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与特警/双雄(H)》 分卷阅读1 作者：冷笑对刀锋／李忘风／英雄饶命 原名，坏警察和好警察的故事。互攻正剧。已完结。 刚坐上麻将桌没多久，吴世豪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瞥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挑了挑那两道飞扬跋扈的眉毛，吴世豪一只手砌着麻将，一只手拿着电话，语气有些不太耐烦：“我说你们搞什么呢？我不是说了今天没什么事儿就别来烦我的吗？五筒！”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话就是一阵大喘气，吴世豪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盯着麻将牌的眼却开始变得沉凝。 “老大，不好了！一小子和咱们的人动起手来了！那小子挺厉害的，我都挂彩了，你看要不要通知特……”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慌又乱，甚至还出现了一丝对于吴世豪来说不该有的怯意。 “通知个屁！还嫌不够丢人？你们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马上过来，别把事情闹大了。” 吴世豪就要出牌的手一下停在了半空中，他面容阴鸷地瞪着桌上的麻将牌，这一局显然是再继续下去了。麻将桌旁的另外三个人听出吴世豪有急事，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上桌到这会儿他们已经送出去不少钱了。 “怎么还有人敢找你们的麻烦啊？”坐在吴世豪左手的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不动声色地笑着问道。吴世豪瞥了他一眼，起身的时候也没忘记把桌上自己赢的那份钱都塞进了衣兜里。 “几位老哥下次再玩吧。我这有点事，就先走啦！”说完话，吴世豪顺手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往身上披，一边朝门口大步走去。 从内心深处来讲，刚从原工作单位调回家乡不久的杨锦辉并不想惹事，可是面前这帮一身匪气的男人上来就说自己是嫖客，还想搜他的身，这就让杨锦辉有些不满了。他一直都是个奉公守法的人，他也认为自己有义务配合的警方调查，前提是对方在调查之前先按照程序出示相关证件，然而，这帮人却觉得他是在找茬，不仅污言秽语相加，甚至一言不合就要动粗。 如此一来，就恕他无法合作了。 黑暗之中，对方仗着人多，一下就拥了上来，杨锦辉不得已之下才还了手。 天色已晚，这处老旧小区附近的街上几乎没了人影，然而巷道里的打斗声却打破了夜的宁静。 “你小子敢袭警！你他妈别跑，给我等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一手指着杨锦辉，一手捏着电话，疼痛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哆嗦了起来。 “说我袭警，那你们的警官证呢？！大晚上的你们几个在这里拦路敲诈，还敢冒充警察！”杨锦辉义愤填膺，他面无惧色地瞪视着被自己撂倒在地的三个男人，摸出手机准备报警，可还没等他拨通110，巷子外已经响起了一阵尖锐的警笛声，杨锦辉下意识地别过头，恰好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逆光而来。 “老大，你来了，就是这小子……”看见顶头上司亲自过来了，瘫坐在地上的三个男人赶紧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算是丢人丢大了，纷纷低下了头。 “瞧你们这副没用的样子！”吴世豪低声骂了一句，在走近杨锦辉的时候，渐渐慢下了脚步。 看见一辆警车停在巷子外头，杨锦辉突然觉得刚才被自己打趴在地的三个人真是警察也说不定，而这个刚从警车上下来的男人或许就是他们的领导。 躺在地上的一个圆脸胖子看见吴世豪一个人来的，顿时担心不已，他们刚才和杨锦辉交过手，知道对方可不是好惹的角色：“老大……你还是赶紧请求支援，把特警队的兄弟叫过来吧，这小子简直就是一悍匪啊！我们扛不住啊……哎哟……”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吴世豪冷冷地盯上了眼前这个“悍匪”。 对方身形魁梧高大，虎目鹰眉不怒自威，生得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不过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煞气却是有点生人勿进的意味。而对方在看到自己来到之后，神色依旧镇定从容，看样子，这家伙不仅身手好，而且心理素质过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这位警官，你的同事没有出示证件，我以为他们是劫匪，所以才动手了。”杨锦辉不慌不忙地对吴世豪解释，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合乎常理的正当防卫。吴世豪那双眼还是冷冷地盯着他，只不过他在听见杨锦辉说的话后，摸出自己携带的警官证在对方眼前晃了下。 他是龙海市临港区刑侦大队的队长，负责临港区这片的刑事案件，一句话，这里就是他吴世豪的地盘，警官证还比不上他那张脸有用，所以他们手下这帮子人不带证就出来也是常有的事，可夜路走多了，没想到还真遇到鬼。 “我是临港刑侦队的吴世豪，现在我和我的同事怀疑你嫖娼，以及妨碍警察执行公务，请你现在跟我回去协助调查。”吴世豪不慌不忙地摸出了根烟点上。 听到这位刑侦队的警官一出场就给自己扣上了嫖娼这个名头，杨锦辉好脾气地笑了一下，暗自里却想：果然，刑警队这帮人的火气看样子都挺大的。 “吴警官，咱们都是同事，看样子这是一场误会。同为警务人员，我希望你能公正执法，不要凭空诬陷他人。”杨锦辉耐心地解释道。 “同事？你哪个单位的啊？”吴世豪在龙海这地儿也算是干了快了二十年的老人，面前这男人他还真没见过，其他兄弟单位的狠角色他吴世豪不可能一点都没听闻。他再次上下打量了杨锦辉一眼，笑着问道：“你说你是我的同事，那你的警官证呢？” 杨锦辉微微一愣，他今天只是来看望一个老战友的父亲，况且刚调来的他要明天才会去新单位报道呢，而旧的警官证他已经交还给之前的单位了。 “你说我就信？当我三岁小孩子啊？”看见杨锦辉一时拿不出警官证，吴世豪不由轻嗤了一声，之前被打倒在地上的三名刑警也龇牙咧嘴地围了过来。 “妈的，这小子看你来了还敢冒充警察套近乎！老大，别和他客气了！”三人都忿忿不平，自从跟了吴世豪以来，他们哪受过这么大委屈，都说了自己是警察了，还有人不长眼把他们揍成猪头，最可恨的是对方还只有一个人！这事传出去，要他们临港刑大的面子往哪里放？ “好，这事是我误会了，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调查，那我跟你回去没问题。” 杨锦辉自知理亏，而且吴世豪也出示了警官证，他现在没有借口再动手。但叫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自己人拘回去，他心里还真有些不甘，眉头也随即地紧紧皱起。 “兄弟，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你要真是犯罪分子，我手下这几个家伙还会挨得这么轻吗？误会，都是误会。”瞥见杨锦辉那张有些愠怒的面容，吴世豪目光老辣地咧嘴一笑，走了上前。看见吴世豪的态度 分卷阅读2 突然转变，杨锦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毕竟都是一个系统的人，要是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何况明明是这帮刑警有错在先。 “多谢理解，等我明天去新单位报道了，一定亲自过来赔礼道歉……”杨锦辉看见吴世豪朝自己热情地伸出了手，赶紧也伸了一只手过来。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到顺着指尖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他的整个身子都麻了。 吴世豪摆弄着手里还闪着蓝光的电警棍，看了眼已经倒在地上重重喘气的杨锦辉，吩咐道：“还愣着干吗？把他拷上给老子带回去！哼，袭警还冒充警察，你小子胆够大的啊！还真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了。”轻笑着瞥了眼震惊而愤怒的杨锦辉，吴世豪一脚就踹在了对方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警车，只留下他那三个手下在后头围着杨锦辉泄愤。 “叫你小子还手！打警察，你真是活腻了！”把杨锦辉推搡上了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顺手又给了对方一巴掌。脸上挨了这么一下，杨锦辉心里所有的屈辱和愤怒一下都全部涌了上来，他猛地抬起头，拷在身后的双手顿时挣得一阵作响。眨眼之间，只见他在狭窄的车厢内一脚就踹了出去，把那高瘦的男人直接踢得惨叫着滚出了几米远，另外两名警察见状赶紧冲过去扶他。 坐在驾驶座的吴世豪没想到到这份上这小子还敢反抗，他当即跳下车，拉开后门，掏出电击枪对准杨锦辉的背部又是一阵放电。 杨锦辉硬是没叫出声，他死死咬着牙关，强忍着痛楚转过了头，一字一句地怒骂道：“你个狗娘养的！” 这一次吴世豪可没手下留情，他面无表情地捏着电击枪顶在杨锦辉的腰眼上，直到听到杨锦辉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惨烈的嚎叫，瘫倒在座椅上之后，掏出自己腰间的手铐把杨锦辉的双脚也拷了起来。 “横啊，继续给老子耍横啊！”吴世豪抓着电警棍在杨锦辉的胸口狠狠砸了几下，然后又扬手一下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杨锦辉被电得已经有些神智恍惚，脑袋上再挨了这么一下，终于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正在临港区刑警队办公室值班的小刘没想到队长会在大半夜突然过来，而且还和之前出去蹲守的兄弟们带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回来。 “吴队，您今晚不是休息吗？怎么还亲自出去抓人了？”一个单位里，同事之间和领导的关系有亲疏之分，小刘是刚入警不久的新人，他还没资格叫吴世豪一声老大。 吴世豪潇洒地走在前面，他回头看了眼被人像死狗那样拖着的杨锦辉，淡淡说了句：“还不是怪你师兄们，一个假警察都搞不定，要我亲自出马。既然撞到我手里了，那就带回来好好问问吧，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看见吴世豪眼里不经意掠过的一丝冷意，小刘不由可怜起了这个看上去还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谁不知道他们这位刑警队长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啊，落到他老人家手里的嫌疑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进了审讯室，趁着杨锦辉还没清醒，吴世豪也不客气，当即就叫一同进来的手下把杨锦辉脱得只剩了条裤衩，然后将对方双手反拷在了铁制的询问椅上，双脚也自然用铁椅上的镣铐锁了起来。他向来憎恨别人挑战他的威严，对方之前在车上那句“狗娘养的”才是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好好收拾对方的原因。 被杨锦辉踢伤的高瘦警察苦着一张脸，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向吴世豪说道：“老大，我这儿痛得不得了，恐怕得去看看医生才行……” 吴世豪看了眼对方满面冷汗的样子，点了下头，挥了挥手对另外两名警察叮嘱道：“对了，记得拍几张照片，作为这小子袭警的证据。小王，你俩送他去医院吧。” 圆脸胖子有些恨恨不甘地瞅了眼已经渐渐有些清醒的杨锦辉，“老大，这小子厉害着呢，您一个人没问题吗？” 吴世豪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他孙悟空啊，都给锁成这样了，他还能干吗？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你们先去看看伤，休息一下也好。” 三个人离开后，审讯室的大门终于紧紧地关了起来。 吴世豪摸出根烟点上后，踱到了渐渐醒来杨锦辉的身边。 杨锦辉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下身那条白色裤衩，那张英俊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抬起眼，死死地瞪住了面前这个悠闲抽烟的男人，沙哑地说道：“姓吴的，你滥用警械、非法拘禁、侮辱他人，执法犯法，我一定告你！” 听见对方这么说，吴世豪笑着冲杨锦辉脸上喷了一口烟：“我看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你现在还在我手里，你要怎么告我？你之前的行为可是袭警拒捕，我现在是依法对你进行审讯。” “呵……袭警？你还说我嫖娼呢？不过嫖娼归你管吗？！”杨锦辉被吴世豪的满口胡言乱语气得一阵冷笑，一帮子刑警队员居然给他定性违反治安条例的嫖娼行为，敢情临港区治安大队的工作也被他们刑警队都包揽了，他可没听过哪个地方的刑警队会闲到这个地步。 “你听着，这地儿什么案子我都有资格管。别说嫖娼了，就算你小子卖淫老子也能管！”吴世豪嘴角一勾，眼珠子却开始上下打量起了杨锦辉袒露在外的胸肌和腹肌。还真别说，这男人脱了衣服的样子更帅气，这身结实的肌肉实在令人羡慕。 吴世豪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不等被自己一席话气得面色通红的杨锦辉出声，严肃地说道：“现在你给我老实交待下你的情况，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想耍花招，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杨锦辉倔强地瞪着吴世豪，他已经尝到了对方残忍的手段，也深信这个飞扬跋扈的刑警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杨锦辉攥了攥自己被反拷在铁椅后的拳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疲惫地垂下了眼：“你问吧。” “姓名？” “杨锦辉。” “性别？”吴世豪转到椅子后面，瞥了眼杨锦辉那条白色的裤衩，裤衩下面那东西的形状十分明显，看样子还蛰伏着，不知道真硬起来会有多大。这位平素就男女通吃的刑警队长他似乎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了别样的兴趣。 “我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吗？我当然是男的！”杨锦辉认为吴世豪是在故意找茬，愤怒地转头瞪了对方一眼。 吴世豪勾了勾唇角，吐出个烟圈，笑道：“也是，女人下面哪来这么大的玩意儿？” “你！”杨锦辉深感屈辱，不过当他对视上吴世豪那双满怀恶意的目光时，却不得不说服自己暂且忍耐。 “年龄？”吴世豪没搭理杨锦辉的质问，继续讯问。 “三十二。” 三十二岁，比自己还小几岁，不过也不算只嫩鸟了，至少看上去还挺有味道的。 吴世豪心里琢磨了一下，那双阴鸷的眼里悄然透露出了一丝笑意。 “职业？” “公安特警！ 分卷阅读3 ”杨锦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努力坐直了身体，言语之中充满了愤怒。 “哈，特警队哪有你这号人物？我和特警那帮兄弟合作过那么多次了，从没见过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是干吗的？是不是混社会的？！”吴世豪斜睨了眼杨锦辉，听见对方说出特警这个身份后，更是觉得好笑，龙海市虽然不是个小地方，但是他吴世豪也算个八面玲珑的人，特警队总共就几百号人，年龄基本在三十岁以下，三十岁以上还能留在龙海特警队里面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要不就是领导阶层，那几号人物他个个都熟得不得了，就算有的不太熟也算打过照面，叫过一声兄弟。当然，他也瞧出来了，面前这小子肯定不是社会上的混子，因为对方身上还真有股浑然天成的正气。但是哪又如何？在临港刑警队，他们才是正义的代表。 “我是刚调来的，你当然不认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特警支队的吴队长！”杨锦辉此时已是憋了一肚子气，要不是因为他也是龙海市本地人，在平青市里干得好好的他怎么会答应借调。 看着杨锦辉因为愤怒而起伏着的胸膛，吴世豪的目光已经被对方这饱满的胸肌全然吸引住了，他叼着烟头，忽然伸出手掐住了杨锦辉的右乳，有些含混地说道：“看样子，不吃点苦头，你是不肯说实话的。” 被吴世豪掐住乳头的杨锦辉顿感奇耻大辱，他猛然一挣，连带着固定在地面的铁椅都使劲地摇晃了一下：“变态！你给我住手！” 炸雷一般的怒吼声让在隔壁值班的小刘都吓了一跳，他怕闹出什么大事自己脱不了干系，赶紧溜到了审讯室门前，敲了敲门，在外面问道：“吴队，没事吧？” 说实话，吴世豪也被杨锦辉这激烈的反应给吓了跳，他听到外面小刘的声音，很快就松开了手，上前打开了门，还特意留了条缝让对方看了看里面至少现在还安然无恙的杨锦辉。 “没事，这小子有点刺头。你好好值班，别耽误了警情。” “是。”小刘看见里面那壮汉被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倒也没太惊奇，貌似吴世豪就有这习惯，喜欢侮辱犯罪嫌疑人，还美其名曰这叫先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心理打击，利于威慑。 等小刘离开后，吴世豪这才丢开了烟头，他一屁股坐到了杨锦辉对面的审讯桌上，慢条斯理地脱掉了脚上那双沾满灰尘的皮鞋，露出一双被穿破洞的棉袜。 杨锦辉还不知道吴世豪这又是要闹哪一出，他极为愤怒和紧张地盯着对方，在他心里眼前这个面容冷鸷的男人不仅是个胡作非为的警察败类，更是一个变态！ 吴世豪费力地拽下了自己脚上那两只穿得发黄的棉袜，光着脚就走到了杨锦辉面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狠狠地掐住了杨锦辉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就把自己的臭袜子塞进了对方的嘴里，狠狠往里堵去。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也别吵了别人。不肯说实话的话，就给老子安静点。” 酸臭的袜子熏得杨锦辉一阵恶心想吐，可不等他吐出来，吴世豪又已经拿了卷胶布过来，在他脸上缠了几圈之后稳稳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让他不管样都无法顶住嘴里那肮脏的东西。 “呜呜！”杨锦辉抗议般地大声呜咽着，使劲地甩着脑袋，吴世豪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他挣扎得面红筋胀，直到最后不得不泄气地垂下了头。 “怎么不横啦？”吴世豪瞅着杨锦辉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把攥起了对方那头黑亮利落的短发。杨锦辉看都没看吴世豪一眼，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鼻腔里重重地喷着气儿。他想自己现在被绑成这个样子挣扎也是徒劳，干脆就懒得理这个恶警，等回头有机会脱身了再找对方好好算账。 “你这样子就没意思了，呵，没来刑警队玩过吧？今天赶上老子有心情，就陪你好好玩玩儿。” 吴世豪松开手，回身从抽屉里又摸出了一把木制的晾衣夹。他眯起眼看了看杨锦辉胸口那两颗褐色的乳头，把晾衣夹一左一右地就给对方牢牢咬了上去。 “唔！”杨锦辉这下才惊了，他猛地挣了下，却只把晾衣夹震得一阵颤抖，反倒把自己的乳头夹得更痛。 “舒服吧？”吴世豪一脸惬意地笑着，伸出手指在晾衣夹上重重拨弄了一下，气得杨锦辉又是一阵闷哼。 “呜呜！”杨锦辉含糊地闷喊着，他抬起了那张倔强的脸，眼睛里像能喷出火似的，一股子杀气和怒气。吴世豪已经干了十多年的刑警，各色各样的人都见得多了，这么有气势和强横的犯人还是少见。说句实话，这家伙比那些手里有几条人命的杀人犯还凶。 他有些赞许地挑了下眉，颇为玩味地掐住了杨锦辉的下颌，说道：“还别说，你这副样子看上去真是挺帅的啊，老哥我都有些不忍心折腾你了。” 说完话，吴世豪又拿起一个晾衣夹顺手夹在了杨锦辉因为愤怒而奋力翕动的鼻翼上，一声冷笑：“才怪。” 虽然劣质的木制晾衣夹并没能完全地闭塞杨锦辉的呼吸通道，还给他的鼻腔留了那么一丝丝缝隙，但是那点氧气是怎么也不够维持一个成年男人正常呼吸的。 唯一的呼吸通道被残忍堵住，要是换了或许常人早就惊慌失措了，可杨锦辉的眼神里却没露出一丝恐惧的意味，甚至连一丝服软也没有。他使劲地抽动着胸腹的肌肉，竭力从鼻腔那一丝儿缝隙里吸着气，拷在背后的双手为了对抗此刻所受到的痛苦而挣扎得有些破皮了。 “肯认错就点个头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吴世豪拍了拍杨锦辉唇上有些松动的胶带，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提神。嘴里被臭袜子死死地塞着，鼻腔也快起不到呼吸作用，杨锦辉所承受的痛苦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他不仅脸色涨红得更厉害，赤裸的身上也因为过度的忍耐和挣扎渗出了一层细汗。 “唔……”因为鼻腔愈发难以获取的氧气，杨锦辉的口腔下意识地便作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结果可想而知，堵在他嘴里的臭袜子上的那股腥咸的味道一下就充斥了他整个脑袋，硬是把他逼出一声悲哀的呻吟。 吴世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用这招对付过不少犯罪嫌疑人，不过这家伙好像还是第一个能坚持上二十分钟的，有些软骨头就这么给夹个一两分钟就使劲点头求饶了，硬气点的撑个四五分钟也是痛苦难当。看着杨锦辉宁愿把头仰靠到椅背上死死抵住，也不肯有丝毫示弱，吴世豪也琢磨莫非自己真遇到个革命烈士型的人物，宁死不屈？ 可越是看到对方这么硬撑，吴世豪就越想让对方服软，毕竟，他还真没遇到过能挺过他刑讯手段的人物。但是现在不同以前那个可以随便乱来的年代，就算是刑讯也得讲究手段，要是在嫌疑人身上弄出太多痕迹的话，自己也难以收场。所以吴世豪喜欢用一些阴损的法子，不仅可以不留痕迹 分卷阅读4 地折磨犯罪嫌疑人，而且也让不少人事后根本就没脸开口受过这种折磨。 他跳下桌子，上前取开了夹在杨锦辉鼻子上的夹子，等对方深呼吸了几口之后，又面无表情地给夹了回去，这一次他故意夹得有点紧，但仍没忘记留下一丝缝隙给对方。 接连的折磨几乎耗尽了杨锦辉所有的体力，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换口气，比刚才更为残忍的折磨又施加上来了。杨锦辉眨了眨连睫毛上都挂满了汗珠的双眼，无力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世豪，他从未想到人民警察内部还会有这种败类，看来平时报纸上关于警方内部的一些丑闻也不都是危言耸听。 吴世豪摸出自己身上那张平时用来擦手的手帕给杨锦辉擦了擦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对方虚弱却充满仇视的目光依旧不屈不挠。 “很难受是吧？没事儿，马上让你舒服下。”吴世豪微微一笑，他转动着因为连续熬夜而有些发红的眼珠子，目光缓慢地落到了杨锦辉那条白裤衩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条本是干爽的白裤衩已经变湿了，棉质的面料一沾水就变得有些透明，杨锦辉那颗饱满的龟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包皮里探了出来，如同一条大蛇不安地趴在里面，不时轻轻地扭动一下。 做刑警十多年了，吴世豪还是第一次在审讯室里对自己的犯人产生了强烈的欲望，毕竟对方长得够帅，身材够好，性格还够吸引人。 杨锦辉从吴世豪的眼神中读出了危险，同时他也为自己下身的生理反应感到屈辱而难堪。 “你还是我第一个亲自伺候的。”吴世豪蹲了下来，他轻而易举地拽下了杨锦辉紧绷的裤衩，用手掏出了那根已经变得有些滑腻腻硬梆梆的东西。刚才给杨锦辉擦过汗的手帕变成了很好的自慰道具，吴世豪将手帕罩在了对方的男根上，开始用标准自慰的手势撸动了起来。 “呜呜！”杨锦辉摇头晃脑地呻吟着，可是鼻腔也被控制住的他所能发出的声音很小，一点也没法再引起外界的注意。 这个时候对杨锦辉来说，他所要对抗的不止是缺氧的折磨，更是性欲的折磨。 吴世豪一边撸动着杨锦辉的阴茎，一边用手轻轻地搓揉对方的会阴处，不知不觉，他自己的裤子也开始绷得有些发紧了。而随着吴世豪的撸动，杨锦辉的大腿内侧肌肉开始了明显的抽动，完全勃起的阴茎也变得更为自觉地往对方手里挺去。被强迫高潮的杨锦辉的呻吟变得脆弱了许多，无奈而绝望；他的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而夹在乳头上的晾衣夹也跟着抖个不停。 吴世豪的注意力此时完全集中在了杨锦辉的下身，到后来，他干脆丢开了手帕直接用自己汗濡濡的手心和对方那颗红亮亮的龟头摩擦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更是不客气地伸进了裤兜里开始同时撸动起自己那根东西。 审讯室里一下子变得只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和压抑的喘息声。 “唔！”吴世豪咬了咬牙，闭着的眼猛然睁开，他看了眼自己指缝间流出的白色液体，又看了眼头往后仰几乎不再挣扎的杨锦辉，套弄着自己阴茎的手再次狠狠撸动了几下，直到射出来之后，这才慢慢地穿回了裤子。 “这就不行了？还自称特警呢？”吴世豪将自己手上沾染到的精液随手擦在了杨锦辉的阴茎和腹部上，然后凑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脸。这一拍不要紧，吴世豪发现杨锦辉紧闭着双眼，对法的脸色已经开始明显发青。 “糟糕！”还没回味完刚才的爽快，吴世豪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他赶紧三下五除二地取开了夹住杨锦辉鼻翼的夹子，又急忙撕开胶布从对方嘴里掏出了那双被咬得湿淋淋的臭袜子。 “喂，别给我装死啊！”看着杨锦辉的眉峰仍然拧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地仰面瘫在椅子上，吴世豪不敢再耽搁。虽然他有些怵对方那身横练功夫，可现在到底是救人要紧。吴世豪打开了杨锦辉双手和双脚上的铐子，把人扶着躺平在了地上，看着对方已经挣扎得血痕累累的双腕，吴世豪转了转眼珠，为防万一，还是给那双手腕重新戴上了手铐。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立即也侧跪了下来，按照以前学的心肺复苏急救术替杨锦辉按压胸口。 使劲按压了几下，杨锦辉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这下轮到吴世豪满头大汗了，他盯着对方颜色苍白微张的双唇，闭上眼想了两秒，立即冷静地抬高了杨锦辉的下巴，一手捏了对方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开始嘴对嘴给对方做起了人工呼吸。 吸气、呼气，吴世豪的急救动作一气呵成。到这地步，他也顾不上对方嘴里之前还塞过自己的臭袜子了。反复了十几次动作之后，杨锦辉的眼轻轻地眨了眨，等他感到一股烟味往自己嘴里钻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身下的人突然发出的咳嗽声让吴世豪吓了一跳，不过等他察觉到杨锦辉已醒过来时，立即擦着嘴离开对方的双唇。看着杨锦辉那副逐渐恢复了血色的唇瓣，吴世豪有点后悔怎么没趁机好好亲一下。 “你总算醒了。”吴世豪呼了口气，做出副放松的样子，他略一低头，这才发现刚才杨锦辉被自己脱下的裤衩现在还没穿上，徒留一根绵软的肉棒挂在外面。 杨锦辉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体力还没恢复，他重重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有些混沌的眼里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隐约听到外面走廊上有说话声传过来，吴世豪怕给人看到自己猥亵杨锦辉的事实，急忙蹲下去替对方拉上了裤衩，顺便扯走了还夹在对方右乳上的夹子，而另一个夹子在他刚才把杨锦辉放下来的时候已经蹭掉了。 两名出任务回来的警察押着一个愁眉苦脸的犯罪嫌疑人推开了审讯室的门，一进来，他们就吃惊地看到躺在地上的杨锦辉。 吴世豪已经穿上了自己那双被杨锦辉的唾液浸得湿漉漉的袜子，脚也塞进了鞋里，他极为淡定地站在一边儿，好像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吴队……这是？”说话的那名警察大约三十来岁，名叫张大伟，他因为工作突出，从街道派出所调来刑警队才一年半，还没沾染上刑警那些爆脾气，大概算是整个刑警队中最好说话的那个人。 吴世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脚轻轻踢了踢杨锦辉的大腿，说道：“这人袭警，冒充特警，黄新那家伙给他踢了下，现在被小王他们送医院去了。” 说完话，他的目光又缓缓转到了被押进来的那个愁眉苦脸的犯罪嫌疑人身上，问道：“大伟，这家伙干吗的？” 今晚轮值大班的张大伟和另外一个同事出去领了个派出所那边转过来的入室抢劫犯，没想到一回队里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吴世豪。 “噢，刚云和派出所说抓到个入室抢劫的，要转给咱们刑大处理，瞧，这不才弄回来吗。”张大伟憨憨地笑了一下，目光却不由自主 分卷阅读5 地又瞥了眼地上躺着的杨锦辉以及地上散落着的一些夹子和胶布，对方虽然体表没什么外伤，但是却显得异常的疲惫和痛苦，看样子他们这位心狠手辣的吴队多半对这倒霉鬼刑讯了。 杨锦辉已经不想再多说废话，刚才他所受到的非人折磨已经告诉了他在这个地方是没法讲道理的，虽然这里本该是最讲道理的地方。那抢劫犯被吴世豪冰冷的目光一扫，再加上看到了杨锦辉的惨状，更觉得心头发虚，忍不住就哆嗦了起来。 “我，我交待……我全部交待……” “小何，你带这小子去二号审讯室做笔录，大伟你过来帮我把这家伙搀到椅子上。”吴世豪挥了下手，被他叫做小何的刑警立即把抢劫犯给押到对门的审讯室去了，张大伟则留了下来帮忙。帮着吴世豪把杨锦辉搀起来的时候，张大伟发现对方腰侧竟有一处黑紫色的点状伤，依他的经验这是电击枪留下的，想到吴世豪那些狠辣的手段，张大伟不由微微皱了下眉。 这时候已经是九月底，天气开始慢慢变冷，张大伟不忍地看了眼杨锦辉赤裸的身体以及已经被手铐磨出血的双腕，向吴世豪建议道：“吴队，要不先把他手铐打开，让他把衣服穿上吧。 吴世豪犹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点头，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是之前去医院的同事打来的。 “喂，小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小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急忙告诉吴世豪道：“吴队，黄新刚做了检查，医生说他肋骨断了三根，挺严重的……” 不知道是不是吴世豪的电话年代久远，喇叭隔音效果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被张大伟和坐在审讯椅上的杨锦辉都听到了。 “知道了，你们叫医院好好给他治疗，医药费什么的别担心。今晚你们就在那边吧。” 吴世豪挂了电话，扭头冲杨锦辉冷笑着说道：“够狠啊你，特警兄弟。” “是你的人先动手的。”杨锦辉的嗓子都被折腾得哑了，他抬头和吴世豪对视了一眼，紧抿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大伟，你先出去下。这里我来处理。”吴世豪冲张大伟使了个眼色，命令他离开一号审讯室。杨锦辉沉默地坐在审讯椅里，他没有为自己做更多的辩护和解释。张大伟虽然有些担心吴世豪是不是会搞出什么事来，可对方在队里向来说一不二，他这个下级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吴队，有事就叫我。”张大伟关上了门，慢慢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吴世豪和杨锦辉两个人。 冷鸷的目光再次打量了杨锦辉一眼，吴世豪忽然问道：“要抽烟不？” 杨锦辉不吭声，他只是缓慢地喘着气，目光里的愤怒和屈辱也在逐渐变为平静。 “不说话？呵，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刚才，你爽不爽？”说话间，吴世豪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杨锦辉的胯间，对方那条白色的裤衩还是湿嗒嗒的，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洒落着的精液痕迹。 “操你妈的，变态！”这一次杨锦辉的脚没被拷起来，他一怒就起身冲吴世豪踹了过去，吴世豪似乎是早料到对方会来这手，身子一侧就闪到了一边。 虽然双手还被拷在背后，但是脚好歹自由了，而且审讯椅的挡板也没放置，杨锦辉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还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直接用脚攻击起了吴世豪。 审讯室并不算大，吴世豪躲避的空间也有限，他刚一闪身，杨锦辉的腿就踹在了审讯桌上，那桌子应声而倒，可怜上面用来记录笔录的笔记本电脑一下就摔了个粉身碎骨。 吴世豪看杨锦辉那副想和自己拼命的样子，笑了一下，在对方快准狠的第二脚踢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伸出双手，抱住杨锦辉的脚腕想要趁势掰倒对方，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的力气还真是挺大的，自己这一掰一拧居然没把人给放倒。 杨锦辉右腿稳稳地站着，被吴世豪掰住的左腿也在暗自运劲对抗。 吴世豪见没能一下弄倒杨锦辉，当即就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小子蛮力还挺大啊！”他一边说话吸引杨锦辉的注意力，一边快速地脱掉了对方的鞋，手指一下就挠到了对方的脚心。这一次吴世豪可算找对了杨锦辉的弱点，他最怕被人挠痒痒，脚心这么一痒，全身都像是泄了气似的，一个忍不住就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你无耻！啊哈哈哈！”杨锦辉使劲想抽回被吴世豪抱住的脚，可对方却不肯放过他，一直等他笑到岔气软倒了下来才罢休。 隔壁房间的张大伟和同事听到吴世豪这边一阵响动，接着又是一阵大笑，两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只好暂时放下手中的笔录工作，过来瞅瞅。毕竟那锁在椅子上的人据说打伤了他同事，估计是个狠角色。 匆匆敲了敲门，张大伟在外面焦急地问道：“吴队，您没事吧？” “没事！干你们的活儿去！”吴世豪一脚踏在杨锦辉的胸膛上，一边又摸了根烟点上，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再次被自己制服的杨锦辉，把烟灰弹在了对方的脸上。 “你他妈有本事别玩阴的！”杨锦辉愤怒地挣扎着，剧烈起伏的胸膛显得更为结实饱满。 吴世豪渐渐有些踩不住身下这人了，他蹙了下眉，脚一下移到了杨锦辉鼓鼓囊囊的胯间，轻轻踏住了那团软绵绵的东西。 “警告你，别乱动，不然我踩爆你那两颗卵蛋。”对男性生殖器的威胁总是很有效的，只要是男人，就没法不重视自己那两颗子孙袋，这不仅仅是痛苦的原因，更是因为那关乎着男人的尊严。杨锦辉浑身一怔，一口闷气顿时憋进了胸腔里，他瞪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这个威胁自己的男人，眉宇间却流露出了无奈与隐忍。 吴世豪看见杨锦辉老实了，这才慢慢地蹲了下来，随着他的身体重心转移，他脚上的力度也不自觉地有些加大，这让杨锦辉的下身既感到痛苦却又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兴奋，他无比郁闷地发现自己那根之前才趴下的东西似乎又在蠢蠢欲动了。 深深地吸了口烟，吴世豪悠悠地把烟雾喷在了杨锦辉的脸上，慢吞吞地说道：“喂，姓杨的，你下面好像又有点硬了。” 杨锦辉被吴世豪说得脸都红了，他从警这十年来，还从没遇到过被人欺侮成这样的事情，不光是身体，还有他的心理，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侮辱。 “我是警察……你不能这样侮辱我！”杨锦辉痛苦地闭上眼，面对咄咄逼人的吴世豪，他的言语里已经少了几分强硬，多了几分乞求。 吴世豪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毛，其实对他来说，杨锦辉是不是警察根本不要紧，对方不是警察，自己会这么整他，对方是警察，自己也会这么整他。杨锦辉嘴里口口声声说他是借调过来的特警，可现在市里几个特警大队的队长都和自 分卷阅读6 己关系不错，要是有调动命令肯定会提前知会一声。据吴世豪所知，现在龙海市公安局的几大特警队的一把手并没有职务调整，对方如果真的是调来龙海的特警，多半也是没担任行政职务的那种普通警察，对自己构不成一丝威胁，相反，要是对方想找麻烦的话，自己还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势与关系网好好收拾下他。 龙海市这地方，说大够大，说繁华够繁华，不过在繁华背后的黑暗却又足已遮天蔽日。 “我哪有侮辱你，你看你自己不也挺喜欢的吗？”吴世豪压低了声音，他看见杨锦辉那张英俊而痛苦的脸，心里又起了之前那种怪怪的念头，虽说他荤素不忌，但是这还是他老婆去世后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 杨锦辉睁眼看了看吴世豪，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咬牙切齿地冲对方吐出了两个字：“变态。” 吴世豪倒没介意，他的脚离开了杨锦辉的阴茎，顺势俯身下来，掰着杨锦辉的脑袋，强行在对方脸上留了一个滚烫的吻。 “回头去告我吧，告我亲你，告我猥亵你。”吴世豪跨坐到杨锦辉身上，裤裆里那东西也跟着硬了起来，他有意无意地伸出手搭到杨锦辉的胯间，手掌隔着对方濡湿的内裤缓缓摩搓。 杨锦辉强忍着下身被吴世豪强行点燃的快感，扭开了头不去看对方，说实话，他真的很怕被这个男人发现自己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喜欢男人。 那边张大伟和同事顺利地做完了盗窃犯笔录，正准备把人先带去留置室，然后天亮再去检察院申请批捕。从二号审讯室出来，张大伟看见隔壁的灯还亮着，也不知道吴世豪把那个袭警的男人收拾得怎么样了，直接走上去就敲起了门。 本该是严肃的审讯室内，吴世豪一手掩着杨锦辉的嘴，整个人几乎都趴在对方身上，他正在用自己下身那根东西急切地与杨锦辉那根摩擦，以此获取别样的快感。 躺在地上的杨锦辉被反拷了好一会儿，此时手臂又被重重压在地上，又痛又麻，他闷闷地哼着，双眼也屈辱地闭了起来，就像吴世豪说过的那样——他在猥亵自己。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吴世豪也不紧张，他之前已经反锁了门，倒不怕一下被人闯进来。 “吴队，我们这边搞定了，要不要我过来帮你？”看见吴世豪半天不开门，张大伟下意识地拧了下把手，让他感到不妙的是门把手紧紧的，看样子是给反锁了。他知道吴世豪向来喜欢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刑讯逼供，一直以来，他打从心眼里不认可吴世豪的办案手段，而今晚他感到吴世豪比往日更加反常，生怕对方会弄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就要达到高潮的吴世豪完全没去管张大伟，直到擦枪走火之后，他这才站了起来穿好裤子。 他瞥了眼杨锦辉再度被两人的前列腺液和精液弄得湿漉漉的裤衩，俯身捡起了之前给杨锦辉擦过汗的手帕，随意在对方裆部擦了擦，把显眼的白色痕迹都消了去。男人刚刚射过的龟头极为敏感，吴世豪替杨锦辉擦拭裤子的时候，特意在对方那颗还没缩回去的龟头上狠狠擦了几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顿时传遍了杨锦辉的四肢百骸，引起他一阵抽搐。 “啊……住手……”虚弱的呻吟声一下就从杨锦辉嘴里泄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对男人有好感，他在参军期间甚至还与自己的连长发生过感情，，虽然这段遗憾的感情在他离开军营之后就已经宣告了结束。那之后，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性向，保持单身的状态，而在性生活方面，杨锦辉仍以一个军人的作风严格要求自己，洁身自好。为了保持在工作上能拥有良好的体能，也为了逃避自己这种无可奈何的性向，他一旦察觉自己有了性欲都会用锻炼或是洗冷水澡的方式强行压制，一年里也就在短暂的休假时间中偶尔手淫一两次。 可越是他这种禁欲的男人，越是受不了强烈的性刺激。 今晚的两次被迫射精让杨锦辉耻辱而尴尬，而一直禁欲的身体在遭受了这样没有节制的发泄之后，所要承受的痛苦也远远高于常人。 龟头不断受到刺激的杨锦辉不仅浑身抽搐颤抖，到最后连脚趾都蜷了起来。吴世豪倒是没想到杨锦辉反应会这么大，虽然他知道男人射精后龟头最好别碰，但是他自己的反应就要小得多，这大概和他性生活频繁、导致龟头敏感度下降有一定关系。 “住手……住手啊！”杨锦辉魁梧的身躯都快因为难受而缩成一团了，他宁可被吴世豪拿电警棍再电个几十次也不愿意受这种屈辱的折磨。 “啧，你下面这根还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了啊。”吴世豪笑了一声，正打算起身给张大伟开门，还没等他站起来，只见审讯室的大门猛地一抖，竟被张大伟一脚踹开了。 听见房门那头凄惨的恳求声，张大伟铁定知道出事了，他和同事紧张地对望了一眼，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闯了进来。虽然他们并没有参与伤害被吴世豪锁在屋里的嫌疑人，但是明知侵害他人的行为正在发生却不阻止，最后要追究责任也少不了他们的 “吴队……”张大伟满头是汗地看着蜷在地上轻轻呻吟的杨锦辉，还好对方没血流成河什么的，只不过里面的桌椅电脑都倒了一地，够乱的。 吴世豪吊起眉毛看了眼张大伟这个不速之客，轻轻挠了下眉心，说道：“这下好了，门也坏了，呵，算了，就都算这位仁兄身上吧，你回头写个报告给内勤的，说一号审讯室被犯人暴力损坏了。还有，把他先关去留置室，补份刑事拘捕通知书，等小王他们回来，把人交给他们再好好做个笔录。” 说完话，吴世豪忽然走到和电脑一起躺在地上的一台同步录像录音工具面前，猛地起脚就踩了下去，硬是把这台新配的办公设备给弄坏了。张大伟当即脸色就白了，他知道吴世豪这是要干吗，现在公安部为了整顿公安人员审讯时的不规范行为已经开始在各个刑侦队推广同步审讯的办案方式，龙海市是一个大城市，自然在设备方面也当仁不让地走在了前头。 “有机会干吗不换新的。”吴世豪看着一地狼藉，冷冷一笑，“我先回去眯会儿，上午要是没什么大案子就别找我了。中午等我过来了再开个碰头会，把兄弟们手里各个案子的进展和线索都集中一下。还有，这小子可得看好了。他说什么都别信。” 打了个哈欠，吴世豪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又抽了起来，他走到被张大伟踢坏的门边，扭头看了下仍蜷成一团轻声喘息的杨锦辉，突然，对方的眼抬了起来，那双冷锐的眼里收敛起了之前的脆弱和无奈，换上了不屈与愤怒。 吴世豪前脚一走，张大伟立即招呼着同事把杨锦辉给搀了起来。 看着对方穿着条不知道为什么湿掉的裤衩，张大伟也觉得挺尴尬的，他左右看了下，发现角落里 分卷阅读7 扔了些衣物，上前拿了过来，对杨锦辉问道：“这是你的吗？” 一直赤裸着身体，杨锦辉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冷，他感到这个警察的态度和素质要比吴世豪这个死变态好太多，自己也并不想为难对方。 “是我的。” 张大伟和同事对视了一眼，总不能让这么个大男人一直穿条裤衩啊，这里毕竟可是肃穆庄严的国家机关。 “那先把衣裤穿上吧。”张大伟想了下，取了钥匙过来就要给杨锦辉打开手铐。 可他身边的同事没忘记吴世豪的叮嘱，一把就把他拉到了外面，小声说道：“这家伙长这么壮，又把审讯室都搞成这样了，要是解开他的话，万一他袭警怎么办？” 张大伟不以为意，他掀开自己的衣服，摸了下刚才出警戴的配枪，笑着说道：“怕什么，有这个呢。要不你拿着，我给他开锁，要是有不对你就开枪。这好歹也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有必要这么怕吗？” 两人在外面说完话，这又走进了几乎成了废墟一样的一号审讯室，杨锦辉有些脱力地站着，对他来说，刚才吴世豪所做的一切都太过让他震惊，他也是真没想到现在公安内部有些执法人员已经胡作非为到了这种地步，难怪现在警民关系日益紧张，都是这些败类害的！ “喂，我现在给你打开手铐，让你穿上衣裤，配合点儿啊，别找麻烦。”张大伟一脸严肃地对杨锦辉说道。从被抓回来到现在，杨锦辉已经给拷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其间因为他自己的挣扎而导致手腕受伤，这时候他倒巴不得能有机会把手铐稍微松一松。 他对张大伟点了下头，转了身过去，让对方替自己打开了手铐。 双手被松开的一刹那，杨锦辉长长地吐了口气，他的双臂都变得有些麻木了，稍微一抬双肩都痛得够呛，而他的手腕更是被坚硬的手铐磨出两道血红的口子，皮肉几乎绽开。张大伟看见杨锦辉手腕上的伤口就知道对方挣扎得有多么厉害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会受伤这么严重，而这样个看上去就很硬气的汉子都能挣扎得这么厉害，可想而知吴世豪的手段到底有多么凶残。看见自己顶头上司干的破事儿，张大伟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罪犯，至少他们这些执法人员不应该滥用私刑，一切得按程序来，对方如果真犯罪了，自然会有法律做出公正的判决。 杨锦辉淡淡地看了眼自己手腕的伤口，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对他来说这些都不过是皮肉伤而已，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他难受的是吴世豪对自己肆无忌惮的侮辱。 穿回了衣服，杨锦辉配合得将手又背到了身后，把手腕伸向了张大伟，示意对方将他锁上，“我穿好衣服了，警官。”对杨锦辉来说，逃跑不是他的作风，他要走就要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地走出去。张大伟看他腕上伤得厉害，有些担心再这么锁下去会不会把人伤着，考虑了片刻之后，他说道：“算了，就这样跟我们去留置室吧。”张大伟身边负责拿枪的同事一听不拷对方了，手里的枪立马握得紧紧的，同时更为谨慎地盯住了杨锦辉。 就这样，杨锦辉和之前被带回来的抢劫犯一起被送进了临港区刑警队的留置室。 那个抢劫犯发现杨锦辉没戴铐，有些不爽，嘟嘟囔囔了起来：“凭什么他就可以不戴铐……” 张大伟一听就火大，大半夜的他们为这小子忙了半宿，一个犯罪嫌疑人居然还抱怨起来了。 一脚踢在那抢劫犯的屁股上，张大伟骂道：“你嫌前铐太舒服了，想试试背铐是吧？！” 抢劫犯被踢得一个踉跄，赶紧摇头，杨锦辉在旁边看了，眉头再次习惯性地紧皱了起来，自己居然也会沦为和这种人一个待遇的份上。 把人关进留置室之前，张大伟这才想起还没搜杨锦辉的身呢，他摸了摸对方身上，搜出一个钱包。 “没别的了吗？”张大伟随口问了句。 杨锦辉愣了下，急忙说道：“警官，我的手机不见了，你快给我找找啊。” 他把同事朋友家人的联系电话都存在了上面，要是真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张大伟没办法，只好跑回凌乱的一号审讯室查看了一通，除了吴世豪丢下的手帕之外，还真没别的东西了。将顺手带来的医用纱布丢和消毒水给了杨锦辉，张大伟让他先自己处理下手腕上的伤口。 杨锦辉一听自己手机丢了，想来多半是之前和刑警队那三个小子打斗的时候从兜里滑了出去，只好暗叫倒霉。天就快要亮了，要是自己迟迟不去特警支队报道的话，自然会有人打电话过来找自己，可现在手机丢了，搞不好他们还会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虽然他的确惹出了大麻烦，或者说大麻烦找上了他。 茫然地把浸了药的纱布按在还在流血的手腕上，杨锦辉忍不住对张大伟说道：“兄弟，你们这次是真误会我了。我是新调来龙海市的特警人员，我叫杨锦辉，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给特警支队的吴永伦队长吗？他能为我证明身份。” 特警支队的吴永伦队长张大伟自然晓得，可之前吴世豪已经暗示了自己不要理会杨锦辉的诉求，很明显，对方这是要故意整这个叫杨锦辉的人，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对不起，我没有吴队长的电话，而且你现在还在拘留阶段，你所涉及的犯罪行为我们还要进一步侦察。你还是等处理你这案的同事来了再向他们提出要求吧。” 张大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无奈地看着杨锦辉，希望对方可以理解自己。 杨锦辉闷声不吭，半晌他才微微点了点头，直到张大伟他们离开之后，杨锦辉这才感到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么疲惫，双臂还是痛得厉害，而之前被吴世豪用电警棍砸过的胸口和头部也开始隐隐作痛，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看了对面的抢劫犯一眼，困倦地闭上了眼。 吴世豪说是回家休息，可是毕竟出事的是自己手下人，他开着警车一溜烟就奔去了医院。 见到了黄新的主治医师，简单地问了下情况，吴世豪以刑警队长的身份嘱咐对方做好记录，回头或许用得上。 “老大，那小子有点本事，不会真是同行吧？”小王站在走廊上，左右张望了下，低声问道。 吴世豪斜睨了他一眼，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事你就别担心了，他现在还拘在队里呢，这边没事了，你们就赶紧回去给那小子好好做份笔录，记得做好录像，别给人找出什么纰漏。呵，我吴世豪混了这么久，看人还是准的。这小子肯定是个愣头鱼，没钱没权没势，再说了，龙海市特警队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咱们欺负的就是这个傻逼特警。” 小王向来佩服自己这位上司，他听见对方这么一分析，不由点了点头，也是，怕什么！那小子如果不识好歹真要找他们麻烦，就凭着他们手上这么多对方袭警的证据，只会叫他 分卷阅读8 吃不了兜着走。 去病房看望了一下“因公负伤”的黄新之后，吴世豪这才离开医院，把警车直接开回了家。 吴世豪的家在一处临港区一处高档小区里，物业的保安最是烦这位刑警队长，因为对方每次回家的时间不在凌晨就在半夜，就少有见他正常时间回来过，连带自己也跟着遭罪，每次都是睡得正熟结果得起来给对方开门。 停好车，吴世豪回到家里，连灯都没按开，踢了鞋子随便套上双拖鞋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四室两厅的房子大得有些空寂，吴世豪在黑暗里盯着自己女儿住的卧房门看了会儿，干脆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自从老婆死后，他就让父母卖掉了之前那套老房子，带上他亲弟弟吴志强一起搬了过来。吴世豪的主要目的是让父母替自己带下孩子，毕竟做刑警的忙不来就不沾地，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会带孩子？有了家人解决后顾之忧，吴世豪在工作上也就更随心所欲了，这还是他这个星期以来，第一天回家休息。 吴世豪舒舒服服地瘫在沙发上，枕着双手，双眼一闭就想起了今天在审讯室里收拾的那个男人。别说，还真带劲，有多少年他都没这么玩过了。毕竟，难得遇见个这么对味的。 明天下午还要回去开个碰头会，吴世豪也没再多想，困意袭来，这让他很快就在自家的沙发上进入了梦乡。 等待是件难熬的事，杨锦辉在留置室里靠墙休息了没多久就醒了，手腕上、腰上、胸口以及额头的伤几乎是一起痛了起来，当然，更令他感到难受的还是之前在审讯室中所受到的前所未有的侮辱。 嘴里依旧还能尝到股子咸涩的滋味儿，杨锦辉一想到吴世豪那双臭袜子，就一阵想吐。 浑身都酸痛难当，坐也不是蹲也不是杨锦辉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铁门边，留置室外负责看守的民警见他站起来了，立即呵斥道：“回去！不准站起来！” 杨锦辉皱了下眉，又退回去蹲下了，这时蹲在他旁边的抢劫犯挤眉弄眼地看了看杨锦辉，低声说道：“小子你犯什么事了？” 被一个真正的犯罪分子这样套近乎，杨锦辉的肺都差点气炸，他瞪了对方一眼，抿紧了双唇。 如今自己能提供上一些证明身份信息证据 的手机给弄丢了，而这边的警察也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就是个袭警妨碍公务的嫌疑人，再加上吴世豪的故意打压，估计他们不把自己坐实了罪名送去看守所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到时候要是再以保密侦查为由在看守所里把自己的名字一改，自己可就真成了失踪人口了。 只是不知道特警支队的吴支队长知道自己被这样对待后会有什么反应？ 要是当初没答应调过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可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啊，谁不想和家人们在一起呢？自己当兵从警十多年，亏欠家人的实在太多。 “切，还拽呢？”抢劫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杨锦辉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他看到之前污蔑自己嫖娼并参与围殴过自己的圆脸警察走了过来。 小王走到留置室门口，看见杨锦辉手上没带铐，立即转身问当班民警，“怎么回事？！怎么没给他上铐？” 按照规矩，为了保证安全，即便是留置室里的犯人也是应该上铐的，但这是张大伟做的决定，他一个两道拐的见习还真说不上话。见当班民警支支吾吾地不吭气，小王冲杨锦辉扬了扬下巴，吩咐道：“你去把他铐上。我要提他出去问话。” 杨锦辉对那胖子的怂样嗤之以鼻，要是自己再动手，只怕真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哥，起床吃饭啦！” 一声大喊忽然响起在了吴世豪的耳边，他吓得猛然坐起，双手也捧住了脸，深深吸了口气。 站在沙发边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地看着从沙发上缓缓“诈尸”的吴世豪，活力与青春写在他那张帅气的脸上。 抬头看了眼墙边放置的立式的大钟，吴世豪打了个哈欠，这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坐了起来。 “圆圆呢？” “当然是读幼儿园去了！哥，你不是吧，忙得连你自己女儿还在读幼儿园都不记得了？”年轻男人笑着说道。 吴世豪抬头白了对方一眼，伸着懒腰站起了身。 这时候一个老年妇女端了菜从厨房里出来，她瞅见吴世豪起来了，赶紧招呼道：“世豪，志强，快过来吃饭了啊。世豪，你难得在家吃次饭，瞧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水煮鱼。” “好，我先去洗漱一下。”吴世豪点了下头，顺便抚弄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没精打采地就朝卫生间走去了。 那个一直站在沙发旁的年轻人正是吴世豪的弟弟吴志强，这两兄弟虽然是一个爹妈生的，可是性格却差得很多，吴世豪阴沉鸷悍，心思深沉，而吴志强则和当下大部分年轻人差不多，青春洋溢，活泼好动。他今年就要从体校毕业了，现在正面临择业关头，趁着实习的时间，他特地溜了回来，通过吴世豪的关系在某处派出所担任辅警，不过派出所的人都知道他可是吴大队长的亲弟弟，谁也不敢真累到这位小少爷，只是象征性地让他在办公室坐坐，而每天的加班更是不敢摊派到这位小少爷身上。 “你的实习期也快结束了吧？工作的事想好了吗？”吴世豪给坐在左侧的母亲夹了点菜，然后转头盯住了吴志强。吴志强一边用手机回复着信息，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菜，听见他哥的询问，立即兴奋地放下了手机。 “当然想好了！我要考警察！我们班好多同学都要考呢！” “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呢？没看你哥我整天累死累活的，你以为做警察好玩？”吴世豪冷笑了一声，对他来说，年轻人就是天真，考虑事情只看表面，只凭一腔热血。现在这个大环境下要做一个警察，尤其是要做一个好警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到时候对方发现现实没有梦想那么美丽，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呢。 “我知道哥你累啊！可我觉得你这样累得很有价值，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多了不起！我也想像你那样，做点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的事！”吴志强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比吴世豪小了十多岁，从他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电视上书上都大力称颂的人民警察，那时候他在学校每次和同学谈到家里人，总要骄傲地提起这位做警察的哥哥。 听见自己弟弟脑子里那点单纯的想法，吴世豪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 “警察也是人，哪来那么伟大啊？对得起自己都不错了。” “嘿嘿，前两个月我就开始复习相关的考试内容了，再加上你弟弟我这体校尖子生的身份，到时候一定能顺利通过，现在就等公招考试了！哥，你可是老警察了，提点我一下要注意些什么吧！” “吴志强，就因为哥是老警察了，所以真心奉劝你一 分卷阅读9 句，别来干这行。”吴世豪忽然抬起了头，他严肃地看着吴志强，脸上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吴母和吴父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不对，两人看了眼神色冷鸷的大儿子，一时也不好插嘴。 “可我都报名了……”吴志强低声嘟囔了起来。 说真的，虽然吴世豪一直对他这个做弟弟的都不错，不过对方发起脾气来也是怪吓人的，毕竟他这位哥哥可是特种兵退役的，那拳头肯定可是六亲不认！ 看着吴志强那张青涩却又不乏坚定的面容，吴世豪真是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这个弟弟 从小到大既怕他又粘他，可现在，对方连工作这样的大事也不和他商量就想擅自决定了。就好像鸟的翅膀硬了总会飞走一样，吴世豪知道自己或许真地拦不住这个小子那股闯劲了。 “你想做什么警察？我可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干刑警。”吴世豪开门见山，他的胃不好，一顿饭吃下来，碗里的饭还剩下不少，可这并不妨碍他饭后来一支烟享受下。听出来吴世豪总算肯同意自己的选择，吴志强高兴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吴世豪狂骂一顿，然后给逼着干别的呢。 “哥，你放心！我也没想做刑警，那实在太考脑筋了，不适合我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呵，你知道就好。”吴世豪被吴志强逗得一乐，轻轻地喷出了一阵烟丝。 “我想做特警！上次新闻里播出咱们龙海市的特警队上街巡逻，那身行头真是别提多帅了！”一谈到自己的理想，吴志强再次兴奋了起来，吴母看见小儿子也和他哥一样不肯好好吃饭，生怕家里又多一个胃病患者，赶紧催促他快多吃点。 “特警？”吴世豪一听这两字就更加不屑了，他在公安系统这么多年，可是相当清楚特警尴尬的处境，虽然装备是比他们高一个档次。可特警在所有警种里的存在更像是马戏团和虎皮膏药，没事就作作秀，给领导或者群众表演一下；或者其他部门人手不够的时候拉过来补充个警力，简单的说，就是像膏药那样哪疼贴哪儿。真遇到悍匪作案那帮子公安特警战斗力根本不行，最后还不是得让武警特警那边的人出面解决。而且最搞笑的是，其他警务部门每天都有许多工作要忙，可特警队那帮子却是吃着干饭练肌肉，巡逻守卫加班值班也还少不了。最惨的是特警是没有执法罚款资格的，且不说过节，但凡有点什么活动，他们就得上街去巡逻维稳，活是干了，可是连罚款都收不到一毛，更别提什么油水，简直就是一群穷逼！ 总的来说，特警这个部门在吴世豪心里就像一块鸡肋似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听见杨锦辉自称特警的时候，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折腾起了对方，一个没钱没权没势只配听调动的部门，有什么资格和他们刑警斗？而他更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去做那样的傻逼特警。 “做什么狗屁特警？这样吧，回头我给你在户政那边安排个办公室的工作，钱不少，门路也不少，又安全，做事也不用费脑子，比你哥我可要强多了。” 毕竟是自己弟弟，吴世豪也不可能放手不管，在临港区这么多年，他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一听吴世豪居然想把自己弄去搞文职，吴志强连连摇头：“这不成！你们警察内部肯定有纪律的，我怎么能靠你的关系进去呢？！难道你弟弟我长这么大自己还不能找份工作吗？！” “志强啊，你哥也是为你好，现在谁考公务员不找关系啊，就算你不找，别人也会找啊，到时候被顶下去了，可别又找着你哥哭。”吴母在一旁也劝了起来。 “哎呀，反正你们别管我，我会搞定一切的！如果我考不上警察，那我就干别的！”吴志强这下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他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坚持认为实力决定一切。 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本想训斥弟弟几句的吴世豪立即起身走到了阳台边，电话是队里打来的，消息并不太好。小王告诉他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吴永伦来了，甚至连市公安局主管刑侦这块的钱副局长也来了，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那个叫杨锦辉的男人。 吴世豪赶回队里的时候，办公楼的露天停车场上已经停了不少车，其中一辆更是在车门上印着“警务督察”四个鲜明的大字。 好嘛，连督察队都赶过来了，看来是吃定自己了。 吴世豪随手关上车门，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领，抬头看了眼自己在三楼的办公室，无所谓地轻轻笑了一下之后，昂首阔步地就走了进去。 杨锦辉正坐在刑警队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他身边坐着的是市局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吴永伦，对方看见杨锦辉手腕上的伤痕，心疼得直摇头，不住地安慰道：“小杨，你真是受苦了。” 坐在吴世豪办公椅上的是钱副局长，他正在翻看之前刑警队给杨锦辉做的笔录，神色严肃。 在办公室里，除了刑警队的几个倒霉鬼之外，还站着两名臂章为督察的“警中警”，他们接到命令后就从市局督察支队赶了过来，准备着手开始调查临港区刑警队在处理杨锦辉一事上的违纪问题。 刚走进大厅，有人看见吴世豪，赶紧走到他身边低语了一阵。 吴世豪点了下头，反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没事儿。我敢拘他，就不怕他报复。” 敲了敲门之后，吴世豪身姿挺拔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钱副局之后，他虽然穿的是便服但是也立正行了个举手礼。 “吴世豪报道！” 本来只是闷坐着的杨锦辉看见吴世豪进来之后，牙关一响，当即就站了起来，他指了对方就大骂道：“混蛋！你有种向领导说清楚昨晚诬陷冤枉我的事！” 吴永伦一听杨锦辉居然骂起了人来，赶紧站起来拉了拉他，“小杨，你莫要激动，钱局和督察的同志都在这里，肯定会还你个公道的。” 吴世豪扭头看了杨锦辉一眼，面无惧色。 钱副局搁下了手头的笔录文件，双手扣在桌上，用一种领导惯有的缓慢腔调问道：“吴队长，据说你昨晚非法拘禁了这位新调过来的小杨同志，也不做个核实调查，甚至对他滥用警械，乃至刑讯逼供？” “钱局，就是一场误会而已。我在这个刑警队长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知法犯法的事儿我能干吗？”吴世豪的情绪比杨锦辉要平稳得多，他条理清晰地讲了自己昨晚是如何接到手下兄弟的求援，然后如何在看到兄弟们都被打倒的情况下智擒了他当时认为的袭警犯杨锦辉，接着又如何将对方带回了分局刑侦队，其间，在他对杨锦辉做简单的询问之时，对方暴怒之下甚至损坏了审讯室里的一些电子设备，考虑到天色已晚，自己只好让兄弟将他带去了留置室，至于对方身上的伤痕那是强制传唤中不得已留下的，因为不用到电警棍的话，很可能自己也会受伤 分卷阅读10 ，而手铐对犯罪嫌疑人的用法则没有半点违规，杨锦辉的手之所以会受伤也是因为对方强行挣扎造成的后果，与他们无关。 “在对杨警官进行拘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又拿不出警官证，我怎么知道他是真警察？事实上，我还有一个兄弟被这位杨警官打得肋骨骨折，正躺在医院里。”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杨锦辉。 “我多次向你们提出核实身份，可你们根本不予理会！还有之后你在审讯室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杨锦辉的话到了一半又吞了回去，他恨恨地看着吴世豪，深感自己算是彻底入了这无赖的圈套。自己当时要是没那么冲动就好了。 “请问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当着局长和督察同志的面，请你说出事实，如果是真的，我一定认账，绝不抵赖！”吴世豪大声地问道。 “你！”明知吴世豪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可杨锦辉还是没法不生气，他所受的伤害岂是表面这点伤这么简单，三十多年来，未曾受过的侮辱，他在昨夜都受尽了。 可要他当着领导和同仁的面说出吴世豪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又叫他这个汉子怎么说得出来，难道他真要说被吴世豪趁机侮辱猥亵了他吗？监控录像都没有，就算自己说了出来，对方不认账的话恐怕也没人肯信，只不过给自己徒增笑柄罢了。 使劲地攥了攥拳头，杨锦辉只好忍气吞声。 “我很抱歉，杨警官，我这个人在执法的时候是略显粗暴了一些，让你受到了不必要的伤害。不过你对我们出手也不轻。”说完话，吴世豪冲门外喊了一声：“小王，你进来下！” 在外面忐忑不安围观的小王听见吴世豪叫自己，赶紧钻了进来，他的眼角还有一些淤青，全拜昨晚杨锦辉所赐。吴世豪一把拽过小王，将对方的衣服往上一掀，又露出了几处淤青。 “钱局，您看，我的兄弟也没占什么便宜。咱们干刑警的半夜都不休息，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一方平安！听见兄弟被嫌疑人打了，我这个做队长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总不能天天要兄弟们保一方平安，结果他们的平安却没人来保吧？！我承认，我昨天出手是有点重，呵，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是公安系统里的，遇到兄弟被嫌疑人打的这种事谁不会有点过于激动呢？” “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昨晚去探望牺牲战友的父亲，陪老人家聊得晚了些。我正准备回家，结果遇到他们三个盘查，我已经给他们看了身份证，可他们却说还要带我回去调查，说我涉嫌嫖娼！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我叫他们给我看看警官证，结果他们却趾高气扬地说我没资格看，，这种情况下我才动手的！在当时我根本就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警察的情况下，请问这怎么能叫暴力抗法？！还有，警车一到，这位吴世豪队长一过来，我就赶紧住手想向他解释情况，可他却用电警棍偷袭我，真他妈没种！”杨锦辉说着说着，嘴里不知为何又多了股臭袜子的恶心味，气得他忍不住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钱副局的目光缓缓转到了吴世豪身上，对于这个善破大案要案的爱将，他有时候真是又爱又恨，要不是对方执法过程中太多瑕疵，经常被投诉甚至被检方找麻烦，或许对方早就被提升为支队长了。相较吴世豪所言，钱副局长显然更相信杨锦辉的话，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有些东西他也不好直接表态。 “这件事，我看大家都有误会。不过吴世豪！你手下连警官证都不出示就要抓人，这就完全违规了，也不能只怪杨警官动手。还有你，看看杨警官脑门上的伤，手上的伤，你明显执法过度！”钱副局操着官腔缓缓站了起来，他的时间很宝贵，要不是考虑到杨锦辉的特调是李副市长亲自过问的，他也懒得过来。 听见钱副局这番话，吴世豪知道大局已定，他乖乖地低下头，做出副反省的样子，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的笑意，这一局，可不算他输。 走到了杨锦辉的身边，钱副局面露亲切地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柔声劝道：“小杨，这件事你真是受委屈了！放心，我一定让督察的同志好好调查，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你也是，怎么回来不给这边公安局说声啊，也好让我们为你接风嘛，呃，你看刑警队这边事情还是挺多了，我们一直在这里也不方便。要不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下，晚上等工作忙完了，我叫你家吴队长给你安排个接风宴席，也好让你早点融入咱们龙海市公安局这个大家庭。” 杨锦辉被钱副局热情关怀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扭头又看了眼低着头不知是在反省还是在暗自抱怨的吴世豪，之前还气极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局长，我并不是为我自己的遭遇感到有多么不平，我只是为咱们警队里有他这种人感到耻辱！我都能被打成这样，要是换了普通老百姓，或者真的犯罪嫌疑人还不知会被整成什么样呢？！咱们国家是讲法治，身为维护法纪的警察，更得依法行事，他这么做，显然是……” “好啦，好啦，小杨，你是个好同志，这一点组织是肯定的！吴世豪，你还不过来给杨警官道歉！”钱副局长满脸堆笑地看着试图讲大道理的杨锦辉，内心里不由觉得这年轻人怎么有点缺心眼，这些官话套话他们谁还听得少了？ “对不起，杨锦辉警官，是我没管好手下人，自己也太过冲动，让你受罪了。”吴世豪走到了杨锦辉的面前，他站直了身子，飞扬跋扈的眉毛下，那双阴鸷的眼里透着一抹寒光。 “是啊，小杨，局长都发话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了，你就别生气了。”特警支队的吴永伦也走了上来，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实在不想在自己最后的任期里还要为下面的人操心。 领导都在劝，杨锦辉也不可能不给他们这个面子。他捂着自己被电伤的腰，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可以请他们把我的雅马哈还我吗？我想先回家休息下了。” 雅马哈？吴世豪微微一愣，慢慢回想起昨晚刚到现场时看到的那一幕，杨锦辉的身后当时的确是一辆摩托车，不过他也没太在意那车是谁的，毕竟他想的只是把这个敢打警察的人弄回来好好收拾一顿。 小王也明白了这茬，他瞪了下眼，尴尬地看着吴世豪，摇了摇头。 “对不起，昨晚一时疏忽，我们忘记把你的车一起弄回来了。”吴世豪暗自骂了声娘，忍不住怪自己这帮属下真是有本事惹事，没本事擦屁股。 “我就算是犯罪嫌疑人也有财产不受损失的权力对吧？！”这辆摩托杨锦辉才入手半个月，花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对他这个只靠死工资吃饭的人来说，可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也难怪他这么生气。 “你别急，回头把车牌和型号告诉我，一周内，我一定还给你。”辖区里摩托车电瓶车的盗窃销 分卷阅读11 赃这条线吴世豪心里有数，他相信用不了一周的时间，他就能让那帮小子乖乖地把车自己送回来了，做了十多年的刑警这点本事也没有的话，那干脆别做警察算了。 “哼！”看着吴世豪这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杨锦辉更觉面子搁不住，大步就走了出去。 “你啊，注意点影响，都惹多少回事了？要是检察院那边执意要调查你，我可不会保你！”钱副局出门的时候指着吴世豪又教训了一通，顺便对一旁的督察队的人吩咐道：“这次的事要严肃处理，这个杨锦辉是李副市长钦点的人，不能让他回头告到李副市长那里去了！” 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吴永伦看钱副局都走了，自己也赶紧跟了出去。 “老吴你可听到钱副局的话了，可别怪兄弟们啊，话说起来，你也真是的，何必那么较真呢！” 等办公室里的人都散了，来自督察支队的警务警察才冲吴世豪笑了一下，他清楚对方这脾气，也清楚对方那狠辣的手段，那个叫杨锦辉的估计这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怎么敢怪你们呢？别扒我这身衣服就行。还有，处理结果尽量多拖一阵吧，我这手头还有案子呢。”吴世豪无所谓笑了下，摸出烟来散给了对方。 “工作狂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都要被处分了，还想着破案子，真是嫌荣誉证书不够啊。”警务督察哈哈一笑，接过了吴世豪递过来的烟。 吴世豪低头吸了口烟，半眯着眼抬起了头，戏谑地说道：“我要哪破玩意儿干吗，一文不值，还不如给我换成大米呢！对了，这姓杨的好像有点来头啊？他到底干吗的？我怎么不知道特警队那边有新领导要上任了？” “你整天忙案子哪有时间关心咱们内部动态。告诉你吧，李副市长提出要争取建成一支全国示范性的特警突击队，这不才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在临港区新修了一个特警训练基地吗？考虑到咱们临港区是龙海的门面，李副市长准备把临港区特警大队专门拎出来重新组建一下，搞成突击队。人家李副市长可是有心上进的人，这刚来龙海没两年当然想搞出点政绩了。这姓杨的小子是从平青市特警队专门请过来帮忙创建龙海市特警突击队的新头头，据说还要让他担任全市特警队的总教官呢。喂，总教官啊，这官可比你我威风多了。” “总教官算什么？想想当年林冲还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呢，也不过是个给人干了老婆还逼上梁山的家伙而已嘛！”吴世豪闻言大笑，他那双血丝还未完全褪去的眼里微微一沉，又问道，“那么临港特警队现在的队长老陈呢？” “你就别担心他了，他可爽了，直接去交警队那边做教导员了。” “妈的，这次他可吃肥了！老陈也是，这种事也不会和我说声，要是早知道，我干吗去惹那姓杨的，这下可好，冤家路窄，以后我这临港刑警队的一把手少不了得和这特警队长碰面的机会。”得知杨锦辉即将担任自己辖区内的特警大队负责人之后，吴世豪微微皱了下眉，现在各个警种的合作越来越紧密，刑警和特警一起出任务的情况比比皆是，自己那么整了杨锦辉，难免对方以后不会使什么绊子。不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事就走着瞧吧。 摩托车丢了，手机也找不着了，还好钱包拿了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杨锦辉身上的伤痛和内心的愤怒却一点没少，想到吴世豪刚才那副无耻至极的嘴脸，他的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张大伟有些尴尬地站在杨锦辉面前，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清点了一下钱包里的东西，然后冷冰冰地对自己说了声谢谢。 他现在十分庆幸昨晚自己处理杨锦辉的态度和方式，不然真把对方双手拷残了，上头非把他们刑警队的人统统搞翻不可。 “对不起。”张大伟偷偷瞥了眼杨锦辉冷硬的表情，壮着胆子地低语了一句。 杨锦辉收好自己的钱包，抬头看了眼这个昨晚对自己还算温和的刑警，轻轻点了下头，郁郁不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钱副局长在办公楼的门厅简单地安慰了杨锦辉几句，借口公务繁忙，随即便上车走了。特警支队的吴永伦看见事情已告一段落，终于松了口气，他也是没想到杨锦辉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小杨，现在特警突击队的训练基地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正式启用，这几天没事的话，你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下。” 顺便养养伤这句话吴永伦倒没说，他怕杨锦辉听了多心。 “谢谢支队长关心。”杨锦辉的脸上这时候才换上了一点笑容，“我想明天就过去看看，顺便认识一下各位同事们。” “哈哈，你别急，刚才钱副局说了，今晚要给你准备个接风宴，我一会儿就去安排，晚上到时早点过来。”吴永伦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膀，听见对方这么说，他的心也放下来了。 “对了，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赶紧去医院看看。”吴永伦看到杨锦辉包裹着的双腕，有点担心。 “没事，都是皮肉伤。我一会儿去上下药就好了。” “要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吗？”看得出来，上面的领导对杨锦辉很看重，吴永伦虽然是上头的支队长也免不了有些讨好。 “不用，您还有事要办吧。我自己坐车去就得了。”杨锦辉连连摆手，一边笑着一边朝大门口走了去。吴永伦拗不过杨锦辉，也只好任他自行离开，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这小子看起来是个耿直的人，只怕以后会在龙海市的官场上吃亏啊。 杨锦辉离开临港刑警队之后，去附近医院简单地处理包扎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顺便检查了下自己被吴世豪殴打过的地方是否有骨裂或者骨折的情况。确认身体没什么大碍之后，杨锦辉就急匆匆朝家里赶去了。昨晚出门前，他就给父亲说了自己去看望战友的父亲，结果这么一晚上没回去，对方一定急坏了。 “噢，小杨，你可回来了，你爸下来望你几次了！”楼下遛狗的老刘看见杨锦辉一路小跑着过来，笑着和他打起了招呼。他是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的，听说对方已经在平青市公安局里做了不小的官，可身上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这次杨锦辉能调回家乡，老刘是打从心眼里为他高兴，也为龙海市高兴。 “刘叔，您好，遛狗玩呢。”杨锦辉停下了脚步，他家还是二十多年前父亲单位集资修建的老旧楼房，这二十多年来，附近不少邻居都买了新房子，搬出了这个逐渐被边缘化的地方，而有着二十多年交情的老邻居则显得更为弥足珍贵。 他抬头看了眼自家所在的六楼，想到自己一整晚没回家，估计可把家人急坏了吧。 “呵呵，快回去吧，这么大了就别让你爸操心了。” “知道了，多谢您，刘叔。”杨锦辉客气地给老刘 分卷阅读12 道了个谢，几步就跑进了狭窄的楼道，一口气冲上了六楼。 都到了家门口，杨锦辉往裤兜里一摸，心里顿时大叫了一声不好，原来他不仅弄丢了手机，就连钥匙也给丢了。无奈之下，杨锦辉只得硬着头皮敲起了自家大门。 “哥，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温柔甜蜜的声音让杨锦辉紧张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门一开，一名清纯朴素的女孩站在门口，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婷婷，爸呢？”杨锦辉一边脱鞋，一边往并不宽敞的屋里张望了起来。 “爸还在做饭呢。你去哪儿了，昨晚怎么没回来？”杨锦辉正在读大学的妹妹杨婷婷发现了他额头上的伤痕和手腕上包扎着的纱布，语调也从愉快变得担心。 “没事。昨晚回来的路上遇到个贼，抓捕的时候受了点伤，协助同事处理完都天亮了。”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所遭受的委屈，杨锦辉只好撒了个谎。 杨锦辉一边“解释”，一边脱下了外套，走向了被改造成了一个小隔间的客厅阳台，推开贴满了旧报纸的玻璃门，一张小小的钢丝床上散落着几本警务和法律相关的专业书籍，床尾则是一床叠得像豆腐块似的薄被。 一宿都几乎没睡，身子骨又被折腾了许久，杨锦辉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了。 “好了，趁老爸还没找我麻烦，先让我睡会儿。我在外面吃了东西回来的，吃饭不用叫我了。” 他把床上的书堆放到了紧贴着床头的柜子里，脱了鞋就躺了上去，冲妹妹做了个一个鬼脸。 因为家里只有不到60平米的面积，杨锦辉不愿意委屈了心爱的妹妹，他和父亲商量了之后干脆把客厅的阳台封起来，再稍微占了点客厅本就狭小的空间，放了个塞书和衣服的柜子，摆了张钢丝床，这就成了他的“卧室”。 好在杨锦辉高中毕业后就出去当兵，从部队退役回来后又进入了平青市新成立的特警队效力，直到今年才调回来，除了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平时他能在家里住的时间往往不到半个月，作为一个物质欲望很低，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男人，这小小的隔间对他来说也足够凑活了。 看着杨锦辉一米八五的大个蜷缩在一米七的钢丝床上，杨婷婷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他们家的经济一直不好，后来直到哥哥工作了才略有好转，可是给重病的妈妈治病以及她这些年读书都花了家里不少钱，几乎全是哥哥一个人抗下来的，要不然他们家或许早就能换个大些的房子，更不用委屈都已经当上正科级领导的哥哥了。 “哥……”杨婷婷忽然轻轻趴到了杨锦辉的身上，她抱着自己的哥哥，就好像抱住了这个世上最值得依赖的人。 “去，去，多大了，还和我撒娇？男女授受不亲啊，你赶紧去帮爸做事，顺便帮我美言几句。” 杨锦辉有些困倦地看着妹妹，嘴角的笑容既有一丝无奈又有一丝欣慰，虽然每年能回家的时间很少，但是这个妹妹却一直和自己这样亲。 被杨锦辉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杨婷婷这才坐了起来，她起身替杨锦辉拉下了窗帘，又牵开被子搭在了对方身上，退出去的时候把玻璃门轻轻地带上了：“哥，你休息吧。” “嗯。”杨锦辉点了点头，放心地闭上了眼。这就是家给人的归属感，一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地方，想到这些，杨锦辉心头的郁愤屈辱之气也顿时消了不少。 临港区刑警大队的办公楼里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似的，各个科室小组都在为手头的案子继续忙碌着，而被损坏的一号审讯室也被人很快清扫干净了。 会议室里，吴世豪看了看腕上那块黑色的江诗丹顿，对在座的各中队负责人以及业务骨干点了下头，说道：“好吧，抓紧时间，把大家手里各个案子的进展和新搜集到的信息一起拿出来讨论一下。” 说实话，即便张大伟很看不惯吴世豪这个顶头上司的一些行为，但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看着吴世豪一边听着大家对于最近发生的一些相对严重的刑事案件的进展报告及案件分析，一边及时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张大伟也认真地做着笔记，想多学一点，毕竟，老刑警的工作经验可是让他们这些后辈受益匪浅。 最近半年，临港区都没有发生过恶性命案，所以大家的工作压力也相对较小，处理其他案子也变得游刃有余。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一个常规碰头会也开到了下午五点。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会。大伟，小徐你们留下来。” 散了会，吴世豪整个人也跟着变得轻松了下来，他干脆把双脚放到了桌子上，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里，指间又夹起了一根烟。 张大伟合上笔记本，快步走了上去，他以为吴世豪大概会问些昨晚关于杨锦辉在留置室的事。 “你们辛苦一下，带几个兄弟去把猴子、刀疤强这几个家伙给弄回来，姓杨的车他们肯定知道在哪儿。”在临港区这么多年，吴世豪闭上眼都知道辖区里到底有几颗耗子屎，这些人平时虽然也常给他上供，可这时候也容不得自己做不了他们的菩萨了。 跷着腿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吴世豪悠闲地喷出了一口烟。不管怎么样，他昨晚算是好好地爽了一把，想起上午杨锦辉那副被自己逼至窘迫的模样，就算这次被督察处罚一下也是值了。 躺在床上的杨锦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可惜他的梦并不是那么美好。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张审讯椅上，双手被反铐双脚亦不得自由，一双可恶的手狠狠地拧着自己的乳头，而自己的阴茎竟不知羞耻地在上翘。他很想大叫不要，可嘴里却溢出一股咸涩的臭袜子味道，堵得他一阵憋闷。浑身猛然一颤，杨锦辉一下就睁开了眼，下身的肿胀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和烦躁。他悄悄把手探进了被子里，拉开拉链捏了捏自己的裤裆，脸上忍不住一红：该死，这么个恶心的梦居然让他遗精了！ 杨锦辉闷闷地打推开了玻璃门，看见老父正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捏着五颜六色的泥人，茶几上已经放了不少捏好的泥人，个个栩栩如生，这些都是杨父用来补贴家用的小玩意儿，对方说是拿社保金之后不再出去打工的日子太过无聊，既然有这门手艺干吗不发挥一下余热？ “爸。”杨锦辉缓步上前，本打算去洗个澡的他，还是坐了下来。 杨父推了推老花镜，抬头看好好地上下打量了儿子一下，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弄一身伤回来。” “呃，没事儿，就是昨晚顺便抓个贼，不小心受伤了。”杨锦辉轻轻咳嗽了一声，头急忙转向了一边。 杨父不动声色地看着杨锦辉的神色变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锦辉，我知道你爱工作，可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忘了你也有亲人。你要是受伤了，我和你妹妹都会难过。” “做警察的 分卷阅读13 谁没受过点小伤，不要紧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忘了你儿子可是特警队的队长，下次我不会对歹徒再那么客气了，这次是我疏忽了。”杨锦辉听得心头一酸，父亲还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可这时候他也只有强颜欢笑，不让家人为自己操心是他一直以来的原则。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必须得坚强。 “儿子，说实话，我倒希望你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大责任也没那么大风险。不过爸真心为你骄傲，你这样的好警察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 “放心，儿子绝不让你失望。”杨锦辉的脸上坚定的微笑说明了一切，做警察所遇到的一切的艰难困苦在家人的支持面前都微不足道。 和父亲聊了一会儿，杨锦辉这才借口洗澡脱了身。 老房子的卫生间采光极差，阴暗而狭窄，身形高大的杨锦辉站在里面，难免有几分局促。 站在淋浴下面浇湿了整个身子之后，杨锦辉抓起肥皂就朝身上抹了去，身上的好几处伤口被重重地抹到，带来了一阵疼痛的感觉，伴随着疼痛而来的仍是让杨锦辉无法忘记的屈辱。他烦躁地使劲甩了下头，试图抛开那些不好的记忆，手仍然恪尽职守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好像要将吴世豪留给自己的噩梦一并洗刷殆尽。搓到下身时，杨锦辉的手一个不留心就碰到了自己的阴茎，他微微一愣，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攥住了胯间那根软垂的东西，下意识地剥开了包皮，手指一圈就环住了敏感的龟头轻轻地摩擦了起来。随着耳垂开始发烫、嗓子开始发干、乳头开始发胀，杨锦辉的身体变得更加灼热，随即，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呻吟自然而然地从他的鼻腔里溢了出来。而正是这一声称得上性感的呻吟唤回了杨锦辉的理智。 平时为了保证训练效果，也为了保持在军营中养成的良好生活作风，杨锦辉对自己的性欲一直很克制，几乎每个月也只是实在憋得难受的时候自慰一两次，正常发泄一下。虽然杨锦辉不想承认，尽管昨晚的遭遇充满了屈辱和痛苦，但是性欲畅快发泄却也给了他食髓知味的异样快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心原来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吴世豪那嘲弄的嗓音、冷蔑的目光，以及那双恶魔般的手猥亵自己时的触感，让杨锦辉一阵阵地感到心悸的同时，也让他多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羞耻兴奋感。 猛然抬起双手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杨锦辉一把抓下淋浴调到冷水就往自己蠢蠢欲动的阴茎冲了上去，继而又冲着自己的脸和身体一阵狂喷。 “啊……”欲望被强行压制让杨锦辉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但是随着欲望减退，他的神色也慢慢变得轻松了。当密集的水珠顺着杨锦辉硬朗的面颊滑落下来之时，他那副斜飞的剑眉之下，微敛的双目中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默与坚毅。 下午五点左右，特警支队的吴永伦支队长果然打电话去了杨锦辉家，正在洗衣服的杨锦辉连手上的肥皂泡都来不及擦就从妹妹手里接过了电话。 “小杨啊，一会儿六点记得来人民街的金鼎大酒店。今晚可是你的接风宴，动作麻利点哦！”吴永伦在电话那头笑着嘱咐道。 “支队长，其实完全没必要给我搞什么接风宴……” 不等杨锦辉说完话，那头的吴永伦赶紧打断了他，“诶，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咱们龙海市特警队的人才啊，就算钱副局长没这个意思，我这个做头头的也肯定不能亏待你。呵，昨晚遇到那事，你大概也不太痛快，晚上过来玩玩，消消气也好。” 听见吴永伦又提到昨晚的倒霉事，杨锦辉的面色不由多了分尴尬，毕竟，他只是刚调回来的，领导的话不听也不好：“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挂掉了电话，杨锦辉赶紧又往卫生间跑，他得快点把衣服洗完，从他家所在的这片老城区去人民街那边得花上不少时间。 杨婷婷在一旁看出了杨锦辉今晚大概有什么要事，她跟在杨锦辉身后，笑着说道：“哥，你要有事就赶紧去忙吧，衣服我帮你洗。” 杨锦辉站在水槽边用刷子用力地刷洗着自己厚重的裤子，他扭头看了眼从小就很善解人意的妹妹，也笑了起来：“哥的衣服可用不着你洗，你还是把那双纤纤玉手留着帮你以后的男朋友洗衣服吧！”自己的衣裤上一身臭汗，甚至还染上了精液，这么龌龊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干干净净的妹妹来洗！ 杨婷婷被杨锦辉的取笑搞得有些窘迫，她撇了下嘴，当下就反唇相讥道：“哼，哥你还好意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快给我找个嫂子，活该自己洗衣服！” “哥这种又穷又累，常常顾不上家的臭警察，谁看得起啊？我看啊，这辈子你哥只有和公安局结婚咯。”杨锦辉不介意地微微笑了一下，目光里却多了一丝无奈。其实这些年来部队上也好，单位里也罢，许多好女孩都向他表示过好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他不能害了那些好女孩，或许，只有孤独一世最适合自己。 杨婷婷听见杨锦辉这样的自嘲，心里柔软的一部分一下就被触动了，她轻轻咬了下唇，低声说道：“你才不是什么臭警察呢。要没有你们这些无私奉献舍身忘己的警察，又哪来我们平安祥和的生活？哥，你们在我心里可了不起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也要找个警察做男朋友。” 满怀欣慰地看了眼向来很少会在父兄面前谈起感情生活的妹妹，杨锦辉的心头顿时豁然开朗，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哎！爸，你听到咱们家小妮子说什么了吗？她说要找个警察男朋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看来咱们都快点给她准备嫁妆了。哈哈哈……” 杨父仍在客厅里捏着准备拿出去卖的小泥人，他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只是抬头看了眼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女儿，露出了一抹微笑。 虽然杨婷婷今年已经读大三了，谈个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甚至她身边有的同学连结婚证都扯了，但是让爸爸和哥哥听见自己内心里小女生的秘密还是让她尴尬不已。 “哥真是讨厌死了，我不要和你说话了！”她有些娇羞地轻轻捶了杨锦辉一拳，像只小兔子似地赶紧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了。 “哎哟……”这一拳正好捶在杨锦辉被吴世豪电伤的腰部，他痛叫了一声，脸上却洋溢着温暖。 人民街上著名的四星级金鼎酒店门口已经停满了车，其中不乏不少0字牌的警用公务车。 正值下班时间，交通拥堵不堪，杨锦辉虽然提前上了公交车，可没想到途中遇到一次擦刮引起的小事故，硬是被耽误了二十分钟。等他下了车一路小跑到酒店门口时，时间已经是六点二十。被服务员带入了一个能摆三桌酒席的大包间，杨锦辉看着满屋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面孔，急忙出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分卷阅读14 我遇到堵车来晚了！” 吴永伦看见杨锦辉来了，急忙起身把他拉到了中间那一桌边：“早知道我就派个车来接你了，堂堂特警突击队的队长难道还去挤公交车吗！” 虽然杨锦辉觉得自己是特警队长和挤公交车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他也不便多话，只是面带微笑地不停点头。和相关领导那一桌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杨锦辉又被吴永伦带到了另一桌，不等吴永伦说话，坐在边上的一个男人忽然站了起来，热情地向他伸过了手。 “杨队长，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榆树区特警大队的谭刚。”杨锦辉急忙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大概是四十岁出头，目光炯然有神，穿了件圆领的特警战训黑色T恤，饱满的胸肌把衣服撑得满满的，魁梧的身形丝毫不输自己，一头爽利的板寸头配上那张方正的国字脸看上去仪表堂堂，正气十足。 “你好，你好！”杨锦辉忙不迭地伸手和谭刚握在了一起，这时才注意到对方右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 谭刚和善地一笑，拍着杨锦辉的手说道：“杨队长，前年全国特级警务实战教官技能比武中，我可是见识过你的飒爽英姿的，这次你能过来指导咱们，真是不胜荣幸啊！” “小杨，谭队长可是咱们特警支队里的一把好手，以后你们可要好好合作啊。”吴永伦在一旁看着心腹的爱将，欣慰地点了点头。 “噢，谭队长也参加了比武的吗？”能参加全国特级警务实战教官技能比武都是各地特警队的精英，本着英雄惜英雄的想法，杨锦辉也很希望以后能和谭刚好好合作一把。 谭刚爽朗地一笑，倒了一杯酒递到了杨锦辉手中。 “参加了的，不过只得了十七名，比去杨队长你的第二名来实在差远了。来，不管怎样，你以后就是咱们兄弟了，我代表一队全体成员敬你一杯！” 全国特级警务实战教官技能比武最后比的是各项综合分数，其实个人之间的真正实力差异也并不太大。杨锦辉知道干特警这行的都有说不出的辛酸，他当即豪爽地举了杯子，和谭刚轻轻一碰之后，一饮而尽。 包间里的众人吃喝得正热闹，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让杨锦辉浑身都不舒服的声音。 “对不起啊，刚处理个案子来晚了。” “吴大队长，赶紧过来坐，没你都不热闹了！”看见吴世豪进来了，不少人都笑着站起来了和他打招呼。吴世豪面露微笑叼着烟头冲众人颔首示意，他环视了一眼屋里熟悉的同仁，藏着一丝阴冷的目光恰恰落在了身形挺拔的杨锦辉身上。 杨锦辉没有转身去看，他拿着酒杯，仰头又是一口，吴永伦自然晓得杨锦辉心头肯定不爽，但是这个接风宴并不单单是他们特警队内部的事情，之前办公室那边就已经定下了名单，邀请了包括市局和特警突击队所在分局的相关部门领导；吴世豪作为临港区刑警队的负责人，当仁不让地也在被邀请的范围之内。 “老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公务繁忙啊，这么晚才来，不过来罚杯酒怎么也说不过去。” 谭刚好像与吴世豪挺相熟，他对吴世豪招了下手，拿了一个玻璃杯往里面倒了一整杯五粮液。 吴世豪先去中间那桌和领导们寒暄了会儿，听见谭刚在那边叫自己，当即就朝特警队这桌过来了。 “说起来，今天的主角可是杨队长，我这杯罚酒要喝也只能和他喝。”吴世豪笑着接过酒杯，顺手把烟头丢在了地上。他举起酒杯看了看，冲杨锦辉说道：“杨队长，这杯酒我敬你。” 吴永伦在一旁站着，他瞥见杨锦辉的脸色相当难看，生怕对方一个忍不住就和吴世豪吵起来，赶紧轻轻碰了碰他：“小杨，吴队长叫你呢。” 杨锦辉迫于吴永伦的面子，慢慢转过了身，他面色冷凝地看着对自己施暴猥亵的吴世豪，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满满的酒杯。 “昨晚闹出的误会，还希望杨队长不要介怀。”吴世豪说完话，也不等杨锦辉回应，仰头就把一整杯五粮液全部灌进了肚子。周围的人看到吴世豪一口喝干了那么大一杯酒，纷纷都叫起了好来。烈酒辣喉，吴世豪猛灌了那么一大杯也难免有些不舒服，他使劲挑了下眉，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空掉的玻璃杯对杨锦辉挑衅地笑了笑。 “杨队长，赏个面子，和我喝一杯吧。” 在座的不少人还不知道昨晚吴世豪和杨锦辉之间发生的事情，而且这时候对他们来说看热闹显然更有意思，所以几乎没人去追究吴世豪话里的误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锦辉冷着一张脸，直接抓过桌上的酒瓶给自己的杯子也满满倒上，然后在众人兴奋和诧异的注视下，像吴世豪那样把杯子里的白酒一口饮尽。 “好！够爷们儿啊！”周围顿时又暴出一声叫好。 杨锦辉擦了擦嘴角，猛地放下杯子，沉声说道：“我是看在我们吴支队的面子上才和你喝这杯酒的。昨晚的事，你自己才清楚到底是不是误会。在警务督察和纪检做出对你的处罚、还我公道之前，我不想和你废话。” 说完话，杨锦辉就借口上厕所离了席，桌上不少人听见杨锦辉那番话都愣了愣， 吴世豪斜睨着杨锦辉满含怒气离开的背影，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道阴鸷的笑纹。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死脑筋的家伙，对方还真以为穿上警服就他妈是代表正义了。 本来是好心想让杨锦辉和吴世豪认识认识，结果却似乎得到了反效果，谭刚眉头一拧，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老吴，你和他认识？” 吴世豪顺手拿起桌上不知是谁的筷子随便夹了两口菜，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认识。” “那你们怎么……” 吴世豪似笑非笑地冲谭刚眨了下眼，闭口不语，只是使劲地吃着桌上的菜。 还没等杨锦辉回来，吴世豪腰间的手机就又响了。 “好，知道了，这事我亲自回来处理。” “怎么，又有事？小事的话让你手下那帮兄弟去处理不就行了。”谭刚喝了口酒，给吴世豪又倒了一杯。吴世豪放好手机，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一脸傲然地说道：“这可是你们杨队长的事儿，我可不敢再得罪他了。各位兄弟好吃好喝，我先走一步，回头有空我请大家按摩。” “不是谁都有你那嗜好的，知道你忙，去吧，去吧。” 谭刚瞅着吴世豪脸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隐约猜出了些什么，他隐约听说过吴世豪性方面有点奇怪的嗜好，不过玩男人在法律上也没个具体的处罚标准，你情我愿也碍不着谁，只不过，自从对方老婆去世后，这几年好像是玩得越来越野了，不愧是有省委副书记家的公子撑腰的人物。 钻进分局给配的那辆别克君威，吴世豪把警灯拿出来往车顶一放，大摇大摆地就开进了车流里，前面的车听见后面警报声大响，都不得不注意给后面这位让路，路边设卡查酒 分卷阅读15 驾的交警见了也只好不予理会。 坐在车上，吴世豪想起了杨锦辉之前那副严肃冷酷的样子，忍不住就轻轻笑了下。 这小子似乎是和自己叫上劲了，不过对方也真够天真的，还指望着督察和纪检主持正义，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帮人也比自己干净不了多少。 吴世豪刚开车进刑警队大院的门，张大伟在窗户上看见他回来，急忙迎了出来。 “吴队，兄弟们蹲了大半天终于把猴子和刀疤强都带回来了。” “辛苦了。”吴世豪冷冷地点了下头，边走边问，“他们说了哪辆雅马哈在哪儿吗？” “问了半天，他们都说不是他们弄的。”张大伟挠了下头，有些为难。 吴世豪站住了脚步，斜眼瞪了瞪张大伟，他带过那么多刑警，这小子算是最木鱼脑袋的一个了。光是问话有用的话，还需要刑讯逼供吗？他最是见不惯现在那些法学博士鼓吹什么犯罪嫌疑人的人权，这些混蛋犯罪的时候又考虑过被害者的人权吗？再说了，有些老油子根本就是不打不招，不收拾不服的对象。 “他们在哪儿？” “一个在二号审讯室，一个在三号。” “都给我弄二号去。我亲自去问。” 吴世豪笑了一声，路过休息室的时候，他进去抽了条毛巾出来。 张大伟刚想跟着吴世豪进去，却被对方一手拦住了。 “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去忙别的吧。” 嗅到吴世豪身上有酒味，张大伟有些担心，看着二号审讯室的门关上了，他还是没走，就那么悄悄地站在门口候着。 “到底说不说？！” 没一会儿隔音效果很好的审讯室里就传出了吴世豪的怒吼声，张大伟听得心惊胆战，按照他对吴世豪的了解，当对方这么问话的时候，被问话的对象就惨了。 然而审讯室里并没有传出么惨叫声，只有一些奇怪的响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吴世豪才叼着烟慢悠悠地出来了，他拇指往后指了下屋里，吩咐道：“你可以进去做笔录了。我去拿车。” 好不容易等到酒席结束，杨锦辉这才觉得稍微放松了一些，和大家道别之后，他这才沿着大街一个人走向了公交车站。一个身量中等，顶着个将军肚，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追了上来，很是客气地掏出烟就要给他点上。 “杨队长，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就是。”杨锦辉转过头来，发现对方是自己所在特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兼教导员秦森。平时部队和公安机关对抽烟都有严格的限制，杨锦辉也不喜欢抽烟，不过既然对方都递上来了，他也是却之不恭，只好收下。 秦森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对他说道：“杨队长和我客气干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不嫌弃我的小奔奔，就让我送送你嘛。我也好顺便介绍下咱们队现在的情况给你。” 看见秦森这么热情，杨锦辉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就真不够意思了，他点了下头，跟着秦森猫腰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奔奔车里。一路上，秦森都兴高采烈地向杨锦辉讲述着临港区特警队这次改制是多么受上级领导的重视，杨锦辉只是沉默地听着，一句话没搭，他还在为今晚又遇到吴世豪而感到郁愤，对方明显违反相关执法规定的行为居然没被停职检查，最可恨的是还敢过来挑衅自己。 到了地方，秦森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栋老旧的住宿楼，忍不住问道：“杨队，您住这里啊？” “是啊，我和爸爸妹妹一起住，秦教导员要不要上去坐坐？”杨锦辉笑了一下，打开车门就钻了出来，这车对他来说还真是稍微小了点。 “这么晚了就不叨扰啦，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明天单位见。”秦森想着自己空手也不好上门，只好谢绝了杨锦辉的邀请。 目送秦森离开之后，杨锦辉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楼底的大门，忽然一阵响亮的喇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出于职业习惯，杨锦辉转头看了眼传来汽车喇叭声的地方，路口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缓缓朝他这个方向开了过来，突然那辆车开始加速，赫然是要向他撞过来！ 杨锦辉吃了一惊，刚要闪避，那辆车却在尖锐的刹车声中恰恰停在了杨锦辉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杨锦辉的眼睛被远光灯晃得有些发痛，他微微眯了眯眼，看清楚面前这人之后，面部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垂在手边的拳头也忍不住慢慢攥紧。 “你跟踪我？！”杨锦辉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质问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吴世豪。 吴世豪轻声一笑，摇了摇头：“瞧你紧张的。我只是来还你的雅马哈。还有，我的车在你回来之前半小时已经停在路边了。” 说完话，吴世豪直接走到了车尾，指了指没有关上的车尾箱里塞着的那辆摩托车。 “过来验验货，是你的吧？” 杨锦辉半信半疑地瞪了吴世豪一眼，这才稍微放下戒备，他走到车尾箱仔细地看了看，这的确是自己的车。一把将雅马哈从车尾箱里扛了出来，杨锦辉也懒得和吴世豪道谢，推着车就默默地朝自家楼道走了去。 “等等！”吴世豪冷眼看着毫不领情的杨锦辉，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杨锦辉停下步子，一个东西朝他这边飞了过来，杨锦辉想也没想就伸手一把接了下来。 原来是一串车钥匙，自己刚才只想着尽快拿了车走人，倒把钥匙这回事忘记了。 不过话说回来，吴世豪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自己还以为这辆车或许找不回来了呢。 看见杨锦辉准确地接住了自己掷过去的钥匙，吴世豪的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冷鸷的笑容。黑暗之中，他死死地盯着杨锦辉，就好似一匹独狼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突然，吴世豪出声了。 “杨锦辉，昨晚，老哥我伺候得你爽吗？” 低沉而充满挑衅的言语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死寂，也让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杨锦辉猛然一震。 沉默地放下车，杨锦辉转过了头狠狠地瞪视着站在不到百米处的一手叉腰，一手拿烟的吴世豪，忽然他脸色一沉，拳头一攥，立即回身冲了过来。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就像一只暗夜里矫捷的豹子。 吴世豪微微吃了一惊，随手丢掉了烟，眼里也腾出了一股好勇斗狠的光芒。 短短几秒的时间，杨锦辉已经奔到了吴世豪的面前，他此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到了吴世豪跟前，猛地拎起了拳。 吴世豪像没事人似地就那么站着，他微笑着看了眼杨锦辉那张怒目金刚似的脸，以及对方攥得紧紧的拳头，轻轻地说道：“打啊，我巴不得你动手。警察内部的条例你也是懂的，我打你那叫工作需要，你打我叫泄私愤。小心才调过来就被开除哦。” 向来严格遵守各项纪律和规定的杨锦辉也不知是不是真地忌惮吴世豪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高举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 分卷阅读16 。 “你这种人渣不值得我动手。快滚。”杨锦辉的情绪显然是已经冷静了下来，要不是今晚他喝了酒，或许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两句挑衅而几乎丧失理智。 说完话，杨锦辉立即转身往回走，他相信吴世豪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遭到应有的报应。 看着杨锦辉魁梧坚毅的背影，吴世豪的眼微微眯了眯，嘴角的笑容显得更为阴冷。 忽然，他猛地丢掉了自己嘴里的烟头，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从后面使劲锁住了杨锦辉的右臂和右肩。杨锦辉没想到吴世豪还敢玩阴的，这下他可不想再忍了，当即反身一记猛踢。吴世豪像是料到了杨锦辉会出这一招似的，他立刻抬膝化解了杨锦辉那一记猛踢的力道。就在吴世豪忙着化解杨锦辉那一踢的时候，对方趁着他手上的力道有所松懈，将自己的右臂挣脱了出来。 揉了揉被拉扯得有些发痛的右肩，杨锦辉怒道：“姓吴的，你到底想干吗？！” 吴世豪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笑道：“没什么，想和你过两招而已。呵，你不是特警队的总教官吗，我这退役特种侦察兵好歹也配和你交交手吧？” 虽说特种侦察兵的确是军队里精英中的精英，杨锦辉也向来很尊重这种人，但是吴世豪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出格，简直让他觉得和这种人做同事都是一种耻辱。 “就凭你这种警察败类？我告诉你：你不配！”杨锦辉冷笑了一声，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玩不起吗？还是说你没胆子陪我玩。”吴世豪笑得傲慢，他愈发觉得杨锦辉这个人有意思了，他就喜欢这种硬汉子，操起来想必也爽。看见杨锦辉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转身就走，吴世豪脸色微微一变，他又摸出了根烟点上，冲杨锦辉的背影悠然地吐出了一个烟圈烟。 第二天一大早，杨锦辉就去了临港区新建的临港区特警队的训练基地。 在秦森的陪同下，杨锦辉参观了训练基地的功能训练场馆以及食堂、宿舍、办公室等地方。 “硬件真棒，看样子下次训练基地评定少不了要被评为国家级的了。”杨锦辉走在室内健身室里，摸了摸崭新的健身设备，赞叹地露出了微笑。 “那当然了，这可是咱们龙海市今年最大的一项警队投入，为的就是能在您的领导下建设出一支特别能战斗，特别讲奉献，特别能吃苦的特警突击大队！为了建好训练基地，李副市长在财政上可是给咱们一路开绿灯啊。”秦森不失时机地夸耀起了特警突击队受到市里面重视的情况。 因为临港区特警队要改建成龙海市特警突击大队，对警队成员的各项要求都有了一个质的提高，以往特警队队员都是按照每年五分之一的数量调整出队，补充新鲜血液。而这一次因为考虑到突击队的特殊性，杨锦辉之前就和吴永伦谈过了几项具体的人员安排方案，这次人员的调整不再遵循往年的规定，而是让那些自认为不符合突击队体能技能要求或者本就想调去其他单位的老队员提出调动申请，先行予以安置，而想继续留在队里的老队员则需要和新招收的队员一起参加为期半年的试用期暨岗前训练，在岗前训练中凡是不能通过相关考核的，老队员予以调整岗位，处于试用期的新队员则直接予以辞退，宁缺毋滥。 结果临港特警队的队员知道新队长换了杨锦辉之后，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趁这个机会递交了调岗报告，本来干特警就是个没油水的工作，再加上来了个特警圈里赫赫有名的魔鬼教官，谁还想留着受罪啊。 这样一来，临港特警队平时担负的一些常规工作一时也无法正常开展了，好在龙海市下辖四区三县，每个区都有一支特警大队，在突击队改建期间，临港区特警队所负责的工作则由分局的其他大队以及其他三个区的特警队抽调人手协助。 虽然暂时没有什么事，杨锦辉也不懈怠，他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之前就制定好的一些训练课程再次开始了仔细的研究。就在他修改了几条训练计划之后，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临港特警队的杨锦辉，请问有什么事吗？”杨锦辉放下笔，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督察队打过来的，对方告知他吴世豪的处理决定已经出来了——鉴于吴世豪在执法过程中的确存在执法过度，并对下属警员执法中的违规违纪情况负有领导责任，上级决定给予他行政警告处分，半年内不得晋升。至于其他三个警员的处分将会在进一步的调查之后作出决定。 “就只是一个警告处分？”杨锦辉身上的伤现在还在痛，手腕上的纱布都没有拆掉，而吴世豪的所作所为又岂只是对他人身伤害这么简单。 “杨警官，大家都是一个系统里的人，更何况你和他负责的都是同一个辖区，以后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事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再说了你打伤吴世豪手下警员这件事也的确存在，我们考虑到这件事上你的确有点冤，都没有处罚你了。你还是……” 杨锦辉不等督察队的人说完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他闷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铁青，胸口一股闷气怎么都咽不下，想了想又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按照墙上贴的那张龙海市公安局各单位负责人联系电话表找到了兼任局长的李副市长的电话，直接给他打了过去。 吴世豪正在案件分析室和几个同事一起调看一起抢劫案的监控录像，试图从中寻找出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长时间都精神高度集中地对着电视，大家都显得很疲惫，案件分析室里也早已是烟雾缭绕。腰间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吴世豪这才懒洋洋地拿到了耳边：“喂，什么事？” “老吴，你的处分出来了，行政警告。” “这屁事用得着专门通知我吗？告诉那姓杨的就是了，反正这东西对我来说又没多大意思。” 吴世豪示意手下人继续看录像找线索，自己则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斜斜地靠在走廊的墙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颇为得意。 “我说你要不要再专门打个电话给那姓杨的道个歉，要不给他塞点钱，我看他不怎么服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往上面捅。”电话那边的警务督察好心地向吴世豪提出了建议。 “老子吃多了给他道歉，还给他塞钱？呵，他有本事就去捅啊，我倒要看看他这个新调来的要怎么翻天！”吴世豪撇了下嘴，始终没把杨锦辉当回事，挂了电话就又回案件分析室去了。 然而傍晚的时候，一通督察队的电话让吴世豪这才意识到这次可能杨锦辉真是和自己杠上了，对方居然直接越级告到李副市长那里去了。作为把杨锦辉引进入本市公安队伍，且分管龙海市纪检,公安等工作同时也担任本市公安局局长的李副市长听了杨锦辉的陈述很生气，下令督察和纪检的人要对这件事作出严肃处理。 “他大爷的 分卷阅读17 ！和老子玩真的啊。”准备晚上加班的吴世豪当时正在刑警队的食堂吃饭，一听这消息当即就把筷子给折两段了。 “没办法，谁知道李副市长护着他呢！人家是人才嘛！全国现在都在加强公安特警队伍的建设，李副市长多半也是想趁机干点政绩出来，少不得现在得哄着那小子。唉，老吴啊，这次咱们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说你还是尽可能私下再和杨锦辉沟通下，看有没有可能让他先松个口，给你个台阶下。” “没可能的。”吴世豪相当清楚杨锦辉那死倔的脾气和不开窍的脑子，他想也没想就否决了督察队的好友给自己提的建议。 “我也不为难你们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老子不信他还整得死我！”想到杨锦辉除了身上那点轻伤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控告自己的证据，况且自己这方也掌握着不利他的东西，想必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行政警告再提个两级变成记大过就不得了了。不过对吴世豪来说不管怎么行政处罚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意晋升，只要他还坐在临港刑警队队长这个位置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油水。 督察队那边的电话刚挂，吴世豪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干刑警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忙碌。 习以为常地再次拿起电话，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吴世豪之前还挺镇静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我回来了。今晚十点来我惠南路的公寓。”电话那头是一把十分平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 “我今晚还要加班搞案子，恐怕……”吴世豪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他情不自禁地摸出一根烟，没有点上就含在了嘴里。这个时候，些许烟丝的味道也能让他稍微平静一些。 “十点，迟到的话，咱们按老规矩办。”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的人也没等吴世豪的回答就把线掐了。吴世豪放下电话后，这才慢慢地给自己点上了烟，他抬腕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九点三十了。惠南路是在龙海市市中心，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堵车的话，三十分钟怎么都是到不了的。飞扬的眉峰微微一蹙，吴世豪立即上楼给还在案件分析室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这就去停车场把单位给刑警队配的那辆君威开了出来。在车顶放上警灯之后，吴世豪一边踩着油门，一边不忘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吴志强，我今晚不回来了，给爸妈说声。” 正在家里为警察考试面试做准备的吴志强一手拿着，一手拿着电话，嘴里还叼了片面包，他笑嘻嘻地说道：“知道啦，你一个月二十天都不会在家里睡，至于专门打个电话回来嘛，耽误我复习的时间！” 吴世豪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替我给圆圆说声。我今晚失约了，让她别等我了，早点睡。” “放心吧，你不失约才是怪事。还好圆圆有我这个奶妈级小叔。对了，哥，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顾家的份上，这个月再给我点零花钱吧！”吴志强不失时机地“趁火打劫”，他想着面试的时候自己总得穿身新衣服去吧，可他平时的衣服都是走的嘻哈路线，貌似太不稳重。 “等我回来再说，就这样了。”吴世豪挂了电话，顺手打开了车窗，冷风灌进车里，把他的头发都吹乱了。 目光缓缓扫视过两侧绚烂得可以照亮黑夜的霓虹，吴世豪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神色，但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沉凝而冷锐，就如一匹出入于黑暗中的孤狼。 惠南路的豪景大厦是龙海市最高的商住一体大楼，八十八层的高度傲立在璀璨的夜色之中，随着黑夜降临，灯光被点亮，它就像一根通往天际的光柱。 吴世豪停好车，在大楼物管处做了登记之后，神色木然地走进了电梯。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那块黑色的江诗丹顿，指针交叉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十点二十二，果然是没能准时到达，不过对方给自己限定的时间也并非是希望自己能够准时到达的。 吴世豪自嘲地笑了一声，趁着还在电梯里把烟又摸了出来。 出了电梯，吴世豪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那扇紧锁的大门，又看了眼指头上夹着的半根烟，想了想也不急着走过去，就这么默默地在走廊上继续抽起起了烟，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冷冷地盯着尽头那扇门，阴鸷的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一根烟燃尽的时间并不长，吴世豪看了看手上的烟头，双目微微一闭，最后，任由它跌落在了走廊光亮的地板上。 “现在几点了？” 装饰称得上奢华的客厅里，一名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赤着脚坐在沙发上，他看都没看吴世豪一眼，只是浅浅地抿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 吴世豪站在一旁，他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淡淡地说道：“十点三十整。” “那就是你迟到了三十分钟咯？”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言语里忽然渗出了一股阴冷的笑意，他转过头，那张俊美的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温和。 吴世豪的目光一沉，并没有直接回话，他眨了眨眼，扯了扯嘴角，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个男人就是延西省副书记的公子赵广龙，也是龙海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他扯了下有些松散的腰带，一步步走到了吴世豪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知道。”吴世豪沙哑的嗓音里听不出一点平时的那种嚣张和傲慢，反倒是有些小心翼翼。 赵广龙扭头一笑，目光里渐渐多了丝疯狂的意味，他上下打量着站得笔直的吴世豪，忽然伸手替对方牵了牵的衣领。 “没事的。三十分钟而已，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知道。”吴世豪的回答依旧简洁，他平静地看了眼赵广龙，突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纽扣，一件件地把身上的衣服裤子甚至是内裤都全部脱了下来。 从自己的裤子上抽下了警用皮带，吴世豪双手递到了赵广龙的面前。 赵广龙笑着接过皮带，放在手心里使劲拉扯了两下：“警察的东西就是不错啊，挺结实的。” 说完话，赵广龙又瞥了眼吴世豪，用脚踢了踢对方的小腿，“趴墙上去。这姿势你们一天到晚叫别人做，自己做肯定不会做错吧。” 吴世豪暗自叹息了一声，随即就转身面向墙四肢大开地趴了上去，使身体与墙面呈四十五度的斜角。 赵广龙后退了一步，抖开了手头那根皮带，他面带笑容地对背对自己的吴世豪吩咐道：“要是痛的话，你就大声叫出来吧。这一层都是我的产业，不怕别人听见。” 吴世豪嘴角一勾，不屑地露出了抹冷笑，他的眼里充斥着厌恶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这堵白墙。 “说好的，迟到多少分钟，我就要抽你多少分钟。世豪，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不受规矩。下次记得准时点。”赵广龙话音一落，手腕一抖就把皮带朝吴世豪的背上甩 分卷阅读18 了过去，随着一声破风的利响，吴世豪的后背顿时出现了一道两指宽的肉棱，毛孔里也渐渐渗出了血丝。 火辣辣的疼痛让吴世豪浑身都跟着颤了下，他皱了皱眉，牙关紧咬，硬是没让自己出声。 赵广龙冷哂地瞅着吴世豪肌肉紧实的后背，舔了舔唇角之后，一皮带又挥了过去，他就这么慢吞吞地打了快二十分钟，挨了二十多下的皮带吴世豪愣是没吭一声。不怎么做体力活的赵广龙也打得有些累了，干脆丢开皮带，从酒橱上拿了一瓶人头马。自顾自地喝了一小杯，赵广龙拎着酒瓶走到了吴世豪的身后：“吴世豪，你也累了吧？这酒挺不错的，要不来点？” “不用了……谢谢。”吴世豪听见赵广龙这么问自己，立即出声婉拒，一直忍着痛不肯出声的结果就是他原本就沙哑的嗓音变得更低哑了。 赵广龙轻轻地抚摸着吴世豪臀上的几道伤痕，厌恶地看了眼自己手指上沾染到的血丝，冷冷说道：“不喝的话也别浪费了，我帮你洗洗吧。” 不等吴世豪反应过来，赵广龙已经拎着酒瓶从吴世豪的背淋了下去。酒精刺激着吴世豪背上的伤口，痛得他顿时瞪大了双眼，嘴里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几声低哑的痛哼。 “唔……” “叫出声啊。”赵广龙不依不饶用手掌擦弄起了吴世豪皮开肉绽的伤口。 “啊！”剧烈的痛终于让吴世豪难以忍受，他紧闭双眼，张嘴就痛喊了出声。 看见吴世豪已经痛得倒抽冷气，赵广龙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些，他笑了一声，把空瓶子丢到了一边，顺势在吴世豪的背上拍了一下。 “你可记好了，你吴世豪不过是我赵广龙的一条狗，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少给我耍心眼。算了，今天就到这儿。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床上等你。” 吴世豪面无表情地站在浴室里，热水淋在他后背伤口的时候才会微微皱一下眉。 氤氲的雾气里，吴世豪看向了墙上的镜面。镜子里的他整个人都朦胧在看不清的水雾之中，只有那双眼显得分外冷锐。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吴世豪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既然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就算自己也不知最后会通向哪里，那么他也得继续走下去。 “过来。” 赵广龙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一个黑色的皮项圈，身边还散落着润滑剂和安全套。他看见吴世豪身上还滴着水就过来了，那双不怀好意的眼里顿时多了一丝笑意。 吴世豪神色坦然地冲赵广龙笑了一下，然后跪到床上，几步爬到了赵广龙的身边。 不等对方说话，他熟练地亲了亲赵广龙的拿着项圈的手，笑着说道：“赵先生，我明早还有个分析会，今晚别玩太晚行吗？” 赵广龙蔑然地瞥了眼吴世豪，冷冷淡淡地说道：“看你能不能把我伺候尽兴了。” 说完话，赵广龙坐起身把手里的皮项圈套到了吴世豪的脖子上。 吴世豪清楚赵广龙那刻薄的性子，他没再说话，只是任由脖子上那根皮项圈被恶意地一点点勒紧。猛地一扯项圈，赵广龙看着吴世豪脖子上被勒得几乎产生挤压痕迹的皮肤和肌肉，伸手轻轻摸了摸。 “还能喘气儿吧？” 吴世豪的呼吸明显比之前要变得沉重了许多，他微微张着唇，使劲地咽了下唾沫，这才勉强出声：“没事。” “没事就好。特种侦察兵嘛，这体能和耐力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话虽如此，可是吴世豪已经退伍十多年了，刑警队又不像特警队那样天天各种训练健身，无休止的加班，混乱的饮食作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都让他身上再也找不回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特种兵的影子了。可面对冷酷的赵广龙，吴世豪没法做任何辩解，他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开始伸手想脱下对方的浴袍。 赵广龙冷眼看着吴世豪抽开了自己的腰间那根丝绒的腰带，在对方的手伸向自己的阴茎前，果断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吴世豪，我问你个问题？” “您问。”脖子被勒得紧紧的，吴世豪的嗓音难免有些发涩，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赵广龙那张漂亮却给人恐惧的脸。赵广龙盯着吴世豪看了会儿，眉间微微一舒，脸上的冷戾之色一下子都散了，换上了一副宁静的温和。 “这么多年了，你恨我吗？” 吴世豪眼帘半垂，嘴角的笑纹搭配上他鼻翼两侧的法令纹看起来颇有几分沧桑。 是啊，很多年过去了，吴世豪还记得自己当初跪在赵广龙面前的模样，痛彻心扉的耻辱感让他头一直抬不起来。 “当初是我求您的，没什么可恨的。”而现在，吴世豪已经不再会因为羞耻而垂头丧气了，面对咄咄逼人的赵广龙，他依旧能够神色坚定，目光坦然。 赵广龙满意地笑了笑，忽然一把搂住吴世豪的脖子，亲吻起了对方。吴世豪配合地伸出舌头和赵广龙吻在一起，只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相应的情感。 吴世豪知道怎么样才能伺候好这位高高在上的副书记公子。 他一边搂抱亲吻着赵广龙，一边开始把手摸到了对方股间，轻轻地按揉起了对方肛门上侧的会阴部位。赵广龙双眼一眯，身体也随之一颤，他开始在吴世豪的怀抱里挣扎，可随着对方粗糙的指节慢慢进入了身后那个部位，让他的身子彻底地软了下来。 “唔……”赵广龙反手撑在床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用润滑剂专心用手指替自己开拓后面的吴世豪，目光里也不知是期待还是厌恶。 吴世豪估摸着赵广龙的直肠已经放松了下来，这才拿过安全套套上了自己的阴茎，又在上面抹了层润滑剂。 说实话，脖子被项圈勒得那么紧，换了谁也不会好过，吴世豪自然也是，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更多的不适，只是在扶着自己的阴茎插入赵广龙的身体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前做特种侦察兵的时候，他们在部队受过反刑讯训练，其中一个项目就是把人倒吊起来不断地浸水折磨，以此提高他们的肺活量和抗折磨能力，只是抽了这么多年的烟，吴世豪也不确定自己那两扇肺还能不能坚持到把赵广龙伺候爽了。 下身被贯入的时候，赵广龙轻轻发出了一声呻吟，看着吴世豪全神贯注那副样子他就想笑。赵广龙的双手随后搂紧了吴世豪，摸到对方后背肿胀起来的伤痕后，他的眼底带着一丝天真的恶意狠狠掐了下去。 背后的剧痛和窒息的压迫让吴世豪头昏脑胀，随着体力的严重透支，他已经开始张大嘴使劲地喘息，脸也变得通红。 赵广龙却视而不见，只是不断地在他耳边低吼催促：“啊！快……再快点！” 吴世豪扭头看了眼死死攀附在自己身上的赵广龙，嘶哑地发出了一声闷吼，身体往前猛然一撞。小腹上一阵润湿的感觉让吴世豪终于轻松了下来，赵广龙射了，那么他的任务也算完成 分卷阅读19 了。将那个抱紧自己的人轻轻放回了床上，吴世豪一边痛苦地抽着气，一边把自己那根东西抽了出来。他低头瞅了眼早就弄得湿漉漉的安全套，顶端充斥着滑腻腻的白色液体，只可惜，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射的也不太清楚了。 吴世豪摸着脖子上那根几乎要了他命的东西，准备取下来。 忽然躺着休息的赵广龙一下就睁开了眼，那双眼那么明亮，又那么狠毒，吴世豪当即就愣在了那里。赵广龙一股脑爬起来，拽住吴世豪把他摁倒在了床上，然后一个反身骑了上去。 “谁告诉你这样就算完了？”赵广龙有些疯狂地瞪着吴世豪，狠狠攥了把对方下身的耻毛，痛得对方浑身猛然一缩。但是这只是开始，紧接着，赵广龙伸手掐住了吴世豪的脖子，他看着对方痛苦的模样，眼底愤恨而满足。吴世豪被赵广龙掐在脖子上的手折腾得又是干呕又是喘息，背上的伤口摩擦在床垫上又是一阵刺痛。 赵广龙反手一巴掌甩在了吴世豪的脸上，看着对方被打得脑袋一歪，他心里觉得爽，抬手想再来一下。可这一下，他却没能顺利打下去，因为吴世豪抓住了他的手腕。 “赵先生，咱们说好不打脸的。”吴世豪缓慢而低沉地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句话。 赵广龙眉梢一扬，脸上呈现出一副哂笑的模样，他故作吃惊地笑着问道：“吴世豪，你还要脸？” 仍旧只能重重喘息的吴世豪没有理会赵广龙的讥讽，他淡淡瞥了眼面露狰狞的赵广龙，随后就闭上了眼，放弃了挣扎。骑在他身上的赵广龙见他不理自己，骂骂咧咧地拽住他的男根就往自己后边送，然后就这么疯狂地摇起了身子。 距离上次的接风宴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 因为忙于特警突击队的建设，杨锦辉慢慢也就放下了吴世豪那事儿，招警考试前两天已经举行了，笔试和体能测试成绩已经出来，那帮子新人只要再通过面试，很快突击队的成员就能确定下来了。 考虑到人员名单一定，特警突击队就要进行为期半年的岗前体能训练，向来事必躬亲的杨锦辉正在检查着训练场上低桩网的设置。他俯身探手摸了摸尼龙绳构成的低桩网，嘴角一勾，想到了个新的主意。把警队里负责内勤文职的同事叫了过来，杨锦辉指了指尼龙绳编织成的低桩网，笑着问道：“这个能换吗？” “队长，要换什么？这是新的啊。”内勤警员不懂杨锦辉的话是什么意思，挠了下头。 培养出色的特警队员不比培养特种兵轻松，杨锦辉既然接下了这活儿，那他就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 “换成铁丝网，记住，要带刺的那种。”说完话，杨锦辉又去前面察看垂降塔了。 内情警员的脑子里一下出现了那种极为残酷的训练中才会出现的倒刺铁丝网，这可是龙海市特警队从来没有过的项目，实际上以前龙海市的特警队连低桩网匍匐前进这种训练项目都极少开展，一般也就跑跑步，打打枪，可现在看来，这位看上去十分俊朗正气的新队长手腕很硬啊……想到那些坚持留下来的老特警队员以及即将来到的新特警队员，内勤警员为他们无声地默了个哀。 爬到塔顶察看了一下落索设备的安全性，杨锦辉兜里的手机哔哔地响了起来，他伸手一摸，摸出了个市场上早就被淘汰的古董机。 “杨队吗？我是督察队的，吴世豪的最后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行政记过，外加关禁闭五天。通告在我们这儿，需要给你送一份吗？” 虽然对这个结果依旧不太满意，可杨锦辉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让吴世豪脱下那身警服的，记过加关禁闭已经算公安内部行政处罚中比较严重的一种了，虽然这样的处罚现在看来有些走过场的形式，但是想必肯定会让那个飞扬跋扈的吴世豪憋闷一阵。 “我没有意见。对了，我想多问一句，吴世豪关禁闭在哪里执行呢？” 因为公安系统不像军队，并没有专门的行政看管房间，龙海市以前少有的关禁闭的情况也都是各自单位找个空房间就随便执行了，被杨锦辉这么一问，还没考虑好地点的督察官员也愣了下。 “大概就在刑警队那边吧。咱们这儿现在还没有专门关禁闭的地方。只能将就了。” 早就把训练基地巡察了个遍的杨锦辉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说实话，他实在不相信刑警队那帮人能对自己的上司严格执行关禁闭措施。 “这边训练基地的食堂里有个杂物间，还没有启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他送过来。由特警队的人看管，也好避嫌不是？” “呃，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回头请示下李局，看他什么意思吧。”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匆忙地挂了电话，杨锦辉放好电话，也没再多想什么，但发自内心的畅快还是让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吴世豪接到督察队的处理决定的时候还在医院里吊水。 那天早上从赵广龙那儿出来后，他就感到身体吃不消，打算开完会再去医院瞧瞧。结果会开到一半他就一阵头晕发热、急欲呕吐、浑身发软，刑警队的其他人看出吴世豪身体严重不适，这才赶紧着连拖带拉地把他弄去了医院。在医院躺了两天，吴世豪就呆不住了，坚持要出院回局里办公，只不过在上头领导的要求以及家人同事的逼迫下每天都得抽空来吊两次水。 吴志强已经顺利通过了招警考试的第一阶段，趁着还没面试，他当仁不让地肩负起了照顾老哥的责任。看着吴世豪在打电话，吴志强也不敢打搅他，只是低头玩着手里的省吃俭用新买的苹果手机。 “看样子，李副市长还真挺重视他的啊。”吴世豪一边听，一边轻蔑地地挑了下眉。 “老吴啊，听说赵公子回来了，要不你请他给局里施加点压力？他的面子，就算是市委马书记也得买账啊。”电话那头督察队的人似乎替吴世豪有些抱不平，大家都是一个系统里的，火力哪能一致对内呢？这杨锦辉实在是有些不懂事了。 吴世豪扯着嘴角不屑地笑了声：“免了。这种小事没必要惊动他，这次就当我卖个面子给李副市长得了。再说了，我很久没休假了，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也不错。” “得亏你看得开，回头出来了，兄弟到时一定给你摆酒压惊！呃，不过，要是回头赵公子怪罪下来，你可要替咱们美言几句啊，这也不是我们的意思……” “瞧你说的，我吴世豪是那种人吗？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以后互相关照的地方还多着呢。忙你的去吧，我还在医院挂水呢，明天就可以停了，时间上正好。” 吴世豪懒洋洋地挂了电话，看了眼还在使劲玩游戏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叫爸妈这周末记得帮我带圆圆去欢乐谷。” 吴志强听见吴世豪在交待正经事，这才把手机收了 分卷阅读20 起来。他吃惊地看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吴世豪，眼珠子瞪得圆滚滚的：“哥，你不是吧！医生叫你要好好休息，这才几天啊，你又要出差？你还要不要命了？”在吴志强的印象里，自己的哥哥平均一个月有二十天不会在家里睡觉，有十天都不在本市，要嘛出去找线索，要嘛出去开会，要嘛出去追逃。总之，公务繁忙，说的就是他哥哥这种人了。 吴世豪冷冷地看了弟弟一眼，手不自觉地就伸向衣兜里准备摸烟。 “少废话。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我工作上的事轮不到你小子插嘴。” “这是医院，不许抽烟！”吴志强看见自己老哥又要吞云吐雾，赶紧一把从吴世豪手里抢过了打火机，与此同时，周围病床上正在输液的病人和陪同家属也都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发现自己几乎变成了众矢之的，吴世豪无奈地瘪了瘪嘴，只好把没点燃的烟含在了嘴里。 “那我过过干瘾总行吧！” “这还差不多。”吴志强嘿嘿一笑，他看了眼外面有些暗淡的暮色，转身把自己带来的保温饭盒拿了出来，说道：“对了，差不多到晚饭的点了，妈给你炖了松茸鸡汤，还给你做了干贝冬瓜粥，叫我一定要伺候你吃完。” 吴世豪低头看了眼保温饭盒里还散发着热气的汤和粥，不满地说道：“怎么全是汤汤水水的？” “你胃不好嘛，这些好消化又有营养，妈照着食谱给你特意做的呢。”吴志强夸张地嗅了嗅松茸鸡汤那浓郁的香味，口水都快滴了进去。 从汤里拎出个鸡腿给吴志强解馋，吴世豪喝了口鸡汤，忽然想起之前吴志强提过的考警察的事情，自己这阵子太忙，倒忘记过问了。 “对了，你考试怎么样了？” “哪还用说！你弟弟我当然继承了你的优良传统，高分进入面试啦！”吴志强得意扬了扬下巴，一口撕下一块鸡肉。吴世豪慢慢地品尝着鲜甜的干贝冬瓜粥，抬头淡淡地看了眼满脸兴奋的弟弟。 “我说啊，你干脆别去面试了。想找工作的话，哥能给你介绍很多不错的，待遇各方面保证比警察强。或者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开个店创业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后悔一辈子……” “打住！你老叫我别当警察，可你不还一直在干吗！说实话，爸妈才是早就不想你做警察了，瞧你这些年都累得什么样了？你要是辞职了，我也不去面试了，不然的话，休想拦我！” 吴志强显然对吴世豪总是想阻止自己考警的想法大为不满，他干脆把父母也摆了出来，当做后援。吴世豪放下勺子，望向吴志强的目光一下就冷了下来。 所谓的不归路，就是你走上去了，除了死，便不能再转身，他现在走的就是这条路。 吴志强被吴世豪那冰冷的目光骇了一跳，他赶紧转开了自己的视线，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干吗这么盯着我？我都这么大了，自己的日子总得自己过，哪能靠你和爸妈一辈子呢……” “算了，不管你了。看你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要干这行。那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叫苦叫累，也别想我会再帮你什么。”看着已经长成了大小伙的弟弟，吴世豪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他叹了口气，又开始默默地吃起了粥。 听见吴世豪像是对自己考警察这事松动了，吴志强总算松了口气，他几下把鸡腿撕了个干净，拍拍壮实的胸膛，说道：“放心！你弟弟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吃苦受累都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大早，吴世豪亲自送了女儿去幼儿园之后，就转道去了督察局接了即将在接下来的五天负责看管自己的督察队工作人员之后，径直朝新建的特警突击队训练基地开了去。 杨锦辉知道今天吴世豪要过来，他一早就找人把空置的杂物间布置了一下，安了张钢丝床，摆了套桌椅以及一些会用到的生活用品。本来他可不想把禁闭室搞得这么豪华的，可毕竟这里不是部队，上头又总是提什么人性化管理，再加上吴世豪的特殊身份，他毕竟也不能和对方之间闹到没一点缓和的余地。以后总还要和这个人渣合作的，想到这里杨锦辉就郁闷。 吴世豪把车一路开进了特警训练基地的大门，他刚停好车下来，就看见不远处杨锦辉正慢慢走了过来。他冲督察队的人笑了笑，就那么靠在车门边盯着那个逐渐走近的高大身影。 面前的杨锦辉穿着一袭黑色的特警夏季作训服，中袖下露在外面的小臂刚健有力，而裤腿则规规矩矩地扎在高帮特警作战靴里面，把整个人衬得利落而干练。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真是挺衬这身衣服的，吴世豪瞅着杨锦辉这副正气慑人和霸气逼人相得益彰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他忽然有些后悔那天晚上没干脆就直接操了这小子，说不定其实对方会挺享受的呢，要不然当初怎么可能被自己摸摸搞搞就那么爽，事后还一个字没提？ “哟，杨队长，您换了身衣服，我都差点认不出来，瞧这帅气的，啧啧，整个一警队之花啊。”吴世豪站直身子，嬉皮笑脸地盯着面色沉稳的杨锦辉，充斥着冷厉的眼神里却并非那么戏谑。 杨锦辉听见吴世豪这么奚落自己，眉峰顿时一拧，他怒瞪了吴世豪一眼，转头对督察队的说道：“督察同志，你好。这边我都安排好了。你现在要不带他去看看？” 说完话，杨锦辉根本没等督察队的人回答，直接转身就大步朝食堂方向走去了。吴世豪在杨锦辉身后轻笑了一声，冲督察队的同事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跟在杨锦辉的身后，一同走了过去。 