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多采撷(公媳 古言h)》 此女是福亦是祸 楔子 天上纷纷扬扬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打更人缩成一团挤在棉衣里,脚步匆忙拐过街角。两座石狮子被打湿成深灰色,头上映着两盏大红灯笼,中间匾额高挂,写着“宋府”。 刚进门的几间厢房灯火通明,却是冷冷清清。 倒了后院,纸窗上映着人影,屋内乱做一团。 内室的雕花的红木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青年,面色灰黑,奄奄一息。 穿着破旧长袍的道士打扮的老者坐在床边,摇了摇头。 “五爷是一生富贵的命,却是父子缘浅,不必强求。” 被唤作五爷的男子,撩起长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只求道长救我儿一命。”淡黄的烛光下,男人额头饱满,挺立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一旁的小厮想要上前扶他,只男人一个眼神,便退却了。 那老者看了看跪在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我替公子开一副药,可熬过今冬。” “五爷若当真……” “但求道长只条明路。”男人说道。 “寻一适龄女子与少爷冲喜。”说罢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若寻对了人,就有希望。” “茫茫人海,要如何寻到此女?” “或是姓奚吧。”那老者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灰蒙蒙亮时,听到床上人一阵轻咳。操劳了一夜的男子,跨步上前,听着男孩虚弱地叫了声爹,一瞬红了眼眶。 “道长呢?”男人回过神来,问一旁的仆从。 “爷,道长昨夜便走了。” 男人轻点下头。 天光大亮,男人站在屋檐下,看着管家指挥着仆役清扫院内的积雪,呵气成雾。 “爷,还是要小心自己身子。”一双素手从身后,搭了披风在肩上。 男人转过身,笑着将人搂在怀里。 满脑子却仍是。 “道长临走时让小的转告爷。” “此女是福亦是祸,一切关键却在五爷。” 照面 “知了——知了——” 京郊几十里外阳平县,一片片高大的树荫郁郁葱葱,树林深处隐这一座庄子。 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青年正在门口张望,马蹄声踢踢踏踏,远远地来了一队人,走在最前面的一匹马,毛色棕黑发亮,眼睛漆黑有神,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正当壮年,身的威武英俊,整个人神采奕奕。 这小厮一个激灵的凑了过去,“诶呦,爷您可回来了!” 男人正翻身下马,小厮眼疾手快的上去接了牵绳。 “你小子倒乖巧!”男人身上没有一丝奔波的疲劳,腰间系的玉带,色泽圆润饱满,一看便知出身贵胄世家,正是这庄院的主人,宋勋承,排行老五。熟识的人,都称一声宋五爷。宋家世代官勋,与皇室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仔细算来,可唤当今天子一声姑父。只是这宋五,自有萌祖上荫蔽,不好功名,整日读些闲散书籍,倒是喜欢些拳脚功夫,老祖宗最是疼着小孙子,又舍不得让人浴血前线。宋勋承索性做了些生意,在各地都置办了些房产,这叁年来,遍游全国,也不顾世人眼光,倒是快意潇洒。 “爷,我前个儿接了您的信,可是一大早就候在这门房等您呢。”这小厮戚刚是庄子里家生的奴才,戚老爹算这庄上的管家,只这一个儿子。 “少爷呢,近来可有起色?”宋勋承撩了袍子,只往里进,戚刚把马递给身后的随从,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还是老子样子.” 男人点了点头,神色莫辨。宋勋承十五岁时便定了亲,娶得也是官宦世家的女子,两人琴瑟和鸣,让人好不羡慕。要不说宋勋承这一世太顺,惹人嫉妒,十七岁那年夫人难产撒手去了,随嫁来的陪房,不过一年多也因病去了。只留下一个病弱的儿子,取名平康,却也是眼看难以长寿了。 叁年时间去了两位妻妾,坊间便有了宋家五爷命里带煞,克妻克子的说法。 宋平康十叁岁那年,得一高人指点,娶了户农户的女儿唤名奚秀兰,女大叁抱金砖,成婚后二人便一直住在京郊的庄子上,如今已将近叁年了。家仆们名义上称奚秀兰一声少奶奶,却算不得明媒正娶的夫人。 房里一应仆从早就候着了,宋勋承洗去一身尘土,换了一身居家的青色长袍,发冠高挽,难得几分斯文,英俊的让人挪不开眼。外间桌上,也已经摆好了宴席。戚刚双手递上了紫砂壶,“爷,茶。小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咱这茶,怕是比那皇帝喝的,也不逊色。” 男人拿眼斜他,“你又几时喝过贡茶?这么大不敬的话也敢往外说。”,接过茶壶抿了一口,“倒真是好茶。” 戚刚嘿嘿笑了笑,“小的没喝过,爷却是的喝过的。” 宋勋承放下茶壶看着他,“让你这小子在庄子上养的闲散,不知天高地厚了。”挥了挥手,“爷且睡会儿,谁都不见。” 宋勋承回味着茶叶的浓香醇厚,却品出一分苦涩,命里富贵,却是亲缘浅薄,个中滋味,又有谁能懂。 宋勋承一觉睡到午后,庄子里本就凉爽,甚是舒服。戚刚一面挂起幔帐,蹲下帮人穿好鞋子,说,少奶奶来过一次,听说爷在睡觉,就走了。宋勋承点头说道,“你去平康院子里说一声,我过去看看,其余人避开就行,没得这些虚礼。” 宋平康的院子在西侧,院子不大。墙角生着藤蔓,还有一棵桃树,树下一方石桌,围四面石凳。 宋勋承来时,宋平康倒是难得清醒,正靠坐在床边。两人的五官明明有七八分相像。宋平康却因久病,整个人瘦到脱相,眼窝凹陷,皮肉松松垮垮。宋勋承这些年有意离家避开,此时此刻却仍觉得心头苦涩。 宋平康努力笑了一下,“爹,你来了。徐妈妈和秀兰呢,怎么也没人来关照你。”说完便咳个不止。 宋勋承满眼心疼,轻叹一声,“爹让她们都避开了,来看看我儿。” 宋平康点了点头。父子俩不过说了一刻钟的话,宋平康便累了休息。 宋勋承出了门,看到一个藕粉色的身形,站在桃树下,屈膝向他行了个礼,柔声道,“公爹。” 他心下烦躁,无心细看,随便点了点头。 只道几年光景,平儿不见好转,却把这女子养出来不输大家闺秀的举止气度。 大步出了院门。 撞破(微h) 第二日大早,宋勋承穿了短褂,趁着日头尚未起来。打了几套拳。满身薄汗,却是浑身舒爽。接过戚刚递来的茶壶毛巾,却看着小子笑得怪异。 宋勋承擦着汗笑道,“你这小厮,跟爷还打起哑谜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女声唤道,“五爷。” 宋勋承回头,看到一妇人打扮的女子,笑意吟吟正望着自己。 嘴上说着,“你怎么来了。”面上却是含了笑,走过去将人拉到怀里,进了屋。 这女子叫婵月,原是宋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宋勋承自妻妾离世,也无心再娶,一心只扑倒儿子身上。老夫人心疼儿子鳏居多年,没个可心人。叁年前便把人赏给了宋勋承。只是宋勋承这些年来不常在京里,两人也是聚少离多。 宋勋承沐浴净身后,双臂伸展,任由婵月给他穿好左衽右领的道袍,半屈膝蹲在身前,系好内摆。忍不住握着女子的手叹道,“还是有你在身边,爷这日子才舒坦。” 婵月看他,早就心知宋勋承是龙凤之姿,一时还是被人的笑颜晃了神,愣住了。笑了笑。 奚秀兰晌午时带着丫鬟兰香来行礼,走到门口,忽然想到前个要了些绸缎,差了兰香去后头问问。 独自一人迈进院内,阳光正好,院子里却是静悄悄地不见仆人,心下疑惑。 听见声响,抬头却看到主屋偏侧的窗户半开,却正好能看到床榻。只看到一男子浑身赤裸屈膝仰卧着,肌肉紧实有力,从腰腹往下,却是看不到脸。一女子背对着窗户,肩上披着衣袍,两人似在谈笑。奚秀兰扶着墙推后一步正要出去,却忽的看见女子手里握了一根紫黑色的肉棒,一下下跳动着,再仔细看竟是从男子跨下长出来的。她对男子的躯体并不陌生。却从来不知胯下之物可以这样棱卜卜的挺立着。却看那女子低下头,露出半个姣美的面容,红唇轻起,含上了那硕大的什物。 奚秀兰只觉面颊烧的火热,匆匆转身出了门,险些被门槛绊住。 戚刚等一众小厮凑在偏房里偷懒,听到声音,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院门却大敞,暗道糟糕。 宋勋承身上颇有些富贵人家的毛病,只当着丫鬟仆从欢爱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他性子不拘,动静难免弄得大些,众人知他习惯,早早避开。戚刚知道这位爷心喜敞亮,特地留了半晌窗户。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看去了。 奚秀兰跑回院子,还未进门,便听到房里瓷器物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声音。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火热的面颊,进屋去了。宋平康坐在床沿,两手撑着身子,大口喘息着。一众奴仆跪在地上,却是无人敢上前。奚秀兰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床前,帮人顺着气,说到,“何故为了些不值当的小事,发这样大的火。” 众人接到奚秀兰的眼色,识趣的退了出来。 大丫鬟莺歌跟在徐妈妈身后,小声叹了一句,少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宋平康发了一通火,却是出了满身虚汗,“秀兰帮我擦擦身子吧。” 却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脾气。 奚秀兰着人打了水,退去男人的裤子,看着胯间一大坨肉,软烂稀松。奚秀兰想到那女子张嘴包裹住的画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是被宋平康看在眼里。他随了父亲,若是能硬起来,也是尺寸惊人,这确是他心头一块心病。 忽的冷笑,张口骂道,“你着淫妇,不知与人哪里偷奸,怕是日日盼着我赶紧去了。” 