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教主有特殊的追妻技巧》 分卷阅读1 作者:姜鱼 文案: 素有第一美人之称的魔教教主有个怪病,每年都会逆生长变小,为此困惑多年。 不料一日病情加重,教主变成了不到九岁的小孩,下山求医竟被不靠谱的属下丢下,落入了正道人士手中…… 倒霉的教主被人误以为是孤儿,并且丢给正道的钟少侠,而很巧这个钟少侠就是曾在醉酒后占过他便宜的混蛋! 少侠对教主跟养儿子似的,面上笑呵呵认真负责,不听话还打屁屁! 教主气到不行,咬牙切齿的一笔一笔记在小本本上,发誓有朝一日定要百倍奉还,按住这混蛋的屁股一下一下打回来! 后来当然也都打回来了,教主很是满意。 暴娇美人教主攻&认真负责少侠受 钟少侠:今天流的泪都是当时脑子进的水,谁告诉我为什么随便捡个孩子回来养都会变成魔教教主的!早知道我就不打他屁股了!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骄,钟仪箫 第1章 江湖近来有一件大事,仙霞派何芸师太约了魔教教主于轩辕台决一胜负,就定在四月初四那日,可白道惨败,魔教与武林盟之间再度陷入僵局。 多年来武林盟白道与魔教一直针锋相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大家都没出手,维持着某种诡异的平衡安乐了将近二十年。 终于这一平衡被何芸师太打破,竟然请出了魔教那位神秘的教主决斗。 沉寂多年的江湖逐渐开始热闹起来,那日不知有多少人齐聚轩辕台下,等待那高手之间的决战,虽然结果有些差强人意。 白道数一数二的高手何芸师太败在了魔教教主手下,一时间,那位神秘的教主在坊间传闻中的形象更是神乎其神。 此事过去已有半月,中原早已将那七玄山上的魔教传成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可晾谁也不敢得罪魔教中人,魔教中人脸上可是生光了,都是他们教主给长的脸。 今日是教主出关之日。 教中长老高层都聚集在教主院前等待,毕竟教主现在可是天下第一了,教众该来恭喜,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教主半天没从房间里出来,而且听到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教主很凶残,武力也很强,这点大家都知道。 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最后莫长老提议猜拳选个冤大头进去问问,而左护法就是这个猜拳输了的冤大头,之后被右护法毫不留情的丢到了教主门前。 左护法心里委屈,教主闭关之前才揍了他一顿,因为看他不顺眼…… 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明明是前两年教主提拔的他当了护法,当时的理由还是看他顺眼来着! 但屋里的声响越发奇怪,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心肝颤着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轻轻叩响房门,弯着腰小声道:“教……教主……您在里面吗?” 里头的声响很快停下,传出来一个声音。 “滚进来!” “是是……” 左护法现在心里还后怕,不敢忤逆他们教主,竟然没察觉出那声音有古怪,回头看了眼门前的一众人,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扑通跪下磕头,大声喊话。 “恭喜教主出关!教主文成武德,天下第一!” “……” 回应他的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左护法等了一会儿,没忍住抬头望去,只见地面拖着一个小小的影子,再往上去,是一套乱扔的红色衣裳,边上丢着一只半面雕花金面具,那可是他们教主每次出去都要装备的行头啊! 隐约有种不安的预感,当左护法抬头看到那个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的漂亮小孩时,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小孩结结巴巴地叫道:“教、教教教主!您怎么变小了啊!” 这一喊话外头肯定都听到了,小孩整张漂亮的脸蛋都变黑了,看似轻飘飘的一巴掌甩过去,左护法就被甩院子外去了,房门都被砸得稀巴烂。 左护法疼的呲牙咧嘴,幸好他耐打,还能扶着肿脸一脸欲哭无泪地坐起来,很快对上几位长老惊诧的目光。 教主变小了! 这诡异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教中高层,并且展开了紧急会议。 左护法捂着脸站在小教主身后,心里嘤嘤嘤不止,他这两年才进入教中高层,自以为教主宠信他,连身体会变小这种事情都告诉他,但原来—— 看着在座诸位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他又看了看坐在首座一脸阴沉的小教主,心道原来只有他觉得这是个只有他和教主知道的秘密啊! ……嘤嘤嘤原来他在教主眼里并不是最特别的,继承教主之位更是空谈了! 那哀怨的眼神看得莫骄一脸不悦的回了头。 “左护法似乎有话要说。” 右护法随即笑问:“左护法对我刚才的安排有意见吗?” ……等等!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左护法干笑两声,扯得脸疼得厉害,还有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摔得也不轻,偏偏大家都坐着,教主就是让他站着,他做错了什么呀? “那,那个……我完全赞同右护法的安排!非常赞同!” 虽然右护法老是跟他作对,老是搞他,但是在教主面前,他应该不敢乱搞的吧? 可惜右护法让他失望了,笑吟吟的向莫骄哄道:“教主啊,你看左护法都同意了,现如今你提前犯病,往日给你看病的莫昕莫长老又不在,当然他是去给教主寻找治疗逆生长这怪病的药去了,不过教主身体要紧,要不就先去山下寻医?” 莫骄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很危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了。 突然间莫云长老一脸急躁的拍桌而起,“我就知道白道那个何老婆子肯定没安好心!一定是她在轩辕台上做了手脚,才让我们教主的病提前发作了!教主,你一声令下,师姐这就去仙霞派砍了那个老婆子!” 白长老劝道:“莫长老稍安勿躁,也许这就是白道的诡计!为了挑起两道纷争,居然这么残忍的向我们的教主下手!哼,实在是忍无可忍啊!杀她一人不足惜,应该灭门才对啊!” 同白长老一拍即合,莫云长老冷笑道:“卑鄙小人,做事比我们魔教还无耻!白长老说的对,我们这就去灭了仙霞派……” 话音戛然而止,莫云长老的慷慨激昂连左护法都忍不住附和几句了,可他见到右护法那一脸温和教主越来越黑的脸色,还是忍住了拍手鼓掌的冲动。 教主森然的目光看过来,莫云长老与白长老即萎了,骂人泄愤的双簧戏也做不下去了。 莫云长老干笑道:“教主,我觉得右护法说得对,教中最了解教主怪病的莫昕又 分卷阅读2 不在,您这病也急,下山去找姓常的庸医看一下也挺好的。” 而事实上这个唯一能治莫骄怪病的莫昕长老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时间谁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莫骄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环视在座众人,最后目光落到笑吟吟的右护法身上。 “本教主的事情,轮得到你们安排吗?” 右护法笑容一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棺材脸。 传闻这位江湖人称笑面鬼的魔教右护法很受莫骄重用,事实上,左护法也的确觉得莫骄对他比较好。 因为他没见过莫骄揍右护法,教主偏心啊! 莫骄不打右护法,但四目对视下,右护法先自己叹了口气,垂首认错道:“属下知错,万事还听教主安排。” 左护法嫉妒极了,哀怨地瞪向右护法,结果被莫骄发现了,看他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你是一只傻狗。 左护法:“……教主方才叫属下进屋去,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属下说?” 厚脸皮的左护法无时无刻都能给自己找到话题。 莫骄皱了皱眉,漂亮的脸上露出几分似在回忆的神情,那颗左眼下的红色小痣显得有些妖异,他重新靠回华丽柔软的座上,小小的身板看起来软乎乎白嫩嫩的,起码左护法觉得他不打人的时候可爱极了。 莫骄认真想了下,说:“没,只是想打你。” “……为什么!属下做错了什么!?” 莫骄:“看你不顺眼而已,而且我是魔教教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打人需要理由吗?” 只不过心情不好,恰巧这个傻子自己送上门来,不揍他一顿解解气,莫骄心里闷得慌,而这种自己吃亏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左护法一阵哑口无言,故作一脸开心地捧着肿得老高的脸道:“当然不需要……能为教主分忧,就算是被揍,属下也觉得很幸福的!” 这时候还有心思表忠心,左护法不愧是本教有名的狗腿子,见状右护法又露出和善笑容来,莫骄嗤了一声,心底有些恶寒,没再说话。 这场会议因为大佬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但这并不包括莫云长老,这位莫云长老乃是教主的师姐,说话分量重,不似其他人,起码教主不会揍她。 于是莫师姐语重心长道:“教主啊,以往你发病都在七月十五,每次一个月时间会恢复正常,可是这一次提前太多了,实在很古怪。你要是现在不想下山的话,那就等等看一个月后能不能恢复,到时莫昕若是还不能回来,你再去青州寻医成不?” 她还带着商量的口气,知道莫骄性情暴躁,看起来笑容还有一些讨好。 她的话莫骄还是能听进去的,可是想到那个庸医,莫骄就皱起眉头。 左护法见他犹豫了,急忙顺着莫师姐的话谄媚道:“教主,莫云长老说的也没错……” “好吧。” 莫骄终于答应下来了,在座众位长老顿时松了口气。 但莫骄又侧首望向左护法,目光冷幽幽地咬牙道:“若是一个月后不能恢复正常,我就揍死你!” 左护法:“……”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又要打我! 一个月后。 左护法被揍得鼻青脸肿,顶着一个猪头背着大包小包随小教主下山去了。 临行前,莫骄还没能恢复正常,也还没有找到教中另外一位莫长老,江湖人称鬼医的莫昕。 莫骄臭着一张脸吩咐右护法道:“马上给我下令全江湖追杀莫昕!” 右护法笑容一顿,“……” 左护法好心劝说:“教主,要是杀了莫长老,你的病怎么办?不能杀吧?” “要你多事!” 莫骄一脸不悦地抬手过去,但他变小的同时身高自然也缩小了,抬起手也够不着左护法肩膀,左护法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贱兮兮的蹲下身去。 “教主别急,你其实也可以跳起来打属下的……好吧,还是属下蹲下来给你打……嗷呜!” 话还没说完,莫骄一脚将他踹开,听到膝盖骨上喀拉一声脆响,左护法就猝不及防的滚下山坡去了,最后撞到树根上浑身都疼极了。 左护法哭唧唧的懊悔着他居然忘了就算教主变小了,可教主功力还在,要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 打完人后莫骄心底舒爽许多,半眯了眼威胁右护法。 “按我说的做!” 看了看左护法的惨状,右护法一脸开心:“属下遵命。” 第2章 教主下山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毕竟教主得了这病的事情不能传出去,目前也只有魔教高层才知道内情,而左护法…… 估计他是这些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的。 左护法在烈日灼灼下赶着马车,心里委屈极了,他堂堂护法为何要干这个事!理由也很简单。 右护法说了,教中事务缺不得人,教主的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而且教主有足够掀动江湖的能力,叫你过去不过是缺个使唤的奴才罢了。 如此他堂堂圣教护法就变成了一个任由教主使唤的劳力了! 哼哼唧唧的终于离开了七玄山地界,太阳太大了,左护法觉得他的一张俊脸要被晒焦了,向马车里休息的教主申请了暂停一下歇歇脚,结果得到莫骄十分嫌弃的白眼。 左护法:“……我很累啊,而且我们很快就能到下一个城镇了,教主,您就让我歇一下吧!” 马车早就停下,左护法捂着脸像只死狗一样耍赖摊在马车踏板上。 莫骄面色一沉,“很快就到下一个城镇了?” 左护法故作委屈,“是啊……” “赶路。” “……教主……” 莫骄一脸冷漠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啪的一声鞭子抽到马屁股上,马儿又踏踏跑了起来,左护法精神奕奕的坐得笔直,一副敬业的模样,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教主放心,天黑前咱们就能到下一个城镇了!” 谁不知道莫骄的厉害,何芸师太练了一辈子的功夫,最后不都败在莫骄手下? 再说了,左护法知道一点,莫骄的教主之位来之不易,杀师夺位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和善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莫骄望他一阵,才缓缓放下车帘,重新靠回车厢内闭目养神,根本就没将赶车的那个野心不小的傻狗属下放在眼里。 莫骄已经很多年没好好到过中原了,自从他得了逆生长的怪病开始,每年会有一段时间比往年变小一岁,以此类推,今年该到了九岁了,自从这样诡异的情况出现后,他就鲜少离开七玄山。 上次还是何芸师太约他到轩辕台决战,看在老婆子多年老江湖的份上,时间又恰好错过发病的时期,莫骄才下了一次山。 没想到这么快又下山了。 他在 分卷阅读3 前头走着,身后晒了一天还是个小白脸模样的左护法背着大包小包跟在后头,莫骄这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毕竟魔教有钱,莫骄又是天生的好相貌,还领了个好看的属下,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左护法见到人多的地方那是满脸欢喜,奈何前头的小教主压根不等他,自顾自在前头走着。 左护法追了上去,讨好说:“教主,您坐了一天马车累不累?饿不饿?” 莫骄压根不想跟他说话,他变小了变矮了,九岁的身板太过矮小,抬起手来还够不着左护法的狗头,莫骄要跟这些人说话还要抬起头来仰望。 那感觉真是恶心死了! “废话少说。” 左护法的热情并没有被莫骄熄灭,他弯下腰来,一脸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塞到莫骄手里,目露慈祥。 “教主,这个糖葫芦啊小孩子们都爱吃,属下是特意进贡给你的,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惊喜你个头! 莫骄平日里最烦的就是这个贱兮兮的左护法,还敢贫到他头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手里那一串色泽鲜艳的糖葫芦,嘴边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 “开心……” “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唔唔唔……” 很快左护法就贫不起来了,因为莫骄神色阴鸷的就着他弯腰下来的姿势,将手上那一串颗颗饱满的山楂子狠狠捅进了左护法的嘴里。 左护法:“……” 满嘴被糖葫芦塞满,左护法看着眼前的教主冷着脸问他:“好吃吗?” 左护法差点没被弄死! 但还是忍着泪水将糖葫芦从喉咙里抽出来,圆滚滚的山楂子戳到喉咙顶那种感受太痛苦了,他感觉自己肯定是被戳的满嘴血了,不过只是感觉罢了,后怕地点点头。 莫骄冷冷一笑,语气极为冰冷。 “不必太感谢本教主。” 并不会……左护法两眼含泪,心里都在骂着教主的祖宗十八代。 魔教的产业发展很大,大到他们下了山后,碰到的第一个客栈就是自家的,左护法含恨嚼完那一根糖葫芦,敲响了莫骄的房门,叫他下来吃饭。 然而一坐下,左护法即将动筷子大快朵颐时,莫骄突然说了一句话。 “以后别叫我教主。” “为什么……”左护法动作停顿,突然间神色惊喜问:“难道教主您终于决定要辞去教主之位了吗?教主您打算将位子传给谁?” 莫骄本来已经好一点的脸色又在慢慢阴沉下来,默默地望着左护法,肯定的说:“你想篡位,别以为本教主不知道。” 一朝野心被揭露,左护法惊讶之余,急忙解释:“不是的教主……” “不要叫我教主,”莫骄很认真地吩咐道:“以后要叫我少爷。” 说着他拿起筷子,从容的夹走了左护法早早夹到碗里的鸡腿,左护法无言片刻,之后急忙回归正题:“不是的少爷!我不是要篡位!我没有啊!” 连连叫苦,但莫骄神色冷静,并没有被他影响到。 “你想干什么,从你入教的第一天起,我就一清二楚。” 左护法吓到了,“那我想干掉右护法,您也知道咯?” 莫骄刚想咬鸡腿,听到此处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左护法,“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为了教主的位子,你连你哥都杀?” “……开什么玩笑!我们何时是亲兄弟了!”左护法叫道。 莫骄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清明啊。” “那右护法呢?” 左护法理所当然地说:“大家都知道啊,右护法叫夏景明!” 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莫骄点点头,低头吃鸡腿,动作优雅还能保持话音清晰。 “那不就是了,你们名字都差不多。” “……” 左护法开始崩溃,想要解释清楚,但又想到自己完全被教主带歪了话题,而且他刚才好像将自己想要篡位的野心暴露了啊! 莫骄咽下口中食物,不大满意地皱了眉头,“肉太老。” 左护法:“……” 他跟教主相处的时间不多,升上高层也才两年,不是很懂该如何跟这位有怪病的教主独处,左护法甚至开始想还是让教主揍他一顿吧。 别再说话了,太折磨人了! 但莫骄偏偏不如他的意,莫骄慢吞吞地说:“那时候选新护法,还是右护法举荐的你,我才用了你,原来你们不是兄弟啊。” 左护法开始坐立不安,“……教主,你是说我这是沾了右护法的裙带关系才当上的左护法?” 可他只想跟右护法争教主之位罢了!突然间知道真相好崩溃! 莫骄淡然道:“原来不是兄弟,我还以为你们斗来斗去的是在玩呢,既然不是……” “那您要撤去我的护法之位吗?” 左护法突然急了,他打不过教主,搞不过右护法,要是连护法的位子都没了,他岂不是输得很惨QAQ。 莫骄和善一笑,“这要看你表现了。” …… 果然接下来几日,左护法的表现很好,因为那日莫骄还有后话,他轻飘飘一手按在左护法肩上,对方的胳膊即被卸下来了,疼得呲牙咧嘴要骂娘时,莫骄笑吟吟地跟他说—— “左护法,你今天很不听话啊,本教主教训你一下,你有意见?你要知道,本教主这些年脾气已经好很多了,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活着回魔教了。” 果然很有魔教教主的气势,虽然他现在的外表只是个粉可爱的小孩子……教主一出手,左护法就被训得很乖了,只能敢怒不敢言。 从前教主揍他他当然不敢回手,自认为自己不差,应当还能与他对上几招的,但莫骄那一下若是掐在他脖子上,他早就死了。 想想还是迫于强权之下,兴许讨好了莫骄,他就是下任教主了。 朝着新目标奋斗的左护法甘愿做教主下马车时的踏板,也是很任劳任怨了。 莫骄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他确实好几天没有揍过左护法了,也终于磕磕绊绊的来到了青州城。 他们来此是要找一个大夫的,跟教中鬼医莫长老乃是熟识,也就与魔教结下渊源,被称为江南神医,表面上却是个白道中人。 莫骄神色恹恹的站在街上,并不愿意进去找那位常大夫。 犹豫之时,对面的医馆门前走出来两个人,一个鹤发童颜的美貌道姑,身侧是年轻俊美的白衣青年。 莫骄见之神色一变,匆忙进了身后店铺藏匿,左护法也不明所以的跟着躲了进去,待那二人走远后,他们才从身后的糕点铺里走出来。 “……教主,咱们为什么要躲啊?” 左护法身为一个傻不拉几的耿直属下,很自然的问出了自己心 分卷阅读4 中所想。 莫骄收回视线,轻声斥道:“说了不要叫我教主,要叫我少爷。” “……是是是。” 莫骄神色徒然凌厉起来,“敷衍本教主?” 左护法浑身打了个激灵,立时站直,大声吼道:“不是的少爷!” 宛如智障一般的行为引得街上许多人侧目,莫骄神色越发难看,他开始后悔自己领了这个傻狗出来,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并且很有耐心地给傻兮兮的属下说明了方才离开那二人的身份。 “那个白发道姑就是仙霞派的何芸师太,扶着她的人,是闲云庄的主人,雪庭公子钟仪箫。” “那个老婆子就是何芸啊!” 左护法尖叫出声,在莫骄冰冷的视线下很快闭嘴,但他嘴碎忍不住要问。 “钟仪箫似乎是近些年来才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的新人,教主你多年不出江湖,是怎么认识他的?” 莫骄面无表情看他:“本教主需要告诉你吗?” 左护法立时怂了,为了能顺利回到教中,接任教主之位,自己暂时只能忍辱负重了,毕竟当上魔教教主可是他毕生的愿望啊。 识相就好,莫骄轻哼一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方才离开那位雪庭公子的脸—— 漫天大雪的夜,冷清的酒馆里,暧昧昏黄的灯火下,那长得还不错的家伙抱着他亲了又亲,然后语气认真的跟他说,我喜欢你啊…… 喜欢个屁,莫骄的表情立时变得很臭,朝那人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 “人渣。” 左护法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啊?教主你说谁是人渣?” 话音刚落,他即被一脚踹开,膝盖上再度响起喀拉声响,左护法真想骂人了,可回头一看他家教主已经一言不发的走了,急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是谁要来找庸医治病的啊?到了门口又不进去,还莫名其妙的打我! 左护法心里碎碎念不止,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第3章 左护法是个很耐打的人,起码他膝盖骨折后不久又能跑了。 不过左护法始终好奇着那个叫钟仪箫的少侠,竟然能得到教主亲赐人渣的名号,难不成他跟教主有过一腿? 到最后还是去请那位常神医过来他们暂住的藕花小居了。 那常神医之所以被称为庸医,不是没原因的,第一,他爱钱,治病时要价很高,完全看心情定价,第二,他只要一遇上莫骄,知道自己赚不到诊金,口中就只有一句话—— “不行啊不行啊!你家教主的病我治不了,你们快去准备后事吧!” 因此莫骄特别想杀了这个常神医,可他确实有点医术,被整个魔教中人诋毁成庸医,在白道却混得很开,谁见了他不得点头哈腰问声好,毕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到最后还得依仗这些神医救治。 左护法瘸着腿又跑了一趟医馆,是教主吩咐他来请人的,要是不去的话,他另一条腿也要断! 他倒也认识那常神医,一进门扔一锭金子过去,看在金子的面上,常神医背着小药箱跟在左护法后头去了藕花小居。 一进门见着阴沉着一张脸的莫骄,常神医撒腿就想跑,可不及左护法快,长臂一捞就将人按在莫骄对面坐下,常神医指责道:“你没告诉我是来给莫教主看病的!” 左护法:“说了你还能来?” 自从上次他因为胡说八道被魔教长老们揍了一顿,之后是见着莫骄就跑,连诊金都不敢开口要了,因为这世上大抵也只有他一人胆敢叫魔教的长老们趁早给教主准备后事的了。 被揍也是活该,左护法那时候也拍手叫好来着。 比起去年,常神医见到莫骄又小了一点,但他坐下后满脸不愿的一想,奇怪道:“不对啊,现在才五月,这是怎么回事?” 莫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庸医,面无表情道:“这不是该问你吗?” 常神医浑身一抖,心疼自己这一趟出来又没挣到钱(左护法:喂喂!你刚拿了本护法的金子啊!),常神医不会武功,医术精湛,嘴贱,小气,还贪财,但他也胆小,害怕莫骄会整死他,比如断他财路。 “……我听说,你们魔教在追杀莫长老,这事是真的?” 莫骄淡然道:“医术不精,治不好本教主的病,就是这个下场。治好了,本教主也可赏你金山银山。” 常神医立马变脸,一脸正气的说:“莫教主请把手给我,在下且先为你切脉。” 左护法鄙视地看着常神医的态度转变。 最后常神医得出结论,莫骄的怪病提前发作兴许真的与何芸师太有关,他体内还有一道仙霞派化虚掌的残余功力,催发了怪病的发作时间,也不知道是真的巧合还是阴谋。 左护法坚信是后者。 “这一定是阴谋啊!那老婆子绝对是故意的!” 莫骄不说话,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常神医嘲笑一声:“要是白道知道了这件事,早就来清剿魔教了,一个只剩下几年命活的病秧子教主,谁还放在眼里?” 莫骄闻言面色变得冰冷。 左护法趁机落井下石:“教主,他又说你坏话了!” 常神医:“……我是实话实说,一年小一岁,按这个规律下去,到九年后那就真的该一命呜呼了,这个莫长老也知道。” “你还胡说八道!” 左护法一脸激愤地指责常神医,“你这个庸医,我看教主得了怪病的消息就是你传给白道的是不是?你好恶毒,是我们信错人了,你快把我的金子还给我!” 泼脏水这活,果然左护法十分了得,而且他还翻了常神医怀里拿回了金子。 常神医生气了,他可不怕左护法,更何况他还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居然有人敢抢他的金子,气得拍桌而起。 “我什么时候给白道的人说过这个事了?夏清明你不要含血喷人!我看你才是魔教的叛徒,整个魔教谁不知道你想谋权篡位?你把金子还给我!” ……妈耶,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要篡位! 左护法吓到了,拿着金子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庸医你不要胡说八道!休想挑拨我和教主的感情!” “……聒噪。” 莫骄皱了皱眉头,可那二人并没有理会他这个教主,反而快要掐架起来。 常神医骂骂咧咧道:“我就说我就说!有本事你打我啊!对了,你有本事别用内功啊!再骂一声庸医试试看?再不把金子还给我,看看我毒不死你!” 左护法:“庸医庸医庸医庸医!我就不还就不还!不用内功就不用内功,我也能抽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庸医……” ……真是反了天了…… 莫骄默默饮尽杯中茶水,心中劝着自己,我 分卷阅读5 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很和善。 再说了他又不能揍死眼前这两个人,这两个家伙还有用,正好午后吃完饭有些困了,他起身回了床上,扯过被子蒙过头睡午觉去了。 绝大部分的时间里,莫骄都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他话不多,存在感…… 也不高,但他只要站在那里,魔教中人就不敢乱说话了,可是一旦变小,教主的气势就弱了七八成,存在感也就低了更多。 左护法跟常神医掐完,最后一脸绿的躺倒在地。 常神医踩着他的脸手中夺回了那一锭金子,嗤笑道:“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常神医的名号,论起用毒,我敢称第二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左护法趴在地上艰难开口:“……庸医!” 常神医得意洋洋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去年你们长老揍我的时候你居然敢拍手叫好,呵呵呵呵呵,现在怎么笑不出来了呀,左护法大人?” “……”妈的这个人也太小气了吧! 突然守在门外的低层教众冲了进来,急道:“左护法不好啦!武林盟的人包围了藕花小居,要来抓咱们了!” 闻言常神医很快松开了左护法,左护法艰难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扯着常神医的脖子:“解药呢?快拿出来!” 常神医啧了一声,随手丢了一瓶药过去,喃喃道:“完了完了,要是让武林盟的人知道我跟魔教有勾结,我就惨了……” 左护法一骨碌喝光了瓶子里的药水,啐道:“呸,我看就是你给武林盟报的信,是不是?” “……你有病吧?”常神医道:“我干嘛害自己?算了不说了,这儿有没有别的隐蔽一点的出口?赶紧带上你们教主跑啊!” “我为什么要跑?” “你不跑就算了,我跑。”常神医说,揪着那小教众问道:“有没有别的出口?” “有的,小佛堂那边有个密道……” 左护法身上的毒性渐渐散去,功力又回来了,脸上的绿色也慢慢褪去,才意识到有多危险,赶紧拉住想要跑路的常神医。 “你等会儿,我去找一下教主!” “……你们教主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 常神医同他回屋里瞧了眼,叫了几声没找着人,事态紧急,他可怕极了断了自己往后在白道的财路,不耐烦的说:“再找下去武林盟的人就要进来了!” “教主!教主你在哪儿呢!” 左护法在院里好了几嗓子,但又想到他家教主功夫那么好,而且别人又不知道他变小了,碰上武林盟也无所谓,可他呢,他的画像在武林盟公告栏上可是张贴了两年了啊! 颇有些心虚的摸摸下巴,左护法说:“我觉得,教主也许是出去买糖葫芦了,上次我给他买糖葫芦,他很开心来着。” 常神医:“……”我觉得你肯定在骗我。 院外已经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常神医顾不得多想了,拖着左护法往小佛堂跑去,这两个没良心的就这样丢下了他们的教主跑路了。 于是当莫骄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一睁开眼就见到了某个白道门派服饰的少年站在他床边,一副同情的表情看他。 “小朋友,你醒啦!” ……小朋友?这人找打吧? 莫骄面无表情的坐起来,突然惊觉这屋里早没了左护法跟常神医的鬼影,而且还挤满了白道中人,莫骄猜大抵猜到了什么情况,目光回到身边这个和善的少年身上。 少年笑道:“你别怕,我是青城派弟子沈亦舟,我们是正道中人,不会伤害你的,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先前在这里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不知道。” 想了下,莫骄还是回答了他,要是找到了人,他肯定也要打死左护法的,不过现在的正道中人都这么蠢吗,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自报家门。 闻言身后的一众大汉都面露失望,沈亦舟也叹了口气,仍是语气温柔地说:“你一定是被魔教那些人抓过来的吧?你受苦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这些人哪里来的错觉? “我听说这里找到了一个人。” 门外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众人闻声回头,纷纷露出崇敬之色,那人正好进屋来,是个白衣如雪的翩翩公子,容貌俊美,气质温和,沈亦舟见了人笑着迎上去。 “钟大哥,你也来了?” 钟仪箫笑着拍拍沈亦舟肩膀,“亦舟也在啊,我听说有魔教妖人混进青州,正巧在这里路过,顺道过来看看。” 沈亦舟皱眉道:“是啊,没想到还是让人给跑了,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个被魔教妖人抓来的小孩子,他好可怜的。” 好可怜的莫骄:…… “小孩子?”钟仪箫面露疑惑,说着走近床边,对上床上那小孩好似掺着冰霜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后坐下望着眼前的漂亮小孩。 “听说你是被魔教妖人抓来的,你还好吗?” ……这些人断定一个人的身份之前都不会问一下人吗? 莫骄死死瞪着眼前的人,让钟仪箫有一种这小孩跟他有仇的错觉,稍瞬既逝,他又凑近了小孩,温暖的掌心握住了小孩的小手。 “你家在何处,你父母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莫骄脸颊倏然爬上一抹粉红,咬牙道:“我,没有父母。” “是个孤儿啊……”沈亦舟叹息一声。 莫骄:“……” 钟仪箫也叹了口气,随后摸摸莫骄脑袋,没注意到莫骄身体已经绷紧僵硬,自顾自地说道:“原来是无家可归,真可怜。亦舟,你们这么忙,要不就先将他交给我,我先带他回去安置,如何?” “好啊,有钟大哥照顾他,我们就放心了,那我们这就去追查魔教妖人的行踪去了!” 沈亦舟松了口气,已经将莫骄丢给了钟仪箫,随后拱手辞别:“那我们先走了,钟大哥,后会有期。” 钟仪箫笑着点点头,一举一动都十分温和,还紧紧牵着莫骄的手,莫骄脸颊红红的,心里极度不悦,他何时说要跟着钟仪箫了!他们还有旧仇呢! 教主突然不开心了,想打人。 第4章 钟仪箫本来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成想一见那孩子他就心生欢喜,沈亦舟忙着抓人肯定无暇照看他,他才想要带莫骄回去,约莫是因为大家都是孤儿,他对小孩的遭遇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个屁! 莫骄面无表情的任由钟仪箫牵着手带他离开了藕花小居,心想下次见了左护法,他一定要打死左护法! 莫骄有点讨厌钟仪箫,钟仪箫看得出来,走着走着,莫骄挣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钟仪箫:“你说。” 分卷阅读6 莫骄道:“其实我是魔教教主,并不是什么孤儿,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钟仪箫神色一变,静默许久,在莫骄以为他要出手的时候,他扑哧一笑,“魔教中人不都自称圣教吗?你真的是魔教中人?魔教教主?” 那明显不相信的眼神让莫骄气死了,魔教人就不能叫自己魔教吗?这什么歪理! 莫骄目光阴沉道:“我说真的,你别不信,你要是……” “哎呀好啦好啦,你是魔教教主就魔教教主吧。”钟仪箫挥手说。 莫骄怔愣一下,怎么突然就相信他了? 忽见钟仪箫笑着指向街边几个小孩,笑道:“你看那里,这条街上的小孩子都喜欢玩武林盟主打败魔教教主的游戏,你看那个披着红被单也是魔教教主,你也是这条街上的人吗?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 莫骄:“……” ……妈的这家伙果然是不会相信他的! 他当真回头望了一眼,那一脸委屈的‘魔教教主’抽抽搭搭的被拿着树枝的‘武林盟主’追着打…… 莫骄面色冰冷,这些屁孩子要是生在魔教,他早就捏死了。 “我是认真的,我是魔教中人,当然是住在七玄山上。” “七玄山?”钟仪箫想了下,笑吟吟靠近莫骄,笑道:“你说你是七玄山的人,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去七玄山?” “……算了,我不是魔教中人,我也不是孤儿,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家去了。”看来跟这家伙是说不通了,莫骄一点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还是赶紧走人去找左护法打一顿吧。 可钟仪箫却不让他走,牵着小孩的手又将人带回来,语重心长的劝道:“我知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定是被魔教妖人欺骗了对不对?你是出身富贵人家吧?我遇见过不少像你这样单纯的小孩子,都是被魔教妖人骗到山上去,你知道他们要你们这些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单纯的莫骄都不知道他们七玄山何时骗过小孩子上山了。 钟仪箫:“你知道他们的魔教教主吗?听说这个魔教教主要靠吃掉童男童女增长功力,这些年来江湖上不断有小孩子被骗到七玄山上去,就是给他们教主当口粮的。” 莫骄哑然,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过吃人的习惯了。 钟仪箫见他沉默,以为他是害怕了,接着哄道:“不过没关系,你现在被我们救了,我们会送你回家的,你的父母都不在了是不是?是不是其他家人对你不好,所以你就出来了?” 莫骄无言以对,钟仪箫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脑子也有毛病啊? “说起来,那魔教不是什么好地方,魔教教主不但要吃童男童女练功,而且教主还有断袖之癖!你知道什么是断袖之癖吗?就是喜欢男的,像你长这么好看的,他们一定会留下你,给魔教教主当男宠……” ……妈的这是谁说的!本教主什么时候断袖了? 莫骄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狰狞,他咬牙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钟仪箫轻咳一声,没好意思说自己是骗小孩的,以为小孩是被吓到了,抬手去摸摸小孩漂亮的脸蛋,哄道:“不管是谁说的,反正你只要知道魔教有多可怕就是了,我以前救过的小孩也跟你一样,他们长大之后,就都成了武林盟的少侠,你看多励志啊!” 莫骄没想到原来在白道那些人口中的自己居然是这样的…… 还是很想打人,但他有耐心,更不会打钟仪箫,虽然真的很想对着钟仪箫的脸揍一拳,但还是攒一攒,找到左护法那个敢丢掉教主自己逃命的傻狗再打吧。 钟仪箫见他不说话,当他是信了,幽幽叹了口气。 近来魔教教主拿了天下第一的美名后,那些个小孩子都争着要当魔教教主,他见过也有不少小孩子被人牙子以这种理由骗走的,不过还是有些心虚,他这算是诋毁了魔教了。 莫骄沉默了好久,他在想要怎样才能甩脱钟仪箫,要知道钟仪箫这个人特别烦,一旦被他缠上,谁也跑不了,莫骄可是切身体会过的。 走在街上,钟仪箫买了一串糖葫芦,在莫骄诡异的目光下,果然将那串色泽鲜艳的糖葫芦递到莫骄面前,柔声哄道:“刚才吓到你了是不是?来,哥哥给你买了糖葫芦吃。” 莫骄无言,你知道上一个给本教主买糖葫芦的人下场是什么吗? 可他又不是左护法,而是钟仪箫,僵持了片刻,莫骄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那串糖葫芦,他才不会吃这种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但在钟仪箫的灼灼目光下,见着小孩一脸别扭的咬了一颗山楂子后,终于松了口气,摸摸小孩脑袋,无视掉小孩的怒视,还是紧紧牵着小孩的手腕不放。 “哥哥还来不及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骄。” “那哥哥叫你娇娇好不好?” “呸!” 莫骄将口中酸酸的山楂子吐了一地,不满地瞪了眼钟仪箫。 “好,那就这么定了!” 莫骄:“……” 钟仪箫乐道:“你这小孩太好玩了,只不过下次不要随地吐东西了哦,刚才险些吐到路过的叔叔身上了,这样很不礼貌……” ……好啰嗦,想打人。 钟仪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惹毛了莫骄,自顾自地说:“娇娇啊,你家住哪儿呢?” “……七玄山。” 不屑于撒谎的耿直教主如实道,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妈的这个江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跟左护法一样那么欠揍,他不过是快二十年没有出过江湖而已! 闻言钟仪箫灿若星辰的眼底果真毫无反应,叹气道:“好吧,等娇娇愿意跟哥哥说的时候,哥哥再送你回家吧。” 听到那个称呼,莫骄眉头又是一皱,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若是让他知道了钟仪箫叫的是娇娇而非自己名字里的那个骄,他肯定会当场杀人的。 钟仪箫牵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莫骄也不说话,拿着糖葫芦的手心有些出汗,漂亮的小脸一直板着,一身杀气都被柔软的外表软化了,只会让人觉得他很可爱罢了。 钟仪箫走着走着,一路上啰嗦不断,说着方才那个叫沈亦舟的少年,以为莫骄与他熟识,这才将沈亦舟搬出来套套近乎,可莫骄只见过那少年一次罢了,见钟仪箫不止一次提起别的男人,他哼了一声,很不开心。 钟仪箫终于发觉莫骄的不对劲,问他:“我觉得你对我有意见,而且你居然没问我名字,你认识我吗?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不说也罢,说起来,钟仪箫也觉得莫骄有些熟悉,尤其是左脸上那一颗嫣红的小痣,宛若不小心染上朱砂,红得十分妖异灿烂。 莫骄神色一顿,皱着眉抬头看人, 分卷阅读7 “你不记得我了?” 钟仪箫呼吸一滞,“真的见过?” “……哼!” 莫骄又不想理他了,哼道:“人渣!” 钟仪箫:“……为何这么骂我,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吗?我自认为从来没做过亏心事,你为何叫我人渣?” 莫骄不说话,人渣就是人渣,不想说话,只想杀人。 “一年前,大雪那天,朱三酒馆那一夜,姓钟的,你现在想起来了没有?” 还是忍不住,莫骄索性直言,一脸怨愤地瞪着钟仪箫看。 钟仪箫愣了下,很快想起了某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指尖颤抖地指了指小孩,结结巴巴道:“……怎么会是你?我记得,那不是个小孩才对!” 在他的记忆里确实有过那一段—— 那时他心情不好,大抵可以形容为失恋了,然后到酒馆买醉,不料他喝醉了酒后随手就抱了一个人,还亲了人家,跟人家说喜欢你这种话…… 后来回忆起来,店家也说那位客官的表情看起来就很想杀人,钟仪箫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钟仪箫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喝醉酒就乱亲人这种癖好,于是从此之后就戒了酒,再也不沾酒水,也在后怕那夜里自己到底到底干了什么。 可宿醉醒来后,店家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这个正派少侠,斥责他占了人家客官的便宜,搞得他的店差点被拆了,简直是人渣,钟仪箫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人赶了出来。 看起来他是没有吃什么亏的,那吃亏的肯定是对方了…… 约莫记得,被当成心上人的那个人应当是个男人,还是个身量不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小孩? 不过他喝醉了,记忆混乱不作数,而且店家也没有说过那个客官不是个小孩。 钟仪箫不可置信地看着莫骄,“真的是你吗?” 说话的声线都在颤抖,莫骄呵呵一笑,露出漂亮的小虎牙,看起来很危险,像一头想要吃人的小老虎。 “是我呀,钟少侠。” 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住,这个烂醉如泥的家伙居然还夺走了他的初吻!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居然在亲了他之后又叫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这可不就是人渣吗? 莫骄可不会记错人,而且狠狠地记着仇呢。 第5章 罪过罪过…… 钟仪箫回去的路上一直浑浑噩噩的在念叨这一句,跟佛祖忏悔,他居然禽兽到对一个小孩子下手?!难怪那小孩一见他就露出想要杀了他的眼神啊! 没准小孩想去魔教都是被他这个败类造成的阴影啊!那小孩也没骂错,他真的是个人渣啊QAQ! 钟仪箫在跟莫骄道歉数次后,指天画地的保证:“你放心!我是绝对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帮你找回你的家人,然后上门赔礼道歉,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这一次他彻底跑不掉了! 莫骄抽抽嘴角,他才不想要什么负责好不好?果然钟仪箫是脑子有毛病吧? 而钟仪箫也并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孩现在看起来不过九岁,按照正常人的算法,去年不过八岁,他要干点什么,别人能不阻止吗?也有可能别人阻止了,但是阻止不了…… ……天呐,越想自己就越禽兽,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都下得了手! 钟仪箫觉得他现在该到佛祖面前去跪下忏悔才对。 但是那个被他禽兽过的小孩现在就在他身边,还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流落江湖(?),钟少侠见不得他如此,只想先安顿好小孩,以后再跟他家人赔礼道歉,好好补偿小孩。 钟少侠的整颗心都在饱受自己的谴责,终于到了他们晚上要落脚的地方。 无名医馆。 这个医馆就叫无名医馆,不是它没有名字,而是它的名字就叫无名,这么装逼的名字也只有常神医能想得出来。 莫骄是来过这里的,也是在这里重遇了钟仪箫的,现在站在门前还被钟仪箫紧抓着不放,他要打人的欲.望已经控制不住了,明晃晃的写在眼里。 钟仪箫觉得十分亏欠莫骄,一路上想了好多种弥补莫骄的法子,到了医馆门前,他还沉浸在欲哭无泪的内心谴责中,讨好着笑道:“娇娇,我们最近就住在这里,我师父在这里养病,待她病好了,我就带你找家人,或者你跟我回闲云庄。” “你师父?”莫骄挑眉。 钟仪箫点头,“何芸师太是我师父,不过这个秘密不能说出去,仙霞派上全是女子,我是师父破例所收的弟子,让外人知道了会给仙霞派造成麻烦的,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喔。” 莫骄:“……难怪,我还以为你跟那老道姑也有一腿。” 钟仪箫本来想教训一下小孩的,但是想到一切都赖自己,都是自己毁了小孩,态度就变得十分为难,“娇娇,你下次不能这么说了,师父会生气的。” “关我屁事?” 小孩的态度太恶劣了,钟仪箫忍了忍,最后只能叹口气,作孽啊! 莫骄才不管他想什么,这家伙一年前敢轻薄他,他没当场杀人都很不错了,叫他人渣又怎样,凶他一下还不行吗? 反正现在到了常神医家,找不到左护法,常神医也能用上,甩掉钟仪箫是迟早的事,莫骄才不会让自己堂堂魔教教主被人轻薄的消息传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动钟仪箫就是了。 常神医早就回了自家医馆,并且十分怀疑就是左护法这个傻子走漏了风声导致藕花小居被暴露,可当他见到钟仪箫回来时身后缀着的那个小孩的脸,立马就吓得跳了起来。 本来还在与他说话的何芸师太问:“常神医怎么了?” 常神医干笑两声,他今日才无情丢弃了的魔教教主上门来了,鬼知道对方会不会揍死他!面上还是迎上一脸萎靡的钟仪箫,心跳极快,满眼惊悚地望向莫骄。 “……钟少侠回来了,这位……这位是……” 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莫骄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神仿佛在将他凌迟。 钟仪箫没注意到其他,垂头丧气道:“这是娇娇,是我在藕花小居带回来的,魔教妖人将他掳走定没好事,往后她就跟着我了。” “娇娇?” 听了钟仪箫的话,常神医更是惊悚,但看到莫骄越发冰冷的目光,他便再不敢乱叫了,干笑道:“钟少侠今日出去还遇到了魔教中人呢?” 分明是明知故问,何芸师太闻声也走出来,一眼便对上钟仪箫牵着的那个孩子那双充斥着满满杀气的眼瞳,何芸师太活了几十年,见过的人比钟仪箫走过的桥还多,自是一眼看出来这小孩不简单,并且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她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孩。 起码能露出这样的眼神的小孩,不会是个好孩子。 何芸师太皱了 分卷阅读8 皱眉,问道:“哪里来的魔教妖人?” 钟仪箫这才松开莫骄,向何芸师太行了礼,随后解释道:“今日在街上有人发现了魔教左护法夏清明出没,沈亦舟查到那藕花小居就是魔教妖人的地盘,这才突击去抓人,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提前跑了。” ……果然是左护法这个傻狗暴露了! 莫骄和常神医心里同时想到,并且在心里暗骂着左护法。 “是这样啊,”何芸师太微微颔首,又看向莫骄,见之相貌太过艳丽,目光更是凶恶,心里更是不喜,还是很给面子地问:“这位又是?” 钟仪箫长叹一声,一字半句是说不清了,他也没想过要瞒何芸师太,还想叫何芸师太帮他拿个主意,于是向常神医道:“麻烦常神医帮我照看一下娇娇。” 常神医自是点头,他还得跟莫骄面前解释一下为何丢下他一人呢,顺道将黑锅推到左护法身上。 何芸师太糊里糊涂的随着自家满脸愁云的徒弟去了后院。 见着人走了,常神医才扑通跪下,哭诉道:“教主啊!你没事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了左护法那个傻狗不靠谱,我说了要找教主,可他说您出去买糖葫芦了……我这才,才先走了。” 莫骄面色越发阴沉,静静地盯着常神医看,直到他浑身冒冷汗时,才幽幽开口,“这倒像是左护法会说的话。” 常神医松了口气,但莫骄又开了口:“废话少说,现在帮我甩掉钟仪箫,否则……” 常神医回头看了看,没人,他爬起来,一脸为难道:“教主,我又不是你们魔教的人……是是是,我是跟你们魔教有勾结,但是咱们一码归一码,我收了金子负责看病,不包括其他事。” 莫骄冷笑:“你若是不帮,本教主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可你若帮了,你想要的东西,本教主都能给你。” 常神医一反常态,喜道:“就喜欢教主您这样的生意人!干脆利落,那个,我就是想要研究一下你们教中至毒断肠散的解药罢了,不知道教主……” “你要我教中至毒的解药方子,莫不是想要助白道攻破我魔教?”莫骄扫过常神医那双贪婪的眼,唇边勾起冷笑。 常神医急忙摆手:“这倒不是,我只是喜欢研究,我不干别的。” 这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莫骄懒得跟他讨价还价,一口定下:“病你得治,忙你必须帮,待我回了魔教,解药方子就是你的。” 常神医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转转,但莫骄这么干脆利落就定下,他心里突然不安起来,干笑一声,“那个,教主你没骗我吧?” 莫骄白他一眼,“不干拉倒……” “干干干!” 常神医急道:“我当然会帮教主的忙了!” 毕竟错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常神医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心心念念多年不得的断肠散解药方子,他与魔教中的鬼医相识多年,医术互相攀比,但莫骄搞出来的加强版断肠散,是真的让人吃了后肠子一点一点的断掉,却又死不掉的至毒。 此等狠毒之药,白道中人也是忌惮不已。 而鬼医早已解出了方子,他却苦不得解。 莫骄也是打蛇打七寸,反正那断肠散是他所炼,他还能在加强数倍,给了方子后再改毒方,那先前的解药方子就没用了,任何人都休想占他莫骄的便宜。 “左护法呢?死哪儿去了?” 常神医想起左护法也是一脸嫌弃,向莫骄告状:“教主,左护法丢下你之后就跑了,他说自己一个人打不过武林盟那么多高手,要去找分坛找兄弟们来帮忙找你,不过我看来,左护法这家伙十有八.九是故意暴露身份的,指不定他就是武林盟潜进魔教的奸细!” 莫骄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从前也想过,可他这么蠢,我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但是现在……本教主也见识到了武林盟那些人有多蠢,我觉得你说的不是没可能。” 常神医:“……” 钟仪箫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何芸师太,跪在边上忏悔。 “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是我害了娇娇,她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莫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女的了?!),都怪我贪嘴,若是不喝酒,就不会做错事了……” 何芸师太面色沉重,她自然是相信她的徒弟的,但对方的确是个九岁不到的小孩子,她也觉得有些太残忍了,现在想起来那小孩眼神凶恶也是有原因的。 “你可真是糊涂啊,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弥补?” 钟仪箫茫然抬头,“那,徒儿帮她找回家人,上门赔礼道歉,然后徒儿娶了她,起码要对娇娇下半辈子负责,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何芸师太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待那孩子好一些,好好教导,莫让她再学坏了……箫儿,你也是时候该放下庄飞羽了,莫要再念着他了,好好对那孩子吧。” 听到那个名字,钟仪箫心头一痛,但随之更多的是愧疚,想起莫骄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孩子都被自己这个人渣毁了,又是满心内疚。 “徒儿知道了。” 世事当真难料,他不过是出去看了个热闹,回来就多了一个童养媳…… 第6章 被当做童养媳的莫骄在跟常神医完成了一笔交易后,钟仪箫才慢慢出来,一见到小孩那张漂亮的脸上的单纯(?),他就觉得自己好禽兽。 向常神医道过谢,随后要拉莫骄回房时,常神医将他拦下。 “不劳烦钟少侠了,我与这孩子谈话一番,发觉他原来是我朋友家的侄子,我先替朋友谢过钟少侠,这孩子还是交给我吧。” 钟仪箫:“……”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莫骄,又看向一脸坦然笑容的常神医,叹气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会负责的,常神医放心,我会对娇娇很好的,你是医者父母心,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件事情就不劳烦常神医了。” 莫骄与常神医同时:“……” 莫骄开口道:“我真的认识姓常的!他也认识我家人的!” 就算不屑于撒谎,但现在莫骄也忍不住了,他可是切身了解钟仪箫的缠人功夫的。 有了莫骄的证词,常神医附和道:“这事确实是真的,钟少侠你多虑了,而且,钟少侠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负责?” 问话太多了,常神医得到了莫骄一个冰冷的眼刀子,顿时毛骨悚然的侧开脸去。 钟仪箫还是半信半疑,随后望向莫骄,十分内疚。 “娇娇,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会对你负责的,你现在讨厌哥哥,但是不能跟别人一起骗哥哥,要知道,常神医可是有拿人试药的恶习的……” “喂喂!” 常神医无言道:“钟少侠,我自然不会将这 分卷阅读9 孩子拿来试药!我怎么敢拿他试药呢?” 莫骄也是到了崩溃边缘了,只见钟仪箫眉头一拧,痛心疾首的斥道:“常神医,原来你还真的拿人试药!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话就算你真的认识娇娇的家人,我也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 ……常神医心里暗骂这小子真他娘狡猾,居然套他话! 莫骄本来都想好的计划,谁知道这个钟仪箫缠人功夫越发厉害了,非要逮着他不放了,刚要开口解释一下,钟仪箫又说:“师父的伤已经好了,我们明日就会启程离开,既然常神医认得娇娇的亲人,那麻烦常神医帮忙传信,让他们来我闲云庄接人。” 常神医:“……” 莫骄也是搞不懂钟仪箫的心思,这人已经抱着他走了,而且还是公主抱! ……气死了!莫骄现在屠城的心都有了! 小孩自打被抱回来之后就一直臭着脸不说话,但他从一见到这孩子就这样的表情,钟仪箫见怪不怪,他准备了热水给莫骄洗尘,之后很自觉地退出屋子去。 走之前还神神叨叨的看着莫骄说:“我师父说了,叫我对你好一点,娇娇你放心,哥哥不会不要你的。” 莫骄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言以对。 随后看那人出去,莫骄才沉着脸脱掉衣服准备洗澡,突然房门又被打开了,又是钟仪箫进来了,怀里抱着衣服,看到小孩刚要脱衣服的样子,立马转过身去。 “对不起!我忘了敲门……啊对了娇娇,我给你拿了换洗衣服过来,你好好洗吧,等下饭做好了我叫你。” 这个人的态度一直都这么奇怪,莫骄已经无言以对了,寻思着待会儿要怎么跟常神医合谋甩掉钟人渣,余光瞥到钟仪箫送来的衣服上,立马沉下脸叫住了已经推开门准备出去的人。 “姓钟的!你给我拿的什么衣服?” 莫骄的声音听起来很冰冷,钟仪箫自觉有错,回头去小心低着头解释:“我找别人新买的小裙子,娇娇不喜欢吗?” ……妈的这个智障居然送来了一套粉红色的小裙子! 莫骄单手拎着小裙子,声线气得发抖,一字一句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啊?” 钟仪箫呆住了,茫然抬起头来看着衣衫半解的小孩,胸自然是平的,孩子还小嘛。 可他说,他不是女的? 下一刻,莫骄的衣服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扒开! 钟仪箫看着小孩两腿间的小鸟,早已在风中凌乱,莫骄气急败坏,盯着那只伸向他的手。 “你干什么?” 钟仪箫呆滞地摸了摸小孩的小鸟,口中喃喃着这是真的吗…… 并未注意到莫骄满眼写着你死定了,他深吸一口气,一掌呼到钟仪箫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上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连串乒铃乓啷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破碎了,随即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以及钟仪箫又惊又喜的哀嚎。 常神医和何芸师太在饭桌前等到了钟仪箫和莫骄的出现。 莫骄当然不会穿那么羞耻的粉红小裙子,还穿着自己那身雪白的小衣服,钟仪箫脸上顶着一个红肿而清晰的小手印,居然还一脸兴奋的冲进饭厅里,冲到何芸师太面前。 “师父!原来娇娇他不是女孩子啊!” 何芸师太沉默一阵,看了看臭着脸的莫骄,明显见到对方眼底的杀气,随后回过头来看向她的傻徒弟。 “你是开心不必负责了,还是开心你又可以断袖了?” 莫骄的目光也变得很危险了,半眯着眼睛看着钟仪箫,这家伙果然是个断袖!而且本教主哪里像个女孩子了?这个人渣眼瘸吧? 钟仪箫仿佛被泼了一大盘冷水,面上笑意很快消失,随后抱头懊悔,一面自暴自弃起来。 “嗷,我真的是个人渣!” 一年前居然对一个不到八岁的小男孩做出那样的事情! 钟仪箫绝对没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何芸师太养了很多年的傻徒弟,对他这股傻劲早已是见怪不怪,抿了口茶,训斥一句。 “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去赎罪。” 钟仪箫恹恹垂首,“徒儿知错了,徒儿会负责的。” 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的莫骄和常神医面面相觑,常神医憋笑半晌,但常见着莫骄脸上的杀气,浑身一哆嗦,往后退去,在莫骄无声的提醒下向何芸师太开了口。 “何芸师太,听钟少侠说,你明日就要走了吗?” 何芸师太放下茶盏,点头道:“是啊,多日来叨扰常神医了。” 莫骄已经坐下,就在常神医身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叫他快些说下去,而钟仪箫早已唉声叹气的不能振作,站在何芸师太身后在内心谴责自己。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朋友恰巧姓莫,他家侄子也丢了,我先前未曾注意,与你们家娇娇交谈过后才知道他就是我那朋友的侄子。何芸师太明日就要走,这般匆忙,要不就将这孩子留下,让他叔叔来这里接他回家,您看如何?” 何芸师太到底是个老江湖,常神医虽然平时嚣张,但看在钟仪箫大方给的诊金与她的资历上,还是挺敬重这位前辈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多月前在轩辕台上决战的两位高手,如今都聚在他这小医馆里头。 何芸师太倒是不晓得这件事,只是回头看向钟仪箫,钟仪箫也才回神,义正言辞道:“常神医,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会带娇娇走,就算他是个男孩子,我也得负责的!” ……负责你大爷! 莫骄平日里都不骂脏话的,除了遇到钟仪箫之后。 常神医:“……我觉得你们应该征询一下娇娇的意见,他或许更想留在这里呢?” 他也是搞不定钟仪箫,就怕钟仪箫再度扒出来他拿人试药这事,再让人顺藤摸瓜查出来他跟魔教有勾结,断了白道上的财路,那可不妙。 何芸师太有心帮着钟仪箫,但也赞同常神医的意见。 “我们还是问问这孩子吧。” 莫骄终于松了口气,总算碰到一个讲道理的人了,其实他真的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惨那么可怜的…… 莫骄正要开口,钟仪箫已经一脸反对的开了口。 “师父,不能让娇娇任性啊!他先前就被魔教妖人给骗了,小孩子容易被骗,更何况他现在很讨厌我,肯定不会愿意跟我走的。可他留在这里也很危险,他离家出走就已经证明了他家人对他不好啊!我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莫骄几乎气炸了,我可去你大爷的任性! 常神医也是抽抽嘴角。 何芸师太听了后也是皱起眉头,点头道:“我觉得箫儿说的也对,常神医,麻烦你给这孩子的家人捎个信,让他们来闲云庄接人 分卷阅读10 ,这阵子就让箫儿好好照顾着这孩子吧。” 反正钟仪箫有心弥补过错,而这孩子跟着他也安全。 常神医:“……” 常神医完败,钟仪箫在莫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吃完饭后钟仪箫特别后怕的将莫骄带回了房间去,避免有拿人试药这种怪癖的常神医太过靠近他眼里单纯的娇娇。 钟仪箫被莫骄的性别搞得昏头晕脑,先前见他长得漂亮,先入为主便以为他是个女孩子,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也是震惊极了,他居然对一个小男孩都下得了手,钟仪箫开始对自己的酒品开始深沉的唾弃,并且向莫骄保证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莫骄:“……关我屁事?” 钟仪箫铺好了柔软的被褥,委婉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你以后说话可以文明一点,而且不要这么冷漠,会让人不喜欢的。” 莫骄嗤了一声,大有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本教主也不喜欢他们喜欢本教主的意思。 钟仪箫头一次碰到这么傲娇的小孩子,一想到这人以后也许就是他一生伴侣了,谁叫他这个人渣在醉酒后对人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导致人家整个童年开始崩坏…… 钟仪箫觉得自己有莫大的责任,必须要对莫骄负责到底! 气了一天都气饱了的教主现在满脸阴郁,还在想着方才洗浴前的事。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人胆敢扒开他的衣物,还伸手弹了他的小鸟的…… 而且这个傻狗最后还解释说他只是试试真假而已! 莫骄已经在心里问候了钟仪箫的祖宗十八代,此仇不报,他做鬼都不会放过钟仪箫的,既然他非要缠着自己,莫骄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慢慢来亦可。 钟仪箫铺好了床,默默看向坐在一旁生闷气,神色愈发恐怖的莫骄,莫名心虚起来。 “……娇娇,床铺好了,咱们明早就要走了,你先睡觉吧?” 莫骄这才分一点视线给他,却也不动。 钟仪箫自以为是的以为对方是在害怕自己这个禽兽会乱来,急忙摆手以证清白:“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你睡床上,我睡地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的!” 莫骄哼了一声,小小身板跳下凳子走到床边,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句。 “人渣。” 敢动他的小鸟,钟仪箫这个人渣以后都别想好过! 钟仪箫闻言也不反驳,以手掩面:“我是人渣,我禽兽不如……” 莫骄:“……” 钟仪箫又是幽幽叹气,一回头便看到了莫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人渣、禽兽的目光,钟仪箫立马板正了脸,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正派一点。 第7章 临走时莫骄暗地里跟常神医中断了交易,谁叫常神医什么都没做成,但好歹在莫骄的威逼利诱下,常神医答应帮他联络魔教分坛的属下。 本来是打算骑马的,但是多了个小孩,钟仪箫特别体贴的租了一架马车,打算将何芸师太送到玄女峰山脚下后再回闲云庄去。 马车里就只有莫骄和何芸师太二人,一人手持拂尘,闭着双眼盘腿调戏运功,莫骄虽然功力还在,但却不想惊扰何芸师太,若让她认出来自己,那他就很麻烦了。 因此马车里头安静极了,而钟仪箫睡了一夜地板后还要在外头赶马车,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萎靡,时时刻刻都在懊悔自己做过的错事。 入夜后,马车停下来时,钟仪箫将何芸师太送到玄女峰山脚下,与之辞别后,又回头去找莫骄。 那小孩刚在马车里睡着了,钟仪箫才没有叫醒他。 今夜恐怕要在野外将就一夜了,可钟仪箫掀开马车帘子却没见到小孩,急忙叫着名字跑去找人,最后在竹林里找到了正在小解的莫骄。 莫骄听到脚步声回头瞥他一眼,毫不在意的继续干自己的事。 钟仪箫凑上去看了看,颇为尴尬的干笑道:“娇娇在这里呢,哥哥找你好久了,咦,你怎么站着嘘嘘呢?” “不然呢?倒立着嘘嘘吗?” 钟仪箫:“……对不起我又忘了……” 关键是小孩长得太漂亮了,太具有欺骗性了,这么漂亮的小孩一看就是个女孩子嘛。 莫骄嗤了一声,抖了抖小鸟后立马拉好裤子,系好了腰带,神色自若出了小竹林,月色下隐约可见耳尖有些微红。 钟仪箫屁颠屁颠的跟上,略有些讨好道:“我师父上山去了,山上不方便留男客,天夜已晚,不好赶路,你我在这里将就一夜,如何?” 莫骄喔了一声,蹲在小河边洗手。 钟仪箫这才露出笑容,心想这小孩这么乖,还长这么漂亮,他要听师父话好好对人家才是,之后生了火烤了鱼给莫骄吃。 还好他不似左护法那样欠揍,莫骄就没打他,虽说还是有些啰嗦,一面跟他道歉,一面跟他保证到了闲云庄就好了,就不用吃苦了。 莫骄吐出了鱼骨头,匆忙烤的鱼,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听着钟仪箫的话,他很想像对左护法那样一条鱼塞到钟仪箫嘴里,可听这人声音好听,还跟他保证会对他好…… ……花言巧语,尽会骗人的人渣! 可听起来还是挺好听的,莫骄就着对方的絮絮叨叨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整条烤鱼,很快手边有人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莫骄默默接过,心道这人比左护法上道一些。 钟仪箫接着认真道:“你放心,等你叔父来接你的时候,我会向他提亲,让你我的婚事尽早定下来的……” “噗!” 莫骄倏然大惊:“你说什么婚事?” 对方的眼神太可怕了,钟仪箫不知道为何对方会有这么可怕的气势,只认为小孩是被自己祸害了,导致性情古怪,他咽了咽口水,莫名紧张的说:“我忘了告诉你,一年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会对你负责,然后我娶你,你看怎么样?” “不可能!” 莫骄几乎崩溃了,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被一个正道的小子逼婚,什么事啊这是! 虽说他还没想好怎么报自己被夺去初吻,还被弹了小鸟的仇,但就为这个负责,这小子未免也太过古板了吧? 钟仪箫道:“我是认真的,去年你还那么小,我就对你作出那么禽兽的事情,你没弄死我就算我运气很好了,是我作孽,我跟师父说了,我是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莫骄:“……你是不是太古板了,做了就做了,那又怎么样?非得要成亲吗?我才不会跟你成亲,更不可能嫁给你!” ……开什么玩笑,亲一口就要托付终身了? 钟仪箫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反驳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虽说你不是女子,但你也 分卷阅读11 是被我强迫,你我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是我不好,我是禽兽,我不是人,我害了一个还不到九岁的小孩子,我连禽兽都不如……“ 一说起这茬,钟仪箫再度开始自暴自弃,可莫骄听的糊涂,沉着脸死死盯着他的脸看,咬牙道:“你说什么,夫妻之实?” 莫骄的手都在发抖了,他何时说过钟仪箫同他有了夫妻之实了? 钟仪箫面露内疚,以手掩面。 “若不是我对你造成了那样的伤害,你也不会离家出走,像你这么大的小孩子,哪个不是天真烂漫的,都怪我害了你,给你留下了阴影,让你恨上了白道,向往着到魔教去……” “废话少说,我问你话呢?” 莫骄手握成拳,正准备在钟仪箫那张俊美的脸蛋上来一拳,犹豫着是左脸还是右脸,毕竟打人要打脸,可是他们魔教的教义。 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打死他真的太亏了! 钟仪箫清咳两声,脸颊上露出可疑的绯红,坐在莫骄面前支吾道:“那个……我记得一点,我那时候,喝得太醉了,肯定没干好事,第二天店家就把我赶出去了,还说我是淫贼,人渣。后来你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很难受?你怎么就走了呢,当时你就应该找我算账的……” 莫骄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钟仪箫没注意,掩面垂首接着自说自话。 “不过都过去一年了,你还能认出我来,可怜巴巴的来找我负责,我当然是要担起这个责任的……” “我什么时候找你负责了!”莫骄崩溃叫道。 钟仪箫这才抬起头来,一脸忧愁的看着莫骄,叹气道:“若不是你提醒我,我都记不起来那个人是你,我真是太禽兽了,我不是人,居然对你这么小的小孩子下手……这件事都怪我,你打我吧,骂我吧,或者杀了我,不过我要先把你安排好,只要你能出气就好,最后我都是一定要负责的。” 莫骄心口那口气憋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把我送回常神医那里去,我是不可能跟你成亲的!” 钟仪箫愣了下,语重心长的牵着小孩劝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还小,不懂事,哥哥对不起你,你不喜欢哥哥,我也明白,可是要是不成亲的话,你就吃亏了……” ……哪门子的说法?成亲了才叫吃亏吧! 莫骄已经默默抬起手来,正要抽过去时,小树林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钟仪箫自然也警觉起来,随后见那头走出来二人,走在前面的人竟然叫出了钟仪箫的名字,语气听起来十分惊喜。 “钟兄弟,果真是你啊!” 一听那声音,钟仪箫即睁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走过来的那一对男女,口中喃喃出声:“苏兄,慕容小姐……” 靠得近的莫骄自然是听到了钟仪箫的低喃,眉头又是一皱,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钟仪箫立马回神,没闲心去照顾莫骄,站起来时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变得自然一些,那二人也慢慢靠近来,是一对颇为亲密的男女。 少女跟着走在前头的俊美青年,待青年又唤了一声钟兄弟时,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好看笑颜,声音甜腻腻的,听得莫骄皱起眉头来。 “钟大哥果然还没走,师哥,我就说我们能追上来的吧。” 钟仪箫看了看那美貌少女,不大自然的笑了笑。 “苏兄,慕容小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那二人正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慕容灵与她的师哥苏靖川,而钟仪箫不自然的原因正是那慕容灵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浪荡剑客庄飞羽的未婚妻。 说起来这庄飞羽同钟仪箫可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好兄弟,他们二人皆是孤儿,一同流落街头相依为命的乞儿,直到九岁那年二人冒死救了被人算计的何芸师太与终南山掌教徐静道长后,二人的命运才得以扭转。 一人被收入终南山,一人跟随何芸师太上了玄女峰。 各自学本事,数年不见。 直到钟仪箫学成出师,下山后与庄飞羽重聚,钟仪箫心底其实一直恋慕这自己这位竹马,可惜对方只当他是兄弟。 江湖上人人皆知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雪庭公子钟仪箫与那四处惹麻烦的浪荡子庄飞羽是最好的朋友,庄飞羽也算有些名声,游走江湖多年也解决过不少麻烦,相貌俊美不说,惯会讨女子欢心,而他更是每年有大半时间都待在钟仪箫的闲云庄,可见二人关系亲密。 可在去年的武林大会上,为了得到第一,有资格向武林盟主提亲求娶慕容小姐,庄飞羽请求钟仪箫帮他一个忙。 因为武林盟主更喜欢钟仪箫多一些,一来这人谦逊有礼,功夫卓然,家底也不错,而庄飞羽只是一个鲁莽又身无分文,只得流浪江湖的剑客,就连钦慕师妹多年的义子苏靖川也比他好上数倍,更何况是钟仪箫。 相比之下,高下立见。 可慕容小姐不依,她只喜欢庄飞羽。 自然庄飞羽也是喜欢她的,他求钟仪箫成全他们二人,钟仪箫多年暗恋,始终不及庄飞羽与慕容小姐的一见钟情。 最后颇为落寞的以身体有恙为借口提前退出了武林大会的比赛。 几个月后,在庄飞羽同慕容小姐终于定下婚事之时,他才控制不住自己表面的平静,到了外头去买醉,仍谁也没想到,他喝醉了酒后竟然会抱着旁人胡来…… 其实算起来不过大半年的时间,钟仪箫已经许久没见庄飞羽与慕容灵等人了,是以再次见到慕容灵与苏靖川时,心底也十分感慨,忍不住默默叹气。 这场面不就是情敌相见吗,还是特别复杂的多角恋,且慕容灵可不是个小角色,盟主家的千金,本事不小,心也不大,在金陵可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理。 莫骄冷笑道:“呵呵呵呵,你死定了。” 钟仪箫被那冰冷目光吓得浑身一激灵,突然觉得他家孩子仿佛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8章 苏靖川与钟仪箫也算是朋友一场,他为人倒是不错,性情豁达,在钟仪箫结交过的人中印象很好。 就是未免太过老实了些,喜欢慕容灵也不敢去争取。但好友多时不见,一朝重逢,自然是开心的。 苏靖川道:“我与灵儿今日送仙霞派的殷师妹上山,恰逢碰见了何芸师太回来,她告诉我们钟兄弟也到了山脚下,只是不方便留宿,我与灵儿总归也是要下山的,顺道过来看看你还在不在。” 慕容灵嫣然一笑,附和道:“是啊,师哥太急了,我就说了夜路不好走,钟少侠定是要在山中露宿的,他还不信。钟大哥,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苏靖川:“是啊,自从上次武林大会后都快一年没见你了,听说上次灵儿和飞羽到闲云庄去找你你也 分卷阅读12 不在,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钟仪箫笑得有些尴尬,他是刻意回避庄飞羽和慕容灵的,怕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他们来闲云庄找自己时,自己正在外头招惹莫骄…… 处处都能联系都莫骄身上,最后的受害者都是他。 钟仪箫现如今更多的就是感慨了,只能苦笑摇头。 “我没事,只是前段时间沈亦舟来找我帮忙,我就出了闲云庄,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又见到你们了。你们呢,最近如何了?” 总是要寒暄一阵的,虽然钟仪箫与慕容灵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对方的心思,大抵是情敌相见,二人实则并无表面上那般友好。 苏靖川自是看不出来了,甚至都不知道钟仪箫这藏得严实的心思,爽朗笑道:“我们能有什么事,那沈亦舟可是位英雄少年,身为青城派少主,不骄不躁,功夫也好,虽然只是初出江湖,却也做过不少为民除害之事,师父也时常提起他呢。” 说着说着,慕容灵莞尔笑着打断了苏靖川的话,“对了,钟少侠,我与羽哥哥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八月十五,也不过几个月了,你到时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钟仪箫与苏靖川同时笑容一顿,二人皆是不自然,因这二人一人对慕容灵倾慕多年,一人则对庄飞羽有了别样心思。 其实身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慕容灵是早就知道了钟仪箫的心意的,所以才处处不待见他,但幸好,她也从来没跟庄飞羽说起过钟仪箫自认为肮脏的心意。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比如莫骄。 莫骄心里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暗含警告与讽刺的寒暄了,钟仪箫心里头难受的,正要措词恭喜时,身后的小孩就已经替他开了口—— “没时间,他可忙了,抽不出空来。” 闻声另外二人才注意到钟仪箫身后有个漂亮的小孩,苏靖川与慕容灵都愣住了,还是慕容灵反应快,问道:“咦,这是哪家孩子?” 但没想到钟仪箫反应过来莫骄是在帮他说话,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小孩要照顾,干笑着顺着莫骄的话给人介绍说—— “那个,他叫娇娇,是我未来的夫人……” 说着自己先叹了口气,莫骄不高兴了,钟仪箫那一脸不情愿什么意思,分明是他要逼自己成亲,现在帮他说话还这幅表情。 莫骄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转身回到马车那里,利落的爬了上去,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小孩害羞了一样。 苏靖川愣愣道:“那是个小孩子吧?” “是啊……” 心里又开始自暴自弃的加上一句我不是人,钟仪箫又叹了口气,神色恹恹地同另外二人说道:“我先去哄小孩睡觉,你们先聊。” 徒留下满脸震惊的二人面面相觑。 莫骄也没有回到马车里,只是坐在马车外头,一脸无趣。 常神医个庸医没办法帮他甩掉钟仪箫,病也治不好,莫骄并没有自我检讨一下为何自己不逃走,他只是见到慕容灵就很不高兴。 还好钟仪箫很快过来承受他的怒气了,钟仪箫约莫猜到小孩知道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娇娇,你在生气吗?” 莫骄没理他,钟仪箫又凑过来坐他身边。 “你气什么呢,能不能告诉哥哥?” 他说话的嗓音温温软软的,许是南方人的原因,带着江南水乡绵软的腔调,低柔好听,莫骄大抵就是喜欢他的声音,不然他这么啰嗦,莫骄早就揍死他了。 实则莫骄早就摸清了钟仪箫的底细,也包括那个庄飞羽,可这些钟仪箫都不会知道。 莫骄突然道:“你在我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一样,你什么底细我都知道。” 钟仪箫半信半疑,“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莫骄斜睨他一眼,“你抱我的时候,叫的就是庄飞羽的名字。” “……你还知道庄飞羽!” 钟仪箫已是语塞,同时也有些震惊与愧疚,他刚才根本没提过庄飞羽好吧? 而且就单单从慕容灵口中一个羽哥哥就能摸出庄飞羽,该说他家小孩太过敏感聪慧呢,还是他家小孩的背景的确不简单? 不过小孩还那么小,钟仪箫再次脑洞大开,觉得大抵是他家中的人,譬如那位与常神医熟识的叔父调查过他这个欺负了自家侄儿的禽兽,也让小孩听到了吧。 一想到这里,又对上小孩满眼嗤笑的目光,他清咳两声,自觉无地自容。 “娇娇,我与庄飞羽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他钟仪箫有朝一日要跟一个小孩子解释这种事情,钟仪箫又是一叹气,而莫骄与他的脑回路显然是不一样的。 钟仪箫一直以为自己占了人家大便宜,莫骄也从不检讨自己在意的重点明显也有问题,而现在的钟仪箫满脑子只有被小未婚妻发现了他暗恋自己兄弟怎么办? 并且他还在抱小未婚妻的时候叫出了竹马的名字…… 钟仪箫觉得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可能早就被莫骄千刀万剐了,心里头突然发虚,不敢说话。 半天没等到解释,莫骄又冷哼一声。 “人渣!” 钟仪箫抱头忏悔,“我是人渣,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 莫骄:“……” 反正有钟仪箫在旁边打蚊子,莫骄这一夜睡得也很好就是了。 不过教主到底是教主,钟仪箫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所察觉,知道自己昏昏欲睡之时钟仪箫过去同苏靖川、慕容灵叙旧了。 所幸几人并不算熟识,也不算跌了面子,而那苏靖川急急找来,也是有事想求钟仪箫的,莫骄也隐约能猜出这事大抵不简单。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苏靖川与慕容灵还在,同钟仪箫在已经微弱的火堆前说着话,莫骄揉揉眼睛从马车里出来,跑到小竹林里去放水,可刚掏出来小鸟身后又有人走过来了。 莫骄瞥向钟仪箫,语气颇为危险。 “你要干什么?” 钟仪箫弯唇一笑,看起来就特别心虚,站在一旁神色自若的看着莫骄放水,支支吾吾的说:“娇娇啊,哥哥有件事跟你商量,你可不要生气啊……” “有屁快放!” 再被看下去,莫骄都嘘嘘不出来了。 钟仪箫忙点头,没有及时纠正自家小孩不礼貌的话语,垂头叹气道:“苏兄与慕容小姐正好她要回金陵,与咱们同路,咱们要不要一起走?好歹,庄兄也是同我有过命之交的兄弟,慕容小姐更是他的未婚妻……” “庄兄?” 莫骄眉头一皱,将他的话打断。 钟仪箫点头干笑,“我知道错了,我跟庄兄只是兄弟间的感情,娇娇以后不要生气了,也不要误会,等你叔父来接你的时候我就跟他提亲, 分卷阅读13 将你我的事定下来。” 莫骄一阵无言,谁要跟他成亲了?而且他上哪去找个叔父来? 耳尖微微泛着红,莫骄放完水后十分自然的迅速拉上裤子系好腰带,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就不像个小孩。 钟仪箫知晓小孩不是什么都不懂,自觉是亏欠了小孩,是以万事还会征求小孩的意见,就还跟在他后头等他回应。 等小孩蹲在河边洗完手后才告诉他,“好吧,随便你。” 钟仪箫终于松了口气,莫骄耳尖微红的擦干手,开始怀疑钟仪箫可能有某种特殊的癖好。 比如喜欢盯着别人嘘嘘什么的。 教主觉得他本人已经非常大方了,下了山后脾气也十分收敛了。 可惜教主上了马车之后就不是这么想的了,他沉着脸面对着慕容灵没安好心的一通查家底的话,心里烦躁极了,手痒痒想打人,可偏偏慕容灵还不识趣。 慕容灵:“你叫娇娇是吧?我听钟大哥说了你的事情,你长得真是漂亮,钟大哥还说你是他的夫人,这是真的吗?娇娇啊,你几岁了,怎么认识钟大哥的?” …… “娇娇不要害羞嘛,告诉姐姐,钟大哥怎么会想要与你成亲呢?你才这么小,有九岁了吗?” …… “你不用害怕,钟大哥他人很好的,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就告诉姐姐,姐姐一定帮你做主!对了,娇娇啊,你知不知道你钟哥哥最近跟什么人有过来往,比如一个叫庄飞羽的人?” 莫骄无声撇嘴,慕容灵问得太直接了,直接问钟仪箫你最近有没有跟我未婚夫乱搞不就行了,非要找他一个‘小孩’旁敲侧击吗? 还是何芸师太好,人家够安静,不像慕容灵,明显不喜欢钟仪箫,还非要靠近莫骄,想从他这里套话打听钟仪箫的事情。 莫骄不想搭理她,特别冷漠的翻了个白眼,一个字没回应慕容灵,躺马车上打瞌睡睡过去了半日,弄得说了好多话的贴心大姐姐慕容灵笑得很尴尬。 第9章 谁料莫骄这一觉醒来后都过了正午了,走的山道没什么人烟,钟仪箫同苏靖川二人在马车外闲聊着,决定先停下来暂歇一阵,钟仪箫给莫骄找了野果吃。 可莫骄揉着眼睛坐在马车踏板上,晃着一双细长的小腿喝着水,语气烦躁道:“不吃,酸的。” 钟仪箫笑了下,哄道:“早上起来你就没吃东西,会长不高的,这果子哥哥尝过了,不酸的,你也尝尝?” 莫骄看都没看一眼,神色恹恹。 却不见了慕容灵与苏靖川,莫骄环视一周,问他:“那两个人呢?” 钟仪箫很快反应过来,将洗干净的果子放在莫骄手上,笑道:“苏兄和慕容小姐有事要谈,待会儿就回来了。” 莫骄拿着手里头的山楂果,越看越是牙酸,还是不想吃,钟仪箫就催促他,钟仪箫大抵是觉得傲娇的小孩很好玩,又对漂亮的小孩没有免疫力,时常来找虐。 莫骄皱着眉头暗自生气,刚想扔掉手中野果,余光瞥见苏靖川打树林那边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当即挑起眉头。 苏靖川肩上血色染了半袖,在月白色衣料上格外明显,但苏靖川功夫不弱,能将他伤成这样落荒而逃,本事定然不小。 钟仪箫神色一变,上前扶住苏靖川,自然没心思哄小孩吃野果了。 “苏兄,你这是怎么了?” 苏靖川见着了钟仪箫,咬牙急道:“钟兄,我师妹她被赤练鬼抓走了!” 闻声莫骄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二人,钟仪箫正想给苏靖川的伤口止血,苏靖川哀求道:“钟兄弟,赤练鬼太过狡猾,不知为何盯着我师妹不放,我求你去救救我师妹!” 自知功夫谋略都比不上钟仪箫与庄飞羽二人,现在苏靖川只能去求钟仪箫。 钟仪箫道:“苏兄不必着急,就算苏兄不说,我自也会去救慕容小姐,苏兄,你们方才是去了何处,那赤练鬼带着慕容小姐去哪了?” “你们在说什么?” 听钟仪箫的意思,他是要去救人了,莫骄跳下马车,跑到钟仪箫身边冷眼盯着他看,又看了看苏靖川,钟仪箫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没什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骗子。” 莫骄翻了个白眼,他自然知道赤练鬼的本事,那可是他们魔教的前任左护法,当年是他师父最得意的手下,连莫骄要胜他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但很巧妙的一点,即是赤练鬼自从老教主死后就叛出了魔教,也带走了一些东西,一些莫骄很在意,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 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近些年来赤练鬼偶有在江湖出现,但莫骄却无处寻他,今日终于得到消息,自是不会放过。 莫骄道:“我也要去。” 钟仪箫无奈一笑:“娇娇乖,你与苏兄先去金陵,我救回了慕容小姐就去追上你,到时候带你回来,你现在听话好不好?” ……带我回家? 莫骄心头一动,苏靖川却摇头道:“不行,钟兄,那赤练鬼的本事不小,先前在玄女峰山下就一直追着我师妹,若不是师妹提出到了玄女峰上一避,恐怕他早已下手,是我小看了他,以为有钟兄一路相护,赤练鬼便不会胡来,未曾想……” “方才我与师妹在树林里说话时那赤练鬼突然出现,他竟然锲而不舍的追了我们一路,是我师妹使计才劝得赤练鬼放我回来,否则我便不会只是轻伤了。” 原来这才是苏靖川找上钟仪箫的原因,莫骄可算明白,慕容灵那小丫头片子也算聪明,先是借玄女峰避过一回,但玄女峰不留外客,她后来又找上钟仪箫,分明是在利用人家那点本事保护她。 虽然不知道赤练鬼抓武林盟主的女儿要做什么,但肯定没好事。 莫骄可算有了赤练鬼的下落,也定不会放过他。 苏靖川神色凝重道:“钟兄,那赤练鬼抓我师妹是为了要挟我师父,他还未走远,我师妹留了记号让我回来求助,我怎么能让你一人前去呢?那太危险了。” 莫骄心底嗤了一声,知道危险还来找人家帮忙。 钟仪箫也不跟他客气,点头道:“那好吧,慕容小姐留了信号就好,苏兄,你我便一同去救人……” 这深山老林的,要找个人帮忙还真不容易,钟仪箫思虑片刻,蹲下去牵着莫骄的手柔声哄道:“娇娇,你在这里等哥哥一下好不好……” “不好!” 话未说完,莫骄便打断了他的话,随后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我害怕,我要跟你一起去。” 莫骄抓紧钟仪箫的手指,看上去无辜又可怜,内心补充道:害怕个鬼咧!本教主要不是为了抓到那个叛徒,才不会这么说呢! 想起来还有这 分卷阅读14 么个小孩,苏靖川也是为难,钟仪箫看着小孩绷紧的小脸,在看小孩似乎真的很害怕的抓紧了他的手指,倏然笑出声来,十分随便的答应了莫骄的请求。 “好吧,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担心的。” 莫骄心底突然又是一阵悸动,随后开始厌弃,皱着眉瞪着眼前好看的青年,这个骗子,果然还是惯会花言巧语骗人! 赤练鬼只是个称号,他本名秦玉,是魔教前任左护法,老教主的得力助手,可惜自打二十年前莫骄杀了老教主继位后,他就偷了魔教圣物叛出魔教,且他平生作恶,白道也容不下他,这些年来躲躲藏藏,鲜少露面。 秦玉此人忠心于老教主,自是恨极了莫骄,可他如何也想不到,莫骄会突然变成一个约莫九岁的小孩,且还随同白道中的两名少侠一同追踪到他藏身的洞府里。 那处曾经是个匪窝,在山洞里铺张得十分华丽,可被秦玉霸占之后,那土匪头子就成了秦玉的手下,而他的手下大多都被吓跑了。 秦玉为人是比莫骄这个魔教教主还要凶残的魔教作风,起码莫骄手下杀的人不多,且他年少时耐心真是极好的,这点师姐莫长老可以作证,他从不滥杀无辜,只是嘴皮子说说罢了,偶尔动手也不夺人性命,不像老教主与秦玉那般,不顺心便要杀人。 慕容灵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怎能不会点功夫,一手暗器飞花银针使得炉火纯青,在山林间顺着她留下的缀着红玉珠翠的小小银针为信号,很快寻到了秦玉的洞府里。 秦玉算是老江湖了,钟仪箫与苏靖川都是听着他这些恶人的故事长大的,而且钟仪箫与秦玉其实也是老相识了,当年秦玉算计何芸师太与终南山徐静道长,正巧给了钟仪箫、庄飞羽二人一个扭转命运的机会。 在那之前,钟仪箫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小乞儿,还算有个名字,钟小一,也就是那么含糊的一个称呼,那一年发瘟疫后父母没了,街上的另一个小霸王,也是个小乞丐分了他半块馊馒头,之后便跟着他混了。 那小霸王可不就是庄飞羽,从前没个好名字,就叫二狗子来着。 算起来钟仪箫与那赤练鬼也是有过渊源的,后来何芸师太也遇到过几次秦玉,论功夫对方打不过,但逃跑的本事却不小,钟仪箫同他碰过几次面,秦玉认得他,他也认得秦玉。 莫论这些莫骄知不知道,现在他被钟仪箫牵着进了那宽敞而交错相通的洞府里,身后断后的是武林盟主慕容世家的大徒弟苏靖川,前后二人都十分警惕。 莫骄有本事杀了老教主,还赢了何芸师太,他的功夫自然是在秦玉之上,虽说他如今变小了,但他功力还在,可他也并没有要告诉钟仪箫他会功夫的意思。 终于摸到了洞府中心的位置,前头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背上还背着一把刀,那男人看上起一脸胡茬不修边幅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是出乎意外的耀眼夺目,眼底似乎有万丈星光,灿若星辰,可他在看到有人闯进洞中的那一刻,已是目瞪口呆。 钟仪箫几乎不费力气就将刚要拔刀的男人制服,并且几下点他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口不能言,混乱间莫骄就被苏靖川十分默契的护在身边,莫骄被人挡住视线,心里十分烦躁。 钟仪箫打量了下那男人,问他:“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眼珠子转来转去,再着急也说不出话来,莫骄终于扒开了苏靖川,来到了钟仪箫身边,提醒道:“你还没给他解开穴道。” 钟仪箫一脸恍悟,伸出手去,解开穴道之前看着那男人正色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可不要大呼小叫,我们是正道中人,不会伤及你性命的。” 莫骄一听就皱起眉头来,钟仪箫果然是个傻的,说了不会杀他,那人哪里还会听他的? 可那人眨了眨眼睛,算是答应下来了。 钟仪箫这才满意点头,伸出手去触及那人穴道处,忽然又低下头去,后知后觉的看着莫骄,“咦,娇娇你怎么知道我封住了他的穴道的?你还知道这个啊!” 莫骄:“我叔父,也会武功。” 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话说有一必有二,莫骄现在是张口谎话信手拈来,一脸坦然丝毫不惧。 第10章 钟仪箫不疑有他,点头道:“喔,原来叔父还会武功……” 苏靖川道:“我们现在还是快些问出灵儿的下落吧。” 钟仪箫这才解开那男人的哑穴,苏靖川急道:“你说,秦玉带回来的人现在在哪里?” 那男人长松一口气,茫然道:“秦玉是谁啊?” “江湖人称赤练鬼。”钟仪箫补充道。 那男人了然道:“他呀,那个赤练老鬼占了我的匪窝,还赶走了我的小弟,现在这山洞里除了我留下来给他当奴仆,也没有其他人了……” “说重点!” 莫骄软软的声音传入耳中,那男人露出惊奇的表情。 “居然带小孩子来了!” “你快说灵儿她到底在哪儿!” 苏靖川险些就要拔剑了,那男人急忙改口,“那个姑娘在前边山洞里头,赤练老鬼跟她在一起呢!” 苏靖川这才收起剑,看向钟仪箫,钟仪箫道:“我们得好生计划一下,不能鲁莽去救人……” 话音戛然而止,钟仪箫压低声音急急说道:“有人过来了,我们快藏起来……” “救命啊!赤练老鬼你快过来啊!我被人抓起来啦~” 那男人徒然拔高的声音已经完全盖过了钟仪箫的声音,很快将已经到了附近的人引了过来,脚步声越发清晰,钟仪箫同苏靖川都还未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莫骄嗤笑一声,“傻子。” 他就说了那男人不会轻易听话的吧,钟仪箫个傻子! 逃也来不及了,这山洞里头条条甬道错综复杂,实在是不好走,但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秦玉本人也很快来了。 黑衣男人拦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倒很年轻,唇红齿白的苍白青年,干瘦得竟有些弱柳扶风之态,那双眼底在见到钟仪箫时猝不及防的染上三分阴寒。 钟仪箫迅速将莫骄藏到身后去,与苏靖川押住先前抓到的那个人,二人俱是一脸凝重。 钟仪箫道:“秦玉,我们又见面了。” 秦玉扫他一眼,声音略有些嘶哑道:“钟仪箫,又是你。” 莫骄不喜欢被人藏到身后去,扒开钟仪箫在他腰侧将脑袋探出去,听这二人的对话,他们认识,莫骄是有些惊奇的,他只是查过钟仪箫的底细,但他认识什么人莫骄就不是很清楚了。 钟仪箫:“是我,多年不见,秦玉前辈可真是一点没变。” 秦玉冷笑道:“你当年坏我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这么多年来若不是那老太婆护着你, 分卷阅读15 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你现在自投罗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少废话了,秦玉,你将我师妹放了,否则……”苏靖川长剑出鞘些许,架在那人脖子上,“否则我就杀了你的人!” 那男人急忙道:“大侠别冲动啊!” 苏靖川:“那你最好让他放人……” “那你就杀了他吧。” 秦玉丝毫不在意的说。 男人怔愣一瞬,痛心疾首道:“喂喂喂!姓秦的你怎么能这样!好歹我伺候你那么久,你居然不救我!” 秦玉:“没什么好说的,你去死吧。” 钟仪箫不赞同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好歹他是你的人,你不救他就算了,还叫他去死,我都看不下去了。” 男人也气道:“就是!姓秦的你也太没良心了,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莫骄抽抽嘴角,现在可不是钟少侠助人为乐的时候,这个时候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能动手就别动口啊! 所幸苏靖川一心只想救人,知道秦玉不在意那男人,索性将人丢开,反正那人点了穴道也跑不了,他已抽出长剑指向秦玉。 “钟兄,这魔头惯会花言巧语骗人,莫要与他再磨蹭下去,既然撞上了,那先打过再说!” 钟仪箫见人已经到了秦玉面前,只能点头,“好吧。” 顺道将莫骄藏到动弹不得的男人身后,嘱咐一声别出来,便抽出腰间软剑助苏靖川去了,莫骄又被架着肩膀丢到了男人身后藏着,心里其实烦躁极了。 钟仪箫和苏靖川二人不会是秦玉的对手,莫骄本来打算有机会就溜了,顺道在秦玉的洞府里找一下他们魔教丢失的圣物,可想了下,还是乖乖躲在被丢到山壁上靠坐的男人身后,看着钟仪箫那处三人的缠斗。 身边的男人现在也不显得着急了,竟还有心思去问莫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骄懒得搭理他,男人又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你知道点穴,会不会解开穴道?不会的话叔叔可以教你,这门功夫可厉害了,你要不要学啊?”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连小孩子都骗。 莫骄斜他一眼,终于开了口,“你是什么人?” 男人眼底一喜,笑道:“我是这山头的老大,只不过现在我的手下都被吓跑了,我叫谢灵钰,你要是在山下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叔叔从前也是很厉害的了!” 莫骄蹙了眉头,说:“你一个土匪头子,起这么秀气的名字?” 谢灵钰呆滞片刻:“……是我娘起的,不说那个了,小孩,你能不能救救叔叔,帮叔叔解开穴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 莫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土匪头子。 “……” 谢灵钰几乎要气死了,忽然间小孩的手伸到他怀里扒拉起来,小孩手劲不大,跟挠痒痒似的,谢灵钰浑身一抖,又动弹不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妈呀哈哈哈小孩,你摸我干嘛?!” 莫骄闻言斜睨他一眼,眼底尽是嫌弃,终于掏出来能用的东西,这土匪头子怀里居然藏了几把飞刀,莫骄手头上只是没样武器罢了,就在土匪头子眼底下将那飞刀收为己用。 谢灵钰急道:“喂喂!那是我的东西!” 莫骄扫他一眼,冷淡道:“现在是我的了。” 谢灵钰气道:“你这小孩怎么比我们土匪还不讲理啊!” 莫骄置之不理,反正他是魔教教主,收好那三把飞刀,另外一把藏在手里,身侧的谢灵钰还在跟他讨价还价,说:“你拿别的东西都行,把飞刀还我行不行?叔叔有银子……呜呜呜!” 敢在莫骄面前自称叔叔的人,已经被莫骄一脸冷漠地撕掉谢灵钰的衣摆揉作一团堵住了他的嘴,耳边总算清净下来,谢灵钰呜咽不止,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莫骄。 莫骄漂亮的脸蛋上随着钟仪箫挂彩开始愈发寒冷,谢灵钰也不白费力气了,就盯着小孩看,倏然见到小孩丢出手中飞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谢灵钰瞪大眼睛看着秦玉脖子上那一道血色划痕。 秦玉也是惊恐不已,若不是自己躲得快,那飞刀就能要了他的命,迅速拉开与钟仪箫、苏靖川的战局,秦玉望向四周,满脸震惊。 “钟仪箫,你还带了人来!” 钟仪箫自是糊涂的,与苏靖川同时看向那深深扎入山壁的飞刀,换了他们任意一人都做不到,可见使飞刀的那人内力深厚。 但看钟仪箫也不清楚的神色,秦玉环视四周,他这洞府里太适合藏人了,要找一个刻意藏起来的人更是难。 秦玉细想下,徒然拔高了声调说道:“不知是何方高手暗中伤人?既然帮了姓钟的小子,难道是正道中人?不过你们正道中人不是不兴这一套的吗,莫非是怕了秦玉,这才不敢出来当面对峙……” 话音被清脆的“叮”的一声打断,是秦玉眼疾手快的挡开了又一把向他疾飞而来的飞刀,飞刀与刀柄相撞过后扎进山壁里,但这一次他纵使挡过了飞刀,也被那内力震退数步。 在他没注意的角落,莫骄掂量着剩下的两把飞刀,视线颇为危险的幽幽望向谢灵钰,谢灵钰双目瞪大,眼里全是惊恐,面如菜色。 鬼知道这小孩这么厉害! 但躲又没法躲,已是不敢再开口了。 秦玉捂着胸口站稳时胸腔内息已是紊乱,思虑顷刻后,是转身就跑,并且放下狠话。 “钟仪箫,算你运气好,我今天暂且放过你!” 却是闪身到了角落的方向,拎起谢灵钰跑进了错综复杂的山洞里。 莫骄的小身板这才显露人前,钟仪箫被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找莫骄,之后见到他家小孩还一脸阴郁的盯着秦玉逃跑的方向,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松了口气。 “娇娇不怕,没事了。” 莫骄正在惋惜又让秦玉给跑了,忽然被钟仪箫拉进怀里抱住,那家伙还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莫骄沉着脸挣扎出来,心道本教主才不怕呢! 可见到钟仪箫肩膀上的血痕后,不知道怎么的,他态度就软了下去。 “我没事,你的肩膀流血了。” 那模样看起来太天真了,钟仪箫都没注意到莫骄随手丢到角落里的两把飞刀,心里头十分感动,捂着心口看着他家漂亮的小孩。 “我也没事,娇娇没事哥哥就没事了。” 猝不及防的,莫骄耳尖一红。 第11章 苏靖川轻咳一声走了过来,钟仪箫这才牵着莫骄起身,奇怪道:“苏兄,你说方才会是什么人在帮我们?” 苏靖川摇头,“我也不知道,但那人既然不愿现身,我们也不好勉强……对了,小师妹还在里面呢!” 他说罢便提着剑匆忙跑到了先前谢灵钰指的 分卷阅读16 那个山洞里头,钟仪箫叹了口气,牵着莫骄跟上去,果然见到了被绑在椅子上堵住嘴的慕容灵。 这山洞约莫是秦玉就寝的地方,石床上铺着软软的兽皮,四周布置得也十分精巧奢靡,金灿灿的饰物整齐的摆放在山洞里,竟还有书籍,看来此间主人十分讲究,但莫骄比较在意的是床头前放着的那个雕花木盒。 ……秦玉当年偷走了教中圣物,但那东西于他是无用的,他会否藏在这里,这里毕竟是他的栖身之处,会不会就在那个盒子里? 可莫骄刚靠近一步就被钟仪箫拉回来,钟仪箫道:“不要乱碰这些东西,兴许会有毒。我们救出慕容小姐就快走吧,秦玉肯定还会回来的。” 后半句是对苏靖川说的,苏靖川正在给慕容灵解开绳子,慕容灵扯开口中手帕,眼圈微红看着自家师兄,“师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苏靖川也是松了口气,扶起慕容灵急急问道:“灵儿,你没伤着吧?” 慕容灵摇头,是被吓得不轻,见到苏靖川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血口,惊道:“师哥,你的伤没事吧?” 苏靖川道:“我也没事,钟兄说得对,秦玉肯定还会回来的,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慕容灵点点头,看了看钟仪箫,略有些不自然道:“多谢钟大哥救命之恩。” 她谢不谢的,钟仪箫不大在意,担忧秦玉会回来,他牵起身边正在偷偷摸摸摸向床头那雕花木盒的莫骄的手,正色道:“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莫骄急得要死,手太短了够不着那雕花木盒,还被钟仪箫拖着走,慕容灵被苏靖川扶着走在前头,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景。 钟仪箫颇为无奈地抱起莫骄,将他的小手收了回来。 “娇娇喜欢那块玉盘?等回了闲云庄,哥哥给你买,秦玉从前可是魔教的人,要是在那些东西里下了毒,碰到就不好了。” 莫骄默默地看着他,眼底很是生气,本教主不是要那个白玉盘,本教主是要旁边那个木盒呀! 可就在下一瞬间,钟仪箫轻笑着抬手刮过他的鼻子,柔声哄道:“不要生气嘛,回头哥哥给你买,咱们先回家吧。” “……” 莫骄忍不住了,他找了秦玉那么久,也找了圣物那么久,好歹要看看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圣物吧? “我要那个盒子!” 莫骄指着床头前的雕花木盒,在钟仪箫的注视下说出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在撒娇一样,也有些心虚。 钟仪箫面色一顿,掌心往下轻拍一下莫骄的屁股,故作严厉的训道:“不行,就算他是坏人,但是那也是他的东西,不问自取就是偷,我们不能拿走他的东西。” 莫骄已是愣住,瞪着钟仪箫,“你打我屁股?” 小孩的样子太好玩了,钟仪箫憋笑半晌,抱着小孩就出了山洞,一面轻拍小孩后背,笑着哄着:“哥哥只是希望娇娇听话,娇娇乖,先跟哥哥回家吧。” ……说一句回家就能弥补你打本教主屁股的罪过吗? 莫骄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屁股,虽然钟仪箫只是轻轻一拍,可他还是觉得羞耻到不行,心里早已恨得咬牙切齿,被钟仪箫抱着出了山洞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人渣!” 咬着牙小声哼了一声,钟仪箫扑哧一笑,毫不在意将小孩抱得更紧,“好好好,我是人渣,我不是人……” 莫骄揪紧了钟仪箫的衣襟,想勒死他的心都有了,还是忍下,听着钟仪箫恶劣的笑声,莫骄脸颊红红的瞪他一眼,随后满脸阴郁的将下巴靠在钟仪箫肩膀上,看着愈行愈远的山洞。 ……该死的混蛋!本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早已将那雕花木盒忘在脑后了。 秦玉果然没多久又折返了那洞府,将谢灵钰丢开到一边,满脸阴沉的斥了一声废物,随后匆忙回到床前。 谢灵钰心底埋怨几句,才爬起来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刚才是那小孩想杀你……你找什么,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秦玉猛地一回头,那冰冷视线扫过来时谢灵钰立马闭嘴,谄媚的笑了笑,“老大,您找什么呢?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呀。” 秦玉神色阴鸷,一掌将身侧石桌拍碎,吓得谢灵钰腿一软便跪下去了,秦玉自然是没有在意谢灵钰的话,一个小孩能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吗? 说出来也不怕贻笑大方,他只当是眼前这个废物胡说八道,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东西,一把揪起了谢灵钰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秦玉咬牙道:“去给我追!找到钟仪箫,把我的盒子抢回来!” 谢灵钰吓得要死,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去找去找……我这就去找……什么?” 后知后觉的望向秦玉床头,那素来被秦玉视若珍宝的雕花木盒竟然不见了! 钟仪箫身为正派人士,自是拾金不昧又负责的好男人。 莫骄还坐在马车里头生闷气,他们几人一出山洞就急忙离开此地,是片刻也不敢怠慢,天亮前终于到了人烟处,在小村庄里借住一宿,吃饭时莫骄才发觉钟仪箫那白衣上的血迹。 慕容灵受了惊,苏靖川去照顾她了,是以饭桌前之后钟仪箫与莫骄二人,钟仪箫正准备给莫骄喂饭,端得一副讨好的模样,为自己惹了莫骄不快作出迟来的弥补。 莫骄见到递到嘴边的小勺子,抽抽嘴角,偏头避过,目光紧锁对方肩上血迹,说:“你肩膀流血了。” 钟仪箫笑道:“没事,只是擦破点皮,止血了就没事了,你先吃饭,哥哥一会儿就好了。” 莫骄知道那是轻伤,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抬手抓过对方手中的小勺子,皱眉道:“我自己吃。” 于是自己拿过钟仪箫的筷子,慢吞吞而优雅的吃起饭来。 钟仪箫就在一旁看着小孩,眼底尽是笑意。 “今天娇娇吓到了吧?你多吃点肉,长身体……瞪着哥哥干什么,好吧,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再也不打你屁股了,你乖,哥哥以后会对你好的。” 莫骄翻了个白眼,心中默默骂了一句骗子,自顾自吃着饭,那人也在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没想到娇娇看起来这么瘦,抱起来还挺沉的……” …… “娇娇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吧?从前在家里一定很受宠吧,你吃饭的样子真好看。” 不顾莫骄的鄙视,钟仪箫继续笑着说:“娇娇身上的衣料可贵了,手上软绵绵的一定没吃过什么苦,娇娇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终于问到这一茬了,莫骄默默停下进食的动作,放下筷子望向钟仪箫。 钟仪箫满眼好奇地看着他时,他也在打量钟仪箫,想着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在装 分卷阅读17 傻,没问过他的底细就将他带走,这一路上的表现更是跟个白痴一样,记得从前见过他时可没这么傻的,莫非他是在算计自己? ……或许正如师姐所言,何芸师太会不会知道他的怪病,之后让徒弟钟仪箫来看着他,其实这些都是武林盟的阴谋? 就在莫骄满脑子阴谋论时,钟仪箫扑哧一笑,又开了口。 “是我犯傻了,娇娇看起来就是很有教养的孩子,你这么乖,大家宠着你都应该的,这么漂亮的孩子大家都喜欢嘛。啊对了,你之前说过父母不在了,你还有个叔父是吗?” 对于常神医的话,钟仪箫还是挺信任的,他摸摸莫骄漂亮的脸颊,清浅一笑,雪庭公子之所以被誉为武林四公子之一,那皮相自是极好的,也是美人根骨,端的是昳丽温柔。 “你叔父待你好吗?”钟仪箫又问:“若是去了闲云庄,哥哥家中也许并没有娇娇家里舒服自在,娇娇莫要嫌弃哥哥穷哦,哥哥会对你很好的。” 嫌弃他穷? 莫骄挑了挑眉,谁不知道钟仪箫家底丰厚,敛财本事不小,多金帅气且人还傻,见他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莫骄方才那一点紧张也渐渐散去,抓起筷子继续吃饭。 碗里多了一块烧肉,这农家是做不出来什么山珍海味的,农家菜却也别有滋味,钟仪箫越看就越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小孩,长得漂亮的小孩谁不喜欢,更何况莫骄的表现也并不像其他小孩那样,乖巧冷静得很。 钟仪箫虽说也嫌弃小孩子麻烦,可却觉得他家小孩可爱极了,尤其是别别扭扭的性子,更何况还是自己亏欠了他,自然就上心许多。 莫骄看着碗里的烧肉愣了愣,咬着筷子纠结半晌,小声说了一句:“你快点去上药,肩膀上都是血,恶心死了……” 话虽然不好听,可钟仪箫却打心底里笑了出来,点头道:“好吧,那娇娇乖乖吃饭,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第12章 已经出了青州地界,苏靖川、慕容灵二人便与钟仪箫分道扬镳,他们自回了金陵去,钟仪箫换了一身衣裳,在外头驾着马车,车帘子被人掀开来,钻出来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孩。 钟仪箫道:“外头日头大,娇娇先回去吧。” 莫骄摇头,脸色有些难看,他在马车里坐了两三日,觉得厌烦极了。 今早慕容灵与苏靖川匆忙离开,他一人在马车里更是无聊,想起来那错过了的可能装着教中圣物的盒子他就心烦,默默开始埋怨钟仪箫。 莫骄不听他的话,就坐在钟仪箫身边,看着山道边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张小脸仍是紧绷着,仿佛时时刻刻都很不开心似的,一脸冷漠,连带眼神也冰冷得让人害怕,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钟仪箫道:“苏州,带你回我家去。”想了下,又补充道:“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闲云庄。” 莫骄喔了一声,乖乖坐在边上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左护法如何了,联系上分坛教众没有,莫骄这几日过得自己都觉新奇,真是无聊极了,他怎么就忍下来了呢?尤其是他可能差点就拿到圣物了,都怪钟仪箫拦住他不让拿! 可心烦的事情还有很多,早上听慕容灵说她与庄飞羽也是多日不见了,言语间似是吵过架了,还向钟仪箫打听了有没有见到人。 钟仪箫当然是没见到人的,庄飞羽这人一年里头天南地北的乱跑,都没个准信,就算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庄飞羽也不会提前告诉他自己要去何处,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莫骄一直耿耿于怀,死死盯着钟仪箫之后的表情,还好钟仪箫没表达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因他觉得背后生凉,莫骄就在身边,他一说起庄飞羽,就会莫名心虚。 夜晚时到了路过的小镇,下马车时钟仪箫发觉身边的小孩不大对劲,小孩不喜欢被他抱着,往常下马车都要自己跳下去,那小小身板跳下马车去的模样特别吓人,但这次确实紧皱着眉头盯着钟仪箫看。 钟仪箫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抱小孩,小孩居然温顺地贴了过来,任他抱住,今日一日都不怎么说话,钟仪箫正纳闷,就感觉了小孩身上的高热。 “娇娇……娇娇……” 耳边传来钟仪箫颇为焦急的温润嗓音,但莫骄觉得浑身累得很,眼皮子也渐渐阖上,自觉抱紧了钟仪箫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很快昏昏睡去。 那副脆弱的样子看得钟仪箫越发着急,找了客栈要了间上房,抱着小孩上楼时顺道叫店小二请了大夫来,怀里的小孩身上太烫了,烧得脸颊的红彤彤的,钟仪箫将他轻轻放到柔软的床榻上,摸了摸小孩额头,轻唤着他的名字。 有些懊悔自己这一日都不怎么关心莫骄,实则他也的确分心了,想到了在准备大婚前失踪的庄飞羽,心里头难免有些顾虑,竟忘了照顾自己要负责的小孩。 自责之时大夫终于姗姗来迟,看过了小孩后开了一副退烧的方子,让钟仪箫好生照看着人便走了,钟仪箫猜测也是路上风餐露宿的,苦了小孩,才导致小孩生了病。 喂了小孩吃药后,钟仪箫一直守在旁边,小孩额头上的湿帕不知换过几次,钟仪箫也难挡睡意之时,趴在床沿小憩片刻。 隐约是在梦中,他见到小孩睁开了眼睛,脸色极其苍白,好似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那双往日平静得有些阴寒的眸子向他望过来,在他迷迷糊糊时仿佛身上某处一阵微麻,随后又再度失去了意识。 莫骄身上疼得厉害,点了钟仪箫的穴道后便爬下了床,脸颊还是十分滚烫,顾不得多虑,他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去,趁着夜.色深重,自后门悄悄出了客栈,神色慌张的往霜浓雾重的小树林里走去。 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天边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有人自小树林前路过,那人大抵是从花楼里出来的,脚步有些虚浮,似听到了一声呜咽,立时站定片刻。 晃眼间竟见到树林里头有一长发美人,美人奶白色的脊背上弧度完美,竟是不着寸缕,任由长发半遮半掩着身子,幽暗天空下隐约可见美人浑身挂着露水,抱着手臂似乎冷得浑身颤抖,看着脆弱又美丽,在回眸望他时,露出诡丽近乎妖的俊美容颜。 那人眼底惊艳不已,两眼发着亮进了小树林里去。 顷刻后,小树林里传出一声被压抑住的哀嚎,沉闷的倒地声传来,浑身赤.裸的美艳青年在密林遮掩的树林深处扒着那男人的衣服,将其套在自己身上。 那人正是莫骄,当了一个多月的小孩,他于昨夜又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过程自然是痛得生不如死,此时他已穿好了一身素白衣衫,将那约莫是个书生的男人一脚揣进了草丛内,任谁也不 分卷阅读18 知道此处藏了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 莫骄整理了下衣襟,终于步出了那小树林,低着头走进赶着早市的集市上,以手遮面也无法掩盖一身光华,始终被路人惊艳的目光追随,终于在一处药堂门口停下。 才是寅时,一般药堂不会这么早开门,他不耐烦地敲着门,险些要将门拍烂时,终于有人打着哈欠开了门,可那门刚开了一道裂缝,外头的青年就已经掐着那人的脖子带着他一同进了屋里去…… 钟仪箫睡了很久,久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醒来时天已大亮,床上却没了他家小孩的踪迹! 钟仪箫吓得满客栈去找人,可是几乎问遍了客栈里所有人,也没人见过他家小孩,可是急得不行,出了客栈去寻人。 小孩昨夜里还发着热,突然人就没了? 钟仪箫自觉自己不会连小孩起床了都没反应的,隐约想起来后半夜自己似乎见着小孩醒过来一次,随后…… 钟仪箫豁然惊醒,昨夜有人点了他的睡穴,而且还抱走了他家小孩! 一个人半夜潜进客栈,又将一个小孩带走,总会留下一些痕迹的,可是钟仪箫却没发现任何痕迹,除了猜测到自己被人点了穴之外。 客栈里寻不到人,他只好出街上去找人,不远处的小树林那头似乎十分热闹,听着街上人的谈论,是有个不知廉耻的书生不穿衣服在小树林里头睡了一宿,现在被人发现后当街就落荒而逃,吓到了许多姑娘家,正被街上人热议中。 听起来就很好笑,可钟仪箫却没心思凑这个热闹,他找了几家门前的摊贩,向他们打听小孩的下落,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没人见过他家小孩。 昨夜本就是黄昏时进的小镇,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他们。 钟仪箫可以说是非常自责了,去年醉酒胡来,害了人家小孩,虽说他也怀疑自己并没有做出很禽兽的事情,可是现在还让小孩失踪了,他负的什么责任? 自觉太对不起小孩了,也没法跟可能回到闲云庄等去找他家小孩的叔父交代了。 自责之时肩膀上蓦地一沉,带着些许杀气,钟仪箫反手抓过那人手腕,而那人似乎还是功夫太弱了,两三下就被钟仪箫擒住,在街上被许多人围观起来。 那人连连痛呼,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急道:“等等!先别打……自己人!自己人啊!” 原来是谢灵钰! 钟仪箫本就不高兴,沉着脸问他:“谁跟你是自己人?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灵钰被反手押在墙边,手疼得受不了了,一面倒抽着气,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你别急呀!钟大侠……先松开手好不好,疼疼疼死了……” 钟仪箫并不似上次那般仁慈,皱起眉头时手上力道家中,险些折了谢灵钰的手臂,冷声道:“说!你为何会在这里?” 看起来可是凶巴巴的,谢灵钰不知他是丢了小孩心情不好,只知道自己现在偷袭不成反被擒,手都快断了,为了自救他抽着气解释道:“我说我说!” “我们老大也来了,说你拿了他的东西,他要找你算账,就在后山等着你!” “你们老大?” 钟仪箫眼前一亮,“是不是秦玉?” 谢灵钰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钟仪箫并不放人,反而手上骤然用力,折了谢灵钰的手臂,听谢灵钰哀嚎一声,身边聚集了更多的乡民,谢灵钰靠在墙面上,眼底已是泛起泪花。 “我都说了你还打我!” “少废话,是不是你们抓走了娇娇?” “你说那个小孩?那小孩丢了?”谢灵钰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臂软趴趴的吊着,都疼麻木了,瘪嘴哭诉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来带路而已,其他的跟我没关系啊!” 由此钟仪箫更加断定了人是被秦玉带走的,面无表情的将谢灵钰拎起来。 “带路!” 街头那边的喧闹很快散去,莫骄换上了合身的衣裳,戴着面具遮住了风华无双的容颜,那张半面面具遮掩了上半张脸,余下风光仍是让人艳羡不已,尤其是左脸上嫣红小痣极为夺目,衬着一身玄色华袍,愈发妖冶诡丽。 掌柜的双腿都在打着哆嗦,等候眼前的老大的命令。 他只是魔教低层一个暗线罢了,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教主,早已吓得快要站不住了。 莫骄认得魔教的徽记,昨日进小镇时路过这药堂就知道此间有自己人,威逼之下让掌柜的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但素有洁癖的教主穿着他人的衣服总觉得不舒服。 自是去沐浴更衣一番后才出来找手下办事。 莫骄靠在屋中简陋的藤椅上,嗓音清冽而冷淡的吩咐手下—— “传消息到各处分坛,全力追杀左护法,见着左护法立刻拿下他,带到本教主面前来,本教主要亲自收拾他。” 恢复了身份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收拾那弃主逃亡的左护法,一想到这几日的经历,特别是想起钟仪箫这个人时,莫骄面具下的俊美容颜变得十分阴鸷,叫人不寒而栗。 第13章 谢灵钰好不容易给自己接好骨,被身后那凶神恶煞的少侠赶着带路去后山,约莫猜到了钟少侠为何这么气,但他可以肯定他们没抓那小孩,只不过钟仪箫不听解释就是了。 秦玉早已等候多时了,他认定了是钟仪箫拿走了自己的盒子,紧赶慢赶追了一路,连慕容灵都不顾了,今日才追到了此处。 钟仪箫也认定了是秦玉抓走了莫骄,终于在后山见到秦玉时已是抽出腰间软剑,拎着谢灵钰丢过去,开口便质问对方:“娇娇呢?你们把娇娇抓到哪里去了?” 秦玉没听懂,知道真相的谢灵钰连滚带爬回到他身后,正要解释就被秦玉丢到一边去。 秦玉冷笑道:“钟仪箫,你今日若是将东西还给我,我可饶你一命,否则……” “秦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一句话。” 钟仪箫其实也不大肯定莫骄是不是被秦玉抓走了,但他从谢灵钰口中得知了一些线索,料定秦玉不会杀他,否则就不会只是派谢灵钰来给他送信,而是自己来下杀手了。 钟仪箫说:“你是不是抓走了我家小孩?” “小孩?” 被打断了话的秦玉一脸茫然,随后看向再爬起来的谢灵钰。 谢灵钰捂着手臂欲哭无泪,“他说他家小孩丢了,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特别厉害还想要杀你的小孩……” 谁会相信一个小孩能险些杀了他,还有那么深厚的内力? 反正秦玉是不信,还认为谢灵钰又在骗他,冷着脸横了眼谢灵钰,对方自觉闭嘴,委委屈屈地躲到一边去。 秦玉想了下,复又开了口,嗤道:“是又如何,钟仪箫,你最好现在把东 分卷阅读19 西交出来,否则你带来的那小孩可就性命不保了。” “他在哪儿?” 钟仪箫一听更是着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对方的否认在秦玉看来是狡猾的托词,可谢灵钰听这二人的对话总觉得不对劲,他可以肯定秦玉没抓那小孩,而钟仪箫的表情也不似作假,小声提醒道:“老大,他可能真的没拿,只是想找到他家丢了的小孩吧……” “闭嘴!” 秦玉面色一冷,低斥一声,钟仪箫的表现在他看来就是顽固的抵抗,他可没什么耐心跟钟仪箫这个老相识谈判,“既然你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那我这里也没有你要的人,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话没说几句,秦玉就要动手了,谢灵钰可不敢拦,躲到树后一脸无奈。 钟仪箫在来见他时也早有打一场的准备了,更何况秦玉说话含糊不清,已是承认了自己抓走了小孩,钟仪箫心里更是气,见不到人也非得缠着秦玉不放。 ……这些人见了面就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谢灵钰坐在树后画圈圈,约莫过去一刻钟,身后的打斗声已经停下,秦玉掐住了钟仪箫的脖子,钟仪箫的软剑也已经掉落地上了,那双眼睛还是固执的盯着秦玉。 “你与我有仇,找我算账就是,你抓走一个无辜的小孩子算什么?” 秦玉素来不爱解释,指尖向下迅速在钟仪箫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钟仪箫便动弹不得了,谢灵钰这才屁颠屁颠的跑出来,给这位暴躁的老大善后。 秦玉一个眼神过去谢灵钰就知道了,尽责地搜着钟仪箫身上,一面小声说道:“对不住了,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要是拿了东西,就快点交出来吧,那个小孩真的不在我们这……” “我不信!”钟仪箫道:“你们一来,娇娇就不见了,他还生了病,要不是你们抓走了,他能去哪里?”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可没做就是没做嘛……谢灵钰搜了一遍,给一旁正在擦手的高贵冷艳的老大汇报。 “老大,没找到东西。” 闻言秦玉脸色越发冰冷,钟仪箫哼了一声,他本就没拿什么东西,只不过…… 钟仪箫想了下,又改了口,说道:“我是拿了东西,只不过那东西不在我这儿。” “那你藏哪里了?”秦玉问。 钟仪箫笑了笑,说:“你要是放了我家孩子,我就把它还给你。” 他料定了秦玉不杀他肯定与他们说的那个东西有关,拿不到东西,他的命就还在,或许还能救出他家小孩,钟仪箫便假戏真做,骗秦玉一回。 果然秦玉眉间一蹙,说道:“你先把东西还给我,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谢灵钰凑过去小声道:“……老大!我们哪里来的孩子还给他啊!” 且不管谢灵钰心底抓狂,反正秦玉认为这是一桩不吃亏的买卖,一巴掌拍开谢灵钰,他也想骗一骗钟仪箫,殊不知对方也在骗他罢了。 钟仪箫本就糊涂,不知对方丢失了什么东西,但肯定非常重要,他也丝毫不退步,“这可不行,实不相瞒,东西的下落跟我家孩子有关,见到我家孩子,你那东西自然就回来了。” …… 翌日。 属下敲响了莫骄的房门,将一个穿着黑斗篷浑身捂得严实的人带了进去。 莫骄一见到那人便气乐了,唇边勾起危险的弧度,冷笑连连,“左护法这么快就来了,消息可真是灵通。” 左护法背后一阵生凉,扑通一下跪下,谄媚笑道:“教主!属下知错了……” 方才入得药堂,掌柜的就一脸为难的告诉他教主吩咐下去,已经通知了各个堂口要捉拿他,左护法心里委屈,急忙解释道:“教主你听我说!我那日也不想走的,都怪姓常的,是他妖言惑众,跟我说何芸那老婆子兴许也会来……我才……” 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是因莫骄静静望他的视线太过骇人,且教主身体恢复之后那股不容侵犯的气势又回来了。 莫骄道:“你继续说啊。” “属下不敢……”左护法双腿都在抖了,眼前灵光一闪,急道:“不过属下有事禀报教主,事关前任护法秦玉!” 他还知道秦玉……莫骄也就先不收拾他了,让掌柜的先行退下。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左护法不想挨揍,匆忙转移话题,自怀中取出一物来双手奉上,殷勤道:“教主您看,这是属下在秦玉的住处找回来的圣物!” “圣物?” 闻言莫骄也是倏然睁大双眼,左护法手中正是那个几日前他在秦玉的洞府里见到的那个雕花木盒,他那日没有拿到手,可是懊悔了多时。 左护法忙不迭点头,“与教主分别后,属下去了趟分坛,回来后从常神医那里知道了教主您与钟仪箫在一起……属下知道教主一定有您的用意,一路追来,在秦玉的洞府时属下就追上您了,见教主对这盒子十分在意,属下斗胆,在教主走后取了这个盒子出来。” 莫骄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这是圣物?” 他如此肯定,定是打开过盒子了,左护法见莫骄不接盒子,心里头更是忐忑,欲哭无泪道:“教主,属下也从诸位长老的教导下听说过咱们圣教圣物的,这几日都怪属下疏忽了,属下也曾在沿途留下记号,可是教主你……” 莫骄根本没看到他的记号,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没注意,左护法也识相,替他掩饰自己的粗心,接着说:“属下不敢打扰教主,教主,您找钟仪箫是在办很重要的事情吧?属下只好沿途跟随,想着有机会再来向教主禀报。” 莫骄哼了一声,听不出来喜怒,却是接过了那雕花木盒,当着左护法的面将其打开,软黄的绸布上,静静躺着一块不过指节宽的小红木牌,还有雕花纹饰,纹路繁复,那红木表面温润光滑,竟似红玉一般精致好看,看上去更像一件小饰物。 初时打开木盒,还能闻到一股淡淡清香。 左护法看准时机开口,“教主,您自然比属下更了解圣物,这圣物乃是教中神木,温润如红玉,天生带香,稀罕的很,但也就只有在教主手中才能起到作用,当年那秦玉偷走神木叛出圣教多年,实在是罪大恶极。” 莫骄眼底火气淡却些许,默默望向左护法,等待他的后话。 左护法干笑着又说:“教主您且看看,这是否是真的神木?” 莫骄望他一阵,目光冷幽幽的,看得左护法动都不敢动了,才慢悠悠地将木盒收起来,看都不用看,他就可以肯定这红木牌就是他教中的圣物神木令,这是一味稀罕的药材,他每次靠近这块神木令时都能感觉到一股清冽舒适。 这块神木令与他的怪病有关,莫骄那日与这木 分卷阅读20 盒靠近,几乎就已经肯定了里头是藏着神木令的了。 “你也算是戴罪立功了,也罢,本教主便撤去你的追杀令好了。” 莫骄大手一挥,十分慷慨地解去了追杀令,左护法长舒一口气,险些瘫坐在地,出了魔教,他可就没有容身之地了,急忙叩头谢恩。 “多谢教主宽宥!” “你谢恩也未免太早了。” 莫骄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左护法吓得浑身一震,可怜巴巴的看着莫骄,还不等他开口莫骄便又幽幽问道:“这两天你都在哪里?本教主做了什么,你都看到了?” 若是这蠢东西见到他在小树林突然恢复身体,冷了许久没衣服穿,还色.诱从花楼里出来的穷书生只为了抢他衣服这些糗事…… 教主呵呵一笑,那自是不能让他好过的。 左护法一脸茫然,随后匆忙摇头,“不不不!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不是……属下为了查验圣物的真假,前日取了圣物后便去了分坛寻罗长老,今日才找到了这里啊!” 莫骄喔了一声,是丝毫不信,正准备动手时,左护法忽然想起来什么,纳闷道:“我今日先去找的钟仪箫,以为教主在他那里,可是钟仪箫好像被秦玉抓住了,秦玉以为圣物是被钟仪箫拿走了,现在把他绑在客栈里……” 左护法说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望向莫骄,“他们好像在找一个小孩,好像……好像就是教主你……” 闻言,莫骄神色一凛,豁然起身,“你说什么!” 第14章 钟仪箫开始相信秦玉其实真的没把莫骄抓走了,可他已经被抓起来了,秦玉将他困在客栈房间里,吩咐谢灵钰出去打听莫骄的消息。 秦玉翻过钟仪箫的所有行李,钟仪箫本就没拿他的东西,秦玉自然也就没找到东西,也信了钟仪箫的谎话八成,认为东西被那丢了的小孩拿走了。 已是过去了一日了。 那小孩仍是没有踪迹,谢灵钰几乎找遍了整个并不大的小镇,是有人见过钟仪箫那小孩,可是自从那夜里失踪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钟仪箫被绑在凳子上,看着方才累得跟狗一样跑回来的谢灵钰与秦玉在一边说话,秦玉似乎气得不行,将谢灵钰推开,随后随手就拿了谢灵钰的刀架在钟仪箫脖子上,是一脸的阴郁表情。 “根本就没人见过那个小孩!钟仪箫,你是不是在耍我!” 钟仪箫咽了咽口水,仔细离那雪亮锋刃学了一些,一脸正气道:“分明是你告诉我我家小孩被你抓走了,你现在又不承认了,秦玉,你到底把孩子藏哪里去了?” 秦玉要气炸了,咬牙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家孩子!从来就没见过,也没有叫人抓走他!” “那他怎么失踪了?” 钟仪箫紧蹙眉头,不顾还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忽然想起来什么,惊道:“糟了,若不是你们将人带走了,那是不是魔教的人带走了娇娇?” “魔教?” 秦玉神色一顿,“你说是魔教的人抓走了那个孩子,还拿走了我的东西?” 钟仪箫啊了一声,完全茫然道:“我只是猜测一下而已,我找到娇娇的时候,他就是被魔教的人抓走了,我也不知道魔教的人为何要抓他,但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魔教的人若是一路跟踪的话,我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他说的越多,秦玉眼底的肯定就多了一分,他知道盒子里藏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魔教想要那个东西。 不知道钟仪箫是真的单纯的猜测还是故意在秦玉面前引导他将祸水引向魔教,若是后者,他已经成功了。 秦玉沉吟须臾,终于松开了架在钟仪箫脖子上的刀,将其丢回身后,谢灵钰手忙脚乱地去接,刚接到手就听到秦玉的吩咐。 “去查一下,魔教在这里有没有堂口。” “啊?” 谢灵钰眨了眨眼睛,为难地说:“不是……我怎么查呀?那是魔教啊,可不是普通门派,要是出现在中原,早就被武林盟打发走了,再说了他们老家在七玄山呢,那么远,我怎么去查……” 钟仪箫也是满脸疑惑,秦玉冷眼盯着谢灵钰,“你去不去?” 谢灵钰实在为难,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想得罪魔教,可谁叫他们老大跟魔教有仇呢? 只能应下,“去去去……” 可谢灵钰刚打开门,就险些丢了命,一件物事自眼前咻的一下飞过去,紧接着在屋内柱子上深深扎了进去,入木三分,竟是一把飞刀! 谢灵钰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感到眼睑下一片湿润,抬手一摸,随即叫出声来:“啊!救命啊!” 秦玉早已眼疾手快地将房门关上,随手拖开谢灵钰到一边,已是警戒起来,低声斥道:“你闭嘴!” 谢灵钰吓得险些昏过去了,捂着脸不敢说话,连钟仪箫也是吓到了。 片刻后屋外还是一片安静,秦玉这才离开了房门前,将那飞刀拔下来,飞刀上扎着一张小纸条,秦玉将其打开一看,面色愈发冰冷。 谢灵钰可算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只是被擦破了皮,才松了口气,凑上来好奇问:“老大,这是什么东西?” 钟仪箫也十分好奇地看过去,见秦玉脸色难看的说:“夏清明那小子来了。” “那是谁呀?” 钟仪箫好心解释道:“魔教左护法……哎,他说了什么,是不是他们抓走了娇娇?” 想起来上次在青州,沈亦舟等人也是发现了夏清明在藕花小居出没,这才将那处包围起来,救回了他家小孩,这个左护法很有可能就是抓走他家小孩的人,钟仪箫自然上心。 秦玉扫他一眼,冷哼一声,并不想过多解释,径直往房门走去,吩咐道:“去后山。” 谢灵钰:“去后山干什么?” 秦玉不言不语,将那纸条丢给了他,谢灵钰接过后安静看了起来,撩得钟仪箫心底愈发好奇,但幸好谢灵钰是个藏不住话的,看完后大叫出声:“老大!果然是魔教左护法抓走了那小孩,不过他为什么要你那圣物来换人啊?” 秦玉闻言一眼横过去,谢灵钰这才闭嘴,但钟仪箫已经知道纸条上的内容了,兜兜转转,原来他家孩子又被魔教的人抓走了吗? 秦玉瞪了谢灵钰好一阵,冷哼一声出了门去,临到门前时又回了头,望向钟仪箫。 “带上他。” 谢灵钰:“……为什么?” “少废话!” 秦玉自有自己的考量,看了眼钟仪箫满脸惊讶的表情,眼神略有些复杂。 钟仪箫被点了穴,谢灵钰只能背着他去,钟仪箫在路上劝他给自己解开穴道,他又不会逃跑,还能自己走路,谢灵钰本是答应了,可见到秦玉回头时那冰冷视线后立马改口了, 分卷阅读21 颇为辛苦将人背去后山。 钟仪箫还省了力气,继续运功冲击着被封住的穴道,在到了后山,谢灵钰终于将他放下时,钟仪箫已经冲开了被封住的穴道,双手被绑在身后,待有机会挣开即可。 秦玉让谢灵钰守着钟仪箫,自去与左护法会面。 后山那老槐树下并没有见到人,秦玉将内力汇聚话中,开口时话便传得很远。 “夏清明,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还不现身吗?” 他知道左护法一定会在这里等着,料定大家都拿不到东西,但却不曾想过,话音落下后,左护法跟随一玄衣青年身后出现,玄衣青年带着雕花金面具,苍白脸颊上一颗嫣红小痣格外惹眼,一身华袍气质不凡,看着便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头一眼见到那玄衣青年时,秦玉竟是浑身僵住,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可谢灵钰与钟仪箫二人还在好奇这人是谁。 尤其是谢灵钰,小声嘀咕着那愈行愈近的人,“这人是谁啊?一看就知道脸上的面具一定很贵!不过说实话,这个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啊?” 钟仪箫也有这种感觉,那人脸上也有一颗红色小痣,但一身风华让他很快认出人来,脱口而出道:“是魔教教主!我上次跟随师父去轩辕台切磋时见过他!” 在峡谷之中的擦肩而过,他上山去寻师父,而那红衣金面具的青年是得胜归来,自身边路过时一股冷冽气息包裹了钟仪箫全身,让钟仪箫一眼烙印进心底,那样雍容华贵偏生又十分冷傲的气质,让他很快认出人来。 谢灵钰神色呆滞片刻,见到秦玉那副表情就知道钟仪箫说的是真的了,更何况左护法还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一脸嘲笑地跟随玄衣青年走过来。 “教主你看,我就说这老狐狸一定会来的吧。” 莫骄看他一眼,神色淡淡道:“算你将功补过一回,今日就不打你了。” “……多谢教主。” “莫骄,是你!” 秦玉一眼就认出莫骄来,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没想到,你居然也下山了……” 话里却是有那么一丝颤抖的,莫骄功夫在他之上,连老教主都杀了…… 秦玉颤声道:“你今日引我出来作甚?若是要夺回圣物,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这个不仁不义的畜生,只恨我秦玉没本事,没办法替老教主报仇,但只要我还活着,圣物就不会还给你……” “拉倒吧你,少废话了。”左护法嗤笑道:“圣物我们早已拿到,叫你出来,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罢了。” 秦玉浑身一震,竟是站不住了,往后倒退两步方才站稳。 “是你们拿走了圣物!” 莫骄目光略过边上的钟仪箫,心底莫名发虚,但可以肯定对方是认不出他来的,他骗了左护法说要斩草除根,没说自己是想救出钟仪箫的,此刻也不愿意细想自己要救钟仪箫的原因,点头应下。 “没错,我拿了。” 秦玉心头被一口气憋的疼,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就是了。 “我秦玉守不住圣物,是我对不起老教主,教主若想要清理门户,那便来吧。” 莫骄挑眉,“你不怕死?” 秦玉知道莫骄要杀他很容易,可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圣物都没了,现如今又栽在莫骄面前,料想莫骄也不会放过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满脸不屑的冷笑出声,“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凉凉山风拂过脸颊,撩起额前碎发,似乎昭显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慢慢的杀气,莫骄与秦玉四目相视,对峙良久,终于开了口,勾起漂亮的唇角,眼底却是一片肃杀森冷。 “那你就看看,本教主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是要动手了,左护法识相退到一边去,秦玉已先动了手,向莫骄袭去,莫骄仍是一副冷静的态度,游刃有余地与秦玉对上手,秦玉没带武器,莫骄杀人也不需要武器,只需要一双手就能轻松打败他。 谢灵钰看得是满头大汗,并未注意到身后钟仪箫偷偷挣脱了绳索,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无人注意之时跑到了左护法身后,手臂猛地扼住他的脖子。 左护法被吓个半死,急忙挣扎着叫道:“喂!你干什么偷袭我!” 这下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莫骄偷出空闲看望了一眼,也是挑起眉尖,不知钟仪箫又在搞什么,左护法难受极了,不断挣扎着。 钟仪箫用力摁住人,咬牙道:“你说!是不是你抓走了我家孩子!” 第15章 “……孩子?” 左护法一脸茫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求救似的望向莫骄,可他的教主正揍着秦玉,没时间搭理他。 左护法难受地咳了几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突然说道:“那孩子在你后面呢,你快松开了我!” 闻言钟仪箫分神回头看去,除却魔教教主与秦玉外,只见谢灵钰默默藏在树后探出个脑袋来看戏的怂样,哪里有什么小孩?可当他意识到左护法在骗他时,左护法已经以手肘狠狠顶上他的腹部。 骤然间剧痛压顶,钟仪箫手上失了力气,佝偻着腰身被左护法挣开来,顺道在胸口拍了一掌,猝不及防的被内力震伤,钟仪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溢出血丝来,一时间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左护法憋得满脸通红,可算能顺畅呼吸了,腰间的长鞭就抽出来,在手里抓得啪啪响,边喘着气边冷笑出声。 “好小子,你居然敢暗算本护法,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钟仪箫缓过气来皱着眉头下意识要抽出软剑,后颈却突然一阵疼痛,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在暗算他,他整个人已经软软倒下,连左护法也颇为震惊。 随后露出身后的人来,正是一身玄衣带着面具的莫骄。 左护法愣了下,干笑着将鞭子收起来。 “教主,您打完了?” 莫骄漠然道:“一个小小秦玉,需要废很多力气吗?” 秦玉当然是不弱的,左护法就没本事能在他手下稳赢,左护法吃的亏多,不敢乱说话,四处张望着秦玉,却没找着人。 “咦,秦玉他人呢?” 莫骄眸光落在昏过去的钟仪箫身上,神色颇为复杂,不耐烦地应了句,“跑了,你是教主我是教主?我需要向你汇报?左护法,你连钟仪箫都收拾不了,我看你也别当护法了,教里刷马桶的都比你强!” 实则在他看到左护法跟钟仪箫动手时就已经一掌拍开秦玉,早就侯在一边的谢灵钰便不顾秦玉斥骂手忙脚乱地将人拖走了。 莫骄要去追也来得及,可他一回头就见到左护法抽出鞭子的样子…… 想想还是算了,莫骄收回目光,看向被骂得委屈巴巴的左护法,心里那股莫名火渐 分卷阅读22 渐淡去,想了下,给他找了个差事。 “你去追秦玉。” 左护法还没说话,莫骄又补充了句:“本教主还有事情。” 左护法顿悟,看看莫骄,又看了看钟仪箫,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事情,赶紧拱手抱拳表忠心,“属下明白!教主神功盖世天下第一,拿下武林盟也是早晚的事,属下愿为教主、为我圣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莫骄被他的架势吓得愣了下,抽抽嘴角将他挥退。 “你有这份心就好,去吧。” “是!” 左护法应得那是一个豪情万丈,似乎已经看到了圣教拿下武林盟的场景,心底十分激动,一脸兴奋地离开了后山。 待人走后莫骄才垂头看了看地上的人,不知道想了什么,弯下腰身去将人抱起来,直接带回客栈去,面上看着有些不屑冷漠,可抱着人的动作却是极其轻柔的。 玄色身影渐渐消失在后山,草丛里躲藏多时的谢灵钰这才松开了秦玉的嘴,整个后背都是汗水,是被吓得不轻,拍着胸口轻吁一口气。 “幸好他们没发现我们……老大,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圣物没了不要紧,可不能把小命也丢在这里啊。” 秦玉嘴角带着血迹,面色更是苍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谢灵钰看,他知道莫骄有意放过他是因为方才那个钟仪箫,莫骄对他这么好,看得出来钟仪箫在他眼里很重要。 但谢灵钰见到秦玉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更是惊悚,“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等会儿那个左护法就要回来了。” 秦玉半眯了眼睛,仍是紧锁着谢灵钰不放,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混蛋,那你倒是从我身上起来啊!” 谢灵钰呆滞片刻,目光向下,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正好将秦玉压在身下,他不起来,秦玉也没法动,谢灵钰那双眼睛有些慌乱的眨了眨,随后挤出来一个干笑。 “对不起……唔呜!” 话音落下时整个人已经被踹开,谢灵钰在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嘴角的湿润,是磕到了牙弄了满嘴血,又麻又疼得厉害,还好及时捂住嘴没发出特别大的声音来。 疼过一阵终于缓过来,他急忙又爬回去扶起秦玉,还是一脸嬉皮笑脸。 “老大老大!这太危险了,咱们先撤吧……” 秦玉心有不甘,可他一来打不过莫骄,二来在江湖上早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任由谢灵钰将他搀扶着离开,可垂下的眼眸里那份阴鸷有增无减。 他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莫骄的弱点。 …… 莫骄将人带回了客栈,他并不担心秦玉会再来,今日收拾了他一顿,他就是要养伤也耗上些时日,估摸这一阵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再而言之,反正圣物他都拿到手了,杀不杀人,莫骄没有那么固执。 他也说不清为何要救钟仪箫,将他从后山抱回客栈房间的床榻上,下意识地用内力替他疏通经脉疗伤时,莫骄也愣了一下,但做都做了,他顺道给对方疗伤好了才停手。 随后坐在床边看着那昏睡过去的人,脸色苍白的模样可是难看极了,就算底子不错,莫骄也不觉得他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 “小混蛋,下次见面再找你算账吧。” 莫骄闷闷出声,左护法同他说钟仪箫是为了找他才被秦玉抓起来时,他心里也是十分震惊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更加了解,或是接近钟仪箫这个人。 不过早知自己活不长,也许没药医的魔头莫骄也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只想带着神木回魔教去,早日找到治病的药,钟仪箫这样的人他见过多了,也实在没时间耗在他身上。 莫骄坐了一阵,在床榻前写了一封信,胡诌留信人是他的叔父,因为不方便露面,所以才半夜将孩子带走,希望钟仪箫不要怪罪,他现在很安全就是了。 莫骄骗人又不是头一回了,有些遗憾不能继续找钟仪箫算账了,刚将信压在桌上的茶盏底下要走,突然浑身一震,又开始四肢脱力,竟是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扶着桌子半跪下去。 名曰痛苦的洪水一旦决堤,就无法挽回,临近崩溃前莫骄又回头望了眼榻上安睡的钟仪箫…… 左护法寻了一天一夜,清晨时摸到了客栈房间,轻轻敲响了钟仪箫的房门,但他肯定自家教主在里头,便趁着人少偷偷摸摸地推开了房门进去,岂料一进去他又该后悔了。 一个满脸不爽的小孩穿着一身素白,衣摆上绣着一支幽蓝的孔雀尾翎,绚烂至极,小孩正坐在地上叠着衣服,边上放着一个精致雕花金面具。 左护法脚步艰难往后挪了挪,只觉眼前这一幕十分眼熟,唇边勾起尴尬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对不起,我进错房间了……” “回来。” 小孩慢悠悠而有十分淡漠的语调吓得左护法收回脚步,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莫骄满脸阴郁看他,将金面具丢过去,憋着一口气道:“今天不打你,你回教中传信,让诸位长老守好圣教,另外我吩咐右护法做的事情也要加紧了。” “教主,”左护法有些惊愣,“那你呢?” 莫骄似乎也怔了片刻,随后冷着脸说:“左护法,你逾越了。” 左护法忙道:“属下不敢,教主,您真的不随属下回去吗?” “我还有事,这段时间不会回去,你让右护法准备好了七月中的祭祀,往年如何应付,今年便如何应付,知道了吧?” 左护法一想也是,每年七月半魔教会举行一次祭祀,却也不是祭拜先辈,而是教中圣物昆仑神木,七月十五这日是中元节,也是魔教盛会,这一日教众们都会聚集回来祭祀神木。 