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H)》 分卷阅读1 作者:松晗 文案 外甥妻不可欺,用坏我的女朋友,不看德国骨科,并非深柜出鞘,咱们血债肉偿! 邪魅腹黑小舅舅攻&傻缺暴躁深柜外甥小奶受 1V1,HE 第01章 /过期星期六 凌晨两点半,电视遥控器一路换过去没有几个节目能看。 “抵制,抵制肯德基洋垃圾!”我刷了一下微博,首页上几个扯着偌大的横幅的大妈,对着路人手机的镜头怒发冲冠。 鲜红横幅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几个大字和大妈火红的羽绒服映瞎我双眼,我不由再一次想起了被我的疯狗小舅舅弄破的女朋友。 看着她那样憋屈地、折叠着躺在垃圾篓里,乳白的皮肤丰盈不再,浑身都是脏污,鬓角处还挂着我晚饭摘剩下的菜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怒从心中起,我的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这句响亮的口号马上就要破喉咙而出——“杀子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与此同时,小舅舅祁洛书桌上摆着的那只日产飓风收缩飞机杯,又一次在我脑海里浮现,作恶欲如同桃核里生出肥白的蛀虫,在我的肋骨和心肝脾肺肾间钻进钻出。 等过神来,我已经控制不住罪恶的双手双脚,从阳台上的小窗户跳到了祁洛紧锁的卧室。 对,祁洛,既是与我合租的那同事,又是同我八竿子打不着北的远亲小舅舅。 上星期,恰好月底,我们销售部加了个大夜班。老子为了冲业绩,忙了个四脚朝天、口舌生疮、焦头烂额,恨不得手机、座机、传呼机一个一样塞满十根手指缝。 我的同事兼带我的前辈萌叔,很不喜欢我用“四脚朝天”这个说法。他曾严肃地指出,这个词是让他想到自己是烤叉上的烤乳猪,又或者随叫随到的野鸭。 当即便啐了他丫的一句低俗。我坚持认为,只有这个成语,才能形容我们部被顾客操得人仰马翻的壮景。 那天老子大半夜地从办公室爬回小区,累得眼冒金星,连钥匙都快捅不进锁眼了。 一进门,家中客厅灯火通亮,我卧室的门却虚掩着,吓得我菊门一紧,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当我用颤抖的手推开房门,正好看见小舅舅站在阳台的洗衣机前背对我,全身只穿了一条紧绷着的四角短裤,手里抱着我的女朋友。 就在这时,小舅舅弯下腰,干净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四角内裤,露出锻炼得很矫健又甚为白净的臀肌。 我不由得惊呆,上一次看到小舅舅的裸体,我还在上初中,毛都没长齐。 说真的,像他这样腿长肤白脱衣有肌肉的美男站在茫茫黑夜之中,本该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但那时我累得只想呕吐,试想一下,一个半裸的不速之客站在你卧室里,还搂着你的妞,你该是什么心情。 我跟小舅舅祁洛其实不太熟,他比我大几岁,从前每年过年才见一面。现在工作忙,我俩早出晚归,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话都说不上几句。 但是那一刻我忍不住了,这几天工作压力积蓄下来的邪火喷薄而出,我像抽了风一样大吼道:“放下我的女朋友!” 祁洛不知准备跟我的女友在洗衣机前做做运动还是怎的,被我这么一嚎吓了一跳,只见他有点无措地转过身来,对我道:“好外甥,我可以解释。” 解释你妈个蛋,不仔细看还没发现,我的女朋友被他捏着都有点瘪了,要不是他太用力,怎么会瘪? 女朋友安静地卧在他的臂弯中,用泄了气的瘪眼珠子呆滞地看着我,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呼! 一开始,我还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神,因为萌叔把房子转租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祁洛有强迫症爱干净,叫我千万别瞎鸡巴乱扔垃圾。前面说了,我跟这门远方亲戚不太熟,心说还是谨慎些的好。故而我住进来这几天都特小心,早晨刷完牙了还用抹布把洗漱台上溅到的水擦擦干净,要知道我以前都是用桌上积的浮灰记电话号码、写备忘录的。 好你个祁洛啊,外甥妻不可欺,趁我不在家搞我妻,你要搞就算了,你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会不让你用吗? 越想越火大,我半开玩笑半生气道:“舅舅!这个我还没用过!这就漏气了!你要是憋得慌,出去约炮啊!!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 祁洛明显也不愉悦了,眼中闪过一丝雪亮的寒光,“我没有用过。” “那你大半夜穿个裤衩在这儿干啥,做广播体操啊?” “洗,衣,服。” 其实也是,我们这儿就我这个房间有洗衣机,他不到我这来还能去哪。我有点词穷了,但嘴上还负隅顽抗道:“那你好歹也穿件衣服。” “没来得及。”他简洁地解释道,头发尖还在滴水,“我一进来,你的‘女朋友’就放在洗衣机上。” 他在女朋友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我可以感觉到他强压着怒火,这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强挤出来的。 想想是我莫名其妙,这一记眼刀让我彻底冷静下来。祁洛这人冷漠腹黑脾气烂,在我们家族出了名的,大家虽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好歹也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亲戚,何必为了这点屁眼大的小事计较? 萌叔都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朋友破了,再买一个就是了,更何况这个充气娃娃还就是萌叔搬走的时候送的。 咱硬盘里的女朋友还生机勃勃的,这不就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可能是阳台上的老鼠咬的吧。”是咯,老鼠把那充气娃娃运到洗衣机上去的。 说着我就想走过去,把差不多漏气漏的只剩一层皮的女朋友,从祁洛的臂弯里接过来。刚一伸手,祁洛下意识胳膊一甩,“piu”的小小一声,一大坨浓稠的、乳白色的液体随着地心引力甩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的心中霎时涌现出两行句子—— 哟嗬,这味道,挺膻得啊。 雾草,这个远房小舅舅真他妈是个精虫上脑的变态。 这一秒我是真的炸了,刚才的愧疚和好脾气全不作数,我把手背举到他的脸跟前,一字一顿道:“祁,洛,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不承认就算了,你不知道女朋友用完了是要洗洗晾干的吗!想不到你除了人品有问题,撸品也不怎么的!” 祁洛满脸不可思议加震怒,像遭受了奇耻大辱那样,“顾喆你!” “我,我怎么了,你他妈 分卷阅读2 给我把这东西吃下去,妈的!”我一边吼,一边把淌着那玩意的手继续往他那边凑。 估计是我们在阳台上争吵的动静太大了,就差没为了个马云网上廉价的充气娃娃打起来。方圆几里都听的清清楚楚,只听楼上的一个天天穿着吊带睡衣真空出门的寂寞少妇娇声道:“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哦,多大点事哦。” 祁洛那脸皮青一阵白一阵,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最后道:“真的,不是我。”说完这句,他就长腿一迈,甩着鸟侧身从我身边出去了。 我拽着布满了体液的充气娃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会脑子都是懵的,人在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总有一种高烧般沉迷的错觉。一直到客厅的大门“砰”的一声,我才缓过神过来。 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估摸着祁洛是去炮友那儿睡了。他不同的炮友我也撞见过一两个,搬过来第一天就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地下车库接吻,以前小时候在他家住的时候就知道他好这口。 不应该啊,一个天天约炮的大男人,精液怎么还这么稠这么臭呢?泰迪啊? 一直到站在这儿单手吸完了一根烟,被夏天毒蚊子咬了五个包,我还没有思考清白这个宇宙的超级难题。只有祁洛裹在森森毛发中轮廓可观的那根大屌,不时盘桓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再想下去这玩意儿都该结块了,我这才去卫生间把手背上的黏糊给洗了。 浴室里还有未来得及散去的水蒸气的热度,沐浴露的味道氤氲得正好。我吸了吸鼻子,沐浴露是我和小舅舅共用,当时买的时候就是随时在超市里拎的,没想到还挺好闻。 一直到睡前点上蚊香圈圈全部化成了灰白的末,我都没有再听到大门开门的声音响起来。 我和祁洛同志以前就不大对付,毕竟当年他被出柜,就有我一半责任。自从“爆破女朋友”这事以后,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过这小子的身影,往往不是他早上出去,我还没起来,就是他回来时,我已经睡下。 这样也好。他们基佬的世界我也不大懂。 星期六晚上,往往是整个朋友圈都在晒夜生活的日子。 我把首页刷了又刷,萌叔晒了一张与女友十指相扣的照片,配文“执子之手,把子拖走。”呸,恶俗,丫就这点初中生文化;海丽姐晒了一张不知道在哪个馆子吃夜宵的自拍,配文“双皮奶幼滑、猪杂粥鲜甜,夏天深夜罪恶最佳。”底下一路夸其皮肤又好了、身材又窈窕的马屁之词,海丽是我们销售部的小boss,为人精明强悍,哪里怠慢的起,我连忙跟着一众同事点了赞。 再看大学同学,混的不错的,发的都是跟某某主持人、某某小明星的合照,混的差的,大概都像我这样,在朋友圈销声匿迹,千百年没有一条动态。 如果不是小舅舅祁洛,这时候好歹老子也可以享受一下性生活。 萌叔搬走那天,为了预祝我和祁洛的合租生活融洽,特意在某宝上给我们订了一个充气娃娃和一个飞机杯,所以说,从送什么样的礼物,就可以看出这人有多么的低俗。 这厮还美其名曰,现代人都低俗,我们应当同流合污、随波逐流。 充气娃娃快递送到楼下,塞不进自动取货机,愣是打电话让我从公司跑回来一趟,亲自把女朋友接了上去。祁洛那个飞机杯,我拆完包裹随手塞他卧室的书桌上了,好像也一直没见他动。 这不,还好好地摆在原处嘛,这么大一家伙也不嫌膈应。 我把飞机杯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从口袋里摸出前两天抹蚊子包用的风油精,往最深处滴了几滴,还怕不够匀,特意摇晃了一下杯身。 鉴于不知道他是不是用过之后塞回了原包装,我不敢轻易用手去摸。但这风油精的效力,我是亲身体验过的,上高中的时候住校条件艰苦,睡前抹风油精的时候,手一抖,眼一花,不慎掉到了蛋蛋上……那种感觉仿佛像有人在你的蛋蛋上拿冰凿开了个洞,呼哧呼哧透着凉风。那叫一个酸爽酷辣,远远超过电视上任意一条牙膏广告。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广告实践课我提了这个点子,被我们教摄像的老师痛批了一顿。 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生怕祁洛突然跟贞子现身一样的从我背后冒出来,我对他这种外表冷淡、内心禽兽的反差大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畏惧的心理。 这时外面的电视已经从抵制洋产品,转到了黄河大合唱,“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这首歌宛如我的心情的实时写照。从小到大做过不少坏事,但是这件是只要一想起来就想笑,想象着他用飞机杯蛋疼的样子,我就不亦乐乎。同时我也有分寸,好歹我名义上也是他的好外甥,我这么小小一个恶作剧,祁洛再凶悍,也不至于把我怎么着。 正准备悄咪咪地从阳台上原地返回,黑暗中有一个带着睡意的低沉男声道:“顾喆?” 我的天皇舅老爷啊!!妈妈!!祁洛爸爸,噢不,舅舅竟然在家! 他这一嗓子吓得我恐怕是下辈子都要永垂不举了,我浑身一颤,连忙把手里的飞机杯轻手轻脚地放回了原地。往祁洛床的方向走了几步,道:“呵呵呵呵,我,那个我晒在阳台上的内裤,飞到你这边来了。对,我看你窗户没关好,怕一会下雨。我就过来看看。” 说完我就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妈的我们这里旱灾一个多月了。农民伯伯每天仰天长啸盼着下雨增收。 “嗯。”不知是否还没彻底睡醒,祁洛的声音听上去带点鼻音,不像平日那般不近人情、冷冷清清,反而像我小时候喜欢吃的糯米豆沙团子那么软糯。 特别莫名地,他叫我这一声,如同古楼每天下午六点的悠远钟声,那一记钟捶,温柔而准确地一捶,晃进了我的心里。 “对了,用不用帮你把空调打开?” 我站在暗处静静等了一会,见他没了下文,估计是又睡过去了。我用蚊子叫大小的声音对他道:“那祁洛我出去了先。” “等等。”在我的手放到门把上的那一刻,祁洛开口了,“有水吗?” “有有,我给你倒。”鉴于我俩之间夹着充气女朋友此等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加上我被现场抓包那一度被支配的恐惧,此刻我还是乖乖地去给这小子倒了水。 再进卧室的时候,床头亮了一盏小小的橘色的灯。祁洛靠在一边玩手机,看样子是完全睡醒了。 “给。”我把水杯递给他。 他抿了一口,眼睛仍停留在手 分卷阅读3 机屏幕上。屏幕那一阵青一阵白的亮光映在脸庞上,低垂的睫毛在他的眼帘上投射出狭长的阴影。 根据祁洛脸上的光线来判断,他妈的这小子不会在玩杰克帝吧?我心里好奇地要死,又不敢凑的太近。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用一种已经交谈了百千次的熟稔的口吻道。 尽管我们并未如此熟悉。 谈话的主导权便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带走了,“九点多。”我回答道。 “我七点。” “那你就一直睡到现在?”真是惬意,我自从做了贵金属贸易这一行,就压根没睡过个好觉。每天累极,一闭上眼就是各个同事拿着手机对客户祖宗们嘘寒问暖、循循善诱的魔音穿脑。在床上翻腾过个三四个小时再入睡,那都是家常便饭。 他没有说话,很淡地笑了一下,眼睛里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下一句,好像应该是“你吃饭了么?” 我偏不。“周末这么好的日子,你不出去嗨皮,用来睡觉是不是有点可惜?” 我估摸着他是跟他那一把炮友小姨太们吵架了,平时周末没见祁大少这么的,闲。 祁洛略过了这个带点讽刺味道的问题,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一脸炫耀地举起了手机,“好外甥,我给你挑了个新女朋友,估计明天就可以发货了。” 我视力不大好,凑近去看,妈的他还真买了,这玩意竟然还要一万多!!! ——“日本进口充气娃娃真人男用林X玲全实体硅胶非充气1比1” 底下一条评论道:“加钱做了声音,叫起来分分钟把持不住啊,又软又有香味,手感跟真人也差不了多少,下体特别逼真。这几天老婆不在家,偷偷把小老婆拿出来过了一下xing生活,感觉一夜回到新婚之夜,让我七次都没问题。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见我张着嘴不说话,祁洛继续添油加醋道:“我根据你的身高,给你定制了169CM的,要是不喜欢可以换。”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道,“舅舅,你简直太体贴了,我能提个其他方面的小小的意见么?” “嗯?” “您可以把这个退了,直接折现给我支付宝么?” 讲真,过了爱做春梦的年纪,我已不是那么一个精虫上脑色欲熏心的年轻小伙。萌叔送过来那充气娃娃压根我就没打算用,不过就是借机跟祁洛挑事罢了。从小到大,老子看他不惯老久了。 与其把一尊菩萨大小的充气娃娃摆家供着,还不如拿这个钱下楼买个榴莲吃实在。 “不可以。”祁洛愉快地否定了我的提议,语调缓慢而冷酷:“看你为了你的女朋友,对舅舅我那么着急上火瞪眼的,真是让人于心有愧。” 第02章 /上头星期一 一大早,整个办公室里阴云密布,一早上见着每个小姑娘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分分钟一垂头就可以睡过去。 常态,全宇宙哪哪个公司的星期一都是灰色的。 我们销售部因为下班晚,所以早晨上班可以稍稍来得晚些,故而萌叔那孙子的位置一直是空的。一直憋到9点35,才看到他和海丽姐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前后差距不到五分钟。 我冲萌叔挤了挤眼睛,把椅子挪到他身边小声道:“哎哟,不错嘛,跟女霸王一起来上班的。” 萌叔往海丽的办公室那个方向瞄了一眼,苦着脸对我道:“停车场遇到了而已。她丫的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我这个月业绩怎么下滑了,是不是最近皮痒了。” 海丽姐为人耿直、一身正气,一把油光水滑的大马尾,一副光可鉴人的大黑框,加上一双精明强悍的单眼皮小眼睛。身材和脸型倒是不错,但是也没哪个同事敢觊觎丫的美色。 此女不畏强权,在办公室训起人来所向披靡,人称我们部门的镇山女霸王。曾经创下顶头大BOSS来视察的时候仍面不改色、唾沫横飞地怒斥下属。她也算是公司元老骨干,为公司业绩创下了汗马功劳,因此也特别得上头器重。 女霸王手下的几名猛将亦是长袖善舞、各有千秋,像我和萌叔这般不思进取之辈自然是入不了她的法眼。因此,萌叔对待上司的态度便是能夺便夺,而我纯属死猪不怕开水烫,说啥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久而久之,女大王对待我俩便成放养状,除了偶尔耳提面命两句,基本上不常骚扰。 趁着办公室内气氛萎靡,萌叔缩在座位后吃起了金枪鱼三明治,一面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满脸猥琐的笑意。 我看着好笑,拍了一把他厚实的猪颈肉,道:“你看啥呢?” 萌叔小眯缝眼一挤,露出费玉清一般的表情,“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把手机推给了我。 我一看,原来是知乎微博上一个很火的段子:“用风油精滴下体是什么体验?”这等看似猎奇的举动引起了广大网友的热烈讨论以及尝试,每个人(尤其是天朝奔放活泼的少女们),都在这种神秘而美好的尝试中成功地把自己个变成了一个废旧水龙头。 “看来最近风油精要涨价了。”萌叔咬了最后一口三明治,不怀好意道。 我略一沉吟,想起了被我遗忘在祁洛书桌上的那只的飞机杯,道:“也没这么神奇吧,我觉得这个有夸张的成分。” 萌叔把那一团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道:“你又知道了?” “那是,这等小把戏,我千八百年就玩过了。”该装逼时且装逼,我大言不惭道。 “哟嗬,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萌叔咽下嘴里的三明治,“是个纯情小处男!” “滚吧你!” “其实,”我想了想,还是招了,“我在祁洛的飞机杯里滴了几滴,回去以后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What???!!!”萌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他本就如铜铃一样耀眼的眼睛。 “这也不赖我啊这……”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萌叔说起了祁洛是如何恶劣地把他送给我的女朋友给强暴了的故事。 本以为这小子好歹是该站在我这边的,没想到萌叔刚一听我说完,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你你你,你赶紧去把飞机杯给洗了!” 萌叔倒是不知道我和祁洛还有这一层亲戚关系,被我这一举动吓得屁滚尿流,也不为过了。只是我一看他这反应,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道:“为嘛啊,我偏不。他招惹我在先。” “不不不,”萌叔十分痛 分卷阅读4 苦地一拍大腿,“祁洛不可能干这事的,你相信我。”他说的斩钉截铁,仿佛就像在向我保证“我不可能是祁洛和张海丽生出来的儿子”一样言之凿凿。 这话一听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莫非小舅舅已经跟萌叔出柜了?不能够,祁洛那小子为圆滑、处事老辣,要在自己老爸开的子公司混下去,怎么着也不能瞎暴露性取向。况且平时没见哪个同事拿这事调侃,所以,我只当萌叔只被祁洛在公司的光辉形象吓怕了,事事给人打包票,后来我才知道,这孙子明明是心里有鬼。 “首先,作为祁洛的前合租室友,我负责任的告诉你,祁洛这个人非常挑剔、非常强迫症。我和他住的时候,连家里的调料都是分开买,他是不可能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更别说跟你抢充气娃娃,你当他是个变态啊!” “其次,咱们公司,大BOSS最喜欢谁,用手指都数的出来,一个张海丽,一个祁洛。你跟他住一起,不好好培养感情,你得罪他干啥啊,你还想不想混了!你来公司晚,你不知道早几年祁洛是怎么在一众新人中先声夺人、鹤立鸡群、日月争辉的!” 大BOSS能不喜欢太子么?我心中冷哼一声,萌叔还是太嫩。 “哎,你说的也是。要不我……” 虽然心中还是不屑,嘴上却已服软。 一来我是被萌叔这满口鬼魅的成语绕的头晕,心说你丫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二来听着萌叔苦口婆心的劝诫也觉着有些道理,我这人没别的,就是心软耳根子软。 祁洛这人,生得盘亮条顺会来事,怎么着也不像是需要抱着充气娃娃聊以自娱之人,说不定,这厮有甚隐情?我对他产生了什么误解? 思绪犹如泥牛入海,这么一想,我愈发自责,愈加觉得,作为他的好外甥,那天揭穿他约炮着实没品。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不时回想到那天在祁洛卧室里的一幕幕,整个人魂不守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仿佛家里藏的不是抹了风油精的飞机杯,而是一个人肉炸弹。 晚上回到家,看祁洛还没回来,我赶紧冲到他房间找到了那个伸缩飞机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大冲起来。 先说好,我也不是怕祁洛,是怕我们大BOSS。大BOSS也是祁洛他们家亲戚谱上的,要是给我家老爷子告个状,我又得被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骂到呕血。 洗到一半,客厅的大门千不该万不该地发出一声响,我一转头,刚好见祁洛站在玄关换鞋。他一抬头,见着我手里的飞机杯,表情一愣。 “啊,舅舅!”我连忙把飞机杯往流理台上一放,道:“我我我,我就是看它摆在那儿积灰!顺手洗洗!” 天知道我这说辞有多拙劣多骇人,说完了我都没脸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我手上的泡沫。 祁洛不说话,从门口开始往厨房走,一直走到我跟前才停下来。我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脚尖跟我的差个0.5mm不止。 “至于么?”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琢磨着他这话,心道这小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这么大半夜拿着他的私人物品是挺那个什么的。 德国骨科?暗恋舅舅的变态外甥? 呸呸呸,我立即划掉了脑子里这一排小气泡泡。 那,是不是该解释两句? “不至于。”我想了差不多三十秒,最后嘴里挤出这么干巴巴地三个字。 我隐约在他身上闻到些酒气,一抬头,看祁洛这个熊样,果然是有些醉态了。衬衫解到第三个扣子,露出大块发红的皮肤。袖口甚为随意地挽到手肘,领带被他粗鲁地扯下来掉在地上。眼角也有些红血丝的,不过,被酒精沾染过的薄唇,更显垂涎欲滴。 他“呵呵”两声,又靠近了我一点。这一度使我非常地尴尬,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祁洛的阴影里,这样的场面,却发生在这个人意识并未完全清醒的时刻。 我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祁洛猛地一把把我的手按到流理台上,用与他这时的粗暴不相衬的轻柔语调道:“你喜欢,就送给你。” 花了足足两秒钟,我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飞机杯,还有他语气中的讽刺。 我不明白我和他到底在干啥,为何都是成年人,却为了一个充气娃娃和飞机杯争吵不休。霎时间我们好像回到了十年前,我还是屁事不懂、跟在他屁股后面乱晃的初中生,小舅舅却已经是一脸故作深沉、邪魅狂捐的王、八、蛋。 “你醉了。”我又往后躲了躲。 这时我们已经靠的非常近了,以至于祁洛再过来一点儿,我们的下身就能撞到一起。 祁洛一手捏起了我的下巴,我们就这样沉默着,两相对视,我一度以为他便是要吻过来。从未被男人用这么调戏轻薄的对待,一些莫名而可怕的想法让我头脑发热、身体发烫,同时理智又告诫我住手。 祁洛的食指上有一道很不明显的浅色疤痕,那是很多年前我咬的。 “舅舅,你,你分得清楚我是谁吗?”大约只有煞风景,才能拯救此时的尴尬,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挑了挑眉毛,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我,对着厨房的洗碗池干呕起来。 我的妈,果然还是不清醒的,再有什么气氛也被搅合没了。 这下子我反倒觉着轻松不少,接了杯水拍着祁洛的肩膀想让他顺顺气,祁洛冲我摆摆手,转身一头扎进了浴室。 接下来我在客厅转了三大圈,想想还是睡觉吧。都是成年人了,都能照顾的了自己。 大约是三伏天着实太热,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只觉得心里被猫挠一把,火烧火燎、又痒又痛。 索性便爬了起来,打来电脑、插上耳机,开了一部我最喜欢的女优的代表作品,听着如同流水潺潺一般的叫唤,我也顺势把手放到了一直精神着的小兄弟上。 作为一个二十几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光棍的单身狗,撸管这事,在我的业余爱好中首当其冲。所以,我还是有一定的技巧和经验的。 屏住呼吸,把龟头从包皮里翻出来,握住血脉虯结的茎身,然后对着屏幕上汁液横流的女优花蕊轻重有致地搓动起来。 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外甥,我一边撸屌,一边食不知味地想起了祁洛这孙子,刚才那一幕再度浮上心头,心跳莫名地便跳了几帧。 是的,我和舅舅的孽缘,起源于我们共同的学生时代。 远房小舅舅爱搞 分卷阅读5 汉子,这事我初中就撞见过。那会暑假我在祁洛家做客,祁洛一同班同学也在家里玩儿,晚上我们几个小孩子便睡在一间卧室。夜深人静之时,他俩估计着我睡着了,就开始妄行苟且之事,交换口水和肉体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迷迷瞪瞪一睁眼,刚好见着祁洛趴在那小子身上,两人的下身贴在一起一耸一耸。那时有月光顺着窗帘缝洒进来,清辉落在祁洛光裸的背脊上,把少年的体态和流畅的肌肉线条恰好勾勒出来。 霎时我的心中就朦朦胧胧蒸腾上了一股子怪怪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要说辣眼睛,那真心是,少年心理阴影的经历,这茬简直无出其右,其次才是在我家楼下凉棚里冲我打飞机的怪叔叔。偏偏我的眼珠子又没法从祁洛身上移开。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祁洛动了几下,用手捂着那小子的嘴,微微侧过头来,冲我十分诡异地一笑。 房间很暗,那笑容又邪气又明晰,既有一点被撞破好事的慌乱,又有那么点引诱的味道。 这一笑便把我看硬了。 当然,我并不承认这次石更是因为祁洛,打小我就只爱看腰细大胸的美少女,现在也是。小舅舅除了长得好看,脾气烂人又滑头,浑身再也寻不出第二点优点,我顾喆对自家亲戚别无绮念。要按这么算,他身下那个小伙子也脸也挺俊的。 倘若说我是个变态,那一定是有家族遗传基因,要不怎么祁洛不正常,我也一夜之间便被他激发了内心压抑的阴暗面。 那一年我还小,个矮人怂,也不敢跳起来叫他俩闭嘴,就这么忍受魔音穿脑,和胯间精神着的小兄弟,模模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送完他的小相好,我便被祁洛堵进了卫生间。小舅舅捏着我的下巴,一脸自以为邪魅狂捐地注视着我的眼睛,道:“你昨天晚上看见了什么?” 他说话时的气流吹拂在我耳际,眼神中有笃定且飞扬的光泽,年幼无知的我那时便懂得怎么配合这个表演型人格的演出,我满脸真诚地连忙摇了摇头。 “真的吗?” 我眨巴着睡眠不足的眼睛,连连点头。 “就算看见了什么,”祁洛一双黑黢黢的招子在我脸上上下飞梭,“也不能说出去。” 夏天天气热,卫生间十分闷热,这么被祁洛以一个胁迫的姿势困在这等狭小的空间里,我心里实在堵得慌,趁其不备,一口死命咬住他的手指。祁洛吃痛,“妈的”地叫了一声,伸出手来推我,我死咬着不松口,含混道:“祁洛我操你!” “死小子有种你试试。”祁洛铁青着脸道。 一股锈味在我嘴里蔓延开来,我深知松嘴就死定了,便咬的更欢。祁洛痛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儿,跟我讨饶道:“顾吉吉,好外甥,我错了,你松口,松口我马上让你出去。” 虽不大信他,但家政阿姨已经在外面吆喝我们去吃西瓜了,我一面拖着祁洛往门口靠,一面反手扭开了门,趁机踹开他溜了出去。 出门之后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餐桌前端起西瓜来吃,祁洛这孙子愤怒地竖着手指在我面前晃了半圈,又碍于大人在场不好发作,那呲牙咧嘴的样看得我哭笑不得。 瓜瓤已经烂熟,啃在嘴里甜到齁嗓子。吃完西瓜我又仔细拿纸擦了脸,那股血腥味在嘴里挥之不去。头顶的空调对着我脑门直吹,电视里养生的讲座喋喋不休,我看着这儿的一切,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头一次感到陌生又委屈。 我站起来,用祁洛家的座机给老娘打了电话,说:“母上,我想回家了。” 哦,对了,那年我老娘还在世。 小孩子忘性大,开学我便把小舅舅和他的鸡巴有意抛诸脑后,也不再去他们家玩了,于是我的注意力顺利回到了扯前桌女生的辫子和她内衣在T恤底下印出的纹络。 再后来我便被我爹送出了国,祁洛仍旧在他的花花世界里翩翩飞,这一次见面我们都变成了懂得怎么隐藏好自己的大人,我猜这件事他已不记得。 我和小舅舅的孽缘就这么来的。 进度条默默牺牲到了尾,屏幕上肚子滚圆、阳物硕大的男优已经对着那个叫不上名的女孩子开始颜射。我也加了把手劲儿大力撸了几把,整个尾椎骨到颈椎都紧绷起来,“呃,啊!”我那鸟在手里胀大一圈,倏地挺直,“噗噗”吐出几股白浊。 在椅子上靠了半晌,那股子高潮后的虚脱和余韵才算过去。 刚用卫生纸胡乱地在胯间揩拭了几把,我猛地想到一件事情,萌叔说祁洛不爱用别人的日用品,不太对。前天我给祁洛倒水,我俩杯子颜色差不多,于是便稀里糊涂地把我的杯子递给了他,这小子二话没说也就喝了,喝完我才发现。 他也跟我一样眼瞎么,或者说,我在他的飞机杯里加风油精,年少无知时又撞破了他的基情,还递错了喝水杯子,他会不会赶明儿在我水杯里加铊?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腥味,我站起来推开窗户,南风扑面而来,柔软而潮湿,带着炎夏的余温,祁洛的房间“咔”地一声亮起了灯。 一侧身,我连忙拉上窗帘,闪身躲到窗户后面,仿佛谁会在那厢觉察我的窥视似的。 第03章 /暴击星期三 从全家转了一圈拎了个便当上来,我便看到萌叔和办公室的一众小姑娘聚在一起磕瓜子,边磕还围着个东西发出“嘿嘿嘿”窃笑。 我走过去拍了拍萌叔的肩膀,道:“何志猛同学,看什么呢,这么喜庆?” 萌叔一转头见是我,先是睁大了眼睛,极为夸张地吆喝了一句,然后对左右招呼道:“哟嗬,大主角来了,快快快给他让位置。” 部门小王娇笑了两声,翘着兰花指指了下地上的某物,附和道:“喆哥,你快把包裹拆了吧,我想拍几张照。” 我一听这话不大对,心一沉,顺着他俩的目光往下一看,一个被深灰色胶袋和黄色胶纸捆绑PLAY成人形的巨大包裹横躺在地面上,细细一瞅,快递单上竟堂而皇之地写着我的大名。 本来以为祁洛那孙子就跟我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娘的还真买来了,才把上个女朋友扔到垃圾桶,这下又得抱一个回去。这都算了,这厮竟然填的公司的地址,这不成心给我难堪么? 萌叔见我面部纠结苦楚如便秘,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可以嘛,上次送你的时候还嫌弃,这就火急火燎地买了个新的?” 妈的,妈的,我一股子火直往头上蹿,我手一挥,没好气道:“祁洛 分卷阅读6 买来自用,我给他送过去。” “之前不是说不熟,你俩的革命友谊,就升华到这种程度了?”萌叔继续不怀好意地奸笑。 我无心同他废话,眼见海丽姐从办公室的小隔间露了个头,忙推了一把他道:“大魔王要来捉你了。”说着便一把抄过地上的包裹,如同冲浪选手夹着滑板一般,壮烈地朝楼上祁洛的办公室前进。 楼上都是公司高层办公领域,为了减少撞见熟人的机率,我都不敢坐电梯,只能带着这箱子“吭哧吭哧”爬的楼梯。还别说,这玩意比我家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充气娃娃沉多了,小舅舅好大手笔,还真给我买了个硅胶的。 待我挪到祁洛的办公室,里间空无一人,一阵热饭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我眼睛一亮,只见办公桌上摆的四菜一汤,有松鼠鳜鱼、金沙玉米、清炒西兰花……领导的伙食就是好,干脆我就拔不动腿了,中午没怎么认真吃饭,胃里只有没几两油水的全家夏日特供凉面,之前嚣张的气焰也随着这美食降下去不少。 筷子和米饭摆在一边,这菜明显还没开动,主人却不知所踪。这也挺正常,干我们这行,常常是上面来个电话,你就得如同超人一般随叫随到。甭说吃饭了,就算在打炮,都得立马拔屌无情提上裤子走人。 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放下包裹,刚准备闪人,突然视线一晃,隔着纱质窗帘阳台上有人影闪动—— “不用了。”祁洛修长的手指拉了拉喉结处的领带结,对着电话道。 他讲话的声音不大,可还是顺着门缝飘进了我的耳朵。理智告诉我不应再听,应该立马拔腿走人,但是内心的八卦欲又先一步绊住了双脚。 再说了,祁洛哪怕专注于打电话的背影,也十分的吸引人眼球。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他又对着手机冷淡地回了一句,对方不知回了什么,祁洛就这么沉默地听着,说了一句,“我挂了”,旋即便挂了电话。 敢情这是情感问题。说真的,我对他的情感生活,并没有多大兴趣,也差不多该走了。 一抬眼,碰巧和祁洛转过身来的视线撞个正着,隔着几层纱帘,他有点玩味地对我挑了挑眉毛。 顷刻间,我又感受了一次被人现场抓包的窘迫。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十分从容地对他挥舞了一下爪子,干笑道:“祁经理。” “你找我有事?”祁洛对我的突然出现以及窃听电话的卑劣行径,表现得十分平静,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下来。 “您的包裹。”我指了一下地上的人形充气娃娃。 他笑了一下,抬眸望向我:“是你的。” 我看着他这么一笑,只觉得毛骨悚然,一下子现了原形,道:“祖宗,你买就算了,为何要填公司的地址,你这不玩我吗?” 祁洛抱着手臂定定地看了我一会,一脸玩世不恭道:“不错,就是这样。” “!!!”我只感觉整个脑子都成了开水壶,这一下子“呜呜呜”地一声沸炸了,一千只草泥马以马踏飞燕之势在我脑中横行而过。 他看着我这样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道:“骗你的,我不小心填错地址了,你把东西搁着吧,我下班让司机给我送回去。” 这一下,我的直觉全部集中到了被他摸的那边脸颊,刚才要对他怒吼的那些台词,早就忘到了西天。浑身的血都不由自主往脸上那处冒,开水壶瞬间变成了毛血旺,“噗噗”地冒着小泡泡。 几秒之间,我心里冒出两个小人,一左一右叨叨道—— “祁洛为啥摸我的脸??他这老给!” “你是他外甥,摸摸脸不挺正常?神经过敏了吧!” “可他也就比我大四岁!” 回想起舅舅前两天喝醉酒那次,办公室里单调的黑白装潢一下子凭生出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都不用镜子,便可以感觉到这会子我两颊肯定红的像个番茄。我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低着头含混地说了一句,“啊,那你好好吃饭,我走了。” 祁洛好整以暇地用指尖碰了一下下巴,语气随意道:“顾喆你吃了么?没吃一起。” “不不不,不必了。”也不管他听没听清,我一头冲出了办公室。 我觉得,我舅舅,想泡我。 用我们公司洗手间带着锈味的凉水洗了好几把脸,我才把狂跳不止的心脏稳定回正常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倒挺正常,就是双眼略带迷茫。 老子这是怎么了?被祁洛那个清纯不做作地妖艳贱货下降头了? 在我这二十几年的短暂人生中,压根没对哪个同性上过心,更何况他是我舅舅。他这么蹭了一把我的脸,就让我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得跟要上天似的。 我这人比较敏感多思,一点小事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也许是事先便知道祁洛的性取向,所以在这方面就格外多心,一点风吹草动就自作多情的不行。 回想之前,在和他短短几回合的较量之中一惊一乍,老子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蠢野猫。其实我不怎么能吃亏,脾气也不算好,估计是有家族遗传,祁洛这方面比我更甚,我俩长期共处一室,最后的结果就只能同室操戈。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亲戚间彼此的面子都不太过得去。 在厕所吸完一根烟之后,我得出了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我们公司这房子倒是不错的,离上班的写字楼近,位置也在市里比较贵的地段,我要是退租了,凭着目前这几块钱工资,估计只能睡大马路去。 但是祁洛便不同了,首先他是本市人,家境优渥,炮友又多,不愁没地方住,如果能让他主动搬走,我俩便不用这么纠缠不休互相折磨了不是。 为了这点不成熟的卑鄙小心思,我做出了几项详密的规划。 首先我开始各种折腾他。既然他有强迫症,我就每天刷牙的时候,挤牙膏故意挤中间那一截,东西乱放,拖鞋不摆正,晒我俩的衣服时故意不翻过来晒正面,去他的房间梳头掉头发,为此我还考虑要不要留个迪克牛仔的发型。 我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幼稚,但往往幼稚的人,让旁人最难以用耐心、恒心来对待。 不过最近我们公司简直忙到飞升,祁洛同学更是犹如踩着风火轮的哪吒,除了他每天一次按时把牙膏挤回去、拖鞋摆正、重新晒好衣物,并没有对我发作的迹象。我这一系列举措暂时没有取得太显著的效果。 分卷阅读7 正在我为了进度停滞不前一筹莫展之际。天助我也,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误打误撞,让我俩结下的梁子,如同雨后春笋,“biubiu”暴长了几倍大。 撞见祁洛竟然在相亲的时候,我正在跟隔壁传媒公司的英俊喝下午茶。 英俊扯了扯自己的兔熊小背包,又理了一下身上那条轻飘飘的洋裙,眨巴着层层叠叠的假睫毛,对我道:“鸡鸡,我有个烦恼,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你就别讲了。”我推了一把他的胳膊,道:“大兄弟,都是文化人就好好说话,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叫人名的吗?别一言不合就鸡鸡、鸡巴的。” “顾喆,抱歉抱歉,我真的遇到难事了。”英俊咬着嘴唇,一下一下揪着蓬蓬裙的蕾丝下摆道。 同他认识这么久,他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甜心,很少见英俊如此正经地需要找人倾诉。我立即放下拿到一半的杯子,拍胸脯道:“池峻,你说,兄弟给你想办法。” 英俊立即眉开眼笑,凑过来作势要亲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连忙闪开。紧接着他又恢复了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嘟着嘴抽抽噎噎道:“我暗恋了十年的女神,就要结婚了。” 噗……我听完这句,差点一口红茶喷在桌面上,强忍住内心的震惊,我道:“咳咳……你小子,你他妈竟然喜欢女的?” 并非我少见多怪,把整个世界的人都妄想成基佬。池峻这个人吧,是个异装癖,而且最爱LO装。偏偏这小子长得比花姑娘还花姑娘,杏核大眼、樱桃小嘴加上肤白骨架纤细。平时套个假发,打扮打扮,除了妆浓一点,个头高一点,真真是日系美少女,啊不,美伪娘。压根看不出本体是个手能抗摄像机上蹿下跳、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拼命三郎。 我第一次见到池峻的lo汉造型时,他穿着一套绀色洋装,打着lolita风格的阳伞,站在大太阳底下,跟出租车司机撸着袖子、脸红脖子粗地吵架。 由于我眼神不大好,远远看去,只见一玲珑高挑的少女在粗鄙的中年司机映衬下,显得十分无助。我还以为小区门口上演了怪叔叔欺负小妹妹的戏码。 作为天朝直男,老子立即保护欲爆棚,凑上前去一听,还真是性骚扰。 那司机见池峻貌美花哨,开车的时候趁机摸了把他大腿,池峻坐在副驾座上,掐着嗓子用以假乱真的伪音制止道:“叔叔,住手啊。” 司机叔叔见他说话娇滴滴的,压根没当回事,还准备继续往上摸。池峻当即给了那孙子一拳,用低沉粗犷的本音道:“变态,摸你祖宗,那里不可以!” 对方当即就吓尿了,车一歪,擦到了路边的绿化带,拽着英俊不放人,非让人赔钱。 我也是目睹了全程,直到听到池峻开口说话,才发现他不是长得像,而是就是隔壁传媒公司的小池。遂忍着震惊过去帮忙解了围,俊儿甚是感动,这么一来二往,两人便熟了起来。 本人本科专业就是电影导演,同学之间奇人大有人在,池峻这样也不算特别,于是也没对他的异装癖、伪娘的爱好另眼相待,只是默默地把他划分到了小娘受的区域里。 还别说,跟这么一个纤细高挑的美伪娘出门,回头率超高的。在某种程度上,满足我这等单身狗的虚荣心。 池峻见我一脸错愕,掩了掩嘴,哂笑道:“怎么,人家就不可以喜欢女孩子了?” 我怕惹得他不高兴,连忙解释:“可以可以。那个,你女神年芳几许?哪里人?做什么的?” “我女神呀,大学老师,人可好了,又白又温柔。”池峻像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回忆,眼神柔软又温柔。 虽然我怎么看,都觉得英俊兄喜欢的应当是女神的老公,但我不忍拂他的意,便顺着英俊的话茬道:“你才毕业几年,怎么就暗恋人家十年了?”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随后嘟着嘴对我道:“哎,我就是形容一下,没十年。意会就好,别较真。” 英俊正说着话,COSTA的门就被推开了,我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看到祁洛和张海丽一前一后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卷发瓜子脸的姑娘,三人亲亲热热说着话。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一聚头就撞见我两个难搞的上司。旁边这姑娘,我也是见过的,来公司找过海丽姐,听说是她侄女。 海丽还说过,侄女到了适婚年纪,欢迎我们公司的单身男士勇于问询,大家可以相处相处。 这这这,这怎么一情况?海丽打上祁洛的主意了?要跟舅舅介绍对象?祁洛一个gay还跟人相亲?他不会是要骗婚吧? 这一连串的问号如同小石子,在我心中投下阵阵涟漪。明知他们往与我们相反的位置坐去了,我仍然忍不住缩头缩脑直张望,生怕祁洛一眼飘过来瞅着我。 小舅舅平时在我面前一脸漫不经心加邪恶,这时面对人家姑娘倒是人模狗样、面带微笑的,张海丽在一旁笑得春风得意,恨不得分分钟就拉两人去领证。 不爽,不爽极了。 我一面窥视那边的情况,一边恶作剧玩心又起,立即打断了英俊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对女神的畅想和讴歌,指了指那边海丽的侄女道:“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还行吧,挺御姐的,是你的菜?” “不是。我就是想想问问,”我斟酌着用词,“你觉得你俩比谁美?” 池峻微妙地冲我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是我。吉吉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什么眼光你这直男审美,质疑我的美貌。” 我看他又要闹,连忙道:“不是,我就测试一下你今天在不在状态,战斗力如何。” “你看那边那个男的,”我指了一下祁洛,“是我同事,上班天天给我穿小鞋,没事尽挤兑我。我看他不爽好久了,而且他好像男女通吃!要不,你帮我搅合了他的好事,我帮你想办法把女神追回来。” 这买卖听上去就划算,并且池峻之所以能跟我成为朋友,我俩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不问缘由的喜欢做一些损人利己的无聊事儿。 “好啊好啊,感觉好棒。”池峻也来了兴致,拍着手道:“欺负我们吉吉,该杀!” 那边张海丽嘱咐了两人几句便站起身,看样子不忍做电灯泡,准备起身退场了。“快快,机会来了!”我推了一把正在补妆的英俊,道:“一会我打电话引开男的,你去解决那姑娘。” “急什么急,看老子的。”英俊正对着小镜子,往嘴唇上抹口红,还不忘冲我抛 分卷阅读8 了个媚眼儿。 “你这口红,是不是颜色太重了,跟中毒似的。” “啧,直男吉。”我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大白眼儿,池峻嗔怪道:“这叫姨妈色,气场爆棚,瞬间碾压那边的小御姐。” 待女王英俊准备好战靴战甲一身行头,时机成熟,我俯身到桌子下,掏出手机给祁洛打了电话。 才响了两声,便接了。“喂?”祁洛的声音听上去分外冷静,一点都没有跟美女相亲那种情难自制的感觉。 “舅舅!”我发现自个一心虚就会喊他舅舅,连忙捋直了舌头道:“那个,我刚才碰到陈总,说你不在,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陈总?他有说什么事吗?” 我故作迷糊道:“啊,我不大清楚,可能上星期的报表有什么问题?” “嗯,好。”电话那边未有一点波澜便收了线。 挂了电话,我宛如一只长颈鹿般,伸着脖子朝祁洛那边瞅了瞅。果不其然,这小子跟姑娘一脸温和有礼地说嘱咐了两句,便拿着手机往外面走了。 我冲池峻使了个眼色,池峻会意,踢着小正步朝那边还尚不知情的姑娘去了。 隔着几排座位的花花草草,我想听又听不清楚,不知英俊兄跟那姑娘说了什么,姑娘“蹭”地一下站起来,表情扭曲的都快把粉底拧掉了,看口型好像是“真的?” 还是英俊给力,敢情这姑娘没发现英俊是个伪娘。 我心说差不多就该回来了,连忙给池峻发微信打电话震他。可英俊好像演戏上了瘾,对我的提示充耳不闻,竟还摸着假发的卷发梢,在祁洛刚才的位置坐下了,一副要跟人家小姐妹把酒话桑麻的势头。 这一坐甚是不妙,一种不祥的预感自我的胸中缓缓升起,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祁洛这边也打完了电话,果断有力地推开玻璃门,自行走回了座位。 祁洛还未对自己位置上的那个不速之客发表什么看法,只见海丽姐那侄女脸色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举起了桌上一杯白水,一把淋在了祁洛头上。 “变态,渣男!”姑娘怒斥道,拎起小挎包踩着小高跟走了。 此举动静太大,店里百分之八十的目光都被引了过来。 天哪,我在这边看得目瞪口呆,本意只是小小地恶作剧一下,没想到连锁反应太强,直接波及到了祁洛大魔王本人。好在现在人不太多,也没有同事在场,否则让祁洛的脸往哪搁? 姑娘跑了也不见祁洛去追,反倒他松了口气的样子。随之,祁洛将冰冷的目光缓缓转向正欲潜逃的英俊,忽然一伸手抽了张桌上的餐巾纸。 英俊以为祁洛要打他,情急之下用低沉、雄浑的男声回头冲我大喝道:“吉吉!救我!” 好罢,这下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了。 那只捏着餐巾纸的手猛地收紧了,祁洛先是十分从容优雅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好像只是下雨天扫落肩膀的雨水那么稀松平常。然后,他才将那双随时可以发射核武器的双眼,望向了我。 完了,这下撇不清了,英俊这个小傻逼,回去我要撕烂他的假发。 我忙从那一排花花草草后探出头来,顶着盛压挪移到祁洛面前。 开未开口,祁洛便颇有内涵的对我一点头,嘴角带着他标志性的邪恶笑容,道:“顾喆,好巧。” 修罗场啊修罗场。我索性装孙子到底,磕磕巴巴道:“嘿嘿,真的好巧,刚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就在这儿啊,不早说……” “嗯?”祁洛斜了我一眼,接着我发现自己编不下去了。 于是,我转头向英俊问了一个,祁洛和我此刻都最想知道的问题:“俊啊,你刚才跟妹子到底说啥了,人家反应那么大。” 英俊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那种娇滴滴的伪音,一脸大无畏道:“我跟她说,我怀了这位仁兄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让她不要插足别人的爱情。” “……”只知道这小子会玩,没想到他这么会玩。我下意识马上按住了祁洛的胳膊,生怕他兴致一上来把我和池峻打得妈都不认识。 谁知祁洛看了池峻一眼,慢慢把胳膊从我手下抽出来,语气平淡道:“你是我们隔壁公司的。” 丫不会是想向英俊的老板打小报告吧!这事儿英俊完全是为了挺我,要是给人记一过多不好,我试图和稀泥道:“那个,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其实……” 祁洛完全没有听我继续瞎掰的打算,只是淡声道:“没事。反正也是给张海丽一个面子。” 池峻这小傻子全程智商不在线,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附和道:“对啊,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嘛。再说了,你也不喜欢女孩子,我们给你省了麻烦挺好的。” 妈的,没见过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当面出卖人性取向的,搞媒体的果然太豪放了。 舅舅大人那行寒冰般的眼睛又望了过来,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我坦然与之对视,内心却惊涛骇浪到不行,心说英俊这个猪队友,今儿全程把我给坑惨了。 “时间不早了,我请你们吃饭吧。”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表,一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的样子。 我心底“咯噔”一下,吃饭?无事献殷勤,为啥啊,他不会是看上英俊了吧……照祁洛原先那性子,不应该当场掀桌才是么?英俊倒是挺好看的,细胳膊细腿,应该是基佬心水的那款。 祁洛喜欢男的,英俊喜欢女的,不不不,这两人相当的不合适。 还未来得及拒绝,池峻抢先道:“好啊好啊,不打不相识,咱们去吃隔壁的螺蛳粉吧,可有名了。” 池峻爱吃螺蛳粉,尤其爱穿女装的时候吃,他声称,LO汉吃螺蛳粉,是男人的一生中最有男人味的事情。 想想螺蛳粉那股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我的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本来还巴望着祁洛换个地儿解决吃饭问题,他倒是什么也没说。 我一看他那个不动声色的样子就心里犯愁,舅舅不是很高岭之花很阳春白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吗,香菜都不爱吃的人,这会怎么就为了螺蛳粉这种接地气的食物放飞自我了呢?这有九成是真看上英俊兄了啊,不生气肯定是因为我为他挡了一朵烂桃花,来了真命LO汉啊。 隔壁螺蛳粉店是深巷中有名的十几年老店,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那销魂味儿。平时生意火爆得排队,这会我们去得早,没什么人。 老板很麻利地把三碗粉端了上来。池峻还真跟大姑娘似的,特别细心地用皮筋 分卷阅读9 把假发扎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味道,陶醉道:“这里螺蛳粉是不错的,不过没有我大学的好吃。” “我们学校的也很好吃。”祁洛忽然来了兴致,边把碗里的香菜选出来,边道:“你哪个学校的?” “X大。” 祁洛抬起头笑了笑,眼神温和,笑容明净:“原来是学弟。” 池峻兴奋地两只眼睛都冒出了星星,道:“校友啊。学哥好,很久没有遇到你这么懂得欣赏螺蛳粉的人了。” 接下来便成了X大校友会聚会,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了不少对母校的思念和爆料,诸如:某某大龄系主任和同系老师十年爱情长跑终于修成正果;那家人气很高的拉面馆老板回老家了;当年某个风云校花出轨被老公亲手捅死了;男寝有几栋竟然装上了空调啊好可恶…… 作为一个留学狗,我看着他俩聊得神采飞扬的样子,基本也插不上几句,毕竟万恶的美帝已被我控诉的太多。 那碗被我嫌弃的螺蛳粉,突然之间好像成了我的救兵。只有埋头嗦粉,才能显得并非我一人尴尬寂寞冷,一碗油辣的红汤,第一次被我喝出了吊命参汤的味道。 见我如此专注,祁洛用手掌轻轻蹭了一下我的头顶,道:“看你刚才挺嫌弃的,现在觉得好吃了?” 我鼓着腮帮子没说话,只是忍不住愤愤地想:看你们刚才还势同水火的,现在就同仇敌忾了?就这么有话聊? 大概是真被螺蛳粉的超凡威力给辣着了,之后一路回家我就没跟祁洛说过一句话。他似乎对我余怒未消,也不主动开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祁洛拉开冰箱冲我丢了罐啤酒过来,才主动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你在发什么脾气?” 他的语气平平,表情亦是表现得尽量真诚,明明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听上去却真有几分长辈劝导问题少年的架势。 我有点吃惊的回过神来,暗自捏了捏脸,心道:有吗?我一直在生气? “没有啊,我生哪门子气。”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诚恳些,“你如果是说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和英俊真的就是闹着玩的,我们俩打赌,他赌输了,就随便拉了个姑娘胡诌,没想到相亲的是你……” 我忍不住低下头来,声音渐小:“总之,对不住。” “不用解释。”祁洛挑了挑眉毛,像是不相信我会服软一样:“就像池峻说的,本来就是一桩不便推辞的人情,你们也没给我添麻烦。” “哦。”我对祁洛难得表现出的通情达理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笑了一下,向我走近了一步,道:“不过,你把我的相亲对象搅黄了,是不是……” 整个人都浸浴在祁洛给我的压迫感中,我压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和自己小鼓锤一般的心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看上池峻了?暗示我牵线搭桥? 我只觉得堵得慌,喃喃道:“是什么,应该给你介绍一个别的?我想想,给你物色物色。” “好外甥。”祁洛仿佛没把这话当回事,捏了一把我的脸,帮我拉开了啤酒的易拉罐拉环,利落地转身进了房间。 呼,这时我才察觉到自己的额角都浸出汗来,我用手背抹了一把。祁洛给我的啤酒很凉,罐身上亦被热的出汗,喝下一口,却感觉四肢慢慢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浴室传来水声,窗外的路灯还在一闪一暗,这个夏天真漫长,长到空调从肺里吐出的冷气都在呼吸间炙热,小区花坛的喋喋不休的蝉都停止了鸣唱。 第04章 /夜色星期四 经此一役,池峻对祁洛的印象分倒是暴涨,不仅对我俩恶作剧的事再次向祁洛郑重抱歉,还买了件衣服拜托我转交给祁洛赔罪。 “你为啥看学哥不爽?接触几次,我感觉他人挺好的。”英俊在微信上如是说。 哟嗬,这么快就临阵倒戈了,爱吃螺蛳粉的LO汉果然不可靠。我心里像不知被谁塞了块抹布,还是擦粉店钉板案台那种,一股子怪味熏得我身心不适。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同舅舅大人之间的孽债,只得打哈哈:是吗,说不定他看上你了啊哈哈哈哈哈,所以表现的特别人模狗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英俊或许是在忙,过了老久,才回了一句:看上也没门儿,我有女神了。 除了池峻,海丽姐也像突然被打通了壬通二脉一样,醍醐灌顶的认识到了“除了工作,同事间也应当多多交流感情、相亲相爱”这一重要主题,不仅对萌叔和我挑刺少了,趁着近期不算太忙,一连拉着我们组织了好几场夜店趴。 也不知祁洛怎么跟海丽解释的咖啡店那事的,反正误会好像清楚了,张海丽贼心不死,硬是把祁洛他们部的人和侄女一起拉到了酒吧,让他们好好地继续“交流感情”。 看着祁洛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不知丫心里有没有后悔,那天我们捣蛋捣得怎么没再彻底一点,一不留神,让人家姑娘的小心思死灰复燃了。 要说酒吧必备的低俗小游戏是什么?首当其冲大冒险啊。 那天我人品格外好,既没转到我问问题,也没有谁非逼着我豪饮。我就顺势躲在一边,听着酒吧里的靓丽的烟嗓女歌手干嚎。 倒是海丽姐人品不佳, 第一回就抽到了真心话。 小王一脸天真,举着手嚷着要提问,一开口就是:“海丽姐现在是单身吗?” 我一听就觉得要完,这姑娘平时挺机灵,怎么净问些人家的短处。张海丽驰骋职场数十载,至今未婚,也没空谈恋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她这么一问,回去海丽不给她加一倍的业务指标才怪。 张海丽听了问题,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她那副古板的黑框,又如同天鹅一般高傲地一甩脖子,道:“本人当然是单身贵族咯。” 大家一阵喝彩,几个年轻的男同胞连忙奉承道:是!说的是!单身万岁,谁说单身是狗,海丽姐一天单身,我们就一天不结婚!” “是,”张海丽高举酒杯,一副运筹千里的样子,道:“工作第一,业绩第一,大家一起赚钱才是正经事,喝!” 又是一阵虚情假意的附和,旁边舞池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我端着杯子顺着众人欢腾的热潮干下去半杯,无意中用余光一瞥萌叔,他垂着头,一口闷了整杯酒。酒吧闪瞎眼的镁光灯从他头顶直直地打下来,萌叔那五彩斑斓的光头,浮现出一种浓重的悲伤。 一看他旁边的酒瓶,得,这才开始 分卷阅读10 多久,就空了七八瓶。 我夺过萌叔的杯子,看着他抿的很深的嘴角,道:“你咋了,装啥子忧郁哦?” “是不是,呃,兄弟啊?”萌叔又把杯子抢了回去,两眼发直地看着桌面上一水空酒瓶,臂弯里搂着一瓶空了一半的芝华士12年,如同怀抱着自己好不容易做试管生出的亲儿子。 “是,是。”喝醉酒的人是要哄的,我连连应道。 “嘿嘿嘿,是兄弟就好,喝,来!”他打了个嗝,又把我的杯子拿过去满上,“一口干了,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得,没辙了,我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知道就不管丫的闲事。我接过玻璃杯,如同饮鸠,仰脖一口喝了。 其实我酒量不太好,毕竟刚工作不久,没怎么在酒桌上练过。萌叔这个老司机给我尽倒的度数奇高的失身酒,急酒易醉,几杯下去基本上喝的妈都不认识了。 远处众人还在吵闹不休,祁洛旁边那侄女挨他挨得可近,还满脸娇羞。妈妈的,他们真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再回首一看桌面,空瓶子好像多了整整一倍,每个都流光溢彩咧着嘴,嘲笑着我的垃圾酒量和无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只觉得满眼的事物都旋转着带着重影儿,世界真精彩啊。 萌叔还欲再劝,我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再喝我就该过去了。” 他点了一下我的额头,道:“傻小子,哥哥带你去厕所走一圈,包你回来精神百倍,还能再战三天三夜。” “你他妈当是去厕所吸大麻,说的这么神。”我骂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任他箍着我的肋骨把我弄了起来。 我俩勾肩搭背、如同烂泥一般刚走了几步,我只觉得萌叔的肩膀一直在不规律地耸动,一转头,他竟然在一片沸反盈天的人潮中哭了,还哭的跟二五八万的傻逼似的,鼻涕眼泪横流一脸。 这年头生活压力多大啊,人人心里都揣着事,苦哈哈的不行,一喝酒就容易原形毕露、开洪泄闸,我对萌叔的醉态深表理解,谁没几个人渣前任、谁没几个王八上司、谁,谁没有几个奇葩基佬舅舅呢?哦,这好像不是人人都有。 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像我们这样酒精上头的失意人占了大半,其实萌叔的姿态再鬼魅,行人们也无暇分担注意力过来。 “志猛啊,你这到底是咋啦?”我扶着他的啤酒肚,语重心长道。 萌叔那对贼兮兮地小眼珠一转,道:“我我我,我要跟你坦白坦白两件事,我在心底憋得难受,我需要倾诉……兄弟我对不住你!” 我一惊,心说他这唱的哪出?连忙快速地回忆了一遍我是否有什么小把柄在萌叔手上。 “得,你说吧,这儿没别人。”我对他道。有人也忙着在马桶边呕吐。 “其实,上次那事……你真误会祁经理了,你那‘女朋友’,其实,是,是我用破的……”说完何志猛同学更伤心了,几滴鳄鱼的眼泪从鱼尾纹中相继渗出。 沃日,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一想,除了房东、我和祁洛,的确,萌叔作为前房客,是有我家钥匙的。 看着他耸动着的通红鼻头、粗糙毛孔,我瞬间脑补了一出——萌叔潜进我家,把我和祁洛的内裤蒙在头上,嚎叫高声着,对着那粗糙的充气娃娃做活塞运动的体态。 我瞬时清醒了不少,站直了身体,压抑着怒气道:“你他妈什么毛病?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 萌叔搓了搓手,甩出了今天第二个深水炸弹,道:“这就牵扯到第二件事了,因为,因为那天,张海丽要和我分手……” 我的妈!张海丽!何志猛!他俩有一腿?什么时候的事?怪不得刚小王那么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风吹草动。 “可以啊你,”我不禁重新审视起何志猛来,“我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爱,你能拿下张海丽,女金刚啊!啧啧,你是real man!” 萌叔有点骄傲、有十分伤心地一揉胸口,将他入室强奸我“女朋友”的前因后果,如同高晓松扇着扇子讲一般,娓娓道来。 张海丽何许人也?我们公司的镇山女大王啊,那是萌叔这孙子能正面攻下的么?当然不是,丫属于智取、曲线救国。 从萌叔进公司开始,就觉着海丽身材不错、背影满分美女,就是为人刻板,行事老派,所以有那么点心思,一直也没机会近距离发展。 直到上个月我们公司陪机关的人应酬,海丽代替老总出马,酒桌上喝了个千杯不醉,顺利把文件签下。一散席人就不行了,萌叔便是被领导派过去送海丽回家的。 据丫所说,那天晚上喝醉了的海丽姐,奔放可人,热情如火,一举扑倒,烧着了他这把干柴。与平时的女魔头形象截然不同,惹得他惊喜难耐,根本把持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两人就顺水推舟在海丽家那什么了。 事后也说好正正经经交往,但是海丽天生就是女强人的命,看不惯萌叔窝窝囊囊、毫无志气,两人三天一冷战、五天一大吵。 那天萌叔之所以会跑去我家,就是因为海丽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想到我家借个沙发过一宿。 “你说了这么多,跟你在我家用充气娃娃有什么关系?”我听了一出狗血故事,精彩是挺精彩,但半天没到重点,遂忍不住打断道。 “你想啊,我那天伤心欲绝,又憋了好几天,有急需解决的生理需求……反正你也不会用那玩意,我不,我不就顺便不浪费嘛!”萌叔哆哆嗦嗦地嗫嚅道。 我听着火冒三丈,眉心直跳:“淫魔啊你!你他妈用就用!你不知道清理一下?你丢我洗衣机上干嘛?有没有公德心!你是不是疯了!” 萌叔在狭小的卫生间水池前扭动着身子,躲避着我的追杀,道:“我是想啊,但是当时大BOSS打电话叫我过去接他,根本来不及嘛!后来!后来我回来了一趟,本来想清理掉犯罪证据,一到楼下就听到你在对祁洛怒吼,我我我,我这就怂了……” 算了。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这人就是个活宝,对待反智人士,不能要求太高。我慢慢心软下来:“为了这事,我还跟祁洛大吵一架,我还得跟人好好道歉去。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要不,再给你买个范冰冰款式的?” “滚!”我吼了一句,音波震天动地,卫生间门背后挂着的拖把应声而落。 萌叔这就真滚了。 这事精儿走后,我一个人靠着窗口抽了根烟,夜风 分卷阅读11 挺凉,吹得在脸上也算舒爽。平心静气想了会,祁洛就是个弯成蚊香的主儿,压根不会用什么“女朋友”,要用也是用当红男神款的吧,比如詹一美啦年轻时的小李子啦那样的。 偏偏我一遇到他,就特别不理智,特别浮躁,特别幼稚,恨不得分分钟把天花板掀下来才能折辱他。这太不像我了。 回头还是得跟人道个歉啊,为了那个破掉的“女朋友”,我又是搅合了他的相亲,害得他被泼了一脸水,还跟人吹胡子瞪眼的,想想真是过意不去。 一根烟到了头,我琢磨着他们的趴体也应该搞的差不多了,我这个时候回去,刚好可以大杀四方、战斗到终场。 正往外走,一出门便愣住了。 说曹操曹操到。到的不止是祁洛,他身边跟着的,还有个温文尔雅、清俊迷人的小帅哥。 酒吧里光线明暗不定,有探照灯扫过来,我所站的这一隅恰好被笼在阴影里,同时我又往门口靠了靠,生怕被他们看到。 祁洛一手插在裤袋里,食指夹了一根烟,说话的时候偶尔抽一口,眉头随之习惯性地微微皱起,整个人都散发一种恰到好处的懒散和漫不经心,偏偏这时候的他最吸睛。 卸下了白日里严谨工整的有些过分的俊朗,此时昏暗灯光下的,眼里有挥之不去的萧疏寒意,嘴角的笑稍稍勾斜,也许这才是真实的祁洛。 讲道理,除却祁洛邪恶腹黑的内里,光看外在,他这个壳子还是相当悦目娱心的。 我看着被灯光勾勒出一圈朦胧轮廓的他们,恍惚间觉得,虽然,我与他是日日相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同事、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实际上我们的差距,像黄昏与白昼的距离一样永远跨越不了。 这么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了一会儿,小帅哥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我这才察觉到,被我撞见的这个现场,这是……祁洛这不会是在约炮吧! 刚才那种感慨,顷刻间如同被震碎了毛玻璃,“哐当哐当”碎落一低。我莫名地滋生出一股子无名业火来,不是前两天还对我家英俊哥挺有兴趣的吗?这就转移目标啦?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他在这儿牛郎相会,那边张海丽的侄女知道吗?凭啥祁洛就被满天下的桃花的穷追猛打,连萌叔都解决了对象问题,就我一根大光棍打到底。这不科学! 这会英俊不在,没了冲锋前卫,我只好自己英勇献身,从门口走到祁洛和小帅哥面前,打断他们道:“祁经理。” 祁洛和小帅哥聊得正欢,冷不防冒出一个我,祁洛看了我一眼,不知是否灯光的错觉,他的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他是担心我喝多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的么?如果是,舅舅大人除了在花丛戏耍,竟然还有注意力能够分给我,真是感人肺腑。 我懒得跟他多客套,直截了当道:“经理,海丽姐在微信群里喊你怎么不见了,让你回去撑场子。” 祁洛点点头,转而对小帅哥道:“陆栎我先过去,下次有机会聊。” 我也礼貌地对小帅哥笑笑,陆栎一笑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看着十分人畜无害、特别治愈,和池峻那种很夺目的漂亮是不同的味道。我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祁洛,暗自琢磨起他的口味来。 一走神,脚下就被台阶绊了一下,祁洛很及时地扶了我的腰一把,道:“看路。” 这一绊,只觉得胃里沉寂了大半个晚上的酒精都叫嚣起来,如同山呼海啸,争先恐后的往我嗓子眼里涌。我一下子站定,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祁洛见我脸色不对,道:“不能喝就不要喝,你当这是灌矿泉水。” 我置若罔闻,指了一下小帅哥离去的方向,道:“你朋友?” “老同学。”他言简意赅道,看样子并不打算多说,“你要不要吃点醒酒药?我去买。” 我对他摆摆手,强忍道:“感谢关心,你继续去相亲。” 祁洛皱了皱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就你理解的这个意思。”腹中如同刀绞,我怕在酒吧里跟他吵起来,道:“你快回去吧,人家姑娘还在等着,甭管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他要发作了,忽然像上次那样摸了摸我的脸,动作十分轻缓温柔,低下头对我道:“傻不傻。” 不等我回答,祁洛不容置疑道:“我跟他们说一声不过去了,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这四个字,是似曾相识的。 像是傍晚深山中的悠远钟声,清晰地、钝钝地,传进我的耳膜。在我小时候,我老娘在世的时候,常常用相仿的语调,拍拍我的脸,道:“我们回家了。” 关于小时候很多事情,我的记忆早已模糊,甚至都快记不清我老娘的样子。唯独这样一句话,被刻刀一笔一划刻在了我的心里,像陈年的伤疤,成为了妈妈留给我所有浓缩的残影。 我犹豫着要不回头,好像一回头,还能看见那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在斜阳里推着单车接我放学,我咋咋呼呼地跑向她的画面。 一晃头,我发现自己的眼睛里竟然都是煽情兮兮的眼泪。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还嘲笑萌叔失态,结果这会就摊我自个身上了。 我并不是有恋母情节的人,上一次流眼泪还是在我老娘去世的时候。那次我都没怎么哭,还被我爹呵斥我冷酷无情。这么多年来,甚至在国外最无助最难熬的时候,也压根也没想过她,偏偏这时候,因为祁洛不经意地一句话触动了心底那把生锈的锁。 大概是视线朦胧,我头一次发现,祁洛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都和我照片上的老娘挺像。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被他带上了车,祁洛见我一脸懵懂,还以为我喝多了缓不过来。叹了口气过来给我系安全带,凑近一看才发现我哭了,语气中竟然有些张皇失措,道:“怎么了?” 妈的,太糗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竟然被看到这个蠢样。我吸了吸鼻子,刚想说我没事,眼眶里储存的剩余的眼泪倏地滚下来,砸在祁洛的手背上。 祁洛大约是误会我哭的更凶了,平时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通通丢到了西天,忙手忙脚地给我擦眼泪,道:“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躲开他的视线,把脸转到一边,道:“哪里都舒服。不去不去,回家。”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你别哭了,大不了舅舅以后不相亲了。” “滚。”这会我是破涕为笑了,“你相亲管我鸟事。” 分卷阅读12 一点点温言软语,我就这么被敌人的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给收买了,以至于祁洛再倾身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眸,想开口却最终噤声,全身紧绷的好似一具僵尸。 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倒退,隔着车窗,道路两旁暖橙色的路灯幻化成一团遥不可及的火焰,点亮了城市晚归的路途。 我把脸贴在窗户上,玻璃的凉意让我昏沉的头脑稍稍好受了些。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音乐声调的很低,于是这气氛被晃荡着、发酵着也不显得尴尬。我竭力睁开眼睛,认真分辨了一会,是的原声带。 他大概还是不放心我,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膝盖,小声哄道:“快到了。” 我的双膝不自觉一抖,虽然躲开了他的手掌,却感受到了他留下的余温。 下车之前我想明白一件事,所有的多愁善感都是建立在我有这个需求的基础上,所以才会看山不是山,满肚子都是酸了吧唧的欲赋新词强说愁。人祁洛跟我妈就是正儿八经的同辈分亲戚,能长得不像吗?我怎么就心软得跟掺了水的稀泥似的,真是贱得慌。 回到家还是晕眩的很,右边耳朵还一直耳鸣。祁洛难得善心大发,鞍前马后的给我倒水,还不让我喝冰箱里的,盯着我喝完水后,又下楼买牛奶和醒酒药去了。 他走后,我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抱着马桶作势干呕了几下,啥也没吐出来,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的。 我扶着墙壁按着我可怜的胃,仍旧特别不舒服。心说吐不出来,是不是该吃点泻药就好了。这么想着,忽然柜子上一个白色的药盒,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眯了眯眼睛,目光缓缓聚焦,哦,那是萌叔搬走的时候忘记带的,开、塞、露。 因为我处在一个喝高了浑浑噩噩的状态,故而,对这平时压根不会注意的东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我捧着那盒开塞露,心想:开塞露的原理,应当同泻药一致吧。 当然,我是一个没有便秘的五好青年,但是此时情况特殊,偶尔借用一下这东西,快速获得解脱。除了我,任谁也不会知道,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任何一个双商正常的成年人,大约都不会有这种吊诡的想法,偏偏我现在喝多了,我不是。 同时,祁洛和小帅哥说话的柔和表情,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不禁对Gay的性生活亦有几分猎奇的心思,真用菊花么?这地方能舒服?肛口如此窄小,怎能容纳下祁洛那门巨炮? 算了,不想了,小时候的童年阴影,还不够辣眼睛么? 我甩甩头,照着药盒上的说明书找来了剪刀,把开塞露的尾部剪开了一个平滑的口子。虽说我醉的都快站不稳了,做这精细活儿却是快准狠。 刚把反手那玩意小心翼翼地插进我的菊花,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家中的门锁突然响了。 妈呀!祁洛回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才为了去厨房找剪刀,忘了关卫生间的门! 我立马就直起身子准备去关门,刚还没站稳,裤子便从大腿中部直接滑到了脚踝。我一面维持向前跨步的姿势,一面试图去拉我的裤子,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俯首向地上倒去。 