意,真诚道谢。 “借你吉言,谢谢。”谢逸仁转头看向岑晚,“很有意思,晚晚,你也选一张吧。” 这声「晚晚」叫得岑晚神经紧绷,抬头和钱缪的视线相撞,又慌忙低下头。 钱缪蹲下身子,伏在桌边洗牌,合拢戳齐,又平放在桌上摊成顺畅的一个弧。可是岑晚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那个领口咧开的位置,从谢逸仁的方向能不能看到她在他锁骨上咬出来的痕迹。 “选一张吧。” 岑晚没有看向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明显噙着笑意,甚至学着谢逸仁的语音语调说话。 不知道钱缪心里要怎么嘲笑她。 岑晚呼出一口气,按着一张牌角拎出来翻开,收回手放在桌子下面。 纸牌色调暗沉,和刚刚谢逸仁抽出的牌大相径庭,上面是一个人坐在床上掩面,后面横挂着很多把银光闪闪的剑。 钱缪许久没有发声,末了他似是叹了一声,微不可闻,让她莫名心脏一揪。 随后听见他淡声说了句,“你放松,压力太大了。” 塔罗的小插曲很快过去,钱缪转向其他桌插科打诨,中间不乏有漂亮小姑娘找他要微信,包括岑晚背后新来的那桌脱了皮草只剩下吊带包臀裙的粉毛儿。 连谢逸仁都忍不住评论一句,“这里的老板很受欢迎。” 他还有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后方那个懒散闲适的男声熟练拒绝道—— “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事儿,媳妇儿跑了,父母生病,欠着外债,有两个失智的小女儿要抚养。你微信还加吗?” 岑晚被最后一口威士忌的冰水呛住,谢逸仁体贴地给她递纸巾,她听不下去,起身催促他赶紧走。 “累了,我想回家。” 连爸妈都要被他拉出来当借口真够过分的,谁失智?大吃大喝比他聪明! 谢逸仁随便叫了个侍者结账,钱缪听见声音望过去,岑晚已经走到大门了。 他们来店里的时候,钱缪一开始没发现,兼职的小伙子跑过来特别抱歉地说5号桌要了两杯威士忌,但是名字太长了,他没记住。 钱缪伸着脖子,看到那个面熟的男人,岁数不大,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板正的三件套西装,非常有辨识度。 “没事儿,我知道他喝什么。”钱缪笑笑,让小伙子忙别的去 那是个操着广府口音的商人,上周有天晚上来店里,没有其他位置,他只能坐在吧台。眼睛在钱缪后方酒柜里寻觅,指了指最边缘无人问津的那瓶说要喝。 装逼,但是不懂行。钱缪在心里如是评价道。 这款酒就是产量少,在国内被吹起来的,其实总体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回要了两杯,钱缪好奇他带来的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装逼,但是那人被墙柱挡住完全看不见。 发现岑晚是后来了,钱缪去拿柠檬,站在吧台侧沿的冰箱边,看到了一个喝威士忌的背影,用抓夹固定完好的黑色长发,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 纵使钱缪两眼视力5.1,依旧眯了眯,盯着那个女人多辨认了一会儿。 不知道和对面的人出来喝酒,是不是她不让自己在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理由之一。 岑晚有时候真挺坏的。 “钱哥,3号桌的「旺旺」不要了。” 钱缪看着那个背影僵硬了一瞬,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 “诶,好。”顺手把柠檬放了回去 不做「旺旺」就不需要柠檬了,酸甜苦辣咸,这杯特调里五味全都有。 店里开始上人了,忙不过来,钱缪帮着收拾桌子,岑晚把手机落下了,卡在沙发缝里,可能是穿外套时掉出来的。 手机屏幕点亮,他的“两个失智小女儿”坐得板正正在傻笑。 他俩走了没两分钟,现在应该能追得上。京市的秋天很短,现在开始大幅度降温了,北风一刮,说入冬就入冬。 钱缪穿着衬衫推开酒吧的门,冻得直打哆嗦,右手边是通往胡同的,昏黄的路灯照着枯树枝干萧索不堪,没有人。左手边是通向大路的拐角,他只走了几步便看见了一对男女。 女人被男人抱在怀里,身上的沙色短大衣几乎被男人身上的黑色面料包裹得所剩无几。 