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分卷阅读1 书名: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作者:丑时客 文案: 少年帝王一夜觉醒竟性格大变! 小倌诱受求爱不成竟黑化持刀欲杀梦中情人! 悲情王爷惊天仇怨演绎千古虐爱! 断背崖底深藏宫廷暗密,江湖刀剑闪透人心! 宫廷江湖,从来没有一处可以逃离这情情怨怨 别名 小婊砸神烦攻x逗比脑抽白莲花受 内容标签:穿书 年下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尚温 ┃ 配角:唐豫书 ┃ 其它:穿书,黑化,病娇 ☆、第 一 章 陆尚温得到人生第一个由女生送的礼物是在他高三生活的某个下午,他那时候还没破天荒的谈人生第一个女友,看其他女生的眼神也还是微微冷淡的,然而一个唯一与他算得上是知交的女孩,在转学前一天送了他一份礼物,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个唯一与他算是知交的女孩,在班里算是个怪人,即使穿的是学校亮色调的运动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还是冷色调,背脊总是驼着,像是什么动物,时时刻刻警惕着,不愿让别人接近。 相识的开头是一次诡异的对话,那妹子突然就盯上了从来没有与她有过什么交谈与接触的陆尚温,她幽灵般飘到宋祁旁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亮出阴冷的声音:“你能不能……” “不能!”陆尚温虽然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她这么一副模样给吓到了,连带着手中的教科书都抖得翻了几页,“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他几乎就要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那妹子用忧郁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尚温,眼底蕴含着遗憾,然后又默默地飘走。 其实陆尚温根本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看到她落寞的背影,心里有点小愧疚,也许他的口气太强硬了,然而他并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人,心里矛盾着矛盾着就过了。 后 来有一些女生为了整她,就意图把那妹子的书都扔进垃圾桶里,只是还没扔完就有人尖叫起来,震得班里的人都停住了动作往那里看去,连同陆尚温。 恶作剧的妹子之一举起了手中的书,封面上两个男人正在接吻,那个妹子极其夸张地大叫:“天哪,你们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徐雯雯就是个变态!一个同性恋!” 陆尚温被这话吓着了,下意识就往门口看去,看见一个微驼着背头发杂乱整个人呈着阴暗颜色的女孩,脸色苍白地看向那个女孩高举着的手中紧抓着的书,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一段时间她的声誉变得很不好,同学们一看到头发杂乱微驼着背的女孩下意识就会想起那个偷偷摸摸看同性恋的变态,家长们虽然没见过她本人,但对她的接受性还是极低极低的,通常是吩咐自己的孩子不要跟这种人往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每天都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再降低,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最通俗的解释就是然并卵。 后来她就做出了一个选择,在上课前几分钟到教室,一下课就溜开,放学更是见不着影子。 然而今天陆尚温却遇见了她,在他回家的路上。 暖色的夕阳将徐雯雯照得不那么阴暗,陆尚温几步接近了她,徐雯雯没有转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着弯曲的小道。 “其实那天我只是想问你一道题而已。”走了一会儿,徐雯雯突然说道。 陆尚温愣了一下,有些干巴巴地回答道:“抱歉,我不知道,你那天的表情太恐怖了。” 徐雯雯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她并不在意这个倾听者会说些什么, “你们都有些怕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有吗,有谁会对自己的恐惧恶作剧呢?” 徐雯雯停下了脚步,她笑得诡秘,“你不觉得挑战自己的恐惧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陆尚温愣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搞得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反驳。 自那天之后,徐雯雯都会走这条路回家,陆尚温总会不小心遇见她,然后并肩着回去,路上大多都是陆尚温在创造话题聊,徐雯雯在旁边不冷不热地应和两声。 流言在随着高三的到来而消散,徐雯雯的生活也在恢复平静。陆尚温以为她会在这里留到高三结束。 于是在徐雯雯告诉他自己就要转学时,他还反应不过来。 “为……为什么?”面前的人太平静,让陆尚温心中的恐慌变成像是泡沫一样的不实质, “你可以在这里读到毕业,也就只剩一年。他……他们也都不在乎那件事了,就算在乎……我会保护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为什么会不懂?你告诉我!” 徐雯雯眼中的平静近乎冷漠,里面映着的是慌张的陆尚温,“我并不是因为那些事而要转学的。” “那是什么事?” “我之前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读书,是因为我妈的工作。”徐雯雯说着,“而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也是因为她的工作。” 陆尚温看着徐雯雯,“你不能留下吗?” “不能。”徐雯雯回答,语气笃定,“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但是我的母亲对我来说是更重要的存在,我不能违逆她。”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可怜,“你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我的母亲觉得要回来了,我就回来。”徐雯雯停顿了一下,然后两步作三步跑到陆尚温面前,露出一个笑容,“你不用担心,要是想我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那个笑容衬得徐雯雯亮了起来,陆尚温失神了一下,看见徐雯雯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到他手上,“这是我认为的最好的礼物,你可以选择不看,也可以看。” 陆尚温看了一眼封面上的标题——,他无语了一下,但他还是收下了这本书,然后在抬头时看见少女挺起的背。 她像蒲公英,隐藏在一众白色之间,抵抗住四周迎来的风,等到暮色将近,她又散去自己的白,将坚毅留给别的地方别的土地。 徐雯雯是在转学前一天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所有东西都被她带走,除了陆尚温手中的那本书。 而就在这一天,阳光过于灿烂,柔和了他面庞的轮廓,蠢蠢欲动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向他提出交往的要求。 陆尚温顿了顿,抬头对着那名少女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陆尚温想要谈一次美好的恋爱,于是他尽量答应那名少女的意愿。只是单方面付出的恋情还是没法完美地持续下去,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陆尚温 分卷阅读2 看见在树林之后的女友,踮着脚手钩在一个男人脖子上,亲吻的声音极其细微而混乱。 于是他们分手了,他第一次尝到了酒的滋味,妹妹陆知然将他从酒吧带回,听他在酒醉之后的胡言乱语,嘴唇抿得紧紧的。 陆尚温是一个喜欢沉醉在过去的人,陆知然与他相反,她更喜欢策划未来,断绝过去。 于是在陆尚温说着那些话时,陆知然会反驳他,然后告诉他未来并不在于这些,迷醉无法解决一切,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乱。 陆尚温坐在阳台上,眼底映着霓虹一片,旁边的空酒瓶歪七倒八,他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喊着哭腔,“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可以。”陆知然放下手中的可乐罐,然后抬眼看向远方。 远方什么都没有,只剩一片黑暗。 第二天是假日,陆尚温九点才醒,当他耷拉着头发走向厨房时,看见桌上的饭菜,陆知然看见了他,然后将手中的汤递给了他,“这是醒酒汤,喝完了再吃饭,我要和同学出门,中午你可以去外面吃……恩,不要不吃。” 陆尚温只觉得头一阵疼,而手中的汤酸热的气息使得他的头疼缓解了些,他刚想喝,就被陆知然制止,他迷茫看去。 陆知然看着他微张的嘴,问了一个问题:“你……刷牙了吗?” 陆尚温:“……没有。” “那快去刷吧。” 一天的时间在无聊之下也只会变得漫长如年,电视里播着的片子广告在转换,陆尚温想起那本,想起徐雯雯的话,突然起了好奇心,于是将那本书拿了过来。 故事很简单,但是在作者的描写之下变得复杂诡秘。小倌原来是左相嫡子,本来是有着数不清的荣耀的,只是他的舅父却勾结敌国意图篡位,被判死刑,株连九族。而主角连同族里的未至成年的孩子们被贬为奴隶,终身不得翻身。主角被人贩子卖给了名为醉梦馆的小倌馆。而这小倌馆的主人是几年前被贬出青纹国的十五王爷。 十五王爷为复仇篡位回到京城,自他得知主角身份开始就将其归为棋子,教导对方诱惑之术,只为迷倒当今圣上。教导之时暗生情愫,十五王爷却浑然不知。待到帝王将主角赎走,要走了主角的初夜时,主角想着的是十五王爷。后来一段勾心斗角,主角将帝王囚于寝房,却因为心软迟迟不下手杀死,十五王爷率众闯进宫城,在主角面前杀死帝王。 帝王死后,王爷架上龙袍,自封为王,而主角被他带在身边,并没有封官。两人甜蜜了一段时间后,大臣请求封妃,于是主角亲临视察选妃。后来一次刺杀,皇上被带在身边的妃子所救,心中感动,连带着去那名妃子过夜的次数就多了起来,皇上和主角之间也就开始了第一次冷战。 狗血的是,那名妃子知道了主角与皇上之间的事情,意图陷害主角,刻意在主角接近时跳入河中,造成被推入河中的假象,而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瓜,碰巧出现的帝王将主角视作阴险小人,曾经的交情与认识全都压榨成渣。最补刀的是被救起的妃子被太医查出已怀孕,得到第一个孩子的皇上又喜又惧,在大臣的建议之下将主角关入大牢,率众□□主角,在主角快死时又心软救醒了主角,又像个傲娇似的口嫌体正直,把主角损得体无完肤的同时又使得自己一阵难受。 过了一段时间,眼见得这两狗男男就快恢复蜜月期了,妃子又想出一计来,她下狠心在主角呈给小皇子的补汤中下了毒,险些将小皇子毒死,醒来的小皇子已经是个傻子了。而暴怒的皇上又将主角关入大牢中,并回绝大臣们的死刑建议,把主角送给了前来和解的敌国皇子做男宠。之前侍奉主角的小厮急急告知主角,两人杀出大牢,逃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小厮被一箭射死,而主角摔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悬崖。以为主角死了的皇上满眼都是泪水,又查清了这一切都是妃子的错,内心悔过又怨恨,将妃子弄疯后关入了冷宫。 后来就开始甜了,主角在江湖中厮混,遇见了乔装打扮的皇上,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平复了几项扰乱江湖的案子,发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敌国皇子,连同曾经的那名妃子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在一段奋斗之下,主角被敌国皇子投出了一只橄榄枝,同时他被告知身旁的搭档其实是曾经伤他入骨的皇上,于是投向敌国皇子的阵营,他的决心甚至连皇上都骗过了。后来皇上领军攻国,被逼亲手杀死皇上的主角反而偷袭敌国皇子,战场开始混乱起来,而敌国皇子、主角与皇上三人却战到了一个空旷的宫殿。 最终当然是主角与皇上齐心协力干掉了敌国皇子,而主角无节操地原谅了皇上,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中午渐渐接近,而陆尚温却忘记了陆知然吩咐的事情了,他将手中的书放平,然后陷入梦乡。 醒来时陆尚温下意识想要找那本书,却发现那本书并不在他附近。 怎么可能呢?陆尚温懵了,他记得他就放在他身上了,即使他睡着时姿势不文雅,也应该是在这附近的。 陆尚温有些迷惑地挠了挠头。 难道是他记错了? 陆尚温又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到后来书到底到了哪里,他转回身离开,然后他在楼下的客厅地上找到了那本他找了许久未找到的书,封面上几个大字看起来很明显。 见鬼了。 睡前他明明没在把书放在客厅来着。 不管怎么样,先把它拿过来再说。陆尚温想了想,走了过去,弯下腰把书捡了起来。而就在同时,头顶上的吊灯突然开始摇晃起来,空旷寂静的客厅内响起了吊灯上的装饰物在相互碰撞着的声音在响着,很奇怪,陆尚温明明觉得周围没有风,而这吊灯却开始摇晃碰撞发出声响。陆尚温有些无措,他觉得此时他是很危险的应该避开,身体却僵硬着,失去了控制权。他似乎是不属于这个身体的,灵魂都在挣扎着想要离开这副身子。他的身体晃了晃,等他可以开始控制着身体站起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吊灯却好像受了什么重击,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陆尚温的眼瞳猛地缩小,他连忙往后倒退,但是吊灯离他太近了,他的躲避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吊灯砸中了他的头,肉体与吊灯碰撞发出的声响与吊灯上的塑料装饰物落地破碎的清脆声音在客厅中回响,血溅了一地。 陆知然正在路边的拉面店与朋友一起吃拉面,她和陆尚温一样都很喜欢吃拉面,其实与其说是都喜欢同一种食品,倒不如说陆尚温是最开始喜欢吃的,陆知然是后来跟着爱上的。一开始陆知然喜欢吃的是陆尚温做的蛋炒饭,因为陆尚温只会做这种饭,在陆知然 分卷阅读3 还没学会做饭之前他们吃的要么是陆尚温的蛋炒饭,要么是保姆做的饭菜。后来当陆知然知道了陆尚温喜欢吃拉面的时候她也同样喜欢上了吃拉面。 因为这是哥哥喜欢的东西,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喜欢。 听哥哥说,她在两岁时患上了自闭症,那时候父母还会时不时回来团聚,陆知然带来的自闭症使得这对夫妻时常吵架,家庭的分歧迫在眉睫,而她的自闭症的恶化无疑是雪上加霜,夫妻两离开了这个家,将妹妹的希望寄托给哥哥与保姆还有金钱。她的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使得她在四岁时脱离那种一语不发只盯着某个地方看的状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开始依赖起他。 突然陆知然的电话响了,她停下与朋友说笑的动作,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哥哥两个字很明显。 陆知然按下接听,“喂?哥哥?” 手机对面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但却不是哥哥,直至对方说完,陆知然只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已经失去了,她的眼瞳猛地睁大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把文改了 人设差不多崩成渣了,大家就不要当原著来看了,当做新文吧233333 ☆、第 二 章 “皇上,您怎么睡着了?皇上?罢了,小四,来将皇上抬去殿中罢!等等,皇上您醒了?” 外头传来尖细的声音,像是钢丝相磨的声音,陆尚温觉得头疼,这种痛感他很熟悉,因为几小时之前他的头就是这样的疼——宿醉后的痛,像网一样密密麻麻交织着,而外面的人的声音又让他感到不太舒服。他睁开了眼,眼前的事物略带重影,有人站在他面前,穿着的衣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陆尚温有些茫然,他眨了几下眼,有人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似乎是想把他拉起来,陆尚温只是轻轻地挣了一下,那人就不敢动了,手僵在半空中。 陆尚温皱着眉头,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没揉多久,面前的人就急忙出口道:“皇上,皇上,奴才来就好,您歇着,您歇着!”说着就要上前揉他的太阳穴。 陆尚温头疼得很,也没听清面前那人说的是什么,只是想着这人把自己的手都给挤开了,心里有些烦躁,他忍不住出声:“别动!”那人的手果然不动了,陆尚温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人太听话了。 陆尚温将那手扯开,径自揉了一会儿,头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也就清醒了许多。他抬起了头,眼顺着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袍向上,看到一张因为抹了太多粉而显得苍白的脸,嘴唇上涂得艳红,与脸上的白形成极浓的对比,那人大约三十左右,眼角因为他的笑而牵扯得出了皱纹。旁边站着个人,显然是年龄要小得多的,穿着的服装朴素得多,妆容却是一样的白到底红到底。陆尚温没被他们的脸吓到,他只是觉得有些迷惑而已,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他眨了几下眼,问道:“你们是谁?” 年纪大些的人看起来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他似乎是惧于什么东西,并没有问出来,只是轻声道:“皇上,奴才是小李子。”说完还行了个礼,暗中瞪了旁边的人,那个小得多的少年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道:“奴才是小四,皇上。”也依样画葫芦地学着那小李子行了个礼,样子有些滑稽。 陆尚温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即使他清醒了很多,却还是不明白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站起来,头却撞到了顶,脚下一个踉跄又坐回了原位,那两人大叫着“皇上您怎么了?!” “皇上您没事吧?!”。本来头被这么一撞又疼起来了,两人却又这么一番大嚷,陆尚温觉得很烦,当时就想拿把刀杀人,只是却又没这个条件,只能又揉了揉太阳穴,揉了许久头减轻了些痛感,他才抬眼看清了他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小隔间,两边都有窗户,窗外掩着窗帘,窗帘上用金丝一样的线绣着细致到条纹的花,前面这两人是掀了帘子才能与他面对面的,那帘子上面也绣着金丝,这样一看来,这个小得只够一人坐的地方,竟全都是金色的。 陆尚温愣了一下,想着的是谁那么没品位。他这次正常地走了下来,在下地时他遇到了困难,因为小四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让他无从下脚。 陆尚温沉默了一下,心想这绝对是整蛊游戏。 陆尚温伸出了一只脚,尝试性地试着去踩小四身体旁的地板,醒来之后他的脚似乎是变长了,能一脚跨过去,陆尚温按着板子顺利踩在了地上,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然后他就看见小李子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只是他并没有在意。 陆尚温四处张望了下,看见在星月光辉下显得洁白如霜的地板。地上趴着的小四躺了许久没感觉有人来踩他,觉得奇怪,抬起头时看见已经站在地上的陆尚温,也和小李子一样受到了惊吓。 陆尚温回头看见他之前坐着的地方,那个小如鸟窝却金光闪闪的小隔间下搭着两个大轮子,前面系着三匹白马,两只站着,头正望着远处,马股上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摇晃着,一匹趴在地上,正对着陆尚温的是一个大屁股。 这是一辆马车,很明显。马车后是一棵棵柳树,树前有腰上别着剑的高大男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树后是洁白的护栏,护栏后是湖,湖上荷花摇曳,河上游动着几盏灯,橘红的光与月光一同照亮湖面与荷面。远处岸上也是一排的柳树,树下有一排的人,举着灯走着。 陆尚温往旁边看去,看见一座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月光下细微地闪着光,金顶红门,朱漆大门顶上悬着黑色金边匾额,正中是几个泛着金光的烫金大字——明坤宫。飞檐之上双龙戏珠,金鳞金甲,位于它们之间的那颗珠子却比它们要来的耀眼夺目。檐角婉转无棱,金黄琉璃瓦重檐殿顶,辉煌而庄重。朱漆大门两边站着两位浑身穿着盔甲手持着□□的士兵。 陆尚温有些震惊,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还是和刚才一样,他愣了愣,面部的表情几乎是僵住了。 他有些迷惑地转过头问那小李子,问道:“这里是哪?” 那小李子见他表情微妙,看了一眼他刚才盯着的地方,心里觉得奇怪,因为这地方与平时的样子差不了多少,皇上却一脸震惊,还问出了这种问题。但是毕竟宫中深似海,他不敢揣测圣意,只是回答道:“这是在皇宫里,皇上。今晚是否在明坤宫中就寝?” 陆尚温不太确定,他记得他原先是在家里,一觉睡醒后找不到书,然后在楼下客厅找到了书,然后…… 陆尚温脸色大变。 然后吊灯砸 分卷阅读4 下,他还没感觉到疼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既然这样,他此时应该是在医院病房内,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陆尚温下意识摸向头顶,什么伤口都没有,有的只是刚才头撞到顶时的微肿起的包,于是陆尚温的心就有些乱,连带着他的思绪也有些混乱,他颤抖着吼道:“这里到底是哪?什么宫?就什么寝?” 小李子似是要哭了,陆尚温的脸色太可怕,吓得他与小四慌忙跪下,连带着四周的士兵,小李子慌忙道:“就是您的宫殿啊!皇上!” “......哦。”陆尚温有些累,他的头还是有些晕,但是已经大致清醒了,他见太监似是要哭,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他还是把语气放缓了,说道:“跪什么跪,起来起来都起来。”这群人才都直起了身子,士兵身上的盔甲相碰发出的声音整齐划一,场景太壮观,陆尚温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两个穿着太监服的人分明和那些士兵不同,他们两明显是软脚虾,吓坏了之后站都站不太稳,膝盖还在抖,那个小李子见他脸色放缓了许多,试探着问道:“皇……皇上,现在是要做什么?” 陆尚温反问道:“你刚才说要干什么?” 小李子颤抖道:“就……就寝?” 陆尚温:“对。” 小李子又问道:“皇上,明月公子怎么办?” 陆尚温有些懵:“明月公子?谁?” “就是您前些天惊鸿一瞥的明月公子,红尘楼那位。” “带来了?”陆尚温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他现在实在是有些累了,于是对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些不耐。 “您自个儿带来的,就在您后边的马车上坐着呢。” 陆尚温转头,果然看见一辆装饰含金度不逊于自己刚才坐的那辆马车的轿子,旁边站着个清秀的小童,装扮朴素,几个壮汉站在旁边,轿子上的帘子还是掩着。他刚才没发现这辆轿子的存在,直到小李子提醒了才知道。 明月公子,这称号太耳熟,好像前不久才听过。陆尚温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他就胡乱回答道:“那能怎么着?找个地儿让他住下不就好了?!不然怎么办?” “不住明坤宫?”公公小心翼翼道。 “不住不住不住,住我这干嘛?”陆尚温听小李子的话,这个什么明坤宫还是他的住处,为什么他的住处哪里来的人都可以住? “那不如……住在紫宸宫?” 陆尚温不知道这紫宸宫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座宫是用来干嘛的,小李子给他安排好了就好了,他应了一声就作罢了。 “哎!小四,今后明月公子便住在紫宸宫了,让力夫去将轿子抬到紫宸宫……你带路。”那小四应了声就跑去轿子旁,跟那几位力夫说了什么,他们就弯下腰抬起了那轿子,掉了个头朝对面走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开了轿子窗旁的帘子,有人在窗旁,伸出手抓住了那乱飞的帘子,手指修长莹白,抓住了帘子后那人探出了头。那人的脸洁白如玉,眼似琉璃发亮,突然漫不经心地往后扫了一眼,碰巧与陆尚温对视。 陆尚温:“……”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那轿子里的人移开了眼,陆尚温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耳朵却有些发烫。 哪里来的姑娘家,长这么漂亮。 唐豫书一直默默听着外头的声音,听着外头的所有声音,直到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或尖细或低沉的说话声消失,他感觉到轿子摇晃了下,他不禁抓住了窗框,轿子像是被力夫抬起来了,又开始摇晃得厉害起来。 他被晃得有些不适,四周太过辉煌,上次坐上这样耀眼的轿子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唐豫书皱了皱眉,转眼看见一边的窗帘被风吹得开了,丝丝凉意流入轿中。他伸出手抓住了那翻飞不停的帘子,探出头欲取得更多的凉意,风打在脸上,把脸上因为闷热而冒出的细汗吹得散了些,唐豫书敛了敛神,看着外头的景色在慢慢移动着,月光倒是明亮,照亮一片地。 皇都内也曾住过唐氏一家,曾为皇都首富,家中贵戚重臣许多,声名远扬。 现如今,唐氏子息破散,皆不知被贬为奴隶后卖去了何处。唐家当年辛苦攒下的荣耀被称作是笑柄,一刀一剑划下的乱臣贼子首级被视作是图谋不轨!那深宫之中冤魂处处皆有,却不知哪一缕是唐氏族人! 皇陵之中葬着他的仇人! 开始时他只怪罪舅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卖国为贼,害得一家子人因为他而受罪。 后来涉世多了,他也知道了那皇宫之中的脏污。舅父卖国?可笑!舅父一生清廉,月俸发下来时也不愿白白花去喝花酒吃猪肉,每日用餐的花费能少就少,其余所剩都留给了百姓奴仆,半分无贪,两袖清风! 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人,又怎么会卖国求荣!可笑! 只怕是功高盖主!先皇恐失民心时做出的亡羊补牢之举! 唐豫书被贬作奴隶时,和狗抢过包子,用手捧过泥水喝,累了就找个小角落蜷缩着躺着。后来被人贩子抓着卖到了小倌馆中,心里恐惧,差点寻死成功。后来被救下,遇见了那楼主。 这大约是他这一生的转折点,如果没有先生,也就没有现在的唐豫书。 唐豫书吹了一会儿凉风,刚想把头缩回来时,却看见远处矗立的少年,那少年正呆呆地看着他。 唐豫书与那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缩回了头,放下了帘子。 许久,他嗤笑了一声。 那皇帝倒是比传闻中的来得傻得多了。 夜已深。 虽说紫宸宫不远,只是待到轿子停下时,唐豫书却觉得过了许久。 “公子,公子?”帘子被掀开,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 唐豫书才要应声,突然想起这里是皇宫,这才睁开眼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少年几声。 虽说这当场的仅仅只是几名侍卫,但毕竟这是皇宫,能多一分谨慎便是一分谨慎,荷清还把过去的天真带过来,若是被抓了把柄那便不好了。 荷清扁了嘴,无辜道:“公子荷清明白了,再没有下次了。” “那便是。” 唐豫书被荷清扶着下了轿子。 在打开大门之后,荷清先是点了蜡烛,他才借着烛光看清了屋子内的模样。 紫宸宫很干净,像是常有人打扫的模样。但是里面摆放的东西又不像是旧物,倒像是新进的,连蜡烛都是新的,从未点过的模样。 这样一看,倒像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让谁住下一样。 唐豫书想着,又忆起他入宫被封为皇贵妃的堂姐,其实他那堂姐是有心上人的,不想却被那老皇帝看上,强买强卖地便被送入了皇宫,整日以泪洗面,最后终 分卷阅读5 得一死。 也许,对于她来说,死不过是解脱罢了,只是可惜了不能再见心上人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都很不想弃文,只是因为懒而已(⊙▽⊙) 那些恶意揣测我穿越了的人类啊,打脸打得痛不痛? 不爽你来打我啊 ☆、第 三 章 躲避无法解决一切,陆尚温知道。 昏沉的黑甜的梦之后,陆尚温需要解决的是这个陌生的世界。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早起总是令人舒服的,陆尚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装饰,还有不同的身子。 陆尚温对这些有着从心里蔓延出来的陌生感,但是他不得不扮演这个皇帝,因为他对这个地方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皇帝叫什么名字。 门外时常会有个眼神冷漠的年轻太监,书房内的书都是文言文,每天只有两顿饭,晚上天刚黑就睡觉。陆尚温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吃完睡,睡完吃。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周,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抗拒感也就少了许多。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是当来做什么的,似乎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其他用处了。 很快他就知道当皇帝还有什么用了。 附属国的使者送来一名使者一封文书还有一车的舞女琴师,前来和解。陆尚温不知道几月前这个附属国对青纹国发起过战争,后来被前去援助的青纹国军将士给废了一半以上的军队,将士突破城门,闯入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皇帝不忍见他的子民过这样的生活,于是亲派嫡子作使者前来和解。 陆尚温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傻傻跟着那名眼中带着冷意的年轻太监到了大殿,坐上了主位,盏中酒泛着清冽的光,两边诸侯起身齐齐跪下请示,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些空,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突然机灵一动,想起之前妹妹看电视剧时他也会瞟上几眼,这种情景,皇帝大多都是说平身。想通了之后,陆尚温总算松了口气,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于是诸侯起身入座,那前来的使者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陆尚温听不懂的话,而陆尚温坐得端正,背上酸得很,也听不进他说的什么话,等到那使者说完了,旁边的侍从拿了封文告上前,他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讲的什么屁话。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求助的目光投向带他前来的那个太监,毕竟这里他唯一觉得有些熟悉感的就只有他了,而那太监虽然没有转头,却像有所感知似的,自己接过了那封文告,打开举在陆尚温面前。 那上面的字和书房里的字一样,都是陆尚温不认识的字,但是他却能看懂,应该是原身带来的习惯。那上面写的大致是要两国和解,每年给青纹国多少多少黄金,每年送多少美女壮汉,还有丝绸工艺品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陆尚温这种不太懂行的人也觉得这些不错了。 于是合约契定,乐师抚琴持笛入座,舞女款款而入。细眉舞飞入□□,罗袖轻盈人眼。腰肢柔软洁白,笛声轻盈婉转,仿佛就要飞入云端。笛声愈发轻盈飘逸,琴声反而越低沉缓慢,舞女们的动作就越快,陆尚温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她们的袖子在飞舞还是她们在飞舞。大臣在窃窃私语,或欣赏或不怀好意或不以为然的眼神在舞女们之间流转。陆尚温看得有些痴了,杯中的酒都忘了喝。水袖一场梦,便胜觞中烈。 宴席时陆尚温喝了些酒,结束后他遣散了那些仆从,独自走在路上吹风醒酒。这招确实有效,凉风打在脸上,带走了许些热气的同时也让他的脑子清明了许多,但是他的脸还是泛着红。夕阳过后是夜,这天的夜晚显然是要来得热闹的,还有些官员还未离开,酒后的步伐有些踉跄,全靠仆从才能走动。 陆尚温酒喝得不多,他也不过是头有些发晕而已,于是就本着高人一等的幼稚想法,他看着那群喝得站立不了的人,有些想笑的欲望。 嗯哼这群愚蠢的凡人! 走了许久,有举着灯娇笑着的宫女们,排成两排走过他身边,其中几个偷偷瞄了他几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脸蛋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暧昧不明。 陆尚温没去在意她们,只是默默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走累了就停下来,撑在湖边的护栏上看远方的一片彩色。 走着走着,陆尚温走得有些累了,本来想着要回寝宫睡上一觉,结果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陆尚温:“……” 这皇宫里到处都是侍卫,他完全可以去问个路,只是可惜陆尚温脸皮并不厚。他平时死读书读得多了,交际压根是一只渣,所以他才能和徐雯雯那个话不多的人混成朋友。陆尚温停下看了许久一个站在护栏边的侍卫,看得那侍卫的汗不住地滴下来,他还是没动身。 心中天人交战许久,陆尚温的脸皮还是厚不起来,毕竟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人在自己的家里问自己的房间在哪,即使他的家够大。 陆尚温于是轻叹了口气,朝那侍卫走去,只让对方让了个位让他站,他就站在原本那侍卫该站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湖上漂泊的灯。 突然听见有轻微的琴声悠扬飘于湖上,陆尚温的耳朵机敏的捕捉了这声音,心里有些好奇,就寻着这琴声走了过去,觉得这捉迷藏的游戏还是蛮好玩的。 走了许久,这琴声大了起来,陆尚温眯着眼寻到了个湖上小亭,看见有人坐于小亭正中,烛影绰绰,那分明是个少年,穿了一身红衣,让陆尚温想起那些红妆舞女,□□翻飞,娇娆艳丽。 在这一片水色里,那一缕红色太鲜明。琴声突然沉闷下来,不似刚才的悠长遥远,反而是委婉连绵的,在湖上蜿蜒着,流淌着,如诉如怨。 陆尚温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想终于遇到个不是皇宫工作人员的人的,也许人家比他还要不熟这地方,但毕竟皇上是全民向偶像,应该是大多住在皇宫中的人都知道他住哪。 陆尚温于是拍了一下对方的肩,道:“打搅你弹琴了,朕问下明坤宫在……” 那人转过了头,那长相让陆尚温愣了一下。 那少年白皙漂亮的脸闯入视线,让陆尚温有些失神,他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他。那少年勾着唇角,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却是清冷的,眼瞳深处埋藏着冷漠,就像那个太监,忽一抬眼的眼神冷漠到入了骨子里。 陆尚温只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他一面为这人的长相而赞叹,一方面还是执着于询问自己的住处:“你知道明坤宫怎么走吗?” 那少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弹自己的曲子。 于是陆尚 分卷阅读6 温就有些郁闷,本来在宫中没什么人和他聊天,每天都是钻研着那些文言文,每天都是心累得很,好不容易遇见个似乎可以聊得上天的人,对方却不鸟他,沉浸在琴音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陆尚温在这亭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戳一下那少年的腰,时不时伸出手在他面前挥动,琴声时而焦躁激烈,时而轻快愉悦,时而悠长深远。 后来太过于无聊了,陆尚温就拍拍石椅就坐在了上面看着那少年弹琴。 那少年弹得手都红了,脸上却淡得好像那手间的红只是幻像,月光似水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面庞如玉,他眼中映着那架被他弹着的琴,也映着琴弦上闪烁的光。 陆尚温不懂音乐,如果一开始他听这琴声是惊艳,那么他现在就是无聊多了,再加上平时早睡惯了,现在竟困起来了,困得他想打哈欠。只是…… 陆尚温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专注弹琴的模样,心想在别人弹琴弹得欢快的时候打哈欠似乎不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哈欠憋住了。没想到憋住了一个哈欠第二个马上就又冒了出来,他憋得死紧,最后还是忍不太住了,偷偷看了少年一眼发现对方没注意自己时转过身背对着对方打了个哈欠。 “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遮遮掩掩?”后头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陆尚温听见对方的声音时脑子空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转过头,看见对方还是像原来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态,心里有些遗憾,心想果然是自己的幻觉。 他又思量了下,觉得还是问一个问题引对方出声证实是或不是比较好:“你……你叫什么名?” 那少年弹着琴弦的手指突然停下,琴声戛然而止,他抬眼看着陆尚温,回答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姓甚名谁。” 清冽微凉的声线,和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原来他会说话,而不是自己幻想,之前并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才不回答自己,而是根本就不想回答。 不过这人的话太奇怪了,他并不知道他叫什么,而对方却觉得他知道,但是真要论他知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这一整个皇宫中,他唯一知道真名的只有三个人,小李子、小四和陆尚温,其他的要么忘了要么没在意。所以……对方的意思,大概是……原来的那个皇帝陆尚温知道他的名字。 陆尚温有些无措起来了,他毕竟没有原主的经历,亦没有原主的记忆,怎么会知道呢。 于是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应该要拿出点身为皇帝的英武霸气来,于是他站了起来,伸出手捏住了那少年的下巴:“别卖关子,告诉朕。” 少年仍然淡然,他扫了陆尚温一眼,沉默良久,道:“姓唐,名豫书,字闻余,京城人。” 唐豫书?陆尚温愣了一下。 等等,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哪听的来着? 陆尚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摧毁,塌陷。 某日他看着电视里播着的片子广告在转换,觉得无聊是想起了一本名叫的,想起一个曾经的朋友徐雯雯的话,突然起了好奇心,于是将那本书拿了过来。 故事很简单,小倌原来是左相嫡子,本来是有着数不清的荣耀的,只是他的舅父却勾结敌国意图篡位,被判死刑,株连九族。而主角连同族里的未至成年的孩子们被贬为奴隶,终身不得翻身。主角被人贩子卖给了名为醉梦馆的小倌馆。而这小倌馆的主人是几年前被贬出青纹国的十五王爷。 被贬黜的十五王爷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满,于是他决定自己要篡位复仇,于是就埋伏在京城中,后来遇见被卖入小倌馆的主角,得知主角身份的他开始将主角归为复仇的棋子,两人狼狈为奸,一个教导对方诱惑之术只为杀死皇兄,一个得到安稳居所受人教导只为杀死当今圣上。教导之时暗生情愫,两人却都浑然不知。待到帝王将主角赎走,要走了主角的初夜,两人和谐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帝王对主角情深不已,主角眼见时机到了就开始下毒,后十五王爷攻城,干掉了皇帝。 对……没错,如果真的是这本,按剧本来说他应该是被面前这个平静淡然的少年和自己的仇敌合着伙干掉。 陆尚温一阵头皮发麻,看着面前的人,如见洪水猛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退后了一步,颤抖着嘴角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公子深夜在此弹琴,真是有情趣,朕突然想起一件事,先走一步了哈哈哈哈……”说罢就想夺脚跑路。 唐豫书却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问道:“您不是要问去明坤宫的路吗?我带您去,皇上。” 陆尚温僵着头看他,对方的话太过无懈可击,然而他也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明坤宫,就这么贸贸然回去,估计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在皇宫里睡大街的皇帝,但是对方是危险人物,搞不好下一刻就干掉他。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道:“好罢,你带路。” 于是唐豫书松了手,抱着琴就走上前去。 越走陆尚温的脸就越黑,因为越走他就悲哀的发现,这条路他其实来过,而且来过很多遍,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宫殿之前。 明坤宫还是一样的金光闪闪霸气侧漏,但是他总觉得很忧伤。 一到明坤宫唐豫书就离开了,走得忒快。 本来在殿前站立不安的李公公,在看到陆尚温时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顺便旁敲侧击地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题:“皇上啊,您去哪了啊?您让小的等得心都要碎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深闺怨妇说的话呢?陆尚温无语了一会儿,随口说道:“朕去散了个步,景色不错,于是我就散步散得久了。” 李公公突然表情暧昧地凑了上来,悄声问道:“皇上啊,那伴您回来的,可是前不久从醉梦馆里赎回的明月公子?可要唤他来侍\寝?” 陆尚温愣了一下,突然想起皇帝的日常生活是吃喝拉撒睡再唤个美人侍寝\。想着,他的耳朵就有些热,按剧本来说他应该上了唐豫书,把对方的初夜给夺了,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怯退。 文中的□□并没有全写出来,于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事该怎么做,大约是两个人的生\殖\器相接触就可以了吧?如果不是单纯这样,难道还要插\进什么地方? 陆尚温抽了抽嘴角,心想唐豫书是即将杀死自己的人,危险人物应该远离。 于是陆尚温一巴掌糊上了李公公扑满了□□的脸,道:“不,我还是一个人就寝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琴声时而焦躁激烈时 唐豫书:哼!这傻逼这么 分卷阅读7 老是跳来跳去,简直是又傻又蠢!!! 时而轻快愉悦时 唐豫书:没事,未来杀了他就看不见这么一脸傻样的逗比了!!! 时而悠长深远时 唐豫书:让我想想看,是要让他怎么死,是要五马分尸还是凌迟还是&%¥#……%&%¥ ☆、第 四 章 之后几天,唐豫书仍端坐于那个亭子,琴声流转,烟波流连。 陆尚温一开始总是下意识绕过这里,即使走远路迷路也不想靠近这个注定杀死他的煞神,后 来明坤宫附近的路他几乎都走过了,迷路的几率和走路的时间也就越少了。他还是可以看到那个抚琴的少年,还是可以听到琴声的流动。 原身虽然喜欢玩人,但却很少将玩过的人封个什么官什么妃,这后宫里倒是冷清得很。唐豫书虽然没有被封个什么官,却实实在在的是他带回来的人,也没有人会去难为他。也就是说,唐豫书的空闲时间非常多,非常多……多到可以一整天下来都在这里弹琴。 陆尚温很心塞,很难过。 吃闲饭的皇帝和一天到晚弹琴的男宠,不就是绝配吗? 绕着唐豫书走成了陆尚温的日常生活,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子生活。 他曾在离开那个亭子的时候猛然回头,看见阴影下的少年,眉目如画,姣好若女,眼中仍存稚嫩。 他细若未闻地叹息了一声。 这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后来他绕了回去,对那个位于亭中弹琴的少年道:“你除了弹琴,还会做什么?” 唐豫书置若未闻。 陆尚温几步接近唐豫书,光太灿烂,把两人的边缘柔和。陆尚温俯下身,看着唐豫书,道: “告诉我,你除了弹琴,还会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唐豫书抬头看他,眸光流转,然后他突然微抬嘴角,笑了一下。 他说:“我都会。” “你所希望我会的,我都会。” 陆尚温可以看见他嘴角细致的绒毛,唐豫书的笑让他愣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胆大的想法蔓延而上,卷席上他的大脑。 不过对于唐豫书是不是真的每样都会,他还是保持怀疑,毕竟这牛逼吹得大了,是个人都会怀疑。陆尚温挑了挑眉,问道:“真的?你会跳舞吗?” 唐豫书点了点头,道:“你想让我跳什么舞?” 让清冷高贵的主角受跳肚皮舞是个什么感觉呢?那场景肯定很优美吧! 哈哈哈哈哈哈!! 陆尚温自己脑补得高兴,转眼看见唐豫书这一副样子,还是觉得不要太为难他了,何况他也不抱着唐豫书会的心,只是道:“你最擅长什么就跳什么罢。” 唐豫书应下道:“好,何时?” 陆尚温道:“明天此时,此处。” 隔日陆尚温来时,唐豫书已经来了。与昨天不同的是他把头发束了起来,拖地长袍换成简便的短袍窄袖整个人看起来不似昨日的阴柔,反而多出了几分英气。 陆尚温几乎要认不出这人是昨天的唐豫书来,只不过长相未换,他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现今他只是好奇唐豫书究竟要跳个什么舞,非得穿这装束。 唐豫书见陆尚温来了,就径直往他那走去,突然伸出手朝他腰侧的佩剑抓去。陆尚温一惊,出于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他迅速一手抓住唐豫书向佩剑伸来的手,一手掐住了唐豫书的脖子,将其掐得提了起来!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有人大喊了一声“护驾!”,原本只站在护栏边的侍卫都迅速奔了过来。 唐豫书被掐得脸发紫扭曲,陆尚温也是心惊,连忙松了手将人抱住了顺气。他也是不知道自己的防范这么重,只道不愧是帝王,反应快得连自己都来不及控制。 陆尚温将跑来护驾的人支走,只说是小情人打情骂俏,兀自将唐豫书抱到自己的床上,唤了御医过来,自己坐在一边无聊地把茶当水喝。 这一场舞算是报废了,唐豫书欠陆尚温一场舞,陆尚温欠唐豫书一次掐。 唐豫书醒时陆尚温正在看话本,正看到妖魔鬼怪就要被一棍子打死时,床上的人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听到这声音的陆尚温如释重负,急急起身去看唐豫书,却撞见了唐豫书的眼。也许是他还没清醒,眼还是迷蒙蒙的状态,配上脖颈上略青的五指印,令得陆尚温有些愧疚。只是不过多久,唐豫书就清醒了,也就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事,不禁脸就黑了。 陆尚温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看那样子也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陆尚温更是愧疚了,就对唐豫书说道:“如果你想要什么,就跟朕说,朕会尽量满足你。” 唐豫书不言,陆尚温也没什么能再说的,只道:“天色晚了,你就在这吃罢。朕已经跟你的仆从说了。” 唐豫书眼光闪烁,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哑:“您这是做什么呢?” 陆尚温想说这是补偿,但他看着唐豫书的眼,冷冷的眸光似乎就要透过他的眼看透到他的灵魂深处,陆尚温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豫书道:“不就是补偿罢,只是如此,只会如此。” 平心而论,唐豫书这般话在当今圣上面前说起来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话,也许会受到的是万劫不复的惩罚。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原来的那个皇帝,而是陆尚温,只是陆尚温。而做出这些的,正是陆尚温。 陆尚温叹息着道:“对,我做的只是如此,我也只会如此。” 食不知味,大约是这顿饭的最好解释。陆尚温还没做到面前每盘都动上一筷,就收了筷。唐豫书吃的俱都是些菜,挑食总归是不好的,陆尚温想着,忘记了目前两人还冷战着,夹了块瘦肉往唐豫书碗里放去。 唐豫书看见碗里多出的肉,愣了愣,抬眼看着陆尚温,然后夹起那块肉放入嘴中,缓慢地、却又重重地咬下。 那事之后的好几日,原本少年抚琴久弹曲子的亭子也就空了下来,原本的香蝶悦歌消失。陆尚温不用刻意躲着那里走,却莫名有些寂寞。就好像原本转头就可以看见有人在不远处弹琴,即使看不见也能听见忽远忽近的琴声,而此时俱都是一片空寂,陆尚温只觉得寂寞。 偌大一个宫殿,竟连一个能交谈的人都没有。 这处的亭子周围的鱼多,陆尚温有时就在这呆着钓鱼,看水下的鱼在游动,远边的山隐若现,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他身上,连同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也是若隐若现的。 陆尚温有些无聊,鱼线突然被拉直了,他收了线,看见扑腾的鱼,鱼鳞在光下闪耀着,莫名刺眼。 每一天都会早朝,即使没有皇帝在朝堂上。陆尚温知道,只是没去过,也很少遇上早朝结束后离去的官员。只是意外的是,今天却是遇上了这些 分卷阅读8 官员。 “李大人,身体可还好?” “尚安。”那李姓官员应道,他面色苍白,须发俱白,似乎刚大病了一场。 那李姓官员的目光过于税利,像是己经被从灵魂深处看穿,密密麻麻的恐慌布在他身上,陆尚温有些不自在。 陆尚温面对着他们,对方明显是看见了,快步走上前来请了安:“陛下圣安。” 陆尚温道:“爱卿平身。你们在聊些什么?可否让朕一听?” 那李姓官员只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微臣体弱,杨大人关心微臣罢了。” 李姓官员说着,突然道:“陛下,微臣得罪了,您这袖子有些脏。”一边说一边俯着身拍了几下陆尚温的袖子。 直到那几个官员离去,陆尚温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短小的一章,因为键盘坏了 ☆、第 五 章 直到那几个官员离去,陆尚温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陆尚温想起刚才那李姓官员的话,深深觉得这官员的话中暗藏深意,这古代的文人真难懂,随便说几句话都绕得很。 想了想,陆尚温还是决定抖抖方才被那李姓官员拍过的袖子。 这一抖却是抖出了张纸,他原先是没在他的袖子里放过纸的,于是这张纸就只可能是刚才那个李姓官员放的了,陆尚温虽然好奇对方是怎么放的纸片,却还是抵不过好奇拿起了纸片打开,上面写着字,笔迹工整,方方正正,挺好看的几个字,写的内容却令人心惊: 为人君者,应当早朝。 这李官员应该是不知道他是穿越的,毕竟他们只是碰面了一次,而这张纸也没法马上写下来,何况他们就面对面地对着话,他所观察的李官员并没有马上写这几个字的时间,那么,就只能是在之前就写好了的。 陆尚温只觉得疑惑迭起,李官员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他,那么这张纸则就应该是写给原主的,原主都昏庸成这样了,他还在抱些什么期望吗? 算了。陆尚温将纸折好放回了袖里,沉思着离去。 于是为了早朝,次日陆尚温早早便起了,他让身边的贴身太监带着他前去出发。 那太监长得清俊,只是眼中泛着冷意,偶尔投来的目光犀利锐利,仿佛没有什么能迷惑得过他。很奇怪,一个太监,要有这样的眼神,除非是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否则再会树刺的刺猬,都会被磨平了刺。陆尚温一直有这样的疑惑,只是他并没有直面地想,而这时候这名太监就在自己面前,眼中的冷意被放大,以至于陆尚温心中的疑惑也被放大。他帮着陆尚温换上皇袍,然后领着陆尚温前去朝堂。天方才白起,宫女们依旧持着灯结伴而行。 陆尚温走着走着,突然对前方的这个太监起了好奇之心,两人接触许久,几乎每天都能碰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多话的人,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总是没什么话可以说,而对方也从来不自动与他对话,对视的目光冰冷陌生。 于是就造成一个后果,穿越一月,他仍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陆尚温突然问道:“你怎么称呼?” 那太监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应。 陆尚温见对方没有回应,不禁有些尴尬,他快步走了上前,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那太监依旧没有回答,陆尚温于是就有些纳闷。在他以为对方就这样不会再回应他了的时候,对方出声了:“臣姓郑,陛下可唤臣郑公公。” “好,郑公公。”陆尚温听罢,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个笑。 郑公公略微分神,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勾着嘴笑的陆尚温,眼中有怀恋。他想起了很久也有这么一个人,他会露出温柔的微笑,只是最后他的微笑被冷笑代替,眼中温情褪尽,只余冰冷暴戾。郑公公收了神,那一丝怀恋很快就被冷漠冲淡痕迹。 陆尚温的出现,对于大臣无疑来说是一种疑惑,毕竟他已许久没有上早朝,朝堂在他眼中像是虚设之物。而帝君的上次早朝,则因一时不痛快而提出了杀光国内外族之人的愚蠢提案,导致现如今的天下隐隐已有乱世之相。 陆尚温端坐在龙椅上,他坐得端正,座下众人行了礼,接下来的时间就都交付给沉默。陆尚温不禁有些无聊,他并不是来这儿发呆的,而是为了完成皇上的本职。于是陆尚温挺了挺身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于是座下大臣相相对视,不知道是该奏还是该离开。就乘着着一片无言,突有一人大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右相李何苦,有本要奏。” 陆尚温看了过去,是昨天那个李姓官员,陆尚温的心莫名有些放松了,他说道:“爱卿但说无妨。” 李何苦握着奏折道:“州桥灾荒,民不聊生,送去的粮食却没使灾情好转,望皇上尽快解决!” “朕会尽快给个说法。”陆尚温说道,“还有本要奏否?” 朝堂又是一阵沉默,陆尚温有些失望,他让身边的人将李何苦手中的奏折送了上来,自己匆匆看了几眼,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毕竟不是被当做治国者教育着长大的,治理国家的能力毕竟太过于浅薄。 这场早朝终还是不欢而散。 奏折在书房内批阅,陆尚温连续几日呆在书房里抱佛脚,希望能补些有用的知识来,只是这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这上面的字虽然他看得懂,但他并不了解其中的意思,陆尚温心都碎了,心想为什么自己不是从一开始就穿过来的,这样反而要来得好得多,他不用一开始就遇上这么尴尬的情景,还能多修修身为国王继承人的智商。 只是他穿越的时间太不当,这个时候的他,没有才华,没有知识,不会自己穿衣服,稚嫩如同婴儿,陆尚温很郁闷。 陆尚温手中的那本奏折他还没动,毕竟国家大事,即使这只是一本书的世界,陆尚温依旧不希望这个国家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出现漏洞。 于是日子在消磨中过去,陆尚温依旧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他烂头焦额。就连唐豫书都看出了他的焦虑,陆尚温的变化太大,他不得不暗地里再进行一次观察。 十日一朝,陆尚温在这次早朝开始之前却仍没有能批改了那一份奏折,他太过优柔寡断,于是当李何苦看见台阶上的白沙灯还没被取下时,心中是失望。自古以来,优柔寡断之人不适为帝者,也成不了大事。但来日方长,陆尚温现在优柔寡断,未来就会有人来将他磨砺坚硬。李何苦垂了眼,挥了袖子走进了朝堂。 第二次早朝仍只有李何苦启奏,满堂百官,竟只有一人启奏,该说是天下太和平还是皇帝太失败。 分卷阅读9 比起前一样,陆尚温更愿意相信是后一样。 百官不想启奏,也不愿启奏,他们仍然不相信陆尚温,他们觉得陆尚温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游戏,一个扮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皇帝的游戏,等到他玩腻了,游戏结束了,他就会离开朝堂,继续与他的美人笙歌欢舞,而被他欺骗的无知臣子,依旧要继续以前的生活。而交付给这昏庸皇帝的奏折,却是不知要被怎么批改,倒不如不启奏陪皇帝玩这个扮演游戏。 于是,无言,散朝,三三两两的官员离去。 陆尚温将奏折放到了一边,自己走到了小亭子里,蹲在护栏上看清澈水下的鱼儿耍水,水面与鱼鳞闪闪发光。陆尚温有些寂寞了,他蹲得久了,腿也就麻了,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起身。不知不觉保持着这个姿势蹲到了用膳时间,一小太监走到陆尚温身旁,低声暗道:“皇上,已经到了用膳时间了。” 陆尚温点点头,道:“好,朕这就去吃饭。” 那太监立即扯了尖细的嗓门:“用膳!” 陆尚温方才起身,脚酸麻着,眼前因为蹲了太久血液循环不上来而黑了一片,陆尚温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到视力恢复时他抬起了头,却看见荷塘对面站着一人。 那人枯瘦如柴,发胡白花,脸色苍白,似乎不久逝世之态 那人是右相,李何苦。 阳光和煦,垂柳妩媚,远山如墨,湖上的莲花似火。 陆尚温与李何苦相遇后,并没有说些什么,陆尚温走过了桥,停在李何苦面前,而李何苦拍了拍袖子,跪下请安:“微臣李何苦参见皇上!” 开口时中气十足,竟不像是欲要仙逝的模样。 陆尚温扶了老人家一把:“爱卿平身。” 请安过后李何苦并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闭嘴沉默。陆尚温也是不知道要与对方说些什么,两人沉寂了许久之后,陆尚温还是决定先开口:“爱卿吃饭了没?” 最普通的对话,陆尚温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这句话明显是暴露出了他这个伪皇帝那令人捉急的智商,陆尚温恨不得找块豆腐就这么撞死算了。 李何苦并不知道陆尚温在想什么,这一句家常话倒是有效地驱除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李何苦笑着回答道:“没吃,皇上要请微臣吃饭否?” 陆尚温放了心,应道:“好。” 这一顿饭多了一个人倒是显得有人气多了,陆尚温的食欲好了许多,饭都多扒了几口。饭后两人又回到了凉亭,午后的时光总是要来得让人慵懒,几日的焦虑使得陆尚温感到疲乏,于是当下人问他是否要听曲消遣时光时,陆尚温同意了。 于是此时两人坐于亭中,旁有美人弹琴吹笙,面前有美食佳肴水果。陆尚温眼光时不时落在美人微红的脸上,只是可惜,此番行为也不过是欣赏美色罢了,而并没有带上什么其他的念头。陆尚温是抱着美人姿色总得有人欣赏的心思才让她们出来的,这深宫之中的男男女女皆是皇上的人,欣赏这美色的人也就只有皇帝,如若皇帝都不欣赏,那么也就没人有资格去欣赏这些了。 那弹琴的美人也是深刻了解这些,她不会去逾越这一点,除非她被皇上赏给其他人。趁着桌旁龙袍加身的青年正低头喝茶,尽管那茶味发苦得令他眉头微皱也还是执着地喝下了茶,她时不时抬头偷偷地看青年一眼,那张脸映入她眼中,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她不禁得心中暗叹。 为何皇帝是个断袖?可惜了。 而不知一旁正弹着琴的美人的想法的陆尚温正借着喝茶的时间里偷偷发着呆。 古时候的东西,他有时候是无法过于了解那些沉迷于它的人是如何想的,就比如说陆小妹,她对于古时候的东西就挺执着的,有时候她为了拍卖一个瓷器又不想用父母的钱时,她就会偷偷兼职各种乱七八糟的职业。平时她买什么用他或是父母的钱都不会过于计较,但就是这一方面的开支她不允许自己用其他人的钱,就只要用自己的钱才会安心。 不知对面坐着的李何苦是否是额头处长了眼,低头看着茶具上花纹的李何苦竟突然出了声。 “皇上不爱喝茶吗?” 陆尚温不知他今天为何这样怪异,与一个自己平时不用正眼与之相看的昏庸皇帝在后花园来个“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巧相遇”也就罢了,竟是大大方方地与他问起你爱××吗哦你不喜欢啊的戏码,其实这么一看的话,倒是有些瘆的慌了。他表现得像是爱上的食草的老虎突然改邪归正开始吃肉了一般,平时他就没关注多少这种状态,如今一想,对面的人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了吧? 陆尚温一时心直口快:“对啊,朕可是万万地不爱喝这茶啊!这种苦得嘴麻的茶也不知谁会喜欢。” 李何苦:“……” 李何苦不知陆尚温为何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折,只是他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只是皇上难道不觉得这人世间就如这茶吗?虽苦却有甘甜,驱暑降火。” “可它还是苦的。”陆尚温不解风情道。 “……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喝的,一杯茶往往能从中品出哲理来。” 陆尚温问道:“那么朕该如何品之?” “……多喝几杯你便明白了。”李何苦高深道,此时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哪还有初见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陆尚温不禁愣神了,难道和他讲讲话就可以脱离病魔了?还是说方才那副模样完全是饿出来的? 陆尚温道:“恐怕朕肚子容不下那么多茶水。” “多喝不能品,那么皇上不如试试慢慢喝?” 陆尚温当真试了。 一炷香后,李何苦见陆尚温已然喝完,问道:“品出什么味道了没?” “还是苦,爱卿究竟是如何品出人生哲理的,不如为朕道来?” “……若真要说,微臣也不知该如何说,毕竟这茶慢慢喝着就有些韵味了,就像有些美人,年轻时恐怕看不出哪来的倾城倾国之色,但是看久了就会觉得她们是别有一番韵味。” 陆尚温眯眼。 “所谓各有千秋吧?不同的人总会从不同的事物里品出不同于他人的韵味。就好像微臣喝这茶是喝出了甘甜的味道,但是皇上您却从里面喝出了苦味。”李何苦笑道。 陆尚温:“你说的倒像是一回事。”可你确定你从一杯茶里喝出甜味不是味觉出错了? 李何苦:“多谢皇上奉承,微臣当真是不敢当!” 陆尚温:“……” 他怎就从这话中听出了得意呢? 李何苦又开始徐徐道来:“皇上您看,微臣方才品茶品着品着也品出道理来了,您说这不是应了微臣那句品茶能品出道理来的话了吗?有时 分卷阅读10 候,品不同的茶,是可以品出不同的味道的。” 李何苦突然停了下来。 陆尚温正吐槽得欢,他想不同的茶能品出同样的味道才是奇怪,见他突然停下话来,不禁迷惑了下:“为何停下话来?后面呢?” 总不至于没话说了吧? 李何苦笑眯眯道:“不是,我突然想起我要问的话来了。” 陆尚温:“什么话?” “要再喝一杯茶吗?” 陆尚温:“……” 最后陆尚温还是足足喝了六杯茶。 李何苦问道:“喝出什么味道了没?” 陆尚温知道要是他再说没有的话就会被再灌一杯,当下便干干脆脆编了一个:“其实我觉得,人生也像是这样。” 李何苦好奇:“哪样?” “被逼迫着逼迫着就习惯了。”陆尚温说道。 “哦。”李何苦脸色不变,“那皇上必然已经习惯了喝茶了吧?要不再喝一杯。” “……”陆尚温被噎了一下,“多谢爱卿好意,朕已然喝饱了,再不必喝了。” 李何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陆尚温这才发现在他喝了那几杯茶的时候根本就没碰他手中的茶! 陆尚温:“……” 李何苦抬头见陆尚温看着自己手中的茶,不免也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笑道:“皇上这般虎视眈眈地看着微臣手中的茶,微臣不免有些恐慌,难道……皇上见微臣喝茶喝得这般欢,于是起了不满之意,想要再喝一杯茶?” 陆尚温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李何苦这才继续一开始的话:“微臣所想说的不同的茶,并不是不同种类的茶。” “而是种在不同地方适应着不同气候环境的茶。”李何苦轻抚手中茶杯上的纹路,眼光温柔,“这茶的味道,究竟是形成的什么味道,究竟是好茶还是坏茶,要从它的根本查起。假如是东北的荒凉之地,时常黄沙大作,这茶就是烈茶,因得周围的环境,造就了活下来的茶坚韧,这茶叶也就浓烈苦涩;相反,假若这茶生在温和湿润的南方,娇生惯养的茶泡出来的会是甜味的茶。所以说,事物成为什么样子,首先要从引起这个后果的根源看起。” 陆尚温听着,觉得他说得太有道理了,又想起了自己迟迟未得果的奏折,突然就像被点清了似的,明悟了。 李何苦继续喝茶,口中茶已经全然凉了下来,流入口中倒是真的有些甘甜的样子,方才李何苦完全是蒙的陆尚温,这茶是东部运来的茶,其茶味就如那东部天气一般,浓烈而苦涩,喝起来不仅不会有甘甜之味,还会有从舌头苦到了心里的味道,李何苦喜欢喝这种茶,让他想起了他方才成年的那时候,那时李家还不是什么名门贵士。 李家从前一直都是种茶的,直到李何苦他母亲这一代才开始改变这种状态起来。李何苦的娘不喜种茶,李何苦他爹就随她。她成年之后不但不留于深闺中绣花,反而为了李何苦他爹的书费而做起了客栈这个活儿,李何苦方才生出来没几日,李何苦的娘就打三更起来庆祝了,不但没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反而还扛着两大缸酒桶从一楼跑三楼又上又下的一气都不喘的。 李何苦的爹是个书生,读了几十年学却都被那些个黑心眼的名门贵族花大价钱给从状元位上挤开了。李何苦他爹连连等了三次,考了三次,等到第三次考上时,那书生只是见了一次当今圣上就离开京城了,他说:“皇上,容草民一说,这考场嘛,讲究的是平等罢?” 皇上道:“即是。” 李何苦的爹就说:“只是我全然不觉得,在入考场之前,我确实是觉得这考场是平等的,但是在入考场之后,我便发觉,这人世间是没有什么是平等的,平民之子总是要让名门贵族出身的要来得可怜。” 皇上道:“此话何解?” 李何苦的爹也不说,他只是道:“皇上明察便是。” 后来李何苦便收拾了包裹离开了京城,而皇上被他的话说动,当下就去查了,也没对李何苦的爹离开京城这件事有何太大的反应,他说:“随他去。” 李何苦出生后,李何苦他爹便悉心教导他,告诉他品人生便如品茶,苦虽苦,但喝久了便觉得这茶也是有些韵味的;就好像他娘,长得又普通行为又粗鲁暴力,他爹与她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被动过粗,但是与她相处久了的话,也会发现她其实也是有温柔美好的一面的。 后来,李何苦遇见了闻人莲华,他们在一起那些日子,虽苦犹甜,李何苦幽默风趣,闻人莲华机灵可爱,李何苦离开他的父母到京城考试,一路上一边念书一边到小客馆做送茶小二以凑够盘缠,他与闻人莲华相约相伴,他说等他考中状元就娶她,她抬头看他,微笑着点头。 浓烈却苦涩。 如这杯茶。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哥去旅游,一游游一周,回来掉收藏,键盘坏掉鸟,只能用手写,人生真悲哀,你们快回来。 内容熟悉吧,因为我要凑字数2333 ☆、第 六 章 陆尚温听了李何苦的一番话后,茅塞顿开,连忙和李何苦道了别就离开了小亭子,忙去批改那书房中许久没动的奏折。而亭中的李何苦轻抚手中杯子精致的纹路,看茶叶在茶水中漂浮,眼带笑意。 州桥灾荒,能引起饥饿乃至引出灾难的,只会是由缺水引起的。 陆尚温握着毛笔思考着,已经知道了引起这场饥荒的源头,只是要怎么治旱,陆尚温仍是不得而解。他想了许久,还是不能得到结果,只能草草收拾了书桌凌乱的桌面,随便洗漱完了就去睡了。 隔日陆尚温又到那小亭子里去钓鱼,这湖倒是稀奇,竟在几只野鱼里蹦出了只肥大的金鱼,橘色鱼鳞显得它漂亮得很,就在这群长相平凡无奇的野鱼中脱贯而出,竟有一点我本高贵我姿态优雅我胜你们一等的味道来。陆尚温想着,想起许久不见的唐豫书,觉得他似乎也是这个样子,有些按捺不住低低地笑起来。 陆尚温在洁白工整的护栏上蹲久了,脚不禁有些发麻,于是就干脆坐在了这护栏上,举着鱼竿用鱼饵逗弄那金鱼,时不时笑点低地笑一笑。人在至无聊的情况下总能自己跟自己玩出新花样,如果玩不出新花样,以前嫌弃死了的游戏却还是可以用来自娱自乐的,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古代人持之以恒写出或发明出奇奇怪怪的东西,由此又可以看得出古代是多么的无聊。现在的陆尚温就是无聊紧了,才会想出这么奇怪的游戏来。 玩弄了那只金鱼一会儿后,陆尚温才突然觉得奇怪来。 这金鱼,原来还是有野生的吗?还是有人在这 分卷阅读11 里进行小鱼喂养,一不小心就把鱼给喂得这么肥了。原谅陆尚温一生放荡不羁见识浅,他只见过家养的金鱼,还没见过野生的金鱼。 旁边有个侍卫小哥,陆尚温本来想问问这金鱼的来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妥,毕竟这还是他家,身为这个家的主人,他应该是要把这个皇宫了解得里里外外都透彻,要是就这样贸贸然像个傻帽上前去问“诶这条金鱼是哪来的?”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是冒牌货,到时候苦头就有得他受的了。 于是陆尚温决定用一个高级点的问法,首先他移了移屁股,离得那个侍卫小哥近了,他就戳了戳那侍卫小哥的腰,道:“爱卿朕今天看天气不错决定跟你玩一个游戏。” 侍卫小哥转过头来,眉目英挺,目光凛然,他回答道:“陛下开心就好!” 陆尚温心中一喜,说道:“这个游戏很简单,不过是我问你答的游戏,以此来鉴别你对皇宫的忠诚与了解的程度。” 侍卫小哥腰挺得更直了:“微臣一定百问百答!” 陆尚温按捺住狂笑的心,心想他真是扯谎高手。只是他看着侍卫小哥正直的眼神,突然有一种欺骗无知人士的罪恶感,只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这种罪恶感很快就消散了。陆尚温说道:“那你可要听好了,回答好了给你升官加薪。” “这池中的金鱼,和其它鱼倒是不一样,它被养得太金贵了。这宫中有谁是在养这些鱼的?” 侍卫小哥背对着湖,他看不到陆尚温所说的被养得金贵的鱼长得是什么样,只是关于养鱼,他还是了解的,这宫中,唯一一个会在湖中养鱼的,只有一位——“太后娘娘。” 陆尚温有些讶异,只是他很快就把脸上的表情收拾好了收回去,问道:“朕再问一个问题,她是怎么养的鱼?鱼都跑朕这了。” 侍卫小哥回答道:“太后娘娘是在瑶池里养的鱼,宫内每塘湖中间都有渠道相连,陛下您这离太后娘娘的瑶池也是不远,鱼会游到这儿并不稀奇。” 渠道?陆尚温思量了一下。 这里的湖原本应该是分开不相连的,而它们会相通也是因为挖了渠道,湖水流通了鱼也就游得过来了。陆尚温眼前一亮,觉得人生都明亮美好了起来。 州桥没水,可以从有水的地方挖渠道引水到州桥,他的脑子为什么这么不好用,偏偏要等别人提示了才知道。陆尚温一时高兴忘形,一下子送给了身旁的侍卫小哥一个大大的拥抱,急忙翻过护栏将鱼竿塞进侍卫小哥手中就往书房奔去,什么形象都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只留下后头的侍卫小哥一脸莫名其妙。 至此州桥的事算是完结了,陆尚温神清气爽,每天都哼着歌欢快地蹦蹦跳跳。这种感觉就好像暑假将近结束然而他作业还没完成突然手速突增一天内做完了作业剩下的时间空闲他可以用来睡觉的那种感觉。 然而他身为皇帝却睡眠时间充裕,现在他不想睡觉,只想欢歌一曲。 早朝的日期到了,陆尚温一上朝就给人以不同的感觉,怎么说吧,就好像上次看他他还是一副操♂劳过度一脸肾虚的样子,这一次看他就好像刚吃了大补丸补了肾可以一夜七次的样子。满朝百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屏息凝神,更加小心翼翼。 早朝初起,众臣子齐齐跪下大喊吾皇万岁,陆尚温表示他听了几次就腻了,但还是公事公办让爱卿们平身。 今天这群怂逼依旧不敢谏言,但陆尚温今天心情好,看这群人就觉得他们年轻帅气的许多,即使事实上上满朝官员,除了一两个刚至弱冠的文士,其他的最小的都已至花甲之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堂上沉默了一会儿,李何苦首先发言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右相李何苦,有一事要问。” 陆尚温回答:“说罢。” 李何苦道:“上上次的早朝,臣上谏的那本奏折,似乎是已有了结果,请问圣上回答。”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甚至有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何苦。上次陆尚温的一意孤行造成的后果太严重,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敢请谏的原因,于是李何苦在他们眼中,就变成了不可理喻的形象,他们想不清楚为什么在上次的惨痛教训下李何苦还执迷不悟想要再次让陆尚温做决定,这无疑是愚蠢的决定。 陆尚温有些惊喜,李何苦是怎么知道的?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李何苦却好像洞察了他心中的想法,道:“台阶上的白沙灯已经放下,微臣以为陛下已有解决此事的良策,故此有这一斗胆相问。” 陆尚温有些情绪激动,乃至额前汗水落下,此时他才觉得这件皇袍真是又重又热又碍事,他说道:“对,对,朕已经解决了这件事。”随后他拿起了那卷奏折,敲了敲桌面,道:“不如李相来取?” 众人听了,脸色发青,只道这天下恐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却没发现此时的陆尚温与往常不同,是微带着像是学生学成希望老师夸赞的兴奋之情。 李何苦上前接过了奏折,写在他的文书下面的字瘦长娟秀,李何苦细细地看了一遍,惊喜地跪下谢恩。 疏水治荒,这办法说来简单,却能够治了问题根本。李何苦心里高兴,心说自己几天前的疏通果然有效,面上却不显,拿了奏折就退下了。 高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一场早朝结束。陆尚温需批改的奏折少得可怜,这几天就只顾着玩乐了,全然忘记了有唐豫书这一个人。 于是在再次见到唐豫书时,陆尚温一脸迷茫,似乎已经忘记有这么一人。 彼时陆尚温刚吃饱喝足,他一边走一边打嗝,刚想去小亭中乘凉,却远远看见有一人,身着红衣,墨发飘扬,陆尚温原本站在远处远远看着,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就往那走了过去。 唐豫书手持长剑,一刀一剑虽柔却暗藏刚烈,红衣乱飞像是要花了他的眼,就如空地长了一朵血染似的花,张狂灿烈。 最后,唐豫书突然停下了动作,剑锋正对着陆尚温的颈脖,流光划过剑锋,最终停留在尖端,几乎闪透他的眼。 陆尚温没有动,他垂眼看着唐豫书握着剑柄的手,默默无言,那手匀称漂亮,白皙修长,此时用力举起这把剑,手用力到青筋凸起。 这剑太重了,陆尚温可以看出来,他两指夹住了剑身,借助着自己有武功力气大的优势,直接以两指夹着剑身的力气硬生生将这把剑从唐豫书手中夺走。唐豫书看见自己费尽了力气才握住的剑被陆尚温轻轻松松就夹走了,脸也是一白,有无学过武功的差别太大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弱小。 先生只教授了他诱惑之术,却没有教他武术,恐怕是害怕他违逆自己,唐豫书明 分卷阅读12 白这点,他也可以体谅这点,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弱小。 陆尚温掂量了下自己手中的剑的重量,果然很重,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习得武功惊人,恐怕也像唐豫书一样,需要用力拿才拿得住。 他果断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剑,扔给了唐豫书,道:“这把比较轻,适合你。” 唐豫书接住了陆尚温扔过来的剑,心中疑惑。 这把剑果然比之前他随手拿的那把要来得轻盈,唐豫书拿着剑在空中划了几下,越使越觉得这把剑称手,却不知道陆尚温拿这把剑给他是什么意思,在空中挥了几下,竟又举起抵在陆尚温喉间,问道:“您这又是何意?只是为了补偿吗?” 陆尚温笑容不变,想的却是这小傻逼,哥好歹也是高富帅,一把剑算什么,口上说的却是:“你若觉得我是在讨好你,那就算是罢。” “只是,难道你就觉得,拿剑指着当今圣上不需要受到处罚?” 唐豫书的脸突然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因为昨天我被压榨干了23333 大纲被我给弄丢了,恐怕要再写一份,小天使们快来安慰我 ☆、第 七 章 陆尚温看着唐豫书白了的脸,心中有些得意。 嗯哼,叫你拿剑指我,不作就不会死啊少年你怎么还是不懂。 于是陆尚温将唐豫书手中的剑拍开,那剑歪了个幅度,唐豫书可能是举得吃力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剑身被陆尚温拍了一把之后,他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几乎就要拿不稳起来,他就不再管那把剑,一边绕着唐豫书走着,一边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唐豫书道:“既然你有胆子拿剑指着朕,肯定就是有了准备来面对我的惩罚的。” 唐豫书没有说话,他放下了手,用眼盯着走来走去的陆尚温,看那人露出奇怪的笑容,然后也举起了剑,以剑尖挑起他脸颊边的一缕青丝,唐豫书不敢动,那剑光太犀利,似乎只要一动到他的脸就会留下血迹。 见唐豫书没说话,陆尚温也没发表他的意见,他思索良久,突然说道:“不如,这惩罚的内容就是陪我练剑?” 唐豫书本来是低着头看他移动的脚步,听了他这话就有些疑惑。他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陆尚温,那人却仍然满面微笑眼含笑意看着他,眼中映着他。 于是唐豫书抿抿嘴,没有任何犹豫就举起剑往他挥过去,而陆尚温的嘴角还保持着那个笑意,他一剑挡住了唐豫书挥过来的一剑,只稍微用力就将对方的武器弹开,那剑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器具掉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无人声的亭子里极其之响。 这差别,太大了,他们的距离不是一点点,这就是天子与泥土的区别。 唐豫书的视线跟着掉落在地上的剑移动,眼中冷意放大,却不知陆尚温的剑正趁着他失神的这一段时间里移到了他颈旁,唐豫书只感到颈旁冰凉,一阵鸡皮疙瘩顺着剑抵着的皮肤蔓延直至周围,唐豫书的手有些颤抖。 陆尚温收了剑,一边收一边说道:“就是这样,与人打斗的时候不要忘了对手的存在,你一旦失神,对方的剑马上就指上你的咽喉,一点余地都不会给。死的只会是你。” 唐豫书的手还在抖,他的心里复杂,但陆尚温又何尝能好到哪里去呢?他将那把剑放进了不同型号的剑鞘,剑差点就卡在中间插不进也拔不出来了,他还是把剑抽了出来,拿在手里,手心握着的剑柄,一摸一把冷汗,都是他手心生产的。 妈的一不小心就装逼了,装逼就算了这逼还装得大了。有句话叫什么,无形装逼,最为致命,陆尚温的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他的这个逼装得太大了,导致他收场收得就有些麻烦了,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装的逼,引起了唐主角的反感,然后死得更惨? 陆尚温的额角的汗一不小心就流得快了,他用没拿剑的那只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另一只手拿着剑负在背后就要跑路。只是要跑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背后响起刀剑拖地的声音,赫然是唐豫书捡起了剑就往他背心指去,“不是说要惩罚我吗?怎么不继续了?” 陆尚温一剑打飞了对方手中的剑,这次它没那么温和地掉在地上,而是直接飞到了湖中,掉入水中响起的那一声扑通太过响亮,引得陆尚温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然后就看见了自己和唐豫书交换的那把剑掉进了水中,湖水太过清澈,使得陆尚温一下子就看到了掉进水里的剑了,湖面还在泛着涟漪,陆尚温吞了口口水。手中的这把剑是从唐豫书那抢过来的,比他平时的剑要来得重得多了,因此他的操控也就不熟多了,这一剑明显用力太足,居然直接就把剑给打入湖中了。 陆尚温:“……” 他僵硬着脖子看向唐豫书,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落入湖中的剑,面色阴沉。少年重重地呼吸了几下,竟然跳入了湖中往那剑沉下的地方游了过去。红衣在湖中被摊平得毫无褶皱,如血。 陆尚温被唐豫书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跑向湖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唐豫书沉入水中只为寻那把剑。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时间长得令人窒息,陆尚温以为唐豫书被困在湖中了,拍了拍身边的侍卫想让对方跳入湖中寻唐豫书,于是侍卫松下身上的重物跳了下去,再起来时怀中抱着的是一身红衣贴身的唐豫书,怀中抱着一块发霉了的木头,发尾滴着水。 于是陆尚温把人带回了宫寝候着,洗漱交给太监,唯一困扰的是这货死抱着木头不放手,陆尚温只能哄对方,好不容易把对方的手哄得松了,趁机将他手中的木头扯开。唐豫书发觉手中之物被夺走,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稳起来,他的手在身旁移动,突然摸到了陆尚温的袍角,然后便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袍角不松手。周围的仆从看向陆尚温的眼中有好奇与暧昧,最终隐于警惕之下,陆尚温于是就有些尴尬,他把外衣脱了,披在唐豫书身上后示意各位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陆尚温把唐豫书安顿好了之后,自个儿到书房里思索右相贡上来的新的奏折,时不时拿起话本看看,时不时握着毛笔在宣纸上恶搞唐豫书,把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的唐豫书画成鼻孔奇大唇前冒兔牙的怪人,一边画一边独自笑得风度全无。 后来深夜降临,陆尚温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都冒泪了,他手中的奏折却没有半点进展。他又打了几个哈欠披上了宫女递过来的外衣,朝着寝宫走去。 唐豫书还在睡,他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了,手上仍抱着他脱下的外衣,脸颊有些发红。陆尚温感到有些无聊,他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支洗净了的毛笔,在唐豫书脸上轻拂,看着唐豫书 分卷阅读13 从一开始的毫无动静到后来的微微轻颤到最后干脆就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口鼻,陆尚温有些想笑,但看着正在睡着的唐豫书,还是生生忍下了笑意。只是生生忍下笑意的后劲还是有些大的,陆尚温憋得肚子有些发疼,也就只能盯着唐豫书的后脑勺发呆分散注意力。 夜色渐深,陆尚温的困意也渐浓,他撑着腮帮子,眼皮子耷拉着,最后干脆就趴在了床边。 陆尚温是想好了,反正他这时候和唐豫书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在那之前他大概是还能活着的,唐豫书毕竟也没什么攻击力,对他一个浑身肌肉一身武功的帝王大约是没什么威胁的。 当陆尚温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全亮了,陆尚温只觉得眼前亮,刺得他不禁眯了眼。这会儿他不用想就知道时间已经晚了,陆尚温先打了个哈欠,眼中有雾蒙着,一片模糊。他揉了揉眼,看见他昨天因被唐豫书扯着而导致他不得不脱下的外衣掉在了地上,陆尚温看着地上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见了醒了坐起来的唐豫书,眼中毫无困意。 陆尚温笑了,明明看见了却还要问一声:“你醒了啊?” 唐豫书没应他的话,只是盯着他,脸色变幻着,过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一会儿后,他才移开视线盯着陆尚温问道:“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是你的外套?” 陆尚温将他的外衣捡了起来,拍了拍就放在他的腿上,道:“你被救起的时候怀里抱着块木头,好不容易把你哄得松了手,却又抓住了我的袍子,为了不妨碍我的作息,我只好把外套给脱下来了,也没想到你抱着它抱了这么久。” 唐豫书的视线跟着那件外套移动,最后停在被子上。 他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 陆尚温见他没说话,心中很是无聊,又道:“你这么喜欢那把剑啊?要不我让人再造个一样的给你?”沉默了一会儿,唐豫书还是没说话,他笑着又道:“还是说……你其实是喜欢上了我,于是只要是我送的你就是最珍贵的。”说罢就伸手要去勾唐豫书的下巴,陆尚温笑得流里流气。 这话当然不能当真,人家的梦中情人可是自己的死敌呢,分分钟恨不得弄死自己的那种,唐豫书自己也是…… 唐豫书拍开了陆尚温的手,眼中流露出了冷漠,他问道:“剑找回来了吗?” 陆尚温摇摇头,“没有,还没找到。” 唐豫书没有再看他,他转过头看向放置在床上的外衣,就这样盯了许久,他才轻声道:“那并不是因为送的人我才会跳下去的,是因为那把剑送的人是我,我才会……” 不用这样吧……陆尚温有些吃惊,这孩子是疯了吧?不就是送把剑,被送的人不但没对送东西给他的人感激涕零,却还依旧对这赠物保持着珍惜之心。他愣了一会儿,突然脑子里起了一个念头:“难道……之前都没有人送你过东西?” 唐豫书摇摇头说:“不是,还是会有人送我东西,但是那都是为了讨好我而送的。后来唐家衰落了,送东西给我的人依旧有,但目的依旧是为了从我身上讨东西。” 陆尚温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就不知道我送你东西不是为了从你身上讨要东西呢?” 唐豫书看了他一眼,“为人圣君,你用着别人所没有的一切,又怎么会需要从我身上讨要什么东西呢?” 陆尚温摇摇头,“你不知道,为人圣君,我依旧缺一样东西。”他往唐豫书那处凑了过去,再次勾起了唐豫书的下巴,但这次唐豫书没有拍开他的手,陆尚温直直望进唐豫书的眸底,“朕缺了,一颗真心。” 唐豫书看着弯腰抬头的陆尚温,看着对方眼中光影交替,对方的模样让他以为对方的这句话是真的,但很快他就从这种恍惚里脱离,他笑了。 唐豫书笑了。 他的这个笑带着媚意,眼角往上弯着,旁边似乎是被什么熏得微红,红唇勾起,映着这张苍白的脸有了许些颜色,吐息微热,如兰,扑在陆尚温的脸上,似乎也要把他的脸也渲染得热起来了,周围的气氛很暧昧。 陆尚温于是就有些尴尬,这哥们真够行啊,差点就把他的脑子给热开了。之前陆尚温从来没见过唐豫书笑,现在见到唐豫书笑了居然是这么一个感受,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唐豫书长相清冷,他以为对方笑起来也是清清冷冷地笑,没想到笑起来却是这么一副样子。这太暧昧了,陆尚温有些窒息。他想把脑袋缩回去,因为他认为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消除尴尬的似乎是只有这个动作了,只是他刚把脑袋缩回去,唐豫书就好像被启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一把低头吻了上来。 于是陆尚温就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唐豫书,脸上就好像整个一调色盘,各种颜色变来变去。唐豫书闭着眼吻上了他,如蝶翼般的眼睫毛刮在他脸上,有几根他完全可以数清楚,眼角的殷虹被放大,温和的鼻息暖和了他的皮肤。 先前的淡定全被这一吻给破坏了,致使他现在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面前的唐豫书。 这是他的初吻啊啊啊啊﹗﹗﹗﹗ 陆尚温快晕倒了。 直至后来陆尚温回了神,他立刻就抓住唐豫书的肩膀将对方拉离了自己的身前,大口地喘气,他的脸已经红了。 陆尚温的目光游离,不敢看唐豫书,干巴巴留下一句先去洗漱就离开了,留下了眼神迷离的唐豫书与一室的暧昧气息。 唐豫书恢复了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眼角仍存的艳红与红唇上闪烁的水光将他这么一副模样渲染得像妖精般夺人心魄,他想了想,突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角。 陆尚温洗漱完后还多漱了几口水,尽管已经离开了那个红唇,他却依旧会想起那个画面,嘴上的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存在着,然后耳边的皮肤燥热起来。 这感觉真让人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的初吻没啦2333真是喜闻乐见啊哈哈哈哈 如果说唐豫书的这个吻不是初吻你们会不会打我啊 嗯哼我不会让你们打我的 ☆、第 八 章 自那之后陆尚温不再想着去见唐豫书,一想到唐豫书,他的脑子里都是那天清晨少年泛着水光的唇,与眼中闪烁的光,里面映着慌张的他。 