这么一摔,老子英俊非凡的容颜该摔扁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在半空中机敏地一侧身,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对,老子的菊门还夹着那个该死的开塞露。 “啊!!!!SHIT!!!”当即,一阵剧痛就从我的菊心飞速蔓延,发散全身。 在美帝的时候,我们留学生里面有一个写耽美的女同学,她告诉我,前列腺高潮爽到飞升爽的你翻白眼儿,还说觉得我很有这个潜质,问我以后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体验一把。 我当时的回答是:我为直男代言。但是,如果不需要爆菊,我不拒绝尝试。 现在机会来了,原来他娘的,爆菊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说好的爽过磕大麻呢?说好的分分钟掰弯直男呢?那些耽美果然都是妹子写来骗人的! 这还不算完,离马桶不远处有个小凳子,我摔倒的时候一脚把凳子踹了出去。也不知道我哪来这么大劲儿,一脚过去,木质板凳凌空飞起,精准而大力地砸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这多灾多难的玻璃门应声而碎。 我光着屁股坐在凉飕飕的地板上都看傻了,甚至都忘了自己后门的第一次,竟然被一根开塞露夺走了。 一面忍着痛,我愤愤地想:为啥我还在这小破公司为了这几千块钱早起贪黑搞销售?如果国足早点聘了我,老子去踢世界杯,还有梅西、C罗什么事吗? 卫生间里惊天动地的动静,自然把刚回家的祁洛吓了个半死。他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先是看到了光着屁股、呲牙咧嘴的我,又看了看满地碎玻璃碴,嘴角很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笑。我心说好样的,你他娘今儿要是敢笑,我就带着你一起扎进马桶里闷死。 我怕祁洛注意到异常,赶紧避开他要来扶我的手臂,自己挣扎着站起来。 刚慌慌张张提好裤子,只感觉有点点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臀缝淌了点出来,这时我才觉得不对。 我失禁了?是血吗?不是吧。开塞露呢?好像没夹在菊花里了?我慌忙在地上巡视了一番,只有满地的玻璃渣,而四叉八仰的小板凳。 “你干嘛?”祁洛看着我满地捡钱的样子,疑惑道。 好像也不在内裤里啊!我两只手在裤缝边蹭了蹭,这下我是彻底酒醒了,因为我迟钝地发现,在这一张一弛、吞吸吐纳之间,那开塞露,好像在我一屁股摔地上的时候,全部挤进了我的屁眼儿里…… 何志猛误我啊!我越想越慌,天涯上那些、……诸如此类的热帖,主角好像都成了我。 怎么办,怎么办?去医院拿出来?那我得上社会新闻吧! 祁洛见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有点忧心道:“摔傻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没事!”我神经质地大喊,却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个,舅舅,借你卧室的厕所用一下。”说完我就一瘸一拐地逃进了祁洛的房间。 冷白的日光灯照耀下,镜子里的我真真是面若金纸,这会伤口的痛感慢慢散去了些,柔嫩的肠道被异物填塞的感觉愈发明显。我洗了 分卷阅读13 手,往那地儿摸了摸,果不其然流血了。 从小到大,也算是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的,一直没受过太严重的伤,现在却要忍着伤口的痛楚,往自己那种地方掏东西,真不知是该说恶心还是惊悚。 还没开始行动,我便深刻领悟到了,关羽刮骨疗毒、黄继光挺身堵枪眼儿、还有里面,布拉德皮特把手指伸进人家膝盖的弹孔里转啊转的那种切肤之痛。 “顾喆?”好死不死,这种关键时刻,祁洛又阴魂不散地来到了卫生间门口:“你还好吗?” “很好!特别好!好爆了!你先过去!呵呵呵呵,我一会就出来。”我已经分辨不出自己的声音是在哭还是笑。 大约他也听出了异样,追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快开门。” “滚滚滚。”我一着急就开始口不择言,“你就关心你的小情儿去吧。” 我本以为祁洛会像以往一样,在破口大骂、拂袖而去,没想到他却平静道:“我在外面,有事情叫我。” 很好,总算安静了点。我张开两腿,抬高臀部,试着把食指慢慢插入,大概是因为过于紧张、第一次做这事儿又手生,捅了半天也挤不进去,好容易忍着剧痛进去了点儿,摸了好一会,也没有把那玩意勾出来。 而且,好像因为菊门不自觉收缩,那只药剂进入的更深了。 完了,完了。闭上眼,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光着下半身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几个白大褂带着口罩俯视着我,摸着我肚皮比划道:“从这里开刀,可以把它取出来。” 卧室里传来高晓松老师那口老北京味儿普通话,祁洛竟然看起了。丫是高晓松的脑残粉,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吃饭必要捧着IPAD看才吃得香。用他的话说,晓松老师长得比较下饭。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诗和田野~”那个熟悉的开场的歌声,在饭点之后再度响了起来。 苟且苟且真苟且。想想我在这儿累得汗水和血水顺着大腿蜿蜒直下,祁洛却舒舒服服吹着空调在床上与男神相会,这也忒不公平了。 二十分钟后。 坐在马桶上,最后使了一次劲儿,那开塞露仍旧没有要自己出来的迹象。我手扶着额头,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其实,在这方面,祁洛应当比我有经验啊。从高中就开始那啥,到现在虽不比加藤鹰老师,但肯定也探过不少洞了。 我是他外甥,他是我舅舅。舅舅帮助一下外甥,这也不算什么。我安慰着自个,在水龙头下仔细地洗干净了手,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气若游丝道:“舅舅,那个,能帮我一个忙吗?” 祁洛带着一副复古玳瑁眼镜,一本正经地转头看我。“不是叫我滚?” 这小子平时上班都不戴眼镜,这个造型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把祁洛那种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气质更加完美地烘托了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是的,不滚。那个……舅舅!我我不小心……把开塞露!弄到!那里……就是里面去了!!” “……”他满脸不可置信,IPAD一下从手中滑落,砸到了自己如同雕塑般挺直的鼻梁上。 “你能不能……” 听完我的解释,祁洛缓缓把高晓松老师从自己的脸上拔起来。鼻子红了一块,他的面色在房间里橙色的光芒下变得很古怪,他向我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用手,帮你……” 自个说的时候不觉得,被祁洛重复一遍,听上去就分外羞耻。我还是扎进马桶里溺毙好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疲惫却无法入睡的状态。不光是后面很痛,脑仁也被酒泡的发痛,胃里的灼烧感依旧没有下去。站在这儿,只觉得分分钟累得可以昏厥。 也许正是这样,我才会提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要求。 我紧咬着嘴唇,更觉无地自容。只好装作不在意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跟您说笑的,我,我我,这就去医院,你不用送我了。” 刚转身准备往外走,祁洛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拉了回来,“算了,都这么晚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语气冷硬道:“躺下,脱裤子。”说完他便进卫生间去洗手了。 祁洛很少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同我说话,一旦开口,我就没法拒绝。 我猥琐地把裤子脱到一边,按照舅舅大人的指令,如同待宰的绵羊一般仰面躺在了床上。尽管都是男人,跟他在一个空间脱衣服,心里仍是很别扭。好在他避开了这个场面。 躺在床上,冷气吹在光裸的下半身,这种感觉更是心慌,好像拿张席子把我裹起来,我就成了古代侍寝的妃子……我一个大爷们在想啥,啊呸呸呸。 “等等,你难道没有便意吗?肚子不痛?”祁洛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小腹上。 “啊?”我被他摸得一脸懵逼,道:“没有啊。”肚子不痛,也不想上厕所,我只是菊花痛啊! “那可能你没把开塞露剪破。”祁洛听了,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终于放缓了些许。 真的吗?我回想了一下,在卫生间昏暗的光线中,我发现自己也分辨不清了。不管了,反正能拿出来就行。 为了缓和气氛,我开玩笑道:“你比医生问的还仔细,真是老司机。” “不是。”祁洛含蓄地翻了个白眼,道:“我怕你待会感觉来了,喷我一脸屎。” 我:“……” “如果紧张,你可以把眼睛闭上。”祁洛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对我道。 他大约比我还紧张,把眼镜摘下来,顺手又把IPAD播放器打开了,晓松老师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历史不是镜子,历史是精子,牺牲数亿,才能有一个活到今天……” 敢情在祁洛眼里,高老师比我有吸引力多了?我听的满头黑线,连忙闭上了眼睛。 人一旦处于黑暗的状态中,浑身的触觉就愈加敏感,我感觉他在我身边坐下,感觉到床垫的凹陷,感受他带着凉意和湿意的手指轻握住我的脚踝。 “腿张开。”他碰了我一下,简明地指示道。 我默默地蜷起腿,把它们摆成一个M型。大约是弧度还不够,祁洛又按着我的腿,把它们更分开了些。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羞耻了,好歹我是一个男人,现在却向着另一个男人大张双腿。 当年年少无知时撞破祁洛床事的那种委屈,在这几秒钟内,又让我重温了 分卷阅读14 一遍。 好在我还算是个会调节自己心态的人,现在我面对的还只是祁洛,只有我们俩。如果去了医院,那医生护士一大群,说不定还有围观的实习生,他们都得围着我的菊花啧啧称奇,那样更丢人。 这么想着,总算觉得好受了些。这时祁洛的食指刚好碰到了我那里的嫩肉,我疼得一个哆嗦,忍不住又并拢了腿。 我睁开眼睛,道:“你需不需要,带一个套?”怕他误解,我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套在手上,那儿毕竟……挺脏的。” 祁洛微妙又有点扭曲地一笑,另一只手过来蹭了蹭我额头上的汗,道:“那样不太好动。没事,你放松就好。” “哦。好吧。”我不知还能说什么,又摆回了那个任人凌辱、四叉八仰的姿势。 他点点头,脸上挂着如同一个科学家钻研宇宙难题般专注严肃的神色,先是蘸着润滑剂,手法轻柔地按压了一会,随后才将凉凉的手指探入了我的身体。 其实第一根手指的进入,比我想象的顺利。毕竟咱平时拉的粑粑比手指要粗。再加上可能因为这儿今晚被几样东西这么进进出出,早没了最开始的紧绷。 想到祁洛就是这么对他的炮友们做准备工作的,想到他的在床上舒展的背部肌肉线条,想到他讲话时喉结滚动的样子。十分莫名地,我胸口的皮肤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红,肛口湿哒哒的,阴茎甚至有了半硬的趋势。 要是在现在硬了,那以后就真没脸再见祁洛了。我一面命令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一面用手往脸上扇着虚无的风。 但身体的反应的往往是更加诚实的,祁洛又试图往里面伸了一点,很快便被我坚挺的括约肌夹住了。 他抬起头,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用待产医生鼓励的笑容看着我,道:“顾喆,放轻松。” 他一叫我,我就忍不住看他。这么一对视,看着祁洛深邃、暗哑的双眼,和润泽的、微张的嘴唇,电光石火之间,我竟然在没有任何爱抚的情况下,完全的勃起了。 竟然我,对我舅舅,产生了性欲。 我连忙用手遮挡抬头的鸟,被他一把按住手臂:“别动。”他的眼睛没有看我,嗓音低且磁。 这时他那根手指往里面探了一下,顺利碰到了那根开塞露。前面说了,开塞露被我用剪刀剪了个小口子,这么一搅动,被剪开的毛糙的塑料边缘便刺痛了周遭的肠肉。我不禁小声地倒吸一口凉气,道:“疼。” 祁洛的耳朵尖已经染得通红,他的目光刻意地看向旁边IPAD上眉飞色舞的晓松老师,然后道:“那个开塞露,你拿哪一边插进去的?” 啊?为啥问这个?我以为其中有什么玄妙,只得从实先告道:“就是捏着那根小管子,用圆圆的那边插进去……” 他一听,那种我无药可救的眼神儿又甩我一脸,道:“难怪,你塞反了。” “什么,老子明明看了说明书的……” “你也喝多了。”他总结陈词道。 这话听的我心里拔凉拔凉,那蓄势待发的大屌也被吓软了下去,我道:“那怎么办?我不要去医院,好丢人。” “躺好。”他叹了口气,“我再试试。” 我又恢复了一开始那副躺平任操的样子,用鼓励的口气对祁洛道:“舅舅,加油,不用对我手下留情,啊!” 他一把捅进了第二根手指,毫无怜惜之情地道:“闭嘴。” 双指一探洞,方才那种轻松劲儿荡然无存。首先是肛口胀得不行,这跟用这地方方便完全不一样,才二根手指粗细,就好像被硬塞进了一个拳头似的难熬。之前被划破之处再次被挤压到,才刚消了一点肿,现在再度开始流血。我的整个下半身就犹如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又痒又痛又麻。 我不由得低头去看,手指死死嵌入床单之中,只得强忍着不适道:“好了吗?” 祁洛没有回答我,先是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我的膝盖,随后那只手顺着小腿一路往上,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动作又温柔又娴熟,还有那么一点小心翼翼。我每个毛囊都忍不住战栗不已,鸡皮疙瘩和汗毛纷纷竖立。 “比刚搬过来的时候瘦了。”他像验货一样,把除了我的大屌和胸口之外的地方摸了个遍。 我一边竭力放松下身,上半身又因为他的触摸的紧张的快要死掉,汗水渗满整个背心。 而祁洛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依旧专注着他的探索事业。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里面拨弄着,碰到了那根开塞露,开塞露又不知是压到了哪里。 “呃,嗯,啊!”忽然之前,我就像被按到身体里一个开关似的,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 一股电流“嗖”地自身体里那处击打而过,下腹间有股子强烈的快感,带着层层暖意升腾而起,迅速地发散到我的四肢百骸。冰冷的四肢立即恢复了知觉,酸爽的我的脚趾都忍不住偷偷蜷曲。 这种快意又酥又麻还特持久,同自己偷偷撸前面的感觉截然不同,刺激了何止千百倍。即使没有碰过前面,我半软着的小兄弟,在下身的颤抖中再度竖立了起来,前端滋出透明的前列腺液,随着祁洛一下再一下若有似无的触碰,我的整根柱体硬的快要爆炸。 我眯着眼抬头叫他,道:“你弄哪了?你……啊!”又是一下重重的碾压,三分痛楚七分激爽,仿佛浑身血管里的血都奔腾着汇向了一处。 大脑是个很棒的东西,可惜现在我没有,这一刻是不管不顾的放纵,这一刻是连呼吸都不能自控的极乐。 我用余光去瞧祁洛,发现他也正在默默观察我的反应。这小子是故意的!我摆了摆下身,试图用软绵而无力的手臂去推他,道:“你别,你别动我那里。呃,啊……”话音未落,他又使坏了一下,我的声调接连打了几个颤。 “但是刚好卡在这里。”祁洛压根不顾我的哀求,眼角烧的隐隐发红,如同幽夜中觅食的野兽。说着,他一手按住我的胯骨,向我那儿插进了第三根手指。 这一捅我差点没背过去,成年男子的三根手指,对我那多灾多难的辣菊来说,实属庞然巨物,捅的我分分钟要肛裂。 如果这样的部位可以用来做爱,如果做爱要经历这种煎熬……不仅是疑惑和煎熬吧,有这么一个心理上难以消化的前提的在这里,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无法接受这些。 我紧皱着眉头,死死压住祁洛的手肘道:“那个,嗯,……我,我不要了,我还是去看医生算了。” “对不 分卷阅读15 起。”我深知自己的作死与可耻,无颜再看祁洛,只好侧过头补充道。 他沉默不语,呼吸粗重,眼中暗哑不见天日,又仿佛有万里风起云涌。祁洛的力气更大,我俩就这样僵持了一番,两相对视,仿佛是要枕戈泣血的仇敌。最终祁洛还是在我朦胧的泪眼中败下阵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快感激出的眼泪。 “我给你取出来,你别叫了。”他轻轻回了一句,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老子都被你叫硬了。”随后两指一掏一夹,十分顺利地把那支该死的开塞露取了出来。 我一看,还真没破。心中那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我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祁洛的床上,前边那话儿还十分不死心地翘着,浑身都是冷冷的潮意。 被单上、祁洛随手扔在床上的衬衫、毛巾,满满都是他的味道,这些无一不提醒着,这里不属于我。 我胡乱地穿好裤子起身,“等一下。”他叫住我,扔了一管软膏过来,我瞄了下,是治肛裂的软膏。 “何志猛留在家里的,”祁洛的眼神还停留在ipad上,仿佛在那里发现了新大陆,“还没开封,这回好好看说明书。” “我没便秘!”我再次羞愤地瘸着腿夺路而逃。明天,大后天,噢不,这一个月,我都不想再看到祁洛了。 站在淋浴下冲了很久,内心的躁动和身上的热度才平复下去。失去了可以酣畅款待的对象,所有只为排解的自慰都显得索然无味。况且实在太累,我也没什么精力发泄,小兄弟在几经挑逗得不到满足之后,也像是被抽了主心骨,就这么软踏踏地垂在胯间。 镜子上凝结的一点水雾被抹去,我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只觉得满腹凄凉无处可说。 这个星期四的晚上,真他妈漫长啊。 刚才那一番按压前列腺的体验,让我四肢还在打着颤,欲望向这顶处攀升,冲刷掉所有理智的快意是那么明晰。 美酒和性欲永远让人无法抗拒,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芙蓉帐暖度春宵,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 纪晓岚曾说过一句话:“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淫。”这句话被张学良奉为至理名言。意思就是,这世上的女人,除了他母亲和他女儿,其他的都可以毫无顾忌搞上床。 而今,我竟趁着醉意鬼迷心窍地,对我的小舅舅的肉体产生了背离人伦的肖想……我叼着牙刷苦笑了一下,从前没发现,还自诩三观端正,原来我竟然如此有做淫魔的潜质,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这几日夏末的台风登陆,楼下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倏尔,粗大地雨点砸落下来,小区门口高三补习班的孩子们大多没有带伞,被不请自来的雨水砸的哇哇乱叫。有几个用书包顶在头上闯进雨帘里跑回家,还有的站在屋檐下,伸手试着降雨大小,刚迈出腿,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独自站在楼梯口,我抽完了烟盒里最后两根烟,声控灯熄灭,黑暗中只看得烟头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小点。 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 第05章 /揭秘星期六 在被酒精泡坏了脑仁的那个晚上,我在险些与小舅舅擦枪走火,又临阵脱逃了之后,除了火辣的肿菊、宿醉后的头痛,以及祁洛对我的全面无视,其余什么都没有留下。 倘若我是个银行卡里数字甩出来,分分钟叼爆圆周率的土豪,我应当独自一人买断整年的租金,然后把祁洛和他装着晓松老师的ipad一起扫出家门;倘若我是个有节操、有骨气的汉子,我应当果决地一卷铺盖,给祁洛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然后自己滚蛋;倘若…… 对不起,我编不不下去了,没有这些倘若,因为我就是个卢瑟。 自上次大吵后,我和祁洛的关系如同一个正弦曲线图,才刚刚有缓和的趋势,又一夜之间跌破冰点。 我和他,该怎么下定义? 好奇也好、一时冲动也好,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卑鄙和怯懦。原则在这里,小时候那事也没完全揭过去,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对祁洛动了心。 回想起来,他明明可以快速地帮我把开塞露取出来,却故意磨磨蹭蹭地跟我的前列腺过不去。在那个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觉得好玩吗,和自己的外甥。 祁洛一直比我理性,凡事更讲究结果,用一句电视剧中常出现的台词说,就是“你们之间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点,在于我们的相处中,我深知他其实比我更清醒。 午间休息的时候,我抽空给我爹打了个电话。自从我老娘因病去世以后,我爹就把公司全权交给了我大叔,自个买了冲锋衣、登山包,成为了浪迹在天涯各个角落的背包客,我们父子俩几年难得一见。 上一次同他联系,我爹正从川藏公路往拉萨往的路上,接通电话后,那边信号极差,全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风声,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 这回才响了两声,老爹接的倒是很快,我握着手机,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化成了一句:“老爸,你在干啥,吃了吗?” “吃了,吃了!吃的糌粑和团结包子。”大概是怕我听不清楚,我爹的嗓门大得振聋发聩。 我“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吃吗,在那边气候习惯吗?” “哎,不太习惯,嘴上全是白皮,脸晒得跟锅底似的,回头你该认不出老爹咯。”我爹笑呵呵地跟我聊了几句那边的风土人情,说还准备继续往尼泊尔走。 我应了几句,转而听到他有点小心道:“怎么样,你舅外公这个公司还不错吧?现在这个工作做得还习惯吗?” 知子莫若父,这话问到症结上了。 曾几何时,我也自以为是个唯诗和远方不可辜负的理想主义者,看过几部IMDB上评分高的电影,发表过几篇装模作样的影评,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下一个伍迪艾伦或者昆汀,分分钟可以执起导筒改写中国电影。 这种自以为是的创作冲动澎湃爆表,却找不到宣泄途径,于是我不顾我爹的反对,一意孤行去美帝学了电影相关专业,在外浑浑噩噩漂泊几年,肚里啥也没揣着。回来投了几份简历,面试过不少传媒公司,也在电视台的后期剪辑室里,对着电脑,跟着几个同事夜夜爆肝过大半年。 在省台那会儿,一次熬完大通宵后,我驱车到我们台旁边的早餐店嗦粉。那天天气特别冷,一大早天空和树叶都是冷灰色的,我打着牙花子捧着那碗牛腩粉,刚想热和一下手。“咯噔”一下,脑子里 分卷阅读16 那根弦便断掉了,我一头扎倒在大马路上,那碗滚烫的米粉溅了一身。 那会我爹正在深山老林里,和一群道士学习如何延年益寿,是我大叔来医院捞的我。我爹为人总是乐呵呵,待谁都是一副好好先生没脾气的样子,我大叔那可是霸道总裁,上来就往我头上呼了一把,沉着脸喝道:“死小子,你还要不要命了,你明天就去辞职!” 我们台的编制难弄,几十个人打破头抢一个指标,余下的都是合同工,像我这样的,连合同工算不上,纯粹就是打杂的实习生,要走要留都没人拦着。 说到底,我还是吃不得苦,从小缺乏磨炼,又太贪图安逸。电视台太鸡巴辛苦了,做牛做马不做编导。自从干了这行,我很少在凌晨四点之前睡着过。 我知道大叔是担心我,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又没有小老婆,他怕我跟我妈似的,一言不合便在工作岗位上嗝屁了。 刚好祁洛这边的贵金属贸易公司有职位缺着,大叔就让我过来先锻炼两年,培养经验,等熟络了项目,再回自家产业做事。 于是这么一病,我便顺势辞了电视台的职,把自己曾口口声声宣称要奋斗终生的梦想,塞进了电脑回收站。 本以为午夜梦回之时,我会偶尔梦到从前在学校拍片子、剪素材的日子,怎么着也该内疚一下,遗憾两下,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祁洛这边事情比较单一,我们销售部更多的是考验和人沟通打交道的能力,和我学的专业更是相去甚远。要说落差,那铁定是有的,相比在电视台对着电脑死磕,这里更加不是我擅长和熟悉的,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反悔和后退的余地。 明年就该是本命年了,作为我爹唯一的孩子,我好像从未给过他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让他担心。 “挺好的,我同事都挺逗,工作上手也挺快。”我笑了笑,“一会该上班了,爸我不跟你说了。” 我爹道:“好,好,我一会也该跟驴友们出发了。” 刚撂了电话,一曲动感劲爆音乐自音响响起,“娘子,啊哈,you will not get hurt!” 这是张海丽专门给我们办公室设的午休提醒闹铃。照她的说法,有快速醒脑提神之效,尽管已经听了无数次,每次被它从清梦惊醒,我还是忍不住面部痉挛不止 萌叔不愧是张海丽的姘头,边打哈欠边不停嘴道:“是郎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是渴望的天空,有美丽的月色。是郎给的快乐,我风干了寂寞……” 我伸了个懒腰,还未挺直身子,萌叔便一巴掌捏在了我的颈椎上,道:“祁经理要过来,注意仪态啊兄弟。” “没事儿。”现在祁洛就把我当做一团大型移动有害气体,压根不拿正眼看我一眼,我估摸着哪怕我现在扑过去抱着大腿示好,丫也只会像弹落一粒灰尘一样,把我从裤子上抖下去。 尽管如此,积威之下,在张海丽和祁洛两大凶神前后脚踏入办公区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大伙立正稍息站好。 张海丽带着祁洛这孙子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甩动着她油亮的马尾微微颔首,对我们办公室的卫生质量和大伙儿的精神面貌表示肯定。 祁洛背着手站定,张海丽抬高声音道:“最近的成交业绩不错,这个周末咱们就不加班了。” 小王小李小冯带头鼓起了掌,海丽姐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大家想过个好中秋节,就继续加把劲,不要懈怠。”转而又道:“祁经理来说两句?” 祁洛摇摇头,“你办事公司放心,我没有要补充的。” 萌叔站在我旁边,悄悄往转椅那处挪了挪,低声对我道:“哎,我怎么觉得祁经理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我低着头看着座位上那一摞的客户资料,道:“怎么不一样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 他“啧啧”了两声,搓着手指道:“你们吵架啦?” 这下我有点意外了,有这么明显吗?难不成我就这么兜不住心事,什么都写我脸上了?我笑笑道:“你又知道了?” “这个祁经理吧,一直很关照你。每次他到咱们部来,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往你这个桌子这边看。今儿我注意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他连头都没有往咱们这边扭一下。这太反常了,你得罪他了?” 祁洛有这么在意我吗?我倒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何志猛瞎吹的吧。 碍于我和祁洛这事没法细说,我道:“你别瞎鸡巴猜了,传到海丽那去,又得给我训话了。我哪能得罪他,他可能就今天忘了上眼药了吧哈哈哈哈哈。” 萌叔明显不信,张着嘴满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了件最显脸嫩的T恤套上。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和苟且的祁洛,还有和英俊的约要赴。 上回答应帮英俊追女神,英俊特意挑了个我俩都不忙的周末,回他母校去会一会他的梦中女神。 刚去美帝的时候,因为口语不算太好,所以如无必要,我绝不主动开口。导致同屋的室友以为我有抑郁症,说我面带凶煞,遂一直不敢得罪我,怕我一激动就像里的俩孩子一样,端起枪杆造一场校园屠杀。 漂泊在异国的日子不算太好过,我爹还时不时因为在外旅游,忘记给我打生活费。有一次逼得我吃了整整三个星期超市折价货。美帝超市的法棍,打折的折合六块钱软妹币一大根,又硬又长,可吃可防身。还有那种原价2刀的鸡肉卷,在超市关门之前已经打折到0.29刀,因为当天过期。我推着购物车,在一群大妈老爹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横扫了全部余货。导致我后来看到这俩就想吐。 总之那几年回想起来,的确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 相反,此时和池峻走在林荫道上,看着X大学子一张张青葱稚气掐的出水的脸庞,我倒是对错失的国内大学生活相当向往。 我撺掇英俊给我看女神的真容,英俊拿手机捣鼓了半天,我不耐烦了,夺过他手机道:“不是女神吗,找个照片还找这么久,你平时拿什么撸?” 我一瞅那照片,乐了,这英俊的眼光不赖啊。因为在电视台做过大半年的节目,对人脸的五官分布在镜头下的表现比较敏感,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是整的是P的,基本上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姑娘一看就是货真价值的大美人。 这五官过硬就罢了,女神还自带仙气,大名也特有武侠范儿,解无双。其中一张照片还是在舞台上 分卷阅读17 弹古筝,乍一看那股子冷清劲儿,活脱脱一小龙女出世。 我把手机还给他,道:“可以啊你。但是你女神这么美,你不担心她的美貌把你比下去了?” “女神就是女神,哪里是可以比下去的。”池峻今天穿的是男装。他把手机插回兜里,有点含糊地回了一句,似乎在有意识在逃避我的眼睛,神色稍有慌张。 这小子不大对。 如果是平时,英俊一定会跟我争个天昏地暗,非要我承认他最美才罢休。而且,刚才我握着他手机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非常紧,好像手机里有什么不可描述的裸照,怕被我看见了一样。 我忽然有些后悔就这么把手机还给他了。 池峻这个人吧,乍一看好像就是个小迷糊,每天挂在嘴边的除了小裙子就是他的美貌。但实际上,在对待正事的时候,英俊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见,属于一旦决定了某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我知道他的专业、工作能力都出色,也肯沉下心来吃苦。 所以,一见他今天这个畏手畏脚的心虚样子,我便知道他铁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人和人的关系之所以能持久,我觉得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永远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你们多么要好。朋友是,恋人也是。既然池峻没有要说的打算,我也就装聋作哑便好。 无双大女神今儿在他们系刚好有场讲座,我就权当来欣赏美女来了。 女神的人气果然很高,偌大一个多媒体阶梯教室基本上座无虚席,男生还占了大半,中文系竟然有这么多雄性,这点倒是很稀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辅导员抓过来凑数签到的。 等人来的差不多齐了,池峻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愈加明显,一对招子不住地往前几排座位瞟,手指紧握住自己的手机,掐的都快留印了。 前排坐的应该都是系里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吧,难不成女神的老公也在?池峻想干啥,抢亲杀人? 解无双一进场,全场掌声雷动,好几个男孩子跟泼猴似的吹着口哨。果然是X大镇校级别的大美女,百闻不如一见,这姑娘肤白堪比日光灯,本人甚至比照片还要好看。 女神端庄地向前排领导问了个好,走到多媒体讲台前开始播放PPT。 这次讲座的题目是:。 看到这个题目,我忍不住会心一笑。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被拿过来让我们写论文、做课题讨论,毕业以后工作面试,也常常被HR提问类似。所有能深挖的点,都在学生时代熬夜的台灯底下被挖遍了,实话说,我对这个可谓是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不过,解无双的演说主要是以风趣、幽默为主,还时不时带点美女的自嘲,很聪明。开讲十来分钟,底下笑声、掌声不断,哪怕是忙着看手机的同学,都不时抬头望向PPT上示范的案例。再加上女神灵活选用了许多实践案例,整个讲座没有学院派那种背稿的枯燥效果。 作为一个已经脱离这行的老油条,我甚至饶有兴致的听完了全场。 幻灯片到了底,大女神优雅地向同学老师表示感谢,底下两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上去献花,再次引发了今天讲座的高潮。 我一开始没留意,直到其中一个往我们这边侧头看了一眼,我才发现,那俩熟悉的身影,不是祁洛大魔王和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小帅哥吗? 简直惊呆。我随口道:“巧了,祁洛也来了,还有那个小帅哥。世界怎么这么小。” “啊,吉吉吉吉,怎么个情况呀?”池峻用那种明明好奇的要死,又拼命故作轻松的语调问道。我侧头一看池峻,发现他也紧紧盯着下边那两人,甚为在意的样子。 我一想,是不是这小帅哥也是池峻的情敌之一,他搞不好就纵身一跃,从这里下去把人砍了。连忙胡诌道:“没没没,你学哥前两天还找那小帅哥约炮,今儿就一起过来献花,我有点惊奇。” “什么,约炮?”池峻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转而又对我僵硬地笑笑,下嘴唇咬的死死的。 “不不不,”我发现我有好心办坏事,越描越黑的趋势,忙道:“我乱说的,应该没有。” “哦……”他失魂落魄地应了我一声,道:“吉吉觉得他俩般配吗?” 祁洛和陆栎?如果他俩是一部庸俗狗血偶像剧的演员,祁洛就是那种天生的主角,到哪都是自带反光板、镁光灯加上定焦特写,但他这个人太锋芒毕露,是优点和缺点都太过鲜明的人。有时会让人觉得难以招架,无从相处。 陆栎我这才见到第二面,印象大致是那种默默守护在女主角身边的温柔人设?他大概是一块璞玉,温润内敛,静水深流。或许第一眼没有引起大多注意,但随着相处加深,你会挖掘出他愈来愈多的惊喜之处。 至于般配,恕我直言,就祁洛这个大王八,我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该被他祸害。 见我没回应,池峻竟傻傻地道:“我看着挺配的。” “吉吉,你一会还去跟学哥说话吗?”他又道。 躲他都来不及。我道:“不去了吧,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烦了都。” “嗯,那陪我散一会步。” 我担心英俊有什么事想不开,连连答应下来。 池峻说的散步,当然不是苏轼和张怀民夜游散步那种清明雅正的feel,而是……竞走。 对,池峻这小子是跑过全马的运动健将,即使在工作如此繁冗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每天十公里的运动量。他一言不发便拽着我在X大的运动场上暴走起来,开始还好,我还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但是毕业以后疏于锻炼,我的体能下降不少,到后来我只能小跑着跟着池峻转悠。 我有些憋不住了,气喘吁吁道:“英俊大兄弟,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有话就说吧,再跑下去我肠子就断了。” 英俊点点头,道:“是的,俊仔有件事我骗了吉吉。俊仔需要酝酿一下,跟吉吉倾诉一下。” 一听“倾诉”这个词,我就头疼,也不知我是流年不利犯了哪颗灾星,人人都来骗我一下,然后再找我当一回知心哥哥。 “其实,吉吉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男孩子的。”池峻放慢了脚步,转头冲我莞尔一笑。 果然,这可以。我反倒松了口气,又异装癖又GAY,这样才池峻嘛。本爸爸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那……解无双也是幌子吧。” “嗯。”他顺势在路边的矮凳下坐了下来,我心 分卷阅读18 里一声欢呼,心说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暗恋了十年的,不是我的老师。而是老师的学生。”池峻又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比纸还薄,“我之所以没告诉吉吉实情,是担心你接受不了。我怕失去吉吉你这个好朋友。” 说实话,我十分不理解他的逻辑,如果我真的会介意这些,一开始,我就不会走向那辆出租车后,还同他成为朋友。但是,对待一个没心肝的小甜心,是任谁都无法真正心硬起来的。 到我表态的时候了。我大力拍了拍英俊清癯的肩膀,道:“搞你们这行的,有几个异性恋啊?你什么意思太看不起我的承受力了吧?你说的学生,就是祁洛旁边的那个小帅哥?” 池峻点点头,眼中仿佛有一潭深沉温柔的湖水:“他叫陆栎,我们初中就是同学。” 初二那一年暑假,池峻在和几个同学打球的时候骨折,夏天天气炎热,骨折后诸事多有不便。某天换完药后,他突发奇想换上了妈妈的睡裙,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了许久。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穿裙子更方便,后来才懂得,自己天生便是爱穿女装的。 “那时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只喜欢男孩子的。”池峻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学校以后,老师便托付池峻的同桌陆栎多多照顾他。因为骨折缺乏锻炼,大腿处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肌肉萎缩,两条腿稍有粗细不一。有一次,同寝室另外几个人起哄要看池峻的腿,池峻不肯。大家便笑着闹着过来边摸边要扒池峻的裤子,不知怎么,池峻竟发现自己被摸得起了反应。 那次是陆栎给他解的围,自那时起,池峻便对这个温和好脾气的同学,种下了别样的情愫。 “后来高中我们没在一个班,我知道他成绩很好,一直拼命学习,想跟他考一个大学。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还托人去问,最后才来了X大。” “那你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表白呢?”不是我八卦,人一旦进入社会,很多价值观和看待问题的方式都会发现变化,学校那点青葱美好,很容易便被现实给磨没了。现在还没下手,那基本上就成不了事了。 “因为,因为我不敢。我配不上他怕他觉得我是个变态,那样,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池峻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目光中点点波澜。 “怎么会,英俊你是最好的。” “谢谢吉吉,但是他是很特别的一个人啊,我比不了的。”他对我笑笑,“后来陆栎留校读研,我又一直很喜欢电视这行,没法再陪他念下去了。” 这话没错,做电视这方面,学历其次,主要便是实践经验,倘若池峻再读个研究生出来,比早入门两年的同龄人,何止是差了百步。 我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池峻看着绿油油的人工草地,道:“我只是想来多看看他。” 英俊这副样子,我仿佛听到了李莫愁每次出场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还是我们傲娇霹雳池大俊吗?我忍不住煞风景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咋就这么猥琐跟琼瑶女主角似的,喜欢就说,就算他不喜欢你,你少了他这一个朋友也不会死。” “不是的,会死会死的。”他摇头道。 “你……”我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恨不得拿块板砖,敲开池峻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再看吧。我……我再想想。”池峻平静道:“吉吉,我们先去看解老师好不好,刚才都没跟她说话就走了。” 若是他还像平时那样胡搅蛮缠的傲娇样,我倒没多大感觉,正是这样成熟懂事的英俊,反倒让我甚为不习惯。 原路返回,正好碰上中午下课,精力旺盛的小崽子们争先往下涌,我们在人群中逆流而行,好不艰难。 才刚走到三楼,池峻突然一个大幅度急转身,扯住我的胳膊道:“吉吉吉吉,我们回去吧!” 楼梯上本就人多,他这下动静挺大,刚想说这小子发什么鸡瘟,后面的一个女生脚下一滑,一头撞到了池峻背上。池峻又拉着我,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我们全都失去了平衡,眼见就要一齐从楼梯上滚下去。 我还在想最近是不是水逆,一只纤长雪白的手臂从我斜侧面伸过来,特别坚定有力地把我往前边一拉。 我抬头一看,那乌发如瀑、那晧齿明眸,竟是解无双。心说就该再肌无力一点,趁机栽倒在人家大美人身上才好。 当然我没这个福分,祁洛从解无双旁边走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这下我才站稳了步子。我刚冲他使了个眼色,这厮竟然立即放开了手,把脸别到了一边。 我们仨都惊魂未定,陆栎叫了池峻一声,一把把手里的相机包往地上一扔,道:“俊俊?” 这二百五反应不快,力气挺大,那相机包被他一把从楼梯上甩了下去,往下翻了几翻才停下来。 一看那相机包的上的标识和露出的背带,是才上市的感动牌5D4。 加上镜头、配件大几万的家伙,就这么摔了,陆栎没有丝毫心疼的样子,甚至连一眼都没分给它,只是到池峻面前道:“你怎么样?没扭着脚吧?” 真·土豪啊。我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钱倒是小事,只是搞摄影这行的,一般都视相机如生命,保养相机比哄女朋友还细心。像陆栎这样的豪迈不羁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池峻先前还忧心忡忡的脸上立马春光灿烂,道:“陆陆你也来了?我之前都没有看到你。” 我心说你就瞎鸡巴扯,你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装他身上了。 “原来你们都认识,巧了。”转头见解无双还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我先同她打了招呼,道:“谢女侠相救。”然后又冲祁洛尴尬道:“祁经理。” 祁洛那双带着寒气的眼睛望向我,眼中没有多少笑意,嘴角也只是礼节性的勾斜,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的心狂跳了几下,说不上是痒还是莫名地绞痛,同时还有的跃跃欲试的刺激。大概我这人就是有病、抖M,他不理我我就总想做些什么让他看到我,他理我我就忍不住再做点什么让他怒发冲冠跟我掀桌子动手才好。 小帅哥确认完了池峻安全无事,这才从好心的学妹手里接过相机,温和一笑:“谢谢。”转而对我们道:“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去吗?” 我估摸着祁洛也不大想看见我,刚想拒绝,被英俊掐了一把我的手臂,他抢先道:“去去去,我们 分卷阅读19 去吃好吃的。” “好啊。”陆栎的眼睛生得黑亮黑亮,跟池峻家养的比熊似的,一笑起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格外有亲和力,池峻在一旁看得两眼直冒爱心。 介于吃饭的地儿还挺高档,为了放祁洛一顿血,我基本上逮着哪个贵点哪。 饭局上就我一个不是X大的,全程我都在听他们瞎侃,解无双看着挺小龙女,实则风四娘,端起酒杯颇有侠女风范。虽然来之前说好了不喝酒,我一个把持不住,被她劝得连连灌了几杯老白干。 到最后,女神竟然也有些微醺了,一本正经讲起了黄段子,把池峻和陆栎逗得直乐。祁洛倒是不在状态的样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准备结账,祁洛正要抽卡,陆栎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这个我来的。”边说便拉开他那个硕大的方桶状相机包,一叠厚厚的粉红色钞票,就这么胡乱压在那个乌黑蹭亮的最新款5D4旁边。 陆栎笑了笑,像学汉字的孩子抓识字卡一样抓出一把钱,道:“刚好要去买烟。好久没见了,这次我来请。”说完便走了,那相机包就这么敞在一边,连盖都不盖一下。 我被他的行为惊得不知说啥,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英俊帮他把相机包拉好,解释道:“他高中就是这样的。他用银行卡老是丢,还总是忘记密码,所以干脆就揣着现金出门了。” 祁洛听了淡淡一笑,还顺势点了点头。 如若是在我公司里听到这等见闻,我铁定会觉得这人暴发户装逼,但是看着在场三人的反应,看来陆栎小帅哥真是那种清新脱俗不做作的土豪尤物。 难怪池峻会说觉得自己不配,英俊家里顶多就是小康,据他自己说,大学的时候买一套日牌lo裙,都要在外面的传媒公司接活加省吃俭用。小帅哥手腕上那一块江诗丹顿就不知道值俊俊多少条小裙子了。也难为他一直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很多人奋斗一生追求的东西,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这么想着,心中颇多感慨,心说池峻这事,如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回去的路上,英俊不是哪里突然开了窍,缠着小帅哥给他拍JK制服写真,大概是准备主动出击了。我对他的逻辑还是不大懂,你男神都能接受你是个裙下长屌的异装癖,难道不能接受你是GAY么? 在内心吐槽了两句,我还是给他发了微信,祝陆栎早日栽倒在他的LO裙下。 池峻回:我这不正在温水煮青蛙呢! 坐在副驾上,祁洛在我旁边正开着车,侧脸看上去冷漠的不近人情。我忍不住把眼光挪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上,一直没仔细看,其实祁洛的手长得很好看,骨节均匀,手指修长白净,手指甲也是剪的干干净净的。就好像……那天他的手指在我后面套弄的感触,其实他很小心也很温柔。 光是这么想着,我便感觉到些许燥热,血都冲上了脸颊。忍不住稍稍侧了侧身子遮挡,以免待会胯下出现异样。 祁洛有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终于主动跟我说了一句话,道:“你在看什么?” 我一下从幻想中晃过神来,道:“仪表盘!我看你有没超速!哈哈啊哈哈!” 他又多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对我这种突然的抽风已经渐渐习惯,再把脸转过去的时候,眼神中已多了些暖意。 他娘的,终于舍得跟老子说话了。我想了想,趁热打铁道:“祁经理,我有一个问题。” “说。”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挡风玻璃。 “你和陆栎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学中文的。” “学生会,解无双那时候是负责人。” 怪不得他们三人很要好的样子。 “那……”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我这都是为了池峻,“那你是不是对陆栎有意思?” 祁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的手指绞缠在一起,道:“我是你外甥,对舅舅的终身大事,有关心和过问的权利。” “哦,是这样。”他不慌不忙道:“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怎么?以前难不成还有一出?现在还想旧情复燃继续发展?我有点气闷,道:“说正经的,你就别卖关子了,池峻喜欢他好久了。” “放心好了。以前现在都没有。” 我轻舒了一口气,道:“池峻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什么委屈。” 祁洛看了我一眼,淡声道:“你们倒是很要好。” “陆栎怎么说,比较特别,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过池峻既然都认识他这么久了,肯定会有心理准备。” 我见他说话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心情也跟着从冰箱冻库解了冻。祁洛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地,车里放的歌倒是很好听,一直很对我品位。刚吃饭喝的茅台有点儿上头,我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 从X大回我们小区大概三十来分钟的路,中间堵了几次车。午后易瞌睡,正睡得迷迷糊糊,我感觉到车停了,也不知是到家了,还是又堵上了,反正到了祁洛也会叫我,于是干脆就继续眯着。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挨蹭着我的左边脸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祁洛在逗我,刚想说别闹了,那触觉从左脸径直到了我的嘴唇。 非常轻、非常若即若离地,好像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吵醒我。 是……是祁洛吗?他在吻我?车厢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剧烈的心跳。 “大外甥,到了。”不知过了多久,祁洛叫了我一声。 我一睁开眼,车库里昏暗的光线下,祁洛抱着手臂,倚靠在主驾驶的车窗那处,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哪有什么轻吻,“嗡”地一声,一只花脚大蚊子从我下巴那块飞过。 妈的!看什么看!我把怒气全发泄在了那只吸血鬼身上,一把伸手捏爆了它。 第06章 /缱绻星期天 回到家,我径直杀回卧室,睡了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我这人睡眠浅,这阵子熬夜加班熬得神经衰弱,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半醒了。期间祁洛好像过来看过我两次,我有察觉,却无力动弹,等他开口说话等得再度睡死过去。 一直到第三次,一股子香味从门口飘过来。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我被勾引得无从抗拒,只得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只见祁洛端着碗站在 分卷阅读20 门口,身上套着寻常的居家T恤脚蹬人字拖,头发软软地塌在额前,看上去好像一个青涩帅气的大学生。 他见我醒了,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对两眼痴呆的我招了招手,道:“想吃吗?” “想。”虽然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但我脑筋还没转过来,口水先分泌了起来。 “叫舅舅。” “舅舅。”我老实道。 “求我。”祁洛低笑了一声。 我配合地冲他伸出手,道:“我求你。” “哦,不给。”他竟然一转身就走了。 我从床上猛地跳起来,冲到客厅骂道:“祁洛我操你大爷的。”一出去,我就被眼前的美食给怔住了,桌上那一大盘!那不是,红彤彤、火辣辣、油滋滋的,小龙虾!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何以解忧,唯有啤酒和小龙虾。在吃这方面,祁洛比我讲究得多,小龙虾订的十三香、醉酒和香辣的拼盘,个头均等且大,锁鲜盒底下铺的干冰还在冒冷气。一眼望上去,肥嫩的龙虾君仿佛在层层的云雾缭绕中冲我招手致意。 我看得食指大动,正欲动手,祁洛抢先一步按住我的手腕,道:“操谁大爷?” “我,我大爷。”我咽了口口水,十分没有骨气地求饶道。 祁洛点点头,对我的奴颜媚骨表示满意。我趁机拿了一次性手套,丢了一个给祁洛,两人以迅猛地攻势解决起小龙虾来。 肉质紧实鲜嫩,佐料劲辣入味,几乎是一口一个,没一会儿我面前就堆起了一堆虾壳。祁洛吃东西的姿态比我优雅很多,但他那边也是战果非凡。 正吃着,我兜里的手机叫了一声。我别扭地扯掉手套,掏出来一看,是中国移动催我交话费来了。 啧,垃圾移动浪费我生命。顺手又滑了一下,几条未读微信映入视野。是英俊。 “吉吉吉吉,我在陆栎这边,有事走不开,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小忙!” “帮我去接一下兜兜,它一个人在宠物店,晚上会害怕的!回头我请你吃螺蛳粉!” 兜兜是池峻养的一只比熊,我不大喜欢小动物,但这狗跟我挺亲,一见我就疯狂地朝我裤脚滋唾沫。用英俊的话说,那是它在对我表示喜爱。 信息量有点大啊,池峻果然非同池中物,上午还绞着衣摆说怕怕,晚上就住人家了。这几条是晚上六点多发来的,我一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 这几天我们这儿都在刮台风,一到晚上就妖风四起,振雷滚滚,说不定兜兜真会怕的。我叹了口气,回了个“好的女大王。” 池峻回的很快:请叫我女王大人。末了还附了一张他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对着镜子的自拍。 我看着手机直乐,抬头见祁洛在看我,我解释道:“我要出去一趟,帮池峻把狗接回来。你先吃吧,不用给我留了。” 祁洛微微蹙了眉,看了看窗外,道:“可能会下雨。” “没事儿,反正也不远。”我起身去找雨伞:“要是没把英俊的爱犬好好地接回来,他明天要炸毛。”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正在厨房洗手,一时也没听清,便问了句:“什么?” 祁洛走过来把满桌的龙虾残骸倒进垃圾桶,道:“没什么,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有老司机保驾护航自然方便了许多,一下车,一股子阴飕飕的凉风直往领子灌,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祁洛撑开伞回头看我,雨大风大,穿短袖甚至还有些寒意,我忍不住往前一步托住了他的胳膊。 感觉到他有一刻的僵硬和停滞,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祁洛刚刚在家对我说的是:你对朋友比对我要好。 我连忙故作轻松地一笑,愈加抱紧了他的胳膊,道:“天冷,取暖。” 他倒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拽样子,只是不经意间,又默默向我靠近了些。 到达宠物店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姑娘正准备从里面把卷闸门拉上,卷闸门很重,衬着她娇小的身影,显得十分吃力。 奇怪了,这么早就关门?我喊了一声,道:“哎,美女等会,我们来接儿子。” 姑娘的动作稍有停顿,充耳不闻地继续拉门。祁洛眼神比我锐利很多,他神色微微一变,抢先一步上前,把闸门往上一抬,惊人的一幕出现在我们眼前。 满地斑驳的血腥,铺满了宠物店内米色瓷砖。 “要是没把英俊的爱犬好好地接回来,他明天要炸毛。”出门前我随口的一句话,再次浮现在耳边。出什么事了,兜兜没事吧?该不会被我这乌鸦嘴一语成谶了? 宠物店的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见店门又开了,柳眉一拧,刚准备发怒,眼见进来两个陌生人,那恼怒的表情顷刻间拧转成了笑容,道:“这么晚了,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脚边瘫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大概品种是雪纳瑞,毛色不算太光亮。见有人走近,雪纳瑞用哀伤的黑眼睛看着我们,发出很轻的“呜呜”声,浑身血迹斑斑,下巴搁在一小滩血泊中,眼见着就快喘不上气了。 还好,不是兜兜。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来接我们家狗,就一只比熊,这么大。”我比划了一下。 英俊来给兜兜美容的时候,我偶尔也跟着一起,老板大概对我有些印象,这次池峻也提前打过招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矮个姑娘把兜兜领出来。 我跟着往里间走了几步,忍不住环视了一圈,空气中的血味还未散去,一只两眼浑浊的哈士奇被关在门口的笼子里,十分凶悍好斗的样子,下颚的白毛都被血染红了。 从姑娘手里接了兜兜,这家伙大概都被吓傻了,见了我也不滋口水,十分顺从地趴在我的臂弯中。 “请问,那边那只小狗,是被咬伤的吗?”我询问道。 “就是被你旁边这只哈士奇咬的。”姑娘刚回了我一句,老板娘恶狠狠的眼神便投了过来。 我又往里间的水池走了一步,装作要姑娘给兜兜理毛的样子,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看那只小狗流了很多血。” 姑娘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放低声音道:“这么重的伤,治起来很费劲的。这只狗不是顾客寄放在店里的,我们已经养了很久了,可能……可能老板会处理掉吧。” 处理?意思是把这只小狗拿回去做狗肉火锅吗?“扔掉?杀掉?” 妹子 分卷阅读21 点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老板娘在外面喝了一声,语气甚为烦躁不耐:“小彭,快点来拖地,一会要下班了。” 我既没有爱心泛滥圣父病,更不是那种在狗肉店门口哭嚎着不许人家吃狗肉的狗奴,深知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干预老板的决定。 只是,那小狗带着哀求又凄婉的眼神,一直在我心中盘桓不散,搅合的我心神不宁。 小时候也曾羡慕过邻居家小伙伴养的京巴,但是我爹对狗过敏,看见我把它抱回来都要发怒。我老娘也劝我说:“顾喆,你只是一时的兴趣,等你尝到养狗的辛苦,你就不会再喜欢了。” 后来长大了,每天都有各种试卷、各种单词要写要背,我也就真的慢慢对养宠物失去了兴趣。 如果,我把这只狗买下,带去宠物医院治伤呢?不管能否治好,最起码,尝试过也是好的。想到它就要在垃圾桶里结束生命,我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这不是我单方面可以下决定的,祁洛看到卫生间有头发都要抓狂,如何能忍受随处可见的狗毛、带着体味的食具,还有不小心就会踩一脚的粑粑。更何况,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根本没有把握能养好狗。 “那你们这狗卖么?”我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小彭又看了外边一眼,眼神很忌惮的样子:“这得问我们老板。” 我禁不住转过头去,祁洛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略略扬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了询问的意味。 “祁洛。”我轻轻开口道,却不知怎么把话接下去。 “没事。”他平淡地回了一句,眼神沉静。 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遂试探性地点点头。他二话没说,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转身径直出去,指了一下地上的小狗,对老板娘道:“请问这只狗卖吗?” 大约恨不得赶紧摆脱这个包袱,老板娘二话没说点了头,还主动给了个优惠价,看着我俩的眼神都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大字。 隔着宠物店的玻璃,祁洛颀长挺拔的身形自带圣光,连掏出手机刷支付宝的样子都清俊非凡。我从未觉得他如此帅如此顺眼,如同举着仙女棒、高唱“哈利路亚”下凡的男天使一样。 那小狗浑身是血,被小彭用一个塑料袋装着。祁洛把狗接了过去,小心地用手臂托着,试图让它舒服些。 小彭把我们送到门口,道:“老板娘希望我拜托你们,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了,要不别的顾客都不敢来了。” 我点头说好。 兜兜放在后座,伸头过来嗅了嗅,又乖巧地趴回了座位上。雪纳瑞身上有伤,我只敢抱在腿上。小东西像是十分惧怕我,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祁洛一拉车门,外面粗大的雨点纷纷被车窗隔绝在外,我看着雨刷在挡风玻璃上舞动,心中像是被搅开在温水里的蜂蜜柚子茶,泛着淡淡的清香,还有氤氲着的暖意。 我转头,诚意道:“祁洛谢谢你。”谢谢大魔王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这一次,是我与祁洛合租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跟他说谢谢。 偶尔,大魔王也没那么可恶。 他斜了斜嘴角,转头看着我眼睛,道:“怎么谢?” 我本正盯着他的侧脸,这一对视,猝不及防陷入了那双仿佛有引力的眸子。心下过电一般,脑子一空,颇有些措手不及。我匆忙地转过身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小黄人摆件,竟发现自己脸都有点红了。 “你,你说?”我结结巴巴道。 祁洛凑近了我一点,饶有趣味地欣赏了一会我的窘迫,突然伸出一只手。我不由得一颤,只见他慢慢把食指落在我的脸上,揩拭去了我鼻尖上的一滴雨珠。 窗外雨还在下,电台里的主持人说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因为紧张,五感都好像有一瞬间的空白。但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语调漫不经心,又温柔至极。 他的笑容有些危险:“现在没有蚊子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20厘米,但我知道,一旦跨过,便如同脱轨疾行的列车,再也无从返行至原先的安全范围。 除却身份、血缘以及外界的种种压力,那我呢,我想要什么? “汪!” 那只受伤的雪纳瑞在我们之间适时地哀叫了一声,我连忙后退一大格,后脑勺险些撞到玻璃上。我避开祁洛的眼睛,抓了一把头发,道:“我们现在去宠物医院吗?这个点还开门吗?” 祁洛“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如何的表情。先前那种暧昧的气氛冲淡了不少,他看了看表,道:“我有个朋友是兽医,现在过去应该还没下班。” 宠物医院的格局是这样,一间房分成几个小格子,两侧是放宠物用品的空地,一进门,有小护士过来把我们引进小格子里。 在我的印象中,天朝的宠物医生都不大专业,没想到祁洛这个朋友更甚。满脸胡子拉碴地磕着瓜子,长袖配五分短裤,白大褂套在外边,加上带点自来卷的头发,整个一雅痞邋遢大叔范儿。 大叔笑起来露出一排蹭亮的白牙,一把拍在祁洛的背心道:“兄弟咱们这有半年没见了吧。” 祁洛对他点点头,向我介绍道:“这是胡一鑫。” 胡一鑫大力握住我的手摇晃道:“祁洛这是你外甥?挺帅啊,比你长得俊多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和祁洛之间做出审美比较,这大叔果然眼光卓然,我瞬间对他的印象分暴涨了不少。狗腿地抓着他的手回握起来。 说明来意,胡大叔带上眼镜,叫来隔壁追剧的小护士,两人接过雪纳瑞打量了一会,胡一鑫喃喃自语道:“来福乖,别动啊!” 雪纳瑞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了胡大叔一眼,又趴了下去,一副“根本不想浪费所剩无几的生命来理他”的样子。 我忍不住小声问祁洛:“他怎么知道这狗叫来福的?” 祁洛听了,嘴角微微一抬,道:“他们管所有的狗都叫来福,猫都叫咪咪。” “最近有没有发烧呕吐不正常?”医生例行问话道。 “没,今晚才买回来的。”祁洛回了一句。 胡一鑫和小护士一齐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俩爱好挺独特的。” 我刚傻笑两声,这时胡大叔抬起头来叫了我一声,道:“顾喆同学,别光看着,过来按住它,配合我们一下。” 我走上前去,刚压住雪纳瑞的下身,他便出手检查挤压了一下小狗的下巴。那狗惨 分卷阅读22 叫一声,直接一股黄色的狗尿喷射出来,溅了我和胡大叔一手。 胡一鑫淡定地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毛巾,对我道:“啧啧,这是下颚骨断裂。” 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小狗的下巴处轻轻摸了摸,顺着它的脖颈,左边的骨头是硬的,右边明显软塌一块,下颚也歪斜了。 腿和手臂骨折了可以打石膏,下巴骨折怎么办?我有点慌张,道:“医生,下巴这地方能治吗?” 他斜睨了我一眼,好像对我质疑他的医术表示不满,隔空在小狗身上比划道:“打消炎针,上钢板固定,大概一个月能好。得放在我们这儿观察。” 我拿不定主意,转头去看祁洛,他捏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放心吧。这里很可靠的。” 不说我还没注意,虽然小护士在隔壁值班室追剧嗑瓜子,胡一鑫又长了张吊儿郎当脸,但这儿的环境和设施都比之前的宠物店齐全很多,应当是全市最大的宠物医院。光是装各个猫狗的铁笼子,就比宠物店的看着结实不少。 既然大魔王都这么说了,我悬着的心缓缓落地,道:“那麻烦胡医生了。” 办理完手续,又给它买了一堆营养膏小饼干,正准备打道回府,转头见祁洛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案台上的小狗,握了一下它的前爪,郑重道:“过两天就来接你。” 我看着既意外又想笑,本以为他只是托我一个人情,没想到祁洛这种心如钢铁之人,也有这般柔软的一面。上车前我忍不住小声道:“你对狗也比对我有耐心。” 祁洛转开脸去转方向盘,对此不置一词。 其实我对人和人、或者人和宠物之间的感情,都看得比较淡,朋友只能陪你一时,宠物也是。任誓言、关系再炽热再牢不可破,终究会被时间冲淡,终究敌不过造化作弄。能够一辈子在你身边的,恐怕只有身上的肥肉了。 从医院回家,除了担心胡一鑫那里的雪纳瑞,更棘手的是兜兜。这蠢狗第一次来我家,不知发了什么疯,如同脱缰的野马,弹跳着扎进卧室,在我床上撒了泡尿。然后得意洋洋的蹭过来,对着我的裤脚滋唾沫。 今儿风大雨大,本就忘了关窗户,床和地板都湿了一片,这下更没法睡。刚想抬脚去踹,看着它懵懂的眼神,好像看到了我们俊仔。狗随主人,这话不赖,拿池峻没办法,对他的狗,我也下不了什么狠心。 把兜兜的罪证拍下来给池峻发了过去,池峻回道:啊,太抱歉了…… 我:知道抱歉就好,请做牛做马补偿我。 池峻无视了我的要求:吉吉吉吉你晚上要怎么睡觉啊! 我:睡沙发凑合一下呗。 池峻道:你不是跟学哥合租么?你俩挤挤呗,顺便增进一下感情,别一天到晚吵啊吵的。 看到这条,我犹豫了一下没回,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床单被套拆下来扔进洗衣机,又从柜子里取了套新的,正准备在沙发凑合得了,一抬头,祁洛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让让,”我走过去没好气道,“待会说不定兜兜把沙发也尿了。” 不是没想过,跟他开口,毕竟他的床也挺宽敞的。不过好像每次进祁洛的卧室,我俩都没什么好事,让我主动提也太难为情,还是罢了罢了。 祁洛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寝具,随后才抬眸望向我,道:“真睡沙发?” 我撇了撇嘴,道:“不然?” 他颇为玩味地一笑,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道:“没有,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晚安。”说着转身进了卧室。 妈的!妈的!说他不可恶都是表象!假象!禽兽祁洛啊,调我胃口,欺骗我感情,最后竟然还真走了!我瞪着他的背影,两眼仿佛能喷射出愤怒的烈焰,连同兜兜和英俊的份一起,在心中怒踹祁洛一百下。噢不,一千下! 我们家这沙发是房东留下的,不知用了多久,也不知沾过多少前房客们的体液。一躺下去就吱呀作响,转个身就能把沙发压塌了,同时感觉有十亿只螨虫在身下游曳。我的体质随我爸,虽然没他那么娇气,但在这种灰尘多的地方还挺容易起红疹的。 这可不,才躺了一会,脖子那儿就被我忍不住抓红了一大块。 窗外一声落地惊雷,楼下停着的小轿车警报集体乱吵乱叫,雨声好像更大了些,兜兜刚刚安静卧下,又不安地“汪汪汪!”狂吠。 挠痒这事吧,有首歌唱过“越搔越痒越搔,越痒啊~”,没错,这就是我的真实写照,愈挠愈犹如万蛆覆骨、白蚁蚀心。 此时,犹如雪上加霜一般,祁洛的卧室里准时传来了晓松老师的声音:“人生不是故事,人生是事故,摸爬滚打,才不辜负功名尘土……” 妈的,忍不了了!那股熟悉的暴躁劲儿坐着小火箭疾啸而来,我先是对兜兜怒喝道:“妈的闭嘴!” 兜兜委屈地“嘤嘤嘤”了两句,一头扎进给他睡觉准备的纸箱,彻底安静了。 看吧,就是欠收拾。出师大捷,就应当一鼓作气、清剿匪类。我昂首冲到祁洛卧室门口,敲了一下门,道:“舅舅,您能别看你晓松老师了么?一天不看晓松都不行么?这么晚了,狗都要睡觉了,人怎么受得了?” “这房子隔音效果还不错。”祁洛从玳瑁边眼镜后面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可以帮我关门。” “你!”我被他堵得没话,每次都是这样,我的满腔愤恨撞上了祁洛这座四两拨千斤的大碉堡,我就怂了。一鼓作气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再而衰,三而竭。曹刿在两千年多前,就极为精准地判断了我此此时的境地。 算了。大概祁洛生来就是八字克我的。我大力挠了挠脖子,悻悻地准备给祁大爷关门。 “等等。”他把IPAD放到一边,“你又过敏了?” 我是过敏体质这事,压根没几个人知道,除了我死去的娘亲,我爹从不把我挂在心上,估计他也不记得。一方面是小毛病,一方面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嚷着痒啊娇弱啊,怪没面子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停住脚步,讷讷道。 “有一次看过你吃的药,是治过敏的。” 我回想了一下,那会子刚搬过来,翻箱倒柜搞卫生的时候中了招,第二天还要去部门报道,怕满脖子血痕惹人瞎想,就下楼买了药吃。本是极细微的小事,我都快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啊,没事没事,就是灰尘过敏。也不是非要吃药的,一会就好了,吃多了药也不好。”我怕他嫌弃我事儿妈,忙解释道。 分卷阅读23 祁洛不知在想什么,斜了一下嘴角,对我招了招手,道:“好外甥,过来。” 仿若中了魔咒,又或许他的眼睛可摄魂取魄,我什么也没来得及细想,一屁股走到祁洛旁边坐下。 刚想说“叫你大爷什么事”,祁洛按住我的肩膀,低下头来,飞快地在我锁骨处的皮肤上舔了一下。 只感觉一阵濡湿柔软从胸口拂过,我惊愕地睁大眼睛看向他,心脏激烈颤抖了几下,胸中顿生一阵激跃之情。 “这样可以止痒。”他蹙了蹙眉,表情十分坦然,仿佛像老师在给学生解释公式定理一般天经地义。末了又咧一下嘴角,道:“沐浴露的味道不怎样。” 有的人,一举一动都是蕴涵魔力的罢。 这下倒是不痒了,只是不用看镜子就知道,我的整个脖子都成了红烧鸭脖。我低头道:“我,我出去了。” 正欲起身,祁洛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道:“我这儿挺宽敞。” 我还沉浸在被他舔过的震惊中,也没空跟他瞎贫,只是呆呆道:“所以呢?” “所以,”他手下施力,将我拉着再次坐下,道:“睡这里。”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外边刮了一宿的雨,终于有了逐渐渐小的趋势。 我裹着一床空调被,侧卧在床的最边缘,淅淅沥沥的雨声声声入耳,浑身如同在火锅红油里滚,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祁洛在我身后道:“顾喆你是小龙女吗?” 我不知他是啥意思,只好道:“不,我是尹志平,再说话我就强奸你。” 他笑了一下,伸手过来拉我,“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睡在床檐上,位置还有很多。” 我怕你强奸我啊!我心中吐槽了一句,还是顺势躺平回来。祁洛就躺在离我一个拳头不到的地方,可以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我咽了口口水,心里有微微的紧张。 大概是下午睡得太足,这会儿我反倒没什么睡意,听祁洛的声音好像也是。我没话找话道:“今天池峻好像住在陆栎家。” “嗯?” “我就是感慨一下,池峻磨蹭了十年,怎么突然动作就这么快。”脖子还是很痒,我又抓挠起来。 “你放心吧,如果是在陆栎家,他们大概是做不了什么的。”祁洛低笑了一声。 “为啥,他跟他爸妈住吗?” “你明天问池峻就知道了。”我听他的语气颇为古怪,大概,陆栎小帅哥也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 我禁不住绕着弯子套他的话道:“他长得蛮好看的,你竟然当初没有动心,不科学。” 祁洛咳嗽了一下,道:“我就这么肤浅?”转而为了让我定心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他这个人,气场和我不太合,做朋友还可以。” 我听得甚为好奇,祁洛又故意跟我兜圈子,心下焦急,只盼天赶紧亮,好让我去找英俊一探究竟。 我“哦”了一声,他靠近了我一点,认真道:“我需要继续理解成,这是外甥对舅舅的关心吗?” 少顷,我眨了眨眼,道:“不是。”本可以像以往一样,搞笑加胡说八道应付过去,这次我却没有。 这是我对你的。 一时之间,我跟他都没有主动说话。空气中的氛围静谧而舒适,我知道他也在享受着,这个终于开始有可能的夜晚。 “好了,睡觉睡觉。”我挠着脖子道。 他侧了侧身体,道:“还很痒?锁骨都要被你抠出来了。” 我下意识点点头,想到黑暗中他大约也看不见,转而改口道:“还好,睡着就好了。” 祁洛叹了口气,抬手将我半搂在怀里,低头时唇瓣擦过我的脖颈,大约是感觉到我的身体绷得很紧,他抚了抚我的脊背,松开手道:“睡觉。” 本以为我会抗拒,却发现对他的怀抱十分谙熟,好似已经在这里栖息过许多年。 是的,我猜小时候,在撞破他的奸情之前,我大约也是这么把头抵在他的锁骨处睡觉的。 “舅舅,”我慌忙叫了他一声,硬是把祁洛的胳膊拽回来,道:“有点冷,就这样睡吧啊哈哈哈哈哈。” 他很低的笑了一声,也没揭穿我,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 我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尤为安心。就好像放学回家,书包里的作业快要写完,忘记带钥匙,家里却有人在等。打开门,熟悉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了。 