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战役(青梅竹马)》 01 梁乐从记事起就没和祝蔚杭好好相处过—— 他们一见面就互呛,背地里互相说小话,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后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抢走…… 本以为会势不两立一辈子,七老八十了见面都会互相吐口水,但之后两人的发展明显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知道这段不甚友好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总之,等到梁乐意识到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走到了一起。 故事开始于2021年的暑假。 那个夏天,她和祝蔚杭高中生活正式结束,18岁的两人正准备迈进大学的大门。 梁乐以为高考完后她会无拘无束地像只小鸟,自由地飞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甚至拿出自己的攒了几年的零花钱,准备去海滨城市大玩特玩个半个月。 可高考后的第二天,计划被一位不速之客打乱—— 她晚上洗澡的时候,摸到了胸上的一颗硬块。第二天她妈就带她去医院了,彩超检查说是乳腺纤维瘤。 医生说她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是这东西留在她身体里也没任何用处,于是在她妈的坚持要求下,她还是在一周后被推入了手术房。 一周后。 她刚做完手术,麻药退去,胸口开始隐隐作痛,手臂也麻酥酥的提不起什么劲。 她妈在一边对她嘘寒问暖,问她吃不吃苹果,想不想喝鸡汤。 梁乐眨了眨疲倦的眸子,哑着嗓子说:“我想喝水。” 她妈点头,出去给她倒水了。 边上病床躺着的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姐姐,听说比她严重一些,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挂点滴。 她盯着被擦得干净的玻璃窗户看,正是盛夏,太阳格外大,病房外的树木被金灿灿的阳光照得都精神许多。 全世界都很快乐,除了她。 跟她约好一起去玩的闺蜜因为退不了机票,只能“含泪”抛下她前往海滨城市,指不定现在正在沙滩上玩水堆小人呢。 越想越觉得悲哀,梁乐觉得自己像是一朵即将被晒瘪的花朵。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男孩儿的声音,很熟悉。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带着点沙哑,又似乎被晒得有些疲,声音都倦倦的。 “做完了?”他问。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看不出她脸色苍白吗? 梁乐头都没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想要装死,可这男的就像看不懂眼色,靠近了她几步,就站在她眼前,又问了一遍:“怎么样了?” “没死。”梁乐没睁眼,只挪唇。 病床边的椅子被他一勾,他稳稳当当地坐下。 拿起桌上的苹果,问她要不要吃。 梁乐不作反应,“闲着没事干啊,谁让你来的?” 她终于睁开眼睛看他,说的话并不好听,但是语气虚弱,倒有一种脆弱的感觉。 “是挺闲的,我自己来的。”祝蔚杭抬眼看她,边说边拿起桌上的削皮刀,低头开始削皮。 梁乐没什么力气,只觉得手臂麻得厉害,胸口的伤口也有些烦疼,见到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觉得烦,索性不看他,闭着眼睛休息。 “吃吧。”他突然开口。 察觉到面前的气息,她睁眼,是一双白净纤长的手,指甲修建得干净整洁,手指捻着一颗被削得干净的苹果递到她的眼前。 她皱眉说:“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 “手疼。”她咬牙切齿。 “……” 梁妈妈端着热水回到病房时,看到一副十分古怪的景象—— 祝蔚杭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抓着一颗苹果往梁乐的嘴里塞。 而梁乐眉头紧锁,被迫咬了一口,眼底愠怒,似乎在发作的边缘。 她赶忙上去打圆场,叫道:“蔚杭你怎么来了?” 祝蔚杭听此,讪讪收了手,苹果终于离开梁乐的嘴。 梁乐垂眸,似乎看到了一条和苹果连着的涎丝,虎躯一震,急忙去看祝蔚杭,他似乎也看清了,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 脑中炸开一颗炸弹,她恼羞成怒:“哪来的回哪去,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 “哎,你怎么这么说话!”梁妈妈见自己女儿开始发怒,担心祝蔚杭面上挂不住,急忙劝阻道。 梁乐早已习惯这种妈妈做老好人的场景,转开视线不再说话。 祝蔚杭也像是习惯了,轻车熟路地说:“没事的,阿姨,她刚做完手术。” 意思是不想让梁乐太动气。 梁妈妈这才觉得奇怪。 梁乐做这手术,她和梁乐的爸爸谁都没告诉,也不知道祝蔚杭是怎么知道的,她低声呵斥梁乐:“你这孩子,让你别到处说你做手术,怎么还让蔚杭知道了?” 说到这里,梁乐便更加来气,“我没说,他自己偷看我手机!” 梁妈妈一脸疑惑,但这俩孩子从小就这样打打闹闹,哪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不能信。 梁乐郁结心中,也在苦恼为什么这么凑巧就让祝蔚杭知道了自己生病的事—— 这还得追溯到五天前。 那时候她刚摸到胸中肿块,慌张地查了百度,在引擎栏里输入“胸内有肿块”这几个字,看了半小时后,眼睛都开始花了。 那些专业术词让她有些恐惧,看了最差的结果,她便在担忧是不是“乳腺癌”。 就在这时,祝蔚杭开门而入,两人都没有敲对方门的习惯,转了把手就打开,然后被对方骂了一顿后,也死不悔改。 梁乐一般都锁门的,只是今天有些惊魂未定,便忘记了锁住门。 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他,她愣了一瞬,脑子依旧是关于乳腺癌的东西,怔愣得竟忘了骂他。 祝蔚杭则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狐疑的眼神逐渐收敛,他僵了片刻:“你哭什么?” 哭? 梁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掉眼泪了,胡乱地擦了两下。 祝蔚杭已经移动到她的眼前,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他拿走。 她着急忙慌地擦着眼泪,站起来想要抢回自己的手机,他却不肯给她,将手机里的东西翻阅了差不多后,才还给她。 祝蔚杭皱着眉头,盯着她还是猩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抿唇:“你胸里长东西了?” “你才胸里长东西了!”她反应过来,红着眼睛赶他出去。 推着他出门之后,她将门反锁。 祝蔚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敲敲门,她让他滚。 祝蔚杭进不去,她也不肯开门,便给她发了消息—— 「去医院检查一下,应该是没什么事。」 梁乐看见这条消息,丝毫没觉得被安慰到,心烦意乱地关了手机。 第二天去医院看了医生才些微放心下。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又正好碰见祝蔚杭,他靠在她家门口,看见梁乐和梁妈妈之后直起身子,对梁乐说:“有些事要问你。” “我不想说。”梁乐没那个心情,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想起要做手术,她还是觉得烦躁。 “哎,蔚杭,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就别惹她了。”梁妈妈少见地开始帮梁乐说话。 “好。”祝蔚杭点头。 待梁乐和梁妈妈进屋之后,他才拿出手机又给梁乐发短信。 发了好几条,问她医生怎么说之后,她才懒懒地回他一条:「小瘤,割了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又发:「最近没空跟你吵架。」 在梁乐看来,这其实是一条暂时休战消息。 好在祝蔚杭不算笨,也没有故意来找她麻烦,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来烦她。 她也因此有了一个还算清净的养病环境。 可她没想到,她一做完手术,他就跑来病房找她。 时间又拨回当下。 站在她面前的祝蔚杭挑挑眉,“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祝早日康复。”说完迈开腿就打算离开。 潇洒的背影看得梁乐恨得咬牙,过来这样羞辱她一通后就想要跑? 她还担心他会到处跟人说她生病的事,说不定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胸里长了东西。 她可不信他,于是她叫住他。 祝蔚杭一愣,扭头看她:“怎么了?” “跟你说件事。”梁乐白着嘴唇,对他招了招手。 梁妈妈一脸狐疑,属实是没见过两人这么亲密的模样。祝蔚杭见她不方便起身,便很体贴地凑过去,弯腰,听她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五秒后,他直起身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 跟梁妈妈礼貌告别后离开,一点都不留恋。 梁妈妈觉得奇怪,问起梁乐。 梁乐笑得鸡贼,轻声说:“秘密。” 她说的是—— “你十四岁去割包皮的事,你要是乱说,我也保不准到处宣传你的童年事迹。” 果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这一战,她赢了。 02 梁乐在医院里躺了一个下午就被医生批准出院。 待她躺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时才意识到这场无端袭来的闹剧即将结束,她终于把它铲除,可以计划着接下来的假期时间。 房间的窗户被梁妈妈打开,下午的温度已经不算太高,无垠的天空拢上薄云,颜色也由浅转深,化成调色盘里最浓的那颗蓝色。风也便成深蓝色,吹着浅色的窗帘让它起舞。 此刻疾病几乎尘埃落地,梁乐才有了多余的心思去想自己渴望了许久却泡汤的旅行计划。觉得低落,静谧的蓝色让人更加抑郁,胸口都开始发闷。 闺蜜好死不死在这时候找她聊天,发了一大堆关于海的照片,几乎是不用调色的照片,看着那些以宽阔海面为背景的照片,梁乐却一点都不觉得沉静,反倒更加烦躁起来…… 梁妈妈进来看她的时候,梁乐将被子盖过头顶,一点脸都没露出来。 梁妈妈迟疑道:“怎么了?不舒服?” 空气安静了几秒,梁乐猛地将被子扯下来,头发凌乱,脸都憋得通红,盯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海边度假。” “哎呦,别这么大动作,扯着伤口怎么办?” “我要去海边。”梁乐重复道。 “去吧去吧,等伤养好了就去。”梁妈妈答应下,本来就没想绑着这只带翅膀的小鸟,只是这颗小瘤来得不是时候,打乱了梁乐的的旅行计划,这才惹得她不高兴。 梁乐的表情这才柔和些。 微创手术的伤口不大,一周后就能去拆线。 梁乐在这一周内又找了许多海边旅游的攻略,钱和时间都准备好了,只是没人陪她去,她又问了几个人,他们不是已经订好了计划就是已经在途中了,这么一下来,她居然找不到人一起去玩。 拆完线后,她兴致勃勃地跟父母说她打算一个人去青岛玩。 “不可以。”梁爸爸第一个反对,“怎么能一个人去?” “你一个女孩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不可能同意的。”梁妈妈附和道。 梁乐臭着一张脸辩驳半天,二老一点都不肯松口,对于她的安全问题,他们二人向来都有原则。 初高中的时候,她跟谁出去玩,爸妈都会留下对方的电话号码方便联系,绝不肯同意让她一个人出去。 梁乐能理解他们的担心,可她真的很渴望去海边旅行,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执念,从初中开始就深深地扎根在她的脑中。 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在内陆,能看到海的机会并不多,但是初中放暑假的她也曾经在海边小村待过一个月。 关于那里的大部分记忆在此刻变得有些模糊。但她却还是能清晰地回想起傍晚时刻拂过她脸上的海风,咸湿又粘稠;清楚记得海浪打过脚背的舒适感,像温柔的手心;夜里坐在沙滩上遥望辽阔的海面,灯火映在粼粼的海面上,犹如星光被揉碎了再洒下来。 只要一回想那里,身体便会觉得轻盈,情绪都变得惬意。 不知何时,大海就成了梁乐心中乌托邦一样的存在。 她时刻记着,偶尔拿出来回忆,接着由此获得片刻的轻松和力量。 不肯放弃,可无法说动父母,只能整日坐在家中郁郁寡欢。 叁天后的正午,她正瘫在沙发上吃着冰西瓜,电视里放着暑期大热的综艺。 梁妈妈刚回来,提着一袋菜站在玄关收拾,瞥了悠闲自得的梁乐一眼,随口问道:“这几天有跟蔚杭联系吗?” 梁乐吐出一颗西瓜籽,“没有。” 经她妈这么一提起,梁乐才发觉有些奇怪。 除了那日在病房里见过祝蔚杭,此后她便没再见过他。倒也不是说她想见他,只是太久不见,总觉得嘴巴有点痒,缺了一个吵架的人。 梁妈妈也不意外,叹了口气。 “怎么了?”梁乐问。 “这两天他估计也晕头转向的,他跟他爸吵架了,说是因为填报志愿的事,他爸让他报省内,他不肯。” 梁乐听此觉得奇怪,坐直了身体,“他这个成绩为什么报省内啊?当然要冲首都啊。” 梁妈妈:“他爸工作忙,天天出差,怕她妈之后一个人在家里无聊。而且说是如果祝蔚杭去了首都,半年回来一次,家里的老人挂念得很。” “……祝叔叔是不是脑昏了?”梁乐低声吐槽:“自己怎么不留下来照顾老婆和妈妈……” 梁妈妈瞪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别说大人的坏话。 梁乐讪讪闭嘴,又问:“如果我要报首都,你们会阻拦我吗?” 梁妈妈呵了一声,“你这成绩,能上首都的大学,我跟你爸开心得能翘尾巴。” “看不起谁……” 梁妈妈又把话题转到祝蔚杭身上,“他爸跟他吵了一大架,说是要把他送到乡下改造。” 梁乐:“什么改造?” “他奶奶在乡下,应该是过去陪陪老人。” “这么惨,怪不得这几日没再烦我。” 梁妈妈乜她一眼,“我刚看,他好像正在收拾行李了。” 梁乐又捡起西瓜,挖了两口,“可以好好清静一个暑假了。” 梁妈妈突然想到什么,扬声说:“你不是要去海边吗?祝家奶奶就在海边住着。” 梁乐一愣,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妈又说:“你干脆一起跟过去吧,你初中的时候不是就去过一个月吗?回来的时候可开心了,那时候跟蔚杭关系也很好。这次你跟着他一起回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我不去,照应什么啊,人家回去陪奶奶,我去干嘛?” “随便你,不想去的话,就在家里待叁个月吧。”梁妈妈笑着,提菜进厨房了。 半小时后,梁乐咬着一个苹果出门了,下了一楼就停住脚步。 祝蔚杭家就在她家楼下。 她穿着拖鞋,趿拉进去,发现客厅里没人,祝妈妈在厨房里转悠着,正忙着做饭。 她问了一声好,就往祝蔚杭房间走过去,直接转开把手。 这次他居然也没有锁门,于是便大咧咧地打开了房门。 祝蔚杭坐在地毯上,地上摆着一个装了一半的行李箱,他的表情并不好,见到她,眉毛锁得更紧。 她靠在门框上,闲适地问:“还没收完啊?” 祝蔚杭看她一眼,“病好得还挺快。” 她讪讪地咬了一口苹果,卡兹一声,她又问:“什么时候走啊?” 祝蔚杭低头没看她,捡起地上的几件T恤,“一小时后。” 梁乐一愣。 祝蔚杭听见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么急?那要来不及了。” “什么?”他抬头问。 梁乐将苹果往他房里的垃圾桶里一扔,“哐当”一声,垃圾桶估计都疼了。 她急匆匆地说:“我跟你去,等我。” 说完就啪嗒啪嗒地又离开。 祝蔚杭怔了片刻,反应过来立马跟上去,抓着她的后衣领,“谁允许你去的?” 梁乐拍开他的手,扭头正色道:“你奶奶啊,初中那年我走的时候,她说欢迎我再去。” 祝蔚杭眉头皱得紧紧,脸色很难看,似乎在思考她是不是疯了。 可祝蔚杭的抗议对梁乐来说,作用为零,她逃开他的桎梏,爬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祝蔚杭站在楼道里看她的背影,白色的睡裙被风吹动,雪白的小腿害羞地露了个脸,他镇定地移开视线,又听见她在唱歌。 “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 他对她的背影喊:“闭嘴。” 梁乐在楼顶呸了一声,继续唱:“给我一段粉红的回忆~” 03 祝蔚杭买的是动车票,车程两个小时左右。 梁乐走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有没有剩下余票。祝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小乐要一起去?” 祝蔚杭“嗯”了一声。 祝妈妈:“刚好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她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记得多照顾她。” 祝蔚杭没说话,觉得他妈想得太理所当然太不了解梁乐了。 初中那次梁乐跟着他一起回乡下,也是人生地不熟。可只经过短短的一个月后,梁乐就已经将那个小村摸熟摸透了,交的朋友比他还多。 离开的那天,梁乐将整个村都串了个遍,他问去干嘛了,她说跟朋友告别。 待梁乐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祝蔚杭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她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走吧。” “你病真的好了?”祝蔚杭狐疑。 梁乐挺了挺胸,“好了好了,都拆线了。” 祝蔚杭移开自己的视线,朝着楼梯挪了挪唇:“走吧。” 梁乐率先下楼,走到一半的时候,脑袋被人压了一下—— 祝蔚杭给她戴了帽子。 外面的太阳很大,梁乐正好没来得及擦防晒。 心里认为这帽子是及时雨,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帽子洗没洗啊,怎么有一股味儿?” “臭死你算了。”祝蔚杭在她身后说。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前往动车站。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俩一眼,问:“情侣出去旅游啊?”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 语音一落,两人对视,见怪不怪地瞪了对方一眼。 梁乐解释道:“我们不是情侣,只是邻居而已。” “不是邻居。”祝蔚杭纠正。 “哈哈,我看你们俩倒是蛮般配的。”司机开着玩笑。 “他配不上我。”梁乐也跟着打着哈哈。 祝蔚杭抬眼看向窗外,嘴角微微勾起,哼了一声后说:“嗯,我配不上她。” 司机见这一对活宝这么有意思,笑得合不拢嘴。 将他们送到动车站后,梁乐嘴很甜地和司机告别。 祝蔚杭拉她下车,“赶紧拿行李。” “催命呢?”梁乐乜他一眼。 祝蔚杭很无奈地插着腰,站在路边看她,叹了一口气后又抬头望了望天,嘴里嘟囔着什么。 梁乐:“骂什么呢?” “暑假不好过了。”他皱着眉头看她,似乎已经开始在惋惜自己的暑期了。 梁乐笑得开心:“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好相处,共同进步。” …… 两人在动车上的位置是分开的。 梁乐旁边坐着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梁乐同她笑了笑,她也羞赧地笑了一下。 车还没开,祝蔚杭突然出现在两人旁边,他问那个女孩儿能不能和他换一下位置,说他和梁乐认识,想要一起坐。 女孩突然被这么一个男孩搭话,愣了片刻,急忙地说:“当然可以。” 梁乐愣了,待祝蔚杭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猛地凑过去问他:“你是不是暗恋我?” 祝蔚杭瞥她一眼:“有病?” “不喜欢我干嘛跟她换位置?想要跟我坐?”手指拨弄着餐板,等着他的回答。 祝蔚杭似乎又被气到说不出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旁边坐着的那个女生,感觉有点麻烦。” “……” 梁乐不想接话了,她这么调侃是为了让他难堪,而不是让他来炫耀自己的异性缘很好。 动车开两个小时,梁乐估摸睡了快一个半小时,醒来是因为太饿了。 从祝蔚杭手中抢了点薯片啃啃,吃了便又睡了。 车停的时候她才醒,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祝蔚杭见她醒了,自然地拿起那条毯子,还给乘车员。 梁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讪讪站起身子,跟在祝蔚杭的身后去拿行李箱。 下了动车之后,梁乐就依旧跟在祝蔚杭身后,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但是她不需要操心什么。以前也跟他出来玩过几次,在他后边当跟屁虫他就会安排好好的。 祝蔚杭走两步还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 行李箱在水泥地上滚过,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终于,祝蔚杭在一辆老旧的公交车边上停下,回头看到梁乐不怎么晴朗的表情,他嗤笑一声:“怎么?后悔了?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没人后悔。”梁乐率先上车。 司机用夹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跟她说笑,梁乐也热情地同司机聊天。 祝蔚杭放好行李后才一屁股坐到梁乐身边,司机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你们情侣去旅游啊?” “不是。”祝蔚杭率先开口,梁乐瞪他一眼,他又补充道:“我配不上她。” 梁乐倒还觉得自己省了力气澄清,便没说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可今天碰到的两个司机都很八卦热情—— “吵架啊?你们小年轻就这样,嘴上不饶人,心里爱得要死。” 祝蔚杭闻言,似乎是觉得可笑,竟也没再立刻反驳,反倒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梁乐瞪他一眼,“笑什么?” “爱得要死……”祝蔚杭重复道,“现在的司机怎么都这么会想象?” 他靠近她,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司机听到了。 梁乐皱了皱眉毛,思索片刻:“电视剧看多了?” “……有可能。” 司机看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开车出发了。 两个人坐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地往祝奶奶家赶过去。 在离村口几百米的地方,公交车停下,将两人放下。 祝蔚杭想起什么,对梁乐说:“我们家房子二楼租了一间房出去。” “那我们住哪?”梁乐问。 祝蔚杭:“奶奶住一楼,我们住叁楼。” “租房子的人是来旅游吗?” “好像是在附近工作,我妈也没说清楚,但说是一对情侣。” 梁乐点点头,没太当一回事。 时刻接近傍晚,天色渐晚,村子静谧。 天际的柔云连成一整片,天空昏沉下来,形单影只的电线杆孤零零地立在小道的边上,草木丛围簇在小道旁。 梁乐只听得到两人行李箱的声音和风刮过树木的声音。 跟着祝蔚杭步入那条弯弯长长的小路,远处渐亮起几盏橙黄的豆灯。 梁乐突然扯住祝蔚杭的衣角,祝蔚杭回头看她。 她眉飞色舞:“我闻到海的味道了。” “心理作用,海在村子的另一头。”祝蔚杭毫不留情地否认。 梁乐松开他的衣角,继续盯着他后脑勺骂:“你就没有一点浪漫情怀吗?” “没有,赶紧走吧,待会儿天黑了,草丛里的动物都会跑出来。” 梁乐听此,没再说话,脚步都加紧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祝奶奶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等二人,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她站起身子,往前探了探身子。 梁乐跑上前亲昵地问好。 祝奶奶还记得她,笑着说她漂亮了。 梁乐被夸得有些害羞,脸热得不行。 “在奶奶这里好好玩,想去哪里就让他带你去。”祝奶奶指了指在后面拖行李的诸位杭。 “他可没那么好差使。”梁乐吐槽道,收到祝蔚杭的一记眼光之后,讪讪地闭了嘴。 “哎哟,他就是嘴上不肯,心肠很好的。”祝奶奶笑着帮孙子说话。 梁乐点头答应。 跟着奶奶进了屋才发现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 祝奶奶特地为她们准备的。 梁乐和祝蔚杭两人奔波一天,此刻倒真的饿得不行,洗过手后就在餐桌边坐下,等奶奶动筷了才开始吃。 吃到一半,院子里传来声响。 脚步声渐近。 梁乐看向大门,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比他们大了几岁的模样,男人带一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憨厚老实,女孩个子小小的,齐肩长发,瘦削娇俏。 见到梁乐和祝蔚杭,两人愣了一下,女人开口问祝奶奶:“奶奶,这是你孙子孙女?” 祝奶奶说是。 祝蔚杭看梁乐一眼,随口叫道:“妹妹?” “你才是弟弟。” 情侣二人看他们顶嘴,笑了笑,便往楼上走了。 “这就是租房的人?”梁乐问祝蔚杭。 “嗯。”祝蔚杭点头,他问奶奶:“他们平时会打扰到奶奶吗?” 祝奶奶摆手:“他们在附近工作,我们家正好空着,我就租给他们住了。小两口白天出门,晚上才回来,也不经常见。” 吃完饭,祝奶奶问二人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 梁乐笑嘻嘻地说:“玩。” 祝蔚杭:“我要找份工打。” 梁乐一愣:“这么上进?” 祝蔚杭瞥她一眼,“嗯,比某人上进。” * 两人收拾了一下叁楼的房间就各回各屋了。 期间梁乐去了一趟他的房间还他帽子,他正在铺床,让她把帽子放在桌上就行了。 梁乐随口问了句:“你明天真要去找工作?” “嗯。” “这里会有暑假工给你打吗?”梁乐总觉得不切实际,若是说在城市里就罢了,可这里是乡下,虽然这几年这里因为靠海发展了些旅游业,可规模并不大,还是不好找些什么体面的暑假工。 “找找吧。”他直起身子看她。 顿了顿,梁乐斟酌:“你真是因为跟你爸吵架……才被赶到乡下的?” 祝蔚杭皱眉,走近她。 在梁乐正灼灼看着他的时候,他伸手拿起帽子,往她脑袋上拍了拍:“说什么呢?没那么狼狈。” “是就是呗,还不好意思了?”她拍开帽子,笑着调侃。 “太久没回来了,想回来看看奶奶,刚好又跟我爸吵了一架而已……不是被赶回乡下。”最后四个字他故意咬字很重,像是在澄清。 想了想,梁乐继续问:“你爸真的不让你报首都?” 祝蔚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继续忙着收桌上的东西,“我也不一定报首都,他不希望我跑得太远。” 梁乐笑着:“不会是要跟着顾小姐一起报上海吧。” “有病?”祝蔚杭骂她。 “怎么了?说起顾小姐,踩着你尾巴了?你真喜欢她啊?”梁乐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激动地问。 祝蔚杭把手上的帽子往她脸上盖了过去。 她大叫一声,推开他的手, 见他一脸正经,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狠狠地打了他两下才解气。 祝蔚杭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愤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你呢?你跟刘公子怎么样了?” “什么鬼刘公子?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梁乐挥开他的手。 祝蔚杭笑了一声,继续低头整理,“没关系?整个年段都知道你们在天台私会,老师不都找了你们几次。” 梁乐气急:“什么私会啊?我们只是正好一起上去吹风透气而已。” 书本一本本堆好,被他推到角落。 他说:“前几天,我还在楼下看到他了,你没让他上楼?” “……我怕我妈误会,他就是来送个毕业证书。” “我还以为是专门来看你的。”祝蔚杭终于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好,直起身子。 “不要用你那肮脏的脑袋揣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梁乐笑得冷漠,“我前几天看到顾小姐的朋友圈,好像在思念某人,是不是你?” “你不洗澡吗?”祝蔚杭没有回答,反倒这么问。 “别转移话题。” “我去洗了。”说完,祝蔚杭就扭头走向行李箱。 “我先洗!”梁乐着急地跑了出去。 04 乡下不像城市那般吵闹,除了公鸡会在叁点多偶尔叫两声,梁乐几乎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这里静谧得像是世外桃源,祝奶奶也不像家长那般天天督促着他们早睡早起。 所以她睡得很好,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叁竿。 打开门后发现对面的祝蔚杭似乎已经出门了。 他床上的被子迭得整齐,整间房间都收拾得很是干净。 无趣地拿着毛巾在空气中甩了甩,她去洗漱了。 下楼发现祝奶奶准备好的早餐原封不动地放在餐桌中央,她跑到院子里去找奶奶,太阳正大,奶奶头戴一顶草帽,拿着工具准备出门。 见到她,奶奶笑着问她:“醒了?” 梁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奶奶要去哪里。 奶奶指了指对面的那片树林,“我去摘点葡萄,晒点葡萄干给你们吃。”奶奶准备出发干劲十足的模样,梁乐也不好再打扰,跟奶奶告别后回去吃早饭去了。 发了短信问祝蔚杭哪去了。 他只回复:「找工作」 梁乐嘁了一声没再回复。 二楼那对情侣也出去工作了,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人在,觉得无聊,便躺在摇椅上休息。 想去海边玩玩,无奈太阳太大,她就只是躺在客厅里便觉得有些热了,去海边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想想她便觉得恐惧。 而且……祝蔚杭不在,没人陪她,她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 猛地觉得无聊,她回忆起当年的经历,突然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上楼去祝蔚杭的房间里拿了帽子之后,往外面走去—— 她要去找她初中那次来认识的朋友。 她记得她那次来交了许多朋友,但此刻的记忆却有些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个用红色皮筋绑头发的女孩儿。 她记得她叫许俏楠,依稀记着她家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梁乐就凭着脑中仅存的记忆,在附近绕了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屋子。 除了外墙多刷了一遍漆,许俏楠的家并没什么变化。 梁乐摸了摸自己已经发热汗湿的脸,整理了一下自己,才踏入她家的院子。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儿端着一脸盆的水从屋里走了出来,瞅见梁乐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她愣了一下,浓黑的眉毛皱起,刚要问梁乐是谁,梁乐便摘了头顶上的帽子,将自己被晒红了的脸袒露出来。 梁乐笑着问:“你是俏楠吗?” 面前的女孩愣了一下,慢慢点头,似乎在脑中搜寻着有关于梁乐的记忆。 她盯着梁乐看了几秒,倏地瞪大了眼睛,“……梁乐?” “是我。”梁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许俏楠也跟着笑开,扭头在门口放下手中的水盆。 梁乐注意到她脑后的皮筋依旧是红色的,很鲜艳,很明亮。 …… 女孩儿的友情其实很简单。 碰面之后,梁乐和许俏楠相处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分开过那般,两人在许俏楠家里聊了一下午的天。 许俏楠前几年也去城市里上高中了,这个暑假父母依旧在外务工。今年高考结束了,她便回来陪陪自己的爷爷奶奶。 许俏楠问起梁乐最近的日子,梁乐吐了吐舌头,“背得要死。” 许俏楠:“我当初记得你是跟着祝奶奶的孙子一起来的,今年也是吗?” 梁乐:“嗯,所以我才说我背。” 许俏楠想起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盯着梁乐问:“你们俩在一起没啊?” 梁乐吓了一跳,吃惊地反驳:“你说什么呢?” 许俏楠见她反应这么大,便知道两人并不像她想象中已有了进展,于是笑了笑:“我还以为都已经高考了你们肯定在一起了。” “我们不打起来就算好了,怎么可能在一起。”梁乐心烦气躁地澄清。 “我们当时都在说你们会在一起。” 梁乐:“初中的时候?” 许俏楠点点头:“对啊。” “胡说什么呢,当时我还那么纯洁,你们就在瞎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许俏楠只是笑,眼睛弯弯的,“那时学校里都有好多对情侣了。” “那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是纯洁的敌对关系——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好好好,知道了。”许俏楠见梁乐急得脸都红了,便没再多说了。 太阳西落,到了晚饭时间,梁乐才和许俏楠告别。 跟着夕阳悠悠地晃回家里,院子里已经停着一台电动车了,估摸着是二楼的情侣回来了。 她走进屋里,以为会看到消失了一整天的祝蔚杭,却只看到祝奶奶。 她正在准备碗筷,梁乐赶上去帮忙,奶奶问她今天去哪了。 梁乐说:“找了一下以前的朋友。” “许家的孙女?” “对。” “我记得你们当时玩得挺好。” “奶奶记性也太好了吧。”梁乐嘴甜地夸。 发现奶奶只拿了两副碗筷,梁乐问:“祝蔚杭不回来吃饭?” “刚才他打电话说是晚点回。” 梁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却开始在心里猜测祝蔚杭到底是去哪里鬼混了。 吃完饭后又陪着奶奶看了一会儿电视,期间二楼的女孩下楼,找奶奶借一点沐浴乳。 梁乐自告奋勇爬到叁楼将自己的沐浴乳借给那个女孩后,女孩问她叫什么。 “梁乐。” “我叫唐玫珍。” 唐枚珍又对梁乐说了声谢谢,“我待会儿洗完就拿上来还你。” “好,没事。”梁乐笑着说。 又回到一楼坐着和奶奶一起看电视聊天。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九点,可祝蔚杭还是没回来,奶奶有些担心,打了电话给他。 开的免提,梁乐听见电话里的他说:“马上就回了。” 梁乐对着电话问:“找工作找了这么久?” “嗯,不怎么好找。”祝蔚杭回答。 “我估计是去玩了。”梁乐小声反驳,又嘟囔:“出去玩也不带我。” 奶奶见两人又要开始吵架,赶忙对着祝蔚杭又交代两句:“赶紧回来,没这么晚还在外面的道理。” 祝蔚杭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梁乐又坐了一会儿就上楼洗澡去了。 洗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沐浴乳借给唐玫珍,但她还没还回来。 只能将手移向祝蔚杭的沐浴乳。 洗完澡和头,她打开浴室的门,正好撞见祝蔚杭。 他应该是刚回来,一脸疲倦,见到她终于出来,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洗完了?” 梁乐拿着毛巾擦自己的头发,冷漠地说:“废话?” 他看她一眼,准备进厕所。 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一顿,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自己的视线。 梁乐回自己的房间吹头发了,头发还没完全干,湿淋淋地往下滴水,落下许多水渍,将柔软的睡衣都洇湿。 吹干的时候,睡衣也已经半湿了,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她换了件睡衣才出门。 对面的门开着,她转头看向浴室,开着灯,祝蔚杭似乎在里面洗澡。 她想了一会儿,敲了敲门。 室内的水声停下,祝蔚杭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 “你吃饭没啊?”梁乐问。 “吃了。” “哦,我刚才用了你的沐浴乳。”梁乐低头闻了闻手臂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清冽又带着点花香。 “用完了才说?” “那你不在,我怎么说?洗一半给你打电话?”梁乐一点都不逊色地回嘴。 祝蔚杭没说话,室内又传来水声。 梁乐在门口翻了个大白眼后走了。 浴室内的祝蔚杭抹了一把脸,刚才和她擦肩的时候就闻到了自己沐浴乳的味道,本想调侃她两句,却没说出来。 她柔软的睡衣被发尾打湿,软趴趴地贴在皮肤上…… 他闭了闭眼睛,对着莲蓬头又洗了把脸。 整日跟大魔王一样娇蛮,却在这些地方大大咧咧,一点都不懂的保护自己。 傻子。 05 十分钟后,祝蔚杭一身水汽地走出浴室,浴室的雾气顷刻散去,梁乐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将换洗的衣服放好,经过梁乐的房间,顺便手欠地开了门,发现屋里没人后,他愣了一下,对着楼下喊了喊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她的回答,正准备去楼下找她的时候,他听到她的声音—— 是从楼上传来的,幽幽的,很舒适慵懒的感觉。 她说:“喊我干嘛?” 祝蔚杭扶着楼梯栏杆往上看,四楼并没有开灯,他朗声问:“你在上面?” 这栋房子有四楼,四楼一半是阁楼,一半没屋顶露天。初中那次回来,两人很喜欢在晚上爬到顶楼,拉过两把凉椅,悠闲地吹着夏风数天上的星星。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两人才能安静一点,不再绞尽脑汁地想要挖苦对方。 大自然能让人平静下来。 两人难得达成共识,不忍打破只有蝉鸣的静谧夏夜。 “不然在天上?”梁乐的声音有些小,似乎是舒适到困倦了,边打哈欠边说的。 祝蔚杭没说话,只是抬脚走了上去。 四楼还是熟悉的构造,阁楼不是很高,他需要微微弯腰才能行动。墙体甚至没有完全装修,赤裸的水泥天花板上挂着一颗散发着幽暗黄光的灯泡,角落很昏暗。 他粗略地瞥了一眼后,打开那扇通向阳台的门—— 梁乐背对着他躺着。 她躺在左边的凉椅,右边有一张空着的凉椅,是她从角落里拉出来的。 祝蔚杭勾了勾嘴角,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一言不发地躺在右边的那张躺椅上。 梁乐没看他,只是闭着眼睛仰面对着天空。 祝蔚杭侧头看她,突然来了一阵风,将她额前的刘海轻轻吹动,女孩儿的恬淡清秀的眉眼出现在他的眼前。睫毛也像是被风吹动了,蝴蝶翅膀般颤着。 恍然之间像是吞下了一只蝴蝶,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时,梁乐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看什么?”她毫不客气地问。 “没什么。”祝蔚杭扭过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地躺下。 梁乐冷笑一声,但也不想在此刻和他斗嘴,便也没说话,静静地躺着。 这里的风是有声音的,有夏日夜晚的清亮蝉鸣,邻居在院子里交谈的模糊声音,远处传来的不甚清晰的汽车鸣笛声…… 风也有停的时候,这时世界就是安静的,周围像是被一团气包裹住,沉闷寂静。 两人都没说话,下一秒,他们听到祝奶奶在一楼的声音——?“你们两个吃不吃葡萄干呀?” 两人同时回答:“就来。” 声音迭着声音,同时扭头看向对方,梁乐先反应过来,对祝蔚杭抬了抬下巴:“去拿一点上来。” “凭什么我拿?”祝蔚杭问。 梁乐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两人这么对话了十几年,她都没想好要怎么把这句话怼回去,只是瞪着眼睛看他:“我拿了你别吃?” “嗯,不吃。”祝蔚杭勾了一下嘴角,又悠然地躺了回去。 “那我也不想吃了。”梁乐看不惯他这副模样,打算忍住馋意。 祝蔚杭哦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始终没下去过。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祝蔚杭突然从凉椅上起来,梁乐问他去干嘛。 他低头看她:“口渴,去楼下喝水。”顿了顿,他又问她:“你要帮我去接水?” “凭什么啊?”梁乐以牙还牙地反驳他。 祝蔚杭瞥她一眼后就走了。 待他走后一段时间后,她才贼兮兮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对着楼下大喊:“奶奶!把葡萄干给祝蔚杭,让他带上来,谢谢奶奶!” 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仰头看她,笑着说:“他刚才已经拿上去了!” 梁乐一愣,莫名觉得愉悦,可能是因为她又赢了一场战役。 祝蔚杭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拿着一小碗葡萄干,没有拿水上来。 梁乐笑嘻嘻地接过葡萄干,往嘴里丢了几颗之后,随口问道:“不是说喝水,水呢?” 祝蔚杭看她一眼,幽幽说:“喝完才上来的。” 葡萄并没完全晒干,虽然干瘪了,但表面还湿潮潮的,咬下去,果肉也含着甜腻的汁水,不是很干。梁乐很喜欢晒成这样的葡萄,吃了一会儿才问身边的祝蔚杭,“你真不吃?” 祝蔚杭:“嗯。” 梁乐捻起一枚葡萄干,对着天空比对着星星。 天幕上亮着的星星比葡萄干小了许多,她将葡萄干扔进嘴里,吃完后下意识舔了舔潮湿的大拇指。 突然想起什么,她扭头看祝蔚杭,声音很含糊:“你记得我们以前因为葡萄干吵架的事吗?” 祝蔚杭皱眉,两人吵过的架数不胜数,“什么?” 祝蔚杭侧头看她—— 她舔干净大拇指后,又去舔食指,睁大眼睛看他,像是在惊讶他不记得了。 祝蔚杭看着她,微微愣住,只是他根本便没在想她说的是哪一次葡萄干事件。 “别舔了,不嫌脏?”他皱眉问。 说完后便敛眉不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说的话脑子里的想法并不搭边。 她讪讪地将手指收了起来,做了一个扫兴的表情,“我舔自己的手指,有什么好嫌的?” 祝蔚杭再抬头看她,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眸却幽幽泛亮。 两人对视着,梁乐被他看得有些奇怪,猜测他是有洁癖看不惯她这种懒虫行为,大方地不想计较,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慢悠悠地把手指擦拭干净了,微笑着看他:“行了吗?管得真宽。” 祝蔚杭嘁了一声,转头不再看她。 梁乐想起刚才的葡萄干事件还没解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真忘了?” 祝蔚杭故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问:“什么?” 梁乐翻了个大大白眼:“不记得就算了。” 祝蔚杭沉默一会儿,试探着开口:“十岁的那次?” 梁乐看他:“那次葡萄干流血事件可是需要载入我们的争战史册的一次战役,你居然敢忘?” 祝蔚杭重复一遍:“葡萄干流血事件……?”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语调上扬。 梁乐郑重地点头。 大概是八年前的事,梁乐却记得十分清楚。 因为流血的那个人就是她。 起因是小区里搬进一户新家庭,新来的那户人家里有一个比他们小了叁岁的女孩儿,长得很可爱,白白嫩嫩,像是小公主。 梁乐很喜欢她,放学吃完饭后就去找小公主,带着小公主去小区的公园里玩。 有几次正好碰见补习班下课的祝蔚杭,但两人一见面几乎不怎么好好讲话,你来我往地互相轰炸。 小公主见他们吵架,每次都开心得捂着肚子笑。 祝蔚杭一走,梁乐就给小公主灌输“他是个坏蛋”的观点,小公主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听此也只是笑得眼睛弯弯。 梁乐问她:“记住了吗?” 小公主说:“姐姐,我记得。” 梁乐一度以为小公主长大后也会跟她一起和祝蔚杭作对,却在某一天看见,小公主从祝蔚杭家里走了出来。 她没追上小公主,便直接走进去质问祝蔚杭,问小公主来找他做什么。 当时他正玩电脑游戏,忙得头也不抬,说:“送了一罐葡萄干给我。” “送你?”梁乐难以置信,一把扯了他的耳机:“扯谎呢?” “骗你小狗。”祝蔚杭瞥了一眼桌角的那一罐葡萄干,“不就在那里。”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问她:“她没送你?” 梁乐沉默。 祝蔚杭揶揄:“小朋友就这样,喜欢谁就会送谁东西,你是不是不讨她喜欢啊?” 梁乐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什么?” 祝蔚杭只是笑,也不说话了。 可这样反倒有一种胜者同情败者的意思。 梁乐大脑发热,快速动作,伸手将他床上的毛巾往他脑袋上扔了过去,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趁乱把那一罐葡萄干拿走了。 逃到家里,她气鼓鼓地往嘴里塞了许多葡萄干。 葡萄干很甜很好吃,但一想起这是小公主送给祝蔚杭的,她便觉得胸口闷得慌,越闷就吃得越多。 吃太多葡萄干的后果就是—— 她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流鼻血了。 老师带着她去医务室,好死不死她又正好碰见在操场上体育课的祝蔚杭。 她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瞪出一个洞来,可两人离得远,他没被瞪出洞来,她也没看清他的表情。 鼻血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吃晚饭的时候,祝妈妈带了一点清热的水果给她妈。 祝妈妈说:“蔚杭说小乐流鼻血了,我过来看看,是上火了?” 梁乐妈起劲地说:“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那么一大罐葡萄干,吃了一半,拦都没拦住!死命吃,肯定是上火了。” 梁乐不敢说话,哀怨又委屈地看了一眼祝妈妈,在心里无声地吐槽—— 还不是因为祝蔚杭……! 之后的好几天,她一碰见祝蔚杭就掉头走,连带着也不找小公主了。后来,她和祝蔚杭继续吵架,小公主却有了新的朋友不怎么和她玩了。 当时觉得生气,此刻回忆起来却觉得十分有趣。 倏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两人都从回忆里脱身。 祝蔚杭问她:“你真是吃葡萄干吃得流鼻血?” 梁乐沉默,不想承认。 想起什么,她说:“我还是想问,你认真地回答我。” 祝蔚杭:“你说。” “那葡萄干真是小公主送你的?” “嗯。”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送你?”梁乐皱眉。 “不知道。”祝蔚杭笑着说。 “你还有跟小公主联系吗?”梁乐问。 小公主在小区里住了没两年就搬走了,她已经好几年见过小公主了。这么一回忆,陡然有些想小公主了。 祝蔚杭:“没有,她们家搬走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梁乐点点头:“我也是。” 夏天的风将记忆带来又吹走。 祝蔚杭并不打算告诉梁乐小公主上个月突然在微信上跟他表白了。 看到消息的时候,他甚至在疑惑这个联系人是谁。 捕捉到“乐姐姐”这叁个字,他才想起她是梁乐口中的“小公主”。 他不记得她具体说了什么,但他记得小公主只提了一次梁乐,说的是她们在公园里经常碰见补习班下课的他。 小公主后来又说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最后他拒绝她了。 —— 小剧场。 梁乐对小公主说:“白瞎那罐葡萄干了吧?” “我都说他是坏蛋了吧?” 06 吃完葡萄干,梁乐有些犯困了。 祝蔚杭见她眼睛都快闭上,笑了一声,“你要睡在这里?” 梁乐睁开疲倦的眼睛,狠狠地瞪他一眼后,一点都不留恋地起身离开。 祝蔚杭在她走后,又在躺椅上坐了一会儿。 走之前,他将碗底最后剩的一粒葡萄干吃了。入口的那一瞬间,他就皱了眉毛。 甜得有些齁。 他不爱吃蜜饯这一类的东西,不懂梁乐却为何热衷于此。 但梁乐和他背道而驰的地方又不止这里,他爱做的事几乎都是她讨厌的事。 但很奇怪,无论怎么吵架,他们都没有分开过。 两人似乎都已经接受了“对方会在自己的人生里捣蛋到最后”的这件事。 祝蔚杭将装葡萄干的碗拿到一楼去收拾。 奶奶正打算去休息,见他拿了碗下来,突然问他:“今天去找工作了?” 祝蔚杭点点头:“找到了。” “做什么的呀?” “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祝蔚杭没正面回答奶奶的问题。知道她是关心他,只说了让她放心。 因为他找的工作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一份好工作—— 他脑子很好,电脑方面也很熟练。但乡下地方很小,需要用到智力的工作机会不多。 他还是刚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今天是找了几个公司,对方一听他是来打暑假工的,二话不说就拒绝。他打听了一阵,才发现乡下其实是有不少高中生去打暑假工,只是他们都是去鞋厂、电子厂帮忙。 高中生正处于最健壮有气血的时候,工厂最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他最终也还是去厂里应聘了。 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总比没事干来得好。 不肯跟奶奶说是怕她担心。 至于梁乐……她没必要知道这些。 跟厂里说好明天去上班,一周能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他想了想,还是跟奶奶说:“奶奶,我明天就去上班了,梁乐……麻烦您看着点。” 奶奶听此笑开颜:“哎呦,她一个快二十的人,奶奶我可照顾不来,奶奶只能保证让她吃饱喝足了。”意思是她没办法陪梁乐玩,又说:“你陪着人家来的,你去工作,也不能把她晾一边吧。” 祝蔚杭皱起眉毛,被奶奶这么打趣一下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撇开眼神,低声嘟囔一句:“其实她应该可以自己找乐子的。” 奶奶笑着看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从小玩到大,你放心吧。她能好好的。” 祝蔚杭这才放心下来,准备上去休息的时候又被奶奶叫住。 奶奶低声问:“你和你爸吵得凶吗?” 祝蔚杭上楼的脚步停住,顿了顿,才转头看奶奶:“奶奶您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祝奶奶看着孙子镇定的脸,突然觉得他似乎真的长大了,却只能无奈地扯起一抹笑容:“奶奶只希望你能开心。” 祝蔚杭放柔声音:“奶奶放心。” * 梁乐第二天起得早,正好撞见祝蔚杭。 他已经收拾妥帖,正准备出门了,却被刚起床蓬头垢面的她喊住。 梁乐:“你去哪?” 祝蔚杭压低自己头上的帽子:“打工。” 梁乐:“真找到工作了?” 祝蔚杭点头。 梁乐又问:“做什么的?” 祝蔚杭见奶奶不在身边,才跟梁乐说实话:“厂子里,具体做什么的还不懂,应该就是搬搬货什么的吧。” 梁乐一愣,锁眉:“你做这个?” 祝蔚杭说:“这里找不到工作。” 梁乐想了想,换了表情,上前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也不赖,你这幅小身板去锻炼锻炼,对身体好的。高中叁年只知道坐在教室里死读书,养得这么白白胖胖,做点苦力活才知道生活的艰辛。” 祝蔚杭瞥她一眼,不打算和她辩解什么,说:“走了,要迟到了。”说完便抬脚离开了。 转身的那瞬间,终于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扬着。 他从来没担心过梁乐会因为他找一份这样的工作而取笑嫌弃他。 两人虽然平时什么事都吵,但却也只是吵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如果他做了什么比较大的决定,她从来不会泼他冷水,虽然说的话不是很好听,但总是支持他的。 这是两人十几年的默契。 他一直都知道两人并不是仇人。 他觉得他们是两只小小的刺猬,拥抱的时候也会刺伤对方。 * 祝蔚杭走后。 梁乐洗漱吃过早饭,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去找许俏楠玩去了。 许俏楠记得她说想去看海,提议要带她去看海,梁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 许俏楠疑惑。 梁乐也在那一瞬间怔住,花了几秒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拒绝,想了想,她说:“天气好热。” 许俏楠:“整个暑假都这个温度,我们可以等太阳下山了再去。” 梁乐又说:“我没准备好呢,下次吧。” 许俏楠笑:“需要准备什么,我带你去堆沙子,抓小螃蟹。” 梁乐搪塞了几次,最后只说:“下次吧下次吧。” 许俏楠只能作罢。 两人聊了一会儿,梁乐听到许俏楠说起许多次“刘宥”这个名字,便问他是谁。 许俏楠说:“你忘了?以前他和祝奶奶的孙子很好的。” 梁乐:“和祝蔚杭很好?” 许俏楠:“嗯,我记得他们俩以前总是踩着自行车在整个村子晃悠。” 梁乐皱眉回忆,然后醍醐灌顶地想起来:“跟祝蔚杭骑自行车的那个!我记起来了!” 当初有一段期间,祝蔚杭每天都早早出门,太阳下山了才回来。不过那时肯定不是去打工或者做正经事,问清楚了才知道他原来是跟一个男孩儿天天去运动锻炼了。 梁乐在某一天起得很早,拦住他不让他走。祝蔚杭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一起出去了,她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祝蔚杭虽然车技还行,可村里的路不怎么平坦,一路过去,梁乐还是觉得颠得快要吐了。 祝蔚杭终于在村里的一个庙前停下,梁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到一个男生,跟他们差不多年纪,那男孩儿看起来却比两人都“野”上许多—— 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眼睛却亮得不行,嘴角甚至有一个不小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唬人。 那人见祝蔚杭带着梁乐,眼睛变得更亮,快速地跑过来,盯着两人看,对祝蔚杭调侃:“你女朋友?” 祝蔚杭快速否认:“想多了,朋友。” 梁乐跳下车,也跟着否认:“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就是要比祝蔚杭说得多一些。 那人笑得贼兮兮,目光在两人脸上又转了几了几个来回,被祝蔚杭的眼神盯得收敛,正色问祝蔚杭:“我们今天不是要去爬山,她也跟着?” 祝蔚杭转身看梁乐,询问她的意思。 梁乐看了看头顶的艳阳,耷拉下脸快速拒绝:“这么热爬山?” 两人异口同声:“嗯。” “那你们俩自己去吧,我回去啦。”梁乐向他们摆了摆手,识时务地告别。 梁乐走了没几米,突然停住看身后的两人。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开玩笑地扭打在一起了—— 祝蔚杭气得耳根子都红了,刘宥正盯着自己看。 她皱眉,一下便察觉到他们是在说自己的坏话,正打算回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两人有默契地松开对方,快速地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跑了。 气得她在原地跺脚,吃了两根冰棍才消气下来。 后来祝蔚杭回去了,她问他们当时说了什么,祝蔚杭却怎么都不肯说。时间长了,她就也忘了这件事,只是之后,刘宥很经常来家里找祝蔚杭出去玩。刘宥每次见她都一副笑脸,但梁乐很清楚,他的笑并不是那种友善亲近的。 她问过祝蔚杭几次,祝蔚杭只是淡淡瞥她一眼,然后跟她说:“别理他。” 之后见面的次数少了,梁乐就真把他忘了。 现在经许俏楠一提醒,她倒想起来了,多问了一句:“刘宥现在在哪儿呢?” “好不容易把高中上完了,现在在鞋厂打工呢。” 梁乐挑眉:“也是厂子啊?”祝蔚杭也是去的厂子,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同一家? “嗯,我们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去厂子里打暑假工的。” 梁乐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说他好不容易把高中上完了?” 许俏楠小声说:“他读书差,又不怎么安分,差点在高考前夕被学校开除。” 梁乐咂舌,对祝蔚杭的这个好朋友的认识又深了几分。 另外一边,第一天上班的祝蔚杭碰见了已经上班十天的刘宥…… 傍晚时分,梁乐和奶奶等着祝蔚杭回来吃晚饭。 梁乐在大厅转了好几圈,对着门口也望了好几次,看第十次的时候,看到从远处驶来的一辆小摩托。 开车的人她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祝蔚杭,可那辆小摩托却朝祝家的院子里驶过来。 梁乐眯起眼睛看,等那车进了院子里,她才看清摩托车后座坐的那人就是祝蔚杭。 开车的那人黝黑瘦削,她觉得眼熟,当那人对她展开和当年同样的笑容时,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是刘宥。 刘宥开着摩托车载着祝蔚杭回来了。 她发现大家都长大了不少,至少刘宥已经把那辆硌屁股破破烂烂的的自行车升级为使用汽油的摩托车了。 07 刘宥放下祝蔚杭后,走到梁乐面前:“还记得我吗?” 梁乐往后退了两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祝蔚杭,见他神色淡淡地和她对视,转了转眼睛回答:“虽然你长高不少,但是我还是记得的。” 但其实真相是她差点连他的名字都忘了,今天经许俏楠提醒才想起来的。可梁乐已经练就了撒谎不脸红的技能,甚至能用诚恳的眼神将对方骗得团团转。 她又看了一眼祝蔚杭,他似乎有些震惊,挑了挑眉尾。于是她微扬起下巴,像是在炫耀。 刘宥笑了一下,嘴角的那道疤让他的笑看起来更加野性张扬,他说:“记得便好。” 说完就走到屋里,和祝奶奶打了招呼。 祝奶奶要留他下来吃晚饭,他拒绝:“我爷爷在家里等我吃饭呢,奶奶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吃。” 梁乐站在一边问祝蔚杭:“他跟奶奶也熟?” 祝蔚杭低头整理自己的安全帽:“他跟村里的每个人都熟。”虽然刘宥学习不好,也爱捣蛋,但从小到大嘴都甜得不行,还爱帮助人,路上碰见村里的每个人都会打招呼,也会主动帮老人做事。 据刘宥自己所说,他是整个村子的孙子。 祝蔚杭说:“他说他不只是他爷爷奶奶的孙子,他是整个村子的孙子。” 梁乐听此突然大笑起来,正好刘宥从屋里走出来,梁乐瞅见他,小声问祝蔚杭:“我也是这村子的,他是我的孙子吗?” 祝蔚杭也翘起嘴角,瞥她一眼,看向刘宥:“不然你问问他?” 梁乐耸耸肩:“我不敢。”说完就抬脚往屋里走,和刘宥说了再见后,又催祝蔚杭进来吃饭。 吃饭期间,梁乐注意到祝蔚杭早上穿出去的白色T恤的背后沾染了许多污渍,趁奶奶去厨房的时候,她伸手指了指他的衣服,说:“赶紧换一下吧,待会儿奶奶以为你去跟人打架了。” 祝蔚杭扭头看自己衣服,纳闷地问:“哪里?” 梁乐放下碗筷,贴过去将他背后有些泛潮的衣服扯住,揪着那一块带着污渍的小布料送到他的眼前,“这里这里。” 此刻的祝蔚杭有些窘迫,整个人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被梁乐把握着。 她靠他太近,他下意识地僵住身子,脖子都不敢扭动,垂眸看向她揪着的那块衣服,轻嗯了一声后,扭开头。 梁乐也发现两人靠得有些近,他那声“嗯”几乎就在她的耳边,于是她讪讪松开手,坐好。 祝蔚杭放下碗筷,将自己的衣服扯好后,站起来去楼上换衣服了。 祝蔚杭再下楼发现梁乐已经吃完了,正在院子里散步。 奶奶坐在他对面,问他今天怎么样了。 祝蔚杭回忆起今日的疲累,抬眼看奶奶:“还可以,已经适应了。” 奶奶继续问:“碰到刘宥了?” 祝蔚杭点点头:“嗯。” 奶奶放心下来:“也好,可以互相照顾。” 