这么小鸟依人呢?钱缪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觉,他没在第三视角看过。 那个角度、那个姿势,都像是在接吻。 刚刚说错了,岑晚不是“有时候”坏,她一直都挺坏的,他也一直都知道—— 演员 “晚晚,天气冷,外套穿好。” 谢逸仁和她并排走着,突然转过身,人影压下来,装模做样为她整理领口。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亲密只会让岑晚心声反感 他们离的太近了,鼻尖的距离不足一乍,岑晚躲无可躲,向后仰着身子,又被谢逸仁捞住后腰勾回来。 “谢姝昀找人跟踪我。” 他额头亲昵地顶靠在岑晚的头顶,说出的话却是寒凉彻底。谢逸仁摊牌之后便在她面前拆下姐弟情深的面具,不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抱歉,我不愿强迫女孩子。”他气息粗重地叹了一声,嘴唇欺上来,作势要亲吻,“但是我没有办法。” 岑晚双手在谢逸仁胸膛上抵着,他说话时冒出的哈气潮热,让她几乎是从心底里引发的生理不适,推拒时忍不住溢出鼻音,把脸别过去。 “只是演戏可不可以?”谢逸仁像是情难自制地空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扭过来,作势又吻上去,实则是悬空在唇角说话,“谢姝昀巴不得我从京市铩羽而归,岑晚,你觉得到时候你又会得到什么?” 这大概是谢逸仁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配上他眼眸中近在咫尺的厉色,让岑晚血液瞬时都凉了下来,肩膀逐渐卸了力。 这才是真正的谢逸仁,这才是真正的联姻。 岑晚突然觉得挺可笑的,她都要经历第二次联姻了,才开始慢慢摸清些其中的含义。 以前都算什么呢?钱缪对岑晚来说算什么? “那天她就在跟着你?” “哪一天?”他搂着她的腰侧贴向自己,岑晚的手臂折迭到极限,疼痛到不得不放下来,轻抓在他风衣的腰际,“你说约会?是,每一天。” 这就可以完美解释为什么那天晚上的谢逸仁那么唐突,岑晚心里烦,估计他心里会更烦,想着这女的真不上道儿,毫无觉悟不知配合。 他的脸慢慢移向她的另一侧嘴角,重新凑上去,“我不喜欢讲话这么难听,讲的太透你我面上都无光。可是,岑晚,你在这方面真的不如其他方面聪明。” 岑晚疲惫地闭上眼睛,抿住唇屏息,尽量避免和谢逸仁接触。 “所以请求你,今晚和我去酒店住。” 他字面上是请求,可是从嘴里说出却并不是那样。 “你说什么?!”岑晚骤然瞪大眼睛,嘴张不开,嗡嗡说道 “成年人,谈婚论嫁的男女一起住酒店不是很正常?他们盯我好久,如果你还想项目顺利就跟我走。” 谢逸仁的嗓音低沉轻缓,说话时唇畔偶尔会擦过岑晚嘴边的皮肉。他甚至还可以分神抬手用四指覆住了她的后颈摩挲,缱绻动人极了,当真是好演技。只是这让被迫配合演出的岑晚僵直住了脊背,起了一身的战栗。 “我不碰你,你放心,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有味。” 脱掉了道貌岸然的一层皮,现在的谢逸仁就是最典型的黑心商人,外加万花丛中过的情场高手。不同种类的反感,可是现在这样已经比之前那个程序设定般的假人顺眼多了。 起码他是真实的,真实地讨厌,那岑晚也没必要装了。 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带着怒意的狠劲儿,让人看着心痒痒。谢逸仁憋笑,在她后颈上捏了捏,狎昵自然,“……不过晚晚,你如果一直这样看我就不一定了。 “你真恶心。” 岑晚几乎作呕,冷着脸一边推一边骂。谢逸仁笑了出声,抬头询问后方站着的人时面上依旧带着愉悦—— “有什么事吗?” 谢逸仁和岑晚拉开了距离,可她还是有种潮气糊在了自己的嘴边的感觉,湿漉漉黏腻腻。 她用手背狠狠地蹭自己的唇周,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像是整个人被猛地按到寒凉彻骨的深海里。 只一眼,她就不敢再看,手僵硬地放下。地上的人影被拉得狭长又单薄,衬衫猎猎抖动,他的脚步也慢慢靠近。 “手机没拿。” 钱缪语气平静到仿佛真的是在提醒一个陌生客人,说话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鼻音。 “……谢谢。” 岑晚垂着头接过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红棕色的口红印,匆忙顺势揣进衣兜盖住,心里不停地打鼓,钱缪肯定不是哭腔,他哪儿会哭,他只是冻的。 她确信,却更难过了。 谢逸仁也和钱缪道谢,揽过岑晚的肩膀带离,走了两步不忘扭过身招手和他说再见。 她没听见钱缪说话,但是猜测钱缪应该是用下巴点了一下,她闭着眼睛都想象得出那画面。 岑晚脚下灌铅,都是好演员,除了她。 …… 这一夜的难熬可想而知,不是身体的难熬,而是心理的难熬。 谢逸仁很妥帖地为了她准备了全套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连尺码都没什么出入,他的过往经验可见一斑。也绅士地让出了套房的卧室,完全没有刁难的意思,以及任何轻浮的举止。 “需要为你叫车吗?明天一早我要去趟申市。” “我自己叫。” “你可以吃了早饭再走,这家酒店的早餐还不赖。” “不用你操心。” 谢逸仁看出她烦躁了,坐在办公桌前轻嗤,摘了眼镜,靠在老板椅的舒适椅背上。 “需要我向你的男友说明外宿情况吗?我可以解释得很好。” 他说得调侃,表情倒认真。 岑晚被击中症结,眉头皱得更深了,手机在掌心里握紧,“谢逸仁,你有点儿过界了。” 今晚的岑晚在他面前非常直白地表达情绪,这让谢逸仁很满意,甚至开始期待未来这段有趣的联姻生活了。 “为我的合作伙伴排忧解难,且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认为是应该去做的事。就连那酒吧都懂得提供占卜的附加服务,情绪价值很重要。” 岑晚心里一缩,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总在提,搅的她不安宁。 什么样的叫「情绪价值」?她形容不出,只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享受者,钱缪是输出者。 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免费的。 钱缪的输出总有尽头,她的享用期限总有终止。 岑晚在钱缪回国重新出现在家门前的那一刻就开始恐惧,这种恐惧慢慢演变成了怨恨。 她好恨自己,恨岑家的每一个人,恨谢家,恨谢逸仁。 恨他们都是一类人,都穷凶极恶、欲壑难填。 她最恨的还是钱缪,他哪儿哪儿都可恨,他永远都在笑,和颜悦色,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事儿。 岑晚上高中时第一眼看见钱缪就觉得碍眼,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活的这么开心。 他就是可恨,可恨到现在岑晚满脑子都是他,想到他就心尖发颤,微信对话框里写写删删一个字都没有勇气发出,隔几分钟就进入监控app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还没回家…… “你的女朋友知道你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吗?” 岑晚鬼使神差地发问,她现在已经疯狂到需要寻找同理心来安慰自己的地步了。 谢逸仁难得怔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很快转换成轻蔑,“我没有女朋友,至多是情人。情人的第一要义是听话。” 情人吗? 岑晚盯着手机屏幕上漆黑客厅角落里两只睡觉的大狗,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怅然。 大少爷还是有傲骨的,即使他不再是大少爷了,也不会当情人的吧—— 委屈 酒吧2点闭店,清理打扫之后差不多4点了,其实这些事雇了人去做,只是钱缪今天不愿意回家而已。 看到岑晚和别人在一起,跟想象岑晚和别人在一起,冲击感的差距太大了。 那些虚幻的画面变得具象,她是以那样的姿势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的;她是以那样的角度被其他男人亲吻的;他们走在一起的身高差距是确切的一段;渐行渐远拉长的两个人影会交迭成这个形状…… 明明这个人昨天还在床上和他痴缠,明明这个人刚刚在酒吧的卫生间还在和他调情打闹,出了门就什么都变了。 