这是他们七玄教数百年来的规矩,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但其实每年祭祖时教中那昆仑神木是假的,连教主也是假的。 神木早被秦玉偷走,而教主因为怪病每年七月中到八月中都不会留在教中,而是同鬼医莫长老出外静养。 魔教中看似一片平和,实则想要篡位的人不少,有野心的人也不少,那么混乱的日子,肯定会有不少争端,是以右护法每年都会易容成莫骄主持祭祀,一面打压那些不安分的苗头,一面蒙混过关。 左护法功夫资历皆不如右护法,入教晚了也不知道对方深浅,可每年右护法都能将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也不得不叫他佩服。 眼下五月末,教中祭祀也在开始准备了,莫骄不打算回去了,省得叫人看出端倪来,左护法明白他的意思,拿了莫骄的密信准备离开。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奇怪,教主明明知道他想篡位自己当教主,为何还会这么信任他? 分卷阅读23 莫骄顺道让他将自己先前那衣服带走,免得钟仪箫看出些什么来,并嗤笑道:“若不是你是右护法举荐的人,像你这样的属下,我早就杀了。” 左护法懵了一下,立马捂住嘴巴,露出见鬼似的表情,他想着想着,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幸好莫骄没心思跟他计较,也没心思揍他,左护法离开后,莫骄又回到了床榻前,盯着钟仪箫那张还算看得入眼的脸。 他这阵子不能回魔教去了,否则七月一到,准备祭祀的教众们纷纷回到教中,人多眼杂,他的怪病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总会有些人一直盯着他,在暗地里蠢蠢欲动。 如今到七月还有一个多月,远方的教众已经开始陆续回教,给他瞧病的鬼医莫长老又迟迟不见踪影,莫骄不知道如何想的,竟想先借钟仪箫这里躲一躲了。 一年里头已经变小两次了,莫骄明显感觉到不妥。 不知想到了什么,趴在床边看着钟仪箫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泄愤般伸出手戳了戳钟仪箫脸上的软肉,小声嘟囔了句:“小混蛋,居然真的忘了我,看我不弄死你……” 第16章 钟仪箫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是被呛醒的。 有个人拿着勺子望他嘴里怼,苦涩腥臭的温热液体也随之滑入喉间,之后……他就被呛到喉咙了,眼睛还没睁开就一把推开了床边的人,扶着喉咙一骨碌爬起来咳嗽不止。 被呛到的滋味并不好受,整个鼻腔里都是那苦涩的药汁,待咳嗽停下来,钟仪箫眼圈已是微微红润,张着口喘息一阵,先前被他推开的那人也开了口,语气淡定而熟悉。 “醒了。” 钟仪箫倏然瞪大双眼,缓缓回过头去,雪白衣衫被褐色药汁泼洒了一身的小孩面无表情的端着一个小碗,碗里还有些许药汁,钟仪箫清了清喉咙,看着小孩眼底的寒意,竟有些不寒而栗,但随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无比惊喜。 一把抓住小孩的手,将他牵到身前来,钟仪箫喜道:“娇娇!你回来了!……不对,你这几天去了哪儿,为何会在这里,这里……这里不是我们住的客栈吗?” 说着终于想起来观察周边环境,这里的确是他先前住的客栈,且还就是他订的房间。 莫骄却不搭理他,将碗塞到钟仪箫手里,碗里还有小半碗药汁,他甩着手上湿润,似乎压抑着火气,冷淡道:“自己喝药。” “……喔。” 看出来有点洁癖的小孩满脸不爽,钟仪箫乖乖闭嘴喝药,随后将空碗翻转过来,像是没感觉到苦涩似的,满眼含笑看着他家小孩,看着有些傻里傻气的。 “我喝完了。” …… 莫骄看了看他的脸,心想这人居然没怀疑过药里会否有毒,叫他喝就真的喝了,无端平息了他心里火气,听钟仪箫又说:“你先去换衣服吧,都怪我不好,把你衣服弄湿了。” 正合莫骄的心意,他点点头,到隔壁房间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心里还想着钟仪箫方才完全信任他的笑颜,笑话他傻的时候,心里又莫名不是滋味,他对小孩子都这么好吗? 昨日在后山时,他见到身为魔教教主的自己可是搭理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想想便有些意难平,莫骄换好衣裳后又回到钟仪箫房间,进门时一眼就见到那人已经披着衣裳起了床。 被左护法打了一掌的钟仪箫是受了些内伤,但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憔悴了一些,以他的能耐,休息一段时日就能好起来了。 可当莫骄见到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时,突然浑身一震,瞪大双眼,恰逢钟仪箫回过头来,目光自手中书信移开,落到了莫骄身上。 日光沐浴在小孩身上,再是冷冰冰故作淡漠的小孩,也被那份温暖软化。 钟仪箫蓦地勾起唇角,扬了扬书信,笑道:“娇娇,原来是你叔父来了?” 他看到了莫骄先前留在这里忘记了要处理的谎称是叔父留下的书信,心底也松了口气,还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莫骄想着应对之策时,钟仪箫又笑着开了口:“我知道了,先前我被左护法打晕,也是你叔父救我的是不是?还有之前在秦玉那里暗中帮了我们的那位高人,其实也是你叔父对不对?” 莫骄哪里来的叔父,他家里人早就死绝了。 但莫骄还是一脸镇定的点了头,“嗯。” 可钟仪箫又有疑问了,虽然他喜欢耍些小聪明,但还是有事要找莫骄求证的。 “你叔父不方便出面,所以将你偷偷带走,但后来他又给我留了书信,那应该是在我被秦玉抓走之后……你们又回来过了?你叔父功夫一定很好的,是世外高人吧,我记得那天魔教左护法和魔教教主都来了……” 越说越是混乱,钟仪箫牵着小孩坐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小孩看,“你叔父人呢,能不能让哥哥见见他?” 莫骄嘴角微抽,一脸平静的说:“叔父走了,他说很忙,没时间留在这里。什么教主什么左护法,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生病了,叔父以为你是坏人,就先把我带走了,后来我跟他解释过了,我们就回来了,但是没看到你……” 话说到此处便停顿下来,莫骄睁着眼睛说瞎话,“叔父说出去找你,然后就把你带回来了,帮你看了病熬了药就走了。” 总要留些空间让钟仪箫自己想象,莫骄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个呆子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能知道的事情当然不多,这般含糊的告诉钟仪箫就已经足够了。 钟仪箫听闻期待的世外高人已经走了,眼底多了几分失望,叹道:“原来如此,那我要多谢你叔父了……不对,你叔父走了,为何将你留在这里?” 莫骄倏地睁大眼睛看他,在钟仪箫的注视下睫毛轻轻颤抖着,缓缓垂下眸子,双手揪着衣摆小声说道:“叔父他很忙的……没时间看我,叫我自己回家去……” 闻言钟仪箫便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可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去呢?” 说着越发不忿,钟仪箫念叨着说:“难怪你先前要离家出走,你叔父也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对你……” 见着莫骄抿唇不语,神色淡然,钟仪箫越发心疼,将小孩抱住,无视掉小孩那双倏然瞪大的瞳眸,将人脑袋挤到他胸前,边揉着小孩那一头柔顺青丝一面感叹道:“对不起,哥哥不说了,娇娇不要难过,想哭就哭吧……” …… 莫骄回神过来,整个人都被钟仪箫身上的温暖气息笼罩着,心头莫名开始悸动,张口无言,也并没有动手推开对方,只是一张小脸硬是被挤到对方胸前那处并不柔软的地方,让莫骄脸颊上慢慢爬上两抹诡异的酡红。 待钟仪 分卷阅读24 箫将人松开时,见到小孩垂着双眸连鼻尖都是红红的模样,自是认定了小孩是难过的,见到了信,再有莫骄的证词,而自己又是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客栈里,钟仪箫对莫骄的话已经信了大半了。 钟仪箫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那你的病好了吗?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骄抬起眸子望他一眼,摇头道:“没事了。” 想来问小孩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钟仪箫揉了揉小孩脑袋,见他今日比前几日要乖巧许多,并不抗拒他的动作与拥抱,钟仪箫心中一喜,跟小孩说道:“好吧,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娇娇莫怕,这次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回家?莫骄这回也压抑不住最近老是乱跳的心脏了,这个词与他而言,真是既遥远又陌生。 可怔愣间额心骤然一片温热,莫骄惊愕不已的盯着那亲完他额头还笑得出声的家伙,钟仪箫摸摸莫骄脸颊笑意清浅,声音恰到好处的十分温柔好听。 “我们一起回家,叔父没空照看你,你还有哥哥呢。” 莫骄眨了眨盛满惊愕的眼睛,张口却是哑声无言。 ……钟仪箫这个、这个小混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钟仪箫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说的也对,他们暂时是安全的,秦玉和谢灵钰不见了,左护法和魔教教主也不见了,他十分谨慎,醒来当天就带着小孩上了路。 所幸已经离家不远,不过两日,他就牵着小孩到了自家门前。 闲云庄是一处苏州园林,与其他江湖人不同,钟仪箫置下的家业就在坊市间,约莫有着大隐隐于市的意思,又或者是因为钟仪箫比较喜欢热闹。 门外即是热热闹闹的街头,门前流水小桥,河中层层绿伞下粉荷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芳草清香,江南水乡自是景致优美。 白墙将庄园围起来,门前坐落着两尊石狮,将身后朱红大门衬得十分威严。 钟仪箫脸上带着笑,明显能看出他的喜悦,谁回家会不高兴,只是门前无人,他背着包袱牵着小孩到了门前时,叩响了门前铜扣,等待里头的人出来的过程还不忘安抚莫骄。 “这就是我们家了,娇娇别怕,你这么好看,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莫骄抽抽嘴角,并不多言,任由钟仪箫一厢情愿的拉着他的手腕不放,整天被吊着手臂很累的好不好? 还是一脸不爽的表情,但落到钟仪箫眼里,那就是小孩到了新地方开始害怕了。 无论何时何地,钟少侠都喜欢自己脑补一番。 到了闲云庄,莫骄这才开始有些不适应,一路上跟着钟仪箫乱跑,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跟人回家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跟他来这里做什么啊! 可来都来了…… 大门被人打开一道小小缝隙,里头一个白嫩少年探出头来,圆圆的脸蛋像个发面馒头一般,但人却并不胖,看上去还有些羸弱。 少年的眼睛很大,滴溜溜的在钟仪箫身上一转,顿时大惊出声:“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钟仪箫抿唇轻笑:“是啊,小桃……” 他话音刚落下,那大门就被里头那位名为小桃的少年迅速关上,若不是钟仪箫脚步及时往后一挪就要吃一鼻子灰了,自是连话都没法说了,是十分尴尬。 可隔了一扇门,里头传出方才那少年雀跃的欢呼声。 “姐姐们快出来!公子回来了啊!” ……姐姐们? 莫骄脸色徒然一变,目光幽幽抬头望向钟仪箫,钟仪箫正觉尴尬,摸了摸鼻子干笑出声:“……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先把我们放进去……” 莫骄倒不是在意这里,眼睛微微眯起来,杀气几乎外露了,面上明显写着你不好好解释一下家里头那些个姐姐们你就死定了! 第17章 头一次来闲云庄,莫骄先吃了个闭门羹,虽说是因为那大大咧咧的少年太过激动,忘记将自己公子放进去了。 莫骄总算见识到了钟仪箫府上的那些个姐姐们…… 人还真不少,各个皆是漂亮年轻的姑娘。 听那叫小桃的少年一招呼,庄里头人都出来了,尤其是当那几个姑娘簇拥着钟仪箫满脸喜色软绵绵的喊着公子时,莫骄的小拳头捏得啪啦作响。 还好钟仪箫很快反应过来,牵着莫骄给那些姑娘们介绍。 “这是娇娇,姓莫,往后就住在我们闲云庄了。” 随后跟一脸不爽的小孩介绍自家人,那四名姑娘站作一排,婴儿肥少年则站在最末,皆是十分好奇的盯着钟仪箫身边的小孩看。 钟仪箫细心地给莫骄介绍人,“她们都是闲云庄的剑侍,平日里帮我打理闲云庄的生意,这是苏恬、苏倩、苏羽、苏妍……” 一个个介绍清楚了,最后指向最末,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一脸讨好看着他的婴儿肥少年。 不等钟仪箫开口,婴儿肥少年就自觉凑到莫骄面前来,露出洁白的小虎牙,笑得格外灿烂。 “我叫苏桃,是府中最小的剑侍,我和姐姐们都是公子好心收留进庄,公子对我们可好了!” 苏桃眨了眨猫儿眼,脸上十分兴奋,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公子收留的吧,太好了,以后我就不是闲云庄最小的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得知那些个女子的身份后,莫骄眼底火气悄然而至又悄然退却,可当苏桃开口时,他的面色又变得十分阴沉了。 连钟仪箫都知道大事不妙了,他初时错认莫骄成女子,还被扇了一巴掌来着……虽说于他而言那算不得什么,只当是挠痒痒罢了。 “小妹妹?” 果不其然,钟仪箫听到莫骄自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背后蓦地一凉,脸上笑容也僵硬了。 可苏桃丝毫不曾察觉,眼底艳羡不已的看着莫骄,“你长得真好看,比姐姐们还好看!你多大了?我今年十四岁了,你可以叫我小桃哥哥……” 随着苏桃的话越多,莫骄的脸色就愈发冰冷,钟仪箫却突然大叫一声—— “娇娇!” 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莫骄。 那些个好奇的剑侍们也是纷纷看向她们的公子,却见钟仪箫一脸讨好的抱起小孩,转身就要回房,边跟小孩说:“你也累了,我先带你回房休息去吧……小桃,你们先去准备些吃的送过来吧!” 脚步匆忙,似落荒而逃一般,却还不忘回头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 剑侍中为首的老大苏云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在众姐妹疑惑着公子的奇怪行为时得出结论来—— 这小孩绝对不是跟她们一样被公子收留的孤儿,肯定大有来头。 莫骄还没好好收拾苏桃就被钟仪箫 分卷阅读25 抱走了,而且又是被抱着! 莫骄气得不行,将苏桃忘在脑后,小手推搡着钟仪箫的肩膀,皱着脸警告钟仪箫:“你松开我!” 小孩力气还是挺大的,钟仪箫将人抱到见不到其他人的地方时才松了口气,避免了莫骄一来就揍人的灾难发生,看得出来他家小孩还是会点功夫的,虽然人很娇小,可是上次还不是一巴掌将他打飞了。 钟仪箫还心有余悸,识相的将小孩放下来,看到小孩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杀气了,摸摸鼻子干笑道:“不要生气嘛,前几天我也抱过你,你都没有生气。” 莫骄更生气了,瞪着钟仪箫勾唇冷笑,他上次被钟仪箫强硬抱走差点就没拿到圣物了,钟仪箫还有脸说? 钟仪箫被瞪得莫名心虚,便站了起来,转移话题道:“我带你回房间去,你就住我院子好不好?这样就方便我照顾你了……对了娇娇,你不要跟小桃计较,我会告诉他们你的身份的,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以为絮絮叨叨的转移话题本教主就会忘记你耽误了本教主的大事吗? 莫骄冷哼一声,却是收敛了一身杀气,任由钟仪箫握着他的小手腕穿过庭院,到他的房间去,耳边尽是钟仪箫的温声细语。 午后下了一场细雨,漫天暑气被泼洒而来的甘霖消散而去,莫骄那一口闷气也随之散去,在钟仪箫房间里睡了个午觉醒来时,那说好到隔壁去给他收拾房间的钟仪箫还没有回来。 鼻尖萦绕着夏雨过后的清新气息,莫骄伸了个懒腰下了床,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钟仪箫的房间了。 闲云庄外头看着挺豪气的,实则钟仪箫的生活也就一般,房舍庭院的设计看着倒是雅致,房间里头没什么值钱东西,摆设都十分简洁。 肯定是比不上他魔教教主有钱的,好在钟仪箫的房间够干净,且一尘不染,可见他离开闲云庄后庄内侍女们也一直有在打扫屋子。 环视一周,莫骄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发现钟仪箫有什么特别的小癖好,这才算心满意足,算钟仪箫勉强过关,开门准备出去。 不料门前却站着一个红衣姑娘,莫骄险些吓一跳,记得这姑娘是钟仪箫的剑侍之一,说来得好听,可也就是闲云庄上一名侍女罢了。 红衣姑娘见到莫骄出来后眼底也是闪过一丝,随后错愕露出温柔笑颜来,亲切叫人。 “夫人好。” 听那称呼,莫骄险些站不住,抽抽嘴角问:“……你说什么?” 红衣姑娘依旧笑得落落大方,虽然身着耀眼红衣,相貌艳丽,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过分傲然,相反,她还是个十分温柔有礼的姑娘。 而且她会功夫,会功夫的人呼吸频率都会与常人有些差距,因此莫骄出门前险些没发现她,这时才有空打量这个不知在门前站了多久的侍女。 对方解释道:“公子已经与我等说明了夫人的身份,先前是小弟无礼,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莫怪,小桃也会亲自来跟夫人道歉的。” 闻言莫骄更是无言,心底猜测钟仪箫到底跟他的侍女们说了什么? 似乎猜到了莫骄的心思,红衣姑娘接着说:“公子说,夫人是闲云庄未来的另一位主人,让我等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莫骄心口憋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发。 …… 为了改掉夫人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莫骄去找了钟仪箫,自然还是那红衣姑娘带路。 穿过庭院,一眼即见到院子里那个鱼池,清澈池水中几尾锦鲤正在互相嬉戏追逐,渐渐潜入荷花莲叶底下见不着红影。 钟仪箫是个江湖人,也算是半吊子的商人,不干点生意,他跟家里的人都没饭吃,毕竟住着这么大的院子,他还养了府上十几口人,包括厨房和后院做事的粗使下人。 莫骄可以理解这点,可是当红衣姑娘说起他们公子在账房查账,操劳店铺生意的话时,莫骄还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身边太多纯粹的江湖人了,这些人除了一腔热血豪情,对自己私生活倒是一点也不拘的,幕天席地的就能将就着睡一宿,干粮凑露水也就是一餐了。 可到底钟仪箫不是个纯粹的江湖人,莫骄知道他手头上有些生意做,还挺会赚钱的,只不过除了养活这一大家子外,他还额外多照顾着一个莫骄讨厌的人…… 这个往后再提。 盛夏阵雨过后又开始闷热起来,枝桠上蝉声争鸣,带起了一连串的叫声,催人入眠,却又能引起莫名的烦躁来,莫骄心里其实不是很讨厌夫人这个称呼的…… 红衣姑娘特意放慢了脚步,因为身后的孩子太小了,她怕人跟不上。 小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娇小瘦弱,既可怜又漂亮极了,偏生身上充斥着浑身危险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望而生畏。 初时钟仪箫同她们姐妹们说起小孩的身份,以及自己亏欠了小孩,决心往后对他负责,待他长大后同他商量成亲事宜,若不愿…… 红衣姑娘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拒绝她们家公子,那般温柔如玉的公子,任是江湖上上任意一名女子都会倾心于他。 剑侍们自带滤镜的反驳了自家公子认为自己是人渣的话,并且听公子的话,对新来的小朋友,也就是未来的另一位主人十分友好。 最后在苏桃茫然的提示下,公子要对他负责,那他不就是闲云庄的主母了? 于是一众姐妹私底下定好了夫人这个称呼。 现在在红衣姑娘眼里身边的小孩真是可怜极了,那瘦小的脊背看着竟莫名有种萧瑟之气,况且这么小还在外头受了那么多苦,红衣姑娘突然也有点感同身受了。 长时间的沉默让莫骄有些尴尬,尤其是他也注意到了红衣姑娘那奇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色,走着走着,莫骄终于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姑娘立刻回神,抿唇轻笑道:“我叫苏羽,夫人直接称呼便是了。” 莫骄点点头,先前在大厅里听钟仪箫说了一大堆名字,他没那个耐心去一个个的记住,只记得这些人都姓苏就是了。 可心里还有一点在意的,莫骄望着长廊那头的翠绿盆栽,幽幽开口:“你们这些剑侍都是被钟仪箫收留的?” 先前从苏桃口中听到了一字半句,苏羽点头应是,嗓音轻轻的,像是怕会吓到小孩似的,“苏羽和姐妹们都是公子收留的,公子买下闲云庄时还年轻,不到弱冠之年,已在江湖成名,那时大约是七年前。” 苏羽说着,面上有些黯然,“公子家中无人,待我等姐妹亲如家人,我们有幸得公子收留,送往仙霞派学艺,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我与大姐二姐她们平日里便帮公子打理闲云庄的铺子。” 莫骄听了个大 分卷阅读26 致,苏羽接着详细说道:“我是老三,和老四是双胞胎姐妹,我平时就在府中管事,夫人有何要求,尽管跟苏羽提就是了。” 莫骄想知道的她都说了,但莫骄还有个疑问。 “你们来闲云庄的时候,年纪都挺小的吧,都是仙霞派的弟子吗?” 已经是完全肯定的语气了,苏羽本来以为他是很在意钟仪箫府中养了那么多漂亮姑娘,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茫然应道:“也不算小了,大家都是无家可归,是公子让我们上山学武,也不算是仙霞派的正式弟子……” “小桃倒是不同,他不到九岁时因为生了病被家人丢弃了,公子将他带回来治病,虽然病好了,但他却不想回家,就留在了闲云庄,可仙霞派不收男子为徒,所以公子就亲自教他功夫,平时会特别关心小桃一些,苏桃年纪还小,平时就在府中,或是贴身保护公子。” 苏羽说着又笑了起来,话虽然是怪罪之意,但眼底却尽是宠溺,“不过他功夫太差,说是保护公子,若是遇到危险了,什么也帮不上……但是夫人若是无聊了,可以去找苏桃玩耍。” 毕竟年龄相近?苏桃也是闲云庄年纪最小的一个,而且苏羽见他今日得罪了夫人,也想帮他缓和一下关系。 莫骄听罢,脸色莫名变得很难看了,却已经到了账房门前,门前正好守着那名叫小桃的小剑侍,莫骄眼底顿时燃起几分杀气。 钟仪箫肯定有养成的怪癖! 而且还对小男孩特别关心,最重要的是,莫骄发现他不是最特别的,在他之前,钟仪箫对很多人都这么好! 真是要被气死了…… 莫骄咬着牙看向那名叫苏桃的小剑侍,对方也明显见到他了,非但没有感应到莫骄那一身杀气,还十分友好的向他招手。 “嘿!夫人你来了!” 莫骄勾起阴测测的笑容,声音喑哑的应道:“是啊,我来了。” 第18章 “我来了。” 听不懂莫骄重复了两遍的话里是什么意思,神经大条的苏桃见莫骄终于回应自己了,笑得十分开心,一点也没在意莫骄身后早已被小孩气势吓得心底惊悚的苏羽给他的暗示,且还笑着上前来跟莫骄说话。 “夫人,你不生我气了?” “都是我不好,我看错了,夫人不是女孩子啊……” “夫人是来看公子的吗?公子他在看账本呢,很忙的,夫人要进去吗?要不要小桃帮你通报一下……” 少年一蹦一跳跟着莫骄走到账房门前,殊不知自己的话在小心眼的教主面前已经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苏羽说,钟仪箫最关心的剑侍就是苏桃了。 莫骄抬眸望着比他高了许多,还拦在他面前的少年,呵呵一笑,颇为单纯的说:“那你去帮我通报一下吧。” 那一声呵呵可是笑得苏羽心底打颤,她只是提醒一下公子对他们好都是可怜罢了,并无他意的,希望主母不要多虑。 可莫骄的模样像极了被人触及逆鳞似的,苏羽也不知道莫骄只听进去了自己愿意听的,并不在意别的什么。 苏桃听了莫骄的话,有些为难的嗯了一声,随后敲响房门,叫了一声“公子”。 屋中很快响起钟仪箫的声音,“何事?” 听到他的声音,莫骄蹙起眉头来,只是知道了他在钟仪箫心里不是最特殊的,他心底很不是滋味,想要急切的见到钟仪箫,然后甩他大耳光子…… 但就在这一瞬间,那温润嗓音入耳时,莫骄心里莫名的冷静下来了,他在做什么?越是靠近钟仪箫,莫骄的情绪越是不能平静。 可总有人能挑起莫骄的火气,比如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做情敌仇视了的苏桃,他在门前老实地禀报道:“公子,夫人来看你了,就在门口呢。” “什么夫人?” 屋内的钟仪箫如是说道。 莫骄面色一沉,带着淡淡红晕的脸颊瞬间煞白。 苏桃看了看莫骄,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解释道:“就是夫人啊,公子带回来的……” 屋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不是他让剑侍们这么叫人的,且还在忙着看那堆积多时的账本,忙的焦头烂额的,随口便应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带了一位夫人回来了。” 莫骄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明明是钟仪箫让人这么叫他的,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以为本教主稀罕当这个狗屁夫人吗! 而且钟仪箫居然还是当着苏桃的面给他没脸! 苏羽从听到钟仪箫第一句反问时就知道要遭,脚步哆嗦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因为莫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明显已经很生气了。 苏羽突然想起来称呼小孩为夫人这件事还没跟公子报备过,于是给苏桃使眼色让他别乱说话了,小夫人一看就是误会了,怕是以为公子不要他了吧? 苏羽想想就有些心疼,可是苏桃根本看不懂她的意思。 苏桃还对屋里一脸委屈的喊:“就是夫人啊,公子你怎么可以不记得了呢……” “闪开!” 话未说完,莫骄已经忍无可忍了,拽着苏桃的衣襟将他一把丢开,索性抬起一脚狠狠将房门踹开,苏桃和苏羽二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看着那险些被踹烂的房门,还有小孩的一身怒气,下意识的都不敢上前来。 幸好莫骄也没心思搭理他们,屋内的人听到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已是看了过来。 一眼就见到了站在房门前一脸阴郁盯着他看的小孩,钟仪箫倏地瞪大眼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起方才说的话,突然有点后悔。 小孩果然是难过了,看着眼眶都红了,钟仪箫看着都觉得心疼,当然实际上莫骄是被气的。 钟仪箫摸摸放下手中账本,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正在想办法哄小孩,嘴边已经干笑着开了口,“娇娇,你醒啦,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都不说一声……” 此时苏桃皱着脸从门后探出头来,说:“小桃跟公子说了,可是公子说没有夫人,那夫人又是你的什么人?” 钟仪箫笑容凝固下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莫骄,再看向苏桃,已是满脸尴尬。 幸好苏羽还识趣,及时将苏桃拖走,小孩看起来已经气大发了,房门都踹烂了,晓得自己主母的厉害,她哪里还敢在这里待下去。 “……公子与夫人慢慢聊,我们先下去了!” “三姐你拖着我干什么!我还不想走唔唔唔!” 来不及多说话的苏桃就是不想走也被捂着嘴巴拖走了,钟仪箫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这都什么事啊! 苏桃他们乱叫夫人的时候又跟自己打过商量吗?没有! 所以他刚才说夫人来看他的时候,钟仪箫完全没想到会是莫骄,而且莫骄居然都没有反对! 他对小妹妹 分卷阅读27 这个称呼都这么在意,居然不在意别人喊他夫人吗? 钟仪箫心想哄哄小孩就是了,但小孩一直站在房门前不进去,也不跟他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对峙许久未动。 于是钟仪箫干笑着起身走过去,去哄他家新来的小孩。 “……原来小桃说的夫人是娇娇,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叫的,所以就没认出来……” 站在小孩面前时,见到小孩听了他的话后挑起眉尖,钟仪箫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松了口气,自觉蹲下来在小孩面前继续解释。 他知道自家小孩不喜欢抬着头仰望别人,而且内心敏感得很,但小孩从未真正跟他生气过,像今日这样气得不说话还是头一遭。 别问钟仪箫从何处看出来的,反正他就是感觉到了,小孩乖巧得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 而他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感觉,觉得小孩若是生气,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见他蹲下身子后,莫骄面上的冰冷气息微微收敛些许。 钟仪箫无奈笑道:“你不喜欢别人将你错认成女孩子,而且先前也不愿意跟我成亲,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叫你夫人,也实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乱叫。我只是想着,你叔父他没时间照顾你,你就在哥哥这里住下来,毕竟,也是哥哥对不起你在先。” “等你长大后,要跟哥哥成亲,还是杀了哥哥泄愤,当然还是娇娇自己选择,哥哥不会逼你的。” 误会解开,莫骄耳根又恢复了些许薄红,但倏然听到钟仪箫这一番剖白,他身上冷气骤散,却蹙紧眉头,死死盯着钟仪箫看。 “等我长大?” 钟仪箫笑着揉揉小孩的脑袋,眼底尽是星星点点的温柔与纵容,点头道:“是啊,娇娇还小,等长大后能自己拿主意了,要哥哥怎么做,哥哥都听你的。” 钟仪箫并没提莫骄的家人,因为他觉得能放任一个小孩子离家出走,被魔教中人抓走的家长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家长。 可惜了…… 莫骄咬了咬牙,五指在悄然攥紧,钟仪箫所谓的负责都是假的,他只是被骗了而已! 而莫骄也不可能会长大,他只会一年年的变小,再等几年,到最后连命都没了…… 可他不甘心,他这些年来一直被怪病折磨,凭什么别人都能活得好好的,就只有他……只有他,想要的永远得不到,永远要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莫骄双眼泛红,竟有些疯魔状态,只盯着钟仪箫一字一句的哑声开口。 “可是我长不大了!” 听得钟仪箫微愣片刻,随后扑哧笑出声来,只当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怎么会呢?娇娇真是个小孩子,人都会长大的,娇娇还小,等再过几年……最多十年,娇娇就长大成人了,那时候你要做什么哥哥都随你……” “我等不了十年了!” 莫骄大叫着将钟仪箫的话打断,眼底的赤红与戾气也将钟仪箫吓得一愣,钟仪箫知道小孩生气了,他带大过那么多小孩,却没办法哄好眼前这个。 只好笨手笨脚的伸手去抹小孩柔嫩的脸颊,小孩绝对是没哭的,可钟仪箫却觉得他家小孩现在特别难受,连自己的心情都被渲染到。 钟仪箫也不笑了,小声而温柔地询问小孩,“娇娇怎么了这是?告诉哥哥好不好?别难过了……” 当一个这么漂亮还特别骄傲的小孩在你面前难过成这样时,任谁都会心疼的吧? 钟仪箫此时也是只顾心疼,完全没想到自己是招惹了多大一个魔头。 而这个魔头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一朝爆发,都只是因为钟仪箫的一句话。 莫骄却将他的手推开,咬了咬唇,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钟仪箫看,说:“我不要你可怜我。” 钟仪箫微微诧异,莫骄咬牙质问他:“你不是忘了我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小孩低哑而软糯的嗓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既然招惹了我,你就别想全身而退……” “钟仪箫,你死定了!” 最后那句话竟是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钟仪箫眨了眨眼睛,竟觉好笑道:“娇娇在说什么,哥哥怎么听不懂……唔!” 却是连一句话都不能完整说出来,是因身前的小孩突然攥紧了他的衣襟将他拉近,对着那张总能说出让人生气的话,可又总能让人心动让人安心的嘴亲了上去! 小孩柔软的唇竟是没什么温度,冻得钟仪箫瞪大的双眸与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他已经被小孩推倒在地上。 小孩整个小小的身板压在他身上,明明那么瘦小的一个孩子,却并不似表面那般柔弱,压得他一时站不起身来。 钟仪箫这下动都不敢动了,虽然小孩的亲吻只是一触即离,但是碰了唇的一刹那也让他怔愣住…… 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子,钟仪箫没想太多,只是比较在意另外一点。 钟仪箫这辈子大抵会永远记得这一日,那么强壮的他被一个柔弱的小孩子给推倒了,而且他还推不开! 虽然只是简单的亲了下,最后的结局是以钟仪箫呆住,莫骄满足的爬起来收场。 小孩坐在钟仪箫腰上,看了看钟仪箫仍然呆滞的神情,虽然还不够满足,但也算是差强人意,冷哼一声就站了起来,趾高气昂的向他表明态度。 “你说好要负责的,要是敢只说不做,我就弄死你!” 想想还是不满足,变小的身体让他没办法跟钟仪箫有更深的接触,亲吻也变得没有意义,只能怨愤不已。 钟仪箫莫名其妙的被吓傻了,觉得小孩似乎不只是想要亲他一下这么简单,那眼神简直要把他吃掉好吧? 只知道瞪着眼睛看着小孩,下意识地伸出颤抖不止的手去摸了摸嘴角。 而他家小孩莫骄则是特别冷酷的转身就走了,再没跟他说话,就…… 走了…… 第19章 此事过去了好几日,莫骄的气还没消,钟仪箫也忙,二人除了饭桌上再无交流,因为莫骄有了自己的房间,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后就都回到自己房间去了,根本就不想见钟仪箫。 对此钟仪箫表示委屈,但还是提不起一点怪罪小孩的心思来,反正他招惹的小孩,自己宠着就是了,再说了有苏羽他们帮忙照顾莫骄。 莫骄跟几名剑侍相处倒是挺好的,剑侍们往日会出门去打理生意,也就只有苏羽和苏桃常出现在他面前,将他照顾得体贴细致。 几日下来,钟仪箫大抵明白了莫骄并不讨厌别人叫他夫人,就这么纵容着剑侍们叫下去。 小孩日常很简单,偶尔出房间院里院外转一圈,在池边看一阵锦鲤,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自己玩自己的,苏羽和苏桃知道他话不多,也不敢 分卷阅读28 去打扰,几日下来还算和谐。 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莫骄有一样忌讳—— 便是不能让他们的小夫人见到苏桃。 原因不详,大抵是因为苏桃从莫骄一进门开始就乱叫了他一声小妹妹引起的,但钟仪箫始终觉得莫骄不会这么小气。 终于和莫骄好好说上话已是五日后了。 钟仪箫在饭桌上拉住了吃完饭后优雅的擦过嘴巴就要走的小孩,小孩拧着眉头回头瞪他,但气恼只在表面,比起前几日的火气可是不到百分之一。 钟仪箫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也对小孩子十分纵容,拉着小孩坐下,笑嘻嘻地摸他头,最是喜欢对方柔软的头发,还有那怎么摸都会翘起来的几根呆毛,手感极好,几日不摸头,日夜惦记得很。 “娇娇,你就不要生气了,哥哥都跟你认错了。” “哼!” 小孩别过头去,将自己的脑袋拯救出来,并不愿意听钟仪箫的话。 钟仪箫也并不气馁,依旧温柔笑着,还不忘揉一把小孩粉嫩的脸颊,看小孩漂亮的脸蛋上气鼓鼓的粉嫩嫩的像个小包子一样,他就十分欢喜。 “娇娇,哥哥有话跟你说。” “哼!” “你年纪还小,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在学堂里头念书呢,哥哥找了家学堂,跟先生说好了明日就开始送你上学,你看怎么样?” “……” 莫骄一脸莫名,他都这把年纪了,上个鬼的学堂哦! 可钟仪箫却是自说自话,一拍手掌定下了来,“娇娇答应了?那真是太好了,哥哥都给你准备好了去学堂要用的东西了,还有文房四宝都给你找了一套上好的,娇娇一会儿跟哥哥去书房看看吧……” 莫骄:“……” 本教主何时答应了!钟仪箫果然还是个混蛋! 到底还是在隔日清晨被钟仪箫送去了学堂。 莫骄最烦的就是扰他清梦的人,起床气很大,瞪了钟仪箫一早上,在对方温柔细致的喂养下咬牙切齿的吃了早饭,钟仪箫见他咬包子的凶狠动作,下意识的觉得脖子一凉。 但钟仪箫之后还是给他换了同龄小朋友入学要穿的新衣裳,还温柔地哄着小孩扎了头发,扎头发的时候还说了他给苏桃也扎过头发,气得莫骄想要弄死他。 但所幸,钟少侠最后还是生龙活虎的牵着小孩的小手出了门。 学堂真是离闲云庄不远,钟仪箫担心莫骄第一天上学不习惯,就陪着他跟先生进去,由于莫骄是个用钱塞进来的插班生,并没有什么拜师礼,省了一大堆礼节。 再而言之,先生初见莫骄时就被这小孩的满身戾气吓到,小孩冷眼扫过来时,先生也不敢要求小孩行拜师礼,于是含糊带过,就将小孩带到了学堂里。 钟仪箫等到过了早读才离开,看着绷着一张脸根本就没开口的莫骄,是有些为难,只好跟先生解释一下他家小孩怕生,先生也就不做计较了。 莫骄熬过了早读,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小矮桌的笔墨纸砚与线装书,还要忍受着周边好奇的小朋友偷看过来的视线。 待先生说下课休息片刻后刷的一下站起来就出了课堂,其他孩子都纷纷好奇看过去,这么漂亮的同学,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 莫骄不喜欢到学堂去上课,钟仪箫在外头看得出来,他家小孩看起来就很不合群,坐在那里就是一脸烦躁的模样。 莫骄也知道钟仪箫一直都在,出了教室就奔向钟仪箫的方向,跟他说:“我不要上学!” 可是这么小的小孩总得上学识字吧,钟仪箫只好哄着小孩说:“只是上午来学堂就好了,下课后哥哥就来接你回家,娇娇不要害怕,有先生在,同学们不会欺负你的。” 更何况他还是塞了大笔银子给学堂院长,才让莫骄进了苏州最好的学堂上学的。 莫骄哼了一声,别开脸去,真是烦死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不行吗? “我要回家!” 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本来莫骄还以为他可以在钟仪箫这里待到八月教中祭祀过后,可现在看来……他真的受不了,想想还是自力更生去找莫长老治病去吧。 但显然钟仪箫并没有意识到莫骄说的回家不是回闲云庄,他面色有些难堪,“可是你都答应了哥哥要来上学了……” ……本教主何时答应了! 莫骄心里气急,那些小孩们下课后都跑出来玩耍,虽说钟仪箫与他站在角落处,但还是有不少同学偷偷的在看他们,莫骄最烦的就是小孩子了,而且身边还有这么烦人的小孩子! 钟仪箫见莫骄的怒火都显于表面了,急忙蹲下身子来哄着小孩:“哥哥忙起来就没时间照顾你,娇娇不喜欢跟庄里的苏羽姐姐小桃哥哥玩,哥哥怕你一个人无聊,才想让你上学堂找些小伙伴一起玩耍,以为娇娇与他们同龄,应该能找到好朋友的。哥哥只是想要你开心,你就试试看,再待两天好不好?” 可是在这小孩堆里莫骄也开心不起来…… “……每天只要上午来就好了?” 钟仪箫也没想到莫骄这么快就软下态度,笑着点下头去,握着小孩肩膀替他整理了衣襟,笑道:“是啊,每日上午上学堂就好了,还有休沐日,读书不辛苦的,娇娇这么聪明,什么问题在你面前都不算问题,不是吗?” 竟然妄想哄本教主两句就能让本教主屈服吗? 莫骄瞪着他好一阵,最终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好吧。” 钟仪箫随即露出得逞的笑颜,而莫骄又回了头,捏紧小拳头威胁道:“放学后你要是不来接我回家,你就死定了!” ……居然逼他堂堂魔教教主去上学,钟仪箫这个小混蛋真是太坏了! 莫骄很生气的瞪着钟仪箫跟先生离开的背影,也眼尖的见到钟仪箫往先生手里塞了一个红包的小动作。 先生与他推辞几番,最后当然不会收下,但也承诺会好生照看小孩的,钟仪箫这才放弃贿赂先生,走出了学堂门口,还不忘回头跟莫骄挥挥手。 莫骄咬牙切齿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铛铛的声音响起,同学们都一个个回到教室里头去了,莫骄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转身回去课堂,坐在那矮几前,等待先生到来。 先生果然对莫骄十分纵容,他虽也说服自己跟其他小孩一样起身给先生行礼,却是懒懒散散的动作,先生也不曾计较,很有耐心的教导他们读书认字。 到了练字的时候,课堂里安静了许多,莫骄抓着笔都不想动,那八字胡的中年先生满脸笑容的教莫骄写他的名字,随后让莫骄多多练习便走了。 莫骄自认他的字比那先生好看多了,他堂堂教主,怎么可能真的乖乖来学堂上课呢? 趁着先生教导其 分卷阅读29 他同学练字,忽然前桌的那个白嫩嫩圆滚滚的小朋友转过身来,对着莫骄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天真灿烂。 “新同学你好呀!” 莫骄抽抽嘴角,不大想理会这个年纪的小鬼。 可那小孩很喜欢莫骄,不依不挠地跟他小声说话:“我叫赵宁,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我一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同学!” 莫骄:“……” 钟仪箫来接莫骄下学的时候,小孩和先生都在门前等他,其他小朋友都回家去了,就剩下莫骄还在这里等家长来了。 小孩背着小书包面无表情的坐在门槛上,先生则是一脸欲哭无泪又无所依靠的柔弱模样靠在门前,见到钟仪箫后宛如见到了主心骨,立马迎上去。 “钟公子,你可终于来了啊!” 突然间,钟仪箫脚步一顿,面上笑容僵硬片刻,闪身避开了那冲过来的先生,先生扑了个空,险些摔个狗吃屎,钟仪箫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抬起头去看到学堂大门前,他家小孩一脸冰冷的站了起来,抬起下巴看着他。 四目相视间,小孩的气势可是比他要强硬太多,端得是一副倨傲的姿势,钟仪箫不自觉的讨好一笑,小孩小声哼了一声,一脸不屑的别过头去。 钟仪箫:“……” 先生站稳后又恢复了为人师表的模样,但面上的丧气仍是一脸能看得出来,唉声叹气地跟钟仪箫说:“钟公子,你总算来了。” 钟仪箫抽抽嘴角,看着先生一把年纪了,还给他露出委屈的小眼神,他实在有些恶寒,还是扬起温和的笑容问道:“先生,可是我家孩子出了什么事?” 说起莫骄,先生又露出了要哭的表情。 “你家孩子没事,可是别人有事!他跟人打架了,把同学丢到了树上去……钟公子,在下知道你是江湖人,可你家孩子也太凶了……” 跟学堂里的小霸王打架时,一抬手就轻轻松松地将小霸王丢到了老树上去,连先生都被吓到,不敢去招惹莫骄,但又不敢惹小霸王家里更加凶残的老霸王,只好跟钟仪箫告状,顺道希望钟仪箫带他回去,明日别来了,免得招惹麻烦…… 闻言钟仪箫收起了笑容,略有些谴责的看向莫骄,微微皱起眉头来,他倒是忘了自家孩子脾气不大好,还有跟同学打架的可能性。 可这才头一天上学…… 莫骄其实都听到了他们二人窸窸窣窣的对话,却是嗤之以鼻,在钟仪箫看过来时,无声对上那双温柔的瞳眸,眼底依旧冰冷强硬,还带着几分警告。 钟仪箫瞬间萎了,为难的朝先生干笑起来,就差指天画地的立誓保证他会管教好自家孩子,绝对没有下一次了,这事才算作罢。 先生其实更想让莫骄退学来着,因为他总觉得这孩子根本就不适合学堂,可钟仪箫口若悬河,带的他团团转,并承诺他会补偿被揍的那孩子家中,之后被含糊带过。 直到最后说了明日再见,先生才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钟仪箫将孩子带走了。 第20章 钟仪箫不知道怎么的,见到莫骄比自己还凶狠的眼神就不敢责骂他,只能快速抱起孩子就跑,跑到街上后回头没见到先生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明日我送你上学时顺道找那个被打的同学家长道歉赔礼,娇娇明日还能来上学的,不怕啊。” 莫骄抱着他的脖子正要挣扎下去的动作立时停顿下来,看着钟仪箫近在眼前的脸,对方的手还搂在他背后轻拍安抚着。 莫骄道:“不上学堂就好了。” 钟仪箫无奈一笑,“娇娇真的这么讨厌上学吗?” 莫骄明显皱起眉头来,看着钟仪箫的眼睛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欺负小孩子?” 钟仪箫也想问,可是他家小孩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他抱着小孩穿过街上热闹人群,还替他取了小书包下来,难得的小孩没有挣开他,任他抱在怀里。 钟仪箫:“那娇娇想告诉哥哥吗?” 莫骄态度极其恶劣的嗤了一声,但还是很老实的告诉钟仪箫。 “那个小恶霸欺负小雪球,我揍他那是他活该。” “小雪球?”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怀里小孩。 莫骄脸颊微红,支支吾吾似不大愿意启齿。 “我前桌的小胖子……一个同学……” 半日下来,自家小孩居然还真的找到了小伙伴,钟仪箫有些惊讶,随后笑出声来,“若是他欺负人在先,那娇娇揍他就是他活该了。” 莫骄狐疑道:“你相信我?” “那是当然了!”钟仪箫笑道:“你可是我钟仪箫家的小孩,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莫骄心头一跳,却又蓦地黑了脸。 ……整天就知道小孩小孩,小混蛋心思真脏! 当然钟仪箫说的都是哄小孩的话,他带小孩回家之后就让苏倩去查一下小孩在学堂里的事情,结果还真是小孩见义勇为,揍了学堂里的小恶霸一顿。 而且也说不上是揍,只是将人丢到树上去罢了,那老树太高,小恶霸不敢下来,在上头哭了半天,最后先生找了梯子将小恶霸抱下来了,学堂也早早的下课了。 钟仪箫听了真相后十分欣慰自家小孩这般英勇,也在心里嘀咕那先生不明是非胡言乱语,还怂巴巴的跟他告状,害他险些冤枉了自家小孩。 于是晚上吃饭时钟仪箫将烧鸡腿夹到了小孩碗里,小孩抬头看过来。 钟仪箫说:“娇娇多吃些肉,就能快快长大。” 莫骄:“……” 早跟他说过自己是长不大的,这人不信就算了。 他泄愤似的狠狠咬着鸡腿肉,食不言寝不语,莫骄的生活其实非常规律,尤其是进食时优雅的动作颇有些贵公子的气质,显然是受过很好的家教的。 因此钟仪箫每每吃饭时都会十分悠闲的欣赏着小孩的吃相,那天生贵气估计他是这辈子都学不好的。 钟仪箫突然想到一个事实,并且说了出口。 “娇娇,你家到底在哪儿呢?我们要不要给你写信,告诉你叔父你在闲云庄?” 莫骄筷子一顿,慢慢放下来,面色略显沉重地说:“叔父出门去了,家里人都在忙,你送了信,他也看不到,反正他知道你的底细,要找我的时候就会来闲云庄。” 不知道为什么,初时他根本不屑撒谎骗钟仪箫,可越到后来,他却是将计就计,顺着钟仪箫的思路将骗局越编越完善。 不过细想下,莫骄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再变回来,久病自成医,他有感觉这一次恢复许是遥遥无期,只能先等找到莫长老再说。 如今还不到七月,不到他原先规律的 分卷阅读30 发病时间,就算他是教主,手里头也没有莫长老的踪迹可寻,也不想一人待在山谷里静养,他就想着来钟仪箫这里,慢慢收拾这个小混蛋。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他在收拾钟仪箫,而是钟仪箫在整治他。 钟仪箫没注意到莫骄越发不对劲的神色,是全然信了莫骄的话,点头道:“那这样我就没法联系到他了,只能等你叔父来时,我再感激他上次的救命之恩吧。” 正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来的苏桃正巧听到这句话,突然开口吓了二人一跳。 “什么救命之恩!公子,你先前出去都碰到什么了?” 莫骄不大喜欢苏桃,是因为钟仪箫对苏桃也很好,也会摸他脑袋,温柔的跟他说话,跟对待他时就好似是一视同仁的态度,比他之前得到了钟仪箫对他的温柔待遇! 唯一不同的就是钟仪箫对着他心里除了心疼怜惜外,还有愧疚与责任。 但表面上莫骄并不会刻意针对苏桃,看上去还算和谐,加上苏桃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根本不会猜到莫骄不喜欢他。 将菜放下后,钟仪箫叫上苏桃坐下来一起吃,没去看身侧的莫骄愈发黑沉的脸色,苏桃也很开心的坐了下来,还是钟仪箫亲手给他递的碗筷。 看得出来这在莫骄来之前应当是常事了,钟仪箫果真特别关心苏桃。 并未注意到自家小孩阴测测盯着他动作的目光,苏桃坐下后钟仪箫又夹了菜过去。 “多吃些肉,小桃最近都瘦了。” “谢谢公子!” 苏桃笑着应下,也给钟仪箫夹了菜,少年笑起来特别讨喜,虎牙精致,脸颊圆润,“公子尝尝这道竹笋炒肉,你平时最喜欢吃笋了,小桃特意让厨娘给做的!” 你来我往好不快活,莫骄咬了咬筷子,眼睛都快迸射出冰刀子了,钟仪箫这才又回过头来舀了一碗汤递到莫骄面前,温声说:“娇娇喝些莲藕汤吧,最近天气太热了。” 莫骄眼底寒意消减些许。 苏桃已是十分安然地吃起饭来,一面露出担忧来看着钟仪箫,急急问道:“公子快说嘛,你见过夫人的叔父?他还救过你吗?” 莫骄心底呵呵了,这小子真傻还是假傻,知道他是夫人,可却坐得比自己还靠近钟仪箫,就差侯在他手臂上了…… 钟仪箫将之前遇到慕容灵与秦玉的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最后叹了声。 “娇娇今日上学堂,我才想起来该给叔父写信,可叔父又忙……娇娇啊,听口音,你应当不是南方人吧?” 突然说起这个,莫骄并不回避目光,应道:“不是。” 钟仪箫喔了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意思,莫骄多看他一眼,低头喝汤,再没等到钟仪箫的后话,心里开始怀疑钟仪箫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对于莫骄的来历,苏桃也是心底痒痒,且直言直语:“夫人,你家一定是大户人家吧,一看就知道夫人教养很好,非富则贵,夫人家中是北方显贵吗?” 莫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冷淡道:“等我叔父来了,你们问他就好了。” 反正本教主现在是个小孩子,本来就不会知道太多,所以也就没办法告诉你们,莫骄很好的扮演着一个父母双亡跟着不方便透露身份的世外高人的叔父生活的小孩。 钟仪箫也是一笑,“对啊,娇娇还小,早早离开家了,哪里知道那么多。” 可一个九岁的小孩不可能连自己家在哪里,自家底细一点都不知道,稍微用些心思都知道莫骄的话里漏洞很大,但这个饭桌上的另外二人都没有那么细致的心思,而是选择信任莫骄的话。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不是吗,而且钟仪箫还对这个小孩有着莫大的愧疚与责任。 关于身世这种东西,莫骄多年前就不想提起了,每每说起都是烦躁不已。 快速用完晚饭,莫骄擦了嘴站起来要回房,钟仪箫才想起来问他问题,也放下筷子道:“娇娇先别走,哥哥问你啊,你明日还去不去学堂了?” 莫骄站着,钟仪箫坐着,因此莫骄倒是与钟仪箫平视,难得心里舒爽了一些,他垂眸想了一下,转身出屋去,到了门前才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明天会去。” 闻言钟仪箫可算放心,回头见到苏桃还盯着门口看,钟仪箫怪道:“你在看什么?还不快吃饭,多吃些肉好长身体。” 苏桃作为钟仪箫捡回来的第一个男孩子,实则被当成儿子养大,也对钟仪箫十分依赖,完全当成亲爹来看,所以对莫骄这个夫人也是十分在意的。 希望夫人不要嫌弃他们这些被钟仪箫捡回来的剑侍,毕竟从前因为他们,钟仪箫也有过一些不大好的传闻。 但幸好现在看来,莫骄也没有嫌弃他们。 可苏桃总觉不对劲,他皱眉道:“公子你这是在养猪吗……算了,公子你有没有觉得夫人好像有些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们提到了他家里的事情,夫人想爹娘了?” 想起自己偶尔提起家里也会想到爹娘,心里也会难过,只不过是难过爹娘不要他了,这些年来有姐姐们和公子的照顾也渐渐忘却那些旧事了。 钟仪箫被这一提醒宛如醍醐灌顶,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莫骄不开心的原因了。 “我知道了,等会儿过去陪陪娇娇,不过说起来,娇娇跟我见过的一个人很像……” 苏桃眨眼道:“什么人?” 钟仪箫心道魔教教主,二人左脸上同一个位置,都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嫣红小痣,妖异夺目,可他很快又摇头失笑,自觉那与他家孩子无关。 “没什么,只是恰巧罢了。” 第21章 翌日清晨。 将小孩从温暖的被窝里捞出来叫醒,钟仪箫自觉当个老妈子似的给人换衣服梳头发,伺候着用完早饭后就抱着小孩去学堂了。 路走一遍,莫骄就已经记熟,可他现在懒得动,就算是钟仪箫抱他,他也没有推拒了,就靠在他肩膀上小憩片刻,到了学堂门前时钟仪箫会叫醒他。 先前跟先生说好要跟被揍的小恶霸家人道歉,可到学堂门前时却没见到人。 先生也不好让钟仪箫浪费时间在这里等着,且怕极了那一手就能把同学丢到树上去的小孩莫骄,这事不敢过问,自觉回了课堂去教导学生们了。 钟仪箫查过小恶霸的底细,知道那家人背景不小,便留了个心眼,让苏桃在门前等着莫骄。 可这半日下来,苏桃等得腿都麻了,都没等来可能回来闹事的同学家长,最后等到放学了,小孩子们都自行回家了,他只等到被几个小孩子簇拥着走出来的莫骄。 跟莫骄关系较好的是他前桌那个小胖子,因为长得圆滚滚白胖胖的,关键还不丑,挺入莫骄眼的,给他取名小雪球 分卷阅读31 ,成了他在学堂的第一个小伙伴。 而簇拥着他的那个高壮的小孩竟是朝他点头哈腰的模样,还声声叫他老大。 远远的苏桃就听到那个高瘦小孩邀请莫骄去玩,但莫骄皱着眉说了声不去,那小孩满脸失落地带着其他小朋友走了。 莫骄到了学堂门前时只见到了苏桃,眉头更是紧紧锁。 “夫人……” “怎么是你!” 莫骄有些生气,将一脸喜色的苏桃要说的话打断,说好的钟仪箫来接他回家,他居然不来! 身旁的小雪球同学就是喜欢莫骄又漂亮又冷冰冰的模样,觉得他很酷,莫名的崇拜着莫骄,但见到苏桃时更是眼前一亮,是因苏桃也是个好看的人。 赵宁问:“这位哥哥是什么人啊?你是莫同学的家人吗?” 苏桃朝小朋友笑了笑,“是啊,同学你好……” 赵宁也朝苏桃挥挥手,脸颊有些激动的微红,莫骄不满的将他们的问好打断,冷声问:“他人呢!” 苏桃很快意识到莫骄说的是谁,说道:“公子很快就来了,对了,是公子吩咐了小桃在这里守着夫人的,夫人没事就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莫骄还是很气,因为钟仪箫还没有来。 于是他就不走了,站在门前树荫下等着钟仪箫来,赵同学已经回家去了,走之前顺道问了苏桃的名字与住处,可是个小精明。 学堂里的小朋友都回家去了,钟仪箫才姗姗来迟。 见到那张脸莫骄火气渐渐褪去,苏桃已经上前乖巧喊人,钟仪箫微微颔首,自苏桃的神色就知道没发生什么事情,便叫他先回去了。 随后才抬步走到自家那个已经总是小气巴巴的,又固执的站在门前不愿意靠近的小孩面前,望了眼学堂里头,没半个人影。 钟仪箫挑眉道:“这么早就放学了。” 莫骄蹙眉道:“你又迟到了。” 都是第二天了,他比昨天来的还晚。 小孩垂着眼不看他,语气冷淡可话却是很老实的,钟仪箫被逗笑了,摸摸莫骄额头,说道:“为什么不跟小桃回去呢?一定要等哥哥来接你吗?” 倒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让莫骄倏然间回过神来,跟烦人的小鬼们待久了,果然自己也被同化了吗,居然还真的等着钟仪箫来接他回家! 莫骄白嫩的脸蛋上染上两抹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抬起双眸时却是拍开了钟仪箫的手,露出与初时见面那时一样的抗拒来。 钟仪箫道:“怎么了?” 莫骄沉默一阵,低声道:“没事,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了。” 钟仪箫心里没由来的一震,“为什么?哥哥来晚了,娇娇生气了吗?” 莫骄不说话,背着小书包起来走到了街上,这些路他都认得,自己走也没关系,心里想着都是钟仪箫给惯的,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么依赖钟仪箫呢? 小孩闷头走着,竟真的是往家里的方向去,钟仪箫微微蹙起眉头,面上笑容也没了,快步跟上了小孩。 突然间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开始反省,自己好似真的太过忽略他家小孩了。 钟仪箫开始关心他家小孩,是从教他练武开始。 小孩自己走回家后吃了饭睡了个午觉,随后就被一脸兴奋的钟仪箫吵醒,午后在遮阴的廊下,钟仪箫穿了一身单薄夏衫,带着一脸阴沉的莫骄练武。 莫骄没什么兴趣,他需要练什么功夫?抬抬手就能干掉钟仪箫了。 苏桃却很兴奋,跟在后头叽叽喳喳地说着他家公子有多厉害多强,在武林大会上还拿了前五,剑术卓然,还得到武林盟主的赞扬。 莫骄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算计着现如今的武林盟主,要打败他自己大概需要一盏茶功夫。 苏桃并不知晓莫骄心中所想,絮絮叨叨的说:“夫人不知道吧,我们公子可是仙霞派的弟子,还是武林高手何芸师太的关门弟子,剑术尽得何芸师太真传,是何芸师太最得意的弟子!” 莫骄淡淡开了口,“我知道。” 钟仪箫也听到了,正在一旁削着小木剑,倒是十分体贴,闻言也是抽了抽嘴角,提醒道:“娇娇知道的,他见过我师父了。” 苏桃嘿嘿一笑,“这样啊……” “他的本事,不足何芸师太十分之一。” 莫骄垂眸望着远处池中锦鲤,幽幽说道。 苏桃却不赞同了,连钟仪箫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苏桃道:“夫人怎么能这样说,那可是何芸师太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莫骄不以为然道:“师父哄哄徒弟罢了。” “夫人!公子真的很厉害的……” “好啦好啦。” 钟仪箫打断苏桃给自己的辩解,想想莫骄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颇为受教道:“娇娇说的对,师父也许只是在哄我罢了,我也的确惭愧,没能悟到师父教导的十之一二,先别说这个了。” 苏桃只能悻悻闭嘴,在他看来,自己公子可是最厉害的,这一点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变。 钟仪箫削好了小木剑,确认上头没有倒刺之后才算满意,拍掉衣裳上的木头碎屑,摩挲着手中这把不到三尺长的小木剑,唇边勾起清浅一笑。 “娇娇你看,这剑很适合你呢!” 那一副着急跟莫骄献殷勤的模样,莫骄没眼看,靠坐在廊柱下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后才慢悠悠的说:“然后呢?” 钟仪箫满脸笑容走过来,拉着小孩起来站直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娇娇喜欢武功对不对?那哥哥教你学剑好不好?” 他连木剑都亲手削好了,莫骄却是拒绝道:“不好。” “别这样,给哥哥点面子嘛!” 钟仪箫讨不着好,怪没面子的,凑近莫骄身边,说话都跟撒娇一样,“娇娇,为什么不跟哥哥学剑呢?哥哥剑术练得不错呀。” 莫骄这才瞥他一眼,“软剑?” 钟仪箫见他连自己的武器都知道,立时笑了起来,“对呀,哥哥用软剑比较方便罢了,娇娇喜欢用剑吗?” 莫骄被他吵得没睡意了,皱着眉如实道:“我不用剑。” 闻言钟仪箫笑容凝固下来,略微惋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小木剑,只好叹息一声,将其递过去给苏桃拿着。 他还是不死心的缠着自家小孩问:“那娇娇喜欢用什么武器?对了,娇娇你叔父救过我,肯定比魔教左护法要厉害,你也是自小练武的吧。” 已经是陈述的语气,从他一开始被扇了那一巴掌就能看出来,而且前两天莫骄还把学堂的小朋友丢到树上去了,可见他也是练家子的。 但莫骄看起来太过瘦小娇弱,让人完全没办法联想到他是个会功夫的人。 莫骄想了下,倒是 分卷阅读32 认真点头。 他的确是自小练武,这点不假。 钟仪箫想知道莫骄的叔父是哪门哪派的人,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小孩,当然小孩也不可能会告诉他,每次问了都是一知半解的。 于是钟仪箫想了个迂回的法子,跟莫骄说:“那娇娇给哥哥看看你的本事好不好?若是你比小桃厉害,那哥哥就放心了,再也不叫你练武了。” “……真的吗?”莫骄抬起双眸。 钟仪箫在小孩质疑的目光下认真点头,“那是当然,有小桃作证啊!” 苏桃见状立马点头,“夫人放心,小桃会帮你作证的。” 莫骄抽抽嘴角,并不大相信这主仆二人,只是面对那二人盯着幽幽发光的眼睛,又是一阵无奈。 钟仪箫这小混蛋不就是想在他面前显摆显摆,好让他崇拜他,听他话吗? 既然如此,本教主如他所愿就是了。 第22章 莫骄小小的身板沐浴着炽热日光走下长廊,在假山前站住。 身后二人自也是跟上,以为小孩是在长廊下施展不开来,双目灼灼地盯着莫骄看,就等着他使出他叔父教导的绝世武功了。 莫骄回头看了眼二人,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随即伸出一手来,运起内功,往假山处挥出一掌,看着软绵绵的。 钟仪箫和苏桃看了半天,那掌风连边上的野草都无法撼动,空气瞬间凝结下来。 莫骄收回手去,神色自若地回了长廊,路过二人时顺道从苏桃怀里抢走了钟仪箫做的小木剑,之后竟是直接回房,留下懒洋洋的一句话—— “我不练武。” 此时那二人才慢慢回过神来,钟仪箫嘴角微抽。 苏桃走到假山边使劲瞪着眼睛看着那里,什么都没发现,于是茫然回头去问钟仪箫,“公子,方才发生了什么?” 钟仪箫不知道怎么说,说他家小孩在逗他呢? 这一点也不好笑…… 可突然间他听到了细小的喀拉声响,顿感疑惑,望向那一连串细小声音发出的源头,竟是苏桃背后的假山! 钟仪箫来不及多虑,迅速抓着苏桃往边上躲,二人方才堪堪站稳,那假山边上那块半人高的岩石便碎成几瓣滚落下来。 若是苏桃躲得晚了,就险些要砸到他头上了。 幸好这倒霉孩子没事,可却将他吓到,钟仪箫也是目瞪口呆。 半晌后二人不可思议地走到已经被炸掉一截的那块岩石,二人完全可以肯定的是这岩石不是自然崩塌,而是外力所致。 苏桃已是合不拢嘴,结结巴巴地说:“公……公子,夫人他……他好厉害!” 钟仪箫亦是膛目结舌。 “是啊,好厉害。” …… 连个小孩子的内力都比他强,钟仪箫觉得脸面都丢光了。 莫骄得以继续补眠,整个下午都睡得很舒服。 可一觉醒来发现钟仪箫坐在床边给他摇扇子…… 莫骄被吓得身心都在瞬间清醒,神态自然的坐了起来,脸颊上留下了竹席上的小小红印,有些痒痒的,他揉着脸颊看向满脸谄媚的钟仪箫,心里开始回忆在他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钟少侠的态度有了如此转变。 “你怎么在这?” 钟仪箫笑道:“天气热,我来给你扇扇凉。” 莫骄:“……” 那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莫骄略为心惊的下了床,正觉口渴时钟仪箫已经十分识趣的放下了扇子,到了桌边去倒水,随后满脸笑容的端着水杯送过来。 “娇娇渴了吧,喝水吧。” 这反常的态度十分可疑,莫骄抿了口水,直言道:“你到底想干嘛?” “知我者莫若娇娇也,一看就知道哥哥有事所求。” 钟仪箫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莫骄,道:“娇娇,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这内家功夫是谁教你的?是你叔父吗?” ……总算想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莫骄只是为了不想学剑才露了一手,而且已经很控制自己的功力了,只是炸开了假山边上那块岩石上的一颗石子罢了,只是没控制好,莫骄可以肯定要出事,所以才先跑了。 莫骄:“发生了什么吗?” 钟仪箫有些肉疼的开了口,“我家的假山坏了,风水都被破坏了,要再运回来一块那么大的石头还要花费一些银子……” 莫骄顿时没什么好心情了。 “你怎么那么穷。” 钟仪箫似被哽住,很快转移话题,“娇娇,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和你叔父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你年纪这么小功夫就这么好,想必你叔父更加厉害吧。” ……可本教主根本就没有叔父。 他越是打听叔父的事,莫骄就越是不安。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叔父说我们家的功夫绝不外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一锤定音为是在觊觎他家功夫的钟仪箫急忙解释道:“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哥哥只是觉得娇娇很厉害,你叔父也很厉害,而且还救过哥哥,哥哥想当面谢过你叔父,若能请叔父指点一二,那是再好不过了……” 在莫骄的默默注视下,钟仪箫立马改口,“因为哥哥没本事,内家功夫太弱了,怕不能保护娇娇,而且咱们若要成亲,肯定也是要见过叔父的,娇娇,你还是个孩子,若是能让你叔父出面,我与他详谈的话……” “然后你就想甩掉我这个麻烦,去找庄飞羽逍遥自在去?” 莫骄越听越觉得怪,随后一想到这个可能,已是开始炸毛,死死瞪着钟仪箫,心想他若是真的敢这么说的话,那他一定会杀了这家伙的! 可是将钟仪箫说懵了,扶额笑叹道:“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么意思!” 不过说起来为何这孩子总是这么针对庄飞羽,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啊!唯一能让他敌对庄飞羽的一点便是。 说出来钟仪箫都觉得惭愧,莫骄亲口告诉他的,他抱着莫骄的时候,叫的是庄飞羽的名字,想想自己真是人渣…… 于是此事略过不提,莫骄仍是那么神秘而又不可问的一个存在。 隔日放学后,钟仪箫特意早早去接了人,为弥补自己的罪过。 是以当莫骄刚刚从课堂门口出来,见到门前那嘴角噙着温雅笑意,眼底盛满了星星点点的温柔望着他俊逸的白衣公子时,心里又开始莫名的悸动了。 跟赵同学走到学堂大门,二人挥别后,乖巧的任由钟仪箫牵着他的手,跟着钟仪箫回家去。 往后半月皆是如此,前事不提,莫骄与钟仪箫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用过午饭后莫骄回了房间,大抵是要午睡去了。 这小孩的身体一向冰冷异于常人,脉象略有些紊乱,可却看不出来什么问题,猜测 分卷阅读33 是天生如此,生来体质不好,钟仪箫没有多问。 却在账房里算账时,莫骄居然来看他了。 钟仪箫得了前头的教训,知道他的小夫人来了之后立马放下账本让苏桃开门,笑吟吟地看着莫骄进来后,便温柔的问他:“娇娇怎么来找哥哥了?” 他看着莫骄的时候总是在笑,莫骄却觉得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又或者是有些傻乎乎的,还是看不懂钟仪箫这个人。 走到钟仪箫对面,莫骄将身后的宣纸放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说:“先生说我的字好看,让我带回家给你看看。” “是吗?” 那位先生的字可是整个苏州最好的,连他都夸奖莫骄的字,想必也是非常满意这个学生了,钟仪箫想着便觉得十分自豪,可当他望向宣纸上的字时,却突然呆滞住了。 那宣纸上只有三个大字,苍劲有力的笔锋上似乎暗藏杀气,可又出奇的十分好看,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的笔迹,端正大方的横亘在宣纸中央,俨然就是钟仪箫的名字。 “咳……娇娇的字真是好看啊……” 连写他名字时都带着杀气,可见这小孩心里是有多恨他啊! 钟仪箫干笑着看了又看那字,忽然发现了什么。 “你这字,怎么跟你叔父的字那么像?也是跟你叔父学的吧?” 莫骄心道那就是本教主一人所写,可他要夺回宣纸,不能让钟仪箫发现。 “看完了可以还给我了。” “这怎么可以?” 钟仪箫眼疾手快的将那宣纸举起来,让莫骄够不着,笑看着小孩说:“娇娇写给哥哥的字,不是要送给哥哥的吗?怎么还能要回去啊。” “谁写给你的?你快还给我!” 莫骄耳尖红透,气鼓鼓地瞪着钟仪箫,他才不会做出跳起来跟他抢字的愚蠢行为呢! 而且那不过是胡乱写的罢了,碰巧让那山羊胡的先生看见,他夸赞一通后,便让莫骄拿回去给钟仪箫看。 莫骄也没多想就拿过来给他看了,现在是满脸羞耻。 钟仪箫不还给他,还跟他讨价还价。 “娇娇你看啊,前些日子你拿了哥哥做的小木剑,苏羽给你收拾屋子的时候都没找着,你不是不喜欢练剑吗,还拿了哥哥做的小木剑藏起来了,那这字是写给哥哥的,哥哥收着也是理所应当啊。” 说起那小木剑…… 莫骄脸颊微红,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事,突然拔高了声调激动道:“我没拿……拿了又怎样,我丢掉了,丢到鱼池里去了,你想要回就自己去捞啊!” 钟仪箫:“……你说真的?” 莫骄气闷的哼了一声,目光紧锁他的字,他就是不想给,不想给钟仪箫这个小混蛋! 第23章 “把字还给我!” 小孩凶巴巴的,钟仪箫叹息一声,果真将宣纸放下来,莫骄伸手去夺,却被钟仪箫偷袭一般将他圈在双臂内,莫骄羞恼瞪他,但对方还是一脸笑吟吟的表情。 “你干什么!” 钟仪箫笑道:“娇娇喜欢哥哥对不对?” 莫骄叫道:“你在胡说什么!” 钟仪箫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说着:“娇娇喜欢哥哥,所以跟叔父离开后又回来找哥哥了,而且哥哥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再见到哥哥的时候居然都没杀了哥哥……我知道娇娇功夫很好,娇娇还把哥哥做的小木剑藏起来了,练字的时候也想着哥哥的名字……” 虽然是看着满纸杀气,可是…… 还有上次被强吻的事情太过丢人,钟仪箫不想提起,却是一脸笃定。 “哥哥知道,娇娇喜欢哥哥。” “胡说八道!钟仪箫你不要脸!” 被说中心事,莫骄已是羞耻到了极点,险些就要炸了。 但钟仪箫仍是满脸笑意,温温柔柔地抱着莫骄说:“哥哥会对娇娇好的,哥哥也喜欢娇娇,可是你还小呀,等娇娇长大,我们再谈感情上的事好不好?” 莫骄:“……”本教主不小了! 看着怀里突然沉默下来的小孩,不说话时透露出来的稚嫩可爱,钟仪箫心里越发欢喜,在小孩光洁白皙的额心亲了亲。 在莫骄的瞪眼下,钟仪箫温声道:“哥哥会对娇娇好,娇娇不要害怕,哥哥不会丢下你,哥哥也喜欢你,跟喜欢小桃他们都一样,小桃他们是哥哥的家人,娇娇也是个好孩子。” “哥哥知道你其实想做哥哥的伴侣,但是……” 这话语间的停顿上莫骄连呼吸都屏住了,心道这混蛋不会是要跟他划清界线吧?他可想得美,本教主的初吻都被他夺走了,居然还敢不负责? 可钟仪箫却笑着说:“哥哥答应你,只要你长大后还想要这么做的话……等你长大了,想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 毕竟孩子还小,钟仪箫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他,只希望他能学好,也知道兴许哪天孩子的叔父就要来接他走了,不知道莫骄的叔父知不知道他对莫骄做过的事,上次没机会见上一面,钟仪箫其实也怕人家叔父会杀了他。 可莫骄只觉一把火自耳根烧起,整个脸颊都烧得发烫,连大脑都开始昏沉,被那丝丝缕缕甘冽清流般的温柔缠绕着,让他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一双桃瓣似的眼睛。 钟仪箫的话里,眼里绵绵柔情都在丝丝缕缕的勾.引着他。 人的欲.望是无限大的,得一寸,便要进一尺。 这话莫骄可是有深层体会的,压抑了这么多年,还是被钟仪箫这个小混蛋给撩到了,莫骄还想要更多,要他接受变小后的自己,还有身为魔教教主的自己。 钟仪箫喜欢上他不难,反正他长得漂亮娇弱,钟仪箫第一眼见到就十分怜爱,可他喜欢的人喜欢的事物都太多了,对待阿猫阿狗也能十分温和怜悯,莫骄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若是看不出来钟仪箫对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小孩子,却还想要跟他这个债主负责的感情,莫骄就白活数十年了。 莫骄其实也觉得有些跌面子,他知道钟仪箫其实也有点怀疑去年醉酒的那一夜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可是他也没有说过他做过什么,都是钟仪箫自己以为罢了。 若是换了前段时间,莫骄可能会很老实地告诉他你其实什么都没做。 但现在,莫骄有了私心—— 钟仪箫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了他,那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莫骄对自己被猜透的心思矢口否认,红着脸跑走了,钟仪箫那爽朗的笑声至今还在他耳边盘旋,煞是烦人。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偏偏小混蛋还不让人喜欢他…… 整宿烦躁得睡不着觉,莫骄只恨自己现在身体变小了没办法收拾钟仪箫那个小混蛋,但他更是觉得不够。 钟仪箫喜欢变小后的他还不够,还 分卷阅读34 不到莫骄想要得到的地步,可是莫骄连这点也在嫉妒。 嫉妒自己变小后的模样,比自己的真身还招钟仪箫喜欢。 此后几日一直跟钟仪箫闹别扭,是因为恼羞成怒还有嫉妒自己的。 越是靠近钟仪箫,他心跳就越快,莫骄只能装作不在乎,才能压制下独占他的欲.望。 他也知道自己在钟仪箫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日间放学回来时早已不必钟仪箫接送,他借机去跟教中暗线接应上,打听莫长老的消息。 六月下旬,天气愈发炎热,魔教祭祀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中,各地的教众也都陆续回到教中准备盛会。 往年这个时机,莫长老就该回来了。 论起莫长老,可是魔教长老中最特殊的一人,连莫骄都不会轻易得罪他,是因自己的怪病还全赖莫长老医治。 这日得到消息,莫长老终于出现了。 莫骄立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小混蛋生吞活剥了,莫长老素来神秘,还在给他看病,莫骄只能冷静下来,心里劝着自己不能杀。 听伪装成卖糖糕的暗线回报,莫长老就在江南附近出没过,恐怕也得了莫骄的下落,但又苦于被莫骄下令全教追杀,所以又躲起来了。 手下询问莫骄是否需要再大肆搜寻,莫骄摇了头。 他知道莫长老一定来找他的,莫长老其实并不能治好他,甚至是连常神医都束手无策,莫长老只能尽力研究延迟怪病发作的药方罢了,现在找他也没用,他估计还在忙着做药。 于是让手下传信回去,撤掉追杀令,暂且先放过找了将近两个月都找不着的混蛋鬼医。 纷纷攘攘的街上突然出现一个白衣身影,莫骄很快跟手下拉开距离,那婴儿肥的少年找过来时双眼亮晶晶的,亲切地喊人。 “少爷,你放学了。” 来人正是苏桃,自从上次被钟仪箫猜透心思后,莫骄心里虽然还想要更多,可还是很矜持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点也不承认自己喜欢钟仪箫,并且厉色严词地让剑侍们改掉了自己的称呼。 于是从夫人变成了少爷,仿佛掉了身份。 见到苏桃,莫骄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盛夏愈发炎热,热的他也日渐烦躁起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给我一份糖糕。” 手下从善如流,面上带着哄小孩的殷勤笑容,用油纸包了一块糖糕给莫骄。 “好咧,我们家的糖糕可好吃了,小少爷你拿好啦。” 莫骄点点头,踹过糖糕顺手丢了几个铜板就转身走人,将手下和苏桃丢在街边,苏桃立马追上去,并未注意到卖糖糕的人抽着嘴角收起铜板,已经钻进人群里飞快的跑路了。 苏桃走得快,很快追上人,看了看莫骄臭着的脸丝毫不觉得害怕,还好奇问:“少爷,你喜欢吃糖糕吗?” 莫骄脚步一顿,放慢了脚步回头瞄了那人一眼,他跟钟仪箫已经冷战很多天了,当然只是他单方面的冷战,钟仪箫却是会因为这样更加在意和讨好他,这样他每日见到钟仪箫的时间就更多了! 不说这个,莫骄明言拒绝了他来接自己放学,钟仪箫也见过他的本事了,当然是答应了他,也给了莫骄许多空间,十分尊重人。 可是苏桃一向是跟在钟仪箫身边的,现在却在这里找他…… 莫骄道:“你怎么在这?” 苏桃说:“公子在前头的胭脂铺子里谈生意,正巧见到少爷在街上,让小桃过来接少爷过去。” 钟仪箫也在这里! 莫骄脚步停顿,顺着苏桃指向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在那不远处的胭脂铺子门前见到了钟仪箫那张烦人的脸,身旁还跟着一身绿衣捧着账册的苏羽。 不,莫骄摇头,苏羽有个孪生妹妹,平日里在外头打理铺子,而且苏羽向来穿红衣,这个着绿裙的女子,应当是她的妹妹,老四苏妍。 这些个剑侍也是钟仪箫的管家。 钟仪箫后来解释过,救了她们之后他也想过让她们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当一个侍女。但是因为她们想要报恩,就留在了闲云庄,闲云庄的生意平时也全靠她们打理,钟仪箫不过偶尔看看账本罢了。 面前人来人往,莫骄心底有些吃惊,钟仪箫到底看没看到他跟手下接头? 苏桃已经拉着莫骄的手带他过去,“少爷,公子在等我们过去呢。” 不得已只能冷着脸跟着人过去,相处久了,莫骄也知道苏桃等人对钟仪箫只有恩情,再不会将他当做情敌看待。 其实说实话,莫骄想要打人哪次不是说动手就动手的,特别是说他长得像女孩子的人。 但是忍了苏桃那么久,还不是为了钟仪箫这个小混蛋! 第24章 莫骄面无表情的到了胭脂铺前,钟仪箫显然等了一阵时间了,嘴边挂着宠溺的笑容,还有些僵硬,大抵是因为莫骄的反应太过冷淡了。 自打那一日被说破后,劝导小孩年纪还小,感情之事待长大后在谈,小孩就跟他拉开了距离,同他冷战许久…… 钟仪箫也摸不清楚小孩的心思,直到苏羽告诉他,许是夫人对他情根深种…… 钟仪箫抽抽嘴角,他不觉得一个小孩子会懂得这么多,但是莫骄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占有欲……看着也是挺强的…… 人到了面前,钟仪箫讨好似的冲他笑了笑,靠近小孩身边习惯的想要摸摸头,小孩果然皱着眉避开了。 钟仪箫尴尬收回手去,轻声道:“娇娇,放学了怎么不回家?在外头干什么呢?” 莫骄道:“关你屁事。” 钟仪箫:“……小孩子家不要这么凶嘛。” 苏桃知晓他们在闹别扭,在旁解释道:“少爷喜欢吃糖糕,自己一个人去买了。” 莫骄嘴角微抽,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但在钟仪箫听来倒也觉得很合理,这才符合一个小孩子的性情啊,想起平日里在庄里让厨房给小孩准备了许多甜点糖果都不怎么碰,却喜欢外头的东西。 钟仪箫若有所思的沉思了一阵,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小孩的脑袋,这会儿莫骄没躲过,并且凶恶的朝他瞪了眼。 看得钟仪箫好笑不已。 “好啦,快吃午饭了,不要吃那么多零食,哥哥带你去外头吃饭好不好?” 莫骄见他如此讨好,小声哼了一声,反正是这小混蛋主动邀请的…… “嗯。” 略有些冷淡的应了一声,莫骄随即侧首望向店铺内,耳尖微微泛红。 钟仪箫倒真是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与其他女子的绯闻,这也是莫骄比较满意的一点,只不过那是因为钟仪箫天生断袖罢了。 钟仪箫藏得严实,莫骄却早已窥见。 午饭在闲云庄名下的酒楼吃了,钟仪箫看 分卷阅读35 着小孩矜持地擦完嘴,随后让苏桃送他回家去,莫骄也没有拒绝。 可到家后见到苏桃送过来的许多点心,听说是他家公子知道莫骄爱吃甜的,在外头专程卖给莫骄的。 莫骄愣了一瞬,心里骂了一声小混蛋,眼里却是甜滋滋的。 次日是学堂休沐日,莫骄算算日子,这个月还有十日过去,七月终于要来了。 安静秀美的苏州城被漫天大雨泼洒着,雨下了一宿,雷声暂歇,天光晦暗,莫骄被吵醒时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心里没由来的冷静下来。 推开房门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不在,都出去忙了。 莫骄在院子外的门槛前发现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 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猫,蜷缩在他的门前睡了一夜,浑身绒毛被水淋湿,整个身子瘦瘦小小的,只能发出十分微弱的细小叫声,看着十分可怜。 莫名其妙的,莫骄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 他在大雨过后的泥泞街头上走过,在街角处一处荒废的烂房子里找到的一个小孩,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屋子角落里,衣衫褴褛,身上狼狈得不像话。 脏兮兮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眸子却是极其闪亮的,在一片昏暗中抬头看他,低声唤他—— 哥哥,你来接我了吗…… 莫骄将一只小野猫带回来养了。 钟仪箫听到后只是笑了笑,心想他家小孩终于像个小孩子了,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喜欢吃甜点,在学堂也乖巧得不像话。 虽说,先生曾经不止一次隐晦的提起过,莫骄在学堂里已经是没人敢惹,连小霸王都自觉做他的小弟去了。 见到那只小花猫的时候,莫骄已经让苏羽将它弄得干干净净了,一身皮毛油光水亮,吃了羊奶后小花猫恢复了一些精神,竟也不觉得莫骄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怕,许是记住了自己是被莫骄抱回来的,对他十分黏腻。 莫骄面无表情的脸上被黏人的小花猫逗笑了,本就是美人坯子,怕是生错了性别,以至于让人第一眼便将他错认成女子,恰巧让钟仪箫见到了,竟是晃了晃眼,开始幻想他家小孩长大后定也是个俊俏至极的男子…… 门前的苏羽见到了钟仪箫开口叫人,将莫骄唤回神来,钟仪箫也反应过来。 进屋来看了看蹭着莫骄掌心的小花猫,被那双灿若星辰的湛蓝瞳眸对上,钟仪箫心生欢喜,抬手摸了摸小花猫,小花猫竟也很乖顺的蹭了过去,将莫骄抛弃在一边。 钟仪箫笑道:“好漂亮的小花猫,娇娇……” 他刚要问莫骄打哪里捡回来的,却见到莫骄冷幽幽望他的眼神,眼底竟是有几分杀气,似乎是因为被抢了东西心生不快。 钟仪箫无端心虚,收回摸莫骄小花猫的手,甚至将小花猫抱回到莫骄怀里,干笑道:“你喜欢就养着,苏羽会好好照顾它的。” 莫骄微微眯起双眼,看起来像只正在准备攻击的小豹子一样,看着有些危险。 揉了一把怀里被苏羽洗得香喷喷的小花猫,莫骄身上冷气渐渐淡却,却是在心底骂了一声骗子,而不再是小混蛋。 莫骄想家人了,自从捡到小花猫开始。 日常照顾他的苏羽自然也感觉到了小少爷的情绪低落,小声翼翼地问跟小花猫一起坐在门槛前看雨的小少爷。 “少爷,您是不是想家了?” 她其实也是胡乱猜测,这么小的小孩子,到了闲云庄已经是一个月了,离家这么久,该是想家了吧。 也算是让她猜中了大半,莫骄睨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可在苏羽看来,少爷那一眼分明是委屈极了,跟他捡回来的小猫咪一样,可怜巴巴的,看得她有些揪心。 莫骄捏了捏脚边小花猫的脖子,苏羽见机又说:“少爷,小花猫已经养了有几日了,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一听就是哄小孩的语气,莫骄蹙眉道:“叫钟仪箫好了。” 苏羽:“……少爷,那公子怎么办呀?” 莫骄才不搭理那个小骗子,将他带回闲云庄后他就没再跟钟仪箫独处过,整日还在去学堂扮演一个好学生,钟仪箫就这么忙吗? 他才不忙,有苏倩那些剑侍帮他打理铺子,他本来就可以闲着的,只是要看为了什么人推掉那些完全没必要他亲自来处理的事情了。 莫骄想要恢复身份,从未如此焦急过。 钟仪箫要他等十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从一年前起就喜欢钟仪箫了,否则那时候就不会让他活下来了。 可是这小混蛋将他忘得彻底,他碍于怪病,也无心他人。 而现在是钟仪箫亲自送上门来,莫骄肯定不会放过他,前提是他要先治好怪病。 见莫骄一脸沉重不理人,苏羽丝毫不觉得尴尬,反正都习惯了,她家公子喜欢的小孩她们都很喜欢,而且小少爷的脾气虽然有点怪但是也很可爱有没有? 于是苏羽又商量道:“少爷,改个名字嘛,叫箫箫怎么样?” 莫骄也就是随口一说,叫什么都随便,也就摆摆手默认了,忽然间他神色一变,幽幽望向苏羽,苏羽顿觉惊悚。 不论多久,她每次见到莫骄这样看她的目光都会莫名有种脖子一凉的危险感觉。 莫骄说:“我想吃城南百香斋的红豆糕,你帮我买好不好?” 那么凶狠的目光,就为了买一块红豆糕? 好吧,苏羽默默点头。 “那我先走了,少爷记得要练字啊,公子回来又要检查的。” 说起练气莫骄就一脸气,学堂布置的作业,每日钟仪箫都会过来检查,看他写的好了夸他就算了,还亲他额头! 莫骄每次都被亲得满脸通红,可明知对方只是表达欣慰赞扬的一种亲密方式罢了,还要忍住啃咬对方那喋喋不休的唇瓣的冲动,烦都烦死了。 但苏羽走后,莫骄脸上的情绪即收敛起来,似刀子一边锐利的视线望向窗户外,见到那一滴滴往下掉落的水珠,还有一缕微微湿润的衣角,也在往下滴着水…… 莫骄微抽嘴角,斥道:“谁在窗外?” 还不等他多问,窗外便倒吊下来一个人,脸是陌生的脸,却是熟悉的神情,一双转来转去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莫骄皱了眉头,掌中蓄起内力。 那人在莫骄即将出手时急道:“教主!是我,左护法!” 第25章 听声音果然是左护法,莫骄睁大眼睛,拍拍小花猫后背让它先去玩,环视了院子里外一圈,雨声哗啦啦的将外界声音隔离开来,绝对没人听到左护法的声音。 他关门进屋去,正巧左护法也跳窗进来了,顺道关上了窗户。 左护法易了容,本该在七玄山圣教准备七月半祭祀大典的他 分卷阅读36 却出现在这里,明显没将莫骄先前的话听进去。 莫骄神色冰冷看他,“你怎么在这?” 左护法关好窗户,拧了拧被雨水淋湿还在滴答往下滴水的发尾,那模样在莫骄看来实在是蠢极了,左护法没感觉到对方的嫌弃,或是已经习惯了,解释道:“教主,是右护法让属下来的,属下带了药来!” 听到带了药来后莫骄的神色暂缓些,左护法吃过亏,知道莫骄不喜欢人废话,在衣服上擦干手后直接取出怀里白色瓷瓶弯腰递给莫骄,可是双手奉上毕恭毕敬。 “这药是常庸医给的,右护法担忧教主一人在外行事不便,这才让属下来跟随教主身侧。” 左护法说着,心里是很不满的。 凭什么右护法就能易容成教主在祭祀大典上作威作福,还说什么他本来就是去保护教主的,跑回来干什么? 于是将他丢出了圣教,随便找了个人易容成他的样子代替。 左护法自然是不甘心的,但被揍了一顿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来了。 “教主,常庸医说这药只能暂缓病情,先前受何芸老道姑的化虚掌影响,本就勉强平衡的阴阳两气被干扰,导致您的病发时间开始紊乱,他只能借此药平衡体内气息,调和阴阳,让您体内气息暂时恢复正常。” 说了一大堆,都没个准话,莫骄摆手打断,皱眉问:“管用?” 左护法摇头,“属下不知,大抵是吃了可能会现在稍微好一些,但肯定好不全,药材很贵,丢了也可惜。” 这一次出来,左护法倒是听话不少,应当是被右护法敲打过了,莫骄不在意其他,只是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那药,常庸医给的药…… 想了下,还是算了,先收了起来。 莫骄又问了左护法教中境况,左护法如实道:“有右护法在,一切如常。” 虽然他真的很讨厌右护法,但是对对方的能力还是十分佩服的,这些年来教主不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右护法一手搞定。 莫骄还有话要吩咐,可听到不远处脚步声传来,神色即变得十分慎重。 “有人来了,你先退下,有事我会去找你。” 左护法应是,又悄悄打开窗户溜走了。 可他人虽然走了,却在窗台上、地上弄出了一大片水印子,莫骄烦躁极了,这个傻狗是连伪装都不会是吧? 在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前,莫骄索性将杯中茶水泼湿地面,将那清晰的脚印洇湿一大片,再看不出来有人来过,房门随即被人打开,门外少年见到莫骄手中杯子滚落地面一片水渍上,少年怔愣片刻。 莫骄面无表情的跟他说:“你吓死我了。” 苏桃眨了眨眼睛,完全没看出来莫骄被吓到的样子,但见莫骄蹲下身子捡杯子时他急忙冲过来,先一步捡起来,脸颊薄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是我吓到少爷了……” 莫骄知道他好骗,站了起来看他捡杯子,顺道将地面弄干净,是一脸坦荡。 “你来找我?” 苏桃这才想起正事,忙不迭点头,“有客人来了,可是公子还在铺子里谈生意,少爷,您要去看看吗?” “什么客人?”莫骄不以为然。 苏桃说:“是公子的好友,那个叫庄飞羽的人。” “你说什么!” 莫骄倏然睁大眼睛。 苏桃想起那人就是满脸嫌弃,“庄飞羽啊,他是公子的好朋友,可是这个人好讨厌的,每次来都说我蠢……” 可你也的确蠢,莫骄听到那个名字就是满脸杀气。 苏桃丝毫不觉,细数着庄飞羽的毛病。 “这个人嘴欠不说,还不要脸,蹭吃蹭喝的好烦人啊,整天嬉皮笑脸的来找我们公子,可是他一来公子就很开心,但每次他一走我们公子都很难过……” 莫骄可一点都不想听钟仪箫暗恋的心理历程,冷脸摆手道:“庄飞羽来找你们公子了?” 苏桃这才停下,一脸茫然道:“不知道啊,公子不在家,苏羽姐姐出去了,那个庄飞羽被雨淋了,直接就闯进咱们家客房了,说要来避避雨,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莫骄听完只想呵呵了,该庆幸的是那个庄飞羽只是不客气的闯进客房,而并非不客气的闯进钟仪箫的房间吗? 很早就听说过这个武林新秀/情敌了,可莫骄一直没机会见到,这次情敌自己找上门来,莫骄勾起阴鸷笑容。 “呵呵,庄少侠既然来了,那我肯定是要过去见见的。” 小身板已是走在前头,苏桃哎了一声,急忙跟上去问:“少爷知道庄飞羽?” “略有耳闻。” 苏桃喔了一声,犹豫半晌,满脸为难的开了口—— “可是少爷,你走错方向了。” 莫骄神色一顿,回过头来冷幽幽看着苏桃,苏桃感觉到那危险的气氛,下意识地指路。 “那混蛋在那边,小桃给少爷带路。” 自是屁颠屁颠地在前头带路去了,背后还是觉得凉嗖嗖的。 虽说莫骄让他们改了称呼,但从钟仪箫的话里,众剑侍们猜测出莫骄的身份不简单,往后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夫人,那自然还是尊敬有加的。 莫骄有过片刻难堪,但很快摒弃掉那一丝情绪,看他的情敌去了。 庄飞羽自小与钟仪箫相识,二人相依为命数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多年来他在江湖上四处浪荡,唯一稳定的落脚地便是钟仪箫的闲云庄,就是未婚妻家的慕容山庄也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闲云庄能给他带来的亲切。 往年皆如此,但这一次,庄飞羽怕是要倒霉了。 当他接过苏桃送来的衣服,刚冲洗一遍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先前被他逗得满脸火气的苏桃就又来了,且还带了一个小孩来。 苏桃几乎是用脚踹的房门,颇为嚣张在门前叫道:“开门啊,庄飞羽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来闲云庄有本事开门啊!我们少爷来看你了!” 莫骄:“……” 苏桃这小子一向乖巧懂事,天真单纯,脾气几乎没有,从未如此针对一个人,就算莫骄平日里对着他没什么好态度,也没说过什么话,但苏桃却是莫名的很崇敬他,这个庄飞羽能让苏桃这么气,也是让莫骄吃惊。 屋内的人正好绑好了腰带,一脸好笑地将门打开。 “苏小桃,你又有什么事啊……” 那副吊儿郎当的调子让莫骄随即皱起眉头来,身高的限制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仰望着那靠在门前的高大青年。 身材比钟仪箫好,比钟仪箫高,比钟仪箫更加英气,比钟仪箫…… 好像没了。 剑眉星目,薄唇噙着三分玩世不恭,倒是俊美的很,却是一看便知是匹倨傲任性的野马。 可当他垂下头来,眼底、唇边 分卷阅读37 够慢慢弯起来,一双发着亮的眼睛打量着莫骄时,很快惹起面前的人的一身杀气。 庄飞羽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望向苏桃问:“他就是阿箫带回来的小少爷呀?” 莫骄眉头紧蹙,对方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半点轻视,可他受不了情敌的俯视,以及那十分亲密的称呼…… 冷着脸深深剐了庄飞羽一眼,莫骄便转身离开,带着一身阴冷煞气,留下身后两个不明所以的人。 莫骄心底冷笑,庄飞羽是吧,以后多多指教了。 第26章 庄飞羽来到闲云庄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钟仪箫耳中。 钟仪箫有些哭笑不得,他躲避了那么久的人,最终还是来找他了,虽说心中还可能会有余情未了,但二人过命的交情他也不可能会忘,尽量做出一副与往常无异的模样。 慢慢的将他放下,只做朋友就好了。 可苏桃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莫骄说要来看看庄飞羽,就是真的只是看看,然后…… 庄飞羽:“你家里那个小孩长得可真是漂亮,被苏小桃带过来看我,就真的只是看看就走了,也太害羞了。我听说那小孩是你的童养媳,真的假的?阿箫,从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样的癖好啊哈哈哈……” 庄飞羽越是笑,钟仪箫就越是难堪,目光求救似的望向苏桃,苏桃垂着头一脸内疚,钟仪箫便转移话题,问他怎么了。 苏桃皱眉道:“少爷好像生气了,晌午雨停后说要去赵同学家里玩,现在还没有回来。” 钟仪箫扶额道:“快天黑了,你快些去接他回家吧。” 一副操碎心的家长模样,看得出来小孩于钟仪箫而言很是重要,庄飞羽也说:“去吧去吧,那么小个小孩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苏桃点点头,出去找人了。 彼时钟仪箫才尴尬开口,“庄兄,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怎么突然来了?” 庄飞羽摸着下巴看着人,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而且你居然叫我庄兄,可是生分了啊,亏得我还惦记着好久没见到你这个老友,路过苏州来看你……对了,我来时见到了沈亦舟,他问我你家小孩怎么样了,我还道是你家哪里来的小孩,到了这里苏桃才告诉我原来你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未婚妻!” 庄飞羽话语一顿,“就是那个小孩吗?他可是个男孩子呀。” 钟仪箫总不能跟他解释那是因为自己醉酒误事,才惹来的小孩吧? 但这么说也不对,他对小孩子一向宽容喜爱,对莫骄也不例外,二人相处多日,莫骄又于他有过救命之恩,他早就将这孩子看做是自家人了。 他和庄飞羽之间是可以无话不说的,除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点情感不能说,可人家都定亲了,他也早就死心了。 “叫名字叫了许多年,突然觉得叫庄兄也是挺好听的……” 钟仪箫笑得勉强,跟庄飞羽说清了他与莫骄这一路相处的大概,略去了莫骄与他的相识,只说这孩子是他的责任,其他二话,不再多说。 庄飞羽虽然平生大大咧咧的,但话中隐情他还是懂的,吃惊道:“这小孩救过你,你就要跟他成亲?” 钟仪箫苦笑摇头,丝毫不知大厅角落有一个小小身影在靠近。 “我也不想跟一个孩子成亲,但他和他叔父的确救过我,他家人没尽到家长的责任,对他不好,而我也有责任,必须对他负责,我就带他回来。毕竟是个可怜孩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没准过段时间他的叔父就会来接他回家了。” 钟仪箫含糊其辞,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其实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莫骄的叔父会不会杀了他? 庄飞羽想了下,忍不住问出来:“你说这孩子是在魔教中人手里救回来的,他那位叔父更是从未出现过,却将你从魔教左护法甚至是教主手中救出来,要知道那个魔教教主可是在前段时间将你师父打败了。” “阿箫,你不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吗?那孩子的身世,就没跟你透露半点吗?” 钟仪箫不以为然:“常神医也认得娇娇的叔父,有他作证,我怎么会怀疑他的身世呢?” 他觉得是庄飞羽多虑了,可庄飞羽凝重道:“正是常神医有问题,所以我才不放心。” “常神医有问题?” 庄飞羽点头,“你怕是不知道,常神医私底下与魔教中人有勾结,是我和灵儿亲眼所见,但我苦于没有证据,可以他在正道的名誉,我也无法撼动他,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就算不是魔教中人,也和魔教有关。” 钟仪箫睁大双眼,“不会吧……” 他倒是从未怀疑过莫骄的身世,因为有常神医这个担保人在,而且感情早已凌驾于理智之上,他只知道自己对不起莫骄,而且对方一心喜欢他,还救过他。 庄飞羽见他神色难看,又笑了起来:“算了,也许是我多想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若要成亲,你还是要好好把关,既然你不愿意说这小孩为何成为你的责任,我也就不问了,只是你小心些。” 钟仪箫知道庄飞羽没必要骗他,心里有些慌乱,开始想着何时再去一年前那家酒馆那里找人论证一下。 “我明白,其余事情,待他叔父来后我会问清楚,不过庄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庄飞羽笑了笑,一副知我者莫若阿箫也的神色看着对方,颇为欣慰道:“的确如此,我这次来苏州,听说你回来了,刚想来看你,却不想让我见到一个可疑的黑衣人跑进了闲云庄,我追进来后,就找不着那个人了,无奈之下,只好在你这里住下了。” “什么人?” 有人潜进闲云庄,钟仪箫也是十分吃惊。 庄飞羽摇头,“我不知道,不过那人看着形迹可疑,怕不是什么善茬,你这几天可要小心些。” 钟仪箫慎重点头,自家进了外人竟不知道,他也该庆幸自己家里没出事。 却让角落里蹲着的小孩听见了,黑衣人…… 可不就是左护法那个傻狗吗!? 莫骄眉头紧锁,蹲在门后一脸阴郁,轻轻戳着怀里的小猫咪。 厅里的人又开始谈话了,却只是叙旧,莫骄听着没意思,又不想走,就蹲在那里听了许久,直到苏桃去了赵同学家接不到人后着急跑回来,莫骄才装出一副巧遇的模样,带着小猫咪被苏桃带回了客厅里。 见苏桃又领着小孩回来了,庄飞羽二人的谈话便停下,庄飞羽笑着凑近莫骄,这才有机会将人瞧清楚,见人生得好看,也是啧啧称赞,怪不得钟仪箫会喜欢这个小孩子了。 “你家孩子长得真是水灵,叫莫骄是吧?阿箫,你这是打哪里拐带回来的,人家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莫骄本就在厅 分卷阅读38 外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这个庄飞羽是在套他话,偏不搭理他。 钟仪箫也明白庄飞羽的意思,犹豫了片刻,忽而笑道:“庄兄说笑了,我哪里敢拐带别人家的孩子,前段时间沈亦舟在魔教中人手里救的人,娇娇,这是庄飞羽,你今日也见过了……我可是因为你被冤枉了,你快跟他说说我可没有拐带你。” 莫骄算是听出来了,钟仪箫果然开始怀疑他了,若是他相信自己,就不会跟着庄飞羽一块套他话,而是一心袒护他了。 莫骄皱眉道:“不想跟他说话。” 钟仪箫本就僵硬的笑容愈发难堪,朝庄飞羽笑叹一声,“小孩子比较任性……” 苏桃却是一脸出了气的高兴模样,在莫骄身边趾高气扬说:“我们少爷知道你欺负人,不是个好人,才不想跟你说话呢!” 庄飞羽:“……我只是逗逗你而已。” 钟仪箫无奈道:“算了,小孩子们不懂事,我们先吃饭吧。” 下意识地牵起小孩的手,钟仪箫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莫骄神色隐晦复杂地抬头看他。 钟仪箫说:“先去洗手,然后吃饭。” 俨然一副好家长的模样。 莫骄回头斜睨了庄飞羽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挑衅,无声哼了一下,乖巧跟着钟仪箫去洗手,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只漂亮的小花猫。 庄飞羽感觉到小孩对他的敌意,嘴角微抽,苏桃也朝他重重哼了一声,甩着袖子在他眼前走过,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 庄飞羽摸摸鼻子,莫名觉得人家看起来多像一家人,他这是被排斥了吧? 第27章 老友重逢,桌上自然少不了酒。 莫骄皱着眉头吃饭,庄飞羽已经跟钟仪箫谈到天南地北去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仪箫一杯杯喝尽壶中酒,听他们说着江湖事。 苏桃也是听得两眼发亮,可莫骄味如嚼蜡一般扒着饭,心情越来越复杂。 倒不是因为钟仪箫这个小混蛋今天吃饭没有给他夹菜,甚至都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跟他的老情人喝酒谈人生,而是莫骄清楚钟仪箫有几斤几两,酒量如何。 果然,酒过三巡,钟仪箫面上染上酡红,已是开始醉了。 自从去年那一场醉后,他再未碰过酒,方才庄飞羽要喝酒助兴,他也有些为难,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小孩警告他的目光,但盛情难却,还是引了少许,跟庄飞羽聊得正在兴头上,不知不觉间也被灌了不少酒。 醉了,就要开始说胡话了。 莫骄默默在心里想着,见钟仪箫搭上庄飞羽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亲密模样,庄飞羽酒量还是不错的,问他做什么。 钟仪箫呵呵笑了笑,看着挺傻的,笑完了又犹豫半晌,说:“飞羽,听慕容小姐说,你们八月十五就要成亲了。” 庄飞羽闻言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僵硬,莫骄眼尖地看到了,幸得苏桃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 “不是吧!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要成亲了?你居然还到处乱跑,一点都没有当人丈夫的自觉吗?” 看着苏桃抱不平的模样,以及那明显写着你果然是个人渣的目光。 庄飞羽摸摸鼻子,十分尴尬,同时也见到莫骄那冷幽幽的目光,与苏桃如出一辙,看人渣一样看着他,庄飞羽还感觉到了冷飕飕的杀气。 本只是微醺的他倏然惊醒,却见莫骄已经移开视线望向已经有些迷糊的钟仪箫,微微蹙着眉头,似是有些担忧。 莫骄却不只是担忧,还想起了去年再见到钟仪箫的那时。 这家伙醉后非但会说胡话,拉着旁人表白,还会随便亲人! “钟仪箫!” 见人眼底尽是迷蒙水汽,不知醉到了哪个地步,莫骄可不允许他醉后对着庄飞羽或是苏桃乱亲,冷着脸斥出他的名字。 听那软糯却冷厉的童音,钟仪箫意识渐渐回笼,晃了晃神,视线聚焦,即看到面无表情的漂亮小孩,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突然清醒,看了看自己几乎挂在庄飞羽身上的姿势,显然对方并不在意,但钟仪箫却是脸色煞白,顿时坐直起来,急喘口气。 见他揉着额角似是有些难受,庄飞羽收回心神,拍他肩膀,笑道:“阿箫,你这么快就醉了,酒量不行啊。” 钟仪箫勉强笑了笑,只注意到二人的距离十分贴近,一抬眸,就见到莫骄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危险的盯紧了庄飞羽搭在他肩上的手。 “娇娇……” 下意识的轻唤出声,钟仪箫反应过来,朝庄飞羽歉意一笑,“娇娇是困了吧,明日还要上早课,庄兄,我先送孩子回房休息。” 庄飞羽好笑道:“还未成亲你就这么在意这小孩,难怪苏桃说他是你的未婚妻,好吧,我也喝够了,你回去哄小孩吧。” 莫骄睁大眼睛,不觉钟仪箫喊出这一声庄兄已是非常死心了,手腕上一紧,前一刻还醉醺醺的人便牵着他起身,笑着回应庄飞羽的揶揄。 “庄兄说笑了,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小桃,你陪庄兄再聊会儿吧。” 苏桃却是不大情愿的表情,见状庄飞羽更是笑出声来,“哎呀,你这小孩真是不好玩,我又没有欺负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我……” 苏桃当即蹙眉道:“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庄飞羽:“你现在就在跟我说话啊,真是没礼貌,前几年刚来那会儿还特别喜欢跟我玩,一口一个好哥哥叫的多甜……” 苏桃:“……!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厅里只剩下那二人嬉闹的声音,莫骄糊里糊涂地被醉酒后的钟仪箫牵到了房间里,确实是到了他的房间,但钟仪箫却是真的醉了,在他床上倒头就睡,那可是莫骄的床! 莫骄:“……” 沉默了好一阵,但感觉钟仪箫是在被他提醒后才跟他离开庄飞羽身边?而且还爬上了自己的床? 莫骄心里还算满意对方的表现。 钟仪箫流量一点都不好,不能喝却硬撑着要陪庄飞羽这个嗜酒如命的浪子喝酒,现下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莫骄的床上时,脸色也是煞白憔悴的。 莫骄想要出去找冷水给他擦擦,但刚要走,手腕就被人握住,回头时就见到钟仪箫半睁着眼睛看他,开口时嗓音喑哑。 “娇娇……别怕我……” 莫骄:“?” 身为魔教教主,莫骄能怕他一个小小的钟仪箫不成? 钟仪箫缓了缓,又含糊不清地说:“一年前……我不是故意的,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莫骄身心俱震,惊讶钟仪箫居然在安慰他,又有些犹豫,见他开始怀疑,且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看,像极了一只极度不安只想要得到安抚的小松狮。 莫骄开始 分卷阅读39 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他其实什么都没做,说出来了,钟仪箫也不会将他赶走,但这样的话,他就不能跟钟仪箫更加亲密的接触了。 “娇娇,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 钟仪箫问出来了,莫骄张张口,却还没有考虑好。 此时小花猫缠绕脚边,扒上了莫骄衣摆嗷呜叫唤,软绵绵的奶音听着很惹人怜,怕是饿极了,而莫骄这个主人今晚都没喂它吃过东西。 “箫箫。” 莫骄低声轻唤,正要蹲下身去揉猫,却被钟仪箫抓紧了手腕,抬起头来便见他双目发着光,眼底竟是笑意。 “箫箫?你是在叫我吗?” 莫骄:“……” 不……我不是…… 神色略有些复杂,但醉后的钟仪箫无心解读他的表情,只是异常天真的看着他,说道:“你,再叫我一下,叫箫箫,好不好?” 莫骄神色微怔,听话地叫道:“箫箫。” 钟仪箫弯了弯唇角,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轻声细雨似喃喃自语一般,几乎融进夜色里,叫人险些听不见。 “真好听……” 莫骄坐到床边来,目光冷幽幽地看着钟仪箫的脸,语气冷淡的问他:“你喜欢别人这么叫你?” 钟仪箫过了很久才回答他,呼吸已经变得绵长,醉得彻底,却还不忘回答莫骄的话。 “小的时候……见过一个大侠,他,他就唤我小小,跟箫箫听起来,都很像……不,那个人根本不是大侠,他就是个骗子……” 莫骄倏然睁大眼睛,原来……他没忘记! 可他似乎看错人了,莫骄明明记得,他早就跟那小屁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的。 …… 很多年前,莫骄在中原出没时受过一次重伤,易了容后躲进一处小村庄。 那户人家有个儿子,性子野,心眼多,还口花花。 藏在柴房的伤痕累累狼狈不已的莫骄被他发现后,丝毫不紧张,正打算杀了这个小孩,或是打晕他,免得惊扰寻到村庄里的人,却不料这小孩胆子也忒大。 小孩说:“大哥哥你受伤了,藏在这里多久啦?要不要我给你找些东西吃?我阿娘刚给我烙了饼,你要吃吗?” 小孩又说:“你长得真好看,不过要我帮你的话,你得答应我,嫁给我当我媳妇哦!” 莫骄:“……” 看莫骄神色呆滞了片刻,那小孩立马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 莫骄当时险些连易容的面具都差点笑裂,活了这么多年,觊觎他美色的人不少,却是头一次有小孩调笑他,且他现在还是易了容的! 要不要告诉这小混蛋,本教主可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呢? 第28章 可是笑够了,莫骄居然心情甚好的告诉这个姓钟的小孩—— 吃的我要,药你也得给我找,嫁你不可能,但你若乖些,我以后可以娶你……不,逗你的,我会还你百倍银两。不过你要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下次见面,你可能认不出我来,若是认不出来,账,我就不还了。 不过是句反调戏的空话罢了,可这小孩还真是得了莫骄欢心,每日来献殷勤不说,且让莫骄记住了这小孩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全是崇拜。 莫骄从只会耍嘴皮子的小屁孩手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草药和食物后,在那贫困潦倒的人家的柴房里住上几日,伤势稍微好转一些就离开了那个村庄。 因此并不知道那个小孩熟练的扒开柴房里一堆杂草时,见不到他人时心里的慌乱与失落。 也不知道他回去闭关一年后,那村庄便因为饥荒与瘟疫失去了生气,再找不到人,小孩一失踪,就是很多年,宛如鱼儿入了大海,想要知恩图报的教主根本没办法找到他。 更不知道,很多年后那个曾经调戏过他的小孩会在醉酒后抱着他亲吻,跟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等你很久了…… 多年的寻找,重逢的喜悦与昔日的恩情让莫骄可以宽容钟仪箫的无礼,但在猝不及防被亲吻后,他还叫出了庄飞羽的名字,这就叫莫骄十分恼怒了。 之后莫骄一直在关注钟仪箫。 可是接近钟仪箫,就觉得他特别,想要占有他。 却是钟仪箫先找到了他之后开始,莫骄相信缘分,钟仪箫与他可谓是十分有缘。 那时候,莫骄才开始跟他算账。 …… 钟仪箫醒来时天已大亮,却是在莫骄床上醒来,也是吓了一跳。 但好在起来后苏羽告诉他小孩去上学了,昨夜还和苏桃一起照顾了他一宿,钟仪箫可算放心,看来他这次喝醉后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庄飞羽也在闲云庄住下,钟仪箫尽量如往常那般与他相处,醉过两次后,竟然也觉得可以轻易放下了,白日里照常在外头铺子打理生意,不知莫骄与苏桃在背地里对庄飞羽做的手脚,让庄飞羽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起初是在莫骄准备上学时,苏桃端着醒酒汤在他面前路过,说是苏羽让他送去给庄飞羽的,莫骄叫他等一下,当着人面撒了一把盐下去,苏桃为之震惊。 “原来还能这么干啊!” 莫骄并不担心苏桃会告密,只是眼角抽搐的看着苏桃加了半瓶醋半碗酱油下去,心想这小子比他狠,二人整了庄飞羽一顿,建立了伟大的革命友谊?之后便时常密谋整人,搅得庄飞羽欲哭无泪。 可是和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庄飞羽就算被下了泻药跑茅厕跑到腿软也不好意思跟钟仪箫说,但钟仪箫还是发现了,当着他的面训斥了一顿莫骄与苏桃,看得庄飞羽好过意不去。 他来闲云庄也不过是路过探望好友,几日后便打算离开了。 可他一日不走,莫骄和喜欢搞事的苏桃就会一直整他,苏桃也就罢了,庄飞羽都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莫骄,只好在白日里尽量不在闲云庄里待着…… 这日莫骄放学,在学堂门口见到了左护法。 虽说人又换了一张脸,易容好了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这么个柔弱书生会是他,可一看那一副嚣张又自恃清高的表情,还有见到莫骄两眼就发亮,莫骄就认出来了人了。 避开耳目到了人潮拥挤的集市上,左护法总算挤到莫骄身边,跟他到了一处安静的巷子口说话。 四下无人,莫骄眉头紧蹙,冷声斥道:“不是说了让你别出来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左护法委屈道:“右护法让属下时刻跟随教主身侧,以防不测……” 见莫骄目光愈发冰冷,左护法也不敢推锅给右护法了,垂下头去一副小媳妇模样,老实的说:“贺兰公子给教主来信了,公子到了教主往年静养的住处没见到人,十分着急,险些就要去七玄山寻人,属下不得以,将公 分卷阅读40 子的信件送来,免得教主担忧。” 闻言莫骄脸上冷气散尽,伸出手去,“信呢?” “在这!” 左护法知道搬出那位贺兰公子,教主一定没脾气了,急忙将怀里一直揣着的信件取出来,交给莫骄,也不敢多看多说。 那位贺兰公子对莫骄而言有多重要,莫骄身边的人都清楚。 莫骄皱着眉粗略读过信件,大意即是那位贺兰公子到他往年静养的山谷寻人不见,得了右护法解释,知道莫骄行踪后竟然要过来找他。 也难怪左护法如此着急,莫骄想了下,却见巷子口出现一人,急忙将信收进袖中。 那人也早已发现他,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惊叫道:“莫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这位公子,又是何人?” 左护法见有外人察觉,眸色一凛,早已警觉,指尖悄然触及腰间软鞭,却被一只小手按住,微凉触感让左护法打了个哆嗦,一回头就见到莫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来人正是庄飞羽,莫骄也没想到和左护法会面居然被庄飞羽发现了,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自是怪罪左护法办事不牢靠,面上仍是无甚表情,不疾不徐地回应对方。 “你怎么在这,钟仪箫呢?” 庄飞羽只是碰巧见到有个熟悉的小孩跟着一个陌生人进了巷子里,这才跟了来。 起初也有些担忧是钟仪箫家孩子被人拐带了,可见那二人谈话间相处十分和谐,甚至是很熟悉,虽说听不见,但他也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 可是见到那白衣书生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时,庄飞羽不得不留了个心眼,并未进这巷子里,只是跟小孩笑说:“你钟哥哥呀,他不是回家了吗?这位公子是莫少爷的朋友吧?不过莫少爷,你放学了还不快些回家,你钟哥哥要着急了。” 他不进来,就在外头等着,莫骄就知道今天这事没完了,回头瞪了眼左护法,瞪得对方一脸茫然,才勾起阴冷笑容,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冷厉目光斜睨向左护法,左护法当即会意,跟在他身后走出巷子,暗地里也是警惕万分,就等着莫骄一声令下出手将庄飞羽拿下了,可是…… 莫骄一路尾随庄飞羽一直回到闲云庄,都没让左护法动手,还将左护法带进了闲云庄,一路上庄飞羽对左护法十分好奇,十分礼貌的询问他如何称呼,都被莫骄冷声斥断。 莫骄说:“他是我家里的人,来看我的。” 庄飞羽应了声是吗,摸了摸下巴,又打量了左护法许久,若有所思道:“你这位家人,长得跟我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潜进闲云庄的黑衣人真像。” 左护法:“……” 私底下也想跟莫骄说清楚,他来时被人跟踪,为了甩掉那个麻烦,他还在风里雨里的跑了好几圈,弄得衣服都湿了,那人就是眼前的庄飞羽。 莫骄不说话,左护法心里紧张极了,见莫骄真的将他带到了钟仪箫面前,心里十分忐忑。 果然到了钟仪箫面前,钟仪箫也吓了一跳,看了看莫骄,又看了看庄飞羽,再望向那个被他们带回来的白脸书生。 “这位是?” 左护法看到他就很生气,上次被他掐脖子的事左护法可忘不了,可在莫骄警示的目光扫来时,他立即换上了一个和善的笑容XD。 莫骄收回视线,介绍道:“这是我家中下人,叫……” 想了下,莫骄不耐烦道:“叫小左。” 被改了名字的左护法:“……对,我叫小左,是来寻我家少爷的,这位就是钟公子吧?” 第29章 钟仪箫听闻他是莫骄家人双眼微微睁大,颇为惊讶。 “左公子你好,在下正是钟仪箫。” 左护法:“……久仰大名,这阵子多得钟公子照顾我家少爷,我替少爷谢过钟公子。” 这寒暄还算过得去,莫骄摸了一把凑到脚边来的小花猫。 庄飞羽总觉得哪里不对,待几人落座后,钟仪箫对这位莫骄家中来的下人十分好奇,问道:“左公子远道而来,是来寻娇娇的吧,可是要将娇娇接回家中去?对了,不知娇娇的叔父他……有没有来?” 他更在意那个救过他命并且留下过信的叔父,但左护法不清楚啊,他求救似的望向莫骄,干笑道:“那位爷他……没来,近来家中事务繁忙,大家都走不开,无暇照应少爷,多得钟公子这阵子帮忙,我来只是来看望少爷。” 莫骄就知道他嘴上没把,可他就是暴露了,莫骄也有本事兜回来,只是余光瞥向对面的庄飞羽,见他摸着下巴看人不说话,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算盘。 “没来?”钟仪箫想想不对啊,“真的只是来看望娇娇?不带他回家吗?” 左护法听到那个称呼也是眼角抽搐,给他一个缸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这么称呼莫骄,但想到自家教主亲自在正道伪君子那里潜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统江湖,左护法就收敛起想要找钟仪箫算账的冲动,笑得十分亲切。 “钟公子笑话了,只要少爷想回去,我可以随时带少爷回去。” 十分完美的表演着一个忠心奴仆的形象。 莫骄也很配合,说:“我说过了,现在暂且不回去。” 又望向钟仪箫,道:“等我叔父来接我了,我就回去了。” 是时候让钟仪箫这个小混蛋有点危机感了,你对我不好我就走人了,看你还偏心庄飞羽!莫骄心底十分不满。 想到莫骄要走,钟仪箫又舍不得了,可见莫骄对左护法的态度却是也是主仆之间的相处,还说了暂时不走,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邀请道:“左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在闲云庄住下,也方便陪娇娇不是?” 左护法已是脊背发凉,余光看着莫骄捏在小花猫脖子上的动作,随是十分轻柔,但却也是给他的一个警告,看手势左护法就看得出来莫骄的意思,立马摆手婉拒。 “不不不,我家少爷已经十分麻烦钟公子了,少爷留在这里,我很是放心,我已在客栈暂住,钟公子不必担忧。” “这怎么行?” 莫骄绷着脸将钟仪箫的话打断,冷幽幽地说:“他留在这里,我看见他,就想揍他。” 钟仪箫:“……” 左护法:“……” “噗!”对面的庄飞羽险些笑喷,“你这小孩好暴力,人家好歹是来关心你的。” 左护法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 钟仪箫也是扶额,好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左公子了。对了左公子,娇娇的叔父可有说何时来接人?” 左护法背后快要被冷汗湿透了,见到莫骄伸出两只手指的手势来,笑容抽搐地说:“两个月后吧,那位爷比较忙,可能两个月后会来。” 分卷阅读41 “这样啊。” 有个确切的消息,钟仪箫也放心许多,对莫骄背后的神秘身世也算是贴近一步,突然想起来庄飞羽也是跟他们一同回来的,钟仪箫觉得哪里不妥,问他:“庄兄,你怎么和娇娇一起回来了?” 庄飞羽放下茶盏,解释说:“我在街上见到了莫少爷和这位……左公子,就跟他们一起回来了,不过说起来,左公子应该是练家子的吧,我看你腰间缠着软鞭,那莫非是你的武器?” 钟仪箫闻言也望向左护法腰间的软鞭,有些眼熟,但鞭子都差不多,他也看不出来,左护法已是冷汗涔涔,干笑道:“家中的人没有不会功夫的。” 倒是神秘极了,连一个小孩子,一个家仆都会功夫,去且看他们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江湖上对得上号的世家已经不多了,钟仪箫实在是想不出来。 钟仪箫其实并不大信任左护法,但他没理由为难一个客人,庄飞羽也笑了笑,眼里是有些欲言又止。 莫骄突然又说:“那天庄飞羽来的时候,小左来找过我,他不是第一次来闲云庄了。” 左护法笑容已经僵硬,缓缓看向莫骄,心底抓狂不已,教主您又在玩什么花样啊!属下跟不上您的脑回路啊……等等,教主是不是要舍弃我这个棋子了?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丝毫没有察觉到左护法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庄飞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日我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左公子啊。” 他说这话时笑得很是和善,钟仪箫面上笑容又浅了几分,虽然没说什么,但左护法还是看出来他眼底的怀疑。 左护法又见到莫骄揉猫的动作变了,一个手势变换稍瞬既逝,但他看懂了,脸上徒然羞愧起来,垂首向钟仪箫抱拳道:“实不相瞒,听叔父与家中说起过少爷的的行踪,我十分担忧少爷的安全,怕他在闲云庄过得不好,前几日我的确偷偷潜进闲云庄来找少爷,希望少爷跟随我归家,但少爷还是喜欢留在这里,那日实在是抱歉,左某人在此给钟公子道歉,希望钟公子体谅我的心意,少爷他,也是我从小看大的……” 这话说着左护法都觉得违心,莫骄几乎比他大了一轮,他小的时候莫骄就已经是教主了,哪里见过莫骄的成长期! 庄飞羽眨了眨眼睛,他所怀疑的点都被左护法解释过了,有这个理由在,钟仪箫自然没办法怀疑左护法居心不良,毕竟那一日他家中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而且他不觉得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所图。 “自然不会怪罪,只是日后左公子若要上门来看望娇娇,还是尽量走大门吧。” 听了钟仪箫的调笑,左护法亦从善如流的笑着点头,“是是是,我往后定会注意的。” 庄飞羽也说不好人家是不是坏人了,起码莫骄和左护法在闲云庄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神秘了一些,也不必将他们想得太坏。 解释开来后钟仪箫便放心许多,顺道请左护法去用饭,饭桌上推杯换盏,几人复又开始和谐的说说笑笑起来,莫骄没再说话,而他给左护法打的暗示每次都让他在钟仪箫与庄飞羽二人的试探中蒙混过关。 吃了一顿饭后,几人也算是熟悉了,钟仪箫渐渐放下戒备心,左护法随莫骄去了后院,不过多时莫骄就送他出了闲云庄,趁着二人独处时好好教训了一顿左护法。 “这段时间你先安分待在客栈里,不要跟教中的人有任何联系,再过几日,我让小左离开,你再回来。” 左护法很快听明白,小左的身份是莫少爷的仆人,到时候莫骄将他送走,他再换一张脸,易容了再由明处回到暗处,就更方便行事了。 莫骄领着小花猫回到房间睡了个午觉,被褥已经被换洗过了,但莫骄还是觉得上面有钟仪箫的味道,至于是什么味道,莫骄也说不清楚,就是撩得心尖发痒,闻着让人十分舒服,美美的睡了一觉。 吃晚饭时只有他与苏桃、钟仪箫三人,苏桃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威胁,就是个疯孩子,莫骄见几日来占据了饭桌上第四个位子的人没来,突然挑起眉头。 “庄飞羽呢?” 钟仪箫筷子一顿,往莫骄碗里夹了菜,说:“庄兄走了。” 突然就走了?莫骄还以为他要在这里待上一些时日,至少会等到左护法先走的,但走了也好,莫骄觉得钟仪箫给他夹的苦瓜都是美滋滋的。 正在努力扒饭的苏桃也说:“走了才好,他在这里住多久就要烦人多久,还总是说我蠢……公子,他真的好讨厌啊!” 钟仪箫没理会苏桃的碎碎念,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对面的小孩。 第30章 入夜,莫骄在房门前望月,天边的月牙日渐变小,今日正逢六月二十六。 有一道身影挡住了透过门口投射到莫骄身上的烛光,莫骄抬头望去,身边的台阶上已经坐下来一个白衣身影,钟仪箫顺势摸摸莫骄脑袋。 “还不睡?明日还要上学堂呢。” 小花猫吃饱喝足后眯起一双湛蓝眼瞳慵懒地躺在莫骄脚边,露出小肚子任人施为,毛绒绒的小尾巴时不时动一下。 莫骄收回视线,轻声说:“我不困。” 今日让左护法说出两月之期,其实也是莫骄给自己定下离开的日子,而且还说多了,待教中祭祀结束后,他就要回去了,或者莫长老出现的时候,他就该走了。 左护法的出现无疑是在提醒莫骄他的时间不多,不能放纵自己一直留在这里,贪恋钟仪箫给他的温柔。 钟仪箫知道他不喜欢学堂,但也比每日闷在闲云庄好,而且他家孩子聪明得很,成绩在学堂也是第一的,他也不需要担心学业问题…… 其实初时他只是想让孩子去交交朋友认认字,可他家孩子的字写得比先生还好看,还能做文章,先生也自认没本事教他。 今日庄飞羽刚走,苏桃悄悄告诉莫骄,每次那个混蛋走的时候钟仪箫都会不开心,所以苏桃现在不敢搁在钟仪箫跟前,却让莫骄多多照看钟仪箫。 ……开什么玩笑?让他去安慰因为前暗恋对象离开后难过的钟仪箫? 不可能的事! 而且钟仪箫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他就地坐在莫骄身边,望了眼天边幽幽明月,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问莫骄,“娇娇,为什么不想回家?家里不好吗?” 莫骄看他一眼,蹙眉道:“没有你。” 钟仪箫倏然笑了起来,当是小孩子舍不得他,其实心里也有些感动的,拿出了一包糖果来,在莫骄的注视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他。 “怎么样,甜不甜?” 莫骄皱起眉头,他其实不大喜欢吃甜食,刚想要吐出来,就听钟仪箫又说:“百香斋新出的糖,是水果味 分卷阅读42 的,我特意给你买的,喜欢吗?” 莫骄眨了眨眼睛,竟是无言。 口中橙子的香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甜腻顺着喉咙直达心底,莫骄盯着钟仪箫的脸半晌,才慢吞吞地开了口。 “还行。” 以往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还行那就是喜欢的意思,钟仪箫顿时心喜,在一包五颜六色的糖里挑挑捡捡,拿了一颗绿色的小糖丸塞进嘴里,笑得眼睛弯弯。 “是不错,葡萄味的。” 莫骄勾了勾唇角,心里暗骂小混蛋真蠢,手上一沉,那包糖果已经被放在掌心里。 钟仪箫笑道:“好啦,都给娇娇了,我可是一颗糖都没有给小桃哦。” 莫骄面上不在意,心里却美滋滋的,将那包糖揣在怀里。 只不过总觉得钟仪箫有些奇怪,果然钟仪箫给他吃了糖后,终于说出真心话,他近乎小心翼翼地问莫骄,“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去年轻薄你的时候叫了庄兄的名字,所以这几日他来庄里,你才和小桃处处针对他?” 莫骄神色一顿,抬起一双冷厉眸子看向钟仪箫,但见他并没有责怪只是,只是伸手揉揉他发顶呆毛,眼里仍是纵容与星星点点的笑意。 “对不起啦,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在酒后轻薄人,只是希望庄兄下次来,娇娇能对他好一点……呃,起码,礼貌一点,你这样,哥哥会很为难。” 虽说是为难,但还是很纵容莫骄私底下搞得小动作了,因为庄飞羽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莫骄皱了皱眉,眼里明显有些不开心。 见状,钟仪箫叹了口气,心道到底是个孩子,他耐心地跟莫骄说:“你知道吗,哥哥是个孤儿,八岁那年,我父母死于瘟疫中,我有幸活下来,家乡灾荒,不得不远走他乡,沦为乞儿,在街上讨食。” 莫骄眼里微怔,静静地看着钟仪箫。 钟仪箫道:“那年我才八岁,若是没有庄兄与我相依为命,我便没有今日。娇娇,我是曾经喜欢过庄兄,但如今他只是我的朋友,或是兄弟,他都要成亲了,我也会负起责任来,其他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所以?”莫骄挑眉道。 钟仪箫抿唇轻笑,揉着小孩滑嫩的脸蛋,说:“小小年纪心里不要想那么多,不要担心我会喜欢别人,你好好长大,感情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有就是,下次庄兄来时也莫要为难他了。” “哼。” 莫骄还是不喜欢听他说话,虽说先前听他说自己父母死后可怜巴巴的,莫骄还有些心疼,要他长大…… 莫骄也很想长大,可他也急不来呀。 夜深了,钟仪箫从来不会对小孩说重话,只能无奈地揉揉脑袋让人回房间睡觉去。 又过了一日,左护法老老实实地看望莫骄,借口家中事忙,要他快些回去一趟,也终于被莫骄和钟仪箫送出了城。 但钟仪箫绝对没想到这个人出了城后换了衣服再易了容,又跑回来苏州了。 钟仪箫这里可以说是过得非常安逸了,可他不去找麻烦,自有麻烦来找他,而且还是他推不掉的麻烦。 庄飞羽来信,慕容灵又被秦玉抓了! 秦玉与素有毒王谷之称的红香谷谷主颜绥羽勾结,威逼慕容盟主以仙霞派镇派灵药麒麟竭交换。 仙霞派门中弟子不多,慕容盟主所认得,且能最快找到的仙霞派的弟子唯有钟仪箫一人,在老一辈的眼里,钟仪箫的隐瞒根本不算什么,单凭一招一式就能出卖他的师门。 而正巧,庄飞羽认得的仙霞派弟子也只有钟仪箫一人,所以他和慕容盟主的大徒弟苏靖川同时给钟仪箫传信,希望他能来桃园镇红香谷帮忙。 慕容盟主与庄飞羽二人相邀,钟仪箫自是要去走一趟的,可他刚给师父写完信,转达了武林盟主希望借麒麟竭一用的事情,随后吩咐了苏羽和苏桃看好闲云庄时,就被莫骄发现了。 刚放学的小孩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看他,一看就知道他要去何处都被莫骄听到了,莫骄皱着脸不容置疑地跟他说:“我也要去。” 仙霞派的麒麟竭…… 也是治疗莫骄怪病的珍稀药材之一,他从未想过借钟仪箫之手去夺药,也早有安排,却不曾想,秦玉养好伤后居然跟红香谷勾结,要拿慕容灵换麒麟竭。 他是怎么知道麒麟竭的?要这东西干什么? 曾经让他拿走昆仑神木就是十几年,莫骄可不能让他再拿走麒麟竭。 可钟仪箫拒绝道:“不行,你不能去,乖乖留在庄里,等你叔父来接你。” 莫骄决定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但莫骄不跟他多说,只问他:“你何时出发?” 钟仪箫道:“明日即走。” 他想了下,蹲下身来扶着莫骄双肩,笑吟吟地哄道:“娇娇,哥哥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哥哥,在这里好好等你叔父来好吗?” 莫骄本就没有叔父,他爹是独子! 而且秦玉一看就是早有预谋,钟仪箫若去了,秦玉跟他算起旧账来,头一个死的就是钟仪箫。 不管小孩答应不答应,反正钟仪箫说了,“明日我让苏羽亲自送你去学堂,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她把你关起来。” 莫骄:“……”你确定苏羽能把本教主关起来? 第31章 不过莫骄隔日还是送钟仪箫出了城。 然后乖乖的被苏羽送去学堂,却不到片刻,被学堂的院长亲自送了出来。 苏羽垂头听着哭唧唧的先生抱怨,说是先生不过是让他好好练字,这小孩就打先生了,好过分…… 随后被学堂赶出来的莫骄跟着苏羽回了家,并且这一段时间都不必来了。 苏羽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带滤镜的认为一定是那先生犯错在先,毕竟莫骄在家里从来没打过苏桃。 不过反正她家公子都上路了,莫骄也追不上了,哄小孩似的给了莫骄一包糖,让苏桃陪莫骄玩,苏羽就去账房了。 待人走后,莫骄与苏桃对视上,苏桃便将他带到了后门处,门前左护法又易容成了去而复返的小左,驾着马车在等候莫骄。 苏桃担忧地说:“那个叫秦玉的老是找公子麻烦,公子他这一去很危险,少爷你一定要去的话,要让小左保护好你啊,还有一定要找到你叔父,让他帮你和公子,少爷也放心,我会帮你喂猫的。” 莫骄哄骗苏桃就是用的请他叔父帮忙这个理由,并调油加醋的说秦玉是冲着钟仪箫来的,钟仪箫十分危险。 莫骄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大费周章的让人帮忙,明明他可以直接走人的,可是又不愿意这么做。 看苏桃一脸沮丧的样子,从苏羽给他的那包糖里挑出来一颗自己不喜欢的口味,递给苏桃,板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看他。 “别哭了。” 分卷阅读43 苏桃:“……” 夫人给的糖,而且看起来就很好吃,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打算慢慢品尝。 莫骄见之蹙眉,想了下,将一包糖都塞到他手里。 “回去吧。” 苏桃一脸感动,还是舍不得,他委屈的说:“我还是叫你夫人吧,从前姐姐们和公子都忙,我在府里都没人陪我玩,是夫人来了之后,不嫌弃小桃,还陪小桃玩,给小桃撑腰,帮忙收拾那个欺负小桃的庄飞羽……” 莫骄:“……”不,我不是,我没有…… “夫人你也要平安回来啊。” 苏桃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莫骄。 莫骄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小孩子果然还是很麻烦。 坐上马车后,后门前的少年还是依依不舍的跟他挥着手,莫骄微微蹙眉,伸出手来挥了挥手,之后放下窗帘,吩咐外头的左护法。 “走吧。” …… 钟仪箫倒是不着急,恰逢雨季,外头淅沥沥的下着雨,坐在马车里头慢悠悠地到了附近城镇,与庄飞羽会面后二人一同赶往桃园镇。 可当他上了马车时,却是吓了一跳,险些摔下去让雨淋了一身。 “娇娇!你怎么在这里。” 莫骄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雨幕,一身气质慵懒清贵,目光却有些阴鸷的扫他一眼,随后扭开脸,素白衣摆上精绣的孔雀尾翎,幽蓝璀璨,绚烂至极。 马车外头撑着伞的庄飞羽推了钟仪箫一把,催促着他上了马车,吆喝一声,外头穿着蓑衣的的车夫便在外头开始赶路。 庄飞羽见到莫骄也是吃惊,“莫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莫骄斜睨他一眼,屁股往已经呆滞的钟仪箫身边挪了挪,故意抱着钟仪箫的手臂靠他身上,让二人看起来十分亲密,而钟仪箫也并没有推开他,于是莫骄颇为挑衅的看着庄飞羽。 “钟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钟仪箫:“……”娇娇你变了,你从前从来不会这么小鸟依人的抱着我,也不会叫我钟哥哥的。 在庄飞羽面前,钟仪箫也不好训孩子。 天渐渐放晴,正好晌午,半道上停下来在山脚茶棚处暂作休息。 庄飞羽自觉先进了茶棚,莫骄刚要跳下马车时,却被钟仪箫捞了回来,抓着双肩将他放在车板子上坐好,一脸严肃表情。 “老实告诉哥哥,你怎么来的?” 莫骄也板着小脸看他,说:“小左送我来的。” 钟仪箫惊道:“他不是走了吗?” 莫骄不说话,斜眼望向茶棚里的人,钟仪箫只好又问:“那他人呢?” 莫骄说:“我让他走了。”他想了下,又补充道:“我是不会走的,你要是送我走的话,我也是会跟上来的。” 钟仪箫:“……” 钟仪箫知道莫骄有这个能耐,只好多带他一个,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若不是庄飞羽着急请他,他是不会来的。 不过莫骄总觉得秦玉就是冲着他和钟仪箫来的,而且还有麒麟竭…… 钟仪箫和慕容盟主开了口,何芸师太必定会将麒麟竭借出。 麒麟竭和昆仑神木,这两样东西秦玉都想要,莫骄也想要。 莫骄想起多年前老教主离世前曾找秦玉密谈过,随后老教主死在他手上,秦玉知悉后迅速偷走昆仑神木叛出魔教。 老教主一定跟秦玉说过些什么,但是语焉不详,否则这么多年来秦玉就不会只是蛰伏而已了。 他的怪病是中了毒,还是老教主下的毒,从很小的时候进入圣教开始,老教主就给他下了毒。 说是毒,其实也不算是毒,而是蛊毒,此事是教中机密,知道真相的人不多。 老教主知道他体内蛊毒必须要昆仑神木、麒麟竭,以及其他十分难寻的珍贵药材才能治好,所以提前让秦玉偷走昆仑神木,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毒是老教主下的,莫骄这个猜测也很合理。 他为了寻找其他药材苦寻十几年,因此自从当上教主后就鲜少出没自江湖上,可以说是史上最神秘的魔教教主了。 世上最难的不是没有解毒良方,而是得到了解毒良方后,看到上面那些根本只有在传说中出现过的药材,让人如何去寻? 因此莫骄等了十几年,始终未果。 纵使莫长老与常神医医术过人,得鬼医与神医之名,见多识广,妙手回春,可也无法解开莫骄体内蛊毒,只能缓解毒发时带来的痛苦,尽量压制。 神医鬼医二人合力,才勉强控制住那诡异的蛊毒,让其拖延至每年发作一次的规律。 可是前段时间的比试,莫骄中了何芸师太的化虚掌后,体内难以调和的气息再度紊乱,那古怪的蛊毒就更难压制了。 钟仪箫看不懂自家小孩一脸沉重的在想什么,反正平日里小孩都是这个样子的,面无表情,或是板着小脸,像个小大人。 在茶棚里暂歇片刻,看着小孩吃了些东西后,钟仪箫自作聪明地抱着小孩上了马车,并未注意到小孩微红的脸颊,与那车夫在斗笠遮掩下震惊抽搐的眼角。 小孩瞪了眼那车夫,车夫立马低下头去,压低了斗笠,待庄飞羽也上马车后,甩了马鞭开始赶路。 终于到了桃园镇,是在一日后。 莫骄是个小孩子,不能骑马,钟仪箫和庄飞羽只能附和他一起坐马车,因此赶路慢了一些。 到地方时庄飞羽先下了马车,因为未婚妻被人挟持,一路上他都不怎么说话,也无暇去管他人。 钟仪箫随后下车,一转身张开双臂要抱莫骄下来,那赶车的车夫还在旁边站着,莫骄耳根泛红,避开了钟仪箫的手,自己跳下马车去。 钟仪箫只好尴尬收手,等待多时的苏靖川已经从客栈里走出来,钟仪箫牵起莫骄的手,尾随庄飞羽过去与人寒暄。 莫骄和苏靖川是见过的,但苏靖川没想到钟仪箫将他也带来了,他的脸色看上很不好,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整个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焦虑。 几人寒暄过后,苏靖川便领着他们去见慕容盟主慕容清。 莫骄抱着小包袱跟在钟仪箫身后,也跟着去见了一回慕容盟主。 数年前莫骄见过慕容盟主,如今看来,慕容盟主已经老了,可他却变小了,就站在那稳重的中年人面前,那人也无法认出他来,只顾着与钟仪箫、庄飞羽二人谈话。 慕容清见到莫骄时也是一愣,但见钟仪箫牵着他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大抵因为莫骄酷似印象中的某个人,又或者是惊讶于钟仪箫身边带了人,是以多看了他几眼。 寒暄过后几人很快进入正题,先前在信件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慕容清再复述一遍,神色沉重,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忧愁,之后不跟未来女婿说话,反倒是问钟仪箫 分卷阅读44 该如何是好。 莫骄都替庄飞羽感到尴尬。 而庄飞羽也是摸摸鼻子,笑得窘迫,看苏靖川和慕容清对他的态度,比起钟仪箫这个外人可要差太多了,他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第32章 钟仪箫也是一怔,随后说道:“此事我已经与仙霞派传信,不日便会回信。” 他想了下,又劝道:“慕容盟主,晚辈知道大家都很担忧慕容小姐,但诸位都要冷静下来,那红香谷毒王和赤练鬼秦玉勾结,怕是不只是要麒麟竭这么简单,不知道盟主有何高见?” 慕容清听出来人家并不稀罕他的女儿,总是属意钟仪箫多一些,但也不免灰心。 担忧慕容灵不假,排斥庄飞羽也是真,他请来钟仪箫,一是为了向钟仪箫的师父何芸师太借麒麟竭,二是想让慕容灵对庄飞羽死心,看看危难之中能救她的人并不是庄飞羽。 但这些都是顺带的一些想法,在慕容清眼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独女慕容灵,可是钟仪箫跟他说大局,听出来钟仪箫眼里救出慕容灵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想要知道并且击破秦玉和毒王的阴谋。 身为武林盟主,慕容清也不能迫使武林人士去救他的女儿,甚至在此时只能以大局为重。 慕容清微眯起双眼看向钟仪箫,虽然还是笑着,但眼光已是不同,他点头道:“钟少侠所说,老夫也曾想过,只是老夫也想不通秦玉和毒王颜绥羽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只说要麒麟竭,却拿我的女儿来威胁仙霞派。” 话里大意是为何不抓你这个仙霞派弟子,而找我的女儿。 钟仪箫唇边依旧噙着三分笑意,不骄不躁,端的是如玉君子的姿态,道:“因此,晚辈才断定秦玉和颜绥羽的目的不只是麒麟竭,他们抓了慕容小姐,同时也将慕容盟主,庄兄,苏兄,还有客栈中的诸位侠义之士都引来了,定不会只为了麒麟竭。” 他也说不清楚秦玉和颜绥羽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听到他的话后,在座几人面上都多了几分危机感,钟仪箫的提醒没错,若是秦玉和颜绥羽要杀盟主,那武林盟不就乱了? 钟仪箫见几人神色凝重,而自家小孩也是一脸无趣地坐在他身边,复又笑道:“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有心想要麒麟竭,那在何芸师太将麒麟竭送来之前,秦玉和颜绥羽便不敢对慕容小姐下手。” 慕容清颔首道:“希望如此。” 苏靖川与庄飞羽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焦急的神情,慕容清听了钟仪箫一席含糊不清的场面话,也算是明白对方立场,便以舟车劳顿辛苦的理由,让苏靖川先送钟仪箫客房休息,钟仪箫笑着告辞,庄飞羽却留了下来,似乎有话想要跟慕容清说。 苏靖川神色凝重的将人送到客房门前,却还向钟仪箫道谢,“此番多谢钟兄前来相助,只是师妹生死未卜,我与师父难免着急,招待不周,钟兄莫怪。” 钟仪箫笑着摆手,“苏兄客气了,不知可否与在下说说慕容小姐是如何被秦玉抓走的?” 苏靖川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慕容灵与他前段时间回到慕容山庄准备大婚,约莫在七日前,在闺房内被人掳走,房间里还有残余毒香,以及秦玉留下的一纸书信,过不多时,颜绥羽就送来了慕容灵的贴身信物,让慕容清准备麒麟竭换人。 “登门入室,只为掳走慕容小姐?” 苏靖川点头,“正是,钟兄可还记得,前段时间你我在玄女峰下相遇,那时是我与师妹送请柬到青城派之后,那秦玉就三番两次的来抓我师妹。” 闻言莫骄睁大双眼,原来那时候起秦玉就打了麒麟竭的主意了吗?另外二人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如此,但莫骄很快推翻,秦玉若想要麒麟竭,随便抓一个仙霞派的弟子就是了,何苦来得罪武林盟主? 钟仪箫也想到了,蹙眉叹道:“秦玉到底要做什么,可真是让人猜不透。” 苏靖川也是垂头叹气,随后拱手告辞。 “钟兄先好好歇息吧,我便不打扰了。” 钟仪箫点头回礼,先将人送走了,才牵着莫骄进了客房。 可却发现一个难题,苏靖川以为只他与庄飞羽二人来,只多预定了两间客房,整个客栈几乎客满了,都是来帮忙的江湖人或是路过的商客,钟仪箫到楼下问了一圈后,只得回来跟莫骄解释。 今夜莫骄只能与他一起将就一晚了。 莫骄嗯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钟仪箫见此突然发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家小孩那么小,又是个男孩子,一起睡也没什么问题,他为何要觉得不妥? 安置下来后钟仪箫领着莫骄下楼吃饭,恰好庄飞羽也从慕容清那里出来,嬉皮笑脸的过来蹭饭,莫骄见他刚才被未来老丈人和未来大舅嫌弃与无视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就没计较这家伙上桌。 见庄飞羽虽然笑着,话却没有多说,钟仪箫也识趣的没有多问,给小孩碗里夹菜夹肉,让莫骄多吃些。 钟少侠照顾小孩子很有一套,看着莫骄吃完饭后不久就让小二准备了热水让人赶紧洗澡睡觉,将莫骄泡在浴桶里,他就出了门去,丝毫不顾莫骄耳尖红红的样子。 浴桶于一个九岁小孩而言是太大了些,莫骄在里头泡了好一阵,突然间想起来衣服里还有一颗药,常庸医给他的药,想起左护法所说,这药就跟补药差不多,吃了大抵没什么坏处,但肯定不能好。 莫骄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丫子,对着娇小的身材实在厌烦,趴到浴桶边去翻衣服,找到那瓶药,打开瓶塞将里头的白色药丸倒在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颗补药吃了下去,却被满满的甜腻席卷口腔。 莫骄顿时皱起眉头来,差点将口中奶香味的“补药”吐出来,心想常庸医居然敢拿糖丸来糊弄他,下次见面一定要叫左护法揍他一顿才是! 钟仪箫去楼下转了一圈,在后院又碰上了苏靖川,他与庄飞羽之间竟在对峙,似乎发生了什么口角,但在钟仪箫靠近时,二人纷纷收敛起来即将要动手架势。 钟仪箫是想不明白了,苏靖川那么老实一个人,就算是知道心爱的小师妹即将嫁给庄飞羽,心里再不舒服,也能面带笑容祝福他们,今日却生这么大气,险些要动刀枪了。 苏靖川远远对着钟仪箫礼貌一笑,随后神色僵硬的转身离开,庄飞羽摸摸鼻子,略有些窘迫的向钟仪箫笑了笑。 钟仪箫皱了皱眉,手上提着给莫骄买的糖转身上楼,可当他打开房门时,见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钟仪箫就突然推开了门,口中一声娇娇方才唤出一个字就已经呆住—— 浑身□□的年轻男人站在浴桶里,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湿润的乌发黏在脸颊与脆弱脖颈上,半遮半掩的将整个修长完美的奶白 分卷阅读45 脊背覆盖起来,风光旖旎。 桌面烛火那跳跃不止的火苗似乎烧到了身上,让钟仪箫觉得喉咙干渴,莫名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着,下意识的视线向下…… 年轻而秀美的男人是大半个身体都在水面上,过长的浓密青丝几乎遮掩了整个上半身,隐约可见水面上那双修长白皙的大腿,他似乎刚要出来,就被钟仪箫撞了个正着。 于是男人倏然侧过右脸来看他,青丝覆在半边脸上,在晦暗光线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整张脸,却也能清晰看到他那一双稍显凌厉的桃花眼眸骤然睁大,颇有些惊恐之色,双手动了动,稍后又紧握起来,似乎是不知道该遮掩起来还是如何。 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阴柔秀美,长眉微蹙,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比钟仪箫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却又生在一个男人身上,凭白多了几分英气。 一身气质清冷如谪仙般,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即使一张容颜清秀太过,也不会让人将其误会成女子。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屏风遮掩下,让视线变得昏暗模糊。 那一副受惊的模样让钟仪箫呆滞片刻后立刻回神,不再注视着对方的容颜,而是迅速转身逃离这个屋子,一边遮住眼睛退出房间一边慌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走错房间了……” 莫骄嘴角抽搐,看着这人跑出去,顺道还带上了门,垂眸看看自己的手,只觉得哭笑不得。 常庸医的药,竟然管用了! 只不过……莫骄还得想想要在钟仪箫这里怎么解释。 钟仪箫跑到楼梯前时才反应过来,方才那房间的确是他的房间呀,他没走错,可是为什么会有个人在里面? 那……他家孩子呢? 踌躇一阵,钟仪箫拎着糖包又回到了那客房门前,正在考虑要不要敲门时,房门自里头打开了,门内站着的那个人见到他时又吓了一跳,靠近了看,那人的脸色极其苍白。 但钟仪箫无心去关注那些,他如此近距离的见到那一张被披散的长发巧妙的遮掩起来的极美容颜,只见对方左脸上仿佛有点东西,夜深也瞧不清楚是脏物还是什么,只是嫣红泣血,分外瞩目。 目光向上,对上那双桃瓣似的含情眼眸,钟仪箫又是被迷乱得失了神,这个人长得的确很好看啊…… 那人见他这幅痴样,微微蹙起一双秀美长眉,伸手扯了扯身上小了些许的白衣,将泛着微红的精致锁骨遮掩起来,侧开身子自钟仪箫身边擦肩而过。 “是我走错房间了。” 第33章 听那声音带着几分熟悉,可当钟仪箫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快步走到楼梯下。 钟仪箫哎了一声追上几步,可又想到他房间里该是有个小孩子的,却被美人迷得失魂落魄,顿时红了脸,又是羞愧又是窘迫。 想想还是自家孩子重要,钟仪箫快步走进房间,只见地面有一滩浅浅水印,浴桶内的温水还在蒸腾着热气,昏黄的房间里,空气中仿佛都在蒸腾着一股甜腻香气,极其暧昧。 钟仪箫看着一桶热水失了神,这是……方才那个人洗过的水吧? 那人黑白分明的冷清眼眸又出现在他脑海里,顿时耳根红透,浑身打了个激灵,钟仪箫晃了晃脑袋,唤着“娇娇”在房中寻人。 钟仪箫找遍整个房间,连床底下都趴下去看得仔细,却见不着人,他开始慌神,脚步慌乱的出了门去找人,恰好迎面碰上庄飞羽。 