梁乐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正好碰见二楼的那对小情侣。 他们骑着小电动从村头那条路悠悠地开回来,梁乐同他们打了招呼,唐枚珍笑着同梁乐介绍她男朋友。 “这是我男朋友,吴诚海。” “你好。”梁乐看着男人打招呼。 吴诚海的眼睛片很厚,眼睛看起来便有些小,他看了一眼梁乐,似乎有些内向,腼腆地笑了一下就低头锁车了。 唐枚珍似乎已经习惯男朋友这副模样了,无奈地耸耸肩膀,笑着看向梁乐。 梁乐也笑笑。 想了想,唐枚珍走到她身边问她:“你跟祝奶奶的孙子是情侣吗?”上次以为两人是兄妹,惹得两人又斗嘴不停,现在想想,倒有可能是地下情侣。 梁乐措手不及,着急否认:“才不是,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唐枚珍笑:“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这么好?” 梁乐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哪里好了,我们关系很差的,会互相吐口水的那种。” 唐枚珍微微挑眉,不再说什么,吴诚海锁好车,两人一起走进屋里,梁乐也跟着走进去。 情侣和奶奶打了招呼之后,唐枚珍又不经意地问祝蔚杭:“你多大啊?” 祝蔚杭看她一眼,礼貌地说:“刚高考完。” 唐枚珍笑着对奶奶说:“您孙子一看就很会读书。” 祝奶奶笑呵呵地说他只是有一点小聪明而已,不算很会读书。 梁乐在一边笑。 祝蔚杭哪里只是有一点小聪明,在高中,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矛,尤其是理科方面,几乎是一骑绝尘。 她有些搞不懂,大人总是这样,很喜欢一味地奉承和谦虚。 如果,她是说如果祝蔚杭是她儿子或者孙子,她绝对到处宣扬他是多么聪明,长得好看脑子还很好用。 对…… 她承认,祝蔚杭长得蛮好看的,脑子也聪明。 但两人不对盘确实是从十几年前便开始了,历史遗留问题让她戴上了有色眼镜—— 祝蔚杭在她眼里并不是那么有魅力。 情侣上楼之后,梁乐消食完毕,到厨房里收拾自己的碗筷。 在她洗碗的时候,祝蔚杭也进了厨房。 她洗碗的习惯是将水龙头一直开着,在家里的时候因此被妈妈骂了好几次,却总是懒得改过来。 水龙头正汩汩往外吐水,她却没在用水,认真地洗刷着碗壁上的垢渍。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 他的手从她的腰边探过去,将水龙头关了。 她皱眉,回头看他,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低声吐槽:“不要浪费水。” 梁乐自知自己理亏,没说话,过了几秒才闷闷说:“知道了。” 祝蔚杭往旁边站了些,在另外一个池子洗碗。 梁乐洗完就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 黑色的T恤正中间不知什么时候被洗洁精的泡沫沾上了。 她指了出来,祝蔚杭低头,扯着衣服将那点泡沫擦掉,衣服下摆被稍微掀起来一点,露出他腰间的皮肤。 梁乐发誓,她不是故意去看他的腰。 只是紫红色的淤青在白色的皮肤上很是显眼,而且那一块伤痕并不算小,所以她一眼就注意到,甚至有些着急地伸手将他的衣服下摆扯了上来,眼前的淤青有些触目惊心,像是被重物磕到了。 她还没问他,手腕便被他的手抓住。 他的手还没干,湿淋淋的。 她抬头看他,对上他清亮的眸子。 他似乎有些尴尬,眼神闪烁,手劲有些大,抓她抓得很紧。 梁乐皱眉,和他对视着,只觉得眼前的形势有些严重—— 祝蔚杭打个工,能把自己打成这副模样?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祝蔚杭反应过来后,将她的手腕往外扯,衣角往下滑,遮盖住那块伤痕。 梁乐讪讪地甩开他的手,问他是怎么回事。 祝蔚杭扭头没应。 梁乐又问:“你是去打工,还是打人啊?不对,应该是被打,你说是去厂子里打工,不会是给人家当沙包打吧?” 祝蔚杭将那个带着泡沫的碗冲洗干净后,把碗放到筐里,看她一眼,轻飘飘地说:“你怎么好好的扯人衣服。” 梁乐觉得一阵恼火,大声地问:“这是重点吗?” “当然是,这个习惯很不好。”祝蔚杭看着她,语重心长地教育。 “神经病。”梁乐骂他。 祝蔚杭难得没有反驳,转头将筐里的她放的杂乱的碗重新一个个拿出来,再一个个放回去重新摞好,收拾完她的残局后,他才看向梁乐。 她表情不悦,似乎已经在忍耐的极限了。 祝蔚杭低着声音认真说:“只是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没被人打。” 梁乐的眉头继续皱着,“搬个东西能撞成这样……” 祝蔚杭打断她:“不小心的,下次会注意的。”语气出奇地柔软,像是在乞求她的原谅。 梁乐被他的示弱打得措手不及,到嘴边的尖锐狠话又咽了回去。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快要二十的人了,不要再像小孩子那样了,能不能自己注意一点。” 装作大人一样地教育他。 谁知道她才是平时最会闯祸的那个人呢。 但祝蔚杭对她的这种话仿佛很是受用,难得的,他盯着她慢慢点头,说:“知道了。” 08微 祝蔚杭上楼之后,梁乐找奶奶要了推拿红花油,奶奶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子了。奶奶说要看看伤势,她害羞地捂着屁股说:“在屁股上,奶奶我自己涂就好了。” 祝奶奶知道年纪小的女孩儿都害羞,便没再多说,从柜子里的深处找到红花油之后,递给她,还嘱咐道:“之后要小心一点,揉热了就拿被子焖一会儿,出汗了就容易好。” 梁乐乖巧点头,重复道:“之后会小心的。” 她到叁楼的时候,祝蔚杭已经洗完澡回到房间里了,尝试着转开把手,发现他已经把门锁了。叹了口气,梁乐觉得自己突然变成操心小孩儿的母亲,敲了敲他的门,他没反应,于是她对着门缝喊道:“把红花油放在你门口了,待会儿自己搓搓,好得快一些……” “乖乖听话”四个字生生被她咽下去。 她急忙告诉自己,她只有十八岁,而祝蔚杭也不是她的儿子。 不知道祝蔚杭在忙什么,并没有立刻出来,梁乐又敲了敲门,见他没应才拿着换洗衣服和浴巾进浴室里洗澡。 洗到一半才发现唐枚珍还没把沐浴乳还她,只能又把手伸向祝蔚杭的沐浴乳,想到待会儿可能又要因此和他唇枪舌战,她就提前感到一阵心累。 泄愤一般多挤了一些,反正会被骂,不如多用一些。 洗完之后,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一打开浴室门,就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祝蔚杭,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她从奶奶那里骗上来的红花油。 楼道没开灯,只有祝蔚杭的房间里亮着灯,因此梁乐并看不清祝蔚杭的表情。 察觉到她出来了,他抬起眼看她,看见她的湿发后,眉头迅速地皱起来,刚想说些什么,楼道里传上来声音。 两人一起往楼梯看过去—— 是吴诚海。 他拿着梁乐借给唐枚珍的沐浴乳。 他见两人都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走到两人面前,“抱歉,我是来还沐浴乳的。” 梁乐先反应过来,她笑着说:“啊,是我的。” 吴诚海看向梁乐,愧疚地说:“对不起哦,忘记还给你了。我和枚珍都忘了。” 梁乐着急摆手:“没事没事。”梁乐背着光,看不清吴诚海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吴诚海透过厚重的镜片盯着梁乐看了几秒,挪唇:“真是对不起,你这几天有沐浴乳洗澡吗?” 梁乐:“有的有的,真没事。” 吴诚海这才放心下来,看了两人一眼以后下楼去了。 一直没说话站在一边的祝蔚杭突然开口问她:“沐浴乳借给他们了?” 梁乐低头弯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湿发,声音传上来:“对啊,不然谁要用你的沐浴乳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梁乐没等到预想中祝蔚杭疑惑的顶嘴,她纳闷地起身,把头发都摆到身后,瞪他一眼,发现他没在看自己。 他靠在门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眼神飘忽。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梁乐有些疑惑,等了他几秒,他都没说话。 她问:“怎么了?” 祝蔚杭终于抬眼看她,眼眸似乎聚着一团雾,朦胧氤氲,他瞥她一眼:“什么?”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或者说是,和她的对话脱节了。 梁乐不打算再提醒他,然后让他再和自己顶嘴,于是翻页:“刚才在干嘛,敲门怎么没应?” 祝蔚杭的状态重新回来:“我平时敲你门,你应吗?” 梁乐:“好心当做驴肝肺啊你这是。”她望向他手里的那瓶红花油,眼睛瞪得大大。 祝蔚杭低头看了看那瓶散发着清冽气味的红花油后抬头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 梁乐觉得自己的眼神应该是很凶狠的,至少不友好,却没想到会对上他称得上是柔软的眼神,愣了片刻后她皱起眉毛,心脏狠狠一跳,没意思地撇开视线。 她感觉到一阵惊慌失措,就像……她穿好战衣准备上场了,对方却什么都没带。担心自己会胜之不武,所以她急忙逃开。 她听见他说:“谢谢咯。” 梁乐的心脏又是一跳,她皱起眉毛,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看向反常的祝蔚杭:“你吃错药了?” 祝蔚杭听此也跟着皱起眉毛,想清楚之后,嘴角微微上扬:“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呢!”梁乐反应过来,大声骂他。 祝蔚杭盯着她看:“我这样就没吃错药了?” 梁乐点点头,说:“嗯,你这样我舒服很多。”其实她也知道两人的相处方式有些畸形,却怎么都改不掉,仿佛他们天生就是死对头,带刺的话不会让她受伤,她反而在他示弱的时候觉得奇怪难受。 可今晚的祝蔚杭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轻盈戏谑的眼神倏然又沉重下来,他盯着她问:“我们要这样吵一辈子吗?” 梁乐又是一愣,认定今晚的祝蔚杭是吃错药了,或者是被工作打击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他说的许多话都让她有些接不住,他居然这么严肃地同她探讨这个问题? 梁乐想了想,从心出发,说:“嗯,大概吧。” 祝蔚杭望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勾唇:“也行。” 梁乐见他精神分裂一样,一下开心一下抑郁的,有些担心地问:“你是不是在工厂受到什么刺激了?怎么疯疯癫癫的?” 祝蔚杭往房间里退,把门关上的前一秒,他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才疯呢。” 梁乐一怔,摸了摸自己凌乱的湿发对着他的房间大喊:“我这是洗头,你懂吗?女孩子洗头都是这样的!有没有见识啊?”说完气鼓鼓地回自己房间了。 祝蔚杭关上门后,听清她在门外的反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坐到床边,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腰间的淤青,当他把红花油往皮肤上抹的时候,火辣的痛感从腰间袭来,接着就是融融的热感。 他却盯着那片皮肤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景象—— 也是雪白的,却跟他的完全不一样。如果将他的皮肤比喻成粗粝苍白的墙面,那刚才一闪而过的印在他脑中的便是细腻昂贵的丝绸布料。 梁乐弯腰的那一瞬间,宽松的领口瞬间下坠,露出她大片的白色肌肤,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火灼到了一般,匆匆移开视线。 可转瞬即逝的那抹嫣红却极深极重地刻在了他的脑里。 他告诉自己要忘记,却在无意识的时候无数次回想起。 腰间的皮肤依旧热辣辣的,不知不觉间,全身都烫了起来,心口那里最是滚烫。 涂抹按摩完后,他订了闹钟明天早起。 盖上被子,鼻尖萦绕着红花油的清冽气味,是能让人清醒不少的气味,他却依旧沉溺在燥热的想象中。 —— 爱你就是把你当儿子。 09 梁乐第二天依旧起得很早,碰见祝蔚杭在吃早饭,确认奶奶不在周围后,她低声问他:“伤势怎么样了?” 祝蔚杭正把汤匙里的粥往嘴里送,眼眸垂着,听到她的问题,掀起纤长的睫毛,看她一眼,抿唇说没事。 梁乐这才在椅子上坐下,低头吃饭。 祝蔚杭问她今天要做什么。 梁乐摸着碗沿,想了想,“许俏楠说要带我去逛街。” 祝蔚杭:“许俏楠?”他似乎记不清她是谁了。 梁乐解释:“我当时交的好朋友。”她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仿佛在炫耀她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祝蔚杭哦了一声,把碗底的粥都挖干净,吃完后起身:“我走了。”对着厨房里的奶奶打了声招呼,说完便离开了。 梁乐听见院子里有声音,跟过去看才发现刘宥已经骑着小摩托在院子里等他了。 她对着刘宥笑了笑,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祝蔚杭拿过刘宥给他的安全帽,跨坐到后座上。 刘宥回头跟他说了些什么话,祝蔚杭抬眼看过来,梁乐眯起眼睛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祝蔚杭先低下头,拍了拍刘宥让他出发。 梁乐看着祝蔚杭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些凄凉孤寂的情绪,仿佛送儿去上学的母亲,她站了许久才回到屋里。 二楼的小情侣正好在这时下来,梁乐跟两人打了招呼,正打算擦肩而过的时候,吴诚海又跟她道歉:“沐浴乳的事真的有些抱歉。” 梁乐一愣,自觉这不是什么值得一说再说的错误,着急地说:“真没事,小事而已。” 唐枚珍这才拉着吴诚海一起出门了。 奶奶出来问梁乐怎么了。 梁乐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就是忘记还我沐浴乳了,跟我道歉好几次。” 奶奶没再多问,去厨房准备喂鸡鸭的饲料了。 * 下午梁乐和许俏楠去镇里逛街。 许俏楠有电动车,两人坐着小毛驴一起晃悠到繁华的商业街上。 乡下不比城市,店面都是小小的,装修也不豪华,店员却没有城里的那般冷漠,价格的“起伏”的余地也很大。梁乐一开始没许俏楠熟练,两个小时后却也能把叁十的东西砍到十五,两个小女孩买了不少华丽而不实用的小玩意。 太阳快要下山。 在回去的路上,许俏楠突然指了指对面马路边上的一栋大楼,对梁乐说:“他们就在这里打工。” 梁乐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并没有几个人在外面,更看不到她熟悉的身影,她嘟囔道:“离家里也不远。” “电动车十几分钟吧。”许俏楠问她:“要去看看吗?” 梁乐想了想还是摇头,“又没办法叫他出来,我们回去吧。” 许俏楠瞥她一眼,笑着揶揄:“你不还是挺关心他的嘛?” 梁乐的表情僵住:“你不懂吗?我和他又不是小孩儿,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吵架。”她说了很多话,又像是什么都没解释。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懂吗?”似乎对许俏楠问出这种问题而感到沮丧伤心。 这种带着情绪的话术果然转移了许俏楠的注意力,许俏楠点头说:“我懂我懂。”之后便没再问。 小电驴渐渐远离工厂,一路上两人又聊了几个话题,梁乐心不在焉,耳边总是响起昨晚祝蔚杭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问她两人是不是要吵一辈子。 说实话,梁乐并不知道,但如果让她想象两人和和睦睦亲切友好的画面,她会觉得恐惧且难以接受。 和祝蔚杭和谐相处?疯了吧,她肯定会难受死的。 像是已经成了习惯,用带着尖刺的语言互相攻击,见他时总是带着一股不能输的傲气,就算情绪低落也会打起精神和他好好“交流”。 这么一说,祝蔚杭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种工具,能让她打起精神的工具。她离不开他。 她想了想,如果祝蔚杭不在她的生活中了,她也一定会难受死。 至少,他们的战争史不能就这样画上句号。 * 梁乐到家没多久后,祝蔚杭也到家了。 他今天长记性了,穿了一件耐脏的黑衣服,看起来跟早上出门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脸色疲倦,比在田间耕了一天地的牛还难看。梁乐有一种他瘦了很多的错觉,想起什么,她跑到楼上从桌上拿了一条糖下来。 是她今天在超市里买的,只买了一点,本来想着用来解馋,现在却要献给奄奄一息的祝蔚杭了。 她觉得真应该给她颁个什么善良天使奖。 祝蔚杭吃饭吃到一半,桌上突然多了一条绿色的抹茶糖。 他扭头看梁乐,她的脸上闪着舍己为人的光芒。 他的心脏一跳,问:“怎么了?” 梁乐说:“看你这幅小身板,怕你在工作的时候低血糖晕倒……只有一条,省着点吃。” 祝蔚杭盯着那条抹茶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乐继续说:“就是你最经常带着的那种糖。” 作为祝蔚杭十几年的对手,她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将他了解得透彻—— 高中的时候,他的书包里总有这种糖。好巧不巧,梁乐正好也最爱吃这种糖。她经常在嘴馋的时候向他讨要抹茶糖,他总是骂她,然后像是被她缠得受不了一半无奈地从包里拿出抹茶糖给她。 如今风水轮流转…… 梁乐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决定将欠他的糖还给他。 她看着他把糖放到口袋里,继而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被感动了,但又没那么简单,原本被倦意充盈的眸子此刻闪着点点光芒。 梁乐没由来地觉得心慌,自顾自地说了“不用谢”之后就逃往厨房。 10 出来的时候,祝蔚杭已经上楼了,梁乐那颗吊着的心才放下。 慢吞吞地吃完饭,她才上楼。 刚要拐上叁楼,她突然停住,眼睛瞪得很大,甚至是被吓得不轻—— 叁楼的走廊上没开灯,而昏暗中竟然站着一个人。 披着头发,沉默地站在走廊上。 梁乐捂着自己的嘴防止发出声响。 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后,扭头看过来—— 是唐枚珍。 梁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走上去:“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 唐枚珍刚洗了头,所以才披着发,她似乎也被梁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上来借点东西。” 梁乐问:“借什么呀?” 唐枚珍:“姨妈巾。” 梁乐表示理解,去房间里给她拿了,出来的时候,浴室的门也刚好打开—— 祝蔚杭刚洗完澡。 他还湿着头发,擦头发的毛巾披在肩头上,发尾的水珠正一点点往下滴。穿一件坎肩,下身是短裤。 浴室里的光透出来,照亮昏暗里叁个人的脸。 祝蔚杭似乎对同时出现在门口的两人感到奇怪,看了一眼梁乐,又看了一眼唐枚珍,他问:“怎么了?” 梁乐没理他,直接把卫生巾递给唐枚珍,毫不避讳。可唐枚珍不知在想什么,竟僵在原地,没动手去接她的卫生巾。 梁乐朝她看过去,发现唐枚珍正盯着祝蔚杭看。梁乐对这种眼神感到有些熟悉,但是又无法立刻想到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觉得气氛古怪。 祝蔚杭明显也注意到了唐枚珍的眼神,他古怪地看了一眼唐枚珍,之后便抬脚离开,低头擦着头发,快速往房间里走。 等他走后,唐枚珍才拿过梁乐的卫生巾,道了声谢谢后,唐枚珍低声问梁乐:“他在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吧?” 梁乐不假思索:“当然了……”语毕自己却愣住,因为她想起来,她在哪里看到过那种眼神了—— 在所有仰慕祝蔚杭的女生眼里。 像是接受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梁乐内心很复杂,她抿唇盯着唐枚珍看,思索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枚珍对着她笑了笑,将脸侧的湿发撩到耳后:“我就知道。” 啊?…… 梁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唐枚珍跟她告别:“谢谢你哦,下次我再来还你。” 梁乐僵硬地点头:“好。” 唐枚珍走后,梁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思忖片刻还是没去敲祝蔚杭的门,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没必要让祝蔚杭也觉得奇怪。 后来的好几天,梁乐都忍不住观察二楼的那对小情侣,他们看起来恩爱,两人的感情状态并不像有什么问题。但之后唐枚珍倒是很经常找祝蔚杭说话,梁乐总是有意无意地去看她的眼神和表情,越看便越笃定心中的那个猜想。 她像是把握了什么惊天秘密,却什么都不能说,秘密压抑在心底,因此觉得有些烦躁,连带着看祝蔚杭都带了些复杂的情感。 本来想和祝蔚杭商量一下对策,可看他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像头牛的模样,她又总是开不了口。 而且她依旧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她是不是太敏感了?说不定根本就没这回事—— 唐枚珍看起来温婉乖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朝叁暮四的人,而且她和吴诚海每天都黏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感情问题。 可这样的想法在某一天被她推翻,她发现他们这对情侣似乎不像她想象中那般保守刻板—— 那天晚上梁乐突然失眠,在床上翻转了一个小时后,决定去楼顶吹吹风,出了门,还没踏上上楼的楼梯,便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具体来说是男女的呻吟声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是从四楼传来的,有些压抑,但是又很狂肆,淫秽越界的词语不停地响起。 梁乐愣在原地,心脏狂跳,她思索了片刻,才意识到正在四楼的两人很可能是二楼的那对情侣。 就在这时,她听到“小骚货”这叁个字,很明显是吴诚海的声音。 梁乐红了脸,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顺便把房门锁上了。她躺在床上,更加睡不着觉了,可耳边一安静,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就萦绕在她的脑中。 她想不通…… 情侣做爱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不在房间里,一定要跑去四楼? 而且四楼是没有房间的,半开放的空间也能做这种事吗?不知不觉间,梁乐的脸红得彻底。其实她对男女性事的接受度还挺高的,平时也不是那种滴黄不沾的人,无聊的时候甚至会去搜索东西来解解馋,但今晚她还是被震惊到了。也许是因为情侣平时一副安静内向的模样,这样的反差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在床上又翻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而在四楼的两人正翻云覆雨着。 男人哑着声音问女人:“怎么这么湿?” 女人嘤咛呻吟着,并不回答。 男人又问:“是把我想成祝蔚杭了吗?说……在操你的人是谁?” 女人呜呜两声:“是祝蔚然……” “啪”的一声。 吴诚海用力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唐玫珍抖了抖,呜咽着说疼。 男人压抑又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对,我是祝蔚杭……嗯……骚逼怎么能流这么多水……?” —— Yas这对情侣有独特的性癖 11 梁乐第二天见到那对情侣时,觉得浑身都难受,甚至不敢去看他们的脸。情侣二人依旧安静内敛,穿着最保守的衣服,脸上是最腼腆得体的笑容。 梁乐知道不应该以昨晚的所见所闻去断定这对情侣的品行是否端正,却依旧无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见到他们时,她总是有些尴尬,说了没两句话便低头告别。可情侣二人却跟以往一样,见了她很高兴地打招呼,将她当妹妹一样看待。梁乐心底里扎着根刺,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过了几天之后,梁乐觉得二楼的那对情侣似乎越来越奇怪了。 唐枚珍依旧用那种仰慕的眼神看祝蔚杭,近日找祝蔚杭的频率也高了许多。吴诚海也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叁楼,梁乐被他吓了好几次,问他上来做什么,他总是低头笑笑,厚重镜片下的眼睛眯着:“上来透透气。” 梁乐指了指上面:“那可以去顶楼。” 吴诚海点头:“好。”然后他便消失在楼梯上。 梁乐进了房间锁上门,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过了一两个小时,她都没听到吴诚海下楼的动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她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浴室对面的祝蔚杭正好开门。 他睨她一眼,问:“怎么这么晚洗澡?” 梁乐便擦头发边说:“这你也管?” 战争的硝烟又袅袅升起。 就在他们准备开打的时候,在楼上待了很久的吴诚海从楼上下来。 梁乐朝他看过去,见吴诚海正灼灼地盯着自己,她一愣,挪唇正想说些什么话,祝蔚杭突然堵在她面前,遮挡了她和吴诚海交的视线。 她怔怔地抬头看祝蔚杭,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眉头紧皱着,正在愠怒边缘。 她心脏一跳。 下一秒,祝蔚杭拿起她挂在脖子上的大浴巾。 她脖颈一凉,还没来得及发作,视线便被完全遮挡住—— 祝蔚杭将整个浴巾都盖在她的脑袋上。 她完全看不见了,自然觉得心慌,伸手要去拉扯下浴巾,手腕却被他不容拒绝地握住。她感到十分慌张,心脏更是失控。她抬起头,想问他到底在做什么,脸却隔着浴巾被他捧住,他引导着她转了个方向,在她整个人转了九十度之后,她感觉到放在她后脑勺的大手。 他推了推她,在她耳边说:“进去。” 很奇怪,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原本盘踞在梁乐心头的烦躁之意似乎顷刻消失了,她竟听话地走了进去,走进了祝蔚杭的房间。 祝蔚杭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梁乐才反应过来,猛地将头上的浴巾扯了下来。 她扭头看祝蔚杭。 他正靠在门边看她。 她也察觉到不对劲,拿着浴巾走近他,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了?” 祝蔚杭的脸色依旧难看,眉头皱得紧紧,他抿唇盯着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梁乐问:“谁?” 祝蔚杭:“那个男的。” 梁乐压低声音:“有点……我也感觉他们这对情侣很古怪。唐枚珍看你的眼神很奇怪,还有吴诚海……你有时候不在,他经常上楼,问他来做什么,他就说一些很奇怪的原因。” 祝蔚杭的声音变冷:“他很经常上楼?” 梁乐见他表情严肃,心里的那股狐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察觉到些恐惧,后怕地说:“嗯。” 祝蔚杭呼吸沉重,抬眼看她:“你已经成年了,能不能多注意注意?每天鬼点子那么多,一到大事就蠢得像个傻子。”毫不留情的言语像弹珠一样突突突突地冒出来。 梁乐见他突然开始骂她,怒火一下子窜上脑门,“神经啊你?骂我干嘛?我怎么不注意了?” 祝蔚杭的视线往下移,挪到她袒露的胸口,却不说话。 什么意思倒是不言而喻了。 梁乐跟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发尾滴下的水将睡衣染湿,轻薄的布料紧紧地贴在胸脯上,锁骨那处还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她后知后觉地用浴巾捂住自己的胸口,抬头瞪他:“你变态!”羞得脸都开始发热,却发现祝蔚杭并没在看自己。 他刻意躲闪开眼神,见她已经捂好胸口,才掀起眼皮看她,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他问:“我是变态,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 请求互动,over 12 他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二楼情侣的不对劲,自那次来还沐浴乳之后,两人似乎很想跟他和梁乐混熟,总是用许多借口来接近他们。 他要去上班,平时不在家,回来之后梁乐也从很少提起他们,他便放低了警惕,可是刚才他看到了吴诚海落在梁乐身上的眼神。 分明是带着浓厚欲望的,像狼盯着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他看了一眼便觉得不适,大脑霎时就热了起来,可梁乐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甚至还打算和吴诚海对视聊天。 他就知道梁乐没办法照顾好自己,下一瞬间又开始气自己,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她整日一副天真无忧无虑的模样,他和她说什么她都不爱听,总想着和自己吵架。 所以他故意将话说得很重,希望她能认真对待这件事。 梁乐想要继续反驳,可眼里的恐惧已经慢慢将她装出来的镇定吞噬,眼神开始动摇。 见她一幅脆弱恐慌的模样,祝蔚杭的神情柔软下来,语峰一转:“我不是故意要说你什么,只是你能不能长点心?你觉得他是什么好人吗?在我的记忆里,他似乎经常在你洗完澡的时候出现。” 梁乐回想一下,才发觉祝蔚杭说得的确没错。刚才也是,吴诚海在楼顶待了许久都没下来,她一洗完澡,他就出现在门口。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什么巧合。 她从出生到现在都顺风顺水,从没操心过什么事,唯一的烦恼就是斗嘴的时候赢不过祝蔚杭,此刻却突然发现自己竟面对着如此肮脏黑暗的想法,自然觉得恐惧。她下意识地低头,不肯再看祝蔚杭,担心被他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眶。 祝蔚杭心脏猛地一酸,她小小的,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瘦弱的肩膀似乎正在颤抖。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走到桌边,拿了纸巾给她。 梁乐快速地扯走他手上的纸巾,擦了一下,又将那条浴巾又重新盖到自己的脑袋上—— 不想看到祝蔚杭,也不想被祝蔚杭看到此刻自己的窘样。 祝蔚杭见她像只刺猬一样将脑袋缩了回去,既气又觉得好笑。 可她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呜咽的声音也渐大,他便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些一点都不让着她的尖锐话语。 他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安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少跟他碰面就好了。” 浴巾动了动,梁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要是他来找我怎么办?”闷闷的,还带着点潮湿。 祝蔚杭:“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少跟他单独见面。尤其是洗澡的时候……”又忍不住多数落了一句:“十八岁了,要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梁乐激动地掀开浴巾,两眼红肿,她瞪他:“我每次洗完澡你不也经常出现?我就是习惯了啊,现在怎么可能突然意识到?” 祝蔚杭突然觉得脸热,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强势:“我跟他能比?”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是她之前被保护得太好,周围除了他就没有其他异性,自然对异性之间的界限感到模糊。 梁乐瞪他一眼,低头擦眼泪:“不管,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祝蔚杭见她正在气头上,便没再反驳。看她此刻可怜地哭鼻子擦眼泪,胸腔里突然充盈一股躁动的情绪,他别开眼神不看她。 梁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一样,对祝蔚杭说:“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 祝蔚杭问:“什么事?” 梁乐踌躇了一会儿:“几天前,我半夜睡不着,打算去顶楼吹风的时候听到四楼他们在……”她抿唇,故意将两个字省去,祝蔚杭却一听就懂了。 他摆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以后晚上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 梁乐此刻被吓得不轻,祝蔚杭是她唯一的依靠,于是便忘了反驳他,乖乖地点头。 梁乐又在祝蔚杭的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就是坐在他的床边缓神。准备回去的时候,她让祝蔚杭先去门口看看,确认没人之后才快速溜回房间里。 13 #13 之后的好几天,梁乐都很听祝蔚杭的话,像是忘了他是她十几年的对手,甚至有一种他是她在豺狼虎豹中唯一靠山的错觉。 他每次出门,她都要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他一走,她就跟在奶奶屁股后面转悠,绝不一个人待在楼上。有时候跟着奶奶一起去田里择菜,有时候一起去镇上赶集买菜,有时候她也跑去找许俏楠玩。 刻意岔开时间,不想和那对情侣碰上面。 这种方法虽然累人,但还是有用的,至少不用和他们碰上面。 她在许俏楠家里呆到下午六点,走回去的时候,正好能碰见蹭刘宥车回来的祝蔚杭,然后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屋。她甚至调整了吃饭的速度,与他同步,有时候赶不上他了,她会让他等等她。 祝蔚杭虽然看起来不是很乐意,但也总是会等她,在她吃完的时候,还会顺手给她抽张纸让她擦嘴。 吃完饭后,梁乐就跟着祝蔚杭一起上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忍不住往他身上靠得再近一些。 祝蔚杭一愣,放慢了脚步,能感觉到她的手臂正贴在他的后背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依靠。 梁乐在浴室里准备出去的时候,总有一种打开门便会看到吴诚海的错觉,但当她穿戴整齐打开门的时候却总是能看见祝蔚杭站在门口—— 他拿着准备换洗的衣服,似乎在等待洗澡。见她出来,他会皱着眉头说:“洗这么久?” 梁乐拿浴巾猛地抡他两下后,才会走进房里。 虽然还是在吵架,但因为他每日都守在浴室门口,她那种恐惧的心理竟也因此消散许多。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梁乐以为她躲着那对情侣,这件事就会消歇下来。可没想到,她自认为是盟友的祝蔚杭竟然叛变了—— 某个晚上,她竟看见唐玫珍出现在祝蔚杭的房间里。 那时她正经过祝蔚杭的房间,门开了一条缝,她听见从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觉得疑惑于是便偷偷往房里瞥了一眼。 唐枚珍和祝蔚杭在说话,具体在说什么她没听清,只看清了祝蔚杭的表情,谈不上愉悦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臭脸。 正想再多听一些的时候,唐枚珍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想要离开了。于是梁乐便过街老鼠一样逃走了,倒不是她怕两人,只是偷听别人聊天这事本就不体面,要是被祝蔚杭抓住了,肯定又要被数落半天。 进了房间,她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唐玫珍和祝蔚杭说了谢谢。 祝蔚杭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梁乐在房间里缓了十几分钟,想破脑袋都不知道祝蔚杭何时和唐枚珍这般亲密了?她平时进他的房间都要被他骂上一通,为什么他就邀请唐枚珍进他房间了?还在进行如此和谐的对话? 梁乐无法忽略心中莫名的怒意,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后才爬上床。可一闭上眼睛,就又想起刚才祝蔚杭的表情,不自觉地将之和平时他对她的样子进行对比,越想越觉得生气。 最后竟失眠到两点多才睡着,做梦都梦见祝蔚杭跟她吵架。 梦里她指责祝蔚杭:“你为什么跟她在房间里?” 祝蔚杭冷冷地反问:“不行吗?” 她气得几乎发抖,醒来的那一瞬间她意识到那这只是场梦。可胸口还是堵着一口闷气,开门见到祝蔚杭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她眼前。 祝蔚杭见她一副吃了炸药的模样,也不敢去惹她,同她说了几句话,见她不理他之后,也疑惑不已,却因为要去厂里上班,依旧上了刘宥的车前往工厂。 梁乐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乌云时时刻刻都在她的头顶。 这天的天气却很好,下午的时候,祝奶奶差她去祝蔚杭房间里把他床上的被子拿下来,她想帮他晒晒被子。梁乐虽然不是很乐意进他房间,却碍于是祝奶奶的请求,她还是答应了。 站在门前,她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梦,用力地将门打开,屋内很是整齐,床上和桌上的东西收拾得都很整齐。 她走到床边,把他迭好的被子拿起来,正准备拿下楼的时候,被子里突然掉出东西来—— 她差点被绊倒。 低头一看,是一件肉色的女士内衣,还带着蕾丝边。 她愣了一瞬,意识到这件内衣是从祝蔚杭的被子里掉出来的那刻,大脑里似乎有些东西塌了。 她站在原地定了半会儿,把他的被子放回床上,从地上捡起那件内衣,确定了这件内衣不是自己的后,她想起了昨晚她看到的场景。 这个家里只有叁个女人,不是她的,奶奶也肯定不会有这种年轻的内衣,只能是唐枚珍的,或者是祝蔚杭从外面带回来。 但很明显,这两种可能她都接受不了。 —— 猪喂杭:啊? 14 十五分钟后,祝奶奶见梁乐空着手下楼。 祝奶奶问:“被子呢?” 梁乐睁着眼睛说瞎话:“奶奶,他床上没有被子。”做出这种龌龊事,还想让她帮他晒被子?她没将他的被子丢在地上胡踩一通已经是她仁慈了。 祝奶奶疑惑:“他收起来了?” 梁乐出神:“谁知道呢。” 在院子里逛了好几圈后,梁乐烦躁焦虑的思绪慢慢镇定下来。她其实还挺佩服自己,此刻居然能要求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总是和祝蔚杭吵架,但那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知道祝蔚杭是个不坏的孩子,他学习好待人有礼貌,除了有时嘴上不肯饶人之外,他其实还是一个还不错的朋友。 若他真是那般难堪龌龊,她是绝不可能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但即使说服自己无数次,只要一想起那件肉色内衣和两人面对面聊天的样子,胸口就闷闷的堵得慌。 本想一等祝蔚杭回来就去质问他,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祝蔚杭竟没在六点的时候准时到家。 那对情侣倒是很准时,唐枚珍一进屋就问梁乐:“蔚杭还没回来吗?怎么没看见他?” 梁乐压制住自己因为焦躁而狂跳的心脏,盯着唐枚珍说:“我也不知道。” 吴诚海拉着唐枚珍:“没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梁乐本来已经低头,听此却目光灼灼地看向两人:“怎么了?你们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两人闻言都突然有了奇怪的反应,眼神闪烁,嘴角扯着尴尬的弧度:“没事没事,随口问问而已。” 梁乐明显不信,却还是笑笑:“这样啊……” 过了八点,祝蔚杭才到家。 梁乐早就上楼去了,祝奶奶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他,见他此刻才回来,数落了一句:“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到。” 祝蔚杭低头摸了摸后脖颈,“刘宥今天有点事,我等他,所以才晚了点。” 祝奶奶没再多问:“去吃饭吧,饭菜都凉了。”说着就要起身去帮他热菜。 祝蔚杭赶忙拦住:“奶奶我自己来。”走了几步又回头问奶奶:“梁乐呢?” 祝奶奶指了指楼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跟她吵架了?今天她看起来有些怪,心情不好。” 祝蔚杭沉吟一会儿:“……我上去问问?” 虽然他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天早上梁乐已经很不对劲了。 祝奶奶拦下他:“先吃饭吧。” …… 祝蔚杭吃过饭后上楼。 梁乐房门紧闭着,他敲了几下却没等到呼应,便想着先去洗澡。 因为身上的味道的确不是很好闻,若是被她闻见了又要数落他。 进房间拿换洗衣服的时候,他才猛地发现口袋里似乎有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拿出来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刚才刘宥硬要给他,他说了不要,却不知道刘宥是什么时候又将这东西偷偷塞到他口袋里。 本想直接扔进垃圾桶,想了一瞬,他抿抿唇,还是没扔,却忘记收进抽屉里。 他进浴室没多久,梁乐便从房里走出来。 她刚才戴着耳机,隐约听到门外有动静,出来了却发现祝蔚杭并不在房间里。浴室的灯亮着,梁乐听到里面传出淅沥沥的水声—— 祝蔚杭在洗澡。 她恨不得立刻把他拉出来将事情问清楚,却只能在门外干等着。那水声落在她耳里也像是什么噪音,听得她心烦意乱。 她瞥了一眼他开着的房间门,想起早上的那件肉色内衣,她又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发现他的床铺和她今早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她把他迭好的被子随便地扔在床上,肉色的蕾丝内衣被她压在被子下。 她掀开被子,发现内衣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又嫌恶地将被子扔了回去,将东西盖住。 她站在他的房间里,随意地环顾着周围的环境,当视线落在桌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僵住,凑近了看…… 叁秒后,她慢腾腾地吐出一句脏话。 15加更 祝蔚杭洗完澡出门,发现梁乐房间门开着,探头进去却发现她不在房里,纳闷地回到房里,开门便被吓了一跳—— 梁乐像尊佛祖一样坐在他的床尾,面无表情,眼里暗淡无光。 祝蔚杭一愣,反应过来后,他走进去:“干嘛呢?怎么总是偷进别人房间?”这么说着,却把房门关上。 房间里只有两人。 梁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和他进行唇枪舌战,只是用一种冰冷又坚硬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梁乐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祝蔚杭有一种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的预感,情绪也在她这般注视下慢慢凝重起来。 他问:“怎么了?” 梁乐见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道他又在装傻,这么好的脑子却用在这种地方,她忿忿又遗憾。于是直接将被子下的肉色内衣拿了出来,放在他的眼前。本以为会看到祝蔚杭慌乱的神情,却没想到他愣了片刻后涨红了脸,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水润灼热。 梁乐从鼻尖哧出一声。 祝蔚杭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问:“干嘛?”声音比刚才柔软许多,疑惑却也带着轻盈和微微的愉悦之意。 “你问我?”梁乐反问,站起身走到祝蔚杭身边,扯着他的手腕让他靠近那件内衣。 两人站在床边。 梁乐指着那件性感内衣,说:“解释解释。” 祝蔚杭见她语气不对,收敛起脸上的浪荡之意:“解释什么?” 梁乐咬牙切齿:“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祝蔚杭一愣。 下一秒,他的双手举得高高,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语气甚至有些慌乱着急:“我不知道啊,不是我放的,我没偷拿你内衣。” 梁乐发现他说的话蕴含着许多信息。 她脸一热,先是大声否认:“这他妈不是我的内衣!”然后又澄清道:“我才没有这么老气的内衣!”耳朵烫得不行,她紧盯着祝蔚杭的脸看,发现他的皮肤也泛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粉色。 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祝蔚杭以为这是她的内衣?所以才会面红耳赤成这样?不对……为什么祝蔚杭会觉得她会把自己的内衣拿到他面前? 说来说去,祝蔚杭还是有点问题。可看他这副一头雾水的模样,这内衣似乎真的与他没关系。 梁乐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问祝蔚杭:“你不知道这是谁的?” 祝蔚杭理所当然地说:“我怎么会知道?不是你的,难不成是奶奶的?那怎么会在我房间?” 梁乐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你有点脑子吗?奶奶的?说是你的都比较靠谱。” 祝蔚杭一愣,弯腰摸腿,像是被打蒙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楼下的?” 梁乐看他:“我不知道。” 祝蔚杭的表情依旧难看,他花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平时的镇定状态,先是差使梁乐把那东西从他床上拿走之后,又把床单卸了下来,准备拿去洗干净。 梁乐站在一旁看他矫揉造作,扯了扯嘴角:“你真什么都不知道?” 祝蔚杭停下收拾的动作回头看她:“我能干出这种事?只能是她偷偷自己放进来的。” 梁乐耸耸肩膀:“谁知道呢?”略带调侃意味的眼神落在祝蔚杭的身上,似乎半信半疑。 祝蔚杭被她这句话气得够呛,他直起身,扭头看她,盯了她几秒后走向她。 梁乐被他盯得不自在,收敛住轻蔑的表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岂料祝蔚杭竟也跟着靠近了几步。 她只能又往后退,直到靠到他的书桌上,赤裸的小腿贴到冰凉的椅子腿。 祝蔚杭追着她继续往前,表情冷淡,梁乐几乎被压制得窒息,正想发作的时候,祝蔚杭在她的肩头上按了一下—— 她没防备,一下跌坐下去,结结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她愣了一秒才抬头瞪他,“做什么?” 祝蔚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平时总是盛着慵懒风流的眸子此刻却严肃。 梁乐的心脏骤然缩紧,眼神晃得厉害。她突然有一种被祝蔚杭死死拿捏的感觉,被他这么看着,她竟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祝蔚杭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用的力气不大,却像是握住了她的命脉,她的脑袋因此往后仰了一下,后知后觉到一股愤怒,扒拉着他的手,骂他:“有病吗?” 祝蔚杭盯着她摇摇头,很困惑的模样:“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梁乐凭着胸中的那股怒气找回了气势:“怎么了?在你房间里发现这种东西,你让我怎么想?” 祝蔚杭听此,竟从鼻尖哼出一声冷笑:“我为什么要拿她内衣?” 梁乐转转眼睛,嘴硬道:“说不定你喜欢她……”突然想到什么,她补充道:“那天你们两人不是在你房间里聊得很起劲吗?” 祝蔚杭皱眉回想:“那天是她突然来找我,说什么知道我学习很好,她有一个妹妹,想让我教教她怎么学习。” 梁乐闻言嘟囔:“教我都教不好,哪里教得会别人?” 祝蔚杭惊讶于她的思维竟发散至此,却也跟着说下去:“那是你笨。” 梁乐莫名其妙又被骂了,自然火大,嘴里冒出许多恶狠狠的词语:“那你房间里有人家女孩子的内衣,你算什么?色逼!” 祝蔚杭似乎被她说出的最后两个字骂懵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眼底燃起火来,冷着声音说:“我是色……?”说不出那个完整的词语。 梁乐一点都不畏怯,将背挺得直直,也不后退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甚至还点点头:“不是吗?” 祝蔚杭没动静,僵在那里似乎在想要怎么反驳她,大脑风暴一阵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地弯下腰,将右手压在桌子的边缘,就放在梁乐的身侧。 —— 首-发:yuwangshe.uk(ωoо1⒏υip) 18 #18 梁乐“啪”地一下将灯打开,又将窗帘都拉上后,才看向身后的祝蔚杭,问:“他们这是仙人跳吗?” 祝蔚杭眉头紧蹙,沉吟了一会儿才迟疑道:“不是……好像是一种特殊的性癖。” 梁乐满头问号:“什么?” 祝蔚杭想了想,为了让她更好理解,解释道:”大概是绿帽奴……就是渴望女朋友给她戴绿帽这种的。”似乎也觉得难以启齿,祝蔚杭的声音渐渐变小,他猜测道:“可能是觉得刺激?” 梁乐第一次听说这种性癖,但根据刚才情侣两人的对话,这个猜想似乎已经板上钉钉,“长见识了。” 她又问:“他们这是盯上你了?” 祝蔚杭似乎也觉得烦恼棘手,闷闷地应了一声。 梁乐想了一会儿,兀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如果只是馋的身体,其实也不是很难办。” 祝蔚杭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嗯?” 梁乐轻飘飘地说:“你不要被勾引不就好了,总不可能给你下药吧?”下一秒,她突然又瞪大眼睛:“你不会被勾引吧?”眼神又立刻转换为鄙夷嫌恶,落在祝蔚杭的脸上。 祝蔚杭拍开她的手腕。 梁乐吃痛收回。 祝蔚杭淡淡开口:“我苦恼的是怎么把他们赶出这里,而不是你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梁乐捂着自己被他打红的手腕,低头搓了搓:“怎么就乱七八糟了?你刚才没听见吴诚海说的吗?男人都是一样的,是不会拒绝的。” 祝蔚杭哼了一声,将她的手腕抬起,对着灯光看了看,确定她只是在无病呻吟后才松手。 在看到祝蔚杭抓着她手腕的那一瞬间,梁乐突然回去起刚才两人在厕所门后牵手的场景,耳根有些发烫。 她气鼓鼓地收回手,红着脸狠狠打了他一下,这才消气。 祝蔚杭皱皱眉头,捂着肩膀龇牙咧嘴。 梁乐可不信他被打痛了,在对方面前,两人都是演技优异的演员。 祝蔚杭见她不信,便不再演戏,直起身子盯着她看,轻声说:“他在胡说。” 梁乐问:“那你说概率有多大?” 祝蔚杭这一下倒是被问住了:“我不知道,但正常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伴侣和别人上床啊。”说完又哑声骂了句:“疯子……” 梁乐眨了眨眼,又压抑不住“调侃祝蔚杭”的天性,皱眉问他:“你有这种倾向吗?” 祝蔚杭听此似乎觉得可笑,盯着她微微勾唇,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友好:“你有病吗?” 梁乐“嘁”了一声,随口说道:“哦,那这样做你女朋友还算安全。” 祝蔚杭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依旧盯着她。但此刻他眼里的神情柔软了许多,过了几秒后,他才点点头:“嗯,很安全。” 梁乐扯扯嘴角:“拉倒吧。”摆摆手让他闭嘴。 两人结束了毫无营养的话题后,转入正题—— 梁乐问祝蔚杭怎么办,“你要怎么赶他们出去?” 她一筹莫展的模样看得祝蔚杭有些想要发笑,担心又惹到她,于是他努力忍住。 梁乐此刻烦恼至极,反看祝蔚杭—— 你说他无所谓,可是刚才的慌乱神情肯定不是装出来的。你说他紧张,此刻的他却悠闲地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惬意得很。 虽然祝蔚杭总是这般气定神闲,做什么都稳当可靠,可梁乐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于是她磨蹭到他身边,又问了一遍:“你是想怎么解决?” 祝蔚杭并不说话,垂眸看她一眼:“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他们在楼上找不到我们,应该已经回去了。” 梁乐见他一幅神神叨叨的模样,更加着急:“我问你怎么解决?我可不想跟他们住在一间房子里。” 祝蔚杭又打算抬头看月亮,被梁乐一把摁下后脑勺,被迫只能盯着她看。 梁乐:“你再用这幅鬼样子装蒜,我就把你……”她狠狠地抹了一把他的脖子。 她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故弄玄虚,可恨自己只能被他这么耍着玩,于是恼羞成怒,决定用暴力解决所有问题。 祝蔚杭见她一副着急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开:“神经病啊,这么紧张。” 梁乐:“你不紧张?” 祝蔚杭:“嗯。” 最终,在梁乐快要杀人的注视下,他耸耸肩膀,说:“其实很简单。只要跟我爸说一声,他会解决的。” 梁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却还是下意识地皱眉:“这事要跟你爸说?叔叔能接受?” 祝蔚杭:“接受不了才能让他们赶紧走。” 梁乐:“叔叔真的管这事?你不是跟叔叔吵架吗,他会信你吗?” “他在乎的不是我,是奶奶。”祝蔚杭笑笑,嫌她笨一样推了推她的额头。 梁乐直接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啪的一声,倒是打得很响。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19 #19 时间已经不晚了,两人上楼的时候依旧蹑手蹑脚。 已经到了叁楼,两人的房门都紧闭着。梁乐又有一种在拍恐怖片的错觉,她压低声音:“她会不会在你房里啊?” 祝蔚杭沉默半响,幽幽道:“有可能。” 梁乐汗毛都立起,站在原地,她想了一会儿,撞了撞他的身体,大发慈悲地提议:“不然你今晚进我屋里凑合一晚?” 祝蔚杭听此一愣,表情都僵住,盯着她看了几秒:“认真的?”他是没想到梁乐居然会这么“照顾”他,之后耳朵便在昏暗中发热变红。 梁乐快速地转开把手,留下一句:“不要拉倒。”说完就进了屋,祝蔚杭没有多想,直接跟进去。 下一秒,站在屋里的梁乐尖叫一声,很短的急促的—— 祝蔚杭透过她的背影,看见站在她屋里的吴诚海。 吴诚海看见两人很是惊讶,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梁乐之后,又去看她身后的祝蔚杭。 祝蔚杭的眼神逐渐阴沉深邃,他往前走,将吓得失神的梁乐拉到身后。他抓着她的手腕,握紧了,整个人都挡在她的身前。 梁乐这才慢慢定住神,下意识地往他的身上靠,察觉到手腕上祝蔚杭安慰般的抚摸,她重重地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 吴诚海微微驼背,躲避着他们的眼神,笑着说:“你们去哪了,都不在,想借点东西所以就自己进来了。” 回应他的是两人的沉默。 祝蔚杭突然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对情侣,他们似乎不仅想要把他拖进去,甚至把目光放在了梁乐身上。可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问:“借什么?” 吴诚海挠挠后脑勺:“我女朋友……说是要卫生巾。” 梁乐在祝蔚杭身后冒冷汗,还卫生巾?距离上次唐枚珍找她借卫生巾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这根本就是他随口胡扯的借口。 祝蔚杭扭头看她,问:“你有吗?” 梁乐哑着声音说:“没有。”说出来的词语都在颤抖。 祝蔚杭抬头看吴诚海:“她说没有。” 吴诚海笑了一声,说:“那我先走了。” 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吴诚海突然顿住,两人都僵住身体,梁乐的眸子都在发热,恐惧吴诚海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吴诚海只是盯着祝蔚杭握在梁乐手腕上的手,问:“你们俩?” 祝蔚杭反应很快,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腕往下,一下握住她的手。 梁乐一愣,却也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抓紧了之后,她听见祝蔚杭的声—— 他说:“情侣。” 梁乐在一秒前有预感他会这么说,可当他真的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从没有这样的感受,可是这种战栗竟在她的心底里幻化成绵长的安全感。 后来她回想起此刻的情绪,似乎并不觉得生气,也没有觉得祝蔚杭是在乱来,甚至对他,她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在那一刻,突然觉得祝蔚杭似乎已经长大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他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但她一直都觉得喜欢跟她斗嘴打闹的祝蔚杭很幼稚,跟她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在那时,她似乎在心底承认了他比她成熟稳重的这个事实。 吴诚海听此表情僵住,却还是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这样啊?之前问……你们总说没有。” 祝蔚杭淡淡开口:“不想让奶奶知道而已。” 吴诚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出门了。 当吴诚海消失在两人面前的那刻,两人才松了口气。 祝蔚杭立刻松开梁乐的手。 梁乐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不自然地在身上擦了擦手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心照不宣地没再提祝蔚杭对吴诚海撒的谎。 都知道是假的,但若是平时,梁乐此刻肯定会数落他一通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此刻她的思绪依旧混乱着,没有心思去揪着一个不痛不痒的谎话发作。 梁乐惊魂未定地问:“他是变态吧。” 祝蔚杭点点头,哑着嗓子说:“可能是想要让你一起加入。“ 梁乐听此觉得恶心极了,碎碎念道:“那怎么办?”慌乱得像是一只无头苍蝇。 祝蔚杭摁住她的肩头,让她冷静下来。 梁乐看向他,那种奇怪的安心感又莫名出现。 她在他眼眸中看清自己此刻慌乱的模样,尴尬得红了脸,稍稍理智些后,她伸手反摁住祝蔚杭的肩头,动作有些别扭,但她的表情十分认真:“你今晚不准走。“ 祝蔚杭一愣,但此刻的情况不容许他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梁乐战战兢兢得如同如临大敌。 他只能在她的注视下点头:“行,我晚上打地铺。” * 祝蔚杭在她床边打的地铺。期间他去房间里拿床垫被子枕头什么的,梁乐都不肯离他一步远,一定要让他在她的视线里才放心。 