这样对吗? 大家都收工回家了,钱缪独自坐在岑晚坐过的卡座位置,打开手机里的监控app,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奇迹。 客厅空无一人,下午钱缪出门之后没有人再回来过。 大吃大喝睡得香,夜视镜头下两只狗就是白花花的两大团,甚至能听见鼾声,不是失智的傻闺女是什么? 「家里乱套我睡觉」。 钱缪两年多前离开家的那天也是,岑晚在卧室,没有出来送他,他空着手走的,连一个随身的背包都没拿。大吃大喝那个时候不过半岁,两只的体型加起来还不如现在的一只大,头顶头蜷在狗窝里睡大觉。 钱缪蹲过去,在圆圆软软肚子上摸了摸,一只狗亲了一口,它俩被吵醒,睁开眼睛前腿蹬起来,汪汪叫了两声,叫声很奶。 “没事儿,睡吧。” 钱缪笑,两只手在大吃大喝的后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它俩很快便乖巧地又闭眼躺倒了。 “再见啦宝贝儿。” …… 钱缪难以抑制地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撑着头。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要说再见了。 这场「看谁一直不回家」的比赛还是他先选择认输,大吃大喝要吃饭,钱缪不能不管。 他一宿没睡,就在酒吧里坐着,也没看手机,想了很多很多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在放空,再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回头看的时候时间永远都过得飞快,比如之前的十年,之前的两年半,之前的这一夜。 可是向后看的时候可不这么觉得,「着什么急」、「有的是时间」、「日子还长着呢」。 这是解不开的迷题。 钱缪鲜少有这么悠闲的清晨,一是他爱睡懒觉起不来,二是他在清晨起来的时候都是要忙于奔波医院。所以今天就显得尤为惬意,胡同里的早点摊儿开了,他坐在门口的塑料板凳上,等着大妈给他炸营业的第一根油条。 “真香嘿!” 一口下去,热气混着油炸面点的咸香,钱缪本来心上空落落的,说不上了什么滋味儿,现在好像被碳水填上一点儿了。 他长了张笑脸,又俊俏,中年妇女喜欢找他聊,大妈八卦地主动接话,说看钱缪这小伙子长这么精神,结没结婚、有没有朋友。 钱缪低着头,把剩下半根油条撕下来,浸在豆浆碗里,用筷子头儿杵,嘻嘻哈哈地说,“结了啊,又离了。” 大妈一听是二婚,顿时对他评分降低了,人又还没吃完饭,只能不走心地接着聊。 “小伙子,在哪儿上班?” “哦,就前边儿那酒吧。” 大妈笑容非常明显的凝住,估摸心想怎么不正经,怪不得媳妇儿跟他过不长。 钱缪眯着眼睛,端起碗,“没什么本事,只能在酒吧挣钱了。” 大妈正色,觉得这这伙子真够二皮脸的,不想聊了,翻了个白眼进屋,听见背后又朝她喊,“大妈,再帮我下根儿油条呗,我带走。” “给老家儿带?” 小伙子脑子不行,人品凑合,起码知道孝敬父母。 “啊不是,给我前妻。” “……” 岑晚爱吃油条,这种热量高的她都爱吃,以前她根本就吃不着这些,郑晓黎管她管得严,对她的身材控制更是苛刻,三餐卡路里摄入都经过计算,零食一律不许吃。 人要是一直不接触一样东西,也不会怎么样,没觉得特别渴望,但是就怕打开新世界大门,为岑晚推门的人就是钱缪。 钱缪听说的时候评价郑晓黎跟风月场的老鸨似的,孩子刚多大啊就开始调教这些了?他捏着岑晚饱满的臀,吮吸着挺翘的乳肉,心想着自己也属于是歪打正着沾了这老鸨的光了。 不过岑晚也算争气,和钱缪混迹在一起之后,他带着她胡吃海塞,就这么近乎报复性吃喝,也没胖几斤。她之前偏瘦,腰上一点肉都没有,要不是胸和屁股突出来真跟个衣服架子没区别,这回软了更好抱。 每次回岑家,岑晚看着母亲郑晓黎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忍着,碍于钱缪的面子不能发作的纠结表情高兴极了,总是会在没人的角落拽着钱缪亲上几口,是她独特表示感谢的行为。 …… …… 岑晚还是没回来。 钱缪只在清扫完酒吧进监控app看过一次,他吃完早点坐公交车回家,倒了两条线,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浪费时间在等什么。 