然后,呼吸一窒。 偶尔路过那个亭子,可以看见唐豫书或坐或站或抚琴或书画的模样,陆尚温看见那缕或红或白或蓝的影子,唐豫书似乎是比较喜欢全身都是同一颜色的服饰,陆尚温只要稍微看过去,就会看见那少年,面容悠闲,眼中闪烁着光,墨发倾斜而下。 那副样子,与那日清晨少年口吐兰息眼角微红唇泛水光的模样 分卷阅读14 重合,令陆尚温心慌。 陆尚温深吸一口气,然后别过头,不再看过去,虽身穿明黄皇袍,这下面裹的却是优柔寡断懦弱胆小的灵魂,只能说他注定不是当皇上的料,即使他再努力想要成为。 如此持续几日,陆尚温又上朝堂,前几次李右相所托付给他的奏折他都已写好决策,等到奏折重归于右相之手,朝堂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已经有人改变了态度,看向他的眼神少了许多陆尚温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所探索到的敌意,多了几许探究之意。而有些人的眼中有着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要下跪上谏,而就在他们的衣角摇摆之时,身边的大臣会以眼神制止他们。 陆尚温很满意,他认为他的努力也许是被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认可了。 这次李何苦所交给他的奏折,是关于连云州一位平民所递交上来的折子,那地方已经连续几天失踪了几十人,由于失踪者都是平民,当地官府认为失踪者身份过低,造成损失并不大,由此拒绝追踪这件事。 递交折子的人为何为此事而来到京城,则是因为她的丈夫也一同失踪,仔细一查发现连续这附近又陆续失踪了几十人,身份都是一统的地位低即使失踪除了至亲之人发现得了再无其他人能发现的身强力壮的男人。当地的官府拒绝此人的案子后,见她长相貌美,竟欲行不轨之事,幸好有热心人相助,她才得以获救,之后她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绝望,又想着曾经与丈夫的时光,于是便跋山涉水来到京城欲寻当今圣上,连云州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今皇上的传闻传不到那里,她才会觉得皇上能助她寻得丈夫。来到京城后,圣上的各种流言随风而至,又听说李右相可靠沉稳,是值得托付的大人,她于是便去投靠,却不知李何苦有意培养陆尚温,这折子最后也是要落到那“荒淫好色”的皇帝手中。 折子上写着的那女子婉柔工整的字,下面写着李右相的意见。他认为官府有问题,于是他令大理寺大理寺卿前去探查官府,同时由大理寺少卿隐去身份进入官府,取十名暗卫暗中保护观察,一旦发现苗头就信鸽传书交与李何苦,再由李何苦交与陆尚温。 整件事的经过由李何苦于书房中告诉陆尚温,陆尚温思考了一会,问了一个问题:“当今大理寺少卿可还靠谱?”毕竟他是整件事件中最为关键的一枚棋子,若是露了马脚,整件事都得坏。 李何苦笑抚白须,道:“当今大理寺少卿十八为武状元,二十中了文状元,心思慎密,提出的才略惊人,此等人才,常年位于大理寺少卿未得升职,则是因为太年轻,即使再怎么惊才,却还是没法让人放心,这次我给他一个机会,立功的机会。” “这是在赌博。”陆尚温道,后果太严重,几十人的安危,他不得不重视。 右相转头向着窗外,看向更深远的远方,远山黛墨,绿树茵茵,他说道:“在这世间,身份越大越是个赌徒,身份越重,需参与的赌局越大。说到底,想要站得越高,讲究的就是一个赌字。” 陆尚温看着满目沧桑的右相,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应该降低这场赌局的风险。” “哦?”李何苦果然充满着兴味地转过头来,“如何降低?” “我们应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能一定地保证在大理寺少卿暴露之后继续查下去。”陆尚温道,“再派几个人前去辅助他,少卿先入官府,后一人再入,两人其一暴露,另一人便充当怀疑对方的角色。另外几人在连云州探查失踪的人。” 李何苦笑没了眼。 事情吩咐了下去,陆尚温高兴得多吃了几碗饭。 唐豫书最近呆在凉亭中的次数少了许多,为避唐豫书而不得不从湖中小亭转移到后花园的亭中的陆尚温高兴了一会儿,连忙拉着鱼竿与桶从明坤宫跑到小亭中,后头的小李子一路小跑,焦急地大叫着陛下小心。 陆尚温好久没钓那湖中的大胖金鱼,如今手痒,连忙用鱼钩勾住鱼饵就投入湖中,果然不久就有一群鱼抢夺着鱼饵,那劲让人叹为观止,甚至有几条挤得太过,跳出了湖面。那大胖金鱼被太后养得娇生惯养,哪里挤得过这群饿死鱼,只得忧郁地在这一坨鱼外游动着。它急,陆尚温心里也急,恨不得把这群饿死鱼都扒拉一边,把鱼饵放在金鱼面前让它咬。 陆尚温钓鱼钓得心慌,一旁的小李子竟还在絮絮叨叨地叫喊着:“陛下这是龙气引得这群鱼追随,都抢着要被陛下钓走呢!” 陆尚温听得好气又好笑,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放着小李子胡言乱语。他身上没有龙气,他也不会成龙,一切都只是为将来真正登上此位的人奠定基础罢了,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他也不会比未来登上这个皇位的人来得正统。 不一会儿桶里就满了鱼,好不容易钓着了的大胖金鱼,心中高兴得很,陆尚温看那条迎着光闪烁着橘光的鱼,肩上却有人搭了手。陆尚温以为是小李子,便有些不耐烦,就拍开了那只手道:“小李子你别烦我,刚钓到这条鱼,高兴着呢。别打搅我的兴致!” 后面的人在被他拍开手之后也没多大反应,陆尚温觉得是小李子听到他的话了,正想将鱼钩上的金鱼从那钩上解放,后头人却突然道了一句:“陛下为何突然有了兴致来此?” 那人的声音清亮磁性,略有感性的味道,不是小李子那种一路尖细的声音,而俨然是唐豫书的声音。陆尚温被他这一声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握着鱼竿的手松了松没握紧,一时间竟被正在弹跳的大肥金鱼给挣扎得脱了手。陆尚温本来愣着,手中的鱼竿一脱手他就被抓住了注意力,伸手要去抓那鱼竿,却因为太过慌张没能抓住,后头的人伸了手,越过他的肩膀,触碰了他的颈脖,稳稳地抓住了那下落的鱼竿,细白的一小节胳膊露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陆尚温只要稍稍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人胳膊上细细的绒毛,正对着阳光,被照得发亮。 他将鱼竿接住了之后,另一只手跨过另一边的肩膀,抓住了鱼线,将那大胖金鱼扯到陆尚温面前,那鱼还在扑腾,陆尚温的心思却全然无法留在它身上。背后的人已经全然靠在了他的身上,每一次鼻息都扑在他的颈脖上,使皮肤带出许多疙瘩。 陆尚温有些头皮发麻,只是他对后面之人又全然没办法,只能僵着身体,等对方离开。却没想到后头的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将下巴靠在他的颈脖旁,微凉的皮肤与他相靠,每一次吐息都会吹开他的几根头发。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得令人慌张。 唐豫书发出几声轻笑声,鼻息突而重了几下,又收敛成原来的样子,他就着这个姿势,道:“陛下,这鱼 分卷阅读15 长得漂亮,不如就放了它罢?”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 于是鱼被从鱼钩上放开,它扑腾着跳入湖中,不一会儿就摇摆着身体游走了。唐豫书与他的身体更加贴近,唐豫书的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侧脸贴在他脖侧露出的皮肤,周围的人似乎都散尽了,除了唐豫书游荡在耳边的呼吸声,似乎再无其它声音。 陆尚温突然有些恼了,唐豫书每次都是这样,选在最令人无奈的时候出现,一路陪伴,然后突然消失,毫无踪迹,让熟悉了他存在的人感到诡异,再在选在这人认为他已经消失了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悄无声息,毫无踪迹可寻。一如那个蒲公英样的少女,沉默走在身旁,虽然一言不发,却让人熟悉她的存在,习惯她的存在,然而这样的人,有一天突然对自己说她要离开了。 猝不及防。 陆尚温将唐豫书的手拨开,一言不发地站着,然后扶着用来放钓起的鱼的桶,将里面的鱼都一并倒入湖中,鱼跳入湖中溅起的水花被照得闪亮,映入亭中,是柔和的。 陆尚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握着鱼竿的唐豫书说:“既然我花费气力擒来的目标被放了,那么这些不是我的目标的猎物,也就没有用了。” “前功尽弃,就是如此。” 唐豫书注视着他,眼中毫无愧疚之意,不久,他笑了,明明是清冷的脸上有了笑却仍是那一副魅惑模样:“前功尽弃,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问你能否放掉你的目标,陛下告诉我的答案是能。放掉鱼的、决定前功尽弃的不是我,而是陛下您啊。” 这个笑令陆尚温想起不久前的一幕,耳根子都被这个笑笑得躁了起来。陆尚温抿了唇,默默夺过唐豫书手中的鱼竿,然后皱着眉盯着唐豫书:“恩……你下次能不能,出现的时候喊一声?” 唐豫书脸上的笑消失了,恢复了那无欲无求的模样,他道:“只要是陛下所希望的,我会做到。” 陆尚温又不太放心地瞥了唐豫书一眼,嘟囔了声:“会吓死人的。” 说罢就匆匆忙忙提了桶走了,刚才莫名消失的小李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一边追着陆尚温一边叫唤着陛下小心。 唐豫书看着帝君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温情有些变质。他走上前,手搭在湖边的护栏上,湖里有条金鱼,橘色鳞片使它在群鱼中脱贯而出。 唐豫书眯了眯眼,搭在护栏上的手指末端,指甲壳发白。 陆尚温和右相相约未时相见,当他让陆尚温决定个地方相见时,陆尚温的第一个念头是湖中小亭,当他即将说出这个地点时,他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截断了这个念头,及时改口道:“后花园凉亭。” 翌日陆尚温本想亲自捧着茶具前去凉亭,不想那些个仆从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炸得毛都出来,哭丧着要他将茶具给他们拿,其程度严重到就要跪下抱大腿苦求。那姿态太夸张,闹得陆尚温不得不将茶具交给他们,走向所邀约的凉亭。 待他过去的时候,李何苦已经坐在那凉亭之中,圆桌上摆着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已混打成一团,陆尚温不懂棋,看着这堆混着厮打着的棋子,却觉得厉害得很。 拿着茶具的仆从将茶具放在圆桌之上,将茶具摆得整整齐齐后便退开了,一时间这个小凉亭便空旷了许多。 陆尚温从袖子中掏了包茶叶,往茶壶中细细地倒,李何苦停了对弈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茶叶,突然笑眯了眼,眼角的鱼尾纹皱得突出。 他道:“好茶好茶,陛下的这茶不错,还没开始泡臣就已经闻到了那股茶香。” 陆尚温倒茶叶的动作顿了一下,他默默吸了几下,却闻不到什么传说中的茶香味。他没有说话,又开始了倒茶叶的动作。李何苦又开始与自己对弈,时不时抬眼偷偷瞥那茶壶中的茶叶。 虽然说陆尚温闻不到什么传闻中的未泡先闻茶香,但他能确定的是,这确实是好茶,当茶水从壶嘴里流到茶杯里的这个过程里,一股淡雅的味道自下由上,一面让人感觉这味道浓得让人不住陶醉,一方面让人觉着这味道淡至没有,委实奇怪得很。 茶水刚倒好李何苦就等不住茶消烫,急忙端了茶杯就要品尝,那副模样馋的似乎要连茶杯都一并吞下去。 陆尚温有些无奈,他看见急于喝茶的李何苦被茶水烫了舌头,连忙大张着嘴纳凉,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那茶。 “它不会逃跑,不必如此。” 李何苦只道:“人生苦短,有便宜不占下次就没机会了。”一边死命要去喝那茶,又一边被烫了一嘴。 陆尚温得了这个答案,也没说什么,他看向了放在桌上的棋局,问道:“这里没有别人,你是怎么下棋的。” “自己和自己下不就好了。”李何苦回答道,“答案不是浅而易见?”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几天,大纲终于写好了,有人像我这么倒霉把大纲弄丢了吗 ☆、第 九 章 “自己和自己下不就好了。”李何苦回答道,“答案不是浅而易见?” “最强悍的敌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只有自己,是使尽全力都撼动不了的。陛下知道吗?”李何苦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伸出手去拿陆尚温那一边的棋子。 陆尚温说:“我不明白,难道比自己强大的就比自己好战胜了吗?”问罢,只听见一声瓷器摔地的声音,原来是李何苦在拿棋子时手臂不小心碰着了他喝了一半的茶水,茶杯掉落地上,成了碎片。 李何苦看起来有些沧桑,他看着洒在地上的茶水,还是勾起了一个笑:“陛下你看,这世间最强大的,不是人,而是命运,是机会。正如这茶水,我没把握喝完它的机会,于是我再没机会喝完它。而如果我把握了机会,学会了接受与改变,适应了时常变化的环境,这些最强大的就变得不堪一击。而战胜自己不一样,这是最难的,每个人都无法适应自己,甚至比别人不了解自己。” 适应是最强大的,人类适应环境由此变得强大,适应是人类所拥有的最强大的能力。 陆尚温突然之间就了悟了许多,之前默默隐藏在心底的执念也被这一番话淡化了许多。 陆尚温只带了两个茶杯,李何苦的碎了,就意味着他没有茶杯可喝了。陆尚温想了想,将自己面前未碎的茶杯递给了李何苦。 右相看见眼前的茶杯,有些惊讶,他连忙推托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机会,你要把握吗?”陆尚温举着茶杯道。 “那你用什么喝?” 陆尚温摇摇头道 分卷阅读16 :“我不喝,我不喜欢喝茶,也不会品茶,每次相聚都是因为爱卿你喜欢茶。既然我花费气力想要擒来的目标没办法享受我的诱饵,那么这些不是我为了目标所准备的前戏,也就没有用了。” 李何苦看着一脸认真的陆尚温,一扫脸上的落寞之色,他接过陆尚温手中的茶杯,一口而尽,大笑道:“既然陛下如此,那微臣就不客气了!” 陆尚温看右相喝尽了那些茶,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向着喝完茶后一脸意犹未尽的李何苦问道:“那么爱卿这次邀我过来,不会就是对我说这些吧?” 李何苦愣了愣,道:“也没什么,只是聊聊而已。” 说着,眼往陆尚温这边瞧了过来,突然称赞道:“陛下您这件衣服真是漂亮极了,哪买的?介绍给微臣罢,好给我那朴素的孙子一个招花引蝶的资本。” 自顾自地称赞了一会儿,一边极为从容地拍了拍陆尚温的袖子,收手的时候顺便又下了一子。陆尚温看见他这动作,自己已经是震惊到说不出话了,他记得自己与李何苦第一次相见时,对方就做了这么一个动作,然后袖子里就多出了一张纸片--那是改变他颓废生活的重要一笔。 他口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已经明白了。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就分开了,陆尚温将茶留给了李何苦,自己独身一人去了书房。一到书房陆尚温就将那些下人都赶到了外头,自己关紧了大门,然后搜起了袖子。 果然,里面多出了三张纸条,一张是大理寺少卿所报告的自己与派入暗处的棋子的情况,一张是大理寺卿的报告,最后一张的暗卫的观察笔迹。 正如李何苦所料,这官府确实有问题,光是不同于当地的奢华用具与价值不菲繁华的装饰就能说明一些问题,即使那些失踪的人不是官府干的,里面的人多少也是干过对当地人不利的事。 陆尚温将纸条揉作一团,想了想又朝着正燃着烛火的灯台走去,燃尽了那些纸条。 这天下不太平,官民一团乱。陆尚温想,但总会有人让它太平起来的,这世间的所有人包括他,都有这个可能。 完成了这些,陆尚温才放松了身心往书桌走去,看那些话本儿。 去做卧底的那些人每隔一周就送信过来,李何苦总是采取各种方式与他相见,从相约钓鱼、观花、吃饭、喝酒、评菜到相约抠脚,陆尚温知道他找这么多理由都是为了什么,只是对方约他的理由太多,有心人都是可以看出他的故意,再有心一点就会不经意从中看出忘年恋来。 陆尚温快被对方的各种理由从无奈搞到木然了。 朝堂上的那些人,蠢蠢欲动的依旧在蠢蠢欲动的同时畏惧着忧虑着什么,而那些制止束缚着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反而有些忍不住做出一些小动作了,也许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反常,决定先下手为强。陆尚温知道他们究竟在忧虑些什么,在畏惧些什么,也许答案早就已经摆在面前,在这个时候会忍不住想下手将他拉入深渊的,只会是那个一直未见真容的对手。 对方拥有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作者的助力,这是最强大的力量,自从进入这个世界,陆尚温就注定要被剧情所束缚,一再地失败,一再地离成功远去,最终死于失败。 陆尚温已经感觉到了他被束缚着的、无法控制的……悸动,他明明知道唐豫书是注定了杀死自己的人,却忍不住想要一再接近对方,贴近对方,沉醉在对方的言语之下。 由此他才会在每一次应该逃离的时候忍不住接近对方,忍不住做出那些他从前不会做的举动。 也许逃离这些怪异变化的最好办法是躲避,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怂的办法,但是陆尚温没有选择,剧情给予人的牵动与影响太大,他无法控制自己在唐豫书面前的情绪。 他长大了,陆尚温想。 周遭环境的变化是命运给予每一个人最好的磨练,而适应是最好的矛与盾,为了适应,他必须成熟起来并作出适当的改变,这样才能够保证他在敌人面前不会露出胆怯弱小的模样。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个月,唐豫书的存在被他成功忽略,陆尚温以为唐豫书就这么放弃了,于是就有些放松了对唐豫书的警惕。陆尚温喜欢在饭后去书房看话本,看话本里面的小人像的故事。 饭后总是带给人以困倦与懒惰,陆尚温看着这书,觉得窗外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又是觉得时光太过悠久,给人无聊的感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了许久,醒来时窗外已经日落西山,昏黄的光辉充斥了所有一切。陆尚温正对着窗户,刚睁眼就被这光刺到了眼,他皱着眉头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后揉着睡眼,转了头后看到的是低垂着眼微抿下唇研着墨的少年。 陆尚温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了那少年一会儿,只是觉得有些疑惑,对方研磨的技巧很是娴熟,磨出来的墨色均匀漂亮,和他自己磨的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那人的长相太过熟悉,他只是盯了一会儿,就感到背脊发凉。 唐豫书!! 他是怎么进来的?! 陆尚温突然站了起来,唐豫书没有看他,只是轻声道:“陛下刚睡醒,为何如此急躁?” 陆尚温盯着唐豫书,他想问的有很多,他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在沉寂两月之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又想问对方研这些墨做什么,但是想了半天也没能问出些什么来,只是说道:“朕身体不适,欲往茅房。” 唐豫书道:“既然不适就去罢。” 陆尚温突然不说话了,他要去上厕所跟这家伙报告个啥啊?!那不是三岁小孩才会做的事吗?! 他怀着一个卧槽的心,走向了茅房。 上完了厕所,陆尚温看见夕阳美好,花香鸟语,不知为何原本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书房却变得诡异阴暗,好像里面藏着一只妖怪,血口大张只等着猎物入口。 然而这确实就是事实,他不是话本里的书生,书房里却藏着一只叫做唐豫书的妖怪,会满级媚术,攻击对象敌我不分。外头可没有这样的妖怪,陆尚温完全可以不进去而一直呆在外头疯。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不经意看见书房大门,然后死死盯着大门,似乎可以透过那扇门看见里面正在研磨的少年,手指沾上了墨,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 假如他离去后,唐豫书会不会一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直研磨直至磨到整只手都沾上了墨水?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身为炮灰攻对主角受的天生带来的情绪牵扯,总之陆尚温还是打开了那扇门,然后走向了那个人,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豫书停了研磨的动作,抬眼看着他,“找您。” 分卷阅读17 陆尚温顿时就有些无奈,他揉着眉头道:“找我做什么?” 唐豫书抬起了手,每个指头上都有墨印,他看着手中的墨印道:“陛下许久没来见我,我有些寂寞,于是就想,既然陛下不来找我,那就由我来找陛下罢。”他说这话的时候,抬起了头,看向陆尚温的眼中眸光闪烁,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真真正正带着温情与期盼来说着这些话的。 陆尚温闭了眼,“你知道为什么朕不找你吗?” 唐豫书对他说:“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肯定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装出来的不知道。陆尚温皱眉:“你真的不明白吗?你真的不知道朕躲了你两个月究竟是为了什么?” 唐豫书看着他不说话。 陆尚温看着唐豫书这个样子,心里置气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发,他想剁地大吼一声,还想将这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看它们掉在地上一片混乱。一边这样想着却一边在心底暗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从来都不会有这么焦躁的时候,而在唐豫书面前他却总是会有些暴躁。 陆尚温喘了几口气,说:“给朕倒杯水。” 唐豫书抬起了他沾着墨的手,那墨还没干,顺着手指往下流,在白皙微透红的手中有些刺眼。让人很想将墨水洗净,好让它们不要污了这么一双漂亮的手。 奇怪的念头升起,陆尚温又开始焦躁起来。 唐豫书就这么举着手,任墨水往下流,“我的手脏了,没办法为您斟水,陛下。” 他的语气有些可怜。 陆尚温忍着火气从怀里扯出帕子,盖在唐豫书手上,然后趁着唐豫书擦手的时间里走向书桌前的主座坐下。 唐豫书擦完手后手上还是有墨迹,但总归是干净了,反观被拿去擦手的帕子,原本是干净的白色,一角绣着龙与他的名字,现在却被唐豫书擦得一块一个墨印,连同那条金色的龙也沾上了墨水,龙头黑了一片,没个龙样。而与龙头相反,绣在角落的他的名字,也许是位置太过偏僻,竟没有被墨水沾到。 陆尚温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微风由窗外拂向他的脸,带动几根掉下来的发毛,将他脸上的燥热吹凉了许多。所幸如此,他才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会儿。 唐豫书去斟完水递给了陆尚温,那水似乎是刚烧的,水面还冒着热气,那热气往上飘着,陆尚温看向唐豫书的视线就被这一缕雾气所遮掩,使得陆尚温看见的唐豫书的模样是模糊的,微微扭曲的。 陆尚温心里有些疑惑,却没说出来。他垂眼看向那热水,吹了几口气,小口小口地喝着直至水凉他才一口气喝完。 他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了唐豫书,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研磨?” 唐豫书道:“陛下许久没来见我,我有些寂寞,于是就想,既然陛下不来找我,那就由我来找陛下罢。” 陆尚温有些头大,“朕是在问你为什么会是在研磨,看见朕入睡怎么还不离开,难道不怕朕醒来看见你在朕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时会为了掐死你吗?” “陛下睡得这么毫无防备,我以为我在这里守着您会使您感到安心。” “你以为区区一个男宠的守候会使一位帝王感到安心吗?”陆尚温说,“那么你为什么在那里磨墨?” 当唐豫书听到“男宠”这两个字时,眼中浮起一阵晦暗,又迅速沉淀恢复原来的清澈。他回答:“我只是这么以为,陛下不承认就那就不是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在磨墨……则是因为有人对我说陛下您还不太会磨墨,就想着进来帮您研磨。” “那种事情我不需要。” 唐豫书愣了愣。 陆尚温继续说了下去:“你不需要为朕磨墨,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必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了个熊孩子,可闹!!!跑来跑去,蹦蹦哒哒的。 还吃了我的糖,简直不能忍!!! 想想还是觉得我的侄女乖巧可爱【然而事实并不 ☆、第 十 章 唐豫书看起来有些迷茫,他问道:“为什么?我是陛下的男宠,而陛下却不让我做身为男宠所应该做的事,而既然陛下不让我做这些,我也只能算作是一位奴仆了,奴为君研墨,有何不可?” 陆尚温轻揉额角:“你不是奴仆,也不需要为我尽到什么责任,做到什么事。我赎你过来,是让你剩下的时间清清闲闲地过。你只需要呆在你的寝宫中,绣花,泡茶,种花,养鱼,什么事你都可以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买什么,跟你身旁的人说,他们会满足你。” “陛下。”唐豫书看着他。 陆尚温移开轻揉额角的手,抬眼看他。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也不会是这些。”他俯下身与陆尚温对视,陆尚温看见他的眼中映着自己的脸,“陛下即使是给了我这些,我也不满足,因为我要的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 “我要陛下您。”唐豫书轻声道,“陛下能为我满足这个请求吗?” 陆尚温冷着脸拒绝道:“不能。” 唐豫书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起了身:“那么恕我不从。” “唐豫书!!”陆尚温又开始火了,“你这是违逆君意,就不怕朕把你关进大牢里吗?!” 唐豫书道:“陛下不会。”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毕竟陛下可是想要成为明君的人。”唐豫书突然露出个笑,与往常魅惑情色的笑不同,他的这个笑暗含着讽刺,“身为皇帝,陛下应该是查过我的身份的。唐氏余子,先皇将杀了唐氏一家,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将失去的人心重新笼统,没想到唐氏的清廉是闻了名,他下了一步臭棋,导致后来的连环扣。如果你再杀了我,恐怕唐氏余子被当做男宠并被关入牢中的消息就要远传了,陛下的昏君之名,恐怕就坐实了。” 一时间,陆尚温心中的负担一下子就掉落了,他的整个身体突然就都放松了,他问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知道朕在怕什么。” 唐豫书道:“在怕什么呢?” “陛下又能怕什么呢?陛下无所可怕。”唐豫书道,“我复不了仇,我会不会武功陛下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而且陛下对我已有防备,我也没有机会能够下手。况且,为了一些死物就来束缚自己禁止自己得到幸福,不是最愚蠢的吗?” 他正了正色:“陛下,我喜欢你。” 陆尚温:“……” 一时间,他就要被唐豫书这一番动听的话所打动,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剧情牵动了他。 “我不相信你,”陆尚温道,“我又怎么能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分卷阅读18 唐豫书反问道:“那陛下您又是怎么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不信你,我怕死,我曾使你痛苦。”陆尚温道,“我只信我的直觉。” 唐豫书道“我会让你相信的,相信我的话。” 陆尚温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有宫女从外头走了进来点亮了蜡烛,一缕一缕亮起的光渐渐将陆尚温眼前的唐豫书一点一点照亮,最后一盏灯亮起,陆尚温看见不尽的昏黄的光照在唐豫书身上,照在那一身红衣之上,就好像他那一身的瑰红是亮着的,是在由内自外地发着光的。 宫女慢慢离去,素雅的官服贴着她们娇俏的身体,素白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被渲染得有些暧昧,即使是这所有的颜色集中在一起却也还是敌不过陆尚温眼前的瑰丽。 少女们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唐豫书,那人实在是太过于显眼,映衬得身旁的圣上都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般俊逸夺目,反而如同街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过目就忘。 这样的人,应该让一个更加夺目的人来衬托才是。 宫女逐渐散去,待到这书房又只剩他与唐豫书两人之时,唐豫书还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陆尚温依旧直视着唐豫书。 这是一次决斗,等着其中一个人丢盔弃甲。 时间逐渐过去,陆尚温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说:“我输了。” 他输了。 作者所赋予的牵扯于他的枷锁果然还是太过强大,以他现在的定性果然敌不过这些,仅仅只是一次对视脑子里就叫嚣着要他丢盔弃甲,要他认输。 他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我管不了你的。”陆尚温道右手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有温热而黏湿的液体顺着手心往下,陆尚温这才想起先前他是拿着一个杯子的,而方才太过紧张,竟然直接把杯子给碾碎了,只是之前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使他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手上的异样。 陆尚温举起了手,忍着痛张开了手,看见杯子的碎片插入了他的手心,刮伤了他的手指,歪七斜八,整只手都被血染红了,那样子十分可怖。 陆尚温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冒出了冷汗,嘴唇有些发白。 十指连心,陆尚温这次伤得重了。 陆尚温的脚步远去之后,唐豫书眨了一下眼,却发现不知何时握成了拳的双手传来阵阵疼痛,令他不禁苍白了脸。 他抬起了双手,看见他的指甲深深没入肉中,血从裂口渗出了些,他面无表情控制着手指将指甲拔了出来,原先被指甲堵住的血迅速流了出来,顺着手腕流入袖子中,与那一片瑰红合为一体。 唐豫书抿紧了嘴,心里有些奇怪,只不过这点情绪很快就消失。 他垂下了手,往外走去。 碾碎了一只杯子并使得碎片插入手心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毕竟它的后事极难解决。当小李子为陆尚温拔起第一块碎片时陆尚温的眼泪就要崩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你轻点啊喂!!!!”陆尚温就要咬碎他这一口银牙,那叫声凄惨得让人心慌慌。 明明伤的不是小李子,他却感觉这疼的似乎就是在他的手上。 这伤势,正常人看了就觉得疼,更不要说还要加上面前的陛下这一番声色俱厉的样子,这一丝丝拔起的碎片看着就让人一阵惶惶。 如果没有陆尚温那凄惨的叫声,这伤口也许会清理得比较快,然而就是因为他叫得太大声太惨让非当事人都觉得自己身在其中,因此这些碎片才会清理得这么慢。 当碎片被清理完时已经太晚了,陆尚温的泪水一直都如泉水猛烈地流着,夹杂着冷汗,湿了他的领口。 那交驳着的伤口使手心的状况看起来太惨烈,有的伤口上的血已经凝成块了。小李子也是一背一脸的冷汗,他时不时用袖子擦擦脸,生怕汗水会落入陆尚温的伤口中,加大对方的疼痛。 清洗完了伤口后陆尚温已经睡着了,一脸的泪痕,小李子快速地给陆尚温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本想就此离开,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了横倒在榻上的陆尚温,也不知心里冒出了什么滋味,那是不明的,无解的。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被陆尚温压在底下的毯子轻轻地扯了起来,盖在陆尚温身上,再轻手轻脚地离开。 唐豫书独自走回了自己的寝宫,月色冷冷清清的,他也是冷冷清清的。 最近的他有些奇怪,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奇怪。最奇怪的是,在方才他说出那一番话时,他竟有些搞不清自己说的究竟是假话还是真情实感说出的话。 这很危险。 猎人最忌讳的就是对猎物有了感情。 唐豫书面无表情地用指头挤压着伤口,让疼痛刺激他,才能够使得他清醒过来。 他远远地便看见荷清在寝宫门口,少年在门前焦急地转着圈,一看见他那双黯淡的眼睛就有了光,急忙跑了过来,想要探查他的状况却碍于他,一脸天真却略有些防备的模样。 唐豫书抬起了手,张开那双血淋淋的手,对荷清道:“帮我上药。” 那荷清想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只是他涉世未深,装也装不好,像是小猫看见了新奇玩具的模样没有遮掩好,反而显得太过扭曲。荷清一面应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他和唐豫书进了寝宫,为唐豫书洗净上药,时而舔下嘴唇,不经意之间手下的动作就重了。 疼痛传了上来,只是唐豫书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面不改色。他看向窗外,月色时而被薄云遮掩,时而失去踪影。 一如他的心。 因疼痛所困,陆尚温这一夜睡得并不是很好,醒来的时候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了乌青的眼圈了。他抬起右手想揉揉眼,却发现他的手被包成了一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手是肿成了这幅模样的。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淡定地放下右手举起左手揉了揉眼。 外头阳关正盛,陆尚温洗漱完就往外跑了出去,本来一个帅气俊逸的小伙子,就这么被右手上的伤给破坏了仪容,看起来不伦不类。 陆尚温心中一把泪,暗自后悔昨天的举动,现在最可靠的兄弟兼小情人右手君就这么因伤下班了,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不仅仅不能钓鱼,不能自己吃饭,就连……羞羞的事情也都做不了了。 这是在逼他叫后宫的那一群饥渴的人们过来服侍吗? 在古时候每个比较吊的人都有个三妻四妾,会终身不娶或只娶一人的基本没有,可以说的是,生在皇家的,没几个爱过人。陆尚温还是有点后宫的,然而口怕的不是在于后宫的广大与数量之多,而在于, 分卷阅读19 他的这些小情人们,无·一·不·是·可·爱·的·男·孩·子。 一开始他太天真,以为后宫都是娇柔妩媚的御姐萝莉,招了一大群人侍奉,确实长得是娇柔妩媚可爱的,只是这一群人太过热情,其中一个人甚至直接伸出了邪恶的爪子弹了他的小JJ。 那一股刺激吓得他立即推开了周身的美人,心想这都是什么鬼啊,说好的要矜持呢。他被吓得立即推开了周身的美人,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这不推还好,一推推中胸膛,陆尚温又僵硬了。 ……平的。 陆尚温沉默默了许久,便如疯魔了似的,立即往其中一人扑上去,那人冷不防地被扑倒以为陆尚温是想玩些什么,一时间便是笑开了,魅人的笑声回响在陆尚温耳畔,陆尚温可无心思欣赏美人笑声,他一手按住那美人的身体,防止对方突然偷袭,一手直接伸向美人胯\间。 这下糟了!他直直摸到了那根把子,男人的标志!还微\勃着呢!陆尚温受到了惊吓,当下连衣服都没整理好,还乱着一身衣领就跑出去了,横冲直撞着,连路都没看! 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导致了他对他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后宫们的阴影。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和萌妹子谈恋爱而不被认为是死流氓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然而他还没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呢,之前的那一场恋爱是因为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才想着要真真正正来一场的,后来不但没能真真正正地来一场,对方还是个渣,直接玩起了劈腿。 最近被唐豫书折腾得就要变成一个同性恋,这可不行,他一定要谈一场恋爱!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谈一场情深意切的恋爱,然后亲亲小嘴什么的,谈完恋爱结婚,然后……洞房花烛夜……听说每个人第一次都很快,不知道他这幅身体是不是初次……应该不是吧?这样他就放心了。 晃着被包成个球的右手,顶着仆从极力掩饰却依旧透露出微妙的视线,陆尚温一边走一边愉快地思春。 作者有话要说: 妈个鸡有人说我是短小君,大家大声告诉我是不是? 说文文无聊就算了,毕竟这文是真的无聊,但是说它短小就不对了,虽然我更新慢,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每章都是比较粗长的 告诉我我不是短小君!!! ☆、第 十一 章 即使陆尚温思想再怎么乐天派,也还是改变不了他手上捆着一个大累赘的事实。 宫里的药就是好,不过一周他手上的疼痛就都减少了许多,换药时眼看着手上的伤口一日日好起,陆尚温的心情也就晴朗了起来。 也许是那天的对话有了效果,又也许是因为唐豫书明白了他的决心知难而退,总之他伤着的这些日子里唐豫书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许是听从了他的意见待在寝宫里绣花作诗罢。然而陆尚温还是有一些疑惑,那天听唐豫书的话时对方呈现给他的是一副决不放弃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就这样子就想通了呢? 陆尚温出了一会儿神,马上就回了神。 不管唐豫书是怎么想的,总之自己这样大概是脱离了生命威胁了……吧?怎么说呢,这样应该是要高兴才是,只是大概是剧情所牵,陆尚温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反而感觉心里似乎是缺失了什么。 一看到右手上的伤,陆尚温就会不自觉想起那夜少年眼中藏雾紧抿下唇的模样,烛光闪烁,宫女散去,独剩他们两人。右手麻得没有任何知觉,所以在他站起右手传来疼痛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因为手麻的原因。 这一局他注定会输,也不得不输,因为唐豫书身上有着他无法相比的助力,他注定得到他想要的,失去他所不想要的,毕竟他是主角。 “陛下在想什么?”李何苦喝了一口茶,抬眼看见盯着亭外小草发呆的陆尚温,不禁问道。此时他已经淡去了刚看见陆尚温新造型的憋笑憋到心塞塞的感觉。陆尚温顶着这个造型上朝时,朝堂上的众多朝臣都是憋笑憋到内伤,包括李何苦。此后李何苦一见到陆尚温那只包成了粽子的手,总认不住笑的欲望,都忍不下心启奏了。陆尚温见他们憋成这样心里也是一群羊驼跑过,只觉得这群大臣的笑点总落在奇怪的地方。 陆尚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在想今天的花怎么开得这么漂亮。” 李何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过头去看陆尚温盯着的地方,那一处地方,方圆一周,没有一朵花。 于是李何苦便知道了,陆尚温正在想一些别的事,而且想得入神。 李何苦见陆尚温没空理他,也就不去说什么,只是独自下棋对弈。李何苦下了几子,陆尚温 也就回过了神,连忙伸出了左手,袖子打在棋盘上,乱了几个子的位置。 李何苦一看就急了,撩起了陆尚温的袖子想把那几子棋的位置摆好,却不想他这个年龄的记性最是不好,拿着被乱了位置的棋子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头上都冒起了汗。然后他有些无奈了,干脆就把棋子丢在一旁,松了抓着陆尚温袖子的手。 想训斥陆尚温又训斥不得,毕竟这人到底是皇帝,只能干巴巴地看着陆尚温。 陆尚温看他已经办完事了,摇晃着袖子道:“朕袖子脏了,爱卿。” 那袖子摇晃着,将所剩的棋子都给打乱了。 李何苦:“……!!” 一向注重棋盘精准的右相就要暴走了。 “朕袖子脏了,爱卿拍一下。”不明真相的陆尚温还在摇晃着他奇宽的袖子。 一个棋子掉在了地上。 李何苦:“……!!!!!” 右相是就要爆发了的,但如果面前的人是他便宜儿子就好骂一顿了,但·问·题·是·对·方·不·是!! 于是他只能静静抓住桌角,用力地抓,死命地抓! 于是。 “啪”地一声。 桌角裂了。 陆尚温:“……” 李何苦:“……” 这声音太过清脆响亮,引得两人石化,场面陷入尴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尚温,他干笑了几声道:“爱卿真真是身强体壮,平时肯定是有加锻炼,以后肯定能多活个几十年。” 又沉默了一会儿。 李何苦道:“微臣这一身力气,不是练来的。” 陆尚温:“……”啥? 李何苦:“是天生的。” 陆尚温:“……” 李何苦他娘体虚时尚能抬起满满一缸酒,李何苦自然也就继承了她这一身怪力,平时拿东西都是轻手轻脚的,这次是火大了才会一个不小心用力了起来。 陆尚温干笑了一会 分卷阅读20 儿,又道:“爱卿平时可要小心。”说完他就觉得这话不太妥合,李何苦有这一身怪力还是健康地活了几十年,实在不需要他的提醒,他又说道:“朕的意思是以后要更小心,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不用了。” 李何苦道:“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实在是没事。” 说完他拿起了茶杯,袖子于正前方,阻隔了陆尚温的视线。他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垂下的眼中反映杯口。 如果真的可以多活几十年,他也就没有这个勇气来此了。 说什么看透世间,不过是假话,他唯一无法变的,便是这一份懦弱。 陆尚温见他喝完,又伸出了袖子道:“爱卿朕袖子脏了,可否为朕拍一拍?” 李何苦只回答道:“陛下应当学会独立。” 陆尚温:“……”什么鬼? 想了一会儿,陆尚温的脸突然就有些白了。 前往连云州的人每周都会来信,这周李何苦并没有给他信封,最好的证明就是他们没有来信,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最不好的猜测就是他们暴露了。 陆尚温不禁就有些紧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瞎着急。李何苦又开解了他说要战胜自己战胜羊驼般坑爹的命运的那番话,总算是把他安抚正常了。 就是这么想了,陆尚温还是觉得有些心慌慌,不自觉就开始脑补那群人被发现后的各种下场。 伤好了之后陆尚温就又开始往书房跑了,也许是他太久没去书房,那里的东西都太过整洁。地上甚至连一点尘埃都找不到。陆尚温顿时就有些不太好了,这个地方他一向是只要待了一天就会乱成狗窝,这个样子他压根就下不了手折腾啊!!! 陆尚温小心翼翼坐在位置上。 陆尚温将自己就要看的书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 过了两个时辰。 御书房又变成了狗窝。 连续几天都是这个进程,来时书房一片亮,走时书房一窝糟,第二天陆尚温再过来,书房它它它它又在发光了!!!!! 这太诡异了,简直就像是田螺姑娘出现了一样。 以前宫女们虽然会整理他的书房,但人多事杂,难免会出现些瑕疵,比如说翻开的书被整回原位时书页会出现几个折角,但是这几天整理得太好了,书角也都是整齐的。 陆尚温从来都是钓完鱼就放回去的,除了几次有想要把钓起来的肥鱼烤了吃,但那毕竟还是预谋,还没成功,人鱼姑娘什么的就算了,他也不曾抓到什么田螺。 陆尚温想着,突然就一舔嘴角,想吃烤鱼了。 某天他早早起床,天还没亮就到书房去了,还没走进御书房就看见书房隔着门上的纱,流露出了光。门前的那一块地,被照得微微亮。 于是陆尚温有些疑惑,他走了上前,轻轻悄悄地将门打开,看见少年整理着书。 那背影他熟悉得很,是唐豫书。 陆尚温不知怎么的竟没什么吃惊的情绪,反而脑子里想着果然是这货。 等等,他不是不来期盼着要的是田螺姑娘吗,唐豫书出现了他不是应该吃惊吗?! 陆尚温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唐豫书将书放好,转身时用余光看见了他,愣了一下。 一时间,陆尚温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深吸了几口气,问道:“这几天的这些活都是你在干?” 唐豫书点了点头,然后场面竟又开始尴尬起来。 “你以前干过这种活?”陆尚温绞尽脑汁想要找个话题,于是就选了这么个奇怪的话题。 真奇怪呢,他明明知道的,在主角受遇到他之前的事都明白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话题。 唐豫书回答:“对,我做过。” 听了之前唐豫书的告白之后,陆尚温感觉对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恋爱的气息,周围都似乎是飘着粉红色泡泡的,暧昧得让人脸红。 他说:“朕忘了,抱歉。” 他忘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于是唐豫书并没有说什么。 陆尚温向前走去,绕过唐豫书坐在座位上,对站着盯着自己的唐豫书说:“你继续,不必管我。” 于是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就出现了,一人打扫,一人看书,打扫的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看书的人,而看书的人靠在背后的靠背上,坐得歪斜,看似舒适随意,但只要仔细观察他就会发现他其实从开看到现在,根本就没翻过一页书,看的还是平时最不会看的史书。 陆尚温好不容易把注意力从唐豫书身上拉到自己手上的书上,不想却发现手上拿着的书是这个国家的史书,不禁感到后悔,刚才拿书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看书名,现在后悔了吧。 这个世界的历史,大约是因为作者没有设定,于是就变成了一个比较大的BG,这个世界似乎是会自动修补BG,但修补下来就补充了很多奇怪的历史,比如说某帝为了嫁给某乐倌自断硕大**泡酒送给乐倌,皇位由侄子继承,比如说某大臣为一小倌干掉了所有上过他的人,再比如说某公主嫁给了邻国太子,而那太子在几年后摇身一变变成了女子,成为了罕见的女皇等等。 为什么都是同性啊?!!还有哪个神经病会为了追求梦中情人自断**啊?!简直了啊喂! 这个世界被同化了吗?麻麻好恐怖啊! 这只是一部分,后来的历史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扭曲,陆尚温越看越感到惊悚。后来看得有些困了,陆尚温却还是忍不住诱惑继续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这天起得太早了,陆尚温忍不住想睡的心,决定眯上眼小憩一会儿,却是一不小心睡着了。 风将桌上的书吹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唐豫书见他睡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整理着书籍。 书籍还没整理好,他不知为何整理到了案上。看着陆尚温微微翘起的几根头发被微风吹动,天渐渐亮了,纯白的微光将陆尚温脸上的绒毛照得亮了,之前还和他吵得势如水火的人,在他的面前,睡得毫无防备,整个人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唐豫书忍不住伸出了手,将手心贴在陆尚温的脸上。他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道肉疤,但毕竟好了没多久,那几道疤上还是有些敏感。唐豫书有些忍不住地哈了几口气, 唐豫书就这么轻轻地用手心摩擦着陆尚温,手心的伤疤传来轻微的瘙痒。 他只是有些疑惑,有些好奇,陆尚温对他并不算是多好,甚至有时与他势如水火,但他总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方,这已经不是先生所教给他的演了。 而是一种,演着演着,不小心就将自己融入其中的样子。 太 分卷阅读21 危险。 唐豫书将眼中的阴霾掩住,还没整理好就离开了。 陆尚温醒来时已经可以开吃饭了,外头在下雨,天黑得像墨,仆从帮他打开了油纸伞,他接了过来。外头的雨太大,大粒的雨珠击在地上的水坑中,激起细碎的水花。 没走多久陆尚温的袍子下摆差不多都湿了,这时候陆尚温才有点讨厌起古代的这种长袍。先不说有多难洗,毕竟洗的人不是他,就说有多容易脏吧,下摆这个长度几乎就要碰到地上,不脏都对不起这个长度。 陆尚温没有洁癖,但是正常人每天都看着脏成一坨的衣服,心情还是乱糟糟的。 他在雨中走着走,突然看见对面出现了一个小亭子,周围是湖,湖面被雨水打得一片模糊,这时候已经没有荷花了,只能看到寥寥几片荷叶被打弯了身体,亭中站着一人。 陆尚温走近了那人,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走近了才看见那人的狼狈模样,头发被打湿了一半,身上的衣服被湿了几处深色,那人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几滴雨水就这么被他的动作甩了出去,他的脸上尽是湿迹。 唐豫书回答:“避雨。”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丹前天卡文卡得销魂,今天反倒顺起来了。 我妈跟我说她要倒摊的几率大约是一月一次,今天她又提起这回事,然后开始对我说做一个商人最需要的技能是撒谎,谎要撒得漂亮而有技巧。 我去我只想安静地当一个作者啊喂,不要这样啊喂Σ( ° △ °|||)︴ 要是我妈真的倒摊了,这篇文我就更新不了了,你们要记住,要是我弃文了,那肯定是身不由己而不是懒【一脸认真】【一脸严肃】 ☆、第 十二 章 听了唐豫书这话,陆尚温决定把伞给他。 唐豫书看着陆尚温手中的伞,脸色变幻了许多下。 唐豫书有些犹豫地开口:“陛下将伞给了我,那陛下怎么办?” 陆尚温:“朕叫人抬轿子过来接。” 唐豫书:“……” 唐豫书无声地张了几下,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接过了伞朝外走去。 陆尚温看着唐豫书离去的身影,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可能他刚才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踌躇了一会儿,突然叫住了唐豫书。 唐豫书回头,直直看向了他。 陆尚温问道:“你……你吃饭了吗?” 唐豫书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沉默了许久,陆尚温还是问了出来:“那……和我一同吃饭,可好?” “好。” 陆尚温于是就有些高兴了,他像磕了药似地疯跑出了这个小亭子,迎着雨向唐豫书跑去,脚下跃入的水坑喷射出水花,再一次溅湿了他的袍子下摆。他跑到唐豫书面前时还因为太过激动地喘着粗气,随后他突然有些反应过来他在面对面前的人应该做出些什么时,已经晚了,他已经将手搭上了唐豫书的肩膀,好哥俩似的。 唐豫书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脸上依旧是那个表情,动作也丝毫没有变化尽管唐豫书觉得自己的肩膀僵掉了,陆尚温也感觉不出来。看唐豫书这样,陆尚温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僵着手,不知道是该收回还是就这么放着。他之前对唐豫书似乎都是那么一副“我就是讨厌你”“我就是不想接近你”“就是我接近了你那也肯定不是我的原因”的欠揍模样,现在突然这么亲密,正常的人都会感觉不太好的吧? 陆尚温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收回自己的手,而就在他小心翼翼将手移开时,唐豫书突然开了口:“不用移开的,我无所谓。” 由于这话出现得太突然,导致陆尚温在专心致志移开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手狠狠地颤抖了好几下。陆尚温在脑海中摸了摸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肝,乖乖将手放了回去。 先不说为什么对方会发现他的小动作,毕竟他认为自己的举动还是挺小心无动静的,但对方就是这么发现了他,所以看在这不是他太不小心的原因而是对方太过警惕的份上,他就不追究这件事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对方居然说让他拿手靠在他的肩膀上,这算不算得上是感情的一步进展呢?虽然说之前唐豫书才对他告白过,但是他果然还是无法相信那种事情。 等等,他不是要防备唐豫书吗Σ(° △°|||)︴ 妈蛋剧情的牵引又开始起作用了吗?我的麒麟臂已经镇不住了吗? 陆尚温又开始决定将手放下。 过了一会儿。 反正他现在还没开始迷恋唐豫书,这种事情不做也行。陆尚温暗自想着,有些心安理得继续将手放在唐豫书的肩上。 细细碎碎的雨帘中,手持油纸伞的少年与身着黑红衣袍的男子漫步雨中,身影离亭子越来越远。 等到陆尚温开吃时,他已经是发丝凌乱,衣袍脏乱了。郑公公微皱着眉头给他整理仪容,于是陆尚温就可以鉴定对方肯定是有着强迫症以及洁癖的,于是他又判断出郑公公是个处女座。 唐豫书的口味极其清淡,他吃的都是些让陆尚温这种重口味的人觉得嫌弃的菜,周围的人只负责规范皇上的吃食,要求每道菜只下一两筷,而对唐豫书的进食完全没有一点限制。 陆尚温看着就有点嫉妒,他死嚼着嘴里的菜,吃着嘴里的菜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可怜陆尚温想吃肉想得眼发红,却还是没办法吃肉。帝君因身份敏感,总是要小心点吃进去的食物,吃前不仅仅要让人试下毒,还要求皇帝每盘只动一两口。 当陆尚温第一次看见桌上抬来的越来越多的山珍海味时,虽然实在是不知道他这肚子能不能塞得完,但还是又眼红又感觉心里美美的。 只是当陆尚温刚咽咽口水想动筷子的时候,就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拨食!”一时间陆尚温就被这一叫给吓到了,手一抖碰到了筷子,筷子有一支歪了歪掉在了桌上,另一支歪斜着没掉。他抬起头时,就看见一坨身穿紫衣的人走了进来,脸上抹了重重的□□,看起来有些恐怖,这一群人拍得整整齐齐的,右手拿食盒,右手拿手巾,组团来蹭吃蹭喝。 陆尚温:“……” 陆尚温眯了眼,心想这用膳流程还得是用的南宋的。 帝君本是腹内空空,可是一看到那群蹭吃蹭喝的蛇精病将那些长相本来可爱美味的菜一下一下用着表面光滑流露冷光的银针插来插去,还被一筷一筷夹去吃了,美名其曰试毒,可是他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是在蹭吃。 后来开吃时,陆尚温一心急就夹起筷子往肉夹了过去,嘴里的肉虽然好吃,但陆尚温总觉得嘴里的肉似乎还留着那些银针的触 分卷阅读22 感。 又诡异又难受。 那一餐,陆尚温食不知味,甚至于后来他对银针有了畏惧之心。 其实一开始这群人还是不太敢限制陆尚温吃肉的,也许是畏惧之前的陆尚温,而在被陆尚温纵容了他们两个月之后,他们决定履行自己的职责,逼迫陆尚温每盘只动一两筷。 这种皇帝,当了有个毛用?! 虽然说这群人很尽职,拿性命来尽职,但问题是你们看清楚了,我才是给你们发工资的啊喂!!! 然而对比如此悲催的他,被他拉来享受“快乐”的唐豫书,反而显得从容不迫而享受。 简直了!!! 这么爱吃青菜,怎么可以呢?有一个如此好的吃肉的机会,你居然不享受?! 陆尚温咬了一会儿筷子,毅然夹起了块肉,往唐豫书碗里放。 众人:“??!” 唐豫书:“……” 陆尚温看见唐豫书不太好的脸色,有些愉悦地笑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这么一笑就让人感到似乎是这声音钻入了心里一样,唐豫书愣了愣不觉间脸色缓和了下。 陆尚温没发现唐豫书的异样,只是暗自高兴,他get到了欺♂辱唐豫书一个不错的技能。 饭毕,外头的雨还没停,唐豫书想把伞还给陆尚温,而看到他动作的陆尚温却是一脸看到了白痴的模样。 陆尚温:“你这是做什么?” 唐豫书:“将伞还给你。” 陆尚温看了一眼外头的雨,雨珠滑落琉璃瓦洒落在下来,这雨大得外头的景物都看不太清楚,他沉默了一会儿,依旧用着一种看傻孩子的眼神望向唐豫书。 陆尚温:“你看到了吗?” 唐豫书:“看到了什么?” 陆尚温用着不耐烦的语气道:“外头的雨下的那么大,你没看见吗?” 唐豫书垂下眼,“这是陛下的伞,终究是要还给陛下的。” 陆尚温皱眉:“伞给朕了,你怎么办,淋湿了回去?” 唐豫书反问:“伞给我了,陛下怎么办?我总不能为了自己淋湿了陛下。” 皇帝的心里有点甜,最近剧情的牵动能力真是越来越强悍了,真是受不了。 他唤来郑公公,从他手上接过了一把伞,道:“好歹朕也是个皇帝,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把,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淋湿自己。那把伞就给你,免得你淋湿了得风寒。” 唐豫书抿了抿下唇,他放下了举着伞的手,眼中略有些神采。 陆尚温想了想,问道:“你,不如……你以后都跟我以前吃饭罢?” 唐豫书做出一副迟疑的模样:“我那里有饭菜。” 陆尚温心直口快:“你那里的菜比得上朕这的吗?” 唐豫书:“……” 陆尚温看他没话可说,就道:“这个理由行吗?” 唐豫书微勾唇角,这个笑却转眼即逝,在陆尚温发觉之前就收了回去。 “好,就听陛下的。” 第二天唐豫书果然来了,陆尚温让一旁的下人再次装了饭,端在唐豫书面前。 陆尚温手很快,在唐豫书的饭放下时,他就立刻夹了几大块肉放在唐豫书面前。 唐豫书:“……” 他大约是知道为什么陆尚温这么心切叫他来这吃饭了,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情,亏得他…… 但是来既来了,也就容不得离开了,唐豫书在心中轻叹,拿起了筷子。 他以为自己能够吃下这些肉,但毕竟过去的阴影太重,他到底还是高看自己了。 唐豫书盯了一会儿筷子里夹着的肉,然后小口地咬了一口肉,嘴里传来的肥腻令他恶心。唐豫书扭曲着脸看向陆尚温,想表示自己对这些东西的厌恶,却不想陆尚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边扭曲的脸,对方此时正夹着菜送入口中。 之前因为每盘菜只能下筷几次,把陆尚温给苦惨了,他知道这宫廷规矩不容破坏,但是这菜就只能下筷几下,这也太过于悲惨了,于是他千交代万交代他每盘剩下的菜都会是差不多的,这才勉勉强强可以多下几次筷了,也因此,陆尚温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喜欢的菜变得与其他菜食一般多,屡试不爽,只是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生怕别人看出来了下了毒。 这皇帝尽不干好事,想干掉他的人应该是数不胜数的,只是可惜了当他要遭到报应的时候,被一个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人给占了身体,同时代替着他承受报应。 陆尚温眼角瞧见唐豫书正看着自己,似乎对方周围的气场都不太对劲了,有些阴森森的,他一惊以为自己走错片场跑到恐怖片里去了,当下被吓得筷子掉在桌子上。 唐豫书问:“陛下,您没事吧?” 陆尚温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说得幽怨,他瞥了瞥唐豫书筷子上只咬了一口的肥肉,顿时明白唐豫书是不想吃这肉。 怎么能不吃肉呢?怎么能不明白我的心意呢?要不是想让你吃肉哥用得着让你过来吗,吃饭时看见宿敌的感觉可不太好,而且还是在宿敌身上有着吸引着自己的主角气场的时候。 陆尚温淡定接过一旁仆从递过来的筷子,道:“即便是不想吃也得吃,朕也不高〔目测一米八,嘿!〕,但是你却只到朕的下巴〔矮我一个头的小矮子〕,委实是因为肉食吃少了,男孩子自然是要长高的,像你这般岁数却还是矮的没几个吧?”确实是没几个,在这本书的世界里,长得高的多了去了。 唐豫书张开嘴欲要说话,没想到陆尚温居然一把夹了他碗中的肉,塞进他的嘴里。 唐豫书:“……” 唐豫书被吓得不轻,他感觉着口中肥肉的触感,不由得白了脸,脑里浮现出几年前那下落的人头,与飞溅的碎肉,他忍着呕吐的欲望,皱紧了眉头。再好吃的肉也变得让人难受了。 “尼捉社么?(你做什么)”唐豫书问道,因为嘴中有肉,这话说得含含糊糊。 陆尚温大笑起来:“听你这话,真是把朕一年份的气都给笑岔气了!” 唐豫书气急,虽然不知道陆尚温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他只好先把嘴中的肉吞下,又想了想,愤愤将筷子上的肉也吃了。 那陆尚温说:“吃肉又没什么不好,朕……罢了。” 唐豫书知道他下半句话想说什么,但是他并没有挑明,而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是因为不能太过多吃肉而暗自神伤了,但顾虑这里人多,怕说了会被抓着把柄。 唐豫书不由得想着,假如在肉里注上□□……他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是个极其残忍的决定,只是此仇不报,死后他该怎么面对先祖。 趁着唐豫书发呆,陆尚温趁机又给他多夹了几块肉。 陆尚温:“来,干了这 分卷阅读23 碗肉,你就是我兄弟!” 唐豫书:“……” 他想得没错,这个人无耻到就是杀死也解不了怨气了。 这雨下了好几天,陆尚温于是就有些郁闷,因为这雨,他已经失去了好多娱乐活动了,好不容易右手好了,可以开心地做一些受伤时做不了的事,这一场雨毁了他的期盼。 陆尚温就呆在书房里,手里拿着话本,呆滞望向外头下得淅淅沥沥的雨,整个人像石化了似的。 暴雨第十天。 陆尚温:“……” 唐豫书手里拿着陆尚温介绍给他的话本,才看到妖怪迫害和尚,个猴儿要跳出来救和尚时,抬头看见一脸呆滞的陆尚温,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陆尚温幽幽道:“你不觉得,这雨,下得有点久了吗?” 唐豫低下头:“在这场雨之前,京城干旱了三个月,这场雨下得久了,大概是要补偿之前没下的那几场雨。” 陆尚温:“可是这也太久了吧?!连续十天了!我都要发霉了!” 唐豫书疑惑道:“陛下是人,这雨怎么会使你发霉?” 陆尚温一脸忧伤伸出了手道:“你摸摸看,我身上潮湿得都要发霉了。” 唐豫书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朝陆尚温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这边台风了/(ㄒoㄒ)/~~骑个自行车都要享受发型凌乱的感觉 今天我给我那一年级的表妹介绍了怎么玩恋爱养成游戏,你们说我这样做好吗? 另,我那愚蠢的表哥在看到我玩游戏时一直说着类似“你真蠢”的话,很想在他走夜路的时候套他麻袋 ☆、第 十三 章 唐豫书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朝陆尚温走去。 陆尚温将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了胳膊,唐豫书伸手去摸。 其实陆尚温的手并不潮湿,但是唐豫书不知道为什么,眸光闪动了一下,道:“似乎真的是有点潮湿,只是好像又不是很潮湿,让我再感受一下罢。” 陆尚温没回答他,只是自说自话道:“对吧对吧?我果然是就要发霉了对吧?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唐豫书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垂眼看着他露出来的胳膊,修长,白皙,毛发稀少,充满力量感,陆尚温大抵是举得有些酸了,就将手放了下来,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放了下来,遮住他的手。 唐豫书眼中的阴霾消散开。 也许是许久得不到唐豫书的回答,陆尚温有些疑惑,他转过头来,看见已经将异样掩住的唐豫书,“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他问道。 看见唐豫书脸上的疑问,陆尚温想这家伙刚才都在发些什么呆呢,连他的话都没听到。陆尚温又重新问了一遍:“我是问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唐豫书望向外头,雨仍然还在下,但今天这这雨势比起几天前要来得小得多了,“大概几日后就能停了吧?” 这无聊的几天里,陆尚温依旧和唐豫书一起看书,等到外头的雨势小得几乎就要停下时,陆尚温的心情就开始愉悦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总没法保持一个姿势,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时而在屋里走走转转,手里的书都看不太下,就想着等外头的雨一停,他就跑出去。 这样等了一个时辰后,雨还没停。陆尚温的兴致就开始不太好了,他就像是游魂一样飘回了自己的座位,挺背挺了一会儿后,后背传来了许些酸痛感,他才像是回神了一样,弯了腰趴在案上。过了一会儿,他的动静小了下来,这个屋子里只余他平稳的呼吸声,唐豫书翻了几页书,心里有些烦躁。 他看了一眼趴在案上的陆尚温,咬了一下下唇,心中拿不定注意,又将视线投回自己手中的书页上,却什么都看不下了。 他看了一会儿,翻页时却忘了自己刚刚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内容,于是又翻了回去重看一遍,还是囫囵吞枣。就这样持续了不久,唐豫书有些不耐烦了,他轻轻合上了书,再一次朝陆尚温望去。 陆尚温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闭得死紧,从唐豫书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陆尚温下垂的眼睫毛,黑密黑密的。 他看起来像是睡熟了的样子。 唐豫书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悄无声息地朝陆尚温走去。 他在陆尚温右边停下,陆尚温的脸是朝着这里的,那眼皮确实是闭得死紧的,他也许真是睡熟了。唐豫书看了一会儿陆尚温,心里还有些疑惑。 他伸出了手,用手心轻轻地蹭着陆尚温的脸颊,偶尔会碰到垂下的发丝,刮过他的手背,带来细微瘙痒。 陆尚温睡着睡着突然就梦见自己躺在一个草坪上,蓝天白云都在他的对面,一只极其大型的二哈趴在他旁边,背对着他,摇晃的尾巴一只挠自己的右脸一直挠一直挠一直挠,搞得他的脸上痒痒,陆尚温有些不耐烦,他伸出手想拍开这个该死的尾巴,那二哈却像是知道他要拍自己的尾巴一样,迅速将尾巴缩了回去。 陆尚温有些恼火,他伸出手想抓那条尾巴,二哈却摇着尾巴跑了。 陆尚温有些迟疑,他刚才其实还是碰到了那只二哈的尾巴的,但是入手的不是一手的毛,反而是……像人的皮肤一样细腻光滑的触感。 那真的是二哈吗?陆尚温有些疑惑,直至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一直闭着眼的,也就是说,刚才的蓝天白云草坪包括二哈都是他幻想出来的,那是谁在挠他? 这种迟疑只持续了一会儿,马上他就又无所谓了起来。 没那只二哈才是好好的,毕竟没了那只二哈挠他他就可以继续睡了。 陆尚温又睡下去,过了不知多久他才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桌上的笔,以及对面架子上放着的瓷器,他慢吞吞起了身,想伸个懒腰,却一眼看见坐在位置上看书的唐豫书,羞耻心在心中作祟,他没有伸懒腰,而是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眯起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有点模糊,他揉了揉眼,看见放在一旁的毛笔,愣愣地盯了毛笔一会儿,突然拿着毛笔沾了下墨水,拿了张宣纸想写自己的名字。 在纸上写了几遍自己的名字,一看下去都是些歪瓜裂枣,他的毛笔字依旧不太好看,要慢慢写才能看起来端正些,要是写快了或者是写大了,真真是难看得让人叹气。 陆尚温想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了坐得端端正正的唐豫书,心中一动。 陆尚温已经将那本书的内容给忘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身为主角,为了诱引皇帝,应该是要有知书达理的那一面的,如果没有,那还玩什么,一个粗俗的主角可是会被读者吐槽的,由此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唐豫书是写字很好看的。 “豫书。”陆尚温唤道。 唐豫 分卷阅读24 书心神一动,抬起了头。似乎从相识至现在,陆尚温是第一次用这么亲密的称谓叫他的。 “陛下叫豫书。”唐豫书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陆尚温:“你识字吗?” “识字。” “你会写字吗?” “会。” “你书法好吗?” “……”事到如今,就是再怎么笨他也知道陆尚温到底要干什么,他再一次合上了手中的书,道:“我的书法究竟好不好,并不是我所知道的,如果陛下想知道的话,那就由我写几个字给陛下看了。” 陆尚温听了有些兴奋了,连忙叫他上来。 唐豫书往陆尚温那走去,接过了陆尚温手上的笔,在看到那张被陆尚温写得乱七八糟的宣纸时愣了愣,还是当做没有看见,一脸镇定地挥手在宣纸空白处写了陆尚温这三个字。 陆尚温:“…………” 陆尚温这才确认下来了,唐豫书果然就是天生当主角的料,这一手瘦金体写的真是漂亮,落笔飘忽又快捷,所谓瘦得又有肉又漂亮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了。他默了一会儿,不禁开始自卑起来。 瞧瞧别人,颜好,会跳舞,书法又杠杠的。再瞧瞧他自己,书法不会,武功还是占了原身的便宜,招式什么的都跑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了,唯一有加成的就只有一股蛮力了。这样想想,他就是个力气大的吃白饭的嘛。 陆尚温忧伤地想了一会儿,就听见唐豫书略带笑意的声音:“陛下这字写得倒是有趣,是怎么写的?”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就是……就是这么写的啊,还能怎么写?” 唐豫书听了这话感到有些好笑,只是他在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堂堂一代君主,他的书法怎么会是这样的?比起相信陆尚温的这些字是他自己认真写出来的字,他更愿意相信这些字是陆尚温随便写出来的。 想了下,唐豫书觉得还是眼见为实来得好,他问道:“陛下究竟是怎么写的,能否为我示范下?” 陆尚温一听到这个头就大,就好像自己考试及格几率极低,是个惨绝人寰的学渣,而突然有一天一个科科次次都能考个满分低于满分一两分就开始哭诉自己的前路一片灰暗的学霸盯上了,对方表示对自己是怎么考出的这么低的分数而感到疑惑,要求自己写一次考卷让他鉴赏一下时,那感觉不是一般的酸爽。 “咳……”陆尚温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就算了,你看那本书看到哪里了?” 唐豫书回答:“我看到那和尚又一次被抓了,那猴子也是真情待那和尚,本来被伤了心回了自己的窝,听到和尚被抓,立即去救了。” “我说完了,陛下能否为我示范了?” 陆尚温:“…………”话题怎么还是转回来了? 陆尚温又和唐豫书周旋了下,最终还是不得不挥笔落下,写了几个字。 “……” “……” 沉默了一会儿,唐豫书夹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突出:“陛下,你的握笔姿势错了。” 陆尚温有些尴尬,他会说连续几个月他都是这么握笔的吗?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问道:“那要怎么握?” 唐豫书沉吟了一会儿,道:“从古至今,执笔法数不胜数,只是我第一次看见错得这么离谱的姿势。” 陆尚温:“……”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说得那么开了好吗?我会害羞的好吗?妈蛋,我真的是皇帝吗?要不要这么直白地就说出来啊?! 唐豫书伸出手将他手中的毛笔拿走,陆尚温愣了一下乖乖松了手,然后唐豫书一手绕过陆尚温的颈窝拿着毛笔,一手握住陆尚温的右手,就像是把陆尚温圈在怀里一样。唐豫书将他的手指摊平,却看见陆尚温手心的伤疤,横七竖八。 唐豫书愣了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他只默了一会儿,就马上出了声:“握笔姿势有许多种,其中我最推崇的是‘五指握笔法’,因为我最习惯的就是这种握笔姿势。‘五指握笔法’指的就是将右手五个手指全派上用场,用“按、压、钩、顶、抵”的方法把笔执稳,使手指各司其职。”唐豫书说着,按着陆尚温的手在笔杆上摆出姿势。 “‘按’指的是大拇指的第一书内侧按住笔杆靠身的一方时的‘按’。” “‘压’指的是食指的第一节或与第二节的关节处由外往里压住笔杆的‘按’。” “‘钩’则指中指紧挨食指钩住笔杆时的‘钩’。” “‘顶’指无名指紧挨中指,用第一节指甲根部紧贴着笔杆,顶住食指、中指往里压的力时时所要做出的‘顶’。” “‘抵’指小指抵住无名指的内下侧,帮上无名指一些劲时的‘抵’。” 唐豫书一边摆弄着陆尚温的手指,一边解说着,热气暗袭陆尚温的耳尖,染得耳边通红,最终唐豫书摆好了姿势,将笔杆夹在了陆尚温的手指间。 “五个手指的力量要均匀地围住笔的三个侧面,使笔固定,手心虚空,才能够写出端正的字来。”唐豫书握住陆尚温的手,每一根指头都重合,原本执着笔的左手松开,放在他的手肘上往下一按,使得手肘放在桌面上,又将手腕往上抬起,“这是悬腕,虽然不比枕腕舒适,但是要来得好写字得多,如果陛下累了的话,可以用枕腕。” 唐豫书将陆尚温的手腕往下一按,使其搭在桌面上,“这样可以写得比较舒适,若是陛下想写大些的字,可以使用悬腕。” 唐豫书眯着眼,不觉间竟有些沉迷。他握住陆尚温的手,感觉到那人手指的僵硬,轻笑了一声,道:“陛下的手太僵硬了,这样写字很费力的。” 他揉了几下陆尚温的手,直到陆尚温的手完全放松了才停下揉手的动作,另一只手将桌面上那张写得乱七八糟的宣纸拿开,握着陆尚温的手在下一张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陆尚温”。 写完后他放开了握住陆尚温的手,站直了身子,将陆尚温手中的毛笔拿开,道:“陛下现在能否为我再做一次握笔的姿势?” 陆尚温接过他手中的笔,右手在空中比了一下那动作,却忘了其中一个指头是怎么摆的,不禁就有些头大,摆弄了一会儿,他干脆就放弃了直接将笔插入摆着的手指之间。 唐豫书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帮他将那个指头摆正了,“现在写一个字?”他问道。 陆尚温操弄着手控制那笔在纸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却不想写在纸上的是蝌蚪般扭曲的字体,看到这一坨长相奇葩的字体和旁边唐豫书飘逸端正的字体,他感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 分卷阅读25 玩了,手残的我在打怪的时候,掉落5次,被堵墙角11次,被打死8次,也许还不止,我还能说些什么:-( 后来我对里面的怪物产生了畏惧之心2333 骑自行车的时候摔了,两个指头都受到了重击,连同我的蹄子,以后可能打字速度会慢很多,请不要介意/(ㄒoㄒ)/~~ 关于毛笔我那是网上找来的资料,因为我完全不懂:-(如果这样算抄袭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 十四 章 自那之后,陆尚温的书房就由唐豫书指导。这样练了一周之后,他的字有了点起色,李何苦一见他就用一种看神奇生物的眼神盯着他。 陆尚温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问道:“爱卿为何要一种盯着朕?朕脸上长了什么了吗?” 李何苦依旧用那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陛下的字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陆尚温沉默了一下,然后他问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朕的字更难看了吗?” “呃……”李何苦拖了一条长长的极其诡异的尾音,然后回答道“其实这也不是,陛下的字没有变得难看,只是臣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尚温霸气沉稳地回答道:“说!” 李何苦笑眯了眼,鱼尾纹露了出来,显得他太过奸诈,“臣是在想,陛下的字怎么可能会变得好看起来呢?臣以为,陛下的字一辈子就只能停留在那个地方了,却是没有想到,您的字还是可以变得好看的,不愧为人君。” 陆尚温:“……” 你这是在奉承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当我是什么啊?!老虎不发飙你当我是病猫吗?! 陆尚温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李何苦那羸弱瘦若枯柴的模样,似乎轻轻打一拳就能将人打散了骨架。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忧伤。 似乎……他还真就只能当病猫了。 陆尚温:“……”/(ㄒoㄒ)/~~ 天晴了之后陆尚温第一个干的事跑去那湖中小亭,执着鱼竿蹲在护栏上钓鱼。 果然还是在晴天钓鱼最好,陆尚温钓鱼钓得开心,后头就突然有人唤了一声:“陛下。” 那声音清脆好听,毅然是唐豫书。 陆尚温听到这声音,几天来对方基本是一发出这个声音就要让他练书法,于是他虎躯一震,手一抖差点把鱼竿抖掉。 唐豫书走到他的背后,伸了手穿过他垂下发丝与脖子之间,稳稳握住了他那就要掉下的鱼竿。 陆尚温:“……” 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唐豫书一手握住他的手放在鱼竿下,然后帮他将手摆弄成一个拳头,握住那鱼竿,唐豫书的手微凉,而陆尚温的手却是热的,尽管这双手已经触碰了许多次了,但他还是有些眷恋这双手的温度。 “握好了,不要让它掉了。”唐豫书道,吐出的热气在空中渲染出一层白色。 天气越来越冷了,大抵是就要入冬了,未穿前的陆尚温是南方人,从出生到穿越都没见过下雪,一想到这次终于可以见到雪了,整个人就有些兴奋起来。只是下雪唯一不好的就是比较难钓鱼,湖上会结冰,而要钓到鱼,还要先将冰砸开。 想到这么蛋疼的钓鱼方式陆尚温就有些头疼,难道要他一个冬天都不钓鱼吗?真是头疼呢。 陆尚温钓了一会儿鱼,却没一条上钩,他不禁就更郁闷了,可能是天气冷了的原因,这群鱼都一个比一个懒,一开始是有两三只抢鱼饵的,周围的鱼本来也是想要夺那鱼饵,看见这几条鱼抢得过兴奋,也就懒得去参加了。那几条与也是抢着抢着惰性突然就出现了,就不想抢了,剩下一条见没鱼跟它抢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的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得到了就没兴趣,总之是放着鱼饵就游走了。 陆尚温观看了这几条鱼的变化,顿时觉得没了兴趣,回头看见唐豫书坐在石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书,一时之间起了兴趣,固定住鱼竿子玩唐豫书那走去,半蹲着看那书上的内容。 那上面画着个和尚拜访了一户人家,那一户人家却被个猴子给打死了,师徒关系微微破裂。陆尚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里的故事,以前因为这本书他在考试中被虐了多少次,这一看知道这是后他的心情就开始没那么美好起来。 陆尚温戳了几下唐豫书的腰,待到唐豫书转过头来时他指着唐豫书手中的书问道:“这个好看吗?朕怎么感觉你每天看的都是这一本?” 唐豫书点点头道:“确实很好看,里面的角色都很生动,性格饱满,所以我才想一遍遍重看。” 一遍遍重看…… 遍遍重看…… 遍重看…… 重看…… 看…… …… 陆尚温记得他将这本书借给唐豫书的那天距现在已经有三周了,再怎么说,看一本书如果只是看个几遍,应该是看不了这么久的,他抽了抽嘴角,问道:“你到底看了几遍?” 唐豫书一愣,还是乖乖回答道:“19遍,加上这一遍就是20遍了。” 陆尚温:“……” 那一瞬间,唐豫书的回答像是有回音一样,在他的大脑里飘荡着,他顿时就有些愧疚了,自己只借给唐豫书一本书,却从来没有问过唐豫书看完了没有还想再看些什么其它的书,他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这本书看腻了吗?不如我再给你本书看?”他太过心虚,连“朕”这个称谓都给忘了,即使他平时也是经常忘。 唐豫书回答:“我还没看腻,如果陛下真的要借书给我的话,等到我将这一遍看完就跟你说。” 陆尚温点点头,突觉口有些干,应该是因为钓鱼的时间过久,又没喝水,而导致口干,他倒了杯茶,喝了一半就离开了,原本拿着书看得一脸专注的唐豫书在陆尚温离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尚温放下的杯子,眼中晦暗不明。 他垂眼,继续看那书中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原本向着自己喝过的杯子伸去,却不知为何在就要碰着那杯子的时候突然绕了个方向,朝着陆尚温喝过的杯子伸去,然后张嘴含住杯沿,慢吞吞地将杯沿都含了一遍,眼中闪烁着微光。 等到陆尚温还想喝水的时候,杯里已经没有了水,他不禁有些奇怪。 难道是他记错了,他其实是把水全都喝光了的吗? 陆尚温想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思绪,虽然觉得有一些灵异,但更大部分还是觉得是自己忘了,毕竟这种事情他干得多了,于是他又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唐豫书紧绷着的心,在陆尚温喝下那水的时候突然就松了弦。 之后的生活都是这样,早上有早朝就 分卷阅读26 早朝没早朝就睡觉,饭点准时到达入食地点,吃完看书,看完书钓鱼,饭点准时到达入食地点,吃完再回亭子钓鱼,傍晚将钓到的鱼放回湖里,然后回去洗洗睡了。 派去连云州的人在失去消息后一月回了信,不出所料的是他们的身份暴露了,少卿未救暴露的人而受了伤,连云州刺史的女儿善使毒,那日他们逃跑的地方正巧是朝着那少女的闺房走去的,被她发现了,对方以为他们是什么歹人,与他们过了几招,因少卿背上还背着那暴露之人,情急之下被刺了一针,那针上有毒,虽不知是什么毒,但性子烈,已经蔓延到上臂了。最急人的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被迫与那少女过招时所属官差牌掉了,只怕是已经被捡到。派去的刺客死了近半数,官府里面的武功高手太多了,有点问题。 得知他们暂时安全,收到信的陆尚温算是放下了心里搁着的一块大石头了,吃饭时都开心得忘记给唐豫书夹肉了,于是这顿饭唐豫书吃得又欣慰又古怪,欣慰的是他终于有一顿不用吃肉了,古怪的是陆尚温一直不给他夹肉,他竟有些不习惯。 后花园的叶子渐渐昏黄掉落了,地上的叶子扫了又掉,掉了还是扫,松鼠时常跑下树,有时候陆尚温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不小心睡着,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肥大的松鼠站在桌上,豆丁眼在他身上瞧来瞧去,很是猥琐。 陆尚温:“……” 陆尚温做了个鬼脸想把那松鼠吓跑,没想到那松鼠好奇心重,看他这么一副鬼模样,不但没有跑开,反倒更靠近他了,这么一来那双豆丁眼就更清晰更大了。 陆尚温:“……” 贼眉鼠脸!! 陆尚温想抬起头伸个懒腰,却没想到那只松鼠突然凑上他的脸就给他来了一爪,陆尚温鼻子上一疼,他一抹鼻子,摸到了一手的血,当时就怒了! “妈蛋!个大胆松鼠!我不抓住你把你给炖了!敢抓老子那英俊潇洒帅气有加的脸!看我不把你给炖了!!”陆尚温朝松鼠扑了过去,那松鼠却像是吃了什么奇葩的药一样,上蹿下跳非常快而灵活,陆尚温在这个狭小的亭子里也跟着这只松鼠上蹿下跳的,最终他爬上了柱子抓住了爬上去的松鼠,脑里正播放着清蒸红烧烧烤等酷刑时,突然一声清脆的笑声打破了他的幻想。 陆尚温眼冒凶光一脸恶相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着宫女服面容姣好手持扫把的少女,正一手握拳堵在嘴前想憋住笑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她笑眯了眼,脸颊处微红。 陆尚温脸红了。 他手上的力气小了下来,拿松鼠趁机从他手里挤了出来,逃跑了。 陆尚温:“……” ?(? ???ω??? ?)?啊被人看到这么羞耻的场面真的好吗?我害羞了怎么破? 那少女笑了一会,渐渐消停了下来,抹了抹眼角冒出来的泪水,然后睁开眼朝他那望去。 她有一双桃花眼,给人一种泪眼蒙蒙的感觉,让人不禁有一种想要怜惜她爱护她的欲望,她开口,声音清脆如清晨鸟儿的第一声叫,令人舒适,但是内容却不是很好,“阁下为何要像是大猫熊〔古代对熊猫的称呼〕一样趴在柱上?” 陆尚温:“……” 妈蛋妹子我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啊喂?!有些事情大家都看得那么清楚就不要拆穿了好吗?! 他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双腿夹在柱子上慢慢地下滑,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坐在扶栏上,一片落叶掉了下来,被风吹得有了弧线,落在陆尚温的头上。 那妹子又笑了。 陆尚温:“……” 笑什么笑?!没见过我这么帅的人啊?! 那妹子自个儿笑了一会儿,这才忍着笑意走了上前,将他头上的落叶捡起,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道:“刚才这个东西落到你的头上了。” 那关你什么事?!陆尚温恶狠狠地想。 少女将扫把放在一旁,走了上前捡起了陆尚温头上的落叶往外头扔了过去,然后将视线移向他:“你……” 陆尚温语气不善:“我怎么了?” 妹子表情疑惑:“你的脸……你不疼吗?” 陆尚温:“……” 陆尚温被这么一提醒,顿时就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嗷”了一声,捂着脸想往前靠去,却忘记了前面是他刚才爬的柱子,然后就撞上了那根柱子,双重疼痛爽得他又“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那声音凄惨万分,让人听了就觉得似乎是已经感受到他的疼痛了的。 那妹子有些焦急了:“诶你怎么撞上了柱子了啊?疼不疼啊?” 陆尚温忍痛的声音传了出来:“到底疼不疼,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额头,似乎是真的有一个鼓起的包,不禁就有些担忧道:“你怎么这么傻啊?你难道看不见前面有根柱子吗?” 陆尚温心想他看见了啊,可是他的记性就是这么差没法比啊!他吃痛时抬起了眼看向那少女,满眼控诉。 那妹子又看见了他鼻子上的伤痕,又开始想笑:“你这么笨又这么大胆,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啊?”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绣着梅花的素白手帕,小心地擦拭着他头上的血。 陆尚温:“我哪里大胆?!” 妹子笑道:“这亭子据说是只有皇上和他的妃子坐过的,而你居然就坐在那上面,不是傻是什么?” 陆尚温又沉默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黑红皇袍,袖口绣着繁复的花纹,正前方还有一条龙。 他就是皇上啊!!! 他没有大胆啊喂!!! 你的眼睛里是糊了屎了吗?!这都看不出来?! 陆尚温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那擦拭着他的额头的动作太过轻柔,也许是因为少女的馨香太过好闻。 擦拭完,那少女将沾了血的帕子塞到他手里,然后抓着扫把杆子就要离开。 陆尚温急忙叫住了她:“喂!!你的帕子不拿走吗?!” 那少女愣了一下,看着那沾血的帕子,一时之间脸上的笑容就要有裂缝,“不用了,你留着吧。” 陆尚温垂眼看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皮肤抽搐了一下,他想了一下,“不如你把名字给我,我将这块帕子洗好后换给你。” “其实这没什么需要。”那少女笑了,“不过你要是坚持的话,我就告诉你罢。段暄。” “我的名字叫段暄。” 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少女眼波柔和,边缘被光打亮,就好像真的如光般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五个结局,各种分裂各种猥琐 新 分卷阅读27 人物出现了哟,是个萌妹子,有挺大作用的吧对于小鹿来说 ☆、第 十五 章 段暄说完后,问道:“我说好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陆尚温:“……” 这可怎么办,他总不能说真名吧?正常人都知道他叫什么的吧? 陆尚温突然不太想让对方知道他的身份名字,他沉默了许久,回答道:“我叫鲁赏稳。” 段暄一愣,随后笑道:“你的名字真奇怪。” 陆尚温尴尬地笑笑:“发肤姓名,受之父母。”没办法,不会取名。 与段暄分开后,陆尚温回了书房,一路上从身边经过的人总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抬起头偷偷看一眼他鼻子上的几条痕,然后想要憋住自己的笑却又没法,只能低下头来暗笑,不经意流露继续压抑着的笑声。 陆尚温:“……” 想要笑就大胆笑啊,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的笑声也敢说是憋着的? 陆尚温心中一片神兽在嘶吼狂奔,然后相撞,口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路上遇见了李公公,那公公一脸惊讶看着他,然后连忙走上前来慰问他,陆尚温的心中还有神兽在嘶吼,心情不是那么美好,于是几句话就把人给赶走了,心里想着一定要抓住那只该死的松鼠炖着吃! 这样想着,他顿时心情就好多了,朝着书房走去,唐豫书不在屋中,他于是就有些小兴奋了,拿了话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了,他的视线从书页上移开,略有些疲惫地揉揉眼,却不小心看见唐豫书,安安静静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出现的突然性让人感到相当于看惊悚片时的恐惧。 陆尚温:“……”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到? 唐豫书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抬起了头看向他,陆尚温想移开视线或转开头掩饰自己鼻子上的诡异伤口,只是那明显是多余的,唐豫书已经看到了他鼻子上的伤口,并且目不转睛。 