当两人都躺下后,梁乐心中虚浮又惊悚的忧虑感渐渐消失,这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祝蔚杭自躺下后就没再说过话,梁乐睁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想想还是觉得奇妙又诡异,像是电视剧里的抓马情节。 月亮不知道走了多远。 她试探着出声:“睡了没?” 过了好一会儿,祝蔚杭才动了动身体,哑声回答:“我明天还要上班。”声音在空荡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梁乐冷笑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上班,你就是这么不管我和奶奶的?”越讲越生气,索性翻了个身趴在床的边缘瞪他。但她夜间视力不是很好,只能勉强找到他身体的方向,却看不到他具体的方位。 祝蔚杭睁开眼睛,见她盯着不知何处看,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回去:“最近没吃维生素吗?” 梁乐听到他的动静,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便被往后推了推,却也因此掌握了他的方位,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掐了一下,才悠悠地翻了个身:“没带过来。” 祝蔚杭没再说话。 梁乐跟他这么一闹,更是睡不着了,躺着发了会儿呆,还是喃喃道:“我不理解。” 祝蔚杭闷闷应:“什么?” 梁乐其实也不是很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但周围实在是没人了,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他们那算是恋爱吗?共享女友这种行为……”她其实并没有想得到什么认真的答案,岂料祝蔚杭却认真回答她了—— 他翻了个身,衣服和被子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梁乐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按我来看,我虽然不理解,但这是一种他们的癖好,我管不到,但如果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受不了。” 梁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谈过恋爱没啊?”她不是明知故问,是真的好奇。 虽然两人从小就待在一起,但见面就相看两厌,吵了两句就分道扬镳,也不能保证祝蔚杭没背着她偷偷和哪个女孩儿谈过恋爱。 梁乐听见祝蔚杭又动了动,等了一会儿却等不到他的答案,以为他是真谈了不敢说出口,便起了兴致,又翻到床沿边追问他:“你不是谈了吧?什么时候啊?”眼前还是黑乎乎一片,她莫名有些烦躁,伸手就要去摸灯的开关,在空中的手却被他抓住。 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他握着手了,但此刻梁乐才有闲情逸致去认真感受,他的手掌温热,几乎将她的整个手腕都圈住,反应了一会儿,她甩开他的手,问:“心虚得说不了话?” 祝蔚杭似是觉得无奈,叹了口气:“……没谈,没精力。”顿了顿,又反问:“跟你吵架需要多少精力你知道吗?” 梁乐不知为何竟觉得松了一口气好,可能是因为她总是在和祝蔚杭暗自较劲,她母胎solo至今,他若是谈了,她就是输了。 和他的每一场战争,她都不想输。 梁乐躺回去:“谁知道呢……看你平时读书也挺轻松,谁知道有没有抽空谈了个恋爱。”想起什么,她提起音调:“顾柔瑜最近怎么样了?跟你联系了吗?” 祝蔚杭似乎觉得不耐烦了,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低声说:“可以睡了吗,乐姐。” 梁乐知道他明天又需要做一整天的苦力活,斟酌了片刻,大发慈悲地说:“可以了。睡吧。明天也要努力工作,小杭。” 祝蔚杭笑了一声,之后便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梁乐独自一人又思索一会儿才慢慢睡着。 * 第二天梁乐自然起得很晚,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身,她看向床边—— 地上的被褥枕头已经被祝蔚杭收拾好了。 她移动到祝蔚杭的房间,绕着房间看了一圈,已经找不到那件内衣了,不知是被唐枚珍收了,还是被祝蔚杭丢了。 她百无聊赖地在他的房间里晃了晃,走到桌子边,将他桌上的帽子扣到自己的脑袋上。嘴突然有些馋,想要摄取些糖分,不知道那条抹茶糖他吃完了没,便随手拉开他的抽屉。 见到熟悉的朋友之后,她又吐出了相同的脏话。 20不过如此 #20 她将那个东西从抽屉里捻出来,确定是昨天看到的旧“朋友”后,她又将东西放回原处,关上抽屉。 下楼吃饭的时候,奶奶正好打算出门干活,看见梁乐下楼,奶奶招呼着她去吃饭:“这都几点喽,赶紧去吃饭吧。” 梁乐乖巧应下,快速解决完早饭后,她出门去找许俏楠。 许俏楠觉得今天的梁乐有点反常。她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大大咧咧开朗,但许俏楠却觉得她有心事—— 梁乐一来就跟她提议:“我们去海边吧。” 许俏想起前段时间梁乐总是推脱着不肯去,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居然自己提出前往海边,但她还是一口答应,开了小绵羊,载着梁乐悠悠地往海边出发。 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太阳正烈,海边并没有什么人。 梁乐摘下头盔,脱下自己的鞋,赤脚踩上绵密的沙滩,并没有所谓舒适的海风,烈阳在头,烤着海的平面,她眯起眼,似乎能看见水蒸气慢慢生成的过程,空气都变得湿又咸。 许俏楠捂着帽子过来,皱了眉头:“来得不是时候。” 梁乐盯着不远处粼粼的海面,悠悠地点头:“好像是的。”郁闷的心情并未像想象中那般被大海治愈。 应该是来的时间不对,她这么告诉自己。 许俏楠被晒得受不了,拉了拉她的手臂,指着沙滩后的一间小房子:“那里有一家卖饮料的。我们去喝一点东西吧?” 梁乐欣然答应。 饮品店不大,装修得也很粗糙,卖的饮料更是简单。 梁乐点了杯柠檬可乐,坐在会发出响声的木椅上,出神地看着远处的大海。许俏楠移着椅子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喝着汽水。 梁乐看到不远处一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扭头问许俏楠:“你谈过恋爱吗?” 许俏楠一愣,差点将嘴里的汽水喷出来,咳了咳嗓子才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梁乐低头看着漂在汽水顶部的柠檬,闷闷说:“随便问问。” 许俏楠低声说:“谈过。” 梁乐听此,快速扭头,盯着她问:“真的?”似乎是不相信。 许俏楠的两颊飘起红晕,害羞地降低音量:“骗你干嘛?” 梁乐睁大眼睛:“现在还在谈吗?” 许俏楠摆摆手:“去年分手了,担心影响高考。” 梁乐担心自己唐突的问题会戳到她的伤心处,见许俏楠神色无异后,她问:“现在呢?”高考已经结束了。 许俏楠:“没有复合的意思,一个人挺好的,而且……分开后,我发现我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他。” 梁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莫名沉默了一会儿。 许俏楠是在回忆过去,梁乐则是在想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 许俏楠听到梁乐问她:“如果……一个男的房间里有避孕套,代表什么?” 许俏楠怔愣片刻,急忙摇头:“我谈恋爱的时候只牵过手……” 梁乐因为她这幅慌张模样而笑开,“我知道!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说说是为什么?” 许俏楠这才恢复冷静,思忖了一会儿:“代表……他需要用啊。” 梁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也这么想!”可下一秒,雄赳赳的模样顷刻蔫了,她无意识地弯腰,低声喃喃:“我就知道……男人都是一个模样。” “怎么了?”许俏楠问。 梁乐抬起头,一口气将汽水吸到底,待吸管发出“吱吱”的声音,她才摇头:“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许俏楠见她不肯多说,便也没多问。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 梁乐坐在许俏楠的后座时,依旧思考着要怎么处理面对这件事。她想起昨天问起祝蔚杭避孕套的事,他似乎没有正面回答她,原来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祝蔚杭有避孕套的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在意料之外的。作为他十几年的对手,在她的印象中,祝蔚杭在任何方面跟她都是一个水平的。而她在这方面涉足并不深,仅停留在偶尔看看叁级片的程度,而他似乎已经进展飞跃了,她突然有一种自己被抛下的感觉。 她似乎被祝蔚杭背叛了—— 昨天还说自己没谈恋爱,今天就被她发现了证据。 一阵阵风吹过她的脸颊,她冷静了一些,又想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并不能要求祝蔚杭永远和她在一个水平,大家已经成年了,他甚至因为工作已经往成熟方向迈了一大步,她却还停在原地。 这么安慰着自己,她虽然觉得好受了些,却还是在心里埋怨他骗她。但再转念想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也是不会告诉对方这种事的,毕竟他们不是无话不说的朋友,而是争吵了十几年的对手。 * 祝蔚杭到家的时候并不见梁乐的身影,问了奶奶,才知道她去找许俏楠了。 他刚坐下,梁乐就从屋外进来了,风尘仆仆的模样,却装作没看见他。祝蔚杭只当她又在幼稚地闹别扭,从口袋里掏出今天刚买的维生素,拿到她面前。 梁乐瞥了一眼,终于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些什么。 祝蔚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最终好像做了决定—— 她接过他手里的维生素,轻快地说:“谢谢啦。” 祝蔚杭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乖巧”地说出这样的话,曾以为她又要“恶意”揣测一番他的用意,可她没有。但他对于她这种反应是求之不得的,于是没有多说,叮嘱了一句“记得吃”后便坐在餐桌边低头吃饭。 梁乐拉开他身边的椅子,也乖乖地低头进食。 吃到一半,院子里传来声响,应该是情侣回来了。 梁乐下意识地发僵,吃饭的动作都停住,直直地看向门口,没几秒又慌忙撤下眼神,低头躲避着。 祝蔚杭倒是没躲,甚至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和对视了几秒。 今天情侣没再和他们打招呼。 听到情侣上楼的声音后,梁乐紧绷的情绪这才松了些,耳边传来椅子的声音,她抬头一看—— 祝蔚杭起身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他便抬脚往楼上走。 过了十几分钟后他才下楼,梁乐用眼神逡巡他的全身,确定他没受伤之后才着急问他:“你去哪里了?找他们去了?” 祝蔚杭:“已经解决了,他们明天就会搬走。” 梁乐:“就解决了?祝叔叔出马了?” 祝蔚杭点点头,敲了敲她的碗:“赶紧吃吧。” 梁乐的心头大患终于消失,觉得饭都似乎变好吃了,埋头的时候又听见祝蔚杭说:“我明天请假,要不要去海边?” 祝蔚杭其实一直都记得梁乐来这里的初衷,很想和她一起去看看海。可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分疲惫,根本没精力去陪她。这几日两人被那对情侣闹得心慌,他好不容易才请到假,准备和梁乐一起去海边散散心放松一下。 梁乐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不去。” 祝蔚杭皱眉。 梁乐抬起头,筷子在碗边敲了敲:“我今天去了,没什么好玩的,不想再去了。” 祝蔚杭问:“去了?怎么不等我一起。” 梁乐听此,心头便像是被点上了一把火,语气尖锐起来:“你每天都要上班,我怎么等?之前等了那么久都等不来你。” 她到此刻才承认,祝蔚杭在她心中其实占了很大的份量—— 之前许俏楠喊她去的时候,她都想着要等祝蔚杭,所以才一次次地拒绝。 她真的等了他许久,等着他和她一起前往她最向往的地方,就像期待已久的礼物要和最好的朋友一起打开。可她真的等了许久,终于在今天等不住了,想要借大海来治愈情绪,却似乎没有什么用。 最期待看重的东西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现在有这般的体验和感受。 22 #22 祝蔚杭盯着她看,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情看到她的真实想法,但却是徒劳—— 她没有露出一点马脚,似乎真的对此毫不在意。 可这在祝蔚杭的认知中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该是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他恶心,然后再跟他冷战好几天,说不定两人直到最后都无法和好。 他了解她,梁乐总是觉得他和她没什么两样,不论是思想或者其他方面,也是因此,他才能和她接轨上。他在她面前幼稚又天真,在她背后他早就往前走了好几步。他不想让她觉得两人有差别,所以他总是在调整,面对她时便是一个高中生的模样,在他人面前便成熟稳重许多。 她喜欢斗嘴,他就陪着她吵。 所以他不知道此刻的梁乐是怎么了,莫名觉得慌张起来。他甚至想,梁乐跟他大发一场脾气都比现在这幅模样好一些。 梁乐问他:“你在工厂交女朋友了?”他现在的生活轨迹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工厂。家里肯定没有和他一起用这东西的人,那这人一定就在工厂。岂料祝蔚杭竟否认:“没有。” 没有女朋友?那就是炮友? 梁乐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一点嫌恶的表情,猜测他在撒谎,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骗她了,她没第一次生气,心却比第一次更凉了,瘪瘪嘴不再说什么。 祝蔚杭见她不再追问,思绪更是混乱,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梁乐直接爬上床,一副要准备睡了的模样。 祝蔚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什么都没说,躺在她给他铺好的“床铺”上。 两人都没说话,时间在昏暗中一点一滴地溜走。 梁乐突然在黑暗里又开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还是忍不住问,明知祝蔚杭不老实说出答案,她还是想问。 果然,祝蔚杭还是否认:“没有。” 梁乐终于受不了了,起身盯着他,尖锐地问:“没有女朋友你买什么避孕套,你打飞机要避孕套吗?”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带掩饰,平时不会跟他讨论这些事,此刻这些话却像是自己蹦出来的一样,她一点都控制不住。 祝蔚杭察觉到她的怒意,被她这么一逼问,反倒觉得好受多了,语气都轻盈了一些:“反正我没有女朋友。” 梁乐:“那你他妈有炮友了?” 祝蔚杭敲了敲床的侧板,意思是让她小心点说话:“你觉得你跟我讨论这些合适吗?” 梁乐:“怎么不合适?你都藏避孕套了,我问问怎么了?” 祝蔚杭无奈:“这避孕套不是我的。” 梁乐低骂:“撒谎精……”之前她也以为是唐枚珍放的,可今天又在他的抽屉里看到,结合他那副慌张的神情,这避孕套肯定是他的没得跑。 祝蔚杭说:“真不是我的,是刘宥的。” 梁乐见他把刘宥都搬了出来,更加生气,反问:“不是你的,你藏着做什么?” 祝蔚杭被这么一问倒是解释不出来了,他也说不清楚他那一刻在想什么,竟然就把它藏进抽屉里了。 梁乐见他不回答,恨恨地踢了踢被子:“就是你的了吧,说不出话来狡辩了?” 祝蔚杭只是重复道:“我没炮友,这避孕套也不是我的。” 梁乐见他说不出理由,气得头昏脑胀,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愤懑地躺在床上生闷气。突然想起乳腺医生对她的嘱咐,担心自己的病情又复发,她恨不得下床将祝蔚杭打成筛子。 她发现两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她清晰地意识到祝蔚杭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热爱运动打游戏以及和她斗嘴的学生了。除了依旧喜欢和她斗嘴之外,他已经蜕变成一个有些成熟的小大人了—— 他开始工作,独当一面地解决了那对情侣,甚至在男女方面也有了重大的进展…… 除了在心中为他开心之外,她还是难以抵抗那如洪流般袭来的忧伤。 她忧自己还停在原地,伤他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但还好,祝蔚杭还肯同她拌嘴吵架,不然她该无聊死了。 ———————— 猪喂杭:解释不了,怎么解释?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把它藏起来了。 梁乐:你不知道吗? 防止误会,解释一下: 梁乐一直在问他为什么会有避孕套,祝蔚杭说是刘宥的,但是梁乐又问如果是刘宥的他为什么藏起来,祝蔚杭说不出原因,所以才会有误会。 总而言之,即,祝蔚杭说不出口自己留着这个东西是因为梁乐,所以有误会。 23加更 #23 祝蔚杭一起床就听见楼下哐哐当当的声音,下楼正好撞见情侣提着东西准备离开。 祝蔚杭淡淡地问了一句:“要走了?” 吴诚海尴尬地笑笑:“嗯。” 祝蔚杭跟着他们下楼,看着他们和奶奶告别后离开,这才放心下来。 奶奶觉得奇怪,问祝蔚杭:“他们怎么就走了?” 祝蔚杭摇摇头:“可能是因为工作变动?前几天就有跟我提起这件事,应该已经跟爸说好了。” 祝奶奶这才没说什么,嘟囔了一句:“怎么莫名其妙就搬走了?” 祝蔚杭并不打算继续解释,笑笑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他拿出手机约了刘宥,见了面先将刘宥骂了一顿。 刘宥得知事情原委后,耸耸肩膀:“你自己不藏好,被人发现了我能怎么办?” 祝蔚杭:“谁让你放我身上的?” 刘宥笑,嘴角的伤疤扬起:“你扔掉不就好了,自己藏起来,藏不好被发现了还来怪我?” 祝蔚杭的想法一下被戳穿,不说话了。 刘宥一副就知道会如此的样子:“你的进度真的太慢了。” 祝蔚杭睨他一眼,低声说:“情况不一样。” 刘宥问:“有机会吗?” 祝蔚杭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悬。” 刘宥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 祝蔚杭听此调侃:“你还会背课文呢?” 刘宥锤了他两下,问起正事:“今天放假,还喊我来干嘛?不用陪她吗?” 祝蔚杭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的烈日,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天气太热了,头发也长了,奶奶总是催我去剪头发。” 刘宥让他上车:“行,哥带你去剪个潇洒的发型。” …… 梁乐下楼的时候发现二楼已经空了,问了奶奶,得知情侣一大早就搬出去了后松了一大口气。又随口问起祝蔚杭去哪了,得知他一早就出门了,她便开始惴惴不安。 明明说今天请假了,为什么又在一大早出门? 可能是去找人了?找女朋友去了? 找就找了吧,她还能拦着不成? 她一边焦虑一边安慰自己,一直到下午的时候,祝蔚杭才回来,是刘宥载他回来的。她一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待祝蔚杭从外面走进来,她差点认不出他来—— 祝蔚杭剪了头发。 不,准确来说,是剃了头。虽然还留了几厘米,但比起以前,他的头发长度还是减少了许多。 气质也因此大变样。 梁乐对此的形容是—— 从乖乖高中生变成站在村口吊儿郎当的混混,再通俗一点就是……和刘宥越来越像了。 祝奶奶也因此吓了一跳,问他怎么剪得这么短。 祝蔚杭神色淡淡,看向在他身后摸后脑勺的刘宥,“奶奶,你问他。” 刘宥笑得乖巧:“我介绍他去那家店里,哪知道那个老板以为他要跟我一样的发型,直接就下手从中间推下去,自然只能都剃掉了。”其实他是故意的,在私底下交代了老板给祝蔚杭剃个寸。寸头比短发好打理多了,而且天气这么热,剃个寸头比较适合干活,他这都是为了祝蔚杭好。 祝奶奶听此便没再多说什么,见孙子神色不好,甚至安慰道:“没事,还是很俊。”说完还问了梁乐:“是吧?” 梁乐突然被cue,自然只能干笑着点头:“嗯……” 祝蔚杭看向她,问:“真的?” 梁乐刚想否认,便看见奶奶一脸笑意地望着她,话到嘴边又换了:“嗯,帅的帅的。” 祝蔚杭这才笑出来。 在一旁的刘宥见此,扯了扯嘴角,觉得好笑。他在想为什么两人会这么幼稚?又一下子明白了助威杭进度慢的原因,他这么暗戳戳的,猴年马月才能追到梁乐?却只能看着两人磨磨唧唧,自己在一边干着急。 * 下午两人帮着祝奶奶干了些活,又一起准备了晚饭。吃了晚饭后,他们又陪着奶奶看了好一会儿电视剧。 天渐渐黑下来,一天就也这么过去了。 奶奶回到屋里休息后,两人又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 梁乐总是忍不住朝他圆溜溜的脑袋看过去。 祝蔚杭若是发现了就会瞥她一眼然后问看什么。 梁乐说:“看卤蛋。” 祝蔚杭气得说不出话,转了视线看电视。 梁乐笑得合不拢嘴。 打闹一阵后,两人一起上楼。 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门口分道扬镳。 祝蔚杭先进了房间,待他把门关上后,梁乐盯着自己的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 祝蔚杭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准备换,身上的这件脱到一半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梁乐站在门口。 她看见他将衣服脱了一半,五官在一瞬间皱在一起,嫌弃地闭上眼睛,问他:“耍什么流氓?” 祝蔚杭一愣,将身上的衣服拉好,“谁耍流氓?这是我房间,我在我房间换衣服,有什么问题?” 梁乐并不想跟他讲道理,“换好了?” 祝蔚杭走到她面前,问:“又有什么事?” 梁乐睁眼,发现他已经离她很近了,抿抿唇,她说:“你先去我房间巡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再进去。” 她就是被吴诚海吓到有心理阴影了,刚在门口站了许久都不敢开门,脑中不断幻想一些很可怕的画面—— 吴诚海没走,躲在她房间里,等她一进去就出现可怎么办? 祝蔚杭听此便知道她是在恐惧,没了打趣她的心情,认真地说:“他们已经搬走了,不会再出现了。” 梁乐皱皱眉头:“你去看看吧。”以为他是故意不肯,补充道:“你不去我就下楼跟奶奶挤一床。”颇有威胁的意思。 祝蔚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床:“睡我这。” 梁乐一愣,想了片刻,忽略掉突然加速的心跳,抬头看他:“不合适吧?……” 祝蔚杭:“?” 梁乐眨眨眼睛:“就那个啊。”祝蔚杭不肯承认,所以她故意说得含糊,眼神胡乱飘在空中。 祝蔚杭反应了片刻,翻了个白眼,下一秒,伸手轻轻抓住她的后脖颈,把她拉进来。 梁乐意识到自己此刻像只小鸡一样被他捻进屋,恼羞成怒正要挣扎的时候,听见祝蔚杭说:“我没女朋友。” 可梁乐早就不信他说的话了,挣脱开他的手,瞪他:“我无所谓哦,是你把我拉进来的,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给你解释。”说完,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俨然一副房间主人的模样。 跟祝蔚杭睡一间,她自然是愿意。 虽然跟他不对付,但他睡觉时安静,不会打扰到她,还能让她十分有安全感,她当然求之不得。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拿着被子枕头入驻他的房间。 只是祝蔚杭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需要顾虑着他的“女朋友”,所以退而求其次,只想让他帮她检查检查房间。 可刚才是他把她拉进来的。 她很体贴地替他考虑,可他并不在意,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反正她问心无愧。 —— 猪喂杭:问心无愧?…… 24 #24 已经很晚了,梁乐洗了个澡后就躺进了被窝,她一躺下便睡着了。许是睡之前喝了太多的水,睡到半夜她突然有了尿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屋内一片昏暗,伸手想去开灯,按着习惯去摸索开关,却忘了这里不是她的房间,瞎折腾一通却依旧没把灯打开。 可尿意实在汹涌,于是她直接摸黑下床。 脚落地的那瞬间,她彻底清醒了——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伴着祝蔚杭的闷哼。 梁乐缩回自己的脚,低头骂他:“有病啊!” 祝蔚杭似乎被骂懵了,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秒才哑着声音开口:“谁有病?” 梁乐:“你!为什么摸我的脚?” 祝蔚杭腾地一下从地上起身,伸手将灯打开,房间顷刻之间明亮起来。 梁乐适应了光明,在昏黄的灯光找到他的脸,皱眉骂他:“变态?” 祝蔚杭似乎是觉得无语,气急反倒笑出来,盯着她:“你刚才踩的那一下,我都没骂你变态呢?” 梁乐问:“踩你哪里了?”是真的不知道刚才踩在哪里了,只是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像是地板,发懵的那瞬间便被摸了脚,所以才气急败坏地骂他。 祝蔚杭似是觉得无语,低头并不想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她:“你大半夜做什么要下床?” 梁乐眨眨眼睛:“上厕所。” 祝蔚杭:“起夜啊?” 梁乐踢了踢他:“你才起夜!”骂完便穿了拖鞋出门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祝蔚杭已经重新躺下了。 梁乐经过他的时候随口又问了一句:“刚才踩你哪了?” 祝蔚杭听此一下睁开眼睛,眼里藏着血丝,他盯着她看,似乎想看出她打底在想什么,过了没多久,像是觉得徒劳,所以又重重地闭上眼睛。 梁乐坐在床边觉得奇怪,嘟囔:“问又不说,就知道胡乱发脾气。” 祝蔚杭又腾地一下坐起来,疲累的眼睛里闪着光。 梁乐吓了一跳,身体都往后缩了缩。 祝蔚杭沉默地盯着她看。 梁乐问:“干嘛?” 祝蔚杭启唇:“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乐一愣,心想自己也没想做什么啊,她就是见他刚才反应那么大,怕自己真把他踩伤了。可他话也只说一半,所以就多问了几遍。 她说:“怕真把你踩出毛病来了。” 祝蔚杭见她神色无异,发觉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二话不说就又躺下了。可心脏依旧有些失控,他恼羞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低声说:“嗯……以后可能生不了孩子了,祝家差点因为你断后。” 梁乐斟酌了一番他的意思,反应过来后,猛地将床上的枕头砸到他的脑袋上。 祝蔚杭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整个人都傻了,扭头看她,发现她涨红了脸。 她瞪眼骂他:“真恶心啊!” 祝蔚杭无辜极了,将枕头扔回去给她:“我让你踩的?我才是受害者。” 梁乐:“谁让你说出来的?自己知道不就好了?” 祝蔚杭:“谁刚才一直问的?” 梁乐:“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踩的是哪里,我怎么可能会问?” 祝蔚杭:“……” 两人吵吵闹闹到后半夜才消停,没了力气一样,躺在各自的“床”上用力呼吸。 祝蔚杭被这么一闹是睡不着了,胸口里翻涌着一股春潮般的情绪,大脑也处于亢奋的状态,他突然有一种把所有想法都告诉她的冲动。 睡在床上的梁乐没再发出声音,似乎是睡了。 祝蔚杭斟酌片刻,还是开口:“睡了没?聊聊。” 梁乐在床上翻了个大白眼,敢情刚才闹了那么久不是聊啊?她真的疲乏了,于是不打算再理他。 祝蔚杭不知她睡了没,担心她故意不理他,补充了一句:“聊女朋友的事。”他知道她对这感兴趣,如果醒着肯定会答应他。 可床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他猜测她是睡了,便不再说话。 在床上的梁乐睁开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疲累。 虽然总是问他女朋友的事,但当他主动提出要告诉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并不很是滋味,是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她辨别不出来,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于是只是沉默。 寂静深夜是孕育坏情绪的温床。 她躺了好久才睡着,又做了一个梦。 她在梦里气得跳脚,醒来的时候也发现自己竟满头大汗—— 她梦见祝蔚杭带着他的女朋友到他面前显摆,话里话外都在嘲笑她没有男朋友这件事,她恼羞成怒却也不知如何反驳他,只能在梦里干生气。 醒来之后,她对此耿耿于怀。 她在这场战争里好像输给他了—— 他有了对象,而她没有。 她在刷牙的时候出神,开始认真考虑找对象的这件事。 十八岁了,可以谈恋爱了。过去的十几年,她也有过几次被告白的经历,但她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并没有心思谈恋爱,那些男生在她眼里一点魅力都没有—— 在同龄人都陷入因青春期而产生的躁动时,她正迷恋着只有在网络上才能窥见的人物。 她追了好几年的星,爱慕崇仰着那些因努力而闪闪发光的人物,对身边那些不好好学习整日只想着泡妞逃课的男生自然没什么好感,于是想都不想便拒绝。周围的朋友看她拒绝所有桃花,又见她每日都和祝蔚杭吵架,甚至怀疑她有厌男症。 梁乐不反驳,只是自顾自地在小世界里遨游徜徉。后来高中忙碌了起来,她才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将追星这项事业暂且搁置。 她将口中的泡沫吐到水池里,盯着自己的脸,鼓励自己:“不能输。” 倒不是一味地想要赢过祝蔚杭,只是他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嗯,她也想要尝尝爱情的苦。 吃早饭的时候,她在手机里翻找着异性的联系方式,但她的联系列表里没有几个男性,有些人她甚至记不清是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大致翻了一下,她竟找不到一个人选。 吃过早饭后,她又晃悠到许俏楠家里。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许俏楠问她想不想出去玩。梁乐欣然答应,出去说不定能艳遇呢? 两人偶尔经过祝蔚杭上班的厂子,许俏楠问梁乐要不要进去看看。 梁乐这回立刻就答应了。她甚至有些激动,想要看看祝蔚杭工作时的模样,或者,说不定还有可能见到祝蔚杭在厂子里的女朋友。 厂子不是开放的,但因为许俏楠之前在这里工作过,跟保安说了一声,两人就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运气好,梁乐进门没两步就看到了祝蔚杭的身影。若是以前她可能没这么快认出他来,他现在剃了个寸头,他头型圆润,梁乐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站在一个车间的门口,周围还有几个中年男人,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 许俏楠以为她没看到祝蔚杭,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几米远的人问:“那个是不是祝奶奶的孙子啊?” 梁乐着急忙慌地拉着她往建筑物边躲,藏好了之后才向许俏楠解释:“我偷偷观察一下他平时在做什么。” 许俏楠瞥了一眼她紧张的神色,笑笑不再说话。 还在盛夏,这几天太阳依旧毒辣。现在又正好是正午,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一颗火球悬在头顶,炙烤着大地。 梁乐见远处的祝蔚杭面色通红,她抬眼看了看天空,刺眼极了,于是低头眨眨眼,再抬头的时候发现祝蔚杭面前停了一辆很高大的货车。 有人熟练地下车,打开后面的车厢,放下一块可以让人踩上去行动的铁板—— 祝蔚杭和身边的人开始搬货了。 一箱箱的货物看起来便很不轻,大家爬上爬下将货物从车上卸到车间里。头顶烈阳,汗水从额头顺着脸庞往下淌。 可能是因为太阳太刺眼了,梁乐看得眼睛都开始泛酸。 祝蔚杭比那些叔叔年轻些,但似乎也很费力,露出的手臂上青筋凸起,脸也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 许俏楠见梁乐脸色不怎么好,安慰道:“别担心啦,就当锻炼了。而且……赚钱本来就不容易。” 梁乐看她,嘴硬道:“我没担心。” 许俏楠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两人又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把车上的货物卸干净。几个年纪稍大的叔叔热得满头大汗,蹲在石头上休息,喝了几口水后,熟练地将衣服下摆撩起,用衣服擦了擦汗。 祝蔚杭站在一边,笑着跟他们聊天。 梁乐看见叔叔指了指祝蔚杭的脸,似乎在劝他做些什么事。 祝蔚杭笑笑,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好像在就妥协了,侧过身子,弓起腰,对着墙面撩起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梁乐看到的是—— 他蜷着身体,露出自己的上半身。因为没怎么见过太阳,所以他的上半身比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许多,小腹那里紧致,从侧面看,依稀还能看见起伏的沟壑…… 还有惊鸿一瞥的粉色小粒。 梁乐的大脑里炸开一声“嗡”,耳边又传来许俏楠倒吸气的声音,她快速反应过来,伸手捂住许俏楠的眼睛,几乎将她的整张脸都盖住。 许俏楠吓了一跳,去扯她的手,梁乐死死按住不肯动,还在解释:“妈的!我怕你长针眼!” 许俏楠猛地笑起来,问:“那你自己呢?” 梁乐:“我正用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睁得很大,盯着祝蔚杭看—— 祝蔚杭将衣服放下,周围的人对着他调侃,祝蔚杭腼腆地笑笑。 梁乐放下手。 许俏楠轻轻地掐她:“凭什么只能你看?” 梁乐脸颊发烫,道貌岸然:“我怕你长针眼呀。” 两人打闹了一番。 梁乐再抬起头,看见祝蔚杭面前站了一个与他们同龄的女生,脸色登时僵住。 她猜测这人也许就是祝蔚杭藏在厂子里的娇女友。 许俏楠看清楚对方的脸后,猛地掐了一下梁乐的手臂:“我靠……那不是许露吗?” —— 祝蔚杭:她一直问,是不是在暗示我? (写的时候感觉他们好幼稚,但因为是他们,所以可以是幼稚的。 (狠狠追星!快乐最大! (cp名:蔚来乐色。 26 #26 刘宥让她问清楚,可她自然不可能直接冲上去问祝蔚杭想要和谁做爱,这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 所以她只是在内心下了一个结论—— 祝蔚杭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了,甚至藏着避孕套想跟她做那些“大人才能做的事”。 回去后,梁乐并没有什么精神,和奶奶说了一声后就上楼进房间了。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镇静下来后,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在乎祝蔚杭。 自从发现那“不速之客”,这几日她的心思都在绕着他转。她对祝蔚杭已经成熟的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知道他没有女友也没有炮友,可她的心里却并未好过一点。 她研究过她会如此的原因。 她想是自尊心在作祟,受不了从小和她不两样的祝蔚杭突然坐上快车一样超越她。 也想过是其他原因,比如……她暗恋祝蔚杭而不自知,事到如今才突然吃醋之类的,但这种想法一在她的脑中出现便被她狠狠踢出去—— 她怎么可能暗恋祝蔚杭?凭什么不是祝蔚杭暗恋她?她不可能暗恋祝蔚杭。 她告诉自己只是虚荣心不容许她输给祝蔚杭而已。 这样给自己心理暗示之后,她便觉得好受许多,心情愉悦起来。 她拿起手机刷了刷许久没看过的朋友圈,意料之外的,发现了周围许多同学的“官宣”消息,有同桌变恋人的,也有学霸和学渣成对的,还有暑假打工和同事谈恋爱的…… 高考一结束,压抑许久的高中生便像是被解开了封印。荷尔蒙在夏天里泛滥,夏风吹来的不是生机和活力,是恋爱的气息。 梁乐下定决心也要搭上这趟夏日恋爱的公车,于是继续努力地在列表里寻找对象,最后锁定了一人—— 祝蔚杭口中的“刘公子”。 她和刘公子其实有点缘分,之前也闹了点恋爱乌龙。 但天地良心,虽然之前整个年级都在传她和刘亦恒的事,可她和他之间的确是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天台上透气的时候凑巧碰见过几次,因为是同班同学,所以自然也聊了几句,聊完之后一起下楼,正好就被话多八卦的同学捕捉到,第二天就将“梁乐和刘亦恒在天台上幽会”的这件事在年级里传得沸沸扬扬。 梁乐觉得大家闲得慌,骂了一句“无稽之谈”后便没放在心上,当天晚上继续往天台上跑,好死不死又碰上刘亦恒,她见刘亦恒面色无异,自然也不可能自顾自地和他保持距离,于是继续如往常般聊了几句一起下楼,谁知道隔天他们俩就被老师传唤了。 梁乐成绩没刘亦恒好,在老师面前没什么底气,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刘亦恒的辩解,在非常同意的时候点点头。 老师听过解释后便放过他们了,只是在最后还是交代了一句“学习最重要”,梁乐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出了办公室以后,她挺直的腰猛地弯下来,对同样感到无语堂皇的刘亦恒扯了扯笑容:“我看这些造谣的同学就是作业少了。” 刘亦恒点点头,眼底带笑。 梁乐继续和刘亦恒开着玩笑,间隙期间抬眼一看,迎面走来的正是祝蔚杭。两人不在同一班,平时如果不是刻意去找对方,在学校里并不经常碰见,但见了面也会剑拔弩张地打上一架。 奇怪的是,平时都是梁乐先开战,这次却是祝蔚杭先开始的。 他停在两人面前,等梁乐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后,他笑着问:“被老师找了?”说话的语气带着玩味揶揄的气息。他的态度有些尖锐,也有一种挑衅的意思。 梁乐见他在刘亦恒面前如此不给她面子,眼睛都瞪大了,呈公鸡战斗状态:“清者自清懂不懂?闲着没事干的人才会把别人想得龌龊不堪,还去打小报告。” 刘亦恒不知祝蔚杭和梁乐的关系,只知道梁乐被人阴阳怪气了一番,英雄救美的想法急切,于是伸手扯了一下梁乐的袖子,将她往自己的身后带。 祝蔚杭见此,嘴角一扯,瞥了刘亦恒一眼后便直接越过,盯着怒火冲天的梁乐看:“哪个高叁的会天天跑天台?闲着没事干的人才会这么做吧?” 祝蔚杭在内涵她没放心思在学习上。 梁乐气不过又一下冲到前面,说不过就想要动手,祝蔚杭微微往后一退就躲过了她的攻击。 他眼里的笑不着眼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慢慢靠近,叮嘱道:“别天天上天台了,有那时间不如多做点题。”说完就拿着一迭材料进了办公室。 梁乐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恨得跺脚,闷闷反驳:“我不能休息一下吗?你懂什么啊!这是劳逸结合!” 后来两人因为这件事吵了快一周才说话。 但梁乐也因此没再上过天台了,一有上天台的想法时,她就想起祝蔚杭那张欠扁的脸和轻蔑的语气,最后总是化悲愤为做题的动力。提高了成绩才能狠狠地打祝蔚杭的脸。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本来是想着刘亦恒的,最后回忆竟然又绕到祝蔚杭的身上,莫名觉得心慌。 她毫不犹豫地点进和刘亦恒的对话框…… 她突然觉得情况有点棘手—— 对话框停留在半月前刘亦恒给她发的一条消息。 但她忘记回了。 刘亦恒问:「你暑假怎么安排呢?」 时隔半月,她回复:「在乡下劳作呢!」 —— 大概是两人恋爱路上的垫脚石 27春梦 #27 刘亦恒竟然秒回她了。 因为对他有些愧疚,所以梁乐很认真地和他社交了一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快到下午六点,奶奶上楼喊她吃晚饭。 梁乐急急忙忙下楼,吃饭跟打仗一样着急,因为并不是很想碰见祝蔚杭,但祝蔚杭还是在她埋头吃饭的的时候回来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祝蔚杭见她吃得很着急,笑着调侃:“这几天饿着你了?” 梁乐翻了个白眼,见已经和他碰上了,便放慢了速度,慢条斯理地小口进食。 祝奶奶招呼着祝蔚杭坐下吃饭,祝蔚杭一屁股坐在梁乐身边,梁乐往旁边躲了躲,表现出嫌弃他的模样。祝蔚杭倒是见怪不怪,甚至将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故意靠近她。 梁乐推了推他,嫌他烦。 祝蔚杭嘴角带笑,岿然不动。 祝奶奶看着两人的打闹总觉得比电视演的还有意思,问两人:“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 将眼神作刀剑狠狠剜了对方好几下。 梁乐率先吃完,洗完碗后就先上楼了,关在房间里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她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正是祝蔚杭去洗澡的时间。 她在浴室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他出来的时候果然被她吓了一跳,毛巾搭在头上,随手擦了擦并不长的头发,他问她干嘛在门口扮鬼。 梁乐正色:“我相信你没女朋友这件事了。” 祝蔚杭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说吗?” 梁乐:“你的话能信多少?” 祝蔚杭听此站直了身体,正经反驳:“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梁乐才不想和他在这一毫无意义的话题上进行辩驳,兀自转回话题:“但你喜欢一个女孩子,还没跟人在一起,就想着跟人那个……我觉得是不够合适。”跟他说这些话,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害羞,可是还是装作镇定地对他耳提面命。 祝蔚杭彻底僵住,将她话中的意思领悟透彻之后,他的脸渐渐发烫,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并不想反驳,因为不想撒谎,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脸色无异,又有一种自己还有许多路要走的感觉,发热的身体因为她平淡的反应而慢慢镇定下来。 他低声说:“防范于未然。”发觉她如此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后,他也不觉得羞耻了,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梁乐见他如此冷静地承认了,便没再说话。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果然长大了……” 祝蔚杭见她又突然将自己带入长辈的身份,觉得无奈又可笑,低低骂了句有病。 梁乐见自己又被骂,炸了毛,正打算和他唇齿大战几回合的时候,祝蔚杭打断她—— 他问:“你今天问刘宥有没有女朋友做什么?你喜欢他啊?” 梁乐愣住,没想到刘宥就连这么点小事都要和祝蔚杭打报告,在心里狠狠骂了刘宥一通之后,继续骂祝蔚杭:“神经病?我也天天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那我就是喜欢你吗?”语毕也觉得自己嘴快了,尴尬得脸热了起来,但面上还是掩饰得很好,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祝蔚杭笑笑,多情地耸耸肩膀,盯着她看:“说不定呢?”· 梁乐觉得被占了便宜,恼羞成怒地打了打他,大骂:“我喜欢刘宥都不会喜欢你!恶心!” 祝蔚杭重复了一遍:“喜欢他都不喜欢我?” 梁乐哼哼两声就当回应了。 莫名的,祝蔚杭又不说话了。 梁乐心底痒痒,抬眼看他,以为他又在憋着什么坏,一副作战状态地等着他的进攻。 可祝蔚杭看着她,戏谑尖锐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柔软深沉。 他想问的话有很多,最想问她,他在她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晚的梁乐其实是有点不一样的,两人也解开了那个误会,甚至将男女之事摊在面前讲开。 思忖片刻,他问:“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 梁乐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小嘴嘚吧嘚吧根本停不住:“嘴坏,没礼貌,不绅士,不懂得让女孩子,除了学习好以外一无是处……” 祝蔚杭打断她的话,重新问了一遍:“如果我做男友呢?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样的男友?” 梁乐一愣,不知道为何他问她这种暧昧的问题。 可他一问,她竟在下一秒便开始思索起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慌忙打断自己的思绪,堂皇又莫名地说:“我不知道。”说完又向他摆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想想就觉得恐怖。”说完就扭头进了房间,也不管身后的像是还有话说的祝蔚杭。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祝蔚杭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地长吁一口气,又低头无奈地笑了笑:“真是麻烦。” 梁乐关了门之后,无力地将整个人都贴在门板上。 屋里没开灯,她在黑暗中重重地呼吸。 窗户没关,乡下的天空格外的黑,亮又小的星星高高挂在天上,恰好有一阵风吹来,将窗边的帘子吹起,极慢地在空中扬起。 梁乐下意识盯着窗帘出神,自己的心湖上也像是吹过了一阵风,吹得湖面漾起涟漪。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难以言喻梦,准确来说,应该是个春梦。 她梦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做些不能说的羞羞事—— 两人在床上抱着,接着男人湿热的吻就落下来。 她的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味,但思绪混沌热得像是发烧的她并无法在梦中辨认清楚那是什么味道。 男人从她的额头开始亲,然后是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巴。接吻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很灼热,呼出的热气几乎能将对方融化。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对此并不满意,同样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腰间缓慢地抚摸着,往下,一直往下…… 吻也是。 黏腻潮湿的口腔包裹着她的皮肤,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了,脆弱敏感的顶端被含住,她几乎战栗,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受,她无措地喘息,伸手去摸对方的身体,想让他停下,却听到他的笑声,似乎在笑她没用。可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求饶,摸着他有些扎手的脑袋,呜咽着请求:“别……” 他听话地吐出来。湿漉漉的顶端遇见空气,顷刻变凉,她颤了颤身体。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和他对视,意识逐渐清醒,她却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他的五官依旧是模糊的。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乳尖,又伸手将柔软的乳肉包裹着,慢慢地揉弄着。 她在他的手底化成一滩水,滚烫的流动的水。 后来一切都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梁乐不大清醒,却依稀记得自己在做梦,拼了命想要看清身上的人是谁,最后却是徒劳。 他只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对她来说是清晰的,她盯着他的眼睛看,总觉得熟悉,心脏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她急切地想知道他是谁,他却慢条斯理地和她亲热着。 两人几乎已经赤裸相对,皮肤贴着皮肤,连最私密的部位都已经袒露,她夹起双腿,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大腿内侧,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分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容易被摆布,瘫软着任他索取。 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在迷糊之间看见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东西。 她定睛一看—— 操,居然是她的老朋友。 处于混沌的意识顷刻从沼泽里逃脱出。 她看向对方。 他模糊的脸终于清晰起来,她在看见他脸的同时又猛地反应过来,一直萦绕在她鼻尖的香味,可不就是他的沐浴乳香气吗? ——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28 #28 天已经亮了。 梁乐从梦中惊醒。 意识回笼的那刻,她的心脏跳得厉害,耳边是心跳的巨响,刚才在梦中发生的那些事依旧萦绕在她的脑中。 她愣了一会儿,又想起梦中的那个男主角,懊恼地闭上眼睛,身体依旧沉沉的,像是被一大块石头压着。 她疑惑,只是个梦,又不是真做了,为什么会这么累? 想起梦中祝蔚杭的脸,她发出羞耻的声音。将被子蒙过头,觉得自己甚至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之前那个自己总是不敢承认的想法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中。 对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疏导,她才缓过来,可她的脸依旧很热。 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 整理好混乱的思绪,和自己说了八百遍的“梦不代表任何事”之后,她打开房门—— 她一愣,祝蔚杭正好站在门口。 梁乐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眼神。 他也是一副刚醒来的模样,一眼捕捉到她的惊慌失措,狐疑地问:“怎么了?” 梁乐吓住,瞪大眼睛看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什么怎么了?” 祝蔚杭见她恼羞成怒,也觉得奇怪,但直到她肯定不会就这样把原因告诉他,当前最好的避免战争的方法就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他进了厕所。 祝蔚杭关上门的时候,梁乐才反应过来,拍了拍门:“我也要刷牙洗脸!” 祝蔚杭在里面出声:“尿尿呢,别偷听。” 梁乐听此,气得脸都红了,狠狠地在门外骂了他许久,并没有听到他上厕所的声音。 骂累了之后,不知为何,她的脑中又出现了昨晚的那个梦境,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于是更加恼羞,锤了锤门让他赶紧出来。 下一秒,门被打开。 他嘴里叼着牙刷,垂眸看她,眼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 梁乐一愣,她一见着他的脸,便会莫名觉得心慌,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无时无刻不想起昨晚他出现在她梦中的模样,于是并不敢去看他的脸,低着头直接撞进厕所里。 祝蔚杭故意侧了侧身子,梁乐没反应过来,于是两人的身体正好碰上,她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都颤了颤。 祝蔚杭微怔,不知道她是在发什么疯。眼前的女孩儿低着头,久久没有动,他觉得莫名,正想要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女孩儿猛地抬头,脸色泛红,眼里都是怒意。她用力推他一下,骂他:“干嘛撞我?离我远些。” 祝蔚杭自然不知道她这是恼羞成怒后的暴行,怀疑她是生理期到了,于是并没有计较。 他被推得晃了晃身体才勉强站住,索性不动了,靠在门框上刷牙。 梁乐用眼神剜他,拿起牙杯,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两人就站着,无言地刷牙。 梁乐察觉到祝蔚杭落在她身上眼神,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有任何反应,可此刻她的精神几乎在崩溃的边缘,他所做的每一个举动在她眼里都会被放大一百倍。 她“聚精会神”地刷牙,不去看他一眼,注意力却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 他停下动作,走进来。 梁乐不自觉地往旁边站了站。 他停在她的身边往水池里吐泡沫,似乎是故意的,他又用手肘碰了碰她。 她没注意到,便被他戳了一下腰,反应过来后,她像是被踩了尾巴,放下牙杯,暴起捶打他。 祝蔚杭笑着往外躲。 梁乐见他出去后,立即将门关上,截断了两人交汇的视线,离了他的眼神后,她才觉得自在些。继续刷牙,低头漱口的时候,她抬眼看了看镜子,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又脸红了。 恨极自己这幅鬼模样,她低头洗了把脸,待绯色褪下后才出去。 祝蔚杭在房间里收拾自己,门半开着,梁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起昨晚刘亦恒和她说的事。 斟酌片刻,她推开祝蔚杭的门,他背对着她,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听见身后的东西,他见怪不怪,等着她说话。 梁乐问:“我们上次来这里坐的是哪路公车?” 祝蔚杭:“怎么了?” 梁乐如实说:“刘亦恒说是要来玩,问我路线怎么走。” 祝蔚杭动作一顿,反问:“刘亦恒?”说完就转身看她。 梁乐靠在门边,以为他不知道刘亦恒是谁,解释道:“就是你们嘴边的刘公子。” 祝蔚杭盯着她看,沉吟了片刻:“别让他来,我不同意。” 梁乐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友好,还是对着不怎么相熟的刘亦恒,自然觉得奇怪,以为两人背着她结仇了,问道:“为什么?” 祝蔚杭的表情慢慢冷下来,梁乐心底发毛,却还是瞪大了眼睛看他:“他只是来玩一下,早上来,下午就回去。” 祝蔚杭低头,似乎叹了口气,重复道:“我不同意,别让他来。”说完,又转身收拾东西。 梁乐见他这幅模样,低低骂了句,又扬声问:“为什么啊?” 祝蔚杭闻言,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身慢慢朝她靠近,边走边问:“你不知道?” 梁乐觉得祝蔚杭的脑子真的有点病,总是说一些模模糊糊的她听不懂的话,于是她烦躁地反问:“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蛔虫。” 祝蔚杭停在她面前,离她很近。 因为身高差而产生的压迫感让梁乐又不自觉地佝偻弯腰,忽略到心脏异常,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有病?” 祝蔚杭脸色不好看,似乎被气到了,压低声音:“再骂?” 梁乐听话:“神经病。” 几乎贴在墙上了,她甚至抑制住自己的呼吸,担心两人的气息会混在一起,脑子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梦境的那些旖旎场景,梁乐觉得自己快要烫熟了,低头不看他,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可祝蔚杭并不放过她,因为两人离得近,所以他的声音并不大,说话的时候又慢吞吞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吐出来的气息似乎洒在梁乐的头顶了。 祝蔚杭:“再骂就……”他顿住,似乎在思考之后要说些什么。 梁乐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在崩断的边缘岌岌可危了,也管不上他说什么了,受不了了就想逃跑。 她转身了就要逃离他的桎梏。 祝蔚杭一愣,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后领子,生生将她止停了。 这是他习惯性的一个动作,梁乐想跑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扯住她。 算是他对付梁乐临阵脱逃的一种措施。 梁乐站住,脖子被勒得难受,羞怯的情绪顷刻转化成怒火。 她扯着自己的衣服,正想要扭头骂他的时候。 祝蔚杭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她的脸侧,有些哑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小虫一样爬进了她的耳朵里:“跑什么?又不会欺负你。” —— 梁乐:离我远点,谢谢。 29投降 #29 梁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祝蔚杭的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小,“欺负”这两个字很容易便让她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境。 下一秒,她便在心中怒骂自己总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从没这么嫌弃自己过。 若是在梦中意淫别人就算了,可对象是祝蔚杭。 这对她来说,相当于亲手将十几年来筑的防守塔给推倒了。 十几年来,她和祝蔚杭开战过无数次,现实中与他剑拔弩张,梦中却在肖想与他做爱。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或者是得了精神疾病,总之,她就是很难接受她对祝蔚杭有想法的这个现实。 偏偏祝蔚杭像是看清了她的想法,故意做出些能让她脸红心跳的行为,像是要让她知道—— “看!你就是喜欢我!” 祝蔚杭见她沉默,慢腾腾地呼吸了几趟之后,又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不想他来。”语气略微烦躁,但却是小心翼翼地与她商量。 梁乐一愣,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几分真心实意,但自己的心脏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失控,她有些恼怒,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况—— 几乎是被他拿捏着无法动弹,玩笑般随意说出的话都能让她的心湖激荡。 