钟仪箫见了人,急道:“庄兄,你有没有见到娇娇?” 庄飞羽从未见过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也是一脸茫然。 “莫少爷?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钟仪箫到处在客栈里找人,都要翻了个底朝天了,闹得整个客栈的人都被吵起来了,还惊动了慕容盟主,这事传到莫骄耳边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他突然恢复,就不能再在钟仪箫身边待下去了,随手抓了件钟仪箫的白衣裹上,赤着脚就跑了出来,幸好易容成车夫的左护法还在,他偷跑出来,踹开了左护法住的柴房,将床上睡得香甜还在打呼噜的左护法摇醒。 左护法发了起床气,人没看清楚就一巴掌甩过去,口中喃喃着“别烦爷”,可没打到人,反而被人一巴掌抡到地上去,左护法被打醒了,趴在地上看清了来人是莫骄后又惊又吓,忙爬起来跪下。 “教……教主!您怎么变回来了?!” “小声点,蠢货!”莫骄蹙眉训道,“你想把客栈里的正道人士都引过来吗?” 左护法立马捂上嘴巴,左右观望一阵,还好,房门时紧闭的,莫骄已经背过身去,扯了扯衣襟,是因衣服小了,胸口有些闷。 左护法悄悄摸了摸肿起来的右脸,险些连人.皮面具都遮不住了…… 心里悲愤极了,他堂堂魔教左护法,易容当小斯当车夫,还老是被揍,真是活得太惨了有没有! 莫骄缓了口气,心想不知道钟仪箫那边怎么样了,找不到他的小孩,会不会着急?莫骄想了下,又很快摒弃这个想法,他现在身体恢复了,不必像个小孩遮遮掩掩,可不就是对付秦玉夺取麒麟竭最好的机会吗? “怎么住这种地方?” 左护法还在自怨自艾,就听到莫骄的话,顿时换上一脸委屈,若不是教主你让我扮成车夫,我至于住柴房吗? 莫骄可不管他,直接吩咐道:“暂时不必伪装了,你收拾下,我们马上走。” 左护法含泪应下,“是。” 莫骄说走就走,客栈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钟仪箫着急,慕容清也没办法,已经将整个客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跟着钟仪箫来的那个小孩,钟仪箫急得满脸冰冷,什么温和君子也维持不下去了,说要出去客栈找看,劝说自己可能是小孩子见街上好玩,跑出去玩了。 庄飞羽和苏靖川在慕容盟主暗示下随同他一起去找人,毕竟能否借到麒麟竭换慕容灵回来,还得靠钟仪箫,何芸师太多年不出江湖,除了前阵子突然约战魔教教主,江湖人几乎都要遗忘这个门派了。 不与任何门派交好,哪怕是武林盟主,但所幸每次诛魔时仙霞派都站在武林盟这一边,可多年来遗世独立的高冷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没有人牵线,慕容清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借到仙霞派的镇派灵药麒麟竭。 而钟仪箫,可是如今仙霞派掌教何芸师太的亲传弟子,他开了口,就多了几分可能。 但如今这个向来沉稳温和的雪庭公子却失了冷静,疯了似的在夜.色浓重下的桃园镇找一个小孩子,一找就是一宿。 最终自然没有任何收获的回到了客栈里。 又是突然间失踪,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分卷阅读46 ,上次莫骄说是被他叔父带走,钟仪箫急得团团转,落到了秦玉手上,最终还好这孩子回来了,那时他们才刚认识不过几日。 可是将近两个月来,钟仪箫养了那孩子两个月了,感情更是日渐浓烈,这次丢了孩子,更是让他愧疚不已,十分担忧,害怕莫骄是不是跑远了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一个人躲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哭…… ……大概哭是不可能的,这孩子从来不掉眼泪。 钟仪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孩子会不会被坏人拐卖了,被抓进某个小黑屋里,跟一群小孩子待在一块,满脸脏污可怜兮兮的挤在墙角,满心等着他来解救。 “钟兄莫太过着急,虽然找不到人,但那孩子可能还在哪里等着你,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苏靖川拍了拍钟仪箫肩膀,叹了一声。 “师妹被抓的时候,我也这般着急。” 钟仪箫脸色有些苍白,庄飞羽亦劝道:“好啦,莫少爷不是会武功吗?阿箫你也别瞎担心了,我们在想想会不会是莫少爷去了什么地方,我们没注意到的?” 闻言慕容清也说:“对啊,钟少侠,你昨天一直跟那个孩子在一起,他是何时失踪的,失踪前又见过什么人,你可知道?” 一宿没睡的钟仪箫神色极其凝重,听了三人的话,稍微冷静下来,皱起眉头来慢慢回忆起来,“我昨夜让小二打了热水给娇娇沐浴,然后我就下楼了,出去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在街上买了糖,回来的时候……” 说到此处,钟仪箫突然瞪大双眼,声调徒然拔高。 “回来的时候,在我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 另外三人闻言纷纷露出终于找到头绪的表情,慕容清追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仪箫蹙眉道:“我不认识他,我进去时,他在……在沐浴,我以为是我走错房间了,就出去了,后来我回去的时候他也出来了,他说是他走错房间了……然后就走了,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娇娇就不在了。” 说着有些羞愧,甚至是难以启齿,但钟仪箫还是老实地说:“那个男人我从未见过,也不是客栈里的住客,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只知道他长得很好看,非常漂亮……” 语毕,同桌上的三人纷纷露出更加难以启齿的神色看着钟仪箫。 片刻后,庄飞羽清咳两声打破那窘迫不已的死寂。 “咳咳,那个,阿箫,那那个……很漂亮的男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钟仪箫也觉得羞于开口,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要找人,就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钟仪箫微红着脸说:“我从前真的没见过他,他的长相很独特,若是出现在人前,任何人都不会忘记他的容颜,我不知道客栈里有没有人见过他,他没说什么话,就说走错了房间然后就走了。” 慕容清抚着胡须收回诡异视线,问道:“那你可曾丢失什么东西?” 钟仪箫眨着眼睛道:“没有,好像是没有,贵重的东西都没有丢失,唯一不见了的……就是我们家娇娇。” 闻言,苏靖川福临心至,“会不会是那个很漂亮的男人将你家小孩带走了?” “川儿!” 听到那样的称呼慕容清颇为尴尬地斥了一声,苏靖川也自觉惭愧的垂下头去。 钟仪箫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问过小二,他送水进去后就没见到有人靠近我房间,可是那个男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他走之后,我家娇娇也不见了……” 他在猜测的同时,已经信了八成了。 庄飞羽看出他的心思,也点头道:“那个突然出现在你房间里的人的确很有可能带走了莫少爷那个小鬼,只不过他到底是图什么?” 没人知道他图什么,四人无声想了一阵,慕容清突然说:“此地是桃园镇,再不远就是红香谷,那红香谷遍布毒物无人敢进,我们没有麒麟竭,何芸师太一日不来,颜绥羽就不会让我们进谷,可钟少侠刚来,你家的那个小孩就丢了,这会不会……” “我也觉得这事会不会跟红香谷有关?”苏靖川说。 庄飞羽微微挑眉,是不大相信这个推论的,钟仪箫现在是听什么都觉得像,但他霍然起身,神色沉重道:“我再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昨夜在我房间里的那个人。” 庄飞羽觉得他是知道了什么,也站起来说:“我与你一起去吧。” 钟仪箫眉头紧锁,但还是点下头去,向慕容清与苏靖川二人拱手告辞,与庄飞羽一同去寻人。 第34章 沸沸扬扬的街上,钟仪箫与庄飞羽二人毫无头绪地找人,匆忙路过集市,也不知在身后某个角落里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待钟仪箫二人走远后,莫骄的目光仍未收回,神色阴郁。 他不过离开片刻,钟仪箫就又跟庄飞羽在一起了! 左护法躲在巷子里,一手抓着一面菱花铜镜,拿出特殊的膏脂抹黄了整张脸,手法娴熟的修饰着自己的五官,脸还是那张脸,但看起来却是大不同了,几乎要认不出来是他本人了。 “走吧。” 不等他修容好,莫骄就已经转身出了巷子,左护法只得手忙脚乱收回工具跟上去。 “教……” 莫骄余光扫来,左护法马上改了口,追上去问:“少爷,我们去哪?” “红香谷。” 待钟仪箫回到客栈时,翻查包袱时发觉自己丢了一套衣裳,蓦地想起来昨夜里那个男人…… 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好像就是穿着他的衣服走的! 但在桌前还放着一封信,写着钟公子亲启,钟仪箫才稍稍冷静下来,坐下来打开信件。 信中字迹娟秀端正,内容更是让钟仪箫大为吃惊。 信中署名人是小左,说是家中有急事,娇娇叔父来寻人,并且已经将人带走了,他来不及跟钟仪箫解释,先去追人了,并说莫骄叔父向来如此专横独断,让钟仪箫有怪莫怪。 “又是……娇娇的叔父吗?” 钟仪箫嘴角微抽,莫骄是小左带出来的,小左肯定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可又实在是让人费解。 他家小孩的那位叔父就这么蛮不讲理吗?每次说带人走就带人走,一点解释的时间也没有? 可是昨夜那个男人怎么出现的时间会这么巧合? 还有那娇娇的叔父,出现的时机也不太对劲,上次莫骄失踪,他就出现过一次,小左送信来,他又来过一次。 钟仪箫默默看向在床头摆放整齐的白衣,心底思绪万千。 “昨晚那个人究竟是谁……还有娇娇和他的叔父,到底是什么人?” 红香谷又称毒王谷,因谷主颜绥羽使得 分卷阅读47 一手阴邪的毒功,纵使才在江湖上立足不过七八年就已成名。 混迹江湖的人都知道,不要惹会医的人,不然哪天你落难了就尴尬了,也不要去惹会毒的人,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红香谷就算再作恶多端,也无人敢去惹。 可这一次颜绥羽和秦玉勾结抓走了慕容盟主的千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红香谷都招惹来了半个武林盟的高手,足以剿灭红香谷,但就算慕容清手上有无数高手,他也不敢冒进。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颜绥羽要杀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红香谷谷口前一片毒瘴林就够乱闯的人好受的了,那阴森的红香谷里养了多少毒物无人知晓,但只会比猜测中的只多不少,谁也不愿意成为那些毒物的盘中餐。 若是能够驱逐那些毒物便会事半功倍,可事实上他们这些人中并无人能做到这一点,只能在桃园镇里等待红香谷的信使,受人掣肘。 而颜绥羽此人十分精明,见不到麒麟竭,定不会让人入谷。 钟仪箫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觉得庄飞羽先前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他从一开始其实也怀疑过莫骄。 将他从藕花小居里带出来的时候有想过魔教的人为何要抓他,他和魔教的左护法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不过多时就被他抛之脑后,他从莫骄口中得知他就是自己去年大醉时轻薄过的那个人,不管他做没做过那苟且之事,但他轻薄过人是事实,他心里也很愧疚。 所以先入为主的,他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莫骄。 越到后来疑点越多,在闲云庄时他不曾多想,下意识地认为莫骄跟他家中捡回来的苏桃差不多,都是天真的小孩子。 可现在怪事越来越多,钟仪箫也没办法全然相信莫骄了,不过他也没时间找人了,因为他到了桃园镇的第三天,他的师父何芸师太就来了。 何芸师太前脚来,红香谷的信使后脚就到,邀请慕容盟主与何芸师太等人入谷。 何芸师太方才与慕容盟主了解了事情大概,并且在众目睽睽下告知慕容清她已带来了麒麟竭,浑浑噩噩了几天的钟仪箫亦打起精神来,跟随在何芸师太与慕容盟主身后去了红香谷。 那信使是个妖娆艳丽的女子,手腕上还缠着一条赤红小蛇,像一只嫣红的红玉镯子一般,何芸师太和慕容盟主叫她王媛媛,据说是红香谷的大管事。 得到邀请进入红香谷的人不多,只有慕容盟主师徒,何芸师太与一个女弟子,另外便是钟仪箫与庄飞羽,还有今日方才赶来的青城少主沈亦舟。 那少年是与何芸师太前后来的,一行人跟在王媛媛身后,俱是警惕防备。 王媛媛话很多,一路上笑呵呵地跟慕容盟主与何芸师太聊天。 何芸师太向来安静,慕容盟主倒是回答她几句话,只问她慕容灵可还好,王媛媛笑说她出来还是很好的,现在就不知道了。 听得慕容盟主脸色铁青。 到毒瘴林时,王媛媛才停下不安分的嘴巴,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红衣婢女便取出一个锦盒来,要将盒子里的一些锦囊分发给慕容盟主。 何芸师太微微蹙眉:“这是避毒的药包?” 王媛媛掩唇轻笑,笑眼弯弯,声音也是甜腻腻的,葱白玉指上嫣红蔻丹鲜红泣血。 “何芸师太好眼力,毒瘴林里养了许多小东西,怕惊扰了诸位,这药包确有驱虫避毒之效。诸位请放心,我家主人好心请诸位入谷,东西没拿到,绝不会在门口就对诸位不利的。” 是因为颜绥羽和秦玉都自认没有能力打败何芸师太和慕容清二人,这才请君入瓮,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本事不及人,自然不敢明抢。 但王媛媛的话可行度还是太低,谁知道进谷时那药包没问题,进谷后会不会有问题? 慕容清接过一个药包,神色有些可疑,何芸师太身边的女弟子则是放到鼻下嗅了嗅,随后神色凝重的向何芸师太点了头,将药包交给何芸师太。 随后婢女将药包分发下去,王媛媛先进了那一片薄薄白雾中的毒瘴林,向身后几人道:“毒瘴林里有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另外我家主人还布置了一些阵法,当然了,在慕容盟主与何芸师太两位前辈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但还请诸位跟紧了小女子,不然走丢了,锦囊里的药效过去了,那可就……” 王媛媛回眸望着众人一笑,话没说全,其中意思大家都明白。 “请吧。” 一行人皆是神色警惕,先后跟在她身后进了毒瘴林。 队伍最末,沈亦舟掂量着手中药包,嗅到一股有些刺鼻的药香,当即皱眉。 “这药包真的没问题吗?” 身侧的钟仪箫小声道:“没事,方师姐是杏林高手,她说没问题,应该没有问题。” 沈亦舟还不放心,但进了毒瘴林后确实没感觉到身体不适,只见到那林中的各种毒物,蝎子、蜈蚣,毒蜂、蜘蛛、毒蛇等等,或在树上攀爬,或在地上到处爬行,却不敢靠近他们半步,甚至在他们靠近的时候还会后退避开。 沈亦舟松了口气,追上快要走远的钟仪箫,复又低声问:“钟大哥,上次你带走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闻言,钟仪箫与并肩而行的庄飞羽俱是一愣。 庄飞羽轻咳一声,干笑道:“那个孩子他……阿箫他最近正找不到人,沈兄还是别问了。” 钟仪箫并没有将那信件上的理由告诉他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都在怀疑,更别提他人。 沈亦舟疑惑道:“怎么了?孩子丢了?” 庄飞羽苦笑一声,看了看钟仪箫沉着的脸,眼底含义十分明了了,钟仪箫这个人,平时性情非常好,你骂他打他他也能挂着笑容回应,但一旦冷着脸不说话,那说明他心情真的很不好。 沈亦舟挑眉望向钟仪箫,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钟仪箫想了下,不答反问:“亦舟,你救出那孩子,他身边有没有别的人?或者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沈亦舟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钟大哥,你都把人带回去快两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吗?” 钟仪箫不曾注意到沈亦舟眼底笑意骤减,甚至是有些闪烁躲避的眼神,垂眸间有些丧气道:“他不说,我不好问,只是他前几日失踪了,我担忧是他的仇家来寻仇,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沈亦舟听说他失踪了,睁大双眼,惊道:“失踪了?那可怎么办?” 声调徒然拔高,让走在前头的一行人都听到,纷纷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们三人。 沈亦舟便对众人歉意笑笑,捂住嘴巴不敢再大声,片刻后,钟仪箫才脸色不大好的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家里的境况?” 目 分卷阅读48 光似冷清月光般落到沈亦舟脸上,沈亦舟悄然蜷起五指,似有些紧张,面上露出既着急又无奈的苦笑。 “没有,我找到那孩子的时候只知道他是被魔教左护法抓起来的。” 钟仪箫皱起眉头,严肃冰冷的俊美容颜让人十分不习惯。 第35章 沈亦舟很不习惯钟仪箫这么冰冷的态度,心里都开始打颤了。 庄飞羽适时插嘴,劝道:“待回去之后我们再慢慢查清那小鬼到底去哪儿了,阿箫,你也别着急,盟主在客栈留了人,会帮我们找人的。” 钟仪箫的脸色这才稍缓了些,沉了一口气快步追上王媛媛等人。 沈亦舟暗地里松了口气,同庄飞羽面面相觑,二人也快步跟上,沈亦舟还不放心,低声问庄飞羽:“庒大哥,那孩子真的丢了吗?” 庄飞羽叹道:“是啊,阿箫他这几日快急死了,你可别再他面前提这件事了,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大家能帮忙找到人吧。” 沈亦舟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密林里的雾气愈发浓厚,快要看不清路了,周边树木都是一片枯木,不见一片绿意,树枝上倒吊下来许多尖脑袋的毒蛇,越往里走,毒物也渐渐增多了,向他们观望着,眼里迸射出嗜血之色,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们蚕食殆尽。 一行人神色越发警惕,悄无声息的靠近在一起。 庄飞羽与沈亦舟落到了最后,二人察觉到里面越来越危险,庄飞羽无声加快脚步追上去,丝毫不曾察觉沈亦舟脸上那一抹担忧与天真早已消失,宽大的袖子下遮掩的五指在悄然间轻轻抖动了两下,随即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落下了一些粉末。 那粉末落在那褐色的泥土上看不出来什么痕迹,就好像已经跟泥土融为一体。 沈亦舟状似四处观望着周边环境,红香谷的婢女也见到他这样,怀疑他在记录地形,但王媛媛太过自傲,自认就算记得地形,也无人能破她家的阵法,也就无人察觉他手上这一动作。 总算出了毒瘴林,一行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也在瞬间眼前一亮。 过了毒瘴林后,坐落在谷中镜湖上的九转长亭甚是华丽精致,在九转长亭后林立的竹楼依山而建,红枫染遍竹楼群,与远处凌驾在山壁间的朱红宫殿形成了美丽的风景线。 红枫萦绕,流水潺潺,这便是红香谷。 长亭前那一块石碑上刻画着红香谷的名字,隐约可见江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红叶,在炎日照耀下,江面漾出一层金色波浪,谷中清凉舒适,正值夏景,此间可谓是避暑胜地。 与身后的毒瘴林相比,简直是仙境与炼狱的鲜明对比。 但慕容清与何芸师太的神色反倒是更加警惕了,王媛媛只身走到九曲长亭见,只见她方才靠近那湖边,湖面便泛起巨大的波浪,向岸边拍来,随后几只通体乌青发黑的巨兽猛地冒出水面来。 形似壁虎,四足长尾,却比壁虎大了数百倍。 那巨兽长着满嘴尖利牙齿,靠近王媛媛站在的岸边,发出声声嘶吼,前足已靠到岸边,似乎就要爬上岸来将眼前这些人撕咬入腹。 年纪轻些的,譬如苏靖川等小辈,俱是防备的往后退了去,巨兽的吼叫十分震慑,加上一口獠牙,让人心底忍不住开始打颤。 王媛媛却是不慌不忙,在几只巨兽即将爬到岸边是自袖中滑出一个巴掌大白瓷瓶子,将里头的褐色液体倒在水中,那些巨兽们便停止了前进,甚至缓缓沉入水中,往湖中心游去。 沈亦舟年纪最小,也是一副被吓得够呛的模样,惊奇看着那些巨兽退去,还是心有余悸。 “那是什么怪物?” 钟仪箫蹙眉不语,庄飞羽低声解释道:“鳄鱼,吃肉的东西,凶残暴戾,要是人掉进去了,可是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怎么样,怕了吧?” 沈亦舟皱起眉头来,紧张得揪紧了衣摆。 王媛媛正好回过头来,嫣然笑道:“这位少侠真有趣,怎么能吓唬小孩子呢?我们家养的宠物不吃人的,除非……是有人想要吃了它。” 闻言众人俱是皱起眉头来,谁也不会想不开去吃这种东西。 王媛媛成功恶心到了所有人,一双弯弯的笑眼望向庄飞羽,颇为好奇地问:“小女子鲜少离开红香谷,不知道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听她这套近乎的话,慕容清与苏靖川眉头更紧。 庄飞羽笑道:“在下庄飞羽,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本事,王大管事笑话了。” 王媛媛又问:“那你是为何而来?” “为在下的未婚妻而来。”庄飞羽笑着上前,侧首问王媛媛:“不知道在下的未婚妻如今如何了?” 王媛媛笑容淡去,“慕容灵?” 庄飞羽笑着点头,“正是。” 王媛媛却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后,侧身指向那通往对岸竹楼的长亭,笑容嫣然。 “诸位这边请,我家主人已久候多时。” 到底是没问出慕容灵的消息,慕容清眉头紧锁,自庄飞羽面前走过,并且警示的看他一眼,庄飞羽大抵明白其中意思,摸摸鼻子,自觉跟在钟仪箫与沈亦舟身后。 一行人渐行渐远,里那毒瘴林愈发远了。 此时毒瘴林中才走出二人来,正是莫骄与左护法。 莫骄远远望着那山壁上凌空而建的宫殿,神色十分冰冷,左护法倒是颇为狼狈,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枯草,眼角乌青是被揍的,整个人脸色也是极其苍白的,连易容也遮掩不住。 左护法跟在莫骄身后问:“教主,刚才那个沈亦舟撒的什么东西?” 莫骄道:“寻香踪,常庸医制的药粉,带着寻常人嗅不到的暗香,但有一种特殊喂养的蜜蜂却可以闻其香,且香味迂久不散,多为追踪之用,怕是他给人留下的记号。” “这样啊……他是想要带人进来吧,外头那些江湖人早就想铲除毒王谷,这是个机会。”左护法摸着下巴猜测道。 突然间,莫骄回过头来瞪他一眼,看他的眼神已经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了。 “要不是你在毒瘴林里乱跑,本教主早就进了红香谷,还要绕回去找你出来,浪费了多少时间!你下次若再是如此,本教主就杀了你!” 左护法听得双腿一哆嗦,双目含泪委屈道:“教主,属下不敢了,属下只是……只是怕蛇,所以……” 莫骄挑眉,“你怕蛇?” 左护法弱弱点头,“属下小的时候被蛇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莫骄嗤笑道:“右护法也养了条小白蛇,等回去后我让他收拾你!” 说罢,莫骄便向九曲长亭走去,左护法一脸不能接受十分痛心的作西子捧心状,欲哭无泪地追上莫骄。 “教主您不能这样……” 莫骄并不言语 分卷阅读49 ,只是默默地看着自他靠近后便在湖中四面八方游过来的鳄鱼,十几头鳄鱼浮出水面,来势汹汹。 左护法立马躲到莫骄身后,还抓着莫骄的手臂不放,连声线都在颤抖。 “教教教主!那些东西又上来了!” “蠢货!” 莫骄沉着脸看向左护法抱他手臂的手,眼神比那些鳄鱼还可怕,左护法识相松开,并且干笑着往后退去,可就在这时,最靠近岸边的那一头鳄鱼窜了上来,正是对准了左护法而来! 左护法吓得没敢动,肩膀一紧就被人拎着丢到一边去,只看着莫骄打出一掌,掌中内力将那头鳄鱼一掌拍死了,原本大张着来咬左护法的嘴都打烂了…… 左护法抽抽嘴角,从地上爬起来,心想他家教主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可是打死了一只,眼前还是十几头鳄鱼啊! 左护法刚要提醒莫骄远离岸边,莫骄已经将一瓶药水倒在那被打死的鳄鱼身上,倒完后顺手就把瓶子丢到湖中去。 左护法刚要问莫骄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肩膀一紧,身体就凌空了。 莫骄抓了左护法肩膀便直接带他非到长亭之上,足下轻点跃过几个亭角,以鬼魅般的身形迅速飞跃了那偌大的湖中,不过片刻功夫,早已是目瞪口呆的左护法就被扔到了对面岸上的红枫林里。 左护法一个打滚十分不雅的站了起来,向莫骄伸出了大拇指。 “教主真棒!你的轻功太厉害了,不愧是天下第一,带着属下飞还这么厉害……” “少拍马屁了。” 莫骄斜睨他一眼,负手身后,转身往红枫林后不远处的亭台楼阁走去。 左护法望了眼身后的镜湖,加快脚步跟上莫骄,还是有些疑惑,低声问道:“教主,您刚才倒的是什么东西?” 若不是钟仪箫,莫骄懒得与他人多说话,不耐烦的随口应道:“剧毒。” 左护法脚步一顿,“有多毒?” 莫骄:“一滴能毒死十头牛。” 左护法:“……” 理论上来讲,那些东西喜欢吃肉,就是连同类的肉也不会放过,所以被下了毒的那头死鳄鱼会被其他鳄鱼分食掉,就算不吃,毒液化于湖水中,然后其他鳄鱼也会中毒…… 左护法心头一阵惊悚,对莫骄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莫骄只是嗤笑一声,不作理会,偷偷潜进了红香谷内。 第36章 一个时辰后,红香谷的婢女来喂食镜湖里的鳄鱼。 “它们怎么都浮起来了!”红衣婢女惊叫道。 另外一个黄衣婢女也是吓得手中提着的桶掉在地上,满满一桶活鱼哗啦啦滚落,在地面扑腾起来,她也无心去管,只见那些鳄鱼泛着肚皮浮在湖面上,看起来,好像是…… “不会是饿死了吧?”红衣婢女说。 黄衣婢女:“……好像没死,像是睡着了,肚皮还在动呢……我好像听到打呼噜了……哎呀别看了,快些去跟大管事禀报啊!” 钟仪箫一行人跟随王媛媛身后进了竹楼内,但竹楼内却并没有人。 慕容清道:“颜谷主这是何意?” 王媛媛抿唇笑道:“诸位莫急,小女子也只是奉命行事,况且天色不早了,请诸位暂且现在此地歇息。当然了,我家主人是邀请诸位来做客的,礼数自然会做的周全,数位想要什么尽管跟小女子提。” 见不到慕容灵,来换人的慕容清等人岂会甘心。 慕容清道:“颜谷主邀请我等进谷是为了换人,也多谢谷主一番好意,但老夫今日不是来做客的,我只要见到我女儿慕容灵。” 何芸师太虽然不说话,但已是手持浮沉站在慕容清身后,代表了自己的立场。 大意王媛媛是明白了,这老道姑的意思不就是见不到人,休想拿到她手中的麒麟竭吗? 一行人纷纷露出防备的神色,小辈们手按在武器上,钟仪箫亦是快要拔剑的态度。 王媛媛忽又娇笑起来,道:“诸位这是在干什么,小女子并非是不让诸位见慕容姑娘的意思,只是……只是谷主现在实在是无法与慕容盟主商议此事。” 将慕容灵贴身信物送来让换人的是颜绥羽,现在却诸多推辞,慕容清再好的耐性也早就没了,毕竟被抓的是他的女儿。 “颜谷主这么忙,既然他没时间来见我,那我便亲自去见他。”慕容清的态度已是不容置否,“王大管事,麻烦你带我们去见颜谷主吧。” 让慕容灵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份危险,而且还有跟他们进来的这些小辈。 慕容清的想法何芸师太也是默认的,王媛媛虽然也会使毒,但她却没本事在慕容清和何芸师太面前班门弄斧。 王媛媛想了下,竟又笑着应道:“好吧,慕容盟主一定要去见谷主的话,尽可随小女子来,但是我家主人说了,只见慕容盟主与何芸师太,其他人,一概不见。” 闻言,其他人纷纷露出不妙的神色。 慕容清思忖片刻,道:“那烦请王大管事帮忙照顾一下这些晚辈。” 何芸师太并没有反对,王媛媛笑着应道:“那是自然,二位请随我来。” 慕容清与何芸师太相视一眼,当真跟上了王媛媛,钟仪箫本来想叫师父的,但到了嘴边想起来出师时何芸师太吩咐的不能透露自己是仙霞派弟子身份的话,就变成了慕容盟主。 “盟主,您这是……” 慕容清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似是不经意间与沈亦舟对上眼神,后者微微颔首,慕容清才道:“无事,川儿,钟少侠,庄飞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与何芸师太,切莫坏了颜谷主的一番好意。” 钟仪箫似懂非懂,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清和何芸师太跟着王媛媛离开,随后王媛媛的婢女便守在竹楼前,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们。 苏靖川刚踏出竹楼一步就被那婢女拦下,脸色随即十分难看。 婢女道:“诸位贵客还请莫要离开这栋竹楼,否则外头的毒物恐怕惊扰了贵客们。”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困着我们!” “苏大哥!” 沈亦舟上前拦住苏靖川,十分老道的向那婢女道歉。 “这位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苏大哥他太着急了,苏大哥,咱们先回去好好坐着,来,消消气嘛……” 苏靖川本是不愿的,但沈亦舟一直在给他眨眼睛,他皱起眉头,任由沈亦舟将他拖回竹楼里去,那婢女见状也神色淡漠退了回去,继续守在门边。 竹楼只剩下苏靖川、庄飞羽、沈亦舟,还有钟仪箫和他那位师姐方清妍五人,钟仪箫与方清妍相熟,但是在人前不好叙旧,几人便避过门前那些眼线,凑在一块低声说话。 苏靖川面色很是难看,道:“沈亦舟,我师父与何芸师太去见颜绥羽定是 分卷阅读50 凶险万分,我们留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帮到他们!” 他越说越激动,沈亦舟无奈道:“我知道盟主这一去会很危险,但是我们留在这里也会很危险,硬闯没用,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钟仪箫想起方才慕容清看沈亦舟的那一眼,心底疑惑更甚,慕容清十分器重这位年轻的青城少主,对他也非常信任,甚至超越了苏靖川。 庄飞羽也猜到了大概,余光撇了眼门外看守的婢女,低声问道:“沈亦舟,你到底什么意思?莫非,盟主他在来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闻言几人纷纷望向沈亦舟,沈亦舟摸摸鼻子,苦笑道:“盟主说庄大哥愚钝,但在我看来,庄大哥分明是大智若愚。” 钟仪箫蹙眉道:“你别卖关子了,盟主到底说了什么?” 沈亦舟笑道:“也没说什么,我与盟主商定了里应外合的计划,趁着这次机会顺道清理一下红香谷。盟主的意思是,颜绥羽和秦玉目的不纯,不会真的跟我们换人,他与秦玉的目的盟主暂时不知,但他与何芸师太至少能保自身安全。他带我们进谷,是希望我们趁机偷偷溜出去,熟悉红香谷地形等待援手里应外合除去红香谷的同时,顺便查探慕容小姐的下落。” 几人听完后都是一脸恍然。 苏靖川道:“师父并未告诉我这件事。” 沈亦舟轻咳一声,拍着对方肩膀安慰道:“那个,苏大哥不着急,红香谷的人也就不会轻易上当了。当然了,现在要离开红香谷,还是留在这里等待外面的援军进来里应外合,都要看大家自己的意思。” 沈亦舟解释道:“我在毒瘴林里用了寻香踪,毒蜂现在就在我身上,还有那药包,方师姐精通医理,想必已经知道那药包里的药材都是些什么,要重新制作不会是难事。” 他说完后,几人面面相觑,苏靖川头一个说:“我想去救师妹,她被抓到红香谷好些天了,我就怕,她已经……” 话末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庄飞羽也道:“我也留下。” 方清妍无声点头,钟仪箫道:“亦舟,我与方师姐都留下,你鬼点子多,现在快告诉我们,我们要如何才能离开这栋竹楼,离开了这里,我们才能开始后面的计划。” 见几人态度如此,沈亦舟灿然笑道:“你们附耳过来……” 竹楼里窸窸窣窣的响起一阵声响,约莫片刻后,几个黑影自里面出来,很快潜进了红枫林中,看不见踪影,而在那门户紧闭的竹楼上,清晰的灯火映着几个人的影子在窗纸上。 几人似乎在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后。 月上柳眉梢,遍地毒物的红枫林深处。 地上躺着几个红香谷的仆人,但看其胸腔起伏,人应当还是活着的,左护法回来的时候莫骄手里还在摆弄着先前在红香谷的炼药房里拿到的一条小青蛇。 很奇怪的是,那些个毒蝎子毒蛇竟然不敢靠近莫骄十步以内的范围,连莫骄手里的小青蛇都在那一下下的抚摸下浑身颤抖翻起白眼来。 左护法也没敢靠近,双腿悄然发颤。 莫骄斜他一眼,道:“怎么样了?” 左护法清了清喉咙,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慕容清和老道姑跟着那个王媛媛上青荷宫去了,其他人都还在竹楼那边,我看到那个秦玉身边的那个谢灵钰也在,颜绥羽也在青荷宫里,但是没见到秦玉人,不知道他和慕容灵现在何处。” “青荷宫?” 莫骄微一挑眉,随手丢掉小青蛇,左护法随即松了口气。 夜色中山腰上那处朱红宫殿十分显眼,门前宫灯将山路依稀照清,红香谷虽然人不多,但是毒物多,四处十分危险。 莫骄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隐蔽的红枫林外,见到一个熟悉身影,背着金错刀,倒不算是身材高大,但一脸胡子拉碴,看着也让人怪难受的。 莫骄忽然勾唇一笑,吩咐左护法,“跟上他,他在这里,秦玉自然也跑不了,找到秦玉后暗中观察,若有机会,直接夺走麒麟竭……不过这个谢灵钰挺聪明的,你这么蠢,得多留个心眼,若是被他发现,你就……” 话里停顿的意思左护法当然明白,笑着点头,“属下知道,不听话就干掉他……” 莫骄:“……不,我是说,若是跟丢了,你就提头来见吧。” “……不是,教主,您不跟我一起上青荷宫吗?” 莫骄缓缓收敛笑容,淡淡吐出二字,“不去。” 左护法有些害怕,不过莫骄丢给他一瓶药。 “这是解毒丹,你要是中招了就服下,若能撑到本教主来的时候,本教主考虑一下,可能会救你。” 前半句话令左护法眼底再度燃起希望,但后半句话…… 左护法抽搐着嘴角看着莫骄足下轻点几下消失在夜空里,背影似有些匆忙的往竹楼而去。 分明和秦玉勾结的红香谷谷主颜绥羽也不在那里,可是教主吩咐了,左护法只得半信半疑走出红枫林,磨刀霍霍往哼着惬意曲调在林子外漫步的谢灵钰走去。 第37章 钟仪箫等人出了竹楼后便去寻找慕容灵的下落,很巧的是,他们也见到了谢灵钰,由此钟仪箫肯定了秦玉也在红香谷内。 “这个人是秦玉的手下,他在这里,秦玉和慕容小姐肯定也在红香谷里。” 另外几人暗藏在竹楼角落,对钟仪箫的话深信不疑。 “那我们跟着他,定能找到秦玉,也就能找到慕容小姐的下落。” 谢灵钰并不知道自己被那么多人盯上了,起初还心情甚好的哼着曲调走着,但从红枫林过去后,他拐弯时无意中回头见到了地上有个黑影,顿时大惊失色。 红香谷人不多,也并不大,这一片竹楼后就是那处宫殿,寻人的话应该不算难,几人正要打算跟踪谢灵钰时却见那家伙突然疯了似的撒腿就跑,还咋咋呼呼的大叫起来。 “啊!有鬼啊!” 被吓到的众人:“……” 刚刚躲进树丛里的左护法:“……”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鬼? 不知道谢灵钰抽了什么疯,但是左护法可不能将他跟丢,不得不放弃隐藏,追上那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跑去的谢灵钰。 因此钟仪箫等人慢了一步,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的时候,便看到谢灵钰身后追着一个黑影,夜深看不清那人模样,但那人轻功不差,竟然也没办法追上谢灵钰。 几人没有再跟上去,放任那二人身影消失在竹楼群里。 沈亦舟苦笑道:“看来来了红香谷的人不止我们。” 看来是跟不上谢灵钰了,钟仪箫等人只能放弃,潜入竹楼里去找人。 慕容清与何芸师太跟随王媛媛身后上了山,进了青荷宫里,王媛 分卷阅读51 媛招待二人坐下,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却偏偏不见颜绥羽人,也不见秦玉的踪影。 慕容清哪里吃得下去,嗤笑道:“颜谷主可真是大忙人。” 二人面前矮几上的食物,就是连一滴水他们都没碰过,可谓是十分警惕了。 王媛媛苦笑,“慕容盟主,小女子早跟你说过了,谷主在忙,无法与你商谈交易之事。” 慕容清:“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先行回去了,待你们谷主得了空,再来找我们吧。” 他说着便要起身,何芸师太也是要站起的架势,王媛媛急道:“别呀!盟主和师太既然都来了,何不在此地多等候片刻,我们谷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慕容清丝毫不信王媛媛的话,不怒反笑道:“那王大管事且说个准数,我们要等到何时?” 王媛媛已是完全没了笑容,思忖片刻,向慕容清二人说:“等到秦玉来,等到慕容小姐来,我们谷主自然会出现,与盟主换人。但小女子也不知秦玉何时会来,慕容小姐在他手中,我们谷主也不过是提供一个交易的地点罢了。” 已经透露了太多,王媛媛不能再多说下去了,一双秋水眼瞳暗含着杀气望向二人。 “话已至此,信或不信,都请二位在此等候片刻。” 闻言,慕容清与何芸师太皆是大吃一惊。 秦玉和慕容灵居然不在红香谷里! 而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钟仪箫等人还在山下找慕容灵。 几人分头去找人,钟仪箫和庄飞羽摸到了一个幽静的竹楼前,此间灯火幽明,却无一人靠近,连那些仆人也轻易不敢进去。 将食物送到屋里后便迅速退出来,两个婢女间的谈话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里头那位贵客看着挺凶的,连谷主都对他敬重有加,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扰那位贵客,违令者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前几天刚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 二人的低语很快随着她们的离开听不清楚,但听那描述,岂不是与秦玉和慕容灵十分相似? 庄飞羽眼前一亮,询问的目光看向钟仪箫,钟仪箫亦是点下头,二人便悄悄摸到那房门紧闭颇为幽暗的竹屋去,越是靠近,就将窗纸上的剪影看得越发清晰,是个女子的身影,安静站在一侧。 庄飞羽将窗纸戳了个洞,隐约将里头的人看得清楚。 但那个女子却不是慕容灵,一个穿着绣花红裙戴着一身精致银饰的年轻女子,昏暗的屋子里还有一人,那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一双素白修长的手上把玩着一只毒蝎子。 在这幽暗的屋子里显得十分诡异,此人定不是颜绥羽,而是那两个婢女口中的贵客,庄飞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知道他好像穿着一身月白衣袍,看侧影应当是个年轻男人。 而就在此时,那个男人忽然停下把玩蝎子的动作,侧过脸来望向庄飞羽所在的方向…… 看不清容貌,可那一双幽黑的眸子看过来时仿佛带着铺天盖地的阴寒之气,庄飞羽不自觉退了回去,心口莫名觉得有些窒闷。 钟仪箫皱着眉头,指向屋里头,以口型问他。 “是慕容小姐吗?” 庄飞羽缓了口气,神色凝重的摇了头,却在此时,二人被盖在一个阴影之下,他们察觉到光线在消失,缓缓回头望向身后。 一身嫣红罗裙,脖子、手腕上带着诸多银饰的年轻女子就站在他们身后,看容貌顶多不会超过二十五,耳边大银圈映着屋中光线,似在熠熠生光,发间一支灵蛇款式的银步摇,闪亮的银片摇曳生姿。 可以说是浑身上下都带着银饰了,应该是个外族姑娘,但她从屋子里出来,直到走到他们二人身后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偏偏这个姑娘还跟他们说话了,且还是十分拗口的口音,唇边勾起阴鸷笑容,将整张年轻平凡的脸都衬得多了几分冷艳。 “你们,是在找我吗?” 庄飞羽和钟仪箫面面相觑,纷纷皱起眉头来。 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那姑娘话音落下,双手便握成爪十分狠辣的抓向二人的脸,动作极其迅速,二人堪堪躲过,看起来滚远的动作有些不堪,可也没时间去管那么多了。 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时间,就好像一个杀人的武器,根本不给你半点喘息的机会,只跟你们下杀手,且招招狠辣至极。 钟仪箫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找到,手刚触及腰间软剑剑柄,那姑娘手中突然爬出来一只蝎子,径直向钟仪箫飞过来。 但在半道上那蝎子被削成了两半,腥臭乌青的汁水洒了一地,钟仪箫抽出软剑来,庄飞羽手持乌金长剑站在他身前,剑身上还往下淌着腥臭液体。 庄飞羽道:“这女人不好对付,阿箫,我们撤。” 功夫不差心狠手辣还会用毒物的杀人武器,庄飞羽心想惹不起只能跑路了。 钟仪箫点下头,那姑娘听懂了二人的话,嗤笑一声,不依不挠的缠了上来,突然间取下腰间银链挥舞起来,那东西用起来跟鞭子差不多,但打人却比普通鞭子要疼多了。 银链和长剑相撞发出清脆响声,与此同时还摩擦出火光来,庄飞羽脚步一晃险些没站稳,知晓这个姑娘功夫可能比他好,是个大.麻烦,最好还是有多快跑多快好。 “快走!”庄飞羽大叫道。 钟仪箫也想走,可是那个姑娘就拦在他们前面,死活不肯放人。 “姑娘功夫真好……我俩只是路过,我们不是坏人……” 庄飞羽一边跳脚避开那在地面砸出坑来的银链,实在是欲哭无泪。 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高手,尤其是在他们这些功夫不算高的年轻人面前。 但那女人却不好说话,笑得十分诡异,用十分拗口听得人脑仁疼的口音说:“坏人都会说自己不是坏人,你们既然敢来做贼,那就乖乖留下给我当药人吧!” 药人…… 一听到这个词钟仪箫和庄飞羽皆是一脸菜色,庄飞羽与钟仪箫知道不见真章是跑不了了,在那银链打来时二人迅速分开,一前一后开始反攻。 那姑娘眼底笑意更浓,过了几招后,是越战愈烈,但这样重攻不守的打法缺点也很多,防守却很薄弱,任她再厉害,在对上十分默契的两名功夫也不差的剑客时,也会有力有不逮之时。 在她的银链抽到钟仪箫剑上时却被钟仪箫的软剑缠上,二人僵持不下,身后庄飞羽的长剑可是毫不留情的砍来,却在到她面前来时那一刻停顿下来。 那姑娘似乎没料到庄飞羽会停手,眨了眨眼睛茫然看他,手上动作也忘了。 庄飞羽朝她一笑,收回长剑去,博得那姑娘欢喜的同时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那姑娘瞪着眼睛看他:“……” 钟仪 分卷阅读52 箫收回软剑,不大赞同道:“她看起来很生气。” 庄飞羽嘿嘿一笑,正欲说话,竹屋房门突然打开,十几根飞针似银雨一般自里头射出,钟仪箫眼疾手快挥剑扫下一片飞针,在屋里人出来之前,拖着庄飞羽离开。 “走!” 屋里那人总算出来,不疾不徐地走到那姑娘面前,抬手解开她身上穴道,那姑娘十分暴躁地捡起银链就要去追人,开口说话时是旁人听不懂的外族语言。 那人显然听得懂,却摇了摇头,回答时却是中原话,随后带着那姑娘出了院子。 “秦玉来了,先去看看,有机会再跟他们玩吧。” 出了那院子后,庄飞羽注意到钟仪箫步子越发慢了,回头去扶他时,却见钟仪箫脖子上扎着一根银针,尾端黑得发紫,而钟仪箫也是一副眉头紧蹙的痛苦表情。 “阿箫,你怎么样了?” 钟仪箫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他的脸色已经在瞬间变得苍白,双唇变紫,眼瞳血丝骤现,眼圈也被一层乌青遮盖住,他也说不出话来,双手上青筋暴起,手背上那一道道黑紫正是中毒的迹象。 他正在死命扼住自己的脖子,双膝跪地,整个人都十分痛苦。 第38章 远处有几人匆忙走过来,庄飞羽着急不已,但见到是沈亦舟等人后即松了口气,忙道:“方师姐!阿箫他中毒了,你快来看……唔!” 不等他说完话,钟仪箫竟然一掌打在他心口上,庄飞羽对他向来是不设防的,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即时呕出一口血来,瞪眼看向钟仪箫。 “……钟大哥,他怎么了!” 沈亦舟几人惊疑不定往后退去,庄飞羽是完全茫然的,却见钟仪箫抱着头站起,再睁开眼望向他们几人时,双眸失神,向沈亦舟等人走过去。 软剑在顷刻间到了身前,沈亦舟带着方清妍躲到一边去,苏靖川已经抽出剑来与钟仪箫对上,也是一脸猝不及防。 “钟兄,你这是怎么了!” 但钟仪箫似乎没听到一般,竟然对苏靖川下了杀手,苏靖川惊险躲过,也是吓了一跳。 “钟兄!你看清楚了,我是苏靖川啊!” 看着那二人的打斗,沈亦舟眉头紧皱,“钟大哥他这是中了什么毒?” 方清妍也是忧心忡忡,大叫道:“钟师弟你醒醒啊!” 庄飞羽已经爬起来向他们走来,捂着胸口似乎很不好受,毕竟钟仪箫继承了何芸师太的衣钵,连那一手化虚掌也学了几成,庄飞羽忍住胸腔里翻涌的疼痛,将手中银针递过去。 “方师姐,这是从阿箫身上拔下来的毒针,你看……” 话未说完,他又急急喘了一口气,将喉间腥咸咽了下去,脸色有些苍白,但更加关心钟仪箫那边,频频看去。 方清妍接过毒针端详一阵,摇头道:“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毒,但钟师弟现在这样,我们必须先让他安静下来才能解毒,否则若是惊扰了红香谷的人,知道我们偷跑出来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苏靖川已经快顶不住了,面对突然暴走招招对他下狠手的钟仪箫,对方本来武功就在他之上,苏靖川一边也留心到了方清妍等人的对话,更不能对失去意识的钟仪箫下重手,只能无奈向他们求救。 “庄飞羽,沈亦舟,你们快来啊!我快顶不住了!” 方清妍急道:“莫要伤他!” 沈亦舟与庄飞羽无奈摇头,先将苏靖川从钟仪箫剑下解救出来,再一左一右牵制住他,奈何他们也不能真的下重手,而已经身受奇毒的钟仪箫根本就不怕痛,剑剑对着人的死穴来,也让人无法靠近他。 苏靖川总算得了喘气的机会,此时钟仪箫脸上都显出青紫色的血脉纹路。 方清妍暗道不好,急急说道:“不好!此时运功只会加快毒素蔓延,钟师弟怕会有危险!” 庄飞羽二人面面相觑,可就在这时,天降一道黑影将他们二人一人一掌打飞,顺道将已经快要被庄飞羽和沈亦舟抓起来的钟仪箫一掌劈晕,顺道倒在他怀里了。 庄飞羽又要吐血了,吐完后爬起来和沈亦舟几人站在一起警惕看着那来人,那人一身玄色衣袍,长发飘散,看着高高瘦瘦的,但他现在只顾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人,背对着庄飞羽等人,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没事吧?” 沈亦舟抚着难受的胸口问。 庄飞羽摇头,苏靖川见他那副重伤摇摇欲坠的模样,下意识地过来扶住他,沈亦舟这才向来人询问:“阁下是何人,请你放开钟大哥,否则……” “他中毒了?” 来人突然这么问,沈亦舟怔了下,那人已经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十分俊美,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精致漂亮的脸来,脸上一颗红色小痣在夜色下熠熠生光,正是莫骄。 沈亦舟愣住,其他几人也在这个人回头时险些迷了眼,但这个人身上气息太冷了,让人心底无端升起惊悚畏惧,就好像这个人下一刻就会杀了他们一样。 沈亦舟却暗地里松了口气,点头道:“钟大哥的确中毒了,但……” “知道了。” 莫骄再次将他的话打断,对外人是丝毫耐心也没有,只知道自己一路寻来只在竹楼里见到了几个被打昏过去的奴仆,找不到钟仪箫险些要将这些竹楼群都给掀了,可是找到了人后发现庄飞羽他们居然在打钟仪箫。 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去帮他了,但没想到一回头就见到他这幅面色乌青的鬼样子。 莫骄心道,看吧,离开了本教主才多久你就变成这幅鬼样子? 但还是一言不发的封住了钟仪箫身上几处大穴,防止毒素继续蔓延,但此刻因为先前的打斗声不远处都亮起灯火来,也有人在往这边走来。 莫骄无暇其他,只好先抱起钟仪箫往最靠近的竹楼里走去。 另外几人见他并无伤害钟仪箫之意,担忧钟仪箫之时又不想让红香谷的人发现,也迅速跟上。 莫骄找的地方十分隐蔽,庄飞羽等人追上去时只见到房门前倒下的一个婢女,匆忙将那昏过去的婢女拖到屋子里去,将房门关上。 莫骄已经将人放到了床上,靠在自己怀里坐着,正在运功试图将钟仪箫体内毒素逼出,但他很快就收回了按在钟仪箫后背上的手。 钟仪箫的手背上似蛛网一般的青紫纹路越来越多,往手臂上蔓延开来,怕是毒已深入肺腑。 方清妍顾不得莫骄是什么人,急忙上前道:“我现在要给钟师弟解毒……” “他中的不是毒。” 莫骄斜睨方清妍,方清妍可不管他凶不凶,只看到自家师弟快不行了,但莫骄的下一句话很快让她冷静下来。 “他中了蛊毒。” “蛊毒?!” 庄飞羽与苏靖川异 分卷阅读53 口同声的惊呼道。 方清妍也是大惊,莫骄懒得再理他们,自袖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几颗褐色药丸就往钟仪箫嘴里塞。 方清妍惊疑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莫骄不答,二指并拢将一道真气输入钟仪箫右手手臂,一路往下,最后将一团乌青滚圆的凸起逼到了钟仪箫手腕上方,那团东西不过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好似一个血包,但又在不断蠕动着。 方清妍惊呼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蛊虫,她从未接触过蛊毒,也不知道该如何解。 但莫骄将那蛊虫逼到皮表时,钟仪箫突然浑身颤抖起来,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来,口中压抑着痛呼,双眼也在此时睁开,已是满眼血红,竟然要挣开莫骄的怀抱。 莫骄按住他肩膀,可钟仪箫并未恢复清醒,双手被按住便张口往近在眼前的莫骄的脸颊咬过去,莫骄还真的被咬了一口,且还是左脸颊! 只好暂且放弃将那蛊虫逼出,点了钟仪箫周身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这才将自己的脸拯救出来,彼时眼里已经全是怨愤了。 ……好你个钟仪箫,本教主好心救你,你居然敢咬我! 这一变故让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随后颇为尴尬的看着被毁了容盯着一口子血牙印,满脸杀气瞪着钟仪箫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都不能解恨的莫骄。 只盼望着莫骄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先放过钟仪箫…… 莫骄心里骂了几声小混蛋,咬着牙移开视线,回头望向方清妍。 “带针了吗?” “针?” 方清妍从惊愕中回神来,立马在包里翻出银针包来,结结巴巴地说:“带……带了……” 对方未反应过来以至于动作有些迟疑,莫骄皱着眉头打开银针包,那纤细修长的五指快速挑了几根银针,手法十分熟稔的往钟仪箫身上的穴道刺去。 本来还在怒目圆瞪浑身颤抖的钟仪箫很快安静下来,双眸缓缓闭上,再度陷入沉睡。 这时莫骄才松了口气,方清妍颇有些惊奇的看完了莫骄的动作,半晌后才回神正色道:“蛊虫入体难以驱除,方才前辈将蛊虫逼出时钟师弟如此难受,想必若要强行逼出蛊虫会对钟师弟的身体十分不利,这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难,莫骄道:“找到下蛊之人,即可解蛊。” 医术再高超,对蛊毒一道不通,也是没办法救钟仪箫的。 从方清妍改变了对莫骄的称呼开始,庄飞羽几人便意识到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非但本事不小,医术也不差,应当在方清妍之上,足以让她心服口服唤一声前辈。 而且他被钟仪箫咬伤了也不在意,可见他对钟仪箫并没有恶意。 说起下蛊之人,庄飞羽回忆道:“方才我和阿箫一起去找灵儿,跟踪两个婢女进了一个据说是贵客暂住的院子里,但没想到被人发现了,还打起来了,我和阿箫走时,屋子里的那个人发出了银针暗器,阿箫替我躲过,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贵客?”莫骄问。 庄飞羽摇头,“不知道,一个是个外族女子,看服饰是北疆那边的,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我没看清楚,但毒针就是他射出的。” 莫骄蹙眉道:“看来是个用蛊的高手。” 但没听说过红香谷有人善蛊毒,莫骄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红香谷,但他更在意的是钟仪箫居然是为了帮庄飞羽挡暗器才中的蛊毒。 庄飞羽被莫骄那冷幽幽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然,下意识的想到钟仪箫家那个小孩平时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只不过眼前这个青年…… 脸上顶着一个血牙印,看起来十分滑稽。 庄飞羽忍住笑,靠近过来意欲从莫骄身上将已经安静下来的钟仪箫接过来,道:“先生,还是让我来照顾阿箫吧,你脸上的伤不上点药怕是不妥。” 钟仪箫下口也是真的狠,现在莫骄的脸还在往外渗血,疼得厉害。 可莫骄就看不惯钟仪箫和庄飞羽在一起,于是搂住钟仪箫的腰身将他往怀里一带,人便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去了。 “不必,蛊毒还未解开,我需要……” 不等莫骄说完,靠在怀里的钟仪箫倏然睁开血红的眼睛,再度张口咬人,方清妍叫道:“前辈小心!” 莫骄也察觉到了,可不能让钟仪箫再将他的右脸也咬伤了,一手捏起他清瘦的下颌,松了口气的同时回头道:“针!” 方清妍手忙脚乱将银针取出,莫骄又接着说出几个穴道,方清妍顿时明白,将银针落在钟仪箫身上,最后人才慢慢安静下来,只是双目仍在死瞪着莫骄。 这蛊毒凶险,并不寻常。 莫骄脑海里很快想到几个可能养出这种毒蛊的人选,方清妍也说得对,此时贸然解蛊只会伤了钟仪箫,但要镇压也不难,莫骄体内也有蛊毒,绝对比钟仪箫体内蛊虫要高级许多倍,可以镇压。 正要划破指尖喂血,但莫骄侧首见到庄飞羽那一脸着急的样子,顿时便气了,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吻向了钟仪箫的唇。 众人立刻目瞪口呆:Σ( ° △°|||)︴ 连神志不清的钟仪箫也是一脸( ⊙ o ⊙ ) 第39章 莫骄看了眼众人的表情,这才以舌尖顶开钟仪箫的牙龈,咬破舌尖,将口中腥甜液体渡到钟仪箫口中去。 不过片刻,对方眼瞳里的红血丝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退去。 末了,莫骄还意犹未尽的咬了咬钟仪箫柔软的唇瓣。 待他终于满意将人松开时,钟仪箫已是两眼一翻,再度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脸上、身上的青紫脉络已经淡去许多。 众人皆是心道当真是神奇至极,不过是一吻罢了! 但在方清妍等人满心惊诧的看到莫骄嘴角的血丝时,很快将脑海里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 庄飞羽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兄弟被一个男人亲了亲了亲了……待他晕乎乎的回过神来,开口都结巴了。 “先、先生,阿……阿箫他……” 但钟仪箫的脸色明显已经好转了,大家都看得到。 莫骄抬手擦去唇角血迹,冷淡的说:“暂时压制住了,但要解蛊还要找到下蛊的人,我打算带他去找颜绥羽。” “颜绥羽?” 庄飞羽惊愕道:“那可是毒王……好吧,在他的红香谷里中了蛊,也只能找他来解了,但在下有个问题,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救阿箫,莫非先生与阿箫相识?” 莫骄心说方才本教主亲了他没看见吗?不认识谁会亲他? 沈亦舟却在此时插嘴,笑说:“先生帮我们救钟大哥,必定不是坏人,先生与钟大哥是好友吧?” 不知为何,莫骄总觉得这个沈亦舟在替他说话,看这单纯的少 分卷阅读54 年在对上他时的目光并不简单,但莫骄还是顺着他的话应下,道:“我姓莫,跟钟仪箫什么关系,等他醒来,你们自行问他就是了。” “姓莫!” 庄飞羽突然激动起来,导致胸腔一阵难受,喉头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苏靖川虽然不大喜欢他,但也好好扶着他,问道:“你激动什么,先生姓莫,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庄飞羽咳得脸色越发苍白,方清妍自包里取出一个瓶子,将倒出两颗药丸来递给庄飞羽。 “庄少侠内伤不重,不过还是先吃药再说吧。” 庄飞羽点点头,吃药时还一面注意着莫骄那边,见他抱着钟仪箫姿势暧昧,更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钟仪箫身上,也是险些被呛到。 这个人的眼神看上去怪怪的,肯定和钟仪箫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但是突然间被他发现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可能断了袖…… 庄飞羽暂时有些接受无能,缓过气来,问莫骄:“莫先生可是莫少爷的家人?” 他激动的便是这一点,钟仪箫家那个小孩神神秘秘的,突然失踪不说,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姓莫的青年来救钟仪箫,庄飞羽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来救人的漂亮青年是与莫骄有关的。 莫骄不欲与他解释,因为怀中的人也快要醒来了。 果然在庄飞羽问话后不久,钟仪箫便轻咳着醒了过来,他只觉得头脑昏沉,嘴巴里还有一股药味和血腥味,让他喉咙十分难受。 莫骄转过头来看向靠他最近的沈亦舟,“水。” 可真是简洁明了,沈亦舟嘴角抽搐着倒了杯水过来,莫骄伸手夺过,直接喂到在他怀里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钟仪箫嘴里。 可对待钟仪箫时却又是分明温柔。 喝了点水后钟仪箫双目才渐渐恢复清明,身上穴道也被莫骄一一解开,彼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漂亮的青年他前不久才见过,正要找他要个说法,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就算这个人脸上很狼狈的顶着一个血牙印,钟仪箫也能第一眼认出他来,且十分愤懑,因为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这个人在抱着他! 钟仪箫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头脑还有些昏沉难受,竟然也很快将莫骄推开,可见对方对他并不设防。 钟仪箫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还指着人家哑声大叫—— “你是什么人?!” 仿佛一个被恶人□□的贞烈女子。 被推开的莫骄并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钟仪箫,满眼都是你敢推我你死定了。 看得钟仪箫莫名有些心虚,缩到床头去,不自觉的眨着眼睛,“你到底是谁,上次你一来,娇娇就不见了……是不是你将他带走的?” 莫骄闻言皱眉,“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值得好惦记的?” 钟仪箫愣了下,那点心虚早就烟消云散了,不赞同的指责道:“果然是你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把娇娇藏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一脸阴寒并且十分专注的盯着他看,钟仪箫心底一阵惊悚,声音便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没声了,脸颊突然爬上两抹红晕。 “……这是哪里?” 终于知道问些有价值的东西了,莫骄不语,只是侧开视线望向边上早已惊呆的几人,示意钟仪箫自己看。 钟仪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身处之处并不熟悉,随后转过头去见到了庄飞羽等人,都在默默的看着他。 而钟仪箫也很快注意到自己缩在床头抱膝抵抗面前那个漂亮青年的姿势太过柔弱,顿时俏脸飞红,非常羞赧。 “……阿箫,你醒了。” 庄飞羽尴尬的打破沉静,解释道:“你中了蛊毒,方才神志不清险些丧命,是这位莫先生救了你……对了,你上次说见到的那个人,原来是莫先生啊。” 如此一来,庄飞羽便断定这个青年和钟仪箫家的莫少爷肯定有联系了。 “我中了蛊毒?还有……莫先生?” 钟仪箫其实有些影响,知道自己中了毒针后开始癫狂的暴行,但更在意的是…… “你,你姓莫啊?” 听说他姓莫,钟仪箫眼里的敌意竟然没了,可是莫骄心里有把火,心想这小混蛋不但敢咬他,还敢对他大声责骂,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当做回复。 钟仪箫脸上随即露出饱含歉意且十分尴尬的笑容,自觉爬下床去,看了看众人,更是不好意思,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颇为小心翼翼问道:“那,莫先生,你其实,就是娇娇的叔父吧?” 莫骄:“……” 半个时辰后,钟仪箫被莫骄拎上了颜绥羽居住的青荷宫。 莫骄当然没时间跟他解释什么自己是自己的叔父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谎言的骗局,沈亦舟等人也没时间跟他继续逗留下去了,最后大家分成三路,钟仪箫体内蛊毒十分凶险,莫骄独断专横的决定先带他去找颜绥羽解蛊。 至于另外几人,沈亦舟与方清妍先出红香谷去,将外头等候多时的诸多武林侠士带进来,而苏靖川和庄飞羽则继续留在红香谷里寻找慕容灵的下落。 但现在的红香谷也是一团糟,有人下了十分诡异的药,将谷口守护的鳄鱼群全部醉倒,且这些鳄鱼没有十天半个月都醒不来了。 还有人惊扰了谷主的贵客,管事让仆人将贼人搜出来给贵客一个交待。 本该被困在竹楼里的钟仪箫等人又偷跑出来,这些人可不能丢,于是还得火急火燎地去找人。 另外还有两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绕着竹楼跑,偏偏跑在前边的那个人还是谷主颜绥羽的客人,一边喊着有鬼,一边跑得飞快。 倒是后面紧追不舍的左护法,让谢灵钰引来了许多红香谷的人,将他错认成惊扰贵客的贼人。 不过片刻,几乎整个红香谷的人都在追着他跑,左护法不得不大打出手,终于找到机会走人的时候,发觉谢灵钰早就溜了。 钟仪箫双腿发软,走几步就喘,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带着两抹古怪的红晕。 莫骄本来打算抱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说要背他,但钟仪箫也不好意思让人背,说莫先生想方设法帮我解蛊已经让我感激零涕了云云。 莫骄只能皱着眉头等他慢吞吞地爬到山脚,最后忍无可忍,抓起他的肩膀运起轻功直接飞到山上去。 钟仪箫站定时双眼都在发着光,亮晶晶的盯着莫骄看。 “莫先生轻功真好!功夫定也不差,上次在秦玉和魔教教主手里救下我,我十分感激,一直想要和先生见上一面,也难怪娇娇他年纪小小,内力却已经超越了我,都 分卷阅读55 是先生教导的好……” “少废话。” 听着这些跟左护法差不多的恭维的话,莫骄额角青筋暴起,但在看到钟仪箫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太冷漠了。 于是轻咳一声,用尽量温柔一点的语气说:“先去解蛊。” 钟仪箫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十分感激,一双几乎闪着光的眸子敬崇的看着莫骄,立马点头,快步跟上。 “嗯,我都听莫先生的。” 刹那间,莫骄心头一跳,脚步也微微停顿了顷刻,很快恢复正常,却是走得慢了一些,让钟仪箫完全可以跟上来的速度,嘴角亦无声勾起。 钟仪箫这小混蛋,有时候说话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嘛。 第40章 那坐落在山腰上的华丽宫殿正是颜绥羽的住处,名唤青荷宫。 但临近青荷宫时见到有一行人也在靠近青荷宫,并且那嚣张的管事王媛媛还屈膝向来人行礼,态度恭敬。 青荷宫门前灯火通明,让莫骄隐约看清了那个人是谁,随即迅速将钟仪箫拖到大树后躲起来。 被困在莫骄双臂之间,不必回头就能感受到耳边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钟仪箫本该脸红,却也认出了青荷宫门前的人,倏然睁大双眼。 “是她!” 莫骄蹙眉看向钟仪箫,低声问:“什么?” 钟仪箫抬头望他一眼,随后看向青荷宫门口那边,低声说道:“那个穿红裙的姑娘,就是我和庄兄夜探竹楼时碰见的那个外族女子,她身边的那个白衣人我就不认识了,不过看样子,他应该就是庄兄说的那个当时在屋子里的人。” “王媛媛身边那个男人是颜绥羽,想必你也见过,那个白衣人……” 莫骄面色一沉,问钟仪箫:“你是说,就是那个人用毒针伤了你。” 也可以这么说,钟仪箫点点头,见王媛媛和身边那个俊秀的青年恭恭敬敬的将那个白衣人和红裙的外族女子迎进青荷宫去,又很疑惑。 “他是什么人?连颜绥羽居然对他如此恭敬?” 他说着睁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瞳眸回头来看莫骄,二人近在迟尺,稍有动作钟仪箫的鼻尖就擦到了莫骄的脸颊,他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在看到对方脸颊上的牙印时也是一脸尴尬。 “你脸还疼吗?” 莫骄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不说还没什么感觉,说起来脸颊就一阵阵生疼,只得咬牙道:“无事。” 钟仪箫知道是自己癫狂时将人家的一张俊脸给毁了,更是惭愧,回了身靠在树干上,没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及莫骄脸上的血牙印,却在即将触碰到肌肤前被莫骄抓住手腕。 “干什么?” 钟仪箫摇摇头,“要不你还是先上药吧。” 就着昏暗月光隐约能看见莫骄的脸,但这般靠近的情况下,钟仪箫能很清晰看清莫骄左脸上的牙印,是有些骇人,可他看着总觉得那个血牙印的位置似乎掩盖了什么东西,就好似他家小孩的脸上,同一个位置上会有一颗嫣红泣血的小痣。 不过这个血牙印已经将那个位置全都遮掩住了,就算莫骄长得再好看,此时也有些狼狈,或是滑稽。 总之感官并不是很好,让钟仪箫不至于像上次那样,一眼就被他的容貌迷乱心神。 莫骄抓住他乱动的双手,有些急迫的说:“没时间了,有空再说。” 钟仪箫:“嗯?” 莫骄望望青荷宫门,又蹙眉注视钟仪箫,说道:“姬清河都来了,他这个人无利不往,不远千里来这定没好事,我先过去看看……” 见人真的要走,听得糊涂的钟仪箫一把抓住莫骄手臂,睁大眼睛茫然道:“先生,姬清河又是何人?就是方才那个白衣人吗?先生认得他?” 换了旁人巴拉巴拉的拉着莫骄说这么多话,莫骄早就不耐烦了,看他位置如何考虑一下要不要揍他,若是左护法,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但钟仪箫就不一样了。 莫骄眼底含笑,双目注视着自己那被钟仪箫紧抓不放的手臂,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你可知道苗疆蛊派分南北两派,南北两派多年来为了一个蛊王的名头内斗不断,而上一次胜出的蛊王是北疆蛊派,正是玄月宫前任宫主姬雁翎。” 钟仪箫很快明白,已经惊得合不拢嘴。 “那个白衣人就是姬清河,是北疆玄月宫的人?” 苗疆蛊派内部纷争不断,自然无法威胁到中原,但在多年前,玄月宫可是江湖上仅次于魔教的邪门歪道,让无数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 钟仪箫听说过一些江湖旧事,很快就意识到姬清河可能是北疆人。 因为他姓姬,玄月宫历代亲传弟子都姓姬。 莫骄眼底欣慰,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前些年继任的新任宫主。” 还是和莫骄这个魔教教主前后脚继任的,莫骄认识他不奇怪,而且二人还有过合作,甚至是君子协议,约定过河水不犯井水。 可是没想到姬清河现在出现在红香谷…… 莫骄不舍的推开钟仪箫的手,道:“我先去看看,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庄飞羽他们来找你。” “先生等等!你不是要带我去解蛊的吗?” 回头看到钟仪箫一脸慌张不舍(?)的表情,莫骄突然心情大好,勾了勾唇角,吓得钟仪箫眨了眨眼睛。 “姬清河给你下的蛊毒,其他人定解不了,你最好不要再跟他和他身边那个护法红缨碰上,否则我也很难救你。” 想了下,莫骄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哎!” 钟仪箫又抓住了莫骄袖摆,莫骄只得忍着耐心等他说完。 钟仪箫认真而带着几分祈求,道:“我师父在里面,你带我进去吧,我保证我会听你话,绝对不乱跑的!” 莫骄看他神色着急,想了下,便点头应了他,反正在姬清河手下救一个钟仪箫,于他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 倒是钟仪箫有些懵,还以为要商量一阵,毕竟自己在莫先生身边只会拖累他,但没想到他一开口莫先生就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莫骄带着钟仪箫潜进了青荷宫,但姬清河和颜绥羽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只好一间间屋子的去找,还要避开巡逻的人。 钟仪箫脸色好了一些,大抵是先前莫骄给他吃的药药效上来了,觉得精神了许多,亦步亦趋跟在莫骄身后。 突然间被莫骄带到墙角去藏起来,钟仪箫始终不及莫骄五感敏锐,睁大眼睛看着又是护犊子一般将他困在怀里的男人。 “怎么了?” 莫骄抬手捂住他的嘴,神色复杂道:“姬清河。” 闻言钟仪箫亦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身着白衣的玄月宫宫主和颜绥羽 分卷阅读56 正要从此间路过,身后恭敬尾随着他们的正是先前见过的红裙女子,被莫骄称作红缨的玄月宫护法与红香谷大管事王媛媛。 莫骄很快又将他捞回去,困在墙角与双臂之间,因为姬清河他们已经快要路过这里了。 钟仪箫觉得这个莫先生老是将他圈在怀里有点怪,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在姬清河等人路过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身体僵硬的靠在墙上,而在这隐蔽昏暗的角落里,入目即是莫骄那张好看到近乎妖孽的俊脸。 钟仪箫的眼神开始涣散,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几个月前跟随何芸师太到轩辕台决斗那会儿,他上山时在峡谷里见到的那个身着华贵红衣,戴着精致雕花金面具的魔教教主。 只见过一次面,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就足以让钟仪箫记得许久。 可是明明眼前这个青年俊秀得有些无辜,甚至是楚楚可怜,若不是恰到好处的过分冷清了些,让人敬而远之,简直是貌若天仙,哪里像那个魔教教主那样妖孽? 只是那下半张脸是怎么看怎么像,还有这一身气质…… 正在胡思乱想时,耳畔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钟仪箫很快回神,双目睁大,连莫骄也未注意到他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 “慕容清和何芸师太如何了?” 王媛媛应道:“回尊上,他们二人信了属下的话,在殿里等着秦玉来,但属下已经做好准备,他们虽然十分警惕,滴水未沾,但晾他们再是绝顶聪明也不会想到属下将药下到了香里。他们在殿中待的时间越长,毒性就越深,一旦运功,毒性便会发作,届时就无法动弹了。” 姬清河神色淡淡的点了头,“好。” 颜绥羽语气似有不平的道:“师父,秦玉到现在还没来,就算我们带走了他身边的谢灵钰做人质,可他却一点也不着急,连慕容灵也不知道到底被他藏到何处去,我派人将桃园镇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人。秦玉拿慕容灵威胁我们,想要借助师父帮他对付魔教教主,还想得到麒麟竭,未免太过贪心,我们真的要帮他吗?” 姬清河笑了笑,晦暗灯光下将那一张俊雅面容衬得有些阴鸷,看着并无太过在意自己被秦玉威胁的事。 “他会来的,小颜说的对,秦玉就是贪得无厌,不过想要借刀杀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他什么都想要,我也想要。” 颜绥羽几人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垂头应道:“徒儿明白……”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姬清河等人已经走远,莫骄和钟仪箫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莫骄都不急,可钟仪箫却十分着急。 “莫先生,我师父他们有危险,我想去救他们!” “好。” 钟仪箫这次又没反应过来:“啊?” 本来就不关莫骄的事,他不是应该至少拒绝一下的吗? 他却不知道莫骄也是秦玉和姬清河交易中最重要的一环。 莫骄看四下无人,往姬清河离开的方向走去,一面低声说道:“我们都错了,秦玉根本不在红香谷里。我们看到的谢灵钰只是被他丢弃的人质,造成一种他本人和慕容灵都在红香谷,并且他已经跟红香谷有所勾结的错觉,骗过慕容清的同时还威胁颜绥羽无法解释,让颜绥羽、姬清河替他挡过武林盟,而慕容灵眼下还在秦玉手里。” 钟仪箫也跟上去,道:“听颜绥羽的话,他们也想要慕容灵,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难道秦玉这几个月来一直追着慕容灵就是为了跟颜绥羽他们做交易?秦玉想要对付魔教教主这倒不奇怪,还能借助姬清河和颜绥羽师徒二人的手除去我师父和盟主,这可是一举两得!” 他分析的不无道理,但莫骄更关心的是秦玉和姬清河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或是有什么对付他的计划。 也不得不让莫骄开始有了危机感,毕竟姬清河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第41章 钟仪箫并不知道莫骄和姬清河之间有过什么过节,他连莫骄的身份都不知道。 但因为莫骄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当,又正好当着众人的面救他,并且默认了与他家小孩认识,是他家小孩叔父的身份,钟仪箫并不怀疑莫骄,也知道现在不是怀疑他的时候。 莫骄虽然没在他面前出过手,但一手轻功也是了得,带着他悄无声息的上山,再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青荷宫,都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可脸上被自己咬伤这一点让钟仪箫十分尴尬,而且莫骄将他带进了王媛媛接待慕容清与和何芸师太的大殿前还用手帕蒙上了面,像是为了遮掩脸上的牙印。 姬清河还没来,而慕容清和何芸师太已经在那大殿里等候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并且已经深受毒香影响,一旦运功,二人都将毒发。 大殿内摆设繁复,很适合隐藏。 趁着暂时无人,莫骄打昏了在后门看守的下人,同钟仪箫潜了进去,也在屏风后见到了坐在殿中下首端坐的慕容清与何芸师太。 钟仪箫见无人便着急想出去提醒他们毒香之事,却被莫骄捂住嘴拉回去藏起来,正不明所以,耳边已传来脚步声,来人已经到了大殿门前。 “让慕容盟主和师太久等了,在下实在是惭愧。” 听声音是颜绥羽,钟仪箫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前殿灯影绰绰的走进来几个人,先前他粗心着急,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也幸好莫骄发现及时。 钟仪箫不能说话惊扰他人,只能拉扯着莫骄的衣袖,让他看向自己,以口型问他。 “……怎么办?” 昏暗的角落里,莫骄可看不懂他说了什么,微微挑眉,眼底尽是询问。 钟仪箫只好抓起他的手,指尖在那素白的手掌心里写着:一旦运功毒香的毒性就会爆发,我们要怎么办? 空气间萦绕着一股淡淡而甜腻的香味,莫骄不以为然,中毒的人又不是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些不满钟仪箫太过关心他人,可莫骄还是耐着性子抓起他的手回应: 他们中毒已深,只能随后解毒,先静观其变。 钟仪箫还是担心,可也听话的点下头去,模样乖巧,竟也莫名的十分信赖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莫先生。 慕容清可终于等到颜绥羽,也不曾注意到他身边的人是玄月宫的姬清河,到了这个时辰,他让沈亦舟准备的约莫也已经已经都准备好了。 慕容清也不跟颜绥羽客套,直接问他,“我女儿呢?” 颜绥羽侧首看向姬清河,得到默认后冷脸道:“慕容小姐不在红香谷内,盟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慕容清半信半疑,与何芸师太对视一眼,二人眼底解释怀疑,随后他又问:“那不知颜谷主可否告诉老夫,秦玉那老贼在何 分卷阅读57 处?” 颜绥羽本来也说不好,但很快,他便望向门前。 “盟主莫急,人这不是来了吗?” 众人的目光随着颜绥羽一同望向大殿门前,正好殿门前被丢进来一个人,扑通一声沉闷声响起后,激起了易碎灰尘。 被丢进来的人正是红香谷的守卫,他看起来十分狼狈,正要爬起来回禀颜绥羽,门前已经落下二人。 一人是被反绑双手的慕容灵,而抓着她肩膀的人正是秦玉。 颜绥羽挥手让那手下退下,冷峻面容上划过一丝不喜,皮笑肉不笑道:“秦兄可真是,每次来都要伤我谷中人,这可不是做客人该有的礼貌。” 颜绥羽本就生得清俊,笑起来自然也是俊雅万分,慕容灵从先前得到的零碎消息与这人的对话中依稀辨认出这个人应该就是红香谷的谷主颜绥羽,随即很快见到了他身后的慕容清,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却也险些红了眼圈。 “爹,你终于来救我了……” “灵儿!” 慕容清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更是担忧不已。 没人搭理他们父女团聚,秦玉却在和颜绥羽说话,只道:“多谢颜谷主帮秦玉这个忙,当然,还有姬宫主。” 他说着目光往后看向了姬清河,这会儿姬清河才慢悠悠的上前来,笑着回应:“可是让我好等,你终于来了。” 秦玉:“是,我把人带来了。” 姬清河看向秦玉手中的慕容灵,微微眯起双眼,“就是她吗?” 秦玉道:“是不是,宫主问过慕容盟主不就清楚了。” “……你们在说谁呢?” 被当成货物一样打量了许久的慕容灵抽抽嘴角,看了看身边的秦玉,有看了看对面那被称为姬宫主的青年,对方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这让慕容灵感到非常不舒服。 这些日子被秦玉抓走,慕容灵也不知道她被困在什么地方,秦玉也从来没跟她透露过任何消息,只是封她功夫,非但没有杀她,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直到今夜慕容灵才被秦玉带出来,才隐约知道秦玉和红香谷有什么交易,要拿她来交换,而她爹慕容清也在。 秦玉不曾跟她解释,反而是姬清河眯着眼睛看她一阵,笑应道:“在说你啊,长得倒是挺像。” 慕容灵一脸茫然,她本来以为秦玉只是拿她来威胁她爹的,但现在看来,秦玉根本没把她爹慕容清放在眼里。 “姬宫主……” 慕容清听了片刻,隐约猜到了什么,倏然睁大双眼。 秦玉听姬清河的话就知道他已经信了九成,但他很快冷了脸,将慕容灵往后带了带,眼里有些警惕。 “他人呢?” 为了让姬清河和颜绥羽相信他,秦玉自然也留了人质在这里。 说起这个,颜绥羽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道:“那位谢公子在红香谷一切都好。” 事实上从今夜姬清河遇到刺客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谢灵钰的消息,明明就在红香谷内,但谢灵钰利用左护法甩开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被误会成刺客的左护法至今还在到处躲藏。 秦玉猜到事情有变,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这次交易。 “那麒麟竭呢?” 颜绥羽看向慕容清,笑道:“这就要问慕容盟主了。” 姬清河并不多话,只是一直在打量着慕容灵,那目光让慕容灵惊悚不已,似乎在透过她看到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眼里志在必得的野心外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慕容清悄然攥紧五指,连额间都紧张得冒出冷汗来。 姬清河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的笑道:“这位就是慕容盟主吧?” 慕容清正色道:“麒麟竭我已带来,但若想要得到麒麟竭,你们必须先放了我女儿。” 谁料姬清河却摆手笑道:“不急,我们先来确认一下这位慕容小姐的身份,您看如何?” 他看似并无意得罪慕容清,说话间还十分有礼,但慕容清看上去非常紧张,慕容灵却是茫然。 “我的身份?” 姬清河点头,“是。” 慕容清冷脸斥断二人对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若不交还我女儿,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得到麒麟竭!” 闻言秦玉抓着慕容灵的手更紧。 姬清河失笑道:“何必如此呢,在下不过是问个问题罢了。慕容盟主,想必您已经猜到了在下的身份,故而才打断在下的话,您只是不想让令千金的身世公诸于世,避免更多危险,不是吗?” 慕容灵的身世? 这话甚是奇怪,在场除了知情人,何芸师太和钟仪箫等人皆是陷入疑惑中,慕容灵除去盟主千金的身世,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莫骄也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来,隐约觉得这就是姬清河到中原来的目的。 姬清河道:“可若是如此,慕容小姐怕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连她母亲一面也不曾见过,这对慕容小姐而言岂不是很残忍吗?” “……这位宫主,你到底在说什么?” 慕容灵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厉害背景,甚至与她的母亲有关,可是从小她爹就告诉她她的母亲难产离世了。 母亲这个角色,在慕容灵十七年的生活里只出现在她的幻想里,因此现在听到有关她母亲的消息,慕容灵开始觉得她爹可能真的在隐瞒她什么东西。 慕容清被说中心事,又见到慕容灵询问的目光,竟是哑口无言。 秦玉嗤笑道:“怕是武林中人还不清楚,他们洁身自好的盟主曾经和邪教妖女相爱,甚至私下结成秦晋之好,还生下了一个女儿的事情。” 姬清河摆手道:“秦兄可不能这么说,想必盟主也是迫于无奈,你若想知道,我定会告诉你,莫急。” “……那到底是什么?”慕容灵问。 在屏风后的二人也是奇怪,慕容清的少年□□居然被秦玉等人扒出来,莫骄二人正疑惑时,外头已传来姬清河的解释。 “多年前,我有个师姐,乃是玄月宫圣女……对了,慕容小姐,你该知道玄月宫是什么地方吧?” 慕容清眨了眨眼睛,自是听说过的。 姬清河挑眉看了眼并未阻止他多言的慕容清,接着道:“我大师姐姬秋水可是北疆第一美人,同时还是玄月宫圣女。师姐家族世代养蛊,血脉早与常人不同,寻常蛊虫亦不敢靠近,且还听从我师姐号令,连我师父的蛊王也是她以自身血脉养成的。” “在苗疆,没人不想得到她。” 话虽说的好听,但用人血来饲养蛊虫,听起来也觉得可怕,姬秋水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而慕容清的神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 分卷阅读58 “可惜多年前她借口跳崖假死逃出玄月宫,连我师父都差点信了,之后几年后有人告知玄月宫,师姐逃出玄月宫后便与人私奔,而且已经成亲了。因此玄月宫派人去劝师姐回来,若是师姐的身份曝光,让正道中人得知了她邪教圣女的身份,岂不是害人害己?” 钟仪箫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抬眼即见到莫骄是满脸无聊的神色,漂亮的青年蹙起双眉时,看起来竟又很像他家小孩。 但到底是叔侄,钟仪箫很快想通。 “可惜师姐拒不回宫,我那几位师兄只好用了强硬的手段。说起来,应该是盟主你当年废了我三位师兄,我当年还小,并不知晓师姐的男人就是盟主,但后来师姐她太过固执,不能活着跟我师父回宫……” “是你们逼死了她!” 慕容清可算开口,双目泛起赤红怒色,甚至有些许湿润。 慕容灵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有条有理的问他,“你们说的姬秋水,就是我母亲吗?那想必姬宫主要带我回去,也是与我母亲有关?” “的确如此。” 姬清河颔首,颇为欣赏的看着慕容灵,“你年纪小小,心性倒极好,当了十几年的正道人士,突然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邪教中人,竟不觉得丝毫难受吗?” 慕容灵道:“我只觉得你们可恨。” 姬清河失笑道:“你是师姐唯一的女儿,想必也是继承了她的血脉,若是让南疆的人知道了,为了练成新一代蛊王,他们定会拼命的抢夺你……” “姬清河!你不要动我女儿!” 慕容清已是忍耐到了极限,此时听到姬清河话里的威胁,声音落下时便已经出了手。 但颜绥羽比他更快,拦在了姬清河身前,将慕容清那一掌化去,同时,慕容清急急往后倒退几步,喷出一口血来。 “爹!” 何芸师太扶了慕容清一把,便要去抢慕容灵,但方才运功便被体内经脉剧痛激得浑身一震,何芸师太不得已停下,点了身上数处大穴,慢慢将口中腥咸咽下。 慕容清也察觉到不妥,他方才出掌时只出了几成力,随后便被反噬内脏剧痛,同何芸师太一样,他封住了自己的穴道,让急湍般翻涌的内力暂时稳定下来,随后怒瞪颜绥羽等人。 “你们下了毒!” 钟仪箫见状也是险些就要冲出去,但莫骄搂住他的腰将他拦下,还捂了他的嘴将人按在怀里。 钟仪箫以口型急道:“我师父有危险!” 莫骄还想说他们冲动什么,姬清河话还没说话,那只花孔雀肯定要在人前炫耀几番才肯罢休。 谁料这人动手这么快,但莫骄大抵已经猜到了姬清河的目的。 第42章 见他们二人如此狼狈,浑身无力瘫坐在地,姬清河叹了口气。 “怎么不等在下把话说完呢?” “爹!师太,你们怎么了?” 慕容灵急迫想要上前,却被秦玉死死抓住肩膀,根本无法挣开。 慕容清摇摇头,颇为内疚地望向何芸师太。 何芸师太道:“无事,暂时将毒压制下去了。” 但只是暂时的,大家都明白。 秦玉皱了皱眉,问:“话都说完了?” 姬清河勾唇轻笑,望向慕容灵。 “说起来,那年你母亲离开时偷走了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现在慕容小姐该归还了吧。” “……什么东西?”慕容灵茫然道。 见状,慕容清不顾形象地怒道:“姬清河,是你们玄月宫对不起秋水在先,你们若敢动灵儿分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却是一句话没说完也要喘三喘,没有什么威慑力。 姬清河不以为然,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慕容灵。 “我师父所炼的蛊王当年被秋水师姐偷走了,我想她不会将这东西乱丢的。当时我并未一同去中原,后来我才知道师姐那时候怀孕了,而她在回玄月宫前刚近临产,不幸难产离世,那时师父不曾注意,将她的尸体带回玄月宫后才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蛊王。” “那么慕容小姐,这蛊王会不会就在你身上呢?” 慕容灵苦笑道:“我从小生活在慕容山庄,从未见过什么蛊虫,我身上也不可能有什么蛊虫!” 被人质疑那蛊虫在自己身上,慕容灵自是觉得十分恶心。 姬清河当然不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只是摇头道:“就算你继承了师姐的血脉,但你从未接触过蛊虫,血脉自然比不上师姐。我不似师父,也不用你帮我养蛊,我只是想要回师父临死前练成的蛊王。” 果然是这样了,莫骄眼底了然。 再过几年就是苗疆的斗蛊大会,姬清河炼不出来能超越他师父的蛊王,只能来中原找他师姐的后人,将希望寄托于姬秋水很有可能留在慕容灵身上的蛊王上。 “我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没有你说的蛊王,若是没有呢?” 慕容灵看了看已经中毒的慕容清二人,眼珠子一转,目光回到姬清河身上,道:“若是我身上没有,你不但找错人了,还得罪了慕容山庄,你就这么肯定吗?” 姬清河不语,只看向秦玉。 秦玉抿唇道:“我只是负责将姬秋水的后人找到,蛊王在不在她身上,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只能一试究竟了。” 姬清河说着,身后的红缨已经上前来,递给他一个玉盒,姬清河便向慕容灵走过来。 慕容灵浑身一颤,想要往后退去,无奈却被秦玉牢牢抓住,语气里有些惊惶无措。 “你想干什么!” 姬清河道:“这是玄月宫的金蛇蛊,以内脏为食,也算是高级蛊虫,一般用于对背叛者的刑罚……不说这个了,慕容小姐既然如此逼问,我便如你所愿,你若不试上一试,我又怎么知道蛊王是不是在你身上呢?” 话语间,他打开了玉盒,将里头那只不过米粒大小,通体金色似小蛇一般的蛊虫捏到了慕容灵面前,虽说这蛊虫算不得丑,但慕容灵始终觉得恶心,咬牙抿唇别开脸去。 “何苦拖延时间呢,现在无人能救你,反正早晚是要试上一遭的,张嘴吧。”姬清河说。 说实话,秦玉也是有些害怕会伤及无辜的,但在下一刻姬清河手中的虫子便被撞掉,竟然是慕容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了过来,并且一脚踩死了那只蛊虫。 “……爹……” 慕容灵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的哭腔,见地上那一滩青桨,心里一阵恶寒的同时也长长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这么恶心东西怎么能乱吃,万一那蛊王不在慕容灵体内呢? 慕容清完全不确定妻子有没有将蛊王留在慕容灵身上,当时他被人调虎离山,根本没有陪在姬秋水身边。 慕容清虽然中了毒,但看 分卷阅读59 那毒并不凶险,他还能站起来说话,脸色极其难看道:“灵儿身上没有蛊虫,你别白费心思了。” 姬清河看了眼地上被踩成肉浆的金蛇蛊,脸色都变了,半眯起双眼,道:“本来不想让你受太多苦的,但你既然把我的蛊虫踩死了,那我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慕容灵又屏住了呼吸,无奈劝道:“其实以你的本事,自己也可以练出比你师父的蛊王更加厉害的蛊虫不是吗?” 可姬清河却沉默下来了,阴寒目光看她半晌,唇边终于溢出一丝冰冷笑容。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慕容灵:“……”我没有…… 但姬清河也不需要等她回答,突然跺了跺脚,听声音似乎还有规律的,秦玉等人皆是茫然。 突然间,莫骄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他已经看到身边的钟仪箫肩头上落下来一只莹白色的飞虫,看模样,应该是毒虫。 而秦玉等了一会儿,也见到了密密麻麻的自大殿四角爬出来的蝎子蜈蚣等毒物,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都在向他脚下爬过来。 秦玉带着慕容灵往后退了退,但那些虫子竟是有目的的又向他爬来,秦玉这才发现,四面八方的毒虫都在往他和慕容灵二人脚下爬来,而且只向着他们二人围过来。 慕容清早已力竭,连站着都需要扶着柱子,更何况走路,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无奈之下,不想死的秦玉只好松开了慕容灵,走到了姬清河身边。 因为在他们身边,根本就没有虫子靠近。 秦玉看出来了,向姬清河怒道:“你干什么!” 姬清河没心思跟人谈笑了,沉着脸道:“试她一试。”说罢向颜绥羽使了个眼色,颜绥羽很快意会,稍稍往秦玉身边靠近了几步。 “喂!这些虫子为什么……” 慕容灵一边往角落退去,奈何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她只能跳脚不已,听声音都快被恶心哭了,“为什么没找你们,只跟着我啊!” “灵儿……” 慕容清自知担心无用,他已经使出了所有力气,现在半步也走动不了,只盼望沈亦舟等人早些上山来救慕容灵。 而在角落里,犄角旮旯里到处爬出来各种虫子,钟仪箫也是快傻眼了,就算他心里承受能力比慕容灵好,但也觉得恶心,更何况为什么还有那些虫子居然也会往他身上爬过来! 莫骄稍微一靠近,钟仪箫肩上那只飞虫便在瞬间飞走。 钟仪箫这才松了口气,本来就是蹲在屏风后的,莫骄想到了什么,突然将他抱紧,惊得钟仪箫浑身僵硬起来,只觉得莫骄的怀里有些冷,冷得渗人。 但又莫名的红了脸,大抵是一个断袖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住都会有的反应。 钟仪箫想问他干什么,又苦于外面有人不能说话,只能将脑袋埋在莫骄胸膛里,任由对方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抱着他的头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连呼吸间都被莫骄身上清冷的气息充盈着。 过了片刻,钟仪箫看到那些爬虫都巧妙的避开了莫骄身旁三寸的距离,且已经靠近自己身边的虫子都似潮水一般退去,似乎在惧怕他们二人似的,又好像已经将他们二人当做无物,径直向外头的慕容灵爬去。 “爹爹救我……” 慕容灵这次真的快恶心哭了,密密麻麻的毒虫将她团团围住,若是都上了身,那岂不是要将她整副血肉之躯都蚕食殆尽? 慕容清脚步蹒跚,艰难向慕容灵走过去,却突然间停下。 是因慕容灵被自己绊倒了坐在地上,而身后那些毒虫竟然也往后退去,半点不敢靠近她身边三寸之地。 慕容灵也呆住了,颤颤巍巍的抬起脚往边上挪了挪,果然边上的毒虫也往后退去,只敢围在她身侧,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慕容灵眨了眨眼睛,松了口气,欲哭无泪地看向姬清河。 谁料姬清河说:“不是我。” 慕容灵惊讶的睁大双眸。 姬清河看了看毒虫,脚下再剁了几下,发出有规律的响声,那些毒虫却不听他控制,仍是不敢靠近慕容灵身边,他又看向了慕容灵,眼神十分肯定。 “蛊王就在你身上。”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慕容灵都快崩溃了,压根不敢低头去看那些毒虫。 姬清河沉默着让那些蛊虫退去,殿里一片乌压压的毒虫终于快速爬走,慕容灵双腿都发软了,却被一只手拉起来,抬头一看就是姬清河十分和善的笑容。 “是师叔做的不对,阿灵受委屈了。” 慕容灵:“……”变脸这么快,神经病啊! 毒虫潮都被姬清河遣散,钟仪箫那边也没事了。 莫骄眸色深沉,待毒虫潮都彻底退去后才将人松开。 钟仪箫满心疑问,双目惊愣地看着莫骄,知晓对方肯定有什么避开毒虫的诀窍,但苦于无法开口,他动了动唇,觉得有些干的同时,唇边即触及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 钟仪箫脸颊又红了起来:“……” 莫骄却很认真,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没事了。” 面对突然殷勤起来的姬清河,慕容灵是满脸惊悚。 而姬清河居然还亲自解开了慕容灵身上的绳索,这让秦玉开始着急,他急忙上前来,道:“姬宫主,人我找到了,答应我的事,你该做了吧?” 重头戏来了,莫骄心道。 果然,姬清河示意红缨过来看着慕容灵,随后向秦玉笑道:“那是自然,我在中原行事不方便,这些年来多谢秦兄帮忙,我才能将师姐的女儿找到。” 秦玉点点头,又望向慕容清,“麒麟竭呢?” 慕容清扶着柱子冷笑道:“你们合伙坑害我,不将我女儿放了,就要夺走麒麟竭?” 他知道姬清河都来了,肯定是不会再将慕容灵放走的。 但秦玉却是翻脸无情的人,转眼间就抽出长剑来架在慕容灵脖子上,以此威胁慕容清,“你若不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完全被忽视了的姬清河笑容一僵。 “……秦兄,你这是何必呢?” 慕容清只是嗤笑,想看他们狗咬狗,并不作声。 但姬清河还是没有阻止秦玉,反而相劝慕容清。 “慕容盟主,既然如此,你还是尽快拿出麒麟竭来,否则……大家都知道,秦兄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的。” “无耻小贼,我就不信,你会杀了灵儿……” 姬清河也想要麒麟竭,看他眼里的野心不假,但被慕容清这么一说,姬清河就不高兴了,示意王媛媛取出一物到人前来。 钟仪箫从屏风后探出头去,一眼便认出了那东西。 就连素来冷静的何芸师太也是大惊。 姬清河道:“我记得那位钟少 分卷阅读60 侠应当是仙霞派的弟子,虽然他并未承认过,但自他的内家功夫不难看出来,是何芸师太的弟子吧?实不相瞒,我在来之前恰好碰见了钟少侠,不小心,就给他下了蛊。” 何芸师太抿唇不语,目光紧锁那软剑。 钟仪箫急得不行,回头扯了扯莫骄衣袖,皱着眉头不安的看他,下意识的想要问问他该怎么办。 可莫骄想了下,安慰似的摸摸他脑袋,随后便不在理会钟仪箫了。 钟仪箫更急了,急得脸都红了,心道谁要他摸头了! 无人应答,姬清河也不怕尴尬,接过王媛媛手中之物,丢到地上去,随即发出清脆的声响。 “软剑紫霄,这应当是钟少侠的随身武器,我想何芸师太应该不会认错的吧?” 何芸师太沉默片刻,抬头询问姬清河,“你想如何?” 姬清河言简意赅,“麒麟竭。” 何芸师太皱起眉头,却并没有过多犹豫的点了头,并道:“给他解蛊。” “那没问题,答应了何芸师太的事情姬清河定会做到,更何况,我并无得罪二位之意。” 可惜口说无凭,但何芸师太还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来。 王媛媛很快上前接过,恭敬交给姬清河,随后在姬清河示意下递给了秦玉,可见诚意十足。 秦玉这才收回长剑,夺过锦囊,将其打开查验。 第43章 这一过程并不缓慢,但姬清河和莫骄都十分上心,他们都在等着秦玉查验麒麟竭的真假,等了这一晚上,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吗。 姬清河眼光微冷,向颜绥羽使了个眼色。 颜绥羽暗自点头,看秦玉打开锦囊,将里面的玉盒取出,随后打开玉盒查验的那一刹那,屋中随即涌起一阵暗香,扑鼻而来,看玉盒中血竭通体黑红,不过寸许大小,药香芬芳,秦玉粗略查看,随后点点头。 此物为真。 可就在此时,颜绥羽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秦玉眼疾手快的将玉盒收起来,往后退去避开几人。 “你们要过河拆桥!” 姬清河抿唇一笑,“算不得过河拆桥,我玄月宫本就与莫教主有约定在先,而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找到了师姐的女儿和蛊王,我便放你一回,但你最好现在就将麒麟竭交出来。” “我若不呢?” 秦玉十分愤懑,“难怪你只肯告诉我莫骄那小子中了蛊毒,却不肯详细说明是什么样的蛊毒,这几年只是为了利用我帮你找到蛊王,当年老教主也曾待你们玄月宫不薄,你们就是这样回报老教主的?” 姬清河悠然道:“老教主的确帮过我玄月宫没错,但我师父已经给了他应有的报酬,而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秦玉,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 “你今日非要跟我抢麒麟竭?” 姬清河点头,也不怕将秘密说破,只道:“你只知道当年老教主吩咐你千万不可让昆仑神木与麒麟竭落到莫教主手中,是因这两样东西与他而言非常重要,但第三条,老教主希望你找到我的师父帮他报仇,只可惜,我师父已经死了。” 他笑得有些痛快,似乎从未将那个师父放在眼里过。 “可是呢,能利用的东西我当然不会放过,你想要麒麟竭,我也想要,你若将此物留下,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红香谷,否则……” 秦玉冷笑打断他的话,“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他说罢竟然要走,颜绥羽和红缨早就等他这一遭了,因此秦玉并不能在瞬间逃脱,不得不与那二人打起来。 何芸师太默默站在一边,墨色眼瞳里无悲无喜,似乎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暗处里,莫骄松了口气。 看来姬清河并没有背信弃义,也不枉他当年帮忙姬清河坐上宫主的位置了,但姬清河还是不可信,他能跟秦玉反水,那和莫骄之间的协议还能维持多久? 这个没人知道,倒是让莫骄知道了当年老教主交待秦玉做的事。 莫骄的确是被老教主下了蛊毒,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他去找姬雁翎寻求帮助时,姬雁翎突然猝死了。 这才导致莫骄身上蛊毒的母虫丢失,无人催发子蛊,莫骄才堪堪多活了十数年。 而那蛊毒多年来在莫骄体内却也是有效用的,不能将其强硬拔除,莫骄还会受其所累,年年变小,这蛊虫才是莫骄怪病的根源。 这蛊毒无人能解,唯有将此蛊炼制出来的玄月宫前任宫主姬雁翎。 但他已经死了,而不知道为何,老教主或许是临死前良心发现,给莫骄留了一张解蛊的药方。 可莫骄觉得老教主更有可能是在耍他,那上面的药材要全部找齐,少不得好几年时间,甚至还有一些是只出现在神话传说中的灵药! 虽然教中兄弟不远万里的去给莫骄寻药,辗转数年也有所收获,且在今年初时已经得到了好消息,但莫骄还是不大放心。 如今可以说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教中兄弟能顺利将幽明山庄的奇药寻来,他只要再找到麒麟竭就足够了。 麒麟竭于莫骄而言十分重要,能不能解蛊,兴许就看它了。 多年来麒麟竭一直被仙霞派珍藏玄女峰上,根本无人能将其夺取,就是莫骄也不敢说铲除了仙霞派就能拿到麒麟竭,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钟仪箫看不懂莫骄眼底的狂热,他也着急,怕秦玉将他们仙霞派的宝贝拿走。 而秦玉这个人功夫不差,逃跑的功夫也不错,毕竟在莫骄手下逃了数回了,颜绥羽和红缨一不小心就真的让他给跑出殿去了。 “追!” 姬清河怒斥道。 颜绥羽惭愧难当,自要和红缨一起去追,可就在此时,山下轰隆隆的响起一阵烟花绽放的声音。 众人一愣,脸上被那火红烟花映得五彩斑斓,皆是惊诧不已,紧接着是手下匆忙来报—— “谷主!武林盟的人偷偷潜入谷中,放火烧了山下的毒瘴林,现在正攻上山来,属下快挡不住了! 一时失意,让秦玉逃走,一转身红香谷又被人放火给烧了,颜绥羽已经见到山下火光了,咬牙瞪向慕容清。 “慕容盟主好计策!” 姬清河半眯起双眼,同样道:“武林盟中也不乏青年才俊,清河佩服。” 慕容清冷笑,“将我女儿放了,否则今日,你我谁也走不了。” 姬清河亦冷笑回道:“那便不可能了。” 而在角落里,莫骄早已趁乱偷偷溜走,是在钟仪箫刚看到秦玉逃走,喧哗一起,身边的人便嘱咐他:“我去追秦玉,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钟仪箫下意识的伸手抓他袖摆,自然抓了空,但是莫骄看到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麒麟竭被秦玉拿走,想了下,竟靠 分卷阅读61 近钟仪箫,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极致温柔,可是将钟仪箫吓坏。 莫骄道:“等我回来,给你解蛊。” 钟仪箫惊愣半晌,耳尖红透,非但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抱了,还被亲了! 可能是对方容姿太好,他居然都没觉得自己吃亏,还赧然的红了脸,简直是色迷心窍了。 待他反应过来,回头时莫骄早已从后殿偷溜出去了。 莫骄追上了秦玉时,正好是在山崖边上。 当人落在秦玉面前时秦玉还大吃一惊,夜色下难以将人分辨出来,但也可以轻易看出来拦住他的人并非颜绥羽等人。 秦玉来不及多想,那人已经出手将他袭来,秦玉急忙回手,但他双手一空莫骄便开了口。 “东西呢?” 秦玉皱眉道:“你也是来抢麒麟竭的?你是什么人?” “少废话,拿出来!” 莫骄不再跟他留情,他本来也不想杀秦玉,但是秦玉多次坏他事,若是今日不能早早解决了,怕是日后还有后患。 对方下了杀手秦玉当然看出来了,自己功夫不如对方,很快想到了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还有可能会出现在红香谷的人。 最终无果,不得已以死相抵,但最终不过数十招手中长剑便被人夺去,且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交出来。” 莫骄此时还蒙着面,而且魔教如今正值祭祀的七月,秦玉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拦下他要夺麒麟竭的人会是莫骄。 “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骄不说话,长剑却是直接在秦玉肩上破开一道豁口,秦玉闷哼一声,垂首看去,右肩上的伤口几乎见骨,此人下手好狠,不过瞬间又将剑刃指向秦玉脖子,且在那脆弱的颈脖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秦玉知晓今日这个人必杀他无疑,但他也不能让麒麟竭落到他人手中。 本就是苟延残喘,秦玉也不在乎是生是死,他知道麒麟竭对莫骄的重要性,可就算是死,他不但要带着麒麟竭一起消失在这天地间,也得看清楚这个拦下他的人的真面目。 于是秦玉假装服软,急道:“你别杀我,我拿给你!” 莫骄半信半疑,手中动作缓了缓,看着秦玉将左手伸进怀里,本来杀了秦玉他也可以搜到麒麟竭,但是秦玉自愿拿出来,那莫骄也可不急一时动手。 可怎料,秦玉从怀里拿出来的根本不是麒麟竭,而是一包药粉。 那白色粉末猝不及防的扑面而来,莫骄下意识的闭眼往后退去,秦玉便借机脱身,还记得去掀开莫骄面具。 莫骄来不及掩饰,一张顶着血牙印的脸面显露人前。 “你是莫骄!” 秦玉瞪大双眼,惊诧不已。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在魔教的吗? 也就是这片刻时间,莫骄缓了过来,长剑一动便捅进了秦玉腹中。 秦玉闷哼一声,但居然还笑了出来,死死的瞪着莫骄看。 “莫骄,我就是死了,你也别想得到麒麟竭……” 莫骄心道不好,但就在此刻,秦玉忽然望他肩上打了一掌,自是伤不到莫骄,莫骄以掌力相抵,但就在这瞬间,秦玉借助他这一掌往后倒下,脱离剑身,竟是直直往百丈山崖坠下! 麒麟竭…… 莫骄心道不好,瞪直了双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玉唇边带着畅快而含恨的阴鸷笑容看着他,极速往山下坠去。 “莫先生!” 身后远远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莫骄恍恍惚惚间回头,是钟仪箫抓着一个人在远处向他招手,想必方才将秦玉打下山崖那一幕也被他看见了。 钟仪箫也是一怔,松开了手底下的人,那人在一瞬间的呆愣过后极速往山下逃离,而钟仪箫也顾不得其他,向莫骄冲了过来。 莫骄脸上被溅了嫣红血珠,手中长剑的锋刃上,血液还在滴滴往地面落下,绽开朵朵血花。 钟仪箫看了眼山崖底下,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清,他惊愣开口,声音轻轻的,被山风吹得有些缥缈。 “秦玉他……掉下去了?” 莫骄点头,将手中长剑随手丢开,在地面上发出“哐啷”声响,钟仪箫还未回神,眼里只有这百丈悬崖。 秦玉受了伤,还掉下去了,肯定会死的吧? 莫骄黑沉着脸,又一次被秦玉坏了好事,没了麒麟竭,就算是秦玉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麒麟竭呢?”钟仪箫这才想起来麒麟竭,转身望向莫骄。 莫骄摇头,抿唇道:“没了。” 短短二字,只有莫骄知晓这对自己而言是一个多大的打击,若是麒麟竭随着秦玉的死在这天底下消失了,那他身上的蛊毒该怎么办? 他若是一辈子不能恢复正常怎么办,永远都不能触碰钟仪箫吗? 第44章 钟仪箫心底的震撼不比莫骄小,麒麟竭没了,那可是仙霞派的镇派宝贝,但他虽然急,在抬头见到莫骄脸上的血珠时,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抬手用袖子擦去那些碍眼的血珠。 莫骄无措间抬眸,即见到钟仪箫认真的神色。 “莫先生,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也受伤了?” 莫骄摇头,秦玉还伤不到他,可他觉得心里难受,顺势抓住了钟仪箫的手腕,轻声问他:“钟仪箫,你……” 可是话到了嘴边,莫骄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本来想问,你心里有我吗? 可忽然又想到,他喜欢钟仪箫,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钟仪箫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先生怎么了?” 耳边是钟仪箫担忧的问话,莫骄渐渐回神,抿抿唇,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没事了……” 自然而然的,也将钟仪箫的手腕松开了。 莫骄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算了这两个字,就算是他会死,也休想让他放开钟仪箫,不是还有九年吗? 他熬得起。 秦玉就算是死了,麒麟竭也必须找到! “……你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钟仪箫急道:“姬清河带人抄小路离开了红香谷,慕容灵也被他们带走了,我师父和盟主中了毒不能动弹,我本来是要去找沈亦舟他们救人的,但是路上碰见了谢灵钰……” 钟仪箫回头张望四处,面上有些羞愧。 “我又让谢灵钰给跑了……” 莫骄微微拧眉,是对钟仪箫始终那么关心别人很不满,可是他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安慰他。 “跑了就跑了,没了秦玉,他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但眼角扫到钟仪箫身后的树林后有一道身影在向他招手,莫骄面色一沉,知道那个是左护法,可是钟仪箫还在,他便无视了左护法,跟钟仪箫说:“别着急,我们先去找你师父。” 分卷阅读62 钟仪箫点点头,向莫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莫先生。” 这才转身往山上去,莫骄看准他转身的时机,向不远处左护法做了个手势,左护法眼尖瞧见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也识相的躲了回去。 跟随钟仪箫到了火光聚集之地,沈亦舟等人一路闯到山上来,山下的毒物也早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正在查找姬清河等人的踪迹。 莫骄被钟仪箫抓着手臂走向人群,一片明光火光中的青荷宫下,一眼可见被方清妍扶着走出来的何芸师太。 钟仪箫念了一声师父,面上慢慢露出笑容,下意识地松开了莫骄的手,往沈亦舟、庄飞羽他们一行人身边走去。 手臂上突然一松,莫骄还有些恍惚,同时心情低沉下来。 不再跟随钟仪箫身后,怕他靠近了会让人认出来,连累了钟仪箫。 莫骄远远地看着钟仪箫与何芸师太等人谈话,猛然惊醒这才是钟仪箫的立场,而他的身份必定是被他们所排斥的,他目光黯然,脚步不自觉却很理智的退回了昏暗的树林里。 同样抄了小路下山,在一片冒着浓烟的焦土前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左护法。 那毒瘴林被焚烧了将近两个时辰,本就缺乏生机的枯木林被烧得一干二净,在半明半灭的凌晨的天空下偶尔亮起几点火星,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小声响。 浓烟有些呛鼻,毒物焚烧的味道的确不好闻。 莫骄刚过了九曲长亭,左护法便迎上来,莫骄并不与他废话,直接问他:“秦玉呢?” 左护法摇摇头,眼神微妙的看了看莫骄脸颊上的牙印,明明昨夜离开时还没有的,他目光闪烁着应道:“属下去时只看到山崖下的河滩边有血迹,没有发现人,兴许秦玉被人救走了,又或者是被急流给冲走了,不知道这河流通往何处。”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莫骄皱着眉沉思片刻,随后吩咐道:“先离开这里。” 已近天明,过不多时,天边乍泄出一抹初阳,照在青荷宫门前。 等到方清妍终于将何芸师太和慕容清身上的毒压制下来时,钟仪箫松了口气,有心思顾及其他,回头有些匆忙地往外头的人群里看去,才发觉早已不见了昨夜护了自己一夜的人。 心里一沉,莫名的情绪低落起来。 莫先生又不辞而别了呢…… 何芸师太和慕容清中的毒并不凶险,只是压制功力为主,但是比较难解,短时间内他们都不能使用内力了。 可见姬清河对他们并没有杀意,或是也不愿意让玄月宫和武林盟有所纷争,但慕容灵他们也的确带走了。 姬清河美名其曰是带慕容灵会玄月宫去祭拜亲娘,可大家都知道慕容灵去了北疆玄月宫绝对会很危险。 清剿了红香谷,回到客栈后,一行人都累坏了,各自回去休息。 钟仪箫并没告诉其他人自己体内蛊毒并没有解,大家都忙,也无心思顾及他的身体。 次日来帮慕容盟主的江湖人士都已陆陆续续离开,沈亦舟将慕容清和何芸师太等人送回金陵慕容山庄解毒,苏靖川和庄飞羽受则慕容清之托,继续追查慕容灵的消息。 左右无事,钟仪箫想在客栈等候数日,许是心中总觉得不妥,总觉得那位莫先生会回来找他。 他不是说过要给我解蛊的吗? 钟仪箫思及此处,便不打算离开了。 一来是等莫先生来找他,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人会不会回来; 二来,钟仪箫始终放心不下他家小孩,既然是他带出来的,他的叔父将他带走,怎么也要当面辞别吧? 世外高人之所以称为世外高人,不就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与人来往,偏偏喜爱与世隔绝的安逸生活吗? 钟仪箫以为是这样,莫先生才会突然离开。 沈亦舟等人走后,庄飞羽和苏靖川二人出去打听姬清河和慕容灵的消息,因为钟仪箫先前身中蛊毒,回来后情绪不佳导致有些身体不适,二人便将他留在了客栈。 夏季雨多,豆大的雨滴啪啦落在地上,将天地间的热气席卷而去,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凉爽的气息。 钟仪箫闲得无聊,便在房门前看雨,一面还是念念不忘着那个神秘的莫先生。 他只知道莫先生姓莫,而他会医术,所以大家称他为先生,钟仪箫当时问他是不是娇娇的叔父,莫先生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真是神秘到了极致的人,偏偏钟仪箫总觉得这个莫先生看起来很眼熟,但这般俊美非凡的人物,他若是见过,那便绝对不可能忘记的,因此便陷入了死角,想不明白了。 只是突感不适,见手背青筋暴起,那蛛网般的纹路再次浮现出来,钟仪箫终于察觉到不妙,心跳变得很快,似乎要跳到喉头了,让他呼吸急促起来。 突然想起来莫先生为他抑制体内蛊毒已是三日前的事情了,那他体内的蛊毒要再度发作的话,恐怕也是时候了! 钟仪箫惊恐起来,他知道自己蛊毒发作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害怕伤及他人,只想快些远离客栈。 但他才挪动脚步,便觉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完全动不了,身体随之倒下,意识渐渐模糊,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滴答雨声…… 待醒来时钟仪箫是有些迷糊的,他还记得昏过去前最后的念头便是遭了,但他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还安然地躺在客房的床榻上,突然就懵住了。 “你醒了?” 熟悉而稚嫩的声音传入耳畔,钟仪箫视线渐渐清晰,见到坐在床边穿着白衣的小孩,只是看那双幽冷的桃花眼斜斜看来时的一刹那,钟仪箫险些以为见到了莫先生,片刻混乱后终于认出人来。 “莫……娇娇!” “嗯。” 小孩还带着面纱,闻声正将钟仪箫胸膛上的银针拔起,丢到一旁水盆中准备清洗,他双眉蹙起,神色似乎很是不悦,只从喉间发出闷闷的应声。 钟仪箫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才惊觉自己的上身被扒了个精光,还险些被银针扎成刺猬了! 难怪他睡梦中都觉得密密麻麻的疼…… 钟仪箫无言一阵,又是欣喜雀跃,看着小孩给他拔针,抽动唇角时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跟叔父走了吗?” 小孩淡淡瞥他一眼,目光幽幽,钟仪箫看不懂其中复杂,只听小孩语气沉闷的跟他说—— “别乱动。” 钟仪箫便不再企图伸手过去了,安分躺在床上看着目光认真拔针的小孩,突然想起来什么,险些要坐起来,神色大惊。 “你叔父也来了吗?” 意识渐渐回笼,钟仪箫觉得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施针治疗,拔针还差不多…… 但娇娇既然出现在这里,那疑似是他 分卷阅读63 叔父的莫先生岂不是也在! 可莫骄只是安静的将他白皙胸膛前的银针拔掉,凉凉应道:“走了。” 钟仪箫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也安心躺好,看着莫骄问:“什么时候走的?我刚才……也是他帮我扎针疗伤的?” 他不敢告诉小孩他中了蛊毒,免得小孩担心。 但这小孩不就是帮他抑制蛊毒的人吗? 莫骄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当了自己的叔父,但也比让别人来冒充自己的叔父好。 莫骄道:“你身上的蛊毒暂时压制住了,但还是要尽快解蛊。” 那凉凉目光看过来时,钟仪箫心里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有些心虚的,吞吞吐吐地说:“你,都知道了?” 莫骄将数十根银针尽数拔出,顺手将一件亵衣丢到钟仪箫身上,钟仪箫明白他的意思,可算能动了,坐起来看着满身的针眼都觉得身上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疼。 他抽动着嘴角穿上衣服,只是见小孩乖巧的下床去洗手,钟仪箫表示很疑惑。 “娇娇,你怎么戴着面纱?脸上受伤了吗?” 闻言莫骄动作一顿,幽幽回眸看他一眼,闷声道:“被一只小狗咬了。” “咬你脸了?那不是毁容了!” 钟仪箫迅速穿好衣裳,下了床凑过去看莫骄的脸,隐约可见面纱下,小孩左脸上有一团模糊的红色印子。 但莫骄无心给他看自己脸上的牙印,捂着面纱往边上退开。 钟仪箫看小孩态度认真,双眸嗔怪的瞪着自己,忙赔笑问:“哪家的小狗咬人还咬脸了?娇娇不怕,给哥哥看看,哥哥给你找最好的药治好,保证不会留疤的,娇娇这么好看,不怕以后没姑娘喜欢娇娇的!” 莫骄听他说这话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瞪着他不说话。 钟仪箫莫名心虚,“哥哥说错话了?” 第45章 莫骄抬手护好面纱,欲言又止。 钟仪箫却是眼前一亮,惊道:“你手怎么伤了?” 将莫骄的右手抓过来,掌心上那一道划痕清晰可见,还未好好包扎,但看那血肉外露,钟仪箫心疼得不行,着急将小孩带回床边让他坐好,顺手拿了旁边药箱里的金疮药和纱布给小孩包扎。 “怎么弄伤的?看起来像是被刀子割的,娇娇,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刚才还洗手了,都不觉得伤口疼的吗?小左说你是被你叔父带走了……你叔父也不知道好好照顾你吗?” 钟仪箫嘴上碎碎念着,手中动作轻柔而利落,将药粉倒在那白嫩的掌心上,看莫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反倒皱起眉头,问:“不疼吗?” 莫骄回了神,轻轻摇头,“不疼。” 更彻骨的痛苦都尝过,这些小伤小疼算不了什么。 钟仪箫听他这么说却有些生气,伸手点了下莫骄额心,一脸严肃的训道:“你呀……下次受伤要记得告诉哥哥,不准再玩水了,万一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虽说是训斥,但其中暖意还是令莫骄面纱下略显苍白的唇角勾起清浅一笑,乖巧点头。 钟仪箫将小孩的手包扎好后,犹豫片刻,问道:“你叔父就是那日来救我的莫先生吧,他……他对你不好吗?” 莫骄一愣,随即摇头。 “没有不好。” 钟仪箫见他如此,既然双方都默认了对方是自己的叔叔/侄子,钟仪箫还有什么理由怀疑? 只是想多了,越看小孩就越是心生不忍,对心中那个与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好人莫先生也有了一些别的看法。 “真的吗?他真的对你很好吗?那你上次怎么会被魔教的左护法抓到藕花小居去?你叔父功夫这么好,都没好好保护你吗?我带你到闲云庄快两个月,他都没来看过你……” 钟仪箫说着越发不满,“每次都是突然出现将你带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上次在秦玉那里救了我也是,这次在客栈带你走也是,还有那天晚上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看向莫骄,面上一副义愤填膺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娇娇,虽然你叔父救过哥哥两次,不……加上这次替我压制蛊毒该有三次了,但是他如果对你一个小孩子都不好的话,那算什么正人君子?你不要怕,告诉哥哥真相,哥哥会给你撑腰的!” 莫骄百口莫辩,“不是……没有……” 钟仪箫可不信,“那为什么你回来后脸就被小狗咬了,手还受伤了,就算你叔父前两天救过我,我也看不下去了。就算我相信这些都不是他伤的,但他怎么可以这样,照顾小孩子一点都不用心,我要去找他理论!” ……还不是因为你这只小狗!还给你放血压制蛊毒才这样的! 莫骄张了张口,暗叹一声,随后盯着钟仪箫的眼睛,语气认真的问他:“你不喜欢我叔父吗?” 钟仪箫被问得一愣,说喜欢……好像有点不对,但说不喜欢的话…… 看莫骄冷幽幽的目光,像是他如果答错了,小孩就能一口咬死他似的。 当着小孩的面,钟仪箫不好说不喜欢,想了半晌,斟酌着答道:“哥哥当然更喜欢娇娇了。” 可谁知他自以为是答对了,实际上却是答错了,不是莫骄想要的答案,莫骄顿时黑了脸。 “你不喜欢他?” 声音听起来都很凶了,听得出来娇娇似乎很在意他这个舒服,钟仪箫很没立场的立刻改口。 “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不过你手上和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告诉哥哥好不好?” 又在哄小孩子了,莫骄半眯起双眼,耳尖微红,指尖在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复又问他——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叔父?” ……为什么一个小孩子会问这种问题? 钟仪箫本着哄小孩的心思,张口想说当然是你,但莫骄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糊弄自己,很快又警告钟仪箫道:“你不准喜欢我,要喜欢我叔父,知道吗?” “……” 钟仪箫艰难问道:“为什么?” 莫骄心道喜欢我长大的样子就好了,变小这种狼狈又无能的事情,钟仪箫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将心思全数收敛起来,莫骄哼了一声,看着一脸莫名的钟仪箫道:“听我的就是了。” 小孩子可能是受伤加毁容了太难过了,开始自卑所以不愿意让人喜欢他? 钟仪箫想不通,眼角有些抽搐,但为了照顾小孩受伤的情绪,只得点头应道:“好吧。” 莫骄抿起唇角,在面纱遮掩下钟仪箫自然是看不到他在笑的,但既然钟仪箫都答应了,这辈子就没跑了。 莫骄想了下,抬手在衣襟里扒拉出来贴身戴着的昆仑神木,将那红绳摘下来,勾勾手让钟仪箫靠近过来。 钟仪箫在一般情况下还是很 分卷阅读64 宠小孩的,是以在他身前蹲下,抬头看着小孩遮掩在面纱下的脸。 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叔父,不过毕竟是叔侄,长相相似也是正常,而且叔侄都长得十分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了?” 莫骄不说话,将缀着昆仑神木的红绳套到钟仪箫脖子上,随后一脸认真地嘱咐他。 “随身带着,在解蛊之前不能摘下来。” 毕竟是灵药,亦可压制蛊虫。 钟仪箫将那红玉似光滑如壁的木坠子放在指间端详一阵,只嗅到一股淡淡药香,芬芳扑鼻,竟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先前闻过这个香气。 但莫骄身上同样有这个香气,钟仪箫便想明白了。 “为什么给我这个?” 莫骄道:“戴着可以压制蛊虫,让它不敢轻易躁动。” 钟仪箫恍然,睁大双眼问:“你叔父让你给我的?” 为什么突然提起别人…… 莫骄有些生气,但是一想这是个给自己另外一个身份在钟仪箫面前讨好的机会,于是点点头,“嗯,我叔父给你的。” 反正莫娇娇跟莫叔父都是同一个人,莫骄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钟仪箫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但不想让莫骄担心,可说了一会儿话,他便又困了,莫骄知道他身体状况,借口出屋子去玩。 本来钟仪箫还不太放心,毕竟一个受了伤还毁了容导致情绪低落的小孩到处跑,怎能叫他放心? 而且这小孩还有喜欢到处乱跑容易丢的习惯。 莫骄只好说小左也在这里,钟仪箫才准许他出门。 清剿红香谷后,颜绥羽等人跟着师父姬清河离开,红香谷里只余下一些仆人,无甚用处,武林盟的侠义之士更不会为难他们,撤出红香谷后,各路豪杰很快离开了客栈,是以现如今的客栈是非常安全的。 左护法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小左”是长的啥模样,糊上了人.皮面具后就在客栈楼下等着莫骄。 碰巧见到莫骄和钟仪箫打了招呼才下楼来,态度甚是亲昵,左护法觉得他家教主演技真棒,这么快就混到武林盟的雪庭公子身边了。 莫骄在他面前坐下时,左护法才收回涣散的心神,一脸谄媚的看着自家小教主。 还没到饭点,楼下饭厅人不多。 莫骄带着面纱,让人看不到他狰狞的表情,低声咬牙道:“找到秦玉的尸首了吗?” 左护法顿时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属下无能,找遍下游都没找到秦玉的尸首,若是他还未死……” 莫骄断言道:“不管他是死是活,都要找到他,麒麟竭,我志在必得。” “是……” “对了,还有那个谢灵钰,上次摆了你一道,叫你做的事情一件没做好,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莫骄接过左护法哭丧着脸倒的茶水,目光如刀,扎在左护法脸上。 “谢灵钰调查得如何了?” 左护法想起那个满脸胡子的人就是愤懑不已,回道:“按照您给属下的信息,属下派人去调查过,结果谢灵钰根本就不是秦玉霸占的那个山头的土匪,属下查了两日,都是查无此人啊……” 莫骄目光更加阴郁,一日找不到麒麟竭,他怎么可能安心? 但还有一件事…… “前两天不是让你传信给常庸医吗?怎么还没消息?” 那日下山后,莫骄过不多时又变小了,连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只能回去养伤,想养好脸上的伤再出来,但钟仪箫体内蛊毒又让他很不放心。 两相权衡下,到底是钟仪箫重要,他才提前回到钟仪箫身边来。 左护法:“还未回信……姓常的估计是没药了……” 莫骄眉头紧蹙,咬牙道:“我不管,我要尽快恢复,就算没药,你让他马上给我炼出来!” 左护法似有话想说,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说:“教主,您不觉得自从您中了化虚掌后怪病发作的越发频繁了吗?而且已经完全脱离了从前的规律了。” 莫骄当然知道,也很快冷静下来,小小身板坐在长凳上,看着似乎比上次还娇小一些。 左护法的提醒让他再度想起来自己必须回去解蛊了,就算暂时找不到解药,也还能让人给他压制体内蛊虫。 但在他回去之前,必须先给钟仪箫解蛊,确定他的安全。 秦玉醒来时,身处一个陌生的院落里。 房门外有二人在争执些什么,一道熟悉的嗓音急切地追问另一人—— “你不是自称小神医吗?不是说了只要人没死你都能救回来的吗?都三天了!三天啊!他怎么还没醒过来?!你其实是个庸医吧,好好的人送过来快要给你医死啦!” 随后另一个软糯声音有些委屈的说:“我真的是小神医,江南神医常御景是我师兄,我还给皇宫里的皇帝看过病,皇上亲赐我小神医的名号,而且我没有医死他,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职业道德……” 期间伴随着捣药的细碎声响,窸窸窣窣,还有忽高忽低的争辩,让人头疼不已,秦玉扶着额角坐起来,发觉身上被缠绕着紧绷的纱布,伤口处隐隐作痛,脑袋里也在嗡嗡作响,隐约听清楚外头那二人说的话。 什么听天由命什么个人体质什么我也没办法等等…… 头疼得有些厉害,秦玉倒抽了口气,听到本该死寂的屋里发出声响,屋外的争辩戛然而止,连那捣药声也停了下来,秦玉这才觉得舒缓了些,长松一口气。 但在下一刻,便有人推开房门,金灿灿的日光随之洒落地面,温暖而又刺眼,让人忍不住半眯起双目。 青年欢喜雀跃地冲过来,满面惊喜地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小神医,我刚才说错了,你医术真的超级棒啊!”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门外的少年说的,白衣少年鼓着婴儿肥的脸哼了一声,继续捣药,也默默离开房门前。 秦玉一双长眉紧紧蹙起,耳边一点声音都能让他头疼不已,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青年的大嗓门,但他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清秀青年却觉得眼生,开口时嗓音喑哑,是不大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 青年惊叫一声,机灵的双眼转了转,忽又问他,“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秦玉不说话,眉头紧蹙,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眼里带着些许警惕。 青年见他默认了,想了下,复又坐回床沿,动作温柔地扶起秦玉靠在床头,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秦玉露出了尖利可爱的小虎牙。 边拍着秦玉手背,青年边温声细语道:“你莫怕,听我细细道来,你名唤秦玉,年方十八,我们是一家人来着,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但我其实真的是你爹啊 分卷阅读65 。” 秦玉:“……谢灵钰?” 谢灵钰闻言顿时惊呆。 “你没失忆啊?!” 第46章 谢灵钰险些被秦玉暴揍一顿,如果不是秦玉伤重,动辄浑身疼得不行,那谢灵钰就惨了。 而事实上秦玉也只能木然躺在床上看着小神医给他换药。 这个小神医据说是青州常神医的小师弟,还给皇帝看过病,御赐神医名号,但看着年纪尚小,最多不到弱冠之年。 谢灵钰私底下解释过,他在山崖下的湖里捞起秦玉后躲过了一个黑衣人的追踪,又十分艰险的将人背到了十里之外的村庄,这才偶遇了出门采药路过村庄歇脚的小神医。 此间为小神医的一个落脚点,在山脚上的一处木屋。 应该是对方常来之地,这里很多生活用品都布置得很精细。 秦玉看着这个小神医总觉得对方有所图谋,谢灵钰告诉他,小神医不收取分文诊金,可谓是非常的视钱财如粪土了,但求他救秦玉,小神医先开出了条件—— 让谢灵钰剃掉满脸胡子。 谢灵钰不从,小神医捂眼睛一脸痛苦,“我看见你满脸胡茬就觉得眼睛好疼浑身发麻!” 寄人篱下,谢灵钰拿着铜镜缅怀了一阵自己英武的相貌,不大情愿的剃掉了胡子。 然后待秦玉醒来,秦玉认不出来他时,谢灵钰骗他说我是你爹…… 换完药后,秦玉安静躺在榻上,看了眼边上熬着药的谢灵钰,又看向长着包子脸一脸无辜的小神医。 “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不知道神医如何称呼?” 小神医见他态度不差,起码起粗鲁的谢灵钰好,才收起一脸不高兴,抿唇一笑,嘴角旋即露出两个小酒窝来,看着很是单纯。 “我姓赵,字长亭,大家都叫我小神医。” 小神医说话时咬字清晰,眸光伶俐,姿态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单从外表来看并不平凡。秦玉见过的人不少,自也明白有些人生来喜欢伪装平凡,男子二十冠而字,小神医的年龄看来并不似表面上那般稚嫩。 赵长亭这个名字秦玉未曾听说过,只知道常神医的师父似乎是姓赵来着。 “阁下怎么称呼?” 小神医一边动作娴熟地给秦玉包扎着手臂上的划伤,一边问他。 “秦玉。” 小神医一听,没什么反应,点头道:“秦公子,你身上的伤挺严重的,又昏迷了三日才醒来,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应该静心养伤,只是这山上条件不大好……” 秦玉注视着小神医的神色,对方只是认真说着医嘱,并无异常,可能真的不认识他。 但是江湖上不认识他名字的人应该不多,武林盟这几年一直在抓他来着。 怀疑也无用功,小神医看起来滴水不漏的,若非是生性纯良,那便是演技超群了。 秦玉分心瞥了眼门前煎药的谢灵钰,忽然听小神医道:“若非是你来之前服下了雪漱丹,护住心脉,我也不能跟谢灵钰保证你一定能醒过来……” “雪漱丹?”秦玉皱起眉头。 小神医笑了笑,双眼发光亮晶晶的看着秦玉。 “对啊,这可是宫廷秘药,听说是百年前一位医术超凡的御医炼制的灵药,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就算是大限已至,依靠这灵药也可多撑几个时辰,也不失为一味极好的灵丹妙药,唯有皇族手里才有雪漱丹。” 秦玉不记得他吃过这种东西,于是目光幽幽望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话题已经到了自己身上的谢灵钰。 小神医想了下,微红了脸眨着眼睛问:“秦公子,你还有没有这个药……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想借雪漱丹研究一下,我没有其他意思。” 秦玉面色一沉,“……没有。” 难怪小神医会救他,原来是为了药方。 小神医张嘴啊了一声,满脸失望。 钟仪箫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身边一直守着的小孩很细心的送上一杯温水,钟仪箫感动得心都要化了。 却还有些遗憾,或者是因为那位莫先生来了一趟救了他又走,承诺帮他解蛊的事却没做到。 钟仪箫对莫骄脸上的伤很好奇,但莫骄总是带着面纱,他看不出来那伤口如何,毁容到了哪个程度,只隐约见到一抹红褐色,心里猜测大抵伤得不轻。 休养一日后,钟仪箫已经能跑能跳了,又恢复了元气,恰逢苏靖川与庄飞羽打听消息回来。 听他们说姬清河估计带着慕容灵正欲回北疆,有人在路上见到了他们。 钟仪箫打算同去,与那二人商量好时,房门突然打开,瞧见戴着面纱的小孩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看,手上还端着一碗正在蒸腾热气散发着浓浓药香的褐色汤药,在烛火照映下,竟有几分血红之色闪烁。 庄飞羽二人见了莫骄俱是惊奇。 “咦,莫少爷何时回来的?” 庄飞羽疑惑看向钟仪箫,这几日莫骄失踪,钟仪箫心情非常差,但现在莫骄回来了,还戴着面纱神神秘秘的样子,是在惹人好奇。 不过阿箫应该能安心了吧,庄飞羽心想。 果然钟仪箫今日的神色都仿佛洋溢着温暖气息,看似心情很好,但见到莫骄手上的汤药时,猝不及防的皱了眉。 “昨日小左送回来的……不过娇娇,怎么又要喝药啊?” 莫骄都听到钟仪箫他们商量的话了,自己出去打听到了莫长老的近况,正准备找个理由带钟仪箫上路,让略通蛊毒之术的莫长老替钟仪箫解蛊,顺道查看自己的身体。 可没想到钟仪箫一点没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明知道蛊毒未解,非要去跟苏靖川、庄飞羽他们一起去救慕容灵! 那可是招惹姬清河的事情,莫骄也无意去做这种事情,就他们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想要作死。 莫骄只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端着药进屋,重重将碗放到他面前,一扫前几日乖巧柔和,冷眼看着钟仪箫。 “喝。” 临近了,钟仪箫被那腥臭药香一熏,眉头更紧,商量着说:“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喝药了。” 闻言苏靖川和庄飞羽皆是满脸疑惑,苏靖川道:“钟兄你病了?” 庄飞羽也急道:“若是病了,还是赶紧喝药吧,你身体不适,就不必和我们去找姬清河了。” 苏靖川也点头,钟仪箫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 莫骄幽幽开口打断他的话,“只是那蛊毒凶险……” “娇娇!” 钟仪箫斥断莫骄,在莫骄不满瞪眼下突然伸手将他面纱下的小脸整个捂住,让莫骄没法说话的同时还将人抱在怀里,按在腿上坐好不让他挣动,免得他说出更多话来。 随即他向苏、庄二人歉意一笑,端正脸色,道:“我无事, 分卷阅读66 只是先前解蛊时伤到了身体,现在已经没事了,庄兄和苏兄要去救慕容小姐,此事异常艰险,我必助你们二人一臂之力。” 莫骄一听就知道钟仪箫又是瞒着别人了,而这个别人在莫骄眼里俨然就是庄飞羽钟仪箫为他中了蛊毒不说,还不顾自己的身体要去救庄飞羽的未婚妻,这都是因为他心里有庄飞羽! 突然醋意大发,莫骄将这怨愤都转移到庄飞羽身上。 庄飞羽二人听了钟仪箫的话非常动容,天色已晚,他们不方便打扰还要“养身体”的钟仪箫,劝他早些睡下,明日再出发去救慕容灵,之后就走了。 待二人走后钟仪箫才松开莫骄,莫骄却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钟仪箫赔着笑脸哄小祖宗,十分听话的将那碗有点血腥味的古怪汤药喝完,“我喝药了,你看,一滴都没有浪费呢。” 莫骄这才看他一眼,但想到他还这么在乎庄飞羽,又是气得开始瞪眼。 知道小孩不好哄,钟仪箫叹道:“娇娇,做事要有始有终,这次我要去救慕容小姐,与庄兄无关,麒麟竭是我们仙霞派的宝物,却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我有责任把它找回来。可如今秦玉生死不明,又不知去向,我想既然姬清河也想得到麒麟竭,那他必然会去找秦玉,或许我可以通过他找到麒麟竭的线索。” “骗人!” 莫骄根本不信他的话,姬清河要麒麟竭只是顺带的,最重要的是慕容灵,他要的慕容灵身上那只沉睡的蛊王,可惜以他的能力没办法激活蛊王,也无法将其从慕容灵身上取出来,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带着慕容灵回到玄月宫去,再想办法慢慢将蛊王引出来。 但钟仪箫还是那句话,“做事要有始有终,慕容小姐没救回来,我于心不安。” 莫骄冷笑,“果真不是为了庄飞羽?” 钟仪箫怔愣一瞬,索性点头承认,“都有吧,我们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姬清河这个人实在危险,我见不得他与苏兄去送死。” 他却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在跟一个小孩子解释这种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以及和小孩商量去不去救人这种事情是否会不妥。 不过莫骄这个小孩在他眼里本就不像一般的小孩,他也早习惯用这种成人的方式与他对话。 无论他怎么解释莫骄心里还是气,可他又不能让钟仪箫完全断了跟庄飞羽的联系,就算没有私情,那些年来相依为命的感情早已过命,他管得太多,怕会让钟仪箫不喜。 想了半天,莫骄只得不甘心地应道:“随便你,我也要去,等办完事情后你跟我去解蛊。” 闻言钟仪箫心喜不已,知道莫骄的厉害后就再没有不将他放在眼里,当成金丝雀一般护着,有时候还常常会忘记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他揉揉莫骄脑袋,唇边勾起清浅笑意。 “乖娇娇,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莫骄气哼一声,心道你这小混蛋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 他若不帮忙,钟仪箫这几个毛头小子怎么对付得了姬清河、颜绥羽等人,等他们知难而退…… 也不过是自己多割几天手心,给钟仪箫多喂些血镇压他体内蛊毒的时间,莫骄并不打算出手去帮情敌救老婆。 可没过几日莫骄便打了自己的脸,说不帮忙,钟仪箫一受点什么苦,还不是巴巴的跑上去帮忙了,为此还得罪了姬清河,搞得姬清河也不管不顾的开始跟他对着干。 到时可是苦了自己,却让情敌讨了好处。 第47章 左右坐着王媛媛和红缨,对面正是正在品茶的姬清河与颜绥羽,桌面上是酒楼里的招牌菜,光是菜香就让垂涎三尺,可慕容灵手上拿着筷子,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的一家酒楼,来来往往皆是商客居多,江湖人也没几个,慕容灵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呼救也没办法,还要担忧会害了好心人。 姬清河停下和颜绥羽的谈话,笑眯眯地问慕容灵,“怎么不吃?你不是饿了吗?我的好师侄,可是你说了在房间里闷着吃不下,师叔才让你出来吃饭的。” 闻言慕容灵很快回神,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兴致不高却还勉强自己吃饭,面上笑容很假,心里是欲哭无泪。 “师叔,你们都看着我,我吃不下,你也吃啊。” 说着已经夹着一块烤鸭肉要放到姬清河碗里,中途却被一双筷子拦下,那双筷子不偏不倚的正好夹住了慕容灵的筷子。 慕容灵顺势看过去,是那清俊的红香谷谷主颜绥羽一脸阴郁的看着她。 “……我只是想给师叔夹菜……”慕容灵小声解释。 姬清河笑着摇摇头,颜绥羽随即松开筷子,却是夹走了慕容灵筷子上的肉,放到了自己碗里,不放心的说:“我师父要吃什么,不需要你动手,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菜里下毒。” 慕容灵真心冤枉,“你们都看着我呢,我怎么下毒?” 姬清河笑意更浓,却也开口制止想要继续争吵的颜绥羽,声音轻柔,似他本人一般,看似温柔多情,眼里却阴寒诡谲。 “小颜,阿灵没下毒的意思。” 颜绥羽皱起了眉头,却也垂下头去乖巧听训,但垂首间碗里突然多了一筷子肉,惊讶抬头即见到姬清河的笑颜。 “阿灵说的对,你们都不动筷子,她一个小辈也不好意思,都吃吧,不必拘谨。” 颜绥羽温顺点头,王媛媛与红缨二人也动起筷子,慕容灵这才松了口气,埋头吃饭,却忍不住抬眸偷瞄颜绥羽和姬清河几人之间的互动,心里盘算着何时能找个机会逃离。 就在不远处墙角的桌上,坐着一行四人,三个男人,一个孩子,大人看着面容平凡,穿着粗衣麻布,那孩子却矜贵的很,一身上好衣料,却带着面纱,眼睁睁看着另外三人吃饭,时不时掀开面纱吃下身旁最亲近的人给他夹的菜。 酒楼人很多,十分嘈杂,慕容灵不经意间瞥了眼,倏然瞪大双眼,她看不出来角落上那一桌子男人的身份,却从小孩上认出了他们是来救自己的人。 白衣的小孩衣摆上绣着一支绚烂璀璨的孔雀尾翎,这般做工复杂的绣纹很少见,慕容灵见过的人里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孩,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她也能认出来这个小孩就是钟仪箫身边的那个小未婚妻。 短时间停止进食的动作让姬清河起了疑心,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慕容灵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和莫骄对面身形熟悉的男人四目对视打了一个照面,那担忧的熟悉目光,是她的师兄苏靖川。 她很快回神,蹙起一双秀眉望向颜绥羽,装出一副畏缩怕事的模样。 “我想吃颜谷主面前那道松子鱼……” 分卷阅读67 姬清河勾唇一笑,“好巧,小颜也爱吃。” 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先夹了鱼肉到慕容灵碗里,颜绥羽看着慕容灵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危险了,恨不得马上掐断她的脖子一样。 慕容灵也是笑得尴尬,她哪里敢吃姬清河夹的菜啊? 姬清河在这镇上最大的客栈里暂住,怕是不日就会离开,慕容灵离开酒楼前都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因为她知道姬清河极其聪明,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招,也知道苏靖川一旦来了,就一定会来救她。 至于庄飞羽?不好意思,当时情急,慕容灵没看到他。 同住在一家客栈的还是莫骄等人,苏靖川和庄飞羽二人出去摸清情况,钟仪箫正在给莫骄上药。 莫骄右手手心上的伤口本来已经上过一次药了,钟仪箫也给他好好包扎过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莫骄的伤好得慢,每日都快要结痂了,当他换药的时候就又变得血肉模糊了,偏偏莫骄还不喊疼,可是心疼死钟仪箫了。 照例给他上了药,好好地包扎着,钟仪箫嘀咕道:“都三天了,伤口怎么还没愈合?娇娇,你是不是背着哥哥偷偷玩水了,嗯?” 尾音上挑,丝丝缕缕勾着莫骄,莫骄乖巧坐在床沿,道:“没有。” 钟仪箫皱眉,“我不信,怎么还没好,你下次不准偷偷玩水了,对伤口不好,而且哥哥也会心疼的,听话,知道吗?” 他也会心疼……莫骄听了心里甜滋滋的,点点头应下。 “嗯。” 那今夜就换一只手好了,要不然,割手臂上也可以,反正只要是他的血就行了,莫骄心想。 钟仪箫不晓得他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断药之后每夜睡着时都被莫骄喂了血,这才能暂时压制那凶险的蛊毒,否则还得心疼得不行。 姬清河派王媛媛和红缨二人监视慕容灵,还同她一间房间,贴身盯着,慕容灵可谓是一点自由都没有,坐在床沿唉声叹气。 坐在窗边与靠在桌前的二人闻声一回头,很快移开视线,已经是习以为常,但都不曾放松过警惕,俱是站在离慕容灵不到十步之遥的距离,被这样两双毒蛇似的眼神盯着,慕容灵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她只能在心底盼望她的师兄快些来救她,只不过王媛媛和红缨二人一个擅长用毒一个功夫不差,她担忧苏靖川会吃亏。 终于熬到酉时末,华灯初上。 有人敲响了房门,红缨身子一僵,将手按在腰间银链上,王媛媛亦面色慎重。 下一刻,屋外响起了一把粗犷的男声。 “客官,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王媛媛和红缨都蹙起眉头来,望向慕容灵,慕容灵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叫过热水,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试探或者一次营救,但她冷静的装出来一副茫然与无辜的模样。 须臾后,王媛媛移开视线,向屋外道:“我没叫热水。” 屋外的人又说:“莫非是小的送错了……是隔壁那位公子走时让小的给穿紫裙那位小姐送热水来的,说是给小姐压压惊,客官屋中不是有三位姑娘吗?” 听了屋外店小二那一连串的解释,王媛媛和红缨眉头更紧,隔壁那位公子,可不就是姬清河吗? 如此一来,王媛媛瞪了眼慕容灵,瞪得慕容灵一头雾水,这才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房门。 门外果真是她们白日见过的店小二,身后是两个抬着几桶热水的两个仆人。 店小二朝王媛媛谄媚一笑,“小的不会送错地方的,姑娘您看,我这就让人抬进去?” 王媛媛无声观察了一阵抬着热水那二人,见他们脚步虚浮,不似练家子,这才点点头,侧身让开,待店小二领着那二人在红缨的目光下将热水抬进屏风后,几人便被王媛媛请了出去。 期间慕容灵连看一眼都会被王媛媛二人怀疑,只能默默垂首叹气。 待店小二带着二人回到后院后,店小二那双腿即哆嗦起来,缓缓回头向身后那二人颤声道:“两位大爷,小的已经带你们去了一趟,那个……” 见他眼中除却害怕更明显的还是贪婪,苏靖川取出一锭银子丢过去,吩咐道:“今夜的事不要说出去,否则……”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大爷若无事,小的便先走了?” 在鱼龙混杂的客栈混迹多年,店小二都成人精了,捧着银子询问二人。 苏靖川摆摆手,店小二很快跑走,庄飞羽慢慢撕下人.皮面具,粗衣麻布下竟有一张俊美的脸,只是眉头紧皱,神色难看。 “灵儿被王媛媛她们严密监视着,我们要救人会很难。” 这倒是事实,姬清河与颜绥羽就住在隔壁客房,他们要从王媛媛和红缨联手下救出慕容灵,肯定会惊扰到姬清河师徒,届时大家都跑不了。 苏靖川道:“强抢太过冒险,我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庄飞羽赞同地点下头,怕是今夜无法救人了。 在他们去试探的同时,生性多疑的姬清河也注意到了莫骄的存在。 一个一身贵气又相貌端丽的小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十分招惹他人的眼光,更何况姬清河不只是在酒楼碰见了他们,还在落脚的客栈也见到了他们。 可是太过巧合,但是姬清河偏偏不信巧合这一说。 店小二敲响隔壁房门时,他也在小憩中睁开了双眼,待人走后,他推开窗户,浩瀚星空上一轮弯月如钩,他在楼上清晰的见到店小二带人离开,已经知道这是个试探,而且还是他自己刻意给人露出的破绽。 引蛇出洞,不过如此。 夜间清风自窗棂潜入房间,将桌上如豆烛火摇曳不止,可这屋中却少了一人,颜绥羽根本不在屋里。 在庄飞羽二人来试探他们的同时,颜绥羽也被姬清河派去调查莫骄。 这客栈上下三层楼,上房下房加上普通客房一共二十来间,中间是个不大的露天天井,月光可直接照射到天井里,映得天井内的蔷薇格外好看,四面客房相对,左右楼梯相通,后院即是厨房,再远些的柴房靠着马厩。 一楼前厅只一掌柜值守,并无饭厅,转角便进了天井内的客房,在这闹市间异常的十分幽静,具有独特的当地风格,虽说地方不大,但在这小镇上已是环境最好的一家客栈。 正逢戌时,街上夜市很是热闹,客栈里大部分客人也出去了,所以也很清静, 莫骄和钟仪箫住一间客房,正巧住在二楼,与三楼上姬清河的客房相对。 但这屋中烛火却是早早熄了,靠近前还能听到浅浅而绵长的呼吸声,好似里头的人已经睡了。 有人以刀尖轻轻挑开门闩,动作极轻地推开房门,在夜.色无意的遮掩下悄然潜入房间,借着模糊星光,隐约见到了床榻上的一团隆起,听平稳而 分卷阅读68 沉重的呼吸声,应当是个人。 颜绥羽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在向床上的人逼近之时,手中的短刀已经亮起锋利光芒,缓缓扬起,靠近床沿。 窗户没关,月光将他的影子映在钟仪箫熟睡的容颜上。 颜绥羽手起刀落,却在触及钟仪箫身上前猝不及防的被一道掌力击退,往后趔趄几步险些摔倒。这掌力不弱,震得他胸腔很是难受,内息即紊乱起来,沸沸腾腾的,让他喉间涌上一口腥咸来。 连手中短刀也在瞬间掉落,触及地面时发出清脆响声,但床上躺着的人却并没有被惊醒。 与此同时,床沿的床帐瞬间滑落,将床榻里头的境况完全遮掩住。 也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颜绥羽捂着难受的胸口,惊讶抬眸望过去,他机敏的听到床榻上发出一阵细小声响,窸窸窣窣的,似乎是里面的人起来了。 但绝对不是钟仪箫,而且在他的身影旁冒出来一个小小黑影,这张床上除了钟仪箫还有其他人! 颜绥羽生生受了这一掌,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敌得过里头的人,亦不敢多留,连短刀也不捡了,一咬牙即从半敞的窗户溜了出去,片刻也不敢再留在此地了。 待他走后,窗户被一道掌风阖上,床帐里也再次恢复平静。 莫骄靠在钟仪箫胸膛上静静躺着,手臂上的雪白袖子似乎染了几点血红,但他并不在意,双手抓着钟仪箫的衣襟,趴在他身上换了个舒服的睡姿,连鼻尖萦绕着的全是钟仪箫身上的温暖气息。 复又闭上一双幽深的瞳眸,像一只小奶猫一样姿态慵懒而黏黏糊糊的贴近钟仪箫身上。 他没有戴面纱,脸颊上的咬伤已经掉了血痂,只余下浅浅白印,无声中,唇边勾起一抹餍足昳丽又叫人不寒而栗的笑颜。 片刻后,莫骄冷笑一声,轻声嗤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本教主跟钟仪箫睡觉也敢来打扰,死了也活该! 第48章 钟仪箫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嗜睡,几日来皆是天刚黑,沾到床边就睡着了。 是以苏靖川和庄飞羽打探来的消息他次日才知道,半夜里下了一宿大雨,至清晨转小,但并没有停下,导致姬清河等人的行程不得不延缓一日。 钟仪箫夜里做了个噩梦,整宿都觉得胸口沉沉的难受,次日醒来就见到睡在身边的小孩,小脑袋枕在他身上,刻意遮掩了受伤的左脸,将其埋进钟仪箫胸膛里。 小孩头发软软的,钟仪箫揉了两把,刚要将小孩抱到一旁去就惊动了小孩,莫骄迷糊睁开眼,也很快清醒,小手撑着钟仪箫胸口坐起来,捂着左脸从钟仪箫身上爬过下了床去找面纱。 钟仪箫揉揉有些沉闷的胸口,哭笑不得,随后各自洗漱。 一清晨就这样过去了。 苏靖川二人轮流盯了慕容灵房间一夜,在房间里吃早饭的时候跟钟仪箫说了这件事,本来这些事小孩子也不能听,不过莫骄又不是普通小孩子,另外两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也并没有叫他到一边玩去。 钟仪箫便看着小孩将馒头撕成小瓣,再放到面纱下慢吞吞的吃着,心想他是不是该给小孩打一个面具了,戴着面纱吃饭也不能好好吃了,可他还想看看小孩脸上的上到底怎么了,然后劝他男子汉大丈夫,脸上多道疤没什么的。 庄飞羽突然说起来一件事,“我刚才去后院,看到王媛媛在那里煎药,好像是谁受伤了,我就去找店小二问了下,听说是颜绥羽。” 苏靖川怪道:“这个颜绥羽怎么突然受伤了,昨晚做贼去了?” 莫骄进食的动作一顿,钟仪箫以为他噎到了,将温热的豆奶递过去,之后抬头问道:“颜绥羽昨夜出去过吗?” 庄飞羽摇头,“不知道,但没听到他房间里有打斗声。” 莫骄端着小杯装的豆奶小口抿着,心道颜绥羽当然是来做贼了,还是要人命的贼,可惜被他打跑了。 吃过早饭,钟仪箫几人继续商量着营救慕容灵的计划,莫骄趴在走廊栏杆前看雨,顺道看对面楼上的姬清河。 姬清河果然十分恼怒,心爱的徒弟给打成重伤,但又说不出来伤他的人到底是谁。 事实上颜绥羽也是见过钟仪箫的,可昨夜天黑,他只看到床上的钟仪箫,没看到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是谁打伤了他。 因为王媛媛要照顾颜绥羽,导致看守慕容灵的只余下红缨一人,红缨武功不错,但中原话十分拗口,她本人也无甚与人交流的经验,虽然手段狠辣,心性却也单纯,慕容灵觉得是个可以逃脱的机会。 也要感谢这场雨,让他们不得不在这里多停留一日。 姬清河并无责怪重伤的徒弟,但心情实在不爽,闻声嘱咐颜绥羽好好养伤,便出了房间去。 他在看雨,莫骄也在对面走廊前看他,自然而然的,二人目光对上。 姬清河即皱起眉头来。 又是这个小孩。 隔着雨幕,姬清河看不清他戴着面纱下的脸,但总觉得小孩那锐利的目光有些眼熟,总归是不简单的,他昨夜派颜绥羽去刺探钟仪箫,而这个小孩一直跟钟仪箫在一起。 天地昏沉,午后。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许久未曾停下,空气间渐渐沉闷起来。 听说客栈里死了人,是一个路过暂住的商客,死在柴房前,死状惨烈,地上铺就的鲜艳红毯全是他的血,双目瞪大,眼球一片血红,七窍流血,是死不瞑目的诡异现象。 那个人是因蛊毒而死的,庄飞羽不必猜就知道了。 姬清河心情不好,正巧有人撞上枪口来了而已。 但因为这事传开后,客栈里的客人纷纷退房了,不惜冒雨离开,甚至在人云亦云中多出来一个闹鬼的传闻,客栈老板欲哭无泪。 整个客栈在衙门的人来审讯过后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留下的客人不多,三层楼里也鲜有寥寥几户,因此店小二和掌柜的对这些客人更加殷勤了。 人少了,姬清河也就能更快查出来是谁伤了颜绥羽。 “客栈里除了那个白衣小孩和他一起的三个人,其他人都是普通旅客,不会功夫。” 王媛媛借着出去煎药的时间打听过,这便回来禀报。 顺道将药端了上来,颜绥羽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一看便知伤得不轻,才需要卧床休息,他刚要接过药碗,却被坐在床边的姬清河抢先了一步。 刚煎好的药还很烫,姬清河舀了一勺起来轻轻吹了吹,王媛媛立马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多听。 颜绥羽小声道:“师父,我自己喝就行了……” 姬清河抬眸看他,眼里明显不喜,却只是将勺子连同药碗一起放下。 “太烫了,过会儿喝。” 分卷阅读69 颜绥羽垂头应是,指尖揪紧了覆盖在身上的薄被。 姬清河不再看他,继续问王媛媛,“听小颜说,和那个小孩一起住的人,应该就是闲云庄的雪庭公子钟仪箫,那其他二人,应当就是慕容清的徒弟还有女婿吧。” 王媛媛道:“属下也觉得极有可能。” 姬清河点点头,忽又笑了起来,“既然都来了,不妨给他们一个机会。” “师父?” 颜绥羽听不明白姬清河的话。 姬清河转脸看他,唇角笑意温和,解释道:“给他们一个解救慕容灵的机会。” 另外二人更是不能理解,姬清河笑叹一声起身走向屋外,一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颜绥羽很快理解,并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喜道:“师父说的对……” 可是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颜绥羽失落垂头,端起药碗来闷闷喝药。 鱼饵放好了,就能大鱼上钩了。 这话是姬清河吩咐下来的。 午后可算雨停,慕容灵跟红缨说了一晌午话,最后装作月事来了腹痛难忍,可算将人劝动,亲自出门去帮她找红糖水。 借此机会,无人看守,隔壁的王媛媛和姬清河又忙着照顾颜绥羽,房门虽然被红缨锁上,但窗户却是没锁的,慕容灵悄悄从窗户上跳下去,打算从后门逃走,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楼上的姬清河看得清楚。 同时在客栈盯了姬清河等人许久的庄飞羽和苏靖川也很快在后院碰上了慕容灵,他们见红缨去了厨房,慕容灵无人看守,便想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大的风险也要上去一探,这便与慕容灵碰了面。 但二人都是易了容的,慕容灵只能认出来上次见过的苏靖川。 于是在二人欣喜地上前之时,慕容灵眼眶红红的径直越过庄飞羽,奔向了苏靖川的怀抱,声音都带着哭腔,委屈道:“师兄!你可算来救我了……” 庄飞羽尴尬极了,本来见庄飞羽喊着灵儿跑过去,苏靖川就没打算跟他抢什么的,可是慕容灵不找他偏偏找自己,苏靖川心里的失落顿时变成惊喜,伸手在慕容灵背后温柔安抚着。 “灵儿受苦了,师兄这不是和庄飞羽一起来救你了吗?” 慕容灵听到庄飞羽的名字也是一愣,松开了怀抱回头望向庄飞羽,见那胡子拉碴的脸实在是看不下去,捂着眼睛疑惑问:“羽哥哥?” 庄飞羽摸摸鼻子,上前来干笑道:“灵儿,你没事就好了……” “我不想理他!” 慕容灵气哼一声,转过头去,心里还记着婚期将至,而庄飞羽却辜负她的满腔情意,失踪了好几个月让她着急的怨愤,哪有新郎官会这样对待自己即将过门的新娘子的? 且庄飞羽走前还说什么他觉得婚期太快了,他想冷静一下…… 慕容灵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庄飞羽不想跟她成亲,这段时间又吃尽了苦头,却没见到庄飞羽的影子,一心期盼着他会出现,现在可终于出现了,却也太晚了。 慕容灵心情又气又苦,愤愤道:“前段时间找不到人,现在可总算是来了。” 庄飞羽自知理亏,婚期定下来后他突然离开,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当时跟逃命似的,让慕容灵不好受,甚至成为慕容山庄的笑话,可真是个混蛋,难怪人家慕容盟主和苏靖川都这么讨厌他,慕容灵当然不可能没有一丝怨气的。 “灵儿,我……” 提起这事,苏靖川也是心疼,横了一眼庄飞羽,之后细心安慰慕容灵,“没事就好,灵儿放心,等回到慕容山庄,师兄一定帮你教训这个混账。” 慕容灵还是很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忙道:“算了,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怕红缨很快就会发现我跑出来了,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庄飞羽立马点头,“也好,我们先去通知阿箫,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听到钟仪箫的名字,慕容灵的眉头一皱。 苏靖川也道:“这地方不好藏人,我们先上楼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慕容灵跟着他们二人上了楼,可心里总有个疙瘩,总觉得过不去。 楼上的钟仪箫正在给莫骄上药,还是一脸严厉外加心疼的训着小孩。 “手心上的伤还没好,你手臂上怎么又伤了?这是拿刀子划的吧,娇娇,你为什么要弄伤自己,哥哥都觉得疼死了,你还藏起来,看这伤口都结痂了,起码伤了一天了吧?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听到没有!” 见莫骄不以为然的模样,钟仪箫更是气,上好药包扎好之后,便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小脸,隔着面纱就不好捏了,莫骄脑袋往后挣脱出来,不满地瞪他。 “干什么!” 钟仪箫还觉得手痒,想再捏捏,但想到小孩毁容了,就不敢造次了。 突然眼前一道灵光闪过,钟仪箫惊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毁容了,不想活了,所以才自残的吧?” 莫骄抽抽嘴角,心里反驳说你有病吧? 钟仪箫却觉得自己说对了,莫名激动的抱着小孩,劝道:“娇娇不要这样想不开啊,你还有哥哥啊,不是说好长大以后要跟哥哥成亲的吗?哥哥都听你的,你不要自残了好不好?” 莫骄挑眉,语气有些古怪地问:“不自残,就可以跟你成亲?” 钟仪箫心想本来就是要负责的,既然小孩一定要他,那长大以后就只能负责了呀,于是点点头,握着莫骄双肩痛心疾首道:“哥哥都听你的,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以后不自残,娇娇乖乖的好不好?” 莫骄:“……不好。” 第49章 “为何又不好了?” 钟仪箫实在猜不透小孩的心思。 莫骄咬牙道:“不好就是不好。” 他怎么可能会用这个身份在钟仪箫身边慢慢长大,然后跟他成亲? 莫骄气闷道:“就是不行,我不要你喜欢我了……” “不就是毁容了吗?”钟仪箫教育道:“这没关系的,哥哥不觉得娇娇丑,要不娇娇给哥哥看看伤口,哥哥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保证不会留疤的,好不好?” 他觉得再放任小孩自暴自弃下去,小孩肯定会走上不归路了。 莫骄正欲解释,突然捂住了钟仪箫的嘴巴,有人来了,屋中却不好躲,钟仪箫也听到了一串细微的铃声,是那种银饰相撞间才会发出来的清脆声响,在这无人寂静的走廊上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钟仪箫很快反应过来是红缨,但她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只是路过这么简单,钟仪箫索性抱起小孩,屋中不好藏人,窗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帮凶,现在想跑可能已经晚了。 他目光来回寻找着躲藏的地方,终于抱着莫骄到了床边, 分卷阅读70 将身形娇小的莫骄塞到床底下,随后自己也钻了进来,可是吃了一鼻子灰。 昏暗的床底下,莫骄也觉得不好受,但很快又被钟仪箫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有哥哥在。” 其实莫骄想说不必躲,就算是姬清河来了,他也不会有事。 刚藏进床底下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果然是红缨,还有王媛媛。 红缨去后厨的半道上绕了路,和王媛媛一起来了钟仪箫的房间,是得了姬清河的命令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另外还要找到那个在暗中帮钟仪箫并且重伤了颜绥羽的人。 可惜在这屋中却没有人,红缨和王媛媛无声对视一眼,二人分开往房间里可藏人的衣柜、屏风后走去,均是无人。 红缨那蹩脚的中原话在屋中响起,“我没看到有人出去,他们从窗户逃了?” 钟仪箫抑制了呼吸,将莫骄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后背,纵使是他被发现了,也不会让人看到在他里面的莫骄。 王媛媛摇头,道:“不可能,主人和尊上去了楼下看着,他们若是从窗户跑了,也会被主人拦下来,所以,他们肯定还在楼上。” 这是要包抄了?莫骄和钟仪箫心里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听红缨松了口气道:“这就好,我还担忧宫主真的把慕容灵给放了,现在他们谁也跑不了了。 果然如此,若是慕容灵已经逃出去的话,肯定会回来找他们一起离开,但其实这只是姬清河的引蛇出洞之计。 钟仪箫心道不好,因为王媛媛和红缨已经不说话了,她们不约而同的往床边走过来,脚步刻意放得很轻。 听到声音时,钟仪箫已经见到红缨那双绣花鞋了,不由得紧张起来,如今的状况可真是不好。 但就在此时,走廊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还有两男一女的交谈声。 “钟大哥上次也来了红香谷,还因为救我受了伤……待我见到他,一定要好生感激钟大哥……” 慕容灵的话音刚落,王媛媛与红缨便警觉的各自退到一边,一人藏到了柜子后面,一人躲在屏风后面,彼时脚步声已经到了房门前。 “咦,怎么没关门?” 庄飞羽有些惊讶,推开半掩的房门进了屋去,桌面上还摆放着金疮药和换下的带着血迹的纱布,苏靖川与慕容灵也在其后进了屋里,却没见到一个人。 “钟兄呢?”苏靖川问。 庄飞羽摇头,“东西都还在,人怎么不在?” 钟仪箫也知道要糟了,姬清河有心要杀他们,他若不出来的话,庄飞羽几人就要落难了,可是他要是出来了,莫骄就会被他连累,这可是两难…… 莫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钟仪箫,看出来他在紧张抉择中,但他还是自私的拉住了钟仪箫的衣襟,让他回过神来,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用动作告诉钟仪箫,他在害怕。 钟仪箫只好忍下来告知庄飞羽让他们快走的冲动,抱紧了怀里的小孩。 庄飞羽的话又传入耳畔—— “该不会是出去给莫少爷买糖葫芦了吧?” 一听便知是调笑之言,慕容灵虽然暂时不愿意搭理他,可也忍不住一笑,但很快庄飞羽的脸色即变得很难看,急道:“不好,我们快离开这里!” “为何?” 慕容灵刚问出声,忽见屏风后窜出来一条红影,银色游龙一般的长链已经抽到了身前,庄飞羽立马抽剑出鞘,二者相撞发出哐当声响。 待那红影收回银链,竟就是先前看管她多时的玄月宫护法红缨。 也就在此时,另外一个身着藕色襦裙的女子拦在了门前,挡住了苏靖川的退路,看模样也是熟悉的人。 “王媛媛!” 庄飞羽看到屏风后的人影时已经晚了,知道此时被王媛媛和红缨夹攻,大抵是中了圈套。 慕容灵看了看红缨,又看了看王媛媛,蹙眉道:“你们在耍我?” 王媛媛弯唇一笑,“你猜对了。” 话语间,她袖间已经滑出了一对短剑,剑身轻薄,锋利雪亮,握在手心里,更衬得那莹白指尖上的蔻丹越发鲜艳。 “敢伤主人者,死。” 话音落下,红缨与她同时动手,一人对上庄飞羽,一人对上苏靖川,慕容灵着急也无用,庄飞羽和苏靖川齐齐叫她快走,钟仪箫也想出去帮忙,但怀里的小孩抱得他太紧,让他没办法推开。 王媛媛功夫不差,与红缨不相上下,苏靖川似不是她的对手,而庄飞羽一人本就打不过红缨,上次也是全靠和钟仪箫联手,此时二人都十分艰难。 慕容灵一咬牙往门外走去,却在门前突然站定,似被定格了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你们……你们设计害我!” 现在才想明白,已是晚了。 颜绥羽站在姬清河身后,脸色还不大好,目光却越发幽冷,越看慕容灵越觉得她碍眼。 姬清河心情倒是不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折扇,悠闲站在门前摇着扇子,笑吟吟地说:“都抓起来吧。” 姬清河都来了,钟仪箫便歇了出去救人的心思,心里有些内疚,若是方才他出去了,兴许庄飞羽他们就不会被抓起来了。 王媛媛善毒,听了姬清河的吩咐,一包药粉撒下去,不过片刻,苏靖川和庄飞羽便软绵绵的倒地了,二人再气也无法,只能眼睁睁地被红缨绑起来。 这时姬清河才发现一个问题,“钟仪箫呢?” 王媛媛收回短剑,面露惭愧道:“属下来时并未见到钟仪箫。” 红缨亦点头,姬清河又看向慕容灵,“人呢?” 慕容灵摇头,眼睛里全是内疚,若不是她乱跑,庄飞羽等人怎么会被抓? 庄飞羽被迫跪在地上,方才倒地时见到了床底下那一片白色衣摆,但在姬清河问起慕容灵时,他厉声斥道:“阿箫他已经去找盟主了,姬清河,我奉劝你马上放了灵儿,否则盟主他不会放过你的!” 苏靖川也是一脸火气,竟也跟着附和道:“正是,待钟兄找到援手,你们后悔可就晚了!” “闭嘴!” 颜绥羽冷声斥道,同时就要拔出手中长剑,却被一只手按下。 姬清河向他摇摇头,缓缓收起折扇,大好心情因为抓不到伤了徒弟的凶手一瞬间就没了,扇子点了点慕容灵几人,冷着脸道:“也罢,先带他们几个回去,阿灵可不要再乱跑了,否则……怕是还会连累更多人。” “是。” 红缨与王媛媛异口同声应道,押起庄飞羽苏靖川二人和慕容灵就出了房间,并未注意庄飞羽在踏出房门前那一刻时侥幸的目光。 这屋子经过一番打斗,已经是乱糟糟的了。 姬清河叹了口气,见颜绥羽眉头紧皱,突然抬手按在颜绥羽肩上, 分卷阅读71 语气轻轻的道:“小颜莫急,钟仪箫想必还会再回来,届时我们再想办法抓到他,师父定会为你报仇,伤你的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我们不急在一时。” 闻言,颜绥羽冷清的神色很快露出几分喜悦来,应道:“我听师父的。” 姬清河笑了笑,手顺势移到了颜绥羽的衣襟前,似是不经意间替他整理了下,眼底是满眼柔情,不自觉轻叹道:“小颜长大了,几年前离开玄月宫时才刚到师父肩膀高,现在已经超越师父了。” 颜绥羽耳尖微红,不敢躲开,也不敢抬头,声音闷闷的,应道:“徒儿不敢……” 也是无声拒绝了姬清河的好意,姬清河慢慢收敛了脸上笑容,又变得一副淡漠的模样,也收回手去,转身离开。 “好了,外面风大,你身上还有伤,回去吧。” “是。” 颜绥羽毕恭毕敬地应下,跟随姬清河离开。 二人相处间,明明是师徒,却又比师徒更加亲密些。 莫骄从前听师姐提起过几句碎嘴,说是姬清河一把年纪了还不娶妻生子,是因为他喜欢自己的小徒弟颜绥羽,可是小徒弟不愿意喜欢他,于是自请离开玄月宫,后来来到了桃园镇,建立了红香谷。 可这红香谷里,谷主自己居住的地方偏偏又叫“青荷宫。” 青荷青荷,倒不是知是不是姬清河名字的谐音。 言归正传,待人走后,钟仪箫二人爬出床底下,顺手将小孩白衣上的灰尘拍干净。 钟仪箫神色凝重道:“娇娇,哥哥先带你走。” 此地不宜久留,莫骄也是这个意思。 看钟仪箫收拾了贴身之物便抱起他,悄悄从这客栈后门离开,莫骄也乖觉不去闹他,听话的抱着钟仪箫的脖子坐在他怀里,心想他方才为了自己没出去救人,也是美滋滋的。 但钟仪箫一定还会回去救人的,莫骄又是叹了口气,他这次势必要为了这个小冤家去得罪姬清河了。 第50章 逃出客栈后,钟仪箫租住了一个院落,和莫骄在那里安顿下。 待安排好之后,钟仪箫便问莫骄,“娇娇,小左他人呢?” 他记得这个小左时常会跟在莫骄身后,虽然看不见人,但是他家娇娇说了小左在,那小左肯定就在。 莫骄一听就知道钟仪箫要把他托给别人照顾了,忙道:“跟叔父走了。” “啊?” 又走了,钟仪箫觉得他们家的人都好奇怪,来来去去都不打招呼的,不过好歹跟他家娇娇打过招呼,估计只是别人没有将他当做自己人看待。 想起不告而别的莫先生,钟仪箫心头又是一阵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哄着莫骄道:“那娇娇乖,这几日先留在这里,哥哥会让房东照顾你,哥哥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不过你别怕,哥哥很快会回来接你的。” 莫骄才不信他的邪,只道:“你要去救人吗?” 钟仪箫见被说破,只能点头,“总不能见死不救,而且还是庄兄,哥哥跟你说过他很重要的,娇娇若是有兄弟姐妹,应该就能理解到哥哥的心情了。” 没有经历过相依为命,生死相依的那些过往,钟仪箫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莫骄,让人不要再误解他的意思了,他真的是说断就断了的啊,而且从去年就已经死心了。 可是莫骄心里有根刺,他说什么都没用。 莫骄也知道自己怎么劝也没用,于是不管不顾的搂住钟仪箫脖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你走了,姬清河又跑来把我抓走了怎么办?而且我会武功,又不会连累到你。” 钟仪箫坚决道:“不行,太危险了,娇娇你不是说过会听哥哥话的吗?” “我没说过啊。” 莫骄死抱着他不放,手劲大得钟仪箫都推不开。 “你不能不带上我,你要是不带我,我就自残,在胳膊上割好多刀,等你回来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钟仪箫:“……” 始终还是不能答应,钟仪箫哭笑不得地抓着他的手,柔声哄道:“那娇娇先放手,哥哥再考虑一下?” 莫骄摇头,“我不,我松了手你就走了,你别把我当傻子。” 还真是说中了钟仪箫的心思…… 僵持了小半个时辰,脖子上挂着的这个小孩还是不愿意松手,钟仪箫无奈扶额,没时间拖下去了,多等一刻庄飞羽几人就多几分危险,只能抱着莫骄又回了客栈,偷偷潜入姬清河隔壁的空房里。 入夜了,二人不敢点灯,钟仪箫抱着小孩偷偷贴在靠近姬清河房间的那面墙偷听着,所幸着客栈隔音不太好,二人又是功力深厚五感灵敏,勉强能将隔壁的谈话听清楚。 庄飞羽和苏靖川被堵上了嘴巴关在了慕容灵之前住的房间,由红缨看守着,而慕容灵却在姬清河和颜绥羽的房间里,应该是被绑起来了,莫骄二人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隔壁屋子里响起慕容灵急切的呼声。 “你们放开我!姬师叔,你们都在这里看着,我肯定跑不掉,你就松开绳子把,勒得我手好疼……还有,能不能把这些毒虫撤掉,啊它真的要爬上来了!” 听到毒虫二字,钟仪箫和莫骄都心有余悸地四周看了看。 还好,身边没发现毒虫,可能是因为早被姬清河招到隔壁房间去了。 慕容灵就算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面,但没绑起来的双腿还是不断的踩着向她靠近过来的小毒虫,将脚下毒虫踩死后溅了一地青桨。 就算不是自己养的,姬清河也是神色难看,斥道:“等回了玄月宫,你身边会有更多的毒虫,阿灵现在习惯了,往后便不会大惊小怪了,师叔也是为了你好。” 慕容灵几乎哭出来了,这穷乡僻壤里招来的毒虫不比红香谷里少,团团围在她脚边,地面还有被踩得稀巴烂的虫子尸体,一片腥臭闻着就够恶心的。 也是姬清河突发好心及时让那些毒虫停下,那些毒虫才没有爬到慕容灵身上来。 慕容灵松了口气,道:“姬师叔,如果那只蛊王真的在我身上,你尽管取,我不去北疆成不成?” 姬清河勾唇一笑,慢悠悠地说:“不成。” 他若有本事将蛊王取出来,就不会大费周章的要将慕容灵带回玄月宫了。 莫骄也是如此腹诽。 听那边厢颜绥羽开了口,“师父,我看不如咱们就依她的话,将蛊王逼出来,省得慕容清再纠缠咱们不放。” 他的声音无力,是因伤得太重了还未好,所以姬清河才如此恼怒,能一掌将他的徒弟打成重伤的人,姬清河隐约猜测出来几个人选。 姬清河笑容淡去,依旧道:“不可。” 还在沉睡中的蛊王,定是非常脆弱的,如果现在以强硬的手段 分卷阅读72 将蛊王逼出,恐怕非但慕容灵活不成,那蛊王也会有所损伤,姬清河当然知道其中利害。 慕容灵哀叹道:“也罢,不过姬师叔能否先将这些毒虫弄走?” 姬清河姿态惬意坐在慕容灵对面,颜绥羽亦恭敬站在身后,视线时不时扫到慕容灵身上,目光不善,似乎掺着冰刀子一样,冷飕飕的。 慕容灵知道颜绥羽对她有敌意,这个人恨不得她死,可是抿心自问,慕容灵可从未得罪过他,她只能默默忍下颜绥羽眼里的杀气,眨着满眼哀求的眼睛看着姬清河。 姬清河依旧是轻飘飘的一句,“不行。” “师父……” 颜绥羽仍在不遗余力地想办法搞死慕容灵,可他一开口姬清河就知道他的意思,摆手挥止他即将出口的话,他只问慕容灵,“上次在红香谷时明明那些毒虫都不敢靠近你,可是今日却敢爬到你身上,这是为何?” 慕容灵险些要翻白眼了,“……我怎么会知道!” 姬清河想了下,突然又自问自答一样说:“估计是上回毒虫太多了,让沉睡的蛊王清醒过来一阵子,但察觉到没什么危险又睡过去了。” 慕容灵:“……”一脸你以为蛊虫是人吗的表情。 姬清河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认真道:“蛊王活了二十几年了,也老了,当然需要睡觉了,阿灵可不要不信,若你会养蛊,就会发现你脚下的毒虫都是特别可爱的,跟那些粉嫩的小孩子一样,而且还能帮人治病,只要把虫子吞进肚子里……” 被蛊虫折磨了好些日子,听到这话,慕容灵没忍住侧首干呕起来。 姬清河果然是故意恶心她,这便露出笑颜来,连身后的颜绥羽也被渲染上几分喜色。 姬清河修长指节轻叩桌面,声响停下后那些毒虫便缓缓退去,慕容灵长舒一口气,即被一片阴影笼罩,抬头一看原来是姬清河走到了她面前,在她身边转了一圈,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若是蛊王已经没了,那不如……我再试一次?” 以为姬清河又要招毒虫来,慕容灵又是一口气提上来,急道:“你又要干什么!” 听了姬清河的话,钟仪箫也想起那晚被毒虫环绕的境况,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不自觉皱起眉头来,那夜里是莫先生在他身边他才没有被毒虫爬到身上,可是现在…… 看着怀里的小孩,钟仪箫觉得他可能要做好被虫子缠身的心理准备。 但姬清河却并没有再将那些毒虫招回来,他跟慕容灵说了声“你等会儿”,便转身去床榻前翻包袱,颜绥羽疑惑跟上去,就见到姬清河翻出来一个掌心大的圆形小玉盒。 颜绥羽低声问:“师父,这是什么?” 姬清河但笑不语,又回到慕容灵面前,这才道:“小颜,先将阿灵松开吧。” 他唤慕容灵时格外亲切,宛如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可慕容灵却能明显察觉出他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好意,若不是为了她体内的蛊王,她在姬清河手里早该死了几百回了吧? 颜绥羽也很听姬清河的话,将慕容灵身上的绳索解开,慕容灵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坐在那里不敢乱动,战战兢兢的揉着酸疼的手腕,可姬清河却笑吟吟地向她招手。 “阿灵过来,坐到师叔身边来。” 颜绥羽面色如覆冰霜,慕容灵心底欲哭无泪,可她害怕毒虫,又不得不听话。 小步挪到姬清河对面坐下,颜绥羽还跟在她身后,手握长剑,眼神冰冷而防备,似乎只要慕容灵有异动,他就会立刻拔剑杀了慕容灵。 慕容灵叹了口气,“姬师叔,你又想做什么?” 姬清河眼含笑意,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说道:“阿灵莫怕,师叔不过是想试试看蛊王是否还在你身上罢了。” 慕容灵:“上次不是试过了吗?” “跟上次可不一样,这蛊王活得太久了,又沉睡太久,时灵时不灵,也让人难以估测。我再试一回,顺道还秦玉一个顺水人情,让他死也死得瞑目。” 又和秦玉有关? 听到有关秦玉的消息,钟仪箫和莫骄都更加专注隔壁的情况。 姬清河近乎呢喃般的低声细语仿佛在吟唱着安眠的小调,声音也是百中无一的极其动听。 “虽说有些对不住莫骄,可谁让秦玉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就知道姬清河没安好心,意识到姬清河在做的事情可能会对自己不利,莫骄紧紧蹙起眉头。 并不熟悉莫骄这个名字的慕容灵一头雾水看他,“什么?” 姬清河摇头淡笑,“无事,这只蛊虫名唤‘返璞归真’,是我师父炼制的蛊虫里仅次于蛊王品级的,但左右相差不远,若是论起觉醒蛊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返璞归真’来刺激它了。” 慕容灵听懂了一半,面如菜色道:“可是你手上的虫子看起来好像快死了啊。” 话语间姬清河已经将那小玉盒打开,松软的白绒上面躺着一只非常漂亮饱满的小蚕虫,不过小米大小,通体雪白,圆滚滚的,比起先前慕容灵见过的蛊虫,这只可以说是非常好看了。 “返璞归真?” 颜绥羽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也终于想起来这只奇怪的蛊虫,心里不免震惊,脱口而出:“师父,你不是说过这只母虫不能动,动辄会伤到魔教教主的吗?” 闻言众人都露出惊愕的神色,包括房间里的慕容灵,和隔壁房间的钟仪箫,莫骄这个名字可以说是非常大众了,而且魔教教主的名字也不是很多人知道,所以一时间他们并不能分辨出来姬清河口中的莫骄是谁,但现在颜绥羽都说白了,二人哪里还不明白? 而莫骄的眉头更是紧锁,打从听到‘返璞归真’这个名字起,他就知道姬清河要干什么了。 那边屋子里,姬清河嗔怪地横了颜绥羽一眼,颜绥羽话说出口便知道自己多言了,急忙赔礼道:“徒儿多言了,请师父责罚。” “下次不可如此。” 姬清河皱了皱眉,没有跟慕容灵解释的意思,也没有要真的责罚颜绥羽,看样子他和颜绥羽早就对动了这只母虫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心照不宣。 当然,莫骄无疑是最了解的人。 魔教前任老教主于玄月宫前任宫主姬雁翎有过大恩,‘返璞归真’是姬雁翎为老教主所炼的蛊虫。 一子一母,生死相依,子蛊植入宿主体内,而同脉相连的母虫尤其脆弱,一直都在操控人手里,动辄便会给子蛊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当年老教主将子蛊下到莫骄身上,那母虫却留给了姬雁翎,他知道莫骄早晚要杀他,打着若他没出事,莫骄也就能好好活着的算盘威胁莫骄,可惜他失算了。 姬雁翎比他先死了,玄月宫陷入混乱,只有姬雁翎最 分卷阅读73 小的弟子姬清河将整个玄月宫撑起来,当然同时,姬雁翎手里的母虫也丢失了。 而这时候老教主自身难保,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临死前交代了他忠心的左护法秦玉三件事。 盗走神教圣物昆仑神木,万万不能让莫骄拿到仙霞派的至宝麒麟竭,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解蛊的必需药材,最后一件事便是到北疆去找到姬雁翎的徒弟,找到‘返璞归真’的母虫。 可惜秦玉也做不到,但是近日姬清河却要借着帮秦玉一了憾事的借口,用‘返璞归真’去刺激和觉醒蛊王。 如果当年姬雁翎没死,老教主先死了,姬雁翎对母虫动些手脚,莫骄就活不到今日了,但这个只是老教主的计划,并未完成。 因为没人对母虫下手,莫骄侥幸多活了十几年。 之前莫骄避讳姬清河,不就是因为丢失的母虫极有可能会在姬清河手里吗? 可若是今日姬清河对母虫做点什么,催发体内子蛊的运动,莫骄一时间又找不到解蛊之药,就只会命丧黄泉。 第51章 “姬师叔打算如何刺激蛊王?” 慕容灵一听就知道他们不会告诉自己那个‘返璞归真’跟魔教教主有什么关系,眼下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心想莫非姬清河要她吞了这只半死不活的蚕虫宝宝不成? 姬清河道:“只要蛊虫入体,蛊王若在你体内的话,一山不能容二虎,那蛊王必然会排斥返璞归真的母虫,也就一定会醒来,斗个你死我活……” “入体!?” 慕容灵的声调徒然拔高,若不是颜绥羽还在身后盯着,她恐怕就要被吓得溜走了,活了十七八年,她可从未跟蛊虫打过交道,更何况她本来就有点怕虫子。 姬清河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是这样啊。” 姬清河相貌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已是就近抓起了慕容灵的手腕,微凉的体温激得慕容灵浑身一哆嗦,却没办法从姬清河手里抽出来。 姬清河靠近过去,笑道:“那就委屈一下阿灵了,会有些疼,阿灵忍一下就过去了。” 他还真打算这么做! 莫骄心道姬清河这个出尔反尔的混账! 他若是此刻出手,不知能否夺走母虫?可是这样一来,姬清河肯定会认出他来,毕竟姬清河虽然从未见过他变小的模样,但也是最了解那‘返璞归真’的厉害的人。 当然他如果出了手,钟仪箫也很有可能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更何况现在钟仪箫全神贯注偷听着隔壁动静的同时,还紧紧将他抱在怀里,莫骄动一下他就会皱着眉头回头用“你又不听话了”的眼神看他。 小命要紧,还是钟仪箫重要? 可似乎因为莫骄犹豫得太久了,隔壁已经将那母虫放进了慕容灵体内。 原本是颜绥羽见姬清河握着慕容灵细白的手腕心生不喜,将慕容灵的双手抓起来,从姬清河手中夺过,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师父,让徒儿来吧。” 看起来就好像姬清河碰一下慕容灵,就会染上瘟疫一样,而且他的手劲很大,慕容灵的手腕很快被他掐出青紫来,只能瞪着双眸看他,敢怒不敢言。 有人代劳,姬清河自也点头。 “也好。” 话音落下,颜绥羽已在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慕容灵刚要问他做什么,就感到手腕一阵刺疼,对方手里的匕首锋刃上氤氲开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血丝来,而她手腕上已经被开了一道血口。 疼痛骤然而至,慕容灵倒抽口气,姬清河还笑着安慰她,“不疼的,忍一下就好了。” 这一刀没割到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疼的! 慕容灵咬牙怒瞪二人,姬清河已经将玉盒中的母虫放到了慕容灵的素白手腕上,伤口并不算深,但毕竟是伤及血脉,鲜血已经慢慢地涌了出来,滴落到桌面上,姬清河笑着推过来一个杯子,将那血液盛好。 “别浪费了,待会补一补。” 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劣……慕容灵两眼含泪。 被放到手腕血口前的母虫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竟从睡眠的状态下悠悠转醒,随即慢悠悠的往血口爬去,刺疼中带着点点微痒,看着母虫碰到了血口后,竟似鱼儿入了水一般,一瞬间滑入血脉中,慕容灵惊叫一声,胳膊却被颜绥羽抓得死紧。 那入了体的母虫顺着血脉逆流而上,在雪白的胳膊上撑起一点小小的青紫色的凸起,速度极快的一路往上,很快消失在胳膊上。 慕容灵看完全过程险些干呕出来,心知这母虫已经进入身体里了。 手臂上忽然一松,慕容灵瘫坐在桌边,看着还在稀稀拉拉流着血的手腕,双目怔然,神情呆滞。 姬清河解释道:“要开始了,阿灵莫急,小颜很有分寸的,流这点血死不了,等待会儿蛊王觉醒了,师叔让人做好吃的送来,给你把现在流的血都补回来。” 慕容灵心里在哭泣,身上也变得很奇怪,顺着母虫入体,所到之处都会有一些不适的感觉,这感觉并不算疼,但慕容灵知道,重头戏在后头。 母虫已经入体,蛊王也很快就会醒来,届时若在她体内撕扯打斗,那才是痛苦的开端。 这些认知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双腿哆嗦着,脸上也是一副害怕的表情,舌尖发麻,仿佛失语了一般,或是慕容灵已经惊恐得说不出话来了。 姬清河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待着蛊王的醒来。 可想而知,返璞归真的母虫或是和莫骄的交易,都早就在姬清河舍弃的范围内了。 母虫的醒来也勾起了莫骄身上子蛊的异动,让他心口处开始阵阵发疼,可他不想让钟仪箫发现,便咬着牙忍下,但是子蛊愈发激动,在心口处跳得极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果然不下片刻,慕容灵紧皱起眉头来,不顾手腕上的血会沾染到衣裙上,双手紧紧捂着腹部,表情也变得狰狞,紧咬的牙关也在此时泄出痛苦的呻.吟。 颜绥羽微一挑眉,慕容灵已经坐不住,跌落地面,眉头溢出了层层冷汗,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翻滚着,痛呼不止。 颜绥羽上前一步,却被姬清河挥手拦下,姬清河脸上神色淡淡,眼里还带着几分期待的笑意,摇头道:“无事,再等片刻。” 钟仪箫自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就算他不喜欢慕容灵,但看姬清河的手段如此残忍,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眉头紧皱。 忽然间怀里的小孩身体颤抖起来,双目紧闭着,连额头上都是一片凉凉的细汗,神色看似很痛苦。 钟仪箫察觉出不对,摸摸小孩额头,竟突然发起高热来,可是小孩却捂住心口,好像痛苦是从心口传来的,钟仪箫着急起来, 分卷阅读74 不顾可能会被发现的可能,低声问莫骄:“怎么了?” 痛楚席卷全身,每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最严重的还是心口那只子蛊,莫骄晃晃脑袋,他的意识因为身体的痛苦愈发非常清醒,但是身体却不争气的渐渐疲软无力。 莫骄勉强打起精神来,伸手去抱住钟仪箫的脖子,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全然一副依赖的样子。 “……没事,我没事。” 连气音都变得十分微弱,钟仪箫心里开始慌乱,想在现在离开这里,去给莫骄找个大夫看看,可是另一边又是庄飞羽他们…… 到底还是怀里小孩的模样太过吓人,钟仪箫只能再对不起庄飞羽他们一次了,抱着小孩轻轻起了身,往窗边走去。 察觉到钟仪箫的动作,莫骄睁开濡湿双眼,哑声问:“不是要救人吗?” 钟仪箫抿着唇神色凝重的摇了头,将小孩抱得更紧,轻拍小小的后背安慰。 当然还是小孩更加重要了。 在钟仪箫跳出窗户,运起轻功悄然离开客栈时,姬清河屋里的吵闹也终于停了下来。 慕容灵蜷缩在地板上,脸色极其苍白,却是长舒了口气,痛苦的潮流已经褪去,但她也已经耗尽了体力,便闭上双眸就地休息。 “好了。” 姬清河站了起来,想慕容灵走过来,笑着问她:“不知道是哪只蛊虫赢了呢?” 慕容灵喘了口气,没好气的哑声回道:“你觉得呢?” 姬清河抚掌笑道:“看来是蛊王赢了。” 慕容灵腹部疼痛刚歇,浑身疲软难受,懒得搭理姬清河,哼了一声,继续闭眼装死,她手腕上的血口已自行结痂,不再流血,却将紫色衣裙和地面都洇湿了,染上了猩红的斑斑血迹。 可当她终于缓过来,知晓自己是何等狼狈,在地板上缓缓坐起来时,却觉得手腕血口上一阵阵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要冲出来似的。 一直注视着她的颜绥羽是最先警觉的人,他跨步上前将姬清河拉到身后护好,一面急道:“师父小心!” 姬清河还在茫然,忽然听到慕容灵闷哼一声,将视线转移过去,倏然睁大双眼。 慕容灵亦是满脸惊诧,手腕血口伤的伤口突然崩开,有一只比方才那只母虫还小的虫子钻了出来,竟是通体月白,沾染上一层薄薄血光,它慢悠悠地爬到血口之外,一阵死寂当中,它倏然张开一双轻盈翅膀来,比它本体大上许多倍的幽蓝翅膀。 竟是一只不过两寸宽长,通体似宝石一般冰蓝剔透,颜色渐变,从里到外层层加深,从冰蓝到深海般的湛蓝,绚烂美好仿若画卷中灵蝶一般的凤蝶。 而这只凤蝶抖落一身血雾,在烛火照映下更显璀璨,蝶翼宛如星空一般,挥舞间仿佛掉落点点星光,迷蒙幻影,让慕容灵一眼便入了迷,竟也不觉得从身体里钻出来的毒虫恶心了。 姬清河缓缓露出笑颜来,几人眼睁睁看着这只凤蝶初时颇为笨拙的跳跃到慕容灵指尖上,随后绕着慕容灵翩翩飞舞起来,明显是对这个曾经寄宿了多年的身体十分依恋。 最后又落回慕容灵手中,让慕容灵不由得好奇的戳了戳,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喜色与好奇,回头望向姬清河。 “这是什么呀?” 姬清河双目注视那只凤蝶,片刻也不曾移开。 “蛊王出来了。” “这只蝴蝶就是蛊王?”慕容灵眨巴眼睛,满脸惊讶。 “没错。” 姬清河用看乡巴佬的目光看着慕容灵,不过还是耐心不错的解释道:“不过它不是蝴蝶,而是一只特殊的蛾虫,正是我师父练成的蛊王,在玄月宫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是在整个蛊派,那也是叫人闻风丧胆的。” 慕容灵似懂非懂的点下头,忽见那蛊王突然又缩回了一团小小的仿佛虫体一般,往她手腕血口里再钻了进去。 慕容灵:“……” 亲眼看着它出去,然后再看着它钻进自己身体里,慕容灵脑补得一脸恶寒,再不觉得这只蛊王漂亮了。 姬清河有些失望,他刚想要去将这只蛊王抓起来,而机敏的蛊王察觉到危机便躲起来了,果然是活久了,比人还要精明。 但姬清河很快感觉到头脑昏沉起来,眼前一阵眩晕,他看见颜绥羽也是扶着额头晃脑袋的模样,唯独慕容灵没事,精神奕奕地抓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倒抽冷气。 约莫猜到了什么,姬清河端起方才盛了慕容灵血液的杯子,竟真的抿了一口。 慕容灵大惊,“你喝人血!” 姬清河擦了擦嘴角血丝,又灌了一杯温茶冲去口中血腥味,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蛊王不愧是蛊王,方才它在屋中飞舞的时候,借着挥舞翅膀的动作,将蝶翼上的毒粉洒遍屋子,我和小颜都在无意中中了毒。” 慕容灵闻言,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明显被姬清河捕捉到,他笑道:“不过可惜了,蛊王身上的毒性固然难解,但你的血却是解毒良方,小颜,你也快些喝下解药,省得阿灵为你我担忧。” 慕容灵:……我才没有担心。 颜绥羽明白自己忽然眩晕是怎么回事,所幸师父聪慧过人,他接过姬清河递来的杯子,在喝下前却注意到杯沿的血印子,这是姬清河方才留下的。 颜绥羽也就稍顿了片刻,耳尖微红,垂着头喝下慕容灵的血,随后面前又递过来一杯茶水,抬眸便是姬清河温柔清雅的笑颜。 “喝口茶润润嗓子。” 颜绥羽无声接过,还是姬清河也用过的同一个杯子,他悄悄调转一侧,对着姬清河没碰过的地方饮茶,姬清河单单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慕容灵拍着衣角灰尘站起,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反而突然一身轻松的模样,抿唇笑道:“既然姬师叔已经证明了蛊王就在我身上,而且它也醒过来了,那师叔应该没事了吧?可我现在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想要沐浴,烦请姬师叔为我准备一下。” “慕容灵,你别得寸进尺!” 慕容灵本就是大小姐脾性,忍他许久皆是因为自己没有筹码,如今知道蛊王就在自己身上,而且还能对姬清河二人下毒,自也不再畏惧他们,也知道姬清河会答应她这个无关痛痒的请求。 果然,姬清河笑着点头。 “无妨,师叔这就去为你准备,阿灵顺道自己包扎了伤口,或是让小颜帮你包扎亦可。” “师父!”颜绥羽露出不满的神色。 姬清河不以为然。 第52章 钟仪箫抱着小孩离开客栈后,小孩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如此严重,让钟仪箫忧心不已,他快速送小孩回到租住的院子,请了附近的老大夫来看诊,奈何那老大夫压根看不出来任何毛病,只说是脉搏紊乱,但他的医术 分卷阅读75 不精,看不出来其它问题了。 老大夫背起药箱出了屋子,钟仪箫着急追上去,好说歹说,但也别无他法,老大夫还推荐他去找江南有名的常神医,这等疑难杂症,兴许常神医能看好。 可是常神医远在百里之外…… 钟仪箫无法,将老大夫送出院门,便匆忙回了屋子,跨进房门时却吓了一跳。 “娇娇,你醒过来了!” 莫骄坐在床头,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开口时声音喑哑,听着像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心疾突然发作了。” 他只能胡诌一个心疾的借口,钟仪箫一听更加担忧,快步走过来,亲自诊起小孩的脉搏,果然脉象已是平和许多。 “你从前有心疾?怎么不告诉哥哥?” 莫骄避开钟仪箫的视线,将自己的手也抽出来,垂眸道:“我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哥哥还要去救人,不要被我耽误了,今夜蛊王觉醒,对于姬清河他们来说是大喜事,必定会放松警惕,他们全心神都在关注慕容灵,便会疏忽了对庄飞羽和苏靖川的看守,正是哥哥去救人的好机会。” 见小孩真没事了,还跟他说了许多话,钟仪箫松了口气,但还有些不放心。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你一人在这里,哥哥不放心。” 尤其是莫骄还很反常的喊他哥哥了,也不说要跟他一起去了。 而且莫骄今夜格外大度地跟他说:“我去了只会拖累哥哥,哥哥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不会乱跑的。” 钟仪箫本就心急,听了莫骄的劝告,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叹道:“那你乖乖的,哥哥让邻居婶婶帮忙照顾你,你等哥哥回来,哥哥还要带你回闲云庄去,知道吗?” 莫骄眼里一怔,缓缓点下头去。 钟仪箫嘱咐多遍才终于起身离开,待人走后,莫骄忽然紧紧揪起衣襟,小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亦面如菜色,起身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去,撑在院里那颗梨花树下才堪堪站稳,似乎十分急切,他扯下面纱的顷刻间便吐出了一大口黑紫血液,将黝黑泥土洇湿。 彼时胸腔里才好受些,莫骄靠着树根就地坐下,心口还是疼痛难耐,身上每个关节都在剧烈疼痛中,指尖颤抖着在怀里取出几瓶药,将几颗不同的药丸倒在手心,一股脑都塞到嘴里。 苦涩药味席卷整个喉咙,莫骄紧抓着药瓶靠在树根上狼狈的忍受痛楚,双目紧紧阖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未定。 疼痛中时间过得特别慢,不知道过去多久,药效开始发作,他身上的疼痛才慢慢减轻。 莫骄缓缓睁开眼睛,正好见到星空中那一轮越来越圆的如霜冷月。 返璞归真的母虫被蛊王蚕食了,莫骄身上的子蛊已经开始疯狂作乱,哪里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母虫死了,子蛊还能活多久? 亦或者这么说,他莫骄还能活多久? 现在的每时每刻都显得格外珍贵。 莫骄抬手便摸到满额头的汗水,整个后背的衣物都被冷汗浸湿,夜风徐徐,吹得莫骄身上有些冷,也让他更加清醒。 吹了一阵子风,莫骄扶着树根站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去帮钟仪箫了,他不是不担心钟仪箫,但也相信钟仪箫能救出庄飞羽,毕竟武林四公子之一的名号也不是光靠相貌得来的。 可谁料,钟仪箫将庄飞羽和苏靖川救出来了,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莫骄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顺道将树根下那摊血迹挖了个坑埋上土掩藏好的时候,庄飞羽和苏靖川二人狼狈不堪的相扶着推开了院门。 这二人身上都受了伤,看着不轻。 莫骄将小铲子丢到一边,蒙上面纱走过去,这二人已经瘫在院门前只会出气了,莫骄没搭理他俩,抓着衣摆跑到院门外去看了又看,门外无人。 他皱着眉走到庄飞羽身边,挑着一块没血的地方踢了一脚。 “钟仪箫呢?” 庄飞羽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出来,只摆摆手。 苏靖川晃晃脑袋坐起来,捂着肩上还在渗血的血洞问莫骄,“莫少爷,你这有金疮药吗?” 待他们二人互相上了药包扎好之后,总算恢复了人样,看起来庄飞羽伤得比较重,但他精神比苏靖川要好,二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莫骄坐在椅子上等了半晌,庄飞羽才道:“昨夜阿箫来救人,灵儿让阿箫挟持自己,逼姬清河放了我和苏师兄,但没想到他们出尔反尔……” 苏靖川也是一脸愧色,道:“我们血战一场,始终不是颜绥羽的对手,更何况姬清河还是个用蛊的高手,最后是灵儿逼出了蛊王将他们毒倒,我与庄飞羽才能逃出来,只不过钟兄因为体内蛊毒发作……” 又是一阵沉默,庄飞羽叹道:“阿箫先前说他体内蛊毒已经解了,我就信了他的话,可是没想到他是骗我们的,我们只好把他留在姬清河那里,因为目前也只有姬清河能让他稳定下来了。” 莫骄眉头紧皱,毫不客气道:“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钟仪箫都没回来,这些混蛋回来干什么?还有脸要金疮药! 庄飞羽二人面面相觑,“是阿箫说你生病了,希望我们先来照顾你。” 莫骄看他不顺眼,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忽然见到他们二人身上的剑伤,有些地方伤口较为窄细,并不似颜绥羽的重剑所伤。 “你肩上那个洞谁戳的?” 闻言苏靖川垂头看了眼,苦笑道:“钟兄剑术超群……” 果然是钟仪箫,想来应该是姬清河催发他体内蛊毒,钟仪箫便敌我不分了,自己人都下了狠手,恐怕庄飞羽身上也没少伤到。 想明白后莫骄就不又埋怨他们了,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庄飞羽大腿上被扎了一剑,行动不便,毕竟受钟仪箫托付对莫骄上了心照看, 现在就算着急也只能看着他背影嚷道:“莫少爷,你干什么去!” 莫骄没兴趣搭理他,不耐烦的摆手道:“你少管我,自个儿养伤去!” 不等庄飞羽叫苏靖川追上来,他就已经消失在院门前了,而苏靖川跟到院外后整个胡同里都没看到人,二人心道遭了,却已经晚了。 莫骄身上还是有些难受,骨骼动起来便阵阵生痛,可谁让那个总是叫他不省心的小混蛋老是给他找麻烦呢? 姬清河给钟仪箫下的蛊毒名为噬魂,到了姬清河手里,钟仪箫还不是听他差遣,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脖子上爬上蛛网似的青紫纹路,蔓延至下颌,悄然攀上脸颊。 此时他正双眼发红失神,就站在慕容灵身边。 慕容灵的手腕已经被王媛媛包扎好了,那蛊王又钻回她身体里,而她又被绑起来 分卷阅读76 了。 姬清河在她面前审视已久,经过昨夜这一闹,大家都没睡好,本就受了内伤的颜绥羽脸色更是苍白憔悴。 姬清河面容冰冷,冷笑道:“阿灵好聪明,跟师姐一样天赋异禀,才接触了蛊虫多久,就能使唤蛊王了。” 慕容灵抬眸望望站她面前的钟仪箫,眉头一皱,又垂下头去。 姬清河也不欲与她多言,吩咐王媛媛和红缨看好这二人,便与颜绥羽一前一后出了去。 这客栈如今客人越来越少,整栋楼十分冷清,姬清河出了房间后便让颜绥羽先回去休息,孤身一人下了楼,不知道要去何处。 颜绥羽在走廊上看他下了楼,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房,却不料方才进了房间的那一刻,身上突然一僵,是被一颗石子打中,偏偏还打到了穴道上,颜绥羽这便动不了了。 房梁上跳下来一个小小身影,是个小孩,颜绥羽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孩子暗算。 可那戴着面纱的白衣小孩并不说话,而是拽着颜绥羽的衣襟让他跪下来,之后丢了一颗药进了颜绥羽嘴里。 颜绥羽直觉味蕾被一股清甜包裹,睁大眼睛看着那小孩。 莫骄没打算搭理他,手腕一翻飞出一把飞刀,深深扎进了墙上,上面还插着一张信纸。 颜绥羽口不能言,又动弹不得,让他十分无能,他搞不懂这个小孩想要做什么,但他看到对方的眼睛,却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小孩会有的目光。 冰冷,阴鸷,却又十分冷静。 但颜绥羽没机会想这么多了,因为这小孩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便将他抗在肩头往窗外跳了下去。 颜绥羽无疑是大惊的,这小孩不到他一半身高,却是力大无比,将他抗在肩上犹自无比轻松,甚至轻功精妙绝伦,在屋檐上行走亦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就被一个小孩子抓走了! 而当姬清河端着药上楼时见不到徒弟,却见到墙上那柄闪着雪亮寒光的飞刀,就知道徒弟出事了。 待看完来人留下的信后,整个人都气得将桌面的瓷器全部扫落地面。 那张被飞刀戳了个洞的信上是姬清河熟悉的字,上面写着—— 想救颜绥羽,带上钟仪箫和慕容灵,午时三刻,城外竹林交换,过时不候。 即使没有留下署名,单看那苍劲有力风骨独特的字姬清河就知道是谁了,也总算是明白为何他徒弟颜绥羽功夫分明不差,却被人一掌打成重伤,只因背后那个人是他! 隔壁哗啦破碎的声响惊到了慕容灵等人,王媛媛和红缨相视一眼,均有种不好的预感。 颜绥羽被人掳走了。 慕容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然后被王媛媛瞪了一眼,慕容灵扬起漂亮的下巴得意的哼了一声,调过头去。 不到午时,他们坐上马车,慕容灵被松绑,钟仪箫依旧浑浑噩噩的跟在他们身边。 这一上午姬清河的脸色都很难看,一路上他都在死死盯着慕容灵看,看得慕容灵非常不舒服。 终于,马车停下时,姬清河开了口,“阿灵可不要忘记了师叔,待有时间,师叔还是会带回玄月宫玩的。” 慕容灵知道姬清河这是不甘心拿自己去交换,但他那么看重颜绥羽,不可能不去换人。 “师叔太过客气,不过灵儿害怕自己会水土不服,只能婉拒师叔的好意了。” “慕容灵!” 姬清河突然咬牙切齿地叫她名字,慕容灵眨巴眼睛,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师叔怎么了?这是舍不得灵儿了?” 姬清河深吸口气,假笑道:“是啊,师叔多年来一直盼着阿灵,这才见面几天,阿灵就要走了,师叔自然是舍不得,还有那蛊王……阿灵可要好好养着,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师叔。” 慕容灵点头,语气轻快地说:“好呀,娘亲留给灵儿的东西,灵儿自然会好好保管的。” 姬清河勾勾唇角,但眼里全是怒气,这才出了马车去,慕容灵随后跟上,颇为忧愁地回头看了看钟仪箫,对面还是那副中了蛊的模样。 慕容灵暗自叹气,心道如果钟仪箫再被控制了了怎么办…… 不过慕容灵也十分好奇,掳走颜绥羽只为了救他们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第53章 颜绥羽在一架马车上躺尸。 马车前是一个白衣蒙面的小孩在赶车,慢悠悠的,车轱辘碾进了遍地青叶的竹林里,漫天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偶尔飘落在小孩肩上,再滑落泥土,等待多时后化作尘泥。 小孩的神色异常凝重,终于在到了另一架马车前,他勒紧缰绳使马车停了下来。 红缨和王媛媛一人押着慕容灵,一人抓着钟仪箫,跟在姬清河身后,也见到了马车上的人。 见到这个小孩,姬清河抽抽嘴角,差点崩了一张冷面。 “……莫骄?” 莫骄就知道他会认出来,在字迹上也并没有作任何伪装,抬眸见到钟仪箫那副失神的模样,便知道他又被蛊虫控制了,索性扯开面纱,露出一张紧绷的漂亮小脸。 慕容灵大惊出声,“怎么是你!” 她只见过一次莫骄,但是这个小孩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亦如此刻,慕容灵依旧觉得他不是个一般的小孩子,或者根本就不该是个小孩子。 他的眼神非常坚定,眼瞳幽黑如墨,那一身杀气并非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 姬清河冷笑出声,“果然是你。” 莫骄冷眼看他,“是我,姬宫主别来无恙。” “还好,若是你将我徒弟放了,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莫骄脸色还有些苍白,昭显着昨夜姬清河做过的事情,但姬清河不说,莫骄也不介意帮他回忆一下。 “是吗,我看你昨夜玩得可开心了。” 姬清河没想到都快七月半了,莫骄居然还出现在圣教之外的地方,唇角噙着三分假笑,状似不以为然的应道:“还行,你变小了。” 他如此陈述,在慕容灵听来如坠云雾,一个字都听不懂。 莫骄却是翻了个白眼,进了马车里解开了颜绥羽的穴道,拎着他的衣襟将人拖了出来,颜绥羽难受得轻咳几声,一转眼便见到了对面的姬清河。 “师父!” 姬清河不自觉上前一步,又很矜持的退了回去,之后侧首一指身侧的慕容灵与钟仪箫。 “你要的人我也带来了。” 颜绥羽站直了,莫骄就抓不到他的衣襟了,只是抓着他的手臂,看向对面的钟仪箫,言简意赅。 “换吧。” 姬清河也是这个意思,莫骄忌讳他的同时,他也在忌惮着莫骄。 哪怕是因为蛊毒变小了,可莫骄就是莫骄,不会因为体型变小而变得 分卷阅读77 微弱,他是天生的强者,姬清河不想与他有太过亲密的交集,更担忧昨夜用‘返璞归真’母虫喂了蛊王的事情会激怒莫骄。 最重要的不就是颜绥羽还在莫骄手里吗? 姬清河点点头,手一挥,两名属下便松开了对慕容灵和钟仪箫的桎梏,慕容灵也顾不得吃惊了,拖着神智昏聩的钟仪箫就往莫骄那边走去。 同时,莫骄松开了颜绥羽,颜绥羽自是不敢对上他的,就算是与慕容灵二人擦肩而过时,也没有动手。 直到双方都交换完成,人都回到了自己身边。 姬清河忧心忡忡地看着颜绥羽,低声问他:“可有受伤?” 颜绥羽摇头,姬清河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冰冷目光望向莫骄。 慕容灵可算将人带到莫骄身边,姬清河正要做些手脚,却见莫骄毫不留情的在钟仪箫额前拍了一掌,随后…… 随后人就晕过去了,姬清河就算想要催动蛊虫也没办法,莫骄顺道还用内力封住了钟仪箫周身数个大穴。 “钟大哥!” 没料到莫骄会对钟仪箫出手,慕容灵先是惊讶莫骄小小年纪居然内功深厚,之后急忙扶起钟仪箫,但他是个成年男人,体重不是慕容灵一个娇小女子能扛得住的,更何况这个人昏过去后是将整个身子都挂到了慕容灵身上。 莫骄没理会慕容灵一副吃力的模样,只是嘱咐她:“上马车。” 慕容灵知晓他们还有话要说,忙扶着钟仪箫到马车上去。 果然,姬清河还不甘心,他咬牙道:“莫骄,你可是换走了我两个人啊!” 莫骄点头,“是又如何?” 姬清河:“不公平吧,你用一个人,换了我两个人。” 莫骄嗤笑,“你跟我讲公平?” 姬清河一愣,随后歇声,他跟魔教教主讲公平,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然莫骄还故意道:“难道姬宫主觉得,颜谷主不值当用两个人质来交换?” 果然,颜绥羽听到这话后低下头去,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姬清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你挑拨离间!” “对啊。” 还是那轻飘飘的气死人的语气,姬清河咬牙切齿。 “也罢,就当是昨夜之事对莫教主的赔礼,既然已经交换完,那你我就此别过。” 他还不想得罪魔教,趁机给昨夜之事找个借口略过,免得以后莫骄找他算账,也算是他倒霉,偏偏让莫骄发现了他将‘返璞归真’的母虫喂了蛊王。 可莫骄却坐回那马车板子上,自顾自将面纱戴回去。 “过不去。” 姬清河气道:“那你还想怎样?” 莫骄冷笑一声,并不多言,直接扬起马鞭走人。 马车慢悠悠而肆意的在姬清河等人面前离开,是因为主人知道姬清河不敢拦,谁让他本就有愧在先,颜绥羽想要去追,却被姬清河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驶出了竹林外。 “不想死就别追上去,‘返璞归真’母虫已死,莫骄现在也没几日活路了,就怕他因此发疯,这个人杀起人来就是个疯子,我们谁也对付不了他。” 颜绥羽皱起眉头,“以师父的蛊术也无法对付莫骄吗?” 姬清河幽幽看他,“你是在羞辱为师?” 深知姬清河蛊术不及上一任宫主,在他心里也是一个结。 颜绥羽立马低头认错,“徒儿不敢。” 但姬清河也不会跟他算账就是了,转身欲上马车,吩咐道:“跟上去,我就不信了,他莫骄会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寸步不离的盯着慕容灵不成。” “是。” 颜绥羽等人齐齐应道。 但下一刻,颜绥羽突然感到腹中剧痛难忍,像是肠子被一把刀子生生隔断一般,绞痛不止,突如而至的剧痛让他猝不及防的倒抽几口冷气,随即喉头一阵腥咸上涌,鲜血喷涌而出。 姬清河着急将他扶住,可见颜绥羽脸色已经在瞬间变得面如菜色,毫无血色的唇边还挂着黑紫血丝,怕是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颜,你怎么了……莫骄给你下毒了?!” 颜绥羽皱着眉说不出话来,身侧的王媛媛二人也是十分慌张,姬清河可算是明白莫骄那句“过不去”是何意了,他毁了莫骄生存下去的后路,那莫骄就毁了他最重视的徒弟! 顾不得多虑,姬清河指尖上不知道从何处突然跑出来一只状似飞蛾一般的米白色小飞虫,他直接将其扔到颜绥羽嘴里,那小飞虫直接飞进喉咙里,让颜绥羽觉得喉间一阵发痒,忍不住想要去挠一挠。 约莫过去了一炷香时间,颜绥羽手臂上突然鼓起来一个血包,姬清河面色铁青的抓起匕首在那处皮肉上划开一刀,黑紫血液迸射出来的同时,周身染上血污的小飞虫也飞了出来,姬清河无暇其他,只示意红缨上前。 红缨打开一个玉盒,将那一只沾染了满身毒血,飞得颤颤巍巍的蛊虫收进盒子里,动作极其慎重,因为这是姬清河养的最高级的一只蛊虫。 姬清河已经给颜绥羽包扎好伤处,此时颜绥羽腹中绞痛才减免许多,但仍是疼的,可他脸色也好了一些,靠在车辕边喘息。 “莫骄居然给你下了毒,小颜,你现在怎么样了,知不知道他给你下了什么毒?居然这么难解,连为师的蛊虫也不能完全解开……” 颜绥羽缓了口气,抓着姬清河微微颤抖的手臂安慰道:“师父别急,徒儿没事了,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给我下的毒,他带我走的时候好像给我吃了一颗糖。” “什么糖?” 姬清河脸色一沉,蹙眉道:“他的东西你也敢吃?你知不知道这个混账医毒精通,我估计八成是他们魔教的断肠散没跑了……” 颜绥羽见他着急得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上,还对莫骄破口大骂,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徒儿向来愚钝,对蛊毒皆不了解,让师父费心了。” 姬清河皱着眉头看他一阵,终是不忍心责骂他,顺手将他扶了起来,低声道:“算了,你这毒难解,莫骄也不可能给我们解药,你随我回玄月宫去,为师想办法给你解毒。” 颜绥羽一愣,“不去追慕容灵了吗?” 姬清河冷声道:“你莫非还不愿意回玄月宫?” “自然不是!”颜绥羽急道。 姬清河心里还有口气放不下,扶着颜绥羽上了马车,不再回城,而是返回玄月宫,在慕容灵身上的蛊王和徒弟颜绥羽的安危之间,姬清河毫不犹豫的再次选择了后者。 马车到了城门前,却停了下来,慕容灵掀起帘子问:“到了吗?” 莫骄:“下车。” 慕容灵:“……” 他的语气不是在跟慕容灵开玩笑,于是慕容灵真的跳下了马车,站在城门 分卷阅读78 前不远处,回头看向莫骄。 “不进城吗?” “城西大街最末,槐花胡同里最后一个院子,庄飞羽在那里等你。” 这是莫骄跟慕容灵说过最长的一句话,慕容灵记下,还是茫然,“钟大哥中了蛊,你们不进城吗?” 莫骄无意解释,面纱下的脸早已苍白得不像话。 慕容灵大抵理解,“你是要去找人帮钟大哥解蛊吗?” 对方不说话,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慕容灵收起好奇心,竟态度认真地向莫骄抱拳行礼。 “那我在此与莫少爷告辞,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你救了我,我感激在心,日后莫少爷若有事用得着我,你尽管开口,我慕容灵一定做到!” 莫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却也哂笑一声,“你走吧。” 慕容灵点头,走出两步,复又回头,道:“莫少爷请放心,今日发生的事情,我绝不透露半句于你不利的话,也请莫少爷相信,我慕容灵说到做到,多谢莫少爷大恩。” 那么多人来救她不成,偏偏让一个小孩子成功救出她来,慕容灵心底无不是震撼的,也因此对这个小孩子改观,更是打心底认清这是个深不可测的小孩子。 因为姬清河说的那一句……你变小了,很值得人深思。 莫骄点点头,慕容灵便又拱手道:“那慕容灵这便告辞了。” 莫骄不语,慕容灵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马车里头,毕竟钟仪箫是因为救她中的蛊,心里到底过意不去,但话已至此,她便转身离开。 莫骄双眉皱起,在慕容灵走出十步是叫住了她。 “等等!” 听声音有些无力,慕容灵疑惑回首,又小步走了回去。 “怎么了?” 莫骄看了看她的脸,目光往下,看到慕容灵包扎完好的手腕,突然道:“你现在要报恩也来得及,给我你的……” “你想要蛊王?” 慕容灵见他看着自己的伤口,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莫骄眉头更紧,哑声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给我,你的血。” 慕容灵:“……!” 慕容灵从出生起就被母亲将蛊王植入体内,和蛊王共生十余年,身体里的血其实早就变得百蛊不侵了,用来震慑母虫死后躁动的‘返璞归真’子蛊,最好不过。 第54章 车轱辘在山间小路上碾出一道道车辙,最后停在路边,马儿散漫吃起草来,而马车上竟也无人赶车。 半个时辰后,这偏僻的小道上才来了人。 左护法掀开车帘时,莫骄正靠在钟仪箫身上躺着,小小的身板看着异常娇小,依偎在昏迷不醒的钟仪箫身上,雪白衣襟上还沾了几点血迹,且面纱遮盖的脸上,那双凌厉的眸子是紧紧闭阖的。 左护法心中一惊,竟感觉不到莫骄的呼吸声,伸手去探时,莫骄却倏然睁开双眼,吓得左护法往后倒退半步,说话时舌头都在打结。 “……教主你醒了?” 莫骄闭了闭眼,慢吞吞地坐了起来,顺手扯下了面纱,另一只手上抓着一个白玉瓷瓶,但已经空了,瓶口处是有些干涸的血色液体。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连呼吸都变得十分沉重。 左护法小心翼翼地问:“教主,您没事吧?” 莫骄揉着眉心摇了摇头,随后抬起双眸看他,声音轻轻的,暗带威慑,不会让人觉得软绵。 “药呢?” 左护法很快回神,为难地说:“属下去了一趟青州,但是常庸医没有药了,他说药是莫长老给他的,莫长老留了口信,说是教主若再要找药,那便立刻去寻他。” 莫骄本来就打算带钟仪箫去找莫长老解蛊,他虽然精通医毒,可对于蛊毒并不了解,况且医者不自医,他还得靠别人来医治他,这个人便是魔教的鬼医莫昕莫长老。 对于蛊毒一道,莫长老比他更为精通。 莫骄点下头去,喝了慕容灵的血后暂时将躁动的子蛊压制住,却也硬生生地熬了半个时辰的痛苦折磨,慕容灵已经走了,再借她的血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是该回去找莫长老了,就算这样会暴露他的身份。 “那走吧。” 左护法默默地打量了莫骄一阵,眼里有些惊疑,闪过几道精光,却也不敢如何,表面上恭敬地点头应是,动作却也慢吞吞的。 莫骄斜他一眼,忽然哂笑一声。 “左护法,你现在若想杀我,可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左护法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很快摆出来一副惶恐表情。 “属下不敢,属下对教主向来忠心耿耿,教主怎么可以这么想属下呢?” 莫骄嗤笑一声,往后躺下,将钟仪箫的身体当成靠垫,倒是觉得舒服了,轻叹一声,“左护法,你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左护法面上露出几分不悦,但莫骄已经闭上双目,仿佛又睡了过去,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脆弱,左护法只需要一击,就可以将他除了。 但是这样一来,魔教里那些拥戴莫骄的人都不会放过他的,甚至是右护法…… 左护法不大高兴的皱起脸,将帘子放下,自觉到外头赶车去了。 莫骄对他不好,他当然不会真心恭敬莫骄,可是莫骄若死了,他也活不成,还不如老老实实供着这尊大佛,才能活得安生。 马车又在山间跑了起来,左护法面露愤懑,心道自己跑来跑去的累成狗,连口水都没喝上又给莫骄当车夫了。 心里正在默默诅咒莫骄的时候,莫骄的声音突然从马车里传出来—— “左护法是何时入我神教的?” 那声音明显很虚弱,但听得出来莫骄很有精神,左护法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想幸好他刚才没有落井下石,否则可能要被莫骄打死,但莫骄突然问起这个,他心里也忐忑。 “回教主,属下十岁那年入教。” 马车里还是一片安静,莫骄静静地躺在钟仪箫身上闭目养神,双手放在小腹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左护法等了半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莫骄又说:“到现在有十年了吧?” 左护法应是,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莫骄没事打听这个干什么? “本教主还记得,那年是右护法将你带回来的,你好像是出身名门世家,书香门第,对吧?” 莫骄停顿了下,又有些嫌弃地接着说:“十岁后才开始学武,又不是什么好根骨,还惹上了朝廷,若不是右护法求情,本教主早就把你扔下山去讨朝廷的千两赏金了。” 闻言左护法突然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的吗? “你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吧,我还以为你真的小景的弟弟,才将你留下来。” 说起这个,左护法一脸怨愤,他的身世估计只 分卷阅读79 有右护法最清楚了,不过是右护法随手捡的朝廷钦犯罢了,但又有些小小的感动。 难怪当年右护法给他改名换姓,只不过他还一直怨着右护法,一直想着待他坐上教主之位后定要恢复本名,还要在右护法面前耀武扬威…… 莫骄之后便不再说话了,短短几句话却已经乱了左护法的心神,让他没心思再去想着对莫骄落井下石。 终于在一天后,莫骄和钟仪箫被左护法安然送到了目的地。 杭州,王家别院。 到地方时钟仪箫已经清醒过来,怀里的小孩早已熟睡,没戴面纱,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有一块浅浅白印,不仔细是看不清楚的,马车里和他身上的血迹早已处理干净,是以钟仪箫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孩坐起来,小孩似乎累极了,居然也没有醒来,这会儿钟仪箫才有空闲去看他脸上的疤痕,果真是有个浅浅的印子,不过现在已经快淡得看不见了。 钟仪箫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倒不要紧,不算毁容,他打算等小孩醒来后好好哄哄他,不要再因此自残了。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一路上听了莫骄吩咐早已易容好的左护法掀开帘子,和钟仪箫目光相撞,倏然睁大双眼,因为钟仪箫正在抱着他们教主睡觉…… 钟仪箫见了他则是大喜,“左公子,果然是你!” 左护法摸摸鼻子,脸上易容很好,没穿帮,他看了眼钟仪箫怀里安睡的小孩,又目光诡异地看了眼钟仪箫,道:“少爷吩咐了让我送你们来解蛊,已经到地方了。” 关于如何被救出来的事情钟仪箫一概不知,不过就算他现在满脑子疑问也没时间顾及了,因为怀里的小孩听到左护法的声音后已经睁开了一双水蒙蒙的瞳眸,眨着眼睛看着钟仪箫的脸。 “娇娇醒了。”钟仪箫轻声道。 莫骄茫然眨眼,一副黏人模样抱住钟仪箫的脖子,简直可以用小鸟依人来形容了,随后幽幽望向马车外满脸惊愕的左护法,目光危险。 左护法急忙放下车帘,在外头道:“少爷,到地方了。” 似有些落荒而逃一般,钟仪箫有些疑惑,但看怀里的小孩睡眼朦胧的抱着他蹭了蹭,随后意识慢慢回笼,伸出双手来揉着自己的小脸,模样娇憨可爱,期间钟仪箫一直抱着他,两眼含笑温柔地看着。 莫骄晃晃脑袋,精神可算好了些,这才跟钟仪箫道:“下车吧。” “好。” 不等钟仪箫动作,莫骄便自行站起来钻出马车去,钟仪箫只看到小孩一脸凝重的表情,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也随之下了马车。 左护法已经到了那偌大的别院门前,给守门的家丁递了信物。 莫骄就在马车边等着钟仪箫,钟仪箫看了眼门前匾额,上书王家,心知这宅院的主人定不是寻常人,在这杭州恐怕也没谁家的宅院会比它更加豪华了。 “这是什么地方?”钟仪箫问。 莫骄负手身后,沐浴在阳光下,俨然一副严肃冰冷的小大人的模样,丝毫不像个小孩,看得出来钟仪箫眼里有太多疑惑,便三言两语给他解释了一遍—— “小左救了我们,庄飞羽和慕容灵他们都没事了,姬清河已经回了玄月宫,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中原,这个地方的主人是我……我叔父给你找的解蛊的大夫,这是他的别院。” “原来是小左……” 钟仪箫揉揉额角,他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记忆断层,只能相信莫骄的话。 此时西湖边上的王家别院终于开了门,是递信物的下人通报了别院的主人,而别院的主人也亲自出来迎客了。 一袭蓝衣的俊美青年身后尾随着另一个身形较之他更为高大的冷峻男人走出宅门,很快将目光锁定在马车前的小孩身上,蓝衣青年勾起温柔好看的笑颜,向他们走了过来。 却是没注意到就站在旁边的左护法,这蓝衣青年可不就是鬼医莫昕,左护法认得他,也从来不敢得罪他,是因他不但医毒精通,功夫极高,背景还特别厉害。 莫昕刚想过去跟莫骄调笑几句,就见站在门前的白衣弱书生走到他跟前来,向他拱手见礼。 “好久不见,莫大夫近来可好?” 莫昕一脸茫然,身后的黑衣男人紧随其后,十分警惕的看着左护法。 左护法笑容僵住,低声跟莫昕道:“莫长老莫怪,教主不希望他的身份暴露,唯有请你配合一下。” 莫昕微一挑眉,又看了眼莫骄身边那个温柔的青年,似是明白过来,恍然一笑,笑眼里灿若星辰,竟当真配合的虚浮起左护法来,拍着他的手背笑道:“原来是小左啊,也是快一年没见了,这阵子照顾少爷,你也辛苦了。” 左护法:“……”莫长老是怎么知道教主叫他小左的? 此时莫骄已经带着钟仪箫走到门前,莫昕松开了左护法的手,笑眯眯的冲过来抱住小小的莫骄,大喜道:“这可不是我们家小少爷吗?又瘦了又瘦了,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看着比上次还瘦小了呀……” 莫骄明显看到他眼里的调笑,再听他这一同胡言乱语,面色极其不善,就差骂一句神经病了,同时余光撇到一抹绣工精致的玄色衣角。 抬眸往上看去,那一身雍容华贵的玄衣男人也是皱着眉头看他,是非常不满意莫昕对他的亲近,眼里还有些敌意。 当然,莫骄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并且挑衅一般向他挑起眉头。 第55章 黑衣男人是当朝静王,至于莫长老跟他……鬼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莫骄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静王,而他和莫长老也几乎不必交流就捏造出来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骗局,引着钟仪箫一步步进入圈套。 莫骄几人在这别院住下,在这院中水榭亭台走了一圈,左护法开了眼,还忍不住吐槽这别院奢华的风格像是暴发户一样,莫骄闻言表示非常赞同。 几人在院中坐下后,其中唯一不是江湖人的静王自觉离开,不打扰他们叙旧,莫长老便被他的小少爷打发去给钟仪箫解蛊。 诊脉时钟仪箫还是非常客气的,同莫长老寒暄一阵,好奇问他:“莫大夫怎么也叫娇娇少爷?你们也是家人吗?” 他其实好奇的是他家娇娇的身世,越是神秘,越是让人向往。 莫长老笑道:“那倒不是,我是少爷的专属大夫,从小给他瞧病来着。” 莫骄喝茶的动作一顿,心道这小兔崽子连他这个老师的便宜也敢占。 大家都知道,莫长老的医毒之术是教主亲手指导的,而莫长老入教同左护法不过先后的差别,见状左护法也是默默垂头。 莫长老是出了名撒谎不眨眼睛的,不过他向来活的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有这 分卷阅读80 个能力或是有人有能力替他摆平所有麻烦。 钟仪箫了然,忽又问道:“我听娇娇说,他有心疾,这是……” 说着他又不大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莫骄,莫长老神色不变,慢悠悠地收回手,看着莫骄淡然一笑,道:“无妨,待会儿我会给少爷瞧病的。” 莫骄放下茶盏,问:“如何了?” 知道他问的是钟仪箫的状况,莫长老摇头道:“不算什么大事,要解蛊不难,不过我要准备一下,钟公子还要多等几日才能解蛊。” “这么快?”钟仪箫有些不可置信。 莫骄道:“如此甚好。” 莫长老点点头,从座上站起来,笑眯眯地看向莫骄。 “小左,你陪钟公子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带少爷瞧病去。” 还不能当着钟仪箫的面来,钟仪箫到底是客,见他们相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莫骄的病况隐秘,不能向外人道来,便礼貌的点头道谢。 “那便麻烦莫大夫了,娇娇,你去吧。” “钟公子留步。” 莫长老和莫骄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一个共识,随后相继离开院落。 进了莫长老的私人药房后,莫骄便除去衣物让莫长老检查身体,尤其是骨骼上的状况。 莫长老把了脉,神色极其凝重,随后又拿小木锤敲了他的膝盖骨,问他疼吗。 莫骄咬牙道:“废话,你再用力一点试试?” 莫长老笑着摇头,忍不住捏了捏莫骄滑嫩的小脸蛋。 莫骄侧脸避开,不大放心地问他:“钟仪箫到底怎么样了?” 莫长老笑容一顿,皱眉道:“不是说了吗,过几天就能解蛊了。” 那就好,莫骄也就放心了。 “听说教主上次吃了药之后没保持几天就又变小了,我刚才看过你的脉象,的确与往年不同了。如果先前是因为那化虚掌的玄妙功力导致内息紊乱,影响到蛊虫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到了现在竟然还没有变回来,可真是怪哉。” 莫长老猜测道:“我这药调和内息的功效倒是不错的,可你没几日就又变回去了,是不是跟你使用了内力有关?” 莫骄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先前约莫也猜测到了,他点点头,低头拢好衣襟,语气似不大在意地说:“返璞归真的母虫死了。” “什么?!” 莫长老惊叫出声:“怎么回事?不是说母虫已经在玄月宫丢了找不回来了吗?那母虫若是死了,子蛊怎么办?” 当年玄月宫大乱,莫骄帮姬清河坐上玄月宫宫主的位置,目的就是让他找到姬雁翎留下的返璞归真母虫。但姬清河当时骗了莫骄,说他没找到,实际上可能自己将母虫藏了起来。 或是他真的当时没找到,但后来肯定在他手里。 其中不管有何缘由,结果都不会变,莫骄现在才知道也晚了,便只是摇头。 莫长老道:“教主,子母蛊虫乃是相生之物,母虫若死了,子蛊也活不了多久,在它死之前一定会疯狂反噬宿主的身体,您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呢?” “现在药找得怎么样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莫长老冷静下来,心知莫骄怎么可能不在意,可他不只是莫骄,还是教主,他若乱了,还能管得住手底下的人吗? 但他还是担忧不已,神色凝重。 “商长老和小神医在一个月前就拿到了幽明山庄的那株雪莲,按理来说应该可以代替药方上的神药无相莲,其他药材也都陆续找到,就差麒麟竭了。” “……小神医是谁?” 这个答复莫骄很满意,但他又皱了眉,因为他记得教中并没有小神医这号人。 莫长老道:“跟商长老一起去找药的小伙伴,不说他了。” 他摆手转移话题,幽幽看向莫骄。 “教主不说我也知道,麒麟竭到了秦玉手里,可秦玉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是否还活着,至于昆仑神木教主你早就拿到手了,却巴巴的送给钟仪箫……” “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刚才替钟仪箫把脉时莫长老就发现了,常年和药物混在一起,他对于昆仑神木的药味十分敏感,更何况钟仪箫还无意中将脖子上戴着的那块昆仑神木显露出来了。 莫长老见到时大吃一惊,想说莫骄是不要命了吗,救命的药居然随随便便就给了钟仪箫? 可是现在看莫骄对钟仪箫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 “属下还记得那个钟仪箫,去年和教主出教时咱们路过了朱三酒馆,那晚很巧碰见了钟少侠,不过他那时候喝醉了,还发酒疯非礼了教主。当时我和商长老可都在场,还在好奇教主为何没有杀了他,现在看教主对他如此关心,怕是早已动了恻隐之心。教主,你可是认真的?” 莫骄斜他一眼,并不回答,只训道:“去年的事情不准多说。” 这么护着钟仪箫,莫长老一时语塞,撇嘴道:“不说就不说,待我给钟仪箫解蛊后,教主可一定要把昆仑神木要回来,就是可惜了麒麟竭跟秦玉一起失踪了,如果早些认识钟仪箫的话,教主就可以叫钟仪箫帮忙在他师父那里把麒麟竭拿到手了。” 莫长老神通广大,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会瞒过他的眼睛,就像莫骄这一路来的经历,他也都清楚得很。 莫骄也知道瞒不过他,但就算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关心自己,莫骄还是不容其他人将算盘打到钟仪箫身上。 “莫昕,你不能动他。” “钟仪箫吗?”莫长老不以为然。 莫骄冷眼看他,“我警告你,不准动他,要得到麒麟竭我自有打算。” “教主居然为了钟仪箫警告我?”莫长老气到了。 莫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对方才莫长老说起的商长老关心起来。 “商长老回神教了吗?” “没有,”莫长老委屈看他,道:“都说美色误人,钟仪箫也不是倾城之姿,教主居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好啦,商长老没有回教,他受了重伤,在常神医那里疗伤,想来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教主要见他吗?” “暂时不必。” 如此一来,莫骄只需要找到麒麟竭便可以解开返璞归真了,可是秦玉如今生死不明,谁也不知道麒麟竭在哪里,而莫骄更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 莫长老见状便不再多言,将自己早前配的药拿出来。 “教主现在身体太过虚弱,短时间内不要再动用内力,还有记得吃药,这些都是调养身子的药,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也不好说,不过母虫死时子蛊必定会躁动,教主是怎么将它压制住的?” 接过一堆药丸,莫长老顺道还递了杯温水过来,一副必须看着莫骄吃药才肯罢休的认真模样。 莫骄只能乖乖吃药, 分卷阅读81 但这些压制蛊虫顺道养身体的药对于他现在来说并无太大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咽下满口苦涩后,莫骄才道:“是慕容灵的血,她身上有蛊王,我昨天试过,效用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不过到了莫长老这里,他便能放心了。 “蛊王?” 莫长老似乎有些上心,可他没有多说,只是靠近了去看莫骄脸颊上的浅浅牙印,随后笑了起来。 “教主是被小狗咬了吗?这么漂亮的脸蛋都毁了。” 莫骄懒得理他,莫长老也不觉得自讨没趣,反而兴趣盎然地坐了下来,跟小一号的小教主拉家常。 “教主,我前几天收到了贺兰的信,他说他去了闲云庄找人,可是闲云庄的人都说你跟钟仪箫出去了,他心里着急,问我见到他的莫骄哥哥没有。” 莫骄闻言目光闪烁,“贺兰不是在京师吗?” 他早就知道贺兰来找他了,可是想到他跟钟仪箫不能碰面,必须躲着一个人,莫骄便选择了前者,跟着钟仪箫到处跑,一封回信都没给贺兰。 莫长老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亮晶晶的眸子十分八卦的盯着莫骄看。 “皇上派他南下公办,教主不知道吗?小贺兰可着急了,找了快一个月都没找到他的莫骄哥哥,听说都要急哭了,教主你信不信?” 莫骄:“……不可能。” 莫骄一来,莫长老便在药房里忙了起来,莫骄累了好几天也是身心疲惫,莫长老便不留他,还贴心的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 临出门前,莫骄又遇见了那位板着死人脸的静王爷,二人相看两厌,碍于莫长老的面子,静王爷淡淡瞥了莫骄一眼便离开。 莫骄亦无视之,打翻醋坛子的男人,可是一点也不好惹。 回了静竹轩,钟仪箫和左护法还在厅里等着他,看二人神色,左护法应该没有说漏嘴,钟仪箫一见到他就笑着走过来抱住,又看看他身后。 “莫大夫没过来吗?”他还想问问他家娇娇身体状况如何。 还有其他人在,莫骄目光幽幽扫了左护法一眼,左护法便自觉回房去,他才小声道:“他在忙,没过来。” 钟仪箫看他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习惯性的将小孩抱起来,又摸他额头,倒是不烫手了,可他心里还是担忧。 “那莫大夫没说什么吗?娇娇有没有事?” 莫骄累极了,顺势靠在他肩上,只是摇头,累得不想说话。 一靠近钟仪箫,那熟悉的温暖气息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的瞬间,莫骄便觉得身心都轻松了不少,紧绷的神经亦放松下来,困意压得眼皮子沉沉的,他也无心回答钟仪箫的话。 钟仪箫注意到小孩已经睡着了,无奈失笑,动作轻柔的扶着小孩后背将他安安稳稳的抱好,之后送他回房,二人都未注意到左护法还在角落暗中偷看。 美美的睡了一觉,一睁开眼睛就见到睡在自己身边的钟仪箫,莫骄突然愣住了。看了眼这布置奢华的寝室,心里再度埋汰一番静王的品味,随后安心躺回去,细细端详着钟仪箫的睡颜。 这小混蛋的相貌无疑是上好的,看起来温温柔柔,俊雅非凡,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出身仅仅是一个农家子,但也是命运多舛,年少失祜,颠沛流离,有幸拜入仙霞派,却不能以仙霞派弟子的身份自称。 小混蛋挺可怜的,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他,还招惹上了一个大魔头,被他这个大魔头骗了数次,现在还对他深信不疑。 也是可怜。 莫骄俯身在他额前亲了亲,趁他还没醒来,占了点小便宜。 午觉过后,钟仪箫抱着小孩去吃晚饭。 饭桌上左护法的眼神奇怪极了,一边扒饭一边偷偷摸摸打量着给莫骄细心夹菜的钟仪箫,还有他家教主温顺吃饭的表情,看着看着,目光更诡异了。 同时给莫骄夹菜的还有莫长老,年年变小那一个月的时间里,莫长老都是唯一一个陪伴莫骄在山谷里渡过最难熬那段时间的人,和莫骄感情十分要好,亦师亦友。 而莫长老更是喜欢变小后的莫骄,觉得他的小教主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极了,丝毫不畏惧莫骄并不友善的眼神。 “娇娇也吃这个,对身体好。” 莫骄不言不语的将那根青菜从碗里扒开一边,静静吃着钟仪箫给他夹的豆腐。 莫长老面露失落,咬着筷子道:“娇娇不吃我夹的菜啊。” 一个大男人,就算长得再好看,用这种委屈巴巴的语气跟他撒娇莫骄只会觉得恶寒,除非换成钟仪箫,他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心软。 可将静王看得眼红,也给莫长老夹了根青菜,温声道:“他有手有脚还有人喂,小莫别管他了,快吃饭吧,你最近都瘦了……” 巴拉巴拉一堆温柔话语从那张死人脸里说出来,钟仪箫和左护法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皆开始怀疑静王跟莫长老的关系。 可惜他们目前也不知道静王的身份,只知道静王是莫长老身边的人,姓萧,并且猜测这个萧公子也许是莫长老豢养的情人。 莫骄见怪不怪,自顾自吃饭,并不理会饭桌上那对狗男男。 第56章 晚饭后莫长老给钟仪箫准备了药浴压制体内蛊毒。 药浴时会有些痛苦,钟仪箫便不让莫骄陪他了,还叫左护法送莫骄回去睡觉,但莫长老似乎太忙了,吩咐了钟仪箫泡足两个时辰药浴就可以结束后,他就离开了药房。 因此便无人陪伴在侧,莫骄当然不会听从钟仪箫的话回去,左护法也没敢真的带莫骄回房间去,二人就守在药房门外, 左护法看着静王跟着莫长老一起走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低声问:“教主,莫长老身边那个人是谁啊?” 他起初也不在意,毕竟自己与莫长老并不熟悉,唯有年年莫长老回来接莫骄出教时他见过几次,但在饭桌上见到静王和莫长老如此亲密,没忍住八卦起来。 莫骄坐在门前台阶上,听着后屋里淅淅沥沥的水声,耳尖微红,又觉得左护法有些多余。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左护法悻悻道:“钟公子让属下送你回房睡觉。”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莫骄心说还没当上教主夫人就开始使唤他的手下了,左护法亦是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听钟仪箫的话,他又不是教主夫人! 见莫骄单手撑着下颌,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地等待着里头的人。 左护法觉得,没准里面那个还真的是教主夫人也不一定。 想想还是算了,正要跟莫骄告辞,莫骄便幽幽开口:“你别再这里惹事,若是激怒了莫长老身边那个人,莫管白道黑道,你都活不成了。” 左护法惊悚,“那个人什么来 分卷阅读82 头?” 莫骄斜他一眼,警示道:“当朝静王,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左护法大吃一惊,同时也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得罪过静王,也不敢再询问静王和莫长老的关系了,却有些疑惑。 “教主,那位静王殿下似乎对你有些敌视。” “你眼神还真不错。”莫骄不以为然道:“的确如此,可那又如何,他可还欠我人情,有莫昕在,他也不敢对我如何。” 左护法猛然惊醒,他家教主非但武功天下第一,在朝廷也是有靠山的,还是当朝静王,皇帝最重视的弟弟,难怪这些年来魔教混的风生水起,却也安然无恙了。 “你回去吧,住在这的这些天不要胡来,免得得罪静王。” 左护法进入魔教高层才两年多,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机密的事情,听了莫骄的话,左护法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乖觉应下,恍恍惚惚地回房去。 清风冷月下,莫骄等了两个时辰,身后那扇房门可算打开。 钟仪箫脸色有些苍白,扶着门口才能站稳,但在见到门前的小孩回头看他那一幕时,唇边笑靥即无奈又暖心。 他家娇娇真是太贴心了,若是有朝一日定要离别…… 钟仪箫想,那时候他一定会很舍不得,很难受的。 每日药浴必须坚持,这药浴中的药物会日渐削减钟仪箫体内蛊虫的生命力,但泡药浴时钟仪箫也会受些苦,只待几日后莫长老为他解蛊了。 晌午过后,钟仪箫才醒过来。 觉得自己喝了药后越发嗜睡了,醒来时莫骄都已经要准备吃午饭了,还特意叫左护法给他准备了一份药膳,在钟仪箫眼里他家娇娇真是这世上最最可爱的小仙童。 只是午后有些不太美好,莫骄想过去药房那边找药时无意中撞破了静王和莫长老的好事,同他一起过去的钟仪箫也觉得非常尴尬。 药房是莫长老的私人领域,平常下人都不准靠近,除了莫长老也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 因此当莫骄和钟仪箫将房门打开时,将衣衫凌乱的莫长老压在小榻上正欲行周公之礼的静王险些被吓萎了。 莫长老那双白花花的大腿还纠缠在静王腰上,那精致锁骨下那点点暧昧红印,浅浅牙印蔓延至胸膛上湿润红肿的□□上,莫长老沙哑柔媚的轻喘低吟未定,与静王肢体交叠抵死缠绵,空气中弥漫着几乎融为一体般的火热。 二人面上的欢愉都还未完全退去,却也被惊慌失措取代。 可谓是相当香艳的场面了,钟仪箫反应过来是满脸爆红,第一时间抬手捂住莫骄的眼睛,然后一边关门逃离一边急切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待人走后,莫长老和静王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莫长老满脸尴尬,一脚踹开静王,捡起裤子手忙脚乱地穿上,再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静王咬牙切齿地瞪了眼跑走的二人,也郁闷起身在身后将莫长老抱在怀里,身下那物还在对方丰腴后臀上轻撞几下,开口时沙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欲.求不满。 “小莫,人都走了,我们继续吧……” 却被莫长老无情的一手肘撞在腹部上,疼得他浑身情热于瞬间烟消云散,只得松开莫长老捂着肚子倒抽气,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满脸委屈的看向莫长老。 “小莫,你明明答应过我今天可以的……” 莫长老已经匆忙整理好衣物,满脸羞恼的拍拍微热的脸颊,回头时就见到静王那衣衫不整的模样,红着脸瞪了静王一眼。 “你滚出去,别来打扰我!” 于是静王殿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和他家亲亲肌肤相亲的机会,又被莫骄和钟仪箫二人无意中搞黄了。 打扰了别人好事的钟仪箫心里过意不去,每每想起莫长老那双紧紧环在静王结实后腰上引人入胜的雪白长腿便觉羞愧不已,抱着莫骄跑出了好远才停下来。 莫骄都不知道他带着自己去了什么地方,等钟仪箫松开手让他重见光明时,才发觉已经到了风景优美极富诗情画意的西湖断桥边。 他是一脸见怪不怪,能顺道搅了静王好事莫骄也开心啊。 但是钟仪箫可不同,他毕竟还年轻,就算知道自己是个断袖,也是个从未经人事的断袖,没有和其他断袖接触过,更没接触过像刚才在药房里见到的静王和莫长老那样亲密行为那方面的教育。 而他还无意中偷看到了,只觉得羞愧不已,脸颊红得不像话。 钟仪箫晃晃脑袋欲将脑海里不干净的东西甩掉,因为他居然想到了自己若是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了,也会像莫长老这样身居下位,浑身酥软无力,四肢不知羞耻地纠缠着另外一个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有伤风化啊! “咳咳……娇娇,你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了吗?莫大夫和萧公子他们只是在闹着玩,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啊不对,反正就是很纯洁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的……” 钟仪箫越说越语无伦次,莫骄心底暗笑,这个傻子。但他面上还是故作天真的问:“我想什么了?不是哪样?是哥哥想到了什么吗?” 就算他也想像静王压倒莫长老那样对待钟仪箫,可惜他现在的小身板什么也干不了,莫骄只能嘴上调侃几句了。 果然羞得钟仪箫快没脸见人了,抱着莫骄顶着大红脸又往回走,一边摇头否认。 “没有,没事,哥哥什么都没有想,没想到莫大夫和那个萧公子居然真的是断袖难怪我看他们俩这么亲密……不说了,娇娇也不要想刚才见到的东西了,哥哥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又是糖葫芦…… 莫骄面上笑眯眯,心里已经□□了钟仪箫千百遍了。 等他恢复了原身,钟仪箫就死定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在杭州城转了一圈便回去了。 钟仪箫觉得自己做错了,牵着莫骄去给莫长老道歉。 莫长老丝毫没有露出一丝难堪的神色,对钟仪箫说的事情笑而不语,只跟他说药浴准备好了,叫他先去泡药浴。 钟仪箫心道莫大夫是个宽容大量的人,十分感激的去了后屋浸泡药浴。 待人走后,莫长老才冷起脸来,一边捣药一边不大高兴地说:“教主下次过来,可要记得先敲门。” 莫骄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太妃椅上,晃悠着一双小长腿,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白日宣淫,还有脸说本教主?” 莫长老耳尖泛红,立马态度诚恳地垂头道歉,“下次不敢了,我已经在不眠不休的全心研究解蛊药方了。” 莫骄依旧笑而不语,目光幽幽看向屋中那一张小小的软榻,那是几个时辰前静王和莫长老二人纠缠翻滚过的地方。 不必言语,莫长老已是耳尖 分卷阅读83 红透,面露难堪,心里拿着银针扎了名为静王的小人千百遍。 静王被赶出药房,心情不悦,日日唯唯诺诺的守在莫长老屋外,其模样宛如被抛弃的小媳妇一般,可怜可叹。 莫骄每每路过都要啧啧叹上一句,眼底尽是嘲笑,气得静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次日。 趁着钟仪箫还未起来,莫长老将自己做好的药送过去给莫骄。 “这药跟上次给你的相差无几,但药方我已经重新调配过了,更加适合你的身体状况,可以替你暂时恢复原身。不过药只有三颗,也就是说你在解蛊之前只有三次机会可以恢复原身,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希望教主不要服下这颗药。” 左护法听着,眼前一亮。 “莫长老真是厉害,这样的灵药也做得出来!” 莫长老抿唇一笑,礼貌中带着些许疏离,对他的赞美不甚在意。 莫骄伸手去拿药,莫长老却又收回去,不大赞同地看他,“教主,你可要记住了我说过的话,这药轻易不能用,是药三分毒,这三颗药已经是你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在解蛊之前,我更加希望你不要用。” 莫骄执意夺走他手里的药瓶,将其中一颗倒出来放在手心里,躺在小小掌心上的白色药丸还散发这一股清甜香气,宛若一颗糖果。 莫骄无声看向莫长老,希望他给自己一个交待。 “这可不是糖丸啊!” 莫长老委屈的解释道:“我这不是怕教主吃苦,所以多裹了一些糖粉嘛。” 莫长老每次给他的药,多多少少裹了许多糖粉,药吃起来都像糖丸一样,跟哄小孩子似的。左护法心照不宣,默默垂头。 莫骄不大计较,只要药的功效没有损失就没关系了。 “能维持多久?” “最长半个月。” “有何忌讳?” 听莫骄这么一问,莫长老笑道:“是有些忌讳,不该吃的东西你也知道不能吃,这点我就不多说了。但教主切记,服下药后定不能再动用内力,否则很快就会再次变小,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莫长老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 “若是服下药后破了元阳之身,那药效就会很快消失。” “元阳之身!” 左护法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莫骄。 不出意料的遭到莫骄刀子一般的目光回视,左护法立马捂上嘴,摇头道:“……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去办,能不能先走了?” 莫骄吐出冰冷二字,“不能,待会儿打死你。” 居然敢嘲笑教主的元阳之身,左护法真是不要命了。 莫长老乐得看戏,“好久没看到教主出手啦。” 坐在院落里的几人交谈间都没注意到身后房门悄然打开,一道白影从屋里走出来,慢慢走到莫骄身后。 “娇娇,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那熟悉的温柔嗓音突然出现,莫骄三人皆是惊愣住,又是面面相觑,之后齐齐回头,望向不知道何时起来,有没有听到他们之前谈话的钟仪箫。 第57章 钟仪箫的神色看起来并无异样,但莫骄心里却有些紧张。 左护法假装自己不存在,准备偷偷溜走避免被揍的悲剧,莫长老唇边噙着淡淡笑意,一副幸灾乐祸看戏的样子,就差手上抓把瓜子边看边嗑了。 见几人不说话,钟仪箫觉得自己有些尴尬,毕竟这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外来的,复又干笑着问:“我只是刚才听到你们说什么元阳之身,还有什么药,所以有些好奇。” 片刻死寂后,莫骄和左护法长舒一口气,莫长老脸上露出兴致缺缺的神情。 钟仪箫更加茫然了,他站在莫骄身边,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为何大家会是这样奇怪的表情。 莫骄横了眼莫长老,跟钟仪箫解释道:“没什么,莫大夫在说他最近刚练的药罢了。” 钟仪箫了然点头,低头便见莫骄手上的药丸,微微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呀?” 莫长老看不成戏,唉声叹气,随口应道:“娇娇身体不好,这是给他吃的药。” “娇娇的药?” 钟仪箫关心起来,坐在莫骄身边问:“那娇娇吃了吗?” “没有。” 钟仪箫皱眉,“那怎么行?” 莫骄正打算将药收回瓷瓶里,但钟仪箫见他这样的动作,马上板起脸来抢过他手里的药丸,语重心长道:“娇娇,你最近不是不舒服吗?莫大夫给你送药来了你要吃啊,大家都是为你好的。” 莫骄眼睁睁看着药被他拿走,伸手过去想要拿回来,心道莫长老的好意他当然明白,可是这些药来之不易,可不能给小混蛋拿走。 但钟仪箫却不给他,反倒还训他话。 “娇娇这样不乖啊,不舒服就要乖乖吃药,快张嘴,哥哥看着你吃药。” 话音落下,钟仪箫已经将那药丸塞到莫骄嘴里,莫骄满脸惊愕,边上的莫长老一口热茶险些喷出来,连左护法也是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钟少侠可真是英勇过人啊!”莫长老低声喃喃道。 可不是吗,还不到要吃这个药的时候,钟仪箫不由分说将那么珍贵的药塞到莫骄嘴里,这药只有三颗啊,真是太浪费了! 但钟仪箫是被莫骄的骗局蒙在鼓里,莫骄就算再恼怒也无法怪到他身上,如临大敌般与钟仪箫僵持了一阵,在看到对方眼里的关心那股火气也在刹那散去。 罢了,他只是担忧本教主而已。 那药入口即化,苦涩和清甜交织蔓延至咽喉下,莫骄就算想要将药掏出来都晚了,只能接受现实,钟仪箫又是认真地倒了温水过来喂他。 “苦不苦?先喝点水吧。” 莫骄神色僵硬,木然接过钟仪箫手上的温水,端在手里默默注视着那清澈液体,不知道当喝不当喝,满脸纠结。 钟仪箫见这几人表情更加奇怪了,下意识摸摸鼻子,莫名心虚起来。 “你们怎么了?” 左护法颤抖着抬起手来指向莫骄。 “药……药……” 莫骄回神,满目霜雪向左护法扫来,左护法像是触及雷电一般立马将手收回,闭嘴低头,不敢多言。 见莫骄如此护着钟仪箫,莫长老扶额轻叹一声。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疼我的药。” 钟仪箫抽抽嘴角,心道药做出来不就是给人治病的吗? 可一回头,钟仪箫倏然大惊。 “娇娇,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钟仪箫忙找出手帕给莫骄擦汗,莫骄面无表情,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甚至有些发青,他皱着眉头看着钟仪箫,不言不语的任他擦去额间细汗。 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莫骄将手中茶杯放下,面色难 分卷阅读84 堪的起身。 “我突然想去茅房……” 莫骄话语一顿,目光幽幽望向左护法。 见左护法垂头缩小存在感的同时还抬头偷瞄一眼,不巧正好让莫骄抓包了,莫骄咬着牙又道:“小左跟我一起来!” “……我不想去。” 左护法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莫骄要恢复原身了,这个时候叫他过去,肯定没好事,没准疼完了还要揍他一顿,像上次那样,虽然教主会手下留情,他的伤每次都好的很快。 可他不愿也不行,忽觉后背一道内力将他恰到好处的推起身来,趔趄几步险些摔倒在莫骄面前。 左护法惊悚回头,仿佛见了鬼一般,却见到莫长老笑吟吟的目光。 “娇娇叫你一起去,你就跟上去看看吧。” 同时莫骄的冷眼也向他扫来,无声催促。 左护法欲哭无泪:“是……” 可莫骄却不动,左护法等了半晌才疑惑抬头,就见莫骄向他伸出双手,眼神暗含威胁,软糯嗓音道:“我累,小左抱我过去。” 左护法一脸惊悚,可心里却是软的一塌糊涂,这么娇小可爱又可怜巴巴的小教主呀…… 莫长老心道哪里是累了,分明是药效发作时全身骨骼舒展开来,疼到生不如死,却不愿意在钟仪箫面前显露出来半点不适。 莫骄的眼神太过可怕,钟仪箫看着就觉得哪里不对,正要开口解围时左护法已经抱起莫骄,脚步匆忙得仿佛后面有人在追杀他一样,很快将莫骄抱走。 钟仪箫眨眨眼睛,茫然道:“小左跑这么快干什么……” 莫长老目光怜悯地看他一眼,心道不跑快些就要在你面前变身了! 为了瞒住钟仪箫,他们家教主也是煞费苦心。 入夜。 钟仪箫从晌午后就没见到他家娇娇,准确来说,应该是在小左将他家娇娇抱走之后,他就再没见到娇娇了。总有些怀疑小左抱着他的娇娇去卖了,因为小左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一张年轻的脸老是皱巴巴的苦相。 待一身疲软的走出药房时,门前没见到往日等着他的小孩,钟仪箫面上明显失落,整个院落里十分幽静。 自从午后,莫大夫和左护法,甚至还有化名萧公子的静王都没出现在他面前过。 钟仪箫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站在那里干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将钟仪箫吓到,听着还有几分熟悉,钟仪箫倏然抬眸,脚边已靠近一团黑影。那说话的人也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身形高瘦,遮挡了长廊上的灯火,两道身影在地上纠缠在一起,似乎在将他拥抱入怀。 钟仪箫渐渐回神,视线在那玄色衣摆渐渐往上,即见到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唇红齿白,一双含情瞳眸引人入胜,纵使目光清冷,却独独对他温柔,连嗓音也是如此。 他不说话,那人就问他:“不舒服了?” 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勾得钟仪箫瞪大双眼,已是膛目结舌,愣愣看着那张已经没了滑稽牙印,完全恢复了俊美非凡的脸,再度被那双桃花眼眸迷乱了心神。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钟仪箫指尖抖啊抖,指向面前俊美的青年,大惊道:“莫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先生对他勾唇一笑,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面上如此美好,实际上教主早已将全副心神都放到了钟仪箫药浴后衣襟大开的胸前风光上…… 风水轮流转,小混蛋既然害他恢复原身,又故意不好好穿衣服勾.引他,那他可要好好享用一下。 不…… 莫骄很快沉下脸来,莫长老说过,服下药后绝对不可泄元阳,也就是说还是不能碰,要收拾钟仪箫还不是时候。 教主很生气,身后不远处的左护法不自觉在夜风中打了个激灵。 莫先生的突然出现,让钟仪箫将心心念念的娇娇抛之脑后。 事后钟仪箫想起来,才在次日饭桌上问起莫骄。 莫骄随口扯了个理由将此事糊弄过去,在莫长老的默默注视下神色自若的坐在钟仪箫身边进食。看得莫长老和左护法眼角直抽搐,不约而同的心想他们教主真是好演技。 “莫先生,你是何时来的,娇娇为什么要送到其他地方休养,这里不行吗?” 莫骄斜他一眼,随口道:“他的病不好说,莫大夫看了这么些年还没好,或许换个大夫会好一些。” 闻言莫长老委屈看向莫骄,教主这个大骗子,还诬赖他医术不精! 莫骄视而不见,想了下,往钟仪箫碗里夹了一块豆腐,一本正经的说:“你待会儿就要解蛊,好好吃饭,莫要再多问了。” 钟仪箫:“……好吧,谢谢莫先生。” 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吃豆腐来着,不过先前总是夹给莫骄吃,导致莫骄以为他很爱吃,才给他夹了菜。 钟仪箫往常念着莫先生,但人家真的来了,钟仪箫反倒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说话了,道谢的话说了千百遍,随后唯一的话题便是娇娇了。 钟仪箫心想莫先生是为了娇娇而来的,或许也是顺道帮他解蛊,昨夜里莫先生将他送回房间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他说,不是说过帮你解蛊的吗? 钟仪箫心里暖洋洋的,原来莫先生并未忘记。 也对,他家娇娇之前就告诉过他,之所以会带他来莫大夫的别院,本就是因为是他的叔父莫先生的嘱咐才来的。 世外高人的心思难以预料,钟仪箫感恩莫先生,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在同一个院落里待了一个晌午,竟也没有说出些什么话来,还莫名觉得紧张。 只觉岁月静好,就这么过也不错,毕竟身边还坐着一个赏心悦目的大美人。 直到跟着莫长老进药房准备解蛊时,钟仪箫才惊觉过来,没跟莫先生说上话,他心里居然有些不甘心。 而莫骄被他盯了两个时辰都不说话,也是浑身不自在,直到钟仪箫走到药房门口前突然回头,一脸认真与羞愧的叫住莫骄。 “莫先生稍等!” 莫骄本就没打算离开,他应道:“何事?” 钟仪箫看了看屋里刻意回避的莫长老,紧张的揪了揪衣角,终是想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笑得很不自在,他问:“莫先生先别离开好吗?” 看着似乎有话要跟他说,莫骄毫不犹豫点了头,对待钟仪箫,他完全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了。 钟仪箫可算松口气,道:“我有事想与莫先生商议,是关于我与娇娇的婚事,希望能跟莫先生详谈,其中原因我会在解蛊后一一向莫先生解释清楚的,请你一定要等我出来,毕竟……” 钟仪箫干笑抬头,“毕竟事关娇娇的终身大事。” 莫骄:“……” 分卷阅读85 这么久没提,他早将这一茬给忘了,没想到钟仪箫还想着要对他眼里的小娇娇负责…… 那他这个假叔父怎么办,促成自己另外一个身份和心上人的婚事,然后当钟仪箫这个小混蛋的叔父吗? 真是复杂的伦理关系……莫骄心道。 第58章 莫长老医术高超,江湖人送鬼医之名,传闻中是有起死回生的精湛医术,当然实际上都是夸大了,但钟仪箫身上的蛊毒也的确被莫长老解开了。 过程的确不好受,钟仪箫解蛊后已经浑身疲惫昏睡过去了,莫骄索性直接将他抱起来送回房去,看得莫长老和左护法眼里神情更加难以描述了。 有了爱情滋润的教主果然不一样了,莫长老心想。 但左护法却是一脸懵懂,喃喃道:“教主对他也太好了吧,难道教主接近他不只是为了搅乱武林盟,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莫长老闻言嘴角一抽,略有些怜悯的拍了拍左护法肩膀。 “少年啊,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左护法:“……?” 钟仪箫的身体还太过虚弱,是以陷入昏睡当中许久,莫骄便一直在床沿守着,直到傍晚后钟仪箫还未醒过来,但莫长老已经端着药送过来了。 正巧见到教主极致温柔的目光紧锁钟仪箫睡颜的这一幕…… 教主居然也会如此温柔的吗? 莫长老眼角抽搐着进了屋,小声提醒道:“教主,他该吃药了。” 莫骄依旧神色自若坐直身板,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吩咐道:“先放那里吧。” 莫骄不放心的守了钟仪箫半日,见他渐渐稳定下来,不时便会醒过来,刚煎好的药还很滚烫,也不着急将他唤醒,便让他多睡片刻。 但他这几日因为钟仪箫耽误了太多事情,既然莫长老过来了,莫骄便借着这个空闲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也顺道上莫长老跟着自己出去。 院落里十分幽静,抬头可见天边明月,已快接近月圆了。 莫骄道:“过几日就是祭祀大典,教中如何了?” “左护法听教主的话去分堂打听了最新的消息,教中一切如旧,只是前日右护法传信来说有几个老堂主似乎有些异动,准备在祭祀当天作乱。” 莫长老看向莫骄,问道:“教主,您今年也不会去看看吗?” “有小景在,他办事我放心。” 莫长老淡笑道:“教主倒是心大,这么些年来都不怎么过问教中事务,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右护法,其他兄弟怕是要不满了。” 他话里有话,莫骄听得出来,往日里随意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眼底掺着几分几分寒意,半眯着眼睛看向莫长老。 “莫昕,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教主快不要我们了。” 莫骄:“……你什么意思?” 莫长老的话听起来哀哀怨怨的,说得莫骄倒像是抛弃了他的负心人一般。 莫长老也干笑道:“我的意思教主还不懂吗,我是说,教主您是不是想要甩开魔教这个担子,跟那位钟少侠浪迹天涯去啊?” 莫骄面色一沉,“你多虑了。” “是属下多虑了吗?” 莫长老笑颜似乎有些讽刺,反问道:“这几年来,教主一点点将教中事务都交右护法手里,已经许久不曾过问那些琐事,大家当您是在潜心养病,可事实上呢?” “属下先前也是这么认为,但自从见到教主对待钟少侠的态度后属下才明白过来……” 莫长老笑意退去,近乎质问道:“教主您根本就是一直在放权给右护法,您不是一心养病不问琐事,您是要将这个重担交到右护法身上,是不是?” 莫骄似乎看到了莫长老眼里的痛心,但他也并没有否认,只道:“小景的确有这个能力担负起神教的未来。” “这么说来教主您真的是要放弃我们了吗?” 莫长老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态度认真到让莫骄没办法含糊带过。 半晌后,莫骄笑叹一声,笑容里竟有几分凄苦,抑或是淡泊,看着莫长老认真道:“莫长老,我到底是要退位的。” 话已至此,莫长老哪里还不明白莫骄的意思。 即使有种被莫骄抛弃的感觉,但又觉得他的做法没有错,他的身体若是没有找到解蛊之药的话已经快不行了。 先前母虫未死,他大抵还有九年时间,纵使到了后来或许变成了婴儿无法自由行动甚至是无法开口说话,但那也是还有时间的。 可是如今呢? 母虫已死,子蛊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能平安等到找到麒麟竭回来解蛊也还好,可要是没找到…… 也都在莫骄的预计当中。 为了魔教的未来放权给右护法,借此培养他为下一任教主也不无道理。 但莫长老还是觉得愤懑,小声嘀咕道:“我入教晚,早年教主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自从我入教来教主待我不薄,大恩大德我莫昕都铭记在心,突然发现您有离开神教的想法,而且早已经在暗地里做了,但属下心里的教主只有您一人啊……” 莫骄早有离开魔教的想法,只是没有跟亲近的教众提及,但他的师姐和右护法约莫知道一些,听了莫长老的话,心里难免有些动容。 “我当了十几年教主,也该换人了,这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小景有没有能力,你们还不清楚?他当了教主,也不会对你们有哪里不好,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莫长老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教主别说了,我知道您有苦衷,不过这些年来大家追随的人都是您,突然有一天您不当教主了,谁还能没个别的看法?” 莫骄并不多言,这是他的决定,他既然早就做出来了,就不会再作出更改,自然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后悔,而且左护法这些年来的成绩让他十分满意,早到了可以将神教交托给他的时机。 莫长老本就对教中那些争权夺势无意,他自然也不大在乎谁当教主,不过这话若是让教中其他人听到了,的确会引起一些麻烦。 这点莫骄想到了,莫长老也想到了,他忙道:“教主放心,这件事属下定不会透露出去半句的。” 莫骄微微颔首,他相信莫长老不会说出去,因为莫长老也没有必要说出去,他手上的势力,或者说是静王能给他的势力早已超越了整个魔教。 与莫长老相处多年,将莫长老带回神教其实不过是莫骄早年受了莫长老父亲的恩惠,才在他们家遭遇灭门大祸时将莫长老救出来,更因为莫长老和教中的姬长老有过约定,若是他来魔教,姬长老就把长老的位置让出来给他。 初时不过是还莫长老父亲一个恩惠,但莫长老非但剑术精湛,对医毒两道更是天赋异禀,先是同姬 分卷阅读86 长老学习蛊术,天赋之高让莫骄另眼相看。 后来被莫骄教导医术,不过短短几年便得了江湖上的鬼医之名。 莫骄看待他也从一个普通教众到一个学生,再到朋友的位置。 而莫长老也因为救命之恩对他忠心耿耿,就算后来和静王在一起了,也不曾忘记年年回来替莫骄压制蛊毒的约定,更是誓要帮莫骄研究出来解蛊的药。 莫长老心里唯一的教主就是莫骄,亦或者说,魔教里他唯一崇敬和信服的人只有莫骄,所以才会不舍。 就算莫骄爽快的说了实话,莫长老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他想了下,又问道:“那教主以后有什么打算,离开魔教之后要去哪里,属下还能去看你吗?” 莫骄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莫长老有些惊讶,但随后一想,丝毫不信的撇嘴道:“属下知道了,教主是打算跟钟少侠在一起吧?” 莫骄看他一眼,并不言语,但目光有些闪烁。 莫长老就知道他说中了,“我倒想问问教主,您是怎么想的,留在钟少侠身边制造一个又一个骗局,其实您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您是魔教教主的身份吧?” 莫骄抿唇道:“他不会接受这个身份。” 莫长老晒笑,“所以呢,教主您为了靠近钟少侠便不断撒谎,您日后打算如何?如今您身体状况不定,您就分成两个身份靠近他,待哪一日解蛊后您恢复正常了,那时您还要瞒着他吗?” “到那时候,教主卸下重任,用娇娇叔父的身份跟钟仪箫在一起,倒也是极好的法子,教主就是这么打算的吧,您还真的想要骗他一辈子吗?” 莫长老问着,忽又笑了起来。 “教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论您撒谎的功夫多厉害,瞒天过海也罢,总有一日谎言会无处遁形,钟少侠他会知道真相的。” 莫骄目光微微闪烁着,垂眸道:“我知道,可我也许看不到那一日。” 莫长老心道说错话了,忙道:“教主多虑了,不论您是不是教主,我莫昕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解蛊的!” 莫骄闻言斜他一眼,满意点头。 “那便按你说的做。” “教主你给我下套呢?” 莫长老反应过来,好笑不已,但也认真道:“我是认真的,教主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能为教主解蛊是我毕生所愿。” “你有心了。” 这次莫骄倒是欣然接受。 莫长老心知这些年来莫骄的性情越来越难琢磨,但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变越糟糕,可他却完全没有办法遏制,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已疯魔了。 还是他们家教主心性好,这些年来修身养性,偶尔气闷极了揍揍左护法出出气,连话都不怎么说。 莫长老又道:“关于钟少侠的事情,教主,你若是一定要瞒他一辈子,我也无话可说,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将心比心,如果你也被人这么对待,心里也会难以接受的吧?” 关于这个话题,莫骄很老实道:“不会。” “……教主您心性好,况且在正道中人那都是嫉恶如仇的,您还是人人喊打的魔教教主,钟少侠他出身名门正派,若是知道自己不但被人骗了,骗他的那个人还是正道死敌魔教教主,他会怎么想?” 莫骄皱起眉头,语气里竟有些彷徨。 “身份就这么重要吗?” 莫长老耸肩,“您觉得呢?” 将这个问题抛回莫骄身上,莫骄其实就是明知故问,若他觉得不重要,就不会瞒住钟仪箫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如果瞒一辈子,他瞒得住吗? 此时屋中有些响动,二人警觉过来,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往房间里走回去,钟仪箫果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捂着额头。 “你哪里不舒服?” 莫长老才刚进屋,就见身侧那人似一道雷电般闪到床沿扶起钟仪箫,动作轻柔体贴,偏偏又要板着一张冷脸,掩饰自己眼里的关心。 而正巧,钟仪箫对望莫骄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出格的情意。 莫长老抽抽嘴角,他觉得方才都是自己想多了。 教主这事要成,难啊。 钟仪箫喝了药后很快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因为解蛊时太累了,伤到了元气,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免不得要有人照顾。 于是想要成人之美的莫长老便十分好心的让那位莫先生去照顾钟仪箫了。 为此钟仪箫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而他连上下床都要莫先生扶着。 不说沐浴,暂时他只能擦身了,但连上茅房也得让莫先生随行,让他多次羞赧不已。 第59章 解蛊虫两日后,因为钟仪箫还没好起来,看出端倪知道是莫长老下药了的莫骄找上门来,直接无视了抱着莫长老的静王,面无表情的吩咐莫长老—— “药里不要再加那些没必要的东西了,他现在很难受。” 来势汹汹,将静王吓到了,幸好他只是抱着莫长老陪他坐在书桌前看书,顺手占些小便宜,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静王看向怀里正在看医书的莫长老,茫然问道:“怎么回事?” 莫长老没搭理他,放下书委屈的跟莫骄解释道:“教主,我给钟少侠下药都是为了你好呀,他好起来了就要走人了,那您怎么办呀?难道这两日钟少侠对您投怀送抱还不好吗?” 莫骄也觉得莫长老做的对,可是钟仪箫不好受,他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下,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明日不要再这样了。” 看他明显洋溢着愉悦气息的背影,莫长老好笑不已,明明喜欢的要命,还说不要再加那些让钟仪箫浑身疲软四肢无力,甚至还会更加兴奋的药,教主可真是假正经。 莫骄回了钟仪箫房间,对方整个人浑身瘫软在床榻上,动一下便十分疲惫,钟仪箫整个人都散发这一股郁闷的气息。 这么看着,莫骄便觉得有些心疼,走过去将他扶起来,眉眼温柔,体贴细致。 “怎么了?” 钟仪箫声音的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上慢悠悠的看了看莫骄,又慢悠悠的应道:“好累。” 近距离的靠近莫先生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让钟仪箫的耳尖微微泛着红,不自觉移开闪烁不止的视线。 这两日在莫长老的助攻下莫骄已经搬到了他的房间里跟他同住了,虽然对方只是睡在外间的小榻上,但时不时要麻烦人家扶他上茅房或是擦身什么的,钟仪箫实在觉得不大好。 毕竟他是个断袖,又有个大美人陪伴身侧,心里难免多想。 莫骄面上一本正经,却没移开过黏在钟仪箫脸上的视线,就一直盯着钟仪箫看,随口应道:“解蛊后身 分卷阅读87 体会比较虚弱,再休养一两天就没事了。” 钟仪箫已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了,心想撑一两天就好了,但在下一刻又免不得红了脸,因为莫骄已经将温热的湿帕子拧干向他走过来,要跟前两天一样亲手给他擦脸了。 “……莫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钟仪箫坚持要自己来,莫骄也就将帕子给他,坐在床沿默默的看他艰难爬起来,随便擦了把脸,之后将湿帕还给自己,像是刻意在回避他一样。 “麻烦莫先生了,天色不早了,莫先生先去休息吧。” 莫骄不接,也不准备起身走人,只是目不转睛的,异常专注得看着他,直接问道:“今晚不擦身吗?” 钟仪箫呼吸一窒,就算他可以回避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让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夜来—— 那天解蛊后,他昏昏沉沉睡了一日,醒来时发觉有人扒开了他的衣服,身上一阵阵温暖在肌肤上擦拭而过,让他每个毛孔都舒服得不行,而那只手还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伸向了他的裤子。 钟仪箫当时立马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莫先生那副认真的神情,正在专注地给他擦身,专注得仿佛在擦拭一件极其贵重的艺术品。 而他自己,早已赤.裸上身,浑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就差把裤子脱掉了…… 钟仪箫很快清醒,经过昨夜那事后,他再也没脸直视莫先生了。 因为昨夜在莫先生帮他擦身时,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温热的湿巾动作轻柔擦拭过他肚脐眼上的时候,他的小箫箫居然不知羞耻的站了起来! 虽然莫骄只是眉头一皱,多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停下,但是钟仪箫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哪里还敢让莫骄继续帮他擦身? 于是急忙躲到了被子里,十分羞耻的借口让莫先生先去休息了。 当时莫骄是真的想的来着,这小混蛋东西不小呢,不过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有钟仪箫这个思想龌龊的小混蛋才会想太多。 意料之中,钟仪箫果然反思了许久,他觉得自己太人渣了,不但对人家的侄子做出了那么禽兽的事情,还对着娇娇叔父起了那样的反应。 最重要的是他这两日总觉得身体燥热,但他没敢告诉莫骄,一直拿被子掩饰着下半身,不敢再让莫骄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了。 因此莫骄也就不知道莫长老除了多加了一些让身体疲软的药,还加了其他猛料,他还以为钟仪箫做了春.梦,才突然有些冲动罢了,毕竟他也年轻过,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活了二十五年,钟仪箫对这样的反应并不陌生,但是在那位貌若谪仙的大恩人、他家小孩的叔父、也有可能是他未来亲家的莫先生面前日日都这样…… 钟仪箫再度开始自暴自弃了,没想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人! 莫骄见他似惊弓之鸟一般又夹紧双腿藏到了被子下,脸红得不像话,他有点好奇这小混蛋为何总要躲躲藏藏的,再度问道:“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他说着要去拉扯钟仪箫的被子,钟仪箫见状急忙缩到床内侧。 “没事没事!我今晚就不麻烦莫先生擦身了!” 莫骄有些不高兴,为何不让他擦身,他就是看看,又不能吃掉钟仪箫这小混蛋。 钟仪箫敏感的察觉到了莫骄表情的变化,怕是对方又不开心了,暗道莫先生跟娇娇差不多一样的怪脾气,急忙干笑着解释道:“我有些累了,想早点睡……再说了,莫先生不是说了吗,兴许明日我就能恢复些精神,到时候再沐浴便是了。” 明显是在拒绝莫骄的好意了,莫骄皱了皱眉,有点后悔不该让莫长老停药的,但还是点头起身,没有继续要给钟仪箫擦身的意愿。 钟仪箫可算松了口气。 可莫骄将湿巾放回铜盘后又走了回来,似乎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在又默默缩回被子里去的钟仪箫面前看了半晌,忍不住问他:“你整天裹着被子,不觉得热吗?” 不说也罢,一提起钟仪箫便觉得身上更加燥热了,热得浑身都泛着红,跟被火烧了似的,但他还是小声说:“不热,可能是吃了药的原因,有些冷……” 他目光闪躲,明显是在刻意回避着莫骄的目光,因为他觉得莫先生的眼神太过专注了,尤其是看着他的时候,专注中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总是让他心神迷乱。 “时候不早了,莫先生也早些睡吧。” 钟仪箫小声提醒莫骄,自己还抱着被子小心的掩饰着下身难堪的反应。 莫骄却摇头,道:“我不困。” 钟仪箫:QAQ! 莫骄想了几日,有些事情是该跟钟仪箫说清楚了,趁着这个时候,他索性直言,免得钟仪箫老是误会。 “我有话要跟你说,是关于去年大雪那日在朱三酒馆里的事情。” 浑身燥热得很不舒服的钟仪箫茫然抬头,红着脸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莫骄。 他主动提起了去年自己在酒馆里喝醉后强迫了娇娇的事情,身为一个孩子的叔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思及此处,钟仪箫心头一颤,紧张的说:“莫先生请讲。” 莫骄看他一眼,眼里并无责怪,反倒语气平静的问他:“你上次跟我说,因为去年在朱三酒馆那晚上你酒后失德,所以想要对我的侄子娇娇负责?” 钟仪箫艰难咽了咽喉咙,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学堂里的学生一般,双目闪烁看着莫骄,不敢说半句谎话。 “……的确如此,莫先生,那个时候我喝醉了,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当然,如果莫先生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了,想要杀了我,我钟仪箫也绝不还手。” 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因为他觉得莫骄的眼神有些太过严肃了,比他师父训话时还要严肃。 莫骄见他连命都豁出去了,冷着脸又问:“那你喜欢娇娇吗?” 钟仪箫在他面前总是不会说谎的,不得不老实道:“莫先生,他只是个小孩子,还不到十岁,的确也很招人喜欢,但是我觉得他还小……” “因为他还小,所以你不会真的跟他成亲?” 钟仪箫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我更想等到娇娇长大之后自己做决定……当然了,莫先生是娇娇的叔父,你怎样安排,我都愿意接受。” 也就是说他并不排斥和娇娇成亲,可他就算会喜欢上娇娇这个身份也是要等他长大之后…… 但他是不可能长大的。 莫骄眼底含着几分笑意,如此简单就能将娇娇这个身份在钟仪箫心里抹杀掉,正是莫骄所期盼的。 莫长老猜得没错,莫骄就是想要骗钟仪箫一辈子。 可他如果能恢复的 分卷阅读88 话,那么娇娇这个身份就不能再在钟仪箫心里占据任何位置了,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他要给自己另外一个身份挤出位置来,让钟仪箫心里只有他现在的样子,而不是那个狼狈的变成小孩子的样子。 于是莫骄断然道:“不是他。” 突然没头没尾的这么说话,钟仪箫满脸茫然。 “什么?” 莫骄注视着他的眼睛,神色相当郑重道:“我是说,去年你在酒醉后抱的那个人不是我的侄子,你并没有欺负他,更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去年的那个时候,你眼里的娇娇根本就不在朱三酒馆。” 莫骄的话似晴天霹雳般猛地在钟仪箫心里炸裂开来,钟仪箫惊道:“不是娇娇!?可是他说……” “小孩子说的话你也信吗?”莫骄一脸理直气壮。 “那他怎么认得我?而且他还知道我酒后失德……” 心里有太多的疑题难解了,他虽说是很震惊,但同时竟然也相信了莫骄的话,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当时抱着的那个人身形的确不像是一个小孩子,潜意识里钟仪箫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难道……” 钟仪箫倏然大惊,双目瞪大看向莫骄,目光幽幽又带着些许不确定。 一个小孩子会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告诉他,并且还是他所亲近、所在乎的人,所以他初时才会对自己抱有敌意。 而在娇娇身边,钟仪箫所知道他的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叔父莫先生。 钟仪箫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 莫骄就是这么引着他一步步的自己走入圈套,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所引导的方向上去,终于满意弯唇,笑着点头。 “不错,正是我告诉他的。” 钟仪箫膛目结舌。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大好,所以往常能不喝酒便不喝酒,偶尔也是小酌一番怡情罢了。但去年那夜他实在是愤懑难过,所以才喝大了,之后做了出格的事情。 去年做下的错事,今日又有人来讨债了。 钟仪箫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有了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于是他看向莫骄的眼神便有点飘,心想他不会是随手抱了一个糙汉子就把人家这样那样了吧? 莫骄见他越发慌乱,心里暗笑的同时,慢吞吞的问道:“你就不问问当时被你非礼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吗?” 钟仪箫简直想捂脸,他本来还有几分希望是莫先生,毕竟莫先生相貌非凡,且对他又好,他也希望是他…… 可是听莫先生的语气,似乎又不是他,钟仪箫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换了其他陌生人,他也要负责吗? “那……到底是谁?”钟仪箫嗓音轻颤。 莫骄展颜一笑,笑得钟仪箫心中愈发不安,愈发紧张,但他又笑得很美,因为他本身相貌就极其俊美,美到让钟仪箫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如果是莫先生的话,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他负责。 “莫先生……” 钟仪箫低垂下头,遮掩不住满脸的失落与难以接受,仿佛被人糟蹋的人是他自己。 莫骄笑意渐深,不再逗他,歪了歪头去瞧钟仪箫垂下的脸,竟然还真的被他吓到眼角泛红了。 真是个胆小又贪慕美色的小混蛋。 莫骄啧了一声,抬起钟仪箫精巧的下巴,让他不得不面对着自己,对上那双惶恐到有些许绝望的瞳眸,在钟仪箫赧然的向后往后退缩时,他才慢悠悠地告诉他—— “你去年抱的人是我啊,你不认得了吗,钟少侠?” 第60章 莫骄蓄意诈骗,可钟仪箫偏偏傻愣愣的真信了。 不但如此,他还暗地里觉得幸运。 恐怕在钟仪箫的潜意识里也觉得莫先生比其他人要好多了,只有莫先生才能让他安然接受这个事实。 之前小孩告诉他的时候,他其实也觉得有些儿戏的,可是当时小孩知道的太多了,让他勉强信任。 如今又换了一个人告诉他同一件事,都说那个被他玷污的人是自己…… 虽然后者的话可信度更高,钟仪箫也愿意相信对他好的莫先生,但是这两个人不曾当面对质,他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一些为好。 钟仪箫暗自决定等过段时间一定要去朱三酒馆一趟,那里的老板肯定还记得他,还记得被他酒后失德抱着的那个人。 见钟仪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愣是不说半个字,莫骄神色渐渐冷淡下来,开口时语气有些不满与威胁。 “钟少侠怎么不说话,莫非在你看来,被你非礼了的人是娇娇的话你便能欣然接受,换了我,换成一个大人你就不愿意负责了?” 钟仪箫摇头,“当然不是……” 莫骄笑得有些冷淡,显然是还不打算放过他,又凑过去靠他又近了些,几乎脸贴着脸,让钟仪箫不自觉往后退去。 但他的下巴尖都被莫骄捏住了,也退不到哪里去,不得已对上莫骄那双形似桃瓣脉脉含情的双眸,清澈目光中明显可见的是对他的情意。 见他又着迷于美好的皮相之中,莫骄有些无奈,轻声开口将他唤回神来。 “那你还负责吗?” 对方的容颜太过魅惑,钟仪箫情不自禁沉迷其中,竟鬼使神差的点下头去,又在这个当口回神,皱着眉头似有些为难。 “莫先生,真的是你吗?” 他还有些不确定,万一又认错人了呢? 莫骄松开手,往后稍稍退开,钟仪箫也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是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莫骄一本正经的说,见钟仪箫惊魂未定,他又耐心的补充道:“要跟你议亲的人也该是我,不过我这段时间有事情要忙,就不能早日与你完婚了,你等我一段时间,可好?” 这下钟仪箫彻底怔住了。 “成亲?” 莫骄点头,这小混蛋怕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断然拒绝,莫骄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有张好的脸皮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你不答应?” 话里刻意加重了几分不悦,钟仪箫在和莫骄的相处中向来处于顺从的一方,下意识的不想让莫先生生气,慌乱摇头。 “不不不不是……” 兹事体大,他还想去朱三酒馆那里再查一遍,可是若是莫先生的话,要成亲…… 钟仪箫不知道该怎么说,为难的同时又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庄飞羽他早已放下,也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而且莫先生又长得那么好看…… 钟仪箫想了好久,糊里糊涂的就遵从本心,默默叹气。 “好吧……” 反正短时间内也不会成亲,他还有时间可以去查一遍,然后证实之后……还不是得负责。 分卷阅读89 莫骄就知道他会答应,对于自己的姿色,他可是很有信心的,虽然现在钟仪箫看着有些将就的意思,但往后日夜相对,莫骄不愁不能将他的真心拿下。 他答应就好,莫骄开心了,又靠近了钟仪箫,用行动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啪叽一下,柔软的唇印在钟仪箫眉心上,钟仪箫突然惊呆,浑身僵住,目瞪口呆的看着莫骄。 似乎是因为知道对方有意跟他成亲,之后再一次的亲密接触时,钟仪箫心里多了一些不该有的悸动。 就算他没有反应,也丝毫没影响莫骄的心情,他宠溺的摸摸钟仪箫脑袋,眼里映着闪烁的笑意,脸颊上嫣红的那一点妖娆闪烁,竟有些像魔教那位素有美人之称的妖孽教主。 “乖,听话就好。” 钟仪箫:“……” 七月半。 七玄山上,右护法易容成莫骄的样子出来时,莫师姐和白长老已在屋外等候多时。 右护法易容手法高明,也不是第一次易容成莫骄的样子,加上常年相处,莫骄的气质他也能伪装七分,莫师姐见到这身着华贵红袍的俊美男子走出来时,也忍不住晃了晃神。 “右……教主,神殿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白长老提醒道。 白长老同莫骄先后入教,也算是莫骄上位以来扶持他的元老之一。 和莫骄等人出色的相貌不同,老教主带回来的人大多相貌出色,唯有他长相一般,一副有些弱鸡的白面书生相,面上常年带着谦和的笑容,办事能力却和右护法不相上下。 自从莫骄身体有异后,他就一直辅佐右护法处理教中事物,助他安稳处理每年的祭祀大典。 但今年莫骄早早离开了神教,更是将全权交到右护法手里,诸位长老等人表面上没有怨言,可外堂的某些元老似乎察觉到了风声,暗中传信说教主已随左护法下了山,打算在祭祀大典上作乱。 往年也不是没有刺头,但莫骄还会指导右护法一二,现在莫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许久不曾传信回来,而想要作乱的又是教中元老…… 右护法觉得担子有点重,希望不要穿帮才好,因为光凭莫骄的一张脸,就足以镇住大部分魔教的教众了。 右护法镇定点头,沉默寡言的模样与莫骄十分相似,莫师姐随手将面具送上,看了看白长老,嫣然一笑。 “教主还是戴上面具吧,待会儿什么都不必多说,就算哪里有什么不安分的刺头,你不必出面,有师姐在,师姐都给你砍了。” 右护法闻言失笑,接过面具戴上,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抬步向神殿走去。 身后那二人不紧不慢的跟上,右护法转身的一刹那,莫师姐笑容一收,一双凌厉不差于莫骄的美眸落在了身侧白长老身上,白长老淡笑对视,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二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个共识,复又回到易容成莫骄的右护法身上,似乎带着些许杀气。 千里之外,杭州王家别院。 七月半,月正圆。 莫骄抬首望月,若有所思。 身后穿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莫骄回头看去,是钟仪箫。 钟仪箫睡不着,浑身累得很,见今夜月圆,便想出来走走,岂料一打开门就见到莫骄。 今夜他终于能爬起来沐浴了,虽然还是腿脚酸软,但不必麻烦莫先生了,心里偷偷暗骂姬清河阴险,因为姬清河的蛊毒居然还有后遗症。 也多亏了莫先生照顾,可他沐浴后没再见到莫先生,钟仪箫还道是莫先生出去忙了,直到一打开房门就见到了人,原来莫先生一直守在他门前吗? 这么想着,莫骄的视线已不期而至,钟仪箫又红了脸,扬起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来,扶在门框走了出去。 “莫先生,你在赏月吗?” 莫骄不置与否,主动过去扶着他。 莫长老下药很有分寸,叫钟仪箫留着一丝力气,却还是行动不便,很方便让他家教主占便宜。 “还不睡?” “不困。” 钟仪箫被扶到石阶前坐下,见身侧的人面无表情,似是习惯性的蹙起秀美的双眉,应当是在想事情。 钟仪箫又看向天边圆月,倏然想起什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莫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莫骄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钟仪箫。 “或许有些不太方便,不过我真的想知道娇娇他的病情如何了?他上次发病的时候看起来很难受,莫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娇娇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莫骄闻言一怔,“你这么关心他?” 钟仪箫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的以为莫先生在生气,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还是个小孩子,而且你和他是家人,你一人照顾他总有不便,我……莫先生要和我成婚,我也只是想帮帮莫先生,关心一下孩子而已。” 但事实上莫骄并没有多想,他的确感觉有些微妙,不过听完钟仪箫的解释后原本沉闷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可他又不想叫钟仪箫太过记挂那个本不该存在的身份。 “钟仪箫,你真的想知道吗?” 钟仪箫见他神色沉重,心里咯噔一下,生起几分慌张来。 “娇娇的病很严重吗?” 莫骄认真的说:“他或许不会在这世间长存。” 话中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钟仪箫猛然惊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他的神色,他心里应该是很难以接受,甚至是很难过的。 可莫骄说的都是事实,他不是在诅咒自己,只是他不可能永远停留在那个九岁的状态,钟仪箫总有一日会见不到九岁的那个他的。 院落里忽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须臾后,钟仪箫抬起一双微红的眸子,支吾问道:“那莫先生,我以后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娇娇吗?” 那么可怜的一个小孩子,居然得了不治之症,钟仪箫都替他心疼。 莫骄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自然可以,往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钟仪箫一时语塞,这个时候莫先生还有心思说这种话调笑,虽然他的语气很冷静,根本听不出来一点笑意,但钟仪箫就是觉得不舒服。 起初是那个孩子跟他回的闲云庄,那个孩子给他带来了很多欢喜,钟仪箫是真的想过如果是这孩子的话,他愿意等他长大,许他后半生,而在莫先生说明事实后,他也想跟他成为一家人的,可这孩子居然已经命不久矣了吗? 见他低下头去不说话,可浑身都散发着忧伤的气息,莫骄心道这小混蛋对自己还挺上心的,有点不开心,可又见不得他这么难受。 想了下,莫骄在怀里取出来一个小纸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到钟仪箫的手心。 居然是一颗糖。 莫骄道:“别想太多 分卷阅读90 ,他其实很开心的。” 作为娇娇这个身份待在钟仪箫身边的时间,的确是莫骄这几年来最开心最独特的日子。 钟仪箫双目怔然,看着手心上的糖,情不自禁地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个糖娇娇也很爱吃的……” 他说着突然双眼一亮,抬眸看向莫骄,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他—— “莫先生,可不可以把糖留下来,我等娇娇回来给他吃?” 莫骄:“……” 他其实不爱吃糖,真的。 明明是钟仪箫自己想吃,还打着给小孩子买糖的借口买了一大堆。 可是那一双亮晶晶的温柔眸子盯着他看了这么久,莫骄也没办法,只能扶额应下。 