禁闭室在特警队的食堂里面这件事吴世豪是没有想到的。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几平米的狭小房间里塞了一张钢丝床，还有一套桌椅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这些都是杨队长准备的吧？”吴世豪一边对杨锦辉发问，一边径直走了进去，摸了摸那张弹性欠佳的钢丝床之后，一下就躺了上去。 因为不愿意动用特警队本就不多的办公经费，杨锦辉只好把自己盖过的旧被子贡献出来了。 捏了捏因为年岁久远而发硬的被子，吴世豪又唠叨了起来，“这破被子盖了不会得病吧？” “不要的话还给我！谁叫你自己什么都不带的！”杨锦辉被吴世豪这嚣张的态度气得脸色一阵发青，几乎是对他咆哮了起来。 猜出这被子多半是杨锦辉自己盖过的，吴世豪变脸比翻书还快，他一把抖开被子盖在了身上，双手使劲抱住，一副不准任何人抢走的无赖模样。 “杨队长，瞧您说的，现在蹲大狱都不用自己带被子，何况我只是关禁闭呢？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有心，真是多谢了。这被子，我喜欢。” 旁边督察队的人看见这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赶紧出来圆场。 “好了，好了，老吴你就在这里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吧。每 分卷阅读21 天该写的检查还是要写的。” 吴世豪根本不在意督察队的那家伙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一直盯着杨锦辉，突然又大声地问道：“对了，这期间我想上厕所洗澡怎么办？你们总不能就让我就憋着吧？这可是虐待，回头我要投诉的啊。” “吴世豪，你搞清楚你到底是来关禁闭还是来度假的！想上厕所就拉在马桶里，洗澡就别想了，反正也没几天！”杨锦辉咬牙切齿地指着一脸无赖，抱着被子躺着就不肯动的吴世豪，他真没想到对方除了阴险狠毒之外，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马桶我可以勉强用用，但是……要是真不让我洗澡，那我绝食死了算了。” 吴世豪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转开了头，继续念叨：“我知道，杨队长心里还恼恨着我之前和你的误会，这次栽到你手里，你巴不得把我往死里整吧？好啊，整死了说不定我还能敲诈局里面一笔钱呢，也还划算。” “老吴，你怎么说这些……杨队长不是那种人。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才把你送这儿来的，你可千万别想多了。洗澡这事好说，你到时说一下就行了。”谁都不是肉夹馍里面的馅，督察队这位警员简直要被吴世豪和杨锦辉这两个不对盘的家伙逼得发狂。 他认识吴世豪多年，很清楚对方向来胆大妄为，有些事只有你不敢信，没有他不敢做的。 要是吴世豪真在禁闭期间出了什么事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是最倒霉的那个人。 李副市长虽说在这事儿上稍微偏袒点杨锦辉，可对方也是清楚吴世豪和赵家公子之间那点神秘关系的，有些事他虽然可以做，但是也明白绝对不能超出一个度。而最倒霉的还是他们这帮子最底层夹在两挺大炮之间的无辜炮灰，说不定自己随时都会变成临时工。 最后，杨锦辉不得不妥协。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很无奈，明明有那么多规章制度，却偏偏是那些制定执行的人主动打破。 因为自己并没有对吴世豪被关禁闭一事拥有绝对的执法权，杨锦辉也没有办法过于强硬地坚持自己的看法，他只能尽可能地提出一些合理建议，也算是对自己良心的一种交待。 “洗澡这事就不说了。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收缴掉一些不应该在禁闭期间出现的东西。”杨锦辉之前就瞥到了吴世豪的衣服口袋里冒出个头的烟盒，这东西是在禁闭期间绝对禁止的。 平衡这种东西很重要，督察队的这位冲吴世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忍一忍，毕竟刚才他们才把杨锦辉顶了一道，这次要是再顶他就不太说得过去了，而且对方提到的问题若仔细查究起来的话，的确是应该令行禁止的。 “啊，这事我差点忘了，老吴，就麻烦你把手机啊，打火机什么的都先拿出来吧，回头等你走的时候咱们再还你。”这句话给足了吴世豪面子，督察队这位以为吴世豪也会给自己面子。 但是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吴世豪这个人，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他不敢做的。躺在床上的吴世豪用一种看笑话似的眼神扫视了面前的两人一眼，忽然一掀被子就跳下床走了过来。 他揉了下眉心，阴鸷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和厌倦。 杨锦辉此时也冷眼盯着他，看对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我怕我摸不干净，要不请杨队长搜一下身？免得到时候我要是不小心留了什么东西惹出麻烦，我可担待不起。” “好，那就麻烦你配合一下。” 吴世豪的反应让杨锦辉有那么些吃惊，他原以为这个阴沉冷鸷的男人多半要继续找茬，不肯合作。杨锦辉甚至考虑了一下，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否有必要使用一定的暴力。因为让关禁闭的人留有一些不该留的东西，这比放他们出来洗澡要麻烦得多。 面对吴世豪的配合，杨锦辉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过惊奇的神色。他沉默地走了过去，贴紧吴世豪站在了一起，他比对方要高不少，身材也要更魁梧一些。 “麻烦你把双手举高，双脚叉开，按照标准姿势站好。”杨锦辉轻轻地说道。吴世豪冲他无所谓地一笑，果然乖乖地做出了犯罪嫌疑人被搜身时常有的动作，双手高举，双脚分开。杨锦辉也不含糊，仔仔细细地摸搜着吴世豪的上半身，他从这家伙的衣兜里居然搜出了三包软中华，深知警察工资水平的杨锦辉一下就瞪大了眼，这几包烟几乎是自己小一天的工资了。 看见杨锦辉诧异的目光，吴世豪满不在乎地说道：“烟瘾大没办法，一天至少三包。干刑警的就靠这东西提神了，你可别介意。杨队长，继续搜吧，我这身上……东西多着呢。” 吴世豪轻描淡写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杨锦辉心头窝火得很，他要是反贪局的第一个抓的肯定就是这混蛋。手继续往吴世豪的下半身搜摸去，站着不方便，杨锦辉干脆就半蹲了下来，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吴世豪低头看着自己的眼里是怎样的快意。 像吴世豪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不会看不出杨锦辉骨子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挑衅对方，乃至纠缠对方的原因之一。当杨锦辉的手一点点摸上自己的大腿时，吴世豪觉得要是那只手还能再上来点，直接替自己撸一管就好了。 要不是顾忌着身边还有外人，吴世豪真想不怕死地再问对方一句——那天晚上爽不爽？ “摸仔细点啊，小心我内裤里藏了东西啊。”感觉到杨锦辉的手渐渐摸到了自己的大腿根部，吴世豪巴不得对方那双手可以多停留片刻。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吴世豪话里那带着暧昧意味的龌龊暗示，杨锦辉的耳根一下就红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不好意思，而是他想起了自己与吴世豪初遇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虽然杨锦辉不是第一次和男人上床，但是这么刺激的事情却是他人生的头一回，就算他的脑海想忘记，他的身体却难以忘记。那种直接施加于肉体上的侮辱转化为了强烈的刺激，打破了他这么多年来以来严格自律的思维定势，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了种食髓知味的快感，虽然这种快感伴着屈辱而来。 然而，肉体归肉体，精神归精神。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杨锦辉的理智并没有继续混乱下去。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在做的不过是一项普通公务程序。仔细地搜完了吴世豪的下半身，杨锦辉把搜出来的打火机，手机和皮包都交给了旁边督察队的警员之后，对吴世豪说道：“按规定，禁闭期间不能与外界通讯，更不能喝酒抽烟，你的所有东西我们会先替你保管，没有问题吧？” “没有。”看着杨锦辉那张正气十足的脸，吴世豪的眼里也多了些欣赏。 那双眼多么漂亮，多么干净，甚至让人有些莫名的感动，但是这样的情绪在吴世豪的脑子里转瞬即逝。他已经老了，看过了太多干净的东西到最后变得一团肮脏，连自己也是。 “没 分卷阅读22 事了二位就先出去吧，让我好好反思一下。”吴世豪挥了下手，就像是在自己办公室似的那么随便，他又躺回了床上，微微眯起了眼。 督察队这位说是过来看管，不过杨锦辉看他大概比关在小屋里的吴世豪还更坐立不安。在得知特警队的网线暂时还没牵好之后，这位警官便露出了一脸沮丧，只好在杨锦辉的办公室里玩起了排地雷这种小游戏。 坐在一旁认真地考虑着过两天特警队新招面试问题的杨锦辉被他不时的抱怨声吵得心烦，没一会儿，对方玩腻了游戏，又开始没玩没了地煲起了电话粥，在电话里对看禁闭这无聊工作大吐苦水，嫌这事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耽误他做别的事情。 最后，杨锦辉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把自己的工作笔记本放到了一边，直截了当地说道：“要是你有别的事要忙的话，这里不妨交给我算了。反正我白天都会在单位，每过一两个小时去看一下，准时给他送饭应该是没问题的。”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这位督察队的警官顿时笑得脸都歪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这是我的工作嘛。” “没事，大家都是兄弟单位的，有什么事互相支个手应该的，而且我看这吴队长似乎还挺喜欢这环境的，应该没什么事会发生才对。”杨锦辉客气地笑了下，一想到吴世豪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关禁闭都这么惬意，他就觉得不爽。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督察的这位也顺了这个台阶赶紧下来。 “哎呀，这多不好……那我就先感谢杨队长了，是啊，我们那边还有好多资料那些要搞呢，你说我在这里做得了什么嘛？好，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啊！”说着话，他掏了张名片放在杨锦辉的桌上，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这些天来，特警训练基地来了不少工人给宿舍安一些必要的设备，一天两顿饭也都在食堂。 中午一到，在屋里睡觉的吴世豪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了起来，听见外面的吵闹，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想摸出根烟先点上，结果一摸一个空，吴世豪揉了下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关禁闭，身上那点烟都叫杨锦辉搜去了。 没烟抽是有些不习惯和不舒服的，不过吴世豪也没在意，他不信自己几天都坚持不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对于长期工作繁忙睡眠不足的吴世豪来说，这关禁闭可真是轻松死了，没人再拿着一堆卷宗给你看，也没人半夜打电话告诉你哪里哪里又出了什么刑事案件，要你马上赶过去。唯一不足的就是这间屋实在太小，闷得慌。 刚准备起来活动下筋骨，吴世豪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响动，他眼珠一转，赶紧又躺了回去，拿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进来的人是杨锦辉，食堂开饭的时间已经到了，他自然不可能亏待了吴世豪。 “吃饭了。”杨锦辉亲自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进来，他瞥了眼还在蒙头大睡的吴世豪，特地提高了嗓音。 “唉，这么早就吃饭了啊……”吴世豪懒洋洋从被子里钻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杨锦辉。 杨锦辉没搭理他，只是把饭放到了桌上，对他说道：“快吃，一会儿我来拿。” 放下东西，杨锦辉立刻从门边退了出去，又用钥匙把门锁了起来。看见杨锦辉完全把自己当做高度危险的犯人来看待，吴世豪又好气又好笑，看样子，自己上次顺手做的那点事还真是给这小子留下了挺严重的心灵创伤啊。不过也亏对方脾气好，都这样了，还能这么淡定地伺候自己。食堂的饭菜不错，四荤两素一汤，还有一大坨白米饭，吴世豪胃不太好，也没吃太多，剩下一半。 果然，没多久杨锦辉就进来收拾东西了，他看了眼剩得颇多的饭菜，沉默地看了吴世豪一眼。 “瞪我干吗！我又不是故意浪费的，吃不下就是吃不下，你总不能硬塞给我吃啊。”吴世豪坐在一旁，很无辜地摊了下手。 “恬不知耻。”杨锦辉认定了这是吴世豪在给自己找茬，他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转身又出了门。吴世豪冷笑着摇了摇头，手下意识地又摸到了自己平时放烟的口袋里，指间的空虚让他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吃完午饭，吴世豪自然是不会自觉去写什么检查的，他把外套一脱，又躺回了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刚躺下没多会儿，吴世豪就开始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不是上午睡够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总觉得有些闷闷的不自在。 坐了起来又躺了下去，这两个动作吴世豪一直在重复，他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慢慢烦躁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种情况连吴世豪自己都觉得有些纳闷儿了，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眉头也渐渐紧皱。 好不容易盼来了饭点，吴世豪看都不看一眼和中午一样丰盛的饭菜，站起来就对杨锦辉说道：“喂，杨队长，我难受得很，麻烦你把我的烟还给我。” 杨锦辉把餐盘和一壶热水都放到了桌子上，他头也不抬地斜睨了居然敢对自己发号施令的吴世豪一眼，断然拒绝：“禁闭期间让你洗澡已经是破天荒的待遇了，抽烟是绝对不行的。你也是当过兵的，不可能不知道禁闭室的一些基本要求吧？比起当初部队里面的纪律要求，你自己也该知道你现在有多舒坦。别再没事找事儿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虽然话里面不乏威胁，但是杨锦辉说话的语调却是不紧不慢，他在办公室闷坐了一下午，终于想明白对付吴世豪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就是绝对别搭理他，你越搭理他越来劲。 吴世豪被杨锦辉这么训斥一番，心里自然不爽，可现在谁叫他人在屋檐下呢？ 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吴世豪说道：“事在人为嘛。再说了，这里是警队，不是部队，两套系统，两套规矩。咱们都是吃皇粮的公务员，又不是义务兵，没必要搞得那么死板。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这次答应被关禁闭也是想让你消消气，你又何必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呢？” 这话听在杨锦辉耳朵里就不太对劲了，什么叫答应关禁闭，这吴世豪说得好像他不答应，还真能不服从上级处罚似的！而且这事儿明明是上级对于他所作出的错误行为给予处罚的结果，这种结果他只能接受，哪有资格说什么答应不答应。 在警队服务了这么多年，杨锦辉也见过不少自以为是不把自己的位置放端正的警察，但是像吴世豪这样嚣张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对方这种蔑视法律法规的行为才是让杨锦辉最为痛恨的，就是因为这种执法违法的人存在，损害了警察群体的形象。 “如果你不服上级的处罚，你可以申诉！但是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那么就必须遵守禁闭期间的各种规定！烟，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饭菜放在这里，你爱吃不吃，二十分钟后我会进来拿走。你自己 分卷阅读23 看着办！” “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吧？”吴世豪似笑非笑地低下头，眼里的目光却变得越来越冷。 不愿再和吴世豪废话，杨锦辉愤然退了出去，把门砰的一声就关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杨锦辉按时又进入了禁闭室，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并没出乎他的意料。 “既然你自己不肯吃，那我就拿走了。水放在这里，渴了自己喝。” 坐在桌边的吴世豪显然是很不痛快，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看到这个飞扬跋扈的家伙露出这种吃瘪的样子，杨锦辉的心里还是暗自有些愉悦的。 杨锦辉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餐盘，吴世豪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只是要两根烟而已，你哪来那么多不乐意？是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晚上我吃够你的豆腐，让你很没面子？要是真气不过的话，反正这地方也是你说了算，你搞我一顿得了，这样就算咱们两清了行不？” 杨锦辉顿时就被吴世豪的一席话憋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什么叫做搞他一顿？说得自己好像也是个变态似的！ “呵，瞧，你脸都红了，不会是不好意思吧？杨锦辉，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其实挺舒服的，你应该是喜欢我碰你吧？” “给我闭嘴！”那天晚上他的确觉得在吴世豪的折腾下自己射得很爽。内心最屈辱的一面被吴世豪揭开，杨锦辉只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似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用愤怒来抵抗一切。 吴世豪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瞪住了杨锦辉：“我说真的，与其让你这样一直针对我，不如我让你搞一次，以后日子还长，我这个刑警队长，可不想和你这个经常都要合作的特警队长水火不容，水乳交融才是咱们最好的出路。” 杨锦辉听着吴世豪的话，胸口起伏得十分厉害，呼吸也变得异常沉重。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了几秒钟，绝口不去回答对方提出的“建议”，片刻之后，他才有些嘶哑地说道：“放开你的手。” 吴世豪松开了手，却又继续说道：“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也算是放下一切在求你了，杨队长啊，还是赏我两根烟吧，老烟鬼实在经不起烟瘾的折腾啊。” “好，等你离开时，我一定买两条烟送给你。”杨锦辉拿起了餐盘，平静地看了眼吴世豪，他的耐性就要被对方磨尽了。 这下换了吴世豪憋不住了。心情烦躁，坐立不安的吴世豪只觉得自己再不抽烟浑身都要不对劲了，他冷冷地瞪住杨锦辉，忽然一个抬手就把对方手上的餐盘打翻在了地上：“你不是总喜欢和我说什么纪律规定吗？好啊，我现在禁闭期间拒不服从管理，你可以直接去把督察队的叫过来了，我接受他们的处罚，但是你，没资格管我。” “既然你是在特警队关禁闭，那我也有责任和义务协助督察对你进行行政看管。如果你再这样的话，就别怪我对你采取强制手段了。” “怎么，想打我，还是想……搞我？！别他妈憋着了啊，是男人你就给个痛快！老子今天还真就和你杠上了！”吴世豪怒火冲顶，那双冷鸷的眸子也多了几丝疯狂的色彩，他已经摸清了杨锦辉这种软硬不吃的性子，索性就强硬到底。反正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凭他这么多年在龙海市建立起来的人脉以及赵广龙那头的势力，难道还罩不住自己？ 既然吴世豪已经摆明了态度，杨锦辉也不打算和他客气了。这种违抗纪律的人，任何时候被采取强制措施都不为过，何况是吴世豪这种欠收拾的家伙。 看见杨锦辉变了眼色，吴世豪也变得谨慎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杨锦辉，提防对方随时会出手。好歹人家也是特警队的队长，更是上头特聘过来的总教官，虽然自己玩阴的制服过他，但是现在这情况显然是对自己不利了。 不过不利就不利，人活着，总不能给气憋死不是？ “吴世豪，鉴于你拒不服从禁闭管理，我现在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我命令你马上趴在地上！” 虽然很想马上就把吴世豪痛揍一顿，可杨锦辉还是按照程序先警告了对方一句。 吴世豪当然不会听杨锦辉的这席话，他眉峰一挑，轻声笑道：“我趴你身上还差不多。” 这句话一出，迎接他的就是杨锦辉的一记重拳，好在吴世豪也看出对方要出手了，赶紧侧身架住了对方的手腕。感到这一拳来势汹汹，吴世豪有些吃惊地看了眼杨锦辉，这力道难道对方是想打死自己不成？ 杨锦辉冷眼一掠，另一只手又向吴世豪捣了过来，同时右脚也开始踹向了对方的膝盖。吴世豪赶紧松手，使出和杨锦辉一个套路的擒拿术对抗，可惜这间禁闭室太过狭小，加上他的体魄又较杨锦辉吃亏，没一会儿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这时候，外面在特警队帮忙安装宿舍水电等设备的最后几名工人也陆陆续续地吃完饭打算收工了，他们刚说笑着准备回家，忽然听到食堂角落里好像有什么打斗的声音。出于好奇，几人朝角落那间半掩着的小屋走了过去，上午的时候他们就被警告过别靠近这个地方，说是里面有一位警官在关禁闭。 可关禁闭怎么能关出这么大响动来呢？ 几个工人刚想探头瞅瞅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突然一个男人就从门里跌了出来。 对方猛地撞在地上，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一定很痛。 杨锦辉随后就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他那身黑色的作训服上已经多了几个灰色的脚印，脸上也有一块青紫。躺在地上的吴世豪是彻底没力气了，他被杨锦辉给狠踹了一脚，正好踢在肚子上，痛得他差点休克了过去。 杨锦辉记取上次不小心把那个刑警的肋骨踹断的事故，这次好歹留了下手，他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吴世豪，上前就把人给翻了过来，狠狠扭住了对方的手臂。 “我说了要你趴在地上，你就得给我趴在地上。” 也挨了吴世豪好几记拳脚的杨锦辉丝毫不同情对方，他抬头看了眼周围围观的工人，赶紧解释道：“大家别紧张，他在这里关禁闭，可是想惹事捣蛋，我不得已才制服他的。对了，麻烦你们去给我找点绳子来，我先把他捆上，免得他闹腾。” 杨锦辉，这些工人自然是认识的，这可是他们服务单位的领导人啊，听见这话，这帮工人赶紧去翻找自己的工具箱。 “绳子没有，电线成吗？” “也行！先约束一下。” 吴世豪一脸苍白地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他挣扎着扭头看了眼骑在自己身上的杨锦辉，惨笑道：“好啊……你小子算是找到个公报私仇的机会了。行……我现在落在你手上，没话可说！可以后咱们就走着瞧了！” 杨锦辉一手使劲摁住吴世豪想要抬起的头，怒道：“少拿你那套歪门邪道来污蔑我！不管是谁，只要敢违抗纪律，那就怪不得我公事公办！” 很快，吴世豪的手脚 分卷阅读24 就被电线捆了起来，杨锦辉亲自动手，保证对方绝对挣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杨锦辉便叫了个工人帮忙把吴世豪抬进了禁闭室扔在了床上。 “明天我会叫督察队的过来，你有什么要投诉的都可以。”杨锦辉看了眼双目紧闭，一脸痛苦的吴世豪，冷淡地说道。他已经见识过吴世豪演戏的风采，他的同情心可不会轻易给这种人。 吴世豪虚弱地看了眼杨锦辉，挣扎了一下被紧紧捆着的手臂和双腿，干涩地说道：“解开我吧，我又跑不了去哪儿。” 杨锦辉冷笑了一下，他看了眼自己双腕上还没有退散的手铐痕迹，转身就走，边走边说，“等明天督察队的来解开你吧。” 工人们都陆陆续续离开后，杨锦辉也把手头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换下作训服穿回便服就准备回家去了。突击队正式组建之后他就没什么时间回家住了，趁着工作开始忙碌之前，杨锦辉想和家人多聚聚也是好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杨锦辉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从警械室取了四副手铐之后特地又绕回了食堂，关着吴世豪的那间小屋并不算安静，站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那人难受的呻吟声。 一开门，他就看到吴世豪在床上翻来滚去，努力地想挣脱身上的束缚。 挣扎得满头大汗的吴世豪听见开门声了，赶紧狠狠地瞪住了进来的人，沙哑地冲对方吼道：“姓杨的，你快解开我！关着我不够，还非要绑上，你是多怕老子跑了？！” 杨锦辉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他走到床边，一把将吴世豪翻了个身，检查了一下对方手上和脚上的捆绑，大概是自己的确绑得太紧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吴世豪的双手已经开始发紫，再加上他一直这么不老实的折腾，想必更加难受才是。 “你怎么不说你被关着还想惹麻烦？这罪都是你自己找来受的。” 吴世豪自然不服杨锦辉这么奚落自己，他使劲想翻过身来，可是杨锦辉一只手就摁住了他，再稍微一拉扯连接他双手和双脚中间那条绑索，顿时痛得他咬紧牙关，浑身都泄了力。 “呜！杨锦辉！你想弄死我的话干脆点！犯不着这么折腾我！”吴世豪大口喘着气，脸色随着肌肉骨骼被紧缚拉扯所造成的剧烈痛楚一阵阵变白，他当初还以为这位特警队长真是只羊，没想到对方也有狼的一面，这小子心狠手辣起来可不比自己差！ 不过，吴世豪到底看错了人，杨锦辉也没想故意折腾他，看出对方的确被绑得受不了了，杨锦辉这就解开了他脚上的电线绳。感到杨锦辉在解开自己，吴世豪总算松了口气，要是真给这么捆上一晚上第二天他非成一具尸体不可。 可脚上刚自由没几分钟，吴世豪听到一声熟悉的咔嚓声，立即回过头，果然，他的两只脚上都给分别戴上了手铐，紧接着，他得到自由的双腕上也给一副冰冷的手铐锁上了。 杨锦辉看了眼又惊又恼的吴世豪，面无表情地把他又翻了个身，然后直接将对方双脚上的两只手铐铐在了钢丝床的床尾铁柱上。 “你……你要干吗！” “这么绑着你的确是不太好，万一造体位窒息就麻烦了。不过就你现在这态度，放开你也不成。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躺床上吧。”说完话，杨锦辉拉起吴世豪被锁在一起的双腕，用最后一副手铐铐了连接的链子之后锁在了床头。 “好了，现在就随便你折腾了。”杨锦辉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他看着吴世豪狠狠地挣扎了一下，可能手铐拉扯得太紧，对方被固定住的身体再也做不出什么大动作。 吴世豪大概也真是折腾累了，他很快就泄气的不再动弹，只是冷冷地斜睨着杨锦辉。突然他牙一龇，扯出个森冷的笑容，冲着杨锦辉说道：“就这点手段？比起哥哥我来还是差太远，以后有机会，哥哥再好好教教你怎么折腾人。” “你故意激怒我是想让我控制不住打你一顿，到时候你就实打实找借口投诉我，这种圈套你还是留着自己钻吧。”杨锦辉冷冷淡淡地看着脸色苍白却不依不饶挑衅自己的吴世豪，压根没准备和这种皮脸都不要的人渣废话。 吴世豪看杨锦辉不上当，有些烦躁地使劲拽了下被手铐锁在一起的手腕。 “我身体不舒服，你不能这样锁着我。放开我，不然我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杨锦辉好笑地看着被手铐拉扯成个人字形平躺在床上的吴世豪，摇了摇头，“这麻烦可是你自己找的。放心，这么绑一晚上你死不了。要真死了，我大不了给你赔命。” 这下杨锦辉真不再搭理吴世豪了，他走到门口，摁下了开关，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 在他彻底将门关上的时候，吴世豪在里面又嘶哑地吼了起来。 “姓杨的，你小子公报私仇，诚心把我往死里折腾……” 杨锦辉从特警队出来，骑了摩托回到家里已经是快九点了，看着正要收摊的水果铺，他特地过去买了不少新鲜水果，也算是慰劳一下今天出了口恶气的自己。 听到敲门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杨父知道儿子回来，急忙起身开门替他接过了东西。 “回来啦，快坐着休息会儿。” 杨锦辉笑着点头，又冲妹妹的房间喊道：“婷婷，出来吃水果了。” 正在自己卧室里上网的杨婷婷一听见有东西吃，像只小鸟似的一下就飞了出来。 她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大梨，洗干净后又细心地切成块端到了茶几上。 和吴世豪在警队里折腾了一天，杨锦辉也有些累了，他松垮垮地靠在沙发上，这时候才觉得脸颊有些痛，忍不住伸了手去摸。 杨父看见儿子女儿都出来了，这才去把客厅的灯都摁开了，平时他一个人看电视的时候总是舍不得开灯，总想着能节约一点就算一点，毕竟儿子赚钱也不容易，总是早出晚归的，节假日忙起来就更别提了。 “哎呀哥，你脸上怎么青了那么大一块！”杨婷婷刚要和杨锦辉聊聊今天的趣事儿，抬头就看见她那英俊帅气的哥哥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块新鲜的青紫伤痕。 不得不说，吴世豪在擒拿格斗的技巧上还是有两下的，不过对方的体能、爆发力什么的就完全跟不上自己了。虽然自己也挨了几下，不过吴世豪肯定比自己惨多了。 杨锦辉笑了下，也没把这当多大回事，当然这事也不能和家人说。他干脆顺口就胡扯道：“没事儿，在单位和同事练了一下格斗，不小心弄伤了。没事儿，不痛。” 杨父看见儿子挂了彩，顿时眉头微微一皱，说道：“锦辉啊，下次可要小心些。这次人家弄伤你，下次你弄伤人家，总是不好的。” 其实这对杨锦辉来说又算什么，他在部队也好特警队也罢，每次同事之间实战训练的时候，谁不挂点彩？真功夫就得靠真打拼，要不遇到凶悍的犯罪分子估计被打趴下的就是他们 分卷阅读25 自己了。 “爸，没事儿！你别担心，我们都有分寸的。来，快尝尝我买的水果，挺新鲜的。” 杨婷婷听见自己哥哥这副全不在意的样子，一边吃着梨子，一边插嘴道：“哥，你也真是的。叫你同事打哪儿也别打脸啊，把你毁容了，看以后谁要你。” 杨锦辉差点被杨婷婷的话噎死，他好笑又好气地瞪了眼对方，说道：“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再瞎说以后不买水果给你吃了啊。” “锦辉，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现在既然已经调动回来了，看单位上有合适的也可以先接触一下了。”杨父看见儿女吵嘴，只是在一旁微笑，不过对他来说，杨锦辉的婚事还真是让他挺操心的，隔壁邻居的儿子女儿哪个不是二十出头就嫁娶了，就自己这儿子都三十多了还没带个女朋友回来过。 “爸，这事我有分寸。”总是被爸爸催着结婚的杨锦辉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他不动声色地吃着水果，轻描淡写地就带了过去。他不想也不能祸害别家的姑娘，或许总有一天，他会给父亲摊牌吧…… 吃完东西，杨锦辉借口洗澡立马从父亲身边水遁开了。 在浴室里脱光衣服，对着那面贴在墙上的镜子，杨锦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来好几处都变得青青紫紫了，不用说，肯定是吴世豪的杰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杨锦辉有些倦怠地搓洗起了身子，摸到下身的时候，他一个没忍住就在浴室里撸了一管。 睁眼看着射到了瓷砖上的白色粘液，杨锦辉也挺有些郁闷的，也不知怎么了，自己平时根本就不是个欲望强烈得没法控制的人，可最近却总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泄欲望，这可和他平日的习惯完全不同。氤氲的水汽带给人一种恍惚的感绝，渐渐的，那个晚上被吴世豪关在审讯室里强迫泄欲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在了杨锦辉的脑海之中，他眉头紧皱闭起双眼，乳头却不自觉地发硬，就好像那两个可恶的晾衣夹又夹了上来一样。 最后，还是一通冷水让杨锦辉慢慢恢复了冷静。 “真是的，怎么会打不通呢？” 吴志强在卧室里抱着自己心爱的苹果手机发愁，明天就要面试了，可他心里总有些忐忑，所以这才想着打电话找吴世豪寻求一些指点。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吴世豪不满意自己不肯听他的安排这点，对方死活就是不接电话，每次打过去都是那个甜蜜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他烦恼地挠了下头，干脆就自暴自弃地躺了下来，刚拿着手机准备刷一会儿微博顺便吐个槽自己哥哥不搭理自己，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叔陪人家玩，陪人家玩。” 吴志强一下坐了起来，看见哥哥的女儿吴圆圆正拿个布娃娃朝自己跑来，后面还追着自己老妈。吴母上前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哄道：“乖孙女，别去吵你小叔啊，他明天要考试了。等他考试完了再让他陪你玩。” 看着吴圆圆嘟个嘴满脸的不乐意，吴志强笑着就把她从妈妈的手里抱了过来，转头对担心自己面试的母亲说道：“妈，没事儿，面试没什么好复习的。我陪她玩会儿呗。” 可他这么说了之后却是让吴母不太高兴了，老太太脸一沉就念叨了起来：“你也是，都叫你听你哥的，让他给你一手操办了。万一人家面试不要你，看你怎么办。” “妈，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面试官一看就心动了，怎么会不要呢！”吴志强夸张地笑了起来，还忍不住逗一下自己的侄女，“圆圆，你说小叔帅不帅。” “帅呆了！”吴圆圆学着电视剧的台词也夸张地回应了吴志强一句，一时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吴母看到这场景，也只好先出去了，说起来，她也觉得自己的孙女怪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妈妈，爸爸又是个几乎整天都在外面忙的人，缺少父爱和母爱的她，还好有个这么疼她的小叔。 一片黑暗之中，吴世豪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受了，甚至他的神智也开始有些模糊。说不出的难受劲从四肢百骸齐溜溜地往外钻，而之前被杨锦辉制服时所受的伤也开始叫嚣着发作。双臂长时间被拉在头顶的姿势让吴世豪感到肩部疼痛，而他的右肩尤其痛得厉害。 但是最让他感到痛苦的还是自己的胃，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被杨锦辉踹到，还是自己本来就有的胃病，吴世豪愈发觉得胃囊处简直钻心得痛，恶心呕吐的感觉也跟着涌了上来，难受得他浑身颤抖，满头冷汗。 “唔……”吴世豪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可是锁住他四肢的手铐却仍然纹丝不动，最糟糕的是该死的尿意也在这个时候凑起了热闹，搞得他更是心慌烦乱，在床上不停扭动。不知道熬到天亮有人来还要过多久，吴世豪难受地大口喘着气儿，眼睛也被自己的汗水渐渐模糊了。浑浑噩噩之中，一些往事像梦魇一样袭了上来，吴世豪身体上的痛楚倒是渐渐麻木了，可有些东西却让他更为痛苦。 “啊……不要……”他无意识地惨叫着，已经快虚脱的身体反倒挣扎得更加厉害，带着咸腥味的液体从他嘴里溢了出来，他也浑然不知。 杨锦辉水遁过后就赶紧回了自己那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看法律专业的书去了，他一直很遗憾自己没能进正规的大学学习，所以工作之后就自己买了成人高考的书来看，准备有时间拿个证也算一圆自己的大学梦。 看了会儿书，杨锦辉就有些困倦了，他放下书本，脱了衣服，在那张属于自己的小床上蜷起了不小的身子，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的面试还需要不少精力对付呢。 也不知大半夜谁家的狗吃错了药，一阵狂吠，睡在窗边的杨锦辉硬是被这阵狗叫声给吵醒了。 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杨锦辉都觉得不太舒坦，心里好像一直闷闷地有什么东西堵着。 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起来开了灯，披上衣服，准备先去撒个尿回来继续睡。 在厕所里面痛快了一把，杨锦辉舒服地松了口气，可突然他就想起被关在禁闭室的吴世豪了，对方被那样绑着，估计想撒尿也不成吧。 不过他转念就一想，谁叫那家伙不知好歹故意挑衅自己，活该被绑起来。 路过客厅的时候，杨锦辉借着光看了眼挂钟，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距吴世豪下午被绑起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 躺回自己的床上，杨锦辉越想越不安，自己走的时候那家伙的脸色看上去就不太好，他又没出吃晚饭，也不能解手，还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被固定住，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儿？ 心里搁了事儿，杨锦辉就更睡不着了。闭上眼使劲地皱了下眉头，杨锦辉终于利落地爬了起来，决定连夜回特警队看看。虽然吴世豪做了错事，可是应该也受够惩罚了，而且对方毕竟不是犯人，不能 分卷阅读26 那样一直绑着，再说了，自己总不能让他一个刑警队的大队长失禁在床上，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权啊。杨锦辉穿衣服找东西的声音吵醒了父亲，杨父探头出来看到儿子慌慌张张的样子，急忙问道：“锦辉，大半夜的你干吗呢？” “爸，我有事出去下。您去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知道自己儿子工作的特殊性质，杨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点点头，不忘叮嘱道：“那你可要小心点，这外面黑灯瞎火的。” “嗯，没事的。您休息吧！”穿好衣服，摸了钥匙，杨锦辉头也不回地就开门出去了。 可儿子脸上的慌张明显地表示出这件事不是小事，杨父也不是看不出来，他有些挂虑地站在窗台看着儿子骑着车飞驰而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黑夜的翅膀狰狞地伸展在路的尽头，雅马哈车头的灯给了杨锦辉眼中唯一一点光亮。 一种强烈的不安没有预兆地冲击着杨锦辉的脑海，许许多多不好的预感令他越发变得焦急。 他忽然十分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不管如何，他总要守住自己的良心，暴力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打开禁闭室的房门的一刹那，一股并不算太浓烈的血腥味让杨锦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吴世豪，你没事吧？！”他焦急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同时赶紧摁开了灯。 被手铐锁死在床上的吴世豪一点没动弹，他虚弱地睁开双眼看了眼朝自己跑过来的杨锦辉，满是鲜血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牵起了一个笑容，能看见对方这么着急的样子，自己这一身的狼狈似乎也值了。 吴世豪嘴角的鲜血显然吓坏了杨锦辉，他吃惊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变成这副样子，他甚至想是不是吴世豪对自己这样锁住他心怀不满，所以学着电视里咬舌自尽报复自己来了。 事实证明杨锦辉大概电视看多了。 吴世豪并不想死，当他从昏厥中慢慢醒过来之后终于有些清醒了，嘴里的咸腥味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妙，被手铐固定住的手脚早已变得麻木，就连自己的声音也被喉咙里浓郁的血腥味磨折得近乎哑然。一片黑暗之中，时间观念也在变淡，吴世豪想的是如果没人发现自己这情况，或许熬不到天亮自己就真要交待在这儿了。这种死法还真是有点可笑，他原以为自己会死在缉凶抗暴的现场或是被自己抓过的罪犯报复杀死，甚至是被赵广龙那个变态玩死，可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无比老实的杨锦辉才是自己的克星。 杨锦辉急忙上前解开了吴世豪手脚上的束缚，紧接着就摸出手机开始拨打120。 不知道是占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杨锦辉一边打电话，一边不时看一眼吴世豪，对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头上的冷汗又开始密集地浮现。 看见杨锦辉摸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吴世豪也渐渐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快送我去医院……”胃部的疼痛和恶心感让吴世豪一阵心悸战栗，他竭尽全力对杨锦辉说出了这几个字，痛苦地皱紧了眉。这话不用吴世豪交待，杨锦辉也不敢再怠慢，赶紧将人扶了起来，他一搀住吴世豪就发现对方的身子软得吓人，当即便想将人背起来。 可还没等他把人背上，就听吴世豪挣扎着说道：“放我下来，我能走。” 知道吴世豪大概不愿在自己面前太过丢人，杨锦辉一时也不好坚持，只是继续搀着使劲往地上滑的吴世豪，当他看到对方衣襟上染到的鲜血，这才更明白了触目惊心这四个字的含义。 吴世豪软绵绵任由杨锦辉扶着，麻木的双脚开始慢慢地挪动着迈开了步子，如果说这也能算走的话，或许龟爬都能算跑了。 照这速度，杨锦辉估计不等他们走出特警队，吴世豪就得死在他面前。 可他并不想看见任何人死，尤其这事儿还得算是他惹出来的。到这时候了，杨锦辉也顾忌不了更多，他不再征求吴世豪的意见，直接半蹲下来就把吴世豪扛到了背上，拔腿就奋力往外跑去。 “他妈的……你想颠死我？”吴世豪的胃本来就不舒服，被杨锦辉这么背着跑自然让他的胃更难受，而且作为一个大男人他更抗拒被另一个男人这样背着，即便他还想过好好搞一次这个背着他的男人。杨锦辉只想着快把吴世豪送去医院，一时也没想太多，听到对方都病成这样了还骂人，他一下就愣住了，赶紧停住脚步把人放了下来。 “让我自己开车去……”吴世豪有气无力地把手搭在杨锦辉肩上，他需要的是急救，可不是急害。吴世豪的钥匙和其他随身物品都锁在杨锦辉的办公室抽屉里，听见他这么一说，杨锦辉咬咬牙把人扶到食堂的椅子上让他暂时坐住，回身又跑回自己办公室拿东西去了。 拿了吴世豪的钥匙钱包手机，杨锦辉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停车场，他摸黑打开了那辆吴世豪专用的别克汽车，慢慢开到了食堂门口之后把吴世豪搀了过去。 让现在这个状态的吴世豪来开车绝对不靠谱，一向不喜欢公车私用的杨锦辉今晚为了救人也只好违背一次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虽然身体和精神都很难受，可吴世豪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想揶揄满面焦急的杨锦辉一句。 “姓杨的，我要是死了，就是你给害的……” 这话还真说到了杨锦辉心坎上，他紧张地扭头看了眼靠在副驾驶座上的吴世豪，踩下油门就急忙冲了出去，现在只要能救人，超速什么的他都管不了了。好在现在是半夜，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已十分稀少，杨锦辉一路没遇到什么障碍，直接风驰电掣地奔入了本市最好的医院。停下车之后，杨锦辉这才发现吴世豪已经又闭上了双眼，要不是对方还有缓慢粗重的呼吸声，真会让他以为对方已经死去。 感觉汽车停了，吴世豪微微睁了睁眼，他脸色苍白对明显被惊吓到的杨锦辉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声音微弱地说道：“算你走运，我还没死呢。” 不出所料，吴世豪一到医院就给推进了急诊室，杨锦辉则被拦在了外面。 过了会儿，一名护士过来带他去交钱办手续好赶紧用药。 收费的那位大妈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堆，最后看了眼杨锦辉，淡淡地说道：“先交个五千吧。” “五千？！这……我现在没那么多啊。”钱包里就几百元的杨锦辉一下就瞪大了眼，更糟糕的是他银行卡放在家里呢，而他家离这医院就算开车来回也要半个多小时，总不能没人在这儿看着吧。 “不会没带够钱吧？那可不行。你赶紧筹钱去。”收费的大妈似乎是看多了这种来急诊却没带够钱，就想着免费利用医疗资源的病人家属。杨锦辉一看这情形，立马急了，但是说起来这事可算是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得负责解决。只不过他怎么可能马上弄得到钱，且不说他家离这里就 分卷阅读27 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和距离，更何况他刚调回来，也没什么亲近得可以半夜找人家借钱的好朋友，就算认识了几个同事也总不好半夜让人家带钱过来的，再说今晚这事要是捅出去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炸锅。 “不是……这事有点急啊，我真没想到他会出这毛病，钱我明天一大早去银行取成吗？” 他在收费处的玻璃窗外急得面红耳赤，既是被收费的人说得尴尬，更是生怕会因此而耽误了吴世豪的治疗。 “还一大早去取，24小时的ATM机满街都是，你这送人急诊都不诚心啊？不成，赶紧去取钱来，要不然万一你赖账，那我们这个班的医生护士就该替你背黑锅啊？”见多了口口声声会补款最后却悄悄带着病人溜走的家伙，收费大妈显然是对杨锦辉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 电话那头，她果断地报告了刚送急诊的这个病人没人给交钱的情况。 “我怎么会赖账呢？我……我可是警察啊。” 事关紧急，杨锦辉不得不想着拿出自己警察的身份证明自己的人品。 “警察怎么了？警察也得交钱，再说了，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呢！你们兜里的钱能少？敢情你们自己平时白吃白拿习惯了，跑医院来撒威风了！”谁知道收费大妈根本不买杨锦辉的账，一通讥讽把他骂得更觉尴尬，也更觉心酸。或许现在的警察队伍里的确很多人利用警察的身份胡作非为贪腐受贿，引起百姓的反感和不满，可自己和不少同事从来都是秉公执法，严格要求自己，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没想到他们流血流汗之后却还要为那些警队里的败类背黑锅。 “前面的怎么回事？你不交钱别耽误我们交钱啊，这年头，看病能不交钱吗？病人能耽误吗？你这小伙子长这么高高大大，这道理也不懂……”听到后面也等着交费的人嘴里不耐烦的教训言语，本想反驳几句的杨锦辉只好退到一边儿，带他过来的小护士看他可怜兮兮的，忍不住劝道：“你也别急，赶紧筹钱去，我去给你值班的急诊大夫说说你的情况，应该可以先抢救再付钱。不过拖久了可不好说，他这情况是急性胃出血，还是有一定死亡率的，最好尽早治疗到位。” 一听到死亡率三字，杨锦辉就更紧张，他连连点头，眼里早已是抑制不住地对这小护士流露出了感激之情。 “好，我马上就去筹钱。” 吴世豪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人已经有些迷糊了，嘴被撬开强行往里面塞了根东西之后，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自己急性胃出血。 好不容易嘴里那根东西取了出来，他随后又感到鼻子里一痛，嗓子又开始了一阵难受，一根管子就这么给硬插了进来，这劲难受得吴世豪想也没想就要伸手去拔那根管子，可在听到有个男人说了句“病人下胃管后产生烦躁，赶紧约束手脚，给他打镇静剂”之后，他的手脚就给人用柔软的宽布带子给绑了起来。 刚才才给杨锦辉那小子解开，结果送到医院又给人绑了起来，吴世豪的情绪顿时差到了极点，他堂堂吴大队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了？虽然因为插着胃管的原因说话不太利索，但吴世豪还是睁了眼瞪住围在他周围的大夫和护士含含糊糊地嚷个不停，使劲拽起了捆住手脚的宽布带子，直到身上挨了一针，口鼻也给罩上了氧气罩，他这才消停。 很快，吴世豪就被动地变得平静了下来，意识也逐渐更觉昏沉，看着满屋子都是陌生的白大褂，身体严重不适的吴世豪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脆弱，他转动着眼珠四处寻找着杨锦辉的身影，只希望能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一点慰藉，虽然正是这家伙把他坑得够呛，但也是这个人至少能让自己安心。 后来，吴世豪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忙碌着白大褂们的动作都渐渐慢了下来，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没什么精力去研究这些医生护士到底要干吗了，只是缓缓地喘着气，不肯闭上的双眼仍在执着地寻找杨锦辉的身影。 刚冲出医院跑到车上的杨锦辉忽然看到了丢在座位上的吴世豪的钱包，他也顾不得太多，赶紧打开看了看，光是现金就有两千多，里面还放满了银行卡在内的各种卡。自己怎么就忘记吴世豪这包了呢！还好他之前就一起带了过来，正好解燃眉之急啊！这事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杨锦辉自觉地认为吴世豪医保报销之外的医药费都该自己出。不过现在毕竟是救人要紧，杨锦辉琢磨着先让吴世豪自己把钱垫上，回头自己就取了还他，想必吴世豪也不会有意见的。 他揣上这钱包又跑回了医院，把包里的两千元现金先交到了收款处，晃悠了下手里那几张从吴世豪包里摸出来的银行卡保证马上出去取钱补款后，这才换来一张珍贵的收据和收费大妈略好的态度。 “怎么，这么快就筹到钱了？”正看护着吴世豪的小护士看见杨锦辉这么快就回来了，惊喜了一下，他们已经给病人胃管都插好了，正准备给对方洗胃之后再注入止血药剂和输血。 “已经交了两千了，我过来问下密码，取了钱马上补款。”杨锦辉递上那张被自己捏得满是汗水的收费单，转头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吴世豪，刚才还放下去的心又立马提了起来。他一下就跑到了病床边，瞪大双眼看着面色惨白的吴世豪，嗓子一紧，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吴世豪闭眼和睁眼的间歇变得越来越长，他很怕自己一闭眼就是一片漫无尽头的黑暗，尽管他已经感到疲惫不堪。 竭力睁开双眼想要寻求那么一点光明，突然那个一直寻找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吴世豪微微地牵起嘴角，勉强冲杨锦辉笑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却没法再说出什么。 “放心，你……你不会有事的。”杨锦辉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都在发抖，他下意识地就攥住了吴世豪平放在病床上的手。 吴世豪点了下头，难得看到这么软弱的杨锦辉，他似乎有些开心。 “对了，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这边催缴费呢，我看你包里不少银行卡，先借我垫付一下，回头还你。方便的话，你告诉我一下密码成吗？”说起正事，杨锦辉又强打起精神，钱就是命，要救吴世豪的命，必须得快弄到钱。吴世豪听见杨锦辉这么说，又点了下头，可是因为那根胃管以及自己此刻的衰弱却让他始终有些说不清楚，杨锦辉也听得费力。 挣扎着说了好几次，吴世豪难受地反呕了一下又溢出一小口血来，他皱起眉忍受着嘴里的血腥味，断断续续地稍微提高了声音：“这些卡都是一个密码……511……304。” 刚被叫出去看了下另外个病人的大夫在得知这边缴费后也赶了回来，他看了眼缴费收据，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吴世豪，冷静地说道：“先洗胃吧，别再耽搁了。” “那就拜托您了。”杨锦辉和医生道了声谢，攥 分卷阅读28 着手里的银行卡又匆匆跑了出去。 吴世豪看着杨锦辉匆匆跑出去的背影，之前一直闷胀的下腹忽然忍不住一松，憋了好久的尿终于一下都泄了出来，也让他带着恼火的尴尬陷入了无奈的昏迷。 杨锦辉怕吴世豪卡里的钱也不够，在取款之前忍不住查了查余额，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屏幕上六位数的余额让他实在震惊。 从提款机里取了一万元之后，杨锦辉也没再去管手里另外的卡，拿着钱就赶紧回医院全部缴了费。等杨锦辉忙完回来的时候，吴世豪也已经注入止血剂后在输血了，杨锦辉看着对方紧闭双眼似乎睡了过去，急忙扯住医生询问。 “大夫，他……他不会死吧？” 医生看见杨锦辉面色沉重，安慰他道：“没事的，送来的还算及时，已经直接给他胃壁用药了，正常情况下血应该一会儿就会完全止住。” 说完这句，医生忽然又对杨锦辉说道：“对了，用药的时候你朋友不小心失禁了。我们这儿男护工人手不够，这几个小姑娘都是刚毕业的有点不好意思，呵，那只好麻烦你帮他把内裤换下来洗洗吧，医院小卖部那边有成人纸尿裤卖，你可以先买来给他换上。被单就只有将就了，反正要是今晚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去普通病房了。” “应该的，这事儿我来做就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吴世豪失禁了，可杨锦辉却觉得像自己失禁了一样尴尬。他最初就是担心吴世豪一直被绑着只能憋尿才特地半夜跑回来放人的，结果却发现对方的问题远不是憋尿那么简单，不过现在看这情况，吴世豪还真是憋了挺久了，只不过大概因为之前光顾着胃难受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现在下面终于找到个机会就这么拉出来了。 既然吴世豪的情况已稳定了不少，医生和护士也都退了出去，毕竟还有其他许多病人需要照看。杨锦辉掀开被子，一股尿味顿时扑鼻而来，不过想想这也算是自己造的孽，他也顾不得嫌弃。看见吴世豪脚上的约束带，杨锦辉急忙替他解了开，然后脱下了对方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长裤，以及那条早就湿淋淋的内裤。让杨锦辉哭笑不得的是当他用卫生纸想替吴世豪擦拭干净那根湿嗒嗒软绵绵的肉棒时，那小家伙居然摇头晃脑地扭动了一下，大有一副很不满的样子，果然和他主人一个德性。 跑去医院的小卖部拿了包成人纸尿裤，杨锦辉替光屁股的吴世豪换上后，这才借了个盆替对方洗起了裤子。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连老爸的内裤都没有洗过，这时候却要给这么个和自己误会不断矛盾不断的无赖洗裤子，也真是让他感到有些憋屈。 可谁叫自己摊上了呢？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和督察队的人交待呢…… 这一阵忙完，杨锦辉总算才能歇会儿。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到了吴世豪的病床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个总算安分下来的男人，说不出的疲惫。 怕吴世豪病情出现反复，杨锦辉也不敢睡着，就那么干坐着。他拿起吴世豪的钱包检查了一下之前取出的银行卡是否都放了回去，结果注意到钱包的照片夹里面别着一张相片。 出于好奇，杨锦辉用手把照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 照片上是应该是一家三口，妻子笑得很甜，挽着自己的男人，而小婴孩儿则在父亲的臂弯里露出了好奇的纯真表情，照片上身为丈夫与父亲的男人面容俊朗，目光里有一丝淡淡的忧郁，杨锦辉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神色温柔的男人会是吴世豪。 他看了眼床上面色明显带着几分痛苦的吴世豪，想到对方折磨自己时的狠厉和冷酷，怎么也想不出对方也会有照片上这么温情的时候。也不知吴世豪到底吃错什么药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性，杨锦辉自觉人性复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思考，只是默默地将这张照片放了回去。 天还没亮，昏睡中的吴世豪总算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挣了下有些麻木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被束缚着。鼻腔和嗓子被那些医生护士拿东西乱插了一通，到现在还痛，稍微一吞咽就忍不住想作呕，好在那根该死的胃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取走了，不然吴世豪真要气得咬舌自尽了。他全身都软绵绵的，口鼻上还罩着氧气罩，眼珠轻轻一转，就看到了一个趴在床边埋头闷睡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缘故，吴世豪觉得口很干，手脚都被柔软的约束带束缚在病床上的吴世豪只能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就趴在自己手边的杨锦辉，虚弱地说道：“给我口水喝。” 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的杨锦辉一下就惊醒了过来，他看到了睁开了双眼的吴世豪，眼里掩盖不住地生出一丝惊喜。 “你醒了！渴？好……我这就去给你倒水。”杨锦辉去病房外面搞了一大杯温热水，自己喝了口试试了水温后，正说要喂给吴世豪，早班查房的护士见了急忙制止了他。 “等等，你干吗！” “护士，他说口渴，我给他倒点水喝。”杨锦辉赶紧解释。 吴世豪半张着干裂的双唇，在氧气罩下缓慢地呼吸，胃里的难受劲总算稍微好一些了。 护士还记得这个半夜送过来的急性胃出血病人，她进来看了看，摇摇头说道：“不行，他这是急性胃出血，短时间是要禁水食的。不然会再次引起出血。你也是，不懂就别瞎掺和，一会儿医生过来了，再让他做个胃镜，看看血彻底止住没有。要是他真很渴，你就用旁边的棉签沾水给他擦擦嘴唇吧。回头我们会给从静脉给他补充水和营养的。” 吴世豪听见这护士说了一堆，两眼又是一阵发黑，看样子这次进医院还真是惹出麻烦了。 杨锦辉一听护士把吴世豪的病情说得这么严重，心里不免又有些沉甸甸的，他放下水杯，想起吴世豪手脚还给绑着，知道对方心里肯定很不乐意，急忙又问道：“那现在他手脚上的带子可以去了吗？” “噢，那个啊，昨晚给他插管引起躁动才约束住的，免得他弄伤自己，看样子他也清醒不少了，赶紧取了吧。”一听护士这话，杨锦辉连忙替吴世豪手脚上的带子都给解开了，看见对方手腕上留下的红色手铐印，杨锦辉的眼里像被扎了一下似的，赶紧用被子将吴世豪的手盖了起来。等护士走了，杨锦辉小心地用棉签沾了水给吴世豪涂抹干裂的嘴唇，吴世豪也只是配合地张着双唇，不吭一声。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之后，趁着对方现在清醒了，杨锦辉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对不起，是我执行公务太过粗暴让你生病受伤。” 吴世豪还没什么力气搭理杨锦辉，他浑浑噩噩地闭了眼，靠吞咽唾液缓解着自己口腔的干涩，听到杨锦辉那声对不起，他忽然就睁开了眼，一如既往地带着丝傲慢的笑意。 “就算扯平了呗。”嘶哑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来，依旧有那么几分讥讽的味道。 虽然不认同吴世豪这 分卷阅读29 句扯平了的意思，但毕竟对方现在是病人，杨锦辉并没有和他争执，他替吴世豪擦完嘴，又打水给他抹了脸。 吴世豪厌恶自己嘴里那股血腥味，忍不住叫住了杨锦辉：“给我水漱漱口。” “不行，没听护士说不让你喝水吗？”杨锦辉可不答应，在他看来，进了医院就要听医生的话，专业人士的话都不听，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兄弟，是漱口不是喝水，我不吞还不行吗？”吴世豪勉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杨锦辉只得上前扶住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双戏谑的眼。 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锦辉也只得让吴世豪含了口水。看着吴世豪含着水在嘴里咕嘟，他生怕对方一个忍不住就吞了下去，连忙把痰盂拿了过来。 “快，快吐了！”杨锦辉催促道。 吴世豪白了杨锦辉一眼，故意要作弄他似的假装咽了咽，然后在对方大惊失色的同时一口就吐了出来。看见痰盂，躺下去的吴世豪这才慢慢想起昨晚自己昏过去之前似乎……尿出来了。 他赶紧伸手向自己的下身摸了过去，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堆纸制的东西。 杨锦辉收拾好痰盂，看了下手表，今天他还要负责特警队的面试，不能在这里耽搁久了。他正准备打电话告知督察队的吴世豪的情况，然后再联系对方的家人过来照顾他，至于因为自己的粗暴和疏忽而要负的责任，等吴世豪病情好一些了，他会自己向督察局交待，由他们来定论。 “妈的！他们给老子穿了什么？！”杨锦辉刚想和吴世豪说一下自己的打算，却看到对方铁青了脸色，之前的戏谑被莫名其妙的气恼所取代。 看到被子下吴世豪手的位置，杨锦辉这才想起昨晚给他穿纸尿裤的事情，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总不能让他光个屁股躺床上吧，要是回头做检查，一掀开被子还不吓到那些护士小姑娘。 “呃……昨晚你尿了，我帮你把裤子洗了，怕你没穿的就只好先用纸尿裤将就下。我这就通知你家人给你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不要去烦我家人！这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我就赖上你了。好啊，既然你小子连纸尿裤都给我换上了，那我出院前你就得好好伺候我！”吴世豪一口气说完这通半警告半威胁的话，又重重地喘了几声，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杨锦辉，眼底却藏不住那股尴尬与恼火。 从第一次遇到吴世豪起，杨锦辉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纯粹的无赖，关键现在这事儿又算是他自己撞上了，想撒手不管也不行。把对方孤零零地丢在病床上，他良心可过不去。 “我现在得回队里去面试新人，中午再抽空过来看你。你不舒服的话就叫护士，要是真有什么急事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先给你存上。”说着话，杨锦辉拿起吴世豪的手机往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吴世豪手边。再次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杨锦辉脑袋一下就大了。要是坐公车过去肯定来不及了吧。想到昨晚把吴世豪送过来的车，杨锦辉琢磨着自己也是为了工作，虽然车是刑警队的，但是自己为了工作借用一下想必也不算滥用。 “对了，我这快迟到了。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们单位的车。”这时候，杨锦辉还没忘记强调公私之分，毕竟那车可不是吴世豪私人的，而是他们整个公安系统的。吴世豪瞥了杨锦辉一眼，他的胃里还难受得厉害，又给折腾了一夜也挺疲惫的，虽然怎么瞅这个木鱼脑袋他怎么来气，可现在谁叫他吴大队长虎落平阳了呢？ 吴世豪闭了闭眼，略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杨锦辉所说的一切。 看着因为自己的粗暴给搞得奄奄一息的吴世豪，杨锦辉心里总是过不去愧疚的那个坎，他尴尬地也冲吴世豪点了下头，小声对对方说句‘好好休息’，这才赶紧夹了尾巴溜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杨锦辉找到护士叮嘱了一通之后，狂奔了出去，他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越来越接近面试的时间了。 还有两分钟就要面试了，吴志强坐在特警队休息室里和其他前来参考的面试人员面面相觑，他有时候真恨自己的手欠，一下就摸到个第二名的顺序。 听说特警突击队招收的都是警队里的精英，吴志强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体格强健的面试人员，默默地点了下头，看样子今天的对手也似乎都很犀利啊。 突然，他的目光一下落在了一个正在看书的男人身上，对方看起来大概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但是比较身边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来说，那人似乎要斯文不少，甚至可以说有点文雅？这种气质的男人在一群大老爷们儿里显得特别扎眼。 “怎么回事啊，都到点了，还不开始？” “有没有搞错，不是说警察纪律很严的吗？居然面试也不准时。” 不知不觉，面试的时间已经到了点，一早就开始等待的人群里也开始发出了抱怨声。 排在二号的吴志强反倒觉得稍微轻松了些，毕竟离“死”又远了那么点不是？ 这时候，一个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对他们说道：“不好意思，负责面试的有位考官因为急事要耽误一会儿。请大家谅解。” 原来是考官迟到了，不过就不知道迟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急事呢？还是干脆睡过头了？ 吴志强想起自己平日的秉性，忽然有点担心自己要是考上特警后会不会也出现睡过头的问题。还没等他想清楚以后的事，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让大家都为之一震。 吴志强一听到这汽车的声音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他忍不住站起来望窗外瞅了眼，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那辆车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了，那不是他哥吴世豪的座驾吗？！ 难道今天他哥也是考官之一？前几天还骗自己他出差呢，敢情是出差到特警队了啊？又或者说他哥今天是特意过来给考官打招呼，叫他们照顾自己晋级的？ 吴志强心里种种猜想，想多了反倒让他情不自禁地脸红了起来，他还琢磨一会儿要是看到吴世豪一定不能和他打招呼，要不然大家会以为自己是凭借走后门才考上的吧。 但是一切都证明吴志强多想了。 车门打开之后，一个身板明显比吴世豪要壮实不少的男人匆匆地走了出来，然后一边看表一边冲向了考官所在的会议室。大概警队里的公务车都长差不多吧。 吴志强挠了下头，忍不住又看了眼那辆停在外面的别克君威，不过还真是像啊。 杨锦辉一进会议室就看到相关部门的同事们已经排排坐好了，左边第二个空位置就是留给他的。他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昨晚上一个朋友犯病，我去医院照顾他了，现在才回来。” 坐在主考官席位的特警支队长的吴永伦笑了笑，也没多责备，毕竟杨锦辉给他的印象很好，这小伙子是个踏实靠谱的人，而且看上去还 分卷阅读30 挺重义气的嘛。 “没事，既然你这个主角都来了，那么咱们也可以开始了。小李，开始喊号吧。” 听见吴永伦的安慰，杨锦辉的心也踏实了不少，他摸出手机，下意识地看了看有没有医院来的电话后，这才调到了静音。 总的来说，这次前来参加面试的人员都还是不错的，杨锦辉也并不是一个一味严苛的人，遇到有些过于紧张的面试人员他也会微笑着向对方点头鼓励，倒是他旁边的一些面试官坐久了就开始心不在焉了，手里的笔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 吴志强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精神恍惚地出来了，当他听到自己面试得分七十六分的时候，他赶紧把自己体能测试的得分加在一起算了下。和他一起在候分室的几个人成绩和他都差不多，大家都有些忐忑，似乎是想再等等看看后来人的情况，他们干脆就闲聊了起来。 “要是后面的分数都和我们差不多的话，应该都能上吧，毕竟还是招好几十个人呢。” “面试分不高也不能决定一切嘛，毕竟考这个还是要看体能测试的。最基本的身体素质都没有，你嘴皮子磨得再好，以后还不是拿不起枪抓不了坏人。”吴志强想想也觉得他们说得对，然后他又想到了之前看到那个有点斯文、皮肤白皙，和他们一样等待面试的男人。 “对了……今天是不是也有文职的在面试啊？我怎么觉得……有些人不像是考突击队员的？我好像还看到女的了！” “文职吗？不知道呢，按理说应该不会和我们在一块儿面试吧。” 没有人能回答吴志强的疑问，他也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 前面面试的都是些黑壮的小伙子，忽然进来一个又高又白、长相俊秀，连身材也有些偏瘦的年轻男人之后，所有的考官眼前都是一亮。因为考特警的多是警校生或者体校生，甚至是在职辅警，大多在常年的锻炼之后都不会再有这么副白净的模样了，而且对方的气质看上去就和打打杀杀毫无关系。 当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杨锦辉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个样貌俊秀，神色略微有些冷淡的年轻男人，神色严肃地问道：“请问你考特警是为了什么？” 这只是一个常规问题，每个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或许也是为了满足考官满足国情，清一色的都是梦想啊，正义啊，保卫人民啊，捍卫无产阶级专政什么的。 听见这个问题，坐在椅子上的的被面试人轻轻笑了下，他毫不忌讳地与杨锦辉锐利的双眼直视在一起，慢慢说道：“我从小就喜欢枪支弹药，也喜欢特警的制服和装备，更喜欢挑战。趁我年轻还有精力，我想做一点我喜欢做的事。” 这样的回答未免让考官们觉得有些夸夸其谈，就连吴永伦这个老好人也忍不住皱了下眉，现在的年轻人总以为个性就是一切，可在公安局里有个性就意味着叛逆和不服从，这是很让上级反感的，当然如果你后台够硬，像吴世豪那样倒无所谓了。可对方以为自己是谁，就凭他喜欢玩枪喜欢特警的装备制服，他们就会让他加入警队吗？ 几名考官大概都有这个想法，彼此都看了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 只有杨锦辉依旧直视着这个异常镇静的面试人员，他虽然觉得这个人虽然有些耍个性的嫌疑，但是对方似乎是一个人才，至少在情绪控制上，他比前面的人强太多。 “加入特警队后很长的时间都是枯燥的高强度的训练，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有趣。或许到时候你会讨厌上那身制服也说不定。” “人生如果不去尝试，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步会得到什么。苦也好，甜也罢，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机会。”依旧平静的回答，只有那双眼里多了分期待，杨锦辉点了下头，在第一栏上写了个分数。