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她有些受不了了,不想再被他拿捏把握。于是她重重地呼吸,思忖片刻,拍开他拉着她后领的手,扭头看他,眼底已经没有什么愠怒的情绪了,反倒是冷静理智地看着他。 她说:“我让他来……是因为我想和他发展。”说的并不是假话,她两天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一切都被昨晚那个该死的梦打破了。 祝蔚杭盯着她看,问:“发展什么?” 梁乐耸耸肩膀,云淡风轻地说:“谈恋爱啊。” 她看见祝蔚杭的眸子闪了一下,明显是被吓到了。 她达到了目的,一点都不愉悦,甚至有些难受。 可她也不可能将刚才说过的话收回,于是只是沉默地和他对视着,心跳依旧快速。 在和他对视的短短几秒内,她觉得自己似乎突然有了读心的能力,或者说,她好像看到了祝蔚杭的情绪变化—— 他烦躁且堂皇,似乎还有些恐惧。 至于原因是为什么,梁乐想,她应该知道的,但她不敢断定。 可她需要很确定的答案才会变得勇敢。 祝蔚杭在这几秒之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从没离开过梁乐的脸。 他先开口:“你想我怎么做?” 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梁乐听不懂,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做理解,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烧起来。 她忽然不想玩了,因为担心无法承受后果,于是慌乱地想要逃离现场。 她说:“你不让他来,我就回去了。”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 祝蔚杭明明没动,梁乐却突然有一种祝蔚杭一下子佝偻的错觉,他的脸色顷刻冷下来,与其说是动怒,倒更像是绝望了。 她很少见他这副模样,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眼里的光都散了,阴郁沉沉。 梁乐的心尖一跳,是一种无法忽略的痛感,她突然想要收回刚才说的那些气话了。 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否认了。 她是喜欢上祝蔚杭了,所以她无法接受他这副模样,受不了他绝望,受不了他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祝蔚杭应该是永远臭屁得意洋洋运筹帷幄的,不该因为她的一点谎话而难过伤心。 因为喜欢他,所以她决定妥协,她决定认输。 却没想到祝蔚杭比她更快投降了—— 他说:“别这样。”似在恳求。 这场战争中,梁乐仅存的堡垒残骸在此刻崩塌。 她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于是低头,对着地板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忍住了眼眶的酸涩意,她抬眼看他,点头:“好吧,那就不让他来了。”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导自演一场戏后又主动喊停,但她实在是无法再故意去伤害祝蔚杭了。 祝蔚杭的神色顷刻放松下来,眼底又爬上疑惑的情绪,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疑惑又被欣喜替代,他问:“是故意骗我的吗?” 梁乐抿唇摇头。 祝蔚杭又问了一遍:“你想要我怎么做?” 梁乐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干涉不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看着他愉悦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开窍了,清晰地感知到此刻的气氛不同寻常—— 两颗心已经靠得很近,中间只剩下一张薄薄的膜了。 祝蔚杭意外地发现,他和梁乐这一场长达十几年的追逐战的局势似乎因为这一场乌龙而慢慢明朗起来了。他的前方是一片光明,只要他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见自己渴望了许久的东西。 他问:“你不懂吗?” 梁乐:“你不说我怎么懂?”像在猜哑谜。 祝蔚杭听此似乎觉得无奈,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你真是……一点都不肯认输。” 梁乐也跟着笑:“我为什么要认输?”其实她早在刚才就对他举了白旗。 祝蔚杭慢慢收敛住笑意,眼神也变得珍重认真,似乎想要以很正经的状态来做接下来的事。 终于,他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投降了—— 他盯着她说:“我喜欢你。” 梁乐装作惊讶,瞪大了眼睛:“哇哦……”故意没有给个明确的态度。 祝蔚杭皱眉:“什么意思?” 梁乐眨了眨眼睛:“没想到。” 祝蔚杭有些急了:“给个机会。” 梁乐发现他的脸色变红,忍不住勾起嘴角:“什么机会?” 祝蔚杭:“装傻?” 梁乐:“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祝蔚杭想要敲敲她的脑袋,让她别再玩弄他,可看着她的笑盈盈的脸,他突然又有种想亲亲她的冲动。 大脑好像被烧坏了,行动总比思想快,于是他说:“亲你。” —— 首-发:[海棠搜书]bb. (ωoо1⒏υip) 30 #30 梁乐一愣,脸在一瞬涨得通红,却依旧瞪大眼睛,嘴上逞强:“流氓吗?我又没说和你谈。” 祝蔚杭问她:“不跟我谈跟谁谈?” 梁乐伸出手来,一个个数过去:“刘公子,王少爷,魏小哥……”第四个手指还没竖起来,便被祝蔚杭握住。 梁乐心脏一紧,抬眼看他,发现他眼带笑意,是熟悉的笑容,带着点无奈的意思。 以前也和他握过手,此刻皮肤相触的面积甚至比之前少了许多,可身体的反应却比以前激烈。手指被他的手掌包裹着,皮肤都变得潮湿柔软,她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就像在他的掌心里挠痒痒。 祝蔚杭眼底的笑意更深,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指。 她问他干嘛。 他说:“不准数。” 梁乐没说话,浑身都似乎在发烫。做出反应的中枢神经似乎被烧坏了,她没法再用尖锐的言语反驳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变得羞怯温柔。 祝蔚杭又说:“跟我谈吧。”说这话时他依旧是诚恳真挚的,声音温柔,眼神更是像蜜糖一样黏在她的脸上。 他松开她的手指,转而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住。 梁乐有种自己要烧起来的错觉。 她又想逃了,想让他离她远些,却有些舍不得。在心中纠结了片刻之后,她盯着他的眼睛看,挪挪唇:“行吧。“声音很小。 但祝蔚杭离她很近,所以依旧能够听得清楚。 他看向她,几乎掩盖不住自己的愉悦之意,眉眼都弯了,嘴角漾开,露出白晃晃的牙齿。 梁乐有些愣,一是因为他离她太近,二是因为他这种笑容是少见的—— 记忆中他总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可他虽然整日都带着懒洋洋的笑容,但大多时候,她都不觉得他是真的开心。 此刻的欢愉像是从内心最深处表现出来的,是极少见的。她被他愉悦的情绪侵染到,于是心脏跟着化成一滩春水,同他一起开心。 但这种和谐共处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梁乐突然想起什么,回过神问他:“避孕套是怎么回事?” 祝蔚杭的笑意僵住,似乎觉得难堪,但想了几秒之后,他还是坦荡承认:“就是跟你说的那样,未雨绸缪。” 梁乐抬眸盯他,见他脸色变红,又觉得没必要接下去问了,要是真逼他说出那个答案,估计自己也会手足无措。于是她点点头,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祝蔚杭见她没揪着这个话题问下去,偷偷地松了口气。他也恐惧将自己的欲望摊开在她的面前,他不知道梁乐会不会接受他那种邪恶低俗的欲望。 因为太过珍视,所以他不敢冒险。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叁楼被阳光照得亮堂堂,有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贯穿整个大厅,梁乐脸前的头发都被吹得微微晃动。 两人牵着手却不说话,气氛旖旎又有些古怪。 情侣会像他们这么尴尬吗?梁乐偷偷在心中想着。 梁乐的手机适时地打破了这气氛·。 她如释重负地抽出自己的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是刘亦恒的消息后,她下意识地抬眼看祝蔚杭,顶着他审视的眼神,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手腕被他拉住,阻止了她收回手机的动作。 梁乐心尖一跳,却还是装傻,疑惑地看着他。 祝蔚杭用下巴点了点:“让他别来。” 梁乐讪讪地说:“我还没想好怎么回拒,人家这么热情……” 祝蔚杭皱眉,表情冷下来:“有什么好想的,就说不行,不方便。” 梁乐:“他要是没眼力见地问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祝蔚杭着急,似乎也不想再和她周旋了,“我帮你说。” 梁乐瞪大眼睛:“不用!” 祝蔚杭不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称得上是锐利,“你怎么想的?” 梁乐:“我没想什么。”她不想看他,低头躲过他的眼神。 祝蔚杭才没这么容易放过她,弯腰将自己的脸送到她面前,逼着她看向自己,可她又躲,束手无策了,他站直身体,伸手摸到她的下巴,勾起来,让她抬头。 梁乐蒙了,圆溜溜的眼睛里是羞怯的情绪,她震惊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怎么能碰我的脸?” 祝蔚杭正色:“现在就说清楚。”指腹在她的下巴处若有似无地动了动,像是在抚摸。 梁乐的下巴有些痒,觉得他这姿势像在逗小狗一样,正要发作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像是把握了他的命脉,她轻动手指,他都会有很大的反应。 以前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占上风,所以此刻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她又装傻:“说清楚什么?” 祝蔚杭不厌其烦:“和刘亦恒说清楚。” 梁乐哼哼两声,“会的会的,但不是现在,我得好好斟酌一下怎么说。” 祝蔚杭微怔,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对他这么上心呢?” 梁乐不怕死地继续激怒他:“当然了,绯闻男友啊。” 祝蔚杭已经知道她是故意气他了,嘴角忍不住弯起,像是气急反笑。 他低头靠近她:“我听他们说……女朋友嘴硬的时候亲亲就软了。” 梁乐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她已经背靠墙了,眼眸闪烁着,她盯着他看,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贴近。 两秒之后,她伸手按在祝蔚杭的胸上,“我这就说清楚……你离我远点。” 祝蔚杭眼皮一跳,笑了笑,站直了看她编辑信息,确定她发送成功之后。 他幽幽地问:“跟我接吻是什么会吃亏的事吗?” 梁乐踌躇,实话实说:“我不喜欢太油的男生。” 祝蔚杭气笑,“油吗?” 梁乐点头:“刚才有点了。” —— 梁乐:男朋友太油了怎么办!! 31摸摸脑袋 #31 关于祝蔚杭油不油的话题两人并没有争论太久,因为奶奶在楼下迟迟不见祝蔚杭下楼吃饭,以为他睡迟了,所以亲自上楼来找他。 梁乐一听见奶奶的脚步声,就像小摊贩见到城管一样立刻振奋精神,慌乱片刻,一下离祝蔚杭叁米远。 奶奶见两人不知为何脸色慌乱地站在原地,感到奇怪,但并没有此放在心上,只是着急地问祝蔚杭:“今天不上班吗?” 祝蔚杭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要的。”说完看了一眼梁乐,抿抿唇,下楼去了。 梁乐跟奶奶一起下楼,奶奶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梁乐心中打鼓,面上却依旧镇定:“很好啊。” 梦见和祝蔚杭做爱,睡得一点都不好。 两人坐在一张桌边吃早饭。 吃到一半,祝奶奶听到院子里刘宥摩托车的声音,奇怪地问祝蔚杭:“今天怎么回事?吃饭也这么磨蹭?人都来接你了。” 祝蔚杭没说话,低头将碗里几乎已经凉透的粥一下喝完,利落起身:“走了。” 梁乐抬头看他,正好撞上他望过来的眼神,慌乱了片刻,又匆忙低下头。 待祝蔚杭走了之后,她的心跳才慢了些。 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两人会像偷情一样? 刚脱去单身狗的身份,她想要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可她并不能对着奶奶说,所以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许俏楠了。 见到她后,梁乐开门见山地告诉许俏楠自己脱单的事,许俏楠怔了一瞬,然后快速地说出了“祝蔚杭”这叁个字。 梁乐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许俏楠笑:“你昨天说他跟许露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信。又看你一副紧张的模样,绝对是吃醋了,没得跑。” 梁乐逞强:“拜托……我没吃醋。” 许俏楠挑挑眉毛:“嗯嗯,没吃。”话是这么说,却是敷衍梁乐的意思。 梁乐气急败坏地打了打她:“真没吃,他才吃醋了。” 许俏楠叹气:“拜托……都是准大学生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梁乐见自己说不过许俏楠,不想再被调侃,于是转了话题:“许露不是祝蔚杭女朋友,是刘宥女朋友。” 梁乐一说完,便看见许俏楠脸色一僵。 但许俏楠将之快速掩下,扯扯嘴角:“怪不得呢,他们叁个人看起来那么熟。” 梁乐见她恢复正常,便将许俏楠那一瞬间的不自然抛之脑后,继续和她探讨着男女朋友相处的方式。 许俏楠虽然谈过一次,但明显经验还不是很足,梁乐问她的问题,她并不是都能回答上来,又时候还会突然自顾自地脸红起来,搞得梁乐也是一头雾水,打趣地问她:“想起什么甜蜜回忆了?” 许俏楠被笑了两次后就不肯再和她玩了,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两人度过了一个“有趣”的下午,快六点的时候,许俏楠催她回去:“男朋友都快到家了,不用去迎接吗?” 梁乐红着脸骂:“他又不是皇帝,我还得在寝宫等着他翻牌子吗?” 许俏楠突然笑得贼兮兮,脸都变得粉红:“这才在一起第一天,就想着跟他睡觉!” 梁乐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见自己又丢脸了,恼羞成怒地起身:“走了!”出了门之后才低声啐了句:“又不是没睡过……” * 还没走到院子口,她便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看身型,就是今天刚和她确认关系的那位—— 寸头使得他脑袋圆圆,是有些可爱的。可是他个子高,站在那里,小头宽肩的模样又让她联想到那些时装周的模特。 她在心里惊叹她男朋友还是有些可塑性的。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呢?难不成真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前几日还觉得他是村口没事挑架的混混,今天就是身材高挑的模特了…… 爱情似乎真的能在人的面前蒙上一层滤镜,她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模特总比混混好吧。 慢吞吞地走过去,靠近的时候才发现他在笑。脸又在一瞬间变烫,板着脸走过去问他笑什么。 他将手中的苹果拿到她眼前。 她接过来的时候听见他说:“看见你就忍不住。” 声音低低的又很温柔,就像今早跟她告白一样。 梁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说甜言蜜语,想翻个白眼给他,却还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于是觉得五官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十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咬了口苹果。 她还没将嘴里的苹果嚼碎,便察觉到头顶的手—— 祝蔚杭摸了摸她的脑袋。 梁乐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第一反应是心动,接下来却是下意识地想要骂他怎么摸小狗一样在摸她的脑袋。 她知道自己矛盾极了。 明明喜欢却又改不了自己跟他互怼的破习惯,她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担心祝蔚杭被她伤到心了,所以也在下意识地控制自己。 祝蔚杭见她乖巧得没反应,也觉得惊讶,见好就收地收回手,低声说:“进去吃饭吧。” 梁乐抬眸看他一眼,瞅见他眼中淡淡的愉悦之意,心想…… 这男朋友其实还蛮好哄的。 —— 因为是第一天啦,所以改不了习惯!~ 32我想亲你 (ωoо1⒏υip) #32 吃晚饭时,两人欲盖弥彰地一言不发。 祝奶奶总觉得今天两人气氛奇怪,但看了一眼他们的脸色,又不像是吵架的模样,于是便没多问。 吃过晚饭之后,梁乐先上楼去了。 祝蔚杭坐了没多久也上去了,还拿了一小碗葡萄干。 祝蔚杭敲响梁乐的房门。 没一会儿,梁乐就来开门了,抬起眼睛看他:“做什么?” 祝蔚杭见她这一副假正经又害羞的模样有些想笑,嘴角微微翘起:“没做什么。” 梁乐:“没做什么找我做什么?” 又是匪夷所思的一段对话。 祝蔚杭妥协:“上楼吹风。” 梁乐的脸早就红透,耸耸肩膀:“吹风?” 祝蔚杭笑:“上楼谈恋爱,行了吗?” 梁乐终于忍不住笑意,笑着说:“行吧。”跟着他一起上了顶楼。 夏夜的风吹得人心情愉悦。 两人拉了椅子一起躺坐着抬头望天。 乡下的天空尤其黑,并不像城市那样在路边栽满了路灯,除了每家每户门口的灯笼和从大门透出来的灯光,整座村庄没有任何光源。太阳落山了天便是黑的,黑幕中又缀着几点星光,像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但两人都没心情去欣赏这美景,一阵阵风吹过来,却吹不开他们偷偷放在对方身上的注意力。 祝蔚杭拿出那碗葡萄干,问她吃不吃。 梁乐点点头,刚要伸手去拿,动作突然顿住—— 祝蔚行已经将一粒葡萄干送到她的嘴边。 她盯着那一粒葡萄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两人似乎在僵持,祝蔚杭先做出行动,直接将葡萄干往她的嘴里塞。 她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葡萄干已经落到她的嘴里了,回想着刚才发生了什么……祝蔚杭的手似乎碰到了她的唇,救命…… 脸又在昏暗的环境中慢慢涨红,机器人一样地咀嚼着。 祝蔚杭盯着她看,和梁乐几乎是两种状态—— 她局促不安,他如鱼得水。 他问她甜吗。 梁乐看她一眼,点点头。 祝蔚杭:“礼尚往来。”说这就把那碗葡萄干递到她面前。 梁乐花了几秒才理解他的意思—— 他要她将葡萄干送到他嘴里。 她天人交战了一番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于是问他:“你不能自己拿吗?” 祝蔚杭眉毛微微一挑,依旧盯着她看,眼底慢慢沁上笑意,他问:“那我们谈不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梁乐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后悔和她在一起了,心头猛地一抽,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忧惧。 正当她无措的时候,祝蔚杭又慢慢地说:“情侣可以做很多事的,牵手,拥抱,接吻……“像是在跟她科普。 梁乐的耳朵几乎要烧起来,挪挪唇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祝蔚杭突然问她:“你喜欢我吗?”还没等她回答,他又说话了,自顾自地告白:“我喜欢你。” 祝蔚杭很聪明,一下就能摸清楚梁乐矛盾的心思。她不是不喜欢他,她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转变两人的相处模式而已。毕竟她不像他……他对这种关系渴望了许久,如今终于得到,自然如鱼得水。而她本就迟钝,平时对男女关系也并不关心,如果进展过快,她自然会觉得手足无措。 两人的进展其实已经在他意料之外了。 一直到昨晚他都觉得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就像从天上砸下馅饼一样,他和她在一起了。本以为自己要走一百步才能碰见她,正埋头奋力地走到五十步的时候,猛地抬头,发现她已经到他面前了—— 原来她也走了五十步。 她愿意为他走五十步,他自然要握紧了她的手,怎么都不可能放开。 她在任何方面都想要赢过他,所以他自愿认输。她不肯说喜欢他,他就先说。他可以把自己的心掏给她,让她看清楚,他和她不是敌人,他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只要她动动手指,就能将他把握住。 梁乐心中复杂,心跳已经失控。她突然意识到祝蔚杭对她的吸引力比她想象中大了许多,他这么一句,就又让她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 她在这一刹那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用勇敢一些—— 祝蔚杭能这么坦荡地说喜欢她。 她为什么不能呢?她也喜欢他。 她不想输给他,更不想让他失落。 “我喜欢你。”她盯着熟悉的脸,低声说。 说出来的那瞬间,她发现吐露心声其实一点都不难。她甚至得到了许多好处,譬如自己轻松愉悦的心情,还有祝蔚杭傻兮兮的笑脸…… 他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睫毛几乎都要扎到左眼下的小小泪痣,有些可爱,也有些小性感。总而言之,就是很吸引梁乐。她突然找回当年追星时的悸动,嗯……祝蔚杭的脸也不比那些明星差。 祝蔚杭见她出神,又递了一颗葡萄干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地就吃了,舌尖扫过他的指尖。 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祝蔚杭先反应过来,讪讪收回自己的手指。 梁乐慢腾腾地嚼着那粒葡萄干,太甜了,甜得上头。吃完后,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察觉到脸上灼热的视线,她扭头看祝蔚杭。 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的唇看,眼底翻腾着一股躁动。 她屏住呼吸,听见他问:“你想和我接吻吗?”顿了顿,他又说:“我想亲你。” 直白地对她倾诉自己的欲望,他虽然有些不耻,但理智在欲望之前不堪一击,他的脑子正在发热,神经钝钝地跳动着。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她粉嫩湿润的唇。 首-发:[海棠搜书]bb. (ωoо1⒏υip) 33亲亲小嘴 #33 梁乐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唇,明明是旖旎的不容分神的情况,她却不知为何想到了高中的事。 高中那时,不管是成绩样貌或者是为人处事,祝蔚杭都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因此自然成了学校中的风云人物,男生喜欢跟他打交道,女孩喜欢在私底下谈论他。 梁乐成绩平平,虽然性格开朗,但也不是那种跟谁都熟的人,因此社交圈也仅局限于自己的班级里。 和祝蔚杭相熟了十几年,但她却很少跟同学说过她和他的这层关系,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二也是因为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所以当祝蔚杭的名字从她周围女生嘴里出来的时候,她只是头大,觉得自己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祝蔚杭。女孩儿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祝蔚杭的消息,梁乐在一边闭嘴安静地听,偶尔听到些离谱的消息时也会勾勾嘴角就当听了笑话。 可几人竟有些刹不住车地开始讨论“和祝蔚杭接吻会是什么感觉”,梁乐恨不得捂上耳朵,心里别扭膈应得不行。 好死不死,同学竟突然问她:“梁乐,你说呢?” 梁乐一愣:“什么?” 女孩腼腆地低头笑:“和祝蔚杭接吻会是感觉?” 梁乐板起脸:“你们还读书吗?春天到了?” 女孩被骂得脸红,嘴上却也不饶人:“怎么了!只是想想而已,又不是真去亲他!” 梁乐叹了口长气,捂住额头:“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个女孩儿转过身又自顾自地聊着,梁乐还是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她们讨论祝蔚杭的声音。她故意捂住耳朵,可刚才她们问的那个问题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和祝蔚杭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神经病,谁会想知道啊? 时针拨回当下,她惊讶自己此刻似乎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答案。 祝蔚杭盯着她的眼眸几乎要将她的魂摄进去,心脏早就失控,噗通噗通地在她的身体里抗议着。 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唇像是被粘住了,身体像是被人施了定住的魔咒。 突然来了一阵不是很和煦的风,归魂咒一样将她的魂召回。 她的头发被吹乱,遮挡了她的大部分视线,于是慌忙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头发。 低头的那一刹那,她的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 他靠近她,离她很近,他的手就在她的眼前。 修长整洁的手伸了过来,寻到她的下巴,轻轻捏住。梁乐的身体都僵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下一秒,她听见他说:“你想对不对?” 心脏几乎要跳出自己的身体,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脸便被他抬起来。视线慢慢上移,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掉帧了一般卡顿。 她对上他的眼睛,乌溜溜的含情脉脉的眼睛,似乎还能看见他眼里自己迷离的脸。 他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她一愣,几乎是措不及防的,他就低头吻了下来。 梁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唇碰到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脸似乎也贴到了一起,身体里的所有细胞似乎都沸腾了,都因为这个青涩的吻颤栗。相触的地方通电般泛起酥麻麻的感觉,梁乐甚至不敢呼吸,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发现他闭上了眼睛,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平时偶尔才能注意到它,此刻却将它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唔……”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嘤咛。 因为祝蔚杭张嘴了,他含住她的唇瓣,她有些不知所措,眼里沾上些惊恐,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有些用力地往下拉了拉。 祝蔚杭在此刻睁开眼睛,他的眸子不知为何有些摇晃荡漾,黑黢黢的瞳孔锁住她,笑意在眼底升起。 梁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钝钝的,能感觉到他的舌尖在她的唇上轻舔,她虎躯一震,却在下一秒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湿热的舌毫不犹豫地探进来,搜刮侵略着她的气息。 葡萄干的香气和甜味被两人同时分享。 不知在何时,她又开始呼吸了,胸脯急促地起伏着,笨拙地躲着他的舌,却还是被他抓住。整颗脑袋都在发热,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湿润的舌交缠在一起。他像是把她的力气吸走了,她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重重地喘息着。 梁乐的两颊飘起红晕,眼眸也水润,看到祝蔚杭唇上的透明津液那一刻,被烫到一样转开眼神。 祝蔚杭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见她的脸几乎快烧起来了,他哑着声音问她:“还好吗?” 和我接吻还好吗? 梁乐一愣,差点忘记呼吸,似乎没听懂他在问什么,反应过来后,她抬眼看他,红着脸说:“一般。” 祝蔚杭也不生气,软软地一笑,“嗯……那之后需要多练习。” 梁乐推开他:“谁要跟你练习?” 祝蔚杭倒在躺椅上,侧着头傻兮兮地看着她笑:“跟我女朋友。”说着就去牵她的手,五指嵌进她的指缝里,慢慢握住。 梁乐微怔,没有挣扎。心脏还保持着很高的跳动频率,但她也说不清是因为那个激烈又青涩的吻还是因为他温暖又宽大的手掌了。 葡萄干很快就被吃完了。 不爱吃甜的祝蔚杭很意外地吃了很多,因为每一颗都是梁乐亲手送到他嘴边的。 梁乐在今夜发现自己的新爱好了—— 看祝蔚杭去做以前他不爱做的事,而他肯那么做的原因是她。 34 #34 夏天的风虽然舒适,但吹久了,皮肤也有些泛凉,两人将那碗葡萄干解决完后就下楼了。正打算在门口分别,祝蔚杭在昏暗里开口:“你这几天不怕了?” 梁乐没懂他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盯着他看,走廊没开灯,所以她无法看到他发红的耳朵,却能看清他突然游移不定的眼神。 他看向她,声音变低:“怎么不来我房间了?” 很奇怪,若是昨天祝蔚杭跟她说这话,她只会愤懑他在耍流氓,此刻她却觉得心跳加速,甚至有种想要答应他的冲动,但终究是脸皮过薄,她抬眼看他:“不要跟我耍流氓。”说这话时,她的脸热得不行,甚至在暗暗庆幸走廊里没开灯。 祝蔚杭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乐问:“那你什么意思?” 祝蔚杭思忖片刻,并说不出什么话来,想想自己似乎真的就是那个意思。 梁乐羞得瞪他一眼,打开房门,准备进去的时候又被他叫住。 梁乐的手放在把手上,扭头看他,发现他的眸子里闪着一点点的碎光,她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祝蔚杭盯着她看,声音低低:“有晚安吻吗?”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 梁乐闻言一愣,脸迅速发热,手在冰凉的把手上摩挲了几下,她小声说:“来吧。” …… 这个吻比刚才的那个温柔多了,祝蔚杭捧着她的脸慢慢低下头,唇碰上的时候,梁乐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待习惯了他的气息后,便也缓缓放松下来,可下一秒,他又开始捣乱了。 他们不是在亲嘴,他是在吃她的嘴巴,含着咬着吮吸着,她的呼吸和津液都被他掠走。 他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这个吻,两人的鼻尖相碰着,灼热气息洒在对方的脸上。 梁乐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胸脯起伏得厉害,他还捧着她的脸,让她无法低头躲避他的视线。 祝蔚杭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眼睛弯了一下:“你脸好烫。” 梁乐想怒又不敢做大动作,于是只是将心中的旖旎情绪压下,反问:“你不烫吗?” 祝蔚杭笑,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她的,后知后觉地说:“我好像更烫些。” 梁乐推开他,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我要睡了。” 祝蔚杭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早?” 梁乐:“亲都亲了,还不能睡吗?” 祝蔚杭盯着她:“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吗?”明明是在说些暧昧的话,他的表情却诚恳认真。 梁乐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想了想,说:“今天是在一起的第一天。你不觉得太快了吗?”其实自己也觉得这话漏洞颇多,但似乎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拒绝了。 祝蔚杭果然无奈地笑了:“哎,那你前几天拿着枕头被子来敲我门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快?” 梁乐:“我当时问心无愧。” 祝蔚杭:“现在呢?有愧了?” 梁乐见自己说不过他,急得快要跳脚,心一横:“反正我不去。” 祝蔚杭灼灼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妥协一般,闷闷地应了句:“行吧。” 在祝蔚杭转身的那瞬间,梁乐便尝到了一点点苦涩的滋味,似乎是有些后悔了。她也在苦恼为什么自己想的和做的事会不一样—— 其实也不是很想拒绝,却还是嘴上逞能地不肯答应。 手指在光滑的把手上动了动,她对着他的背影问:“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祝蔚杭顿住,转身看她,想了片刻之后,他说:“嗯,有一点。” 不是很爱你,不是很喜欢你,是有一点“真的很喜欢你”,但这样的答案已经让梁乐满足了。 她往屋子里退了一步,“那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祝蔚杭感到意外,快速点头。 祝蔚杭发誓他绝对没想对梁乐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只是想和她待得再久一些,他总是觉得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够。 以前他们碰面总是会吵架,吵完之后就分开,分开没一会儿他就会在脑中回忆着刚才她说了什么话,回忆着她做了哪些动作,甚至会有一种“没吵够”的感觉。 现在在一起,那种感觉自然更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像是有一股暖流正缓缓地巡遍全身,他贪恋这种舒适,所以不不想和她分开。 两人磨磨蹭蹭洗完澡躺到各自的“床”上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梁乐催着他睡觉:“你明天不上班了?” 祝蔚杭低声说:“突然不是很想上了。”说完又闷闷地补了句:“色令智昏……?”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梁乐却听得很清楚,于是趴到床边,挥臂打了打他,是碰到他了,却也只是不轻不重地挠了几下。 像是故意到他家门口来挑衅他的,但她没有成功逃跑,手腕被他握住。 梁乐呼吸一滞,感觉到他温热的手心,想要抽回却没有成功。 她喊他的名字。 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梁乐:“松手。” 他笑:“你打我,作为交换,我只是摸摸你的手腕。” 梁乐笑:“神经病。” 祝蔚杭松开她的手腕:“好,睡吧。” 祝蔚杭从地上坐起,打开床头的小灯,盯着她躺好之后,才又躺回自己的硬地板。 后半夜两人都被没说话,但都失眠到很晚。 35 #35 第二日,两人都离奇地醒得很早。 梁乐本想装睡,但看到祝蔚杭走出房门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祝蔚杭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她。 她突然捂着自己的脸,从指缝中看他:“脸很油。”第一次在他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自己也觉得矫情,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的模样。 祝蔚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是有点。” 梁乐听此冷哼一声,收回多此一举的动作,直接从他身边掠过,肩膀撞过他的身体,走进厕所里,再一气呵成地关上门。 祝蔚杭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一会儿,五分钟后才去敲门:“好了没?” 梁乐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没有。” 祝蔚杭直接问:“拉屎吗?” 门“啪”地一声被打开。 被猜测正在拉屎的梁乐已经洗好脸了,嘴里叼着牙刷,眼神冷冷的,正幽怨地看着祝蔚杭。 祝蔚杭问:“好了?” 梁乐往旁边站了站,给他空出洗漱的位置,却不回答他,依旧不大待见他的模样。 祝蔚杭慢悠悠地荡到她身边,拿牙杯的时候故意碰了碰她的肩膀。 梁乐心尖一颤,侧脸瞪他,却发现他没看她。 祝蔚杭正低头接水,将牙膏抹到牙刷头上后,才抬头看她。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不知不觉间,梁乐又将自己的眼神放软。 祝蔚杭盯着她,认真地说:“油也很漂亮。” 梁乐一愣,脸霎时热了起来,别扭地说:“神经,以前怎么不夸我?” 祝蔚杭沉默了一会儿,将牙刷放到嘴里,说:“以前夸你,你肯定得骂死我。” 梁乐盯着镜子刷牙,闷闷地反驳:“放屁。” 祝蔚杭笑着不说话了。 两人安静地刷着牙,洗漱好后又一起下楼。 奶奶瞧见梁乐也跟着下楼,笑着打趣一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 梁乐被调侃得害羞,小声地说:“奶奶,我之前是睡得有些晚了。” 祝蔚杭在旁边低声问了一句:“昨晚睡得早?” 梁乐一惊,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声对他比口型:“有病!” 幸好吃早饭时祝蔚杭没有发疯。 他安静地进食,吃完的时候,刘宥的摩托车声正好在院子里响起。 梁乐抬眼看他,含着汤匙:“再见。” 祝蔚杭已经站起来了,低头看她,也说:“再见。”却没有立刻挪脚,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才离开。 祝蔚杭并没有急着和刘宥说他脱单的事,一是因为刘宥嘴太碎,二是因为还没问过梁乐,并不知道她的意思。 但他时不时露出的笑容还是让刘宥觉得奇怪,好几次都问他在傻笑什么,祝蔚杭不肯说实话,瞪他一眼,用一句“干你屁事”顶了回去。 终于快下班,刘宥在回去的路上问祝蔚杭:“梁乐不是很想去海边吗?明天放假一起去?” 祝蔚杭沉吟片刻:“我回去问问?” 刘宥笑着打趣:“她该不会不想跟你去吧。” 祝蔚杭呵了一声不再说话,随刘宥怎么说,反正他是和梁乐在一起了。 回去之后,他和梁乐说起这事。 当时奶奶已经去休息了,两人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梁乐扔了一颗葡萄干到嘴里,问:“就我们俩?” 祝蔚杭:“刘宥和许露都去。” 梁乐听此从沙发上蹦哒起来:“四人约会吗?你跟他说我们的事了?”她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 祝蔚杭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没告诉刘宥是正确的,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公布两人的关系。 虽然心底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闷闷地道了句:“没说,他嘴碎成那样,明天整个厂子都会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梁乐松了一口气,又仰躺回去,侧过脸笑着看他:“担心被他们调侃?”话里话外都是揶揄的意思。 祝蔚杭瞥开眼神,捻起葡萄干,放到嘴里慢腾腾地嚼了两下:“嗯,肯定会被打趣。” 梁乐疑惑:“怎么打趣?” 祝蔚杭幽幽地看向她,随后又转了视线,不肯说话。 见他又在卖关子,梁乐急得跺脚,直接从沙发的另外一端蹭到他身边,靠近他,又问了一遍:“怎么打趣?” 祝蔚杭瞥头看她,眼底升起淡淡的笑意。 梁乐一怔,发觉两人靠得有些近了,下意识地躲了眼神想要后退,却被他抓着手腕,轻轻一扯—— 整个人都栽进他的怀里。 她狼狈极了。 脑门磕在他的胸口处,整颗脑袋都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沐浴乳清香。但她没有过于耽溺于这种香味,快速地清醒过来,扒着他的肩膀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愣住了,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遮盖了一小部分视线,于是她又眼睁睁看着他伸手将她的几缕头发挑起,别到她的耳后,很温柔的动作,她的心脏似乎都忘记了跳动。 然后在那危险的眼神下,她又被吻了。 说实话,她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里不是两人的房间或者是四楼的天台,这里是一楼的客厅,奶奶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 他们在接吻。 而且,看这架势,祝蔚杭似乎有些忘我了。 不知何时,他的一只手攀到她的腰间,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近他。 只亲了没几次,他的技术却好像大大进步了,轻而易举地就能撬开她的唇,再将滚烫的舌尖滑进来。 梁乐一直在走神,察觉到他抵靠进来了,她慌忙地躲开,却没有成功,“唔唔”哼了两声后,便跟他缠在了一起。 唇齿相依似乎真的能让人察觉到心动的感觉,她被他缠弄着,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膛,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衣服上弄出褶皱。 她总是有一种他想要把她吃了的错觉,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鼻尖,也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压抑般的声响,有时连喉结都在滚动……于是她慢慢后退,他却没放过她,她退了他便追,咬着她不肯松口。 终于,他像是吻够了。 或者说是察觉到自己应该停了,他离开她的唇,盯着她迷离又艳丽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擦掉她唇上的晶莹,嘴角微微勾起。 梁乐的魂都似乎飘远了,眼眸水润润的,脸颊飞起两抹绯红。 祝蔚杭低着声音说:“……就打趣这方面的事。” 梁乐一下反应过来,别过眼神,害羞地看向别处,慢腾腾地骂了句:“恶心。” 祝蔚杭没说假话,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似乎总是会讨论这样的事。 现在在厂里是这样,以前在学校里也是。 正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们荷尔蒙高涨,总是在私底下讨论那些晦涩又热烈的欲望,他从不参与,但偶尔听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梁乐的身影。也会有自己在脑海中亵渎她的罪恶感,但似乎总是控制不住的,后来他便彻底放纵自己了,他承认自己不是圣人,对她总是怀着不轨的邪念。 事到如今,他却发现那些对她的幻想已经在慢慢实现了。他期待又激动,却按耐着小心翼翼地等待。 而在他跟前的梁乐察觉到什么,突然僵住,沉默了一会儿后,抬眼看他,哑着声音说:“你……那个了?” 36 #36 祝蔚杭愣了一瞬,二话不说拿起手边自己刚脱下的外套扔到她的脑袋上。 梁乐还没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叫了一声想要去扯下那外套,手腕又被他抓住。 她挣了两下却没有成功,呼吸急促起来,那一点被外套裹窒的空间很快便变得有些潮湿,身体也因为这一番无用的挣扎而变得滚烫。 祝蔚杭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 梁乐不知道他是害羞或是怎么了,可此刻身体里的反叛因子却十分活跃。他越不想让她看,她便越想看。 于是又动了动手腕,以为又要徒劳一场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 祝蔚杭将衣服拿开了。 因为还没适应涂来的强光,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呼吸几乎都要停住—— 他不知何时又靠了过来,离她很近。 她在很短的时间内看清了他红透的脸颊和闪着光的眸子,他应该是害羞的,可那眼神又是她从没见过的凶?该是恼羞成怒了? 下一秒,他便亲了下来。 几乎是要将她吃下去,吮吸着她的唇又舔又咬的,舌尖在她的唇廓划了两圈,手也不知道在何时寻到她的脸侧,手指揉捻着她的耳垂。 梁乐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却忘记反抗,傻愣愣地让他占着便宜。 接吻这件事及其消耗体力,每次结束她都像是跑了几百米,浑身酥软软的,恨不得趴在他的身上休息一会儿。 祝蔚杭吻完却不离开她的唇,只是蹭着贴着,热乎乎的唇瓣粘在一起,她退一点,他就追一点,她臊得不像话。 偏偏他还要在这时候说话:“你好奇心有点重。” 梁乐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说刚才那件事。经他这么一提醒,她便又想起刚才的画面,脸变得更热,对上他缠绵的眼神,忽然又生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于是她微微抬起点下巴,用力地蹭过他的唇,有些忍不住笑意:“不是的,是它太明显了。” 祝蔚杭果然被惹急了,往后退了退,主动离开她的唇,落在她脸上的眼神火辣辣的,最后慢腾腾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梁乐笑得合不拢嘴,低头一瞥,还没看清楚,祝蔚杭就用那件外套盖住。 她哀怨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他当然是窘迫的,耳朵都像是煮熟了般红透,偏偏还要在她面前装作镇定的模样。 梁乐只是想要逗逗他而已,倒也没真想看,见到自己想看的画面后就讪讪收了手,只是收手前还是要补一刀狠的—— 用戏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没什么用嘛。” 祝蔚杭听此眉毛一挑,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柔软,眼底却翻腾着汹涌的情绪,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反驳她。 梁乐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击。 岂料祝蔚杭只是想了半天,眼底的火兀自消下,最后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温润:“话说得太早了。” 梁乐这人就是这样,和祝蔚杭吵架的时候,喜欢先上前挑衅,但等祝蔚杭动真格之后,她又会缩成一团,退回壳里。 于是,听此,她往后退了退,脸上是嫌弃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呕。”脸颊却变得粉红。 祝蔚杭没再说什么,握住她的手,扯她起来:“上楼吧。” 梁乐挣了挣,最终却还是瞪着他,被他牵着上楼了。 直到他去浴室洗澡,她的心跳才有稍稍减速的趋势。 祝蔚杭洗完澡很自然地进了梁乐的房间,在地上铺好自己的床后,准备要休息了。梁乐听见他打喷嚏的声音,侧头瞥他一眼,竟发现他的背影有些孤寂可怜,莫名生了些怜惜之意。 她当然知道在地上睡有多不舒服,可让他回去睡,他又不肯,硬要当狗皮膏药贴在她身上,着凉生病了她又要心疼。 真是该死。 她低声骂了句。 想了想,她出声:“感冒了?回去睡吧。” 祝蔚杭背对着她,沉声说:“没感冒。” 梁乐“嘁”了一声,“逞强。” 祝蔚杭扭头看她,“本来就很强。” 又在说一些臭屁的话,梁乐气得差点笑出来。 思忖片刻,她伸手敲了敲侧床板,发出“咚咚”的声音,“上来睡吧……”似是无奈之举,可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祝蔚杭盯着她,蹙眉疑惑:“你确定?”话尾的音调上扬。 梁乐挑挑眉,解释道:“我是担心你之后感冒了又要我赔偿,让你回自己房间睡,你肯吗?” 祝蔚杭没再说话,二话不说收拾了被子,放到她身边的空位上。 “等等。”梁乐出声。 祝蔚杭一愣,一米八几的个子就立在原地,像是被下了咒语,他问:“是要约法叁章?” 梁乐点点头:“盖自己的被子,不准在我睡着的时候吃我豆腐。” 祝蔚杭无奈地笑笑,自然是答应下来了。 五分钟后。 梁乐放在被子外的手突然被握住,她一愣,动了动,却还是没挣脱,在黑暗发问:“做什么?” 祝蔚杭捏着她的手指:“只说不在你睡着的时候吃豆腐,你现在又没在睡。” 梁乐骂了句:“神经病。” 祝蔚杭得了便宜,自然没再反驳,笑了两声后,继续把玩着她的手指。 37因为我硬了 #37 梁乐哼了一声:“我要睡了。”说完就不再出声,能感觉到在她身边的祝蔚杭没再乱动了,只是包裹着她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梁乐临睡前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最后是带着那种被裹紧的安全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梁乐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钻到祝蔚杭的怀里去了。 她微微抬头,正好撞上祝蔚杭的眸子。他的眼神迷蒙,似乎也是刚睡醒的模样,可眼底的愉悦和揶揄却很明显。 梁乐一愣,着急忙慌地从他怀里撤离,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了,她正和他共用着一张被子,于是迅速地从中逃脱。 她盘腿坐在床上,问他:“是不是耍花招了?” 祝蔚杭跟着起来,认真得举起手,“天地良心。没有。” 梁乐:“那我怎么会到你怀里?” 祝蔚杭:“你自己钻进来的。我只是没拒绝而已。” 梁乐脸色涨红:“胡说。” 祝蔚杭:“我有证据。” 梁乐一愣,恼羞成怒地大喊:“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留证据?” 祝蔚杭点头:“就是担心你起来了胡乱一通污蔑人。” 接下来的叁分钟,两人共同观摩了祝蔚杭在凌晨四点十八分摄下的视频。 其实当时没开灯,视频里也是昏暗一片,却很清晰地录下了梁乐掀开被子和翻身过来的声音。 她知道她睡觉不老实,却不知道自己能做出这么多荒唐事。整条视频充斥着她哼哼唧唧的声音,期间夹杂着几声祝蔚杭的闷哼和轻笑。 视频最后一秒的时候,他低低地骂了声“操”,之后就像是着急忙慌地关了视频。 梁乐的脸已经红透了,却还是挺直腰杆,挑眉:“好的,错怪你了。不过你为什么骂人?” 祝蔚杭想了一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声说:“秘密。” 梁乐最恨他这种故作玄虚的模样,着急:“又是什么鬼秘密。” 祝蔚杭:“都说是秘密了。” 梁乐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问他怎么才肯说。 祝蔚杭盯着她看:“对你又没什么好处,你天天想着知道做什么?” 梁乐见有戏了,攻势更加猛烈:“喜欢你啊,所以想知道你的一切消息。” 果然,祝蔚杭听此表情都变了,忍不住笑意一般低头平复了一会儿,“真这么想知道?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梁乐猛地冷下脸:“真不说?” 祝蔚杭:“说了又要被骂。” 梁乐稍稍思考了几秒,放下承诺:“保证不骂。” 祝蔚杭考虑了一会儿,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说完就快速地离开房间。 梁乐拿起枕头朝他的背影砸过去,大骂:“死变态!”脸红得离谱。 他在她耳边说的是—— “因为我硬了。” * 和刘宥的海边之约就在今天下午。 梁乐为了隐藏二人的关系,拉了许俏楠做烟雾弹。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五个人在沙滩上相遇的时候,好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许俏楠扯了扯梁乐的衣角,“要不算了,好尴尬啊……你们四人约会,干嘛叫我来?” 梁乐低声反驳:“哪有什么四人约会,我跟祝蔚杭在一起的事,他们两个并不知道。” 许俏楠咬牙切齿:“所以让我来做掩护?” 梁乐一下子被拆穿,却也不着急,摸清楚许俏楠的心软的脾性,软了声音撒娇道:“你看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家一起玩玩而已嘛。而且我绝对不会为了祝蔚杭抛弃你的。” 许俏楠没说话,只是盯着不远处的刘宥和许露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叹气道:“下不为例。” 梁乐是说到做到的。接下来她一直和许俏楠粘在一起,一点都不顾祝蔚杭落在她脸上灼热的类似于求爱的眼神。 刘宥和祝蔚杭准备好了烧烤架之类的东西后,便站定在烧烤架周围工作,叁个女孩儿做在一旁的椅子上。 梁乐和许俏楠还好,两人还有个照应,反观许露,孤零零地一人坐着,有时低头玩手机,有时抬眼看刘宥,偶尔视线滑到对面两人的脸上,又会像是被烫到一样快速移开。 梁乐低声问许俏楠:“你们这么大仇呢?” 许俏楠瞪梁乐一眼:“小打小闹而已,只是现在不好收场。” 梁乐怂着肩膀笑得一颤一颤的。 突然,肩膀被人按住,她回头一看,是祝蔚杭。 他手里拿着她最爱吃的芝士热狗肠,酥脆的表皮上已经投其所好地撒上了番茄酱和黑胡椒粉,他低头看她,挪挪唇:“吃吧。” 许俏楠在一边发出不悦的声响。 梁乐像是被唤醒,先是拍开祝蔚杭的手,然后接过那串肠,狗腿地递给许俏楠。 祝蔚杭一愣,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无奈。 正当许俏楠要接下那根不属于她的烤肠时,叁人之间又横亘出一只手—— 刘宥的。 他也拿了一串肠,应该是脆骨肠之类的东西。他将那根肠递到许俏楠眼前,瞥了许俏楠一眼后,用戏谑的语气调侃:“人家专门烤给她的,你真好意思拿?” 语毕,场上其他四人都有些僵住了—— 梁乐和祝蔚杭是觉得刘宥这嘴是真欠,话不好好说,这样摆明是让许俏楠难堪。两人甚至在心里想,刘宥和许俏楠有这么熟吗? 许露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几人,不知在想什么。 许俏楠脸色一下子变红,像是被他说得尴尬丢脸,在空中的手动了动,还是转了方向拿了刘宥的脆骨肠。 许俏楠接过之后,刘宥便转身离开了。 梁乐眯眼看刘宥—— 轻薄的白色背心被风吹动,衣服下摆被吹鼓起的空间,转瞬即逝的腰部线条倒是吸睛亮眼。 还没来得及细品,她的视线就被一双大手遮挡住,她一愣,眼神顺着掌心往上移,看到了祝蔚杭不悦的神情。 他蹙眉眯眼,嘴角向下瘪,像是在问:“看够了吗?” 梁乐讪讪地收回视线,还对他露出个笑容,咬了一口他给她烤的芝士热狗肠后,笑着说:“好吃,再去弄点吧。” 祝蔚杭没说话,虽然脸色以及不好看,却还是转身回去工作了。 梁乐扭头,发现许俏楠一边吃着脆骨肠一边看着刘宥。 梁乐低声提醒:“别偷看了,待会儿被人女朋友抓包了。” 许俏楠微怔,反应过来后狠狠地剜了一眼梁乐,“就知道胡说。” 梁乐笑嘻嘻地闭上嘴,看到不远处的祝蔚杭强制将刘宥的背心下摆掖进裤子里。刘宥自然以为他是发病了,于是两个一米八几的男孩儿开始闹起来。 梁乐看得笑了起来,像是看了一出什么好戏。 许露和许俏楠也笑出声来,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拿着刷油的刷子你追我赶的。 当时,太阳就在海的尽头,低低地挂在海平线的上方。天空逐渐昏暗,一轮清澈的明月挂在他们的头顶,天边卷着白色的云朵,玫瑰色的天空逐渐被灰蓝取代,随之而来的是带着欢笑的腥咸海风。 几人光着脚丫子在绵密的沙滩上留下脚印。 浪潮卷着白色浪花扑向滩涂的同时,他们也赤着脚朝浪花靠近。微凉的海浪在浅浅地在他们的脚踝处扑腾着,带来清凉的触感。 一望无际的大海似乎能包裹所有情绪。 梁乐终于在此体会到了看海的乐趣,她扭头看向周围笑得愉悦的人,猛地意识到,她开心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片一直存在的大海,而是因为身边的人。 正是最好的年纪,她碰到了最好的人,得到了最好的感情,看到了最好的海。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她心思一动,偷偷伸手勾了勾祝蔚杭的手指,再扭头看他,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 于是她朝他靠近一点点,祝蔚杭低头。 她小声说:“偷溜一小会儿?” 溜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38 #38 一百米开外有个小木屋,祝蔚杭先过去了。 梁乐看着他的颀长背影,心脏跳得有些快,扭头朝许俏楠请了个“人有叁急”的假后就快速溜走。 一步叁回头,确定许俏楠没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后,她一下子躲到小木屋的背后。祝蔚杭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她还没看见他的脸,就被他扯着撞进他的怀里。鼻尖涌上一股熟悉的好闻的气味,此刻又夹杂着丝丝缕缕海的气息,倒也很和谐。 察觉到她耸了耸鼻尖的行为,祝蔚杭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闻什么?” 梁乐讪讪离开他的胸膛,反问他:“扯什么?” 祝蔚杭习惯了她这突然翻脸的别扭行径,也不生气,沉默了一会儿,勾着嘴角翻起旧账:“刘宥很好看?” 想起刚才的尴尬被抓包的情形,梁乐怂了一点,低声说:“没有啦,就是一扫就看到了,谁让他穿得那么暴露。”她倒打一耙,指责起刘宥来。 祝蔚杭低头盯着她不说话,湿热的气息却极具存在感地落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他也跟着往前进了一步。 “你要是喜欢看,可以直说……他有的我又不是没有。” 梁乐闻言,愣了片刻,没想到祝蔚杭吃醋能吃到出卖自己身体的程度,她抬眼,对上他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我没说喜欢看啊,我只是凑巧看到了。” 头顶的祝蔚杭轻呵一声,像是在笑她嘴硬,继续说:“诚实点。” 梁乐眨眨眼睛,破罐子破摔地承认:“那就是好看啊,多看两眼又不会死,我也没摸,只是看看而已。” 祝蔚杭说:“看我的。” 梁乐忍不住笑,却还是想要逗逗他,扯扯嘴角:“什么变态要求?” 祝蔚杭郁闷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教她什么知识:“梁乐,注重自己拥有的。对你来说,我身上还有许多未开发的部分。” 梁乐嘴角抽动,装傻:“什么意思?” 祝蔚杭烦躁地抬起下巴,像是束手无策了,往后退了一步:“听不懂算了。”