奚秀兰冷眼看了看面目狰狞的人,侧过脸叹了口气道,“相公,信与不信,我却是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的。” 这话却是不做假的。奚秀兰来了宋家,见了着诸般事物,如何还甘心回去。日日有丫鬟仆人,各式绫罗珠宝娇养着,只偶尔需她亲力亲为,奉承讨好。只盼这宋平康就这样长命百岁,日日无忧。 宋平康看着人眉眼低垂,心下微动。 奚秀兰拧了毛巾,正要离去,却被人攥住了手腕。 床上的人,难得恢复了温良的面容,歉疚说道,“秀兰莫怪,倒是可怜秀兰跟了我,生生守了活寡。” 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猜不出心思。 徐妈妈听见人从房里出来,轻声叹了口气。 歹意 (ωoо1⒏ υip) 暑气渐渐褪去,转眼便要入秋了。 戚刚从前院跑来,说秦二爷在前厅候着呢。 这秦二爷,唤作秦方升,在当地有些小财,没有什么根基。和宋勋承在风月场上相识,偶有来往。在外人眼里,倒是秦方升攀上宋勋承这根高枝,在阳平境内,也成了无人敢欺的主。敛了些钱财,愈发讲究派头。 “五爷这一路奔波,须得好好犒劳犒劳。”秦方升笑着说,一袭长袍,握一把折扇,有几分装模作样的斯文。站起身来,作了个揖。身后却是跟了五六个小厮丫鬟。秦方升不过中人长相,又矮了宋勋承半头,人比人,到底差了几分。 “哪有那许多功夫。”宋勋承笑着在主坐坐下,看着秦方升的做派,习以为常,“我这刚从京里回来,方升这是一刻也不放过我。” “哪里是我不放过五爷。”秦方升摇着扇子,“五爷一年在这庄上的日子本就不多。我自己一人去桂芳苑消遣,倒是一个个缠着我问五爷何时能回来。 宋勋承靠着椅背笑得爽朗,“你着秦二,只管让人唤了人过来便是。” 秦方升点了小厮去传话,跟着宋勋承进了内院。秦方升知他后院无主人,来来去去也无所顾及。 两人谈笑着穿过门廊,秦方升一回头,却看到一个穿着浅绿色袄裙的女子和一丫鬟打扮的女子相偕,款款走来。女子身形苗条,腰肢远远望去,不堪一握,却是盘坐妇人发髻,心下诧异。 “五爷,那是…”宋勋承顺着秦方升的目光看去,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女子侧着脸和丫鬟不只说了什么,抿嘴轻笑了一下,顾盼之间,眉目颇是灵动。 “爷,是少奶奶。”戚刚适时的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宋勋承点了点头,“今日外人在,你且让她避开。”想想回来了这么些日子,两人竟是没有正经打过照面,又说道,“让她明一早来敬茶。” 回过头,笑着拉起秦方升往院里走,“是我那儿媳。” 迈过门槛,却是不自觉的侧头看了一眼女子相偕而去的背影。 另一头桂芳苑的姑娘们听了五爷回来了唤她们上门来。自是欢欢喜喜的到了庄子上来。五爷骨子里富贵人家的毛病,却是最喜看一双素手在琴弦上翻飞,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唱着咿咿呀呀的江南小调,好不快活。又遣人唤了蝉月来。 这秦方升才远远望了一眼奚秀兰,心痒难耐。这会儿看到仆从掀了帘子,迈进来的女人,二十出头,鹅蛋脸,柳眉杏目,倒是个端庄典雅的美人。才知道这事宋勋承常年住在京里的姨娘,暗道这宋五艳福不浅。 闲话几句,不多时,桂芳苑的姑娘们便到了。 桂芳苑的周湘儿是秦方升的相好。进了门,便径直坐到人怀里。周湘儿偷偷瞧了几眼宋勋承,心道从前只听姐姐们自己垫了脂粉钱,上赶着去贴那穷酸秀才,做尽傻事。见了五爷才知道,若随便那个男子有五爷半分姿貌,一生碌碌无为,怕也是衣食无忧。只是这五爷听曲时,从不逾越,让周湘儿讨了几回没趣,心里却还是惦记。回过神来,却看秦方升,兴致缺缺,不知在想些什么。换了声二爷,娇软的倚入怀中,任人采撷。 秦方升握上女子的腰肢,熟门熟路携着人便去了侧房。 黄铜拉丝的香炉置于床榻两侧,冒着一缕白烟,倒是苦了守在床则的几个小厮。薄纱帐幔里,男人一只手握着嫩乳大力揉捏,埋头在另一侧,吸吮着。周湘儿指尖绕着发丝,挺腰回应着,笑得娇媚。“二爷何故总要点着香?气味这样浓,熏得人难受。” 只挑起下巴堵上了人的唇,津液痴缠,啧啧有声,“如此才不怠慢了湘儿。” 周湘儿抬手勾了男人的脖子,“二爷你快些,痒的难受。”却是声音娇颤。 男人却是不急反笑,“哦?倒是哪里痒?” 周湘儿伸了一只手只往身下花穴摸,却是沾满指尖,早已湿透。 秦方升吐了些口水在掌心,握着龟头涂抹了上去,奸笑道,“你这骚妇,却是这般急不可耐。”言罢,扶着肉棒在穴口摩挲,挺身插入进去。 只听女人一声浪叫,握了双足架在肩上,一下下顶颠弄着。 十指染的红艳,推在男人胸上,“二爷,轻些。”不觉加紧双臀,挺腰迎合。 只淫笑道,“你着婊子,轻些如何能喂饱你。” 这催情的香点的这样浓,男人闷哼着蛮力耕种,淫词艳语不绝于耳。 空出手来,掰开女人臀瓣,“你倒是会夹,搅得爷如此舒爽!” 周湘儿浑身酸软,只觉小腹深处,如千百只蚂蚁啮咬,忍不住挺腰扭动。 竟是不受控制的滋出水来,喷到了男人的小腹上。 臀瓣上被人狠狠揉捏了一把,只听男人笑骂道,“你这骚货,被爷操的如此舒爽,竟滋出这般多的水来,哈哈哈哈。” 周湘儿却是连连讨饶,“好二爷,湘儿受不住了,您且饶了湘儿吧。” “可还敢在爷的怀里,惦记那宋五?” 周湘儿心道不妙,正思索要如何回应。 却听那秦二絮絮骂道,“那宋五除了投了个好胎,生了副皮囊,却是哪里比得过爷?倒是艳福不浅,过的这般滋润。” 周湘儿知他狂妄,只温声提醒道,“爷当心被人听去。” 秦方升听了这话却是猛地发力捣弄。 “啊!”周湘儿被捣弄地惊呼一声。 “听去又如何?我难道怕他不成?”抵着床如老牛耕地般闷哼着,腥咸灼热尽数射进周湘儿小腹之中。 唤一声来人,待人掀起幔帐,翻身坐到床边,只等着小厮蹲下托着鞋子,抬了脚,又有丫鬟上前,趴在胯间,拿了缎帕给小腹腰间擦拭干净。这才起身,懒洋洋地披了衣袍。 一副做派好不夸张。独留那周湘儿满身红痕,迷迷糊糊累到在床上。 铜炉里的香燃了七七八八。秦方升靠在浴桶里,心下只觉自己勇猛异常,甚是威武,不禁思忖道,这宋五一个儿媳,一个姨娘,都是妙人,到底要摘一个尝尝滋味。 * 吃肉的大肥章! 首-发:[海棠搜书]. (ωoо1⒏ υip) 念起 奚秀兰这一早来,却正赶上宋勋承晨练完正在沐浴。初秋的天气还残留些暑气,宋勋承浑身舒爽,泡的久了些。 正待人服侍穿衣。 却看戚刚那小子凑过来,笑着说,“爷,少奶奶来了,您忘了昨个,您说让她今早来的。” “你这小子,何故不早点提醒爷。”自己理了衣袍,走了出去。 奚秀兰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眼见日头越高,她起了一大早,不小心惊到了宋平康,又发了一通无名火,耽误了些时间,早饭也没来得及吃。看着戚刚来回跑了几趟,守在一边陪笑,倒是个机灵的。 高大的身影终于从侧厅绕了过来,撩了袍子,在上位坐下。奚秀兰端了茶起身上前,娇娇柔柔地喊了声:“公爹。” 双手捧了茶递到宋勋承眼前,腕上一对碧绿的翡翠镯子,乌黑的秀发挽做妇人发式,低着头,流苏的耳坠顺着垂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宋勋承不想女孩儿的声音竟如此悦耳。低头打量着堂前低着头的女孩儿。 宋勋承上次见她,还是奶妈徐妈妈带了人让他相看。彼时将近年根人来的匆忙,小姑娘穿着灰旧的棉衣,皮肤黑黝黝地,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站在厅堂中间,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躲闪,却是始终是怯生生的。回话是也是声音发颤,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 他印象中十六岁的女孩儿,早该出落的丰韵了,便是他的发妻,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婷婷而立,楚楚动人。 不想不过叁年时间,同一个厅堂里,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一个人。 宋勋承从前是不信这些算命的,如今确实不得不信。 “公爹。”奚秀兰又叫了一声,抬起头来,落落大方的笑了。宋勋承后知后觉地接过了茶杯,目光留在奚秀兰鬓上宝蓝色的点翠簪子上。 女人抬眉抿嘴轻笑了一下。 奚秀兰两颊还有些婴儿肥,鼻梁高挺,侧上方,若隐若现的一点痣,显得整个人无辜又有几分娇俏。一双小鹿眼,眼尾微挑。并非正统标志的美人,可举手投足间却别有一番韵味。 宋勋承空置的手,无意识的握了握拳,莫名有些局促,匆忙的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儿媳且坐,我儿身体不好,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宋勋承把茶杯放在一边,笑着开口。 “公爹见外了。相公身体不好,公爹也不常在庄上住,倒是秀兰不懂礼数。”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不觉愣了。 男人端坐在主位,正含笑看着她。 穿过堂前的风,残留了几分燥热,树叶一阵沙沙作响。奚秀兰抬手将两鬓的碎发夹到耳侧,别开了眼,脑海里浮现出男人在窗下仰卧的姿势,还有那胯间骇人的物件,只觉魅惑。 宋勋承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看着奚秀兰红着耳朵别开了头,只道女儿家害羞。心里却是高兴的,这儿媳他甚是满意,举止言语都让人觉得心坎里痒痒的,很是舒心,心道,有如此娇妻在侧,只盼我儿快快康复,夫妻两人琴瑟和鸣。 看着儿媳面颊绯红,倒是坦荡地笑了笑。 两人闲话几句,皆是宋勋承询问宋平康的近况。奚秀兰心想,原来自己这公爹对宋勋承甚是上心。 日头渐高,奚秀兰告退,起身时,却是眼前一瞬煞白,险些跌倒。一旁的小丫鬟兰香连忙扶住她。 另一侧,却是被一只灼热有力的手掌托举着,那感觉甚是异样。缓了一会儿,眼前清明了些,睁眼便看到,男人关切的望着他。 奚秀兰半倚在男人肩头,宽厚结实,身上是晨起沐浴后的清爽,与她从前对男人所知全然不同。 无端的想起宋平康那句,倒叫你守了活寡,下意识里抿了嘴,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等滋味。 