几个问题完结后，对方站起来向他们鞠了个躬这才走了出去，他的举动显得很有修养，只不过言语里却隐藏着一丝恃才傲物。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个性十足。”吴永伦首先发话。 “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一点政治觉悟也没有。”人事局的一位考官赶紧补充了一句。 杨锦辉倒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那张打分的单子交给了计分员。 参加面试的人很多，上午完了，下午还得继续。 本来特警队是为面试者和面试工作人员们提供午饭的，可杨锦辉想着吴世豪还一个人呆在医院里，只好推脱有事在午休时间溜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钻进那辆属于被吴世豪霸占的君威里面，杨锦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或许会被人以为自己也公车私用吧。 去医院的途中路过了一个大型商场，杨锦辉立即停了车下来。他得给挑剔的吴世豪买点东西。 到了售卖男士服装的楼层，杨锦辉看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专门售卖男士内衣裤的柜台停下了脚步。热情的售货员小姐看到杨锦辉的目光落在了一排内裤上，赶紧放下饭碗走了过来。 “先生，要买内裤吗？噢，那你可选对了，我们品牌的内裤可是……” 不知道是自己性向的问题，还是性格的问题，杨锦辉觉得自己对除了妹妹和妈妈之外的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不习惯。他昏头昏脑地听售货员小姐介绍了一通，对方把一条内裤从地上吹嘘到而来天上，再从天上吹回了地上。 得了，这么吹下去，自己这一中午都得耗在这儿了。 杨锦辉轻轻抬手，阻止了售货员小姐的话语，直截了当地问道：“这内裤多少钱？” 一听到客人问价格了，这也是买卖能否成功的最关键的时刻，售货员小姐搓着手笑道：“呵呵，最近正值促销，男士内裤一律打八点八折，买满八百还返一百折扣券呢。您看的这款男士弹力保健内裤售价六百，折扣下来是五百二十八元。要不你再选一条凑到八百，还可以拿折扣券哦。” 六百……五百二十八…… 这两个数字一下就盘旋在了杨锦辉的脑海里，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的内裤，更没买过。 “这价格太贵了……”杨锦辉被价格吓得连连摇头，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就想走开。 售货员小姐看见杨锦辉仪表堂堂，怎么看怎么像事业有为，兜里有钱的成功男士，她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走这条大鱼，赶紧上前问道：“先生，如果您觉得这款贵了，我们还有别的便宜一点的款式，不过功效大概就没这款好，你要不要再看看。” 杨锦辉琢磨着吴世豪这人估计是看不上自己用的地摊货的，他狠狠心，还是转了过来。 “那……便宜点的多少钱？” “本店最物美价廉的一款，售价三百……哎，您走什么，回来再看看嘛，促销活动可是明天就结束了，您今天买正好……”当美女售货员三后面那个百字出口之后，杨锦辉就彻底打消了花自己的血汗钱去讨好吴世豪那个无赖的心思。他毫 分卷阅读31 不犹豫地离开了男装卖场，然后去地下负一层的超市里选了码在台子上十元就可以买两条的廉价内裤，匆匆地离开了超市。 杨锦辉走了没多久，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吴世豪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没等他睡个舒服，在医生查房了解了他的病情之后，胃出血暂时得到稳定的他随即就被移去了普通的住院大病房。这么丢脸的事，吴世豪也没打算告诉别人，他一脸不爽地躺在床上，下身厚实的纸尿裤捂得他的阴茎都有点痒痒了。 到了中午的饭点，大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都陆陆续续地送饭过来，吴世豪眼巴巴地看着人家一口一口地吃得香，可自己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当然，就算有，他也不能吃，因为医生再次叮嘱了他让他暂时别进食，等再过二十四小时之后看看。 不能进食，之前被打断的烟瘾又上来了，只不过他的烟之前就被杨锦辉扣了下来，现在身边什么都没有。看着旁边那床的病人家属是一个男人，吴世豪挪了挪身子，拉开了简单隔开病床的布帘，好声好气地问道：“喂，兄弟，能给根烟吗？” 男性家属正在照顾自己也是因为胃病住院的父亲，冷不防地被吴世豪一招呼，赶紧站了起来。 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从中摸了根皱巴巴的烟递了过去。这时候，吴世豪也顾不得对方递给自己的是好烟还是民工烟了，他又让对方给了打火机，趁着没医生护士进来，就想赶紧爽上两口。就在他叼住烟正要点燃的时候，一只大手将打火机从他手里猛地抢了过去。 “你怎么还抽烟？！昨晚医生和我说你病情的时候就交待过，像你胃病这么严重的人，是不能抽烟的！还有……医生还说你之所以会胃出血，也和你平时抽烟喝酒有关，他说……” 杨锦辉洪亮的嗓音一下响彻了整个大病房。周围的人都循声望了过来，他们看到一个一脸严肃的男人正站在病床前对另一个神色纠结的男人进行说教。 吴世豪一下就胀红了脸，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简直就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教训。 “够了，你别说了！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老子犯个烟瘾，你非当成毒瘾一样收拾我，换你，你不给弄病啊？”吴世豪被杨锦辉说得心烦，他死死地叼着嘴上的烟，至少烟丝的味道还可以给他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这下可换了杨锦辉脸红了，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确误会了吴世豪，或许烟瘾大的人更容易烦躁不安，自己还以为他故意找事呢。想想再和对方这么个病人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杨锦辉急忙把购物袋递了过去，轻轻说道：“给你买了两条裤子，你试试看。” “裤子？”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杨锦辉，然后低头看了下购物袋里标签都还没撕去的简易装男士内裤，模糊而歪斜的价格喷码相当于廉价的代言人。 “就这种抹布你叫裤子？”吴世豪嘴边的笑容和他的话一样不客气，傲慢得伤人。 一直穿这种内裤的杨锦辉顿时觉得局促了，不过他很快想了下，不同的人生活本来就不同，自己也没什么好自卑的，至少他的一分一厘钱来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以前在平青市的时候，他就是当时警队所有正科级里少有的没车族，那时候，他的同事们有的也是像吴世豪这样公车挪做私用，有的则是自己买的小车，但是不管如何，他私下出行从来都是靠当时已经买了好几年的铃木，有人劝他别那么较真，可杨锦辉不觉得这是较真，他就是想说话做事对得起自己头上的警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爱穿不穿，不穿我拿走了。”杨锦辉站在吴世豪的病床边，魁梧高大的身量像一座岿然不动的铁塔，气势沉着；而他那低沉的嗓音也带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威慑力，就连隔床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也忍不住转头看了过来。 吴世豪扭了下屁股，穿着纸尿裤的感觉始终是不太舒服。 他明白现在的杨锦辉再不是那晚上被自己玩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子，人嘛，看清形势很重要。 “杨队啊，瞧你急的，我就随便开个玩笑，别较真啊。我搁着裤子不穿穿纸尿裤，你真当我还在哺乳期啊？呵呵，那就麻烦你搀我下，给折腾了大晚上我这身子还虚得慌。” 吴世豪从里面抓了条深蓝色的，右手往后一撑想坐起来。 杨锦辉见状也不敢怠慢，急忙俯身扶住了吴世豪，把他慢慢地搀下了床。 昨晚吴世豪的裤子给尿湿后就被脱了下来，好在医院提供了病服裤，不过吴世豪上半身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这样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大病房门口里面的那扇小门推开就是厕所，吴世豪进去后，杨锦辉就站在门口准备关上门。 身体还很虚的吴世豪不爽地看了眼杨锦辉，冲他招了下手：“进来啊！你就不怕我摔死在厕所里啊！” 看着吴世豪那张惨白的脸色，杨锦辉也不能不考虑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硬着头皮也钻进了厕所，小心地把门关上。 “你快穿着吧，我扶着你。”说着话，杨锦辉就伸了手过去。 谁知道吴世豪一下就挥开了杨锦辉的手，他咧嘴一笑，看了眼自己下身那条皱巴巴的病服裤，抬眼就狠狠地盯住了杨锦辉：“我没力气，你帮我换下呗。” “你别欺人太甚啊！” “哟，谁敢欺负您杨大队长啊？我他妈再欺负你，只怕这颗胃直接就得割掉了。你那一脚真是差点直接把我送去西天了。”吴世豪斜斜地靠在厕所的墙面上，他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不过看起来他光是站着就挺费力。 杨锦辉被吴世豪说中软肋，心里一下就有些愧疚了，他皱起眉头想了下犯不着和吴世豪生气，不管怎么说，对方这胃出血进医院和自己或多或少都脱不了关系，还是先照顾下他吧。冷冷地看了眼吴世豪，杨锦辉一把从对方手里把内裤抢了过来，然后拉住吴世豪病服裤就拽了下去。猛地看到吴世豪胯间那条肥肥大大的纸尿裤，强烈的反差让杨锦辉差点忍不住笑。 吴世豪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挫样，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杨锦辉说道：“快点啊，我可不想再感冒了。” 脱掉了那条纸尿裤，杨锦辉无意间瞥到了上面不仅有尿渍还有一种他极为熟悉的白色液体。 他吃惊地看了眼吴世豪，似乎是震惊于对方的下流。吴世豪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射了东西出来，想来想去，多半是昨晚昏睡的时候遗精了。 瞅见杨锦辉写满一脸的鄙夷与惊愕，他顿时就不爽了。 “你不会以为我在病房里撸管吧？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了就没梦遗过啊！” 这种不要脸的话，杨锦辉可不做不到吴世豪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他沉默了一下，从包装袋里拆出了内裤，然后蹲了下去，低声说道：“脚抬一下，给你换裤子。” 看见杨锦辉乖乖 分卷阅读32 蹲在地上的样子，吴世豪这才有些愉悦，他漫不经心地抬了脚，然后低头看着杨锦辉给自己一点点把裤子往上提。当吴世豪看到杨锦辉为了给自己穿裤子，整个人蹲在地上，头就对着自己胯部时，他突然恶向胆边生，嘴角一勾，一下就把胯部朝杨锦辉的脸顶了去。一团骚呼呼软绵绵的东西一下就撞上了杨锦辉的脸，他大吃一惊，差点没直接坐到地上。 “你！”杨锦辉看见吴世豪那副充满嘲弄的面容，顿时火冒三丈，起身攥了拳头就想揍人。 吴世豪给杨锦辉抓了领子，倒也不急：“不好意思，身子太虚，站不稳，要不你买只老母鸡炖汤给我补补？”吴世豪那张有些惨白的脸上笑容赤裸裸地充满了挑衅和嚣张，他摸了摸杨锦辉的手，目光刺人。 虽然吴世豪现在是病人，可是怒不可遏的杨锦辉也没客气，一巴掌就呼到了对方那张嚣张的脸上。吴世豪被这一巴掌打得顿时一懵，眼珠子里都像要冒星星似的，鼻子一酸，一行温热的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姓吴的，我承认打伤你是我的错，有什么要解决的，我们走司法途径，我该怎么赔偿你，我统统认账！可你也别以为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杨锦辉一把将吴世豪推到了卫生间的墙上，贴近了脸怒斥道。 吴世豪擦了擦鼻血，斜睨了眼怒气勃然的杨锦辉，嘴角冷冷地一弯，一抹令人极为不快的嘲讽笑容又浮现在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用力扒拉开了杨锦辉抓住自己领子的手，吴世豪反手撑着瓷砖慢慢站稳了身子。 “杨警官，别把自己搞得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嘛，我不就随便和你开个玩笑。是爷们儿的话，你就大度点啊。呵呵呵呵……”上下打量了下杨锦辉胀红的脸，吴世豪慢悠悠地拉上了裤子，然后擦干净鼻血后扶着门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看着吴世豪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刚才还几乎暴怒的杨锦辉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甚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染到的血迹。不管如何，把吴世豪折腾到住院的人是自己，对方虽然言行可恶，但是自己到底是执法人员，首先就该遵纪守法，根本没必要和这种人动手。 吴世豪已经自己挪上病床去休息了。 毕竟这次病得可不轻，尽管之前在卫生间里嚣张了那么一会儿，可一出来，吴世豪就又恢复到了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胃，眉头紧蹙着躺在床上，两个眼睛也紧紧地闭了起来，只剩下脸颊上那个暂时还没消失的巴掌印。 杨锦辉很快就跟了出来，他替吴世豪掖了掖被子，轻声说道：“你先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督察队那边我打了电话了，相信他们应该很快会派人过来问情况，有什么你直说就是。我下午还有事得回单位，先走了，再见。” 直到杨锦辉离开了之后，吴世豪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 他把床头那根之前没来得及点着的烟摸到了手里，然后放到鼻下嗅了嗅那股烟丝味，又拿烟头抚弄了一下自己还火辣辣痛着的脸颊，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烟放回了原位。 一直到傍晚，特警队的招新面试才算结束。 杨锦辉极其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脑子里又开始充斥着吴世豪的影子，没办法，谁叫他撞上这么个倒霉事儿了呢。看那家伙平时生龙活虎的，没想到这么不经收拾，要是自己去晚点，只怕第二天就真出人命了。 “小杨，辛苦啦，我看这批年轻人素质不错啊，突击队可就交给你好好训练了！走，一起吃个便饭去，后勤早就订好位置了，大家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下了。”特警支队的头头吴永伦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膀，然后转身招呼起其他面试官。 “吴队，我今晚有点事，就不和大家吃饭了。对不起。”杨锦辉想起还在医院里的吴世豪，可一点也不敢耽搁，这件事既然是他惹出来的，那么他就肯定要负责到底。 吴永伦欣赏杨锦辉的正直，却不太认同对方的死板，这年轻人刚调过来，有什么事能比和同事们搞好关系还重要呢？再说吃个饭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小杨，不是我说你啊，今天来了有关部门不少的领导同事，你有什么事连吃饭的时间都抽不出？你再有事，你也总要吃饭啊。走走，给我个面子，你有啥事吃了饭再去，要是来不及，我亲自开车送你去总可以吧。”听到吴永伦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锦辉也琢磨自己这事一直瞒着也不是个法子，而且吴永伦作为自己的顶头领导，这事肯定也得告诉他的。 杨锦辉深吸了口气，拉着吴永伦站到了角落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慢慢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什么？！吴世豪住院了？！” “那天晚上我思前想后，怕他出事，于是半夜溜回来看了看，准备把他解开，结果……” 杨锦辉红着脸低下了头，作为职业警察，这还是他工作这么些年来遇到的第一次由自己造成的“事故”。 “哎呀！小杨，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上头也看重你是个人才，又加上吴世豪之前的确做得不对，才特别罚他禁闭几天反省。你可好，他来反省，你却把他弄进医院去了！你才来这里不清楚状况，我实话告诉你吧，别看吴世豪和你差不多一个行政级别的，可人家的后台是十个你也惹不起的！要不是他自己没那想法，又经常因为工作作风问题被投诉，他这会儿只怕早坐到分局长的位置上了，甚至坐到市局领导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你可别把他得罪狠了，不然我们这个特警部门说不定都跟着你遭殃。他后台那位就算是市长也惹不起的，何况你我？”吴永伦的话说得很诚恳，杨锦辉也知道这位新上司是在竭力想帮自己。 官场这地方，终究没那么干净明亮，杨锦辉也知道很多人混在这里面拼的不是本事不是敬业精神，而是拼得后台人脉，拼得谁更会讨好上级。 可是别人怎样又与他何干呢？他只求做到问心无愧。 轻轻笑了下，杨锦辉也不想吴永伦为难。 “放心吧，吴队，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不用操心该怎么为我开脱。行政处罚也好，刑事处罚也罢，上面怎么决定，我就怎么服从。大不了……这身警服我脱下来。还有，队长，我这人是没什么后台，不过，千千万万需要警察保护的老百姓就是我的后台。我不信邪能胜正。我做的这一切，问心无愧。”杨锦辉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吴永伦琢磨着吴世豪那边的事情的确比吃喝更重要，当即就催促杨锦辉赶紧过去，他会想办法协调。 杨锦辉倒是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这可惹得好几天没见到自己儿子的杨父不满了。 “你哥这才调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几天，就整天在外面跑了，不是说特警上下班时间相对其他警种更规律了吗？怎么到了他这儿，什么规律都没了。” 分卷阅读33 心疼这个对事业一片热心直到现在还在打光棍的儿子，杨父叹了口气。 杨婷婷一边收拾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一边劝慰父亲道：“爸，现在他们特警队重新组建，哥刚调回来当然会忙了。我看咱们还是少操心得好，再说多让他在外面跑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带个嫂子回来呢。” “你这小妮子，就知道帮着你哥说话。”嘴里虽然在责备，可是眼里的笑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杨父点了点头，沧桑的眼里对一家人的未来充满了期冀。 杨锦辉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了医院，住院部的医生护士们已经早就盯上了这个高大英俊的汉子，一看到他来了，几名值班的护士立即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聊起了少女心事。 没一会儿，杨锦辉就一脸紧张地又跑了出来。 “护士小姐，那个请问一下，六床的那个病人呢？”原来他一进大病房，就看到吴世豪之前躺过那张空空如也，白色的被单整洁得扎眼。想到对方的一脸病容，以及那天晚上吐血的骇人模样，杨锦辉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想多了。 不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吴世豪突发急病吐血吐死了吧！ “噢，您别急啊，我给您查查。”住院部的值班小护士对帅哥可温柔得很，她见杨锦辉着急，赶紧打开电脑查了一下病人住院情况。杨锦辉站在咨询台外面干着急，恨不得能自己的整个人都能钻进窗户里去看个明白。 “病人叫吴世豪是吧？” “嗯，是，是！” “他今天下午的时候，转了病房，转去VIP了。” 谢天谢地，还好是VIP,不是ICU。杨锦辉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病得不清连下床都要自己搀扶的吴世豪哪有力气去办理转病房手续？ “是谁帮他转的？”杨锦辉急忙追问道。 “这个我就总不知道了。病人现在在六楼的VIP三号病房，您可以上去看看。”小护士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麻烦您了，谢谢！”杨锦辉道了谢赶紧朝电梯走去。 直到他进了电梯，那群护士们才又凑了过来，笑着八卦起了到底是什么人会让这么个优质帅哥这么挂心。 刚摸到六楼，杨锦辉就被护士叫住做了个来访登记，然后才被允许去了三号病房。 病房的门都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躺在病床上的吴世豪正一边输液，一边拨弄着电视遥控器，地上还丢了两个烟头，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务督察正坐在床边和吴世豪聊着什么。 看见杨锦辉进来，对方立即站了起来，而吴世豪则是淡淡地瞥了眼杨锦辉，一开口就没好话： “呵，你不笨嘛，能找到这儿来，我还以为你会跑到太平间去找我呢。” 不等杨锦辉说话，那名警务督察客气地说道：“杨队长你好，我姓许，听说吴队身体不舒服，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谈到吴世豪的身体出现的状况，杨锦辉从没想过过要逃避，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把事情原原本本向对方说一遍。 虽然照吴世豪那性子，对方说不定已经加油添醋地说过一遍了。 “噢，您好，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咳！”吴世豪突然干哑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杨锦辉的说话。 “没什么，就是胃病犯了，最近心情不好，吃饭也没什么规律，上个周才去了趟医院，没想到这么快又犯病了。多亏了杨队连夜把我送过来，不然我可真要交待在那间禁闭室了。呵，你说是不是，杨队？”吴世豪斜睨着杨锦辉，邪性的眼里洋溢着玩味的笑容。 “唔，我……”杨锦辉还真没这么支吾过，他不是不明白吴世豪要帮自己掩饰过错，毕竟这种事情让督察那边的人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躺好久了，杨队你扶我去下厕所。”吴世豪坐起身子，挣扎要下床。 杨锦辉见状，下意识地便快步走了过去替对方拿了输液的吊瓶，然后一手搀了对方的手臂。 旁边的许督察也赶紧上来帮了把忙，不过吴世豪却笑着推开了他。 宽敞干净的卫生间里，吴世豪一边脱了裤子放水，一边说道：“这么丢人的事我不想别人知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我也收拾过你了，扯平了。” 可是自己无辜被吴世豪陷害刑讯和自己制服他根本是两回事啊，杨锦辉听了有些火大，然而他毕竟不方便和一个病人计较。 “事情只有对错之分，我不觉得我误伤你和你故意陷害我是一回事。” “随你怎么说。”吴世豪戏谑地哼笑了一声，提上了裤子，把刚摸了鸡巴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下，又说道，“你也不想刚调过来就成焦点人物吧。这件事，我给你个台阶下，你也给我个面子，少他妈在姓许的面前废话，我都说了是我自己犯病，与你无关，你也就别硬充什么打虎英雄了。强龙不斗地头蛇，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呢，呵呵……你也不想以后事事不顺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咱们可是同事了。” 吴世豪甩了甩刚冲洗过的手直接一把擦到了杨锦辉的衣服上。 毕竟也不再是毛头小子了，杨锦辉很快就从愤怒和憋屈中冷静了下来，虽然他并不想接受吴世豪这种好意，可是……他也的确不希望再惹出更多的事情来。或许人生也是这样吧，有时候真的是不得不退让。 “好，这事我不再提，还有，我会一直照顾到你出院的，毕竟是我让你受伤。” “哼，好啊，晚上我在医院睡着冷，你留下来给我暖床也不错咯。”吴世豪得寸进尺地笑了起来，趁着杨锦辉再次发怒之前，一把就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杨父这几天就觉得怪了，平时忙工作忙得见不着人影的儿子这两天怎么这么有空往家里跑，而且每次回来都还带了需要换洗的脏衣服。 “锦辉，你们队里没洗衣房啊，怎么老跑回来洗。”杨锦辉正一脸郁闷地在替吴世豪洗内衣裤，别看对方一副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样子，自从住进条件优异的VIP病房后，每天都闹着要洗澡换衣服，而且还非要自己替他洗，说是不想让医院的护士碰自己的贴身东西。最最可恨的是，对方还叮嘱说他的衣服材质有多么贵，只能手洗。 谁叫自己摊上事儿了呢？ 杨锦辉想想也是，就冲吴世豪那恶劣的性子，帮他洗衣服的小姑娘那不得受多大的委屈！ 琢磨着自己家离医院近一些，杨锦辉每天去了医院后抽空就直接回来一趟，反正现在面试的最终名单还没确定，特警队的事儿也刚起头，而且有秦森为首的几位副队长在下面驾轻就熟地帮忙协调各项工作，自己也能稍微空闲一些。不过等队员正式报道之后，他也就没什么时间跑医院那头了，所以得趁着现在有空赶紧把那祖宗给照顾好了，争取让对方早点滚出院。 “我上 分卷阅读34 次不是说，我有一同事生病住院了吗？他家人不在这边，所以我帮忙照顾下。”杨锦辉可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惹的一身骚，只能敷衍着狠狠地搓起了吴世豪换下来的衬衣。杨锦辉洗着衣服忽然想起上午医生告诉自己吴世豪现在可以吃一些稀粥了。他看对方整天输液，要不就是喝流食的样子的确有点惨兮兮的，打算熬点养胃的粥给他弄过去。 “呃，爸，你会不会熬粥啊？我那同事胃不好，我想给他送点粥过去。” 杨父正在客厅捏明天拿去卖的泥人，听见儿子的话，他愣了一下，心想这孩子刚调回来，怎么就和同事搞得这么亲密了，上次大半夜还忙着去看对方，今天又给对方洗衣服，完了还要给人家熬粥做饭。可话说回来，谁还没几个同事啊，同事生病了去看望很正常，可为一个不太熟识的同事忙前忙后到这地步就有些让人纳闷了。杨锦辉虽然的确从小热心善良，可杨父也还没觉得自己那个大忙人儿子会热心肠到这地步。 别不是……杨父老眼一睁，赶紧放下手里的泥团，满面堆笑地朝他走了过来。 “儿子，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爸吧？”杨锦辉这大高个站在厨房的水槽边就像天然的物障一样，把他爸堵在了门口。 “我能有什么事瞒你，该说的不都给你说了吗。”杨锦辉支吾了一句，准备把洗干净的衣服拿去脱水。 “你小子刚调回来，估计同事叫什么都还不太记得吧！平白无故对人家这么好，老实说，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杨父最操心的就是儿子的婚姻大事，眼瞅着楼下职高毕业的小刚才二十出头就娶老婆了，自己这个好歹已经算是正科级干部、吃皇粮的儿子却连一个老婆的影子都没见着，走在这楼上楼下，他都有些抬不起头和人打招呼。 “爸，你说什么呢！这同事是男的！”杨锦辉脸上猛然一红，面皮也跟着发烫，同时他自己肚子里也是一通抱怨，就算他杨锦辉真是喜欢男人，可这双眼得怎么瞎了才能看上吴世豪那个臭流氓！ “什么，男的？”杨父似乎还有些不信，非凑过去看了看杨锦辉手头那盆衣服。 完了，男式衬衣，还有男式内裤，真是男的。 “你说你这小子就不能出息点？你们公安局就没女同事了是吧？！你就不能多放点心思在女同事身上！男同事什么的，你对他这么好干吗？完全白搭！” “爸，你……”杨锦辉被杨父教训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多放点心思在女同事身上，自己的心思难道不是该放在工作上吗。 “锦辉啊，别怪爸唠叨你，你现在调回来了，也算稳定了，啥时候才考虑下个人问题啊？爸当初真后悔让你去考警察，早知道这份工作会让你单身到现在，我宁愿你跟我学学捏泥人的手艺，就在路边摆摊也好。”提到自己心头的痛事，杨父也是不能淡定了，他看着沉默不语的杨锦辉，知道对方又在逃避自己提出的婚娶问题。 恼火地推了推杨锦辉的肩头，杨父不高兴地转过了身，嘟嘟囔囔了起来。 “熬粥我不会！要熬你自己熬去！一天到晚尽整这没用的，看你以后老了，孤家寡人，会不会有同事对你这么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着杨锦辉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地洗米准备熬粥，杨父还是溜达着进来看了看。杨锦辉很少自己做饭，他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几乎一周七天吃住都在单位，过于投身工作的原因导致了他的烹饪技能低下。 “你到底熬粥还是煮干饭，水这么少，一会儿准成干的。”杨父探手试了试锅里的水量，摇了摇头。 “噢噢！”杨锦辉正愁熬不好粥，听他爸这么说了，赶紧又添了一大勺水进去。 “谢谢爸。”用筷子卡住电饭煲锅盖之后，杨锦辉有些愧疚地看着父亲，他爸说的话，其实他也觉得没错，可是有些话，他始终不能对父亲坦白相告。 杨父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转过身缓缓走了开。 “你李叔叔说白菜治胃病不错，家里还有两颗，你洗干净了扔几片叶子进去吧，撕小点，炖烂点。” “嗯。”看着父亲一日老过一日的背影，杨锦辉的心里也是一片恍然。 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责任和义务要去承担，自己这么一味逃避真的可以吗？ “这是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像猪食？”吴世豪拨弄了一下掺和着几片白菜叶子的稀粥，粥似乎煮糊了，有点黄黄的，颜色上就不怎么好看。杨锦辉尴尬地吞了吞唾沫，他把粥煮上后就去自己的房间里忙工作上的安排了，和几个副队长分别去了电话沟通了一番，完了等他爸告诉他闻到糊味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他尝了尝，尽管粥稍微煮得糊了点，但是口感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里面的白菜炖得可烂了，就算是没牙的老人也应该能嚼得动。 “你将就吃吧，我爸说白菜养胃的，回头你也可以试试多吃点白菜。”杨锦辉红了脸说道。 吴世豪嘿嘿一笑，端起碗喝了口稀粥，他这几天都在输液进食流食，现在总算能吃上点有口感的东西了，虽然味道是差了点。 “呵，你煮的？”吴世豪斜睨了杨锦辉一眼。 把粥煮糊掉这么丢脸的事，杨锦辉可不愿意轻易承认，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刚想把屎盆子悄悄扣自己妹妹身上，可吴世豪那双盯着自己的眼就像在审犯人似的，看得他心头忍不住有点发憷，最后还是只好红着脸承认了自己糟糕的厨艺。 “是我煮的怎么样！我第一次煮，你嫌不好吃就还我！”承认归承认，可杨锦辉也琢磨着不能让吴世豪太过嚣张，他不爽地嘟囔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抢吴世豪手里的碗。 吴世豪赶紧抬手挡了挡，他护住了手里的碗，眉眼一挑，冷哂的目光一下又变得有些暧昧了。 “别啊，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呢，我怎么也得好好享用下是吧。嘿嘿嘿……杨队啊，我就那么随便问一句，你不会还真是个处吧？”听出吴世豪言语里的不怀好意，杨锦辉气不打一出来，他从军入警这么多年，人渣败类地痞流氓也见过不少，可他没想到自己见过的最不要脸最龌龊的人居然是同为警察的吴世豪。 “你这王八蛋，简直下流！”极少说脏话的杨锦辉也是被激怒了，他一把拎起了送饭过来的保温盒，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吴世豪在床上继续喝着那碗有点糊的稀粥，淡定地看了怒气冲冲的杨锦辉一眼，自言自语地笑着说道：“人高马大的，这么容易脸红。。” 又过了两三天，吴世豪终于在医生的首肯下出了院。 出院那天，他没等杨锦辉过来，叫了刑警队的两个人帮忙收拾了下东西就结账走人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刑警队已经又堆了不少案子。等杨锦辉又拎着一保温桶煮糊的粥在百忙中抽空赶到医院时，吴世豪住过的房间已经只剩下张干净整洁的病 分卷阅读35 床，护士还在里面打扫。 “护士，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一大早就出院了啊，怎么他没告诉你？”护士认出杨锦辉是这几天都过来替吴世豪送饭的那个人，她们私下里还忍不住猜测过对方和吴世豪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是同事、是兄弟，还是什么别的关系。杨锦辉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屋子，心里闷闷地不痛快，总觉得被吴世豪耍了，他想到自己昨晚熬夜煮的粥就这么浪费了挺可惜的，干脆一把拧开保温桶里的稀粥全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糊香的味道不挺好的吗？！ 杨锦辉打了饱嗝，郁闷地擦了擦嘴，正准备转身离开，后面的护士却叫住了他。 “喏，这有张纸条，大概你朋友留给你的吧？”护士忽然想起早上吴世豪出院时，说要是看到他那个高高壮壮的朋友过来，就把这张纸条给对方，她忙着打扫收拾房间，差点把这事儿忘了。杨锦辉纳闷地接过了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落款是吴世豪。大概是没想到吴世豪这家伙居然还有点人性，杨锦辉面色纠结地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把这张纸条揉作了一团，丢进了角落的垃圾篓里，转身离开了房间。 杨锦辉回到龙海市已两个多月了，其间风波不断，但是好在风波总有平息的一天，在吴世豪出院之后，他的生活和工作终于逐渐步上了正轨。龙海市着力建立的特警突击队最终的录用名单也在网络上公布了出来，设备完善的突击队训练基地也终于就要迎来新成员的入住。 这次被录取入特警突击队的文职人员十五名，列选突击队队员的则有九十六名，而这九十六名成员最后还要经过为期三个月的集训期，集训期间不合格的队员将会被淘汰。当吴志强得知自己已经面试政审合格入选特警突击队的时候，他高兴地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这意味着他很快就能和他哥一样成为一名警察了！ “我要当警察了！我要当特警了！”吴志强兴奋得就像进了球的罗纳尔多，居然在自己家里到处跑了起来。吴母正从厨房端菜出来，看见小儿子这副得瑟样，笑着摇了摇头，赶紧催促道：“志强啊，别瞎跑了，还不快去厨房帮着端菜，你哥说他今晚要回来呢。” 吴志强瞥了眼桌上丰盛的饭菜，嘴巴顿时一瘪。 “是是是，哥回来就做这么多好吃的，偏心！” “你这孩子怎么还和你哥怄气？你哥那大忙人一个月能在家吃几顿饭？上次他一声不吭出去公干了十多天，回来人都瘦了圈，我这做妈的能不心痛？”吴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起自家的两个儿子，都让她不省心，大儿子整天在外忙不着家，孤家寡人的连女儿都顾不上，小儿子又像永远长不大似的，也不知道谁家姑娘会受得了他的幼稚。 吴志强抱怨的话当然只是嘴上说说，他嘿嘿一笑，想到又有大半个月没见面的哥哥倒还真有点想对方，这马上要入职做警察了，他还要有很多想要请教吴世豪的。 当然，没发工资前这做哥哥的怎么也得慷慨地支持自己点零用钱吧。 傍晚七点，吴志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他抱着吴圆圆不时地站在窗前张望，暗自抱怨不守时的吴世豪。大儿子还没回来，吴母和吴父也不准备开饭，他们俩无奈地对望了一眼，只好把有些冷的菜拿去厨房再热热。 突然门外一阵钥匙声传来，吴志强求佛拜耶稣总算是把他哥盼回来了。 “哟，这么多菜，怎么不先吃？”吴世豪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饭菜，大大咧咧地笑了声，但是眼里却仍是多了丝内疚。 吴圆圆看到爸爸回来了，赶紧从吴志强怀里挣脱了出去，朝吴世豪跑了过来。 “爸爸！” 小女孩甜腻腻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想念，吴世豪赶紧蹲下来，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圆圆真乖。”吴世豪亲了亲女儿的脸，把她抱到了凳子上，转身看见母亲把热过的菜端了出来，赶紧帮忙接上。 “真是的，等我干吗，你们先吃就是。”吴世豪对母亲低声说道。 吴母满怀慈爱地看了眼消瘦了不少的吴世豪，也不多话，只是朝后面又端了盘菜出来的吴父努了努嘴：“儿子，快去帮你爸端菜。” 一家人总算是坐在了一张桌上，吴世豪看着面前这么丰盛的饭菜，轻轻捂了捂自己的胃，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世豪啊，胃又不舒服吗？”吴父看着这边小儿子吃得像只饿死鬼，那边大儿子却不动筷子，一只手更是捂到了胃部。 他知道吴世豪的胃一直都不好，顿时面露关心。 吴世豪笑了笑，转头看了眼伸着小手想夹远一点的菜的女儿，赶紧帮对方夹了几块放到碗里。 “没事，爸你们吃菜，不用管我。”说完话，他象征性地夹了块水煮鱼放到嘴里尝了尝。 正在埋头苦干的吴志强很快就把自己塞了个八分饱，他想起之前想告诉吴世豪的事，立即兴奋地放了筷子。 “哥，我被录取了！” “嗯？”吴世豪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菜，他最近忙着带人处理他不在期间积下的案子，早把自己弟弟考警察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吴志强一看吴世豪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准是把自己这个亲弟弟可忘了，为了让对方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震惊，他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地对吴世豪宣布道：“哥，从今以后，你弟弟我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了！” “噢，噢，小叔也是警察了！”吴圆圆配合地拍起了小手，结果把饭粒洒得到处都是。 “圆圆，乖乖吃饭，饭桌上可不能瞎闹。”吴世豪皱了皱眉，轻轻地对女儿低斥了一声，他平时总不在家，对女儿也缺乏必要的管教，一不留神这小家伙居然有些学着吴志强那不靠谱的性子了。听到吴志强这么说，吴世豪这才渐渐想起了吴志强考特警的事。 “你考上了？” “那必须的，你弟弟可是考神！一考一个准，哥，我就告诉你吧，我已经被特警突击队录取了！”吴志强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吴父插嘴了，从心底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吴世豪在公安局里已经顺风顺水了，这吴志强却刚进去，现在这个社会，特别是政府机关里面没点关照可不太好混，既然家里有这资源，当然吴世豪能帮上些忙是最好的了。 “世豪啊，特警突击队的领导你认识吧？什么时候请他们来家里吃吃饭嘛。” 吴父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吴世豪却听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特警突击队的领导他当然认识，这位领导前一阵还把他踢得胃出血出院呢。 “爸，我说这事儿，咱们别急。特警突击队的领导是刚从平青市新调过来的，我和他也不熟……等我以后和他混熟了再说这些吧。你也放心，特警队那边比刑警这边单纯得多，志强在里面好好锻炼 分卷阅读36 下也是不错的。”虽然吴世豪明白自己和杨锦辉有过节，不过杨锦辉的为人他这也逐渐看了出来，对方不是会公报私仇挟怨报复的那种人。既然自己那傻弟弟考都考进去了，要让他辞职也不太好办，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总有一天吴志强这小子也得学会自己飞的。不过有件事，吴世豪还是觉得自己得提醒下吴志强。 “吴志强。” “哥，什么事？”吴志强心里其实挺反感他爸拉拢领导这一招的，就算吴世豪会答应，他也坚决反对。可不能一去就让大家看扁了，以为自己是靠关系进去的。 吴世豪用筷子指着吴志强，神情严肃地叮嘱道：“千万记住，别在特警队里提你是我弟弟。懂吗？” “我没事儿提你干吗啊，你弟弟我是那种为虎作伥的人吗？”吴志强一脸不在乎地摆摆手，对于吴世豪的警告很不屑，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不能上赶着被人歧视自己拽背景啊。 不过为虎作伥这词儿……吴志强说完了才觉得用错了成语，都是文化课不好惹得祸！ 体校的体育老师太多，指不定他们文化课老师其实也是体育老师呢！ 看着吴世豪冷冷瞪过来的眼，吴志强只好赶紧讨好地夹了块回锅肉放到吴世豪碗里：“哥，我的意思是你弟弟我不是那种狐假虎威的人。你别生气，来吃块回锅肉。” “你小子要惹出麻烦，我可不会管啊。”吴世豪摇了摇头，总觉得吴志强还是有些幼稚，他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幼稚的弟弟跟在他认为也挺幼稚的杨锦辉手下，最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大傻瓜。 去特警突击队训练基地报道的第一天，吴志强简直兴奋地快要飞起来。走进了上次等待面试的会议室里，看着已经坐下来开始聊天的未来同事们，他也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你好，我叫吴志强，以后多多关照！”吴志强前后左右地转着身子，一副和大家相见恨晚的模样，等他和周围的人都握完手了，才注意到自己的旁边已经又坐了一个人。 “你好……”吴志强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结果后面的话硬是吞回了肚子。 因为面对一个似乎不想和你说话的人来说，还是少去打搅对方或许会比较好。 坐在吴志强身边的男人长得很白净，精致的五官居然有几分漂亮的味道，看上去和这里面大多数的糙汉子压根不是一类人，甚至吴志强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录取的文职人员。而让吴志强突然变哑巴的原因，还在于这位白净的小哥有着一双冷漠的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漠，似乎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说心里话，吴志强还真有点怵对方。 果然，那男人听到吴志强的问候后，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开了头。正当吴志强觉得连周围的气氛都被逐渐冻结的时候，他居然听到对方轻轻地说了声你好。 还没等吴志强觉得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几名身着特警战训制服、头戴贝雷帽的警官们已经陆续走了进来。 整个会议室立即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一半是出于自觉，一半却是因为被台上的警官们所散发出的严肃气场所震慑。吴志强看着台上那些自己未来的领导，除了左首那个面带几分笑意的胖子外，其他警官无一不是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杨锦辉和几名副队长走在外面听到会议室里吵吵嚷嚷的时候，心情就已经不爽了。 这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是想做警察的，更甚至绝大多数都是要成为警察的，即便他们现在还不是正式警察，可是对于纪律的严肃性也该提前有明白，这么吵吵嚷嚷的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他缓缓扫视了一眼台下那些面带紧张或是兴奋的年轻人，抬手往窗户外面的塑胶跑道一指，冷冷地说道：“全体人员，从后排左起，一列纵队，从后门离开，马上去操场给我跑十圈再回来！跑不完的就不要回来了！” 吴志强看着这个长得英俊硬朗的警官，瞥了瞥对方肩膀上的警衔——两杠两星，二级警督，和自己哥哥一样，再加上对方站在中间的位置，以及说话时那说一不二的威严，看样子这位大概就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了，也就是说这个帅哥会是他们以后的老大。 然而，对方长得这么帅，心怎么这么黑！ 等他踩上了脚下的塑胶，他才根据自己的经验悲剧地目测出这个操场居然是八百米一圈的跑道啊！从体校毕业后，吴志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系统地锻炼过身体了，虽然平时让他跑一万米他能坚持下来，可今天他实在有些累了。他满头是汗地看了看围着跑道黑压压的人群，大多数人都像他这样，在跑了六圈之后已经累得像条狗。 “妈啊，我不行了……累死我了……”吴志强顾不得丢脸地长吁短叹了起来。 “快点，别挡着我。”就在吴志强觉得自己多半还没进集训就得被淘汰掉之后，他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震。吴志强艰难地转头一看，果然是之前坐自己旁边的那个长相白净漂亮的男人。对方的脸色看上去更白了，不过那双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服输的意思。 这个小白脸都能坚持，难道自己还不能坚持吗？！ 吴志强咬了咬牙，突然大吼了一声，硬是拖着酸痛麻木的腿跟上了跑在前面的人。 杨锦辉和其他几名副队长站在房间里，冷冷地审视着在跑道上奋力奔跑的人群。 秦森没想到平时和他们之间相处甚好、脾气也显得很温和的杨锦辉居然会有这么凶的一面，他已经能感到以后那群年轻人有得苦头吃了。 “嘿嘿，杨队，这算是给他们下马威咯？”秦森打着哈哈说。 杨锦辉背着手，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他早就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不管是体质还是意志力上都一代不如一代，而最糟糕的是纪律的涣散。 “就怕他们连马都骑不上去。”杨锦辉轻笑了一声，估摸着十圈差不多快到了，这才走回了主席台上。 大概是杨锦辉之前那句威胁太有杀伤力，这些辛苦考进特警队的人谁也不想就这么轻易被淘汰，所有人最后都把十圈的长跑坚持了下来。 就这一点来说，杨锦辉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让大家先站了会儿缓了口气，然后才让他们坐下，但是坐下之后，是不允许趴着倒着的，所有人必须保持标准的军姿坐姿，昂首挺胸，不能有一丝懈怠。等队员们都坐好了，杨锦辉这才拉开椅子，端正地坐在了正中。 “先做下自我介绍，我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杨锦辉。以后你们将会由我与几位副队长以及其他分队的教官训练成为合格的特警队员。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今后的训练强度会是今天的十倍。如果你们觉得自己不具备吃苦耐劳的精神，或是身体无法承受超负荷的训练，那么你们现在就可以提前离开。” 说完话，杨锦辉锐利的目光又把在座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这 分卷阅读37 些年轻人大多都显得神色紧张，甚至有些畏惧，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要离开的意思。既然没有人敢于插嘴，杨锦辉也不再客气，他翻开了之前拟定好的一些关于集训的规章制度宣布了出来。 坐在下面的吴志强虽然一言不发，可心里其实已经抱怨开了，他恨不得立即摸出手机给杨锦辉拍个照，然后发去微博打上TAG——#我的领导是极品#。 虽说做警察是他的志向，可是他也的确想过当警察能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不用担心被老板炒鱿鱼，可是就算警察的工作性质是相对特殊，这也不代表对方把他们当作监狱里的犯人那样折腾吧？想到接下来为其三个月的集训期，吴志强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大了。 杨锦辉以及其他几位分管不同工作的副大队长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接下来要做的准备工作都交待完毕之后，今天这个短暂的报道才算告一段落。剩下的时间，不仅没有吴志强期望中的迎新聚餐，他还得和其他队员赶紧去宿舍楼找到自己被分配到了那个房间，然后赶紧回家把集训需要的生活用品换洗衣服全部搬进宿舍，今晚就得正式入住。 训练基地新修的宿舍楼宽敞而明亮，每一层除了浴室、洗衣房、休息室外有六个可供集体住宿的房间，每个房间规定入住五个人，而每一层靠近楼道处还有一套单间，那是给以后带夜班的值班领导专门安排的。吴志强哼哼着看了眼一楼那间挂了值班室牌子的大门，心里又是一阵吐槽，从古到今人类被等级所划分，到处都充斥着压迫，还不许反抗。 像今天他们就被台上那“极品”领导给好好压迫了一会儿，到现在他的腿还酸有点发软。 住宿安排的表就贴在宿舍楼的门厅，吴志强抬了抬头，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104室——白少杰、徐勇、吴志强、翟楠、方力。还没等吴志强捂着嘴嘲笑自己以后的室友里居然有个“宅男”，突然他身后居然响起了一个女声。 他没听错，是女声。 “怎么除了我都是男的。”吴志强赶紧转过了头，一个看上去清爽俊秀的“男人”轻轻地咬住了有些殷红的双唇，“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衫，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要是不出声，恐怕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是个女的。 “哎呀，居然有妹子！”周围的一群汉子里顿时有人嚷嚷了起来。 “会不会是看错了……文职人员住楼上吧。”人群里也有人开始质疑，毕竟特警突击队将被建成本市最有战斗力的突击队，一开始就招收女队员的情况应该很小才是。 吴志强又多看了对方两眼，果然，没喉结……不过为什么连胸也没有？光凭没胸这一条，吴志强已经暗暗把对方排除出了妹子的行列。 没一会儿，杨锦辉就和秦森等人走了过来，他看着在起哄的年轻人们，眉头微微一皱，对这种浮躁的气氛感到厌恶，忍不住出声警告道：“吵什么吵？找好自己的房间，就赶紧去看看，该从家里拿些什么东西就快回去准备。晚上回来还有政治学习呢。” “报告队长，我想申请……换个房间。”短发的女队员看见杨锦辉来了，立即抬头望住了这个神色总是有几分严肃的大队长。 “换什么换，名单安排都是随机的，任何人都没有特殊！来了这里，你们首先要学的就是团队精神，还没和你的搭档认识一下你就要换房间，这是什么意思？！”杨锦辉严厉地瞪了眼面前这个长相清秀柔弱的小个子，他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可又不太记得到底是谁。 还是秦森很快就想起了这次招新里似乎有个女的，因为对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被录取了进来，只不过安排住宿的负责后勤的老王大概把这事给忽略了。 “队长，我叫翟楠，我是女的。”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翟楠只好说出了事实，她被录取后特地剪了一头短发，为的就是希望不被其他成员过于区别对待，可是集训合宿这回事上，她一个女孩子总还是不好和四个大老爷们儿住在一起吧。 “啊……”杨锦辉也吃了一惊，他就说今天怎么好像没瞅见上次面试上那个表现优秀的女孩子，他还以为对方经过考虑后已经放弃了成为特警的打算呢，没想到对方今天居然会以这副样子出现。杨锦辉回头与几位同事对视了一眼，严肃的脸上这才浮现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抬头看了看一楼转角那间值班室，之前几个副队长就和他商量好了，一楼这间归他平时带队值班或者午休的时候住，楼上的几间则分给了几位副队长。杨锦辉伸手拍了拍翟楠并不宽厚的肩膀，笑道：“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疏忽了。这样吧，队里应该就你一个女孩子，这间值班室就给你住吧，里面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浴室也方便你生活起居。” 秦森还以为杨锦辉会随便安排间楼上的空房给翟楠住，没想到对方居然把领导才有资格住的单间给了翟楠，这还真是有点不按常规出牌。 翟楠感激地看着杨锦辉，虽然对方刚才要求他们跑了十圈跑道显得有些过于严厉，可现在看来，对方其实是个人情味十足的好人。 “谢谢，队长。那……您住哪儿呢？”翟楠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她不能只考虑自己方便吧。 吴志强微微眯了眯眼，他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阵不详的感觉。 杨锦辉走到张贴着住宿安排的墙面前仔细看了看，说道：“我就住你之前的104房间好了。反正有张床就能睡。” 站在一旁的吴志强叹了口气，他终于是没能阻止“厄运”的到来，不过能和大领导一起合宿……大概全市也没几个人有这待遇吧。 听吴志强愁眉苦脸地抱怨他们特警队的大领导是个虐待狂，吴世豪默不作声地瞥了他弟一眼。昨晚他才带队抓了几个涉嫌故意伤害罪的嫌疑人，通宵没睡，所以今天白天才回家补补觉。看着自己吴志强收拾出一大口袋的东西，这就要背上扛走，才起床没多会儿正在抽烟醒神的吴世豪叫住了他。 “晚饭都不吃了啊？” “不吃了，队长说六点半就要赶回队里，去晚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折腾人呢！”吴志强没好气地皱了下眉头，嗅着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味，使劲地咽了咽唾沫。 吴圆圆看见自家小叔要出门了，赶紧从沙发上下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小叔，你要肘（走）了哦？” “是啊，小叔要走了，以后我不在家里，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别调皮。” “小叔你不要肘（走）！你肘（走）了就没人陪圆圆玩了！”吴圆圆听了吴志强用这么悲怆的语调和自己道别，小小的心灵也明显受到了感染。看着可爱的侄女，吴志强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为期三个月的集训，虽然一个月能回家休息两天，但是在他们队长这么鬼畜的情况下，他很怕自己会不会在回家前就给对方虐死了。 分卷阅读38 吴世豪目光冷冷地剜了一副像要慷慨就义的吴志强，上前拉住了抱着吴志强大腿女儿。 “吴志强，我说你要走就快点，去上个班跟他去送死似的！再不滚，信不信老子一脚踢你出门！”说完话，吴世豪当真抖了抖脚。 吴志强发憷地看了眼他哥阴冷的面容，这才赶紧正经起来。 “我不就和圆圆道个别嘛，至于踹我？”吴志强一边抱怨，一边朝厨房方向提高了嗓门，“爸，妈，我走了啊，有事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哎？饭都快做好了。”吴母揣着俩白煮蛋赶紧从厨房里出来，她刚进去就是给吴志强煮鸡蛋去了。 “不吃了，妈，我赶时间，第一天就迟到会被队长玩死的。”吴志强接过老妈给的俩白煮蛋，心里暖暖的，果然还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啊，有哥的孩子像根草…… “哥，我走了啊。”吴志强可怜兮兮地望了眼吴世豪，他背着个大包，像是要出门旅行似的，之前他想让吴世豪开车送送自己，居然被对方断然拒绝了。 “快滚。”吴世豪没好气地吐了个烟圈，可真看着吴志强一脸落寞转身出门的时候，他又叫住了对方，“等下。” “还有什么事儿吗，哥？”吴志强不解地看着正在掏皮夹子的吴世豪。吴世豪从自己的钱包里摸了十多张毛爷爷，随手塞到了吴志强的运动衫衣兜里，顺手替他把拉链拉好。 “多带点钱傍身。” “欸！谢谢哥！”一提到钱，吴志强顿时就情不自禁地和他哥亲热起来了，要不是他身上背着个大包，手上还拎了两口袋东西，他真想和吴世豪拥抱一下。 “去吧。”吴世豪摆了摆手，目送着吴志强大包小包地出了门。这小子当年出去读大学时也是这么一个人离开的，人嘛，总是要在不断的离家和回家之中逐渐长大。 吃完晚饭，难得能回家休息会儿的吴世豪今晚哪儿也不想去，抓回来的嫌疑人他已经交待张大伟带人审讯了，相信明天就会有一定进展。陪着吴圆圆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吴世豪扔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出于职业习惯，他很快就接过了手机，而坐在吴世豪身边的吴圆圆却因为爸爸这个简单的动作露出了一丝担忧。因为她知道每次爸爸接了电话之后就会出门，然后很可能好久好久都不回家。看了看来电显示上的人名，吴世豪脸色顿时一沉。 “赵先生，有什么事吗？”吴世豪赔着笑对电话那头问道。 “吴世豪，你立即给我滚过来，你他妈怎么狗胆包天连我手下人都敢抓？！”赵广龙在电话里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愤怒。拿着电话的吴世豪微微一愣，他转头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好的，我马上过来。”吴世豪挂了电话，刚一起身，衣角就给吴圆圆给逮住了。 “爸爸，你要去哪里……”吴圆圆想着平时陪自己玩的小叔走了，现在爸爸也要走了，她又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小朋友了。想到这里，那张稚嫩的小脸就渐渐地皱了起来，泪珠子看着就要往地上掉。吴世豪被女儿可怜兮兮的表情扎得心头一痛，他赶紧蹲下来抱着吴圆圆好好亲了亲：“圆圆乖啊，爸爸要出去工作。在家听爷爷奶奶的话。” 吴母看到孙女这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但是她知道吴世豪向来把工作看在第一位，再说了做警察的谁还能顾得了小家啊。她上前替吴世豪抱住了孙女，不停地劝慰道：“圆圆不哭，爸爸出去抓坏人呢。要是爸爸不工作，坏人啊就会到处做坏事，伤害别的小朋友，那多不好啊。所以咱们让爸爸去抓坏人，好吗？” 吴圆圆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但是在奶奶的劝慰下她还是一边哭一边懂事地点着头，缓缓松开了吴世豪的衣服。吴世豪长长地叹出口气，朝母亲点了点头，拿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就开门出去了。听到身后女儿隐隐的哭泣声，吴世豪只能加快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就像他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或许早已无回头之日。 停好车之后，吴世豪抬头仰望着豪景大厦的最顶层。 那间熟悉的房间已经在沉寂多时之后再度亮起了灯火，大厦头顶黑沉沉的夜幕上缀着点点星光，那一抹灯火也好像融入了群星之中。 赵广龙坐在沙发上看着吴世豪一步步地走过来。 “赵先生。”吴世豪虽然知道依照赵广龙那乖戾的性子今晚多半没什么好果子给自己吃，可他依旧只是不卑不亢地冲对方微微地笑了下。 赵广龙瞧着吴世豪这副淡定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起身走到吴世豪面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脸：“行啊，吴队长，你现在想洗心革面当个好警察啦？” 赵广龙话里有话，吴世豪也不是傻子，他尴尬地笑了下，低声说道：“对不起，赵先生，我不知道昨晚抓的是你的人。” “哈，不知道？你吴大队长上下嘴皮子一动当然什么话都由你说了，我他妈还真不信你不知道他们是帮谁做事的！”赵广龙提高了声调，手突然扬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顺势狠狠给吴世豪一耳光的，可对方看着他的眼神冷冷淡淡的，看得赵广龙心头忍不住有一丝发憷，高高扬起的手在微微一顿之后，以一种满怀憎恨的温柔抚摸到了吴世豪冷硬的面颊上。 “既然你说不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他们是为我赵广龙办事的。还请吴队长马上打电话把人给我放了。”吴世豪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拔通了现在应该在队里负责侦讯的张大伟的电话。 昨晚抓的几个犯罪嫌疑人嘴都咬得很紧，软硬不吃，最初甚至死活不承认是他们作案。但是根据之前对犯罪现场的侦查，刑警队已经从附近的监控录像和物证上的指纹确定了嫌疑人的身份无疑。而现在将嫌疑人抓获归案之后，突破点则在于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将不同意搬迁的一家大型超市的老板打成了重伤。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连续审讯，已经有嫌疑人开始松动，张大伟正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世豪时，却意外地接到了吴世豪打过来的电话。 “队长，我还刚说给你去电话呢。我给你说啊，那几个家伙开始熬不住了……”张大伟兴奋地向吴世豪报告着这个好消息。 “把人放了。”吴世豪在电话那头冷冰冰地说道。 “什么……明明昨晚是你亲自敲定抓捕的啊。专案组的兄弟为了抓他们盯了一个多月了，现在终于他们有人要供出幕后主谋了，怎么能放了呢？！”张大伟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虽然他对吴世豪的为人也颇有微词，但是对方的确也是刑事警察中的一把好手，看问题的角度，做事的魄力都有令人值得学习之处。可对方现在做出这种完全视法律于无物的举措，张大伟打从心里不能认可。他们已经告诉受害者的家属，嫌疑人已经归案， 分卷阅读39 可现在却要把人放走，这叫他们怎么给受害人交待。 “我说什么，你照办就是。出了事，我担着。”吴世豪的嗓音里有了一丝不耐烦。 “可是队长……” “是不是要我亲自回来放人？！”电话那头，吴世豪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张大伟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看着望向自己面露不解的同事，无奈地点了点头。就算张大伟心里百般不愿，可在如今这种官大一级压死人、权大于法的大环境下，他的抗争显得那么无力。 挂掉电话之后，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名刑警，早出晚归，餐风露宿的生活只为了破一个案子，可就算一厢情愿地付出了这么多，有时候却仍是连法律与道德的底线也无法坚守。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算得上人民之盾。 “这件事之前就闹得挺大的，您手下的人我虽然能暂时放了，可是受害者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罢休。要是再给媒体炒作下的话……”吴世豪挂了电话，向赵广龙解释道。 赵广龙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放心，我回头会给你们李副市长打招呼，让他给网安和宣传口的人说一声的。你这边只要想办法把案子办成斗殴就成，到时候和个解，转治安处理。钱方面不是问题，我一定要得到那块地。” “赵先生生意兴隆啊。” 吴世豪不失时机地恭维了赵广龙一句。赵广龙擎着酒杯转悠到了吴世豪身旁，突然把杯子里的红酒泼到了对方脸上。 吴世豪微微一愣，随即却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酒液。 “吴世豪，你少给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心思！这么多年了，你就没对我心服口服过，你一直在恨我。对不对？”赵广龙使劲拽了把吴世豪的衣领，恶狠狠地瞪住了对方。 吴世豪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无辜地说道：“瞧您说的，这些年来全靠您赏识，我才能吃香喝辣的，我感谢您都来不及，哪能恨您呢？” “喔，真的吗？”赵广龙像听了个笑话似的挑了挑那两道精致的眉毛，“既然你表现得这么忠心，那你就跪下用嘴伺候伺候我吧。” 吴世豪眼含笑意地看了眼赵广龙，很爽快跪了下来，他解开了对方西裤的扣子，刚想伸手拉开裤子的拉链，却被赵广龙一把扯紧了头皮。 “把手背到后面去，你这条狗听不懂人话是吧？我叫你用嘴伺候，不是用你的爪子。” 虽然赵广龙的言语中对吴世豪极尽侮辱，可是吴世豪却仍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他乖乖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探过头用牙叼住赵广龙西裤的拉链一点点地拉了下来。 赵广龙满意地看着对自己无比顺从的吴世豪，他那双漂亮的眼里好像对这个跪着的男人有那么一丝怜悯，但是下一刻却又转化成了一种深深的厌恶。这种厌恶到底是从何而来，赵广龙也说不太清楚，他心里唯一有一件事很清楚，那就是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可以随意践踏吴世豪的尊严，凌虐对方的肉体，可他却从未得到过那人的心，即便那颗心或许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 “吴世豪，你记住，你是我的一条狗，永远都是我的一条狗！”赵广龙喃喃地念着，一手扣到了吴世豪的脑后，压住他的头，强迫对方把自己的肉棒吞得更深一些。 咽喉被赵广龙那根东西狠狠戳弄的滋味让吴世豪很难受，可他仍是一动不动地跪在赵广龙的胯下，尽量地张大嘴，蠕动唇舌想要伺候好这位副书记的公子。 把精液都射进吴世豪嘴里后，赵广龙仍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把吴世豪推到一边儿：“你快去洗个澡，我在床上等你。” “最近怎么瘦了？”赤身裸体的赵广龙懒懒地靠在床头，目光扫到吴世豪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身形时，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吴世豪拨弄了一下自己那头还在滴水的头发，光着身子坐到了床上：“没事儿，老胃病而已。”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尽早结束和赵广龙今晚的折腾，上床后双手就开始不规矩地开始抚摸起了赵广龙身上的敏感地带。 赵广龙冷冷地笑了下，突然挥手推开了吴世豪：“吴世豪，你抓我的人这笔账我还没给你算呢，你以为今晚这么容易糊弄过去？”说着的话，他的目光已经移向了床头。 吴世豪跟着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赵广龙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那堆玩SM的东西，神色瞬间微微一变，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赵先生，这次的事是我有眼无珠，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 赵广龙好奇地盯着吴世豪那张求饶但是却没点胆怯的脸，唇角轻轻一勾，他的双手也随即勾上了吴世豪的脖子：“你也别总是一口一个赵先生的，就直接叫我声广龙会死吗？” “赵先生，我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下贱货色，您就别玩我了。”吴世豪眼底浮现出一丝自嘲的意味，他很快就垂下了目光，不去和赵广龙那双咄咄逼人的眼对视。 赵广龙似乎是料到吴世豪会这么回答，但是他眉间眼底那一丝显而易见的恼怒与不甘还是没能被掩盖住：“是啊，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你他妈就是个下贱货色，下贱货色还怕被人玩？给我躺下。” 吴世豪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即就躺了下来。赵广龙冷冷地盯着吴世豪那张满不在意的脸，拿起柜子上的手铐就把吴世豪的手腕拷在了床头。他故意把手铐的铁齿咬得极紧，他可不想让吴世豪太舒服。 “你们拷犯人也是这么拷的吧？”赵广龙戏谑地摸了把吴世豪因为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而有些不太自在的脸，然后又随手替他在两侧的乳头上夹上了两个铁夹。 “唔……”乳头被赵广龙拽着铁夹狠狠地拉扯了一下，吴世豪顿时忍不住浑身一颤，可还没等他适应乳头的不适，阴囊的根部已经传来了一阵紧缚的痛楚。吴世豪挣扎着抬起头，只看到赵广龙正在专心致志地把一根泛着银光的铁环锁到自己的阴囊根部卡紧。 作为男人，吴世豪还是挺害怕自己的私处给玩废了的，他担忧地张了张嘴，忍不住出声哀求道：“赵先生，太紧了，可不可以弄松点？” 赵广龙白了吴世豪一眼，握住对方绵软的阴茎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放心，我有分寸。你今晚只要‘享受’就行，其他的少废话。”说完话，赵广龙抓起床头柜上的实心球口塞勒进了吴世豪的嘴里，他恶作剧般地捏住了吴世豪的鼻子，看着对方因为嘴被那颗硕大的实心球口塞堵住而难以呼吸。 “呜呜……”吴世豪闭上眼，故作夸张地挣扎起了身体，甚至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他知道赵广龙还不至于要整死自己，对方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痛苦的表现。既然赵广龙想看，他也不妨表演给对方看看。果然，在看到吴世豪痛苦挣扎之后，赵广龙觉得自己的阴茎又要硬起来了，他 分卷阅读40 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下一步却替吴世豪的阴茎戴上了安全套。在安全套上涂抹了足量的润滑剂之后，赵广龙这才掰着自己那两瓣圆润的臀，对准吴世豪的阴茎坐了下去。 之前他替吴世豪用手抚慰了一下，此时对方的阴茎已经半硬，要吞进后面也不算困难。 赵广龙那不算轻的体重一骑乘上来，吴世豪有种自己那两颗蛋蛋都快给压爆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努力抬起自己的腰。和别人玩骑乘的时候，吴世豪可以躺着不动，可是和赵广龙玩的时候，他要是不表现得主动些，等待他的可是不啻于自己逼供犯人时的酷刑。 赵广龙一边扭着屁股，一边不时用手拨弄下夹在吴世豪胸口的乳夹。 他看着吴世豪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边总有些异样的情愫在浮动。 “世豪，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地方吗？”赵广龙小心翼翼地夹紧了后面那根东西，俯下身在吴世豪线条冷硬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吴世豪睁开眼看了看正对着自己微笑的赵广龙，对方的笑竟让他有一丝发憷。 “唔……”嘴角被口球撑得发酸，吴世豪滑动着喉结艰难地吞了口唾液，虚与委蛇地哼哼着笑了声,赶紧着顶着自己那根东西往前送了送。对吴世豪来说，要赵广龙喜欢还不简单，把这混蛋操得高兴不就好了。 这下赵广龙屁股里的东西算是找对了地方，狠狠地这么来了一下，爽得赵广龙忍不住“啊”了一声。他急促地喘了起来，后面反倒夹得更紧，看着吴世豪的眼里突然间洇出了一抹冷光。 赵广龙一边呻吟，一边在吴世豪的耳边一字一句说道：“我最喜欢你这能屈能伸的性子。不过，要是你能再听话点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广龙的话里听上去有几分遗憾意思，可很快，他脸上淡淡的忧伤就被汹涌的快感冲了个没影。而这间屋子也被两人夹杂的呻吟和呜咽声所淹没。 伺候着赵广龙射了出来，吴世豪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因为阴囊根部卡着环的原因，下面那根东西还是硬梆梆的，还差那么会儿才能射出来。 赵广龙在吴世豪趴着歇了口气，他也感到了后面那根东西还硬着。 扯了一把吴世豪乳头上的夹子，赵广龙懒懒地站了起来，算是暂时放过了吴世豪那根玩意儿。 