就在这时,梁乐突然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手指在他腰际的皮肤上点了点。 祝蔚杭一愣,低头看她。 梁乐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周围没什么光亮了,她的眸子却很明亮,水润润的像黑曜石。 她说:“听懂了,听懂了,晚上回去了我再好好看,行吗?”她其实挺享受哄祝蔚杭的这个过程,喜欢看炸毛的他被她一点点抚慰温顺的样子,是有些成就感的,心里还洋溢着微微的甜。 祝蔚杭没说话,只是蹙起的眉头立刻散开了,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哑着声音开口:“现在亲你可以吗?” 梁乐微怔,睫毛颤了颤,还没给出答案,他就低头吻了下来。 只是轻轻的触碰着唇瓣而已,身体却像是有电流通过一般,梁乐的所有感官都在此刻失灵,能体会到的东西只有他—— 察觉到他柔软的带着温度的唇,交换着同样炙热的气息,承受着他迷离又诚恳的爱意。 她变得昏沉,心脏像吸饱了水一样沉。 他满意离开的时候,她却有些意犹未尽地又垫垫脚尖蹭了蹭他的唇,对上他意外又细心的眼神,她才觉得害羞,低头趴在他的肩上,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头,咬牙问:“看什么?” 祝蔚杭笑,寻到她的手腕,慢慢摩挲着那块最柔软的皮肤:“没看什么。” 毫无意义的对话,梁乐却从中体会到了“宠溺”之类的东西,于是脸涨得更红。 在木屋后磨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松开对方,刚才贴着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黏糊糊的触感,她缓了一会儿才让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回去的时候,许俏楠的表情臭得不行,梁乐自知理亏,谄媚地坐到她身边,开玩笑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你和许露吵架了?脸怎么这么臭。” “还问我为什么脸臭呢?”许俏楠阴阳怪气地说。 梁乐眨眨眼:“嗯?” 许俏楠:“你们这对情侣还一起上厕所呢?”一下就把她的谎言拆穿。 梁乐佝偻着身体,嘴硬:“凑巧在路上碰到了,肯定要说两句话嘛。” “说两句话?都被亲成这样了,还真会睁眼说瞎话。”许俏楠看向她的唇。 梁乐吓了一跳,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看得出来?” 许俏楠也跟着脸红:“傻子才看不出来。” 梁乐扶额,低声嘟囔:“救命……”将哀怨的眼神投到不远处的祝蔚杭身上,他还在烧烤架边上忙。刘宥却不见了踪影,问了许俏楠才知道,他好像是去拿饮料了。 几分钟之后,刘宥提着一袋饮料回来了。 摆上桌面之后,她们才发现,他口中的饮料是“含酒精”的。梁乐之前没测试过自己的酒量,但看桌面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瓶子,也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着祝蔚杭的烧烤喝了不少下去。许俏楠一口没喝,只是偶尔拿起桌上的串,有一口每一口地啃着,在五人之中格外沉默。 梁乐的情绪因为酒精而慢慢高亢起来,总觉得在椅子上坐不住,索性拉了许俏楠去踩浪花。 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海岸线却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亮。 周围的人慢慢多起来,有许多游客跟他们一样,叁五好友围在烧烤摊边上聊天喝酒。 许俏楠莫名没什么兴致,于是梁乐吹了一会儿海风便也回去了。 走到一半,她停住脚步,眯眼看向不远处的祝蔚杭和他身边的女孩儿,女孩儿高挑又性感,穿着泳衣,将黑长的头发绑成俏皮的双马尾辫,站在祝蔚杭身边正和他说着什么话。 刘宥和许露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抿嘴笑,刘宥抬眼正好看见她和许俏楠,笑意更深,眼睛都弯了,却又不提醒祝蔚杭,看好戏一样等待着。 梁乐看见女孩儿拿出手机,祝蔚杭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只盯着手中的烤串,女孩儿脸色僵住,两秒之后面红耳赤地离开了。 梁乐盯着那女孩儿的背影看,惊讶她的腿怎么可以那么细长笔直。 许俏楠扯了扯她的手腕:“吃醋了?” 梁乐低头,闷闷反驳:“羡慕而已。”又看了一眼女孩儿的脸,精致又美丽,几乎可以说是校花级别了,她低声说:“好漂亮哦。” 许俏楠点头:“嗯,真的。” 梁乐的大脑有些热,被酒精毒害得几乎发胀,踩着绵软的沙子回到椅子上。祝蔚杭递给她串,她没接,瞥了一眼,摇摇头,抿唇说:“有些累了。” 祝蔚杭笑:“喝果酒都能喝成这样。” 梁乐眨眨眼睛,觉得眼皮很沉,扭头对许俏楠说:“你回去吗?” 许俏楠求之不得,拿起自己的小绵羊钥匙起身:“我载你回去?” 其他叁人明显都没想到她们会就这么回去了,祝蔚杭起身摁住梁乐的手腕,“你跟我一起。” 梁乐抽出自己的手,看向刘宥:“你帮他收拾一下残局吧。我和许俏楠先回去。” 刘宥扯了一下嘴角:“这就回去了?” 梁乐和许俏楠同时点头:“再见。” 祝蔚杭和刘宥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刘宥撞了撞祝蔚杭的肩膀:“惹人家生气了?” 祝蔚杭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 刘宥笑笑:“你比得过我吗?单身狗。” 祝蔚杭呵了一声,思忖片刻,抬脚离开:“你和许露收拾一下吧,下次请你们吃饭。” —— 首-发:[海棠搜书]f.cоm (po1⒏υip) 39痕迹 #39 祝蔚杭到家的时候,梁乐似乎已经休息了。 他尝试着去开她房间的门,意料之外,她并没有锁门。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亮着,幽幽的光亮勾勒出她躺在床上的身形。薄薄的空调被搭在她的身上,她背对着床躺着,却很乖巧地留了另一半床位给他。 祝蔚杭洗了个澡后,才躺到她身侧。 她没有任何动静,像是睡熟了,他不自觉地贴近她,忘记了她昨天同他交代的约法叁章,先是伸手去触碰她裸露在空中的手臂,她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便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摸到她的手,顺势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这时候他才发现她很烫,手掌和手臂都有些发热,下意识地再往她身上贴了一点,就像抱着一个小暖炉。 梁乐没睡,在他贴近她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翻了个身,将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 祝蔚杭有些愣,身体都僵住了,听见胸前她的声音后,忍不住笑了。 她说:“睡不着。” 他问为什么睡不着。 她说:“晕。”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故意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发现脸也有些烫,顺着柔软的皮肤摸索到她的下巴,捏着抬起来,和她对视上。 她的眼睛像熟透的葡萄,亮闪闪的,脸透着粉红,嘴唇也比平常红一些。 黏糊糊的眼神在空中对碰,祝蔚杭心中一动,想要尝一尝热一点的梁乐是什么滋味的。 还没付诸行动,眼前的女孩儿就有些急切地抬头凑了过来—— 热烘烘的唇带着一点牙膏的清香,他启唇,吮住她舌尖的时候又品到一些酒味,带着淡淡的果香,自己都有些醉了。 喝了酒之后的梁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不那么害羞,将原本娇蛮跋扈的形象全部袒露——她学着他,咬着他的下唇慢慢舔舐,听到他难耐又色情的闷哼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害羞,将发烫的整张脸都塞进颈窝里。 期间,湿润的唇又无数次蹭到祝蔚杭的皮肤。他有一种自己是一张拉满的弓的错觉,身体里已经蓄满一股热烈,他低头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哑着声音问她:“难受吗?” 梁乐不说话,发热的脸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祝蔚杭摩挲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却被梁乐反握住,她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祝蔚杭手里的触感柔软,心脏更是化成了一滩水,他听见她说:“脸好热。” 祝蔚杭:“所以拿我的手降温?” 梁乐点头。 祝蔚杭笑。 此刻微醺的梁乐思绪有些迟缓,行为虽然像小孩儿,却是她最真实的想法。酒精将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都浸泡,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中只有刚才沙滩上的那个漂亮女孩儿,心脏也被酸涩的滋味萦绕。 她将他的手放在唇边,泄愤似地咬了咬。 祝蔚杭没拦,知道她今晚有些怪,想着让她开心就好。 其实也没用力咬,只是在上面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梁乐心脏一软,突然有些心疼,用唇贴住那个牙印,柔柔地蹭了蹭。对上他的眼神,她盯着她问:“你喜欢我吗?” 祝蔚杭眸子一闪,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可还是回答:“喜欢。” 梁乐:“只喜欢我吗?” 祝蔚杭不假思索:“嗯。” 梁乐:“比我漂亮的呢,你喜欢她们吗?” 祝蔚杭轻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梁乐低头,声音很小:“我好像比想象中喜欢你。”此刻她并没有那个心情去考量自己说出这些话会不会让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处于劣势,难得的,她将自己放在低的位置,告诉祝蔚杭他在她心中的分量。 祝蔚杭花了几秒才将她的这句话给他带来的愉悦情绪消化好,手指勾着她的手指,他说:“我很开心。” 梁乐抬头看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锁住他:“你只能是我的。”依旧霸道,带着委屈和娇蛮的语气让祝蔚杭不合时宜地想到小时候她和自己争吵着要某件玩具的样子。 祝蔚杭觉得奇怪,她这种占有式的宣言竟让他感到愉悦。很早以前,他便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件她喜爱的玩具,不论何时,她都会带着自己想着自己。此刻,这种幻想似乎实现了。 他的身体里翻腾着一股热融融的暖流,极其乖顺地应道:“嗯……我是你的。” 梁乐用脸蹭了蹭他的下巴:“可是太多人喜欢你了。”刚才凶巴巴的语气又在此刻变得柔软委屈。 祝蔚杭想起刚才在沙滩上的情景,一下就明白了她为何情绪反常,知道她是在吃醋之后,心里泛起些甜滋滋的情绪,臭屁地应道:“是挺多人的。” 梁乐一愣,反应过来后在他的肩头上咬了一口。 祝蔚杭笑,伸手在她的后脖颈处捏了捏。 像是抓住了她的命脉,她松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留下的痕迹,“不行,是梁乐的。” 祝蔚杭忍俊不禁,醉酒之后的梁乐总让他回想起小学时期的她,总是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拿着一根红色的画笔,上面写上她的名字,或者是画个胖鼓鼓的爱心。 他在面上嘲笑过她好几次,却在心里觉得她可爱。有时走神的时候,甚至会在自己的手上画一个胖鼓鼓的爱心,模仿着她留下的记号。 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居然如此渴求着她,回过神来,却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嘴上嫌弃:“属小狗的?” 梁乐眨着眼睛认真反驳:“不是的,属马。跟你一样属马。” 祝蔚杭惊讶她居然还能记清自己的生肖,笑得眼睛弯弯。 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巴,问:“你是吃醋了?” 梁乐否认:“没有。” 祝蔚杭说:“你有。” 梁乐瞪他,骂:“怎么还有人喜欢光头啊?” 祝蔚杭:“因为帅。” 梁乐“呸”了一声,不肯再理他,将下巴重重地磕在他的肩膀处。 祝蔚杭见逗得差不多了,又担心她当真了明天和他闹别扭,便伸手将她的身体往上提了提,她不满地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他箍紧她的腰,让她不能乱动,她索性低着头不看他。 他低低笑,将唇贴紧她的耳畔,极其认真诚恳地告白:“我只喜欢你一个,只爱你一个。”顿了顿,又像在说什么誓言一样:“祝蔚杭是梁乐的。” 梁乐听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耳朵那里极痒,心脏像是被捏住了一样,呼吸都跟着变缓,慢慢地消化了一会儿,她说:“好。”说完便低头在他的怀里偷偷笑。 她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白嫩嫩的皮肤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重重地呼吸,浑身都热了起来,尤其是身下,难受得紧。 他一口咬住她的软嫩的耳垂肉。 梁乐被吓得尖叫。 短又急的一声狠狠地拨动了祝蔚杭脑中的那根弦,他吐出那块软肉,低声问:“不是说要摸我吗?现在就可以。” 40 #40 她差点忘记自己给他的承诺,经他这么一提醒,倒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极燥热,她的大脑也昏昏沉沉的,所有思绪都乱成一团麻,只有“想要亲近他”的这个想法清晰不变。 两人贴得很近,几乎没有空隙。 祝蔚杭伸手将衣服掀起来一点,白色的衣料堆积在腰际,紧绷的带着肌肉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 梁乐低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是吓到,她伸出手指,暧昧地若有似无地碰了碰他的小腹,硬邦邦的,跟看起来一样硬。 听见头顶祝蔚杭愈来愈重的喘息声后,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晦暗深邃,湿漉漉的像是沾了水,哑着声音说:“别玩。” 梁乐说:“我又没玩。” 祝蔚杭笑。 他的意思是不要这么轻轻浅浅地吊着他。 她就像躲在洞里的小兔子,他趴在门口等她,呼唤了半天她才背对着他,露了一段短短的尾巴,偏偏那尾巴对他来说,诱惑力极大。可他不敢去扯,怕伤到她了,于是只能轻声轻语地哄骗着让她出来。 他挺身,将身上的那件背心脱掉,将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袒露。 梁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亲眼见到男人的身体。 少年骨骼生得修长,肌肉匀称地分布着,手臂的颜色因为最近的日晒而变深,却意外地因此增添了几分性感的意思。 他重新贴近她,呼吸就在她的耳边:“这样可以吗?” 这话的意思落在梁乐耳里变成了—— “随便你怎样都行。”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侧耳听他的心跳声,似乎比她的还快。手指轻轻地攀爬至他的腰间,点了点之后转而将整个手掌都覆盖上。 柔软湿热的掌心几乎让祝蔚杭发疯,他好像也醉了,脑子胀得不行,或者是其他地方胀,他也不懂,他只是本能地喘息,靠近她,再将唇贴到她的脸上。 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继而往下,吻到她的脖颈,在她细嫩的带着香气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一切都好像乱套了。 不对,彻底乱套了。 当梁乐的手准确无误地盖住他蓬勃的那处时,他的脑中只有这句话。 可他竟还有闲下的心思去想到底是谁促成这一场荒唐又疯狂的闹剧—— 是他和她。 他低头看她,拒绝的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他不想她离开,不想她停下,他想要她,就要这样的她。 梁乐的眼里升起浓厚的雾气,湿润润的像是被欺负过一样,面上可怜巴巴,谁能想到她却是把握着局势的那一人呢? 他盯着她看,又忍不住低头去吻她,湿热的唇碰在一起,舌也在一瞬间缠上。 几秒后,他们喘息着分开,梁乐的手并没有移开,甚至变本加厉地尝试着探进去。 手指已经抓住了他的裤腰带。 祝蔚杭的太阳穴一抽抽地疼,即期待又恐惧。担忧她做出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迫让她停下。 低声说:“你别疯。” 梁乐听此也不生气,狡黠地笑,小声说:“可是你好硬了……都顶到我手心了。” 41喝水 #41 梁乐感觉他又在动,窸窸窣窣的,十秒之后,他翻了个身拿起床头柜的水杯递到她嘴边,低声哄:“喝吧。” 梁乐发现他已经把裤子穿上了,愣了片刻,她乖巧地低头喝水,解了渴之后,她盯着他的胯下,依旧鼓鼓囊囊的。 她问:“你好了?” 祝蔚杭没回答,只是伸手将被子扯过她的头顶,将她的视线完完全完遮挡住,她将被子扯下来的时候,发现他从床上起来了。 他赤着上身,似乎正要往外面走。 她揪着被子问他去哪里。 祝蔚杭弯腰摸了摸她的脸:“厕所。”表情无奈却依旧柔软。 梁乐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多说。她没办法帮他解决,只能他自己来了,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背影看起来也有些落寞,看得她有些心酸。 祝蔚杭从厕所回来后发现躺在床上的女孩儿已经睡着了。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眉毛微皱。他安静地躺在她身边,拉过被子,钻进去后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约法叁章”早就在刚才被他抛之脑后,现在自然也不需要再执行了。 毕竟,先破坏规则的是梁乐。 他便也跟着破罐子破摔了,不用担心她会再骂他。 也许是祝蔚杭刚才那些行为举动给梁乐的冲击过大了,在混沌间她又梦见了些不该梦见的东西—— 祝蔚杭翻身将她压住,俯下腰身像兽一样在她颈间舔舐,湿漉漉的舌尖像是带着电流一般。 她被刺激得浑身颤栗,哑着嗓子让他走开,他却置若罔闻。 衣服在推拉之间被他残暴褪下,她一愣,对上他发红的眼眸,眼底藏着无底的欲望,黑洞一般吞噬他的理智。 她被他低头吻住。 微湿的手掌在她的身体上拂过,捻住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他揉捏着把玩着。她几乎要窒息,重重地喘气,却像是把自己在往他的手里送。 他带着狂热气息的唇飓风过境般地向下,吻住她的乳尖,一口咬住柔软的乳肉,用力地吮吸着。 她几乎要死了,伸手推拒着他,却被他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下腹泛起酥麻的异样,她夹紧自己的腿。 下一秒,又被他分开。 他吐出被他凌虐得泛红濡湿的奶尖,灼灼地盯着她:“不是说水都被我喝走了吗,这里的,我还没喝。” 说着,一只手慢慢地滑向她的腿间。 早已湿润泥泞的地方。 …… 在他摸到的前一刻,她猛然惊醒。 屋内微亮,天空泛着灰白的颜色,窗外静谧无声,连平时精神亢奋的鸡都像是宿醉了,偷懒没出来工作。 她正窝在祝蔚杭的怀里,被他桎梏圈在里面。低头发现两人盖的竟然是同一条被子,她眨了眨眼睛,放空了一会儿,想起昨晚的“擦枪走火”,倏然觉得脸热。 她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下,突然又猛地僵住—— 两人的小腿几乎贴在一起。 在他的怀里总是不自在的,她低头握住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抬起来后,又悄悄地往后退。 好不容易逃脱,她长吁一口气。 转了个身打算起来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了动静,她屏息凝气,等了十秒之后,并未察觉到他的任何动作后,她偷摸着起身。 还没勾到拖鞋,身后便贴上一副滚烫的身体。 一双手从她的腰间环过,将她整个人都圈住。 肩头也突然被往下压,他将下巴放在那里,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像是被烫到。 祝蔚杭:“醒了?”声音哑得不像话,明明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尾音却拉得有些长,藏着某些暧昧的信号。 梁乐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思忖片刻,嗯了一声,僵硬地抓住他的手腕,想要让他松开。 他不肯:“抱一会儿。”虽然这嗓音很性感,但黏唧唧的模样让梁乐几乎要冒火,她难受极了,急躁地想要逃脱,去厕所好好洗一下。 梁乐扭头看他,发现他神情虽然朦胧,但眼里的温柔却不比昨晚浅,莫名又说不出那些恼怒尖锐的话了。她妥协:“多久?”要抱多久? 冷漠又无奈的样子看得祝蔚杭大笑,抓着她的手把玩着:“你真的很会翻脸不认人。” 梁乐瞪他。 祝蔚杭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嘟囔道:“什么时候你才会离不开我呢?” 梁乐听得含糊,想再问一遍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松开她,亲了亲她的侧脸:“去吧。” 梁乐像是被赦免一样,低头勾自己的拖鞋,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她这么急着去厕所是有原因的。 下面黏糊糊的,难受得要命,担心被祝蔚杭看出什么一样,她才有些不耐烦。 脱下睡裙和内裤去洗澡,指尖摸索到一片黏腻湿润,她红着脸匆匆洗掉,恍然之间又想到梦里祝蔚杭那称得上是蛊惑的声音。 “这里的,我还没喝。” 救命…… 她随口哼了几首自己会的曲子,想要将萦绕在脑中的魔音驱逐。 逐渐忘了这件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祝蔚杭的声音—— “昨晚的水我都喝了,我下去给你倒杯新的?” 42宝宝 #42 祝蔚杭莫名被梁乐凶了一顿,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摸不清头脑,但也习惯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模样。 说多错多,为了避免和她起争执,他便懒得去深究这种小打小闹的缘由。她平时想得多,便容易生气,过一会儿就会自己变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人哄。 果然等他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梁乐已经好好的了,还很贴心地给他递了葡萄干吃。 他见奶奶不在,便躺在沙发上瞥她一眼,慢悠悠地张开嘴:“啊——” 意思是要她喂他吃。 梁乐轻哧一声,却还是拿着葡萄送到他嘴边,就在他满意眯眼探头准备吃下的时候,她猛地收回手,自己吃掉了。 见他吃瘪,她边吃边笑,挑衅地看着他:“你是少爷?” 祝蔚杭也不生气,嘴角也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自己伸手去拿葡萄干吃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祝蔚杭硬要挤进梁乐的被子里。 梁乐在他靠过来的时候,脑中却在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穿睡裙睡觉。 果然,才躺下没几分钟,安静的祝蔚杭就伸手抱住她的腰。 其实这几次下来也应该要习惯了,可梁乐还是虎躯一震,警惕地侧头看他,哑声问:“做什么?” 祝蔚杭见她眼睛瞪大大,在她脸侧轻笑:“没做什么啊。”说话间,用自己的唇蹭了蹭她的侧脸。 这还没做什么? 那东西又顶着她了。 两具身体几乎已经贴在一起。 梁乐伸手去摸索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握住他的手,想了想:“你待会儿又难受,不然分开一点睡?” 祝蔚杭又笑,吐出的湿热气息悉数洒在她脸侧的皮肤上,她微微地颤了颤。 “体贴我呢?”说着便吻住她的耳垂。 梁乐几乎用不上力气,僵硬地扭头看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低头就要吻下来。 她往后退了退,他一愣,不肯放过她,又要亲她。 梁乐伸手推着他的胸膛。 祝蔚杭只好作罢,眼底却升起些疑惑和恐慌。 梁乐犹豫半天:“我们这样容易擦枪走火。” 祝蔚杭顿了顿,放松下来,问:“你怕什么?” 梁乐小声说:“怕疼。”眼眸水汪汪的,像惹人怜的宠物。 祝蔚杭伸手将她脸前的刘海勾到耳后,手指擦了擦她的脸颊:“他们都说会爽。”声音哑哑的,却又故意放得柔软,哄她一样。见梁乐面上纠结,他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看过的那些片子,他们哪对不是爽的?” 梁乐脸一红,刚想撒谎反驳自己没看过,又觉得现在争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在心中斟酌半天,认真讨论道:“你是舒服啊,你是插进来,我是被进来……”说一半又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身体又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而变得更加滚烫。 祝蔚杭眼底漾开笑意,等着她的下文,却没想到她不再说了。 他想了想:“其实我们现在说这些有点早。”语气带笑。 梁乐看他。 “我们还没进行到那一步呢。”祝蔚杭伸手去摸她的睡衣:“你都穿成这样了,我怎么弄?” 梁乐瞪他:“你最好别弄。” 祝蔚杭点头:“嗯,不操,我就亲一会儿。” 梁乐一愣:“操什么啊!好好说话。” 祝蔚杭笑:“好,不做,我就亲一会儿。” 梁乐让他亲了,晕晕乎乎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翻身压到她身上了,跟昨晚梦里的那个姿势很像。她的心脏在狂跳,耳边又是些濡湿的唇舌交缠的声音,羞得不行的时候她无意识地夹紧了自己的腿。 祝蔚杭略微顿了顿,唇蹭着她的嘴角贴过去,滑到耳边:“难受?” 梁乐重重喘息,哑声说:“好了没?”是有些受不了了,那种潮湿泥泞的感觉又在身下出现。 祝蔚杭一笑:“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宝宝。” 救命…… 梁乐真的要疯了。 从来没听过祝蔚杭这么叫她,她心中百味杂陈,身体却像是浸在浓度极高的糖水里,软得不行。 在他再次压着吻下来的时候,她哆嗦着提出建议:“别叫我宝宝。” 他笑,身体都在颤抖,问她为什么。 梁乐:“不习惯。” 他问:“喜欢吗?” 梁乐皱了皱眉头,认命地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祝蔚杭:“喜欢是吧?”说完就又叫了一声:“宝宝。” 梁乐伸手堵住他的嘴:“别叫了。”声音在微微发颤,水润润的眸子也是。 祝蔚杭心都快化了:“你应我一声,我就不叫了。” 梁乐想要找回自己的主导地位,于是放言:“你别蹬鼻子上脸。” 祝蔚杭又开始笑:“不叫了不叫了。” 见他妥协,她才放软态度,继续和他接吻缠绵。 叁十秒后,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脱了?” 梁乐混沌的脑子顷刻清醒:“不是说不做吗?” 祝蔚杭看着她,柔情似水,声音软得不像话:“就看看。” 43吃奶 #43 傻子都知道男人的这种话不可信,可就算不相信,似乎都会放纵着他们继续做下去。 梁乐开始后悔自己穿睡衣了—— 他需要一颗颗扣子解开,动作慢得就像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动作间指尖会不小心刮过她的皮肤,带起她身体的一阵颤栗。 过程漫长得如同凌迟。 她忍不住放慢呼吸,待前胸的空气悉数转换成他灼热的气息时,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是砧板上待宰的鱼。 渔夫拿着刀在她的身体上轻轻地刮蹭着,抚平她的鱼鳞,用灼热的眼神逡巡过她因为缺氧而泛红的脸庞,最后再落下轻轻一吻。 她伸手摁住他的后脑勺,讨好一般地舔舐着他的唇,他受宠若惊,身体都有些僵住。 梁乐鼻尖抵着他的脸:“别看了吧……”她用一个主动的吻想要换这么一个要求。 他却没有答应。 怎么可能答应,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他只要再扯一扯,就能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美景。 祝蔚杭的手掌已经落在她的光裸的肩头,温热的掌心烧得她皮肤都开始发烫。睡衣的扣子被他解了一半了,v形的领口从她的脖颈直直地落到小腹上方,只要他轻轻一挑,就能看见她的奶。 他低头吻她,蹭着她的唇:“不怕,会舒服的。” 梁乐能感觉到他的手掌伸进她的睡衣里了,她好热,不知道他有没有摸到他的汗,声音带上哭腔:“等等……”话没说完,睡衣就被他撩开了。 她僵住,闭上眼睛都不敢呼吸,却能明显感觉到祝蔚杭的情绪亢奋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就用手圈住了。 梁乐也看过不少片子,但她一般都是冲女优去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比较丰满,她便偏爱一些贫乳的女优,总觉得小鼓包一样的乳房更加可爱。最近谈恋爱之后,她偶尔也会陷入这样的困惑—— 祝蔚杭是喜欢大的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知道祝蔚杭好像很喜欢她的。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色,一开始说只看看,见了两秒就开始动手摸。行,将女孩儿的乳像馒头一样揉搓了两遍之后就去玩顶端的粉尖。 梁乐恨不得上嘴去咬祝蔚杭,可被他这样摁着,她只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用水汪汪的眼睛瞪他:“不是说只看看?” 祝蔚杭的眸底燃起火来,细细密密的火舌吞噬着他的理智,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很漂亮。” 梁乐心尖一紧:“等……等。”她顿住,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脑中的思绪几乎被烧得精光,贫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要拒绝,但是她似乎也能预见结局,早知道就不答应让他看看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溜过去。 祝蔚杭等不住了,掌心下的柔软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他盯着她看,几乎是恳求地说:“给我。” 给什么呢?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祝蔚杭自己不知道,梁乐更是一头雾水。 她看着他的脸,耳根子都在泛麻,最终,她认输了,哑着声音说了句轻一点后,侧头,用早就被丢到一边的被子盖上自己的脸。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她受不了祝蔚杭那种黏糊糊的渴望的眼神,于是遮住自己的视线,想着眼不见为净,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在这一瞬间,梁乐不合时宜地发现自己对祝蔚杭的包容度已经是超乎她想象了,她有这么喜欢他? 好像是吧,不然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对自己? 丰满的乳房就像豆腐一样白嫩,祝蔚杭欲望偾张,不受控制地去爱戴着她美妙又柔软的身体。 以前,他花过很大的力气去幻想她的身体,甚至想过她被他欺负时会是什么模样,可真当这一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会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贫瘠。 她是不可想象的,她的所有姿态都是不可想象的。 看着自己的手掌盖在她的乳肉上,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在亵渎的罪恶感。白花花的软肉被他略黑的手掌包裹着,粉嫩挺翘的乳尖调皮地从他的指缝里窜出来。 他是在亵渎她,她太美好了。 可这种罪恶感似乎又是性欲的最好催化剂,催生着他内心最阴暗的想法—— 他要把她永远地占为己有。 她的身体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要将这宝贵的美好事物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梁乐所有的感知都聚在胸前那块皮肤,能感觉到他的揉捏,感觉到他贴在那里的手心冒了汗,感觉到似乎有热源在靠近…… “你别……!” 来不及了,他已经低头了。 像在吻她一样去吻她的乳,她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伸手去推拒着他的脸,他却抗议一般用舌尖刮了刮她的乳尖。 乱套了,真的。 她觉得她今天大概率会被他吃干净了。 —— 写太细了,我整个人头晕眼花,恨不得就地绝经。 可怜可怜孩子,叁天没涨过收藏了……大家投投珠吧、 44舔舔 #44 津液将她起伏的乳房弄得湿漉漉的,微弱的灯光洒在上面,落满碎光的模样又让祝蔚杭看得痴迷。 他的唇舌离开后,梁乐松了一大口气。 胸前凉飕飕的,她能感觉到胸前是一大片濡湿,却也不觉得恶心,可能因为对方是祝蔚杭吧。 一天要刷叁次牙的祝蔚杭。 眼前用来遮挡的被子突然被他扯开,她视线一亮,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对上他的眸子—— 他湿润的微微发红的眼睛,像是哭过一般。 可祝蔚杭只是忍得难受,他迫不及待地与她接吻着,舌一下一下地往她嘴里探,他喘息着问她:“你爱不爱我?” 梁乐不知道为什么男的在床上也这么缺少安全感,眼前的祝蔚杭虽然可恨但也有些可怜,于是她心软,回答:“爱的。” 祝蔚杭笑了笑,又亲了她一下,伸手将她的身体环住,紧紧地抱着她。刚才被他亲过许久的乳房贴在他的胸膛上,她有些难受,却也没推开他,裸着上半身和他抱了一会儿,他亲了亲她的侧脸,哑着嗓子声音在她耳边说:“有点难忍。”声音带着些难耐的焦灼。 梁乐:“嗯?” 祝蔚杭压着她耳朵小声嘟囔:“很想做爱。” 梁乐一惊,颤着声音说:“冷静。” 他笑得浑身都在动,呼出来的热气都洒在她的耳畔:“静不下来……下面……” 梁乐红着脸斥责他:“刚才就警告你了,你硬要来,现在怎么办?” 祝蔚杭咬她一口:“就知道你会过河拆桥。” 梁乐莫名其妙挨他这么一下,自然火大,推他的脸让他滚。 祝蔚杭却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宝宝。” 梁乐脸一红,翻过身子,背对着他,还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肯听他这腻人的称谓。 祝蔚杭在她身后笑。 终于,空气沉默下来了,他的手却不老实地穿过来,娴熟地一把握住她胸前的乳,慢慢地揉了揉。 梁乐怎么拍他都不肯松手,她咬牙骂他:“变态。” 祝蔚杭悉数答应,不反驳地任她骂着,手上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有点没皮没脸的意思了。 梁乐的呼吸急促起来,浑身都开始升温,咬牙忍住自己的渐大的呼吸声。 身后那人慢慢贴到她背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脱的裤子,梁乐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东西抵在她屁股上了。 东西像枪一样,她不敢乱动。 该死的祝蔚杭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不操进去,一会儿就好了。” 天知道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有多难熬,梁乐没什么参与感,像个木头人一样被祝蔚杭舔着摸着,他甚至大胆地将她的裤子褪到膝盖处,分开她的大腿,让他那东西挤进她的柔软的腿间。 烫得像是烧红的铁。 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下体正汩汩地往外淌水,她咬着枕头的一角,几乎快要流泪。 太难忍了。 甚至有哪一刻,她觉得真做爱也比现在畅快些吧。 她不敢叫不敢动,像玩偶一样被他摆弄着。 祝蔚杭似乎能看穿她心中的想法,手指在她的脸上拂过,扯开她咬着的枕头角,指尖勾勒着她的唇廓:“舒服还是难受?” 梁乐说:“我不知道。” 祝蔚杭用下体撞了她一下:“宝宝乖,再忍忍。”每一词都像是淬过蜜一样,听得梁乐晕头转向的。他的手指突然顺着她的唇往她的嘴里探进去,她被迫含住他的手指。 他说;“难受就舔一舔。” 梁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乖巧地含着他的手指舔弄着,涎液从微微张开的嘴角流出,将枕头沾湿了一角,她小声地叫着,小兽哭泣一般。 祝蔚杭顺着本能,模仿着性交的动作,手指在她的口中轻轻地抽插着,带出她呜咽的可怜呻吟和濡湿的水声。 他几乎快要发疯,加快了身下的速度。 终于,在两人都气喘吁吁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停下了在她腿间抽插的动作,退了出去后重重地喘息两声。 梁乐也濒临缺氧般急促地呼吸,猜测他是射了,心中那颗挂在空中的石头这才落下。 太累了,她几乎要虚脱,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尤其是腿间,被摩擦过的地方有些疼感。 可身体里却莫名升起一种淡淡的虚无感,像是意犹未尽一般。她依恋着他温热的身体和亲昵的呢喃,还想要他的拥抱。 之后的每一次亲密都是这般,事后她都极度渴求着他的拥抱和亲吻,想要让余温绵延得更长一些。 —— 首-发:[海棠搜书]x.(ωoо1⒏υip) 49我跟你一起 #49 梁乐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他,直到他转身将她抱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下楼吧。” 洗漱完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温热的两具身体贴在一起,极度契合。 梁乐觉得奇怪,以前总是不习惯的行为现在却做得理所当然—— 他们好像天生就该拥抱,天生要用拥抱来安慰对方。 她摸到他微凸的肩胛骨,祝蔚杭最近去上班,虽然身体硬朗不少,可她就是觉得他瘦了许多,看哪都觉得心疼。尤其是今晚,刚才那个孤寂的背影牢牢地刻在她的脑中,她一想起便觉得心尖泛酸。 她发现,其实祝蔚杭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般如鱼得水—— 他考得很好,却不能报考自己想要去的学校。 他家境很好,父亲却也不理解关心他。 每个人似乎都自己的苦恼。 她的烦恼是成绩不好,需要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追问。而祝蔚杭是明明拿着佼佼者的成绩单,却要和父亲争执着去更好的学校。 这么想想,祝蔚杭比她更辛苦。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清楚他是会妥协还是争取,但她知道此刻的他是孤立无援的。祝妈妈不在他身边,唯一能给他帮助的就只有她了。 她抬眼看他,蹭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你就算去首都了,我们也不会散。” 梁乐用这种拙劣的承诺来告诉他,她支持他的选择。 她早就想好了,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他,她也会在他身后,并不是因为他是她男朋友,而是因为他们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恋爱之前,他们就已经是对方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虽然喜欢吵架,但在大事面前,总是对对方拳打脚踢的两人都会同仇敌忾地统一战线。 梁乐记不清有多少次,在别人因为她幼稚年纪小不将她的想法放在眼里时,只有祝蔚杭会认真地听她的意思,然后对她说:“做吧,我帮你。” 初一寒假要学校办了去西安冬令营的活动,梁乐想去,她爸妈答应下来,却让她自己用压岁钱去支付费用。可她从来都存不住钱,在早前就把那些压岁钱花了个精光,于是苦恼万分,求了父母,他们却不肯松口,最后是祝蔚杭借钱给她圆梦了。 她记得是下午的时候,那时她已经暗自神伤了好几天了,正愁眉苦脸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浪费时间,祝蔚杭突然推门走到她面前。似乎因为那几天她没怎么理他,所以他臭着脸。梁乐看见他更是烦躁,以为他是要过来吵架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迭红色纸币。 她愣住,那时的她对钱很是敏感,狐疑地看他一眼,不大自然地问:“做什么?” 祝蔚杭别扭地睨她:“你不是要去西安?先借你。”说完又补充道:“记得还。” 梁乐知道现在直接接受那笔钱会有些尴尬,可对西安的渴望让她豁出去了,没皮没脸也没关系,反正对象是祝蔚杭。于是她伸手拿过那笔钱,笑得殷勤:“谢谢你。” 祝蔚杭一愣,故意冷着的脸终于绷不住,皱眉感叹:“你真的是……”最后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后来她在下雪的西安拍了许多照片,总是第一个发给祝蔚杭,偶尔还能获得他一个“抠鼻”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初叁临近英语竞赛的时候,她在老家的爷爷去世了。爷爷对她很好,父母担心会影响她心态,便没通知她。 她晚自习回家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打了电话才知道爷爷去世了。爸妈让她别乱想,好好准备考试,她在电话这头哽咽着说她也想去送爷爷,爸妈却一口回绝。 挂了电话后,她呆呆地看着正下雪的窗外。 半小时后,她出门了,在楼下正好碰见骑车回来的祝蔚杭。 他穿着校服,黑色的毛线帽上落了很多雪。 他见她眼睛红红,看起来茫然却又坚定,于是急忙停下车问她去哪里。 梁乐没空和他周旋,直截了当:“回家。” 祝蔚杭撑着自行车问:“回什么家?” 梁乐:“老家。” 祝蔚杭一愣:“现在?” 梁乐抽抽鼻子,没打算多说:“我先走了。” 走了没两步她听到身后自行车倒在地上的声音,她脚步加快,却还是被祝蔚杭拉住。 她深吸一口气,甩开他的手,烦躁的情绪一下迸发:“你能不能别烦我?”她狠狠地斥责他,用发红的眼睛瞪着他。 祝蔚杭被骂得一呆,但也只花了一瞬,他便反应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梁乐闻言愣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眶莫名发热,下一秒,她突然落泪,瘪嘴:“你知道怎么去吗?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公车……” 祝蔚杭见她突然落泪,有些吓到,低头将帽子摘下来,还有手套,将帽子帮她戴上后,他又将手套递给她:“我知道的。你先戴上手套,我去把书包放一下,我马上下来,你站在这里等我。” 见梁乐没有反应,他又问:“听懂了吗?” 梁乐点头后,他便大步跑开。 她听话地在原地等他。 叁分钟后,他就下来了,重新换了件大衣,手肘上挂着一条黑色的围巾,还撑着把大伞。 白色的雪落在伞面上,他踏着雪朝她走过来,后来脚步越来越急。 他跑到她面前,给她围上围巾。 梁乐当时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直到亲眼见到父母,她才缓过来。 后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爸妈没有骂她,她也送了爷爷最后一程。 可她第二天就被叔叔送回家里。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闭眼,脑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画面——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雪,想起那个毛线帽和带着淡淡香气的围巾,还有那辆在雪夜中行进的公车,坐在她旁边安静的祝蔚杭,想起他说话时盯着她的眼眸和吐出的白色雾气。 待一切结束,她恢复清醒后,她才发现祝蔚杭对她来说,几乎是支柱一般的存在。 她当时很感谢他,也在那时对自己做出承诺—— 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站在他身后。 现在似乎就是履行诺言的时刻了。 她抱住他,再次重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永远支持祝蔚杭。” 50 #50 祝蔚杭没说话,低头去寻她的唇,蹭着她柔软的脸和她接吻,呼吸混在一起。 唇齿交缠间,两人没有体会到多少情欲,梁乐的脑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副很苍凉的画—— 无边的黑色空间里,她和祝蔚杭紧紧相拥。 眼眶莫名有些发热,知道自己爱胡思乱想,她将那幅画面踢开,伸手抚摸他的脑袋,安抚一般给他慰藉。 第二天,天气出奇地热。 祝蔚杭照常去上班,梁乐应许俏楠的邀约去她家帮她研究志愿。 梁乐觉得这天气热得不行,她涂了好几层防晒才出门,正好碰上奶奶戴着草帽去劳作,手里还提了不少工具,看起来并不轻。 她拦住祝奶奶:“奶奶,这天太热了,晚点再去吧?” 祝奶奶皱眉:“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这点太阳算什么?待会儿菜都晒干了。” 梁乐见老人执着便没再说什么,她和奶奶一起出门,一个往田里走,一个往许俏楠家里走,在村口处分开。 许俏楠考得比梁乐好一些,她平时成绩就不错,高考的时候心态也够稳,这次可能是全校前十名,刚和老师聊过报考的事,此刻还是有些纠结。她不想离家太远,想要报考市里最好的大学,又担心自己滑档。 梁乐听过她的烦恼后,自然也无法帮他解决,只能和她一起大眼瞪小眼地呆了一个下午,最后也没讨论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太阳西下,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许俏楠告别了。走到外面才发现气温似乎回降不少,她穿着短袖竟觉得有些凉,可能风大了,路边半人高的草丛被风吹得倒下。 也许是最近她无法解决事接踵而来,她看着眼前有些凄凉的风景,倏然觉得心里空荡荡,心头压着一块大石头。她加快脚步,走到院子的时候,发现奶奶每到晚上就会打开的灯笼竟然暗着。 她狐疑地走近,整栋楼都是黑着的,她去厨房和房间里找奶奶,却也没找到奶奶的身影。 她把灯打开,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了,于是她给祝蔚杭打了个电话。 他接得很快。 他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喘息声和声音的颤动。 他让她自己先吃一下饭,他正在处理事情。 她跟他说祝奶奶不知道去哪了。 祝蔚杭重重地喘息一声:“奶奶……在医院。” 梁乐一愣,心尖一缩:“怎么了?” 祝蔚杭没瞒她,将他下午在厂里接到医院电话的事告诉她—— 奶奶在农作的时候中暑晕倒了,虽然被及时发现,但老人身体本来就脆弱,这一摔就摔出不少毛病来,骨头折了,精神也不是很好。 他现在正在医院里陪奶奶。 他虽然装得冷静,但梁乐还是很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恐惧,他刻意让自己保持冷静,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每个音却都微微颤着。 梁乐莫名想起那个雪夜,他摔下自行车陪她回家奔丧的那个雪夜。她沉默了一会儿,问:“奶奶没事吧?” 祝蔚杭哑声:“挺好的。” 梁乐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过去吗?”她小心翼翼地请求。 祝蔚杭在另一头答应:“好,我让刘宥去接你过来。” 梁乐:“好,我等他。” 刘宥半小时后就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梁乐快速坐上他的后座,他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地启动,出发。 他开得有些快,风很大,在梁乐耳边狂肆地呼啸,她的眼眶被风吹得有些发干。 他停在医院楼下。 风也停下,梁乐的眼眶又蓦然有些发热,伸手去摸,指尖竟沾了湿润。 刘宥扭头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祝蔚杭跟他爸关系很差吗?” 梁乐低头把安全帽摘下,脸被风吹得有些僵,她动了动嘴:“怎么了?” 刘宥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将下午发生的事告诉她。 奶奶晕倒了被村里人送到医院,医院第一个打电话通知的人自然是祝蔚杭的父亲。祝蔚杭接他爸电话的时候,刘宥正好在他旁边,于是也听到了对方暴怒的谴责和辱骂。 祝蔚杭边听边往外面赶,他没反驳一句话,只问了奶奶现在在哪里,然后便拉着刘宥走了,两人下午算是旷工了。赶到医院后,祝蔚杭便有些绷不住了,一米八几的男人沉默着站在病房的角落。 直到刚才,奶奶都还在睡着。 刘宥见他又接了个他妈的电话,淡淡地说了几句奶奶的近况后,刘宥听见他对他妈说对不起。 刘宥怀疑下一瞬间祝蔚杭就会落泪—— 他整个人倚在墙边,背着身,对着角落小声地道歉。 他妈似乎没有说什么。 可祝蔚杭挂了电话后,焦躁地不停地在屋里走动着。刘宥看不下去,上前安慰他:“没什么大事,医生都说奶奶没事,等她醒就好了。” 祝蔚杭抬眼看他,眼周泛红,他哑着声音说好。 之后,他接了梁乐的电话,便让刘宥来接梁乐来医院。 这么半天下来,饶是刘宥这么个粗神经的人,心脏也酸得不行,他窥到光鲜亮丽祝蔚杭背后的痛楚,觉得祝蔚杭实在是可怜,看起来无忧无虑,却要背负这么多沉重的责任。 他心疼自己的兄弟,于是寄希望于眼前的女孩儿。刘宥盯着梁乐,想了想,自作主张地帮祝蔚杭告白:“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你们俩别再玩捉迷藏了,要别别扭扭一辈子吗?” 梁乐紧绷的脸微微松弛下来,她看着刘宥,承认:“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 刘宥一愣:“啊?什么时候?” 梁乐小声说:“叁年前。” 刘宥瞪大眼睛:“真的假啊?妈的,还真能藏,比我还早?” 梁乐不打算再多解释,整理好衣服后往医院里走,刘宥去停车了,倒是没跟上。 她记得祝蔚杭说奶奶在七楼1109病房,电梯门一开,她便在楼梯间里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祝叔叔和祝蔚杭站在楼道里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梁乐很久没见过祝叔叔了,现在便有些恍惚,她印象中的祝叔叔不是这幅模样的。她印象中的他,温润斯文,戴一副干净的眼镜,谈吐之间皆是风度。 后来她想想,可能是因为人只会记得美好的事吧。 眼前的祝叔叔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十年前的那种温润气质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的市侩和精明。他将头发往后梳,身型健硕不少。如果不是他和祝蔚杭的眉眼有七分像,她差点认不出来是他。 她不敢去打扰父子两人的谈话,于是偷偷地站在消防门口听两人的谈话声。 呼吸渐渐屏住,脑袋都有些发热—— 祝叔叔指着祝蔚杭大骂:“我让你回来照顾奶奶,谁让你去打工的?”丝毫看不到以前斯文的影子。 祝蔚杭已经比他高了,站在原地也没躲开他的指责,他盯着自己的父亲,一点都不畏怯:“想赚钱。” “赚钱?赚钱你去工厂搬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都问清楚了,你一个大学生去工厂搬货?说出去我都觉得丢祝家人的脸!” 祝蔚杭没再回答,只是用死水般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父亲看。 祝叔叔似乎被他这种态度惹恼了,大发雷霆地踹了他一脚。 梁乐心尖一缩,浑身都颤了颤,“疯子……” “你奶奶要是出点什么好歹怎么办?你赚钱赚钱,能赚几个钱?” 祝蔚杭沉默许久,低声说:“是我没照顾好奶奶。” 祝叔叔似乎以为这是儿子的示弱妥协,作为父亲的虚荣心倏然间被满足,软了点态度:“马上辞职,好好给我看志愿,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祝蔚杭:“我想报首都。” 祝叔叔一下僵住:“你怎么听不懂爸爸跟你说的话?” 梁乐的脸几乎烧起来,她差点窒息,打算继续听的时候,她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扭头一看,是一张漂亮的脸,用昂贵化妆品堆出来的精致,双颊饱满,唇色鲜艳,眉眼清丽,却有些妖冶的气质。 她陡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努力在脑中寻找影子,却有些困难。 51 #51 女人蹙起眉头,问梁乐在做什么。 梁乐转身看她:“没什么。”说完也不好意思在原地呆着了,找到奶奶的病房,推门进去,发现奶奶已经醒了。 奶奶见到她,刻满皱纹的脸动了动,她笑着看着梁乐,问:“吃晚饭了吗?”声音很是虚弱,却依旧包含着浓浓的关切。 梁乐一下便绷不住了,摇了摇头,坐到椅子上,握住奶奶粗糙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没吃呢,奶奶,你还好吗?” 奶奶反握住她的手:“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小子呢?” 梁乐撒谎:“不知道。” 奶奶看向门口,喃喃问:“他吃晚饭了吗?” 梁乐低头用衣服蹭掉自己的眼泪:“没吃呢。” 奶奶松开她的手:“你们赶紧先去吃饭吧,吃完再来看我,正长身体呢,一顿都不能漏。” 梁乐低着头没说话,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了,直接从眼角滑落,滴到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点灰色的水渍。 奶奶见此微叹一口气,伸手帮她擦眼泪,粗糙指腹揩过她柔软的脸颊,湿润的范围变得更大。 奶奶在她头顶开口:“奶奶没事,摔伤了养好就行了,你们赶紧照顾好自己,不然我觉都睡不好。” 梁乐点点头。 奶奶笑着说:“还是笑的时候漂亮。”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她转头看向身后。 门口站着叁个人,祝叔叔,祝蔚杭,和刚才那个女人。 梁乐对女人的身份感到疑惑,还没问出口,祝叔叔就皱眉了:“梁乐?”他似乎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梁乐起身,擦了擦眼泪,叫了声祝叔叔。 “你怎么也在这里?” 梁乐解释:“我和祝蔚杭一起过来玩的。” 祝叔叔捋清楚后点点头,顿了顿,他说:“成绩出了,你们也该收收心了吧,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待会儿就送你回去。” 梁乐一愣,她现在很乱,很多事都挤在一起发生了,她想着要好好理清楚,却被祝叔叔的这个要求打乱心智,于是她着急拒绝:“不用了,叔叔,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可祝叔叔一点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客气地扯扯嘴角:“不是叔叔不让你在这里,现在祝奶奶生病了,没人照顾你,暑假也快结束了,你爸妈肯定也想你了。” 梁乐在心中快速斟酌一番,不打算在这里和他争执,她看得到结局,祝叔叔都把他们当作孩子,没有心智的附属物。可他们已经成年,继续毫无意义的争执和讨论只会让奶奶更加心烦,于是她闭嘴,退到一边。 奶奶似乎也对儿子的出现感到震惊,但面上却没有见到儿子的喜悦,她镇静地看向他,再瞥过他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来的?” 祝叔叔放下包:“刚才。” 女人殷勤地走上前,问奶奶怎么样了。 祝叔叔扭头看了祝蔚杭和梁乐一眼:“你们先去吃饭吧。” 梁乐站在原地,被祝蔚杭牵住往外走,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似乎才能喘上气,她大口大口呼吸,抬眼看祝蔚杭,想了很久,只说了一句:“奶奶让我们去吃饭。” 医院的食堂很难吃,尤其是兑着眼泪的米饭,又甜又咸,又凉又热。 梁乐和祝蔚杭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无言地吃饭,吃完就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行色匆匆的家属和步履快速的医生来来往往,两人盯着外面看,也不知道是在放空还是在捕捉什么。 梁乐突然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她和他无助地在一个喧嚣的地方沉默着,空洞虚无地浪费时间。 可他们明明才十八岁啊,考了不错的成绩,却在这个生死交融的地方觉得生活很重,未来很远。 祝蔚杭突然开口:“那个阿姨,你见过的。”这是他见面以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梁乐撑着脑袋,回想半天,最后还是无果:“我不记得了。” 祝蔚杭扭头看她:“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六一节,他带我们去游乐园。”他已经没再叫爸或者是父亲了,用“他”来称呼。 梁乐一下想起来。 那天她挺开心的,只是后来祝叔叔突然被人叫走,让她和祝蔚杭在原地等他一会儿,她和祝蔚杭相看两厌,却还是听话地“和谐”相处了一个小时。 期间,祝蔚杭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脸色臭得不行。 梁乐以为他是拉不出屎了,取笑他半天,却发现他不还口,于是感到无趣,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过了没一会儿,祝叔叔回来了,问起祝蔚杭为什么生气,梁乐抢答:“他便秘。” 祝叔叔笑着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瓜:“回去让妈妈给你买点香蕉吃吃。” 祝蔚杭没笑也没生气,只是盯着自己的父亲看。 意味深长的模样让梁乐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或者是想要故意生气来骗祝叔叔给他买什么东西。可他没有大吵大闹着想要买什么玩具,只是一直沉默。 医院食堂的灯晃了一下。 梁乐点头:“我想起来了,怎么了?” 祝蔚杭静静地看着她:“那个阿姨,就是叫走他的人。” 梁乐瞪大眼睛,脑中倏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身影,当时叫走祝叔叔的人的确是个女的。 梁乐看着祝蔚杭的脸,突然捕捉到一点端倪,可她不敢多想,及时止住自己奇怪的想法,她欲言又止:“他们是朋友?……” 祝蔚杭没回答,反倒说:“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撞见他们了,那阿姨抱着我爸在接吻。” 梁乐耳边一炸,虽然也猜到了,但真真切切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她还是觉得惊讶,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她低头:“那叔叔……这几年很少回家是因为她?” 祝蔚杭摇头:“我不知道。” 梁乐又问:“你妈知道吗?” 祝蔚杭又摇头:“我不知道。” 但两人心中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都有些数。 