本以为会失眠,我却在重温这幅场景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07章 /意外星期一 “啪”,一截崭新的粉笔应声而落,被一只粗硕的手指把它摁断在黑板上。 万桂喜转了身,身上那件万年黑色呢子大衣沾满了粉尘和毛球,她正抬手抄写着一道应用题。 整个教室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翻动书本的声音,还有落笔的沙沙声。 “顾喆,你上来把这道题做了。”她冷冷地巡视一圈,拖长了调子道。 仿若一个世纪的寂静后,我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前桌的女生听到声响回过头来,露出同情又轻蔑的笑容。 “老师,我……我不会。”我站在万桂喜旁边,有如被钉在耻辱柱上,承受着刀山火海一般的酷刑。 她稀薄的眉毛一拧,眉宇间隐隐浮上一股黑气,肿胀的大手拍在黑板上,一下子溅了我满脸粉笔灰:“昨天才讲过的!你脑子里装了什么!真是,比蛇还懒!比猪还蠢!” 数学老师的大衣口袋里,隐隐露出一截肉丝的丝袜……万桂喜的骂声还在持续,我怔怔地盯着那处,心里犹豫着需不需要告诉她。 “说你呢!听了没有!”万桂喜翻了一个白眼儿,伸手过来点我的额头,我侧头一躲,她竟然两手一合抱,从背后紧紧地箍住我,嘴里叨念着:“叫你躲,让你躲!” 这婆娘起码有一百五十斤,力气极大,我小学的时候体型偏瘦,被她箍的快昏死过去,根本喘不上气来。 万桂喜见我不挣扎了,伸出舌头来舔我的脸,阴阳怪气道:“给你补充营养液,让你快快升上初中!” 那口水又臭又黏,我一阵反胃。想伸手去抹,又怕惹得她更怒。一抬头,下面一排同学都齐齐地望着我,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不对吧,在我念小学的时候,万桂喜是很喜欢折磨我没错,但有她在课堂上猥亵幼男吉这么一出吗? “啊 分卷阅读24 !”我惊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额头的冷汗倏地滚落下来。 入目便是英俊的那只蠢狗兜兜,它鲜红的舌头还在我眼前闪动。妈的,太恶心了,看我不踹死那只死狗。 刚想起身,却发现祁洛的手臂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我俩以三分之二个人大校徽的姿势卧于床的边沿,再稍微一侧身就能滚下去。 祁洛在我背后睡得很沉,眉毛微微蹙起,嘴唇抿的很紧,不知是否也做了什么噩梦。我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舅舅大人是怕我掉下去,所以才这么搂着我睡了一宿的么? 一看时间,才七点。 赶开那只蠢狗后,我轻轻躺回原位。刚想再和大魔王一起睡个回笼觉,没想到祁洛动了一下,手臂用力更甚,我被他勒得直往后贴,恰好撞上祁洛坚实的胸肌,和……一根硬梆梆抵在我后面的东西。 隔着几层衣料,我都可以感觉到那东西的炙热的温度和可观的体积。想稍稍和他分开一点距离,那绳索一般的臂弯圈囚地更紧,我以为他醒了,侧头去看,眼睛闭得很紧,依然犹在梦中。便不敢再动,生怕蹭到某些不可描述之处,惹得他抓我泻火。 见我终于老实下来,那只手臂松了松,顺着我的胯骨流连往下,大概是觉得睡裤碍事,祁洛的手掀开了我的T恤下摆,像一条灵活的游鱼,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裤腰里。 兜兜“汪汪”了两声,吐着舌头歪头看向我俩,眼神仿佛很疑惑。 心说了一句“妈的”。那手指还在继续下滑,由尾椎骨卡进了臀缝,惊得我浑身一凛,鸡皮疙瘩顺着他指腹的皮肤一路蔓延到下巴。那次他在我后穴兴风作浪的触觉还被记忆在身体里,他的手指一过来,我便几乎被撩的要起生理反应。 我反手按住祁洛在我裤裆里胡作非为的左手,用力去摇晃他,用若无其事的声音,道:“舅舅,起床。” 祁洛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有一瞬的失焦,少顷,才慢慢将视线聚拢起来,那只手也顺势从我裤腰带里抽了出来。 像是发泄起床气一般,祁洛有点恼地看了我一眼,一把将我的枕头推在地上。又用薄毯将自己裹了个紧,只露出小半边脸,背过身去继续睡。 看到祁洛少有的孩子气,我哑然失笑,一边狐疑地望着他,拿不准他是做春梦条件反射,还是故意使坏整我。只得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上,干笑道:“你睡。我,我去准备早餐……” 碍于这大清早领导的性骚扰,我一个上午都神清气爽精神矍铄,不仅没有丝毫睡意,还超额完成了客户电话回访任务。 午休的时候我到摸到隔壁传媒公司找了英俊,忙不迭地跟他吐了一肚子关于他家恶犬的苦水。 英俊他们公司,讲的好听是传媒公司,其实规模不大,说工作室更为准确。属于靠合同吃饭,有电视台外包的节目,就油水丰厚,没有活干,就日子紧巴巴只能每天吃螺蛳粉过活。 这阵子,英俊刚刚结束某知名新媒体平台的糊逼选秀节目,还在休假期,荷包鼓了不少,和陆小哥又发展得顺风顺水,整个人宛如从SK2神仙水里泡了澡,满面春光剔透闪瞎我狗眼。 我看着他美滋滋地对着镜子眨巴桃花大眼,忍不住道:“你不是对你家男神,只敢远观,不敢亵玩么?怎么就突然主动出击了?” 池峻娇憨一笑,脸上浮现出梦幻少男般迷离的神色,道:“那天,我本要回家,陆陆突然拉住我,对我说……” “说什么?”关键时刻,池峻竟然还停顿以图调我胃口,岂有此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道:“他说‘工作不能代表你,银行存款不能代表你,皮夹里的东西不能代表你,衣服也不能代表你,我们都只是平凡众生中的其中一个’。是不是帅呆了!吉吉,说句实话,当时我就被融化了。” “我那时候真的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我和陆陆就算有些差距,那也只是父母给我们的。我和他都只是普通的人,我们之间什么也不差。只要他能接受我,那些附加在我们身上的东西,就算不了什么。啊!所以,我就想趁现在还来得及,好好追他。” 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少男情怀总咸湿。我看着池峻满脸陶醉折服的样子,忍了好久,才把那句“这段话,好像是布拉德皮特在里的台词啊”给咽了下去。 说着池峻就把陆栎给他拍的JK制服写真给我看,一半棚拍,一半夜景。读大学加上后来工作,我也算是玩过好几年单反的资深发烧友了,一般人的片子我看不上。还别说,陆栎玩相机的水准倒是杠杠的,用光、构图、后期都没的说,一点也不微博上那些睡粉的网红摄影师差。池峻在他的镜头下,又萌又清纯,除了胸前空荡了一点,宛如高个版的麻生希姐姐。 “嘿,还真不错。”我诚心诚意发出了一声赞叹。之前祁洛就提过,陆栎是那种典型的超高IQ,中下EQ的天才型少年,小学初中高中获得各类竞赛一等奖无数。我在美帝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同学,他们这类人,大约有个共同特点,自带傲气,但凡沉迷某项事物,上手到精通比一般人快很多。 负面效果就是,一般这种天才少年,很少将凡人放在眼里,不怎么会为人处世,对待身边的人总有距离。可能你对他掏心掏肺一辈子,他也就勉强回你一句:哦,谢谢。 我想了想,道:“不对啊,他既然这么聪明,为何上的是X大?”我出国那年,X大在全国勉强能进前十,这些年排名我没关注,保不齐都掉出前十榜单了。 “陆陆就是这样的啊,他说X大离家近,北方住不惯,所以就以当年全校第一的高分填了X大。他爸爸做生意,不太管他的。”英俊又痴痴地一笑,道:“好在是X大,要是他去清华,我就只能去北大青鸟跟他再续前缘了。” 啧,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我往后又翻了几张,后面几张图大概是助理给他们拍的花絮。一张在摄影棚内,除了棚内那一块是干净的,旁边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杂物。我放大来看,有道具、模型、三角架…… 我有点奇怪道:“这哪个摄影棚啊,配置还行,就是这环境……也太脏乱差了吧?” 池峻道:“这是陆陆的家啊,他的摄影工作室,就是在家里。” 一个超高智商的工科男,工作环境稍微凌乱一点,生活稍微不修边幅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祁洛那种爱干净又挑剔的强迫症。 我又往后翻了一张,大 分卷阅读25 概是在陆栎家的书房,杂乱如旧货市场,满地的新旧不一的书,有的好像还泛黄了。池峻坐在最角落一隅,笑得灿烂,但是整个场面看上去混乱不堪。 “这又是啥,卖废纸呢?” “吉吉你怎么可以这样!”池峻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道:“这都是陆陆收藏的古籍,很贵的。” “不是……”我又被土豪陆给惊了一下,“古籍不是很贵的吗,对空气温度、湿度都有要求,就这么摊在地上,不怕给虫蛀了啊?” 池峻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道:“是的啊,柜子里的都是收好保养的,但是陆陆的书太多了,只好放在地上了。我昨天过去就是给他收拾房间的,他家还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放相机和镜头,有的都进灰了……我昨天忙到凌晨两点多,才收拾出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好累的。” 我突然明白祁洛对于陆小哥,为何一副欲说还休状了。祁洛这个人看待旁人,很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他挑剔、讲究细节,厌恶麻烦,对于陆栎这种大而化之又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祁洛可以跟他成为朋友,但是永远做不成恋人,他们从根本上,是不同的。 恍惚间,我品尝到内心泛出的一股失落,如同不小心喝了一口隔夜的茶水,满嘴过期的苦涩。 毋庸置疑,祁洛喜欢优秀的人,所以他能重用张海丽,并忍受她的强势和龟毛。我却不是在这种定义内的人,大概以后也变不成吧。 办公室的窗户没有关严,纱质窗帘轻轻摆动,有微弱的凉风从耳后拂过,带来一丝初秋的气息。 我一抬头,督见祁洛垂眸夹菜的侧脸,以及握住筷子时白玉般匀净的指节,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海丽姐让我下午去订月饼。” 他忙着吃饭,也没抬头,只是“唔”了一声,等待着我的下文。 “如果你不忙的话,开个小差,跟我一起去呗,就当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身为祁洛的合租室友兼外甥,舅舅这个任劳任怨的人肉司机简直不要太好用。 自打张海丽知道我和祁洛的这层亲戚关系,对我挑三拣四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大约是在职场征战多年,终于也晓得压抑强势难搞的本性,凡事留些余地和情面,每天分给我的工作任务都轻松不少。这可不,像订月饼这种动辄可以外出游荡一下午的杂活,就被海丽分到我头上了。 但海丽姐做事精益求精的原则还是不动摇的,明明可以在官网上一个订单的事儿,丫非要我去门店买一份来给办公室尝尝再做决定。 按照之前拟定的,我拖着祁洛去杏花楼和全聚德的门店分别扫荡了一圈,最后又转移到星巴克,便宜套装礼盒打发我等屁民,贵价的则送给领导和我们公司的SVIP级客户。 只是这星巴克今年的中秋礼盒美则美矣,又是咖啡馅又是牛奶馅,不知买回去,张海丽会不会又吹毛求疵说太小资、不够传统大气之类的。 女人就是难搞。对付女人,我一向没什么坚定主见。 思忖一番,我灵机一动,从祁洛那儿骗来手机,道:“我手机没电了,借我给海丽姐打个电话。” 我拍了张星巴克月饼礼盒的照片,用祁洛的微信直接发给张海丽道:张经理,我和顾喆现在在外面订月饼,这种你看如何? 不到半分钟,张海丽的回信就回来了:祁经理果然很有品位,这种我去年收到过一份,真的非常好吃,价格也比较适中,用来送给客户咱们公司也很有面子。如果祁经理没问题的话,就订这个吧! 我看着她那与平时判若两人的谦恭语气,捧着手机直乐,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退出和张海丽的对话框,祁洛的手机又闪了一下,一个微信名叫K的人发了条消息过来。我知道我不该看,也并无兴趣,偏偏那条瞎眼又狗血的对话框,不请自来地闯入了我的视野。 K:我不信,你真就这么狠心? 两人之前的对话都被删除了,仅仅只有这么一条,没头没尾,却引人遐思。 K的头像是一个满头粉毛的男孩子,穿着黑色工字背心,对着镜子撩起上衣下摆的照片。长得不错,只是鼻梁里那根硅胶的轮廓感不要太明显。之前在省台上班的时候,我们很多gay同事都这么拍照撩骚,我看着这男生有些眼熟,但全然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我下意识要点进去看他的朋友圈,手指抬到一半,停在屏幕上方。 看了又能如何,拿来同自己比较么?只能白白地动肝火吧。 别想了,祁洛怎么做是他的自由。我只是他的外甥,我们之间就算有点那什么的意思,也名不正言不顺,还比不上这种敢于在微信上穷追猛打的。 我把祁洛的手机锁屏,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练习了几次笑容,直至确定自己看上去并无异状,这才出去找他。 祁洛站在吸烟区的垃圾桶前,指间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衬衫随意地挽到手肘处。他背对着我,身材修长挺拔,肩胛骨随着手臂的动作,撑出一条好看的轮廓。我见他抬手吸了一口烟,淡淡的青色烟雾自他指尖飘散,衬得整个人如同深山中偶然出现的仙人,如梦如幻。 我叫了他一声,他稍稍转过头来看我,嘴角斜出淡然笑意,浓白的烟自口唇逸出丝缕,眼神悠远带点儿飘忽。类似的画面我在香港古惑仔系列电影常常看到,奇怪的是,祁洛这么做,却没有丝毫的痞气,反倒优雅的天经地义。 把手机递给他,一个格子衬衫运动鞋的短发女生走过来,对我们道:“对不起先生,打扰一下……” 听着她的语气,我第一反应就是来推销保健用品,或者搞什么影楼特价促销的,正欲拒绝,短发笑着道:“是这样的,我们正在那边拍一个广告,刚才两位不小心入镜了,导演看两位的形象很好,想问问是否有意向做群演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怎么说我以前就是干这行的,拍一个广告几个镜头起码得磨蹭到大半夜,祁洛晚上还要开会,人家可是全省十大青年优秀企业家,哪有功夫赚这一天八十的群演盒饭钱。 那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短发道:“我们副导演过来了,你们可以面谈。” 我条件反射地一转头,只见一高挑瘦弱的寸头妹子向我款款走来,我视力不好,不大确定,只得在心中不停地祈祷:不是她,是我认错人了。 直至寸头走到我跟前,大方地摆摆手道:“顾喆,刚才在那边机器里看到你,所以过来确认一下。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在这里碰上了 分卷阅读26 。” 我痴呆地注视着她一开一合的口型,以及唇线锋利的嘴角,心想道:在我祈祷的时候,上帝一定打了个盹,此刻,我的幻想全部破灭。 寸头妹叫秦榛音,是一个我曾以为,我此生都不会再遇见的人。 倘若说万恶的美帝,除了苦我心志,饿我体肤,空乏我身,行拂乱我所为之外,还给我留下了什么揭不过篇儿的、泯灭掉我所有激情和追求的记忆,那么,我和秦榛音那段如同情景搞笑剧一样的恋爱,必定无出其右。 回来以后很多国内的老同学问我,在美帝怎么没泡个洋妞,或者问我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我一直语焉不详,不知从何说起。 也不赖她,是我识人不清,没看准属性。我的前女友秦榛音,其实是个结结实实的铁T。 初见时,秦同学一头长发飘飘,虽身高足有一米七三,胜在骨架纤细,只要不蹬大高跟,跟我走在一块儿,也勉强算是小鸟依人。 那会电梯坏了,她独自一人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一声不吭地爬我们那个又陡又狭小的公寓楼梯。我看着不忍,上前帮了把手,秦榛音回头对我嫣然一笑,还别说,她笑起来那个灿烂劲儿,跟我去世的老娘还真有点像。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我喜欢那个型。刚来异国,内心着实苦闷寂寞,遂愣头青一样展开了火热的追逐攻势。两个礼拜后,秦榛音正式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那时我自以为抱得美人归,连微信头像都换成了和她的情侣头,还时不时应她小女生气的要求合照自拍。殊不知像我这样傻冒,哪来这等顺风顺水的运气。 后来我们分手,我才后知后觉,秦小姐和家人因为性取向问题大动干戈,来美帝留学,父母一度断了她的经济来源。这姑娘迫切需要找一个装饰门面的摆设来获取生活费,这时我撞上了门,她便顺水推舟。 之后秦榛音看上了当地Les酒吧里的小清新驻唱妹子,把头发推成了板寸,连衣裙换成了男款西装,彻底放飞自我,也踹掉了我这个不再有用的装饰性道具。 我们在一块不过短短四个月,不是没有动过真心,分开后,不再喜欢了,也无太多怀念。偶尔她又从我的脑子里跳出来,我想,我留念的只是在同她不相熟时,她在楼梯上回头对我的粲然微笑。 只是我和秦小姐共同的朋友圈子就比较难搞了,本来留学生圈就小,这下人人都知道顾喆是有哪里不行,搞的女朋友愤而做T,对男人永远地失去了兴趣。个个见了我都没心没肺的开玩笑。 讲真,没有一个男人不要面子,与其说我记恨的是她甩了我,不如我恨的是秦榛音的欺骗。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都抬不起头来。每天除了勤学苦读,就是闷头大睡。 再见秦榛音,她好像更瘦了,从前就九十几斤出头,现在更是瘦的如同一具行走的骨架。几年的时间如流水,毕业时在机场登机时的场景还一如昨日。我看着她推得可以看见头皮发青的发茬,真感觉这个人太陌生了,我们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冲她笑笑,手心因攥紧而出汗:“真的好巧。” 秦榛音的眼睛在祁洛身上一晃而过,对我道:“你一会有时间吗,要不等下我们去喝一杯?我这边也快收工了。” “抱歉,我这上班呢。”我做作地看了看手表,“你也在忙吧?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说完我便匆忙拉着祁洛撤了,我怕她再开口,再开口我也许就因为不习惯拒绝,而心软留下。 恍惚间,想起我们分手那会,我的喉头紧涩而艰难地发出声音,对她说:“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 她摇摇头不说话,眼神是冰冷又果决的:“性别怎么改?” 这句话一出口,除了站在原地苦笑,再无其他可说。 我发现,在我在意的人面前,我总是这样的溃不成军,如同白蚁蛀穿的朽木,被浪潮一拍,便碎成了千千万万片木屑。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的我,现在看来仍然没有丝毫的长进。 车厢里,祁洛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冷冷道:“安全带。” “哦,”我回过神来,自动忽略了他冷硬的语气,木然地把安全带系好。 “去哪里?” “回家吧。”我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在意,只是呆呆地回道。 “不上班了?” 我这才想起张海丽的安排的任务,又强打起精神来,道:“对,我给忘了,那我们回公司吧。” “算了。我等会让小徐过来把东西送过去,我们先回家。”祁洛似乎更加生气了,十分大力地一甩车门,发出“砰”的一声。 我心说这会没事不要撞枪口上,也就十分知趣的不再说话。 上了立交桥,他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前女友?”祁洛突然来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不知他对他的炮友们,是否也有这样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再想想那条微信,内心如同浸浴在不加糖的美式里,又苦又酸。 我点头道:“是。” 祁洛略微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不知怎么个意思,跟带着“嗖嗖嗖”的小冰刀似的。 看他这个反应,我心中冷冷一笑。人生二十几载,但凡是个正常人,谁能没几个前任? 啊不,这样的人,也有的。比如祁洛,他不是几个前任,而是几十个吧! 接下来祁洛大魔王一连接了几个工作电话,完全把我晾在了一旁。我也沉浸在自己偶尔的感时伤怀里不能自已,除了舅舅大人把车开的跟飞碟似的有点危险,车厢里这种零度冰点一般的氛围倒也挺好。 看到小区黑洞洞的车库门,我反而有一丝熟悉的松弛感,好像在这样的黑暗中,我终于得以藏匿好真实的自我,再也不用端起那些虚伪的笑脸去面对外在世界。 祁洛把车倒进停车位,突然叫了我一声,“顾喆。” 我以为他有什么工作安排,应道:“嗯?” 忽然之间,他伸出手把我揽在怀里。我被祁洛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惊,又不敢乱动,只得老老实实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由着他的手掌在我脖颈间轻轻抚摸。 车厢里要维持这个姿势,其实有点艰难,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了腰部的酸痛。我抬手稍微推了他一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道:“祁洛?” 他并不言语,我只能凭着呼吸揣测祁洛此时的情绪。 “过几天我要出差。”他深吸一口气,放开我 分卷阅读27 时,声音中有些一瞬即逝的慌张:“跟我一起去?” 我抓了抓头发,道:“不好吧,张海丽那边怎么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祁洛后退理了一下衬衫领子,那种我熟悉的促狭劲儿又回来了,“你就当,出去散散心,平复一下情绪。”他带了点揶揄道。 “我有个鸡巴情绪需要平复。”我忍不住道:“可是为什么啊?我俩天天大眼瞪小眼的,你不觉得烦么?我又不是你的公文包,出差还要随身携带。” “因为,”他捏一把我的脸,“担心我不在家,你一个留神被人骗跑了。” 他这是在表达对我的在意吗? 我愣了愣,好像真在这近乎调情的话语中听出了真心实意,我道:“这是舅舅对外甥爱的叮咛么?我需要这么理解吗,舅舅大人。” 祁洛不说话,先是凑近了我一点,又靠近一点,近到我可以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满脸的惶惶不安。 他道:“你这脑子用来涮火锅,都有点浪费。” 我忍不住探身推了一把他的手臂,道:“说正经的,带我出差要有心理准备,小心我吃穷你。” “行。”祁洛微微眯了眯眼,把我的手按在怀里,道:“从你工资扣回来就是。” “小气鬼祁洛!”这时我才发觉,我们俩都自然而然地笑了。 其实我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炮友吗?他好像还没被我骗上床。外甥吗?谁家外甥被舅舅这么又舔又抱又撩的。那么,他有一瞬间,想过要跟我好好地在一起吗? 我都要被自个幼稚的念头逗乐了,我和祁洛,我们怎么好好的在一起呢。 或许,不言不语才是好风景,他比我要聪明很多,能够好好地在他身边,做他的合租室友、公司下属、远方亲戚,或许像这样,在黑暗的地下车库里,我们偶尔跨越禁区,便足够了。 第08章 /嗔戒星期四 祁家主要的业务领域在贵金属这一块,整个产业效益如何,跟国家政策风向大有关系。这两年祁家家底越积越厚,祁老爷子的野心倒不逊当初赤手空拳打天下那会,凭借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开始渗透高端医疗养生行业。 祁洛这次出差去妖都,为的就是把一个和中国中医药研究协会联手的项目跟进细节。 祁老爷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瞳孔清澈有神,比他这个年纪人要精神很多,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的现原形。我见了面,除了规规矩矩喊一句“舅外公”,再不敢造次。 话说回来,因为我的缘故,老爷子还怀疑过祁洛的性取向。 那时我念大二,从遥远的美帝回国过年,我爹也还在从泰国回来的路上,就让祁洛去机场接的我。 祁洛发了个微信给我,说一会带个朋友一起。 我嘴上没栓锁,头脑一热,随口用语音回了句,“男朋友?” 他沉默了一阵,打字回了句“待会见。”便再无下文。 那天在机场,祁洛压根没出现,全程是派秘书接送,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气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朋友,也是祁老爷子一个亲信的儿子,之后“不留神”地几句碎嘴,我那句“男朋友”,便传到祁老爷子耳朵里去了。 至于祁老爷子是不是对祁洛疑心已久,我万能的舅舅,最后又是怎么摆平太上皇的,我不得而知,也不敢再问。只是想不通祁洛这么谨慎的人,听语音的时候为啥开公放。是因为在开车不方便,还是得知我回来欣喜若狂所以行为异常?我猜肯定不是后者。 由于他被出柜,我是直接的祸根,在这一点上,我对祁洛一直有那么点小愧疚。尽管在日后与他同居的日子里,不断地被撩,我也不太敢做主动先挑明的那个。怎么说,不要轻易地去测试人性吧,人人都只想略过那些艰难纠结的过程,直接跳到结局的好结果,人人都不愿主动承担从中的骂名和责任,我也是。 除却对这次出差,我和舅舅的暧昧关系会不会有一些突破的猜想和期待,更多的,是我对妖都早茶的向往。祁洛这么有钱,不能刷爆祁洛的银行卡,总不至于吃就能把他吃破产吧! 到达白云机场,对方派了人来接,拨通电话,那边的负责人刘秘书说:“放心,我们就在出站口这里,很醒目的,你们一定第一眼就会看到我们。”我听着他这话有些奇怪,瞬间对这次妖都之行更多了兴趣。 待在接机口看到刘秘书,和他身边的……少年,我突然晓得刘秘书话中的弦外之音了。 站在他旁边,比刘秘书还要高了小半个头的,竟是一个身着土黄色僧袍,脖颈和手里缠着佛珠,手背上有着大片英文脏话纹身的,和尚。 刘秘书对祁洛笑笑,道:“祁总好,祁总好,一出来就看见你们了。” 那和尚也挑挑眉毛,摘下小圆墨镜,开口道:“师傅,听我爸说你要过来,我就顺便和刘叔叔来接你。” 祁洛嘴角一斜,竟然没有反驳这个吊诡的称呼。 师傅?我看了看祁洛,生怕他突然一把揪下假发,露出着头顶的戒疤,对和尚道:“好徒儿,快让为师来亲亲你!” 回去的路上,天幕骤降一场暴雨,粗重的水幕遮挡住不少能见度,雨刷在面前的挡风玻璃上下翻飞。等红灯的间隙,我用手机微信同祁洛搜刮来了这奇妙和尚的来历。 徐岱川,徐家独生子,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被送去少林寺带过一段时间。谁知这徐家少爷从此爱上了COS和尚,一直坚持留光头,徐老爷子各种招数都劝过,压根不管用。 不仅特立独行爱搞行为艺术,徐岱川还是个摇滚和尚,组了个地下乐队叫皈依,上台也是这副少林寺十八铜人LOOK,很快就在圈内吸引了一波无知少男少女的拥簇。 这等天生不羁爱自由的神人,竟然会乖乖跑来接我们,啊不,接祁洛,这也太神奇了。我把疑问在微信对话框中表达了一下。 祁洛回:我上次DOTA跟他1V1单挑,丫十盘全败,就拜我为师了。 我:……。果然神人也是脆弱而肤浅的。 徐家在番禹某小区有一水独栋小别墅,计划把其中一部分改造成养生会所,也是我们这次暂住的地方。 此时天色昏沉,迷迷蒙蒙的小雨点落在我的手臂上,道路两旁的路灯又小又暗,周遭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参天老树,空气里有植物清苦的香味。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23号双层小洋房的大门口,仿佛那门会“砰”地一声弹开 分卷阅读28 ,里面绽放出万丈白光,一个元气的眼镜小男孩站出来道:“真相只有一个!名侦探柯南,摇滚和尚别墅杀人事件!” “站在这里,是不是感觉,背后冷飕飕的?”徐岱川冷不防在我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找我搭话,回答道:“还好,大概是这两天降温。” “别否认,我时常有这种感应,住在这里,可以感觉到土地下亡灵的悸动和呼吼……他们,已经寂寞很久了。” 在他这种阴恻恻的形容下,我成功的冒出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顾喆,过来。”祁洛从门口出现。我听他语气不善,但心中还是发出了一声欢呼,赶紧撇下和尚,屁颠地凑上前去。 徐家财力雄厚,装修风格也是极尽豪华之能事,只是过犹不及,这徐总的审美趣味着实不敢恭维。当异域宫殿风和欧式古堡风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唐三彩和泰式雕塑放在一张展示台上,一股浓重的中华土豪式田园风扑面而来。 这么看,徐岱川在这等乡村审美的熏陶下,硬是培养出了不同流合污的出家人风尚,实属不易。 “你住这边。”祁洛简单地指了一下门口挂着巨大中国结的房间。 这房子属于两套别墅打通使用,光厕所就有六七个,进出的家政阿姨都轻手轻脚、来去无踪。这么大的面积,只住我们俩,未免有点太过空旷。 我道:“那你呢?” 祁洛指了一下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客房,转而道:“怎么?你害怕了,想和我睡?”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就算想,也只能想想而已。这次过来,我差不多也相当祁洛他们公司的外派人员,要让人看见太子和小职员睡在一个房间,那像什么话。 “滚吧你。”我骂了他一句,转身钻进了卧室,那火红的中国结在门板上猛地一抖,门廊的水晶吊灯掉下几粒浮灰。 客房大约不常有人住,收拾的很是干净,只是有一面落地全身镜就这么正对着床摆在门后,看得我瘆的慌。照理说,像徐家这种传统的生意人,应当很讲究风水才是,这家具摆放的位置,不是大忌么? 我对这方面并无太深钻研,本来也不迷信,找了块长浴巾把镜子一盖,就收拾东西进屋洗澡去了。 花洒一拧开,一股带锈色的水流直冲下来,颇似鬼片里一开水龙头出血水这种老梗。当然,老梗自有它经典流传的道理,还是成功地让我脖子后的汗毛根根倒立。 紧接着,水管发出一种类似于呜咽的响声,我站在外间,想起留学生中盛传的那些鬼故事,心说要不蹭到祁洛那里去洗算了。再一想想他刚才那个笃定我舍不得他的嘚瑟样子,于是作罢。 纠结徘徊了好一会,我用手试了水温,确保水流已经完全清澈,这才敢跨进去。 我不算是一个直觉特别准的人,但一旦有一闪而过的心悸或者不安,往往结果都同我之前预测的一致的可怕。 我老娘去世那天,一大早从出门开始就很心慌,本来都挤上了返校的公交车,硬是在下一站下车往回赶。才到家门口,看见我爹一脸慌张地打开门出来。我激烈地喘着气,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但那一刻,我心底有个清楚的声音,对我说:“从此你就没有妈妈了。” 我一下就张嘴哭了,要进门,我爹拼命拉着我,任我如何拳打脚踢都不动如山。我记得他的脸煞白煞白的,嘴唇在抖,嘴里无意识地叨念我妈的名字:“育芬,我,我这就去喊人……” 至于另外的,比如在大学时盛传我们那栋公寓楼半夜会有人敲三下门,打开门看又没有人,关上门以后继续有人敲三下……我几个室友都拍着胸脯说自己亲身遇到过,我却从来毫无感觉,照样睡得死死的。 冲掉满头的泡沫,闭上眼睛,那种不安感更为强烈,就好像,有人在某处窥视着我一样。 顾不上水珠迷眼,我探头往外看了一下,屋里自然没有人。我笑自己疑神疑鬼,和尚几句胡话,就把我给吓得心神大乱,未免太没出息。 换下的衣服都丢在外面,我一面擦头发,一面赤身裸体地进了卧室。 站在床边,正准备弯腰套上内裤,一只惨白的手闪电一般从床底伸出来,猛地擒住了我的脚踝! “啊!!!!祁洛啊!!!有鬼啊!!!!!!!!!!!”那手又冷又硬,仿佛没有生命的僵尸,我气都顾不上喘,扯开嗓子大嚎起来。 鬼手紧紧掐住我的脚不放,另一只也跟着伸了出来,做出狰狞索命状。我吓得跺脚直跳,手舞足蹈如同印第安兄弟。 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还忍不住分出一点精力幸灾乐祸地想:等明天祁洛在床下找到我的尸体,一定会后悔没有让我跟他一起洗澡。 等等,另一只手背上,那是……纹身? 这时,徐岱川那颗光亮如灯泡的秃头,懒洋洋地从床底探出来:“还真被吓到了,一点儿也不好玩,上次祁洛就没上当。”抬头瞥见我啥也没穿,面色一变,忙念叨道:“非礼勿视,施主,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请不要这么豪放。” “妈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床底下!”我顾不得徐家老爷子的面子,一边往身上套衣物怒吼道。 和尚忙不迭从床底下爬出来,拂了一下衣襟上的灰尘,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啊。” “你是说,从我一进来,你就躲在里面?”我用浴巾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有病?” 徐岱川皱了皱眉,本以为他要发怒,没想到他嘴角一咧,嬉笑道:“施主,这里是我家哎,我在我家的床底下坐个禅,怀想一下佛祖和菩提,在你嘴里怎么就这么不仁不义呢?” “得了,是朕没有慧根。”我摆摆手,“大师,你有什么想指教的,我还洗内裤呢。” 他歪着头思考了一阵子,道:“和我打DOTA吧,施主看起来不比祁师聪明, 很好赢的样子。” 有这么找人开黑的?我翻了白眼,和祁洛打游戏,别说我了,我们这群半吊子,就陆栎能勉强赢几把。 “不了,一会我还要拟一份出入物品登记表给你祁师过目,再说施主我年纪大了,玩多了腰疼。”我胡乱找了个借口道。 谁知他的眼神还真挪到了我的腰胯附近,甚至还毫无遮掩地舔了舔嘴唇。 明明已经裹的严严实实,我还是被他这种肆无忌惮地目光打量的甚为不适。怎么说,我是一个男人,身为同性,徐岱川看我的眼神,宛如我平 分卷阅读29 时看硬盘里的女神。 这个徐岱川,从一出场就不按常理出牌,行为也鬼鬼祟祟,不过也可以理解,青春期嘛,满身荷尔蒙都在沸腾,总想忍不住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万中无一的独特。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顾喆?”祁洛的声音及时地在门口响起来。 啊,舅舅大人的听力简直感人,救人于水火。我冲和尚一扬下巴,道:“你祁师来了,你和他玩。” “不不不,贫僧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请施主替贫僧保密,切莫向尊师泄露吾之行踪。” 我心说你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谁知徐岱川一抹嘴角,还真推开了阳台上的窗户,三下五除二顺着旁边墙壁外沿的管道爬了下去。 看着他形同返祖般的流利动作,我张着嘴看了老一会,才想起被我晾在门口的祁洛。 打开门,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抬眸看我时满脸显而易见的寒霜。 我悄悄瞄了一眼,他的手机界面好像是微信,会是在给他家K宝撩天聊骚吗? 祁洛反手关上门,环视了一圈房间,又走到窗户边,牢牢地拉好窗帘,这才转头对我道:“刚才谁在这里?” 我刚准备报上徐岱川的大名,想想他临撤时细细叮嘱我的样子,心一软,道:“没人啊没有,这房子除了我俩,还能有谁。” “可我听到你们在说话。” “哦,”我一拍脑门,试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刚给英俊打了电话,我让他去胡一鑫那里看狗。” 祁洛冷冷一笑,再抬起眼帘时都是讥诮的光:“徐岱川是吧。” 我被他这样的目光扫射地无所遁形,气势顿时弱了一截,道:“是……” “什么时候,”他逼近一步,两指掐住我的下巴,道:“你要为了一个才认识两个小时的陌生人对我说谎了。” 我扭头甩掉他的手,“你至于么,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跟我小学班主任似的,一道题不会做就要否定我整个人格。” 他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这样的对峙,在我和祁洛的切磋中屡见不鲜,尤其是我刚搬过去那会,常常舌战三百回合。这阵子我们关系稍有缓和,我都快忘了这种战斗的热血沸腾感。 据说祁洛在中二时期也有一言不合拿啤酒瓶砸人脑门的黑历史,也不知我怎么就吃了豹子胆,一而再再而三跟自己领导叫板,挑战他的底线。 “总之,离徐岱川远一点,他跟你以为的不一样。” 垂眸望着他手里紧握的手机,一股委屈混杂着莫名的感情发酵在胸口,有名作嫉妒气体膨胀溢出,我深吸一口气,道:“舅舅,我是成年人了,不是还在读幼儿园的孩子,我交什么朋友,不是一定要您过目您指教过才可以。” “你吃错药了?”祁洛嘴角讥诮微斜,扫向我的眼神暗含怒气。 我知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表示关心,但这种关心却不是我时时都能够接受的。 我简直要气笑了,摊手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去哄你的炮友就好,别对人家那么狠心。不用操心我,不用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不用对我那么好,你是我舅舅,我只是你外甥。” 他手掌一抬,我下意识以为他要打我,紧张地一闭眼,没想到下一个瞬间,那一掌就拍到我身后的门板上。 沃日,壁咚啊! 这个苏爆万千少女或者还有少男的姿势,用在我身上,出现在现实生活里,不仅没有丝毫的心跳感,反倒让我觉得自己特别像个娇弱的女人,需要被这样哄着对待。 “别闹了。”我苦笑着去拨他的手臂。 祁洛按住我的手,眉头一皱,单腿卡入我的两腿间,低头咬住了我的下唇。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我心中发出一声微妙的叹息,像迟来的餍足,又像最终破灭掉的假想。不知是逃避还是期冀,这一天还是来了。就像我还是去祁家的公司报了到,就像我最终拖着行李站在我和他的家门口,就像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接近他。 一旦开始,我们之间,躲不过罢。 祁洛这一吻毫无章法,完全是发泄式的在我嘴上又啃又咬,很快我就尝到唇齿间一股子血腥味,还有微微的疼。铁锈一般的味道冲清醒了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时候,他一只手揽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扶在我的脑后。这宛如热吻的姿势。 可我们偏偏不是这样的关系。 我的两只手被圈禁在他的怀抱里,抬手去推,他反倒搂得更紧,令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我狠了心在他的薄唇用力一咬,他除了稍有一怔,立即不管不顾地用唇舌吮吻起我嘴边的伤口来,舌尖还在齿缝间游走舔舐,仿佛求欢的蛇,欲探寻更多猎物尸首的甘美。 原来被祁洛亲吻的滋味是这样……整个身体都被他吻的发热,意识不济的负隅抵抗完全微不足道,不知不觉,我原本挡在胸前的两只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坚实宽阔的脊背。 大约是见我挣扎的不再那么厉害,他亲了亲我的嘴角,吻掉下巴上溢出的血丝和涎液,这才我耳边低声道:“顾喆,你搬来之后,我没有再找过……和他们都不是认真的……” 他的语气带喘,好像只是陈述,又似乎在尾音带了一点点恳切的请求。 都是男人,我并非就对他的过去锱铢必较。祁洛现在对我说的话,并非不心动,并非不动容。但我也知道,男人在什么时候说的话可信,什么时候可笑。譬如我就蹭蹭不进去,譬如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再譬如,我和他们都是玩玩。 我闭上眼睛,一半置身于海水一半火焰,冰冷的煎熬炙烤五脏六腑,胸腔里那只不知疲倦的脏器一跳一痛。 尽管有无数个闭嘴的忠告,终于我还是开口。大概我永远拒绝不了祁洛,只要他稍微对我伸出手,这是一种刻在骨血中的本能。 我听到自己很轻地对他道:“那个你微信里的K……你能不再和他联系了吗?”说完我又想抽自己,多么软弱,多么狗血,多么狭隘,是我,因为我的祁洛。 祁洛默默滑开手机屏幕,点开K的头像,直接按下了删除。 他再看向我,眼中那层薄薄的寒冰融化了,只剩一潭很深的湖水,他的眼中有小心翼翼的征询,而我,在他开口之前,便不容置喙地坠落其中。 那就这样吧,溺毙我,张开双手,接住我。 我道:“嗯,今天……都这么晚了,我想早点睡,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早再说,可以么?” 他点头,眼 分卷阅读30 中的情绪都藏好,又亲了亲我的额角,道:“关好窗户再睡。” “知道了。” 站在门后,脸上僵硬掉的笑容迅速冷却下来,我靠着门板缓缓坐在地板上,用力反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内心有个声音在说:你拒绝啊,为什么不呢?你知道的吧,他变不了,你改变不了他。 是的,在祁洛翻出手机删除K的那会,我清楚地看到,屏幕上K的对话框上那行字:我也在广州,见面么?我很想你。 呵,距离我们到达广州,还不到五个小时。 一夜无眠,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眼皮沉重如铁锅,牢牢地倒扣在我失焦的眼球上。 我打着哈欠拖着无力的双腿下楼,早餐是厨房刚做的,吐司烤的焦香,美式炒蛋软嫩,培根煎出了透明的油脂。本没有太多胃口,我不禁被香味勾引得在桌前坐下。 一抬手,桌上一张字条掉落在地毯上。 字体很有气势,下笔凌厉,是祁洛的字。“我和徐总去机场,晚上见。” 养生会所主打的项目之一便是针灸理疗,号称不开刀治好糖尿病,三十万一个疗程,客户吃住包括在内。费用不便宜,借助徐家的软宣和中华中医药协会的名头,目前项目还未正式对外开放,预约早已爆满。 总的说,这年头有钱有闲还有病的人太多了。 我捏着纸条笑得直抖,明明是可以发微信的事儿,他却选择了这么老派的方式。 他这是在给我空间吗?让我们都能有时间冷静。 “三明治有什么好吃的,不如跟我去吃早茶。”一个轻狂的声音自我头顶响起,我抬头去看,见徐岱川坐在三楼的楼梯口的扶手上,就这么直直地滑了下来。 “你怎么进来的?也不怕摔。”我懒得看他,继续铲盘里的牛油果。 他比划了一个爬的手势,凑到我面前,嬉皮笑脸道:“施主,你这是在关心贫僧吗?” “我是关心这里的财物安全,毕竟我是你家的客人。”我推开他道:“你这么一百几斤一人,这样也不怕把护栏给压塌了。” 徐岱川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道:“那我就当你在关心我。为了回报,我请你看我们演出。” “不必了。”昨天这小子从床下爬出那情形还历历在目,我才不想看什么鬼演出。 “这样啊。”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哎,看到我爹了吗?” “徐总?他和你祁师接人去了。” 徐岱川垂下眼,两根手指捏着一只可颂撕咬,道:“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他又抬起头,那种惯常的嬉笑状隐去,面容浮上一抹郑重的哀伤:“也是我母亲的忌日。她为了生我,难产死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我呆呆地“嗯”了一声,想起了我去世的老娘,不知说些什么能够安慰他好。 “大家都说母亲为了我去世,我更应该好好地活着,才对得起她。我倒是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死了好。” “……别这么说。” 其实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以死换生,让一个孩子从一生下来就背负这些,的确不公平、也太沉重。但同时这种想法又是大逆不道的。我除了说些人们在成人世界常说的客套话,也别无他法。 “每年我都会在酒吧唱一首歌,在心里默默地送给我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今年我爸又不记得我的生日了,他不记得已经很久了……”徐岱川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想找个听众见证一下,我也没有其他朋友了。顾喆,能陪我一起么?”说到最后,他竟有些失声,眼里还浮起了点点水光。 大抵失去亲人的感情都是共通的,我回想起了在葬礼上最后一次看到我老娘躺在棺材中的场景,心中颇为感触。祁洛他们那边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行吧。” 事后种种阴错阳差,来日再回味这句“那行吧”,我只觉五味杂陈。自己也晓得,我顾喆是个十分心软的人,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通常毫无主见和立场,也不太喜欢刻意同那些我不在乎的人为难。但是,倘若我能预知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一定一定杜绝心软这个毛病,绝不应允徐岱川的邀请。 夜色阑珊,城市反倒愈加喧嚣,镭射灯激烈地颤抖,舞池中人影鬼魅,嘈杂的音乐声硬生生能点燃你心中烦躁的捻子。本就对泡夜店没用太大兴趣,偏偏徐岱川带着我还来到了……GAY吧。 为何说中国的直男不符合广大女同胞的审美,因为,绝大部分热爱打扮、注重身材,连头发尖都要防晒的美少男,都集中在了GAY吧。 一进门,各色各款少男如同后花园里的蛾子飞扑着向我们涌来,有清秀乖巧的白衬衫少年、妖娆魅惑的豹纹男、还有那种肌肉虯结的大叔,简直应接不暇。徐岱川大约是这里的常客,走在他旁边,我甚为不适地收获了各种他的小情儿们的电眼。 如果是祁洛的话,大概对来这里习以为常吧。 “你就在这里唱歌给你母亲?”此处各类牛鬼蛇神聚焦,几隅聚众乌烟瘴气,我一面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勾肩搭背,交颈缠绵,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没办法,我也想在维也纳金色音乐大厅唱的,人家不收。”徐岱川笑嘻嘻道,“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儿,唱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之后和尚便跟着他乐队的几个年轻小伙进去了后台准备,我点了长岛冰茶,挑了个僻静的小角落坐下。 才一落座,祁洛的电话便过来索命来了。我看着闪动的手机屏,此处人声太过嘈杂,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接。铃声末了,我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我在外面,你忙完了? 祁洛回了一个嗯,又道:在哪里,我去接你。 总不能说我和徐岱川在泡GAY吧,我想起祁洛昨天那句“为了陌生人骗他”,这会又不想说谎,只好模模糊糊回了一句:不用了,你先休息,我过会就回来。 这时徐岱川和他的小伙伴们登场了。 徐岱川换了一袭黑色的类似袈裟的衣裳,光着脚走到台上,一把摘下话筒,垂着头十分不羁的样子。眼角的黑色眼影涂抹的闪亮而邪魅,身上层层叠叠挂了不少哥特风格的首饰——这些元素跟他那蹭亮的光头混搭,明明该格格不入的,配以此时此地的浮夸,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就好像聚光灯一打在他身上,他就该是绝对的主角。 和尚唱的是崔健的,做了很多即兴改编,融入了蓝调元素和爵士唱腔,把这首 分卷阅读31 歌唱的挺有意思。尽管我对音乐这方面没有什么审美和造诣,也看得出这小孩挺有天分。 一曲唱毕,收获重重掌声。 “施主,”我被这突然蹿出的小鬼吓了一跳。他抬了抬眉毛,眼角精致的妆容一齐上扬,道:“难得有机会,我们乐队的鼓手想请你一起去吃个夜宵。” 吃个夜宵就该十一二点了,想到祁洛还在等,我摇摇头道:“不去了。” “为什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非常夸张地捂着胸口道:“你们老年人的晚年生活太无趣了吧!” 我心说小孩子懂个屁,我们有趣的时候你还在做呢。面上不动声色,我指了指桌上那杯长岛冰茶,道:“大师,我胃不太好,喝点凉的就胃疼,我就不去吃宵夜了,医生让我忌生冷。” “哦,是这样。”徐岱川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顾施主,等贫僧一会,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去吧。”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不一会儿,徐岱川回来,换了身简单的T恤,脸上的妆也抹干净了,倘若不是那颗还亮的扎眼的光头,他看起来和那些校园里的普通少年也没什么两样。 他抬手丢了瓶药给我,道:“施主,趁热吃!” 我哑然失笑,接住一看,是瓶胃药。我工作没多久,还没受过天朝酒桌文化的荼毒,所以胃没什么大问题。看这人疯疯癫癫的,没想到还挺贴心,不觉对徐岱川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和尚开着他的越野车一路狂飙,把我从市里送回番禹区的别墅,碍于他这游走在扣分和车祸边缘的非凡车技,我们竟然没怎么撞上堵车高峰,没一会儿就到了。 车停楼下,徐岱川转头对我道:“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我笑着说好,他“啊”了一声,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那你快把药吃了吧,免得一会不记得。” 我见他一脸真挚,只觉得盛情难却。吃了就吃了吧,毕竟是人家一番好意,反正有病没病,吃个胃药也不会死。 他替我拧开了瓶水,拿在手里道:“我喂你喝啊。” 我满头黑线地拧开小药瓶,劈手去夺他手里的矿泉水:“谢谢谢谢大师啊,我自己来。” “嘟”一声洪亮的喇叭声响起,同时雪亮的车灯光从我面前晃过,我一看,祁洛一甩车门从车上下来,侧脸冷漠异常,利落转身进门,从始至终,没有分给我们一眼。 我心一惊,忙把药瓶攥在手心,对和尚道:“那个,我先进去了,谢谢你送我,今天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 “还有,生日快乐。”我笑着道。 徐岱川“嗯”了一声,一双单眼皮的眼睛往我这边看了又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厅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我轻手轻脚关了门,正欲用手机照路溜回房间。 “玩的开心吗?”黑暗中有一个烟头点燃的红点在晃动,有人对我出声道。 我摁开门廊的开关,只见祁洛独自一人坐在壁炉前面的沙发上,手中夹着一支烟,眼中没有一丝光。 “还好。”我慢慢走过去,“你怎么不开灯?” “长进了。”他宛若自言自语道。 我知他在生气,既不想过去哄,又没法真正下定决心一走了知。从这里望过去,祁洛的脸色有些苍白,有好几次,他应酬多了回家胃疼,就是这样的表情。 我慢慢走过去,走到沙发边,在他旁边蹲下。祁洛转头看向我,眼中有些微失望和空洞,仿佛我什么也不是,仿佛透过我,可以看到更多与我无关的、更有吸引力的事物。 “你不舒服?”我犹豫了一下,牵起了他的手道。 他略微一摇头,想抽出,又被我牢牢握住。我发现他的手很凉,“还是胃疼吗?”我有点慌了,“我去给你倒水,我这里有胃药。” “你就在这里。”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如同赌气的孩子。 我没办法,只好沿着沙发旁边坐下,想起包里还有刚才没喝的矿泉水,忙把药一起拿给祁洛,道:“我不走,你把药吃了先。” 看他终于老老实实吃了药,手上的温度好像也回来些,我捏着他的手指,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我以为你们会和专家在酒桌上大战三百回合。” “徐总的夫人对针灸很感兴趣,想预先请专家替她扎几针试试,我们这边基本上没太多要谈的。” 徐总的夫人?我有点好奇,道:“是徐岱川的继母吗?” 祁洛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徐总的原配夫人。” 什么?那和尚难产去去世的母亲是怎么一回事,我又追问道:“那徐岱川……是徐总的亲生儿子吗?” “如果不是亲生的,怎么能养成这样?”他有点讽刺地一笑,转而道:“你们俩友谊进展的很顺利,你都这么关心他了。” 忽然间,我恍然大悟。 所以,是徐岱川为了骗我去看他演出,编造了一个生母难产而死的故事吗?天哪,竟然有这样古怪的人,为了达成一点小事,竟不惜拿亲人来诅咒。 本以为他只是顽劣,现在何止是恶毒。亏我还拿他和我的母亲去世这事做比较,这完全是在利用我的同情心……。我沉浸在错愕和难以置信之中,完全忽略了祁洛的冷嘲热讽。 他见我愣愣的,猛地甩开我的手,转身就上楼去了。 我被他这犹如更年期妇女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想想祁洛的脾气就是这般烂,有次有同事账目失误,他在办公室拿文件夹砸人,我们一整层楼都阴云密布,喝水办公大气儿不敢喘。 其实他对我,的的确确已经迁就了许多。 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水和药,关掉了楼下的灯,我也只得先行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09章 /欲壑星期五 关上门,我只觉得身心都颇为疲惫。一个祁洛,一个徐岱川,两人都不是省油的主儿,镜子里的人也眼角下耸,眉宇间毫无朝气。 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一股子酒吧里的烟味。先洗个澡吧,待会再去看祁洛,也不知他吃了药好些了没。 刚把洗发水泡泡抹的满头都是,好像隐约听到外边有什么响动,一开始我以为是水管的声音,再仔细一听,是人在走动的声音。 难不成徐岱川这孙子又从阳台上爬上来了?我拉开淋浴间的门,把头探出一点,扯着嗓子道:“徐岱川,你给老子滚出去!” 外面那人没 分卷阅读32 做声,难不成被我一句充满了男人力量的狮吼吓怕了?我有点美滋滋的,正准备把头发冲干净,浴帘一阵响动,“哗啦”一声,有人一把把它给拉开了。 隔着水雾和玻璃,我看祁洛站在我面前,头发稍微有点凌乱,面色如常,只是他的眼睛……炙红如燃着的炭块。 “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他嘴角讥讽地一斜,冲我冷冷道。 尽管迟钝如我,也意识到,祁洛此时的状态有些异常。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想找点什么遮挡住身体,又感觉都是男人,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做作。我试图对他笑笑,道:“舅舅,你怎么进来的?您有什么事么?” “你没有锁门。”他还是死死地盯住我,眼中的欲火已经喷薄到有实际的形状。 我没锁门吗?锁了吧?也记不太清了,我甩甩头,道:“这不,我洗澡呢,您在外面等我一会?有事待会再跟你谈?” 他又是十分漠然一笑,再抬头时,眼神相当可怕:“不必了,就在这里吧。”说着,祁洛一把按住淋浴间的玻璃门,一步跨了进来。 祁洛的身上还穿着衬衫,瞬间被水淋得湿透。我被他莫名其妙地举动下了一大跳,顾不得身上的泡泡去推他,道:“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他一面解颈间的扣子,一面拽着我的手,把我拉向他下面那话儿,道:“你说我想干什么?你不明白我教你。” 祁洛那里又硬又烫,一把覆上去烙手,而且大得惊人,简直一手都握不住。 我像触电一般抽回手来,怒喝道:“你别发疯了,我是,我不可能……” “你继续说,”他一把揽住我的腰,猛地把我的下身往他哪儿一带,“还是说,因为是我,所以不可能?” 我那里撞在祁洛火热的欲望上,被他撩的窝火,竭力推搡道:“你别动我!”话未讲完,如同昨晚,祁洛故技重施,一口咬上了我的嘴唇。 如若昨晚一吻还有三分情之所至、水到渠成,这时我已经没有半点甘愿。我双唇紧闭,被他咬破的地方又开始出血,我厌恶地闭上眼睛。我认识的祁洛,我的祁洛,不该是这样。 他大抵觉得亲吻还不够,另一只手摸索到我的胸前那点,狠狠地揪了一把。我一惊,这辈子还没有人玩弄过我这里,在我的认知中,男人不应该被挑逗乳头。刚想躲开,他拉住那点猛地一弹,“啊!”我不由得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颤,胸口那处又痛又胀,竟似有羞耻的快感流过。 顾不上嘴上的唇齿撕扯,我瞅准换气的间隙,推开他道:“你他妈……你别跟我来这个,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他们也许吃这一套,我不是……” “哦,”他三下无除二反锁住我的手臂,目光已然迷乱,把我一把撞到墙上,道:“那我偏要你试试。” 我的半边脸被冰冷的墙壁压得变形,头顶的花洒还在源源不断落下,满脸都是水,几乎睁不开眼睛,呼吸都有些吃力。淋浴隔间空间狭小,我竭力挣扎,不是被祁洛毫不留情地按在玻璃门上,就是被他逼到角落。 他以一个全然无法施力的姿势困住我,祁洛力气极大,我压根动弹不得,如同蚍蜉撼树般的力量差距。一只手粗暴地抵在我的肛口,稍稍抚摸了几下,便直截了当地捅了进去。 妈的!我两只手抵在背后拼命扭动,却不得其法,正犹豫要不要抬腿踹他,又怕一脚伤了他。祁洛伸出舌头舔舐着我的耳廓,含住我的耳垂轻轻一吸吮,低声呢喃道:“你躲什么,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放屁!我操你……”我哑着喉咙喊道,想反手一拳,又把他再次制住。 “如果不是,你之前为什么要我帮你?”为了提醒我,他在我后穴兴风作浪的手指还恶意地在肠道里勾了勾,“那么烂的理由,现在又不要,你不是口嫌体直?” 我被他说得又羞又愤怒,只想当场钻进下水道死去,或者给我一把刀,让我捅死祁洛在下水道分尸也好。 我竭力扭过脸,试图和他沟通,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我求你……放开我,好不好?” 祁洛这个样子实在太过反常,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就像吃了春药。 可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从头到尾也只吃了徐岱川给的胃药……难道,是那药有问题?往深一思索,我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难怪和尚不停叫我吃药,徐岱川这个禽兽,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我试图软下来同祁洛讲道理:“你听我说,可能,你刚才吃的药有问题,是徐岱川给我的,可能是恶作剧……你冷静一点,如果你现在一定要强来,你会后悔的,祁洛我认真的……”我被他压制着,不断有水流流进嘴里,整个对话异常艰难。我甩开头,又被祁洛如同恶狼一般啃住喉结。 他压根不搭理,一字一顿道:“顾喆,如果你不想被我干死,就不要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这个名字。”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什么炙热的东西挤在我臀缝间跳动,祁洛继续道:“不过这件事,我谢谢他。” 有种灭顶的绝望从我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我开口声音已嘶哑:“舅舅,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啊!” 我痛呼一声,一阵钻心地疼痛自下身泛起,心中有种为时已晚的冰冷感触。祁洛那玩意卡在我的后门,仅仅凭借沐浴露这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润滑,他便这样强行劈进,这样的性急。 “痛……你妈的……我日……”我两眼一阵发黑,已分不清眼睛里的是眼泪还是水,意识都被肉体这巨大的痛楚割裂到支离破碎。满心只剩下对祁洛涨潮而起的恨意,和余下无处排放的失望。 其实,我根本没有认识过他吧。我喜欢的,只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他顺着我的耳际一路啃吻,声音中带着艰难的喘,道:“顾喆,你太紧了。” “你出去……我求你出去!!”我喊了一声,只感觉血液在太阳穴“噗噗”激烈跳动,两腿间有异样的水流淌动,我不愿低头去看,这样承辱的姿势,如同野兽纯粹为了生殖在山林交媾。 祁洛呼吸的气流喷在我的颈后,他扶住我的臀,稍稍退出了一点,我刚松了一口气,还在愚蠢地想他是否良心发现,打算就此放过我,没想到祁洛一个挺身,借着血的润滑,斜斜地插了进来。 这一下进的更深,我连说话的力气几乎都被剥夺,不敢乱动,放弃挣扎,只是不愿再发出任何声音为他增添快感。 菊口窄小紧 分卷阅读33 涩,却也在血液的滋润下,慢慢吃进了这等庞然大物。祁洛依然没有放松对我的压迫,大概是怕我昏厥过去,稍稍放慢了插进的速度,每进入一小节就停下来细吻我的脊背。 我闭上眼睛,绝望地感受着脊椎上他毫无感情的冰冷的吻,直到那根悉数吃入,下身又痛又麻,阴茎亦无力地垂着,仿佛所有的神经元都失去了知觉。 大约是嫌淋浴间不好施展,他一把把我按到洗漱台上,第三次从后面很狠狠捅入,那里还是很紧,大约祁洛也被夹得很痛,从镜子里,我可以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自己,和神色狂乱的他。 即便这样,他仍不肯罢休,两手紧紧圈在我的胸前,束缚住手臂,一面发疯似的掐弹我的乳首,在我身后小幅度地挺身抽插。 胸口已经被他蹂躏的通红,两点硬邦邦地伫立起来肿大一圈,锁骨、脖颈处全是大片青紫的吻痕,简直丑陋如尸斑。我不忍再看自己,沉默而羞愤地低下头。 “叫出来。”他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接吻,一面狠狠地在我身体里顶撞。 因为疼痛,我无力地张开嘴,不愿发出声音,只能小口吸气。 祁洛又是几下海啸般地抽动,见我不愿发声,猛地捏住我的阴囊,在那一片肆意揉搓。 尽管有千万个理由的不情愿,但在他修长手指包裹住性器时,身体还是不自觉迎来了迟来的热潮。 “不要……不要碰那里,舅舅……”对他起了反应,便说明我有在享受这场强暴,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想让他这样误解。 祁洛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两指圈住龟头上下掏弄,鼠蹊被挑逗地抚弄,还不时一压铃口,私密器官被他人这样亵玩的感觉,不知是羞耻,还是我不愿承认的、隐秘的快乐。我双脚发软,两耳蜂鸣,眼前的景象都是摇晃的,性器顶端不住地流出液体。 “你看,你也硬了。”他再次被迫我注视镜子,我那东西随着他的抽插在胯间无助地摆动,从软软一条,慢慢变成了硬挺一根。 嘴角被咬破的地方,随着我双唇无力地张开再次开始流血,满嘴都是苦涩和咸腥,我猛地转开视线,气若游丝道:“你要干,就快点,不要废话……” 此时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具充气娃娃,整个人处于极端的自我厌弃之中,他再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法提起丝毫的快乐和兴趣。 祁洛两指按住我的腰窝,我们身体连结的地方被他冲撞的“啪啪”作响,他道:“你明明也在享受,为什么不叫出来?你上次在床上喘息的样子,我一直没有忘掉。” 此时祁洛嘴里的这些话,全然变成了我不堪忍受的污言秽语,腿间斑驳的血迹和体液,便是我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呵,谁家的舅舅竟然把外甥强上了,这传出去都骇人听闻。 见我一脸怒容,他动的频率更快:“那好,就到你求饶为止。” 我们都拒绝再开口说话,房间里只有哗哗水声和肉体碰撞粘稠的声响,他沉默着施暴,我被动的承受。不知是否是药力的缘故,祁洛竟一直没有射。我被他干得双腿发软,小兄弟半硬不硬,浑身犹如被24节车厢的火车均一碾过,仿若一个世纪的漫长痛苦,连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 “小美人,贫僧来找你来了,开窗啊!”徐岱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一下从临近昏厥的边缘清醒过来。此时我这般样子,被自己的舅舅压在身下,压根不想看到任何人,我顾不上挣扎,慌忙用手臂挡住了脸。 祁洛冷冷地朝浴室外扫了一眼,终于从我身体里退出来,从门口探出上半身,低沉道:“滚。” 看到祁洛出现在我的浴室门口,徐岱川一惊,拖长嗓子“你?啊——”地一声,紧接着楼下花坛发出一声巨响。 他丫的不会摔死了吧?虽然这里是二楼,我忍不住转头去看,祁洛瞥见我的反应,先是漠然道:“他死不了,你放心。”转而想了想,又道:“既然外甥这么有兴趣,我带你去看。” “不,不去……”我被他十分粗暴地从浴室里拎出来,一下甩到窗户边,我看着穿衣镜中他野兽一般的双眼,和胯间高扬的凶器,突然很怕被按在阳台上供世人围观。尽管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但这一刻,吃了春药的祁洛,的确让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我连忙反手拉严窗帘,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刚要起来,他修长的双腿跪压在我的身体,俯身吻了过来,我对接吻十分抗拒,在我心中,接吻最起码也要是心意对等才能做的事情,我和他不是。 见我闪躲,他倒也不再强迫,而是顺着我的胸口一路撕咬舔舐至小腹,在我起伏的下腹又亲了亲,略一停顿,低头含住我的欲望。 “嗯……啊!”那一霎那,孤独的性器被一个温热湿润的地方包裹,我原本一片漆黑的大脑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一声炸雷,实在忍不住大叫出声。 是那振雷后的甘霖,终将播洒于皲裂的土地。 见我终于有所表示,他更加卖力地吞吐起来,几个深喉,我险些把持不住在祁洛嘴里射出来,嘴里发出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喘息,原本抗拒的推着他的双手也紧掐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几乎要破皮出血。 还未攀至高峰,祁洛突然退出来,我眼睁睁着见着高高翘起的性器离开了那舒适快感之所,心中一阵失望的麻意,下腹更是灼得厉害,却不愿开口乞求。 他看着我的脸,好像洞悉了我的想法,轻轻摸着我的下颌,双眼迷离,道:“这样舒服了吗?” 我闭上眼又转开头,注视床头的纸巾盒,道:“并不。” 祁洛低笑一声,两指蘸了什么滑滑的东西,抚上我熟透的糜烂不堪、被操弄的无法闭合的肛口,道:“我以为你会求我,看来还是我让你不够满意。” 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愈加恐惧,好像再让他进去一次,我便会被折磨的肠穿肚烂。我拼命地摇着头,想摆脱他的禁锢。 他用力按住我的双腿,抚起胯间那杆紫红色血管虯结的金枪,在我烂红的那处磨了磨,一个直挺身,低喘一声,一口气深深地插了进去。 “啊……”我忍不住开口出声,一半是痛呼,一半哽咽着的呻吟。刚才在浴室,倒也不是没有被他干得这么深、这么用力,但是现在的感觉好像完全不同,不知是不是他良心发现,抹的润滑剂终于起了点作用,后穴那种撕裂的痛楚和层层叠叠的瘙痒都缓去了些,有蒸腾的快感氤氲起来,那火热的阴茎操进去,身心那种深深的空虚感得了充实的给足。 分卷阅读34 面对面被他插入,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两颗心却隔得很远。我不愿看他的冷傲如希腊雕塑般的面孔,只能呆呆地盯着祁洛晃动的锁骨,随着他的进入摆动臀部,心中祈祷这场罪孽般的性爱尽快过去。 祁洛那话儿本就远大于亚洲男性平均水准,因为药力,尺寸更是到了一个可怖的程度。待他全部插入,我低头看去,见自己平坦的小腹似乎都被他插得稍稍鼓起一块。原本以为只有AV和小时候看小黄文中才会出现的画面,竟出现在了自己身上,我愈加觉得羞愤难忍。 见我眼神流连于此,他索性拽住我的手臂,探向我和他身体连结的地方。粗硕的男根和那小小一处嵌合得亲密无间,我只感觉摸到一手湿滑,仿佛摸到了腐蚀的强酸,连忙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再次把手收回来时,手掌上尽是血丝和透明的体液,还有因茎身摩擦肠道被带出的白沫…… “外甥,你流了好多水。”他平静地陈述道,凑近我的耳朵,压低嗓音道:“比刚才进去方便多了。” 我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场自爆而亡,下身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祁洛被我夹得低喘一声,似乎这样取悦了他,他继续道:“顾喆你好紧……不过,你这里很舒服。” “祁洛,闭嘴。”我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淡淡一笑,注视着我的眼睛,凭借着肠液的润滑,他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快,每次都是整根齐齐没入,我被他干得皱起眉头,额角背心汗如雨下。 祁洛透明的汗水从形状优美的锁骨淌下,飞溅到我的乳首上,有痒也有心理上的刺激。也许人体承受痛苦和欢愉的限度就是这样远超想象,哪怕已如此疲惫,我还是清醒地承受他凌虐的性事,甚至品出了偷腥后的甘美。 祁洛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插入时不断调整角度,或上或下,深浅不一,终于在一次退出时,我浑身猛地一抽,“啊”地一声呻吟,上次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霎时重来了一遍。我知他已经抵到了我身体里最敏感最隐秘的欢愉源泉,我很怕被他碰到那处凹陷,我怕自己会因为快感而向他屈服讨饶,我害怕自己因为享乐而忘记了此时的耻辱。 本手脚均已被祁洛操干的绵软无力,我使出最后一分体力去推他,道:“别,别这样,别碰那个地方,舅舅我不要了……” 他轻而易举制住了我的双手,将我的手臂搂上的脖子。祁洛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神情狎昵而漫不经心:“可是,你的身体告诉我,它很满意。” 又是一次又酸又痛的嵌入,一阵强烈的快意席卷而来,盛满丹田,溢出至全身,冰冷的手脚被这氤氲至血脉的快感回暖。一直没有得到足够满足的茎身终于笔直伫立,我浑身都舒服得颤抖,性器硬的发痛,眼眶存不住汹涌湿意,两颊都是淌碎满面的泪水。 我发出轻轻的呢喃,一只手勾住他劲健的背脊,另一只不自觉去抚弄自己的那根,被他按住后无法再动。我用不知是愤怒还是哀求的眼神望向祁洛,他冷酷地回视,如同掌控命格的无情的神:“用不着自己弄,只是操后面,我就可以让你射出来。” “你他妈的……畜牲……”我再无话可说,也不再与他再争,只是眼泪不住地流。事后回想,我都被自己丰富而不常表现的泪腺的吓了一跳,本以为我已经心如死灰,没想到还是会因为他轻易感到委屈。 “顾喆……”祁洛低低地唤我的名字,俯身用薄冷的唇吻去我的眼泪,尔后找准我那处,狠命抽插起来。我的分身抵在我和他之间,不时碰到祁洛坚实的腹肌和三角区浓密的毛发,又痛又麻。 食髓知味,在一次一次充沛的快感电击下,我情不自禁抬起臀胯去迎合他的撞击。前端在摩擦中获得快意,后庭强烈的痛爽让我恍若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上上下下的穿梭,何等极乐,何等痛楚。 泪眼迷蒙,不经意间瞟见穿衣镜里身影,双腿被分开到最大架在祁洛的肩膀上,随着他的撞见一下一颤,如同在风中无意识摆动的成熟麦穗。祁洛光裸的背脊上覆着一层透明的汗水,紧实的臀肌随着他的动作一摆一动,隔得太远,我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也不愿看清自己那淫靡放荡、在他身下张嘴求欢的面孔。 感觉到欲望在一次次的撞击和汗出如浆下逐渐攀至顶峰,我忍不住在不停地呻吟之中,夹杂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声音声若蚊讷,他低下头来与我接吻,唇舌相抵的温柔触觉,唤起记忆里无数个我们相处时碎片式的温存瞬间。 “现在舒服了吗?”他道。 “……” “那么,还疼么?”祁洛望向我,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烧红的眼角浮上一片浓重的温柔。 心酸楚一动,终于我暂时妥协,抬手紧搂住他脖颈,将他拉向我,两人紧紧相拥。 祁洛动手替我揉搓了几把,我那根在他的抚弄下,直直地抖动几下,眼看就要射了,祁洛面上闪过一丝狎昵,闪电般地抬手按住我顶端的小孔。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下身挺了几下,不得其法。欲泄不能的感觉逼得人发疯,况且,他还变本加厉地在我身体里鞭驰。我使劲去推他堵在那处的手,“我日你……让我射……”他压得更紧,我只觉得自己那处像是要炸开,大腿内侧的肌肉微微抽动,肠肉不住地收绞体内的性器,我平凡的肉体根本无力盛享这般如同宇宙毁灭般的快意。 意识再度变得很模糊,我两耳仿佛置身于真空,连自己是哭是笑,是恳求是叫骂,都再也记不清楚。 不知被这种灭顶般的感觉折磨了多久,祁洛紧紧按住我的腰,如同打桩机一样捣了几十下,小腹下身被他摆动的囊袋撞击、操干的直响,我猜他可能也要到了,抓在他背后的手指深深嵌入肉里,“出去射,不要……不要在里面……”听到自己带着哭腔求饶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年迈老叟。 这等央求今夜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我是累了,唯一的观众却好像孜孜不倦。但如果他会有所反应、有所犹疑,那恐怕就不是祁洛了。 他大力一顶,一下子抵到最深处,我感受到他在颤抖,一股炽烈的岩浆喷射到我的身体里。同时他终于松开了手,我被摁得发麻的茎身措手不及,先是无精打采地抖动了两下,我双唇微张,随之“啊,啊!”地无力一声,这才射来几滴,之后才是一股,紧接着一大股。 那种失禁般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不得不承认,这是无与伦比的巅峰,是我此生前所未有的高潮。等我回过神来,祁洛的 分卷阅读35 胸口、下巴都是白色的浊液,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揩拭掉了唇角脸颊处的精液,将食指插进了我的嘴里。 在家就没怎么自己解决过,我泄出那东西又腥又咸,我抗拒地闭上了嘴,偏偏他还在我嘴里一抽一送模仿性交的姿势。我瘫软在他身下,浑身无力,唯一能动的就是牙,遂狠了心一口咬了下去。 起初我只想威慑一下祁洛,没下狠心咬,没想到他巍然不动。我心头一愤,两排牙齿用力咬合,祁洛连脸上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是这么俯视地看着我。 渐渐地,我在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有液体自嘴角溢出,下颚也酸痛难忍。祁洛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另一手摸了摸我的脸,手心皆是冷湿的汗水,他对我道:“那时候,你咬的也是这根手指。” 我一惊,小时候的种种如同老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下意识松口,祁洛的手指已然鲜血淋漓,有白色的筋肉从伤口处翻出,只是多年前的老伤疤仍然清晰可辨。 祁洛用手背蹭了蹭我嘴角的鲜血,轻轻地抚弄着我的嘴唇,我感觉他几乎用自己的血在我嘴上涂了一层。正忐忑着,祁洛猛地低头吻了上来。整个口腔尽是血和精液的味道,他却毫不在意,吻得专注炽烈,舌头搜刮过敏感的上颚,舔过一颗颗牙齿,追逐着我闪躲的舌头交缠不休。 我被他吻得缺氧,大脑嗡鸣不已,冷着面孔哑声道:“别亲了,否则我咬断的就是你的舌头。”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手指的血已然淌满了整个手背:“也行,如果这样你能觉得公平。” 我别开脸,大概是祁洛此举太叫人无力招架,我只觉得心疼,对他。这种感觉甚至超越了下身的撕裂感和酸痛。 泄身之后我们都疲惫至极,他保持着插入的姿势,扣在我腰间的手臂如同枷锁,手指的伤口仍在淌血,我很想叫他从我身上下去,去包扎一下,推了一下,见他纹丝不动,也不肯主动再开口说话。 本以为,我和祁洛,会从一个吵吵闹闹的相识,到拖拖拉拉相恋,最后厌倦之后再平平淡淡的分开。只是自今夜以后,那颗才钻出土壤的嫩芽,被因缘际会,被人心造化,被我们,给亲手掐断了。 扪心自问,如果祁洛要我,我的确愿意为他承受,我可以不再退缩,可以甘心屈于人下。只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性格骄傲如烈阳,宁折不弯,从不曾妥协,对待自己如此,对待旁人更是,所以我常怪他苛刻的不近人情。 那药也是我亲手递上,旁人不配在这出闹剧登场。怪不了谁,怨不得谁。