陆尚温感到有些羞耻,他还是转过了头,看向另一边。那边的唐豫书将书放下,朝他走去。 “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唐豫书边走边问道,他最终走到陆尚温身旁,侧了侧头以方便自己能完完整整看到陆尚温鼻子上的伤口。 陆尚温闷声回答:“不小心撞到了。” “陛下在说谎。”唐豫书笃定道,“这绝非撞出来的。” 陆尚温:“……” 在唐豫书的炯炯目光之下,陆尚温投降了:“好吧这其实是松鼠给抓出来的。” 唐豫书眼中有暗芒在闪动,一瞬间他的模样有些狰狞,尽管他面部的表情没怎么变化。他眨了眼,那闪动着的暗芒消失,然后他张了张嘴,道:“下次不要再去招惹它了好吗,陛下?” “……” 陆尚温被那一瞬间唐豫书的模样吓了一跳,只是一会儿,就被唐豫书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陆尚温想了一下,觉得这话似乎哪里不对。 这种小孩子乱玩受伤家长严肃问这是怎么搞成的并告诉对方下次不要怎么做的即视感要不要这么明显?! 趁着他发呆的这一会儿,唐豫书已经伸出了手摸上了他的伤口,问道:“疼吗?” 陆尚温:“……!” 你谁?!你他妈的到底是谁?!我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扮演的?! 等等这场景似乎是在琼瑶阿姨哪本书里看过!快停下啊你不是琼瑶女主你知道吗?!!!!!!!! 陆尚温脑中的神兽刚停战一会儿又开始沸腾起来,一群神兽打得风烟漫天。 突然唐豫书脸色变了,他耸动了一下鼻梁,厌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他退了几步,往外走去。 陆尚温:“???” 陆尚温看他那样子,有些茫然,他低头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手上的味道,以为是自己太臭导致了唐豫书放厌恶,然而事实却是相反的,他身上并不臭,反而有一种香味,那味道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甜的感觉,让人不由得陷入其中。 陆尚温有些奇怪,因为他身上从来都是没什么味道的,有时候还会有一股酸臭的汗味,这香味哪来的啊? 陆尚温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个少女身上的馨香。 陆尚温:“……” 他终于确定了那确实是段暄身上的味道,不禁就有些无语了。段暄身上的味道居然还是会传染的,陆尚温抽搐了几下脸上的肌肉。 陆尚温和唐豫书冷战了几天,虽然陆尚温完全不知道唐豫书到底为何跟他冷战,但还是在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之后,毅然加入冷战大军,是个人总会有点脾气,何况唐豫书还是这样,不仅生气的原因不告诉他,还把自己莫名其妙就打入大牢。 陆尚温不禁有些憋屈,他想起之前交的那个女友,也是这样跟他闹别扭的,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就生气了,然后也不肯说他到底哪里说错了做错了,直接就哭着跑了,打手机也不接。 这样想来,唐豫书似乎还真的跟女人很像,不仅长得像,性子也像。 陆尚温想着,还真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像,只是为什么受就要像是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他还以为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能够互相明白对方的呢。 他有些无聊了,正巧看见眼前一根发丝在飘扬着,瘙痒着他眼旁的皮肤,随风晃动着。陆尚温面无表情捏住那根发丝,然后拔了下来。 他都无聊到开始拔毛玩了。 帕子洗好了之后就还给那妹子了。想把帕子还给段暄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这个皇宫这么大,自己走着走着都会迷路,怎么能够找到段暄? 陆尚温满脸悲痛,后来走着走着,一个不小心就走到了后花园,然后就看见正拿着扫把在扫落叶的段暄,这人总是让人有一种她在发光的感觉,好像只要一接近就会被温暖到,由心至身的。这种人冬天要多靠近,夏天就算了,还是唐豫书那样自带冷气的人比较好。 陆尚温想了想,察觉了自己想法之后还是愣了下,然后迅速恢复。 段暄看到陆尚温手中被揉成咸菜一样的手帕时,还是皱了皱眉头,眼中有不解,道:“你……自己洗的?” 陆尚温很好奇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回答:“不是,是我从怀里掏出来时它已经是这么一副模样了。”开玩笑,他从出生开始就不会洗东西,小时候有保姆,长大后有妹妹,他也就只会摆弄洗衣机和洗碗机,除此之外就没其它的技能了。 段暄:“……” 好吧,是她想多了。 最终她还是将手中的帕子收下了,即使她不再使用这个帕子。 陆尚温看她那一副勉强的样子就有些无措了:“你是嫌弃那个 分卷阅读28 帕子吗?因为它皱?要不我把我的给你,作为补偿?” 段暄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她也并不是嫌弃那块帕子,只是她天生看不惯皱成这个样子的东西罢了,她想解释,却不想陆尚温的动作比她快,只一会的时间就把怀里的黑色手帕给了她。 那块手帕边角都绣着繁复的花纹,龙身弯曲婉转,如活的一般,只是如此好看的帕子,却也是一副皱巴巴的模样,段暄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将帕子铺平在手上,整整齐齐折好。 她是真的忍受不了这些。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消失,也如流水湍急离去。 金黄色的季节逐渐离去,地上的落叶由金黄变成淡黄变成棕黄再变成棕色,一地枯叶。绿叶在淡去它的颜色,从浅绿变成深绿变成墨绿再变成黄绿色最后变成金黄,落下,继续变换颜色。树木由盛满了绿逐渐落满一地金黄,它的颜色数量在逐渐稀薄,最终只余枯枝。 宫里都是这一副惨淡模样,除了湖边的竹子还没被弄死外,差不多其它的树都已经空血死亡了。 还没开始下雪,陆尚温就不太高兴了,周围都是一副惨淡无生机的模样,就是再怎么乐观,多少也会被感染到。 本来陆尚温是极其期待下雪的,毕竟是他第一次看雪,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只是可惜的是陆知然不在这里,唐豫书最近和他又不怎么亲密了,怪生无聊。 明明对待唐豫书和他冷战这一回事,陆尚温应该是要欢呼庆祝吃香喝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点难受,吃饭时看到唐豫书平时坐着的位置是空的时候真是难受到连肉都要吃不下了。 剧情真是越来越讨厌了,陆尚温暗暗想。 陆尚温的院子中种了几棵梅花,昨晚还是花苞,今天就开了花,在这一片荒芜里显得富有生机。陆尚温有些高兴,他取来一个瓷瓶子装满了水,折了一支梅花□□瓶口里,想拿去给唐豫书看,跑到一半又停下,有些忧虑,不知道是继续前进还是要回去。 这样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梅花花瓣上落了一点白,陆尚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背上一冰,垂眼一看,又是一点白色。 陆尚温抬起了头。看见有无尽的白点,从芒白的天空落下,由远及近,由小变大,陆尚温就这样抬着头呆呆地看着,不一会儿头发上就沾了一些,如霜发老人。 下雪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时,陆尚温一脸不可思议,他不自觉笑了开来,伸手接了一些雪,然后握住,手心有一丝冰冷。 陆尚温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是他第一次看雪,这一场初雪太过稀薄,是三三两两下着的,但是陆尚温很高兴,他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气息于半空中化为白雾,然后逐渐消失,然后在逐渐稀薄的同时被雪穿过。 陆尚温在那处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紧了紧手中装着梅花的瓷瓶,抬脚往唐豫书的寝宫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个人的名字都是有点意思的,各位要是想知道就告诉我吧,我在下一章会放出来 推荐一部电影,很纯的电影,在最后爱丽丝跳芭蕾舞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让人伤心的地方,我却哭了,是我的泪点太奇怪吗?:-( ☆、第 十六 章 刚到紫宸宫陆尚温就有点后悔了,他在宫殿之前踌躇了许久,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就打开了一个缝,一清秀小厮侧身从门内走出,然后轻轻关上了门,转身看见了在门前转圈的陆尚温。 陆尚温头上肩上还落着雪,脸颊被冻得有些通红,每一口吐息都会变成白色,他看见走出来的小厮,停下了脚步。 那小厮愣了一会儿,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疑惑:“陛下,您为什么要呆在外头,不进来呢?”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主子他现在就在里面,看起来心情是很好的,如果是陛下有什么要求的话,他应该是会答应的。”说完他露出一个青涩的笑,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 陆尚温应着,只觉得这人长得很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然后那小厮将门打开,指了指里面道:“不进去吗?陛下。” 陆尚温还在想这人在哪里见过,在经过那小厮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不过一会儿脑子又空了起来,不知道刚才究竟想到了什么。 陆尚温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那小厮,看得那小厮背后生汗,只得问道:“陛下您看小的作甚?” 陆尚温回答:“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叫什么,是什么职位罢了。” 那小厮笑道:“小的叫荷清,是主子的贴身小厮。” “净过身没?”陆尚温问道。 “啊?”荷清一愣,不由得抬起了头愣愣地看向陆尚温。 陆尚温耐心重复一遍:“朕问你净过了身了吗?这皇宫之中,除了朕,就没几个是真正的男人的,除非朕准了。” 荷清腿一软,直直跪了下来,他颤着嘴唇回答道:“没,没有,小的从主子被陛下赎回开始就跟在主子身边,没有阉割过。” 陆尚温听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好像被一桶凉水从头上浇下来似的,先前看见雪的好心情全没了,他的嘴角往下弯了弯,整个人显现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他冷冷道:“那就现在去阉割。” “不……不!陛下!!”荷清的脸霎时惨白起来,有人走了过来,一人一边抓住荷清乱挥的手,带走了他。 陆尚温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事后,给刀子匠二十个板子,若下次再犯这样的错,就找个比较可靠的刀子匠替代。” 那人刚要走,陆尚温又叫住了他,顿了一会儿道:“叫他们打板子的时候,轻点。” 陆尚温失去了进去见唐豫书的心,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托着腮沉默发呆,刀子匠应该不会胆大到正大光明违逆皇上,应该是他背后的人怂恿的,至于那个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也是明白得很,却不知道该怎么揪出他。陆尚温有些疲惫了,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对付那个隐藏着的人,他只有李何苦和他两颗棋子可以用,而对方却有着数不胜数的棋子,甚至于他身边一直有着悸动的唐豫书也是对方的棋子之一。 也许他能够在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尽自己所能改变一些东西,但是他终究还是太弱了,他的影响力不够大,比起他做出的微不足道的改变,他们对几年里过去昏庸无能的皇帝更有印象。 陆尚温蹲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雪还在下,握住瓷瓶的手心冰冷,他弯下腰将瓶子放下,双手互相揉搓着,直至手心微热,再弯下腰要去捡那瓷瓶子。 分卷阅读29 瓶面上还有温度,不至于太冷,陆尚温拿了那瓶子就要起身时,不经意看见后头有人站着,一身月白长衫,陆尚温微怔,然后直起了腰,回头看见唐豫书正面无表情站在门旁,手还搭在门上,露出的手指末端微粉。 “陛下在做什么?”唐豫书问道,然后手离开了门,朝他走了过来,从背后伸出了手帮他整理领头。 他们两人的距离太近,只要微凑近一些就会吻上,气息相碰撞,连带着气氛也变得暧昧。陆尚温的身体有些僵硬,他转了头不去看唐豫书,直视前方,握着瓶子的手有些紧。 “陛下在做什么?”唐豫书问道,陆尚温可以想象出对方微皱眉头一脸疑惑的模样,陆尚温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将唐豫书的手推开,然后向前走了几步,离开唐豫书的身边。 “朕在想一些事。”陆尚温转身,目视唐豫书。 “什么事?”唐豫书问道。 “欺君之罪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唐豫书问道:“谁胆子这么大会欺骗陛下?” 陆尚温闭了眼,顿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看向唐豫书,“你的那个小厮骗了朕。” 唐豫书面色不变,“那可要好好地惩罚了,杀头都不为过了。” 陆尚温有些慌乱,唐豫书似乎有些变了,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这样太危险了,他完全没有办法窥探对方的想法,也就处于了一个弱势。 陆尚温问道:“你不担心他?” 唐豫书摇头道:“欺骗了陛下的人,怎么能够饶恕,既然不能饶恕,我也就不需要担心他了,我再怎么担心他,他最终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陆尚温不说话,他放下了手中装着梅花的瓶子,放在他们之间。 “朕不会让他死,还会让人医治,为他止血。”陆尚温突然笑了,眼中闪动莫名的光,“然后让他拖着一副残缺之躯,侍奉你。他的脸上也许会有痛苦的表情,也许会用他泪眼潸潸的双目请求你让他休息……我是说也许,他的承受能力也许比朕想得要来得好得多。你不准让他休息,平时走多快,就让他走多快,做多重的活,就做多重的活。” “可以吗?”陆尚温问道。 唐豫书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可以。” 听到唐豫书的回答,陆尚温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你的身边有朕的人,只要他一在工作的时候休息,朕就判他欺君之罪。不要忘了,你是他的主子,你也有责任。” 唐豫书沉默。 陆尚温转了身离开,抬手将头上的雪扒拉开,然后朝着明坤宫走去。 在唐豫书眼中,映着的是渐行渐远的陆尚温,他的身影在细细碎碎下落的雪中显得太过明显,唐豫书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弯下腰捡起台阶上的瓷瓶子,大拇指在留有余温的地方慢慢磨蹭着,然后朝门内走去,风带着雪吹开他下垂的发丝,有一些落在衣服上,有一些落在头发上。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唐豫书的视线从地上逐渐移到那乱雪之中的黑色身影,最后被关上的门隔断。 明坤宫里有暖气,陆尚温刚进来就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被窝一般,他脱下了外衣,然后朝内屋走去,里面有他昨夜看到一半没看完的话本。陆尚温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话本,坐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屁股坐得有些麻,又站了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燥热,他放下手中的书,打开了一旁的窗,一阵阵冷风灌入屋内,热气被熏散许多,温度都降了下来。 陆尚温先前穿着外衣都觉得有些冷,这下他没了外衣,这风直接吹打起了他的皮肤,将他几缕垂下来的发丝吹往耳后,直逼得鸡皮疙瘩现了原形。陆尚温被冷得一个瑟缩,不禁后悔起这个决定起来。 外面没有下雪,只是风太大了,把地上的雪吹了起来,然后吹入陆尚温的房中,陆尚温放在一旁的书被吹开书页,直至最后一页停下,夹缝里夹着雪。陆尚温想把窗关上,却不经意穿过交错混乱的枯枝之间的缝隙看见正在路上扫着雪的少女,头上顶着白色,手指被冻得紫青,时不时打一个喷嚏,扫雪的动作随着她的喷嚏停一下,然后再接着继续扫。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会儿,她在最后打了一个大喷嚏之后,突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陆尚温看了一会儿,毅然关上了窗户,朝外头跑去,路上太过焦急,撞到了桌子,放在桌上的书随着这一撞掉在了地上,响起剧烈的声音。 陆尚温撞得有点疼,他的脚下踉跄了一下,捂着撞到的地方继续往外跑去。他披上了外衣就慌慌忙忙往段暄倒下的地方跑去,等到陆尚温到达时,段暄正手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脸上有些茫然,扫把横在一边,她一手撑着身体,一手伸了过去想要够着那把扫把,不经意看到跑来的陆尚温,她怔了一下,然后撑着身体的手滑了一下,她又往地上倒了过去。 陆尚温急忙飞奔过去接住了段暄倒下的头,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段暄皱着眉头轻哼了一下,她眯着眼看向陆尚温,看到对方一脸焦急的模样,只道:“我没事,鲁赏稳你把我扶起来就是了,我没事。” 陆尚温皱了皱眉道:“你这哪像是没事的样子,我带你去找大夫。” 段暄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停了嘴,没说下去。 陆尚温扶着段暄后脑勺的手里只感觉到了灼人的温度,这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情况。他让段暄靠在自己身上,男女授受不亲,段暄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有些不安地挣扎了几下,却因为疲惫而放弃。陆尚温没管段暄的挣扎,他更担忧的是段暄的身体,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去摸了摸段暄的额头,入手的是仿佛要烧灼的热度,陆尚温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段暄身上,然后一手扶着段暄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然后将段暄抱了起来,朝明坤宫奔去。 段暄眯着眼皱着眉头,靠在陆尚温的胸膛前细微地喘息。 陆尚温腿长,很快就跑进了明坤宫,进入时小李子眼尖看见他抱着个宫女,急忙小碎步跑了过来,跟在陆尚温身旁问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陆尚温脸色有些凝重,他对身旁的小李子快速吩咐道:“她情况不太好应该是病了,你快去找个大夫!”说罢,将段暄轻微地放在床上,扯开她压在身下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小李子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犹疑,“可是,陛下……” “快去!!!”陆尚温转过头吼道,小李子被这么一惊,急忙连滚带爬跑向了外头。 陆尚温不太会照顾人,他想帮床上的段暄脱鞋,原本晕得昏昏沉沉的段暄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了手阻拦了他的动作。 分卷阅读30 他看向段暄的脸,看见段暄半垂着眼,嘴唇苍白干燥,脸颊上有不寻常的红。她哑着声音道:“您不必做这些。” 陆尚温一愣。 “每一位皇上都不必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做到这些。”她继续说道。 陆尚温静默着看着她,轻声道:“你知道了。” 段暄轻咳几声,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停了嘴,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这宫殿的装饰如此奢华,您的装饰……奴婢早该知道的。” 陆尚温的心情有些复杂,段暄还在看他,视线在握着她脚的手上流连,然后她闭上眼,道:“男女授受不亲,女人的脚万万不可被男人看见,否则那个女人是要砍脚的。”段暄讲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不过,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是陛下的,奴婢这双脚,就是让陛下看见了也没有什么。” 段暄每说一句,自己的脸色就白一成,似乎心里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即使它是事实。她移开了陆尚温的手,然后脱去脚上的鞋,露出来的是洁白无污垢的系带袜,段暄慢吞吞将袜子脱去,露出白皙的一双脚。 陆尚温把视线移开,然后拉了拉被子,盖在那双脚上,然后把段暄露在外面的手放入被子中。 段暄一直看着他,垂下的眼被眼睫毛投下的阴影遮掩,陆尚温看不清她现在的想法。就这样坐如针毡地等了一会儿,大夫终于到达了屋里,他问了下段暄的情况,然后让她伸出手让他把脉。 陆尚温觉得他们的速度简直是太慢了,慢到他都没耐心继续等了,他让小李子靠近了他,问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朕都要等出毛病来了。” 那小李子被陆尚温这么一质问,心中一个疙瘩,他有些慌张,急忙回答道:“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可是跑的那叫一个疾如雷电,大夫虽说已经年老,但是他一听到陛下的召唤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的速度冲到了这里,万万是没一点有拖延的。” 陆尚温听他讲话的语速快得像是一个一个蹦跶出来的,余声还没消就响起第二声,陆尚温怕他再讲下去没玩没了的,只好让他止了话,转过头去看那太医把脉。 太医手指在段暄腕上按了一会儿 ,就将段暄的手塞回被窝,回头报告道:“回禀皇上,她这只是偶然得了风寒,吃一两剂药就行了。微臣在这先写下药方,陛下让人去抓药,熬来喝了,睡一夜明日就好多了。” 陆尚温应了,让他去写药方,写完后,他将药方交给小李子,叫他去叫人抓药来熬。两人离开了之后,屋子里清净了许多,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些什么笑话来活跃一下,转头看见段暄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声细碎微小。 陆尚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张着嘴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他闭上了嘴,坐了下来想看书,却在桌上找不到,突然想起之前他撞到桌子了,也许书是掉在地上了,陆尚温弯下腰去看,果然在地上看见了那一本掉在地上的书。 陆尚温有些哭笑不得,他捡起了地上的书,看见有几页书页折皱了,他将那几页书按平了,然后合上书按了一会儿,再翻开书,循着记忆去看自己之前看到的地方,却看见书页夹缝有水珠留下的痕迹,陆尚温皱了皱眉,突然没了看书的欲望,他放下书,发了一会儿呆。 等的时间太久,陆尚温想去书房,想想又作罢了,只是在明坤宫内转圈。躺在床上的段暄似乎是好了一些了,却还是一副奄奄的模样,她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 陆尚温转了一会儿,看见段暄那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忧,想上前看看她的情况,却极其先前她的话语,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他沉默了一会儿,僵在半空中的手转了个方向,帮着段暄掂了掂被角,然后缩了回来。 对于段暄躺在他的床上什么的,陆尚温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什么的,即使这个世界是以男□□为主题而他是卷入其中的一个,即使他对唐豫书有着不太正常的悸动并想要接近他,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着对异性的憧憬,比起唐豫书,他在面对异性时更加放不开。 陆尚温不知道等到段暄醒来时他还会不会不带任何念头睡那张床,毕竟他的床只有陆知然睡过,还是在陆知然遥远的童年时代,也许连陆知然本人都忘了。他有些忧虑,只是就算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将段暄带到这里,然后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说有人明天就要去上学了,由此可爱的我就更新了233333 *情敌势如破竹,唐小弱受情场危机* *小厮荷清惨遭阉割,意料外恶毒滋生* *试看下回,唐之黑化史*【什么鬼hhhh】 ☆、第 十七 章 陆尚温于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小李子端着药回来时,他觉得自己就要无聊死了。 段暄睡得很熟,陆尚温想把她叫醒,看见她睡得毫无意识的模样就有些不忍,扶正了段暄之后用勺子装了一勺汤吹了吹,然后倒入段暄的嘴中,但是他很少照顾病中的人,不知道这样子是会引起咳嗽的,于是段暄立刻咳醒了,她轻掩着嘴咳嗽,然后皱着眉头用责备的眼神看着陆尚温,似乎是还没想起之前的事情。 陆尚温有些焦急地想要解释他的行为,却看见段暄的脸色起了些轻微的变化。 她似乎是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但是她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这些。段暄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到底是谁?” 是会在后院里抓松鼠傻乎乎撞到头的男子?还是那个传闻里那个昏庸无能沉溺酒香美色的皇帝?哪个是你? 哪个是你? 段暄在问陆尚温,也在问自己,她不相信自己是被骗了,更不愿相信一同的这些时光里他们之间只有欺骗,而没有真相。 陆尚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你现在看见的是谁,那就是我。” 段暄还有些愣愣的,她咬着下唇轻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脸上还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她松开咬着下唇的牙,轻声换道:“陛下?” 陆尚温只觉难受,他回答:“朕在。” “陛下?” “朕在。” “陛下。” “朕在。”陆尚温应道,然后他抬了抬手中的药,“你的药还没吃完。” 段暄盯了他手里的药一会儿,说道:“陛下想喂奴婢?” 陆尚温点了点头,就看见段暄伸出手想要接过那碗药,陆尚温不自觉地就收了手,结果动作太大,里面的汤汁洒了一些在身上,陆尚温有些哭笑不得,还好他穿着 分卷阅读31 的是黑红色的,这一片深色还看不太出来,只是段暄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不知道是收回还是继续。 陆尚温问她:“你想要干嘛?” 段暄愣了愣,道:“陛下金贵,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奴婢就可以……了。” “不行,你还病着,这事不能让你来。”陆尚温道,“……你不想让我来?” 段暄没有说话。 陆尚温知道她的答案了,他闭了一下眼,又睁开,然后让一旁的小李子过来帮忙喂药,他离开了坐着的位置,朝外走去。 天空地上依旧是一片白色,琉璃瓦上顶了一层雪,第一场雪就这么汹涌,陆尚温不知道后面那些日子里的雪会是什么样子的。陆尚温走了一会儿,入目的是顶着一层白色的建筑物和枯木,较少的是绿色的松竹,一个是减去了平日里的柔弱婀娜而变得无坚不摧,一个是矗立在白色间与万物之间,从来没有过脆弱,除此之外是白色与行路匆匆的宫女太监,再走远一点就有了侍卫。 陆尚温最终走到了平时他最喜欢待着的湖中小亭里,水面都结了一层冰,但是那一层冰太薄了,很容易就碎了,陆尚温想打碎它们来钓鱼,只是拖延症发作,他最终还是没有打碎那一层冰。 石椅上有薄薄的白色,陆尚温用手拍了拍椅面,打理干净时手已经冻僵了,上面还沾着一些雪与雪化开了的水,陆尚温坐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揉搓着冻僵了的手。 天色渐晚,透过厚重云朵洒落地面的光线越来越少,陆尚温无所事事,难得托着腮看着亭外湖上的景色一言不发地就独自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回神时,眼前万物已然一片暗色,陆尚温看到这一片黑,没想到自己居然发呆呆了这么久,当场站了起来就要离开时,低着头看见有橘色的光柔柔延伸,亮了这个亭子。 陆尚温抬起头向掌灯人,看见高束墨发眼神微凉的少年。 陆尚温面不改色后退了一步,“朕就应该设个宵禁,让你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出来的都要打板子,免得宫里的人随地乱跑。” 唐豫书抿着唇,眸色如墨,如无月的夜,他持在手中的灯被他抓得紧了紧。唐豫书绕过陆尚温,坐在陆尚温原先坐的地方,陆尚温也没想什么,只道对方是懒得打理石椅,怕冻了自己的手,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看了唐豫书一眼,然后走到护栏边,手撑着护栏看向渐黑的天空,远边还有光,却被山挡住了最亮的地方。 “豫书。”陆尚温轻声唤道,他的声音像是在空中颤抖着线的风筝,随时都会被狂风吹断线,飞向不知名的地方,他并没有抱希望让唐豫书听见。 他也不想让唐豫书听见。 但是唐豫书听见了,而听得一清二楚,他抬起眼看向陆尚温,应道:“我在这。” 陆尚温并没有类似于被听见什么的羞耻感,只是吊着的心莫名放松了下来,手下压着的碎冰有些是化了,冰凉地贴合在他的手心上,不自觉引起了身上的鸡皮疙瘩。 “皇帝……当皇帝很好吗?”陆尚温皱眉道。 唐豫书的眸光一闪,他回答:“我不知道,我没当过。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没得到的都认为它好,得到后觉得痛苦的已经把所有的好献给了天下,得到后觉得快乐的已经把所有的好献给了自己。”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朕没有把所有的好献给天下,也同样没有把所有的好献给自己。朕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有些寂寞。原先对自己好的褪去纯善变得警惕虚伪,原先不想对自己好的将恶毒藏在背后戴上笑脸。” 唐豫书玩着一旁的碎冰,听到这话的他略有些慌张,手中指甲盖大小的薄冰就这么被他一个不小心按得四分五裂。 陆尚温道:“这个皇帝又有什么用呢?对于我自己来说?倒不如乡里一个什么店的小老板来得快活,至少不用费心思去猜身边的人的心思。如果不是皇帝,我会离开这里,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两个大胖小子。” 唐豫书闭上眼,脸上略有些挣扎,不久,他睁开了眼,说:“我帮你。” “…………恩?”陆尚温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 “我帮你离开这里。”唐豫书皱着眉头,有些艰难地说了出口,“我……我帮你……帮你离开这里……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两个……大胖小子。” 陆尚温不信他。 唐豫书没有指望他信自己。 只是在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小湖对面的湖岸上,一排的、挂在枯枝之上的灯一个个被点亮,由中心向两旁亮了过去,绕过拱桥,直至两人所在的小亭,灯光在光滑刺眼的湖面上摇曳着亮光,橘色透过湖面上一层薄薄的冰,射入冰冷寂静的湖水。两人被逐渐一点一点照亮,灯光糊在他们身上,像是他们自己本身就在发光。 点完灯的宫女一个个离开,她们的步伐轻盈悄无声息,陆尚温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打破了寂静,他想起早上的那个小厮,于是他开了口:“你的那个小厮呢?” 唐豫书面色不变,回答:“就那样,死气沉沉,不哭不笑。” 先生应该会生气,唐豫书暗暗想。 陆尚温接着问道:“你让他休息了?” 唐豫书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陆尚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他深呼吸了几下,有白色的雪自天而降,透过橘色的灯光掉在还没褪去白色的地板,他想了想还是张了嘴道:“朕不怪你,真的,我不会让你承受那些的,你信我,你要信我。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唐豫书回答:“我没有不信你。” 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不信你。” 陆尚温转过身,一步一步靠近了唐豫书,然后弯下腰捏着唐豫书的下巴逼迫着对方抬起了头与他对视,问道:“你过去说你喜欢朕对吗?” 唐豫书回应:“对。” 陆尚温说道:“可是朕不信,你说要怎么办?” 唐豫书沉默,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尚温笑了,说:“吻我。” 唐豫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吻我。”陆尚温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松开了捏着唐豫书下巴的手,闭上了眼,嘴唇在橘色的暧昧的光芒下显得有光泽而拥有魅惑力量。 唐豫书像是被诱惑了一样,凑了上前,突然有一缕发丝从陆尚温背后顺着肩滑了下来,落在唐豫书脸畔,脸畔传来细微的瘙痒。 唐豫书像是回了神一样,他盯着使他感到瘙痒的罪魁祸首,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想的那些东西,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再去看刚才似乎是散发诱惑气息的嘴唇,发现那一处已经没了刚才的感觉,嘴巴还是嘴巴,并没有什么变化。 分卷阅读32 唐豫书感到自己似乎是起了点变化,就好像从前他的心一直都是被先生囚禁在先生那里的,而现在他的心却挣脱开了锁链,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蠢蠢欲动。 唐豫书想了一会儿,原本退了一些的头突然靠近了陆尚温,他轻吻着陆尚温的发丝,然后一路往上,然后绕了个弯,吻上陆尚温的眉心。 陆尚温只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息从下巴蔓延上脸颊,在睫毛处却停了一下,然后绕了个弯最终对方的温热落下,柔软,略有些热烫,在他一脸的冰冷下显得过于突出。 那一下太要命,陆尚温被吓到了,他迅速睁开了眼,看到的是唐豫书白皙的下巴,他愣了一下,突然站直了身体,一脸茫然俯下头看着唐豫书。 “你在干什么?”陆尚温怔怔问道。 “如你所愿。”唐豫书回答。 于是陆尚温就慌神了,明明是他让对方吻自己,落荒而逃的却是他。 唐豫书望向外头闪烁了一排的橘红灯光,默默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落寞的帝王,心事深藏的少年,突明的夜晚,寂无人声的湖面。 这不是□□产生的最佳时刻吗?【猥琐大叔笑】 然而我就是不要如你们的愿,我就是如此可恶 *清纯少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在帝王床上,好友摇身一变竟成猥琐帝王!* *苦情帝王惨遭拒绝于亭中落绝泪,诱人少年亲送上门!* *香吻送额,得来非欢而惧!* *惨哉惨哉,闻者落泪!* ☆、第 十八 章 经过那件事后陆尚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的脑袋坏得太突然,居然会提出那种要求,对方虽然没有拒绝,而是从善如流地吻了他的额头,但是陆尚温总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豫书,脸上躁得很。 他的床被段暄给占领了,他自己只能拿了个毯子睡在榻上,暖气太给力,晚上他甚至都踢被子,然后他便哆哆嗦嗦地醒来,捡被子来盖,却看见段暄坐在床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猫眼睛,眼睛亮得可以让人吓到阳痿,陆尚温保持着他的那个姿势了一会儿,开了口问道:“你醒了?” 段暄点了点头。 “怎么醒了?”陆尚温问道,他们之间有些尴尬。 于是透过夜色,陆尚温看见段暄的脸涨得通红,那不是病态红,而是出于窘迫的红。于是陆尚温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他指了一个方向,道:“茅厕在那个方向,记得穿外衣。” 段暄穿了鞋套了先前陆尚温放在一旁的外衣静悄悄地离开了。 陆尚温盖了被子躺下就要睡着时,突然听见有人脱了鞋将鞋放在地上时发出的“嗒”的一声,虽然细微,却像是触碰到他的那根神经似的,陆尚温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看向段暄,问道:“你现在好多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段暄就立即接了话回答道:“嗯,好多了。” “困吗?” “不困,我睡太久了。”那边的段暄回答道,“我……之前的事都抱歉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生病的时候都会比较暴躁。” “没事,也没记在心上。”陆尚温回答,他现在有些困了,眼皮子总耷拉着要闭上。 “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可能……嫁不出去了。”那边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她像是坐了起来。 这一句话像是惊雷,直接把睡着的陆尚温给惊醒了,他立马坐了起来,睁着不可思议的眼,几乎是喊着出声的:“为什么?!是什么事导致的下场会这么严重?!” “你摸了我。”段暄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说道。 “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刚才好像不小心听错了什么!!”陆尚温失声尖叫。 “您摸了我,陛下您摸了我。”段暄继续说道,“我的手与脚都已经被俱都被陛下摸过了,男女授受不亲,在我们那里,未婚女子被男子动了手脚,是要断手断脚的。所以我已经是不洁之人了,没有人会娶我。” 陆尚温没想到救人的代价这么严重,只能干巴巴问道:“那……那要怎么办?” “娶我吧,陛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段暄眼中有不忍,只是陆尚温离她太远,没有看见,“如果不娶我,就是我的家乡不将我断手断脚,我也会自断双手双脚。” 陆尚温没想到之前还能对他露出温暖笑容的人居然可以说出这么狠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是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又踌躇了好一会儿,张嘴说道:“好,我娶你,让你做我的妻。” 段暄终于闭上了眼,额角有冷汗落下。 陆尚温这一觉睡得不好,梦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梦,一会儿是唐豫书亲他额头的模样,下一秒唐豫书就变成只老虎咆哮着把他的头咬掉砸吧砸吧地嚼,一会儿自己跑到了这头老虎的食道里玩滑滑梯,然后在胃里看见穿得一身红的段暄,躺在床上看见他就开始脱衣服说自己怀上了,然后一只爪子突然破肚而出,爬出了一只小老虎,那只小老虎走一步就变大一些,走到他面前时已经是很大一只了,然后那只老虎朝着他大吼了一声,真是吼得口水都喷他脸上了,结果陆尚温在老虎的喉咙处看见面无表情的唐豫书。 然后他就吓醒了,醒来时外面还是黑的,身上都是些虚汗,他皱了皱眉,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坐起了身,床上的人还躺着睡,肚子也没大起来,陆尚温呼了一口气心想那幸好是梦,要不然他就崩溃了。 他洗漱了一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理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也不会傻到被一套衣服难住,穿戴完出来后外面的天亮了,外头的阳光很灿烂,光线很亮,但还是耐不住云的厚,地上的雪被扫到了一旁,露出了一条路,清晨是最冷的,陆尚温穿了厚厚的衣服却还是抵挡不住冷空气的暗袭。 他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发型凌乱脸色苍白的段暄,他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不禁老脸一红,第一次正式要与一个妹子结婚,居然是这样的过程。 段暄站在那处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是畏惧外头的寒冷而不太想要踏出温暖的屋内,她绞了绞手指还是走了出来,站在陆尚温面前伸出手将陆尚温往内折的领子整理好,陆尚温低头看见她露出的手背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应该是被冻着了,陆尚温于是觉得自己现在不做些什么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他脱下了外套,然后披在了段暄身上,道:“你的病还没好,不要乱走,会感冒。” 段暄于是就好像是被感动了一样,她把头靠在陆尚温胸膛上,有些低落道:“陛下你真好……以前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陆尚温轻抚她的背,说:“别难 分卷阅读33 过,以后就有了。” 他们的相处方式太过温馨,其乐融融,像是夫妻,大多数人看了都会想要感叹一句恋爱真好,却有人,隐藏在黑暗处,死瞪着那两人,咬牙切齿。 段暄下垂了眼帘,眸中倒映着不远的暗处,站着冷冷看向他们的人,眼底有瑟缩。 陆尚温让人去颁布了诏书,给段暄了个名分,她只是个宫女,向陆尚温透露出的家庭背景是无父无母,陆尚温没办法封她作皇后,只能让她一点一点晋升,先从最基本的做起,他怕自己冒然的动作会吓到众大臣,然后以一个祸国殃民的名头让他杀了段暄,之前他所看到的很多都是这个情况,皇帝将虽然没有身份却是他喜欢的人封为贵妃皇后,结果被认为是沉溺后宫而逐渐失去人心,而那个被封的人即使没有做错什么,也会被指为是狐狸精,祸国殃民。 陆尚温封了段暄为妃后,他们的相处方式很奇怪,两人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也可以说是既亲近又疏远,陆尚温知道他们是没有办法变成从前的模样了,原本的朋友就这么失去了,正常人都会觉得愤愤不满。 李何苦在冬天里是极其不好受的,他的腿上曾受过伤,一到冷天就疼痛得让人难受,陆尚温在一次相会时发现了他的状况时就极力阻止他自己过来,毕竟对方年龄大了,还有这种问题,再让对方行车过来,那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陆尚温于是就相会时间一到就驱车向宫外去,其实自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都是待在宫中从未出门的,这冬天的皇宫冷清而寂寞,外头却是热闹而喜气洋洋,大抵是因为新年即将到来的原因。 陆尚温在马车一出宫门就有些兴奋了,即使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出门了,但是一出来到外面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感到开心。 他拉开了帘子,看见外头的人流如水,有三三两两的稚童手持糖人糖葫芦在高兴地蹦蹦跳跳并且讨论不休,有跟老板叽叽喳喳讨价还价的人,还有手持长剑弯刀或面色凶恶或正直凛然的侠士,有手持纸扇风度翩翩的公子,人们或喜或怒或悲或忧,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美或丑或姿色平平,世间之大无人不有,仅仅一个城市就包括了所有人的种类职业,小偷强盗富公子官员士兵农民商人仆人□□艺人琴师,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陆尚温看见有人在卖糖人,让马夫停了车让他去买一个过来,那马夫略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回了头,停了马过去马,过了一会儿回来后手里拿着一个孙猴子样的糖人,陆尚温觉得好玩,一口下去,咬断了孙猴子金箍棒的一边,入口的的是满嘴的甜腻。 李何苦的宅邸位于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与方才一路过来时的喧闹不同,陆尚温走下了马车,守在门口的人见他朝着府邸门口走来,即使是第一次守门,看那一身华贵的服饰马车,料想是个大人物,于是在陆尚温开口说要见李老爷子时他们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其中比较受欺负的瑟缩了一下就跑去通报了。 回来时那守卫脚下一滑,扎扎实实地在雪地上摔了一跤,抬起头来时脸上沾着雪。陆尚温想笑,却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就把视线往其它地方移去,却看见在那摔下的守卫不远处,有个穿着黑衣的男人,顶着斗笠,神情模糊。 这穿着太民风,出现在右相府里反而显得奇怪,那男人看见倒在地上的守卫,顿了一下,绕开他继续走,他的头四处摇动了下,大约是在观察四周,他的头在转向陆尚温的时候顿了一下,连带着身体也顿了一下,然后他朝着陆尚温走来,停在陆尚温面前,俯视着陆尚温。 走近了陆尚温才发现对方的身高比他还要高得多,这个视角让陆尚温很不舒服,有一种自己是处于弱势的感觉。这个视角使得陆尚温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帅的一逼,似乎比他帅……不不不比他差一点,他还是最帅的。 最让陆尚温留意的是这人的眼神,和湖中亭初见时的唐豫书一样,似乎含着不尽的恶意,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个人的恶意更重。 李何苦的府邸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人?陆尚温暗暗想。 那人只是静默着看了自己一会儿就离开了,陆尚温觉得对方很奇怪,但并没有深究,他现在穿的是最普通的常服,应该是没人会发觉的,对方应该是眼神不好看每个人都事这么一副欠扁样,和他无关。 即使如此,陆尚温的心中还是有一点疑惑。 陆尚温抛开这些想法,走进了府邸,在书房中找到了包成个大粽子的李何苦,陆尚温将身上披着的外衣交给下人,走到书房一旁的位置,顺手拿了杯茶一口饮尽。 李何苦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了:“陛下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解渴的!” 陆尚温被这茶苦了一下,想抱怨时却被抢先抱怨了一番,想说他大呼小闹又想起这是对方的府邸,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他以下欺上又想起这似乎是自己没理在先,于是憋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李何苦含着泪将他放下的茶杯拿来,倒着杯身伸出舌头等里面滴出茶水,等了好久却一滴都没有滴出来,于是心中烦闷,抬头看见;陆尚温也是那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您这样真的能做好人君吗?” “若有臣子这样对您说话,陛下可以治他个以下犯上之罪。”李何苦道。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人命不应该这么草率地摆弄。” “陛下,有人对您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李何苦突然问道。 陆尚温一愣:“什么话?” “您虽然不是个很好的君主,但是是个很好的朋友。”李何苦闭上眼,面容似乎在不经意间苍老下来,“至少微臣是这么觉得的。” 陆尚温应了一声,心里既高兴又难受,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突然开口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李何苦似乎没想到他将话题转到这个身上,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回答:“那是一位故人。” “故人?” “陛下与臣的故人。” 陆尚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一个人,皇宫里他遇见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没有哪一个长得那人那么突出……那么,就只能是他还没穿过来之前的事了。 “对了,陛下的妃子如何?”李何苦话锋一转,扯到了个画风不太对的问题上。 陆尚温:“……” 什么鬼? “就是您新册封的妃子,据可信之人说,你们可是天天黏在一起,周围都弥漫着一股恩爱味。” 陆尚温:“……” 你说的到底是谁啊?!原来他们之间的疏远在你们眼中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啊?!那个可信之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分卷阅读34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糖糖已下线,不必挂念2333 七夕看陛下秀恩爱【还是跟个妹子 众位准备好汽油火把了吗? ☆、第 十九 章 陆尚温不在。 唐豫书知道他去了哪里,每逢这个时候,他都要去和那个老狐狸喝茶聊天。 当然,除此之外,有人不知道他在哪里。 当唐豫书路过明坤宫时,就看见那个女人一脸担忧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唐豫书想笑,都是他没有,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径直走过明坤宫,那个女人叫住了他:“唐豫书!” 唐豫书转过头,看向她:“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有些踌躇,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有听过你的传闻。” 唐豫书的好奇心突然就被激起,他问道:“什么传闻?”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贱人?” “狐狸精?” “娈童?” “以色惑主?” 唐豫书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女人似乎有些畏惧他,每当他走近一步她就会退后一步。 唐豫书停下前进的脚步,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所有一切……以及目的……我只想问你一句,和他扮演了这么久的恩爱夫妻……开心吗?享受吗?你喜欢他吗?了解他吗?……段暄?” 段暄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我……我只是想问你他在哪里……我在这里等他等了好一会他都没出来……我只是想问而已……” 唐豫书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得毫无踪迹,他叹了一声:“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你了。”他的话很模糊,不知道那个‘他’是陆尚温,还是别的什么人,他呼出一口气,气体在空中化为白色,“他在右相府邸,泡茶,聊天,几乎每周都会。” “是吗?谢谢。”段暄后退几步想要离开,有个宫女远远地走来,看见段暄脸上的泪痕,觉得是唐豫书欺负了她的主子,冲了上去挡在段暄身前,一脸无畏看向唐豫书,大声呵斥:“是不是你把我们家主子给惹哭了?你怎么敢?!要是皇上知道了这事可完不了!!” 段暄有些焦急想要拦住那宫女,却还是晚了,她已经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唐豫书又笑了,他垂眼看着那个宫女,像是在嘲讽她的话,眼中有着深沉的恶意,他弯下腰与那长相清秀的宫女直视,轻声道:“那就去说吧,让事情没完没了,让我们斗一番。”说罢,他转身离开,不再回头去看她们。 那小宫女下唇不住地抖着,脸上有惊慌,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从这个所谓以□□主的娈童身上感受到压力,她咬了咬不住颤抖的下唇,回身抱住身后的段暄,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保护您的,您不会有事的……” 段暄将脸埋在宫女颈窝,听到这话时她将脸抬起,看向唐豫书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后怕。 不会有事吗?这可不一定…… 段暄眨了一下眼睛,一滴先前未流下的泪珠从眼眶中掉出。 唐豫书冷着脸走回紫宸宫,荷清正在擦桌子,挽起的袖子下是白嫩的手臂,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见走进门的唐豫书,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唤道:“主子。” 唐豫书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 之前唐豫书对陆尚温所说的荷清不哭不笑,其实骗人的话,他只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在这里插入眼线,后来陆尚温所作出的表情所说出的表情内无一不表现出对方的无知,唐豫书有些怀疑,对方怎么不会在一个与他隔着一氏人命的男宠身旁安插眼线?究竟是对方演技太高,还是他真的愚蠢到认为他只是一个男宠不成大气候。 唐豫书不明白。 那事之后荷清不仅没有变得消沉,反而变得更加爱笑了,但是要是仔仔细细观察的话,就会在他脸上的笑容内看出点奇怪的地方,那个笑里,似乎还掺杂着点疯狂的意味。 唐豫书垂下眼,走上前在荷清旁边泡了杯茶喝,放下时荷清那白皙得不似人样的手就这么搭在了他手背上,像蛇一般滑腻冰冷的手令他一怔,从骨子里传来密密麻麻的颤抖。 唐豫书转过头,看见笑得一脸诡异的荷清。 “他过来找你了。” 唐豫书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陆尚温回来时又开始起雪了,他又在路上买了很多玩意儿,有吃的有玩的有看的,这些花的都是车夫的钱,要不是车夫的腰包空了,他可能还是要无止境地花下去,车夫在掏出腰包内最后一点钱的时候心都是在滴着血的,但是吩咐他做这些的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份,只能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陆尚温回宫的第一件事是让人带着车夫去领钱,他花了多少钱就在这个基础上再多加车钱和跑路钱,拿了钱腰包鼓鼓的车夫于是就一脸幸福地回去了,心想陛下果然是个好人。 陆尚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看不见那车夫了。 回到宫殿的第一件事是分配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分配完之后,心想唐豫书喜欢看书,就给他新买的书,段暄嘛……对了,她喜欢什么来着? 陆尚温苦思无果,心想小女生应该都是比较喜欢甜食的,然后就把玫瑰酥等甜品的一小部分留给了段暄,而当他抱着这些玩意走出宫殿时,他又开始忧虑起来…… 到底是要先给唐豫书呢?还是要先给段暄? 陆尚温边走边想着,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走的方向是去紫宸宫的方向,他心想反正走都走了,也不怕什么,他于是就心安理得地往唐豫书那走去,门是关着的,陆尚温没办法开门,只能一脚踹开了门,没想到他的脚还没碰着门,门就自己开了,陆尚温收不住脚,只能眼睁睁看着脚往上踢,带起一阵强大的气流,掀开开门的人衣服下摆,最终停在两腿之间……的前面。 陆尚温僵硬着身子将视线从自己的脚上移开,慢慢往上看去,看见先前因为自己少了一个重要的小伙伴的小厮,原本上钩着的嘴角在看到这一幕时嘴角立即往下撇了下来,整张脸都冷淡了下来。 陆尚温:“……” 陆尚温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作死。 荷清也没说些什么,他冷着脸给陆尚温请了个安,然后绕开陆尚温离开。 陆尚温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前走,还不忘用脚跟关上门。 门被用力关上时发出了一声声响,荷清行走的脚步顿了顿,然后他往后看了一眼,眼中有冷意与恶意。 紫宸宫内空荡荡的,寂静整齐得好像没人居住过一样,陆尚温在紫宸宫内绕了一圈,在寝室里找到背对着他的唐豫书。 分卷阅读35 陆尚温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唐豫书那走去,然后俯下身在唐豫书耳畔吹了一口热气,唐豫书刚才似乎是很认真地在做着什么事,被这么一吹,不仅耳旁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手一抖什么东西就被他给丢了,喷洒了许许多多的黑点,有一些甚至都喷到陆尚温,还好他死死护住了怀中的东西,没让它们沾上。 唐豫书转过身,一点都不惊奇于是他,他冷了一张脸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吓你。”陆尚温回答道,他直起了身,在唐豫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将怀中的东西放下,“你猜这些是什么?” 抬头看见脸颊微红的唐豫书,他怔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唐豫书垂了眼:“我不知道。” “这么没趣?”陆尚温耸下立起的耳朵,“朕今天去外面玩,看到这些玩意儿,本来是想要买给段暄——就是新册封的那个妃子,朕蛮喜欢她的,然后朕突然就想道,以前朕去外面都没给你买过东西,于是这次就顺路给你买几个。” 这是谎话,两人都知道。 陆尚温的谎在于其实他每一次都有买给唐豫书的东西,但是他都没有给,因为他要是买给了对方只会让对方认为自己在逐渐迷恋对方,即使事实是这样他也不要暴露。就这样,让对方认为他的东西只是顺路买的,也许对自己会比较有利。 唐豫书认为这是谎言就在于对方的神情,陆尚温真的是一个很不擅长说谎的人,任何蛛丝马迹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但是唐豫书不知道他的谎言究竟是在哪一个地方,究竟是他其实是买给段暄还是蛮喜欢还是突然就想到,哪一个是谎言,他不知道。 唐豫书沉默了许久,问道:“是哪一样?” 陆尚温一愣,从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里收拾出一叠的书,递到唐豫书面前,顺着自己的手,陆尚温看见了唐豫书刚才摆弄着的东西,他刚才应该是在写些什么,只写了几个字,却是模糊的,大概是被刚才的墨水溅到了。 唐豫书看见递到他面前的厚厚的一叠,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接过了书,抬头看见陆尚温脸上的墨迹。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伸出手去擦那一点墨迹,陆尚温在发觉了他的动作时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僵着身体等他擦好,唐豫书紧盯着手下的墨迹,明明只是未干的墨,擦一下就淡去痕迹了,他却擦了很久,逐渐他的动作越来越轻,到最后他的大半只手已经紧紧地贴在陆尚温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 陆尚温眯着一只眼,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唐豫书的动作似乎停不下来,被他摩擦的地方起了点热意,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最后他在唐豫书一整只手都贴上来之前突然站起了身。 唐豫书被打断了动作,身子前倾手举起的动作还保持着,脸上有些茫然。 陆尚温不敢看他的脸,他侧着头看向别处,干巴巴说出一句告辞就走了。 在他就要推开门离开时,背对着他的唐豫书突然唤了一声:“陛下。” 明明理智上是说着不要头,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转了头,看见回头看他的唐豫书,眼中有着粘稠的媚意。 陆尚温呼吸一紧,脚下一个踉跄,头就这么撞到了木板,他急急稳住身形,捂着头就这么跑了出去,就连原本要带给段暄的糕点都忘记了带。 唐豫书看着陆尚温急匆匆离去,连门都忘记了带上,风带着雪吹了进来,唐豫书笑着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媚意,他走了上前,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他看向了不远处的桌上燃着的麝香,又将视线转向陆尚温放在桌上未拿走的糕点,走了上前打开了包在外头的油纸,拿起了其中一个,咬了下去。 甜腻的味道传遍了整个口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会比较高能,大家有眼共睹的是糖糖的火候差不多了,不过现在他还是时黑时白。 妈个鸡的第一次写黑化写到这个地步,写崩了请尽情吐槽我,反正我不会改 至于段暄,她真的是个好妹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温柔很善良【温柔善良是个什么东西啊能吃吗?,是个好助攻【这倒是真的2333 最近不太好转折,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 二十 章 陆尚温离开时整个人都还是混乱的,他的身子有些热,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跑回了明坤宫,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他身上落了许多雪,而这些雪却起不到什么降温的作用,他皱了眉头,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更热了,他只好弯下腰从地上掏了一把雪,全都蒙在了脸上。 就这样蒙了一会儿,陆尚温感到脸上湿冷,大约是自己把雪给捂化了,他总算是把身上的热度给退了一点了,将手上的雪放下时,他看见在一旁守卫的侍卫,正默默盯着他,眼中有惊奇,像是看到什么很不可思议的场景。 陆尚温:“……” 他瞪了一眼那个侍卫,对方立即低下了头,装作是依旧在认真守卫的样子,陆尚温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 温度降下来了一些,陆尚温的心情也就平复了点,他唯一担忧的就是自己刚才走得太急没能把自己拿去的糕点拿走,现在好了,他不得不从自己剩下的糕点拿走。 陆尚温避免着自己去想之前的事情,拿了自己放在明坤宫的糕点就往段暄的寝宫走去,在那边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有人,问了那里的下人,只说是今天一大早的就离开寝宫了,也不知道是去哪。 于是陆尚温就有些混乱了,他漫无目的地在宫里走着,不自觉就吃了个糕点,等到他看见在后花园里赏雪的段暄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吃得只剩下一盒糕点了,于是他就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暄。还好他吃东西总是下意识把最贵最好吃的留在最后,剩下的这一盒大概也不至于没了脸面。陆尚温想了想,鼓足了气走向段暄,就站在她的右边戳她的左边肩膀。 段暄疑惑往左转,看到的是憋岔了气的宫女,于是就有些无奈,说:“别闹,我在想事情。” 陆尚温看见段暄又转回了头,于是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又戳了戳段暄的左边肩膀,段暄又是转头,看见的是憋笑憋到捂住腹部的宫女,于是更加无奈了,作势就要打她,却在就要打到宫女的脸时反掌为抓,掐住了宫女的脸。 宫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等到不再那么想笑的时候再开口,却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又不由得笑了出来,简直就是要难受死了,“饶……饶命啊主子……哈哈……实在不是奴婢做的……啊……哈哈哈哈……” 段暄 分卷阅读36 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你说说看?” 宫女道:“是陛下干的。” 陆尚温:“是朕干的。” 两人同时开口。段暄顿时一愣,回过头来时看见了双手负背笑得眯了眼的陆尚温,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失礼,不由得脸一红,“陛下失迎了,臣妾不知道是陛下……”她微蹲下去,就要行礼,陆尚温空出一手去扶段暄,“不必行礼,见到朕问声好就行了。” 段暄有些受宠若惊,她细声应了一下,眼中有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情。 陆尚温一只手拿着糕点一只手推着段暄去那后花园的小亭,段暄途中想要转头说些什么,愣了愣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宫女跟在他们身后,看到陆尚温放在身后的糕点盒子,勾了勾唇想要笑,却怕段暄回过头来看到她的神情会揭穿陆尚温的把戏,只好移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却看见在丛丛枯枝之后,有一双眼,瞪着这里。 她的呼吸一窒,寒意传来。 陆尚温将段暄推到亭子里,伸出手将椅子上薄薄的雪扫开,然后按着段暄让她坐下,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道:“你闭上眼,朕有一个礼物要给你。” 那呼出的热气在这一片寒冷之中显得太过突出,段暄感到耳边一阵阵的麻,脸上不自觉有了红晕,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等着陆尚温的礼物。 陆尚温给宫女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宫女会意地点点头,看着陆尚温拿出自己拿在背后的糕点,静悄悄地坐到段暄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将糕点盒打开放在段暄面前,道:“现在可以睁眼了。” 段暄睁眼,看见的是在盒子里形状漂亮精致可爱的糕点,令人涎水欲滴,段暄愣了一下,像是被诱惑了一样伸出了手小心翼翼拿起了其中一个糕点,小口地咬了一口。 陆尚温看她吃得享受,忍不住也吞了吞口水,他还没吃过这家店的点心,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不过看这样子似乎是挺好吃的,下次就去这家店买吧。 陆尚温正兀自想着,却看到段暄吃着吃着眼一眨竟是流了一滴泪下来,不禁心里像是一震,他被着着实实惊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张了张嘴,最后冒出了一句:“你……怎么了?” 段暄只是垂眸流泪,听到陆尚温这话,她张开嘴,从里面流露出来的是带着哭腔颤音,“我……臣妾并没有什么事……什么都没有……” 陆尚温只觉得疑惑,他从怀里拿了一块手帕,上前要去擦她脸上的泪痕,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她还是开口安慰道:“是点心太好吃吗?那也不用感动到哭吧?乖,不哭,以后朕出门都买,还会带你去买。” 段暄沉默了一下,她按着陆尚温拿着手帕的手,让手帕用力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用力之大以至于脸上的妆容被她擦去一半,她吞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道:“恩,没什么……只是因为点心太好吃了罢了,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这样而已……” 陆尚温想撤去手帕,奈何段暄却是不放开他的手,他只好随她去了,他看见段暄花了妆容的模样,觉得她像是以前自己养的一只小花猫,虽然温和却还是会跟他闹别扭,尤其是段暄花了脸之后的模样,和那只小花猫相像得可怕。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段暄的脸畔用大拇指擦了擦,笑道:“为什么要化这么浓的妆呢?朕更喜欢的是未施粉黛的你。” 段暄几乎就要沉浸在他的温情之下,她制不住地往前倾去,眼里映着的是陆尚温的双唇。 唐豫书有些无所事事,他看了一会儿陆尚温带来的书,感到无聊放下了书,明明陆尚温之前给了他那么一本书的时候他想看想得那么急切,看到后面连那一页的第几个字是是什么他都知道了,而对于看书这么向往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陆尚温给了他这么多本书的时候失去了的心情,他用食指敲了敲书页,却是不知道要干什么。 于是唐豫书就想到去外面走走,也许让冷风冻一冻自己就会清醒到想起有什么事是可以干的了。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他在先生那里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忙碌的,只为了等待来到陆尚温身边,而正当他到了陆尚温身边时,却是一筹莫展,只得落得无聊独自呆的结果。 唐豫书垂下眼帘,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只听到窗外寒风簌簌的声音,太冷清了,他只闭了一会儿的眼睛就睁开了眼,他站起了身,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桌上被他摆得整整齐齐的糕点,他怔了一会儿,像是被诱引了一样,不自觉就伸出了手。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手上的点心咬了一口了,他只愣了一下,就合上嘴咀嚼了几下,口水混着被嚼碎的点心,传来的是极其甜腻的味道。 其实陆尚温买来的这些糕点都不是绝对的好吃,毕竟只是民间的平常店家那买的,手艺也就相对于比较粗糙的,只是似乎是因为民间的人更具有人情味,做出来的东西也就别有一番风味,唐豫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其它的原因,总之他是觉得这点心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勾了几下嘴角,最后露出一个细微的笑来,此时是什么原因都没关系了,只要这样就好了,只是这样就好了。 唐豫书披上了外衣,外面隐隐有就要起雪的样子,他拿了把伞,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打开了油纸伞,摆在前面转动着,引起的气流将地下的雪吹开了一些,伞面是素雅的白,上面画着的是梅花。枝头几点梅,枝尾寒中藏,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 唐豫书玩了一会儿,不自觉走到湖中的亭子前,他在前面站了一会儿,看见的是结了冰的椅面桌面,还埋着一些雪,他沉默了许久,走了上前将手中的伞放下,然后顺手从自己的左手上拿了一个糕点塞进了嘴里,最后蹲下在地上捡了一个顶端积了冰渣的石子朝着湖面的冰砸了过去,那被砸到的地方自中心向四周裂开了好几条缝,唐豫书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以为它会以为冰裂开而沉入湖中,却是没有,大抵是因为冰裂开的程度不够大,他又捡了一块石子朝那处扔去,第二颗石头打中第一颗石头,径直将其打入湖中,光洁的冰面于是就缺了一个缺口,露出里面潋滟的湖水。 唐豫书吞下口中的糕点,拿了伞就离开了。 他走了一会儿,看见有梅花,种梅花的地方大概是选好了的,这里倒是比别的地方要来得温暖得多,要是出了太阳,大概来这里晒太阳是最好的。他又往嘴里塞了个点心然后折了枝梅花,插在收束了伞的尾端,像是伞里生了朵梅花似的,他兀自笑了一笑,然后又撇下嘴角恢复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 唐豫书又走了一会儿,却看见拿着糕点四处张望的陆尚温。 他似乎是在找 分卷阅读37 人。 唐豫书感到好奇,他跟在陆尚温身后不远处,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他会一边走一边吃点心,就好像他一样,唐豫书抿着唇想要笑,然后塞了一个糕点在嘴里,堵住了自己欲出的笑声,看见陆尚温,唐豫书觉得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无聊。他跟着陆尚温走到了后花园,当那人看见他的对面不远处站立着的女人时,略有些心虚地停了脚步,唐豫书知道他已经吃得只剩下一盒的糕点了,这一副模样大概是在暗恨自己管不住嘴。 唐豫书沉下了脸,眸色暗沉。 那些糕点都是给那个女人的?他藏在一棵树后,高大的枯枝隐匿了他的存在。 他侧着眼看见陆尚温站在段暄的身旁去戳她的另一边肩膀,连续两次都得了手,这让他感到陆尚温很可爱……却也很可恨,只因为他从不对自己这么做,而现在他看到的这幅景象的时候,对方的对象却是自己极其厌恶的女人。 唐豫书冷了脸,看见那早上才挑衅过自己的宫女在笑得毫无教养可言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流转过这边,眼中带着嘲意。 也许是错觉。 也许是错觉,唐豫书想,却还是忍不住在脑里转动着血腥的念头。 然后他听见了陆尚温的声音,与那宫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唐豫书皱了皱眉,有些厌恶那个宫女。 隐隐听见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他们离开这里了!唐豫书冷着脸轻盈而迅速地朝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去。然后给自己又塞了一块点心,他狠狠咬开点心,像是在狠狠地咀嚼着什么人的血肉,凶狠而粗暴。 他一吞下口中被嚼碎了的点心渣,转头看见那宫女朝着他这边望来。 然后。 对视。 唐豫书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么凶狠,也就不知道宫女的颤抖因何而来。 她迅速收回了视线,却将目光埋得更低。 唐豫书嗤笑一声,将视线放在陆尚温身上。 他将手放在她身上。 他将段暄按下,在她耳边吐出热息。 他看见段暄在陆尚温离开她时脸上的红晕。 他看见陆尚温将手中的点心盒打开放在她的面前。 他拿出自己的手帕在段暄脸上擦拭着。 他说出了甜蜜的情话。 “你闭上眼,朕有一个礼物要给你。” “现在可以睁眼了。” “你……怎么了?” “是点心太好吃吗?那也不用感动到哭吧?乖,不哭,以后朕出门都买,还会带你去买。” “为什么要化这么浓的妆呢?朕更喜欢的是未施粉黛的你。” …… 一件一件,都是罪行。 唐豫书觉得自己应该愤怒,他甚至怕自己突然冲出去杀了段暄,尽管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 在陆尚温的那样一番话之后,世界仿佛是就要寂静下来一样,唐豫书感到疑惑,他转过头来,透过他的这个视角看见的是相吻的陆尚温与段暄。 唐豫书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手心一阵油腻,低下头时他看见了自己原先拿在手里的点心成为了一坨烂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它抹在了旁边的树皮上。 唐豫书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他拿着伞柄,然后将它往一旁的树干上狠狠一砸,极响的声音响彻云霄,像是一根针,穿刺入桌上对峙的两人的脑内。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能力太屌导致主角跪了的先因后果* *我的情人一个两个都爱吃醋* *论修罗场是怎么形成的* *呵呵【这两个字已概括小鹿的作死过程】* 还差几天就要开学了,然而我的作业还没做完2333请为我祈祷 ☆、第 二十一 章 段暄几乎就要沉浸在他的温情之下,她制不住地往前倾去,眼里映着的是陆尚温的双唇。 陆尚温看见她不住地向他靠近,自己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也许是自己的赞赏打动了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帅气了太迷人了太会说甜话了,然而自己是什么人啊,之前可是和逻辑奇怪的少女交往了一月,什么情话不会说。 只是这次他的蜜语说的时间有些奇怪,明明他和段暄之前的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现实里的朋友,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一番话。 看段暄这一副沉迷的样子,莫非是一个不小心被盗代入了情人的角色?陆尚温有些奇怪,他僵着身体,不知道该怎么挣脱开段暄的手与凑近的头。 突然有什么砸上树干的声音自段暄背后响起,枯枝在沙沙作响,那一阵声音实在太响亮,像是一根针,尖端刺入大脑最深处,断了哪一根筋,两人同时怔了一下。段暄在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脸上立即起了红霞,她将按住陆尚温的手松开,然后自己往后缩了一大截。 陆尚温脸颊也是红的,他将手里的手帕放在桌面上,自己站了起来,心里暗自庆幸这一场动静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好。 “刚才……”段暄眼神游离,她抿紧下唇,迟疑半天没说出下一句话。 陆尚温怕她说出来又徒增尴尬,连忙打断道:“那边有点动静……朕去看看。” 段暄不说话。 陆尚温沉默着走过去,还没靠近发声源时就听见段暄颤抖的声音:“陛下您……是不是讨厌臣妾了?” “……”陆尚温无言,他想说并不是这样,却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 段暄低头:“今天……豫书他来找我了……然后就说……陛下其实最喜欢的是他,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如果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的话……您的第一个选择肯定会是他……而非我……” “我只是在想,陛下您救我救得值不值呢……原先我们都是那么开心……当您的身份暴露了之后我们似乎回不到过去了……剩下只有猜疑,那么……陛下您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将雪地中的我抱起来的呢?”段暄背对着陆尚温,泪水无声落下,“现在臣妾发现……好像什么事情都已经晚了,我在想,要是当初您根本看不到我,救不到我……现在我们应该也是像之前一样的亲密对吧?” “亲密吗?”陆尚温抬起脚继续走,雪于空中流转旋转,与风共舞,“你真的觉得,在那之前我们之间就没有猜疑吗?” 段暄的脸白了白。 “朕一直以为,天底下会穿成朕这个模样的就只有朕一个……而你从来都是忽视了朕的这一身衣服这一副装扮……朕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就觉得朕真的蠢到什么都不知道吗?太天真。但朕并不怪你,反而很欣赏你的勇气与愚蠢……如果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时时刻刻会杀了自己的人,我会害怕 分卷阅读38 到连谎言都说不好,而你却做到了,并且在欺骗别人的同时,连同自己一起欺骗。”陆尚温说着,朝着那处走去,他扶着树干往树干后面看去,看见断了顶的伞,伞面上的梅花被撕裂成一半,在它旁边的是一枝梅花,花瓣掉了几瓣,在这一片雪白太过显眼,一旁的树干上有着糕点的残渣,那是他拿到唐豫书的寝宫却忘了拿回来的点心。 “朕在想,你刚见到朕的时候是在想着什么,又是撒了什么谎。我从来都是清醒的,而从来没有笨到被骗得这么惨过。”陆尚温捡起梅花,回头看时,亭子里却已然没有了人,只余桌上那一盒装饰漂亮的点心,雪被斜风吹入亭子里,落了许多在那上面。 陆尚温在原地默默无言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将梅花扔在地上,朝着亭子走去,拿起了一个糕点塞进了嘴里,心想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好吃到让人落泪。 事实证明是没有,入口的点心嚼碎了仍然是那么一副甜到腻的味道,除了细致了点就再没有其它的优点,陆尚温将盒子盖上,抬头看见乱舞的雪与风。 陆尚温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也知道是谁打断了他们,但是他没有去找,亦没有去将伞还给该有的人。 段暄不肯离开她的宫殿,他也不会去找段暄去再说些什么,他毕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她是没有办法伤害他了的,他就像往常一样,该上朝的时候上朝,无聊的时候看看书,无聊到连书都看不下去的时候就堆雪,唐豫书也没来找他,他也不再见到对方。 他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喝茶,一个人吃饭,明明有着众多人的皇宫,却冷漠得好像只有他这么一人,所有人做完本职就低着头佝偻着腰离去,不言不语。 春节将近,所有人都是更加慌忙地准备着,却还是如此寂寞空旷。 这皇宫太大,藏住了人们的欢声笑语。 陆尚温于是就很无聊,他侧卧着看书,有一缕光射在他手上洁白的书页上,亮得刺眼,陆尚温侧了侧手中的书,那束光所照射的面积更大了,陆尚温反复摆弄着手中的书,一时间觉得这个很好玩。 唐豫书站在枯木之后,远远地看着窗内的陆尚温摆弄那本书,然后松开按着翘起的枯枝的手,那枯枝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音。 陆尚温听见后头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却只看见晃动着的枯枝。 陆尚温正看着,突然起了风,那风灌入他的袖口领口,陆尚温一个哆嗦,然后关上了窗。 唐豫书回到寝宫时,荷清在屋内等他。 他关上了门,然后荷清从袖里拿出张纸条道:“他在等你,里面是地址,明天就去见他,守门的人已经打点好了……” 荷清笑着,眼中闪动冷漠的光。 唐豫书抿抿下唇,从前得知能相见时的喜悦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是不安与愤怒,他接过荷清手中的纸条,打开后将里面的地址记住,然后将它放在烛火之上,看它由完整的洁净的白色被一点一点染成黑色,然后化作数不清的黑色灰烬,于烛台旁边飘零飞舞。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只为见他,他也知道对方想对他说些什么,他了解先生,就像了解自己,他唯一无法了解的是对方对于自己究竟了解多少……以及陆尚温……他知道多少…… 唐豫书不知道,现在的他心中一片乱麻,很是烦躁。 隔日他穿了外衣,慢慢往外走去,狂风乱作,唐豫书有些看不清前路,他踏出了第一步,踩着软软的雪,一脚陷了下去,唐豫书往下看,已然陷到了膝盖。这场雪太大,他每走一步都感到累。 等他走到宫门时,雪已经停了,只是埋在地上的雪依旧是这么的厚,守门人沉默着看着他,示意他上前,唐豫书走近了那守卫,在和他擦肩而过的同时袖子一沉,那人塞进了什么。 唐豫书一远离了宫门就死命地奔跑,后面有人在跟他,随着他脚步的快慢而追随,他冲进了人群,此时出来买年货的人们太多,人如潮涌,那人见到唐豫书进入人群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随着唐豫书挤入人群中,等到他挤出人群时已经看不到唐豫书的身影了,他就像是一缕烟,时刻离去消散了自己的身影。 唐豫书躲在小巷的边缘,侧着头看那四处张望的人在岔口停留,那人看起来很慌乱,唐豫书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要是对方走的是和他同一条路的就不太好了,于是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朝着与他所要走的路的对面那一条扔去,石子落在地上响起一声尖锐急促的响声,在人群的嘈杂下显得格外刺耳,那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然后朝着那里跑去,唐豫书看着那人消失在视线之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先生让他去的地方是一间茶馆,说书人于台上唾液四溅,人们在台下有的是自说自话,谈那过年时所要做的事,谈那最近改变许多的皇帝,说他虽有变化,但指不定又是想玩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变好了的时候他又一个变化,戏天下人于鼓掌,那可好玩多了对于所有人来说,一个人做了多少好事都是虚的,引人注目的还是对方所做的坏事。有的人是低着头看书喝茶,也有的人认真听着说书人谈天说地,□□时喊一声好。 唐豫书听到有陆尚温的消息,忍不住就竖起耳朵去听,听到后却是一阵失望。 他们口中的陆尚温太过恶毒,与他平日里看到的又是没心没肺又是认真冷静的陆尚温相差甚远,于是他便有些恍惚,心想陆尚温心中的自己又是个什么人,是恶毒的,是善良的,是烦人的,还是其它的什么? 别人的心思自己永远都无法完全猜中,唐豫书放弃了这个念头,然后朝着楼上的天字号走去。 比起楼下的嘈杂,楼上明显安静多了,唐豫书走得缓慢,当他停在门口时,他还在犹豫。 唐豫书有些忍不住,他心中对于先生的畏惧与敬畏已经持续太久了,现在他的脑袋中却只有该如何逃跑离开回到宫内,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也许会激怒先生,何况皇宫里尽是先生的眼线,皇宫除了个别小部分,其他的势力已经被挖空了,人们对于过去的陆尚温太过憎恨,根本不会想着这人还会有改头换面的一天,不过即使如此,恐怕也是不能再接受。 他不禁后退了一步。 突然门内传来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他的声音太好听,如果仅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的话,会觉得这人是个沉稳正义的侠士,根本不会想到他原来是这么一个变态。 唐豫书就要站不稳,在听到先生的声音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不安已经入狂潮涌来,还有质问与愤怒。 明 分卷阅读39 明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为还要让她插入? 也许是畏惧已经扎根在他的心中,他无法将愤怒置于脸上,唐豫书抿了抿嘴,打开了门,然后开口唤道:“先生。” 坐在榻上的黑衣男人转过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喝了口茶,然后道:“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陆迪迪粗线啦,修罗场修罗场哇吼吼吼太开心。 至于皇宫沦陷是迟早的事,现在我们要看到的是皇宫中的那些奇葩事儿 陆尚温+唐豫书+段暄+陆先生=四角恋 啊啊啊太可怕了,以后还有更多人物,到时候都不知道是几角恋了2333 另附逗比作者日常小剧场1: 中午吃饭 我装了饭,发现饭很干并且结粒,然后我看向了一旁的母上大人:为毛这个饭这么干,我们已经穷到连水都买不起了吗? 母上大人【不耐烦地】:是我做的饭吗? 我:……好像也是,是爸爸做的。 然后我夹了个虾,然后一脸忧伤看向母上大人:说好的要把虾炸脆皮呢? 母上大人【不耐烦地】:是我炒的虾吗? 我:……好像也是,是爸爸炒的。 ☆、第 二十二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一遍!!原主角是叫陆纡说!不叫陆纡!跟着我念,陆!纡!说!纡,弯曲,纡说是弯曲之言,就是含蓄婉转之言【大概】!【来自看到那么多人叫他陆纡的难过的作者】 明天开学,作者也是操碎了心,表示我努力想攒稿子稿子却依然不多不少时是有多么痛苦悲伤。 然后是终于有了封面,贴吧的爱心人士做的,实在太萌太合我心意了 为了开学,以后都是周更了,大概是周六早上八点整更新 月归的作者你伤不起 “你跟我说过了,只让我一个人进行这个任务。”唐豫书走进了房内,关上了门冷着脸问道,“为什么让她插入?” “你跟我说过了,你会将他迷得痴狂,但是你没有。”男人抿了一口茶杯中的茶,然后继续道,“但是你没有,于是我就想,你不行的话,就让她来吧,尖锐的冷漠的妖\媚的爱他不要,然后我就想,他大概会比较接受温和的安宁的清纯的爱,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比较喜欢这样无害温和的感觉……确实是的,比起对于自己不屑一顾浑身是刺的人,人们更喜欢的是温和善良清纯的人,因为人们最懂得的就是让自己享受,或是心里,或是身体……我可能一开始就没看透他吧。最近的他变化太大了,还好在这之前人们对于凶暴的他最为有记忆,否则……” 男人没说下去,他紧眯着眼,流露出一丝探究。男人长得与陆尚温相像,只是这人太过亮丽,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气质,不自觉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明明与陆尚温长的是相像的容貌,他的脸却要来得精致冷冽得多,当他抿着嘴不笑的时候会有一股凶狠的感觉,而陆尚温抿着嘴不笑的时候唐豫书只会觉得他是在发呆。男人像是天生的发光点,无论身穿什么服饰都能演绎出一股贵气,比起陆尚温他更适合当皇帝,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别人能够比自己更适合当权贵,于是过去嫉妒的陆尚温便下了毒手想要除去他,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并且带着仇恨回到了京城。 