宋勋承看着她脸色煞白,低头蹙眉,“可是哪里不舒服?” 倒是一旁的小丫鬟脆生生的开了口,“老爷,少奶奶来得急,不曾吃早饭。是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 宋勋承点了点头,单手拖着人坐下,就松开了手。 那手掌离了胳膊,却还残留着温度,心下空空的。 抬头却看宋勋承正与小厮交代些什么,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一瞬失神。 看着男人的侧脸,心道,为何我被困在这庄院里,又拘泥于种种规矩,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熟识 隔日大早,正巧下面送了些新鲜蔬果。奚秀兰挑拣了些,带上兰香去了宋勋承的院子。 兰香年纪小,也是个心性活泛的姑娘,两人名字中都有兰字少奶奶却不让她避讳,两人不像主仆却更像密友,说道,“少奶奶何必跑着一趟,老爷这里自是什么都不缺的。” 奚秀兰今日专程穿了新裁的袄裙,整个人清丽动人,侧头说道,“是贵在心意。” “这话说的在理!”忽听院内一人朗声应和道,正是宋勋承。 奚秀兰原怕自己来的鲁莽,听罢笑了笑,放了心。 刚绕过照壁,却看男人站在院中随手递了毛巾给小厮,笑着望向她问道,“儿媳今天可吃了早饭?” 奚秀兰笑答吃过了。 “再与爹爹吃些吧。”宋勋承随口说道。 早饭却是叁个凉菜六个热菜,兼一甜一咸两道汤品,好不奢侈。戚刚拿了碗正要替人舀汤,却被奚秀兰接过,“我于公爹盛吧。” 十指粉嫩透红,端了小碗放在宋勋承面前。 男人连声叹道,“好孩子,好孩子,爹爹却是从不曾享受过这般天伦之乐。”自己活了叁十余载,同龄人有的已抱上儿孙,却是妻儿在侧吃一顿团圆饭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奚秀兰不想男人这般容易动容,“公爹勿要这么说,相公近来精神颇有好转,公爹天生福相,往后多得是福气。” 宋勋承看着这儿媳心里却是越发欢喜,眉目里满是慈爱怜惜,“倒真是平儿的福气了。” 奚秀兰余光看着男人进食,动作干净利落,骨子里却透着端庄悠闲。随手捡了一串带来的葡萄,细细的剥了皮,却是味道浓郁,真是好吃。 又剥了一颗,半起身迈进了一步伸手递到宋勋承嘴边,“公爹尝尝,甜得很。” “都是汁水,您张嘴就成。” 宋勋承顺势低头张嘴,他自幼也是丫鬟婆子堆里长大的,不觉有异,笑道,“嗯,是怪甜得。” 抬头却看,儿媳望着自己眉眼弯作月牙。 奚秀兰低头自己吃着,又时不时剥了递到宋勋承嘴边。两人原本隔得有些距离,奚秀兰却是不知不觉移到了男人身侧。 戚刚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并肩而坐,男人一会低了头凑到女人手边含了葡萄,两人具是容貌出众,眉目相触都含了笑意。明明是一个知礼,一个坦荡,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奚秀兰自此几乎每日都来,宋勋承无事,两人便一来一往,唠些闲话。眼看人有事忙碌,就很是识趣的避开。两人相处倒也舒服,熟识了起来。 宋勋承吃了早饭起身,却看奚秀兰正侧着脸看他,“儿媳怎么了?” 奚秀兰心想,总不能说公爹这个角度英俊不凡吧。 开口说道,“公爹,能不能莫这样唤我,总是’儿媳,儿媳’。”说着端坐起身子,模仿起宋勋承的神色。看着男人眼里的笑意,也抿嘴笑了,“公爹总这般端着架子,让人不敢亲近。” “你这丫头,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可有半分不敢?”男人一面净手,侧头看她。 “哎!”奚秀兰笑着应了一声,“秀兰心里是畏惧公爹的。公爹今日可有事务要忙?” “要给京里去两封信,你留下也无妨。”宋勋承说。 “我给公爹磨墨可好,戚刚这家伙看着机灵却是个手笨的。”一面说着站起身来。 “少奶奶自与五爷亲近,又何故埋汰小的。”戚刚在一旁应景得接了一句,抬头看到那奚秀兰身后梳了垂挂双髻的小丫鬟正捂着嘴偷笑。 宋勋承朗声大笑,“奚丫头来吧,这小子确实是个手笨的。” 心头觉得这屋子都亮堂了几分,难得少有的温馨。 宋勋承坐在书桌前提了笔,却看奚秀兰在砚台了点了水,动作很是生疏。奚秀兰只在旁边看过几次戚刚磨墨,只觉得不难,却不想水滴的多了,溅到了台面上。 “你这丫头,倒好意思嫌弃别人手笨。”撂了笔,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奚秀兰看男人也不着急,嘻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公爹勿怪。” “少奶奶,小的来吧。”戚刚凑了过来。 奚秀兰看了宋勋承一眼。 “让她磨。”男人笑着说,又看了奚秀兰一眼,靠着椅背,闭了眼养神。 那意思好像是,我知你一时半会儿是磨不好的。 阳光洒进来,空中漂浮着光柱。宋勋承端在书桌前,行笔游龙,一手行书写的潇洒有力。 奚秀兰揉了揉酸了的腕子,看着男人眉眼含笑不知何时搁了笔,正看着她。 忽而心头,咂摸出了几丝酸甜的滋味,抿嘴笑了。 祸起 天色暗了,院子里点上了灯。奚秀兰带着兰香走在石板路上,踩着影子,开心的合不拢嘴,却看兰香一路神色变扭,低着头。 “小丫头,怎么了?”奚秀兰开口逗她,只觉“丫头”这两个字在嘴角都是甜的。 “少奶奶,明日换了人陪你来吧。”兰香低着头看着脚尖说。 “谁欺负你了不成?” “那戚刚…净和我说些胡话….”兰香小声说。 奚秀兰看着人垂头,那里是生气,却是一副少女含羞的模样,笑着说道,“傻兰香。你心里是欢喜多些,还是旁的心思多些?” 兰香抬头看她,晦暗地灯火下,奚秀兰盈盈地笑着望着她。欢喜多些,还是旁当多些,她倒没有认真想过。 奚秀兰看着小姑娘一时无措,拉着她说道,“万事你只需要按照自己心意来,不用怕,我去和公爹说,定不会让他欺负了你。” 兰香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院子里。 烛火微荡,宋平康刚好醒来,只说身上难受,难得好心情的靠坐在床头,看着奚秀兰拿了毛巾帮他擦身。女孩儿鼻头微翘,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一点黑痣。宋平康注意到,她近来总是打扮的格外用心。 “你近来忙些什么,我白天醒来,总是不见你。”宋平康开口说道。 “不过是和兰香出去贪玩闲逛了会儿。”双手却不停,温热的毛巾划过大腿内侧,宋平康下意识的从嘴角溢出一声闷哼。那声音听在奚秀兰耳里只觉得怪异,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平康本来心头有疑,大喜之下哪里顾得上,“好秀兰,你再摸摸它!“ “什么?”看着女孩儿呆愣在原地,男人拉了她手摸到胯间的一团软肉,忍不住仰头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奚秀兰不解的侧头看着他,宋平康一边握着她的手在胯间揉搓,笑着和她解释道,“这处是男人的宝器,夫君久病,还未有机会用它。挺立起来甚是骇人,以后包管叫秀兰欲仙欲死。” “哦,是吗?”奚秀兰含笑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男子胯间,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虎口相对,将那条软肉捏在手心当中,明明内中无骨,又好像有几分沉甸甸。 宋平康早已心灰意冷,以为自己此生不能人事。那东西如今不过有了些微的反应,只舒服他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大口喘息着。连忙拉了奚秀兰的手,不敢再享受。 “当真这般舒服?”奚秀兰好奇的问道。 “秀兰不知。夫君这宝器还未挺起,你所见大小不过十之二叁。待他抬起头来,便是人间极乐之事。”宋平康说这话时,病弱的面容上,难得多了几分倨傲的神情,扶着床沿喘息着,“这般舒服却也劳神,你且扶我躺下。” 奚秀兰扶着人躺下,心下算着,比昨日清醒的时间长了些,也不过半个时辰,心下疑惑问道,“夫君久病,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只要是男子,这种事情,如何不知。”整个人笑得狂妄,暗淡无神的眼睛里闪过贪婪的欲色。 明月在枝头高挂,奚秀兰从主屋出来,回了自己房间。 宋平康侧卧着,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拢着自己的性器,笑得合不拢嘴,脑海里已是芙蓉帐内,香艳在怀,人间极乐。 夜深了,房檐上不知何时落了只乌鸦,凄厉地“咿呀”两声。 却不知多少男人从里到外,也是从这根上开始烂的。 越是贪心,免不了自食恶果。 这夜却是一人安眠,一人春梦,两人成欢。 奚秀兰隔天大早,欢欢喜喜地去了宋勋承的院子,迈进院子,心头微微诧异,今天来的这样早,该是人在院子里晨练的时间才对。忽而听见屋内传来宋勋承的笑声,不由加快了脚步,笑着掀了帘子,“公爹。” 一时笑容僵在脸上,心道,“是啊是啊,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屋内的两人原本相倚而坐,女人枕在男人肩头,两人深情亲昵,不知在说些什么。奚秀兰猛地进来,到把人吓了一跳,女子慌忙坐直身子。倒是宋勋承笑着,握了女人的手放在膝头,安抚地轻拍了两下。 奚秀兰再是不经世事,也看得出女子面容似水,眉眼如丝。 婵月 宋勋承看她呆在原地,笑着开口说道,“你这丫头,平常是个机灵的,呆在哪儿做什么?”拉着婵月说道,“这是平儿媳妇儿。奚丫头,这是你婵月姨娘。” “倒是个俊俏丫头呢。”婵月看着奚秀兰笑了笑,又侧过脸去看了宋勋承。 奚秀兰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一时却觉得陌生。 戚刚在一旁眼有眼色地添了椅子。只是那椅子正摆在圆桌的另一头。倒是清清楚楚地昭示着亲疏有别。 “公爹倒是好福气。”奚秀兰这话是看着宋勋承眼睛说的,语调微扬,听起来满是和气,面上却是冷冷地看不出神色,转过头又笑了,只望着婵月说道,“秀兰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姨娘这么标致的人物,和那画里的仙女儿一样。” 拉了婵月,侧头笑着说,“姨娘和秀兰一起坐好不好。