开了房门大吃大喝热情地跑跳过来,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绕着钱缪转。 “饿了吧?等会儿啊,爸给弄。” 大吃“斯哈斯哈”叫,大喝直接跳起来扒着钱缪的腿,够他手上的塑料袋。 “诶,你可不能吃油条。” 前两天他在网上看有人用肉泥和蔬菜泥掺上鸡蛋和玉米面蒸窝头,狗特别爱吃,钱缪照着做,大吃大喝果然吃得喷香。 冰箱里还冻了不少,钱缪拿出两个比拳头还大的狗窝头,解冻加热,盛了狗粮和羊奶,又洗了苹果切开给大吃大喝。 苹果一共洗了四个,两个给狗,一个他正在啃,还有一个放在餐桌上油条旁边,也不知道给谁。 钱缪盘着腿坐在狗窝里,苹果吃的没滋没味,突然觉得岑晚确实不该回来,挺尴尬的,本来他俩分开的还算体面,最近的放纵也是心照不宣,那是不是现在结束也应该悄无声息。 钱缪仔细盘算着,岑晚有几分可能是在等他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刚回来那会儿跟哥们儿聚餐就听说岑家给她定亲的事了,他只是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大吃大喝把饭盆舔得锃亮,钱缪也没想出个头绪,程程给他发消息说四德置业的许翡过两天会在宁城参加会议,他有入场券可以帮钱缪引荐,会上也有其他大佬,会对钱缪创业有帮助。 提起程程他就来气,也不知道这两年让他看岑晚都看什么呢。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钱缪气哼哼给他回。 「千真万确」程程将功赎罪的姿态摆的很到位。 钱缪起身去刷碗,手机振动了两声,程程劝他千万要到场,最后加了句——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他明明知道程程指的是许翡,这次见面机会难得,但是还是心里狠狠被攥了一把,疼得嗓子眼儿发紧。 岑晚回来的时候,钱缪正在衣帽间收拾行李,挑了两身正装和几件换洗衣服。西服带着衣罩和衣架,占地方,他愣是拿了个28寸的大箱子才装下。 “……你要走?” 岑晚急匆匆进门,看见钱缪蹲在衣帽间的门口正在拉箱盖的拉链。 她昨晚上坐在床上,守着监控app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谢逸仁已经不在了,慌忙再把手机打开,终于看到钱缪的人影出现在了客厅,脸没洗牙没刷,直接打车回来了。 没什么形象可言,毕竟她什么样他没见过? 钱缪抬头看她,迅速从头扫到脚,衣着和昨天一模一样,就是没带妆。 他“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调试锁扣,不愿意再往下想下去了,突然觉得委屈。 没看见岑晚的时候什么心情都没有,都快老僧入定了,结果她一出现就能把他狠命搅和。 “你如果没时间就还叫人白天把大吃大喝接走吧。” 岑晚工作忙,之前一直请宠物托管,白天有工作人员上门接走,吃午饭和遛狗,晚上再送回来,是钱缪回国之后才暂停了托管服务。 他现在要去外地,操心狗闺女,不操心狗妈。岑晚总会照顾好自己,他也没什么操心的权利。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钱缪错身从岑晚旁边推着行李箱出去,走到客厅身后的人追了过来。 这话说的,怎么反倒像是她来找他兴师问罪似的。 钱缪觉得新鲜,脚步停住,转过头,开口时嘲讽地哼笑,更多的是嘲讽自己,“问什么?问你为什么跟「公司客户」接吻?还是问你为什么跟「公司客户」开房?” 他本来还算平静,可是一个字一个字越说越生气,血往脑顶上涌,调门儿忍不住往上涨。 岑晚听完一愣,眼眸晃动,很轻微却还是被钱缪捕捉到了,心脏被攥紧的感觉卷土重来,这次更疼,疼得他抿着唇咬破了舌尖,渐渐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儿。 是苦的。 或者是酸的,也可能是其他味道,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耳边嗡鸣,他真不应该问。问了难受的人只有钱缪自己,毕竟岑晚都没反驳。 这是干嘛呢?自取其辱吗。 ---------- 记喵喵离家出走【不是。 