唐豫书面色不太好,他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男人勾了勾嘴角,想要笑出声,但是他还是没有笑出声,“你还不懂吗?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没有用了。” 唐豫书的脸庞有些扭曲。 “我以为他会好这口,没想到他还是个纯情娃,和个妓男混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上了他,反而有些抗拒,我在想的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将你从那馆子里赎出来的?将你赎出来后却不玩,只是放在一旁,见一面就紧张得不得了,真是让人作呕。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了他会有点进步,没想到越长越弱,果然是当皇帝的时候太过安逸了,得来的只有坐享安宁的心。”男人一时激动,竟将手中把玩的揉碎,刺痛传了上来,男人愣了愣,然后笑着伸出手道,“我差点忘了,你知道吗,在你用你那尖锐的指甲戳破皮的时候,你的小皇帝也同时把手里的瓷杯揉碎,然后……你看见了吗?真是美得让人心悸。”他一边伸出舌头去舔伤口流出的血,尖锐的边角划破他的舌尖,更显妖\异。 “你们可真是有默契,就连与你相处六年的我都比不上你们的默契。” 唐豫书的脸在男人说出那样一番话的时候已经白得如同抽了血般苍白,他感到有些恐慌,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却又希望他能够说出更多的关于陆尚温的事情,像是中了毒一样,想要停下却又无法自己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毒蔓延而上,将他的所有吞噬干净。 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他眼睁睁看着陆尚温的时候会有这样一件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甚至不知道陆尚温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多少事。先生在宫里的眼线太多,多到让人无法想象,他想起那日光下,熟睡的陆尚温和他手中的伤疤,也许那时候他就该知道,但是他没有,甚至于没有追究。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他心中隐秘的希望,他在男人欲要开口的时候张嘴制止道:“先生……我其实并不在乎他,所以不必再说他的事了。”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道:“那么你现在马上就去杀了他,或者主动对他说你进入皇宫靠近他只为杀了他将他拉下位。” 唐豫书的下唇在颤抖,他能够感觉到手心的冷汗,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他站着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更冷静,“可是计划里并不是这样决定的。” “计划?”男人仰头大笑,那模样多了三分癫狂,“不过一张破纸,死了重做不就行了?我说我突然不想等下去了你又能奈我何?我说我现在就想让陆尚温去死你能怎么样?你没办法!你欠我一条命,当初是你自愿我才会让你靠近他,而现在既然你不愿,那我就只能强逼着你去报那一命之恩了!!” 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匕首,刀锋冷冽闪亮,仿佛可以刺透一切,男人笑道:“你要是能把这把匕首亲自□□陆尚温的心窝,我就信你不在乎他的话。” 有人出现在他的手旁,接过了他手上的匕首,然后走到他面前将那把匕首举在他面前。 唐豫书冷汗直流,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若说他是陆尚温的克星,那么陆纡说就是他的克星。 陆尚温会流着冷汗想该怎么拒绝他,而他会流着冷汗想该怎么拒绝陆纡说。 唐豫书制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那把匕首,后背却碰到了什么,他知道那是扇门,于是他有些制止不住地想要开门 分卷阅读40 离开,即使他知道自己无法逃离。 男人侧卧榻上,像是在看什么戏一般。 开了门的陆尚温看见一位高大的黑衣男人站在门口,露出的肌肉健壮而蕴含爆发。他死死地堵住了离开的路。 唐豫书被他夹着双手押到了陆纡说面前,后面的男人按着他跪下,唐豫书入目的只有地板。头上的男人轻笑一声,然后将匕首丢在唐豫书面前,刀面光滑如斯映出他的模样,隐忍而微微扭曲。 “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陆纡说语气恶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吗?你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唐豫书不说话。 陆纡说继续冷笑:“你太失败,陆尚温已经警觉起来了,荷清真被阉\成太监了,他背后的人恐怕不会放弃。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是将你杀了,还是把你交给那群疯子处置?” 唐豫书看见他脸上有一滴汗水滴下,在地上溅起细小不可见的水花,汗珠里面有光影,有他。 陆纡说不说话,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你害怕了?没事,我不会杀了你或是把你交给他们的,毕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总是会有感情的,我总不会把你交给他们只为威信,毕竟荷清只是他们硬塞过来的,死了也是他们的执着所故,不是么?”他笑得很柔和,然后用穿着白色筒袜的脚勾起唐豫书的下巴,然后俯下了头,浓重的阴影洒了下来,将唐豫书的脸笼罩起来,使得唐豫书在他的范围之内,极其霸道地。 “我爱你……同样的你也是爱我的对吗?”陆纡说眯着眼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你不是曾对我说过你对我的感情吗?等到陆尚温死了,我登上皇位,就封你为皇后怎么样?即便天下人怨我怒我斥责我,我亦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拒绝你,这样你开心吗?” 他的目光如水,唐豫书却想起了那日柔和的光下周围是淅淅沥沥的雨……还有的是,熟睡的帝王,脸部轮廓太过柔和,然后他闭上了眼,“……” 陆纡说看着沉默的唐豫书,轻笑一声,“果然人语不可信,不过几月的温言软语你就移情别恋了,既然你都会如此了,那么你认为陆尚温他不会移情别恋吗?你看看,只是一个段暄,他就顾不上你而转向她了,男人都是通过心里的\欲来想着世间万物的,无论情\欲、色\欲、钱\欲、权\欲,唯独爱\欲最轻,若是把情\欲与爱\欲作交换,男人会毫不犹豫舍弃爱\欲……犹疑者成不了大事。” 他凑近了唐豫书,声音轻盈细微,“我改变主意了,到时候你无须断了他性命,只需把匕首送进他的肚子里……他不会死,我只是想让他尝尝苦头罢了。等到事成之后……我不会杀了他,但是会把他的脚筋手筋全挑了,然后让他内力丧尽,成个废人,然后送给你耍玩,你可以让他上了你……或是上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让他一脸屈辱在你胯\下为你口\交也不是不可以的事……等到你玩腻了不要他了的时候,再交由我决定。” 唐豫书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场景,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对待陆尚温,但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陆纡说将陆尚温交给他处置,他就可以想尽办法让陆尚温离开这里,即使他不认为他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在陆纡说眼皮底下送走陆尚温……但是只要希望还有…… 唐豫书张了张口想要答应,却想起另一种可能……如果这个计划没有成功,陆尚温永远不需要他的帮助,自己也可以一直这样…… 唐豫书闪烁了一下眸光,内心在漆黑的深渊里挣扎。 唐豫书出去了一整天都没回来,陆尚温有些无聊,派去跟踪的人被甩掉了,让他不由得有些无奈,不知道这皇宫里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皇宫给他们的俸禄都被他们拿去买茅坑蹲着拉屎下毒了吗?追个弱\受都追不好。 陆尚温在想唐豫书究竟去了哪里,又想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要去哪,要是他说了自己肯定会同意,并且给他以随意出入皇宫的权利,只要他说,但是他没有,甚至于拒绝自己知道,于是陆尚温就知道了他是要去干嘛,明白之下不由得就觉得都些难过,唐豫书仍然在提防他,而自己也在日渐的憧憬之下在他与自己之间设下一堵墙。 他对于唐豫书的向往的从这个身体出生以来就具备着的,然而唐豫书对他的提防是自从先帝灭唐氏一族以来才是日渐壮大增长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他们,似亲近却又互相拒绝着靠近。 陆尚温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忧,因为唐豫书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他不自觉就感到有些担忧,害怕唐豫书有什么事。 于是这一番坐着坐着就有些疲倦,他皱着眉头支持了一会儿,前往紫宸宫当人体监控器的几个暗卫还没回来跟自己报告,唐豫书还没回来。 陆尚温知道自己很奇怪,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关注唐豫书,即使在空无一人的空旷时间里,他也会忍不住想起唐豫书,这种思念像是一种药效极强的□□,不知不觉之时染上,一开始令人难受而无形无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毒积在体内越来越强烈凶猛,一旦毒瘾爆发,会地缠上身体的每一寸,无路可逃。 陆尚温等着等着,心里的坚持终究抵不过身体的困倦,他揉了揉眉心想要眯一会儿眼睛,却是眯着眯着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烛火已经灭了,眼前一片漆黑,陆尚温想唤来守夜的人开点一下蜡烛,却是不料他一张口就有一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陆尚温没法开口,后头有人凑了上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脖边。 陆尚温想问他是谁,即使他知道,只是他一张口,后边的人就将食指中指伸进了他的嘴里,然而也只是伸了进去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陆尚温有些奇怪他想干嘛。 而后边的人也并没有想要干嘛,他只是将脸靠在陆尚温的颈窝里,沉闷地靠着。陆尚温直觉他的心情不太好,转了身体想要去安慰他,没想到对方感受到了他的动作之后却直接伸出另一只手禁锢住了他,他太用力,导致陆尚温有些喘不过气。 陆尚温毕竟力气大,但是他却是不好推开对方,只得愣愣地被对方抱着。 这样抱了一会儿,陆尚温有些沉不过气来,转过头来想让那人松开他一点,对方却像是知道了他的意图一样,将放进他嘴里的手指拿了出来,然后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嘴上有湿润的触感——那是他的口水,陆尚温想到这点,整个人就有些不太好,他回过神来去看后面的人,却看见那人脸上有两道水痕,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第 二十三 章 分卷阅读41 陆尚温看到唐豫书脸上的痕迹,整个人都似被惊到了一样,他张了几次嘴,最后颤抖着嘴唇在唐豫书的捂住他嘴的手下发出了模糊的声音:“你……哭了?” 唐豫书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陆尚温,眼下的泪痕闪亮而明显。 陆尚温是第一次看见唐豫书落泪,他伸手想去碰唐豫书脸上的泪痕,却被唐豫书的另一只手拦住,他们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不言也不语,空气在这之间似乎成为了实体,阻隔着他们之间的靠近。 唐豫书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拦住他的手,反而捂向了陆尚温的眼睛。 他将陆尚温的眼睛捂得严实,陆尚温只能感受到眼睑前少年手心温暖柔软的触感,失去视觉之后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变了,陆尚温不知道唐豫书在干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周围的每一丝波动都变得明显而易于发现,唐豫书将脸靠在他的颈窝,然后他一点一点将脸往前蹭,陆尚温可以感受到他脸上的皮肤已经触碰到他了。 陆尚温感到陌生又期盼。 然后唐豫书移开了捂在他嘴上的手,转而捏着他的下巴,手指上的口水顺着手指流了下来,有几滴滴在他的锁骨上。 然后有柔软的触感停留在他的唇上,陆尚温感到突然,他被这一下刺激得瞪大了眼,眼前仍然一片黑暗,而他却觉得这一片黑暗太过怪异。 正如此时在他面前的这个唐豫书,太过怪异。 唐豫书在做到这个动作之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了,他只是轻盈而细微地吻着陆尚温,如果不是有嘴上的触感,陆尚温就要以为他们其实并没有做到这些了。 唐豫书就这样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就开始激烈而粗暴地吮吸着他的嘴唇,陆尚温的脸颊总会不小心撞上对方的脸颊,然后感受到对方脸上的水迹,甚至还有更多的水珠流下来,陆尚温以为他的泪水是在来到这里之前流下的,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唐豫书的泪水是在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才开始在流的。 于是陆尚温就有些疑惑这一天下来他都去了哪里,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足以他难过悲伤。 即使答案摆在眼前,陆尚温却反常不想去看不想去明白。 唐豫书就这样吮吸了许久,陆尚温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是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陆尚温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现在的口水已经混合在一起了,他的心脏在这一刻的每一次搏动都变得响亮而剧烈,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原本他所认为的结实的胸膛现在脆弱得不堪一击,似乎只要唐豫书随随便便一推就可以使它崩溃卸甲,轻而易举让对方触摸到他的肋骨他的心脏。 陆尚温不自觉屏住呼吸,而只能够感受到唐豫书每一次加重的呼吸,温热而湿润,溅得他脸上的温度一次一次上升。 唐豫书又吻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他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陆尚温这才发现自己的不自觉屏息,他的绯红从脸上直至颈脖上,唐豫书移开了盖在他眼上的手,于是陆尚温就看见了满脸通红的唐豫书,他正不住地喘息着,眼带媚丝,波光流转,似乎他才是被吻的人。 陆尚温张张嘴想说什么,唐豫书却打断了他的话,他声音缥缈轻盈,在空气中流转,“别说话,闭上眼好吗?” 陆尚温看着唐豫书的眼,不自觉闭上了眼,唐豫书的身影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是一片黑暗,再不见对方的身影。 唐豫书再次将他的眼睛捂住,陆尚温的睫毛在颤抖着,刮在唐豫书的手心,有一阵阵的瘙痒传上大脑。 他俯下了头,将陆尚温转了个向,面对着他,然后一手扶着陆尚温的头慢慢压了下去,最终陆尚温的头躺在了桌上他才停下了前进,然后他俯下了头,双手撑在陆尚温的身体两旁,含住了陆尚温颤抖着的唇瓣,慢慢将舌头伸了进去。 陆尚温感觉浑身的疙瘩都要起来了。 唐豫书一开始只是伸进去停留着,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陆尚温的舌头,那触感柔软温热,唐豫书的喘息愈发沉重,如同承受着千斤的压力。 然后。 邀舞。 追逐。 旋转。 嬉戏。 他们如同相互汲水的搁摊之鱼,唯有如此才能存活。 陆尚温被迫着仰起了脸,涎水不住地通过嘴旁的空隙离开逃跑,顺着脸颊往下流,他的眼睫毛在不住颤抖,所有的感官都集合在他的嘴部,舌根在不住地发酸,分泌的口水在刺激之下越来越多,似乎已经分不清各自的口水与舌头与嘴唇与所有一切。 陆尚温不明白为什么唐豫书在离去一天之后回来突然像是饥渴了许久一样不住地吻他,如兽。 陆尚温的神志在恍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而突然一声刺耳的瓷杯落地破碎声响起,扎入他模糊的思想,陆尚温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随着他的清醒之后是一片橘色光芒。 听到噪音而急急赶过来的太监在点亮了蜡烛之后看到的是张着嘴口水流下的陆尚温,他不禁有些窘迫,只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陆尚温睁开双眼合上嘴,眼前的光太明亮以致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然后等到他适应了眼前的光芒之后看见那前来点灯的太监,突然感觉到嘴旁的湿润的水的触感,不禁有些窘迫,情急之下连忙举起手想用袖子擦嘴,那太监却轻轻唤了一声制止住了他的动作,从怀里拿了一块手帕递到他面前,脸却是埋得极低,“若是陛下不介意,可以用奴才的帕子。” 陆尚温看了一会儿他的手上的帕子,然后再看向了把头埋得极低的小太监,表情上还是茫然的,不过他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让他用这块帕子,于是陆尚温接过了那块帕子,然后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水渍,然后看着自己用过了的手帕沉默,最后他抬起了头问道:“这个帕子……要换给你吗?还是说要洗一下再还给你?” 小太监连忙道:“陛下您是尊贵之体,当然不用洗。” 陆尚温有些无语:“反正都不是朕在洗,全然无所谓。”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将帕子还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打扫好了地上的碎片离开后,陆尚温便睡不着了,之前的那一切像是梦一样,却与往常的梦不一样,太过真实太过难忘,甚至于触感……陆尚温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处已经红肿起来了,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身上脸上变得有些通红,他抿了嘴,去打开窗户,却看见不远处站立着看向他这处的唐豫书,他一愣,看见对方同样红肿的嘴唇,已经泛着水光的眼,心如鼓噪。 那之后陆尚温明显感到他们之间有些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不让暴露的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像是一层纱,被捅破了一 分卷阅读42 个洞,虽然说他们之间已经隔离着,却是多了点漏洞,暧昧仍然可以通过这个洞流传,于是破洞被挤压得越来越来,一点一点,厮磨般,一开始什么变化都看不出来,等到过了许久再看时,就会想,这个洞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大了呢? 陆尚温与唐豫书之间就隔着那层纱那个洞,陆尚温在努力制止之下这个洞还是无可避免地愈变愈大。一开始唐豫书只是看似不介意地碰到他的手,即使仅仅只是动了一下,陆尚温却感到整个人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阵细微密布的麻感从被唐豫书碰到的地方逐渐延伸自四周。 后来唐豫书在碰到他的手之后顺其自然地圈住了他的手,陆尚温在第一次被圈住手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直炸了毛的猫,一下子被刺激得甩开了手往着反方向跳了三大步,而得到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就后悔了,他僵硬着头看向唐豫书,而对方的手还保持着圈住他的手的动作,然后对方看向了自己,眼中混沌不明。 陆尚温下意识感受到了危险,唐豫书的模样很是奇怪,似乎自从那晚之后他就已经舍弃了过去逃避所有的人。 陆尚温抿了抿下唇,然后自己走了过去,主动握住了唐豫书的手,这才看见唐豫书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甚至于对着他勾起了一个细微的笑。 陆尚温想对唐豫书说他现在的模样太过奇怪,只是每次在看见唐豫书阴沉的双眸之后却又闭口不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露出这一副模样,似乎之前的勇气在现在的唐豫书面前全部消失了踪迹。 后来唐豫书在一次在段暄面前伸出手想要牵住陆尚温的手时被陆尚温甩开了手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阴沉,然后当着段暄的面踮起了脚一口吻住了陆尚温的唇明明他才是矮的那一方,气势却要比陆尚温要来得盛了一番,陆尚温看起了才是承受着这一切的那一方。 唐豫书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离开了他的唇,陆尚温愣了很久,怔怔地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一下唐豫书,然后又转向看向段暄,而段暄苍白着脸,似乎在那一瞬间她的血色就已经被抽光了,她后退了一步,然后流着泪跑开了,还有泪珠在空中飘扬着。 陆尚温觉得自己无辜,毕竟会发生这种事还是他所不想要的。 段暄的心情有些低落,连带着她身边的宫女也有些奄奄的。 宫女知道她在为什么而烦恼着,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想起那日唐豫书的话,只觉后悔,唐豫书终究是实现了他所说的话,而陛下也确实是向着他的,而她却没办法办到她所说的要让唐豫书走着瞧,她自进宫以来就被段暄选中,宠得很,一时之间也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是后悔那日的‘豪言壮语’,只能在担忧之下继续旋转。 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外头积得快要够着窗户了,好不容易晴了一天,太阳都出来了,门前的雪倒是比窗旁的雪要来得稀薄得多,至少不会越过积到屋子里。 这天段暄突然就想要出门散散心,宫女于是就很开心,她帮着段暄披了一件外套,然后跟在段暄背后,看她走到湖中的小亭子。在段暄坐下之前她迅速拍开了位置上的碎冰,手被冻得通红,她将手背到背后抓着衣服擦了擦,然后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样。 “……去寝宫里那一套茶杯过来。”段暄说,“……棋盘……你会下棋吗?” 宫女脸上有些燥热,她低下头揉了揉衣领道:“……不,奴婢只是个野人,连字都识不清,怎么会下棋呢?” 段暄垂下眼帘道:“那没关系,我教你,你去把茶杯和棋盘拿过来。” 她转头,伸出手将其暴露在阳光下,这是天气很好,她的心情像是被治愈了一样逐渐好了起来,在这一番美景之下,却有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她的眼前。 段暄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宫女回来了,心想她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转过头却看见笑着的唐豫书,他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段暄皱皱眉头,脸色不太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豫书扫了扫桌上的雪,笑着坐在那之上,一只手撑着身体俯向段暄,“也没人规定过我不能来这里。” 段暄转过头不想去看唐豫书,“你不是在他身边吗?最近看来,你的死缠烂打似乎起了效果。”她的话语中带有酸意。 “怎么?”唐豫书笑着,眼中有冷意,“你吃醋了?” 段暄没注意到他眼中的冷意,她有些落寞,“我只是……有些难过,如果不遇见他就好了。” 如果不遇见陆尚温,她永远都会是那个无情无欲的少女。 只能说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完全无懈可击的东西,即使是不曾动情的人,在遇上自己的克星时都会破了自己一贯的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 呦呦呦我是年仅一周的存稿君,很高兴和大家见面! 小鹿君和糖糖之间终于有了进展,看到这里段暄的反常大家都看出来了吧,她其实不是宫女,而是!!【就不告诉你们 可怜的作者君现在正在学校,手机没有,网络没有,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哀哉哀哉 因为作者远远地离开了我们,所以即使是断更也是有了理由了呢2333 ☆、第 二十四 章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段暄问道,看向唐豫书。 “并没有什么事。”唐豫书道,“只是来委托你一件事。” 段暄眸光闪烁,从怀里拿出一把上了鞘的匕首,段暄看见他手中的刀鞘精细漂亮,图案精致,色泽艳丽——像是某个人经常会带在身上的匕首,她曾经被与这把匕首长得一模一样的匕首指过,由此记忆十分深刻。 “——把这把匕首交给他。”唐豫书举着匕首道。 “他?”段暄神情复杂,她不知道这个他是谁。 “你所想的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就是我所说的‘他’。”唐豫书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直面回答道。 段暄眸光闪烁,她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匕首,只是颤抖着嘴唇问道:“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唐豫书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手中的刀,然后突然将插着刀鞘的匕首比划在她颈边。 段暄的脸瞬间就苍白起来,唐豫书的速度太快,她有些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不禁觉得有些诧异,“你怎么会?之前见到你时你的速度还没这么快不是吗?” “我从来不会内力,也不会什么武功,先生仍在忌惮着我,他觉得我是未驯化的野狼,由此他从不让我碰这些……只是他漏了一点,没有教授我不会内力武功,但是我可以锻炼自己的速度,至于之前的速度,我可以放慢自己以达到蒙蔽你们不是吗? 分卷阅读43 ”唐豫书冷冷道,“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段暄抿了抿嘴唇,额边有冷汗流下,“你不怕我把你的消息透露给他?” “透露给谁都可以。”唐豫书冷笑,“你认为他们会相信你?” 段暄还想再坚持一会儿,余光却看见离去已久的宫女归来的身影,她不想让宫女看见这个场景,只得叹气答应道:“好,我答应。” 唐豫书又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将段暄颈旁的刀抽走,张开段暄的手将匕首放在上面,然后帮着段暄合上了手,段暄迅速将匕首收进自己的袖内,转头看见拿着棋盘端着茶杯的宫女奔来,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立刻展露出甜美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段暄移开视线,原先坐在桌上的唐豫书已经离开,周围看不到他的一点痕迹,段暄这才相信了他所说的速度极快之说,恍惚之间竟觉得冷汗涔涔。 “主子在看什么?”已经跑了过来的宫女看见段暄盯着正前方神情恍惚,不禁有些疑惑。 段暄敛了神,回答道:“没有什么。” 新年之前的日子枯燥却又繁忙,外头的雪稀薄了许多,原先是下了雪之后一到外面就是满目的白色,根本没办法看清什么东西,这几天反而少了许多,只是一点小雪而已。 陆尚温这几天一边躲着唐豫书,一边匆忙地准备着新年的到来,这几天百官都放假回家吃饭和父母孩子妻子聊聊人生,陆尚温于是就轻松了许多,至少他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当事情都办好了之后,陆尚温便觉得有些无聊了,忙的时候总想着要空闲要空闲,没想到空闲下来之后陆尚温就开始觉得无所事事了,突然又碰上了前来明坤宫寻他的唐豫书,他也不躲了,看着乖乖坐在位置上的唐豫书,突然起了点念头,他坐直了身体。 “豫书。”陆尚温唤道。 唐豫书看着他:“我在。” “你会绘画吗?”陆尚温问道,“呃,我是说,你要是会的话,可以叫我画画吗?” 唐豫书立刻回答道:“我会,什么时候教?” 陆尚温转了个头道:“就今天吧。” 唐豫书默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向他走了过去,陆尚温有些慌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问道:“你要干嘛?” “陛下,每个画师在为人画图的时候都是需要报酬的对吗?更何况是教人作画。”唐豫书将手撑在陆尚温两旁的扶手上,俯头看着陆尚温,洒下的阴影罩住了陆尚温,如同把他圈进了名为唐豫书的牢笼。 不让逃离。 陆尚温的思绪已经绕成了一个死结,他现在的心情简直像是日了狗了似的,陆尚温想大声地吼了出来,奈何不能:“那你交完后去领钱不就是了?” “我不要钱。”相比陆尚温,唐豫书冷静多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至少,在那之前,他想让陆尚温忘不了自己。 即使是因为屈辱。 陆尚温问道:“那你要什么?” “吻。”唐豫书回答。 陆尚温:“……” 陆尚温:“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要吻。”唐豫书回答,“我想要陛下亲我,如果陛下想要学画的话。” 陆尚温:“……” “我不学了还不行吗?!”陆尚温就快要哭出来了,“说的什么学画画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不行吗?!” “君无戏言,陛下你可得要想好了。”唐豫书渐渐接近陆尚温,眼中波光闪动。 “你这是在公然挑衅帝权。”陆尚温想吼出气势,却是不想他的话语喊出来的气势却是比平时要弱了不止一截。 “陛下,即使我挑衅帝权又如何?”唐豫书道,“陛下总不会让我坐牢,这会使天下人非议。 陆尚温想说反正他的臭名多了去了,也不介意再多这么一条,却被唐豫书堵住了话语。 仍然是柔软温和的触感,唐豫书并没有把舌头伸进来陆尚温脸都是通红的,他的手抵着唐豫书的胸脯,却不知为什么使不上力气推开唐豫书,人物的天性太过坑爹,他在唐豫书面前似乎只能够应和而不能拒绝,即使攒足了劲想要反抗唐豫书,却还是没有办法下手。 唐豫书并没有在他的嘴上停留太久,只是陆尚温却觉得他吻得太久,久得像是已经持续了太长太长时间,陆尚温以为自己会看到黑夜,却没想到外头仍然明晃晃的光,而唐豫书撑着手在他头上看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听到唐豫书道:“既然报酬已经送到了,那就开始了吧。” 于是陆尚温就被唐豫书拉到了湖中小亭里,然后跑去自己的宫殿里拿了画具,摆好后把画笔交给了陆尚温,道:“陛下先画画看,让微臣看看您的画艺究竟怎么样。” 于是陆尚温面无表情地看了唐豫书一眼,然后持着画笔在纸上挥洒笔墨。 等到画好后,陆尚温指着他所认为的已完成的画像给唐豫书,道:“画好了。” “……”唐豫书沉默了一下,“这是菘(现名白菜)?” “不是,是狮子头。” 唐豫书第一次见到有能把狮子画成这幅模样的人,他沉寂了一会儿,然后盖着陆尚温的手握住笔,一笔一画,盖在陆尚温画的所谓“狮子头”之上,停笔之后陆尚温看到的是一头栩栩如生的狮子头,慵懒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睡着。 陆尚温啧啧称奇。 唐豫书看着陆尚温的侧颜,他已经疑惑过太多次了。 有哪个皇帝是不会琴棋书画的?是这个皇位是无意之中得到的,但是唐豫书相信陆尚温在未登基之前都会被逼迫着学习这些,琴棋书画,刀箭□□,每一样都要精通,只是现在他看到的陆尚温,不仅不会拿毛笔,就连绘画都是乱七八糟的。 陆尚温沉默着不说话,他想,这个人如果不是陛下,那么谁又是呢? 如果之前那个暴戾昏庸的皇帝才是真正的陛下,才是真正的天下人所承认的皇帝,那么他面前的这个时而温和时而严谨时而幼稚的皇帝,是他的陛下,是独他所享的,谁也不能够抢走的。 他的陛下。 陆尚温观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以这玩意看着好画其实是超级不好画的,他不自觉就有些认真了,时而问一下唐豫书问题,而唐豫书也指导了他一会儿,之后他询问唐豫书的频率变得少了许多,唐豫书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自己给自己铺了一张画,时而用余光去看坐得端正的陆尚温,眼中有沉迷。 如果陆纡说永远不揭穿他,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思,也就不会知道自己会在明白了一切之后变得如此疯狂。 对于陆纡说的心悸仍然存在,却不如从前来得强烈,这种细微的心悸 分卷阅读44 对于唐豫书并没有什么影响。 时间逐渐流转过去,天色愈暗。 唐豫书恍惚间听见陆尚温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他说的是:“豫书,你看有夕阳。” 唐豫书看了过去。 云朵原本白净的颜色被渲染成橘红色,以太阳为中心向四周渲染开来,光源处周围是明亮的,云朵被光辉勾勒得有了阴影,天越远越暗。 此时,夕阳在江面上面,江在夕阳下面,江面映衬着夕阳,云朵映衬着夕阳,冰面在映衬着天空的所有颜色,水天一色,如果不是中间还有一座墨染般的山,这个地方还真得要算作是仙境了。 冬季的太阳整天隐藏在云朵后面,就算阳光再怎么强烈,却也没有办法会制造出这么灿烂的晚霞,更何况今天还下过雪了。 果然异界是不科学的,陆尚温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在糖糖面前,我大霸总小鹿的淫威完全起不了作用哈哈哈哈 似乎糖糖已经崩了,啊反正那种事情完全没什么不是吗n(*≧▽≦*)n,occ爱我我爱occ2333 这里仍然是存稿君,已经支撑了两周没有断好高兴 话说糖糖的金手指出来了欧耶,跑路就靠他了ㄟ(≧◇≦)ㄏ ☆、第 二十五 章 当陆尚温转头看唐豫书时,那人却是怔怔地看着他,陆尚温于是就有些尴尬,他举手在唐豫书面前挥了挥手道:“你在看什么?叫你看那里的夕阳来着。” 唐豫书一愣,然后移开了视线看向那处的夕阳,看见满目的辉煌。 不久,那一片橘红在陆尚温的视线之中消失,夜幕降临,陆尚温看到有许多灯光亮起,同样的光在透过不同颜色的灯笼向外挥洒出不同的颜色,有的灯在移动,灯纸上绘着的图案精致,然后是持着灯的宫女太监,所有的颜色在照亮他们的同时也为他们添上了一丝冷漠。 “豫书。”陆尚温忽然叫道。 “什么事?”唐豫书抬起头来,眼眸亮晶晶的,映着陆尚温背后的灯光。 “就是想问问你,画完了没?”陆尚温问,此时他的视线转移到唐豫书手下的画。 那纸面太光滑,反射了周围不远处五彩缤纷的灯光,陆尚温看了许久也只是看出了个大概——是在画一个人,头发很长,大概有他的头发一样长,画里的人似乎是在绘画还是写字,总之是拿着一支笔。知道了画的是个人后他就移开了视线,毕竟他对唐豫书画的究竟是什么人不感兴趣,他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兴趣。 唐豫书垂下眼去看他的画,那上面是正在绘画着的陆尚温,眉若远山,双眼灼灼生辉,嘴角有笑意,他的确是已经画完了。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说:“并未画完,不如……” “没画完吗?”陆尚温打断他的话,他的每一次张口都会带出一些热息,弥漫起一小阵白雾,“天黑了,晚上时候总是会冷些的,还是回去吧,明天再继续画也不迟。”他的嘴唇有些苍白,眼睫毛上有些什么东西在闪烁,似乎是被冻得结起了冰。 唐豫书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陆尚温的插话上面,他只是顿了顿,随后就点头应允了,收拾起画来。 唐豫书没有把除去他手中那一副画之外的东西拿走,陆尚温不由得觉得有些疑惑,他在唐豫书卷图就要离开之前问道:“那些东西你不拿走吗?要是放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手黑的来顺手牵羊了怎么办?” 唐豫书听到这话摇头道:“这些东西只是旧品,丢了也好,可以换新的,我手里领来的俸禄太多,还没换过,要是被偷了我就可以换新的画具了。” 陆尚温:“……” 败家! 陆尚温自己把画卷了起来,然后认命般地开始收拾起这些东西,说:“旧的也可以用啊,钱还是攒着比较好,反正你买画具的钱都是要交给朕的,那我还不如送你一副呢。” 唐豫书眯了眯眼,眼中有黑沉沉的什么东西在滋长着,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 “然后就是……”陆尚温说着,“你既然不要这副画具,给朕算了。” 唐豫书的眼中有什么光在闪烁着,不久,陆尚温听到了他的声音:“好。” 陆尚温收拾了一会儿,不久他的视线就逐渐转移到站在不远处的唐豫书身上,唐豫书今天穿着的白衣,一身的白色与周围的雪景融合在一起,似乎他的身上就只有黑与白这两个颜色。陆尚温是不太看得到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但他也着实不知道这件衣服保暖不保暖,这样穿着冷不冷之类的,之前看唐豫书穿成这样却从来没有发抖喊冷过,反观自己,明明穿成了个大粽子却还是一直不停地叫着冷,自己都在嫌弃自己。 陆尚温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在意唐豫书冷不冷的问题,他又看了一眼唐豫书身上的那一套白色,穿在唐豫书身上果然是太单薄了——至少他看起来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暖。 不经意间,陆尚温的视线突然转移到唐豫书的手上,然后陆尚温整个人就是一怔。 他的手被冻得紫青,白皙的手其实是很好看很诱人的,但是他手上的这种紫青色太丑陋,时而露出白袍里面的手腕,上面苍白得可怕,似乎要比比他身上的袍子都要来得白。 陆尚温没有说话,他似乎陷入了那一层紫青与苍白,他看着唐豫书越走越远,踏在雪地上留下了脚印,深深的。 等到唐豫书的背影消失在他眼中,陆尚温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略有些烦躁地在亭子里转着圈。不久,下雪了。 他的视线在小亭子内游动着,突然看到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放在一旁的伞与狐裘,应该是哪个仆从放在那里为防他受冻的。陆尚温看了一会儿,然后抿了抿嘴唇,打了伞披着狐裘去追那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唐豫书!”他看见那个身影,与白雪混在一起,于是大声喊道,“你快停下来!” 那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脚步。 陆尚温终于追上了他,他左手持着伞掩在唐豫书头上,右手直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不停下来?” 唐豫书似乎才反应过来陆尚温在后头的追寻呼喊,他转回头来,脸色苍白,“雪声太大了,我不太听得见声音。” 看见陆尚温的模样,他一愣,“陛下来追我干什么?” 陆尚温哈着气,有一阵阵的热气在空中化作白色的雾,道:“雪这么大,你穿得又少,朕就怕你会冻死在这里,到时候雪把你给埋了,谁也不知道你冻死了,那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发现不了就算了,春天时候冰化了,就有人知道我死了。”唐豫书自嘲道,然后又语气一变 分卷阅读45 ,“只是我担心陛下没办法找到我的尸体罢了……陛下,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陆尚温:“大概算是吧……现在你冷吗?” 唐豫书抱住了陆尚温,陆尚温身上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而柔软的,唐豫书眯上了眼,应道:“恩,冷。” 陆尚温皱了皱眉,他摸了摸唐豫书的脸,入手的是一片冷,道:“冷的话就多穿衣服,干什么只穿这件衣服?”说罢,他就抬手把自己先前披在身上的狐裘扯了下来,紧紧地裹住了唐豫书,那狐裘上面还带着他遗留的体温,这样大约唐豫书是不会太冷了。 陆尚温又抓起了唐豫书的手,先是哈了几口气,把他的手热了一热后又搓了搓唐豫书的手,看他的手回了暖有了起色,他就把唐豫书的手又放进了狐裘里,道:“你回屋时暖暖手就行。” 唐豫书沉默着看陆尚温做完这一切,眸色浓郁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问道:“皇上您不与我一起走吗?” 陆尚温不知道他干嘛这么说,毕竟明坤宫和紫宸宫是相反方向的,他想了想,最终把答案归结给唐豫书脑子冻糊涂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东西还放在亭子里,朕先去拿,你直接回去就行。” 唐豫书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陆尚温把伞硬塞进唐豫书手中,用温暖的手掌摩擦了唐豫书冰冷的脸颊,半开微笑地说:“你和朕的交情不一般,朕当然不能亏待你,既不能让你在回去的时候生病,也不能让你在雪地里成为冰棍。”说这话的时候陆尚温想起了今天的那个吻,即使只是嘴唇与嘴唇的触碰,却足以让他脸红心跳。 唐豫书在听到‘交情不一般’的时候眼中明亮了一下,然后又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陆尚温根本不敢看他的事情,怕他会像之前一样突然又按住他玩亲亲,于是他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唐豫书持着伞,默然看着陆尚温离去。 雪越来越大了,飞飘下来的雪花将唐豫书看向陆尚温的视线隔绝,再看见时,已经不见了那一抹黑红色的身影了。 来了一阵风,把唐豫书手中的伞吹飞,掉落在他不远处的地上。 唐豫书仍然看着陆尚温离去的地方,身上的狐裘很温暖,很温暖,与他的温度融为一体。雪花飘落在他身上,把刚才陆尚温摸他头时挥雪的头顶给重新落满了。 唐豫书脸上已经淡然无波,但手中却紧紧握着那副被卷起来的画,皱了起来。 他的脸突然就扭曲了起来,偏执而可怕,却又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他转过身,走过去拿了那把伞,掩在头上,然后继续朝着紫宸宫走去。 陆尚温回去时,那文房四宝已经被骤起的雪给落满了。 他收拾了桌上以及被吹到地上的东西,突然有一张纸往湖那飞过去,陆尚温想跳起来抓住它,伸起去抓那张纸的手却只差了一点就抓到。 陆尚温连忙爬着护栏走到了外头,然后小心翼翼站在湖面的冰上,大步而轻盈地去追那张纸,而就在他伸出的两指已经夹住了那张纸的时候,他脚下一滑,纸从两指之间脱离,陆尚温面对着冰面就要来个平地摔。 陆尚温心想不好,这么一摔他那帅气的鼻子不得要摔断,连忙伸了手护住脸。 “扑通”一声,陆尚温摔了个结实,还好他身上的衣服厚,才没使他摔得太过严重,不过还是会有一股剧烈的疼痛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地传播着。 陆尚温在地上扭了几下,然后慢慢爬了起来,看见那张害得他摔了一跤的纸,不禁有些愤恨,想把它捡起了揉成一团扔了,却看见那上面画的画,突然就沉默了。 那上面画着的是一张脸,头上是一坨的黑色,眼睛不对称,脸是可以戳死人的尖底脸,鼻子和嘴靠得太近导致画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子”字。 陆尚温于是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站了起来。 他知道图上画着的是谁……也许就只有他会知道了,因为画的实在是太丑了。 陆尚温赶回了亭子,收拾好了里面的东西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六可能会更新,也可能不会更新,如果下周六不更新过不了几天我就回来更新了,如果更新了那依旧是周更。 千万不要怪我慢热,谁让作者没谈过恋爱呢【好像暴露了什么 如果这篇完结了,就是作者第一篇完结的文章,一定要挥洒你们手中的小旗子欢呼啊到时候!【喂为时太早啊喂 ☆、第 二十六 章 第二天是除夕,陆尚温在坐到位置上吃饭时才发现周围的人多了好多,平时他就只是与唐豫书和段暄吃,而今天他却看见了一坨的人,将餐桌旁的椅子都坐得满满的。 陆尚温:“……” 怎么多了那么多人? 座位上的皆是些长相清秀怜人的男子,和唐豫书长的是一个系列,大概原来的皇帝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清纯漂亮却又诱人的小男生,只是这些人都不如唐豫书要来得美,怪不得在书里原主会为唐豫书如此疯狂。陆尚温在坐下后瞥见一直盯着自己的唐豫书后,整个人都处于浑身冷汗的状态,由于之前段暄只是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就被他强吻的事情,陆尚温一直以来都是对着其他的姘头有着阴影的,何况又有这么多人,不由得就有些心虚。 这一顿吃得无味,唐豫书一直在看着他,而除了唐豫书,另外也有一群看似清澈可照物的男孩子们在如狼似虎地看着他,时而舔舔下唇,似乎他是美味可口的猎物。 陆尚温被盯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他也曾以为皇帝宫中应当只有大家闺秀,即使满腹毒计也要露出端庄大方的笑容,没想到里面的人都是一群随时都可以上演一次春宫图的狼,不由得就有些冷汗,不知道原主的品味究竟是什么样的。 早宴吃完还有晚宴,陆尚温真的是很不想再见到这群所谓的男宠,有一个唐豫书就很费心费力了,再多出一坨这样的男宠实在是消受不起,陆尚温甚至以为这群男宠都是原主从妓院里捞出来的,因为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太露骨了,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对方就会马上脱下亵裤张开双腿□□。 陆尚温想了一会儿,接下来的场景他却也是想象不太出来了。 陆尚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也起得早,天还没亮,烛火还在燃,陆尚温站着举起双手让宫女为他穿戴,厚重的朝服一层一层地裹,陆尚温觉得自己就是个粽子,被一层一层地包裹着。 穿着这一身出门后的陆尚温觉得自己真是又重又胖。 天刚亮一群大臣就整整齐齐排在广场为陆尚温贺喜,伴随乐器的响声,热闹而又庄重。贺完喜后集体转移了场景 分卷阅读46 ,陆尚温赏了茶赐了座,然后把荷包分赐给了宫女太监。 等到解散后,陆尚温已经有些累了,他想走回明坤宫歇一歇,却遇到了李何苦,陆尚温愣了一愣,没有再去关注,只是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一到无人的地方,陆尚温搜了搜袖子,找到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只有几个字—— ——事已成,三月归。 陆尚温敛了敛神,然后将纸条揉成一小坨,正想扔进个隐秘的地方时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段暄,他愣了愣马上将这一小坨扔回了自己的袖子里。 段暄的脸有些红,也许是因为害羞所致,陆尚温在看到她时下意识地就四望了周围,确定了唐豫书不在附近后才安下心来。 “你来做什么?”陆尚温有些好奇地问道。 段暄垂下眼帘,眼中有着细微的不安,只是通过陆尚温的这个视角只能看见的是段暄的头顶,并不能看见她眼中的不安。 段暄张了张嘴,抬起头来看了陆尚温一会儿,还是开口了:“陛下……新春,恩,望您事业有成。” “也祝你越来越美。”陆尚温笑着反祝福,段暄的表现在他眼中就只是小女生的羞涩而已,并没有想到其它的什么。 段暄的脸于是就更红了,眼中有什么在闪动着,似乎就要哭出来了,然而她确实是哭了,泪水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她结巴道:“我……我……” 陆尚温觉得段暄有些太过激动了,只得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去擦段暄的泪水,安慰道:“你怎么了?慢慢说,不要慌。” 段暄终于止住了眼中的泪,她咬了咬下唇道:“臣妾有个礼物要给你。”说罢,她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包扎得很精美。 陆尚温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送个礼物,你用得着这么激动。” 段暄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道:“臣妾没有激动,只是……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罢了。” “好好好。”陆尚温对女孩子有着天生的怜惜心,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看到段暄这样他只觉得无奈。 陆尚温一接过盒子段暄就离开了,陆尚温只能看见她因激动而流下的泪水与害羞的脸庞,却没有看见她在转身离开时如雨落下的泪水与眼中浓重的悲痛。 隐蔽处,有人远远地看着他们,然后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个得逞的笑,他的眼中有着阴暗。 下午去拜了佛,陆尚温又得回来吃晚宴。 这次他面对的不是一坨的男宠,而是太后。 等到晚上回去后陆尚温已经快要累趴了,他先是洗了个澡,然后眯着眼摸着黑爬到了床上了,他翻了个身就要睡觉时,腰上却是一阵钝痛。不知道有什么抵到了自己的腰,陆尚温迷茫伸手去摸,摸到了个盒子,他眯着眼去看,看见的是模样精致漂亮的盒子,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这是下午段暄送给自己的礼物,刚才他在换下衣服的时候顺手把它放进了怀里,没想到这时候掉到腰旁了。 看着这个盒子,陆尚温突然起了兴趣,他坐了起来,然后打开了盒子,里面的是一把匕首,从刀鞘到刀柄处的装饰图案是精细漂亮的,陆尚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匕首,于是就有些兴奋起来,他把玩了一会儿这把刀,然后困意又起来了,他只得将匕首放回了盒子里,然后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最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着后,他做了个梦。 他又梦见了那只二哈。梦中的他依旧是躺在草地上,旁边一只二哈挠着他的脸,与上次梦到时的场景不同,这时候是昏黄的傍晚,而且陆尚温能够睁开眼活动了。 陆尚温一睁开眼,那只一直摇着尾巴的哈士奇就站了起来往远处跑去。 陆尚温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只哈士奇奔跑的身影,手撑着草地坐了起来。他看见了高楼大厦,看见了车流如龙,行人如海。 看见这现代化的一切的陆尚温却没有之前所想的兴奋,他只是迷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他站了起来,走入了人流之中。 走了不知多久,长而远的人流似乎是没有□□没有终点,陆尚温在十字路口转了个弯身旁的行人就都消失了,陆尚温若有所觉,他转了弯,看见了那只哈士奇正坐在十字路口的中心处,一看见孤身一人的陆尚温,它摇了摇尾巴,突然朝着另一头跑去了。 陆尚温一愣,然后跟了上去,又是一个拐弯,哈士奇消失了,他看见了向他走来的少女,少女面上冷淡,手中拿着一束花,陆尚温有些记不起来这是谁,他眼睁睁看着那少女和他擦身而过,陆尚温转过头看见原先为马路的景象变成了墓园,那少女弯腰将那束花放在墓碑旁,墓碑上贴着他的照片。 少女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唤了什么,她站了起来,离开了。陆尚温心中一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当他要跟上去的时候手上却有一阵力量在拉扯着他,陆尚温转头看见突然消失不见的哈士奇正咬着他的手腕,脸上凶狠,它咬着陆尚温的手,自己也在流着血。 陆尚温仿佛听见这只哈士奇在呼喊着他。 那声音越来越大,最终陆尚温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看见了坐在他身上腹间插着段暄所送给他的那把匕首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终于回来了,不好意思啊各位,之前电脑坏了没法上网【没办法我家电脑就是如此傲娇,我努力了好久终于就在刚才修好了,马丹之前卡关的单机游戏都被我给打通关了,唉 这章有点短小,三分之一的内容也终于快完了,没办法这章就勉强看一下吧,明天来个粗长的 ☆、第 二十七 章 据人言所述,那新纳的妃子在赠与皇帝的匕首上抹上了能使人入梦并变成嗜杀的疯子的迷药。 据人言所述,皇帝最为宠爱的男宠在这之后接到了前往明坤宫侍寝的口谕,传口谕之人在不久之前与那妃子有接触。 据人言所述,那男宠来到明坤宫时,见着皇帝已入睡,想做些奇诡的事儿情趣一下,却不想此时皇帝已经中了那损人的迷药,一感觉有人竟是持刀怒起伤了男宠。 这事已经发生了三天了,明明已经将知道这些的人给了个“不许乱说”的口谕,却不知道是哪个人透露出去了,现在到处传得沸沸腾腾的,仅仅几天,外头的传言已经从正常版变成了野兽版,说是那个新纳的妃子有异术,因为皇帝对她做了几件事而导致她对皇帝是又爱又恨的,于是就诱惑着皇帝吃下了变成野兽的药,将整个明坤宫的人都给害了,皇帝虽然无意宫中人的生死,但问题就在于他最喜欢的那个男宠在宫中侍奉他,醒来时发现男宠已经死了,便 分卷阅读47 大怒了,将那妃子赐下了死牢。 陆尚温听了这个版本整个人都处于怔愣的状态,果然人言不可信,陆尚温确实是将段暄关进了牢中,却不是死牢,仅仅只是普通的牢房罢了,而唐豫书也没有死,他是伤了腹部,但没有伤到根本,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修养。 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陆尚温是混乱着过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什么迷药什么后宫谋害,还因为他的那个梦。陆尚温看起来虽然优柔寡断,但在一些事情上他却很果断,例如穿越前的事情,在他刚刚来到这里的并且在一次次尝试下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去时,除了思念,他却没有去再想着回去,现在想来,却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连带着他所以为的会印象深刻甚至于终身不忘的徐雯雯,他现在却忘记了她笑起时嘴边的纹路……只是现在,他却梦起了从前的那些……是了,当陆尚温走进那长如江流潺潺不息的人流时,即使他当时没有意识,现在想起来却发觉那些人的面孔都是些曾经认识的人,甚至有亲如兄弟同穿一裤的朋友,而这些在他曾经人生刻下深刻痕迹的人,却在他的梦中面无表情与他擦身而过,与他越走越远。而那名面色微冷的少女……他的妹妹,也目不斜视离开了他。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离去,他最终也不得不得离去。 他在做完梦之后就被唐豫书吓出了一身冷汗,接下来更是为了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等到段暄被查出猫腻、唐豫书从昏睡中转醒时,陆尚温才静静地坐了下来,思索着这些。 陆尚温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在思索着他的梦境时,有不甘,有思念,有寂寞,但更多的确实释怀,仿佛一直以来压着自己催促着自己后退的什么力量也被卸去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陆尚温想通了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通了什么。 只是这样一想陆尚温却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又听到有太监通报唐豫书又醒了想见皇帝的事情,于是就松了心起身往唐豫书那走去。 一到达陆尚温就看见起身站在桌旁撑着桌面颤抖着手举着茶杯喝茶的唐豫书,他心里一个“咯嗒”,连忙上前扶住了唐豫书,帮着他喝下茶水。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没人来帮着你?”陆尚温有些愠怒,他帮着人喝完茶水后就将唐豫书扶回了床上,“你……伤口还好吗?下次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下人来做好了。” 唐豫书看着他,眼中眸光闪烁,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哑着声音道:“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荷清呢?他来就好了。” 那荷清……陆尚温总觉得这人有些问题,只要他一在唐豫书身边陆尚温就总会有一种他缠着唐豫书商谈如何害陆尚温的事,之前将那人的命根子给割了之后陆尚温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他太冲动了,结交一个朋友总比衍生一个敌人要来得保险,但事情已经做过了,也没办法走回路了。这件事发生之后陆尚温就趁着整治宫中风气的理由将宫中的宫女侍卫都调换了位置。 只是唐豫书这么一说,陆尚温总不能拒绝他,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同意了。 段暄会做出这种事,陆尚温的心中很是失望,但更多的是怀疑,他不认为段暄会做出这种事,但是那把匕首也确实是段暄给他的,而那把匕首也确实被太医院证实了是涂着凶毒的迷药。 陆尚温总觉得蹊跷,但段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边说着自己无罪,一边又说着这就是她做的。陆尚温一曾想要坐下来好好地想想疑点究竟在哪里的时候,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只能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事物,提不起什么心思。 天气很快就暖和起来了,唐豫书身上的伤好得只剩下疤痕,而李何苦的身体却渐差。段暄仍在牢中。 雪都已经化了,但是早上还是会结霜,陆尚温踏着一地琉璃朝着紫宸宫走去。这时候唐豫书已经醒了,正倚着床柱看书。陆尚温过去问了问唐豫书的状况,就有宫女端来了熬好的汤药,唐豫书想要自己喝,而陆尚温却执意接过汤汁要喂唐豫书。 喂完后两人沉默了许久,唐豫书像是被捅了一刀就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向陆尚温索吻一样,什么都没提,陆尚温以为自己会放松下来,但是他的心却止不住的紧绷。直至唐豫书有些倦了,躺下来歇息时,陆尚温没离开,他坐着看了闭眼的唐豫书许久。 这之间唐豫书翻了个身,陆尚温被惊得整个人一跳,发现唐豫书是睡熟了翻身时才放松下来。 他这是紧张些什么?陆尚温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他站起来想要离开,在看到唐豫书掉下半截的被子时,他弯下腰将被子拾起,严严实实、一丝不苟地盖住唐豫书,让他只露出一个头来,这之间他的指尖不小心划过唐豫书的嘴唇,自己心里一震,等到被子盖好之后那处却好像还有唐豫书唇上的触感,陆尚温看了他的指尖一会儿,然后像是打下了什么决定一样,他弯下腰,在唐豫书嘴上亲了一下,那触感很轻微,一触即离,陆尚温却觉得那处的感觉是深深的、恍若刻下了什么印记。 这一吻下去,他已经没法回去了。 陆尚温有些悲哀地想着,然后他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迅速拔腿离开了。 光华流转,陆尚温离开后,唐豫书身旁便没了人,一时之间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唐豫书的眼睫毛在颤抖,然后他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各位,给你们来一句迟来的国庆节快乐 久久拖延的一个□□大概就要到了……大概几章之后就有了……到时候糖糖和小鹿就要撕破脸皮了……想想觉得好兴奋啊怎么办,现在先甜一下,然后再虐一下,然后再甜一下,再虐…… 不知道为什么最喜欢撕逼了,女人、男女撕逼就算了,我最喜欢的还是男人撕逼23333 陆王爷的人气似乎很高,但是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是个渣,我会说结局他虐得很惨吗……恩,对于我来说是惨了,不知道你们怎么想 ☆、[番外]夫妻相性一百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凑章节而出现的产物,希望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弃文了 假期时间太短促导致我没能打完字,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就补上四章,还请各位不要太心急 1 请问您的名字? 陆尚温:陆尚温 唐豫书:唐豫书 2 年龄是? 陆尚温:恩……穿前和穿后加起来……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唐豫书:25 3 性别是? 陆尚温:真汉子,不用说 唐豫书:男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陆尚温:史上第一大好人 唐豫书:不太好, 分卷阅读48 他总让我发疯 陆尚温:卧槽关我毛事 唐豫书:就像这样……你若不承认我也不会勉强【冷笑】 陆尚温:……不我什么都没说【冷汗】 5 对方的性格? 陆尚温:以前以为他是小白兔,又可怜又可爱,但由于那时候哥是直男,心里忒纠结了,现在……我能不能要求让他回厂重造? 唐豫书:很可爱,以前总想杀了他我就不至于这么着迷了,却又不想就这样杀了他,现在我总想把他关起来就不会惹是生非了,却怕他恨我 陆尚温:卧槽你居然想把我关起来! 唐豫书:其实现在也相当于是把他关起来了,就关在我的心里,谁也不能夺走 陆尚温:你很有说情话的天赋,跟我学做菜吧!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陆尚温:诶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恩,好像是在皇宫 唐豫书:他把我从楼里赎出来的那天晚上,倌楼……应该不算,是在皇宫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陆尚温:……能不能等他不在场了我再说? 唐豫书:我当时就想,这个皇帝倒是傻里傻气的……尚温,你为何不说? 陆尚温:…… 唐豫书:你要是不说,今晚我就逼你说出来。 陆尚温:我、我就想哪个人啊怎么这么英俊啊哈哈哈哈 唐豫书:算了……只能等晚上再逼你了……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陆尚温:长得漂亮,不生气时很听话 唐豫书:都喜欢,就是违逆我这点不能原谅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陆尚温:生气的时候阴里怪气的,老以为我喜欢别人 唐豫书:违逆我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陆尚温:恩,很好 唐豫书:很好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陆尚温:豫书,宝贝儿,亲爱的 唐豫书:尚温,陛下,店主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陆尚温:老公 唐豫书:豫书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陆尚温:……恩,有什么外面长得可爱其实特别凶猛的动物吗? 唐豫书:猫……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可怕其实顺顺毛就好了,而且很可爱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陆尚温:哥就是宇宙无敌最好礼物了,还送什么? 唐豫书:尽我所能,赠其所爱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陆尚温:唐豫书 唐豫书:尚温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陆尚温:有,老把心事压心里,忍不住了就把我压床上 唐豫书:有,总喜欢逞能 17 您的毛病是? 陆尚温:太帅 唐豫书:……也许我太草木皆兵了,总害怕他离开 18 对方的毛病是? 陆尚温:爱生气 唐豫书:与别人接触太多,心机总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陆尚温:伤害他自己以及伤害我 唐豫书:离开我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陆尚温:和别人在一起,妈蛋,一想到这个就心酸,女人不让碰就算了,还把人给赶走了 唐豫书:我拿剑指着他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想杀了我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陆尚温:……显而易见 唐豫书:他已经离不开我了,我想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陆尚温:在街上,拉他去逛街,结果人给跑了 唐豫书:我动心之后的每时每刻都像是在约会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陆尚温:都心不在焉的 唐豫书:只要没有算计,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陆尚温:这小子闲着没事干就压着我亲 唐豫书:他还在防备我,我也很纠结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陆尚温:恩,就街上 唐豫书:床上 陆尚温:……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陆尚温:买碗面,洗白白就好了 唐豫书:试探他想要什么,然后再准备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陆尚温:豫书 唐豫书:是了,就是我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陆尚温:他死了我就把他烧成灰,每天带着身上不放下 唐豫书:他死了我也跟着死,到阴间再继续纠缠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陆尚温:废话 唐豫书:爱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陆尚温:他说喜欢我 唐豫书:要离开我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陆尚温:没事,就他这脾气,除了我谁也受不了,到时候他孤苦无依的就又回到我身边了 唐豫书:杀了他再自杀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陆尚温:不可以 唐豫书:绝对不可能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陆尚温:去找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唐豫书:继续等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陆尚温:笑 唐豫书:因为情、欲猛烈喘息的时候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陆尚温:妈蛋他跟我说他想做的时候,我忒激动了,当时就想跑了 唐豫书:给我拥抱,和我亲吻的时候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陆尚温:给我做饭 唐豫书:做、爱 39 曾经吵架么? 陆尚温:吵过 唐豫书:恩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陆尚温:他以为我和别人有染 唐豫书:对,就是这样 41 之后如何和好? 陆尚温:哼,你自己想吧 唐豫书:做、爱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陆尚温:希 望转世他乖乖做受 唐豫书:希望,并且渴望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陆尚温:交往后的每一时刻 唐豫书:他嫉妒的时候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陆尚温:恩,心里就想着就是这个人了然后对他好点 唐豫书:做、爱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陆尚温:他不嫉妒了的时候 唐豫书 分卷阅读49 :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陆尚温:玫瑰 唐豫书:蔷薇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陆尚温:以前有,现在没有 唐豫书:也许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陆尚温:他那么漂亮,老是有人缠着他,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唐豫书:他太可爱单纯,而我却如此……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陆尚温:公开 唐豫书:公开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陆尚温:当然 唐豫书:不到最后我绝不放手 ☆、[番外]夫妻相性一百问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陆尚温:当然。 唐豫书:不到最后我绝不放手。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陆尚温: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唐豫书:随他想要的定下。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陆尚温:莫名其妙。 唐豫书:每次洗得干干净净要侍奉他时,他要么睡得一塌糊涂,要么自然而然就滑到了我身下,后来他告诉我,似乎一直动腰的是最累的,之后就再也没变过。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陆尚温:还好。 唐豫书:很好。 54 初次H的地点? 陆尚温:碎花宫。 唐豫书:同尚温。 55 当时的感觉? 陆尚温:痛死哥了。 唐豫书:很难过,很心疼,又很愤恨。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陆尚温:真是一块玉,我不自觉就被他吸引了。 唐豫书:很美。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陆尚温:具体是什么……我也忘了,好像是调笑了他一下。 唐豫书:回应他的话。 58 每星期H的次数? 陆尚温:三四次。 唐豫书:三四次。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陆尚温:最好别做。 唐豫书:想要每天没时没刻都在做。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陆尚温:…… 唐豫书:翻来覆去地做。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陆尚温:我怎么知道? 唐豫书:也许他知道。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陆尚温:他耳朵最敏感了,不小心碰到了就要压着来一次 唐豫书:锁骨,胸部,指腹,腰部……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陆尚温:像头豹子。 唐豫书:很性感。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陆尚温:让我做攻我就喜欢。 唐豫书:只要是和他,我就喜欢。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陆尚温:…… 唐豫书:只要有感觉,哪里都可以。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陆尚温:似乎都试过了? 唐豫书:想在街上当着所有人来一次,这样所有人才知道他是我的。 陆尚温:……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陆尚温:这个不一定,要看兴致,但事后肯定是要洗一遍的,之前我一直以为下面的比较累,一直随他抱去洗,后来我才发现,好像做上面的比较不容易,那就只好我抱他去洗了。 唐豫书默不作声,耳朵通红。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陆尚温(不知所措地):哎呀这个东西不好说啊,男人一旦被满足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啊哈哈哈…… 唐豫书:约定好了永远在一起,生死与共。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陆尚温:身体我不保证(毕竟之前不是我着手的),但灵魂上肯定是杠杠的。 唐豫书:没有。 70 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陆尚温:算了吧这回我不敢苟同了。 唐豫书:虽然不反对,但如果真的得不到,我也许会这么做。但若是得不到心,只是想想都觉得痛苦。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了,您会怎麽做? 陆尚温:总不能□□回去吧,只好以另一形式复仇了。 唐豫书: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经陆尚温某种不可言说的安抚之下,冷静了许多,场面趋于平静,终于可以继续采访。)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陆尚温:这不是好不好意思的问题!不管怎么样,这种东西还是少来比较好…… 唐豫书(面若桃花):无论前后都不会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陆尚温(瞄了唐豫书一眼):为了双方身心安全,还是拒绝比较好。 唐豫书:我是陆尚温的,谁也别想动。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陆尚温:然并不。 唐豫书(羞涩地):原本并不擅长,在尚温的指导之下,精通了许多。 75 那麽对方呢 陆尚温:天生淫、魔。 唐豫书:我被他掌握得牢牢的。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陆尚温:最后一次。 唐豫书:他是我的。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陆尚温:对我笑啦,忒漂亮了。 唐豫书:都喜欢。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陆尚温:……这个我不敢苟同,他会把我扒皮的。 唐豫书:我重复无数遍,我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79您对□□有兴趣吗? 陆尚温:完!全!没!有!你能不能找些健康的话题聊聊? 唐豫书(面含桃花):那是什么,似乎很有趣?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陆尚温:一定是我的祈祷显灵了,你也别光说这话了,你做也做不到! 唐豫书:不敢想象。 81 您对□□怎麽看? 陆尚温:丧心病狂! 唐豫书:假如尚温对我这么做,我会尽我所能配合他。 陆尚温:……这明显是合奸!我和他没有□□之说。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陆尚温:他一遍又一遍…… 唐豫书:他不肯配合,我又不敢伤他……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分卷阅读50 陆尚温:……不好说,除了床基本都是吧…… 唐豫书:街上(至今未试过)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陆尚温:似乎……有? 唐豫书:他的任何一切表情都是诱惑。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陆尚温:啊……我仍然记得有一次你发疯了,然后我准备骂你一顿时,发现你在哭,就哄了你一下,想不到你就一脸“我是在做梦吗”的表情,真的有那么惊讶吗? 唐豫书:对不起…… 86 攻方有过□□的行为吗? 陆尚温:有! 唐豫书:对不起…… 87 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陆尚温:超想骂他个狗血淋头的! 唐豫书:我仍然记得他满脸冷汗,面色苍白……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陆尚温:很冷静,似乎有些神秘,就如唐豫书。 唐豫书:陆尚温。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陆尚温:半斤八两,就是了啦! 唐豫书:恩。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陆尚温:…… 唐豫书:有。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陆尚温:和他去碎花宫住宿,不小心就…… 唐豫书:坠崖后碎花宫。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陆尚温&唐豫书:是。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陆尚温:嘴。 唐豫书(面含桃花):浑身上下都想被吻一遍。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陆尚温:嘴。 唐豫书:全部。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陆尚温:告诉他:‘我是你的。’ 唐豫书:哄他:‘这是最后一次了。’ 96 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陆尚温:……不可描述。 唐豫书:陆尚温。 97 一晚H的次数是? 陆尚温:这个不好说,一般要看兴致。 唐豫书:三四次。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陆尚温:都有吧。 唐豫书:同尚温。 99 对您而言H是? 陆尚温:哄他的方式之一。 唐豫书:确认他的存在。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陆尚温:淘到你,真是发了! 唐豫书:我是你的,随你使用。 (注:问答发生在所有一切平息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许久的下集终于出来了…… ☆、第 二十八 章 这里是关押着犯人的地方,阴暗深沉,唯有门打开时外头露出的一丝丝的光芒令人向往。 有一少年,脸色苍白,黑瞳深沉如夜。有人走在他面前带领着他走进监狱之中,他的眼在扫视着这牢中的景象,看到了发霉的墙角与爬动的虫子。 他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示。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走在前面的大汉从腰上挂着的一圈的钥匙中找出一支来,插进挂在门上的锁,锁在他引导着钥匙转了一圈后发出了一声“咔嚓”,在这寂静近似荒芜的牢房里显得极其响亮。 沉重的栏杆后面的草堆上躺着一位少女,身上沾着大大小小交错杂乱的污迹,她的眼帘紧闭,似乎是睡得很深,根本没有意识到外头的变动。 少年走了进去,外头的人马上就将门关了回去,一声落锁。 他在少女面前站了许久,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许久,他嗤笑一声,眼中夹杂嘲讽,“段暄,别来无恙,你过得还好否?” 段暄睁开了眼,眼中清醒如斯,一点都没有睡着过的模样。 “还好。”段暄坐了起来,“如果你没来,会更好。” 唐豫书冷笑:“只是我觉得再好也好不过我看到你这样一幅模样了……恐怕这是你第一次这么狼狈了,看起来真是好笑。” 段暄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开了口:“你把计划给破坏了。” “那又怎样?” “陆纡说会杀了你的。”段暄抬眼,目光如炬。 唐豫书轻叹,他的眼中聚积着黑雾——那是段暄从来都没有在唐豫书眼中看到的,这让她想起了陆纡说,她一直以为对于她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这个男人了,却没想到总有一天她会在唐豫书脸上看到同样的神情。 “你以为,”唐豫书露出了一个笑容,笑中藏着杀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还有回头的路吗——倒不如把你也给拉下水,一损俱损。” 段暄的手不经意握紧,再松开,然后又攥紧了。 “怎么?”唐豫书面无表情,“你想杀了我?以此雪耻?难道你忘了吗?当我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反而收下了它,即使后来事发,你也没有揭发我,难道你没有相同的心愿吗?搅乱这一切,越乱越好。你难道不是这么希望的吗?” 段暄面色苍白,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睡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如此一来她的憔悴却是更加明显。 唐豫书靠近了他,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温柔异常。唐豫书望进了段暄闪烁不已的眼中。 “难道你不喜欢他吗?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他被陆纡说抓起来,然后杀死?”唐豫书道,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惑人。“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但你可以。你明白吗?” 段暄将脸埋进双手之间,喃喃道:“不行的,我不行的……” 唐豫书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哼,我本以为你是多胆大的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罢了。你没有陆纡说的恩情控制,也没有他的日夜教导与催眠,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只不过是不敢而已。你害怕得罪他,并且怕得要死。” 段暄却是大怒,竟是用了全力挥向唐豫书。她面前只看得见一阵虚影,接着她挥出去的内力却是砸中了地面,灰尘弥漫,巨响吓走了墙上的虫子,似乎连地面都在震动。 散去灰尘的地面显露出一块凹坑来,段暄的手在颤抖。 唐豫书站在牢房内的一处角落,冷眼看着坐在草堆前的段暄,“你可知,这世上,唯快不破?” “我从未胆怯过。”段暄没有回他的话,她红着眼说了这句话,然后站了起来,轻轻挥动袖子,那已经有了裂缝的袖子在她的动作下轻轻飘动,却带来一股强劲的气,扬向唐豫书所处的地方。 那风吹向了已然消失了唐豫书的角落,似轻柔地拂向墙面上与铁杆上,却可以看见墙面在风的吹拂下微微凹进去,铁杆也一同慢慢弯曲。 分卷阅读51 “别挣扎了,你从来都是这样儒弱。” 段暄回头,看见站立在草堆上的唐豫书,草上的霉致使他洁白的靴子微微脏污。他俯视着段暄,高高在上。 “我从没儒弱胆怯过!!!”段暄大吼道,一掌扫向唐豫书,地上堆积的草在段暄使出这一掌后四散开,砸向四周的墙上。 唐豫书闪身躲开,段暄却像是知道他要躲去哪里一样,使了一道气射向唐豫书。 那道气并没有伤到唐豫书的要害,只是撕裂了他腰间的一块布料,露出里面包裹了一层一层的纱布,纱布上有血丝渗出。 唐豫书的面色瞬然苍白,他抬起右脚要踩上墙壁以防免自己掉下,却是徒然,他在墙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掉了下来。 段暄找准了时机冲了上前,半空中掐住唐豫书的颈脖,将他摔向地上,肉体摔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腹上的血染红了那一块布料。 段暄使劲掐着唐豫书的脖颈,面容扭曲,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从!不!胆!怯!” 唐豫书面上血色尽失,太阳穴上青筋突突地跳动着。 段暄的神色有些恍惚,她突然记起几年前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背后是血色,是盛开的火花,天一方艳红,似乎也被血染红了一般。那人笑容邪肆:“俱说段家人不怕天不怕地,原来临死前还是会胆怯的。” 然后,她杀了他。 “你说这世上唯快不破,只是……”段暄有些恍惚,“此快一但被迫,也只能落得受制于人的下场罢了。” 被她按倒在地上的唐豫书即使呼吸不畅,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段暄,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段暄心中大惊,却已经晚了,有脚步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急促而响亮地响动,然后有人焦急叫道:“段暄,你做什么?!快松开手!!” 段暄急急松开手,倒在一旁,唐豫书脖上有着鲜明的指印,他抚着自己的喉咙咳着嗽,脸上从苍白迅速变成了通红。 赶来的人迅速开了锁,扶起了地上的唐豫书,左手抚在唐豫书的背上帮他顺着气,然后用痛心的眼神看着段暄。 来人身着黑红皇袍,眼中清澈,他看见了牢房内的混乱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 陆尚温在离开后处理了一下事情,然后倚着书桌小憩了一下,醒来了时候想到了唐豫书,于是就走到了唐豫书的宫殿中,却没能见到唐豫书,于是就拉住了一旁服侍的宫女询问唐豫书去了哪里,宫女只是疑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陆尚温便有些焦急,然后他从桌子上的杯子底看见一张小纸条,那上面写着“去见段暄”这四个字。看到纸条的陆尚温顿了一会儿,就立马拔腿走向牢狱。 也不知道是想要见唐豫书,还是心里害怕唐豫书和段暄起矛盾,毕竟唐豫书与段暄应是不熟悉的,不如他理解段暄,恐怕会有误解。 只是一旦陆尚温走入牢狱,心中却有着不安的预感,似乎是觉得等会儿会遇见不好的事一样,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迅速走了进去,到最后甚至开始跑了起来,以至于他身边的人也不得不跟着他跑了起来。 当段暄的牢房进入视线之中时,陆尚温其实是稍微有些放心了的,但是当他看清楚了牢房内发生了的一切时,他的内心马上就被焦急恐慌给充满了,以致于他不由得大声叫了出来:“段暄,你做什么?!快松开手!!” 然后他看见段暄一顿,还是松开了手,倒在了一旁。 陆尚温让牢头迅速打开了门,然后冲了进去,扶起躺在地上蜷缩着咳嗽的唐豫书。他不明白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看到的会露出温暖笑容的段暄会对唐豫书下杀手。陆尚温皱着眉头看向段暄,随后他却又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角落的微凹的墙壁与铁杆,地上的凹陷,以及杂乱散在地上的杂草。 陆尚温手一顿,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对于犯了重大错误的妃子,所等待着她们的刑罚会是死刑。 陆尚温也曾想要救段暄,只是她却对自己的罪供认不讳。当陆尚温问她为何要害唐豫书的时候,段暄只一笑,道:“他几番在臣妾的面前与陛下亲热,臣妾心中嫉愤,故此下此凶手。” 陆尚温有些怅然,“只是……朕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段暄却是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微笑着轻拭眼泪,道:“陛下果然非比常人……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陛下可懂了?” 陆尚温从没见过段暄这样一幅模样,他伸出了手,指端有些颤抖。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段暄的时候,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所接近的,所喜爱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最后都离开他的,徐雯雯离开了他,女友离开了他,陆知然离开了他,现在连段暄……也许,他生来就不该接近女子。 陆尚温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再不回头,而他背后的少女,脸上带着释然的神色。 死刑定在二月初十,那日的桃花盛开得正好,而陆尚温却是有些抑郁。 他有些漫不经心,时常会盯着外头洒落在地上的微弱的阳光发呆,下午唐豫书来他这看书,喝了口茶,瓷器的细微的碰撞声在静穆的空气中流动。陆尚温像是被这一声碰撞声给惊醒了一样,他揉了揉太阳穴,像是不经意问起一般:“暄这字,似乎是太阳的温暖的意思。” 唐豫书一顿,有暗芒在他眼中流动,最终他还是垂下眼,敛去所有情绪,道:“对。” “那段暄这名字还真是取对了。”陆尚温喃喃道,看向外头的阳光明媚,却不知道坐在一旁的唐豫书翻开了一页纸,页角被捻得发皱。