反正对他来说，吴世豪是来伺候他舒服的，至于对方舒不舒服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看着赵广龙下了床开始穿睡衣，完全没有要管自己的意思，吴世豪憋得一股火气，他摇了摇手腕上的手铐，嘴里呜呜地叫了两声，想让赵广龙放开自己。 赵广龙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冷淡地看了眼吴世豪那根一柱擎天的家伙。 “别急，今晚保证让你爽个够。你不会以为刚才的那些算是惩罚吧？” 看着赵广龙那张俊美的脸上笑得格外灿烂，吴世豪的眼里顿时微微一怔。双脚被绳子固定在床尾的时候，吴世豪的眼里彻底慌了，可他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赵广龙肆意摆弄。赵广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杯子状的道具，冲吴世豪晃了晃，然后握着对方的肉棒塞进了里面。那东西吴世豪以前在参与扫黄任务的时候见过好几次，男用的自慰杯，别看造型简单可用起来那滋味据说超爽。 但是吴世豪确定赵广龙想让自己体验的可不是什么超爽的滋味。 “好好享受一下。我出去买点夜宵。”赵广龙温柔的言语对吴世豪来说不啻是一柄刺入心头的利刃，他无奈地看着对方拿起了眼罩替自己遮住了双眼。 耳边传来一阵撕胶带的声音，吴世豪感到套在阴茎上那个自慰杯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上，看样子对方打算用道具好好收拾自己一顿。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自慰杯已经随着嗡的一声蜂鸣开始工作了起来。第一次用这个东西的吴世豪顿时被道具强大的吮吸力和对龟头的直接摩擦刺激得绷紧了身子，喉咙里也爆发出了一声闷吼。赵广龙轻轻地笑了一下，眼里没有一点留恋地随手关上了门，对他而言，主人教训狗，从不需要取得狗的同意。 等赵广龙开车从附近的夜宵摊上打包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回来的时候，刚一打开门就听到了吴世豪那近乎惨叫的呜咽闷吼声。 心里猛地一紧，赵广龙居然有一丝后怕。 他放下了还温热的麻辣小龙虾，急忙推开了卧室的门。 绑在床上的吴世豪右脚已经挣脱了绳子的捆绑，那双高高铐在床头的手腕也蜿蜒着流下了两道刺目的鲜血，而他的身体肌肉已经完全地紧绷了起来，甚至为了摆脱胯间那个一直蜂鸣不停的道具，他的腰臀也高高地挺了起来使劲扭动，似乎竭力想要把那个疯狂的索取者甩下去。 看着吴世豪鲜血淋漓的双手还在使劲挣扎，赵广龙白着脸呵斥了起来。 “别乱动，我这就放开你！”听到赵广龙的声音后，吴世豪这才稍微安分了一些，毫无间歇的强力刺激让他的男性器官饱受摧残，除了最开始一两次的快感外，后面带给他的则是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 赵广龙慌慌张张地关了自慰杯的电源，然后又赶紧打开了吴世豪的手铐，看着对方被手铐的铁齿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严重。他一直认为吴世豪是个很能忍的人，要不然对方也不会乖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既然这家伙这么能忍，那么给他点惩罚他也应该能忍得了吧。解开了吴世豪身上所有的东西后，赵广龙不安地站在床头看着对方蜷着身体，除了低沉的喘息外一句话也不肯和自己说。 “我带你去医院吧？”赵广龙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世豪摇了摇头，他睁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痛得麻木之后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当年入警时的宣誓誓言还历历在耳，可如今自己却堕落了这样，明明当初在遇到赵广龙之初，他可以选择与对方划清界限的，可是…… “报应……”吴世豪闭上眼，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是啊，报应！吴世豪，我告诉你，你他妈就活该！你别想能从我手心里逃了，除非你自己也不想活了！”赵广龙听到吴世豪这么说，原本有一些愧疚的心情瞬间又被怒火点燃了，他恼怒地捏了捏拳头，要不是看着吴世豪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他真想象以前那样把对方狠揍一顿。 说完话，赵广龙也懒得再去管对方，摔了门就去客厅享用才买回来的麻辣小龙虾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世豪终于走出了卧室。他扶着门框，看了看正一边看晚间电视节目，一边吃夜宵的赵广龙，低哑的嗓子一说话就一阵痛。 “赵先生，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赵广龙扭头瞪视了一眼神色憔悴的吴世豪，想到对方今晚的确给折腾得够呛，他心里的怒火这才平息了一些。 “等下。”赵广龙拿卫生纸擦了擦沾满了辣椒油的 分卷阅读41 手，径直走到书房填了张支票出来。 “拿去，就当是医药费吧。”吴世豪接过了支票，他低头瞥了眼，十万这个数目不算少了。 不过这些年来他利用职务之便，捞到的钱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当然，他现在还能在这个肥差上屹立不倒，也多亏了赵广龙的幕后支持。而他更清楚很多卖淫的男女一次的收入也不过几十上百元，这么算来，自己这根屌还真是金贵。 “多谢赵先生。”吴世豪打起精神微微地笑了下，不客气地把支票收进了衣兜里。 赵广龙哼了一声，又把桌上的一个小挎包丢给了对方：“里面有些现金，这次的事你打发下面的人也总要花费的。至于其他的你就不必多管了，记住把案子往治安事件方面办。我这边自然会有人过来协助处理一切。” 吴世豪点了点头，接过小挎包背到了身上，里面沉沉的重量告诉他里面的钱不会小于十坨，分给这次参与抓捕办案的兄弟应该是够了。 吴世豪刚一回刑警队，就看到几个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张大伟和其他兄弟好像在和他们解释什么，但是对方情绪激动，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他把装了钱的小包放在车里锁好后，快步走了过去。 “都在干什么呢？！”吴世豪哑着嗓子大喝了一声，昨晚他给赵广龙折腾得狠了，在床上哼哼了半宿，烟熏过的嗓子自然变得更破了。张大伟看到自家队长来了，脸色反倒是一变，为了昨晚吴世豪打电话吩咐放人的事，他气得一夜没合眼。 早上受害人的家属想过来询问一下审讯的情况，结果却得知嫌疑人已经被放走，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了，可人家哪管是谁出的主意啊，这整个刑警队的人一下都变成了针对的对象，而负责处理此案的张大伟和其他几个同事更是首当其冲。 “抓了人又放了，你们这帮警察什么意思？！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一名受害者的亲属就差没揪着张大伟的领子开骂了。 “我们就求个公道，你们却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谁都知道是房产公司谈不拢叫人过来砍我老叔的，你们却装傻充愣，现在更是把人都放了！难不成老百姓的血汗钱就养了你们这帮贪官污吏，人渣败类！”这边受害者的另一个亲属更是一脸痛彻心扉的模样，可他说的话对张大伟来说句句在理，连反驳都做不到。 这件事上，他们的确做了亏心事。 几名受害者的家属被突然驾到的吴世豪给吓了一跳，有人认出他就是本区刑警大队的负责人，急忙又向他围了过去，想要讨个说法。张大伟瞅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受害者家属，一时倒有些怕他们把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赶紧也带着人跑了过来。 “你给我们个说法，凭什么把抓到的犯人又给放了？！”大概是瞧着吴世豪浑身一股阴狠的气质，受害者家属到了他面前反倒收敛了一下。 吴世豪轻笑了一声，左右打量了一眼围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受害者家的三姑二大爷四婶子五侄子，一看就是群不懂法的。 跑刑警队门口来闹事，正合他心意。 “吵什么吵，谁告诉你我们抓到的那是犯人了？法院没判刑前那叫犯罪嫌疑人懂不懂？！嫌疑人是什么懂不懂？就是有嫌疑就抓回来问问，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当然要放人家走咯！你以为我们是美国警察啊？动不动就能拔枪杀个无辜百姓什么的？” “怎么会没问题，打伤咱们家老刘的就是这伙人！咱们明明都看见的，你们不认账……” “警察做事是要讲证据的，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经过昨晚的补充侦察，那些人的犯罪事实不充分，顶多就算是个打架斗殴，这种事还犯不着一定要刑拘，回头他们往上面告咱们一状，你来替我抗啊？” 有人听到吴世豪这么强词夺理，忍不住就哭了起来，这世道下，老百姓想要盼个青天还真是难，他们一早就被人提醒过别和那家开发商作对，可他们还是想相信一下自己的合法权益能够受到保护。可谁知道不仅人还在医院里躺着，现在连铁板钉钉的罪犯也给放走了。 “什么犯罪事实不充分？！人都给打在医院里了，你还说犯不上刑拘的？你他妈的，你们这帮臭警察肯定是收人好处了！老子要告你们！告到扒了你们这身狗皮为止！”受害者家属里一个高壮的汉子终于按捺不住一肚子的憋屈了，他口沫横飞地指着吴世豪一通臭骂，就差没拎块板砖给对方两下。张大伟看着事态愈演愈烈，路人也似乎有过来围观的倾向了，他转头无奈地看了眼火上浇油的吴世豪，真心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到这时候还是副火烧眉毛也不急的样子。 “要去诬告请便。不过就怕你们出不了龙海市。”吴世豪嗤笑了一声，一副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的样子，甚至他还清了清嗓子，把一口浓痰吐到了那看上去极易冲动的大汉的脚下。 这下火算是彻底地烧起来了。 “老子灭了你！”那大汉怒吼一声，随手捡起一块石块就朝吴世豪砸了过来，张大伟他们给几个家属隔在一旁，一时没来得及上去阻止对方，不过他琢磨着吴世豪怎么当年也是特种兵出身，应该能够轻松躲过吧。 但是奇怪的是，吴世豪居然还就没躲过那汉子丢过来的石块。 他的额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鲜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队长，你没事吧？！”不管怎么说，对方还是自己的上司，张大伟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也最是不愿意见到这种警民冲突的状况发生。那几个受害人家属瞧着吴世豪居然不闪不避地这么挨了一下，也都给吓了跳，一时间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咋办，只是上前拽了那怒气未消的大汉，劝他冷静。 吴世豪捂着伤口冷笑了一声，他要的效果终于有了。轻轻推了下上前扶住自己的张大伟，吴世豪眨着那只被鲜血染红的眼，指向了刚才打自己的汉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敢打警察是吧？给我抓起来！我要你们家医院里躺一个，公安局里面还蹲一个！” 那个打了吴世豪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临港刑警队里那几位抓捕高手给连拖带拉地直接拽了进去。他袭警在先，已经触犯了妨害公务罪，公安局门口的摄像头肯定都也拍了下来，这一点上，张大伟也没法帮他。 几名受害者家属这时候才急了，其中一名年纪大点的老妇人更是捂着胸口大抽气地昏了过来。吴世豪擦了擦眼角的血，忍着痛看了抱在一起惊叫痛哭的受害者家属，目光扫到了其中一个神色相对镇静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人似乎是受害者的亲弟弟，这次也是为了自己哥哥的事情寻求公道而来。一个中国式的家庭里，男人被认定是主心骨，在受害人倒下之后，这个男人或许就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 “你，过来。” 那个中年男子隐忍着愤怒看了眼朝自己招手的吴世豪，他知道 分卷阅读42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面前这个便衣警察显然掌握着解决这次问题的关键。 张大伟在一旁维持着秩序，他转头看见吴世豪捂着伤口把那个中年男人带进了公安局。 这边受害人家属吵着要公安局放人，在无法进入公安局的情况下，干脆抱团哭作了一堆，如此一来，倒是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就在路人听了受害人的哭诉和讲述后纷纷表示义愤填膺之时，之前跟吴世豪进去的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出来了，他灰头土脸地耷拉着脑袋，看着哭泣的家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办，小兵那孩子没事吧？那警察给你说什么啦？”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跑了上来，攥住男人的衣服问道。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慢慢走出来的吴世豪，转头对自家媳妇儿叹了口气。 “别在公安局门口闹了，再这么下去人家怕是要以扰乱治安罪把咱们都给逮了。咱们被逮了不要紧，大哥现在还在医院里，小兵又闹成这样，家里总不能没点照应。”他说完话，过去扶住了一个看似柔弱的中年女人。 “嫂子，咱们先回去吧，回去了我有些话要给你说。” “嗯，兄弟，是不是他们提了什么条件才肯放小兵啊？”面容柔弱凄苦的中年女人一脸担忧地看向了他，现在丈夫住院了，外甥又给公安局的人扣了，她实在有些茫然无措。 中年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看着聚拢得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也明白这件事要是真闹大了或许对他们也没什么好下场，当下便搀了自己的嫂子，叫上其他一同前来的家属满怀悲愤地慢慢离去。 吴世豪冷冷地看着围过来的人群被驱散之后，这才头痛欲裂地皱了下眉，他额角的血已经暂时止住了，可是伤口却痛得厉害。张大伟忙前忙后了一阵，这才走到了吴世豪身边，他看到对方额角的伤口，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说道：“吴队，我送你去医院吧。” “嗯。”吴世豪没有拒绝张大伟的好意，虽然他看出对方眼里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 张大伟默默地开着车，他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队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昨晚抓的嫌疑人明明就是……” “我当然知道。不知道我能批准抓捕？”吴世豪轻嗤了一声，打断了张大伟的问话。他从后视镜里冷眼盯着这个或许在某些方面还太过死脑筋的手下，这一点上，对方和那个杨锦辉倒是挺像的。 “呵，年轻人，知错能改才是最重要的。别以为你队长我是个软骨头，只不过这一次受害人这边得罪的背景是谁也帮不了他们的，我就放开话去说了，就算中央派人下来，只要这事出不了延西省，到最后还不就是抓几个替罪羊的事？与其让这家不懂事的傻子吃更大的亏，倒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点苦头尝尝。哼，以为自己家开超市就算有钱了？没有权，还不他妈是个屁。人家开发商都给了相应的拆迁赔偿金了，他们还想坐地起价不挪屁股，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找死。”吴世豪轻轻地揉着自己额角的伤口，冷笑着说道。 “队长！你……”张大伟听着吴世豪的话，觉得一阵无力。他不懂什么时候起他们办案抓人都得看看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双方的背景，背景如何与犯罪事实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违心的事情，可是只要胸膛里面良心不死，他就始终没法像吴世豪那么坦然。 吴世豪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张大伟：“想骂我就骂吧。骂我吴世豪的人多了，不在乎多你一个。大伟，别怪我没提醒你，干咱们这行的，见多了妖魔鬼怪，难保有一天我们自己也变成妖魔鬼怪。你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你可以选择辞职。” 张大伟紧紧地咬了咬牙，他从后视镜里狠狠地瞪了吴世豪一眼，最后还是把肚子里那口气忍了下去。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他不是不懂这行的水有多深，跟了吴世豪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可在这世道下，换一个领导也不一定能比吴世豪做得更好。 或许，一个人能够做好的或许只有自己。 这件涉及故意伤害的案件，后来果然被吴世豪一手处理成了治安案件，而在双方达成相应的赔偿和解之后协议，之前因为妨害公务而被刑事拘留的小兵也因为刑警队主动撤案被放了出来，不过这几天他在看守所可吃了不少苦头，一进去就被人用镣子铐上了，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居然敢打那位吴队长。 没戴过镣子的人挂上那玩意儿可是活受罪，而且因为担心吴世豪会伺机打击报复，小兵在看守所的日子也一直过的提心吊胆的。等最后他的家人来接他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他舅舅家已经和那帮打人的混蛋和解了，超市也不准备再开下去，收了开放商一笔钱款的他们终于决定搬迁。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吴世豪一手干的好事。 吴世豪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他笑嘻嘻在一旁和拘留所的所长说长话短，不时瞥一眼那个像蔫茄子似的小子。对方不是横吗？这次要不是想着尽快完成赵广龙交给他的任务，他还真想让对方好好尝尝看守所里的整人手段。 “走吧，以后别冲动了。要不是吴队长大度，你小子怕是要被批捕了。还不快过去给人家道个歉。”小兵的父亲倒是个老实人，他当天没跟去，结果这个小子就这么闯下了祸。 小兵倔倔地瞪着吴世豪，嘴巴一撇，怒哼了一声当即就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对着吴世豪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姓吴的，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收了你这王八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等着吧！” 说完话，小兵撒腿就跑了出去，他可不想再给关回那个没有尊严的地方。看守所的赵所长没想到从自己这里面刚出来的小子完全是这么副没调教好的样子，他尴尬地冲吴世豪笑了笑，压低声说道：“这小子作死呢？要不再回头找个由头再塞进来我帮你好好教育下。” 吴世豪顺手摸了根烟叼在嘴上，赵所长立即心领神会地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舒舒服服地抽了口烟，吴世豪无所谓地冷笑了一声，：“用不着，这种傻逼总有一天会被社会教训的。” 吴志强觉得自己就要被折磨死在特警突击队的训练基地了。 他们的队长表面上看上去仪表堂堂，英俊帅气，搁电视上绝对是女孩子犯花痴的对象，可现实中，那家伙简直就是个虐待狂，吴志强甚至忍不住暗暗诅咒对方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就算找到了也会给这个虐待狂吓走。 十月的秋老虎卷土袭来，虽然比不上八月天的酷暑，不过也够呛。 早上负重三十公斤五公里跑，又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和一百个仰卧起坐之后，他们就一直在操场上站军姿站到了现在，谁敢动一下，就得马上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再回来站好。 虽然站久了身体会 分卷阅读43 酸痛麻木，可却没有人想这么松动筋骨。 “昂首挺胸，站要有个站样！”杨锦辉背着手在整齐的队列里缓缓踱步，这些日子的训练他都坚持亲力亲为，吃喝住行也都和队员们在一起，答应过父亲回去吃一顿饭的事情也一拖再拖。他的话音一落，队列里立即有人开始轻微地调整自己的姿态，就连吴志强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还不算十分壮硕的胸肌往前挺了挺。 杨锦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也是时候放这些家伙吃个午饭然后好好休息下，继续接受下午的专项训练。 “好了，上午就到这里，解散。”这句话简直对于受苦受难的特警准队员们来说简直就像天籁一样动听，吴志强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刺得他的眼都有些睁不开了。 “小强，走，先吃饭去。”和吴志强一个寝室的徐勇一巴掌拍到了他汗水浸满的衣服后背上，他们已经一起集训了大半个月，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了。 吴志强被汗水搞得浑身都不舒服，他摇了下头，横着手臂擦了擦被汗水刺痛的眼。 “我先去洗澡，你要是饿了就先和方力他们去吃呗。” 已经是三岁孩子爸爸的徐勇憨厚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那我先去吃了。你也快点，省得那些饿死鬼又把好吃的抢光了。” 刚好翟楠也要回寝室去洗个澡，吴志强干脆就和这朵外柔内刚的霸王花一路回去了。 “那白少杰还是不搭理你们吗？”翟楠平时一个人住在杨锦辉之前那间的队长值班室，和吴志强他们的交流要少些，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听到其他人在说吴志强他们那组的小白脸（白少杰）为人挺冷傲的，其他的准队员就算不是一个组的，平时在休息的时候也能聊上几句，可这家伙就算在寝室里也不会和本组的人多说一句话，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吴志强挠了挠湿漉漉的脑袋，赶紧朝翟楠努了努嘴，白少杰就走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对方那略显瘦削的身形即便在如此疲惫的训练之后依旧挺得那么直，像根标枪似的。 翟楠夸张地捂了捂嘴，偷偷地和吴志强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等白少杰大步走远之后，吴志强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估计他多半是哪家的富家公子。你见过他衣柜没有？” “瞎说什么，我一女孩子怎么可能去翻你们男同志的衣柜！” “那我告诉你啊，我放东西的时候看见过他的衣柜，大都是些外国名字的名牌货！而且他还带了最新的IPAD来单位呢，晚上休息时间就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玩英文游戏什么的，哼，我都没有……” “瞧你这点出息，玩个IPAD就富家公子了，几千块钱的玩意儿这年头谁家还买不起啊。”翟楠不屑地对吴志强嗤之以鼻。 吴志强想想也对，几千块的东西的确不算贵，只不过自己也的确没钱而已，要是自己找哥要钱买这种东西多半会被骂个狗血淋头，还是免了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住在他隔壁床的白少杰就是给他一种天然贵公子的气质，对方不管训练多苦多累，从来不多抱怨一声，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斯斯文文的，哪像徐勇那傻大个狼吞虎咽得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这一点，或许自己得学学对方，搞不好还能因此给自己添点公子气质呢。 吴志强和翟楠一路三言两语地聊着天回到了宿舍楼，不过吴志强可没有翟楠那种可以单独享用一间浴室的待遇，他去寝室里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后，穿上拖鞋拿上洗浴用品就哼哼着朝一楼的公共浴室走去了。 巧的是，白少杰这时候又走在了他的前头。 对方已经把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脱掉了，T字形的身材就像舞台上的模特儿似的，瘦削却不柔弱，劲瘦的肌肉包裹着修长的骨骼，反倒让人觉得特别强韧。 进了浴室后，一群光屁股老爷们儿正在淋浴下面一边抱怨训练的辛苦，一边搓洗着被泡泡所覆盖的身体，吴志强悲哀地发现因为不少人都不愿意一身是汗的去吃饭，导致浴室已经没几个位置剩下了。他只好站到了白少杰的旁边。 “呵呵，洗澡啊。”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吴志强还做不到看到同寝室的队友都不打招呼的地步，白少杰可以这么冷漠，但是他吴志强却不可以。 果然，白少杰那家伙转过头冷冷地打量了一眼明知故问的吴志强，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了过去享受起了淋浴的冲洗。吴志强悄悄咂了咂舌，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冷酷的，不过……对方刚才在淋浴下享受清水滋润的那副神情倒是蛮好看的。 下午的课程是擅长枪械方面的教官为队员们讲解枪支知识，这可比上午的魔鬼训练要轻松多了，吴志强听得津津有味，认认真真地做着笔记，等着有朝一日这些知识能够派上用场。 一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教官把他们带到了枪械训练室，每五个人一桌，桌上是他们以后执行任务时会用到的冲锋枪，狙击枪，手枪等枪械。吴志强自然是和白少杰他们一个组的，虽然徐勇之前做过一阵辅警，可辅警是没资格碰枪的，这次有机会碰到枪，可把这大个子乐坏了。 “这玩意儿可高级了。”徐勇端着一把06型微型冲锋枪试着做瞄准动作，在国内不少特警队还在沿用79式微冲的时候，他们这里居然用的是可以媲美首都特警队的06型微冲，也算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了。对他来说，装备精良了，以后对付那些犯罪分子也更有底气了不是？ 白少杰还是像平时那样目光冷冷淡淡地扫着桌上的这些枪支，突然他拿起了一把92式手枪，居然动手就拆了起来。 “唉，别乱动啊！”吴志强生怕白少杰这家伙把枪给弄坏了，到时候连累他们一组人受累，一个咋呼就叫了出声。眼看着那只手枪在白少杰手里被拆得七零八落，听到吴志强叫声的教官也从一旁走了过来，等他走过来的时候，白少杰手里的枪已经还原到了最初的模样。 “以前玩过？”负责教导枪械知识的是榆树区特警大队的大队长谭刚，他这次过来纯粹是客串一把，毕竟在全市的所有警察中，只有他获得过全国警队射击比赛的第一名。这次上面这么看重特警突击队的筹建，自然也少不了请他这样的高手过来帮助杨锦辉训导这批即将成为特警队精英的成员。 白少杰面无表情地看了谭刚一眼，把枪放回了桌子上，“嗯，玩过仿真枪。” 谭刚轻笑了一声，顺手抓起白少杰刚放下去的手枪，他的双眼盯着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双手已经熟练地把枪拆解成了一个个零件。 “既然准备成为警察的一员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买仿真枪这种触犯了法律的东西。要玩就玩真枪。”咔咔几声，吴志 分卷阅读44 强还没看清楚，谭刚已经把枪复原了，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盯着白少杰，一眼也没看手里的枪械零件。 好帅……吴志强看着谭刚帅气地拆枪和装枪，已是情不自禁地崇拜起了这位据说有着枪王称号的榆树区特警大队队长，他甚至还想为什么这么个又不是很凶、又很有本事，而且帅气硬朗不输杨锦辉的男人不做他们突击队的队长。 白少杰看出了谭刚这是在教训自己，他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盯在黑黝黝枪支上的眼里却又有什么东西燃了起来。 基本上吴志强他们每天下午的专业课程都是由不同的教官教导的，而这些教官无一不是身怀绝技之人。所有的教官里面，他最害怕的还是自家队长杨锦辉了，对方教授的课程是擒拿格斗术，而每次在上了杨锦辉的课之后，没有人不是一身青紫。 好在这样的苦日子就快要告一段落，虽然这三个月是集训期，但是每个月月底会有两天休息日，到时候住在本市的队员可以回家休息一下。 即使只有两天的时间，但是对于吴志强来说，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上天恩赐。然而倒霉的是他在前一天和队友互相练习擒拿格斗的时候扭伤了脚，吴志强只好打电话给家里说了下情况，希望他大哥能发发善心来接接他。 第一个月末的休息日一到，所有人都像放出笼子的鸟一样，换下了训练服，兴高采烈地冲出了特警突击队训练基地的大门。 吴志强愁眉苦脸地拖着伤腿走到了门口，外面压根就没有吴世豪的影子，他又厚着脸皮打了电话过去，结果吴世豪说他正在开会没空接他，叫他自己打车回去。可就算要打车也要先从训练基地走出去不少距离才能到马路边上，这可真是要痛死他了。 队员都放假了，杨锦辉在各个地区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纰漏之后，这才去停车场推了自己那辆沾满了灰的雅马哈。他慢慢地开着车刚出去不久，就看到独自背着一大包东西还愁眉苦脸的吴志强。 这段时间，他虽然和吴志强他们住在一起，可是因为公务繁忙的缘故，除了每天要安排训练和其他教官交流后续训练方针之外，等他回到那间寝室的时候，大伙儿都睡去了，而早上他又是最早起来的一个，以至于他几乎没什么机会和与自己同寝的小伙子多交流。 不过来日方长，杨锦辉心里是这么想的。 “喂，脚还很痛嘛？”说起吴志强的脚受伤，杨锦辉自己也有点责任，他之前教学的时候看到吴志强那小子总是不敢放开手训练，干脆就把对方呵斥了一顿，然后站在一旁亲自盯着，结果这小子大概紧张过度，在腾跃翻身的时候一个没控制好平衡就把脚给崴了。 对于杨锦辉来说，这么多年的军人生涯和特警生涯，受伤已经是家常见惯的事情，而对于这些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四的年轻人来说，以后要面对或许就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吴志强转头看到骑在摩托车上的杨锦辉，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青了。 “也不是那么痛，估计过两天就好。”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看着吴志强那龇牙咧嘴的样子，杨锦辉也没想太多，不过，他看这小子总觉得有点眼熟。面对杨锦辉表现出来的那种说一不二的气概，吴志强居然没敢拒绝对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爬上了那辆雅马哈。 按照吴志强的指使，杨锦辉顺利地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 吴志强不好意思地拎了东西从车上下来：“队长，来都来了，要不去我家坐坐吧。” 杨锦辉抬头打量了眼面前这片高档住宅小区，看样子吴志强家境不错，不过对方在这段时间的集训里还是挺能吃苦耐劳的，没什么娇生惯养出来的坏毛病。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更为艰苦的训练，对方是否还能坚持下来。 “不了，我也要回家看看。放假这两天，你好好休息下，要是回来你的脚伤还没好的话，训练的事到时我再看着安排吧。”杨锦辉摇摇头，把摩托车头盔的风挡扣了下来，然后准备倒一下车。 其实吴志强心里才不想请这个冷冰冰的虐待狂回家去坐呢，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而已。毕竟，他和这位大队长还不太熟稔，虽说也算一起住了个把月，但是除了睡觉的时候，对方几乎不出现在寝室里，他们几个也乐得自在。 “呃，队长有事的话，我也就不强留了。总之，谢谢队长你送回我家。”虽说心里有些怵杨锦辉，甚至是有些不喜欢过于严厉的他，但是这件事上，吴志强还是明白自己承了人家恩惠的。 “小意思，应该的。那么，过两天再见。”杨锦辉看着面露尴尬局促的吴志强微微笑了下，坐直了身子。 突然，背后一阵汽车的鸣笛声让正在倒车的杨锦辉吓了一跳，他扭头看了看朝自己方向靠近的小车，急忙把摩托挪到了一旁，这样才好方便对方进入小区大门。 一辆银色的别克君威从杨锦辉身边缓缓开了过来。 在杨锦辉的摩托发动之后，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辆车似乎很眼熟的样子。 吴志强看到吴世豪那辆车开了进来，忙不迭地拖了伤腿靠了上去。 “哥，你回来的正好，你弟弟我脚受伤了，快来帮我拿拿东西。” 吴世豪把车停到了路边，从车窗里探出了头。他并没有理会吴志强，而是把头转向了杨锦辉骑着摩托离开的方向。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摩托车上的男人戴着安全头盔，吴世豪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是凭借他干了这么多年刑侦的洞察力，他已经看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噢，你来晚一步。他就是我们特警大队的队长，我今天不是脚伤了吗，他特意送我回来的。” 吴志强不以为然地也朝杨锦辉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我们这位队长又年轻又帅，就是人太凶了，希望以后相处久一点之后，我能看到他老人家温柔点的一面吧。” 吴世豪微微眯了眯眼，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呵，还真是他。特警队那么多新车放着不用，就舍不得他那个破摩托。” “呃，哥，你认识我们队长？”吴志强听出吴世豪话里有话，对方似乎和杨锦辉还挺熟的样子。吴世豪挑了挑眉毛，推了车门钻出车厢，顺手接过了吴志强手上拎的大包。 “我认不认识他用不着你管，总之你给我记住，别在你们特警队里打出你哥我的旗号。你说了要靠自己的，我就绝不会帮你。” “切，谁要你帮。我自己会努力通过集训的。”吴志强瘪了瘪嘴，可是看到吴世豪主动帮自己拎包心里还是偷偷地那么乐了一下。不过听见吴世豪这说话的口气，他更加确信自己老哥肯定认识他们大队长，以后，或许对方真会被请到家里来吃饭也说不定呢。 在家短暂休整了两天，吴志强又要苦逼地回特警突击队所在的训练基地了。他的脚伤不算太严重，这两天已经缓和了不少 分卷阅读45 ，后续的训练看样子是得继续下去。 他刚回宿舍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就听到徐勇这个家伙大嗓门地在屋里嚷嚷开了：“来，尝尝我媳妇做的辣子！” 徐勇今年二十七岁，老家是农村的，初中辍学之后去当了兵，退伍后一直在城市里打零工为生，之后和一个同样是农村来的打工妹子结成了夫妻，到现在他的女儿都有三岁了。为了让自己老婆女儿过上好点的日子，这个老实的汉子下狠心硬是考上了辅警，在这次特警突击队招考中，他凭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吴志强他们一起考了进来，总算成为了一名准民警。在特警队集训这些日子，他总念叨想念老婆炒的辣子，这回短暂的休假后，果然带回了一大瓶。 吴志强乐呵呵地看着徐勇那副热情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哟，嫂子做的？” “小强你赶紧尝尝，一般人儿我可不给他们吃。回头吃饭的时候，我带点去下饭可香了。”特警队的伙食虽然每天都开得很好，但是菜肴的口味却相对比较淡一些，因为太咸太辣对于他们超负荷的训练来说都会有不好的影响。而这样一来，自然是让那些习惯了重口味饭菜的人总觉得少些滋味。 吴志强从小就跟他哥一起吃水煮鱼，自然也养成了吃菜重口味的习惯，他用手指头蘸了蘸玻璃瓶口的辣酱，深深地吮了一口。 “哇，好香。”吴志强表情夸张地瞪着徐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模仿周星驰的电影呢。 “嘿嘿，好吃吧。”徐勇当宝贝似的抱住了装满辣子酱的玻璃瓶，在吴志强还想尝第二口之前赶紧把盖子盖上。 没一会儿，方力也回来了。这个面容温和而英俊的男人，看人时总是带着一丝笑意，他虽然没有徐勇那么高大，但是结实的身材却依旧给足了人安全感，而平时喜欢看书的他也是这些新招队员里面少有的稳重型男人。 相较而言，这间屋子里也只有吴志强和白少杰看上去偏瘦了。 “大家都回来了啊。”方力把自己的背包放到了桌上，然后脱掉鞋子翻身爬到了属于自己的上铺。他爬到床上，这才看到白少杰正躺在对面的上铺皱着眉看书，从书的封面来看，应该是枪械有关的专业书籍。 “有没有带好吃的来啊？”吴志强看着方力那么大个包，忍不住戳了戳，虽说在特警队吃饭管饱，但是年轻人毕竟还是偶尔喜欢吃点零食的。 当然，在杨锦辉和他们住一间屋的情况下，一般都得偷偷吃，他可不想被那个冷冰冰的大队长教训。方力正在换自己的被套，他听到吴志强这么问，这才说道：“我妈给我塞了几个蛇果，拿出来吃呗。” “蛇果是啥玩意儿？”徐勇这个大老粗可没吃过这种高级水果，他瞪大了眼，总觉得方力的包里会变出几条蛇来。 吴志强掏出几个红色果子，顺手甩了个给眼巴巴望着的徐勇，徐勇大嘴一咬，果子立即少了三分之二。 “唔，不就是苹果吗，看起来像，吃起来也像！”徐勇咂着嘴，细细品尝着这据说是高级玩意儿的味道。 “那可不一样，苹果几元一斤，这东西几十元一斤呢。”吴志强也不客气地摸了个出来，大大地咬上了一口。 “这么贵？！”徐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手里剩余的蛇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吴志强一边啃着自己手里的水果，顺手丢了一个给正在上铺忙着的方力，方力一下接住，正准备咬上一口，可当他瞥到旁若无人在看书的白少杰后，还是忍不住冲对方笑着打起了招呼。 “小白，吃水果不？” 白少杰放下书看了眼神色温和的方力，他也和大家一起集训一个月了，这段时间虽然他有些显得不太合群，不过也开始逐渐地融入了集体生活中。 “不用，你自己吃吧。”白少杰摇了摇头，他现在一有时间就开始看枪械方面的书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铁了心打算成为阻击手的男人。 “你们慢慢聊，我借花献佛给‘宅男’送个果子去。”吴志强果然拿了一个蛇果在手里，说话间便往外面去了。 方力似乎是习惯了白少杰的冷漠，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却仍是把果子朝对方丢了过去。 白少杰身手敏捷地一把接住了方力丢过来的水果，有些纳闷地望住了他。 “大家都是兄弟，别和我客气这个。”方力勾起嘴角，大大方方地笑了起来。 白少杰也不再拒绝对方的好意，他少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转过头一边继续看书一边吃起了手里的蛇果。 这边吴志强刚揣了个蛇果跑出门说给翟楠送去，结果一下就撞上了准备回寝室看看的杨锦辉。吴志强倒抽了口冷气，立即把蛇果藏在了背后。 杨锦辉早就看到这小子手里拿了个东西连蹦带跳的样子，他叫住了吴志强，问道：“脚伤好了吗？” “谢谢队长关心，好得差不多了。”吴志强红着脸回答道。 “手里拿的什么啊？”杨锦辉瞥了瞥对方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问道。虽然集训期间没有说不许参加集训的队员带零食水果来吃，但是大家一般带了什么吃的都是很低调地在寝室里悄悄消化了。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在杨锦辉近乎冷血的高强度训练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他们应该规矩一些，在没有正式通过集训之前，还是不要在队里面太过放松得好。 “一个水果……”吴志强尴尬地把蛇果从背后摸了出来。 “呵，不就一个苹果吗？你干吗藏在背后，我还以为你带了什么违禁物品来。”杨锦辉回头看了看吴志强大概要去的方向，突然笑了一下。 按理说，杨锦辉这么五官硬挺的男人笑起来那可是十足的魅力，但是看在吴志强的眼里，他怎么觉得自己队长的眼神里似乎不怀好意。 “嘿嘿，这是方力带来的，队长你要吃不？”吴志强僵硬地跟着杨锦辉笑了起来，赶紧撇清这个蛇果和自己的关系。 杨锦辉转了转眼珠，突然伸手一把从吴志强把果子拿到了手里：“那就谢谢了。” 几乎从不在单位吃正餐之外的食物的杨锦辉今天一反常态地啃起了苹果，隔壁宿舍的队员见到了也觉得今天大概有什么邪门。吴志强就想那么客气一下而已，没想到杨锦辉还真把蛇果拿过去吃了，他郁闷地看着空空的两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 而一边吃着蛇果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走的杨锦辉回头看了眼耷拉个脑袋的吴志强，现在可是集训阶段，对方不好好训练，居然还想着来特警队泡妞了，这种行为他这个身为领导的当然要坚决制止！ 特警队的集训在第二个月丝毫没有放松的架势，甚至平时的训练强度被杨锦辉更为提高了一个档次。清早的五公里的负重跑被增加到了六公里，取消了军姿训练后，取而代之的擒拿格斗术训练和各种模式的体能训练更让众人苦不堪 分卷阅读46 言，几乎每个人每天身上都要青紫好几块。 而下午所有人照样得参加各种特警工作相关专业课培训，晚上还得花时间写总结，休息的时间被大大压短。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几乎所有人都只会想赶紧洗澡睡觉。但即便这样他们也不能安稳，因为集合号半夜响起来的频率比前一个月密集了不少，三天两头就来一次，完了第二天还得精神抖擞地赶早训练，不能有丝毫懈怠。 这样一来，就连特警队的副队长兼教导员秦森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看着正推着重达两百斤的轮胎做着限时体能训练的队员们，打从心底里同情他们。说起来，秦森也算是特警队的老人了，在龙海市干了这么多年特警工作，各个大队的队长也都很熟悉，可像杨锦辉这么“狠”的还真是他见的第一个。 这简直就是把一群年轻人当作马上要上战场的敢死队那么往死里练啊，那些年轻人也不过是为了找份稳定点的工作，混口饭吃而已，至于吗……现在是和平年代，组建公安特警部门除了帮助其他警种减轻工作内容，负担起了重要维稳工作外，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大得翻天的事吧。电视里香港的飞虎队倒是勇猛非常，可也都是电视里演的啊。 “呃，杨队，我看差不多了，到饭点了。”毕竟现在杨锦辉才是这里的头头，秦森心里虽然对对方的训练有一些意见，可油滑的他回头想想累到那些小子关他多少事，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得罪杨锦辉，自然而然地把心里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身为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杨锦辉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训练场上，即便应该负责监督训练的其他的副队长会找些别的借口躲在办公室里喝茶上网，他也依旧风雨无阻地陪在队员的身边，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一点点进步。 杨锦辉低头看了看表，差不多十一点五十了。看见训练场地上那些家伙累得满头是汗，气喘不止的样子，杨锦辉也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 “集合！” 正在死命地把特制的重达两百斤的大轮胎朝终点推去的吴志强卯足了劲，涨红了脸，他已经推了两个来回了，手早就酸得使不上力，因为腰部用力过度的缘故，就连下盘也开始打颤了。 听到集合这两个字，他双眼一瞪，像只泄气蛤蟆似的长长出了口气，手上一个没稳就有些吃不住力了。在一旁休息的方力看到吴志强那傻小子推着的轮胎有倒下来压住他的趋势，也顾不上自己已经累得够呛，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硬是帮吴志强把歪下来的轮胎推到了一旁。 “呼……”方力松了口气，笑着看了眼吓得脸色苍白的吴志强，要知道这大玩意儿压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可就这档口吴志强还是不忘记和方力说个笑、逗个乐，然后和他一起擦着满头的大汗朝集合的队伍走去。 方力拍了拍吴志强的背，也没多说个啥，目光一转已是朝白少杰望了过去。 白少杰大概在体力方面不太有优势，几轮推轮胎限时跑下来，他的脸色显得更白了，虽然他不像吴志强那么咋呼，但是方力也看出了他的身体差不多也到极限了。 在杨锦辉严厉的目光之下，因为疲惫而走得有些拖拖拉拉的队员们急忙加快了脚步朝他的方向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慢慢走动的白少杰突然双眼一闭就倒了下去。 “唉，怎么了？”秦森吃了一惊，急忙移动着有些笨拙肥胖的身体朝那边跑了过去。 第一个冲过去扶起白少杰的是方力，他似乎早就在等白少杰倒下的这一刻似的，对方的身子刚刚一软，还没挨着地就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吴志强诧异地看着明明也是累得够呛的方力，眨眼的功夫就从自己身边冲了过去，只能佩服对方的耐力和爆发力，简直就和山寨手机的电池有得一拼。 杨锦辉很快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眼面色苍白满面是汗的白少杰，皱了皱眉头。 “你们两个赶紧送他去医务室，其他人继续原地集合！” 方力和另一名队员点了点头，立即抬着白少杰朝医务室跑去了，秦森最怕出事，他和杨锦辉招呼了一声，也跟着去了医务室。 “队长，你到底是虐待我们，还是训练我们？你倒是自己试试每天一大早就负重跑六公里，还要被人折磨几个小时的滋味啊！”白少杰的晕倒像是一根导火索，队员里有人不满地吼了起来，他们早就对严厉得过头的杨锦辉有了不满。 按理说，他们已经通过了公务员考试成为了一名准警察，对他们来说警察也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虽然这份工作有特殊之处，但也不代表他们就真地认命地要任人折腾了。必要的训练大家都能理解，可像杨锦辉这样一开始就对他们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倒不如说是一种为了满足对方控制欲的折腾！ 吴志强站在队列里对那个敢说出大家心声的队员表示了极大的欣赏，亏他们这个大队长还假仁假义地和他们住一个寝室呢，自己的室友都晕了，他还是一副冷漠淡定的模样，只是叫人送去医务室，也没表露点出丝毫怜悯与同情。不过心里想是这么想，可吴志强仍是笔挺地站在队列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杨锦辉被这样突然而来的指责给气笑了。 他在特警队任教官也有快十个年头了，每次训练的时候，都有人昏倒，甚至有人负伤。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也不想看到，可是特警这个警种对警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本来就比其他警种要更高，没有长时间艰苦的训练，怎么能剥掉这些家伙娇生惯养的那层懒皮，练出一身强壮的体魄。 杨锦辉背着手朝那个对自己大声喊话的队员走了过去。 对方甚至比他还稍微高一些，目测有一米九几的个头。 “嫌累？你可以不干啊。这点苦都吃不下来，我看你还是早点转行去坐办公室得好。”杨锦辉笑了笑，看上去并不气恼。但是他这副微笑的样子，看在那个大个子队员眼里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与蔑视。那个大个子不服气地挺了挺胸，不管在旁劝说自己的其他队员，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杨锦辉的脸上。 “谁嫌累啦！我是觉得队长你压根就没点人性！我们刚来你就这么折腾我们，不就是想给大家个下马威吗？！想让我们怕你吗？！呸，我还真就不怕你这种人！只怕换了你这么被训练两三天就得走人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我们必须做到。” 翟楠作为特警队里的唯一的女队员，虽然杨锦辉从来没有在训练上对她有过半点放松要求，可她并不讨厌这个面冷心善的队长。大概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要比男孩子成熟一些，她并不认为杨锦辉对他们这么严格的要求是在“整”他们，哪怕这样长时间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来，她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但是既然是她自己选 分卷阅读47 择了这条从警之路，她就绝对不会退缩，更不会让那些男人看低自己这个女人。 “何伟华，你别闹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计较这有什么意思？队长每天都在旁边看着我们，有什么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这怎么不是关心大家的表现了？”翟楠女人细腻的天性并没有在和这些爷们儿的摸爬滚打间磨灭，她蹙了蹙显得两道英挺的眉，汗珠子还在不停滚落的她忍不住为杨锦辉说了句好话。 何伟华还是不服气，翟楠平时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这个女孩子当真厉害，不仅体能训练不输他们男人，就连其他类别的训练和课程也一直保持着中上的水准，但是就翟楠平时特殊的住宿来说，他还是觉得对方得了杨锦辉的好处。 “你少帮着他说话。有本事让咱们队长也跟着我们一起练啊。他们这些当官的习惯了高高在上，哪管大家死活？！再这样下去，今天白少杰倒了，指不定明天就该轮到你倒了，我倒了！不带这么整人的！大家说是不是？”何伟华觉得此刻自己就代表了底层队员的利益，嗓门也变得更大。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敢于附和他的人还真没有。即便有，也是像吴志强那样只敢在肚子里腹诽几句的。杨锦辉还是一副不愠不怒的样子，他轻轻地拍了拍走上来想劝阻何伟华的翟楠，眉峰微微一舒，朗声宣布道：“也好，反正我也好久没运动了。明天起，我每天陪你们训练。不过……强度还会逐渐加大。到时候连我都比不过的人，自动滚蛋。” 晚间的政治课结束后，吴志强他们陆续都回了寝室。看了眼杨锦辉空着的床铺位，他吐了吐舌头，对方今天白天那番话让吴志强心里着实有些慌。要是接下来的训练中，他们中真的有人比不过这位大队长，难道还真要拎铺盖走人不成？白少杰因为上午训练时昏倒的原因，下午一直在寝室里休息，而秦森不放心他一个人，特地让同寝室的方力留在屋里照顾他。 “你没事吧？”吴志强低头看了眼躺在徐勇下铺床位上的白少杰，关心地问道。 白少杰看上去比上午的脸色好了不少，总算没有显得那么苍白吓人了，方力在一旁冲调着一杯医务室那边给的药。 “医生说他有些感冒，再加上劳累过度，所以……” “没事，大概前两天洗澡感冒了。”白少杰大概是不想方力多说自己的事情，其实这事他也觉得挺尴尬的，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昏过去了，只怕以后大家会以为他是只弱鸡也说不定。 “没事就好。”吴志强嘿嘿地笑了下，眼看着方力已经拿着调好的冲剂坐到了白少杰的身边，动手就要去搀扶对方。 白少杰也没多做推脱，他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把药水一口喝干。 没一会儿徐勇从澡堂子里也回来了，他这人特别爱出汗，每天光是洗澡都得洗三四个。 看见白少杰躺在自己床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虽然他本身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白少杰是他们这帮糙汉子里最讲究的一个，他那床上总偷偷塞着自己来不及洗的脏衣服臭袜子，只怕委屈了对方。 白少杰看到徐勇进来，急忙就要起来让开，他在医务室里躺了一会儿后，便坚持要回寝室，方力拿他没办法只好和另外一名队员把他扶了回来。但是白少杰自己的铺位在上面，那时候他浑身还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方力就直接让他躺在徐勇那地儿了。 “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白少杰为人虽然有些冷冰冰的，但是一言一行却给人一种家教很好的感觉。他向徐勇报以歉意地点了点头，已经扶着床杆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你要不嫌弃，今晚就睡我那床吧。”徐勇尴尬地笑着。 “不用，现在好多了。”白少杰摇摇头，冰冷的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感激的色彩。 “对了，你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小强，食堂还开着吧？”方力转头问了声吴志强。 “开着呢，我刚在那边吃了点面条。不过现在这个点儿也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了，要吃就赶紧过去。”特警队的食堂每天晚上都会供应夜宵，这是吴志强最满意的一点地方，不过想想他们每天这么辛苦地训练，不多吃点身体怎么受得了。 “别麻烦了。感冒了也没什么想吃的，我还是上床睡一觉就好。你还没吃晚饭呢，赶紧去吃点东西吧。”白少杰不想欠方力太多人情，他对方力摇了下头，示意对方不必为自己操心太多。方力温和地一笑，已经顺手抓起了放在一旁整理架上的饭盒。 “生病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再说明天一大早还有负重跑训练呢，你这身子到时可别又晕了。”不用说，依白少杰那性子肯定是不会因为今天晕倒就放弃明天的训练的，这一点方力已经替对方考虑到了。他刚要出寝室趁着食堂还没关门之前弄点吃的回来，很少会在睡觉前出现的杨锦辉居然回来了。 “杨队长。”方力吃了一惊，他看见对方的手里居然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杨锦辉点点头，径直走到了白少杰面前：“你身体没事吧？” “谢谢队长关心。只是有些感冒而已，现在吃了药已经没什么事了。”白少杰站起身回答道。 杨锦辉微笑了一下，顺手把保温饭盒放到了桌上：“拿去，感冒了吃清淡点好。我特意叫食堂的王师傅为你开的小灶。” 吴志强和徐勇看见杨锦辉居然这么细心，不由面面相觑，起初，他们瞧见杨锦辉对白少杰的昏倒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没有暗自骂过对方冷血无情。 “最开始的训练是很辛苦的，习惯了就好。没事的话，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也会很累的。” 杨锦辉看见屋子里的众人都安静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 “队长……”吴志强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杨锦辉感动了，对方外刚内柔的一面让他感到了一种兄长般的温暖，就像他的哥哥吴世豪，虽然经常损他骂他，但是在关键时刻却总是关心爱护着自己的。想到自己在家人朋友面前说过杨锦辉不少坏话，他的脸也跟着有些发红。 杨锦辉奇怪地看着不知为什么对着自己脸红的吴志强，英挺的眉梢微微一弯，脸上堆满了戏谑的笑容：“你小子怪怪的啊，叫我一声还脸红？” 徐勇看见吴志强这挫样，在一旁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还是方力擅长观察，他看出杨锦辉其实私下应该是个很随和的人，不由开起了玩笑。 “队长，他是在对你发花痴呢。” “你才对白少杰发花痴！”吴志强面色一下红得厉害，他不敢说杨锦辉什么，只好把矛头转到了冲白少杰微笑的方力身上。那知道他这句话一出，向来给人稳重淡定的方力居然也有些脸红，好像是被说中了什么的。只有白少杰不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他本身性格就是如此冷淡，旁人的谈笑对他来说似乎没 分卷阅读48 有半点影响。他默默地打开了杨锦辉给他的保温饭盒，然后取出了装满清炒素菜的夹层，把稀饭倒进了自己的饭盒里，慢慢地吃了起来。 杨锦辉说到做到，第二天大一早，他就不再只是站在塑胶跑道的一旁监督队员们负重跑，自己也加入了跑步的行列中。吴志强敬佩地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杨锦辉，对方昨晚在他们面前展露了少有的亲和的一面，而到了训练场地上，对方似乎又恢复了冷面的教官的身份。 昨天和杨锦辉发生过争吵的何伟华尴尬地看着杨锦辉真和他们一起训练起来了，恨不得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他昨晚回去后不少同事都劝了他，他自己想想也是不太对，杨锦辉虽然对他们严格要求，实际上却的确没有故意整过任何人，对方身为这里的大领导，每天都风雨无阻地陪在他们身边，监督他们训练，即便不是他授课的时候，他也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大家，可谓关怀备至。 五公里跑下来，杨锦辉轻轻喘了口气，他看了眼在人群中面色还不是太好的白少杰，走了过去：“你还好吧？能坚持吗？” 白少杰休息了一晚上已经好了不少，虽然早上的负重跑对他来说有些吃力，不过好歹还能坚持。接下来的训练还有不少，白少杰不想让众人看扁自己，当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谢谢队长关心。” “如果受不了了，你可以马上告诉我。”杨锦辉微微笑了一下，他对这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好感还是不少的。记得最开始面试的时候，白少杰就给他一种冷傲孤僻的感觉，但是实际上随着集训生活的逐渐展开，对方也开始慢慢融入特警队这个大家庭中，而对方性格中冷傲的一面之下也表现出了坚定的意志力。 之后的训练，就像杨锦辉昨天说的那样，他刻意加大了训练量，例如每天一百个的俯卧撑被改为了一百五十个，两百个仰卧起坐改为了两百五十个。吴志强替翟楠压着腿，他看着对方快速而标准的仰卧起坐动作，心中不由深深地佩服这朵霸王花。但是他也明白，翟楠其实也是在硬撑下去的，女孩子嘛，他见得多了，体校里也有不少，不过像翟楠这么厉害的就真的很少见。 好不容易一阶段的训练完成了，杨锦辉给了大家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吴志强一把拉起了翟楠，笑着开起了这个短发假小子的玩笑。 “喂，你说这么练下去，你会不会和我们一样练出腹肌？” 翟楠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红润的脸庞，白了吴志强这嬉皮笑脸的小子一眼。 “就你那样还腹肌呢？” “我这样怎么了？瘦是瘦，有肌肉！”吴志强可不服气，他在体校的时候就有六块腹肌了，虽然瘦是瘦了点，他说话就掀开了自己的训练衫，果然露出一片腹肌。 “吴志强，你对人家女孩子耍什么流氓呢！”方力在一旁见了，抓住这个时机就把手里的矿泉水朝吴志强的肚子泼了过去。 杨锦辉此时也在一旁的水龙头下冲洗着强度运动后滚烫的脸，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看样子这段时间自己的魔鬼集训还是挺有效果的。至少大部分的人体质和耐力都得到了增强。不过当他斜眼晃到那个和方力疯疯闹闹的吴志强时，总觉得对方那张显出些许痞气的脸有些似曾相识的样子。还是说姓吴的都爱耍流氓？ 集训进行到一半，特警队一些下午的技术性课程进行了调整，这一周下午的枪械知识课告一段落后，将会排上一门新的课程——抓捕技巧课。 因为特警在公安系统中一项重要的职能就是抓捕罪犯。经过专业训练，相较其他警种身体素质较强、装备也更为精良的特警可以更有效地参与抓捕罪犯，更甚至可以起到保护刑侦人员的作用，虽然这一点在吴志强看来有点做肉盾的意思。 “我觉得吧，我们特警其实就是游戏里的T兼DPS，刑警就是远程法师，后勤警种就是奶妈，你觉得呢？”趁着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吴志强一边拿手机玩着小游戏，一边和方力唠叨了起来。这伙人里面，白少杰是很少和他们聊这些的，徐勇这样一个整天想着女儿的糙汉子肯定不会玩网游，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方力则是唯一一个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年轻人了。 方力正在看白少杰借给他的关于枪械的书，他听着吴志强这么说，忍不住抬头笑了起来。 “没觉得奶妈经常奶不上吗？工资一直发不下来，都快断奶死了。”他的意思是，他们来参加集训这一个多月了，上面还没有要发工资给他们的打算，不少人都有些弹尽粮绝了，虽然杨锦辉说了刚开始上面有不少手续要走，要大家耐心等待一下，需要用钱的可以到财务处打借条先预支用点。 “唔……还好啦。”吴志强身上还揣着吴世豪之前给他的零花钱，在特警队里吃住都是包了的，他倒也没什么要买的。 “就是，就是，什么时候才补发工资啊，天天在这累死累活的，这女儿的奶粉钱都快不够了！” 还有一个家要养的徐勇听到工资就觉得火大，他已经借支了一千元给老婆先汇了过去，原以为当了正式警察工资待遇就有保证了，没想到还是会拖。 “哎，别说了，要上课了。今天新课程，也不知道是哪位教官过来呢。”吴志强退出了游戏，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提示，赶紧催促众人去特警队的办公大楼，之前一名副队长就通知了他们今天下午的课在办公大楼的四楼多媒体会议室进行。 杨锦辉身为特警队的总负责人更兼任全市特警队的总教官，对于教导学员这一方面自然是要尽心负责的。除了他自己教导的擒拿格斗课程外，其他课程所聘请的教官都是由市局的相关方面的领导精心挑选推荐的警队精英。 看了看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负责今天新开展的抓捕技巧课的教官现在都还没到。 “杨队，刚才那边来电话说，负责教授抓捕技巧课的刑侦支队的丁队长因为被突然调去参与一个专案组，他们临时把教官人选改成了吴队长。” 一名在办公室接到电话的副队长匆匆地赶到了杨锦辉的办公室。 “哪个吴队长？”杨锦辉皱了下眉，他隐约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是咱们区刑警大队的吴世豪啊。怎么，你没见过他？” 杨锦辉和吴世豪有矛盾的事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李副市长曾经就这件事情特意下令不要到处传播，所以这位副队长并不知道这段恩怨。而他以为杨锦辉既然已经调任到了临港区，那么本区的风云人物以及他们特警突击队以后会亲密合作的对象吴世豪，对方肯定是认识的。 “没什么。”杨锦辉沉默了下来，他之前其实专门了解过这次将要参加集训授课的教官们的资料，他们基本都是来自本市各个警种或是在某方面有着特长的优秀警官，只是他没想到在这位丁姓教官因故缺席 分卷阅读49 之后，上面居然没征求自己的意见就让吴世豪这家伙来替补。 那名副队长看杨锦辉眉间紧皱，一脸担忧着什么的样子，不由宽慰着对方笑了起来。 “杨队，您才到这儿可能对人和事还不是很熟。放心好了，吴队是很有经验的老刑警了，在咱们市里，他可是出了名的破案高手，这些年他亲手抓的罪犯没上千也得好几百个，他这个大忙人能亲自过来授课，也是上头对咱们的重视。” “重视？这都什么点了，他人还不来？”杨锦辉不满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他的办公室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特警队大门到训练场地的全部景色，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突然慢慢出现在了杨锦辉的视野里。杨锦辉双眼微微一眯，刚毅的面容显得更加沉重，他认识那辆车，那正是吴世豪的座驾。 “吴队，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给这些新人上课。”秦森知道吴世豪要来，一早就去门口候着了。虽然就行政级别来说，他并不比吴世豪低多少，但是龙海市谁人不知吴世豪的靠山硬得连市委书记都要让他三分，他们这些小虾米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位据说不太好伺候的吴大队长。 “瞧秦老哥你把话说的！咱们还不都是为了培养出优秀的特警队员们，有了你们特警队做支援，我们破起案抓起犯人来也省事多了。”吴世豪把车停好后，笑着地钻了出来。平时都是穿便服的他今天特地把制式警服找了出来穿上，拿在手里的警帽上的那枚银色国徽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在临港区哪个大队的人马他吴世豪不认识？在吴世豪眼里，秦森这个家伙说好听点是谨慎稳重，说难听点就是胆小怕事，混了这么多年，也还只是个副大队长兼教导员而已。 “对了，你们杨队呢？”吴世豪和秦森一边往前走去，一边顺口问了句杨锦辉。自从他上次出院后就有一段时间没和杨锦辉好好打过交道了，上次就那么在家门口看了眼对方依旧硬朗的背影，这倒叫他心里有点想念。 “杨队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吧。”提起杨锦辉，秦森是真心佩服这个干劲十足的年轻人。 对方身为堂堂大队长，居然每天陪那些新人一起训练，甚至在他们上课的时候也会在一旁听课监督，简直就把自己也当作新人一样看待，就算这样，对方该处理的工作也是一点没耽搁，秦森要是在训练场上瞧不见他，那么对方准是在办公室里伏案工作。 “我去见见他。”虽然吴世豪是受聘来此做教官的，可是既然来到了杨锦辉的地盘，总得和主人打声招呼不是？要不是因为这里的老大是杨锦辉，他才不想浪费自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休息时间过来给一帮毛头小子授课呢。 吴世豪刚和秦森走到办公大楼的大厅，杨锦辉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神色各自不同。吴世豪眼含笑意地打量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杨锦辉，对方脚上那双战训靴擦得闪闪发亮，整个人也透露出一股强悍干练的味道。 “吴队长，欢迎你过来授课。”杨锦辉嘴上虽然说着欢迎，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是一副不欢迎的神色，剑眉之下，目光冷厉。 吴世豪瞥了眼杨锦辉向自己伸出的手，缓缓地把手也伸了过去。 “客气。大家都是兄弟，能帮上你们的忙，也是我的荣幸。”吴世豪顺势握住了杨锦辉有些滚烫的手，突然他的大拇指往内一弯在杨锦辉的手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 杨锦辉立即像触电似的地把手抽了回去。他双目圆瞪地盯住了吴世豪，英俊而刚毅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了一抹隐忍的怒容。 吴世豪把手抄进裤兜里，就那么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盯着杨锦辉，笑着说道：“上课时间快到了吧，麻烦带我去教室。让学员们久等总是不好的。回头下课了，我再和杨队慢慢叙叙旧。” 秦森和另外一名副队长完全没搞懂杨锦辉和吴世豪之间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由何而来。 “吴队请跟我来。”秦森身边那位负责后勤的副队长赶紧趁机把吴世豪带离了办公楼大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龙海市警队里混了二十多年的秦森还是知道了一些吴世豪和杨锦辉之间的矛盾，而且他还听说吴世豪之前因为误抓杨锦辉的事而被上面处以禁闭处分，禁闭的场所似乎就在这里，但是那件事似乎最后不了了之，那间禁闭室现在已经用来放杂物了。 但是他人的恩怨可不是秦森关注的重点，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碰了碰目光死死盯着吴世豪背影的杨锦辉，问道：“对了，吴队既然过来了，咱们总要尽尽地主之谊，晚上那顿便饭要不就安排在附近的缘聚酒家？” “上头才传达了要力行节约杜绝公款吃喝的要求，咱们不能违规行事。晚上那顿饭就在食堂，人家谭队那些教官过来也是吃的食堂，难道他吴世豪就吃不得？”杨锦辉冷冷地拒绝了秦森的提议。秦森碰了这么个钉子面色也是微微一沉，他本来想劝杨锦辉几句，吴世豪可是警队的实权人物和谭刚那些不同，不能一概论之。 可他瞧着杨锦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也只好缄默不语，不去触对方的霉头。 好不容易没了杨锦辉盯梢，在会议室里的特警队员们也都放松了下来，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教官的到来。吴志强百无聊赖地又摸出了手机，准备偷空玩一会儿保卫萝卜，他在特警队训练这些日子忙里偷闲地已经玩到了深海地图，怪物窝里也多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小怪物，只可惜因为食物不够，好几个小怪物都没长大。 “掉点饼干啊！”吴志强一边布置着塔防，一边对着屏幕嘟囔。 方力坐在他旁边探头看了眼有些可爱得近乎幼稚的游戏画面，又把头转向了白少杰。 “听说月底我们的配套装备就要到了，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摸自己的枪了？” “应该是吧。”白少杰冷漠的表情看上去没太多的兴奋之色，不过方力打赌对方心里头一定迫不及待。 “对了，你上次说的仿真枪哪买的？”方力千方百计地想和白少杰套近乎，聊的内容也是对方感兴趣的枪支器械。 白少杰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道：“美国。” “呃？！”方力被白少杰的回答惊住了，他似乎没想过白少杰居然还出国留学过，看样子对方的身份可不简单，但是按理说，既然对方家里条件不错了，又学了那么多文化知识，干吗还来考特警，要知道这一行可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而且薪水也不见得很高。 随着门口有人过来，会议室里的众人也机灵地安静了下来，他们可不想像上次那样再被杨锦辉罚跑操场。吴志强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双手往桌上一放，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得规规矩矩。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抓捕技术课的教官临港区刑警大队大队长吴世豪警官，吴队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空 分卷阅读50 前来为大家传授抓捕犯人的技能技巧，实在是咱们的荣幸。现在，请大家鼓掌欢迎吴队长！”特警队的副队长殷勤地对吴世豪做着介绍，吴世豪快步走到了主席台上，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头顶的警帽，先是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特警准队员们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神情严肃地向众人行了一个举手礼才坐了下来。 吴志强一听到他哥的名字后嘴巴都情不自禁地张大了，他还真没想到他哥居然也会作为教官过来，按理说那个工作狂应该不屑干这种教育新人的事情才对，而且这也是几年来吴志强第一次现场看到他哥穿警服的样子，原来他那个看起来总有点吊儿郎当的哥哥还有这么严肃帅气的时候。不过一想到自己以后也将要穿上警服，帅气地走上街头巡逻，吴志强的心中亦是充满了憧憬。 “很荣幸能够来到这里为大家做一些抓捕方面的技能教学，众所周知……”坐在台上的吴世豪显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不过他的目光只是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瞬之后就直视向了前方，开始了第一节课的内容。 下午的授课时间比较长，一共两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休息了二十分钟，不少队员赶紧抓紧时间去上厕所，吴世豪喝了口摆在桌上的矿泉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 几名队员趁着休息时间围了上来，在吴世豪身边向他请教一些可能遇到的抓捕情况。