我并非执着于一个死胡同看不得乌云消散之人,也没有在遭受强暴之后,马上对他喜笑颜开的准备。 大抵从此,他在心口亲手刺下的温柔一刀,会随着时间逝去结成丑陋虯结的疤,终生盘亘于此,无法抹去。只要一低头,那种陈年钝痛便会再一次,又一次重上心头,时时刻刻提醒我,他是年少错爱,他是毕生不忘,他是我的,祁洛。 亨伯特可以用生命之光,欲念之火,用罪恶与灵魂,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念出他一生一世的万般柔情之源——洛,丽,塔。 而我无力无法,我的祁洛,很抱歉,我连开口都觉得万念俱灰。 在97版电影的结尾中,男人握着枪瘫坐在车里,双眸暗且涣散,颤抖的手捏着少女的钢丝发卡,上面还夹着她的发丝。男人呢喃着挚爱的名字,表情宁静而满足,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得偿所愿地死去。高中时看到这里,我只是默默关掉了播放窗口,那一年不懂,可能现在也不懂。 不过,我猜,从此生此夜开始,我会用余生去解读。 太累太困,从内心到肉体,我侧过脸,枕着未干的枕头,带着满身脏污的体液,顷刻便在祁洛圈囚的怀抱里睡着了。 本以为我会梦到些什么,却睡得又黑又沉。天色微明之际,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浑身酸痛不已,感觉到他软掉的阴茎还夹在我的身体里,我摆了摆腰胯,想把东西弄出来。祁洛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我怕碰到他手上的伤,不敢再动,便维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再度睡着。 梦与醒边际,他好像亲了亲我的额头,终于从我后面退出来。我睡得如坠深海,浑身泡在海水里,四肢被黏黏糊糊的水草死缠住,无从挣脱,无从解脱。到后来,我好像听到自己梦呓了一句:“我不再喜欢舅舅了。”那语气竟十分的委屈。 祁洛搂着我的手臂紧了些,嘴唇挨着我的额头,隐隐说了句:“对不起。” 清醒后回想,只道自己愚蠢的可笑,连怒诉都好像在撒娇,那些愤然都被缓冲成了抱怨。委屈有什么用呢,委屈只对在意你委屈的人才有用。我们都这样了,我再如何,不过是暴露自己的软弱和不堪。 你撕开重重伤口露出一颗心给他看,殊不知他只爱外壳新鲜,这般,反倒还嫌淌出热的血,又腥又脏手。 我只想知道,我和他爱过的那些,是否有一点点不同于往。 太阳终于穿透阴云铺洒大地,眼皮被攀上窗台的日光照射得眼前一片血红,我猛地睁开眼,彻底醒过来。腿间的乳白的体液,经历过一夜已结成了干涸的壳,薄薄地覆在皮肤上。皱而凌乱的床单和满地衣物提醒着我昨夜种种。 眼前的场景刺的我脑中嗡嗡作响,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后穴胀痛和撕裂感还未消去。在这荒谬的空间里,手脚绞缠的舅舅和外甥,赤裸的我和他……我木然地笑了笑,强迫自己不去想。面部表情牵动嘴角的伤口,这很好,身上每一处伤口,每一阵疼痛,都在叫醒我,更清醒些,不能淡忘了这污秽破碎的一夜。 挪动着酸痛的双腿,我从一堆衣服里抓出两件套上,穿裤子的时候抬腿实在很疼,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祁洛已经醒了,原本静默地在床上看着我,见到此景,准备下床来扶。我闪身一躲,手忙脚乱拧开浴室的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顾喆。”祁洛在门外叫了我一声,顿了顿,道:“需不需要我帮你。” 他的声音如影随形,没有愧疚,没有讨好,平淡标准如背诵课文。我坐在马桶上捂住耳朵不去听,可还是一字不漏的砸到心里。 这样客套的礼貌,我不需要。 祁洛静静等了一会,见我不语,又轻敲了一下门道:“我去楼下,有事情就叫我。” 我正等着门外的关门声,没想到隐隐听到他叹了一句,道:“我跟你道歉,但我……不会后悔。” 分卷阅读36 “滚!”我再也控制不住失控的心绪,顺手抄起一个玻璃杯奋力砸在门板上。 第10章 /难回首星期五又二分之一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澡洗的艰难程度,甚至超越了我在羊水里扑腾时,经历一番挤压艰难地看到这个世界。 镜中的男人,从脖子到胸口全是大片的紫红色吻痕,如同被一张不入流的画家泼洒颜料后遗弃的画布。小腹和背后有十余处淤青,烙在常年不见天日的白净皮肤处,更显触目惊心,仿佛这些伤处都充满了不可告人的故事,仿佛这个男人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哦,没有这么曲折离奇。不过是,被我误服春药的舅舅鸡奸了,而已。 肛口一碰就火辣辣地疼,我没有经验,也不敢把手伸进撕裂的肌肉那处去掏弄。据说精液留在肠道里会生病,我只能尽力冲了冲,反正也已经在身体留了一个晚上,现在再补救,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总之,现在无论做什么,我都抱着一股子自暴自弃如同轻生的念头。 身体上的体液可以洗刷,吻痕和淤青过几天就会变成泛黄的印子,后穴的伤口也总归会好,只是心里的创伤,不知何时能走出来。 我不想看到祁洛,不想看他那双眼睛,不想听他说话,不想再掉入这个致命的,以他为名的陷阱。 磨蹭着洗完澡,我找了件领子最高的衬衫穿上,将脏衣服胡乱塞进箱子,床单拆下泡进浴缸。草草收拾好一切,我用最轻的动作关上门下楼。 我住的客房正对楼梯大门,主客厅在另一边,如果祁洛在楼下客厅,他势必一眼看不到我,我便可以顺利逃走。 “你要去哪?”祁洛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用毛巾擦了一把,站在我的对面淡声道。 我低头看着脚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回去。” 他向我走过来,我不住地往后退,背心贴在门板,才发现自己再一次处于了无路可逃的境地。 祁洛那只受伤的手,一把按住我的行李箱,道:“徐老爷子今天在家,要请我们吃饭。他跟你爸爸也认识,你就这么走了,难免惹人非议礼数不周。传到你叔叔那里,也不好交代。” 他伸出另一只手,我连忙侧身躲开,只见那修长白净的手指在空气中顿了顿,少顷,握住了门把手。 “你大可以吃完饭再走,一顿饭的工夫而已。”他打开门,把我的行李放回房间,突然冷冷一笑:“徐家人大概都会到。” 不得不说,祁洛太了解我,他太懂得怎么扼住我的弱点了。 我想起很多次,我爹被我折腾的没办法,叹着气说:“顾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再事事让我操心。”尽管自从我老娘去了以后,他除了给我钱,不曾过问过多少我的事情。但他是父亲,他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闭上眼睛,练习了几次深呼吸,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了,祁总。”继续艰难地抬腿下楼。 “你现在要去干什么?”他快步挡在我面前,这一次,他没有伸手过来扶。 我有点厌烦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祁总,我要出去买药。”每走一步都要忍受身后的痛感,还要分出精力,和祁洛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问答,我只觉得可悲不已,可笑至极。 “你休息吧,我去买。”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好似还想再说些什么,终于不回头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想叫他也给自己处理好伤,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我望着几十节楼梯叹气,想着要不要学徐岱川从扶手上滑下去算了。最终我还是战胜了自我,尽管行走间牵动腿部肌肉痛得很,我还是拿出残疾人复健的魄力,加快脚步挪到了一楼。 茶几上丢着一包和天下,是祁洛常抽的烟,烟灰缸里有许多烟头,其中一个才刚刚摁灭,渺渺青烟挂在暗红的烟头上还未散去,空气里还有若有似无的烟味。我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点燃,想象他坐在这里吸烟的样子,我深深地吸一口气。 那时他在等我,今早他在这里又会想什么? 也罢,也无所谓了。如同卫生间垃圾桶里的玻璃杯碎片,再精巧的工匠也无法修补成原貌。我和他亦是,我们已经,面目全非。 和我出席过所有的家宴一样,上菜的步骤又长又繁杂,往往散席时还吃不完多少。男人永远在饭桌上夸夸其谈、指点江山,反复标榜着自己白手起家前的艰苦。女人们为了不弄花口红,小心翼翼地抿着汤匙,偶尔带着假笑,略一点头以示在听。我置身其中,没有话题可以参与,既不自在,也不觉得满盘珍馐如何诱人。 这次稍有不同的是,入座前,我和徐岱川同样的缓慢艰难的走姿引起了徐总的注意。 徐总指了指自家儿子,爽朗笑道:“他说他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一跤,小顾,你这是怎么搞的?” 祁洛正握着茶杯,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直着背,手扶住桌子,慢慢入座,道:“有点巧,我也是。” “啊哈哈,那你和小犬挺有缘分啊,岱川,你没事多跟你小顾哥哥沟通沟通、学习学习。”徐总拍着徐岱川的肩膀道。 徐岱川乖巧一笑,对我道:“顾喆哥哥,那我以后没事就多骚扰你,你不要嫌我烦啊。” 这个人大概有很多张面具,此时,他脸上戴的那张是父亲面前的好儿子。我目不错珠地看着他,少顷,慢慢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 祁洛手里的茶杯“咔”地一声被放置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 徐总又看了祁洛一眼,有点惊讶道:“贤侄啊,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了?你们仨是不是做了什么,被人打了?”转而又对一旁待命的助理道:“小黄啊,把医药箱拿来。” 徐岱川咳嗽了一声,祁洛摇摇头,紧抿的嘴唇都些泛白。 好在这时已经开始上菜,及时地缓解了我们几人之间秘而不宣的僵硬气氛。 饭桌上,徐夫人正在辟谷,除了偶尔抿一口茶水,其余时候都用笑眯眯的眼神注视着我们,面前的汤碗一动不动。我看着她机器般标准无暇的笑容,只觉得如芒在背,只得低下头,专注于解决我面前的那碗芥菜牡蛎汤。 徐夫人道:“小顾多吃点啊,别光顾着喝汤,年轻人多吃肉才有力气。” 并非我故意不吃,只是这桌上都是湘菜,红红火火一片,我要是此时破功,回去指不定一个人坐在马桶上抽泣。 我连忙笑道:“好,好,我自己来。” 分卷阅读37 徐夫人起身为我布菜,偏偏选中了离她最远的剁椒鱼头、尖椒辣子鸡丁。我看着那鱼头上的酸辣椒就发怵,又不好拒绝,简直进退维谷。 祁洛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对徐夫人道:“顾喆他这两天感冒了,可能不能吃的太辣。” 徐夫人愣了一下,道:“啊,那太过意不去了,这两天入秋多雨,你们多注意些……”又转而对一旁服侍的助理道:“来,小黄,把空调关了。” 我不想承祁洛的情,连忙抢先道:“没事,吃点辣椒好的快,我平时都是无辣不欢的。”为了配合自己的说法,我连忙低头把碗里的菜都吃了。 徐岱川看着我和祁洛这一进一退,“好大一出好戏”的兴奋劲儿溢于言表。眉飞色舞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尝了尝,道:“这土豆丝为什么没放醋,还没我姥姥炒的好吃。” 徐总听毕,也夹了一筷子尝,皱了皱眉,并不言语。 徐夫人笑笑道:“老李年纪大了,可能记性不好了。” 徐岱川凑近一点自己的父亲道:“要不咱们换个师傅,试试新口味?” “吃饭。”徐总并不看他,只是提醒了一声,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哦……”徐岱川耸拉下脸,低头猛扒饭道。 我看着徐岱川的表演只想冷笑,方才在厨房洗手,明明听到他对厨师说自己不喜欢吃酸,让人家不要放醋,还强调了好几次,现在却又落井下石反捅一刀。可能他这人就是这样,随心所欲惯了,以搅乱别人的生活为人生最大乐趣。 徐岱川吃了几口,好像又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桌上的四盘调料味碟道:“为啥每餐都要摆这四盘在桌上,根本没人吃。” 他这么说我才注意到,很多家宴上都会有这么几碟,包括醋、淡盐酱油、辣椒酱、芝麻油之类的,一般真没有人去吃。 徐夫人用眼光制止他,道:“岱川……” 他充耳不闻,继续道:“明明只有五个人吃饭,为什么要用15个碗?米饭和汤不能装在一起么?”那表情义愤填膺,宛如为徐家洗碗工讨回公道的正义斗士。 “你是不是就是为了显得你有钱?”徐岱川笑嘻嘻的对他老爹道。 “孽障!”徐老爷子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吃顿饭,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不想吃就出去!” 徐岱川摸了摸自己蹭亮的头顶,把筷子一扔,道:“正有此意。”说着就主动起身走了。 “你!”徐老爷子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徐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汤匙给丈夫顺气,一面对我们赔笑道:“不要管他,你们吃你们的……” 祁洛点点头,眼帘低垂,好像在看电视剧,屏幕里人物吵吵闹闹都与他无关。 我看着被徐岱川一脚踹开的餐厅大门,只觉得对他这举动十分不解。或许,有种人就是天生的weirdo,对这个世界满怀恶意,就跟他给我春药一样,之后撞见祁洛在我的浴室,被祁洛吓得从阳台上掉了下去,他觉得不爽了,便发泄在餐桌上,让所有人陪他一起不爽。 于我而言,一旦一个人被我划入了心里的黑名单,他再如何做些吊梁小丑之事,我都不再有探究的兴趣。 紫霞仙子说,我猜中了这开头,可我却猜不中这结局。 最初踏入这23号独栋小别墅之时,我还在内心悄悄想象,我和祁洛是否能有些进展和变化,始料未及,不到三天,迎接我的却是这样惨烈的质变——爱恨交织,不过与此。 无论如何,我将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有血和精液混合味道的地方,有祁洛的地方。 “咚!咚!咚!”窗户被不紧不慢的敲了三下,我拉开窗帘,徐岱川一张脸紧贴在玻璃上,两眼故意挤成斗鸡,鼻子被压成了可笑的猪鼻。徐岱川道:“顾施主,快放我进去!” 我没有笑,将窗户拉开一小条缝,冷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他忽略了我的问题,看着地上的行李箱,故作惊讶道:“你要走了吗!为什么?” “不为什么。” “哦,我知道了。”徐岱川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满脸狡黠道:“你和祁洛……你们昨天爽吗?” 我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心中一阵沸腾的血气,通通往喉咙上涌。我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他笑得很真诚,“可惜了,你不知道,其实我也可以让你……” 这句话和尚没能讲完,就因外力戛然而止。我的手紧攥成拳,指甲深陷入肉中,不过,代替我动手的是祁洛。 房间的门被他猛地拉开,撞在墙壁上,发生一声惨烈的“砰”的一声。祁洛一步挡在我前面,左手一拳砸在了徐岱川刚刚挤成猪鼻的鼻梁上。他出拳的速度又快又狠,我甚至可以听到手臂凌空划破空气的猎猎风声。 这一下力道极大,徐岱川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三步。他紧捂住脸,五官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 有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我看到这鲜红的液体有些反胃,忙转开脸。 “啊,祁洛!你打我?我爹都不敢打我,你竟然!”他指着祁洛怒吼道。 “是。你是不是下一句想说:‘我要去找我爹告状’?”祁洛冷冷地答道。 徐岱川听了,眼珠转了转,懒洋洋地擦了一把鼻血。那血流本只有两注,被他大力一擦,糊的满脸都是,显得面目可怖极了,宛如河正宇在里演的那个变态杀人犯。 他顶着满脸鲜血,突然莫名一笑,道:“不,我喜欢,我欢喜,我很满意。师傅就是师傅,我很佩服你,打游戏比我厉害,在床上大概也同我差不多厉害。” 祁洛的眼睛眯了一下,眸中寒星一闪,道:“你最好现在滚,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欢喜一次。” 和尚笑着举起双手,倒退着来到门口,反手拉开门把手,道:“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门被关好,房间里再次归于寂静。我们之间相隔不过三四步,我在等着他开口,趁早结束这场煎熬。 祁洛看着地上的箱子,若无其事一般,慢慢道:“不明天跟我一起走?” 我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他,转而道:“这不可能。” 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你先回去,在家里休息几天。等我回来。” 听着他与平时无异的语调,我既想冷笑,又感觉心痛的发皱。方才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我背对他道:“不等了,我会搬出去。” 他胸口 分卷阅读38 骤然起伏了一下,想伸手拉我,抬手又放下,道:“谁批准的?顾喆,我不会让你搬走。” 我压根没有心思跟他趁口舌之快,听到这话,真真是心如死灰,我们之间那一点缓和的余地,果然都是我的幻想。真的就是没有了,碎了就是碎了,捡不回来了。 “祁洛,你真的,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我看着他,如同透过他,看到了许多个自己,为他迷惑,为他怅然,为他欣喜,现在他们都齐齐地回望着我,眼含讽刺,嘴角带笑。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终于因我这副彻头彻尾的冷静和疏远而失控了,“你要我怎么办,你教我?在这种情况下……你知道吗,从第一次碰你那次起,我就从未停止过……冲动。” 我知道吃了那种药,不发泄会真死。我也知道,同为男人,他忍得多煎熬。我知他强势、霸道、不屑解释,这些我都可以体会,可我从始至终,在意的就不是这个。 这次争吵,滑稽得简直可以用鸡同鸭讲来总结,可能过往也是如此,没完没了的吵闹,又屈服软弱和解,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我和祁洛,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频道,我们的信号,自始至终就是不对等的。 我对他怒目而视:“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在你的炮友里可以排到二十几,三十几,还是四十几?你对他们也这样吗?强上了以后插着手等他们回来抱住你的腿摇尾乞怜吗?就是是个充气娃娃也要洗洗晾干才能再用吧?我告诉你,我不可能!” “如果昨天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就要找别人帮你?那个在广州等着你的K,还是在车库里亲你的那个?还是你高中同学?他们跟我有不同吗?你到底怎么看我的,你对我其实就也是玩玩吧?你不方便去找他,所以你需要我,你只是觉得舅舅和外甥新鲜刺激有趣,是吗?” 歇斯底里地吼完这一长串,感觉最后的力气都用完了,我靠着墙,无力地摇摇头,道:“你到底懂不懂,祁洛,你懂不懂什么是尊重?” 他望向我,眼里的血丝仿佛密不透风。一丝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投入房内,祁洛侧了侧头,半边脸浸浴在暗处,另一半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半是残忍,半是哀漠。 “你要听吗?”面前的男人睁开眼睛,胸口因为深呼吸微微颤抖,睫毛在眼睑上垂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先问你一个问题,顾喆。”他望着我,眼中有未熄的光芒在闪动,“你喜欢我吗?” 见我转开目光,他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如同受伤的孩子,低头喃喃道:“可我喜欢你。” 祁洛的瞳孔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褐色,像一张网,我告诉自己,网上面装饰着无害的灌木和浆果,底下却铺满尖刀和猎物的尸首。 “第一,我没有二十,三十,四十个炮友,从来没有过,我也不想得艾滋。”他自嘲地笑了笑。 “第二,K之所以知道我在广州,不是因为我和他有联系,是因为他看了我的朋友圈。”他拿出手机滑动解锁,那是一张没有配文的照片,底下的定位是广州。照片上是一个人侧头看着车窗外,因为车厢里没有开灯,在窗外飞驰而过的黄色路灯和霓虹光晕下,那人的侧脸只是一个黑色剪影,看不出细致的五官轮廓。 我一愣,这张照片上的人不就是我。看日期,正是我们刚下飞机,从机场去番禹别墅的路上,当时下着雨,从桥上可以看到雨夜中的小蛮腰,我出神地看了好久,心想着怎么样用长焦拍广州塔的夜景更好看,全然没有注意到祁洛的偷拍。 因为我的朋友圈里乌烟瘴气,不是养生辟谣,就是微商减肥药,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了,只偶尔固定点开几个朋友的相册看看。 偏偏如此,便错过了祁洛的这条。真是造化作弄。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继续道:“第三,K,在车库里的人,高中同学,他们是同一个人……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大二那年的事。上次他过来,纯粹是公事,他是艺人,运用人脉要出席我们总部的剪彩,被我推了。被你撞见在车库里……是因为当时有人在拍,他故意的。一直没有删他的微信,这点我无话可说,但是我的确没有在那次公事以外,再跟他有过任何的联系。” 祁洛习惯性地挑了挑嘴角,自嘲道:“我真的没有解释这些的习惯,以为你大概也不会想听,没想到,现在要这样一五一十说出来。大概是我给你的安全感太少。” “总之,”他有些不习惯地停顿一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经验丰富,我也没有别人,我现在……只有你。”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承认,嫉妒和愤怒这种人类低级的情绪主导了我,我再次道歉。顾喆,对不起。但是,很早以前,我就想对你这样……我不是说着玩玩。” 末了,祁洛道:“至于你信多少,随便吧,”他垂下手,眼角有一丝来不及隐藏的悲伤。 我看着他,绝望地发现,不管怎样的境地,不管我们之间多么糟糕,他的任何样子,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两相对峙沉默了片刻,我冲他勾了勾手指,道:“你昨天不是说公平吗?你过来。” 祁洛毫无防备地走过来,我道:“让我打一拳。”他站定不动,我对准他在我心里近乎完美的脸,攒足了力气,撵紧拳头一记老拳过去。他梳的蚊子都打滑的头发凌乱散落下来,稍稍遮住了光洁的额头。 祁洛的半边脸被打得猛地侧过去,少顷,转向我,平静道:“好了吗?” 思忖了一下,我依然觉得不够解气,道:“再来一拳。” 他纵容地摊手笑笑,这次我仍旧没有客气,我看着鼻血从祁洛挺直的鼻子淌落,半边脸慢慢肿胀起来,冷声道:“就先这样吧。” 抑制住马上要心软、要瓦解掉憎怨的冲动,最终我留下一句“把手好好包一下,别用创可贴了,不透气”,便匆忙落荒而逃。我猜他不会叫住我回头,好在真的没有,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始终颤抖的手,伸向他,抱住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还是他,从少时起,那个骄傲的,飞扬的,不为谁驻足的,我的祁洛。 返程的飞机上我睡了很久,窗外的云很美,可惜我忘了欣赏,不知它是否悄悄地变幻成了人们想念的形状。 闭上眼睛,祁洛的脸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他悲伤的样子,冲我微笑的样子,抬眉毛的样子……我忍不住想,徐总看到徐岱川和祁洛两人都挂着两条鼻血出门,会不会觉得啼 分卷阅读39 笑皆非,以为我们真去抢劫了银行。 空姐好心地为了拿来了毯子,我侧了侧头,靠着柔软温暖的纤维质地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我和祁洛在浴室里洗澡玩水,我一个劲儿拿水龙头砰他的脸,被他反手一勒摔了个倒栽葱。 醒来之后,我看着纸杯里微微晃动的水的波纹想了很久,不明白这个梦的寓意是什么,我们小时候是否真实发生过这一出?没有印象了。 窗户上雾气蒙蒙地一片,有细细密密地小雨滴落,乍一眼望去,好似初秋告别酷暑,等待严冬前飞溅的眼泪。 着陆之前机身稍有颠簸,我不由得想,如果就此发生空难,我是不是不用一个人出机场,毕竟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我的行李箱会不会觉得难堪,因为没有祁洛的助理帮忙抬它了。 邻座的小婴儿目不转睛地瞅着我,仿佛在我呆滞的面孔上洞悉了我这自私反人类的想法,十分不满地“咕”了一声,朝着围脖吐出一口奶。 第11章 /又来星期二 我告诉自己,我可以心软,只是一旦做出决定,便要言出必行。 最终我没有回家,哦不,回我的出租屋。下飞机以后给池峻打了电话,他家的房子还算空,虽然乱,但也能很舒服的容下我。 这厮顺利拿到下一个节目的合同约,忙到飞升。偶尔有闲暇还要去陆栎家搞卫生,据说陆栎最近又迷上了做菜,他俩正在研制一道豆浆煮鱼头炖豆腐脑,对我这摊粘在他家沙发上的烂泥根本无暇顾及。 “吉吉吉吉,你听我说,虽然这道菜的名字听上去很暗黑,但是真的很好吃,汤很鲜,我们陆陆可有天赋了,晚点带回来给你尝尝!”池峻拍胸脯如是说道。 当时我正躺在沙发上试图与葛优老师发出脑电波感应,无奈成果不佳,一直无人对接。我翻着手机淘宝,犹豫要不要买一件葛大爷京瘫碎花同款,增加信号发射幅。 这样也好,本有对英俊倾诉一番的欲望,看他这么兴致高昂的,我也不用费劲去组织语言,来跟他解释我和祁洛的事情了。 我“哦”了一声,门一关,兜兜过来舔我的手,我迷迷糊糊地去踹它,一个没留神,我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把地板上的灰尘都弹了三弹。 其实摔得不重,只是我很困,也懒得爬起来,想想身上穿的T恤也是池峻的不怕脏,就这么维持着死尸一般的姿势,在地板上睡着了。 晚上池峻回家一开门,看到我这个造型,大叫了一声,手里保温桶十分戏剧地应声而落。 “啊!吉吉吉吉,你死了?不不不呸呸,你别死!不死不死,别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不过是懒得开口理他罢了。池峻过来拖我,照理说这两天我茶饭不思,也该瘦了点,没想到这小子就象征性的使了下力,道:“我我我,吉吉,你挺住!我,我这就去喊人,啊不,喊学哥过来!” 我一听,连忙回光返照似地睁开眼睛,道:“祖宗,你别喊他……” 池峻特别善解人意地一笑,道:“没事的,其实他就在楼下,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现在应该还没走……”又把手机屏幕推向我的脸,道:“你看,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 不偏不倚地,那手机一伸过来,便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喂”地一声,那声音熟悉且低沉,这一声透过重重电波,像谁的一根修长手指,准确无误地,把心里扎着的那根刺又往下摁了摁。 我像被火燎到一样推开电话,小声对英俊道:“我睡了。”跳上沙发后,我用毯子把整个人都紧紧包裹,又想了想,把毯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两只眼睛,用口型道:“叫他走,我,不,见,他。” 池峻对我比了一个“OK”,一五一十举着手机道:“学哥,吉吉说他不见你,叫你滚。你到底对我们家吉吉做了什么?我们吉吉都生病了,学哥你为什么不哄哄吉吉,你是不是过分啦!” 这话听得我几欲吐血,哪有池峻这样的。不知祁洛对俊俊说了什么,之后他俩又一来一往聊了很久,英俊的声音很小,忽远忽近。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听不清楚,只觉兴味索然。从广州回来,身体恢复的很慢,总是感觉累,没一会儿,我便真搂着沙发上丑陋的手工十字绣猫猫抱枕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有一只手在摸我的额头,低低道:“发烧了。”那声音似乎带了点责怪。 那人手指上缠着纱布有些粗糙,磨的我的额头特别不舒服,手指很凉,像在冰箱里刚取出的冰棍。我糊里糊涂地听着,心里不服气,干这人什么鸟事,我发烧了怪我咯。 那人又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无非是按时喝水服药,明天醒来要去医院之类的琐屑之事,好像还说到给我带了些换洗衣物。我听着他说我饮食上的偏好,竟然无一不是,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没跟谁讲过,我爹都不知道,这人却记得事无巨细一清二楚,如若不是观察入微,不可能注意这些。我不由得十分讶异。 “他不吃洋葱……”我听到那个人隐约道。 的确是不喜欢吃洋葱啊,但是刚搬过来那会,祁洛难得下厨给我做过一次洋葱炒牛肉丝,那次我勉为其难吃了几口,意外发现洋葱也没那么难吃,于是多吃了一碗饭。 那人靠近过来,俯下身子,用尾指揩掉我眼角因为困倦渗出的一滴小眼泪,似乎又屏住呼吸,站在我旁边很久很久。我等得很不耐烦,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他,或者像以前一样做些滑稽的事情激怒他。怎样都好,不要这样的沉默就好。 可我不能,洋葱还是那颗难吃的洋葱,物是,我已不是那个我了,人非。 我听着他的脚步走远,听到门“咔”地一声关了,不知是安心还是失落,只得抱紧了那只圆滚滚的抱枕。渐渐地,困意如同在黄昏落日后的海水涌上沙滩般包围住我,这才终于睡着。 这天梦里我回到了十五岁。天气酷热,我睡在麻将凉席上,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督见落地风扇在头顶摇头旋转,我浑噩地坐起来,只觉得裤裆里黏湿不适,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睡了个午觉的功夫,便梦遗了。 在梦境中,我像是个看客,我看着自己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香的祁大爷,又轻手轻脚爬起来,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干净的内裤,走进了洗手间。 祁洛一直闭紧的眼睛,在极小声的一声关门声后,轻轻睁开。他看着洗手间刚刚关上的门,睫毛上下闪动,眼中若有所思。 分卷阅读40 半夜从沙发上被热醒来,被子被我踢掉了大半,我抬脚去勾,发现自己胯下还真黏腻冷湿了一片。心里骂了句娘,没想到这么大人还这样,随手翻了翻某人带来放在桌上的衣物,发现竟然还有内裤。 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沉睡,只有路边闪烁的橙色灯火还不眠不休。我看着眼前的夜景,睡意全无,那种患得患失的毛病又上来了,说不定他在家过的滋润的很,根本不记得还有一个合租的外甥,也不记得这个外甥被他给强上了,所以才这么主动的帮我送这送那,希望我不再回去的好。 猛地把手里的烟头一把摁在烟灰缸里,只觉得气闷,这样就算了,不负责任就算了,偏偏还要故意跑到我的梦里来找存在感,什么意思! 醒了个大早,难得早晨醒来不用上班,我伸直了胳膊腿,打算跑到楼下嗦个粉,重新拥抱美好人生。池峻还在卧室睡得像头死猪,听到我出门的声音,道:“吉吉吉吉,帮我带一碗上来,不要姜,多放海带,拜托拜托。” 见我未表态,他又撕扯着喉咙卖力扮苦道:“昨天,四点,才睡着……好辛苦的……” 我们楼下的粉店也是名声在外,上过省台的某档综艺节目,被那个全国家喻户晓的主持人伸着大拇指说好吃。老板也很有个性,每天限量供应,去晚了排队都不一定吃的上。 我拿了号,坐在座位上举着筷子拿手机,没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粉便打包好端了上来。一看碗里还有颗卤蛋,心中惊喜,这是老板娘被我的英俊帅气所倾倒,特意送的么,我收拾了一下脸上喜不自胜的表情,道:“老板娘,我没加蛋啊?” 老板娘朝外面努了努嘴,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给你加的。” 我连忙扭头去看,门口哪有什么帅哥,跑出去一看,倒是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从小区门口冲出去,我眼神不大好,车牌号也没细看。跟我一起来过这里嗦粉的,也只有祁洛了,这么急着走,可能是要去上班。 看着碗里酱油色的蛋,一瞬间有冲动想把它扔掉,想了想,蛋是无辜的,它只是安静地躺在碗里,它又不知道自个被大魔王祁洛给看上了。再说农民伯伯养鸡不易,老板卤蛋买菜不易,现在一个蛋还要一块五毛钱,我摇摇头,还是十分没骨气的把蛋咬在了嘴里。 上楼一开门,英俊正趴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我以为他在玩什么锻炼肩膀的手机游戏,边绕到他跟前,笑着说“娘娘,您的早餐来了。” 英俊把脸埋得更低,我感觉不对,伸手去扯他肩膀,他冲我摆摆手,充满男性气息的嗓音里逸出一声绵软的呜咽。 我吃了一惊,认识英俊这么久以来,他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整天只想着怎么哄我们开心。别说哭了,连眉头都没在我面前皱过。 “啊,池大美人,刚才好好的,你现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限定的小裙子没抢到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的,吉吉你别担心。”他边哭边抬起嘴角冲我笑,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的,嘴角绷得很勉强。 我扯了一把床头的餐巾纸塞给他,道:“英俊兄,莫不是陆小帅哥欺负你了。” 池峻撇撇嘴,道:“他要是愿意欺负我也是好的,就只怕我在他心里只是个路人,根本无关紧要。” “不会,最差也是十年同学,比路人总强一点,是结婚会发请帖的那种。”为了激他,我毒舌道。 英俊一听,嚎的更凶,一边哭还一边笑着道:“你看你,把我的睫毛膏都吓花了,现在化个妆带个隐形好贵好贵的。” 我拿他没辙,只好道:“有你这样伤心的吗,你到底是伤心陆栎还是睫毛膏?” “因为……成年人只能这样伤心啊……”英俊叹了口气,举着手机给我看:“他已经两天没有回我的微信了……只有我去找他,他才回勉为其难理我一下。不是有个电影叫做,说的就是我和陆栎嘛,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切,我还以为多大事,只能说池峻太把陆栎当一回事了。不过想想也无可厚非,暗恋了人家十年,心头上那一点最红最热的血都用来滋养梦中男神的塑像了,可以说,仰望和崇拜,无望、得不到回应的爱,都成了池峻生活的主基调。 当这个习惯被打破,当他和陆栎之间有了突破,他开始得到更多,他甘之如饴,但一旦打回原形,便比先前愈发难以承受孤独的滋味。 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当然会觉得米汤好吃,贪得无厌,才是人心。 我只得好言相劝了几句,譬如什么“天才的世界都是孤独的”、“陆小哥的心事你别猜”、“也许这是他欲擒故纵的方式”之类的烂理由,也不知英俊听进去了没有。他抽抽噎噎了一阵,突然话锋一转,道:“那你呢,如果学哥结婚了,你会去吗?” 我愣了一下,池峻果然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一直不点破罢了。 这个问题,我是有考虑过的。 “去的吧,我是他亲戚,他这么有钱,可以给我家带来很多人脉。我不去,我爹我大叔也不会放过我。”话虽如此,说着我还是心一颤,酸酸涩涩的,好像真的到了生死抉择的悬崖边缘。我想了想道:“还会包个大红包给他,祝他好好爱自己的老婆,下半辈子不要再搞基了。” 英俊怂着肩膀,对我道:“果然,你对学哥就是比针眼大一点的喜欢,你看你都不在乎,你都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问的我一滞,比起考虑祁洛结婚的时候是否要去抢亲,这好像更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说实话,虽然之前的误会解除了,祁洛也跟我表达了喜欢,但我压根没考虑过跟祁洛正儿八经的交往。跟他是不是爆了我的菊没大关系,我这人比较悲观主义,比较阴谋论,就好像总要换掉的工作,迟早要退租的房子,终归是留不住的人……与其那时候再伤神伤心,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用心。 打心眼底,我便是不相信爱情,过去不相信秦榛音,现在也不相信祁洛的。 搬家前没来得及带走的玩具,邻居家被我渐渐忘掉的小狗,我老娘在医院里被医生盖上的那块白布——它们教会我,不要相信什么永垂不朽,人生最平常的状态,就是孤独。 祁洛半夜摸我额头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之所以会来关心我,都是因为我们感情状态不明朗,我们都享受着目前这种暧昧,这种不用负责任的关系。等真搞到手了,他就该关心他的初恋男友在朋友圈里发没发烧了。 我故 分卷阅读41 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话不能这么说。其实祁洛的想法跟我一样的,他要什么,就会想方设法做到,他是那种不做没把握事的人。既然他不开口,也是知道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这就好比怀孕生孩子,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事儿。所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在乎,你明白啵?” 英俊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破罐子破摔道:“哪有你这样的,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小狼狗,像我这样有心的人反而像是笑话了……” 我任他抱怨,见缝插针道:“是是是,我不好。大情圣,快,来吃早餐先。等会粉就泡发了。” 请了几天假,离开我们那间又挤又破的办公室不过一星期,再回来只觉得连这里的空调怪味都恍若隔世。 萌叔一见我“噢哟”了一声,凑过来道:“这就回来啦?和BOSS出差好玩吗?广州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吗?你怎么还瘦了,噢哟这小下巴尖的……” 我躲开他要过来揩油的手,道:“滚滚滚,这两天感冒了,别来烦老子。” 见我语气不善,萌叔悻悻地走了,我小心地在自己座位上入坐,好在,凳子还算软,不至于太难过。几天不在,这些孙子把垃圾堆了我满桌都是,从上个月的客户资料,到维修办公用品报表再到不知是谁早餐吃剩的半个包子……我坐在其中,只能勉强在这堆小山中露出两只眼睛。 “这都谁的,自己过来认领,否则我一块儿扔了!”我嚎了一句,好久都没有这样大嗓门讲话过,咽喉仍在水肿,后半句嗓子打了岔,尾音九拐十八弯,惹得对桌新来的实习生妹子“嘻嘻嘻”一声窃笑不已。 我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下。萌叔坐在转椅上不死心地扭回来,挤眉弄眼道:“哎我说,你出了趟差,怎么嗓音都变了,是不是……”他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剪掉”的下流动作。 “滚吧你!”我一把抄起那半只发霉的包子,向萌叔砸去。 志猛同志一缩头,那只包子擦着他头发稀薄的头顶,斜斜地落在了一双细高跟鞋下。 那鞋的主人昂着头,甩了甩油亮的马尾,推了一下黑框眼镜,道:“何,志,猛,上班时间不要嬉戏打闹!你是很闲是吗?这个礼拜的指标完成了吗?!” “……”何志猛被自己的女神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耸着脖子垂着肩膀捡起包子扔进垃圾桶,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 怎么说萌叔也是而立之年的堂堂男子汉,我知道他也是有些脾气的,被张海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训,撇开他俩这层关系不说,即便是普通同事,也太不给萌叔面子了。现在他俩还在谈着轰轰烈烈的血性恋爱,这种相处模式,要想长远直至步入婚姻殿堂,我看悬。 见萌叔被自己呵斥成拔光了毛的斗鸡,海丽满意地点点头,抿紧的薄唇转向我。我被她看的浑身一凛,汗毛倒立,正打算溜回去干活,张海丽道:“顾喆,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琢磨着她语气,一般情况下,她总是这样不人不妖的,你在张海丽嘴里是预测不出好事坏事的,反正不可能是加工资就对了。 跟着那双尖细的高跟鞋走到办公室门口,张海丽停住了脚步,语气柔软了些,道:“进去吧。” “啊,”我被她看的一愣,道:“您不进去吗?” 海丽假笑了一下,道:“让你进去就进去,废话那么多干嘛,难不成这几天不见,我说话小顾就不听了?” 她这皮笑肉不笑的语气,宛如一辈子没有性生活的深宫嬷嬷,萌叔这个早泄不举的!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尽管千万个不情不愿,还是推开了门。 一抬头,有人站在落地窗户前,晨光透过层层淡云和蔚蓝天幕下笔挥洒万丈,正巧将那人的身形也括上一圈不真实的光膜。 西装革履,外套剪裁精良,将他修长的腿和宽肩窄腰都尽数显现了出来。光是背影,便自有一种品貌非凡的观感,刚让人忍不住绕到正面一探究竟。 当然,除了我。 祁洛转过身,那张雕塑般轮廓深刻的面容,露出一丝不常见的踟蹰,如同严冬冰面上被凿开了一条浅浅裂纹。 清晨的阳光太过刺眼,直射的我几欲落泪。我心道:就知道我不该进来的,因为一进来这里,我便控制不了自己了。 倏忽,他敛了敛心神,在张海丽的办公桌前坐下,十指交叉指尖碰在一起,道:“顾喆,关门。”他的脸隐在背光的阴影中,眼眸却熠熠闪烁,如同不慎坠入幽深古井中的宝石。 我后退一步,道:“我不想关门,祁总有什么安排,在这里说就好。” “我觉得,我跟你的对话,你不会想被别人听到。”祁洛白净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红木桌面,仿佛倒计时的钟声。“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关门。” 他这是这样,轻而易举制住我的软肋,这一点,有时候真真让人深痛恶觉。我深吸了一口气,反手关上了门。 祁洛咳嗽了一声,走向我,我抑制住逃开的冲动,他伸手将门反锁,手背不经意挨蹭到我的手臂。 “这几天在外面睡习惯吗?” 我摇摇头,“不劳祁总费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在家,没人打扰你看高晓松了,你应该挺开心的。” 他纵容地笑笑,望着我道:“我不习惯。” “你不在,我睡不着。” 这几个字硬生生把我心底堵着的那块大石敲出了裂缝,抬头看他,祁洛的眼神如同夜色中的萤火,既期待又游移。 “还在发烧吗?”大约是担心我排斥,祁洛后退了一点,与我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范围。 “挺好的,池峻给我买了药,他家风水好,我吃的好睡的香,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精神倍好。”我信口胡诌道。 “哦?”他并不恼怒,眉毛挑了挑,道:“那这里呢,好了吗?”他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投向我的下身,继而平静地回到我的面孔上。 本该愤愤,本该怒斥,本该尽快离开,可我却发现我的手指在颤抖,怎么也挪不动脚。 是的,在再次见到祁洛的这一刻,我终于承认,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那些无眠夜里的辗转,那些偶尔一闪即逝的心悸,那些恨不得灰飞烟灭的邪念,那些铭刻于骨髓的欢愉,都是因为他,我甚至从未真正怪过他,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在他对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便自然而然丢盔卸甲,缴械投降。 那是蛰伏于血液中蠢蠢欲动的磁力,在我一无所知地呱呱 分卷阅读42 坠地,在我与他终将在人生的轨道相遇,骨髓里远古的齿轮密码便悄然启动了,它们一毫厘一毫厘地转动,一寸一寸嵌合,被铸溶的铁汁沸烈浇灌,它们发出欢快而尖锐的蜂鸣——此生至此,难舍难分。 大约,在池峻家借宿的这一段日子,我亦是十分想念他,想念我们的家,想念房东那张布满灰尘的老旧沙发,想念祁洛卧室里准时响起的高晓松老师的京片子。 祁洛看着我,见我的目光迷惑又缓和,他试探性地靠近我一步,讲话时气流拂在我的颈部皮肤上,很痒:“我买了药备用,你在池峻那里,大概也不方便,要不然……我帮你看看?” 我想说不,但却开不了口,喉结费力地滚动,嘴唇发出无声的气流摩擦,我羞耻地发现,在他这句话最后几个字的同时,仿佛有一只手在胯间肆意挑逗揉搓,我竟然听完便半硬了。 心下不由得一声喟叹,顾喆啊顾喆,你他妈真是没出息,真他妈的抖M,不就被他操射过一次,你就逃不掉了。 大抵人性就如是,尝试过一次,屈辱不过三秒,便打心底爱上了一次次跨越禁区的快乐,还愈加贪得无厌。祁洛说我“口嫌体直”,也不是没有道理。 见我不拒绝也不表态,他在我面前慢慢蹲下来,缠着纱布的手指抚上我的皮带,非常轻地一声,皮带的按扣开了。 我想到那日祁洛误服春药后的狂暴,不由得战栗,他安抚性质地拍拍我的手背,这一次,我没有躲。 那温热的手指滑过我裆前,我试图用手去挡,被他轻轻推开,内裤里那包立即胀得更痛。祁洛熟视无睹地将拉链拉下,抬头用无波无澜地眼神看向我,下巴冲着我的内裤扬了扬,道:“自己来?” 这话如同巫蛊,我木然地点头将内裤脱下,胯间的阴茎一下子弹立起来,险些碰到祁洛高挺的鼻梁。他并不看那处,依然注视着我的脸,道:“这样没法……我需要你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想到趴在张海丽桌子上,用那种难为情的姿势,我如蒙大敌,骤然惊醒一般,道:“要不就算了……张海丽等会回来弄死我,我,我回去干活去了。” “我让她出去接客户了。”祁洛淡淡地反问一句,“算了?”眼睛再次不着痕迹地从我高扬的那处扫过。 “……”我不愿在嘴上服软,也不真不愿就此打住,就这么拖着挂在膝盖上的裤子,别扭地走到张海丽的桌前,一俯下身子,手撑在办公桌上,脸前就是海丽姐的爆乳艺术照。 祁洛看了看我,愣道:“你这个体位,不用这么标准。” 我一转头想骂人,见他丫的还带了副一次性手套。强暴我的时候不嫌弃,这下还讲究起来了?我有点气闷,血都往脸上冲,连耳朵尖都熟透。 祁洛不紧不慢地带好手套,取出棉签、药膏,药的品种还颇为丰富,有我看不懂的英文,其中最熟悉的,便是马应龙这三大大字。想我一世英名,竟然落得与痔疮膏为伍,真是无颜面对我黄泉下的老母亲。 我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嘟囔道:“不是上药吗,你到底……” 一股凉凉的油膏抹在了我肛口的褶皱,那熟悉的触觉令我一惊,强调道:“只是涂药!” 他“嗯”了一声,用棉签扒拉开后门那块臀肉,正经道:“恢复的还可以,大概快好了。” 这次这厮没想着揩油,动作快了很多,也并无太大痛感,我感觉到他三下五除二涂好了药,后退一步离开我,道:“你可以穿裤子回去上班了。” 我简直气结:“……” 他目光抖了抖,面上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继而淡声道:“我走了。” 我心一横,指了一下自己高高翘起的第三条腿,厚着脸皮道:“那我这儿怎么办?” 祁洛颇为玩味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慢慢扯掉自己手上的一次性的手套,动作优雅如同老式的英伦绅士。 他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要回家住吗?还要搬走吗?” 我想着那天他在浴室里啃咬我的耳廓那一幕,不知是羞愤还是性奋,半边脸涨红起来,嘴硬道:“不,要。” “是这样。”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那是野兽捕捉猎物前一闪即逝的危险预告。祁洛后退了一点,嘴角噙着戏谑狡黠的笑意:“顾喆,我乐意帮助你。” “不过,”他又扫了一眼张海丽放在桌上的艺术照,“这个场合恐怕不太合适。如果你愿意,我会吩咐秘书,楼上办公室的门,为你敞开。” 祁洛你他妈这只大禽兽!我又羞又恼,被他气得心肺炸裂,偏偏祁洛还要死不死地又补充了一句,若无其事道:“你要穿上裤子吗?我要准备开门了。” 欺人太甚!令人发指!不能和解!不能原谅!不能姑息!我和舅舅的这场战争,永不止步!我一头冲进了张海丽办公室的卫生间,心中的原子弹将祁洛送上天了千万次。 站在我和祁洛的家门口,我有些莫名紧张,明明我也算是这里的二分之一个主人,偏偏几天不来,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拿钥匙捅锁眼,都有些心神不宁。 下班前,我特意去祁洛他们那层楼晃了晃,据说是要开会,这下我才敢安心地潜回来拿报销发票和换洗衣服。 一开门,一只灰白的影子从我脚边闪电般地蹿过,乍一看我以为是下水道里变异的特大号老鼠,吓得差点嗷嗷大叫,后来一看这老鼠怎么还是卷毛,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和祁洛在宠物店救下的那只雪纳瑞。 外面正在下大暴雨,雪纳瑞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蹿,我见它嘴上还套着钢板,也不知淋湿是否会有事。我叫了一声:“蠢狗!!”见它毫无反应,想了想又唤道:“来福!回来!”这次它稍稍停顿了一下,侧头看了我,好像发现不是熟悉的人,又一头飞扎进了雨幕之中。 我暗暗骂了句娘,心说我把你从生死一线救回来,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不管了,从此我也加入狗奴铲屎官丧心病狂的行列了,遂心一横,撑起伞追了出去。 初秋多降水,雨水如同滚落满地的珠帘,斜斜地落下,不一会儿,我半边肩膀就湿了个透心凉。我打着伞艰难地跋涉在雨中,把小区里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来福的影子。 这狗大难不死,还花了祁洛一千来毛爷爷,就这么丢了,不知祁洛回来看到家里狗不见了,会不会像我一样举着手电淋着雨在小区里寻找?他白天上班这么辛苦,回来还要遭这罪。 我想了想,池峻说有的猫猫狗狗都 分卷阅读43 喜欢翻垃圾打滚,来福会不会跳到垃圾桶里去了?越想越觉得十分有可能,我随手找了根烧火钳,像小时候那种大街上的流浪汉,沿着楼下,一个一个垃圾桶看过来。 有水顺着雨伞的骨架流到手心,还有几滴砸在我的鼻头,我胡乱地抹了一把头发,哪里都找不到,不知要怎么跟祁洛交代。 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整个人又冷又困,我不禁自暴自弃地想:人和人之间,再牢不可破的血亲,再伉俪情深的伴侣,都免不了聚散离别。宠物这种生命脆弱的小东西,和主人的缘分恐怕更薄。 老娘说的没错,我根本不适合养小动物。我喜欢的只是给它们顺毛的温存,却承受不了和它们的分别。 正颓着,十分清脆地一声:“汪!”我欣喜地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Givenchy的鞋,然后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腿。平时绝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纤尘不染的,现在鞋面上却已沾染了泥泞,剪裁精良的裤脚也有洇湿。 那双鞋的主人走到我面前,一手举着伞,臂弯里趴着来福。我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见黑色雨伞下,祁洛的面孔上结着霜,目光由上至下俯视过来,如同悲悯而无情的神。 好嘛,入室窃狗,被人家的忠诚爱犬向主人通风报信,这下逮到现场了。 想想上午我还一脸忠烈地对祁洛说“我不回家,我要去池峻那里住”,现在便在自家小区楼下被抓了个正着,让我顾吉吉一世英名颜面何存。 我站起来,很想给他一个很酷的决绝背影,碍于心虚,开口便失了气势:“祁总,我回来拿点东西……”我一低头,头发上的雨水便淌到了嘴里。 舅舅大人不说话,就这么死命瞅着我,仿佛能在我脸上看出朵花来,或者挖出几支股票的上涨趋势来。我被他看得更虚,情不自禁摸了摸脸,难不成最近在池峻家长胖了?变得像祁洛心爱的高晓松老师了? 正想说“既然来福没丢……” 祁洛突然冷冷打断道:“有时候真想一脚踹死你。” 哪有这样一见面就凶巴巴的,我皱了皱眉,嘟囔道:“知道你不乐意看见我,我走还不行么?”说着就要转身。 他粗暴地拽住我的胳膊,转开视线,一把把怀里的狗塞给了我,空出一只手来脱外套,我见他此举,慌忙搂着来福,道:“祁总,不敢当,别客气……哎,你别脱了,脱了我也不会穿。” 他斜了我一眼,道:“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又把那件贵得吃土的阿玛尼硬披到我身上,道:“员工帮老板拿一下衣服,不算为难吧?” 那衣服上带着体温,须后水,我们共同的那瓶沐浴露,和祁洛身上特有的好闻的味道,我顿时语塞,所有胡搅蛮缠和尖酸刻薄的功力都被点了穴,风风雨雨也被隔绝在外,不复其扰。 来福不安地在我怀里拱来拱去,充分表达了对我嫌弃和不信任。 祁洛看了看小狗,眼中浮现一丝笑意,也不言语,忽然牵住我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心干燥温暖,被他牵着,好像被小时候蜡笔画的那个简单的、稚拙的世界给包裹住,笔下画出的线圈圈的蝴蝶会飞,流水几条波浪杠杠就很清澈,连空气都是五彩的。 我呆呆地任由他拉着手走在雨中,甚至都忘了要跟舅舅大人血战到底的初衷—— 因为,在这个瞬息,我忽然意识到,我们吵过架、上过床、互相用暴力让对方屈服或者低头过,也亲吻过、温存过、做了蠢事相视而笑过,好的、坏的、有笑和眼泪的,我们都共同经历。 总嘴硬着说自己和他不熟,但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比陪在我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厚重。 因为,做这些事情的身份,是情人,是家人,是老朋友,可我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拉着手,仿佛已看遍了阴晴雨雪,得以平平淡淡的在灯下,共酌一杯相守的酒。 往往让你最没有安全感的人,也正是能给你最多安全感的那个。 他所说的安全感,此时此刻,终于通通还给我。 门“砰”地一声关上,祁洛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道:“我去拿毛巾。” 我被他这难得温柔细心搅得相当不适应,只得低头扒拉着来福的毛,对它道:“啊,是该给你好好擦擦,可怜了。” 来福相当不屑地转过脸,目光殷勤地追逐着祁洛,留给我一个冷湿的屁股。 祁洛走过来道:“你是不是傻。”说着便把手里的毛巾盖在了我头上。我注意到他拿的毛巾是灰色的,自己的那条,祁洛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目光,道:“你的毛巾我放到洗衣机里洗了,应该还没干透,先将就一下。” 我任由他把我的头发搓成了一丛鸡窝,脸上虽还是悻悻的,心里却着实享受的紧。如果舅舅能每天都这样就好了,如果他能好好跟我说话,跟我商量一切,如果那天他没有一把将我撞在浴室的玻璃上…… 手机提示音“叮”地一声,我转头去看,池峻的微信:“啊!吉吉,我今天可能要加班到1、2点才能回去,你不要等我,但是也不要反锁门哦。” 再一看时间,果然已经不早了,我信口瞎掰道:“祁总,我要回英俊家了,一会没有末班公交车了。” 祁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池峻家不是跟我们家就在一个小区么?” “啊,哈哈哈,对哦,就是这样……”我夸张地干笑了两声,正欲扯掉毛巾走人,祁洛一把按住了我的手,先是顿了顿,指尖慢慢在手背摩擦,见我没有抵抗,才低头轻轻抱住了我。 刚好他站我坐,这一抱我的头便抵在了他胸口,脸贴着他柔软挺括的衬衫,甚至可以听到他一下一下清晰有力的心跳。 感觉到他的下巴抵在我头上蹭了蹭,让我怪不好意思的,一头脏兮兮的水也没来得及洗洗,不知会不会蹭舅舅大人一脸头屑。 祁洛又沉又磁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道:“别走。”那声音中满满是无处安放的恳切。 “可是,可是我怕你再一个激动,把我给……”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不会了。”他将我抱得更紧,“偶尔也试着相信我,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我一愣,从未见过祁洛如此用请求的语气跟我说话,脸上堆砌的笑容被卸下,心中尽是温柔的钝痛。我以为的那个只知道骄傲飞扬的人,原来也会为我而妥协。 顾喆啊顾喆,你看你,你只顾着自己伤春悲秋,从来没想过,祁洛他心里也是很难熬 分卷阅读44 的吧。 我反手抚上祁洛宽阔的背脊,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潮落潮涨,日升月沉,桑海桑田,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还没抱过……”我喃喃低语了一句。 “嗯?” “没,没什么。”我靠着他,摇了摇头。 还有拥抱,我们几乎没有像这样踏踏实实地拥抱过。 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过,这些都是我,想跟祁洛一同经历的。 不论明天,不论未来,只拥抱这分钟,拥住这一刻,足矣。 “汪!”来福不知是不是吃醋了,一下子蹿过来咬祁洛的裤脚,又碍于嘴上的钢板,急的满地乱转。我看着它的蠢样直乐,这蠢狗也有些作用,起码搅合了气氛,我也回避掉了直接回答的尴尬。 我指了指来福,道:“它就真的只认这个名字了?一只雪纳瑞,叫来福,太有本土气息了吧?”来福真是遇人不淑,都是胡一鑫的锅。 祁洛摇摇头道:“其实它还有一个英文名,你叫它也会有反应。” 我心中“哟嗬”了一声,果然,挑剔讲究如祁洛,是无法容忍自己的狗有这么个蠢名字的,忙道:“是啥,说来听听。” 他的眼角很细微地抽了抽,淡声道:“life.” 话音刚落,来福便配合地叫了两声,蠢兮兮地对它心爱的主人吐出了舌头。 我笑的捧腹。心想道: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死要面子,一直在等一个台阶,给自己,给祁洛。 于是,在这个下雨天,在这个合适的契机里——我捡到了一只狗,他将我捡回了家。 第12章 /星期四秦榛音 杯子里的冰块逐渐融化,有细小的水珠沿着玻璃壁悄然滑落,秦榛音低头把奶球撕开,又细致地用小勺在咖啡里转动。片刻后,她把砂糖包放到一边,这才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 我看着她的小动作,果然习惯就是习惯,秦同学是不爱吃甜的,这一点,五年前五年后都始终如一。 见她抬头望向我,我连忙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心中暗搓搓想着:奇怪,怎么出来买个盒饭,都能一而再地碰到几年没见过的人。 只听她感叹道:“国内的Macchiato总归不如我们学校门口那一家好喝。” 我笑了笑,道:“是吗?这么久了,其实我不太记得了。好像喝起来也差不多。” 秦榛音有点幽怨地看我一眼,道:“从前你对咖啡很讲究的,果然工作了就不一样了,时间真能够改变人。” 并不。其实我不爱喝咖啡,只是那几年常常熬夜,常备一罐速溶黑咖啡解乏,超市里的牌子被我喝了个遍,不知为何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哈哈哈哈哈,我大老板喜欢喝茶,金骏眉什么的,可能我被他耳濡目染影响了。”我随口打哈哈道。 提到祁洛,我想起了他上午开会时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我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大礼貌,一面企盼着何志猛能打个电话过来,让张海丽把我传回去,一面暗自揣度着秦小姐这次约我出来的目的。 又沉默过一会,秦榛音有意无意道:“这回见你,感觉你改变了很多。” “是不是成熟老练英俊了很多?”我开了个玩笑道。 “不只是这方面。你一直都是小姑娘喜欢的款,各个年龄阶段都有不同的味道。当时我两个室友都挺喜欢你的,没想到你会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正被秦同学夸得找不着北,听她的口气要追忆往事了,连忙心下一凛,着想岔开话题。 没想到紧接着秦榛音话锋一转,道:“上次跟你一起的,是你的男朋友么?可能我这么问有点冒昧,不过……” “不是。”我开口打断她道,“他是我的上司。” 上次追狗大战后,我和祁洛的心结的确是解开不少,但我们间的距离感并未此消弭,一方面是工作又进入了连轴状态,另一方面,我深信过满则亏,这样若即若离也未是坏事。 “哦,是吗,我就猜猜,我还想你们挺配的。”她莫名地笑了笑,眼神幽幽道:“不管怎么说,你过得好,我才会觉得安心。以前如此,现在也是。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的。” “嗯,我挺好的。” “那就好,其实我这次找你出来不光是叙旧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我听着她这话茬,心里“哎哟”了一声,各种国产青春片中的狗血桥段从脑中一闪而过。 打感情牌啊,秦小姐这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了?鄙人身无长物,两袖清风,胯下的东西长得还不对,哪点值得她这么放低姿态来找我的。 腹诽虽如此,我还是客客气气道:“你尽管说吧,只要我帮得上忙。” 秦榛音揉着手边的桌布,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独立纪录片,剪了半个多月了,感觉不对,想你帮我审一下,不会太麻烦。在剪辑这方面,你的节奏感最好了,我们团队里的后期思维方式都太商业了,我不喜欢。 她顿了顿,道:“再拖下去,该赶不上电影节送展了。我就想请你看看,帮老朋友这个忙,不知你帮不帮?” 我有点意外,还是避而不答道:“上次看你们拍广告,以为你是完全搞商业这方面的,没想到你还在拍纪录片。” 上大学的时候,秦榛音就对独立纪录片很有兴趣,徐童的片子在国内搞影展时,她还专门飞回国,为了一睹偶像尊荣。只是做纪录片太费时,回报率低,属于费力不讨好的那种。我以为,像她这么精明的人,已经放弃做这个了。 当年和秦榛音一起看完是凌晨两点半,她对着片尾那行“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叹气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她听完我的话,突然扬起脸很阳光的一笑,道:“人都有梦想,我现在跟着这个团队,也可以赚点小钱,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还是熟悉的配方,我老娘笑起来也是这味道。 我怔了怔,秦榛音吧,她就是这种性格,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执行力很强。很多时候,明明看穿她有保留、有自己的小心思,对人爱耍小聪明,但还是会忍住不点破,就这么一次一次老实地让她如愿算计。 想当年,期末大作业,这丫头要去pub兼职,没太多时间做片子,都是我一个人挑两份工,顶着同组其他搭档的压力做完的。 回头她一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 分卷阅读45 我,咬着嘴唇道:“吉吉,我不能影响绩点……没有下次了,帮帮我……”我就找不着北了,一脑热让她写了导演,自个就写了个后期,结果那学年她拿了最高奖学金 我就拿了个B+。 于是,这么多年以后,我仍然非常没有原则地,被她约出来,现在又对着眼巴巴看着我的前女友,心软道:“那,我试试吧。你把素材给我。” 下班回家以后,我收到了秦榛音快递过来的硬盘,随手打开剪了一半的半成品看了看,第一个画面便是孕妇哺乳,涨奶的那一帧特写把我给吓了一跳,再往后面拖了拖,大概看明白了,我心说这丫头还是喜欢这些有争议的冷门题材。 主人公是一个在美国待产的中国女人,给有钱人做小三,为了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绿卡,特意去国外生孩子。美国有很多中国人办的月子中心,专门照顾这种孕妇,这个过程有主人公跟月子中心的冲突,也有一个人在国外待产的艰辛,整个故事线索挺有起伏的。 全部拍摄时间跨度差不多一年,素材也相当充分,拍的没话说,看得出秦榛音走了心。主人公也从一开始对镜头的抗拒、怀疑到后来的真情流露,这些都表现得有女导演特有的细腻和柔情。 但同时问题也比较突出,片子要表达的立意很模糊,焦点矛盾不够尖锐,立意高于人物,人物的表现又浮于表面。这些是前期筹备和经验能力的问题,不予讨论,但正是因为分别跟拍了几个主角,剪辑没有重点,没有以点带面,总体情节太散,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后期改进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秦榛音说了一下,说如果要改,之前很多剪辑的思路都要推到重来,秦榛音立马打了个电话过来,可怜巴巴说自己这方面实在不太行,想付费请我剪个初版,之后她再慢慢雕琢。 是了,这也是前女友的套路之一,步步为营。 钱倒是没所谓,剪个片子挣的钱,远远不如我们签下一个客户的提成,这些我在电视台熬后期的时候,就早有心理准备。 其实也不大费工夫,顶多就是熬几个通宵。这个片子如果按我那个思路剪,至少可以提高一个level,再加上我好久没有剪片子了,手痒的很,看到这一个多T的素材早就跃跃欲试,遂爽快答应说我试试。 家里用了三年多的破笔记本带大剪辑软件有点吃力,我便先把故事线理了一遍,又手写把几个大的转折点给顺出来,不知不觉,就搞到了晚上一点多。看了看表,我见祁洛还没回来,便想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会,没想到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拉我,我想着笔记本还放在桌上,便稀里糊涂回了一句:“榛音别催了,就快好了。”我们大学的时候做作业,我和秦榛音就经常这么对话的。 那人愣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脸,漠然道:“到床上去睡。” 他的手掌有点凉,手指上有疤,那触觉令我一下子醒了过来,一睁眼,见祁洛正看着我,大约是刚和客户吃完饭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 我有点心虚,又怕他不高兴要跟我同室操戈,大晚上的,吵一架就别想睡觉了。不等祁洛再开口,我连忙收拾好笔记本和桌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卧室。 倘若这个纪录片,只是我和祁洛之间的一个小小火捻子也罢,没想到,它还成功点燃了爆竹一样一点就炸的张海丽。 前面说了,剪辑还是台式机最顺心,女魔王这两天大概气血运行不畅,在办公室蹬着小高跟来来回回地撒火,我不敢触她眉头,只得抽午休的时间剪片子。 偏偏这天我叔过来办事,顺路叫秘书接我去吃饭,我把Final Cut Studio弹回首页待机,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听着我叔畅谈国家大事、事业抱负,边想着没剪完片子,这餐饭吃的食不知味。这个年龄的人,都有爱高谈阔论的毛病,譬如“在国家形势政策不够明朗的情况下,我们这一行,更要同舟共济……” 午后秋困,我听得迷迷糊糊,以为我叔说“我们更要主动攻击”,一下子吓了一跳,惊道:“哎大叔,您想干嘛?做触及底线的事,可是要蹲局子的,千万别不能做,大不了少挣点钱……” “你这傻犊子在说什么???”我叔大粗眉毛一拧,一拍桌子刚想骂我,萌叔的电话过来了:“顾吉吉啊,那个,下午头儿他们开会用的ppt你做好以后存哪了?” 我起身出了包厢,回忆了一下,道:“在我桌上那个东芝的移动硬盘里。” 萌叔说了一声好,电话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想了想,又叮嘱道:“我桌上有两个,另一个西部的是我私人的,你别搞错了。” “嘿嘿。”这孙子淫笑了两声,道:“私人移动硬盘是吧,有很多种子吧?我懂得,你放心,我就偷偷看一下。” “滚你的,我跟我叔吃饭,不聊了。”我压根没往心里去,萌叔这人虽然吊儿郎当又猥琐,但工作这方面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吃完饭回公司,我走到自个座位前,一低头,见电脑上插着的西部数据那个盘不翼而飞,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再一看,东芝的那个果然还在。 我叫了一声正低着头补指甲油的小王,道:“何志猛呢?” 小王头也不抬,比划着花里胡哨的手指甲,道:“跟着海丽姐上去开会去了。” 低头一看表,一点五十五,祁洛这个冷酷的祁扒皮,不就开个会还提前时间,他们一般端茶送水就要浪费几分钟,我现在上去应当还来得及。 屁股还来不及沾凳子,我又如同脚踩风火轮一样往上冲,才跑到会议室门口,脚下一个急刹车,我听到房内的内置音响,发出了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怕的声音。 一个男生,大概在读大学,他的声音有点青涩,有点腼腆,他调整了一下三角架上的单反的焦距,对镜头道:“榛音,祝你生日快乐,认识你是特别幸福的事情。这个生日我们俩在一起,希望对你来说是最难忘的一个。” 镜头外的扶着相机的长头发女孩儿笑了笑,声音宛如风中的银铃,道:“那你还会陪我过下一个生日吗?” 男生诚恳道:“当然,不光是下个,下下个,下下下个,一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时光如流水,光阴快如梭,一个月后,女孩儿找到了自己的灰姑娘,和男生分了手,他们成了在学校里见面点头的路人。曾经年轻时的誓言和喜欢,都成了硬 分卷阅读46 盘里积灰的笑话。 对,画面里这个傻逼而深情的男子,就是我。 进度条到尾,透过会议室门上的小缝,我看到祁洛一语不发地看完了视频,侧脸平静犹如冰雕。 少顷,他转而对张海丽,面色如常道:“张经理,这就是你打算在官网放的公司形象宣传广告?” 其他人不敢接腔,会议室里的气氛结了冰。张海丽猛地一转头,对坐在自己身后的萌叔怒目而视,随后站起来,一个九十度大鞠躬,低头道:“祁总,很抱歉,真的很抱歉……这是一个失误。” 萌叔缩着脖子,看看祁总,又看看海丽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额头上的抬头纹瞬时密了一倍。 祁洛身边的坐的全是我们公司的BOSS组,还有几个正在谈合作的老客户。我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其中一个跟我比较熟、脾气好一点的老总圆场道:“啊……这个小顾,上镜挺帅的,呵呵,其实可以找他拍广告,给咱们的项目省一点经费……” 完了,彻底完了。祁洛这人的本体就是个特大号千年陈醋精,这下再淋一千次雨,再找一千条小狗,我和祁洛都没法好了。我心跳的厉害,手脚发凉,胸腔里一阵冰冷,紧张的腹中一抽一抽的绞痛。 两个硬盘都是黑色,长得也很像,萌叔又有点儿粗枝大叶,拿错在情理之中。昨天过镜头的时候,只顾着看素材那个文件夹,完全没注意旁边那些,再说我对秦榛音的隐私也没有兴趣。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但是,你们这群资产阶级吸血鬼,开会就开会吧,没事瞎翻个什么鸡巴劲儿啊? 我不敢这时候冲进去受死,连忙拨通了祁洛秘书的电话,让人出来把硬盘送进去。祁洛的秘书比我大一点,我一般叫他尹哥。 尹哥出来,看着我,勉强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有情调的,做你女朋友很幸福嘛。” “没有,没有,年轻不懂事,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讪讪地赔笑了两声,叮咛道:“你快进去吧,别跟祁总说是我送过来的。” 迷迷瞪瞪地冲回办公室,每一脚都像是踩在雾里。一群崽子还不知道大难临头,个个酒池肉林的,不是对着空便当盒剔牙,就是扒着手机聊微信。我一头扎进座位里,也没了再剪片子的心情,闷闷地喝了一口杯里的茶,竟然都没发现是昨天的,就这么“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愣,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蹬蹬蹬”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我才惊恐地回过神来,手脚皆是冰凉。 这真真是一步两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砰”的一声巨响,张海丽一把推开门,把手里的文件夹一把摔在桌子上,恶狠狠地朝我这个方向剜了一眼,转头对缩着头的萌叔道:“何志猛,你到我办公室来!” 萌叔也向我瞥了一眼,那眼神不知是埋怨还是苦楚,灰溜溜的跟在海丽后面进去了。 张海丽那厢一关门,只听她的声音怒高了八度,穿透过门板钻进了每个八卦青年的耳朵:“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你每天上班到底在想什么?!” 萌叔不知怎么回答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张海丽又吼了一句,道:“何志猛!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你跟我说,写个辞职报告,我亲自给你拨下个月的工资!” 部门里每个同事,都朝着经理办公室那个方向伸长了脖子,如同被人掐着脖子喂食的鸭。 之后他俩再说什么,我也无心再听。我对一同回来的小李道:“祁经理呢?” 小李朝张海丽那边张望了一下,道:“应该还在楼上,你要去找他?哎,你别撞枪口了,我刚在楼上,祁总那个脸,寒的可以掉下冰雹渣了,这事本来就主要责任不在你……” 他还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我一股脑冲到祁洛的办公室,正欲敲门,尹哥把我拦在门外面,道:“领导正在里面跟总部视频谈事情……” 我急切道:“没事,我可以等!” 尹哥跟在祁洛身边也有两三年了,特别会看脸色,见我一脸焦急,叮嘱道:“那小顾你就在外面沙发坐一下,如果祁总不出来,你千万千万自己冲进去。” “好,谢谢尹哥,我保证。”我连忙举起了手。 在外间坐了一会,里面好像真的有说话声,我不敢探头探脑,也不敢凑得太近,只得在外面刷微博玩手机。 这时,秦榛音刚好发了条微信过来,道:吉吉,剪的还顺利吗? 我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回道:我看到你在硬盘存的那条视频了。 秦榛音:嗯,一直没舍得删,时不时会翻出来看看,没想到被你找到了,如果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你不要介意。 这还真给我带来好大一个困扰啊。我叹了口气,手指飞快地打字道:榛音,我会尽快把粗剪发给你,这条视频也希望你删掉。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留着没什么意思。 拇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我道:你不是问上次那个是不是我男朋友,他的确就是我现在喜欢的人,我知道你现在也过的很好,我们分开这么久,彼此都比以前过的更好了,这样就够了。我们以后也就不要联系了。 倘若我曾经因为不甘心,因为求不得而骚动,那么,在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早就不是我的有恃无恐了。 秦榛音,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门响了一声,我匆忙按了发送,抬头见祁洛站在门口,见是我,立刻欲关门。我一把扑过去按住门框,手指被门缝不轻不重地夹了一下。 其实不太痛,恰好我有点夸张地痛呼了一声。