秀兰第一次见姨娘,心里喜欢的紧呢。” 婵月迟疑地望着宋勋承。 奚秀兰如何给她机会,“姨娘莫不是嫌弃秀兰不成。”又抬头看了戚刚一眼,“还不快点儿帮姨娘挪过来。” 婵月本就是温润性子,笑着柔声应着,“好好好。” 戚刚看宋勋承轻点了一下头,帮人挪了椅子。桌上的形式倒成了宋勋承一个人被晾在一边,看着两人说笑。 不多时,一盘盘菜被传上了桌。婵月习惯性地伸手,要去宋勋承的碗筷。却被奚秀兰拉着拦下来。 “戚刚那小子最是个眼急手快机灵的,姨娘安心吃就好。”拿着公筷一样样夹了小菜,放到婵月面前的盘子里,“再说了,这桌上只有秀兰是小辈,这些事儿都该秀兰来做才对。对吧,公爹?” 宋勋承应着人的目光,点了点头。奚秀兰起身大大方方地给两人都盛了汤,端放在面前。言语举止间倒是一副女主人做派。 一面小口吃着,一面生怕冷落了婵月似的,说着,“姨娘这名字真好听。我爹爹不识字,我们村里十个有八户家的女子都叫秀什么的。俗气死了。” 婵月笑了笑,只说,“秀兰是个妙人,如何会于俗气二字沾边。” “是吗?”装作无意地叹道,“今儿的茄子真好吃!公爹你尝尝。”说完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半起身来,身子越过半个桌子,托着递到宋勋承嘴边。 一时之间,桌上坐的,桌旁站的,无不是心思微妙。奚秀兰明明大胆无理,整个人偏又是一副笑盈盈,少女娇憨的模样。 “公爹你快些!”奚秀兰娇嗔地催促道,“好公爹,一会儿要掉了。” 婵月抬眼看了一眼,只看男人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你这个丫头呀。”还是就着筷子张开了嘴,低头有几分局促,抿着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奚秀兰自是满意地坐下了,侧过头,正对上男人望着他,神色莫辨,目光深沉。微扬着下巴,佯装无辜地笑了,“公爹怎么了?” 心里想得却是,我就是偏要叫你知道。 男人随意摇了摇头。 窗外鸟鸣叽叽喳喳,仆役来来回回收拾了桌子。 奚秀兰还是缠着婵月不放,“姨娘等下回去吗?我想和姨娘一道认认门。” “嗯,这就回去了。”婵月点头轻声说。 奚秀兰索性一路挽着人出了房门,“姨娘在门口等我一下可好,我和公爹说几句话。” 掀了帘子。 看到男人顺手搁了茶杯正等着她,“丫头,我纵着你也是有个度的。” 奚秀兰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偷乐,有个度?看来这度比她想得再大些才对。 “公爹勿怪秀兰多事,我今日来的鲁莽。往后公爹要是有不便,就提前差人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宋勋承看人婷婷地站在面前,忽觉日头一瞬晃了眼。 这世上无论如何也没有父亲行房事要提前告知儿媳的道理。 * 首-发:[海棠搜书].asia (ωoо1⒏ υip) 无常 婵月带着丫鬟海棠站在门口。海棠侧过头,看兰香正在院子里和戚刚说话,心下不忿,“姨娘,那人说起来是少奶奶,不过也就是个野丫头。您何必这样忍让着她胡闹。” 婵月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副神情,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自幼在老妇人身边长大。这院落越是大,藏得便尽是不可说的事。” 海棠不懂,看着自己家姨娘,发髻高挽,整个人端庄典雅。她知道姨娘对着五爷笑时是真得开心,那眼里不自觉地藏着光。其余的时候,姨娘也总是笑着,可是那笑在嘴角淡淡的,总让人觉得哀伤。明明是这么好的姨娘,忍不住说道,“那姨娘的心意就无人顾及了吗?您敬五爷为天,海棠看到的姨娘满心满意的欢喜,五爷若是怜惜您,又……” 海棠急忙止住了话头,对上婵月的目光,看着奚秀兰和兰香跨过门槛,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屋子里。宋勋承听了奚秀兰的话,指腹一下下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奚秀兰,“丫头,你是聪明人。有些心思,存不得。” “公爹,”奚秀兰站在原地,敛去了笑意,“如果聪明人只能处处忍让,迁就了自己的心意,那我宁愿是这世上最蠢笨的人。公爹如何知我心里难受,如若自己难受了闷在心头不说,只盼着旁的人发现了来宽慰,随便谁做这聪明人去!”奚秀兰说得急促,脸上泛起微微红晕,转身掀了帘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宋勋承低头,叁指忽的松开紧捏在壶口的茶杯,看着荡漾的水波,叹了口气。 奚秀兰挽着婵月一路说些闲话。秋日的阳光温和,奚秀兰叹道,可惜庄子上没有枫树。又听婵月说自己的院子里有一棵长势极好的西府海棠,忍不住欣喜,好姨娘,开春了一定记得邀我去赏花。婵月笑着点头说好。 奚秀兰把婵月送回去,不多停留,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绕过照壁,没想到,宋平康竟坐在院子里石桌旁喝茶,莺歌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奚秀兰走过去,接了莺歌手里的帕子,帮人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虚汗,被人拉了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宋平康和颜悦色地问道,“又去哪里了?” “去了姨娘那儿。”低头看着自己被人攥在掌心的手,有几分分神,随口问道,“怎么起来了?” “这几天觉得身子轻便了不少,也没那么劳神。”男人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奚秀兰笑了笑,对上男人的眼眸,像一滩死水,泛起了波澜,让人莫名有些害怕。 一阵风掠过,带着秋日粉尘的干燥。奚秀兰还在愣神,一只瘦弱的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手掌顺着脸颊向上轻抚,指尖一下下摸弄着耳垂。 奚秀兰只觉浑身僵硬,一阵酥麻,男人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开口说道,“我的秀兰,真是个美人。” 奚秀兰定下心,抬手拉了那只抚摸在脸颊的手放在掌心,笑着说,“夫君身子刚好,莫要劳神。” 男人另一只手却是从身后绕了过来,托住奚秀兰的脖颈,猛地拉进两人的距离。从前只知道宋平康病弱,若此却是整个人都被罩在男人的怀抱之中。鼻尖相抵,宋平康只觉我在手里的肌肤滑嫩销魂,纤细的脖颈握在掌心来回揉捏,“倒是秀兰,不信为夫的本事了。” 奚秀兰慌乱得扶住石桌边缘。 晦气 灼热的呼气喷在颈间,宋平康凑了过来,男人身上是常年卧床尘土的味道,混杂着中药的余味。奚秀兰浑身僵直,贴在颈后的手掌精瘦,宽大的骨节在摩挲之间有着异样的存在感。微凉的手掌是真真切切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 那个在她印象里瘦到双颊凹陷,总是躺在灰暗的床帐之中的身影。那个静时含笑温润,疯时口不择言,讥笑嘲讽的男人。 另一只手掌包裹住她扶在石桌边缘的手,一点点掰开,握进手心。男人低头在颈间轻嗅,唇瓣若隐若无的碰触,让人无处可躲。 “别。”奚秀兰小声说。 宋平康轻笑,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忽的放开了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宋平康虽瘦弱,整个人却高挑,看了眼奚秀兰眉眼微挑,脸上带着些不自然的红晕,笑着说,“进屋来。” 日头高照,透过窗户,宋平康拉着她走到床边时,安静地让人害怕。整个人忽地被推在床上,仰面躺下。男人瘦弱的身躯压了下来。奚秀兰仰着脖子盯着床帐刺绣的暗纹,听着男人俯在身上清晰的呼吸声,下意识的攥紧了衣摆,隐隐的期待里参杂着恐惧和不甘。 衣衫被人解开,干瘦扁平的手掌从胸前滑到腰侧抚摸着,男人半撑起身子低头看着她,静静地观赏。不知道是不是这姿势对宋平康来说太过吃力,男人面上涨红,呼吸也好似粗重了几分,是奚秀兰从未见过的笑容,阴森诡异,身上不觉起了鸡皮疙瘩。 宋平康原本痴迷着掌心细嫩光滑的触感,摸着突然泛起的颗粒清晰的触感,冷笑道,“你在害怕什么?”两指指背轻拍着她的脸颊,“你以为你到我们宋家来是为了什么?跟了爷是你的福分。” 这话好似有理,有好似全然没有道理,奚秀兰抬眼望向他,轻唤了声,“相公。”言语里又几分哀求的意味。 宋平康满意地笑了,“我的秀兰生的这样美,定叫你舒舒服服。”翻身坐起,去解腋下长袍的系带,却是越急越乱,缠做一团,烦躁地叫了声,“莺歌。”一直躲在角落的莺歌慌忙跑过来,蹲在床边帮人解开。闪身离开却又不敢走远。 宋平康半披着袍子爬上床,胸前根根肋骨分明。两腿跨坐在奚秀兰腰腹间,看着奚秀兰咬着唇,如期待受刑一般微侧着头。目光往下,少女的躯体雪白丰韵,两个不大不小的奶团子,顶着两点殷红。腰线紧致,连小腹的肚脐,都格外顺眼。双手扶着腰两侧,忍不住低头,舌尖舔了上去。 “唔!”奚秀兰下意识的呻吟,只觉浑身一阵暖流,四肢微麻酸软,伸手想要推开俯在腰上的人。 宋平康得到女人的回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兴奋异常,笑得合不拢嘴。他久病在床,又有美妻如此,不知道想了着滋味多久,今日定要体验一番。顺着奚秀兰的力气往后挪了些,直起身子,笑着低头逗弄自己胯下的宝贝。 猛地看到奚秀兰两腿间一片猩红。 瞬间冷了脸,大骂道,“晦气!”起身坐到床侧,自己这宝贝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绝没有这么算了的道理,抬头看到乖巧站在角落的人,笑了,抬手指着,说道,“你来。” 雨夜 莺歌走到床前,不明所以,也不敢直视这一番旖旎景象,低头轻唤道,“少爷。” 宋平康打量着人,平常不多留心,莺歌却也是一个正当妙龄,标致端庄的女子,不由笑了,“今儿个倒是你的运气。” 蒙在阴影里的一应摆设,看在眼里好像都光亮了起来。 奚秀兰意识到了什么,只当自己逃过一劫。她月事不准,竟然来的这样凑巧。