吴志强上了厕所回来就看到自己老哥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老远地就能听到对方那特有的沙哑嗓子在侃侃而谈：“有些犯罪分子，表面驯服，但实际上有可能是在找机会反抗，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 没一会儿又到了上课时间，吴志强挠挠头，抬头望了望神色从容的吴世豪，心想对方还真是公事公办，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方力一屁股坐到了吴志强的旁边，趁着有些上厕所才回来的人还在入席的时候，笑着对吴志强说道：“这位吴队长还挺亲和的，可惜据说他只给我们上四节课，不知道能不能学好。” 坐在一旁一直不太吭声的白少杰远远地盯着坐在主席台上面带微笑的吴世豪，对方手腕上那只表即便只是隐隐藏在袖口，他还是已经瞥到了表面上属于江诗丹顿的标识。 “呵，这位吴队长挺有钱的啊。腕表都是二十多万的。”白少杰不动声色地说道。 吴志强一听，立即把耳朵竖了起来。的确，他哥是感觉挺有钱的，钱夹里经常是一摞一摞的票子，不过他可从不知道他哥手上那只表那么贵！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几百上千的男式手表而已！名牌什么的，他也就认识点苹果和三星之类的而已。 “呃，你还认识表啊？别是看错了吧，这么有钱还做什么警察啊。”方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白少杰这小子果然是时尚前沿的达人，连块表也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白少杰淡淡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方力：“刑警队的油水特警队可尝不到，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调去刑警队就知道了。握住实权的人，就算自己不想贪，也总有人特意送钱来。” “得了，我这脑子不够用，做刑警准破不了案，还是在特警队卖卖苦力就好。”有些现象见多了就不怪了，方力也没有打算去深究这位吴队的私人生活，每个人能守住的只有自己的内心。这些话听在吴志强耳朵里可真不是个滋味，他心头闷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嘀咕起来：“做刑警也不轻松，昼夜颠倒，为了破个案子长时间都不能回家，孩子也照顾不了，自己还累出一身病。” “这话说得像你做过刑警似的。”徐勇坐在吴志强旁边哈哈地笑了起来。 结果他的笑声太大，引来台上的吴世豪一个冷眼，只好捂住嘴保持安静。白少杰转头看了眼神色有些不快的吴志强，又看了看台上那位面容冷峻的刑警队长，一个念头在心里悄然浮现。 杨锦辉在办公室处理了会儿公务，始终有些不放心吴世豪，他很怕这个目无法纪的混蛋会乱教他的新队员一些不好的东西，误导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把手头的一些工作交给专管的副队之后，他悄然来到了四楼的多媒体会议室。 整个特警训练基地里并没有外人，所以上课的时候，为了通风良好，不仅窗户全部开着，前后的大门也是开着的。杨锦辉蹑足从后门走了进来，然后捡了个位置坐下。 在杨锦辉走入会议室的一刹那，吴世豪鹰隼一般的目光已经捕捉到了对方的身影，他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继续眉飞色舞地向队员们讲解着抓捕罪犯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我们会进行一些实际的操作。希望各位做好准备。”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吴世豪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准备下课。杨锦辉坐在下面听了半节课，居然有种受益匪浅的滋味，虽然他也参与了不少抓捕活动，但是有些特殊的案例和情况他还着没遇到过，吴世豪提出的一些解决方法的确也有其科学实用的一面。 “杨队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看到啊？”吴世豪故意装作没看见杨锦辉进来的模样，揣着警帽走了过来。他大概是久了没穿制式制服，有些不习惯拘束，一边说话，一边就解开了警服的扣子，把外套一并脱了拿在手里。 拉了拉脖子上那根银灰色的警用领带，吴世豪长长地出了口气。 “没什么。随便进来看看。”杨锦辉反感对方这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既然还是在工作时间，对方就应该正装以待，保持人民警察的肃重威严。 吴世豪低头笑了声，目光缓缓上抬，冷锐的双目里潜藏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眼神。 “有你在一旁监督，我给那帮小子上起课也更有精神。明天你可一定要再来噢。” 杨锦辉被吴世豪邪气四溢的眼神看得一愣，他又想起了自己被误抓后受到对方各种侮辱折磨的情景，那时候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样的令人不快。 看了看周围渐渐散去的队员，杨锦辉牙关紧咬，拳头也悄然捏紧，压低了嗓音说道：“在我的地盘上，难道你还想要玩什么花样不成？这里可不是你的刑警队，容不得你胡来！” “哈，瞧你说的！”吴世豪哈哈一笑，随手捂了捂自己的胃，然后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凑上双唇在杨锦辉耳边低声说道：“我可怕再被杨队长打得住院呢。” 想到吴世豪那一夜口吐鲜血气息奄奄的情形，杨锦辉双目猛然一睁，那件事是他人生上的一个污点，即便对方是令人厌恶的吴世豪，他的心里也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愧疚感。 他往后退了一步，之前还显得愤怒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对上吴世豪恶劣的戏谑目光，杨锦辉突然问道：“你的胃好点了吗？住院的单子给我，我回头凑了钱给你。” 吴世豪没想到杨锦辉对那件事还这么较真，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刺激对方了。 瞧这傻小 分卷阅读51 子一不懂贪二不懂污的样子，现在还让全家住着个破筒子楼，那点自己看不上眼的医药费估计对杨锦辉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呵，早说不用你还了，有医保呢，你瞎操什么心。对了……我还挺想你那白菜粥的，有空再煮点给我吃呗。”吴世豪说完话，直接就往杨锦辉身边走过去了，趁着对方发呆的刹那，他赶紧伸手狠狠摸了把对方肌肉紧实的屁股，然后若无其事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煮个屁给你吃！”杨锦辉面色一红，狠狠地骂了一句，还好队员们都离开得差不多了，没人注意到吴世豪那混蛋偷偷摸来的一爪，可惜依他现在的身份就是想出去抓住吴世豪狠狠打一顿也不成。 结束授课后，吴世豪被请到了特警队小会议室里休息，他和几位副队长有说有笑，没一会儿就聊得火热。 “对了，你们杨队长呢？”吴世豪随口问道，在特警队里，他的心思当然只放在一个人身上。 “噢，现在是下午的战术训练时间，他大概是在训练场吧。”秦森看了看表，四点三十分了，一直到食堂五点三十开饭前，这些特警突击队的准队员们都会去训练场做一些负荷小一些的战术训练。 “这点小事也用得他去？”吴世豪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朝窗外看了眼。刚才还坐在多媒体会议室里听课的特警新队员们已经被赶到了操场，步履矫健地跑起了步，杨锦辉跟在他们身边一起跑，丝毫没有敷衍的模样。 “嘿嘿，这位杨队就是这么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他就连住都和队员们住一起呢，怎么说都不听劝。”想到杨锦辉入主特警突击队以来的种种表现，秦森也不知是表扬好还是抱怨好，对方对自己的高要求搞得他们这些安逸惯了的副队长实在有些不安，可是要照对方那么天天和那帮年轻人一起同吃同住，做了十多年领导的他们已经受不了这样的苦了。 “跟个老母鸡似的。”这句话，也只有吴世豪敢说了。大家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吴世豪也不想这些副队长们不好找台阶下，他站起来松动了一下筋骨，看上去打算着离开此处。 “对了，吴队，今晚您无论如何得留下来吃顿便饭。”一名副队长急忙站起身挽留住了对方。 中国人最讲究人情，而人情又大多是在饭桌上建立的，他们可不想得罪这位大名鼎鼎的吴队长。吴世豪扭头笑着看了眼他们，双臂往上猛然一伸，拉得骨骼一阵作响。 “我坐那么久也累了。去训练场看看，能不能跟着活动活动筋骨。” 杨锦辉让队员们跑了三公里之后，随即让他们互相训练起了之前他教的擒拿格斗术。 这可是项苦差事，吴志强最怕训练这个了，因为每次下来他都保准浑身青紫，伤痕累累，因为他们家队长说了，必须真刀真枪地狠狠练，敢偷懒耍滑的就得和他老人家过招了。 正在大家互相过招练得起劲的时候，只穿了衬衫的吴世豪来到了训练场上。 吴志强偷偷瞥了眼自己老哥，对方还是那么副全然不认识自己的模样，目光都落在了抱手而立的杨锦辉身上。 “杨队手下这班人素质不错啊。”吴世豪看着队员们像模像样的动作练习，赞叹地点了点头。 严师出高徒这倒是没得说。 “还差得远。”杨锦辉淡淡地斜睨了眼吴世豪，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突然他眉峰微微一皱，上前一把伸手抓住了一个队员侧踹踢出去的脚腕，对方吓了一跳，另外一只落在地上稳住重心的脚已经是晃了起来。 “重心都不稳，你是踢人还是被人踢？”杨锦辉轻斥了一声，严厉的神色不怒自威。 “看我示范一下。”杨锦辉说着话已摆出了格斗姿势，他左脚往前一步，趁着身体左转，右膝猛提，同时身体也开始朝右侧压去，在右侧力量得到加大之后，右腿由屈到伸往前方重重地踢了出去。 围上来的队员们都被杨锦辉这利落潇洒的侧踹踢所折服，纷纷开始考虑自己在做这一招时的不足之处，同时也庆幸他们没挨上这么一脚，不然准被踢死。 “这侧踹踢的姿势可真标准。”吴世豪笑着走了上来，他看着即便只用单腿支撑重心也能站得笔直的杨锦辉，想到对方在审讯室差点踢上自己那一脚，那还真是惊心动魄的记忆。对方的腿上功夫的确好……不过这样说来，对方的腰上功夫应该也不错了。 杨锦辉不知道吴世豪这是到底要干吗，他皱了下眉，放下了高高踢起的脚。 “吴队长过奖了。”杨锦辉敷衍了一句。 看见吴世豪过来，队员们也有些好奇，这时不知哪个喜欢看热闹的小子居然在人群里喊了起来。 “杨队，你能和吴队一起表演下擒拿格斗术给我们好好学习学习吗？” “好啊，好啊，难得吴队过来，两位队长就一起给大家示范一下标准动作呗！” 其实这些小子都是向着杨锦辉的，他们知道吴世豪是刑警大队的队长，所以才想让自家队长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免得对方看扁他们这帮干特警的。 吴世豪倒是没想到会被这帮小子起哄，他哑然失笑，但是眼里却也没有丝毫退缩。 杨锦辉正想出声斥责这些不懂事的家伙，目光不经意间便和吴世豪撞在了一起，对方又用那种带着点挑衅的戏谑眼神盯住了自己。 “要不咱们就给他们示范一下？”吴世豪一边说话，一边拉开了系在脖子上那根银灰色的警用领带。这种场合下，他就算和杨锦辉出手过招顶多也是玩玩，无伤大雅。 吴志强看见吴世豪居然真想和杨锦辉过招，心里着急得像千只蚂蚁在搬家。 哥，你老可别逞强，我们队长很凶残的，做弟弟的可真不想看你丢脸…… 吴志强在心里碎碎念着，双脚也因为心情紧张而抖动不已。 “你长虱子了？”和吴志强搭档练习的是翟楠，她白了眼身边这个紧张狂，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准备看好戏。虽然是个女孩子，可她从小就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要不然她也不会从小习武进而加入特警队了。 “我……唉！”吴志强有口难言，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着周围热切的目光，杨锦辉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站开。我和吴队长就给大家示范一下擒拿格斗术的一些基本动作。” “哈，那就献丑了。”吴世豪把自己的领带顺手递给了身后的一名特警队员，然后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右腿迅速后退一步，使双脚之间形成与肩同宽的八字形，同时双手半掌拉开双肘，头微低，眼微抬，目光里收敛起了之前的轻松神色，冷冷地逼视着杨锦辉。 吴世豪的动作非常标准，最近一直在训练擒拿格斗术的队员们也都看了出来，而对方以格斗姿势呈现出的凛然气势也让众人吃惊不少，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个看上去还算亲和的吴队长就像变 分卷阅读52 了个人似的，杀气腾腾。 杨锦辉看到吴世豪这副认真的模样，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随即也摆出了与之相同标准的格斗架势，不过区别在于吴世豪的手势是半掌，而他则是紧握成拳。 站在人群中的方力摸着下巴看着两位较上劲的队长，点头微笑道：“嗯……这两位还真是霸气侧漏。” 白少杰微微眯着眼紧紧地盯着似乎僵持住的杨锦辉与吴世豪，尽管两人都还没动手，但是这场较量肯定会很精彩吧。 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就像两只野兽视对方为猎物一样，目光交错之间已然是一种无声的较量。突然，杨锦辉剑眉一扬，一声大吼之后，率先一拳打了过去。他的拳打得又快又重，就像带着一种破风的力度，修长健硕的手臂在挥出去的刹那犹如鹰隼展翅，气势迫人。 吴世豪眉头一皱，来不及多想，急忙往左闪开。 他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杨锦辉打来的右拳，胯间往前一送，借助重心倾斜的力量起脚便向杨锦辉的胸口一记勾踢。不过杨锦辉似乎等的就是对方这一招，他被吴世豪握着的右腕猛地一挣，硬是靠力量从对方手里挣了出来，身体快速闪避吴世豪勾踢的同时，左腿找准机会抬起和对方连续踢过来的右腿别在了一起。 “哇！”旁边观战的队员都看傻眼了，因为要是换了他们，大多数人只怕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这么缠斗下去。 两位队长腿别在一起较着劲，手也没闲着，杨锦辉的拳法依旧是快平直，吴世豪拆招的时候有几次都差点给揍到脸上。 吴志强就像嘴里被塞了颗大梨似的怎么都合不住了，他从没见过自己老哥这么能打的一面，他忽然很庆幸自己在家里没惹到对方，不然对方这身功夫只怕能打得自己满地找牙。 吴世豪大概也意识到这么一直近身缠斗对自己明显不利，他一拳打在杨锦辉屈起抵挡的手肘上，借势抽出了左腿，右腿佯攻对方左侧，却在杨锦辉下意识斜身闪避时急忙往后连退数步，暂时避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杨锦辉之前已经察觉出吴世豪腿上的功夫力有不逮，没想到这个狡猾的男人到底还是没硬抗到底，适时地撤出了战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拳捏得一阵格格作响，这一次干脆直接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腿上功夫，飞快跃近吴世豪之后，接连扭转腰部不断快速地转移重心踢出几记连环腿。 吴世豪几乎是耳边擦着杨锦辉的战训靴踢出的风声躲过的，此时此刻，深知方才凶险的他额头已经浮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被迫抗击对方飞踢的手腕也因为接连的重击而疼痛异常。 不知情的队员还以为这是两人之间天衣无缝地刻意的表演，纷纷大声叫起好，甚至鼓起了掌。 面对杨锦辉愈发凌厉的攻势，吴世豪不服气地冷笑了一声，他看准时机，一把架住杨锦辉的脚腕，狠狠往下一掰，势要将对方掀翻在地。 杨锦辉也察觉到吴世豪没打算手下留情，他可不会这么逞强白白受伤，干脆就顺势侧身屈肘运用倒功防御性地摔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杨锦辉立即起脚勾向了吴世豪的左脚，他的腿上功夫向来利落，这一脚快狠准，顿时把吴世豪重心一倾也跟着扑了下来。 重心失去的瞬间，吴世豪心里暗自骂了一声，他急忙屈肘压住了杨锦辉的胸口，另一只手却被杨锦辉死死格住，脖子也给对方单手掐了。 “不必这么认真吧？”吴世豪有些憋气地低声挤出了几个字，在那帮小子的叫好声中，他们俩的情绪都有些过激了。 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较真的确有些不妥，手上的劲微微松了松，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让吴世豪和自己打个平手，右膝已然抬起准备把对方先给撞到一旁再说。 吴世豪缓了口气，余光一扫赶紧侧身一闪，压住杨锦辉胸膛的手肘也不得不松开。 两人各自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衣服上都滚上了杂草泥尘。 吴世豪摆出格斗姿势，气喘吁吁笑着朝杨锦辉招了招手，示意再来。 杨锦辉目光一沉，他的体能比吴世豪好多了，即便刚才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此时也只是胸膛缓慢起伏，鼻翼微微抽动而已。看着对方那嚣张的眉眼，他心下一横，拳腿并出。 直到此时，围观的特警队员们才察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就算实战练习两位队长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啊，这样子感觉简直就是在拿对方当真正的犯罪分子那么对待。 就在他们有些发愣的刹那，吴世豪和杨锦辉已经近身缠斗在了一起。两人各自起膝相抗，阻止对方的踢踹动作同时，手上的拳头也几乎按照同一步骤往对方脸上揍了去。 就在众人为这惊险的一幕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之时，所幸两位队长总算及时清醒了过来，拳头各自收在了离对方鼻梁几厘米的地方。 吴世豪对视着杨锦辉那双坚毅果敢之中带着一丝吃惊的眼神，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对方以为自己会很好对付。 “多谢指教。”不想再继续和吴世豪再多做纠缠的杨锦辉缓缓放下了拳头，微皱的眉宇间似乎对自己之前的轻敌有一丝懊悔。 “承让。”吴世豪冲杨锦辉狡黠地眨了下眼，拳头突然张开，收回来的时候带着汗液的手指就这么在杨锦辉的面颊上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这个动作极快，而且因为他和杨锦辉是侧对众人而站的，所以几乎没有人看清那瞬间他所作出的无礼动作。 杨锦辉在剧烈运动后滚烫的脸因为吴世豪指尖轻轻的一拂变得更红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一脚踹飞对方，可最后理智战胜了一切。 他狠狠地盯着吴世豪，紧咬的牙关已经把他此刻的恼怒透露无疑。 吴世豪斜睨了一眼周围因为两位队长之间奇怪的对立气氛而有些不安的队员们，扯了扯自己衬衫的领口，胸膛一挺，迈开步子，径直把身子贴紧了杨锦辉站定。 “别这个样子，笑一笑嘛，总不能让你那帮手下以为咱们在斗气吧？这可不利于团结啊。” 吴世豪身高比杨锦辉矮了一截，身高之间的差距此时两人站近了来看也有些大，他微微抬着头，鼻尖几乎擦到了杨锦辉的唇上。 杨锦辉下意识地想往后一步，结果腰却被对方一把搂住。 “来抱一抱，表演下兄弟情深给那帮小子看看，得让他们知道以后刑警和特警可是一对合作无间的搭档。”吴世豪才不管杨锦辉什么反应呢，他扭过头冲众人一笑，另一只手很快揽上了杨锦辉宽厚的肩膀，硬是把对方搂进了怀里。 杨锦辉胸膛起伏得比刚才格斗时还要激烈，他处在这个身份，这个位置，有些事情还真是身不由己。为了不让队员们看出太多异样，他不得已反手抱住了吴世豪，做出了一个战友之间的拥抱姿势。 “吴世豪，你到底要怎样？”杨锦辉压抑着满心的恼火在吴世豪耳边轻轻 分卷阅读53 问道。 吴世豪弯起嘴角美美地笑了笑，杨锦辉灼热的呼吸吹得他的耳朵一阵发烫。抱着杨锦辉的手狠狠用了用力，吴世豪的动作简直就像要把这个男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杨队长，我好像看出来你似乎是喜欢男人的。要不试试喜欢我？” 突然，吴世豪感到胸腹之间被猛地一箍，肋骨一阵阵作痛，杨锦辉冰冷的声音也响起在了他的耳边：“吴世豪，你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一个男人。你他妈就是一人渣。” 吴世豪忍着痛，脸色发白地干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渣还真就喜欢上你了。”吴世豪低声在杨锦辉耳边呢喃完这一句，舌头一伸居然偷偷舔了下对方的耳垂，然后笑着推开了杨锦辉。 杨锦辉一把捂住了被吴世豪舔了一下的耳垂，更令他恼火的是因为刚才吴世豪和他的身体贴得太紧，那种压抑在他内心里情不自禁会被男性气息和肉体所吸引的感性冲动竟让他下面那根东西有了点点不安的反应。 吴世豪说得没错，他的确喜欢男人，这么一直禁欲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杨锦辉看着吴世豪笑嘻嘻走开的背影，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扭头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周围的队员们还以为两人关系好到了何种程度，居然会这么亲密地紧抱在一起这么久才放开彼此。 “原来咱们杨队和吴队关系这么好。”徐勇吃惊地说道。 “我们关系也很好啊。”方力咧嘴一笑，上前一把抱住了徐勇和他开起了玩笑，结果他这一举动吓得徐勇哇哇大叫。 “放开我啊！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一旁吴志强已经是默默地摸起了自己的下巴，他对自己哥哥今天反常的表现只有两个字可以评定——脑袋被门夹了？ 似乎是为了洗掉刚才和吴世豪实战对抗时出的一身臭汗，杨锦辉离开训练场之后径自去了浴室。其他队员此时应该还在训练场训练，不会轻易撞进来才是。 站在淋浴喷头下面，杨锦辉狠狠地抚了抚自己那头刚硬的短发，轮廓分明的五官被细细的水流轻轻地抚摸着，独属于硬汉的性感就这样被温柔的水缓缓冲刷了出来。他那根垂在胯间的东西从刚才起就有点硬梆梆的，现在即便淋上热水也不肯消停。 杨锦辉烦躁地抓了下面一把，干脆把淋浴调成了冷水，直接往下面冲去 随着他龇牙咧嘴地倒抽了口冷气，下面这根东西也好歹消停了下来，不过他的心里却依旧被吴世豪那句话紧紧地缠着——我知道你似乎是喜欢男人的。 杨锦辉可没弄明白那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当吴世豪那双戏谑的眼就那么满怀暧昧地打量着他的时候，杨锦辉更是觉得自己的心窝子都要给对方看穿了。 那双眼里投射出来的目光实在太过犀利，犀利得有点刺人。 心里一直深藏的秘密被一个自己竭力想要避开的讨厌鬼说出来，那滋味还真不好受。 就好像猫被踩住了尾巴，就好像虎被戴上了辔头。 晚上食堂开饭的时候，饿了半天的新队员们已经迫不及待在窗口面前排起长龙。 几位副队长陪同吴世豪一起走了进来，各自的神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吴队，真不好意思，最近上面这不是抓得紧吗，杨队也是怕出事儿，所以只能在这儿请你吃顿便饭。” 一个三十来岁的高壮男人站在吴世豪身边，对他笑着解释道。这个男人名叫顾建国，他是原先临港特警队的主管训练的副大队长，这次也被留任在了突击队里，不过之前他被派去外面学习了，最近才回来。 对于他们的新队长杨锦辉，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已经是官场的常规，不过他并不相信这把火能持续烧得太久。 毕竟人情社会里太没人情的人始终都是被淘汰的对象。 得知杨锦辉居然让吴世豪就在食堂吃饭之后，顾建国特地开车出去买了些价格不菲的食材，和秦森商量了一下又把之前存在仓库里以前没喝完的茅台拿了两瓶出来，虽然食堂的就餐环境简陋了一些，不过桌上的菜肴应该能入吴世豪的法眼。 吴世豪和他们一起走进了食堂里单独被隔出来的一间屋子，满桌的琳琅菜肴，以及桌上的茅台酒盒子倒是让他微微笑了笑。：“你们杨队吩咐的？” “这还用吩咐？你吴队可是稀罕客，好好招待你那是应该的。”顾建国一边笑，一边替吴世豪抽开了椅子。 他扭头看了眼秦森，朝他使了个眼色。 秦森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到饭点了，杨锦辉既然知道吴世豪要在这儿吃饭，怎么现在还不过来，总不能让他们这帮副职陪吴世豪这个正职一起吃饭吧？ 他趁着顾建国在招呼吴世豪的时候，赶紧走了出去。 结果他居然瞧见头发还有些湿，明显刚洗了澡的杨锦辉穿着件训练时穿的的黑色T恤衫和那些新人们排在一起等着打饭。 “杨队，你怎么在这儿？” 秦森着急地叫住了他。 杨锦辉才觉得纳闷儿呢，不是说好了晚上就在食堂吃饭吗，怎么他的副队长们一个都找不着了，就连吴世豪也不见了，甚至他还想那帮家伙不会被吴世豪给一起带出去大吃大喝了吧？ 本来就不想搭理吴世豪，进了食堂没看到对方，杨锦辉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径直就和往常一样与队员们一起排队打饭，准备好好犒劳一下五脏庙。 那些新队员们其实也是看到了副队长们和吴世豪一起朝隔间去了，可他们对杨锦辉一直保有一种敬畏的态度，所以也不敢想当然地和对方说三道四。现在看着秦森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些当官的似乎闹了个笑话。 “怎么了？吃饭不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呢？对了，刑队的吴世豪呢？他走了吗？” 倒是杨锦辉瞅见秦森在这儿，还以为吴世豪嫌食堂菜不好自己拍屁股走人了，他可求之不得。 秦森面露尴尬地朝隔间指了指，“在里面呢，就差你一个了。让吴队久等了也不好，咱们快过去吧。” 杨锦辉纳闷地朝那边看了眼，他最开始压根没去注意里面有人。 放下自己的不锈钢碗之后，杨锦辉只好跟着秦森朝那个独立的隔间走了过去。 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眉眼之间已经隐隐流露出了一缕不快。 “啊，队长你终于来了，快来坐下，快来坐下。就等你一个开饭了啊！” 顾建国夸张地和杨锦辉打了个招呼，上前就推了对方的双肩，把他摁到了吴世豪身边的位置。 吴世豪玩味地看着有气憋在肚子里、面色沉重的杨锦辉，打算看看对方要怎么办。 其实顾建国之前提到杨锦辉说就在食堂招待他顿便饭的时候，他就明白那个木鱼脑袋肯定是真地准备让自己吃一顿食堂的普通饭菜。 这顾建国脑子虽然灵活，这一次却算是会错了意。 不 分卷阅读54 过也不怪他们，因为杨锦辉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确算是一个异类。 就连自己第一次不也没看出来这个言语朴实态度诚恳的男人会是新建的特警突击队队长？ 看着已成定局的一桌豪宴，杨锦辉只能暗暗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从警这么多年，这种场面真没少见。 他的权力有限，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好自己，可就这样，他也知道在当初的单位里有多少人抱怨他不近人情，不懂T恤下属，不懂逢迎上级。 和他同期的一些特警队的精英们现在大多都想办法调离了这个油水并不算多的警种朝治安交警甚至是别的一些油水衙门跑去了，而他却主动放弃调动升迁的机会，留在了特警队伍里继续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但是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或许真的太过微小。 想到这里，杨锦辉沉重的面色渐渐变得有一丝无奈，他强迫自己去拿起了筷子，却总觉得那双筷子重逾千斤。 秦森看到杨锦辉这副蔫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了眼顾建国，就知道对方这样不顾杨锦辉意见的自作主张多半会让这位正直得有点过头的大队长恼火。 顾建国才不去管杨锦辉怎么样呢，他只知道得罪了吴世豪以后整个特警队或许都会有麻烦，对方随便搞点事情出来，就够他们吃一壶的。 他这么做也是为大家好。 吴世豪看着杨锦辉明显有些郁郁的神色，要是不知道内情的，只怕人家还以为这杨锦辉是舍不得给自己这么些好菜吃好酒喝呢。 “瞧你这怂样，这些可都是你下属，你以后还得和他们朝夕相对呢。不给我面子倒是无所谓，至少得给他们点面子吧？” 吴世豪挪着身子在杨锦辉的耳边低声说道。 杨锦辉耳朵被吴世豪呵出的热气喷得痒痒的，他赶紧扭头瞪了眼这个说话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双眉微微一舒，似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杨锦辉笑着对众人说道：“吴队长难得来一次，大家今晚好好陪陪他。不过他胃不好，酒还是少喝点。” 杨锦辉的话一出，立即让吴世豪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直还这么惦记着自己呢，虽然准确的说是惦记着自己的胃。 吴志强在食堂大厅里吃着也算很丰盛的饭菜，他一边吃，一边用筷子对关上门的隔间指指点点：“瞧见没有，这就叫腐败！哼，这些当官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有意脱离群众！” 方力可没吴志强这种愤青似的性子，他大口地扒拉着饭菜，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是在恨人家没叫你去吃吧？” 翟楠看了眼吴志强碗里还没动的炸鸡腿，忍不住一筷子就夹了过去。 “这鸡腿你不吃吗？给我，给我！” 特警队每天的伙食都是四荤两素一汤，分量绝对足，但即便这样也总有人觉得吃不饱，例如被私下叫做霸王花男人婆大胃王的翟楠。 “你个女孩子吃的东西比我还多！现在还抢我鸡腿？去去去！”吴志强嘴上虽然在抱怨杨锦辉他们吃香喝辣的，可他自己碗里的东西他也不想放弃，看见翟楠的筷子都伸过来赶紧抬臂护住。 “好东西，我可要留到最后吃。”吴志强趁机把鸡腿拎了出来，舌头一伸在上面恶心地舔了一圈，就好像小狗撒尿做标记那样宣告了自己对鸡腿的拥有权。 翟楠反感地皱了皱眉，赶紧端着托盘坐到了一旁。 “咿……吴志强你这个恶心鬼！” “哼！谁叫你想抢我鸡腿吃！”虽然在特警队集训了这么久，吴志强感到自己的体魄也强健了不少，可是他的内心依旧和时下许许多多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一样，还有点可爱，甚至是有点幼稚。 “喂，拿我的去吃。”粗声粗气的何伟华把自己的鸡腿放到了翟楠碗里，虽然每天四荤两素一汤管饱，但是毕竟每顿饭有相应的限量，例如鸡腿就是按照个数做的，多了就没有。 翟楠吓了一跳，她和吴志强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是因为她根本没把对方当作男孩子看，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一个小组的，自然也和其他队员比起来关系要亲密得多。 想到之前因为质疑杨锦辉故意整他们，自己还和这个大个子有过一点算不上冲突的冲突，翟楠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的。她抬头看了眼这个比大队长杨锦辉还高上一些的黑脸大个子，诧异地发现对方的黑脸怎么有点红？ 吴志强也因此侧起脑袋对何伟华投去了质疑的目光，这家伙……平时都不和他们一桌吃饭的，今天这么无事献殷勤，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教导员之前可说过啊，在特警队的前两年没结婚的是不许结婚的。” “还好我连孩子都有了，嘿嘿。”徐勇狡黠地一笑，从他老婆给他的那瓶炒辣子里面挖出一坨乐呵呵地抹在大米饭上，美滋滋地吃了一大口。 “吴志强你瞎扯什么呢！我这不看翟楠是女孩嘛，咱们一帮大老爷们儿多照顾她点不成啊？你小子护食就算了，扯啥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呼墙上去！”何伟华眉峰倒立，配上他那金刚不动的身量，真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不过好在大家都知道在特警队里打架是很严重的事件，也没有谁想要落到他们的鬼畜大队长手里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旁人也没把何伟华吓唬吴志强的话当回事。 翟楠一听何伟华强调自己是个妹子，心里虽然有点感动，但同时却觉得有点不服气。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杨锦辉曾私下和翟楠谈过，希望她可以退出特警队，自己把她安排去别的招新警队工作，因为杨锦辉认为翟楠无法像男队员那样坚持每日艰苦的训练，毕竟女性的生理特征天生就和男性不同，这倒不是他歧视翟楠，只是他不想让这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吃这份苦。 不过从小习武、性格顽强，对当一名警察有着执着念头的翟楠并没有接受杨锦辉的好意。 虽然出于隐私需要，她接受了杨锦辉让给她的独立套间，但是在平时的训练上即便杨锦辉有意让她轻松一些，她也坚持每天和男队员们一起训练到最后，从来没有半点敷衍。这样一个月下来，再没人把她看作弱不禁风的女子，更没那个男人敢看轻这朵娇艳美丽浑身带刺的霸王花。现在被何伟华说成一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女孩，翟楠还真不愿意承他这个情。 看了眼被大个子何伟华唬得有些说不出话的吴志强，翟楠笑着站了起来，一巴掌就拍在了吴志强的脑瓜子上。 “小强这不开个玩笑吗？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你的好意我就谢了，鸡腿拿回去吧，瞧你这大个子，一天得吃咱们三人份才能饱吧？” 何伟华没想到翟楠丝毫不介意吴志强那种玩笑，对方的性子还真是出乎他意料的豪爽。 挠了挠头，何伟华的黑脸红得更厉害了，他刚才的那些话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我身子大，胃 分卷阅读55 口小，别把我看成猪八戒似的。” “我去，这货还扭捏上了……”吴志强听见何伟华那粗粗的嗓门向翟楠弱弱地解释着自己胃口小，他觉得自己都替这家伙脸红。过来人徐勇悄悄地撞了撞方力的肩膀，嘴巴使劲地朝何伟华那边努了努，眼睛也眨了眨。 方力也不是傻子，自打那天翟楠帮杨锦辉出头之后，这何伟华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了，训练的时候总想凑到他们这边来看看，这特警队里99%!都是男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一根鸡巴，天天在澡堂子里还看不够，非要凑过来看，那看的肯定不是他们这帮臭男人了。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催促徐勇赶紧吃饭，自己却不时偷偷瞥一眼身边吃饭时从来保持沉默的白少杰。对方的家教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食不言寝不语坐如钟站如松。 “我吃饱了，先回宿舍了。你们慢慢吃。”白少杰端起了自己还剩下有三分之一的餐盘站了起来，淡淡地看了眼还在吃饭的众人。 “瞧见没？人家这样的才叫胃口小！只是可惜了那大半个鸡腿！”吴志强痛心疾首地看着白少杰把餐盘里只吃了两口的鸡腿一起倒进了收集剩饭剩菜的垃圾桶里，就差没一个恶狗扑食上前把鸡腿叼回来了，而何伟华低头看了眼自己除了剩下个鸡腿，连饭粒都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餐盘，一种诡异的尴尬感开始在他身边弥漫。 虽然其他几位副队长倒是热热闹闹地不时给吴世豪夹菜，甚至还陪对方抿上几口茅台，但是杨锦辉却一直在旁边埋头吃饭，就像一个不该上桌的人被请了上来。 吴世豪有意想和杨锦辉交流一下，可每次转头看见对方的嘴里都塞满了饭菜，根本没空闲和他说话。对此，杨锦辉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不好意思，下午和那群小子一起训练了会儿，肚子很饿。” 看见杨锦辉这副明显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吴世豪肚子里就没什么好气。，不过现在这场合，他也不好说些太过分的话，只好把刺人的黄话藏回了自己肚子里。 杨锦辉越是这么不搭理吴世豪，越是和他对着干，吴世豪心里反倒越觉得有意思。 这家伙被自己说喜欢男人后居然没有矢口否认，反倒是和自己耍起了嘴皮子，那么这只说明一种情况，自己没有判断失误。 等着吧，总有一天让你下面那张嘴吃个饱。 吴世豪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不怀好意的目光逡巡在连吃个饭都坐姿端正不苟言笑的杨锦辉身上，然后才缓缓移开。大概是几位副队长看出了杨锦辉对今晚他们设宴款待吴世豪的事情不大满意，再加上吴世豪也是个大忙人，这顿饭没吃多久就散了。 顾建国和另外一名副队长去送吴世豪离开的时候，杨锦辉仍坐在桌边大有风卷残云之势。 他一边把盘子里的剩菜往自己碗里倒，一边头也不抬地对走到门口的吴世豪含含糊糊地嘟囔道：“明天的教学也麻烦吴队长了。” 吴世豪对杨锦辉这摆明无视自己的态度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微微侧着头，抬手做了个“明白了”的手势，目光突然猛地一沉。 “别客气。我或许也有要麻烦杨队你的地方呢。” 一个坏点子在吴世豪心里猛然涌出，他狡黠地眯了眯眼，既而笑哈哈地和顾建国等人出去了。 直到确定吴世豪离开之后，一直在往嘴里塞东西的杨锦辉这才重重地放下了碗。他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之前还看似淡定平静的神色开始慢慢变得沉凝严肃。 杨锦辉抬头看了眼还在趁机享受着茅台美味的秦森，突然对他说道：“回头叫食堂这边把今晚这顿饭的花费算一下，记我账上。” “啊，杨队，这不合规矩吧。这本来就是公务宴请而已，财务能报销的，您瞧您这是何必呢？” 秦森差点没吓得一口酒喷出来，他涨红了脸看着不像在开玩笑的杨锦辉，对方锐利的目光简直能把他戳出两个洞来。 杨锦辉放下筷子，扯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嘴，平静的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国家三令五申不许铺张浪费，瞧瞧这桌上的好酒好菜，远远超过公务接待的规格了。咱们特警突击队新建立，不能把话柄留到别人手上。外面那么多队员看着呢，要是谁举报出去，我们该拿什么向上面解释？你也别说了，这钱就算我头上吧，但是不要有下一次，我的工资也吃不了这么几桌。” 杨锦辉看着被自己堵得说不话来的秦森皱皱眉，拎开了身后的椅子，大步离开了这间一桌狼藉的屋子。 第二天下午，吴世豪还是一如既往地擦着上课时间过来。 不过今天他可就没那么像昨天穿得那么正式了，随便穿了身自己习惯的夹克T恤就进了教室。 他把U盘插到电脑上将画面投影到背后的屏幕之后，对在座的队员们解释道：“今天前半节课在多媒体教室，后半节课去室内训练室。希望大家做好笔记。” 一听到要去室内训练室，吴志强就觉得高兴，他从小到大都是体尖生，读的更是体育大学，大部分时间他的生命里都充满了运动，像这么乖乖地坐着听课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想到他老哥从昨天起就装作没瞧见自己一样，吴志强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爽，就算不许自己表明是他弟弟的身份，但是就算好歹教官与教员之间也总能找机会说上一两句话吧。吴志强已经想好了，等回头月休的时候，一定回家把老哥不搭理自己这个状告到爸爸妈妈那里去！ 吴世豪把自己这些年来做刑警时遇到的各种案例结合理论讲得绘声绘色，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以至于杨锦辉在门外偷偷听到里面爆发出的笑声时，心里居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想他授课的时候，那些臭小子都是一脸紧张得要死的样子，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们似的。现在倒好，换了吴世豪这个骨子里真心狠毒的恶狼，这些小子反倒是不怕了，还听那家伙的课听得这么高兴？ 要是他们知道吴世豪到底是个什么人，估计下巴都能掉下来。 下半节课的时候，杨锦辉在办公室坐不住，照样又溜达到了多媒体教室门口，想看看教学秩序还正常不。里面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杨锦辉忍不住满意地点了下头。 可几乎是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学员不说话他能理解，怎么连吴世豪也没声音了！ 他赶紧走到前门，轻轻一推，人去屋空。 杨锦辉想也没想就吴世豪打了一个电话，作为公安系统同一区域的不同警种主要负责人，他早就这个人的集团号存进了手机里。 “在你们的室内训练室呢，杨队过来看看不？”电话那头吴世豪笑着说道。 吴世豪那有些阴冷的调子让杨锦辉反倒不放心了，他本想直接回自己办公室继续处理一些事务的，可最终仍是往楼下的室内训练室走 分卷阅读56 去了。 昨天吴世豪走的时候就和顾建国打过招呼了，今天他带着队员们一进去，就看到已经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十捆警绳以及手铐。抓捕技术中，搜身与控制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而这些技术光是靠嘴巴讲是不会让人真正掌握的，所以必须得有实际的操作和训练。 吴世豪让队员们左右站好，自己从旁边拖了块军绿色的垫子扔到了中间。 “接下来，我就给大家示范一下对嫌疑人或者罪犯搜身时的一些技巧。”吴世豪一边宣布接下来将要教授的内容，一边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往外面眺望。 刚才那通电话之后，让他确信对自己总是疑神疑鬼的杨锦辉一定会过来瞧瞧。 瞥到一个缓缓朝这边靠近的高大身影之后，吴世豪清了清嗓子，突然伸手指向了吴志强。 “这位队员过来下。” 原本还抱怨吴世豪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吴志强没想到他哥这么快就找上了他，当即就乐得屁颠屁颠地小跑了过去。 “教官，叫我做什么？”吴志强以为吴世豪有什么好处给自己，当即就笑了起来。 吴世豪眉峰一剔，狠狠地剜了眼吴志强，对他说道：“配合我给大家示范一下。认真点啊！” “是，教官！”吴志强看他哥没有要和自己开玩笑的意思，赶紧站直了身子。 吴世豪推了他一把，让他背对自己，然后对旁边的队员讲解道：“搜身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让罪犯背对自己，然后配合严厉的语气予以震慑，期间不许他回头看自己，也不许他说话和乱动。如果拿枪的话，一般要右手拿枪，左手搜身。然后搜身也分三种姿势。我先给你们示范下站姿搜身。就像这样，请大家注意要点。” 说完话，吴世豪抬起双手假装了一个拿枪的手势，然后声色俱厉地对吴志强呵斥道：“靠到墙边去，双脚分开，双手五指摊开贴在墙上，快点！” 吴志强被他哥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瞬间就反应出自己小时候在家里捣蛋被吴世豪收拾的情景。他和吴世豪之间年龄相差较大，对方更是时常代替心慈手软的老爸动用家法教训他这个皮猴。 以至于，吴志强在家里最怕的不是父母，而是这个大哥。 吴志强那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让下面观摩的队员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不知道他和吴世豪之间的关系，还单纯以为对方是在露怯。 突然，吴志强听到自己耳后传来了吴世豪低沉的声音。 “大声叫。” 叫？叫什么？吴志强满头都是雾水，突然他的肋下被吴世豪狠狠掐了一把。 一声惨笑立即从吴志强嘴里爆发而出。 “哈啊！”吴志强从小到大最怕被人挠肋下，那可是他的笑点死穴，加上吴世豪手劲又大，捏得他又痛又痒，结果一声惨叫硬是变成了一声惨笑。 已经走到训练室门外，注意到里面在正常上课之后就准备离开的杨锦辉，在听到吴志强那一声凄厉的惨笑声之后，立即快步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他眉峰微拧，神色严肃地望向了一脸无辜的吴世豪，以及揉着自己肋下一脸痛苦的吴志强。 “杨队你来得正好，我这不是准备给队员们做示范吗，不过看样子找这些本就不懂的年轻人来帮忙是我失误了。要不这样吧，要是你现在没事吧，配合我给他们示范一下呗？”吴世豪随手把吴志强推到一边，缓步朝杨锦辉走了过去。 其他队员想到昨天吴世豪和杨锦辉之间那场精彩的打斗，他们几乎认定两位队长私下肯定是铁哥们儿级别的好友，再加上他们总觉得让平时不苟言笑的杨锦辉能出点糗给大家伙看挺解气的，干脆就不怀好意地起了哄。 “队长来帮下忙啊！有你在，我们听课都更认真点！” “就是，就是，队长来示范下吧！” 杨锦辉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不怒自威的目光顿时让一干臭小子噤了声。 面对目光戏谑冷哂的吴世豪，杨锦辉沉默了半晌，紧抿的双唇终于轻轻翕动了起来。 “要怎么帮你示范？” “哈哈，简单，简单！就是帮忙配合我示范下搜身的动作要领和警绳的使用。你是老警察了，配合起来也方便我讲解。”吴世豪热情地把手搭到了杨锦辉的肩膀上，然后顺势把人推着走到了中间的示范区域。 当年自己参加警务训练的时候，也是老警察互相配合示范给新警察观摩，这是一种老人对新人“帮提带”的精神，杨锦辉总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拒绝吴世豪这看似正常的要求。不过对方在上示范课之前，居然不先找好配合的人这一点，其实是很不正常的。 杨锦辉扭头看了眼吴世豪，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吴世豪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抬起双手又假作出一个握枪的手势，对杨锦辉大声喊道：“双手贴墙，五指分开，双脚打开，站好！” 杨锦辉面无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双手贴到面前的墙上，修长有力的双腿也逐渐分开站稳。吴世豪晃了晃右手上那只不存在的枪，侧身走到杨锦辉身边，他瞥了眼杨锦辉分开站的双腿，弧度并不令他满意。 几乎是想也没想，吴世豪就一巴掌甩到了杨锦辉紧实的屁股上。 “双腿分开往后退！” 杨锦辉的头向着墙，没人看得见他此刻的表情，不过他的双脚倒是听话地动了起来，很快就以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拉伸弧度以及与墙面间四十五度的倾斜站稳了身子。 吴世豪满意地一笑，对一旁也忍不住偷笑的队员们解释道：“站姿搜身的时候，一定要让嫌疑人的双腿离墙尽量远，双腿尽量打开，这样的话，他才不便使力。接下来就是从后侧上前，从上到下搜身，如果从右侧靠近的话，把我们的左脚放在嫌疑人的右前，随时准备绊倒对方。” 吴世豪边说边转换着位置从右侧靠近了杨锦辉，他探出左脚绊在杨锦辉的右脚跟处，然后向对方的双臂伸出了手。 “现在给你们搜身时的一些手法问题。”吴世豪的嗓音微微一变，手开始慢慢顺着杨锦辉的双臂一点点地往下摸去。 一直低头不语的杨锦辉眼睁睁地看着吴世豪的双手肆无忌惮地按住了自己的胸肌，他眉梢一蹙，牙关紧咬，只希望对方可以快点示范完。可吴世豪怎么会放弃这么好一个明目张胆猥亵杨锦辉的机会，他一边使劲地掐捏着杨锦辉的胸肌，掌心有意无意地撩拨对方在警用T恤下微微发硬的乳头，一边装模作样地向众人解释道：“手掌一定要用力挤压，同时还要记得用手指抓掐，以防嫌疑人藏起什么不易被发现的小道具。” 身子贴得靠杨锦辉很近的吴世豪，很快就听到对方粗重而隐忍的喘息声。 他微微眯了眯眼，手掌往下游走，在杨锦辉的腰腹上又照刚才那样摸掐了一番。 “还有，搜身的时候每一个地方都必须搜到位，即便是敏感部位也 分卷阅读57 不能放过。”吴世豪的话音猛然一落，杨锦辉心头也是随之一惊，他不安地抬起头，双目一睁，胯间已被对方轻轻捏住。一时，整个训练室里一片寂静，唯一的一个女队员翟楠更是羞得红了脸。 吴世豪面不改色地揉捏着杨锦辉的胯间，他的动作并不很大，但是也足以彻彻底底地摸一次杨锦辉的两弹一枪。 “有些犯罪分子会想办法把一些工具，例如小刀片啊，铁丝之类的藏在平时大家不容易摸到的地方，所以一定要搜仔细了。说起来你们也别想，以前我们还真遇到过把一些违禁物品藏肛门里的，不过那个在现场就真不太好搜了，只有押去看守所的时候仔细检查一下。”隐约感到杨锦辉给自己捏得有点硬了，吴世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双手也从对方胯间逐渐往下移动开始摸拍挤按起了杨锦辉的大腿。 不过这时候大家都没太注意吴世豪在说什么，有些眼睛尖的人已经瞧到他们的大队长耳根已经红了起来。吴志强在下面讶然地看着吴世豪的一举一动，他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一再要自己不许暴露出身份的原因。这下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事吴世豪的弟弟了，要不然杨队长一定会在以后的训练里把自己折腾死吧…… 接下来吴世豪又让杨锦辉配合他完成了跪姿搜身和卧姿搜身。整个过程里，杨锦辉除了配合动作之外，没有多说一句话，直到吴世豪全部示范结束后，他随即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沾到的灰尘。 “接下来大家两人一组，照刚才我示范的那样互相练习一下。有不懂的随时向我发问。” 吴世豪拍了拍手，让队员们先练习一下，目光一斜缓缓落到了面色不太好看的杨锦辉身上。 杨锦辉转头看了眼正望着自己的吴世豪，趁着其他人都在各自忙着练习的时候，上前对他说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吴世豪原以为会瞅见杨锦辉怒火滔天的模样，可对方此刻的平静与淡定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多谢杨队长配合我做示范了。”吴世豪轻笑了一声，冲杨锦辉眨了眨眼。 杨锦辉也牵起嘴角笑了一下，不过这个笑容实在是有些别扭和勉强：“不客气。” 说完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就朝门口走去，也不管一屋子正在嘻嘻哈哈练习的队员们向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 不过所有人也都看出了，杨锦辉今天很不高兴，然后估计他们要惨了…… 昨天的一顿饭惹得杨锦辉不高兴之后，秦森和顾建国也不再坚持给吴世豪开小灶，实际上他们也认为吴世豪压根不会稀罕在特警队的食堂就餐，到了饭点对方自然会出去吃顿好的补补。可到了下午饭点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吴世豪居然还真就出现在了热闹的食堂里。秦森劝不了他，也只好跟着陪了过来，其他几名队长因为晚上不用轮值，就都换了衣服回家去了。 队员们看到吴世豪拿着食堂专用的餐盘过来后，都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准备礼让对方。 不管怎样，人家是专门从别的部门过来教学的，论行政级别又和他们的头头杨锦辉一样，而且看年龄也是哥哥乃至叔叔级别的了，尊老爱幼这种传统美德特警队不少年轻人还是有的。 吴志强之前在训练室里被吴世豪作弄了一把，现在还一口闷气堵在心里呢。 他瞥了眼看上去一副和善模样和其他队员打招呼的吴世豪，哼了一声就把头转了过去。 没一会儿，杨锦辉也来到了食堂。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门口的吴世豪，对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一边吃饭，一边和秦森以及身边的队员们说笑。 杨锦辉默不作声地去窗口打了饭菜之后，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吴队，还没走啊？”杨锦辉放下自己饭菜坐到了吴世豪对面的空位上，继而头也不抬地就开始用餐。 “队长，吴队说想体验一下咱们特警队的伙食开得怎么样。”秦森赔笑道，他已经听说了吴世豪今天把杨锦辉当作上课示范对象的事情，不过想到杨锦辉和吴世豪之前的误会，他还真不觉得这事就是两人示范一下这么简单。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上次吴队过来，我特意给你打了一份食堂的饭菜，不过可惜那时候你似乎没什么胃口。”杨锦辉低笑了一声，忽然抬头盯住了吴世豪。 旁边有队员听到杨锦辉这么说，凑热闹地问道：“吴队之前就来过吗？队长你怎么没解释给大家伙认识认识？” 吴世豪自然知道杨锦辉指的是自己在特警队被关禁闭的那一次。上头既为了安抚杨锦辉，也为了照顾自己的颜面，所以那次的内部处罚只有几个人知道。现在杨锦辉这么提起，看样子是有点故意找自己麻烦的意思了。 吴世豪爽朗地笑了一声，冲那探头探脑的小子说道：“对，这事你可得问一下你们杨队长，让他给你们讲讲故事。” “吴队长，你还是快吃饭吧，冷了可对胃不好。”杨锦辉神色淡定扒了口饭，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让之前那问东问西的小子闭了嘴。 秦森被两人这明枪暗箭的对峙搞得有些精神紧张，他尴尬地笑了几声，干脆和吴世豪闲聊了起来，避免对方再和杨锦辉之间的唇枪舌战。 “刑警队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没什么大案子，下面人就能摆平。”吴世豪漫不经心地放下了筷子，他是个喜欢破大案的人，最近一些小案子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要不然他也不会闲到答应来特警队客串一回教官了。 “呵呵，那当然，有你吴队坐镇，咱们这里的治安当然好。”秦森说的话也不算都是马屁，吴世豪惩治罪犯的手段出了名的凶残狠毒，除了一些不长眼的非要闹点事出来外，其他一些有点头脑的惯犯一般都会想方设法不在对方的管辖区域生事。 “哎哟，秦老哥，瞧你这话说的！区域治安好，不都是刑警队的功劳，也少不了你们这些兄弟的帮手啊。各个警种本就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了。杨队，你说是不是？”吴世豪得意洋洋冲杨锦辉递了个眼色，他就是要对方知道想甩开自己可不是容易的事，就算心里不乐意，他也只能像只老母鸡似的带着这帮小鸡仔随时和他手下的刑警队一起冲锋陷阵。 “嗯。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杨锦辉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一点也不愉快。 吴世豪觉得今天下午的杨锦辉有点古怪，他皱了下眉，心想难道自己下午那趟真把对方给惹生气了？还没等他多想一会儿，秦森已经又笑嘻嘻地开始打岔了。 “既然工作不那么忙，那么吴队晚上都有什么安排啊？要是我今晚不轮值，也真想陪你放松一下，玩两把牌。”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简直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怎么能当着杨锦辉的面这么说呢？ 好在杨锦辉依旧是副只知吃饭不闻世事的模样，秦森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吴世 分卷阅读58 豪的胃毕竟还是没好利落，特警队的米饭对他来说的确太硬了。 放下筷子，吴世豪往后靠了靠，冲秦森笑道：“好啊，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搓两把。不过就算今晚你秦老哥相邀也不成，我一会儿还要去浴足堂陪几个朋友放松下呢。” “嘿嘿，吴队真是懂得保养。这浴足可大有讲究啊……” “你们慢慢聊。”看着和吴世豪款款而谈的秦森，杨锦辉很快就收拾起了自己的碗筷朝外面走去，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渐渐无法控制了，要是再这么待在吴世豪面前，他非对这个王八蛋动手不可。今天他受的气实在太大了，虽然可能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只是稍微有点过度的搜身示范，但是和吴世豪有过交锋，也被对方挑衅过的杨锦辉不会不明白吴世豪明目张胆的猥亵行为带着怎样的恶意。 甚至他还能记起吴世豪当初一脸嚣张地冲着自己嚷嚷叫自己去告他猥亵的情景。是的，现在中国的法律条款还不够完整，男人猥亵男人，男人强奸男人都没个定论，就算告了也是白搭。杨锦辉反手把自己的不锈钢碗往柜子里猛地一扣，眉间一蹙，刚毅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了一抹痛恨的神色。 晚上十点，特警训练基地里准时熄灯。 训练了一天，所有人都很累了，但是吴志强却因为白天被自己哥哥“欺负”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他不爽地床上翻了几个身，床铺也随之发出了一阵嘎吱的响声。 突然，吴志强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坐了起来，他悄悄地把头探了出去，往上看了看。 他上铺杨锦辉的床位居然是空着的。 他们的大队长居然夜不归宿了？！ 吴世豪和几名临港区的公安局领导以及几位做东的老板们在浴足堂休闲放松到了晚上十点才出来。说是浴足，但是里面吃喝玩乐一样也少不了，吴世豪虽然胃不太舒服，可是为了应酬也只好喝了几杯酒，不过叫来的女人他倒是没动。 自从盯上杨锦辉后，他对女人的兴趣就淡了不少。 “多谢了。回见！”吴世豪酒量不差，几杯酒倒没让他有什么醉意，倒是和他一起出来的不少人喝得醉醺醺的，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模样。几位老板殷勤地替喝醉酒的警官们叫了计程车，或者就是干脆让自己的司机先送对方回家，简直算得上服务到家门口。 “老吴，今晚有零点行动！你小心点……别走二环路回去了！”正要上车的一名警官突然叫住了也要上车的吴世豪。零点行动是地区警察在零点时分对道路上酒驾，违规驾驶的专项治理行动，时不时就要搞一次，以此警示那些试图在深夜违规的司机。 和他说这句话的就是临港区交警队的一位副大队长。 “这事我能不知道？上午我还安排了两个中队过来支持这他妈的零点行动呢。我还就走二环路回去，难不成你们这儿还真人敢扣我？”吴世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他把杨锦辉整得那么惨也不过只是装模作样的背个处分，关两天禁闭而已，再说了，这临港区谁看见他吴大队长的车还能不给几分面子啊？ 吴世豪的车慢慢启动驶离车位，与此同时，一辆停在街角，挂了社会牌照的红色雪佛兰也默默跟上了吴世豪那辆别克。 一想到白天把杨锦辉给玩了一顿，吴世豪的兴致就渐变高昂，他打开了电台，调到音乐频道跟着哼哼了起来。干了那么多年刑警，自诩敏感谨慎洞察力强的吴世豪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一辆雪佛兰一直跟着自己。再加上他行驶在自己辖区的大道上自然更是有恃无恐，压根不会去想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突然，后面那辆雪佛兰突然开始加速准备超车，吴世豪也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喝了酒，那么把车开慢点也无妨。但是怪就怪在这辆雪佛兰超车之后并没有直接开过去，它只是并到了吴世豪的前面，然后降低了速度。 想早点回家休息的吴世豪被前面这辆超了车又开始学乌龟爬的雪佛兰搞得火大，虽然在城市主干道上车速不能超过六十公里，可你也不能开个龟速啊？ 他使劲按了几次喇叭，前面的雪佛兰还是不慌不忙地开着，每当他想要超车时，对方又甩起了车屁股挡在他前面。 “我操！”吴世豪在车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油门一踩就朝前面撞了去。 既然这车敢在他面前甩屁股，那么他就要叫对方没屁股！ 果然，察觉吴世豪加速之后，前面的雪佛兰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很快就停了下来，吴世豪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猛地踩了刹车，打开车门骂骂咧咧地冲了过去。 雪佛兰的车门一开，一个吴世豪怎么都没想到的人走了出来。 “吴世豪，这么巧啊，你也赶着去参加零点行动协助整治交通违规吗？” 杨锦辉已经换上了笔挺的特警战训服，他顺手摘了帽子，冷冷地看着浑身一股酒气的吴世豪。 “你……”吴世豪愣了愣，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知道特警突击队最近还在集训，就算要零点行动需要抽调各个警种的人员也暂时不会抽到到杨锦辉头上，吴世豪可不认为他们之间真地这么巧。 “呵，身为警务人员，酒驾不说还想要超速，你还是名副其实的败类啊。”没了外人，杨锦辉的言语里也不再有虚伪的客套，他嘲讽了吴世豪一句，突然出手把毫无防备的吴世豪推到了车门上。 “你做什么？！放开我！”吴世豪双手被杨锦辉狠狠地别在背后，手腕上突然一凉，一副手铐就这么强行带到了他腕上。 “抓酒驾，你有意见？”杨锦辉打开雪佛兰的车门，把挣扎不已的吴世豪直接推到后座上然后又锁上了车门。 他摸出电话，拨通了110：“你好，五环路立交桥上有一辆牌照为XXXXX的别克车抛锚了，麻烦你们派人过来拖车。” 得到110的确定答复之后，杨锦辉探身拔了别克车的钥匙，锁上了车门之后，这才上了自己从特警队开出来的用于便衣巡逻的警车朝反方向开去。 “杨锦辉，你这是准备报复我吗？呵，执法犯法不像你的风格啊。” 坐在车后座的吴世豪逐渐恢复了冷静，他笃定杨锦辉不敢对自己怎样，难不成对方还敢把自己杀人分尸？只是他倒从没想过杨锦辉那个木鱼脑袋居然敢跟踪自己，甚至还敢“绑架”自己这个堂堂的刑警队长。 杨锦辉没搭理吴世豪，他只是从后视镜里冲吴世豪冷笑了一下，继而就踩下了油门往特警队赶去。吴世豪看见杨锦辉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两天对杨锦辉的骚扰的确有点过分，可是更过分的事他不都对杨锦辉做过了吗？ 吴世豪心里一横，两道锋利的眉毛狠狠一挑，身子往前一倾，嘴就凑到了杨锦辉的耳边。 他压低了嗓子，悠悠地对杨锦辉说道：“别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杨 分卷阅读59 队长也想玩男人了吧？要是想玩男人的话，你直接告诉老哥一声不就行，我铁定配合你，何必装出这副强抢良家妇男的样子呢？” 开着车的杨锦辉面色一沉，方向盘一打，顿时把汽车原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弯，也顺势把吴世豪甩开了自己的身后。吴世豪双手被铐在背后，一时间没法稳住身体，一下就因为重心不稳给甩到了车门边，脑袋也着实给狠狠撞了下。 “杨锦辉，你到底想干吗？你他妈疯了啊？！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就给我摸了几下吗，值得你这么发神经？！他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奸了你呢！你至于吗？！”吴世豪火大地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出来杨锦辉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他也没了耐心，干脆就破口大骂起来。 “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杨锦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吼了一声，他踩下了油门，开车冲向了修在半山的特警基地。 “我他妈还就不闭嘴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还不信你个小崽子敢把我吴世豪怎么样！你给我记住了！出了今天这事，以后咱俩没完！”吴世豪沙哑着嗓子在车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闹，被铐在背后的双手也被手铐的链子扭得哗啦啦作响。 最后，杨锦辉把车停在了特警队大门口几十米的地方，他下了车，拉开了后车厢的门，然后猫腰钻进去把吴世豪直接摁倒在了后座的地毯上。 吴世豪挣扎间瞥到杨锦辉手里攥了把绳子，他当即心里一沉，看样子对方是要玩真的了。 “杨锦辉，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 杨锦辉也不回答他，只是利落地把手上的绳子捆了吴世豪不停乱踢的双脚，然后用绳子穿过他背后的手铐猛地一紧，把吴世豪捆了个驷马攒蹄的模样。吴世豪都快四十的人了哪受得了这种极限的捆绑方式，他当即就青了脸，骨骼也给拉出一阵恐怖的声音。 “啊……痛死我了！你小子这是要弄死我吗？！” 杨锦辉皱了下眉，把手里的一股绳子对折了一下，探身下去把吴世豪吵嚷不停的嘴给勒住了。 “唔！”吴世豪恼怒非常地咬着嘴里那根粗糙的麻绳，他转头瞪了眼杨锦辉，却看到对方已经抽身出去关上了车门。 上了车之后，杨锦辉才把车慢慢开进了特警队，晚上职守的门卫看到杨锦辉开着车回来之后，热情地问道：“杨队长，忙完工作了啊？” 门卫在这里干了几个月，也算是清楚杨锦辉的为人了，对方只要不是办公绝对不会开特警队的车出去，今晚对方开了这辆属于警车编制的雪佛兰出去，说明肯定是忙工作上的事情了。 杨锦辉笑着对门卫点了点头，叮嘱对方道：“晚上外面冷，去值班室待着吧。咱们这地儿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人过来，你也好好休息会儿。” “诶诶，您也早点休息吧，明早还得带那帮小子训练呢。”憨厚的门卫大叔从没见过像杨锦辉这么亲和的大领导，他忙不迭地点着头，目送着对方开着车往里驶去。 杨锦辉把车停在了特警队的综合仓库门口，停好车后，他打开车门拽着吴世豪手脚间的绳子把他拖了出来。吴世豪狼狈地在地上呜呜地叫着，他使劲摇晃着被捆成驷马攒蹄模样的身体，直到杨锦辉打开仓库门之后回来一把抱起了他。 以这种丢脸的姿势被杨锦辉抱在怀里，吴世豪的脸不知不觉地就红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停止了折腾，乖乖地被对方抱进了仓库里。 在仓库大门被杨锦辉反脚踢上的时候，吴世豪甚至想对方今晚不会真想要爆了自己的屁眼来报仇吧？就在吴世豪胡思乱想的时候，杨锦辉已经把他放在了地上，随后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被紧紧拉扯的骨骼猛然一松，也总算让吴世豪缓过了一口气，他使劲地吐了吐嘴里的绳子毛刺，赶紧翻过身瞪住了又朝一旁走去的杨锦辉。 “杨锦辉，要对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吴世豪心里其实琢磨着要是杨锦辉真对自己说要爆了自己的屁眼，他又该怎么回答呢？ 虽说平时看杨锦辉这小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可谁心里没点阴暗心思，说不定对方的阴暗心思就是自己给逼出来的。杨锦辉拎了个桶走了过来，他对一脸警惕和不安的吴世豪笑了笑，兜头就拎起铁桶把里面的冷水朝对方身上倒了下去。 “杨锦辉你！”吴世豪顿时给淋成了个落汤鸡，他吃惊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杨锦辉，一肚子的话都给这桶突如其来的冷水给冲没了。 “给你醒醒酒。”杨锦辉把铁桶放到了一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浑身湿透的吴世豪。 “呸！”吴世豪一口啐掉了嘴里的水，眼睛一翻就恶狠狠地盯住了杨锦辉。 “杨锦辉，你别给我拐弯抹角的，既然都把我弄这地方来了，你还在哪里装模作样干吗？是爷们儿就直说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吴世豪挣扎着站了起来，晚上气温下降，只穿了件外套的他被冷水这么一淋，身上不由得有些发冷，而他的裤子和里面的衬衫已经完全贴在了他身上，湿漉漉冷冰冰地粘在肌肤上，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杨锦辉垂下眼看了看吴世豪胯间因为被打湿后变得形状很明显的某个部位，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侮辱我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哈哈哈哈！”听到杨锦辉这么一本正经地发问，吴世豪眼里凶光一闪，当即便大笑了起来。 他朝前面走了两步，扭着肩头狠狠撞了撞杨锦辉的胸膛，他脸上虽然是副恣意大笑的样子，可心里已经对杨锦辉今晚的举动恼怒到了极点。 “是啊！我没告诉过你吧？侮辱你这种傻小子可好玩了！看你一脸不情愿还要硬在你哥手里的样子，我就觉得真他妈好笑！” 只是吴世豪的话音一落，他那嚣张的神色也随即一变：“杨锦辉，你别乱来……” 杨锦辉的大手已经牢牢地把吴世豪的两颗子孙袋握在了掌心里，他没太用力，但是也没让吴世豪太好受。 “回头你不妨也去告我猥亵你啊。只要你敢告，我就敢认罪。吴世豪，你敢不敢？”杨锦辉冷蔑地看着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而微微有些颤抖的吴世豪，另一只手攀到对方后背，从后面一把攥住了吴世豪湿漉漉的头发，狠狠地往后扯去。 头皮给狠狠扯着，子孙袋也给人握在手心里，吴世豪的底气渐渐有些不太足了。 毕竟杨锦辉不是赵广龙，对方动起真格的来或许要比那变态还恐怖十倍也说不定。 “我不敢总行了吧？你要猥亵我就猥亵好了，对象是你的话，我还真不介意。”吴世豪镇静下来，暧昧地冲杨锦辉笑了笑，试图缓和对方剑拔弩张的情绪，他甚至还轻轻扭了一下髋部，以显示他对被猥亵这件事心甘情愿。 杨锦辉没想到吴世豪会出这么一招，尽管他考虑到对方为人的无赖，也是想过这个臭流氓可能作出的一切反应的，但是当看到这么赤裸裸 分卷阅读60 挑逗自己，丝毫不把自己的威胁当回事的吴世豪，他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对方的不要脸程度。 杨锦辉眉峰狠狠一拧，那张正气凛然的面孔竟变得有几分狰狞，他捏住吴世豪子孙袋的手稍稍一紧，顿时看到对方的神色也变得痛苦了些许。 “猥亵你？这还得看我有心情没！” “你既然没心情猥亵我，那就赶紧放了我！他妈的你要是带种今晚就玩死我，没种你还不是得乖乖放了我！”吴世豪眼见杨锦辉不肯上自己的当，被淋了个浑身湿透的他也因为身上的不适感开始逐渐烦躁。他使劲挣扎了一下被杨锦辉攥住头发的脑袋，就差没一口扑上去咬住对方的脖子不放了。 杨锦辉看见吴世豪这副蛮横的样子，冷冷笑了下，随即拽了人往一旁快步走去。 吴世豪踉踉跄跄地跟着杨锦辉的脚步，他还没来得及站稳，突然就给杨锦辉猛地朝地上摔了下去。他原以为自己这次铁定要和坚硬的水泥地来一次亲密接触，可当他猝不及防地落到一块软软的训练垫子上时，他才知道对方不过又戏弄了自己一回。 “你他妈……”不等吴世豪挣扎着坐起来，杨锦辉已经先他一步直接跪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吴世豪骂骂咧咧地抬起头，赫然看到杨锦辉的眼珠似乎隐隐在发赤。 “我喜欢男人关你屁事。”杨锦辉的嗓音又低沉又粘稠，好像这几个字是他从嗓子里慢慢憋出来的一样。他的双手猛地攥住了吴世豪湿漉漉的衣领，然后一把扯开了对方里面那件蓝色的警用衬衫。 吴世豪愣了一下，他赤裸而有些发冷的胸膛几乎能够感到杨锦辉口鼻里喷出的热气。 对方不会真要强奸自己吧？ 而杨锦辉口中这句话更是完全证实了吴世豪之前对他的猜测。 这个看上去一身正气的特警队长果然……喜欢男人。 虽然自己或许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不过看对方一副雏鸟的样子，再加上那副死倔又不懂转弯的臭脾气，只怕也没胆放开手去追任何一个喜欢的男性吧？所以，今晚对方这是趁着和自己有仇的机会，拿自己开荤了？ “杨锦辉，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别不好意思，你老哥我也喜欢男人，还喜欢你这款的。” 吴世豪坐起身子，朝杨锦辉贴得近了一些，他一脸得意地瞅着杨锦辉那张不知为何有些扭曲疯狂的面容，胯间那根东西居然有些不听话地硬了。要是他现在双手自由，一定会把杨锦辉狠狠压到垫子上，然后好好地亲上一亲、吻上一吻，安慰安慰这个不敢面对自己性取向的弯男特警。 “我不用你喜欢！我只希望你别骚扰我！”杨锦辉双眉一扬，抬手就把试图靠近自己的吴世豪摁倒在了垫子上，他一手掐了对方的脖子，一手却又粗暴地拉掉了吴世豪的皮带，解开了他的裤子。 “那你现在骚扰我是什么意思？”吴世豪挣扎了一下被掐得还不算太紧的脖子，倔强地反问了一句。 杨锦辉被他问得怔了一下，很快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冷笑。他拽掉了吴世豪胯间那条湿漉漉的内裤，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一把握住了吴世豪那根东西。 “没什么意思，就是气不过。”杨锦辉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握住吴世豪男根的手立即快速地套弄了起来，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在禁欲，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自慰的经验他并不缺。