祁洛脸色一变,连忙开门握住我的手,见无大碍,又触电般地松开。 我像跳机械舞一样把手臂伸了伸,半个身子堵在门口,道:“舅舅,我们谈谈。”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如果你要说那条视频,我看了,拍的挺好的,真情流露,亲切自然,不必再跟我补充什么。” 我看了看正低着头在外面收拾文件的尹哥,忙将整个人都挤进门里,道:“不不不,我就说工作……说我俩的事。”反手将门一勾一带,一个故意的踉跄,我扑在了正抱着手臂满脸寒意的祁洛怀里。 他一脸戒备地将我扶正,后退一步道:“你有五分钟时间。” 我想了想,道:“视频是我大一的时候拍的。” “嗯,”祁洛冷漠地点点头,道:“你还有四分三十秒。” 你就装逼吧你。我心里暗骂了一句。 分卷阅读47 “后来没过四个月我们就分手了秦榛音根本不喜欢男的我就是个挡箭牌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上次碰巧遇见这次她拜托我给她剪片子我一时冲动答应了所以才会把硬盘放在我这里被何志猛不小心拿错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有这个视频粗剪剪完我就把硬盘快递给她不会再见面了!舅舅你别生气!真的!” 换了口气,我补充道:“我顾喆对天发誓,要是我刚才说的有一句假话,我,我永垂不举!” “还有,萌叔真的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如果要问责,我也有一半的责任。要扣工资,我和何志猛一人一半。” 我一口气连珠炮似的交代完这段遗言,抬眼偷瞄祁洛的表情,见他面上有解冻的趋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大着胆子道:“祁洛,你生我的气吗?” “你的直系上司是张海丽,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 哎哟,不错哦,祁洛竟然没大发雷霆,还真耐心地听我解释,本以为他本性难改,没想到这小子有进步。 刚想对他讨好笑笑,祁洛挑了挑眉毛,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和我和你,都没有关系。” “我们俩的事是……嗯,你听我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 正欲开口,手机非常不识趣地叫了起来,一看来电人:秦榛音。我握着手机去挡,但祁洛也看见了。 他有点疲惫地笑了笑,再看向我时仿佛已四大皆空,那眼神叫一个不沾人间烟火,只听他道:“你接吧,我们以后再说,反正也不重要。我出去一趟。” 看着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我心下有个小小声音喟叹道:顾喆,你知不知道,你让你的小舅舅伤心了。 自广州伊始,我们彼此在对方心上开了一枪, 他粗粗捂住自己心口的血,给我悉心缠好绷带。 而我呢,我放任自己的任性,我觉得不成熟天经地义,我不愿长大,我倚赖祁洛的偏爱和拥簇,我逼着他步步后退,我勾着手指,肆无忌惮地在他胸前的弹孔里抠啊挖啊,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止痛。 不是自夸,在潜意识里,我才是把自己当成了祁洛的有恃无恐。 “不接!”我嚎了一嗓子,把我自个也吓了一跳。 祁洛转头看过来,为了表现我的决心,我把手机调了静音,反手往后面一扔。我预估着后面是沙发,没想到一激动手一颤,力气使大了点,手机就这么飞了出去,猛地砸在茶几钢化玻璃边角上。 我的妈,我上上个月才买的6S!我心一痛,连忙安慰自己道:为了博美人一笑,手机算什么,等把领导哄好了,让他给我涨工资买七凤! “重要的!” 我一边从怀里掏出药瓶把药片往嘴里囫囵倒,一边问道:“舅舅,你说你让秘书为我敞开办公室的门,还算数吗?” 他大概以为我要服毒自尽了,连忙过来掰我的手,道:“你吃的什么?” “你要赔礼道歉,就送我一颗卤蛋,是不是太小气了?”我费力地和着唾沫吞咽着嘴里的东西,道。 “你说你喜欢我,真的是认真的吗?”我继续道。 祁洛被我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按着我的肩膀追问道:“顾喆你先告诉我,你吃了什么?” “春药。”我把手里的药瓶随手一扔,一把把他按在沙发上,道:“一块五的蛋不够吃,拿你自己的蛋还。” 这药的确立竿见影,一吞下去,即刻就有一股热气随着丹田直往下身乱蹿,比我之前想象的快多了。我甩甩头,仿佛可以听到自己耳朵里有水蒸气扑出来,整个人就像被人抽了一百个大嘴巴,既愤怒又兴奋,脸上的血往天灵盖冲,下身的血往鸟上冲。胯下又痒又痛,乳头也有点发胀,恨不得立即出去裸奔跨栏跑圈五十圈,或者跳进马厩里做一匹只会啪啪啪的种马。 怪不得祁洛那次会如此失态,也不能完全怪他。 见我急着扒他衣服,祁洛按住我的手,一脸不可置信道:“顾喆,你这吃错药了?” “没有。真的是春药。”我急吼吼地答道,下半身已经开始有了反应,我胯坐在祁洛身上,忍不住地挺身去蹭他裆前的鼓包。“你看,这效果还挺不错的,肯定不是假货。” “你突然这么奔放热情,我有点……不适应。”祁洛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怕什么,日一日就适应了。”我邪魅一笑,一把撕开自己的领口,果决优雅如同绿巨人,几颗扣子应声而落。 拉着他的手伸进衣领,往胸前送,我道:“你他娘的上次上我,我真有点阴影,每次想接近你,就觉得跨不过自己的那道坎,所以我买了这个,心说,我什么时候原谅你了,就吃了来找你。” 为了买这玩意,我做贼似的趁着晚上下班人少摸去了性用品商店,在门口转悠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进去,被老板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好久,结账的时候他对我说,他一度以为我是扫黄的便衣片警来着。 下体胀得有点发痛,我张开双腿,隔着布料在祁洛的身上磨蹭,深深浅浅地喘息,道:“你别以为……我现在是原谅你了……我还在生气的。呃,嗯……这次是我不对,我将功补过,这药我就提前吃了,上次那事还算数的……但是这件事,你……你不要不理我……” 这下公平了。我承认在两个男人的爱情里,我太过计较输赢,太在乎身为雄性动物的自尊和面子。我总爱跟祁洛较劲,就是不愿意表现出自己一丝丝软弱,不愿服输。这样硬碰硬的结果往往是,我们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既然他已经跨出第一步,那么我也可以改,天性如是,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愿意为祁洛做出改变。 “你这个……神经病。”祁洛深深地看着我,语气带笑意,我眼见他的目光愈来愈暗哑,“现在肯让我碰你了?” 这个时候他还在说这个,我心中喷出一口老血,忍住太阳穴一下一下激烈跳动的感觉,稳住心神道:“是啊,我就要欲火焚身而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祁大爷,你帮不帮?” 见他斜斜地勾着嘴角不语,我急切道:“我知道你这人抖S的很,是不是又要我求你?” 豁出去了。我抿了一下嘴角,凑近祁洛的耳畔,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他耳后的皮肤,故意拧着气道:“祁总,求你……嗯……给我。” 他的呼吸紊乱了些,眼神纠缠,抬手拿出手机,给尹哥发了条微信道:你带人去汇佳别墅一趟,把冰箱搬到新会所那边去。 分卷阅读48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道:走之前把门锁好,我这边有事。 汇佳别墅是祁洛的房子,从我们公司过去就要开一个小时的车,从新会所来回没两个钟头走不了人。我心里窃笑一声,心说尹秘书太惨了,是我对不起他。 “慢点,跟小狗似的。”见我拼命在他身上又亲又蹭不得其法,他拍了拍我的背脊,道。 祁洛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好听极了。他话音未落,便被我一把勾着脖子过去接吻,浑身热的简直要涨裂开来,下腹那股子欲火烧的穿透内裤,我的整个脑子就像煮沸的开水壶,“嗡嗡”叫的人意识不清,我听到自己咬着祁洛的喉结,轻声确认道:“舅舅,你要不要我?” 那声音骚的百转千折的,直掐的出水来,如果是平时的我,听得准一张脸几欲滴血分分钟割脉自宫。 他闭上眼,胸口轻轻起伏,仿佛听到这一句就已情难自制,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感觉他扶在我背后的手慢慢往下,像一股清凉的泉水,顺着我的裤腰往里钻。我嫌他动作太慢,自己解了皮带,腿间那东西急不可耐地弹出来,我站起来,把挂在脚踝的内裤甩掉,性器直对着祁洛微启的薄唇点啊点,好像在抱怨:含住啊,舅舅你怎么还不吃我。 全身已不着丝缕,却丝毫没有寒意,祁洛穿的严严实实,连领口的扣子都未解开一粒,工整到禁欲的程度,头顶的水晶吊灯在他白净的皮肤上投下一圈圈七彩的光晕,看得人目眩神迷。而他身上那个我,赤裸的身体映衬在深色天鹅绒沙发上,更显满满色气。 真不是我吹,自从上次被祁洛按在浴室里圈圈叉叉,跟他一比身材相形见绌之后,老子一直致力于锻炼腹肌,这段时间还是小有成效的。 “我想看你自己来。”像洞悉了我的想法,祁洛嘴角一勾,声线说不出的磁性魅惑。 我扭了扭胯,鼻息间逸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哼声,祁洛握住我的手移至那一处高昂的阳具,语气沉沉唤我“顾喆。” 妈的,我简直恨不得急的喷水,胯下那根已经胀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Size。 茎身上紫红血管根根分明,仿佛可以看到静脉下急速流动的血液。由于经验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和自己的左手寂寞撸管,所以我那活儿的颜色偏浅肉色,这时蕈状顶端已经如同一朵刚刚升空的蘑菇云,饱满、有力,一柱擎天,蓄势待发。 就差精虫上脑自爆而死了,但被祁洛这一声低唤,我又顿时被勾去神魄,任他揉圆搓扁。 自己来就自己来。我反手撑住祁洛的膝盖,左手握住男根,挺着腰用前端去摩擦祁洛的乳首,边一上一下的缓缓撸动。我眯着眼,看着铃口渗出的透明液体把他黑色的衬衫又洇深了些,胸中一阵激荡,禁不住小声地呻吟起来,整个身体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眼神积着劲儿,仿佛马上要把我生吞活剥。祁洛两手按在我的胯间,跟上次不同,他的动作温柔极了,先是在臀瓣上揉搓了一阵,随后指腹慢慢探入那一点幽闭的穴口,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上面慢慢打圈摁揉。 我这处本就相当敏感,感觉到自己肛口那一点短小的绒毛被翻来覆去地拨弄,那种瘙痒好像一直通过菊口蔓延到了心底,连前边撸管的速率都不觉放慢了些许。有些不适地向上动了动胯,“祁洛,嗯……”我叫了他一声,相当难为情道:“要么你就进来吧,别,别一直摸我的毛。” “好外甥,再叫一声。”他托着我的臀,五指如同羽毛在鼠蹊那一块轻缓划动。 “舅舅,祁洛,嗯……啊!”我浑身灼热如同被煮熟的虾,菊口禁不住随着他手指摩擦的节奏一张一合,在药力的作用下,我的身体和内心都迫切地渴望着被眼前的男人插入,填满,直至与他再攀上欲海的顶峰,哪怕化作浪涯尖端随着暴晒蒸发的水汽,也再所不惜。 祁洛亲了亲我那鸟的前端,有透明的前列腺液沾染在他唇角,被他伸出鲜红的舌尖舔去,真真是引诱至极,看得我头昏脑涨,亢奋不已。 正欲挺腰把自己再往那潮湿柔软送去,突然感觉一个凉凉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肛口,我一惊,转头看去,见祁洛手里正握着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尾部已直直插入臀间。 这钢笔也仅有手指粗细,对于我那处来说并不算艰难,只是又硬又凉,笔管上还有一道道凹凸不一的竖条花纹。经过祁洛的几次开发,我这里比从前敏感了很多,感觉到那要命的纹络被拥堵的肠肉层层吸附,却始终得不到满足,我不禁蹙起了眉头,两眼渗出泪花,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祁洛。 “你他妈……别往里面塞东西,到时候取不出来……”我粗着嗓子道。 “不会,有我。”祁洛好整以暇地答道,手指按着钢笔的笔夹,又往里按了按。 我伸手去解祁洛衬衫的扣子,“我让你这么玩儿,你怎么补偿我?”余下的半句,我昂首以待的性具已代替我说完。 他按住我的手腕,拍了拍我的腚,道:“夹紧。”说着,终于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我的龟头,抵在那小孔上反复舔吮。 我呼吸一滞,如鱼得水,连忙挺身将自己送入祁洛的口中,心中顿生一种暴虐的戾气,只盼再深一些,抵住他的喉咙用力抽送让他激烈咳嗽才好,把精液射进他嘴里让他一滴不剩地咽下才好,让他深深记住我的味道再也容不下别人才好。 祁洛的口腔又湿又软,唇舌搅动配合的恰如其分,我除了在一下一下的进出中稍微压抑一下低吟,其余智商都处于瘫痪待重启的状态。 “以前有人给你口过吗?”祁洛在换气的间隙,好整以暇地问道。 “啊……滚吧你……”我扶在他的后颈,艰难地喘息着答道。 “原来是这样。”他的舌尖在我的马眼上肆意抵弄,道:“我猜你接下来撑不过1分钟,你赌不赌?” 什么玩意儿?看不起人是吧!我心里骂了一句,一把按住他的头,把我的那活儿往里面送。 不得不承认,舅舅大人的口活太高超了,像我这样没什么经验的纯情少男压根招架不住。没过了一会,他几个深喉,我那玩意在他口中胀大一圈,忍不住“啊”地一声颤抖着缴械投降,眼见一丝精水顺着祁洛削尖的下颌淌到他的衬衫领子上。 同时后庭随着前端的高潮不住地收缩,那钢笔时而缩入时而又往外挤,已经在肠液和润滑剂的作用下变得水淋湿漉,光是要保持住让它不掉下去,我的后门便又酸又痒。 妈妈 分卷阅读49 的,丢人,丢人,这么快就射了。 擦了一把他衣领上的白稠,我用食指抚着他的嘴唇道:“酸不酸?” 祁洛摇摇头,我眨了眨眼,凑近他耳旁道:“可是我后面好酸,要不然……” 我的原意本是让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自己操进去,没想到祁洛故意曲解道:“锻炼不够,那就再加一根好了。”那笑容又勾人又狡黠。 他搂住我的腰,伸手又从茶几的抽屉下面抽了一支钢笔,他低下身子时,我胯坐在他身上,体内的笔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同起伏,又酸又麻,又爽又痒,磨得要了我半条命。 我一看是他平时用的最多的长刀研,底端细,笔杆粗大光滑,整个笔形呈鱼雷状,连忙讨饶道:“你光用这玩意插我,以后还怎么写字?” “以后我每写一个字,都会想到,在你里面的滋味。”他专注地注视着我的下体,答道,复而拍了拍我的腚,“放松些。” 我被他转了个个,变成了上半身撑扶在茶几上,脸朝着冰冷的玻璃桌面,两腿跪分于祁洛的两腿间,这个姿势有些辛苦,顷刻,脸颊充血,下巴脖颈被汗水洗过,大腿内侧不住颤抖。 略带凉意的手指一只捻住体内的钢笔笔帽,另一只捏住长刀研往里推,同时里面那只还没有一刻的安分,被他以打圈的方式在我肠道里研磨转动,待两只都插入时,我已浑身汗如雨下,本软下去的阴茎在身下甩了几下,再度硬挺起来。 一方斗室,音乐如水般流淌,盖不住交欢私语。浆液粘稠声清晰可闻,唇齿互哺魅惑丛生,空气里热度愈高,欲望不消反涨。 祁洛有些粗暴地捏住我的下颌与他接吻,两指推动笔帽在我身体里胡乱搅动,“唔,啊。”那钝圆的钢笔模仿着性器在后门抽插拓展,嘴里还有某人的舌头肆无忌惮地游走索取。 我死死撑住光滑的桌面,叫的孟浪,残余的理智和身体的热欲直冲天庭,嘴角不住地渗出涎液。 “舒服吗?”他用舌尖勾勒着我的耳廓道。 我先是点头,又死命摇头,眼中湿气朦胧,脖颈锁骨一片潮红。 不够,这样不够,我要的是你。 “两只钢笔就这样了……”祁洛顺着我的脊椎一路舔咬下来,用牙齿咬着我的臀肉。“那我呢?”他又道。 我被他撩得只想早登极乐,嘴里又是呻吟又是骂娘,一个没留神,竟然感觉他又湿又滑的舌头,先是勾勒着我的鼠蹊,随后一个游移,顺着笔杆,舔入了我敏感羞怯的肛口。 天哪,舅舅竟然在舔我这里……。从前只能这处脏污不堪,现在祁洛竟然为了我,低下他骄傲的头,张口,口我。我只觉半是感动,半是羞愧难当。 想开口制止,却禁不住软舌挑逗勾弄,我随着他舌尖的移动,一张一合地收缩菊口。大脑和肉体的天人交战之中,他的舌头如同游蛇,轻易将我的臀缝濡湿了个遍,仿佛有魔力,把那处幽闭变成了在水中张开口的河蚌,吐出内里的嫩红粉肉,等待着他的采撷。 前端早已硬的发痛,感觉到他的唇舌玩够了我后面,我那处死死含住那两只略有些分量的钢笔,我艰难地转过身来,揉搓着祁洛的硬热的胯间,他那里明明已胀的很大,却只是这么含笑看着我,除了呼吸絮乱些,既不催促,也不表示点什么。 隔着衣衫,我动手去捏他的乳首,埋怨道:“你这会倒是不急了。” 他笑意愈深了些,眼神如同幽邃古井,道:“急什么,看你……很有趣。” 尼玛,我心里骂了一句,不信我收拾不了你。将他熨烫平整的没有一丝皱纹的衬衫下摆,从皮带里抽出来,双手攀上他硬实的胸膛,一边捏住转动,便俯身去轻咬。 那乳头本是半硬,被我逗弄了一下,直挺挺地伫立起来,可以摸见深色乳晕上突出的硬粒。 感觉到祁洛的气息越来越乱,在我后面抽搅的手速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我有点得意地一笑,道:“舅舅,现在想进来了吗?” 他目光迷乱暗哑,扬起下巴去吮吸我的喉结,细细舔去我下颌的汗水,道:“好外甥,你来帮我。” 终于得到指令,焦灼的手指拉下他的裤链,释放铁笼中暴躁地拍动爪子的凶兽,祁洛烙手坚硬的阳具弹动在我的指尖,仿若炉中映热身体的明亮火焰。 “取出来。”我握住他粗硕的男根,咬着后槽牙,指了指身体被体温包裹的钢笔。 祁洛的眼神隐绰闪动,是暗夜里我亲手点亮的水中渔火。他不疾不徐地将笔抽出,那花纹从肠肉中剥离的感觉,轻轻敲打着我的神经,缓慢蚕食掉我所有的神智,简直要为他发疯。 如同虔诚地跪拜在神像下的信徒,体味着身体里煎熬的热度和空虚,我抬了抬臀,将后庭悬于他高昂的性器。 祁洛,我准备好了。 他的马眼处分泌缕缕清液,被我的手指均匀抹开涂在茎身,整根水光淋漓,如原始天成的艺术品,一毫一厘都透着暗示肉欲和欢愉特有的光泽。 臀缝夹住硕大的龟头,我撑住祁洛修长的双腿,试着往下坐了坐。 妈蛋不行,太大了。才刚刚顶在穴口,我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前戏已足够漫长,菊门经过足够的摁揉开垦,已张开含羞带怯的小嘴,急切等着他入港哺喂,但相较于祁洛尺寸惊人的那活儿,这里还是吞咽得太过辛苦。 祁洛完全不急于进入,仍然热衷于吮吻流连于我的胸口,胸前两点已被他肆虐的又红又肿,充分展示着我的渴望。 说让我自己来,他便全不催促,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脊背以示安抚。 我一面应付他的索吻,一面一小节一小节挪进,慢慢适应着身体内的热涨,感受着内里被这利刃破开的窒息与充实。 待吃到最后根部一点,祁洛始终隐忍着的眼神一动,猛地按住我的肩膀往下一压,“啊”地一声乱叫,猝不及防地完全结合,我和他均是一声急喘。 “不行,不,你等等,你先别动。”虽说我那里好的七七八八,但是受伤的阴影始终在心中盘亘。 即便祁洛不说话,但眼角都隐隐泛起了细密的血丝,背心亦是湿透一片,我看着他难耐的样子,于心不忍,又改口道:“我自己……动动看。” 他向后仰面靠着,嘴角微张,随着我们身体里共同的脉动呼吸,眼角眉梢说不出的诱惑风流。 我以一个骑乘的姿势撑于他胸口,上上下下地滑动。这个体位着实进的太深,我只觉得从下体到天灵盖,都被 分卷阅读50 这根粗大火热的玩意儿打通了。不过我这人体力不大行,才缓缓抽插过十几下,双腿便不住地颤抖,手臂亦是酸痛难耐。 “老李啊,之前报修的走廊灯就是这个吧……” “哎,是的,是这里。祁总办公室就在隔壁,讲话声音小声点。” 窗外不偏不倚地想起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随后便是工具和梯子挪移的声音,叮叮咚咚一片。虽然,窗户和窗帘遮掩重重叠叠,但我还是有一种赤身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慌张。 他娘的,什么时候修不好,偏偏调准了老子和祁洛办事的时间! 一紧张,我的后门就忍不住下意识收紧,下腹发出一声咕嘟的响声,祁洛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戏谑,突然他眼神一紧,托住我两条腿,猛地站起身来。 这一下他的性具在我那里不住打滑,我几乎都能感受到蕈状顶端抵在肠道里那种细微的触觉。两腿十分无力地支在沙发上,慌乱中只想寻求一个着力点,我连忙搂紧了祁洛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你干嘛?” “去那边。”他边说就边朝窗户边走,还不满地打了我屁股一下,道:“含紧了,别让它掉出来,好外甥。” “不不不不不不,那有人,我不去……”我连连讨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抱着我的臀,边掐边揉,力大无比,毫不在意道:“你还可以声音再大一点。”说着头还往窗边偏了偏。 我一惊,连忙闭上嘴,整个人老老实实地趴在祁洛的身上。他走到靠墙的红酒柜,托住我的肋下,将我往上一放,随后两臂将我的双腿分到最大,架在他的肩膀上,又一挺胯,重新进到最深。 “嗯,啊……舅舅,我这一百几十斤的人……这个红酒柜……会废掉……”我被他抵在了内里敏感处,电流击过下腹,整个人如同抖糠,两腿死死压住祁洛的双肩,凑近他的耳边艰难道。 “没事,刚好测试一下质量。”祁洛一脸道貌岸然地回答我,又邪邪一笑,道:“酒柜无所谓,把你干废掉,才是我的目标。” 他刚准备动,我连忙又掐住他的背肌,道:“但是,里面的红酒很贵!” 祁洛蹙眉想了想,认真点点头,道:“也对,你提醒了我。”说着他便随手抽出一支,作势拔出木塞。 我费力半睁开眼,仔细一瞅,是88年的opus one,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句,我家祁洛就是有品位。不少人论红酒,只知道拉菲,地位被国人捧得太高,反而错过了作品一号这样的经典。 他忙不迭将红酒倒入高脚杯,眯着眼,轻轻晃动杯身。除了胯间裤链拉开释放出的凶弩,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衬衫上也仅仅是多了几条皱纹。如果忽略还在他身下被他操干的我,那动作真真是又正经又优雅。 “想喝吗?”见我点头,祁洛品了一口,低首用口将酒渡给我。其余,扬手从我锁骨往下倒,流淌过下腹,猩红的酒水沾湿我们连结的下身,滴滴答答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那凉凉的触觉混合着红酒馥郁的味道,的确有种飘飘欲仙之感。但我顾不上品位,一口将嘴里的琼浆玉液咽下,指着下腹淌动的透明红色液体道:“是不是……感觉有种在奸尸的快乐?行啊你,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鬼畜。” 听我这么一调侃,祁洛有点哭笑不得,伸出舌尖舔了舔我腰上的痒痒肉,道:“是你说的不浪费。” 我被他舔的直抽抽,一扭腰,身体便碰到了那处快感的源泉,我一面喘道:“好吃么?opus one和我,哪个味道好?” 没想到他还真舔了舔嘴唇,分辨道:“你是咸的。” 我气得只想吐血,拉着他的胯往我那儿贴:“祁洛,你再不干我,才是浪费。” “嗯。”他眨了眨眼,道:“这是你说的。抓稳了,一会别叫。” 几次磨合下来,祁洛想要取悦我的身体,早已是轻车熟路。他把我的两腿掰开到极限,直插直入,每次恨不得进到最深,连同卵蛋一齐埋进去才好。我扭着臀,几下变向行驶,老司机便横冲直撞地朝着我的前列腺凹陷肆意驰骋。 房间里囊袋撞击股部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浪潮般的快感一波接连一波,仿佛云霄飞车在轨道的牵引下上天入地,时而如坠云雾,时而潜入深海。那是窒息和绝境都无法尽数描述的快乐,但又是黑暗过后重获光明的绝处逢生。他是操控船帆的桅杆,他是指向前路的标杆。 在这里,这一刻,他是只属于我的,我的祁洛。 一阵一阵的快意接踵而至,浓烈炽烈,从下腹发散,手脚充斥着快感激起的暖意。在祁洛的进攻抽间,我连激烈颤抖的力气都被剥夺,全身的感触都集中在我和他身体交结的地方。 这可苦了我,明明刺激的只想大叫,碍于外面修灯泡的人,我只能死死闭上眼睛咬住嘴唇,不去看祁洛那张惹人犯罪的脸。 他见我憋得两眼渗出泪花,一面抽送,一面还变着花样撸动我那鸟。听着肉体粘连的水声,我除了两腿紧紧夹住他劲瘦的腰,随着他的撞击送出自己,其余任何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喜欢吗?”祁洛摁揉着我的乳首循循善诱道。 “唔,喜,喜欢……”我被他操得像个傻子,嗓音里都是些支离破碎的词句。 大抵是我这样神魂颠倒的样子令他十分满意,祁洛淡淡一笑,语气认真了些:“顾喆,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被我干?” 同时在我身体里那根利刃要命的停住了,我全不满足,不安地抬着胯,含着眼角稀松的眼泪,咬牙道:“喜欢舅舅,也喜欢被舅舅操……喜欢死了……” 祁洛闭了闭眼,看不出是欣悦还是其他,我又小声求道:“舅舅,继续干我这里,操刚才那个地方。” “也许等做完了,我该再问你一次。”他如同自言自语,架住我的双腿,再度猛烈抽送起来。 “哎,老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突然,外面有一人道。我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 “没有吧,可能是管道里的老鼠,领导看见就不好了,赶明儿让清洁阿姨买些药来。”另一人答道。 这么大的响动,看来领导的办公室隔音效果不赖。我和他听着,同时会心一笑,仿佛回到儿时,我们做了坏事侥幸没有被发现那样。 他知我脸红害羞,还想方设法地故意用力顶撞我那处,巴不得我叫的更大声。我咬着祁洛的肩膀,轻轻在他背后砸了两下,断断续续道:“祁经理……这可是在你的办公室… 分卷阅读51 …给人听见了……您倒是……悠着点……” 祁洛一个深深挺进,粗喘道:“无妨,你就当,你这里面也进了老鼠……” 这厮真是……平时没见他话这么多。祁洛这糙话听着齁人也磨人,我心神一荡,险些把持不住精关射出来。 转瞬间,我发现,心底那块结好的痂不知何时已悄然剥落,露出新生的粉色嫩肉。性是打通人心关卡的最佳捷径,我好像不害怕舅舅了。 我们共同在笑意和周身的温暖中攀上顶峰,祁洛扣住我的臀胯,再一次深深射在最里面,那岩浆洪流灌进小腹,只想让人舒服的流泪。我咬着他肩膀,面对面挨着祁洛紧实的肌肉,亦是浑身战栗着射了。眼前只有白晃晃的光芒,腿间也热乎乎的一片湿泞。 这一次射出稀了许多,却如释重负,这一次,我终于亲身的、真切的,体味到性爱的美好。 当我们做爱,感受着你面容上纤毫颤动,或蹙眉或沉迷,每一毫的变化只因为我。细数你在身体里的每一下炽热脉动,伏于我上方起起落落,是一汪被日光染烫的海,将我包裹。 和喜欢的人一起,喷薄飞溅而出的汗水融合在十指交缠间,的确是咸的,也亦是甘美,的确是最幸福最餍足的事。 也许,除开享乐,性也可以让人成长。这种感觉就像是,夜里一个人行走于幽暗曲径,因为坚信暴雨中颠簸的小舟,将驶入前方璀璨万千的星河,因为背后贴着明月下狂舞的雪浪,因为骤然照亮海面的灯塔,所以我们隐去对未知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胸中升起满溢的勇气。 和他一起,终将抵达。 待外边走廊的灯再度亮起,我喘着气,扯了纸巾擦了擦肚子上的精斑,又丢了一把纸给祁洛,感慨道:“我总算知道你的感觉了,这药,太猛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药瓶,精准地投入了墙角的垃圾桶,“对身体不好,不准再吃了。再让我看到你买这个我扇你。” “这么凶。”我垂下眼嘟囔了一句,“拔屌无情。” 祁洛悠长绵柔地叹了口气,抬手捏起我的下巴凑过来亲我,亲吻充满了安抚的味道:“你啊,”顿了顿,道:“我等你,下一次心甘情愿。” 在办公室里放纵一刻,后续面对的清理问题着实让人头痛。首先是祁洛和我的裤子衬衫,全是我蹭射出来的粘稠白浊,沾的到处都是,好在他这儿有备用换的衣物,我俩身材也差不多,倒不是什么棘手的事。 其次是会客厅的沙发,听张海丽讲过,这张沙发贵的要死,三令五申让我们见祁总的时候,没事千万不要坐。这下上面除了有淫液,还有酒渍,我十分怨念地用纸沾着洗洁精擦了几下,心想着尹哥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切会不会欲哭无泪。 再次是祁洛那几只钢笔,上面全是体液和润滑剂。只要目光一落在那上面,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笔在我下身抽搅的感觉,脸立马红的跟番茄似的,大约从此茫茫余生,我都没法正视这类管状文具了。 祁洛一把捞起我,道:“先洗澡。” 落双腿仍酸痛不已,一站起身,便有汩汩浆液从下身淌出的那种不适感。在始作俑者的注视下,我更觉羞愤难当。 我如同香港僵尸片里的群众演员,刚僵着手脚走了几步,听到他叫了我一声,一转头,便被祁洛连哄带抱拖进了浴室。 光线适好,祁洛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伸手将他额前的头发全数捋成了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我愤愤地想:为啥丫的啥发型都好看,真不公平。 任由他拉着我往我身上抹沐浴露的泡泡,水雾让眼前的景象朦朦胧胧,我伸手捏了捏祁洛的脸,又摸了摸他的紧实大胸肌,好像这样才有了真实感。 温热的流水下,酸胀的肌肉仿佛舒缓了不少,祁洛让我转过身去,在我下身那儿按了按,一小股精水滴出来。感觉到他的食指在身体里勾勾弄弄,身体一热,我怕被他再撩出火来,后退了点,胡乱问道:“舅舅,你给别人洗过澡吗?嗯……我的意思是,像你对我……这样……” 开口听似无心,但实际上,这个问题却是我迫切想知道的。多少人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最终听的人都会不开心,可还是忍不住要追问一个答案。 在情与爱这个隽永母题面前,考生可以写出的答案有一万种,走出迷宫的门径只有一个——谁先动心谁先输,你我都是抖M。 他侧头想了想,点头道:“有。” “哦……”我嘴里无意识发出一个字音,胸腔里空荡荡的,整个人说不出的酸楚失落。 “齐迪迪。”他补充道,“没有其他人了。” 我听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齐迪迪是祁洛的亲外甥,刚满一岁半,满月酒的时候我还抱过他。 “真的?” “嗯。”他一把揽过我,两人在温热的水流中赤裸相拥,“只有你。” 心中的坚冰被温柔化开,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两颗心以一个同步的频率稳稳跳动。 于是我开了口:“祁洛,广州那次……其实我不是不愿意,只是那时候我们在冷战,很多话都没有好好来得及说清楚,我心里对你有许多误解,你又一冲进来就……” 我的喉咙费力吞咽了一下,“下次,不要再那样对我了,好不好?” 祁洛的睫毛被水淋得湿漉漉的,眼中弥漫着白皑皑的雾气,幽深又感伤,如同在森林中跳跃的小鹿,不要说责怪了,连大声说话好像都是罪过。 他将我抱得更紧,侧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耳垂,只听他道:“没有下次。是我太心急了,每次想好好跟你表达,往往结果愈发糟糕,于是就……总之,不二过。” 见祁洛垂着头神色郁郁,我心中一痛,这种时候压根看不得他为了我有一点不开心,忙抹掉他脸颊上的水珠,碰了碰他的脸颊,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这个澡洗的太久,从浴室出来时,手指肚都泡的发白。冷飕飕的空调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祁洛用毛巾给我细细擦干了头发,我裹着薄毯,枕在他干净的胸前,只觉得此时满足至极。 祁洛的手生的极好看,指节均匀,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干干净净,我发着呆,一下一下玩着他的手指,被他反握住,十指相扣,手心的温度一下透过层层血脉烙在心里。 “舅舅,在你心里,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忍不住问了一个恋爱中 分卷阅读52 智商掉线的问题。 他握住我的手背,亲了亲,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夏天的乌云。” “啊,啥玩意?”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来得快去的也快,聚散都不由我。”祁洛停顿了一下,道:“但是又很元气,很有生命力。就好像,在夏天走在路上,突然被淋了一身暴雨,也不会太恼火,反而会感谢这场雨驱散酷热。” 原来,我在祁洛心里是这样的……“我哪里喜欢无常,我明明脾气很好好不好?”很奇妙的感觉,我听得一知半解,倒也不急于通通领悟,只是把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心中默念,想要一字不差地刻在记忆的匣子里。 “啊,那你问我吧!”我像个学龄前的痴障儿童一样纠缠道。 祁洛的嘴角勾了勾,眼神也含笑,明亮而宠溺,一字一句复读机道:“顾喆,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雀氏纸尿裤!”我立马接腔,两眼放光道。 “??”祁洛听的满脸黑人问号。 我故意往后挪了挪腚,蹭在祁洛胯间刚刚软掉的凸起处,道:“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时时刻刻夹在我的两腿之间了……” “……” “怎么,不满意?难道你想当护舒宝?” “看来,不满意的是你。”祁洛铿锵有力地总结了一句,长腿一伸,反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大惊,嚎道:“啊,舅舅,我错了,真的!不来了,不要,那里不可以,不,啊,嗯……啊!” 介于我作死挑衅,又被祁大爷狠狠收拾了一回合,我俩这个澡算是白洗了。其实还有话未说,忙着干正事,让我一下给忘了—— 嗯,祁洛,你之于我,当然不是雀氏纸尿裤或者护舒宝什么的。 倘若我在你心头栖下一朵云,偶尔投下消散的暗影,去散无意。那么,你就像冬天的雪。是小时候南方下的第一场雪,能让我急匆匆从烤火炉的被子里钻出来,推开窗户跑到阳台上,嚷嚷着、笑着用手去接的那种;是马路上公交车驶去,车轮碾出一条带雪泥的轮胎印,不知为何,看了会有些微小的难过;我朝着灰蒙蒙的天空,张大嘴想尝一口初雪的滋味,才一接触到皮肤,那羸弱的冰晶便化成了匀在脸蛋上的细小的微凉水珠。是你。 冷的,也带着一丝丝的甜。 第13章 /星期四下午张海丽 “咚——”墙角的落地钟摆发出一声悠缓的长鸣。 张海丽有个毛病,哦,也不算是毛病,就是习惯吧,一发表起看法来声调慷慨激昂,马尾随着头部的摆动左右摇晃,手势雄健有力,表情沉重真挚,如同希拉里竞选总统演讲。 每次看她这样,我就恨不得把她的脖子给扭正了,心说你当你是马薇薇上呢。 偏偏,我们祁总特别看重她这一点,表示说,这样很有激情、很有领导的魄力和风貌,能够最大程度带动员工的士气,应当保持发扬。 “顾喆啊……”海丽姐拖长了声调,悠悠地开了口。我一看她这阵势,就知道要完,偷偷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时刻下午7点整,等海丽姐跟我唠完磕了,我们组订的盒饭都该冷了。 我点点头,竭力睁大眼睛,表示我真诚地接受领导在思想上的洗礼。 “我知道,这次开会这事也不是你的错。”她在“你的错”这几个字咬着后槽牙着重强调了一下,眼中飞出嗖嗖寒意。 “但是,小顾啊,你有没有反思一下,你放在公事上的心思,是不是不如刚来公司那一阵了呢?不是我说,我见着你从广州出差回来,人瘦了很多,精神也有些萎靡……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心浮躁,总觉得要追求梦想,总觉得生活在别处,但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工作,是不辛苦,就可以做好的。” 张海丽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咱们差不了几岁,你如果愿意,也可以把我看成你的姐姐,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跟我说一说,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觉得吧,不管有什么困难,咱们都不能耽误了工作。” “张经理,我明白,我会认真想想。”我连忙正襟危坐,以表决心。 “嗯,”张海丽状似和蔼地勾了勾嘴唇,“说实话,当初,要安排你进我们部门,我是抱着保留的态度的。因为你知道,你专业不对口,之前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一开始是不想让你直接接触客户的。但是当时祁总发话说,‘顾喆是那种,一开始接触没多大感觉,越到后面越能给人惊喜的好苗子’,所以那我就说带你试试。你看,你在我们部总体来说,适应的还是很不错的嘛。” 当初进这个公司,完全是我叔跟祁洛在背后打点好一切,我就只是带着毕业证复印件过来报道而已,本以为祁洛会嫌弃我这个走后门的,没想到第一次在他人口中听到祁洛对我的评价是这样,感觉很新奇,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 我摆出一个领导喜欢的表情,腼腆地笑了笑,道:“谢谢祁总和张经理的栽培和错爱……” “嗯,你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张海丽甩了甩头,突然冷笑一声,道:“何志猛这个人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但是,好朋友不能只在生活上趣向相投,你们也应该在工作上互相督促……” 海丽又开始长篇大论了,我带着习惯性的微笑,一边听她唠一边点头,纯属大脑一片放空,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 一抬头,我竟然,在海丽衬衣领口露出的银色锁骨链上,看到一根蜷曲黑亮的毛,那毛上的毛囊,似乎还很大,黄澄澄的一粒。 我平时眼神不算多好,一年到头,除了考试作弊和去电影院看电影,基本都不戴眼镜,也能这么凑合着生活。也不知道为啥,这种时候,我视力好的出奇,而且这还是我看张海丽的第一眼,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接下来她再说什么,我都全然听不进去了,眼中只剩海丽机械地一张一合的嘴唇,时不时游移到她锁骨处,望着那根男人的阴毛。 这毛是何志猛的?萌叔搞什么呢?他俩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海丽,又怕她一下子脾气上来,一巴掌抽过来骂我性骚扰。就这么在肚里反反复复地纠结着,我们结束了这场心与心的交流,我魂不守舍地出了办公室。 我的难兄难弟萌叔早在门口候了我许久,一见我出来,挤眼道:“出门去天台抽一根去?” “走走走。”我早有一肚子疑惑想跟何志猛交流,只不过 分卷阅读53 始终没逮着机会。 一场秋雨,气温不降反升,迎来的是更加猛烈的秋老虎。临近傍晚,太阳还明晃晃地辣着眼,一阵带着热意的南风吹在身上,吹去了空调的寒意。我没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头脑昏昏沉沉,摸着额头也有些发热。 萌叔歪着头看着远方林立的大厦,嘴里叼着烟,非常深沉不羁的样子,吐出一个烟圈感叹道:“他妈的,人生啊,操蛋啊……”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打趣道:“你这脑袋还稳稳地安在膀子上,怎么就操蛋了?” “没事,就是觉得不公平,人和人之间,太不公平了……”他犹如哲学大师一样感慨道。 听他东扯西扯始终说不到正题的样子,看着人真干鸡巴着急,我道:“别扯犊子,你就说说,你不是被张海丽捉进盘丝洞了,怎么全身而退的?” 何志猛幽幽地看着天边稀疏的卷云,道:“一开始她大骂我,说我一把年纪了,根本没花心思在工作上,吊儿郎当不像话,以后养老都养不起。那语气,就跟我小时候考试不及格,我班主任扯着我的耳朵训我似的。” “我压着嗓子就跟她吵,说最受不了她这一点,说她要的不是男朋友,是一匹牛马。我和她都很激动,很生气……后来,后来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说自己年纪大了,我还这样,她根本不能松懈下来一刻钟,觉得这辈子根本不能指望男人。这么强势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小时候,我爸妈吵架,我妈也是这样,哭的五官皱在一起,丑死了。妈的,女人哭起来真难看……” 我的妈,张海丽还被萌叔气哭了?天下奇闻啊,但我刚才看她挺精神的,脸上的妆都是一丝不苟的。 讲真,我一向搞不懂女人,在我这二十三年的生命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有仨,第一个是我妈,她在我初中没毕业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撒手走了;第二个是我姥姥,一个有点刻薄古怪,但对家人又尽心尽力照顾的小老太太,我妈去世后,老人家就回了乡下独住,每年过年的时候见一次面,见了面还净拿拐棍戳我,说我怎么瘦的跟猴儿似的;第三个是我前女友,秦同学是个拉拉,对我和对自己的女朋友,完全不是一个样。在我面前软绵绵,在女朋友面前粗狂豪气,讲话都要压低嗓子装MAN,偶尔有一次看到她抽烟箍着女孩子肩膀的样子,感觉我压根真正没认识过这人。 这仨人,奠定我对女性处于一种不了解、也没多大兴趣去深入研究了解的状态。我这人比较懒,很多事都喜欢别人来推我一把,自从和祁洛看对了眼,我对身边的女同事就更不上心,你要问我邻座小王今天上班穿什么,我还真掏脑子出来翻也记不清楚。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不行啊,祁洛不是我的一辈子。但我自觉自个都弯成一个句号了,也没脸再去祸害别的女孩子。我估摸着,如果我和祁洛走不了多远,我就干干脆脆跟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离开这个城市,再换个新工作,重新开始。可能就这样过了吧,一辈子也没多长,混着日子就混完了。 “然后她……”萌叔说着说着便提顿了下来,嘴角浮上一抹故弄玄虚的微笑,再不言语。 “然后你们就疯狂地做爱了。”我把烟头在水泥地上掐灭,随口替他把余下的话说完。 萌叔猛地睁大了那眯缝小眼,道:“我操,你他妈怎么知道的?张海丽告诉你的?” “不是。”我摇摇头,“我刚才去跟她谈话,我在她脖子上的项链上,看到了,一根毛……”我比划了一下,“你最好发个微信提醒一下张总。” 他一张嘴,脸上浮起一个不知是尴尬还是自豪的表情,红一块白一块,看上去精彩极了,“你小子,行啊你!”萌叔擂了我一拳,低头用手机打字。 风起的时候,有一架飞机低低地擦着天际的云层升上平流层,发出巨大的呜咽和嗡鸣,把那一团云朵搅乱了,机翼后留下一条一条淡色的影子。 我见他把手机插回了裤袋,终于开口道:“你们开会放视频,都不看一眼的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播完了?” 萌叔大力拍了我一巴掌,道:“我也不知道啊!那图标都差不多,又没有文件名,我就这么一点开,第一句就是你小子含情脉脉道‘榛榛祝你生日快乐’,祁总听了眼神都直了,我要去关,他抬手制止了一下,视频又不太长,我们一下子就看完了。” 话说回来,我只顾着出卖肉体把祁洛哄好了,他看了这个视频,又是怎么想我的呢?如果是我,肯定气得厥过去。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我来公司之前,祁总是跟你合租是吗?他这么有钱,汇佳那边的别墅现在被炒到了天上,放着豪宅不住,他为啥要跟你合租?” 萌叔听了,也目露疑惑,道:“我也想不明白。其实我和祁总不算合租,当时我准备去跟张海丽同居了,这边房子又交了整整一年的租金,我想把房子转了,不知祁总怎么知道了,就说让我转给他,张海丽那边也有室友要搬出去,我就晚了几天,跟祁总合住了几天,公司就安排你就搬过来了,然后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呆呆地“哦”了一声,我们租的房子其实也是公司的,是祁家的房产,为了补贴员工,低价出租给我们而已。 本以为,是我的俊美无匹的容颜和锋芒尽显的人格魅力,在与祁洛合住的时候遮挡不住,令他在我的光芒下情难自已地爱上了我。 难道,祁洛早就存着狼子野心,下了这么大一出棋,就为了把我骗来和他合住,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摇摇头,祁洛难道是这么心思缜密、情深似海的男子吗?我还是太鸡巴自恋了,想想都羞耻,以后有时间亲自问问祁洛好了。 “可能是有钱人的怪癖,都是他的房子,想住哪边住哪边,换换口味有新鲜感。再说了,汇佳别墅离公司很远,过来上班太耗时,祁总又是工作狂,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挥着鞭子抽我们,住这边的房子更方便。”我怕萌叔多想,随口解释了一下,岔开话题道。 “哎是的,祁总太讲究细节了,又是大领导,我跟他住的时候,连袜子都不敢攒着一周洗,还是跟自己媳妇住舒坦,不想洗就塞床底下,等我家狗闻着味道哪天叼出来再说。” 我砸了他一拳,说还没吃晚饭呢,别尽倒胃口。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云淡的已看不出形状。有一排灰色的鸟挨着楼顶的天线飞过,不知是不是急着回巢吃食,眨眼便没了踪影。 分卷阅读54 细细反思,我也有不对,明明是朋友的事,却占用了工作的时间,间接导致萌叔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我是那种,明明心里知道自己做错,嘴上很难承认服软的人,即便是对萌叔于心有愧,碍于面子,也很难开口,心说下次多让他蹭我几根烟抽补偿好了。 一看表,晚班差不多开始了,遂拍着萌叔的肩膀道:“嗯,回去上班吧,好好表现,别让你媳妇再为你生气。” 下午,舅舅大人捉着我跟他一起,在他那个吃喝拉撒一应俱全的豪华办公室卫生间洗了第二个澡。出来祁洛换了套衣服,打扮的人模狗样,便由司机拉着去机场接人,说是要跟什么帝都过来的大客户吃饭。 以前偶然看过,据研究报道指出,一场激烈的性爱,可以消耗600卡路里,我跟他做了三次,那就是1800卡,祁洛这面不改色精神抖擞的,真真是铁打种马的身子骨。 今儿可谓是我们公司一月一度的黑色星期四。大领导不在,我们也不能走,被张海丽拉着留下来加班,说要等领导回来一起欢迎客户,表现我们公司的精神风貌。鉴于中午萌叔出的岔子,同事们一个个耳朵尖都是竖着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行,生怕一失足步何志猛的后尘。 等熬到十点,领导带着客户终于回来了,电梯门一开,我第一眼便看见了祁洛。走廊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横刀直入地掠夺去你所有的注意力。 舅舅大人的嘴角噙着聊胜于无的微笑,对众人点头示意,他的头发还是凹造型凹的一丝不乱,轮廓深邃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惫。 我们一水人在门口候着,我站在一堆小卒中,不知怎么地,有些心疼他,人人都只当祁洛是全能的、有力量的、永远不会倒下的超人,可只有我知道,在背对人流的时候,他独自靠着门,眼睛里盛满的都是倦意。 这么想着,又心中不禁有些许得意,一个人有很多样子,我看到的、拥有的,是不为人所知的,最全面的祁洛。 领导们还要继续跟我们的衣食父母畅想未来,张海丽放话说让大家先回去休息,我正在地下室车库犹豫着,便收到了祁洛的微信:别等我,你先回家。 好嘛,既然大领导都发话了。 入夜后,早秋的暑热散去,晚风温情地扑打在人行道两旁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动,仿佛留声机里最后那一支听过无数次的老歌。 路边的行人不多,有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坐在便利店玻璃落地窗下,两人私语着什么,女生趴着男生的肩头笑得灿烂。 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并不感觉孤独,因为我还有人可以等。 来福又被送回了胡一鑫的宠物医院,家里安静的有些空落落,我洗了澡换了睡衣,站在我和祁洛的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开他卧室的门。 我这个人有个不成熟的小毛病,不认床,认枕头,那种羽毛枕不行,一定要有精挑细选贴合颈椎曲线的乳胶枕,才能睡得着。因为这个,在外边出差的时候,常常几天都睡不好觉。 我把自己的珍藏的两个乳胶枕都从我卧室搬了出去,一个放在祁洛的枕头旁边,一个塞在他的衣柜最深处。满意地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这下我才铺开空调被躺下。 大约是有了自己的枕头,倍感安心,入睡得很快,这天晚上一夜无梦,只是觉得热的很,一翻身把被子全蹬了,连祁洛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完全没有知觉。 睡得正香,只听到祁洛一个劲的喊我,边喊还边抽我耳刮子:“顾喆,顾吉吉,大外甥?” 我被他骚扰地不胜其扰,心说这家伙是不是有病,一晚不见如隔三秋,大半夜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倦意正浓,我又懒得搭理他,就这么装死地躺着。 少顷,我听到他好像出去了,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祁洛突然拿了一个冰凉的冰袋贴在我的额头上,我浑身一凛,睁开眼睛,见窗外天已微亮,祁洛站在床边,逆着光,我见他眼睛下面一圈黑黑的晕影。 “祁大爷,怎么了这是?”一开口,嗓子沙沙的疼,声音也哑哑的,我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发现全是汗。 “你又发烧了。”祁洛严肃地举着一个温度计,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你上次到底有没有去医院?” “我……去了!”我一抬下巴,掷地有声地接腔道。 其实都是瞎扯的,英俊找了两袋五角钱的小儿退烧颗粒给我,跟我说很甜,可以当饮料喝。我那时忙着伤怀,就自己瞎冲了喝。后来发现,那药国家早就禁止销售了,据说喝多可能会死人,而且,英俊家的那包马上就到期了,喝起来一股子洗手液味儿 。 舅舅大人是何等的火眼金睛,一见我这心虚的表情,便明白了大概。他一伸铁爪,用力拧着我的半边脸,生气道:“我怎么跟你说的?” “哎,疼,疼疼!你轻点!”我被他捏的脸颊发麻,鼓着腮帮子求饶道:“我压根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忙着跟英俊打电话吗,你都不来跟我说话,你心里又没有我,现在又怪我咯?” 祁洛叹了口气,道:“我那天去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不说了,起床,去医院。” 我一看表,都快七点了,现在看个病多麻烦,折腾一下,一上午的时间就打水漂。我犹豫了一下,道:“你先去上班吧,我一会自己去医院,昨天接了北京那个谁,你今天不是挺多事,就别陪我瞎折腾了。” “你会去吗?”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去,去,去,当然去,能不上班还不好。”我闭着眼,四叉八仰地重新躺下,“舅舅别凶我了,让我再睡会儿。” “过来,陪我躺会。”我伸出手道。 祁洛拿我没法,只好又躺下来,隔着毯子抱着我。我身上烧的厉害,祁洛的长手长脚都凉飕飕的,被他抱着,就像抱着个融了的棒冰,感觉还挺舒服。心满意足地在他身上又蹭了蹭,我突然“哎!”了一声,祁洛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你别抱着我,传染给你了怎么办?”我伸手去推搡他道。 “没事,大不了你去医院,我给你搭个伴。”祁洛眼皮也不抬道,将我抱得更紧。 我不敢啃他嘴,便亲了亲他的脖子,如愿以偿地在美人怀里睡了个回笼觉。 再一次睁眼,晃眼白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投映在我的眼皮上,特别刺目不适。我眯着肿泡眼,迷迷 分卷阅读55 瞪瞪地起身穿衣服,刷牙,洗脸…… 去医院吗?当然不去。嘿嘿嘿,祁洛大爷还挺好骗。 贵金属贸易这一行,整个业内的底薪都不算多,我们公司就更甭提了,我们主要高收入来源便是签客户的提成,每个月还要搞星评制,谁第一谁老末,开会的时候榜单一目了然。这里面有一个面子问题,张海丽还特别喜欢拿榜单比较说事,所以每次快到月底,我们办公室加班加到升天,便是这个原因。 从广州回来心情不好请了几天假,这个月再请假,我就该去榜尾喝西北风了。 原本,我也不是这么有干劲、事事要争在前面的那种人,总觉得钱包不用多鼓,够花就好,房子不用太多,摆得下床和祁洛就好。只是想象着他说“顾喆是越到后期,越能给人惊喜的人”的语气和表情,我便不愿意因为一点点小病,就三天两头请假。 我知道祁大爷今天很忙不在公司,估计也没多少功夫管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上班前去买个药再吃一吃,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就这么按照计划顺利撑过大半天,中午休息经过药店的时候,我顺便去买了感冒药、退烧药,和着一杯美式咽了,等回了公司整个人神清气爽,灵台一片空明,浑身的骨骼都在“咔咔咔”响,恨不得马上上楼大展拳脚,分分钟就可以搞定整个资料库里的所有客户。 出了上个洗手间的功夫,经过大厅,我们这层楼搞卫生的王阿姨叫了我一声,道:“顾伢子!” 我看着她举着抹布和水桶,面色为难的样子,走过去道:“王阿姨怎么了?” 王阿姨指了指头顶的吊灯,道:“这个灯,张总说要拆下来擦干净才行,否则要扣钱,我一个人拿不动,你能不能和小黄一起,帮我把吊灯取下来?” 我看着她一脸抱歉的样子,心中叹了句造孽,往往大领导一句随口的吩咐,员工就得鞍前马后累死累活。祁洛说要全面做好楼层卫生清洁,给客户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张海丽就让清洁阿姨翻来覆去的搞卫生,现在连吊灯的主意都打上了。 这吊灯在这儿挂了好几年,从未取下来过,上面层层叠叠都是厚厚的灰,对于王阿姨这种而瘦小的老年人来说,真是个大工程。 “行。您在旁边等着就行。”我答道。 暂时拉下电闸,保安小黄从楼层杂物间搬来了人字梯,我和他一人一边,扶着那沾满灰尘的吊灯小心翼翼地往下放。 吊灯上满满当当挂的全是水晶小挂珠,少说也有三四十几斤,我站在梯子上,腰还有点酸,头还昏沉着,一个没留神,手松了松,小黄吓了一跳,扶稳吊灯道:“喆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摆手道。 和小黄取了吊灯,正准备从扶梯下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海丽那嘹亮高亢的声音飘了进来,“祁总,北京那边的客人我已经安顿好了,您让要买的东西都让王司机送过去了,您看……” 妈蛋,不好不好,祁洛回公司来了。没去看病,我本就挺虚,手里又拿着重物,这一下从扶梯上下来,差点没闪着腰。 只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阴风浮动,祁洛立即上前一步,接下我手里的灯,手臂在我腰背上扶了一下,又立即松开。那灼热的手指隔着衬衣,将温度烙在腰间,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由得让人心神一怔。 舅舅大人一向是公私分的很清楚的人,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忙和小黄一起解释了情况,打招呼道:“祁总好,张总好。” 祁洛点点头,眼睛不着痕迹地从我脸上扫过,也没说什么,便跟着张海丽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张海丽从里面出来,对王阿姨道:“祁总说了,下次这种重活,您就不要亲自动手了,要是伤到哪里,多不好。” 大约是祁洛刚才跟张海丽说过什么,张海丽这话听着体贴,脸上的表情倒是高傲尖酸的很。 王阿姨连连答“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浑浊的眼睛颤动着,满面皆是不安的神色。 我看着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女人你来我往,觉得有些兴味索然,手机叫了一声,滑开是祁洛的微信:上来。 相处过这么久,对彼此的习惯都有了更深的了解,我一看他这俩字,就能自动脑补他对着手机屏幕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于是我也忙不迭回了俩字:不来。 祁洛马上道:那行,我亲自下来找你。 我:不不不不不,祁总您别,担不起,我这就上来。 我这人比较怂,祁洛那个领导的雷厉风行范儿一上来,我也就只敢隔着手机微信跟舅舅大人轴一轴。 站在祁洛的办公室那层走廊,碰巧见着一个长头发的妹子也在门口徘徊,妹子长得有些面熟,她见着我笑了笑,像每个初入职场的新人一样,笑得有些腼腆生怯。我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主动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尹哥给我们开了门。 进去后,祁洛见我和妹子都站在外面,指了指隔间,对我道:“你在里面等一会。” 我答了声“是”,老老实实地在隔间候着。这里属于整个办公室套间单独分出来的小房间,里面还有单人床可以供领导大人休息,卫浴空调热水一应俱全。我一屁股坐在祁洛的床上,不禁回忆起了我们办公室一到午休时间,就人手一张折叠椅争抢地盘的壮观场景,心中甚是愤愤,连骂了几句领导都是资产阶级吸血鬼。 “祁总……”隔着百叶窗,只见姑娘把手放在膝头,背脊挺得很直,对祁洛期期艾艾道。 祁洛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摁灭,和颜悦色道:“在市场营销部感觉还习惯吗?” “恩,还好,只是第一次离开家到外地,吃住不太方便。”妹子答道。 我看着她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很眼熟,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然后“哦”了一声,突然有了印象。这妹子叫张维,也属于祁洛他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那种亲戚,据说毕业之后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就这么在家里蹲着,家里人也只中意国企铁饭碗,前阵子托祁家走关系来着。 无奈国企那种办事效率,光是打报告走流程,没个一年半载是听不到回音的,祁洛他爸就把人塞到这里,说凑合找份工作先干着。 像祁家这么大产业,走后门分一杯羹的亲戚很多。从前在我家那小公司就是,隔三差五便有人打着老表老乡的旗号来找我爹办事,这种情况,拒绝不是,答应也为难,就更需要管事的对待员工、亲戚一视同仁。 所以在公司,舅舅大人还 分卷阅读56 是努力维持着一副人模狗样的操行,该威严威严,该亲切亲切。可能是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太强,尽管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暴露过,那种对我怒目而视、拍案而起的狗脾气,大家还是怕他怕的要死。 “住宿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张海丽去安排了,至于吃饭,属于生活习惯,只能靠你多克服。”祁洛话锋一转道,“正式入职以后,小张你想做哪方面的工作?” “啊,”妹子哪里懂得领导问话的套路,含蓄道:“都行,祁总觉得我适合哪里,我都服从安排。” 祁洛道:“之前你父亲也有跟我谈过,你大学专业是中文是吧?文秘岗位应该挺适合。没有意见的话,就安排你跟着张经理好好锻炼一下。” 张维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好像极力在压抑着什么,忽然间,她抽噎了一下,肩膀一颤,一颗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到脸颊上。 我被突如其来这一出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劲爆细节,连忙靠近百叶窗去看,恨不得把眼珠子直接黏在玻璃上才好。 祁洛也略懵逼,咳嗽了一声:“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可以说。” “我就给您说实话吧……张经理……她可能,可能不太喜欢我,我觉得,如果勉强让她带着我,她会不开心……”妹子极力抹着眼角的泪珠,俨然一副受了深重委屈的样子。 “怎么呢?”祁洛继续循循善诱。 “我刚来报道的那天……她看了我的毕业证,问我‘你这是本科吗?还是专科?’,我说是二本,还把学士学位证给她看,张经理说‘不会吧?去年升本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学校。’”说到后面,张维的情绪更有些失控,一直抽抽噎噎,讲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尽管她的表达有失中文系美少女的水准,我还是听出个大概,心说小姑娘还是没经历过什么事,受不住委屈。 你又不是人民币,张海丽能喜欢你,那才是怪事。 张海丽女士叱咤祁氏集团近十余载,一路摸爬滚打,就从最底层的销售跑业务做起,直至今天笑傲风云,同一波的同事们都换了几扒拉,只有女魔头大人踩着众人的尸骨爬到了太子爷的平级,可以说,她是看着祁家的产业越做越大,一路发家的少数几个见证者。 在海丽姐眼里,她自己,便是“高学历、没有关系、不出卖色相,赤手空拳、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几个短语活生生的代言人。张海丽跟我们祁大爷,之所以能成为工作上一唱一和的好伙伴,他俩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挑剔。整个公司,张总能稍稍给予点肯定的,我真一只手数不出来。 但要问试问她最看不惯什么样的,那便是两种人,第一,没能力混吃等死的;第二,走后门的。当两者混合连击,还是上面顶头领导亲自安排下来的关系户,不给你点颜色杀杀威风,那还是张海丽么? 当然,祁洛和张海丽的共通之处,最近又多了一个:就是他俩挑选伴侣的眼光,衬不上他们在其他方面的严苛——祁洛看上了我,萌叔搞上了张海丽。 这厢我内心小剧场一番,那边祁大爷已然不知跟妹子说了什么,正在总结道:“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先这样。你先去整理一下。你的眼睛……”他比划了一下妹子眼睑下的两条熊猫眼泪,又递了一张座位上的抽纸给张维。 张维估计还想哭诉一会,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没想到领导这么快下了逐客令,垂着眼皮道:“祁总,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这样……但是张总她……” 祁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打断道:“小张,你穿着拖鞋上班,是觉得拖鞋非常舒服吗?” 他不说我还没发现,张维脚上穿了双粉色的洞洞鞋,在我们公司这种人人西装革履可以去群演黑客帝国的场合下,的确显得不太和谐。 “这……是因为……”张维正准备解释,祁洛桌上的手机震了,他扬了扬手,压低声音对张维道:“你先下去。”随后转身接了电话。 张维走到门口,幽幽怨怨地看了我这个方向一眼,脊背还在一抖一抖。 我大概知道这妹子想解释什么。这几天我们外走廊一直在翻修,地上很多墙灰水泥印子,张海丽嫌进出带进来的搞得地板不干净,曾有意无意对张维提过一句,大家可以带双拖鞋来公司换着穿。 这话我们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在销售部干了这么久,深谙张经理的操行,都明白她说这些只是信口一提而已,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按公司章程办。没想到这妹子心大,真穿着拖鞋来上班,还运气不佳,被大领导逮了个正着。 至于张经理是不是故意挑着领导要问话的这天,对张维小朋友授意,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通电话打了将近十分钟,我听着大概的意思是,广州那边的养生项目,有关部门的关节一直没打通,证件到不了位,下面顺带全要耽搁。打电话的人声音不耳熟,不知道是哪个部的领导,但听得出是个急性子,可能是怕舅舅大人责怪办事不利,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大通对方态度如何横、自己如何在从中尽力游走,跟张维那种哭咽在精神上凌虐相比,这又是另一种风格的折磨。 祁洛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拨两句,最后总结道:“不要说尽力,落实到实处,你给我定一个计划,具体到哪一天能成事。” 每天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上下级,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点头才能传达下去,我听着都替他心累。 接完电话后,祁洛没有坐下,只是对着窗外捏了捏眉心,一副深重倦怠的样子。 办公室里没有关窗,晚风将祁洛的头发微微吹起,他背着手,站在窗户前,身后是车水马龙,是流光溢彩,是喧喧嚷嚷。不过,这些充满了烟火气息夜景,跟祁洛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他在这里,就是整个世界。 祁洛转过身,淡淡地瞥了百叶窗一眼,在红木办公桌前坐下。他冲我抬了抬手,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魔力和威信,我即刻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转身出门,便随着他的召唤走上前去。 还有几步的距离,他眼中闪过一抹寒星,一把拉过我的胳膊。我被他大力一摁,一下猝不及防便跨上前一大步,坐在了祁洛长而有力的大腿上。我一惊,只觉得这个姿势在这里太过僭越,刚想站起身,便被他捏住下颌,猛地吻了上来。 祁洛的吻又狠又霸道,跟饿虎扑食似的,一碰到我的嘴唇,便死命拿牙齿吮咬,咬完还不过瘾,又含着我的下唇又吸又舔,完全不给我一丝换气的 分卷阅读57 余地。才亲了几下,便感觉嘴唇被摩擦地肿痛不已。 这么下去待会该没法见人了。我忍不住轻推了他的肩膀几下,他见我不配合,用力箍着我的腰,语调沉沉道:“张嘴。” 我极力仰着头,挪开他的手臂,抱怨道:“祁洛,我还在发烧,会传染。” 他哪里管这些,手掌辖制住我的后脑,又凑上来亲个没完,舌头在齿缝间游曳,逮着个间隙,便在我的口腔上壁轻轻搔动,和我的舌尖狠狠纠缠在一起。 我嘴里这儿异常敏感,属于被他一碰,就头脑发蒙,浑身舒服得直抽抽。这么舔弄几下,我便尝到了滋味,渐渐地,也忘记了抵抗,手臂不自禁环在了舅舅大人宽阔的背脊上。 可能是人在生病的时候,各种情绪都来的更为脆弱。这情动一吻,我才后知后觉,一日不见,还真有点想他。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这世界只有一种乡愁,就是你不在身边的时候。” 漫长的深吻后,祁洛才肯放开我,抵着我的额头,蹙眉道:“还在发热。”顿了顿,又道:“这短时间瘦太多了,回家炖点猪肘子给你,以形补形。” “滚吧你,少拐着弯子骂人。”我嘴上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用手去抚他的眉头,道:“还不是……被你他妈亲的。你少拉着我做运动,我就长回来了。”我在“做运动”这三个字着重强调了语气。 “行啊,下回你别再求我说‘舅舅你到底干不干我’、‘舅舅操我这里’、‘舅舅你快进来忍不了了’。”祁洛用一种背诵课文的平板语调陈述完,嘴角一斜,眼角眉梢尽是惹人遐想的狡黠和揶揄。 太鸡巴发指了!这些话我平时压根说不出口,明知理亏,还被他调戏了个大红脸,只得伸手作势要揍他。 “你到底有没有去看病,为什么不在家里休息?”祁洛把我的手按住,拢在胸口道。 “又不是纸糊的,没事还不能来上班了?我尽心工作,你还不满意了?”我避轻就重道。 祁洛看了看我,指腹轻轻抚摸我的手背,又碰了碰我的脸,道:“那好,再去一次医院,我亲自监督你。” 现在将近快8点半,时间不早了,我刚想拒绝,他又补充道:“你既然知道会传染……”他抚上我的嘴唇,语气中有些狎昵,道:“就好好配合。” 我学着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口吻,挑起祁洛的下巴,道:“你这个小妖精,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一趟医院吧。” “真是欠收拾了。”祁洛扬了扬眉毛,笑的轻松了许多。 别的不心疼,我就怕他工作太累。我捏了把祁大爷的肩膀,道:“张维这事,你打算怎么整?” “我没这么闲,全权交给张海丽。本来也就这么打算。”他一抬手,又习惯性地皱了皱眉,道:“张维这个性格不太懂事,让张海丽来磨一磨,最合适不过。” 其实我知道,祁洛身边有心之人多了去,他对于张海丽平时在底下作威作福的事迹都一清二楚,只是不多干涉罢了。要在手下这么多吃饭的人之间,把握制约和平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挺考验双商和精力的。 我和祁洛有一个默契,工作便是工作,在工作时间,我和他就是领导和下属,没什么纵容和余地之说。下了班,回到家,该怎么同流合污就怎么水乳交融,他也不会拿领导架子来压我。 至于管理层之间的决策和龃龉,我从不开口多问,只是今儿见张维这样,偶然想到了初入公司的自己,和每一个在她手下被欺压的畜生不如的同僚们,一时略有愤懑,这才随口提了两句。 当BOSS当到他们这个级别,实际上看人已经很准了,很多事只需要说两句,领导就把你几斤几两摸得透透的,顺带还在心里算一笔账,你这人能为公司带来多少收益,能在同事间起到什么作用。 能上来的就提拔,扶不起的就放着,祁洛虽看似对下头的小卒小将不声不响,心里那杆秤早就端的平平的。我虽有打抱不平之意,也不便表露太多立场,没准届时出个什么破事,还影响了我俩现在这种难得和平的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从他腿上起来,笑了笑,道:“祁总,那咱们下去取车吧,一会看完病,应该还来得及回家看一集晓松老师。” 第14章 /病院乌龙星期五 当今中国社会,最不缺人气的地儿有俩,其一是火车站。前几天,我和祁洛一起看了河正宇的,结尾的时候,河大叔的老婆提着行李,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延边火车站,左右顾盼,望眼欲穿。 我看着手机上豆瓣的一条短评读道:“这个故事想告诉我们,不要轻易贸然出国找老婆,老婆早晚是会回来的。” “是男主死前的幻觉,”祁洛的玳瑁金边眼镜在屏幕前有点眩光,指了一下河叔的满面鲜血绝望的脸:“你看,中国哪个火车站是没有人的。” 我当时“噗”地一下笑喷,心说我们祁总这种一辈子没怎么坐过火车的太子爷,反倒对社会的认识非常深刻嘛。 其二,便是医院。离我们公司最近的二医院,虽然在全国闻名遐迩,但几十年来始终坚持在那几栋破旧的独栋小楼看病问诊,导致巴掌大一个挂号大厅前,常年汇聚着各路牛鬼蛇神,从医托票贩子到举横幅闹事的患者家属一应俱全。 我们下车的时候,差不多九点,急诊室门廊前密密麻麻坐了一圈人,凳子坐不下了,便有不少人席地而坐。一个年轻的母亲正抱着自己的小孩儿,从编织袋里拿出一瓶瘪了的农夫山泉,往孩子嘴里喂水喝,小男孩嘴一偏,母亲的发髻被拉散了,水洒的满身都是。 听着那个母亲用方言呵斥儿子的声音,每次看到这种场景,虽然置身人海不免心生烦躁,但总能再多出几分悲悯又抽离的况味来。 祁洛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我去挂号,你在这儿等一会。”他指了一下刚刚空出的一个座位,便转身走了。 旁边一个穿着跆拳道服的小朋友也正瞅着那座位,听见我和祁洛的对话,抿着嘴一脸翘首以盼地看着我。 这小孩大约四五岁,生的白净可爱,薄薄的单眼皮,见人也不怕生,我不禁有点喜欢,道:“小朋友,你坐吧。” 小孩过来拉我的手,道:“叔叔我们俩一人一半就好。” 这么懂事的小朋友,快给我来一打。我带着他在座位上坐下来,道:“你妈妈呢?” “我一个人从少年宫坐车来的,妈妈还在路上。”他有点得意 分卷阅读58 地笑了笑,黑溜溜的眼睛亮亮的,又举着手里一个硬币道:“我已经会坐公交车了。” 我俩这一小一大刚闲聊了两句,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发出一声尖锐刹车声。车门一开,从上面滚下来一对穿着婚礼礼服的新人,新郎怀里还抱着穿着紫色纱裙的伴娘,新娘陪着揣着裙摆。 那伴娘眼睛紧闭,面色如纸,身上的呕吐物沾的到处都是,手脚都在不停地抽搐,一股浓重作呕的酒味扑面而来。 新郎新娘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医生,来人啊,救命啊!” “这是结婚酒喝高了?”冷不丁,我身后窜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老头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浓眉深目,一对招子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二医院扛把子级别的大教授。 新郎跑的汗如雨下,苦着脸道:“这不,结婚一高兴,劝了几杯就……我们也没想到,我们不是故意的!” 老头儿赶上前,按了按伴娘的人中,又翻起眼皮看了看,虽然我不太懂,但眼见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重度酒精中毒,快送进去。”老头的镜片下隐隐投下谴责的目光,道:“要是有意外,你们都要负刑事责任。” “不会吧?这么严重吗!啊!” “怎么不会?不过就是判多几年还是少几年的问题罢了。”老教授“啧”了一声,“怎么还在这磨蹭?!!” 这对新人年纪都挺轻,跟我差不多大,一听都傻了,新娘当即就捂嘴哭了出来,新郎跟着护士把人往担架上送,一面呜呜咽咽。 整个外廊的病患和家属一致注视着他们,小孩和成年人的哭声混杂在一起,护士呵斥的声音和担架车轮在瓷砖上碰撞的声音交织,如同播放到高潮迭起时被突然掐断音源的的电影,只见屏幕上的演员表情夸张投入,观众却一脸漠然难以感同身受。 直至这一路人马的背影在走廊尽头完全消失,老教授才将那责怪的眼神收回,转头对我和跆拳道小男孩怒其不争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疯起来,都是一群孽障!” 我感觉他连带我一块儿骂了,有点悻悻地把看热闹的心思缩回来,刚想打开手机玩阴阳师,那老头对我旁边的跆拳道小子道:“小朋友,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毕竟人家妈妈还在来的路上,我忍不住打断他道:“医生,你不用回去坐诊吗,我看那边还挺忙的。”我指了一下急诊室进进出出的人流道。 “我今天晚上在住院部值班,出来散步溜达。”老教授横了我一眼,道:“找我看病的人多了去了!我正骨一次五千块钱呢!” “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好吧,您继续。”我讪讪道。 “啊——”小娃儿见我没有异议了,便配合地伸了伸舌尖,老教授眯着眼端详了一会,道:“身体不错,营养均衡,长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又转头瞪着眼对我道:“快,该你了。” 我拿这种长辈没辙,只好也吐出舌头,心说祁洛千万别这个时候来,看到我这个蠢样。 “恩,舌苔不重,侧面有斑点……”他命我转过身去,又检查了一下我的脊椎,按了按我的腰椎道:“小伙子,你的问题有点多啊!你脾虚,血余气不足,所以汗毛重。” 说我亚健康我认了,说我汗毛重,我不服,毛发不是一个男人的标志吗,又不是任谁谁都像英俊一样,为了穿小裙子还脱毛。 话虽如此,面对这种养生狂魔专家,最快让他安静的方式就是不断地赞美和认同,我马上道:“那,大师,我该怎么补气?” 教授闭了闭眼,一副非常满意受用的样子:“这个嘛,你……” “救人啊!!快来人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打断了我们仨的养生座谈。 我一抬头,只觉一股腥风迎面扑来,一个彪形大汉背着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裤腰间还别着把血糊糊的菜刀,从侧门旋风般地冲到了我们面前。 我尽顾着关注祁洛回来的正门方位,一下子这么大的块头冲到我面前,我心中只有俩字:李逵! 老教授十分沉着冷静,一个闪身,躲到了我后头,伸出头去对大汉道:“怎么了,伤哪了?” 那大汉满身是血汗,身上的男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浑身被血映衬的白的吓人。我怕吓着孩子,连忙去挡,没想到跆拳道小子也有股子超乎年龄的淡定,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露出半边脸来悄悄观察。 