慌忙拢了衣衫坐起,看了眼莺歌,忍不住说道,“你又如何要强迫她。” “强迫?”宋平康听了只觉可笑,此时看着奚秀兰,只觉这女子眉眼越是动人,却越是惹人厌烦,“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平白污了爷的眼,滚。” 奚秀兰还未穿好衣衫。 宋平康已经旁若无人的伸手拉了莺歌坐到怀里,低头亲吻,看着人推拒害怕的模样,笑着开口说道,“你是家生的丫鬟吧,如何让一个农户的女儿这般骑到你头上。今日是你的福分,日后都是你的好日子。” 怀里的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眸亮晶晶地笑了。 奚秀兰听了宋平康的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可是就好比她只能顺从的躺在床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待在这座庄园里,一切就是注定的宿命。奚秀兰回头望了一眼,男人正怀抱着女子低头亲吻,那画面并不艳丽,反而生硬刻意。转头回了自己屋。 她体弱,这一回月事,有的是她受得。旁的事儿,此时反而无足轻重了。 奚秀兰这半日迷迷糊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天色已经昏昏沉沉的暗下来了。 那夜下了初秋的第一场雨,奚秀兰蜷缩在床上小腹如刀绞般抽痛着,房里只留了窗前一直蜡烛,发出莹莹的微光,白色的蜡液凝结成块,形状错落,好似层迭的花瓣,美的有几分凄厉。 隔壁的房间里,十几支烛火照的通明。躺在床上的女子,目光懵懂,眉眼是女子浑然的娇羞。 白日里,宋平康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烦躁地一脚踹在莺歌腰间,喝了声“滚”。 歇了半日,却是又起了兴致。自己下床拉了莺歌到跟前。 小心的碰了碰莺歌女人腰间的一片淤青,“好莺歌,白日里是爷心急了。” 莺歌比奚秀兰生的丰韵,肌肤随没有那般嫩滑,握在手心却是绵软销魂。 莺歌心里委屈,也知道这是不容错过的时机,小声唤了,“少爷。” 男人握着细长半硬的性器低头在女子粉嫩的阴唇上拨弄,那唇瓣微微煽动,霎时可爱。 “好莺歌,这般可舒服?”宋平康满心欢喜的笑着问道,低头在莺歌唇上轻啄了。两人唇瓣相亲,原是这般柔弱,不觉痴迷。只把莺歌亲吻的唇瓣半张,微微发麻。 莺歌不自觉的扭动腰肢,心下却觉得怪异,男女之事难道只是如此? 龟头一点点探进了穴口,将将被温热包裹着,宋平康忍不住仰头大口喘息,心道,竟是这般舒服,满意地问道,“好莺歌,爷可威武?” “自然。”莺歌笑着道,小腹却空虚搔痒的难受,那东西只虚虚的放在哪儿,却是不进不退。 宋平康只道这般便是人间极乐,生出些了汗,顿觉困乏,不肯抽离,侧身环抱着人睡去了。 立日天明,雨却仍下个不停。 宋勋承照例早起,站在屋檐下,天空阴暗,望着缠缠绵绵的雨。刚刚下人来说,昨个少爷把随侍的丫鬟收了房。宋勋承轻点头,只道知道了。跟前的丫鬟本就是精心挑选备作初晓人事时通房之用的,没什么大惊小怪。 宋勋承说,“去库房里挑些东西给人送去,以后须得尽心服侍少爷。” 戚刚眼珠一转,知道宋勋承说的是莺歌,点头应了。 宋勋承望了眼屋檐絮絮的水滴,转身回屋了,倒是不知那丫头心里作何感想,不经意说道,“昨个儿的茄子再备一份,那丫头喜欢吃。” 主子的随性,这会儿再准备,已经来不及了,戚刚还是匆忙的应了声好。 宋勋承坐在桌边,看着满桌佳肴,指尖一下下轻点着桌面。满室寂静,男人在等什么一目了然。那道茄子姗姗来迟的被端上了桌,小心翼翼地放在正中央。 “爷,今个儿下雨,少奶奶恐怕是不来了。”戚刚在一旁哈腰说道。 宋勋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筷子。 那道着急忙慌端上来的茄子,却是一口也没有尝。 献宝 (ωoо1⒏ υip) 这雨阴阴沉沉的下了两天,石板路被打湿成深灰色,角落里生出来些青色的苔藓。七八个仆从正清扫着路面,被雨水沾湿的黄叶粘黏着簇成一团。 秋天到了。 婵月的院子里,原本葱绿的西府海棠被雨水打的枝叶低垂。檐下一美人,穿着淡雅素净,低头含笑,怀里却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只尾巴末端一撮白毛。 海棠端了姜茶放在一侧,“姨娘,您真要养着这猫啊?” 前天夜里,婵月睡的正熟,朦朦胧胧之间听到爪子挠在窗上的声音,还有几声沙哑的呜咽声。披了衣服打开窗户,就看到这家伙混身湿透,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黑猫上门,可不是什么吉利事。”海棠又不甘心的说道。 “好赖是个活物,又这般可爱,哪有那么多顾虑。”婵月低着头,手掌在毛茸茸的小腹上轻抓着,看着这小家伙在怀里舒服的打滚。 戚刚轻轻地把书房的窗户打开,用木条撑着。透过窗户,男人穿着家常的便服正端坐在书桌前,悬笔书写。屋里只剩墨锭在砚上摩擦的沙沙声。 忽的听到有脚步声,宋勋承搁下笔向窗外望去,不想来的却是一小厮,有几分不耐烦。来的小厮十七八岁,唤作李旭。李旭一进来,便觉氛围不对,点头哈腰道,“爷,秦二爷来了,前面等您呢。” 宋勋承点了点头,换了身衣袍。 这秦方升此来,是因为得了两件宝物。一见宋勋承便笑着站起身来,“五爷,我近来得了两件宝物,又听闻贤侄身子大好,索性成人之美,特来献宝。” 宋勋承随意地笑了笑,不甚在意。 “还不把画呈上来,让五爷瞧瞧。”秦方升吩咐道。 两个小厮上前,横幅的卷轴在宋勋承面前展开。 图中画了叁两女子在花园里嬉戏,服饰衣着皆是前朝式样。 这画倒不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可是细节之处却活灵活现,颇见功底。 最难得是画中偏左的女子,内裙齐胸,袒露着脖颈和大片雪白肌肤,薄纱披肩,从臂弯处垂下,笑着回头逗弄身后跟着的小白狗。明亮夺目,艳而不淫。 只一眼,却当真给宋勋承心底勾出了些滋味。 “五爷,如何?”秦方升笑着问道。 宋勋承仰头大笑,这意思不言而喻,收下了画。 “还有一件,却是要给贤侄的,这许久都未曾有机会见过,五爷赏个脸。” 宋勋承点头,两人一路言笑,去了宋平康的院子。 雨后舒爽,宋平康正怀抱着莺歌坐在院子里,颇有些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感觉。 “少爷。”莺歌笑着,把剥了皮的葡萄凑到人嘴边。宋平康满意地张开口,把女子的指尖含在口中吮个干净。莺歌被收了房,又得了许多赏,穿着打扮自然不似从前。玫红的缎子镶了金边,奢华浮夸的很是妖艳。 奚秀兰正在床上假寐着,小腹如刀绞般的抽痛着,混身出了冷汗,手脚冰凉。听说宋勋承带着客人来了,急急忙忙地起身,潦草地穿上了外衣。 几人坐在院子里说话。莺歌黏在宋平康身后,两人时不时有几分亲昵的小动作。倒是奚秀兰隔了些距离站在一边,整个人虚弱的面色煞白,寡淡可怜。 宋勋承笑着说,“平儿,你秦叔叔今日是特地来看你的。”不经意抬眼,只觉得要不是兰香在一旁扶着,那丫头快要虚弱地站不住,心思也不知道搁在哪儿,垂着头,恍恍惚惚地。 倒是莺歌机灵地凑了过来,“公爹,秦叔叔,喝茶。” 宋勋承打量了一眼,接过了茶杯。 秦方升笑着开口,“贤侄真是好福气!看来今日我这礼却是选对了,当真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说着接过仆从递来的锦盒,放在桌上。 打开来竟是一根尺寸硕大完整的虎鞭,根根倒刺分明,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宋勋承会心一笑,抬头对上奚秀兰不解地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孝顺 叁人说了些话。宋勋承又叮嘱了宋平康几句就准备离开了。奚秀兰虚弱地生不出其他心思,只让兰香扶着,随时准备回屋继续躺着。 转头离开,却听徐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喊了声少爷。 徐妈妈是宋勋承的乳娘,这院子里只有徐妈妈口中的少爷是宋勋承。 秦方升识趣地出了院门在外面等着,奚秀兰却是慢下了脚步。 “少爷,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少爷和小少爷媳妇儿之间,该注意些分寸才是。”徐妈妈虽然一直待在屋里,可宋勋承是她奶大的,是不是落在奚秀兰身上的目光,她看得清清楚楚。 宋勋承一愣,看着不远处停留的背影,一阵寒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男人轻笑道,“那丫头孝顺,奶娘多虑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 宋勋承出了院子,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低着头嘴角微扬,不知在想什么。 秦方升此刻仍在回味。美人病弱,当真我见尤怜。 古人道西子捧心,果真诚不欺我。 “秦兄在想什么?”宋勋承笑着问道。 “在想那幅画。”秦方升说道。 “哦?可是舍不得了?”两人漫步向前,宋勋承打笑道。 “只是突然懂得为什么看到那幅画便觉得要送给五爷来。”秦方升笑着故作玄虚,“今日倒是有幸在五爷这儿见到了画中人。” “是吗?哪一个?”宋勋承不在意地侧头看他,笑了笑。 秦方升看着他,笑而不语,脑海中浮现出奚秀兰站在石桌边,低头的模样。 心中冷嘲道,哪一个?这宋五怕不是心知肚明,垂涎已久。 * 婵月被叫到宋勋承书房时,男人正站在桌边,看着铺在桌上的画轴。 婵月笑着唤了声,“爷。”来不及看清桌上的画。就被人拉到一侧了。 一个锦盒被递到了面前,男人温声说,“打开看看。” 是一根步摇,上面镶嵌着玛瑙雕花,巧夺天工。 婵月抿嘴笑了笑,抬眼看向她。 “喜欢吗?”宋勋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步摇抬手插到了她发间。 宋勋承楼了人在怀里温存,细白的葱指握在手里揉捏,不经意地说道,“对了,秀兰那丫头病了,你抽空替我去瞧瞧。” 婵月微愣,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婵月从书房出来,就去了宋平康的院子。 