第61章 钟仪箫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答应了莫骄要对他负责,跟他成亲的事情,还说好了要一起照顾小娇娇。 有了这个约定后,莫骄又日夜跟他在一起培养感情,钟仪箫整日里都是红着脸,在莫骄面前几乎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很羞赧的同时又有点小庆幸,可惜自己总是想不通。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并不慢。 钟仪箫解蛊后身体一直不适,是因为莫长老后来听了莫骄的吩咐,又下了一些对钟仪箫身体没有伤害,但是会让他日常眩晕的药。 这样一来钟仪箫就不得不暂时留在王家别院里,哪里也去不得,更别提想要告辞了。 之所以会让莫长老继续下药,是因为莫骄不愿意在半路上再狼狈的变回小孩,不过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想法。 可是事实上莫骄服下的这个药的药效并没有莫长老说的那么长,在服药后的第十一天,莫骄正在代替莫长老帮钟仪箫针灸时,突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这时钟仪箫刚好除去外衣准备针灸,他早就能站起来了,就是莫名的柔弱起来,走两步就头脑眩晕,只能继续服药,偶尔几天一次针灸。 而这次给他针灸的大夫从莫长老变成了莫骄,钟仪箫虽然有些疑惑,却也红着脸没多问,正准备脱掉里衣。 “等一下!” 莫骄突然十分急切的开了口。 “怎么了?”钟仪箫回头看他。 莫骄脸色有些僵硬难看,甚至有些杀气外露,但他这么多天面对钟仪箫时都是非常自恃冷静暗藏温柔的,突然变脸,这让钟仪箫心里突然升起几分毛骨悚然,显然被惊吓到了。 莫骄也没想到药效说没就没,看来今天就不能给钟仪箫针灸了,而且要马上走了,否则他就要在钟仪箫面前变小了。 其实他给钟仪箫针灸治病是假,偶尔也就是起到保健作用,实际上就是个借口,让钟仪箫相信自己的病还没好,必须留在这里的借口,因为他想要钟仪箫等他一起走。 而前几天见到钟仪箫手臂上的淤青针孔,莫骄还去找了莫长老责问,今天就是担心莫长老又对钟仪箫下重手,才打算自己来,可是现在大概来不了了。 “突然想起来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我马上就要走了。”莫骄说。 “这么突然?” 钟仪箫的声音徒然变大,他真的觉得很突然,跟前几次一样,莫骄说走就走,但好歹这一次莫骄还跟他说了。 莫骄尽量压抑住身上的剧痛,用依旧温和的语气说,“我这就走了,我会叫莫长老进来继续为你针灸。” 莫先生看起来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 钟仪箫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喜,却也不多说多问,只叹道:“好吧,那莫先生一路顺风。” 什么一路顺风,一点诚意都没有,莫骄觉得自己好歹是他应下的未婚对象,钟仪箫的表现居然这么冷淡! 但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愈发加重,莫骄快要压抑不住了,他一咬牙走到钟仪箫面前,在他嘴角亲了亲。 “等我回来,你继续负责。” 突然被亲了,羞红了脸的钟仪箫晕晕乎乎的应下,“……嗯好。” 莫骄可算舒心,这次变小还不知道下次恢复是什么时候,他不想再变小,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心里再愤懑也没用,他只能从钟仪箫身上寻求安慰。 于是啪叽一下,他又低头亲在了钟仪箫泛着酡红的脸颊上。 “那说好了,你不许反悔!” 钟仪箫:??? 他好像答应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 莫骄泡在莫长老给他准备的药浴里,身板看着比上次更加娇小了。 果然因为母虫已死的影响,他身体变小的速度已经加快不少,目前看起来最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且男孩子发育都比较慢,他七八岁的样子可太娇小了。 但左护法惊奇的发现这次变小后的教主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喜,而且唇角还挂着几分诡异的痴笑,仿佛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色。 他看起来非常反常,而且现在还饶有兴致的在浴池里游动着,活动起手脚来。 所以左护法送衣服过去的时候被吓坏了,他偷偷的问起莫长老,“教主这是怎么了?” 莫长老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答道:“教主今日高兴。” 左护法愈发莫名其妙。 莫长老笑而不语,掀开纱帘走近浴池边,拿起湿巾向莫骄招手,开口时温声细语的全是哄小孩的腔调。 “娇娇过来,小莫哥哥给你擦背。” 话里掩饰不足那荡漾的尾音,左护法觉得莫长老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实不容易,脚步悄悄挪到屋外去,免得教主动怒会殃及池鱼。 但事实上莫骄并没有很生气,只是皱皱眉头斜睨莫长老一眼,随后竟然也听话的游了过去。 本来不算大的浴池被莫骄娇小的身板衬得愈发宽广起来,莫长老笑眯眯的伸手过去想要捏捏自家教主红彤彤的小脸蛋,却被一掌打掉了。 摸摸白皙手背上的红印,莫长老委屈道:“教主好凶,人家跟你这么多年,你有了新欢就把人家打入冷宫了。” 莫骄道:“少废话,有事说事,没事自己去领罚。” 敢在教主面前自称哥哥,莫长老可是很有把握不会被揍的,他闻言只是颇为神秘的笑道:“教主,属下这里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秦玉勉强能站起来的时候就离开了小神医的木屋,并且冷冰冰的谢绝了小神医继续想要为他医治的好心。 谢灵钰心道他这是不识好人心,不过什么都没敢说,向小神医满怀感激与歉意的辞别后,还是扶着秦玉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然而下了山后秦玉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麒麟竭不见了,他日夜提防,到底是防不住贼。 谢灵钰也是膛目结舌,不相信那么纯良的小神医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当两个人回到小木屋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信了,小神医留 分卷阅读91 了纸条,上书暂借灵药研究。就这几字,说是暂借,可谁都知道还不了了。 谢灵钰险些没气死,不过秦玉揣了那么久的东西,丢了之后他生气归生气,却并没有要追杀小神医的意思,只是冷着脸带着谢灵钰快速离开了这间他住了半月的木屋…… 莫长老给出的选择,莫骄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好消息。” 莫长老笑着点头,语出惊人,“小神医碰见了秦玉,还救了他。” 莫骄双眼一亮,“秦玉没死?”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吧,你说对吧教主?” “还有呢?” 至于坏消息,莫长老笑容缓缓敛去,还叹了口气,似乎很麻烦。 “小神医拿到手的麒麟竭是假的,也许是秦玉在骗他,不过秦玉如今重伤,时间又太紧,他可能根本没办法调换麒麟竭。而且从他身上拿到的麒麟竭小神医也是钻研了许久才看出来是假的,所以属下猜想到了另外一个原因……教主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闻言莫骄刚才那点表露在外的欣喜很快烟消云散,他冷声道:“你的意思是,真正的麒麟竭兴许还在玄女峰?” 玄女峰顶,仙霞派。 莫长老点头,意味深长道:“教主,你看钟仪箫……” 莫骄淡淡瞥他一眼,冰冷眼底不容侵犯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了。 莫长老悻悻闭嘴,收回将要出口的话,小声嘀咕:“不说他就不说他嘛,教主这么宝贝他让人家好羡慕……” 莫骄默默收回冰冷目光,既然秦玉没死,如果他拿到的麒麟竭本来就是假的的话,那么真正的麒麟竭确实很有可能还在玄女峰上。 也难怪何芸师太早早回了玄女峰,根本无暇与中了蛊毒的亲传弟子钟仪箫说上半句话,她也许是在担忧有人会趁机潜上玄女峰盗药。 莫长老显然也是这个意思,随后又干笑着说:“啊对了,教主,属下这还有一个消息,秦玉跑了。” 莫骄冷眼看他:“为何不早说?” “小神医不会武功,是看不住重伤痊愈的秦玉的,更何况秦玉身边还有个叫谢灵钰的人,此人来历不明,神秘莫测,小神医不敢得罪,而且他手上还有宫廷秘药雪漱丹。” 这倒是稀奇了,莫骄挑眉沉思片刻,又向坐在浴池边的莫长老看去。 “小神医到底是谁?” “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伙伴,常庸医的师弟。” 莫先生走了,莫娇娇自然就回来了。 莫骄几个时辰前刚得了钟仪箫的承诺,心里高兴得很,不过多久就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跑到了钟仪箫房门前。 “钟哥哥,我回来了!” 也是满脸惊喜,刚想要过去抱住小孩的钟仪箫突然被吓到,曾几何时,莫娇娇也这么喊过他钟哥哥,但好像当时挺危险的…… 不过现在的莫娇娇是真高兴。 钟仪箫怔了片刻,扔下手上的书就接住了跑到怀里的小孩,他好久没见到娇娇了,也很想念他。 但这小孩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想到这孩子时日无多了,钟仪箫就愈发心疼。 “娇娇,你是不是不舒服?” 莫骄抱了抱钟仪箫,贪婪的吮吸着对方身上温暖的气息,只觉心头终于安心,脸颊红彤彤的,乖巧摇头。 “没有。” 本来就漂亮精致的小脸笑起来,甜得叫人心都要化了。 钟仪箫心里也是暖暖的,笑道:“你怎么回来了呀?你叔父不是让你去静养了吗?” 莫骄早就想好对策了,仰着小小年纪便美艳耀眼的小脸看着钟仪箫,满脸天真的说:“叔父让我回来看钟哥哥,听说以后钟哥哥就要嫁给我叔父了!” 钟仪箫:“……”我何时说过了? 他还有很多疑问,但莫娇娇已经迫不及待的给他解释起来,“上次在酒馆的那个人不是我,是叔父,钟哥哥都想起来了吧?” 钟仪箫神色怔愣,原来莫先生说的是真的吗,这么说来…… 莫长老刚追上到处乱跑的小教主就听到这一番对话,开始怀疑自己给莫骄吃的药是不是吃错了,小教主嘴巴居然这么甜?而且教主还要不要脸了,自己给自己说亲? 不要脸起来的教主的软糯嗓音十足单纯,两只小手拉着钟仪箫的手指晃了晃,眨着漂亮的桃花眼仿佛撒娇一般,说道:“是叔父叫我来看着钟哥哥的,钟哥哥不准反悔哦!” 莫长老靠在门边,简直没眼看了,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是啊,钟少侠可莫要忘了我们娇娇的叔父,去年在酒馆的时候我可是也在场的哦。” 闻言钟仪箫一脸震惊,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目击证人? 七月半已过,期间七玄山上果然有些不大安稳,但在右护法的镇压下也是很快归于平静。 教务都交给了右护法打理,莫骄也落得一身轻松。 莫娇娇回来几日后,钟仪箫也被停药了。 渐渐恢复力气后,有心寻找麒麟竭的钟仪箫自然跟莫长老辞别了,而跟他一起来的莫骄也自然而然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 实际上留在莫长老这里才是莫骄最好的去处,这里的安全并非其他地方能比,可教主一心要跟着钟仪箫,莫长老和左护法也无计可施。 因为不清楚庄飞羽等小伙伴后来如何了,钟仪箫离开王家别院后找了几位江湖朋友打听了一下。 果然如莫骄跟他所说的相差无几,慕容小姐和她的未婚夫、师兄等人早在半个月前平安回到了慕容山庄。 和朋友分开后,钟仪箫抱着身量又娇小了些的莫骄继续上路,因为莫骄给自己这个身份安排了一个重病的理由,钟仪箫看到他瘦小了就只有心疼,心照不宣的没有表露出来半点疑惑,而且对待小孩愈发宠溺。 莫骄坐在马背上,小小的身板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可实际上他坐得很平稳,小脸上鼓鼓的,因为嘴里含着甜腻腻的糖,心情不错的看着在前面牵着马儿带着他慢悠悠穿过人群准备出城的钟仪箫。 “钟哥哥,我们要回家了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喊哥哥了,莫骄再开口也觉得毫无压力了,时常挂在嘴边。 而且每次这么甜甜的一叫,就能见到钟仪箫浑身一抖,略有些惊悚但又很开心的神情。 钟仪箫看了看前面出城的长长队伍,抿唇道:“哥哥先不回去,麒麟竭还没有找回来,哥哥想先找到秦玉再说。” 坐在高头马背上的莫骄闻言挑眉,麒麟竭不一定在秦玉手里,而根据莫长老的猜测,也的确是麒麟竭还在何芸师太手里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但他也不能直接告诉钟仪箫那东西也许还在你师父手里。 何芸师太的做法莫骄也可以理解,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麒麟竭这种宝贝不知 分卷阅读92 道多少人想要拿到手,仙霞派又是一日不如一日,谁知道还能守着麒麟竭多少年? 没准还会招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借此机会让整个武林都知道麒麟竭被人拿走了,让其他人死了这份心。 更何况现在秦玉下落不明,谁都不知道或者就算他真的没死,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手里的麒麟竭是假的,一如莫长老和莫骄,也猜测过是秦玉在小神医偷药前调包了。 事实如何莫骄暂时还不清楚,他歪头看着钟仪箫,一派天真模样,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人?” 钟仪箫想了一下,说道:“我听朋友说,前段时间在庐山脚下有个疑似秦玉的人出没过,我倒是不急,娇娇可要先回家看看,哥哥送你回去吧?” “哥哥不想带我去吗?” 莫骄知道钟仪箫说的这个家是指闲云庄,因为莫骄告诉他他叔父去忙了,拜托钟仪箫帮忙照顾侄子,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钟仪箫要去找麒麟竭,势必会很危险,他不大想带莫骄去,笑着哄道:“娇娇身体不好,就不要跟着哥哥跑来跑去了,回家跟小桃一起玩耍不好吗?” 莫骄就知道他又要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找人,立马撇嘴道:“我不要,叔父要我看着哥哥的,哥哥不能甩掉我。” 说起那位叔父,不知真相的钟仪箫只能苦笑妥协了。 莫骄就知道会这样,钟仪箫这个小混蛋欺软怕硬,他恢复后说什么话钟仪箫都没办法拒绝,可是变小了钟仪箫就想方设法要甩掉他。 莫骄想着想着,心里又不平衡了。 第62章 出城后,钟仪箫也上了马,将小孩抱在怀里开始赶路。 一路风餐露宿,几日后可算到了庐山脚下的小镇上。 风尘仆仆的钟仪箫显然被晒黑了不止一个度,可是怀里的小孩还是白白嫩嫩的,多亏了他这一路悉心照顾。 被他抱下马时,小孩乖乖抱着他打了个哈欠,又继续靠在他肩上睡觉。 钟仪箫牵着马进了城,却在人车水马龙的街上突然停下脚步。 本就昏沉欲睡的莫骄因为他的停顿睁开眼睛,头顶的烈日太过残酷,晒的行人额头全是汗水。 莫骄揉揉眼睛,顺着对方视线看去,却见钟仪箫正在看着对面的一家酒馆愣神,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哥哥怎么了?” 钟仪箫回过头来,干笑道:“没事,咱们先去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娇娇累不累,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絮絮叨叨的说着,钟仪箫抱着莫骄又往街上走去,莫骄随口应好,靠在钟仪箫肩头回头看去。 刚才钟仪箫注目的那家酒馆门前匾额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 朱三酒馆。 去年他们相遇的地方。 钟仪箫想要一个人偷偷过去打听去年的事情,自以为聪明的等到莫骄休息后才出了门。莫骄就知道他会找机会去打探那件事,他虽然是个负责人的好人,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骗他。 钟仪箫要验证就去验证好了,反正最后答案都是一样的。 那夜里莫骄的确是和莫长老,以及教中那位商长老一起出了教。 莫骄除非出去杀人打架,一般都不会把那身莫师姐给他挑的那身昭显他身份的红衣与面具穿出去,所以他当时连易容都没有,穿着一身月白衣袍带着两名属下就这样下了山。 因为那夜风大雪大,他进了朱三酒馆里暂歇。 朱三酒馆,其实就是一个叫朱三的江湖人开的酒馆。 掌柜朱三这个人本事不小,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也没人会去得罪他。 酒馆里氤氲着火炉的温暖气息,风雪夜里酒馆客人不多,其实也就只有他们三人和不远那一桌桌面上摆了许多酒坛子,实际上也喝得醉醺醺的醉汉。 而那个醉汉,恰巧就是钟仪箫。 门打开的那一刻,冷风呼啸卷入酒馆,擦过□□在外的肌肤,钟仪箫冷得打了个哆嗦,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见到了隔壁桌坐下的一个背影。 正沉醉在苦恋当中的钟少侠酒后失德,认错了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抱住了莫骄又哭又闹,连莫长老和商长老都被吓到,更别说是莫骄了。 一时间酒馆里只听到噼里啪啦的火炉里燃烧着的声音。 莫骄本来打算杀掉这个缠上他的登徒子的,却不想在钟仪箫敞开的衣襟下,因醉酒而泛起微红的锁骨上见到了两点小黑痣,他想起来当年帮过他的一个小孩,也确实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小孩,而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美的少侠了。 怔愣间就被钟仪箫亲了,莫骄猝不及防的瞪大了双眼。 但他没有动手,商长老意欲出手,也被莫长老拦下了,靠得近一些的莫长老清晰听到了莫骄在看清钟仪箫面貌时口中低声轻唤的那一句“钟小小”。 同时目睹此情此景的还有掌柜朱三,他不但是个江湖人,私底下更是魔教中人,还是一个身份不低的堂主。 而看到自家教主被人欺辱,朱三早就吓得目瞪口呆了。 不过片刻,一记手刀落到钟仪箫后颈,他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终于露出莫骄还未回神稍显怔愣的脸,本就艳丽的容貌上朱唇愈红,衬得人更是冶艳。 不过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难看到莫长老连调侃他的心思都没有。 武功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又岂会没有推开钟仪箫的力气? 还不是你情我愿的,莫长老心想。 他们匆匆而来,又跟着一脸阴沉简直想要杀人的教主匆匆离开。 朱三很讨厌这个钟少侠,不过教主没说要赶他走,更没说要杀他,似乎还挺关心的冷着脸给他留了一件披风保暖,于是到了次日,钟仪箫醒来后才被朱三大骂畜生赶出酒馆。 敢欺辱他们高贵冷艳的美人教主,反正钟仪箫是个人渣没跑了。 而今夜,钟仪箫再次造访了这间酒馆。 掌柜朱三一眼就认出他来,不顾酒馆里客人众多,怒拍桌子惊吓到众人的瞬间,厉叱出声:“你这个人渣!淫贼!居然还敢来我们酒馆!” 钟仪箫:“……” 钟仪箫灰溜溜的回到客栈,也不敢再去找朱三询问了,怕再次被人打出来。 再说刚才在那酒馆里还有好多江湖人,见过他的、他认识的都有,听他被朱三骂淫贼时无不侧目。 钟仪箫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但又不能对朱三动手,只能先跑了。 屋里的小孩还在睡觉,似乎钟仪箫这趟出去并没有惊扰到他。 钟仪箫松了口气,随后又叹息一声,怕是没办法继续认证了,只能先信任莫骄这一对奇怪的叔侄了。 但其实莫骄还没睡,见钟仪箫这一身狼狈的回来忍不住失笑。 他知道钟仪箫会去查 分卷阅读93 ,可他也没骗钟仪箫,去年被他非礼的明明是正常时成人状态下的他。 人证可都在,不怕钟仪箫不信。 莫骄放任钟仪箫去查,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庐山脚下,清泉镇上。 钟仪箫次日带着莫骄出去打听秦玉的消息,可惜无果。 莫骄被他牵着走过大街小巷,路遇钟仪箫的朋友,钟仪箫与对方寒暄两句便匆匆告辞,随后莫骄就被他抱起来钻进了小巷子里。 巷子里几乎没有人,七拐八弯的非常适合藏人。 钟仪箫并不说话,只是快步走着,不时回头看看,神态诡异。 正嫌无聊的莫骄灵机一动,轻声问道:“可是有人跟踪我们?” 鼻尖被轻轻一点,莫骄蹙眉,钟仪箫满目宠溺的展颜一笑。 “娇娇好聪明,先别说话。” 莫骄乖乖点头,见钟仪箫又钻进了一条幽僻小巷里,他非常配合的没有再出声。 二人藏进了巷子边破烂的楼阁里,很快听到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显然是紧跟他们身后的人,摇摇欲坠的门外,莫骄见到了一个背着金错刀的年轻人。 不必他转过脸来,莫骄和钟仪箫就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 是谢灵钰,也只是他一人。 他在分岔口前跟丢了钟仪箫,又担忧已经被人发现,犹豫了片刻,便脚步匆忙的沿着原路离开,彼时钟仪箫才抱着莫骄走出那破楼。 莫骄拉拉他的衣襟,皱眉道:“是秦玉身边那个走狗。” 钟仪箫点头,“我们跟上去看看。” 他也不是征求莫骄的意见,而且已经抱着莫骄追上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秦玉身边人的消息,他当然不会放过谢灵钰。 而谢灵钰出了巷子后果然是有目的的往某个地方走去,钟仪箫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街上人来人往,谢灵钰又十分警惕,钟仪箫便没有靠太近,却不料在一家茶楼前被人撞到了。 一时分神,人就不见了。 把人跟丢了,钟仪箫很失望,只能先抱着莫骄回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躲在巷子里的秦玉才松开了抓住谢灵钰的手,在巷子口前看着钟仪箫的背影,目光审视,又带着重重疑惑。 谢灵钰又惊又吓,“他们居然反跟踪我!” 秦玉脸色不大好,没好气道:“怪你自己笨,他们怎么来了这里?” “不知道啊,可能是来找麒麟竭的吧。” 秦玉本就不是在问谢灵钰,斜他一眼,便不再多说,也没有再去跟踪钟仪箫的意思,转身进了那七拐八弯的巷子里。 谢灵钰哎了一声,急忙跟上。 回到客栈后莫骄已经很累了,变小后他的身体状况不如从前,正如小孩子一般容易疲惫,但也只有在钟仪箫身边才能安心睡觉。 钟仪箫觉得这小孩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个孩子,就陪在床边哄他睡觉。 次日清晨。 钟仪箫又出去打听消息,顺道在楼下带了早饭回来给还在睡觉的小孩,正要上楼的时候,客栈的掌柜突然叫住了钟仪箫,说是有人留了一封信件给他。 莫骄醒来时身边早就没人了,自己穿衣洗漱过后下了楼去问人。 掌柜的见这小孩生得漂亮,说话又十分伶俐,很有耐心的告诉他同来那位客人收到了一封信后就出去了。 至于是什么信,掌柜的一概不知。 莫骄有些疑惑,钟仪箫都没跟他说一声就出去了,越想越烦躁,索性自己出去找人,而且他还去了朱三酒馆找朱三。 起初朱三没认出他来,见他报出魔教的暗号,又长相酷似教主,震惊过后将人请到了后院里好礼相待,因为他自以为想到了一个非常靠谱的答案—— “小公子是教主的儿子?” 莫骄:“……”我是你们教主。 想想还是算了,有些事情他们不该知道,莫骄只好点头,问他见过钟仪箫没有。 朱三虽然好奇教主的儿子为什么要打听那个淫贼的去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待了人去找,随后一五一十的将昨日钟仪箫来过的事情告诉了莫骄。 “少主,这个钟仪箫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淫贼,昨天晚上来过这里,但是被属下赶走了,后来他就没来过了。” 莫骄听了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但又板着小脸吩咐朱三,说:“下次他来你不必如此,他要问你什么你就告诉他什么,不过切记,断不可暴露你我身份。” 朱三很老实的应是,没有表露出半点疑惑。 朱三派去找钟仪箫的人也很快回来,却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回禀少主,堂主,那位钟少侠今早去过城西茶楼,但是很快被人在后门偷偷抬走,怕是中了招,之后有人见到他被送到了翠微阁里。” 闻言莫骄整张脸都冷下来了,“翠微阁是什么地方?” 朱三心里暗喜,面上却不显,恭敬回道:“回少主,翠微阁是红香谷的地盘。” 红香谷……又是姬清河和颜绥羽! 而此时在城东翠微阁中—— 钟仪箫被捆在香阁的床上,四肢绑在精雕的梨花床柱上,而当他醒来后就身处这个充满着脂粉气息,显然是女子的闺房的地方。 他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四肢使不上半点力气,所以一睁开眼睛,钟仪箫就知道自己中招了。 他今早收到了匿名信,信中人说是知道秦玉的下落,约他在城西茶楼见面,可他在等人的时候喝了半杯茶就昏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看来别人是有预谋算计他的。 而钟仪箫很快也知道了自己被什么人抓起来了,在他想办法挣扎开绳索时,房门打开了,一前一后走进来一对容貌出色的男女,他很快认出人来。 因为这两个人他从前在颜绥羽身边见过,且印象深刻。 “你是颜绥羽的手下,采花贼柳逸之!” 那年纪稍大些的男人正是柳逸之,而他身边这位貌美而妩媚妖娆的女子则是他的师妹花想容。 不必想也知道,采花贼的师妹,学得也不是什么好勾当,且媚眼如丝勾着钟仪箫,眼里显然有些特殊的兴奋。 果然,这二人很快说明来意。 柳逸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摇着折扇笑道:“钟少侠好记性,的确是在下,上次一别多时,钟少侠别来无恙?” “是颜绥羽叫你们抓我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钟仪箫见到他们就知道没好事,反正不是颜绥羽就是姬清河要找他报仇,不过偏偏找了这两个人来抓他。 柳逸之耸肩道:“不想做什么,不过谁叫你得罪了我们谷主,谷主人好,没计较什么,可是姬宫主叫我等给你一个教训,在下也是不忍心见钟少侠受苦,寒舍简陋,在姬宫主的人来之前,就麻烦钟少侠就在 分卷阅读94 这里好好待着吧。” “师哥,他就是江湖有名的雪庭公子吗?” 花想容掩唇轻笑,香肩半露,姿态恣意,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娇羞,她抱着柳逸之手臂撒娇道:“钟少侠真是个英俊的少侠,容儿喜欢,师哥,在宫主想好如何处置他之前,能不能先让小妹尝尝鲜呀?” 钟仪箫突然一惊。 柳逸之很正义的拒绝了花想容的念头,轻声斥道:“师妹不可!” 闻言钟仪箫松了口气,却见柳逸之双目含着些许趣味打量着他躺在床上的身体,摩挲着下巴慢悠悠的说:“师妹怎可一人独吞这等美人?不如先让师哥验验货,你看如何?” 花想容本是有些不高兴,但听柳逸之这么说后立刻喜上眉梢,二人一拍即合,向柳逸之抛了个媚眼。 “师哥好坏,就不能让让容儿,咱们一起来好不好?反正我又碍不着师哥的事嘛!” 钟仪箫:“……” 他这是掉到淫贼窝了吧? 第63章 知道翠微阁里是颜绥羽手下采花贼柳逸之师兄妹的地方,莫骄的脸色宛如覆冰霜。 钟仪箫带到了□□窟,他怎么能不去救呢? 莫骄匆忙回到客栈,一心只顾钟仪箫,并不知道自己又被谢灵钰盯上了。 谢灵钰见他一人落单,有心想去抓人,但又知道莫骄不简单,只敢在客栈里守着。 可当他再见到那客房打开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个极其貌美的男人,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匆忙戴起半面金面具,一身玄色衣袍,不知道匆匆往何处去。 谢灵钰怔愣片刻后,又偷偷潜到了房门前,再打开房门时,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在床头散落的一堆凌乱的小孩衣物! 翠微阁是个只有男人才能进去的地方,说白了,也就是青楼。 颜绥羽的红香谷已经没了,可他的手下还在,尤其是这翠微阁,在庐山脚下多年,也没人敢动,势力不小,朱三这个魔教堂口也只能稍微压他一头。 如今还是白日,翠微阁的生意还没开始,门前却是看守重重。 莫骄管不了刚吃了药强行恢复后浑身的疼痛,他给了些银子进了翠微阁里,指明要找这里的主人柳逸之。 吃了药后莫骄不能再动用武力,否则会像上次那样很快变回来,可他这一身奇怪的装束和出色的体貌让管事不容小觑,管事将他迎进了香楼里,匆忙去找了柳逸之。 而这时的柳逸之,正在花想容的香阁里,他们师兄妹二人正欲对钟仪箫伸出邪恶的魔爪,钟仪箫誓死不从,突然就被花想容塞了一颗奇怪的药。 花想容娇声笑道:“哥哥莫怕,奴家只是想叫你快活罢了,免得过会儿师哥他弄伤了你。” 钟仪箫扭头避开那张娇艳欲滴向他亲下来的红唇,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浪荡的女子靠这么近,钟仪箫觉得很恶心,也很生气。 “你给我吃了什么?” 柳逸之也想知道,“师妹,你给他吃了什么呀?” 花想容见他不愿意让自己亲,嘟了嘟嫣红的唇瓣,索性站了起来,朝柳逸之眨眨眼睛,语气暧昧道;“师哥待会儿就知道了,保管会叫你很舒服的。” “哦~” 柳逸之很快明白过来,并且发出意味不明的应声,满眼皆是期待。 “哦你个头!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毒.药?”钟仪箫气道。 花想容不高兴的说:“不要这么凶嘛,反正是对你好的好东西啦,小哥哥现在这么凶,等下可不要太感激奴家呢。” 钟仪箫暂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但他明显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女管事进来后在柳逸之耳边轻语几句。 花想容还在逗着钟仪箫玩,染着鲜艳蔻丹的指甲在他的衣襟上慢慢滑过,钟仪箫无力反驳,只能咬牙保持沉默。 可等管事说完后,柳逸之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了。 花想容好奇的问:“师哥,什么事?” 柳逸之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有客人来了,我先出去看看,至于他……” 柳逸之看了看钟仪箫,见他脸颊明明染上红晕,衬得人愈发明俊如玉,又带着丝□□.惑,眼底笑意更浓,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之后说道:“你先玩着,我很快回来。” “好吧。” 花想容无甚所谓的摆摆手,只软声提醒道:“那师哥要快些哦,不然药效发作了,容儿一个人顶不住的。” 柳逸之闻言大笑,应道:“好。” 柳逸之走后,花想容就已经开始动手扒钟仪箫的衣服了。 钟仪箫当然不会配合她,但自己被捆着,浑身酥软,心里头又突然勾着一把莫名的火,叫他有些飘飘然的,身上开始发热,但目前还能保持冷静。 “花想容!我不喜欢女子,你就算强来,我也不会跟你苟合的!” 听了他的话,花想容眨了眨眼睛,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钟哥哥,可是就算你不愿意,吃了奴家的药,没有奴家和师哥帮你纾解,你可是会死的。” 钟仪箫:“……花想容,你松开我吧,我保证不会逃走,只要你停手!” 他大抵知道了花想容给他下了什么药,因为柳逸之一走,那药效就已经开始发作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状况,却觉得身下难受的很,忍不住合拢双腿,在床榻上轻蹭几下,而这些动作也尽数收入花想容眼底。 花想容也全然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笑道:“你看你,有反应了吧?现在这么贞烈的说不要,等一下可要求着奴家和师哥给你呢。小哥哥,我看你也别挣扎了,人生短暂,不如及时行乐,反正你又不吃亏,再说了,奴家与师哥技术高超,定能叫你□□,欲罢不能~” 钟仪箫直觉一道香风在耳边轻吹,吹的他心火越盛,神智开始昏聩,却能清晰感觉到有一双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甚至解开他的腰带,拉扯他的衣襟,胸前一阵凉风席卷,冲刷着每一个毛孔,让他既觉得有些舒服,又清醒了一些。 他摇摇头,寻回一丝意志,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如此不知廉耻……花想容,你放开我!” 花想容越听他骂自己,就越是兴奋,笑道:“哥哥现在痛骂奴家,等下还不是得靠奴家帮你解热……” 砰的一声巨响划破空气中的暧昧气氛,是房门骤然被人踹开。 花想容与钟仪箫都惊到了,前者防备起来,后者则是又清醒了一些。 凉风吹散屋中甜腻的熏香,花想容见到门前站着一个带着金面具却还能看出容貌极其俊美的男子,而自己的师哥柳逸之则跟随其后。 柳逸之的神色很难看,他半低着头,给花想容使了个眼色,但是花想容压根没将视线放 分卷阅读95 在他身上,甚至也已经将方才一声声唤着哥哥的猎物钟仪箫忘却脑后。 她一心只有房门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玄衣青年,且还不知死的向他走了过来。 刚解了钟仪箫衣服的手划过玄衣青年的衣襟,花想容身上甜腻腻的脂粉香几乎将人淹没,可被她诱.惑的男人满面冰霜,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凌厉目光紧缩床榻上的人。 但花想容近距离看到玄衣青年的脸,已经被勾去了心神。 “好俊美的公子……” 花想容目光痴痴紧粘着莫骄的脸不放,娇笑道:“这位公子就是师哥方才说的贵客吧?师哥真是的,怎么都没有叫上容儿过去迎接公子……” “滚开。”莫骄冷声道。 花想容愣住了,被勾去的心神因为莫骄的冷漠渐渐回体,她正想再纠缠上去,莫骄已经带着浑身冰冷的气息径直越过了她,直勾勾的,目光片刻也不曾移开的往床榻走去。 而那边厢,钟仪箫已经被淫毒攻心,神智不清了。 隐约听到了花想容稍显哆嗦的声音,徒然拔高的调子惊呼了一声“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亲自出面,柳逸之和花想容这二个只有一手房中术出色的二流高手当然不敢得罪他,就算莫骄不出手,单看面子,他们也唯唯诺诺的恭送着莫骄带走了钟仪箫。 玄月宫和魔教一向互通来往,柳逸之师兄妹二人已经跟随颜绥羽入了玄月宫,但不知道莫骄已经和姬清河翻了脸,自然不敢得罪武功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 可莫骄很不高兴,他还没碰的宝贝,被花想容碰了,还差点被他们师兄妹二人玷污了,他实在是无法忍受,已经在盘算着让朱三打击翠微阁的报复计划了。 一路将钟仪箫背回去,可这人身中花想容不知在何处寻来的合欢散,神智已然昏聩,即使莫骄替他紧紧拢好了衣襟,但他靠在莫骄背上是自己又扯开了衣服,身下已经□□的那物还在莫骄背上一直蹭来蹭去。 蹭得莫骄脸色越发难看,想把人揪下来打屁股。 幸亏已经入夜了,街上无人,他只得将这人抱起来,不许他乱蹭了,可是即使这样还是被紧紧抱住脖子。 钟仪箫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脖子上乱啃,啃得莫骄脖子上一堆红痕,而这小混蛋见了,还伸出舌头来舔一舔。 莫骄已经忍到额角青筋暴起了。 听花想容说这淫毒无解药,且还是极其刁钻的必须与男人交合才能解开的淫毒,否则钟仪箫便会邪火攻心,爆体而亡,可是莫骄若是碰了他…… 莫长老的话还在耳畔不断响起,不可破元阳,否则身上药效就没用了! 一路磕磕绊绊,可算回到客栈,不说掌柜的见到衣衫凌乱满脖子红痕的莫骄二人时有多惊讶,莫骄也是悄然红了耳尖。 迅速回了房间,将钟仪箫丢到床上去,将脖子上的红痕用遮掩好后莫骄就去楼下叫人准备冷水送上来。 也不过片刻时间,莫骄再回到房间,床上那人已经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难受不已的在床榻上翻滚呜咽着,那白生生的结实身材险些晃花了人眼。 莫骄一靠近过来,沉溺合欢散淫毒中的钟仪箫半吊着一双泛红的瞳眸就凑了上去,抱着人蹭,在莫骄耳畔带着难受至极的哭腔寻求帮助。 “我好难受……好难受,莫先生,我要……” 听到他唤自己莫先生,莫骄下意识的摸向了脸上的面具,才想起来钟仪箫根本就是在乱叫人,但也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后背安抚人,一边柔声问他:“你想要什么?” 钟仪箫浑身肌肤都泛着异样的绯红,见抱住他的人对他好,他便乖乖窝在莫骄颈脖,慌乱摇头,难过的呜咽出声:“不知道……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莫骄也有些意动,花想容说了,这合欢散没有解药,必须交合才可解,就如同现在这般,钟仪箫得不到满足,是不会清醒的,就算泡冷水也可能不行。 可是要是碰了他,莫骄现在依靠药物维持的正常躯体就要变小,能暂时恢复的药可不多了,多浪费呀? 但不碰他的话,这小混蛋可能会死啊! 莫骄想来想去,正要做决定的时候,冷水送上来了。 “客官,您要的冷水送上来了。” 第64章 将乖顺下来的人扒光了丢到浴桶里泡冷水,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看着入了水还抱着他不放,一直在委委屈屈的呜咽哭诉,说他难受,难过得不行了的人,莫骄一咬牙,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按照花想容说的去做。 将人抱回床上,钟仪箫浑身泛着绯红,可却不得纾解,哭得脸都花了,的确不太好看。 但这淫毒上身,他目前也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只知道求莫骄帮他。 “莫先生,我好难受……” 委屈的哭声在他口中发出,莫骄解开自己腰带的动作一顿,快速脱了衣物,凑近钟仪箫脸颊亲了亲,轻声安抚道:“我知道,这就来帮你。” 让莫骄悸动的一点,正是钟仪箫这次中药后没有说出其他人的名字,而是潜意识的叫出了莫先生。 莫骄心里高兴,又奖励似的亲亲钟仪箫咬得有些红肿的唇瓣,软软的,暖暖的,像温水一样舒服。 钟仪箫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不叫他再走了,迷蒙双目睁开来,泛着朦胧水光,眼角泛红,见莫骄亲完后要退开,他嘟着嘴又凑了上去,嗓音沙哑而又透出几分柔媚,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莫骄。 “舒服,我还要……” 见此香艳场景,莫骄勾唇轻笑,将四肢都情不自禁紧紧纠缠在他身上的人抱紧,顺势将人压倒,钟仪箫那双雪白的长腿随即迫不及待的环上他的腰身,怕是得不到满足是不会松开了。 莫骄啧了一声,看身下这人即清纯又放荡的表现,低头轻轻咬上了钟仪箫上下滑动的喉结,像是要吃人一样刻意的用牙齿磨了磨那块软肉,吓得对方浑身轻颤,惊叫出声。 “莫先生!” “你自找的。” 莫骄平生头一次这么紧张,不过钟仪箫应该还算满足了,因为夜间隔壁客房的人多次投诉他的叫声太过扰人。 莫骄却觉得挺好听的,怪他们不识货,自顾自干自己的事,努力耕耘着。 春潮涌动,一夜纵情。 魔教教主舍命陪君子,如此大义,钟少侠淫毒解开后终于昏沉睡去,教主也是快累瘫了。 天刚亮时,破了元阳后缩水的教主十分窘迫的在钟仪箫的怀抱里爬了出来,他早该猜到会这样的。 不过幸好昨晚干正事的时候没发作,可他现在也没法庆幸这些了,他翻柜子换了一身合身的衣物,就要开始想办法收拾残局。 怎么跟小混蛋解释昨晚帮他解了淫 分卷阅读96 毒后就变小了的自己呢? 钟仪箫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室内的旖旎□□早已散尽。 钟仪箫浑身疲软的在被窝里爬出来,还十分迷茫的靠在床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而自己身上只裹了一件宽松睡袍,身上多处暧昧的红痕,被咬破的嘴唇红肿酥麻,最重要的是身下那处传来阵阵明显被使用过度的钝痛,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昨天好像中了花想容的淫毒,后来……后来被魔教教主带走了! 钟仪箫大惊失色,可见自己身处之地并非那香阁,而是自己下榻的客栈,且身上虽然疲累难受,却很是清爽,显然是有人帮他清理过了,那人会是谁? 不……他的意思是,昨夜睡了他的人到底是谁? 浑浑噩噩的记忆里,带着金面具的男人将他压倒,然后…… 那是魔教教主吧。 钟仪箫忽感颓败和绝望劈头盖脸的向他砸开,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到了莫先生,他脑子里轰的一下乱了起来,慌张占据了整个心头,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坐在床头上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可愣着愣着,钟仪箫又感觉到被子里还有个小东西,小小的手臂抱上了他的腿,随后意识到触感不同,小脑袋在被子里耸动着爬了出来。 “钟哥哥……你怎么了?” 钟仪箫见到的正是早上又变小了,然后迅速收拾了残局后又爬到床上来补眠的莫骄,惊愕中又下意识的把衣衫不整浑身狼狈的自己遮掩起来。 而莫骄却见他面色似墨汁一般黑沉,眼里尽是惶恐不安,险些被人吓到,莫非这合欢散还有后遗症? 莫骄脸色苍白,但钟仪箫心里乱,就没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些奇怪的红痕,至于后背掩藏在衣服里的抓伤,莫骄也不会让他看到。 他早早起来收拾了所有他昨天用过的金面具和衣服,就是怕钟仪箫发现,他会没法解释的。 可是钟仪箫明显也误会了,他见到小孩后,压抑着心头的慌张,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摸摸小孩脑袋,神色极其不自然。 “娇娇……” 不料一开口,嗓音就沙哑得不像话,就连喉咙也有些难受,钟仪箫皱起眉头,又忍着那些不好的情绪,心似擂鼓一般快速而紧张的跳动着。 因为感到绝望的同时他又仅存这一点点希望,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那个陌生的魔教教主睡了,而在他身边的这个小孩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他也极度想要知道昨晚那个人到底是谁。 “娇娇,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对此莫骄早已准备好说辞,乖巧说道:“是叔父送你回来的。” 钟仪箫倏然睁大双眼,似有些不可置信,窃喜的同时,心头到底难安。 “那他人呢?” “走了,他让我好好照顾哥哥。” 莫骄猜想过第二天起来钟仪箫会有什么反应,他总不会像个泼妇一样胡闹,可他看起来这么冷静,除了眼睛有点泛红,也不直接问昨夜的人是谁,莫骄觉得他有点奇怪。 而且钟仪箫听了莫骄的话后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笑容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走了呀,他是不是很忙?”钟仪箫突然这么问,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莫骄点头,可见钟仪箫这样的态度有些陌生,他想了下,凑过去抱住钟仪箫,模样乖巧的安慰道:“哥哥不要想太多,叔父真的很忙的,他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钟仪箫心头一暖,缓缓点下头,可又难免多想,满脑子混乱。 他昨天中的是淫毒,他没有喝醉,他还是有意识的,记得那个将他抱在怀中,将他狠狠贯穿的男人分明是戴着面具的魔教教主,而且在他记忆里莫先生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可是他醒来后呢? 身边什么痕迹都没有了,魔教教主不见了,娇娇又说莫先生来过了…… 钟仪箫不会想到莫骄和莫先生都是魔教教主,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有些愧疚,又有些悔恨。 他昨天中了淫毒,被魔教教主占了便宜,可是在那之前,他明明答应了和莫先生的婚约,还说好要帮他一起照顾病入膏肓的侄子。 他要怎么办,如果真的被莫先生知道了这么丢人难堪的事情,他还有什么脸再跟莫先生见面? 然而现在莫先生那个时日无多的侄子娇娇还在他身边安慰他,可他说过来看过他的莫先生却不在了…… 钟仪箫心中不安到了极点,险些就要奔溃了,但在孩子面前他还是压抑住自己,不想让小孩担心他。 将莫骄抱住,钟仪箫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默默点头,笑容惨淡的说:“我知道了,娇娇最乖了。” 莫骄偷偷看他一眼,却见钟仪箫眼里迸射出恨意,似乎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昨夜占他便宜的人千刀万剐。 莫骄看得也是暗自心惊,心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过这小混蛋到底想到了什么,被他睡了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但钟仪箫什么都没多说,他只说自己累了,叫莫骄先下楼去吃饭,免得饿坏了,不用管他。 莫骄现在只能扮演着乖孩子的身份,听他的话下楼吃饭去。 可当他吃了饭回来后,房间里的钟仪箫早已经在不知何时昏过去了,床沿还有一滩血迹。 钟仪箫吐血了! 莫骄吓坏了,分明自己就会医术,却在这关头忘了这些事,迈开小腿往楼下跑去要找大夫,连路都没看清,就在楼梯前撞到了一个人。 以莫骄的身手绝对不会避不开的,只能说明他真的不在状态上。 可当莫骄抬头看向那人时,忽然眼前一亮,喜道:“你来得正好!快去帮我看看钟仪箫!” 谢灵钰不敢再客栈多留,事实上他很早就回去找秦玉了。 不过秦玉也出去了,不知道他最近在跟什么人联系,神神秘秘的,谢灵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秦玉,自己也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老大,我跟你说你真的别不信!就跟我上次说钟仪箫身边那个小孩会武功,还内功深厚险些用飞刀杀了你一样,我昨天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秦玉半垂下双目,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却也没有粗暴的打断谢灵钰如此夸张的话语。 谢灵钰接着说:“昨天钟仪箫不是被抓到翠微阁了吗?那他客栈的房间里应该只有一个小孩子才对,你知不知道?我亲眼看着那个小孩进了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大人!” 闻言秦玉睁开双眼,微微蹙眉,奇怪地看向谢灵钰。 “我真是亲眼看着的!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一面很漂亮的金面具,他走之后我还去了那个房间里看过,那个小孩也不在了……” “等等!” 秦 分卷阅读97 玉捕捉到了重点,微眯起双眼道:“你再说一遍,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很漂亮,比我见过的美女都漂亮!” 见秦玉目光似乎不善,谢灵钰轻咳一声,正经道:“跟那个小孩一样,那个男人左眼下有一颗红痣,刚巧他出门的时候没有立刻戴上面具,那张面具也是很独特的样式……” “左脸上有棵红痣?” 见秦玉一脸震惊,谢灵钰松了口气,急道:“我也很好奇,一个小孩怎么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大人呢……哎!老大你去哪里啊!” 秦玉不等谢灵钰说完就又冷着脸出了门,谢灵钰没追上,叉着腰站在巷子前扁扁嘴,每次都不听他把话说完,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莫长老坐在床沿给钟仪箫针灸,而随他同来的左护法正在和莫骄一起守在旁边,前者战战兢兢,后者一脸焦急,莫长老从未见过莫骄这么着急的样子,几乎手足无措,丝毫没有往日半点冷静。 不过多时,莫长老收针,写了方子叫左护法去抓药。 莫骄坐在床沿看着钟仪箫的苍白睡颜,小脸上眉头紧皱,莫长老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昏睡中仍是皱着眉头的钟仪箫,突然问莫骄—— “娇娇,我给你的药还剩几颗?” 闻言,莫骄回头向他看去,竟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莫长老其实也猜出来了,失笑道:“罢了,药还有一颗,你下次不要如此浪费了,钟少侠他只是身体不适,加上气血攻心,这才昏了过去。对了,这个药膏给你,对他的伤处有好处,你下次记得小心些,不要太粗鲁了……” 说着,莫长老停顿下来,忍笑着补充道:“我忘了,教主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但他还是将手中巴掌大的小玉盒给了莫骄,那小玉盒看起来很精致,莫骄将其打开,里面淡粉色的膏脂散发出清甜的香气,弥漫至他的鼻腔。 “这是什么?往哪里抹?”难得纯情的莫骄问。 莫长老笑而不语,目光揶揄看向床上的钟仪箫,莫骄很快就懂了,一本正经的将玉盒收起来,煞是珍重的放在怀里,复又看向莫长老,目光中含着无声催促。 僵持片刻,莫长老先败下阵来,大笑出门,摆手道:“好吧,你先给他上药,我在外面等你。” 莫骄这才点头,等莫长老出去后,才小心的拿出那盒药膏,小脸上红红的,蹑手蹑脚的掀开了钟仪箫身上的被子…… 莫骄终于从房间里出来,板着一张小脸,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跟莫长老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行人。 “教主不高兴吗?”莫长老问。 莫骄不答反问:“静王没来吗?” 莫长老笑道:“没有,他不知道我出来啦。” 原来是偷跑出来的,莫骄心道。 可莫长老又说,“我是为了教主而来的,教主,我们已经确认秦玉手里没有麒麟竭,真正的麒麟竭一定还在何芸师太手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万事俱备,就差麒麟竭这一味药材了。 莫骄熬了快二十年,现在母虫已死,子蛊岌岌可危,他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了。 莫骄怎能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他认真想了下,轻声吩咐道:“叫商长老来一趟,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是。” 随后又是一片沉默,莫长老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目光又回到莫骄沉重的小脸上,颇为好奇道:“教主,你现在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吗,怎么还不高兴?” 莫骄斜他一眼,本来不想回答,他知道自己其实也该是餍足欢喜的,可他见钟仪箫都被气吐血了,心里也不好受了。 “我好像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第65章 钟仪箫醒来后,莫长老和左护法只能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 莫骄给钟仪箫喂了药,可钟仪箫却是一副奇怪的神色,一直坐立不安,莫骄喂完药后才想起来什么,将那小玉盒拿出来哄钟仪箫。 “钟哥哥,叔父早上真的来过了,你看这是他给你留下的药,他还给你请了大夫呢。” 钟仪箫闻言一愣,似乎有些动容。 莫骄趁机又说:“叔父说他亲自给钟哥哥上了药,说昨晚都是他不好,叫钟哥哥不要生气了,照顾好自己,有事等他回来后再说。” “……这是什么药?” 钟仪箫打开玉盒,闻着那沁人心脾的甜腻香气,甚是不解。 莫骄自然摇头,耳根红红的说:“娇娇不知道啊。” 钟仪箫想了下,似乎也猜到了这药的用处了,垂下泛红的俊脸快速的将那玉盒收起来,似乎安心了些,可还是纠结的咬着唇瓣,欲言又止。 “昨晚……昨晚……” 昨晚他见到的明明是魔教教主,莫先生真的来过吗? 钟仪箫不知道,也觉得从小孩身上问不出来,最后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莫骄等不到他的问话,差点就自己招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来,他说了那么多谎话,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功亏一篑。 钟仪箫喝了药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莫骄有些提心吊胆的守在旁边,在钟仪箫看不到的时候小脸阴沉沉的,双目目光一直黏在钟仪箫的睡颜上,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对这个人志在必得。 两日后,在莫骄的悉心照料下,钟仪箫才慢慢好起来,也可能是因为要一个小孩子照顾可能做了对不起莫先生的事情而受伤的自己,钟仪箫心里过意不去,精神才振作起来了。 期间莫长老偷偷来看过,也说他先前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所以才好得慢。 不过现在已经能下床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伤也已经好起来了。 中午莫骄亲自下楼端了饭菜上来,小身板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实际上稳如泰山,可到房门前的那一刻立马装起柔弱来,稚嫩甜腻的嗓音故作无助的叫人—— “钟哥哥快来帮忙!” 这两日钟仪箫心情不好,身体又病了,莫骄除了照顾他吃喝,还特别贴心的照顾了他的心情,知道他喜欢自己乖一点,就一直装乖。 “你小心点!” 钟仪箫见状丢下手头上的动作,匆忙过来帮莫骄端食盘,再帮他把菜端到桌子上,看似十分温柔细致。 莫骄得了闲,偷偷看了眼钟仪箫放到一边的软剑,竟是擦拭得锃亮发光。 “哥哥擦剑干什么?又要去打架了吗?”莫骄故作天真问。 钟仪箫闻言神色稍冷,五指握起剑柄,眼中映着雪亮剑锋,显得有些可怕,而他也的确是带着浑身杀气,笑容看起来也是冷冷的。 “没什么,只是听说武林盟有意攻打魔教,哥哥想杀了魔教教主,为民除害罢了。” 莫骄浑身一震,惊诧 分卷阅读98 的睁大双眼看着钟仪箫,张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须臾后才整理好语言。 “为何要杀魔教教主?他好像没做过什么天大的恶事……” “他杀了自己的师父夺位,本就不忠不义,况且手下人命也不少,就算他上位以来还没有对武林盟下过手,可他的恶名早已传遍江湖,此人心术不正,更是个罪无可恕的淫贼,绝对不可留!” 不可留吗…… 莫骄心里难受,像是被人扎了一刀子,心口窒闷,原来钟仪箫就是这么看待他的吗? 可在钟仪箫愈发冰冷的目光下,莫骄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自己悄悄舔伤口去了。 他只是不知道钟仪箫以为自己被魔教教主不明不白的睡了,自然怨恨入骨。 可若是让钟仪箫知道了莫骄的真实身份才是魔教教主,还会不会把剑尖指向他呢? 莫骄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他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连钟仪箫也能很明显察觉到,感觉怪怪的,又多看了莫骄几眼,或许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 钟仪箫彻底好起来已经是五天后了。 他收到了何芸师太的信件,再有半月余就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慕容灵和庄飞羽的成婚之日,何芸师太让他代表仙霞派弟子前去送贺礼。 何芸师太的信让钟仪箫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往日意气风发似乎又回来了,他终于可以在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师门,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于是马不停蹄的,他收拾好了行李,就要带着莫骄前往金陵,准备与同去金陵的师姐汇合。 可是莫骄不开心了,钟仪箫身为仙霞派掌门人亲传弟子的身份即将曝光,那他将来定是与仙霞派脱不了干系的,莫骄今后若要摈弃一切同他在一起,还要提防何芸师太认出他来。 莫长老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只要等慕容灵的婚礼过后,钟仪箫定要回仙霞派去一趟,被何芸师太承认的亲传弟子,自然就可以上玄女峰,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拿到麒麟竭了。 不过这个计划被莫骄推翻了,他坚持等到商长老来再说。 马车前往金陵,左护法与莫长老二人也伪装好路人的身份,远远的在后头跟着。 就莫骄现在并不稳定的身体状况而言,当然是尽早拿到麒麟竭,做出解蛊之药为好。 只是莫骄坚持到底,不准他们打钟仪箫的主意,莫长老只能另想计策了。 三日后,金陵。 到金陵后,钟仪箫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慕容山庄,而是去了和师姐约定好的地方会面,正巧来的那几位师姐中就有钟仪箫熟识的方清妍。 二人见过面后,钟仪箫便携莫骄跟方师姐去了她们暂住的客栈里安顿下来。 距离慕容灵与庄飞羽的大婚之期还有半个月,但已经有不少人上慕容山庄庆贺了。 而自从将慕容灵在姬清河手里救出来后,慕容灵就跟苏靖川、庄飞羽几人一起回了慕容山庄,可庄飞羽和苏靖川二人伤重,怕是现在还没有完全好起来。 钟仪箫不着急去找他们,他与方清妍还有事情要谈,就先让师姐们帮忙照顾莫骄,将小孩先带回房间去,可当他谈完事后回房时却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袭素白衣袍的青年显然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等候许久了。 莫骄想了很久,同意了莫长老的第二个夺取麒麟竭的计划—— 莫长老提议夺取麒麟竭要趁早,如果莫骄不想让钟仪箫知道的话,大可趁他现在在金陵走不开,让莫骄随莫长老一同潜入玄女峰偷走真正的麒麟竭,钟仪箫没有□□术,他也就不可能知道莫骄是去盗取麒麟竭了。 可莫骄同意之后,还让莫长老等他几日,他有些事情想跟钟仪箫交待。 莫长老虽然有意见,也并没有说太多,只希望他快些跟自己离开。 在武林盟太过危险,到处都是武林中人,他这个魔教教主的身份一旦暴露会招惹多少麻烦,大家都心照不宣。 莫骄之所以会留下来,其实就是想跟钟仪箫好好道个别,因为他之前多次的不告而别,已经让钟仪箫颇有微词了。 而且这次走后,如果能成功偷到麒麟竭,他便直接回魔教准备解蛊之事,待他日解蛊之后,他自会卸下教主重责,再来找钟仪箫。 不过莫骄又怕到时候钟仪箫会忘了他,于是他不听莫长老的劝告,再次任性的吃了最后一颗药。 他要等钟仪箫回来撒最后一个谎,免得钟仪箫整日抑郁结心,心心念念着要杀了睡了他的魔教教主。 为此,莫长老私底下觉得莫骄变傻了,果然堕入爱河的教主的确不一样了,连智商都明显下降了。 “莫先生!” 每次见到这样的莫骄,钟仪箫都会非常惊讶,这次也不为过。 可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让他有了一些误会,再见到莫先生时心里竟有些愧疚难安。 莫骄点头,向他走过来,刻意笑了笑,果真钟仪箫又被迷住,他温声笑道:“你可算回来,我等你许久了。” 他抬手靠近钟仪箫,似乎要做些什么动作,可钟仪箫却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神情古怪,目光闪躲左顾右盼的,说话时还支支吾吾。 “我刚才跟方师姐商量去慕容山庄送礼的事情……莫先生,你是何时来的?对了,娇娇呢?” 每次一见到莫先生,娇娇就会消失,所以这次钟仪箫很快问起了娇娇。 莫骄见他刻意回避,心生不悦,收回手去,凝重道:“我送他走了,他的病情要紧,已经回家治疗去了,这段时间多亏你一直在照顾他,麻烦你了。” 他突然变得客气起来,让钟仪箫听着有点不舒服,不过他现在更在意娇娇的事情。 “送回家治疗了!这么急……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娇娇吗?” 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娇娇陪在他身边,说好的他来照顾娇娇,可是他受伤时还是娇娇在照顾他,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钟仪箫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更因为这个孩子是他和莫先生之间唯一的交集,所以才让他格外紧张。 上次莫先生告诉他娇娇可能时日无多的事情钟仪箫就已经很难过了,只想着最后的时间能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好好满足他的需求,让他过得开心些。 可是莫先生一来就这么突然的将人带走了,钟仪箫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莫骄约莫知道钟仪箫心里不好受,不过到底是要经历这一遭的,这个谎言只能这么圆下去。 他若是解了蛊,那么娇娇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就该从这世间消失了。 而他如果不能成功解蛊,恐怕也没有时间回到钟仪箫身边了,不能成功,他会被子蛊反噬至死。 所以莫骄很肯定的告诉钟仪箫—— “见不上面了吧……他其实 分卷阅读99 很喜欢你呢。” 见钟仪箫满目不舍,莫骄又刻意加了后半句,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可钟仪箫还是在瞬间红了眼眶,又很快似掩饰一般垂头,闷声问道:“娇娇的病真的很严重吗?” “很严重,稍有闪失,他会死。” “可是……” 钟仪箫咬了咬唇瓣,心道娇娇跟他在一起几个月,也没有表露出来很脆弱的样子,这个孩子看起来明明很健康,怎么可能会说没就没? 于是钟仪箫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他低头想了许久,才抬起一双满目忐忑而忧心的眸子,哑声问道:“娇娇走了,都没跟我道别……那莫先生你呢?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他居然猜中了,莫骄有些诧异,却也如实点头。 “确实,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钟仪箫的脸色在得到他回答的一刹那就变得非常难看。 自从在翠微阁那一夜后,钟仪箫沉寂了许久,也想通了很多,似乎还猜到了什么,而他如今在莫骄面前也毫不避讳的直接将心头一直想问的话说出来。 “莫先生,其实,你和娇娇是魔教中人,对吧?” 第66章 莫骄没想到钟仪箫真的猜到了,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又听到钟仪箫的问话—— “莫先生,你是魔教的什么人?鬼医吗?” 听他这话莫骄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胡乱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他还是承认了,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仪箫的神情已是十分笃定,他哂笑道:“我早就该猜到的,我遇到娇娇的时候,他和魔教左护法在一起;后来遇到秦玉,他招惹了魔教教主,而你又恰好在这个时候救了我;前段时间在翠微阁……” 说到此处,钟仪箫停顿片刻,他极其排斥那个地方,因为在那里中了淫毒之后,他就被魔教教主给睡了,简直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 “在翠微阁我中了药,而帮我解开合欢散的人就是魔教教主……我醒来后,娇娇告诉我你来过,加上你精通医术,又行踪诡秘,几度在魔教教主出现的时候都有你的身影。后来我说要杀了魔头的时候娇娇他又很不高兴,我就怀疑你们可能是魔教中人了。” “就因为这个?” 莫骄心里好笑,又问钟仪箫,“你为何不猜猜我是不是魔教教主?” “不可能。” 钟仪箫断然道:“七月半的时候是魔教最重要的祭祀大典,而那个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不可能会是七玄山上主持大典的魔教教主。” 莫骄:“……”你这话我没法接下去。 虽然钟仪箫猜错了,但是钟仪箫已经是一副很肯定的态度了,他看着莫骄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幽怨,暗含恨意,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我早就该猜到的,你就是魔教的鬼医莫长老!” 莫骄一时语塞,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因为我是魔教中人的身份,所以你拒绝对我负责,打算悔婚了?” 这个问题堵在莫骄心头很久了,他想知道在钟仪箫眼里到底是如何看待魔教中人的,如果坦白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可能还有机会可以得到宽恕呢? 谁料钟仪箫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摇头道:“就算你是鬼医,可你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恶事,莫先生多次相救,我钟仪箫感激不尽,就是拿命偿还也不为过,可是莫先生,你要走的意思……” 钟仪箫觉得自己的心思难堪,可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你要走,不是因为那天晚上魔教教主他对我……然后你带走了娇娇,还来跟我道别,你的意思不是要跟我取消婚约吗?” 本教主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莫骄哑然,也算是看明白了,钟仪箫这些日子一直挂念着那件事呢,莫先生和魔教教主谁睡了他有这么重要吗? 不过对于钟仪箫来说的确是非常严重的,他以为莫骄是鬼医,魔教的鬼医睡了他这个说法他都能接受,可是换了魔教教主,钟仪箫的反应就是杀了他。 莫骄扶额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乱想太多吗……” 钟仪箫摇头,他这些天都很痛苦,莫先生心里有他,可他却被魔教教主睡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对不起莫先生,觉得愧疚,为此他抑郁了很多天,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 “我喜欢莫先生,可是我对不起你。” 莫骄本来打算解释一下,可一听钟仪箫的话,他心中悸动不已,双目难以抑制的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怕自己没听清,他又急道:“你刚才说什么?” 钟仪箫赧然,认为自己很卑鄙,明明对不起莫先生,现在却还想借莫先生对他的喜爱留住他,可他还是遏制了自己的羞耻心,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心悦莫先生。” “真的?” 钟仪箫心里乱糟糟的,没注意到莫骄的声线中明显的激动和兴奋,他默默垂头,却在下一刻被莫骄拥入怀中。 莫骄居然大笑出声,吓得钟仪箫不明所以,抬眸的瞬间唇边落下一吻。 钟仪箫愣住了,他都这样了,莫先生还愿意喜欢他吗? 而莫骄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他的一句喜欢,只觉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 他开始在心里规划未来,等他解蛊后卸下教主之位,届时再与钟仪箫逍遥江湖,其实也并非没有可能,他大概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你想多了。” 莫骄惊喜的心情难以平复,他还记得钟仪箫还在极度不安中,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再次撒了一个谎。 他说:“那天晚上,是我冒充了教主,才将你在翠微阁里救出来。” 话音落下,钟仪箫倏然瞪大双眼,眼里的恨意似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他有些赧然,又不大确定的再问了一遍。 “莫先生……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吗?” 如果是魔教教主,钟仪箫一定会砍死那个乱占人便宜的混蛋的! 莫骄实属无奈,只能再度跟他确认。 “钟仪箫,那天晚上的确是我。” 不是你猜测的什么鬼医莫长老,也不是什么魔教教主的虚职,只是我莫骄,我想睡你,也只有我能睡你而已—— 莫骄在心里默默加了后话。 得到了莫骄的确认,钟仪箫一颗心终于放下,刹那间红了眼眶,心头紧绷了许久的那条弦也终于放松,仿佛全身力气被掏空一样,他将自己陷进了莫骄温暖的怀抱里。 “吓死我了,原来是莫先生……是莫先生就好……” 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或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钟仪箫就已经被这个相貌极美的莫先生勾去了心神。 事实证明,长了一张占尽便宜的美人脸,好处可多着呢。 而钟仪箫并不知道自 分卷阅读100 己其实与真相已经失之交臂,背道而驰了。莫骄也不想再吓他,任他如何猜测,也都默认下来,反正人他是要定了。 等钟仪箫心里终于安定下来后,二人已经相拥许久了,钟仪箫突然又想起那夜里的许多亲密接触,他甚至不知羞耻的张开双腿邀请莫先生…… 钟仪箫脸颊通红,与莫骄分开来,目光闪烁着转移了话题。 “莫先生,那你为何还要走?” 他把想知道的都大大方方的问出来,大抵是潜意识里觉得他去年酒后非礼过莫先生,后来莫先生又帮他解了合欢散,他们如今心意相通,又行了夫妻之实,钟仪箫虽然还有些羞涩,可也不想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 见他解开了心结,莫骄也能放心走了,随口胡扯道:“教主派我去执行任务。” 钟仪箫还是不喜欢魔教教主这个人,只是听到名字他就已经皱起眉头来,显然是厌恶的。 莫骄看得清楚,心里顿时失望起来,尽量忽视这份不适,他又道:“待这件事过后,我就离开神教,钟仪箫,那时候你可愿意收留我?” 不是他不想说实话,只是真相一旦揭露,莫骄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很有可能会全部失去。 钟仪箫并没有太多犹豫,他对上莫骄专注的双眸,红着脸激动点头道:“当然可以!闲云庄虽然不算富足,不过多养一个人也还是可以的,到时候莫先生愿意带着娇娇来的话,我随时欢迎。” 莫骄点头,忽然又将钟仪箫抱住,这小混蛋乖乖听话的时候真的讨人喜欢,可是为什么就那么抗拒魔教教主呢? 钟仪箫也还有些赧然,但打心底里还是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的,原来与人心意相通是这样的感觉。 本来是回来道别的,没想到成了二人互通心意了,虽然都是建立在重重谎言之上的感情。 莫骄叹了口气,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再留几天再走。” “这样可以吗?” 钟仪箫心中大喜,还是矜持的没有笑出声来,心里甜滋滋的想着,莫先生身上有任务,可是为了他却忤逆了魔教教主的命令,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对他真是太好了。 他也想对莫先生好,他好想一直跟莫先生在一起,还有娇娇,不论是多严重的病,他也想和莫先生一起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肯定会更加美满的。 莫骄并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都在艳羡旁人家的团圆美好,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他就是想要留下来多陪陪钟仪箫。为了钟仪箫,他已经破了太多例了。 也怕他这一走,钟仪箫就变了心。 可心里还是很郁闷,为什么钟仪箫就不能接受魔教教主呢? 莫骄用的是莫先生的身份留下来,可钟仪箫目前是和师姐们一起住在客栈的后院里,他小心翼翼的提出希望能把莫骄介绍给几位师姐,反正在同一屋檐下,他们肯定会碰面的。 莫骄这才想起来他没有易容,不过他用魔教教主的身份行走中原时向来是戴着面具的,神秘得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加上这是钟仪箫第一次跟他提的一个小要求而已,钟仪箫愿意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师姐,说明他是真心接受自己的。 莫骄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不难看出钟仪箫红红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呼雀跃,莫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 不久后吃饭的时候,钟仪箫还真的把莫骄带过去了。 奇怪的是钟仪箫的师姐们对他房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并没有表示很惊讶,而莫骄先前见过的那个方师姐则是十分惊喜的认出他来,并向师妹们说起上次在红香谷这位莫先生救过他们师弟的事情。 谈话的氛围不是很热切,但这些师姐们也没有表露出排斥的意思,而是相当客气,又或者是钟仪箫是个断袖的事情他的师姐们都知道,只是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罢了。 因为和师姐们说话的时候,身边坐着莫先生,钟仪箫的脸至耳根后一直都是红彤彤的,却还假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饭后,莫骄借□□待事情出去一趟,钟仪箫还送他到客栈门口,眼角眉梢间还洋溢着还未散去的欢喜雀跃,那闪烁的小眼神不难看出他在惴惴不安。 红着脸娇羞的少侠,看起来居然让他不想走了…… 莫骄微抽嘴角,又不是生离死别。 跟恋人道别后,莫骄去了分堂堂口,和莫长老和左护法会合。 “教主,您还要拖到几天后再走?” 这是莫长老不赞同的声音,左护法向来不敢忤逆莫骄的话,缩在一边看着莫长老突然对教主斥责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教主,我收到信报,秦玉也来金陵了,他一心想要麒麟竭,为何要来这里?而且他这一路都在追着钟仪箫来,教主不觉得奇怪吗?若是让他揭穿了你的身份,我们就麻烦了!” 莫骄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多留几天,武林盟的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就算秦玉知道些什么,那又如何?莫长老,你太过草木皆兵了。” “教主怎么老是不听话呢!” 莫长老气道:“都是为了那个钟仪箫,可是教主,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可你也会有倏忽的时候……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动武!” 莫长老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莫骄都答应了钟仪箫要多留几天,他既然定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莫长老可以改变的了。 第67章 莫骄出去的这段时间,钟仪箫在房里忐忑不安的无声等待着,知道了那晚的人是莫先生后,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开心,又觉得庆幸。 只要是莫先生就好,若是真的换了魔教教主,钟仪箫铁定会被吓死的。 想着想着,房门突然被叩响,钟仪箫以为是莫骄回来了,急忙去开门。 “莫先生……是方师姐啊,这么晚了,方师姐找我有事吗?” 见到门前的是方师姐而并非莫先生,不难看出钟仪箫脸上明显的失望,那一脸喜色也变成尴尬,方师姐轻轻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向屋内。 “莫先生出去了吗?” 钟仪箫点头,“是啊,师姐来找他?” “不,”方清妍摇头,凝重道:“我是来找你的。” 钟仪箫刚想问话,可方清妍又道:“钟师弟,请跟我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钟仪箫问了方清妍,方清妍专心在前面带路,只是回他一句“到了就知道了”。 知道师姐不会害他,可是钟仪箫总觉得心底不安,尤其是右眼皮子跳得厉害。 方清妍带他去的地方不远,也是在这家客栈里,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在房门前方清妍停 分卷阅读101 下脚步,让钟仪箫自己进去。 钟仪箫缓缓推开房门,很快就看清了里面的人,随即惊呼出声。 “师父!您怎么来了?” 何芸师太没有说话,神色十分庄重的看着钟仪箫,方清妍也在钟仪箫进去后谨慎的关上了房门,独自在房门外守着,似乎在防备什么人。 何芸师太很少下山,很少离开过玄女峰,因为仙霞派早已不如鼎盛之时,如今只靠她一人带着数十名女弟子坚持下去,而她们还有守护那人人都想要得到的麒麟竭,这让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可前段时间几乎连全江湖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麒麟竭被秦玉夺走了,何芸师太大可不必再守着玄女峰了。 这次何芸师太让钟仪箫代表仙霞派弟子去慕容山庄送礼,钟仪箫本以为她不会来了,连莫骄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她也的的确确来了。 屋里十分安静,灯火摇晃片刻,房门已缓缓关上。 钟仪箫见到师父很是欣喜,他过去倒了茶奉上,笑道:“师父,你何时来的?我还以为这次你不会下山了。” 何芸师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接过茶盏后放在一边,并不言语。 钟仪箫见她一脸凝重,想必有重要的事情交待,也正色道:“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一反应是麒麟竭的事情,以为何芸师太为此而烦恼,钟仪箫又急急说道:“师父放心,麒麟竭的事情都交给弟子,我一定会找到秦玉,把麒麟竭找回来的。” 何芸师太只是摇头,并没有表露出来半点着急,甚至对麒麟竭没有提及一字半句,她深深看了一眼钟仪箫,无声蹙眉,神色复杂。 “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莫先生的男人走得很近?” 闻言钟仪箫心中咯噔一下,不自然的笑道:“是,师父怎么了?” 何芸师太又问他:“那个孩子呢?你带回去的那个孩子呢?” 钟仪箫大抵猜到什么了,他快速的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在何芸师太面前跪下,垂头道:“师父,弟子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何芸师太,最后小心的哀求道:“师父,莫先生是个好人,就算他是魔教的鬼医,就算他和娇娇都是魔教中人,可是他们对弟子都很好,弟子愿意和他在一起。再说了,娇娇得了重病,时如无多了,弟子想跟莫先生一起照顾他……” “他就是这么骗你的?” 不等钟仪箫的话说完,何芸师太便冷笑着将他的话打断。 语出惊人,钟仪箫疑惑抬眸,下意识的争辩道:“师父,虽然莫先生的确骗了我,可是……” 他本来想解释些什么,告诉师父莫先生不是坏人,可是在何芸师太饱含担忧与痛心的目光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何芸师太见他如此,忍了又忍,最终叹了口气,咬牙切齿般说道:“好一个魔教教主,居然这般玩弄我的弟子!” 听到这个名字钟仪箫就是满脸不喜,可他见何芸师太语焉不详,却又事关自己,似乎还挺严重。 他茫然问道:“师父,您在说什么?” 莫骄不听莫长老劝告,独自回了客栈里。 天色暗沉,月黑风高。 莫骄脚步轻快,推开房门,只见钟仪箫一人坐在屋里发呆,幽幽瞳眸盯着跳跃的烛火,眼睛一眨不眨,竟然连莫骄靠近都没有发现。 直到莫骄在他身边坐下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竟然还被吓了一跳,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你回来了……” “等很久了?”莫骄问。 钟仪箫摇摇头,见二人靠的极近,又羞怯低下头去,双手轻颤着抬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温热茶水,却端在手上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后才慢吞吞的将热茶给莫骄递过去,垂头间语调轻轻。 “莫先生先喝茶吧。” 他这心不在焉的态度有点古怪,莫骄皱了眉头,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钟仪箫依旧摇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香气,但莫骄只注意到钟仪箫情绪低落,没有在意其他,他靠近过去,将钟仪箫拥入怀中,注意到钟仪箫一时间僵硬的身体,愈发觉得古怪。 “钟仪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钟仪箫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道:“没有,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只是这样吗? 莫骄挑眉,半信半疑中还是轻声安慰道:“你想多了。” 莫骄此时也注意到了屋中的熏香,清淡香气中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于是轻轻拍了拍钟仪箫的肩膀,起身往窗边的香炉走去。 “我怎么不记得你有熏香的习惯,这是什么香,闻起来有点怪。” 钟仪箫闻言也跟了上去,目光闪烁,应道:“是方师姐给的安神香,里面加了特制的药……莫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莫骄精通药理,刚进屋不久就嗅出了药香有于他不利的成分,可这是钟仪箫屋里的东西,他觉得古怪的同时还是将安神香熄灭了,随后转身对钟仪箫笑了笑。 “没事,这安神香虽然对常人的身体有益处,不过你前段时间刚刚解蛊,身体还没好全,还是不要再点这香了。” “这样的吗?” 钟仪箫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异议,一双温柔瞳眸盯着莫骄看,看得莫骄耳尖微红,不大自然的转身去开窗,将那点不好意思掩藏起来。 “今夜怕是要下雨了,屋里太沉闷,我把窗开了吧。” 钟仪箫没反对,静静在他身后站着,双眸中似有些纠结,可待莫骄开了窗后回身的一刹那,他又很快恢复自然,端起桌面上那杯温茶,说道:“莫先生渴不渴?先喝点水吧?” 将熏香的问题解决后,莫骄心口那股沉闷的窒息感也渐渐散去,他接过钟仪箫端来的茶一饮而尽,也没有错过钟仪箫眼里古怪的闪烁。 “到底怎么了?” 钟仪箫一直盯着他看,莫骄再厚的脸皮也坚持不住,就算他们今天才刚刚互通心意过,钟仪箫对上他的双眸那一刹那便羞怯低头,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小声请求道:“莫先生,客栈的客房都住满了,我没有订到房间,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可好?” 自然是最好不过,莫骄就没打算过自己去找别的房子住,变小的时候他都是跟钟仪箫同房睡的,此时当然是欣然点头。 “好,天色不早了,你要睡了吗?” 钟仪箫道:“我还不困,莫先生陪我聊聊可好?” 钟仪箫好像特别关心小娇娇的病况,二人刚坐下,他就问起娇娇来,神情难掩担忧急切。 莫骄唯有撒谎,说道:“他最近很不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他来见见你的 分卷阅读102 。” 他以为钟仪箫是想念小孩了,果然钟仪箫闻言笑了起来,似乎松了口气,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莫骄,抿唇轻笑道:“真的吗?等他稳定一些,可不可以让他跟我们回闲云庄去?” 虽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看今天钟仪箫心情不大好,莫骄也难得心软的去哄他。 “可以,等他好一些再说吧。” “还要再等多久?” 钟仪箫话里明显有些失望。 莫骄也说不好,他这次回去之后要么活着回来,那时一定是恢复了正常的成人躯体。 如果不能成功,可能就不回来了。 但还有一个可能,他盗不成麒麟竭,也许会回来看看钟仪箫。 莫骄不喜欢空口说白话,也不想让钟仪箫空等,他道:“不知道。” 钟仪箫皱着眉头看他,双眸里似有些挣扎,他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快点回闲云庄去。” 莫骄怔了下,抬手覆在钟仪箫手背上,安慰道:“等你在这里忙完了就回去吧,你想要见娇娇,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带你去见他?” “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吗?” 钟仪箫睁大一双澄澈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眉头紧锁,似掺杂着许多复杂情绪,对他也多了几分明显的防备。 此时莫骄如果还不能发觉不对劲就是个傻子了,他不知道钟仪箫到底怎么了,他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钟仪箫就这样了,还不断问他关于娇娇的问题。 莫骄还没想明白,突然觉得手臂一麻,仿佛一条线抽动整张繁复如蛛网的筋脉,连带四肢关节处都在一瞬间变得酸软疼痛起来,仿佛之前每一次蛊虫发作的时候,熟悉的痛苦即将爆发。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药是他几个时辰前刚吃的,他并没有动用内力,更别说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什么都没有做,却突然面临了即将变小的预兆。 莫骄很快想到一些东西,莫非……是方清妍给的那些安神香? 可是他刚进来不久就熄灭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哪里还有可疑的地方,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马上就该走了,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 可他刚刚站起来,双腿又突然软了下来,只有撑在桌子上才能勉强站稳。 钟仪箫见他面色煞白,急忙站起来扶住他,双目慌张的打量着莫骄,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了?” 第68章 钟仪箫的声音都在颤抖,莫骄听见了还分心去安慰他,勉强挤出个笑颜。 “没事,突然有些不舒服。” “那我去找方师姐过来给你看看!” 钟仪箫真的要跑出去找人,莫骄急忙拉住他,面对着为他着急慌张的人,他也始终是下不了决心告诉他真相。 莫骄忍耐着身上突如而至的剧痛,连呼吸都不稳定,却还硬撑着说:“我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你这样还要走?我们还是去找方师姐吧?” 莫骄可不能让他到隔壁去把方清妍找来,叫其他人来干什么,来看他笑话吗? “不用了,我这就走了,别麻烦方师姐了……” “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钟仪箫的语气突然阴沉下来。 引得莫骄分神看去,见钟仪箫松开了扶着自己的手,脸上尽是陌生的淡漠,双目中还有些难以置信,却也很笃定的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么着急要走,是想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莫骄从未见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勉强笑道:“你在说什么呢?” 其实莫骄已经在怀疑钟仪箫大概知道了些什么,这么看来,今晚他的异常也就可以解释了。 果然,钟仪箫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他目光淡漠的看着因为浑身痛楚似潮水般涌来,以致脸色极其苍白,连站都站不稳的莫骄。 “我给你喝的茶里下了药……” 莫骄心中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向钟仪箫。 “你说什么?” “你走不了了,莫先生,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钟仪箫说着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又很快转回来,整个过程几乎不着痕迹,他看着莫骄时眼里带着些许愧疚与挣扎,到底还是狠下心来,咬牙道:“你忍一忍好不好?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什么真相大白,钟仪箫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骄刚开口,突然就喷出一口黑血来,身上的剧痛还在加重,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这一幕将钟仪箫吓坏,他不再故作镇定,冲过去扶住莫骄,急道:“怎么会这样……莫先生你没事吧?” 莫骄还想问这小混蛋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令他原先吃的药药效尽失不止,似乎还是剧毒,也让他此刻腹中绞痛不止。 他又气又痛,一把甩开了钟仪箫,跌跌撞撞的要往屋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跌倒下来。 他现在几乎用不上半点力气,身上疼得厉害,爬也爬不动,莫骄生平第一次这般无措,他的确跑不掉了。 可他现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紧咬牙关忍耐着身上连绵不断的剧痛,好似有无数铁锤敲击他的骨头,要将他浑身骨骼敲碎一般。 不过多时便已出了一身大汗,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 钟仪箫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他早已愣神了,听到压抑不住的痛呼在莫骄牙关里泄出,他手忙脚乱爬到莫骄身边去,想将他扶起来,但莫骄却抬手格挡住他,一双幽冷的眸子死死的瞪着他看,嗓音低哑,仿佛带着彻骨冰寒。 “你别过来,出去!” 钟仪箫一脸后怕,见莫骄这么凶他,又不敢靠近莫骄,瘫坐在一边急得红了眼睛,慌不择言道:“对不起,莫先生……我只是想帮你……” 居然真是一副要急哭的模样,可莫骄无心听他解释,他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要藏到根本就遮不住他的床柱后面,一边急道:“你滚出去!别看我……” 他很快就要变小了,他不想让钟仪箫见到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钟仪箫手足无措的坐在原地,通红的双眸看着莫骄,却也没有走,看着莫骄将自己靠在床柱旁,颤抖着双手将衣服裹紧,几乎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膝盖上,整个人蜷缩起来,他疼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不自觉的发出碰撞声响。 “我叫你走!你滚啊……” 钟仪箫固执摇头,“我不走。” 床柱后面不时传来莫骄压抑不住的喘息痛呼,钟仪箫不敢靠近,因为他一直听到莫骄几近哀求般的叫他出去,叫他不要看,他 分卷阅读103 便下意识的不去看。 可是为什么叫他不要看…… 钟仪箫愣愣的等了许久,直到床柱那头再没听到莫骄的声音,他缓缓回神,一低头就见到了地面上那一抹玄色衣角,人还在这里,却没再有声响了。 钟仪箫极度不安,害怕自己真的害死了莫先生,他还是很想信任莫先生的,好半晌才说服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一探究竟。 从桌边到床边的距离不远,不过短短几步,钟仪箫却觉得十分漫长,让他紧张不已,暗自大喘口气。 终于到了床前,他绕过床柱,见到了昏暗的角落里那一堆显眼的玄色衣袍,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却用外袍遮住了脑袋。 钟仪箫其实已经猜到了,双目怔怔的跪了下来,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与被欺骗的痛心,但他仍不死心地伸手过去,将裹在小身影上的外袍拉开…… 随即,他见到了一张苍白而熟悉的小脸,而那人也在瞬间抬起头来,双目死死的瞪着他! 可莫骄如今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的靠在床柱上,两只毫无血色的小手紧紧攥着还披在身上的宽大衣袍,脸色惨白得甚至开始发青。 但那一双凌厉冰冷的眸子却在无声的瞪着钟仪箫,似乎要将他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也不足以泄愤。 钟仪箫惊叫一声,忽然往后跌倒下去,双目已经通红,他颤抖着手指向昔日被他称作娇娇的那个孩子,连声线都抖得不成调子。 “你……你是莫先生,还是娇娇?” 莫骄咬牙不语,他还未恢复力气来,却大抵猜到自己中了什么药,几乎要了他的命,可这药却是钟仪箫给他下的,莫骄几乎气炸,并不想说话。 “莫骄……” 钟仪箫这一次叫出的是魔教教主的名字,他倏然勾起唇角,笑得极其惨淡,带着七分自嘲。 “你果然在骗我,魔教教主!” 到底是谁在骗谁? 莫骄脸上毫无血色,导致脸颊上的嫣红小痣艳丽得有些诡谲,他听了钟仪箫的话,也是无声冷笑起来,一双幽黑阴寒的眸子紧锁钟仪箫,话语沙哑,却一反常态的,极度冰冷。 “钟仪箫,你居然想杀了我!” 莫骄万万没想到,钟仪箫居然会给他下剧毒,钟仪箫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莫非他记着那一天晚上的事情,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后还是忍不住要杀他吗? 莫骄心里有太多疑问,他也很想给钟仪箫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钟仪箫的语气分明是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了。 他所中之毒连自己也难解,更是因为下毒的人是钟仪箫,莫骄慢慢缓过来,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就算身上再疼,子蛊躁动间让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抵心中彻骨冰寒的万分之一。 钟仪箫听了他的话,神色愈发复杂,过多的打击让他一时间心乱如麻,可他也从没想过要杀了莫骄,他慌乱摇头,嗓音中带着几分嘶哑道:“我不是……我不知道,我没有想杀你……” 莫骄还是愿意选择相信钟仪箫的,见他摇头,心情才舒坦了些,可不等钟仪箫说完,房门就被人破开来,门外那人的肆意笑声清晰的传到莫骄耳畔—— “莫骄,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是秦玉! 莫骄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了,可钟仪箫看起来却并没有惊讶的表现,莫骄刚才舒心一些,又被他扎得心肝疼,钟仪箫明显早就知道秦玉在这里了,却没有告诉他,还骗了他,给他下了毒。 钟仪箫似乎想要解释,可是莫骄没搭理他,自顾自将那过长的长衫系好,不过他没什么力气,直到秦玉到他面前时,他才慢慢将衣襟理好。 可让莫骄意外的是,秦玉身侧的人居然是何芸师太。 他很快明白过来,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冷笑道:“你们合伙算计我。” 钟仪箫:“我没有……” “箫儿!”何芸师太斥道:“你都看清楚了吧,他就是魔教教主。” 秦玉亦趁机落井下石,“没错,钟少侠,你如今相信我了吧?莫骄这个人向来阴险诡诈,暗藏在你身边还不是为了麒麟竭,如今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也是为你好,莫要再被他这幅假惺惺的模样骗下去了。” 钟仪箫闻言瞬间冷静下来,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明知道这是真的,可他偏偏又极度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扶着墙角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眼角泛着微红,几乎要哭出来似的,一双覆盖着层层朦胧水雾的湿润瞳眸幽幽看着莫骄。 “你真的想要麒麟竭吗?” 莫骄浑身疼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听了秦玉的话只觉得好笑,他没回答钟仪箫的话,只是直勾勾盯着钟仪箫看,目光灼灼,稚嫩的嗓音很是喑哑。 “你为什么对我下药?” 钟仪箫一时语塞,不过他的师父没有阻拦他,他便如实说道:“秦玉说你是魔教教主,因为中了蛊毒身体失常,时而变小,我不信……然后他给了我一颗药,说用在你身上,可以试出你是不是魔教教主……” “所以你就试了,万一我会死呢?”莫骄笑得愈发讽刺。 钟仪箫果然还是个小混蛋,不能对他好,听别人说了点什么他就给自己下药了,那他说的喜欢还有几分真? 钟仪箫摇头,急道:“不是的!娇……莫骄,我只是想证明你不是,可是你骗了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真的是为了麒麟竭吗?因为麒麟竭可以帮你解蛊,所以你才来找我的,对吗?” 秦玉没有插嘴,因为他觉得这似乎可以让莫骄更加痛苦。 莫骄无力回答钟仪箫的话,或许是因为太失望了,他轻喘口气,看向三人当中那位清绝出尘的白发道姑,竟还有力气谈笑生风。 “何芸师太,别来无恙。” 何芸师太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大概纵容秦玉唆使钟仪箫已经是她能宽容的最大限度了,她并未表现出来任何不屑或是憎恨,只是淡淡应道:“自轩辕台一别,贫尼大有感悟。” 莫骄亦道:“自轩辕台一别,我可被你的化虚掌害得不轻。” 何芸师太道:“是因为化虚掌?” 莫骄点头,“我素来敬重何芸师太,因你是正道第一高手,可没想到胜了你,我还是在你徒弟手下栽了跟头,你有一个好徒弟。” 他从前只知道钟仪箫心思单纯,使足了劲的骗他玩,而到了如今自己也被人欺骗了,莫骄才体会到这滋味果真不好受,气归气,也会觉得心凉与理亏。 他们似乎在打什么哑谜,钟仪箫插不上嘴,只觉得自己被骗得委屈,频频落到莫骄身上的目光也饱含担忧,不过莫骄不但没再理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还在何芸师太跟前讽刺他。 分卷阅读104 何芸师太微微垂眸,淡然道:“教主过奖,贫尼只是不忍徒弟身陷骗局。” 第69章 莫骄很少会说这么多话,更何况他现在中了药,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力气了,可是他还是说了很多话。 秦玉很快猜想到他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不等他主动开口尽早了事,莫骄就已经找上了他。 即使他如今衣衫不整,变成一个小孩子,奄奄一息的靠在床柱前,但他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卸下了往日在教中那副冰冷威严。 他看起来似乎兴致还不错,纵使现如今看起来如此狼狈,那一身气质并不逊于任何人。 临危不惧,或是看穿了生死,又或许真的在拖延时间。 莫骄道:“我一直就想问了,你我在教□□事多年,大家都是师兄弟,你为何总要杀我,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他说的的确如此,老教主带回来的孩子们大多都收为弟子,但得了真传的唯有大徒弟莫师姐和莫骄二人,秦玉不知道算哪门子徒弟。 就连入门晚的右护法都得到了排名,他却一直被忽略,知道老教主临死前两年,他才坐上了左护法的位子。 说起来那些陈年旧事,他还有些恍惚,但秦玉很快回神,咬牙道:“你杀了老教主,那可是自小教导你的师父,师兄弟里他对你最好,可你为了教主之位连他也不放过,我要杀你,难道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莫骄嗤笑道:“你这个理由听起来挺正派的,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些所谓的忠心都在他看来一文不值,秦玉,有件事老东西怕是一直在瞒着你吧,让你认贼作父这么多年,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什么意思?” 见他笑容畅快,秦玉狐疑起来。 可莫骄只是摆摆手,勾起了秦玉的疑惑后,话说一半便不再继续了,只是神色难看的叹道:“师姐叛变了,对吗?” 秦玉更为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莫骄笑而不语,心里又更添一道伤。 从小到大莫师姐对他最好,知道他要杀老教主,莫师姐虽然没有赞同,可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帮他坐稳教主之位的人,而她自然而然也得到了莫骄的信任。 莫师姐知道很多事情,包括莫骄身中蛊毒,包括莫骄身上的蛊毒会被什么东西催发,比如…… “没错,你果然很聪明,催发你体内蛊虫的秋心草的确是莫师姐给的。秋心草是剧毒,老教主曾在神殿后山种植了一大片,可你夺位后就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我从前不知道这东西可以催发你体内蛊虫,不过如今从莫师姐手里拿到的秋心草似乎效用更好。” 秦玉道:“莫骄,想必你现在不管身上还是心里,都不好受吧?” 莫骄点头,“的确如此,老东西想害死我,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只不过秦玉,你实在是太蠢了。” “你都到了如此境地还要逞口舌之快?” 秦玉其实已被气得不行,不过见到莫骄这幅狼狈的样子,他又暗自窃喜。 “我今日就要杀了你为老教主报仇!” 钟仪箫听了一阵,慌张的在他们之间看了又看,见秦玉真的要杀人,急忙拦在了莫骄面前。 “秦玉你骗我!你说过秋心草不会伤到他的……原来你是再利用我!” 秦玉本就不喜钟仪箫,不过有何芸师太在,他并不敢对钟仪箫如何,只对何芸师太道:“师太,你我不是说好的吗,我帮你徒弟揭穿莫骄的真面目,你便不再干涉我与莫骄之间的恩怨?” 何芸师太沉默片刻,看向钟仪箫,劝道:“回来吧,箫儿。” 钟仪箫不听,他回头去看向莫骄,见那张往日乖巧的小脸只是淡淡扫他一眼便气闷的移开了视线,他知道莫骄在气他,可是他自己也气。 他不知道莫骄到底为什么要靠近他,可是师父和秦玉告诉他莫骄只是为了麒麟竭利用他,玩弄他罢了。 钟仪箫不信,而且他始终坚信莫骄只是鬼医。 所以师父让他给莫骄下药,只说那药只会对魔教教主起作用,要一试究竟,若是莫骄真的不是教主,她便再不会阻拦钟仪箫跟莫骄在一起。 钟仪箫相信了莫骄的话,也相信了师父,认为莫骄是鬼医,所以不会出事,他才敢给莫骄喝了那杯茶…… 可是如今呢,莫骄在骗他,他根本不是鬼医,而是真的魔教教主!可他的师父居然也在伙同秦玉骗他,师父给他的药根本就是要人命的至毒! 钟仪箫不知道师父为何骗他,而他信任的莫骄也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钟仪箫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土崩瓦解,他六神无主,想要得到莫骄的解释,将他当做自己的主心骨,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还默认了秦玉的话。 钟仪箫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心心念念着莫骄从前说过的话。 他之前说的喜欢呢,难道也是骗自己的吗? 钟仪箫心里慌乱至极,几乎所有人都在骗他,让他置于今日尴尬的位置。 可是到了莫骄危险之时,钟仪箫还是摈弃了心里的怨愤,选择向着莫骄,他没听从师父的话,而是拦在了秦玉面前,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我不准你在我面前杀他,他骗了我,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呢!” “让开!” 秦玉几乎忍无可忍了,今日若杀不了莫骄,他来日还能有机会吗? 钟仪箫固执摇头,在触及何芸师太不赞同的目光时本来坚定的神色又爬上几分怯懦,他软了态度,知道自己一人拦不住秦玉,于是向师父哀求道:“别……别杀他,师父,不要让秦玉杀了他行不行?” 可何芸师太到底是冷静的说:“箫儿,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 钟仪箫不听,他急得红了眼睛,质问道:“可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呢?他骗了我那么久,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我不要他死!” 何芸师太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到底还是沉默了。 钟仪箫的表现让莫骄深感惊诧,同时心中泛起小小的窃喜。 只不过他还是很生气,也很难过钟仪箫给他下了秋心草,所以他现在不想再见到钟仪箫,也不想看他给自己出面,保护自己,从而与自己的师父心生芥蒂,或是得罪秦玉。 因为莫骄自知如今已经没有能力去保护钟仪箫了。 这让莫骄心里愈发别扭,不知道该气还是该乐。 这小混蛋果真让人为难,给自己下药的是他,不准别人动自己的也是他,即使再烦躁不已,莫骄还是冷笑着开口转移了秦玉的视线。 “就凭你,也想杀我?” 莫骄恢复了一些力气,可到底被秋心草毒害的身体还十分虚弱,他现在一丝内力也用不上了,还故意挑衅秦玉,一双 分卷阅读105 凌厉的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屑。 秦玉沉着脸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话音落下,房门外竟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那是与莫骄同样带着不屑与与生俱来的骄傲的声音,似乎十分好笑又极度不屑的在秦玉耳边炸开来。 “教主说的没错,就凭你这单枪匹马的,还想杀我们教主?秦玉,活着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蠢,这么自以为是呢。” “什么人!” 屋中几人迅速回头,即见到房门前那个玄色劲装的高大男人,面容俊美,双目冷毅中带着几分邪气,一身肃杀之气丝毫不输于莫骄。 而在其身后的蓝衣青年唇边还噙着三分冷笑,目光锐利地落到秦玉身上,眸中阴鸷冰冷得叫人不寒而栗,这人显然就是方才说话之人。 这是熟人相见,秦玉自然也在一瞬间认出他们来。 “莫昕!商珩!” 来者正是他口中之人,此时明明该在分堂被秦玉的手下拌住的左护法与莫长老几人终于姗姗来迟。 见到娇弱狼狈的莫骄时,莫长老总算移开冰冷视线,径直越过秦玉与钟仪箫几人,将那狼狈的小小身影抱在怀中,急忙给莫骄诊治。而平日里不着调的左护法如今也是一脸正色,自觉在同时跟随上去为莫长老护法。 秦玉看不惯这个比他晚入教许多年的莫长老,黑了脸就要动手,身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乌黑的长剑正好将他拦住。 男人看他的眼神宛如死人,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冻得好像一块千年寒冰。 “秦玉,你的对手是我。” 这是商长老,莫骄的心腹,也是在魔教中武功仅次于莫骄,几乎是坐在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之人。 突然间出现的这些人,显然都是来救莫骄的,钟仪箫被莫长老撞开,愣了半晌还未回神,可刚放松下来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脸色并不比莫骄好看多少,且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到莫骄身上,莹润泛红的眼底明显溢出浓浓的担忧与自责。 莫骄任由莫长老给他施针止痛,整个过程只让他更加疲惫,眼皮子变得沉重起来,可是身上彻骨的疼痛又让他十分精神。 钟仪箫渐渐回神,终于认出莫长老来,惊愕的同时被何芸师太拉到一边,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对上何芸师太古井无波的瞳眸,钟仪箫很快反应过来,师父是在告诉他不同道不相为谋。 “教主如何了?” 那个名为商珩的男人回头问道。 莫长老皱眉道:“很不好,我们要马上回去。” 钟仪箫闻言心底猛的一揪,无比懊悔自己给莫骄下药的事,完全忘却了师父的忠告,双目死死的盯着莫骄。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莫长老等人显然没将秦玉放在眼里,就连武功最为稀松的左护法,也是不屑的斜他一眼便窜到了莫骄身边护法,正在时刻提防着边上的何芸师太师徒二人。 而秦玉这边只有他自己一人。 秦玉脸都青了,咬牙道:“你们走不了的,教中莫师姐和白长老已经叛变了,神教早就易主了,现在整个分堂都是我们的人,商珩,我劝你……” 商珩显然很没耐心,突然抽出长剑指向秦玉,冷声斥道:“胆敢伤教主者,死!” 秦玉认得商珩,且知道对方武功在他之上,甚至是神教第二高手,他见商珩不听劝告真的要动手,忙往后退去,但这样的高手他还是愿意争取一下的,而且莫骄如今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此时杀不了他,以后就更难了。 秦玉深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急急说道:“商长老!你难道忘了你我同为老教主收留,老教主对你我可是大恩……” “在商某人心中只有一位教主。” 商长老很不给面子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一剑砍了过去,秦玉见躲不过,忙抽刀抵挡化解,迅速往后退去,他本就打不过商长老,更别提这里还有右护法和那位深不可测的莫长老在。 秦玉思虑片刻,决定逃离。 “既然如此,那希望商长老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话音落下,秦玉刀尖挑开商长老的长剑,已是快速逃窜离去。 商长老意欲去追,莫长老沉着脸道:“别追了!秦玉这只老鼠果然最善于逃跑,等下次逮到绝不能再放过,如今教主身体要紧,我们必须快离开这里!” 商长老收回剑势,却依旧提防着一侧的何芸师太与钟仪箫。 莫长老还在施针,每动一下,都能清晰听到莫骄发出一声低哑的痛呼,看起来娇小虚弱的身板,似乎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一般。 他的身体很虚弱,这次可能真的会死。 这让钟仪箫瞬间抛却了被欺骗或是玩弄的恼怒伤心,突然惊恐起来。 “娇娇……” 这一声轻唤许是落到了莫骄耳畔,让他原本紧闭的一双眼皮突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秦玉来了又走,期间何芸师太一直没有阻止任何人,俨然一副事外人的模样,唯有钟仪箫的事情上能让她关心一二。 莫长老封住莫骄身上多处穴道,一心压制他体内的秋心草之毒与又躁动起来的蛊虫,商长老与左护法二人便战战兢兢的在旁护法。 须臾后,似是因为莫长老精湛的医术,莫骄的脸色缓缓好转,随后睁开一双水润眸子,在屋中精确的找到钟仪箫的身影,对上对方双眼时的刹那间眉头愈发紧锁,钟仪箫心中一颤,竟在一瞬间呆住。 莫骄还是忍痛开了口,居然是对何芸师太说道:“魔教已经乱了,秦玉见我失势,绝对不会死心的,想必很快会率领分堂的人会包围这里,师太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他如今这般境况,何芸师太在其中起到了重大作用,可他没让商长老等人动手也罢,竟然还提醒何芸师太该快些离开避开秦玉的追杀…… 莫说是商长老等人看不懂,莫骄这突如其来的以德报怨,就连何芸师太也怔愣了一瞬,随后应道:“多谢。” 莫骄轻喘口气,直觉神智渐渐昏聩,是莫长老给他施针起了作用,可脸色突然又变得铁青。 莫长老知道蛊虫和秋心草之毒难以压制,而在这里又施展不开来,急忙向还在清醒状态的莫骄请示道:“教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莫骄无声点头,莫长老快速喂他吃下几颗丹药,便抱起莫骄准备离开,可刚越过钟仪箫身边时,莫骄突然抓住了莫长老的衣襟。 “等一下……” 微弱的声音让莫长老停下,这让莫长老诡异的冰冷目光顺着莫骄的视线看向钟仪箫。 钟仪箫于怔愣中渐渐回神,只见莫骄向他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臂,那一双桃瓣似惑人的眸子似盈盈泛光,可紧锁的眉头又无处不在 分卷阅读106 昭显着他身上正在承受的痛苦,时时刻刻提醒钟仪箫这是他做的。 钟仪箫在这瞬间双眸便湿润了,开始疯狂的后悔自己今夜的作为,他甚至都不敢看莫骄的眼睛。 莫骄犹豫了片刻,心底的欲.望还是盖过了被背叛的恼怒,他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瓣,稚嫩沙哑的嗓音对钟仪箫说道:“跟我走。” 跟我走,本教主就原谅你了。 第70章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莫长老等人就知道分堂回不去了,已经迅速转移了地方,而何芸师太等人也连夜撤离了客栈。 果然不出莫骄所料,他们走后不久,秦玉就带人包围了客栈,可惜早已人去楼空。 莫长老带他们去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任何人也查不到那里去。 可莫骄从客栈离开后就一直很沉闷,因为钟仪箫没有跟他回来,他摇头了,往后退了,眼底一片纠结,最后他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钟仪箫果然很混蛋,莫骄险些又气吐血了,不过在他眼里看到的满满的不信任的那一刻起,莫骄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钟仪箫他到底是正道中人。 忙了一夜,莫长老勉强将躁动的蛊虫压制住,却不是长久之计,秋心草之毒他目前还未解开,一来是因为手上没有药,二来是不知道当解不当解。 一旦解开秋心草之毒,莫骄身上的蛊虫可能会愈发暴躁,因为它将秋心草的毒素当成了自己成长的养分,正在不断汲取着秋心草的毒性,几乎成为了一种平衡的局势。 而事实上蛊虫也的确因为那点毒素重新得到了生机,可是盛极必衰,一旦没有秋心草的供给,它也许会在一瞬间溃败,而莫骄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待莫骄醒来后在莫长老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一人沉默了许久。 这一次醒来,他心里似乎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但这一切他都不得不去面对,他如今的确已经是一个时日无多的丧家之犬了。 因为莫骄的身体太差了,不得不卧病在床,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莫师姐和白长老叛变的事情,他便自己问。 “教中境况如何了?” 莫骄问的是商长老,因为莫长老和左护法一直在他身边,不会比一直关注教中境况的商长老知情更多。 商长老脸色难看,斟酌着小心说道:“莫云长老的确叛变了,她助白循成功篡位,而右护法就是因为太过相信莫云长老,所以才会被他们暗算了……教主,现在我们的人都都被莫云长老控制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人比莫师姐更了解自己手头上有多少筹码,从知道她给了秦玉秋心草的那一刻起,莫骄就猜到了莫师姐已经叛变了,而魔教也该易主了。 莫骄眸光愈发冷冽,咬牙忍了一阵,又问道:“那小景现在如何了?” 商长老顿了下,艰难摇头道:“不知道,我得到消息后马上就来找莫长老和左护法了,如今神教已经被白循一手掌控,我目前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右护法到底是生是死……” 商长老见莫骄听着脸色愈发难看,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他只得小心翼翼的接着说道:“教主,白循如今在教中忙着清除异己,而秦玉不知道何时与他勾结在一起,现在在借助白循的羽翼在江湖遍布您身中蛊毒变小,甚至武功不如从前的谣言,派人四处追杀您,那些武林盟的人似乎也蠢蠢欲动了。” 莫骄道:“你是说如今全江湖都知道我身中蛊毒了?” 不知如此,有些昔日对他惊恐无比恨不得避而远之的人还在嘲笑他是个怪胎,是会返老还童的怪物。 “是……” 商长老想了下,又劝道:“教主,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在好起来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再外出了,寻找右护法之事,尽管交给属下来办。” 手下最懂他的人除了商长老别无他人,莫骄欣慰点头,说道:“也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不管小景是死是活,你都务必将他带回来……” 话未说完,莫骄忽又侧身呕出一口黑血来,自指缝中溢出,缓缓滑落苍白细嫩的手臂上,洇湿一大片雪白衣袖,却还止不住,好像要一直将体内血液逼出才会歇下,叫人触目惊心。 莫长老与商长老见状急忙上前,“教主,你没事吧?” 是体内蛊虫又在躁动了,莫长老此时除了封住穴道止血外也别无他法,他心里也在着急,如今麒麟竭还没到手,蛊虫就已经被人激到穷途末路了。 将喉头腥咸血液咽下去,莫骄缓了口气,向二人摆摆手,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语调低哑道:“我没事,商长老,你尽快出发……” “教主!” 左护法见他一开口就吐血,也是暗自心惊,往日眼角眉梢都尽显得意的他如今却是忧心忡忡,想来想去,他有些纠结的跟莫骄提出请求。 “教主,我想跟商长老一起去救右护法。” 真是难得,他不是一直跟右护法不合吗?莫骄颇为古怪的看他一眼,倒也点头应下。 “去吧。” 让商长老与左护法二人回七玄山去救人,可他们前脚刚走,莫骄还来不及交代莫长老其他琐事就彻底撑不住,昏昏沉沉的倒了过去。 待莫骄再度醒来时,还是在莫长老带他来的奢华小院里,他一睁开眼睛就见到守在床边的一个陌生的清秀少年,对方见他醒来,露齿一笑,唇边漾起两个尽显天真的酒窝来。 “呀,你可算醒来啦!” “……你是谁?”莫骄哑声道。 少年笑道:“我是小神医,来帮你看病的。” 不等二人好好打个招呼,边上累得趴在桌面睡着的莫长老便警觉醒来,见到莫骄醒来后满脸欢喜。 “教主你可算醒了!” 莫长老看起来都快急哭了,他告诉莫骄他昏睡了一天一夜,险些就没命了,在一旁没完没了的埋怨着说教主昨天吓死他了。 莫骄觉得身上好了许多,原本沉重的头脑也清爽了不少,只是身上时不时还是有些密密麻麻的疼,他拍拍莫长老肩膀,道了一声辛苦了,之后又看向那个常在莫长老口中出现过的小神医,见他已经从善如流般搭上了自己的脉搏,清秀的脸上是满脸纯良与认真。 “你就是小神医?”莫骄问。 莫长老对他很放心,所以莫骄虽然防备,但也没有拒绝让他把脉,眼里更多的还是好奇。 小神医还没说话,莫长老便十分殷勤地抢着应道:“是啊,没想到商长老把他带来了,正好留下来帮教主解蛊,对了,小神医的医术比常神医好呢。” 闻言小神医脸颊微红,默默收回手去,腼腆笑道:“莫大哥过奖了,师兄的医术其实也不差的……” 分卷阅读107 闻言莫骄抽了抽嘴角,这小子居然还真的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医术比常庸医好。 但显然莫长老不是在说客套话,小神医又对莫骄道:“莫教主体内的蛊虫已经开始暴动了,以我那颗仿制的雪漱丹完全没有办法将其镇压下来。而秋心草的作用说坏不坏,说好也不算好,虽然它能尽量延长蛊虫的寿命,但莫教主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起秋心草剧烈的毒素,所以这个毒必须尽快解开,可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让蛊虫稳定下来,最好是让它陷入沉睡当中。” 莫骄皱眉,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神医摇头,不过他看着莫骄的眼神十分兴奋,双眼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握拳道:“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不过我最喜欢研究疑难杂症了,尤其是莫教主体内这种会让人身体变小的蛊毒,莫教主放心,我会努力帮你解蛊的!” 莫骄一时语塞,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又默默躺了回去,将自己陷进柔软而温暖的被窝里,连语调都带着几分无所谓,向小神医摆摆手。 “那你加油吧,我再睡会儿。” “好的莫教主!”小神医道。 但莫长老有些不放心,愁眉苦脸地盯着莫骄道:“教主,我陪着你吧?” 莫骄摆摆手,复又闭目养神,他此时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所想,能不说话便省了说话的功夫。 知道自家教主心情不好,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莫师姐和钟仪箫的背叛,还有他最关心的师弟右护法生死不明,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这些事情落到谁身上,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莫骄却没表露出来太多的情绪,莫长老暗自替莫骄心疼,又不敢去找钟仪箫泄愤,万一教主还念着他……肯定是还念着他的,昏迷的时候,他听到了教主在叫钟仪箫的名字。 莫长老和小神医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去,得了莫骄一句加油,小神医居然更加兴奋,念叨道:“倘若谢灵钰当初给我一颗雪漱丹,我就一定能完全复制出来一颗一模一样的丹药,届时定能压制莫教主体内剧毒了……” 他也就是自己懊悔一下,可是莫长老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倏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拉住了小神医的手臂,认真吩咐道:“小神医,你帮我照顾一下教主,我很快回来……对了,你给我你记住了,不准给教主吃奇怪的东西,否则等商长老回来,我就告诉他你给我们教主吃了自己做的雪漱丹的半成品,拿我们教主试药!” 原来小神医是偷偷摸摸给昏迷中的莫骄吃的丹药,当初还吓了莫长老一跳,不过幸好药没问题,还起了很大作用就是了。 说起商长老,小神医浑身一哆嗦,小鸡啄米似的连忙点头,可又忽然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长老,极度好奇的问道:“莫大哥莫非是找到了压制蛊虫的灵药?” 莫长老没回答,还是极度不放心的再度警告道:“我走了,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不到,慕容灵一直深居简出,今夜居然在夜色下出了门,压抑的许久的情绪在与庄飞羽见面过后豁然开朗。 但她再与庄飞羽分开后,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慕容小姐。” 来人正是莫长老,慕容灵并不认得他,起初还十分警惕。 “阁下是何人,来找我的?” 莫长老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切入正题,说道:“我家教主曾救慕容小姐一命,不知慕容小姐可还记得?” “教主?” 慕容灵倏然大惊,“你是说潜伏到钟仪箫身边的莫少爷?” 莫教主为了麒麟竭亲自潜伏到仙霞派何芸师太唯一的男徒弟钟仪箫身边的事情显然已经路人皆知了,慕容灵很快猜到了来人的用意。 “阁下是来找我的,莫非是莫教主有事?” 知道了是莫骄手下的人,慕容灵并没有表露出来一丝害怕,这反倒让莫长老有些吃惊。 不过这样也好,他索性直言道:“我来找慕容小姐,是有事相求……” 莫长老出去一趟,又很快回来,带回了一瓶奇怪的血色液体,给再度陷入沉睡的莫骄服下后,便与小神医一同帮他解开了秋心草之毒。 而慕容小姐出去一趟,手腕上却受了伤,不过更令人惊讶的是,慕容小姐竟然亲自取消了和庄飞羽之间的婚礼! 根据慕容盟主言语间似乎是对庄飞羽十分失望,但慕容小姐却只是风轻云淡的向外人道他们只是不合。 一见钟情,到底不能在一起恩爱一世。 解毒后,莫骄体内蛊虫安稳下来,身体也渐渐好起来,听闻帮了他的居然是慕容灵,再得知了慕容灵取消婚礼的事情也是十分诧异,不过也由此想通了许多,抑结在心头的那股怨愤亦随风消散。 他或许真的做错了,如果一开始没有撒谎,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是他自作自受,如今还放不下,倒不如慕容灵豁达,骤然间福临心至—— 不如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71章 七日后。 莫骄在莫长老战战兢兢的治疗下刚能下床,重伤昏迷的右护法就被商长老和左护法二人送回来了。 幸得虽然守不住神教, 但人还活着。 小神医得到了新的治疗对象, 兴冲冲的向右护法跑了过去。 这段时间里, 秦玉无时无刻不在搜寻着莫骄的下落, 就连武林盟也有人出手, 可他们查不到莫骄的下落, 因为莫长老将他藏到了静王名下的宅子里。 莫说是查不到,就是查到了, 觊觎有意包庇莫骄的人是皇亲国戚, 也无人敢向朝廷下手。 金陵一处寻常客栈中。 何芸师太推开房门, 走进安静的屋子里, 有个人影蜷缩在床沿, 抱着膝盖席地而坐,开门时那一刹那照进来的光线让他不舒服的紧闭双目, 也露出了他憔悴的脸色, 眼底泛着淡淡乌青,似乎许久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昔日风度翩翩的雪庭公子, 竟邋遢狼狈到这幅模样。 何芸师太已经到了他面前,叹道:“箫儿, 你该振作起来了。” 那人正是钟仪箫, 他见来人是何芸师太, 匆忙站了起来,却有些摇摇欲坠,竟险些摔倒。 看得何芸师太连连摇头, “箫儿,慕容山庄的婚事取消了,你莫要再消沉下去了,随为师回仙霞派吧。” 怎么能说好就好起来,钟仪箫始终放不下,不单单是为了莫骄骗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事,他想不明白。 他闷在屋子里许久不曾好好休息过,也很久没有说过话,甫一开口,嗓音便透出几分沙哑来。 “师父,您说,徒儿是不是很蠢?” 分卷阅读108 何芸师太皱眉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骗我?”钟仪箫眼底有几分微红,他对上何芸师太素来淡然的一双眸子,哑声质问道:“他们骗我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连师父也要骗我?” 他的声音很是嘶哑,让人有种他几乎已是嘶声裂肺溃不成声的错觉,何芸师太闻言一怔,居然不能再坦然的与钟仪箫对视,她侧开目光,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钟仪箫咬了咬唇,苦笑道:“师父,你那天告诉我……你说秦玉的那个药没问题的,可以试一下,不会出事的,只要我能证明他不是魔教教主,你就会相信他……可是……” 可是谁曾想到,那颗药会险些要了莫骄的命,就算钟仪箫气他欺骗了自己,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这几天得不到莫骄的消息,钟仪箫就算再气,也在为其担忧,寝食难安。 说着他眸中竟有些湿润,不过很快被他逼回去,钟仪箫晒笑道:“师父,您素来仁慈,为何独独对他这般残忍?为何要对徒儿这般残忍,他若是死了,就是我亲手杀的……因为您,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何芸师太微微垂眸,不知是否是因为问心有愧,钟仪箫语气似哽咽般,很快又红着眼垂首道歉:“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不快的……我只是心里难安,他会不会真的死了……那是我亲手下的药啊……” 见钟仪箫这样痛苦的模样,何芸师太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忍,最终只能叹道:“秦玉亲自上门,告诉为师这件事时,为师当时只是在想为你好,也不曾考虑过会否错杀,这大抵是为师做下最为出格的一件错事。” “可是箫儿,事实上,秦玉告诉我们的都是真的,对于这个结果,为师不曾后悔,因为他的确是魔教教主,他的确欺骗了你。” 闻言,钟仪箫彻底愣住,他独自痛苦的想了那么多,不过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而现在,他的师父亲手将被撕裂得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想起他曾亲口拒绝过莫骄,如今他也的确该清醒了。 近日来江湖又掀起一阵风浪,几个重大消息快速在坊间流传起来,越传越偏,却也八.九不离十。 魔教易主,前任教主莫骄中了古怪的蛊毒,变成了一个小孩的事情早已成为整个江湖的笑话。 失去了势力还深受重伤的他显然已经不再有昔日天下第一的威慑,非但遭遇魔教现任教主白循的追杀,武林中某些自诩正义的侠士们也不会放过他。 据闻,玄月宫也在蠢蠢欲动,大抵是要落井下石的吧。 其二便是钟仪箫。 这个被魔教教主骗得最惨的人,几乎在一日之间红遍了整个江湖。 他身为仙霞派唯一男弟子的事曝光后,也随何芸师太上了玄女峰,隐隐有成为仙霞派下任掌门的势头。 有人推测,因为丢了麒麟竭,何芸师太不得已将私底下收的男弟子带回玄女峰,为的就是重振仙霞派昔日第一门派的风光,仙霞派已将全数希望寄托于雪庭公子钟仪箫身上。 与前两件事情相比,慕容盟主的千金慕容灵取消婚约一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人人都在揣测魔教这位新上任的教主白循是个什么样的人,关键是他会不会对武林盟下手。 而显然,早已看透白循温和表面下暗藏的勃勃野心的莫骄可以很肯定这一点,待白循清清除异己,稳坐教主之位后,他必会向武林盟下手。 因为在白循永不知足的野心里,整个武林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不过莫骄如今静心养伤,也无暇去管江湖事。 得了慕容灵相助后,他体内蛊虫终于安稳下来,日渐恢复精神。 莫长老也可算松了口气,现如今他们最想做的就是将玄女峰的麒麟竭拿到手,可是莫骄却迟迟没有发话。 右护法被带回来后十分愧疚的向莫骄认错,他自觉自己守不住魔教,辜负了莫骄的期望。 莫骄只劝他好好养伤,并叫左护法照顾他,似乎对白循夺位之事并不甚在意,或许只是不想提罢了。 江湖看似依旧安宁,但暗藏在这份宁静之下的,谁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半月后,时值中秋。 静王快速处理完手上公务,匆忙赶来金陵与莫长老团聚,得知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后也颇为唏嘘。 见莫长老一心担忧教主,都没心情跟他过节了,静王觉得很烦恼,不过江湖事江湖了,他也不可能去帮忙。 莫长老给莫骄送了好些月饼过去哄他开心,可是莫骄看都没看,只安安静静的在那里打坐练功。 秋心草毒性刚烈,让他几乎丢了一半的功力,解毒后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莫骄唯有苦练。 从这一方面莫长老看得出来,他的教主是有重回神教的打算的。 背叛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莫长老看了他太久,导致莫骄无法集中精神,睁开眼里淡淡看他。 “还有事?” 莫长老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可是想了想,又凑过去一脸心疼地说:“教主,要不我让静王出兵讨伐七玄山,把白循那些混账轰下来吧?” 莫骄斜他一眼,似乎颇为无言。 “胡闹。” 莫长老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就是想,静王也不会出手,闻言也只是撇撇嘴,欲言又止好半晌,终于没忍住问出口。 “那教主,咱们什么时候去偷麒麟竭?那老道姑知道了麒麟竭是你救命的药,不知道看得有多紧呢。” 虽说莫骄的病情江湖人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前几天连玄月宫都散布出来消息,说莫骄身上的蛊毒因为母虫已死,子蛊最多活不过半年。 也就是说莫骄很快会死,引得某些想要捡漏杀了莫骄,得个好名声的江湖人开始地毯式搜索莫骄的下落,为此铤而走险。 倒是秦玉的人放松了许多,似乎已经回了魔教当中。 莫骄小小的身板在床榻上打坐着,看起来又消瘦了许多,且神色憔悴,一脸病容,但一双眸子却比以往更加冷厉,仿佛直穿人心,彻骨冰寒。 “我自有打算。” 莫长老皱了皱眉,小心问道:“那您还想见钟仪箫吗?” 莫骄无声看他,眼里似乎有些怪罪他多事,可莫长老还是要说。 “教主不开心,属下看得出来,钟仪箫太混账了,险些害死教主,若非他是被人欺骗才这么做的,属下早就把他杀了泄愤了。” 莫骄闻言神色渐冷,好半晌才冷淡说道:“不是他混账,他只是对本教主无情。” 莫长老微怔,莫骄又道:“也不怪他,他从前跟我说过很多次,他不喜欢魔教教主,他想杀了魔教教主,是我忘了正道中人都想杀我,怪 分卷阅读109 我没记好。” 即使莫骄从未伤害过他,可钟仪箫心里还是将魔教教主当成宿敌,他的确是信任莫骄,但他又想杀莫骄,因为莫骄就是魔教教主,正道中人人都想杀魔教教主。 但莫骄更在意的是他下药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是不是想着,如果莫骄没骗他,他就能证明给何芸师太看,就能和他在一起。 可如果莫骄骗了他,莫骄真的是魔教教主,那就去死。 钟仪箫不是没杀过人,钟仪箫有时候其实比他还要狠心。 “江湖人总将魔教教主当做死敌,恨不得杀而后快。” 莫骄的语气十分冷静,仿佛已经不再为那人忧心,却让莫长老突然惊悚起来。 莫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再提起他。” 莫骄是这么说的。 那时他目光幽冷,神色含恨,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可莫长老认为他不像是在说气话,他是认真的。 他独自一人在这世间熬了数十年,终于遇得甘霖,可最后发现这是致命的毒箭,他被伤透了心,最后向他伸出了手还是被拒绝了,他知道他和钟仪箫之间再也没有机会了,也真的不想再见钟仪箫了。 莫长老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在花前月下,静王陪伴身侧,他愤愤埋怨道:“教主好可怜,下次见了钟仪箫这个混蛋,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静王见他伤神,虽然有些吃味,却也拥他入怀,在自己准备的花前月下哄着一心想帮别的男人出气的自家宝贝。 “好,下次见了他,我帮你揍他。” “嗯嗯!” 莫长老气闷不已,还忧心着自家教主的身心健康,小声跟静王嘀咕着还缺些什么药材,叫他快些派人找来。 静王一脸微笑,心里嫉妒得要死,还是大手一挥,将那些莫长老需要用到的珍贵药材全部应下。 莫骄推开房门时就见到不远处莲池前的二人,顿时黑了脸。 这两人就不能走远一点吗?非要站在他房门前秀恩爱? 他打算去看看右护法的伤势如何,莫长老没看到他,可静王看到了。 二人相视一眼,莫骄见到对方眼底的得意也丝毫没有反应,冷脸转身。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出过房门了,不过今夜与莫长老说完那些话后,他豁然开朗,也知道自己等不了多久,不能在虚耗下去了。 虽然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死,因为他身边还有莫长老,还有商长老等人在,但该是他的,他会一样一样的要回来,敢伤他的,他也会一刀一刀还回去。 右护法房门前,左护法手足无措的趴在房门前,把脑袋探进半开的门内偷偷摸摸的看着什么。 房间里还有灯火,小神医的声音在里面传来,莫骄都到了左护法跟前这人还没回神,丝毫没有平日里半点畏惧。 “怎么回事?” 小神医在这里,定是右护法又出事了。 左护法见到莫骄也是吓了一跳,随之慌不择言道:“不怪我啊!右护法发神经了说他喜欢我我才打他的!” 莫骄微抽嘴角,“……然后呢?” 左护法知道莫骄偏心右护法,这会儿立马捂嘴不敢说话,可是他越是不说,莫骄就越是无声的盯着他看。 左护法败下阵来,抱头小声道:“我不小心打断了他的肋骨……小神医已经在帮他接骨了!教主你不要打我啊!” 莫骄:“……” 好粗暴,左护法果然很不靠谱,下手没有一点轻重,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找右护法办事了。 第72章 莫骄皱起了眉头,很不满意眼前这些人为什么都要成双成对的, 真是碍眼的很。 “回头再收拾你。” 左护法闻言一脸委屈, 丝毫没有半点羞怯之意。 莫骄深吸口气, 不想跟这个傻子计较, 又问道:“商长老呢?” 左护法战战兢兢的说:“商长老在练剑呢, 教主。” 可算有个能办事的人了, 还是商长老最靠谱,莫骄点点头, 转身离去。 不过多时, 右护法挣扎着起来, 一出来就见到莫骄在月色下远去的背影, 身上还没接好骨, 导致小神医咋咋呼呼的追出来。 “夏护法!你骨头还没接好呢!” 右护法没搭理他,只问门前的左护法, “教主来找我吗?” 左护法斜睨一眼对方□□上身上明显青紫的肋骨处, 颇为心虚,却又趾高气昂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哼!” 右护法冷笑道:“教主见我这么惨, 没说要打死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教主怎么这么偏心你,你是不是给教主下降头了?” 见左护法年轻的脸上一脸天真, 右护法幽幽笑道:“你不知道吗, 我是教主的小师弟呀, 从小除了贺兰,他最疼的就是我了。” 左护法:“……”他还真不知道,心里更嫉妒了。 右护法见他一脸纠结, 忽又笑道:“只要我跟师兄说要你,师兄他一定会给的,左护法,你要不要试试?” “你神经病啊!死断袖!”左护法气道。 商长老,魔教第二高手,是莫骄最信任的心腹。 莫骄刚进院落便见他将剑舞得虎虎生风,招招凌厉精巧,却十分简洁,并不显丝毫花俏累赘,商长老独创的剑法,在这江湖鲜有敌手,也唯有莫长老家传剑法能与他匹敌,就连莫骄见之也不由得惊叹出声。 “好剑法。” 听到莫骄的声音,商长老迅速收剑,即使主上的外表已经变成了一个娇弱的小孩,可他行礼的态度却不见丝毫扭捏,一如他半个月前来救莫骄时二话不说与秦玉对上,或是在多年前莫骄孤身一人对付老教主时他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 在莫骄眼里,商珩不但是一个属下,更是一个可以轻易交付后背的战友。 “教主。” 莫骄点头,缓缓向他走过来,静王这庭院幽静别致,尤其是在院中栽下这几株经年不败的桃花,虽然在舞剑时满天桃瓣纷飞的场景的确很美好,不过却显得有些轻佻了,让商长老的剑法看起来一点也不庄重。 莫骄再一次在心里吐槽静王的烂品味,随后看向商长老,这么多年来唯他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莫骄其实铭记在心,而在他落难之时,如今能想到的帮手居然也只有商长老了。 “商长老今日高兴?” 他平日里很少舞剑,除非是兴致上来了,连他的性情都十分清冷内敛,话不多,却足够忠心。 往年神教祭祀,莫骄身后的位置多半为他预留的,而他也素来少言少语,在莫骄成功夺位后莫骄让他担任了极其重要的右护法之职。 可是在多年前, 分卷阅读110 商珩辞去了右护法的职位,主动请命天南海北的去为莫骄寻找解蛊的药材,这份感激莫骄一直暗藏于心。 商长老似乎有些诧异莫骄的问话,免不得多看了眼前娇弱的小孩两眼,应道:“今日中秋,团圆佳节,能与教主一同度过,属下高兴。” 莫骄笑了笑,转身望月,感叹道:“今夜月色倒是极美。” “不及教主万分之一。”商长老道。 他从来不会说这些恭维的话,只会句句出自真心。 莫骄笑容一僵。 沉默片刻,商长老又主动说道:“教主身体可好些了?” 莫骄点头,“好多了,这段时间多亏商长老。” “教主不必客气,能帮到教主一二,是商珩的荣幸。” 莫骄笑容渐苦,忽又叹道:“如今我也不是什么教主了,商珩,你该改口了。” 商长老道:“商珩说过,教主是商珩眼里唯一的教主,没有他人。” “你有心了。” 莫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总是做不到铁石心肠,因为身边还有很多对他好的人。 他其实就是个不合格的魔教教主,不过如今也不算教主了,他都被白循夺位了。 犹豫了许久,莫骄终于将来意说出,他不是不信任商珩,只是因为莫师姐的事情,大抵是心有戚戚然,他斟酌片刻,方才说道:“商长老,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办。” 商长老果真一如既往,毫不犹豫应道:“教主尽管吩咐,商珩必定倾尽全力为教主做到。” 莫骄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可是到底心里难安,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沉静,语气掺杂着丝丝冰冷的道:“我要你去一趟玄女峰。” 八月十五悄然而至。 玄女峰上常年风雪,冰封崖顶。 钟仪箫自九岁后就上了玄女峰学艺,早就对这里的寒冷习惯了,纵使多年不曾上山,但有内力御寒,并不会觉得寒冷。 自从跟随何芸师太上山后,这半月来何芸师太竟将内门化虚掌传授于他,钟仪箫整日里勤奋练功,根本无暇想太多事情,包括那个他夜夜在梦中担忧的人。 何芸师太将化虚掌传授钟仪箫的意思钟仪箫大抵也明白,师父对他好,知道这化虚掌对莫骄有威胁,想要提醒钟仪箫远离他,又或是对钟仪箫抱有极大期望才会将本门绝学传授于他。 钟仪箫心知自己不该辜负师父,可是每日醒来后,还是忍不住会想念起那个人。 那日在客栈里,莫骄被莫长老带走后钟仪箫一直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他躲在这玄女峰上几乎度日如年。 明知道自己被骗得团团转,却还是忘不了莫骄,还担忧着自己亲手给他下的毒是否会害死他,他真的不想要莫骄死,就算莫骄骗了他,可是钟仪箫也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不知道莫骄是怎么想的,临走的时候还伸出手来叫他一起走…… 钟仪箫甩了甩脑袋,将对方可怜兮兮的以目光哀求他那一幕摒弃脑后。 他不敢想起来,怕自己会后悔当时的选择。 可万一那人真的因他而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安心了。 一只鸽子扑腾在霜雪天下,悄然飞到了钟仪箫的窗前。 今夜中秋,师姐们都不在,钟仪箫正好一人得闲,将信鸽上的信件取出,草草读了一遍,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准备成亲的好兄弟,只不过…… 两日后,钟仪箫和何芸师太打过招呼,下山去见庄飞羽。 自从上次说开后,何芸师太对他也是放任的态度,不过更希望他能离邪魔外道远一些,毕竟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徒弟,何芸师太又是个自诩正义的正道中人。 下山前何芸师太还暗示过并不反对钟仪箫对庄飞羽旧情复燃。 此时钟仪箫还不知道庄飞羽已经被取消婚约的事情,下意识的就摇了头,如今再听这话只觉得十分窘迫,也搞不懂师父为何这么说。 直到下了山,在山脚下的酒馆里见到庄飞羽时,才想起来师父跟他说过的,庄飞羽的婚约并没有如期举行。 庄飞羽表示很心痛,“你居然都不知道我这婚约早就取消了,都半个月了啊半个月了!还是不是好兄弟?居然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钟仪箫呵呵,心虚的想他前脚跟莫骄分手,后脚庄飞羽就跟慕容灵取消婚约了,事情都凑这么巧了,他当时被人骗自己都想不开,哪里有心思去听别人的事情。 就算有人告诉他了,他也没听进去…… 不知何时起,庄飞羽在他心里也只是一个别人的身份了,纵然兄弟之情还在,也不可能再让钟仪箫生出那一分非分之想来,因为他心神早就被人勾去了。 还是个大骗子,玩弄他那么久故意看他笑话的大骗子! 钟仪箫心底愤愤,面上还是关心一下好兄弟的,给他倒了杯温酒,问道:“你怎么就退婚了呢?慕容小姐不是已经跟你和好了吗?” 闻言庄飞羽放下了将到唇边的酒杯,苦笑道:“灵儿说她不想跟我成亲了,确实是我不够好,伤了她的心,也让她失望了,她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任何期待,所以……还是分开吧,各生欢喜比较好。” 从前慕容灵有多喜欢庄飞羽,钟仪箫都是一路看着的,听闻是慕容灵主动提出的取消婚约,也是忽然惊到。 “她怎么放得下……” 庄飞羽苦笑道:“放不下又如何,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就算感情再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钟仪箫却觉得心口一痛,他只是自己放不下罢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阿箫你吧。” 庄飞羽看了眼钟仪箫,幽幽长叹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现在全江湖都知道你被魔教教主骗了,我也很惊讶那个小孩居然就是莫骄,这种诡异的蛊毒我也是闻所未闻……不过还好,你及时醒悟,而他如今可不好了。” 本来说起这人,钟仪箫还有些避讳,可是听了庄飞羽的话,他突然揪心起来,又控制住自己,让自己语气不要那么急切,也不会显得很关心那个人的样子,慢吞吞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庄飞羽撇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他过得不好吧,现在整个江湖都在追杀他,反正他如今不是魔教教主了,又中了蛊毒没几年活路了,跟只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 “等等!什么叫没几年活路了?”钟仪箫急切问道。 他最近消息闭塞,更是极其害怕是因为自己下了药才导致莫骄的身体出现状况。 庄飞羽其实都看在眼里,不过也如实回道:“姬清河落井下石,因为莫骄给他的徒弟颜绥羽下了断肠散,他就把莫骄身中蛊毒,且母虫已死,最多只有半年可活的消息散布出来,这事整 分卷阅读111 个江湖都知道了。” “半年……” 钟仪箫双目怔然,猛然间拍桌而起,语气慌乱道:“可是我不知道啊!他怎么可能这么短命……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要怎么做,该听从师父的话放下吗?可他又舍不下莫骄,偏偏莫骄一个解释都没有给他。 他不过是没跟莫骄回去而已,莫骄就要死了,会不会又是骗他的? 不对,这消息是姬清河散布出来的,应该不假。 钟仪箫在混乱的记忆中找到一个多月前,曾在客栈中偷听姬清河觉醒蛊王的那一夜,返璞归真的母虫,还有那天莫骄突发的病情…… 钟仪箫不得不相信这个的确是事实,可若是莫骄死了,他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会重逢哒 第73章 庄飞羽也就是路过玄女峰附近,找钟仪箫喝喝酒说说话, 叙旧完就走。 毕竟如今他们同是难兄难弟, 一个被退婚, 一个被人骗身骗心。 