李逵瞅见医生,作势要跪下来磕头,背上那人更被他颠簸地吐血,老教授连忙拦住道:“快说正事!” 就这么,我身上挂着的一老一少,隔着我,开始跟李逵展开了艰难的对话。 李逵道:“伤着手了!大概,大概,肚子上也有伤!” 老教授道:“怎么伤的?” “我砍的!”一语既出,他身边的人都自动后退了三米。 李逵没有丝毫地察觉,还粗着嗓门嘹亮道:“我一生气,就……医生你救救他吧!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后悔了!!” 老头还未表态,李逵背着的那个男子,颤颤巍巍伸出手,一把抓上了我前襟,道:“救我……把他,抓起来……” 他手臂上的伤处深可见骨,白色的筋肉都被砍的豁了,这么一动更是血流如注,我被他抓着都懵了,不知道该担心伤员,还是心疼我的衬衫。 这老教授虽然怂,但是还挺有眼色,忙不迭掰开那男人的手,指着旁边大门道:“快快快,没砍到大动脉,进去缝针输血就好了。” 李逵一迈腿,那把杀猪刀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吓得老头和小男孩抓我抓的更紧。 “叔叔,你的刀掉了。”小男孩一面拽着我的裤脚,还想伸手去捡那把刀,被我一把拽住。 “送给你啦,拿回家削铅笔吧。”李逵急匆匆背着人,头也不回道。 剩下我们仨面面相觑了一阵,老教授长叹一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都是孽障。”我替他说完了剩下半句。 正想着祁大爷怎么还不来救我于水火之中,手机“吱”了一声,祁洛的微信来了:总部那边有点事,我出去打个电话,别着急。 我心道:不急,不急,您慢慢,你不在错过了好多年度大戏。 跆拳道小男孩看着自己的天翼小手机,也默默叹了一声,腮帮子鼓鼓的,道:“我妈妈说她堵在路上了。” “别担心,叔叔在这儿陪你。”我摸了摸他毛茸茸 分卷阅读59 的头顶。 小男孩摁了会自己的手机,又放好收进了青少年宫的小袋子里,转头看着我们身后的自动饮料售贩机,过了一会儿,又将脸移了回来,眼神有些失落。 我猜他是想买喝的,又怕身上钱不够,便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道:“好渴啊,不知道哪种好喝,你给推荐推荐呗。” “嗯,这个!我超喜欢。”他指了指其中一排的波子汽水道。 我笑了笑,掏出钱包准备投钱,老教授也蹭了过来,幽怨道:“老人家也好渴啊,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医生办公室里不是多得是上等好茶吗?现在的医生都这么不矜持了吗?我被他这等行为惊得汗颜,只好道:“大师,您想喝啥,方便跟小的透露一下吗?” “健康的就行,要求不高。” 我想了想,又买了一瓶东方树叶。把两瓶饮料递给一老一小,小男孩有些喜出望外,眼睛亮晶晶的,道:“等我妈妈来了,让她把钱给你。”我忙摆手说不用。 “哎,是凉的,好久没喝过凉的了。”老教授正欲伸手去接,突然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小伙子,饮料先放你这,老头子下次再喝!”说着就一溜烟朝医院外跑了。 “别跑!死老头,今天不抓到你我不姓李!”我懵逼地一转头,两个穿着绿色防护服的护工从我身边跑过。 他们身后还跟着个护士,护士小姐瞟了我一眼,难得停下脚步,撸着袖子叉着腰解释道:“这我们房里的病人,有老年痴呆,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没事就爱瞎跑,偷医生的白大褂穿,没吓到你们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 这几人走后,我和跆拳道小娃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他捧着波子汽水,开口道:“我就觉得这个爷爷不太对劲,一直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叔叔你为什么一直要跟他说话。” 他娘的小崽子,刚才不见你这么机灵!我一哂,捏了把小男孩的脸颊,道:“你不会也是从小儿科偷跑出来的吧?” “叔叔,你见过小儿科的病服是道服吗?”小男孩躲开我的魔爪,对这个问题很不屑的样子。 这才半小时不到,我脚下多了一把菜刀,胸前一个血手印,手里还拿着一瓶波子汽水和一瓶东方树叶。这就好比玩游戏的时候打BOSS,结果BOSS掉落的不是装备,全是没属性值1金币的道具。 不行,不能我一个人受骗!我看着这些意外收获,沉思了一会,心生一计,对孩子道:“刚才跟我一起来那个叔叔,你觉得怎样?” 小男孩想了想,认真掰着手指头道:“好帅,好严肃,有点怕他。” “那我们一会儿跟他开个玩笑,让他不严肃一把,怎么样?”我招手示意让小孩儿靠近些,比划道:“等他来了,你就这般这般,我再那般那般……。听懂了吗?” “没问题。”小孩特别机灵地一笑,道:“我懂的!” 我对我们间短时间培养的革命友谊甚为满意,道:“好好好,待会还想吃什么,叔叔给你买!” 大约过了不到五分钟,远远见祁洛那身深色衣服过来了,丫身材就是好,大长腿穿什么都好看,走在路上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小朋友见我发着呆,忙道:“哎,来了来了。” “OK,就按计划行事!”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用嘴型道。 “叔叔,你,你还好吧!快来人啊!”小孩儿一脚把那菜刀朝祁洛那个方位踢开,扑到我身上带着哭腔道。 我靠在椅背上,缓缓伸出手,手上还带着刚才蹭的血迹,按住胸口的血痕,做出一副弥留状。 祁洛瞅见我俩,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三步做两步冲到我跟前,道:“顾喆?” 我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心中笑的要死,还要竭力绷住,气若游丝道:“祁洛……咳咳……我好痛……” “怎么,你哪里受伤了?”祁大爷拼命抓着我的衣服检查道。 “我,我被捅了一刀……”我对着地上的杀猪刀偏了偏头,道:“我可能……我不行了。下半辈子,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偶尔清明节,要记得,来看我……”按照我们之前的演习,小男孩“哇”地一下,又抱上了我的腿。 “……”祁洛摸了摸我的额头,叹气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娶八个小姨太,替你好好活。” 敢情在祁洛心里就是这么计划的,我一怒,拿眼去横他,“你他妈,竟敢娶八个???” 说完我又想着自己还在生死一线的弥留之际,连忙补救着去捂心口。 “少了?”祁洛瞥了我一眼,悠悠道,“那就十八个。” 妈的,竟然这么快被看穿了,老子还没爽够!正尴尬地想着怎么接话,一个护士出来道:“1036号,顾喆!” 我一听到我了,连忙从京瘫恢复成正常状,若无其事对祁洛道:“哥哥刚才跟你开个玩笑。走,看病去。” 祁洛点点头,冷漠道:“恩,我知道,你开心就好。” 屁啊,你就傲娇吧你。我睥睨了他一眼,心中不屑道。祁洛刚才走过来,看见我第一眼,那个表情,是演技再高超的演员都模仿不来的。 这么折腾了大半宿,看完病开完药打完点滴,期间又跟小男孩和他妈妈道了别,本想着回去车上跟祁洛好好说会话,实在撑不住,又靠着车窗睡着了。 本来一路颠簸的不行,头净往玻璃上磕了,后来有一双手将我的带了带,我一转,靠在了祁洛的肩膀上。 “到了吗?”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蹭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道。 “嗯,回家睡?” 我半磕着眼睛,糊里糊涂下了车,正瞅着四面八方都一个样的车库,寻思着哪个是我们单元。祁洛背对我,侧头道:“我背你。” 我被他这般难得的殷勤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是拒绝,道:“我又不是小姑娘,一百几十斤的,累死你。” 他转过身,看着前方道:“很多次你在我车上睡着了,我都想背你上楼来着。” 这话说听的我心一动,跟掺了红糖的酸奶似的,又沙又甜。我不禁搂住了祁洛的脖子,道:“很多次?从什么时候开始?” 其实我就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心怀不轨的,我自个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好奇老久了,一直没好意思说。 “从你年轻的时候。”祁洛语焉不详地回了一句,背着我往电梯那边走。 “年轻的时候?什么时候?多大? 分卷阅读60 ” 刚想趁热打铁追问几句,一个手里拿着大红折扇的阿姨过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俩。我连忙闭了嘴,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区住的大多数都是我们公司的同事,要给人家撞见了,像什么话。 我摸了一把祁洛的脖子,道:“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没准一会碰见熟人。” 他手劲儿更紧,道:“没事,到电梯也没多远。”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见着祁洛光洁的下颌,突出的喉结,修剪的适度的鬓角。我家祁洛就是好看,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天,其他人都累得跟瘫狗似的,就他还刚从冰箱里取出来一样,熠熠生辉,自带冷气。 心中脉脉温存,情满自溢,我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道:“祁洛,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想说谢谢你喜欢我,跟我在一起,这是特别幸运的事,要上辈子扶多少老年人过马路、拾金不昧多少巨款才能修来的福气。 不过我开不了口,要脸。这不是在床上,您的没羞没躁模式尚未启动。 “恩,谢谢舅舅背我回家,带我看病,等你老了,我也会这么好好报答你,给你养老的!”我满口胡言乱语道。 祁洛估计是听的满脸黑线,抬手按了电梯键,一副压根懒得理我的样子。 我见他不语,心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低下头,在他的白净好看的耳垂,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别闹。”他侧脸躲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胳膊。不知我这道理解是否做对,似乎那声调非但没有制止的意味,还暗含了些鼓励的意思。 “就闹。”祁洛的脖子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玩心大起,低下头,对着他的大动脉细细舔舐,道:“人类,你也是咸味的。” 几次性事,我也逐渐摸到了一些规律,譬如祁大爷喜欢被我亲脖子,每次啃他这儿,他都会配合地昂起头让我尽情施展,那个嘴唇微张、眼睛半闭着的表情,真真是非常性感。他的背脊和大腿内侧都很敏感,倘若我用指尖搔动,祁洛锻炼的很紧实的肌肉,会随着我的动作不自觉轻微颤抖。 才被我撩拨了几下,眼见他耳后那一块白净的肌肤越来越红,呼吸也变得絮乱,隔着层层衣料,祁洛的背心好像都渗出了汗珠。 “怎么样,是不是硬了?”我努力用一种暧昧撩人的语气,凑近他的耳廓道。 只见舅舅大人眼神一紧,一把把我从背上撸下来,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撞到了电梯门上,险些没撞断老腰。 “啊。”我嘴里刚闷哼一句,被祁洛用力搂着腰,同他紧紧贴合在一起。透过肌理,血脉,骨骼,我可以感觉到祁洛清晰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传递到我心里。 “电梯里,有监控。”勉强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便感觉到祁洛的手不耐烦地解开我衣领的扣子,倏地手就钻了进去,寻着胸口上那一点,狠狠地揪了一把。 我被他弄得又痒又痛,刚想开口骂人,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我全然没有防备,险些从电梯里摔出去,连忙扯住了祁洛的衣袖维持平衡。 他扶住我,嘴角一勾,沉声道:“你的心跳好快。”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只觉得头晕脑热,小声道:“你先把手从我胸上拿开再说话。” 就这么又亲又啃纠缠不休地开了家门,祁洛立马被我按到在凉飕飕的地板上,我只觉得心里攒着一把火,恨不得通通浇上汽油在我俩身体上点着了,一齐烧成灰,不分你我才好。 “地上凉。”他一面捞起我,把我压在客厅那个一碰就“吱呀”乱响的沙发上,深深长吻。 满心期待地等了一会,然而舅舅大人只是扶住我的后脑勺与我亲吻,并不进行下一步,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正常领域。我咬着祁洛柔软的嘴唇,心说今天祁大爷怎么这么就规矩,不免有些焦急。探手摸了一把他的胯,果然是硬的可以,一直在尽力隐忍罢了。 我按着他的腰胯,将他压向我,同时扭着腰去贴合祁洛勃起的硬热,道:“忍什么,你不想吗?” 祁洛被我蹭的连说话音色都有些不稳,亲了亲我道:“你别惹我了……你还在生病,做不了。” 天哪,什么时候,他变得愈来愈顾及我的感受了,这就是爱啊。我听着感动的不行,动手把我俩的衣服除去,就这么肉贴肉汗津津地抱在一块儿,我亲了亲祁洛的鼻尖,道:“好舅舅,最近都没怎么发脾气,有进步,让外甥来孝敬您一下。” 说着,我便爬了下去,伸手撸了两把祁洛那粗长的阳具,把龟头从包皮里翻出来,先试着舔了一下顶端透明的津液,然后再含进去,用整个口腔包裹住他。 祁洛先是想拦我,被我按住手,随后便放松下来,闭上眼,随着我吞吐的频率低低喘息。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个,哪怕是我在被祁洛硬干的时候,尽管面上不承认,也非常为他的唇舌口活迷醉。 这是我第一次嘴里含着另一个人的性具,也是我和他的床事中,我头回主动为他口交。说实话,从前我多少有一点中国直男的毛病,挺不能接受用嘴吃掉去这么一根庞然大物,不知现在是解锁了越来越多的新姿势,人也变得越来越没羞没躁脸皮厚了,还是我也在被祁洛的所作所为给逐渐软化、打动着。 总之,在我对着那根谙熟、漂亮的性具张开嘴时,已放下从前的心理障碍,全心只想着竭尽全力去取悦去讨好,尽管口腔被过于粗硕的男根撑得酸痛不已,尽管由于没多少经验,牙齿不时碰到他那小兄弟,我还是在他深深吸气,因我吞入的节奏或皱眉或眯眼时,体味到了心理上满足和成就感。 感觉到嘴里那活儿胀大了一圈,我知道他大约是要到了,连忙用舌头抵住马眼,配合着喉头狠命吮弄,祁洛按住我的肩头,匆匆忙退出来,下身一抖,射出的东西溅在我的锁骨、胸口都是。 我跪坐在他身上,故意不去看祁洛,用手指蘸了蘸胸前的白浊,伸出舌尖舔了,余下在胸口打圈抹匀,抬起眼帘斜斜地看他。 祁洛伸手去捂我的眼睛,语气带喘,道:“别他妈……这么看我,再看又要硬。” 脖颈上的汗珠砸到祁洛的腹肌上,我热得头脑发涨,又被他用毯子裹得很紧挣脱不得,我指了一下自己,笑道:“舅舅,被你弄脏了,你就不负责任了?” “负责,怎么敢不负。”祁洛揽住我的背,倾身压过来,他那软掉的东西抵在我还未释放的那活上,两根被他宽大的手掌握在一处,变着花样轻轻重 分卷阅读61 重地圈弄,撸了几下,他那根半软的性具又再度挺翘起来。 我被他高超的手活伺候得欲仙欲死,一面挺腰配合一面道:“祁洛,要是我今天……我真死了,或者得了什么绝症……又或者,像我妈那样,突然就没了,你怎么办?” “傻。”他眼中的光泽透明又深沉,俯下身过来亲我的额头,道:“瞎想什么。” “啊……”我被他加重的手劲惹得叫了一声,继续道:“那你就好好生活,如果遇到看顺眼的人,要主动……嗯……啊……我俩前两天看,你还记得那对小情侣么,年轻才为爱不顾一切……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说完我又有些后悔,忙补充道:“再碰到顺眼的,一个就行了,八个我担心你腰不好。” 他拿我没辙,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吻堵住我的嘴,道:“不会到这一步的。”顿了顿,又道:“只有你。你是我的。一直是。” 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也不必再多言。我知道,其实我的话才是年轻人在热恋中幼稚的想法,但这也是我最想表达、此时最真挚的表达——在这稀薄善变的人世,人们总要不停地从誓言和肯定句中汲取勇气,才能平定心中的永恒的不安惶恐,才能稍稍坚定迈开双脚,走向下一段旅途。 我们紧紧搂住对方,在交融的暖意之中,再度攀上浪潮的顶峰,这一次我颤抖着射了祁洛满手,在咬着他肩膀的时候,掉下一滴眼眶里没存住的生理性眼泪。 第15章 /星期五进击的英俊 据有关研究表明,和谐的性生活有助睡眠,家有种马祁,如有一宝,从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失眠多梦神经衰弱了。 一夜无梦,我是被吵闹不休地手机铃声闹醒的。一般没人这个点找我,本以为是祁洛的电话,闭着眼叫了两声,也不见他有反应,一个翻身,差点没从床沿掉下去。 迷迷糊糊睁开眼,摸手机的时候在床头摸到一个纸条,写着:我给你请假了,安心躺尸,大不了我养你。 这笔迹还是那么凌厉力透纸背的,我却看着傻乎乎地笑了,一看都快十点了,估计是祁洛这小子关了我的闹铃。 滑了手机接听,英俊妖娆又元气的声音飘进耳膜,道:“达令,猫宁,你那边应该是早晨了吧!” 这小妖精最近在巴厘岛拍外景,不知是不是也打算加入外国人妖大军,朋友圈发的自拍愈发高调妩媚,不是“防晒油背上好难抹”配上一个洋裙加草帽的照片,就是“她们肯定没我美”和一水草裙古铜肌美女的合影。 我嗓子疼得不行,干笑了两声,骂道:“你丫跟我都在东八区,连一个小时时差都没有,装什么逼。” 英俊“啊”了一声,好像才反应过来那样,道:“哦,原来如此。吉吉吉吉,那我邀请你来巴厘岛,跟我一起做日光SPA,你来不来?” “怎么的,你请我去?”认识这么久,一听英俊这个语气,我便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觉多长了个心眼。 “嗯,是这样的,我们有几个同事国庆要回国,但是房间已经预定了,空着也是浪费,干脆你们过来玩,我这边公款报销,不挺好的么?悬崖酒店呢!风景美如画呢!” 我道:“等等,什么叫‘你们’,哪来的‘你们’??” “嗯……如果我单独叫上陆栎,不会很奇怪么?所以,你可以叫学哥一起来啊,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嘛……”见我不做声,池峻又压低嗓门道:“人家,想在巴厘岛跟陆陆表白,需要你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好朋友有需要,两肋插刀也要上啊,我听着他犹如密谋国家大事的语气,捂着嘴直乐,道:“行啊,我国庆没什么事,祁洛那边我要问问。” 英俊欢呼雀跃道:“太好了,就知道你最好了,爱死你了!” 刚挂了电话,手机推送过来一条新闻:喜事变丧事,新人酒席上,伴娘饮酒过多身亡,劝酒者或有刑责……我一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戳进去看,竟然还真是我们在二医院撞见的那出。 真被那蹭我饮料喝的疯老头说中了,眼见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我面前逝去,这不能不说是令人感慨和难过的事。我握着手机,看着餐桌上祁洛提前热好又半冷掉的牛奶,不觉对这个奇妙的世界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难得清闲的工作日,我穿着老头背心人字拖,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转悠,玩了会游戏看了会电影,给来福添了食,估摸着舅舅大人十点在干什么,十一点在干什么,心说他不联系我,我也就绝不主动联系他。 就这么如同游魂一般在家中打流了一大圈,还没有把英俊的邀请告知祁大爷,这下不是我非要找他说话了,是有正事嘛。 我刷开微信,道:领导,国庆有时间吗? 过了会,祁洛回道:您好,有什么安排和要求,请提前半个月跟我的秘书预约,电话是139XXXXXXX。 哟呵,还挺会玩欲擒故纵的,我心里骂了一句,脸上笑意更欢,打字道:啊,现在离国庆没差半个月了,来不及了怎么办,只能我一个人和英俊陆小哥他们出去玩了。哎,巴厘岛好多比基尼少女吧,好期待。 祁洛道:未经批准私自行动,扣奖金。 看着祁大爷这不紧不慢的调调,我一情急,打了个电话过去,道:“你到底是有空还是没空。” “你这是邀请?”祁洛那边大约是在开会,只听张海丽那激情澎湃的嗓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大爷,你开会就别接电话了。”我怕耽误了正事,忙道:“国庆巴厘岛,五天,没问题我就直接让尹哥给你订票。” “嗯。”祁洛淡淡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咳嗽了一声,道:“那个,你如果不忙,做一个旅行行李物品需知发给陆栎。” 我有点纳闷,道:“不会吧,他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该带什么吗?” “会。他就是太知道要带什么了,你相信我。”祁洛又是那副不愿多说自己领会的样子,跟电话外的人嘱咐了两句工作上的事,便挂了。 本以为,祁洛就是随口说说,对于陆小哥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我并特意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把这事给抛诸脑后了。等在机场真正看到陆栎的时候,这才大吃一惊。 当时我正在休息区玩手机,祁大爷贵人事忙,在旁边用笔记本见缝插针地部署张海丽安排手下的小兵小将们加班事宜。 首先是听到了一阵特别沉重的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我以为是那种机场运送行李 分卷阅读62 架的四轮小车,也没留意,接着一片暗影投到了我们面前,在四个硕大的行李箱后面,陆小哥探出头道:“嘿,同志们好,革命大军终于在延安相会了,我来晚了些。” 我绕着那几个28寸的行李箱看了一圈,道:“陆小哥,你这是要出国留学吗?” “我跟你们一起去巴厘岛旅游。”陆栎认认真真道,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是东西带多了点,别激动。” 祁洛低笑了一声,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表情看了看我,道:“你肯定,没有按我的吩咐办事。” “好好好,大领导,我错了。”我朝他一撇嘴,又对陆栎道:“不是,您这都带了什么,我很好奇,快给我介绍一下。” 陆栎刚欲开口,一个白衣飘飘的仙女提着星爸爸的咖啡打包袋翩然而至,拍了拍陆小哥的肩膀,道:“这几个箱子依次是,摄影工具,厨具,现金,换洗衣物。”说完后,解无双嫣然一笑,道:“祁洛,顾吉吉,好久不见了。” 我上上下下把解无双打量了个遍,心说,陆栎不止带了这四大件,还带了个您嘿。来的时候完全没听英俊提过无双大女神也要来,如果英俊不知情,你们这么背着他搞事情,真的好吗? 见我迟疑着没说话,陆栎解释道:“因为俊俊说房间很充裕,无双老师的男朋友国庆要加班,不能陪她,我就让她跟我们一块儿来玩了。”说完,解无双便亲昵地拉住陆栎的胳膊,补充道:“这么多大帅哥跟我一起度假,真是有福啦。” 两人相视笑笑,解无双一双杏眼明眸流转顾盼生姿,陆栎高大帅气学霸多金,站在这儿,好像他俩才是那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陆栎对女神大人笑笑,十分体贴地将放着背包的座位空出来,伺候女神坐下,又递上一瓶矿泉水,道:“咖啡喝多了骨质疏松,无双老师还是喝水吧。” 我看着他俩这宛如夫妻肺片的劲儿,心中涌上大大两个字:要完! 作为池峻密谋表白大计的第一个知情者,我不知说啥好,只得用目光求助舅舅大人,祁洛压根不理会我的眼神暗示。将笔记本一合上,指了指陆栎那一堆行李箱的其中一个道:“这里面都是钱?现金?” “也不都是。”陆栎全然不在意祁洛的炯炯目光,喝了一口星爸爸,道:“大部分是。” 不等祁洛开口,他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让李叔去银行换成美元了。” 我的妈,这一箱得装多少美元才装的满?本以为像那种美金漫天飞、用钱堆垫床垫的场景,我这等穷鬼此生都无法亲历,等到了巴厘岛,可以问陆小哥借来过过瘾。 “不是。”祁洛用手指点了点额头,仿佛略头痛的样子,道:“你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总归太过显眼。让李叔给你带一部分回去,到那边不够了刷我的卡。” 陆栎摇头道:“不会,没事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么多年,你见我丢过钱吗?” 我忍不住插话道:“您报关了吗?” “我有李叔。”陆小哥戳了戳旁边笑的一脸忠厚的管家,李叔也配合地点头:“有我,有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想想也是,据说陆栎小时候测过智商,保守估计160,除了情商低一点,人情世故方面呆萌迟钝了一点,好像还真没谁能算计到他头上来。用池峻的话说,是:“他不是不通不懂,人家只是懒得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人际交往上罢了。” 祁洛拿他没辙,又指了指倒数第二个箱子,道:“厨具?” 李叔尴尬地笑了两声,道:“还是双立人全套不带刀。” “你是担心,你带这么一箱钱,还在岛上吃不饱吗?”祁洛叹了口气,摊手道。 陆栎摇摇手指,道:“我查了一下,那边菜式偏甜,不一定合胃口。”又补充了一句,道:“俊俊跟我说,他在那边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我正想说挺关心池峻的嘛,陆栎立即补了一刀:“带这些,如果无双老师吃不惯,我可以亲自下厨做些家常菜。” 我:“……” 祁洛点点头,闭上眼,满脸生无可恋道:“行,行,你们快去办托运。” 看着他这样,我在一旁笑的几乎绝倒,心说祁洛这只在商场所向披靡的大王八,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趴在他跟前笑了半晌,才想起解无双这事,忙给英俊发消息道:你们无双大女神也来了,你知道么。 英俊回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又立马撤回,道:嗯,陆栎昨天跟我说了,他们一直关系挺好的。 我见他这满腹牢骚几乎从屏幕上呼之欲出,想说点什么又无从下口,有句话不是说:安慰捉襟见肘,唯有冷暖自知。关于感情这事,除非自己想透了,否则,旁人再说些什么,都是不咸不淡的废话。 我回道:那好吧,我有预感,这一定是个毕生难忘的旅行。 转头看祁洛,他又一门心思扎到了股市行情那弯弯绕绕的图形里,感觉到我看他看的欲言又止,抬眸望着我,淡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捏了捏我的手背,又道:“他们自己的事,咱们不管。” 一阵短暂的颠簸后,我们乘坐的航班,在跑道上一声长鸣直冲云霄。 扪心自问,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落得清闲最好。对待谈不上多喜欢的工作如是,对待朋友关系更是。只是航程一长,我除了看电影看美女空姐,我家祁洛都在忙着看文件,压根不分一点儿精神给我。闲得慌,便情不自禁地关注起陆栎和解无双来。 过道旁,无双大女神刚拿起一瓶矿泉水,陆栎便自然而然地接过去,主动替她把瓶盖拧开。 解无双纤纤玉指敲了敲瓶身,莞尔道:“陆同学真是太客气了。” 要说陆栎为人绅士,也没错,但好像他对解无双好的有那么点过了,一路端茶送水的,事无巨细、体贴入微,解无双要啥,还不等女神大人自己动手,陆栎便先一步叫来了空姐,就差恨不得上厕所都一起代劳了。好像上次一起吃饭那次,还没见陆栎这么殷勤。 难不成,是这阵子英俊忙于工作,这两人暗度陈仓了?可能是心理作用,愈是看他俩,我就愈感觉郎才女貌,联系到英俊之前跟我抱怨的种种,他这个小傻缺,漫漫十年暗恋路,恐怕要在巴厘岛走上毁灭的尽头。 大危机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站在我们俊仔这边的。逮着解无双上洗手间的功夫,我换到陆栎旁边道:“ 分卷阅读63 陆小哥,我就随口一问,你也别嫌我多事,你就随意一答就好。” 陆栎正忙着对着窗户拍外面夜晚的星云,用了个外套罩在相机和头上挡光,也没空看我,转着焦距道:“嗯,你说吧。” “你叫无双老师跟咱们一起出门旅游这事,你跟池峻商量了么?” “没,就直接知会的。”陆栎头也不回道:“都是这么多年的老熟人了,他不会在意的。” 我被他这滴水不漏的说辞堵得气闷,只好道:“你到底咋想的,英俊他……”毕竟这是他俩的私事,接着我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陆栎转身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头顶的呆毛被外套搓起来一缕。他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复而抬抬嘴角,微微一笑,道:“没咋想,人多热闹。” 大危机!暗恋了十年的男神要被美艳女教师拐跑了!怎么破在线等!——我的心中缓缓浮上这一行标题。 得,人都这么说了,我再逼逼,就跟慈禧旁边的小黄门似的。英俊那回在我面前恸哭着、极力隐忍的脸我还没忘掉,我不想好心办坏事,也不想看英俊伤心,只能说,该做的都做的,接下来怎么着,全凭老天造化。 悻悻地回了自个座位,祁洛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抬手将空姐送来的毯子盖在我脸上,道:“睡觉。” 祁总这就是不让我多插手的意思嘛。我撇撇嘴,拉了祁总的胳膊当人肉靠垫,瞌上了眼皮。 “顾总,顾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耳边有一个嘹亮高亢的声音,在小心地唤我。 我被这尖嗓门吵得心烦,颇为不悦地睁开眼,头昏昏沉沉,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只见张海丽女士,穿着一身紧绷的黑色职业套装,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镜,站在一艘游轮前,正毕恭毕敬地看着我。 她背后正是碧海蓝天,海风猎猎,雪白的游艇甲板下,日光洒落一片海波粼粼,我这等穷惯了的粗鄙村夫,不禁看的有些呆滞,道:“怎么个情况这是?” 张海丽摸了摸手里的文件,面露疑色,又谨慎道:“嗯,顾总,这是您让订购的游艇,已经送来了。 啊,是这样,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还不计前嫌,成功把曾经的上司海丽同志,收为了我手下的一员虎将。 我绕着顶层敞亮的船舱踱步一周,只想迅速撕破身上的西装,跪在甲板上仰天长啸三声,无奈有人在场,霸道总裁的形象还是要保持一下的。思忖了一下,我沉声道:“这就是Palmer Johnson的Lady M?感觉有点不像啊。” Lady M就是小李子在里征用的奢华顶级游轮,据说光是租赁一周,费用就达到了12万美金之多。现在哥是有钱人了,势必要第一时间一圆当年观影的梦想。 张海丽有点慌了,从前一丝不乱的马尾,被海风吹得直往脸上飘,细密的汗珠也从额头渗了出来。她咽了咽口水,道:“您只说让我去物色游艇,没说是Lady M,再说,依咱们公司的经济实力,要养Lady M,似乎……似乎有些困难。” 是吗,我没说吗?再说老子有钱没钱,用得着这样提醒揭穿吗?过分,过分! 我一抹脸,道:“张经理,您知道三流员工和一流员工的区别在哪里吗?”见她低头不语,一种报复的快意从心中升起,我接着道:“三流的员工,非要领导安排,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一流的员工,不用领导开口,自己就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张经理,你说说,你自己是三流的还是一流的?” “顾总,我……”不等她辩解,我有些疲惫道:“罢了,你下去吧,在这怪碍眼的。” 张海丽一个九十度大鞠躬,低头道:“顾总,很抱歉,真的很抱歉,这是一个失误!” 我也没搭理她,摆摆手,从侍者手里接了一杯香槟,径直朝房间里去了。 一开门,一阵馥郁之气扑鼻而来。只见一金发雪肤紧身短裙的翩翩佳人,端坐在一张铺满成捆美金的豪华大床上,冰肌玉骨,冷艳绝伦,身着华服却毫不落俗,不觉令人眼前一亮。 啧,此等佳人绝色在怀,对我来说解无双、林X玲、范XX都黯然失色。我舔了舔嘴唇,仰头一口将美酒饮下。 佳人闻声,稍一抬头,见是我,美眸流转间逸出一丝委屈的神色,转而隐去,偏开头道:“顾总,为什么,让我穿成这样。” 一开始,我还想把持着总裁气场,装个逼说“玫粉色跟你很衬”,督见他萧疏寒星般的眸子,便怂兮兮地坦白道:“因为,平时见你穿多了裤子,我怕你,下面不透气……” 我的喉头发紧,两眼发直,舔了舔嘴唇,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探入佳人的裙下,果然,按照我的指示,佳人没有穿内裤。这一探,摸到了一根体积可观的硬热之物。 佳人转动着胳膊,像是这紧身裙十分碍事似的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双铁爪闪电般地擒住我的手腕,面上未起一丝波澜,厉声喝止道:“顾总,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可是..…。”我憋得要疯了,连忙动手摘去祁洛的假发,伸手抚上他的嘴唇,声音中竟不觉有些颤抖,道:“舅舅这样,好看,好看死了。” “呵。顾总的审美,真直男。”祁洛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 话音刚落,只见他习惯性地一抬眉毛,反身把我按倒在绿油油的美金大床,单膝跪压在我的腿上。 动作间,裙下春光尽显,黑压压的蜷曲毛发、笔直粗硕的性器若隐若现,那雄性的荷尔蒙气息和身下钞票的芬芳刺激着我的脑垂体,让人几欲癫狂。 胯间那活儿已经涨的甚为难耐,祁洛试探着反手勾了一把,“啧啧”两声,遂而两指磨了磨其间的黏湿体液,冷笑道:“顾总,还没碰,就硬成这样,才几个小时没填你那浪穴,至于吗?” 他那手带着干爽凉意,实在舒服的紧,只是一触便移开,垂在我高扬的性具上方,指尖微微蜷缩,欲碰不碰。这样片刻的给足聊胜于无,反倒更令我难平欲壑,他触碰过的地方,燃起了一路跳耀着的火种之花,灼灼其华。 动作间,祁洛身着的露肩裙的领口中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我喉结滚动,艰难道:“至于的。舅舅,很久了……已经五个小时三十五分钟二十六秒没有操进去了,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半天了。” “哦,”祁洛 分卷阅读64 嫌裙摆碍事,“哗啦”一声动手撕开,动作飒爽利落,几捆没有放稳的钞票应声而落,飘舞满地。他挑衅地用指尖捻摁我的乳首,道:“顾总想要了?” 这不废话么!祁洛你妈的! “要,要,”我像一只竭力求欢的衰弱老犬,朝美人伸出颤抖的双手,哑声道:“舅舅,Fuck,Fuck Me, from behind!” 祁洛叹了口气,语气软和了不少,道:“好罢,今天最后一次。” 我情急之至,哪里顾得上一夜到底几次,连忙勾住他脖子,含住他玫红的香甜嘴唇。 我俩正细细厮磨,电光石火间,头顶上竟响起了一个京腔朗健的男声,道:“各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 我一愣,那男声还在继续道:“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我就说一句……。每天我都朝着诗和远方问自己,今天你苟且了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当时我就吓傻了,心说,啊?” 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这个总裁果然不好当呐,高晓松老师经典语录都来了!果然是在做梦,不,让我和穿裙子的祁洛做完,做完再醒!我连忙去拉祁洛扯破的裙摆,道:“舅舅,我俩先做,先做,做完再看!” “美得你。”祁洛眼神一紧,扯过大腿旁的假发和美钞,一股脑全闷在我脸上道:“起!” “咳咳咳咳……”那假发细密厚实,钞票一股钱的怪味,全往我嗓子里堵,我咳嗽着迷糊睁开眼,一面从毯子里把脸露出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妈的,竟然做个飞机都能做起了春梦!我迅速朝左右看了看,扯了扯T恤下摆并拢双腿,用毯子掩饰胯间的异样。 “怎么了?”祁洛从笔记本前转开视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推了推我面前的那杯水。 “没,咳咳,没事,你忙你的。”我不知是因咳嗽还是心虚,总之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脸涨得几欲滴血,连忙转开视线,用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小时的航程,在吃吃睡睡下过的还是挺快,下飞机落地签的时候,签证官指了指桌上一个红纸包的简陋小红包,用中文朗声道:“恭喜发财。” 这是当地签证官额外讹小费的一种套路,来之前我做过功课,也听英俊说起过,刚想无视,陆栎显然是觉得有趣,看了一眼祁洛,表达了一个“多带钱还是有用的”的眼神,正欲拉开他那塞满美金的箱子。 我看着他的动作心惊胆战,生怕一露富,我们还没出机场就被不法分子给劫持了,一把按住陆小哥放在箱子拉链上的手,道:“哥哥,我服了您嘞,快走,快走。” 那古铜肌的大胡子签证官见我们不上套,有点急了,一拍桌子支起上身,两根手指对我比划着数钞票的动作,操着一口带着东北味的蹩脚中文嬉笑道:“哎呀妈呀,给点吧,小费小费!” 正巧排在后边一个魁梧大汉面露不耐之色,连连“啧”了几声,我连忙取了我们的护照,顺水推舟把陆栎从签证官面前弄走了。 第16章 /星期六梦断巴厘 池峻他们团队这次在巴厘岛操刀拍摄一对明星夫妻的结婚典礼,选的酒店是阿雅娜,全旅游区排名一二的豪华酒店,之前给我们留的是客房,尹哥特别贴心的升级成了独栋别墅。 整个酒店背山面海,推开窗户便是碧蓝如洗的大海,脚下踩着细腻金黄的私人海滩。巴厘岛附近多火山,因此沙质偏粗黑,光脚踩上去会硌脚,当地交通也不算太发达,因此,这样的豪华配置,足不出户,便可坐享全巴厘岛最美的景观,的确比穷游要舒适很多。 从车上下来,远远见一个清癯俊朗的年轻人向我们走过来。 跟池峻认识不算太久,但判断他的心情状态,几乎只是一眼的事。对于一个爱美到头发丝都防晒的Lo汉来说,英俊兄心情不好的标志有仨:第一,穿男装,第二,素颜,第三,不用发胶,第四,满脸僵硬的假笑。 这四点,呈递进几何趋势增长,每增加一项,就代表英俊内心澎湃悲壮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一见池峻一身低调的素色衬衫加长裤,就知道这厮的心情就整个一喷血的火山口,表面还非撑得云淡风轻跟飘雪的富士山似的。 陆栎正在给门童小费,池峻走到他背后没说话,那如水般忧郁的目光就差泼人背上了,陆栎似乎感受到了异样,这才转过身来,跟池峻打了个招呼道:“俊俊。” 见梦中男神对自己与平时无异,英俊那苍白的脸色稍微缓了些,对我们笑着道:“上午还有些素材没有确认,所以没能去机场接你们,对不住。” 一旁解无双伸手捏了捏池峻的脸,道:“水土不服了不是,看你瘦的。” 巴厘岛有一特产叫巴厘肚子(Bali Belly),初来岛上常会水土不服,严重者上吐下泻。印度尼西亚的水质也不太行,水中常有霍乱以及其他病菌。来之前见英俊在朋友圈抱怨过,说自己一上岛瘦三斤。 “好像是瘦了……对了,俊俊你有水么?无双老师刚才说口渴来着。” 陆栎简直是一个补刀王,三句不离解无双。我想起刚下飞机时,解无双好像对机场的直饮水挺有兴趣,陆栎体贴备至地让她喝矿泉水的样子,不觉一阵尴尬,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英俊那憔悴的目光抖了抖,还是保持着笑意,扬了扬手里矿泉水瓶道:“在房间拿的,刚才顺手拧开喝了一口,要么就忍一下办了入住再喝,如果急得话,无双老师不介意就喝我的?” 陆栎听了,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看英俊,那目光不知是谴责还是质询,道:“没事,你喝吧,我去买。”说完也不管我们,转身便向大堂走了。 站在池峻同学旁边,感觉他就像一片飘零的黄叶,分分钟就能被凄冷的北风卷走。等祁洛和解无双去办入住了,我揽了揽英俊兄的肩膀,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我们英俊兄不是也身体不舒服么,也没见陆小哥关心两句。” 英俊摇摇头道:“无双老师是女生,男朋友又不在身边,出来玩一趟,多照顾她是应该的。”复而又拍拍我的手背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好在同事有从国内带药过来。” 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压低声音道:“那你还准备按原计划跟陆栎表白么?” 池峻叹了一声,脸上浮上一丝坚忍之色,道:“即便不表白,有的事情也趁着这次说清楚吧。” “喵”地一声叫,那叫声又刺耳又凄厉,把我 分卷阅读65 俩吓了一跳。一转头,一只灰花胖肥的折耳猫跳上了我们身边的一盆植物,撒着四肢瞅着我们虎视眈眈着。 “Kitty,你又淘气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肌肉男走过来,将那母猫抱在怀里,无视着它张牙舞爪挥动爪子的样子,颇为怜爱的亲了亲猫屁股。又抬起头看着我们,露出整排大白牙,道:“嗨,没吓到你们吧。” 此人高鼻深目,深色头发微微卷曲,典型的歪果仁轮廓,但中文说的相当流利,我不免有些意外。之前在网上看人吐槽过印尼人的中文之烂,说印尼航空上放飞行安全注意事项录音,听三十分钟都听不出在讲中文。 小麦男像是洞悉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在中国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小麦男的印尼名字太长,我压根记不住,不过他有个朴实的英文名叫亚当。亚当介绍自己是在巴厘岛度假,又推荐了酒店附近一家华人海鲜餐厅,本来聊得还算顺利,谁知亚当说着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棉签,蘸了些甘油湿润,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把它插入母猫的阴部,轻轻转动。 那折耳猫趴在他的臂弯之中,随着他插入的频率,发出一声又一声慵懒绵长的叫声,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作为一名新晋铲屎官,我大致有印象,在宠物医院的时候听胡一鑫和小护士聊过,这叫“棉签安抚法”,用来给发情期的母猫自慰的。 虽然知晓了缘由,但是看到亚当那陶醉沉迷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还好来福是条公狗,要是看见祁洛抱着它在沙发上弄这个,我一定会疯掉。 我和英俊看得瞠目结舌。估摸着祁洛他们手续办的差不多了,我踹了一脚英俊,跟亚当道别道:“朋友还在那边等,我们先走了。” 亚当起身,相当热情地用桌上的便签,写了自己的房间号给我们,还嘱咐说“在岛上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他”,这才坐下来继续摆弄夹在猫臀后的棉签。 英俊把那张便签塞给我,又被我塞回去给他,本想开玩笑说“本人已经脱单了,用不着艳遇,您收好了嘿”,见他那悒悒不乐的小样,生怕他再受刺激,忙不迭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和池峻正沉默着,一个带着草编礼帽和大蛤蟆镜的年轻男人从我身边经过,走过的时候不小心彼此的箱子碰了一下,那人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便马不停蹄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我瞅着这个人礼帽下露出的漂染成银色的头发,觉得越想越眼熟,但完全记不起自己何时认识这路人马,随口问了句英俊:“刚才那人好熟悉啊,你认识么?” “啊,可能是哪个在这里度假的小咖明星吧,毕竟最近XXX和XXX在这举行婚礼,是个十八线都想往这儿凑。”英俊正瞅着不远处解无双和陆栎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不在焉答道。 我们抵达是黄昏时分,巴厘岛褪去了白日被热情的烈阳照耀下的燥热,海风多情而湿润,像情人的手,带着低低细语,抚慰着人们在钢铁森林中庸碌而躁动的心脏。 解无双换了一席民族风沙滩长裙,虽说裙摆宽松,但晚风舞动间,柔软的布料还是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尽数勾勒了出来,较之平日的冷清素淡,又别有一番风情绰约。 上次见无双大女神的时候,她还十分骨感,估计不到九十斤。这次出门,听说好像有意了调理一番,身量稍稍圆润了些,略显平板的身段,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曲线感。 见我们一行人都看着她,无双捏着手中的草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俊仔,你怎么不穿小裙子了,一众铁汉中只有我这一朵娇花,怪不适应的。”果然,一开口,小龙女便成了风四娘。 池峻淡淡地笑了笑,道:“最近几天都在整理素材,邋遢的很,没有心思搞这搞那了。” 陆栎正整理着塞满钞票和镜头的相机包,抬头道:“无双老师和俊俊要拍照么,这次出门带了徕卡M9,还在磨合,刚好拿你们练练手。” 池峻一抬眸,眸色中有别样的情愫流过,复而隐去,道:“嗯,要不你们去吧,同事一会儿可能还找我,刚换了房间,怕没听到手机,误事。” 我看了他一眼,干脆道:“我们祁总也还在房间办公,我留下来陪两个大忙人吧。” 解无双叹了口气:“早说让你读研,不比电视民工轻松?我就不管你们啦,一会吃饭的时候再碰头。” 说完无双大女神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把推开别墅的玻璃落地门,赤足朝着海滩黄昏飞奔去了。 陆栎朝着女神的背影朗声道:“无双老师,小心一点,注意脚下啊。” 他刚跟着走了几步,见池峻还在原地呆立着,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俊仔的肩膀,道:“俊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一直有点不开心?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本在一旁玩着大厅里的蓝牙音箱,一听到这话,心里叹道:真是痴儿,他不开心,还全不因为你不开窍么。 “没有呀,挺好的,陆陆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英俊很不自然地用食指碰了碰鼻梁,道。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讲在心理学的层面上,当一个人讲话时用食指碰鼻梁,说明他可能想掩饰自己,或是在说谎。 不过陆栎的心思好像全然不在池峻身上,一副迫不及待地便要去拍照的样子,他又看了一眼海滩风光,道:“那就好,那我先去采风了,你一会忙完来可以过来。” “嗯,好。”池峻站在楼梯口深深凝视着他的背影,呆立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苦笑,眼里有什么在闪动。 刹那间,我迅速权衡了一下,是用嬉皮笑脸模式还是用语重心长模式去安抚他,但以己度人一想,倘若是我,愿意被知情人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么?最终我走过去,道:“祁总那边我得过去给他当苦力,你如果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就休息,想找我聊天就晚点来我房间。” 送君一醉天山郭,正见夕阳海边落。此时落日熔金,残阳如血,不时有一排排海鸟飞过,在灰蓝的穹顶上烙下黑色剪影。那隐约坠入大海中的太阳,在深色波涛中,呈现出一种五分熟的蛋黄嫩红的色泽。或许夕阳没有那么多诗人描述的灰败无力之感,它只是累了饿了,想回家吃饭,明天依旧会照旧升起。 陆栎和解无双正在楼下的沙滩上踱步,两人的背影放佛和这里的海景融为一处;祁家最近在打官司,祁洛端着笔记本,跟律师细细核对 分卷阅读66 账目,我懒懒地靠在他腿上,嘴里咬着椰子上插着的吸管;英俊呢,不知他是否还躲在某处看着他们的背影。 旷日经年,也许池峻再回想起这天下午在夕阳下的奔跑,记忆之海不见故人,只剩下缅怀他逝去的青春吧。不知那个时候的他,是否也会诚心实意地攥着拳头说出:“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不痛不痒的旁观者看来,这十年很长,如果真的没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做个了结也不错。毕竟未来前路更长,我们只有学会好好地告别,丢下旧行李,才能真正成长,才能更好地向前。 在来之前,我最期待的,无过于巴厘岛的声名远播的海鲜大餐。几年前我老爹来过一次,海滩比基尼美女没拍,海鲜倒是拍了一大摞,怒刷了几十条朋友圈。光是看那诱人的色泽、考究的摆盘,我就看着食指大动,口水横流。 原本,俊仔的计划是带我们去吃酒店自带的自助海鲜,解无双听了,拿着手里的手机,注视着屏幕道:“据说这边有个野生海鲜餐厅,在网上很有名,不如我们先吃这个,酒店的反正总归可以吃到。” Lady First,我们一众莽汉自然都并无太多异议。印尼菜以椰浆、胡椒、丁香、豆蔻、咖喱等各种香料调味,米饭用椰子壳盛,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陆栎一路将他解无双专属暖男进行到底,不仅嘘寒问暖诸如“味道还习惯吗?”还在解无双欲将手伸向螃蟹的时候,体贴地换成大虾,道:“我记得无双老师好像不能吃螃蟹,还是吃虾吧,蛋白质高。” 解无双吐了吐舌头,横了陆栎一眼,对我们道:“陆同学真是……太贴心了!” 池峻听着,嘴角始终噙着笑意,面对满盘珍馐几乎没怎么动。他这阵子的确瘦了很多,整个人形销骨立的,看了我都心疼。 酒足饭饱,大伙儿去做了SPA,巴厘岛的SPA性价比很高,40美元左右,精油讲究,师傅的手法不亚于在国内做过的任意一家高档会所。 正巧我、池峻和祁大爷排在了一个三人间,我一边享受正骨师傅拉着我的胳膊腿推拿,一边“吭哧”喘着粗气,道:“啊,以前没发现,陆栎对解无双,也太体贴关心了一点吧?就算是替无双老师的男朋友照顾,也有点夸张了……他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被下降头了?” 池峻隐忍着承受着师傅的力道,浑身骨架“咯吱”作响,也不做声。祁洛没事就去按摩两把,对正骨这种级别的苦楚早已习以为常,只见他闭着眼,沉声道:“也许有隐情,不妨问问。” “能有什么隐情,又不是有人把刀架他脖子上了。”英俊小口地喘气,闷声道。 SPA的整个疗程时间较长,大约才做了二十来分钟,刚到推油那个步骤,祁总的手机铃声便如形随形地响了。我听到声响,下意识去看他手机,好像没存联系人,只是一排数字。 祁洛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抬眸扫了我一眼,面色如常道:“我出去一下。” 我们祁总贵人事忙,一天到晚电话不断是很正常的事,为此,尹哥特意给他准备了俩手机,一台钢琴黑的7+是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另一台磨砂黑是私人号码。我不是一个在对象的手机这方面格外多疑的人,在家里也从未翻看过他的隐私,偏偏祁洛刚才看我这一眼,像一颗钉子插在了我心里,令我忍不住不断地反复回想。 他刚才,拿的是哪台手机?屋内光线昏暗,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做SPA需要及时补充水分,我这么想着,对着师傅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随手端了祁洛那杯水,跟着走了出去。 月影朦胧,树叶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投在地上的阴影看上去也张牙舞爪的。 前方有人声传来。我躲在纱帘和柱子的阴影后面,十分猥琐地探头去看,只见祁洛身上随意披了件浴袍,举着手机站着,整个人一动不动,月光流淌下,仿若一尊精巧工匠雕刻的完美艺术品。 屋外蚊子挺多,我不住地轻轻跺脚,就当我要忍不住回去之时,祁洛开口说了一句:“您觉得,您这样有意思么?” 我一听,便怔住了。祁洛这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便是被我们家一众壕亲戚捧在手心里长大,因为也养成了他有点目中无人的锋利性格,这几年倒是被社会磨得内敛些了,但是要祁洛对谁称呼“您”,我还真没听过。 况且,我知道他有个习惯,在极为愤怒压抑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对对方用“您”来指代。 我刚和祁洛合租那会,没事净找他的茬,有一次我俩为了一个芝麻大的小事大动干戈,我急了,说我要出去睡,祁洛冷冷一笑,道:“您待这,我走。”说着便摔门而去,留我一个人捂着脸坐在地上好久。 谁知他就是下楼买了包烟,回头一开门,见我那副颇为郁卒伤怀的样子,又主动放下身段来拉我:“赶紧起来,地上凉,我担待不起。” 听了这句,我便挪不动步了,还在迟疑要不要回去,祁洛又来了一句,“萧恺文,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那语气听上去,除了冷漠,竟有些疲惫无力。 萧恺文?那是谁,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是否跟祁家的官司有关呢?正思忖着,一个巧克力色六块大腹肌的男人从我对面从来,一开始我还没认出他,直到看到黑暗中他闪亮的白牙。 亚当冲我挥了挥手,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道:“好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这是古老国度神秘的魔法吗?” 魔法你个鸡巴,他的声音颇为洪亮,这儿说中文的又没几个,我怕祁洛发现,连忙装作没看见,拔腿便要往里间跑。 “顾,顾,是我啊,我是亚当啊,你不记得我了?”亚当见状,三步做两步绕到我跟前,十分热情拉住我的手,浓密的腿毛迎风飞舞。 夜凉如水,沐风而立英姿风发的舅舅大人闻声,转过身来,淡淡地瞥了我和亚当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像没看到我那样,将手机揣回口袋,转身回了屋。 回酒店的路上,四人各自心怀鬼胎,也可能是长途飞行都有些疲惫,车厢里除了司机的对讲机,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 解无双倒是精神头从头到尾都很好,陆栎问了她一句“无双老师累不累?”,她摇了摇头,便用手机跟男朋友打起电话来,杂七杂八地汇报了一堆行程,最后道:“放心吧,我很好,他也很好啊,都挺好。嗯,大家都很照顾我。” 这个他,大概说的是陆栎?我想着祁洛的那通电 分卷阅读67 话,也没多留意。看着解无双跟男友腻腻歪歪的劲儿,着实不像要劈腿的样子。不过也没准儿,我不了解女人,以我的前女友为先例,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至于舅舅大人,我忍不住看了看祁洛冷峻的侧脸。他正望着窗外,眼中显然有事,疑虑重重的样子,衬的深刻的轮廓如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会生我的气吗?像我这么偷听他打电话,摆明了不信任他。我叹了口气,为了缓解车里这股子太过安静的尴尬,只好拿出手机继续肝手游。 一行人回了别墅,正准备喝个小酒放松一下,解无双拎着自个的笔记本从房间里出来了,叫了一声陆栎,道:“陆同学,你在忙吗,不忙就到我这里来一下。” 陆栎正在傻逼兮兮地用气吹捯饬自己那些心爱的镜头,应了一声,过去看了眼解无双的电脑屏幕,二话没说便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解无双进了房。 池峻又悲怆又八卦地看了我一眼,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好战友,电光石火之间,仅仅这么一对视,我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我冲英俊兄点了点头,英俊便走过去对祁大爷道:“学哥,吉吉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诶哟喂,我又不是卖身给祁总了,怎么说话的这是。我不满地踹了英俊一脚,祁洛把玩着手边的红酒醒酒器,点点头道:“早借早还,快去。” 听舅舅大人这语气,似乎对我们刚才在SPA馆的事情全不在意。我的心情跟通了电的小灯泡似的,瞬间明朗起来。 得到领导首肯,我和英俊又燃起了那股作死的熊熊烈火,我俩先是绕到我和祁洛房间的阳台,探着头往隔壁解无双的房间看了看,无奈女神大人保护隐私的措施做得很好,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除了隐约听到人语,根本无从下手。 英俊冲我挤了挤眼,故作为难道:“吉吉,怎么办,什么都听不到嘛。” 我知他已经拿好了主意,不过是等我点个头而已,遂配合道:“俊哥,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两肋插刀就不必了,你就陪我爬过去,听听他们在讲什么,可好?”英俊贼兮兮地两眼一转,道。 打从高中的时候爬墙溜出去上网,我已数年没有做过这么高难度的运动,着实对自己咯吱作响的老身子板忧心不已。不过,这种级别的酒店,治安管理都相当严格,两个阳台之间相距不远,为了让池峻开心一点,我主动打头阵,以一个猴子捞月的轻盈身姿,稳而无声地落了地。 池峻紧随其后,我俩一同探到窗户缝前,细细往里张望着,他的手紧撵着我的胳膊,指尖不自觉颤抖,手和脚都冰凉彻骨。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猛然发现自己一晚上都在偷听别人,一次是为了自己,一次是为了朋友,这都不是借口,我的行为着实可耻至极、面目可憎。可能喜欢就是这样,在恋爱中,真实的自我就是这么卑微到土地的裂缝间,卑劣到骨骼和血脉的间隙里。 透过重重叠叠的纱帘,只见解无双盘腿坐在起居室的地板上,腿上还放着刚才那台笔记本。 “你这些数据,都是你自己瞎填的吧?你真的仔细去调研了吗?”解无双抬手将黑瀑的长发挽成一个髻,整个人看上去既随性又干练。 陆栎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的沙发旁,耐心地听着,突然道:“老师,地上挺凉,要不你坐这个上面。”说着便递了一个麻质的坐垫过去。 “别插话。”解无双用手里的铅笔敲了一下陆栎的头,道:“别转移话题,你这样我是没法给分的,是不是想着要出来玩,心就野了,论文也瞎应付我了?” “不敢不敢。”陆栎笑了笑,露出嘴角腼腆的小虎牙,“老师要不给个死线吧?” “上了儿心啊小朋友,国庆完了回学校交份新的上来。”解无双用笔杆敲了敲桌面道。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回头对池峻用口型道:“挺正常的,就是正常的年轻女教师和嫩草男学生的对话啊,不像是有什么奸情的样子。” “可是,可是,”英俊鼓着腮帮子,急切道:“陆陆压根不是会这么关心人的人啊,其实他挺自我的,认识这么多年,从不见他对我这样嘘寒问暖。” 这个嘛,我也有些疑惑,我道:“要不干脆这样,你就直接跟他摊牌了,‘老子喜欢你好多年了,解无双和我,到底谁美,你给我选一个!’” “哎呀,你别说了……”池峻一着急就有些激动,脸也泛起了粉红,嗓门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我连忙想去捂他的嘴,无奈为时已晚,解无双已然敏锐地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只见女神大人“啊”地一声尖叫,捂着胸口道:“陆栎,陆栎!那边,那边好像有人!” 我的妈,又是一个现场抓包。眼见陆栎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池峻吓得花容失色,情急之下,一转身想从二楼直接翻下去。我一把拽住他的后领,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哗啦”一声,陆栎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身旁跟着抚住胸口脸色有点苍白的解无双。 “嗨,你们,呃,晚上好!”我僵硬地挥动手臂道。池峻一把躲在了我并不魁梧的身形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就地隐形。 解无双舒了口气,挤出一个笑脸,道:“是你俩啊,吓死我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嗯,我们,我们,我们在思考人生,看雪看月亮看星星,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见池峻压根不打算开口,我便成了他的代言人,开始满口瞎扯。“我房间那边的星星被乌云挡住了,我带英俊到这边来看,更清楚,呵呵呵呵。” 陆栎有点责备地看了我俩一眼,认真道:“其实你们可以从正门进来的。大晚上这样胡闹,吓到老师怎么办?” 听了这话,英俊扯着我衣角的手指倏地蜷紧了,猛地一抬头,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道:“不关吉吉的事,你别怪他。” 又转而对解无双鞠了一个躬,道:“无双老师,很抱歉,真的对不住。”说着,便撞了一把陆栎,一头冲了出去。 这边始作俑者挠了挠头,毫无知觉喃喃自语道:“怎么了这是?出了趟国,脾气倒是变大了。” 这语气听的我直想揍他,真他妈迟钝痴傻冷酷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这哥们真智商160吗?难以置信。 解无双摆摆手道:“虚惊一场,都散了吧,哀家累了。” 陆栎笑了笑,道:“无双老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分卷阅读68 我不愿与他从同一条路径出门,瞪了瞪陆土豪的背影,也对无双大女神笑笑,道:“这儿房子太大,走出去麻烦,我还是原路爬回去,近。” 又运动着我僵硬的身子骨原路返回,爬回阳台一看,房间里没开灯,笔记本幽幽的光线把祁大爷那张俊脸照的怪瘆人的,我走近了几步,发现他以一个违背人体极限的姿势在床上睡着了,眼镜歪到一边。 虽然舅舅大人带眼镜的样子,比日常不带,更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好看。但我只觉得心疼,这么讲究的人,来不及关掉电脑、脱下眼镜就睡了,这也意味着他很累很累了。 屏幕上的页面还停留在律师发过来的文件,我看了看,密密麻麻一大片也不大懂。 把笔记本轻轻从他手里抽走,心中顿生悔意,人家都这么忙了,在外旅游还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工作。而我,硬是霸占了祁洛黄金周五天时间,拉着他东跑西跑,是否其实他也是为难的,为了我,却未表现一丝一毫犹疑。 这么一动,祁洛似乎醒了,人动了动,逸出一声轻柔的鼻音。他一把拉过我,猛地拽过我的衣领,在黑暗中寻到我的嘴唇亲了上来。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他的嘴唇也冰凉,舌尖却是清凉温暖,我顺从地配合着他的吻,唇舌搅动交缠间,却也在其中品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况味。 祁洛今天,似乎有些反常?我也说不上那滋味,只得轻轻搂着他的背脊,用舌尖绕去安抚。 终于他放开我,我被他亲的缺氧发热,顺势钻进被子,搂着祁洛睡得暖乎乎的手臂,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道:“祁总?” “……” 半晌无声,耳边只剩他均匀绵长的呼吸。我伸手在舅舅大人眼前晃了晃,还真没反应,竟然睡着了。 妈的,撩完就睡,祁洛你丫还有没有公德心! 第17章 /星期天我离开你 虽说昨夜略有些不愉快的插曲,但一大早吃自助的时候,大伙还是该打招呼打招呼,也算是彼此相安无事。池峻大爷呢,在颓靡了多日之后,终于在他乌青的眼圈下面,铺上了一层遮瑕加珠光卧蚕,套上草莓花柄的小裙子,整个人打扮得甚为粉嫩萝莉,仿佛罩上了一圈粉红的辉光。 陆栎出门看到池峻,眼中闪过一丝怜爱的笑意,随手举起相机“咔擦”盗摄了一张。 若要是平时,英俊早就十秒钟摆出少林十八罗汉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四十八式太极拳等各式撩骚的POSE,跳到陆栎跟前去了。这会估计还在生男神的气,一把扭过头去,将小脸藏在了蜜糖棕的假发下,再不言语。 陆栎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估计还想继续跟英俊搭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上了车。 我走过去道:“女大王,您今天怎么又有心情打扮了?” “请叫我女王大人。”池峻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指尖的小格子图样的美甲,道:“我想清楚了,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我已经吊了十年了,都疤痕增生了,我也该放眼一下外面碧绿的草原了。” 算了吧,虽说这话讲得铁骨铮铮的,但英俊那双戴着大美瞳的招子,还是不住地往我们旁边的车里望,简直口是心非。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去乌鲁瓦度情人崖,就像每一个景点的导游都会举着话筒对你说:“从前,这里有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那样,情人崖也融合了当地旅游部门宣传推广的创意,相传这里是一对遭到封建家长阻挠的男女殉情的地方。 传说归传说,在各种旅游区听得多了,没多大感觉。不过,站在山崖制高点,惊涛拍岸,海水湛蓝纯粹,雪白的浪花在空气中飞散出海洋的气息,较之国内的海滨景点,的确有一番不同的风味。况且,是和祁洛一同站在这里,意义便更加非同寻常了。 一般我和他在外面都挺注意影响,轻易不互相动手动脚拉拉扯扯,此时气氛恰当,我忍不住趁着没人注意,轻轻握了握祁洛的手。 他自然而然地反握,目光依然平视前方,面上的表情亦是不动声色。 你个道貌岸然的装逼犯,我心中暗暗啐了一句,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脏鸭餐(Dirty Duck)也是来到巴厘岛必品尝的美食之一,听导游介绍,这里的鸭子都是养在水稻田里,浑身沾满了泥污,看上去脏兮兮的,故此得名。 解无双似乎嫌鸭子肥腥,没怎么动,一直专注水果拼盘。眼见陆栎又要念叨,这才勉强动了动刀叉,尝了一口后两眼发亮,道:“竟然不怎么腻,而且没有鸭子那股味道诶。” 说着,女神便胃口大开,以风卷残云之势将自己那份吃了个一干二净,陆栎看着她一笑,露出嘴角的虎牙,道:“应该拍下来发给王哥看看。” 王哥是女神的男友,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金童玉女来的。池峻听了,目光巍然不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鸭子,在下面偷偷踢了踢我,我见势拿出手机,只见英俊哥发来的微信道:你觉得陆栎是基佬么? 看着这充满了反智气息的对话框,我叹了口气,心说您都认识他十年了你问我,只好打字道:都这个时候了,大王您怎么想起了这个? 英俊道:旁观者清,吉吉你说说看嘛。 我:据说GAY与GAY之间,有一种微妙的磁场和吸引力,但是你们都说我深柜,我看人不准,要不你问问你学哥吧,似乎他一生下来就是基佬…… 英俊握着手机,长叹一声,十指上下飞舞,道: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陆栎其实喜欢上了解老师的男朋友,所以爱屋及乌对老师好,所以才这么反常? 果然,痴恋让人疯魔,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手机收回了口袋继续吃菜,不再理他。 下午原定行程是乌布皇宫,司机那边据说是家里出了点岔子,临时给我们换了个师傅。在众人坐在餐厅外等待的过程中,我先是听到了一声绵长婀娜的猫叫,起初以为是谁的短信铃声,随之又是“喵”的一声,那声音充满了发情期的味道。 一抬头,一个身着椰子树印花、敞着胸口的男人,抱着他的爱宠飘然而至,对我招呼道:“顾,啊,太巧了,你一定是在我身上下了古老国度的神奇魔法,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什么,这是孽缘吧!要是老子会什么东方鸡巴魔法,第一个把您给药哑了,让你没事套近乎。我正愁着怎么跟这兄弟客套,在我旁边的池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真逗。 分卷阅读69 ” 听到池峻娇软的尾音,亚当先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英俊,随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两眼喷射出了有型的火光,拉着英俊的小手,赞叹道:“您真美丽。” 池峻把手一抽,换了嗓音,用他浑厚、充满着雄性气息的嗓门道:“你错了。” “我是帅不是美。我是男的。” “那太巧不过了,您是施了什么神秘魔法吗?您怎么知道,我就喜欢男的?” 噗,我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这哥们比我见过的任意一个外国友人都油嘴滑舌,跟他相比,我的那些本科同学真是淳朴可爱。 本以为池峻会恼,没想到他眼睛滴溜溜一转,指着不远处的正在拍照的陆栎,道:“亚当,你看那边,你觉得他喜欢男的么?” 亚当顺着池峻指的方向一望,瞅了瞅,道:“太远了,我是近视眼,看不清白。”眼见池峻有些失望,他又道:“不过,我可以去试试看。” “怎么试?”我不禁有些警惕道。 “看我的!别担心!”亚当打了个响指,吹着口哨去了。 我俩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那边的动向,祁洛从洗手间回来在我身边坐下,道:“怎么了?” 我“嘘”了一声,眼神还瞅着亚当和陆栎,道:“别出声,千万别出声。” 那厢亚当蹭了过去,先是靠近陆栎的相机看了看,先是指了指我们,然后又说着什么,他俩对话是用英文,距离隔得有些远,我也听得不太真切。 慢慢的,亚当搭在陆栎肩膀上的手往下滑动,在快靠近陆栎的臀部的时候,有意无意用手掌蹭了一把。 当时池峻就怒捶了一把桌面,拍案而起,喝道:“死鬼佬!竟然敢!动我的!我都还没摸过!”祁洛本来在用电脑,根本没有注意我们,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俩一眼。 眼见着池峻就要撸起他的雪纺袖子冲上去揍人了,我连忙按住他道:“使不得,使不得,过去就暴露了。” 陆栎像触电了一样闪身躲开,冲着亚当怒目而视,碍于解无双的面又不好发作。亚当连连摆手,不知跟他说了什么,陆小哥的眼神向我们飘来,隔着重重如织的人流,和池峻隐隐对视,那目光竟有些彻骨的失望。 “算了。”池峻深吸一口气,似乎想上前解释,内心挣扎一番,一拍裙摆,又坐了下来。 我刚想说两句圆场,只听到解无双“啊”了一声,再一抬头,已然见女神大人捂着腿坐在了大马路上,一丝细细的血丝,顺着她雪白的小腿蜿蜒而下,裙摆瞬间就沾上了斑斑血渍。 旁边一辆摩托车停靠在解无双身旁,车主是个学生模样的姑娘,头上的头盔还未取下,已然吓得六神无主。 “啊,你还好吗?不是我撞的,啊不是,你为什么要站在我后边,啊,快叫救护车。”亚当插在几人当中,竭力地挥舞着双手道。 听语气,好像是这鬼佬在讲话的时候肢体动作幅度太大,不慎撞到了无双老师,恰巧那摩托车刚好停过来,混乱间便刮擦到了解无双的小腿。 陆栎和祁洛一同朝解无双奔去,祁洛蹲下来,按了按她的小腿,道:“疼吗?” 解无双双唇煞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恐,也不说话,就是不住地摇头。 “还是去医院吧。”陆栎单膝跪下,一把将解无双横抱起,朝我们那辆车跑去。 来之前我也看过一些驴友的心得,整个印尼的医疗水准都很一般,巴厘岛上更甚,据说这里的医生只能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而且费用十分昂贵,稍微严重一点,便得到旅游区外的医院去。这里交通条件和道路状况都堪忧,如果解无双有个伤筋动骨的,我们必须立即回国。 我和池峻跟上前去,只见解无双无力地靠在陆栎的胸口,脸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腿上的血污倒不是很大块,但看不出轻重,不排除有骨头方面的伤。 “我们一块儿送无双老师去医院。”我急切道。 祁洛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跟着去也没用,先回去收拾东西,等我们这边的消息,如果有需要,今晚就回去。” 陆栎也跟着点点头,明知池峻在旁边,却不看他一眼,只是俯身小心地观察着解无双的情况。 虽然知道自己去也帮不上太多忙,但仍不大放心,至少老子英语还过得了关,多个人说话还是好的。刚准备再争取几句,池峻小心地扯了扯我的袖子,以极为微小的弧度摇了摇头。 待载着无双他们的车扬了一路灰尘开跑了,池峻才松开我被他攥的皱巴巴、汗津津的袖子,道:“我觉得,陆陆可能不太想看到我,咱们还是回去等吧。” 若是往常,我会一擂池峻的肩膀,骂他七十二窍玻璃心,但刚刚见少年陆和舅舅大人的态度,还真有些说不准。 不愿满口违心去敷衍,于是我们一同回了别墅,路上还遇到了亚当,他竟然就刚好住在我们隔壁,一见池峻便打算冲上来去拉他的小手。见俊仔心生抗拒两眼含怒意,这哥们才退开一步,道:“刚才那位Lady,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来找我。” 回去后,英俊便一言不发上了楼。其实我挺怕他这个样子的,脸跟抹了锅灰似的。既不知道怎么安慰,也怕这样相对沉默的尴尬,反倒他自己先躲起来了,我便很无耻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本好好一个下午,过得如坐针毡,做任何事情都无法集中精神,差不多隔三分钟就要刷一次手机,看看是否有祁洛他们的消息。 差不多到下午四五点,祁洛回了条信息过来:无大碍,一会回来。 心头这一口提着的气,才呼了出来。想想他们回来,大概也没有精力再出去觅食吃,便打电话预约了客房服务,直接送到房间。 一楼门铃响起的时候,池峻也正好打开了门,他一定是一直在房间门边听着着外面的动静,才能这么快有所反应。 我见他又穿回了一身男装,脸上的妆容也卸的干干净净,不知何故,觉得有些唏嘘,好像就这么一瞬间,那个咋咋呼呼、又爱美又深情的lo汉池峻,已真正长大了。 解无双被祁洛背着进了屋,见了我们,不好意思地一笑,挣扎着要下来,道:“让大家担心了,其实就是皮肉伤,在医院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回来了,十分对不住。” 我见她腿上缠着的纱布几乎要和肤色融为一体,觉得有些内疚,毕竟这个级别的美女,在我们眼皮底下受了伤,任谁都会于心有愧。 好好一人送出了国旅 分卷阅读70 游,回来便瘸腿了,倘若我是解无双的男朋友,铁定要挑断我们几人的手筋脚筋才解气。 “如果待会还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陆栎的表情很严肃,祁洛倒还是淡淡的,我看着他俩,潜意识总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他们有什么瞒着我们似的。 正巧这时酒店送餐也来了,池峻看了看餐车,开口道:“先吃饭吧,忙了一下午,你们应该也饿了。” 烤猪饭是将整只烤乳猪肚中塞满香料,淋上椰子油,烤的金黄焦香才出炉,老远就异香扑鼻。巴厘岛的作料风味别具一格,配上酒店大厨绝不出错的手艺,的确是色香味俱佳的一道美味。 只是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除了餐具、酒杯与盘碟碰撞的声音,再无人主动开口说话。 解无双好像并没有因为下午的意外影响到胃口,看了看我们,道:“大家都被吓傻了?别啊,出来玩挺高兴的,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得。我这不好好的。来,俊俊,讲几个你们台里的段子来听听。” “段子最近倒是没有。”池峻摇晃着酒杯,笑了笑,道:“就说说我自己的事吧。” 他这一笑,笑得十分古怪,明眼人都看得出嘴角绷的跟什么似的。凭借我对他的了解,我心中便下意识浮出了大大仨字:玩完了! “我有个上司,是我们制片人,追了我大半年了,我觉得他人其实也还不错,可能回去以后,会考虑跟他试试看。” 