吴世豪本来还想嘲讽杨锦辉几句，可是本来就有些半硬的肉棒被对方这么刺激，他当即就有些受不了，嘴巴一张，难受地呻吟了起来：“呃……啊……” 听着吴世豪那刺耳的呻吟声，杨锦辉怕会被人听到，掐住对方脖子的手往上一移就捂住了吴世豪的嘴。吴世豪不满杨锦辉阻止自己用声音发泄快感，趁着对方的手捂得不太紧，他干脆伸出舌尖在对方滚烫的掌心轻轻地舔了一下。 杨锦辉双目狠狠一瞪，手上的力气顿时大了起来，吴世豪闷哼了一声，反抗不能的他干脆闭上了眼享受着杨锦辉替他自慰的快感。甚至他还在心里偷笑不已，这傻小子以为替他打个飞机就算是猥亵的话，那么这样的猥亵他求之不得。 但是事情也并非都如吴世豪意料那般发展，在他使劲地扭起腰臀部，配合着杨锦辉的动作想要射出来的时候，对方替他套弄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呜呜！”吴世豪闷吼了两声，髋部使劲往上挺了挺，甚至连那根已经硬梆梆的肉棒也跟着往上挺动了两下。还差一步，还差一步他就可以射出来了。 杨锦辉喘着粗气放开了捂在吴世豪嘴上的手，他看了看自己另外一只手沾染到的些许液体，随手就擦到了吴世豪的衣服上。 “杨锦辉，再给我弄两下！”吴世豪躺在垫子上一点也不想动，他难受地挺着腰，大腿内侧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着，却只是让自己那根挺立的枪头空虚地晃了晃。 杨锦辉站起身，丝毫不理会吴世豪的要求，他走到一旁，又拎了一铁桶的水过来。 “不！”吴世豪慌张地大叫了一声，可是一切都晚了。 那桶水毫不客气地对准他的下身就泼了下来，冰冷的液体碰撞上他炽热的下体，整个一悲剧。 “啊……老子要废了……杨锦辉你太狠了！”吴世豪夸张地蜷着身体，哀声连连。 “比起你当初对我刑讯逼供的手段来，这还不算什么吧！”杨锦辉一脚踢在吴世豪瘦削窄紧的屁股上，踩下个大脚印子。今晚的事还不算完，下午给吴世豪这混蛋那么明目张胆地侮辱过后，杨锦辉终于忍无可忍地生出了报复的念头。这只是他想好的报复手段之一。 “好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一直记仇呢！还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把我再弄个胃出血最好！” 吴世豪侧目狠狠地剜了杨锦辉一眼，他本来已经打算今晚躺平接受对方猥亵了，哪知道这小子居然来这出，简直就是找准他的弱点下手啊！ 弄硬了不给射还拿冷水泼，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抱有期待。 “放心，今晚我有分寸。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杨锦辉上前把吴世豪翻了个身趴在垫子上，想了想之后，又把对方的鞋子和袜子都给脱了下来。看着吴世豪那双显然是没有勤于换洗的袜子，杨锦辉恶心地皱了皱眉，这个无耻之徒就曾经把这玩意儿往自己嘴里塞过。 吴世豪被杨锦辉翻成趴着的样子，忍不住便想这个姿势又要干吗？他虽然刚才吃了苦头，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敢情不让我射是你想先操爽我屁眼啊？喂，戴套了没有？！没戴套我皮夹里有……呜呜……” 吴世豪话还没说话，下颌被掐开后就给塞进了一团散发着脚臭味的东西，他脸上一红，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袜子，别人的袜子他不熟悉，难道自己的气味还不熟悉吗？ 吴世豪恼怒地闷叫着，冷不防嘴上又给勒了一圈绳子。当绳结在他脑后猛然扎紧后，他才无可奈何地狠狠晃了下脑袋， 分卷阅读61 表示抗议。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杨锦辉讥嘲了吴世豪一声，一只脚已经毫不客气地踩到了他的背上，阻止对方翻身。 吴世豪翻不了身，只好扭过头来与杨锦辉怒目以对，可当他转过头之后，眼里的愤怒很快就被慌张所替代了。他看到杨锦辉拿起了一根粗糙的麻绳在手里折了几下，然后对方居然用那么一张正气凛然的英俊面庞冲自己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屁股就狠狠地挨了火辣辣的一下。 吴世豪小时候还是挨过不少打的，因为他的调皮捣蛋程度在当时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可是即便他的爸爸也很少这么打过他的屁股。特别是他大了一些之后，他就坚决抵制打屁股这种对他来说充满了侮辱性的惩罚。 面对着逐渐长大的儿子，吴爸爸的打骂教育也逐渐转变为了说服教育，这么算来，吴世豪已经有将近二十多年没被打过屁股了。而二十多年后，位居刑警队长的他居然被另一名警察踩在脚下，狠狠地打起了屁股。 其实麻绳抽打在屁股上的疼痛还比不上赵广龙平时和他“玩玩情趣”的程度，但是对于此时的吴世豪而言，他所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诉的屈辱以及莫名的兴奋。 “呜呜！”吴世豪的背虽然被杨锦辉踩住，可他趴在软垫上依旧不踏实，身子使劲地扭动不停。 “别以为没人敢教训你！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仗势欺人的孙子！”杨锦辉手臂一扬，又是狠狠一绳抽了下去。粗糙的麻绳没一会儿就把吴世豪的臀部抽得泛起血痕，有些地方还因为绳子上毛刺的摩擦破皮而渗出了些许血珠。 屁股上火辣辣的刺痛让羞愤难当的吴世豪愈发狂躁，只可惜他的后背被杨锦辉踩得紧紧的，他又给反绑了双手，身子不好借力，挣扎了好一会儿只是换来对方更为凶狠的抽打而已。而更为糟糕的是吴世豪赤裸裸的下身躺在帆布表面的软垫上，随着身体的挣扎，那根被压在胯间的阴茎也跟着饱受了摩擦之苦。再加上他这些年来一直被赵广龙用变态手段刺激性欲，现在杨锦辉这么打他，竟是让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欲火焚身了。 “呜……”吴世豪突然低低地哀鸣了一声，反应也变得有些奇怪，他放弃了全身性的反抗挣扎，开始微微抬高自己的臀部，然后再把胯间靠近软垫往前擦。杨锦辉没想把事闹太大，他又抽了吴世豪几下，发现对方的身体有些僵硬地贴紧着软垫臀部往前做着一抽一送的动作时，这让他赶紧丢掉了绳子。性格正直的杨锦辉愣是没看太明白吴世豪这是在闹哪一出？还是说对方又犯病了？ “喂，你干吗？”杨锦辉蹲下身子，掰住吴世豪的肩膀，把他猛地翻了个身。 吴世豪的神情看上去首先就有些不对，对方微微地眯着眼，之前眼里的怒火已经被一种迷茫躁动的目光所替代。失去了下身可以借以自慰的东西，吴世豪依旧不甘心，他低低地闷叫了几声，腰胯部又狠狠地在空气里抽动了几下。杨锦辉吓了一跳，他小心地按着吴世豪的肩膀，谨防对方作出什么反抗的举动，随即扭头看了眼对方赤裸的下半身。 不看不知道，这还真是一看吓一跳。杨锦辉看到吴世豪胯间那根长度可观的肉棒已经完全立了起来，与腹部呈四十五度夹角，像一挺小炮似的随时待命。 躺在垫子上的吴世豪注意到了杨锦辉那张瞬间就变红的脸，嗓子里含含混混地发出了一声嘲笑声，居然开始扭着身体想把自己的阴茎往杨锦辉的裤腿上蹭去。 “你想怎么样？！”杨锦辉惊叫了一声，起身站到了一边。 吴世豪无奈地看着明明把自己绑起来打了一顿的男人竟表现出一副要被自己侵犯的样子，心里那个大大的冤字几乎冲到了嗓子眼。 吴世豪冲杨锦辉呜呜叫了一阵，希望对方可以放开自己，可他看见杨锦辉仍是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欲望难耐的他只好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着浑身湿淋淋、双手被绑在身后、嘴被麻绳勒住、衬衣也被撕开、裸露着胸膛，挺着阴茎朝自己逼近的吴世豪，占尽了优势的杨锦辉的心里居然对这个男人有一丝畏惧。 在他被吴世豪说穿自己喜欢男人的心事之后，他其实已经对吴世豪有了种畏惧感，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吴世豪的畏惧比自己想得要更加强烈。 “站住，别过来啊！”杨锦辉下意识地摸了下战训裤右腿枪袋位置，要是他枪袋里装了枪，说不定现在都摸出来指向吴世豪了。 吴世豪眼角微微一弯，一股浓厚的笑意从他那双阴鸷的眼里漫溢了出来。 他拖着裤子慢慢地走近了并没有后退的杨锦辉，然后把自己赤裸的胸膛贴到了杨锦辉有些僵硬的身上，与此同时，他胯间那根小枪也已经抵上了杨锦辉的裆部。 但是也就在吴世豪的身体贴近杨锦辉之后几秒，对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个擒拿手就把他摔在了地上。吴世豪给狠狠摔了一下，痛得顿时扭曲了脸，连胯间那根东西也跟着软了过去。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子微微蜷了起来，身上没干的水滴就这么滴落到了水泥地面上，很快湿了一片。 杨锦辉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吴世豪他教训也教训了，要是再这么折腾对方，那和吴世豪本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他蹲下来先解开了吴世豪嘴里的绳子，拽出了那双臭袜子，但是却没有去解开吴世豪背后的手铐，毕竟吴世豪喜欢玩阴的，他可不想今晚又栽在对方手里。 “别装了，赶紧给我站起来！”杨锦辉拽了把吴世豪，却感到对方耍赖皮地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吴世豪啐了口唾沫，这才摇摇晃晃地跪坐起了身子。突然，他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了眼杨锦辉，红通通的眼里好像还氤氲点了水汽，接着他又沮丧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因为疼痛而软下去的阴茎。 杨锦辉愣了愣，不知吴世豪这又是怎么了？是自己刚才把他摔痛了吗？还是他感到因为自己这番教训而委屈难过了？ “喂，你怎么了……”杨锦辉轻轻推了推吴世豪，压低了声音问道。吴世豪的喘息声渐渐变大，他不算太壮硕、肌肉却十分结实的胸膛使劲地起伏着，两粒黑色的乳头明显又开始变硬了。杨锦辉对吴世豪的反应不知作出什么表情才好，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在他发现自己的胯部有点发硬后当即就往后面退了一步。 “站住。”吴世豪突然抬起头，冷笑着斜睨了杨锦辉一眼，杨锦辉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还真就站住了。吴世豪慢慢地膝行到了杨锦辉面前，冷厉的神色渐渐缓和，他有些无力耷下了双肩，头微微地扬了起来。 “杨锦辉，你硬了。”吴世豪的目光落在了杨锦辉战训裤厚实的胯部，即便因为裤子本身的原因，凸起的弧度的并不大，但是也却逃不过吴世豪敏 分卷阅读62 锐的眼睛。 杨锦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挡住自己的胯部。 他不喜欢吴世豪盯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阴恻恻的，锐利之中又带了几分玩味，就好像把自己看作他的玩物一样。 吴世豪好笑地看着逐渐慌乱的杨锦辉，他的膝盖往前一挪，人已经跪在了杨锦辉的胯间。 杨锦辉惊愕之下想要后退避开这个瘟神，但是不经意间背已经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居然被自己的“囚犯”逼得无路可退。 “在我面前，犯不着这么紧张，放开你的手。这么一直硬着对你那根东西也不好。” 吴世豪循循善诱，冷鸷的目光里竟泛起了一丝少有的温柔。 “吴世豪，你到底想做什么？”杨锦辉轻轻咬了咬下唇，捂住胯部的手果然垂了下来，就像吴世豪说的，阴茎硬着的时候这么去捂着按着滋味反倒难受。 “别怕，哥只是想好好疼疼你。反正你也喜欢男人不是？”吴世豪嘴角一咧，连眉梢也跟着以一种嘲弄的弧度挑了起来。 “用不着。我不需要你这么自作多情。”杨锦辉感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黏糊了，是的，他很明白自己并不喜欢吴世豪，甚至他还厌恶着对方。 但是今晚他的放纵对于他自身而言不啻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在军队和警队的澡堂子里他见过的男人裸体其实并不少，甚至他也曾因为看到同事的好身材而暗自肖想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今晚这么真切地面对一个情欲四溢的男人的半裸体，他压抑已久的欲望也难免受到了几分熏染。 只偶尔靠手完成性生活，对于正值虎狼之年的杨锦辉来说，的确太过辛苦。 “你骗不了我的。”吴世豪歪了歪脑袋，突然挺直了背，他轻轻拽了拽背后手腕上的金属手铐，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在审讯室里，我就知道，你其实很希望有人能好好爱抚你。喜欢男人不是什么错，你应该正视自己的内心。”吴世豪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几分沙哑，他的语气也是那么温和，那么令人心神安宁。 杨锦辉的瞳仁微微一缩，他低头看着吴世豪那张世故的笑脸，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他一直认为自己这一生的污点就在于会对男人有兴趣。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可不料他拼命想要隐瞒的秘密却被吴世豪轻易窥破。而有的东西本是不该被说破的。一旦说破，就像坚硬的墙壁被凿开了一个洞，这个洞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那堵名为坚强的墙壁轰然倒塌。 “人生在世，痛快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干我们这行的，指不定哪天就殉职了，千万别委屈自己。”吴世豪看见杨锦辉没有反驳自己，又笑着低声劝说起了对方。 趁着杨锦辉抬起头恍神的片刻，他眼珠一转，已经用之前伺候过赵广龙那招用牙拉开了杨锦辉的战训裤拉链。杨锦辉并非没有察觉到吴世豪在做什么，可他终究是没能一脚踢开对方。 “你不是一直恨我欺负你吗？今晚哥就让你好好欺负欺负我。”吴世豪伸出舌头舔了舔杨锦辉包裹在裤子里的阴茎，因为情欲而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与欲望，对付杨锦辉这种闷骚的男人，他永远不缺经验。 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 杨锦辉不会不知道吴世豪这是在做什么，他整个人都被吴世豪舔得兴奋了起来，之前还只是半硬的阴茎已经彻底得硬了起来，在布料坚硬耐磨的战训裤下面挤得愈发难受。 吴世豪还没学会怎么用嘴解皮带，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舔弄杨锦辉被棉内裤掩盖住的阴茎。 “住手……”杨锦辉背后那堵墙成为他此刻最为坚实的依靠，他无力地把自己魁梧的身躯交给了那堵沉默的墙，紧闭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峰之间诉说的却并非仅仅是痛苦。 “乖，解掉你的皮带，脱下裤子，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帮你。” 吴世豪怎么会放过这个面前这只到口的鸟儿，他一边耍着无赖，一边更为卖力地隔着裤子舔着杨锦辉的阴茎，甚至还试图用嘴去含一含对方尚未剥露出来的阴囊。 杨锦辉扭开头，牙齿咬紧了下唇，他痛恨自己此刻的软弱与迷失，可是他却不想推开吴世豪。终于，两人僵持了片刻之后，杨锦辉利落地抽调了自己的警用皮带，拉掉了裤子。 看着杨锦辉那条被自己的唾液勾勒出阴茎形状的棉质内裤，吴世豪狡黠地笑了笑。 “还有条裤子呢？” 杨锦辉把拳头捏得猛地一响，突然把那道最后的防线彻底撤去，一根硬梆梆的肉棒随即从内裤里弹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打在贴得离它很久的吴世豪脸上。 吴世豪眯了眯眼，嗓子里溢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一口就把杨锦辉的命根子含在了嘴里。 被有着丰富经验的吴世豪口交绝对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杨锦辉在阴茎被吴世豪含入口中的刹那，腰腹之间就猛然生起一股酥麻的感受，他靠在墙上的身体变得更加虚脱，就连他的呻吟也忍不住溢了出来。 “唔……”杨锦辉痛苦而愉悦地仰起了头，黑亮的短发紧紧地抵在墙上，一手死死地抠着墙皮。吴世豪的眼帘微垂，全神贯注在嘴里那根东西上，他用咽喉有技巧地夹弄着对方破开包皮探出的龟头，舌头也蠕动着讨好起对方的柱身。 “呃……呜！”杨锦辉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的刺激，他夸张地叫了两声之后，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也跟着变得滚烫。 吴世豪眼角微微一弯，目光里流露出了几分得意，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用嘴用力吮吸起了嘴里那根愈发胀大的肉棒。食髓知味的杨锦辉并非迟钝得一无所知，他很快就明白了口交的技巧，自己的腰胯也主动跟着动了起来。 当警察这么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嘴伺候，和平时自己用手的感觉完全不同。 身体简直就像着火了一样，下腹憋得很厉害，可是发泄的快感也逼近得很快。 “呜呜……”吴世豪在给杨锦辉口交的同时，自己那根东西也因为嘴里荷尔蒙的刺激再次立了起来。只可惜他的双手还给拷在背后，连自慰也做不到。 渐渐的，濒临高潮的杨锦辉不再满足吴世豪速度并不算快的含吮舔弄频率，他紧紧捂着自己唾液都快从指缝滴下来的嘴，头微微往下一低，布满血丝的眼里理智尽褪，只剩下对欲望的渴求。 吴世豪抬眼与杨锦辉对视了一眼，嘴里那根东西已经胀得他有些含不住了，他正打算缓口气再继续伺候对方。不过不等他稍作休息，杨锦辉抠着墙皮的手突然摁到了他的脑后，吴世豪一惊，被固定住的头已无法挣扎。 “呜！”杨锦辉摁着吴世豪的手往前重重一压，胯间也顺势往前重重一顶。 吴世豪的嗓子眼被那颗胀大的龟头完全地塞住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轻 分卷阅读63 轻挣扎了起来。要是换了别人，他真想一口咬断嘴里这根东西，给对方个厉害瞧瞧。 但是面对杨锦辉这根美味的鸡巴，他还真舍不得。配合着杨锦辉，无法挣脱的吴世豪也只好努力地加快了速度。 终于，杨锦辉闷叫着把积攒已久的精液都射了出来，自从特警队开始集训后他便没了自慰的机会，将近两个月的量在吴世豪嘴里一连射了六七股才停下来。 吴世豪被松开之后，使劲地抽动着鼻翼攫取着氧气，杨锦辉射在他嘴里那些东西，他舍不得吐，就这么抿紧双唇含住。看见杨锦辉已经在射精结束后逐渐恢复了神志，吴世豪冷眼一笑，张开嘴，伸出舌头，冲对方展示出了自己舌头上那些白色的液体。 感到浑身疲软的杨锦辉靠着墙的身子慢慢地滑了下来，瘫坐在吴世豪面前，半睁的眼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对方嘴里那些东西。 “吴世豪，你这个王八蛋……”杨锦辉有气无力地低低骂了一声，脸红的却是他自己。 吴世豪无声地笑了笑，这才慢慢咽下了那些精华。 杨锦辉看着恶心，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你恶不恶心？快吐出来，别吞下去。” “吐出来回头给你手下人瞧见痕迹怎么办？还是吞下去保险点。”吴世豪滑动了一下喉头，死皮赖脸地把身子凑了上去。他亲了亲杨锦辉硬朗的面颊，硬梆梆的阴茎在对方的大腿上蹭了蹭。杨锦辉强打起了精神，他可不想吴世豪继续骚扰自己，赶紧掏出钥匙解开了对方腕上的手铐。 “你赶紧走。”杨锦辉匆忙穿回了被吴世豪的唾液弄得粘糊糊的裤子，拖着疲惫的双腿准备收拾一下被自己和吴世豪搞得一团乱的仓库。 他没想到今晚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这时候要说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吴世豪低头瞧了眼自己硬梆梆的阴茎，又看了看似乎满是疲惫的杨锦辉，嘴角冷冷一扬，也不管自己身体的酸痛快步冲了上去。既然他都替杨锦辉口交了，那么至少……对方也得回报点自己什么吧？他吴世豪可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 尽管杨锦辉已经十分疲惫了，吴世豪的偷袭依旧没有起效。特警队的总教官毕竟不是吃素的，杨锦辉反手一个背摔就把想偷袭自己的吴世豪重重摔在了前面的垫子上。 吴世豪也是大意了，他以为这个禁欲男刚才泄身得那么厉害，精力和气力肯定都消耗了不少，可没想到对方警惕性还是那么高。 “我操……”虽然身下是垫子，但是吴世豪还是给摔得浑身酸痛，脑袋发晕。 他躺在垫子上恼火地抱怨了一声，只好苦哈哈地坐了起来。看样子今晚想从杨锦辉身上再讨到点好是很难了，吴世豪也不想委屈自己，他干脆就这么撸动起了阴茎。 “你在做什么？！”杨锦辉讶异地看着居然当着自己面就开始自慰的吴世豪，深感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无耻程度。 吴世豪背对着他，头也不抬地就回答道：“没见过人打飞机啊？别妨碍我……” 自己动手倒是挺快的，吴世豪没两下就射了一手，他转头看了眼依旧满脸惊愕的杨锦辉，这才不慌不忙地拉着皮带站了起来。 “你今晚把气出爽了，倒是把哥哥我累得像条狗。不过没关系，能替你开个荤，哥心甘情愿。那么哥就真走了啊，不用送。以后要是什么时候想开荤了，随时联系你吴哥。 吴世豪走到杨锦辉身边，眉峰一剔，冷酷而戏谑的眼神盯得杨锦辉浑身都不舒服，手上的精液也顺势涂抹到了对方的裤子上。 吴世豪前脚大摇大摆地从杨锦辉眼皮子底下走了出去，后脚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外面的夜风吹得紧，他浑身上下给杨锦辉浇了两桶水，身体早已经冷得透心凉了，被风这么一吹，更是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回头看了眼虚掩着门的仓库，里面橘色的灯光还带着一丝暖意，就像是刚才那番激情的余韵。 其实吴世豪真心没想过自己会和杨锦辉发展到这一步。 他那时候在审讯室里使出各种手段折腾杨锦辉，也就是肆意妄为地想要玩玩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而已，毕竟牺牲那么多爬到这个位置的吴世豪早就不是什么善茬了。 可渐渐的，他却被杨锦辉那正直刚强的个性所吸引，那是他有过、如今却失去的东西。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想要靠近杨锦辉，和飞蛾扑火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下午的课程，吴世豪没有出现，而是指派了另一位富有经验的副大队长过来授课。 秦森出于礼貌询问了一下吴世豪为什么没过来，杨锦辉在一旁假装写着工作日志，耳朵却偷偷地竖了起来。 “吴队像是重感冒了，今天上午来单位的时候就一直没精神，发烧头痛什么的，后来好说歹说才给劝去医院吊水了。他不是担心会耽误你们特警队这边授课吗，所以特地叮嘱我过来帮忙。我教得不好，杨队长可别太计较啊。”那名副队长转过头嘿嘿地冲杨锦辉笑了一下。 杨锦辉立即回了他一个微笑：“哪里的话，是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放下笔，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了昨晚里仓库里那一幕，一开始自己就给了吴世豪两桶冷水下马威，估计对方现在发烧感冒是那两桶水闹得吧？ 不过想起来，吴世豪也是活该！这王八蛋明明都落自己手里了，还不老实，居然…… 想到吴世豪那张阴恻恻的笑脸，杨锦辉胯间就有东西不安分，他从未尝试过被人口交，而他的阴茎到现在都还记得吴世豪的舌头是怎样一点点舔过上面敏感的肌肤。 “代我向你们队长问个好！”杨锦辉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了起来，没头没脑地丢下这句话后就朝大门口走了过去。 三个月的特警突击队集训期很快就过去了，对于所有的队员来说这三个月是一段充实而劳累的时光。不过所有人都明白，这三个月不过是正餐之前的开胃菜，真正被选拨入特警突击队之后，他们将会接受更为严厉专业的训练，面对更为艰苦危险的情况，荷枪实弹地走上工作岗位。幸运的是，所有人都通过了这次的集训。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在队长都陪练的情况下主动退缩，人的自尊心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杨锦辉其实也很满意这次选拨出来的这批队员。 在正式的入队仪式上，他和其他警队各部门前来观礼的领导坐在主席台上，看着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年轻人们龙精虎猛地正在展示着特警战术操，那张在工作时总是显得有几分严肃的面容总算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杨，真是强将之下无弱兵啊。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我也可以安心地回去养老咯。”特警支队的队长吴永伦的确老了，这支特警突击队的试点建立也是他退居二线前的最后一点贡献。 杨锦辉谦虚地笑道：“都是 分卷阅读64 大家一起帮忙的结果。队长你替我们安排了好多优秀的教官人员，这也给队员们充实了不少战斗战术技能。你们这些老前辈，才是我们这些后辈前进的真正助力。” “应该的！警队就是应该发扬老带新的作风，一代代把警队的光辉传统和优良精神传承下去。”能得到杨锦辉这个木鱼脑袋的赞扬，让听惯了恭维的吴永伦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特警新队员的展示结束后，吴永伦走到了台前，开始按照惯例发表讲话，并宣布夜枭特警队正式成立。夜枭这个名字是上头几位领导定下的，中国的特警队大多以动物为名，热衷于凑热闹的领导们也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杨锦辉看着整齐列队在操场里，神情庄严的新队员们，听着吴永伦中气十足，激昂的讲话声，自己的情绪也逐渐被感染。真正的挑战对他以及这些新队员们来说，或许现在才要开始。 新的特警全套装备直到三个月后才全部送过来，穿够了战训服的队员们拿着属于自己的那套崭新的作战装备，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真没想到现在国内的特警也搞得这么像模像样了。”吴志强在床上清点着属于自己那套装备，简直就是爱不释手。电视电影里见多了SWAT全副武装出击的样子，任何男人穿上这套制服帅气程度至少加百分之五十，虽然亲和力也会因此减少百分之五十。 已经在公安局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徐勇挖挖鼻子，连试都没试一下就把衣服放好收进了衣柜里。 “放心吧，穿得着这身的时候不太多，谁没事全副武装出门啊，想累死咱啊？” 方力正在试穿这套齐全的特警装备，裤子和衣服都是特殊材料做的，耐磨的同时穿在身上也还算舒服轻便，但是等他穿上战术背心、戴上护膝、以及扣上那顶凯夫拉头盔之后，他就开始感到身体渐渐有些变得沉重了。 他一边把防割半指手套拉上，一边有些感叹地说道：“别说啊，这身还挺重的，回头要是再端个冲锋枪什么的，估计也不轻松。” “啧啧，方力你这好身材穿这身就完全表现出来了。”吴志强转头看到穿戴齐备的方力，忍不住咂了咂嘴，对方匀称的身材在这身装备的衬托下显得更是好了不少。 “小白你那么瘦，皮带可得扎紧点。要不裤子掉下来可就惨了。”他说完话，又笑着转头看了眼同样在摆弄制服装备的白少杰，这家伙身高倒是不错，就是人明显偏瘦，吃得也少，要是穿件西服衬衫的或许还挺有几分贵公子的派头，但是要穿上这么身特警装备，估计就要比他们这些肌肉男逊色不少了。 方力冲吴志强冷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猝不及防地就把自己的拉链拉了下来。 “喂，你！”吴志强以为这小子是要耍流氓呢，结果他定睛一看，却发现他们这套制服的裤子裆部居然有双重保险。 “放心，这裤子没那么容易掉的。我倒是有点担心会不会闷坏小鸟，哈哈哈。”方力瞧着吴志强那窘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又顺手拉上了拉链。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咳嗽，屋子里众人神经一紧，急忙站直了身子。 “杨队。” 谁也没想到杨锦辉这个时候不在他的队长办公室吹空调喝茶，干吗跑回寝室里来，现在还没到训练时间。 “把东西都放好，回头顾队长会给你们专门讲解这些装备的。” “呃，我就试试看合身不。”方力急忙解释道。 杨锦辉轻笑着点了下头，一屁股就坐到了挨自己最近的下铺床沿。 “集训已经结束，你们也都合格了。不用再这么紧张。”他摸了摸自己沾了汗丝的鬓角，像是松了口气那般叹了一声。一开始，他承认他对现在这些年轻人有偏见，他认为他们大多是独生子女，在家里面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恐怕是吃不下那么多的苦，通过严苛的选拨集训。 但是让他高兴的是，这些年轻人虽然一路抱怨，但是却没有人退缩。 “嘿嘿，队长您这是来找我们谈心了？”吴志强一副厚脸皮，他见其他人不知说什么，自己就挠着头觍个脸凑了过去。 杨锦辉挑眉看了眼这个活宝似的小子，嘴角的笑纹也变得更为深刻了一些。虽然一开始他总觉得吴志强整天嘻嘻哈哈的，像个活宝似的，但是要把话往好里说，说对方天生乐观开朗也行。他还记得最开始自己入住这个宿舍的时候，一到晚上自己回来，所有人就像吃了哑药似的一句话不吭，不过那段时间操心着特警突击队各种新建事项的他每天都很忙很累，回了宿舍也不太想说话，估计那时候就给了大家一种这个领导很冷酷的假象吧。 “谈心说不上，就是咱们也算做了三个月的室友了。现在集训结束，我的工作稍微没那么忙了，也想和你们聊聊天。平时你们在我面前都闷不出声的，其实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烦死我了……” “没有的事！队长你可是我的偶像，我怎么会烦你！”吴志强连连摆手，他这个人知恩图报，自从上次他崴了脚杨锦辉亲自把他送回家之后，以及对方“温柔”地拎了一保温桶的粥给白少杰的时候，他就已经改观了对这个“灰太羊”的看法。 方力和徐勇对视了一眼，都不怀好意地盯住了吴志强，谁都知道私下最爱抱怨队长凶残的人就是他吴志强，这家伙现在变脸倒是挺快的啊。 “是吗？那为什么每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床下面都有一双臭鞋。恨我就要熏死我是吧？” 杨锦辉淡淡地一笑，不动声色地看了吴志强。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吴志强和他哥一样天生臭脚，可是鞋他又不可能每天换，再加上他住上铺，杨锦辉住下铺，他的鞋也只能扔杨锦辉床下，不过……把鞋特意放到杨锦辉床头附近倒是他故意的。后来这个习惯养成后，他就改不过来了。 “我，我……”吴志强尴尬得有嘴说不出话，脸红得跟他个猴子屁股似的。 “杨队长，你放心，咱们在这里三个月，有幸能遇到你这样一个好领导，我们会好好干的，绝不辜负人民警察这个称号。”最后还是几人里最老成持重的方力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你小子这是和我打官腔呢？”杨锦辉站起来，伸手在方力肩上重重地拍了下，看样子有些多余的话，他也不必再啰嗦了，这帮大小子，谁也不是小孩，有些东西自己不说他们也懂。 “好好休息会儿，下午还有擒拿格斗训练和战术队列训练。再过两天，等我们把执勤表排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可就真要走上街头去为人民服务了！”杨锦辉摆了摆手，笑着转身朝外面走了去。 午休的时候，宿舍的走廊也显得空荡荡的。他双手随意抄在裤兜里，心里一下变得很轻松。 在警队这么多年，他看过不少丑恶的现象，自己也见到过不少当不起人民警察四个字的败类。 但是，总还是有更 分卷阅读65 多的人在为了这四个字坚持心中的理想，履行维护正义和公平的职责。 杨锦辉走到特警队宿舍楼的门口，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综合大楼顶上高高挂着的警徽在正午的艳阳之下，闪闪发亮。 集训的三个月就像杨锦辉说的那样，只不过是特警生活的开胃小菜。 正式入职之后，吴志强他们的日子依旧不轻松，甚至比之以前更为忙碌紧张。虽然不再集体住宿，但是每天仍有各种大量的训练课程等着他们。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根据110指挥中心的安排随时待命，处理一般治安民警无法处理的案件，而杨锦辉这个工作狂也早就安排好了夜间的巡逻排班，从此之后让他们真正地过上夜枭一样深夜出动的生活。 而这还不是全部，特警队专业战术技能的训练与加强也是接下来工作的重点。 例如，让吴志强最兴奋的就是他们马上要进行五人一组的战术编队。 战术队伍里什么攻击手、破门手、狙击手这些角色听上去就觉得牛逼哄哄的。 性格沉稳的方力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吴志强所在的小队队长。 “每个小队都让选拨出一个狙击手集中训练，你们谁想去？”今晚轮到方力所在的中队值班，四个小队组成一个中队，突击队一共设立了五个中队，每五天轮值一次夜间巡逻任务，杨锦辉和其他几位副队长也是轮流担任值班领导。 吴志强对射击没什么兴趣，他还是喜欢那种冲锋陷阵的感觉。 徐勇这人耐不下性子，自然也不想做什么狙击手，而且他一听到狙击手还要专门集中训练，更是敬而远之，毕竟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多留点时间陪家人不更好？ “让我去吧。”说话的人是白少杰，他过于冷静甚至是冷淡的性格永远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而这种人最是适合做一名狙击手。 “哈哈，必须是你啊，小白，咱们这里面对枪最感兴趣的就是你了，狙击手天天和枪打交道：你肯定心里乐死了，可别感谢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哦！”吴志强得了便宜就卖起乖来，白少杰对这个傻小子不屑地瞥了眼，目光一转就盯住了方力。 “方力，你不打算做狙击手？” 方力耸了下肩，无所谓说道：“没关系啊，做什么都无所谓。又不是拍电视，现在治安还是比较良好的，估计没什么机会轮到我们出场。这些训练应该只是例行的工作而已。搞不好在我们退出特警队之前除了实战训练外，都不会派上用场呢。” 他看见白少杰那双冷冰冰的眼里似乎有些不太乐意的色彩，赶紧又转了话风：“不过话说回来呢，趁年轻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嘿嘿，小白你是我们几个人里玩枪玩得最好的，当然该你去了。” 方力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少杰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大高兴，说了句出去下就当真出去了。 “小白这人啊……哪儿都好，就是这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吴志强看着白少杰留给大家的冰冷背影，吐了吐舌头。 方力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小强你可别在人后嚼舌根，小白挺好的，我还蛮喜欢他这个性的。不像某些人整天叽叽喳喳的。” “你说谁叽叽喳喳的？”吴志强眼睛一瞪，一下就扑了上去，和方力闹在了一起。 恰好这时住在隔壁的翟楠说过来看看以后要和自己组队的同事，结果却看到两个大男人在床上打闹的一幕，顿时就摇头叹了口气，男孩子……果然要比同龄的女孩子幼稚，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杨大队长那样成熟稳重的男人啊。 集训期间，杨锦辉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即便他们每个月也有两天的月假，可他因为忙着布置工作等种种原因，除了第一个月回去拿了些换洗衣物外，就再没回去过，吃住都在队里，工作时则是到处跑了。 不过好在杨父和杨婷婷都习惯了他常年不在家的情况，倒也没怎么挂念。 好不容易集训结束，工作时间恢复了正常，杨锦辉总算也能一周回家住个两三次了。 虽然只有几个简单的菜摆在饭桌上，但是杨锦辉吃得特别香，特警队里的伙食开得太好，吃得他都有些腻味了。 “锦辉啊，工作什么都还顺利吧？我看新闻上说你带的那啥特警队好像是全省第一支高科技现代化装备的。”杨父关切地问道。 工作上向来身体力行的杨锦辉和队里那帮小子又练了一下午的擒拿格斗技巧，最后一小时还进行体能拓展训练，回到家里他已是饿得恨不得一口把桌子都给吃了，现在听到爸爸问自己的话，忙着吃饭之余，他也只是嗯嗯着应付了两句。 杨父不满儿子这副吃相，他皱皱眉，有些责怪地说道：“瞧你这野猪似的吃相，千万别在女孩子面前露出来，小心人家吓着不敢嫁你。” 杨锦辉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他努力咽下一大口饭，心想谁饿了不使劲吃饭啊，就算他们队里的翟楠饿了吃起东西来也丝毫不比男队员差劲。 “爸，你就别说哥了，他这不是给累的吗？你儿子你还不了解？是吧，哥？”杨婷婷冲杨锦辉挤了挤眼睛，他们的妈妈走得早，爸爸忙工作的时候，都是这个哥哥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自己、爱护自己，她现在长大了，自然也立场坚定地站在哥哥这边。 “就是。您怎么能说你儿子是野猪呢？我这样的，顶多是一只小绵羊。你没见我手下那帮小子吃起饭来比我可厉害多了，现在年龄大了，我还真吃不了多少了。”在家人面前，杨锦辉也放松神经开起了玩笑，他抬头给杨婷婷悄悄递了个眼色。 “就知道帮你哥！”杨父故作不快地瞪了眼女儿。 杨婷婷嘻嘻一笑，她忽然眼里一亮，一把拽了拽杨锦辉。 “对了，哥，报纸上说月底你们特警队要展开一次观摩活动，届时会邀请各界人士去参观你们新成立的特警队。我有同学对特警哥哥们特别感兴趣、她知道你是我哥，非缠着让我带她去，你看你能给你妹妹开个后门不，把我和同学也搞成各界人士？” “去，必须去！婷婷你也去好好看看，看上顺眼的让你哥给你勾兑勾兑，他们单位好歹也都是公务员，这年头有个铁饭碗不容易，再说了，警察这类人素质还是很高的，我觉得女孩子找个警察老公也不错。”杨父趁机赶紧给女儿也煽上了风，自己一个儿子三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就够他着急了，女儿怎么可不能再耽误了。毕竟女孩子的青春耽误不得啊。 “哎，爸，你说什么呢……咱们队里有个硬性规定，除了已婚的队员，新队员入队后两年是不准结婚的。” “不准结婚又没说不准谈恋爱！你们难道这么不讲道理不成。”杨父一心想要杨婷婷以后嫁个拿铁饭碗的警察，比起交警刑警缉毒警什么的来说，特警的工作时间是最规律的，相对来说装备防护也是最好的，这么多年了，特警出事的频率远 分卷阅读66 远要低于刑警缉毒警交警那些，他自然还是也比较放心女儿以后的男人和自己儿子干同一行。 “爸！真是的，我大学还没毕业呢，你真是的！”杨婷婷羞得脸都红了，娇嗔着跺了一下脚，不管一个女人多大，在自己的父兄面前，她永远都有撒娇的权力。 “就是，就是，婷婷人还小呢，这事可急不来。”杨锦辉也赶紧帮腔。 “哼，还小！再拖几年指不定就像你小子这样了！锦辉你倒也是赶紧去给我娶个媳妇啊！”话风一转，杨父的矛头又指向了杨锦辉。 杨锦辉脸上顿时一红，眼神也随之一黯，自从那天晚上脑子一热在特警队仓库里和吴世豪做出那些事情后，杨锦辉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完了。他居然很享受那个臭流氓的伺候，甚至当时他看吴世豪的眼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事后想起来，还真是让他心有余悸。 他就不该寻思为那种事报仇的，这下可好，似乎真正招惹上那个一身腥臊的饿狼了。 现在的吴志强特别享受那种穿着特警制服走在大街上受人瞩目的感觉，他甚至特意为此把自己本来就没有多长的头发再好好地造了个型。 下班后，今晚不是吴志强他们中队值班，他穿着一身汗臭的战训服就昂首挺胸地出了特警队的大门。方力可没吴志强那种炫耀的习惯，他换回了上班前穿的休闲服，从停车场里拽了自己的自行车就蹭蹭地蹬上了路。 “要我载你不？”方力笑着把车靠近了一脸得意的吴志强，特警突击队暨训练基地所处的位置在一个半山斜坡上，下面的路口才是车站，用走的话倒是也走不了多久。不过大家经过一天的辛苦训练和工作都比较累了，所以有顺风车搭，一般没人会拒绝。 吴志强就属于那种不会拒绝的，他一屁股就侧坐到了方力那架已经不算新的自行车上，故作暧昧地搂住了对方的腰。 “走啦，走啦。最好你能把我送回家去。” “呸，想得倒美！”方力扭头作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双脚一蹬，自行车就开始跑了起来。 白少杰之前就出了单位，方力载着吴志强顺着斜坡下来之后，坐在后面东张西望的吴志强一下就看到了路口处那个熟悉的背影。 “喂，快看！那不是小白吗？！”吴志强吃惊地瞪大了眼，因为他看到穿着一身运动衫的白少杰面前停了一辆大气沉稳的宾利，然后对方一躬身就钻了进去。 方力转头去看的时候，那辆载着白少杰的宾利车已经开远了。 “天啊，他不会是电视里演的那种豪门大少爷吧？”吴志强嘴都合不拢了，虽说他没坐过宾利那种高级车，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座城市里豪车不少，但是他认识的有资格坐这种车的人还真没几个。 可谁又会知道，那个平时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累得像狗、却从不抱怨一句，为人低调沉默的同事居然有着如此神秘而煊赫的背景？ “呵，管他什么大少爷，反正他还不是你嘴里的小白。”方力倒是对白少杰的身份并不感到特别的震惊，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有诸多的不同，但是他始终相信人的本性应该都是大同小异的。白少杰在特警队期间认真刻苦，从未端过任何少爷架子，光这一点就说明，对方和他们这帮兄弟完全是一样的。 吴志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从方力的车后座上溜了下来。 “看样子，以后我不能再随便开小白的玩笑了，万一那天他生气找我麻烦就惨了。” “少来了，小白不是那种人！”方力对吴志强的说法嗤之以鼻。 吴志强瘪了瘪嘴，鼻子里哼了一声：“切，说得你多了解他似的。” 方力淡淡地一笑，也不和吴志强这小孩子气的家伙多说，他冲对方招了招手，又蹬着自行车往回家的路去了。 “爸，妈，圆圆，我回来了！”吴志强在楼下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在门口就开始吆喝开了。 正在摆碗筷的吴母听到小儿子的声音，忙不迭地去给他开门，而他的小侄女吴圆圆也从电视面前跑了过来。 “小叔，有木有给圆圆买好吃的？” 自从吴志强去特警队集训后，吴圆圆就可想他了，甚至还因为吴志强长时间不回来哭过。 现在吴志强能够回家了，她自然也是欣喜得不得了，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跑到门口去候着。 “当然给你买啦！忘掉谁也不能忘掉咱们圆圆啊！”吴志强一手摸到裤兜里，然后掏出了几只不二家的棒棒糖，送到了吴圆圆的面前。 他刚笑眯眯地把棒棒糖递给了吴圆圆，面前一个阴影忽然遮了过来，似乎还带着一股寒气。 “吴志强，是哪个傻逼叫你下班还穿制服的？”吴世豪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他抄着双手站在女儿身后，嘲弄就写在眼里。 “哥……你也在家啊？”因为习惯了吴世豪饭点经常不在家，吴志强还真没想到对方今天居然有空回来吃个饭。 他尴尬地抬起头，面对从警多年，算得上自己前辈的大哥，他比以前更怵对方了。 吴志强冷蔑地盯着吴志强，伸手拽着对方战训服的领子扯了扯。 “是不是觉得穿这身衣服特别帅啊？” “也不是啦……只是……”吴志强习惯性地挠起了头，目光不敢和吴世豪对视上，只好到处看。 “下班时间穿便服这规矩没人教过你？穿着这身衣服，你就是个警察，下班时间也是上班时间，你路过看到有人打架，也得过去看看；你坐车看到小偷偷东西，你也得过去管管。你知道吗？你又管得过来吗？”一连串的数落从吴世豪的嘴里蹦了出来，他不希望吴志强的幼稚给他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是没见过因为穿着制服下班没有及时处理违法事件而被老百姓投诉，遭到通报批评甚至被行政处理的警察。 听到吴世豪这么说，吴志强心里老大不乐意了，虽然他不敢直接顶嘴，可是仍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起来：“我现在都是警察了，穿不穿警服都一个样，难道我没穿警服就不会去做警察该做的事情了吗？” “哟，正义感还挺足的呢！不会是跟你们单位那木头队长学的吧？！”吴世豪好笑地抱起了手。 吴母看着大儿子又在教训小儿子，心里禁不住有些担惊受怕，其实以前吴世豪也不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性格的，可后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就连性子也变得暴躁了许多，为人也越来越专横霸道。甚至还有些闲言碎语说他们这个大儿子在外面风评也不大好，说是脾气暴爱打人什么的。不过吴世豪却让他们不要理会这些闲话，他们俩老早已管不了儿子，也只好由他去了。 面对吴世豪的讥讽，吴志强没吭声，这些类似的话杨锦辉倒的确是在他们面前说过。 一旦成为警察，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牢记为人民服务这个金科 分卷阅读67 玉律，责任重于泰山。 他也的确同意杨锦辉这样的说法，身为警察的正义感就是要靠责任感来支撑的。 “好了，别说了，饭菜都快凉了，先过来吃饭吧，世豪，志强。”吴父在吴母眼神的鼓励下，这才走过去劝了劝两个僵在一起的儿子。吴世豪怎么还是得给他爸几分面子的，他也知道父母对自己是没什么指望了，一心疼爱着这个小的呢。 “下次别再傻逼兮兮地把警服穿回来了，再让我看见，小心我揍你。”吴世豪冷哼了一声，拍了拍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女儿，把她带到了桌子边。 吴志强不服气地咬了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可他很快就想到自己老哥可是能和他们杨队长打成平手的人，只好泄气地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滚到了饭桌边。 “坐下吃饭！”吴世豪抬头看了眼不服气却又只能憋着的弟弟，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吴志强闷闷地应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吴圆圆趁她爸爸不注意，悄悄向吴志强投去了一个同情的小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侄女这么可爱，吴志强的心里总算有点安慰，他大口地扒着饭，但是同时他却开始忍不住有些质疑自己的哥哥。 和他们杨队长比起来，他哥吴世豪未免有些不太像人民警察。 月底在特警训练基地举行的警民一家亲观摩活动活动进展得很顺利。 吴志强那帮小子知道会有各界人士来观光，为了耍帅也好，为了不丢特警的面子也罢，都表现得干劲十足。平时不少人练倒功操时怕被摔痛了不敢做到十分标准的动作，今天也是忍着疼痛努力地做。训练场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表演各种训练姿势以及战斗姿势的特警们。 当然杨锦辉的妹妹和她的同学们也来了现场。 杨锦辉倒没有过去和杨婷婷打招呼，他这头还得看着训练场那帮小子呢。 几场战术操练战术队形表演完毕之后，累得满头大汗的吴志强他们终于可以松口气，纷纷擦着汗水挂了冲锋机下场。接下来的时间是互动环节，在场的所有特警都必须接待前来参观的老百姓们，并负责为他们解答一些必要的关于特警生活和工作乃至是装备的问题。 吴志强看着一个大叔激动地拉住了白少杰，赶紧脚下抹油朝女孩子多的方向瞬移了过去。 在他眼里，还是萌妹子什么的最可爱了！ 杨婷婷拉着自己的同学正想去找杨锦辉，可人群一下这么分散开来，一时让她有些昏头转向，看不清杨锦辉到底在哪里。吴志强小心翼翼地走在人群中，周围的同事都在热情地接待群众，而他则因为最初人们热情高涨时的错失良机受到了“冷遇”。 正当吴志强郁闷地想早知道没人搭理自己，还不如一早就被个大妈拉去缠着，也比现在这么无所事事强，这时候，一抹靓丽的倩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别去找你哥了，我对特警那身装备可感兴趣了，随便找个特警哥哥问问呗。”杨婷婷的同学叫住了还想找到杨锦辉的杨婷婷，目光随意地一扫就瞥到了手持冲锋枪正朝这边过来的吴志强。 杨婷婷抬手轻轻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她转过头，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那个身形挺拔，脸上挂着一抹爽朗微笑的年轻特警，对方俊朗的长相之中还有几分尚未彻底褪去的孩子气，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冷硬的警服，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大男孩而已。 天知道吴志强有多久没见到过这么清纯甜美的女孩子了，现在好多女孩子都给他一种浮华的感觉，不仅面上浓妆艳抹，就连衣服的样式和发型也充满了潮流的俗感，让人觉得就像是一种被潮流复制出来的产物。 面前这个女孩，留着一头最为简单的黑亮长发，只在鬓角别了一副碎花发夹，淡雅的妆容恰到好处。吴志强觉得自己的心就这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好，警察哥哥，我们可以和你聊聊吗？”杨婷婷的同学也是个自来熟，她和杨婷婷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吴志强身边，笑了起来。 “唔！可以，当然可以！”吴志强脸上一红，赶紧回应了面前的女孩子，而那双眼已经是不由自主地盯到了杨婷婷的身上。 “我可以摸摸你手里的枪吗？”杨婷婷的同学好奇地看着吴志强手里那柄森然冰冷的冲锋枪，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随便摸！”反正枪里也没子弹不可能会走火，吴志强干脆把枪从身上取了下来，直接塞到了对方手里。 杨婷婷印象里的特警大多都是自己哥哥那样稳重成熟，在工作的时候甚至很可能有点冷酷的类型，但是吴志强的表现却让她忍俊不禁。她实在是被这个年轻的特警逗乐了，转过头用手背轻轻掩了嘴，随即发出了一串闷闷的笑声。可吴志强看到杨婷婷这连笑都笑得这么淑女的样子，更觉得对方简直就是个宝，要知道他从体育系毕业的，班上那群比他们这些爷们儿还汉子的女同学见得太多，可像面前这个女孩给自己带来一股清新之气的见得实在太少。要不是现在还是他的工作时间，加上警察的严格纪律，他几乎都想厚起脸皮问对方要个联系方式了。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短暂，吴志强还没能在杨婷婷多炫耀卖弄一下，警民一家亲的活动时间就结束了。随着教导员秦森在训练场吹起了集合哨，吴志强只好依依不舍地往回跑去。 到了适合恋爱年龄的人就是不够淡定。他往前跑了几步，忽然一个不舍又回过了头，看到杨婷婷在目送自己之后，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篇浪漫的爱情。 再见了，漂亮的女孩。希望你能记得我这个帅气的特警小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吴志强在心里默默地幻想了一段无疾而终的美好故事，就差没有应景地泪奔了。 杨锦辉忙完上午的接待工作之后，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了。 想到妹妹今天也过来了，终于空下来的他这才打了个电话给杨婷婷。 “婷婷，回家了吗？” “没呢，陪同学在参观你们的训练场地呢，反正没人赶我们，看看没事吧？”杨婷婷挽着同学的手，好奇地看着那些明显是用于军事化训练的设备，不时和同学交头接耳两句。 杨锦辉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下，对这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妹妹还是真没法，不过说起来自己这个哥哥做了这么多年特警，却没把有关特警的一些知识普及到家人心里，还要对方亲自来“学习”，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反正都中午了，你和同学过来食堂这边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真的，假的？！哥你不是从不占公家便宜的吗？！”杨婷婷是知道她哥那脾气的，对方绝对不会做出假公济私的事情来，所以每次看到电视上报道出那么多公器私用、甚至贪污受贿的腐败分子，她就妥妥地放心自己老哥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渣。 “傻丫头，你 分卷阅读68 们过来吃个饭能花多少钱？特警队的正餐是按照一人二十元的标准算的，我给你们出了就是。快过来吧。”挂了电话，杨婷婷还真有点想去，毕竟她吃了那么多年学校难吃的食堂，还没吃过特警队的食堂，一听哥哥说到人均标准居然高达二十元，她顿时觉得那里的饭菜一定好吃极了。 上午的活动结束后，队员们也都饥肠辘辘了，每个人回寝室揣了自己的碗就忙不迭地到了打饭窗口排队。方力正在和另一名队员一边排队一边聊着什么，当他看到吴志强走进食堂大厅的时候，当即冲着对方嚷嚷了起来：“小强过来，过来这边！” 吴志强看见方力主动给自己插队的机会，屁颠屁颠地就蹭了过去，平时队里这百来号人经过三个月的集训其实都混得比较熟了，大家都知道吴志强这号活宝，也喜欢和他开开玩笑什么的，倒也没人太介意。 “怎么，你还会饿啊？”方力不屑地看了眼吴志强手里的大腕，自从集训结束后，这小子就把饭碗换得更大了一号。 吴志强不满地剔了剔眉，鼻子里也跟着哼了一声：“你不累啊？！怎么说也给大家伙表演了两套战术队形，一套倒功操，这体力消耗比平时的训练也没少多少吧！” “不是，你听我说啊，我的意思是你小子光看女孩子都看饱了，这会儿怎么会饿呢？！”说着话，方力顺手在吴志强的肚子上啪得拍了一下。 吴志强赶紧掩住肚子，夸张地惨叫了起来：“我的孩子……” 周围其他的队员看到吴志强这活宝又开始搞笑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食堂里的气氛也变得极为融洽。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几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捂着肚子的吴志强察觉到不对，也赶紧直起了身子。 杨锦辉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吃饭时排得乱成一团的特警队员们，脸上的神色那可真叫不好看。 “做什么呢？！一帮子警察吃饭连排队都不会排了吗？！还不给我站好！” 其实也就今天因为上午是相对比较清闲的活动，大家又被老百姓们使劲地追星了一把，心情都挺愉快的，所以才少了几分平日的矜持和严谨。听到杨锦辉的话，没有排好队的特警队员们赶紧站直站好，虽说他们现在觉得杨锦辉这人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对方那过于较真的性子发作起来，有时候真是让人吃不消。 吴志强一边祈祷着自己的小把戏千万别给杨队知道，一边红着脸站直了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杨锦辉身后响了起来。 “哥，我们过来了！” 吴志强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转头去看，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带着甜美的笑容，走向了……杨锦辉。他现在终于明白灌篮高手里面樱木花道在得知赤木晴子和赤木刚宪是一对兄妹时的真实心情了。 和吴志强一样，众人并没有因为杨婷婷这个清纯美女的出现而过于震惊，他们震惊之处都在于对方居然叫杨锦辉哥哥！ 不过仔细一看，杨婷婷身量修长，柔美的眉眼虽然没有杨锦辉那样的刚硬之气，但是那副大眼挺鼻和她哥哥还真有几分相像。 杨婷婷和她的同学都被这些特警们投过来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人赶紧朝杨锦辉的身旁挪了过去，躲在了对方魁梧的身躯之后。 转头看了眼妹妹，之前还面容严肃的杨锦辉这才缓和出了几分笑意。 他轻轻拍了把杨婷婷，对她说道：“婷婷，跟哥哥来这边排队。” 杨婷婷的同学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咂了咂舌，悄声地杨婷婷说道：“你哥不是这里的一把手吗？怎么他吃饭还要排队？” 杨婷婷笑着耸了下肩，可是望向杨锦辉挺拔背影的眼里却充满了骄傲。 这就是她的哥哥，一个正直、善良、爱岗敬业的好警察。 “小强，你怎么了？”餐桌边，方力看着心不在焉的吴志强，用手肘撞了撞对方。 吴志强愣了一下，随便舀了一勺黄豆炖肉塞到嘴里，过了会儿才有些闷闷地说道：“你说那漂亮妹子真是杨队的妹妹？” 方力探头看了眼正和杨锦辉坐在另一张桌上说笑的杨婷婷，坚定地点了点头。 “必须的。杨队这人平时也没啥笑脸，这要不是他妹妹他肯定不会这么亲和。”看着吴志强这只小强一副像被喷了灭害灵的模样，方力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凑到吴志强耳边笑着说道：“喂，你不会想做杨队的妹夫吧？” “瞎说！”吴志强只差没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可是在那瞬间他的脸却也是变得通红。 桌边的人都不是毛头小子，像徐勇这样的更是孩子都不小了，谁还不懂点处男的小心思。 “啧啧，没想到你眼光还挺毒的啊，一眼就看中了队长妹妹。”翟楠哼了一声，伸出筷子顺走了吴志强碗里那只鸡腿。 “翟楠，你怎么也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吴志强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吴志强这次连自己喜欢的鸡腿也没伸手去护，只是嘟嘟囔囔地想要撇清自己。 结果没想到众人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用筷子指了他一起说道：“你就是那种人！” 就在夜枭突击队成立不久，临港区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提前病退了，做警察这行的职业病不少，风险不少，能安全活到退休也是一种福气了。这下不少人都盯住了这个空缺的副局长位置，甚至不少人开始猜测起了会是临港区哪位有分量的人物上位。吴世豪因为一开始误抓杨锦辉并对他刑讯的事儿身上还背着行政处分，这次竞争副局长的位置是没戏了，其实按理说，作为本区的刑侦一把手，他早就该坐上副局长的位置了。不过好在他也不打算挪屁股，临港区刑事这块虽说有上级分管，不过实权几乎都在他手上，有赵广龙那头打招呼，他在临港区和局长级别的人物也没太大区别，谁还敢不卖他豪哥一个面子？ 吴世豪虽然暂时没心思去做什么副局长，可是刑警队的工作却是让他颇费心思。 龙海市是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临港区更是这样一个城市中的经济开发区，刑事案件的犯罪率总的来说虽然相对较低，但是总还是有人要钱不要命。这些天吴世豪忙着和手下人打掉一个外来的飞车抢夺团伙忙得不亦乐乎，年关近了，越来越多人想捞一口过年饭吃吃，自然就动起了歪主意。通过对这个飞车团伙几起犯罪行为的周密分析，吴世豪初步确定了打击预防飞车抢夺犯罪的方案，并把方案报了上去，申请安排特警交警等部门联合行动。 总局主管刑侦的钱副局长对此自然是大力支持，立即下令让相关区县的各警种通力配合，势要在春节前狠狠打击一批飞车抢夺犯。 杨锦辉接到上头的命令后，也没多想，带了几名副队长就一同赶回了分局，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临港区各个警种的一把手，作为这次飞车抢夺打击专案组副组长之一的吴世豪自然也不 分卷阅读69 会缺席。自从那天晚上从特警队的仓库出来之后，吴世豪除了一些例行会议和杨锦辉冷冷淡淡地碰过几次面之后，就再没有这么靠近过对方了。 他特地让人把杨锦辉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身边，众目睽睽之下，想必对方也难以拒绝。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吴世豪看了看表，扭头又看了眼端坐在自己身旁，面色沉重看着行动资料的杨锦辉。 “杨队，对咱们这次的行动要是有什么高见的话，尽可提出。”吴世豪装腔作势地说道。 杨锦辉随手把资料页合上，压根不看吴世豪一眼：“方案安排得很周详，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是吗？”吴世豪眼珠微微一转，目光往下一落，直直地盯住了杨锦辉的大腿，突然他的手轻轻地搭到了杨锦辉的大腿上，缓缓地摸了摸。 杨锦辉被吴世豪摸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碍于有些狭窄的座位他不可能立即抽出大腿站起身子，更何况在大家讨论案情的时候做出这种贸然的举动恐怕只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他努力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粗壮的大腿，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转头狠狠地瞪住了吴世豪。 吴世豪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快要喷出火的双眼，这才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也知道不能把杨锦辉逼太急，要不然对方说不定真会当着众人的面揍自己一顿也说不定。毕竟就是这个看上去老实的家伙把自己绑架到特警队的仓库教训了一顿，事后更是把自己害得住了院。 “辉子，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吴世豪发现有人在看他和杨锦辉，嘴角的笑纹一扬，故作亲热地凑到了杨锦辉的耳边。他毫不忌讳地用表现出自己对杨锦辉的亲昵，他要对方明白，自己早就看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杨锦辉就是一个被男人口交就能硬得很爽的“同志”。 “请你自重。”杨锦辉的双唇翕动了几下，才努力抑制住了自己想要狂骂吴世豪一顿的冲动。 “呵，你被我吃鸡巴的时候可没说这句话呢。”吴世豪冷眼一扔，在即将接触到杨锦辉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前恬不知耻地把头扭到了一旁。 好在此次专案组的组长钱副局长随后步入了会议室，在他落座以后，所有在座的警察们都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纷纷拿起纸笔记录工作安排。而杨锦辉也总算暂时摆脱了吴世豪的骚扰。 会议很长，杨锦辉一早水喝多了，只好尴尬地退场去了厕所。吴世豪见状，也假装尿急跟在杨锦辉后脚走出了会议室。杨锦辉怕耽误了开会，急急忙忙地跑到便池旁就拉了拉链开始放水，全然没注意到吴世豪逼近的身影。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吴世豪抱着手站在门旁欣赏着杨锦辉撒尿时爽快的表情，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个晚上，当自己跪在地上替杨锦辉口交之时，这个英俊帅气的特警队长露出了怎样羞涩却又被爽快的神色。 杨锦辉被吴世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拉拉链的时候差点没夹到自己的兄弟。麻利地转过身，杨锦辉面色难看地盯着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吴世豪，洪亮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了几分。 “吴世豪，我告诉你，你别来招惹我！不然我……” “你要怎么样？”吴世豪不信邪地走了过去，他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比起挑逗杨锦辉来说，钱副局长那充满了官僚主义作风的冗长会议在他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说真的，我还等着你下次什么时候把我再抓去特警队呢。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就是再像上次那样把我绑起来一顿揍我也愿意。”吴世豪含笑的眼里透出了几分阴鸷的色彩，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屈服的人，他骨子的傲气也未必比杨锦辉少。 “少他妈不要脸！”杨锦辉忍无可忍地大骂了一声，他推开吴世豪就要离开厕所。 就在杨锦辉的手沾到吴世豪肩膀的那一刻，吴世豪顺势扣了他的手腕，锁住了他的右臂。 “放手！”深谙擒拿套路的杨锦辉对吴世豪的偷袭很恼火，不过今天是在分局的总部，他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失去理智。原以为吴世豪肯定还要耍耍花招的杨锦辉没想到对方在听到自己说出“放手”二字后果真泄了力气，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正当杨锦辉满脑子狐疑之时，吴世豪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 “杨锦辉，照你这别扭的性格，只怕就算打死你，你也不会向外界承认你喜欢男人。这样下去，你这辈子都只会活在痛苦之中，何必呢！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真的可以试试和哥做爱是什么滋味，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人渣。”杨锦辉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厕所。 原本以为杨锦辉会有激烈反应的吴世豪微微眯了眯眼，，看样子，对方的自我控制能力要比他想得强许多。上次的情况似乎只是个意外，一段时间没见，这人变得更难啃了。不过这样一来，游戏才会更好玩不是？吴世豪志在必得地眯了眯眼，对着杨锦辉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随即转身掏出自己的东西大肆地放起水来。 会议结束后，龙海市全市公安部门各警种都加大了对可能出现的犯罪情况的防御与打击力度，各个警队都派出不少民警，白天黑夜轮流在各大飞车抢夺事故高发区来回巡逻，守护人民安全。身为队长的杨锦辉更是干脆取消掉了自己的轮休，每天都带队出警，休息时间也不再回家，而是在警队待命。 然而就是在公安警察如此加大力度治理飞车抢夺的情况下，仍有人顶风作案。 没过几天，临港区工业园附近的一条三岔路口发生了一起恶性飞车抢夺事件，犯罪份子为了抢走下班女工的挎包，竟挥刀砍伤了受害者，乱刀之下，受害人颈部中刀，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亡。吴世豪当时正在一所高级浴足会所和几个龙海商界的哥们儿娱乐休闲，接到手下人的电话后，他这才急急忙忙赶到了案发现场。 一辆威武霸气的特警防暴车停在案发现场附近，杨锦辉一脸沉重地看着受害人所留下的一大滩鲜血，使劲拍了拍自己因为长时间加班而头痛的脑袋，长叹了一声后转开了头。 “队长，你上车休息会儿吧。”方力他们今天和杨锦辉一起巡逻，整件事情其实就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 当时已经是晚上一点，他们开着防暴车按照既定的路线在街道上巡逻警戒，突然一辆摩托车飞速冲了过来，杨锦辉察觉到这个车速过快肯定有什么异常，他们的防暴车赶紧跟了上去。 可惜的是，那辆摩托车开得实在太快，即便特警队的防暴车已经是国内最顶端的SUV车改装喷涂的，可是在速度上仍没有办法追赶上那辆飞奔的摩托，随后摩托车更是靠着灵便的身形转弯进入了一条巷子，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眼前。随后，杨锦辉他们就收到了110报警台的指令，等他们调头赶到事发现场时，受害人已经浑身冰凉。 “把附近探头的录 分卷阅读70 像都拷贝一份给我。把今晚案发时段的录像重点筛选出来。”吴世豪看了看附近留下的摩托车车轮痕迹，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干道上以及工厂大门口架设的探头，对一早就来到案发现场的张大伟吩咐道。做刑警这么多年，恶性案件吴世豪也算看得多了，他那双冷漠的眼里并没有因为地上那滩刺目的鲜血起太多的波澜。 突然，吴世豪的肩上被人重重一拍，把他刚夹在手上的烟都给吓掉了。 “我……”他狠狠地转过头，嘴角一扬就要骂人，可看到杨锦辉那张布满了疲惫的脸之后，吴世豪很快地就把嘴角的弧度一变，拉出个笑容：“杨队，你也在这边儿？” 杨锦辉没心情和吴世豪套近乎，甚至这个时候他面前这个男人除了和他有工作上的关系外，其他两人间的是是非非，他一概不想再追究。 “我巡逻的时候大概看到了犯罪分子，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呵呵呵，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多了，这样吧，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先和我们一起去刑警队做一下案件分析。”吴世豪抬腕看了下表，凌晨三点四十分。 杨锦辉沉默了片刻，他走到特警防暴车旁边对守候在一旁的方力他们说道：“你赶紧通知在休息的弟兄们回来，和交警一起去各个出口设卡。我去一下刑警队那边和吴队研究下案子。这几天大概会比较忙，辛苦你们了。” 方力赶紧点了下头，他远远地瞥了眼烟火明灭在指尖的吴世豪，对方那双鹰隼般冷锐的眼投了过来，看得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队长，你也注意休息，这都连续加班好几天了。”方力敬佩杨锦辉总是身先士卒，恪尽职守的敬业精神，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这帮新队员都把杨锦辉看作了榜样。 杨锦辉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在方力肩上重重拍了拍之后，因为疲惫显得有些困顿的背脊猛然一挺，转身又昂然地走向了吴世豪。 刑警队的办公大楼里的灯火也是彻夜不灭，各项案件跟进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案件分析室里烟雾缭绕，杨锦辉被熏得有些喘不过气，只好别过头去咳嗽。 吴世豪斜眼了看了看办公室里其他几个抽烟的警察，主动把自己那根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根据现场的车痕以及作案方式来看，这起案件很可能就是之前一系列的飞车抢夺事情，犯罪分子现在是越来越嚣张凶残了，明知道我们在严打飞车抢夺案件，还敢在这个档口顶风犯案，应该不是那些有经验的老手会干的事情。周遭探头密布，会给我们提供有用的信息，我已经让大伟去把录像调过来了。” 吴世豪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喝了口茶，他看见一直紧绷着脸的杨锦辉，起身走了过去。 “要喝点东西提神不？” 杨锦辉摆了摆手，头也不抬地说道：“之前我提供的犯罪分子逃跑路线，你让人去跟进了吗？” 吴世豪愣了下，没想到沉默的杨锦辉原来是一直在想着案子的事情。 “放心，派人去了。不过案件发生在午夜，估计目击者这边是个问题，而且过了主干道之后，探头就少很多了。” “以那辆车行驶的速度。我估计排量至少上1000CC了。”杨锦辉若有所思地回忆着自己在防暴车上当时看到的情景，喃喃自语道。 “能买得起正规的1000CC摩托车的人谁会做飞车党？这地儿从碣石那边搞水货的就那么几个，怕就怕不是本地入手的。”吴世豪也处理过很多起利用摩托作案的案子了，涉及使用1000CC排量以上的重机作案的案件他也接触过不少，所以在对于车源来历这方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如果像他们猜想的那样，犯罪分子是外来流窜犯的话，那么要从车源这个方向下手就显得有困难。 “还是等录像过来了，赶紧摸清车型，犯罪人的体态特征，我已经派我的人去离开龙海的路口设卡了。”杨锦辉坐得有些腰酸，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吴世豪赞同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手下也早去办这事了，毕竟刑事案件一发生，除了追凶之外，堵住凶手可能的逃跑途径也是必要的手段之一。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杨锦辉还挺有想法的，在集中安排下来前就布置好了特警们应有的行动。 通过一整夜的忙碌，一大清早张大伟就带人把连夜调取的录像往这边送。因为案发时间段比较明确，所以录像的调阅还是很容易的，当然之前有可能涉及犯罪分子事前踩点的录像也没落下。 