黄昏时分, 钟仪箫和庄飞羽分别。 庄飞羽劝他莫要再记挂那些不开心的事, 握起长剑便离开了酒馆, 孤身一人依旧逍遥自在。 可钟仪箫却心事重重,他出了酒馆, 脚步不自觉的往山上走去, 可速度却极慢, 他开始犹豫了, 也依旧在懊悔中, 内疚和自责将他的心折磨的支离破碎,他六神无主的走着, 心里一直在想—— 若是回了玄女峰, 师父一心期盼他能担起仙霞派的重责,连门中绝学化虚掌都教给他了, 他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能见到莫骄了。 可他现在不想回去了,他想去找莫骄, 哪怕见他最后一面, 又不知该到哪里去找人, 整个江湖都被翻遍了,也没人能找到他。 钟仪箫也不知道他该何去何从,可渐渐的走着走着, 人已经到了玄女峰山脚下。 玄女峰入冬早,即使才是秋末,山脚下已是霜雪铺盖了芳草地,连树上都染了满头霜白。 钟仪箫停顿了脚步,看了看雪林边的竹林,忽然便出了神。 玄女峰太陡峭了,且地形复杂,又多处阵法,若不是熟知山上地形,上山还得半日功夫。 几个月前,钟仪箫送伤愈的何芸师太回玄女峰,身边还跟着一个刚认识的小孩。 当时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冒犯了人家,要对人家负责,如今想起来是多么可笑。 可是那夜里天黑了,玄女峰上不留男客,他也不好走夜间的山路,便是带着小孩在这边竹林附近休息的。 这里本该是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却不比一个莫骄让他将此地记得更加深刻。 钟仪箫已分不清莫骄是否真的喜欢过他了。 谎言太多了,连莫骄自己几乎都圆不过来了,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相信了他。 钟仪箫觉得自己当初仿佛中了邪。 现如今还为了莫骄的死活在这里忧心忡忡,钟仪箫也有些怨愤,可也掩盖不住他在后悔,他在心慌。 在钟仪箫独自伤神之时,身后突然窜出来一道剑影,直勾勾的往钟仪箫刺去,就在即将削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一颗不知从何处来的小石子打到剑锋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钟仪箫心中一震,在瞬间回头,幸而剑偏了,钟仪箫也来得及躲避。 避开这一剑后钟仪箫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群包头蒙面的黑衣人,六七人已经将他包围住,显然来者不善。 就在玄女峰山脚下,居然有人敢来刺杀玄女峰掌门的真传弟子! 钟仪箫迅速抽出软剑与刺客对上,可是对方人太多了,且武功皆不在他之下,却并没有对他下杀招,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要杀他,而是想将他抓起来。 钟仪箫暂时猜不到是什么人要抓他,只要这些人无心杀他,他便有机会想办法逃离这里。 可黑衣人不杀他,且总能挑着他疼的地方打。 不过片刻,钟仪箫身上便挂了彩,雪白衣衫上蜿蜒着条条血痕,最重的是手臂上的砍伤,几乎见骨。 见了血,黑衣人们下手更重了些。 钟仪箫知道这些人一出手就这般急切,定是想要快去快回了事,并不会跟他纠缠太久,可他伤了握剑的右手,连剑都端不稳了,如何能逃? 留着一丝希望,钟仪箫想拖延一些时间,向黑衣人们急急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没说完,手臂上又添一道新伤,钟仪箫倒抽一口气,手上一松,软剑掉落的同时,血珠啪嗒啪嗒滴落在雪地上,无声绽开一朵朵诡谲的血花。 有个黑衣人冷嗤一声,语气极度不屑道:“仙霞派首席弟子,也不过如此。” 钟仪箫脸色愈发难看,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气的。 那黑衣人又道:“那老道姑精明的很,别磨蹭了,快把他抓起来。” 另外几人应了是,随后手握兵器向钟仪箫走过来。 武器都没了,钟仪箫脚步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血花在纯净洁白的雪地拖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钟仪箫一条手臂几乎疼到麻木,心道完了,他这武功还是太差了,连这个黑衣人都打不过,在这江湖上行走活该被人杀了…… 可自怨自艾不到顷刻,那些向他走来的黑衣人其中之一忽然脚步一顿,“刺啦”一声破空传来,是布帛连同皮肉一起被生生撕碎的声响,黑衣人应声倒下,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剑痕,当时便血溅三尺。 另几人警惕被杀了的那个人身后看去,眼底猛然间被惊恐占据。 “商珩!” 为首的黑衣人明显十分震惊,随后气急败坏道:“你敢杀我的人!” 来人正是一身玄衣的商珩,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钟仪箫,注意到钟仪箫也在对上他视线的同时浑身一震,明显是将他认出来的神色。 商珩这才满意的缓缓抬起眸子,将冷冽目光扫过那几个黑衣人,最后落到为首之人身上,手中的阔剑还在淌着血。 “罗堂主。” 商珩开口,语气极度冰冷,这也让钟仪箫很快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原来竟然是魔教中人吗?这些人为何要来抓他? 商珩无心跟他解释,冰冷目光里也明显带着几分敌意,他抬手,被热血浇灌过的剑锋尤其凛利,直直指向那位罗堂主。 “背叛教主者,死!” 罗堂主和他的手下显然很害怕商珩,毕竟这尊杀神是莫骄手下最厉害的角色,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罗堂主似乎被这无形的威慑吓得腿软了,他不想跟商珩为敌,但为了秦玉的命令,他要趁今日抓到钟仪箫,否则等钟仪箫上了山,玄女峰上阵法重重上山难不说,还有何芸师太护着他,罗堂主便再没有机会了。 但也就 分卷阅读112 是他犹豫的这么一瞬间,商长老就开始动手了,在他面前一剑割破了他手下的脖子。 刹那间血液溅起,染了一片雪地的同时,温热的液体落到了罗堂主睫上,染红了他的一只眼睛。 罗堂主惊呼道:“商珩!你不能杀我,我……” 显然,罗堂主想说什么也晚了,加上他显然不是商长老的对手,在罗堂主还未挥剑抵挡时,商长老的长剑已经穿过他的胸腹,一击毙命,任他死死瞪着一双血眸,手中兵器哐当掉落,被长剑抽出后身体僵硬的往后缓慢倒去。 其他人被这一幕惊到了,为了自保也开始动手。 随后钟仪箫便见到商长老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将先前围堵他的那些人全数杀掉,且招式极为利落与残忍,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具尸体,血液湿了一地,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这是第一次,钟仪箫见识到了魔教中人的凶狠,与印象中的魔头莫骄大相径庭,他已愣在当场。 随即,他看见商长老将阔剑上的血液在死去的黑衣人衣服上擦拭了几下,缓缓转身向他望来。 那是一双仿若冰川一般透着彻骨寒冷的幽森黑眸,在看到钟仪箫时,钟仪箫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更浓。 钟仪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踢到了自己掉落的软剑,渐渐回神。 明明杀过那么多人,招式无比狠辣,导致满地淌着嫣红热血,故意将钟仪箫成功吓到的商长老身上却不沾一丝血迹,而他此刻竟拖着长长的阔剑向钟仪箫一步步靠近。 阔剑在雪地上划开一道深深的沟壑,钟仪箫不由自主的往后又退了几步。 这个商长老的眼神太可怕了,还有一身杀气,宛如自炼狱中爬起的修罗,让钟仪箫情不自禁的心惊胆颤起来。 商长老眼底杀气更重,已经走到了钟仪箫面前五步之内的距离。 钟仪箫张张唇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记得这个人是莫骄的手下,可是这个人却出现在这里,看一身气势仿佛要杀他一般,难道…… 钟仪箫猛地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莫骄已经因自己而死了,他的属下才来找自己报仇了吗!? 这个猜测让他心底骤然慌乱起来,连气息都乱了,喉间一紧,突然就红了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不怕自己死,只是害怕莫娇死…… 不自觉的后退之时被一具尸体扳倒,他低呼一声,猛然倒地。 商长老,已经到他身前了。 他抬起了阔剑,上面还残留这丝丝缕缕的血迹,似乎是为了向钟仪箫动手,可就在这一刻,一道清远沉静而又明显稚嫩的嗓音破空而来—— “商珩,住手。” 话音落下,商长老和钟仪箫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前者皱起了眉头,露出不甘之色,后者膛目结舌,唇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庆幸,随后下意识的回头寻找声音发源之处。 在竹林之前,站着一个白衣蒙面的小孩,看身形约莫七岁左右,十分娇小,但那双眼睛却格外冰冷,浑身散发着比冰雪更为冷峻的气息,衣摆上绣着一支精致绚烂的孔雀尾翎。 见到小孩的那一刻,钟仪箫遏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似哽咽般极其微弱的气音,眼底忽然湿润,却也长长的松了口气,心底那一丝被紧揪着的疼痛也随之变淡,他开始庆幸。 莫骄没有死,还活着就好…… 险些要热泪盈眶了,可他很快眨了眨眼睛,尽量忽略眼里的不适感,不想让这个骗子看穿自己还担心着他的心思,却还舍不得的一直盯着他看。 钟仪箫发觉他清瘦了许多,心里苦涩无比的想着,他早该发现端倪的,有些话是假的,但总该是掺着三分真实的,这个人或许真的时日无多了。 子蛊仅存的半年之期,已经没了一个多月了,也就是说,这个人不能解蛊的话,只能再活五个月不到。 商长老与莫骄对视的片刻后,收敛了一身气势,默默将阔剑收起来,警告似的回头瞪着钟仪箫,随后才大步流星的走到他的教主身边。 钟仪箫亦慢慢回神,伪装好该是敌对的神情慢慢站了起来,莫骄就站在那边,远远的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可就是这种目光,就足够让此时狼狈不堪的钟仪箫浑身发烫了,连心头都在为之颤抖。 莫骄这个骗子,给他一个解释有这么难吗? 就说他一直都是骗着自己的,让自己死了心也好,可莫骄偏偏什么都不说,斥退想杀自己的手下,却没有靠近他…… 钟仪箫想叫他别看了,他连站在这里,都不敢抬起头来,心里无比后悔给他下药的事情,更在意一件事,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自己的。 钟仪箫渴望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莫骄到底没有说话,他只是皱着眉看着钟仪箫身上多处伤痕,商长老没有给他解释,但恐怕他是真的想杀了钟仪箫的,莫骄愈发觉得那些嫣红的伤口难看碍眼。 可他在见到钟仪箫始终低着头不愿意看他一眼的模样后,半眯起一双清冷无尘的桃花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没再说过一个字。 商长老收拾好自己衣摆上沾到的一点血色脏污,亦步亦趋跟在莫骄身后。 山风拂过,吹落一树碎雪,又几片落到了钟仪箫的脖子上,冻得他浑身一震,再抬眸望去是,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步行下山。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莫骄又走了,正如上一次,可他这次没有再挽留,而钟仪箫也的确放不下仙霞派,他时刻记得师父的教诲,自己是个正派弟子,不该与魔教中人为伍。 半晌后,钟仪箫收回复杂眸光,抿紧唇瓣捡起自己的软剑,紧紧捂住手臂上还在溢血的伤口,步伐跌跌撞撞的,背影寂寥的往山上走去。 与莫骄背道而驰。 第74章 金陵始终不安全,莫长老得知莫骄和商长老二人要前去玄女峰盗药一事后, 一行人就都来到玄女峰附近。 因为路上有静王爷的掩护, 倒是一路无风无浪的到了青州来。 上次因为被武林盟搅局, 从而闲置下来的藕花小居早已被莫长老让人以官府名义收了下来, 这次他们一行人便在这里落脚, 静王舍不下自家宝贝, 也跟着继续打掩护。 可是到了藕花小居的第一天,病还没养好的莫骄便领着商长老出门去了, 说是出去散步, 结果半天没回来。 莫长老才后知后觉的在左护法口中得知, 这藕花小居原来就是钟仪箫把他家小教主领回家去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的谎言, 直到谎言揭穿后, 莫骄又回到了这里,会触景伤情也是难免。 莫骄回来时天已经 分卷阅读113 黑透, 他远远瞧见有两人在后院的凉亭里说话, 看身影该是左护法和右护法二人,当他走近过去看清楚二人境况后突然顿足。 右护法不知道为何, 将左护法逼到石桌前,一步步逼近, 逼得左护法毫无形象的张开双腿上了石桌, 偏偏右护法非要挤到人家身边, 卡在左护法双腿之间,姿势极其暧昧,但左护法瞪着眼睛双手抵在他身前, 似乎已经快炸毛了。 莫骄停下脚步时,二人正在热切的争执着些什么。 随后因为右护法刻意靠近,二人几乎脸贴着脸了,左护法便一味躲避着往后仰倒…… 几乎要被右护法压迫着躺倒在石桌上的时候,二人猛然被来人惊住,右护法唇角笑意也在瞬间没了。 左护法手忙脚乱的推开右护法跳下石桌,苦着脸向莫骄摆手,急忙解释道:“教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莫骄微微挑眉,顺手摘下面纱,漂亮而冰冷的脸幽幽看向右护法,眼底竟有几分无奈。 “师兄回来了。”右护法神色自若道。 莫骄点头。 左护法见莫骄没搭理他,又红着脸往后退开,刻意离右护法远远的,这才支吾的说:“教主,你们聊,我先走了……” “哎!” 左护法溜得比兔子还快,右护法没拦住,颇有些失望,随后又扬起笑颜,俊俏年轻的脸上总是挂着几分淡笑,有时比刀尖还锋利,有时又格外温和。 比如此刻在面对莫骄的时候。 “师兄今日去哪儿了?莫长老找你半天了。” 莫骄攥紧了手中面纱,淡淡道:“出去走走。” 他本来不想多管,但看着左护法逃走的身影,还是蹙起双眉多问了一句。 “你这是怎么回事?” 右护法顿了下,随后爽快笑道:“师兄是说左护法吗?我逗他玩呢,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跟着商长老回来救我,我就有点好奇,问他要不要以身相许哈哈……若不是师兄打岔,我现在就能知道他的答案了。” 莫骄又无声皱眉,有这么好玩吗? 右护法见莫骄面无表情,自己倒有些傻兮兮的,收起满脸笑意摸摸鼻子,感叹道:“左护法这个人往日里总不安分,这次出去一趟,居然跟转性了似的,师兄到底是怎么调.教他的?也教教我吧。” 莫骄瞥他一眼,道:“你从来不曾这般无聊。” 右护法被训了也当做没听到,或是习以为常了,腆着笑脸道:“我就是好奇,当时在七玄山被人包围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是左护法救了我。” 莫骄颇为无奈道:“随便放养罢了,偶尔敲打一下,他本来也不是恶人。现在咱们手下人不多了,左护法难得一片忠心,小景,你不要胡来。” 右护法乖顺点头,道:“师兄放心,我只是怕他还跟从前那样天天盼着你下台,如果他继续安分下去,我是不会对他如何的。” 莫骄没再说什么,右护法疑心重,不过总归是为他好的,而左护法…… “他救了你一回,你真的要以身相许?” 听到莫骄的问话,右护法常年挂在唇边那三份笑意也险些吓没了,他想了下,似有些紧张般看看莫骄的脸色,故作轻松的笑道:“师兄多虑了,我真的是在逗他玩,左护法这么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莫骄没感觉有什么,只是不巧,让去而复返的某人听到了。 那脚步刚挪到凉亭里,听到右护法这话,忽然就停了下来,抬起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瞪着右护法。 右护法浑然不觉,因为人在他背后,可恰巧让对面的莫骄看见了左护法眼底闪过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莫骄脑补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左护法的心碎声。 “师兄?” 见莫骄半晌没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背后,右护法突感不妙,缓缓回头,刹那间睁大了双眸。 左护法收回气恼的目光,对莫骄小声说道:“教主,莫长老给你煎的药好了,让你过去喝药呢。” 莫骄颔首道:“知道了。” 左护法这会儿十分识趣的拱手退下了。 右护法反倒笑不出来了,因为左护法肯定是听到了他刚才的话,靠这么近,听不到才怪。不过他说的也是真心话,心想听到了就听到了,不过就是心头莫名有点慌张。 等到左护法又走了,右护法忽略掉那些无端的心虚,回头道:“师兄,你快去喝药吧,好好养身体,其他事情都有我呢。” “你的伤也还没好。”莫骄想了下,语重心长的对右护法说:“小景,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右护法忽然一惊,紧张道:“怎么了师兄?你该不会是想叫我早些娶妻生子吧?” “……”我像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吗? 莫骄抽抽嘴角,古怪的斜了一眼右护法,只叹一声:“稳重点。” 右护法提着一口气,还等着莫骄的后话,谁知莫骄却越过他往院里走去,显然是要去找莫长老了。 右护法糊里糊涂的跟了两步,问道:“还有呢?” 莫骄顿足,侧首看着这个傻师弟摇头道:“以后切莫再乱说话了,否则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 随后他转身走人,余下右护法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莫长老果然煎好药了,见莫骄进院子来时那一脸阴郁可算消散,唇边绽放出一个清丽笑颜来,仿佛雪光初霁般,无端让莫骄觉得很温暖。 “教主可算回来了。” 莫骄点点头,在莫长老身旁陪伴许久的静王却倏然起身,温声道一句“我先回房了”便走出院子。 即使与莫骄相见,静王也不会刻意去打招呼,当然莫骄也不在意,静王这厮不落井下石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莫骄走近房门大敞的药房,刚在桌前坐下,将那块面纱随手丢到桌面,方才还在院外煎药的莫长老便端着一碗刚倒出来的药汁送了过来,也在他身边坐下。 刹那间,屋里的空气全被充斥着浓浓腥臭的草药味污染了。 莫骄看着那碗赤黑滚烫的药汁,默默屏息,刚要去端药碗,就被一只手拦下,他抬眸看去,是莫长老堆满笑颜的一张俊脸。 “教主先别喝,药还很烫,等凉会儿再喝吧。” 莫骄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收回手去等他开口。 莫长老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教主今天带着商长老去了玄女峰对吧?你回来了,商长老没回来,应该是没偷到麒麟竭,且商长老怕是拿不到麒麟竭,也不会回来了。” 莫骄点头,确是如此。 莫长老又勾勾唇,说道:“我想教主一定吩咐了商长老很多事情,譬如早去早回,譬如尽量避开何芸师太,又或者就算明知有某些人相助的话我们能尽快拿到麒麟竭,教 分卷阅读114 主你也不准商长老去接触那个人,对不对?” 莫骄无声看他,总觉得莫长老话里有话,他的目光疑惑的在药房里来回巡视,倏然蹙眉,脑海里想到了什么东西。 “小神医呢?” 莫长老闻言笑的更欢,抚掌道:“教主果然聪明!如你所见,小神医不在藕花小居,而且已经被属下送到玄女峰上,助商长老劝说钟仪箫那小子,让他帮忙拿药。” 莫骄猝不及防的睁大双眼,眼里一片冰冷与怒气。 “我说过我不需要他帮忙!” 莫长老也收起满脸笑意,同样认真地看着莫骄说:“一个将死的病人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要求这么多,我只知道我现在要的是麒麟竭还有昆仑神木,而这些钟仪箫都有,既然是捷径,我为何要放弃他?我只要在半年之期内将你体内蛊毒清除,教主也别跟我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你……” 莫骄几乎气炸了,他说过不准,莫长老却又忤逆了他的意愿,可他又没办法说些什么,目前他什么都没了,所有人都想杀他,只有莫长老最有能力帮他,他果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拒绝的话。 莫长老的态度同样冷硬,哼道:“不管如何,人我已经派去了,商长老以你身体为重,定会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教主,你现在忧心再多也没用,不如安心坐下来,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再说了……”莫长老还有些咬牙切齿,或是怒其不争的瞪着莫骄看。 莫骄一肚子火,也抬头瞪回去,莫长老私自叫人去找钟仪箫,还有脸瞪他? 莫长老看出莫骄现在非常生气,那一张小脸都气得铁青了,这都是因为他触犯到了莫骄的底线,而莫骄的底线无疑就是钟仪箫,遂冷笑道:“教主瞪我也没用!你私自把昆仑神木给了钟仪箫,我总得让人去把东西要回来吧?” 莫骄哑口无言,莫长老的口才总是比他好太多。 莫长老见他虽然愤懑却并没有要做出其他冲动的事,因为也没办法去做其他事情的模样,这才满意的说道:“我是为了教主好,我说过,我是一定要帮你解开蛊毒,让你恢复正常的。” “莫骄,我莫昕说过的话一言九鼎,哪怕中途为此要做出什么违心之事,我也不会就此收手的,我只要你活着。” 他这话说得莫骄自己都有些羞愧,他总表现得不紧张自己的身体,可身边的人一个个比他要紧张百倍,他根本没办法拒绝莫长老的好意,可是他确实也说过不会再去找钟仪箫的话…… 这让莫骄十分为难,如今是多事之秋,秦玉和白循时刻在盯着他们,这个时候让商长老和小神医去找钟仪箫,他担忧会有什么意外。 “教主,你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离子蛊仅存的半年之期还有不到五个月,秋心草用过了,未成品的雪漱丹也用过了,现在蛊虫难得安稳下来,可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就撑不住了?你要知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母虫死后,就算有鬼医莫昕在,莫骄体内的子蛊最多也活不过半年,而距离母虫死去俨然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么算来,实际上莫骄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准备解蛊。 本来莫长老给他的药是可以延缓一些时日的,但他身体最多能用三颗那样的药,硬是让突如其来的秋心草之毒改变了这个现状。 秋心草虽然毒性凶险,可一旦安稳下来,那蛊虫竟也变得强壮了几分,大抵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这让莫长老开始怀疑秋心草是不是莫师姐故意给莫骄用来救命的药,要不然怎会让蛊虫有了起死回生之相? 而且莫骄对待神教的态度一直很古怪,包括在面对待莫师姐叛变这件事上,他看起来都是一点也不着急。 不过莫长老没有证据,也搞不懂莫骄到底要做什么,他一心只为早日在子蛊崩溃之前,解开和莫骄命脉相连的蛊虫,救回莫骄的性命。 毕竟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悄然间便过去了,时间紧迫,有了药材,要研制出解药也需要时间,这一百多天只是最大的估算,万一没有四个月呢? 莫骄因为他的话也渐渐冷静下来,二人沉默良久,直到药碗上的热气没了,莫骄盯着那碗药好半晌,这才伸出双手端过来,一点一点的将这些苦涩药汁喝完。 莫长老看出他默认的态度,也松了口气。 “教主不冲动就好,我就怕跟你说完这些,你还要跑到玄女峰上去阻止商长老。” 莫骄口中苦涩,一脸阴沉的盯着莫长老看。 他现在这样还能做什么?功力丢了大半还未恢复,就算是打……目前也打不过何芸师太。 莫长老说完那些话,也知道自己语气太过了,随笑着伸出手去摸摸莫骄的头,意图挽回些什么。 “教主,你不要气我,我不能放着你不管,当年是你救我在先,现在也轮到我救你了,虽然我说的话是有些过分了,可是我不是真心对你好的,你还不清楚吗?” 莫骄翻了个白眼,侧首躲开莫长老的手,皱着脸道:“我现在只想揍你。” 莫长老闻言更是兴奋,摩拳擦掌道:“好呀,那咱俩来切磋一下?” 莫骄瞬间黑了脸。 莫长老剑术独步江湖,同辈中几乎没有敌手,就算是前辈,也无几人能胜过他,况且在教中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莫长老功夫与商长老不相上下,而如今丢了大半功力的莫骄,自然不会是对手。 莫骄平生头一次觉得他这个教主定是史上最倒霉的魔教教主。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两个护法也叛变了,莫长老叫左右护法随身护卫他,寸步不离,就担忧莫骄会跑去玄女峰上找钟仪箫。 莫骄脾气好到没边了,居然容忍了莫长老的做法,反正于他无半点不利,而且一觉醒来,他也想明白了。 昆仑神木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而他更期待某人的表现。 虽然莫长老这么做,已经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钟仪箫自那日下山一趟回来后便受了重伤,将一众师姐吓到,可是他伤势太重,方师姐一人照看不来,山上也始终缺了些药材。 次日清晨,何芸师太便让弟子去山下请了大夫。 钟仪箫次日是被疼醒的,他睁开双眼时视线还十分模糊,却敏锐的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跟他师父说话。 “师太请放心!我这一针扎下去,钟少侠这不就醒来了吗?虽说我只是常神医的小师弟,可我也是得了当今圣上的御赐小神医之名的,您就放心把钟少侠交给我……和我的药童。不过半月,我定能帮钟少侠身上所有外伤内伤都治好的!” “那就劳烦小神医了。”这是他师父依旧冷静的声音。 那个小神医又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师太放心吧。” 分卷阅读115 这会儿钟仪箫才看清了床前的几人来,青帐外是他的师父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他恍惚了一息,玄女峰上何时能让男子上山了? 怕是事急从权,怕是他伤得严重,让师姐师父们慌了神,连规矩都破了,不过想来也是,他都能名正言顺上山了,这条规矩早就在不经意间破了。 睡了一整日,钟仪箫想要起来坐坐,不料刚动了下又被吓得躺了回去。 不错,就是被吓的。 他身上伤口是不少来着,可是大部分都是外伤,但是这一身扎着的密密麻麻的银针是要做什么! 钟仪箫看了一眼,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这差不多是给他身上扎了五六十针吧? 扎这么多针,每一根都是最粗最长的那种银针,能不活活疼醒才怪。 钟仪箫缓了一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头顶一阵酸痛,眼珠子默默往上转去,不出意外的话,他头上也扎了针…… 手臂上和大敞的胸膛上都是针,钟仪箫一时间没法动了,侧耳听着外头的谈话声,他的师父似乎真的放心将他交给那个自称小神医的人,且二人的交谈声已经到了门口处,显然是何芸师太先回去了。 钟仪箫倒是想看看这个扎他这么多真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铁定是个庸医吧,哪有人受了外伤会扎针的? 不过能骗过何芸师太,应该是有些本事的,起码钟仪箫昨夜烧了一夜的高热已经退去了,身上也没什么不适感,已是好了许多。 有人靠近了床边,掀开了那一层薄薄的青帐,钟仪箫以为是那个小神医回来了,可身上针太多了,让他不好动作,唯有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朝床边看去,却在下一刻再度被吓到。 “你是……” 身着普通灰布衣裳仍不掩一身风华的商长老一手抓着青帐,双目冷幽幽的盯上钟仪箫,似雪原上的孤狼盯着猎物一般,眸光极其冷冽危险,仿佛他眼中之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商珩。” 钟仪箫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 商长老看他一眼,默默在床边坐了下来。 钟仪箫在震惊过后也寻回了理智,仍不自觉的往外头看了看,开口时嗓音沙哑。 “魔教的二把手,你是来杀我的吗?” 商珩一眼便瞧出他的心思,冷淡道:“教主没来。” 钟仪箫怔了下,心上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我也很想杀你。”商长老说。 钟仪箫骤然回神,怎能在如此危险的人面前失神,他又紧张起来,问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来要回给教主治病的药。” 钟仪箫听得好笑,“你是说麒麟竭?这东西不是早被秦玉拿走了吗?你来找我要麒麟竭是不是太天真了……” “昆仑神木。” 商长老冷着脸打断了钟仪箫的话,却听得钟仪箫满脸疑惑。 “你说什么?” 商长老似乎没什么耐心了,皱眉道:“教中圣物,昆仑神木。你,马上交出来。” “我怎么会有你们魔教的圣物……” 钟仪箫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失笑一声,无奈道:“商长老,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商长老道:“你曾被姬清河下过蛊毒,为了帮你压制体内蛊虫,教主把昆仑神木给了你,钟仪箫,你最好马上把昆仑神木交还,否则……” 起初钟仪箫觉得好笑,可是听着听着,他突然发现了些端倪,心中骤然一震,惊讶道:“等一下!你说什么昆仑神木?难道是……” 难道莫骄曾送他的那个木坠子……就是魔教中至高无上的圣物吗? 钟仪箫下意识的想要低头,可偏偏身上针太多了,他不方便动,只好安分躺着听商长老说话。 “除去麒麟竭外,昆仑神木也是教主解蛊必须的药。钟仪箫,你最好马上把昆仑神木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钟仪箫还在震惊中,莫骄没给过他什么东西,那个木坠子便是他唯一送给自己的东西,后来一直没要回去,钟仪箫也没有因为和他决裂就把东西丢了,一直都挂在脖子上。 而此时他衣衫大开,那块昆仑神木不就静静的躺在他脖子后面的软枕上吗? 钟仪箫双目怔然,想了好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商量道:“你能不能先把针拔.掉,我再把东西还给你?” 商长老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特别难看,抬手抓到钟仪箫手臂上的一根银针,随后深深的按了进去,嫣红妖冶的血珠自针口溢出。 钟仪箫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麻痹与酸痛,顿时惊呼出声。 “喂!你松手啊!” 商长老显然已经将耐心都用完了,他冷声警告钟仪箫—— “我知道东西在你身上,教主信错人,身为属下,我来要回昆仑神木天经地义,钟仪箫,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便屠尽仙霞派满门!” 商长老果然很有邪魔外道的作风,钟仪箫觉得即使身为魔教教主的莫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好的,冷是冷了点,可也没这么凶过,他果然低估了魔教中人的凶狠程度。 手臂上的疼痛还没停下,钟仪箫倒抽口气,憋了一肚子火气瞪向商长老,欲哭无泪道:“我没说不给你!你把针拔.掉我才能去拿昆仑神木给你啊!” 第75章 商长老其实并不着急,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钟仪箫。 就跟昨日上山时一样, 他和教主打算来盗麒麟竭的时候撞见了钟仪箫, 商长老不满教主想要去救他的举动,才自己出手,顺便让钟仪箫知道他们魔教的人可不好惹。 要在何芸师太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找到麒麟竭的藏匿之地以及将其偷到手,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莫骄才会想要亲自出马,可他的身体还没养好,非要一意孤行, 商长老还在想着如何劝阻莫骄, 不曾想在山脚下见到被人围攻的钟仪箫。 也正好,莫骄一见到他, 便又改了主意下山去了,仿佛避嫌一般,不再打算自己动手, 而是将整件事交给了商长老。 虽然此事很难, 但莫骄想他暂时可能等得起。 “哎哎!怎么动起手来了,莫大哥说了暂时不能杀他的!” 二人正对峙间, 送走了何芸师太的小神医已经回来了,乍一看商长老的表情还以为他要杀人, 拦在钟仪箫面前朝商长老大喊大叫起来。 不过看钟仪箫除了手臂上扎针的地方流了一点血,其余并无损伤外,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回头, 对黑着脸的商长老道:“那个,商长老,我们留着他还有用呢,还要找麒麟竭呢,你忘了不是?” 商长老并不搭理冲他眨眼睛赔笑的小神医,依旧沉着脸看向钟仪箫,面无表情的说:“把昆仑神木交出来。” 钟仪箫怀疑那个木坠 分卷阅读116 子就是昆仑神木,但也只是怀疑,没凭证的话他尚且不会说出口,他心绪烦乱,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小神医,又看了看商长老,仍是坚持道:“你先帮我把针拔.掉,如果莫……莫骄他真的把昆仑神木给我了,我一定会会找出来还给他的。” “我记得昆仑神木是魔教圣物……”小神医说着两眼都在发着光,亮晶晶的眸子盯着钟仪箫上下打量不止,眼神异常狂热,语气也按捺不住那一丝小小的激动。 “昆仑神木也是极品药材,坊间传闻中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个真实性有待考究……不过莫大哥只吩咐我来帮忙找麒麟竭,没说昆仑神木这事,真是不够义气,我也很想要昆仑神木的嘛……” 听他满嘴的碎碎念,商长老冷幽幽的目光已经打到了小神医身上,小神医敏锐的察觉到,忙摆手摇头以证态度,急道:“不不不!我是绝对不会抢莫教主的药的!” 商长老这才移开视线,钟仪箫听了二人对话,才隐约猜测到小神医口中的莫大哥并非是莫骄,或许是那位莫大夫,暗自松了口气。 小神医又迅速转移话题,坐到床边将钟仪箫身上的针一一取下,一面假装老好人的对双方劝导起来,说道:“我觉得这位钟少侠说得也没错,我给他施了针,封住了他身上的穴道,他现在使不上力气,就算知道东西在哪里也没能拿出来。” “不过呢……”小神医又看向钟仪箫,露出一个纯良无比的大大的笑容。 “钟少侠,你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应当明白知恩图报可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瞒你说,在来之前,你先前身中蛊毒这件事我也听莫大哥说起过。” 小神医慢吞吞的将针取出,钟仪箫身上难免有些不适,不过很快就被小神医的话占据了全数心神,商长老并未阻止小神医的动作,只是脸色依然冰冷。 “你我都知道姬清河是个用蛊的高手,他给你下的蛊毒可不简单,莫教主他当时为了救你,将魔教圣物昆仑神木都给了你,不惜割腕渡血,为你压制体内蛊虫,也不惜姬清河撕破脸皮,只为了将你救回来。须知那时莫教主体内蛊毒已然几近崩溃,可他为了救你,硬是咬牙坚持下来,拖到了莫大哥帮你解蛊的时候。” 小神医突然停顿下来,似笑非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钟仪箫,看他脸色变得煞白,整张脸都写着震惊的神色,又缓缓说道:“钟少侠,依我看来,不论如何,你都欠莫教主一份情。” 当小神医把话说完是,商长老的脸已经黑得可媲美锅底了,尖锐锋利的目光刹那间扎到了钟仪箫身上。 钟仪箫心底无比震撼,小神医说的话他并不全然相信,可是细想来确实又十分贴近真相,难怪他当时见到莫骄手上总是有伤,难怪自从莫骄在他身边后他的蛊毒就没再发作过。 至于莫骄在姬清河手下救了他这些钟仪箫都知道,只是一旦得知了莫骄于他的重重谎言,他便不敢再想起,也不敢再相信了。 “我……” 钟仪箫张了口,却是哑口无言,半晌后,到底是理智占据了心头,他咬了咬牙,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做这些是不是为了麒麟竭?”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何芸师太的徒弟,你们也一直不相信秦玉已经拿走了麒麟竭,如今还要来玄女峰找药……我知道,谁都不想死,他也不想死,我也知道他真的想要麒麟竭,可是……” 此时再问为何要骗自己的话未免太过矫情了,钟仪箫正色道:“我师父说了,麒麟竭已经被秦玉拿走了,你们来玄女峰是找不到麒麟竭的!当然了,我的确欠莫骄一份情,既然你们坚信昆仑神木在我手上,我尽力帮你们找到就是了。” 在钟仪箫看来,他相信何芸师太,相信玄女峰上根本没有麒麟竭,可若是能将另外一味必需的昆仑神木还给莫骄,若是昆仑神木真的在他手里,他自然也会还给莫骄。 奈何商长老和小神医显然都不相信钟仪箫的话。 商长老道:“我查了两个月,大有人证物证证明你师父给秦玉的麒麟竭是假的。” 钟仪箫失笑道:“怎么可能?秦玉那人奸诈狡猾,他……” 说着钟仪箫也突然顿住了,他想起来何芸师太和秦玉之间的合作,何芸师太告诉他是秦玉先找上门来,告知她莫骄就是娇娇,还身中蛊毒这个消息,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二人该是仇敌才对。 毕竟秦玉他夺了仙霞派的麒麟竭啊,何芸师太怎还会相信他,或是丝毫不提追回镇派之宝麒麟竭的事情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 钟仪箫还未想清楚,也还没有给自己的师父想一个开脱的借口,小神医便替他说出了那个他不敢去想的可能。 “你师父在骗人呗。将整个江湖的人都记挂着的玄女峰上的麒麟竭,换成了被全江湖追杀的恶贼秦玉夺走的麒麟竭,这样岂不是转移了某些有心之人的视线,还了玄女峰一个清净吗?” 既然他都提出来了,钟仪箫也不否认这个可能,垂眸看着小神医拔去胸膛上的银针,语气相当冷静的说:“所以你们怀疑麒麟竭还在玄女峰上,外界传言秦玉夺走了麒麟竭不过是我师父略施小计,陷害了本就罪孽加身的秦玉,而你们的目的不单是要我还昆仑神木,你们还想要通过我,帮你们找到麒麟竭。” “没错,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跟我们合作,否则,即使教主有心阻拦,我也会亲手杀了你。”商长老道。 小神医好声劝道:“好好说话嘛,不要这么凶了,钟少侠放心,你若是不愿意帮莫教主的话,我也不会逼你的,只是我想钟少侠应该不会辜负莫教主的一片真心的吧?” 他与商长老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的,还专往钟仪箫心口上撞,钟仪箫突然一哽,脸色极其难看道:“你们来找我,也是他的安排吗?” 小神医手上抓着一把银针,闻言倏然笑开了,摇头道:“不是啊,我是莫大哥请来帮忙的,商长老是莫教主派来的,莫教主本意是叫他直接去盗药,没想过叫他来找你来着。不过我想,你与莫教主毕竟相爱一场,你该不会真的想要他死的是不是?” 钟仪箫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几乎是要爆发边缘时又突然冷静下来,看着小神医那双看去似乎毫无城府的黝黑双瞳,淡笑道:“我不管是谁的计谋,你们不过是在想法设法的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我帮忙救他罢了。” 就算被说破,小神医也是一副坦然的态度,还假意拍了拍手掌,赞叹道:“钟少侠其实很聪明啊!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来找你帮忙的,不只是昆仑神木,还有麒麟竭,我们都要拿到手,否则,莫教主就是死路一条。” 分卷阅读117 钟仪箫笑容渐渐僵硬,“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答应你们吗?” 小神医抿唇笑了笑,淡色的唇瓣显得格外天真稚嫩,他抬手越过钟仪箫头顶,轻轻取下那一根扎在天灵盖上的银针,这才慢悠悠的笑说:“我们不会放弃的,至于钟少侠你要不要帮我们,就取决于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又将皮球踢回了钟仪箫身上,钟仪箫再度哑然,只知道这个小神医看着年轻稚嫩,实则是个狡猾奸诈的老油条,说着说着,真的让他心底愈发不安,担忧起那个人来。 针都收好了,小神医道:“好了,钟少侠现在可以动了,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走太快的,在你的伤势彻底好起来之前我和商长老都会一直在玄女峰上的,当然了,我们拿不到昆仑神木和麒麟竭,也是不可能会走的。” 钟仪箫:“……” 小神医话说的好听,不过也是在逼他罢了。 他慢慢坐了起来,打量着眼前二人,缓缓整理好衣服,在不经意间将莫骄送他的坠子藏进了衣服里,因为他不想把莫骄给他的东西随随便便交给外人。 半晌后,钟仪箫才问他们:“你们说吧,昆仑神木到底长什么样,我好帮你们找找。” 小神医回头看向商长老,后者因为钟仪箫抗拒合作的态度十分不满,但也如实说道:“昆仑神木虽然是稀罕的药材,但基本没有什么用处,却极有可能可以解开教主所中的蛊毒,据闻是神教第一任教主与教主夫人的定情之物,是一块形似指骨,雕工精细,身带奇香的红木挂坠。” 小神医张大嘴巴,“哇,定情信物啊!” 钟仪箫神色难堪,手掌假借整理衣襟的动作按住了脖子上那块昆仑神木,根据商长老的话势必就是这块挂坠无疑了,莫骄居然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钟仪箫呼吸一窒,心中悸动在沉默中变得极其突兀,他很快回神,压抑住心头不知名的情绪涌动,低垂下眼眸,说道:“我……好像见过,我会帮你们找的。” 他撒了一个谎,明明已经确认了这块挂坠就是昆仑神木,却还不愿意把它交出来。 钟仪箫心里过意不去,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向小神医小声询问道:“你是个大夫?” 小神医和商长老对视一眼,看向钟仪箫的眼神都带上三分疑惑,在商长老的示意下。 小神医应道:“我是大夫,青州常神医是我师兄,你叫我小神医就好了。” 钟仪箫点头,又问:“我能不能知道,莫骄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小神医扑哧一笑,故作满脸惊奇的说:“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莫教主了呢!” 钟仪箫难堪的收回视线,小神医也不为难他,而是在商长老的默认下如实告诉他。 “如外界所言,母虫死后,莫教主体内蛊虫最多活不过半年,也有可能很快就会……但愿这阵子蛊虫好好沉睡,不要再醒来,否则当下一次发作便将是蛊虫崩溃之时,也就很有可能是莫教主丧命之时。” 钟仪箫暗自捏了一把汗,小神医这话无疑不是在吓唬他,当然也并非不是真话。 “这……都是因为我吗?” 小神医笑的更欢,摇头道:“你多虑了,对了钟少侠,你知不知道莫教主中蛊多少年了?” 钟仪箫自然摇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莫骄中了蛊毒。 “二十年。” 商长老的话让他睁大了双眸,不可思议的看过去。 商长老冷脸道:“或许不止,在很多年前,老东西就给教主下了蛊毒,待他死后,教主身上的蛊毒没了他给的压制药物,才慢慢开始起作用。最初开始变小那一年教主二十五岁,因为年龄相近,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但实际上中蛊的时间可能会在几年之前,老东西下蛊的手法十分诡秘,直到真正开始明显的变小时,我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蛊毒的险恶。” “听起来真的很神奇,不愧是前任蛊王亲手养出来的蛊虫。”小神医道。 钟仪箫也觉得很神奇,仿佛在听一个不切实际的神话传说,但实际上,这件事情真实的发生在他身边,就在莫骄身上,他有些迟疑的问:“老东西,就是你们的老教主?” 商长老皱着眉头无声颔首。 钟仪箫从前觉得莫骄残忍可怕,因为他连养育自己的师父都杀,可是如今听来才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真是可笑,不过是道听途说的话,他信了,却信不过莫骄多次救他的真心。 莫骄想杀老教主,老教主也想杀他,这师徒二人的相处模式,表面的笑容下都暗藏着锋利的刀刃,钟仪箫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若是他早就告诉了我,而不是骗我,我就…… 想到这里,钟仪箫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想做什么。 可是若他做了,他便是背叛了武林正道,背叛了师门,更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莫骄到底是个不为正道所容的邪门歪道,而且钟仪箫也根本不了解他,他不知道莫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真正的莫骄。 钟仪箫也终于明白自己是个怯懦胆小之人。 他不敢赌,他还背负着许多期望,他不敢放弃眼前的一切,去追逐一个建立在层层谎言之下,幻想中的美梦,却接触那个似镜花水月一般美好的莫骄,他怕见到揭开层层谎言后,被覆盖在美梦之下的丑恶真相时,自己会后悔。 “我……” 钟仪箫心里慌乱得很,一时间没有办法给小神医一个准确的答案。 许是看出来钟仪箫眼中的挣扎,小神医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别着急,你不需要这个快做决定,况且,我们也没说过要你背叛武林正道投奔莫教主。” 钟仪箫恍然惊醒,暗自松了口气,颇为感激的看着小神医。 小神医又道:“因为莫教主现在很生气,他喜欢的人,好像都不喜欢他呢。” “我不是……” 钟仪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小神医套了话,咬着唇又闭上嘴巴,惨白得脸颊悄然泛起淡淡红晕。 小神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商长老打断,商长老冷眼警示了小神医,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不行,你必须尽快决定,昆仑神木我要,麒麟竭我也要。” 小神医似乎有些畏惧商长老,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敢小声提出,“可是莫教主不是很在乎他嘛……我是说,万一……他万一跟我们回去了,莫教主问起来,说我们对他不好……” 在商长老的目光下,小神医到底没坚持下去,耷拉下脑袋,目光示意钟仪箫自己看着办。 商长老无疑不会是个适合谈判的人,所以莫长老请了小神医一起来,亦或者说是商长老有自知之明,自己提出要带小神医来 分卷阅读118 ,因为小神医看起来就让人很有好感,而且真的是个口才不错的老油条。 钟仪箫从小神医口中听到莫骄对自己的维护,虽然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只是见商长老对他总有杀意,他总觉得自己重要的东西会丢失,下意识抬手攥紧了衣襟,也并没有回答商长老的话。 昆仑神木,是如今他和莫骄之间剩下的唯一的联系了,钟仪箫在做决定之前,并不想失去这个他唯一抓在手心的,能让他和莫骄还有一丝联系的筹码。 只是多考虑一刻,他就愈心动,他其实是想救莫骄的。 莫长老无疑是个攻于心计的高手,专门照着他的弱点来,一一击破。 于情于理,昆仑神木他都是一定要还的,而且莫长老还要他帮忙拿到麒麟竭,最好的话,就是连人也能一起带回来交给莫骄。 钟仪箫觉得自己似乎别下套了,他需要更多时间冷静的考虑清楚。 可是商长老显然不想听太多空话,他冷冷的看着钟仪箫道:“我没时间了,教主也没时间了,倘若三日之内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会把你抓起来威胁老道姑。” 钟仪箫倏然大惊,他们已经有了万全之策,都是赖定了自己了,那虽然是下策,但若是莫骄点头的话,这便是最快能拿到麒麟竭的法子。 可是昨日见面时,莫骄并没有这么做,还阻止了商长老杀他。 可见他心里还…… 钟仪箫眼里闪过一丝窃喜,这明显让商长老见到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教主不杀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钟仪箫有些茫然的朝他看过去,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商长老。 商长老眸中仍是似要将钟仪箫千刀万剐般的浓重杀气,他看着钟仪箫,一字一句的郑重道:“我喜欢教主。” 钟仪箫瞪大一双眼睛,哑口无言,心里默默的给商长老加了一笔,列入黑名单中,决定老死不相往来日后见面也不必说话的那种。 小神医目瞪口呆。 直到商长老转身出去,留下一句:“三日,最多三日,你必须跟我合作。” 小神医慢慢回神,颇为尴尬的对莫名冷起脸来的钟仪箫道了一声“我待会送药过来”便也跟着商长老追了出去。 玄女峰上,风雪飘零。 小神医追上去的时候,商长老正在悬崖边上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高楼,神色肃穆,无比认真。 “商长老……你在干嘛呀?”小神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问道。 商长老目不斜视道:“那边是仙霞派的天机楼,仙霞派中最重要的典籍和宝物都会放在这里。” “你是说……” 小神医小声猜测道:“何芸师太可能会把麒麟竭藏在天机楼里?” 商长老闻言皱眉,遂缓缓摇头。 “不一定。” 谁知道那么小一样东西,何芸师太会放在何处? 小神医叹了口气,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天机楼,是不是偷偷瞄一眼商长老脸上万年不化的冰爽,突然问道:“商长老,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商长老斜睨他一眼,可算分给他一点视线,示意他有话快说。 天寒地冻的,小神医伸手揉了揉冰凉的脸颊,他戴着宽大的兜帽,毛耸耸的雪白大氅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像是一团雪球,他同样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的天机楼,小心翼翼的问:“你方才说,你喜欢莫教主?” 商长老似有些意外,低头看了看身侧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神色自若的颔首道:“是啊。” 小神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商长老似在回忆什么,接着说:“你没发现吗,我们教主自小就很美。” 小神医扯了扯唇角,瞄了商长老一眼,对方玄色的衣上沾着雪,连发上也全是零碎的雪花,看起来有些滑稽,可又意外的很俊俏,因为他本身就很适合这种冰冷的氛围。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莫教主在一起?” 商长老似更加意外了,莫名其妙的看着小神医,说道:“像教主这样美的人,是不可以随意玷污的,谁说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 “所以?” 商长老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他突然注视着小神医那双灵动的眸子,似是完全搞不懂这个因为一手高超医术多次被他胁迫合作,早已跟他十分默契的小伙伴为何要问他这些话。 对视片刻后,小神医眨了眨眼睛,缓缓勾唇,笑道:“没什么,看商长老不开心,陪你说说话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商长老:教主从小就是我女神23333 今天有事,所以晚点更新啦,不好意思_(:зゝ∠)_ 第76章 莫骄并不知道商长老和钟仪箫已定下那霸道的三日之约, 这几日他的生活异常的规律, 该吃药吃药, 整日练功,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人也十分冷静,莫长老暗自肯定自己定是猜中了什么。 听说当年杀了老教主后, 莫师姐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莫骄坐上教主之位的人,莫师姐真的可能这么容易叛变吗? 不过莫长老也只是猜测,据他多年来的观察, 莫师姐应当不是那样的人, 虽说他如今已经完全拿不到教中的消息了,最多只打听到现在白循正在排除异己, 魔教里此时正十分混乱中,几乎是草木皆兵。 另外便是大肆准备一个月后的继任大典,白循怕是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当上教主了。 莫长老打听来的消息也是聊胜于无, 莫骄平日里听听也就过了, 没多过问,也从来不提何时回魔教, 要不要搞垮白循的事情。 青州城最近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当然这个地方平时也不乏江湖人走动, 不过最近在坊间传出消息,有人以千金买到了莫骄现在身处之地的消息,正是青州。 以致于沈亦舟走在街上来时,一路上尽是与人寒暄, 让他身侧那位身着华贵红袍的俊美公子十分不耐烦。 沈亦舟是青城派的少主,加上是这两年在武林盟出尽风头的少侠,为人聪慧,更是天赋过人,一手青城剑法精妙绝伦,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今年也不过才刚及冠的年纪。 按理来说,像这样正气凛然又端方英俊的少侠,不论是在前辈还是同辈中,男女老少中都极其受欢迎,甚至在被列入武林姑娘必嫁的人选中。 可是这位沈少侠却是个不近女色的人。 可算和以为朋友辞别,沈少侠大步流 分卷阅读119 星跟上早就撇下他已经走出了这条街的那位年轻公子,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贺兰,你刚从无名医馆出来,可是得知了你哥哥的下落?” 被称作贺兰的那位俊美公子站定,凌厉美艳的凤眸斜斜睨了沈亦舟一眼,眸光自带几分威严,又带着几分愤愤,他拍开沈亦舟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蹙眉道:“你去忙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 “为什么呀?” 沈亦舟又黏了上去,紧紧抱着贺兰的手臂,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贺兰,说道:“贺兰你不能这样,用完人家就扔,而且青州最近人多杂乱,你一个人出来找哥哥,又不会功夫会很危险的,我就是想保护你嘛。” 贺兰半眯着眼睛看他,冷嗤道:“你们到底是正道中人,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我哥哥就在青州,才害得这么多人都来这里找我哥哥,我可信不过你们。” 若是路过的江湖人认真听一听沈亦舟和贺兰的对话,定会发现有哪里奇怪的地方,奈何这些过路人见到沈亦舟跟一个年轻貌美的公子在路上黏黏腻腻拉拉扯扯的,只会联想到其他方面,故皆笑而不语的匆忙路过。 沈亦舟委屈道:“跟我没关系!那是黑市卖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你哥哥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把消息散步出来的……不过我估计跟白循脱不开关系,贺兰,你居然不信我!” 街上行人匆匆,大多以奇怪的视线看着自己,贺兰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加上本就心急,没好气的甩了甩沈亦舟,果然甩不开,只能咬牙道:“随便你跟着好了,我现在要去找人了,你别跟我磨蹭,不走就滚蛋!” “走!” 沈亦舟立马变脸,站直起来牵着贺兰的手,又是一副不要脸皮的笑嘻嘻的模样,贺兰恨得咬牙切齿,重重地哼了一声后,才带着人边走边说,“姓常的庸医说,他不知道我哥哥的下落,不过他师弟最近也跟着我哥哥失踪了,他让我帮忙找一下,还有……” 街上人还是太多了,贺兰抬手掩唇,微微侧首靠近沈亦舟,沈亦舟自是识趣凑过去,听贺兰小声的说:“听说藕花小居又住人了。” 沈亦舟恍然大悟,“我听说现在是哪个达官贵人把那里买下来了,一般江湖人都不会去打扰跟朝廷有关的人。” 贺兰点点头,又狠狠瞪他一眼,沉声道:“若不是你我相识多年,我绝不会信任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就……” 沈亦舟听他语气一停顿,抬眸望去,随后见那嫣红唇边勾起淡淡笑意,贺兰是美,眉眼细长,凤眸含情,美艳中又带着几分刻薄凌厉,让人不敢靠近,可他偏偏靠近了,看那红唇一张一阖,说着威胁的话。 “我就状告你家通判敌国,让皇上下旨抄了你家!” 沈亦舟抽抽嘴角,忍不住想笑,急忙伸手捂住嘴,压抑住肩膀上的抖动,看起来仿佛是在害怕一般,待他偷笑够了,一脸战战兢兢的点头应是。 “我知道的,我沈亦舟绝对不敢忤逆贺兰大人!” 贺兰哼了一声,看起来又纠结又不甘愿的牵着沈亦舟的手继续往前走。 秦玉让人将消息散布,果然不到几天便让青州乱了起来,他就不信莫骄还能藏得住,更何况现在是全江湖的人都要杀莫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老教主报仇指日可待。 不过这些日子冷静下来,他又有些犹豫了,因为那天莫骄没说完的话,莫骄说他认贼作父,还为仇人报仇,简直可笑……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表面上说不信,可是实际上,心里还是泛起了波澜,让他这阵子总是心不在焉。 白循夺位后,忙于清理教中事务,因为秦玉的合作,他恢复了秦玉多年前左护法的身份,但秦玉却一直在外头奔波于追杀莫骄之事,对此白循表面上说着可惜,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又少了一个人跟他争。 反正秦玉要做的事情,也是白循要做的,他便让秦玉放手去做,自己在教中坐收渔翁之利。 听闻房门被人打开的声响,秦玉和分堂堂主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务,是谢灵钰进来了,他还是背着那把贵重的金刀,这不像是他穿得如此平凡可以用上的宝刀,但谢灵钰说是家传之物,秦玉便不再多疑,他只好奇一点—— 谢灵钰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主动靠近他的,而且无论他出任何事,这个人都从未离开过,他到底图什么? 像秦玉这种心思多疑的人,别人对他好,于他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谢灵钰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的,看起来还挺好看的,这点秦玉不得不承认,想起某些可能性或许是谢灵钰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他不由得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倒不是不想报恩,只是打算哪天给他一些好处把他丢开算了。 “你怎么来了?” 谢灵钰冲他讨好的笑了笑,这让秦玉不免脸色铁青,他自然不会是个断袖,对于谢灵钰的示好,他感觉很吃力。 待那位堂主自觉出了房间后,谢灵钰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你现在都回魔教了,应该也不会缺人照顾了吧?呃,我的意思是,我想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是因为……我家里有事,而且我很久没回家了,我要先回去一趟。” 谢灵钰居然主动提出要走,秦玉惊讶过后,面色一沉。 “你还有家人?” 他一直以为谢灵钰是孤儿来着,来他身边快一年了,至今没离开过一天……不,在红香谷的时候,他是把谢灵钰丢在那里好些天来着。 谢灵钰点点头,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腼腆,他道:“要不,老大,你跟我回家去看看呗?” 秦玉断然摇头,“不。” 都堂而皇之的邀请他回家了,不是想跟他断袖是要做什么? 秦玉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知道自己姿色好,没想到谢灵钰居然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而谢灵钰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稍微叹了口气,道:“好吧,那老大你在魔教好好的吧,我先回家去了。” “等等!” 秦玉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他先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根本没有原因,他虽然不喜欢谢灵钰,不过身边到底没个知心人,他想了一下,认真道:“过了这段时间再走吧,等白循继任后,我让人送你走。” “哎?”谢灵钰道:“那不是要等到一个月后吗?” 秦玉立马沉下脸,“等一个月不行吗?” 谢灵钰吓得一哆嗦,忙摇头,似乎还有些犹豫的说:“一个月……好吧,那我一个月后再回家吧。” 秦玉这才满意,心想谢灵钰这样一个人家里是什么状况?家徒四壁?父母双亡、兄弟不睦?怎么惨的怎么来,不然他离家出走是为了 分卷阅读120 什么? 钟仪箫在床上养了两天伤,和商长老、小神医二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他居住的小院偏靠近仙霞派后山的独门独院,离师姐们的住处最是遥远,师姐们也不方便过来照顾他,这才有了空子让商长老和小神医钻。 目前应当还没有被人发现,钟仪箫这两日深思熟虑过,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归还昆仑神木的,平日里只敢在商长老没看见的角落里拿着昆仑神木睹物思人,也思考一下人生。 商长老说好了三天给答复,一个时辰没到都不算三天,所以认真如他,是不会对钟仪箫如何的,虽然平时见面时总会冷着脸,而钟仪箫也不想跟他说话罢了。 小神医则是完全尽责的充当了说客,日日夜夜在钟仪箫耳边告诉他,莫教主有多想他,又有多可怜,晚上还会望月兴叹,对他思念的茶饭不思等等。 钟仪箫不难听出其中小神医胡编乱造的水分非常多,可是听着的时候也不会叫他停下,好话谁都爱听,只要不影响他的判断,他在考虑清楚之前,也不会随便给出答复。 第三日,雪停了。 钟仪箫出了院子。 小神医和商长老都没有阻拦,二人在独门独院的小院门前并肩站着,看着雪地上的一长串看不到边际的脚印。 “都告诉他了吗?”商长老问。 小神医点头,“我说了,天机楼顶层里藏着机密,没准就是麒麟竭,让他自己去一探究竟,看看是我们在骗他,还是他师父在骗人,也不枉商长老如此危险险些被机关害死也跑了这一趟。” 商长老的确受了伤,不过他的伤掩藏在衣裳下,钟仪箫看不到,也自然不会清楚商长老为了进入天机楼,险些在机关中丧命的事情的。 “天机楼的机关太过严密,连我都偷不到东西,只能让他去求了。” 小神医愣了一下,望着远处的那个月白小点,好奇道:“他会去吗?” 商长老轻轻摩挲着衣袖,有一滴血色液体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雪地上,他神色凝重,语气不敢肯定的说:“我不知道,不过莫长老说他若知道了老道姑在骗人,一定会去求药的。” 因为钟仪箫最恨的就是欺骗,他被莫骄骗了,但因为心性纯良,他心软了,所以暂时放下了他对自己的欺骗。 而在这段时间,帮他揭穿真相,不断安慰他的何芸师太无疑是他最信赖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何芸师太也骗人了…… 他如今是草木皆兵,什么都分不清真假,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唯有让他自己看清楚了,想明白了他是要选哪条路,正道,或是魔道? 过去十几年里,他都是一个尽责尽心的正道中人,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以诚善为本,他恨不将人命当回事的恶人,也恨欺骗他的人。 而恰巧,何芸师太也骗过他,险些让莫骄死在他手上,他心中未必会全无芥蒂。 小神医自从见了钟仪箫本人,见他仍是对莫骄余情未了,就知道这件事成了一半,可是也没有全然胜算,他刚想说什么,垂眸间就见到雪地上那一抹触目的红,皱眉道:“你的手又流血了,伤口又裂开了吧?快进去上药吧。” 暮色深沉。 钟仪箫裹紧了身上的雪色披风,缓缓推开了天机楼的大门。 天机楼实则是一座机关楼,入内也需要启动机关,而这个地方只有得了掌门命令的人才能进来,恰巧,钟仪箫现在是光明正大的首席弟子,何芸师太在教他化虚掌的同时,也教会了他如何进入天机楼,以及操作天机楼内的机关。 如眼前所见,天机楼的一楼尽是仙霞派珍藏的一些典籍卷轴,因为定期打理,书架上还没有落灰,钟仪箫点燃了一盏烛火,向楼上走去。 天机楼有三层,据闻原先镇派之宝麒麟竭正是供奉在天机楼的三楼上,而自二楼起,每一层都设立了防御机关,越往上机关便越严密,若不能懂得其中技巧,任意闯楼则会有性命之危。 钟仪箫从未上过二楼,更别说三楼了,他忆起当时师父告诉他的技巧,将二楼的机关暂时卸下,走上了二楼。 此处却是仙霞派历代掌门的供奉香案了,数十座灵位庄严肃穆的摆放在香案上,仿佛在一声声责问着钟仪箫为何上楼。 钟仪箫愈发心虚,他心想自己只是来看看麒麟竭是不是真的在仙霞派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不必紧张,他深吸一口气,上了三楼,在踏上最后一格楼梯时,他见到了烛光。 是楼上照下的烛光。 钟仪箫吓了一跳,本就还未养好的身子在楼梯上摇摇欲坠起来,他见到了一个人影,在那庄严供奉着什么的香案前有个人影。 “箫儿。” 是熟悉的嗓音传来,钟仪箫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香案前的那个人,三楼窄小的空间里,也唯有一台香案,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师……师父?” 那人影手上持着光洁的浮尘,缓缓向他走过来,白发道姑,的确是何芸师太。 “伤还没好,怎么过来了?”何芸师太问。 怎么办,做贼的时候偏偏被师父抓到了…… 钟仪箫乖乖站直,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芸师太等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昨夜,天机楼进贼了。” “什么?” 钟仪箫抬头,他不需要多想,很快就知道能进来天机楼的唯有商长老一人,又面对上何芸师太古井无波的双眸,又心虚的低下头去。 何芸师太则是定定的看着他,笃定道:“莫骄的人,来找过你了吧,是那个小神医。” 钟仪箫端着烛台的手指慢慢紧绷,泛起一抹浅浅的白,他想解释,可是在师父面前,他又不敢说谎,所以他选择沉默。 “他们要你做什么?帮他们找到麒麟竭吗?” 钟仪箫心跳得厉害,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师父该知道的事情,大概都知道了。 何芸师太再度叹气,似乎在表露对钟仪箫的失望,她叹道:“箫儿,若为师告诉你,麒麟竭其实还在师父手中,你会如何?” “你想跟他走,还是想留下来?” 刹那间,钟仪箫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何芸师太,那是一种近乎失望的眼神,可又在自责,他其实真的蠢吧,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忽然恍悟,自己居然真的被怂恿来了天机楼,做出这种几近背叛的事情来,难怪师父对他失望,莫骄也对他失望,他让大家都不开心了。 钟仪箫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很多年前,钟仪箫听说很多个正道女子爱上魔教教主,或是正道男子与魔教圣女相爱的故事,这样的结局无一不是圆满的,却皆是以背叛为基础。 不论是谁迁就谁,到底都是要背叛一方,或正道,或 分卷阅读121 魔道。 背叛了正道,便成了江湖人口中自私自利的小人,归顺了正道,则是江湖人口中的大义之人,但无论是谁,被背叛的那一方无疑都是痛苦的,那选择的那个人呢? 作出选择的那个人难道就不痛苦吗?无论选了哪一方,他都有可能会失去另外一方,相对立的身份相爱注定有舍才有得,注定不得善终。 钟仪箫曾经觉得啼笑皆非,如今想来,他当时肯定不会猜到,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个选择,是选择继续背叛莫骄,还是选择继续背叛师门。 到底不能两全,而所有人都在逼他表态。 听闻有客人求见,莫长老看了信物,亲自出门去将人带进来。 贺兰身后跟着个甩不掉的尾巴,他实在不想让哥哥见到沈亦舟,因为沈亦舟就是个正道人士。 二人在藕花小居门前吵闹时,莫长老刚好出来,将贺兰带进了院子里,只是对身后跟着沈亦舟颇为好奇与防备。 但贺兰说这是他的朋友,很安全的朋友。 莫长老笑而不语,领着这个满世界找哥哥的小朋友进去。 莫骄还在屋中喝药,身侧照顾他的是左护法,看他神色萎靡的端来了药,莫骄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右护法似乎很喜欢搞左护法,莫骄暗自摇头,只能让左护法自求多福。 “教主,该喝药了。” 莫骄嗯了一声,难得主动伸出手去接,猝不及防的撞到了左护法手上,那药碗便哐当一声滚落地面,药汤全撒了。 莫骄:“……” 在莫骄无声的目光扫落地面时,左护法急忙认错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教主放心,药炉子上还有,您先出房间待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再给教主送药来!” 莫骄摇摇头,也并未责怪便起身出屋,莫说是左护法心不在焉,就连他现在都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刚出了屋子,迎面走来三人,莫骄还没看清,那红衣的身影就激动的边叫着“哥哥”边冲了过来,直到被那人紧紧的抱住,莫骄才回了神,暗自怕拍胸口松了口气。 “敏儿来了。” 听到那熟稔的称呼,贺兰敏红着眼眶稍稍分开一些来,虽然蹲着抱哥哥的姿势不太好看,他仔细的打量着莫骄,又伸手揉揉变小的哥哥滑嫩的脸颊,这才让他沉郁的心情好了一些,撇嘴埋怨起来。 “哥哥,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见我!” 莫骄摸摸贺兰敏的脑袋,还像小时候那样,这孩子最是粘着他,如今一点都没变,他却有些心虚,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听着弟弟的碎碎念,他无奈的目光幽幽往上,见到了跟着贺兰敏一起来的沈亦舟,随即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沈亦舟与之视线相撞,倒是十分坦然,且很有礼貌的向莫骄行了拱手礼。 莫骄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沈亦舟原来一直都知道他就是魔教教主吗? 七玄山神殿。 白循还在忙自己的事情,对待共同夺位的盟友莫师姐却是非常不客气的,将人借口赶了出去,或是根本就没在议事的时候请过她。 莫师姐一如往常,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涂着这个季度新出的蔻丹,管理好自己的属下,让白循无错处可挑,还不敢对她动手。 因为莫骄的心腹都在莫师姐手上。 嫣红的蔻丹晾了两个时辰可算干了,衬得一双玉手愈发白皙,莫师姐向指尖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声尖锐的鹰唳破空而来,随之清风吹进香阁,绯红纱帐随之纷纷扬扬。 莫师姐住高楼,七玄山最高的地方,窗后便是辽阔蓝天,白云飘渺,往下,万丈悬崖,再之下,千顷碧湖。 山川河秀,尽入眼帘。 莫师姐伸出手去,不过片刻,一只盘旋天际的苍鹰竟当真落在她手臂上,她没写信,但她要传信,想了下,她拔.下了发间那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簪子,随即浓密青丝倾泻而下,被徐徐清风风扬起,伴随着鲜红的衣裙,在空中纠缠。 她唇边笑意清浅,低头在那根木簪子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并不完整的红唇印。 几丝柔顺乌发垂落脸颊,更显张扬美貌,她的神态格外亲昵,又宛如在面对自己的情人一般,随后将其认认真真的塞进了苍鹰腿上的小竹筒里。 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她格外轻柔的揉了下苍鹰背上漂亮的羽毛。 “乖乖,帮我去给好师弟传个信,告诉他师姐在等他回家呢。” 那苍鹰咕咕两声,似乎听懂了莫师姐的话,片刻后,再度挥动翅膀,往高空飞去,随着又一声清远的鹰唳,飞越碧湖,渐行渐远。 --------------------------------------------------------------------------------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有点乱_(:зゝ∠)_ 第77章 沈亦舟的到来, 让整个藕花小居的人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左护法。 左护法指着沈亦舟惊道:“我记得你, 几个月前就是你带着人来这里抓我们的!” 闻言正抱着哥哥碎碎念不止的贺兰敏也停了下来,缓缓回身看向沈亦舟,与莫骄竟有三分相似的神态,院门前还有闻讯过来的右护法,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防备的注视着这个外来者。 沈亦舟无奈点头,干笑道:“是这样没错……” 左护法满脸警惕,看看沈亦舟, 又看了看带他来的贺兰敏, 但贺兰敏是莫骄的弟弟,而且多年来一直跟在莫骄身边长大, 他最重视的人就是莫骄,最恨的人就是跟他抢哥哥的人,他不可能会害莫骄, 大家都知道这点。 看着被左护法搞得突然紧绷起来的气氛, 莫骄悠悠摇头,张口打破这份即将被点燃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沉寂。 “好了, 先进屋说话吧。” 贺兰敏原本是想要解释的,不过见莫骄还是向着他的, 扬起下巴朝左护法重重一哼,便得意的牵着莫骄的小手进屋去。 “哥哥身体怎么样?变得这么小没关系吗?” 他并没有避讳沈亦舟的面直接说出这样机密的话,因此莫骄猜到了沈亦舟必定也已经知道了。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养在身边的弟弟何时多了一个如此亲密的江湖朋友, 他弟弟这几年不是一直在朝廷吗? 进屋坐下后,贺兰敏非要黏着莫骄,还要抱着一起坐,而且莫骄身边的位置都不准他人靠近,他虽然霸道,可是面对莫骄时又十分乖巧,其他人都没意见,也可能是习惯了。 被现在比起来高大自己许多的弟弟揽在怀里,看起来像一对 分卷阅读122 父子一样,莫骄甩掉脑内那点滑稽的想法,随贺兰敏如何,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绷得很紧。 对面的沈亦舟显然并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密切注视,他尴尬的朝莫骄一笑,自觉解释道:“上次在藕花小居和莫教主见面,我的确认出了莫教主,所以才让你随钟大哥快些离开,免得再待下去会让他人起疑。” 莫骄也已经猜到了大半了,点头道:“上次还要多谢沈少侠,不过沈少侠,你是如何知道是我,难道你从前见过我吗?” 沈亦舟看了下贺兰敏,笑道:“我在贺兰的画里见过莫教主,所以便认出了你,只不过当时我还不曾知道你就是莫教主,直到最近江湖上传开了你的事情……贺兰一人寻你数月,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我怕他会有危险,所以才跟他一起来找人。” 他的态度几乎有些讨好之意,尤其是在面对贺兰敏和莫骄之时,莫骄闻言微一挑眉,也抬眸看向贺兰敏。 贺兰敏就觉得这气氛太古怪了,他皱起眉头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抓起哥哥白嫩的小手捏了捏,撒娇道:“哥哥,我这几年很想你啊,你从来都没来京师看过我,所以我才画了好多哥哥的画像,有哥哥长大时的模样,也有哥哥小时候可爱的模样。” 闻言莫骄忍不住嘴角抽搐,贺兰敏冲他讨好一笑,又扫了眼沈亦舟,帮他在莫骄面前说好话。 “沈亦舟他是个好人,你们不用防着他的,我之前不是跟哥哥说过吗,几年前我上京途中遇刺,多亏了一位少侠救下,那个人就是沈亦舟啊!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他不会出卖我的。” “是是是,我绝对不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沈亦舟跟着急忙表态。 莫骄与这人见过几次,知道沈亦舟不是个蠢货,可他也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跟一个与魔教脱不了干系的人相交,于他没有什么好处。 但莫骄很快又想也许是他多虑了,贺兰敏虽然是在魔教长大,可他却不是个真正的魔教中人,于沈亦舟而言没有对立的关系,自然不会步他后路。 于是沈亦舟暂时得到了莫骄等人的信任,跟着贺兰敏一起在藕花小居住下。 不过沈亦舟的表现明显有些紧张,陪了哥哥一整天,等莫骄睡下后才想起来还有个沈亦舟的贺兰敏,终于知道跑出来找他时,沈亦舟正在跟右护法和莫长老几人下棋。 但也很明显,右护法几个人在欺负老实人。 虽说沈亦舟也算不上什么老实人,不过右护法借着贺兰敏叫他一声哥便让沈亦舟不敢多言了,一边听着右护法和莫长老绵里带针的旁敲侧击,说着最近江湖人对他们教主的态度,骂着这些江湖人都是伪君子,对此沈亦舟居然还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点头应是。 贺兰敏把他拎起来时有点气,对那二人说道:“你们俩怎么能二对一的欺负老实人呢,还有莫大哥,观棋不语真君子你知不知道?” 莫长老笑颜变得委屈,叹道:“小贺兰怎么能这么说呢,只是沈少侠的棋艺太过高超,完全碾压了右护法,右护法他输得很惨啊,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这才帮了右护法一把。” 右护法亦正色道:“没错,沈少侠的棋艺让我十分佩服。” 贺兰敏暗自翻了个白眼,说着不玩了,就拖着沈亦舟走了。 他知道沈亦舟是臭棋篓子,而且右护法和莫长老两个人刚才在你唱我和的,在沈亦舟面前贬低武林正道的话他都听到了,虽然他也觉得那些对哥哥不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想想被迁怒炮轰的沈亦舟还是很无辜的。 “沈亦舟,你待着这里是不是很不习惯?要不你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去找你。” 闻言沈亦舟立马摇头,“不不不,我没有不习惯!我和你的几位大哥都相处得很好呢!” “有吗?” 贺兰敏嗤笑一声,看沈亦舟无比认真的点了头,他摇头道:“那随便你,反正不要乱来就行了,景明哥和莫哥哥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吃了你的。还有我哥哥,我哥哥那么可爱,只要你不做错事情他们都不会杀你的,你不用那么紧张。” 沈亦舟抽抽嘴角,干笑点头应是,他总觉得这是威胁,而且第一次见贺兰敏的亲友,怎么能不紧张呢? 藕花小居里多了贺兰敏倒是热闹不少,随后左护法被打入冷宫,莫骄身边不需要他的照顾了,就把他丢回了右护法身边,去照顾因他伤残的右护法。 左护法满脸痛苦,仿佛照顾右护法是一件让他生不如死的事。 贺兰敏果然还是很黏着哥哥,整天围着哥哥转圈,片刻不离身,莫骄早已习惯,不习惯的只有沈亦舟。 他一直知道贺兰敏有个哥哥,没想到对外不近人情的贺兰敏私底下还是个喜欢黏着哥哥的小孩,只要莫骄在他面前,贺兰敏眼里就没有他这个好友了。 以贺兰敏所言,哥哥病情严重,他一日都不能离开急需照顾的哥哥身边。 莫骄的身体如何不会瞒着贺兰敏,虽然贺兰敏一直没问,不过莫骄还是在他眼里的心疼和不舍中看出来了,这孩子不过是怕他不开心,才不说那些扫兴的话。 商长老和小神医回来是在他们离开后的第四天晚上。 院落里的人大多沉睡,商长老回来时还带着伤,玄色袖摆上明显被一片深红晕染,他和小神医敲开了莫骄的房门时脸色还很是难看。 但不辱使命,他和小神医带着莫骄想要的两样东西回来了。 商长老将怀中精巧的锦盒双手奉上,递交给仅仅披着一件单薄外衣,方才在梦中惊醒起来开门的莫骄。 “教主,麒麟竭和昆仑神木我们都带回来了。” 莫骄并没有惊动太多人,让莫长老拿伤药过来给商长老包扎疗伤,顺便验证麒麟竭和昆仑神木的真伪。 其实说实话,莫骄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只有商长老和小神医回来了,麒麟竭和昆仑神木也都带回来了,可那个人没来。 这丝失望在他眼里稍瞬既逝,莫骄看向商长老手臂上的伤,伤势的确很严重,像是箭矢深深扎进骨头里,破开了一个很大的血洞,若不是小神医及时治疗,这只手臂怕是要废了。 小神医正在给商长老上药包扎,商长老除去面色苍白了些,并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痛苦。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莫骄看着商长老问。 商长老道:“只是昨日闯入天机楼时被机关所伤。” “不是何芸道姑?” 商长老摇头,看着莫骄似欲言又止,眸色深沉。 待终于包扎好时,莫长老也拿着放着麒麟竭和昆仑神木的那个锦盒过来了,他脸上是难掩的喜色,语气激动道:“教主,这次的麒麟竭是真的!” 在一侧洗着手上血污的小神医也说:“ 分卷阅读123 应该是真的,我拿到手的时候检查过几遍,相比较上次秦玉手中那个假货,这个的确是真的麒麟竭。” 莫骄看向锦盒中静静躺着的两样药材,那麒麟竭不过指甲盖大小,通体血红,看起来似木质的灵芝一般,光滑无比。 有些沉闷的空气中,一股淡淡清香晕染开来,让人立时心旷神怡,那是昆仑神木散发出来的药香,于莫骄而言十分熟悉,而此时,那挂着红绳宛如挂坠般的昆仑神木就在他面前。 莫骄有些失神,不自觉抬起指尖触及昆仑神木,将其拿了起来,在外人看来,他好似在细细端详,辨别真伪,但莫骄的脑海里想起的画面却是他将这此送给钟仪箫时的情景。 莫骄没问商长老二人他为何不来,他以为钟仪箫已经做出了决定,心中难免失落。 可小神医看他这般,却是皱紧眉头,忍不住多言一句,“莫教主,这是钟少侠亲自交到我手中的,应该不会有假。” 莫骄刹那回神,昆仑神木他不可能认不出来,手上的东西也的的确确是真的,只是钟仪箫让小神医把东西还给他,而不是自己来,他直到自己被舍弃了,只是在不甘心罢了。 “我知道。” 莫骄将东西放回锦盒中,将这二物一并交给莫长老。 “既然东西都齐了,莫长老,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莫长老亦是神色凝重,郑重点头道:“我一定会帮你解蛊的,教主。” 莫骄将东西都交给他了,这是将自己能活的唯一希望都交给他了,莫长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算那张解蛊的药方也许会是假的,他也要倾尽全力为莫骄解蛊。 莫骄点头,想了下,又笑叹一声。 “不必太过紧张,尽力即可。” 闻言莫长老愈发紧张了,紧紧抱着锦盒,指尖用力到泛白。 “莫教主,你就不想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想了许久,小神医还是忍不住开口,他本以为商长老会阻止他说出来,不料偷瞄一眼,发觉商长老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而他这话反倒叫莫骄和莫长老有些惊讶。 “怎么了小神医,你有话直说吧。” 莫长老说着,已见莫骄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他见莫骄方才刻意不提,但也知道莫骄其实还是在意的,索性自己帮他问出口来。 毋庸置疑的,莫骄当然也想知道小神医要说什么,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到小神医身上,包括商长老,小神医不知该如何开口,到底还是摇了头,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勉强。 “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莫骄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来,紧盯着小神医问:“他把东西给你们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小神医知道莫骄说的那个他是谁,他似乎有心事,神色恍惚的摇了头,心不在焉道:“没有说什么,他留了书信,让我们把东西送走,没有提到过别的什么。” 莫骄微垂眼眸,没再问话,他明知会如此,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如今也好,他知道了钟仪箫想要一刀两断的态度,应该死心了。 小神医始终忧心忡忡,直到莫长老将二人送出莫骄房间。 二人走在藕池边,空气中氤氲着淡淡荷香,清风朗月,这俨然是一个静谧而美好的夜晚。 商长老突然对身侧俨然心事重重的人问:“方才为何不说实话?你不是很担心钟仪箫吗?” 小神医恍然抬眸,笑容仍是不大自然,“不过是瞎担心罢了,事情还没发生,谁知道结果会如何?况且,商长老不想教主因此对钟仪箫死心吗?” 商长老挑眉道:“我为何要让教主对他死心?” 小神医问:“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你不是喜欢教主吗?” 商长老还是听不明白,他只觉得小神医这几天愈发奇怪了,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他摇头道:“不说这个了,你说的也对,就算钟仪箫偷了麒麟竭,可是老道姑毕竟是他师父,应该不会对他如何。” 小神医眼中怔然,低喃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 天机楼。 在何芸师太让他做出选择之后,钟仪箫沉默了良久,双膝缓缓跪下,他深吸一口气,话到了嘴边,便成了如此—— “师父,对不起。” 何芸师太蹙起双眉,似有些痛心的问道:“你选了他?” 钟仪箫还是说着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愧疚到不敢抬头去面对自己的师父。 “我该猜到的。” 何芸师太唇边扬起一抹淡笑,看似有些讥讽与自嘲,但她的语气仍是十分冷静,她说:“你本来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哪怕他骗过你,你也依然选择了他。那接下来呢,箫儿,你是要求师父把麒麟竭给你吗?” 钟仪箫没有说别的什么,他低着头一直喃喃不止的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师父……” 何芸师太的确是很失望,但她也有言在先,提醒道:“即使你为了他来求药,我也不会轻易将麒麟竭给他的。箫儿,你醒醒吧,你不该和他有任何联系,他可是魔教教主啊!” “对不起,师父,已经晚了。” “什么?” 何芸师太一时还未明白钟仪箫的意思,只见钟仪箫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来看她,眸中尽是愧疚之色,他张口,神色为难又莫名的很小心。 “师父,已经晚了,我已经把麒麟竭给了他们,让他们下山去了。” “不可能!” 何芸师太的声调徒然拔高,她下意识的否决了钟仪箫的话,神色染上几分紧张,肯定道:“不可能,你哪里来的麒麟竭?” 钟仪箫闻言心中愈发内疚,他张了口,轻声说道:“我听到了。” 得知麒麟竭丢失,何芸师太第一反应不是看向身后本来供奉着麒麟竭的香案,而是死死的盯着钟仪箫。 钟仪箫抬眸对上她的双眼,抿唇道:“师父,我都听到了……你在祖师爷面前正式收我为真传弟子那天,在大殿上我丢了东西,后来回去找的时候,听到了师父说的话。” 何芸师太猛然惊呆,钟仪箫停顿了下,他几乎快要让惭愧淹没了,连语调都变得十分不自然,袖摆下的指尖悄然攥紧,更是无颜面对自己的师父。 因为他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他的确对不起何芸师太。 “师父说,东西藏在给徒儿的软剑紫霄里,很安全……” 话到最末,钟仪箫的嗓音已经带上丝丝颤抖。 他起初还不知道师父说的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师父不说,他就规规矩矩的也没有主动去查看。 直到小神医告诉他麒麟竭还在玄女峰,他突然起了疑心,在小神医和商长老出去的时候偷偷打开了紫霄上的机关…… 然后他果真 分卷阅读124 看到了藏在里面的麒麟竭! 可见师父对他期望如此之大,可他到底是选择了背叛师门。 而他出来这一趟,不过是给小神医和商长老看的,也顺便来拦住师父,好让他们安全离开。 反正他留了信在桌上,小神医和商长老回到屋子见了东西,自当离开。 “徒儿十八岁那一年,师父送我下山,把紫霄送给徒儿,原来从那时起,师父就已经将麒麟竭交给了徒儿……” 钟仪箫觉得自己太过卑鄙了,几乎语不成调,他咬咬牙,眼眶泛红,接着极其郑重的向何芸师太磕了一个响头。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对不起师父,是我的错,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何芸师太向来冷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急切而恼怒的神情,她瞪着眼前的徒弟,到底是一言不发,抬起脚步似要下楼。 钟仪箫见状匆忙跪行到楼梯前,张开双臂拦住师父,他急急说道:“师父!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时辰前徒儿就让他们带着麒麟竭走了,您是追不上的!” “钟仪箫!” 何芸师太咬牙切齿的怒斥一声,她对待这个徒弟向来脾气很好,可见这一次却是真正动怒了。 “自仙霞派创教以来,两百多年了,历任掌门哪个不是是倾尽全力守护镇派之宝麒麟竭,可你这逆徒却让麒麟竭在我手上丢了!你要我如何对得起仙霞派的祖师,如何对得起亲手将麒麟竭交付到我手上的师父?” “对不起,师父,是我的错……” 钟仪箫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在他拆开紫霄取出麒麟竭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已经预料到了会承受怎样的结局。 可是到了眼前,他还是很忐忑。 “师父莫气,一切都是徒儿的错,是徒儿对不起祖师爷,与师父无关!” 何芸师太冷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她似是第一次见到钟仪箫一般,将他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许久,竟也只能摇头失笑。 “你把麒麟竭给了他们,你让师父怎么办?” 钟仪箫无法回答何芸师太的话,他把麒麟竭给了莫骄,已经是背叛了他的师门,背叛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在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师门。 此时此刻,他唯有自责,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若一走了之,师父会更加恼怒,更加难过,他也不能弃下对自己有多年养育之恩的师父。 何芸师太再气也没有刻意去责怪钟仪箫,而是字字泣血般质问钟仪箫—— “你还不明白吗,为师将麒麟竭交给你的时候,其实是连仙霞派也一并交给你手上了,箫儿啊,你为何……为何不在偷药之前,来问过师父?” “师父,我害怕……我若求您,您真的会把麒麟竭给我吗?” 钟仪箫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看着何芸师太。但何芸师太没有说话,她或许会给,或许不会。 钟仪箫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确定的答案,他垂首苦笑道:“我怕他等不了那么久啊,师父,他活不了多久了,麒麟竭是唯一能救他的东西,您自小教导徒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何就不能救他一命呢?” “可他是魔教教主。”何芸师太咬牙道。 钟仪箫摇头,“不,就算他是魔教教主又如何?他也是个人,而且他本性不坏,他救过徒儿很多次,这是徒儿欠他的,徒儿要还……” “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何芸师太冷声将他斥断,她很是激动激动,几近声嘶力竭般斥道:“你与他待在一起,你如何当仙霞派的掌门?你选择了他,就是背叛师门,背叛武林正道,钟仪箫,你这是在自甘堕落!” “师父,徒儿从未想过要当仙霞派的掌门……”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话只会更加激怒何芸师太,钟仪箫很快改口,“师父,徒儿九岁那年跟您上了玄女峰,之后九年,徒儿一直在玄女峰上度过,是您亲自教徒儿读书写字,亲手教徒儿练剑习武,您的养育之恩徒儿断不敢忘。” “但是……如果还有第二次,我依然会选择把麒麟竭交给莫骄。” 何芸师太显然愈发恼怒,扶着胸口不可思议的看着钟仪箫,她已经哑口无言,唯有默默摇头,仿佛钟仪箫已经无可救药一般。 “你如今还不知悔改,你疯了吗?” 钟仪箫摇头,认真道:“师父,我知道偷药的结果必定要有人背负,徒儿对不起您,辜负了您对徒儿的期望,所以徒儿留下来,任师父处罚。” 钟仪箫自腰间抽出那柄曾经藏着麒麟竭的软件紫霄,他从未想过,估计莫骄也从未想过自己苦苦追寻的麒麟竭其实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师父,徒儿甘愿承受一切责罚,就算师父要杀了徒儿,徒儿也绝不后悔,请师父责罚。” 钟仪箫将软剑双手奉上,递到何芸师太面前,语气恳切,让何芸师太骤然愣住,她看着软剑剑身上自己的倒影,仿佛在看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 钟仪箫的目光坦荡而认真,何芸师太却气得双目泛红,几乎是颤着手接过了软剑,稍显昏暗的阁楼上,一缕雪亮剑光稍瞬既逝。 --------------------------------------------------------------------------------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第78章 莫骄没有想到这次居然能这么轻易就拿到了麒麟竭, 但小神医和商长老回来后他一直闷闷不乐, 似心事重重, 让贺兰敏十分担忧。 不过贺兰敏也没从莫骄口中问出什么来,他知道哥哥需要的药已经到手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又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那张药方是老教主留下来的, 虽然莫长老和常神医二人查验过多次,也证实了那药方的确有可能解开莫骄身上的返璞归真,只不过…… 老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兰敏没见过, 莫长老和常神医也没见过,而莫骄与身旁亲友都是最清楚的, 单从他给莫骄下了多年蛊毒,还特意在魔教后山养了一大片喂养蛊虫成长的秋心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老教主不会想让莫骄好过。 但又十分别扭的, 老教主在人前对莫骄非常好, 从小到大都如此,几次隐晦的在人前提起过将来魔教会交到莫骄手上, 事实上他又莫名的很恨莫骄。 其中缘由从不外传,唯有莫骄是最清楚不过的人。 若不是走投无路了, 谁也不会相信这张被莫骄杀死的老教主能留下的药方。 因此这张药方纵使可能可以救到莫骄,但是老教主使诈的可能性也很大,这药方里肯定会有一些不该有的药材,可能会对莫骄不利。 分卷阅读125 贺兰敏也很恨那位魔教的老教主, 他的家族就是被老教主灭门的,连他的父亲也因为老教主留下的旧伤早早离世,他本身也十分抗拒莫骄,但自从跟随莫骄到了魔教后,他知道哥哥对自己是真的好,才渐渐放下那些成见。 不论是贺兰敏,商长老,莫长老这几人都几乎是提心吊胆起来,尤其是研究解蛊药方的莫长老,他知道稍有差池,莫骄就会死在他手上。 这一切都源于老教主死前不知是恶意的,还是良心发现而留下的这张似是而非的解蛊药方。 贺兰敏比起之前更加黏着莫骄了,他心里也在害怕会见一面便少一面,所以他搁下了很多重要的要务来找哥哥,他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从不敢在莫骄面前质疑药方的问题,他也怕莫骄会坚持不下去。 还有便是,贺兰敏这一路上来找莫骄时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还有那个据说被他骗得很惨的仙霞派弟子钟仪箫…… 贺兰敏知道是从商长老在玄女峰回来之后,哥哥才变得不开心的,他亲手给哥哥铺好被褥,边看向哥哥坐在窗边望月的小小身板,他掩饰了满脸的忧心,像往常那样靠过去哥哥身边。 “哥哥在想什么?” 莫骄回眸看了眼贺兰敏,黑沉沉的瞳眸中氤氲着三分淡漠,小脸上洁白无尘,若不是左脸上那点稍显妖冶的红痣,他看去便如谪仙般清冷出尘,带着几分遥不可及,仿佛从来不属于这世间,随时会离开他们似的。 贺兰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真的很怕哥哥会走,已经伸出手去抱住莫骄的双肩,想要把他拉回身边来,他很快藏起这份不安,说道:“哥哥该睡觉了。” 莫骄点点头,抬手摸摸贺兰敏的脑袋道:“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等哥哥睡下了再走。”贺兰敏道。 莫骄无奈,只好随他的意思,转身的瞬间却见外头闪过一道雪亮银光,他迅速推开贺兰敏,藏匿到窗后的位置,敛声道:“小心!”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随着咚的一声响起,床柱前突然多了一把飞刀,在屋中明亮的烛光下闪烁着雪亮的锋芒。 若不是莫骄和贺兰敏闪躲及时,多少也会被那飞刀划伤。 贺兰敏险些摔倒在地,他扶着墙角站定,心神还未定,又见对面屋檐上一道黑影掠过,随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莫骄已做防备姿态跳出窗外追去。 “哥哥!” 贺兰敏担忧莫骄,也急忙追出空无一人的庭院,所幸莫骄并没有走得太远,他很快回到房门前,显然没有追上黑影,神色格外凝重。 贺兰敏见人回来了快步上前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那人轻功甚好,我如今追不上,让他走了。”莫骄脸色铁青,突然想起什么,他急急看向贺兰敏,“敏儿,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哥哥的关心,贺兰敏心中一暖,又闷闷摇头道:“我没事,看来这个藕花小居也不□□宁,哥哥,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也会功夫,就能保护哥哥了。” “没事了,那人武功不差,不在我之下,你别多想。” 贺兰敏听了安慰还是很懊悔,“若是小时候我听哥哥的跟大家一起练武就好了。” 听得莫骄失笑,也回忆起贺兰敏少时的事情,他拉起贺兰敏的手回屋,一面笑道:“此事与你何干?你自小身体就不好,练武反倒会害了你,再说了,哥哥还弱到让保护的地步。” 他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格外认真起来,是不容置疑的态度,贺兰敏皱了皱眉,小声嗯了一声,显然还是心有余悸的。 二人回房后,见到床柱前那把飞刀上还带着信,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是什么?”贺兰敏问。 莫骄摇头,上前默默将飞刀取下,展开那张信纸查看,神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贺兰敏便好奇的凑过来,可他又迅速将信收了起来,神态略显出几分不自然来,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哥哥,这是什么人给你的信,上面写了什么?” 如果是往常,莫骄有事情不会瞒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不知为何,他转身将手中信纸撕开揉成一团,随手丢到箩筐里,背对着贺兰敏时语气隐约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敏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贺兰敏还是很好奇,不过莫骄不告诉他的事情就是表明了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能当着莫骄的面捡起来自己看,想想今夜的事他还有些后怕,特意的走到窗边去关紧了窗户。 “那好吧,哥哥要是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先回去了,哥哥早点睡。” 他踌躇着到了门前,回头用带着些许委屈的小眼神看着莫骄。 莫骄点头轻笑,笑容甜腻美好。 “好,敏儿也早点睡。” 贺兰敏忙不迭点头,这才满意的出门去,却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到莫骄真的没事,他才拍拍胸口离开。 直到贺兰敏出了庭院,莫骄才慢慢收敛笑颜,刹那间乍泄的一身冰冷气息得将他衬得宛若一座冰雕,他看向先前将信纸丢进去的箩筐,神色愈发坚定,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前阵子一直伴随着他的那阵阴郁终于消散。 莫骄失踪了,翌日早早过来送药的莫长老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不过莫骄给他留了信,告知他自己的去处,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出去了,特别是不能让贺兰敏知道,并且难得作出保证,说会早日回来。 莫长老见信后只是默默叹息一声。 贺兰敏一早起来就知道哥哥不见了,若不是莫长老拦着他说莫骄去忙了,他怕是要去翻遍整个青州城的找人了。 但莫长老语焉不详,他便又想起来昨晚送信的那个黑衣人,心中难免多想。 莫长老无疑是个办事很牢靠的人,他挑的藕花小居大隐隐于市,不会有人察觉到正在被全江湖追杀的前任魔教教主莫骄就在这里,莫骄在这里住了多日,那些江湖人半点消息也没有拿到,也多次与莫骄藏匿的地方擦肩而过。 因此这几日下来,翻遍了整个青州都找不到人的江湖人士已经走了一半,加上莫长老在多地散布假消息,又陆陆续续引走了不少人,青州总算清净了些。 而玄女峰山脚下,也依旧冷冷清清。 莫骄收到的信上是有关钟仪箫的消息,不知道送信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但当莫骄见到信上所言,钟仪箫在昨日便因偷药一事被发现,如今武功全废几乎成了一个废人,仙霞掌门还要在明日将他被逐出仙霞派的消息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只身去了玄女峰。 他倒是让钟仪箫给气糊涂了,忘了钟仪箫本就不是个主动之人,自己若不去挽回,日后让他如此温吞的逃 分卷阅读126 避要到什么时候? 莫骄一直以为,只要他能活下来,就还有机会,就还能再见到钟仪箫。 所以他不着急,他等着钟仪箫来找他质问,或是恨着他永远也不能释怀,这便能记住他,等他好起来之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挽回。 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往往是超出预料之外的,莫骄的盘算显然让莫长老破坏了,强行将钟仪箫拉扯进来。 如今钟仪箫被逐出师门,莫骄就是罪魁祸首。 不管如何,能为自己偷盗麒麟竭,背叛师门,这已经是莫骄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可见钟仪箫心里还有他。 莫骄在玄女峰下的竹林前等了许久,这里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如果钟仪箫今天会被逐出山门,那他就一定能在这里等到人。 哪怕是圈套,莫骄也来了。 他从深夜赶来,在这里等到天亮,昏黄日头升起,又渐渐升到了头顶,脚上的雪层在日光下缓缓消融,树上的霜雪化作水珠扑簌簌滴落下来,仍未见到钟仪箫的身影。 在莫骄决定冒险上山找他之时,那一片茫茫雪白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钟仪箫是独自下山的,但他的身影看去摇摇欲坠,几次险些倒在凹凸不平的雪地里,他身上的伤本来就重,又因为最近没有好好养伤,动辄还会伤口破裂,疼得他直不起腰来,因此连走路也变得十分缓慢。 而莫骄见到钟仪箫时,他也见到了等候在竹林前的那个小小身影,钟仪箫显然十分惊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敢靠近,也不敢说话,仿佛自己见到的是一个假象,又想起来上次被人刺杀时见到莫骄的场景。 莫骄连站姿都没变,还是那一身白衣,戴着薄薄的面纱,还是同样的位置,钟仪箫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可莫骄却没什么耐心,他见这人半天不动,看起来又是那副脸色苍白的狼狈模样,不由气从心上来,主动走上前,走到他面前去,面无表情的打破了这诡异死寂的氛围。 “你怎么现在才下山?” 钟仪箫愣住,他不太敢面对莫骄,但人已经到了面前,他也不得不面对,可是莫骄的话又让他十分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下山?” “你不是被仙霞派逐出师门了吗?还被你师父废了武功。” 莫骄已经可以确认那封信其实是对的了,钟仪箫如今脚步虚浮,的确是没了内力的征兆,难怪他穿得那么厚,没了御寒的内力,他冷得几乎要浑身发抖,身上还披了件厚厚的狐裘。 但钟仪箫却否认道:“不是师……不是师太,是我自己散了一身功力。” 此话让莫骄有些匪夷所思,“你为何要这么做?她逼你的?” 钟仪箫神色难堪,甚至不敢看莫骄的脸,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质问莫骄的,可是因为很多原因他根本不敢在莫骄面前抬起头来。 单单是上次给莫骄下毒的事情,就足够钟仪箫后悔一辈子了。 “师太没有逼我,是我犯了错,把师太气出内伤,我也没脸在仙霞派待下去了。师太不想见我,也不愿意再管我了,只是将我逐出山门……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唯有自罚,废去一身功力,还了师恩。” 他解释的样子十分慌忙,都是在为别人回护。 莫骄听罢愣了一瞬,随后嗤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蠢。” 钟仪箫被气到了,这才气鼓鼓的抬眸去瞪他一眼,很快被一直注视着他的莫骄捕捉到。 钟仪箫又很快别开脸去,闷闷的反驳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你是不会懂的!” 莫骄收敛笑意,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一言不发的让钟仪箫愈发不自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他希望莫骄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可他又觉得十分难堪,心想自己不就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吗?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莫骄看了许久,终于察觉出钟仪箫的一丝异常来。 这个人在得知莫骄骗了他那么久之后居然没有显露出来一点对他该有的恨意,相反,他脸上全是愧疚自责,连看莫骄一眼都不敢,这让莫骄觉得很好奇,也很惊讶。 莫骄忽然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气都是多余的,他以为钟仪箫该是恨自己的,这才不敢去找钟仪箫,可没想到事情并非如他所想。 钟仪箫连恨他都不愿,或者是不舍? 闻言钟仪箫眼皮轻轻颤抖几下,终于看向莫骄,但目光闪烁的很快避开,故作气恼道:“我没有……算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见钟仪箫一瘸一拐的真的要走,莫骄微蹙双眉,未再说话,也没有过多阻止,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看他终于越过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莫骄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抬手扯下面纱,攥紧面纱的指尖有些发白,脸色也十分阴沉。 “钟仪箫,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吗?你难道就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钟仪箫脚步停驻,张口却是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险些被他害死的莫骄,更何况这个莫骄现如今还是一副小孩模样,让他觉得很不习惯,宛如在欺负一个孩子。 莫骄见他不回头,更是冷笑出声,但若是知道钟仪箫心中所想,怕是他也会如何芸师太那般被气得吐血,甚至气出内伤来。 “你是觉得我面目可憎,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吗?” “钟仪箫,那你可真要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你爱慕过的莫先生也是我!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个怪胎?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钟仪箫闻言很快回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假思索的摇头,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身中奇蛊也不是你所想,你何必自怨自艾……”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莫骄已经露出了得逞的笑意,他笑起来果然还是那样纯洁无暇,可他实际上并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你回头了。”莫骄勾唇一笑。 钟仪箫:“……” 他感觉自己又被莫骄玩弄了,懊恼的同时准备转身离开,他也不愿意让莫骄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但莫骄又说:“你果然还是很恨我吧。” 莫骄的语气是十分肯定的,钟仪箫只觉头疼,但手臂上的伤口显然更加疼,他捂着手臂,语气明显很无奈的问:“莫教主,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以为我今天来是看你笑话了吗?” 莫骄注视着他终于不再避开的双眸,淡然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胆小的人,钟仪箫,你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你有什么话不敢亲口问我的,今日不如一并说了吧,毕竟你我日后相见的机会不多了。” 机会不多了…… 钟仪箫沉默片刻, 分卷阅读127 心中有些慌张,抿唇道:“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莫教主,如果你是在寻我开心的话,我真的没心情跟你继续玩游戏。”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莫骄也真的被气得险些吐血,他咬牙道:“你是不是傻?不知道不会问我吗?” 莫名又被骂了的钟仪箫只能用目光控诉莫骄的恶行,又很快别开脸去,不愿意再多说了。 莫骄见状,忍不住又骂了一声:“笨蛋。” “……我走了。”钟仪箫气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没真的要走,莫骄静静的看着,省得让钟仪箫气急败坏,莫骄很给他脸的又问了一句—— “除此之外呢,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钟仪箫想了下,似十分疲惫一般叹息一声,垂眸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不是真的是为了麒麟竭才来骗我的……” 他是娇娇的时候,对待钟仪箫时是任性霸道的,他是莫先生的时候,却是一味的温柔与宠溺,让钟仪箫很容易就陷进去了,可他是魔教教主时,又是旁人口中罪孽深重的。 可他们就是同一个人,钟仪箫分不清,也看不透,即使还是很爱慕,也不敢再靠近。 莫骄突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难道不重要吗? 钟仪箫狠狠地瞪着莫骄看,脸颊不自觉的泛了红,他心说自己这是在说很认真的事情,可是在莫骄眼里这些都不值一提,他们果然连人生观点都不同。 莫骄又道:“你不过是要我给你一个解释,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想问你要一个解释。” 对方的目光太过认真,让钟仪箫很快心虚起来,他垂眸道:“我给你下药是因为我师父……不,是师太说药没有问题,我被秦玉骗了,也不是有心杀你的,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如今钟仪箫对不起何芸师太,可是将事实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有隐约有一种自己将黑锅推到别人身上的感觉,因此便有些语无伦次。 但莫骄却斥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说这个。” “啊?” 钟仪箫半张着嘴茫然看向莫骄,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莫骄不想提下药的事情,他自己能想清楚大概,只是见钟仪箫没意会到他的意思,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果然没什么默契。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跟商长老一起下山,自己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东西,你逞什么英雄?既然没人怪罪你,你何苦还不放过自己?钟仪箫,我说你是不是太蠢了,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偷了药就走人吗?” 巴拉巴拉的一大堆问话自往日沉默寡言的莫骄口中说出,这让他钟仪箫愣了一瞬,但莫骄说的他也想过,可是他总觉得不妥,所以才选择留下来。 但莫骄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要他的解释,他只是有些不忿,出了气后便又软下态度。 “不过现在也好,你跟仙霞派已经断绝一切关系了,也算是善终了,往后不论你如何,老道姑都管不着了。” “喂……” 见莫骄那样说何芸师太,钟仪箫还是很不满。 莫骄没搭理他,继续说道:“那以后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钟仪箫没想到莫骄也丝毫没有责问他那天下药的事情,可他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对未来也没有什么打算,习惯性的如实应道:“没什么打算,我想先回闲云庄。” “没打算?”莫骄挑眉看他,“你如今没了功夫,往后在江湖上如何立足?而且你现在伤还没好,你就这样一个人回闲云庄吗?” 钟仪箫也感觉莫骄在关心他,但是这份关心还隔了一层纱,就仿佛友人一般的关怀,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睁着一双澄澈依旧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莫骄。 “我会重新练起来,只是往后不会再用仙霞派的功夫。” 他身上的软剑也没了,而且两手空空,莫骄一看就知道他是净身出户的,皱着眉头打量了钟仪箫一阵,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得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昔日功力?我看你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名师,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名师?”钟仪箫眨了眨眼睛。 莫骄自然而然的点头,然后指向自己。 “比如我。” “……”钟仪箫艰难道:“莫教主,你别开玩笑了。” 莫骄幽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钟仪箫悻悻闭嘴,他一点点的发觉莫骄的确与从前不同,也在一点点的对他的认知多了起来。 “跟我走吧。” 莫骄向钟仪箫伸出手来,神色很是郑重,又很快补充一句——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钟仪箫。” 钟仪箫心中一动,不自觉又受了莫骄的引诱。 “我教你重新练剑,你应该知道,我的功夫不在何芸师太之下,钟仪箫,这是旁人挤破了脑袋也抢不到的好事,现在可是落到你头上了。” 虽说这的确很诱.人,但钟仪箫很快刹住了脚,他犹豫道:“可是要恢复到以前的功力,并非一朝一夕能成的。” 莫骄当然知道,他不过是在给钟仪箫一个机会,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莫骄就是在给他机会来了解自己,默契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但是一旦钟仪箫答应了,想逃就没门了。 “钟仪箫,我只说最后一次!” 听到莫骄有些愠怒的嗓音,钟仪箫没忍住心中的悸动,也害怕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如今心中还总是后悔着那一天没有抓住莫骄的手,而且莫骄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他再多看一眼便多一分眷恋,再多几分心软。 于是钟仪箫慢慢伸出手去,在犹豫不决中,身体早已诚实的做出决定,他的指尖轻轻颤抖着靠近莫骄的手,动作极其缓慢,慢得莫骄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仿佛将一生的耐心都用在了钟仪箫身上,直接伸长小手去抓住了他的手指。 “好了,跟我回去养伤!” 钟仪箫被他拖着走,心中还很不安,莫骄看得出来他的不太情愿,又臭着脸说:“我教你功夫,你不用拜我为师,我也不会昭告天下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忧我会因此将你拉进魔教。” 这话果然戳中钟仪箫的软肋,他暂时还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真的嫁鸡随鸡般的跟着莫骄到魔教去,虽然他也知道莫骄如今不再是魔教教主了,可毕竟还是江湖人人追杀的魔头,但既然已经随心选择了,钟仪箫也明白自己不能后悔了,只是还有些忐忑罢了。 因此莫骄心里又有点气,他斜睨钟仪箫一眼,暗自重重一哼,也明白是他有错在先,钟仪箫又是个固执到近乎偏执的人,如今他得循序渐进,否则再把人吓跑了,那就不好了。 分卷阅读128 “对不起……” 耳边传来钟仪箫带着浓浓自责的道歉,莫骄惊讶抬头,见钟仪箫忧心忡忡的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刹那间,莫骄消了气,别开脸道:“没事了。” 钟仪箫又问:“那你之前不是要给我解释的吗?” “……回去再说。” “等我好起来之后再给你解释。”莫骄补充道。 钟仪箫皱了眉,担忧的问:“药不是齐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解蛊?” 莫骄怔了下,过了好半晌,他长出一口气,似叹息一般,才轻声开口:“等过一阵……再过一阵子,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会去解蛊的。” 但唯有钟仪箫这件事情,他怕是解决不了了。 钟仪箫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他认为有了药就能帮莫骄解蛊了,并没有多想,牵住手指的小手暖暖的,暖到钟仪箫心田里,他还有一点忐忑不安,随后悄然将那只小手握进掌心,终于暗自勾起唇角。 “对不起。” 他又在道歉,显然还是很自责的。 莫骄道:“都说了我没事,你不用自责。” “我等你的解释。” “……” “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说。”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衣服都湿了。” 莫骄徒然变脸,板着脸道:“没多久。” “可是……” “好了不准再问了!” 钟仪箫唯有闭嘴,他还有些恍惚,仿佛在做梦一般,他刚下山就被莫骄带走了,是不是有点太好骗了? 可是刚下山就看到莫骄,这个人还为了让自己跟他走找了很多好笑的借口,钟仪箫自然悸动。 莫骄见他安静下来,下意识松了口气,二人手牵着手往山下走,倒是别有一番温馨的暖意。又见钟仪箫一瘸一拐的,行路很不方便,莫骄猜测他前几天腿上受了伤还没好,毕竟玄女峰天寒地冻,不利于伤口痊愈。 “你还能走吗?我来背你吧。” 钟仪箫一下子涨红了脸,急忙摇头道:“不不不,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背他这么个高大健壮的大人呢? 钟仪箫看着莫骄如今弱小的模样,是心软得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到底还是让莫骄钻了空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章和好卡了好久……就当是夫夫床头打架床尾和嘛,最近太放飞,差点圆不回来_(:зゝ∠)_ 第79章 回到藕花小居的那一刻, 莫骄还有些忐忑, 他竟然真的成功的把钟仪箫带回来了, 还以为这小混蛋会会拒绝他,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让莫骄如坠云端。 先前的小吵小闹似乎都过去了,也都不值一提了。 钟仪箫很关心莫骄的身体, 一路上来一直担忧的看着他,这让莫骄心里的气慢慢的都消散了,不过在走近藕花小居时, 莫骄也敏锐的察觉到钟仪箫的表情在那一刻闪过细微的惶恐不安。 莫骄解释道:“这里现在是莫长老的地方。” 钟仪箫皱眉, “鬼医?” 莫骄也停顿了片刻,板着小脸抬头看他, 正色道:“就是莫大夫。” 钟仪箫神色诡异的点点头,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莫骄又想起来上次钟仪箫怀疑他就是鬼医的事情,心里有点小纠结, 不再多说话便牵着钟仪箫进院去, 路上迎面撞见了左护法,左护法见了莫骄身侧的人仿佛见了鬼似的, 忘了跟莫骄打招呼。 不过莫骄也没搭理他,直接带着钟仪箫去找莫长老。 “教主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莫长老回头看去, 突然哑声,颇为惊奇的看了看莫骄,又默默看向他身边的钟仪箫。 注意到莫骄慢慢扯下面纱后露出极度不悦的神情,莫长老立马又笑道:“啊呀, 这不是钟少侠吗?钟少侠也来了呀?” 钟仪箫再次见到莫长老只有尴尬赔笑,莫长老笑里藏刀的眼神是个人都能明显看出来了。 莫骄见状直言道:“把最好的外伤药给我。” 莫长老故作不知的问:“怎么了,钟少侠受伤了吗?要不让在下给你看看吧?” 莫骄没什么耐心,“不用,把药给我就行。”停顿了须臾,莫骄又补充道:“我会给他看。” 对于莫骄的医术,莫长老自然没有质疑的地方,见莫骄动真格了,只好回头拿药去。 钟仪箫暗自松了口气,跟着莫骄去了他住的房间。 莫骄让钟仪箫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起来十分拘谨,他听话的坐在床上,随后看莫骄的小身板便在他面前蹲下了来,指尖要触及他的脚,把钟仪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缩去。 “你干什么!?” 莫骄皱着脸抬头看他,抬手指向膝盖处,认真道:“我记得这里受伤了,我看看。” 钟仪箫似乎是多虑了,意识到眼前的莫骄目前还是小孩状态,也做不了什么,端正坐好,稍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没事,那里的伤已经好多了。” “是吗?” 莫骄不以为然,突然掀开他的衣摆,指着他雪白衬裤下的一抹嫣红问道:“可是这里的伤口又裂开了吧,这不是流血了吗?” 钟仪箫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在变小后还能面不改色掀他衣摆的莫骄面前总觉得难为情,小声反驳道:“那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可以……喂!” 莫骄是个实干派,不等钟仪箫扭扭捏捏的说完他就已经蹲下除去了钟仪箫的靴子,将那宽松的衬裤裤脚卷到膝盖上来,那一截纤细雪白的小腿乃至膝盖都被层层纱布包裹起来,但血色已经完全渗透出来,将伤口的位置显露在人前。 这伤口本该是已经结疤了的,因为伤在关节处,钟仪箫这几天又跑来跑去的,伤口便多次裂开,连那层层包裹着的纱布也没办法遮掩住往外溢出的血丝。 莫骄伸手轻轻触碰了下,见钟仪箫突然一抖,在解开已经脏污的纱布的同时分神抬头看他一眼。 这个姿势让莫骄显得格外娇弱,也格外狼狈,从前莫骄是从来不敢在这样的状态下承认自己的身份的,不过如今莫骄已经是豁出去了,反正钟仪箫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你还冷吗?” 自从下山后,山下温度显然要比玄女峰上热上许多,钟仪箫便已经脱下了那一件厚重的狐裘,此时非但不会觉得冷,还稍微觉得有些热,热的脸颊都泛起淡淡红晕。 “不,不冷了。” 钟仪箫有些结巴的应着,顺从莫骄的动作将腿 分卷阅读129 搁在圆凳上,越看莫骄这幅娇小的模样,眼中的怜悯和难堪就更多几分。 他心想莫骄的做法是对的,谈感情这事还是得留到莫骄恢复之后,否则不只是他,连莫骄自己都觉得别扭。 莫骄认真的拆下已经被湿透了的纱布,终于看清了里头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自小腿肚子上一直往上蔓延,斜斜划过膝盖的深深血口还在缓缓溢出鲜红的血丝,甚至开始有几分溃烂了,伤口边的皮肉也变得紫红肿胀。 莫骄眉头皱得更紧,小心清理着血口上的黑红污渍,再谨慎的上药,接着包扎,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没听到钟仪箫发出痛呼,可是当药粉撒到血口上时还是明显被疼的发抖。 莫骄抬眸就见到他咬着唇瓣隐忍的神色,无名火便自心中生起。 “伤成这样,在山上没人管你的吗?” 既然这么难熬,还不早些来找我,莫骄心想。 钟仪箫愣了下,摇头解释道:“不是,原本小神医快帮我治好了,这两天没注意才……” 他因为那日在天机楼坦白偷药之事,气得何芸师太当场气急攻心,吐血晕倒,醒来后也不曾提出要见他,钟仪箫心中惶恐不已,自己在房门外跪了一天,已经结痂的伤口才再度裂开,不过到底也没能等到何芸师太的原谅。 钟仪箫还有很多事情没说,莫骄也没有刻意去问,怕会揭他伤疤。 但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将一层层纱布缠绕住伤口,小小的温暖的手指在钟仪箫腿上划过时,总能看到这人敏感的颤栗。 莫骄便沉着脸给他包扎伤口,直到最后,在包裹的厚厚实实的纱布上小心的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钟仪箫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浩劫,在这一刻发出一声终于劫后余生似的叹息,他刚要挪动自己的腿,却被莫骄摁住。 莫骄回头瞪着他,很尽责的说道:“在伤后之前,不准在下地,不准乱动,也不能碰水。” 钟仪箫:“……”那就是说他伤好之前的一切事情都要在床上进行了。 莫骄脸上明显氤氲一层薄薄的怒气,他擦干净自己手上沾到的药粉,又忍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凶,说道:“我会照顾你,在你伤好之前,就跟着我住在这里。” 钟仪箫看着莫骄黑沉的双眸怔愣片刻,随后缓缓点下头去。 “我会陪着你解蛊。” 闻言莫骄身上一僵,心中骤然生起几分窃喜,却还绷着脸,回头盯着钟仪箫道:“你自己说的啊。” 钟仪箫忍不住笑了笑,似喟叹般轻声道:“嗯,我说的。” 虽然骗他的话是假的,可是莫骄眼里的情意不会有假,这让钟仪箫觉得自己先前为之忐忑纠结的那份恐惧简直是多余的,甚至连之前莫骄对他的欺骗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了。 让他心软的最大因素是因为他很担心莫骄,钟仪箫并不傻,他从莫骄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解蛊可能会有风险。 莫骄则笑眯了眼,身上洋溢着十分明显的欢喜,竟真的像个小孩子一般,钟仪箫也被他感染到,笑容渐渐扩大。 莫骄转过身去揉揉脸蛋,很快又故意板着脸回头问钟仪箫,“你身上其他伤如何了?要不要重新上药?” 钟仪箫摇头道:“没事,身上的伤都结疤了。” 莫骄半信半疑,赶紧让他回床上躺着去,俨然一副负责的医者的态度,仿佛对钟仪箫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而钟仪箫这几日也确实累了,便听着他的话回床上躺着,但没真的睡下,莫骄便坐在一边替他把脉,尽责的询问他还有何不适。 贺兰敏听左护法说莫骄回来了,兴冲冲的就往莫骄的房间跑去,但半路上碰见了莫长老。 莫长老在药房里窗户边探出个脑袋来,向他招手问道:“你在找教主吗?” 贺兰敏不耐烦的点了头,带着身后的小尾巴沈亦舟准备走人。 莫长老又扬声道:“别去啊!教主现在忙着呢,你们别去打扰他!” 闻言贺兰敏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道:“哥哥在忙什么呢?”莫骄向来对他宠溺有加,忙什么不能让他看的?贺兰敏实在想不通。 莫长老仿佛是刻意的,笑得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知道吗?哎,那我偷偷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商长老啊。” 贺兰敏:“……你好幼稚啊!” 莫长老闻言丝毫不在意,还赖洋洋的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等着贺兰敏又好奇的凑上来问他。 “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见状沈亦舟便默默在一旁等着,没敢靠近偷听。 莫长老笑眯眯的看了眼沈亦舟,也探出窗户来靠近贺兰敏,却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笑说:“你不知道吗,教主他给你带了个嫂子回来呢,现在在房间里培养感情,小贺兰跟沈少侠最好乖乖的出去玩吧,不要去打扰哥哥嫂嫂了。” “嫂子!” 贺兰敏的嗓音徒然拔高,脸上显然是不可置信以及无法接受的神情。 确认钟仪箫身上只有外伤,除了没了一身内力外就是气血虚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碍,莫骄才松开了他的手。 他准备去找莫长老再要一些养身体的药,不料钟仪箫却在他撒手的那一刻反手抓住了他。 莫骄惊讶回眸,问他:“我去拿药,你怎么了?” 他还跟钟仪箫交待了自己要去哪里,钟仪箫抿了抿唇瓣,坦然道:“我想了很久,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你好起来,我肯定不会放心的,所以我帮你偷了药,但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却让她失望了,才会回去请求责罚。” 莫骄有些惊诧,钟仪箫这是自愿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话,他没理由不听。 钟仪箫道:“我不是蠢,只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家人,在街头行乞,和庄飞羽相依为命,是因为庄飞羽帮过我,我在那两年颠肺流离,受尽他人白眼,没吃过一顿饱饭,直到九岁那一年,我遇见了师父,她给了我两个馒头,我就记下了她的恩情。” 说到此处,钟仪箫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师父带我上玄女峰,教我功夫,将我养育成人,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天真,但我真的觉得仙霞派是我第二个家。” 想不到钟仪箫居然这么在意自己说他蠢的话,莫骄其实能理解钟仪箫对他师父和对师门的感情,所以他一直都不曾想过利用钟仪箫。 “不论是与我相依为命了两年的庄飞羽,还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或是闲云庄里的小桃他们,他们都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亲人,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失去他……” 钟仪箫说着明显注意到莫骄的神色不满了,又立马改口道:“当然了,你也很重要的!” 莫骄神色稍缓。 钟仪箫又道:“师父教我做一个好人,可我底子里就不是 分卷阅读130 什么好人,我做不到,是我自私,我把她当做信仰的麒麟竭偷来给你,因为我不想看你死。师父一向不允许我和你有过多接触,而你又在山下等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都开心,但人命关天,我唯有这么做,能帮到你一点。” “我想看你活着。”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选择对不起师父。 莫骄见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想必心里定藏了许多话,此时闻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 莫骄神色认真道:“我会活着的,我会好起来的。” 钟仪箫笑容有些牵强,他轻声道:“今后如何我也不知,但那日师父说了,从今往后就当没我这个徒弟,我就知道我注定要失去师父了,我散去一身功力,不是因为蠢,师父给我的,我永远也还不清,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一些。” “但你这样未免太过狠心,你把你师父教你的功夫都还给她了,她只会更加生气。”莫骄道,他看出来钟仪箫是在和仙霞派刻意划清界限。 “我只是想告诉师父,让她不必担心,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会用仙霞派的功夫帮魔教做事。” 钟仪箫想了下,又咬唇道:“我有想过来找你的……” 莫骄突然怔住。 “可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 钟仪箫垂下一双微红的眸子,涩声道:“既然选择了偷药,那我被逐出师门也是该的,我对不起师父,如果还带着仙霞派的身份和武功靠近你,我会给她们带来污点,我于心不安。” 所以他想求莫骄,不要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公布出去,他已经对不起师门了,不能再给仙霞派抹黑了。 这于莫骄而言并不困难,他心中早有盘算,虽然听来还是不太舒服,但他在钟仪箫面前点下头去,承诺道:“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我的事。” 这样一来钟仪箫又对他感到十分愧疚,“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莫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从钟仪箫的做法不难看出他还是一心向着正道,或是不能接受魔教,但他愿意接受的是莫骄这个人,这是莫骄唯一满意的地方。 “说你蠢吧,其实你还有点小聪明,而且胆子也太大,竟然妄图以身饲魔,牺牲你自己来阻止我对武林盟下手。” 钟仪箫低下头去,神色难堪。 “总归是不能双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如此了。” 莫骄静静地看着他,他其实与钟仪箫何尝不是一样,他的想法,也跟钟仪箫想通,他也想要舍下魔教,并且已经准备这么做了,他可以做到坦荡大方心无芥蒂,钟仪箫心中却始终有条刺。 “罢了,那往后呢,你往后会一直跟着我吗?” 这话问得直接,让钟仪箫无声涨红了脸,但他看了莫骄的小身板,还是耿直的叹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等你长大再说吧。” 莫骄顿时黑了脸,咬牙道:“你说什么?” 伤感了片刻的钟仪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他习以为常的在莫骄面前这么说了,反应过来立即摇头。 “没有没有!我是说,等你恢复之后,我们再说这件事。” 莫骄还是很气,瞪着钟仪箫好半晌不说话。 钟仪箫伤感不起来了,睁着一双澄澈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莫骄,希望他能消消气。 “我去煎药。” 僵持片刻后,莫骄居然先软下态度来,钟仪箫松了口气,但他又拉着莫骄的手不让他走,眸中含着期待的道:“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莫骄没好气道:“谁拦着你了?”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竟还真的认真想了这个问题,好半晌后才小声问道:“好像没有,那我说了,就是……那个,我可不可以继续叫你娇娇?” 话音落下的瞬间,莫骄呼吸一窒,不知是否是羞愤的,耳尖冒起几分微红,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等得钟仪箫颇为心焦。 “不可以吗?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莫骄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有点红,又有点青,在听到钟仪箫稍带几分落寞的话语后咬牙急道:“随便你好了!” 他都知道本教主的身份了,还这么叫……莫骄整个脑袋都要冒烟了。 闻言钟仪箫似得到了什么特赦般,倏然绽开欣喜笑颜。 莫骄又红着脸补充道:“私底下才可以叫,比如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在外人面前,你唤我名字即可,听到没有?” 从前骗他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大家都知道钟仪箫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让他喊这么羞耻的名字,莫骄心想他堂堂魔教教主的面子不要了? 可是听到钟仪箫这么叫他,他心里有有些窃喜,好像又可以回到先前那样,二人之间心无罅隙的时候。 钟仪箫小声的唤了一声“娇娇”。 语气依然是从前那般温柔的,莫骄轰的一下红了脸,心道这小混蛋就是故意的,故意要他难看,可还是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钟仪箫心头那阵郁气于瞬间消散,他抬起手来,想要跟从前那样揉揉莫骄的头,却在此时,哐当一声巨响将他们二人的注意转移过去,房门不知被何人用力踹开。 莫骄神色一变,正欲斥责,便见到了门前熟悉的人影。 “敏儿,你怎么来了……” 见来人是贺兰敏,莫骄突感不妙,起身将钟仪箫的身形遮住,可为时已晚,门前的贺兰敏已经看清了床上的人,他眼睛红红的瞪着钟仪箫,随后又看向莫骄,仿佛要被气哭了。 “小贺兰,我都说了教主现在很忙,咱们别来打扰他们吧?” 故意闹事的莫长老和沈亦舟终于追上来,假惺惺的上前要劝贺兰敏,却被贺兰敏一掌甩开,随后指着莫骄身后也在好奇的看着他的钟仪箫,语气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哥哥,他是谁?” 莫骄哑口无言,他就知道不能让贺兰敏见到钟仪箫。 钟仪箫见贺兰敏来势汹汹,对莫骄还十分不客气,好奇这人身份的同时又觉得他很眼熟,尤其是那一双乌黑水润的丹凤眼…… 莫长老不嫌事大,又语重心长的上来解释道:“贺兰,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吗,钟少侠是你嫂子呀……” “滚!” 见状莫长老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贺兰敏又瞪着莫骄,那眼里的火气变成了几乎要掉眼泪的委屈巴巴的模样,双手握紧到指尖发白,声线也因隐忍的怒气而颤抖。 “哥哥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会帮我收拾钟仪箫的,你说话不算数,还跟他在一起气我呜……” 说着说着居然真的被气哭了,还是特别委屈的小声哽咽,莫骄嘴角抽搐,却有些心虚的不敢上前。 身 分卷阅读131 后粗神经的钟仪箫显然已经自动过滤了贺兰敏话里的信息,他想了许久,突然一拍手掌,指着贺兰敏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贺兰敏!” 莫骄无奈看他。 “哥哥!” 这边是贺兰敏红着眼睛的怒吼。 钟仪箫吓得往后缩了缩,莫长老摸摸下巴,目光在贺兰敏、莫骄、钟仪箫三人之间来回扫视,眼里明显写着此事并不简单。 片刻死寂后,钟仪箫拉了拉莫骄衣袖,小声开口问道:“他是你弟弟吗?” 莫骄还没回答,对面的贺兰敏见到他们二人的亲密姿态更是瞪大了一双充斥着无法接受的眼睛,在满头雾水的沈亦舟的搀扶下呜咽出声—— “哥哥也是个骗子,我讨厌你!” 莫骄突然觉得很头疼。 贺兰敏从小到大都没在他面前哭过几次,第一次是因为莫骄拿着他爹爹的遗物在破庙里找到他,贺兰敏见到爹爹口中的哥哥终于来接他了,这才掉了几滴眼泪,也从未如现在这样怒极也是委屈极了的模样。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 沈亦舟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贺兰敏坐在桌边细心安慰,钟仪箫和莫骄在床边颇为担忧的看着贺兰敏,一边小声说话,可谓是泾渭分明,而莫长老则倚靠门前默默看戏。 莫长老不过是看钟仪箫上次给莫骄下药不爽,这才打算让兄控到哥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贺兰敏去治治他,没想到会扯出一段多年前的旧事,钟仪箫和莫骄的说话声虽然小,可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钟仪箫很小声的问:“贺兰敏真的是你弟弟啊?” 莫骄:“嗯。” 钟仪箫:“完了!” 莫骄默默看他,面无表情。 贺兰敏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看起来脆弱的样子让人很担忧,他听了钟仪箫的话后打了个哭嗝,一双漂亮的凤眸怒气冲冲的瞪向钟仪箫。 “姓钟的,你现在做贼心虚了吧?” 钟仪箫还真的是心虚,摸摸鼻子小心的去看了眼莫骄的反应,莫骄显然不是帮着他的态度,他坐在钟仪箫身边,眼里看着的却是贺兰敏。 钟仪箫也很不好意思的自己招了,“我八岁那年在街头乞讨遇见了贺兰敏,那会儿他也是流落街头,当时庄飞羽生了病,没钱买药差点病死了,我见到贺兰敏身上有块值钱的玉佩,听他说那是他爹留给他的东西,他还有个哥哥,若是见到了玉佩会来找他的。我那时候年纪小,只想着快点找到钱买药,就很黑心的偷走了他的玉佩拿去当了,给庄飞羽买药去……” 贺兰敏停住了哭声,回头怒道:“你就是个无耻小贼!要不是因为你偷走了我的玉佩,哥哥就不会那么晚才找到我!” 沈亦舟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看向钟仪箫的眼神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带上了几分不善。 钟仪箫这会儿才发现沈亦舟也在,但气氛太过尴尬,他也没问什么。 莫骄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贺兰敏擦了眼泪,便委屈巴巴的对莫骄控诉道:“哥哥骗人,你明明说过找到姓钟的话会帮我收拾他的,结果……结果都是骗我的!” 莫骄:“……” 他当年哄小孩的话,不曾想今日贺兰敏还在记仇。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个月应该完结不了了,然后我看了一下前面的文,总觉得最近几章有点崩,有点错重点了,好想都重新写一遍,又不知道该怎么改_(:зゝ∠)_ 第80章 莫骄也的确知道有个姓钟的小孩偷走了贺兰敏身上的玉佩, 随后还很巧的到了魔教的产业下的当铺当了这块玉佩,当时那掌柜还多了个心眼问了这小孩的住处,钟仪箫做贼心虚不敢乱讲, 就如实说了贺兰敏藏身的那个小破庙。 后来莫骄带着人亲自去找, 在两日后才找到贺兰敏。 当时贺兰敏不过六岁,后来跟莫骄关系好了一些, 又染上了一些魔教中人狠辣的习性,便跟哥哥告状, 说要找到姓钟的小孩要哥哥去收拾他, 把他抽筋扒皮。 莫骄那时候是满口答应, 等过了很多年,等钟仪箫下了玄女峰,再出现在那个掌柜面前时, 莫骄才知道这个年轻的少侠就是当年偷了贺兰敏玉佩的那个小鬼。 不过因为是何芸师太的弟子,而贺兰敏又很多年没有提起这个人,莫骄就没有搭理,也就不知道这个小孩就是多年前帮过自己的那个农家小孩。 闻言钟仪箫感到十分尴尬, 他其实这么多年来都没忘记过贺兰敏,也不可能会想到贺兰敏的哥哥就是莫骄,如今看来, 莫骄跟他初次见面是没有掐死他都算他命大了,他再不敢在莫骄面前乱说话了。 “对不起,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能当无事发生过吗?”贺兰敏瞪着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气道:“你知不知道当年因为你拿走了我的玉佩, 害我不能早日找到哥哥,还险些被人杀了?”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张口问道:“我不知道,我两天后有去找过你,听附近的小乞丐说你跟一个漂亮哥哥走了……” 因此他才终于安心,否则要为此耿耿于怀一辈子了。 那个漂亮哥哥无疑就是莫骄,他当年还没有明显变小,亲自去破庙接的贺兰敏,还不嫌他浑身脏兮兮的,将人抱在怀里,还温柔的给他擦眼泪,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艳羡贺兰敏。 贺兰敏又眼巴巴的看向莫骄,要莫骄给他解释。 莫骄想了下,说道:“我收拾过他了,真的。” 贺兰敏才不信,他指向莫长老道:“可是莫长老说你跟姓钟的好上了!” 莫长老心道遭了,而莫骄已经意识到是他在搞事了,他缓缓看向莫长老,露出和善的笑容,皮笑肉不笑道:“莫长老真是功不可没。” 莫长老干笑道:“属下不敢。” 钟仪箫恨不得回到当初揪住那个还是小鬼的自己揍一顿,也不必让他如今这般愧疚了,他都不敢看莫骄了,只得好声好气的向贺兰敏赔罪。 “对不起,贺兰敏,我知道我当年真的错了,现在怎么赔罪也晚了,我会为此负责的,所以你要是想报仇的话尽管来吧,或者你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莫骄闻言斜他一眼,钟仪箫却目光坚定的朝他示意自己没问题的。 贺兰敏见莫骄没有再护着钟仪箫,这才吧啦吧啦的收回眼泪,回头看着钟仪箫道:“真的?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钟仪箫认真点头,贺兰敏喜道:“那我要你离开我哥哥!” 钟仪箫:“ 分卷阅读132 ……” 莫骄:“……” 莫长老几乎笑出声来,在莫骄的视线下急忙捂住嘴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钟仪箫求救似的看向莫骄,而莫骄在贺兰敏炯炯有神的注视下不敢偏袒钟仪箫,钟仪箫唯有自己提出来,艰难道:“这件事我做不到,你能不能换一下?” 