这个上司,我是有听俊仔抱怨过的,除了不断地在言语上对他进行调戏和骚扰,手中还有大把高校男生的备胎资源,还真没听说过哪里好。 一时之间,我们全都看向陆栎,解无双头一个扭了头,眼中带着不解。我看着她的表情,心说她果然是知情的。 陆栎正低头风卷残云地扒饭,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威压,这才抬起头来,囫囵将嘴里的食物一咽,粗粗地用手背一擦嘴,道:“这个猪挺好吃的。”顿了顿,又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俊俊要脱单挺好啊,哦,对了,祝福你。” 大约他吞咽地费力,嗓音听上去就像含了血,又低又哑。 头顶灯影摇晃,在池峻苍白的脸上打下重重叠叠的细碎影子,令我须臾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或许是哭了,或许更多的是终于迟来的释然。 “嗯,挺好。”池峻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那眼中充满了一股子诡异的宁静祥和。 他捏住刀叉的手指因为用力发白,只听池峻道:“陆栎,我们绝交吧。” 餐桌上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解无双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你们先聊,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被池峻按了按手,道:“无双老师,大家都是熟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没关系的。” 坐在一旁,我心中感慨至极,本以为“绝交”这么孩子气的说法,在我读完小学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我的周遭人的口中。可我也对池峻理解之至,正是因为太过在乎,又没有合适的名分,他只能用这样幼稚的措辞做这个郑重的决定。 陆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松手时有水溅到他的手背、桌面上,只听他平静道:“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绝交。”英俊垂目看着面前的浅灰色餐垫,道:“陆栎,我们认识了十年了,初中的时候每次考试,因为你是我的同桌,我都要熬夜一星期准备。你直升一中,我要提前奋斗两个月才能考上。后来你进了X大,对你来说可能是发挥失常,我却刻苦学习了整整一年。” 他始终没有抬头,那张清秀过分的脸,在灯光投下的阴影下,有种脆弱易碎的错觉。 “再后来,你保研我工作,我为了这件事情,纠结犹豫了很久,如果我要做这一行,我就完全没法在学校里再耗下去。大概,梦想和朋友,总要有所取舍,才能得到生活的成全。”英俊自嘲地笑了笑,“你见到我,我们也只是互相问了一句‘你工作了吗,哦,我接着上。’你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几乎一个星期没有睡着。” “这些我从未对你提过,你知道什么呢,你当然不会知道。” “可是,我一直知道,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我很多时候都在想,我这样拼命追着赶着跟你做朋友,对你来说,是不是太过强求了。” “后来我自行领悟了一个道理,朋友只是能陪你人生中一个阶段的人。其实我们早就不在一个轨道了,因为我的强求,才把这段友谊延迟了……” “十年了,已经很长了。如果没有遇见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我。” “在这个,除了眼袋、贫穷之外,一无所有的年纪,因为你,我比从前变得更好,这十年,我觉得很值得。” “但是,我也要向前了……我始终是一个人孤独在走,我却拼命告诉自己不是。”英俊抬起头,目光中有灰烬未烬的火光,暗暗灼烧:“陆栎,我们绝交吧,我不后悔。” 餐桌上弥漫着一股可怕的万籁俱寂,烛台上的火苗摇曳不止,蜡炬淌下透明的眼泪,落于银色的台面,转瞬凝固住那一份即将过期的爱。 陆栎笑了笑,拳头却攥紧了,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跟小孩似的,你跟我商量过吗?就这样单方面下决定。” 两人目光一交汇,空气中仿若可见兵刃相撞之声,池峻轻而易举地败下阵来,转开头道:“我……我不是冲动、不是一时意气,我考虑了很久,这次出来,见你对解老师这么体贴细心,我突然意识到,我以为自己是你的朋友,在你心里,我可能只是个过路人。” 陆栎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选择紧抿着嘴。 少顷,他冷冷一笑,语含讽刺道:“怪不得,要急着给我介绍别的‘朋友’,你知道那个亚当跟我说什么?” 池峻刚想解释,陆栎又摆手制止道:“算了,解老师在这里,这些话就不说了。” 我知英俊对亚当这事有些心虚,眼见他一垂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手撑在桌面上,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那个,”解无双弱弱地举了举手,道:“我是无辜的,啊,俊俊你别误会,那个……”她似乎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祁洛。 祁洛正在擦手,他利落地将餐巾一放,道:“无双老师怀孕了。刚一个月,所以我们才特别紧张。” 这下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解无双看上去丰腴了不少,怪不得陆栎事事小心,既不让吃螃蟹又不让坐地上。我知道孕妇有怀孕三个月才能公开 分卷阅读71 的传统风俗,也难怪他一直隐瞒。 “是的,我老公出门前威胁陆同学,说不照顾好我就要挂他的科,还写了一个孕妇注意需知,让陆栎带着上路。不然你以为酷酷的天才少年怎么秒变暖男的,总之,辛苦陆同学了。”解无双继续道。 池峻一语不发的听完,强撑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和我的决定,本来也没什么关系。解老师,你不要有压力。” “池峻你凭什么?”陆栎突然大声道,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一直以为他对待什么都全不在意,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情绪外放的状态,让人感到相当意外。 “我学摄影是因为你喜欢穿裙子,我学做菜是因为你太瘦,我上X大是因为你考不上清华。你现在说要跟我绝交,你凭什么?”陆栎说完,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椎,胸口还在起起伏伏,十分愤怒地靠在椅背上。 一直以来,我都是通过池峻的口中的陆栎,去主观臆断他们的关系,殊不知,还有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故事。 我下意识就去看池峻,本以为他要喜极而泣,没想到他也听得惊怔,半晌没能接上话来。 过了大概三十秒,池峻像突然过了电似的,猛地一拍桌子,胸口不慎溅上了烤猪饭的酱汁:“你既然知道一切,你知道我的想法……你为什么不说?你这样觉得很好玩?你有意思吗?还带解老师过来,大伙儿一起看我的笑话!” 说完还觉得不够解气,顺手夺过祁洛手里的水杯,一把泼在了陆栎的身上。 解无双惊呼了一声,想去给陆小哥递纸巾,又把手放下来。她尴尬之至,再次重申道:“我男朋友国庆有事,不能陪我,啊,我是无辜的。” “无双老师,你别理他。”陆栎交代一句,抬手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上水花,道:“如果这次解老师不在这里,你会跟我说吗?我一直以为,你就喜欢朋友间的相处,觉得自在,所以我才……你现在怪我不说?!” “是你只喜欢被人拥簇的感觉吧?是做朋友最好,什么负累和责任都没有。你说,我要怎么跟你做朋友,你教我?” “不是。”陆栎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喃喃自语道:“你只是厌烦了。” “你说什么?”池峻明显气坏了,脸色差的吓人。“你以为你了解我?你有用心了解过我吗?!!” 吼完这一句,再开口,他的声音变得气若游丝:“好,很好。陆栎,你跟我说过,你相信有平行世界,那好,我也相信,在另一个世界,艾伦金斯堡和卢西安仍在和哥大的教授们斗智斗勇,查尔斯和塞巴斯蒂安坐在敞篷汽车里兜风拯救世界,兰波和魏尔伦在晚宴餐桌前手持利刃相爱相杀…我和你,还是朋友,用你喜欢的方式。” “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他扬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语调微弱如同在水泥地上挣扎死去的灰色的鸟。 我的妈,不知在场的其他人知不知情,池峻说的这几个主人公,与之相关的电影,我都是看过的。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基佬。俊仔在巴厘岛这个昭然若揭的表白,真是轰轰烈烈、破釜沉舟。 说完这段文艺兮兮的长句,池峻把手里的杯子一把砸在地上,又踹了一脚凳子,在玻璃哐当破碎的声音中,转身飞跑了出去。 我担心英俊有什么想不开,刚起身想追,见陆栎还失魂落魄地站着,头发上滴滴答答都是水,他看了看我们,像突然醒悟一般,追着池峻的背影走了。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解无双吃完了盘里最后一点烘烤的蔬菜,怜爱地摸了摸肚子,道:“自从有个这个小家伙,姐的食欲大了三倍,要变成大胖子了。”又看了看我们,道:“同学好,年轻人充满荷尔蒙的事儿,解老师就不掺和了,我上楼睡觉了,拜!” 我机械地回应了解无双的飞吻,扶着她上了楼,转头对一脸不在状况的祁洛道:“要不咱们跟出去看看,陆小哥毕竟……非同常人。我很担心他把俊仔气的投海自尽。” 祁洛点点头,走近我,那双黑沉深邃的眸子细细的凝视着我的双眼,嘴角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这个只有我们的时刻,祁大爷又一次、再一次地被我俊朗非凡的容貌给征服了?吃一只烤乳猪就爱我多一分了?现在吃完了,心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祁洛,你要干嘛……” “不干。”舅舅大人从我脸颊上捻下一粒米,道:“先去散步消食。” !!!妈蛋,竟然在言语上对老子进行调戏,我被他又一次、再一次噎的心肝淤血,鼓着腮帮子直吹气。 月黑风高,椰子树树影婆娑,平日柔软的金沙滩,在夜色中,看上去仿若苍苍白色沙海。放眼茫茫海滩,哪里还见得到陆栎和池峻的影子? 海风辣眼,吹在皮肤上咸咸的,我竭力眯着二百来度近视的双眼搜罗,转了一圈,忍不住对祁洛道:“祁洛,你说他俩这对难夫难夫,不会是跳海殉情了吧?” 祁洛有点无可奈何地一笑,拍了拍我的手臂,道:“你就是太着急。” 一开始,是我们旁边一个拾捡垃圾的大伯发现了异常,用一口印尼风味的英语比比划划跟巡逻保安说了什么,由于他的口音太烂,我实在没有听懂。 只见保安坐着巡逻小车,用探照灯朝斜右方的海面一照,不算太亮的灯光下,不知何时,那边海域出现了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细细一辨别,跟在后面的那个白T恤的大概是陆栎,突然他放声大叫了一声池峻,把我们都吓得一滚。 只听他继续喊道:“俊俊,你不要,你不要想不开!你不要死!我不能……。我不能失去……”话未讲完,一阵海浪劈头盖脸地过来,苦咸的海水灌了他一头一嘴。 海浪声大,海风猎猎作响,池峻离少年陆有些远,哪里知道背后的情况,只是一个劲儿往前冲,头也不回道:“死你妹,老子在游泳,你娘的别跟过来了!” “太危险……你别游了……我不让……”又是一阵狂风猛浪迎头浇在了陆栎面上,他被海水抢得直咳,还伸着手,张嘴声嘶力竭地呼唤。 我在岸上听着,只觉得又感动又无厘头又想笑,这俩逗逼。陆小哥关心则乱,其实池峻是绝不会轻生的一个人,他比我坚强很多,哪怕我们这些人都死光了,他也会顽强的剩下。 用英俊的话说,就是:还有那么多口红那么多小裙子,老子还买不起老子还没有all in,老子怎么能死?! 我一 分卷阅读72 边笑,撑着祁洛的肩膀道:“啊哈哈哈,池峻游泳在大学比赛是拿过奖的,人号称浪里白条、天狗山宁泽涛,陆栎竟然担心他有危险,真是多虑了。” 天狗山我们市一地名,也是池峻他们电视台所在地。因为某知名综艺节目主持人一句台词,“姐就是天狗山镇山山竹!”,遂成了我省传媒业高端电视民工的代名词。 然而祁洛听了面色更加严峻,小声说了个“操”,又对我道:“你知道智商160的天才少年陆,唯独不会的事情是什么么?” 不等我捧场回应,祁总焦躁地一摆手,道:“他小时候在泳池里抽筋,差点淹死,对水有阴影,一直不会游泳。” “那,这这这,这就下海了?我的妈,多大的勇气,是真爱啊!” 眼见浪涛越来越猛,那两人已经变成了海天一线处模糊的小点,工作人员连忙下海救人。探照灯在他俩附近的区域来回的打,池峻在激流中艰难转身,往回游了几下,一把箍住半昏迷状态的陆栎往回游。 救生员递了亮黄的救生衣过去,照理说池峻可以松手了,可他偏偏不,硬是逆着海浪,拖着陆栎回到了岸边。 我和祁洛赶紧上前,雪亮刺眼的灯光下,英俊的脸白的出奇,带着一种上好的瓷器的光泽。他也没看我们,死死地盯着陆栎的脸,伸手拨开了他脸上湿漉漉的乱发。 英俊毫不客气的在陆栎胸口按了几下,见他吐出几口水来,眼睛还是闭的死死的。 “没事,我来。”救生员大叔想来帮忙,也顾不上救生员根本听不懂中文,英俊俯下身,用力捏住少年陆的小脸,低头亲了下去。啊,不,人工呼吸。 就这么标准地帮助少年陆呼吸了几次,英俊的手指蜷曲着抚在陆栎的脸庞,用唇瓣擦了擦他嘴角的砂砾。这才站起身来,七分英气九十三分妩媚地一甩头发,对着一脸懵逼的我们道:“这件事,我想了十年,回头不准告诉他,谁说我拿指甲刀削谁。” 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张大了嘴,除了连连点头,不知再说什么好,国产垃圾爆米花电影都不带这么浪漫的。 说完他拔腿要走,被还在昏迷的陆栎诈尸般一睁眼,一把拽住脚踝。 英俊“啊”地嚎了一声,竟抬脚作势要踹,陆栎亦是死撑着不放手,一面咳嗽一面喘气道:“咳,俊俊……你是要我死吗?” “滚,要死回国再死,在这里死吉吉和学哥运你回去好贵的。” “我有钱。”陆栎艰难地笑了笑,脸颊上的沙子被海风吹干,已然泛白。他的手掌撑着池峻的小腿,勉强立起上半身,道:“你亲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你逃不掉了。” 这话别说池峻了,连我和祁洛都听得满面羞红,我们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视线。救生员大叔亦是超越语言的束缚,感受到了他俩澎湃的基情,伸着手指,比划了几个接吻的手势。 英俊看了,脸一红,用他那沾了巴厘岛海味的公鸭嗓喝道:“陆栎,别说了!”说着一脚踩上陆栎的大腿,借力猛地一跃,那身姿如同在森林里弹跳穿梭的小鹿,我定睛一看,分分钟之内,这厮竟已跑出去百十米。 陆栎被他踹得在沙滩上直打滚,滚着滚着还不忘伸出沾满白沙的手臂道:“池峻,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要说,我还没有讲完!” “不。”池峻头也不回,人在海滩上只剩下一个小点,坚决喊道:“说你妹,你早干什么去了??!啊!老子这个月不想看到你!不要再出现!!” 陆栎抓着地上的沙土,又道:“池!英!俊!你要是敢跟你们制片人在!一!起!回去我就把你的假发和裙子都!烧!了!” 这话似乎勉强产生了效果,池峻难得停下脚步,转头吐着舌头愤愤道:“略略略!”说完再度弹跳着跑了。 一时间,我们几人都沉浸在池峻这种脱线行为的巨大震惊之中。陆栎趴在沙地上,垂着头半天没说出话来,那表情、那身影真是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一阵凄凉的海风飘过,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秋意。海浪声依旧喧嚷,雪白的浪花在沙滩上来了又回,远处隐隐有鸟叫声经过。 我咳嗽了一声,甚为同情地拍了拍陆栎,提醒道:“没事,离下个月,只有二十大几天了。” 第18章 /星期一无边游泳池 在大义灭亲这件事上,池峻比我狠心的多,说一不二,次日清晨,便拖着箱子带着墨镜口罩跑路了。 当时我和舅舅大人起的挺早,准备趁着人少,去酒店无边泳池的享受一下,碰巧在别墅门口撞见池峻身着女装、容光焕发的身影。 见我刚欲开口,英俊一把捂住了我的嘴,道:“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叫唤!” “不是,我只是想给兄弟一个临别的拥抱。”我在他的铁爪下挣扎道。 “哎呀,学哥不介意吧?”池峻眉飞色舞地看了祁洛一眼,不等他学哥有所表示,便大大方方地抱了我,“你看我这个睫毛刷的怎么样,是不是根根分明、纤俏动人?” “很美,很好,女王大人,小的有俩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宫今天心情好,准了,奏吧。”英俊又斜睨了我一眼,学着清宫戏的样子,翘着小手指弄了弄鬓发。 “第一,您打扮得这么妖娆,似乎……似乎跟护照上的照片区别有点大,不大好过安检吧!” 池峻“啧啧”了两声,道:“你觉得我身为天狗山第一lo汉,叱咤电视行业这么多年,我会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吗?到时候把假发一摘,本人的妖冶的面容,难道不跟证件照一样娇俏曼妙么?” 我被他这打了鸡血般的劲头,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犹疑道:“行行行,第二,您的十年男神陆栎呢?您就这么把他一人甩在异国他乡?” “陆栎是谁?我不认识啊!让他自生自灭去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英俊留下一串放荡的笑声,脚底抹油跑了。 除了这遮瑕膏都盖不住的浓重黑眼圈,还真看不出,这跟前两天,在我面前肝肠寸断的,是同一个人。 果然,爱是山穷水尽,爱你柳暗花明。爱情是灵药,包治百病,也极易上瘾。 我们祁总被他风骚的势头唬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天狗山博尔特。”他看着池峻远去的身影总结了一句,一揽我的肩膀,道:“走着。” 因为祁总一会还有个视频会议,我们出来的很早,泳池半个人影都没有,非常干净清透。一眼望去,碧波万顷同身后 分卷阅读73 的汪洋大海连成一线,让人不禁屏住呼吸,细细用眼睛记录这一刻的美景。 凭良心说,我不是个喜欢自拍、被拍的人,但巴厘岛的无边泳池实在是逼格的惊心动魄,不照几张发微博,简直对不起我们住这“哗哗”飞走的美金。 像祁洛这种在世界各地享受惯了的太子爷自然不以为意,把我丢在一旁,自顾自游起泳来。 阳光尚且含羞带怯的在云中隐现,泳池里的人尽情舒展四肢,水流划动间,他流畅的肌理上滚落下熠熠生辉的水珠,便是此处最吸引眼球的光源。 天生长手长脚,加上常年私教敦促打造的好身材,不管舅舅大人是游蛙泳、自由泳、蝶泳,都如同电影里的打了柔光的特写镜头,格外赏心悦目。 我先是拍了两张风景,然后便自然而然偷拍起祁洛来,事先套了防水袋,我便将手机置于水下,连摁数下。拿上来一看,除了舅舅大人在水下白皙的皮肤,游泳裤勾勒出来裆间的廓形,亦是蔚为可观。 对着那张最清晰的照片,放大看了好久,我忍不住捂着嘴直乐,下次我俩再吵架,可以拿这个照片威胁他,说你的某部位器官特写在我这里,你丫最好老实点,否则给你这优秀青年企业家出个素人写真。 看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嗡”地一声,一只细小的黑蚊子从我露出水面的胸前那点飞走。 待胸口传来阵阵难抑痒痛,我才后知后觉,左边的乳晕处已肿起了老大一块。心里烦躁地诅咒了一句这只死蚊子,哪里不好,偏偏咬在这么尴尬的地方。顺手挠了几下,岛上蚊子挺毒,乳头顿时肿的更大了。 作为一个金戈铁马、恨不得茹毛饮血的大汉子,大庭广众之下,我攥着自己的乳晕摸啊拧啊,实在不大像话。我低下身,把上半身泡在水里,仅仅露出脖子,又用指甲在被咬肿的地方掐了个十字,果然清凉舒缓许多。 见祁洛悠哉从不远处游过,我心生一计,对他招手道:“舅舅,水好凉,手脚伸不开,要不你背着我游吧!” 祁洛非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游了过来。这个区域水比较浅,我划水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不由自主“驾!驾!”了两声,见他再度用眼白看过来,我干笑道:“舅舅,你觉得,咱们这个体位,像不像狼和狈?” 他一听,作势要拨开我的手,我连忙搂的更紧,胸口于水中贴上祁洛冰冰凉的背心,道:“好累啊,祁总休息一会吧,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了。” 他的背脊又滑又凉,仅这么贴着,那流畅起伏的三角肌、形状优美的肩胛骨线条便让我心跳不止。 不知是蚊子咬的,抑或其他,我忍不住将那边乳首在他的背肌上下摩擦,又觉得不够,手臂悄悄在水中环住他劲瘦的腰,将另一边乳头也挨擦上去,搂的更紧。 “顾喆?”祁洛没回头唤了我一声,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正在进行艰难思想斗争的睫毛,和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 早晨风凉,一阵风过吹皱池面,只感觉自己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将头绕到他耳边,嘴唇靠近他湿漉漉的耳畔,吹气道:“嗯?” “想要?”祁洛还背着我,手不着痕迹的下滑,停留在我腰胯上用力托了一把。 我知他还在故作高冷负隅顽抗,尽管内心马景涛式呼吼着“是啊!!!这几天你都在工作根本没做过啊!!!”,面上还是故作神秘道:“据说,在水里做爱,因为泳池的浮力……” 剩下半句“因为浮力,会很爽,祁总不想试试吗?”还未说完,“哗”地一声,水花四溅,我被他一把从背上撸下来,吻得按在了水里。 这一下根本猝不及防,也没闭气,一下子鼻腔里、嘴里都是祁洛游泳的洗脚水。我推了他一把,浮出水面,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见他一脸狡黠,嘴角斜勾,便知道自己再、再、再一次挑衅不成反被被戏弄了,我忍不住埋怨道:“好了,你游吧,我不打扰你了,咳咳,我回去了。” 祁洛一把拉住我,另一只勾住我的腰,将我猛地贴向他怀里,道:“去那边。” 我这人节操意识十分薄弱,虽然有点恼怒,但骨子里贪图欢好的淫欲作祟,原则、羞耻什么的在这里通通不作数、都得靠边站。 泳池角落处有两处凸出的小池子,是供小朋友们玩水的,祁洛拽着我来的这处,前方有一方小小的假山遮蔽。只要稍微注意些,外边的人便看不到此处细节,此地无人,身后又是悬崖大海,可谓这野战打的是天知地知。 嘴上说着不要,还不是一早就找好这处风水宝地了嘛,您不也是口嫌体直的小妖精! 刚想开口调侃两句,祁洛专注地看着我,手掌在我脸颊和耳朵处轻轻摩擦,尽管双方这样的注视不下千万次,我仍然忍不住呼吸加速、耳廓发热。 他的指腹在我湿漉漉的发间温柔摩挲,随后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下唇,又一下,才缓慢而不容置疑地亲吻上来。 我们的上半身紧贴在一起,他的手臂紧紧勾住我的背脊。我感受着祁洛的气息,感受着他的舌尖在口腔里探索的感觉,那偶尔滑过上颚加以深深吮吸的感觉,真让人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滚抽搐。 在他唇齿的深吻间,我甚至窒息到手臂发麻、不能思考,好几次想稍稍推开他,又被祁洛的力气置约的动弹不得。 待到我们分开时,整个人都有些天旋地转,我瘫在他身上像夏天街头的老狗一样喘气,片刻后,大脑才重启运行。 祁洛分开我的两条腿,盘于他的腰胯上,在浅水中细细吻过我的小腹,停留在胸口的红肿,道:“还没亲过这里,怎么就肿了?” “大概是半夜被谁家的母猪拱了吧!”我笑了笑胡乱答道,一没留神,被他隔着泳裤按了按菊口,激的我险些没仰面摔到池子里。 “是吗?”祁洛不满道,继续试图往里掏弄。 “被蚊子咬的,可痒了……”我喃喃的解释道,连忙用力夹紧了舅舅大人的腰身,又亲了亲他眼皮:“你不是说过,唾液可以止痒……嗯,祁洛,帮我舔我。” 水珠从他纤长的睫毛滚落,祁洛垂下眼帘轻轻含住我送到他唇边的乳首,还是一惯在性事上的猛烈肆意,我这处被他用舌尖左右来回勾弄,牙齿配合舌头的节奏啃咬。阵阵快意自他的动作间,由胸口打通全身,嗯,我只得,先湿为敬。 胸前那处不痒了,但我早就把持不住,不禁抱紧祁洛的头,隔着泳裤,将下身摩擦他 分卷阅读74 的小腹来来回回的暗示。 “还有,还有这边,嗯,要对称。”我胡乱地喘着气道。 别说这一汪几十米见方的泳池毫不解渴,哪怕是身后济济汪洋,加上云层里洒落九万里的雨,三千世界,能解救我的,唯独他一瓢。 待两边都被他啃得红肿发亮,我怕一会有人过来,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泳裤裤腰处,道:“要不,咱们这次速战速决,你快点进来?” “你就是太着急。”祁洛总结了一句,嘴角斜斜一勾,手一撑上了岸。再回来之时,手中塞给我两样事物,我本还在纳闷,一看,竟然是KY和套子。 妈的,若说祁洛心思缜密,倒真是都用在了这种邪门歪道上,办公室常备这两样神器便罢了,他娘的出来游泳,都不忘随身带在包里。 “怎么想的啊你,啥都备齐了。”我一面拆安全套的包装,忍不住揶揄道。 “出门之前,掐指一算,估计你……所以带上,以备不时之需。”舅舅面不改色地无耻道。 “大淫棍。”我低头嘟囔了一句,让他斜斜坐在水阶上,动手将祁洛那根东西弄出来。他那精神抖擞的老二在浅蓝的水中一摇一摆,仿若深海中孤寂无根的水母头,还真看出来点可爱。 我忍不住动手撸了两把,见那东西在指间迫不及待地弹跳胀大,心一动,又坐上去,用大腿内侧夹住,借着水的浮力,一晃一荡地摩擦起腿间炙热的肉柱来。 他那根又粗又硬,顶压着我的囊袋如同烧火棍,周边的水都被煮沸,连同全身兴奋不已。 粗略一看,不知是否是水中折射的错觉,祁洛那老二好像比平时胀的更大,都快赶上吃了春药那次了。我不禁嗤笑一声,我们平日不苟言笑的祁总,也是喜欢这种户外野战的乐趣。 他见我哂笑,边抱住我的腰在水中加速摩擦,手臂绕到后面拍了两下我的腚,道:“抬起来,在水里不好进去。” 就等着您这句话。我依言将下身抬离水面,一离水,冷风嗖嗖地吹着腚,连忙抱紧了祁洛这个人肉热源。他搂着我的背,一只手在臀瓣上狠命揉捏了几下,挤了些润滑剂在手上,十分耐心地按压着穴口,将食指捅了进去。 从最初那次的强行开拓,到现在愈加契合的云雨之欢,我的身体对他已然非常熟悉。仅是一根手指插入,如同游船入港,浑身便已极度燥热,随着他手指的频率在水中放松着后门,下身已经完全地勃起,顶端渗出透明液体,难耐不已。 太阳又升起了一段,和煦的日光穿透层云,均匀地洒落在我们身上。起初那种清晨略有冷意的感觉已淡去,涌上的是只想释放自我的迫切。 我扶住他的阴茎,在水中慢慢地坐下,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水波温柔地冲刷着我们滚烫的皮肤,顶在穴口那里感觉略有阻力,却又温暖而顺滑。 存了几分玩心,故意磨蹭着没进去,祁洛见我脸上带着坏笑,干脆将我往后一按,托住我的两腿直接插入。 本还停留在如同瑶池仙境做爱那种云雾缥缈的感觉,他一进来,满满当当填了个整,我长吟一声,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手抹掉他脸上的水珠,身心均感觉充实美好。 见祁洛只是喘气也不说话,我环住他的脖子,小声道:“跟平时比起来……怎么样?” “感觉,”他微微蹙眉,似乎仔细在体味,随后实事求是道:“顾喆,你好紧,夹得我……有点痛。” 听得我老脸一羞,菊口忍不住跟着收缩,“你别夹我。“祁洛眉毛一皱,大力拍了拍我的屁股。 在水中本有阻力,仍被他抽得一惊,也不知这孙子用了多大的力气,真是没点怜惜之心。我撇了撇嘴,故意屏着气更加用力,祁洛低咽一声:“妈的要被你勒断了。” 听他这么说,我竟然有种古怪的成就感,忍不住调侃道:“祁总,不禁用啊。” 祁洛知我使坏,又对准我的屁股蛋连连拍击了几下,我一面要保持那根烧火棍被菊口的肌肉阻击,一面又要扭着身子躲避他在水中的攻击,只觉得累得口干舌燥、遍体生热。 这一挣扎,四周水花四溅,我生怕动作太大,被偶尔经过的人看到,又重新抱紧舅舅大人,指挥道:“你转到后面来。” 平时我跟他做,大多是面对面的姿势,我喜欢看着他的脸,咬住祁洛的下巴或者肩膀释放。但这会场合不同,后入更好用力,也能让他进入的顺利些。 祁洛在水中完成了这个调整体位的高难度动作,光是那茎身在肠中翻搅之感,便让我头皮发麻、欲仙欲死。 只见他颧骨上浮上一层薄红,眼睛暗哑极,分明是又憋又难受,还在暗暗隐忍。这小模样看得我怪心疼,我攀住池壁,道:“我已经很放松了,真的,要不然你试着动一下。” 祁洛点点头,手环住我的下腹,在我身后缓慢地抽动起来。起初我和他都有些不适应,只是机械地磨合抽插。随后慢慢顺应了水中那种微妙阻力的节奏,祁洛的动作俨然变得大胆起来,整根插入又整根拔出。 据说在泳池里做爱更省力,祁总抽插的频率比平时更猛,凶猛澎湃,我被他干得说不出话来,顺从地雌伏在他的身下,嘴里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一波又一波的水流带着祁洛挺进的力道,拍击在我的脊背上。我把脸闷入水中,慢慢睁开眼睛,没有预想的刺痛,看见他在我身后挺身起伏,有水流被带动的撞击在脊背上,心中一阵温存而微妙的感动。 他又将我翻过来,面对面亲了亲我的鼻尖,道:“比平时还要舒服。” “嗯……那完了,回去得买个儿童游泳池,放在咱家阳台上。”我探头去舔祁洛的耳廓,又故意道:“你这几天……都不跟我做……是不是,就为了攒着今天……” 祁洛没有开口,突然搂紧了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胛,又特别大力地抽动了十几下,浑身抖了抖,那根东西在我身体里胀大了一圈,蓦地射了出来。 泄身后,祁洛搂着我久久未动,纤长湿漉的睫毛贴在眼睑上,几乎可以看到白净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风一吹,耳边凉飕飕的,我用手挠了挠,他立即将我抱得更紧。 一种莫名的伤感,如同清晨这不知何处袭来的凉风一样,笼罩在我和他之间。“怎么了?”我碰了碰祁洛的脸。 他也不说话,摇了摇头,有些孩子气地将额头在我的耳畔蹭了蹭,过了会才道:“没事,再让我抱一会。” 两个装了乳白浊液的套子,被我用纸巾裹 分卷阅读75 住,投进了淋浴间的垃圾桶。 原本寻思着再来一回合,没想到眼见一个带着小鸭子救生圈的鬼佬小崽子,在妈妈的带领下朝泳池这边一摇一晃地走来。我一惊,连忙手忙脚乱地让软掉了的祁小洛从我身体里退出来。又慌忙给他把裤子拉好,这才注意到老子的泳裤被拉到腿间,白花花的腚还晾在水中。 上了岸,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想想这个小朋友就要在我们打野战的水池里玩耍,真真是有些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不过这些年,我游泳的时候应当也喝了不少这些小崽子的在泳池的尿,这么想想,我的公德心得到了平衡和慰藉。 回别墅的路上,祁洛突然说手表忘在更衣室里了,让我先回去。才走没几步,尹哥的电话便过来了,因为祁总的手机刚好在我这里,本想着不接,接了要暴露我拿着舅舅手机的事情,怕传出去底下人多嘴,又担心公司有什么大事。 但尹哥能在祁总身边干这么久,铁定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挣扎一番,还是接了。 尹哥一听是我,也没太惊讶,只问我祁洛在不在身边。我说他回去拿东西了,一会过来。尹哥支支吾吾说先挂了,只说等祁洛来了,第一时间让他回个电话就行。 寻思着他语气不对,但涉及公司高层的事情,不跟我透露也是正常的。我还是回了更衣室去找祁洛。 前面说了,我本不是第六感多强的人,偏偏走在回程的路上,心扑通掉个不停,心慌极了,好像我和祁洛这几分钟没见,他便不是我的了,我也再也找不着他。 这类孩子气的想法,在我们的相处中,时常屁事没有,就倏地摄魂怪似的袭击了我的心灵。不害臊的说,我是那种迫切要在性爱中寻求存在和真实感的人,我和他这几天没有做过,我便不由得多疑不安。 可能恋爱就是如此,俩男人之间的恋爱更是充满不确定和世俗的牵绊,所以我总不能有片刻平静。或者可能我糟糕的天性也便如此,没有安全感,对自己没信心,对旁人也无法报以持久的信任。 总之,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确需要怀有很多的爱,很多的耐心,是不是,祁洛其实也挺累的。 当然,这样自责的念头,在我听到更衣室里的对话,便悉数灰飞烟灭。 起初只感觉那说话声耳熟,又走近几步,我的心开始万马齐喑,耳朵在不住发热,一种偷窥做坏事的兴奋,和内心不自觉的冰冷感受双重夹击。 我的手脚冰冷,血却呼啦往脸上冲,内心一滩平静死水,大脑却在嗡嗡作响,犹如身处冰火两重。 屏息凝神,从两块布帘的缝隙中,如我在潜意识所料那般,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形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祁洛背对着我,用手里的浴巾擦了擦头发,道:“是,很久不见。” 他抬起头,声调中没有多余一丝情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的眉毛挑了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胸口的项链,道:“当然是来故地重游。祁洛,你不会不记得了吧,这是我们高中毕业旅行的地方。” 啊,竟然是这样……我还自以为是地邀请祁洛到巴厘岛来度假,怪不得他这几天都是淡淡的,对这儿任何都不曾表露太多兴趣。原来,早就和初恋旧爱有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唯独我茫然无知,如同一个被众人在陋巷中歼击的痴障,头破血流,嘴角还带着蠢蠢的、自作多情的傻笑。 “不记得。”祁洛摇摇头,道:“你还有要说的吗,没有我走了。” “可是我还记得。”萧恺文手臂撑着长凳坐下,姿势十分妩媚地点上一根烟,道:“那个夏天可真热啊……那时我们才18岁……” 祁洛叹了口气,抬手打断道:“你似乎还没有理解,我们在相当早以前,就已经结束了。我对你,真的没有太多可说的,不必浪费时间了。” 银色头发的男人始终凝着笑意,听完他说的话,吐出一口烟圈,道:“祁洛,你还真是狠心。你来这儿,就没有一丝是因为我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祁洛说着便转了身,将手表表带扣好,淡淡道:“还真不是。萧恺文,跟你,没有关系。” 这样冷漠而坚决的样子,是我所不熟悉的,从未见过的祁洛。恍惚间我忍不住想,在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是否也会这样不置一词。 在祁洛转身的时候,萧恺文忽然扬起了下巴,朝我这个方向,飞来一个落寞而不甘的眼神,但他的嘴角仍然上扬,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扭曲。 同时祁洛也看见了门外的我,他顿了顿,指尖擦过我的手背,见我没有挣脱,才拉起我的手。 这一刻其实我是抗拒的,只想一个过肩摔把他摔趴下。但也并不想令他在人前太难做,遂任由祁洛拉着,一直走回别墅前,才轻轻挣脱。 “尹哥找你,挺急的。”我装作在口袋里找东西,低头把手机递给他道。 祁洛犹豫了一下,眼神看上去难过,好似想伸手,最终点点头,把手机接了过去。这通电话结束的很快,尹哥在那边语速有些急,祁洛却在只是说了几个“嗯,好,我下午飞过去。” 他收了线,抬手过来拉我,我闪了闪身,“顾喆。”祁洛唤我一声。 我别开脸,只觉得眼眶发热,他总是这样,用一根手指就能打败我,随便喊我一句名字,轻而易举便能让我感到委屈。 在撞见祁洛和萧恺文之后,嫉妒、愤懑、贪嗔……人类一切低级狭隘的情绪,如同晦暗黄昏从天而降的魔鬼,轻巧地绕到我的背后,用他黑色的羽翼将我缓缓包裹。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这么在乎他呢?从我们在一起那时候起,我总在担心,下一刻他就会走,担心分开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有了别人。 祁洛开了口,慢慢道:“这几天手头很多事,没能好好陪你。” 我听着他这种如同过年拜年例行公事一样的语气,一股子怒火从肺直蹿喉咙,是的,我憋不住了。 “你既然从前就来过这里,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我抬起眼帘怒视他,眼睛涩得发胀。 “顾喆,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祁总,你是觉得这样瞒着我很好玩吗?”我打断道,“你如果需要有人陪着你在这找回忆,只要你一个电话、一条微信,我相信响应的大有人在,你为什么一定要拽着我,来这里看你们过去怎样的恩爱?” “你跟我在一起,我们 分卷阅读76 走在这里,你会想起他吗?想起你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你是不是,和他在游泳池里,也像我和你今天早上这样?” 愈说愈激动,我不禁恶意揣测道:“或者我误会您了,你干脆就是揣着重温旧梦的心思,我在这里误了你们破镜重圆的好事!如果我今天没在外面撞个正着,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够了。” 见我越说越离谱,祁洛明显动了真怒,“人都有过去,你也有秦榛音。我们在一起,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的胸口起伏,深深吸气道:“这次,我并不知道这个人在这里。我也不认为,没有告诉你、没有跟你分享,我九年前的毕业旅行,这件事有什么罪过。” 看着祁洛轻描淡写的样子,我的火气不消反涨:“可您这位已经不是过去了。从我搬来跟你合租,到我跟你在一起,到现在,你的‘过去’哪一件没有参与?他也存在感太强了,就算没在你身边,也无所不用其极、时时刻刻提醒我和你,这才是你的初恋,这才是你用心爱过的那个!!” 我们就站在别墅前面,这个点醒来的人依旧不多,我的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大,在早晨的海风和鸟叫中格外明显。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我是你一时新鲜的乐子?是玩腻了不要还可以退回去再做下属的亲戚?” 我声嘶力竭,语调哽咽:“你如果有一点在意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这个人,不停不停不停的出现在你我之间?都这么久了,都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你其实还是放不下,你也忘不掉吧?你也很享受,新欢和旧爱,通通围着你团团转!” 听我吼完这一大段,祁洛一蹙眉,眼睛闭的很死。再次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寒星:“原来一直以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是吗,是怎样,不是吗?你否认啊,我只是想听你承诺,只是想听你说你只要我。 我心里有个小人狂吼着泣血着,然而事实上,我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海滩上破碎的浪花,未置可否。 “顾喆,我一直不愿承认这点,从开始到现在,你是从来不信任我的。”他笑了笑,语气失望至极、痛心至极:“我以为我给你的安全感能改变,是我错了。其实,你是捂不热的。” 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在挟风带雨,以雷霆之势,精准地洞穿了那颗被拷在悬崖上、寒冰雕筑的心脏——我以为我的心被铁汁浇铸过,已经很硬很硬了,原来在他手上,只是寒冬清晨被暖气片烤化的冰晶,蒸腾升空,灰飞烟灭,了然无痕。 说完这句,他的手机又马不停蹄地大叫起来。我别扭着不去看他,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他的手机屏幕。好在,是尹哥,我紧揪着的心,倏地松了一口气。 “官司出了点问题,我可能要去一趟英国,现在就必须走。”祁洛将手机静音,想过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开。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只是意难平,绕不过自己,放不过他。 “你说我曲解你,把你想的太坏,彼此彼此吧。那你呢,你有试过要跟我好好沟通一下吗?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你的安排下走,像你手上的棋。”我的胸腔里堵涨得厉害,双拳不自觉紧攥着,指甲嵌入肉里。 祁洛抱着手臂伫立在一旁,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金棕色,发丝边缘近乎透明,背着光,刘海挡住了眼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正好。否则我所有的决心都会被他顷刻间瓦解的,我会没有力气说出口。 “你走吧。”我看着脚下被踩乱的细小砂砾,下了决心道:“你走了,我们就分手。” 祁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突然道:“顾喆,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93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退后一步,躲开他追逐的视线,“我不是说气话,我很平静,我很认真。我知道你工作的事情很重要,你去忙吧,我们分手。” 不过是,还你一个尽情工作的空间,还你自己一个原本自由的祁洛。 “是这样。”他眼中含着惊怒地看了我半晌,冷冷一笑,“原来你还当我是你男朋友。” “我也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们会由谁先提出这两个字。”祁洛顿了顿,眼睛里光渐渐敛去:“我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 “太轻而易举了……可能我和你的感情,就像这里的沙雕。”他指了指脚下的一个残次品,道:“都不必经历风水雨打,堆砌它的小孩厌烦了,也就一把推散了。顾喆,你明白吗,有些事情,我一个人努力是没有用的。” 他的语气很淡,像在天际边断了线、即将茫然坠落的旧风筝。他的指责我照单全收,他的感情我品味不到。 我抬起眼眸看他,别扭地微笑着,道:“别把自己推得那么伟大,你们这类人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付出了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辜负了你们。” 我知道境地已经很糟糕,还是忍不住,一次,再一次地去激怒他,去试探他,用这种别扭而愚蠢的方式,去拾起他心中那杆秤,去测量,我在他这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祁洛听毕,叹了口气,道:“也许,我们应该冷静下来再谈。” 我突然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像小时候我爸妈吵架,我妈骂了几句,我爸便不会再争。后来我老娘走了,我爹老是念叨,那时候不跟你吵,是怕吵着吵着没有爱了,早知道你要走,就该多跟你吵吵架,往后多个念想。 我和祁洛呢?我们才不会鹣鲽情深,我们之间,如同腥臭泥土棺材板下互相饮颈长眠的吸血鬼,不过是只爱当下,没准哪一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便禁不住暴露在日光下的分量,顷刻双双阵亡。 与其如此,不如早些放手。 “随便吧,我说了,你要走尽管,没谁拦着你。我要回去睡觉了。” 祁洛抬起头,脸上是光线在鼻梁和眉骨上投射下来的阴影,他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要再说些说什么,我却没听到。 他的背后有无限的光芒,我却选择了背道而驰。 我拔腿往回走,总以为他好歹会上来拉我一把,哪怕是做做样子客气一下都好,情人一场,都不带挽留的。我和他养的来福跑了,祁洛都会出去尽力找的罢。 这年头,真是,人不如狗。爱一个人,不如爱家养的宠物。 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沙子在脸上,眼睛痒痒的,我用手臂猛地擦了一把脸。砂砾粗糙,感觉眼角的皮肤被擦破了,火 分卷阅读77 辣辣的疼。就好像,在广州的那天晚上,胸腔深处那个跳动的、被他攥在手掌的器官,也是这样的疼。 现在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我订下午的飞机回去,回家就收拾东西,先去英俊家住几天,再找我叔换个工作……离下午还有几个小时,我还可以玩会游戏,跟解无双陆栎摆摆龙门阵,我不需要他,我不需要他在这里。离我们的纪念日还有多少天,离他的生日还有多久,那时候,我一定,我一定可以减少几分对他的贪恋和想念。 身后祁洛的声线,如同刻在骨子里古老诅咒,一字不差的飘入耳中。他对着我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身影,道:“顾喆,你需要很多的爱,但不愿承住爱在你手里的重量。” 这一个一个字,在我耳朵里就像炸开的烟花,惹得我的太阳穴“砰砰”直响。我很想叫他闭嘴,但他还是该死的把最后一句说完了——“如同你需要我,并不是因为你想要我。” 妈的,他妈的在说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否决我,祁洛你他妈知道个屁!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怕到我宁愿先放开你。 “你滚,你快点走。我祝你旅途平安、一路顺风、财源广进。”我故作不在意,没回头道。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滩里,一个没留神,我险些摔了个狗吃屎,连忙敛住心神,继续前行。终于忍住没再转身,浑浑噩噩走到别墅的房间门口,用脚关上门,本以为我终于可以在没有他的地方躲着伤春悲秋,才发现,一直忍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早已在风中被吹干了。 23分钟46秒,或者更久,祁洛拖着行李箱站在我背后的时候,我正在玩笔记本里一个古早的国产仙侠游戏。那一关打了几次都过不去,急的我呲牙咧嘴,满头大汗,只想把键盘一颗一颗撬出来砸在墙壁上。 “顾喆我走了。”祁洛从身后摸了摸我的脸,像过往千万次一样,他的手势缱绻而温柔,手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点点迟缓的忧伤。 我本该躲,本该将高冷固执不可理喻进行到底,我却沉迷在与他肌肤相触的感觉中,心中有千万悔意,仍旧开不了口挽留。 祁洛说完,便拖着行李箱走了,我猜他也一定没有回头看我,这样傻逼地别扭着不肯转头的顾喆,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是跟爱过的人里,最可笑的一次别离。 行李箱轮子拉长了的单调声响,对我而言,犹如置身于铁轨,有千钧的火车轰鸣而过,真真是此生最难熬的几分钟。 我等了很久,终于行李箱轮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再也听不到。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主角拿着一把粗糙的短刀,呆立在村庄口,他的身边有一群小鸭子僵硬地跑过…… 我告诉自己,祁洛这次真的走了。 又是独自回程的飞机,解无双和陆栎大概都看出我心情不好,一路都没怎么跟我搭话,连座位都隔得远远的。 飞机餐还是那么难吃,我费力地吞下一块面包,心想:是不是因为喜欢他,跟他有关的飞行记忆,都是难过的。连我来时做的那个春梦都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我固执坚信,我没有错,我一点都没有做错。就像洛丽塔的男主角满手是血,捏住的那只黑色发卡一样,我对他的感情,也是纤细的、质朴的,糅杂了往日的美好纯真和忧伤,任何时候,再回头一眼,只一眼,他是我永远的万般柔情。 飞机上的冷气开得有点低,慢慢闭上眼睛,在这一刻,我站在机翼沐风栉立,云朵与脸畔擦身而过,而后纵身一跃,张开双手,拥抱整个平流层的孤独。 在梦里,我们再次回到了那个激烈争吵的海滩,他终于伸手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等我回来。” 我别扭地转过头,小声喃喃道:“其实我想听的,只是这一句而已啊。” 睡了一觉,除了眼皮还是有点重,精神头好了不少。在我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前排座位那个裹着黑色头巾、戴着巨大墨镜的女人,也顺势穿过走道,跟我站在了一块儿。 “Surprise!”那人将墨镜摘了下来,“嘘”地一声,小声道:“吉吉吉吉,有没有很惊喜啊!我没有走,一直躲在外面看你们,就是为了跟你们一起回去!” 我斜睨了池峻一眼,压根懒得说话,在他候机时夸张的左顾右盼、形迹可疑如同要引火自焚的邪教人员的时候,我、解无双、他的少年陆通通都已经注意到他。 “吉吉吉吉,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啊不对,你一定是长针眼了,别难过!来我家!有过期的眼药水!” “闭嘴啊闭嘴!”我嫌他聒噪,躲开他挥舞的爪子,一把把池峻按在了卫生间的门上,转身而去。 第19章 /你不在的星期几 日升月沉,日月交替,时间就像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在他的召唤下,地平线渐渐与黑暗合二为一,我从浴缸里醒过来。 家里没有人,我可以有很多人独自冷静和思考。 浴缸的水慢慢变凉了,相比身上的温度,好像还是温热了点。我把头埋在浴缸里,抱住膝盖,脊椎暴露在冷冷的空气中,就像主角在浴缸里的那个分镜那样,只有把头脑浸入水中,方得在混乱的世界中求得一丝镇定。 56,57,58……还未默数到一分钟,肺里的空气已撑到极限。我终于忍不住,把头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喘气。 在水中最后看见的那个画面是祁洛的眼睛,非常纯粹,也非常深邃。像一块稀世的宝石,只是代价昂贵,我永远不可能占为己有。 家里的浴缸我用的很少,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浴缸旁边的镜子前放着同款不同色的牙刷、透明漱口杯,有我和他的剃须刀。再往外,床边上是一个懒人沙发,非常软,非常舒服。 周末的时候,祁洛喜欢倚靠在上面看书。有时我放下手中的电脑,走过去,赶开他膝盖上的来福,递给他一杯水或者咖啡,趁着他还未把杯子送到嘴边,我在他腿上跨坐下来,俯身去找他的嘴唇。 床上的床单大多是冷色调,一般来说很干净,是祁洛一贯挑剔的风格。有时也会变脏,是因为沾上了我们的体液。这张不算太大的床,或许是承载着我和他记忆最重的地方了。 床边紧靠着的衣柜,我和他衣服胡乱的挂置在一起,比我们本人还不分彼此,早上起得晚的话,我会随手拽出一件衬衣往身上套,祁洛偶尔也如此。以至于英俊还问过我们,你们是每件衣服都买了两件当情侣装,还是为了省钱换着穿。 分卷阅读78 再接着,卧室连着书房,祁洛经常会在书房的电脑前面坐到很晚,书桌旁边有一盏暗黄的小灯,照亮了他在荧光显示屏后面的背脊。我常常会装作拿东西进进出出,然后躲在门口偷看他。就这么注视他很久,他一般不会回头,而是一边敲键盘,一边对我道:“顾喆,你这么看着我,我没法专心。” 客厅旁边的餐桌,木质,我喜欢上面清漆的纹络,虽然每天只有两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吃饭,不热闹,可是我总觉得很有食欲。只要看着他,好像只是吃白水烫青菜叶子,都特别香。 以至于在我习惯了跟他一起吃饭之后,往后独自一人时的每一餐,都只是为了贮备热量的敷衍。 祁洛的手指很修长,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他吃饭时跟平素无异,安静,有效率。我相反,废话特别多,有时候眉飞色舞地一唠嗑,碗里的饭菜都凉了,这种时候,舅舅大人会夹一筷子肉堵我的嘴,然后对我道,“话唠,闭上嘴咀嚼,吃完再说。” 他不知道,他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冻泉融解后一样的温柔。 客厅的电视不常开,现在大家好像都是握住一只手机,就拥有了全世界。不过我和祁洛都喜欢用大屏幕放碟看电影,看起来比电脑要爽。时间太晚的话,我看着看着,头就垂到他肩膀上去了。他一般不会叫醒我,而是独自看完整部电影,然后利落的把我像尸体一样拖抱着运到床上去。 难得的,我们都喜欢看香港老电影,我喜欢电影里镜头独有的深色胶片色调,和那座拥堵城市的忙碌感,就好像镜头里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都有所归属。 忘了说,祁总这么精英现实的人,竟然执着于一遍又一遍地看王家卫。 阳台上还有衣服忘了收,冰箱里的啤酒还在等待着我们的光顾,来福回家以后喜欢住在阳台,鞋柜里有好多双鞋。 是啊,不知不觉间,已经积累了这么多。我狡猾地把自己的记号,插在了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剩下的我呢,行李这么多,回忆这么重,要怎么都带走? 只能记住了吧,拼命的,费力的,记下每个带温度的细节,把它们都拼命烙印在脑子里。 我的手臂泡在水中,性器无力的垂在一旁,我碰了碰我自己那根疲软的阴茎,想到祁洛,它好像终于来了点精神,我握住它,一下一下撸动起来。又伸直了腿,变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卧着能够舒服一点。 每个表情,他喜怒哀乐的样子,祁洛表情变化的度很微妙,需要细心品读。可是,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那个时候的状态下,所包含的情绪的是什么。 他的眼睛,总是很深沉,没有太多波澜,可我此时再回忆起来,很罕见的,他在我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眼神,竟然是湿漉漉的。 一定是我记错了,他在我面前,从不曾有过软弱。 手下撸动的速度加快,手臂肌肉感觉到一阵酸涨,身下只有欲望倾泻后的虚脱,感受不到欲望发泄时的快意。我圈弄了几下铃口,伴随着压抑着的喘息,一股乳白的精液,无声地射落在水中。 结束了黄金周,英俊回国后又开始连轴转,难得空出了一天在11点之前下班,我被他拽到我们小区附近的酒吧,美其名曰:思考人生、放眼未来。 “吉吉吉吉,你和学哥分手了?”英俊对我举起了高脚杯,修剪的很精致的眉毛挑起来,“恭喜加入我们单身狗的温暖大家庭。” 我根本不想搭理他,只得冲他甩甩手,“并没有,我只是暂时搬出来而已。你就这么着急,生怕我赖你家不走了么?” 池峻吐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将烟灰一弹,道:“朋友们都心心念念挂记着你们呢,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前阵子不是还爱他的要死要活,这才过了两天,怎么就黄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仅是对他,对祁洛,对自己,我都不知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比较有说服力。 吧台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国内民谣小清新的浅吟低唱,冲淡了我的窘迫,我喝了一口杯里的黄汤,道:“我就算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有什么用?” 也并非是我在说负气的话,从我和祁洛在巴厘岛分开至今,除了当天我下飞机的时候,有过一通简短的报平安的电话,两个人再无交集,就像这么大半年的交往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就是觉得生气,他既然早就跟前任去过巴厘岛了,为什么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非要我乐呵乐呵地计划好种种细节,他倒好,在一旁看我跟看傻逼似的。”既然说开了,我索性一把把酒杯拍到桌上,吐起苦水来。 “如果他真的在乎,他就不该这么没事人一样拖着行李跑了,我知道他很忙,我也不是占用他很多时间。”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一比划,“就半小时,花半个小时,好好跟老子说说话,会损失很多钱么难道?这几天也压根一个电话都没有,国际长途很贵我知道,他是怕破产么?” “哟呵,看不出来啊,你平时那么欢脱阳光不拘小节的,这会倒有这么多耿耿于怀了?”池峻眯着眼睛,把玩着酒杯调侃道。 这话听的我甚为激动,酒精拼命刺激着脑垂体,我忍不住一拍桌子,大着舌头道:“每个人在社会里,都有很多张面具你明白么?可能真实的我就是这样呢,可能我并不是你们认识、你们以为的那样呢?只许我大喇喇装笑脸,不许我发泄一下,这不公平。搞笑艺人还有得抑郁症的权利。” 池峻连忙过来给我顺气,道:“其实我挺理解的,在恋爱中,如果能时时刻刻都做到成熟冷静得体,那你一定是不爱那个人。” 啧啧,看,这才是跟我掏心窝子的好兄弟嘛,我听得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但是学哥这个人,当太子爷、当领导惯了,你们公司一直是封建大家长的传统管理模式,你有没有想过,学哥也一直挺强势、挺霸道的。他可能有一种观念,只要是他的,就该有条不紊地顺着他的意思走。所以当你一旦质疑他,或者违背了他的意思,他就会下意识用更激烈地手段来打压。你要想他放下身段来哄你,其实挺难的。” 池峻这个分析倒是头头是道,我忍不住喝彩道:“对,怼祁洛那只畜生!” 祁洛就他妈是这样的人,这人有种骨子里、娘胎里带来的傲慢,就好像他说“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我不后悔”,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觉得我顾喆是他的所有物。 其实这次我也知道 分卷阅读79 他在生气什么,我们俩都是犟,都想让彼此先低头,比赛看谁更宁折不弯。 总之我特别不愿意妥协,尤其是在舅舅的前任这个问题上。大不了就这么耗着呗,反正我不急。 我看着前方舞池里跳耀迷离的光线,道:“但其实,他觉得愤怒,只是出于自己的所有物,竟然敢挑衅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在乎我们的关系,你明白么?” “哎,当局者迷。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学哥最喜欢你哪一点?” 祁洛喜欢我哪一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这我还真不知道。 没办法,我愣愣地思考了一下,破盘子破摔道:“G点。” 英俊差点一口饮料喷到桌上,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抽出一张面纸蹭干嘴角:“没有原则的迁就陌生人,和没有底线的苛责最亲近的人,我们都是这样。” 的确是。我不置可否。 人性本如此。池峻说的一针见血,我被他看透了,这种感觉像是出门忘记穿内裤,被人当场指出来一样。 “别说我了,”我抬起手,指了指纸袋里的那个古早味的镜头,“你要给少年陆送东西,为啥不亲自送过去给他,还要说是我送的,平时我跟他才说过几句话,他能信吗?” 拜托我鸿雁传情,这才是池峻下班拉我出来喝小酒的目的。 他啜饮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对我道:“卖你个人情还不好。我说了不见他,就不见。”说完目光又飘向了别处,悠远而忧伤,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说是要跟我深夜痛哭把臂长谈,池峻却一个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在我费力地拖着这一大坨上楼的时候,一阵夜风吹来,把我惊了个寒颤,我猛然想到:据说明天,祁总就要回公司了。 在我纯真的畅想中,我和祁洛的关系,巴厘岛之行已经糟糕到了极致。然而,每当我自以为正跌落在人生的深渊谷底,乐观地想象否极泰来的那天,命运马上就会露出藐视的目光,扬起讽刺的笑容,抬手给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教训道:“打死你他妈个丑傻逼!” 祁总和张海丽一前一后推开楼梯的安全逃生门,萌叔正夹着烟,天花乱坠地吹嘘着自己某日在酒吧里的一段艳遇,当时张海丽的脸就绿了。 何志猛像演哑剧一样,及时地闭上了嘴。他手中的烟头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又看了我一眼,冲着地板讷讷道:“祁总好,张总好。” 我看他这副奴颜媚骨的样子就来火,领导算什么,您刚才那个背地里怒怼领导的劲儿呢! 我偏偏不看张祁二人,叼着烟头深吸了一大口,朝着窗口吐出一大口烟圈,这才将烟头在脚下踩灭。 张海丽目光一紧,当即就望向祁洛,面色有些紧张。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们楼梯间不能抽烟,公司有明文禁止。祁洛又对这方面的细节相当看重,这回被他逮个正着,也算是撞枪口上了。张海丽虽说对员工苛刻,关键时刻,仍是护短的。 祁洛亦不看我,用他那种一贯欠揍的口气,反问何志猛道:“我记得公司似乎是有吸烟区,你们在这里抽烟,是觉得多走几步很累吗?” 其实我和萌叔就在这儿吸过一次烟,大多数时间我们都逃到天台上去了,没想到流年不利, 第一回就被大BOSS逮个正着。 这几天张海丽火气大,还特意把办公室换到了厕所旁边那个,用我们部门小王的话来说,就是张姐为了看谁懒人屎尿多。所以我俩压根不敢跑那么远,在楼梯间抽烟,也就是就近图方便,怕一会干活儿了领导找不着人。 何志猛涨红了脸,半天没出声,张海丽也跟着赔笑脸。我把打火机往兜里一揣,看着祁洛背后的窗户,道:“是很累啊。” 这对姘头当即吓了一跳,一齐惊惧地看着我,祁洛紧抿着嘴,眼神紧了紧,像猎豹试探羚鹿那样,两道目光小刀子似的嗖嗖嗖朝我飞过来。 我统统视而不见,手指在口袋里一下一下捏着打火机的硬质外壳,道:“我们每天上午8点半到公司,下班动辄晚上8、9点,一天一半的时间都在公司奉献,我又不是铁打的,能不累吗?” 萌叔拉了一下我的袖子,示意我别说了,我甩开他的手,继续补充道:“我和何志猛会在这里抽烟,也是因为工作有问题随时要找,我们一上午都没喝过水上过厕所屁股都没离开过座椅,这些,您知道么?” 海丽姐看了一眼我和祁洛这剑拔弩张的势头,匆忙圆场道:“是,最近是比较辛苦……小顾,多坚持一下,互相理解一下。” 祁洛悠悠地朝我扫一眼,对我之前的怒气通通避而不答,总结道:“你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抽烟,是因为你们部门,还没有一个严格的规章制度,员工对自我的要求过于懒散。如果有下次,必须严格的处罚。”说完,他看了看张海丽,转身便走了。 张海丽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我俩,赶忙跟了出去,一路解释道:“是是是,这方面,我一定会跟他们重申公司的各项制度……” 一直到这俩人的声音远的听不到,萌叔那脖子才收回来,一脸心有余悸道:“祁总最近是性生活不和谐吗?肝火这么旺?” “谁知道。”我从烟盒里又抖出一根,重新点上火道。祁洛身上穿的那件黑色的风衣还是我给选的,衣服还眼熟,人却生疏的很,没意思,真没意思。 “那你又是怎么了?吃了豹子胆了?”他小心地看着我道。 “没有,哎,也许我该辞职了。工资这么鸡巴点,每天累如狗,还不如去卖肾。”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萌叔附和点头,撮巴着已经灭了的烟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要不去国外捐精吧,据说补贴很高,还有人免费给你撸,多爽。” 下午张海丽和萌叔照例在办公室大吵大战,当时我被派出去外勤,错过了几年难得一遇的盛况。 据小王转述,在他俩激烈地争吵后,萌叔猛地推开门,光着膀子,把上衣一把甩在地板上,怒喝道:“老子不干了!”随后长吟了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双目瞪如铜铃,骑着他的小电动,扬尘而去。 想想萌叔多少是受了我的鼓吹和影响,我的内心还是自责的,我们都是天天为五斗米折腰的小市民,希望他能早点迷途知返,回来跟张海丽认个错。张经理虽然嘴上刻薄,骨子里还是心软的,萌叔肯表示个态度,这事也就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场大战太过伤肾伤神,海丽姐难得没抓着我们开刀,下班时间竟然灵光一现 分卷阅读80 地恢复了正常。 现在六点半,英俊平均下班时间是凌晨一点,我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附近游荡了一会儿。跟英俊这种工作狂魔住在一起,就别想正儿八经能吃上东西,胃里空搅着疼,遂游荡进了家门口的全家,想拎一份便当凑合了事。 正犹豫着选黑标还是普通,猪扒还是鸡腿饭,我脚边突然窜过来一只灰蒙蒙的玩意,又大又肥,当即我差点没叫“啊抓老鼠”。 定睛一看,我家来福“汪汪”叫了两声,扑到我膝盖边上来舔我的手,我侧了侧身,伸出手揉了一把来福的狗头。 这段时间来福被胡一鑫照顾的很好,嘴上的伤基本上没有大碍,体重渐长,性格也不像刚买回来时那么怕人了,就是特别黏祁洛,对我只是应付。 一转身,祁洛就站在便利店门口,他抬手指了一下门外,来福“汪”地一声欢叫,乖乖地趴了过去。 我看祁总身上穿着速干衣,手里拿着运动水壶,头发柔软而蓬松,鬓角有一丝未干的汗水随着他抬头喝水的动作滑下。门口的灯光尽数打在祁洛的身上,将他深色的衣服罩上了一层淡黄的辉光,领口露出的皮肤白皙质感。用余光瞟去,显得与我两眼无神、精神萎靡的很有距离。 大概是刚健身回来,今儿全天下的领导都偷懒了。我曾经笑言,他运动完大口喝水喉结滚动的样子,尤为性感。现在却不敢多看。我在想到底是不是该跟领导客气地打招呼,还是装作前男友重逢不认识走过去算了。 他的眼眸依旧冰冷矍铄,从我身边经过,像以往无数次的习惯一样,走到冰柜前面,选他固定会喝的那款饮料。祁洛的生活就是这样,井井有条,充满了计划和条理,而我并非如此,粗枝大叶,得过且过。大概我不在身边,他也不会感到寂寞。 这么想着,忍不住自嘲地想,自以为身处他人生活的中心,实则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房客。 来福在我们中间跑来跳去,看着我们俩一副欠了隔世钱的样子,歪着脑袋有点疑惑。跑过来想咬我的裤腿,被我一伸腿闪过,挥着手让它回祁洛那去。 祁洛冷冰冰地转过头,垂头看着地上的来福,道:“过来。” 一瞬间恍惚错认为他在叫我,我甚至都要答应了,还是假装注视着货架上的垃圾膨化食品,强忍着没有转头。 一直到祁洛带着这条蠢狗走了,我一直提着的气才倏地松弛下来。我看着他的背影,回来之后他好像又去剪了头发,脖子根那儿露出一点发青的发茬。 一人一狗走了几步,眼见祁洛似乎有要侧头的趋势,我连忙将偷窥的眼睛转回来。 结账时,前台妹子突然叫住了我,转身从微波炉里取出一瓶牛奶,递给我道:“您好,这是您的牛奶。” 我有点纳闷道:“没有买这个。” “是之前那位顾客买单的时候,嘱咐我给您的。”妹子一边手忙脚乱地解释,边朝头顶比划了一下,道:“很高,带着狗的那位先生。” 我呆呆地“哦”了一声,将牛奶拎在手里,加热过的瓶身温温的,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倒流逆行回到胸腔,四肢才慢慢有了知觉。 这天傍晚,我躲在小区的儿童滑梯下面坐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东想西想,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偶尔有小朋友尖叫着从头顶滑过的声音,吸管被我咬的扁扁的,牛奶握在手中,终于变凉了。 “我唯一期望的事情,就是今夜不要梦见你。我太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我对牛奶瓶自言自语道。 或许,比我们最终将分离这个命题更让我担心的,是我在这片名为祁洛的海里,干涸而死,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自我。 我面无表情地走在小区里,下午7点还火辣辣的太阳晒的我头皮发麻,隔壁超市的大喇叭适时地响起了一首乐曲,听着耳熟,回想了一下,竟然是里的BGM这么有品位。 这部电影是跟祁洛一起重看的,王家卫逼格太高,那天累如狗,看到一半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放完了,画面跳到了里梁朝伟穿西装抹油头那里。我当时转头去偷看他,舅舅从始至终都一丝不苟地盯着屏幕,只是手悄悄伸到我背后揽了一把。 的剧情我已经全忘光了,可是这首我还记得。 我突然觉得眼眶被血红的烈日灼得很热,那些旋律就像一根纤细的针,硬生生把记忆从大脑皮层剥离出来,强硬地与之缝合在一起。 自打这天的何张两人的萨拉热窝大战伊始,萌叔那枚已经开始谢顶的半秃头,还真没有再在我们办公室出现过。 据八卦百事通部门小王透露,萌叔本要辞职下海回家做生意,被张海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劝住,两人达成一致,张海丽亲自去找祁洛给何志猛批了年假,让他好好休整一下,辞职这事暂时作罢。 我在一旁听着好笑,还能用什么手段,不就是肉体和爱呗。 祁家的养生项目各项关节终于打通,部门小王又说了,上头对这个新领域极为看重,将要从我们公司的高层调一个人手去广州常驻支援,极有可能就是祁洛。 八卦就这么一飞,我就这么一听,是祁洛或是其他,都与我没有多大干系。 经历过一个多月的轰炸式轱辘加班,终于迎来了短期的休整,上头心血来潮要带我们公司的员工去搞个烧烤Party,地点就选在祁洛郊区的汇佳别墅。 Party固然是好事,然而这个活动,是跟我们养生项目的合作公司一起举办的,对方老总姓邢,在部门小王不遗余力地渲染中,是个酷爱中国风的诡异妖魔。 于是,张海丽特意置办了一批唐装旗袍,要求我们全体员工,穿着这种充满了酒楼洗脚城气息的服装,出息这场草地BBQ。 没想到,人在点子背的时候,参加个烧烤趴,都能烧出幺蛾子。这次前往汇佳别墅,如同一枚深水鱼雷,再度引爆了我这段时间以来半封闭的避世状态,给了我重伤一击。 那天邢总带着自己手缠飘带的中国风小女友,从一辆酱紫色迈巴赫上面下来,派头极大,简直犹如奥巴马访华。我们这一群穿着藏蓝色唐装的傻逼,自然是手持烤叉、夹道欢迎。 张海丽捯饬了一件浅蓝色滚边旗袍,千年难得一遇的把黑框换成了隐形。张总身上的旗袍剪裁精良,比我们这些临时租来的破烂布衫讲究的多,的确是把她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显现了出来,加上妆容配 分卷阅读81 合,整个人那种刻薄的攻击性也冲淡了许多。 可惜萌叔不在这里,假设他在我旁边,一定会嘚瑟地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道:“果然是我的!” 在人人中国风撸串的诡异的场景下,祁洛仍然坚持了一身黑色西装,显得整个人鹤立鸡群极了。想想他穿着这么不便行动又死贵死贵的一身行头,等会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举着鸡翅玉米来啃,我就绷不住想笑。不过他是领导,怎么随心所欲都是应该的。 领导们噙着关怀和蔼的假笑开场说了几句,诸如“祝养生项目圆满成功”“公司的明天更辉煌”等等客套话后,便钻进了房里享受,等着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将烤好的食物送进去。 上一次来汇佳别墅的时候,我还在念大一,回国来过春假。一连几年故地重游,心境和从前愣头青傻小子已大有不同。 我举着张海丽塞给我的一串大虾,绕着祁总的豪宅转了好几圈,汇佳别墅是祁家早些年置办下来的,祁洛在这里长大,按说有很多成长的回忆。 我心想,咱们祁总也是够委屈的,有豪宅不住,偏偏跟我挤在出租屋里。 就这么转到门口人迹罕至的车库处,终于,那个穿着一身银白大貂袄的男子,从一辆大众辉腾后面绕出来,走到我的面前。 其实从一进门开始,我就感觉暗处老有人在看我,这下终于正面交锋了。 萧恺文打扮得非常浮夸,就如同我常在电视台碰见的走穴圈钱的过期艺人,那件不知真假的雪白貂皮晃瞎我的眼,哦,据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我不熟识的十八线小咖。 相较之下,我这样唐装look的洗脚城进城务工男青年,看起来就要淳朴憨厚的多。 “顾喆,终于正式见面了。”他勾了一下胸口的项链,冲我挥了挥手道。 见我并不言语,萧恺文又补充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是邢总的客人,不是非法入侵闯进来的。” 他主动澄清,我反倒松了一口气,既告诉自己,这个人说的话,什么都不要听,又忍不住好奇心,很想看看祁洛喜欢过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萧恺文扭头看着那辆许久没有开出过车库的大众辉腾,摸了摸,道:“真怀念啊,上一次坐在这辆车里,大概是八九年前的事了。” 这车是祁洛上大学的时候开的,大概对他来说,也有着他们之间许多共同的回忆。 这话跟他在巴厘岛找祁洛拉家常的语气一模一样,我不动声色地听着,再一次听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杀伤力了。 那双戴着银灰色美瞳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我的脸,顿了几秒,突然道:“像,真的很像。” 这一瞬我忍不住哑然失笑,这话的意思是,老子跟他很像?长得像?老子没长一张鞋拔子整容脸啊。 我嘴角抽了抽,道:“哪里像,我改。” “啊,你不要误会,只是感觉像。”萧恺文古怪又局促地笑了笑,“祁洛大约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搞到手的人。男人嘛,多少这方面都有些情结。所以他喜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那个人的影子。” “比如我跟你。”银色头发的男人把玩着胸口的项链道。 他每说一个字,就感觉有只手,恶意地在我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上捏了一下,等他说完,那颗心就已变成了一堆软烂的橡皮泥,骨血都被挤出去成了浆。 原来是这样,他娘的没完没了了还。 我当时的反应就是,一个初恋就够多事的了,竟然还来个心心念念了多年的梦中情人,再加上一个还是新欢的我,祁总肚里能撑船啊。 “哦,是吗,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活在当下就好了,我并不在意这些。”我拙劣地选择着措辞,想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他笑了笑,歪着头定定地看了我一会,道:“其实他不该同你在一起的,你不是能成就他的人。” “祁洛就像一把利剑,天生就该饮血,就该被挥舞、去刺穿,他跟你在一起,就只能变成强行被收藏在箱匣中的古玩,除了落满灰屑,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话说的我心情拔凉拔凉,这段时间我总在被各种人不停地否定,一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前任,指着我的鼻子说了一大通文邹邹的台词,总结一句话就是:你们不适合。 我们不适合,身份年龄性别地位都不合适,这是我一直炳若观火的事情,然而被一个见过只两面的陌生人指出来,还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我冲他点点头,真诚道:“挺有道理的,我很赞同你的观点。你还有要说的吗,没有我出去撸串了。” 虽说面上装的云淡风轻,但内心那种羞辱而愤怒的感觉,还是非常让人心肌梗阻和食欲不振。 我举着这串被吹冷了的虾,又像个洗脚城搓脚的大汉的一样,十分傻逼的转回了草地。张海丽逮着我,非让我和助理小黄把一盘生蚝给祁洛他们送进去,我心说刚在人前男友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这就给眼巴巴送吃的,全职保姆都不带这样的。 朝落地窗那边瞥了一眼,祁总和邢总正在里间畅谈人生与哲学。邢总面色有些苍白,笑起来的样子尽管灿烂,但总感觉带着股阴柔味,祁洛还是那副面部神经偏瘫状,但谈话间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对邢总的肯定之意。 啊,真是英雄惜英雄啊!霸道总裁的世界,我等蛇鼠之辈岂能洞悉。 趁着同事们都在吃吃喝喝,我躲在大盆盆栽后,贪婪地注视着祁洛,这样的时刻,不用加以掩饰,不用逃避退缩,真真难能可贵。 跟平时他那副脸丑欠揍的样子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沉着又自信,身上的衬衫在下午三点半的阳光的照射下,有着一种不属于现实生活的光泽。 