奚秀兰隔着窗远远的看到来人,倒是有几分意外,视线从婵月含笑的面容,移到了发间的步摇上。 “姨娘怎么来了?”奚秀兰问道。 “五爷说你病了,让我来瞧瞧。”婵月说着,坐下接过兰香递来的茶。 奚秀兰轻笑了一声,“姨娘,倒当真是个好性子。” “你这丫头。”婵月总是一副温润如水的样子。 “别这样叫我!”奚秀兰变扭地别开脸。 “怎么?我这般叫你,方让你知道,我和五爷本是长辈。”婵月侧头看着她笑,看她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我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和你置气。” “如何是小事。我心里念着公爹,姨娘不觉得委屈吗?”奚秀兰望着她说。 婵月轻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我宁愿两个人一起为生计操劳忙碌,而不是一人总高高在上。”婵月说。 “公爹哪里有?”奚秀兰不服气道。 “是吗?”婵月无奈地笑了笑,“五爷确实是个宽厚的主子。可是主子却仍是主子,他会说,有你在身边真舒服,却从不会说你累了,我来吧。” 奚秀兰愣了愣,婵月继续说道,“我不恼你,并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他,五爷在我心底无人能及。可偏偏所有人都告诉我,有些东西是不能妄想的。这深宅大院是一座牢笼,尊卑长幼都要井然有序。” “为什么?”奚秀兰说道,“我这一生自己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去争取。” “是吗?”婵月一瞬恍惚,惨然笑道,“那便去吧。” 奚秀兰看着婵月坐在半开的轩窗下,秀眉微颦,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带着淡淡地哀伤。 “五爷心里是有你,可我们都是关在这深宅大院的牢笼之中,有些事他不会做。” 茶碗被搁回桌面,陶瓷碰撞在红木边缘的声响清澈。 奚秀兰听道婵月说,“不如,留些体面给自己。” 她知道,这话是,却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寻花 宋勋承过了几日,在清晨的日光里看着奚秀兰笑盈盈地望向自己时,猛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秋日的萧索,也多了几分暖意,不禁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来做什么?” 奚秀兰看宋勋承有心打趣,偏头笑着,却不言语。 “进屋吧。”宋勋承轻摇了摇头。戚刚在一旁打着帘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老样子。奚秀兰会在饭桌上说两句俏皮话,逗得宋勋承开怀大笑,自己也不觉弯了眉眼。 可一切又只是如此。 奚秀兰每日见了宋勋承后,又会跑去婵月的院子里耽搁上半日。 她爱极了婵月捡到的那只黑猫,一双眼睛碧绿幽深。 “这猫叫什么名字?”奚秀兰折了狗尾巴草,想要逗弄,这猫却总是对她爱答不理。 婵月低头煮着茶,随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如何不给它起个名字?这猫为何对着我总是这样凶巴巴的模样。”弯着腰上赶着非要逗猫不行。 “许是这猫通晓人性。”婵月说着随手递了一盏茶给她,“喝茶。” 奚秀兰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好啊,原来姨娘心里厌我。” 抬头正要恼火,却看婵月扶着茶盏,含笑望着她。 奚秀兰指节扣在茶杯边缘,一时有几分迟疑,“我近来,都不知道如何和公爹相处了。”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出主意不成?”婵月望着她,笑意如故,倒让奚秀兰辨不明白了。 “不是…”奚秀兰错开了眼睛,低声说道。 她当初话语说得响亮,也并不觉得自己一番心意有何不妥,却在和婵月日日相处之后,心底生出了几分踟蹰。 她初来宋家,乍见金银,只道世上竟有如此好东西。如今又咋摸出了几丝滋味,原来除了金银之外,这世间还有另一番难以言述的好,恰如眼前人。 婵月识文断字,懂得诗词歌赋。适时张口而出的言语,总会令奚秀兰在赞叹之余,生出几分自惭形秽。婵月懂茶,懂香和宋勋承有相视一笑而奚秀兰却 无法理解的默契。 可她却从来不以此自居,总是柔柔的笑着。 会与她说,哪有什么大俗大雅。女子娟秀,兰花高洁,秀兰是极美的名字。婵月与她讲,千里共婵娟。奚秀兰第一次知道言语可以美得这样令人动容。 她那时想,月亮之上若真有仙子,应该就像婵月这个样子。 可是婵月却说,这名字美得不近人情。她本有自己的名字,为奴为妾,有些东西早已记不得了。 言语里是奚秀兰道不明的哀伤。 “姨娘教我识字可好?”奚秀兰说。 婵月点了点头。 夜里。 秋风从窗缝里吹进屋里,奚秀兰本想唤兰香起来关窗,那丫头却睡的熟。奚秀兰站到窗前时才恍然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树影从屋檐洒下,遮住了半扇窗户,宋平康的屋子里,却是没有人的。 宋平康和莺歌腻歪了这些日子,精神头日渐大好,却觉得少了些趣味。 “少爷,小的于你寻一妙处可好?”说话的小厮叫孙铜,本是这院子里数不上号的小人物。 这世间烟花柳巷,从来不缺引路人。 宋平康踏入莳花馆时,心中隐隐兴奋,扑面地胭脂香忍不住让人心神荡漾。大厅楼阁装点,极奢极雅。烛火通明,层层纱幔垂落,又别有一番淫靡气息。 二楼的廊上,女子发髻高挽斜插着步摇,低头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宋平康。“去和妈妈说,这个人,我来招待。”女子侧头和身后的丫鬟低语。 一抬头却正撞上宋平康仰头望过来目光,抿了唇,半遮着面颊,微微俯身行了个礼,佯作含羞,转身要离开。宋平康看得痴楞,却看那女子回过头嫣然一笑。 宋平康立刻遣了小厮与老鸨说,点名要刚刚廊上的女子。 老鸨陪笑说,“公子啊,看您面生,您不知道啊,我们婉娘只招待有缘人。” “什么叫有缘?”宋平康冷着脸说道。 “这缘分呢,要婉娘自己说了算。”正说话间,却看一个小丫鬟跑来,在老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正是刚刚跟在婉娘身后的丫鬟,朝宋平康行了个礼,脆生生地说道,“公子请跟我来。” * 最近经历了很多狗血的事情,身边的朋友被出轨,然后去抓奸狗血的出乎意料 看到还有这么多朋友在守着这个故事真的很感动,谢谢大家! 首-发:[海棠搜书]bb. (ωoо1⒏υip) 婉娘(h) 宋平康躺到床上时,暗香飘渺,整个人如坠云端,根本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跟着那丫鬟迈上了台阶,进了屋子,被人除了外衣,躺上了床。 红粉帐内,只听得隔壁房里穿来女子一声声浪叫,只叫得人心火灼烧。 眼前红纱缈缈,暗香幽幽。 “为何我从前不曾听过女子这般叫床。”这一副神情,看在婉娘眼里却是呆愣。 婉娘半仰着身子穿着纱衣,轻笑了一声,足尖轻挑起男人的下巴,“我的小少爷,女人要爽到,才会那般叫的。” 言下之意,是宋平康本事不够,差些火候。 婉娘生的端庄绮丽,可举手投足间,却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妖媚。偶尔矫揉造作的姿态,自成一番风情。 这话是结结实实的戳到宋平康的痛处,可是女子双肘半撑着身子望着他,搭在肩头的玉足上,浑圆的指尖点着殷红。没有那个男子不血脉喷张,一心只剩证明自己。宋平康笑着握了肩头的玉足,凑到唇边低头亲吻了一下。 女子看着他这副痴态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只叫人骨头都酥麻了。 “好姐姐,你教教我倒要如何做?”宋平康把玉足握在胸口,低头讨笑道。 婉娘顺手拉了宋平康的食指放入口中,好像是只随意咂摸了几下,抬眼笑着,红纱帐幔在女子身后垂落,肤白如雪,宋平康只觉这画面异常妖艳,似鬼魅勾人,身下立时有了反应。 “如何?”婉娘轻笑着问,不及宋平康回答,一双素手已顺着腰胯,向内里探去。宋平康混身僵硬,却听女子忽得笑了,灼热的气息呼在耳畔,“我倒是没想到。” 宋平康呼吸急促,“什么?” “这…样…大。”婉娘凑在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湿热的舌尖滑入耳廓,宋平康混身一震,只听女子说道,“你从前未于房事上尽兴,我们有的是花样,可以慢慢来。” 素白的中衣被从帘子里抛到地上。婉娘跪坐到宋平康身侧,手里握着男人胯下那东西,听着男人纷乱粗重的喘息声,抿嘴笑了。 宋平康从未体会过这般滋味。女子一双素手,竟如此销魂。头顶渗出薄汗,隐隐爆出青筋。好像浊浪汹涌,自己被人拎着在水面来回起伏。 便是此时有人要了他的性命,也心甘情愿。 婉娘笑着看了他一眼,两指分开,将那物什夹在中间,看着浓荫密布,青筋微凸,紫黑色的圆头上,一开一合局促的喘息着。 如若那天,这淫靡的技艺若可分个状元探花,自己到是颇有自信去挣上一挣,婉娘心想。 男人的小腹突然开始不受控的抽动着,婉娘望去,却看人仰着头,半张着嘴,如坠混沌之间,怕是什么也分辨不清了。 男人在她的床笫间,怎样的痴态淫态她都毫不陌生。嘴角含笑,却不料掌心忽得一热,竟是射出了些汁液。手心那家伙,不过收缩仰头,喷了一次,就停下了,稀白的液体里混了几丝猩红。 婉娘倒是没见过这般的。无端摆了兴致。 宋平康通体染着不正常的红晕,巴巴地去抓婉娘的手,含着笑,“好婉娘,我却从来不知可以这样舒畅。” 婉娘没什么兴致的陪笑了一下。男人却是累极了,忙要躺下,不多时,倒像昏厥过去了一般。 宋平康半梦半醒间,透过窗幔的缝隙,看着白如瓷的半截小腿赤着脚站在地毯山。婉娘肩头随便裹着外衣,就这丫鬟端来的水洗了手,毛巾随手抛回盆里,漫不经心地说道,“竟是这般中看不中用。” 宋平康因这句话气红了脸,却忽觉局促,不知可以如何发作,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物什,只道来日方长。那一觉却是睡得极好的,梦里全是女子娇柔的面庞,一双杏眼含泪,声声哀求。 “爷...