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码出了一章,好开森 ☆、第 二十九 章 段暄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 即使是之前灭杀了她一家独留她一人的仇人,也没让她输过,仅仅只是两年的时间,她的功力就已经强盛到令人咂舌的程度了,然后她找到了那个人,将他杀了。死前那人迷恋地看着她,说她真是块玉,将来必定会轰鸣一界。 段暄从来都是这么以为的,于是当陆纡说要与她合作时,她并没有拒绝,她以为她能够胜任。然后她就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不是输在武上,而是情。 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注定的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个注定的人究竟属于不属于自己。 段暄并不认为陆尚温属于自己,于是她就输了,心服口服的原因在于对方是唐豫书而不是其他人——她这世上唯一服过的就是这唐豫书。 当有人端着托盘向她走来的时候,段暄知道自己应 分卷阅读52 该离开了。 反正她现在身上的罪状已经是重重了,她不介意再多加一项刺杀宫中人的罪状。 段暄将内力聚集在右手上,衣摆像是被这一股气催动,有些飘飘然地在空中摆动。 那人托着放着酒的托盘,旁边有人打开手中的圣诏,段暄跪了下来,他就开始了宣读。 可笑的是,不久前她才刚听过这么一通圣旨,说的她是温柔娴淑大方的美人,现在就变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 一声“钦此”,拖长的尾音后是长久的静谧,他们将酒递到段暄面前,段暄淡然一笑,右手上的内力已然蓄势待发,准备在接过酒杯的那一瞬间就穿过他们的心脏逃命。 只是没等她有所动作,拿着圣旨的人就这么软软地倒了下去,端着托盘的人有所察觉,转头就要尖叫时,他身后的人动作却比他快,拿着食盒往他的太阳穴砸去,里面所装着的饭都洒开了,随着那人一起倒在地上,混着浓厚的血。酒杯倒在地上,酒洒了一地,还有些沾在段暄的指尖。 段暄有些怔愣,她抬头看了过去,看见了宫女,看见了她因方才的那些举动而有些凌乱的发旋,看见了她脸上的心有余悸。 段暄抿了抿唇。 那宫女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太过灿烂,使得她平凡无奇的面庞有些发亮。然后她朝着段暄伸出了手,小声问道:“主子,我们现在走了可以吗?” 段暄沉默了许久,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回答宫女的话,她看着宫女伸出在她面前的手掌,感觉似乎某艘在海里飘飘荡荡找不到港口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口。 段暄笑了一声,将右手聚积的内力都散开,衣摆被那气吹得飘荡。然后她伸出了右手,搭上了宫女伸出的手。 宫女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了一般,高兴地笑了起来。她拉起了地上的段暄,偕同逃离牢房。 一旦真的遇见属于自己的注定的人,那可谓是真的世上最美妙的事了。 也许过去凶险,也许未来茫茫,但人终有得,失去什么的人总比从未得到什么的人来得幸福,因为上天终会在这个人失去什么之后使其得到更好的,而那些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得到的,其实已经得到,只是他不满足,不知道,所以就来得可怜得多。 当陆尚温得到段暄偕同宫女逃跑的消息时,他沉默了一会儿。来使向他请示是否该追时,陆尚温放下了手中的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来使像是知道他的意思,唱个喏就退下了。 得到来使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陆尚温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窗外的桃花开得正盛,似乎不知道有一段风波才过。 陆尚温折了一枝桃花,然后在屋子里找了个瓶子,装了水就将花枝插了进去。再回到窗边时,他看见有一只虫子,蠕动在断枝之上,茫然地寻找前进的道路。 午后陆尚温来到了李何苦的府邸。 李何苦披着外衣,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他的面前摆着棋盘,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数量相仿,分不清谁输谁胜。 一看陆尚温前来,李何苦立即高兴地叫了起来:“嘿!陛下您可来了,微臣自己和自己下都快无聊死了!” 陆尚温走了过去,两指捏着个黑子放在棋盘上,棋盘上的形势立即就往白子倒了过去,黑子再无翻身的机会。李何苦皱皱鼻子,有些不满:“陛下一子一下臣真是更无聊了。” 陆尚温有些尴尬,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李何苦收了棋子,重新摆了棋盘,陆尚温就坐在他对面,与他自己下棋的却是他自己。 两人沉默良久,李何苦下着下着就出了声:“陛下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最近的事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陆尚温也不指望李何苦不知道,他略微思考,道:“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心烦而已。” “无波浪不驶前。”李何苦小声喃喃道,陆尚温却还是听到了,于是他就更尴尬了。李何苦又下了一子,道:“陛下是不是冷淡了您那小情人了?” 小情人?陆尚温一愣,脑子里不自觉形成了唐豫书的脸。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爱卿说什么呢,朕……” “这几日他找臣下棋找了好几回。”李何苦道,有些赞赏,“此人棋术不错,是可造之材。只是他从前从来都没有寻臣下棋过,臣有些好奇,就问了下,他只道是最近无聊。由此臣便擅作主张认为是陛下冷落导致。” “……”陆尚温道,“这周事忙,无暇陪伴他。” 李何苦的手摸到了一旁的茶杯,他端起了茶杯,陆尚温看见他的手心有些湿汗,只是他没有在意。李何苦喝了口茶,道:“若是做出了选择,可要好好地对待这个选择。”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节一更,有些短小,但是请不要介意,唉,开学就是不好,现在的三章相当于之前的一章 最后说一句,万圣节快乐!!! ☆、第 三十 章(修) 经过与李何苦的一番对话之后,陆尚温就盘算着要带唐豫书出宫。 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他似乎都没有带唐豫书出去过,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就连他自己也没认真逛过这京城的大街小巷。 于是在前去查事的大理寺卿前来报告事情之后,陆尚温就来到了唐豫书的宫殿之中。 唐豫书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他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抬眼看着他,示意他坐在唐豫书面前的椅子上。 陆尚温坐下后唐豫书还泡了一杯茶,白雾缓缓升起。陆尚温和唐豫书聊了聊最近的事,扯了几个最近听来的笑话,无非就是某俊男子在出去打猎时头上的纶巾歪了,结果一觉睡醒发现全城的人都戴上了歪的纶巾,亦或是哪家的丫鬟在小姐出家前不久被配送到某达贵公子的房里做陪嫁,结果那公子却不要了小姐,只要那丫鬟,搞得两家都尴尬十分。 陆尚温一边十分正经地闲扯着淡,一边看见唐豫书的手轻轻搭在手上的书页上,静静地看着陆尚温闲扯淡,时而喝一两口茶水,时而微微一笑,算是对陆尚温的话做一个回应。 于是陆尚温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豫书,此时天气正好,你我两人一起去宫外呼吸下这大好天气时的清新空气,可好?” 此时唐豫书正在喝茶,当他听到陆尚温所说的话时,他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陆尚温。 “我想过了。”陆尚温认真地看着唐豫书,“这么久了,我也没带你去外头,委实说不过去,今天就趁着天气上佳,我带你出去玩一玩。” 唐豫书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茶杯,眼睫毛 分卷阅读53 微微颤抖。良久,陆尚温才听到唐豫书的一声:“好。” 声如清泉,一声清脆。 于是陆尚温就找了辆马车,带着他们在京城内绕圈。 这日风大,吹得路上人的发尾轻扬,陆尚温一边感受着脚下的颠簸,一边问马夫聊天问这京城哪里好玩。 那马夫面目慈祥,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若说要是真的好玩,那琼花街是真的好玩。” 听到这名字的唐豫书脸色不是很好看。 陆尚温一愣,觉得这名字听起来不太妙:“敢问这条街上有什么是好玩的?” 马夫呵呵一笑,眼中精光闪烁:“两位公子一表人才,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喏,那条便是琼花街了!” 说罢那马夫再不给陆尚温唐豫书两人反应时间,停了马就推了两人下车。 陆尚温有些疑惑:“他居然连银子都没要。” 唐豫书道:“你摸摸你的钱袋。” 陆尚温依他的话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钱袋瘪了很多,不禁一愣。他连忙打开钱袋,发现那马夫拿了他将近四分之一的银子走了,这些早已是路费的两倍,陆尚温不由得有些愤愤然,出口骂道:“这马夫真是……” 他没骂出口来,因为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唐豫书扯了他的袖子,将他往那马夫所指的琼花街走去。 被一个比自己矮的人扯手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陆尚温加快了脚步,想要挣脱开唐豫书的手,却震惊地发现唐豫书的手越握越紧,简直像是要把他攥紧了不让他挣脱开一样。 陆尚温有些无奈,他有些担心会被投以奇怪的目光,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古代从来都是封建的,无法接受这一切的。 他的思绪并没有错,但是他早该知道这个不拒绝男子当妃的世界并不怎么正常,不该用正常人放思路去思考的,这一路走来,不仅没什么人用奇异的目光看他们,他甚至还看见有好几对像是他们这样拉拉扯扯的男性,甚至还有正大光明地接吻的,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思想太落后。 陆尚温有些尴尬,他放空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唐豫书握住自己的手。 走了一会儿陆尚温才发觉这周围的气氛不太一样,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而周围的建筑都是些高楼的,二楼有女子站在栏柱边,娇笑连连,散乱的衣领下面是雪白的皮肤与若隐若现的沟壑。 陆尚温的耳根有些通红,他想转过头去问问唐豫书这里究竟是哪里,周围的人却突然多了起来,挤的陆尚温有些喘不过气来,街上本就吵闹,现在这些噪音却好像都一致挤到了陆尚温耳边一样,吵得他耳朵嗡嗡响。陆尚温想要迅速离开这,而之前唐豫书表现得似乎是很熟悉这个地方似的,他转过头来想要唤唐豫书,却看不见他的人,他们之间的人挤得太紧以致于陆尚温只能看见他们相牵的手。唐豫书似乎是害怕他们分散,握住他的手死紧死紧的,却不知道哪里又冒出了个人,而唐豫书的手却愈紧,如果唐豫书始终是用这个力度去紧握陆尚温的手的话,他们便不会分开,但是他没有。唐豫书的手也只是紧了一瞬,然后开始毫无预兆地松了开了,于是他们终究还是分开了。 陆尚温的心里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失落,他张了张嘴,想喊唐豫书的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在陆尚温来到他的宫殿之前,唐豫书收到了一封信。 收到信的唐豫书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当他心心念念着该如何出去外面的时候,陆尚温出现了,于是唐豫书就有些怔愣,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当他打开了信封时,上面的字体娟秀整齐,唐豫书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吼叫,它告诉他这是个阴谋,属于陆纡说的阴谋,他知道自己已经动了心,于是他决定将这颗丢在陆尚温身上的心拾回来。 与其同时,有另一个声音在极其冷静地说着一句话,一直重复,没有劝说式的委婉。 它说:打开吧,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 于是唐豫书打开了它,看完书信全文的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唐豫书冷静地折好信,然后放在了烛台之上,橘红的烛光在闪烁,在它的边角舞动,随之得来的是环绕在空中的烟。 他和陆尚温隔了太远太远,是故往,是家恨,是唐家上上下下几十人的命,还有他剩下那几年的苦难。 只是他和陆纡说又何尝不是呢,若说他与陆尚温有恨是因为那些长葬地底的怨魂,而同为皇家子弟的陆纡说又如何自居呢? 当唐豫书松开了紧握着陆尚温的手时,离开人群的他看到的是早早就等候在一边的人,当他跟着对方离开时,他转头看向了被拦挤在人群中的陆尚温,他脸上茫然,显得有些无助。唐豫书垂下眼,不再去看。那女孩在他进门之后也没什么表现,就只是低头坐得端端正正的,纤纤素手捏着茶杯,也许是太用力以致于指尖都发白了,与她纤细漂亮的手指不同,她的外表普通,甚至拥入人群再辨别不出来,唐豫书不信这是她的真面目,也许她的脸上覆盖了假人皮或涂抹了其它的什么东西。 唐豫书坐在了她对面的座位,那里正放着一杯茶,余温犹在,上面还冒着白气,也许这杯茶被换了无数次,也许她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唐豫书也不推脱,就这么喝了茶,这茶倒是怪异,清甜十分,不见一分苦涩,温度适中,口感甚好。 唐豫书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茶杯之中,杯盖掀开一角,里面的茶叶已然有些烂了,也不知她坐在这里等了多久,茶又喝了多少杯。 那女孩也不开口,只是喝着茶,她盯着茶,好似根本就没注意到有唐豫书这一人物一般,只是多年的察言观色让唐豫书的五感甚是敏感,唐豫书知道,这女孩只是表面上装作不注意他,说是在喝茶,却是在透过茶杯两侧的空隙偷偷观察着自己,她的眼内有隐藏不住的惊慌与生于俱来的媚意。她很紧张,却也只能够利用茶杯抵挡住观察对方的视线。 唐豫书不知道对方目的何在,又是决定这沉默怪是诡异,便先开口了:“你这茶,不错。” 那女孩像是不知他会先开口一般,唐豫书能够猜到她现在定然是满面通红,尽管那假□□遮挡住了她的脸,但是那泛着红的耳尖是无法骗人的。 “茶……茶不是我的……恩,的确是不错的。我……您……您来了啊。”女孩开口了,“我也是不知这话该怎么说。” “你问便是。”唐豫书放下茶杯,面无表情。 女孩这才抬起了脸,与唐豫书对视,眼睛朦胧,像是蒙着一层雾。 “我……我姓唐,名青行,字荒倾。”女孩泪流满面,身体微颤,“乃……乃哥哥您的……的三表妹。 分卷阅读54 ” “您还记得我吗?”唐青行哭着问他。 唐豫书愣住了。 记忆里的圆脸女孩,早已褪去从前的无瑕,她生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恨包裹住她的身心一点一点将她蚕食。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似乎顺眼多了,下午发别的。 ☆、第 三十一 章 当陆尚温从人群里挣脱开时,夜色已经降临。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却被这群人给打扰了,现在连唐豫书人在哪里也不知道,陆尚温只感到十分郁闷。只能说不愧为帝都,不仅堵车还堵人。 现在该怎么办陆尚温是没怎么意识到,黑暗渐渐蚕食了光明,而街上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早几十年前宵禁便被取消了,此时有的人一日的工作已经结束,便出外散散心或是赶着车按着点回家吃饭睡觉,而有的人一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因此这时候的人反而越多了。 陆尚温在人流之中不知所措地走着,人们的调笑声,楼上绝色女子的娇笑声,小店小二的叫卖声,乱乱地混杂在一起。皇宫里的寂静与淡漠在此时像是消散了一般,即使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却还是可以纵情地交谈,甚至于报出自家家门。 陆尚温遥遥看见前方有座桥,桥上有卖面具的小贩,一旁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光滑的表面闪烁的是橘灯的光,一旁有几个人围着,似在讨价,似在挑选。陆尚温顿了顿脚,然后走了上前。他将正中央挂着的黑红色面具拿了起来,问道:“这面具多少。” 那小贩笑开道:“10铜板。这位公子可是挑对了,这面具可是上好的材料做的,从西域那运来的洋木,再由这天底下技艺最高超的大师一刀一刀刻制而成。原本价格应不止10铜板的,只是小的见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由得升起了膜拜之心,故此给您降了价。” 陆尚温没想到他买个面具也会被拍那么激烈的马屁,不禁有些诧异。他从钱袋中掏出了一块银子,递到小贩手上,道:“我不过买个东西,不必说那么多……这个有够十两了吧?” “……”小贩有些震惊,他卖了这么久面具,这银子却是没见过几次,方才的那样一番话完全就是哄陆尚温的,他顿时就感激涕零握着陆尚温的手潸然泪下,“公……公子……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陆尚温:“?” 小贩哭喊着道:“俺活了大半辈子,这银子却是第一次凑近了看……娘喽!原来这银两这么漂亮!” 陆尚温:“??” 小贩已然双膝着地:“公子定然是老天派来为俺指点的,俺这行骗这么多年,却第一个遇见这么一个慷慨的主儿!实话不相瞒,这面具其实是俺从城郊的林地里见的枯木自己做成的,成本低,效率高!今儿见了公子这么纯良的性子,委实感动,再反观自己这脏污性子,实在是再说不出什么来!呜呜……” 此时小贩已经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陆尚温一腿。 陆尚温:“……” 这都是什么鬼啊! 小贩的哭声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甚至于有不知真相的群众在窃窃私语。 “这公子定然是将人玷污了却不负责,以致于这可怜人卖艺求荣,唉唉唉,人不可貌相啊!” “可不是嘛!可这公子的品味也太怪异了,那小贩我认识,是王家的二麻子,那长相可是……啧啧啧。” “说不定这位公子还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呢!” “大抵是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吧,我听闻最近常有一本正经的人其实小时候备受□□而后得了怪疾呢!” 陆尚温:“……” 正在这尴尬而令人焦头烂额的时刻,有一女子淡然走了进去,身上淡洁而冷漠的气质令人望而却步。 讨论声似乎瞬间淡了下来,变成了杂乱的声音,有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的,有讨论明天吃什么的。人群散了开。 也许是这变化来得太快,连抱住陆尚温大腿的小贩都沉寂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通过他的这个视角是看不见逐渐接近的女子的。 陆尚温也有些疑惑,他转头,看见了逐渐接近的女子,她的双眼似古井般平静无波,而深藏在内里的灵魂却在脆弱地颤动。 她笑:“这红色可不适合公子,不如小女子做个主,拿这个面具与公子交换可好?” 陆尚温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她从架子上拿起来的银白色面具,然后怔怔看着她轻而易举将自己手上的暗红色面具抽走,取而代之的是那张银白色面具。 那女子没有再去看陆尚温,她笑着将手里的一个铜板塞进了陆尚温脚边的小贩手里,那小贩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给打断了。 “这么一张面具究竟是多少,我知道。”她说。 于是那小贩再也不敢说些什么。 女子得了喜爱的面具,便要离去,却不经意与陆尚温对视。 她看了陆尚温许久,上勾着的嘴角终是垮了下来,恢复了那么一副叫陆尚温熟悉的淡漠表情,透过她的双眼,陆尚温似乎可以接触她畏惧而儒弱的内心。 知乎而然,知乎而然,无物不知,无物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得来的更新,唔,这个月就这章 忍忍吧,还有两个月就寒假了,到时候肯定会日更的 不哭不哭 ☆、第 三十二 章 两人对视良久,那女子却突然转过了头,挤过如山如海的人群而逃。陆尚温一见她跑离,立即将脚从原本还纠缠得紧的小贩手中抽出,连还在小贩手里的银两都来不及顾忌就追了过去。 后头传来那小贩的叫喊声,混乱中陆尚温撞到了许多人,他能够感受到黑发衣领摩挲过自己的感觉,但是他没有停下。他的眼中映着的是那女子洁白的袖子与手上的红的刺眼的面具。他知道她是谁,正如她知道他是谁。 行不余几十步,有一个转角。陆尚温只捕捉到了她转过身后飘扬的发带,他迅速跟了上去。只是 可惜人流匆匆,等到他到达转角时,那女子早已失去了踪影。 陆尚温站在转角处,明明站在人世当中,却好像已然失去了寻找去人世的道路,他感到迷茫。 他站了一会儿,又伸出脚继续前进。这条街比方才那条街要来得繁华得多,透红的花灯将这一条街暖得华丽,车水马龙,软红香土十丈,“琼花街”三字贴了金龙飞凤舞于牌匾之上。陆尚温能闻到一股极浓的胭脂粉味,能听到女子或娇笑或惊叫的声音,他想起先前那车夫意义不明的笑容,突然就有了些不是很好的联 分卷阅读55 想。 然而他却不能就此留在街外,在分散之前,唐豫书曾说过他们去琼花街,如果在这里等待,也许能够等到与他分散的人。 看了看手上的银白色面具,陆尚温走进了琼花街。红粉朱纱香烟,游者含笑,眼波流转。楼阁飞檐,金角闪耀。这条街最高的是一座名为“翠铭阁”的楼阁,门口前围着的人是最多的,二楼有红唇粉面红衣的女子,细捻纱巾轻掩止不住笑的红唇,露出轻薄纱衣外的藕臂洁白光滑如斯。陆尚温感到好奇,他站在人群的边缘仰头向那看去。二楼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个原本在谈笑的女子却是突然住了嘴,朝里看去,随后她们往两边让了让,将最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里头一位女子踏着莲步走了出来,白衣胜雪,她微倚在栏柱,上挑着的眼角却极尽妩媚。 “今日小店开张百年,楼主说了,便是要小女子选一人来陪侍青梅姐姐吟吟诗,弹弹琴,尽尽欢……”那女子说到这里,微微笑了一下,她换了个姿势,右手勾着发梢玩弄,“只是小女子想,青梅姐姐才高貌美,若是让小女子一个不谨慎选了个她不喜欢的……这可是怎么办才好呢?” 从她提到“青梅姐姐”起,陆尚温就发现这人群有些隐隐躁动起来。 “于是小女子就想啊……不如小女子就别选了……”有人捧着一件盖着红布的什么东西走了出来,那女子垂眼,眼中有着弥漫不开的煞气,“就让这天,来决定青梅姐姐的去处罢……”她伸出手拨开来人手上的红布,一个绣球安稳位于那人手中。这时候她站直了身子,陆尚温能够看清她垂在腿侧的手,手上有茧,分别位于大拇指、虎口处,她练过武!陆尚温还来不及吃惊,就见那女子轻轻一拨,人头大的绣球就这么飞了出来直冲陆尚温而来,速度奇快,有人伸手要去抢,还有人已经不顾形象跳了起来,目标就是那球!陆尚温只来得及缩了一下头就感觉一阵撞击感从额头上传来,头部震动的感觉令他眼前一黑,再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压在下面,身上趴着七八个人,挣扎着要站起来,混乱之中不知道谁踢了一脚他的大腿,登时陆尚温的脸就扭曲了。 等到一切都恢复正常的时候,陆尚温这才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湿热,他手上一抹,一手的血。陆尚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这时候所有的声音才都进入了他的耳里。 有人大喜疾呼:“柳姑娘,我抢到绣球了。” 微倚栏柱的柳姑娘却是微笑道:“这位公子确实是拿到了,只是可惜了,小女子要找的,不是最后一个碰到绣球的人,而是第一个。最后一位随时可换,只是第一名,却是换不了的……只是现在问题来了,小女子善忘,却是不记得谁是第一个了,哪位公子却是能够为愚钝的小女子指出谁是第一位呢?” 在那么一瞬间,陆尚温能够感觉到许多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人群中陷入沉默。他们都在等他开口。陆尚温有些尴尬地之间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举起了手。 “我?”他小声道。 柳姑娘却是终于眯着眼笑出声来,“这位公子好可爱,既然你说了是你,那便是你了,姑娘们快快请贵客进来。”再睁眼时,眼中已没了冰冷的煞气,清澈如水,未起一波。 紧闭着的门终于打了开,迎出一群朱钗罗裙面容清秀的女子,将陆尚温推了进去。绕过珠帘红柱,踏上红木楼梯,转过拐角,直去楼道最尽头的房间,路上遇到了被簇拥着的柳姑娘,她一反方才的惑人模样,站得很端正,神情专注,似乎在听谁吩咐什么,只是她面前的人被挡住了,看不见究竟是谁。 陆尚温收回了探究的视线,他们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入目的是雕花棕木门板,那些或窈窕或清纯的女子完成了任务便离去了。他真的要进去吗?陆尚温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后扑面而来的是极浓的香味,房间正中吊有一层纱,将里头的光景都蒙上了朦胧与若有似无,白纱之后是一道说不清看不明的身影,身前是一把琴,那人背后的纱窗大开,细风吹得她发梢微动,流落的烛光也将她照的发亮。 “坐。”那人开了口,嗓音甜美尖细,就像是刚入豆蔻之年的少女一般,再配合上透过纱帘似有似无的较小身躯,这不分明只是个孩子吗?陆尚温坐了下来,却想起之前他们称呼她用的是“青梅姐姐”,难道不是因为年龄才叫的? “公子在想些什么呢?”那人带着笑意问道,轻轻弹动琴弦,“在想青梅吗?” 在她弹动琴弦的那一瞬间,陆尚温却突然听见了一些细语,而当他侧耳去听时,她却停住了弹琴的动作,于是所有声音都沉寂下来,陆尚温正疑惑时,突然想起对方正问他问题,于是他便有些尴尬道:“恩。” “公子能想青梅,青梅很高兴。”青梅继续弹起了琴,一开始极为舒缓,陆尚温又听见了细碎的说话声,像是从他身后的隔板传来的……也许,是隔壁在说话。 “青梅弹的琴好听吗?青梅为了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她轻声叹息。 隔壁在说话这件事并不稀奇,陆尚温收回了心思,他并不想要偷听别人的私事,然而就在他收回了心思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极其清楚的“唐豫书”,陆尚温的内心犹如雷震,他又放开了收束的思维,朝身后的低声细语延伸。 “公子莫不是在好奇我的身躯怎么这么娇小?青梅事实上已经二十有七,若再不嫁便就无人肯娶了,只是……我这样的身份,恐怕是白送给人也是无人想要的。”青梅用轻快的语调说着,与此不同的是她不断加快调子的琴声,一曲歌,她弹得犹如狂风骤雨,雷震山明。 与此同时,陆尚温却能够听得更加清晰,却犹如隔雾探明。只有在那么一瞬间,他能够听到“陆尚温”这三个字,这令他脑后发麻,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讨论他们。 “公子,你可知为何,一旦我开始弹琴,你便耳力便会大长吗?”青梅道,然后她便发出了几许笑声,“我们修的是同一路功夫,一旦同时发功,便能够增长功力。” 她的话令陆尚温不得不转移了注意力。 “至于为什么是同一路的功夫,我也想知道,可惜我不知道,于是你就来了。”青梅笑道,“我以前不在这里的,也同样不叫青梅,然后先帝驾崩之前,把我们家给抄了,我便被此接收了。” 先帝究竟是怎么驾崩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做下这些? 陆尚温感到疑惑,从前有人跟他说过,先帝是一位明君,算是开国以来治理得最好的皇帝了,只是在他死前那一年里,突然下了许多旨,抄了 分卷阅读56 许多以正直清廉而出名的大家族,其中就有唐家。辛辛苦苦缔建几年的明君形象轰然倒塌,而他的死也是许多人都料之不及的,听说他死前一夜还与众大臣讨论政事直至夜晚也不累,第二天便宣称病死。 书里什么都没写,就让这个悬念留下直至完结。 陆尚温正思考得沉迷,当他后靠时却不自觉碰到了桌上的杯子,杯子敲上了墙壁,瓷器因碰撞而破碎的清脆声音令他脑里的神经紧缩。 青梅似乎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她因拨动琴弦而挥动的手从未停下过,并且越来越快,最终只剩下了留余原地的残影,陆尚温的脑壳仿佛被击打一般疼痛,而他所能够听到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窃窃私语仿佛是从他的脑子里面传出来的一般。 “谁在隔壁?” “只有青梅姑娘。” “去看看。” 陆尚温的脑筋像是要炸了一样,他猛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青梅的轻声霎时停下,纱帘被一股无形的风吹开,露出青梅那张稚嫩绝美而冰冷的面孔。 “你没在听青梅弹琴。”她冷冷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考考烂啦,谁来安慰我一下/(ㄒoㄒ)/~~ 寒假第一发~ ☆、第 三十三 章 受到主子的吩咐,他轻声开门而去,拦截下送食的仆从,端着盘子进入了隔壁门内,而房内却只有青梅一人,低着头抿着嘴弹着琴,墨发随风而动。而他想起方才主人的话,心里却觉得都些寒冷。 “方才可有谁在房内?”他垂首低问。 “怎么?”青梅轻笑,“我不是人?”她正好弹到了极细的一根弦,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他的耳膜。他并没有被这一声影响,却是将视线转向了窗户,此时虽然是入了春,刮来的风却还是寒冷的,“你……不冷吗?”他问。 青梅没有回应他,唯一变的是她弹琴的力度。 他站了起来,朝窗户走了过去,带着水汽的风迎面而来,仿佛拍打。他将窗户打得更开了,由上往下望去,他能够看见街上的一些过路人,仰着头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这个方向。他顺着这些百 姓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对上一个戴着一张银白微笑的面具的人。 此人便是陆尚温。 一得知隔壁的神秘人欲来此查看,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起来,然后他不顾青梅的反应就冲向窗户,然而他却忘了这是二楼。鉴于他的内力只能用来当暖宝宝而施展不了半空弹跳技能,无奈的他就只好像只壁虎一样吸附在窗旁的墙壁上。他看了一会儿街上的人来人往,然后戴上了手上一直拿着的银白色面具。 他本来以为青梅会揭发他,没想到关键时刻有个好队友也是挺好的,然而即使他这么英明他还是被发现了。 反应到自己被发现的陆尚温立即一蹦跶,体内久久不愿露面的内力终于顺着他的意助澜成波了一把,他跳上了三楼。 被派来查看详情的人一愣,立刻拔剑欲追上去,原本在房间内安安静静弹琴的青梅拨动琴弦的手突然又迅速移动起来,琴声震耳欲聋,恍若催命。那人立即捂住耳朵蹲了下来,指缝有鲜血溢出。由于力道太大,一根琴弦断开,弹起的银丝划开她白皙稚嫩的皮肤,留下一道血丝。 那人惊异转身,只见她面容冷峻,仿佛从冥界踏尸而来,“敢去追的,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跳上三楼窗内的陆尚温首先听到的是妹子们尖利的尖叫声,原来这一间房间的客人比较重口味,正在搞群P,都搞到窗前的桌子上了,一见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吓得都萎了。陆尚温急忙请了个罪先离开了。 比起二楼的寂静,三楼闹腾多了,不细听他都能够听到男男女女叫唤摇晃的声音,陆尚温红着脸奔至楼梯处,却见一群人持剑气势汹汹而来,陆尚温心中卧槽了一番,立即掉了个头跑了。 然而他对这阁楼布局压根不熟悉,跑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有出路。他看着后头英武霸气肌肉汹涌的汉子,与他们手上凶光闪烁杀气磅礴的剑,又看了一眼一旁经过的一间又一间的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销魂的声音,吞了口水,毅然决然打开了所经的一道门,闪身而入。 屋内的人正热情洋溢着,一时之间并没有发觉他的进入,而当他们发觉的时候,陆尚温已经踏上了窗框,手抓着窗框晃了几下,跳进了二楼,又是一阵尖叫。 陆尚温连请罪都来不及就跑离了房间,这次的下楼没几个人阻拦,而三楼那一群壮汉却反应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追着他也下了楼。 由于过于紧张,陆尚温跑得太急,撞倒了几个客人,门边的人在指示之下关上了门,陆尚温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锁,心想这日子真是不能过了,将一旁的桌子带翻,却被领头人一剑劈成两半。看到这一幕的陆尚温心都寒了。 大厅一片混乱。 茶杯、瓷盘已碎遍地,茶叶与水果的残渣被踩了一地的残渣。陆尚温领着那一群凶悍的大汉绕了一圈,然后跑上了二楼,随便躲进了一间房间,紧紧关上了门,确定了外头的人进不来时,他软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才发现这个房间是有人的。 那人正喝着茶,来妓\院也没叫个妓相伴,桌上的烛火摇曳,却没有照亮他的身影。 陆尚温第一个感觉是尴尬,他请了个罪,又一次踏上了窗户,他蹲在窗框上沉默了一会儿,在门被暴力打开的那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跳了下去。 在跳下窗户的那一瞬间,陆尚温终于知道信仰之跃究竟是什么感觉的了,他听到了街上路人的尖叫声,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落地的那一瞬间内力顺着经脉聚在了他的小腿处,顿时惊起一片灰尘,本来捂住眼的围观群众顿时就鼓起了掌。 陆尚温本来做好了非伤即残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即使他忘记了该如何使用这些内力,他的身体却还是记着的,他舒了一口气,抬头朝着挤在二楼窗边瞪着“妈了个逼”双眼的持刀壮汉门,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主子,他……他跑了。” 被称为主子的男人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责罚他们,他伸出了右手,眼中有着疑惑。 一剑一劈,一切了结。 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 男人饮了一口茶。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 陆尚温不知是跑了多久,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跑出了琼花街的时候,他抬头一看,发现这里还是琼花街。这里的人比刚才要来的少,传来的声音也要来得正经得多。 陆尚温放了心,拖着将近虚脱的身子走了一会儿,心想今晚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操心事 分卷阅读57 ,真是吓得他怕怕,以后都不敢出门了好吗?! 不过一会儿,便遇到了一条河,河上横跨了一座桥,桥边停了许多船,那桥还是蛮长的。陆尚温实在是不想再走路了,便雇了一条船。 本来船夫静静地划着桨,过了一半时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开始扯淡,从河里的鱼扯到琼花街的小浪蹄子们扯到自家老婆子,陆尚温还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自己的家底透露得一干二净了。陆尚温耐着性子听他讲了许久,那老头子突然就问道:“这位公子,你放河灯吗?” 河灯?不是放给已经死去的人的吗?陆尚温突然背脊一凉,问道:“为什么要放河灯?” 那船夫叹了口气,道:“其实这琼花街有分上、下街的,先皇驾崩之前,琼花街只有下街,就是我们驶去的这道,是专司卖琼花的。后来这里引了条河,上街便出现了……都是做那活儿的。” 陆尚温:“道理我都懂,能不能说重点。” 船夫用一种忧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先皇驾崩那年,有个人在这河里跳河了。” 陆尚温一惊:“啊?!” 陆尚温反应过来,问道:“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船夫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年,还在为上榜而奋斗,落榜归来时,这件事就发生了。本来之前这里是没有桥的,后来不知谁就在这里修了座桥,听说是为了纪念跳河的那人,桥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在这里放河灯祈愿的习俗也是后来有的,听说在每年的这一天放河灯祈愿,自己的心愿便会实现,因为……有那人在守护。” 卧槽!陆尚温想,这是要从宫廷转灵异的节奏啊! 陆尚温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桥……叫什么?” “好像叫……”船夫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好像叫……什么桥来着?” “……”陆尚温无奈抽搐,这和没说有什么差别吗? 陆尚温接过船夫不知是从哪掏出来的河灯,写了自己的愿望,便把它放入河中,看着它随波而去。他看了一会儿,视线却不自觉转移,看向站在桥上看着河道的路人的脸,看到熟人的时候,他轻笑一声,让船夫移向那处,然后将脸上的面具上移,露出自己俊逸白净的脸。 他看向那个站在桥上的人,看见他唇红齿白,看见他眼中清冷如斯,却倒映着自己的脸。他朝着那人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不下来吗?” 陆尚温遇到的熟人,叫唐豫书。唐豫书上了船后,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陆尚温没有问唐豫书的去向,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遇到了什么。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陆尚温突然问道:“你放了河灯了吗?” 唐豫书摇了摇头,陆尚温又继续道:“那么为了省钱,不如你将我刚才放的河灯找回来,你和我写在一起如何?” 唐豫书灼灼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点澜河面上,挥袖清风间。唐豫书几步踏步于河面上,只一闪影,他便用剑端托起了一盏河灯,举在陆尚温面前。 陆尚温面不改色地看着那盏河灯,上面字迹未干,也确实是他的字迹,他笑了笑,道:“很好,你写吧。” 唐豫书于是收了剑,在那上面写了自己的愿望,等他放了河灯,船已经到达码头了。他们下了船,付了钱,走上了琼花街下街的大道。 那船夫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卖花的,陆尚温方才在船上便能够问道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接近了这味道更是浓烈。仿佛要把他的身心,都浸染,都沾染,都沉醉。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陆尚温突然开口了:“你方才……有看我写的愿望了吗?” 唐豫书顿了一下,回答:“没有。” 陆尚温这才释然地笑了,仿佛他刚才的沉默就是因为担心这个一样,“那就好了,你可千万别看,有些心愿,被知道了就不灵了。” 唐豫书却更加沉默了。 他确实是看到了,河灯上写的字。 他不能不怀疑这就是陆尚温故意要他看的。 上面写着: ——杀光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放了个寒假,我的脑子里全都是阴谋。 不要猜测这个文章会怎么发展,其实我也不知道 ☆、第 三十四 章 等到他们找到客栈住下时,已入深夜。 陆尚温要了两间房,回到房内他吃过了饭洗浴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等到他从混乱怪异的梦里醒来的时,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叫的声音清澈悦耳。他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洗漱,与唐豫书吃过了饭便上路回宫。 回到皇宫的日子如常,陆尚温吃饭睡觉下棋,最近宫里进了一只鹦鹉,羽毛翠丽,会“翠儿翠儿”地自称,于是陆尚温的日常生活中就多了遛鸟这一项运动,后来这只鹦鹉就学会了叫皇上和陆陆,皇上是外头的嫔妾宫女侍从教的,而陆陆是陆尚温教的,于是有时候这只蠢鸟会很纠结,不知道究竟是叫陆陆好,还是叫皇上好。 没有唐豫书,没有唐豫书,没有唐豫书。 他生活得像是一个既普通又贪图享乐的皇帝,厚重的宫墙就如母亲的子宫壁,坚韧而温暖地保护他,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危险重重的荆棘。 倒是李何苦闲的蛋疼似的一直跑来他这求对棋,在陆尚温心烦之下只好跟他对棋,然后不小心就输成了狗,然后陆尚温就流着两条宽面泪,颤抖着手要再来一局。 了终,李何苦欣慰地叹气:“只有在皇上这下棋,微臣才能得来一点快意,那是和别人下棋所得不到的。” 你骗人,别人都说你下棋从没输过的,都是赢,有差吗? 后来某一日,李何苦突然在下完棋后非常严肃道:“皇上,如果您想要当皇上,再遇上像微臣一般倚老卖老的人,就杀了他。” 那一刻,一排鸿雁穿过苍穹,视乎跟着夕阳一起回家了。 陆尚温知道李何苦的意思,但是他注定只能儒弱下去,注定只能在战火撩起之时坠落,所以李何苦的苦心注定无果。 他没有回答李何苦的话,而是在摆完棋局之后道:“我们再来一吧。” 李何苦灼灼的眼神就像是突然被夹含着冰的冷水浇凉了,他低下白发苍苍的头,捻了棋子使其在棋盘上发起清脆的响声,像是沉闷含在心中的一声叹息。 几日后,李何苦都没有前来与他对棋,递上来的假条他批了,陆尚温的生活里倒是少了一两项趣事。当他无聊到自己与自己下棋时,才惊发现原来下棋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习惯。 如果有一件事情,在时间漫长的蹉跎之下变成了自己的习惯,那定然是极可怕的。 而当他发现这些的时候,李何苦已 分卷阅读58 然死了。 李何苦在死前,来找他下过棋。 那时李何苦脸色惨白,本不饱满的身形此时犹如枯败的老树。他特地穿上了官袍,厚重繁复的官服像是巨石一般,就要压碎他的背脊。 李何苦看着他,沙哑的声音像是漏了气的气球般,他道:“微臣来与皇上下棋。” 也许是被他这一副将驾鹤归去的模样所吓到,陆尚温有些慌忙地准备了茶和棋盘。李何苦抿了一小口茶就将茶杯放下了。他不是来喝茶的。 明明心不在焉,陆尚温却以他那颤抖的棋子获胜。当他发现棋局因他的落子而陷入死局时,他并没有得到什么获胜的快感,而是下意识抬起头用微微闪烁的眼看着李何苦。李何苦的棋子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无论是进是退,无论他移动哪个棋子,都会打败。 李何苦并没有露出陷入困境的困窘或是焦急,如果细看,还能从他苍老的脸上看出笑意来。 在陆尚温落子之后,他的所有应对之策就已然消失在一片茫茫的识海之中。这个情况是没有对策的,也是有对策的,只是他不想用,也不能用。 “不要用那么难过的眼神看微臣。”李何苦道,他的声音沉闷得像是在叹息,“不过是输了一局棋,又不是败了一场仗,微臣也没输去什么。何况……” “……何况皇上有此进步,应当高兴才是,何必如此……”他喝了口茶,温凉的茶水到了他的喉口,仿佛瞬间被柴火烧开,滚烫地消融着他的声音,“优柔寡断可不是好习惯。” 陆尚温重新摆了棋子,没有应话。 “这些日子里,皇上定然是时常与人下棋罢……您看,一件事,无论它多难,或是多简单,只要是它成为了习惯,便能做得很好。” “只是,同时也要思考自己的习惯。就拿欲望来说,没什么比欲望更像生活,但倘若将欲望成为习惯,这个人的生活定然是千疮百孔的。“ 李何苦又将他那灼灼的眼望了过来,他此时的眼神,与几日前他令陆尚温杀死像他这般人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皇上,您可曾有过欲望?您欲望得到什么呢?” 在那一瞬间,陆尚温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他有红衣时的妖艳,也有白衣时的清冷卓绝。这就是他的欲望吗?陆尚温有些迷茫地想着。 可是他不能够是他的欲望。 直至一局终了,陆尚温也未能想出自己的答案。 就好像带着一个孩子在市集里购物,并问他他想要买什么,那么孩子定然会告诉你他所想要的所有东西,若问他最想要什么时,他会踌躇许久,用期盼的眼神在周围的所谓欲望上不住流连,而最终他并没有办法找到他所想要最喜爱的东西,便会号啕大哭。 此时陆尚温的心境与这相同,却又不相同。 他安静地输了一局棋,连茶都没喝,随后他道:“还你一局棋。” 李何苦苦笑着告辞,离开了。 他的身影太过瘦小,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令这瘦弱的迟暮人离去。 第二日,便传来李何苦去世的消息。 听说他早上时早早就起来,然后走到亡妻生前亲自播种的牡丹花前坐着,就是一旁有人路过与他作揖,他也没反应。 被人发现他的不正常时,他已经死了,身体僵硬却犹有余温,心脏已然停下跳动,只是那一双包含了不知多少沧桑的眼却犹然睁着,好像能够看见他在死前眼皮沉重却是努力着要挣开双眼看着这些牡丹花的模样一般。 据说,他被发现仙逝时,注视着这些美好的牡丹花,脸上却没有笑容,他似乎还有一件事还未完成,也无法完成。 他不过是选择了一个不教化的培育者罢了,何苦,又何苦。 他向天借的的时间太久了,而爱戴他,喜欢他的人却希望他能再借五百年,他们哭泣着将李何苦的尸体烧尽,随后按照李何苦留在书桌之上的遗书将他的骨灰与他的妻子倒在一起。 陆尚温着了一身白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何苦与其夫人的骨灰盒,明明平时他的心是柔软得不堪一击,优柔寡断是李何苦允以他的评价,而此时他却一滴泪水都没有滴下。 丞相死了,陆尚温想。 其实他死了也好啊,地底下还有他深爱的妻子在呢,李何苦曾道他们约定好了只要另一方先死了,就等待另一方,直到他们在一起了,就一起手牵手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一共转生。 李何苦总会说起这些,陆尚温记得那个时候的李何苦,满脸向往,却有些失落。 尽管他们下辈子不会再记得对方,但是只要能够一起喝下孟婆汤,这样就好了,即使只是空想。 明明李何苦已经死了,明明事实就摆在面前,明明骨灰盒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但是陆尚温总觉得这样很不真实。 不久前他们还谈棋论子呢,怎么今天就死了呢? 陆尚温沉默着想。 很多事情只有在时光的流逝之下才会慢慢明了。 距那件事已经许久,陆尚温渐渐明白了为何李何苦在告病多日后会突然进宫要与他下棋,又突然对他说那么多话,对他露出那么失望的神情。 陆尚温曾经养过一只猫,猫在死前似乎总有感应,陆尚温的猫开始绝食时,总会蹲在窗前透过玻璃眺望着远方的某处,后来在某天晚上,睡得正香的陆尚温就被他的猫给推醒了,那只猫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叫唤着,尾音蜿蜒缭绕,一波三折。他刚想去挠挠那只猫,它就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蹦跳着跑开了,从此,猫下落不明,直至有一天,它的尸体被发现出现在它眺望着的那个地方的一个树洞。 人也是动物,李何苦是否是在死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呢?才会前一日如此痛苦? 陆尚温在了悟了这些之后,心中的负罪感却没有丝毫退弱,反而更加沉重了,就像是有人给他上了一道枷锁,名为期盼。 陆尚温喝了一些酒,他不是贪杯的人,此时却有些沉醉于酒带给他的虚无缥缈的一些幻想。 酒是好东西啊,能让人忘记一些东西,飘飘欲浮舟,波澜可移。 他仗着飘忽不定的脚,摇摇晃晃在斑驳陆离的月影之下穿行,在这时而重影时而模糊的世界之中,他在摇晃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是紫宸宫。 在看到飞檐上泛着的幽黑的月光时,陆尚温突然想笑。 避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要以死谢罪,拖了这么久 唉,不如这样,每当我许久不更新,你们就当我齐文了,这样你们才不会太焦急,并且会在我再一次更新兴奋起来 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收藏呢… 分卷阅读59 …吓到我了 ☆、第 三十五 章 玉兔绕殿拱,清风扶细雨。 夜里起了一阵细雨,雨势不大,却来得突然,。烛光随风闪烁,映得唐豫书手中的书页明明灭灭。唐豫书眨了眨眼,道:“荷清,把窗关了。” 荷清应声而起,正要将窗关上,却看见不远处有一黑影,踏着破碎斑斓的阴影,朝紫宸宫靠近。荷清眯着眼端详了一会,才从那人袍角的青龙流云辨出那人的身份来。荷清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摇曳不停的烛光与窗外淅淅沥沥的的雨声。 刹那间书扔在桌上的声音代替了窗外繁杂吵闹的雨声,衣料摩擦的声音急匆匆远去,荷清默默地冷笑,这才默默关上了窗,搭在窗棂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唐豫书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迎接到了来人沉重的身躯,那人没有带伞,身上的雨水直滴在地上,很快就凝成了一滩水洼,他的身上带着湿冷的寒气,以及夹杂在其中缭绕旋转的酒气,明明应该是醉后的酸臭味,唐豫书却只能在他身上闻到泥土与青草、雨水与龙延香的味道,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酒味似乎在他闻到的那一瞬间后消散无踪了。 陆尚温将头靠在他的肩窝,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了他的皮肤上,带着凉意与痒意。唐豫书下意识搂住了他,触及湿凉如冰。 唐豫书抄荷清那处投去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荷清于是就踏着静默无声的脚步离去,带上了门。 “皇上来我这做什么?”唐豫书将陆尚温扶至桌边坐下,看陆尚温袍脚滴落的水蜿蜒。 陆尚温没有应话,他紧闭着眼,似乎已经昏睡过去,在唐豫书松手的那一瞬间他倒在了桌上,脸色是苍白的红润。 唐豫书倒了茶,看着这般模样的陆尚温,第一次觉得他有些脆弱……也许他从来都是脆弱的,只是他脆弱的模样从不给唐豫书看。 刹那间唐豫书有些气急败坏,他不明白他在气急败坏什么,正如他不能够明白他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对于陆尚温的想法。 室内的空气在沉默中凝结。唐豫书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陆尚温的脸,而所有的一切就在他触碰到陆尚温的脸时爆炸了,那一股凉意像是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了他的骨肉,沿着他的骨钻进了他的心脏。唐豫书猛地站了起来,掀翻了自己一直坐着的椅子,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一时间,茶杯碎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屋子。 “皇上能否与我讲一讲话?”唐豫书用他的那一副悲哀模样看着陆尚温,“皇上?” 陆尚温没有回应他的话,他趴在桌上,双眼紧闭,像是已然睡死。 唐豫书站着看了他不知多久,突然觉得这个模样的自己很可笑,但是他笑不出来。“没有人能够强迫别人做什么。”唐豫书突然想起许久之前陆尚温对他说的这一句话。陆尚温说这句话的时间太过遥远,也许对方已经忘了,而他却还记得。真是令人发笑呢,身为万人至尊的皇上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不知为何唐豫书就是想起这句话了,记得陆尚温说这句话时眼中泛着的光,想起陆尚温那时嘴角的笑纹,同时又想起这些天陆尚温的回避。 “你不能强迫我做什么,我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唐豫书像是魔怔了一般重复念着这一句话,他有些茫然。 唐豫书突然明白了。 他不想当陆尚温休闲时的娱乐与低落时的安慰,也不想成为陆尚温在忙碌时就会遗忘的虚幻。他想要成为陆尚温的所有,陆尚温脑中的所有,陆尚温身边的所有。 唐豫书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这似乎是许久之前就有了的想法,他却直至今天才发觉,才发觉他平日里内心的翻涌究竟是为了什么。仿佛茅塞顿开,所有的一切都明白明了了一般。 唐豫书一手撑在桌上,倾身颤着手触摸陆尚温的脸。 柔软,脆弱,柔软,脆弱,柔软,脆弱…… …… 犹如从缠绵沉重的泥潭中脱身,陆尚温恢复了些直觉。他像是被包裹在茧中,周围暖和而安全。他试着动弹了一下手指,触及是流动的柔软,他在水中,也许有人在为他沐浴。或是仆从,或是…… 他想起失去直觉之前看到的一切,他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该知道他现在正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场景,他却没有深入去想。周围太温暖了,缠绵得他无法思考这一切。 有人在为他擦背,陆尚温眯着眼,看清了烟雾缭绕的屋子,不是他的寝宫。他略微转了头,在余光看见了一缕乌黑的发尾,沾了许些水,在橘红的烛光之下闪烁着暧昧的光。 陆尚温将眼睁得有些大了,他看到模糊不清的人影。在那一瞬间,他脑中的某根弦像是被谁拨动。他觉得他应该是疯了。在下一刻,他转过头,一手扶着桶壁将身子撑了起来,一只手勾住那人的脖子,倾身吻了吻他的唇,是湿热的,带着不知多久前留下的茶味。 陆尚温没有停留太久,一触即离,而那人却迫不及待拥了过来,把舌头灵巧地钻进他的嘴中翻搅。陆尚温看着那人的眼,那人的眼中有深沉的欲望与恨意。 当他们的唇离开彼此时,陆尚温眯上了眼。 “唔……你知道吗?李何苦死了。” 他没有去看那人,却知道对方是在看着他,听着他的话的。 “恩,你定然是知道的,总有人……总该有的。” “我……朕控制不住自己。怎么样才能够回去呢?怎么才能呢?” 他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回答,热气与酒后的醺晕包围了他,黑暗的到来伴随着柔软的拥抱,似乎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但是他没有听清楚。 次日清晨,陆尚温在鸟鸣与晨曦的环绕下醒来,在醒来的那一刻他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的蠢逼行为。 三更半夜骚扰唐豫书,然后……能不能不想了?给他洗澡的那个人用脚趾猜都知道是谁好吗?! 说好了喝醉后做什么都会忘记的,陆尚温却根本没有忘记什么,反而连最细微的细节都记得,真是一口凌霄血无处可吐。 此时他正位于紫宸宫,唐豫书的床上,话本翻了几页草草放在桌上,窗户开着,只要斜斜眼就可以撞见满眼的春光。 唐豫书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这时候可没信心再去面对这货。穿越前喝了酒,昨天又喝了酒……啧,真是再也不想喝酒了。 陆尚温只穿了里衣,昨日穿的衣服不知所踪,只见得一套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枕边。他起身穿上了衣服。随后他翻身下床。决定离开。 世事难料,刚出门就遇见了回来的唐豫书。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四菜一汤。 陆尚温碰着了他的眼,有些心虚地 分卷阅读60 收回视线,道:“朕还未洗漱,待朕洗漱完再提。” 陆尚温刚想离开,却被唐豫书拦下,道:“我为皇上洗漱可好?” 陆尚温刚想拒绝,却被唐豫书跃跃欲试的神情击中,不由得不自主点了点头。只是点完头后他却又后悔了。 一顿洗漱之后,陆尚温坐在唐豫书对面,吃的是高级大厨做出来的五星料理,却硬生生吃成了含泪嚼白蜡。 饭后,荷清收拾了桌子。唐豫书邀他前去凉亭,陆尚温应了。 两旁柳树折腰,万千青丝泄下。陆尚温忧郁的心随着此起彼伏的鸟鸣声而微微霁了。唐豫书在他对面看话本,他喝茶下棋,和自己。 陆尚温下棋之余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得偷偷抬眼看向唐豫书,他不知道唐豫书想要做什么。却不想偷看着偷看着不小心就被唐豫书捕捉到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视线,唐豫书朝他看了过来。 陆尚温有些尴尬。 “皇上……倘若有一日你被欺骗,即使他是为了你好……皇上会原谅他么?”唐豫书并没有因为他的尴尬就移开看着他的视线。 “啊……”陆尚温犹豫了一会儿,道,“若这个谎言并不危及自己的话……既然是为了他好,那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突然抬眼看向了唐豫书,问道:“怎么?你骗了谁?” 唐豫书点了点头,道:“恩,只是……不,没什么。” 陆尚温想,其实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骗了谁的,不过似乎不是为了他好了罢。 这样想来,陆尚温突然有些悲哀。他觉得他对于唐豫书是已经尽了自己全力的好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呢?属于他的结局终究会到来。 一时间凉亭之中有些寂静。 唐豫书从腰上解开了什么,握着那物放在了桌上——是一把剑。 那剑上的刀鞘雕刻精细,颜色漂亮。陆尚温不会识剑,却也知道这把剑应当是不错的。 “还记得这一把剑吗?”唐豫书问道,他的眼微睁,眉上挑,脸颊微红,似乎是十分期盼的模样。 陆尚温对这把剑没什么印象,他上次见到唐豫书佩剑的时候,他把人家的剑摔湖里了。也许……是后来补偿的? 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大概。 唐豫书只好苦笑,道:“也罢……皇上,我给你耍一把剑可好?” 陆尚温不由得看了过去。 唐豫书戴了冠,墨发高束,眼眸如星。 陆尚温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脱口而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妈个鸡,我讨厌感情戏,但是好像这么一篇文,全都是感情戏 唉,删了感情戏,似乎……五分之四都要没 这对狗夫夫什么时候能虐啊,太甜啦!! ☆、除夕番外 陆尚温这一生的除夕一共有五个步骤。 在他穿越之前,他的除夕夜只有陆知然,而陆知然也只有他。 在他穿越之前,是第一步骤。保姆在为他们准备好食物后就回去了。屋子里□□静,于是他们就打开了电视机,春晚内喧嚣重重。 保姆的厨艺还是好的,以至于陆尚温塞了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而陆知然说她要减肥,于是她吃了一点就停筷了。 “知然,等等!”陆尚温在她离座之前叫住了她。 陆知然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你旁边的那盘肉……对,就是它,夹一点给我!”陆尚温紧紧盯着他所指着的那盘肉。 陆知然:“……” 陆知然:“你没手吗?自己夹。”她这么说着,抽起面巾纸擦了擦筷子夹起了肉,塞进了早已准备好张开嘴的陆尚温嘴里。 “窝首都安。”陆尚温嘴里塞着肉,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陆知然瞥了他一眼,撕开了放在一旁的零食包装,说:“那就自己拉长。”说完,她拿了一片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喂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又吃上了?!”陆尚温吞了肉,崩溃地叫到,得到的回复是加大的电视机声音。 陆尚温所在的小区不允许放烟花,寂寞的陆氏兄妹坐了计程车前往附近名为允许放烟火的公园。在公园附近挑选了烟花计费老板娘叫住了他,“嘿那个小朋友!” 陆尚温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别装作四处看风景,说的就是你小朋友!”老板娘叫道,“你姐走了。” “……”陆尚温这才发现说的是自己,“那个是我妹妹谢谢。” 老板娘一脸幻灭:“你们身高明明……” “我发育慢。”陆尚温以迅雷不及之势打断她的话,“我今年16岁明年17岁每个男生都这样,这说明我以后会比她高一个头。” 陆尚温只是乱说的,而后来他却真的高了陆知然一个头加上脖子,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噢……”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老板娘想着,还是将自己未说完的话说完,“你还是快去找她吧,两个小孩子出来,丢了哪一个以后就都出不来了。” 陆尚温应了她的话,结了账抬着装满了的箱子走出了店门,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手里拿着一大串烧烤站在面条店前的陆知然,他累得快趴了,一到就放下箱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息,“你可真好找,累死哥了。” 陆知然却突然朝他笑了笑,说:“谢谢夸奖。” “马丹明明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陆尚温咆哮,“给个正常的回应好伐?!” “不要,我不知道。”陆知然冷酷道。 “矫情!”陆尚温翻了个白眼,朝老板道:“我也来一碗面条!” 老板摸了摸头:“没面条了,只有面线。” “面线也可以啊,我们不能因为它比条多了一划就歧视它,你知道它从面粉变成面线是有多么艰辛吗?” 老板被这些话炸得一愣一愣的,他又摸了摸头,似乎是觉得陆尚温这么一番话很有道理,就沉默着走进厨房了。 陆知然:“老哥口才这么好,平时肯定没少做脑残粉吧?” 陆尚温没在意她的嘲讽,反而一脸得意地仰起了脸,道:“那是,你哥口才就是好,否则怎么能在万里挑一的班级里被眼尖的老师挑来当语文课代表呢?” “……”陆知然这才认认真真地盯了他一会儿,说:“也对,任颜值来看,你也不是很突出的样子,人品只够□□,人缘……嗯,大约只有我这种顾忌亲情的善良人士愿意和你玩了,也就只能看才华了……虽然也不是很好。”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顿时有了想要掀桌的欲望,“拜托!老子人气超高好吗?!人品也是棒棒哒!人缘……我交到的朋友除了你其他人都很可靠好吗?!” 分卷阅读61 “呵。”陆知然冷笑。 “闭嘴吃面啦你个吃货!” 陆知然用奇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面端了上来,过了一会儿,面线也端了上来。 吃过了面就已经将近11点了,陆尚温抬着箱子走在后面,陆知然提着装着烧烤的袋子走在前面,两人用一种乌龟可以媲美的速度到达了公园中心,到达时烟火已经盛开了半边天。陆尚温赶紧将箱子里的大型烟火搬了出来,点了火就跑。 烟火炸开了,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花,毫不矜持伸展开自己色彩斑斓的花瓣,展开在热闹被照得像是白昼的天空。陆尚温和陆知然两人一人蹲着,一人站着,吃烧烤! 看着炸成了花的烟火,陆尚温突然开始叹气。 陆知然有些疑惑于他的伤感,问:“你怎么了?” 陆尚温说:“我在想,你这么能吃,以后没有我,你饿死了怎么办?” 陆知然撇了撇嘴,“壮士何故断药,我还担心你这样的估计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为什么?” “太蠢了呗,本来是赶着要让别人来照顾自己,想不到到最后自己变成照顾别人的那一个……你以后要么找的是男人婆,要么是老妈型,要么……”她没说下去。 “什么鬼?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陆知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真饿了,就找个男友。” “你那是□□吧?” “不是,哄骗他来喂养我啊,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总不会让自己饿着的……”陆知然瞥了一眼陆尚温,“恩,饿了好难受啊。” “吃货!” “蠢货加吃货!” 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陆尚温发现她还真找了个男友喂养,还真的是老泪纵横。 在陆尚温穿越之后,正巧已是深秋,没过几个月,就是除夕。 陆尚温丑时就被撩醒了,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带着洗漱,穿衣,束发,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被厚重的宴服压成饼了。 早宴没吃多少,面前都是肉,可惜他最多只能下一筷,还是每盘都要,要是好吃就算了,要是有什么不合他的口味……呵呵,还不是得忍着。 与一群如狼似虎的嫔妾吃饭,容易促进脑子抽筋。陆尚温此时就是这个感受。要不是碍着有老佛爷与周围的诸多人,也许这群人早就来了一场盛宴play,醉也醉也。 由于原主好男风,桌上除了几个被大臣塞进来的女性生物,其他的一统都是男的。 陆尚温看不惯一群男人在他面前摆首骚姿,早宴一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随后他们准备了一下,脱了宴服,穿上了素服去拜了佛。太后需要拜的佛像较多,他先一步完成了大业,在外头瞎逛,看到个老和尚,微笑着看着他,口中嘀咕着:“怪哉怪哉。” 陆尚温耳朵被冻得十分灵敏,忙问道:“何事为怪?” 老和尚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准备回答,后头跟着的人立即拔剑威胁。 陆尚温安抚了后头跟着他的侍卫,以求知的眼神看着那老和尚。 “啧啧,有趣,有趣!身负帝王之气却无帝王之命,有帝王之仁却无帝王之忍,也无煞气……痴痴然若小儿也。”老和尚嗤笑,“情网迷乱,红线错乱,天灵迷惘,无可解,无可解啊!前半生跌宕起伏如急峰,后半生平淡若白纸……真是不知多久没见过这般奇特的命相了。” 陆尚温一时间犹如被灌输了一大堆乱码,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 那老和尚一说完就施施然走了,袍脚时而被风掀起,露出未施裤袜的腿。 陆尚温将这巨大的信息理了理,还是没能理出个什么来,只得跟着已然回来的雍容华贵的太后离开。 晚宴出场的嫔妃倒是少了许多,似乎来的都是几品以上的人,介绍时讲了太久,陆尚温不是很记得。这次宴会不只是嫔妃大臣,还有一些外使,有一些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讲着不太流利的汉文,陆尚温让人赏了些丝绸黄金玩意,顺便给大臣发了小荷包,每人一个。 舞女挥袖扬发抛媚眼的,陆尚温觉得她们也是不容易,也顺便赐了赐些钱。没事,咱啥没有,就钱最多。 宴席后,陆尚温有些困,睡前想起了唐豫书,实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就幻想了一下,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很兴奋地在床榻上翻来滚去。想起了段暄送的匕首,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就放心地开始做噩梦,一醒来就发现了比噩梦更可怕的事了。 好不容易过个年,能不能让他安心一下啊喂! 后来出了宫,开了家小面馆,日子果然平淡多了。 在小面馆过年,要不要太容易?!煮一碗面放个炮开心一下就算是过了,而面馆的原主人跑去浪迹天涯了,这天给他写了信,不知道是用的哪一品牌的鸽子,居然一天之内就跨越了几个国家来到他面前,陆尚温都快跪下了。 我在国,帅哥很多,吃的很多,就是有点难吃。我决定用料理征服整个天下,已经有人决定投资助我了,面帅,人好,钱多,大腿好抱。好了,新年快乐,勿念。(另,我真的很不喜欢用毛笔写字。) ——你的妹妹 恩╭(╯^╰)╮,你别把自己抱给别人做老婆了就好。同乐。 ——英俊的哥哥 吃完面放完了烟花,陆尚温很高兴地去睡觉,然后就被摇醒了。他迷迷蒙蒙醒来,看到一个蒙面冷峻的青年,那人道:“起来,给我下面。” “什么鬼,半夜不开店的啊!这里是有宵禁的啊!”陆尚温咆哮。 “撤了,节假日没有宵禁。” 陆尚温往窗外看去,看见了满街的灯火,我屮艸芔茻,还真是!他不由得有些虚:“那你也不能三更半夜过来……” 那人在桌上放了几个钱币。 陆尚温还想继续挣扎道:“不如你出门左转,十里左右还有一家面馆,做得比我好吃多了。” 那人拿出了一个银两。 陆尚温:“好我马上做,你等着!” 时候他开始唾弃自己,妈的老子以前还是皇帝呢,怎么现在堕落到一个银两都能收买了自己。 然后他下了碗面,还顺便加上了个荷包蛋。那人将蒙住脸的黑布往上拉了拉,露出精致的唇瓣,而陆尚温坐在正在吃面的人的对面打哈欠。 街上的鞭炮与烟火炸开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息过,人声鼎沸,陆尚温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睡着的。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道:“吃好了吗?吃好了本小店就要关店了。 那人吸面的声音不绝,他问了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等到他吃好,陆尚温已经开始打盹了。那人将筷子在桌 分卷阅读62 上敲了几敲,陆尚温顿时惊醒,手忙脚乱道:“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抢劫吗?”他抬起头看见了蒙着脸也还能吃面吃得自然的奇葩男子,脸上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些。 “吃完啦?吃完了就走了吧,我要关店了。” 那人应声而起,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抹嘴,帕角绣着陆尚温。 陆尚温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这人,道:“还不快走?” 那人将黑布拉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嘴,然后深深了看了陆尚温一眼,转身走了。 陆尚温看着他的背影隐入黑暗,便前去关上了门,然后把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关上了。事后他躺在床榻上,却是睡不着觉。万家烟火,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起了身打开窗户,看着被烟火烛火映衬成深红色的黑夜,直至所有声音都消失在他的黑暗之中。 然而,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闹床尾和。 当一个故事结束时,往往是另一个故事的起始。 陆尚温与唐豫书后来找了一户位置较为偏僻的小村庄住下,过起了男耕男织的生活。只是陆尚温面相不错,人又随和,因此很受村里女孩子的欢迎,每逢年尾,总有那么几个比较热情的村民抢着向陆尚温介绍自家姑娘的好处。为此,陆尚温不堪其苦。 唐豫书虽然长得比陆尚温好看,人却不温和,老喜欢冷着脸瞪人,一开始他的人气可是要比陆尚温要来得高的,后来姑娘们发现了陆尚温比较好说话时,便转投向陆尚温了。 殊不知,如此这番唐豫书更不高兴了。 某年媒婆又缠着陆尚温要说亲时,唐豫书便憋不住了,抽了剑横在陆尚温与媒婆之间。 那媒婆的脸却霎时由黝黑转向了苍白,嚎叫着“杀人了!”便跑开了。 陆尚温:“……” 那媒婆走了后,唐豫书将剑收回,却是一句话不说,走开了。 陆尚温连忙追了上去,可却是怎么说唐豫书都不听了。 那夜,陆尚温吃到这一生里吃到的最难吃的一顿饭,后来连续三天都卧病床上,当热心的邻居们前来探望时,陆尚温苍白着脸道:“昨日不小心将豫书惹急了,他便不小心将菜煮烂了,我便吃坏肚子了。” 村民了解地点点头,表示同情。 至于事实如何,也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转眼几十年,唐豫书却是得了病,并且越病越重。 除夕那日,他看起来很精神,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色香俱全。 陆尚温吃得很快,也许是唐豫书辣放得多了,他有些热。 事后,陆尚温建议他们这晚就别睡了,在门前准备了两把椅子,决定彻夜不眠,以待日出。 夜风冷冷,他们两之间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陆尚温絮絮叨叨地说,而唐豫书在一旁默默地、专注地听。 寅时时唐豫书有些冷,陆尚温便将两人的椅子靠近了,然后让唐豫书的肩贴在自己身上。他们的这个姿势坚持了一会儿,唐豫书突然道:“尚温,你低头。” 陆尚温低了头。 唐豫书立即凑了过去,含住了他的嘴唇。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唐豫书道,“你不能离开我!” 陆尚温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像是叹息。 光点逐渐蔓延苍穹。云掩盖穹,大地苏醒,初露落枝。有生,便有死;有离,便有合;昼夜不停,滴水不停,阴阴阳阳,交织不停,停转不断。 唐豫书给了他一吻后,便缩回了他的肩膀。陆尚温搂住了他,觉得他的肚子有些疼。 陆尚温的脸有些白。 “……豫书,我肚子疼。”他轻轻唤道。 唐豫书没有回应他,他闭上了眼,已经睡着。 那股疼痛顺着肚子蔓延到心脏,然后如藤蔓缠上了他的四肢。陆尚温感到自己连呼吸都是一种负累,他张开了嘴,却觉得这空气像是凝固成了浆糊,怎么吸都入不了肺。他的眼前发黑。 “……豫书,我身体疼。” 他向无法回应他的人说道。 陆尚温从来都知道,他看起来很傻,该聪明的时候他还是能够聪明起来的。 当唐豫书炒完菜时,他的手中有白色的粉末。 太阳尤未挣脱出山头,周围的云朵却早已被染上了燃烧一般的颜色。 陆尚温紧紧地搂住了唐豫书。他竭力睁开他的眼,想看到初日。 直至眼前陷入黑暗,他却仍未看见完整的太阳。 两人的尸体在两日后才被发现,消息刚传出来的第二天,这个偏远的小村庄便被官兵包围了。 前来收尸的当今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郑公公,查明了陆尚温的死因是毒死时,他叹了气。 小皇帝红着眼亲批厚葬。 但毕竟,当一个故事结束时,往往是另一个故事的起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除夕,我要顶锅逃跑~ ☆、第 三十六 章 等到唐豫书踏水而归时,陆尚温这才惊觉不妥。 当唐豫书以湿漉漉的靴底湿了洁白无瑕的亭上石栏时,他周围的光太过于刺眼,将唐豫书淡化成虚无的黑暗。他处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地带,眼神却坚如磬石,如剑,如钢,绝不为光或暗所动。 陆尚温直觉他想说些什么话,却惶恐地发现他并不想听,即使他连内容都不知道。 他结巴道:“你……你自便,朕有事,先行一步。” 他起身转头撒腿就想跑,手却被一股外力阻住。陆尚温怔怔回望。 此时唐豫书已经下了石栏,他仍然沉默寡言,陆尚温却隐约感到有什么已经不对劲了。昨天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不对了…… 唐豫书张了张嘴,几欲说出什么。 他最终说:“陛下,你且保重。” 这是一句长别前的辞语,只是这世间何其浩荡,一座皇宫,即使侵染了厚重的权势,却也不过是一叶扁舟,只要留心,他们总能相见。 即使如此,陆尚温却没有询问什么,他抱着满腹疑问而离,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逐渐形成。他没有看到背后的唐豫书,拿着布细细擦拭手中的剑,原本坚定的眼中有着迷茫与不解。 在生命波涛浩荡的横无际涯之中,谁不是驾着一叶扁舟的寻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尚温果然不再见到唐豫书,即使他特地跑到紫宸宫踩点,却也没有见到唐豫书,即使是他的一个踪影。 原来他的那句告别是这个意思,难道……难道他们就这么结束了吗? 陆尚温有些茫然。 只是很快,陆尚温又再次见到了唐豫书。 太后的生辰在春末夏初期间,宫内彩棱金纱遍天,本以为未铺张前的皇宫已经够奢华 分卷阅读63 ,却想不到这副模样的皇宫,已经算得上是朴素低调了。每逢早朝官员递上来的关于财政输出的奏折,他总会皱着眉头叹息。 官员少爷小姐,就连镇守边疆的几位将军都千里迢迢送来贺礼,请帖只发出去了几十封,前来参加生宴的人却笼笼统统总共一百多人,比发出去的请帖多了近三倍,多出来的,都是些家仆。 陆尚温实在不想知道这些多出的家仆是用来做什么。 生宴总共三个步骤,入座,谈宴,赠礼,因为太后喜欢听戏,便强行在谈宴里加了听戏曲儿的步骤,堂中也便一并改了格局,加上了个戏台子。 陆尚温便是在入座时看见了唐豫书,他的脸色憔悴,脸色有些苍白。陆尚温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入座,看了许久唐豫书都没有朝他投来一眼,陆尚温不由得有些烦躁。他又盯着唐豫书看了一会儿,确定了对方确实不看他时,他有些心烦,便移开了视线,盯着座上其他人厚重繁复精致的宴袍看,似乎想在那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被他盯着的人则红了脸,眼光不由自主地瞥动。 这一场生宴本应顺利至极,戏班唱戏时,持着扇子的丑角展扇挥动时,却不知为何扇子脱了手,直直穿过宴席众人,打在了太后面前的宴桌上,糕点酒杯翻倒,有的瓷器甚至于碎成了齑粉,酒水四溅,带着碎片沾到了太后身上。 她的脸苍白而可怕。 那丑角儿却是不怕,他的唱腔悠长含怨。 “帝新华袍金角扬,百姓含笑割肉……太后娘娘一场宴,醉了一席江山……” 随后,他抽出了一把剑,戏班的其他人也都拔起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剑,怒吼着杀向宴客。 霎时,哀嚎怒吼,不绝于耳。 …… “他怎么样?” “承蒙皇上的关爱,已经睡下了。” “太医说了什么?” “皮肉之伤,修养几日即可。” “……恩,你下去吧。回头去领赏。” “谢皇上!” 来报的人喜开了花,朝他作了礼便退下了。陆尚温在紫宸宫的院子里踱步,殿门未关紧,陆尚温却是觉得这一扇未关紧的门,是千山万水,是天涯海角,是渡不过的万丈深渊。 他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反贼作乱,竟扮作戏班子潜入了皇宫,并在太后寿宴上胡乱杀戮,惊得太后一病不起,一日比一日虚弱。陆尚温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刀锋上的冷光,持刀之人浓妆下的狰狞,还有飞溅的血,唐豫书苍白的脸,映衬着倒下的烛台引起的橘红的火光…… 陆尚温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步那扇未关紧的门,反应过来的他苍白了脸,收了脚离开了。 刚歇脚不久,便又有人来报:“报!罪犯说有话要说!” 陆尚温抬起了眼。 重牢的空气混浊而潮湿,陆尚温想起几月前他刚来到过这里几次,那时唯一的念头便是再也不来了,想不到命运弄人,他又进来这儿了。 四周安静如斯,陆尚温从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了入骨的寒意,那是多少个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的怨魂散不开的死气。 他的目的地关押着一个丑角,是这个戏班的头。问刑的人没碰他一根手指,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在他面前将戏班里的其他人轮流着折腾,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妥协了。 领路的人开了牢门上重重叠叠的锁,陆尚温走了进去。草垛旁躺着蜷缩成一团的、瑟瑟发抖的人,头发散乱,身上杂乱。他似乎在喃喃自语什么,气音都比他的声音响亮。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陆尚温的到来。 陆尚温凑了过去,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却只能听到“喜卿”“对不起”“归去”“死”等字眼,其中还夹杂着急促而压抑的笑声与呜咽。 他似乎快疯了。 突然那丑角像是发现了牢门内除了他还有其他人,不由得嚎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挣扎着。 牢外的人惊叫:“皇上!” 陆尚温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那丑角没有伤害他,他只是挣扎着躲到了墙角,污浊的脸在清醒与混乱间不停转换。 他呢喃的声音此时清晰了许多,陆尚温这次听清楚了,他一直在念着两个字——喜卿。 也许这是个人名,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定是极其重要的,对于这个丑角。 陆尚温很有耐心,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后他的耐心便越来越好了。他等待了一会儿,那丑角终于冷静了下,混浊的眼便也就趋于清澈。 “你是皇帝?”他问。 陆尚温点了点头。 那丑角却是大笑起来:“这朝代气数已尽了!里外结合,无人相助。你纵然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这天下——它注定改朝换代!” 陆尚温没有回答他的话,“喜卿是谁?” 丑角仍然含笑看他,脸色却白了。 “你若不说,朕便去找出来。”陆尚温眯着眼道。 丑角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笑终是收敛了。 陆尚温走出牢房,对身边人说的第一句话是:“把那丑角口中所说的‘喜卿’的来历查清楚,无论是人是物,是生是死,都带到朕面前来。” 那人应诺,退下了。 陆尚温到后花园的亭子里吹了会儿凉风,左右有些在意那丑角的话,便启程前去太后栖身的慈宁宫。 宫中烟雾缭绕,香薰晕人。陆尚温越是靠近里头,便越是不安。似乎……有什么要来打破他这般安逸的生活了。 “吾儿……不急……不久……退……” 陆尚温听到太后轻盈如羽的说话声,心鼓如雷。 她在与谁说话? 太后膝下有五女二子,两个女儿死于宫乱,一个失踪,一个难产而死,一个嫁到了邻国,二子之中,陆尚温是贵妃过继给太后的继子,而另一个…… 陆尚温不敢多想。 门口的仆从见了他如遭雷劈,刚想叫唤“皇上驾到”便被陆尚温堵住了嘴。 “母后病未愈,朕不希望她受到打扰……朕只看她一眼便走,莫大惊小怪。” 那仆从面如死灰,却只能点头俯首。 陆尚温轻笑,心中一片冰冷。 他推门而入,只闻得有什么打碎的声音,便忙循声而去,佯装惊惧道:“母后,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侧躺榻上,脸色不是很好,面前跪着一个什么人,看到了陆尚温便抬了眼,“不过是仆从不小心打碎了杯盏罢了,何需惊慌。陛下如此,怎么治理好天下?” 陆尚温施了礼,余光瞥向地上跪着的人,“是儿臣的错,儿臣怕母后出了什么事,一时情绪激动,才……” “不必解释。”太后道,“陛下是九五之尊,又何必如此?” 陆尚温闭上 分卷阅读64 了嘴。 地上跪着的人脸色惨白,穿着仆从的衣服,眼下有黑印,尤有胡渣——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是谁? 太后对那人道:“你退下吧,哀家要与皇上聊一聊。” 那人应声而起。 陆尚温却道:“停下,你是何人?!” 他唯唯诺诺道:“小的乃刘公公手下的新太监,由于急缺人手,未施阉割便来充当人手了。” 陆尚温眯起眼:“朕为使皇宫清净,确实是减少了人手,可也不至于没人!回去阉割了后叫刘公公领罚五十大板,朕回去会查。” 那人应诺,缩着身子离开了。 与太后聊了将近一个时辰,陆尚温才告退。 在走出慈宁宫的那一瞬间,他被香薰熏晕了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他对门口的仆从吩咐道:“等会儿就将慈宁宫的香薰都换了,这香薰的味道太浓,太后又得病未愈,恐怕无益。” 他感到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不由得加快了行路的步伐。 刚回寝宫不久,便有人找上了门来。 “皇上!找到‘喜卿’的下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要去上学了,老道理,下个月再见 皇宫篇快结束了,我终于可以开始虐了!!! ☆、第 三十七 章 此事正如陆尚温所想,”喜卿”是一个名字,一位女子的名字。此女子身世清白,唯一不一样的,是她的外貌。明明是屠夫之女,却长着一张妖媚绝世的脸,使得诸多人忍不住想要占有她。陆尚温令人带她入宫,并亲自拆下她的发簪,扔在那丑角身前。 他没有说任何话,丑角却崩溃了,主动如实招来。 陆尚温听完后,将喜卿放出宫外,然后废了这戏班所有人的经脉,将他们也放出宫外。 然后他连夜写下诏书,说他听闻西南有匪乱,希望在朝的将军能够南下讨伐。 却不想将军南征后半月,皆无音讯,陆尚温虽知打仗不会太快,何况国土辽阔,从京都出发,不眠不食快马加鞭仍需三日才能到达西南,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是跳脱无常,几欲蹦出胸腔。 他感到不安。 夜里入睡之前,他突然想起在李何苦去世之前,他曾经问过李何苦为何他们相谈需要这么警惕。 李何苦笑道:“好玩!” 后来他们相别后,陆尚温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朝中人无一人可信。” 他烧毁了纸条后,心中却有些迷惘。 此时想来,陆尚温却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一阵阵寒噤令他脸色苍白。 李何苦只告诉他“朝中人无一人可信”,却没有告诉陆尚温他该不该信李何苦……该不该信他自己。 李何苦身为右相,他不相信陆纡说从未找过他。 陆尚温猛地坐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而使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像是没有在意这些一样,手摸到旁边想喝水,摸空了几下碰到了什么,随后是一阵瓷器掉地碎裂的声音。外头传来软靴摩擦地面的细微声音,陆尚温立即怒吼道:“没什么!都给朕回去!” 没有声音了,寝宫一片寂静。 陆尚温这时候才感到了一丝悲憷。唐豫书,李何苦……他似乎失去了信任的机会了。 第二日,陆尚温称病不朝,请了个一周的假,一面却换下皇服,带着军马连日赶往西南。 那丑角告诉他,他极心悦这喜卿,喜卿却因她的美貌受人觊觎,害怕他受累,宁愿将他锁在房内也要受一官员的骚扰。丑角心中闷疼,四处求救,正巧有一男子让他办事,事成之后再无人敢骚扰喜卿,他便加入这戏班子,苦练一年终于等到今天,却不想这事,本就无法成。 陆尚温心中道:“那男子,要么是陆纡说,要么是他的手下。” 陆尚温向他求一个答,只要他回答了,同样无人敢骚扰喜卿。 那丑角没想到事不成还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一下子疯病好了一半,然后他就应求告诉他那男子要去的地方是长皓村。 他查了查,那是西南一小村,恰巧那块地正受土匪乱,此时他下诏当是神不知鬼不觉。 此时陆尚温的目标就是长皓村。 赶了几日路后,他感到疲惫,路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留宿,睡前令探子前去探明哪里有纪律良好士兵浩大的军队出没。 醒来后,他拆开桌上的信件,看了一会儿后他将信件烧去。夜里,他带着兵马,偷偷摸摸跟踪着信封所告诉他的最有嫌疑的一群人走。 在后头偷偷摸摸地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只听得“王爷”“反”“做官”,又潜伏了一会儿,惊发现之前他派出的兵马都在这,还有许多穿着破烂的人,应当是当地找来的兵马。陆尚温一边咬牙一边确认这就是他要找的一群人,他害怕他们找到了大部队就不好杀了,便亲自捂着嘴杀了落后在后头的一行人。 陆尚温虽然不知道什么刀法剑法拳法,但是他这一身内力却不是说笑的,再加上练成的一些反应,杀几个人不算难事。 等到前头的人发现后头死掉的弟兄们时,陆尚温已经杀了五六个人了。队伍内顿时惊慌起来,陆尚温一挥手,示意士兵放箭。 霎时羽箭齐射,陆尚温先前令这些士兵包围在树林中,是希望对方因为敌人分布广泛而感到棘手,眼见效果不错,他不由得内心欣喜,却立刻被一股沉重的紧张所包围。 兵再惊,也是兵,他们立刻恢复镇定,排了阵列应招。陆尚温眼见这招不管用了,又是一挥手,士兵齐出,一时间,血色四溅,肉花齐绽。 陆尚温没有学过武,害怕错杀或命栽,只敢在暗处以内力相助。内力用多了,也有人看出不常,投了一把□□过来,陆尚温吓得心突突跳,还好有人眼尖,一刀斩断了□□,否则他恐怕命不久矣。 不一会儿,战局定下,敌方生育不足十人,陆尚温带来的人却还有二十几人,陆尚温刚想让他们刀下留一人问话,他话还没出,就见那几人急忙逃去。 陆尚温:“……” 陆尚温:“……快追!” 一行人立即狂奔而去,逃去的那几个人看他们追得快,心下惶恐,心道吾命休矣,又想此时迟早被捕……与其被捕,不如自行了断。 于是他们的脚步渐渐慢下,抽刀割脖,血溅如柱。 陆尚温心中一惊,连忙使人去救他们,对方蹲下试了试他们的鼻息,对着他摇了摇头。 陆尚温心中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得了消息,拼死拼活跑来就是为了得到消息,想不到天不遂人愿。 月亮已经出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一颗星,夕辉未尽,西天微亮……此时应当是吃晚饭的时候 分卷阅读65 …… 陆尚温眼神一凌,施展了内力将自己蹦上天,在下落的同时抓住了身侧的树枝,吊挂在半空中。他的手传来刺痛,他没有在意。 不远处,一束青烟飘上九天。 陆尚温挥了挥手,让剩余的人跟着他走。 离那一束烟越近,嘈杂的声音越是响亮,等到他们离得够近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 没有帐篷,只有堆在中央的篝火,看来他们只是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息,不日就要动身前往某个方向。 “要我说,这皇帝真是没用了,朝廷上下都是主子的人。” “不紧,反正不久这天下的主人就得换一个了。” “哈哈哈,跟着主子真是我万二虎这一辈子干过的最值的事!” 陆尚温抿了抿唇,即使知道这说的是实话,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他撕下身上的衣服,做成类似于前世塑料袋子的模样,用嘴咬开了水囊,尽数倒在了衣服做成的袋子内,他的衣服细密防水,竟只是微湿,并没有透出一滴水来,他。随后他将这个袋子系在箭上,在上方留出一点空隙来,示意士兵射出去。 