贺兰敏气道:“我就要这一样,我不要其他!” 钟仪箫为难不已,主动提出来道:“不如你捅我一剑算了,我还你一命,只是要我离开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贺兰敏没想到他宁死也不肯走,还提出了处理方案,气得眼里又蓄了泪,沈亦舟趁虚而入,一边递手帕一边安慰道:“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贺兰敏攥紧手帕,又看向莫骄,哀求道:“哥哥,不要他行不行?敏儿也能陪着你的,敏儿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闻言钟仪箫整颗心都提起来,心想这可真是现世报,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莫骄的反应。 莫骄此时倒宁愿他真的是一个小孩子了,他叹了口气,对贺兰敏说:“敏儿,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他能给哥哥做的敏儿也可以,他能做哥哥的妻子敏儿也能做,反正敏儿也不是哥哥的亲弟弟,为什么不可以?”贺兰敏几乎崩溃的道。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尤其是钟仪箫和沈亦舟,那副样子仿佛真的相信贺兰敏好莫骄会在一起似的。 莫骄却只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贺兰敏羞愤道:“我说真的!哥哥不要笑!” 莫骄笑了一阵,说道:“傻孩子,你就是哥哥的亲弟弟,别多想了。” 贺兰敏嘴一瘪,似又要掉眼泪,还是忍住没掉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骄问:“哥哥一定非他不可吗?换了其他人都不可以吗?” 莫骄点点头,贺兰敏一滴泪珠子啪嗒掉下来,道:“可是他是个坏人,他对我不好……在哥哥心里敏儿已经不重要了吗?现在是这个姓钟的最重要了吗?” 莫骄一手娇生惯养带大的孩子,自然也舍不得他难过,他撒了一个小谎言,希望能让贺兰敏开心起来,不再排斥钟仪箫。 “当然不是,敏儿最重要了。” 贺兰敏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听莫骄又说:“只是钟仪箫虽然坏,但也不是无可救药,哥哥帮你看着他,帮你慢慢收拾他。” 贺兰敏又不开心了,但很快擦掉眼泪,有些害怕的问莫骄:“那以后我要是跟他吵架,哥哥会帮谁?” “帮你。” 钟仪箫微微皱眉,莫骄这不假思索哄人的态度让他有点眼红。 贺兰敏心中一喜,又很严肃的问,“那万一,我和他同时出事了,被人抓住了,哥哥会先救谁?” 莫骄自然而然的笑道:“当然是先救敏儿了。” 反正钟仪箫以后认真跟他学功夫,总该能自保的吧? 贺兰敏这下彻底舒心了,遂喜笑颜开。 “那就好,哥哥要帮我好好收拾他,还有你钟仪箫,你进了我们家门,以后不准再作乱,要是稍有不听话,我就让哥哥赶你走!” 钟仪箫:“……”呵呵。 贺兰敏想想又突然站起来,急道:“对了,哥哥的药还在炉上熬着,哥哥等一下,我去给你端药来这可是我亲自给哥哥煎的药呢!” 于是就这样哄走了贺兰敏,沈亦舟拍拍受惊的小心脏急忙跟上去,莫长老也想随之溜走,却被莫骄叫住。 “站住!” 听那语气很不和善,莫长老回头朝莫骄干笑一声,不由得向莫骄伸出了大拇指,感叹道:“教主这一招可真是高啊!属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对了,属下还要去研究药方,小神医还在等我呢,我得先走了!” 话末,人已脚底抹油,溜了。 莫骄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幽怨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也慢慢回头去,不大自然的挑眉问钟仪箫道:“如何?” 钟仪箫心知理亏,摇头不语。 莫骄想了下,主动解释道:“敏儿这孩子向来敏感,身体也不好,都是因为小时候太苦了,他其实没什么恶意的,只是一时不能接受那个人是你罢了。” 钟仪箫也是个孤儿,自然也知道身为孤儿的滋味并不好受,心里也很羡慕贺兰敏有莫骄这么宠他的哥哥,而且贺兰敏还说要做莫骄的妻子…… 莫骄似看出他心中心事,又说:“敏儿确实不是我的亲弟弟,他父亲是我一位世叔,也是出身名门,当年我父亲一族被老教主灭门,母亲带着尚是孩童的我逃出生天,幸得那位世叔慷慨接济,他对我们很好,就算老教主用他的性命相逼,也不曾将我们母子交出去。” 闻言钟仪箫恍然睁大一双眼睛,安静的等待着莫骄的后话。 莫骄道:“老教主向来残暴,他能灭我亲族满门,也能屠尽世叔家中上下一百多口人命,我母亲自责不已,为此在老教主面前自刎,但求他能放过世叔,可老教主还不死心,他要我认贼作父,跪拜他为师,这才肯放过世叔一命。” 钟仪箫皱起眉头,原来莫骄和老教主之间还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如此看来,那位老教主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而莫骄为了报仇在他身边隐忍多年,沦为他的杀人工具,最后还被他下蛊毒害,也是命途坎坷。 “自那之后,我到了魔教,断了跟世叔的关系,直到多年后,我终于杀了老教主,当上了魔教的教主,也终于找到了世叔的去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逝几月了,他猜到我会去找他,托人给我留了一份书信。” 那便是临终托孤,莫骄跟钟仪箫细说了他在看了书信后才知道世叔在当年重伤后被一个女医者救了下来,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只是夫人不幸难产离世,世叔又因为早年的伤落下病根,早早撒手人寰,只留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希望莫骄能帮他照拂一二。 而莫骄寻找贺兰敏的信物,自然就是那块被钟仪箫偷走的玉佩,那是贺兰家唯一传下来给贺兰敏的东西。 “当时听说敏儿早就被人赶出来了,我几近搜查,亲自去找人,才在半月后找到他。”莫骄瞥了钟仪箫一眼,说道:“当时老教主的势力还并未全然被我铲除,他那些年一直让人暗中观察世叔和敏儿,而在得知我要找敏儿的消息后,那些人便想在我之前杀害敏儿,这也就是他说的有人要杀他了。” 钟仪箫恍然大悟,“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早知道他的哥哥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偷他的玉佩的!” 莫骄道:“当时你若不偷他的玉佩,便会去偷其他人的物品,为了能让救庄飞羽,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钟仪箫小声道:“那是从前了……” 可是换了现在,他也依旧会为了庄飞羽 分卷阅读133 拼命,这是他与庄飞羽相依为命那两年里积攒下来的深厚感情,有时连莫骄也会为此嫉恨。 “你知道错了就行,因为你的过错,让敏儿伤透了心,而且当时那个当铺的掌柜其实不是我的人,而是老教主的人,因此敏儿险些死在那些人手下,但好在他聪明,躲过了好几次追杀,所以,”莫骄停顿了片刻,对钟仪箫道:“你欠他的,自己还吧。” 钟仪箫:“……”莫骄为了贺兰敏对他这么冷漠让他有点眼红。 但钟仪箫还是恹恹的点了头,可又疑惑道:“那他若是再让我离开你,我要不要听他的话?” 莫骄知他是故意这么问,遂冷幽幽的看着他,冷笑反问:“你觉得呢?” 钟仪箫莫名的背后一凉,下意识摇头道:“不,我不走。” “你休息吧。”莫骄说罢,转身就要出房间,钟仪箫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小声解释道:“敏儿最近会很不习惯,也会很看不惯你,随你怎么处理好了,我去找小神医来照顾你,便不常在你身边了,对你好的话被他看到了会很气的。” 钟仪箫哑口无言,见莫骄果然带上门出去了,心中无限嫉妒,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呢?不过莫骄到底多大了,他的年纪当贺兰敏的爹都可以了吧? 钟仪箫突然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往后两日莫骄果然很少过来,他在药房陪莫长老一起研究药方,钟仪箫都靠小神医照顾着,小神医的确是个合格的医者,照顾钟仪箫时十分细致,可钟仪箫这房间每日还要迎来跟他作威作福的贺兰敏,实在是一言难尽。 见莫骄积极准备解蛊并没有被钟仪箫蛊惑,贺兰敏心口那股积压多年的怨气才消散了一些。 说实话他就是故意哭给莫骄看的,他身体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小时候一哭就要生病,莫骄也最怕他哭了,面对哥哥还用了心机,贺兰敏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最后莫骄的反应让他很满意就是了,但他还是看钟仪箫不顺眼。 他在六岁那年没了唯一的亲人,又被霸占了房子,将他赶了出去,他揣着唯一的信物流落街头,身上根本没有半个铜板,还会有很多人欺负他,街上的乞丐都想抢他的玉佩,他还要防着坏人来追杀。 那段时间的经历简直是贺兰敏一生的噩梦。 然后他就从自小居住的镇上跑到了另外一个小镇上,后来就遇见了钟仪箫。 当时见贺兰敏被欺负了,钟仪箫看不过去,便帮贺兰敏赶走了那些小流氓,把自己帮人跑腿赚来的铜板买了馒头给贺兰敏吃不止,还带贺兰敏去了他和庄飞羽住的破庙。 晚上贺兰敏蜷缩在破庙里冷得发抖时,钟仪箫还跑过来抱着他帮他取暖,贺兰敏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差点感动哭了,心想着这个小哥哥真是个好人。 可是第二天醒来,贺兰敏就发现自己找哥哥的信物没了,钟仪箫拖着病得半死的庄飞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贺兰敏看来,钟仪箫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小偷,骗子,他这些年一直记着这个人,也打听到了钟仪箫如今的身份,只是一直都很忙,连看哥哥都没时间,更别说去收拾钟仪箫了。 其实论起来,若是钟仪箫当年直接抢走了贺兰敏的玉佩,贺兰敏兴许还不会记他如此深刻,就是因为他先前对贺兰敏好过,后来又做出伤了贺兰敏心的事,贺兰敏才对他恨之入骨,现在才会如此排斥钟仪箫。 贺兰敏从小在魔教长大,虽说莫骄和几位长老对他都如珠如宝,可身边人也不乏凶残暴戾的教徒,贺兰敏也将如何折磨人的技巧学习的炉火纯青,他很给哥哥面子的没有对钟仪箫进行身体上的伤害,却在尖酸刻薄的话语里一下一下的给予钟仪箫重击。 听了贺兰敏连续两天的明嘲暗讽,钟仪箫只觉无奈极了,奈何是他有错在先,债主找上门来了,他只能受着,况且这个债主还是莫骄的宝贝弟弟! 钟仪箫觉得自己今年真是倒霉透了! 贺兰敏一来就待半天,吧啦吧啦的指着钟仪箫说他的不是,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错过,说他差劲透了,根本配不上他的哥哥。 钟仪箫听得嘴角直抽搐,面上点头应是,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 莫骄提醒过他,贺兰敏这小孩子似的报复方式就是图个嘴上痛快,他爱忍就忍着,随便他如何应付。 话是这么说,可钟仪箫知道自己也不能伤了贺兰敏,否则莫骄要是不真的收拾他就里外不是人了,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贺兰敏略显跋扈的语调让钟仪箫很快回神,忙不迭摇头道:“不不不,没有,你说的很对。” “哦。” 贺兰敏不屑的看着钟仪箫,又道:“既然你也觉得我说得对,那以后在我哥哥身边可要懂点规矩,我哥哥是教主,你跟着他没理由什么都不做,就算我不说,商长老也看不过去了。” 钟仪箫:“……关商长老什么事啊?” 商长老当然没有来看他,商长老如往常那样很不喜钟仪箫,也从来没有来看过钟仪箫,他们二人之间并不相熟,甚至钟仪箫还把当成重要防备之人。 贺兰敏理所当然道:“商长老跟了哥哥这么多年,一直战战兢兢忠心耿耿,大家同样都是喜欢我哥哥,你凭什么就能好吃懒做?等你伤好之后最好尽快练起来,早日为我哥哥分忧,不用我提醒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了吧。”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茫然道:“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一时不专心,都没听进去贺兰敏说了什么,贺兰敏一听就知道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气道:“我说让你以后去了魔教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休想再跟正道人来往!” 钟仪箫又眨了眨眼睛,动作缓慢,仿佛没有听清,在贺兰敏气炸之前,他叹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帮着武林盟害他的。” 贺兰敏很不满他这个答案,“我都听莫长老说了,你上次联合秦玉还有何芸道姑给我哥哥下毒,我哥哥居然没把你抽筋扒皮,你可真是命大!不过你给我记好了,再有下次,就算哥哥拦着,我贺兰敏也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提着那件事钟仪箫就不敢多说了,态度诚恳垂头应是。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莫骄这两天不怎么回来,晚上也歇在了别的客房,偶尔回来会假装不经意的告诉钟仪箫一些和贺兰敏相处的法子,他因为对世叔一家的内疚把弟弟宠成了性格诡异的小霸王,而贺兰敏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钟仪箫不会和他对着干,只盼着他的气早日消了。 为了转移话题,钟仪箫又看向屋中的第三人,沈亦舟。 沈亦舟就跟个 分卷阅读134 幽灵似的,一直缀在贺兰敏尾巴后面,不怎么说话,待这院中的人很有礼貌,甚至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尤其是面对贺兰敏的时候,端茶递水递手帕哄人,简直跟个仆人一样,与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在对待钟仪箫这个昔日好友,他完全是看着贺兰敏的脸色来,忽略钟仪箫,以及疏远钟仪箫,否则让贺兰敏知道他和钟仪箫是好友,那怕是要迁怒于他了。 在钟仪箫看来,沈亦舟就有点狗腿子了,在最初从这里见到沈亦舟的惊讶再到如今的重色轻友,沈亦舟在钟仪箫心里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 于是钟仪箫突然说:“亦舟,你我好久不见了,这两天一直没时间跟你叙旧,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莫骄虽然已经是丢了魔教的教主,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和邪魔歪道脱不开关系的,沈亦舟应该明白自己来这里意味着什么,但沈亦舟还是个心思深沉的人,钟仪箫担心他会对大家不利。 贺兰敏闻言诡异的回头看了看沈亦舟,又看了看钟仪箫,那脸色让沈亦舟紧张起来。 随后贺兰敏问钟仪箫道:“叫那么亲热,你们认识啊?” 在贺兰敏看来,沈亦舟无疑是比钟仪箫更为可信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想太多,而是质问钟仪箫和沈亦舟的关系。 沈亦舟干笑着急忙撇清关系,“不不不,没有……” 钟仪箫在同时微笑道:“还好,我们也是多年好友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还跟贺兰你在一起。” 沈亦舟脸都白了,贺兰敏忍了下,最后没忍住,脸色都黑了,一看就是即将发火的预兆。 钟仪箫正在想他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吧,可没想到贺兰敏却是调转枪头,指着他怒道:“姓钟的,你都跟了我哥哥了,怎么还不知道检点一些,连沈亦舟你都惦记!” 钟仪箫笑容一僵。 沈亦舟:“……” 熬到晚上,莫骄才慢吞吞的从药房挪回来看钟仪箫,贺兰敏显然不想看哥哥和钟仪箫的相处,于是气哼哼的带着狗腿子沈亦舟走了。 莫骄不怎么说话,回来便给钟仪箫拆了纱布,膝盖上的伤结上一层厚厚的血痂,两日前伤口化脓的状况没再出现过,在这种地方受伤一不小心就会复发了,所以这两天莫骄都不准钟仪箫下床,还让小神医多看着,而钟仪箫躺得骨头都要酥了。 其实钟仪箫身上也有不少伤,不过比膝盖上好得快,现如今也不会耽误动作,他靠在床头上看着莫骄认真的侧脸,神色恹恹的问:“我什么可以下床?” 莫骄没回头,说:“过几天吧,等伤好了就可以重新练剑了。” 听到练剑钟仪箫眼里又多了几分光彩,但有点别扭,“娇娇,若是你教我练剑,那你不就是我师父了?” “有问题吗?” 看莫骄一脸无所谓,钟仪箫问:“我能不能不拜你为师?” 莫骄道:“随便你。”他也没打算让钟仪箫拜他为师。 钟仪箫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但莫骄给他涂了药就走,他还没说几句话呢,顿时着急起来。 可莫骄说莫长老在等着他试药,钟仪箫便憋回去了,他又被骂了一天呢,心里藏了好多话想跟莫骄说,不过还是解蛊比较重要,他便目送莫骄离开。 莫骄这两天都缩在药房里跟莫长老待着,那张药方上的药材都齐了,可有些药材十分珍贵,莫长老不敢冒险,便用了相近的药材代替,试了好几次,结果熬出来的药汁里居然含有剧毒,整根银针都黑了。 他没敢跟莫骄说,不过莫骄也自己看到了,还安慰莫长老慢慢来,不必着急,或许他体内的蛊虫就是需要以毒攻毒呢? 想到了这个可能,莫长老便又一鼓作气继续研究起那张药方来。 不过这两天他都快被莫骄盯出窟窿来了,莫骄来了什么也不做,就在边上看着他,有时候看着他钻研医书,自己也随手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那时莫长老才松了口气,向莫骄坦言他就是看钟仪箫不顺眼想整整他,没想到气到了贺兰敏,并且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作乱了。 对此莫骄只是呵呵一笑。 莫长老被吓得魂都要飞了,正襟危坐的忐忑的等了半天后话。 他们都知道贺兰敏身体不好,万一气出个好歹来,莫长老也没法还莫骄一个弟弟,莫长老还为此耿耿于怀,想着哪天补偿一下贺兰敏,莫骄突然开了口,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莫长老,上次你给我的回溯丹还有吗?” 回溯丹是上次莫长老给莫骄那种可以让他暂时恢复原样的丹药,药效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压制蛊虫。 莫长老心里敲响了警钟,警惕道:“教主想要做什么?” 莫骄瞥他一眼,“你再给我一颗。” “你要吃?” 莫长老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不成!我说过了,回溯丹属至寒,能暂时压制蛊虫以及恢复原样,但你的身体是受不住那么多寒气的,短时间内最多只能吃三颗,教主你都忘记了吗?” 莫骄不以为然道:“不就多吃一颗,我还能承受得住。” “为什么呀?”莫长老坚持不给,“教主现在身体还不如几个月前,若不是你离教时传信非要恢复原样我也不会真的帮你做这个药,你若再吃,万一刺激到我们千辛万苦才压制下去的蛊虫,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莫骄道:“你也说了只是万一。” 莫长老激动道:“不行啊!最重要的你的身体真的受不住回溯丹里雪莲的寒气,少了这分寒气回溯丹药效便全失了,教主也精通药理,怎么可能不知道寒气在体内乱窜可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我现在这样不就是生不如死吗?” 莫骄的语气仍是请轻飘飘的,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莫长老却因为这话半晌哑口无言,他冷静了须臾,才说道:“我知道教主不好受,所以也在想办法帮教主早日解蛊,可是教主,我真的不能把药给你。” 莫骄微一挑眉,眼里尽是志在必得。 莫长老便十分精准的猜测道:“教主无端端要恢复原样到底是为什么呀?从前也不见你着急,你现在一下子急起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为了钟仪箫吗?” 莫骄闻言那双淡漠的眸子悄然眯起,无声的盯着莫长老看,这无疑是证明了莫长老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 莫长老又问:“您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难道是钟仪箫不能接受你现在的样子吗?” 莫骄摇头,笃定道:“他不敢。” 莫长老抽抽嘴角,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莫骄,忍笑道:“莫非教主是忍不住了,想要一亲心上人芳泽?” 莫骄不说话了。 分卷阅读135 第81章 莫长老以为自己猜中了, 憋着笑对莫骄语重心长的劝道:“教主,你可要慎重,你吃了药也只得一时欢愉, 不如再忍忍, 过段时间解蛊后就好了。” 莫骄面无表情道:“你当我是急色鬼吗?” “不……不是吗?”莫长老惊讶道:“不然你还要做什么?” 莫骄冷嗤道:“收起你龌龊的想法,我自然是有事要去做。” 莫长老这就想不通了, “非要回溯丹不可吗?” 莫骄认真点头。 莫长老深吸一口气,随后摊手:“不行, 我不给, 而且我手上没药了, 丹方我也撕了,教主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有回溯丹的。不过我很好奇,教主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想要恢复原样呢?” 莫长老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莫骄冷笑一声,决口不提原因,只问:“真的不给?” 莫长老同样固执,“不给, 教主明知道不能吃,为何还要来为难我?” 僵持片刻后,莫骄不言不语的起身离开了药房, 倒是让莫长老愈发疑惑他到底要做什么。 莫骄其实是想在解蛊之前恢复原样给钟仪箫解释,让他这样狼狈的模样,他都没办法允许自己在钟仪箫面前多待一刻,所以这几日都很少去见他。 而让莫骄有了这样的想法的原因正是莫长老昨日的试着调出来的药, 就算莫长老很快把变黑的银针收了起来,莫骄也都在那一瞬间看清楚了,那药是剧毒。 莫骄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多年的坚持都太天真了,他心里动摇了,不再坚信莫长老一定能救他。 在莲池边吹了一阵风,莫骄缓缓舒了口气,尽数收敛方才那一刻的惶恐不安,又板起一张古井无波的脸,似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神情,向钟仪箫暂住的房间走去。 钟仪箫被莫骄允许可以下地了,第一件事情就是下床走了几圈,随后急急忙忙的要去洗澡,在这闷热的秋末,他好几天没沐浴,觉得自己都快闷出臭味了。 莫骄让几个仆人送来了热水,钟仪箫在隔壁洗浴间里沐浴,他便在屋中静坐,待钟仪箫回来时,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没动过。 钟仪箫发梢湿漉漉的滴着水,沾湿了单薄的单衣,顶着莫骄的注视下不自然的拉起了大敞开的衣襟。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莫骄这才撇开黏在钟仪箫身上的视线,事实上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了,就算表面上是个小孩,还是让钟仪箫十分赧然,浑身都不自然起来。 莫骄道:“这是我的房间。” 钟仪箫愣了下,小声的问莫骄道:“那你今晚要回来睡吗?我没关系的,床这么大,你我都这么瘦小,应该可以挤得下。” 所以你这是在向我自荐枕席?不过好像忘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吧?莫骄心想,眸光瞥向钟仪箫身上,对方正在满眼期待的等着他。 莫骄却摇头,“不,你的伤碰水了?” 钟仪箫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很小心了,而且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说着似要自证清白似的,拉开了衣服给莫骄看他手臂上那道剑伤,与此同时,衣衫滑落臂弯,露出了大半个白皙胸膛。 “你看,我手上的伤最重了,现在都好了!” 那手臂上还氤氲着温热的水气,但明显可以看出在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上,赫然蜿蜒着一条紫红扭曲的痕迹,以及再往上,肩上、胸膛上,又是好几处或浅白或粉红的伤痕,有旧伤,还有新伤。 莫骄眨了眨眼睛,盯着那些伤痕看了一阵,神情格外认真。 钟仪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尴尬,他干笑着拉回了衣服,将衣襟拢到喉结下,轻咳了一声笑道:“我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他身上的伤都不是致命伤,小神医跟莫骄说过的。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被遮掩起来了,莫骄视线往上,看向钟仪箫红彤彤的脸,说道:“你自己注意就好了。” 钟仪箫乖乖点头,双眸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丢了件东西,过来找找。”莫骄说明来意。 他并不是心血来潮专门来看钟仪箫的,但钟仪箫见他一来就又问他何时能下地,莫骄看他恢复得还可以就随口答应了,之后这小混蛋就吵着要去沐浴。 莫骄也没办法,只好在这里等着。 闻言钟仪箫的脸瞬间白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很快又挂上笑颜,语气似哄小孩般轻柔的靠着莫骄身边坐下,问他:“什么东西?是不是一支发簪?” 莫骄点头,钟仪箫果然看到了。 钟仪箫笑容也变得有些难看了,但他还是起身走向镜台,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前天晚上就发现了,枕头底下有一支发簪,我想应该是你的东西,不敢乱放,所以就收了起来,放到抽屉里了。” 莫骄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等钟仪箫转身回来的时候,手上正拿着一支素净而精致的木簪子,在莫骄面前坐下,双目注视着莫骄,问道:“是不是这支?” 莫骄抬手接过簪子,点头道:“是。”他又注意到钟仪箫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于是抬眸看着他问:“有什么话想问的?” 钟仪箫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想来想去,莫骄都让他问了,他不问还会憋坏自己,便有些不开心的说:“这支簪子应该是女子的随身物品,上面有个红印,还有女子所用的口脂的香气……娇娇,这簪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莫骄不答反问:“想知道簪子是谁送的?” 钟仪箫有些赧然,但也如实点头。 见状莫骄倏然一笑,那一刻似冰霜消融般,冷美人也变得不再遥不可及,多了几分人气,让钟仪箫无端安心。 “是我师姐送的。” 钟仪箫在一瞬间的愣神后很快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是那个背叛了你的莫师姐吗?” 莫骄很快收敛笑容,将簪子握在手中便起身,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如今变小了,与钟仪箫身高相差太大了,即使钟仪箫还坐着,也不及钟仪箫高。 “早点休息吧。”莫骄说。 看出来对方不愿意说太多有关那位师姐的事情,但由于莫骄把莫师姐贴身带着的簪子藏在枕头下面,钟仪箫心里就有点小疙瘩,他又想或许是最近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但是莫骄的病情显然比他严重。 于是钟仪箫便点头,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莫骄轻轻颔首,刚迈出一步便回了头,眷恋眸光看向钟仪箫。 钟仪箫问道:“怎么了?” 莫骄没说话,却俯身在钟仪箫光洁的眉心处印下浅浅一吻,语调轻轻。 “晚安。” 钟仪箫猛然呆住,待反应过来,莫骄已经出去 分卷阅读136 了。 钟仪箫不自觉抬手摸了摸眉心,仿佛还能触及一丝温热,他又像是被烫到手似的,立马收回手去,那双温润的眼眸缓缓弯起,带着星星点点的喜色。 今夜的莫骄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呢。 莫骄那日随口的安慰却让莫长老格外上心,他真的钻研起以毒攻毒这个法子,在药方中加了一味秋心草。 据莫骄所言,老教主曾在后山栽种过这种罕见的毒草,还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将少量的秋心草下到莫骄的吃食里,短期看来不会有任何问题,而这点不被人放在眼里的秋心草的毒素却成了莫骄体内蛊虫成长所需的养分。 随后莫长老惊奇的发现那药方中有了秋心草的融后,药中的毒性反而是不增反减,但必须要注意用量,一旦超出了那个分量,这药就变成了穿肠剧毒。 然后莫长老又想起了莫师姐,秦玉说秋心草是莫师姐给的,那一次的分量也险些让莫骄丢了性命,但其实是有惊无险的,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而在事后解去秋心草之毒后,莫骄体内已经萎靡的蛊虫竟又恢复了几分活力,这点他上次就发现了,如今看来秋心草必定是解蛊的关键所在了。 莫长老将这个猜测跟莫骄说了,莫骄让他慢慢来,反正还有些时间。 莫长老顿时觉得肩上担子千斤重,最早研究这张药方的人是莫骄和教中的姬长老,他们早期就知道这张药方有些用处,甚至很多压制蛊虫的药都是从这张药方里想出来的。 因此莫长老有个猜测,“教主,你说这张药方可能会有假,有没有可能是老教主故意漏掉了一些重要的药材?” 都说能医不自医,莫骄也救不了自己,但看莫长老如此兴奋,也不想泼他冷水,并且也觉得莫长老的想法很好。 “那你觉得会是缺了什么药?” 莫长老除了这个秋心草外暂时没想到其他,他皱眉道:“我不知道,再想想吧。” 就算加上秋心草可以减去一些毒性,可是剩下的毒性依旧足以致命,莫长老熟知莫骄的身体状况,连那一丝回溯丹的寒气都受不住,更别提那些毒性了,于是他又埋头继续研究。 莫骄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不言不语。 又过了三天,钟仪箫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钟仪箫在贺兰敏面前的伏低做小也让他少受了一些口头上的折磨,贺兰敏出了气也不怎么缠着他了,而当他空闲下来想去找莫骄时,商长老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门前。 钟仪箫打开门时吓了一跳,“商长老来找我?” 商长老那一张冰冷的脸上无甚表情,也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三言两语说明来意,“你不是要学剑吗?教主让我来找你,跟我来吧。” “这么快?”钟仪箫惊讶道。 但商长老就是个传话的,说完就转身走人,钟仪箫赶紧跟上,心里有些忐忑,贺兰敏说的也没错,他现在没了功夫,就是个废人,连商长老都比不上,更何况莫骄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 钟仪箫想到这里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跟莫骄学剑,不过为何是让商长老来找他?想起商长老也是用剑的高手,钟仪箫有点害怕莫骄是叫他跟商长老学…… 钟仪箫这几天一直在养伤,莫骄不让他到处乱走,怕秦玉还会派人来抓他。 钟仪箫也知道藕花小居里多多少少都是跟随莫骄的人,也担忧会产生争执,活动范围就只有自己暂住的那个小院,因此当他跟着商长老去找莫骄时,这才慢慢领略到藕花小居这个庄园里的风光。 莫骄在后院小竹林前等着他,听到脚步声时,回眸看了钟仪箫一眼,娇小到有些脆弱的身板却站的格外笔直,自带威严,叫人不由起敬。 钟仪箫见到莫骄便眼眸泛光的小跑过来,商长老在他身后站定,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教主。 莫骄微微颔首,钟仪箫刚要出口的那一声娇娇便又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莫骄不让他在外人面前喊他教主,于是钟仪箫便改口了。 “莫骄,我来了。” 莫骄也朝他点头,随后吩咐商长老先下去。 如此一来,钟仪箫那点危机感便消失了,他看着商长老走远了,才回头满眼期待的看着莫骄,问道:“娇娇,你要教我学剑了?” 莫骄点头,“你喜欢剑吗?” 钟仪箫忙不迭点头,十八般武器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剑。 他现在在莫骄面前也渐渐习惯了,恢复了往日的自然,他心想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模样,而莫骄现在不过是被老教主所害罢了,他绝不能让莫骄对他失望。 莫骄带他进了凉亭里,在凉亭里的石桌上放着一只长长的木匣子,看起来里面像是放着比较大的贵重物品。 莫骄让钟仪箫打开这个木匣,说道:“这剑是我从前偶然所得,我不怎么用兵器,你打开看看可否称手,若是不喜欢,那便再换。” 这是莫骄送他的剑,光是这一点钟仪箫便欣喜不已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但心里还是挺忐忑的打开了剑匣,在剑匣中无声躺着的乌鞘长剑便在瞬间显露人前。 这是一把长剑,端看外表,这柄长剑剑身较窄,长约莫三尺二寸,乌金剑柄上并无华丽雕饰,寥寥几笔图腾看起来也十分简朴,比之原先钟仪箫使惯了的软剑不够轻巧,看起来就好像市面上的普通长剑一般无二。 “拿起来看看。”莫骄道。 钟仪箫听话将长剑在剑盒中取出,倒是意外的有些沉的,不似剑身那般轻盈,他掂量了一下,起码有好几斤重。 钟仪箫并不太注重武器的外表,他更在意这把长剑的质量,于是他抽出一截剑身,雪亮锋利的剑刃出鞘时仿佛响起一声清越剑鸣,颇有些震撼人心的意味。 而让钟仪箫眼前一亮的是剑刃的材质。 “这是玄铁所铸的宝剑!” 莫骄道:“的确如此,但你先前用惯了软剑,我不知你喜不喜欢这把剑。” 钟仪箫从惊愣中回神,喜不自禁的将长剑抱在怀里,急急说道:“我喜欢的!这可是你送我的剑呢!” 见状莫骄面色柔和了些,也点头道:“我也觉得挺适合你的,喜欢就收下吧。” 钟仪箫笑着道谢,想起来他从前的佩剑是何芸师太在门中藏宝阁给他挑的,那软剑紫霄其实也是仙霞派里的东西,他便没有带走,但手上一旦空了,便会对剑愈发狂热。 而如今他又有了一把宝剑,且还是莫骄送他的。 钟仪箫兴奋不已,又爱不释手的抽出宝剑左看右看,指尖轻触剑刃上,闪烁着雪亮剑芒的剑身给人一种彻骨冰寒的感觉,钟仪箫又很快缩回手去,转向另一面,之后见到靠近剑柄的剑身上也有一个神 分卷阅读137 秘古怪的图腾,中间还刻着一个小篆。 但凡知道了这剑的材质,这些看起来简单而缭乱的图腾便会变得神秘起来,钟仪箫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了一下,回头问莫骄道:“这上面有个古体字,好像是卫字,而且这个图案看起来也像是那些世家的家族图腾。” 莫骄闻言一顿,轻声道:“你倒是眼尖,这剑从前的确是别人的家传宝剑,不过现在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家传宝剑?”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不过莫骄都给他了,他收着便是了,他很喜欢这把剑,头一眼见到就十分喜欢了,如今还紧紧抱着怀中把玩,眼角眉梢全是喜色。 过了一会儿,钟仪箫又道:“那这剑有没有名字?” 莫骄道:“莫问。” “啊?”钟仪箫怪道:“为什么不能问?” “这剑名字就叫莫问……好了,既然剑称手,那就赶紧练起来。” 莫骄颇为无奈的看着钟仪箫,但神色还是十分认真,“我会教你一套剑法和内功心法,最近都会监督着你。你好好学,日后才能恢复功力,保护自己。” 莫骄说到这里,又很耐心的补充道:“我教你的剑法不是魔教的功夫,也不是老东西教我的,这是一套失传多年的剑法,日后你出去用上了,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钟仪箫听到莫骄对他如此上心,窃喜的同时又很抱歉,他没帮莫骄做过什么,反倒是莫骄总是在帮他,唯有专注听他教导,不再给他惹麻烦。 莫骄说要教他学剑,便是一副严师的态度,容不得钟仪箫有半分懈怠,他转身走到竹林前,随手捡了一枝地上的竹枝,严肃道:“事不宜迟,我先教你一遍,并且也只教你这一遍,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不准懒怠。” “嗯嗯!” 钟仪箫忙不迭点头,抱着剑在一旁仔细观摩,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态度,眼中又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一套精妙驳杂的剑法舞下来,钟仪箫除去惊叹外便是对莫骄又多了几分敬仰,没想到莫骄还会如此厉害的剑法,让他很是佩服。 而钟仪箫居然也能将这套剑法记住七八,这已经在莫骄的意料之外了,不过想到钟仪箫有过多年练剑的经验,本身资质也不差,便能解释了,不过也因此也会出错。 “错了,我刚才是这么教你的吗?” 莫骄指尖轻弹,小小的石子便打到了钟仪箫剑上,将他的动作打断,莫骄虽然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钟仪箫已经散去了一身内力,如今跟个普通人无异,那石子打来时还是让他虎口一震,随后是一阵麻痹刺疼。 不过想起从前何芸师太教他练剑时,他若出了错,那可是直接用拂尘抽的,抽的手背红肿,也绝不留情,钟仪箫就知道莫骄显然对他留情了,石子都没打到他身上来。 钟仪箫认真听莫骄训斥,浑然不知一个小孩教他练剑这样的情景有多么滑稽。 “从前你在仙霞派积累下来的不只是练剑的经验,还有习惯,所以在练剑时你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性的用上仙霞派的剑法。” 闻言钟仪箫才恍然大悟,他皱眉想了一阵,郑重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忘记仙霞派的剑法,一心一意练习你教我的剑法的!” 莫骄欣慰点头,又让他练了几遍,若是让左护法见到了定要大呼小叫着说教主不公平,对钟仪箫居然这么有耐心。 不过半个时辰,商长老又过来了,他并未插足二人,只是在凉亭里等候。 被打扰了的钟仪箫明显皱了眉头,但莫骄还是让他先练着,转身走进凉亭里去找商长老了。 钟仪箫对练剑有一种特殊的狂热,更何况这是莫骄亲自教他的,他不想让莫骄失望,便练习得愈发卖力。 商长老是在回避钟仪箫,那便是有要事要禀报莫骄了。 确定钟仪箫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莫骄才刻意压低嗓音道:“何事?” 商长老低声道:“半个月后就是白循的继位大典了,那边在问教主打算如何?” 莫骄嗤笑道:“狗改不了□□,白循果然还是这么死要面子,那就让他风风光光的大办典礼,站得越高才摔得越疼,不是吗?” 商长老没说话,只是目光偷偷看向一旁练剑的钟仪箫,看清招式后他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诧,随后皱眉。 莫骄亦知道他为何惊讶,也不想拆穿,语气淡然道:“好了,还有半个月不是吗?让他先威风一阵子,过几日再说。” 商长老立马低头应是。 莫骄又道:“你先回去吧。” 商长老点头,转身离开凉亭,却侧首看了钟仪箫许久,眸光幽深,直到走进长长的回廊里,再看不清楚钟仪箫的身影。 莫骄也才收回视线,回头继续看着钟仪箫练剑。 被莫骄盯着操练了几日,钟仪箫才勉强能将整套剑法流畅的耍下来,倒不是他资质愚钝,而是这剑法实在太过复杂,那看似毫不相干的招式衔接起来便叫人晦涩难懂了,如钟仪箫这般生手在实际操作时就显得动作非常生涩了,还好有莫骄在侧耐心指导。 据莫骄所言,若能将这套剑法运用得好,纵使不用内力,随便使出三招也能取一个三流高手的人头。 钟仪箫倒不是真的想要人命,虽然每日练剑七八个时辰也很累,但有莫骄相伴,也比他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强,钟仪箫还是挺开心的。 五日后,莫骄又将剑法配套的内功心法交给钟仪箫。 钟仪箫十分积极的学了,比起当年在玄女峰,半个月才能将一套剑法学会,钟仪箫觉得自己已经很长进了。 到了晚上,莫骄拿来药酒,给他揉着酸疼的手腕时他就是这么说的,这时莫骄只是挑眉望他一眼,还没说话,一下子便让钟仪箫涨红了脸。 钟仪箫这些天在藕花小居过得很充实,连贺兰敏也不怎么来找他了,虽说偶尔还会在莫骄监督他练剑时跑过来献殷勤,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十分甜腻,还含沙射影的指责钟仪箫愚笨。 看在他是莫骄弟弟的份上,钟仪箫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他总觉得最近莫骄有些不对劲,因为莫骄除了教他练剑,帮他搽药外跟他几乎不怎么说话,就算他以前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可明显对钟仪箫有些疏离了,不知道他是做给贺兰敏看的,还是做给谁看的。 而且钟仪箫还发现莫骄最近有些心事重重,他还会跟商长老,跟莫长老私下故意避开他说话,回来后脸色一定不会好看,可是还会坚持每晚过来给自己搽药。 这日也如往常,莫骄揉过一遍钟仪箫明显扭到的手腕,将药酒放到一边,转身去洗手的时候,突然说道:“剑法还有内功心法可都记住了吧,你记得好好练,我不在的时候,你手腕若还疼 分卷阅读138 就去找莫长老给药酒,莫长老若是得了闲,你也可以找他指导剑法,他剑术不错……” 这话听得钟仪箫心中一惊,他急急打断了莫骄的话,连嗓音里都带着浓浓的不安。 “你为什么不在?你要去哪里?” 莫骄动作一顿,抽过手帕将手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干,这才慢吞吞的转身看向钟仪箫,眼里尽是钟仪箫陌生的阴鸷与冷漠。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一直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吧?” 第82章 莫骄从开口时就已不打算瞒着钟仪箫, 但在看到钟仪箫惊愕与畏惧的眼神是他还是放缓了语调,主动解释道:“我是要去收回魔教。” 钟仪箫啊了一声,慌乱道:“那, 不是说白循已经抢了教主的位置, 现在魔教乃至整个江湖的人都在搜查你,你主动现身, 还要回魔教,岂不是很危险?” 在所有人看来, 这的确是他们眼中的事实, 对此莫骄只是轻笑一声, 让方才紧张的气氛在瞬间消失,但他的话语依旧不留情面。 “我敢回去,自然有本事回去。你莫忘了, 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在我手下丢了性命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正道中人,当日没有斩草除根, 如今我落了难,这些人的亲友没了顾虑自会来找我拼命,我若不能夺回教主的位子, 今后在江湖上如何活下去?” 莫骄不会在莫长老和静王的庇护下过一辈子,一旦出去了,即使他功夫再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总会有人杀得了他,钟仪箫很快想到这点。 “可是……可是,你若去了会很危险的。” 莫骄知他只是不习惯,在外人看来他如今就是个失了势的魔头,再牵扯不上什么魔教,若是躲得好,这辈子都不会与正道中人再有冲撞。 而钟仪箫无疑也是这个想法,这也是让他敢于跟随莫骄回来的理由之一。 钟仪箫没有明说他不想莫骄回魔教去,他也明白莫骄的决心,有些为难的接受了这件事情,这倒是让莫骄少废了许多口舌。 莫骄道:“没事,我有万全之策。” 钟仪箫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了,他知道如果莫骄成功回到魔教,那他也是要跟过去的,他早有过这样的预料,只是实在是来得太快了。 “那你要小心……” 钟仪箫没有提出一言半句的反驳,他看着莫骄,眼里是浓浓的担忧,还有些没藏好的不安,“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陪你去?” 莫骄摇头,“不必,你留下来即可,我这两天就走,你记得好好练剑。”他想了下,又多说了几句,“敏儿和莫长老也会在这里陪你,身体若不适大可去找莫长老。对了,小神医也在,莫长老若是欺负你,你便少去他面前晃悠。” 钟仪箫听到其他人也会留下才松了口气,但还有些不开心,“你都决定好了,那就去吧,就算不能成功,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回来解蛊。” 莫骄闻言一顿,看着钟仪箫的眼神变得很认真。 “我不想瞒你,我若回去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这里的,待我稳定下来后,敏儿和莫长老都会回魔教去,到时候,钟仪箫,你还有一次机会可以选择。” “什么机会?” 钟仪箫愈发听不懂莫骄的话了,觉得莫骄近来也愈发古怪了。 莫骄暗自深吸一口气,才装出一副冷静的态度,双眸紧盯着钟仪箫道:“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大可选择一走了之。但你如今内力全无,一切都要重新捡起来,怕是没有能力再躲过因为我而牵连到你的秦玉的追杀。所以我劝你,等我将魔教平稳下来后,你再走,那时便可安全了。” 钟仪箫顿了下,惊道:“我为什么要走?” 莫骄道:“一旦到了魔教,一切便无法挽回,你必将舍弃正道,与我们这些魔教妖人为伍,钟仪箫,成为魔教中人,你能接受这样的身份吗?” 活了二十多年,钟仪箫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跟魔教扯上关系,但他既然选择了,便是注定一条道走到黑,也绝对不会回头了。 钟仪箫目光幽怨道:“就算不能接受,但已经是事实了,我现在在这里不就是跟魔教的人为伍了吗?” 他所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莫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还是摇了头。 “你自己决定吧,不必着急告诉我,你若要走,我也不会派人拦着,只是我教你的功夫要好好学,出去莫叫人欺负了。” 钟仪箫心中有些愤懑,莫骄这是不信任他吗? 但莫骄说着说着,又神色凝重的看向钟仪箫,这次不是通知式的陈述,而是明显带着几分不安的请求。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在他看来好像自己真的会走一样,气得钟仪箫咬牙切齿,不过看在莫骄是个被变小的又可怜又弱小的小孩子份上,他不敢说重话,只能闷闷道:“什么事?” 莫骄看着他,眸中是无法掩饰的缱绻爱意,“答应我,一定不要丢了莫问,你若实在不喜欢,便把它送回来,如果嫌麻烦的话,就放在你的闲云庄好了,剑不大,占不了多大地方。” 钟仪箫觉得莫骄开始不可理喻了,他抓起放在桌面上的长剑,像捂宝贝似的将其紧紧抱在话里,急道:“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说这么多是想要回去吗?我不给!你说了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不能反口的!” 莫骄见状张了张口,并未说话,下一刻展颜轻笑,似喟叹般轻声说道:“罢了,你喜欢就留着。” 他说罢在钟仪箫身边坐下,看似放松下来,却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钟仪箫看了看他,可算松了长剑,抓起莫骄的手问:“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莫骄的手有点凉,这让钟仪箫心下一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些烫手,但还在正常的范围内,而且看莫骄脸色还不错,应该不是蛊虫发作了。 注意到他的关心,莫骄抿唇笑道:“没事,这两天准备回去的事情有点累了。” 钟仪箫见他神色疲惫的模样,便将刚才那点不开心都忘到脑后去,将莫骄揽在怀里,心疼道:“那就别想太多了,你先休息一下。” 莫骄微一挑眉,却也乖乖的窝进对方那刚沐浴过不久后还残余这温暖水气的怀抱里,空气中全是钟仪箫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他舒服得眯起了一双桃花眼,将自己放空了,双目失神的看着窗外那一轮残月。 钟仪箫陪他坐在窗边望月,见莫骄竟当真眼皮子半垂着昏昏欲睡,他想想又觉得心里不舒服,下巴抵在莫骄发顶上,小声埋怨道:“我会等着你的,说好了要陪着你解蛊的。” 莫骄其实并没睡,只是在想事情,听到钟仪箫的话后,他颇为 分卷阅读139 惊喜的眨了眨一双眼眸,半晌不曾回神。 忽又觉得有些冷,莫骄背对着钟仪箫,心里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狼狈不堪了,终于肯放心的窝进钟仪箫怀里,靠在钟仪箫温热的胸膛渐渐睡去。 两天后,莫骄带着商长老、左右护法几人秘密离开青州。 回七玄山的路程并不近,路上几人易容成其他样子,坐在马车上又走了三天路。 越往七玄山靠近,魔教的据点就越多,而商长老带着不知从何处来的令牌,居然也畅通无阻的到了七玄山脚下,并且得到放行。 左右护法二人都颇为惊奇,但莫骄仍是一副见怪不怪。 入夜,他们上了山,潜进了教中姬长老的住处。 姬长老是莫师姐的好友,更是莫骄的心腹之一,但她并不管事,也没什么本事,还带着一个熊孩子在山上作威作福,享受着主子的待遇,唯一的本事就是她也是用蛊的高手,为莫骄压制蛊虫立了很大功劳。 实际上,只要莫骄愿意,他随便带回来一个人都能当长老,比如左护法,他就是从一个小小的香主直接提拔上来,一下子就当上了护法的。 因此目前就算白循控制住了七玄山,看姬长老这么没用也妨碍不到她,还有莫师姐护着。白循对莫师姐手下的势力有所忌惮,也没有必要对姬长老下手。 而在右护法的印象里,姬长老就是当日在莫师姐背叛且重伤他,在他孤立无援时,在白循眼皮子下,口口声声在莫师姐背后说要把他抓回来立功的人。 然后她也的确去追了,但她武功稀松平常,让右护法逃走也是意料之中。 但在莫骄进屋后,几人易容还未卸去,姬长老便扑通跪下,向莫骄恭敬道:“属下姬如雪,恭迎教主回教!” 右护法面具下的长眉一挑,目光幽幽看向语气平静的让人起来的莫骄,看来事情并非如他所想那般艰难。 自莫骄走后,钟仪箫除了有些失落外,是更加用心练剑了。 贺兰敏也同样担心哥哥,不过也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去,帮哥哥煎药的日常就变成了来后院小竹林看钟仪箫练剑,以及对钟仪箫挑刺。 藕花小居里魔教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沈亦舟还在这里,为了提防沈亦舟,莫骄特意嘱咐过莫长老。不过沈亦舟手脚干净的很,让莫长老一度认为他是个没有什么威胁的人,但也有一点很危险,就是贺兰敏太过信任他了。 静王其实并不游手好闲,相反,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每日回来的时间都与几人的作息对不上,存在感几乎为零。他这几天闲下来了,莫长老又忙着和小神医鼓捣解蛊药方,没时间看着沈亦舟,于是这份差事就落到了静王身上。 钟仪箫是知道莫长老对他有成见的,而且他在忙着帮莫骄解蛊,练剑时有了问题也没好意思去打扰他,自己闷闷的想了几日,偏偏贺兰敏又喜欢在他练剑时来打扰他,心神不宁便陷入了死循环,又默默想念起莫骄来。 再次见到静王,钟仪箫是有些尴尬的,他一看到静王那张脸就会想起他曾经在无意中和莫骄撞破了靖王的好事。不过静王也会个懂剑的人,见了钟仪箫的剑法后惊叹不已,一来二去,他就成了给钟仪箫喂招的对象。 钟仪箫一直不知道静王的身份,却见贺兰敏对他恭敬有加,直到有次不小心伤了静王,沈亦舟扶着静王去找莫长老时,贺兰敏比他还着急,也就说破了静王的身份。吓得钟仪箫屁颠屁颠的跑去给莫长老道歉,再也不敢找莫长老的相好给他喂招了。 莫长老当时并未表现出来半点不悦,还笑眯眯的跟钟仪箫说静王武功一般,要练剑大可来找他。 钟仪箫还以为他真的不气,但是第二天就被揍了。 他终于明白莫骄为何叫他少去招惹莫长老了,他凭借着精妙绝伦的招式能擦破武功二流的静王的手臂,却没能在莫长老剑下走三招。 如此一来,钟仪箫便更加认真的练剑,莫长老并不会常看着他,偶尔一次的提点,待一段时间后再去看,钟仪箫都会进步很大。 而贺兰敏每日都十分急切的等待着莫骄的回信,但莫骄不是个会常写信的人,唯一一次传信的内容是已潜入魔教。 钟仪箫也在等着莫骄的消息,一日等不到便再等一日,他也很担心,只是莫骄走时叫他好好练剑,他一日也不敢懈怠,只认真练剑,希望哪一天能变厉害,能帮到莫骄,除了杀人放火的恶事,什么事他都能做。 青州离七玄山还是太远了,待某日钟仪箫正在练剑时,贺兰敏激动的拿着信件跑过来告诉他莫骄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 白循继位大典当日,秦玉也回了魔教。 说实话他对魔教并没有任何归属感,老教主也的确对他不算好,唯有最后那两年的提拔能让他说得出口的。他自小被老教主捡回来,老教主叫他杀人他就杀人,当真是一个杀人武器,毫无感情可言。 在秦玉来之前,莫骄就已经是教众心中魔教少主的身份了。而自他还是个襁褓婴孩的时候进教,至今已三十多年了,实际上在魔教待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十七年前他盗走昆仑神木离开了魔教,如今再回来,秦玉对这个地方依旧没有半点感情,对那死去的老教主也没有一丝感情。 秦玉和莫骄之间其实并没有过结仇,他是暗地里培养的杀人武器,莫骄是光明正大的魔教少主,二人几乎不怎么见面,当年秦玉得老教主遗命对付莫骄,他便这么做了,也便一直都恨着莫骄。 至于恨是哪里来的,秦玉也说不清了,大抵是每次在莫骄光鲜亮丽的被大家赞扬时,他一人躲在暗处舔伤口,久而久之,嫉妒积累在心,又有老教主的挑拨,他就此恨上了莫骄,说起来甚至有些可笑。 但秦玉自知自己不是个好人,恨也就恨了,管他怎么来的,他就是一心想杀了莫骄而已,不过他最近被一些问题缠绕,想杀莫骄的心居然也淡了。 两个时辰后就是白循光明正大坐上教主之位的典礼,秦玉在与白循假仁假义的谈话后离开,在大殿前见到自白循夺位后被刻意压制,难得一见的莫师姐。 莫师姐穿着一身红裙,神情看着居然与莫骄有些许相似,秦玉猝不及防与她对上目光,立时皱起眉头来。莫师姐微微挑眉,似有些不明所以,随后无所谓的转过头去,不打算和秦玉说话。 但秦玉却一直为某些事情挂心,他想了下,脸上的戒备换上了假笑,主动去找了莫师姐说话。 “莫师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莫师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面对不喜欢的人也十分耿直,在秦玉靠近是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无趣的摆手道:“还好,只要你们不给我添麻烦 分卷阅读140 ,师姐还能再活几年。” 秦玉面色一变,道:“师姐严重了,师姐还年轻,自然能长命百岁。” 莫师姐闻言一乐,也不想跟他废话太多,左右来往的人不少,都在忙碌典礼之事,她索性直言道:“你小子别跟我耍花腔,看你笑得多假多难看,还不如别笑了。我知道你这人没事是不会来找我的,我这还忙着,你有话赶紧说。” 正好秦玉也不想跟她多待,莫师姐是老教主头一个收的徒弟,和莫骄交好,秦玉对她无感,甚至厌恶这魔教中的所有人,包括这个魔教。 秦玉也注意到四周的人不少,但他对那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在莫骄口中得知答案,换了更早入门的莫师姐,或许也会知道一二。 秦玉收了假笑,说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莫师姐。” 莫师姐道:“你这般礼貌,我若不回答就说不过去了,说吧,什么事?” 秦玉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师姐也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老教主带到了神教,如今我完成了老教主的遗命除去莫骄,至今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师姐入教最早,我想师姐应该知道一二的吧?” 莫师姐一听突然笑了起来,她妆容精致,红唇烈焰,笑声爽朗,显然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待她笑够了,秦玉的脸都黑了。 莫师姐这才说:“看来是师弟告诉你了,我早就说了,师父他心肠坏透了,杀了人家母亲还把人带回来养成杀人武器,让那孩子认贼作父,偏偏还丝毫不觉。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不厚道,人都死了还算计着师弟……” “你说什么认贼作父?” 秦玉语气冷冷的将其打断,他并未说过莫骄告诉过他这个事,但莫师姐和莫骄居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莫师姐捂嘴,睁大眼睛道:“你还不知道呢?我以为师弟都告诉你了。” 秦玉狠狠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般道:“请莫师姐解惑。” 莫师姐打量他一番,唇角噙着几分笑靥,在此时的秦玉看来是非常嘲讽了。 “话说回来,虽然师父教了你功夫,却并没有收你为徒,你大可不必称我师姐,否则就要叫莫骄师兄了。好吧,若你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 忽然一停顿,让秦玉呼吸一窒,莫师姐将他的一切反应收入眼底,笑说:“我能知道的师弟也大抵都知道,你当年偷了昆仑神木逃出神教,我们找你的时候的确调查到了你的身世,但事实如何,怕是你要自己看到了才会相信。” 秦玉点头,的确如此,若非亲眼所见,他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话。 莫师姐又道:“你大可去通州亲自调查,据我所知,你的身世应该跟靖西王爷有关,十几年前我们调查到通州的靖西王一直在找一个孩子,条件与你一般无二。而且靖西王的侧妃也确实在三十四年前产下一个男婴,但在孩子出生没两天时连带着孩子被人一起掳走了,后来听说是死了,儿子也没了。所以我们怀疑你跟那个孩子有关,因为如果不是亲生儿子的话,靖西王为何找了这么多年还不放弃?” 秦玉一怔,他并没有全然信任莫师姐的话,而是觉得莫师姐的话很像是在扯淡。 莫师姐啧了一声,又劝道:“你要是不信就去查一下,师父当年抱你回来的时候我和师弟都看着呢。师父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他被心上人抛弃了,人家还有了孩子,从那之后他恨得见到孩子就要抢,动不动就要杀人。” 秦玉信了三成。莫师姐接着说:“你要是还不信,我帮你想了个法子,靖西王前两年死了,不过他有个老来子,就是现在的靖西候,这孩子年纪不大,刚及冠每两年,也一直在找你来着,我听说这两年他是亲自出来找你的,常年不在侯府里,你抽个时间去找他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秦玉将信将疑,莫师姐没空跟他聊下去,摆手便转身走人。 “我还忙着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师父他真不是个好人,他带回来那些孩子的时候那次没有造杀孽的?” 莫师姐被委派了今日大办典礼的重任,实在是无暇与他多说,秦玉并没挽留,因为莫师姐的话已经说动他了。倒不是他后悔了自己帮了老教主那么多,也不是真的想要回去找到自己的亲人。 他生来无情,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少时也许还想过寻找自己的身份,如今他对找回家人几乎没有任何想法,相反此事于他而言还非常麻烦。 他不过就是凭着心中那点最后的执念,想要听一个答案。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事情他都做了,老东西也死了,他既然又重新回到魔教,往后要做什么跟还有关吗? 反正从来无人善待他,秦玉了了少时自己心中的一份执念,依旧我行我素。 典礼之时,从各地赶回来的教中高层都在修砌的宛如皇宫般,威严奢华的大殿中为白循祝贺。 白循今日穿了件玄色华袍,穿戴的十分郑重,他走上殿中万人瞩目的座位前,转身的一瞬间,玉阶下的诸位长老、堂主纷纷跪下行礼。 “拜见白教主!” 白循今日笑得格外张扬,并不似他掩藏了多年那副白面书生的谦逊模样,他摆手让众人起来,却发现站在最近的莫师姐只是稍微拱手,并未行跪礼。 白循脸上的笑容已有些难看了,不过他忍住了,在昭显着教主之位的沉木大椅上坐下。殿中瞬间清净下来,白循的声音便能穿透整个空旷的大殿,清晰的传到教众耳中。 “莫骄当年弑师篡位,本教主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过去,但奈何当时莫骄那厮一手遮天,本教主无可奈何,唯有韬光养晦,等待哪天为老教主报仇,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七年,这次铲除莫骄,秦护法和莫长老居功至伟。” 台下教众有激愤应是的,大抵是些还忠心着老教主的老人或是白循的手下,也有脸色难看暗藏反心,但又不得不顺从的人,约莫曾是莫骄的人。 秦玉对论功行赏无甚兴趣,神色恹恹。 而另外一个被嘉奖的对象,莫师姐则笑着说:“白教主怎么好意思说是为了老教主报仇呢?要知道,你入教不到五年老教主就死了,你当时还是个见不到老教主面的小堂主呢。” 闻言白循的脸色一白,他前些时候给莫师姐面子,不过是看她是魔教中的元老级人物,手中还握着大半势力,但在他继位的这一天,莫师姐还这么不给他面子,白循想了下,复又恢复了笑颜。 “莫长老说的也是,当年本教主连老教主的面都见不上几次,更别说去救老教主了,就算有心报仇,也没有这个能力。但如今莫骄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本教主想老教主在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分卷阅读141 莫师姐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反驳,一副你怎么讲都好了,反正现在你是教主了的表情。 白循接着道:“但是,莫骄手中还有我神教遗失的圣物昆仑神木,据本教主所知,为了守护圣物,真正的昆仑神木在当年便被秦护法带走了,但莫骄前段时间又亲自出手将圣物抢走,如今还下落不明。” 此话一出,嘴上说着一心忠于老教主的几位老堂主先站了出来。 金堂主怒气冲冲道:“岂有此理,那就是说我们祭拜了十七年的圣物都是假的了?莫骄那龟孙居然敢唬弄老子!” 另外几人也是如此态度。 白循抬手让那位堂主先冷静下来,随后看向莫师姐,微笑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将圣物夺回,而最了解莫骄,也最清楚昆仑神木的人莫过于莫长老,莫长老,本教主就将此重任交给你。” 众人将目光放在边上抠指甲的莫师姐身上,莫师姐却二话不说便摇了头,“不行,这事我做不来,白教主另找他人吧。” 白循道:“莫长老,你可是对本教主有何不满,为何本教主让你去寻回圣物,你还推三阻四。” 莫师姐也笑了笑,说道:“叫你一声白教主就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叫老娘扛着刀去帮你砍我师弟吗?” “放肆!” 白循知道莫师姐往日就是这脾气,这才想远调她离开,借机架空她的势力,不曾想今日他刚上位,莫师姐就跟他抬杠了。 “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教主所在?”白循佯装怒道。 “这话问得好笑了,”莫师姐对上他,嗤笑道:“实不相瞒,如果不是你威胁了我,我是不会帮你把小师弟赶出去的,所以,我其实真的没把你当成教主看。” “你……” 白循指着莫师姐还想说些什么,莫师姐早已快人快语的将他打断,厉声斥道:“白循,你罪孽深重仍不自知,今日我莫云便要按照教中规矩给你定罪,姑且先论你三宗罪,其一,你谋权篡位,其罪当诛!其二,你费尽心思害我两位师弟,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其三,你敢踩在老娘头上指手画脚,就足够你死一百次了!” 她说话向来语速快,且响亮有力,这一段话说完,可是生生打了白循的脸,白循紧握着椅子把手的手背上已经是青筋暴起了,连台下的教众都被莫师姐这突然的翻脸给吓到了。 白循冷笑道:“看来莫长老心中只有莫骄这一个教主了。” 莫师姐骄傲的扬起下巴,道:“没错,老娘受够你了,不想再忍下去了。” “莫长老既然要反,就别怪本教主不念旧情了,来人……” 白循知道今天不能让莫师姐站着离开大殿了,只想先发制人,他刚喊了一句,便听到一连串扑通声响起,惊愕看去,殿中的数十名教众竟都在慢慢倒下,而他自己也在此时感到身上无力,头疼不止,这时听到了莫师姐严肃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白循,今日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至于金堂主,李堂主你们几人在祭祀大典时就想作乱,既然口口声声要追随老教主,不如随他一起去了吧!” “你……” 白循震怒而起,双腿却无力的倒下,殿中的那些个教众们皆抱着脑袋发出痛呼,功力低微者,已经痛得在地上打滚了,整个大殿里唯有莫师姐和她的手下都还笔直的站立着。 这时大殿的门突然开了,有几人踏着细碎的阳光自殿门外而来,一步步越过那些狼狈不堪的教众们。 白循和同样状况的秦玉在看清楚了那几人后俱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右护法摸着下巴看了看众人的惨状,微笑道:“兵不血刃,妙哉妙哉。” 姬长老特意站出来解释道:“我这些年为了带孩子修身养性,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这次练的蛊毒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好分寸,白教主,你还活着吧?” 另一侧的左护法见状有些惊恐的看了眼姬长老,小声嘀咕道:“这么多人都中了蛊毒,没事吧?” 莫师姐一见这几人便兴奋的跑过来,一边对那些瘫软在地的人幸灾乐祸道:“你们这群傻狗怎么还趴在这里,教主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参拜吗?” 那些人在几人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各个面如菜色,尤其是刚才大放厥词骂莫骄龟孙子的几个老堂主,在这几人靠近是忙不迭往后跪行退去。 莫师姐脚步匆忙,嫣红裙摆在身后荡开层层涟漪,她径直走向安静站在左右护法身后的小孩,而莫骄也在此时抬眸看向她。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莫师姐勾唇一笑,也在同时松了口气,而后回头指向方才还威风八面,如今却无力瘫坐在白玉阶上的白循,冷笑道:“还有你,白循白教主,如今还想霸占着我们教主的位置,见了我们教主也不知道叩拜,还不快来速速领死!” 白循见到莫骄时整个心都如同掉落进冰窟窿里,面上一片颓败之色,秦玉也在狠狠盯着莫骄,如果他们到了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那就真是太蠢了。 莫骄神色淡淡的略过众人,抬起右手,轻轻扯下素白面纱,随后抬眸,目光落到白循身上,开口时稚嫩的嗓音里却是让人如坠冰川的彻骨阴寒。 “他在本教主的位子上坐了多久?” 莫师姐认真想了下,笑道:“大概有一炷香时间吧。” 第83章 左护法万万没想到收拾白循居然如此快速, 而且根本没人反对! 不,应该是那些反对的高层都无力反对了。 今日是白循为自己继位大办典礼的日子,教中早已聚集了数百教众, 都在大殿外的广场上等候着, 但莫骄等人进来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没有引起一丝骚乱, 白循就知道这说明莫骄已经重掌大权了。 但白循还有点不明白,他紧盯着莫骄, 就算明知道他身中蛊毒, 功力也不如从前, 但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惊悚,险些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但他忍住了, 看了看莫师姐,又看向莫骄,说道:“这一个月来,神教在我掌控下如此安稳, 原来都是假象吗?” 莫骄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就足以让所有人敬畏三尺,目前还能站着的自然是莫骄的人,他们见状已齐齐跪下,开口时整齐而又响亮。 “恭迎教主回教!” 莫骄看了看一行人, 微微一颔首,道:“起来吧。” 白循也当了一个多月代教主,见莫骄对他连说一句话都嫌麻烦的态度,心中更是嫉恨,突然想到某种可能,他又惊又恨的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对不对?莫骄,你到底是何时开始布局的?” 闻言在场众人都惊到了,见白循那副惊恐万庄的表情,莫骄大方点头,道:“的确如此。” 分卷阅读142 但他不打算解释太多,莫师姐便在一侧笑着解释道:“事实上,在师弟下山寻医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你会谋反,还嘱咐我配合你一下,或是帮你一把,早日将那些不安分的东西,譬如这些有心要跟着老教主去的倚老卖老的元老们都揪出来,从根拔除。” 白循震惊不已,莫骄走时还是几个月前,那时因为莫骄病情的突发状况自顾不暇,他自以为没有人能发现他要谋反的心思,也在暗中偷偷和金堂主他们联系,而在莫骄走后就更放肆了。 因为那时莫骄不在,也不管教中事务,右护法尚且年轻,他在私底下做些手脚也没人发现,可是没想到在更早之前就被莫骄发现了他的阴谋。 莫师姐说着又想起当时莫骄下山前的嘱咐—— 莫骄让她混到白循身边,将这些藏了这么多年的老东西都一一揪出来,趁机斩草除根,虽然这会损耗魔教的实力,但既然不听话,莫骄便不会再留着他们。 而莫骄唯一的底线就是,他让莫师姐玩归玩,绝不能伤及右护法,也别把他自己给玩死了。 想到此处,莫师姐就十分愤恨,她凑近莫骄身边,故作委屈道:“师弟,你都不知道,这白循实在阴险,我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知了秋心草的秘密,他以此要挟师姐,要师姐帮他杀了右护法,我也是没办法,为了师弟你的安危只好听他话了。” “不过我当然不会杀了小师弟的,我让姬长老去追他不过是想让小师弟能安全离开,可没想到……” 莫师姐眼巴巴的看了看莫骄,调过头来看向白循时又是非常凶狠的表情,还狠狠瞪了一眼。 “这混账并没有履行诺言,还找到秦玉让他给师弟下了毒,不过幸好,师弟安然无恙,师姐我这才放心” “都怪师姐,让师弟受委屈了。”她说着还伸出手想摸摸莫骄的脑袋,脸上全是心疼。 莫骄默不作声往边上挪开,莫师姐的神色就变得很受伤,捧心道:“师弟不肯原谅师姐吗?” 莫骄神色古怪。 “原来秋心草不是你给的。” 莫师姐道:“当然不是了,不过当初的确是我把一些秋心草收了起来,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有些蹊跷,后来被白循偷走了,以此威胁我,到了最后还说话不算话,真的给你下了毒,我知道的时候气得差点没砍死他……好师弟,你居然真的误会我了!” 不去理会莫师姐夸张的痛心表情,莫骄想如果不是莫师姐给的秋心草,那白循可以说是弄巧成拙了。虽然损失了几成功力,但也对他体内蛊虫有利,况且还让莫长老发现了秋心草是解蛊的关键所在。 但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让莫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如果当时下的毒不是秋心草而是其他剧毒,莫骄此时恐怕也不能再站着出现在这里了。 而白循此时听了莫师姐的话后反倒是一脸不忿,随后威胁道:“莫长老,难道不是我抓了你的小情人威胁,你才答应跟我合作的吗?对了,你的小情人如今还在我手上,你就不怕他有事吗?” “哇哦,小情人啊!”左护法惊道。 这话声音不小,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些中了蛊毒的暂且不提,如今还能保持神志清醒已经不错了。 右护法从刚才听到莫师姐的解释起就一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沉重,唯有左护法有这个闲心去关注这个话题。 莫骄也是微微睁大双眼,看着莫师姐问:“你有心上人了?” 莫师姐瞪了白循一眼,急忙回头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师弟你别误会了!师姐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莫骄:“……” 此时姬长老小声说道:“莫长老放心,在我们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去救那位公子了。” 莫师姐:“……能不能别拆台?”她声音很小,又跟莫骄眨眼睛撒娇。 “师弟别担心,没人被他抓起来,白循也就是随口威胁两句罢了,因为他是根本就抓不到那个人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有了别人,我最爱的人还是师弟你呀!” 这个师姐从小就喜欢哄他,莫骄怎么可能会把她的话当真,翻了个白眼道:“先谈正事。” 莫师姐松了口气,点头说好。 白循听到唯一的筹码都没了,脸刷的灰白一片,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畏惧着莫骄等人,但这关头他求饶也没用了,还让自己没脸。 从莫师姐所说莫骄早就想除去他的那一刻起,白循就知道他今日是不能善了了,而莫骄杀人的手段不少,最毒的就是断肠散。 白循心想索性一死了之,也来的痛快,他也确实这么说道:“如今成王败寇,莫骄,我也不与你多说废话,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莫师姐闻言兴奋起来,向莫骄请求道:“师弟,我帮你砍了他如何?把手脚都砍下来,然后塞到缸里喂五毒,师弟你看如何?” 白循一听脸都绿了,还死要面子的气道:“都说最毒妇人心,看来古人诚不我欺!” 莫骄微蹙起眉,无奈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他了?” 莫师姐不解,莫骄也不解释,而且回头问右护法,“小景,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右护法顿了下,也认真想了下,之后说道:“师兄,我觉得杀了他也太便宜了,而是到底是一条人命,不如留下他这条贱命,就当是给师兄积点福报。” 白循一愣,没想到右护法居然会放过他,但右护法后话一出,他便又吓白了脸。 “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把他四肢经脉都挑了,废了他的功夫,然后罚他在教中扫一辈子茅厕,师兄觉得如何?” “扫茅厕?!” 白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特别大声的激愤道:“右护法,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直接给我一刀便是了,竟如此折磨我!” 左护法也颇有微词,“哎,我听说白长老好像有很严重的洁癖呀!” 右护法莞尔一笑,“对啊。” 白循发出嘶声裂肺的反驳,“不!莫骄,你若要废我功夫,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直截了当,难道你就不怕我继续活着可能是在蛰伏,可能是在等着哪一天再来报复你吗?斩草要除根啊!” 听白循都在催着别人杀他了,看来这个惩罚于他而言果然非常难以接受。 莫骄斜睨他一眼,仿佛带着几分怜悯,但又更像是看垃圾的眼神,慢吞吞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今日不杀你,日后难免会再生事端。” 白循明显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 莫骄又道:“不过没关系,你烂命一条,一旦废了功夫,日后也生不起什么事端了。况且人活得太过安逸也不好,不如留你一命,让我时不时看见,便会时刻想起你谋反之 分卷阅读143 事,从而谨记万不能轻信他人,也是好事。” 白循:“……” 莫骄道:“不过到底也有些不妥当,这样吧,我赐你断肠散,像你这般惜命之人,断不可能会自行了断,而为了每月的解药,你也不敢再作乱了吧?” 那幽冷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白循颓然瘫坐,跟在莫骄身边多年,他知道莫骄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对,而这的确也是事实,断肠散是什么药,他当然最清楚不过,才会这般惊恐。 此时商长老带着人姗姗来迟,甫一进来便向莫骄禀报道:“教主,外面的人已经处理好了。” 莫骄点头,又吩咐道:“把白循拖下去,按我说的做。” 莫师姐手下的人立即应是,他们对白循都恨得牙痒痒,这阵子也一直被白循打压,总算有了报仇的机会,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白循因为中了毒蛊而无力反抗,所以当人拖着他走时他也没办法挣开来,只是颇有些疯狂的向莫骄吼道:“莫骄!要不是因为你想让右护法继承下任教主,你以为我会造反吗?” 此言一出,右护法几人都有些懵了。 白循还在说着:“我跟在你身边快二十年了,哪里比不上右护法了?若论真本事,我也远胜于他,你有心退位,不考虑我们这些元老,却要将位子传给他,你问问这些元老们谁服气?” 声音响彻大殿,随之一片死寂,各人脸色不同,显然说中了许多人的心事,让拖着他走的那几个人也有些无措的停下。 白循回头死死瞪着莫骄,咬牙道:“我跟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最后就是这么对我的?莫骄,杀老教主的时候我可是帮过你的!” 殿中依旧安静,无人敢在这当口说话,包括莫师姐。 但莫骄神色如常,只道一声:“拖下去。” 那几名属下不敢再留,任由白循再破口大骂也绝不停留,很快将人拖出大殿,那难听的骂声也随之远去。 右护法的脸色有些难看,其他几位长老、堂主也是自觉低头,莫骄要传位给谁,他们的确都很在意,但不会表现在面上。 将白循处理了,还有金堂主那些个老教主在位时的元老。 金堂主见莫骄已经看向他们,是立马跪地求饶,声音都快哭出来了,丝毫没有方才怒骂莫骄时的嚣张气焰,也不敢再倚老卖老。 但莫骄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直接了当的做出决断。 “拖下去杀了。” “是。” 商长老应道,手下几人便利落地将这几个元老拖了下去,不过多时,便再听不到他们的哀嚎。 至于其余人,看其平日里的表现处罚,与白循和金堂主亲近之人,莫骄听从右护法的主意,将他们都废了功夫丢到教外去。 十几个人一个没留下,他们这些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沾了血,比起死,更可怕的还有被赶出魔教后,被仇家追杀的痛苦,一如这些时日被追杀的莫骄。 可将这一些人都处理掉后,莫骄才发现早不知道何时又让秦玉趁乱跑掉了,这个人果真是老鼠投胎的,逃跑的功夫愈发厉害。 姬长老给大家下的蛊毒其实并不严重,最多让他们头疼无力罢了,但这样也大大限制了秦玉的行动力,足够他们追上秦玉了。 而追杀秦玉,是莫师姐亲自去的。 莫师姐说是要戴罪立功,因为她的过失,让白循发现了秋心草的作用,从而对莫骄下药,这已经让莫师姐十分内疚了。 但莫师姐并没有把秦玉追回来,甚至放他走了,这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秦玉被追上时,谢灵钰一直在跟着他,原来在秦玉走时,突然良心发作回去找了谢灵钰,要带他一起走。 秦玉如今狼狈不堪,被蛊毒所害,又实在是不好受,见莫师姐已经拦在他的面前,便有了必死的决心。 反正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也没人可惜,秦玉是这么想的,上次和莫骄动手时,也是如此。 但莫师姐回来时屏退众人,主动向莫骄认错,告诉莫骄她之所以放了秦玉,是因为谢灵钰。 谢灵钰身上居然带着前朝早已失传的宫廷秘药雪漱丹,他知道莫骄会需要这个药的,所以拿这药跟莫师姐交换。 雪漱丹是什么东西,莫骄也听小神医说过,而这个谢灵钰身上居然不止一颗雪漱丹,这倒让人惊诧了。 莫骄检查过莫师姐带回来的雪漱丹,不像是假的,随后莫师姐又在他耳边耳语一阵,莫骄神色一变,微皱起眉头来,仿若遇到了什么难题。 此事莫骄不再计较,也无第三个人知道莫师姐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而莫师姐也没有受到一丝惩罚。 当然莫师姐也说了,她与谢灵钰说过,再见到秦玉出现在她面前,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如此一来,莫骄大可派人去追杀秦玉,可惜的是秦玉被谢灵钰带走后便如同鱼儿入了大海,根本寻不到半点踪迹。 莫骄便不再执着,因为面前还有魔教这个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他要忙着清除金堂主和白循残余的部下,还有重整这个被白循等人搞得乌烟瘴气的魔教。 待莫骄终于将魔教安稳下来,又过了一段时间。 贺兰敏拿到莫骄回信那天第一个居然是来找钟仪箫,他兴奋得围着钟仪箫手舞足蹈,对待钟仪箫也是满脸笑意,仿佛先前的针对都是幻觉。 “哥哥说再过几天就让人来接我们!太好了,我要回七玄山去见哥哥了!” 钟仪箫也看清了信中内容,那苍劲有力的字体显然是莫骄的亲笔,信上内容的确是魔教已安稳下来,再过几日会派人来将贺兰敏和莫长老接过去。 他说自己很好,蛊毒并未发作,这让钟仪箫紧绷了半个多月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但也有一点不满的,因为莫骄的亲笔信中明显没有提及钟仪箫,一字半句都没有。 贺兰敏欢呼雀跃,沈亦舟却有些失落,因为他不可能跟着去魔教的,也知道贺兰敏很快就要跟他分开了。 贺兰敏激动够了,按捺不住不自觉勾起的唇角,从钟仪箫手上将信一把夺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得意,说道:“好啦,你看完了吧,哥哥很快就要接我们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去告诉莫长老了。” 钟仪箫没说话,情绪像是有些低落。 贺兰敏奇怪的看他一眼,但想想还是先去通知莫长老要紧,他便又兴冲冲的带着沈亦舟离开了。 钟仪箫那天都没有好好练剑,在竹林前坐了半天,回去后才发觉莫长老等他已久。 这让钟仪箫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莫长老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他。 而莫长老也很快说明来意,“信上虽然没有多说,但我明白教主的意思,钟仪箫,我们这两天就会启程去七玄 分卷阅读144 山,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我就是来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的。” 钟仪箫顿了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当日莫骄的意思他至今摸不清楚,莫骄为何笃定他会一走了之呢?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莫长老今日的态度出奇的格外温和,他说道:“其实我是不太支持你跟着我们去七玄山的。” 钟仪箫道:“为什么?” 莫长老笑道:“那你且说说,你为何要跟我们走?” 钟仪箫哑然,半晌后才道:“我想陪着莫骄解蛊。” 莫长老问:“那解蛊之后呢?” 钟仪箫回答不上来了。 莫长老道:“其实你我都知道,教主他不一定能成功解蛊,起码我目前是完全没有信心,也根本不敢贸然给教主解蛊,钟仪箫,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若是教主这次熬不过去,你来我们魔教又有什么意义?” 钟仪箫张口想要否认,莫长老又很快摇头道:“我这只是一个假设,告诉你最坏的结果,你是为了教主而来,而一旦进了魔教,你从前所有的亲友都将成为你的敌人,若是连教主也不在了,也不知道谁能护住你,这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我不觉得是这样。”钟仪箫认真道。 莫长老想了下,笑着点头道:“好吧,那咱们换一个说法,虽然教主救过你多次,但你给他带来的麒麟竭足以还了这份情,因为在这背后你还失去了师门和你练了快二十年的功夫。就当是等价交换好了,你带着莫问和教主教你的剑法走了,日后依旧逍遥江湖,这不是很好吗?” “这不一样!”钟仪箫的声音里已蕴含了几分怒气。 莫长老不以为然,接着道:“哪里不一样了?你难道是想跟我们教主谈情吗?” “我……”钟仪箫再度哑口无言。 莫长老道:“教主他说过喜欢你吗?钟仪箫,你好像忘记了,从一开始教主接近你就是一个骗局,后来他撒了无数个谎言就是为了骗你,你觉得他心里真的有你吗?” “不,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刻意接近我,是我……” 钟仪箫慌不择言的想要解释,也在瞬间突然明白过来,当时是他要带走莫骄,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莫骄说过要走的,但是他护得太紧了,而且当时何芸师太也在。 虽然现在另外一个当事人沈亦舟也在,他隐约意识到沈亦舟也知道这件事,但他更愿意在莫骄口中得到解释,所以一直没问。 想到这里,钟仪箫倏然想通了,他松了口气,看着莫长老认真道:“莫长老不必多言,我早已做出决定,我会来跟他回来,就是因为那天是他亲自去接我,你或许不会明白那天我下山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时候有多惊喜。” “我之前的确想过一走了之,想过若是今后有缘再见,或许可以再论这个问题,但那天我见到他了,那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愿意陪着他解蛊,也愿意去接受他的所有模样,因为我喜欢他。至于他今后要如何,对我是真是假,那是他的事,虽然我也很关心,但我会等到解蛊之后,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莫长老沉默片刻,看着钟仪箫的眼神便不大一样了,片刻后,他再度开口,又问道:“那你现在的决定呢?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七日后。 莫长老等人终于到了七玄山,莫骄还在议事厅里听那些长老堂主们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事实上这几天教中已经安稳得差不多了,他才会让人将贺兰敏接回来,他向来没什么耐性,又在心心念念着一些事情,一听到贺兰敏到了山上,二话不说便起身走人。 他等的人其实不只是贺兰敏和莫长老,也希望钟仪箫会一起来,不过莫长老这人仿佛是故意在逗他,回信从来不说钟仪箫的事情,等得莫骄十分焦心。 贺兰敏和莫长老在七玄山上都有自己的住处,且是相邻。 而莫骄脚步匆忙过去找人时,连小神医都一眼看到了,屋内屋外,莫长老也看到了,独独没有看到钟仪箫,若不是他身后还跟着左护法,他几乎就要不顾形象的踮起脚尖去看了。 贺兰敏将他抱得很紧,几乎不留缝隙,脸贴着莫骄的小脸,激动道:“哥哥好厉害,才一个月不到就收回了魔教,真是太棒了!” 莫骄心里有事,勉强笑了笑当作回应。 贺兰敏又说:“哥哥又没有受伤?身上的蛊虫有没有发作,哥哥会不会很难受?都一个月没见面了,我好担心哥哥啊。” 他的语气有些难过,莫骄顿了下,抬手摸摸贺兰敏的脑袋,摇头道:“没事,哥哥最近都很好。” “那就好。” 贺兰敏乖乖的勾起笑颜。 这时莫长老刚好从屋里走出来,随口接着贺兰敏的话说道:“对啊,教主没事就好,您是不知道小贺兰这一路上哥哥长哥哥短的,念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莫骄见他身后当真没人,一颗心都掉进了冰渊里,脸上刹那间露出的失望连贺兰敏都能明显看出来。 莫长老见状便失笑起来,摇头道:“对了,教主也知道,小神医在我这里能帮上一些忙,我就把他带来了,不过我这院子太小了,小神医也来了,就再住不下那么多人了。偏偏贺兰又不愿意跟钟仪箫住在一起,所以属下自作主张,让人把他带到您的房间去了。” “我知道了……钟仪箫?” 莫骄心不在焉的,只听了前半句,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钟仪箫也来了,猛然怔愣住了。 莫长老摊手道:“他非要来,我也没办法,只好带他来了,一路上搞得小贺兰很不开心啊。不过反正现在人我带到了,教主要怎么安置都随便,但我提醒教主一句,钟仪箫毕竟曾是正道中人,教中的兄弟也有见过他的,如果不小心冲撞到了,这个……” 那定是一场恶斗,而且钟仪箫肯定打不过。 莫骄仿佛没听出来莫长老的调笑之意,光是想想他便觉得很严重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便走人,连最心爱的弟弟贺兰敏也不管了。 贺兰敏看着就有点气,没想到钟仪箫在他哥哥心里这么重要。 钟仪箫被人带到了莫骄的住处,还以为会同七玄山上那座引人瞩目的神殿那般奢华,可进了院子后却发觉里面格外冷清幽静,就算是莫骄的房间里,摆设也都很是简洁,丝毫不见铺张浪费,并且干净整齐得不像是有人居住过似的。 他在屋里等了许久,手中的莫问长剑从不离身,他好奇莫骄住了多年的地方,也好奇莫骄房间里的所有物件,正如他想更加深入的了解真的莫骄一样,但他却有些小心翼翼的,只敢隔得远远看着,不敢伸手去触碰。 直到站在床榻前,看到稍微有些凌乱的被褥时,这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分卷阅读145 ,钟仪箫忍不住想,莫骄一个人住在这个大房间里会是怎么样的。 身后的门便在这时被人打开,钟仪箫惊诧转身,便见到门前那个小小的,却不再显得脆弱的身影,随即不自觉走上前去,唇边亦情不自禁的绽开一抹笑颜。 “娇娇,你回来了。” 屋中久违的不只是钟仪箫,还有钟仪箫那久违了的温柔笑颜,连那双不再回避他的眸中都泛着星星点点的温暖情意,莫骄顿时愣住了。 第84章 钟仪箫的到来让莫骄沉重顿时的心情显然好了起来, 索性将一切事情都丢开不管,一心监督他练剑,这点让几名属下颇有微词, 但莫骄让右护法全权处理教务, 其中用意大家都已明白。 话那日都让白循挑明了,莫骄更是直接做出来, 教众们只能接受,加上除去白循和他的党羽后, 魔教可是自损了三分之一的实力, 对外自顾不暇, 对内也经不起再一次折腾,而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莫骄的人,莫骄属意右护法, 他们多数人也是拥立右护法的。 莫骄依旧很认真的指导钟仪箫练剑,见他进步颇大,还几次赞扬过钟仪箫,往往此时钟仪箫便会学得愈发认真, 愈发卖力。 二人一直待在莫骄的小院里,莫骄偶尔出门,日常监督钟仪箫, 或者在窗边看书,贺兰敏和莫长老还会经常过来找他,也每日端着汤药过来。 而钟仪箫在他的监督下,是一步不曾踏出过这个小院, 每日如常的□□练的浑身疲惫,却也满心餍足。 三日后,莫骄带钟仪箫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住处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喜欢,或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让人去置办。” 这是个修饰得甚是奢华的房间,屋中随意的摆设也异常贵重,一眼看去就知道很值钱的那种,比起莫骄简洁的房间,这里摆设的精美物事几乎可以媲美宫廷內苑了。 钟仪箫将目光从那一片金贵的摆设上收回来,抽搐着嘴角,艰难道:“不用了吧,我住你那里就好了,而且这里也太奢华了吧。” 莫骄本来还有些期待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说道:“你不喜欢?” 钟仪箫点点头,又摇摇头。 莫骄顿时沉下脸,吩咐手下道:“那就都撤了吧。” 钟仪箫赶紧拦下他们,对莫骄这个果断的性子无奈,失笑道:“你这几日出去就是为了布置这个房间?” 莫骄有些别扭的别开脸,面无表情道:“我院里的耳房太小了,你住那里不方便,我让人腾了个地方给你,至少会住得舒服些。” 钟仪箫理直气壮道:“可是我不想搬出来啊。” 莫骄突然一顿,略显惊奇的看了下钟仪箫,随即摆手让侯在门边的属下先下去。 待外人都走后,钟仪箫这才对莫骄如实说道:“莫长老说你的身体状况目前而言还算稳定,可是就怕万一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让我最好时刻待在你身边,陪着你看着你,以防不测。” 莫骄平日里便很忌讳旁人认为自己太脆弱,听到此时也皱了眉头,可面前的人是钟仪箫,这话是从钟仪箫口中说出的,他便不得不去接受。 因为他知道钟仪箫为什么会来魔教,莫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钟仪箫看他脸色难看,蹲下身子靠近莫骄,他知道莫骄不喜欢仰望任何人,故而于他平视,抿唇笑道:“如果你觉得我住在耳房里太委屈了的话,那我就跟你一起住在你房间好了,反正你的床那么大,多加一个我也没问题的吧。” 从刚来那天,他见到莫骄死气沉沉的房间时就有一种冲动,要把这里变得活跃起来,留下更多莫骄的气息,和他生活在这里的痕迹。 莫骄脸有点发烫。 莫骄住的院子十分幽静,也并不宽敞,只有一间还算宽敞的寝室和一个空余的放杂物的耳房,他从来到魔教时便被老教主安排在这个地方住,从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一直没变过。 他没有搬去原本老教主奢华的住处,也并没有像老教主那样,喜欢在大殿里享受着天子一般待遇去接受属下参拜,并在那里处理教务。 即使有事,莫骄也只愿意坐在并不算大的议事厅里,一群人围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边上议事。 江湖就是江湖,搞什么朝廷的礼法?他们魔教最轻视的便是规矩,最恨得便是诸多禁锢了不是吗? 因此那个大殿自从在莫骄当上教主之后,其实已经闲置了很多年。 而白循在暂代教主的那一个月里也并没有去大殿里处理教务,他满怀期待的准备了一个月,刚在那个昭显着教主权势的位子上坐了一炷香时间,还没来得及祭天,乃至出门去接受数百教众的臣服参拜,他的教主之位就骤然落幕。 并不是每一任教主都会如此奢靡,也就是老教主此人较为骄奢。 从他之后,这个新建的大殿才成为了议事厅,而且据闻这个大殿还是他为了心上人亲自修建的。 而莫骄大抵是同秦玉那般,实则也不喜欢魔教,更不会如老教主那样如此重视这些东西,甚至是极其厌恶。 但他给钟仪箫布置的房间时,却是让人把教中最珍贵的宝物都放进去了。 当然最后这些宝物都被放回宝库里,而钟仪箫也如愿与莫骄同床共枕,不过千万不要想歪,他只是为了时刻观察莫骄的病情罢了。 管理宝库的莫师姐去收东西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莫骄的住处,当时莫骄不在,因为右护法有事找他,而莫师姐进来时,钟仪箫正好在院中练剑。 莫骄从不让人靠近的住处里,突然间来了这么一个成熟知性的陌生女子,钟仪箫收回长剑,看着来人神色疑惑。 而莫师姐却很自然的走进院子里,一边抚掌大赞道:“少侠挥剑的姿势可真是太好看了!不过我看这剑法好生眼熟,怕不是我们教主教的吧?” 钟仪箫闻言颇有些尴尬,很是不喜欢莫师姐夸张的赞扬,而他从来到这里至今已经第四天了,这几天才出过一次这个院子,除去莫长老等人外就是日常来送膳食的仆人,他没有见过其他魔教中人,当然也认不得莫师姐。 “姑娘是来找莫教主的?”钟仪箫小心的问。 因为莫骄告诫过他,七玄山上很多人功夫都不错,且放荡不羁,性格或许有些古怪,下手也没个分寸,想他又曾是正道中人,如今功力全无,若是碰上了其他人会很危险。 当然莫骄还有后话的,莫骄给了他一块令牌,说那是能证明教主身份之物令,只要钟仪箫亮出令牌,在整个七玄山上都不会有人敢伤他分毫。 而现在钟仪箫看着眼前这个红裙女子,见其精致妆容上笑意嫣然,眸光又甚是清澈,他便下意识觉 分卷阅读146 得这个人应该不是坏人。 谁知莫师姐听了后倏然笑了起来,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你管我叫姑娘?” 钟仪箫有点懵,“不……不是吗?那是这位夫人……” “不得了了,我还没成亲呢,就被人喊成已婚妇人了!” 见莫师姐像模像样的捧心埋怨,钟仪箫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莫师姐见他如此忍笑一阵,心情不错的解释道:“你就是钟仪箫吧,我听敏儿说过你,初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云,魔教长老之一,同时也是教主的师姐。” 莫师姐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钟仪箫惊愕道:“你就是娇娇的师姐!” 莫长老闻言眨了眨眼睛,比钟仪箫更加惊讶的同时,也险些笑喷了。 “哈哈哈,你管我师弟叫娇娇……哈哈哈天呐!他居然没打死你吗?” 钟仪箫下意识的捂了嘴,明明答应过莫骄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叫他的,结果一时激动说漏嘴了,他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莫师姐,脸上更是难堪。 直到莫师姐笑停了,一掌按在他肩头上,颇为豪迈的说道:“你别介意啊,我就是有点惊讶而已,你是不知道,我从小看着师弟长大,也不是没叫过他这个名字,可每次都被他揍,那可是半点不留情!他连女人都打啊,你说过分不过分?可没想到你这么叫他竟然没被打死,可见在我师弟心目中你多重要啊!” 钟仪箫看了眼按在肩上那涂满蔻丹的嫣红指甲,默默往后避开,看着莫师姐的神色有几分防备。 “是这样吗?”他随口应道。 莫师姐也没在意钟仪箫的回避,倒是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钟仪箫,一双瞳眸目光如炬,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我先前听说师弟带回来了一个人,还藏在自己屋里不准外人看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师弟还为了你叫我把宝库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居然只是为了给你布置房间!不过后来我听敏儿说了才知道,原来你是师弟的心上人啊。” “我说那小子这么多年来从没带过一个姑娘回来,肯定没人受得了他这么烂的脾气,在他成亲之前我都不敢提对象这两个字,没想到他手脚够利落,出门一趟就带了个男媳妇儿回来,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断袖呢,啧啧啧……” 她盯着钟仪箫看了好半晌,那灼灼目光看得钟仪箫暗地里抹了一把汗。 钟仪箫是听说过莫师姐的,所以才会如此疏离与警惕,他知道莫师姐先前背叛了莫骄,但现在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跟莫骄关系似乎还很好。 莫师姐眼色好,见他如此拘谨忽又笑了起来,不是温婉的那种笑容,而且非常亲切的,很是讨喜的,极具江湖儿女性格的爽朗笑容,她拍了拍钟仪箫肩膀,说道:“虽然我现在看来你也就一般般,不过师弟既然喜欢你,还把你藏在屋子里,那定然是因为他喜欢你。” 那一掌按在肩膀上时,钟仪箫骤然感到千斤般的沉重,让他浑身紧绷起来,脸在瞬间白了。 莫师姐随之很快松开手,惊讶道:“你居然没有内力?” 不怪她惊讶,因为钟仪箫方才一招一式的熟练与剑意,看起来都像是个练武多年的人,身上居然没有半点内力,这让莫师姐感到很吃惊。 威压撤去,钟仪箫可算松了口气,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前段时间将内功废了,现在便要重新开始修练。” “哦?” 莫师姐看他目光清澈,表面上大方无畏,但身上那丝紧绷的氛围还是非常明显,便又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是我师弟亲自在教你了,钟少侠好福气。” 钟仪箫抿唇不语,莫师姐叫他钟少侠,也知道他的名字,便该是知道他就是正道的那个钟仪箫。 但她虽然知道,却态度不明,让钟仪箫难免有些防备。 莫师姐道:“我就是好奇才过来看看的,钟少侠可不知道,我师弟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肯定娶不到媳妇的,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带了人回来,还藏了起来,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我这几天在山下忙着,现在才来看你……”莫师姐说到这里,突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你看我来得匆忙,都还没有给你准备点见面礼。” 钟仪箫看她言辞恳切,声声唤着莫骄师弟,心中便愈发紧张,是因为总记挂着那支簪子的事情。 但他见莫师姐竟然真的翻口袋要给他见面礼,忙摆手道:“不用了,莫长老不用客气的!” 莫师姐继续翻着,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呢?你第一次来我们七玄山,又是师弟带回来的人,我身为师姐当然不能怠慢你了……哎,找到了!” 见状钟仪箫有些怔愣,见她真的在口袋中摸出来个东西,额角又突突的跳动起来。 莫师姐笑得很是纯良,道:“我刚去了趟宝库,有些东西没还回去,正好现在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了,小钟可不要跟师姐客气哦。” 钟仪箫心道我何时与她如此熟悉了,还叫的这么亲密? 不等钟仪箫回过神来,莫师姐就已经拉过他的手把东西放到他手中了,还紧握着钟仪箫的手一脸歉意地说:“今日来得匆忙,没好好准备礼物,不过师姐这是礼轻情意重,小钟可千万不要嫌弃师姐的礼物不值钱啊!” “……当然不会嫌弃,多谢莫师姐的礼物,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钟仪箫觉得很无奈,同时还为自己方才的拘谨有点不好意思。 双手中包着的东西有点硬硬的,还有点滑腻,钟仪箫不知道那是何物,掌心开始发烫,他现在只希望莫师姐赶紧松开手,就算不为了看清楚手中那个是什么东西,若是让莫骄回来看见了,那定是要生他气的。 莫师姐大方笑道:“那个就算了,你给我送什么见面礼呀。” 钟仪箫挣了挣双手,没挣扎出来,手中的滑腻感愈发深刻,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仿佛还感觉到那不到掌心大的东西在动,他心中一惊,心底欲哭无泪,面上装作无事。 “莫师姐,你能不能先松一下手……”钟仪箫说。 莫师姐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满脸羞怯道:“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不过等一下!小钟啊,我觉得你一定会很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的,你等下看到了,可不要太高兴哦。” 钟仪箫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也只能点头,苦笑道:“师姐的一番心意,不管送的是什么,我都很喜欢。” 这时莫师姐才笑着将钟仪箫的手松开,还摸摸钟仪箫脑袋,一脸慈祥的感叹道:“你真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钟仪箫:“……” 他终于看清了手中 分卷阅读147 那“礼物”是什么东西,掌心上是一只墨绿色斑驳坚硬的小乌龟壳,外壳上还有些许湿润,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久,看大小和纹路都是只十分普通的小乌龟罢了。 而在钟仪箫无言以对时,龟壳底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一个巨丑无比的小龟.头…… 钟仪箫抽了抽嘴角,“呵呵……” 莫师姐朝他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很美,这个动作做出来也非常有魅力,然后她向已经呆滞的钟仪箫露出甜美单纯的笑颜,满脸无辜而又很期待地问:“小钟,你喜不喜欢师姐送你的礼物?” 钟仪箫很想抹一把僵硬的脸,但看到手心上又慢吞吞把头缩回去的小乌龟,他慢慢放下手,苦笑道:“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莫师姐欢呼道。 钟仪箫愈发无奈,但此时莫骄已经回来,站在院子门前,满脸冰霜的盯着莫师姐看。 “你怎么在这里。” 背对着院门的莫师姐闻言整个笑容都僵了,她收了满脸笑意,缓缓转身,又换了一张低声下气的表情,说道:“那边的屋子我收拾好了,过来问问小钟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莫骄可没觉得她有这么好心,随口说道:“是吗?” 莫师姐有点畏惧莫骄,因为他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凶,于是她想了下,决定先走人才是上策。 “我忘了姬长老还有急事找我,师弟,我得先走了,你们慢慢聊,不用管我,不用客气。” 她要走便走,莫骄也不在意,只是等人走后,目光幽幽的看向了钟仪箫,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满。 “小钟?” 钟仪箫苦笑着解释道:“莫师姐突然就这么叫了,我也不知道。” 莫骄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他走到钟仪箫身边,见他将自己送的剑放到一边,手中却捧着一个小龟壳,莫骄顿时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 钟仪箫知道他问的不是这是什么东西,而是这只乌龟什么来头,他解释道:“莫师姐送的见面礼,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送一只乌龟给我。” 莫骄看了一眼,断然道:“她在整你而已,谁会送一只乌龟当见面礼的?” 钟仪箫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她或许只是想试探我一下。” 莫骄不赞同他的想法,但也没有反驳,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你害怕乌龟吗?” 钟仪箫愣了下,说道:“小时候被咬过手指,怎么甩都甩不掉,就有点怕,不过现在没事了。而且这只乌龟还这么小,听莫师姐说这还是在你们神教的宝库里带出来的呢。” 他这话有些调侃的意思,莫骄只是蹙眉道:“宝库旁边是有个池塘没错。” “原来是这样啊。” 莫师姐总不会无缘无故送一只乌龟给钟仪箫,莫骄很快想到原因,转身便进屋去,钟仪箫也带上剑跟了进去。 莫骄边走边说:“她不可能平白无事送你一只乌龟,八成是有人告诉他你怕乌龟。不过算了,她也没什么恶意,但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日后跟你说话时你上点心,说得再多,你信她一成就很给面子了。” 钟仪箫认真听进去了,也想起了莫师姐告诉他,她是听了贺兰敏的话后才过来的,那么如果她和莫骄之间根本没有罅隙的话,他之前对莫骄做过的事,莫师姐想知道并不难,由此想来对他的这一点为难也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钟仪箫应道。 进屋后。 莫骄回头看去,钟仪箫手中还抓着那只乌龟,他看一眼就觉得烦躁,闷声道:“你带它进来干什么,还不扔出去?” 钟仪箫道:“怎么说也是你师姐送的礼物,我扔了有点不好。” 莫骄一向对他没办法,既然钟仪箫这么说,就说明了他会自己处理这些人际关系,而不是依赖莫骄帮他,于是便默认了。 钟仪箫会心一笑,但看莫骄坐在床沿,无声揉按着额角,表情有些厌烦,他不放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 莫骄叹了口气,说道:“有点头疼。” 右护法这一趟请他过去,是因为有人不服他的决断,而那人又是莫骄的手下,莫骄最后无疑是偏袒了右护法的,随后又论起了他意欲传位给右护法的事情。 右护法毕竟太年轻了,他并非是教中元老,也不是武功盖世,而是老教主走前收的小弟子,若不是莫骄见他从不闹事,天赋也不错可以栽培,便不会将他留在教中了,且亲自教导了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 但是魔教毕竟是魔教,魔教中人向来是不会愿意安逸下来的。 莫骄上位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向武林盟发起宣战,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了,而右护法偏偏又是只顾自己逍遥,并不愿意涉足正魔之争的人。 这便与大部分教众意见相悖,如此折腾了好一番才平静下来。 听莫骄说头疼,钟仪箫心中咯噔一下,将那只小乌龟随手放在桌面上,便上前急道:“要不要去找莫长老?” 莫骄摇头,“不用,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钟仪箫见他脸色还好,不似蛊虫发作的模样,这才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说道:“那我帮你揉揉吧。” 不等莫骄答应,他就已经靠近过来,但在莫骄的眼神落在他的手上时那嫌弃的眼神跟方才看到小乌龟时如出一辙,钟仪箫忽然一愣,之后自觉转身,先去洗手,笑得愈发无奈,心头却也有丝丝化不开的甜蜜。 相处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对莫骄的了解也在一点点累积。 钟仪箫跟莫骄同床同枕的第二天晚上,被贺兰敏听到了风声。 晚上二人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时,房门被人敲响。 钟仪箫身着轻薄单衣出去开门,门外是衣着单薄的贺兰敏,他抱着软枕,门开后还狠狠瞪了一眼钟仪箫,随后便径直越过有些惊愕的钟仪箫,转身扑向了在床沿坐着的莫骄。 “哥哥,我今晚也要来陪你睡!” 钟仪箫闻言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莫骄沉默半晌后,淡然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贺兰敏摇头道:“没有。” 莫骄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哥哥陪着睡?” 贺兰敏微微红了脸,露出委屈的神情,说道:“钟仪箫居心不良,我是来看着他的!而且哥哥偏心,他能陪着你睡觉,你却不让敏儿陪着你。” 钟仪箫抽抽嘴角,解释道:“是莫长老让我来照顾莫骄的,为了他的安危,我定要寸步不离,而且现在你哥哥这个样子,我怎么对他居心不良啊?” 莫骄挑眉看他,“我这个样子?” 贺兰敏趁机挑拨道:“哥哥你看!他既然不是自愿来的,那就让他回去 分卷阅读148 ,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他好了,我来陪着哥哥也是一样的。” 钟仪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道:“我不是不愿意,我哪有不愿意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伤害莫骄的,你尽可放心好了。” “我就是不放心!” 贺兰敏朝他重重一哼,一脸警惕道:“万一你对我哥哥意图不轨,想要占我哥哥便宜怎么办?” “我占什么便宜……”钟仪箫艰难道,提起这茬他就一肚子火,分明是莫骄占他便宜好吧? 莫骄见状默默起身,看了贺兰敏一眼,正色道:“你跟我来。” 贺兰敏听话跟上,临出门前又瞪了钟仪箫一眼,眼中暗含得意。 出了屋子。 贺兰敏小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他还抱着那个软绵绵的枕头,看起来就很知道舒服,莫骄无声看他一眼,脚步悄然往屋里挪去,脸上无甚表情的说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啊?” 贺兰敏一时不能回神,随即便见莫骄退进了屋里,不紧不慢的将门关上,然后上了门闩。 贺兰敏始料不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 “哥哥……你骗我!” 莫骄抬眸看了眼同样怔愣住的钟仪箫,对屋外的贺兰敏说道:“快入冬了,晚上凉,敏儿早点回去休息。” 贺兰敏气得直跳脚,又委委屈屈的叫了两声哥哥,但莫骄没再搭理他,沐浴着钟仪箫不可思议的目光,神色自如的走回床边。 钟仪箫有些无言,他指向了门外,还没说话,莫骄无甚情绪的嗓音便在他之前响起。 “他们在整你。” 钟仪箫吃惊,“他们?你是说莫师姐和贺兰敏?” 或者还有莫长老,莫骄不置与否,回到床上休息,顺手盖上温软的锦被。 钟仪箫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屋外没人说话了,他猜测贺兰敏可能是走了,才坐在床边,看着闭眼假寐的莫骄,还念念不忘的问道:“他们为何要整我?因为你喜欢我吗?” 莫骄没回答他,闭着眼睛说道:“熄灯,睡觉。” 一如他从来都会听从莫骄的话,钟仪箫这次也乖乖听话,谁让莫骄现在是病人呢,他得好好照顾莫骄。 最后留了一盏烛火,微弱的昏黄烛光在这个色调沉重的屋子里并不均匀的撒上一层暖色。 钟仪箫放下几层青帐,准备就在外头莫骄给他留下不足三尺的地方躺下,便如昨夜那样,只是这般睡了一宿,次日身上就会僵硬酸疼。 但险些又将他吓了一跳的是,莫骄在他准备躺下时突然又出声了。 “你睡里面。” 钟仪箫:“……” 只好小心在这昏暗的床榻上小心避开莫骄,爬到床内侧去。 不知道为什么,钟仪箫觉得心跳的有点快,终于躺下时,他不敢惊动莫骄,却难以遏制的长长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一只温暖的小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之后小小的身子慢慢挪了过来,将他卷进了同样温暖的被窝里。 钟仪箫有些怔愣,他看不清莫骄的脸,只知道他很依赖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很放心的靠在他肩旁,脑袋也挤到了他的软枕上。 这便是字面上的同床共枕。 被窝很暖和,抱枕也还挺舒服的,莫骄忽略掉微微发着烫的耳尖,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很快陷入梦乡。 第85章 两个月后, 除夕。 每逢过年, 七玄山也会热闹起来, 加上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总算迎来了新年春,同所有寻常百姓一样,七玄山上同样张灯结彩, 一片欣然。 期间钟仪箫剑术进步了不少,和贺兰敏、莫师姐等人相处还算融洽,偶尔会被小意思的恶作剧一把, 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莫骄从不过问钟仪箫这些事情, 而他从入冬后身体便明显开始受到蛊虫的影响,状态一直不算好。 他变得嗜睡, 每日要睡足八个时辰,神色总是疲惫,几乎怎么离开过自己的院子, 偶尔也就是看看钟仪箫练剑, 也很少再过问教中事务。 这也让钟仪箫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还有便是莫长老和小神医, 这阵子他们日夜轮流着来给莫骄诊脉,每日熬了很多药送过来, 时常会彻夜不眠的研究解蛊药方。 右护法不敢再来打扰莫骄,也幸好莫师姐和商长老一直在帮着他处理教中事物,他如今也将教众们都管理的服服帖帖,且大家都知道并且慢慢解释他其实已经是现任隐形教主的身份了, 这倒是让莫骄省心不少。 腊八之时,武林盟集结了一次攻打魔教的行动。 钟仪箫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带头的人是某个大门派的掌门,同行的还有沈亦舟与庄飞羽、苏靖川师兄妹等人,不过这次行动几乎没掀起什么风浪。 过去两日后右护法才告诉莫骄的时候,钟仪箫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不过是坏了山下堂口的一个院子罢了,右护法说。 他们丝毫不在意,反正也没有人员伤亡,大家都没损兵折将,武林盟也就像是来玩似的,突袭一回后便又立马跑回中原去,砸完东西就跑,也是调皮。 钟仪箫从不知道在魔教中人的眼里是这么形容武林盟的,他觉得有些惊讶,还有些好笑。 从前觉得攻打魔教是件很庄重,要付之生死的大事,如今已经沦为笑谈,钟仪箫觉得他似乎是和魔教中人相处久了,也被同质化了,居然还觉得好笑。 除夕这天,莫骄准许大家随意下山玩,钟仪箫当然也去了,还拉上了白日睡了一天的莫骄。 不过莫骄说晚上还要去神殿祈福,除夕夜里教主亲自为为神教祈福,这也是魔教每年过年的规矩,在这之前还要给教众们分发红包,然后大摆筵席,与教中兄弟一起吃个团圆饭,所以他们出去玩的话要早些回来。 听了这规矩,钟仪箫觉得这魔教其实还挺有人性,挺温暖的。 返璞归真的母虫被姬清河喂给蛊王是在七月半左右,至今约莫过去了五个月半,先前被压制了数月的蛊虫最近已经将近奄奄一息,莫长老和小神医竭尽全力,能再多拖半个月。 这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莫长老至今还没有将解蛊药方研究出来,他目前手中的方案,连三成成功率都没有。 不过钟仪箫被莫骄瞒住了,莫长老和小神医也将嘴闭得很紧,都对外称莫骄很快就能解蛊。 钟仪箫心里无不是忐忑的,不过莫骄告诉他会没事的,他也相信莫骄,也同贺兰敏、莫师姐他们一样,表面上从不提及这件事情。 七玄山山脚下。 这里是魔教的地盘,山下小镇上的居民和寻常百姓其实也没什么不同,都 分卷阅读149 是些安安分分做老实生意,只是对魔教的好感会更侧重于武林盟。 而魔教的堂口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索性正大光明的开在最显眼的地方,在集市上的最中心。 这次武林盟跑到人家地盘里突袭,不过那日堂口里的人都被右护法提前撤出去了,他们扑了个空,还因为看着像是强盗入室般被山下的居民十分鄙夷,对这个武林正道更没什么好看法。 而武林盟的人也怂,自己想象出来一个空城计,以为是魔教的阴谋,一行人又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事后,右护法让人给武林盟主送了份账单,那日损失多少,一一在账单上写明,并索要几倍赔偿,否则便要灭了武林盟,反正是武林盟先无礼,就别怪魔教无情。 据说把武林盟的人气个半死,不过几天后还是老老实实将赔款送上。 这倒是让人看清楚了右护法和莫骄,甚至于历代魔教教主的处事完全不同,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武林盟十分难堪,能看到武林盟那些人这么狼狈,魔教教众自觉心中爽快。 莫骄这一下山,很多人也跟着出来了,比如贺兰敏、莫师姐这两个合伙起来整钟仪箫的人,右护法倒是没来,商长老也要忙,最后莫长老也偷了半日闲陪莫骄下山逛逛。 这一行人站队分明,唯有钟仪箫一人孤零零的被挤出莫骄身旁,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 钟仪箫可以理解贺兰敏和莫师姐为何会不喜欢他,这二人一个明面上就写着讨厌钟仪箫,一个面上笑呵呵,尽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其实都是为了莫骄。 当然,前者也是因为小时候被钟仪箫骗过,自小就对他恨得不行。他们二人更是因为知道了钟仪箫对莫骄下过毒,这才会如此不放心他。 不过因为有莫骄在,他们不会做出真正伤害到钟仪箫的事情。 至于莫长老,他一向就不是很喜欢钟仪箫,这个也能理解。 钟仪箫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跟在后面,还帮莫师姐拿她买的东西,而且莫骄没帮他说话,他觉得有点小小的难过,不知不觉,莫骄几人便走远了,而他还落在后面很长一段距离。 “钟仪箫,居然真的是你啊!” 一只手拍到钟仪箫肩膀,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让钟仪箫浑身一震,顿时回神,他回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背着刀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记忆中对这个人的印象也很快被挖出来。 这人好像是那个门派的弟子,跟钟仪箫见过几次面,不过人品不太好。 钟仪箫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这人的姓名,唇角噙着三分笑意,道:“连少侠,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实际上他只是想起来这个人姓什么,对于这个相貌辨识度极低,又并不出众的人,钟仪箫能记住他就很不错了,而且唯一的印象居然是这个人在背后说仙霞派的女弟子们的坏话,说什么玄女峰上一个男人都没有,那些女子不知道有多想男人,说话实在难听。 而让他对仙霞派如此愤恨的原因是他想对仙霞派某位师妹动手动脚,但反而被人收拾了。 对那些远在玄女峰上的单纯女子都如此恶劣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那个连少侠对他的态度却并不是很好,也没了上几次见面时的客套,反而满脸痛心道:“我听说你从前被那莫骄骗的好惨,后来不是去了仙霞派了吗?你为何会在七玄山山脚下?钟仪箫,你其实是已经投奔魔教了吧?” 钟仪箫手中拎着莫师姐买的大包小包,不方便同他动手,见他如此不客气,脸上那一派温和也不必伪装了,便淡笑反问道:“连少侠,你见我在这里便说我是投奔了魔教,那你呢,你为何会在这里?在我看来,你是否也弃明投暗了?” 连少侠一脸理直气壮道:“我是师父派来潜伏在山脚下的,上次行动被魔教妖人事先识破,大家都怀疑是正道中有人泄密,出了叛徒,才派我来调查,没想到居然是你!” 他指证着钟仪箫时的神情已经非常笃定了,就算钟仪箫知道自己进了魔教是事实,可那什么泄密的事情跟他可没半点关系。 “连少侠,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我泄密的?我可没有参与这次的行动啊。”钟仪箫义正言辞道。 “无凭无据?我可是亲眼看着那个魔教的莫云长老跟你在一起的,钟仪箫,你还不承认吗?” 就看到这个……虽然这是事实,钟仪箫想了下,向那人说道:“那你想要如何?” “想要如何?” 那个连少侠笑得极其阴险,又拔出了背后的刀,一面打量着钟仪箫,说道:“既然你背叛了正道,那我也没办法了,你要么跟我回去向盟主交待,让人看看你们仙霞派都是什么德行,要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个人上次便是极其轻蔑仙霞派,如今这口吻,显然是想陷仙霞派于不义,钟仪箫险些没忍住要动手了,有人却在他之前将这个连少侠的阔刀打掉落地,随之一起滚落地面的,似乎是一颗花生仁。 连少侠握刀虎口一震,哀嚎一声,似乎痛得厉害,立马死死捂住自己的手,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流血了。 钟仪箫回头看去,正是莫骄一行人,莫师姐还在一边剥着花生,方才那一下显然是她所为,那连少侠瞧见了莫师姐是惊恐万状,偏偏人已经到了面前来。 莫骄看了眼这人,再看向钟仪箫,皱眉道:“打不过?” 钟仪箫闻言一顿,遂笑了笑,摇头道:“还没开打呢。” 只不过是这个人拔刀吓唬他罢了,钟仪箫又看向莫师姐,颔首道:“方才多谢莫师姐了。” 莫师姐将一颗花生仁扔进口中,摆手道:“客气。”她拍干净手,又转向莫骄,问道:“武林盟派来的潜伏的眼线,教主,你说怎么处理?” “教主!”那连少侠惊呼一声,想起几个月前江湖盛传的那些流言,魔教教主因中蛊变小,他眼瞳猛然收缩,几乎吓得腿软了,浑身都僵住,连声线都害怕得颤抖起来。 “你……你就是魔教教主!” 四周众人都纷纷看过来,但因为熟知魔教的作风,所有行人都当做无事发生一般,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莫骄扫了这人一眼,他便自己慌成一滩烂泥摔倒在地,莫骄眉头又紧了些,语气淡漠道:“不能离开,你亲自处理。” “娇娇!” 钟仪箫对莫骄的做法很是惊讶,不由自主便唤出来了这个隐秘的称呼,随后在莫骄看来时小声说道:“算了吧,把他扔出去就好了。” 莫骄深深看他一眼,之后移开目光,但开口依旧还是那个决断。 “带下去,不留活口。” 莫师姐认真应是,收起那副懒散模样,抓起那个连少侠一只胳膊便要拖 分卷阅读150 走,那连少侠哀嚎一声,似乎想要跟外人求救,后劲骤然被劈了一掌,便很快闭上嘴巴,昏倒过去。 钟仪箫看着莫师姐将人拖出热闹的大街,忽然间觉得心中有点凉意,他看向莫骄,对方眸中的冷厉让他反驳的话没再敢说出口,而旁边的贺兰敏与莫长老更是没什么反应,他们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这似乎才应该是魔教中人的行事作风,说杀人就杀人。 钟仪箫还是一时不能接受,可他又没办法在莫师姐和莫骄手下救下那个人,或者说他也没想过要救那个人。 莫骄看他指节攥紧到发白,脸色也不大好看,眼中明显有些挣扎,看起来很不好受。 他想了下,把钟仪箫手上那堆东西塞到莫长老手中,对他和贺兰敏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说罢,他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抓起钟仪箫的手,扔下贺兰敏二人就走。 手指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抓住,钟仪箫这才缓缓回神,不明就里的跟着莫骄穿过来往行人。 将钟仪箫带到人少的冷清湖畔,莫骄的脸色同样不好,不过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脸色苍白得让人看着便十分揪心。 钟仪箫终是不忍,便反手握着莫骄停下来,带他来到岸边的柳树旁,说道:“歇一会儿吧。” 莫骄点头,又抬头看着钟仪箫,问道:“你不开心了?” 钟仪箫摇头,后来又点下头,有些纠结的说道:“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杀人,但是如果那个人今天没看到我的话,你也不会杀了他,所以他也是因我而死。不过你做的也是对的,他除了看到我之外,还是武林盟派来刺探的眼线,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莫骄道:“他若回去了,你身在魔教的消息就会传出去,这对你很不利。” 这话便是明确表明了他是为了钟仪箫才要杀了那个人的,钟仪箫蹙眉道:“总不能瞒一辈子的,总会被人知道的,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反正我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说吗?难道日后每一个知道的人,我都要杀了他吗?” 莫骄还是坚持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钟仪箫见他神色执拗,颇有些无奈,失笑一声,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莫骄的脸颊,笑叹道:“不必如此,我已经准备好了,刚才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是有点紧张,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如果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的话,我也是没关系的。娇娇,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造下杀孽。” 但这个连少侠,钟仪箫还真的没有要救他的意思,因为他不单想暴露自己,还想要借此陷害仙霞派。 莫骄皱眉想了一阵,说道:“你知不知道仙霞派并没有将你被逐出师门的消息传出去?” 刹那间,钟仪箫笑容一僵。 “没有吗?那……你当时是怎么知道我被逐出师门的?” 莫骄如实道:“有人给我送了信,提前告诉我这件事情。” 他说的是提前,是在钟仪箫下山之前,那么送信之人必然是玄女峰上的人,这让钟仪箫很是惊讶。 “是什么人给你送的信?” 莫骄其实想到了一个人,但是他摇了头,没有告诉钟仪箫。 之后莫骄又说:“我答应过你的,不会把你我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到了魔教,就算你自己有心要让别人知道,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让钟仪箫很快忘却了刚才的话题,他为自己先前的无理请求感到羞愧,又觉得有点疑惑。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莫骄并不说话。 钟仪箫也没能问出来,二人休息一阵后,便又在街上逛了起来,少了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逛街,钟仪箫脸上的笑容又很快恢复。 路上钟仪箫突然兴起,牵着莫骄去买了一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人认出莫骄,没敢收钱,但钟仪箫坚持要给钱,不过摸摸身上才发觉自己也没有钱,一个铜板也没有。 这才想起来他是净身出户,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莫骄蹭吃蹭喝,身上早就不带钱了。 于是祈求的目光看向莫骄,钟仪箫眨着眼睛道:“娇娇,你身上有银子吗?” 莫骄静静同他对视,片刻后,默不作声的在怀里拿出一锭银子,直接丢到小贩手里,冷淡说道:“不必找了。” 钟仪箫见他如此阔绰,莫名觉得面上生光,拿着一串糖葫芦便笑吟吟的跟着莫骄走了。 莫骄不喜欢吃甜的,他见钟仪箫也不吃,又想起在藕花小居里被钟仪箫那时的情景,他路上闹着要钟仪箫放开他,钟仪箫以为他是认生,所以给他买了糖葫芦吃。 这会儿钟仪箫果真拿着糖葫芦看向他,莫骄脱口而出,道:“我不吃。” 钟仪箫又眨了眨眼睛,俊俏容颜倏然笑开来,说道:“我自己吃。” 说着还真的咬了一颗糖葫芦,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莫骄见他腮边圆鼓鼓的,轰的一下,悄然红了脸颊。 钟仪箫似乎注意到了,眉眼笑意更浓。 须臾后,莫骄身子突然一悬空,已经猝不及防的被钟仪箫抱了起来。 莫骄瞪大了双眼看着钟仪箫,皱眉警告道:“放我下来!” 钟仪箫不以为然,还笑嘻嘻的抱紧了莫骄,笑着问道:“你冷不冷?” 莫骄感到十分别扭,可又不得不抓紧了钟仪箫的衣襟,靠在他身上,这下连耳根都红透,几乎咬牙切齿道:“一点也不冷,你松开我!” 他看起来穿得单薄,但一身厚厚的冬衣外还披着件素色小披风,据说是莫师姐专门给他挑的,都是最好的衣料,决计不会冷。 钟仪箫将他抱起来,自然也感受到了莫骄身上的温度,可他也不松手,故意抱着莫骄在这街上穿行。 “可是我冷啊,”钟仪箫理直气壮道:“我有点冷,你让我抱一下吧。” 闻言莫骄不再推拒,乖乖由他抱着。 钟仪箫得寸进尺,将糖葫芦塞过来,让莫骄拿着,还说道:“其实我真的是给你买的,你吃一颗好不好?” 莫骄皱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那串糖葫芦,怎么也下不去口。 钟仪箫又说:“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莫骄瞪他道:“这么廉价的新年礼物?” 两个铜板一串的新年礼物……钟仪箫颇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现在没钱嘛,你就将近一下好了。” 莫骄闷不做声,不过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半晌之后,意思一下咬了一颗糖葫芦,将整个嘴巴塞得慢慢的,在甜腻的糖浆包裹之下,他又尝到了稍显酸涩的山楂,随即皱起整张小脸,快速咬了几下便囫囵吞了下去。 将那串还剩下好几个的糖葫芦举到钟仪箫面前,莫骄板着脸说道:“我 分卷阅读151 吃了。” “好吧。”钟仪箫忍着笑说道:“吃一颗也是很给面子了,只是娇娇,你嘴上沾了糖浆,我帮你擦掉吧,你有没有带手帕?” 莫骄下意识的想抬手直接擦掉,可是想了下,他又紧盯着钟仪箫那干净的脸颊。 钟仪箫被他盯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莫骄不言不语,双手捧着钟仪箫的脑袋,之后将嘴靠近过去,啪叽一下,亲得钟仪箫整个人都懵了,莫骄很快退开,看着糊在钟仪箫脸颊上的红糖印子,满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中是得意的笑意。 “这样就干净了。” 不必照镜子,钟仪箫也知道自己的脸脏了一块,仿佛唇印般的淡红印子,不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他觉得那化掉的糖浆黏在脸上有些难受,不过见莫骄难得这样开心,心里又替他高兴。 他抱着莫骄在街上走着,突然冒出来一句感慨,“你说今天像不像当时我从藕花小居里把你带出来那时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莫骄没有回答,手中还拿着那串糖葫芦,靠在钟仪箫怀里,垂眸道:“回去吧,山上要开始准备团圆饭了。” 钟仪箫笑了笑,应了声好,便抱着莫骄往山上走去。 第86章 山上准备了将近一百桌酒菜, 数百教众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感觉, 对钟仪箫来说简直太新奇了, 他被拉到了莫骄身边坐下。 在那个老教主建的华丽大殿里,十几名长老堂主分成几桌围坐下来,几百人齐齐向莫骄恭贺新年。 那一刹那响亮而洋溢着喜气的祝贺里,钟仪箫觉得整个冬天都因为大家变得十分温暖。 教众高层都在大殿中坐席, 普通教众都在外头,虽说有些冷,但大伙吃香的喝辣的分外热切, 气氛极其热闹, 也渲染到莫骄脸上。 莫骄舍弃了那个跟龙椅似的位子,屈尊跟属下们坐在一席间, 他身旁一左一右便是钟仪箫与贺兰敏,席间都是最熟悉的亲友们,有莫师姐、左右护法、莫长老、商长老, 加上小神医, 也都是钟仪箫最熟悉的人们,这样的安排让他很是暖心。 外头那近百桌教众该吃吃该喝喝, 还玩起猜拳来,因为和教主隔得远, 只要不闹事,他们都是怎么开心怎么玩。而一同在殿中的高层们便有些不自在了,他们都敬畏莫骄,即使不同莫骄一桌, 也显得很是拘谨。 大殿中安静了片刻,另外几桌的堂主长老们面面相觑,便齐齐起身向莫骄敬酒,往年都是这么做的,可是因为今年莫骄的病情让他们有点无措,因为莫骄身体的状况很多人都了解。 于是为首那位年轻的堂主便说了他们干了,教主随意。 莫骄也真是随意,半杯白开水就抿了一口,随后见众人这般不自在的模样,大大方方的说了句:“今天是好日子,你们随意玩,不必拘谨。” 教主发话了,那些个高层们这才放开了性子吃喝起来。 大殿中很快又热闹起来,欢笑声连绵不绝,比之他们,莫骄这一桌便随性多了,早就动起筷子来。 在这样的筵席上,喝酒是不可避免的,而当这一桌子人都不断给钟仪箫灌酒时,钟仪箫眼中的震撼与喜悦便变成了欲哭无泪。 尤其是莫师姐,一直在不断地给他续杯劝酒,嚷嚷着再来一杯。 灌了一小坛子酒后,钟仪箫叫苦不迭,时不时给莫骄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莫骄吃着菜的动作一顿,还看了钟仪箫一眼,钟仪箫心道有救了,便听莫骄说道:“他等会儿要跟我去神殿祈福,你们自己喝就好了。” 莫骄的声音不大,但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了,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下来,目光诡异的看向钟仪箫。 钟仪箫满脸茫然,就连莫师姐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贺兰敏瘪起嘴,将碗里莫骄夹给他的鱼肉用筷子重重戳烂。左护法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右护法的眼神仿佛是早已看穿,莫长老低头喝酒,笑而不语,商长老微微蹙眉,同样不言不语。 而另外一个同样是新来的小神医看着众人神情,也是满脸好奇。 片刻后,莫师姐打破了这份死寂,问莫骄道:“师弟,你认真的?” 钟仪箫见状更加好奇了。 莫骄反倒是神色自若,点头道:“你们今晚玩得开心些,待会儿去神殿祈福让钟仪箫陪我去就行了。” 之后还是几乎让人窒息的寂静,钟仪箫不太理解大家为何要这样,也不好意思当众问。 这会儿莫长老放下酒杯,扬着笑脸道:“教主说的对,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该喝喝该吃吃,好不容易过个年不是?” 他显然是打圆场,其他长老闻言也渐渐回神,纷纷附和着莫长老的话,莫师姐更是直接,拎着酒瓶就去了隔壁桌找人拼酒。 山下爆竹声时不时响起,殿中不过多时复又沸沸扬扬的热闹起来。 小神医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排场的团圆饭,一双乌溜溜的眸中尽是新奇,也多喝几杯酒,但被默不作声的商长老给换成了茶。 之后贺兰敏有些反常的没有再黏着哥哥了,见莫长老一人坐在那里怡然自得,他便端着碗凑过去,二人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莫长老脸上便绽开了笑容,似乎有聊到静王身上。 钟仪箫听了几耳朵,不过没人再来灌他酒,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他给莫骄夹着菜,已经有些晕乎乎了。 因为莫师姐的引导,大家都喝的有点疯了,用杯子还不满足,非要整坛整坛的拼酒,那些个长老们还在不断起哄。 钟仪箫看了眼,靠近莫骄耳畔低声道:“这么喝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这时候武林盟再来突袭怎么办?” 他脸上酡红,眸色有些湿润,莫骄看了一眼,不答反问道:“武林盟就不用过年吗?” 钟仪箫看起来还很清醒,他认真想了下,说道:“对哦。” 听这话莫骄就知道他有些醉了,反应都如此迟钝了。 钟仪箫酒量并不算好,而且莫师姐给他灌的都是教中珍藏最烈的酒。 莫骄见他强装没醉的样子,突然玩心一起,跟钟仪箫说:“我们有探子,不论武林盟要做什么,我都能知道。” 钟仪箫倏然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莫骄。 “真的吗?” 莫骄慎重点头。 钟仪箫的表情很认真的和莫骄对视片刻,随后星星眼里全是崇拜的看着莫骄道:“娇娇,你好厉害啊!” 莫骄没忍住笑了笑。 酒过三巡,边上那桌被喝高了的某位堂主给掀了,然后一堆人在那边赌钱,莫师姐也兴奋的凑过去了。 莫骄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没说不许,也没有阻拦 分卷阅读152 。 莫长老和商长老倒是还很清醒,因为他们基本都没有沾酒,只是贺兰敏醉了,而左护法这个本来就不安分的则跟着莫师姐一起押大押小去了。 莫骄看了眼揉着额角已经清醒了些的钟仪箫,准备离场,向莫长老和左护法几人吩咐道:“敏儿醉了,你们待会儿送他回去,多照顾一下,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去神殿了。” 右护法应道:“我知道了,天冷,师兄要早去早回。” 莫骄点头,这便起身。 钟仪箫见状自觉跟了上去,跟着莫骄走出大殿,被外头呼啸的西风一吹,刺激的钟仪箫浑身一抖擞,这便清醒了许多,快步跟上去。 外头横七竖八的瘫着许多人,钟仪箫晃了晃脑袋,小心越过他们,牵上莫骄的手,跟着他去了后山。 在那漫山遍野的梅花林里,钟仪箫提着灯笼,将前路照清,一手牵着莫骄,时不时让他小心地上的树枝。 空气中冷香沁人,钟仪箫看着沿路修建在梅花林中的石灯笼,走了一阵,不必莫骄带路,他便知道要跟着光走。 穿过梅花林后,在悬崖边那一片空地上居然是一座古老的大殿,夜里看不清楚,隐约看到大殿背后似乎依靠着一棵参天巨树,盘根错节的一片阴影将神殿笼罩住,却已渐渐枯萎,树叶凋零,一根根枝桠上没有几片绿意,竟是挂满了早已掉色的红绸,长长的垂落下来,正在随风飘扬着,显出几分诡丽。 大殿里还亮着烛火,门前数座精致的供灯排列分明,将整片空地照亮,钟仪箫这才看清地上是个巨大的八卦阵。 “原来你们说的神殿不是刚才的大殿,而是这里。” 莫骄带他走近神殿,心情不错的应道:“那个大殿是老东西自己修建的,这个神殿不同,自从魔教建立而来,便有了神殿,至今三百多年。” 难怪这个大殿都透露着古老的前朝的风格,钟仪箫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停留片刻,忽然见到上面开敞的殿门前站着一个瘦弱的白衣身影。 “上面有人在等你?” 钟仪箫起初被吓了一跳,不过想想有人也是应该的,这个大殿该有人来打理的。 莫骄点点头,带着他一步步走上石阶。 庄严的大殿被烛火照的通明,门前是个白衣素裙的年轻女子。 莫骄和钟仪箫到面前时,那女子向莫骄屈身行礼,随后竟没有说话,而是有些奇怪的向莫骄打了几个手势。 不过显然莫骄看懂了,他向女子颔首,说道:“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再次屈身行礼,之后退下,在见到莫骄以及退出神殿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都不曾多余的停留钟仪箫身上。 钟仪箫的目光注视着女子进入梅林的身影,莫骄见之蹙眉,主动解释将钟仪箫的注意拉回自己身上。 “她是看守神殿的哑女。” “哦,难怪她没有说话。”钟仪箫说,声线还十分清晰。 莫骄嗯了一声,转身跨进神殿内,钟仪箫见状也提着灯笼跟上。 神殿里一排排烛火通明,入室便感到一阵温暖袭来,钟仪箫的神情有些许惊讶,因为这个神殿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庄严肃穆,里面并不想他以为的供奉着某种特别的神像。 这是个一进一出的殿堂,偌大的前殿里什么也没有,层层白纱遮掩着中央的位置,看起来颇有些神秘。 而在走进前殿后,在露天的天井处一根粗壮的树根平地而起,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却拦不住这肆意疯长的大树。 原来方才在殿外看见的那棵参天大树本就是在大殿中生长而出,所以在会制造出一种将整个大殿都笼罩住的感觉,而在几个成人张开双臂才能围起来的树根之处,显然有一个庄严的围栏,以红巾将其围起来。 比之外面,更加多的红绸挂在头顶,几乎遮天蔽日,只余下几丝缝隙乍泄几丝光线进来。 就着神殿的灯火,钟仪箫看清空中细细密密的树枝上挂着的还是红绸,上面有字,有些掉色了,有些还很鲜艳,四处都弥漫着神秘的气息。 树根之前有一个正在供奉的香案,渺渺香烟传遍每个角落,气味出奇的很好闻。 钟仪箫提着灯笼愣在廊柱前,莫骄已在他之前走下数层石阶,靠近了树根下,拿起一把香火,就着香案上烛火点燃,之后插.入香炉中。 莫骄回头时钟仪箫还站在廊柱前,只是这次却是一直在看着树上的红绸。 “红绸上面有字。”钟仪箫说。 他站在上面比较高,一抬头就能看清挂在最靠近自己身边的红绸上的字,也逐字逐句念了出来。 “愿神教永世长存……” 莫骄就站在下面静静的看着他,见他倏忽笑了起来,也回头与莫骄对视上,笑道:“娇娇,这是你的字。” 莫骄道:“每年祈福,教主都要在红绸上写下愿望,绑在神树之上,祈祷神教平稳安康,你看到的大概是我去年写的。” 钟仪箫闻言随手放下灯笼,走下石阶去,一边问:“魔教创立不过三百多年,可是这神树上的红绸却不少。” “外面那些都是往年教众挂的,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在魔教还没创立之前,神树就已经存在,接近千年的岁月里,教众将它当成一种精神寄托,一种信仰。每年祭祀,在树上绑上写着愿望的红绸祈福便成了一种习俗,不过这些年除了每年七月半和除夕夜,这里也不会有其他教众进来的。” 钟仪箫似乎听进去了,看着神树的目光也有些向往,他走近莫骄身边,又问道:“原来魔教的神殿里供奉的是神树,这是不是有典故啊?” 莫骄道:“据闻是第一任教主路过此地时觉得这个地方不错,他在江湖上浪迹多年,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又不想受武林正道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便在此地建立了自己的地盘,可他又苦于取名,最后大手一挥,就定下了魔教二字。” 以至于多年后,魔教成了名副其实的魔教,不负所望。 钟仪箫惊道:“原来魔教就是叫魔教的吗?我还以为是你们不屑于告知外界魔教的名讳……” 莫骄小幅度的勾了唇角。 钟仪箫绕着神树转了一圈,回来时莫骄正在香案前提笔,准备在早已备好的红绸上写字。 钟仪箫便凑了过去,见他洋洋洒洒的在上面又写上了一遍愿神教永世长存,忽然问道:“向神树许愿真的会灵验吗?” 莫骄道:“不过是一种传承千年的习惯,会不会灵验我也不知。” 钟仪箫撇撇嘴,又看着神树问:“这是什么树,长了千年,都快枯死了。” “神树又叫枯木,正因为它千年来枯而不死,才会成为那么多人的信仰。” 莫骄拿起那条写了字的红绸,等待风干的同时,又想起 分卷阅读153 了一些好笑的东西。 “据说,枯木会开花。” “嗯?”钟仪箫好奇的看着莫骄,双目神色迷离。 莫骄便好心的给他解释一遍,“据说待枯木逢春,再度开花之时,在这里许下的愿望会得到神的眷顾,所有愿望也都会实现。” 钟仪箫闻言愣了好一阵,他睁大一双眼睛,等着莫骄风干了手中的红绸,等到莫骄准备找个地方把红绸挂上去时,他忽然抓住莫骄的手,很认真的问:“娇娇,我能不能也把愿望写上去?” 莫骄顿了下,眉头微微蹙起,疑道:“你想许什么愿望?这棵枯木一千多年都没开过花,你还指望着它会开花?” 钟仪箫道:“过了年,就开春了嘛。” 莫骄就知道他喝醉了,不过至少还不会醉的太糊涂,他完全没意见的同意了钟仪箫。 “那你自己写吧,然后我们一起把红绸挂上去?” 钟仪箫顿时眉开眼笑,拿起笔墨与红绸,小心翼翼而格外虔诚的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莫骄其实有点好奇的,不过见他藏着掖着,便没有表现出来要去看的意思。 片刻后,钟仪箫放下笔,将红绸小心藏到身后,对莫骄说道:“我们去挂起来吧。” 见他如此在意,莫骄笑了笑,比那神树上的红绸更为瑰丽圣洁。 边上放着梯子,钟仪箫执意要自己亲手把红绸挂上去,莫骄便由他去,将自己的红绸也交给了他。 不过片刻后,大功告成。 钟仪箫爬下梯子拍干净手,看了眼树杈上多出来的两抹鲜红,突然便双手合十,闭眼祈祷起来。 莫骄便在一侧静静的看着,钟仪箫把红绸挂得很高,他在这个高度实在是看不清楚钟仪箫的红绸上到底写了什么。 “我们该回去了。” 半晌后,莫骄提醒了钟仪箫。 钟仪箫睁开一双略显醉意的双眸,不难看出有些迟钝的动作,慢慢低头去看向莫骄,眉头也皱了起来,说道:“我有点头晕……” “那酒后劲大。” 钟仪箫闻言便不再掩饰了,抬手揉着额角,语气有些闷闷的说道:“难怪我一直觉得头晕。” 莫骄:“……那就先在这里待会儿吧。” 钟仪箫迷迷糊糊的看向他,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莫骄想了下,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抓住了钟仪箫的手,带他进了温暖的后殿。 后殿同前殿几乎一样,除了烛火通明外一些简单的摆设外便是空空如也,不过莫骄倒是在后殿里扒拉出来两个蒲团,随后他和钟仪箫坐下,靠坐在一起,看着静谧的庭前,看着神树上飘扬的红绸。 钟仪箫果然是醉了,醉得忍不住伸手去扯开衣领,又被冷得浑身一哆嗦,莫骄见状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用内力替他御寒。 钟仪箫舒服得眯着眼睛,将莫骄拦腰抱得很紧,突然叫起来莫骄的名字。 “娇娇……” 莫骄嗯了一声,钟仪箫沉默了一阵,之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我会等着你,你要快点回来。” 莫骄倏忽顿住。 后来,钟仪箫睡着了,莫骄蹑手蹑脚将他挪开,活动了下自己酸麻的小腿便到了神树下,爬着梯子找到了钟仪箫方才挂上去的红绸,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愿莫骄平安归来,一世安好。 山下传来爆竹声,从第一声起,一串串连绵不绝,天空炸开一朵朵璀璨烟火,山下至今灯火通明,昭显着新的一年已经开始。 钟仪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了,当他醒来时天还没亮透,不过床边已经不见了莫骄的身影,他想起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急忙把自己收拾好了出门去找人。 今日不单是大年初一,还是莫骄要离开魔教的日子。 前几天就跟大家说好的,莫骄要离开魔教解蛊,他会与莫长老、小神医等人同去,就连商长老也会一路随行,但没让钟仪箫一起去。 钟仪箫不是不想去,只是莫骄不想让他去,莫骄的话他向来不会拒绝,他只能答应莫骄,等着他平安回来。 