成年人为了追求体面,不可能将这自己的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可十二岁孩子都能察觉到的问题,成年人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吗? 梁乐压在心头的那堆乌云更加厚重了。 两人很久都没说话,梁乐握住祝蔚杭的手:“我昨晚说的话你要记住。” 梁乐会永远支持祝蔚杭,不管他做什么决定。 梁乐接到她妈的电话,她妈让她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 她一愣,看了一眼祝蔚杭:“我还没玩够呢。” “死小孩儿,人家家里出这么大事,你是在玩呢?懂不懂事,赶紧回来别给人添乱。”她妈在另一头骂她。 梁乐无法反驳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拒绝了她妈接下来的连环电话。 上去的时候,祝叔叔对她说:“你妈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你回去,叔叔这边走不开,我让刘阿姨送你回去,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个小时后就走啊。” 梁乐愣住,赶鸭子上架一般地驱逐走。 在所有人看来,祝家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而她姓梁,还是个小孩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妈这么认为,祝叔叔也这么认为。 可没人知道,她和祝蔚杭已经绑到了一起,她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在这里面临洪水猛兽。 但她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自己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干预他们的家事。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祝蔚杭,他扯扯嘴角:“回家见。” 他也让她走。 梁乐脑子乱得不行,理智让她走,感性却不让她挪动半分脚步,带着香风的刘阿姨走到她身边,亲昵地搂住她的肩头:“走吧。” 梁乐不着痕迹地躲开,对祝蔚杭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说完又去跟奶奶告别:“奶奶,我过段时间再来看您。” 奶奶笑,说:“我会想你,有你整个家都热闹了呢,你要常来。” 梁乐说好。 之后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她回家收拾东西,看到床上祝蔚杭的衣物时,她微微愣了愣,迭好之后,放到床角。 又将那些必需品收拾了一下,她下楼,看见刘阿姨在屋子里左右环顾着。 刘阿姨对她笑:“好了?” 梁乐点头。 “走吧。” 回去的路上,刘阿姨问了她很多问题。一开始是问些无关轻重的学习问题,她都乖乖地回答了,后来便逾矩地问她祝妈妈怎么样,祝蔚杭跟他爸关系怎么样,祝妈妈是什么性格…… 梁乐一点都不想开口。 她在想,刘阿姨是真的把她当成幼稚无知的小孩儿了吗,为什么会问她这么些问题。虽然这是祝蔚杭的家事,可她还是气不过,在刘阿姨尴尬的笑声中开口:“阿姨,我成年了,不是什么小孩子,我甚至可以跟你直说。你和祝妈妈,我肯定选祝妈妈。祝蔚杭也会选他妈。” 刘阿姨的笑声停住:“你们这些小朋友,其实还挺聪明的。” 梁乐重复:“我们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各方面的,心智,行为,还有责任,他们怎么可能还是小朋友。哪个小朋友会觉得前路迷茫呢? 52(po1⒏υip) #52 梁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爸妈都没睡,在客厅等着她。 见她回来后,她妈问了她两句祝奶奶的情况,梁乐说奶奶精神还不错。她妈点点头,欲言又止地斟酌了一番,还是小声问她:“谁送你回来的?” 梁乐微微顿住,想起刘阿姨那张青春靓丽的脸,低头故意整理自己的衣服:“一个阿姨。”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她妈沉默,梁乐抬头看她。 母女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梁乐在家里收拾完东西后下楼去找祝妈妈了。 祝妈妈果然没睡,似乎在等她。见到她,祝妈妈的眼睛一亮,却又在片刻之后变得尴尬,柔美的脸上带着梁乐看不懂的踌躇神情。 祝妈妈问了她两个问题,第一个是祝奶奶还好吗,第二个是祝蔚杭还好吗。 梁乐点头:“奶奶已经醒了,医生说状态不错。祝蔚杭……很好。”其实她在撒谎,祝蔚杭一点都不好。她没见过这么脆弱狼狈的祝蔚杭,而摧毁他所有自信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祝妈妈听此,紧张的神情稍微缓了些,她伸手去握住梁乐的手,牵着她往沙发上坐,两人沉默着,祝妈妈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梁乐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祝妈妈捂了捂脸,问她:“你……见到祝叔叔了吗?” 梁乐心脏一跳,几乎能预感她接下来要问些什么,虽然有些不忍,但她还是说了实话:“见到了,还有一个阿姨。” 祝妈妈闻言一愣,她自然知道梁乐已经长大,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很明显的,梁乐知道那阿姨是谁,也肯定知道她和祝蔚杭他爸之间已经支离破碎的关系。 她突然觉得自己端着大人的架子,想要维护着最基本的体面这件事有些可笑了。泄气一样地微微弯下腰,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梁乐的眼眶在这一瞬间莫名发热起来,祝妈妈这幅模样让她想起了祝蔚杭,无力又苦恼的祝蔚杭。 她握紧祝妈妈的手,祝妈妈抬眼看她。 梁乐看见祝妈妈眼中的苦涩和无助,她心尖一紧,重重地呼吸:“阿姨……不知道祝蔚杭有没有和你说,其实他想去首都,但是叔叔不让。他很想去首都读大学的,他在老家的时候也没有一直玩,他在努力赚钱,风吹日晒的,他变黑了很多。”祝蔚杭不肯说出口的话,她来帮他说。“我和他一起长大,我知道他比很多人都更加沉稳成熟,但……他不应该去承担这么多责任的。” 祝妈妈的眼里噙着莹润。 梁乐也觉得鼻子泛酸:“他不需要这么勇敢的。阿姨……你能不能帮帮他?”其实她对祝蔚杭家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她也不知道祝妈妈和祝叔叔之间走到哪一步了,她说这么多,只是想让祝蔚杭轻松点。 他只是个少年,不应该孤立无援地被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 第二天,梁乐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不习惯,醒来的第一刻听到的不是鸡鸣或者是鸟叫,而是窗外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身边也没有滚烫如暖炉的存在,蓦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昨晚四点多的时候祝蔚杭给她发消息说他回家休息了,似乎是不想让她担心。 她给他回了一条:「好好休息!」以为他还在睡着,却没想到他竟然秒回了:「好。」 梁乐催他:「赶紧再睡一会儿!」 祝蔚杭:「好。」 梁乐见他答应了,便没再说什么,关了手机,起床刷牙洗脸去了。 今天是周六,她爸妈都不上班,和她在家里研究了一天的志愿,最终敲定了本地的一所综合类大学。 梁乐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脑子里想的是祝蔚杭,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她不想和他异地。 爸妈问:“你说说为什么不去?” 梁乐抓抓头发:“那人就活一辈子,不能出去看看嘛?” 他们冷着脸:“你这成绩能去哪里?” 梁乐尴尬,心里知道这所学校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却还是嘴硬:“那也可以看看本二的啊,我想出去看看。” 梁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她:“哎,你是不知道你那个表姐,考了个省外的学校,一年只能回来一次,一个人在异地他乡每天抱怨得哟,她爸妈也整天在家里想女儿想得茶不思饭不想得。你忍心看我跟你爸两个人,跟空巢老人一样在家里呆着吗?你再想想你那些叔叔阿姨,多疼你啊,你确定要为了自己抛弃我们吗?”梁妈妈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似乎已经想到那时自己的凄凉场景了。 她爸在旁边应和,将老婆往怀里带:“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梁乐被损得脑子发热,撂担子不干了,站起来:“我考虑考虑。” 她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肯定不是一头昏地因为爱情跟着祝蔚杭到首都去读个叁流大学,可她舍不得祝蔚杭。 下午,刘宥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见是他,一惊,慌忙接起来问他怎么了。 刘宥在另外一头有些迟疑:“今天祝蔚杭来厂里辞职,脸色不是很好。” 梁乐气短:“什么叫脸色不好?” 刘宥:“就是很憔悴。” 梁乐像是在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没睡好?他昨晚四点多才休息。” 刘宥叹气:“我不知道啊,我下午再去看看他。”说完似乎是觉得郁闷,他低声骂了句:“妈的,他考这么个好成绩还要这么看人脸色,真的搞不懂了。” 梁乐沉默,最后说了句:“麻烦你了,谢谢。” 梁乐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吃晚饭的时候还被她妈骂了心不在焉,妈妈问她考虑好没有。 梁乐摇头。 她根本便没在想自己填报志愿的事,她满脑子都是祝蔚杭,中午刘宥说的话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想要给祝蔚杭打个电话问问又怕惹他心烦,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什么事都做不好,什么事都不想做。 傍晚六点的时候,刘宥又给他打电话了。 他在另外一头气喘吁吁,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她问:“怎么样了?” 刘宥压低声音:“妈的,我刚去他家,奶奶还在医院里,父子两人差点打起来。要不是我拦着,真得出大事。” 梁乐一愣,差点忘了怎么呼吸。 刘宥继续絮絮叨叨:“他爸说要断绝父子关系什么的,祝蔚杭说可以,他爸气得直接掀桌子,我的妈,他爸比我爸还凶呢。” 梁乐沉默,刘宥在另外一头喘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梁乐过了好久才问:“那现在什么情况?” 刘宥:“拦住了,我现在在院子里偷偷给你打电话呢。” 梁乐问:“祝蔚杭怎么样?” 刘宥:“坐着看填报志愿书,他爸刚开车走了……等等,我不跟你说了,他起来了……挂了。有消息再通知你。” 电话挂了许久,梁乐才放下手机,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她的大脑很乱,闭上眼睛便能想象出祝蔚杭和祝叔叔打架的场面,祝蔚杭肯定不敢打他爸,所以他只能是挨打,只是单单想象着,她便觉得无法呼吸了。 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做了个决定。 * 刘宥在九点的时候才想起要给梁乐报备,发了个消息给她:「我和祝蔚杭来医院看奶奶了,刚才在医院食堂吃饭了,奶奶精神不错,他爸和那个阿姨不知道去哪里了。」 梁乐回他消息:「好,那麻烦你把祝蔚杭送回家。」 刘宥:「我知道的。」 收起手机,他抬眼看向坐在病房椅子上的祝蔚杭,心里还是五味杂陈,没想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在别人眼中是天之骄子的祝蔚杭也会有这么狼狈无助的时刻。 十点的时候,奶奶催两人回去了。祝蔚杭的眼睛藏着些血丝,他看了一眼刘宥,出声:“你还不走吗?” 刘宥摸了摸鼻子:“那我得带你回家啊,明天我们再来吧。”他答应梁乐要把祝蔚杭送回家的。 奶奶又推了推祝蔚杭:“赶紧回去吧,明早再来,回去睡个觉再来。” 祝蔚杭只得起身,被刘宥拉着走了。 * 梁乐出门后才跟她妈说她又去乡下了,她妈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那动车都开了到半路了。 接起电话,果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她妈说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大晚上又过去给人家添麻烦。 梁乐闷闷反驳:“我东西忘带了……而且祝蔚杭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可能照顾得好奶奶,我过去帮忙的,不是添麻烦的。人家奶奶照顾我,她生病了我怎么能撂担子走人。” 她妈在另一头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哪里呢?” 梁乐说:“快到了,我把奶奶照顾好就回去了。” 她妈啐了一句:“真是不省心的主……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的,妈妈。”梁乐被大赦一样挂了电话。 动车停站,她背着一个包走到汽车站,没有多想,直截了当地上了那趟可以到祝家的车。 在汽车颠簸的过程中,她突然想起,他们来的那天,其实也没过去多久,她却有一种过了很久的感觉,那天他们被很多人调侃是情侣,两人谁都不让步地反驳。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还想起她撒的一个小谎言—— 那天,刘亦恒说要来找她玩,她推拖着说自己不知道过来的公交车是哪一辆,甚至还故意去问了祝蔚杭,惹得他吃醋生气。 其实她知道的,她只是不想让刘亦恒来,因为这里是她和祝蔚杭拥有独家记忆的地方。 莫名的,当时的她已经不想任何人介入这个只有她和他的地方。 现在想想,似乎从那时,她就开始喜欢他了?她不知道。 心口有些发酸,她闭了闭眼睛,拿出手机给祝蔚杭发了条消息:「在休息了吗?」 祝蔚杭回她:「在想你。」 梁乐心脏漏了一拍:「想我什么?」 祝蔚杭:「想你骂我,想你抱我,想你打我,想你亲我。」 梁乐笑,却还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祝蔚杭:「嗯,有的。」 从村头走回家的那段路有点黑,梁乐总担心有什么青蛙蟋蟀从草丛里蹦出来,几乎是全程屏息着跑着走过那条路的。 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发现门口的灯笼没亮,于是她回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不是放行李而是将那两盏灯笼的灯打开。 因为奶奶喜欢家门口亮堂些。 她按了按自己狂跳的胸膛,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她站在祝蔚杭门口,发现他的房间里没开灯,她有些疑惑,翻开手机看刘宥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说是已经成功将祝蔚杭送回家了 难道是已经睡了? 她随意一瞥,发现有光从她的房间门缝隙里透出来。 * 门被打开的时候,祝蔚杭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是刘宥或者是他爸,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梁乐。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当时的感觉,他被巨大的惊喜包裹住,心中却又蓦然涌出许多负面的情绪,比如悲伤委屈和无力…… 他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瞒在他的身体里,于是他的身体便像气球一样肿大,他不断承受,从不发泄。可她的到来就像是一根细细的针,她轻轻一碰他,那些情绪就全部涌了出来。 梁乐穿一件黄色的T恤,像太阳一样。 她走近他,他坐在床边,她抱住他的头,他慢慢攀住她的腰肢。 她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刺手的脑袋:“我不是来骂你打你的,我是来抱你亲你的。”首-发:[海棠搜书].(po1⒏υip) 53 #53 两人面对面躺着,床头的灯亮着,让两人的眼神能在昏暗中找到对方,相撞后融合在一起。 梁乐看见他的眼周的血丝,低声说:“睡吧。” 祝蔚杭慢腾腾挪唇:“睡不着。” 梁乐哄孩子一样:“你试着闭一下眼睛,一会儿就能睡着了。”她爸以前总这么哄她睡觉。 祝蔚杭听话地闭上眼睛,能感觉到梁乐帮他拉了拉被子,鼻尖萦绕着梁乐独有的香味。他在这一股淡淡的清香中放松了神经,紧绷的思绪像是堕入柔软的云朵中,温柔和舒适包裹着他,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梁乐见他一下便睡着了,觉得好笑又心疼。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天还黑沉沉的时候,梁乐醒了—— 祝蔚杭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唇,往她身上贴近,见她有意识之后,愣了片刻,却也没松开她,反倒是更加狂肆地掠夺。 他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梁乐没有推开他,被亲得往后仰了仰,又主动伸手将他揽住,把自己送给他,让两个人贴得更近。 伸手摸到他微湿的背部,她的心脏一酸,摸索到他的脖颈,慢慢地捏了捏,她在接吻的间隙中问他:“做噩梦了?” 祝蔚杭闻言,气喘吁吁将湿热的唇分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略微湿润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顺着他的脖颈摸到他的侧脸,手下的脸庞有些热,像发烧一样,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躁动。于是她慢慢地摩挲着他的脸颊,又问了一遍:“怎么醒了?” 他问:“你会离开我吗?”声音哑得像是被凛冽的风刮过一般,听起来甚至是破碎的。 梁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答案:“不会。”说完还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像是在抚慰。 祝蔚杭望进她的眸子里,很久,他只说了个一个字:“好。” 梁乐是最好的。 他做噩梦了,梦见他和他爸闹翻,争吵之后,他被抛弃,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身一人前往远方。 最后,梁乐和他分手,他妈也不再和他联系。 意识到他孤零零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脏在胸膛中用力地跳着,耳边只剩扑通扑通的声音,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一般。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眼眶却湿润得厉害。 此刻,与他决裂分手的梁乐正在他身边酣睡,均匀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畔,他盯着她,突然有一种急切—— 他渴望抓住她,不管用什么方式。 于是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再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之后便有些不受控了。身体莫名急切地需要名作“梁乐”的药剂,于是他愈发贪婪。将她弄醒后,他更加狂妄,强迫着她做出回应,只因为想要一些慰藉。可她却毫不吝啬地将给他回应。 此刻他的心脏依旧重重地跳着,一下一下,吵得他头脑发昏。他盯着她发红的脸庞,用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将吻落在她的耳侧:“你不准和我分开。”是交往后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说出命令一般的话,他也觉得难过,可还是执着地想要她的多一点包容。 她可以给他吗? 梁乐说:“好。”她无条件地答应他的所有要求,只因为他是陪着她渡过许多难关的祝蔚杭。 时间一分一秒淌过,月亮也在云朵里遮掩又出现过几个来回,后半夜他们终于抱着一起睡着了。 * 祝妈妈在晚上八点出门的时候正好被梁妈妈碰见,梁妈妈见她打扮得体,有些疑惑地问:“这是去哪里啊?” 祝妈妈神色不大自然:“见个朋友。” 梁妈妈掂了掂手中的垃圾袋:“那该是很重要的朋友咯。” 祝妈妈笑笑:“是挺重要的。” 梁妈妈笑着往楼下走:“那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祝妈妈见的朋友不是谁,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好久没出现的他突然约了她见面,她其实不用多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祝蔚杭或者是祝奶奶。他要同她说的话,她也早就有些底了,因为那些话,他已经同她说过千百遍了。 只是今天不一样,除了他,他还带了一个女人,应该是梁乐口中的刘阿姨,女人比她年轻,比她会打扮,她除了气质比女人温婉一些,似乎也没什么优势了。可她记得,当初他们俩结婚的时候,他说过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温婉。 所以是为什么呢?时间久了,他就变了? 眼前的两人已经毫不掩饰地靠在一起了。祝妈妈想,如果她在他们面前气急败坏地大骂一句奸夫淫妇,对面两人会不会被来往的路人指点?她应该会解气许多吧。 可是她没这么做,因为她是温婉的。 男人依旧先是假惺惺地感谢她这几年将祝蔚杭和祝奶奶照顾得很好,接着,话锋一转,他盯着自己的妻子:“你知道祝蔚杭想考哪里吗?我跟他谈了好几次,他都说他想去首都。”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支持他。” 男人皱眉:“你支持他?” 祝妈妈将耳边的碎发拢好,优雅又知性,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支持我儿子,我支持谁?他的成绩去首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去首都?你确定吗?他去了之后还能回到这个小城市吗?你和我妈怎么办?” 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不要嫌我把话说得难听……谁的妈,谁自己去照顾。” 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他的眉头紧锁,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我妈对你这么好?你能这么说话?” 祝妈妈冷着脸:“我知道她对我好,但你去问问她,我们娘俩这十几年被你欺负得还不够吗?她有多少次让我跟你离婚你知道吗?你以为你在外面做的勾当没人知道吗!”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担心自己失控,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的。 她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热,她想起梁乐对她说的话,想起祝蔚杭高壮却又无助的身影。 男人彻底僵住,快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女人故意撇开头,似乎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在女人面前惯有的高大形象在此刻被自己的妻子摧毁得粉碎,他暴怒起来:“你少跟我说这些!这些年,要不是我赚钱养你们,你们吃什么穿什么?!” 祝妈妈红着眼眶:“你请个保姆不用花钱吗?我凭什么为你做牛做马?只因为我是你老婆吗?”几乎是歇斯底里,她尽失温柔。 温婉的外皮还是因为他的言语而崩烂,露出她最真实的模样。但她不觉得丢脸,任谁都无法冷静下来。她为了祝蔚杭,也要和他抗争。 男人瞪大眼睛,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 祝妈妈扯了一下嘴角,觉得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总之他们不会再有好结局了。 她起身,低头对眼前的男女说:“我不多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是那句话,你在外面养女人,没有资格来要求我和我儿子去帮你看家。祝蔚杭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儿子很听话,很乖,你不准干涉他。”从前总是包容温柔的眼神此刻坚定不移,藏着冰一样落在他们脸上。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份起草好的纸张,“签了吧,我也已经受够了,大家都放过对方吧。” —— 首-发:win10.men「ωoо1⒏υip」 54 #54 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话还没说出口。 身边的女人却突然伸手将那份协议书拿了过来,她用希冀的眼光盯着她身侧的男人,压低声音说:“赶紧签了吧。” 男人心脏猛缩,他一愣,抬眼对上妻子的目光。以往总是用柔软温润的神情面对他的女人,此刻已经失态了,露出不属于她的狠戾姿态,像是小兽为了保护自己而露出尖锐的獠牙,虽然对他还不构成什么威胁,却还是让他感到了沉又重的心悸。 祝妈妈望着面前二人,无言地勾了勾嘴角,嘲讽一般,她说:“我先走了,你们商量好了再给我寄过来。之后的事,如果有必要,我也会找好律师的。”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踏步离开了。 男人看向她离开的背影,胸腔里荡漾起无尽的苦涩之意,他突然有那么一刻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可那一瞬间却又被身边女人尖锐的声音打断。 带着红色美甲的手指压在他应该签字的地方,她说:“赶紧签了,她好不容易松口了。” 他扭头看她,女人一脸愉悦,笑着的眉眼让他的心头一跳。 她抱紧了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上:“我们的关系终于可以合法了吗?” 他蓦然有些无法呼吸,脑中皆是妻子刚才决绝又尖锐的脸庞,耳边女人的声音还没停下。 他脑子发热:“可以。” * 时间过得很快。 这几天,梁乐和祝蔚杭每天都在医院里陪奶奶。日子过得惬意又充实,他们轮着陪奶奶聊天,甚至在家里闲着的时候还会下厨给奶奶煮点汤喝。 祝叔叔和刘阿姨来过几次,带了很多补品和吃喝的东西后就又离开了。不过有一次,梁乐在准备进病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奶奶和祝叔叔在吵架,刘阿姨当时并不在病房里。 完整过程她并没有听到,只是听见奶奶过于平静的语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用“平静”来形容是不是对的,因为奶奶平时对他们这些小辈说话时,都是温柔和蔼的,这么对比起来,奶奶当时的语气应该说得上是冷漠。 她听见奶奶说:“我只认一个儿媳妇,也只认一个孙子,你跟谁结婚和我没关系,只是不要把她再带到我眼前了……我不想去指责你做过的事,你想怎么做都与我没关系,我虽然生你,但我已经干涉不了你了,我只希望你别在我这个老太婆面前再闹出什么鸡飞蛋打的荒唐事。” 梁乐在门外心惊,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她的心脏狂跳着,她听到脚步声,慌乱回头,看见了正提着热水壶过来的祝蔚杭。 她着急地冲上前,抓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祝蔚杭一愣,却也没反抗,任由着她牵着走了。 梁乐拉着他到楼梯间里。 她用惶恐的眼神看他。 他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怎么了:“是后面有人追杀你吗?” 梁乐低声斥责:“别开玩笑。” 祝蔚杭放下热水壶,垂眸看她:“那你说说是怎么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可梁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她不想用她的嘴来轻易说出一件对他来说称得上是很重要的事,而且她并不知道她应该要去怎么安慰他,她不忍看他伤心的模样。 时间在两人有些沉重的对视中慢慢溜走,梁乐抿唇,一脸认真:“嗯,其实后面是有人在追杀我。” 祝蔚杭骂她有病。 梁乐说爱信不信,说完就要离开。 祝蔚杭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颈,不让她跑。 梁乐大叫:“妈呀,还有这么对女朋友的,家暴啊!” 祝蔚杭在她身后笑,抓住她,贴近她的身后,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真想和我成家啊?” 梁乐脸一红:“有病!”说完便恼羞成怒地拍掉了他的手。 两人打打闹闹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祝叔叔从病房里出来。叁人迎面碰上,梁乐恨不得此刻有个洞让她躲起来,因为父子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她在医院里照顾奶奶好几天了,就没听过父子俩说过话,两人都绷着脸都不肯先开口。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梁乐的心跳的速度也跟着加速。 终于,他们擦肩而过,正当梁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祝叔叔却突然停住。 他叫住祝蔚杭。 梁乐和祝蔚杭都停住,他们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辛苦了。” 在外人听来可能会有些许感动,但其实这叁个字一点屁用都没有,对他们起不到任何抚慰的作用。 虽然知道这不礼貌,可梁乐还是觉得有些可笑,心中溢满了不悦不甘的情绪,她侧头看祝蔚杭,他神色淡淡。 祝蔚杭说:“是我奶奶,我应该做的。” 祝叔叔没再说话,抬脚走了。 医院走廊很安静,梁乐听着祝叔叔离开的脚步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她自然希望祝蔚杭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父亲。 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她相信他也会过得很好,因为他有她和祝妈妈。 * 祝蔚杭下午接了一个祝妈妈的电话后便时不时地发呆放空,梁乐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他。 好在祝蔚杭这种迷茫反常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天,第叁天开始,他又变得自信臭屁,甚至还时不时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吻她抱她。 梁乐发自内心觉得,现在的祝蔚杭似乎比以前更快乐了,或者说是更加自由了。 以前的他虽然像是天子骄子一般,长相和成绩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偶尔也会窥到他某些低落脆弱的情绪,现在倒像是祛除阴霾,向阳而生了。 奶奶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填报志愿的日子,奶奶家里没电脑,两人将奶奶送回家里后,去了刘宥家里填报志愿。 刘宥只有一个爸爸,他爸看起来凶,但是很热情,问了一嘴两人的成绩后,很生气地指着刘宥骂:“他妈的,人家用屁股考都比你强是不是?” 刘宥瞪大眼睛:“别说得那么过分,他们的屁股也做不了题!” 他爸作势要打他,刘宥跑得很快,因此躲过一劫。 梁乐和祝蔚杭在一边看戏看得一愣一愣的,最终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偷偷笑了。 刘宥的电脑在房间里,在他打开电脑的时候,梁乐被他床头柜上的红色头绳吸引了注意力。 她疑惑地拿起来,问刘宥:“你还收藏这个呢?” 刘宥回头一看,见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明显是愣住了,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来正要发作,梁乐便被祝蔚杭拍了一下脑袋。 梁乐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祝蔚杭。 刘宥趁机抢过她手中的头绳。 梁乐没空和刘宥争抢,皱眉问祝蔚杭干嘛打她。 祝蔚杭握住她的肩头,让她转身,面对着电脑,低头在她耳边说:“不准在别人房间里乱逛,填完志愿就赶紧出去。” 梁乐皱眉:“你也管太宽了吧?” 祝蔚杭低声说:“我会吃醋。” 梁乐微怔,耳朵发热,正要说些什么,便被刘宥尖锐的声音打断—— “妈的,还填不填了?要亲热回家去,在人家家里像个什么话?” 55(上) #55 梁乐推开祝蔚杭,红着脸说知道了知道了。拿出这几日在家里琢磨完的志愿表格,按着顺序一个个填好。 她填完后下一个是祝蔚杭。 刘宥看着他在第一志愿上写下首都的大学,眉毛一挑,在他们俩一边疑惑开口:“你们要异地啦?” 梁乐闻言色变,在他的背上锤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我们感情稳定得很。” 她填的是本地的那所大学。早在一周前她就知道两人这四年大概是要异地了,祝蔚杭心里也有数,但两人总是刻意避开这一话题,这几天都没怎么讲过志愿的事。似乎都想着逃避也许会好受些,现在这么冷不丁地被刘宥提起,梁乐有些措手不及,看了看祝蔚杭的脸色,发现没有异常后才放心下来。 虽然祝蔚杭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回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还是很古怪,不像往日那般打打闹闹你侃我一句我骂你一句的,有些沉默安静。 吃过晚饭后,两人陪着奶奶聊了一会天,又看电视看到十点才上楼。 梁乐先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后,祝蔚杭进来了,身上还带着湿冷的气息。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又被他一下捞进怀里,她背对着他,他的手还有些凉,梁乐被冻得咯吱乱叫。 他将下巴压在她的肩头上,热融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他问她躲什么。 梁乐说:“你身上水都没干呢。” 祝蔚杭笑了一声,“出来得太急了。” 梁乐问:“你急什么?”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又不跑。” 祝蔚杭沉默,静静地在她耳边呼吸着:“你说的哦,别乱跑。” 梁乐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好像是更远的事,忍不住给他宽慰,握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掌:“跑不出你的五指山啦。” 祝蔚杭在她身后被逗笑,笑得身体都在颤抖,一耸一耸的惹得梁乐也跟着笑。两个人就在床上不知所谓地笑了好一会儿。 梁乐推他,让他别靠得太近了,她也会忍不住笑。 祝蔚杭翻过她的身体,手肘撑在她的脸侧。 两人对视着,带着笑意的眼神交汇后融合在一起,他的呼吸猛地变缓,手指抚摸着她的眉毛,将她乱糟糟的碎发整理好后,低头亲了亲她。 很温柔的一个吻。 梁乐的心却像是被猛地捏紧,她受不了祝蔚杭如此含情脉脉的爱戴,她抿抿唇:“再亲一下。” 祝蔚杭勾起嘴角,听话地低头又吻了一下,亲完又伏趴在她颈间无声地笑着。梁乐摸了摸他的脑袋,后脑勺最下面的发尾还有些湿,她揪着他的后脖颈:“头发都没干。” 祝蔚杭:“不碍事。” 梁乐又捏他的耳朵:“我妈说这样容易得病的,赶紧去吹干。” 祝蔚杭又在她身上蹭了十分钟才被迫去厕所吹头。 回来的时候,梁乐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趴在她身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低声说:“夏天要过去了。”语气里含着淡淡遗憾又不舍。 梁乐睡沉了,自然没有理他。 窗外大数上却响起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有节奏的鸣叫,像是在倒数着夏天的最后时刻。 55(下) 填完志愿的第二天,梁乐就接到她妈的电话,其实这不是她妈第一次打过来了。 自从她从家里偷跑回来后,她妈每天都会巡查一样打个电话给她。一开始是问祝奶奶的情况,得知祝奶奶情况好转后,就问她报考学校考虑得怎么样了,知道她最后会填本地的学校后,她妈松了一大口气,却依旧每天给她打电话。 昨天刚交上志愿,今天就催她回家了。 电话那头,她爸在附和:“你这个女儿真的是狠心啊,丢下父母自己潇洒。” 梁乐被念叨得头大,嘴硬地顶了两句:“那奶奶最近刚出院,我不得照顾人家几天?” 祝妈妈呛她:“还要你照顾?你在那里,老人照顾你才对吧,你吃的饭是谁做的?懂事就赶紧回来。” 梁乐自知理亏,烦躁地嗯嗯了两声,只能用话术拖延着:“尽快回去。” 祝蔚杭听见她在屋里打电话,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进来,在她没防备的时候从身体抱住她。 她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手机都差点没拿稳,扭头看见他捉弄成功的嘴脸,恨不得将他的脸打肿,却又要应付手机那头的唠叨。 “怎么了?” 梁乐沉默:“乡下有狗。” 她妈问:“你不是怕狗吗?现在还不赶紧回来?” 梁乐被两头夹击,注意力分散得支离破碎,推祝蔚杭却推不开。他像是故意捉弄她一般,咬定她不敢当着她妈的面做出什么大动作,于是贴着她的耳朵亲了亲,灼热的呼吸落在她最敏感的皮肤上。 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紧张得不知道是要挂电话,还是把祝蔚杭打跑。 就在她思考的这一会儿,两边都不让她好过—— 她妈:“怎么不说话?” 祝蔚杭环着她腰的手慢慢往上,摸到她的前胸,因为刚起床,所以她还没穿内衣,此刻那两团软肉就被他握在手中。 梁乐气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瞪他一眼,拍了好几下他的手掌,他却不移开。 她妈:“哎,梁乐,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回妈妈话,回来真的要狠狠收拾你一顿。” 梁乐咬牙:“妈……我现在这里有点忙。” 她妈问:“忙什么?” 梁乐扭头掐着祝蔚杭的手臂,气愤:“这狗缠着我,我之后再给你回电话,我真的会尽早回去的。” 她妈也不多说什么了:“这周必须回来。” 梁乐敷衍答应,挂掉手机后。 她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扯出来,转身掐着祝蔚杭的脖子,恶狠狠地问:“想死是吗?” “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祝蔚杭被她掐着脖子,却也不反抗,反倒是扶着她的腰担心她摔了,笑着看她:“就是忍不住想亲你。” 梁乐现在对他的甜言蜜语已经免疫了,就算心中泛起涟漪,脸上也是面不改色,尤其是经过了刚才的窘迫情况,她现在只想把祝蔚杭大卸八块。 这人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是这么幼稚,就知道整蛊她。 两人在一起后,还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整她,她可不想被他把捏着无法动弹,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祝蔚杭见她气得咬牙,便放软了态度,跟她道歉,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梁乐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他看了几秒,松开了手,意味深长地说:“你等着吧。” 祝蔚杭以为她憋着什么坏,惴惴不安了一会儿,却在当天晚上就遭到了她的报复。 不痛不痒的猫抓一样,对他来说,只算是挠痒了,在他心尖上挠痒—— 晚上,她在他接他妈电话的时候从床的另一边爬了过来,坐到他身上。 她对上他瞪大的眼睛,她露出了欣喜得逞的笑容。 56 #56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手指在她鼻子上点了点。梁乐扒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他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回应着她妈的问话。 梁乐见他这幅吃瘪的模样,更加开心,低头去亲了亲他。 他像是吓到了,两秒之后才恍然对着手机说:“嗯嗯。”很敷衍的心不在焉的应付。 梁乐就想要这种效果,于是愈加兴奋,哪有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令人解气的事呢?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她被打得一愣,气得在他胸膛上锤了两下,他对着话筒咳了两声。 梁乐见他依旧潇洒自在,脑子一热,也学着他早上那样,靠近他的侧脸,含住他的耳垂肉,听到他的呼吸声一颤,她笑得浑身都在抖,突然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捉弄自己了。 她也挺享受捉弄他的这个过程。 正打算继续戏弄他时,祝蔚杭对着话筒说:“妈,突然有点事,我处理完给你打电话。嗯嗯……好。”说完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梁乐还没反应过来,这场捉弄的小游戏就结束了。 而她只是尝到了一点浅浅的甜头,还没大口咬下去呢,到嘴边的鸭子就飞了,正打算抱怨的时候,在她身下的那人把手机往床边一丢,抱着她,压着她躺了下去。 局势一下反转,她在他身下了。 梁乐的脸都涨红了,推他却像山一样怎么推不动。 他压制住她,笑着蹭了蹭她的脸:“开心了?” 梁乐侧头咬他:“我还没发力呢?” “怎么发力?”他饶有兴致。 梁乐瞪他:“不告诉你。” 他对着她耳朵低语:“不然让你试试?”语气带笑,湿热的气息几乎要将梁乐烧起来。 她脸热得厉害,“别想了,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越挑逗,你越兴奋,我已经想通了……我们就放过对方。” 祝蔚杭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下:“还不算傻。” 梁乐嘴被亲得水润殷红,她用脑袋撞他:“你才傻呢!” 最后这一场报复以梁乐的完败情况结束—— 她被他压着欺负了好久。 半夜,两人都重新洗了个澡。 梁乐突然想起什么,红着脸迟疑地提议:“不然……我们今天做了吧?”两人亲热的时候每次都是贴贴,只做些边缘性行为,包括刚才也是—— 他吻遍她的全身,东西都掏出来了,两人气喘吁吁得几乎烧起来,他却只是压着她蹭了蹭,最后也只射在外面。 祝蔚杭闻言一愣,问她:“什么意思?” 梁乐冷下脸:“做爱啊。” 祝蔚杭将手掌盖到她的脸上,胡乱揉了一通:“脑子清醒着?” 梁乐没想到他是这反应,思考了一会儿,小声问:“累了?” 祝蔚杭气得笑了:“一点不累,还能很久。”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梁乐:“那是对我没兴趣了?” 祝蔚杭翻身压住她,盯着她,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梁乐虽然觉得这事由她来说出口有些不合适,但对方是祝蔚杭,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我是想,我妈催我回去了,我们虽然住上下层,但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我们肯定得保持距离,牵手都没机会了,更别说贴贴了。” 祝蔚杭点头:“然后呢?” 梁乐:“所以不如在这里赶紧做了,不然之后异地……见都见不到。” 祝蔚杭听完她的解释,忍不住笑了,知道梁乐脑回路奇怪,却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他问:“赶紧在这里做了?你不是怕疼?” 梁乐咬咬牙:“迟早的,一辈子不做吗?” 祝蔚杭问:“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梁乐看着他揶揄的眼神,轻轻地“呸”了一声,气息吹得祝蔚杭眨了眨眼睛。 梁乐摸他的腰:“所以做不做?” 祝蔚杭低头咬她一口:“不做。” 听清他的那两个字,梁乐瞪大眼睛:“神经病,不做就爬。”说完就推他。 祝蔚杭笑得浑身颤抖,翻到她身边继续笑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梁乐裹紧被子:“我不是解释完了吗?” 祝蔚杭从她身后抱住她:“不合理。” 梁乐:“那你说怎么合理?我馋你身子合理?你这身子,其实也不过如此。” 祝蔚杭:“那是因为没试过,试过你就知道了。” 梁乐:“让我试试?” 祝蔚杭笑,轻轻地说:“不做。” 梁乐骂他:“你真的有病!”故意来惹她又不跟她做,后知后觉到羞耻,担心自己之后会被他取笑,恨不得时间倒退,不自取其辱地说出那些话了。 祝蔚杭被她推开后又重新缠上她,抱着她不肯撒手,收了笑意认真解释:“我不想让这件事急匆匆地发生。” “不想是因为担心来不及了,所以随意去做。” 梁乐心脏一缩,脸依旧热:“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祝蔚杭说:“不是现在。” 梁乐哼了一声,并不打算理他,却听见祝蔚杭在她耳边低声说:“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心跳蓦然加速,她听不得他靠在她耳边低语告白,轻轻的一句就能让她丢盔弃甲,倒地投降。 但是,下一秒,她又恨不得将他的嘴堵住。 “也很想操你。” 祝蔚杭的逻辑很奇怪,很想操她,却不跟她做。 梁乐最后只能用“吃西瓜总是将最甜的那个部位留到最后吃”来解释他的这种行为,但她也不是很介意,因为……她还是挺怕痛的。 57neverend #57. 梁妈妈的电话一天一个,梁乐被催得屁股冒火,最终还是决定了回去的日子。 离开的前一天,几人决定再聚一回。 许俏楠因为是送别宴也没有推脱了,出乎意料的是许露却没来。 依旧是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一望无际的海的尽头是紫色的云朵。几人轻车熟路地借了烧烤炉子,甚至还搬了一箱啤酒来。 梁乐笑着推推许俏楠:“许露怕你,所以没来?” 许俏楠瞪眼:“我怕她还差不多。”随即嘟囔道:“我猜她是跟刘宥吵架了……” 梁乐看向不远处蹲在滩涂处的两人,两个一米八几的身影蜷成一团,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挖些什么。 梁乐刚想吐槽,那两人就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然后朝她和许俏楠这个方向跑过来。 梁乐和许俏楠同时皱起眉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对方。 梁乐眯起眼睛看向祝蔚杭—— 他似乎正抓着什么东西。 不过几秒,他到她面前。她看清楚了,他手里是一只还在活蹦乱跳的小螃蟹。 他献宝一样地拿到梁乐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眼睛被发丝盖住一点却依旧很亮,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可爱吧?送你当宠物。” 梁乐在嘴边的吐槽顿时又收了回去,她看着他这一副邀功翘尾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去泼冷水,于是她捧出双手。 祝蔚杭将小螃蟹放到她掌心里,可那小螃蟹一落进她手掌里就缩成一团,像是死了一般。 她疑惑地抬眼看祝蔚杭。 祝蔚杭还没开口,在他身后的刘宥“噗”的一声笑出来,指着那螃蟹:“死了死了,被你捻死了。” 梁乐低头看那螃蟹,有些于心不忍。 刘宥把刚才挖到的贝壳拿到她面前:“拿我这个吧,我这个漂亮,还不会死。” 祝蔚杭眼疾手快地夺过那片泛着珠光的白色贝壳,随手丢到一边去:“有病?要送,送你女朋友去。” 刘宥踢他一脚,踢完就跑到一边的沙滩上找宝贝一样把那贝壳寻回来。 二人像是在表演小品,梁乐和许俏楠在一边看得呵呵笑个不停。 大概垫了垫肚子,四个人都喝了点酒。 不过这次没有美女来搭讪祝蔚杭,因为梁乐几乎要粘到祝蔚杭身上了。她喝晕了便有些不管不顾,脑子钝钝的,扯着祝蔚杭的胳膊当枕头一样抱着。 祝蔚杭很乐意,许俏楠却看不过去,伸手将梁乐扯了过来,她一下又跌到许俏楠怀里。梁乐在许俏楠的肩膀上蹭了蹭,说:“你好香哦。”像动物一样耸了耸鼻子。 许俏楠眼睛亮亮的,拍了拍梁乐发热的脸:“醉了?” 梁乐嘴硬说没有。 两个女孩知道明天就要分别,都有些伤感,虽然不说话,却抱在一起怎么都不撒手了。 祝蔚杭和刘宥自觉地留了点感性空间给她们。 录取结果昨天就出来,四人都很幸运地被第一志愿录。许俏楠如愿地被本地最好的大学录取,今天本应该是出来庆祝的,两人却因为即将的分别而情绪恹恹。 梁乐平时不是这幅模样的。她大大咧咧,看起来铁石心肠,事实上也是如此,高考结束的时候她都没体会到离别的悲伤。可能是喝了酒,又或者是许俏楠对她来说太过特殊,她也不懂,只是觉得情绪充盈在她的心尖,眼眶热乎乎的。 两人抱了一会儿,什么肉麻煽情的话都没说。 只是在分开的时候,许俏楠对她说:“明年暑假见。” 是一场夏日限定的友情。 只要夏天如期而至,她们的友情便会一直延续下去。 * 他们订了第二天中午的车票。 梁乐昨晚喝得有些多,早上起来还是懵懵的,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哼哼唧唧地说头疼。 祝蔚杭站在床边捏她的鼻子:“人菜瘾还大。” 梁乐踢他一脚,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时间,离动车出发时间不过两小时了,想起自己还没收拾东西,她一下从床上跳起。 睡得多了,神智也有些不清楚,混沌之间,她听到身后的浅浅的笑声。回头一看,祝蔚杭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了,似乎在等她醒。 她没空搭理他,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衣柜边,打开一看,却发现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祝蔚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身后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着揶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公主,都收拾好了,你去刷牙洗脸就可以出发了。”说完,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方向,推着她往厕所里走。 梁乐面上理所当然,心里却忍不住翻起酸酸甜甜的波浪::“谢谢小杭子咯。” 两人提着两个行李箱下楼。到了一楼去没看到奶奶的身影,餐桌上却放了一个装得满当当的红袋子。 两人走到院子里,才看到奶奶戴着草帽,又在院子里晒着葡萄干。 见两人已经收拾妥当了,奶奶直起身子,指了指桌上的那个袋子:“给你们准备的葡萄干,都爱吃吧。”太阳有些大,奶奶的笑容被阳光照得更加耀眼。 梁乐跑进屋去拿葡萄干。 祝蔚杭盯着奶奶看,心口翻腾着许多情绪,喉咙一阵阵发紧,最后却只是张口说了句:“奶奶,对不起。” 祝奶奶一愣,之后便立刻皱起眉头来:“对不起什么?”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祝蔚杭刚想解释,祝奶奶便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赶紧走吧,天待会儿会更热,梁乐又要喊了。” 梁乐提着葡萄干出来,见爷孙两人气氛古怪,却也识相地没问话,只是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 祝蔚杭微微叹了一口气,扭头对梁乐说:“走吧。” 行李箱的轮子在坚硬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和来的时候一样。梁乐走到一半,回头一看—— 奶奶站在门口,目送着二人。 她恍惚,觉得一切好像都没变。眼前蓦然浮现出她和祝蔚杭来时的场景,画面戏剧般地重合,奶奶当初也是在那个位置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的。 夏天真的结束了吗? 梁乐不知道。 但她知道没必要悲伤,因为它会再回来的。 59 #59 梁乐恼怒:“谁穿内衣睡觉?”咬牙去扯他的手,却没有拉动。 祝蔚杭闷闷地应了一声“哦”之后就没再说话。 他专心着手上的动作,捏揉戏弄,甚至顺着她的衣领口溜了进去,毫无隔阂地触摸到她的皮肤,抓住柔软的温热的肉团,像是捧着暖暖的鸽子。 梁乐真的不喜欢白日宣淫,但两人又实在是太久没又亲热,于是就放任他做下去了。 靠在她脸侧的唇慢慢往下移动着,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向下,他一口咬住她肩膀上的皮肤,舌尖舔了两下:“宝贝……” 梁乐想骂他,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喜欢叫她宝贝,她羞耻得不行,偏偏他又爱捉弄她,她不应他,他就继续叫,一次还叫得比一次腻,黏黏腻腻的两个字落在她的耳朵里,就像蜂蜜一样,黏腻缠丝,却是真的甜。 他一边吻她,一边摸着她的身体,梁乐晕乎乎地就被他骗上了床。以前经常来他的房间,却没一次是这样被他骗进来的。窗帘没拉,屋内一片光亮,梁乐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去扯被子,将两人都盖起来。 “我看不清了……”祝蔚杭嘀咕着。 梁乐瞪他:“需要看清什么?” 祝蔚杭亲她:“什么都想看清。” 梁乐推他的脸,他低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梁乐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脸:“快些吧。” 祝蔚杭只是笑,低头在她的身上亲吻—— 从锁骨亲到胸乳,爱戴地舔了舔顶端,又张嘴含住,像是吃什么美味佳肴。 梁乐全身都蜷缩了起来,能感觉到他的所有动作和意图,身体深处燃起一小股的火,随着祝蔚杭的动作,那火被煽动得越来越烈,几乎要将她自己给烧起来了。在祝蔚杭的手摸到她的内裤的时候,她终于颤抖着出声:“唔……别。” 祝蔚杭没停下来,用沉沉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瞬,勾着那条柔软的内裤,将它扯下来。 胸乳已经被他舔弄得湿漉,私处也被他的手掌包裹着,梁乐的脑袋热得不行,想要阻止,却张不开口,只能像落在他手中的一块糖果,任由他舔舐玩弄。 手指顺着湿热的缝隙滑进去,祝蔚杭屏息,似乎听到了黏腻濡湿的水声。 从他手下发出的声音。 他抬眼看女孩儿湿漉漉的眼睛,他亲她,唇摩挲着她的唇:“好湿哦。” 梁乐咬牙:“闭嘴。”语气却因为她此刻的状态变得柔软娇媚,没有一点震慑作用,反倒让祝蔚杭体会到一点情趣,他更加兴奋。 “可是真的很湿,梁乐……”他叫她的名字,湿乎乎的唇在她脸上蹭着,无意识地和她贴近,声音愈发低沉:“是不是这里?” 下一秒,梁乐猛地吸气,眼里氤氲出更多的水意—— 祝蔚杭分开阴唇,一下找到她的阴蒂。 像是触到了开关,她全身都软了,被踩到了尾巴,她扑腾了一下,又跌回原地。 她哭着说别。 祝蔚杭亲她,湿热的气息似乎在安抚着她:“舒服就叫出来。” 梁乐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舒服的感觉,她被分成两半,一半叫他停下,一半希望他再更快些。 修长整洁的手指在她最隐秘的部位勾弄着,快速地拨弄,祝蔚杭看着她逐渐涨红的脸,自己也有一种呼吸急促的错觉,身体像是在积蓄着什么能量,他加重呼吸,加快速度,手臂被梁乐抓得很紧。 她不肯看他,侧着脸,胸脯一下一下地起伏着,像是濒临缺氧的动物。 祝蔚杭亲她的耳朵:“听到了吗?” 水声和娇娇的呻吟声,都是梁乐舒服的证明。 梁乐眯着眼睛,眼前的世界被白色渐渐占据,她像是被他拖举起来了,越来越高,直到快要碰到天空,可空气也随之变得稀薄。她不再压抑,哭着喊祝蔚杭。 祝蔚杭就在她的耳边,他说:“我在。” 猛的一下,快感像是喷泉一样,推着她向上—— 她碰到天空了。 她轻飘飘的变成了一朵云。 她颤抖着身体,抱住祝蔚杭,哑着声音说:“讨厌你。” 祝蔚杭喘息着,脸上挂着薄汗,他亲她一下:“喜欢你。” 梁乐推他:“那我也讨厌你。” 祝蔚杭:“反正我喜欢你。” 高潮过后的梁乐懒洋洋的,也不觉得羞了,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了。祝蔚杭倒是惨了,她不肯配合,他硬得厉害,自己动手试了好久都射不出来,梁乐裹着被子躺在一旁笑他:“手上功夫不是挺厉害的?自己整不明白吗?” 祝蔚杭过去抱她,亲了好一会儿,软磨硬磨才哄得梁乐用手帮他。 梁乐不是第一次见小祝,之前也用腿夹过,但动手碰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它比她想象中的难缠多了—— 慢了不行,太松不行,还不能用同一种手法。 他一边摸她的胸,一边指挥着她的动作。 直到梁乐的虎口微微发酸,他才推开她,快速地撸了几下,射精了。 梁乐不好意思看,飞快地裹起被子,滚到床的另外一边去了。 终于两人都满足了,床单却被两人弄得湿透。 梁乐翻了个身,不肯收拾。 祝蔚杭也没有起床的欲望,现在只想把她抱在怀里亲亲摸摸,什么事都不干。 但梁乐不想和他亲亲抱抱,于是两人就又在床上打闹了一番—— 梁乐的内裤被脱了半边,半个屁股蛋露了出来。她踢他一脚,他正好趴在床边,上身赤裸着,背上有一个刚才梁乐留下的牙印子。 他支着下巴看着她笑,梁乐骂他有病。 祝蔚杭正想起来抓她的时候,梁乐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眼疾手快地按下接听键。 梁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妈比锣还大的嗓门—— “你拿个录取通知书是去大学老师办公室里拿吗?没刷牙没洗脸的跑去哪了?!” 61 #61 梁乐对着话筒“呸”了一声后挂了电话。 刚抬起头,室友们就都围上来,问她有没有祝蔚杭的照片。 梁乐这时候心眼倒是不少,骗她们说没有。 其实她是在偷偷担心万一她们被祝蔚杭勾去了魂,她又会多几个情敌。 俞悦问:“不会真是爱豆吧?” 梁乐:“就普普通通的一名自恋大学生。” 室友不肯放过她,揪着她问了许多问题,比如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还有进行到哪一步了。 梁乐有所保留地回答了一些:“十几年同学,他告白的,就牵手而已。”室友见没什么爆炸性的物料,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放过她了。 梁乐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又收到消息—— 祝蔚杭问是不是要请她室友吃饭什么的。 梁乐回他:「电视剧看多了?你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祝蔚杭:「她们不好奇吗?」 梁乐:「我刚跟她们说我们分手了。」 祝蔚杭:「……?」 梁乐笑:「?」 祝蔚杭:「你就是想让我过去收拾你是不是?想我了?(^-^)?」 