倘若萧恺文说的那个,祁洛默默爱了很多年的人,现在就站在他身边,他会不会,笑得更从容开怀? 我扯了个慌说要方便,就趁机从别墅后门溜出来跑了,一边走一边脱掉这件一股子化纤怪味的唐装上衣,觉得这一下午真是荒谬透顶、浪费生命。 穿着里面的老头汗衫,在大街上溜了一阵子,喝了瓶冰可乐,我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点。正打算打个车回家,手机叫了,一个联系人,俩字:舅舅。 我当时还在想,祁洛这孙子终于良心发现知道服软了,还故意晾了一会儿才接。 接通的那瞬间,我才意识到,祁洛的手机号码,在我这儿存的是祁总,叫舅舅的,就一个,就是我亲舅舅。 分卷阅读82 电话一通,首先是一阵很含混的呜咽,我以为是串号了,握着手机“喂喂”了两声,只听我的亲舅舅祁海峰清了清嗓子,带着哭腔道:“喆喆啊,你,你外婆没了!” 当时我愣了一下,花了整整几秒钟思考“没了”,到底是很么意思。我以为他打错了,正想确认,舅舅继续哽咽道:“我现在,我现在过来接你,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外婆家。” 这一霎那,那种久违了的,一下子失去亲人的恐惧,自打我老娘去世后,再度光临了我的生活。 在我的印象中,我外婆一直是个身体倍棒、生命力旺盛的小老太太,住在乡下每天买十斤菜,跟小贩讨价三十分钟不喘气的那种。一直到接到这个电话,我才迟迟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她了。 永远笑眯眯、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外婆,怎么会不在了呢? 外婆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是“喆喆,下次再来玩啊”,还是“你这个吃肉不长肉的败家东西”? 我把手机抓在手里,失魂落魄的在街上飞跑起来,跑了几步,才意识到,我现在这在郊区,跑回去得跑两小时。 又浑浑噩噩地划开锁屏给祁洛打电话,摁了几次接听键才打出去,当即就是一个单调冷漠的女声,对我道:“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我操。”我骂了一句,鼻子一酸,一下子知觉和意识恢复过来,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但是在太多时候,我都过于依赖祁洛了。先前被阻隔的世界又开始转动,我连忙拦了一辆车,朝市区飞驰而去。 第20章 /星期三一场葬礼 晴朗多日,傍晚豪雨悄然而至,浇息了十月份还灼烈耀眼的旭日。 先是一滴清透的雨滴坠落在车窗碎裂,流下道道蜿蜒印迹,像什么人遗落在此的眼泪。随后大颗大颗接踵而至,猛烈地冲洗着眼前的街景,最终,雷鸣和闪电姗姗来迟,黑云压城。 一只白色的塑料袋,在街口胡乱鼓胀舞动,道路两旁不断有行人匆匆而过。我坐在车里,心想,大概老天也知道,有一位老人在这个下午,仓促离世。 祁海峰,我的亲舅舅,坐在副驾座上用纸巾捂着脸,发出短促奇异的啜泣,身旁的司机一语不发。 我坐在后排,身边放着忙乱收拾的行李包,拉链没拉好,一只袖子掉了出来。我低头把衣服塞进去,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屏幕一直很安静。 就像过年小孩总要躲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玩手机一样,我也不敢频繁摁亮屏幕来确认。把手机收进口袋,我又呆呆地看了一会窗外流动朦胧的雨景,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合适,复而又低下头来数座椅上的皮质纹理。 舅舅哭嚎了一阵子,转头看了看,像才发现我在这里一样,将一串扯得破烂的卷筒纸递给我。 我其实没有哭,但是还是接过来,往脸上随手揩拭了一把那本不存在的泪水。结果我尴尬地发现,那上面沾了不知道是舅舅的鼻涕还是眼泪,擦在脸上湿乎乎的。 穿过寂静的几乎连水滴滴落的声音都能听见的小树林,沿着铁路驶过山丘,就到了外婆的家。 车进了村子,整个田埂上都是水,泼瓢大雨还在持续地下,前边很黑很黑,几乎看不到一丝光。 我们的车一停下,立即涌上来很多并不面熟的人,他们穿着雨衣举着手电,告诉我们说,外婆的遗体已不在家中,放置去了灵堂。有人扯着我的袖子,让我去看看,又有人阻拦说现在太晚了,小辈先休息,明天再去。 我被一群人浑浑噩噩的领着走,想跟海峰舅舅打个招呼,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已被另一群人拉走,不知所踪。 进了外婆家那栋自己盖的独栋小楼房,院子里种的桂花树被雨水吹打的七零八落,屋里没开灯,只见一个人站起来,放下手里的茶杯,道:“顾喆,你们终于到了,等了老久了。”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听了多少年,陌生是因为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我木然地走上去,任他扳着我的肩膀,捏了捏,道:“瘦了。” 我避开他的手,走过去把墙角的开关摁下,道:“爸,你怎么过来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爹晒得黑的发亮的脸上,屋中萦绕着一股破败萧索的气息。他十分不满地看了我一眼,道:“什么话,你外婆走了,我能不回来吗?” 我“哦”了一声,心说除了旅游,原来还可以在我爹嘴里听到别的。 他又坐下来,用茶盖撇了撇,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听说老人走的挺安详的。” “安详就好。”我在老爹身旁坐下,盯着对面墙上褪色了的奖状,突然发现那是我小学三年级得的,暑假的时候拿过来送给了外婆,这么多年了,纸脆的一碰就碎,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你工作的事,我跟你叔说好了,年底你就回他那边去,给你叔帮把手。”老爹拍了拍我的胳膊,道:“这么大人了,也应该长点心了,少把心思花在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我给你准备好了首付,给你在你叔公司那边买套房子,你也就不用再在祁家那边上班了……” 我沉默地听着,只觉得兴味索然。我老娘去世后,我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我也爱理不理,等他恢复振作没几年,又撇下工作,跑到深山老林去和道士学习呼吸吐纳长生不老,几乎就没怎么管过我。 有一次在外面玩,不知瞎摸瞎碰到什么,第二天起来,我只觉得脸上有异样,表情好像施展不开。跑出去在客厅里碰到我爹,他冷漠对我道:“你自己出去吃早餐。” 那时他对我就是如此,我也习惯了,自行进了洗手间照镜子一看,脸肿的和猪头无异,面颊上跟起了很多红疹,像绞肉机绞出来的烂肉似的,眼睛也眯着成一条缝,睁不开。 我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三次,再敢睁开眼正视自己的尊容。这才想起,我都这样了,我爹还能视若无睹,说明刚才他一眼都没看我。 那天我钻在衣柜里躲着不愿意去上学,祁洛不知怎么来了,把连扯带拽我从衣柜里挖出来,拉开我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好一会,转身走了。过了会,他家保姆也过来了,这才带我去看的病。 虽然,在年少时,和小舅舅有过不少互相掐架撕咬的往事,但是这一次,我心里一直想谢谢他。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看到变成妖魔一样的我,祁洛没有指着我大笑,而是用冰凉凉的手,拍了拍我红肿的脸,道:“没事,赶紧出来,你当还是过家 分卷阅读83 家。” 小时候不懂事,也没多大感觉,只觉得我爹对我不闻不问更好,想几点回家就几点。等长大了才知道,邻居家小孩每次被妈妈拧着耳朵说贪玩,我一直都眼红极了。回想那时候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着说我可怜,我心里对我爹,从始至终还是深藏埋怨的。 “你回国以后谈女朋友了吗?还年轻,也不着急,看准再找,不用凑合……祁家那边,也没什么好待的,祁洛那个人,据说,据说生活作风不太好,听说他好像喜欢男的?别把你给带坏了。” 他已经把我带坏了。不对,这个逻辑有失公允,是我们把彼此都拖累了。 “您能不能不说了?”我盯着墙壁上烟熏的痕迹,脱口而出道,“非要在这种日子,跟我说这些?您平时干什么去了?” 我爹正说的起劲,被我打断后,尴尬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我俩又恢复了刚进屋那会端坐的样子,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沉默过半晌,我爹道:“我过去看看你舅舅那边,你早些休息。” 我将他送到门口,回来后身上湿了大半,尽管家具都擦得很干净,屋里还是充满了腐朽而陈旧的味道。 墙壁上有我小时候量身高的笔印,那张用了许多年的餐桌上,还有我用小刀刻花的痕迹,我记得当时被我妈逮了个正着,她扬手抽了我一大嘴巴,我梗着脖子要冲出去,外婆拦着,说小孩子喜欢刻就让他刻嘛,又不值几个钱。 橱柜里有一包桃酥,老人家爱吃甜食,舍不得吃贵的,总是去超市买折价货,用塑料袋装着,一小包可以吃好久。每次我午睡醒来,外婆总是笑眯眯地,像是要告诉我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对着我招手道:“喆喆,有好东西,吃不吃?” 我配合地跑回去,见是外婆的心头好,推脱道:“外婆吃吧!妈妈给我买了很多。” 其实我不爱吃甜的发腻的食物,也不喜欢那种劣质香精的味道,老爸老妈给我买的薯片和可乐,对我来说有吸引力的多。 桃酥安静地躺在那里,桃酥还不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吃它们了。 老太太还喜欢跟舅舅舅妈怄气,她不是个特别宽和的老年人,每次在我泼辣精干的舅妈那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在家里大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假装过来装作看我学习,闲扯几句,然后骂舅妈道:“喆喆,你以后娶媳妇一定要长点心,千万别娶个这样的死老婆!” 我那时正值叛逆期,压根不爱听老年人絮叨蒜皮琐事,左边耳朵戴着耳机,右边听着外婆的抱怨,嘴上“嗯啊”几句,听一听也就过了。 外婆的喜怒哀乐,好像从未真正走进我心里。 又闷坐了一会,太久了,连同带着外婆和我老娘跟我相处的记忆,都记不清了。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绿头苍蝇,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我见墙角有一瓶杀虫剂,便走过拿了想喷几下,没想到喷头拿反了,一下子全给摁在脸上。我的嘴还没怎么闭紧,一半喷到嘴里,一半喷到脸上,当即我就一手捂着眼睛,趴在地上“呸呸呸”起来。 原来杀虫剂的味道是这样的。如果我就此被毒死了,是不是也不虚此行,到了阴曹地府,见了我老娘和外婆,还可以炫耀一下,我是世上唯一一个被杀虫剂闹死的人。 那喷剂又油又刺,香料和药水的味道闻着人直犯恶心,我在地上跪了老久,那只不速之客的苍蝇早不知逃去哪里。我闭着眼睛,疯狂地转了几百次眼珠,才敢慢慢睁开。 这一瞬息,刺痛和火辣的感觉蓦地充斥着我干涸的眼眶,我感觉有热乎乎的眼泪涌了上来,这下好了,我总算哭了出来,我不是一个会为前男友的初恋吃醋难过,而对外婆的死无动于衷的罪人。 我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寻思着是不是该去找点水洗把脸,忽而一道手机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祁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顾喆?” 不,不能见他。不仅因为我现在瘫在地板上的这个样子难看且怂,更多的是,回到外婆的家,很多情绪都是独属于过去的那个顾喆的,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回头用余光瞟了一眼,祁洛身上套着那种一块钱一件的塑料雨衣,这与他一贯嘚瑟讲究的风格甚不搭调。雨衣在行动间已经破了,他的头发也很凌乱,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脸被雨水冲刷地苍白至极,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任凭他在身后唤我,还是一股脑冲上了二楼。凭着印象进了小时候的房间,关上门,嗅着空气里的樟脑丸的味道,竟然发现床上还铺着被褥。 床单的痕迹很新,大约没人睡过。被褥除了有些潮湿,总体比较干净,我仰面在这张小床上躺下来。眼睛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尽管很久没回来,对我而言,这里依然是熟悉的,我舒展着四肢,心下一片广褒的静谧。 “顾喆,你还好吗?”祁洛敲了敲门道。 我既想跟他说“祁总眼袋都掉到胸肌上了,快回去睡觉吧”,想到萧恺文说的所谓的梦中情人,又觉得有些愤愤,索性就继续装死不说话。 “不让我进去?”只听他轻轻道。 “不让。”我只觉得鼻子有点酸,一定是淋雨感冒。小声吸了几下鼻涕,我继续道:“打电话你也不接。” 祁洛又轻柔又耐心道:“我送完合作方,立刻就赶过来了。” 我“哦”了一声,呆立在原地,只感觉双腿有千钧的重量。 隔着一道门,才知道“相思之甚,寸阴若岁”的意义。其实还是想的,看到他也是高兴的。闹也闹过,祁总好像还是不为所动,还能怎么样呢。总要有一个人低头,总要愿意先掰下自己的棱角去磨合,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罢。 “不让就不让吧。外婆去世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见我不吱声,祁洛不知是不是堵在门口坐下了,他的声音从木质门的缝隙中传进来,缓慢地、平稳地。“今天回到老家,突然想起来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爸有了外遇,我妈很早就发现了,一直隐忍,做了很多事情暗示和挽回。表面上一家人还是好好的,但是偶尔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我妈在卧室里小声压抑着哭,我爸的呼噜声震耳欲聋。” “可是,尽管做了这么多,他们还是离婚了。” 我一怔,不自觉走到门背后,靠着墙慢慢坐下。祁洛现在的继母一直没有孩子,我见过几次,年轻貌美,目光透着精明,跟祁洛站一块像他姐似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祁洛不 分卷阅读84 说,我也从没打听过。 祁洛笑了笑,道:“这些事也没人可说,但的确对那个时候的我,产生了很多影响。我就觉得婚姻真的特没意思,打心眼不相信爱这回事,这么些年,也没有好好用真心对过几个人。” “其实也有的,自从你跟我在一起……至少现在,我开始认真考虑,怎么去爱一个人。”他的声音低了些,继续道:“大概是我动作太慢,让你等的心慌不确定了。” “可是我很确定,让我想跨越时间漫长的折磨、踏平生活琐屑的打扰,让我用激情过后的恒心、毅力、控制力去经营维系,去与之走到最后的人,一直是你。” 祁总一直是情话撩骚的高手。我告诫自己要理智,心剧烈颤动了两下,忍不住开口道:“你这话跟几个人说过了?” “喂。”祁洛拍了下门,道:“不带你这样煞风景的。对天发誓,就你一个。” 誓言甜蜜毒人,却又像可以充电,弹落旧机器上的尘埃,那根停摆的秒针,重新开始“滴答”转动。 我对着祁洛门板上拍过的地方,泄愤似的用拳头砸了一拳,道:“但是,今天有人还跟我说,你有个爱了很多很多年,一直没有搞到手的汉子,说你找的男朋友,都是以他为标准的。” “萧恺文说的?”他追问道。 我也没说话,权当默认了,想着隔着门,他也看不到,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祁洛叹了口气:“他说你就信。”他又道:“我说这个爱了很多年的汉子,是你,你信么?” 血撞着耳膜只响,手指微微颤抖,我不知是生气还是兴奋,好像这是我预想的标准答案,但又缺了点什么。 我听到自己道:“当然不。” “对。所以我说了也没用,你反正不信。”他的声音听上去既超脱、又失落。“感觉你就像一幅图案很复杂艰涩的拼图,要花很多时间拼好了,才能读懂你……不过没关系,我的顾喆被我弄碎了,由我重新拼起来。” “够了,说的我跟什么似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色情。”我开了个玩笑,道:“前男友,跟我说说你和你的前任吧。” “我说了一会就更进不去门了。”祁洛低笑了一声,顿了顿,道:“真想听?” 我“嗯”一声,门外的人沉默了好一阵,似乎在寻思从哪里开始说起,窗外的雨水渐小,还是可以听到隐隐有闷雷传来。 “最开始发现自己可能有同性恋这方面的倾向,我很平静,也接受的很快,毕竟那时候我爸妈闹离婚,人比较中二叛逆。只是想找个人试一试,确认一下。那时候,咳,就是萧恺文也有同样的困惑,彼此也看的顺眼,我们俩就一拍即合。” “你们就在家里随便摩擦摩擦?太没有公德心了,考虑一下小孩子的心情好么。”听完开头,好像说开了,不像我想的那么难以接受,我睁开眼睛,平静地调侃道。 “对不住,那时候真是太年轻,给你留下童年阴影了。” “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分手呢?”我追问了一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价值观不一样吧。萧恺文一心想进娱乐圈,考的也是表演,上了大学以后,分隔两地,加上每次见他都要换脸,我还是有点膈应……我和他的分歧越来越大,后来就自然而然分手了。”祁洛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规规矩矩地答完。 我道:“那这次,他这么炙热地追了你大半年,你就没有一点动心吗?” 祁洛果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有这种程度的感情。萧恺文有他自己的考虑,我手上有一些资源可以帮到他。并且,这方面我很有原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没有必要再拉拉扯扯,仅此而已。” “那我呢?”我把头靠在墙壁上,这种小楼房房间湿气很重,背心一阵冰凉,“现在我也是前任了,你是不是也要,乱刀斩乱麻、斩草除根?”这话说出口令人有些窘迫,我开始胡乱用起成语来。 “不会的。”祁洛很快地答道,门外又安静了好一会,只听他低声道:“你是不一样的。” “顾喆,别再随意用分手要挟我,你想要的都有,都是你的。动辄就说分手,这样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没有任何的分量。” “知道知道了,是我不好。”我自知理亏,垂头丧气道:“反正我俩现在也分手了,也没有下次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祁洛:“……” 我估计他被我气得吐血,一种轻飘飘的快意油然而生,我眨了眨眼,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的?” “在你并不爱我的时候。” 我忍不住笑了,嘴硬道:“这个时间跨度太宽泛了,我现在也不爱你。” 门外一片寂静,我等着他说话,却一直没声响,我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祁洛?祁洛?生气了?”依旧无人作答。 我慌忙将门打开,发现外边真没人了,只有在冷空气中挥舞的小尘埃在回应我。 这就走了,前男友果然不能要求太多。我的小腹一阵闷痛,十分失落地靠着门板再度坐下,把额头磕在膝盖上,缩成一团。 “砰砰砰”靠阳台那边窗户响了起来,祁洛一张帅脸被毛玻璃放大的有点可笑。 我将窗户拉开,窗外的雨飘进屋内,路灯打在他的身后,祁洛的头发上全是细细的银色雨丝,将他的头顶勾勒出一圈细致迷人的光线。 大概因为是他,乡野小道上的昏黄路灯打在路上,也别有一番悠远缠绵的味道。 “放我进去,要么推我下去。”见我还愣着,他有点生气地要求道。 这孙子竟然从隔壁阳台直接爬了过来,非法闯入民宅啊,要是我外婆在这儿,准得一杆子把人撂下去。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背,果然又凉又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道:“上来吧。” 我们席地而坐,祁洛脱了湿淋淋的上衣,我想起带来的衣物还在楼下,刚想去拿,被他按住手“别走。” 我低笑了一声,作势还要走,他一把搂住我的后背,把脸贴我背上蹭了蹭:“顾喆,别走。” 心中像是被打通了一口泉眼,涌出大捧大捧清冽的水,冲刷掉附着在上面的污秽和泥泞。我转过来,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来,抱住他,道:“我在这儿,哪也不去。” 祁洛将床上那床有点受潮的毯子摊开,用力地裹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我犹豫了一下,也将又湿又脏的T恤脱了,光裸的手臂挨着他的,热热的。 分卷阅读85 我们靠着那张老旧的木床,祁洛想抽烟,点了几下才发现烟盒都湿透,我善解人意地给领导贡献了一根我的。在缥缈的、暖烘烘的烟味中,我的身体开始正常运转,血液终于找回一些热意。 “可我总觉得,你现在说了这么多,将来也要跟下一个,说我和你的故事。”我猛吸了一口烟,道。 “你不是我。你不必代替我作出假设。”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干脆道。 祁洛捏着烟的那根食指,上面有两道明显的疤痕,一新一旧。我看着心一动,忍不住凑过去,将他的指节抵在唇角,轻轻摩擦着上面的数道痕迹。 如果,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嘴唇的温度就好了。 呼吸、血液、心跳渐渐加速,我张开嘴,轻咬住他的食指,见他有意想退缩,连忙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祁洛明显怔住了,趁着这个机会,我拿掉他两指间夹住的烟,用舌头轻轻舔着他的指缝,从指节到指尖,被我用整个口腔含住,无一不照顾到。 “顾喆?”他有些疑惑地叫我,大约理智还在强加绷住头脑中那根弦,声调却明显变了。 “不用理我。”我道。他的手指上有熟悉的烟味,这让人感到安心。 我愈加卖力地含弄他的两根手指,模仿着抽插和吞吐的姿势,感受着他的手指被我感染,随着我舌尖的韵律,一会张开一会并拢。 “你在想什么?”他想用手指夹住我的舌头,被我一退后躲开。 我在他的手背上蹭掉唇角的涎液,抬起眼眸注视他:“跟你想的一样。” “在这里?”祁洛再次确认道。 “对,在这。” 他怔了怔,道:“我……” 在刚刚去世的外婆家,同自己的小舅舅做爱,这真是一件听上去荒谬、大逆不道的事情。然而对我来言,这就好像一个仪式,总要迫切地做点什么,才能在这浩渺虚无的幽深黑夜中,找到自我。才能有底气地对那些已经离开我们的人宣称:我过的很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些想法,大约正常人无法理解,显然,祁洛也是正常人之一。每时每刻都要求理解,这本就是奢望。 或许一直以来,我都将自己的感受放的过于大了,世上难过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 也不想让他误会我是一个欲壑难平的淫魔。我一下子从他身边弹开,坐回床上,道:“算了。你去休息吧,隔壁客房有被子,明天大概会很辛苦,快睡吧。” 祁洛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看着我,黑暗中我也看不清他的眼睛。许久,道:“嗯,你也好好休息。” 我走过把门关好,竭力笑的热情,也可能这么笑让看的人毛骨悚然。我道:“会的,放心。” 气温下降仅在一夜之间。本就潮湿的被褥,在秋日的雷雨天后,更带着刻骨阴寒。我将衣物脱去,深吸一口气,钻到被子里。那种感觉比赤裸着晾在空气里更冷,我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 久未在这边睡过,灰尘弄得喉咙又痛又痒,脖子上再次起了大片的红疹。我打起了寒颤,整个人不住地瑟缩。 闭上眼睛,对时间的流逝十分迟钝,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轻轻推开门,等了一会,扯开被我裹得紧紧的被子,在我身边躺下来。 虽有冲动将他一脚踹下去,想想这床很小,保不齐后半夜他就自己掉下去了。我侧过身,留出位置给祁洛,脸朝墙壁,忽然看到了从前我在上面用铅笔涂抹的一只小狗,心中顿时酸楚不已。 这种感情我并不想被祁洛探知,我小心翼翼地躲开他,肩膀尽力减小因寒意而颤抖的幅度。 那是我爹妈不让我在家里养狗,后来来外婆家偷偷画的。外婆看见了,去菜市场的时候,给我买了两只小鸭子,其实我更喜欢小狗,但是有小鸭子,也想尽力让外婆察觉不到我的失落,便假装笑的很开心。 好像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常常习惯假装,对老师假装我是个爱钻研问题的好学生,对我常年不见人影的老爹假装我一个人生活的顺利,对明显开始走神疏远的秦榛音假装我不在意。 在祁洛面前,我却不曾假装,自打一开始,就是撕开让他看到真实的、血淋淋的自我。不加以掩饰,总是不够美好的,在生活中,甜心和傻瓜总是更让人舒心,这两个我都不是。 可能这些不够完美的我,对他来说,也是负累。 那两只小鸭子,后来被院子里的大黄狗叼走了,我跟隔壁的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起找了很久,最终也没有找到。老娘见我伤心,便给我买了一套大黄鸭的玩具。 我抱着那盒玩具,失落地想,其实我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一只小狗而已。 过敏的趋势不减反长,我挠了两下,也没什么卵用,反而痒的更厉害,便自暴自弃地大力抓挠起来。 “别挠了。”祁洛听到动静侧过身来,从背后抱住我,他的滚烫的胸膛贴着我的脊背,抱得太紧,锁骨抵着我有点疼。“忍一忍。” 脖子上的皮肤好像被我抠破了,火辣辣的有点疼。我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平声音道:“没事,你睡吧,抱这么紧,我俩都睡不着。” 他冰凉的嘴唇贴上来,迟缓而温柔地吻着我的背脊,先是后颈,而后是肩胛骨,渐渐朝下。我被他吻得有些发热,躲了又躲,身体几乎贴上墙壁。 墙壁透着霉味和寒气,祁洛的手臂箍住我的腰,在我背后道:“其实,我有个原则,不跟前任做爱。” 他说话的气流扑在我的耳际,痒痒的,也有些热,我别了别头,道:“你也说过,我是特别的。你该给我再定一个原则,祁总。” “一个特别的,前任。”十分结实的肌肉线条,如同舒缓蜿蜒的山脉。我的手顺着他的小腹朝下,停了停,感觉到他的渴望和热度,方才继续探入下边茂密的森林,我继续道:“你可以这么想,我们不是在做爱,而是打野炮。” 他的欲望圈在我的掌中,渐渐被挺立起来。我转过身,我们挨的很近,几乎鼻尖挨着鼻尖,窗外雨仍在下,闪电雪亮而凄厉地划破长空。 偶尔有夜车从楼下经过,房内的光时有时无。我在他的眼睛里也看不到自己,只是凭着本能,凑近他紧抿的嘴唇,轻轻吮吸。 祁洛叹了口气,“是做爱,只跟你做。”他亲了亲我的下巴,唇瓣的挨擦开始变成充满戾气的啃咬,大概是为了报复我这些日子的折磨,牙齿上气力很大,脸上被他啃得有点疼,估计明儿得留印子。我亦是不求饶,任由他静静发泄。 分卷阅读86 这么不知是亲是啃了一阵子,祁洛舔了舔我因困倦疲乏渗出的眼泪,道:“不欺负你了。” 才说完,他吐了吐舌头,道:“你脸上涂了什么,日,这是什么味道?” 我才想起脸上的杀虫剂,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只得低头去吻祁洛:“毒药,我故意色诱你,一会你就该毒发身亡了。” 他打量了我一会,“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狠心。”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明知道要后悔的事情,我从来不做。”祁洛捏住我下巴,吻上来道:“也罢,跟你分享一下你的毒药,不过是,同生共死。” 舌尖相触,久违的柔软甘美,深吻了一阵子,在祁洛高超的吻技引领下,哪怕在这样湿冷的夜,两人也情不自禁硬的发痛,但我和他的手都规规矩矩的放在一边,谁都没有主动逾越进行下一步动作。 像是戒不掉的较劲和比拼,又像暗自等待,等到黑暗中解救溺毙的人的一道光。 又是一声雷鸣炸响,阳台被照的雪白一片,楼下的摩托车开始鸣叫乱响。我看着窗口,仿佛下一秒,那里就会多出一个人似的,越想越瘆人,忍不住朝祁洛那边拱了拱。他的皮肤烫的烙手,一条腿插进我腿间,坚硬炙热的肉柱静静躺在我的双腿内侧,不再动弹。 在这个破碎混乱的雨夜,他便是万事万物唯一的、所有的热源,我搂着祁洛劲瘦的腰,先是低头亲了亲他的痒痒肉,又爬下去啃他腰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这里很黑,黑暗可以掩埋许多,黑暗让人更易兴奋。他闭上眼睛,极力忍受着身体的颤抖,静了几秒,祁洛深吸一口气,道:“痒。换个地儿。” 我充耳不闻,继续用舌尖舔舐他的肚脐、鼠蹊,祁洛憋得有些辛苦,试图把我捞上来接吻,被我闪开,两人在狭窄的旧床上扭作一团,黑夜中无声地角逐,两人都有些较劲,只差冲到楼下宽敞的地方大打一架。 躲闪和进攻间,我的膝盖险些撞到祁洛的胯间的凶兽,他扶住我的腰,道:“留神,撞坏了,你下半辈子的性福就完了。” “没事,大不了以后我上你。”我随口答道,将手臂撑在祁洛的耳际,伏于他的上方,将我和他抵在一起,借着腰力一下一下耸动起来。 忍耐过太久,两根性器都硬的不行,顶端小孔渗出的液体交融汇聚,彼此相触弹动,不分你我。 祁洛的呼吸愈发粗重,纤长的睫羽在眼睑上抖动,如同置身潮湿的雨林,耳边几乎可以听到蝴蝶扇动翅膀的声响。 “哦,是吗?”他喘息着,翻身压过我,手指在我的肩背上下摩挲,终于顺着腰窝探索到臀缝中那一处幽闭,故意不给我适应的时间,两根手指当即捅了进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再想到自己身处何地,连忙咬紧牙关,俯身咬住祁洛的锁骨。他们都在村口的灵堂,这里只有我和他……一种偷生般的侥幸如同海水一般漫上四肢,我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张开,紧紧夹上了他的胯。 他不再吻我,指节在我的身体里内进出探索。房间里很安静,我放缓呼吸,感受着祁洛手指的动作和温度,雨水滴落屋檐,仿佛就滴打在耳边。 或许这一刻停住更好,我和他保持着这个交合的姿势凝固在方块水泥中,不被任何第三人窥伺打扰,将所有漫长无垠的生命、花火般闪光惊艳的爱情和心脏转瞬而逝的悸动,一齐永远封存在城市的地下,同生共死,再无人知晓。 那湿漉灵敏的手指从身体中退出,取而代之是更为粗硕的、不容抗拒的蕈状顶端。 他扶住下身的性器,那话儿在肛口磨了磨,一挺身,猛地挤进了一个头。今夜身体似乎比平时还要敏感,这一下猝不及防,顿时有热涨的痛楚在下身缓缓蔓延开来。 “祁洛,慢点。”我小口地吸着气,慢慢调整呼吸,眉头紧皱,冷汗霎时出了满身,自脊椎的曲线滑落到他的手背上。 祁洛的唇角轻碰着我的耳垂,温柔地按揉我湿软的阴囊,而后下了决心一用力,再次强行劈入一节:“疼吗?” 他就是这样,强势的、骄傲的祁洛,连做爱都不带打商量。 我喘着气,五官因疼痛扭曲成一团,道:“你他妈自己试试疼不疼。”话音刚落,祁洛故意又顶了一下,疼得我只得用手去推他,吼道:“再动就出去。” “好好好,我不动,我保证。别皱眉头。”祁洛低头亲了亲我的眼睛道。 言出必行的祁洛,完全进入之后,他伏在我身上久久未动作。我们额头相触交换鼻息,仿佛嵌合的这一刻,身体里的血脉的脉动都是同步的。 “就这么睡着好不好?”祁洛低笑了一声,对我道。 “也行啊,只要您忍得住。”感觉疼痛被热度压了下去,我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夹在他胯间的两腿借力,轻轻滑动起来。 我的阳具本在进去时因疼痛耗的半软,缓了一会,在摩擦间再度硬挺,随着动作摇晃甩动,变成直绷的一大根。 祁洛三角区的毛发茂密粗砾,我将马眼在他的小腹和毛丛抵弄,说不出的酥麻微痛,我小声地呻吟着,将他的手带过来,挺着腰将阳具送上去,央求道:“舅舅,帮我弄弄这里。” 祁洛温暖的手掌裹住我的阴茎,一下一下撸动起来,他幽深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脸上,细细注视着我表情的变化。 我正舒服的紧,不禁含着目光中的水汽,眯着眼,有些难为情地去看他。 自认为,这个表情对于祁总来说,多少有些杀伤力。只听他小声的说了句“操”,手一松,按住我的腰,猛地挺身抽动起来。 这一下又急又猛,如同汹涌而至的海潮,一波一波击打在任他予取予求的沙滩上。 他的囊袋在进攻间撞击在我的股间,肛口不住地渗出淫液,祁洛蜷曲的耻毛被浸湿,我和他身体连接的地方融化糊涂成一片。 见听着一下一下“啪啪啪”的声响,和窗外细碎的雨声,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我们都有些隐忍,除了压抑的喘息,再未发出更多声响。 我闭上眼,双腿交叠摩挲着他紧实的臀,感受着祁洛的强悍的力量,和他在身体里打通点燃的火焰源泉。 一次猛烈地抽送进入到最深,我一下没忍住,“啊”地一声叫出了声。他眼神紧了紧,半跪在我身前,维持着插入地姿势,将我的两腿架在他的肩膀上,手扶住我的大腿根,再度深深一顶,这一顶恰好正中红心,又酸又麻,一下子,浑身的力道都被他的抵 分卷阅读87 在那处的马眼吸走了。 我眼中一下被激出了泪花,声调转了几度,这个姿势着实有些放浪形骸,也太深了,肚子被他插的直响,我连忙用手推了推祁洛的下腹,扭着腰想避开些他的钳制。 “啪!”祁洛不满地拍击了一下我的腚,啃了一口我的脚背。令人十分难为情的是,他咬完以后还舔了舔唇角。 “都老夫老妻了还脸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开始大开大合地操干,每次都整根抽出再插入,肠液、润滑液、马眼渗出的前列腺液,抽送间被碾成了白色的细沫,随着他的动作附着在我们身体交合之处进进出出。 只感觉快意一波一波高涨,浑身就像泡在被日光晒暖的海水里,凛冬封冻住的心门,亦是渐渐在浪潮中溶解消散,化成浪花间飞散的小水珠。 随着他律动的频率,我慢慢道:“有时候觉得,我了解你胜过任何人,现在又会想,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低下头来,额头抵在祁洛形状优美的锁骨上,喃喃道:“一直以来,我最怕承认的事情,就是你不够喜欢我。”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他,他深邃、纯粹的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初冬渔火在水中闪烁的倒影,欲灭欲醒、兀自成霜,这加剧了我的紧张。 祁洛叹了一声,顶弄间非常用力地抱住我。这种忐忑感,令我我浑身都在一个紧绷防备的状态,可我狠不下心来抗拒他。 “是我太愚蠢了,”他在我耳边低低道,“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这句话迟了太久。” 从祁洛的口中听到与“爱”有关的字眼,这是第一次。 我从未对他说过我爱你,因为我觉得年轻时的感情太轻易,用“喜欢”去维系已是命悬一线,“爱”字来的太沉重,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我们在谈论爱情,其实我们仅仅只能达到“喜欢”的程度而已。 我以为,或许在很多年以后,如果有很多年以后,真正积累到那个程度,我会先对他表达“爱”,没想到在这里被他抢了先。 明明不该这样,是不该用争吵、死亡来作为砝码换取的,我只觉得头痛大于感动。 我凑过去轻轻吻住他的唇角,舌尖一点点勾勒出他嘴唇的形状,像拥住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这个吻有些陌生,相距上一次仿佛已经阔别了许多年,我不知该以一个怎样的姿态去迎接它。祁洛小心的回应着我,唇舌与我的动作几乎一致,两人的唇齿依附在一起,如同安眠的姿态。 我心一动,小声道:“你会调去广州吗?” “还不确定。”祁洛研磨着我的下唇道:“你不希望,我就不去。” 我搂着他的脖子,转开头道:“随意。你不用刻意为了我,这样我压力很大……而且可能我也要回我叔那边工作了。” 他的指腹在我耳廓轻轻摩擦,不同于平时的激烈缠绵,这个吻来的未雨绸缪,只让我觉得心酸不已。 “这些都不是你我之间的问题,重要的是你。”说完,像是要迫使我给他结果,他再一次全力地抽插操干起来。 高峰几乎同时降临,我颤抖着,精液射落在他下腹的茂密丛林。感觉到他一连射出四五股,之后半软的性器蛰伏在我的身体里,一动不动。 肌理上沾附的体液,终将在漫长的黑夜,结成干涸的壳。身体上的印迹可以被洗去,但刻在骨血里的眷恋,除非挫骨扬灰,无法轻易被磨灭。 我们相对不言,我们都不忍心的打破这一刻无声的亲密。 这天夜里,在我刻意索求下,祁洛同我又做了一次,直到精疲力竭,直到山穷水尽,才相拥着躺下。 床褥上不慎落了一团精水,许多年前,躺在这个位置、紧裹着被子,对着墙壁描画的小孩,早已经渐渐走远了。 “其实自从我老妈死后,外婆跟我已经很少见了,我去看她,感觉老人家也不大爱搭理我。我老爹也是,对我总是很疏远,还主动把我送去国外念书,我一走就是好多年。他们总说:‘看到你就会想到你妈妈’,其实我觉得,是我老娘走后,他们跟我联系的纽带就断了,我对他们来说,没我以为的那么重要。” “世人眼里,亲情很重,或许实际的分量也不过如此。”我把头埋在祁洛胸前,喃喃自语道:“你跟他们不一样,是吗?” “别想了。”祁洛的手掌覆上我湿漉漉的眼睛,道:“我在。” 这样很好,在这个湿冷不安的落雨夜,终于我也可以,裹着带着淡淡樟脑丸气味的旧被子,安然入睡。 我的人生一共出席过两场葬礼,第一场是我老娘的,我像电视剧上所有的孝子一样,跪在灵堂里,和痛哭不已的老爹,一起博取了旁人无数同情的目光。 那段时间有很多我并不熟识的人,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一脸痛惜道:“这孩子真可怜。” 对我来说,任何一个人指着我说我可怜,都是特别耻辱的事情。也是自打那时起,我再未表露出任何一点因为母亲的离世的悲痛。 在这操蛋的生活中,吃苦和痛楚是一回事,忍着忍着,痛也习惯了,好像也就不觉得苦了。 再次站在挂满花圈和挽联的灵堂中,我以为我不会触动。看到外婆躺在棺材里,微张着嘴,那张脸肿胀发黑,看上去完全陌生,已不是我记忆的那个慈祥老人。 我的心脏就像被无形的铁爪擒住,空气里纸钱燃烧和香灰的味道,让人透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变得很艰难。 祁洛远远站在祁家的队伍里,祁老爷子挡在他前面,嘴唇抿的很紧,眼神仍旧坚毅。隔着太多人和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按照族谱上的辈分排列,我们一一上前和外婆告别。 一向泼辣强干的舅妈,在飞舞的火光中,深深低下头,瘫坐在蒲团上,捂住嘴流泪。这个气氛带动了许多人,我身旁的人一齐低声啜泣起来。 尽管她在外婆生前,并未给老人多少好脸色。大抵,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是无法不触动的。 舅舅和我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我老娘去世后,他俩互相怨怼了彼此很久。我舅舅觉得我老爹对我娘疏于关心,竟然一直没对她的病引起重视,才会导致仓促离世。我爹大男子主义,已经为我妈的死很是自责伤心,更受不得我舅这么指着脸骂。 当时有老长一阵子,这俩没事就要在短信电话掐一场,然后互相通过各种渠道向我诉苦,我爹通常是在我放学回家时,看着手机冷哼一声,对我道:“你舅舅竟然发短信骂我! 分卷阅读88 ”然后就开始趁吃饭的时候,抿着茶壶嘴,旁敲侧击,“顾喆,你觉得他这种行为做的对吗?” 我舅舅更加直白粗暴,每次来找我电话谈心,说到末尾,总要来一句:“顾喆啊,你要长教训,你以后千万别做你爹那样的人。” 我夹在两个幼稚的中年男人中间,左右不是人,不胜其烦。现在想起来挺可笑,但在当时,在没人主动打扰我的情况下,我可以整整一周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外婆去了,这俩中老年,竟然重新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 我走过去蹲下来,握了握海峰舅舅的手,道:“舅舅,你觉得累吗,要不要去后面休息一下?” 舅舅摇摇头,目光已然非常疲惫,眼睑下有两条很深的眼袋纹路,我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意思是:死小子竟然先问他! 简单的告别仪式后,灵堂重新放起了哀乐,一群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亲戚,在村口露天的大坪上,摆了几十桌流水席。我们被人领过去,浑噩地吃了一碗猪肉白菜炖粉丝,这是我回来这里以后,吃的第一顿饭。 白水煮粉丝的味道实在不能说好,但是精神太过疲乏,这么长时间竟也不觉得有多饿。 砖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过,青烟飘散在迷蒙阴冷的细雨中。 装着外婆的那口棺材被几个人抬上了山,我想跟过去看,被我爹和我舅舅难得达成一致制止,舅舅道:“雨大,山坡上泥滑,你就不要上去了。” 毛毛雨丝被山里的风吹得摇曳不已,脸上密密匝匝湿了一片。我退回来,和孙辈一起,默默站在山脚下,送完外婆最后一程。 天落下第一滴雨的时候,是蒙智初开的原始人类,匍匐于皲裂的大地山间,向神祈求一滴水。 人将这滴雨捧于掌心,虔诚饮下,尔后,才懂得爱别离、憎怨会,才知晓人世牵绊的重量。 葬礼之后,尹哥开车等在村口,养生项目还有最后的合同要签,祁洛即刻便要动身去广州。 我们并肩走在湿泞的石板路上,沉默过一路,我看着祁洛鞋面上沾的黄泥,终于开口道:“去多久?” “一个月,不会太久。”祁洛抬头看着我,难得有些迟疑,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道:“还是前男友?” 与之对视,在祁洛浩瀚而深邃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黑夜与群星,雪浪与月光,它们在天穹与大地间交相辉映、震慑心神。 那是相爱的人,深深相望时才有的眼神。 我匆忙转开视线,点点头道:“我也有个原则,不谈异地恋。” “很好。”他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眼,转而又如同以往一般,纵容一笑,道:“我走了。” 最近我们总在说再见,是不是知道最后终将分别,所以太早就做好了告别的准备,等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我想起了外婆,我和外婆还未好好告别过,而今,也永远来不及再说下次见了。 祁洛转身就走,我看着熟刻于心的背影,只觉得有点感慨,哪怕是在这样狼狈的场景里,他依然出落凡尘、遗世独立——世事如书,青春的尾巴转瞬溜走在指间,他永远是无涯岁月中最肆意洒脱的一笔。 爱一个人永远不应当说后悔,更何况,他已将最多最好的爱,倾其所有赠与我。 不该再错过,隔阂龃龉身份年龄,在内心最原始简单的冲动面前,都不值一提。 “祁洛。”我叫了他一声,跑上去,从口袋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张餐巾纸,蹲下身,低头去擦他鞋面上的泥点。 祁洛下意识想后退,顿了顿,站定,任凭我们在这细雨迷蒙的青石板间、充满了年少回忆的小巷中,将这一刻放大到永恒。 “好了。走吧,尹哥还在等。”这下满意了,我拍了拍他裤腿上的灰屑,站起身,对他笑道。 刚才那点别扭的感觉终于消弭了。这样不沾一尘、锋芒尽显的,才是我的祁洛。 回程的路上,我用手机看完了秦榛音的邮件,其实烧烤那天就已收到,只是最近变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邮件里附上了纪录片和广告的精剪,她在末尾说:大概我也长大了,这个纪录片就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了。顾喆,谢谢你。 片子我拉着进度条看了看,毫不自吹的说,本人的叙事逻辑还是比榛音大兄弟要强,整个片子流畅了很多,拿去参展,如果运作得当,应当也是能分到一座奖杯的。 另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广告,秦榛音的这个版本里,竟然将我和祁洛偶然入镜的镜头也剪了进去。当时我们在电梯上,我没站稳晃了一下,祁洛眼疾手快地扶了我的腰一把,然后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道:“小脑发育不全。”我鼓着腮帮子对他怒目而视。 这样一个我都快记不起来的小细节,竟然被榛音大兄弟用一个推拉过去的远景和一个特写给捕捉到了,那时我和祁洛还处在不清不楚的阶段,彼此试探大于暧昧。但在她剪辑出来的片段中,配合着音乐、广告主角的前后情节,我俩那表情、那眼神,还真充满了奸情爆表的既视感。 我将那段广告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正打算删掉,手抖了一下,想了想,将它下下来存在了手机里。 窗外的场景在飞速倒退,模糊成一道白花的光晕,阴霾多日,雨过天霁,终于有淡淡地阳光从云层溢出,在公路上投下一道明灭暗影。 通过高速收费站时,我在心里对自己道:外婆走了,生者的时间还在转动着,我回来了。 第21章 /星期六一场婚礼 2016年12月的某个周六,稀松平常,我省第若干次入冬失败,冬日艳阳刺眼,我穿着一件薄毛衣加风衣外套,走在和煦的暖风中,抬手用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我还未曾预料,这一天,注定是个有喜有悲、有成长有收获,令人终生难忘的日子。 王哥和无双大女神其实老早就扯了证,只是一直没办酒,这会女神的肚子愈显轮廓,两人打算在这天宴请亲友补办仪式。 一场葬礼告别外婆,一场婚礼迎来新生,婚礼和葬礼就像一个圆,多少悲欢离合流转其中,兜兜转转,生和死终将回到原点。尽管我从始至终只是个旁观者,还是在其中起起落落的氛围间,心情随之一同起伏。 早晨出门前,我的手机叫了一声,我刷开微博,有个不认识的妹子在我几年前的一张和鬼佬室友合照的照片下留了一句:博主真帅,攻酷酷的,小受清秀,两个各 分卷阅读89 有各的好看,加油哦! 攻?小受?什么,这是什么玩意???我看的满脸黑人问号。 我的微博ID叫骨折大夫,头像是马男波杰克坐在床边看着窗户的裸背,作为一个成功戒除各种社交网络的有志青年,我平时微博发的很少,就偶尔刷下首页的段子,免得跟不上21世纪小年轻们的潮流。 本以为这姑娘发错了,也没多留意,等我从的士上下来,用打车软件付款的时候,手机诡异地一震,提示我涨了900个新粉丝,还有1700条评论未读。 刷开一看,各色人给我留言道:很萌,萌死了!配一脸,博主加油哦!要幸福的在一起啊!也有人评论说:大概是我get不到点,感觉博主长相一般般啊。又或者偶尔一两个评论道,垃圾,这年头什么妖魔都来恶意麦麸,博主想红想疯了,大写的鹅心! 通篇看下来,一脸懵逼。 我刷了一下微博即时热搜榜,发现我的ID和一个叫用户1597342XXXX的,竟然一同上了热搜,标题是:巧克力广告真人同性爱侣走红网络!! 我看着这题目菊门一紧,又左右戳了几个链接,这才弄清楚事情原委。 不知何故,秦榛音那条广告的剪辑被放在了网上,因为广告的男女主角都是当红小花小鲜肉,号称与之前不同的无删减版,便引起了粉丝的关注。 尔后,便有知情人在天涯开贴爆料说,广告开头那两个男的,其实是现场偶尔经过的路人,但在生活中,也是一对。 随后这个知情人在微博透露了更多细节,包括祁洛是青年企业家、家产过亿云云,英俊优秀、完美恋情等等废话,总的来说,应当不是跟我们太熟的人,否则第一条猛料,就应当是:外甥舅舅德国骨科,道德沦丧、令人发指! 我看了看,这明显是个小号,不知是何用意,可能是竞争对手所为,也可能纯属意外。再或者,是秦榛音?我不愿再想,宁可相信她在那封邮件里对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那几张视频截图和现场模糊的照片被几个营销号一转,当即就有万能的网友,扒出了我和祁洛的微博马甲。 等等,这个用户1597342xxxx,真的就是祁洛么,认识这么久,我从未见他用过这个账号。我戳进去翻了翻,跟我一样,微博少的可怜,而且都是只言片语,连一张暴露身份的照片都没有,基本看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一直拖到最下面,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视野,背景是满地橙黄的落叶,地上随意地丢了一个jansport双肩包、一双不起眼的手套和一条咖啡色围巾,因为拍的角度和光线都比较讲究,原本寻常的事物,被暖黄的阳光一照,拍出了秋冬日文艺温暖的感觉。 这几件东西,我越看越觉得眼熟,特别是围巾上的麋鹿和小雪花,这样类似的围巾我有好几条。配文是“November 11,2011”,底下的定位是美国东部某城。 2011年的光棍节……我恍然大悟,书包手套和围巾都是我的,当时祁洛来美帝出差,顺道到我们学校来看了我。 那天,我乐呵乐呵地带着他和秦榛音,去学校附近的河边转了几转。当时我用兼职的工资,买了个感动牌红圈定焦,走到哪都要举着相机拍几下。地上的书包,便是我因为玩相机太忘情,随手丢在地上的。 这次出差,他仅在我这里待了一天,便匆匆走了。以至于我都快忘了这茬,也忘记了,那时见到我的祁洛,是开心的,还是表情淡的一如既往。 想想我是真蠢,竟然还傻乎乎地把当时的女朋友带去了祁洛面前,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早已咆哮着把我日出了屎来。 这一刻,祁洛在外婆家的门外,对我说的那句“我说这个爱了很多年的汉子,是你,你信么?”,再度在耳边响起来。 我信。虽然已经很多年过去了,你第一次说,我就相信了。 我赶紧将自己的微博全删了,其他截图发给祁总,调侃道:祁总,您成网红了!趁着这股关注度快出道,您这个年龄还可以做条小腊肉,咱们搭伙去开淘宝卖面膜吧! 祁洛过了会,回道:知道了,没事。 不知他是不是在忙,我仍然有点担心道:我怕这事闹出来,会影响你和公司的伟岸形象,还有股票,这些可都是钱啊! 祁洛回了一句很逼格很酷帅很霸道总裁的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我深知祁总有的是人脉手腕,随后我便没管手机,等到中午的时候,新评论已经很少,应当是祁家找渣浪那边撤了热搜。 这下我才松了一口气,要是热心网友再深扒一点,发现我和祁洛是德国骨科……不知他们会不会觉得更萌,只是对于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走入会场后台,解无双的伴郎伴娘是陆栎和池峻,两人均是一身浅色礼服打扮,陆栎本就天生带着一种呆萌的贵气,这身衣服很衬他。池峻穿着小高跟加抹胸小礼服,除却胸口还是那么扁平,假睫毛还是那么妖娆,倒也是个娇俏可人的伴娘,两人站在一起,的确登对养眼。 池峻正对着镜子补妆,见我们来了,转头巧笑倩兮道:“吉吉、陆陆,看我今天美不美?” 陆栎走过去,一直走到快挨到池峻的鼻子前,绷着脸审视了一番,突然把手放在池峻空憋的胸上。 池峻脸色一变,作势扬起手要打人,闪躲道:“臭流氓,你干嘛!” 陆栎的手变本加厉地在池峻的胸前压了压,道:“又瘦了,都摸得到排骨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你是不是打算去菜市场,把自己论斤按猪大排卖了?” 说完,又掂量着桌上的一个柚子,拿到池峻胸口并不存在的乳沟比划道:“劈成两半,可以让你塞一塞。” “塞你妹夫。不瘦穿伴娘裙怎么好看?你心疼我,你倒是每天给我送饭啊!”池峻一把把柚子丢到陆栎身上。 “好,就这么决定了!”陆栎接住柚子,奸计得逞的一笑,嘴边的小虎牙闪着光,道:“豆浆煮鱼头,每天三大碗。你家楼下有套空房,我看了好久了,明天就买下来。” 英俊大兄弟一下睁大了眼,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目光又惊又喜,面上还是一副傲娇着想拒绝的样子,道:“还是不必了,你搬过来,我家楼下就是移动的大型垃圾场……好吧那就这样吧还有X大的螺蛳粉一起,打包送过来!” “嗯,这个送你和无双老师。”少年陆把两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在手里掂量 分卷阅读90 了一下,分别递给两人道。 池峻满心欢喜地接过去,正欲拆开,陆栎脸色微微一变,道:“那个,俊俊,要不你待会再拆?” “啊,为什么,可是我现在想吃啊?吉吉也想吃,对吧?”他一面说,一面动手扯了丝带,掀开了包装盒。 “啪啪”两声,我眼前一晃,竟看见两把雪亮的菜刀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这啥玩意?霎时间,解无双、王哥、我以及现场的化妆师小妹,统统都惊呆了。 “这……”池峻的双手颤抖着,俯下身子把菜刀捡起来,一脸激动地挥舞菜刀道:“啊,这不是Lo娘菜刀吗!18万日元一把啊,我中意好久了一直没舍得,这这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丫手抖得跟鸡爪似的,我定睛一看,只见那菜刀款式甚为鬼魅,一把黑色手柄,上面有玫瑰和蝴蝶的镂空纹路,另一把粉红条纹,凸起的部分则是爱心。 我的妈,这俩小东西竟然要两万块钱!够我早餐吃多少个糯米鸡啊!我甩甩头头,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俩,恕我对Lo汉池峻的审美无法苟同。 “嗯,给你的。看见你微博转了,我就买了。”陆栎点点头,“你如果不喜欢,我还买了纪梵希小猪皮、TFboyS口红、cpu口红的全部色号,都给你,都是你的。” “啊,喜欢,喜欢死了!”池峻把菜刀捧在心口,满脸花痴道:“不用买口红了陆陆,多贵呀。你回去,用这两把菜刀,给我煲猪肺萝卜汤喝吧!” 大伙儿都笑着看着他俩,我突然感觉有点难过,我以为,身边还应该有一个位置,是留给祁洛的。 临近入场,陆栎突然“啊”了一声,池峻提着裙摆,道:“陆陆,怎么怎么了?” “没什么……”他先是左右看了一下,又道:“我的相机包你看到了吗?” 后台这么乱七八糟的,谁也没在意陆栎的相机包,众人找了一圈,陆栎道:“算了,丢了再买,不过我的现金都在里面。俊俊,你要负责带我回家。” “站住!”池峻压根没听他说了什么,突然冲到前台,对着大堂门口一个黑衣可疑的男子,大喝道:“站住,把包放下!”说着便脱下脚下的鞋子,一高跟鞋砸了过去。 那男子一转头看到冲过来的池峻,慌张想逃,一个侧头闪开了。池峻见状,又抡圆了胳膊,像丢铅球一样,“看招!”将脚下剩下一只高跟鞋,对准男子的后脑勺甩了出去。 会场很大,前台里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我本以为他砸不中,只见高跟鞋呈回旋状,“啪”地一声,鞋跟恰好砸在了在逃跑的男人的头上。 这种红底鞋鞋跟又尖又细,拿出去可以当凶器,男子当场就在门口被砸趴下,就差脑浆迸裂而死了。 一旁抡着袖子的保安冲上去,将陆小哥的相机包顺利找到物归原主。 陆栎看也不看,将这毫无存在感的相机包甩到一边,冲到池峻身边道:“你怎么这么傻,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要是他带着凶器,伤了你怎么办?相机丢了可以再买,要是你……” 池峻本来抓了贼得意洋洋的,见陆小哥脸色微沉,立即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嘟着嘴道:“可是,这些相机都是你的心肝宝贝啊……” “什么?这些都是死物,没有任何价值,”陆栎认认真真解释道,说着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道:“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池峻的眼圈立即就红了,小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成长每一步,雀氏纸尿裤。天才宝贝的世界永远是我等凡人不能窥伺的,陆栎在一众的朋友的叫好声中,一把将英俊兄横抱了起来,道:“心肝宝贝,带你买鞋去。” 池峻羞红了脸,转头把脸埋到了陆栎的胸口前。 这边解无双一边鼓掌一边扶额道:“哎哎哎,回来,解老师要棒打鸳鸯了,典礼完了再去!” 随后嘉宾三三两两入场,时间差不多了,我正拿着相机,想选个合适的角度拍照,一个人从侧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前男友,好久不见。”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来?”我又惊又喜,他在这里,让人一下安心很多。 “无双老师的婚礼,怎么能不来?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祁洛捏了捏我肩膀,柔声道:“手酸不酸?” “又不是纸糊的,我以前在电视台,抗的机器比这重多了。”我一哂,对祁洛道:“祁总这时间掐的挺准。”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似乎祁洛也瘦了,下颌的线条愈发清冽凌厉,看向我的眼神还是依旧冻泉初融一般的温柔。 祁洛的座位在他们大学同学那一桌,微博那事还让我心有余悸,我怕说太多,被人注意多嘴我们的关系,便催促他道:“快去坐着吧,一会再说。” 之后便如同任何一场婚礼一样,温馨喜庆欢乐从容。解无双的婚纱是特别定制的,带点中国风青花瓷元素,典雅柔美,与她怀孕后温婉母性的气质结合的很好,王哥一身白西装长身玉立,梦幻的灯影下,两人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一边站着T型台的尾端拍照,一边听着省台某主持人客串的司仪道:“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新郎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 忽然间,我的镜头出现了一个黑影,我以为我看错了,扭头再一看,有一个灰色风衣的男人躲在舞台一隅,脸色惨白、面目阴郁,手里拿着瓶什么东西,朝着解无双和王哥的背后走去。 这人相当眼熟,之前去英俊学校的时候也见过,似乎也是他们系的老师。 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放大了一下镜头焦距,那边角落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只是直觉让人特别不放心,心脏在胸腔狂跳不已,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眼见那人从侧边蹿上来,离解无双越来越近,我丢下手里的相机,一步迈出去道:“闪开,闪开!!解老师!” 那男人一见自己被识穿,连忙拔开手里的瓶塞,尖锐地大叫道:“解无双,我爱了你这么年,你是我的,你凭什么嫁给别人!!你是我的!你别想离开我!” 他的面孔扭曲可怖,那边解无双和王哥的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转换的笑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解无双站在司仪右边,眼见他们已经离的很近了,男人挥舞着手里的瓶子,作势要泼。 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是一尸两命啊…..我心一横,纵身飞扑过去挡到解无双的面前。 只听“哐挡啊嘭擦”一声巨响,又一个人从舞台侧边 分卷阅读91 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我被他这用尽全力的一下,猛地从半米高的延伸台上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的这几十分之一秒,时间仿佛凝滞住,我耳边呼啸着同时响起了很多声音。 酒店大堂里震耳欲聋的婚礼进行曲;脚架和花瓶撞在一起,金属和瓷器碰撞的清脆响声;男人和女人的喊声尖叫声,夹杂着英俊那种来不及转换的、不知是男是女的惊呼…… 这些声音,本该像面团,揉成一团,难舍难分的刺耳,但我听着,却意外地相当有层次感。 以至于我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了,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很低很轻地一句:“顾喆。” 叫你妈逼,我还在生气,还没有考虑要原谅你。 随之身体对世界时间的流逝感恢复了正常。又是“嘎嘣”一下,我的头先着了地。 可以感受到那个人将手掌垫在我的后脑,但我他妈却摔到了右脸。 一种火辣的剧烈刺痛混杂着颅骨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波音747加黄色潜水艇,双重夹击了我的大脑。 在这下一个几十分之一秒,疼痛和恐惧,令我迅速地考虑到了很多事情。 首先最直观的,这一下,我恐怕是得毁容加高位截瘫加脑震荡。 这儿是闹市区,今天又堵车,也许,我在被送去医院路上,就支撑不住对交通便秘的惶恐,而英年早逝。 我还这么年轻,在送我的灵车上,应当托梦安排我爹放一张好看些的遗照。 其次,舅舅大人呢? 他会不会依先前所说,撇下我荒草三米的坟头,转身去娶十八个小姨太? 啊呸,不行,我被他睡了这么多次,还没有睡回来,一会要是来得及,得在救护车补回来,还得坐上来,让他自己动。 并且,如果来得及写遗嘱,我应当要让他跪在我的牌位前,叫我一声“老公”,以雪我被他欺压这么久之耻。 还是算了,想想而已,到时候亲戚这么多,舅舅要面子,肯定不会喊出口。 短暂而粗略地总结了身后事,这一切充满了不甘心的畅想,在我看到压在我上方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一切“哗啦”一下破碎,如同齑粉。 在我此生所有的记忆里,他永远是好看体面、过分注重细节的那个;是很多人学生时代遥远朦胧的淡色风景;是“醉玉颓山”“雅人深致”“惊才风逸”这类汤姆苏成语,在生活中活生生的案例。 我曾经笑言过,哪怕地震的时候,此人正在马桶上用力,他也会有条不紊地提上裤子,用水龙头的水,抹平鬓边落下的那一丝乱发再去逃命。 可是此刻,我眼前的这个,眼神失焦,双眉紧蹙,额角有豆大的汗水淌下,嘴角皲裂,脸色如同沾满霉菌的墙灰。 发生了什么,不该,不该是这样。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在第三个几十分之一秒,我慌乱地注视他,下意识转头想去查看他的背部,被他一把按住手臂,力气大得吓人。 手心里全是我和他滑腻腻的冷汗,他注视着我,距离极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对方瞳孔中倒影的无知的自己。 一转头,我天,祁洛的背上,在冒烟……这仿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幕,远超过各类好莱坞灾难电影。我呲目欲裂,眼眶灼痛不已,我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想闭上眼睛,又不愿让他离开视线。 “我说我会对你好,这下,你总该信了。”极轻的一句,说完,他的头软软地垂在我的肩膀上,压在我手腕的力道随之一松。 只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烈地爆炸,飓风席卷、熔岩喷发、海啸呼吼,眼前甚至有一瞬的失明,先前浑身的痛楚都失去了知觉,让祁洛在我眼前笑着昏迷,此生最痛无过于此。 我慌忙去推他,开口时已带哭音:“不是,舅舅,祁洛,你醒醒!你他妈醒醒啊!” 如同那些不叫好不叫座的垃圾爆米花电影一样,正义的力量,总是在主角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之时,才姗姗来迟。 变态男被现场涌上来的保安扭送去了派出所,婚礼草草结束,解无双他们过去跟进情况,池峻和陆栎陪我们一同去了医院。 护士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除了血出的有点多,其余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祁洛把我保护的很好。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祁洛那边结果出来之前,不断有人过来对我道:“你怎么样”“你还好吗”,我特别烦躁,心说你们问祁洛啊,不好的是他啊。 我们等了很久,眼见那医生远远地出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对陪我等在一旁的池峻道:“你去听,听了再告诉我。”尽管没这个可能,但是我特别怕医生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我摇摇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无意识地走到走廊顶尽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我的脸被包扎地像个包子,手腕软组织挫伤,被护士用两根奇怪的东西固定住,软绵绵地吊在胸前,身上的衣服脏兮兮,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可笑。 我一面用余光偷瞧着池峻那边,医生和他的表情都很严肃,看不出太多内容。 缓慢而难熬的几分钟,我迫切地等待着,远超过人生中许多虚度的、无助的、没有祁洛的无数个小时。 手机震了一下,是陌生来电,我神情恍惚地接起来,对方“喂”了两声,道:顾喆先生是吧?我是X直播的编导,是这样的,我们想做一个专题,你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吧?你愿不愿意,趁着这次微博的热度,和祁先生做一场医院的直播,这个费用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日你老母!”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把电话给撂了。 从出事到现在,不超过两个小时,便有人出卖了我们的行踪,看来,祁洛身边,还潜伏着许多不怀好意之徒。 又来来回回在这屁眼大的走廊暴走了几十圈,终于英俊对我招了招手,道:“吉吉,你可以过来了。” 快步走过去,我看着他慌乱中被腐蚀出一个洞的裙边,心狂跳不止,我慢慢道:“说吧。” “那畜生泼的是盐酸,稀释过的,估计就是想恐吓解老师,来搅个局,看学校怎么处理吧。” “我们处理的很及时,没有大碍,医生说不会留疤。学哥的脚伤了,需要静养一阵子,你进去看他吧,还没醒。”池峻长舒一口气,将假发、假睫毛“撕拉”一声拽下,扶着胸口道:“当时你俩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真是吓死老子了。” 分卷阅读92 在救护车来之前,因为担心我们可能会有骨折,没人敢轻易移动我们,英俊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大盆冰水,“哗啦啦”一下全倒在了我和祁洛身上。 我躺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搂着昏迷不醒的祁洛,想抱紧他,分给他我全部的热度,又怕太用力令他不舒服。十二月里,那种冰凉的、过度惊吓的感觉,我此时生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站在门口,我带上门走到他的床前,祁洛的眼睛紧闭着,脸色十分苍白,额角的汗仿佛永远擦不干。 我静静注视着他,未睁开眼睛的时候,舅舅大人深邃的轮廓显得柔和青涩很多,像回到了十七岁的样子,那一年,这个飞扬跋扈的少年把我堵在卫生间里,一脸傲踞对我道:“你看见了什么?” 在他身边坐下来,只觉得内心十分安谧,有种信念渐渐涌动上我心头——那是因为和他一起并肩攀登上天梯,见到最美的日出,更坚定了终将抵达梦中彼岸的企盼。 等他醒来,就再也不提分开这两个字,我们好好在一起,无论祁洛踢我踹我咬我,我都一把死命抱住他的大腿,再也不走了。 朦胧中,光线越来越沉,病房里的白炽灯闪了闪。我揉了揉眼睛,好像看到我老娘推开门走了过来。 她还是年轻的时候样子,一点没变,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波点连衣裙,看上去依然美丽温柔。老娘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莞尔一笑道:“是妈妈啊,傻儿子,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我有点纳闷,心说你都去世好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从没梦到过你,怎么才想起跟我告别呢。 老娘好像看穿了我的疑惑,戳了一下我没受伤的脸颊道:“以后早上不许空腹喝咖啡,不能总喝凉水,要喝温的,冬天来了,买个保温效果好的保温杯吧。不许总是为了图方便去便利店买吃的,那种不健康,多吃蔬菜,水果上午吃。晚上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睡眠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总是想很多,乐观些,对生活里的人和事多往好的方面看。” “嗯,我会的,你放心,放一万个心。”我老老实实地答应道。老娘说一句就戳一下我的脸,把我戳的跟个不倒翁似的。她的指尖很温暖,我想去握住她手,想了想,又忍住了。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母子一场,有缘再聚。” 说完她就要走,我连忙站起来,老娘指了指床上昏迷着一无所知的祁洛道:“别送啦,你在这守着。” “这么急,不能再留了吗?我和小舅舅在一起,你也觉得可以吗?”无人应答,唯有夜风把落叶悄悄送到窗前。老娘的身影在纱影间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我又呆呆地坐下来,想了一会儿,觉得头很重很重,怎么也想不明白。 白炽灯暗哑地叫了几声,恢复了稳定,突然一下房间大亮,我叫了一声“妈妈”,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有温柔的晚风,窗帘轻轻摆动,星星在微澜的深海中对我眨眼。 祁洛举着手机,头上还缠了一圈纱布,一头鸡毛被搓起来的样子有点好笑。他见我醒了,有点尴尬地放下手机,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道:“注意看清楚,是舅舅。” “尼玛你又偷拍我!”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我的头很重了,祁洛这禽兽把手机压在我的头上拍!能不重吗!这样畸形的角度能拍出帅照吗!什么品位!什么爱好! 我另一只还能动的手,劈手去夺他的手机,祁洛躲闪道:“咳咳,你误会了,并没有,不要自作多情,我是打算看。” “什么?”我一听,怒意更浓,毕竟人身上还有伤,还是和平谈判解决问题吧!我道:“诶我这暴脾气哎,您今儿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和高晓松,你丫到底更喜欢哪个?不说清楚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门!” 祁洛听了,悠悠一笑,竟还正儿八经比较起来,道:“人家出生于书香世家。” “可我也是美帝海龟留学归来!!” “但文化程度,阅历内涵智商,差了不止一点。” “我还年轻,还有机会补!我回去再看看四书五经!我可以喝脑白金!”我极力辩解,眼珠转了转道:“而且,我比松松瘦!” “咳,高晓松现在也好瘦了,你没看他微博吗?” “但是……”我费力地组织着措辞道:“我吃的应该少点,大不了以后每餐再少吃半碗饭,可以给公司省钱!” “是这样。”祁洛想了想,斟酌道:“嗯,那还是喜欢你好了。” “对!就是这样!”我特别满意地点点头,一头钻到了祁洛怀里,凑上去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舅舅最好了。”又低头亲了亲祁洛的食指,对它道:“以后再也不咬你了。” 我从床头柜上找了只笔,在上面两道疤中间认真写道:也爱你,只爱你,我是你的。现在是,以后是,一直是。 “写好了,这辈子都不许洗手了!”我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笔迹,抬头道。 “不洗。”他看着我笑了笑,眼中如同钻石闪动,熠熠生辉。顿了顿又道:“本以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成熟了不少,没想到一觉醒来,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智障。” “祁洛你!”我一个白眼甩过去,作势要揍他,忍不住也笑了。 这下子,我又有点儿明白了,一件需要用漫长岁月去洗涤,方才水落石出的事情,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替我解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今年我23岁,即将24岁,祁洛认识我已经23年了,他这一生,因为血缘的捆绑,从穿着开裆裤开始,就看到了横冲直撞来到人世的我。 我们在一起不到半年,他的人生中,有七分之一,我是缺席的。 我特别特别特别希望,在接下来的满满岁月,我能像连体婴一样,霸占掉他余下生命的每个几分之几。 然而,在这个情满自溢的时刻,我们体面的、讲究的、领导癌晚期的祁洛,一面蜜里调油紧搂住我,另一只手臂趁我不备,小心地绕到背后,抬手擦了擦下巴上被我蹭上去的口水。 次日清晨,我们终于吃到了少年陆亲自烹调的紫苏豆浆鱼头,虽然这菜看着猎奇,但是吃起来,真心鲜美无比,汤汁浓郁奶白,豆浆和鱼头融合的很好,配以紫苏独特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开,就连祁总这么挑剔的人,都一言不发低头喝了几碗汤。 手机一震,池峻发来短信道:吉吉吉吉,我们团队拿下了一个新的节目,嘉宾有高晓松耶,我刚才拿到他微信了,你 分卷阅读93 想说什么,我帮你转达! 我嘴角一抽,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道:为什么问我…… 池峻:学哥不是很喜欢他吗!我想你也爱屋及乌吧! 我想了想,嘴角一挑,开始没皮没脸地打字道:你就说,晓松老师,我和我的爱人都特别爱看您的节目,我爱人特别喜欢您,不看您都吃不下饭,这让我特别心理不平衡,感觉感情出现了危机。不知道您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有,看准了喜欢的对象就拿下吧!衷心地祝福您一生幸福快乐! 池峻没理我,过了会,竟然发来了一张他和高晓松在影棚里的合照,俊仔规规矩矩的和一干同事簇拥在晓松老师的身旁,看起来笑的很乖巧。 我看着那张照片惊道:我的妈,发生了什么,你不会真说了吧?! 池峻发了一个鄙夷地表情,道:你是不是疯了!说了,我的职业生涯就走到了尽头,天狗山宁泽涛就不要混了! 一转头,见祁洛一脸揶揄地看着我,我傻缺地凑过去,用额头撞了他一下,道:“笑屁啊你。” “醋坛子。”他悠悠一句,用食指蹭了蹭我的鼻尖,道:“一会办出院回家了。” 我有点纳闷,不放心道:“这么急着回去?你腿不是还不能走路吗?胳膊和背上还疼吗?我觉得你应该留院多观察观察。” “能有多大事。”祁洛看着高晓松和池峻的合影,边放大晓松老师的容颜,边心不在焉道。 “不准回去!”我把手机抢回来,盖棺定论道。 “前男友,你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祁洛一边笑一边皱眉对我道。 什么,一个如此强势腹黑霸蛮霸道的人,竟然说我霸道?这不公平!我伸手去挑祁洛的下巴,正名道:“什么前男友,快,叫老公!” 祁洛听了,难得笑的都露出了一排白牙,他按住我的手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涂了清凉油的飞机杯、我给你在淘宝上订的女朋友,都通通还没用过,带你回去试试。” “可是,可是医生说你的脚,要好好静养一阵子,这样不妥……” 他的手慢慢下移,停留到我的尾椎骨,道:“那你就坐上来,自己动。” 我一把按住他为非作歹的手背,道:“种马舅舅,你反省一下自己,你像是个被刚泼了盐酸的人吗!太活力四射了!” “我有说今天吗?”祁洛挑了挑眉毛,带点惊讶的道:“是不是我这段日子不在,你憋得太狠了?” 妈的妈的,又来套路我。我看着这小子满脸坏笑的表情,果然,不能小看舅舅大人记仇的能力。 不提我都快忘了,我和祁洛的孽缘,是从一个女朋友爆破案开始的,这么说来,我们的媒人还得感谢送女朋友来到我身旁的萌叔。 回想当初,我到底是为什么跟吃了豹子胆似的、一心跑到祁总嘴里去拔牙,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为了个百来块的充气娃娃,就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这个问题,我曾经沉吟良久,到今天终于能得出一个结论,我之所以用这么幼稚的方式,通过讨嫌去舅舅面前刷存在感,大约是因为,那时起,在我们都没留意的某个瞬间,我亦爱上他。 不过,我顾喆这么铁血铮铮的男儿,岂是轻易服软之徒? 生命不止、战斗不息,我和舅舅的这场战争,旷日持久!来日方长! 日不我与,绝不妥协,用坏了我的女朋友这笔账,血债肉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