哦,我在写钱缪和狗说“再见啦宝贝儿”的时候眼泪掉下来。。。。。诡异的泪点 难听 岑晚拽着钱缪行李箱的拉杆,他加了两分力,把箱子连着人一起拖动了两步。 “我没跟他接吻,你信不信?” 岑晚使了倔劲儿,整个人拔河似的往后坐,硬拖住他不让走。 她说的自己也挺没底气的,明明被钱缪撞了个正着,她还在擦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他不信她也要说。 “我也跟他什么都没做。” 两个人的手各握在拉杆的两边,暗自较劲你拉我扯,大吃大喝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也想加入,乐乐呵呵跑过来,各自扑到钱缪和岑晚的腿上。 “你起来!我现在没空理你!” 岑晚甩开钱大喝的狗爪子,大型犬最温顺胆小,被嚷嚷之后马上跳到钱缪腿边上找安慰。 钱缪松开箱子,把两只狗一左一右护住,眉毛不高兴地挑着,“你说我闺女干什么。” 蹲下来又马上变脸,化身温柔如水的慈父,“哦哦,没事儿乖宝儿,你俩自己玩儿行不?去,那边儿去。” 他拍了拍狗屁股,大吃大喝一扭一扭就跑到客厅了。 “……再远点儿,诶,我宝儿真棒!” 岑晚心酸,觉得钱缪指桑骂槐的,谁还不是个乖宝儿了?谁不棒了? “我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钱缪站起来,瞟了岑晚一眼,骄矜地整理自己衣裤上的褶皱,没说话。 “反正就不是!昨天——” “他是谁?” 钱缪忽然走近了两步,盯着她,像是要盯进她的心里。 这次没说话的是岑晚。 他又向前一步,鞋尖抵着鞋尖,微微倾下身,语气和刚才无异,可是眼神却变得压迫强硬了许多。 “嗯?他是谁?” 岑晚呼吸颤动,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纠结烦闷表情,被钱缪尽收眼底,她说“没谁”。 这个答案显然让他非常不满,直起腰屏了气,停了片刻,钱缪猛地抄过行李箱,转身朝门口走。 岑晚三步并作两步,先于钱缪到,转身用后背贴着门板堵住。 “你起来!” 她手死死扣在门框边缘的墙面上,钱缪抓起来要甩开,连说出来的话都跟刚刚岑晚和狗说的一样。 钱缪就是双标。她在他心里现在还没大吃大喝重要。 岑晚烦的想哭,她的手指被扒开,就索性改为抓住钱缪,指甲死命抠进他的皮肉,生怕他不疼。 “诶诶诶,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他占领道德高地,一副君子做派,明晃晃地高悬着,用空闲的手指着虎口处被掐出来的血红小月牙,拿腔拿调。 钱缪有多君子呢?这段时间除了昨天,他哪天不是「动手动脚」的那个了?!现在反咬一口。 岑晚颓唐地放下手,“他叫谢逸仁。” 钱缪一听,火“噌”地冒上来,“我管他薏仁儿薏米呢!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觉得自己不止这十年没什么长进,甚至还功力倒退,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从岑晚嘴里吐出来都觉得刺耳到想打人。 昨晚上是真冷,给钱缪冻得腿都快僵了,风吹的他直发抖,看着两个人黏在一起,他脚也被黏住了似的。 “我要结婚了!你是要听这个吗!听见了?现在满意了吗!” 岑晚情绪爆发,彻底喊出来,这段时间一直堵在心里的石头没了,畅快得终于能大口呼吸了。 她像是个溺水得救的人,胸腔剧烈的起伏,喘息间泛着丝丝缕缕凉意,变成了空空荡荡的疼。 “嗯,谢谢您告诉我啊。还是本来你想婚礼当天给我个惊喜?瞧我,怪不懂事儿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其实知道也不难,小道消息总是不胫而走,钱缪在圈子里朋友也多,不一定谁就告诉他了。 钱缪没答,又是哼笑,一贯嘻嘻哈哈的嘴脸现在看来最是让人讨厌。 “怎么着?我先恭喜你?我从现在备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红包,等我结的时候你再还我?” 那块大石头又跑到他心上压着了,他找不出一个舒适的姿势,本来两手环着,没一会儿就觉得胸腔憋的难受,改成了两手插进裤子口袋。 这种话再怎么开玩笑地说出来,也是不好受。 “又不是我想结的!”