梁乐插科打诨:「怎么这么会脑补呢?^-^我可什么都没说。」 祝蔚杭:「不行,我一定要请她们吃饭。」 梁乐:「……」 * 时间过得很快,学校的树木秃了,公园的小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落叶,路上学生的衣服也跟着变厚。冬天来了,正是谈恋爱的最好时机—— 校园里的情侣恨不得变成连体婴儿黏在一起,热呼呼的唇贴来贴去,约会的时候一手拿着暖暖的奶茶,将了另一只冻僵的手放在对象的口袋里取暖。 一切都很美好,只是这一切跟梁乐没什么关系。 她讨厌冬天—— 天气冻得要命,每次爬出被窝都是酷刑,她龇牙咧嘴地刷牙洗脸,之后顶着一张被冻僵的脸去上课。 她真的讨厌冬天,偶尔也会犒劳自己,买一杯热乎乎的奶茶,但半小时没喝完奶茶就会冷掉,冰凉凉的液体并不能让她体会到一点愉悦。 她想夏天了。 她和祝蔚杭的感情很稳定,两人每天都联系,从不吵架。梁乐本来对这种情况已经十分满足了,但在周围人的对比下,她突然生了点落差感。 不知是不是月老眷顾她们宿舍,室友叁人都陆陆续续谈了恋爱,最近正是热恋期。除了在上课时间能碰见她们,其余时候梁乐都不见她们的踪影。总是要等到查寝前,她们才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回来,梁乐羡慕得咬牙,本就寒冷的冬夜因为孤身一人变得更加难熬。 梁乐跟祝蔚杭说起室友的事:“她们可太甜蜜了,整天都出去约会,逛街喝奶茶。” 祝蔚杭问她是不是羡慕了。 梁乐反驳:“没有。” 祝蔚杭知道梁乐是在嘴硬,但他此刻却也觉得束手无策,在梁乐明显低落的几秒,他也在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下一秒,梁乐就不嘴硬了,她说:“只是有点想你了。”声音很小,像是不好意思让他听见。 但落到他的耳里便像沉痛的一击,胸中泛起苦涩又无力的挫败感,他觉得郁闷,正打算说话的时候,梁乐话锋一转:“不是啦,是想男人,不是想你,随便哪个男人都行。” 祝蔚杭又被气笑,咳了两声嗓子之后,他说:“请你收回这句话。” 梁乐同他闹:“就不。” 祝蔚杭安静了一会儿:“你能不能乖一点呀?”声音低哑,语气中又带着束手无策的无奈和宠溺。 周围正好很安静,他的声音清晰地落到她的耳中,梁乐觉得耳朵痒痒的,心脏也跟着颤抖。 他轻轻地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梁乐沉默了两秒,投降:“收回。” 祝蔚杭这才笑开来。 * 祝蔚杭第一次飞回来找梁乐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梁乐不知道他要来,如果她能提早知道的话,那她一定会跟着室友去做个皮肤管理或者是去商场买几套漂亮的衣服,然后再穿一套漂亮一点的内衣。 所以,当祝蔚杭在周六早上十点让她到学校大门口找他的时候,她慌得像一只无头苍蝇—— 她一下从床上坐起:“……什么意思?”心脏一下一下震得厉害 祝蔚杭笑:“是还在睡觉吗?猪。” 梁乐下意识反驳:“没有啊,我已经去过图书馆一趟了。” 隔壁床的俞悦听此,笑得床都在震动,梁乐瞪她一眼,俞悦故意大声问她:“床垫都要被你睡平了,还不起床?” 祝蔚杭在手机那头笑得咯咯响。 梁乐没心情再和他斗智斗勇了,直截了当问:“你在我们学校门口?” 祝蔚杭:“嗯。不用太着急,衣服穿多点再出门,外面很冷。” 梁乐:“我才不会着急呢。” 祝蔚杭:“嗯……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挂了电话后,梁乐就跳下床,着急忙慌地在地上搜索着自己的拖鞋,又蹦到衣柜前去找漂亮的衣服,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宿舍里打转着。 室友问她在干嘛。 梁乐皱眉:“衣服洗了还没干呢。” 俞悦问她:“男朋友来了?” 梁乐点点头。 俞悦笑:“都十几年了,还这么见外呢?随便穿穿就成了,情侣之间,衣服不是最重要的。”末了又小声地补了一句:“脱了都一样噶。” 梁乐骂她有病,但经她这么一点拨,似乎想通了,从衣柜里拿出那几件最保暖的衣服,一股脑地往身上穿,裹成一个粽子一样出门了。 宿舍离学校大门口有点距离,她一出宿舍楼便被冻得缩脖子,但却在寒风中跑了起来,衣服穿得厚重有些碍事,她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背后都出了薄薄的汗。 梁乐快两个月没见到祝蔚杭,虽然两人经常视频通话,手机屏幕里的祝蔚杭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梁乐还是经常想象着祝蔚杭的变化—— 他可能会变胖了,或者长高了,又可能离开了她后得了相思变得十分憔悴之类的…… 但当她真正见到祝蔚杭的时候,却发现他一点都没变,甚至连头发都是原来的那个长度…… 他好像爱上寸头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刚才被冷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眶此刻突然氤氲起来,她边掉眼泪边朝他跑过去。 祝蔚杭似乎听到她的动静了,刚想转身,她便猛地勾着他的肩膀,将他往下压,然后对着他的耳朵说:“帅哥,在等谁呢?” 祝蔚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 “等你。” 62上 祝蔚杭来找她是因为前几天两人打的那通电话。 他听见梁乐的室友和她说:“昨天那个街舞社的男生要你联系方式。” 梁乐似乎愣了一下。 听筒的声音突然变小,但祝蔚杭还是听见了—— 梁乐问:“你给了?” 室友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给了啊。” 梁乐说了她两句,祝蔚杭又听见她室友的声音:“异地多难熬啊。” 梁乐又跟室友说了几句话,再重新和他聊上的时候,语气都有些不自然,像是出轨被抓现行的渣男,她支支吾吾半天:“我不会同意的。” 祝蔚杭心情不好,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别听你室友的。” 梁乐着急哄他,当然什么都答应了:“好的,嗯嗯,不听。” 她性格好,长得也漂亮,现在才开学不久,周围的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她从高中带了个男朋友上来,所以从开学到现在,有不少追她的男生,她都拒绝了,却也从没跟祝蔚杭说过。平时小打小闹可以增进二人感情,但大多时候,梁乐还是动真格不想去惹祝蔚杭心烦。 祝蔚杭人气比她高,他都不会用那种幼稚的手段来故意让她吃醋,她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而且她知道,能伤害祝蔚杭的只有她而已。 她才不会倒戈去伤害他,她只会抱他。 * 在那天,梁乐和祝蔚杭做了这两个月来她做不了的所有事—— 他们去学校的湖边看天鹅,在食堂里靠在一起吃麻辣烫,只点一杯热奶茶,然后在操场上散步,梁乐一手捧着热奶茶,一手放进祝蔚杭的口袋里取暖。 他们还在小树林里贴了一会儿嘴巴,黑黢黢的周围都是情侣“啧啧啧”的接吻声,但是谁都没有打扰对方,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和细碎的缠绵声都让冬夜温暖了一些。 祝蔚杭不止觉得温暖,几乎是要烧起来的程度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情在小树林和她亲热,他想做的当然远不止这些。与她两个月没见,他总是会想起刚结束的那个夏天,想起他们裸着身子互相取悦的场景—— 汗涔涔的身体、灼热的呼吸和娇弱的喘息是最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东西。 他倒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直截了当地在她耳边呢喃:“做点情侣该做的?” 梁乐翻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白眼,嫌弃他:“脑子里就在想这些呢?” 祝蔚杭死皮赖脸:“嗯……就想这些呢,全是这些。” 他这么坦荡,梁乐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脸颊发烫,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碰上。 祝蔚杭抓着她的手捏了捏,低声说:“好像肉了点,其他地方呢?”传递出来的暧昧情绪几乎要将梁乐烧起来。 她浑身发热,太阳穴突突跳着,可倏然,她又不怎么想服输了,她盯着他湿润水亮的眼睛,凑近他:“该大的地方都大了啊。” 祝蔚杭一愣,然后笑开,眼底晕开细细碎碎的火焰,他将她一下搂进怀里:“待会儿检查。” 64我看硬了 #64 异地的日子虽然难熬,但时间过得也快。 寒假如期而至,梁乐和祝蔚杭又成了住在楼上楼下的邻居。时值年关,长辈也放假了,每天都待在家中准备过新年。两人几乎找不出亲近的时间,只能在家长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地递个眼神,装作不经意地碰碰手指,但这种程度的亲密已经足够让两人心跳加速。 梁乐好几次都被她妈抓住,疑惑地问她为什么脸红成这样。 梁乐尴尬地将下巴埋进围巾里,闷闷回答:“热。”故意不去看祝蔚杭幸灾乐祸的揶揄神情,等她妈转移注意力后,她才恶狠狠地用眼神警告祝蔚杭。 …… 年末的一天,梁乐跟高中同学约了出去买新衣服,顺便逛逛街看电影。好几天没出门了,梁乐特地打扮了自己一番,穿了一条有些薄的牛仔裤,上衣也穿得不厚,看起来时尚,但也的确不抗冻。 她妈见她穿成这样,难得夸了一句:“这身还可以啊,但别冻感冒了,快过年了,不要生病。” 梁乐敷衍地点点头,在脖子上围了条围巾就出门了。 寒风凛冽,她一出门就觉得冻鼻子,边下楼边吸鼻子。 不知道祝蔚杭是不是有顺风耳,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了,否则怎么会在她刚经过他家门口,他就突然开门—— 祝蔚杭穿一件黑色卫衣,裤子是棕色的,是一套居家服,脚上还穿拖鞋。 他握着把手,垂眸看她。 梁乐一愣,问他:“你干嘛去?倒垃圾?” 祝蔚杭反问:“你去那里?”声音淡淡的,兴致不怎么高的模样。 梁乐:“我不是在手机上跟你说了吗,出去逛街。” 祝蔚杭用眼神逡巡她全身,最后盯着她的脸,问:“和同学?” 梁乐点点头,担心他吃醋,很上道地补充了一句:“女同学,放心啦。” 本以为这样报备,他就能放过她,他却走出来,拉着她的手,扯她进屋。 梁乐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祝蔚杭就关了门。 厨房里,祝妈妈还在忙碌,梁乐瞪了祝蔚杭一眼,低声问:“做什么啊?” 祝蔚杭对着他妈的背影喊了一声:“妈,梁乐来了。” 祝妈妈听此回头:“来啦?留下来吃个午饭?” 热情的模样让梁乐脸颊一热,急忙摆摆手:“阿姨,我有约。”说完就扭头看祝蔚杭,咬牙:“什么意思?” 祝蔚杭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握住她的脖颈,推着她往前走,顺便回头跟他妈说了一声:“我跟梁乐说点事。” 祝妈妈笑笑:“别吵架就行,你们现在大了,我可拦不住。”调侃的意味明显。 梁乐反手抓住祝蔚杭的手臂,对上祝妈妈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快速松开了手,像被押送一样进了祝蔚杭的房间。 他将门关上,反锁。 梁乐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祝蔚杭没说话,只是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黑色的外套。 梁乐站在原地,被他扶着肩膀站好,他让她抬手,好像是要帮她穿上。 梁乐了然,直接拿过衣服:“我自己穿。”她并不想挣扎,心里想着等他看不见的时候再脱下来就好了,而且……她现在的确有些冷。 祝蔚杭似乎还并不满意,蹙眉盯着她看。 梁乐嘴甜地说了两句:“哇,你真得很贴心,谢谢你。”又看了一眼时间:“我真的得走了,我们晚上见。”说完就转身,打算开门离开。 祝蔚杭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腕,一下将她抱住。 梁乐心脏狠狠一跳,脑中一下冒出许多想法——她在想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粘人,还在想待会儿迟到了要用什么理由解释…… 祝蔚杭抱住她,脸颊靠着她的脸颊,蹭了蹭,又侧头亲她的脸,哑着声音问她:“怎么不跟我出去玩?”温热的唇开开合合,在她的脸颊上挪动着。 梁乐从中听出了点委屈的意思,但她想不通:“我们住上下楼,每天都见,为什么要出去玩?” 祝蔚杭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抱紧了她,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暧昧的湿气落在她的耳边:“你不懂?” 梁乐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就懂了,耳朵都在冒热气,她扯着他的手:“懂……下次吧,还是明天?我现在真的得走了。” 祝蔚杭被她这样的答案气到,在她发红的耳边沉沉地笑。 梁乐觉得痒,扭了扭身子,又被他按住。 祝蔚杭最终还是打算放过她了,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和她面对面,他将她身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衣服长,下摆几乎能遮到膝盖。 他满意地点头,摸了摸她的脸:“不准脱。” 梁乐下巴藏在衣领里,只露出圆溜溜瞪大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答应下来。 祝蔚杭却像读懂了她心中在想什么:“我会问你同学的,别打歪脑筋。” 梁乐泄气片刻后又一下子打起精神:“为什么不能脱?如果在室内,我很热呢?” 祝蔚杭微扬下巴:“不可以。” 梁乐冷下脸,低声说:“无理取闹。” 祝蔚杭靠近她,去摸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安抚似地亲了亲她,低声说:“除非你去换条裤子。” 梁乐瞪他:“?” 祝蔚杭也觉得无奈,伸手环住她的腰,手掌滑到她的臀部,捏了捏她臀:“这条裤子以后不准穿了。” 梁乐羞得脸红,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又没地方跑。 她疑惑地看他。 祝蔚杭轻声说:“真的很显身材……”他顿了顿,又补充:“我看硬了。” 梁乐差点气笑,却又猛地感觉到他胯下的动静,霎那间不敢动了,担心他兽性大发,拉着她不管不顾地大干一场,她只能先虚与委蛇,先答应下来—— 她软下声音:“好,我不脱,但是我现在真的要走了。不然我同学会生气的。” 祝蔚杭看着她红红的脸颊,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又抱了她几秒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梁乐如获大赦,急匆匆地逃跑了。 刚下楼,她便收到祝蔚杭的消息:「记得你说的。」 她问:「什么?」 祝蔚杭:「明天^^」 梁乐无语,却还是乖乖哄道:「嗯嗯,记得呢^^」 祝蔚杭:「明天可以穿这条裤子」 梁乐:「?」 祝蔚杭:「^^」 梁乐对着手机骂了两句后,急急地上了出租车。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65大结局 #65 在商场里,梁乐被她同学催了好几遍脱衣服,可她却最多也只是拉开拉链,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穿这条裤子,却又在下一瞬间想起祝蔚杭的话。 同学大叫:“你热得脸都红了,怎么还不脱衣服啊?” 梁乐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说:“我不热。” ……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梁乐被她妈喊住:“你去哪里?” 梁乐吓了一跳,担心被他妈看穿,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拙劣的表演:“和同学有约。” “昨天不是刚出去吗?都快过年了,别到处乱跑。” 梁乐:“另外一个同学。” 她妈瞥她一眼:“早点回来。” 梁乐点头,刚要关上门,又听见她妈说:“这裤子不是挺好看的,干嘛穿这么件衣服遮得这么严实?” 梁乐装作没听见,关了门后快速溜了。 和“同学”约会的地点在酒店,离他们小区很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祝蔚杭见她真穿了那条牛仔裤,满足极了,帮她脱下来的时候,还在她耳边说她很乖。 梁乐又羞又恼,却又没办法治他,全程都被他把控着—— 两人像是干柴遇见烈火。 祝蔚杭很急,从门口就开始摸她亲她,她被亲得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他脱得精光,压在墙上了。 他揉捏她的臀,手臂揽着她的腰肢,沙哑着声音说他要从后面进来。 梁乐被压在墙上,脸和脑子都热烘烘的,墙面有些凉,她难受得呻吟着,双腿也在打颤。 有一段时间没做,他挺腰进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适,哼哼唧唧地叫唤着。祝蔚杭的手从身后穿过来,一手摸她的乳,将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嘴边:“难受就咬。”他也喘得厉害,气息又湿又热。 她像是在飘荡的大海中抓住了浮木,依靠一般地咬住他的手指,可是到后面就变了味,不是在咬,倒像是在含着。津液顺着嘴角流出,她哭着呻吟,让他慢些。 他嘴上答应,动作却不停,一下一下,像是要把她钉在墙上。 结束后,她整个人都软了,扒着他的身体,细细喘息,眼角都是湿润的痕迹。 祝蔚杭低头去亲她的眼睛,她抱着他不肯撒手。 他将她搂在怀里:“要过年了。” 梁乐轻轻地嗯了一声,在他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唇贴着他发烫的皮肤。 祝蔚杭又说:“我们离未来越来越近了。” 梁乐有点摸不清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身体疲累得她不愿再多想,还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窗外的太阳逐渐消失,天空也渐沉,空气很安静。 梁乐说她要睡一会儿。 祝蔚杭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睡吧。”温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舒缓着梁乐的神经,她在他颈间蹭了蹭,睡着了。 祝蔚杭抱着她,心中期待着未来的到来。 他希望着时间快一点,最好能快进到他和她结婚相守的时候,又珍惜着当下和她相处的时光,他不愿意错过任何时刻的她。 但他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怀中的她。 他看着她的睡颜,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我爱你”。 * 除夕那夜,两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饭桌上欢声笑语不停,饭菜冒着热气,将所有人的脸都蒸得红彤彤。吃完饭后,他们还开了酒,边喝边聊天,梁乐也抿了几口,脸红得厉害,被她爸数落了几声没用后,她放下酒杯,跑到客厅看春晚。 祝蔚杭没多久后,也坐到她身边。 梁乐去惹他,在家长眼皮底下,偷偷勾了勾他的手指,成功之后,她缩起脖子悄悄笑。 祝蔚杭盯着她看,觉得她是醉了。她那双眼睛水润润的,像覆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膜,他看得心脏都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快到了最后的时刻。 整个城市的气氛都变得燥热兴奋,临近十二点的那十秒,喝得面红耳赤的梁爸爸举起酒杯,梁妈妈和祝妈妈和他捧杯。他们跟着电视一起倒数时间:“十、九、八、七……叁、二、一!” “新年快乐!” 所有人都在祝福着身边的人,可他们的祝福声又被外面的声响打断——窗外传来烟花爆炸升天后绽放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比赛一样。 梁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声竟然跟窗外的声音慢慢重合,一下接着一下,很响。 就在此刻,她的肩头突然被人握住。 她怔愣着回头,是祝蔚杭。 他盯着她看,眸子里充盈着温柔,她陷进他的眼神里,像是被一张轻柔的网包裹着,狂跳的心脏竟渐渐慢了下来。 他启唇:“新年快乐。” 耳边都是烟花爆竹和电视机里吵闹的声音,梁乐其实听不大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唇开开合合,脑子热热的,这样看着他,她突然有一种想和他接吻的冲动。 此刻有些醉意,理智被酒精侵蚀,她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她朝他一点点靠近,祝蔚杭也有些呆住,像是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们逐渐靠近的过程中,梁乐却突然被一声“梁乐”唤醒,她像是回魂一般,猛地颤了一下,转而看到祝蔚杭身后她妈的脸。 她猛地低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脸稍稍降温下来后,她起身去厕所。 她洗了个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红得不像话的脸,她郁闷地吐了口热气,差点就闯了大祸。 突然,厕所的把手被人从外面转了转。 她一愣,一打开门锁,祝蔚杭就迅速地挤了进来。 她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还没看清他的表情。他便反手锁住门,二话不说,捧着她热乎乎的脸就亲了下来。 梁乐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也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她只怔了一秒,就抱着他,忘情地与他接吻。 两人的唇都很热,还带着一点酒气,于是像是又喝了酒一般,更加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祝蔚杭的眼底燃着火焰,梁乐被烧到一样,浑身的细胞都要融化。 在逼仄的空间里,不合时宜的,他们抱在一起。 他一点点蹭着她的唇,哑着声音问她:“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梁乐点头,换来他的又一个吻。 两人静静地拥抱,兴奋的神经终于在这一个绵长温柔的拥抱中平静下来。 梁乐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开口:“新年快乐。”带着醉意,声音都变得柔软。 祝蔚杭心口热乎乎的,他应她:“新年快乐。” 他亲她的脸:“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几个新年了?” 梁乐慢悠悠地说:“十五?”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说话都有些迷糊。 祝蔚杭夸她聪明:“以后会有第五十个,八十个。” 梁乐笑:“有没有第一百个?”说着不着调的话。 祝蔚杭说:“有。” 天空中烟花爆竹的声音稍微消停了些,那些喧嚣慢慢消失远离,城市在最激动的那一刻发出爆裂的呐喊声之后就又沉静下来,像是睡着了。 洗手间的窗户开着,寒风吹进来,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拥抱能带来温暖的热意。 祝蔚杭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场景—— 两只刺猬在寒冷的冬天里相拥着。 曾经总是对彼此展现利刺的他们终于也心无旁骛地拥抱。 他们抱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疼,却感觉到温暖。 ———— 1.有没有人要拍电视剧的? 我要看猪喂杭闯进厕所,二话不说就哐哐给梁乐一顿吻。 2.刺猬这个跟最开始的那章呼吁了。 后记 #后记 冬天结束后是春天,再过了几月,夏天又来了。 两人在恋爱一周年的时候又回去了,回到那个海滨小村。一年不见,有些地方变了,也有些地方没变—— 天似乎比去年更蓝。村口那盏黯淡的路灯也被换成了新的,天一黑,就有大群的蚊虫在等下跳舞。梁乐走那条夜路也不像从前那般害怕了。 祝奶奶却一点没变,依旧在白天出去劳作,天黑下来了就坐在木制的椅子上看电视里播的戏剧,放广告的时候就和坐在一旁的他们聊天,问他们大学的事,问同学的事…… 梁乐和祝蔚杭回来就像是度蜜月—— 白天闲下来的时候就在村里晃悠,小镇也几乎被他们逛了个遍,也从海边捡了不少贝壳小螃蟹回来,大大小小的东西堆满了一桌。 天黑了就贴贴,这里几乎是做爱的最佳地点,不需要担心父母的突然袭击,夜深了后,整栋楼只有他们俩还清醒着。 情欲在寂静的环境中总是澎湃,每次做完梁乐都觉得累极,空气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她喜欢仰躺闭着眼睛,听祝蔚杭在她耳边细碎的告白声——他热衷于对她表白,爱她的话一天要说十几遍,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她虽然怀疑他的目的,却还是一次次地掉入他这种甜言蜜语的陷阱中。 当然有时也会有其他的声音,乡下鲜有汽车机械的声音,却有一些特殊的活跃的朋友——他们在做爱,呻吟声却不比窗外的昆虫声大,过了一会儿,又会有鸡的高亢的鸣叫。她推了推浑身是汗的祝蔚杭,说:“小点声,鸡在抗议了。”祝蔚杭咬她让她专心点。 这些在夏日发生的琐细小事对梁乐来说,就像是黑夜中挂在空中的星星,繁多而明亮,几乎点亮了她的整片天空。 郁葱的大树、炽烈的夏阳、喧闹的昆虫、甜腻的葡萄干、活跃的小螃蟹、闪亮的贝壳……还有祝蔚杭,这些元素组成了她的夏天。 梁乐永远喜欢夏天,永远珍惜这些热烈又有趣的记忆。 当然,也永远爱祝蔚杭。 * 离开这里的那天,祝蔚杭问梁乐:“怎么不见许俏楠?” 梁乐闷闷回答:“她在学校,有事忙。”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就联系许俏楠了,却听她说这个暑假会在学校里呆着不回家。梁乐觉得遗憾,但也和她约定了下个夏天一定要再见面。 祝蔚杭听了答案后,突然笑了笑。 梁乐疑惑。 祝蔚杭随口说:“刘宥好像和许露分手了。” 梁乐更加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从刚才那个话题跳到这里。 祝蔚杭瞥她一眼:“听说……他在追许俏楠。” 梁乐惊得说了个脏字,祝蔚杭皱眉。 梁乐急匆匆地拿出手机:“他发什么疯啊?许俏楠怎么没和我说?”正打算找许俏楠兴师问罪的时候,祝蔚杭抢过她的手机:“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梁乐:“他们不是因为我们才认识的吗,我们不需要去调节……介入一下吗?” 祝蔚杭看她几秒,似乎在惊讶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悠悠地又扔下一个炸弹:“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之前好像还谈过一段?” 梁乐是真的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又说了好几个脏字。 祝蔚杭说要把她的嘴缝起来。 梁乐没空和他吵了,挠了挠脑袋,突然醍醐灌顶一般地拍了拍手:“我想起来了,许俏楠跟我说,她之前谈过一段,不会就是刘宥吧?” 祝蔚杭耸耸肩膀:“可能是。” 梁乐想起去年他们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拉住祝蔚杭:“刘宥怎么又在追她?是意难平吗?还是错过了才知道珍惜?” 祝蔚杭遭不住她狂烈的求知欲,皱眉捏了捏她的脸:“我不知道,你也少问,人家没跟你说,不就是不想问太多吗?之后再看看他们要怎么发展吧。” 梁乐听了他这番话,想要冷静下来,却又想起许俏楠和她说过的关于上一段感情的那些话,还是觉得激动——这不是里那种经典的“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的情节吗? 她又缠着祝蔚杭,套了些消息出来。 祝蔚杭受不了她又撒娇又请求的攻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抖了出来—— 比如刘宥和许露其实不是很亲密,在一起得莫名其妙,分开也是随随便便。 还有,那天在海边,他看见刘宥把他捡的那个贝壳偷偷放到了许俏楠电动车里的小筐里。 …… 梁乐越听越振奋,像是挖到了一个大秘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大喊:“那个红色皮筋……”之前填志愿的时候,她在刘宥床头发现的那个皮筋,没记错的话,许俏楠最经常绑的也是那个样式的皮筋。 祝蔚杭也想起来,眼神闪了闪,最后也微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想,刘宥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认真一些,说不定,真像梁乐说的那样,两人兜兜转转后又会重新在一起。 * 虽然刚得知这个爆炸消息的时候,梁乐很上头,但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祝蔚杭说的话没错——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和祝蔚杭都是局外者。之后他们会如何发展,她不应该去插手。 她是他们的朋友,自然希望他们都能幸福,但是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又是不一样。 交往和分开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承担结果的也只会是他们两个而已。她相信他们都有了审视自己情感的能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们,还有等待。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态。 祝蔚杭被梁乐烦得不行,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打探消息,问他刘宥有没有什么消息。 祝蔚杭知道她是关心他们俩的情况,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吃醋,希望她把她的精力多放些在他身上。 梁乐只能先哄着他,等他开心些后,又转回来:“刘宥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祝蔚杭扶额,也在心底里期盼着刘宥能加快进度…… 他们都希望来年夏天四人能重聚。 夏天要来了吗? 快了吧。 ———————————— 梁乐:磕到了磕到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首-发:[海棠搜书].「po1⒏υip」 16 #16 梁乐因为他突然的靠近,不自然地弯下挺直的腰背,鹌鹑一样蜷缩起身体,嘴却依旧聒噪:“干嘛啊?” 祝蔚杭离她很近,几乎就在她的头顶,梁乐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下巴,于是只能再弯下腰,憋屈极了。 她几乎要钻进他的胳肢窝里,不肯抬头看他,却不合时宜地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其实她之前用的时候就觉得好闻,现在更是这么觉得。 她涣散的思绪因为祝蔚杭突然变热的气息而重新聚集。 她在肩颈酸痛的煎熬中突然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这么恐惧。他敢靠她这么近,她为什么要躲? 祝蔚杭疯了,她为什么要是个正常人? 在她做好决定正打算挺直腰板,撞他个下巴脱臼的时候,祝蔚杭开口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像是什么魔音,激得她鸡皮疙瘩四起,于是也只能将计划搁浅了—— 他说:“你胆子挺大啊。我是个偷藏人内衣的变态,你跟我独处一间不害怕吗?” 梁乐觉得自己的叁观似乎碎掉了。 祝蔚杭在发什么疯?还是在演什么戏? 心脏依旧跳得很快,但她竟在祝蔚杭渐渐离谱的行为中找到了自己的勇气—— 他已经疯了,她现在处决他就是在替天行道。 她千万不能被他压制住,于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直起腰来。 果然,祝蔚杭因为她的动作也慢慢直起身子,果然还是残存一丝理智的,她在心中感叹。 她抬头看他,咬牙切齿:“你在发什么疯?” 祝蔚杭依旧离她很近,她发现他说的话是变态淫魔的水平,表情却正常得很,冷漠又正经。 “你说呢?”祝蔚杭反问。 他直起身子,两人又恢复正常距离。 梁乐回想了一下,摸清楚他发疯的原因—— 她明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却还是故意将他说得不堪。 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这次似乎触到他的逆鳞了,所以他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举白旗。 这次战役,她还是认输算了。否则不知道祝蔚杭还会不会继续发疯,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梁乐能屈能伸:“好,我错了,不应该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才不是变态,也不是什么色逼。“ 祝蔚杭似乎没想到她会就这样道歉,紧抿的嘴角松了些,可表情却依旧严肃。 梁乐伸手推了推他的身体,让他往后退些:“你靠我这么近,我会窒息。” 祝蔚杭往后退了好几步,给足了她呼吸的空间。 两人隔着两米对视了几秒。 梁乐想起什么,开口问他:“桌上的东西怎么回事?” 祝蔚杭猛地皱眉,眼神移到桌上的东西,突然慌乱了一瞬,眼神闪烁着,却不说话。 “早上没看见。难不成她刚才又进来了?”梁乐疑惑。 祝蔚杭沉吟了一会儿,只说:“你再随便进人房间,就跟她一样了。” 梁乐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祝蔚杭又能从那个话题扯到这里,气急:“我跟她能一样?” 祝蔚杭:“怎么不一样?” 梁乐想了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反问:“你说呢?” 祝蔚杭瞥她一眼,没再说话,梁乐被这么一打岔,便也忘了刚才说的那回事。 她压低声音:“你说她把内衣放你房里是想要做什么?” 祝蔚杭在床边坐下:“仙人跳吧。” 梁乐:“啊?” 祝蔚杭言简意赅解释:“以此来敲诈勒索。” 梁乐一惊:“用这种方式?” 祝蔚杭:“社会本来就险恶,所以让你长点心。” 梁乐后怕,想起什么,又突然惊起:“他们回来的时候好像说找你有事。” 祝蔚杭皱皱眉毛:“这么急?” 梁乐:“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就一高中毕业生,哪里有钱给他们敲诈?真是仙人跳吗?” 祝蔚杭抬眼看她,提出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虽然有些故意夸大的成分,但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早就察觉到唐枚珍那种仰慕暧昧的眼神,又碍于她的情况不能明说拒绝,想着时间久了应该就会没事,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虽然有些离谱,但除了仙人跳之外,他也想不出她为什么做出这种举动。 梁乐狠狠白他一眼:“我觉得是因为这个家里只有你一个男的,没办法挑。” 祝蔚杭哼哼两声,不再出声。 17牵手 (ωoо1⒏υip) #17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主动出击。 情侣不是说找祝蔚杭有事吗,与其在这等着两人,不如直接上门问他们有什么事。祝蔚杭想要一个人下楼,梁乐却不肯,硬要跟着他一起去,问起原因,说是担心他被两人给欺负了。 祝蔚杭站在情侣的房门口。 梁乐就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敲门吧。” 祝蔚杭伸手将她的脑袋又推了回去,伸出手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本寂静的房间却突然传来了声音,而且声音很近—— 情侣二人似乎就在门的后面。 祝蔚杭和梁乐都一愣,急急忙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下一秒,门的把手动了动,来不及思考,两人慌张地钻进对面的厕所里。 梁乐正打算关上厕所门,却被祝蔚杭制止住,直接将她推到门的后面。 梁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到门和墙的中间了,下一瞬间,右边手臂贴上了温热的身体—— 两人正以十分拘谨的姿势藏在厕所门后面。 梁乐想着上一次躲在门后面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和祝蔚杭一起玩捉迷藏,现在两人却一起躲在这里。她扭头看身边的人,祝蔚杭几乎是贴着墙站的,背部和瓷砖严丝合缝,鬼鬼祟祟得像是险被人发现的小偷。 小偷见她在看他,垂眸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开口:“安静。” 梁乐瘪瘪嘴,不屑地扬起下巴,似乎在说:“谁不知道现在要闭嘴?” 她的心脏跳得厉害,恍然之间有一种自己在拍电影的感觉,还是那种动作大片。门外是心肠恶毒的坏蛋,她正掩藏在暗处,准备给坏蛋最重的一击。只是……身边的伙伴似乎有些不靠谱,她下意识地又乜他一眼。 祝蔚杭正好也在盯着她看,浴室里没开灯,梁乐却意外地能看清他的脸,眼睛很亮,有些紧张地抿着嘴。 她突然有些想笑,动了动去手腕去碰他的手背,他一愣,全身都僵硬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 梁乐觉得他这反应有趣,就又碰了碰,甚至用手指去挠他的手背,挑衅的意味明显。 祝蔚杭像是忍无可忍了,深呼吸一下后,倏然将手翻了过来,将她胡乱动的手完全裹住,让她没法再动。 手被包裹着的那一霎那,梁乐的心脏一停,甚至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硬生生忍住之后。她挣扎着想要逃脱开,却被祝蔚杭紧紧抓住。 她瞪他,他也看她。 她用头撞他,他用肩膀顶住她的攻击。 她骂他有病,他说安静。 门外传来动静,情侣似乎真的正从屋里出来,他们听到了门“咯吱”一声,然后便是情侣二人说话的声音—— 吴诚海低声问唐枚珍:“东西确定放了?” 唐枚珍:“放了,就放他床上,他好像回来好一会儿了,我现在上去差不多。” 很明显,这东西就是那件肉色内衣。 梁乐抬眼看祝蔚杭,见他眉头紧蹙,心思也跟着沉重了起来。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正好在他的手心里蹭了一下,祝蔚杭看她一眼,抓得更紧了。 梁乐此刻没功夫跟他计较这种小事,只是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吴诚海推着唐枚珍上楼:“你先勾一勾他,要是成了,再问他介不介意加个人。男人这种时候都很兴奋,一般不会拒绝,我就在门口等着,等到你们差不多的时候,我再进去。” 唐枚珍迟疑了一瞬间:“他会同意吗?” 吴诚海笑了一声:“我把我女朋友给他操?他还能不同意?” 唐枚珍不再说话。 之后便传来她上楼的声音。 梁乐的叁观在短短的时间内又崩了一次。此刻的她比刚才震惊了十倍,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五官都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 想起吴诚海说的那些话,她便生理性厌恶,无言地抬眼看祝蔚杭。 他也似乎被吓到了,眼里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梁乐扯了扯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黑暗中,两人的心跳都很快,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升温。梁乐察觉到此刻的暧昧,不大自然地挣了挣自己的手,祝蔚杭这回倒是没再握着,她抽出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到手心手背都有些潮意。 手心是自己流的汗,手背是祝蔚杭的。 她突然觉得脸热,低头调整呼吸,刚才被握住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自己的手心里抠了抠,掌心里泛起酥麻的感觉。 吴诚海在唐枚珍上楼后就进了房间,似乎要准备什么,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祝蔚杭和梁乐便从门后逃脱,不敢往楼上跑,两人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奶奶早就睡了,一楼的灯也都没开。 梁乐一头钻进储物间里,等祝蔚杭跟进来后,她急忙关了门,顺便上了锁。 —— 小剧场: 梁乐: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祝蔚杭:不懂……浪姐想让我们演动作片而不是爱情片。 梁乐:那我们为什么要牵手? 祝蔚杭:读者等不及了。 首-发:yuwangshe.uk(ωoо1⒏υip) 21 #21 祝蔚杭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没再说话,眼底却染上慌张。他没想到他这么一句话就能惹怒她,但转念一想,他的确只顾着自己,忙了许久将她一人丢在家里。虽说一开始便没把她放在自己的暑假计划里,但她来了,他便需要调整,要将她照顾保护好。 梁乐在沉默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静下来之后,便觉得其实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每日工作,回来的时候,累得眼里都失去了光芒。怎么能要求他再陪自己去海边? 她反省,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了,胸口堵着的那股气逐渐消散,却还是觉得别扭。挺起的腰杆慢慢弯下,低头挖了两口饭:“吃完了。”说完就上楼了,拖鞋踩得“啪打啪嗒”直响。 祝蔚杭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颓丧地低下头。 祝奶奶这时才从门外进来,见梁乐不见了,有些奇怪地问:“梁乐吃完啦?” 祝蔚杭点点头,站起身,将自己和梁乐的碗一起收拾完了才上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他想起刚才和吴诚海的对话—— 他直截了当地同吴诚海说:“我没兴趣跟你们玩3p,你也别打梁乐的注意。现在因为没对我们造成任何损害,我们便不追究。但是请你们明天就搬出去,否则我会联系我的父亲立刻报警。”看见吴诚海眼里的堂皇之后,祝蔚杭才清晰地意识到这对情侣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们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在性事上追求刺激罢了。 吴诚海着急答应下来,“我们明天就搬走。” 祝蔚杭因此便没再多说。 回到叁楼,他发现梁乐似乎已经洗完澡了,关着门不打算再出来的模样。 他在她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手指在门上扣了几下,意料之中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去洗过澡之后,他回到房间里。 时间一下便到深夜,他正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自己是哪里激怒了梁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没带她去看海?可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因此而生气,或许有其他的原因。可他想了许久都摸不到线索。 终于,答案自己跑到了他的面前—— 他在寂静的夜里听到门被扣响的声音,屏息一听,是他的门被人敲响了。 他从床上跳起,着急地没有穿鞋,赤着脚就去开门,打开门便看到穿着睡衣的梁乐站在他的面前,甚至还抱着枕头和被子,逃难流浪的落魄模样。可她的表情却一点都不难堪,冷淡又平静,并没有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 祝蔚杭愣了片刻,回过神后问她:“怎么了?” 梁乐直接往屋里走:“不敢一个人睡。” 祝蔚杭下意识地给她让了一条道。 顺利进到屋里后,她将枕头和被子往床上一扔,“昨天你睡我那,今天我睡你这,公平吧。”说完还露出一个笑容,假惺惺的,皮笑肉不笑。 祝蔚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梁乐已经不在生气了,于是嘴上便没再攻击她,哼哼两声,指指地板:“睡那里吧。” 梁乐哪里能听他的,叁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被子和枕头收拾好,“贴心”地帮他在地上铺好了床,“这是你的位置。” 祝蔚杭又气又好笑,无奈地说:“这是我房间。” 梁乐点头:“那我去跟奶奶告状。”说着就要往外走。 祝蔚杭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后领口,勒着她不让她走,见她停住了才松手。 她扭头看他,祝蔚杭指了指床:“您睡吧。” 梁乐响亮地应了声:“谢谢。” 祝蔚杭觉得今晚的梁乐怪怪的,不止是表情,连行为都有些奇怪。她不睡觉,却在他的屋里逛来逛去—— 碰碰那个帽子,翻翻这本书,看看他的衣柜,最后她走到他的书桌前…… “哗”地一下拉开他的抽屉。 祝蔚杭还没来得及反应制止,她就已经将他藏的东西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他几乎僵在原地,下一秒就在脑中快速想着可以用来解释的原因,想到之后,他失措地去看她的表情,出乎意料,并没有看到嫌恶讨厌之类的神色。 她的眼底是揶揄,似乎是对此感到熟悉,“熟练”地转了转它之后,她低头将它放回抽屉里。 她走到祝蔚杭的面前。 祝蔚杭的依旧没有动弹,刚想说些什么话来解释的时候,梁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代:“嗯,会做安全措施已经很好了。” 祝蔚杭闻言,彻底愣住,疑惑了一瞬后,他甩开她的手,低声说:“有病。” 梁乐瞪大眼睛:“我夸你,你也能骂我?” 25 #25 许俏楠和许露算得上是亲戚,两人的家甚至都离得不远。本应该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可两人似乎天生不合—— 许露从小就是反骨,许俏楠却乖巧伶俐。 许俏楠初中在许露隔壁班。 她总是能在课间听说许露的事迹—— 比如在昨天在学校后门的那条巷子里扇了哪个女孩儿的巴掌,前天和哪个男生在饮料店喝奶茶了,星期一又被班主任批评了…… 听得多了,她便对这邻居亲戚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不能干涉别人的做法,却也不能理解,所以她就远离了。 许俏楠听说许露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在隔壁市的职专学护理,所以她也很久没见过许露了。在这里再见到她,许俏楠发现许露变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成长了,她身上那股反叛的气质淡了许多—— 如今的许露留黑色的长发,衣服也穿得很端庄得体,只是在锁骨处半露在外的黑色纹身时暴露了她当时的叛逆。 梁乐问许俏楠:“你认识啊?” 许俏楠点头:“我邻居。” 梁乐低声啐道:“还真巧。我是你朋友,他就找你邻居做女友。” 许俏楠听此一愣:“女友?” 梁乐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两人:“你看看,不像吗?情侣。” 许俏楠跟着看过去,发现两人表情带笑,绝对不是不熟的状态。她扭扭头,下了结论:“啧,有些暧昧。” 不远处的两人交谈甚欢,梁乐死死盯着他们,正看得入神,甚至想要努力读懂唇语时候,许俏楠突然碰了碰她。 梁乐听见许俏楠说:“刘宥。” 梁乐微微侧头,看见刘宥从另外一边走过来。 本来只是两人的交谈,又加了一人进来,叁人好像十分熟稔,笑笑闹闹,你打我一下,我打他一下。 许俏楠悠悠说:“还真和谐啊。”瞥了一眼表情严肃认真的梁乐又补充道:“他们这么熟吗?看起来认识很久了,祝蔚杭有和你说这事吗?” 梁乐突然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听到她的问题,扯扯嘴角:“瞒着我呢。”说完便走出阴影,大咧咧地朝那和谐的叁人走了过去。许俏楠一愣,属实不知道梁乐到底在想什么,片刻之后还是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正聊天的叁人对梁乐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祝蔚杭皱着眉头看她。刘宥则是笑着看着两人。许露摸不清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地看向刘宥,瞧见梁乐身后的许俏楠后,她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许俏楠觉得此刻只有一个词语能形容出此刻的情况—— 一团糟。 梁乐一副要来找祝蔚杭麻烦的模样,她和许露还有一些尴尬的过节。 显然眼前的叁人是不欢迎她们的到来的……等等……刘宥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也不是不欢迎,只是…… 她也说不清楚,所以她索性闭了嘴,跟在梁乐的身后,当个撑腰的小跟班。 梁乐脸上带笑,先是跟刘宥打了招呼,然后才盯着祝蔚杭:“好巧啊,许俏楠正好带我来参观这里。” 许俏楠在她身后默默擦汗,惊讶梁乐说谎的时候竟然能这么镇定。 祝蔚杭不知该说什么,眼底带上些无奈的笑意。 梁乐看向许露,问祝蔚杭:“不介绍一下吗?” 祝蔚杭一愣,跟着看向刘宥:“介绍一下。” 许露被这么推脱着介绍,却也不觉得尴尬,大方地笑笑:“我叫许露。是他们的……朋友。” 朋友? 梁乐想,都被她抓个正着了,为什么还不承认? 刘宥从小便心思缜密,也很会看眼色,看到梁乐奇怪的表情便明白她似乎是误会了,又联想起祝蔚杭和他说过的避孕套事件,他突然自顾自地低头笑起来。 祝蔚杭以为他发疯了,推了推他,问笑什么。 刘宥只是继续笑着,觉得祝蔚杭这兄弟的情路实在是坎坷,抬头看他,吐槽道:“平时看起来挺聪明,没想到会这么傻。” 梁乐虽然不知道刘宥在笑什么,但听见他在骂祝蔚杭,想也不想地附和道:“说得对。” 祝蔚杭突然被两人骂了,正想要反击反驳的时候,被身后的人喊住:“小祝!走咯!我们还要继续干活呢。”祝蔚杭赶忙应道,快速地看了一眼梁乐:“赶紧回去,我先去忙了。”说完便跟着他们走了,走了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 梁乐看着他的背影“切”了一声。 许俏楠见只剩他们四人,有点孤立无援的意思,于是拉了拉梁乐的手:“走吧。” 梁乐回头看见刘宥正一脸深意地看着她,突然多了一个主意——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祝蔚杭和许露都不肯承认,那她就从刘宥这里下手,祝蔚杭不是说避孕套是刘宥的吗?她问问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了。 于是她转头对许俏楠说:“你先去停车的地方等我,我跟刘宥说点事。” 许俏楠狐疑:“你跟他要说什么?”似乎担心梁乐被刘宥欺负了。 梁乐:“一点小事,你等我一会儿。” 许俏楠见她坚定,便没再不识趣地阻止,只是离开的时候也跟祝蔚杭一样一步叁回头。 梁乐转头走到刘宥面前:“有点事要问你。” 刘宥挑挑眉毛,应了一声好。 站在一边的许露脸色有些怪,直直地盯着两人,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刘宥只让她先走,于是许露的脸色更加难看,从鼻尖哼了一声后,气鼓鼓地离开了。 一下只剩下两人了。 梁乐觉得许露和刘宥的相处方式有些怪,可关于祝蔚杭的那些问题让她忧心忡忡,于是没有多问,单刀直入地问:“祝蔚杭跟许露是不是男女朋友啊?”她皱着眉头,眼神闪烁着。 刘宥故意沉默了一会儿,还想了几秒,才悠悠地回答:“不是哦。” 梁乐见他这幅鬼样子和祝蔚杭没什么两样,哧了一声,并不信:“我不信你。” 刘宥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笑得合不拢嘴,阳光打在他的唇边的伤疤上,平滑的皮肤反射着光,摄进梁乐的眼里 梁乐突然觉得刘宥有点味道—— 刘宥也算是个帅哥,但他和祝蔚杭不是一个类型的,硬让梁乐形容的话,祝蔚杭是城市里的帅哥,举手投足都藏着那么一点贵气,而刘宥是田野里的靓仔,像一棵树,带着蛮横的生机和坚韧的活力。 他们气质不一样,但似乎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刘宥见梁乐渐渐出神,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催她回神。岂料下一秒,回神的梁乐便开口问他:“你有女朋友没有啊?”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吓了一跳。 梁乐见刘宥神色凝重,也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唐突了,急忙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 刘宥的神情没有轻松下来,他盯着梁乐,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我是比祝蔚杭帅点吧?” 梁乐仿佛遭雷劈了,慢腾腾地摇头。 刘宥:“?” 梁乐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顾着自己解释:“我真没那方面意思,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刘宥点头,回答她:“我有女朋友。” 这回轮到梁乐疑惑了。 刘宥指了指刚才许露离开的背影:“许露就是我女朋友。” 梁乐心头一震:“刚才她不是说是朋友吗?” 刘宥:“女孩子害羞,跟你又不认识,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跟你掏心窝子说真话的?” 梁乐习惯性地开始怀疑:“你不会是为了包庇某人跟我撒谎吧?” 刘宥又笑:“真没有,许露是我的女朋友。” 梁乐见他表情真挚诚恳,便也渐渐打消疑心,怀疑祝蔚杭的娇女友另有其人,刚想再从刘宥嘴里套出点只言片语的时候,刘宥突然跟她说:“祝蔚杭真的没有女朋友。” 梁乐惊讶他能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刘宥又说:“避孕套也是我的。” 梁乐一愣:“真的?” 刘宥:“骗你又没好处。” 梁乐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这几日盘旋在心口的那团乌云慢慢散开了,莫名觉得轻松和愉悦,面上却还是不懂声色,轻飘飘地看向刘宥:“那就信你吧。” 刘宥笑,语锋一转:“但他藏着那东西,肯定是因为要用,跟谁用,你还是得问清楚了。” 梁乐一下觉悟,刘宥弯弯绕绕一番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似乎还在原地打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祝蔚杭没女朋友,他到底要和谁用避孕套? 40(下) #40 祝蔚杭有一种被取笑的羞耻感,却又感到兴奋。难以言喻的不堪欲望被她窥见,他甚至察觉到一种隐隐的快感。脑中莫名出现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 他想,就这样算了,拉着她一起沉下去算了。 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地蹭着她的皮肤,声音哑得不行:“那你想怎么样?”其实是在引诱,只要她说出来,他可能就会抛下一切。 梁乐的呼吸湿湿热热的,比今天吹的海风还黏腻,她沉默了一会儿,祝蔚杭等得快要发疯,终于听见她说话。 她的声音柔柔的,很娇媚,跟平时不一样。 梁乐:“你想要跟我做爱吗?” 祝蔚杭笑一声,不说话只是将身体更加贴近她。其实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当他硬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答案告诉她了,将被欲望缠身的自己完全献到她面前。 梁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酒精让自己的大脑混沌失常。所有本应该隐藏起来的、躲起来的那些想法全都突然被剥露出来,她被祝蔚杭诱得全部说出来了。 祝蔚杭的唇又往下蹭,贴到她的唇上,咬着吮着,将她的唇舔得湿漉漉黏糊糊:“想呢。” 梁乐的眼睛眨了眨:“可是……我听说会疼,我怕疼。” 娇媚柔软的姿态让祝蔚杭心尖一软,他抱紧她,又亲了亲她:“你想和我做吗?” 梁乐虽然醉酒,但还残存着些最基本的羞耻心,被他这么盯着,自然不肯说出“想”字,想了片刻,她挺了挺腰,附到他耳边小声说:“有点想。”其实还是因为酒壮人胆,没想过太多,只是无畏地想让他知道她也没有输。 祝蔚杭将她的身体拖扯下来,让她整个人都伏趴在他的怀里,伸手将她的后脑勺摁向他的肩头,两个人毫无缝隙地紧贴着。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一下贴近一下分开。一软一硬碰在一起后又悠悠分开,下一秒又像是被吸引一般再次重遇。 梁乐被他抱着,只能看见床后的那个衣柜,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打在衣柜上,起伏的一团黑色。 她看见祝蔚杭在动。 他往后退一点,似乎在脱裤子。 她心尖一跳,僵住没有动弹。 他真的脱了。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耳根子几乎要烧起来。她穿的睡裙,裙尾下摆早就在刚才的动作中翻了起来,大片的大腿皮肤和相同滚烫的皮肤接触着,她没由来地开始颤栗。 祝蔚杭似乎察觉到了她有些恐惧的反应,亲昵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脖颈,以前总是掐着那里不让她逃跑,现在是揉捏抚摸着,目的却也还是不让她逃跑。 “不做,不怕。” 梁乐的呼吸慢下来,下一秒,她又猛地抖了一下,口中漏出一声嘤咛。她被吓到了—— 她的大腿好像碰到那东西了。 毫无隔阂地碰到了。 她说不清楚,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它很烫很硬,顶端是圆的。刚才好像是它的顶部蹭到了她的大腿。 祝蔚杭笑,在她后脖颈处的手微微收紧,他道歉:“对不起。” 梁乐的身体麻酥酥的,明知故问:“你在干嘛?” 两人的下身那处分开了一些,留出了一个暧昧的空间,她能感觉到祝蔚杭的一只手就在那里小幅度地动作着。 祝蔚杭不回答她,只是侧头吻着她的脸颊,喘息着舔弄着她的耳廓,时不时从鼻尖沁出几声难耐的呻吟。 梁乐知道他在做什么,心尖泛起一阵酥软,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弹。 他好几次都不小心蹭到她了,她没退开也没尖叫,轻轻地哼了一声就当作是抗议,可这样的抗议似乎会让祝蔚杭更加兴奋,他的动作变得更大,甚至有几次是擦着她撞过去的。 她几乎要发疯,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手掌在他的背上,渐渐变得湿润起来,她的眼里也不知为何噙着泪水。 她小声地问:“好了没。” 祝蔚杭喘着问:“难受?”动作却依旧没停。 梁乐挤了挤眼泪:“有点。” 祝蔚杭问:“哪里难受?”浓情蜜意地吻走她的泪水。 梁乐其实不知道自己哪里难受,只是她很不正常,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漂浮的状态,一会儿浮上去,一会儿猛地沉下来,她不习惯,所以恐惧。