那士兵向着篝火射出了这一箭,火顿时被水浇灭,树林陷入黑暗,那一群人顿时混乱,陆尚温吹了口哨,羽箭纷纷落向混乱的人群。 陆尚温朝一旁滚去,躲在一旁的草丛中。与此同时,有人点明了火把,有箭射向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陆尚温暗自喘气,眼见星星点点的火把亮起,他又吹了一声口哨,随后立即往一旁滚去,这一声较为急促,箭势顿时如雨如雷。有人发现了他刚才的藏身之地,一枪戳去,戳了个空,却再无机会弥补,只能看着自己胸中破出的刀尖倒下,头正对着陆尚温。 陆尚温被吓了一吓,却没有出声。 箭很快就用完了,那些士兵便持剑提刀加入战局。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优势了,先前对方有三十几人,如今缩减到二十几人,双方实力相当,加上他们刚才又劳累了一番,体力不足,正处于弱势。 陆尚温只能照上一次的方法,以内力偷袭,隔一炷香就换个位置,既然没有人发现他。 不久,敌方也渐渐处于下势。刚才陆尚温有吩咐士兵留一两个活口,等到对方只余两人时,他们没有下杀手,只是将那两个人牢牢锁在地上。陆尚温从草丛中站了起来,装作自己没有偷偷摸摸躲来躲去的样子走了出来。 那两人看起来有些害怕,陆尚温想到之前看的,从腰间取下了水囊抖了抖,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倒完,便撤下一旁人的水囊,笑得有些诡异地靠近那两个人,捏了其中一人的下颚,却不想一声“咔嚓”响起,他把人给捏脱臼了! 陆尚温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坚持将里面的水倒了进去,另一个人未等他来捏下颚,便主动张开了嘴,陆尚温愣了一下,将里面的水倒了进去,随后笑道:“你们刚才喝下的,是我特制的□□,俗称‘七日绝’,天下只有我一人有解药,若你们七日内没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我就不会给你们解药,没有解药,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被捏脱臼的人立刻义愤填膺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尚温听不懂,另一个人立即翻译道:“他的意思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生死不怕毒!’,大人您看我……” 陆尚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踹向被捏脱臼的人,“哼,敬酒不喝非找死。好呀,本大人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吧,这‘七日绝’喝下后,第一日不得解药,便腹痛无可解,第二日不得解药,便双手骨碎,第三日不得解药,便双腿废去,第四日不得解药,便脚趾腐烂,第五日不得解药,双腿化水,第六日不得解药,四肢空荡,第七日不得解药,浑身烂去成泥。死前那一刻,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你的眼睛合不上,你睡不着,日日夜夜被这痛苦折磨,眼睁睁看着自己只余脑袋。” 他越说,这两人的脸越白,方才他踹的地方是肚子,被踹的人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仿佛以为毒效已发,另一人虽没被踹,看着那人肚痛,心理暗示过头,此时也觉得腹中似乎有针戳刺,对陆尚温投来惊恐而萎缩的眼神。 陆尚温在心中哈哈大笑,以脚尖抬起那人的下巴,道:“怎么,你说还是不说?” 那人即使痛得汗珠直下,却还是坚守自己的原则,什么都不说,对他的咄咄逼人投来坚韧不屈的目光。 陆尚温看这招对他无用,就转战另一人,对他大打出手。 那人被打得直讨饶,几欲张口答应,却因另一人的视线而强咬牙,最终他还是崩溃了,道:“别打了别打了……哎呦,别打了,我答应我答应!!你说什么我也答……啊,答应!” 陆尚温停了手,道:“我问什么你都回答?” “会会会!您就是大爷!” 陆尚温:“好,告诉我,你们主子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现在在哪?” 那人道:“他想要打……” 变故就在此时!另一人突然挣脱了几人的桎梏,一拳打飞那人,自己撞在树上,滑到地上,不动了。 陆尚温:“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还活着没!” 一干士兵连忙前去试息,两人却都已经死了。 陆尚温不太甘心,他跪在地上以拳击地,泄愤般砸出了两个坑才停手。 “这可如何是好?”陆尚温想,“这不是白来一趟吗?”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已经熄灭的木堆中有白白的什么东西,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的衣服是黑色,箭也绝无可能是白色,那么这个就是……先前那群人留下的? 他起身去拿,被水浇灭的木堆冒着烟,熏得陆尚温直咳嗽,他以两指捏住那玩意,拉了出来——一张烧了一半的纸! 那纸还滴着水,上面的内容有一半被烧去,剩下的一半还有一半是被水糊了的,只能够看四分之一的内容。陆尚温捏着纸细细读了几遍,被水糊了的部分他便多读几遍,以期读懂。 看完猜完后,陆尚温对剩下的另一半内容以及失去了兴趣。 半张纸中,陆尚温只看到了一个信息——写信人让这伙人前去完州城。 完州城在北方,陆尚温此时只觉寒冷。 他从这里赶去京都,再赶去完州城,恐怕要七日。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要做什么事,攻打入侵之类的,是绰绰有余的。何况朝中还有陆纡说的人,恐怕要搞些什么小动作,是极简单的。 陆尚温这时候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好杀……恐怕是棋子,他一个半吊子领兵,能打几个人,可是这个时候几十人都被他给打了…… “冷静!”陆尚温突然发现了不妥的地方,在心中对 分卷阅读66 自己道,“若是如此,那他为什么要……”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会坚持日更。 ☆、第 三十八 章 “冷静!”陆尚温突然发现了不妥的地方,在心中对自己道,“若是如此,那他为什么要特地送信给他们?还写了他的目的地,假设这是个诱,他何必留下提示,或是令这群人前去。” “也许……他认为我不可能打败这群人,到时候我最好死在这里,为后来的篡位提供便利……或者他认为这七天我不可能赶去阻止他……何况我只有这点人马。”陆尚温心道,但他仍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投目而去,这里的人林林总总,只剩十余人。 他想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纸揉成纸糊。扔在地上,踩了过去。 夜里仍然在原先的客栈留宿,陆尚温决定睡过这一夜,就回到京都。皇宫之中,总还有一些兵马,是不经人情必经虎符的兵马。这虎符本为两半,只因先皇性疑,那两半皆由皇帝所持,此时陆尚温正将这两半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即使如此,陆尚温却还有些焦虑。虎符即使象征意义宏大,却不过是一介虚物,假若那群兵马上上下下皆视它为无物,那也没用,何况史书只由胜者书写,一旦他的虎符没用,那么这件事恐怕也没人会知道。 陆尚温左思右想,本来焦虑得睡不着觉,却不知为什么,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陆尚温醒来,感到神清气爽,他下楼用早膳,本来应该热火朝天的楼下,此时安静得连喝水的声音都听得见。 陆尚温面不改色,回头就走,脚步如风。 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陆纡说对于他回不了京城这一事这么笃定了。 这里有伏兵! 陆尚温迅速朝着自己的客房跑去,楼下迅速传来杂声,原本随处可见的小二早已不知踪影,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一战。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有兵器穿风的声音传来,陆尚温立即蜷身前滚,恰巧滚入自己的房门,随后他马上关上门,未关紧就一阵大力阻住了他的动作。陆尚温一脚踏地,使劲吃奶的力气,竟然关上了门。门一关上,他马上拿锁锁上,然后将一旁的衣柜移来堵住。外头响起兵戈交见的声音。恐怕是他带来的人与对方打上了。 堵上门后,他还未喘顺气,就见到刀尖由门板突出,直砍到底,将门连同半个衣柜砍裂。 陆尚温的脸迅速变白,他朝窗外望去,发现楼下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与此同时,第二刀已然劈出门板,只怕再来一刀,门板就要碎了。 陆尚温一脚踢起自己依在墙上的剑,抽剑沉声紧盯门板。 他除了一身洪厚稳实的内力,就在没有别的了,但是此时进退无依,陆尚温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下来,但这一战,恐怕是必打无疑了。 一息之后,门板与衣柜齐齐碎去,外头的人立马涌了进来,陆尚温也立马提剑迎了上去。 那一瞬间,陆尚温只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劈砍防御,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上受了好几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或涌流或喷射地离开自己的身体,而他却只能罔顾。 此时的他头发杂乱,服装杂乱污迹斑斑,眼睛发红,哪有一国之君的仪态?只怕是市井里一流氓罢了。 最初的紧张化作平静,陆尚温自己什么都感知得到,而就是因为能够感知,才多了一份悲凉。他以为他很冷静,其实他表现出来的是一幅狂躁的模样。 失血过多带来的是浑身冰冷,一旁有兵器向他劈来,陆尚温拿剑去格挡,他以为自己能够挡住,但实际上他的动作因为冰冷而滞泄,因而慢了一步,使得那刀直戳他的右肩。 一阵鲜血直喷,陆尚温的脸苍白如纸,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耳旁无数杂音,与他的心跳声一齐发作,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也不知道。 “……原著的陆尚温是这么死的吗?”陆尚温迷迷糊糊地想,事实上他已经记不太清原著的内容了,只记得活生生的唐豫书,笑的,面无表情的,怒的,媚的,阴沉的…… “我为什么会想到他,不应该想些别的吗?”陆尚温想,而透过迷蒙阴暗的眼前,他仿佛看到唐豫书,正站在前方看着他…… 埋伏在这里的兵马确实是专门来杀陆尚温的。而当他们看见陆尚温倒在地上,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诡异的表情。 主子曾经吩咐过他们,若谁能拿下陆尚温的头颅,便加封侯爵。这群人个个都想要领下这份大功,一时之间,竟内讧起来,谁也不肯将陆尚温的头颅让给别人。 变故就在此时! 一个不知何时混进他们之间的蒙面人突然出了剑,在这意料不及的时刻竟被他夺去了五个人的病。这群人顿时混乱了起来,踩脚碰面的,竟被那蒙面人夺了先机。 那蒙面人一手搂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尚温,一面立马跳出重重包围,在窗框点了一脚,飞出屋外。 楼外埋伏的人看有人出来,立马齐齐射箭,蒙面人轻功高绝,这一波射出的箭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 他抱着陆尚温的姿势已从半搂变成了搂抱,陆尚温仿佛无骨,就这么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血污沾在了他身上。 蒙面人毫不在意,他在一人的头上点了一脚,又重新回到原先的高度。本只是轻轻一掂,被他踩的人却立即吐血倒地。第二波射击马上到来,这次的剑更加密集,萧萧若雨,气势如潮涌,带着摧毁万物。蒙面人闷哼,两把箭穿过他的胸膛,他立即低头,发现它们也同样没入了陆尚温的胸膛。 这样看来,他们若是现在就死去,便是合体而亡了。 蒙面人的蒙布某处下陷了一下,像是他勾起了一个笑一样,很快蒙布又恢复原来的模样,像是从未发生过变化一样。 蒙面人的轻功再高绝,也难免躲不过人群的围攻之势,很快身上便受了七八个伤口,狼狈模样与陆尚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带着陆尚温逃出了追杀,等到后头的追兵失去了踪迹之后,他才停下了疾奔的脚,紧紧抱着陆尚温软在了地上。 不久,一丛人经过此处。 “寨主,这里有两具尸体挡着路!” “……等等,还有气息?” 被称作寨主的男人弯腰撕开蒙面人脸上的蒙布,笑道:“倒是个美人,带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过渡章…… ☆、第 三十九 章 “……” “……” 陆尚温 分卷阅读67 感觉自己身处黑暗……更糟糕的是,他不仅身处黑暗,还飘在半空中。 他试着动了动手,这一举动使他的所有感官都恢复了感知,他像是从空中掉落,失重感带给他的不是恐惧,而是由一片空旷到参树升天、木花争芳的奇妙感觉。 他睁开了眼。 他能够听见栏杆外翠鸟啼鸣的声音,可以看见璀璨的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户,避开已经生锈的杆子,投射在他脚前不足一米的已经积灰的地上。 周围躺着三三两两像他一样生死不知躺在地上的人,衣着破烂,脸色灰败,身材瘦小,应该是被抓来的流民。 可怜陆尚温还未从得生的喜悦中挣扎出来,就要被迫接受曾经高高在上龙袍加身的皇帝变成阶下囚的事实。他动了动身子,便不由得发出了痛苦的嘶叫,陆尚温紧蹙眉头,活动了下略有些僵硬的右手,然后轻轻拨开自己快皱成一团的衣领,其中有些衣料早已与血肉相连,他颤着手将它们分开后,伤口甚至还渗出了一些血。 陆尚温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此时他却是恨不得自己睡过去了才好,历数二十几年,他即使过得再不顺心,又何曾受过这种痛苦?只是他不能就此睡去,他要是放纵不理的话,恐怕以后要将衣服从身上剁下就更加难如登天了。 陆尚温喘息着将外衣脱下,轻手将腰带解下,然后慢慢将里衣从身上撕开,事后,他将亵裤翻了一个面穿上,然后看了一下自己的外衣与里衣——外衣除了几处沾了血及污迹,破了十余个口,也算是蛮洁净的了(相对于里衣),而里衣早已皱成一团,恐怕就算是选抹布,也没人会选它。 陆尚温推敲了一下,在外衣撕了几片给自己一些比较大的口子包扎了一下,然后将外衣穿上,将里衣套在外面。 在陆尚温做这一番事时,已陆陆续续有好几人醒来,要么哭诉着今后该如何,要么一脸呆滞望着天花板,要么大力敲击栏杆妄图破坏逃跑。堆在这一个牢房的人身份参差不齐,富者为富豪,穷则是连衣服也穿不起的乞丐。陆尚温衣着简陋头发杂乱带有泥垢,大约是被认为是乞丐了,因此当他脱下衣服时,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他。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有一种疲惫感,于是他复而躺了下来,闭着眼假寐。 不久,锁被打开的叮当声极清澈地穿透嘈杂的声音来到他的耳朵,陆尚温睁开了眼。 “贱奴,吃饭了!”一粗狂男子将一小盘饭扔在地上,里面的饭粒不足一个人一顿饭的量,用来提供一间牢房近四十人饥饿萎缩的胃,有近一半的饭粒甚至于因为男子摔盘的力气过大而掉在地上,占上了地上似乎已埋了一层的灰尘。 陆尚温清楚自己是饿的,但是他没有过去。 周围的流民皆是被饿了两三天的人,见此便不管不顾冲了上去,像是牲畜一样争抢着犹如猪食的食物。这间牢房里仍然有十几人因为廉耻尊严而不肯过去。那送饭的男子并不在意,只是用看小宠物的眼神看着他们,恶意相当。 陆尚温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他看了过去,他的剑已经不见了。 陆尚温暗自懊恼,不知道自己的剑哪里去了。也许是在被围剿时掉落,也许是被这里的主人所收,无论是哪一个可能,他都不期望发生。 等到那一盘饭被抢光,上前去的人身上早已多了几个伤口。 那男子看还有几人在盘边不舍地舔着盘子,冷哼一声,一脚踹向那几个人,叫到:“贱奴,今日主子心善,只令你们前去耕耕地……若连这么简单的活计也干不了,你们就等着死吧!”随即他一甩鞭子,将他们一路赶了出去。 陆尚温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希望自己能够记下地形,却不想这地方还是蛮大的,陆尚温记着记着不觉间乱了自己的思绪,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 目的地到达时,他们面对的是一片杂草乱生的荒地。那男子搬了桌椅泡茶,将一大袋种子扔在他们面前,甩了甩鞭子道:“一时辰内将这些地耕了,把种子种完。一会儿寨主要带他的寨主夫人来此,你们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尚温微皱眉,他看过别人耕地,却不代表他懂得怎么做……除除草然后松松土,种子种下去后就可以了吧? 不过除此之外,陆尚温还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寨主?这是是山贼窝吗?难道是我料错了,在客栈埋伏的不是陆纡说的人手,是闲着没事干埋伏拼死要弄死十几个看起来很没钱的人的山贼?”陆尚温独自思酌,却又觉得不可能,“动机在哪?一看就是专门埋伏他们的,山贼会这么闲?还出动了那么多人。” 多思无益,陆尚温只能先放下这些。先将手头事做完再说。他去领了一些种子,到没人的地方独自干活。但毕竟这一群被抓来的人素质参差不齐,总有欺压事件会发生。 “小孬种,过来帮本大爷把这片地种了,否则老子弄死你!” “不……每个人都要做的……你怎么能……” “妈的你再说一句试试,贱货!” “这是事……”那人还未说完,脸上便兀自受了一拳,直栽倒在地上嚎叫,另一个怒上心头,不仅不收手还想再补上几拳几脚,好叫那人讨饶。陆尚温却不是个稳得住自己的人,他一看就知道事向不好,连忙扔了手上杂草上前以手格挡。 对方明显没想到会有人来坏他事,脸上的表情怔愣了一下,随后被更大的怒火充斥。 “妈的!”对方沉声怒骂道。 随后他以更加快的速度出拳,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点点下落。即使没有内力,却力气巨大,陆尚温几日前受了重伤至今仍未好,并且一连几日未吃饭,身体正虚弱着,原本格挡了那一招就已经气力不足,却没想到对方却怒气大发,就想要现在将他打倒。陆尚温额角起了些细密的汗,流了下来在他乌黑的脸上洗出了几道痕迹。 陆尚温始终防御,对面那人见他即使出了全力也未能打倒陆尚温,原先的怒火早已化作惊恐,只怕自己遇上了什么高手,随后他转念一想,若是什么高手,怎么又会被抓来这山贼窝里做监下囚任人摆布。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 然而就在这情绪变化之间,已被陆尚温瞥中弱点,当即一掌击来。仅仅只是被掌风击中,他就飞过十尺,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陆尚温经过几战后,心性变了又变,心中感受到了一些似幻似真的东西,仿佛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能再上一步,站在山上观窥大道山川舒云冷日暖月三千。武功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一旦明悟,便是全新。陆尚温即使受过重伤,此时却觉得那些伤已经没有什么了。 尽管如此,他这一掌一出,身体便像是 分卷阅读68 被掏空了一般,只能轻飘飘地站在地上,眼前忽明忽暗,喉口热烫涩腥。 原本坐在椅子上好好泡茶的男子不巧看到这里的混乱,心中不悦,一鞭子甩了过来,怒道:“干什么干什么?三刻钟都过去了,你们干了什么?偷懒?!” 陆尚温受了那一鞭,仍稳如山站在原地。看起来这一鞭对他似乎是无痛无痒,但只有他知道,这是因为他身体早已僵硬无法倒下。他早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那男子见他还未倒下,怒火如星火燎原般,烧得他大脑混乱,他反手又是一鞭,只想着要将陆尚温抽倒。 “啊!!!”一声惨叫响了起来,发出这声音的却不是陆尚温,那鞭子甚至连陆尚温的衣角也未碰着。 只见得椅上的人翘着二郎腿,嘴角衔笑,一手拿着鞭子一下一下轻轻打在另一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那跪在地上的人正是方才鞭打陆尚温的男子,他在使出那一鞭时鞭子却被夺去了,他来不及发作便被抽下椅子,本想起身怒骂那个大胆包天的人,却没想到他不过起身瞟了一眼就忙不迭跪在地上直颤抖,方才的勇敢早成怯弱。 他卑微道:“寨主……” 寨主笑道:“怎么?我让你带他们做与报酬相当的活,而你却是这么对他们的……像对小猫小狗一般?” 地上的人早已说不出话,却只能颤抖。 他又是一鞭过去,方才嚣张异常的人却已经成了小猫小狗,任凭鞭打。 “等会儿滚吧,哪儿来的哪儿去。” 寨主原本带着人,他做这些时,那人就隐藏在树旁的阴影处,害怕陆尚温发现他,却发现陆尚温从受了那一鞭开始便是一动不动,仿佛枯木,生机不在。 那人从未像此时惶恐过,他连忙上前,发现陆尚温仍有心跳时,他舒了一口气,一手穿过陆尚温膝盖之后,一手搂住陆尚温的腰,将陆尚温打了横抱,急忙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我感觉我要变成弱受了怎么办?两章之内我晕了两次!!!! ☆、第 四十 章 陆尚温是被人推醒的。 在皇宫中养成的忍耐使他没有将起床气发作,他睁开了眼,看见一位巧笑盈盈、手中拿着不知是装着什么的碗的少女。少女容貌绝色,只是陆尚温看过太多美人,兼加唐豫书的脸洗眼,并不觉得这张脸哪里稀奇。他张了张口:“你……”他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几欲失声。 那少女丝毫不觉奇怪,她笑了笑道:“你内力过缺,又饿太久,就这样啦!你试着动动身子,看看哪里听你的话。” 陆尚温依她的话动了动手脚,只觉得酸涩异常,怎么动得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那少女轻声笑了笑道:“看吧!逞强出头就是这个下场……恩,把汤药喝了,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陆尚温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那少女就硬抬着他的头将碗里黑糊糊的汤汁喂进了他的肚子。说是喂,其实是强硬着倒进去的,陆尚温被强制着灌进这些玩意,不由得恶心欲绝,几欲呕出来,他还从未喝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少女一撤手,陆尚温就痛苦地弹身起来,张着嘴就要吐出来,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少女站在一旁笑得一脸无辜,道:“看吧,果然药效上佳,刚喝下去就起了效。” 陆尚温只能皱着脸看着她,怒火窜头却说不出来。 那少女却不管不顾,扭头就走。 陆尚温自那一弹之后,浑身无力,只能缓缓躺下来,盯着头顶木板的花纹发呆。 过了一会儿,又有脚步传来,陆尚温扭头怒瞪,却发现不是那少女——是个拿着木盆的蒙面人。 陆尚温记起自己前次晕倒之后似乎见到了蒙着面的人,那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自己看到了唐豫书蒙着脸来救他,现在想来唐豫书练武不过一年,练马步可能绰绰有余,但是要带着他这么一个累赘逃出重重杀围,恐怕太难。 也许那蒙面人是哪个见义勇为的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尚温在心中苦笑:“怎么可能呢?太无聊了吧?” 如此一想,他不由得消了方才的怒火,并且为刚才的失礼感到羞愧,他想要道歉:“不好意思,这位……” 他还没说完,那人似乎是嫌弃他说话声太嘶哑难听,一手抓起放在木盆里的湿毛巾随便拧了拧,糊上了他的脸,顺便堵住了他的嘴。 陆尚温:“……” 这是什么情况? 他明显感受到了蒙面人平静下的愤怒,他在生气什么? 陆尚温感到莫名其妙。 蒙面人默不作声粗鲁地擦了擦他的脸,陆尚温被擦得颊角通红、眉头发皱、心中不知所措。 陆尚温被扶着身子洗漱,一开始他被粗鲁对待各种不满,而蒙面人的动作却逐渐轻柔,似乎是在前头的服侍掌握了他的许多习惯。 陆尚温来了一个最莫名其妙的早晨,他被强硬着喂完了粥后就发誓着要在两日内下地走路,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他第二日便能够下地走路并且自己洗漱,不知道是不是他眼力不好,那蒙面人看到他自己接过了木盆后还露出了许些不满。 下午拿少女又端着汤药来看他,见他行走自如时,神色不变道:“呦,能走路了?不过这药,还是要喝的,否则你明天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 陆尚温皱眉端碗喝了下去,中途似乎听到了许些窃窃私语,等到碗从他眼前移下时,一切如常。 陆尚温这次长了心眼,他试图与那少女聊天,得来的却是些冷嘲热讽,他却从容以待,与昨日那个急急躁躁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那少女的心也不是钢铁做的,刀剑不侵,几番下来也就松了口,说:“我的名字叫袁梦,不过你们只能叫我常幻。” 陆尚温思考了一下,即使他对原文已经记忆不深,却还是记得这是原著里一个炮灰女,身为将军嫡女,对陆纡说暗生情愫,后来更是以身相救,得到了陆纡说的宠爱,不经意间发现唐豫书的心思,却不曾上心,意外间灌醉陆纡说,发现他不停念着的名字是唐豫书,不禁大惊失色,对唐豫书多次施加祸害,最终身败名裂,只得一死。 只是为什么她现在在山贼窝里?! 难道是同名?为什么连字都一样? 陆尚温大惊失色,脸上疑虑显露。 这极为不礼貌,袁梦却并不在意,她摇了摇头,神色莫辨,像是喝酒喝醉了一样。 她说:“你也知道我?觉得我堂堂将军之女即使不舞枪弄刀,也不应该爱上一个山匪之流?” 陆尚温有些尴尬,他轻声道:“不是,我不是想这个。” 袁梦靠近 分卷阅读69 了他问道:“那是为什么?” 女子柔和细腻的脸一下子离他极近,陆尚温忍不住后移,却还是闻到了一股酒酸味——果然是喝酒了。 袁梦似乎从来没想着要从他这儿得到答案,她用桌上的手敲了敲桌子,说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呀,即使……” 她没说完,陆尚温看过去时,她已经撑着头睡着了。 真像个孩子。 这哪是那个思虑过多的女配。 陆尚温心里起了疑虑,一时消不下去。 然而此时最令他烦恼的,是这个女孩子的去处:“她住哪?总不能留在我这吧?” 听到他这句话,蒙面人果断一手扛起袁梦,往外大踏步走去。 陆尚温:“……” 他去了太久,陆尚温本来以为他不回来了,想出门探探路线,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是要离开前去京城,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不到他刚起身走到门口,就正面撞上了安顿好袁梦回来的蒙面人,不由得有些尴尬:“你……你好,怎么这么快?天气这么好,我……我想出去走走,毕竟好不容易才恢复。” 他以为蒙面人会对他起疑心,却想不到蒙面人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这一番行为的漏洞一般,侧了侧身子,转过头,那张被蒙布裹住的脸就此正对着他。 陆尚温强忍背后冒起的毛骨悚然感,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蒙面人的蒙布变化了下褶皱,像是在对他这么不识趣而感到惊讶。 陆尚温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 “难道他的意思是让我随意,他也跟着我随意?”陆尚温在心中想。 他踏出了几步,回头发现蒙面人就这么看着他,没有一丝一缕要把他赶回房的趋势,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随即新的顾虑迎面而来。 “他在旁边跟着,我该怎么探查地形以便逃出?”他略烦恼地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任意一个人都比小鹿攻…… 陆尚温:我他妈不活了!!! ☆、第 四十一 章 走了一会儿,陆尚温心烦意乱,便停下脚步,回头对蒙面人道:“我不识路,你来带,你比较熟悉。” 蒙面人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个决定,不过他还是依照陆尚温的话,主动走到了前头带路。 这山贼窝很大,大约是占据了一整个山头了。背对着蒙面人,陆尚温才有余心去观察四周的地形,这时候他看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拍了拍前头蒙面人的肩问道:“嘿,你在这儿是做什么的?” 蒙面人一边走一边回头默默看着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只有短促细微的气音。 陆尚温一愣,这个意思是——“你不会说话?” 蒙面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回去拿了纸笔再说,可陆尚温哪会放过他? “别这样嘛,你也可以拿根木棒在地上写给我看。”陆尚温捡了根木棒递给蒙面人。 蒙面人只好停步,接过木棒在地上涂涂写写。 陆尚温看了一眼:“你是这里的闲人?怎么会?” 蒙面人以脚抹去了先前的字,又写了一段话。 “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我说我怎么每天都见到你,原来是太闲了。” 蒙面人的蒙布变化了下褶皱,似乎是笑了一下。 就这样,陆尚温顺利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一日之疲尽洗,回来睡了个神清气爽的觉,醒来发现袁梦手里把玩着药碗,里头的药汁没有一点一滴溅出。陆尚温原本欲言又止,看到她这么一副模样后,吓得都忘记说了。 陆尚温对那要起了深深的畏惧心,此时见到,受到了极重的惊吓。 袁梦突然将碗一撇,那碗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样,朝陆尚温飞来。 陆尚温下意识接住,却接不稳,有的药汁贱上了他的脸甚至于他的嘴内,味蕾被刺激的感觉使他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哟!”袁梦轻笑,“还不错,蛮稳的呀!” 陆尚温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怒瞪过去。袁梦得了这么一个恼羞成怒的眼神,也不怕,只是笑笑,问道:“你来了多久了呀?” 陆尚温莫名其妙:“什么来了多久?来这个山贼窝?” 袁梦没有在意他所说的“山贼窝”,只是道:“还是什么,来这个地方多久了,不是问你来山贼窝多久。” 陆尚温却顿时被惊雷击中,为了确认自己没理解错,他装作没听懂道:“这个地方是指哪里?” 袁梦却没耐跟他继续玩太极,直截了当道:“你方才睡觉时,喃喃着:‘行路难,行路难。’请问这是哪里来的句子呀?你就别装了吧。” 陆尚温叹气:“这是我主创的句子,天下喃喃此句的人数不胜数,难道只要有叫袁梦的便是将军之女,叫人娘子的就是有妇之夫吗?” 袁梦冷笑道:“作者不过一届小学生,她笔下的人物能作出一首诗我就给她跪下!你肯定是穿来的!” 陆尚温看着她。 不觉间袁梦突然感到有些窘迫,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其实我也是。” 陆尚温一舒气,怪不得这个恶毒女配这么奇怪。 就在此时,紧紧关着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蒙面人走了进来,要给陆尚温洗漱。 袁梦以视线示意陆尚温,陆尚温连忙阻挡住了他的动作道:“等等,我先和她说一下话,你先去外头等着。” 蒙面人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陆尚温错觉,他似乎很不开心。此时陆尚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蒙面人的头发。 蒙面人的头发软若丝绸,细腻光滑,像是流苏一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从前摸过一般。 等到陆尚温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他就此与蒙面人大眼瞪小眼,除了发现蒙面人的眼睛很漂亮以外,他还听见了袁梦发出的轻佻的口哨声。 蒙面人最终还是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陆尚温走到了门口,确定蒙面人走得够远了才关上门。 袁梦带着笑意看着他道:“不错呀不错,来着不久就勾走一个男人的心,小同学要再接再厉。” 陆尚温想反驳,只是他张张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刚才为什么……” “他不是我的人。”袁梦道,“他是这几天才来的,寨主对他很关照,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说道这里,她有些失落,“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不太一般,也许他发现了什么,总而言之,要防着他……不过,你能活到现在,并且喝我给的十全补药,还是他的功劳呢!” 陆尚温却根本没想到她所想的:“那我可要 分卷阅读70 好好报答他了。” 袁梦略哀怨地看着他。 陆尚温一怔,又道:“你刚才说他可疑,这是为哪般?” 袁梦终于露出了笑容:“女人的感觉,觉得他可疑就这样觉得了。” 陆尚温:“……” 真是霸道呢。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来这多久了?”袁梦道。 “……”陆尚温突然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他回答道:“大约……一年。” “……一年?”袁梦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你是那个昏君陆尚温?” “……”陆尚温回答,“你怎么想到这种东西的?!” “我听说一年前皇帝突然性格大变……这叫什么大变啊?明明就是变了一个人。”袁梦拍了拍,“没关系,我还是恶毒女配呢,一个勾引攻一个玩弄受,我们都是彼此彼此。” 陆尚温不悦。 “说到这里,你就不想向我要求些什么吗?”袁梦何其敏锐,早就看出了他一开始的欲言又止。 陆尚温沉沉气,道:“我想请你调开山寨西北角的一些守卫。” “几个?” “两个,不用多。” 袁梦思酌了一下,笑了:“你倒是机智。西北角原本有四个守卫,轮时换班,人烟稀少。调了两个定然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而为了更加全面地守,他们定然会换班得更加频繁,而西北角较为广阔,换班哪是一时两刻完成得了的?此时,逃出去的机会定然是大的。” 袁梦道:“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陆尚温:“不怕。” “怎么,你以为我们是老乡我就会顾及旧情了?都过去了,回不去了。” “不是。”陆尚温说,“不是因为这个。我一个闲人,逃出去了又怎么样?何况我身无分文,随时会在外头的流浪生活里饿死——我想寨主应当不会在意这些。” 在“些”落下的那一刻,门突然被打开,陆尚温与袁梦两人都被吓了一吓,之间原本在外头的蒙面人走了进来,从桌上摸了纸笔,以左手写道:“你们在谋划出逃,我要揭发你们两个。” 陆尚温道:“你没听到我的话,我说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吃白饭的,怕什么……”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蒙面人又写了一段字:“那日寨主见你救人,身手不凡,有意收你做堂主,你若出逃,他定然大怒,觉得你不把他放在眼里。到时候是穷无止境的追杀。”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思考这事该怎么圆时,蒙面人又写道:“我有办法令寨主绝此意,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陆尚温:“好!你且说来。” 蒙面人写道:“到时候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事情定下后,袁梦看起来很高兴,下午甚至给他们做了一顿饭。 陆尚温动了一筷,然后就再也不吃了。 “怪不得我喝药时觉得这世上在没有比这难喝的药,还几欲吐出,原来她做出来的本来就是□□。”陆尚温心想,随后就是袁梦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也不肯动筷子了。 结果那么一桌菜,竟是怎么端上来的就怎么倒掉。 第二日,陆尚温开始四处找茬,他找完茬后就躺平仍抽,丝毫没有前几天不要命的硬汉姿态。 一开始还有几个人若有似无地帮个忙什么的,到后来就是他被抽成猪头,也没人理他了。 陆尚温回来吃晚饭,蒙面人的视线落在他红肿淤青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怎么样?”陆尚温问道。 蒙面人在纸上写下一字:“成。” 夜晚,陆尚温抹过药入睡,子时刚过,就有人轻轻敲击窗户,道:“嘿!嘿,快起来!别睡了,起来!” 陆尚温下意识坐了起来,他缓了缓,立即下床换衣,跟着外头的袁梦和蒙面人走去。 到了西北角,袁梦带着他们藏在树后,他们面对着的是栏杆围着的自由。 那栏杆早已生锈,只要用剑砸几下就能断……但是那动静太大,而且留下来的痕迹也太大,恐怕只能用爬的……陆尚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这剑是前几天袁梦还给他的,说是寨主喜欢就留下来了,而这些都抵不过蒙面人的一句“我要”。 其实他觉得,他出逃了没什么,寨主估计只会冷哼一声,可若蒙面人逃出,恐怕就不只是冷哼了。但是要是他不听蒙面人的话自己跑出去,恐怕寨主也会在蒙面人的怂恿下追杀他。反正左右都是死,还是多拉一个队友比较好。 栏杆前有人在巡逻,陆尚温不知道他转了多久,而袁梦突然动了一下他。陆尚温看了过去。 袁梦道:“悠着点,他们要换班了。” 陆尚温定睛看去,只见另一人走了过来,同方才一直重复出现在这里的人聊了一会儿,各自朝对方的负责地走去,在他们互相背对对方时,陆尚温一下子牵着蒙面人冲出了树后。 他的动静太大,巡逻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和昨晚的更新时间一样 ☆、第 四十二 章 他的动静太大,巡逻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没有人在那里。 那两人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加在意这件事,继续巡逻。 陆尚温此时却已身处栏杆之外,一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他太粗心大意了,要不是蒙面人施展轻功带走他,否则现在他们肯定已经暴露了。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们正蹲在树上,他的背后是蒙面人。 陆尚温往后转了一下,想让蒙面人松开他,却在蒙面人腰间看见了一块玉佩的一角,那玉佩浑黄透亮,不像是普通人带的起的。 他就被抱着蹲在树上回复了一会儿情绪,然后轻轻推开蒙面人,自己爬下了树,隔着栏杆看向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他看了一会儿,躲在那儿的袁梦只好站起身,负手一脸正义凛然来此,对着他轻声说:“你还有什么事?” 陆尚温:“你……” 袁梦道:“我不出去,你别想了。”顿了顿,开始苦笑,“你……如果回京了,对安乐将军说:‘常幻不孝,无法尽天伦之美。’唉,父亲当初赐我‘常幻’,就是在警告我梦想时常只能为幻象,而我却明知故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她回身了。 陆尚温也只能离开。 袁梦看着远方建筑飞檐在没有一颗星一轮月的天空下仍挥斥光辉潇洒的模样,整了整衣袖,继续前行。 陆尚温一边走一边问蒙面人:“你要去哪?” 蒙面人以树枝为笔,写道:“暂时没有决定,不如跟你?” 陆尚温点了点头,他们下了山,在路上拦 分卷阅读71 截了牛车,到达县城后又换成马车,一路行向京城。 这一场路行了四天,这马没有陆尚温当初骑来的马,速度自然就慢多了。 京城前是一个叫常门城的小县城,进入后行不多一个时辰就能到达。他们在这里不远处下了车,蒙面人说:“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陆尚温问:“为什么?你有什么事?” 蒙面人说:“我的父母在宴阳城,我要去看望他们。” 陆尚温点点头,行不多路,面前出现了两个岔路口,一条通向常门城,一条通往宴阳城。 他们对视一眼,就此别过,走上了各自的路。 常门城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城门口守着些军官,神色肃穆。 陆尚温静静排着队,轮到他的时候,那军官突然叫了一声:“停!” 陆尚温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那军官拿出了一副画卷,展开后他的视线就在画与陆尚温之间流连,随后他眉头一皱,道:“来人啊,把这逆贼抓住!” 一听这话陆尚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此话一出,周围原本懒散的军官顿时精神,朝他这奔了过来。 此时陆尚温已经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了,他急忙跳上城门,躲开了那几个军官的围捕,随后他立即发现了这一招完全不靠谱,城门上的军官更多! 见他自投死路,城门上的军官俱都提起兵器扑向他,陆尚温大叫不好,连忙抽剑格挡。他们人太多,力气也大,陆尚温即使身负宏伟的内力,却还是远远不及! 陆尚温格挡不住,被劈下城门,他翻身落地,不由得吐了一口血沫。 他看着数量众多的军官,竟有一种吾命休矣的悲凉。 他回复了一下,转身就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城内人口众多,人如潮涌,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陆尚温穿梭在人群之中,时而撞翻妇人的菜篮,时而掀倒小贩的摊子,后头骂骂咧咧一片,陆尚温却无法理会。 等到后头的追兵已经看不见踪影时,他才停了下来,却想不到转角就是那群追兵左顾右盼的模样,陆尚温吓得背后一凉,迅速往回跑,躲进了一个小巷口内喘气。 他能够听见军靴沉重踏在地上的声音,他们在四处搜寻。 “你说他会到哪里去?” “哼!哪里去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天下了,不久主子就要攻进来了,他就算活下去,也只会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地活。哈!有谁会想到当初的皇帝会变成乞丐?” 陆尚温抿抿唇,从地上搜来泥土灰尘抹在自己头上脸上以及身上,他想了想,抽出剑,在身上的衣服划出几道口子,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乞丐。 他走出了小巷口,故意在军官面前经过,结果那些军官要么是对他视而不见,要么是对他踢打辱骂,感到晦气。陆尚温由此觉得自己的伪装很成功,只是此时他需要解决的是食物问题。 他此时是乞丐,而身上只有银两没有铜钱,要是掏出来恐怕会引起别人起疑。他特地找了几条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动,以银两向乞丐换了铜币。只是想想就知道这些乞丐的铜币加起来肯定不够一两,陆尚温也不在意,他就这么拿着这些钱去买包子。 包子铺的老板娘收了他的钱后怔怔盯了他一会儿,被他发现后迅速低下头拿了包子给他。 陆尚温一看她就觉得他有问题,接过了包子后立刻跑了,直至再也看不见那个老板娘,他才停下来胡乱吃下了包子,看到有军官走来,他下意识缩着脖子饶了过去。 “怎么回事,那老板娘不是说他往这里走了吗?怎么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别说了,你看……” 听到这句话,陆尚温下意识想跑,但随之他冷静了下来,万一那不是在说他呢?他跑开不就是一种暴露吗?那军爷往他跑了过来,在他后头停了一下,后又继续往他跑来。陆尚温不敢回头,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那军爷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尚温的心跳在这一刻达到最快。 “喂,你有听见我叫你吗?你的钱掉了。” 陆尚温没有回应,他像是傻了一样。 “喂,你还好吧?” “还还还还还好,怎怎怎怎怎么了?”陆尚温期期艾艾道。 “我说你的钱掉了,你还好吗?”那军官关切道。 陆尚温的视线移到他手上,食指与大拇指指甲捏着一块铜币,如果可以,陆尚温简直要弃钱而逃了。 “好好好,谢谢谢谢兵哥哥了。” “不多谢,这都是我该做的。”那军官露出个腼腆的笑,就在那一瞬间,另一个的神色突然变了。 “等等,你是陆尚温?!” “别这样疑神疑鬼的,我看他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 “喂,你干嘛扯着我?!快去抓逆贼啊!!” “我知道你为了立功废寝忘食,可你也不用……” 陆尚温迅速往前跑去,后头两名军官的争执声逐渐淹没在嘈杂中。 他还没庆幸自己的脱生,就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弥漫开,他一下子倒在路上,低头去看时,才发现一把箭穿透了他的膝盖骨,箭头涂着紫青的液体,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所有的光线与声音都远离了他。 …… 陆尚温突然睁开了眼。 此时他身处一间牢房内,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被沉重的锁链牢牢锁住。 “用得着吗?”他心想。随后他起身去看原先被射穿的膝盖,发现那处已经被包扎处理好了。 哪里的狱卒这么善良,还会帮人处理伤口? 他艰难地抬起脖子观察——很好,剑被搜走了。这里空空荡荡的,连干草都没有,陆尚温所及之处皆是冰冷坚硬,睡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他又挣扎了一下,发现这锁链很是坚固,就是他运用十成十的内力去捏也捏不出个痕迹来。 反倒是陆尚温,他在这一番挣扎下萌生了困意,不由得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轻抚他的脸。 醒来时,牢房仍然只有他一人,负隅顽抗。 牢饭很是难吃,他就这么煎熬地又过了一天,夜晚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透过牢房窗户的光有些红。 突然有人敲了敲牢门,轻灵叮咚的声音令陆尚温不由得看了过去——是唐豫书。 陆尚温:“你……” 唐豫书以食指抵在嘴唇前,示意他噤声,另一手食指勾着钥匙,拇指指着一旁的地板。 陆尚温不说话了,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狱卒。 唐豫书打开了牢门,一根一根地实验哪根是四肢锁链的钥匙。 过了一会儿,陆尚温终于重获自由 分卷阅读72 ,唐豫书用手招了招他,示意他跟过来。 陆尚温的内心充满疑问,但是他没有问出来。 走出监狱后,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他带的方向正是通往京城的,他忍不住问了:“你这是要带我去京城。” 唐豫书点点头道:“那里有我们的人。” 陆尚温:“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豫书道:“你看看四周。” 陆尚温四处张望,发现街道极为寂静,这里没有宵禁,又是京城附近,晚上肯定是热闹如斯,此时却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 突然一阵爆炸声从不远处轰鸣,爆炸云如同燃烧着的烈火一般,烧红了半边天。 这一刻,陆尚温突然知道为什么他在牢内看到的光是微红的光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看向了唐豫书。 突然,他从唐豫书的腰边,看到了一块玉佩,浑黄透亮。 陆尚温不可置信地颤抖了起来。 陆尚温:“你……你是蒙面人?” 唐豫书转过身来,嘴角衔笑。 突然,他抽出了剑,用陆尚温送他的剑抵住陆尚温的胸膛。 唐豫书:“好了,对,我是一直跟踪你,你的所有一切我都想知道,现在,跟着我走,否则,我是不介意抬着你软趴趴的身体走的。” 那一刻陆尚温的眼神与脸色,唐豫书再也没法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两更,我终于做到了!!!! ☆、第 四十三 章 陆尚温被剑抵着走,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剑尖的寒冷与尖锐。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一下的,或者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把这把剑给了唐豫书,至少他不会拿这把剑膈应他。但是他没有,没有生气,没有后悔,他就像是失去了一切感知情感的能力一般,冷静地观察着地形,寻找每一个能够逃跑的机会。 “右转。”后头的人冷冷开口,陆尚温依言右转,他的手又被绑上了——他仍然在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不久前……对,也许那场盛宴就是一场阴谋,外谋内应俱全,只剩下被勾着团团转的人了。 “内应……”陆尚温想,“是太后吗?” 走了不久,皇宫繁华又冷清的模样映入他眼帘,陆尚温面无表情,这一刻他突然想知道唐豫书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宫门一个人都没有,陆尚温抽空用余光看了一眼后方,一片火红。 那是战火燃烧的地方。 他们就在这儿绕过几个晚,宫女都消失了,连路边灯笼都没点亮,唐豫书拿了火折子,照亮周围。 皇宫原本就是孤僻又冷寂的代表,此时更是一片萧瑟,几乎就要闹起鬼来。 陆尚温原本是很怕鬼的,此时他却不知为何,不再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毕竟人心是比鬼怪还要可怕的东西。 等到他们停下脚步,陆尚温看了一下,竟是紫宸宫。 当杀他的人变成唐豫书时,陆尚温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了。 唐豫书将他推进了紫宸宫,发现紫宸宫内还有些侍卫。 陆尚温被带到了宫殿内的床上,被死死绑在了床柱上。绑好后,唐豫书甚至用手扯了扯绳子,确定了一下那绳子是否坚固,然后喂了他什么药。陆尚温起先看他拿了个瓷瓶要喂他,当然是强烈挣扎,唐豫书却没什么耐心,直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捏着他的脸强制着喂了下去,陆尚温一时不防,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喉口一动,尽数吞了下去。 唐豫书轻笑一声,然后他找来了一座画屏,将他连带着床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整整衣袖,深深地盯着他盯了一会儿。 陆尚温只觉得除了头,他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失去了知觉,也许他给自己喝的是什么麻药,陆尚温张嘴想问“你想干什么”如此这番的话,但当他张口时,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唐豫书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略显病态的笑容,然后他移过来,亲了他一口。亲完他后,唐豫书换上了冷清的神情,他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兵戈相见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连续,还时而摩擦,着实难听。陆尚温只感觉自己的鼓膜发振,脑壳疼痛。 不知过了过久,也许是半时辰,也许是一时辰,唐豫书又走了进来,这时候的他已经失去了不久前的衣着整洁、焕发失色,而是浑身血污,头发散乱,发簪不知何处去,原先的衣服更是混乱,带不带,衣不衣。 陆尚温感到无比的震惊,加上方才的声音,他作出了一个猜测…… 唐豫书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了笑:“对,我把外头那群人都给杀了,高兴吗?” 唐豫书将手上的什么东西丢了过来,陆尚温定睛看去……刚才守在外头的其中一个侍卫。 此时他已经噎气了,眼睛仍然大大睁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伙会杀了自己。 他身上的血还没止住,沾了一大滩在自己身上。 陆尚温知道自己已经杀过许多人了,但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想吐! 唐豫书道:“你看,皇上,他多像你啊。” 陆尚温看不出这个侍卫的脸有多么像自己,但他却发现这个侍卫的体格与自己极为相像。 这个时候陆尚温再不知道唐豫书想做什么,他就白活这么久了! 他不觉间开口:“你……”这时他才发现他竟可以说话了。 唐豫书眼神一凌,手动如风,当陆尚温反应过来时,他再无法说出一字一句——唐豫书竟点了他哑穴! 唐豫书含笑摸了摸他的脸,眼中似有水光闪动,随后他从怀中拿了一物,以手帕仔仔细细擦拭了那侍卫的脸,随后他将那物细微地贴在了侍卫的脸上,一番探查之后,确定已经没有了大碍时,他转动了那侍卫的头,对陆尚温笑着道:“皇上你看,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 陆尚温看到那脸自贴上那一物后,竟是与他的脸一模一样! 陆尚温当然无法说出什么,他只能怔怔看着那张脸,感到一阵恶寒。 唐豫书在那脸上摆弄了一会儿,然后轻哼着曲子将侍卫放回床上,随后他居然向陆尚温的腰带伸出了手! 陆尚温不由得脸色一僵,他突然记起这是一群基佬聚集的世界了。 唐豫书却笑道:“你在怕什么?我不过是想交换一下你们的衣服罢了,皇上究竟在想什么?仁者见仁,淫者见淫。” 陆尚温说不出话,也就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只剩下亵裤。 陆尚温害怕他连亵裤也不放过,但唐豫书似乎对那最后一层遮羞布不感兴趣,扒完衣服后就转移了阵地,脱光了那侍卫的衣服,一件 分卷阅读73 一件换上。 过了一会儿,等到唐豫书帮着他穿上了侍卫服,他的身子仍然无法动弹,唐豫书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了,只是一笑,解开了他身上的尽数束缚,抱着他来到了一个烛台前,轻轻一拧烛绳,只听得哪处一阵轰隆声,似乎是拧动了什么机关。 唐豫书抱着他伏到床下,那处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下头是深不可见的黑暗,以及延伸入黑暗的阶梯。 唐豫书将他小心地放置在其中一节阶梯上,随后想了一会儿,回头拿了燃着烛光的烛台,放在另一节阶梯上。 陆尚温张了张嘴,发出了极轻的声音。 唐豫书:“这个密道通向皇宫外,我给你下的‘软骨散’一个钟头后就会主动散去,到时候你拿着烛台顺着墙走就好了……” 唐豫书突然笑了:“反正现在时间还久着,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唐豫书:“传闻先帝幼时好玩爱动,且不听管教,他的父亲甚为忧虑,就找了一位教子有方名传天下的先生来教他,于是这两人日夜相处,先帝就此种下情根。后来先生家父犯了欺君之罪,本是只需斩他一人,只是当时的皇帝怒火攻心,便欲诛九族。先生乃其子,自然不能避过,先帝为救先生,就逼宫自封为皇,要免了先生一家之过,却应台下众臣加谏,只能够减轻责罚,杀了先生之父,余人降为奴隶。先帝为保先生,就让他进宫,却想不到奴隶不能作侍卫,只能为太监,于是先生就失了命根子,后来为了补偿,先帝对其是有求必应……你可知道这紫宸宫哪里来的?先帝想封他为妃所设下的,又害怕有人加害于他,故此处有密道。” 陆尚温只能看着他脸色黯然。 唐豫书:“你可知先帝怎么死的?你又是如何当上皇帝的?是那原为先生的太监毒死了先帝,又帮着你杀了其他皇子,将余留的唯一一个兄弟逼出国门……而我,却也是你间接促成这番模样的,如果你一直都这么狠心就好了……” 陆尚温张口了:“如果重来一遍,我没做那些事,你还会这么对我吗?”唐豫书为他点下的哑穴并不牢固,很快就松动化解了。 唐豫书的脸瞬间柔和了下来,可很快就被一种尖锐扭曲的恨意包围。 唐豫书道:“哼!我不仅要这么对你,还要将你关到十八层地狱之下,日日夜夜鞭打折磨,你死后我还要挫骨扬灰,令你永不超生!陆尚温,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唐豫书露出了病态的笑容:“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又会见面了……” 随后他按下了什么,只见得石板逐渐合上,外头唐豫书的脸逐渐消失,只剩下暗道内的烛火轻轻摇曳。 在石板关紧时,他似乎听见了刀剑进入肉体的声音,只是不知是唐豫书杀了别人,还是别人杀了唐豫书,亦或者是……唐豫书拿剑戳了自己。 至于方才唐豫书所说的那个故事,若是真的,这太监恐怕就是……郑公公了,唯有他,是离先皇最近的人。 一个钟头过后,浑身上下的知觉逐渐回到陆尚温身上,他慢慢起身,拿了拿不住流泪的烛台,摸着墙壁朝前走去。 等到他看到有光线从前方射来时,他才确信自己找到了出口,直至方才,他还在怀疑这暗道是不是永无止境。 这么久过去了,天也是亮了…… 他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却不知是踢到了什么,倒在了地上。 他的脚阵阵生疼,起身时才发现这一处血腥异常,处处是尸骨,还有的尸体早已露出骨头,身上的肉腐烂生虫。 这场面过于恶心,陆尚温不由得俯首将昨晚吃下的牢房吐了出来。 等到他吐无可吐时,他才发现方才绊倒自己的是一把长剑。 那剑寒光闪闪,剑上刻着两字“弱卿”,应当是这剑的名字,剑锋处血迹斑斑,杀气凛然,陆尚温一时好奇,拿了剑柄,却拿不起来,他顺着剑刃看去,发现这剑还插在一个尸体上。他在心中默念:“无意惊扰,无意惊扰……”一边加大手上的动作,拔起了弱卿剑,而与此同时,那原先被插着的尸骨却是瞬息之间化作骨灰,洋洋飘洒在暗道内,只余衣服软软瘫在地上。 陆尚温对这奇景感到震惊,不多会儿,他低头去细细端详那剑,并且想要擦去剑上的血迹。 只是那血迹明显留在剑上已经有了许多年头,陆尚温也只好不去管它,拿着剑继续往出口走去。 距离那光射进来的地方越近,他这才发现那出口位置处于上端,被草木密密麻麻遮挡着,只留了一丝光线射进来,也许是当初凿这暗道时发现凿得有些过低,却也没办法矫正了。 他只好扔掉烛台一手拿着剑,一手扒上那出口边缘,三下两下爬了上去,挤出了丛丛遮挡着出口的草木。 在挤出去的那一瞬间,他闻到了外头清新微甜的空气,那就像是进入了温水洗浴一般,全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除此之外,陆尚温还听见了有水流动的声音……也许他可以洗洗这剑上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唐豫书(哭哭啼啼):伦家本来也不想黑化的,都是你的错啦!!!! 陆尚温:好好好好乖乖乖乖,是我错是我错! 唐豫书(迷人的笑容):那今晚就补齐一月的份吧! 陆尚温:…… ☆、第 四十四 章 出口外是一片树林,京城内的树几乎没有,更不要说树林——大约这暗道是通向城外的。 陆尚温精疲力尽,他先在一棵树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拾剑寻着水声走了过去。 此时他的脑子还有些混乱。 唐豫书放过他了?他还没死?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复仇吗? 太阳出来了,与此同时下了一场大雨,陆尚温浑身湿透,寒气弥漫不散,远处出现了彩虹,陆尚温看了看,竟看出了讽刺。 走了不知道多久,水声已经近无可近,他已经看见了水光潋滟的模样。陆尚温加快了脚步。 但是突然,他的脚步一滞,一丝似有若无的哼唱声穿透树林上下,似乎微不可闻,却又极尖锐地进入了陆尚温的耳朵。 他握紧了剑。 这声音他极熟悉,那是荷清的声音! 陆尚温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了上前,拨开斑驳陆离的树叶,看见河岸边坐着一人,身着彩衣,发簪晶莹剔透,脸极清秀,眼中却带着阴狠。 陆尚温沉气走了出来,与此同时,那哼唱声顿时变了个调,充斥着杀气。 荷清转过头来含笑看着他,他的腰间别着刀。 荷清站了起来,正对着他拆开裤带,然后脱下了裤子,脱下了亵裤。 那里什么也没有 分卷阅读74 ,没有性、器,没有睾、丸,只剩下一小节便于排泄的肉、柱。 “你可知道我恨你何处?”荷清笑着穿回衣物,问道。 陆尚温抿唇不说话,他的眼眸沉如大海,随时有剧烈的海浪淹没平静。 荷清怨恨道:“我恨你与他日日夜夜水乳交融,日日夜夜琴瑟和鸣。你与他隔着千刀万剐亦无法平息的灭门之仇,而他却甘之如始,你究竟有哪里迷人?明明我才是与他日日夜夜相对的人,原来那个陆纡说就算了,却又多了一个你,还害得我不能人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说罢,他抽剑出鞘,朝陆尚温飞来。 感情你喜欢唐豫书啊?! 陆尚温脸色大变,连忙拿弱卿剑格挡,心想还好方才捡了把剑,否则现在就没法这么正经地对着荷清了。 荷清出剑不利,眯着眼盯了一会儿他手中的弱卿剑,发出不明意义的笑:“弱卿剑,好剑呀!” 他又是一个狠劈,陆尚温手忙脚乱,勉勉强强接下这一击。 即使方才他休息了一下,此时却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陆尚温深吸一口,又一个格挡,刀剑相劈之声,听过多少遍都会让人耳朵发麻。 “看来这。皇悄闼谰褪俏宜懒恕!甭缴形滦南搿 一息之间,他们已经过了十余招。陆尚温越来越吃力,他的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与此同时,荷清却是越来越暴躁。 也许他之前以为自己一息之间就能杀了陆尚温,却没想到两人却战成了平局,谁也饶不过谁。 陆尚温只守不攻,只是后退,他只能够接住荷清的攻势,对于如何进攻却是半知半解,而越是战,陆尚温在体力消耗几近崩溃时,却将荷清的攻势看得一清二楚,也许原身所修的道,就是在打斗中逐渐提升自己一类的道吧。 只是可惜他体力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荷清缓慢的动作时自己也同样缓慢的动作,不能反击在这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中,不知是不是荷清找清了陆尚温的动作,他居然找到了一个空漏,一刀横劈过去,陆尚温应声而飞,倒地吐出了一口血。 荷清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接近陆尚温,一刀捅进陆尚温的腹部,顿时鲜血涌流,陆尚温的脸色更是苍白。 荷清道:“你可知我真名?我告诉你也不妨,吾名公孙清,字免浊。” 当初先帝一手创下的长亭之乱,受害者有唐家、公孙家两家。 陆尚温将口中血沫咬着牙吞了下去,嘶哑道:“有种你去找先帝复仇啊!” 公孙清冷笑:“当年的事也有你的一份,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尚温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一个两个都不告诉我!我有错,难道陆纡说就没错了吗?” 公孙清道:“是,你是有错,姓陆的都有错,都要为自己做过的偿还。我告诉你吧,当年……” 公孙清停下了自己的话,他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口。 他霎时像是发疯了一般,眼角发红,抽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剑,朝陆尚温斩去。 陆尚温早有预感,他迅速退后,捂着腹部的伤口爬了起来,面对暴怒的公孙清的攻势只能逃窜。 公孙清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他眼白血丝密布,看到有细微动弹的就狠狠劈去,顿时树木倒塌,草根尽被撅起。 陆尚温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的脚步也越来越迟缓。相反,胸口的伤口就像装饰一般,丝毫没有影响给公孙清的攻势,复而成为了一条引火绳,点燃了他。 此时即使公孙清再没有理智,他也清楚陆尚温此时是强弩末路了。就在这时,他使尽浑身上下的所有内力,使出最后一剑! 陆尚温的内心有一种被逼入末路的惶恐,此时他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把刀安安静静躺在草地上——这正是公孙清被伤后激愤而掉落的刀! 陆尚温连忙拾起,以刀对抗那最后一剑! 却想不到弱卿剑转换了一个方向,落在了他右手手腕的经脉之处。陆尚温脸色大变,急忙收回手,但一剑完了,陆尚温只能感受到手腕间痛麻,刀瞬间落地。 陆尚温倒退一步,哪里想到后头就是湍急的水流,他一下子栽入河水之中,只能抓着倒入河中树的枝条,沉沉浮浮。 公孙清却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冷静,对着他嗤笑:“你可知豫书私底下是如何想你的?说你太过恶心,日日夜夜淫乱无比,还求着他留下陪你玩那过家家。并且是脑残一名,杀了辱没他的清誉。我诚惶诚恐,左思右想,若他心善不愿杀,那就由我来承担这骂名吧……也许不是,杀了一位昏君,恐怕天下所有人都会拍手称快呢!” 陆尚温在混乱之中想:“放屁,你刚才还说他对我一往情深呢!” 公孙清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冷笑着道:“呵,我方才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唐豫书对你一往情深吧?他爱的一直都是陆纡说!”随后咬牙切齿道,“哼,下次杀得就是陆纡说那个伪君子了!” 随后他上前一步,不经意间将草地上的刀踢下了河,陆尚温用脚勾住了那刀。公孙清举起了剑,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陆尚温松开了死死抓着枝条的左手,迅速提起脚上勾着的刀,使尽全身力气朝公孙清投掷而去,同时,那剑正中他的肩头,几乎卸去他的右臂!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正中那一刀后僵硬的公孙清,吐出了最后一口血,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他终究被自己的刀杀死。 …… 陆尚温醒来,浓郁而苦涩的药味勾着他的味蕾,令他皱眉。 这么混沌地躺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屋外似乎有人在细细碎语陆尚温一时忍不住,起身要往外看去,却不觉间牵动腹上肩上的伤口,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顿时外头的声音俱灭,随之是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进来之人有两位,为首的是个娇小的女孩,似乎才七、八岁,但陆尚温却不知为何觉得熟悉,认为她是二十七、八岁,跟在后头是一个穿着雪白儒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个大夫。 陆尚温喘息了一会儿,那大夫便上前把脉,沉思一会儿道:“已无大碍,只需依我开的药方调理一月便可,只是这右手……恐怕是不能再使剑了。” 陆尚温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不能使剑。 那女孩道:“右手不能使剑就不能使剑罢,不是还有左手吗?” 那大夫似乎要指责女孩不该如此无礼,陆尚温却抢口道:“你的声音,你是……” 女孩笑道:“我是公孙青梅,几月前初见,这时我已不是那烟火女子,你也不必追忆那些我所认为的屈辱,先皇陛下。” 大夫却脸色大变,按着公孙青 分卷阅读75 梅的头诚恳道:“抱歉,她早先中了毒,不仅身材只停留在七八岁,连心智也未曾长开。那个……请您不要过于在意,童言无忌。” 陆尚温苦笑:“此时我不过一在逃罪犯,又怎么会对救命恩人有什么意见?” 青梅却是气鼓鼓地扭头,想要摆涯谴蠓虬醋磐返氖终啤 大夫又交代了些要事,便扯着青梅离去。 陆尚温不久前才被一位姓公孙的疯子重伤,这个时候又被姓公孙的人救下,心情复杂自然不可言说。果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大夫离走前留下了一碗药汤与一些洗漱用具,陆尚温洗漱过后喝了药汤。发现这药汤做起来果然比袁梦的好喝多了。 出门时他发现了端饭在门口冒着热气的饭菜,几日未吃过美食的肚子早就向他抗议,陆尚温便狼吞虎咽了一番,随后感到困倦,沾枕就睡。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兴的话今天就双更,反正最近好无聊…… ☆、第 四十五 章 醒来已是下午,陆尚温起身发了一会儿呆,便直直出门,却遇到了青梅。 青梅仰头对着他笑:“你再不起床,我就会以为你已经睡死在床上了……来吧,我带你去主堂,见那个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 陆尚温神游了一会儿,道:“真正救我的人,怎么,那不是你吗?” 青梅:“我不过是帮你找大夫罢了,而且也不远……别那么看我,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陆尚温道:“你也没说不是啊……” 青梅瞪了他一眼,兀自生着闷气,却还是把他带到了主堂。 此时已是黄昏,金黄的阳光洒在这有些破烂的建筑之上,不知为何渲染出了一种破碎美。 他们绕过了几条走廊,其中有的院子有些或老或小,或健壮或年青的人练着功对打,但一见到青梅,都会一致停下手中动作朝着青梅打招呼,甚至于有些还会向青梅打听陆尚温的身份,都会被青梅一句不冷不热的“自己去想”打发,却也不生气,只是摸着头笑呵呵。 只是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浑身伤痕,甚至于缺腿断手,却一脸笑意,温和热情。 陆尚温问道:“他们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青梅似笑非笑道:“都是跟阎王抢饭吃的,怎么能没有些伤口?” 陆尚温不说话。 青梅却忍不住道:“好吧,他们都是从附近的乱葬岗里淘出来的,”她故作神秘,“这附近有个乱葬岗,里面的所谓‘尸体’,十之□□都是活人,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的活人……” 陆尚温在她泛着幽光的眼神中,不觉发了颤。 到了主堂,青梅打开了门,把他踹了进去,陆尚温一时不稳,被踹了个踉跄,顿时听到了稀稀拉拉压抑的笑声。 陆尚温不是聋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抬头看去,才发现所谓的主堂,是大伙儿吃饭的地方。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所有人都聚集在一个桌子上,而所有的人面前都放着食物时,你很难不认为那是开伙的地方。坐在主位的是一位女子,带着面纱,连脸的轮廓都看不清。 青梅大大咧咧道:“看,那就是亲自把你从河里捞出来的,你可要好好报恩……主子,你今天怎么没戴面具?” 那女子摇摇头,对她勾勾手指。 青梅跑了上前,在那女子耳旁说着什么话,那女子俯身听了一会儿,也在青梅耳旁说了些什么。 青梅这才回到他身旁,指着坐在主位的女子道:“那是我们主子,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她的手指转向一个较大的空隙,“那是你的位置,去坐吧!” 陆尚温看着她手指指着的那处,那个没有椅子、没有碗筷的地方,默默无语。 青梅却像是没有发觉他的尴尬,道:“快去啊,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陆尚温只好走了过去,站在那里以眼神询问一边大口大口吃饭的青年。 那青年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把自己的碗大大方方地摆在他面前,说:“想吃就吃吧!” 陆尚温:“……” 他将碗推了回去道:“不你吃吧我饱了。” 主位的女子突然道:“十里,给他摆椅子和碗筷。” 陆尚温听到这声音,脑子像被电到了一般,反应不过来。 十里就是方才大方给陆尚温碗的青年,此时他的脸上有着不情愿,但他还是乖乖离位为陆尚温摆上了椅子和碗筷。 陆尚温终于吃到了比较正常的晚饭,他吃三口就抬头看一眼主位的女子,一边在脑子里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他敢肯定,他听过这声音!但是他却忘记了他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这声音的…… 面具! 青梅似乎对她说过她有面具? 陆尚温对女子的身份已经有了许些猜测,但他却迟迟无法确定。 饭后,陆尚温想去找女子聊聊,却想不到他一吃完站起来一只手就被抓住了。 陆尚温低头,是青梅。 青梅仰头看着他道:“好嘛,终于等到你吃完了,看在青梅等你的份上,抱我。” 陆尚温:“……” 青梅就这么仗着七岁女孩的身子对他张开了双手。 陆尚温:“……” 他只好以左手抱起了青梅,右手托着青梅以避免她掉下。自从受伤后,他的右手灵敏度不比从前,有事甚至连用力也用力不上,许多事情,只能够用左手来做。 陆尚温没办法怨恨什么,他该怨恨的人早就被他亲自杀死,而以一手为代价来换自己的一条命,想想还是蛮值的。 陆尚温循着青梅的吩咐找到了她的房间,到达时她已经睡着了,陆尚温只好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整整鞋袜理了理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却没想到,惊喜就在不介意间。陆尚温刚出门,就看见他心心念念想要找的那个女子就站在他面前。 天幕已黑,而她端着蜡烛,半边脸发亮,另外半边脸在对比之下愈显黑暗。 陆尚温不由得道:“知然……” 陆知然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关上他身后的门,示意到比较安静的地方再说他的话。 到达后,陆尚温甚至可以听见鸣蝉声嘶力竭地叫着,陆尚温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他抓住陆知然的肩膀失声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你是不是……” 陆知然面无表情从他的手中抽回肩膀,冷声道:“我不是陆知然,我是李长安。” “可是……”陆尚温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血缘的羁绊很奇妙。 陆知然终于柔下了声音:“听我说,听我说,陆知然已经死了 分卷阅读76 ,死于车祸……我……我是李长安。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就当做过去的那些只是一场梦,好吗?” 陆尚温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不可能,你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出车祸?”他的眼中溢满泪水。 “你的葬礼过后,我去收拾了一下你的遗物,发现你有一本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书,我就又去看了一下你的墓碑,然后拿着书,听着音乐,去找你那个朋友,然后一辆车闯进人行道,我走的地方变成了废墟,醒来我就是李长安了。”陆知然道,她掰过陆尚温的脸,与他相视。 陆尚温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个梦,脸色苍白。 他梦见自己在人群之中行走,然后遇见了陆知然,看到她站在自己的墓前,然后听着音乐离开,没有听见他的叫喊,随后一只狗咬在他的手上。这大约是他安逸生活的结束。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李长安,你姓李,那你是不是……” ☆、第 四十六 章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李长安,你姓李,那你是不是……” 陆知然道:“对,我是李何苦的女儿。怎么,你在想什么?” 陆尚温:“那你怎么会来这儿?”他看向四周破破烂烂的房屋,意味很是明显。 陆知然笑道:“李家要把我嫁给邻国的皇子,我半路逃走了,被人以为是死尸扔在乱葬岗,后来被救了。” 陆尚温在脑里搜索这件事,却苦苦想不出来。 他扶住头,有些痛苦。 陆知然道:“别想了,你那时有多忙,我可没办法让你在意。” 陆尚温:“你来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陆知然反问道:“你来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会这么牙尖嘴利。” 陆尚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沉默。 陆知然轻声道:“从前的就让它变成从前罢了。” 陆尚温:“那假如……假如我们能够回去呢?” 陆知然冷漠道:“我不会回去,我只会留在这里。” 陆尚温茫然看了过去:“为什么?” 陆知然道:“因为我在这儿有在乎的事物人,你也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放弃光明可见的未来去追随从前那种日子呢?你在过去有什么是在乎的马?” 陆尚温仔细思考,却只能想起徐雯雯离去的模样,其它的所有一切除了陆知然,全都是模糊的,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陆尚温的脸色苍白,却逐渐坚毅起来。 回去他睡了一个混乱的觉,似乎是把从有意识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梦过了一遍,醒来后天蓝水净,一切空旷。 青梅早早进来对他昨晚的贴心夸赞了一番,随后为他梳了头发,陆尚温在发现她给自己辫的是女式发髻时就强烈要求自己梳,随后青梅在他脸上贴了什么,陆尚温在事后看了一下铜镜,里面倒映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青梅带着他出门买了菜,路上絮絮叨叨说着话,并顺便告诉了陆尚温让他随她出来买菜是因为原本陪她买菜的大夫去救人了,只好抓个人来。 陆尚温问道:“那为什么由你来?” 青梅道:“我可爱,大家都会给我少算些钱啊。” 陆尚温略无语道:“你厉害,那为什么还要人陪?” 青梅道:“我可爱,万一有不轨之徒要来抓我呢?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扛着琴吧?” 陆尚温诧然道:“你的琴……” 青梅道:“你那日来翠铭阁时我不是有琴吗,后来把你放跑后,阁主就把我清理了,琴就没了……那可是我的武器,后来长安姐姐在乱葬岗找到我后,为我重新做了一把琴。咦,你别这个表情看我好吗?” 陆尚温道:“我没想到……” 青梅轻巧道:“没想到自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吧?对呀,你就是个麻烦,要好好看好自己才能不成为一个麻烦啊。别再这么看我了,你之前给我造成的麻烦还要更大呢。反正我现在轻松多了,那什么翠铭阁就是个榨血的地方,出来了也好啊……对了我们不是说琴吗?” “恩。” 然后青梅就开始絮絮叨叨说着陆知然给她的琴有多好用。 回来时陆知然正在和一位穿着官服的官兵说话,那官兵长相俊逸,眼神压抑而火热。陆尚温有些难受,就像是老爸看到自己的未成年女儿正和她的同校生亲得一塌糊涂一般。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慌乱,虽说他可以确认自己脸上的这张假人皮已经可以混过许多人的眼目了,他却还是有些紧张。 那官兵看到他们回来,这才发现他们还没吃饭,不由得脸上一红就要告辞。 陆知然道:“别这样,方留,你吃过了吗?” 被唤作“方留”的官兵点点头,还是坚决离开了。 翌日这方留又来了一遍,这时候陆尚温才刚要陪青梅前去买菜,就看到他红了脸要来敲门,却不巧遇上他开门的模样。这一时不同于昨日,方留带了一大群官兵。 陆尚温浑身肌肉僵硬。 此时陆知然正在树下看书,看见方留便将他唤去,与他碎语一番,然后方留退回门外,对那群官兵摇了摇头,他们就离开了。 夜晚,陆知然就在陆尚温的房间内等着他,陆尚温看见了她下意识关上了门,便听到陆知然道:“你明天乘船走吧。” 陆尚温只觉得自己僵在原处。 陆知然又说道:“今天方留就是来和我说这件事的。他说,官府最近查一人查得很严,毕竟即位大典几日后就要举办了,未来的皇帝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后患,而他们要查的这一人,就叫陆尚温。 “安留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死门关前走过一遭,我不希望他们再去走一边。所以我希望明天一早你就离开。” 陆尚温想起今早青梅对他所说的:“没想到自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吧?对呀,你就是个麻烦,要好好看好自己才能不成为一个麻烦啊。” 于是他听见自己说:“好。” 陆知然一走,他就在窗边看到了眼角通红的青梅。 青梅抽泣道:“你……你别怪长安姐姐,其实你来这里她很高兴的,都自愿下厨房做打手了,如果可以,她不会想要你走的。我,我当然也是……” 陆尚温直安慰道:“放心,放心,我绝没有要怪她的意思,我还担心给你们惹麻烦呢,你别哭了。” 青梅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然后抹了抹脸,突然跑了。 陆尚温:“……” 过了一会儿,青梅又跑了回来,将手中的一小册本子交给了陆尚温道:“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陆尚温诚实地摇摇头。 青 分卷阅读77 梅怒得就要拿个什么东西砸他,陆尚温定睛看去,竟是那把差点把自己整个手臂卸下的弱卿剑! 陆尚温连忙接过那剑道:“你哪里得来的?” 青梅道:“你飘上来时,身上还插着这剑,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没救了……然后长安姐姐就把剑收了起来,说你要是记得问起就给你,要是没有就在你走前给你。” 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怒道:“我还没说完我想说的呢,你移什么话题?” 陆尚温忙道:“你说你说。” 青梅继续道:“那时候我好像说我们习的是同一门武功吧,这是对的,却又是错的。” 陆尚温奇道:“怎么会又对又错?” 青梅说:“一百年前,皇族还不是陆氏一家,那时候天下大乱,人人自危,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下了山,看到天下这么乱,就掐指一算,说天下有三家能安定天下,就把他自编的武功分成三份,分别给了这三家。” 陆尚温问道:“哪三家?” 青梅回答:“唐家,陆家,公孙家。” 陆尚温问道:“为什么分别给他们?” 青梅说:“因为这老头觉得,既然安定天下的只有这三家,那就把武功秘籍都给他们喽。这本被分成三份的武功秘籍叫做,后来就变成了、、,分别给了唐家、公孙家、陆家。” 陆尚温说:“所以你说我们的武功同出一家,又不是同一家出来的?” 青梅点点头:“是。” 陆尚温低头,发现他手上的那本书封面上就写着温定式这三字。 他有些讶然:“既然是你们祖传的,为什么要给我?” 青梅有些黯然:“公孙家几乎全灭,这本流落到我手中也没用了。之前父亲将他托付给我,却不想不久我就被陆纡说抓了,他发现我习的是完整的,就每每折磨我,想从我身上得到的招式,但……但其实不是武功,它是一本负责教人怎么调息的书,习了它的人除了变得温和些就没别的了。可能是因为公孙家的人生性暴躁,那个老头才会给我们这本的。” 陆尚温想起之前的公孙清,赞同地点点头。 青梅又道:“反正我已经学习得差不多了,多这一本也不多,少这一本也不少。而且当初那老头给我们这一本,也是想让我们团结一致,以使三本合一,天下太平吧?却没想到这不仅没使我们团结一致,还让我们开始内乱。” 陆尚温又是赞同地点点头,本来以为青梅早已说完,却见她仍然张着嘴,欲言又止。 陆尚温问道:“怎么了?” 青梅踌躇了一会儿,道:“你……你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以后……莫再做些愚蠢的事了,害人害已……我,我其实还是蛮喜欢你的……” 她的脸早已红成一片:“其……其实习那还是有好处的,你可以气沉全身,再不觉得左右手有何差别,习左手剑也是方便多了,右手的事,莫要太过于在意……还有,习过,你就是公孙家的人了,我……我不逼你改姓,但你以后遇到了姓公孙的人,要……要好好对他。”说完,她便风一般逃走了。 陆尚温右手轻轻抚摸书上温定式这三字,想起自己杀死的公孙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我肾虚…… ☆、第 四十七 章 船早在陆尚温吃完饭之前就准备好了。 陆尚温吃了饭,带上了钱与干粮,坐上了船。 来送别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陆知然带上了那张红色的面具,拿了玉佩塞进他的怀里道:“七星坞有一位先生,叫勾玉星君,他欠我一个人情,善使左手剑。你拿着这玉佩去七星坞,他会答应你三个承诺。” 说完后,陆知然看了看他戴上了假人皮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将吊在腰间的面具戴在了他脸上,道:“我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发生,也不知道该何时结束,但是答应我,要完完整整地结束它。” 她慢慢出口:“……哥。” 陆尚温点了点头,将她脸上的黑纱拆了下来,又戴了回去,最后他摸了摸陆知然,算作一个告别,对于过去。 水流大了起来,陆知然终然放开了船,只能见到陆尚温的船随着流水,远离他们,绕过乱葬岗,朝南行去。 这一刻朝阳陈晖,百花齐绽,波澜带金。 这一刻彩乌啼鸣,流水叮咚,长猿怨鸣。 这一刻天高水净,百兽苏醒,露水生叶。 顺着河,陆尚温远离了京城,到达了百花城。 陆尚温行了三天,原本干粮足够,却想不到途中下了一场雨,那时陆尚温正在睡觉,醒来才发现这船舱漏水,他身后的衣服早就湿得可以拧出水了,更不要说本来就放在船底的干粮,早已泡开水,食不可下咽。 陆尚温只好半路停了下来,西行不足五十里,就到达了百花城。 陆尚温早已头晕脚疼身酸,连忙找了一家客栈洗了一澡吃了一顿睡到了第二日下午。那时外头早就余晖不足,楼下寥寥数人。 陆尚温要了一碗饭与几碟小菜,坐了下来对端着菜走过来的小二问道:“你可知七星坞在哪?” 那小二立即露出了然的笑道:“这位客官您可是新来这儿的?现在这个时候七星坞名气可大着呢,问谁谁不知呀?” 陆尚温拿了些碎银在他手上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然你不会想见识下这把剑的好处的。”他指了指静静靠在桌边的弱卿剑。 那小二立即道:“诶这位爷您可别这么大方,这点就好了。”他从自己手上的碎银倒了一些在另一手上,伸出所得碎银最多的那一手道。 陆尚温:“要你拿着就拿着,要你说就说,别浪费口沫。” 那小二立即翻手收袖,再翻回来时,手上已经一点碎银也没有了。给了钱的就是大爷,小二立即熟稔坐在他身旁,故作玄虚道:“你可是不知,前几天那七星坞可是发生了大事。” 陆尚温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奇在心,一面对于他的话起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他问。 “这事儿你可是问对了人了。那七星坞坐落于青纹国与雾离国交界处,后来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得了那雾离国的什么机密,被那二皇子给追杀殆尽了。”那小二一脸遗憾,“偌大一个七星坞,一夜间就成了废墟,上上下下几百人,失踪的失踪,死去的死去。” 陆尚温:“当地的官府不管吗?” 小二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七星坞听起来豪气,但不好就不好在位置尴尬,说是青纹国的不是,说是雾离国的 分卷阅读78 不是。两方官府都不敢管,一面是因为二皇子权高势大,雾离国皇帝这几年身体不好,恐怕过几年雾离国就要易主了,那里的官府自然不敢管;一面是因为近几年两国形势不好,又是地与地的问题,尴尬的很,这里的官府不敢管,是因为他们怕就七星坞那坐落雾离国国土的一般地会惹怒当今圣上。” 小二突然又叹了一生气:“接下来的这些可就不能随便说了,几日前这天下刚易主,新帝非要在这时候搞什么新政,旧地旧习俗都不许提,说了要杀头的。唉,还抢了先帝的老婆当皇后,看来近几年来,是避不了打仗了。” 这时候掌柜的突然叫了小二去招呼新客人,陆尚温的神经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就开始紧绷起来,看小二起身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小二看了过来。 陆尚温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那新皇后,叫,叫什么?” 他在说这句话时,喉口干涩。 那小二挠挠头,在掌柜的又一次忍不可忍地唤他时,他含糊道:“我不过一介草民,这倒是不太清楚……好像,好像叫唐什么的?” 陆尚温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松开手,疲惫道:“好吧,我清楚了,你……你先走吧。” 陆尚温在这客栈留宿了三天,第四天,他收拾了包裹,南下前去七星坞。 七星坞却如小二所言,早就成了一片废墟,陆尚温感到了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苍凉感,只好四处打探七星坞生还者的消息。 如此几天,便有人找上了陆尚温——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那妇人用一双晶莹剔透而略有些惶惶不安的眼看着他,低声道:“这位公子,你是否是在打听七星坞的事情?” 陆尚温点点头。 那妇人便立刻道:“你可要小点心,最近七星坞是极敏感的,你若还这么大胆地四处打听,总有一日会招来杀身之祸。” 陆尚温以为她只是来提醒自己的,便只是满口说好。 却想不到那妇人话头一转,对他说:“我想我认识的一些人,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当然,你要是也能够帮他们就更好了。” 陆尚温想不到有这等好事发生,不由得愣在原地。 趁着他发呆的这段时间里,那妇人已带好斗笠朝外走了几步,感到后头无人跟随,她不由得转身奇道:“你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吗?” 陆尚温连忙点点头道:“当然。”然后毫无怀疑跟了上去。 他们弯过了几条暗巷,到达了一个比较空旷安静的小巷,这里有一家兵器店。 陆尚温没想到表面看上去如此温婉的女子竟卖的是这么凶残的东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女子。 进了兵器店后,陆尚温的眼被一把把刀枪剑箭、一条条鞭子给闪白了,他的余光流连在那些兵器时而闪烁的冷光上。 女子在他刚进门时就警惕地环视街道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时,她才进了店,将门紧紧关上。 陆尚温被领着进入了里室,女子复而紧紧关上身后的门,在兵器与兵器之间的空隙间敲敲打打,不久,经她敲打的某一处地板显露出一丝较为空灵的声音,她立即将那处的地板拆开,里面是一段通往深处的阶梯,她在四处摸索着拿出了一座烛台,点燃后,领着陆尚温下了阶梯,进入了地窖。 走了不久,他们进入一间堆满茅草的房间,女子将一个角落里的茅草扒开,陆尚温的视野里就显露出了一扇门。 