岑晚气死了,真想把这张脸皮挠花,“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我架着你让你结婚的?!”钱缪也急了 这姑娘就是狗脾气,这种事还能往他身上赖?他找谁惹谁了?把自己媳妇儿上赶着送人? “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大伯、你爸、你爷爷!因为你们家失势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钱缪跟岑晚离婚了。 “都怪你!” 她恶狠狠地推他,没推动。再推,这次更多的是打,岑晚用尽了力气,钱缪也只是一侧的肩膀稍稍向后偏了个角度。 钱家失势了,对于岑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岑晚也失去了所有的助力。这些钱缪都知道,正是因为他太清楚了,当初才会离婚。 他不能要求她跟着一起走,也没资格要求。岑晚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像逃难一样灰溜溜到国外去? 岑晚想要的很多,京市的一切和岑家给予她的东西,当她和钱缪、钱家划清界限后依然有机会得到。 她放不下这些,钱缪知道,不能说这一点好还是不好,只是岑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才是岑晚。 最早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钱缪带岑晚出席朋友们的聚会,大家以为他俩只是玩玩,都不好意思说什么。直到半年过去了,钱缪还是次次都带着她,有的哥们儿坐不住了,拐弯抹角地嘱咐钱缪,她的目的不单纯,不过是图他的背景。 钱缪很坦然地笑笑,说他知道。大家没想到他是真走心,甘愿被利用,也就把规劝的话全咽下去了。毕竟钱缪多机灵呢,主意也正,多说无用。 最后还是有实心眼儿的哥们儿,譬如秦正大之流的发问,“你到底喜欢她哪儿啊?我照着给你找一个行吗?” 岑晚是漂亮,身材出挑,家境也好,可是条件和她差不多的甚至再好的也不是没有,她绝对不是无可取代的那个。 钱缪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没法找新的。于是有好事者就开始嘚嘚瑟瑟给他哼歌起哄——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 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 …… “你这人说话可真够难听的。” 岑晚说的是实话,他明白归他明白,可是从她嘴里听到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句句好像都在说他没出息,他活该。 钱缪嗤笑,嘴角勾着浅浅的弧,说话声音也很轻。 他一手挡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开门,岑晚纸片似的被顶到了墙上,行李箱滚轮决然地越过门槛,发出摩擦和撞击的钝响。 “你去哪儿啊!” 又是这样,离婚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说,好像挺深沉似的,在她面前拿出这幅姿态有意思吗? 上次两年多才重新见到人,这次呢? 这栋公寓一梯一户,电梯还没到,岑晚站在门边看着钱缪的后脑勺。 他装听不见,过了一会儿见身后的人没走,才扭头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用你管?” 岑晚随手拿了个玄关柜子上的装饰品砸过去,被钱缪从反光的电梯门板上看到,灵巧地侧身躲开。 “钱缪你大爷!” “找我大爷干嘛?失势了,对你没什么用。” 在京市的本地话里,大伯和大爷是一个意思。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逗闷子呢。 “我真讨厌你!” 钱缪进了电梯厢,这才终于和岑晚面对面。她咬着牙说得一字一顿。 钱缪脸扬了扬,弯着眼睛假笑两声,按下关门键,在金属门板不疾不徐地合成一道窄缝的同时,岑晚听见他操着懒洋洋赖唧唧的欠揍语调—— “我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