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缺水了—— 汗水,泪水,呼吸都将她的身体里的水分带走。 滚烫的身体也需要水来帮她降降温。 于是她哑声说:“口渴。” 祝蔚杭一愣:“渴了?” 想起他总是将她的泪水吻走,接吻的时候也总是逮着她不停吻,梁乐闷闷说:“嗯,我身体里的水都被你喝走了。” 很幼稚的一句话,却让祝蔚杭脑中的那根弦猛地震了震。 他吻她的脸:“对不起。” 梁乐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那你能不能快点呢?” 祝蔚杭闷笑一声,喘了两口气,说好。 45腻歪 #45 梁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白皙的皮肤上有几块泛红的痕迹,是他随意揉搓留下的罪证,她抽抽鼻子,红着脸将衣服拢好,闷闷地背身问他:“好了?” 祝蔚杭哑着声音:“嗯。” 梁乐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没一会儿,他的身体便重新贴上来,她没躲,甚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将她抱紧了,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他的唇贴在她的脖颈后,热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侧:“宝宝真好。” 梁乐掐了掐他的手,并不打算回应他这腻味的情话,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刚才有多荒唐,毫无心理准备地就将做爱这件事的细节探索了一大半,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梁乐脸下的枕头湿湿的,脸侧轻微的凉意提醒着她刚才淫靡又色情的场景,不敢再回忆。 她抓着他的胳膊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抱着:“射了?”她趴在他胸膛前问。 祝蔚杭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射了。”语气轻盈,似乎很愉悦。说完还用唇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你很软。”暧昧地调侃她。 梁乐红着脸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用了点力气,似乎并不想让他好过,他笑着说疼。 梁乐泄愤后才讪讪松嘴。 两人明明都累了,却还是闹到半夜才休息。 梁乐总觉得下面湿得难受,等祝蔚杭睡着以后又爬起来去洗了个澡才是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梁乐是被祝蔚杭揉醒的,昨晚被玩弄许久的乳此刻又被他的手掌霸占着。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现在已经精神抖擞地在她脖颈间留下湿润的吻痕了,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见他眼带笑意地看她,翻了个大白眼之后,伸手将他的脸推开。 他翻身到一边,手肘撑在床上,笑眼盈盈地继续看她。 “变态啊!”梁乐哑着声音嘟囔。 没见过一起床就发情的,还这么盯着她看。 她还没洗脸呢,烦死了……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闷闷的声音响起来:“你不去上班?” 祝蔚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君王不早朝’了。” 梁乐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从床上坐起来,瞪他:“你是君王?别给自己贴金,你只是个打工人,快去洗漱上班。” 祝蔚杭先是盯着她的脸看,没一会儿,视线便慢慢往下移,落在她大敞的胸口处—— 睡衣的扣子刚才被他解得差不多了,现在前胸那里空荡荡的,大块白皙的皮肤都暴露在空中,乳尖藏在睡衣后,也调皮地偷偷冒了个凸点。 梁乐瞬间反应过来,急忙忙地掩住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我真的会杀了你。” 祝蔚杭一点都不怕她这幅故作凶狠的模样,快速地靠近,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下。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都缠在一起的时候,他慢悠悠地又说了一句不着调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梁乐骂他:“你真的有病。” 两人打打闹闹洗漱完才下楼。 祝奶奶正好刚送走村里来通知事情的工作人员,见两人下楼,顺便告诉他们今天村里要停电的事,村里设施不好,一两个月总是要维修一两次,两人算是碰上了。 祝蔚杭要去工厂便不在意,奶奶也觉得没什么大碍,只有梁乐一人唉声叹气。 祝蔚杭笑着问她:“跟我一起去工厂?” 梁乐不肯:“我去那里看你打工不如在家里睡觉。” 祝蔚杭抿抿唇不再说话,过了没多久,刘宥过来接他了,梁乐瞥了奶奶一眼,跟着祝蔚杭一起走到院子里。 刘宥在大门口,皱着眉头看两人。 梁乐扯扯嘴角,推了一把祝蔚杭的肩头:“赶紧去吧你。” 祝蔚杭边走边回头看她:“皇上不急太监急……”话还没说完又挨了梁乐的一下捶打。 她打得不是很重,但祝蔚杭下意识地龇牙咧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梁乐摆出一个极度虚假的笑容:“死不了就赶紧去。” 祝蔚杭瞥了一眼她的手,白嫩的,纤美的,他突然转过一点身,背对着刘宥,遮挡了刘宥投过来的视线。 梁乐一懵,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他握住了。他裹着她的手,轻柔地捏了捏,她看向他的脸—— 他似乎也有些紧张。 在熟人眼皮底下偷情一般,他们既兴奋又畏惧。 梁乐动了动手,却被他握得很紧,忧虑地瞪大了眼睛看他,意思是让他松手。 他笑着眨眨眼睛:“我挡着呢。” 梁乐不知该做什么反应,面部抽动得厉害,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嘴上却不饶人:“皇上……您牵的可是……”话还没说完。 祝蔚杭就松开了,眼里是得逞的揶揄笑容:“我走了,小乐子。” 梁乐怔愣,意识到自己反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截断,气鼓鼓地追着他骂了好几句。 刘宥见这对欢喜冤家又在吵架,纳闷祝蔚杭的行动力怎么这么慢,或者说是梁乐怎么会这么难搞定? 同情地看了一眼祝蔚杭,他决定帮他解围,于是大喊:“走了!要迟到了。” 祝蔚杭这才从梁乐的魔音里逃脱。 46 #46 下午最热的时候,正呼呼作响的空调突然没了动静。 梁乐找奶奶要了蒲扇,坐在小板凳上扇风,可没一会儿还是热得满头大汗,祝奶奶见小女孩儿不耐热,笑着提议:“去四楼吧,找个躺椅休息,你在这里越动越热。” 四楼空间宽敞,窗户都打开的话,大厅中会有穿堂风吹过,肯定是比现在在这自己扇风凉快。梁乐接受提议,提了一个西瓜,摸了一本言情上楼。 四楼果然比一楼凉快些,她在四楼待了一个下午。 几乎看完,她觉得昏沉,便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睁眼时发现窗外的天色微沉,太阳似乎已经落山,她伸手按了按床头的开关,还是没来电,她郁闷地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祝蔚杭回来了。 梁乐还迷糊着,半眯着眼睛看他,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微微侧过脸,勾着嘴角却别扭地不肯去看他。 他又走到床边,就在她的眼前,蹲下后盯着她看。 她哑着声音:“下班了?” 此刻的梁乐因为过长的午觉而有些偃旗息鼓,像是脱掉了锋利尖锐的外壳,露出迷糊朦胧的模样,跟以往古灵精怪的样子不一样,但意外地很可爱,做的每个小举动都能戳到祝蔚杭的心尖。 她极慢地眨了眨眼睛,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眼神也沉甸甸的,浸饱了水一样。 祝蔚杭也学着她,慢慢说话:“嗯。” 梁乐想起什么,下巴压在被子上,皱眉撅嘴:“你早上说我是太监?”眼睛湿漉漉的像两颗成熟的葡萄,有些委屈地看他。 祝蔚杭:“你不是。” 梁乐:“那我是什么?” “是宫里最漂亮最可爱的皇后。”他将她鬓边的湿发撩开,轻轻地别到她的脑后,将她的整张脸都露出来,她额上有些冒汗,似乎很热。 梁乐笑起来:“你真以为你是皇上啊?”, “早上你也不也承认了?”他问。 梁乐懒得理他,郁闷地说:“我好热。” 祝蔚杭笑:“嗯,看出来了。” 梁乐盯着已经暗下来的窗外,小声地问:“什么时候来电啊?” 祝蔚杭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坐到床角,拿起蒲扇给她扇风。 蒲扇扇出来的风很大,虽然不比空调,但也足够凉快。额前的汗被吹干,梁乐舒适得勾勾嘴角,挪了挪身体,将脑袋压在他的腿上。 她舒服得眯起眼:“我妈以前也这么给我扇扇子。” 天色已经几乎完全暗下来,祝蔚杭的脸隐在黑暗下,但梁乐还是能看清他眼里的柔软,突然觉得幸福,她哼哼说:“渴。”尾音软软的,有点撒娇的意思。 她很少做出撒娇卖萌之类的举动,尤其在祝蔚杭面前,总是恨不得扛着刀剑穿着盔甲让他知道她很行,此刻的柔软娇媚模样倒让祝蔚杭心神荡漾。 当然,他爱她的所有模样,但娇娇的梁乐他也很喜欢,能让他想起她被他欺负时的样子—— 眸子潮湿,嘴角莹润,哭得眼角红红,白皙的皮肤也在不小心的动作之间变成暧昧的粉色。 他拿起桌边的水杯喂她喝水。 梁乐微微仰头,喝得时候却不小心将水溢到嘴角。祝蔚杭伸手帮她擦掉了,她一愣,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她看着他的眼神,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了。 果然,祝蔚杭的手指在她唇边停下,他低声问:“我能喝吗?” 她还来不及回答,他就低头压下来了。 因为两人的位置不便,他只是浅浅地亲了亲她。 碰了一下唇,他便起身了,似乎因为脊椎难受。 梁乐转了个身埋在枕头里偷笑,还没笑完,就又发出一声尖叫:“啊……” 祝蔚杭将她翻了个身后压了上来,他将下巴磕在她的肩头上,在黑暗中问:“笑什么?” 梁乐想了想:“笑你小小年纪,脊椎不行。” 祝蔚杭“嗯”了一声,然后就去亲她,待她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的时候,他说:“你小小年纪,气息不足。” 梁乐气得脸红,掐了他几下,祝蔚杭躲着,也伸手挠了她几下。 可两人打闹着打闹着就有些偏离轨迹了—— 他们抱着对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祝蔚杭的手在她的肩头慢慢地滑动,往下,摸到手臂,腰际,手掌摸了摸她的软软的小腹,无声地笑了笑。 梁乐的手不知何时也转到他小腹上了,触到有些硬的肌肉,她想起什么,问:“你还在工厂里脱衣服吗?” 祝蔚杭一愣:“没脱。” “我那天看见你先掀衣服了!” 祝蔚杭想起当时的情况,哭笑不得:“那不是脱衣服,只是……” 梁乐反驳:“就是脱,都被别人看光了。” 祝蔚杭见自己吵不过她,认输了:“没脱了。” 梁乐:“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这么私密的地方只能给女朋友看,知道吗?” 祝蔚杭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带着梁乐也觉得像是地震了一样,他的唇贴在她的脸侧,呼出的热气几乎要将她蒸熟。 祝蔚杭含住她的耳垂,小声说:“知道。” —————— 下午一睡醒就能看见喜欢的人,他还慢悠悠地跟你说话。 谁不羡慕梁乐? 47露水情缘 #47 天花板上的灯泡闪了一下后亮了起来。 室内突然大亮,梁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祝蔚杭的动作却没停,继续慢条斯理地抚摸着她。 梁乐睁开眼睛:“来电了。” 祝蔚杭“嗯”了一声,不以为然。 梁乐不怎么喜欢“白日宣淫”,刚才昏暗的环境比现在好多了,现在亮堂堂的,她被刺激得清醒,脑中那些混乱暧昧的思绪在此刻被整理得干净。 她伸出手,打算把灯关了,让自己重回刚才那种状态。 就在这时,门被扣响。 梁乐的心脏一停,眼睛瞪大,手停在半空中。 祝蔚杭只是微微一僵,然后便继续动作,咬了咬她的耳垂:“胆子这么小?” 梁乐收回手,压低声音:“你胆子大,去把门打开。” 祝蔚杭笑:“你确定?”说完就要起身,梁乐被吓到,慌忙将他扯住,低声斥责:“好好待着!” 祝奶奶在门外出声:“下楼吃晚饭咯。” 梁乐压着祝蔚杭的脑袋,不让他出声,应道:“好的,马上下去。” 祝奶奶似乎去隔壁喊祝蔚杭了,没多久后,她在门外独自念叨着:“另外一个呢?”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屋内屏息的两人听见了。 祝蔚杭眼神一闪,似乎想要整蛊梁乐,唇刚要张开,梁乐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警告道:“你别疯啊。” 祝蔚杭的下半张脸被捂住,梁乐看见他的眼睛弯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得逞而偷笑,她气不过,用力推开他,破罐子破摔地说:“喊吧。”又补充道:“你敢喊,我就把我脖子上的印子给奶奶看,我让你知道谁更疯。” 祝蔚杭不敢再笑,窝在她的肩颈里,讨好地蹭了蹭她的侧脸:“不喊了。” 奶奶把中午准备的饭用微波炉热了一遍就端上饭桌了,所以也不需要等待太久,他们就吃上晚饭。 吃饭期间,梁乐听见许久没动静的座机响了起来,祝蔚杭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奶奶。 祝奶奶走过去接电话,“嗯”了几声后,又说了几句他们的近况,之后便挂了电话。 奶奶重回到餐桌上,叁人都奇怪地没有开口,最后还是祝奶奶先说话了,她看着祝蔚杭:“你爸。他问我你们俩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梁乐莫名心里不怎么是滋味,偷偷看了一眼祝蔚杭,见他神色无异后,偷偷松了口气。 祝叔叔工作忙,她其实不是经常见到他,尤其在长大以后。小时候她去祝家还总是能看见他们一家叁口和和美美的,祝叔叔甚至带着她和祝蔚杭出去玩了几次,她很喜欢这个斯文儒雅的叔叔,不知道想过多少遍和祝蔚杭交换爸爸。 可待她上了初中之后,祝叔叔便总不在家,祝蔚杭每次的家长会都是祝妈妈去开的。祝妈妈温柔包容,家里少了个人管他,他逍遥又自在。她看着他这幅自由的模样,总是羡慕地咬牙切齿。 她问过她妈几次祝叔叔每天在忙什么,她妈总是睨她:“人家祝叔叔赚钱忙呢,出差多,你个小孩儿怎么这么多问题?”她瘪瘪嘴反驳:“关心一下不行吗?” 上了高中后,祝叔叔几乎不在家里出现了。只有大节日比如临近新年的时候,她偶尔能看到小区楼下那辆锃亮的黑色豪车,一瞅见那车,她就知道是祝叔叔回家了。 有一次,她在楼道里碰见神色匆匆的祝叔叔,他笑着关心她两句,却也只是两句而已,客套后就风尘仆仆地下楼。待那辆豪车驰走之后,她继续上楼,发现祝家门打开着,她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祝妈妈和祝蔚杭两人无言地坐在沙发上,母子二人似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她觉得别扭,祝叔叔虽然是祝蔚杭的父亲,是祝妈妈的老公,可只要他一出现,祝家的气氛就变得很不好,母子二人总像失了魂一样,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梁乐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祝叔叔在她的心中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古怪。 尤其是在这个暑假,得知他硬要祝蔚杭留在本地读大学之后,祝叔叔已经被她挂上了“不理智”的标签。 祝蔚杭没说话,餐桌上的气氛一度古怪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梁乐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开始发麻的时候,祝蔚杭问奶奶:“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过来?” 奶奶没说是但也没说不是,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梁乐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鸡飞蛋打”的家庭其实挺好的。她还觉得心疼,心疼祝蔚杭,心疼祝奶奶,心疼祝妈妈。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只是单纯地抱在一起,什么事都没做。 梁乐想了想,还是说:“我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是和你换爸爸。” 祝蔚杭一怔,笑:“小小年纪就这么疯。” 梁乐反驳:“当时祝叔叔多帅啊,我爸当时已经有啤酒肚了。” 祝蔚杭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反驳:“不帅。” 梁乐抱住他:“你说祝叔叔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 祝蔚杭想了想:“可能……要出成绩了。” 梁乐恍然大悟:“填报志愿的事?” “估计是吧……”他苦恼地啧了一声。 梁乐突然意识到这个夏天似乎快要结束了,成绩出来后,就是填报志愿,接着就是准备开学。 她问他:“你想报哪里?” 祝蔚杭亲她一口:“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梁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以为他的答案是首都或者是接受父亲的安排。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他的玩笑话,但这种甜言蜜语还是让她嘴角翘起。 梁乐故意转了话锋:“我们考不到一起。” 祝蔚杭捏她的手,低声说:“我不管。” 也许是因为平时的他总是沉稳理智,所以当他说出这种有些幼稚赌气的话时,梁乐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猛地缩了缩。 她总是很容易被他对她的那些特殊而感动。 可梁乐就是那副德行,心里越感动,嘴上的话越不着调:“我们是露水情缘,夏天结束,我们就散了。”说完又补充道:“不对,离开这里我们就散了。” 祝蔚杭抓紧她的手,咬了一口她的脸:“你敢?”有些威胁的意思。 梁乐瞪他:“我怎么不敢?” 祝蔚杭抱紧她:“反正我不同意。”无赖的模样让梁乐束手无策。 她第一次觉得祝蔚杭比她幼稚百倍,于是忍着笑问:“你这么喜欢我?” 祝蔚杭在她颈间开口:“有点。”声音闷闷的,贴在梁乐的耳边,让她发痒,心脏也莫名泛麻。 她问:“只是有点?” 祝蔚杭:“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 —— 梁乐:亲妈说3颗星星才能贴贴,谢谢大家。 祝蔚杭:谢谢大家! 48桃花源 #48 成绩公布的时候祝蔚杭还在上班,刘宥从隔壁车间跑过来,一下子扒在他的肩膀上:“查分了吗?”他全身臭哄哄,都是汗味,祝蔚杭被熏得往后退了几步。 刘宥狠捶他一下,龇牙咧嘴:“装模作样?你以为你什么德行?” 祝蔚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灰扑扑的手臂,走到角落,拿起一瓶水低头冲洗,他睨了刘宥一眼,问:“你查了?” 刘宥笑,眉眼都扬起:“查了。” 祝蔚杭:“考很好?” 刘宥小声说:“够到本科线了!”似乎很激动,却又不敢大声张扬。 祝蔚杭也感到惊讶,笑着看他:“没查错吧?” 刘宥抬脚踢了他一下。 祝蔚杭手中的水都被晃得洒了出来,他听见刘宥骂:“这他妈能查错?我就是考得还不错。” 祝蔚杭不再贫嘴,承认道:“我以为你总分只能考个100呢,真没想到。” 刘宥总算称心如意得到赞赏,问起祝蔚杭的成绩。 祝蔚杭抖抖肩膀,有些臭屁地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我什么水平的。” 似乎所有人都对故意卖关子的行为感到烦躁愤怒,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刘宥气得要跟他打起来,交锋两趟之后,祝蔚杭才给他看了自己成绩。 刘宥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数字看了一会儿,抬眼看他:“果然,你是这个。”对着祝蔚杭比了个大拇指的动作。 祝蔚杭笑笑:“也没什么,就正常水平。” 说这话并不是在显摆,这成绩和当初自己的估分相差无几,几乎是在考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达到了目标,对于他想去的那所学校,这个分数也应该绰绰有余。 刘宥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出疑惑:“成绩好,长得也不赖,梁乐究竟在想什么?” 祝蔚杭的眉毛抽了抽。 想什么?之前她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此刻肯定在在苦恼要报哪所学校,或者是在跟父母纠结地通话中。 工作的时候,他爸和他妈都打了电话过来,祝蔚杭手上还有事,便没有接,之后两人也没再打电话过来。 下班后,他回了他妈的电话,报了一下自己的成绩。 他妈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祝蔚杭站在工厂的门口,太阳快要落下,留下的余晖却也温柔,将对面的大楼粉刷上一层淡淡的橙粉色,他眯了眯眼,正好一阵风吹过来。 没听到他的回答,电话里的母亲又问了一遍,温柔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什么时候回来呢?”似乎在寻求他的依靠。 他心尖一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快了。” 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逃避,像童话故事一样被派遣到乡下,却意外发现这里是个无忧无虑的桃花源,有自由,有爱人,他沉溺在此。 可不知不觉,夏天即将过去。他迟早要走出夏天,离开桃花源,面对那些本就该面对的腥风血雨。 * 他到家的时候,梁乐正蹲在院子的角落里讲电话,声音都有些哑了,似乎打了很久。 见他回来了,她指了指电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他比口型:“我快烦死了!” 祝蔚杭忍不住笑:“加油。” 没再打扰她,进屋之后,奶奶问他考得怎么样,他说还不错。 奶奶没有多问他的成绩,反倒是笑着指了指蹲在外面可怜兮兮的背影:“从中午就开始打电话了,一个电话挂完又接下一个,忙得不行。” 祝蔚杭:“她家亲戚多,叔叔阿姨都很热情,很疼她,所以很关心她。” 奶奶看他一眼:“一时半会儿应该打不完,你先吃饭吧?” 祝蔚杭点头,吃的时候就盯着屋外的梁乐看,她像是在听什么唠叨,抓起脚边的树枝在地上扫着,闷闷地只会答应,时不时地应上几句:“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梁乐打完电话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手机快没电了,她没急着充电,倒是想让它自动关机,她一时半会儿真的不想再打电话了。 奶奶见她终于打完,招她进来吃饭。 梁乐应了一声,回头发现祝蔚杭已经不见了,但她也不是很着急去问他成绩。她知道他一直都很稳,所以不担心他的成绩,现在她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 她考的不好也不坏,算是正常发挥—— 就在本一线上几分,有点尴尬的位置,挑不到好的本一,也不想屈身去本二。刚才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来关心她,给了许多建议,她听得头昏脑胀,只能先一一都应下,具体怎么做,倒还是毫无头绪。 她在胡思乱想中吃完晚饭,陪奶奶聊了一会儿天后,她上楼去了。 到叁楼的时候,意外发现祝蔚杭并不在这里,站在楼道里隐约能听到他在楼上讲电话的声音。 她爬到四楼,看见他背着身在讲电话。 他身材颀长,背影笔直。 头发和宽松的T恤都被风微微吹动,梁乐莫名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凄冷,可能是因为他打工瘦了不少。 压住心中那股淡淡的酸涩之意,她悄悄走近,却在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住—— 祝蔚杭哑着声音说:“我自己能决定。” 电话的另一头情绪激动,梁乐隐约能听见祝叔叔的暴怒的声音,她吓得一僵。 祝蔚杭似乎受不了了,对着话筒问:“你凭什么?” 梁乐的汗毛都几乎竖起来。 几秒后,对面似乎挂断了电话,耳边除了沙沙的风声,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祝蔚杭收起电话,弯下腰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贴住,他低头,看到梁乐白皙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 莫名,胸口那股堵住的气散了许多。 她能给他力量,一直都是。 58 #58 梁乐和祝蔚杭已经回家叁天了,如她所想那般,两人就像地下党一样在长辈眼皮底下“偷情”。虽然刺激,但也实在考验两人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 因为两人在小区了住了十几年,半个小区居户都认识他们俩,所以他们明明离得近,却只能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约会。 这叁天,他们在离小区叁公里的公园里亲了几次,回去的时候却都要错峰开来,生怕被熟悉的长辈碰见了。 除了每天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和祝蔚杭贴贴,梁乐觉得生活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哦,但也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发生了—— 祝蔚杭的父母离婚了。 似乎在他们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办好手续了。 梁乐是怎么知道的—— 她妈在饭桌上警告她,不准在祝蔚杭和祝妈妈的面前再提起祝叔叔。 梁乐戳了戳碗里的饭:“知道了。”过了半响,她又问:“是离了吗?” 她妈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别问这么多。” 梁乐捂着脑袋,反驳:“我就要上大学了,能别这样随随便便便对我了吗?” 她妈一听,气得都笑了,拍了拍她爸:“你听,你女儿说不能再这么随随便便对她了。” 她爸难得一次向着梁乐:“嗯,要尊重爱戴,毕竟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梁乐也没想到她爸这次居然帮着她说话,大惊大喜,她妈倒是被气得差点掀桌子,丢下一句:“姓梁的没一个好东西。” 虽然她妈没告诉她答案,但是梁乐大概也猜到他们是离婚了。祝蔚杭也没跟她提起过,似乎是因为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她也没再多想。 只要祝蔚杭和祝妈妈能过得自由愉悦,户口本上的那一页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左右祝叔叔这几年除了拿点钱回家,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点任何的情感慰藉。 * 录取通知书纷纷送达,梁乐的邮件比所有人都快,因为她考上的那所大学就在离她家五公里远的地方。 早晨九点,她就被邮政投递员的电话吵醒,说是要本人签收。她起床气没消,眯着眼睛,穿了个外套就趿拉着拖鞋去楼下了。哈欠打了叁个,眼里都水汪汪的,到楼下的时候,她看见祝蔚杭正在跟邮政员聊天。 听到身后的拖鞋声,他看了她一眼,对邮政员说:“她来了。” 梁乐推开他,签了字后,跟邮政投递员说谢谢。 投递员年纪不算小,略带笑意的眼神落在他们两个身上,揶揄着问:“有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啊?” 梁乐一愣,脸红着摆摆手:“考不上考不上。” 祝蔚杭在她身后笑,拉了她的帽子:“走了。” 邮政投递员利落地拉上他的包,似乎还有其他许多通知书要去派送,骑上电瓶车走之前还对他们说:“祝你们大学顺利,未来可期。” 梁乐被祝蔚杭扯着帽子,几乎是被拖着走的,于是翻了个身撞到他身上,他这才讪讪松开手。 梁乐问他去哪里了,怎么起这么早。 祝蔚杭皱眉:“早吗?这都九点了。”说完,伸手去碰她的眼角,湿漉漉的,都是刚才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 梁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脏不脏啊!”说完还窘迫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放心下。 祝蔚杭垂头看她,慢慢开口:“我又不嫌。” 四个字轻轻的,钻进梁乐的耳朵里,她耳朵发烫,拍了一下他的手:“赶紧回去洗洗吧,我去回笼觉了。” 刚转身帽子就又被祝蔚杭扯住,依旧是轻轻的几个字。 他说:“直接去约会吧。” 梁乐想骂他来着的。 她脸没洗,牙没刷,还穿着拖鞋,去哪里约会?去他家吗? 谁知道身后的祝蔚杭来了一句:“去我家。” 梁乐惊恐,以为他会什么读心术,扭头看他,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痞痞的模样,很欠揍,但是真的还挺好看的。 “阿姨呢?”她问。 “出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我刚才就是去送她了。”祝蔚杭边说边推着她往楼上走。 于是,梁乐就被半拐骗半强制地押进了祝蔚杭家里。 他家也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家,她对这里十分熟悉。厕所里甚至有给她准备的牙刷和毛巾,于是她便直接在他家洗漱了。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情侣约会,在外面还能是逛街看电影,在家里约会不就是贴贴吗。两人还是热恋期,也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尤其是在尝到一点甜头之后,那些热烈昂扬的躁动很难抑制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 祝蔚杭对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日子很是厌烦,但梁乐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比起他,她好像更喜欢睡觉或者是吃饭。所以今天他才不肯放她走,他要让她知道—— 他比电视更需要她。 梁乐从厕所出来后,就被他抱着了。 他毫无预兆地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腰肢,脸贴着她的脸,轻轻地蹭了几下:“想我没?” 梁乐:“怎么想?楼上楼下,天天见面,还需要怎么想?”她就是改不来和他顶嘴的臭毛病,但祝蔚杭似乎挺喜欢她这点的,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我很想你,就算天天见面,也很想你。” 梁乐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感觉到他手的动作,她眨了眨眼睛,侧头看他:“想我什么?” 祝蔚杭又笑,胸膛轻轻地震了一下,手指抚摸到她的柔软,问:“怎么没穿,内衣?” 60 「po1⒏υip」 #60 梁乐眼睛瞪大,狠狠地剜了一眼祝蔚杭,见他满脸笑意,又是一副捉弄成功的得意模样 她气不过,踢他一脚后,才扬声应道:“我……碰见同学了,顺便找她玩了一趟……” 她妈:“没刷牙没洗脸就跑去跟人家玩了?” 梁乐撒谎:“刷了啊。”边说边爬到笑得身体颤抖的祝蔚杭身上—— 他趴在床上。 她压上他光裸的背,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掐他的后脖颈。 祝蔚杭笑得更加猖狂,差点发出声音。她着急,对着手机随意敷衍了两句,快速地掐掉了电话。 电话一挂,她就将身边的被子扯过来,盖住祝蔚杭的脑袋,然后对他一顿胖揍…… 骂了他十几分钟后才气喘吁吁地瘫在床边休息。 祝蔚杭被她闹得出了一身汗,手臂上也多了好几个红印子,都是被她掐出来的。他低头整理好自己后,又一下子躺到她身边。 梁乐气得脸红,瞥他一眼,又往旁边移了移,像是故意要和他保持距离。祝蔚杭笑,一把将她搂过来。 她趴在他怀里,对着他的手臂咬了一下,不算轻。 祝蔚杭没喊疼也没松开她,反倒是将她抱得更紧,像是知道她咬他都是在爱他。 他们半裸着身体拥抱,狂跳的心脏慢慢镇定下来,躁动的欲望也消歇下来。身体里却充盈着一种淡淡的欢愉,是一股能抚平一切苦痛的力量。 梁乐不习惯对着祝蔚杭表达那些爱意,但是此刻,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她却有了倾诉的冲动。她伸手抱住他:“……好好努力,我会等你。” 祝蔚杭沉默了几秒,最后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 * 日子过得很快,时间一下就晃到了是八月下旬。 祝蔚杭报道的时间比梁乐早了快十天,于是两人的异地恋时间又增加了十天。 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祝妈妈做了一大桌菜,还邀请了梁乐一家下楼一起吃饭。说是送别宴,那天晚上的气氛却很愉快,梁乐她爸妈在饭桌上对祝蔚杭赞不绝口。 长辈们喝了点酒,面红耳赤地在餐桌上谈天说地。 梁爸爸从首都的大学聊到祝蔚杭的专业,再聊到该专业的就业前景,得出的结论是—— 祝蔚杭之后肯定会是国家社会的栋梁。 梁乐捂着嘴偷偷笑,被她爸抓到。她爸问她笑什么,是不是羡慕祝蔚杭。 梁乐摇头,盯着对面同样喝了点酒脸颊有些泛红的祝蔚杭看:“他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祝蔚杭喝了酒,眼睛变得有些湿,他对着她笑,看得梁乐的心脏也有些湿。 梁爸爸哼了一声,哑着声音说:“我羡慕他啊。”老泪纵横的模样看得饭桌上的人都哈哈大笑。 酒过叁巡,饭吃得差不多了,梁乐帮着收拾了桌上的饭菜,和父母回去的时候,祝妈妈和祝蔚杭站在门口送他们叁人。 梁妈妈笑着摆手:“就楼上楼下,还这么客气。” 祝妈妈笑:“那就不送你们上去了?” 梁爸爸搂着梁乐上楼,呼吸都带着酒气:“不用了,谢谢今晚的招待。” 梁乐在楼道中捕捉到祝蔚杭的眼神,偷摸摸地给他抛了几个媚眼,看他笑了之后,她才搀着喝得醉醺醺的父亲上楼。 洗过澡后,梁乐睡不着,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祝蔚杭对她的影响力。一想到他明天就要离开,她就觉得难过,像是过去开学的前一晚—— 总认为自己会撑不过去,铺天盖地的悲伤情绪像网一样把她裹住。一想起明日会发生的一切,便会觉得呼吸急促大脑发热。 她意识到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离别。 他前往更大的世界,那里有花有阳光,有他成长需要的养分。他在那里会如鱼得水,会发光发热。 那她呢?她离不开他的。 她陷入了一种彷徨无措的悲伤情绪中,可她强忍着没有去打扰祝蔚杭,因为他帮不了她。她知道这是两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她也会前往自己的那个世界,也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虽然不知道几年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选择。 但她坚信,他们都会变得更好。 她到后半夜才睡着,做了好几个会让心脏空荡荡的噩梦,起来的时候眼角都湿漉漉的。她记得他的起飞时间,到楼下去送他。 他正好准备上出租车。 祝蔚杭正好和她对视上,他停住动作,看向她。 两人隔着十米的距离。 阳光刺眼强烈,头顶飘过几朵白云,远处有小朋友在打闹的嬉笑声,时间一点点走过,梁乐站在楼道边上,依靠着楼梯的扶手,看着不远处的他,摆了摆手。 祝妈妈回头看她,挥手让她过去。 梁乐摇头,盯着祝蔚杭又摆了摆手,还说:“再见。” 她没有勇气去和他正式道别,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流眼泪,于是装酷耍帅地只是摆手,不肯多说一句。 祝蔚杭盯着她勾了嘴角,也摆手:“再见。”说完就上了车。 …… 祝蔚杭离开的几个小时内,梁乐像是有戒断反应,抓耳挠腮,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胃口也不佳,午饭只吃了几口,晚饭也吃不下,被爸妈强拉着去公园散步后,吹了一会儿风才好受些。 但她从公园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下楼倒垃圾的祝妈妈,心口又猛地一酸,眼眶也隐隐发热。梁乐一下松开她妈的手,凑到祝妈妈的身边,说是要帮她倒垃圾。 垃圾车在小区门口,倒完垃圾后,梁乐和祝妈妈在静谧的街道里并肩走着。 周围很安静,夏夜里只有偶尔来的风让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梁乐想聊些关于祝蔚杭的话题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却没想到祝妈妈先说话了—— “祝蔚杭很喜欢你呢。” 梁乐一愣,心脏狂跳,第一反应是否认:“哪有啊,阿姨你乱说。”支支吾吾掩饰的模样自己都觉得拙劣。 祝妈妈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她看着梁乐:“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乱说。” 梁乐尴尬地扯扯嘴角:“我们天天吵架呢。” 祝妈妈挑眉:“小打小闹而已。” 看着祝妈妈的笑脸,梁乐窘迫得想要钻到地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甚至在思考是不是祝蔚杭泄漏了什么消息。一路尴尬到家门口,在祝妈妈准备进屋的时候,梁乐头脑一热,对着祝妈妈的背影说:“阿姨……其实我也挺喜欢祝蔚杭的。” …… 祝蔚杭一到学校就忙了起来,新生入学需要准备做许多琐碎的事。虽然每天都有抽出时间和梁乐联系,但他似乎很忙,回消息都是断断续续的。 梁乐一开始自然觉得有落差,气得也不想理他,但又过了几天,她就不那么计较了,倒不是她懂事了,只是她有些习惯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像是开学的前一天觉得难受一样。可一觉醒来,开学仪式照样开,她臭着脸穿戴整齐地去上学,然后便开启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接下来的生活根本便不像她想象中那般难熬,日子虽然有些平淡但也十分充实。 她在他走后,也开始准备去大学的事宜。时不时和准备去上大学的高中同学聚一聚,她妈整天都拉着她去逛街买新衣服,担心她在大学里看起来不够洋气,七大姑八大姨也经常来她家里看她…… 她变得忙起来,只在闲下来的时候会想起祝蔚杭。 但是这种想念就像在远处海面的一朵小浪花,但它翻腾过一程程后,到她眼前,便卷成了巨大的波浪。 虽然怨他,但还是想他。 没多久,祝蔚杭的大学生活终于步入稳定的阶段,她却开学了。显然是一对苦命鸳鸯,但两人经历过许多波澜,自然扛得起这一段小风小浪。 梁乐的大学室友没几天就知道她有一个在首都读书的粘人男朋友。有一次,梁乐和祝蔚杭在阳台视频的时候,室友俞悦不经意瞥过她的手机屏幕。 梁乐只听到身后乒乒乓乓一阵响,她扭头看—— 俞悦关了阳台的门,在寝室里和其他两个室友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 祝蔚杭问她怎么了。 梁乐也疑惑:“不知道。”她边说着边打开门。 屋内的叁人齐齐看向她,俞悦大声喊:“你男朋友不会是哪个爱豆吧?” 梁乐刚想反驳,便听到耳机里祝蔚杭的声音:“原来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绝色影视在线:「po1⒏υip」 62下 检查的地点在祝蔚杭定下的酒店,离他们学校有点距离。梁乐觉得不方便,在出租车上问他怎么订得这么远,祝蔚杭在昏暗的车内贴近她的耳朵:“……不想让你走。”带着暧昧和浅浅的笑意,湿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梁乐的心脏也泛了潮。 梁乐瞅他一眼,低声骂了句:“怎么这么多歪心思?” 祝蔚杭轻轻嗯了一声,并不否认,然后将她的手掌仔细裹住,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握在一起的手掌一会儿就变得十分暖和,甚至出了一点汗,梁乐挣脱了一下,祝蔚杭扭头看她,像是在问她逃什么。 清亮的眸子里是理所当然的神情,梁乐念着有司机在场,便没有和打闹,索性不动了,任他握住。 他说酒店订得远是因为不想让她回去。 但后来两人开房开习惯了,梁乐从祝蔚杭口中得到了另外一个答案——他担心她在附近碰见熟人,不希望她被人嚼舌根。 梁乐心里感动,嘴上却说:“那不开不就行了吗?” 祝蔚杭捏着她的脸:“你忍得住?” 梁乐恼羞成怒:“是谁忍不住?” 祝蔚杭迅速投降:“是我,我忍不住。” 祝蔚杭订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好在干净整洁,厕所却是狂放的全透明风格,几片巨大的玻璃隔板将房间分成两个部分,玻璃还擦得很干净,不论你在厕所做什么,另外那人都能看得清楚。 梁乐一进门就质问他:“你订的是什么情趣房吗?” 祝蔚杭也一愣:“我不知道啊,我看余量不多了,就赶紧定下来了。”说着就走到厕所里,在墙上摸索着按钮,一摁,便慢慢降下百叶帘。虽然遮得不完全,但也比全玻璃好许多。 但之后发生的事证明……这个百叶帘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屋内热,梁乐将自己的粽子叶剥了一层又一层,好歹瘦了些,却又因为一系列的动作变得满头大汗,脸颊红扑扑的,白里透红,像桃子。 祝蔚杭扯她到他怀里,给她擦汗,手指沾了点濡湿,他又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顺着她的耳廓往下,捏着她小巧又柔软的耳垂。 梁乐略微难堪,呼吸逐渐急促,她抬头看他,眼神在空气中对碰上,暧昧的气氛将她的心脏挠得极痒,她皱了皱鼻子:“干嘛……?” 祝蔚杭挑了一下眉毛:“你说呢?”说完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笑她明知故问。 梁乐摇头:“我不知道呢。”眼睛亮亮的,笑得狡黠。 他低头亲她一下:“知道了吗?” 梁乐将热热的嘴抿了又抿:“不知道。” 他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到他的腿上,又亲了她一下,蹭着她的唇:“知道了吗?” 梁乐声音有些抖:“不……知道。” 祝蔚杭笑,低头继续亲她,不是简单的接吻,更像是一种预告,宣示着他接下来的要做的过火事。 当他的手从梁乐的衣服下摆钻进去的时候,梁乐往后退了退,迷蒙地对上他灼热的眼神,他又一下捕捉上来,衔住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吻着。 干燥的手掌爬过平坦的小腹,来到暖热起伏的山丘,他握住,在离她心脏很近的地方,拨动了她的最柔软的开关。 没一会儿梁乐就喘不上气了,躲开他的吻,趴在他的肩上细细喘息,祝蔚杭慢条斯理地揉捏着,手掌顺着光滑的背往上抚摸到她的后脖颈,他将她按向他的怀里。 梁乐轻轻叫了声,他笑,在她耳畔亲了一下:“嗯,变大了一点。” 梁乐羞得脸红,张嘴咬住他的肩膀,隔着衣服,留下一圈濡湿的牙印。 祝蔚杭将手伸出来,让她抱紧了,然后捧着她的臀,一下将她抱起。梁乐吓了一跳,却在下意识将他抱得紧紧,她问他:“干嘛?” 祝蔚杭反问:“还不知道?”说着,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边后,伸手脱了自己的衣服。 梁乐见他直接裸着了,羞得不敢看,翻身往后爬,还没移动半米,就被他拉住脚踝,她大叫一声,挣扎着扭头看他—— 见他半伏着身子,正在帮她脱袜子。 正打算踢他一脚的时候,他朝她压了过来。 梁乐被扑了个正着,他就在她的脸前,赤裸的上身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她不好意思看他,别过脸又被他扭回来。 祝蔚杭全身都是热的,甚至眼神也能将人烧得滚烫,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到她的唇上,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低头吻住。 梁乐总觉得今天的气氛跟以前那几次不一样,今天的祝蔚杭格外热情,也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她也心软,尽量地配合着他。在他要脱她衣服的时候,她甚至举起手让他方便脱下,带着温度的眼神落在她的胸乳上,她受不了这样,像凌迟一般,着急地去捧他的脸去亲他,想让他转移注意了,可两分钟后,他还是低头低头含住了她的乳尖。 她下意识地咬着手指希望能缓解一些难耐的感受,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和微急的呼吸,能感觉到小腹一阵酸软,她急得眼睛都湿了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脸,手指被他咬住,他抓着她的手腕放到一边,继续去吮吸那一团软肉。 过了不知道多久,梁乐的乳上一篇湿漉漉的痕迹,他抬眼寻她的眼睛,他唇上一片莹亮,却意外地妖冶和性感。 梁乐脑子热得不行,迷迷糊糊地伸手讨拥抱,他抱住她,在她的脸颊边蹭了好几下,头发有些扎人,却又很舒服。梁乐渐渐稳住呼吸,手指在他的背后无意识地抚摸着,下一秒,她又僵住身体。 祝蔚杭脱她的裤子,手指滑过股侧的皮肤,他侧头去吻她,声音哑得让人酥软:“我看看……”手掌别进她的大腿根部,手指点了点柔软的皮肤,再往里面探,触到黏腻的一片,他看她。 梁乐闭了闭眼睛,恼羞极了,抢答道:“湿了湿了,我湿了,我为你汪汪流水,行了没,大帅哥。” 祝蔚杭一愣,一下笑得厉害,靠在她的肩头处无声地笑着。 梁乐正要松一口气,他的手指又动了起来,又往里面探,梁乐咬牙,却也没阻止他。 两人都在探索,祝蔚杭在探索她的身体,她也是的,她跟着他的引导也在寻觅着自己的开关。 梁乐浑身都是汗,眯着眼看到祝蔚杭在脱裤子的时候,她有突然有一种直觉,今晚好像不一样。 有些过火了。 她慢吞吞地开口:“今晚……?” 祝蔚杭没说话,脱完裤子后又压上她:“你愿意吗?”语气很温柔,配上他的脸,几乎是妖精的存在。 梁乐脑子一下子宕机,几秒后转了话题:“不是不愿意吗,现在怎么就肯了?”她对那天她对求爱未果还耿耿于怀。 祝蔚杭用已经硬挺的下面蹭她的大腿,声音越来越低,那些字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得让你知道我另一方面的才能,不然……拴不住你。” 梁乐听此忍不住笑了,但又被他的动作搞得很紧张,于是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才能,话别说太满。” 祝蔚杭让她闭嘴,好好享受就行。 梁乐偏不要,胡乱动着,却像是在把自己更往虎口里推—— 她被他钉住手腕,吻得几乎缺氧。 他喘着粗气,咬她的鼻子:“可不可以?”因为她刚才没回答,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梁乐脸颊红扑扑,胸脯起伏得厉害:“可以。”像是不好意思,轻轻的两个字,却让祝蔚杭心脏狂跳。 他松开她的手腕,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脸,梁乐觉得他的手有些抖,好像比她更紧张,忍不住出声安慰:“顺着本能。” 祝蔚杭轻轻地嗯了一声,从床头柜拿过避孕套,低头套弄的时候,梁乐就盯着他看。 床头的光打在他的一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柔柔的光晕,英俊的眉眼更显温柔,他长得真得很好看,对梁乐来说,每一处都正中下怀,紧张的情绪蓦然转换成隐隐的期待。 她看向他的胯下,又匆匆转了眼神。 算了,也不是很期待啦,她怕疼…… 事实证明,其实也不是很疼,就一下而已。 两人结合得十分顺利,前戏做得够,他抵进去的时候甚至觉得顺滑,下腹紧绷着,他注视着梁乐的脸,见她蹙眉,他趴下身子,问她是不是疼。 梁乐眼泪都溢出来,咬牙:“你行不行啊?” 脆弱的哭腔让这句话变得更加软糯,祝蔚杭吻她:“我可以,你别哭。” 梁乐皱眉:“快一点呀……”尾音颤了一下,因为他又抵进来一点。 祝蔚杭也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平时清晰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唯一想起的是梁乐的那句“顺着本能”,于是他便抱着她湿漉漉滑溜溜的身体动了起来。 就是本能的交合,他们从相撞的动作中体会到了一点快感。 梁乐清晰地感知到她被破开,有些难受,但在她身上的人是祝蔚杭,这让她感到满足。 其实只要是他,她觉得都可以。他热得像火炉,背上都是汗水,她抱着他,滑得抓不住,又像寻找救命稻草一样摸索到他的脖颈,于是环着他的脖子,在他一次次的发泄中小声地呻吟。 祝蔚杭从这单一重复的交合动作中体会到了很不一样的快感,是浓烈的流淌在二人之间的爱意。 他在做爱的时候,脑子都是她。就算她就在他的身下,他的脑中却还都是她,是她小学时的模样,初中时的模样,高中时的模样……一个完整的梁乐。两人的过往就像一幅画卷一样在他面前展开他,他感受到心尖的触动,感知到他对她的爱意,听见她骂他嗔他的声音…… 最后,那些青涩的脸庞和嗔怒的声音被替换—— 眼前的梁乐因为欲望变得迷离且朦胧,落在他耳边的不是骂声而是娇柔的呻吟。 藏在身体里名作“爱”的火山爆发开来,炽热的岩浆顺着他的血管流淌着,浑身的细胞都体会到爱。 他好爱梁乐哦,真的很爱。 记不清做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潮了,只是觉得全身酥软,像是被煮太久,骨头脱了,肉都软烂,她伏在他的怀里,承受着他最后的冲刺。 她哭了很久,脸颊湿漉漉的,祝蔚杭越吻她,她哭得越厉害,像是觉得委屈被安抚的小孩,偏偏快要哭个痛快才肯闭嘴。 祝蔚杭埋在她的脸侧,快速地抽动着自己的欲望,没过一会儿,便夹臀射精。 梁乐在他的怀里抖了一下,半响之后,两人都冷静了些,他抽出自己欲望。 梁乐霎那间觉得空虚,又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祝蔚杭从身后抱住她,吻落在她汗涔涔的脖颈上,她握他的手:“什么感觉?” 祝蔚杭笑:“很好的感觉。”他将她翻过身来和她面对面,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一点点擦干净后,又低头亲了一下她。 他问:“你呢?” 梁乐抿唇:“……拒绝回答。”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63你很忙 #63 祝蔚杭陪了她两天,但两人除了第一天有在外面逛街,剩下的时间都在酒店里。梁乐是因为身体有些吃不消,祝蔚杭是因为只想在房间里呆着。 做爱是有些耗体力的,梁乐平时再生龙活虎也遭不住祝蔚杭狂热的需求。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内,她不记得做了多少次,睡醒就被压住,推着他说不想要后,他就亲她,亲到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又用下面蹭她,哄着她做。 她没守住底线,被骗了好几次,身体好不容易干了没一会儿就又湿了,两人缠在一起就没分开过。 …… 祝蔚杭是周日晚上的飞机走,梁乐送他去机场,两人在安检处前停住。 虽然两人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但梁乐被他用赤诚热烈的眼神看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跳加速。 她推他一把:“赶紧去吧,飞机要走了。” 祝蔚杭没动,眼底晕开淡淡的笑意,嘴上却在问:“你有信心吗?” 他问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吗? 这两天对他来说,像是做梦一般,他想得到的都得到了,但此刻也正是梦醒的时候,虽然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分离。他也有信心两人能一直到最后,但是他不想让梁乐感到孤独。她虽然不说,也从不抱怨,提到了甚至会主动移开话题,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寂寞、羡慕的情绪。 他知道她在想他,他也想她。 可恨的是,他们并不能相见,每时每刻都陪伴着对方,每次想到这里,心中都会泛起苦涩。 他盯着她看,等着她的答案。 梁乐微愣,转了转眼睛,靠近他,贴在他的胸前:“有,我们会结婚。”声音很小,像是只说给他听的小秘密。 祝蔚杭心中的苦涩之意顷刻之间消失了,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她清亮的眸子里藏着喜悦和羞涩。 祝蔚杭蓦然急切期盼着未来,曾经他也会对未来感到迷茫彷徨,可是此刻,他希望它能早点来,不管它是什么样的,他都迫不及待地想去迎接。 他什么都不担心了,因为他的未来有梁乐。 因为未来,他们会结婚。 她说他们会结婚。 结婚是什么意思呢?祝蔚杭在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思索了许久,自然是无解,因为他还太小。长大了些,他明白那是种关系,是一种关于爱情的缔约。可再大一些,他发现婚姻也不一定是纯洁忠诚的,有人作茧自缚也有人将它视之无物。 但他依旧对它保持着美好的期待。因为从小到大他幻想的与他一起走进婚姻这段关系的人,一直都是梁乐。 因为梁乐,所以他相信它是美好。 只是因为梁乐而已。 …… 梁乐目送着祝蔚杭安检,发现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她转身,眼眶倏然涌上一股热气,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快速离开了。 舍友见她回来,也没问为什么昨晚夜不归宿,大家都是有男朋友的人,都心知肚明,热恋期的情侣就像沾了胶水,扯都扯不开。 俞悦见她眼眶红红,知道她哭过,安慰了梁乐一番,其他两人也过来抱着摸了摸梁乐的头。 梁乐正在为有这样的好朋友而感动的时候,叁人又渐渐散开,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俞悦第一个起身,拿着毛线帽和外套往身上套,其余两人也不甘示弱一样,急哄哄地打扮自己。 十分钟后,叁人一起出门。 她们站在门口和梁乐鞠躬:“抱歉,我们去约会了,你自己疗伤吧。” 梁乐又气又觉得好笑,扔了棉拖过去:“滚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元旦,但祝蔚杭因为学校的事并没有回来。梁乐学校离家近,几乎每周都要回家一趟。元旦自然也在家躺了叁天,期间她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一月一号下午,梁妈妈刚和祝妈妈聊完天上楼,一开门就看见梁乐裹着大棉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咸鱼的模样看得人恼火,一瞬间想起刚才祝妈妈跟她说的消息,越想越气:“全世界的女孩,就你是这幅模样!” 梁乐被骂得一头雾水,但也习惯了,哼哼两声没有应,继续认真地追剧。岂料她妈这回却不放过她,扯了扯她被酱汁沾到的领子口:“哎哟,我真的会被气死。” 梁乐忍不了了,气鼓鼓地看她妈:“怎么了怎么了……我待会儿就洗,马上洗。” 她妈长吁短叹一番:“怎么能长成这幅模样?以前多听话啊,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梁乐听这话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已经能做到泰然处之的地步了,她翻了个身:“是我的错,我长残了,不怪您,我看完这集就去洗,您放过我吧。” 梁妈妈问她:“记得安琪琪吗?” 梁乐一时反应不过来,皱了眉:“谁?” “琪琪,就以前住在我们这里的,很漂亮的女孩儿,你以前很喜欢他的。” 梁乐从沙发上起来:“小公主!” 梁妈妈点点头:“对,你以前就喜欢这么叫她。” 梁乐一直都很喜欢小公主,此刻突然听到她的消息自然兴致盎然,她问她妈:“她怎么了?她现在是不是上高中了?” “嗯,高一。” “她怎么了?她们家搬去哪里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了呀?” “搬去首都了,所以才没联系。”她妈顿了顿,看了一眼梁乐后嫌弃地挪开眼神:“人家现在长得漂亮,还在首都最好的高中读书……祝蔚杭不是在首都读大学吗,安琪琪突然联系上他,想请他帮忙辅导功课。” 梁乐听到安琪琪的这些好消息,胸中蓦然升起自豪感,甚至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感情。之前的葡萄干事件已经被她抛到脑后,她不记得自己吃葡萄干吃得流鼻血的事了,只记得安琪琪甜甜的笑容和一声声脆甜甜的“乐姐姐”。 她笑开:“真好啊。”想了想又突然嘟囔道:“那祝蔚杭怎么没跟我说?” 她妈拍她一下:“人家忙着读大学,还要准备辅导人家功课,有空跟你瞎掰扯?他上大学应该还挺忙的吧,别整天有事没事烦人家。” 梁乐莫名被训了一顿,心里委屈却也没反驳,拿起手机回到房间里。 刚才忙着看电视,有一会儿没看手机了,一打开屏幕,就是祝蔚杭给她发的消息,有五条。 她不过一个多小时没看,他就给她发了五条信息,每隔十分钟就问她一句:「在做什么呢」 梁乐想起她妈刚才说的话,她妈说祝蔚杭读书很忙…… 忙吗? 她回他:「我妈说你读书很忙」 祝蔚杭:「阿姨误会了」 梁乐:「我就说啊!你这么闲,但我反驳了,她肯定又要骂我,说我嫉妒你。」 祝蔚杭:「所以刚才在和阿姨聊天吗」 梁乐:「不,纯挨骂……」 祝蔚杭:「要不要安慰」 梁乐脸一红,受不了他这样黏糊糊的状态,转了话题问他:「小公主联系你啦?怎么没跟我说,她有跟你提起我吗?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啊,很漂亮吧?」 祝蔚杭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她:「联系了但我没答应给她补习」 梁乐愣了一下:「为什么?如果闲的话,可以帮帮她呀……」 祝蔚杭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梁乐接起来。 梁乐问他:“最近很忙吗?” 祝蔚杭在另外一头笑了笑:“有一点。” 梁乐轻哧一声:“忙还能一个小时跟我发五条消息?” 祝蔚杭低声说:“忙着想你。” 梁乐抖了抖身体:“打住,鸡皮疙瘩起来了。” 祝蔚杭又笑,梁乐听着他的笑声,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了,一定笑得身体都在颤,她咳咳嗓子转回正题:“有时间为什么不给小公主补习?她以前还给你送葡萄干,你不记得了?” 祝蔚杭说记得。 梁乐等着他的答案。 祝蔚杭抛下一颗炸弹:“她在暑假的时候跟我告白过。” 他一说完,梁乐就听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塌掉的声音,像是被雷劈了,呆滞在原地。 蓦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往她身上插刀的人还是她的最宠爱的心腹…… 她很想对安琪琪说:“小公主,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没记住是吗!” 这么想着,之前那罐葡萄干,也能解释得通了。 祝蔚杭等着她说话,担心她生气,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梁乐终于说话:“我就知道……所以那葡萄干流血事件的罪魁祸首还是你。” 祝蔚杭:“我?” 梁乐:“就是你。” 祝蔚杭:“为什么是我?” 梁乐:“就是你害得我们姐妹产生间隙……” 祝蔚杭:“嗯?” 梁乐沉默片刻:“那你还是别给她补了。” 祝蔚杭问为什么。 梁乐叫他明知故问,有些恼羞成怒:“那你补去吧!” 祝蔚杭笑着说:“我不补不补,我很忙。” 梁乐重复:“嗯,你要记得你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