女子将手搭在门上,回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尚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做。 女子敲了敲门,道:“长江流星夜。” 门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锁头打开的声音,门那头的人打开了门——是个孩子,原来应长着左手的地方一片空荡。 那孩子的视线落在女子身后的陆尚温,对着女子问道:“姚姐姐,这个大哥哥是谁。” 陆尚温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糖放在他的右手上说:“我是……”他沉吟一会儿,“我是温商路,你叫我温哥哥吧。” 孩子收了糖,轻轻说:“温哥哥。” 陆尚温:“乖。” 此时突然有人在上头大喊着:“老板娘呢?快出来!” 女子脸色大变,那孩子的胆子也小,听到这些顿时就缩了回去,女子立即将陆尚温推了进去,仿佛了孩子锁门,对陆尚温说她马上回来,然后将那一处的茅草堆上,脚步声逐渐离去。 孩子将门锁上后,陆尚温这才发现身后稀稀落落或坐或站着一些人,他们无一不是浑身伤口,缺腿断手,满脸衰容。 陆尚温轻声问那孩子:“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唐长耀。”那孩子回答。 姓唐?陆尚温皱起眉头。 随后他陆续问了几个人名字,无一不是姓唐。 这是巧合吗?唐家不是被灭门了吗? 陆尚温突然问道:“几年前,你们唐家有没有一系,被诛九族了?” 此话一出,屋内许多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一片沉寂。 “有。”唐长耀答道,“几年前我们还有三百多人呢,后来就变成一百多人了,现在只剩……”他四周看了看,“只剩三十一人。” 他身后突然冲出一蓬头垢面的女人,抱住了他,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陆尚温。 陆尚温这才发现他正处于某个比较尴尬的场面。方才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没有发现他,此时发现了他,却一致对他产生了警惕心。 甚至于有人从怀中拿出了刀锅瓢碗对着他,似乎觉得他是什么危险人物。 陆尚温:“……” 陆尚温:“你们别这样,我不是什么坏人,好好好,我什么人都不是,哎呀别刮我!我是奉一人之邀来这里,她让我找勾玉星君,说他欠了她三个诺言,让我代她受这三个诺言。不信你们看!” 他从腰上拆下一块玉佩,拿着那玉佩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给四周的唐家人看。 在他拿出玉佩的这一刻,陆尚温明显感到这群人对他的敌意不那么深了。 “总该信我了吧?”陆尚温说,“奇怪,问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告诉我七星坞里的人都姓唐……唐豫书该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吧?” 被抱在一旁的唐长耀突然说:“你说的是豫书哥哥吗?” 陆尚温道:“你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奇怪,问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告诉我七星坞里的人都姓唐。 众人:那是因为你没问他们姓什么啊混蛋! ☆、第 四十八 章 陆尚温道:“你认识他?” 唐长耀回答:“恩……我小的时候他抱过我,后来就再 分卷阅读79 也没见过他们了,前几年知道的他们的消息,却一直有人在阻止我们见他。” 陆尚温心想:“看来还真是不知道。” 陆尚温问道:“那你知道阻止你的人是谁吗?” 他本来不抱希望,却想不到唐长耀却回答了:“好像姓陆?” 陆尚温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他点了点头。 唐长耀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说勾玉星君?” 陆尚温:“对。” 唐长耀:“勾玉星君是我二叔。之前有人想向我们那什么东西,说是很重要的,二叔就去问他,好像知道了他们要的是我们的传家宝,二叔就说这个东西不可以,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下,但是那人不依。后来他就回去告状,带了一群人砸了我们家。二叔就很不高兴,说你不能这样为难人,就跟他们打。” 陆尚温:“怎么样?” 唐长耀:“这回打赢了,那人就说好吧换一个,就说了一个二叔比较好接受的,第二天他来拿时,却故意找茬,还带了军队来攻打七星坞,二叔将那件传家宝交给了谁跑路,自己被抓了,那群人不肯放弃,我们只好躲在倩倩姑娘这里。但是我猜躲不久就要被发现了。” 陆尚温问:“那传家宝叫什么?” 唐长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讲。 陆尚温连忙说:“你不想说就算……” 他还没说完,就有人回答了他:“是一本书,叫。” 陆尚温心想:“果然。” 上楼招待客人的女子不久就回来了,对了一下原先的暗号就打开了门,道:“陆公子,好了吗?” 陆尚温道:“好了好了。”说罢他便出来了。 倩倩对他问道:“不知道有没有帮到陆公子?” 陆尚温答道:“有的有的,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问我,我会尽力帮你们,这几月我都住在那家客栈。” 走了一会儿,出口近在眼前,陆尚温突然问道:“几日后我能不能再来一趟?” 倩倩犹疑了一会儿道:“恐怕不能了……官兵那里已经查到我们这儿了,若他们再在这儿,我恐怕连这三十一人也救不了……过不久我就要将他们移到京城……虽说雾离国此番有青纹国的一番支持,但他们总不敢直欺国都的。” 陆尚温却信不过陆纡说的人品,只怕陆纡说为了结交而将这些人出卖。 他道:“若连国都也护不住呢?” 倩倩沉默了,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如今经济不支……” 陆尚温急忙道:“是否有其他办法?” 倩倩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这间店原来不是店,而是一户人家的住房。他们开了一家客栈,生意火热,但过于热闹总也不是好事,这户人家夜夜被吵得睡不着觉,几番警告亦无效。后来他们买了后头的民房,开凿了地下的通道,以便住宿。后来我租下了这两间房,后来直接买了下来,这几年却不景气,只好将两间房之间的通道凿了座墙,出租了那家客栈。” 陆尚温:“你的意思是……” 倩倩:“还没出租出去,似乎出价太高。” 陆尚温:“多少?” 倩倩红了红脸,将原先的价格降了降道:“一千两。” 陆尚温:“啊?” 倩倩道:“整间卖给你……一千两。” 陆尚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钱,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两那么多。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道:“好罢,我买了,墙不用拆,就开道门就好了,就像是方才我们进出的门一样,这样我们里应外合,大约是不用太紧张了。过几月风头过了他们就不必过这种日子了。” 倩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回客栈的路上,陆尚温不觉间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唐豫书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亲戚,还被他给间接救下,会有什么心情。 不知为何,陆尚温却有些失落。 不久签了房契,陆尚温终于咬了牙变成了穷光蛋,还好客栈无需装修,桌椅瓢碗也是现成的,陆尚温只需每日坐着招待寥寥无几的客人,日子清闲成了淡水,放在桌上的钱他从早睡到晚也没人来抢,二楼住的客人一日里能超过三人便是极为稀罕的事,如此清冷的生意,陆尚温不仅没有享受到,还累个半死,每天都要打扫这大得不像样的客栈,汗没湿透背真是也不感到奇怪。 还好有倩倩姑娘提供饭,否则他恐怕是在这里发霉发到死的。 后来有一段时间倩倩因故没法给他送饭,陆尚温只好自己做面吃,也许这味道过于香艳,竟引来了一群人点名要这汤。 陆尚温:“……这是我随便煮来吃的。” 那群人叫嚷道:“哎呀总不会少你银两,煮来吃罢!” 陆尚温还是回去煮了几碗,他在这里经营了三个月,也煮了好几次的面的,却没见过这群赶着来吃他做给自己吃的面。 那群人扑哧扑哧地吃完了面,赞叹道:“哎呀老板想不到你这面闻起来看起来不咋地,吃起来倒是别具一格!” 陆尚温:“……” 感情你们不是冲着这味道来的,是闲着没事干来这儿哄他玩的吗? 为首的人蒙着面,陆尚温对他有一种近似恶心的熟悉,在他吃完靠近时不觉间退了一步。 那为首的人首先付了钱,沉声道:“全付了,不必找还。” 陆尚温一看,竟是一张一百两的钞票,方才对那人的种种不好印象都消失了。 这完全可以再付一倍碗数的面嘛!要不是他说不用找,陆尚温还真找不来。 这人付过钱后,后头的人便速速吃完了面,屁颠屁颠跟着他离开了。 陆尚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却发现他们进入了对面的一家店。 那店金楼飞檐,彩织迷蒙,漆红栏绿,屋顶双龙戏珠,甚为华丽。二楼空旷无人,一楼大门紧闭,似乎还没开业。 陆尚温的脸却白了。 作为曾经被毒害过的三好青年,陆尚温觉得这楼阁的模样长得有些太像……太像青楼了。 他现在的生意就冷清成这样,再来一家满是燕环肥瘦的美人的青楼来抢客人,他还活不活了? ☆、第 四十九 章 后来那群人时常到访他的小店吃面,引得许多人以为他的面美味极其,居然使得一群青年人常常到访,一时间,他的小店生意居然红火了起来。 以此为名,陆尚温招了不少小二来帮忙,每日里算的账户越来越多,陆尚温也是越来越欢乐,终于体验了一把苦乐交加。 一日傍晚,陆尚温在门口晒太阳,一位公子四处闲逛,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陆尚温在他经过自己第五次时忍不住问了他:“请问这位公子在找些什么?” 那公子答道:“我听 分卷阅读80 说这里有一家面馆极为出名,却没想到这里左寻右找却寻不到一家面馆。”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家面馆的招牌面是什么?” 公子答道:“温氏挂面。” 陆尚温又是一阵沉默,道:“也许你说的面馆是我这一家(陆尚温假名温商路,并为自己的面取了“温氏挂面”的名字)。” 公子道:“不可能吧你这不是客栈吗?” 陆尚温说:“不如你到处问问,这里最出名的面出自哪里?” 那位公子四处问了问,又回到了陆尚温这,默不作声地吃完了一碗面,然后成为了陆尚温的常客。 而后来,陆尚温思考了一会儿,将“金龙客栈”的牌匾去了,换上“温氏面馆”的匾额。 隔了几周,那家青楼开始运营了,倒是吸走了好一些客人,陆尚温为探敌情,特地将自己装得花枝招展前去逛逛,却没想到那里的女孩都是美艳动人类的,连老鸨都是风韵犹存的美人,陆尚温在心里流了一地的鼻血,破天荒直至子时还没回房睡觉。 此去之后,陆尚温认识到颜值的厉害。 怪只怪在他不会做□□,也不敢露出原来的模样,唯一的□□又是路人甲的模样,自然没办法从自己身上入手。 还好人们虽追求美,喜欢到烟花之地游玩,却是那里做个客罢了,大多人还是极为抗拒成为烟花之地中的一员的。因此陆尚温这儿意欲打工的人倒是蛮多的,毕竟这种没花钱还可以看美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由此,陆尚温倒是可以对这些人的长相挑了一挑,组成了颜值较高的面馆经营小队。 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他没去招惹对头的青楼,还时不时前去捧场,对面的青楼却看他们不爽,这晚楼主就来找茬了。 陆尚温出去买了个菜,回来却发现这里一片混乱,小二一身是伤,灰头土脑的,桌椅缺腿少脚的。 小二一见到他回来,就哭诉着告状,还说以后再也不看对面的美女了,也再也不去那里捧场了。 陆尚温还有些混乱,另一个比较冷静的就解释了来龙去脉。 他说:“事情是这样的…… 店里总共有十人,分别称老大老二……老四今天在外面招待客人,看到对面楼里一比较漂亮的姑娘来这儿,他霎时是一脸通红不知所措,那女子就打笑道:‘你这可是在鄙视我身份?紧张成这样?’ 哪里想得听了这话老四跟紧张了,连忙道:‘没没没,这可是不能说的,姑娘想必也是有些苦难的。’他手一紧张就抖,那女子却像看不见使得直拍了一下他的手,像是要打笑,却想不到老四手一松,整碗面就倒在那女子身上。 那面本就在他们谈话间渐凉,女子自然不会感到烫,她却极为愤恼地站起来扇了老四一巴掌道:‘你这肥猪!你果然鄙夷我身份,三百六十行皆为行业,你竟如此待我!’ 老四受了这一掌,虽然有些委屈,却还是急忙道:‘不是,我只是见小姐你如此漂亮不觉间有些害羞罢了,何况这也有你拍我手那一掌的原因啊。这是我的错,可千错万错你也不该打人啊!’ 那女子立即道:‘好啊,你竟敢挡嘴啊?小姐我就是要打你你倒是还手啊?你这肥猪不仅不跪着喊姑奶奶,还敢说我有错?我呸!’ 说罢,她就砸了碗筷,回去搬救兵了。 老四也认为自己没理,就追着上去要道歉,结果去了许久还没回来,老大刚想去找他,就见得那青楼楼主带着一大群人,还拎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老四道:‘想必是你们惹了我阿怜了?’ 老大还没应,那楼主就让身后的一众人砸了面馆,然后就走了。” 陆尚温:“……” 这可真是蜿蜒曲折的剧情。 只是陆尚温在听到那“阿怜”叫老四为“肥猪”时,不由得想笑。老四只是略有些婴儿肥了,但大致看起来还是清秀可爱的,没想到到了那“阿怜”嘴里就是肥猪了。 陆尚温略有些心疼,却还是拨了钱修了桌椅,请了大夫治了治这群可怜人的伤。 想不到这些桌椅修了不到一周,却又被砸了。 陆尚温那日正在算账,却想不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前来吃面,吃着吃着突然站了起来踹翻了桌子,碗碎片与面汤撒了一地凉,拿了刀就要与陆尚温他们干架,陆尚温一惊,立即左手拿剑要格挡,却没想到那刀只是轻轻滑过剑尖,他就手一软,弱卿剑咣当落地。 陆尚温一怔,却又有一刀随之而来,他只好闪避到小角落,抱着弱卿剑装可怜,希望能得到赦免。 却没人理解他的弱势,都是抓着武器往他这儿进攻。 陆尚温抵抗不及,只好扭着腰闪避。 却有一蒙面人穿过混乱的人群,将腰间被黑布包得一丝不苟的剑往一人面前狠狠一插,竟连带着黑布插破了那桌子。 那人原本正在吃面,一身黑紫,肤白如玉,墨发如丝,眼角向上勾起,端的是一副魅惑又清冷的模样,这剑一□□去,他面前的面就倒了,汤汁流了出来。 见此,他也不再吃了,他抬起眼勾着嘴角笑了笑道:“有何贵干?” 那蒙面人压着声音道:“让他们停下来。” “噢,为何?”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抽剑出鞘转身加入乱斗。 不过一会儿,场面平息了下来,那蒙面人回来将剑鞘拔出,以黑布擦了擦剑上的血,插了回去。他径直走向陆尚温,伸出手来想拉他起来。陆尚温却脸色苍白,没有理他伸出的手,而是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刚想走,那蒙面人就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上放了什么纸质的东西,低声道:“赔你的损失。” 陆尚温的手被紧紧抓住,他只好收下这钱。蒙面人走后,一紫衣男子就带着一群浑身是血的手下走了过来,那男子以扇面抬起了他的脸,轻声道:“若想得我的道歉,这几日,来楼里一趟吧。另外,面很好吃,就是酸了点。” 陆尚温将脸移开,随之他感到手上多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果然是钱——正巧是一碗面的价格,不多不少。 那男人明显就是所谓的楼主,果然长得很有青楼头子的气质。只是陆尚温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青楼楼主似乎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 陆尚温这次终于换了一批新的桌椅碗,他都开始怀疑那个男人上辈子是不是拆迁办的了。 这几日果然风平浪静,没有青楼楼主,没有蒙面人,没有打斗。客人一开始少了很多,后来却逐渐多了起来。 陆尚温浪了几日,却不知为何还是来到了对面的青楼。 这青楼确实宏伟,青烟绕红柱,幔纱掩人面,重楼遮星云,红软迎满怀。 陆尚温一进门就被老鸨所看见,那老鸨立 分卷阅读81 即媚笑着道:“哟,这位小公子可来这儿做什么?莫不是来□□的?” 说罢,她身后的女孩们都娇笑起来,花枝轻摇。 陆尚温的脸颊有些微红,他道:“不,不是,我是来找你们楼主的,告诉他我是对面的温氏面馆老板,应邀拜访他。” 那老鸨道:“好啊,这位小公子先坐坐,醇枝,来好好招待这位小公子,莫让他感到寂寞了。” 那群女孩们顿时散了,留下一人软弱无骨靠向了陆尚温,陆尚温的身体在被她碰到的那一瞬间就又热又僵的,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更不要说那醇枝还时而在他耳边吐热气说话,时而拿手撩拨陆尚温,陆尚温都觉得自己再不爆发就是伪君子了。 从前陆尚温来着也就只是喝杯酒四处看看罢,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此时一被这番待遇,若不是定力十佳,恐怕就兽性大发了。 熬过了漫长的“坐坐”,陆尚温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老鸨,此时他已经半硬了,只能夹着腿跟着老鸨走。 绕过层层楼梯,终于到了顶楼。 那老鸨在顶楼唯一的房门敲了敲,得到里头一个“进来”后就打开了门,做了邀请的动作,陆尚温后悔已来不及,只好进入。 里面层层黑纱红烛遮挡,陆尚温只能透过层层遮挡物看见里头的人影。 只见那人影动了动,富有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就此响起,那人笑道:“温公子何不快过来,与我斗弈?” ☆、第 五十 章 只见那人影动了动,富有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就此响起,那人笑道:“温公子何不快过来,与我斗弈?” 陆尚温穿过层层纱布,看见那楼主一身红衣,长发披散,笑意盈盈。 陆尚温一看到他穿的是红衣就忍不住皱眉,在他的印象中,只有一人是穿红衣的。 楼主身前的桌子上摆着棋盘,陆尚温在他面前坐下,道:“你叫我来陪你下棋?” 有人这么道歉的吗? 楼主笑了笑道:“你不是喜欢?” 谁跟你说的? 陆尚温的手下意识伸入棋子内翻搅,他道:“你先。” 棋下了一会儿,陆尚温方觉口渴,楼主为他倒了一杯茶,一口下去,顿觉清凉。 不一会儿,陆尚温却感觉出了燥热。 额上的汗珠流落下颚,滴落在袖子上,染出深色。 陆尚温:“似乎穿得多了,楼主见笑了。” 话是这么说,陆尚温却觉得奇怪,此时已是深秋,平时穿成这样有时还会冷,今晚不知为什么却觉得燥热。 那楼主道:“不妨,叫我唤冰。” 陆尚温在脑中寻找这个名字,却只得到一个比较大概的印象,再没有别的。 又下了一会儿棋,陆尚温实在热得受不了,趁着唤冰没注意他,他轻微地拉开了衣领,露出满是晶莹汗珠的皮肤。 与此同时,他却感到除了燥热还有别的什么,一种微微酥麻,有一种想把什么放入什么的欲、望。 陆尚温却突然感觉出不对。 如果只是燥热,他还能理解,但要是有这种感觉,那绝对不正常! 陆尚温耐着性子开始了狂风骤雨式的攻击,不一会儿,棋局定下。陆尚温略不耐地起身道:“若楼主没别的事情,在下就先告退了。” 唤冰道:“唤我唤冰,难道你来这儿,只是想下个棋?” 陆尚温:“不是你叫我来这儿的?” 唤冰笑盈盈道:“是啊,我说要道歉,可你还没让我道歉啊?” 陆尚温却冷笑道:“我可从未听说过什么道歉是需要下春(和谐)药的。” 他想要离开,唤冰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狠狠扯下,陆尚温一时不察,被他拉倒,他连忙按住桌角,以避免自己倒下。 唤冰凑近了他的耳,吐气如兰:“若我说有呢?” 陆尚温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义。” 他一脚将桌子往唤冰那踢去,然后将被抓住的手收回,却想不到那唤冰力道极大,扯也扯不会来,他不禁有些恼怒。 唤冰一手劈碎,一手拉着陆尚温倒下,将他禁锢在手臂之间,他轻轻道:“你说没人这么道歉,我就偏要开创了这个先……” 他突然不说话了。 此时,他身后却传来被压得极低的声音:“放开他。” 唤冰缓缓放开他,回身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声音的主人恼怒道:“闭嘴!不许回头!” 却已经晚了,唤冰早已转过头来。 陆尚温透过他颈前的空隙,看见了一个蒙面人。 他突然反应过来,此时唤冰已经松开了抓着他手,他从身旁的碎木屑里随便抓了一把,朝唤冰的脸扔了过去。 唤冰的眼睛一瞬间眯了一下,陆尚温看准机会,一脚踢开他,朝外跑了出去。 那唤冰想抓他回来,蒙面人却一剑朝他劈去,唤冰迅速往后退去,蒙面人就乘机移去一手勾了陆尚温的腰朝窗外施展轻功飞离。 陆尚温只觉眼前事物变换,光影缭乱,不一会儿地面上丛丛杂杂的人群映入眼帘,他眯着眼转头去看,没在蒙面人腰间看见纯黄色的玉佩,一时间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庆幸。 周围逐渐暗了下来,他们已经远离街坊,此时陆尚温的视野里只有茂密的树。 也许他们来到了小树林。 陆尚温刚被放下来,道谢的话还没讲,就听见后头有人喊道:“他们在这里!” 回身看,一片火光。 陆尚温还没反应过来,蒙面人就抓了他的手跑了。 陆尚温被抓着跑了一会儿,将方才因药生起的情欲都给跑散了。此时他突然看见一个较窄的树洞,若不是陆尚温仔细观察还看不出它是洞。 那地方勉强挤得下两个人,陆尚温拍了拍蒙面人,指向那洞。 蒙面人当机立断,拉着他进入了树洞,两人手挨手,腿挨腿,就剩脸没挨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火光闪烁越来越近,陆尚温却一把扯下了蒙面人的蒙布,蒙面人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叫什么?”陆尚温低声道。 蒙面人道:“子犹。” 陆尚温没听说过这名字,却仍然半信半疑。 他左手一掌拍向子犹的胸膛,子犹本来像是要发出痛呼,这一掌下去,他却愣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没借以内力反击吗?”陆尚温道,“这掌用了我十全十的内力,我的内力早已几乎被吸光。” 子犹怔愣看着他,那双他似熟悉似陌生的眼内一时间流露出了不可置信。 陆尚温:“之前有人给了我一个香囊,里面放着些毒药,只闻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但闻久了就会内力散尽。不久我与人大 分卷阅读82 打出手,内力用尽,却不想此时闻这香味更是致命。之后我再没法恢复。” 他想从蒙面人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流动,可他没成功。 那张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陆尚温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子犹淡然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笑了:“没什么,说着玩。” 一会后,那群人提着火把离去,两人爬下树洞,陆尚温朝那子犹告了辞,先行离开。 此地只余子犹,他站了一会儿,突然一拳砸向一旁的树。 这一拳他没有用内力,痛的自然是他。 他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鲜血淋漓,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尚温回到面馆,看到了倩倩站在面馆前发呆。 陆尚温:“怎么了?” 倩倩指向他背后,道:“你看。” 陆尚温回身,却看见点点细白落下,像是最美的画,像是唐豫书画上的梅花娇小可爱。 下雪了。 那日以后,日子仍然继续,令陆尚温安心的是,唤冰虽然还来找茬,却已经没有了那日晚上暧昧的事情。 两店对打早成习俗,到最后,一旦对打,周围的邻居不是惊恐地逃避,而是围在一旁吃瓜子喊好。 陆尚温对对门的妓(和谐)院忍无可忍,想着迟早喊官兵过来拆了你们,却不敢前去喊人,只能苦哈哈躲在面馆里。 毕竟他是官府通缉人物之一。 子犹自那日消失了一些日子后,又出现在了面馆门前,陆尚温还没睡醒就用敲门的声音将他敲醒。 陆尚温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突然跳了出来,洗漱后下楼开门。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地上是一层雪白,陆尚温有些为难地想:“又要扫雪了。”抬头看,看见了早已不戴蒙布的子犹。 “面。”子犹道。 “你不说我这儿也就只有面,什么面?” “招牌面。”子犹道。 陆尚温回身下了一碗温氏挂面,回身时人却不见了,只留下桌上被铜钱压着的一张纸。 陆尚温自己把面吃了,打开纸一看,上面似鬼画符似的写了一段字,陆尚温有些看不太清楚。 “肯定是用左手写的。”陆尚温想,“比我左手写的字还丑。” 陆尚温最近正在学习,左手写的字已经有了较大进步。 陆尚温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究竟。 那上面写着:“尽早搬离,你有危险。” 陆尚温嗤笑,将纸揉作一团,扔了。 此后几日子犹照常过来,有时吃面,有时买了面人又走了,唯一相同的是他都会留下一张纸条,都是同样的内容。 此后持续半月,陆尚温虽然并不在乎纸上的内容,却也受不了总有人这么警告他,他只好向倩倩告了辞,想要举店搬到几十里外的百花村。 倩倩几番想要换钱给他,陆尚温终于妥协道:“我只是出去一趟,店面照常是我的。好啦好啦,我没想要搬,只是出去游玩罢了,不久就回来了。” 倩倩终于放心,这几日她看陆尚温的眼神越来越不可言说,似乎总想要对他说些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却总是不敢说。 离走前,陆尚温又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子犹的人吗?” 唐家人:“不认识。” 陆尚温:“好吧……” 唐长耀突然道:“等等,我好像有些印象……” 陆尚温看了过去。 唐长耀一下子涨红了脸:“之前,我二叔说……说他还给主家的儿子定了字呢,那个,主家的家主和他很熟,就向他请教取字,他就说叫子犹吧,但是这个是要二十岁才有的,就,就先放着,想不到还没到时间,就,就……” 陆尚温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用这么紧张,你很好了。” 唐长耀红着脸点了点头。 场面又活跃了起来。 陆尚温又问:“那你们认识一个,叫唤冰的人吗?” 唐家人突然沉默了下来,不安地看着他。 陆尚温:“?” 唐长耀犹疑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叫唤冰的……” 陆尚温:“……”那你们干嘛这表情? 唐长耀:“但我知道,雾离国二皇子就叫寰并,林寰并。”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我终于变成了一推就倒的弱攻 唐豫书:弱受 陆尚温(怒) ☆、第 五十一 章 唐长耀:“但我知道,雾离国二皇子就叫寰并,林寰并。” 陆尚温:“……” 离开后,陆尚温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却怎么也没法放下。 那一日他收拾了包裹,为他雇用的人算了工钱后,关上了门,然后坐着马车到达百花城。 次日,他却听说唐豫书被废至冷宫。 陆尚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游人:“就说这唐豫书吧!以色事主,连侍二主,为求留命诱奸了圣上,圣上心善,不想他就此堕落,就封他为后……” 陆尚温:“等等……什么?封他为后?” 有这个剧情吗? 游人诧异:“怎么,你没听说过吗?” 陆尚温:“没……呃,好像有?” 似乎还真有人跟他说过,只是他当时没注意。 陆尚温:“好吧,你继续。” 游人:“后来圣上前去讨伐先皇余信,却被山匪所劫,巧幸被那山贼所劫的还有安乐将军之女,她便悉心照料圣上。” 陆尚温的脸色突然苍白了下来,只是有假人皮遮挡,没人看出古怪。 游人:“唐豫书知道了,就领了军队去攻打山贼,杀了山贼头子,救出了圣上。而圣上一出来,便封了将军之女为贤妃,日日宠爱,而那唐豫书却嫉妒十分,推了贤妃下水,意欲淹死贤妃,所幸贤妃命大没被他淹死,此时圣上却发现贤妃已怀上了龙子,一时又惧又怒,便将唐豫书贬入冷宫,令其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 陆尚温却吃不下东西了,他向那游人告了辞,回房坐在了床边。 虽说唐豫书被封后被贬入冷宫看似是无法预料的结果,其它却历历在目。 难道这一切都无法逆转?袁梦仍然恨上了唐豫书,唐豫书仍然被污蔑,即使袁梦和他一样是穿越者。 而他呢?他活着吗? 陆尚温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早就应该死在公孙清的大刀之下。 陆尚温躺倒在床上,他闭上了眼,在朦胧的黑暗之中旋转着的是袁梦狡黠的笑,以及一碗一碗乌黑难以下咽的药汤。 还有唐豫书清冷的面庞,许多疑虑都积压在他的心间。 陆尚温叫了  分卷阅读83 许多坛酒,他喝得醉醺醺,然后睡得很沉,梦里他初遇唐豫书,醒来天色大亮,头疼难耐。 陆尚温略有些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真正让他醒来的是一张纸条,一只雪白的鸽子带信而来,陆尚温从它脚上取下信筒,打开了它,取出纸条。 上面写着:“有军官到处找一个叫陆尚温的人,是你吗?有多远就躲多远,时间到了我会写信给你。倩倩。” 陆尚温这时突然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他整理了着装,用匕首刮了刮胡子,然后北上京城,也许袁梦没看完书,他决定前去警告袁梦。 唐豫书可能会收拾,但袁梦却会死。 却没想到这一行走了三个月,陆尚温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几日就到达的京城此时遥如天畔。 这几月里情形逐渐恶化,市坊处处是谩骂唐豫书的话,陆尚温一听到那些话语就觉得气恼,若真相大白,就是袁梦死,如果继续下去,恐怕世上再无地方可存唐豫书。 市坊间的谣言虽夸张,很多基本知识还是很靠谱的。 比如唐豫书仍然住在紫宸宫(现为冷宫),比如袁梦身为贤妃住在苑英宫(此地陆尚温知道得不大切,之前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宫殿,也许是后来得到的名字)。 到达后陆尚温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摸到了皇宫宫门,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入,此时却有太监持牌而出,陆尚温在心中叫着:“天助我也。”然后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跟了那小太监一路,也将他的言行姿态观察得差不多了,等到他办完事回来时,天色渐晚,陆尚温将人打晕,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学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成功混进了皇宫。 陆尚温一进来就连忙四处打听苑英宫,期间两次差点被拆穿,还好他机智,否则恐怕死无全尸。 陆尚温顺着路线,很快走到了苑英宫,他在四处避过巡逻的侍卫,意欲从窗户看到袁梦的所在处。 经过几处锁上的窗户,陆尚温已经有些灰心了,正当他思考着其他办法时,突然一扇窗映入眼帘,一手撑着头的贤妃映入眼帘。 她一脸富态,却一脸抑郁,眼中沉郁。 陆尚温一时激动,却不察脚前树枝,便绊倒了,周围的树叶发出梭梭的声音。 “是谁?” 贤妃突然暴起,一鞭挥了过去,陆尚温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当即惨叫一声吐了一口血。 袁梦收回鞭子,四周沉寂。 陆尚温喘息了一会儿,轻轻拨开树叶道:“是我。” 袁梦看不出他那张脸是哪个见过的人,这声音却极熟悉。 后头有人急奔而来:“贤妃娘娘,请问有什么事吗?” 袁梦回身,挡住了陆尚温露出的脸,露出了笑容道:“没,本宫看见了耗子,可真是可怕。” 来人立即跪下惶恐道:“娘娘饶命啊,都是小的错,小的立刻叫人来除鼠!” 袁梦将他扶了起来:“不必如此,改日再来除罢。” 那人再三告谢,退下了。 袁梦这才面对了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陆尚温?” 陆尚温点了点头。 袁梦抿了唇,终于开口道:“进来吧,有什么快说,最近他在抓你,你若还不快走,恐怕危在旦夕。” 陆尚温一步化作两步走,拖着疼痛的身子爬进袁梦房内。 他爬进来后,袁梦下意识觉得有人在盯着这里,她将视线投向紫宸宫的方向,幽深的黑暗深处没有任何一个人。 她关上了门,回身撕开了陆尚温腰部的衣服。 陆尚温还想挣扎一下,但毕竟物理不及,只能任她动作。 袁梦撕开了他的衣服,看见长长的红肿紫青的鞭痕贯穿腰部,没出血,却比真正出血的伤口还疼。她从怀中拿了药瓶,将瓶内的粉撒在了伤痕上。 陆尚温颤抖了一下,被袁梦按住了。 事成后,袁梦退后一步,冷漠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陆尚温轻声道:“你做了什么?” 袁梦笑道:“还能做什么?你说呢?” 陆尚温:“要不是路上听说的那些事,我也不会过来。“ 袁梦冷笑道:“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你忘记你欠我的人情?” 陆尚温说:“那是一回事,我说的又是一回事。” 袁梦道:“如果我非要使它们成为一回事呢?” 陆尚温盯着她。 袁梦:“陆尚温,听我说,我给你一个还我人情的机会,你要想让我们两清,那就别管这件事。我知道我动不了唐豫书,但我至少可以恶心他。” 陆尚温踌躇着开了口:“如果你恶心不到他,反而成就了他呢?” 袁梦:“这不正是你所愿的吗?我听说你是爱他的,而你能活到现在,应该也有他的功劳。” 陆尚温道:“不管怎么样,你千万别忘记了这么做的你会有什么下场。” 袁梦:“什么下场,死吗?被虐待至死吗?那有什么吗?” 陆尚温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荒唐大言。 袁梦嗤笑道:“我说过什么,我说过什么?瞧瞧,你还真是如我所说的一样啊,陆小白莲,你以为你拯救得了所有人吗?你只会使你陷入绝境。” 像是要应她的话一样,有人轻步走了过来,含着笑意道:“小梦,你在和谁说话?” 即使没见过,这个宿命敌人的声音却立即令陆尚温寒战。 袁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塞进了衣柜里,紧紧关上。 “没有,妾方才看了话本,一时之间过于激动了,不觉之间已将书中之话念了出来。” 口水翻搅之声传来,陆纡说的声音响起:“不错,可是什么话本,竟令朕的小梦如此激动,朕可要好好观摩,以讨小梦欢心。” 袁梦的声音被暧昧模糊:“不必……啊,陛下如此就够讨妾欢心了,妾还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讨皇上欢心呢……再右一点……” “竟敢命令朕,小调皮……” “……恩…啊……” 陆尚温心想:“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搞,这陆纡说果然禽兽不如!” 陆尚温静静听了半宿的春宫,当所有一切陷入黑暗寂静时,陆尚温轻轻打开衣柜,床侧对着他,即使床上的人立即醒来,一时之间也无法发现他。 陆尚温看了一会儿他们,发现他们的衣着整洁,唯有袁梦颈后微红的指痕,他们居然只是在按摩? 陆尚温被自己刚才的猜想弄红了脸。 陆尚温放轻脚步,垫着脚一步一步逃了出去。 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床上的陆纡说迅速睁开了眼,他的眼幽深不知处,竟浮现出了一丝挣扎,随后他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陆尚温到了紫宸宫看了一眼,唐豫书早已睡着,许久不见,他早已拔高了 分卷阅读84 不少,脸庞逐渐精致,陆尚温看了一会儿被被子蒙住的他的大致身量以及黑夜中他脸庞的大致轮廓,一时之间竟然像是…… 子犹? 陆尚温深吸一口,撇开脑中杂念,离开了紫宸宫,离开了皇宫,南下百花城,暂避风头。 ☆、第 五十二 章 回到百花城后,陆尚温在原来的客栈暂居,日日关注唐豫书的消息,虽然民间传闻夸张得多,但以此为鉴,陆尚温却可以得到唐豫书的最差状况,反正最差不过如此,他也许不需要太过担忧。 唐豫书没有关入大牢,没有被轮奸,没有得到以爱为名的伤害。 只是,唐豫书会难过吗? 他会以为陆纡说不爱他而难过吗? 陆尚温一时间抑制不了脑中的这些奇怪的念头,他摔碎身旁的酒坛,然后去睡觉。 几月后他收到了倩倩的来信,她说:“大事落尘,余兵皆去。” 与此同时是陆知然的信:“我和方留在一起了,我们决定去游玩,原来的安留府交给公孙青梅了,有困难去找她。” 陆尚温抱着头减轻了一会儿宿醉带来的头疼,然后收拾包裹,离开百花城。 回去后他又经营了几天面馆,子犹有时来,有时不来,他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待他。有时他真想撕破脸皮,在他的脸侧抠一抠看看能否抠下假人皮,但他不能,不仅是不能,还不敢。 很快,他来到这儿的第二个除夕就到达了,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雪,他扫到浑身热汗淋漓,早早就打理好了面馆,分发了工钱,吃过了面,然后早早关门,和衣而睡。 熟练得就像是他从未当过皇帝。 夜里子犹却把他叫醒,让他煮面。 陆尚温很是不耐烦,随随便便煮了一碗面,并且对他翻了脸。 而此时子犹的真正面目早已浮出水面,而他却用布蒙住。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也许是因为他的欺骗,也许是因为脸上的蒙布,也许是唐豫书在暗道的门关上前说的那些话,也许更早…… 春天来了去又匆匆,重雪堆成化了匆匆,燕子南去北归匆匆,新芽谢了又发匆匆。 袁梦生下了一个男孩,命中注定的事,满月时他抓了一把剑,注定成为一名剑客。 子犹突然就将他堵在了厨房。 陆尚温没看他,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 子犹:“你在害怕什么呢?你一直在躲着我。我没有害你,不想杀你,更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为什么,为什么呢?” 陆尚温:“我没有害怕你,我只是……只是不敢。” 子犹:“不敢什么?告诉我好吗,好吗?” 陆尚温:“……” 子犹:“……你连告诉我都是不敢吗?” 陆尚温如遭拳击。 子犹便离开了,此后再也没来。 也许此后一别,再无子犹一人。 陆尚温在房内睡得迷迷糊糊,时而梦见子犹对他说:“……你连告诉我都是不敢吗?”时的表情,时而梦见那一年大雪,他将伞送给唐豫书。 陆尚温突然醒来,此时才过子时,他却精神仿若早已睡过一个日夜。 此时,他想见唐豫书,非常想见唐豫书。 他连包裹都没收拾,草草拿了干粮,雇了一位老马夫,北上京都。 小皇子已经长大,假如袁梦只求一死,她也许连这个孩子也不会留情,而到时候……他只能在悬崖下见唐豫书了。 路途中所有的事态正在推进,袁梦果然对小皇子下了毒,并且嫁祸了唐豫书,但是也许她临时的心软使她放下的毒分量变少了,小皇子没有变傻,只是变得有些迟钝,即使如此,对于爱子如命的陆纡说却是一个打击,他将唐豫书贬为平民,关入大牢暂待处分。 没有人要带走唐豫书成为男宠,没有人要折磨唐豫书,甚至连唐豫书关入了哪个大牢都是一个秘密。 而此时陆尚温却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想。 难道这次陆纡说是真的对唐豫书起了杀心? 难道陆纡说对唐豫书连最基本的心动都没有吗? 陆尚温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他推出来的消息是惊慌还是庆幸。 这个世界已经乱成一团。 陆尚温赶到了京城时,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唐豫书关在哪个大牢,也不知道他会摔在哪个悬崖之下,更不知道他该从哪里出来,进入江湖。 他就只能在客栈团团转,火烧眉毛却什么也做不到,这一场由想见到唐豫书而引起的冲动最终也只能是冲动。 他决定去见袁梦。 他转了一天,剩下这几天在皇宫外守株待兔,希望能像上次潜入皇宫一样逮着一个落单的小太监小侍卫,但明显这次他运气不好,出来办事的不仅次数少,而且成群结队,之间的人都谈笑风生,明显都互相熟悉,假如他打晕一个人,也许很快就会被拆穿。 陆尚温只能沉沉等待,当他终于发现一个团队里有个较为内向的时候,他简直欣喜若狂。 他立即打晕了那个小太监,写了纸条让他离开,然后混进了皇宫,前去苑英宫。 袁梦不在,他就在外头的树林里躲躲藏藏,直至他看见抱着孩子的袁梦下了轿子。 袁梦在下了轿子的第一瞬间就扫了一眼他隐身的地方,然后斥退下人,将孩子安置好后回到了她的房间,然后打开了窗户,冷冷道:“出来,你的气息对我来说是多么熟悉,何必躲躲藏藏。陆尚温,你来做什么?” 陆尚温从隐身的草丛里出来,问道:“唐豫书关在哪个大牢?” 袁梦却笑了:“你果然爱上他了,真是可悲。 “就像我恨他,我们都知道不该这样,但我们依然做了不是吗?” 陆尚温:“他究竟被关在哪里了?陆纡说真的爱上你了对吗?” 袁梦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却对后一个问题却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陆纡说爱上我?你说笑吧?喝了很久酒给喝傻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话,自古帝王多无情?就是陆纡说爱上了我,那也是爱上我的欲求不得。男人都一样,当然你也是,因为你得不到唐豫书,于是你对他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且爱上了他,不是吗?” “不是的。”有个声音在陆尚温心里叫喊着,陆尚温却没有底气说出来。 “真的是这样的吗?”陆尚温对自己问道。 此时他们都一致沉默了下来,像是都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了,无法自拔。 袁梦脸上的表情似喜又哭,纠结十分。 “就算是卖我一个人情,告诉我,他在哪里?”陆尚温轻声说。 袁梦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他,并且说:“他的小厮荷清被杀了,于是 分卷阅读85 我派了一个小厮去警告他,陆纡说想杀了他,明日一早就秘密进行死刑,此时他肯定是已经跑了,只是有没有掉下悬崖还不知道,刚才陆纡说带了军队去追他……我真搞不懂,明明他死不了。” 陆尚温说:“谢谢你,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罢,他转身离开。 背后却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像是叹息:“恐怕你再也无法还我人情了……” 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陆尚温转头,看不见袁梦站在窗旁的模样,他狂奔而去,看见袁梦倒在地上,一把剑插在腹上,血流成河。 “天啊……”陆尚温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他叫了几声袁梦的名字,袁梦却毫无反应,看来是已经昏迷过去。他抬头,看见小皇子就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陆尚温:“快去找太医!快去啊!” 小皇子看了他们一会儿,这时陆尚温才半知半觉想起了这个年龄的小皇子能走路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而此时小皇子听不懂他的话是自然,但他真的只是迟钝吗? 陆尚温捂不住血涌出的趋势,他只能抱起袁梦跑了出去,四处叫唤着叫太医。 袁梦在皇宫内的人气算是蛮高的,一时间,许多宫女太监四处奔走,一片混乱。 当袁梦被抱离,他挤出了人群,回身看了一眼,然后趁着侍卫还没来堵他,他迅速朝着袁梦所说的牢房跑了过去。 而此时牢房内早就没有了唐豫书的踪迹。 他用钱贿赂了狱卒,所幸太监衣服为深色的,看不出原来沾上的血色,狱卒在监狱里待久了,对血腥味早就免疫,一时间也没对他起疑心,他才顺利得知前不久陆纡说带着军队来到这里,然后朝西而去。 陆尚温也一同朝西奔去。 不管这个方向是不是唐豫书离开的方向,知道找到陆纡说总还是可以找到唐豫书的。 陆尚温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迷路了,但是不是露出的书的年轮告诉他这是正确的方向。 从早到晚,陆尚温总算看见一点火光,他从怀中拿了已经被汗水染成微糊状的所谓干粮,三下两下嚼了嚼,吞了下去,然后朝那里狂奔而去。 火光逐渐靠近他,他看见了被火渲染得发亮的树叶,看见了行军的士兵。 一时之间,他心中的茫然消散,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包围了他。 他逐渐靠近了军队,却不觉间踩中了树枝,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他因追寻唐豫书而紧张,陆纡说所带的人又如何不是因追寻唐豫书而紧张,这一声起来,顿时所有人都朝那看去。 “谁在那?”陆纡说叫道。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 陆纡说撇了撇头,立即有人朝陆尚温那处走了上去。 一位士兵在四处观看着,听陛下说这唐豫书武功高超,必须得加强警惕!他一开始是由一个半吊子所教,后来他对此表达了极大的兴趣,陛下就给了他秘籍让他自己学,而他却自学成才,用陛下所给的机会对对陛下的爱人,真真是忘恩负义! 突然身旁的树叶摇曳交响出了细碎的噪音,士兵心里打响警铃。 他放轻了呼吸,走了过去,一下掀开了交杂的树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掉悬崖了!!!!【我到底在激动什么 过不久就要开车了,第一次开车,好激动啊!!!! 到时候我会在贴吧发出来,恩,到时候再说吧…… ☆、第 五十三 章 另一位士兵就站在那里,许是被他掀开树叶的声音惊了一下,朝他这看了过来。 这士兵舒了气。 不过一会儿,士兵们回到原位,皆汇报为没有任何发现。 陆纡说一挑眉,道:“难道是朕癔症了?” 队长高声道:“报,也许是虫鼠作乱!” 余下的士兵都噤声了,他们都知道队长喜欢唐豫书,但包括队长都不敢为了唐豫书这么说话,而此时对方却开了口。 陆纡说却没迁怒,只是笑道:“走。” 队长却已汗水满背。 不一会儿,他们走出了树林,远方是片片草地,接着漆黑一片的天幕,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有的是他们的火把渲染出的火红一片。 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走了一会儿,行军到了一山坡之前,却有人突然叫唤道:“陛下,他在那里!” 众皆望去,只见远处一红点正在朝着远离他们的方向远去。 在火光照耀下,陆纡说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弓箭手备箭!” “射!” 瞬间万千长箭如雨突至那红点,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没有一剑射中目标。 陆纡说首驾军马,冲下山坡,朝那人奔去。 他持着□□,俊颜阴沉。 后方士兵也立即随他而去,马踢踏踏,火光在疾风中闪烁明灭,令追杀者就在这黑夜中时隐时现。 他们迅速接近了那红影,近了才知道那并不是身着红衣才显现的鲜红,那分明是被血给染红的! 饶是风声也无法掩饰他们的动作,红影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满脸是血,却能看清面部轮廓,确是一名美人,此时却面无人色,无法言说。 那确确实实是唐豫书,浑身脏污的唐豫书,而即使如此,他却仍然不肯屈之人下,即使此时追杀的是他们,他们却仍然感到了一种此时被追杀的应当是他们的胆寒感。 陆纡说却从来不肯受这等侮辱,他双腿一夹,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绿草茵茵疏杂交影而逐渐化作点点暗青直至只剩下白沙硕石,最终是一望无底的断崖,唐豫书退后无骨进而无尸,就这么负手独立冷眼看着他们。 明明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死唐豫书,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唐豫书前一丈站定,只能够气势汹汹包围住他。 陆纡说高声道:“唐豫书,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信你死到临头?” 唐豫书挑眉道:“我肯不肯信,又与你何关?” 陆纡说怒道:“即使如此,你还嘴硬!之前若不是我希才,你怎么还有机会在崖上与我对峙?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触我底线,你真以为你命多大?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以你之血祭天下!” 唐豫书:“试问陛下,我有何才,令你希之?是,我命不大,却没有像你一样,生来浑浑噩噩不知何为欢喜何为困苦何为惶恐何为心,无心之人怎么治天下?你就是杀了我,也无法体验那种感觉!” 陆纡说恼羞成怒:“拿箭来,朕亲自射死他!” 士兵皆摸不清头脑,只能应他求将箭拿给他,他们只知道这唐豫书屡次欲杀贤妃,触了皇帝的火,却不知道这会儿的这些对 分卷阅读86 话又指的是什么内容、什么事。 陆纡说拉弓上箭,唐豫书冷笑旁看。陆纡说却怒火攻心,手指颤抖而无法对准目标,乱射了几箭仍未击中目标,他将弓箭扔在了一旁,持枪上前欲与唐豫书对打。 唐豫书手无寸铁,却在气势上占了上风,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如此大的勇气单对这群人。 他的视线扫过包围着他的士兵,却脸色大变,直勾勾盯着一人看着。 唐豫书如此大的变化,陆纡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随着唐豫书的视线看了过去,却不想另一边的一位士兵趁机暴起,一枪捅向陆纡说的马,那马吃痛暴起抬蹄嘶叫,陆纡说意料不及,被摔下了马,周围的士兵救主心切,一时间竟让那士兵突出众围,朝唐豫书奔去。 等到陆纡说起身,那士兵与唐豫书之间的距离不足两步,他气急叫道:“还不快去捉他们两过来!活捉那判兵者重重有赏!” 另一边,那士兵靠近了唐豫书,而唐豫书神色莫辨,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未做准备还是欣喜若狂,竟往后退后了一步,就要摔下悬崖! 那士兵立即将他捞了过来,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俊美得有些纯良的脸——陆尚温。 陆尚温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我想问你,你是子犹吗?” 此话一出,他立即就想打死自己! 唐豫书却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 陆尚温说:“我想了很久,我想,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不管你是唐豫书,还是子犹,还是什么蒙面人……我总是对自己说,这怎么可能是唐豫书啊,他怎么可能会找到我啊,他怎么可能会认得出我啊,他干什么要蒙面啊,有什么理由要他一定要掩饰自己啊……没有理由。” 唐豫书似乎想说些什么,陆尚温却一掌过去,直接把他的鼻子以下全蒙起来。 陆尚温:“我……我可能有些自恋了,但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妹子我还会害羞,但现在我想,已经没有理由可以让我害羞了,以为你不是妹子,不是什么男宠,不是别人的妃子。” 陆尚温:“你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独一无二的整体,我真感谢那个创造出了你的人。” 唐豫书仍然面无表情看着他,而此时,陆尚温却发现他的眼中波光摇曳。 陆尚温还想说话,唐豫书却在他的背后看到了什么,一下子推开了他。 陆尚温被推了个猝不及防,身旁一位士兵擦过他,一刀划开了唐豫书的衣服,露出底下的伤痕累累。 唐豫书因避他这一下,往后倒去,而他的背后是万丈深渊。 陆尚温一脚踢开那士兵,左手紧紧抓住唐豫书,整个人伏在崖上。 陆尚温感到底下黑沉沉的崖底似乎就在望着他,像一只深不可测的大眼。当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人生而来的惧死感压迫着他,陆尚温挤下两滴因恐惧而冒出的生理泪水,哑声道:“听我说,我才发现我居然是个基佬,我居然喜欢男的。唐豫书,我居然才发现我是喜欢你的!我怎么这么迟钝!你不要跟我说话,我怕我一害怕就掉下去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也……” 背后突而至来的压迫感打断了他的话,他一下子滑下了山崖,而那几个朝他施加压迫感奔涌而来的士兵早就掉落深渊,许久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陆尚温只能伸出早已不能负重物的右手扒住突出的一小段石子。他感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从紧咬着的牙缝挤出了一小段呜咽。 此时周围的声音远离了他,有人怒吼了,有人在说些什么,都像是紧压着的浪潮,模糊不能细听。 他的眼中只有扒着石子的右手,看着他一点一点滑下石子,左手是唐豫书,唐豫书下是不可见的崖底,也许迎来的只会是粉身碎骨。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而那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手的主人叫道:“握紧我!” 陆尚温顺着手臂看了上去,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陆纡说。 握紧? 也许被拉上去他们活得下来,那唐豫书呢? 难道要他继续与陆纡说相爱相杀? 但此时袁梦生死不明,等到陆纡说发现后,定然会发现是他横插一脚而造成的,到时他必死无疑,唐豫书也难免会被迁怒。 但若是从这里下去,他会死,但唐豫书却一定会活下来。 除此之外,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作祟。 陆尚温低头看了一眼被他牵着的唐豫书,对方抬着头,不知道是真看他还是在看陆纡说。 他苦笑一声,狠狠拧了陆纡说的手,陆纡说吃痛松手,两人就如掉线风筝一般掉了下去。 而陆尚温就在失重感袭来的那一刻失去了知觉,自然不会知道在此之后唐豫书紧紧抱住了他,如紧握失而复得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妈的别人这么向我告白老早成功了,你怎么就只是像傻逼一样地看着我啊! 唐豫书(面无表情):太激动了,脸表情都忘记控制了 陆纡说:妈的主题不是我来追杀唐豫书吗,你们这对狗男男简直辣眼睛!!! 士兵1: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士兵2:作死啊,蓝后就可以吃便当了。 士兵3: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秀恩爱的空间,然后适时打断他们的话。 士兵4:你们都好有道理啊咦你们怎么都扑街了? 士兵2&3: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地吃便当,恩,香~ 陆纡说:吓得我脸都裂了 ☆、第 五十四 章 “……咳,咳咳!” 陆尚温突然咳了起来,此时他浑身酸痛,右手酸痛无力,上天知道他以后连吃饭都要用左手了。 他努力地睁开了眼,只觉得所有一切都有无数影子。他头痛欲裂,以至于他起身的动作是缓慢而困难的。 然后鸟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微风带着草木摇曳的声音也进入了他的耳朵。 而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差点连他叫什么也记不起来。 “我还活着?”陆尚温迷迷糊糊想,不久前他看了看左手吊着的唐豫书,毅然决然放弃了陆纡说伸出的援手,他本来已经不抱活下来的希望了,而此时他仍然有着意识,浑身上下的痛觉告诉他,是的,这就是活下来了。 他动了动右手,几声痛苦的呜咽流泻出他的嘴,几乎是轻轻动弹就传来的细密的痛让他以为自己的右手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但是…… 他试着握紧右手,虽然效果不佳,但还是告诉了他他的手并没有骨折。 陆尚温从地上起来,一件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下 分卷阅读87 来,陆尚温看过去,是一件红色的衣服而这件衣服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它原来是白色的,至于上面红色的污渍是什么,就不必多说了。他身上只剩下里衣,而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受过包扎,纱布原料浅显易见就是他的外衣,也许是唐豫书的花样。 他观察了下四周,此时他正处于一个洞穴之内,脚前燃着火,周围都是灰尘扑扑,仅有陆尚温周围是较为光洁的,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理过。 而洞穴里没有唐豫书,但把自己辛辛苦苦拖到这里又细心关照的,除了唐豫书他还真想不到其他人。 他松松筋骨,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痛得脸色苍白。 此时陆尚温口干舌燥,他十分急躁地想要喝一口水,哪怕是地上的泥水沼里的水。 陆尚温慢慢移出了洞穴,外头正是白日,抬头是浓密的树叶疏影横斜地交叉着,阳光只能透过或大或小的缝隙撒在地上,留下圆亮的阳光。 陆尚温在外头蹲了一会儿,然后摘下了叶子,舔了舔上面的露珠,最后含在嘴里,嚼了几口,但是他没有吐出去,也没有吞下去,就这么含着静静感受嘴内口水的分泌。 但这远远无法满足他对水的需求,他想了一会儿,决定出去走一遭,那可能会使他找到至少一个能够解渴的水果,他吐出口中的树叶,拿了比较显眼的石子一边扔在地上一边朝前走去。 这一趟不知走了多久,当陆尚温的石子快用完时,他终于看到了一颗果实,就挂在高高的树上,陆尚温将累赘扔在地上,双手双脚并用爬上了树,由于身体的酸痛,他只能爬一点停歇一会儿,这样的效率极低,只感到这明明看起来极短的高度在他爬来就成了天地之距。 眼见那果实就在眼前,他一脚踏上树枝,伸出手去摘那果实。 好不容易果实到手,陆尚温心下一放松,踏上树枝的脚就此一滑,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掉了下去。 然而他感受出来的却不是后背落地的痛苦,而是砸中了什么比较柔软的东西,陆尚温一感受出那是人的身体,就四肢连用爬了起来。 而此时,一束光照在了被砸中的人苍白痛苦的脸上,是唐豫书。 他只穿了里衣,而这一件衣服破破烂烂,露出来的皮肤伤痕密布,大多已经结痂,而有的伤口因为刚才收到的重击而裂开渗血,却都没有包扎。 “豫书?你还好吧?”陆尚温伸出了手,想要拉唐豫书起来。 唐豫书皱了皱眉,没有理他伸出了手,而是直接起身抱住了陆尚温,紧紧地抱着。 陆尚温只感到脸上燥热,唐豫书柔软的头发就此埋入了他的颈窝,时而调皮地刮一刮他的皮肤,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被细小的电流一遍一遍流经全身一般。 就这样姿势古怪地抱了一会儿,唐豫书闷闷地说道:“以后不许自己离开我。” 陆尚温下意识反问:“为,为什么?” 唐豫书:“因为你说你喜欢我,也许快爱上我了。” 陆尚温无话可说,人最勇敢的时候往往是最鲁莽的时候,陆尚温此时就想随便找个什么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唐豫书最后还是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但他似乎还是不太放心陆尚温,更多是因为难以忍受与陆尚温一刻的分离地握住陆尚温的手,领着他走回洞穴。 此时洞穴除了那一丛火与陆尚温放在地上的血衣,还有一些果实野蔌,更甚至有一些血肉模糊的野兽。陆尚温向唐豫书问了水的位置,就拿着较大的叶子要去装水,唐豫书却执着要跟着他,陆尚温只好由他。 到达后,陆尚温拉着唐豫书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沾了水要洗他的伤口。 唐豫书却不知为何不太配合,他的挣扎在陆尚温拉开他的腰带看见他腹上两条横跨腰部的红肿渗血的伤口时就停了下来。 而其它地方大大小小伤口密布,几乎没有光洁的皮肤。 陆尚温看着也疼,他深吸一口,从身上撕了一小块衣料,洗净后沾了沾水,一心一意帮唐豫书清理起伤口。 此后他又身上撕了衣料,帮唐豫书把裂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而此时他的衣服连衣摆都没有了,只剩下腰带下露出来的极可怜小角。 然后他喝了水,终于满足了自从醒来后的愿望后,原来的惶恐与疑惑也都尽数消散。 后来他们回到了洞穴,此时天将黑,陆尚温饿得半死,两人就洗了树枝串起了肉烤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什么,更没有对不久之前的一番告白表示什么。陆尚温只记得唐豫书烤的肉火候正好,自己烤的肉比较老,即使没有调味料,他却仍然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 在这洞穴里度过了将近一月,陆尚温身上的伤口大多都掉了痂,连唐豫书身上的那两道伤口都已经结痂,明明什么都没有,陆尚温却觉得这是他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唐豫书仍然不愿意离开他即使一步,陆尚温连小解都要在他灼灼的视线下进行,心中尴尬十分,而最尴尬的不是这个,而是唐豫书不仅要看他小解,自己小解的时候也要他看。 还好这个时候唐豫书的眼神都是极为清澈毫无其他半分意图的,也只是害怕他突然像那天一样出去一趟回来就不见人影的事情发生。 而与此同时,唐豫书也教了他很多野外生存方式,尤其是捕兽。山野的动物都以狡黠敏捷凶猛著称,一开始两人都是伤号,只能借助陷阱,因此一开始捕到的野味比较少,到后来,唐豫书的伤势大好,已经能够御着轻功去抓了,但陆尚温却意外发现他对于小兔子一类的动物看也不看,某日陆尚温自己抓了一只兔子,问唐豫书是要清蒸火烧时,唐豫书却一反平时万物皆吃的模样,接过他手中的兔子,一言不发抱在怀中。 陆尚温掩不住笑道:“你喜欢?” 唐豫书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陆尚温却有些郁卒,没等他走开,唐豫书就立刻抱住了他,而陆尚温也就只能在唐豫书怀里与一只兔子大眼瞪小眼。 “这是什么?”陆尚温想,却抑制不住嘴角的幅度,“人与兔子兼得吗?” 此后陆尚温再也不抓兔子,唐豫书却开始抓起了兔子,而他抓的兔子基本都是往陆尚温怀里塞。 陆尚温几乎就要以为他们的余生都要这么度过,然而直至有一日,在他们野猎归来,唐豫书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带着他躲入了草丛。 不一会儿,一群身着盔甲的人顺着他们经常走的路经过,陆尚温心中沉如磬石,心知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他回头看了过去,却发现唐豫书也在看他。 唐豫书笑了笑,此时他脸上的神情诡秘莫辨,他轻声道:“尚温,走还是留?” 分卷阅读88 陆尚温说:“走!” 于是他们什么也没带走,就此离去。 而至于往哪里走,唐豫书说:“就顺着悬崖石壁走,总会找到出口。” 而这山谷却意外地长,两人摸索着走了两日,第三日开始出发时,一条开阔的大路出现在他们面前,陆尚温有些兴奋,此时他们两个灰头土脸,别说是官兵,就是他们自己也认不出来,于是他们十分放心地顺着大路走,不久,一团建筑群从密密麻麻的植物缝隙显露,此时天色渐晚,陆尚温一时欣喜,拉着唐豫书就要去借宿,却不想拉了几次唐豫书都没有动,陆尚温有些疑惑看了过去,之间唐豫书望着那建筑群,若有所思。 陆尚温问道:“怎么了?那里有问题?”此时他也建立出了一丝危机感。 唐豫书摇了摇头道:“那里我来过,里面住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 陆尚温:“你不想去,我们再风餐露宿一晚不就好了?” 唐豫书:“不,我们去吧,只要主人知道是你,她就一定会接济。”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等等,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唐豫书:什么(⊙?⊙) 陆尚温:非皇帝与皇帝时期的你相差好多,那我到底爱谁啊,这感觉就像出轨一样,怪怪的…… 唐豫书:(????)两个都爱也可以,我允许你出轨,但只要对象不是我…… 陆尚温(菊花一凉) ☆、第 五十五 章 唐豫书:“不,我们去吧,只要主人知道是你,她就一定会接济。” 两人便顺着山坡而下,逐渐显露在陆尚温眼前的是大门,门上的牌匾写着碎花宫。 陆尚温前去敲了敲门,不久门便被一个小童打开,那小童青衣粉面,看见陆尚温两人并不疑惑,似乎像他们这样的人见过许多次了一般。 小童道:“你们是来借宿的吗?” 陆尚温轻声道:“是,能否收拾两(唐豫书突然看向了他)……一间房间好让我们过夜?” 小童点了点头,将门打得更开了,陆尚温牵着唐豫书进了门,由那小童领着前去客房。两人隔着一层纱洗了一澡,陆尚温顿时感到自己清爽了起来,碎花宫对于客人是极其慷慨的,即使他们来路不明身无分文衣衫褴褛,这似乎与他们所坐落的地方较偏僻极少有人来往有关。 换过干净的衣服后,陆尚温吃了饭,并且想要去小解,唐豫书立马放下手中的碗想跟着他走。 陆尚温将他按着坐在了椅子上,轻声道:“乖,我只是想去茅房,别这样,你也知道这里的主人不会伤害我。” 唐豫书直勾勾看着他,道:“我不想离开你。 陆尚温道:“一盏茶内我会回来,好吗?” 唐豫书看着他。 陆尚温退了一步:“一炷香,好吗?恩?吃完你的饭我就回来了,可以吗?” 唐豫书终于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吃着他的饭,他像是有些生气。 但陆尚温知道他是妥协了,作为补偿,陆尚温主动亲了他一口,然后朝外走去。 碎花宫的人几乎是身着青衫,神色淡然的,但陆尚温出门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童子竟然是穿着黑衣的,他叫住了那孩子,问出了茅房的位置,陆尚温小解一番,原路返回,路上却有人在他背后出了声:“你是……陆尚温?” 那是温润微细的声音,上一次听见这声音还是一年前。陆尚温停住了脚步,略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 他身后站着一位青衫女子,温和而疏远,而在他的面前,这份疏远却有了些裂缝。 “段暄?” …… “我想……你能出现在这里,应当是受了唐豫书的救助。”陆尚温被段暄领到了书房,段暄在见到他所说的第三句话就是如此。 书桌上趴着一名女子,她面容普通,陆尚温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出她是与段暄逃出皇宫的那名宫女。 段暄从一旁拿了毯子为那女子盖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示意陆尚温坐在她对面。 “是。”陆尚温回应她。 段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该像你解释来龙去脉……” “我想这不必要。” 段暄道:“也许你需要了解一下唐豫书……” 陆尚温:“我如何不了解他?” 段暄:“但你要是爱他,就应该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不认同他,但也认同他,谁都有求爱的机会,但所处立场的不同会使不同人求爱的方式不同。而唐豫书,毋庸置疑采用的是比较偏激的方式,但这比较容易伤人伤己,所以就需要你去了解他。” 陆尚温沉吟了一会儿,妥协道:“好吧,你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段暄道:“我曾受过灭族之苦,有个男人杀了我的家人,留下了我。然后我被唐豫书救下了,在陆纡说那里疗伤一年,然后我来这里拜了师,出师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男人,即使我只杀了一个人,却仍然受了重伤,这次是陆纡说救了我。 “毋庸置疑,我各欠了陆纡说与唐豫书一个人情。后来陆纡说让我还人情——就是前去皇宫诱、惑你。但我被你发觉了。我不明白的是,你有时很蠢,有时候却聪明得有些奇怪。” 陆尚温:“这个可以不用说了谢谢。” 段暄顿了顿,继续说:“然后唐豫书告诉我:‘把这刀交给陆尚温。’这个时候我已经很清楚他想做什么了,于是我送出去后,有些不安,就去问他那把刀有什么蹊跷,他笑着说没有,后来又说不如由他前去看看你……这是陆纡说所给的药液,正涂在那把刀上,惑人神志,严重时会致死。” 那是迷药事件的真相,他可能真的死过了,于是他看见了陆知然死前的景象,陆尚温想。 段暄:“后来我被关入牢房,他来看过我两次。第一次他告诉我,他已经知道陆纡说给了我一份香囊,里面装着毒药,味道淡雅毒性较小,但闻久了会使人内力尽数散失。他从我的寝宫中夺走了那一份香囊,然后就在我眼前烧了那一份香囊。” “等等!”陆尚温此时却仿佛被段暄的话给吓着了似的,“你……你说的是真的?你十分肯定那是你的香囊?而没有被掉包?” “我很确定。”段暄身旁的女子被陆尚温突然高起来的语调给吓得有些清醒,她扭了扭身子,似乎就要醒来,段暄摸了摸她的后背,她就安静了下来,继续睡去,此时段暄的声音是极轻极轻的,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卷去,“我很确定,我对于气味的感知是极为敏感的,那香囊烧起来的味道我很是熟悉,即使我没有闻过,但里面有一种药材味道是最烈的,也是我最为熟悉的。” 陆尚温有些愤 分卷阅读89 怒也有些懊悔:“当我质问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表示,他就愿意这么让我怀疑,我居然这么蠢……那我的内力……” “陆纡说给我的,其实不仅仅是唐豫书所认为的,只有一个香囊,其实还有一些香,在我入牢之前,我献给了太后,这是陆纡说吩咐我的,这这种香味道浓烈,但凡闻过一次,除非有解药,否则就会内力尽失。” 陆尚温想起之前他在太后寝宫里闻过的那一股极浓烈的香气,脸色发白。 段暄继续道:“第二次见我,他试图激怒我,事实上,他也成功了。然后我攻击了他,在我即将掐死他时,你出现了。”此时她的神情竟有些恍惚,“其实世上武功唯快不破,是对的,只要他想,我没办法抓住他,尤其是在我异常暴怒的情况下。但他有意要将我挤出皇宫或杀死我,于是他就被我抓住了,这就是我皇宫生活的终结。” 此时陆尚温浑身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暄:“然后我就带着她逃出了皇宫,如落水狗一般逃回了碎花宫。陆纡说恐怕不会罢休,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有些像唐豫书,又好像有哪里不同,但我很清楚,那并不是爱。当你对一个人没有爱时,就容易往极端的方向发展,所以你一定要远离他。” 陆尚温有些疲惫:“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段暄:“我只是想警告你……但今天童子告诉我有两个客人,另一个……是唐豫书吗?” 陆尚温点了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吧……也许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了,当然了,我不恨他……” 陆尚温离去前,段暄对着他的背影道:“我想,这句话也没办法在未来告诉你了,那就现在来说吧……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爱你。” 陆尚温顿了一顿,往外走去。 此时外头星星闪烁,任何东西都漂亮得多了,陆尚温却感到烦躁而惶恐,他连续踢了三个石子后,客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此时他才后知后觉他对唐豫书所说的他在一炷香之内回去。 “好玩吗?我不知道。”他苦笑着想,“也许以后唐豫书都不会让我离开他一步了,求也不行。” 透过薄薄的窗纸,他看到的是亮堂的客房。陆尚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开门的却不是他,而是唐豫书。 唐豫书开门做的第一件事是抱住陆尚温。 陆尚温搂着他往内移去,然后用脚关上了门。 他任由唐豫书抱着他,许久,他听到唐豫书在他耳旁闷闷道:“你说一炷香内你会回来,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我想出去找你,但我更害怕出去后你就回来,并且找不到我,然后我想,你说我吃完饭你就回来了,但我已经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了,你却还不回来。”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遇见了段暄,她就是你说的知道来客是我会热情招待的人吗?” 唐豫书怔愣了一下,随之点了点头。 而此时陆尚温却感到唐豫书有些不太高兴。 陆尚温:“她说了一些,一些事情。” 此时此刻,唐豫书却有些僵硬,他松开了抱住陆尚温的受,陆尚温才发现唐豫书已经可以与他平视了。唐豫书一直在成长,无论何时。 陆尚温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豫书没有回应他的话。 “香囊里放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对吗?”陆尚温感到自己是咄咄逼人的,“是你激怒段暄让她在我眼前掐你只为了让她离开我,是你让她把刀给我,却还要来我的寝宫内阻止我伤到自己,陆纡说原本是让你给我点教训,而不是让你自己挡刀的,对吗?” 他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唐豫书用一种令人感到惊悚的眼神看着陆尚温,轻声道:“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唐豫书?唐闻余?唐子犹?”他说,他的声音在他面无表情的现象下微微颤抖,“如果我猜得不错,闻余这个字是陆纡说给你取的,你第一次见我,对我说的是这个字?” “第二次。”唐豫书道。 “第一次!”陆尚温说,“你没发现吗?我和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皇帝根本不一样!他是混蛋,我是混蛋,但我们是不同的混蛋!” 唐豫书道:“第二次,你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见到了你。” 陆尚温突然落泪了。 唐豫书继续道:“你是个混蛋,这没错。我想杀了你,但我一想到你死去,地上躺着的是一具毫无声息的身躯,我就感到害怕,我用尽一切理由靠近你,又用尽一切理由让自己远离你,我害怕我会逐渐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我在梦中亵渎你,也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厌恶自己,为什么我会对令我挣扎痛苦的人生情……这太荒谬,不是吗?毕竟唐家现在的这番模样,也有你的间接原因。但你知道我后来发现了什么了吗?我发现之前与现在的你,完全不是一个人。” “你从来不是这里的人。”唐豫书露出了一个略显病态的笑容,“我害怕你离开我,想尽办法让你离不开我,却又害怕我愈陷愈深,所以我想尽办法让你离开我……直至那日,我拿着剑指向你,你对我露出了那种表情,我才发现,我从来不想要离开你,我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我害怕那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一些让你痛恨我的事情,到那时,所有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陆尚温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 陆尚温苦笑道:“段暄也告诉我,她喜欢我。” 唐豫书的脸有些阴沉。 “告诉我,你身上的伤痕,有多少来自陆纡说!” 唐豫书只是沉沉地看着他。 “告诉我!” “两百道。”唐豫书道,“他每挥一鞭,我就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然后告诉他,我并不知道你在哪里。” 陆尚温摸了摸脸上的汗水与泪水。声音有些哑。 陆尚温道:“你只是喜欢我吗?是不是所有,你所喜欢的人,你都可以为他们做到这些?” 唐豫书道:“不。” 陆尚温不知道他所说的不,指的是不是只是喜欢他。还是唐豫书并不能为其他他喜欢的人做到这些。 而下一刻,唐豫书却吻了上来,两人不可分离,只有在此时,交换着自己的所有的时候,才能够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对方是属于自己的。 陆尚温搂着唐豫书的腰,而唐豫书则按住了他的头。 也许所有一切,都浮现在两人心中,毫无例外。 一吻以后,唐豫书深深看着他,两人的脸都有些红,而唐豫书对他露出了病态的笑容,带着毁灭一切的媚、意。 “我喜欢你,也爱你。我从来不知道这种东西能让人这么疯狂。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 分卷阅读90 的。我赶走你身边的人,不仅仅是害怕他们伤害你,也害怕他们夺走你。尚温,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按下陆尚温,再一轮侵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第一次开车…… ☆、第 五十六 章 等到陆尚温再一次醒来,黄昏已经点缀上了满地,他浑身清爽,丝毫没有昨晚的黏腻,身旁没了人,只剩下余温,原先躺在这里的人才离开不久,也许他早料到陆尚温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然而身体所带来的疲惫却命令他再睡一场。 但陆尚温有些饿了,他坐了起来,享受了一把全身通筋错骨般的疼痛,疼痛之余,他竟然还闲着没事干掀开了衣领往内看了一眼,然后默默松开了抓着衣领的手,然后他摸了摸尾椎之下的那一个部位,只体会到了细细密密的疼,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之后,他下了床,几乎是三步一停地往外走去。 然而刚到门前,大门就被外头的人给打开了,唐豫书端着饭菜看见了他,便换作是一手撑着托盘,一手扶着陆尚温的腰往内走去。 被摸着酸痛部位的陆尚温战栗了一下,顺着唐豫书的手走了进去,门在唐豫书的脚下乖乖关上了,里头的陆尚温吃了三碗饭后,一筷子戳上了唐豫书的脸,道:“豫书呀,想不到你平时看起来这么不食烟火,到了床上脑子里装着的竟然都是那回事,你是怎么张的?” 在陆尚温的质问下,唐豫书的脸变得有些通红,一开始陆尚温以为他是害羞,靠近了却发现他的□□呈现出了不自然的幅度。 男人都理解这是什么,陆尚温缩回手,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问着。 唐豫书终于还是回答了他:“昨晚之前,我从未想过做这些。” 这倒是真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只想着让陆尚温只有自己,却从未想过……这等事。 但陆尚温却明显不相信:“什么?你不想?从未?你要不要看看你这个从未想过这等事的小雏儿在我这把老骨头上做了什么,恩?唐豫书啊唐豫书,你说你要□□我,可□□的后果不是我上你吗?怎么是你把我弄得腰酸腿疼?” 唐豫书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唐豫书:“别……别说了。” 陆尚温难得看见他如此窘迫的模样,心情大好,他最后笑了笑:“今晚你让我上一下我保准不说了好吗?” 唐豫书终于找回了些人色,在他看来,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在结合,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而当他仔仔细细将自己从里由外洗得一干二净毫无污垢香气微袭,并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时,那个说要上得他鬼哭狼嚎腰酸背痛的人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唐豫书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终是没忍心叫醒他,可他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只能空作笑谈,不由得感到了一股想要摧毁一切的悲凉。 他最终只是亲了一口熟睡的陆尚温,抱着他睡着了。 次日段暄的人一早就在外面守着他们醒来,然后带着他们吃了一顿大餐,然而这一餐却有一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唐豫书的心情在看见段暄时就有些不太愉快,他仍然记得不久前陆尚温对他所说的段暄喜欢陆尚温之事。 他尽全力避免段暄与陆尚温说话接触,而这一切就在段暄提出要医治陆尚温体内残毒时破碎。 医治分为七日,分为两个过程,一是药医,二是内力牵引。第一过程时段暄还能让唐豫书随同医治,但第二过程段暄却以不得唐豫书以吞吐之息乱了医疗把唐豫书关在门外近两个时辰。只要唐豫书被关在门外,他就忍不住猜想两人在屋内可能有的举动,满心的苦涩却只能够自己吞下。唐豫书虽然看不惯段暄,却不得不承认她在这一方面上是个能手,只能咬着牙忍受。 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循各种理由与段暄进行所谓“切磋”,并且专挑脸下手,势要将她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除此之外,余下时间都腻在陆尚温身边,负责上了陆尚温的衣食住行,不肯他人做,却没有对陆尚温任何出格的事,最多亲个嘴,然后在陆尚温睡后出门吹吹冷风,淡下浑身的热意后才敢回房。 段暄曾说:“这七日内,戒荤戒酒戒房事。”那时她的视线掠过陆尚温脖子上的红痕,若有似无地向唐豫书翻了个白眼。 而唐豫书却只能自己暗暗咬牙,怀疑段暄以公徇私。 七日之后,陆尚温显得十分愉悦,他操起重新回到他身上的内力,吃了五碗饭,晚上与唐豫书胡闹到次日寅时,然后睡到了巳时。 这一段时间内,段暄打发了无数陆纡说的人,成功把自己伪装成了被渣男欺骗怒不可遏的冷意女子,当七日之限结束后,她就让人快马加鞭前去请人来碎花宫,说有一笔要谈。 然后就来了一位商人,据段暄所说只有他能将他们不被怀疑完完整整送到京城,陆尚温有一些包袱落在那里,而其中有公孙家的,听说了这些的段暄有些疑惑:“公孙家?他们大多都投靠了陆纡说,这个东西怎么会落在你手上?” 陆尚温:“他们都投靠了陆纡说?这本书是我从一个公孙小姑娘那里来的,她说她一直被逼迫。” 段暄:“这我倒是明白了,那小姑娘肯定是学了了,没学过的公孙人都极其冲动一出事,也许是陆纡说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没学过的都答应了,学过的要么死了要么就像这小姑娘一样,死而后生了,或挣扎着死了。” 由此陆尚温想起了一件事,当他还是皇帝时他命人关注唐豫书和公孙清(那时还叫荷清),那时陆尚温还有一些人比较听话,向他报告了两人的动态,而某一日,那个背后跟踪公孙清的暗线告诉他,公孙清曾下过要强、奸唐豫书的誓,并且说要在陆尚温失势时找十来个男人把他玩成荡、妇。 陆尚温的世界观就在那时被改变了,他沉默了许多天,在下雪的那一天发誓要阉了公孙清。 公孙家的人确实冲动,由此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不在咫尺之间。 除此之外,当陆尚温得知他们已经可以随那商人离开时,他的心中不仅不太高兴,甚至还有些不情愿。 但总有一些事情,是要解决的。 而当陆尚温见着了那商人,那商人却像见着了什么救命恩人一般火热地看着他。 这眼神太露骨,唐豫书不由得移到了他面前,充满敌视地看着那商人。 商人哭着跪了下来,一把泪一把泪地叫唤着:“恩人呀,是您吗?恩人,恩人!您还记着我吗?是您的一时好心才成就了今天的我呀!是您让我明白了即使是商人也能得到重视的呀(这陆尚温真不知道)!就是 分卷阅读91 您,我即使是咬着牙也要奋斗成第一商,您还记着我吗?哎呀,恩人如此心善的人,平时救济的人肯定多如犬毛,怎么会记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呢?我……” 这哭天抢地的模样,隐隐约约与记忆中的某人合在一起。 陆尚温:“你是……那个卖面具的商人?” 商人:“是呀您终于认出来了,我真是受宠若惊!要不是有你的点醒,我……” 陆尚温:“停停停停停停!” 商人吸溜了鼻涕,呆呆地望着他。 陆尚温:“好了那没什么,现在是你的报恩时间了,带我们出去吧!” 商人又流下了眼泪:“哎呀呀呀呀!我真是该死,若不是不知道今天是来接送恩人您,我恐怕就不会驱此陋车过来了,怎么能让恩人您受累……我真是该死,该死!!” 陆尚温看他就要打起自己的脸,不由得止住了他道:“好了好了,什么陋车,能出去就好,你再叫我就不原谅你了!” 商人泪如泉涌:“我真是大逆不道,居然还要恩人您原谅!” 陆尚温:“……” 闹剧持续不久,几人就上路了。 前来送别的出了段暄还有那日见到的那个黑衣小男孩,甚至连小宫女也来了,那日小宫女见到自己时,脸色发白就想要下跪,陆尚温也是被她吓着了,连忙说他已经不是皇帝了,即使如此,小宫女仍然对于拐走了他的妃子这件事有些愧疚,从来不敢正面看他,而这次她却竟然敢看着他,并且对他道了歉告了别。 那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世上大路千千万,总会汇聚在一起。 陆尚温与唐豫书两人坐在车厢内随坑坑洼洼星罗棋布的地面上上下下蹦蹦跳跳,陆尚温感到了无聊,就和唐豫书瞎扯。 “你知道吗,那七天我和段暄最多就聊聊天,有一天我无聊得很,想起了一件事,左思右想,不得其果,就问段暄:‘你喜欢吃糕点?’段暄就点点头。我吃了一口,说:‘有那么好吃吗?最多就让我馋得多吃几口罢了,你之前吃我给的糕点,居然还哭了!’段暄就说:‘在你之前,我吃过的最后一顿糕点是我娘给的,然后我娘就死了。’这我知道,就不敢问了,后来没耐住,又问道:‘你咋不自己买个吃?’她就说:‘没意义呀,为什么要买?’‘现在就有意义啦?’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我吃的糕点都是来自她的,你猜猜段暄说了啥?” 唐豫书没回答,他不太高兴陆尚温说段暄的事。 陆尚温有些尴尬道:“她回答说:‘有人买给我了,那就有意义了。’这大概是她说的最辣眼睛的一句话。” 唐豫书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但还是不太高兴,他示意陆尚温说他自己的事。 “好吧,说就说。我告诉你,我最害怕的就是老虎!我小时候被老虎吃饭的模样吓到过,然后就再也不喜欢这玩意了,甚至害怕!然后之前我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群老虎追我!吓死我了!” 唐豫书突然道:“你有梦到过我吗?” “有!” 陆尚温继续道:“那群老虎似乎就是从你肚子还是嘴巴里跑出来的,吓死我了!” 唐豫书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他弯下腰在躺在他大腿上的陆尚温的嘴上亲了一口。 此后,清风无阻,长路漫漫,并肩而行,生死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结束了好多伏笔,好嗨森! ☆、第 五十七 章 事实上那个商人对于运送非法人员十分熟练。 一路上遇到了七八个询问马车中人并且想要打开车门好好观察观察的官兵,却被他给各种理由浑水摸鱼过去。 等到他们到达了陆尚温之前住宿过的客栈,向老板娘询问是否有这么一个包裹时,老板娘对着他们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并且告诉他们,由于时间太久,她把那客房中的其他东西都清理过了。 陆尚温就立刻询问是否在其中看见一本书。 此时的他已经做好了在土坑里与野猫抢的准备了(古代将垃圾集中在土坑,普遍使用土掩火烧的方式处理),想不到那老板娘马上就告诉了他,她的孩子对那书极感兴趣,她便本着“废物回收”的理念给了他。 假如这老板娘知道她的所谓“废物”是定天下的秘籍,还不吓哭。 陆尚温千恩万谢,在老板娘对其孩子的竹笋炒肉丝之下得到了。 事后陆尚温却感到百感交集。 被公孙家视若传家宝、陆纡说心心念念不愿其流传的,流传到民间,不过拿来给孩子玩耍的“废物”,换句话来说,是人永远无法想象自己视若珍宝的事物在他人心中是否比鸿毛还轻。 马车一路向南前进,陆尚温不决定带唐豫书去看已成废墟的七星坞,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想带他去看余下的唐家人。早在碎花宫养伤时,陆尚温就告诉了唐豫书七星坞一事,当唐豫书听到“坞中仍有余人”时,陆尚温几乎被他含带着希望的双眼亮到。 即使他很快就平息下了情绪恢复了平静,那一眼却叫陆尚温久久无法释怀。 当那商人得知自己需要运载的是自己的“恩人”时,他心心念念着要给陆尚温最好的待遇,在半路中就给陆尚温的马车换得金碧辉煌,并且让一匹汗血宝马降职前来带车,陆尚温的身份也就从“云游的客人”“小少爷”“某官人的亲儿子”变成“某老爷”“某官爷”,就怕身份过大引起怀疑,否则商人就要把陆尚温凭空变成哪国王爷了。陆尚温一路上脑袋生疼,三番四次地说,都无法改掉他的这个什么“报恩”。 有汗血宝马驾车,几日就到达了南部边界,陆尚温一下车就带着唐豫书前去面馆,商人还执着想要刚从,被陆尚温以死相逼只好如丧家之犬心如死灰灰心丧气地各分东西了,最后还留给了陆尚温一个留恋的余眸夕阳下的背影,害得唐豫书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如死水般,就差千刀万剐了那商人。 陆尚温带着唐豫书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与他的面馆相接的兵器店地下室,却想不到原先聚集在这儿的唐家一行人踪迹不再,再上楼一看,发现倩倩也不知何处去了,工工整整的兵器店一片狼藉,断裂的刀剑枪鞭凌乱不堪,木屑四下皆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墙角的蜘蛛丝、墙上的划痕及点点滴滴的血色。 此时陆尚温脸色苍白,他身周的唐豫书一见他的神色,也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即使他知道事情终会如此,还是忍不住愤懑。 为什么唐陆公孙三家,唯有唐家子息散乱,不再当年? 陆尚温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不是回面馆,而是去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分卷阅读92 安置。既然兵器店已经成这一副模样,最大的可能就是唐家人暴露,既然如此,与其相连的面馆必定暴露,只是不知老大几人如何。 有谁会惦记着余下的唐家人,时时刻刻四下搜寻一旦找到立即一网打尽? 只有林寰并。 陆尚温想到自己还和这一等人做了这么久的对门,即使一直不对盘,还是会心有余悸。 但为了安心,陆尚温还是去了老大几人各自家里,但只看见了四下皆无人鸡狗自荒谬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凉。 陆尚温带着唐豫书前去某家农舍借宿,假装成四处云游食宿紧张的书生,农舍有个女孩,看他们长得很是俊美,并不认为他们是坏人,软磨硬泡让家人留下了他们。 对此唐豫书的回应是陆尚温一整天的腰酸背痛,这家伙似乎永远只能看到别人加注在陆尚温身上的视线,并且对其表示了深深的不喜。 陆尚温每日都去面馆外观察探虚实,果然被他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人,也同他一样一直观察面馆,似乎不等里面出现一朵花就不罢休。 陆尚温只敢偷偷进门,并偷偷询问周围的人这儿发生了什么。 一位大妈告诉了他添油加醋了几番的“事实”。 陆尚温硬着头皮将主要内容概括起来,期望得到一个比较现实的答案。 