路上撞见了贺兰敏,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样也是匆忙起床,二人在莫长老的住处前碰上,还没说一句话,莫骄的声音便从房门前传来。 “正好,我也不必派人去叫你们了。” 昨日大醉一场,今晨教中的兄弟们都还在睡,但莫长老这里已经聚齐了很多人,昨夜里同坐一桌的人,今天都到齐了。 莫师姐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裙,见到贺兰敏二人后便满脸喜气的招呼二人进屋,之后每人手头上都有一串红绳串起来的铜板。 莫师姐道:“喏,师姐给你们都准备了压岁钱,开不开心啊?” 旁边的左护法小声说道:“会不会太少了,才一串铜板……” 莫师姐佯怒道:“不要给我拿回来,你这小子还嫌少……” 手中的铜钱暖暖的,还有些沉甸甸的,钟仪箫颇为无奈的收下,心中却觉得很暖,他看向莫骄,眼中又被不舍占据着,对视了半天,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准备好了。” 莫骄点头。 贺兰敏闻言很快回神,眼眶也一下子红了,说道:“哥哥,我舍不得你,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莫骄道:“乖。” 贺兰敏便吸了吸鼻子,乖乖听话。 莫骄突然伸出手来,向钟仪箫说:“给你的。” 钟仪箫愣了下,看到小小掌心上躺着的精致剑穗,不得不说,他现在是非常惊讶的。 莫骄又平静的补充道:“新年礼物。” 钟仪箫倏然笑开来。 贺兰敏看得眼红,急道:“哥哥,那我的礼物呢?” 莫骄见状无奈,在怀里又取出来一块羊脂玉佩来,递给贺兰敏。 “这是敏儿的礼物。” 贺兰敏顿时笑开,宝贝似的接过玉佩,还朝钟仪箫得意的哼了一声,大有我的礼物比你的贵重的意思,之后对莫骄甜甜笑道:“谢谢哥哥。” 莫骄无奈一笑。 一行人将莫骄几人送到山下,天刚刚拂晓,山下还不算太过吵闹。 莫骄和贺兰敏说了一阵子话,又吩咐了右护法一些话,还跟莫师姐说了几句悄悄话,偏偏钟仪箫等到了要走时,莫骄都没叫过他。 莫长老和小神医几人前去马车边上等着,钟仪箫看得着急,开口叫住了莫骄,莫骄便回头,依旧神色自若的看着他。 钟仪箫走上前去,在莫骄面前蹲了下来,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襟,将脆弱的脖颈都藏起来,这才说道:“我会在山上等你回来的。” 莫骄点头,说道:“我已经让小景多照看你了,敏儿过段时间要回京复职,你若不习惯在山上待着,便先回闲云庄去。” 钟仪箫皱眉道:“你回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分卷阅读154 。” 见他如此执拗,莫骄没再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许回避,但他的手被钟仪箫握住了,之后塞进去一块小小的暖暖的东西。 莫骄疑惑看去,手心上是一只小小的玉兔,总体雕工不算很精致,整体光滑,不难从细节看出来雕刻之人非常用心。 钟仪箫认真道:“听说你属兔,我在上个月就在雕刻这只小玉兔了,不过成色不是很好,雕工也不够好,你就不要嫌弃了吧?” 说起来钟仪箫也不信,莫骄这样专横霸道的人居然属兔,软绵绵的小白兔。 莫骄明显很吃惊,看着掌心的小玉兔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钟仪箫又眨着眼睛补充道:“新年礼物。” 莫骄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勉强,须臾后,他缓缓点头,应道:“很好看,谢谢你。” 钟仪箫道:“喜欢就好,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莫骄神色很不自然的又点了头,之后准备离开,但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又猛然回了头,迅速在钟仪箫脸颊印下一吻,压抑了许久的不安让他的声线微微颤抖着,随后在钟仪箫耳畔响起—— “钟仪箫,对不起。” 第87章 莫骄和莫长老几人还是走了, 仿佛也带走了过年该有的热闹气息, 山上突然就冷清下来, 连贺兰敏都不再与钟仪箫挑衅,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大家都担心着莫骄。 钟仪箫头一天夜里独自一人躺在莫骄的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阖了会儿眼, 梦里全都是莫骄,他半夜醒来,突然很想去找莫骄。 可是他根本找不到, 莫骄要去解蛊的地方很私密, 山上只有莫师姐和贺兰敏、右护法三人知道,而很显然, 他们都不会告诉钟仪箫的。 钟仪箫在夜里实在熬不下去,半夜在屋外练起了剑,一练就是一宿。 半个月后, 贺兰敏离开七玄山。 钟仪箫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贺兰敏是朝中重臣, 前几年的科举金榜榜首,如今的刑部侍郎。 不曾想他如此张扬跋扈一人居然会是朝廷有名的酷吏, 即便是钟仪箫也曾听江湖人说起过他的美名。 这半个月是莫骄最后的期限,这一段时间等得大家都无比慌乱, 但莫长老那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年后开春,山上的梅林都开花了,得到右护法的允许,钟仪箫可以随意进出神殿, 他见到漫山遍野的梅花时突然心动,进入神殿去看了神树。 然而神树依旧还是不会开花的枯木,即使是在春天里。 一个月后,二月初。 右护法之前听过莫骄的吩咐,果真对钟仪箫十分照顾,问过钟仪箫是否要跟闲云庄通信。 钟仪箫这才想起自己出来都大半年了,还没给家里的人们传过一句口信,于是写了一封很长的家书给苏桃。 但莫骄私底下吩咐过了,在他回来之前,不准将钟仪箫在魔教的消息泄露出去,右护法便让人将钟仪箫的信借藕花小居那里的名义送回苏州。 之后几日钟仪箫收到回信,才确定闲云庄没有受到他的半点影响,依旧如初。 因为仙霞派至今还未将他已经不再是仙霞派弟子的消息泄露出去,而莫骄也没有让人泄露一字半句有关他和魔教的消息。 如今想来,大家或许都是在保护他。 再半个月后,莫长老终于传来了离开后至今的第一封信。 右护法和莫师姐特意让人找来钟仪箫,当钟仪箫过来时,得知的便是莫长老告知的莫骄暂时安稳下来的消息,但回教的时间,还要等到莫骄彻底安稳下来。 这是莫长老的亲笔信,不是莫骄的笔迹,不过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安心了。 当天夜里,钟仪箫做了一个让他在梦里都能笑出来的梦。 他梦到莫骄回来了。 在这段时间的等待里,越是没消息,钟仪箫心里就越焦虑,便会更清楚的认清自己的心,只要能活着就好,他不敢再祈求其他了。 转眼五月到了,入夏。 钟仪箫的勤奋也是有回报的,当他练了差不多半年莫骄教习他的剑法后,他居然神速的恢复到了当初自己五成的功力来,按这个速度下去,不需要几年,他就能超越从前的自己。 而更让人欣喜的是,自从二月那会莫长老送来了第一封信后,后来几乎是很稳定的每月会让人带两次消息回来。不过都是莫长老需要的一些东西的名单,从来没有莫骄的口信,一个字都没有。 这天练完剑,钟仪箫在神树下又多刻下一道痕迹。细数下来,他自从莫骄走后每天都会在神树树根上刻下一道痕迹,如今该有一百五十四道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魔教的神树也成了钟仪箫的信仰,他每日会坚持去一趟神殿,每日给神树上香。 不论是不是真的,他都认为那日的祈福其实是实现了的。 他这天刚上完香时,哑女进来找他。 钟仪箫在这里待了五个月,每天会见到哑女,一来二去的,便渐渐看懂了哑女打的哑语,知道是莫师姐派人来找他。 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自从莫骄走后,莫师姐就很少来整他了,也很少会主动来见他,偶尔一个月也就能见一两次面。 他后来知道了右护法和莫师姐都很忙,右护法要管理整个魔教,而莫师姐主管的不单是教中上下的财务,还有至关重要的消息网,她那里每天都会很多事情堆积下来,忙都忙不完。 当然这些都是左护法告诉他的,右护法现在忙起来了,还真的给了左护法实权,让他也来帮忙打理事务,但左护法其实根本不是那块料。 从前在左护法身边把他夸的飞起的那些手下其实都是在哄他的,之前又因为投靠了白循被一起处理了,左护法做不来那么多事,正好见不得钟仪箫空闲,就抱着一堆事情来找他帮忙。 每日还要不断地碎碎念,喋喋不休的骂着右护法不是人的话,听得钟仪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他还是能帮则帮的。 幸好左护法也不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而钟仪箫在魔教待久了,也渐渐明白了那样的恶人其实还是很少数的,在魔教恳恳切切的老实人居然也不少。 言归正传,莫师姐来找他肯定是有急事,而且很有可能是有关莫骄的消息,钟仪箫猜测会不会是莫骄要回来了,便很是激动的离开了神殿。 而在神殿之内,在一层层垂落的红绸遮掩之上,神树的枝桠上悄然长出了一颗又一颗浅褐色的花骨朵,不过才米粒大小,已无声迸裂开来,露出内里脆弱娇小而又圣洁的雪白花瓣。 若不细看,很难会被人发现。 钟仪箫很快回到房间,莫师姐已经等 分卷阅读155 了好一阵了,而且还在翻箱倒柜,毫不客气。 钟仪箫在边上颇为尴尬的问:“莫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几案上,已经整齐的摆放了几套莫骄的衣服了。 钟仪箫看过莫骄的衣柜,其中不是白的就是黑的,还有那一身昭显教主身份的红衣,不过钟仪箫只见他穿过一次,还是在去年四月时他和何芸师太决斗那会儿。 也有一点特别好玩的,莫骄的衣柜很大,衣服很多,却是很多个不同年龄段的衣服,从二十五岁的到九岁的,他每长一岁莫师姐都会很贴心的往他的衣柜里添置一些小衣服,衣角上都会绣着一支绚烂的孔雀尾翎。 于莫骄而言,莫师姐大抵是亲姐姐,或者已经充当了母亲的角色,是他至亲之人。 而现在这些衣服都被莫师姐拿走了。 莫师姐好像很急,头也不回的念叨着道:“好像最小到八岁那一身就没得穿了,这可怎么办?” “到底怎么回事?”钟仪箫疑惑道。 莫师姐翻了一阵,这才满脸严肃的抱着一堆衣物转身过来,随后顺手把桌面上的衣服都抱上,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屋子,一面说着:“没事了,现在不找你了。” 找了莫骄的衣服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钟仪箫半晌没回神,身为魔教教主,莫骄应该不会缺衣服穿的,除非是莫师姐有心要借机给他送过去的同时去见他,可是为什么要带那些小款的衣服呢? 按理来说,莫骄如果成功解蛊,不应该是恢复了原来该有的身材模样,怎么挤得下那些衣服? 钟仪箫很快想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揪心的可能性,那就是莫骄可能并没有成功解蛊。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这一夜,翌日清晨起来后,整个魔教都被一个消息炸得沸沸扬扬起来—— 神树开花了! 整棵树上都开满了雪白饱满的小花,看起来像是覆盖了一层细雪,美到极致,又异常圣洁。 枯木终于逢春,只是来的比较晚了些。 钟仪箫也为之深深震撼,开始怀疑莫骄说这棵枯树一千多年没开过花是在骗他的。 他心里乱糟糟的,又莫名有了一些慰藉,随后丢下从不离身的长剑去了莫师姐的小楼里。 幸好,这时莫师姐还在。 莫师姐换上了轻薄的夏衣,坐在窗边缝补着一件小小的雪白衣服,最多不会是超过四岁的孩子会穿的衣服,因为真的很小,而在边上还放着好几件更小的衣服。 这让钟仪箫开始怀疑莫师姐在给她未来的孩子在做衣服,不过莫师姐貌似比莫骄的年纪还大上一些,而且还没有成亲。 窗外是蓝天碧湖,还有翱翔天际的苍鹰,这座小楼的景观一向是七玄山上最好的。 钟仪箫火急火燎的闯进来,靠近了才发现莫师姐不是在缝补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崭新的,而她只是在每一件衣服上面都很精心的绣上一只孔雀尾翎。 那般精致耀眼的孔雀尾翎,居然都是莫师姐亲手绣上去的,而且莫骄的每一件衣服几乎都会有。 这让钟仪箫很快明白了莫师姐对莫骄的感情,不免触动不已。 莫师姐也没有躲躲藏藏,还大大方方的给钟仪箫展现了她的绣工,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去看神树开花吗?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神迹啊。” 钟仪箫回神,应道:“我去过了,神树的确是开花了。不过莫师姐,我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莫师姐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不能说,这些衣服都是要送去给师弟的,你也不要问了,为了师弟的自尊心哈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隐约听懂了些什么,但大抵还是不懂,钟仪箫道:“他还好吗?” 莫师姐点头,“这段时间应该还好,你来得正好,我今夜就会下山,去找师弟,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 钟仪箫道:“我能一起去吗?” 莫师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就不要去了,安心等我们回来吧。” 钟仪箫唯有作罢,认真嘱咐道:“那你就说,我很想见他,然后……你告诉他神树开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了?”莫师姐问,“别的话就不想说了?” 钟仪箫道:“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就够了。” 莫师姐想了下,剪短了手下针线,将衣服整整齐齐的叠起来,脸上还笑着,显然今天心情不错,她慢悠悠地说道:“好吧,我帮你把话带到。你先别急着走,在跟我说说话呗。” 钟仪箫便只好坐下,莫师姐指着衣服上的绣纹问:“我绣的好不好看?” “很好看。”钟仪箫点头。 莫师姐便又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怀念道:“我从三岁起就在魔教了,被老教主收作徒弟,不过老教主十分残暴,我向来很怕他。见到师弟那年他大概是五六岁,他娘那时候刚去不久,为了救人,他不得不对老教主跪下认贼作父,老教主表面上很器重他,实则,我总觉得老教主看师弟的眼神是想要杀了他,不过为什么每次到了最后又下不去手,我猜测大抵跟师弟的娘亲有关,据说师弟和他娘长得很像。” 钟仪箫突然懵住。 莫师姐解释道:“忘了跟你说,师弟的娘亲就是老教主的心上人,不过再详细的东西,你若想知道便要问师弟了,我也不太清楚这些。因为那座大殿是老教主为了师弟的娘而建,师弟也很讨厌那里,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钟仪箫惊愕点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吧?他现在很安全对不对?” 莫师姐顿了下,之后笑道:“是啊,都过去了,老东西的一切势力都被我们推翻了,就剩下一个秦玉,不过我看他也不敢再出来了,然后……你也别问师弟了,他不喜欢别人说起这些事情。” 钟仪箫点头道:“还有秦玉啊……” 莫师姐见他眼中难得有几分杀意,颇为满意的说道:“不说那些了,说起从前,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十岁生辰那天,没人记得这个日子,因为我在教中的位置也十分尴尬,不过我师弟可乖了,专门下山去给我买了一只簪子回来送我。” 她说道此处笑得便很开心,“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这可是我师弟送的,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把这簪子带在身边,心想我师弟这个孩子真好,我要看着他一辈子,等他平安了,等他娶妻生子了,我才敢走。” 莫师姐说到此处时还抬手轻抚了下发上那支簪子,钟仪箫很快认出来是上次莫骄藏在枕头下的那支木簪,但他更惊讶莫师姐的话。 “什么意思,难道莫师姐你也……” 莫师姐很快会意,摆手笑道:“我是说嫁人了,我早晚是要离开魔教的,况且我也不喜欢这里。” 分卷阅读156 钟仪箫闻言心中有些感慨,莫师姐不喜欢魔教,那她这么些年定是为了莫骄才留下来,想来她为了莫骄的付出其实远比自己要多得多,而且自己还真的什么都没做。 莫师姐说着,又提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那套剑法练的如何了?” 钟仪箫知道她在刻意转移话题,也老实应道:“还不够好,心法已经练到第二层了。” “挺不错的呀。”莫师姐道:“师弟把他们家家传剑法交给你,而你天赋也不错,也算没有辜负他们卫家的列祖列宗了。” “什么卫家?什么家传剑法?”钟仪箫很是茫然。 莫师姐看着他道:“师弟没告诉你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和师弟真的都姓莫,都叫现在这个名字吧?” “难道不是吗?”钟仪箫艰难道。 莫师姐哂笑道:“我只知道师弟出身名门,家传剑法独步天下,而那宝剑莫问更是卫家世代相传,可惜被灭族了,不过这是个隐世家族,三十年前就没了,你大概也调查不到什么的。” “你只要知道,莫问这把剑对于师弟而言非常重要,甚至胜过他的性命便够了。” 听罢,钟仪箫已是全然怔愣下来。 那日莫骄将剑交给他时是异常的严肃,不单只是因为要教他练剑,更因为莫问于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莫骄更是多次提及,让钟仪箫剑不离身…… 这天夜里,莫师姐一人离开了魔教,将手中的一切事务交到了右护法身上,右护法忙不过来,又丢到了左护法身上,比如很多的账本。 这些左护法显然是门外汉,于是他又来找了在门前发呆的钟仪箫。 钟仪箫实在无奈,能帮则帮。 再一个月后,已是莫骄离开整整半年后了。 端午即将来临,这也是大节日,魔教上下都传遍了粽子的香气。 钟仪箫收了长剑时,才惊觉多时不见的商长老出现在院门前。 “商长老……你是何时回来的?” 钟仪箫说着,还伸长了脖子看向院外。 商长老依旧面无表情的道:“教主没回来。” 钟仪箫十分失望,准备回房帮左护法查账本,但商长老又开了口。 “进步很大。” 钟仪箫顿时骄傲了,回头笑道:“那是,我每天都有在认真练剑的。” 为了不让莫骄失望,也为了让自己更加出众,起码要超越商长老这个潜在情敌。 商长老没什么反应,但却向钟仪箫伸出了手。 钟仪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商长老目光专注而认真,他宣战道:“来比一比。” 正合钟仪箫心意,燃起心中战意,他二话不说便应下了商长老的宣战。 但自然而然,半个时辰后,钟仪箫实在无力反抗了,开口投降,商长老这才施施然的整理了下衣襟,之后转身离开。 钟仪箫气自己技不如人,看了许久莫骄送他的剑和剑穗,决定自罚多加挥剑一千次,操.练得十分疲惫。 之后又回房熬夜查账,半夜沾到床榻,是倒头就睡,睡得昏天黑地,什么都不想管。 天蒙蒙亮时,七玄山上的钟鼓密集响起一阵急促的钟声,将外头搅得乱七八糟,钟仪箫醒来后又没再听到什么响动了,没当回事,于是蒙头继续睡觉。 待钟仪箫终于睡饱时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眼前被一道黑影覆盖,让阳光没办法照射到他身上来。 钟仪箫睡糊涂了,还以为是还在梦里,之后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猝不及防的,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握着腰肢给翻了回来。 “什么……人……” 本来还十分凶狠的,可当最后一句字落下时,钟仪箫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突然哑声。 一身华丽红衣的俊美青年合衣侧躺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张并不陌生的极美容颜,那一双淡漠凌厉的桃花眼还带着几分不满的看着他,是在气恼他并没有出来迎接自己,连漂亮的眉头都在微微蹙起。 他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还搭在钟仪箫腰上,因为衬着那身耀眼的红衣,这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显得有几分妖娆,也让钟仪箫看呆了,眼中全是惊艳。 钟仪箫的单衣睡得有些凌乱了,便往上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细腰,而对方的手几乎已经触碰到那片裸.露的温热肌肤,让他下意识的浑身一震,从膛目结舌中回过神来,指尖颤抖的指向眼前的人,开口时却是结结巴巴的。 “你你你……你回来了!” 莫骄眉头皱的更紧,可右手却在此时握紧了那一截纤细的腰肢,见钟仪箫随后虽然神情呆滞,却难掩激动惊喜,还默默红了眼眶,他心情才好了些,微微勾起唇角,绽开一个极美的笑颜。 开口的那一刻,低柔嗓音中暗含着的千般缱绻便让钟仪箫彻底沉醉了。 “是我,钟仪箫,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当这里是结局好了!~(^◇^)/(*?▽`)ノノ 第88章 后续一 莫骄真的活着回来了。 但回来后也没什么异常, 同往常一样冷静少话, 在钟仪箫醒来后他便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看钟仪箫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手忙脚乱的洗漱,之后顶着一张红脸坐到莫骄身边。 莫骄施施然的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 举手投足间尽显迷人风情。 钟仪箫险些看花了眼,莫骄向来喜欢素色,衣物大多是白的或是黑的, 白衣时像出尘高洁的白鹤, 缥缈若仙。黑衣时冷静沉稳,说不出来能用什么形容, 就是很迷人。 钟仪箫最是喜欢他穿黑衣的样子,因为这样不会显得遥远疏离,也不会显得妖艳, 他靠近这样的莫骄, 便不会他有玷污神圣的感觉。 莫骄其实也很少会穿红衣,唯有用魔教教主的身份时, 他会穿上这一身颇有些妖孽的华袍,还会戴着一只十分精致的雕花金面具, 看起来,就好像翱翔九天的凤凰,高傲而又耀眼。 眼下这只面具就放在钟仪箫右手边,他感到有些不自然, 但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他着迷般的看着莫骄的脸,嗓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你真的回来了。” 莫骄放下茶杯,看起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那一张漂亮的脸上也明显写满喜悦,他跟钟仪箫说:“吃早饭没有?” 钟仪箫迟钝的摇头,双目紧盯在莫骄完美的容颜上,怎么看都不会腻。 莫骄啧了一声,眉头皱起,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分卷阅读157 “我去叫人送上来。” 于是回来后,二人第一时间便坐下来同桌吃了个早饭,期间钟仪箫的眸子时不时偷瞄向莫骄,半天没敢相信他真的已经回来了。 等吃过早饭后,钟仪箫才缓过神来,也冷静了许多,他看着莫骄在房间里巡视,还亲自动手铺好了凌乱的床榻,耳根倏然红透。 “你这阵子一直住在这里吗?” 看这房间里早已跟莫骄离开时不大一样,实际上没怎么变,能看出钟仪箫生活在这里的痕迹,一些轻微的细节便让这个素来清冷的房间多了几分暖意。 钟仪箫红着脸点头,不好意思的上前抢过莫骄手中的被褥,说道:“这个我来就好了。” 莫骄点头,站在边上看着他,他注意到钟仪箫不怎么和他直视,而且脸已经红的不像话了,心中突感好笑。 “你都走了半年了,再不回来,这个房间就要变成我的房间了。”钟仪箫低着头说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等了半年,莫骄没有给他带过半句口信,不过到底人还是回来了,他突然见到人,又开始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且细听来这话其实是有一丝埋怨的。 莫骄难掩喜悦,勾着唇角说道:“也是,半年不见,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我没变啊,我还是从前的我。那,你呢……” 钟仪箫有些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看向莫骄,抿了抿唇,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上,他忐忑不安地认真问道:“你变了吗?” 莫骄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一次回来,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消失了大半,看去又多了几分恬淡柔和。 钟仪箫想起来一件事,急急忙忙牵着莫骄去了神殿。 路上见到不少教众,他们显然都对莫骄的回归十分惊喜,而且也非常惊吓,因为教主居然对他们的行礼点头回应了,并且还对他们笑了。 但不得不说,教主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不过实际上,莫骄是高兴钟仪箫的主动牵手。 进了神殿后,钟仪箫松开了莫骄的手,到神树前燃了一炷香,颇为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下。 莫骄看得有些茫然。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一回来你就让我来看神树?” 钟仪箫抬起食指,回头向莫骄嘘了一声,之后等拜完三拜后,他回头解释道:“我来还愿啊,你都回来了,这肯定是神树的功劳。” 莫骄挑眉不语,只是专注的看着钟仪箫,仿佛在笑话他。 钟仪箫被看得脸颊再度升温,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上个月神树开花了,你知不知道?” 莫骄顿时明了,一脸淡然的说道:“神树每年都会开花,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何时变得如此迷信了,真的相信神树会实现你的愿望吗?” 钟仪箫皱眉,反驳道:“你上次说过神树千年来都没开过花的。” 莫骄道:“那是骗你的。” 听得钟仪箫气了,撇嘴问道:“你就不能不骗我吗?” 莫骄如实道:“不可能。” 钟仪箫愣了下,不过反倒觉得这是实话,他闷头想了下,认真的看着莫骄道:“你别骗我了,我都听大家说了,神树的确是千年一开花,不过只要你回来就好了。” 他没说过自己许了什么愿望,此时却已经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 莫骄便淡笑着看他。 钟仪箫又道:“你别笑,我说的是真话,千年枯木开花,这的确是很神奇的事情不是吗?” 莫骄难得附和着他,点头道:“的确如此。” 钟仪箫复又开心起来,看了看莫骄,欲言又止。 莫骄问他:“怎么了?” 钟仪箫摇头,只是痴痴地看着莫骄,忽然笑着说道:“你今天真好看。” 莫骄:“……” 回去时是中午了。 莫骄三言两语跟钟仪箫解释了自己这次回来的事情,他其实在三天前就准备回来了,这次莫长老、莫师姐和小神医等人也都全部回来了。 不过人多行程比较慢,莫骄没什么耐性,便先自己回来了。 而今早清晨那急促的钟声的确是莫骄回来的讯息,不过很多人都出去迎接了,唯有钟仪箫,因为自己是个教外人,就偷偷睡了个懒觉,一点自觉也没有,所以莫骄回房后看见他才会不满。 就是再不满,莫骄也没有打扰钟仪箫睡觉,而是静静的躺在一边看着他,等他醒来再算账。 “现在莫长老他们应该到山上了吧。” 关于莫骄的病情,莫骄解释时只是寥寥一句带过,说他已经好了,所以便回来了。 钟仪箫道:“难怪,昨天商长老突然回来了。” 莫骄道:“他是回来报信,小景没告诉你我今天回来吗?” 钟仪箫摇头,想了下,又说:“我昨晚练剑太累了,睡得太死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也有可能是右护法以为商长老在见他之前见过了钟仪箫,便先入为主的以为钟仪箫先知道了。 不过说到这里,莫骄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起来,问道:“因为练剑太累?那你房间里那些账本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左护法在欺负你,叫你帮他做事?” “你怎么猜到的?”钟仪箫吃惊道。 莫骄不解释,只说:“待会儿再收拾他,再有下次,他要你帮忙处理教中事务,你尽管推脱即可。”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并不希望钟仪箫触及魔教的事情。 钟仪箫不太听得懂,便驻足抬头看他,说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他一下也没关系的。” 莫骄淡淡斜他一眼,眼中的不容抗拒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钟仪箫唯有垂下双眸,有些失落的应道:“好吧,我知道了。” 回房将那些账簿抱上,钟仪箫便随莫骄去找了右护法,刚巧左护法也在。 莫骄直接说道:“把你该干的事都拿回去,以后别再欺负他。” 右护法见莫骄过来刚要开口,便被堵住了,随后看向左护法,左护法果然一脸明了,还有些害怕的看着莫骄,满脸愁容。 于是钟仪箫便干笑着将高高的一叠账本塞回右护法手上。 右护法说道:“难怪你最近做事牢靠了不少,原来是去找钟少侠帮忙了。” 左护法撇嘴道:“那么多事情我根本做不完啊!” 莫骄淡淡说道:“那也是你的事,再有下次,我打死你。” 见状钟仪箫更是过意不去,也是他自己答应了左护法要帮忙的。 左护法吓得缩了缩脑袋,下一刻便被右护法拖到身后去。 右护法还认真的跟莫骄说道:“师兄,我知道了,下次会监督他的,你以后别再打他了。” 莫骄:“? 分卷阅读158 ??” 右护法粲然一笑,又道:“以后他犯了错,我亲自来收拾他。” 左护法貌似红了脸,不过他还是恶狠狠的瞪了眼右护法,钟仪箫顿时明悟,觉得自己仿佛看穿了一切。 莫骄来找右护法,不单是为了帮钟仪箫出气,他还有事要跟右护法说。 这会儿正好莫长老端着药过来了,半年不见,莫长老见到久违了的钟仪箫居然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将药塞到莫骄面前去。 钟仪箫见莫骄还要喝药,刚放松下来的心弦又紧绷起来。 “怎么还要喝药?不是说好了吗?” 莫骄端着药碗的动作一顿。 边上的莫长老摆手解释道:“蛊虫是解了,不过有点伤身,还需要慢慢调养,关键是药不能停,钟少侠可得记好了往后每天都得提醒教主喝药啊。” 钟仪箫认真点头,在心里记得牢牢的。 莫骄抽抽嘴角,利落的喝完药便和右护法谈话。 钟仪箫知道他要说的是魔教的机密,刚才莫骄还叫他以后不要触碰这些东西,他便要先回去,莫长老也要走了,顺便还乐呵呵的拉上了钟仪箫,待钟仪箫的态度和离开前判若两人。 莫骄回来后更忙了,这天除了和钟仪箫一起再吃了个饭,他都在右护法那里议事,似乎要将落下的这半年的所有事务都重新看一遍。 而钟仪箫则是被莫长老带过去,莫长老给他说了很多医嘱,比如莫骄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平日里要忌讳的东西,还有每日喝药的时辰,最好及早入睡的时辰,事无巨细都跟钟仪箫说了。 这样的殷勤让钟仪箫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也都一一记在心上了。 只是当他问莫骄这半年解蛊的过程时,莫长老却也同莫骄一样不愿多谈,最多只有一句—— 不容易,幸好结局是好的就行了。 钟仪箫听了这话,突然揪心得不行。 小神医也随莫长老一起回来了,他过段时间应该会离开魔教,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目前还住在莫长老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能解开莫骄身上的蛊毒,小神医高兴到有点飘飘然了,所以当钟仪箫私底下问起经过时,他说漏了嘴。 莫骄果然提点过所有人不准乱说话,不准将他解蛊的过程说出去。 而小神医说的也不多,只是说—— “前面那几个月可难熬了,不过到了后来我算是见识到这个蛊毒的厉害了,重新长一遍,你说神奇不神奇?” 重新长一遍…… 钟仪箫瞬间明白了那日莫师姐为何找他要莫骄那些各种年龄段的衣服了,原来是重新长了一遍,不过…… 幸好不是如寻常人那样的生长速度,他恢复的过程只有一个月,可以说是刚刚稳定就回来了,因为莫师姐给他带了钟仪箫的口信。 也难怪莫骄不准别人告诉他,这个重新成长的开端至少是从婴孩开始的,一个不会说话,不能自理,但有意识的婴孩,难怪要莫师姐亲自过去照顾。 想象一下莫骄小时候的样子,钟仪箫心想那一定是非常可爱的小宝贝。 又挖出来一个莫骄死活不让人知道的小秘密,钟仪箫心情很是愉悦。 入夜,钟仪箫准备就寝时,莫骄方才从外头回来。 钟仪箫靠在床头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长剑和简洁精致的幽蓝剑穗,见莫骄回来那一刹那颇为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还不休息吗?” 莫骄刚除去嫣红外袍的动作一顿,理直气壮道:“这是我的房间。 所以他理所应当回到这里休息。 钟仪箫很快反应过来,颇有些赧然的红了脸,可他又不想走,于是便忍住羞耻的问莫骄道:“那我跟你一起睡吧?” 莫骄想了下,也就是一下下,钟仪箫便紧张到浑身紧绷了。 片刻后,莫骄点了头,脱下外袍后又除了外衫,之后抬手解发冠后,一头青丝便披散下来,在暖黄烛火照映下,他的容貌愈发柔美。 钟仪箫又看呆了,直到莫骄走进床沿,他突然间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往床内侧缩回去,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不自觉的抱紧了长剑。 莫骄见状笑了起来,唇角笑颜极其动人,随后他弯下腰来,也上了床,靠在床头上看着钟仪箫,二话不说就将这人怀里的剑夺走,训道:“睡觉就不要抱着剑了。” 钟仪箫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剑被莫骄放到一边,目光迟钝而艰难的回到莫骄身上。 莫骄身上是一件雪白的亵衣,但其实已经是半.裸了,宽松衣领下露出里面肌理分明的肌肤来,白皙,又蕴含着力量的肌肉很是明显,但又不显得突兀可怕,同样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吧。钟仪箫咽了咽喉咙,艰难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看向莫骄犹带着几分笑意的容颜。 他觉得只要在这个成熟的莫骄身边,莫骄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在诱.惑着他,让他心动不已。 “……好,要就寝了吗?” 莫骄的目光也同样的在他同样没有穿太多的身上扫视一圈,随后点下头,但见钟仪箫还一动不动,一双眸子闪烁着星光盯着他,眼中似乎有着某种期待。 莫骄便如他所愿,慢慢靠近他身边,不出意外,钟仪箫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却也没有再度逃避,只是咬了咬唇,等待着莫骄的下一个动作。 莫骄却突然停了下来,稍显恶劣的笑颜扬起,问道:“你在等什么?是想要给本教主侍寝吗?” 钟仪箫脸颊爆红,莫骄却笑了起来,他的脸色渐渐难堪,还一眨不眨的看着莫骄,似乎已经有了几分怒气,因为他听出来莫骄在笑他。 莫骄笑够了,便抬手以内力熄灭了外头的烛火,就着银白月光慢慢躺下,说了一句“睡吧。” 如此一来,钟仪箫便知道他没有要做其他事情的意思了。 想起刚才他色迷心窍的想法,他又羞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但还是听话的躺倒了莫骄身边。 现在是夏天了,天气炎热,不再需要厚实的被褥,床上只有一张轻薄的毯子,也掩饰不住什么东西,在这昏暗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心意相通的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旖旎的气息。 钟仪箫乖乖躺着,忍不住分神瞄向身旁,总也不肯闭上眼睛。 身旁的人突然一个翻身侧躺起来,钟仪箫注意到莫骄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时候连呼吸都停了一拍。 而莫骄又伸出手来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这让钟仪箫又紧张起来。 他看着莫骄一点点靠近自己身边,直到肩靠着肩,莫骄的手慢慢滑下,落到了他的肩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掌心的体温直接传到钟仪箫身上。 猛然间,钟仪箫浑身僵住 分卷阅读159 ,呼吸一窒。 莫骄也注意到了,却很是规矩的收回了手,问钟仪箫:“你在害怕我?” 钟仪箫脸色一白,急忙摇头,但又想到夜里莫骄可能看不清,他又慌忙说道:“没有!怎么可能?” 同样的,钟仪箫也看不清莫骄的表情,只听到莫骄说:“那就是在紧张了?” 钟仪箫被说中心事,哑口无言。 莫骄想了下,表示理解的说:“习惯就好,早点休息吧。” 他之后果然没再靠近钟仪箫,钟仪箫颇为惊奇的看了看莫骄,不过想起对方一向规矩,或是冷淡得很,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钟仪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年不见,觉得这样回来的莫骄让他有一点点陌生,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莫骄睡没睡着,钟仪箫不清楚,这一出过后他松了口气,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 钟仪箫迷迷糊糊的抱紧了怀里温暖的抱枕,觉得结实而又舒服。 可突然一想起来,他哪有什么抱枕,于是便慢慢睁开双眼,即见到一片裸.露的白皙胸肌,他瞪大眼睛惊愕抬头,见到的便是已经醒来的莫骄。 钟仪箫呼吸一窒,难以遏制的,对清晨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美人十分猥琐的流了口水,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还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莫骄也听到了,微一挑眉看向他,眼里似乎有些惊奇,羞得钟仪箫再度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莫骄也说了,习惯就好了,钟仪箫从第一天醒来后就努力说服自己,毕竟莫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这幅色迷心窍的模样表示有一点点惊讶罢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可以对莫骄的美颜免疫了…… 钟仪箫深呼吸着,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但一转眼见到身侧优雅用餐的莫骄,他便又沦陷了。 钟仪箫觉得这一定跟莫骄长得越来越好看有关,他以前见到莫骄扮演的莫先生时明明不会这样的,肯定是因为莫骄穿着红衣太诱.人了! 这般习惯了好几日,钟仪箫还是习惯不来,而且每夜入睡前不管姿势摆得多端正,次日清晨他都会在莫骄温暖宽广的怀中醒来,继续痴迷美色。 每日不断的唾弃着自己,又忍不住继续沉迷美色,钟仪箫索性放弃挣扎了,能有这般独一无二的大美人每日相伴,其实也是人间幸事不是吗? 对此莫骄从未说过什么,毕竟钟仪箫喜欢他的容貌,也就是喜欢他这个人,他也十分满意。 莫骄这几天依旧很忙,听说是因为下个月十五就是七月半了,又要开始准备新一年的祭祀了。 即使这次没了昆仑神木,但只要神树还在,祭祀便不会停下。 更何况今年的神树还开了花。 渐渐的,莫骄等人已经回归有一个月了,过不几日便会是祭祀大典。 这天莫骄回来的早,他已经将一切事务都妥当交到右护法手中,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再需要接触到魔教的任何事宜。 而莫师姐也渐渐退隐,商长老亦同。 莫骄有心退隐,只为他留在魔教的人都失去了继续留在魔教的信仰。 可他今日回来钟仪箫没在练剑,这让莫骄有点惊讶,钟仪箫向来勤奋练剑,在莫骄回来后也不曾落下,而且会更加努力,只为了得到莫骄的赞扬。 莫骄进屋找人时钟仪箫正在窗前看书,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似乎在看什么名著典籍,这让莫骄有点好奇。 然而莫骄一靠近,却见到了书上画的是两个很是逼真,抱在一起纠缠不休的小人,相当香艳的场面,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就是一本春宫图。 莫骄抽抽嘴角,修长的指尖拈起了书本一角,直接拿了过来,看得入迷的钟仪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又被吓得不轻。 “不是我的!这是莫长老给我的双修心法!”钟仪箫赶紧撇清关系。 莫骄扫了一眼,神色如常道:“双修心法?你确定不是春宫图?” 钟仪箫红着脸点头,站的尤其笔直,像是在学堂上被先生揪到的开小差的学生一般,急忙道:“的确是双修心法!莫长老说了,这对你的身体好,我们可以一起练……呃,我说了不需要,他非要塞给我,我也没办法……” 莫骄淡淡瞥他一眼,忍住笑继续一本正经的盘问道:“你看了多久,看懂了多少?” 钟仪箫有些为难的说:“没看懂多少,真的没看多少,你相信我啊!” 生怕莫骄不信,他的嗓音也突然拔高,还重复了一遍。 莫骄见之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把书收起来,说道:“那既然是好东西,就先借给我看看吧。” 钟仪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有些惊奇的看了看莫骄,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又莫名的红了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当然,莫骄不会错过他眼里那一丝期待。 是夜。 钟仪箫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等莫骄回来,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小龙虾。 而莫骄回来后也洗了个澡,闻着那阵淡淡的水气,钟仪箫安静躺在床内侧,睁着一双尤为明亮的眸子紧盯着莫骄。 莫骄也不言不语,靠坐在床头上,拿出来白日里收缴钟仪箫的书。 他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边抬手摸着钟仪箫的头,揉乱柔软发顶。 一炷香过去了,莫骄还在认真看书,手上时不时揉揉钟仪箫柔软的发顶,钟仪箫睁大的眼睛都有点酸了,但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下。 然后再等了小半个时辰,莫骄岿然不动,钟仪箫打了个哈欠,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时候,莫骄放下了书。 钟仪箫一个激灵起来,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更精神些,准备做些什么。 谁料莫骄居然吹熄了烛火,躺下盖了薄被便睡了,之后再没响动。 钟仪箫目瞪口呆,所以他干嘛要看那个书,看了一晚上什么都不做是要干什么? 他有点悲愤,但是熬不住睡意,自觉贴近了热源,枕在结实的胸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晚上,钟仪箫还不死心的又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莫骄也还是将那本书拿出来,时不时摸摸钟仪箫的头,延续昨夜的好习惯,看了一个时辰后便入睡。 钟仪箫这天看清楚了,心中更加愤懑。 第三天晚上他死心了,随便洗洗便上床睡觉了,莫骄依旧看书,不知道看到第几页了,好像快要看完了吧。 钟仪箫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枕在美人腿上,因为他觉得很安全,没有能比在莫骄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你什么时候把书看完,我要还给莫长老了。” 莫骄一如往常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问:“你困了?” 钟仪箫点头,困意让 分卷阅读160 他眼皮子都沉甸甸的,并没有发现莫骄的语气有哪里不对,也已经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钟仪箫困得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了,突然就很像问一个问题,而且也的确问了出来。 “娇娇,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莫骄目光深邃的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钟仪箫无意识的说:“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的年纪好像挺大了,左护法都在背后叫你怪叔叔了……” 莫骄顿了下,道:“怪叔叔?” 他的语气已经很不对了,但钟仪箫却没半点自觉,还微微笑着附和道:“是啊,我私底下算了一下,觉得叫叔叔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喂!” 最后的话末,钟仪箫突然惊醒,是因为他已经被莫骄压倒在床上,他的睡意刹那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见莫骄压在他身上,脸色竟有些狰狞,钟仪箫没由来的有点害怕。 莫骄捏着他的下巴,沉着脸道:“你再叫一遍?” 好像有点威胁的意思,钟仪箫不敢叫,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莫骄,说道:“是左护法这么叫的,我才没有这么叫你。” 莫骄勾起一个阴鸷的笑容,咬牙道:“晚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堵住了钟仪箫的唇舌,粗暴的攻势让钟仪箫猝不及防的瞪大双眼。 他被吓到了,莫骄看起来太凶了,而且还咬住了他的舌尖,钟仪箫便不敢再动,尽量配合着这个突然暴起的魔头,希望能安抚到他。 随他这极其霸道的热吻后,钟仪箫唇舌被蹂.躏得泛起红肿,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钟仪箫喘着粗气,有些惊恐的看着身上的人,先前说莫骄身边最安全什么的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此时莫骄眼里的欲望已是非常明显了,怕不是现在就要吃掉钟仪箫。 “现在知道害怕了?” 莫骄的嗓音有些嘶哑,这次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欲望,他看着还未回神的钟仪箫,笑容愈发可怕。 “再叫一声叔叔来听听?” 钟仪箫知道今天要完了,不过为了坚持他最后的倔强,并不想在这时叫这种羞耻的戏称。 他红着脸道:“我不。” 莫骄又笑了笑,却又恢复了几分温柔,他低头亲了下钟仪箫的唇,毫不避讳的亲密态度让钟仪箫放松许多。 “双修心法记住了多少?”莫骄问。 钟仪箫被那美丽的容颜迷了眼,晕晕乎乎的说道:“记了一点……” 莫骄点点头,不说满意不满意,俯下身去又擒住了钟仪箫的唇。 这次的亲吻却似春风细雨般温柔缱绻,让钟仪箫舒服的不行,更是如坠云里雾里,自觉抬起双臂环住了莫骄的脖颈,将自己温热的身体更加贴近莫骄。 室内气氛在悄然升温,恍惚中,钟仪箫听莫骄说了句话。 “但愿你一会儿还能用得上。” 虽然已不是初次,但进入时钟仪箫还是疼得难受,不过莫骄到底有过一次经验,又是看了三天双修心法的人,怎么也做了一些功课,之后便又叫钟仪箫舒服得低吟出声,忍不住扭动腰肢迎合着莫骄,不自觉的搂紧他索要亲吻。 他这次是清醒的,不比上一次,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 钟仪箫次日醒来时身上十分清爽,除了有些酸疼疲惫外便没其他不适了,他一睁开略显红肿干涩的眼睛,看到的就是靠在床头看书的莫骄。 手中的书不是那本双修心法,而莫骄的神情就跟他这几天晚上在看双修心法时的表情没什么区别,但又多了几分餍足,也多了几分慵懒。 钟仪箫缓缓回神,看到莫骄身上只是随意披了件红色衣衫,其实也并不能遮掩什么,胸膛上淡粉色的抓痕都还很明显,可那红衣将他衬得肤如凝脂,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 细腰长腿并未过多掩饰,在红衣与薄毯的半遮半掩下很是诱人,他的长发披散下来,有几丝挡到了眼睛,他便将其随意别到耳后,露出一张绝色容颜来。 不管看多少遍,钟仪箫都不会腻的容颜。 莫骄回过神便是见到钟仪箫默不作声看着他的样子,其实并不似他自己想象得那么不堪,他双目含情,神色皆因莫骄迷醉,甚得莫骄欢心。 “醒了,要起了吗?” 莫骄伸出一手来捏了捏钟仪箫后颈,反之平常的羞涩,钟仪箫亲昵的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但脸上还是爬上了两抹红晕,他双眸泛着光,眼里只有莫骄一人的倒影,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语气又分明甜蜜。 “我想再睡会儿。” 莫骄笑得分外宠溺,道:“也好。” 钟仪箫乖乖嗯了一声,侧过身子枕在莫骄腿上,便又舒服得眯起了双眼。 莫骄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揉着钟仪箫的脑袋,手法轻柔而熟稔,让钟仪箫感到很舒适,莫骄亦垂下双眸专注的看着钟仪箫。 “过段时间就下山吧。” 让人沉溺的静谧中,莫骄突然这么说,吓得钟仪箫顿时清醒,他有些受伤的看着莫骄,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后哑声道:“为什么要我走?” 莫骄微微一笑,说道:“不日我便会卸下教主之职,我暂时没什么地方可去,你该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吧?不知你当时说过的话可还算数,闲云庄还欢迎我吗?” 原来是他们一起走,而不是让他一人离开,原来他当初说过的话也是真的。 钟仪箫松了口气,心中又无比震撼,双目怔怔的看着莫骄,许久无言,最终遏制不住心头的欢喜勾起了唇角,缓缓点下头。 “好,我们一起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主cp的女装py番外,有没有人要点副cp番外的,没有我写完就撤了啊。 然后打个广告,接档文大概下周开~ 新文【太监宠妻日常】求预收~ 【攻属性:杀人不眨眼鬼畜阴鸷死太监】 【受属性:自带万人迷光环偏执貌美小神医】 文案: 白沐有个念了五年,也苦苦等了五年的旧情人,可那人当年突然消失后,至今杳无音信。 白沐恨得牙痒痒,又将其称之为人渣。 一次机缘巧合下白沐救了位千户大人,因此被引荐去给他主子西厂督公看病。 都说世事无常,可白沐怎么也没想到那杀人不眨眼的西厂督公居然就是他等了多年的人渣! 不喜欢新文那也没关系,不过评论和收藏对作者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捂脸再跪求一下_(:зゝ∠)_ 最后还是要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最开 分卷阅读161 始我定的小目标是哪一天没有新评论了就弃文(好没出息),然后还是一直写下来了,真是不容易○| ̄|_ 谢谢大家的喜欢,我也爱你们,么么哒~ 第89章 后续二 一架马车听到了闲云庄门前。 钟仪箫先下了去, 门前的苏桃便小跑过来迎接他, 可钟仪箫又转身对马车里低声说了什么, 随后掀开帘子,极致温柔的牵着一个身着素白襦裙,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下来。 苏桃脚步停驻,顿时愣住了。 那个白衣女子与钟仪箫站在一处, 身形清瘦高挑,俨然比钟仪箫还高,即使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但只凭那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便足以叫人倾倒, 还不知面纱底下会是何等美貌。 而这姑娘显然和钟仪箫十分亲昵,二人牵着手走了过来, 姿态亲昵。 再看向其他人时,那姑娘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清冷孤傲起来,只是淡淡瞥了眼苏桃与他身后的苏羽, 便收回视线, 浑身散发着一股我很不爽的气息。 钟仪箫脸上还是笑着,将人牵到苏桃二人面前。 阔别一年多, 他终于回到家,见到了久违的亲友, 唇边笑意渐渐更浓。 “小桃,苏羽,我回来了。” 苏桃将奇怪的目光从那白衣女子身上转向钟仪箫。 少年人抽长的速度很快,转眼一年过去, 苏桃便已长高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了大半,可到底还是显得稚嫩,才不过十五岁,从来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少年脸上全是茫然。 “公子回来就好。”苏羽笑着道,目光也不自觉放到白衣女子身上。 “公子也算知道回来了!” 苏桃回了神,有些愤懑的看着钟仪箫道:“公子一走就一年多,没给家里送过几回信,可要急死我和姐姐了!” 钟仪箫自觉惭愧,干笑道:“是我疏忽了。” 闲云庄门前有不少行人,钟仪箫和他带回来的白衣女子站在这里太过扎眼了,刚下马车不久便已引来了不少行人与邻里的议论。 苏羽这时恭敬道:“公子,外面晒得厉害,我们先进去吧。” 正合钟仪箫心意,他注意到身侧人满脸的不爽,便知道再待下去,这人就要受不住了,于是便笑着应好,牵着身侧的人进庄。 那紧紧相牵的手让苏桃二人更加好奇白衣女子的身份了,苏桃还死死盯着他们相握的手,脸上除了震惊外又有些莫名的愤懑。 苏羽始终懂事些,面上不显,态度依旧恭敬,跟随钟仪箫二人身后进去,到底还是多看了几眼面前的二人。 出去一趟,他们家公子身边人换了,连佩剑也换了。 这一年多来,即使钟仪箫不在家,苏羽这几个剑侍也将闲云庄打理的妥妥当当,至少钟仪箫从来不必忧心这些琐事,而他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先安抚身边的莫骄。 这个白衣女子的确就是莫骄假扮。 自从半个月前莫骄跟他说要退位下山,他们便已经打算好了要回闲云庄,但莫骄的身份毕竟还很敏感。 因为右护法为人低调,安安静静的当了教主,武林盟至今还不知道魔教又换了一任教主,不过事关莫骄的言论从未间断过。 玄月宫的消息在去年就说了莫骄活不过半年,至今莫说半年,一年时间也有了,很多人觉得莫骄已经死了,所以魔教现在也非常低调。 不过他们也知道半年多前莫骄除去白循重掌魔教的消息,因此即使莫骄这一年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也还有人认为他还没有死。 众说纷纭,关注莫骄的人并不会少。 钟仪箫也毕竟是曾经被魔教教主欺骗过的人,这事几乎整个江湖都传遍了,也算是比之大部分人更了解魔教教主的人,而且他之前消失了一年多,就算最近的消息是在仙霞派上当了弟子,也有人怀疑他其实还跟莫骄有关系。 而他现在再出现在江湖,很快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个容姿过人,叫人过目难忘的莫骄。 不出意料,钟仪箫和莫骄刚下山第二天就碰上了熟人,不过只是钟仪箫方面的熟人。 当时那人便不断打听钟仪箫这一年来的去向,还多次询问莫骄是什么人。 最后糊弄过去了,但二人也是心累。 于是钟仪箫想了个法子,叫莫骄乔装改扮,然后二人一商量,莫骄就打扮成了女子模样,对一路上遇见的钟仪箫的友人解释为钟仪箫的新婚爱人。 虽然穿裙子让莫骄很不乐意,不过钟仪箫一求他他就没办法了。 莫骄一如既往的待苏桃和苏羽不是很热情,他认得这二人,可他们二人却不一定能认出来这人就是莫骄,毕竟短时间内,没人会把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小孩子联想到一起。 而连苏桃都能隐约猜到钟仪箫和莫骄之间关系亲密,更别提苏羽了。 他们都非常在意莫骄的身份,最先提出来这个问题的人就是苏桃,他的语气一反从前,对待钟仪箫也有些冷漠。 “公子,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语气的明显不善,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钟仪箫愣了片刻,随后笑着贴近莫骄,顺手环上了他的腰肢,光明正大的向苏桃苏羽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新婚妻子,莫小姐。小桃,不要这么没礼貌。” 莫小姐:“……” 莫骄安静的斜睨了眼钟仪箫,这小混蛋越来越飘飘然了,之前跟人介绍是还说的是爱人,现在回了家就变成了新婚妻子,果然是这一路上太宠着他了。 不过钟仪箫死要面子,莫骄也没有戳破他。 可怎料苏桃的反应让他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苏桃看了看莫骄,又看向钟仪箫,神情幽怨的责问道:“我听说公子要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是公子这一趟出去新人换旧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走时是夫人与你一同出去的,如今回来的却成了新夫人……” 他说着说着,便捏起了拳头,瞪着钟仪箫咬牙切齿的道:“公子真是薄情寡义!可怜夫人走时还一心记挂着你的安危,如今却不知被你丢到哪个山沟沟去了!” 另外几人见状都十分诧异,连莫骄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但苏桃说了一通气话后便闷闷的跑走了,一点也没有要听钟仪箫解释的意思。 钟仪箫完全哑口无言。 貌似上次是莫骄在骗他吧,莫骄因为蛊毒变小的传闻早就满天飞了,连庄飞羽都能猜到娇娇就是魔教教主,知道自家公子被骗得这么惨,苏桃居然还说他薄情寡义? 仔细听来,苏桃还是在为莫骄抱不平呢。 莫骄也听出来了,深感诧异,见钟仪箫神色有些难堪,主动捏了捏他的 分卷阅读162 手心,钟仪箫看过来时,莫骄便对他摇摇头,眉眼微微弯起,稍瞬既逝。 而苏羽显然也不知道苏桃会是这个反应的,她急忙解释道:“公子,小桃他还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们怕他难过,没告诉他莫少爷就是魔教教主……” 苏羽说着又偷偷看了莫骄一眼,但又看不出来对方的态度,只好在心里祈祷这个新夫人不会跟苏桃计较。 本来就没打算计较的钟仪箫大方摆手,笑道:“没事了,我们先回房了,你去看看小桃吧。” 苏羽犹豫片刻,见这位新夫人当真没有责怪之意,这才松了口气,应了声是后便下去了。 这会儿莫骄才开口,“那小子吃错药了,居然敢吼你。” 钟仪箫毫不在意道:“他不懂事,算了。” 莫骄可不觉得一句算了就够了,苏桃那小子可不好唬弄,还有闲云庄里的人,他倒是想知道钟仪箫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 “你自己解决吧。” 莫骄觉得有些闷热,随手扯下面纱透透气,那张经过易容修饰后变得更加柔美的容颜便展露人前,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换了女装后便大不一样了,就算见过莫骄的人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将人认出来。 却依旧貌美非凡,而钟仪箫已经看得两眼发直,一动不动。 莫骄顿时蹙眉,道:“看了这么久还没习惯?对了,我现在住哪,原来的房间吗?” “我来收拾吧。” 钟仪箫这才想起来他们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歇歇脚,经这一提醒,便主动带上行李准备回房收拾。 莫骄便两手空空的跟在身后,钟仪箫边走边回头,眼里闪着闪烁光芒,小声问莫骄道:“你累不累?先去我房间吧,我那里已经已经收拾好了。” 莫骄不用想就知道他打了什么念头,于他而言和钟仪箫同床共枕也不是坏事,便如钟仪箫所愿,无所谓的点下头。 钟仪箫立时笑了起来。 钟仪箫的房间莫骄并不陌生,不过倒是第一次住进去。 钟仪箫自觉去收拾行李,莫骄便坐在边上悠闲喝茶,突然不知道打哪跑出来一只花团子凑到了莫骄裙边,一边蹭着一边喵喵叫,一双橘粉色的肉爪子还抓着莫骄的裙摆不放。 本来穿着裙子就让莫骄感到十分不满了,要不是见钟仪箫兴致高,他才不会勉强自己,但一见到脚边那只花团子,听到娇娇软软的“喵”的一声,他又软下了态度。 这好像是他去年在门前捡回来的那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猫,走时还是可怜兮兮的小东西,现在都长成一只毛耸耸的大团子了,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更加机灵可爱了。 只是没想到它还能记住莫骄,还蹭着他要摸摸。 莫骄面上无甚表情,可身体已快一步弯下腰来,抬手摸摸小花猫的脑袋,小花猫更是殷勤的收起利爪,一双小爪子抱着莫骄的手,主动抬起头去蹭蹭。 莫骄唇角扬起,没想到这小东西记性还挺好的,只不过…… “你长胖了好多啊,箫箫。” 在收拾衣柜的钟仪箫闻声回头,有些惊奇的看着莫骄。 “你在说什么?” 莫骄摇头,将小花猫抱了起来,想起去年自己将它命名为箫箫的原因,又收敛了笑意。 钟仪箫也见到了这只花团子,凑过来看了眼,还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一边怪道:“这是哪里来的猫,怎么胖得跟猪一样?” “喵!” 回应钟仪箫的是小花猫听起来颇为愤怒的叫声,同时伸出爪子去拍开钟仪箫的手,张牙舞爪的对他哈了口气,整只猫身上都炸毛了。 但莫骄只是看着钟仪箫,语速有些急促的道:“手怎么样?” 幸好钟仪箫手缩的快,不然手背上就要被抓伤了,莫骄低头抓起小花猫的爪子,眼里有点不悦,心想还是把这只猫丢出去算了。 钟仪箫倒是大方,笑道:“没事,我刚才听到你叫箫箫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朝莫骄眨了眨眼睛,一双暗含激动的含情眸子紧紧盯着莫骄看,无端撩人。 莫骄神色淡然道:“这只猫叫箫箫,我去年捡回来的那只。” 钟仪箫:“哦……” 他脸上写满了失落,看得莫骄心中暗笑不止,正准备将怀中的猫丢出去的时候,房门外来了一个人,是苏羽。 “公子,夫人。” 钟仪箫恢复一脸温和笑意,向苏羽问道:“你来了,小桃怎么样了?” 苏羽为难道:“他还在生公子气,要不我去告诉他实情吧?” 钟仪箫好笑不已,若是告诉苏桃他为之打抱不平的夫人就是莫骄时,怕不是要被吓得更惨。 “由他去吧,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的。” 苏羽应是,之后目光忐忑的看向莫骄,但在看清莫骄的脸是却突然顿住,眸中的惊讶很快被她隐藏起来,她又看向莫骄怀里的小花猫。 “这猫是原先莫少爷留下来交待给小桃养着的,方才不知道何时跑到公子房间了,小桃现在还在找。”苏羽说。 莫骄看了眼钟仪箫,后者回之一笑,莫骄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没有继续伪装,直接用自己的声音说话。 “那你把箫箫送回去给苏桃吧。” “箫箫?” 听到这个名字,苏羽突然惊呼出声,再看向莫骄脸上那一点妖冶的嫣红小痣,她很快明白了什么,脸上也不再那般拘谨,还带上几分亲和的笑容。 “是,多谢夫人。” 这一声夫人叫得毫无违和感。 苏羽没再多留,很快就将小花猫抱走了。 一路回来,莫骄和钟仪箫坐了好几天马车,也有些疲惫了,便一起躺下睡了个下午觉。 苏桃这一次气性不小,二人睡了一觉醒来后,直到吃饭时苏桃也没有再出现。 但苏羽的态度已经俨然不同,在对待莫骄时竟是一副全然接纳的态度且是恭敬的对待女主人的态度。 这点让钟仪箫很放心。 苏桃憋在屋子里生了半天闷气,结果没人搭理他,连平时最关心他的三姐苏羽都没叫他去吃饭,想想自己养了一年的猫咪还跑到新夫人那里,他更是气得不行。 不过钟仪箫还是很关心苏桃的,在饭后让苏羽叫他过去。 苏桃满脸不情不愿,实则心里早就笑开了花的去钟仪箫房间,即使公子再薄情寡义,到底还是世上最好的公子,在苏桃心里还是钟仪箫更重要些的。 可是到了门前时苏桃又被气到了。 因为他见到那个新来的夫人抱住了他家公子,二人几乎脸贴着脸的在咬耳朵,说的什么苏桃听不清楚,他只看到那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新夫人回头看他一眼,昳丽笑容里明显有几分挑衅。 苏桃故意重重一哼,在屋中的 分卷阅读163 钟仪箫都注意到他时就转身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气恼着钟仪箫,怪罪他是个负心汉,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新夫人,从前那个还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待人走后,莫骄才松开钟仪箫,脸上带着几分爽快笑意。 钟仪箫道:“小桃就是个孩子,你干嘛故意气他?” 莫骄斜他一眼,钟仪箫便不敢再替苏桃说话了。 “谁让他没大没小的,该教训一下。” 钟仪箫无奈失笑,心想苏桃还不是为了给从前的他出气? 既然回了闲云庄,莫骄很快就换了那一身裙子,钟仪箫在旁边看的十分失望,陪他一路游玩的莫小姐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了。 他的变化莫骄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记上一笔账,打算改日再慢慢清算。 次日苏羽再过来,见到的就是一身玄色男装的莫骄,在怔愣一息后又恢复了往日淡然,很自然的接受了莫骄的身份,彼此皆是心照不宣。 而钟仪箫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跟苏桃解释清楚,不是他换了个新夫人,他从头到尾带回来的只有莫骄一个人好不好? 过程有些艰难,小孩子毕竟很难哄的,但后来苏桃别扭了两天后又跑过来钟仪箫身边重新和好了,不过他变得很怕莫骄,每次见到莫骄就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又会偷偷藏在角落里偷看莫骄,当事人莫骄表示完全不以为然。 在闲云庄养老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他正闲得无聊,有个苏桃逗着玩挺有意思的,在太阳底下抱着小花猫晒太阳的莫骄如是想。 不过苏桃还是很喜欢莫骄的,他后来又红着脸跑过来主动跟莫骄搭话,看着莫骄时都是两眼放光的。 这可是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还是个大美人,还是他们家公子的夫人,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就是自己人了! 苏桃的殷勤让莫骄觉得他果然还是很单纯。 随后苏桃主动帮莫骄端药过来,即使蛊毒已解,钟仪箫谨记莫长老的话,还会时常给他煎些养身体的药,日日嘱咐莫骄喝药。 但苏桃对这药很好奇,他看着莫骄喝了药,又躺回去晒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突然发问:“夫人,你喝的其实是安胎药吧?” 莫骄:“……” 苏桃笃定道:“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你才会辞去教主的职位跟我们公子回来的吧?我其实能理解的,你们不告诉我只是不想张扬,怕我们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你。只不过连能让人变小的蛊毒我们都能接受了,怀孕这种好事我们当然也能接受的呀!” 后来,苏桃为他的大开脑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某日细想来,整个闲云庄竟然没人怀疑莫骄会对钟仪箫不利。 因为在闲云庄里,大家都是全心信任钟仪箫的,无论钟仪箫做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且钟仪箫喜欢的人,当然也就是她们必须承认的当家主母了。 殊不知他们家公子才是被压得死死的那个。 两个月后,莫师姐传来书信,是一张新婚请柬。 还是莫师姐自己的婚礼,婚期就在一个月后,时间可以说是很紧了,因为她之前从未透漏过风声,这也让莫骄和钟仪箫很诧异。 “莫师姐居然怀孕了,而且都四个月了!”钟仪箫看着信上内容简直目瞪口呆,“那不是说在我们下山前她就已经有了孩子了吗?” 莫骄嗤笑道:“老蚌生珠,有什么奇怪的。” 钟仪箫道:“别这么说嘛,没想到下个月就要去喝喜酒了,而且这个落雁山庄好像也不是很远。娇娇,咱们这位姐夫到底是谁呀?” “我怎么知道?” 莫骄冷笑一声,继续撸猫,但语气却有些咬牙切齿般的说道:“莫云要藏着一个人,我哪里能清楚,我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师弟罢了。” 钟仪箫忍笑半晌,表示很理解莫骄这种心情,陪伴身侧多年的师姐突然有一天要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他这个当师弟的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师姐要嫁人了,心里当然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莫骄还是送了很多陪嫁过去的。 本来钟仪箫还打算自己出礼金的,没想到莫骄私底下并不是一穷二白的前任魔教教主,他还有很多私房钱,比钟仪箫要有钱百倍。 于是当夜二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商谈,最后莫骄供出了自己现在的一切私产。 他早就有心退隐,不可能不为自己想一条后路,况且莫骄的朋友虽然不多,可还很巧的全是非富则贵,他还有个在朝为官的弟弟,就算不是不为自己也会为弟弟贺兰敏置办产业。 落雁山庄是一个隐世山庄,钟仪箫在江湖行走多年都没听说过,莫骄倒是听过几耳朵,跟钟仪箫说这个庄主是个容姿出众的美男子,最重要的是武功也不差,而且很有钱。 一听就很符合莫师姐的审美了,只是莫骄对这个疑似姐夫的庄主毫无好感。 钟仪箫虚心受教,懵懂点头,之后小心翼翼的问:“听说你家从前也是个隐世家族,娇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 老教主姓莫,他收入门下的两个孩子便都跟着改姓莫,大徒弟改名叫莫云,二徒弟叫莫骄。至于最小那个,他是某个长老临终托孤的孩子,便不曾改名换姓,也就是曾经的右护法,如今的魔教教主夏景明。 莫骄没想到钟仪箫会知道这个,神色徒然冰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一轮激烈的讨论后,钟仪箫身上还很酥软无力,他抱紧莫骄,半眯着眼睛枕在他怀里,脸上已是餍足。 “我听莫师姐说过,因为莫问和剑法都被她看出来了,她说你该是姓卫的。” 既然被知道了,莫骄也不再隐藏,只是有种被自家师姐坑了的感觉,而且在钟仪箫面前也暴露了很多自己的小心思,情潮方才退去的耳尖上又悄然爬上一抹淡粉。 莫骄沉吟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忘记了,都这么多年了。” “怎么可能忘记?” 钟仪箫本来还想问清楚,不过见莫骄脸色难看,立时知道自己触犯到莫骄的伤心事了,便乖乖抱紧他,安慰道:“忘记了就忘记了吧,我以后都不问了,你不要难过了。” 莫骄方才有些沉闷的情绪瞬间转晴,片刻后,还是低声在钟仪箫耳边说了几个字。 钟仪箫听了后倏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觉得很好听啊,我小的时候爹娘都没给我起名字,因为我是第一个孩子,他们直接管我叫小一了。” 莫骄笑而不语。 他当然知道钟仪箫以前叫什么名字,看样子钟仪箫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他就是当年帮过的那个江湖人。 不记得也好,莫骄一人记得足矣。 一个月后,落雁山庄。 莫 分卷阅读164 师姐成亲,自然是会宴请诸位亲友。 不仅是莫骄,魔教上的小师弟也带着左护法都来了。 还有莫长老,因为帮莫骄解开了蛊毒后他便被静王接回去了,这次也是光明正大带着静王来参加喜宴的。 莫师姐也请了出教后便一直跟随小神医身后的商长老,所以这二人也今日一同来了。 毕竟是热热闹闹的喜事,还是个大日子,莫骄这些个娘家人自然不能缺席,还给足了莫师姐面子,生怕她在夫家受人欺负。 在婚礼前三天,大家都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落雁山庄,也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姐夫。 果然就是那个落雁山庄的庄主,很巧,他也姓莫,虽然很不招莫骄待见。 自从出了魔教,大家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这次相聚大家都十分开心,连向来面无表情的商长老眼里都多了几分笑意。 可惜莫师姐怀有身孕不能沾酒,于是那一日的接风宴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且一致对外的打算一起灌醉这个准姐夫。 莫骄虽然不开心莫师姐隐瞒他,不过这么多年姐弟还是在的,也打心底里祝福了莫师姐,还明言往后若是过得不好,直接带着孩子来找他过算了。 莫师姐笑着应好,看着他们对那位莫庄主灌酒也一点没有阻拦的意思,还豪不防备的挺着已经五个月的肚子过来,让莫骄和钟仪箫摸摸。 莫骄毫无兴趣,但眼角余光一直看着那已经不小了的肚子。 钟仪箫被莫师姐抓着手要去摸肚子时憋到脸红,一直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挣扎不止。 莫师姐笑得几乎飙泪,直到笑够了才松开他,显然还是在戏弄他。 将近婚期的前一日,贺兰敏也不远千里从京师跑来了,身后竟还有个跟班,自然还是沈亦舟,显然这段时间都是沈亦舟陪伴在他身边。 贺兰敏一如既往地不待见钟仪箫,这次一见到莫骄便险些红了眼眶,这是他在那次离别后至今第一次见到莫骄。 时隔半年多,只从几页书信得来消息,始终让他不能放心。 婚礼当日大家都十分开心,魔教一行人围坐在一桌,喝着喜酒吃着小菜,难得温馨的拉起家常来。 穿戴着凤冠霞帔精致艳丽的新娘子挺着肚子被新郎温柔细致的扶着在酒席间走动,二人来到他们这桌敬酒时,连莫骄也难得沾了酒。 毕竟往后大家都要各奔前程,谁知道下次再重聚会是什么时候? 第90章 后续三 这次婚宴的重聚, 莫骄也得到了秦玉的消息。 消息时莫长老带来的, 还有右护法也调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婚宴过后, 准备离开前他们才告诉莫骄。 婚宴过去后, 落雁山庄终于安静下来。 莫骄这一行莫师姐的娘家人都在一个小院里住着, 陆陆续续的起来时莫骄已经在庭院中悠闲品茗, 顺便醒醒昨日的宿醉,与莫长老和右护法几人闲聊。 过了今日, 他们便会离开落雁山庄,各自往该去的地方去。 莫长老也没避讳着院里的人都在, 直接说道:“我前些日子见到了谢灵钰, 教主, 莫师姐当时不是说秦玉就是跟谢灵钰走了吗?” 他口中的教主自然还是莫骄, 对此现任教主原右护法一点也不在意, 说起秦玉,在座的诸位皆是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钟仪箫。 右护法, 也就是现任夏教主闻言也说道:“说起来,我也一直在调查秦玉的下落,师兄, 一个月前,我查到秦玉在通州出现过,还跟靖西侯府有关,侯府一直在保护着他, 我便没有妄动,这次来正好告诉你这个消息,师兄,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杀秦玉?” 对于秦玉这个人,莫骄的意思的最好还是杀之后快,不过牵扯上靖西候府就不好说了,他便将原先和莫师姐一起调查到的疑似秦玉的身世和谢灵钰手中拥有前朝宫廷秘药雪漱丹的事情都告诉大家。 果然说到雪漱丹时,静王也有了一丝触动。 莫骄觉得莫长老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必然是因为他已经查到了什么,于是便笃定的对莫长老说道:“你定是查到了秦玉的身份才来问我的吧?” 莫长老抿唇一笑。 左护法突然后知后觉的惊呼道:“这么说来,秦玉可真的是靖西候的亲哥哥啊?” 钟仪箫眉头紧皱,这样一来,他就没法找秦玉算账了。 静王放下手中茶盏,说道:“雪漱丹乃是前朝秘药,如今早已失传,举国上下不过寥寥几粒,连皇室中那三颗雪漱丹也早就用完了,但多年前靖西王的祖父立有战功,开国先祖曾恩赐靖西王府三颗雪漱丹,而你说谢灵钰随手就能拿出两颗雪漱丹来,你猜他的身份会是什么?” 莫骄挑眉道:“据我所知,靖西王府手握重兵,世代承袭,历代天子也对其非常重视,但如今的靖西王府已经将兵权上交,几乎没有实权,而靖西王死后便是那位年轻小侯爷当家做主,对了,听闻那位小侯爷姓谢。” 这一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很多人也都想通了。 莫长老点头道:“的确如此,谢灵钰就是靖西王府的那位小侯爷,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寻找一个人,但是你们的猜测其实有误。” 静王解释道:“谢灵钰要找的人不是他的亲哥哥,当年他也的确有过一个哥哥,靖西王侧妃生产后不久被仇人掳走,当时确实是抱走了一个孩子,不过却是当年靖西王的义兄临终托孤的孩子,后来那位侧妃没保住性命,孩子也丢了,靖西王觉得有负义兄重托,才会一直打听他的下落。” “即使那位侧妃一时机智,侥幸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但不幸的是真正的王府公子也在不久后染病离世。不过后来听说那个被抱走的孩子没死,被一个路过的男人抱走了。”静王看向莫骄,猜测道:“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们魔教那位老教主吧。” 莫骄点头,关于靖西王府的事情,静王调查的果然要比他详细许多。 “这么说来,其实老教主和秦玉并没有仇,而且还救了他的命。”左护法接着猜测下去,但注意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且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他便缩了缩脖子,自觉推到现任教主身后。 当时莫师姐的确是有些挑拨秦玉的意思,但这些事情现在说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静王又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惊动那位谢小侯爷,他将兵权上交时,皇上曾嘱托我多照看着他,他若是出了事,别说我交不了差,皇上面子上也会很难看。” 钟仪箫愤懑的道:“这么说来,我们就不能动秦玉了是不是?” 莫长老笑道:“我们又不是要杀谢灵钰,我就不信谢灵钰能护着秦玉一辈子,虽然杀了秦玉会引起谢小侯爷的不满,不 分卷阅读165 过万一哪天他自己作死,就不怪我们狠心了。” 静王闻言暗自皱眉,莫长老这么说定是要去教训秦玉的,其他人得罪靖西候府他管不着,不过自家这个他还是要管一管的,此时他已经预料到了秦玉死后,他忙着给莫昕擦屁股的后事了。 谁料莫骄此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 钟仪箫惊诧道:“为什么,秦玉他老是害你啊!” 莫骄淡然一笑,向众人说道:“秦玉得罪的仇家绝不只我一人,想杀他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就是了,即使不离开靖西候府,他的后半生也会非常精彩。” 莫长老怔愣片刻,亦笑着点头道:“也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秦玉现在就是个过街老鼠,魔教容不下他,正道也容不下他,说起来当时要不是谢灵钰给了教主那一颗雪漱丹,我们也没办法顺利解蛊。” 说起雪漱丹,不知道何时钻出来的小神医凑了过来,对莫长老激动道:“你们在说雪漱丹吗?上次在谷里给莫教主解蛊时我不是借来研究了一下吗?这几个月我又试着做了几颗丹药,相信再过不久,我就能把丹方复原了!” 莫长老险些被吓一跳,而后笑道:“好吧,那你把丹方复原时记得给我一份。” 小神医拍着胸脯笑道:“好啊,没问题。” 如何解决秦玉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这时商长老从院外进来,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又下降了好几个冰点,小神医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似乎还有些尴尬。 商长老顿时皱了眉头,之后转向莫骄几人,说道:“莫教主,诸位,我们就先走了。” 莫骄问:“跟师姐说过了?” 商长老点头。 没想到最急着走的人居然是商长老,他一提出来要走,其他人脸上都有几分惆怅,明白过来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如此同仇敌忾的商量事情了。 莫骄微微颔首,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去吧,一路顺风。” 商长老神色一顿,平添几分柔和,应了声好后便无声看向小神医,眼里有几分催促。 小神医哀叹一声,跟莫长老说了声下次再找你玩,便耷拉着脑袋同商长老一起进屋去拿行李。 钟仪箫无端松了口气,却被莫骄捕捉到那见情敌走后还来不及收起的一份庆幸,莫骄看得他很是尴尬,便硬生生的憋出来一句更加尴尬的话。 “商长老怎么走这么急,我记得小神医住的地方不远吧。” 怎料还真的有人接话了,左护法突然小声说道:“我昨晚听到他们那屋吵架了。” 众人脸上一副你怎么那么八卦的表情,不过莫长老倒是挺好奇的,也小声问他:“商长老居然会吵架,难怪小神医看起来不大对劲,他们吵什么了?” 左护法有点不敢说,但是不说又憋得难受,半晌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听小神医喊了一句‘我可不是你们莫教主,你看清楚了别乱来啊’,然后屋里就吵了一阵,后来商长老就出来了……喂,你撞我干嘛!” 右护法道:“不想死就闭嘴吧。” 莫长老笑而不语,静王一脸幸灾乐祸,钟仪箫恍然大悟,回头时莫骄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阴沉,正笑吟吟的看着左护法。 没错,真的是笑着的。 莫骄笑道:“看来左护法还是那么喜欢听墙角。” 后来我们新任夏教主险些没护住左护法。 商长老走后,右护法也要带着左护法走了,七玄山路途遥远,他又是刚上任不久的现任教主,不能离开太久。 莫骄和莫师姐也送这位小师弟到了山庄门前,辞别的话没说太多,莫骄和莫师姐都没有过问魔教的事务,右护法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最近碰到的麻烦。 牵着马下山时,左护法一脸萎靡。 “回去又要忙死了,我好想教主啊。” 右护法斜他一眼,笑道:“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左护法嗤了一声,白眼道:“我是说莫教主,我只是一个护法,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情啊!以前莫教主在的时候我都不用干那些事情的。” “师兄刚才差点打死你,你想他干什么?” “莫教主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他呀,他打我我也喜欢,你管得着吗?”左护法理直气壮道。 右护法对此只是微笑回应:“好看也不是你的。” 而且他还真的管得了左护法,右护法收敛了笑意,翻身上了马,突然回头问左护法,道:“你以前不是想做教主吗,现在你可是本教主最倚重的人,手上也有了实权,为什么还不开心?” 左护法撇嘴道:“我现在不还是左护法吗?再说了,就算我是立志要做魔教教主的人,你会把教主的位子让给我吗?” 右护法粲然一笑,低头看着左护法,神色庄重道:“教主的位子不可能给你,不过本教主可以给你个机会,你可愿与本教主共享神教?” 左护法倏然一个激灵,睁大眼睛抬头看着右护法,日光照应下面前这个俊秀的青年仿佛带着圣光而来,连左护法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怎么,你想让我当副教主?” “你多虑了。”右护法勾唇道:“教主夫人如何?” 左护法:“……滚。” 左护法沉闷着脸色利落上马,毫不犹豫的策马离开,扬起一串呛人的尘土,将右护法整个人围绕起来,右护法只得叹息一声,默默跟上。 贺兰敏还要赶回京师,昨夜喝多了几杯睡到快晌午才起来,正好莫骄他们也很莫师姐告辞了,他就同莫骄和莫长老他们一起出了山庄,反正顺路,大家便一起下山了。 坐在静王家的马车上时,莫长老还说约莫在来年师姐的孩子满月时,他们这些人或许还能再聚一聚。 莫骄笑而不语,只是最不放心的贺兰敏的,尤其是他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书童,青城少主沈亦舟,怎么看都觉得很危险。 不过到底是个能保护贺兰敏的人,贺兰敏又说沈亦舟不知道干了什么触怒了他爹,被赶出了青城派,眼下无家可归,他们又是好友,这才收留了沈亦舟。 看着自己弟弟单纯的笑容,莫骄笑意清冷,直接抖出沈亦舟的老底。 “我听说青城派掌门有心给沈少侠挑选一位夫人,前段时间青城派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烂了,好像杭州有名的美人苏家大小姐也有意与沈少侠结亲呢。” 到了山下岔道口,贺兰敏正准备和莫骄分开,听了这话突然一顿,看向马车里坐在莫长老和莫骄中间的沈亦舟,皱眉道:“原来是你是逃婚出来的呀。” 沈亦舟本来就浑身僵硬不敢动了,现在更是满头大汗,急忙解释道:“这是误会!我没想成亲,没有跟任何人 分卷阅读166 定亲,我也不认识苏家大小姐!” 贺兰敏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么急着否认干什么,我哥哥又没说你跟人定亲了,而且你就为了不成亲跟你爹吵架,还离家出走,是不是太儿戏了?” 沈亦舟:“……” 他又不敢说别的什么,只好乖乖听训,幸好贺兰敏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多的,很快止住,马车也停了下来,已是到了路口,他们该分开了。 贺兰敏不舍得莫骄,下马车前又说道:“哥哥你以后有时间了,能不能来京师看看我?等到过年了,我就来钟仪箫家找你吧。” 莫骄自然是笑着点头,摸摸贺兰敏脑袋,嘱咐他一路小心,之后看向沈亦舟,笑容里带着几分威胁,“沈少侠,敏儿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沈亦舟受宠若惊,急忙应是。 待二人策马离开后,马车才又慢悠悠的走了起来,里头只剩下莫长老和静王,莫骄和钟仪箫四人。 莫长老也看出了什么东西,撑着下巴笑道:“教主很不放心这个沈亦舟吧。” 莫骄道:“这个人虽然够聪明,却不够沉稳,还太年轻了。” 和莫长老分开时,莫长老挺客气的让他们有空去杭州玩,而静王显然是一副这些麻烦的人终于走光了我可以解脱了的表情。 回闲云庄后,莫骄继续他安逸的养老生活,没事晒晒太阳逗逗苏桃,兴致起来了还会答应苏桃指导他一些招式。 虽然莫骄从来不出门,但外头已经传遍了钟少侠新娶的娇妻貌美过人的传闻。 至于钟仪箫,日常便是练剑和打理闲云庄,还有伺候家里这尊大佛,始终甘之如饴。 一个月后,闲云庄来了个不速之客。 当时钟仪箫正亲手煎了药准备给莫骄送过去,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吓得他险些撒了药,那不请自来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是爬墙进来的庄飞羽。 “哎呀,阿箫你在这里呢,我刚敲门没人理我,就直接爬墙进来了。” 钟仪箫怔愣片刻,低头看向手中的托盘,还要上头的药没撒,他便松了口气,向庄飞羽勉强扯了扯唇角,说道:“苏羽出去了,我刚在厨房,没听到庄兄在外面敲门。对了,庄兄怎么来了?” 庄飞羽对他这般客气完全不以为然,大大方方的摆手道:“没事没事,小桃不在家吗?居然没跟在你身后呢。” 他说着还往钟仪箫身后左顾右盼,钟仪箫见状便道:“小桃在……” 说到此处,钟仪箫突然停顿下来,自从解开误会后,苏桃就变了,成天跟在莫骄身后当个小尾巴,明知道会被戏弄还是喜欢跟着莫骄,每天跟莫骄待的时间比他跟莫骄在一起待的时间还多,说起来钟仪箫还有点嫉妒。 这个看脸的世界,在莫骄面前,连他这个曾经最重要的公子都要靠边站。 但是,庄飞羽可是见过莫骄的,钟仪箫知道不能让他见到莫骄。 庄飞羽见他半天不说,又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便不再纠结苏桃的去向,突然笑着凑过来道:“我听说你娶妻了,你可真不够意思,娶妻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诉兄弟我!亏前段时间我常来这里找你,结果一年多没见人,我问过你们仙霞派的方师姐,她也说你不在玄女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这是什么药?” 庄飞羽停下碎碎念,看着这药突然惊道:“该不会是安胎药吧!阿箫,这可是好事啊,你娶妻不告诉我就算了,孩子满月了我一定要来吃喜酒的啊!对了,嫂夫人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她呀,我今天还带了见面礼来呢!” 钟仪箫一阵无言,他怎么可能带庄飞羽去见莫骄? “不是安胎药……他没怀孕……”钟仪箫想着找什么借口让庄飞羽放弃跟莫骄见面,不说庄飞羽可能会认出莫骄来,莫骄见到庄飞羽也会很不开心,他艰难道:“什么见面礼,你太客气了。” 庄飞羽似乎有点失望,“不是有孩子了,难道嫂夫人病了?” 钟仪箫立马点头道:“对对,最近染了风寒,不能见客,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还带了见面礼,我帮你转交吧?” “也只能这样了,还以为我这次来能一睹嫂夫人芳容,阿箫你知不知道,嫂夫人的名声快传遍整个江湖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娶了个大美人呢,可惜今天我没法见上嫂夫人一面了。”庄飞羽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 “这是我在锦翠坊挑的簪子,本来想送给嫂夫人的。” 见他满脸可惜,钟仪箫抽抽嘴角,说道:“送他簪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庄飞羽道:“可是我没给女人送过礼物,不知道该送什么给嫂夫人啊。” 钟仪箫突然很想笑,可他端着药,暂时没法抽出手来拿礼物,正巧这时苏桃过来了,急匆匆的说道:“公子,夫人的药煎好了吗……” 苏桃一见到庄飞羽,便立马换上了一脸嫌弃,“你怎么来了?” 庄飞羽笑了笑,打趣道:“我来找你家公子吃酒,你来得正好,赶紧给我准备酒菜去。” 苏桃嗤道:“我才不去!” 钟仪箫却觉得这个意见不错,将药塞到苏桃手上,推着苏桃吩咐道:“好了,夫人的药该凉了,你快把药送过去了,顺道跟夫人说我与庄兄出去吃酒了,叫他不要等我了。” 苏桃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钟仪箫,不知道听明白钟仪箫的意思没有。 庄飞羽道:“这不太好吧,嫂夫人病了,你还是去陪她吧?” 没想到庄飞羽居然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可钟仪箫只是怕万一一会儿莫骄出来,不小心撞见庄飞羽可就麻烦了,他只能昧着良心道:“没事,有小桃照顾他就好了,家里人都出去了,没准备什么酒菜,咱们难得聚上一聚,出去吃吧?” 见状庄飞羽只好点头,跟随钟仪箫出门去,一边感慨道:“算起来你我兄弟也快一年多没在一块喝过酒了……” 钟仪箫笑着应是,一边回头朝苏桃挤眉弄眼。 苏桃愣了半晌,本来还有点气钟仪箫居然真的丢下莫骄出去了,不过细想来,这来的人可是庄飞羽啊,他察觉到了危机感,赶紧端着药跑到后院去找莫骄。 晚上钟仪箫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大厅里等着的莫骄,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非常生气,因为钟仪箫居然跟着庄飞羽出去了,而且还喝了酒。 钟仪箫迟钝了片刻,之后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抱住莫骄,故意撒娇道:“娇娇,我头晕。” 莫骄任他抱住,语气淡淡的道:“喝酒了?” 钟仪箫点点头,委屈巴巴的看着莫骄,“喝了一点点……不过我没有乱亲人,也没有喝多少,你不要生气,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好了……” 分卷阅读167 莫骄心道你要是再敢喝醉酒后乱亲人,那就不是打一顿能解决的事情了。 钟仪箫见他不说话,又直接凑上去在软滑的脸颊上亲了亲,解释道:“我怕庄兄见到你,所以才跟他出去了,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走了……对了,他说他找到了亲生父母的下落了,现在要去找人了,恐怕很久都不会再来,今天是来跟我辞别的。” 庄飞羽是个孤儿没错,莫骄知道的他的一切消息都是从钟仪箫遇见他之后,之前的身世一概不知,所以他也是真心拿钟仪箫当成兄弟的。 莫骄本来还很气恼钟仪箫又跟他出去了,不过这家伙既然是来辞别的,那就再好不过了,但莫骄心里还有点不舒服,有点质问意味的说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怕他知道我是魔教教主?” 钟仪箫头晕目眩,能走回来就很不错了,这时站了一会儿便受不住,索性直接坐到莫骄大腿上,只有抱着他才觉得舒服些,嘴上也含糊应道:“不知道……怕他知道了,你会有危险嘛,你别气了好不好?我难受,我想睡了……” 几乎是说睡就睡,一沾到莫骄肩膀,他就靠了上去,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压下来,莫骄只好伸出手来抱住他,低头一看这人已经睡过去了。 莫骄气道:“还说没喝多少!” 他只能认命的将人抱回房间去,钟仪箫一碰到床便自觉躺了下去,莫骄松开他时他还不安的睁开双眼,在看清面前的人后这才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莫骄看不过去,捏着他下巴叫他醒来,钟仪箫便晕晕乎乎的看着他,一双眼眸里湿漉漉的,看起来还有几分无辜。 “我想睡了……”钟仪箫迷糊道。 莫骄问他道:“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钟仪箫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问:“他是谁啊?” “庄飞羽。”莫骄咬牙切齿的说。 钟仪箫皱起了眉头,在莫骄看来就是居然犹豫了,之后他又抬手摸摸莫骄的脸,有些爱不释手的捧着莫骄的脸颊,这才缓缓开口,痴笑道:“你。” 闻言莫骄稍微舒心一些。 钟仪箫又继续说:“你真好看……” 莫骄:“……” 钟仪箫显然不是只喝了一点点酒那么简单,都醉得听不懂莫骄的话了,夸完莫骄后,又不顾形象的嘟起嘴巴,眼巴巴的看着莫骄。 “娇娇,要亲亲!” 谁最重要这个问题倒此为之,次日钟仪箫扶着脑袋起来,发现嘴巴都被咬破了,之后急忙找莫骄解释,并且证明莫骄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庄飞羽这一茬是过去了,那根他精挑细选要送嫂夫人的簪子由于于理不合,钟仪箫也没给莫骄,随手找个地方放着,不料日后被翻出来时,又是好一通解释,这也都是后话了。 莫骄早晚是要出去见人的,江湖上关于莫骄的传闻越多,那个怀疑莫骄没死且还跟钟仪箫苟且的流言又被人刻意提了起来。 不日后,钟仪箫的一个江湖前辈邀他到翠竹轩一聚。 那位前辈还是何芸师太的友人,在武林盟说话也挺有分量,从前待钟仪箫还不错,钟仪箫没办法推掉,跟莫骄说了之后便走了。 可那日去了后钟仪箫才知道,原来那位前辈根本不是请他来叙旧的,而是请他去三堂会审的。 翠竹轩聚集了挺多江湖同道,这些武林同道不断询问着钟仪箫当日被魔教教主欺骗后的去向,还打听起他家中那位夫人的身份。 钟仪箫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实情,总算熬到入夜,那位前辈也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同道的几个年轻人还不断给钟仪箫灌酒。 这些人俨然已经在怀疑他了,钟仪箫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他只碰了几杯酒,便无意再喝,这时一个人突然说起魔教已经换了教主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莫教主跟钟兄还有一些纠葛,说他当真死了,在下是万万不信的。钟兄,你与那魔头见过,应当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吧?想必钟兄定然也很关心这个魔头的消息,我们也想将他除之后快,不知钟兄可知他如今还活着吗?”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钟仪箫身上。 钟仪箫慢慢放下酒杯,心中却蓦然一凉,莫骄已经不是魔教教主了,这些人还是想要除了他。 他想了半晌,终是淡笑着撒谎道:“我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怎么可能呢?” 那人拍桌而起,笃定道:“钟兄可不要开玩笑了!既然钟兄不认,那我就明说了,我听说半年前钟兄在七玄山山脚下出现过,而当时正巧我连师弟在那里失踪了,我今日便要问个明白,钟兄这些时日当真一直都在玄女峰上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钟仪箫就知道当时那个连少侠的事瞒不了多久,现在他的师兄果然找上来了,曾经他是想过直接昭告天下自己已经去了魔教,与莫骄同进退也罢,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就算这些人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他也绝不会承认的,他如今只想退隐,跟莫骄好好过日子,这些江湖事是一点也不想沾了。 “诸位方才不断询问我与我夫人的事情,难道是在怀疑我和魔教教主勾结,还是想说,我夫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位魔教教主?”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顿时紧绷起来,杀气骤然充斥了整个茶楼。 钟仪箫出来时,正巧与门前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迎面碰上。 二人俱是一愣,钟仪箫眼里又惊又喜,送钟仪箫出来的几个人也都统统愣住,因为眼前女子的美貌实在太过惊艳,足以称得上是倾城之姿。 而这个年轻貌美的白衣女子怔愣一瞬后,袅袅婷婷的走到钟仪箫面前,精致容颜上带着温婉大方的笑容,含情眸子亦直直望向钟仪箫,连开口时都是婉转悦耳的嗓音。 “相公,妾在家中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怕你贪杯醉了看不清夜路,这才来寻你。” 话音落下,钟仪箫倒吸一口冷气,莫骄牺牲够大的,穿了女装易容成了真“莫娇娇”出来找他,说话时还用了女声,最重要的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相公! “相公?” 莫骄又低低唤了一声,见钟仪箫只是瞪大眼睛看他并不的话,便有些手足无措的垂下头去,甜美的声音也带上几分轻颤,说道:“妾只是担忧相公,不是故意不听相公的话出门的。” 闻言身后那几人似乎在一刹那都误会了什么,用很奇怪而且充满斥责的眼神看着钟仪箫,仿佛他是一个变.态。 钟仪箫反应过来,急忙向几人解释道:“内人身体不好,所以平日里不怎么让她出门罢了,让诸位见笑了。” 那几人显然不信的表情。 莫骄也急道:“是啊,相公只是担心 分卷阅读168 妾的身体罢了,诸位少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见这般貌美的一个柔弱女子如此回护一个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出门的禽兽夫君,那几个江湖人差点就忍不下去了,看着钟仪箫的眼神都变得很愤怒了。 其中一人表示非常同情莫骄,叹道:“没想到嫂夫人这么晚了还来接钟兄,都怪我们兄弟几个贪杯了,这才拖着钟兄到了这个时候,嫂夫人既然身体不好,便早些与钟兄回去吧。” “是啊是啊!”另外两人急忙附和道。 莫骄又冲那几人笑了笑,美眸流转顾盼生辉,顿时倾倒众人。 钟仪箫看不下去了,也演不下去了,直接牵着莫骄就走,看起来当真是一副气恼的样子,看得身后那些人纷纷表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走出了翠竹轩,钟仪箫才松了口气,但看身侧的人身形竟然比他还娇小一些,这让他颇为惊讶。 又怕引起路人的注意,钟仪箫便在莫骄耳畔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娇娇,你怎么突然变矮了?” 莫骄幽幽斜他一眼,开口时已经是自己的本音。 “缩骨了。” 钟仪箫惊道:“你除了变声还会缩骨!” 莫骄等到入夜还不见他回来,又想起了钟仪箫要去赴的那个宴会,徒然感到不妙,担忧他会出事这才匆忙去了翠竹轩,没想到他算是白来一趟了。 不过方才出来时那几个人对钟仪箫的态度显然有些不善,莫骄心里有太多疑问了,牵着钟仪箫的手快步离开街道上。 远离了夜市,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的大街上。 莫骄这才放心,侧首询问钟仪箫,道:“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钟仪箫怔了下,之后摇头道:“没事了。” 莫骄才不信他的话,钟仪箫唯有一五一十的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他,莫骄就知道他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没好事,但他如今又安然无恙的被送出来。 “那你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钟仪箫摇头,“有人帮我解释了。” 但钟仪箫没说是谁,而且脸色有点难看,莫骄奇怪的看着他,好半晌后,钟仪箫才叹息一声,如实道:“我刚才见到何芸师太了。” 莫骄恍然大悟,“是师太帮你说话了对吧?” 钟仪箫点头,的确除了何芸师太的亲口证词,那些人不会轻易相信钟仪箫,所以钟仪箫才会是这个表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何芸师太会给他这个不肖弟子作伪证,告诉那些人当时他在玄女峰,而且至今何芸师太还没有向世人昭告他钟仪箫已不是仙霞派弟子的事实。 钟仪箫在人前也不方便问这么多话,只知道何芸师太是突然过来的,说了这话后,她便不再搭理钟仪箫,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最多只是目光在钟仪箫如今的佩剑上停留片刻,很快便离开了翠竹轩。 之后钟仪箫也被这些人客客气气的送了出来,正巧碰上了来找他的莫骄。 莫骄很快想通了事情大概,牵着钟仪箫的手握得更紧,他一手牵着灯笼,照清前方的路途,一面柔声安慰道:“这样也好,今日他们见过我了,今后便不会怀疑到你我身上。” 钟仪箫闷闷道:“师太她为何要帮我?” 莫骄想了下,抬起一双桃花眸子看着钟仪箫,道:“你还不明白吗?” 钟仪箫摇头,当日他盗药之时,何芸师太说过从此与他断绝关系,再也不想见到他,直到他下山的时候,何芸师太都没再跟他说过一个字,再见过一面。 莫骄到底不忍心他如此纠结,问道:“你可还记得上次我告诉过你,在你下山前夜,有个人提前给我送信,告诉我你不日就会下山的消息?” 钟仪箫倏然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你是说……” 莫骄微微颔首,就算当时他损失了几成功力,但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送信,且还能来去自如,又清楚知道钟仪箫会在次日下山的人能有几个? 钟仪箫彻底茫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说明今夜何芸师太应该也是专程为他而来,只是想帮他解围罢了,那位邀请钟仪箫去翠竹轩的前辈是她的好友,她想知道这件事并不难,而且她也没有将他已经离开仙霞派的消息传出去,也是为了他好。 莫骄停住脚步,握紧了钟仪箫的手,回头认真的对上他的双目,安慰道:“你不必想这么多,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身边也还有我。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 钟仪箫怔然道:“那师太……” “下次有机会见面,你再好好感谢师太吧。” 钟仪箫点头,他如今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亏欠了太多人。 比如何芸师太,比如莫骄。 钟仪箫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就抱住了莫骄,缩骨易容后稍显娇小的莫骄便任由他用力将自己困在怀抱里,且抬手轻轻环上他的后背,一下下的轻拍着,默默的安抚着这个自找麻烦的小混蛋。 钟仪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似乎唯有抱紧眼前的人才能给自己一点慰藉,让自己的烦躁的心情安稳下来。 微弱的烛光下,相拥的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若有人在此时路过,定会以为这二人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 往后钟仪箫或许会有机会见到何芸师太,那时会去向她道谢,即使不会得到师太的谅解,但这都不是眼前该烦心的事情,眼下他最该做的就是守住他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他永远也不想再尝试一次和莫骄分开的经历。 贺兰敏说到做到,腊月末时果然来了钟仪箫家找哥哥一起过年,身后还是跟着这半年来一直缀着的那条小尾巴沈亦舟。 前夜苏州下了一场大雪,如今门前还堆着厚厚的积雪。 贺兰敏一如既往瞧不上钟仪箫,可苏桃居然和贺兰敏一见如故,二人很快凑到一起在院里推雪人,沈亦舟跟在后面,时不时也被使唤着帮些小忙。 莫骄没什么兴趣,依旧懒洋洋的在屋里看书,而钟仪箫,这个人早就被贺兰敏排斥在外了,他只能坐在莫骄身边,靠在窗前眼巴巴的看着窗外的几人。 “沈亦舟是不是喜欢贺兰敏?”钟仪箫突然问。 莫骄手一抖,斜睨钟仪箫一眼,他对沈亦舟的不喜让跟他相处多时的钟仪箫一眼就看出来了。 钟仪箫便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沈亦舟?先前不还夸他聪明吗?”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有几分小聪明又如何?”莫骄淡漠的说。 钟仪箫道:“我看贺兰敏也挺喜欢他的,不过好像没那个意思。” 莫骄闻言便安心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钟仪箫撇撇嘴,他不 分卷阅读169 过哄哄家里这个宠弟狂魔罢了,现在贺兰敏对沈亦舟没别的意思,可架不住沈亦舟软磨硬泡,早晚日久生情。 不过再看外头,贺兰敏虽然比沈亦舟大了三岁,可看他和苏桃玩的那个德行跟小孩子没两样了,相比之下沈亦舟要成熟稳重更多,而且还帮莫骄照顾了贺兰敏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难怪莫骄并没有断绝沈亦舟对贺兰敏的靠近。 “你又在想什么?” 莫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仪箫回头看了眼这个美到极致的男人,连他看书的样子都是最好看最迷人的,便又被吸引了视线,随口应道:“我也想堆雪人。” 莫骄道:“你死心吧,敏儿不会跟你玩的。” 钟仪箫:“……” 他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莫骄,看得莫骄默默合上书本,随手放到一边后,轻蹙起眉头训他道:“你还是小孩子吗?没点当大人的自觉吗?” 钟仪箫又笑了起来,捧着脸笑得很是得意,道:“对哦,我现在是家长了。” 莫骄勾了勾唇角,突然道:“不是说要包饺子的吗?”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要包饺子的苏桃已经出去玩了,苏羽几个姐妹忙了一年,好不容易轻松一阵子,钟仪箫便让她们去玩了。 如此一来便只能钟仪箫自己来了。 钟仪箫艳羡的看了眼外头备受宠爱的的贺兰敏,为了不让莫骄饿着,决定放弃挣扎舍弃屋中暖炉,起身就走,就是语气有一点点失落的道:“好吧,我现在就去包。” 莫骄也起身跟上,说道:“我也去吧。” 钟仪箫猛然一惊,回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莫骄看。 要知道这半年里莫骄在闲云庄里可是跟个大爷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家门都很少出去,不过人家依然日进斗金,依旧貌美如初就是了。 “走吧,你不是说要自己包的饺子才好吃吗?” 莫骄径直越过钟仪箫,从未进过厨房的前任魔教教主,也想为钟仪箫有所改变,免得他在这里眼红自己的弟弟,浑身冒着酸气,跟个小傻子一样。 人家都把哥哥让给他了,他怎么还傻乎乎的满脑子都想着推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番外了,到此为止全文完结了,感谢一路陪伴,爱你们么么哒~ ———————— 两个随时会删的蠢蠢的配角番外,随便看看就好了 ~(^◇^)/ 番外一 商长老&小神医 从落雁山庄回来后,商长老和小神医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这让小神医有点烦恼,虽然从前商长老也很少说话,但至少小神医跟他说话时他还会回应一下。 事情的起因源于莫师姐婚礼那天,商长老喝多了,但其实他以为自己并没有喝多,酒壮人胆,然后他去了小神医房间,跟小神医说我喜欢你。 但是说完后将人按在床上准备亲亲的时候,小神医把他推开了,还跟他说什么“我可不是莫教主,你看清楚了别乱来”的话。 商长老听了后也冷静了下,跟小神医说他知道。 小神医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就算喜欢商长老,也不想被他当成替身啊,所以才拒绝了他,没想到商长老还说他知道自己是谁,小神医更气了。 于是小神医就跟商长老说“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把莫教主叫过来收拾你”这样的话,这就是左护法听到的吵架,商长老其实都没说什么话,只是脸上表情有点难看,看着小神医很久,看到小神医心慌慌的,之后转身就走了。 最后第二天他们就一起回了常神医的医馆里。 常神医是不大喜欢商长老这个人的,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钱了,然而他家小师弟给商长老帮了那么多忙,一分钱没赚到,常神医觉得他的小师弟是给魔教当白工了,而且后来这个商长老还跟着他的小师弟回来了。 不但没赚到钱,还带回来一个大爷,常神医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 小神医没办法了,只好带商长老回自己自家药王谷,他毕竟还是个药王谷谷主,还能养得起商长老的,可没想到商长老跟他闹别扭了,这可就麻烦了。 说起药王谷商长老也不会陌生,因为他和小神医就是在药王谷相识的。 那得是两年前的事了,商长老几年前就出了魔教帮莫骄找药,而那次也是因为找药受了伤,被小神医救回来的。 和见钱眼开的师兄常神医不同,小神医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大夫,他无论见到什么病人都会凑上去帮忙医治,且分文不取,因为他要不是钱,而是治愈这个人后的那种成功的快感,尤其是疑难杂症,他最喜欢钻研各种疑难杂症。 所以能治愈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商长老,小神医开心了好多天,商长老也在药王谷里住了一段时间才离开,商长老这次倒是把小神医记住了,不过小神医却没记住他,只是把他当成大夫生涯中救过的一条生命,跟从前救过的人没什么区别。 这点商长老暂且不知道,他有心要去那个幽明山庄找一味稀罕的药,但那个山庄本来就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众所周知那里有灵药,可也很少有人敢去找。 商长老本来打算一人独往,但又不知道那个早已荒非的幽明山庄里会有什么毒物,也不知道真正的灵药是什么样的,然后他想起来前些日子救过他的自称小神医的那个笑起来还有小酒窝的少年。 趁着夜色,把小神医从药王谷里偷出来,然后第二天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叫他帮忙去找药,小神医对商长老的恐惧感就是这么来的,后来也一直很怕他。 然后小神医被迫答应下来了,因为他身上连衣服都没带几件,更别说是带点防身的东西了,任谁在大晚上被人从被窝里偷出来也都会是这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商长老还算满意,然后挪开了剑,但是下一刻又气得浑身冷气直飙。 因为小神医问他:“这位大哥,咱们都要一起去赴死……不,我是说同生共死了,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就算那夜烛光再黑,商长老认为还是能看清楚他的脸的,而他在药王谷里住了整整半个月,早就跟小神医说过他的名字了,小神医居然没记住,也没有认出来是他! 不得不说,小神医对治病很狂热,对那种稀罕的药材也有种特殊的狂热,一听完是要去找幽明山庄里那个神奇的灵药,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而且一路上非常配合。 幽明山庄绝对不只是一个废弃的山庄那么简单,背后还有什么小神医也不想提起了,历经千辛万苦,可算把药拿到手,而一路上商长老一直保护着他,这也让小神医记在心里,然后就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商长老了。 不过喜欢的人是个大冰山,小神医也有点苦恼。 分卷阅读170 那次之后商长老受了重伤,小神医把他送去了师兄常神医那里医治,他反倒是被保护的好好的,毫发未伤,小神医有点感动,觉得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嘛。 这时候他就知道商长老是魔教长老了,不过他从不涉足什么江湖纷争,对这个没什么看法,就是有点可惜自己采回来的药自己不能用上。 有一次出去采药,小神医又捡到了两个人,正是谢灵钰和秦玉二人,看在雪漱丹的份上,小神医对他们特别殷勤,还偷听到了麒麟竭也在他们身上,所以就算拿不到雪漱丹,也偷走了他们的麒麟竭。 但没想到是个假的,他有点失望,跑回了师兄的医馆。 那时商长老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然后闲聊时听到了秦玉的消息,商长老就给莫长老传信过去了,这点小神医是不知道的。 再过了一段时间,商长老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找小神医,当时小神医在研究一个药方。 “你现在有空吗?”商长老这么问, 小神医觉得他转性了,居然知道问自己有没有空了,然后他摇头道:“没时间,我在研究一个生子药方。” 商长老面无表情道:“为不孕不育患者解决重大困难,你还真是有心。” 小神医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这个是男男生子药,我是要研究出来造福断袖的。” 商长老道:“你别祸害断袖了,到底是谁让你研究这个东西的?” 事情的起因是小神医在街上目睹一对断袖被家人辱骂的场景,既然他们认为断袖之间最大的也是最难接受的问题就是没有子嗣的话,小神医觉得他完全可做出来一个男男生子药。 不过这个药肯定是做不出来的,而且商长老又请他去帮忙了,商长老见他医术高超,希望他去医治自家中了蛊毒后变小的教主。 小神医一听这个疑难杂症自然而然就慕名而去了,后来还帮商长老一起上了玄女峰找麒麟竭,再后来…… 他听到商长老说他喜欢莫教主! 小神医决定以后再也不帮他的忙了,不过莫教主的病他还是很关心的,不过最后想想商长老也很可怜的,他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他,小神医又忍不住帮了他一点点。 这个一点点直到莫教主的病好了,直到商长老离开魔教,然后居然把他送到了常神医的医馆时才告诉他,小神医就只好留他继续待在医馆里了。 再后来去喝喜酒就发生了上述惨剧,小神医觉得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好不好,为什么商长老还不理他? 这天他待在房间里继续研究先前中断的生子药,突然商长老来找他,小神医有点忐忑,因为商长老这段时间的冷气愈发可怕了。 他就站在门前,小心翼翼的问商长老:“有事吗?” 商长老一听他如此生疏的语气,顿时皱起眉头,直接明言来意。 “我这就走了,来跟你告辞。” 这可吓坏了小神医,“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说离开了魔教了吗,你还有地方去吗?” 商长老越听脸色越难看,紧盯着小神医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除了魔教长老的身份我什么都没有吗?” 小神医急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你要走就走吧,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送你出谷吧?” “不必了。”商长老说:“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小神医一听心都凉透了,那天的事情果然让商长老很是耿耿于怀,可他又很不甘心,心里憋着一口气,难受得不行。 商长老见他半天不说话,脸色也更加冰冷了,只解释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走就是了,你不用每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我又不会杀了你。” 小神医一听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商长老说完就走,俨然已经是他考虑了很久做出来的选择,小神医手忙脚乱的追出去几步,一眨眼人就跑没影了,他有点着急,又后悔自己一点功夫也没有,跟个人也跟不上。 小神医心里有点难受,想想还是回房去忙活起来,以麻痹那点酸涩的滋味,反正商长老早晚是要走的,他想着又叹了口气。 突然间房门又被人打开了,小神医吓了一跳,手头上的勺子便啪嗒一下掉进药碗里,溅起大片水光,其中几滴更是不小心溅到脸上了,烫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门前那人见他捂脸哀嚎便匆忙走了过来。 “我吓到你了?你脸上怎么了?” 听到声音小神医浑身一震,立马松开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又去而复返的商长老。 “你不是走了吗?” 商长老脸上的担忧顿时被阴郁取代,冷声道:“我有东西落下了,过来找找,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小神医闷闷的哦了一声,认真想了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没有不喜欢你啊,所以商长老,你可以不用走的。” 商长老道:“那日我不是吓到你了吗,你这么怕我,我还是不必再留在药王谷比较好。” “没有啊,我没有在怕你的!”小神医急忙摆手道:“不过你要是以后多笑笑,可能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闻言,商长老的脸色愈发铁青。 “算了,那东西也不是很重要,丢了也不要紧,我这就走了,你保重。” “喂!” 小神医还是不想让商长老走,趁他还没走赶紧追上去,抓住商长老的手,急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走啊!是我药王谷哪里怠慢你了吗?” 他从未主动接触过商长老,因为从一开始就被商长老吓怕了,这时的接触让商长老也有点诧异,他索性直言道:“实不相瞒,我有心与你共度余生,本以为你愿意收留我,也是对我有意,但是……” 商长老停顿片刻,神色凝重的看着小神医,道:“赵长亭,我不想你害怕我,我知道你见了我就害怕,也不会厚颜无耻的留在药王谷,这便还你清净。对了,从前我多次找你帮忙,你都不曾推托,算是我商珩欠你的人情,你若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必然会帮你解决。” “就这样吧,告辞。” 商长老这一番话让小神医彻底愣住,半晌没说出话来,一是震惊,二是激动欣喜,没想到商长老在这方面也是快人快语,不过小神医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要走了。 小神医猛然回神,赶紧拦在商长老面前,大喊道:“等等!” 商长老被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小神医。 而小神医脸都涨红了,在商长老的注视下,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收回手,支吾道:“那个……商长老……” “你还有什么事?” 小神医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指尖无意识的挠着脸颊,小声道:“我不是不喜欢你,可是 分卷阅读171 ……可是你不是说你喜欢莫教主吗?” 商长老莫名道:“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小神医幽幽看他,商长老接着道:“莫教主是我的恩人,而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只认他这一个教主,自然喜欢他。” “……” 商长老又道:“不过跟你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跟喜欢教主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小神医倒是有点奇怪商长老对于喜欢的定义。 商长老想了下,认真道:“我喜欢你,所以想睡你,跟你共度余生。可是我喜欢教主,我只会帮他做事,把他当成神供奉起来,但并不想跟他有肌肤之亲,也不会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报答教主,这样你懂了吧?” 小神医哑口无言,“你这根本就不是喜欢啊……好吧,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走,你说喜欢我,还要扔下我一个人……你就安心留下来吧,我以后跟你一起过日子就是了。” 即使坦荡如商长老,也早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小神医这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答应他了,这让商长老很是吃惊。 “你答应了?” 小神医点头,这可是好机会,既然商长老不是真的喜欢莫教主,他当然不会错过了,他不自觉抬手揉了揉眼睛,脸颊红红的,倏然一笑时唇边还露出两个小酒窝。 “是我上次误会你了,我不是故意让你丢脸的,也不是害怕你,我还以为……” 以为被当成替身了,不过现在商长老主动说出来了,也让小神医暗地里兴奋的直搓手,不过他又觉得应该矜持一点。 商长老并不蠢,他听小神医这么说哪里还听不出来小神医的意思,只是见他一直在揉眼睛,揉的左眼都红了,他看不过去,拉开了小神医的手。 “刚才就问过你了,眼睛怎么了?” 手还被握住,商长老靠这么近,对他还格外温柔,小神医红着脸,小声解释道:“没事,刚才药溅到眼睛里去了,没关系的。” “什么药?有毒的吗?”商长老一听便皱起眉头来。 小神医摇头,心想商长老这应该是不会走了,他有点紧张,心跳的很快,说话也有点吞吞吐吐的,“没毒,刚才还溅到嘴里了,要是有毒我早就中招了,这个就是我之前研究的那个生子药而已……生子药!” 小神医猛然惊醒,立马捂住嘴巴。 商长老眼皮子一跳,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你还在研究这个东西。” 小神医满脸惊恐,“完了,我刚吃了几滴,会不会……” 若是其他药商长老或许还会紧张一下,可是生子药…… “你多虑了,这个药是不会成功的。” 小神医不满道:“怎么可能,我已经很努力了,这次很快就会成功的……不对,万一我真的成功了怎么办,关键是我吃了这个药啊!” 商长老:“哦。” 新对象的敷衍让小神医欲哭无泪,可又无可奈何,至于这药会不会成功,暂时也是看不出来的,至少还要等到几个月后。 几个月后,又是一年春。 闲云庄那边的莫骄和钟仪箫居然送来了礼物,这让商长老和小神医都有点受宠若惊,而且还捎带了几件小神医爱吃的糕点。 小神医很是开心,不料刚吃了一块糕点便吐了出来,蹲在一边干呕不止,吓到了商长老和常神医。 这个年过的…… 商长老后来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刺激的,最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便是不能再让小神医乱吃药了,尤其是他自己做的药。 一滴都不能吃,万一不小心就中招了呢? ps.商长老:我说过教主只是我女神! 番外二 左右护法 在山上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左护法却觉得很不高兴。 少了莫教主这个大美人不说,还要帮讨人厌的前右护法现任夏教主处理教务,忙到现在都不能喘一口气,因为夏教主还要他陪着一起去神殿祈福。 左护法道:“你可放过我吧,我还约了姬长老一起吃饭呢。” 夏教主不以为然的带着他进了梅林,说道:“你打算当姬长老儿子的后爹?我劝你放弃吧,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跟一个儿子都快有你大的女人在一起浪费青春呢?” 自从莫师姐离开后,姬长老就顶替了莫师姐的位置。 左护法反驳道:“姬长老的儿子并没有和我一起好吧?他今年只有十五岁,十五岁啊!” 夏教主道:“我是在说你年轻呢,左护法。” 左护法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被夏教主的话带进去了,反应过来后急忙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姬长老在一起了,我们只是单纯的吃个饭而已!上次姬长老帮了我大忙我请她吃个饭怎么啦!” 夏教主回头一笑,这一年的磨练里让他笑颜里也带上几分凌厉。 “是吗,是这么单纯的呀。不过今天吃的是团圆饭,我想姬长老应该已经吃饱了。” 此时到了神殿门前,哑女向夏教主行礼,但在见到左护法时却是迅速避开,然后绕道走人。 左护法愣了一瞬间,之后瞪着夏教主道:“又是你对不对!现在整个神教上下只要是母的都不敢跟我说话,连看我一眼都会马上避开,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夏教主厚颜无耻的笑道:“我是为了你我着想,让整个神教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了,你也觉得我这么做很贴心吧?” “屁嘞!” 左护法追上去骂道:“谁是你的人?那我申请退出魔教好了!” 夏教主摆手道:“我不同意。” 左护法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奈何他。 一如往年,夏教主也向神树祈愿,写上祝福神教的愿望后,又将笔递给左护法,笑颜里带着几分暧昧,“来吧,教主夫人,你也写上一个。” 左护法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给我闭嘴!” 夏教主笑道:“去年钟仪箫也写了一个愿望呢,你猜怎么着?五月的时候神树真的开花了,后来师兄就回来了,你看,那里就是钟仪箫写的愿望。” “真的假的?” 左护法半信半疑的凑过去看了一眼,但还是故作冷酷的拒绝道:“我不写。” 夏教主无奈道:“那好吧,只好本教主代笔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左护法道:“你快去死吧。” 夏教主又叹了口气,一笔一画在红绸上写下一行字,一边摇头叹息,“你可真是恨我入骨。” 半晌后,左护法还是没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接过看到的却是夏教主所写的—— 愿卿卿早日原谅我。 “这什么东西?” 左护法满脸嫌弃,却突然被夏教主从身后抱住,左护法慌忙挣扎,可惜 分卷阅读172 他的武力值还是太弱了,夏教主轻而易举将他拿下,之后在他耳边轻声叹道:“卿卿啊,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你打算何时原谅我啊?” 左护法突然不动了,夏教主又感慨道:“自从当时跟师兄说了那句话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不就是一句话嘛,我知道错了,卿卿就不能原谅我吗?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一气就是一年多,我也不好受,咱们和好行不行?” 那时跟莫教主说过的话,不就是那一句左护法这么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如今想起来左护法还气到不行,冷笑道:“谁跟你和好?还有什么之前好好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好过了,你不要给自己加戏好不好!” 夏教主叹道:“当时你跟商长老来救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卿卿,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考虑一下跟我和好吧。” “呸!”左护法怒道:“鬼才喜欢你!我是因为莫教主有命才会去的……” “师兄跟我说了,是你主动请命的。” “你闭嘴吧!松开我啊!” 左护法气到炸毛,推开夏教主后还羞耻到无法自拔,怒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指望我原谅你,那你去死啊!还有别叫那么恶心的名字,我听了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么说你还是在生气咯?”夏教主又叹了口气,并且好心提醒道:“而且卿卿是你的名字啊,你怎么能说自己的名字恶心呢?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什么时候有这种恶心的名字了?夏景明你这个死断袖是不是想死啊!” 丝毫不在意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左护法,夏教主看着自己手中红绸上的愿望,无奈摇头道:“卿卿不是最恨我改了你的名字吗?我一直都记得的呀,你叫秦卿嘛。” 一听到这个名字,左护法突然就愣住了。 夏教主道:“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我见到你的时候该是你十岁那年,我把你带上山,因为我那时候还年轻,尚且摆不平朝廷对你的追杀,只好给你改名换姓,你看我帮你改的名字都跟我那么像,这不就是说明我喜欢你吗?” 本来听了前面还是有些触动的,但是听完后…… 左护法咬牙道:“你敢说给我改名那时候是因为喜欢我吗?” “还真的不是。”夏教主老实道:“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小孩挺有意思的,然后我又想不出来其他名字,就随口改了一个跟我差不多的,这样师兄一听就知道你在我心里不一般,然后就帮你搞定了你家的事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在帮我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夏教主救了左护法,可是后来因为被改名换姓,再被夏教主遗忘,再过半年后左护法跑到夏教主面前时,才发现这个夏教主已经完全不记得他是谁了。 左护法从此开始恨死他了,唯一的目标就是超越夏教主,然后换回自己的名字。 左护法气极反笑,“好一个不知羞耻的魔教教主,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夏教主无所谓道:“说出去也没关系,我不怕人怎么看我,好吧,也的确是我强词夺理,不过谁叫你不肯原谅我呢?是,我当年改你名字让你记恨了我十一年,卿卿,那我从今日起把你的名字改回来,你就原谅我行不行?” 这岂是一个名字就能改变的,左护法瞪他一眼,索性转移话题,没好气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我可不在这里浪费时间,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回去睡觉!” 夏教主有点失落,垂眸道:“看来你并不愿意原谅我,那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神树了。” 左护法暗自咬牙,这个人还是习惯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这一年多来都快演烂了好不好?左护法信他才有鬼,想着便愈发没有耐心。 “你快点!” “你若很困的话可以在这里先睡会儿,我等下送你回去就是了,当然我肯定会送你到我房间里的,毕竟我可以帮你暖床……”调.戏的话说到一半,夏教主就泄了气,道:“你也可以先回去。” 左护法求之不得,立马转身走人。 “那属下就先走了。” “还真的走了……”还真的不留情面,夏教主抽抽嘴角,看着手中的红绸有些惆怅,“只能靠你了,祝我好运吧。” 当年莫骄私底下曾说过像左护法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幸运的,他虽然不算聪明,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永远爱憎分明,而且也不必伤脑筋去猜测其他人的阴谋诡计,因为他也想不出来,单纯的人永远活得最自在。 可这个人还特别小气,夏教主是完全拿他没办法了。 左护法说跟姬长老去吃饭那都是借口,不过姬长老也真的在这天晚上见到他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座高耸的大殿前看着山下烟火,眼眶都有点红了。 姬长老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见他这样便走过来安慰他一下,左护法从听到脚步声起就惊觉到姬长老的到来,很快恢复了往日淡然,一副傲气贵公子的模样。 姬长老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站在左护法旁边叹道:“左护法想家了吧?” 左护法愣了下,姬长老又理解的说:“你十岁那年进教,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到现在满打满算你才二十二不到是吧?真是一转眼你就长大了,现在还是教主的得力助手。” 左护法:“……没有……”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能理解你的。”姬长老问道:“我听说你家从前是当官的吧,后来得罪了朝廷被灭门了,你家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呀?” 左护法摇头,“不是。” “……那你家是犯了什么罪呀?” 左护法道:“谋反。” “……你家真的谋反了?”姬长老有点惊讶。 左护法想了下,认真的点了头。 姬长老哑口无言了,半晌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安慰左护法的,又叹道:“没事,那些旧事就别提了,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见不到家人你肯定很难过吧?想开点了,你还有咱们魔教的兄弟呀?” 姬长老说着又怀念起旧事来,笑道:“教主对你好大家都知道,还有莫教主,他对你也挺好的,走时还嘱咐我多照看你一下,我说你这孩子可聪明了,哪里需要我帮忙呀,这不才一年不到,你的本事都比我强了。” 后半句纯粹安慰的话可以略过,前半句也可以忽略,倒是中间那一段值得左护法惊喜,顿时双眼都发亮了,“莫教主真的让你照顾我?” 姬长老点头,“是的呀,莫教主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他出事那段时间你一直不离不弃的,其实他都记着呢。对了,我记得前两年你及冠那天莫教主还送了一个腰佩,你现在还带在身上呢。” 说起这个, 分卷阅读173 左护法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不自觉抓起腰间的精致玉佩。 后来二人又尴尬的聊了一阵,左护法的心情才转好,准备回房睡觉,却不知道身后昏暗的角落里在这时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夏教主。 夏教主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大概都听到了,此时有些烦闷的嘀咕了一句,“连师兄都比我重要。” 整个春节夏教主都见不到左护法,因为他跑下山去了,直到初七那天才回来,夏教主觉得这样不行,那天已经让左护法产生了躲避他的想法,险些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他决定更加主动的去接近左护法,不曾想左护法比从前更加抗拒他了,从前是恼怒的抗拒,现在则是冷漠的抗拒。 夏教主实在搞不懂左护法的想法,又忙了一些日子,元宵节那一日,总算闲下来一天,点名左护法陪他下山走走。 左护法满脸不情愿,却不得不从。 下山走走就走走,反正又不会吃亏,就是浪费了点时间罢了,左护法如此安慰自己。 然后下了山,不管夏教主说什么故意气他的话,他就是不出声,也不愿意搭理,夏教主这一年多来的耐心都快用光了,把人拉到了巷子里质问。 “左护法,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这一年多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当是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吗,可是当时我就是骗师兄的,你至于气到现在吗?” 左护法没想到他直接来硬的,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我真的不应该听师兄的劝告,早就把你捆在身边就好了,还给你什么实权,让你每天甩我面子……”夏教主现在的确是动怒了,他按住左护法的肩膀将他捆在巷子里头,语气阴森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想要你的话有一百种方法,要不是师兄劝我,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秦卿,我告诉你,我真的快受够了。” 左护法愣了片刻,之后冷笑出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说了,你早晚会露出真面目的,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吧?” 夏教主闻言宛如被一盘冷水兜头泼下,他稍微冷静了一下,看着左护法咬牙道:“什么真面目……我对你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左护法道:“你有哪里值得我信任吗?” 夏教主哑然。 左护法又嗤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笑我蠢,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是,我的确也是不够聪明,不过我还是能看得出来,当初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在我面前说的假话,在莫教主面前说的才是真心话。” 对此夏教主也没办法否认,他无奈道:“好,我承认当时是在逗你,不过后来是真的,你信我一次就这么难吗?” 左护法也直言道:“不可能。” 夏教主深感挫败,他自以为左护法早晚会被他折服的,可没想到自己坐了一年多的冷板凳,至今才意识到左护法先前的每次拒绝都是很认真的,否决了他现在的所有真心,因为一开始左护法就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了。 这日不欢而散,后来夏教主便没再找过左护法,而不是必要的场合二人也不会见面,姬长老渐渐发现左护法和夏教主都变了,左护法从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变得慢慢成熟起来,虽然资质是愚钝了些,不过如今已经圆滑了不少。 至于夏教主,他从前还会常笑,现在基本面瘫了。 教中有关左护法和夏教主的流言也渐渐没了,左护法身边的女孩子也多了起来,夏教主和左护法之间还是在僵持。 夏教主无奈之下,只好给莫骄写了一封信,问他自己有个朋友,从前作死玩弄了一个人的感情,后来发现自己真的爱上那个人了,可是那个人已经恨透他了,问莫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重归于好。 几天后,莫骄给了回信—— 不知。 夏教主阅后深感郁闷,他为何要问师兄呢?问莫师姐也比师兄好呀! 但给莫师姐的回信还没有收到时,教中出了大事,夏教主被人下毒了,那毒性极其刁钻险恶,姬长老也只能摇头,默默传信给莫骄等人,希望莫长老和小神医能出手相助。 而在这之前,常神医已经人请上山来了。 左护法听到消息后刚从山下回来,已是过去了两日,他不顾形象的冲到了夏教主的房间,便见到躺在床上那个双目紧闭的人,倏然便红了眼睛,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床边。 “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左护法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探向夏教主的鼻息,就在此时,夏教主睁开一双眼睛,有些惊奇的看向左护法。 “你怎么来了?” 左护法这次没跟他怄气,只是急急问道:“你怎么样了?毒性如何?” 夏教主见他关心自己,终于绽开了笑颜,摇头道:“我没事,那毒性虽然强烈,但奈何不了,还没有咱们教中的断肠散厉害,最吓人的不过就是中毒后最多熬不过三天罢了。” 闻言左护法已经双目一怔,滚下两颗滚烫的泪珠子来,可将夏教主吓到,但他一抬手就被左护法抱紧,左护法张张口,唇瓣颤抖着,突然急道:“我们去找莫长老吧!还有小神医,他们医术那么好,连莫教主都能治好了,你中的毒也很快就能好的!” “我没事的,你别急……”夏教主话还未说完,就被左护法斥断。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怎么能不急啊!”左护法说着,手忙脚乱的要把夏教主扶起来,满脸无措的道:“我们马上就走,快马加鞭的话今天或许可以找到小神医……” “别急呀,卿卿,你听我说……” 夏教主又说不下去了,因为左护法正在含泪瞪着他,夏教主叹了口气,还带着几分虚弱的语气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左护法摇头,带着哭腔说道:“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以后就没人来烦我了,要是你死了,我还怎么当跟你共享神教……” 这话听的夏教主心中一阵舒爽,他抬手擦去左护法的眼泪,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活过来了,你就原谅我了?” 左护法愣了下,有些迟钝的点下头,说道:“那我们去解毒吧!” “不不不!”夏教主赶紧拉住他,笑道:“你是不是没听他们说完,昨晚常庸医就已经帮我解了毒,他这个人只要拿刀夹着脖子也是能爆发一下医术天赋的,所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 左护法突然瞪圆了眼睛,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但夏教主觉得他找到法子攻克左护法了,立即装作一副虚弱的模样抱住左护法,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虚弱。 “我是真的中毒了,卿卿,我这两天一直在等你,差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还告诉姬长老若是我熬不过去了,就将神教交给你,让你 分卷阅读174 当一下教主。” 闻言左护法眼里又多了几分挣扎。 夏教主便抱紧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真的喜欢你,你就原谅我吧。” 被如此一惊吓,左护法也渐渐想通了,虽然并没有点头,可夏教主已经看出他眼中的态度,二话不说便向左护法吻了下来…… 梦到最酣时,夏教主幽幽醒来,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刚睁开眼就见到梦中那个娇羞等待亲吻的左护法,可对方实际上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你梦到什么了,好恶心的表情!” 夏教主:“……” 意识渐渐回笼,原来他没中毒,那天和左护法在山下把话说绝后,他心情一直不好,晚上出来散散步,便搞出来一个风寒,又是积劳成疾,抑郁结心,喝完药后这一觉睡过去就成就了一个美梦。 想想就知道,左护法怎么可能为他会哭呢? 夏教主扶着发疼的额角坐起来,才发现左护法还没走,还端着药又过来了。 “还没死就起来喝药吧。” 夏教主有些迟钝的等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接过药碗,问左护法道:“卿卿,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左护法冷哼道:“你少自作多情了!” 要不是他在昏睡时还一直‘卿卿’‘卿卿’的念个不停,左护法来看他一眼就走了,哪里还会因为心软留下来照顾他一夜? 夏教主习惯性的没听进去,也听话喝药,喝完药后将碗还给左护法,见他一言不发就准备走人,夏教主突然想通了什么,对着左护法的背影说道:“我知道错了,一直以来,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闻言左护法停顿脚步,回头奇怪的看着夏教主。 “一直以来,师兄和师姐对我都太好了,只要我想要的,他们都会给我,连你也不会例外,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让你觉得我让你很难接受吧?” 夏教主对上左护法颇为诧异的眼神,认真道:“卿卿,我这次是认真的,一直没想到,你会在那种情况下回来救我,从那时候起,我就真的喜欢上你了。” 这倒是有点吓到左护法他,他愣了须臾,突然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夏教主突然觉得他是对牛弹琴了。 这场风寒很快过去,没过多久,夏教主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当然,和左护法的关系也渐渐缓和起来了,夏教主觉得肯定跟那天的真心剖白有关。 某日接到莫师姐回信,上书—— 要得到美人芳心,生米煮成熟饭即可。 夜里,夏教主出门散心,溜达着就到了右护法门前,索性敲门叫人,等左护法开了门后就不打算走了。 让夏教主颇有些失望的是左护法穿的还太厚实了,他走过去直接将左护法腰间的鞭子摘下来,说道:“睡觉还带着鞭子呢?” 左护法居然也没有抢回来,就看着他把自己的鞭子丢到一边去,随后眼睁睁看着他的那只咸猪手按在自己腰上。 夏教主一脸正经道:“左护法好像是从小就练鞭子是吧?” 左护法有点不自在,难得也没有挣开,大抵是因为最近和好了的关系,只是没好气道:“是又怎样?” 夏教主察言观色,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他直接上手从背后抱住了左护法,果不其然见到左护法耳根都红透的窘态,开始轻微的挣扎。 “不怎么样,只是想领教一下左护法的腰上功夫。” “我去,混蛋你还真敢来……唔!” 翌日,左护法荣升魔教副教主,夏教主成功俘获心上人的身心,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