轻些。” “婉娘受不住了。” 那声音如藤蔓蜿蜒缠绕,扰的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刨心挖腹。 婉娘站在床边看了眼身子扭做一团,梦里也痴笑垂涎的男人。 转身出了房门。 也好 宋平康隔日醒了独自一人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有余而力不足,值得先回了家,休养了几日。 奚秀兰开始跟着婵月读书写字,兴致颇高。 已经知晓世事的大人识起字来,自是比牙牙学语的孩童容易得多。婵月也不让奚秀兰读叁字经、百家姓这般孩童的读物。书架不大,随了奚秀兰自己挑,囫囵吞枣,摆在最显眼地方都是列女传之类的。奚秀兰却从角落摸出一本论语。 趁着午后光景正好,摆了躺椅在院子中间,装模作样的看了几页,不知所云,昏昏欲欲睡。 “你这丫头在这做什么?”扣在脸上的书被人拿起,奚秀兰半梦半醒间伸手去抓,忽得被一只粗粝的手掌包裹住,正对上宋勋承的笑颜。 日光一瞬晃眼,奚秀兰猛地翻身起来,被宋勋承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 男人胸膛宽阔,不过毫厘之间,混身被男人身上清爽的气息包裹着,心里莫名慌乱。 宋勋承松开了手,看了眼奚秀兰红透的耳根。 “公爹怎么来了?”奚秀兰微一愣,站起身来,“哦,倒是我忘了自己在姨娘这儿了。” “我看看你这丫头读得什么书?”宋勋承一面笑着,反手看了眼,随口说道,“婵月这儿竟还有这样的书。” 奚秀兰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知道言语中是另一番熟悉亲近,“我才跟着姨娘识得几个字,姨娘身子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我进去叫她。” “不用,”宋勋承摆了摆手,“看你的书吧。”说完便径直进屋去了。 婵月半起身拥着被子,靠坐在床边,看着宋勋承满面笑意地进来,似是随口说道,“爷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说完下意识地朝院子里望了一眼。 “是吗?”宋勋承笑了笑,在床边坐下,“爷许久没来看你了,快到中秋了,又少不得你一番操劳。” 奚秀兰在院子里茫然地坐了会儿,忽起了一阵秋风。 忙搁下了书,逃也似的的离开了。 脚下的步子走得急,兰香不过和戚刚多说了两句话,在后面一路小跑才追上。奚秀兰回头,看着兰香急匆匆地跑来,身后是青灰色的砖墙,黑色的屋檐高翘映着奚秀兰不认得的铜兽。天空碧蓝,清澈如洗,忽得笑了。 “少奶奶怎么笑得这样开心?”兰香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奚秀兰轻摇了摇头,她只是忽得想起当初来时的胆怯,如今叁年时光过去了。公爹和姨娘都是这样好的人,还有什么要强求的呢,心底生出了几分决断。 天亮的越来越迟了。奚秀兰习惯了将自己隐在暗处,趁着天色晦暗不明,看宋勋承在院子里练武,目光一遍遍描摹男人的身形,心下的不舍,骗的了旁人,骗不了自己。 宋勋承在院子里看着藕粉色的身影从墙角探出是,忽觉疏离。这丫头最近却不像从前那般热络了。 两人想往常一样进屋坐下。 奚秀兰淡漠不语,只是低头吃着东西。 日光透过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 宋勋承抬头不自觉地盯着沾染了薄薄油水的唇瓣,眸色深了几分, 勺子搁回碗里,一声脆响。 “公爹?”奚秀兰笑了笑,“天渐渐凉了,我是个性子懒的,起不了这般早,以后就不日日都来了。” 宋勋承搁了筷子,看着她,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这丫头从前是个鲁莽的,原本明晃晃地心思毫不遮掩的凑上来。如今倒有些不确定了。男人忽觉可笑,原本生出了几分避开的心思。 听人说这话,心里空空的,随口说道,“嗯,本来也没让你这丫头日日都来。” 推了椅子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人,“吃好进来把墨磨了。” “我这手比戚刚还笨,就不再您跟前讨嫌了。”奚秀兰抿着嘴,笑了笑。 宋勋承回头这丫头坐在光影交错间,眼神清亮,点了点头,“也好,回去吧。” 奚秀兰去寻婵月的路上,心底堵作一团,到底还是有些难受,进了门,院子却是乱作一团,“姨娘,这是怎么了?” “临近中秋了,也该回京了。”婵月一面指挥仆从收拾东西,侧过头笑着答她,“你这丫头作何这般吃惊。” 耐心地解释道,“爷本来就是每年来着庄子上避暑的。今年已经待得算久的了。” “那中秋之后……还回来吗?”奚秀兰一愣,问道。 “五爷是在京里待不住的人,往年过完节就离京了,至于去哪里,要随着他自己的心思来。” “嗯。”奚秀兰突然后悔今日说的话了,如果早知道人就要离开了。 故人 宋平康自是成了莳花馆的常客,修养好了头一件事,便是让人找出那根虎鞭,泡了酒,日日惦记着去看看成色。夜出昼回,或是几日不回都是常事。 婉娘待他并不热络,叁言两语,便将他哄到了别的姑娘的床榻上。宋平康心里惦记她,却总觉得自己在婉娘面前显得稚嫩茫然,不知如何讨她欢心。在别的姑娘的床榻上,也并非没有好处,端起一副爷的派头,随心所欲,逍遥快活。 奚秀兰晨间出门时,常常见到莺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愣,两人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有什么言语。 宋平康没想到在莳花馆里和秦方升打了几次照面,初时礼貌,唤人一声叔叔。 后来两人言谈间颇有些共同话题,没了虚礼,开始称兄道弟。秦方升毫不吝啬的分享了几个他珍藏的房中的秘方,拍着胸脯说,“这每一个方子为兄都试过,保管奏效。” 宋平康大喜,头一件事,便是惦记着婉娘。他怕婉娘不喜熏香,也怕心底露了怯。只囫囵吃了些口服的药,不计计量,不多时便觉得小腹烧热,无限精力按耐不住要喷涌。 婉娘这次倒是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看着男人兴冲冲的神色,心底猜到了七八分。 宋平康心头雀跃,只差把急不可耐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薄纱帐里,人影交迭。婉娘看宋平康这样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自己,对上宋平康痴愣的目光,忍不住笑了。 宋平康七八分肖父,精神饱满时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婉娘看着他一心要讨好自己的神色,伸了手扶住男人的肩膀,柔声道,“少爷轻些,受不住了。” 只是这样的神色,她却从未在那张冰冷的脸上见过,一时分了心。 偶尔心生不甘,也想证明这世上多的是为她痴狂,乞怜哀求的男人。 “好姐姐,这回如何。”宋平康喘息着,低头问她。 婉娘笑了笑轻声哄着,“再使些力气,好舒服。” 宋平康云雨一番抽插的酣畅酸爽。汗渍淋淋,也习惯了那事过后,整个人异常疲累,心里只道本该如此。 婉娘低头看着人,忽得有几分不忍心,开口说道,“你年纪这般轻,又这样瘦弱,好好养着才是,没必要一时急功近利,亏损了自己的身子。” “与姐姐酣畅淋漓这一次,什么都值了。”宋平康半阖着眼笑着说。 宋平康隔日回家后,搜了罗几箱珠宝,只觉样样都适合婉娘,满心欢喜的正要亲自给人送去,听说宋勋承让人来寻他,只得派了人去送。 宋勋承知他近日寻花问柳,并不放在心上,心下感慨如今总算身子大好了,也是时候带回京里见见家中长辈了。 宋勋承给他交代清楚各项事宜,本想多聊聊,看这孩子满心不知道想些,心知自己这般年纪时也好不到哪里去,笑了笑,让人离开了。 宋平康派人送去的东西,却是原封不动的又送了回来,气得掀了桌子,吓得近前的几个小厮丫鬟跪了一地。狠狠地踹了脚倒在地上的圆桌,恼火父亲今日交代了诸多杂事,让他分不开身。 隔日傍晚,庄子门口却是停了另一辆陌生马车,几个小厮正招呼着把马往院子里前。 宋勋承得了消息正要出门迎接时,掀了帘子,就看到了院中的人。 橘黄色的余晖里,一高壮的男子一身麻布长衫,正站在搁了兵器的架子前,随手捡了一根长枪,听到声响,回过头来,遥遥相望了一眼。 “崇衫,别来无恙啊。”宋勋承含着笑,眼中竟微微有些泪光。 那男子在外人看来,始终冷着脸,并无什么表情。可宋勋承知他心里却是动容的,那常年舞刀弄枪的手,放下长枪时,重了几分。 宋勋承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居家的常服也是青色锦缎,织着层层暗纹,笑道,“我如今却当真是个富贵闲人了。” 男人嘴角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冬练叁九,夏练叁伏,说来容易。如此常年累月的坚持,延启如何是常人心智。“ 没有人比他更懂宋勋承心中的苦楚了。 这男子唤做赵炎,字崇衫,他口中延启正是宋勋承的字,两人是自幼的交情,一同练武读书,玩闹受罚。只是宋勋承终是不得机会入仕,赵炎如今却是镇守边关军功赫赫的将军了。 福祸 宋勋承并不想接这话,只笑道,“进屋说话吧。” 宋勋承本意让人取酒来,只听赵炎说,“我如今饮不得这样醇香的酒了。” 塞外的酒浊烈,就着黄沙下酒,却是宋勋承求知不得的生活了。 让人上了茶,两人坐在榻上,宋勋承亲自沏了茶,递了茶给他,“如何想到到这里来找我了。” “陛下恩典,回京述职。本想顺路探望一位故人,偶然听说你还在这庄上。”赵炎淡淡说道。 “几年未见,崇衫口中的故人,竟已成他人。”宋勋承朗声笑道。 赵炎知他只是玩笑,“是位女子。”男人说这话时,言语之间,难得流露出一份柔情。 宋勋承不知为何,脑海中莫名浮现了那丫头的面容。 “却是死局。陛下当初随口点了你和和孝公主,倒拖的你这般年纪无人敢议亲事,还是孤身一人。”宋勋承添了茶,随意论起天子是非,“我逍遥惯了,倒是口无遮拦。” “福祸不知。”赵炎说。 两人天南地北的相谈甚欢。赵炎的话里偶尔涉及军机,也并不避讳他。期间宋勋承让人去唤了宋平康来,宋平康兴致不高,见了礼,借口身体不适,就回去了。倒是婵月送来了整理好的行程单子,奚秀兰也赖着一道过来了。 看到有外人,正要回避,却听宋勋承在屋里朗声道,“无妨,进来吧。” 婵月和赵炎是见过面的,笑着点了点头,行了礼。