而经他一番研究,他恢复出了原来的这样一番场景: 在他掉下悬崖那一日,倩倩得到了什么信息,似乎有些不安,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凭空从她的小店里出现,驾着马离开,这场景引起了林寰并的注意,他马上召集人马,来这儿抢人(也不知是抢什么人),把倩倩极其地下藏着的一些老小一并抓走(总结到这,陆尚温想起了唐长耀,并在心中希望他已经离开这儿了)。 当然,市场上流传的版本已经扩大到三生三世虐恋版本了,陆尚温自然不肯相信这些。 既然是林寰并引起的,自然要到他经常出现的地点守株待兔。唐豫书曾经蒙面就陆尚温,也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他强烈要求不要陆尚温以身试险,并打破曾经定下的一步不离陆尚温惯性,要求陆尚温像个大门不出的黄花闺女一样乖乖待在农舍里。同样的理由,陆尚温想起了林寰并对唐豫书的暧昧态度,也不肯退步,两人一时僵持,终于各退一步海天阔,一并前行。 陆尚温背着单纯淳朴的农舍一家把自己打扮成骚、包,对于唐豫书的打扮他没有多加要求,却丧心病狂地让他蒙面,唐豫书略加思索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即使不高兴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而他们却想不到,他们一进门就被层层报上了最顶层的林寰并耳旁。 林寰并出手一子,棋局生变。 他笑道:“让他们浪,把已死的勾玉星君露给他们看吧。” ☆、第 五十八 章 陆尚温带着唐豫书结果暗香流动的一楼,踏上二楼,本想询问林寰并他究竟要做什么,即使一百年前的那个老头子真的神通广大,他也只是因为这三家能问鼎天下才会把原本那本不知道干什么的秘籍分成三份,按理来说其他人得到了应该没什么用才是,既然如此,林寰并究竟要这一本他得到了只能擦屁股的书做什么? 陆尚温感到这事是说不上的古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结果才上二楼,就看到一群莺莺燕燕的青楼女子团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尚温带着唐豫书躲在墙后,只听以红衣女子高声道:“我看呀,那老头是撑不过啦!” 蓝衣女子立即好奇问道:“怎么怎么,谁不行啦?” 红衣女子答道:“自然是那自称什么勾什么星的,哎呀,都多大了还什么小星星的,真不害臊!” 陆尚温立即树耳细听,这说的应当是勾玉星君。 另一边的紫衣女子冷笑道:“恐怕只有你这脑子才想到什么小星星的,在地下三层的唯有能者撑得下去,这般秉性之人,怎么会是你所说之人!” 那红衣女子立即恼羞成怒,几人打闹成了一片。 陆尚温却暗自称奇,觉得这紫衣女子真是个汉子! 唐豫书在他背后低声道:“奇怪。” 陆尚温立即问道:“哪里奇怪?” 唐豫书:“这样看来,她们似乎是特地说给谁听的。” 陆尚温这样一想,也觉得冷汗直下,似乎是为了表现出“不是特地”,那几个大闹的青楼女子立即有一人警惕道:“有谁在那里?!” “哎呀,能有谁啊,该不会是楼主的人吧?这可不好!” 除此之外,还有脚步声细细踏来,陆尚温被唐豫书捂着嘴拉到一暗处,两人屏息静等,只待那女子一接近就打晕闹事,却想不到那脚步声停了停,兀自转了回去,而两人却连什么什么女子的一角都没看到。 同时有人道:“没人呀,该不会是逃走了吧?” “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是楼主的人,最好连人都不是,要是楼主知道我们谈论这事,指不定还要拿我们抽筋扒皮呢!” “天哪,千万不要是‘不是人’,那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回房吧!” 瞬息之间,轻盈的脚步散了个彻底,那一群人来得蹊跷,走得诡异。 陆尚温:“……” 唐豫书:“……” 陆尚温:“包兽衣块(把手移开)!” 陆尚温:“现在我真是太了解你的怀疑了,我甚至都想要替你怀疑了,我真想对那几个人一个扇一个巴掌,这么糊弄人,当我们是白痴吗!” 陆尚温:“不管怎么样,不管她们的意图在哪,似乎我们就只能下所谓的地下三楼看看所谓的‘小星星’了,这似乎是她们想要我们做到的。” 唐豫书皱起眉头,用他那一双可以说话的眼睛告诉陆尚温他不赞同以身试虎。 陆尚温:“哎呀不然就没啥办法了,不如我们上顶楼试试?” 二楼以上毫无一人阻拦他们,当然,顶楼也没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做了那信路上之说的白痴,下了地下三层。 地下一层还是普通的风流之地,画风在地下二楼生生转变,生生成了牢房。 两人憋到了三楼,走了许久连根毛都没见着,突然之间冒出了些细微的声音,陆尚温细听,发现那似乎是重伤之人的喘息声,至于为什么是重伤,陆尚温曾经就重伤过,他也在那时无聊到只好研究自己的喘息声。 两人加快脚步,只见一个转角,一个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浑身铁索的中年人倒在地上,唯有轻轻浮动的胸膛告知来者他还活着。 陆尚温四下探望,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人,还是决定摇醒这中年人。 他从怀中拿了一些醒神的药,喂了那中年人,然后 分卷阅读93 再接再厉摇醒了他。 那中年人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见他醒来,陆尚温立即问道:“你姓唐吗?” 那中年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知道勾玉星君在哪吗?” 中年人仍然点头。 陆尚温一见有望,立即惊喜道:“在哪?” 那人还是点头。 陆尚温迷惘道:“什么?什么什么?问你他在哪,你怎么还是点头?是伤太重不清楚了吗?”突然间他顿悟了,“你就是勾玉星君?” 中年人又是一阵点头。 陆尚温欣喜十分,马上抽出了弱卿剑斩断了中年人四周的锁链,背着他就离开。 唐豫书却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他仔细思考,觉得到处都是疑点,马上就拦住了陆尚温:“等等,你就这么相信他?一路如此顺利,你就没想过哪里奇怪吗?” 陆尚温一想,就想放下勾玉星君好好探查一下,此时那勾玉星君却开口道:“小友莫怕,几日前楼里的人就将这里的其他人都移走了,我几日前得一人相助,食下了假死丸,其他人都以为我死了,才放任我在此,就在刚才,我从假死丸缓了过来。而至于为什么一路如此顺利,也许此楼楼主得知我死了,想用此打击你们……” 陆尚温觉得他想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双目灼灼看向唐豫书。 唐豫书:“先把他放下,别进他一寸。你叫什么,可知我是谁?” 勾玉星君道:“唐宥,字长宏,你……”他似喜似悲,“你可是唐豫书,字可是子犹?” 唐豫书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随后问了几个问题,即使坚强如唐豫书,却也逃不过泪流满面。 人生来必有执念,而世上,唯己不破,唯执念难破。 最后,唐豫书轻声问道:“你可知,当年我们为什么会被株连九族?我绝不信舅父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唐豫书问话期间,勾玉星君被陆尚温喂了几次丹药吊息,他似乎虚弱到随时都会晕倒。 听到这话,勾玉星君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听到这话,陆尚温直觉他要说很久,不由得道:“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出去了再说吗?在虎穴畅饮,别人做得到,我们可不能做啊。” 勾玉星君却摇了摇头道:“我时日不多,不如此时说完痛快,也算了一心愿。” 这件事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从前有一大家,姓郑,主家有两子,世子郑弱卿(陆尚温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剑),次子郑无纶。 后来家主被加罪,本是满门抄斩,太子却在此时逼宫,当上了皇帝,并欲要免去此罪,但此时朝廷上下被先皇明里暗里洗脑了许久,都觉得郑家是一家子的罪孽,强行上谏要皇上照常端了他们一窝,但皇帝辛辛苦苦逼宫就是为了保下他们,怎么肯听话。 最后双方各自退一步,郑家贬为奴隶,无一死伤。 后来郑家却兀自生了变,一家几十人分裂成二十几个派,互相对峙,诗书双卿分裂,郑无纶不知所踪。 皇帝想着他的太子傅,招来了郑弱卿,却发现他当不了侍卫,就只好让他当了太监,反正只要郑弱卿是他的就好了,但郑弱卿心心念念只有他的弟弟,哪里会在意皇帝。 皇帝极其愤怒,与此同时各个朝臣上谏该是时候招妃了,皇帝也许是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就招了一后宫的妃子(由于一百年前一老头的话,陆家为了延续龙息,安定天下,招来的妃子一般是唐家公孙家的知达女子),后宫姹紫嫣红总是春,郑弱卿浑然不觉,这令皇帝不由得愤怒了起来,便找了许多长得像郑弱卿的小倌,日日笙歌。 但他后宫的女子有的有了心上人,有的沉迷皇帝却发现他是断袖,不由得心中萧瑟,狂风暴雨皆至,而唐豫书的堂姐在数次见心上人未果,不由得痛苦愤怒。 而就在此时,郑弱卿却发现一个叫琼花的小倌长得极其像他的弟弟,一问之下,果然是郑无纶。郑无纶因内讧被害离家,被硬是强迫成了天下第一小倌,见哥哥衣锦加身,很是嫉妒,同时皇帝见郑无纶十分受郑弱卿欢喜,就对郑无纶几番凌虐,郑无纶心中愤懑,就结同唐家、公孙家以及那时的陆尚温准备造反。 陆尚温轻声问道:“结果呢?” 勾玉星君没有背弃他的希望,回答了他。 后来皇帝有所耳闻,十分担忧,不顾他人劝说抄了唐家、公孙家,并在一月内令人造成了紫宸宫,但他小瞧了郑弱卿对郑无纶的不设防,郑弱卿带着郑无纶摸过了屋内的所有事物,自然知道里面有一个暗道,后来逼宫成功,皇帝让郑弱卿逃走,郑弱卿自然离开,而郑无纶自然也知道他往哪里逃,带着人去截杀他,但郑弱卿没死,当上了大内总管,郑无纶也没死,却自己跳河自杀。 陆尚温想:“真是一笔糊涂账!” 勾玉星君喝了一口陆尚温的水,仿佛老了十岁。 他唏嘘道:“当年我几劝唐晚(唐豫书舅父),都没能使他改变这个念头,果然孩儿事,天下大啊!” 唐豫书却站在远处,仿佛被什么定住了。 许久,他才冷冷道:“你不是真的唐宥。”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第二更 ☆、第 五十九 章 许久,他才冷冷道:“你不是真的唐宥。” 此话一出,陆尚温只感到一阵寒冷,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勾玉星君惊愕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唐宥,豫书你可不要一时激动脑袋糊涂了。” 唐豫书道:“你若为唐宥,肯定会先让我们先行离开,而你不仅没让我们先行离开,还让我们留下来听你浪费时间。” 陆尚温却也觉得唐宥可疑,唐豫书与七星坞一众是十几年不见,唐宥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为什么唐宥会在他们来的同时醒来?如果唐宥真如他所说,他被以为是死尸,可他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其他死尸,难道林寰并审问方式温和,除了唐宥谁都没死,那他怎么没有起疑?一路上这么顺利,真的就只是运气好吗? 勾玉星君道:“我只是不愿这事情再掩于尘下罢了,何况……”他从喉口破出一阵强烈的咳嗽声,接着道,“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当年的事皆道是皇帝的过错,只是若无这情情怨怨,又有谁会滩这一浑水?” 唐豫书只是冷冷看着他:“你若让我摸一摸你的脸,我就愿意信你。” 勾玉星君道:“善。” 唐豫书警惕地凑了过去,在勾玉星君耳畔摸索,许久,陆尚温都开始怀疑他们想错了的时候,唐豫书突然神色一凌,在勾玉星君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透过勾玉 分卷阅读94 星君苍白苍老的人皮,露出了一张精致妖艳肤白胜雪的脸来。 陆尚温一惊——那是林寰并! 只见唐豫书撕开了人皮后就立即退后,那林寰并却笑了笑,猛地从口中吐出一个什么东西来,那物速度极快,陆尚温只能够看见乌黑的残影,唐豫书饶是速度极快,此时却只能后退,忘记了避开,陆尚温左手执剑就要劈开那物,却不想那物速度比他更快,在那一瞬间已经飞出他的攻击范围了,陆尚温连想都不想,伸出右手一捞,竟就这么接下那物了。 那一瞬间陆尚温感受到了手心皮肤上触及的冰冷以及撕裂的疼痛,陆尚温眼前一黑,竟就此跪倒,那物从手中滑下,陆尚温努力睁眼去看——那竟是箭头上猝了毒的毒剑! 随后是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暗,这个时候陆尚温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心中想:“豫书应当是很生气的。” 至于为了什么而生气,这陆尚温就不太明白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就躺在一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头下枕着的不知道是什么,软绵绵的,陆尚温睁开眼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是唐豫书的大腿。 唐豫书靠在木板上,因为路途的坎坷也是摇摇晃晃东磕西撞的,他睡得迷迷糊糊,脸色如纸苍白,他睡得很不安稳。 陆尚温想拿手护住他的头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却才发现自己的手皆被握得紧紧的,此时的唐豫书,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唐豫书却已经醒了,他的眼下有沉沉的阴影。 见他醒来,唐豫书立即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盯着他,似乎是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陆尚温仍然昏迷,他只能守着毫无动静的人。 陆尚温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不自觉偏了偏头,坐了起来:“我们现在去哪?” “去九城,去找郑弱卿。” 陆尚温皱眉:“去找他做什么?而且他什么时候离开京城了?” 唐豫书默不作声抬起了他的右手,陆尚温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毫无知觉,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 唐豫书掀开了他的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紫肿丑陋,血管似乎受到了刺激,颜色都变成了紫红色,陆离斑驳,疏密交杂。手肘处紧紧系着布以限制其蔓延手肘之上,肤色正常,看起来真是泾渭分明。 唐豫书起身道:“陆纡说一上任,他就不见踪迹了,几日前我向林寰并买得一条消息,说他在九城。”他说了一个准确的位置。 “买得?”陆尚温心想,“恐怕是逼来的吧?”他不相信那老狐狸会乖乖放他们出来,并且乖乖卖唐豫书一条消息。 不过这可真是奇怪,本国人不知道的事,他国人居然知道,这到底是暗线太多还是林寰并根本就把青纹国视为己物了? 陆尚温看了一会儿,抓着唐豫书的手将袖子拉了回去,遮住了这只不成样的手。 陆尚温调侃道:“看来我要做杨过大侠了,那豫书就做小龙女吧,这真是听听就刺激!” 唐豫书不认识什么杨过小龙女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陆尚温的意思,他道:“莫担忧,我听说郑弱卿曾有‘活白骨’的美誉,也许他有办法,穷尽黄泉碧落,我总会找到医治它的办法。” 陆尚温又想:“如果他只会‘活白骨’呢?把我杀了再让他救吗?”不过他不敢说出来,此时的唐豫书像是只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随时可能崩溃,即使他会崩溃,陆尚温也不希望这是出自自己手上的。 随之,似乎是为了表明他的真情真意,他扳过陆尚温的脸,吻了下去。 一吻之后,两人都有些动情,唐豫书打开了窗户,希望能吹吹冷风冷静一下,他并不希望在陆尚温身虚体弱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两人只能在冷风吹拂下,拿着余温未退的双眼对视。 许久,陆尚温靠回了唐豫书的双腿上,就这么看着低下头的唐豫书,说道:“那个老狐狸是不是说,郑无纶跳河了?他当小倌时名字是‘琼花’是吧?我记得之前我们去过一条街,就叫琼花街。” 唐豫书点了点头道:“是,我查过当年的事,与他说的分毫不差。” 陆尚温笑道:“那你还问什么?” 唐豫书:“想知道有没有一些不同的细节,但是我得到的是没有结果的,如果不是他说,我甚至不知道郑无纶究竟死还是没死,现在我才知道他跳河去了。” 陆尚温想起自己原来的目的,将话题又饶了回来,他道:“我曾经与你一起放过河灯是吧?” 唐豫书不太喜欢那时放的那个河灯,于是就有些支吾:“恩。” 陆尚温说:“我一想到我那时候写的就觉得可笑,却想不到守护那河的人偏偏让我走了与其不同的路,我居然就这么喜欢上了你。” 唐豫书却不知为什么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来:“什么?你说你在河灯上写的是什么愿望?” 陆尚温惊奇道:“什么,你忘了吗?” 唐豫书自然不会忘。 陆尚温接着说:“我写了‘我绝不喜欢你’啊!那时候我真傻,老觉得你会帮人杀了我。” 唐豫书却感到浑身冰冷,他轻声道:“我那时候看到河灯上的字,写着的是:‘杀光他们。’是我们记错了还是什么……” 陆尚温也感觉出了不寻常:“怎么可能,你后来不是拿那河灯给我看了吗,那时候我看了一眼,没错啊。” 两人都产生了些古怪的怀疑。 陆尚温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似的轻声道:“会不会是郑无纶?那河应当就是他跳的那条,如果真是他,那他要杀死的‘他们’是谁?” 唐豫书道:“应当有郑弱卿,可他只有一个人,郑无纶想要杀死的其他人是谁?” 陆尚温突然道:“我逼宫时,有把他杀了吗?” 这个“他”是谁浅而易见,唐豫书摇摇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陆尚温只感到了惊恐,好好的宫廷江湖文,说灵异就灵异,真是诡异! 如果先皇没死,那么他会在哪里? 此时此刻,两人的脑海中只浮现了一人的名字——郑弱卿。 与此同时,马车突然一阵摇晃,陆尚温磕了一下车顶,差点成了脑震荡,唐豫书却立即抱住他,通过车窗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马车立即裂成两半,滚出马车的两人翻了几圈,隐入草丛,通过丛丛缝隙看见了一群人包围了他们已裂的车,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为首是一位断了右手的紫衣男子——那竟是林寰并!此时他横眉怒目、双目阴沉,似乎怒不可遏,看见马车内空无一人,不由得神色越发难看,唐豫书毫无犹豫的时候速度极快,似乎不仔细观察就看不见残影,这群人自然没有发现马车原有的人才刚离 分卷阅读95 开,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陆尚温越来越怀疑唐豫书从林寰并那买来情报的手段了,千万别是他晕倒后唐豫书大开杀戒了啊! 此时陆尚温见他们都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不由得放松了,转头在唐豫书腰边看见了弱卿剑,想到他们要去见郑弱卿,这剑指不定也要物归原主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两人躲躲藏藏几日,终于到达了九城,来到了郑弱卿的住处。 ☆、第 六十 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尚温还不愿意相信郑弱卿竟住在如此简陋的屋子里。 两人穿过丛丛密不透风的竹子,茅屋从竹子间的缝隙隐隐约约透露了出来,在茅屋前十寸,唐豫书停下了脚步,从手中弹出不知何时藏在袖中的石子,落在了前方,而就在那石子落地的一时间,陆尚温只见得银光一闪,那石子已被银剑穿过。 “用得着吗?”陆尚温想。 “谁?”那茅屋传来喑哑低沉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陆尚温生起了些古怪的感觉 “郑先生,我们受了伤,希望您能相救,豫书定然涌泉相报!”唐豫书高声道,在“报”字落下的同时,他跪了下来,陆尚温一愣,屈膝也要跪下,唐豫书却一手轻抚他膝部,用了一个巧劲将他扶起不让他跪下。 陆尚温却有些不耐,他抓住了唐豫书的手,径直跪了下去。 “……唐豫书?”里头的人沉默许久,问道。 唐豫书道:“是。” 那人轻咳了几声,道:“都是孽啊。” 随后茅屋的门被打开,出门的人一头银丝,容貌却仍然年轻,陆尚温一愣,郑弱卿何时变成这个样子了? 随后郑弱卿收拾了外头布下的局,请他们进了屋。 进屋后郑弱卿的视线在唐豫书腰间的弱卿剑上滑过,随后他的目光就再也不留恋它,一心一意开始为陆尚温诊断他的情况了。 “断魂散,这倒是阴毒……”郑弱卿沉声道,陆尚温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在听到这声音时就觉得奇怪了,他的声音粗哑,状似老人。 “不过还好你们这小绳子绑得比较及时,否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了。”郑弱卿道,“我可以帮你们解决它,可能效果不太好,可能右臂再无任何用处,不过……要我帮忙,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唐豫书:“什么事?” 陆尚温:“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郑弱卿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们一眼,道:“改天再说,现在你们只需要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应”字余音未下,唐豫书就立马回答道:“答应。” 郑弱卿于是终于勾起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这个笑容出现在他那清冷到有些无情的脸上却意外令人感到舒服,他整理了衣袖,离开了。 此后郑弱卿倒是一心一意扑在治疗陆尚温的毒上,不经意间三日悠悠而过,这天夜里凉风习习,陆尚温不知为何突然从梦中醒来,却看见白发苍苍的郑弱卿就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放在书桌上的弱卿剑,不言不语。 那日之后不知为何郑弱卿越发苍老,整个人呈现出迟暮的颓然之气,此时一见到,陆尚温却像是看见了阴间而来的老鬼一般,吓得半条魂都从睡梦中回来了。他像僵尸一般直挺挺地瘫在床上,只敢偷偷看着郑弱卿,只是可惜唐豫书为了不打扰他的解毒,睡在了隔壁,陆尚温装睡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郑先生,那剑……是你的吗?” 郑弱卿缓慢地摇了摇头,看起来真像是谁硬生生在摆弄他的脑袋似的。 但这个动作却使陆尚温产生了些疑惑,不由得就遗忘了恐惧,他奇道:“上面刻着‘弱卿’两字,不是你的剑那还能是谁的?” 此话落下,郑弱卿却连摇头点头这种动作都懒得做了似的,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陆尚温就要歪头继续睡过去了的时候,他出声了:“不是我的,是陆渠的。” 陆渠是陆尚温这个身体的便宜老爹,他一下子从半醒半睡间醒来。 陆尚温又问道:“那你很想要吗?” 郑弱卿仍然摇头,他的视线却从未从弱卿剑上撕下来。 看着郑弱卿这模样,陆尚温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他与唐豫书的疑惑,但看郑弱卿这个样子,他还真不敢问出口。 但郑弱卿却不凭他的问题回答了出来:“当年我与你合作,帮你当上皇帝,唯一的要求是他任我处置,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什么?! 郑弱卿也是设计那场局的人?! 如果刚才是睡意朦胧的话,那此时的陆尚温简直就是喝了一卡车的茶,精神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惊声道:“什么,你……” 话说了一半,陆尚温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迅速闭上了嘴看向了郑弱卿。 郑弱卿却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他停了停,继续道:“但是前几天他死了,我练的功出了岔,未老先衰,恐怕时日不多了。” 陆尚温想了想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我曾经在琼花街旁的一条河上放河灯,写下去的是一个内容,拿起来后却变成了‘杀死他们’,这……” 郑弱卿道:“那河上是不是有一座桥,叫倾心桥?” 陆尚温思考一番,道:“是不是就叫‘倾心桥’我不知道,但确实是有桥的。” 郑弱卿答道:“那恐怕是无纶的手笔,他刚出生时算命先生就说他‘鬼气极旺’,没想到是真的。”他苦笑了一声,“要杀的恐怕也是我与陆渠,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托付人建立这么一座桥,还要叫‘倾心桥’,他倾心谁过?” 陆尚温却从这寥寥数语中脑补出一个爱恨情仇交接的过往。 郑弱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没有谁是有罪的,更罔论谁是无辜的,无纶负了我,也救了我,他恐怕是寂寞了……我仍然记着,他在暗道截杀我时,在最后却用弱卿剑杀了其他人,最后那剑我再也拔不出来,而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他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他,救了我,却又截断了我报恩的机会。” 他深叹一声,转身就走。 陆尚温却叫住了他:“郑先生!” 郑弱卿回身看着他。 陆尚温却有些期期艾艾:“当年……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抄你们家?” 郑弱卿冷冷道:“他幼年被我家仆人流落在外的狗咬掉了两根指头。” 说罢,他就离开了。 竟是如此…… 两根指头,引起了后头的腥风血雨。 此后郑弱卿却如回光返照一样,一下子从原先的阴郁转回原先的冷漠,即使还是爱答不理,却精神了许多,陆尚温手上的毒痕越来越淡,等到右手完全恢复时,陆尚温才知道先前郑弱卿说的那番话不过是 分卷阅读96 在哄他们玩的。 等到余毒尽散,郑弱卿已经开始忍耐不住要赶他们走了。 陆尚温唐豫书两人只好收拾了行礼告别,陆尚温还是忍耐不住将弱卿剑给了郑弱卿,收到弱卿剑的郑弱卿有些意外,在他看来陆尚温极喜欢这剑,却给了他,他只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陆尚温。 陆尚温却轻声道:“物归原主。” 郑弱卿道:“这剑不是我的……” 陆尚温打断他道:“原本是要给你的,只是来不及而已。” 郑弱卿就此噤声。 唐豫书却道:“你要我做什么?” 陆尚温补道:“是‘我们’。” 郑弱卿沉默了一会儿,他抱住杀气凛凛的弱卿剑,一瞬间有如恶灵,他低声道:“你们去杀了陆纡说。” 郑弱卿看着他们隐入竹林,他从怀中拿出帕子,仔仔细细一点不落地擦净了手中的弱卿剑,他来到了后院,这里有一个土包——这就是那个曾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死后的待遇了,即使皇陵中还有他的墓。 他将那擦过剑的手帕放在土包之上,然后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琼花街仍然热闹如斯,淫言笑语如纸浮荡在风中,经久不散。 一兜面男子背着被一层一层卷起的不知名物体——也许是琴瑟筝,也许是刀剑。 他走了一会儿,前头是倾心桥。 倾心桥上倾人心,倾心桥下心人倾。 等到他离那倾心桥还有十步时,周围的游客突然之间消失了,一群蒙面人围住了他。 男子从背后抽出一把剑,剑上刻着“弱卿”两字。 在数不尽的人的包围之下,时不时有凌厉的剑光像破开空气一般穿过那群蒙面人的身体,取出热烈的鲜血。 终于有一剑近了那男子的身,直取头颅,那男子早有预感,他偏过头,头兜却被取下,连带着发簪落下,满头银丝洋洋洒洒,随他的动作而动。 一战毕,郑弱卿受了三剑,其中有一剑插在他的左胸上,戳破了他的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负担一样,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大口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尝尽这人间的最后一种味道,即使那并不美好。 此时郑弱卿离倾心桥仅有一步,他踏出了那一步,走上了倾心桥。 随后他带着微笑翻身跳下了倾心桥,河面激起了巨大的、带着血色的浪花,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谁在纵声大笑。 肃杀的秋风卷起凌瑟的落叶,古道长绵绵。 陆尚温又请了一位车夫,这次一路无事。 路途漫漫无期,他们决定去找安乐将军求助,只是不知道惨遭丧女之痛的他会怎么做。 即将到来的冬季是无声的沉重。 陆尚温却有一种感觉,秋后的这个冬天,他们会结束这一切。 ☆、第 六十一 章 陆尚温两人前往安乐府,还没见到安乐将军本人,却在那里遇见了公孙青梅。 陆尚温很是惊讶,却见青梅笑道:“主子走啦,那我们无根无依,只好自己找棵大树靠靠了。” 而此时唐豫书却突然要小解,陆尚温有些意外,又想他可能是觉得青梅是孩子无需顾忌。 两人单处了一会儿,告了别后唐豫书还没回来,陆尚温就前去茅房找他,却半路看见唐豫书正和一个小女孩讲话,最后他们抱了一下,告别后唐豫书转头,就看见了他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意外之客。 唐豫书立即道:“那是我妹妹,叫唐青行。” 陆尚温点点头:“也是来投靠安乐将军的?” 唐豫书立即答道:“是,她曾经投靠的人很不靠谱,她就杀了他,又听说安乐将军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就来这儿投靠。” 见唐豫书三句两句将他妹妹的来历说了个干净,陆尚温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唐豫书即刻就跟了过来。 走了一会儿,陆尚温突然道:“你跟谁说话都不需要避过我,好吗?” 唐豫书像是害怕他反悔似的迅速点点头。 陆尚温叹了口气,又道:“算了,你爱跟别人说什么就说什么,在哪里说就哪里说,避不避我都可以。” 唐豫书有些无措,却识相地没有开口说话。 陆尚温继续说:“你说安乐将军收留我们吗?你曾与袁梦起过那么大的争执,再不行我们只能透过千万禁卫军去取陆纡说的脑袋了,而且现在袁梦也死了……” 几月前,袁梦被刺客刺死,圣上吊丧,破例请她入了皇陵,死后竟还享受了一把皇后的待遇。 唐豫书道:“她的死与我无关。” “可与我有关。”陆尚温苦笑着想道。 袁梦虽然是自杀死的而不是被刺客杀死的,但其中之由,有他一份。 而令他们吃惊的是,安乐将军却没对他们表示出分毫不喜,对唐豫书也能亲密地叫上一声“唐弟”,似乎一点也不记得有袁梦这么一个女儿了,又或者是他根本没认出这两位风尘仆仆的来客一位是被千里通缉的先皇,一位是几次三番害他女儿的前皇后,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陆尚温受了一顿安乐将军为了犒劳座下门客的宴,回来后有些头晕,唐豫书却被留下,陆尚温就这么靠在桌上一边观察桌上蜡烛的跳跃一边等唐豫书。 而唐豫书回来后,脸色有些苍白,他端着一碗汤,给陆尚温喂下去后,陆尚温精神了一会儿,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唐豫书沉默不言。 等到陆尚温就要趴在桌上睡着时,唐豫书拿来毯子给他盖上了,轻声道:“他说他要谢谢我。” 此话一出,陆尚温却醒了三分,他问道:“怎么,谢什么,谢你几次三番害他女儿?”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啦,我肯定不觉得那是你做的,袁梦都对我承认了。” 补的那一句却叫唐豫书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极酸,似乎在看另一半出轨似的。 陆尚温不自觉抖了抖,却听唐豫书道:“他说他知道那个刺客定然是我派去的,由此他要谢我。” 陆尚温的醉意与睡意全叫这一句给吓醒了,他不自觉就放高了音调道:“什么?这是原话,谢你杀了袁梦?” 陆尚温挺不是滋味,他想起在山寨边上,夜里的袁梦隔着栏杆让他慰问安乐将军,即使他没有送到,但袁梦对她爹的情意却定然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完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尚温有些混乱地想道,即使他有时并不同意袁梦的做法,但他还是挺喜欢她的性子的。 唐豫书继续道:“他说他早就知道袁梦不是他女儿了,他女儿乖巧懂事,事事顺他,从未违逆他,但自从袁梦跟了山贼头子,他就知道袁梦被妖魔鬼怪给夺舍了。此等妖物,久留无用,但他下不了手,就只 分卷阅读97 能期望别人下手了。那刺客杀她,简直就是顺了他的意。“ 陆尚温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斟酌了一会儿,道:“你说了什么?” 唐豫书道:“我说这不是我做的,她也不是由刺客杀死的。” 陆尚温却怔了怔道:“你怎么知道?” 唐豫书答道:“袁梦此人,若不是她想死,谁也没办法杀她,所以她的死,无论是谁干的,都能算作是她自杀。” 此话后,他顿了顿,继续道:“然后安乐将军就道,无所谓,我当年还带人端了那一窝贼窝,他对我敬佩十分,此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助我一臂之力。我便道:‘若我要做反贼呢?’” 陆尚温脸上抽搐了一下,道:“你也太大胆,就不怕他把你抓起来交给陆纡说立个军功?” 唐豫书道:“不怕,不抓你就好。随后他立刻就笑了,让我别开玩笑,我说我没有,他便收敛了笑,道此事不好商量。后来我们讨论了一下有的没的,他突然又笑了,道:‘我一生什么事都做过,活过死过,忠过良过,爱过恨过,却独独没有叛过,没做过这反贼的行头当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陆尚温对安乐将军借杀女儿的故事大吃了一惊,对他决定反叛的决定毫无惊讶之情,他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他可信不可信?” 唐豫书摇了摇头道:“你说他可信就可信,不可信就不可信。” 陆尚温拍拍唐豫书的头道:“你倒是个昏君。” 在烛光摇曳下,唐豫书却露出了个略显羞涩的笑容。 安乐将军本定下春后粮食饱足再开战,现在先与陆纡说装装君臣情深,却不想陆纡说却似乎看出了什么,处处找他刺,安乐将军醇厚外表下深藏的叛骨蠢蠢欲动,又想起这昏君将自己那被妖魔鬼怪占去了身体的妖孽葬入皇陵,又是一阵愤懑不爽。 如此反复,陆纡说少年流浪,对其他人的负面情绪极为敏感,直觉安乐将军对他不满,便左思右想,借以安乐将军曾立功无数给他升了官加了薪,而安乐将军却心中更加不屑,觉得皇上软弱无用。几番下来,陆纡说本就不满,此时这点感觉更是狂暴奏起,在安乐将军又一次不敬上谏,他忍无可忍,当晚安乐将军座下一将士玩、弄良家女子被当场捉住,当今圣上便抓紧机会,以安乐将军纵容士兵玩忽职守之名欲转移了他座下的士兵,将他挖空。 安乐将军冷笑着斩了来人,然后篡改圣旨,原本只是转移士兵,却被他宣读成格杀勿论,士兵皆乱,谁都不想死,谁都想要活着陪家中老小,自然不肯妥协。安乐将军再一阵起哄,顿时士兵们士气大旺,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将原先冬后的造反提早到了深秋。 此时树头秃丫,乌鸦嘶鸣,荒草压地,万物沉寂。 此时呼声万千,黑云压城,将士席卷,风雨欲来。 史上称此战为陈义起义,长达两月(准确来说是一月多),却对这个风烛残年的王朝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造成了后来陆氏王朝的崩溃。陆纡说登基不过三月便在陆氏王朝的崩溃时驾崩,历史上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也造成了这场战役究竟是起义还是造反的说法不一,但最终所有人都认为,如果不是陆氏王朝的崩溃,恐怕就没有了后来的盛世。 但事实上,此时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在进行一场战争,不到两月,他们便兵临皇宫之前,对着紧闭不出的一干人搦战,时间久了,不由得口干舌燥。 安乐将军拿了水囊喝了一口润喉,就在此时,一名将士快马加鞭前来报道:“报!雾离国入侵边境,三日内侵略了我青纹国九个城池!” 安乐将军一时受不住,水竟从鼻腔中呛出。 而此时此刻,陆尚温带着一众安留府大众,顺着皇宫防守最弱的地方而入,而皇宫他入侵了几次,早就摸清了里头的大致情况,此时入侵,竟如入无人之境。 一群人正想偷偷暗杀陆纡说,一开始害怕宫内高手过多,畏手畏脚,可走了许久竟只遇到几个宫女太监,不得不感到古怪。 而当他们溜入明坤宫,才知道中了埋伏! 身后的宫门立即关上,宫墙上立马围了一众士兵搭剑拉弓瞄准了他们。前头的门立即打开,陆纡说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出来。 看到陆纡说,陆尚温下意识瞄向了唐豫书,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似乎都带上了同样的想法——想看看对方在此时有什么反应,但这个结果,即使穷途末路,陆尚温却还是有些想笑。 陆尚温却笑道:“陆纡说,你想做什么?为了围剿我们,把兵力都聚集在这里,不怕皇位不保?” 陆纡说也笑了,他的眼似乎天生比别人沉上几分,他道:“皇位有什么好,不要就不要了,对我来说,杀了你是最重要的事。”他的说话速度很慢,同时他的视线像毒蛇一般,滑过陆尚温唐豫书与其身后的安留府一众——其中似乎就有些人是他的弃子。 于是陆纡说又笑了,这次是冷笑,他道:“你带着我淘汰的破鞋,是来这儿自取其辱的吗?” 陆尚温却想起了唐豫书的来历,不由得一阵愤怒,他厉声道:“怎么是自取其辱了?带着一群最恨你的人来杀你,不就是顺应天道了吗?何况即使没有我们,外头也有千军万马,到时候你便束手就擒罢!” 陆纡说却哈哈大笑道:“让我束手就擒?你做白日梦去吧,放箭!” 自此万千长箭如雨而下,陆尚温咬牙劈箭,不过一息便有十几人重伤倒地甚至于死亡,陆尚温深受两箭,咬牙忍痛。 就在那时,似乎有一娇小的身影闪过,一阵石破天惊的乐声破弦而来,有人大叫道:“停箭,否则我就杀了他!” 此话一出,箭雨顿时停下,只见原本簇拥在皇帝身边的人都倒在了地上,而一个娇小的女孩,双手握着比她还重的剑,抵住陆纡说的颈。 陆尚温大吃一惊,公孙青梅是何时跟来的? 由于体型,他们并没有让青梅加入。 而陆纡说脸色极为难看,似乎难以想象自己竟被这么一个小女孩近身。 地上躺着的人中有人使尽全力起身骂道:“公孙青梅你这小贱蹄子,竟伤我主人……” 公孙青梅一脸坚毅,摔在一旁的琴上的弦都断裂卷曲,她大喝道:“柳姐姐,你就闭嘴吧!” 那起身的人正是那日引陆尚温前去见公孙青梅的女子。 柳姐姐却吐了一口血,冷笑着道:“我闭嘴什么?你这不长心的,主子养你许久,竟你养你来背叛的?” 她絮絮叨叨骂了许久,陆纡说却称此机会,聚了一手内力,转身就往公孙青梅打去,青梅手中剑被打落,公孙青梅被这变故吓了个不知所措,而那陆纡说就要再来一拳, 分卷阅读98 杀了青梅! 陆尚温一时之间竟就要迎上去打歪陆纡说的手,腹上肩上的两箭却叫他脸色苍白,更不要说还有唐豫书双手紧缚,不让他动弹半分。 陆尚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场变故发生…… 就在此时,原本软绵绵瘫在地上的柳姑娘却似乎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下子弹了起来推开了青梅。 两人滚做一团,其中青梅后脑勺受了路边石子一击,只感到心中茫然无措,等到她反应过来,脸上凑着的柳姑娘的胸膛已经没有了动静。 她颤抖着移开柳姑娘背后的手,在上面看到了一片深红,随后这一片深红就此被模糊。 而在她伤感之时,陆纡说从身后招来了更多的士兵,压制住了现场仅有的几位逆贼。 与此同时,宫门上把守着的几位士兵中了箭,一声不吭地掉落了下来,宫门被暴力打开,陆纡说带来的士兵立即拿出兵器对向宫门外而来的安乐将军。 ☆、第 六十二 章 此时此刻,万千风雨都聚在宫门外而来的安乐将军身上。 “放下刀剑。”安乐将军沉声道。 陆纡说却大笑道:“一个连亲女儿都心心念念着要弄死的负心人,竟要保没见过机会的陌生人?” 安乐将军却被他这句话激怒,他怒喝道:“我是如何,用不着你这无大义之人谈论!那是我亲女儿,又何尝不是你的结发之妻?将刀剑从我的朋友颈上移开!” 陆纡说仰头大笑,最终这大笑变换成了低低的冷笑,他道:“好呀,你们都是有情人,你们都有大义,你们都重手足!” 他笑着笑着,内心泛起了一股极浓的酸意,他想:“怎么我没遇上这样的人?怎么我就没有护我的手足?”随之他眼角瞥见了陆尚温,又想着,“凭什么他逼我入魔,却对其他人笑意盈盈?别人也回之以笑?我错了吗?我做错了什么?!” 随之陆纡说抽出长剑,他手舞足蹈,看起来有些疯魔:“你可知道你真心所待的人是什么人?他欺师灭祖、残害手足、欺上犯下!他连同反党,□□篡位,他害我流浪异国、不得而归,甚至无人一心待我!他……” 他一时激动,连“朕”都改成了“我”。 陆尚温却忍不住出了口:“你现在不就与你口中所说的人是一样的吗?” 这一刻,陆纡说的表情出现了空白。 即使身为人皇,他也只是一个未曾感受过人间温暖、一心抵抗天地的孩子,而平时冷眼旁观、运筹帷幄的陆纡说,此时才像是一个真正的茫然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正是由此,无法真正窥探别人的心,把真心错会成假意,把假意错看成真心,如果不是如此,也就没有原文中与唐豫书几番纠结、患得患失的皇帝了。 明坤宫陷入沉默,当陆纡说回复过来时,他冷笑道:“朕听说邻国进犯,恐怕他们就是借着鹬蚌相争渔翁之利的念头才趁虚而入的,如若我们就此相杀,不久如了他们的愿?不如我们合作,我带着我的浴火阁,你带着你的精兵,将他们杀回老巢。事后若我们还有一口气,再争到底,我要陆尚温的命,这个皇位送你。” 陆尚温未作声,他身后的唐豫书却忍不住咬牙切齿,当他忍不住就要挣脱桎梏杀了那狗皇帝时,安乐将军却怒声道:“你若有本事,自己去取,我从不用朋友之命换物!只怕事后死的就是你了!” 陆纡说哈哈大笑道:“咱们拭目以待!” 唐豫书却忍无可忍,挣脱了士兵的桎梏,屈指成抓,朝回殿内的陆纡说背后击去,在众人的惊呼之下被打落。 那一刻他的意识就此被击碎,所见之处,似乎有什么一点一滴聚集起来,形成了执念,形成了心魔。 朦胧之中,那心魔就幻化成了死气沉沉的陆尚温,似乎已经死去。 他在恍惚之中想着:“我有什么用?别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要挟他的命,我却只能被拍落?我就这么没用吗?是不是有一日,他就会被哪个人带走?” 在这一片恍惚之中,他似乎真的看见了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人,握着陆尚温的手,掐着他的下巴吻她。 唐豫书目眦欲裂,,手中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出了一把剑,他劈了过去,那人顿时变作青烟不见踪迹,他在焚烧的怒火之中露出了一个他自以为轻柔的笑,要回头去看陆尚温时,陆尚温原本应当在站着的位置却只余黑暗。 唐豫书心中生疑,却听见后头有人在笑,他立即回头,却看见令他勃然大怒的一幕。 那脸面孔都看不清的人竟抱着衣衫不整的陆尚温,一手直入陆尚温的衣裳内摸索。唐豫书伸手过去要拉陆尚温过来,陆尚温却在唐豫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消失。 唐豫书几乎崩溃,几回之下,他的身周都是那人抱着陆尚温的模样,定睛看去,每一个抱着陆尚温的人,竟都是长着与唐豫书一模一样——那些人俱都是唐豫书! 可混乱之中的唐豫书却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此时抱着陆尚温的不是他,他怒火中烧,一剑劈开这群胆大包天之人。 那一剑若不是在识海中劈开,恐怕有破天地之势,而唐豫书就在这一剑之后,一下子醒了过来,吐出了一口血! 一旁的陆尚温立即醒来,他连忙抱住起身的唐豫书,朝外喊大夫。 自那日后,唐豫书昏迷了四日,一开始只以为睡一觉就好,没想到最后唐豫书的脉象晦涩,竟然就要走火入魔!所幸青梅在江湖上混得久了,认识了许多大夫,帮他找了几个治疗唐豫书,而唐豫书也不负众望安定了下来,本来以为醒来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开始吐血。 唐豫书原本身体战栗不止,被他抱在怀中时就止住了这一异象,只是在他怀中的唐豫书眼中血红,面色发紫,竟然已是走火入魔之象! 陆尚温叫唤了几次守在外室的大夫,今日不知道为什么,连叫了几次都没人过来,陆尚温有些发慌,他安顿了有些古怪的唐豫书,就要外出找大夫过来,却没想到他走了没几步,原本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的唐豫书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撕碎了他一身衣服。 陆尚温只感到身体被撕裂一般,他想惨叫,却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空张着嘴,脸色苍白。 这哪是交欢,分明就是要命! 这样许久,唐豫书在他身上又揉又掐,给他翻了一个面后陆尚温才通过微眯着的眼隙,看见了唐豫书的脸。 而此时他才发现纵流在唐豫书脸上的泪痕。 唐豫书此时竟泪流满面,口中喃喃不停。 在这剧痛之下,陆尚温竟感到荒谬,他这个被强迫的还没哭呢,而强迫人的居然哭了。 陆尚温使尽全力去 分卷阅读99 听,却听见他喃喃所语:“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陆尚温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一个多么光影陆离的梦,听到这话,他却叹了气,消除了心中对他的愤怒,他双手穿过唐豫书的颈侧,抱了上去,轻声道:“是,我是你的。” 唐豫书怔愣了一下,如梦初醒。 而陆尚温出手,捏晕了他,将他扔给了迟迟不来的大夫。 事定后三日,修整了一下安乐将军为主力,陆纡说出奇兵。 两两相定,南下抗敌。 安留府要晚些,在唐豫书伤好后,也一同南下。 陆尚温却敏感地发现了唐豫书的不对劲,从前的唐豫书虽然沉默,却有问必答,此时的唐豫书,除了比过去还要粘人,酸气更大,更甚之连别人跟他说话都不应,任何人跟陆尚温说话都会被他死死盯着,像是那人随时会夺走陆尚温一般。 但在夜里,他却本本分分,从来不敢碰陆尚温一分一毫,大约是那日他清明之后看见的陆尚温的惨状刺痛了他。 关于唐豫书的这个样子,陆尚温束手无策,他已经完完全全是唐豫书的人了,但其本人并不这么认为,而当陆尚温使尽全力也没能让他感到任何一丝陆尚温是他的这个感觉,陆尚温也就只能放着他自力更生,希望他能自己领悟。 然而事情未完,大军还未追到前头扬旗的安乐将军等人,就被偷袭了。 连续被偷袭了三四次,大军将崩未崩,又是一阵暗箭,陆尚温为怔愣的唐豫书用剑挡开了十多箭,在将那一群人一个一个揪起来后,他忍不住揍了唐豫书一拳。 唐豫书捂着被揍红的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陆尚温将他推倒在树干上,怒吼道:“唐豫书,你究竟在想什么?” 唐豫书看着他不说话。 陆尚温忍无可忍:“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想好吗?我几次三番告诉你,我就是你的,我的身心都是你的,你究竟还在想什么,害怕什么?如果是平时,你想什么我都随着你,但现在不一样,大军阵前,你还在犹豫什么儿女情长,你就不怕一个怔愣,刀光一闪你就身处异处了?” 他怒沉丹田:“你快醒醒!” 这一下过去,唐豫书只感到幽光一闪,不知道是他幻想的还是真的,他翻身将陆尚温压倒,感到腹部一疼,那不知道是幻觉中还是真实里晃荡的长箭捅破了他的肚子。 这一刻唐豫书突然感到了一种没由来的满足。 原来真正的占有,就是把他保护起来,密不透风,让他只藏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而陆尚温被他的紧扑摔倒在地,头脑碰着了什么硬物,只感到眼前唐豫书的脸都分作了两个,他晃悠了一下,晕了过去。 等到陆尚温再次醒来,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 不知为何,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到月光从乌云的拥护之下逃离,他才就着月光与逐渐清明的视觉看清了眼前。 他又来到了一间牢房。 又是牢房! 陆尚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竟与牢房这么有缘,还好这一次坐的牢房并没有上一次所住的牢房环境糟糕,这一间牢房干干净净,连灰尘都找不到,更别说让人靠着的茅草堆了。 眼见严冬将近,陆尚温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不由得打起了冷噤,好不容易将那一片捂热了一点,外头也被渲染得亮了一些,却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陆尚温迷迷糊糊往外看去,只看见几位冷面的狱卒站在牢门前,从一大串钥匙中找出属于他的一份,打开后一群人压制着他为他上了枷锁,扯着他离开。 对于究竟是谁将他们捉了起来,陆尚温心中早就有了一个人选,但却不知道唐豫书去了哪里,他一边沉默地任狱卒拉扯,一边不动声色地四处找寻唐豫书的身影。 等到他看见了久违的阳光,陆尚温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等到适应了外头的光线才睁开眼来,这里似乎是哪个小县的官府,被这群人占领了之后就被他们拿来用了,外头是零零丛丛的树木,之间躺尸无数,陆尚温却在那一堆东放西躺的尸体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清秀的瓜子脸,此时充满了凝结的血块,那张脸与唐豫书的极像,却又极不像,在那一瞬间陆尚温几乎以为是唐豫书,浑身上下的血都冰冷到了极致,而直至他冷静下来,才发现那是唐青行。 陆尚温不自主吞咽了一下,继续被押往朱墙绿瓦的大殿。 等到游神的陆尚温被敲开双膝跪下,他才惊觉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这里是哪?”他想,根据他的视角,他看见了层层红纱、青烟弥漫、以及精致浑圆的床脚。 头顶上有人拖长了调子,慢慢道:“看看,看看,你也有今天!” 陆尚温一下子被这声音惊醒,他抬起了头,看见了右臂袖子空空荡荡的林寰并,那人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想在陆尚温脸上看见类似于窘迫的表情。 但此时此刻陆尚温却除了面无表情再也想不起其它的表情来,林寰并更是愤怒,他一脚踹倒陆尚温,陆尚温就地滚了两圈,尽量观察周围的景物,却在桌上看见了他赠与唐豫书的剑,以及那浑黄圆润的玉佩,上面写着“唐”。 陆尚温突然感到了一股患得患失的惶恐来,他强行压下了这股情绪,感到了心中说不出的闷。 “你把唐豫书弄去哪了?”陆尚温终于忍不住怒道。 “唐豫书?”林寰并开了口,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嚼了几回,似乎留有着意味深长的惬倦来,他略带着邪气地笑了笑,“他?现在是我的人,你再也别想见他了,他可乖了,坐在我腿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话一出,陆尚温却奇迹般冷静了下来。 “他说的是假的。”陆尚温想,即使是对他,唐豫书也没那么黏糊过。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跪在林寰并身边说着什么。 林寰并脸色一变,对陆尚温身边的狱卒使了一个眼神,那狱卒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手帕捂住了陆尚温的口鼻,只闻到了一股苦杏仁的味道,陆尚温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 狱卒扔了手帕,上了趟厕所,擦过屁股后,不自觉将手闻了一闻,然后眼前一黑,晕在了茅坑边。 后头的人大叫:里头的弟兄好了吗,哥儿们顶不住啦,你是掉坑里了吗?! ☆、第 六十三 章 陆尚温是在摇晃之中醒来的。 此时他被架着双手,摇摇晃晃走在陌生的路上。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押着他进了一屋子里,里头也是一间一间互相紧挨的牢房,却与先前蹲的那个什 分卷阅读100 么都没有的牢房差太多。 那间牢房空空荡荡,这里的牢房却一片杂乱,似乎还有时不时冒头四处奔走的小动物与他们碰个撞面。 陆尚温的头垂得低低的,好让别人觉得他还在昏迷,就此空闲,他看见了躺在牢房内生死不明的唐长耀。 他再流连一下视线,发现四周关着的大多是唐家人,都是一样的颓废、生死不知。 陆尚温被扔在了唐长耀隔壁的牢房内,他一时欣喜,心想:“天要助我。” 但牢门一落锁,他就焦灼了起来,他心道:“可我与唐长耀隔了一堵墙,他还不知是死是活,怎么跟他联系?” 狱卒一离开,他就立马睁开了双眼,蹲在栏杆边鬼鬼祟祟地试那栏杆的宽度,他惊喜地发现这栏杆竟可以过一只手臂! 陆尚温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喜色,他伸手出牢,意欲够着隔壁的铁栏杆。 这手已经无法再一动,可陆尚温却只能够碰着墙壁——这墙壁极宽大,也许是害怕一些较有能力的犯人打破墙壁,与其他牢房的人狼狈为奸、上下其手,将狱卒耍得团团转。 陆尚温只好缩回了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此时的他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墙上,脸被挤得变形,他再把手贴了过去,终于找寻到了一根栏杆,他使尽全力去敲那栏杆,敲了不下几十次,顿时牢房内叮叮咚咚、鼓乐喧天,光听这声音就令人感慨好一派热闹场面,全然不会想到这是来自牢房的声音。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看了过来——只见一俊俏小哥,姿势猥琐趴在墙上,伸着手去敲隔壁牢房的栏杆,大有不敲醒他就誓不罢休的气势,而隔壁牢房躺着一孩子,断了一臂,在那噪音缭绕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皱了皱眉头,然后睁开了双眼。 唐长耀的梦中只有从前向奶娘讨糕点、与朋友厮混游玩的欢乐时光,而正是如此,才衬得现实残酷冷漠。他不情愿地从过去的时光内挣脱而出,看见了牢房永远的昏暗潮湿肮脏,转头看向噪音来源,看见了一只已经敲得红肿紫青的手,他愣了愣,不知为何就想起来那个有时会闲着没事给他煮面的温商路。 而就在此时,似乎有脚步迅速移了过来,他使尽全力移了过去,软绵绵地将仅存的手握住了那只手,而另一边的人立即停下了动作。唐长耀将对方的手推了回去,那人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缩回了手。 不一会儿,一凶神恶煞的狱卒就走了过来,朝每一个被关押的人恶语相向了一番,才施施然离开,那见那狱卒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唐长耀才气若游丝问道:“温哥哥?” 那人在他话落下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辨别他说的话,随后唐长耀听见那人答道:“是,也不是。” 唐长耀疑道:“怎么说?” 那人道:“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们,我真名为陆尚温。” 唐长耀在心里嚼了几遍“陆尚温”与“温商路”这两个名字,才发现其中奥秘,不由得暗自懊悔自己的晚悟,他轻声道:“是我们愚钝,居然没发现这两个名字之间的联系……” 陆尚温却道:“我骗了你们,你们却以真心信我,是我的错。” 唐长耀却问道:“陆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陆尚温听这“陆公子”与先前“温哥哥”的差别,知道对方还是在意的,他苦笑了一下,道:“大势变化,就这个姓氏而言,林寰并定然会抓我。” “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唐长耀苦道:“林寰并捉了倩倩的父母逼她说出你的去向,我一哥哥去救她的父母,却被发现了踪迹,他就搜到了地下……”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的错。” 唐长耀道:“错不在你,是我们不谨慎被他抓到了尾巴,陆公子你不必事事怪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顺应天道的,如果我死了,那也就只是我命短,无需怪生人什么。” 陆尚温却只能回应他以沉默,许久,他道:“为什么林寰并定要抓你们?拥有秘籍的不只有你们,还有另外两册,他为什么不去在意其它两册,非要咬着你们不放?” 唐长耀答道:“我曾经也很好奇,为什么偏偏是我们,然后他告诉了我们一个故事。” 陆尚温:“什么故事?” 唐长耀娓娓道来:“一百年前,那个给了唐、陆、公孙三家秘籍的老头,远游南方,却感到了一丝不妙,他掐指一算,发现会君临天下的,不只有唐、陆、公孙三家,还有南方的林家,而这林家也与唐家相同,出来的人苦难众多,若照这一声坎坷蹈规循矩下去,恐怕不久将灭族,于是他分出了给了唐家。但只有一册,他已经给了唐家,只能重新写一本,但那句句经典,又怎么能让那老头短期内再写一本相同地位的绝学?于是那老头用尽心血,写了半本就升天了。” 陆尚温:“说起来唐家与林家还有渊源?” 唐长耀点点头,继续道:“林寰并幼时听了这个故事,悲愤交加,心想:‘这应当是他们的。’由此对唐家生起了争抢之心,又因为冤有头债有主为名,他对于除了以外的书都不感兴趣,这也就是唐家崩溃的临门一脚。” 陆尚温感慨道:“真是……又要得便宜又在乎名声,只是鱼翅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强要,恐怕两样皆失。既然如此,他寻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所以把你们抓起来,严加逼供?但逼了这么久,也没出来个究竟,肯定不是在你们身上了,他怎么还抓着你们不放?” 唐长耀听着他的声音,一瞬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出什么来,但那长期压在他心上的石头终究还是强令着他清醒了过来,他闭上嘴巴,再也不说出一个字。 陆尚温在这肮脏的牢房内待了几日,这几日里他仔细观察,发现一日三餐送饭的狱卒不一样,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这群人是轮流着来送饭的,狱卒共有二十几个,而拥有钥匙的只有两位,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日将他的牢门上锁的狱卒,在半真半假之下隐隐约约指向了其中一位。 而在那狱卒来送饭时,他与精神半足的唐长耀的一唱一和之下,成功哄来了那不明所以的狱卒,陆尚温气沉丹田、使尽全力捏晕了那狱卒,而那狱卒却是往后倒的,拿脚去勾那钥匙,陆尚温怕耗时过久,一时之间有些急切,而那狱卒却突然开始转醒。 陆尚温心中一紧,将力聚在脚上,踢穿了那狱卒的肚子,狱卒连意识都还没恢复,就这么命丧黄泉、一命呜呼了。陆尚温也终于勾着了钥匙,将所有牢房都打开了后,回身对那狱卒的尸体拜了几拜,跑开了。 陆尚温带着一群人连滚带爬、左 分卷阅读101 右躲藏,终于在胁迫一名士兵之下等到了出口的具体走向,而这么大的群众脱逃,就是林寰并现在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也会知道,陆尚温只是捏晕了那小士兵,然后带着人逃了出去。 官府不远处就是一条河,陆尚温用从士兵狱卒身上搜刮的钱财为这一群人换了装,塞进了一艘船(那船夫见这么多人一脸憔悴、气喘吁吁的逃命模样,原本十分不愿载送,却在陆尚温的金钱诱惑与以命要挟之下哆哆嗦嗦连连维诺)。 陆尚温却没有上船。 唐长耀在临走前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不跟我们离开吗?” 陆尚温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还有人没救,你们回到京都附近找安留府,说你们是我的人,去那等我,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已经可以带领这群浑浑噩噩对所有都毫无头绪的人了,好吗?” 唐长耀却在那一瞬间落泪,他看了看自己的断臂与仅存的手手掌上的茧子,曾经他的二叔告诉他,当他的手上布满茧子时,他已经是个男子汉、是个男人了,已经可以承担所有一切了。 然此言仍在,故人已去。 唐长耀多么想说:“我还只是个孩子,我不当男子汉,我不当男人。我只要活在我还有双臂的时候,吃吃不完的糕点,背背不完的古籍,玩玩不完的游戏。我再也不想承担这些了。” 但他不能,他的身上还负着重担,他已经十六岁了,是个男人了。 正是因为他的清醒,这个担子才会落在他身上。 唐长耀点了点头,回身上了船。 此时此刻,陆尚温像是在唐长耀身上看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影子。 船很快便动了。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第 六十四 章 送走了唐氏一家子,陆纡说于安乐将军一等人就打过来了。 真是打瞌睡都有人送枕头,大多士兵军马都被领去抗敌,林寰并得知了陆尚温带人潜逃,即使气得半死,却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将此事搁一搁,秋后算账。 陆尚温在这里躲了几日,眼见得林寰并一行人落脚处被架空,立即溜了进去。 然而却不知道林寰并将唐豫书藏到哪里去了,根据他的尿性,陆尚温都找到了地下,却没有丝毫头绪,只能画了个妆,扮成了个侍卫,四处打听。 林寰并威风了不久,就被一路打回了老巢,陆纡说一等人似乎是下狠了心,今个不铲除了这群蝗虫就不罢休。 陆尚温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做着他的小侍卫,只见得林寰并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难看,心中的爽快无人得知。 然而号称雾离国第一战神的二皇子都被打回京城,雾离国乌云罩头,皇帝三天两头地叹气,就要气得一命呜呼,对于林寰并的能力大大质疑,意图换个主帅。 林寰并本来就心烦意乱,又听得他老子质疑他,不爽得很,但再不爽也是家国大事,眼见最后一道关卡就要被打破,到时候不仅做不了将军,会不会变成阶下囚都是运气问题,林寰并让开了主帅位置,但这新主帅还没来得及发号一下施令,最后一道关卡就被打破了。 一时之间,举国上下一片混乱。 陆尚温早就得知唐豫书就被关在林寰并的寝宫之下,但碍着没机会潜进去,早就急得抓耳挠腮,此时有个趁虚而入的机会,他哪能不抓紧,不由得立即潜进了林寰并的宫殿里。 然而雾离国金迷纸醉,宫殿也是造得又大又复杂的,比起他们,陆尚温这个前昏君做得可真是不足多了。陆尚温又不蹭进去过,此时真是九路十八弯,他走出七七四十九圈来。 而就在他被这复杂的构造绕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些声音。 那似乎是两个人在对话,陆尚温敛了敛鼻息,凑了上前,就要听清楚他们的话。 “殿下,那昏君不明军事,胡乱指挥,若再让他这番随心所欲下去,恐怕我国难保!”这声音苍老嘶哑,却刚强有力,坚如磬石。 “我明白了,他睡下了吗?”陆尚温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这声音正就是林寰并! “已睡下。” “好,那就无大碍了,明天你等着消息吧。退下!” 此后房内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细碎声音,陆尚温心中一凌,藏了起来。 屋内的林寰并并不知道外头还有个人在窥探,在另一人离开后,他在屋内转了半天,下意识把手搭在了床柱上,顺时针反复摩擦。如此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却似乎突然感到了什么不妥似的,立即往外走去,猛地一声打开门,外头却寂静如丝,他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会儿,却再也感受不出什么来,他只好关上了门,才真的是离开了。 等到他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陆尚温才从暗处跳了出来,此时他的心中才冒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无论是哪个皇宫我都能自如地闯来闯去?难道真的是我厉害吗?” 陆尚温又突然想到:“难道原文里我死了,这里也就默认我死了吗?活人固然会被感应到,但死人连气息都没有,定然难以被发现……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这个念头若有似无,却突然炸开了一般,陆尚温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处,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心鼓声,他才像是放心了一般放松了下来,走了进去,紧紧关上了门。 陆尚温在房内寻找了半天,却完全没发现这里的机关,甚至连这里到底有没有暗室都不知道,他转了几圈,最后累得坐在了床上,手搭在床柱上歇了一会儿,却感到头发搔得脸皮痒,他转了手臂要拉开头发时,却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那床前的地板收了一番,就合了回去,严缝丝合。 而林寰并途中感到不妥,折了回来,却没看到任何不妥,但即使如此,他却还是面无表情、一身寒气。 陆尚温从上头掉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等到他恢复了过来时,他才发现他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地宫。 陆尚温感动得涕泪交加,但感动不过一会儿,他就警惕了起来。 地下的空气,潮湿寒冷,陆尚温却在这一片湿冷之间,闻道了血腥味。 陆尚温皱起了眉头,顺着路走了过去。 可以看出,大多人造地宫大多是为了逃命,但也有少数人用来金屋藏娇(至于此“娇”是人是物还要细细考察一番),总而言之,都是为了主人服务的,陆尚温一路上没看见什么机关错错,只看见了路上永久地散发光辉的夜明珠以及些漂亮的琉璃宝石宝剑,可见主人是个极其喜欢收集漂亮事物的收集家。 走没多久,陆尚温就听见了什么东西碰撞响起的叮叮咚咚的声音,听起来是铁制的,间中杂交着混乱的喘息声,那并不是因为痛苦发出的,但却不知 分卷阅读102 究竟是为何而发出的。 即使并不确定这里是否关着唐豫书,陆尚温却不知为何还是加快了脚步。 而等到他看见了声音的来源处时,看到了形象中。被锁链锁住的唐豫书时,他却惊呆了。 那并不是因为惊艳,也不是因为心疼,更不是因为吃惊,而是因为恐惧。 此时此刻,在冷光交映的地底,他看见唐豫书被数不出数量的锁链锁住,面色赤红,脸色苍白,眼白处红丝交加,比起人,他更像是禽兽,四处嘶吼,在陆尚温出现后,他便紧紧盯着陆尚温,而陆尚温浑身冰冷,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当做食物一般,他能感受到獠牙就横在颈脖处,似乎还滴着冰冷的口水。 然而突然之间,陆尚温就清醒了过来,心中无比迅速地想到了之前的异状,清楚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这可真是火上浇油,事情已经这么乱了,还要乱上加乱一下才痛快。 然而陆尚温却又立马冷静了下来,他想起来路上遇见的宝剑,果断回去拿了几把过来要斩断这几条锁链。然而看着唐豫书残暴的模样,陆尚温就停在唐豫书一丈外不敢动了。 “他要是咬我怎么办?”陆尚温无比焦虑地想到。 随即他又想道:“咬就咬吧,反正心痛的不是我。” 陆尚温于是就这么大喇喇走了过去,奇怪的是唐豫书却没有咬他,而就在他越来越近时安静了下来,陆尚温摸了摸他的头,开始一心一意地劈那锁链起来。 这锁链极其坚硬,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陆尚温开始不太肯定这是铁做的了——也许是钢呢? 把一把剑砍到卷刃后这一条锁链才断,陆尚温算了一算,发现照这个状态,他带来的剑恐怕不够。陆尚温想罢,就要折返回去再多拿几把,却没想到他这个动作似乎是激怒了唐豫书,他立马扑了过来,又由于锁链的固定,使得他没办法扑到陆尚温身上,只能挂在半空中瞪着陆尚温,对陆尚温无力地嘶吼着,看起来真是又心疼又滑稽。 陆尚温凑了上去抱了他个满怀,安慰了他几句,虽然不知道此时唐豫书听不听得懂他的话,反正之后他就安静了下来,似乎也明白了纠缠着陆尚温是一件极其不好的事。 折回来的陆尚温就看见唐豫书安安静静呆眉楞眼地待在那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他出现后就一步不移地盯着他。陆尚温又斩断了一根锁链,这把宝剑要来得坚硬得多,竟还没卷刃,陆尚温心满意足地前往第三根锁链,还没劈下去,就见得唐豫书朝他扑了过来——此时他的运动范围大多了,已经可以完完全全、严缝丝合地抱住他了。 陆尚温被扑了个踉跄,以为唐豫书是跟上次一样的理由的,就要拉开他训斥个一两句时,却摸到了一手的温热粘稠。 陆尚温一脸空白。 唐豫书就着抱着他的姿势滑了下去,露出了他背后的林寰并。 陆尚温双手捞起了唐豫书,另一只手就着此剑横划而去。 那一下杀气凌厉、冷光带冰,陆尚温第一次送出如此气势的的剑招,连剑气都削去了敌手的发尾,劈得林寰并只能倒地以回避。原来愤怒不只是万事之误,还是潜能之钥匙。陆尚温搂着唐豫书迅速退后,趁着林寰并起身的时间捂住了唐豫书的伤口,颤抖着从身上划下布条紧紧绑住了伤口四周以止血。 唐豫书的双眼却随着疼痛的侵袭而清明了起来,他看见了双目含泪,脸上似悲似愤的陆尚温。 唐豫书轻声道:“尚温……” 陆尚温却低声道:“闭嘴!”随后回身与林寰并战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在六十五章与六十六章之间,恩 番外在八月十二日之后再发,这期间我要补课 ☆、第 六十五 章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到来了。 它席卷万千,把所有的血、泪、汗、酸、甜、苦、咸都掩埋,掩埋在一片白雪之下,像是洗刷了这世间的最后一抹人情味及最后的污秽。 陆纡说一行人一路攻打过去,所有的温情都被这一片白茫茫掩埋,所见之处,除了白色,便是血色——无论是没有颜色还是有颜色的。 当城破了时候,所有人都在呼啸。 攻打的、被攻打的,仿佛都在尽自己一生之力在嘶吼、咆哮,仿佛回到原始,无论是智慧的、愚蠢的、弱小的、强大的,此时此刻都是野兽。 不久前安留府一行人被劫,陆纡说一手挽狂澜,一手缚将军,而在此之余,他还有闲心去想一想别的,例如过去,例如如今,例如未来,可以说的是,竟无人与他有那男欢女爱之情。 陆纡说一面对此嘲讽不止,一面却向往无比,希望哪里来的哪个人能如此对他,可惜也许曾经有这么一个机会,但如今没有了。这便是他恨陆尚温的原因之一,他满手鲜血,狡诈至极,为何还会有人爱他如此?然同时他也嫉妒着唐豫书,他还未享受过陆氏一家带给他的温情,唐豫书就拥有了——这是为何? 陆纡说登上雾离国京城的城楼,此时上头的雾离国官兵已经全被射成刺球了,再没有人能站得起来。 陆纡说在城楼上站稳了脚,感受了一把“我临重霄,我欲登天,众皆蝼蚁”的豪气,低头看见星罗棋布的街市,抬头看见深不可测的九霄,星星点点的小雪飞飘而下,在这壮景之下,他却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孤寂。 “君临天下就是这样的感觉吗?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向往?”他倏忽之间产生了一个疑问。 但这个问题先人已经探索了几百年了,也没探出个究竟——也许今后几百年里还要继续探索。 因此陆纡说注定是无法得到答案了,城楼之下,一个小兵为他牵了马来,询问着他,陆纡说下了楼上了马,继续前进,冲往皇宫。 然而此时皇宫却处在极静之间,皇帝躺在宫寝生死不知,而诸臣肃穆站在朝堂上,武将不知所踪,只有文官坐镇朝廷,而此时龙椅上空无一人,他们摆着的俨然就是新帝登基的阵势,然而该来继承大位的却还没来。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有一小将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冲了进来,气力不足的他刹不住脚,直接踩着靴下的血滑到在地,惨叫道:“敌军……敌军已经杀至宫前……诸位大人请……请……” 他一句话没说完,却已经失了气息,死不瞑目。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 在宫内外的拉锯战持续了一日,宫内补给终究不足,只能像乌龟一样,任凭翻壳也不敢出去,而这消耗战最终以溜进宫内的内应打开宫门而结束,青纹国一军拿下了宫内的所有人,一旦反抗,当即斩首,而诚心投靠的,全家大敛 分卷阅读103 ,至于“诚心”的标准,恐怕就要受人摆布了。 在此之前,他先找到了在过去内昏昏大睡的老皇帝,割下了他那劳累过度而沟壑纵横的脑袋,挂在城门示威,陆陆续续斩了一等皇亲国戚,却独独不见林寰并,寝宫都血洗了一遍,也许是逃走了。 零零碎碎收拾了这儿的残军,寻过了牢中的一等人后,陆纡说布下了士兵,将雾离国变成了封地,留下几名官员治理,斥退了余下的军马,对他们笑道:“虽说我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皇帝,但那不过是因为皇兄不在朝上,愚弟代管罢了,事后这个皇位还是要还给皇兄的,皇兄不久前被抓来这儿,我想寻逸几日,若他真的不知所踪,我也就只好腆着脸继续当着无意而来的皇上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漂亮,之前得知他在皇宫围剿时对陆尚温说下那么一番话的士兵都几乎要被他糊弄过去了。然而清醒过来时,背后却泛起了凉,这“寻逸不着”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细想一番都感到可怕,却也没什么人敢说什么,长歌善舞的文官都坐镇在朝堂之上,这里只有“不许谈论上级否则军令处罚”的士兵,只能从现为“封凤”的雾离国退离。 而陆纡说的笑脸在他们离开后立即消退,负手离开。 牢房没有陆尚温唐豫书一等人,其它地方也没有……陆纡说却突然想起了同样无踪无际的林寰并,神游一般走到了林寰并的寝宫,四处摸索,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寰并的床前,在床上四周都摸过一遍,却在床柱下摸到了些缝隙,陆纡说心中一凛,又是拔又是按,最后顺时针转动了它,脚前的地板立即移出了一个洞,陆纡说好奇地往下看,只听见这地门打开后地底立即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的细语。 很快,那声音发源立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人扛着另一人,一身杂乱,身上红红黑黑不知道是什么污物沾了上去,陆纡说打量了他一会儿,却突然灵光一闪—— “陆尚温!” “陆纡说!” 两人同时开口,都各自吓了一跳。 陆尚温自己犹如叫花子,陆纡说也差没多少——他满脸憔悴,胡渣都长了出来,满眼通红,头发杂乱,也是许久没洗浴的结果。 就在此时,那块地板就要合上,陆纡说连忙用手中的剑卡住了那地板,制止住了它的动作。 陆纡说想杀死他想得睡不着,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却只有惊讶——至于是惊讶什么,他也不明白,但那绝不是因为陆尚温的外表,陆尚温本人在他的心中已经是大腹便便的中年颓废男子模样了,那绝不会比这好看多少。 “也许是惊讶他居然没死。”陆纡说心道。 陆尚温见他好心插缝卡地板,更是惊讶,心道:“他这是要改邪归正?还是另有图谋?” 他还没想完,就见陆纡说居然就这么朝他伸出了手。 陆尚温的下巴砸脚上了,他不敢相信地看了陆纡说一会儿,像是要把他看出一朵花来,陆纡说却不耐烦了:“要上不上,否则我就带人炸了这洞,叫你死在里头!” 陆尚温连忙将唐豫书抱了起来,递了上去,陆纡说粗鲁地将唐豫书扔在另一边,扔到半途,看见了陆尚温的眼神,突然就不忍心扔下了——他轻轻地将唐豫书放在了地上,对着陆尚温又伸了一手,这次的陆尚温极其爽快,似乎已经把他认作是自己人了。 当陆尚温见到了日光,他是极其激动的,踏实了地后他将唐豫书抱了起来,而唐豫书在他怀里挣了一下,似乎在找舒服的位置。 陆纡说却问道:“你可知林寰并去了哪?” 陆尚温的脸色变了变,还是稳定了下来,他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陆纡说皱了眉头:“我要杀了他。” 陆尚温却笑了:“我已经杀了他了。” 陆纡说的脸却冷了下去,他像是突然从一个极为荒谬的梦中醒来,他身上布满杀气。 而与此同时,唐豫书却又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他的脸上又呈现出了那走火入魔的异状。 唐豫书屈指成爪,面容狰狞地朝陆纡说击去,陆纡说已经存了防备之心,自然不会让他这一招击中,而陆尚温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他甚至连唐豫书都没抓紧,被他挣脱出去,径直朝陆纡说攻击。 此时的唐豫书状似疯魔,除了他,谁也不知道他所看到的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世界——他看见了漫天的血,陆纡说抓着陆尚温的头颅,朝他冷笑。 这模样与一月前陆纡说在他面前正大光明地说着“我杀了陆尚温”的模样重合在一起,成了他的心魔。 他恨他的无能、无奈,及他的无所作为。 几招落手,唐豫书追着陆尚温跑,那陆纡说只躲不击,而唐豫书暴怒至极——他气得快爆炸,就想要把这心魔扯下来,狠狠地撕碎、大卸八块。 而那陆纡说却不知为何哈哈大笑起来,他印堂发黑,似乎也有走火入魔之患,他闪身来到陆尚温身后,一把掐住陆尚温的脖子冷笑。陆尚温却一时惊诧,他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陆纡说嘲讽道:“你有心魔?哈!你永远也战胜不了啦!你以为你入了魔,就再也看不见陆尚温被人挟持了?入魔,哈,有什么用?你们这群懦夫,一有风吹草动就心中偏执,可你除了自怨自艾,还有何用?” 他此时也是与唐豫书一番模样,谁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入魔,比起嘲讽唐豫书,他更像是在对自己冷笑。 陆尚温却趁他激动,左手下掏,给他的大腿根留了青印,借着这缓冲的力道就地滚开,他的颈脖上已经种下了颜色鲜明的指痕,他涕泪交加地咳了一会儿,那边唐豫书已经与陆纡说纠缠上了。 两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会儿,最后连陆纡说那把极为尖厉的剑都断了,两人四处绞打,拿了什么什么就是武器,到最后他们只能滚作一团,眼珠赤红互掐着对方。 此时,眼见得陆纡说跨坐在唐豫书身上,就要把唐豫书捏晕,陆尚温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拿了一旁的木块碎片,朝陆纡说移了过去——而刚才滚地时他的膝盖被插了些碎片,此时疼痛难耐,他只好咬牙爬过去。 “你说……为什么你能……”手下的唐豫书已经翻起了白眼,陆纡说一般喘气一般道,却突然一僵,捂着肩膀滚了下去——陆尚温原来的目标是颈脖,却不知为何偏了角度,只击在他的肩膀上。 陆尚温拉起了唐豫书为他顺气,却没想到陆纡说连肩上的碎屑都不管,直接朝他们扑了过来。 唐豫书猛地推开陆尚温,一拳击了上去,他已经冷静了很多,陆纡说在他眼中的形象已经不是抓住陆尚温头颅的凶手,而是一个发疯的疯男人。 在方才那窒息的一瞬间,唐豫书却 分卷阅读104 不知为何打败了自己,“如果我死了,那么对我来说,尚温不也算是死了吗?那么我又在争什么呢?”他在那时这么想。 然而他走得出来,陆纡说却没办法,这个魔已经跟随了他好几年,时时刻刻告诉他这世上没人爱他、没人接受他,而他放任魔成长,终于,心魔成为了他。 他仍朝唐豫书扑过来,唐豫书却已经不害怕他了,他从身侧拿了什么——他转头看去,发现那是陆纡说的短剑,他就此端着那把短剑,刺穿了陆纡说的喉咙。 陆纡说挣扎了一会儿,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极其愤怒地死去时,他却笑了,并且直至断气他都保持着这个微笑。 每个人都抱着一个愿望——愿我打败我自己,无论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后一章,整整半壁江山啦! ☆、终章 第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陆尚温带着唐豫书疗了伤,填了肚子,睡过了一觉,醒来后浑身清爽,就要招个马夫送他们入京。 但此时国破山河在,这儿的马夫对于他们的这个要求只能敬谢不敏了,于是陆尚温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了一位愿意送他们北上的马夫。于是又睡了一觉,醒来收拾了包袱,马夫驾马而来,陆尚温朝他走去,就在这途中却下了雪,陆尚温才抬头看,就看见了一把伞横在了他头上——是唐豫书撑的伞。 陆尚温不由得想起了从前他送伞唐豫书的事情,不由得眯了眯眼。 随后一路北上,回到了京城。 此时京城已经狂欢了几天,此时人们浑身疲累,只回房倒头就睡,因此两人回京时街上是极为清冷的。 陆尚温进了皇宫,最后一次受了朝臣的拜伏。 唐豫书找到了安留府中的唐氏一等人,唐长耀告诉了他当初唐宥是将交给了他的,然后他带着唐豫书挖出了七星坞大榕树下的包裹,打开后,里面躺着。 传闻唯有家主可得此物。 陆尚温以小皇子过于年幼之名,将帝位交与唐长耀,受到诸臣反对,遂拿出百年前的典故说服臣子。事后,他拿出藏在书房里的给了小皇子,令他不可重蹈先人之误,小皇子似懂非懂。 唐豫书重建了七星坞,整顿了一番唐氏产业,一片散乱的唐氏产业开始经营,并买下了温氏面馆,改名为唐陆面馆,并在兵器店与面馆之间加上了一堵墙,逃回的倩倩收拾了一番残局,向唐豫书投诚。 陆尚温封小皇子为冀王,成年后取称号。安乐将军自请守疆,他对陆尚温道:“臣曾以为以妖魔之名假称吾女之叛逆,现在想来,无论她是否妖魔,她仍是臣的女儿。”陆尚温却道:“逝者已去,我非皇帝。”陆尚温退了位,登基大典即刻举行。 唐豫书修整一番,请了私兵留守七星坞,随时抵抗“封凤”之地的反抗,随后他将传给了唐氏一名有贤能的人,驾长车,往京都。 与此同时,陆尚温斥退所有下人,自己站在京城前的交叉处,拦下了驾车而来的唐豫书。 他狡黠道:“这位公子是要去宴阳城还是常门城啊?” 唐豫书一手撑着马,俯身过来亲他:“你去哪我就去哪。” 陆尚温点点头,笑着道:“这就说定啦,你来当我皇后,我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可好。” 唐豫书道:“好。” 陆尚温却又做出一番极为难为的模样道:“哎呀这可不好,我的皇后当过别人的皇后,我不高兴了怎么办?” 唐豫书却沉默了一会儿道:“当初我当皇后,是我向陆纡说要求的。” 陆尚温更是惊讶:“这可不行,我的皇后居然要求去当别人的皇后,这是为什么呢?” 唐豫书道:“我那时……想看看你得知我当了皇后的模样,何况陆纡说欠我人情,除此之外,恐怕他不会应我其它要求。” 陆尚温却笑了,飞身上了马,坐在了他身后,扶他手上道:“哎呀,夫君真是受宠若惊,你去哪我们就去哪好吗?夫君俱听娘子吩咐。” 唐豫书勾起了个轻微的笑道:“去碎花宫。” 陆尚温答道:“好嘞!” 两人一路跑一路笑,也许这会是最为温暖的冬天,并且不是最后一场,而是所有的开始。 等到他们磨蹭到碎花宫,新芽都萌发出翠绿的点点了。 陆尚温应着唐豫书的要求在碎花宫混过了一圈的恩恩爱爱,段暄还没表示什么,她身边那个黑衣小男孩就看不过眼了,他讥讽道:“我段姐都大婚半年了,你们来此做什么?” 唐豫书却罕见的心情好,应道:“来打打这个昔日情敌的脸。” 黑衣小男孩“哼”了一声:“已不在意,何求如此。” 段暄不在意,但唐豫书在意,如此足矣。 陆尚温却笑道:“怎么,段暄还没急,你就急上了,这不是因为你在意么?早早找个媳妇吧……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穿着青衣,就你黑衣?” 那男孩笑道:“我可是不一样的,他们是自己来的,我是被求着来的……” 段暄的声音却遥遥飘来:“他曾救过我,我见他家里贫寒,就让他跟我了。是吧,段涵?” 段涵“嗤”了一声,不允评价。 段暄却道:“你们……以后打算就此隐居了?” 陆尚温道:“是,不知段姑娘有何建议?” 段暄思考了一会儿,道:“你们可成亲了?” 场面寂静了下来,段暄笑道:“看你们的模样就知道还没有,碎花宫虽然贫寒,但一场婚事还是办得起的,不如我帮你们?” 唐豫书却断然不肯接受来自前情敌的好意,敬谢不敏了。 陆尚温却问道:“那你想到哪里行婚事?” 唐豫书想了想,在几月后,两人回到了七星坞,办了一场极为简陋的婚事。 花烛夜千金销,两位新郎官坐了一会儿,喝了交杯酒,躺在了床上看着火红的床帘发呆,陆尚温轻声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当新郎官。” 唐豫书答道:“我也是。” 陆尚温却道:“你还当过陆纡说的皇后。” 唐豫书笑了,道:“不过虚名,什么虚礼都没做。” 陆尚温想了想,还是释怀不过去,他翻身朝唐豫书的嘴啃了过去,摇曳的烛火一片混乱,暧昧纵生。 事后两人环游了一遍青纹国,在告诉了青梅地点后在一座风景优美的小村住下了,陆知然的信封在他们住下不久后就到来了。 上面只有几个字:“我即将到达。” 对于这个姓李却是陆尚温妹妹的少女,唐豫书很是慎重,他旁敲侧击地得知了这位李姑娘的爱好 分卷阅读105 ,早早准备好,不久她就到达了,陆尚温不过出门一场,回来就看见了走出来的陆知然。 陆知然抱了抱他,轻声道:“你有归宿了,我很高兴。” 陆尚温却看见了门内的那个卸职小官员,道:“我也是。” 就是再怎么挽留,陆知然也只是待了几日就离开了。 ——人生总是如此,无数人匆忙相遇又匆忙离开。 陆尚温回到了房子,看到了一身烟火,正在为他准备晚餐的唐豫书。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为了你停留在相遇的地点,只为与你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大结局了!!!! ☆、番外 心魔 陆纡说在临死时,忆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 他想起幼时,自己与陆尚温最是亲密,他是当今皇后之子,却因他出生时皇后体弱不能顾子,父皇便将他转交给宸妃,而宸妃原与太后不和,便对他不太上心,他只能自己摸爬滚打,只因无人欢喜他。后来皇后又生一子,因为太后在生子之前喝了茶,喝到一半羊水破了,等到生好后惊发现茶水尚温,便唤那孩子为陆尚温。 陆尚温生下来之后,陆纡说惦记着自己有了个弟弟,便偷偷从太学院里溜出来去见那孩子。 小小的陆尚温缩在床上,脸因肉多而皱皱的,他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不由得伸手去戳,陆尚温不舒服地叫了一声,转了个头,却正好含住了陆纡说的手指。 陆纡说一时之间也不知是何感想,喂奶的时间到了,奶娘从外头进来,陆纡说只能恋恋不舍地将被含入的手指抽出,窘迫着脸离去。 “这是我的弟弟。”他始终惦记着这么一件事。 只是陆纡说原为皇后之子的事却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消逝,到后来,除了陆纡说,却是再无人知道陆纡说原为皇后之子,包括皇帝,包括皇后。陆纡说明白不会有人相信他,只能自己孤独地守着这个秘密。 但只有一件事他记得深刻,并且可以四处传说。 他说:“尚温是我弟弟。” 后来他与陆尚温相交甚欢,才发现陆尚温其人最是凶煞,陆纡说总有种与虎为伴的感觉。 等到陆尚温能与他们野猎,陆纡说却与陆尚温迷了路,不觉间深入了树林。倏忽间一只大虫朝他们扑了过来,陆纡说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得陆尚温将他抱入怀中,陆纡说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背,一手血红粘稠。 陆尚温为护他,背后被抓出了几大道血痕。 这是他的弟弟。他想。 最终他们竭尽全力杀死了那只老虎,陆尚温即使竭尽全力却还是要在老虎身上不停地戳刺,一时之间,整个人犹如血铸成的似的,可见他之暴虐,是自小便有的。 后来陆尚温还是趴在虎上沉沉昏迷过去,陆纡说背着陆尚温,似乎看见了什么黑影,也许他的心魔此时便已生起。他带着气息微弱的陆尚温哭着找到了前来寻他们的侍卫,此后两人名声大噪,陆尚温与陆纡说的感情也一时之间达到了极点,是已经可以抵足而眠的了。 陆尚温多情却暴戾,陆纡说数次看见从他宫殿中抬架而出的浑身血污痕迹的少男少女,陆尚温沾满了从其他人身上带来的胭脂味,对他似笑非笑道:“不过是些风尘中人,得了钱便任我鱼肉了,怎么,你心疼这等下贱之人了?” 陆纡说却始终对他此番话不以为然,他数次遇见陆尚温口中的“风尘中人”,便是他只是视线在那人身上的痕迹多加停留一会儿,那些人便都会一脸屈辱道:“我是四皇子的人。” 陆尚温似乎最是精通调、教一事,他手下的那些人,却似乎只能对他动情,一见他便身不由己。 可后来陆纡说封王,驻守封地,两人相交不觉间减少,逐渐形同陌路。 但陆纡说却始终觉得陆尚温是与他交好的,直至有一日他看见陆尚温与太子喝酒,陆尚温亲自将自己腿上的娇儿献给了太子,而太子也欣然接受。 陆尚温对他此番姿态却只是嗤笑:“怎么,你也想要我送你这玩意?” 陆纡说明显感到自己并不是要这些,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次日陆尚温便送了他上百个美男美女,可陆纡说却只能接受,他不希望陆尚温误解他。 后来陆尚温之暴虐却越来越盛,陆纡说不止一次制止他,却只能得到嘲讽。终于陆尚温与一干人外呼内应,篡位□□,杀父弑兄,除他之外的一干皇子全部身败而死,陆纡说逃到边境,却终究被陆尚温的人抓住。 他仍然记得陆尚温冷笑着掐住他的颈脖,他恍惚间觉得陆尚温的面庞何其陌生,何其模糊,仿佛有一缕黑影对着他冷笑道:“你一腔真心付出,可无人接受啊。” 可陆尚温却最终没有杀了他。 他将带上假面具的侍卫杀了,将他放出国境,再不让他入境。 无数次流浪的夜晚,陆纡说都在夜里惊醒,那窒息的感觉仍然追随着他,不离不弃。 陆纡说在漫长的日子里,逐渐崩化。他练了魔功,拥有了极大的势力。他化装入境,使得朝中的臣子一个个成为他的人,才知道陆尚温荒淫无度,□□人怨。他在陆尚温身边插下眼线,日夜窥探。 他却仍然日日噩梦坏煤媒狻 他救下了唐豫书,将他培养成清高魅惑的小倌。可他仍然记得那日被送入太子怀中的娇儿的姿态,竟对唐豫书生了许些情,所幸唐豫书很快便去了陆尚温身边,止住了他心中的妄想。 而此后的事情却出乎他的衣料,陆尚温如同变成了另一人,他开始试图挽救从前的荒唐。而本坚定不移的唐豫书对着似乎懵懂的陆尚温动了情,试图阻止他。 而陆尚温也付诸了一颗不知是否为真的真心给了唐豫书。陆纡说却逐渐暴怒,那似乎是嫉妒,似乎是不可思议,似乎是怀疑。 他想起了陆尚温将他逐出国门时的冷酷,想起了自己的流浪,他将惑人心智的药液给了唐豫书,却不想他借此将他送去的段暄挤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杀死闯入房内的陆尚温,也许是因为陆尚温其人,不该如此简单地死去,而应当更加凄惨地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见“陆尚温”尸体时的痛苦与质疑是从何而来,更不愿意知道自己在崖边抓住陆尚温手时的庆幸是从何而来。 也许他的心中一直装着那个为他挡下猛虎一击的弟弟。 可他仍然深深恨着陆尚温,只为他当日的冷酷极流放。 陆尚温却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的他宁愿被陆尚温杀死。 无数次陆尚温的来来去去之下,无数次他可杀死陆尚温的机会错过,就像抓住一把沙子, 分卷阅读106 它终究会流尽,只因陆纡说没有抓紧。 等到与陆尚温对峙,他才发现他始终对于陆尚温本人毫无愤懑,有的只是对于唐豫书的嫉妒。 为什么他从未阻陆尚温为皇之路却被流放?为什么唐豫书就能让陆尚温次次心软? 为什么! 可终究,所有的问题都止乎一剑。 心魔幻化成被大虫抓伤的弟弟,他对他苍白地、安抚地笑,然后化作灰烬,投入他眉间。 心魔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