奚秀兰一时倒有几分局促,那赵炎明明和公爹一般身型,眉眼也俊朗英气,却总让人觉得凶悍,冷着脸,让人害怕。 宋勋承一面笑着接过婵月递来的茶壶于两人添水,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垂着头等在一边的人,无奈地笑了笑正对上赵炎的目光。 奚秀兰跟着婵月不多时,出了屋子。 “我从前在京里是见过这位赵将军的。他和爷是挚交,两人相处时,不用言语便能心意相通。宋赵两家都是权势极盛,不便过于频繁往来。”婵月耐心地和她说道。 奚秀兰挽着她的手臂,点了点头,“赵家叔叔总是冷着脸,看着骇人。” 婵月忽得想起去岁冬天,她难得陪五爷出门,路上却偶遇了赵将军,被人拉着去喝酒。找了处郊外的林子,寒风扑面,幕天席地。婵月坐在车子里等着。掀了帘子,看着赵炎一言不发的坐在篝火旁,面无表情,手起刀落间,把刚猎来的野狍子剥皮放血一气呵成,只觉得吓人。 两人聊得尽兴,婵月在车里憋闷,想要下车透气。倒是赵炎先注意到了,遥遥地朝她轻点了头,提醒了宋勋承过来关照。 只拿隔着篝火的一眼,婵月便知,这赵将军除了万夫不敌之勇,另有一番柔情。 宋平康转头就离了家,下了马车哼着小曲上了台阶,熟门熟路的推了门,“婉娘,婉娘。” 绕了一圈卧房里空空荡荡并不见人。 正要出门,温香软玉撞个满怀。婉娘抬头看清了人,疲倦地勾了勾嘴角。 宋平康眼前一亮。婉娘今日,不似平日在屋中随意披着薄纱,今日却是发髻高挽,穿了一身色彩光艳的袄裙,额间点了簪花,两耳坠着水滴形状的翡翠坠子。整个人也敛取那股妖媚的气质,婷婷而立。 伸手就要抱人,却被人厌厌地推开了,低垂着眉眼侧开头并不看他,“爷也可怜可怜我,今日奔波了一天,乏得狠。杏儿,帮我送送宋少爷。” 被唤作杏儿的小丫鬟上前扶着婉娘在梳妆台前坐下。转头对着宋平康便要送客。 宋平康却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蹲在婉娘膝头要拉她的手,“爷,帮你赎了身可好,毋需再受他人的气。” 婉娘回过头,对上男人真挚的眼光愣了一瞬,轻摇了摇头,使了些力气想要挣开握着她的手掌,“莫说傻话。” 宋平康使了几分力气,“我家财万贯,只要你点头即可。” “我是罪籍。”婉娘说。并不是因家中穷苦出来贱卖。 “这又何难?”宋平康一愣,“你可听过京城宋家,宽赦你一个女子,又有何难?” 婉娘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似是大喜,笑着说道,“当真?如此,爷今日先回去,我们来日方长。”说这话时,嘴上笑得灿烂,眼里暗淡无光。 宋平康只当她是累极了,念着那句来日方长,归了家。 林晚 赵炎在庄子上住了下来,准备叁日后于宋勋承一同启程回京,两日还是喝了些酒。夜色如水,两人仰面在炕上,喝得醺醺沉沉。赵炎突然翻身落地,从架子上去了外袍,要出门,“我出去看看。” 宋勋承和他相视一眼,会心一笑,“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倒在我这儿耽搁了。” 赵炎一边穿着外袍,坐在榻边蹬了靴履,说道,“延启如今待我,却不赤诚了,我倒是不记得你几时这样留心过一个人。” 宋勋承自己斟满酒,仰头喝尽,只说,“亦是死局,不必执着。” “战场上多的是死局,我若心底不执着,早不知多少次做了刀下亡魂了。倒是你,离了仕途,竟一次次学会宽慰自己放下。”赵炎说完,推门出去了。 宋勋承摇了摇头,含着笑斟了杯酒,仰头喝尽了。 借着皎洁的月色,马蹄嘀嘀嗒嗒响彻响彻寂静的街道。赵炎在灯火通明,彻夜笙箫的那座楼阁前,翻身下了马。 杏儿打开房门看到是这位阎王时,只暗自庆幸,那宋家的小少爷今日没有赖着不走。她还记得李家公子,被这位将军如拎小鸡一样从床上拽起直接赤裸这扔到楼下的场景。 赵炎带着一阵酒气进屋时,婉娘就醒了。皱着鼻子,翻了个身背转过去。 赵炎随手结了外袍扔给杏儿,走到床边,“我知道你醒着。” “你来做什么?”婉娘拽着被子缩成一团,睁了眼,却不回头。 “我过几日就要回京了。”赵炎说,声音里辨不出喜怒。 “与我何干?”婉娘冷冷说。 “林晚。”赵炎沉声说,却看裹在被子里的人肩头震了一下。 一时寂静无声。 婉娘本名叫林晚,从前也是数得上号的世家小姐。 那时赵炎跟着父亲到过几次林家,两人打过几次照面。 莫须有,后来一夕倾倒,人鸟四散。 赵炎和一堆将士喝醉了酒第一次躺在她床上时,她就认出了他。毕竟女子抛头露面的机会并不多,她那时总是好奇,会躲在花园的太湖石后,偷偷窥看家中的宾客。 所以很多时候,林晚看到了赵炎,赵炎却并不知道。 所以她想,他是认不出来的吧。 毕竟两人年少时,本就没有多少情谊。 林晚只唤他将军。 赵炎和此前躺上这方床塌上的男人全都不同,望向她时,眼中并无那份痴迷和情色。那双眼睛总是冷冷地,目光望向她,又不真切。除去衣袍,男人古铜色的躯干,肌肉线条清晰,蓬勃有力,上面是遍布的伤痕,新旧纵横。林晚那是伸了指尖去摸,男人只是低着头看她,神情冷淡,并无言语。 那夜,是一场失控的欢爱。林晚本是自诩,自己在这等事上,早就见多识广了。 赵炎把她压在身下时,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无论怎样的玲珑有致,在他眼里都不无差别。没有亲吻,没有爱抚。男人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来的,胯下早已硬挺。 单刀直入,层层推进,林晚挺着腰,胯下又酸又疼,快要裂开,手掌在两侧无助的攥紧了床单在掌心。 男人似有榨不干的精力。托举着她的双臀夹在腰间,却始终神色自若。林晚伸手扶在他的肩头,一声声娇媚伴着温热呼入耳畔。男人的呼吸声粗了,只在射出时仰头闷哼了一声,微皱了眉头。 静得无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一次最为极致,也最为狼狈。帐幔的气味糜烂,林晚累红了眼,侧身蜷作一团。而那刚从她身上起身坐在一旁的男人,浑身赤裸,眉目神色却庄严不可侵犯。 像什么?林晚想。 像魅惑众生的妖女和德高望重的圣僧。 想着想着,她便笑了,笑出声来。 男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翻身上床。 赵炎在她房里待了足足叁日。发狠的要了一次又一次。 林晚叁日没有下过地。赵炎会抱她去沐浴、如厕不带任何情欲的帮她擦洗干净。粗粝的指腹划过下体的唇瓣上,林晚却总是不自觉的仰头呻吟。 那时男人望向他的眼神,似有几分厌恶。 可林晚有时又觉得那叁日他是越来越温柔的。脑袋不受控的撞到床沿后,男人宽厚的手掌就垫到了脑后。 最后那夜里,林晚被人洗净抱回床上,累得没有丝毫力气。恍惚间听男人轻唤了一声“林晚。” 僵直了脊背,瞬间清醒了。 “原来真的是你。”男人说,那语气听来,竟有几分苦涩。 独闲 林晚是被人掰着肩膀转过来的,“赵崇衫,你弄疼我了。” 去看男人微愣,皱了眉头,松开了手,坐在床边开始,开始解袍子的下摆。 林晚搂着被子,露出白皙的肩头,半坐起身看着他,“赵崇衫,你当我这里是什么。你喝酒便来一通耍酒疯是吗?” “也是,我这里能是什么呢?倒是难为赵大将军不辞劳苦,愿赏我这一时半刻。” “睡觉。”男人侧过脸,淡淡地说。 烛影摇晃,映着男人紧绷的下颌。 “奇了,倒是有男人来逛窑子,什么都不做的。”林晚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一声。 “林晚。”赵炎沉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赵将军以为什么叫好好说话?你若当自己是宾客,我也叫您一声爷。” 林晚仰着头,话音未落,就被人蛮横的吻了上了。男人的唇瓣干涩,带着浓郁的酒味,长驱直入,磨的人生疼。双手被人攥腕子,举过头顶。 抬脚狠狠地往人小腿上踢了一觉,才被人放看。红着眼,侧着脸大口喘息着。 赵炎低头看着他,好心的拉了被子,盖在她肩头。 点着殷红的素手攀上了肩头,林晚仰头吻了上来。 赵炎的本意原本是不忍的,抬手拂开了她鬓间的碎发,蹬了靴履上了床。 男人的十指绕到肩后,抬手抽掉了红色的肚兜。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十指沿着指尖之间的缝隙,十指交迭,按在床铺之上。 低头看着她。 烛影晃动。 林晚不知道,为何他在床上,总是那样很,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男人的手掌垫在腰后,只觉得肋骨被人捏在掌心,稍一使劲,倾刻立断。 林晚的小腿攀在男人绷紧的大腿上。 “话本里只管男人这东西叫乌将军。”咬着唇,挑衅地望着他,“你如今是个真将军,怎么这般不住用。” 赵炎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有言语。 猛地发力惹得女子一阵惊呼,“啊!” 身体一刹被颠晃的失了控制,大腿从男人腰间滑落,无助的蜷缩了脚尖,用力蹬紧。 男子的呼吸重了,微皱着眉头,只是在女子层层迭迭的娇呼声中显得没有那么明显。 明明两相尽欢,却是各怀心事。 四下寂静。 “赵崇衫,我总是怀疑你没有心。”林晚背转过身,轻声说。 男人灼热宽广的胸膛从后面贴了上来,那东西不受控制的又顶在人的脚软的臀上。 男人愣了一瞬,只是伸出手搂过肩膀将人圈在怀里,昏昏沉沉之际,只听人说道,“再等等我。” 日头高照。 林晚醒来时,不出所料,是身侧是冰冷的床铺。她下床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人。 我玩弄男人时,只觉男子所求,不过在方寸间的一时欢愉,甚是可笑。不过两叁句甜言蜜语,就叫人神魂颠倒。 只一人,我有时又想他,却又想把他推开。 * 宋勋承原本是让人问了奚秀兰自己的想法,与他们一道回京,或是留下。 奚秀兰只摇了摇头,说害怕京里的大场面,自己留下就好。 院子里每天是进进出出的仆役,一箱箱的往外搬着,好像只她一人独闲。 奚秀兰每日搬了椅子,赖在婵月的院子里,闲时翻书,也咂摸出几丝趣味。 瞬间一个夏天的热闹,只留下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留在这大院里。 还有那只无名无姓的黑猫,时而瞪着幽绿的眼睛,跳到奚秀兰膝头,讨一口饭吃。 尾间一撮白毛得意洋洋的翘着,扭过头就逃窜的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