吴世豪站在窗口抽着烟，身后是一阵阵轻轻的鼾声，累了一晚上，在案件暂时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大家打个盹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工作时不睡觉，一根烟就能让他紧绷的思维持续兴奋下去。 杨锦辉睁了睁眼，看了看周围，身边的同事都还在以各种姿势抓紧时间休息。 一股淡淡的烟味从顺风的窗口吹了过来，杨锦辉这才循着那股香烟的气息望了过去。 身形并不魁梧的吴世豪正靠在窗边，瘦削而挺拔的身体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但是那张有些蜡黄的脸色却又让人无由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想到这个男人被自己弄得住院过两次了，杨锦辉虽然厌恶吴世豪对自己身体的玩弄，在此时，心里还是慢慢地放下了芥蒂。 “医生不是说了你胃不好，别抽烟了吗！还是说你又想吐血住院？”杨锦辉皱下眉，伸手就拿掉了吴世豪叼在唇上的烟头扔在了地上。 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杨锦辉，也不反抗对方这看似关心实则无礼的行为。 他拢了拢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冷冽的眼微微一眯就盯上了杨锦辉青惨惨的下巴，一只手不期然地轻抚上了对方的胡渣。 “你几天没刮胡子了？还是刮了帅气些。”吴世豪眼里的冷冽渐渐缓和，一抹嬉笑的神色随之浮现。杨锦辉双目一瞪，吃惊于吴世豪的大胆，他赶紧拍开了吴世豪的手，还来不及说什么，张大伟一行人已经咋咋呼呼地进来了。 “吴队，录像搞到了！” 吴世豪也适时地转了过去，又恢复了一副工作中的严肃模样。 “好，马上播给大家看。” 第一段视频中，下班女工刚出大门不久就和之前的工友们分开了道儿，突然一辆载着两个人的摩托车飞速地行驶了过来。后座的人伸手就去抢女工紧紧攥在手里的提包，在不能一把抢走包之后，凶手举起了刀…… 然后那辆摩托又飞快地消失在了视频监控的视线内。 吴世豪和杨锦辉对视了一眼，看样子案情可以确定就是飞车抢夺了。 第二段视频里，干道的监控录像上，这辆摩托几乎是一闪即逝，根本让人来不及看清车上的人以及摩托本身的样子。 吴世豪让张大伟换了个反向监控的录像，众人不由都轻轻惊呼了一声。 “这什么车，车头这么亮？”杨锦辉也起身凑近了屏幕旁，他让人把摩托正面 分卷阅读71 行驶的画面固定住，然后放大帧数。 盯着屏幕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杨锦辉这才面色沉重地对围在一旁的同事们说道：“六眼魔神。” 不少人没听过这号像是中二病发作的摩托车，纷纷狐疑地看向了杨锦辉。 吴世豪对杨锦辉似乎知道这摩托的型号大为欣喜，下意识地就摸了一根烟塞到嘴里，然而在接触到杨锦辉带有几分斥责意味的目光后，他只好把打火机乖乖地放回了兜里。 “什么六眼魔神？我只听过四眼田鸡。”吴世豪瘪了瘪嘴，狠狠地嚼了口烟屁股过瘾。 杨锦辉站起身，一手拍在液晶屏幕的顶端，一手插到了酸痛的腰间。 “这是日本川崎公司的ZZR1400型号重型机车，国内是没有正品出售的，因为车头有六个镁光灯所以也被玩车的人称为六眼魔神。”解释了一下这辆摩托的型号，杨锦辉的眉峰反倒皱得更紧了。 “它的排量高达1400CC，时速最高可以达到370公里左右，比大多数跑车都还快。犯罪分子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犯案，多半也是仗着有这么个利器，以及自身的驾驶能力。” “我国市面上大部分摩托车都是125CC小排量的，交警队的警用摩托也就250CC吧，这搞个1400CC，难道要我们开布加迪威龙去抓？”吴世豪已经断定这辆车还会再次出现，但是关键在于他们能不能顺利逮到对方。 “警队现在的配车还没那么快时速的，还有就是路面情况复杂，摩托仗着自身优势可以窜小路，到时候就算有布加迪威龙也跟不了。”杨锦辉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摩托车爱好者，他深恶痛绝利用摩托违法犯罪的行为。只可惜他那辆二手的雅马哈也只有250CC，不然他还真想亲自抓住那只六眼魔神。 吴世豪看着杨锦辉那副郁闷的样子，终于逮到机会又把烟给点上了，他默不作声地深吸了几口烟，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就在吴世豪他们正在紧锣密鼓侦查飞车抢夺致死案时，那辆六眼魔神又再次出现在了街头，这一次他们抢走了一个年轻女性的手提包，导致对方因为护包而被拖行受了轻伤。 当时附近的交警和巡逻的特警，治安警在发现警情后纷纷试图追赶抓住犯罪分子，可惜对方那辆大排量的六眼魔神可不只是徒有其表，很快就从消失在了视野中。 这几天都在分局里和其他各警种部门协同办案的杨锦辉得知犯罪分子胆敢再次顶风作案，胸口那团火简直就像要喷出来一样。 “真是胆大包天。”他听到下面人对案情的汇报，狠狠地捏了捏拳头，两道刀锋般的眉也拧得更紧了一些。 没一会儿，一早就出去跑现场的吴世豪回来了。他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杨锦辉，上前就拍了下对方的肩：“跟我来一下。” “干吗？”杨锦辉没好气地问。 吴世豪冷笑了一声，转身就朝外面走去了：”“跟我来不就知道了。” 杨锦辉盯着吴世豪的背影，狐疑地站了起来，他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着同事们，最后还是跟着吴世豪走了出去。 吴世豪一路把杨锦辉带到了分局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只有少数几辆暂时还没用到的警车，其他的已经被各部门的人开出去办案了，让杨锦辉感到奇怪的是停车场里有好大一块油布，而油布下面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车。 吴世豪走到那块藏了什么东西的油布旁边，伸手一拽就把油布拉了下来。 几辆摩托车整齐地停靠在一起，它们身上硕大的油箱也告诉了别人它们不凡的排量。 杨锦辉眼里一亮，快步走了上前。 他走到一辆纯黑色的摩托前面，之前要严肃冰冷的面容像是忽然遭遇了春天似的，脸上的寒冰倏然消解。 “这……这是隼？”他指着车身侧翼上那个大大的隼字，目光完全被这个字眼所吸引。 这是铃木公司的大排量摩托隼，就像川崎的六眼魔神一样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重型机车之一，历来是摩托车爱好者的追捧对象。 吴世豪得意地笑了下，又作出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1300CC，不知道能追上那什么六眼魔神不？” 杨锦辉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摩托车那充满了力度的油箱，最后干脆双腿一跨就骑了上去。 他捏了捏左右的车把手，一股兴奋感从他的手心传遍了全身。 作为一个摩托车爱好者，杨锦辉做梦也想拥有一辆如同铃木隼一般的极速王者。 但是由于正规的进口大排量摩托车高达六位数的价格，这让喜欢摩托车，却只有死工资可拿的杨锦辉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杂志上看看。现在他能亲自坐在这样一辆梦寐以求的摩托上，内心的狂喜自然不言而喻。而让他更为高兴的却是，有了这样的利器，那辆六眼魔神说不定就再也逃不掉了。但是喜悦并没有冲昏杨锦辉的头脑，他很明白这样大排量的重型机车不是警队必备的装备，也不知吴世豪到底从哪里弄到的。 “这些车怎么来的？”杨锦辉下了车，又看了眼其他静静停放着的摩托车，包括本田，杜卡迪在内都是世界级的名牌重机。 “放心，都是正经货。我找朋友借的。他是本地摩托超跑俱乐部的老板，弄到这些车容易得很。”吴世豪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龙海市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会有超跑俱乐部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但是吴世豪能与那些人打上交道：其人脉关系网倒真是不一般。杨锦辉沉默了片刻，考虑到现在破案才是第一位的，他也不想过多纠结吴世豪是怎么劝说那些人把这么好的重机借出来的。 不过有了这些可以媲美六眼魔神的重机还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能够驾驭这些钢铁野兽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经过调查后，交警队和特警队各有两位警员表示会开重机，出于安全考虑，杨锦辉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上阵。 毕竟到时候车太多，只怕更容易引起交通事故，甚至导致严重的安全事故。 其实杨锦辉虽然喜欢重机，但是驾驶经验却不太多，只有当年在平青市工作的时候他曾有幸借某个爱车同事的雅马哈大R玩过一阵。 如果说他以前骑重机的时候是在玩，那么现在的话，就是准备和犯罪分子玩命了。 经过警方一系列的摸排，准确锁定了犯罪分子可能出现的范围，因为工业园区那边的干道是新修的，又加上新区到了晚上人少车少，适合利用摩托作案这一特点。而两次的飞车抢夺案都是在那条工业园区的主干道附近，所以如果会有第三次作案很可能也是出现在那个地方。 一方面，吴世豪加派了人手，和其他区县的警察合作加紧了侦查搜捕；另一方面，杨锦辉把夜枭突击队的核心力量部署在了工业园区主干道的各处，加强了巡逻，并制定了相关的突发情况处置预案。 飞车抢夺案件的接连发生，这让老百姓逐渐生出了对 分卷阅读72 本市警察办事能力的质疑，更有人说政府花了大钱建立了特警突击队，但是在关键时刻对方却眼睁睁看着罪犯逃跑，甚至让罪犯有第二次犯罪机会，这是不是意味着特警队的人只有花架子没有真本事，纳税人花那么多钱养这帮饭桶又有意思吗？这一点在网络上通过发酵之后，使得抨击警方吃白饭的声音变得更为猛烈，也让龙海市公安局以及夜枭突击队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杨锦辉才从局长办公室挨了一顿骂出来，他虽然觉得有点委屈，但是想到身为警察职责就是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他们这次没能迅速抓到罪犯，并让对方造成第二次犯罪，的确有他们做得还不够好的地方，所以这样被百姓质疑，被上司责怪也是难免之事。 但是有些东西说得太多也是无用的，杨锦辉恨不得抓到罪犯后自己被关禁闭，也好过现在的关键时期还被特地叫来接受领导训责。确定了一下各小队的巡逻情况之后，杨锦辉连饭也来不及吃，就朝工业园区那边赶去。他已经在那里连续蹲守了好几个晚上了，今晚也不会例外。 吴志强也因为这档子事好几天没能休息了。他和方力、白少杰他们在街边一边巡逻，一边咒骂着那个让他们牺牲了休息时间加班工作还要背负骂名的犯罪分子。 “要是抓到这王八蛋，咱们特警队的兄弟一人上去赏他一套擒敌拳！”吴志强恨恨地说道。 方力笑了下，握紧了手里的微冲：“还是算了吧。要是真这样，估计网络上又得骂我们暴力执法了。” “呸，收拾犯罪分子再暴力也应该！”吴志强显然是还缺乏法制观念，不过好在大家从来都只把他当成一个大孩子来看，也没人拿他说的较真。 几人在街边巡逻着，突然一辆重机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想到犯罪分子所驾驶的就是重型机车，方力他们顿时小心了起来。 一个看上去不太正经的男人斜靠在车身上正在吃什么，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这副情况很可疑。吴志强和方力等人立即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放慢脚步缓缓地靠了过去。 “你好，请把身份证拿出来。”方力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直到这时候他才觉得对方莫名有些眼熟。 正往嘴里塞着鸡蛋煎饼的杨锦辉转过了头，他摘下墨镜，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人。 “呃，队长，怎么是你？！” 吴志强尴尬得脸都红了，他们虽然听说杨锦辉也和他们在一起蹲守，不过因为巡逻的地段问题，所以一直没看到过对方。 而他们也没想到平时总是穿着一身笔挺特警战训服的杨锦辉会以眼前这样的打扮出现。 对方穿着一件看上去有些皱巴巴的皮夹克，大晚上的还戴了副墨镜，又这么带着几分痞气地靠在摩托车身上，再加上那出众的身段和体格，差点让他们以为是社会上混的。 杨锦辉吃完在路边买的鸡蛋煎饼，这才说道：“肚子有点饿了，随便吃点东西。好好巡逻，就像现在这样，别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我先去临时指挥中心那边看看有情况没。” 说完话，杨锦辉翻身就骑上了隼，一溜烟地就消失在了干净宽阔的主干道上。 吴志强有些敬佩地看着杨锦辉帅气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那个叫做杨婷婷的女孩：“不愧是兄妹啊，男帅女靓。” 白少杰可是听过吴志强私下抱怨的人，他冷冷地看了吴志强这家伙一眼，冷嘲热讽道：“怎么，之前不还说队长是大猩猩吗？现在就男帅女靓了？还是说你追上人家妹子了？” 吴志强红了脸，赶紧辩驳道：“队长一直很帅好不好！” 那天在特警队食堂再次遇到了杨婷婷之后，吴志强就意识到这或许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原本已经意淫了一段凄美爱情悲剧的他，最后还是找到机会鼓起勇气向杨婷婷要到了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和QQ。想到最近时不时都会在QQ上和自己聊上几句的杨婷婷，吴志强胸有成竹总有一天自己能通过网络一线牵姻缘，到时候杨锦辉可就是他大舅子了，所以搞好和未来大舅子的关系也是必要的。 这边吴志强只想着搞好未来大舅子的关系，倒是把他亲大哥给忘了。 吴世豪也过来了工业园区的临时指挥中心，各处蹲点的便衣警察早就严阵以待。 他不时看一下腕表，时间一秒秒过去，很快就要进入午夜了。 “辛苦了。”在工业园区附近上溜达了一圈的杨锦辉这才回到指挥中心来，他看到屋子里正在认真监视街口录像以及谈论着案情的同事们，冲大家打了个招呼。 吴世豪听到杨锦辉的声音，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他看到一身便服的杨锦辉，对方这副带点沧桑的样子，别说，还挺有味道的。吴世豪那双有些阴鸷的眼微微一眯，嘴角略略一勾就走了上去，和对方寒暄了起来：“辛苦了，杨队。” 杨锦辉怕自己警服的打扮会引起犯罪分子注意，所以这几天他都一直穿的是便服，看见吴世豪那盯着自己不太对劲的眼神，杨锦辉难免想到些糟心的回忆，他扭开了头，线条硬朗的下巴轻轻点了下，算是回应了对方。 还不等吴世豪和杨锦辉多聊上几句，负责监控路边录像的警员忽然大叫了起来。 “出现了，出现了！”吴世豪神经一紧，快步走到屏幕面前看了看，果然画面里又出现了那个亮着六个车头灯的六眼魔神。 “呵，这小子胆子还真是大啊！”吴世豪冷笑了一声。 而站在他身旁的杨锦辉二话不说便朝外面走去，吴世豪见状，也赶紧跟了出去。杨锦辉已经跨上车准备去录像里出现的路面堵截犯罪嫌疑人，他刚准备启动，忽然后座上猛然一沉。 “你做什么？”杨锦辉恼火地扭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自己出来的吴世豪。 “别废话了。快去抓人吧，我跟你一起。” “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快下去！”杨锦辉预料到会和六眼魔神开展一场高速追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要是出个意外，从这辆肉包铁上摔下来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吴世豪不耐烦地拍了杨锦辉屁股一巴掌，直接呵斥道：“婆婆妈妈的说个什么劲？！我做这么多年警察我不明白危险？还不快点，这车我给你白借了？一会儿犯罪嫌疑人又跑了，我可不想陪你去局长那里挨骂！” “戴好安全头盔，抱紧我。”杨锦辉皱了皱眉，在调整好蓝牙对讲机后，只好抬手盖下了头盔的风挡，随即准备发动胯下的隼。 吴世豪听到杨锦辉这么说，还来不及一乐，他刚把头盔戴好，手一搂住杨锦辉的腰，对方魁梧的身躯忽然向前一倾，一股烈风顿时迎面拍来，吹得他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下。 这辆名为隼的重型机车像一只野兽似的发出了恐怖的咆哮声，加速往前飞奔而去。 吴世豪一边吃力地搂紧了杨锦辉的 分卷阅读73 腰，一边和指挥中心的人联系着现在的状况，并安排各组巡逻侦查人员赶紧做好围堵的准备。 话不了几句，吴世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冷风拍打得生痛，他看了眼杨锦辉骑车的姿势，这才跟着俯身贴到了对方背上。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吴世豪才发现杨锦辉因为坐姿的问题，屁股高高地往后面翘着，正好顶在了他的胯间，把他的兄弟挤得扁扁的。 吴世豪赶紧往前面蹭了蹭，他微微地闭上眼，双手都搂上了杨锦辉有力的腰身，耳边烈风的怒号声伴随着机车凶悍的轰鸣，竟给了他一种追风般的快感。 杨锦辉现在可没心思享受飙车的快感，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面的道路，小心地避开偶尔开过来的车辆。 突然，他眼前车灯一亮，那辆六眼魔神已从他身边一闪即逝。 杨锦辉双目猛然一瞪，把车头一扭，旋即追了上去。 “各部门注意，嫌疑车辆已往富康路驶去，请准备拦截！”吴世豪也晃到了那辆嫌疑车，他微微抬起身子，摸出了枪套里的枪，单手就上好了膛。 “你们涉嫌超速，请把车靠边停下来，接受检查！”铃木隼的动力可不是盖的，杨锦辉挂档加速之后，很会就赶上了前面那辆六眼魔神，车上坐着两个人，两人都还戴了面罩，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看上去行迹极为可疑，杨锦辉几乎在心里百分百肯定这两人就是连续作案的犯罪分子。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是找了个由头对他们提出警告。 杨锦辉的警告并未生效，两个年轻人只是看了他和吴世豪一眼，突然又开始加速。 像六眼魔神这种级别的超级摩跑，直线加速度相当可怕，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对方远远甩在身后。但是毕竟这里不是专业的赛道，不管是六眼魔神的驾驶者也好，还是杨锦辉也罢，都不敢把速度真正地提到机车的极限。 然而尽管如此，两辆奔驰在夜色中的重机还是达到了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 增援的车辆其实已经过来了，可奈何居然完全没跟上就这么被甩在了后面，好在前面就是设卡拦截点之一，杨锦辉正在通过蓝牙对讲机叮嘱同事做好拦截准备的时候，一声枪响忽然响彻夜空。 他眼睁睁地看着前面那辆六眼魔神突然翻滚到了半空，然后把骑在它身上的两个人狠狠地摔了下来，车身在半空中一阵翻滚后滑行到了路边燃起了熊熊烈火。 杨锦辉猛地刹住了车，耳边的震耳欲聋的枪响让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吴世豪一手拨弄着自己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一手拎着枪从后座上跳了下来，然后冷静地拿起蓝牙耳麦到嘴边：“叫救护车过来，追捕过程中嫌疑人可能有伤亡。” “吴世豪，谁叫你开枪的？”杨锦辉快步冲上去查看了一下两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之后，又很快地走回来一把攥住了吴世豪的衣领。 前面就是设卡点了，这两个人已是瓮中之鳖，再无退路，根本不必开枪。 而且警察开枪条例里，应该先有鸣枪示警，然后才射击的。 吴世豪一声不吭地就直接射爆了嫌疑车辆高速行驶中的摩托车胎，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这已经不仅仅是在追捕嫌疑人了，更像是在猎杀嫌疑人。 “不开枪逼停他们，万一让他们冲关跑了，或是冲关过程中造成我方损伤怎么办？”吴世豪冷冷地瞥了眼还在地上呻吟抽搐的犯罪嫌疑人，把枪又放回了枪套。 “你这不叫逼停他们！”杨锦辉怒道。 “对于造成严重社会危害的犯罪分子，特殊情况下可以采取特殊措施。你们特警队不也在处突维稳的时候可以直接狙击那些无法逮捕又不肯投降的罪犯吗？” “那不一样！那是面对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歹徒，可他们只是犯罪嫌疑人！万一他们不是罪犯呢？！”杨锦辉虽然知道按照情理来说，这两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前期飞车抢夺案的犯罪分子，但是在一切未得出结论之前，他还是认为不能贸然行事。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机会误伤了无辜呢？ 杨锦辉的话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是吴世豪心中却早已有别的游戏规则。 他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这种宁杀错，不放过的工作作风。如果他们真的不是罪犯的话，那么回头把我抓起来好了。我说，杨锦辉，你可别同情这些犯罪分子，想想被他们无情杀害的女工吧，大老远来这里做着高强度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熬到半夜才下班，结果却被这帮畜生劫杀。我们警察的天职就是打击犯罪，所谓打击，就是要有力度才叫打击，像你那样对自己人狠，对犯罪分子温柔，那可不行。” 吴世豪的话里有话，他的意思是指杨锦辉报复自己时可没见这么富有同情心，自己被他又捆又打，最后还因为被淋了太多冷水而引起轻微的肺炎不得不去医院输液。 杨锦辉一时被吴世豪堵得不知再说什么，和吴世豪之间不正常的关系始终是杨锦辉的心结，他很怕对方又拿来说事。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早就准备待命的救护车很快赶到了事发地点，参与追捕的交警、特警、刑警等也尽数赶了过来。 杨锦辉见状，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朝特警队的防暴车走去，吴世豪笑着半眯起了眼，随手摸了只烟出来点上，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原来抖得这么厉害。 事后在现场发现的作案工具，以及幸存的那名劫匪哆哆嗦嗦提供的口供总算没有让吴世豪那枪白开。虽然一名劫匪的死亡还是引起了网络上一些人的质疑，他们的质疑大多和杨锦辉一个思维，警察可否在没有确定犯罪嫌疑人身份的情况下开枪。 但是这样的质疑显然不会在民众欢庆恶性案件告破的情绪中引起太多的波澜。 甚至市局有领导表示现在警察的行动畏首畏尾，缺少对犯罪分子的震慑力度，不能随便做点什么就怕被人炒作被人质疑。 上面的人一语定音，吴世豪的开枪报告也交得顺利了不少。 按照惯例，他和杨锦辉都还被认定了个人立功表现，而冒着危险开枪的吴世豪更是成为了当地报纸上舍身忘死追击犯罪嫌疑人的英雄刑警。特警队的有些人看了报道就不太高兴了，他们觉得报纸给自家队长的报道篇幅和报道力度远远低于吴世豪，实在有些不厚道。这年头莫非真的是要把事情做得响声大才有人关注？要是没有他们队长冒着生命危险驾驶重机去追犯人，只怕吴世豪枪还没开，对方早就跑不见影子了。 “这不科学！”吴志强看着报道上那个被塑造得一身正气，俨然一副革命英烈模样的吴世豪，使劲瞪大了眼。他看着报道上写的当时追捕罪犯时那些惊险细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吴世豪，似乎还有着许多自己也不了解的那一面。 临近春节期间，特警队的巡逻任务也多了起来，原本只负责晚上 分卷阅读74 出巡的他们，现在下午也安排了巡逻。吴志强现在就在办公大楼里蹭着内勤部门的电脑，等着一会儿到点了出去巡逻。 看了会儿网页，他看到自己的QQ有好友上线的提示，赶紧把鼠标移了过去。 点开好友分栏之后，吴志强看着界面上那个用一只萌猫做头像，名字被他备注为婷婷的好友就傻乐了起来。 他点开聊天界面之后，立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下午没课了吗？ 正在寝室里借用同学电脑查阅资料准备交作业的杨婷婷并没有立即注意到右下角信息，不过当她瞥到了那个闪烁的系统自带小青蛙头像之后禁不住会心一笑。 她并不讨厌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特警小哥，不过对方悄悄问自己QQ号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考虑到对方是自己哥哥的同事，她并没有拒绝。 杨婷婷刚把聊天框点出来，自己还没输入信息，那边又弹了一条过来。 ——一会儿你家大王又要带我们这帮子小妖出去巡山咯~ ——注意安全。 杨婷婷想了想，最后敲下了这四个字。 作为杨锦辉的亲人，她从小就特别了解警察这一行的苦与累，每一位警察在她眼里都是值得尊敬、值得爱护的人。 要不是身边没人，吴志强真恨不得抓住一个人的手臂，指着屏幕上的字大声叫道：“瞧啊！女神叫我注意安全！” 虽然吴志强加了杨婷婷的QQ也有几个月了，但是由于他的工作性质以及工作时间的不稳定性，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和对方好好说上几句话。白天他在训练，中午累得像狗吃了饭就趴床上睡着了，晚上时不时又要去巡逻值班，结果总是和杨婷婷有限的上网时间错开。 这可恨死吴志强了。 现在他的班次稍微调整了一下，下午不用训练，中午的午休他也暂时不需要了。 算起来，这还是他屈指可数的几次和杨婷婷聊天呢。 ——遵命，女王大人！ 被兴奋冲了脑子的吴志强想也没想就乐呵呵地敲下了这几个字，顺便还配上一只露出贱贱表情的哈士奇图片。 杨婷婷虽然不像大多数宅女那样对二次元感兴趣，但是有些网络经典句子倒也不会错过。 她差点没笑喷，可转念一想，那张清纯的笑脸又情不自禁地多了一抹红晕。 “女王大人？哟，这货网名真逗，愿作你的蛤蟆精！我说，婷婷，你不会背着咱们搞地下工作了吧？”杨婷婷的室友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光明正大地偷看室友的聊天记录对于大学生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人会为此不好意思。 杨婷婷听到室友的话，羞得脸上一红，赶紧解释道：“可别乱说，人家是我哥同事呢，就是上次咱们去特警队时给我们讲解的那个小哥。” “噢，是他啊，小哥挺精神的，人不错哟。说起来，咱们寝室里就你还没男朋友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怎么也得考虑一下了吧，要不然啊，你爸愁完你哥，可要开始愁你咯！” 都是亲密无间的室友，杨婷婷家里的情况她也了解了一些，当她得知杨婷婷那个那么帅气威武，工作又令人羡慕的大哥居然还没结婚，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的时候，可是大吃了一惊。 “哼，男朋友又不能当饭吃，我要来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我安心把这篇论文打完啦！”杨婷婷轻嗤了一声，随即关掉了和吴志强聊天的界面，她嘴上说得虽然满不在乎，但是心里却未尝没有泛起过一丝波澜。 杨锦辉作为当班领导带队的时候，整个巡逻小组的气氛都要变得严肃不少，因为这位律己甚严的大队长在工作期间向来不苟言笑。如果说平时吴志强他们在秦森这种老好人的带领下巡逻时还能时不时闲聊几句，可是在和杨锦辉一起工作的时候，他们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与专业，不说一句废话，一切目标旨在守护人民安全。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吴志强那个大嘴巴一不小心整出一句报告大王，惹得杨大队长不开心。 杨锦辉带着身后的那群小年轻在繁华的市中区四处巡逻，他们这帮黑衣特警的出动也引来了不少人关注的目光，甚至有一些围观群众还掏出了手机对这支据说刚建立不久的特警突击队纷纷拍照留念。 今天天气特别好，暖阳当头，杨锦辉心情也不错，看着一切正常的辖区，看着在节假日休闲娱乐的群众，心里满是欣慰。他向来认为老百姓的平安与快乐，正是他们工作价值的体现。 吴志强昂首挺胸地跟在自家队长身后，戴着墨镜，拿着微冲的他几乎把自己当成了世上最帅的那朵男子，就连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在看到那么多人拿出手机对他们拍照之后，他已经知道不一会儿微博朋友圈就会传遍帅气特警出巡照，紧接着一大批网民点赞，然后各大纸媒网媒纷纷转载传播，说不定自己会被惯上最帅特警的称号也说不定呢。 “口渴了吗？”走在前面的杨锦辉突然转过身来，他有些纳闷地看着不知为何一脸痴笑的吴志强，轻轻皱了下眉。 虽然杨锦辉在工作上一丝不苟，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T恤下属。他们已经出来巡逻好一会儿了，腰上的矿泉水早就喝光了，现在大家应该都又累又渴了，自己掏腰包让兄弟们喝口水也是应该的，这一点倒不算违反执勤规定。 “队长要喝水吗？我去买！”吴志强赶紧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容刚毅、五官俊朗、威严十足的杨锦辉，刚才那股自恋的臭美劲总算消停了下去。回到现实里，他还是得承认 ，整个特警队不会再有男的比他们队长帅，至于白少杰那种……纯粹应该叫长得漂亮。 不过这对吴志强来说也没多大影响，反正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谁更帅点还不都是亲戚！ “不用。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买。”杨锦辉摇了下头，把自己的枪顺手递给了方力，然后大步走向了街边的一个水摊。 在这里已经摆摊了很多年的老板看到是巡逻的特警来买水，连连摆手，想要把水送给杨锦辉。 “这位警官，你们每天都这么辛苦地巡逻，维护秩序，这点水就算我慰劳几位的！”以前虽然这里也有特警队，但是却很少出来像这样巡逻，做生意的人最怕治安不好，看到警察这么卖力工作，他的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感激与喜悦的。 杨锦辉笑着接过了水，爽快地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那可不行，咱们不能收老百姓东西，您的好心我们心领了，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杨锦辉抬手敬了个礼，随即就要离开。 就在他正要走远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特警职责很广泛，除了最重要的处突维稳之外，任何可能的违法违规行为，他们都可以做先期处理。 闹市之中，这样的刹车声或许代表着不安全的驾驶行为，杨锦辉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一辆豪车斜斜地停 分卷阅读75 在了路边，差点擦到了前面一辆小车的屁股。 豪车的车门打开之后，杨锦辉诧异地看到吴世豪居然从里面钻了出来。 吴世豪似乎有些尴尬，他走到水摊旁边，匆匆看了杨锦辉一眼，然后摸了钱递向了水摊的老板：“拿两瓶矿泉水。” 看见杨锦辉依旧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吴世豪这才张嘴寒暄道：“哟，杨队，亲自带队出来巡逻啊？” 杨锦辉缓缓地点了下头，又看了下那辆不按规矩停放的豪车，沉声说道：“请别乱停乱放。” “好，好！我路过买个水，马上就开走。这片区的治安就辛苦你们了，有你们帮着维护社会秩序，真是给我们刑警队减少了不少工作量。”吴世豪露出了老练的微笑，随即拎着水朝豪车走了过去。 对于杨锦辉来说，今天的吴世豪怎么都有些怪怪的，他留意地看了眼那辆停在一旁的豪车，副驾驶位上的男人看上去气质卓然，那双不知何时望向自己的眼里更有几分令人不舒服的冷傲之色。很快，那辆豪车就载着杨锦辉满腹的疑问一起开走了。 赵广龙好不容易找到时间过这边来，他虽然是副书记的公子，可有些应酬也是身不由己。 “刚才那人是谁？”赵广龙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冷冷淡淡地对吴世豪问道。 吴世豪眼珠微微一转，立即干净利落地回答道：“噢，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新调过来的，我和他还不太熟。” “不熟就想办法混熟呗，你吴大队长的本事这地儿可没人不知道。呵，上下都得打点好了，以后你的工作也好顺利开展不是？”赵广龙面带讥诮地斜睨了吴世豪一眼。 吴世豪尴尬地应和着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赵公子高看我了。我这人要真有本事，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只是个正科级了。” “啧，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这是在怪我没提携你呢？”赵广龙冷笑了一声，顺手把水瓶甩到了后座。的确，他虽然动用手段保过喜欢惹事的吴世豪不少次，但是在对方的职务上，他还真没帮什么忙，甚至他还有意让上面的人别给吴世豪太多机会。 因为他知道吴世豪这种人一旦你要是把他捧得太高，说不定哪天对方就会反咬自己一口，还不如这样慢慢地吊着对方，让他明白就算是孙悟空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但实际上，临港区的刑警大队长已经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肥差，要不是有赵广龙撑腰，吴世豪恐怕也早已不在这个位置上了。这一点，吴世豪也是明白的。但是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低眉顺眼的人，要他在赵广龙面前卑躬屈膝，除了做爱的时候，别的时候他还真做不到。 “这只怪我能力不够，不过我也琢磨，要是我能爬高点，或许能帮到您的地方也多点不是？”吴世豪若有深意地笑着看了眼赵广龙。 “做人还是别得寸进尺得好，要不……看看待会儿你伺候得怎么样咯？兴许我一高兴就和你们领导打个招呼也说不定。”赵广龙暧昧地舔了舔舌头，看着吴世豪的眼里像是着了魔，其实对他来说，要玩什么年轻漂亮的男人没有？可是他玩过那么多的男人里面，没有一个像吴世豪这么带劲的，简直就让人食髓知味。 龙海市最大的别墅区附近，一幢外表看上去有些老旧的大楼静静矗立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极不和谐地占据着一个显眼的位置，而大楼外面的挂着的平安酒店四个字却不那么显眼。 吴世豪把车开到了酒店的地下车库里，然后和赵广龙一起坐VIP电梯升入了楼内。 酒店内部和外部的老旧全然不同，可以说别有洞天，富丽堂皇。 随着赵广龙和吴世豪的来到，门口立即有一位衣服上挂着客户经理牌子的男人迎了上来。 “二位请跟我来。” 两人在这名经理的带领下，一同进入了设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包间，门一打开，包间里已经有了两个人。吴世豪走在后面随手关上了门，出于身为刑警的习惯，他很快开始着眼审视起屋子里这些人。 一个肤色比较黑，留着山羊胡的瘦高个正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像是在享受什么快感的余韵，而对方旁边的沙发上散落着几包白色粉状物更是让吴世豪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头。 “广龙啊，你可终于来了。咱们想和你这位省长公子见一面可不容易啊。” 这时，站在落地窗边看风景的中年人注意到赵广龙进来后，笑着走向了他。 “大生哥，瞧你说的，你这不一个电话，我就回来了吗。” 被赵广龙叫做大生哥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他笑着点了点头，谨慎的目光透过镜片投到了吴世豪身上。 “这位是？” 赵广龙回头看了眼明显神色不太自然的吴世豪，随手拉了他一把，然后介绍道：“对了，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龙海市临港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吴世豪。吴队长，这位是大生集团的老板秦大生先生。” 大生集团的大名吴世豪自然听过，不过他倒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据说在本省财富榜上名列前茅的秦大生打照面，他不卑不亢地冲秦大生笑着点了下头，却发现这个男人笑眯眯看向自己的眼里有一抹令自己感到不舒服的目光。 这时候，斜靠在沙发上那个山羊胡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朝吴世豪投来了一道极为阴狠的目光，随即干涩地笑道：“啧，龙哥，你这是坑兄弟呢？明知道小弟在这儿……” 他狠狠抽了下鼻翼，不动声色地又看向了吴世豪。 吴世豪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什么场面没见过？刚才一进来，凭着他的职业敏感，就已经察觉出这个男人是个瘾君子了，而对方现在这副表现更是明显地在向自己挑衅表明身份。 赵广龙不屑地瞥了山羊胡一眼，语气一下变得不太耐烦起来。 “陈钊，你也收敛点。才从戒毒所出来吧，这是又想进去了？” 听到这个陈钊这个名字，吴世豪顿时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声。 敢情这家伙是前一阵在邻市警方开展扫毒行动时被“不小心”抓住的某位姓陈的省政协委员的宝贝儿子。 当时邻市警方为了展现工作力度，特地邀请了一帮记者前去随行拍摄直播现场，结果在某酒店包间里和朋友们溜冰溜得正HIGH的陈钊被拍个正着，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爹是政协委员也没法替他脱罪，只好就这么灰溜溜地去了戒毒所。 事后那位负责带队开展扫毒行动的警官也没闹个好，很快就被调离了工作岗位，安排了个闲职，明升暗降。 吴世豪倒是没想到陈钊这么快就从戒毒所出来了，不过看对方和赵广龙这熟稔的模样，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他自然明白。 大概是被警察抓过一次，陈钊听到吴世豪的警察身份，心里就是一股子的不痛快，但是碍于赵广龙的面子，他也不好直接奚落这个在他看来不过有 分卷阅读76 点权却始终是当官的走狗的刑警大队长，只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啧，龙哥你就别提我那档子倒霉事了。瞧我不都跑到这边儿来了吗？听说这块是你龙哥的天下，我琢磨在这儿总不会再有人找小弟的麻烦了吧？” 说完话，陈钊阴恻恻地看了吴世豪一眼，嬉皮笑脸地问道：“吴队长，小弟可就等你罩了。” “好说，好说。” 吴世豪不动声色地和陈钊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的却是这瘾君子最好赶紧吸毒过量死了，不然真惹出麻烦来，他可不想替对方擦屁股。 “好了，不多说废话了。谈谈正事吧。”赵广龙其实对陈钊也没什么好感，但是看在对方家底丰厚的份上，他倒是也忍了。 秦大生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两杯红酒过来，他递给了赵广龙和吴世豪之后，这才笑着坐到了沙发上。赵广龙接过酒杯的时候就看了秦大生一眼，对方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像有什么暗示的意味在里面。 吴世豪现在胃一直闹腾得厉害，喝不了什么酒了，但是碍于赵广龙的面子还是浅浅地抿了几口。他很明白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等赵广龙开始和秦大生他们聊起什么买地盖楼的生意时，吴世豪立即就想找借口出去透透气，可是赵广龙却一反常态地拉住了他。 没办法，吴世豪只好心猿意马地待在一边，可不知为什么他越听对方的谈话，脑子越昏沉，最后更是有些控制不住打起了盹。 就在吴世豪眼皮子打架实在没法控制自己的睡意之前，他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似的，他万万没想到赵广龙居然会摆自己一道。 生意，就是买卖。有买，就得有卖。 赵广龙虽然贵为省委副书记的儿子，但是在投资的资金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从银行违规贷款过多难免会给一些和他们赵家不对头的人留下把柄，在省政府就要换届的时候，他父亲也早就叮嘱他小心点了。 这时候，有钱又有门道的秦大生就成了赵广龙最佳的合作伙伴。 其实他认识秦大生是在个偶然的场合，赵广龙私底下那点爱好知道的人很少，除了他常去的几个秘密会所的人。 恰好，秦大生也是其中某个会所的会员之一。 赵广龙是绝不会认同臭味相投这句话的，他认为自己和秦大生更应该算是“同道中人”。 别看秦大生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玩起男人来，他的手段可不比赵广龙少，甚至在某些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以前就听赵广龙提到过吴世豪，向来喜欢玩制服男的秦大生一听吴世豪的警察身份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虽说他有钱有势，可是毕竟还是怕出什么茬子，所以他只是叫人扮过警察给自己玩，真警察什么滋味，秦大生早就想尝尝了。借着这次赵广龙邀他注资买地盖楼的机会，秦大生也终于按捺不住向赵广龙提出了这么个小小的附加要求，他相信，吴世豪对赵广龙来说不过是个玩物，既然是玩物，那么给自己玩玩，想必也不过分。 陈钊对玩男人没兴趣，只对吸毒有兴趣，在和赵广龙，秦大生谈好了合作事宜后，他立即叫人点了小姐进来陪自己HIGH。 “大生哥，龙哥，你们玩高兴啊。”陈钊鄙夷地看着被赵广龙和秦大生扶住的吴世豪，心里面已经开始在暗自揣摩这个警察的下场了。要不是他对男人没兴趣，还真想去看看热闹。 平安酒店就是龙海市最为高级的私密会所之一。 在这里，赵广龙长年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包间，而包间里面的装潢自然也是根据他的口味来的。 进了房间，秦大生立即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套准备好的警察制服替昏睡中的吴世豪换上，他一看到那些穿着制服的男人就特别想把对方捆绑起来玩弄，而且他还不喜欢年纪轻的，就喜欢吴世豪这种人到中年，成熟甚至有些沧桑的男人。 但是现实里中年男人，而且是中年警察会愿意大大方方让他们玩的实在屈指可数，毕竟有时候钱也并不是能买到一切的。 “广龙，你眼光不错啊。” 秦大生摘掉了眼镜，拉开了吴世豪的裤子拉链，然后拽出了对方的阴茎拿在手里摩搓了起来。 赵广龙淡淡地看了眼眉峰微蹙仍在昏睡的吴世豪，他沉默了片刻，这才把一捆绳子扔给了秦大生：“大生哥，别磨蹭了，一会儿他醒了估计得闹呢。” “呵，你放心，我捆人就没人能挣开过。” 秦大生得意洋洋地接过绳子，麻利地绕过了吴世豪的脖子，然后从他肩膀下绕了过来密密麻麻地在他的手臂上捆了好几圈。 把吴世豪的上身和双腿都捆好，然后把人弄到躺椅上坐下之后，秦大生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对方，他拿起桌边的警帽替吴世豪戴了上去，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赵广龙瞥了眼一身穿戴整齐，只剩下阴茎可笑地露在外面的吴世豪，又拿了根绳子在手里，然后蹲下去绑在了吴世豪阴茎的根部。 他手上稍微用了点力，勒得吴世豪下身一阵疼痛，竟让对方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呃唔……”吴世豪的头还晕晕沉沉的，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而他很快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手和脚都被绑得好紧，紧得让他难以动弹。 “世豪，陪大生哥和我玩玩。”赵广龙若有深意地抬起了吴世豪的下巴，笑着对他说道。 吴世豪渐渐恢复了神智，他硬是把心里的愤怒给压了下去，但是脸上那个冷哂的笑意却始终难以掩盖他此刻恼火的心情。 “我都给二位绑上了，也只有客随主便咯。” “哼，你还真是连说句好听的都不会。”赵广龙知道吴世豪骨子里那不肯服软的德性，他不想被对方那副深沉而阴鸷、令人心里情不自禁有些发怵的眼神一直盯着，顺手解了自己的领带就绑到了吴世豪的双眼上，这样做，或许也是为了避免一会儿出现某些不必要的尴尬。 毕竟这事上，他理亏。 “呵呵，吴警官，广龙说你也好这一口啊，那今天我就不客气了。” 秦大生还在一旁恬不知耻地念叨着，同时他盯着吴世豪的眼里变得更为贪婪疯狂。 吴世豪也乐得看不见这两人卑鄙的嘴脸，他冷漠地笑了笑，旋即微微地扬起了头，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情绪。 秦大生家里有钱有势，和政界不少要员也有着来往，在别人眼里看来一手遮天的地市级的领导干部们也把他当作财神爷一样捧着，作为商人，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成功了。 但是每个成功的人背后或许总有些那么不为人知的不如意。 秦大生看着面色痛苦的吴世豪，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用手套弄了一下吴世豪那根被他们强行撸硬的阴茎，另一只摸向自己胯间的手却始终显得无力。 赵广龙冷冷地看着以虐待男人阳物为乐的秦大生，嘴 分卷阅读77 角勾起了一抹鄙夷的笑意。 一个连正常勃起功能都没有的男人还在那里自慰个什么劲？ 而吴世豪现在完全充当了砧板上的鱼的身份，只能任人玩弄。在他感到有人用一根冰冷的东西剥开他马眼往里面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绝不会好过。 他宁可被赵广龙用鞭子抽个几十次，也好过男性最重要的器官被这么玩弄蹂躏。 “够了……别弄了！” 虽然里面插了东西，但是被刺激到位的时候，吴世豪的阴茎还是在忍不住努力地勃起。 但是他那根东西越是变粗变长，里面那根冰冷的不锈钢棍子就越是把他的尿道胀得厉害。 秦大生有些羡慕地看着那根逐渐变得饱满挺拔的肉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干脆放弃了自己无用的自慰，一手整个握了吴世豪的阴茎，另一只手开始上下抽插起那根塞在对方尿道里的金属棍子。 尿道被摩擦的滋味对于第一次尝试这种新玩法的吴世豪来说实在是不好受。 他情不自禁挣扎了起来，连喊声也变得颤抖。 “住手！住手……呜……” “呵，吴警官，别紧张嘛，放松点，很快你就会舒服地射出来的。瞧你这两颗蛋蛋都变大不少了。” 秦大生揉弄了一下吴世豪那两颗鼓鼓囊囊的袋子，笑着看了眼赵广龙，看样子这段时间对方没怎么替吴世豪卸货啊。 “射你妈逼。” 吴世豪一个忍不住就骂了出来，尿道里那种酸胀之中甚至带着点火辣辣的快感，实在让他觉得憋屈，他终究不能忍受被人玩弄到这种地步。 “啧，身为警务人员，可要讲究素质啊。”秦大生脸色微微一变，和赵广龙对视了一眼，两人一人托肩，一人抬脚，把吴世豪给弄到了床上。 吴世豪躺平在床上，狠狠地喘了口气，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回赠了秦大生一句。 “还真对不住，您去打听打听这地方谁会说我吴世豪有素质？我就是没素质了，您就将就着玩玩吧。”言下之意，秦大生这种畜生也就只配玩玩他这种低素质的了。 赵广龙看出来吴世豪是故意要和秦大生斗气，他可不想对方那张臭嘴坏了秦大生和自己的性趣。 “给我含着，免得你这么多话。” 赵广龙从道具箱里摸了根橡胶阳具，随手掐开了吴世豪的嘴塞了进去。 吴世豪被迫含着那根几乎捅到自己嗓子眼的东西，神色变得更加不屑，要不是他的双眼被蒙着，他真想好好看看赵广龙现在是什么表情。 秦大生显然是被吴世豪的倔强激起了更多的兴趣，他又搓弄了一会儿吴世豪的阴茎，上前和赵广龙低语了一番。 赵广龙听到秦大生提出的建议后，眉间居然稍稍皱了下，他面色为难地看了眼躺在床上低声呻吟的吴世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世豪，放松些。”赵广龙一边将胶带把吴世豪的嘴缠了几圈，一边安慰对方。 嗓子眼被堵得难受的吴世豪呜呜地闷叫了几声，他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把那根橡胶阳具固定在自己嘴里防止自己发出过大的喊叫声。 赵广龙顺势坐到吴世豪背后，双手搂了对方的上身，然后对正在安装一台小型电击仪的秦大生打了个眼色。 秦大生笑嘻嘻地把一个金属的夹子接到了吴世豪尿道里那根棍子的上头，突然就摁开了开关。 “呜呜！” 从未感受过的电流刺激顺着金属棍流遍了吴世豪整个尿道，那种酥麻刺痛的感觉让他高度紧张不安，强烈的不适也令他额头渗出了冷汗。 “很舒服吧，吴警官？你那根东西都爽得流水了。” 秦大生用手指头摩擦着吴世豪被电击得溢出透明液体的龟头部位，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加强一些刺激，只怕这个警察会忍不住射出来。 随着电流的持续和秦大生若有若无的抚弄，吴世豪在强力的刺激下终于精关失守，他在赵广龙的怀里渐渐绷直了之前还扭动不停身体，直到阴茎可耻地从金属棍的边缘喷射出夹杂着尿液的白浊。 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在吴世豪射出的瞬间就席卷了全身。 他拼命地嘶吼着，恨不能立即挣断绳子，和这两个家伙同归于尽。 赵广龙也没想到吴世豪会被折磨到把尿一起射出来，他赶紧抱紧了吴世豪，使劲地亲吻对方青筋暴起的脖根。 “没事啦，没事啦，不折腾你了。” 看到穿戴整齐的中年警察被自己电射乃至失禁，秦大生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要不是吴世豪是赵广龙护着的人，依他的脾气，今天还真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他替吴世豪取掉了阴茎上的道具，正准备解开对方身上的绳子时却被赵广龙给制止了。 赵广龙摇了摇头，然后把吴世豪的身体掰正了放在床上，又拉了床被子把他脖子以下给盖住。 “你先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来解开你。” 在床上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吴世豪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他狠狠地咬了咬那根还塞在自己嘴里的阳具，被领带蒙着的双眼里终于渗出了脆弱的泪水。 他忽然明白了赵广龙为什么不立即解开自己，也是，要是当时他被秦大生解开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他的骨子里从来就不曾真正地屈服过 现在渐渐冷静下来了，吴世豪倒是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反正玩也是给人玩了，就算宰了他们也挽回不了自己所受的羞辱。 再说了，就他这样一个小角色，又怎么斗得过那两个有钱有势的男人。 非要挣个鱼死网破的话，吴世豪又不甘心。人这一辈子反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也不在乎多熬这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只是这么熬啊熬，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过了一会儿，赵广龙他们果然进来解开了被捆绑得四肢都有些麻木的吴世豪。 秦大生又戴回了那副金丝眼镜，俨然一副文质彬彬，涵养极好的模样。 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吴世豪的手边，看着神情沮丧的对方，无不歉意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吴警官，今天有点没把持住。” 吴世豪白了眼秦大生，顺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一下吐在了地毯上。 “嘴里不舒服，别见怪。”吴世豪揉了揉自己酸软的两颊，冷冷淡淡地说道。 秦大生尴尬地笑了下，又从旁摸了一个盒子出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吴世豪抬头看了眼赵广龙，无声的目光里已是在责问对方──这算什么意思？ 赵广龙拿过盒子，当着吴世豪的面打开，然后说道：“你不是喜欢名表吗？这块伯爵可不比我上次送你江诗丹顿差，你就收下吧，算是和大生哥交个朋友。” 表面闪烁着钻石光芒的伯爵表看上去的确诱人，吴世豪微微眯了一下眼，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伸过手把盒子 分卷阅读78 拿在了手里。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吴世豪自认还不算一个很贪财的人，但是既然他卖力了，受苦了，那么就该有应得的回报。说句难听的臊话，这就是他的“卖身”钱。 但是这笔钱未免太多了点，毕竟吴世豪不认为他会和秦大生之间也保持和赵广龙一样的关系。 吴世豪一边欣赏着那块伯爵表的耀目光芒，一边有些狐疑地抬头打量起了面带微笑，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秦大生。 “世豪，我们要买的那块地在你的辖区内，到时候可得多费点心。”赵广龙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到了吴世豪的肩膀上，其实这种事，他随便让他爸给龙海市的市委书记打个招呼都行，不过既然最后对方还不是会把直接的责任落到这片的警察身上，还不如他就直接给吴世豪说了。反正外面的人，也或多或少知道他和吴世豪之间那点不太正常的所谓“哥们儿”关系。 “呵，赵先生，瞧你说的，我就一芝麻绿豆大的小警察，都还靠你罩着才能安稳地在大队长这个职务上待着，你的吩咐，我哪次没听？” 平心而论，赵广龙直接麻烦吴世豪的时候还是挺少的，毕竟两人之间的身份就是云泥之别，人家副书记公子金口一开，吴世豪的上级谁不屁颠屁颠地腼着脸凑上来伺候。 这一点吴世豪也是知道的，但是赵广龙今天既然带了自己过来，结交了这个传说中的秦大生，又亲自给自己下了这么道命令，看来事情只怕不会像以往那么轻松，再加上现在的大环境不比前几年，狗屁的网络舆论把政府这帮人盯得死死的，成天想找茬，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估计有得闹腾。 但是吴世豪转念一想，这两年各地都闹腾出些事，有背景的最后到底还是低调平安，没背景的也就做个替死鬼给老百姓看着出出气。 再怎么说，他现在可算是傍着副书记这条大船，要真有什么事儿…… 吴世豪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微微敛起的眉心让他看上去深沉了不少。 赵广龙已经暗示秦大生先出去一下，等对方走了之后，他立即坐到了床边，亲昵地搂了吴世豪的腰。 “别这么生分，叫我一声广龙不会死。秦大生那家伙有钱，上面也有人，我得了他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今天的事，我没想到他那么不客气，以后我不会再让他随便碰你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块表是他送你的，回头，我还有更好的东西给你。” 看样子赵广龙是误会了低眉不语的吴世豪还在为今天被玩虐的事不爽，其实对方想的却是一些更远的东西。 吴世豪少见赵广龙这副故意讨好自己的模样，不过对他来说，这位仪表堂堂，身份高贵的赵公子再怎么讨好他，或许也比不上杨锦辉指着他鼻子的一顿直爽的臭骂让他心里痛快。 尽管吴世豪觉得自己就是只躲在黑暗里飞蛾，可是一旦看到光，哪怕对方会灼伤自己，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拥之入怀。 随着春节逼近，全市各警队安保方面的工作也变得格外繁忙。 依照以往的惯例和经验，杨锦辉又安排了几组人员在人流量大的街道和场所进行巡逻执勤，而身为大队长的他只要有空也都出勤在外，不像别的一些部门领导那样宁可待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喝茶玩电脑。 今年龙海市的天气异常的寒冷，多年不曾见到的雪花随着浓冬脚步的来到，也开始悄然无声地飘在了空中。正负责在外巡逻的吴志强好多年都没见到雪了，他兴奋地盯着从自己头顶上飘过的雪花，忍不住伸出手想接一些在掌心里。 这个始终保有大男孩性格的年轻特警在一身黑色的冬季制服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帅气硬朗，但是他看向雪花温柔的目光，以及脸上情不自禁的微笑却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柔情。 这一幕恰好被受到特警队巡逻身影吸引的路人拍了下来。 第二天，一张标注为龙海市最帅看雪哥的照片就几乎传遍了网络各大论坛微博，甚至还引起了网友们一番不小的讨论。 有人认为警察在巡逻的时候就应该严阵以待随时提高警惕，不能随便被外界的无关事物所吸引，要不然万一趁他这么发呆的时候发生了需要处理的案件导致不能及时反应该怎么办？ 但更多的人认为警察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只要没有影响到工作，老百姓也乐于看到他们这么温情的一面。当然还有最多的还是宅女腐女们对照片上帅气警察哥哥的花痴留言，甚至有好事者人肉出了吴志强所在的单位，一时间在临港区的街头多了不少追逐特警队巡逻的目光，更有些胆大的在看到吴志强出巡后直接上去和他搭话。 吴志强也是没想到自己就那么随便一伸手，随便一笑就被网民PO上网络了，身为网民大军中一员的他既感臭美又有些担心。要是他们死板的杨队长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怪他上班时分心呢。毕竟，警察进行巡逻工作时是有严格的工作要求的，而他们大队长对他们的要求比规定还要严格。 那天中午，吴志强在宿舍午休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杨锦辉要约见他的通知。 “保重，最帅看雪哥。”方力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吴志强的肩，面色沉重转过了身，然后对着在他们寝室里过来串门闲聊的其他特警同事比出一个Y的手势。 “尼玛，我不信就为这点事儿他还要吃了我！”吴志强哼了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衣服就套在了身上。他嘴里虽然还倔着，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哀嚎了——别欺负我！未来大舅子，我可是你未来的妹夫啊！ 吴志强在同事们的目送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宿舍，然后在走到行政大楼面前时就开始蔫了。 他蹑手蹑脚地窜到了杨锦辉的办公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敲开了对方虚掩的门。 正在看一份文件的杨锦辉头也没抬：“请进。” “队长，您找我什么事？” 杨锦辉搁下笔，脸上并没有吴志强以为会有的严厉表情，他温和地冲吴志强笑了一下，然后伸手示意他先坐下来。 “我看你个人简历上写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的文娱部副部长？” 吴志强一听到杨锦辉在看他的个人简历，心里顿时一紧，他想起了自家老哥的叮嘱绝对不能暴露出他和他之间的亲戚关系，而当时他也多了个心眼，只在家庭关系栏里填写了爸爸妈妈的情况。但随后听到杨锦辉问的是他大学的事情时，吴志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嘿嘿地笑着说道：“是啊，那时候在大学闲着没事，就去应聘了学生会，真没想到人家还就要了。” 杨锦辉点了下头，又往下看了看，继续说道：“你的特长里写的是舞蹈，你会跳舞？” 对于吴志强来说，体育系哪个男生不能跳几下啊？甚至他们还上过专门的舞蹈课，只不过男孩子中他吴志强的确算对跳舞比 分卷阅读79 较感兴趣罢了，当初还经常去隔壁体育舞蹈系蹭专业课学习。只不过当了警察之后，他这个爱好就暂时放不一边儿了，毕竟每天的训练和工作已经让他完全没有精力再“闻鸡起舞”了。 “跳是会跳，就是跳得不好。”吴志强谦虚了一下。 “呵，别这么说，我看你们这些小伙子各方面素质都还是很不错的。这么说吧，年底了，咱们公安部门要搞一个年终晚会，要求各区各大队出一个表演节目。本来工作这么忙，我也不该让你们还要为别的事情太过操劳，但是考虑到突击队才成立不久，我们应该给其他同事一个好的印象，所以我想让你来主导这个事情，编排一个能凸显咱们特警工作作风和昂扬气质的舞蹈，到时候表演给大家看看。” 杨锦辉目光温和地盯着吴志强，他特地花了点时间把警队这帮新人的资料都看了下，最后才选定了在特长栏里写着舞蹈两个字的吴志强。 在特警队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吴志强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受到过杨锦辉的重视，不过想想也是，论各项技巧技能他在队里都只能算中等，并不拔尖，除了耍嘴皮子比较厉害外，他也没什么资格要求他自顾自认定的大舅子重视自己。 但是现在既然机会来了，吴志强就不打算放过。 “放心吧，队长，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到时候需要哪些队员参与的你尽管点名就是。你先去休息吧。” 杨锦辉心满意足地合上了资料夹，然后又开始拿起另外一份文件开始。 上面的文件经常是一天一个样，前天吴世豪才收到了要求他们临港刑警队准备节目参加年终晚会的文件之后，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他随手就甩给了刑警队的内勤副队长让对方去搞定。可还没过两天，上面又追加了一条要求，让他们每个大队的领导都必须亲自参加入节目之中，以体现出警察队伍中上下一心的和谐氛围。 “一天到晚尽搞这些没用的！”吴世豪怒气冲冲地把文件扔在了地上，点了烟就走到了窗边。 自从那天给赵广龙骗到酒店让秦大生玩了一回之后，吴世豪就觉得自己下面有点问题了，撒尿的时候又痛又胀，自慰的时候也难受得很。 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阳痿了。 但是要他去医院看病，他又拉不下那脸，只好自己随便买了点药先吃着。 一想到自己还没能真把杨锦辉给搞上一回，就这么出师未捷鸟先死，他实在心有不甘。 晚上好不容易没什么事，吴世豪推脱了应酬回到了家里。一进屋没看到吴志强，他还以为对方加班去了，结果一问，那小子一早把饭吃了正在屋里忙单位上的事情呢。 吴志强今晚好不容易不用巡逻值班，可他宝贵的空闲时间都奉献给了杨锦辉给他安排的编舞任务了。因为这毕竟是在警察内部的表演，吴志强可不敢直接改编一段街舞让兄弟们跳，他在网上搜了一些特警的表演节目，大多是和他们平时训练的内容有关的，竟是意外的好看。 吴世豪很长一段时间没关心自己弟弟了，他啜饮着他妈特地熬来给他补身体的瑶柱汤，溜达地进了弟弟的卧室。 “最近在特警队那边工作还顺利吗？”吴世豪随口问道，他可不关心吴志强，他想关心的只是特警队的队长而已。 “还行，对了哥，你们大队这次年终晚会也要出节目吧？” 吴世豪又想到之前收到的那份文件了，他不爽地咂了下嘴，咕噜咕噜地把碗里的汤都喝完了，然后顺手放在了一边：“是啊，他妈的，上面那帮孙子整天不干点正经事，就知道搞这些形式主义。开什么晚会？还不如多发点年终奖实惠！” 吴志强转头看了眼身后那个还挂着黑眼圈，神色有些憔悴的中年汉子，深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代沟。 “我就想问下你们大队出什么节目呢？” “还没想好呢，这又出了新文件，要我们这些做队长的也得参加，这不折腾人吗！”吴世豪不爽地扒拉了下头发，说完这话，他忽然想起杨锦辉不就是吴志强他们那特警大队的队长？ “对了，把你们大队的节目让我参考下呗。” “你不行！我们大队那可是舞蹈节目！咱们大队长亲自点名让我来弄的！”谈到这次特殊的工作，吴志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被领导重用的骄傲模样。 “舞蹈节目？”吴世豪好笑地反问了一句，他揉了下自己干涩的左眼，嘴角就那么扬起了一抹诡秘的微笑。 随着公安系统的晚会时间越来越近，杨锦辉心里也越来越烦。 和临港刑警队那位吴大队长的反应一样，杨大队长压根没想到每个大队出个节目怎么最后还要大队长亲自出马的？他还琢磨得亏大队长是自己，要是换了大腹便便的秦森，只怕特警突击队这节目得改成小品了。 即便如此，从来没跳过舞的杨锦辉还是觉得这事对自己来说有压力，倒不是说他觉得吴志强编排的那套涵盖了特警战术技巧的舞蹈有多难，只是他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表演这些，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在得知大队长也要参加节目之后，杨锦辉也想过要不把节目换个简单点的，例如比较大众化的合唱啊，朗诵什么的；可是这个建议居然被大家否决了，尤其是吴志强，对方一脸委屈地说这套符合特警队战斗精神的舞蹈是他花了几天几夜才设计出来的，看着那小子的小媳妇儿样，杨锦辉的心里倒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再加上其他几个爱看热闹的副大队长在一旁起哄，这事儿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了。 吴志强看到杨锦辉一脸无奈地答应就采用自己编排的舞蹈时，回身就赶紧给方力那几个铁哥们儿比出了一个Y的手势。 他故意把自己说得为了单位的节目殚精竭虑，其实这套舞蹈就是他随手上视频网搜的，现在网络发达了，好多东西都有人传上网。吴志强看了下其他地区的一些特警队的节目，然后再根据他们平时练得那些什么战术技巧稍微改编了一下，就这么有了成品。 别看他是“抄袭”的网上的作品，但是这套舞蹈的难度还真不太小，很有一些动作考验他们的各项能力，例如其中需要劈叉那一部分他就估计到时有些队员得好好练练，毕竟平时韧带训练的时候也不少人大哭小叫的。不过特警突击队人才到底还是不少的，又不需要全员上，实在完成不了动作的到时换人就行了。 当然他倒是从没怀疑过自家大队长不能完成那些动作。 特警队相比其他警种来说，有一个比较大的优点就在于没特别情况的时候基本都能保持和其他普通单位差不多的正常上下班时间，而且大部分时间相对比较闲。没警情没轮值的时候，队员们的工作内容主要以各种体能训练和技巧学习为主。 既然有了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杨锦辉自然也不会放过。 分卷阅读80 尽管他对参加表演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上级部门的命令他也从未违抗过。下午在队里让队员们进行了自由搏击训练之后，最后一个小时他就交给了吴志强安排。 其他人自由训练，要参加舞蹈表演的则去了另外的房间排练。 方力、白少杰这些帅气的年轻人自然是舞蹈的主力，队里的国宝翟楠也自然不能少，甚至作为夜枭突击队的唯一女性的她更是被作为重点关照，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正当其他队员庆幸没被挑上需要参加表演的同时，四中队的“托塔天王”何伟华却眼巴巴地想要加入进来，不过因为他身高实在太过出众会导致整体不够协调，而被负责编排的吴志强一口回绝。 谁都知道一开始训练期间这家伙因为过大的训练量问题和杨锦辉闹了不大不小的矛盾之后，就被替杨锦辉说话的翟楠深深吸引住了，有事没事就朝他们这边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虽然大家私底下嘲笑何伟华这家伙想追翟楠也不敢明说，但是吴志强却深深地理解着对方。 毕竟，他现在所遭遇的也是何伟华一般的处境，不过他比对方更好一些的地方在于——杨婷婷似乎已经有了要和自己交往的意思。 他准备加大追杨婷婷的力度，到时候只要他们真心在一起了，想必他家队长也不好说什么。 一套动作激烈的舞蹈排练了几次下来，所有人都热出了一身汗。 杨锦辉看了看表，并不想太过耽误队员们的休息时间，当即就叫了散。 “小强，挺能耐啊。真没看出你小子这么有舞蹈天赋。”方力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腰，喘着粗气看了眼同样面色通红满头是汗的吴志强。白少杰倒是显得比较轻松，在正式进入特警队之后，随着每天的锻炼，他的身体素质也提高了不少，动作敏捷反应迅速的优点也都表现了出来。 “我先去洗个澡。”他拍了拍方力的肩膀，冲对方点了下头。 反正在单位洗澡浪费都是公家的水，不洗白不洗，吴志强也不愿意粘着一背心的汗回去，当即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走，小白，咱们一起洗。我给你搓屁屁。”他刚恬不知耻地说出这句话，屁股上就给狠狠地踹了下，方力叉着腰站在吴志强身后，浓黑的眉高高一挑。 “你个臭小子说话注意点，信不信我爆你菊花！” 吴志强委屈地揉着自己的屁股，絮絮叨叨地抱怨了起来：“我和小白开玩笑关你什么事？你个变态！” “哼，我就是变态，你看不惯就过来打我。”方力夸张地龇了龇牙，逗得旁边看热闹的同事哈哈一笑，不过这些特警队的队员们神经都够大条，也没人多想什么，最后更是勾肩搭背地一起朝澡堂走了去。 杨锦辉也早就养成了训练结束后洗澡的好习惯。他刚进公共浴室没一会儿，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他就知道那群猴崽子们来了。不管多少次看到自家大队长那近乎完美的后背线条，就算是吴志强这种臭屁王也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一句对方身材真好，肌肉线条真美。 吴志强一边用男士沐浴露仔细地擦洗着自己健壮了不少的身体，一边又开始琢磨起了怎么进一步追杨婷婷的法子。女孩子是要靠陪的，光是QQ上的联系还是使两人的距离太远，吴志强决定多抽点时间陪杨婷婷看看电影、喝喝咖啡、吃吃大餐，以此增加双方的感情。 最近他们的执勤任务还是比较繁忙的，虽然社会秩序总的来说正常，但是人民警察为人民，这段关键时间老百姓看到警察上街心里总会格外安心，可吴志强也想能有个空闲的时间好好谈个恋爱啊。不过机会嘛，总是自己争取的。 看着捏了毛巾和肥皂准备离开的杨锦辉，吴志强赶紧叫住了对方：“队长！” 杨锦辉皱了下眉，回头就看到身上沾满泡沫甩着鸡巴朝自己这边跑来的吴志强。 “叫我什么事？” 很多人洗澡的情况下，公共浴室的地板有些打滑，吴志强怕杨锦辉走了，心里一急就踩滑了，直直地朝对方扑了过来。杨锦辉见状赶紧丢了手头的东西，上前一把扶住了对方。 吴志强结结实实地摔在杨锦辉肌肉坚硬的怀里，直把对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也好在他这是撞到杨锦辉身上，估计换个人两人就得都摔地上了。 方力远远看了吴志强出洋相，想笑又不好笑，只好扭头对身旁正面无表情地搓洗身子的白少杰说道：“快看，吴志强在吃队长豆腐！” 吴志强揉了揉自己被撞得快瘪下去的脸，赶紧脱离了杨锦辉的“怀抱”，他低头就看到了对方那根粗大下垂的阴茎，比起自己那根来真是雄伟了太多。 杨锦辉也注意到吴志强不经意间投向自己胯下的目光，他尴尬地侧了身过去，有些烦躁地问道：“你干吗呢？小心点。” “噢噢，队长，对不起！那个……我周日想请个假，您看能成吗？” “有什么事儿吗？”原来是找自己请假，杨锦辉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吴志强转了转眼珠，一脸苦逼地说道：“周末我哥要去医院动手术，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得去照顾下吧？” 杨锦辉打量了吴志强一眼，他倒是没太在意这些队员们的家庭情况，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看样子也假不了，毕竟谁会没事诅咒自己家人动手术呢？ “一天够吗？要不多请两天，好好照顾下你哥。” 没想到杨锦辉这么通情达理，吴志强脸上的苦逼又化作了喜悦，他连连点头，满怀感激地回答道：“够了，够了，小手术而已。现在队里工作也忙，我不能太给大家拖后腿。” 杨锦辉缓缓点了下头，似乎是有些赞赏能够以工作为重的吴志强。 “嗯，你回头写个假条交给秦队长存档吧。”说完话，杨锦辉这就离开了浴室去外面换衣服。等杨锦辉走后，吴志强下意识地就揉搓起了自己还没仔细清洗的两颗蛋蛋，他已经开始在琢磨怎么邀请杨婷婷周末出去约会了。 这天晚上正好轮到吴志强休息，他兴高采烈地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了吴世豪瘦削笔挺的背影。对方站在窗口打着电话，依旧一副忙碌的样子。 “哥，你今天也这么早下班了啊？”吴志强看到桌上已经做好的饭菜，迫不及待地就偷了一块鸡肉塞到嘴里。 吴世豪挂了电话转身瞥了眼总是一副长不大模样弟弟，懒得搭理对方，径直朝还在厨房里忙碌的父母走了过去，问道：“爸，我以前那二胡你们还收着吗？” 吴父听到儿子询问，急忙回头，“收着呢？你要用？” 他倒是没想到已经多年不碰那把二胡的吴世豪会突然提起，对方自从进了刑警队之后就一直过着忙碌的生活，连孩子都管得少，哪还有时间去摸当年的业余爱好。 “嗯，给我找出来吧。我试试看还能拉出声音不。”吴世豪这也是在为单位出节 分卷阅读81 目的事打算，刑警队不比别的部门，越到年底，随着清网行动的展开他们越忙。他可不愿意抽调一批精干队员去应付上面搞什么节目，而白白浪费把在逃人员捉拿归案的机会。 吴世豪当年在部队的时候跟着一名战友学了拉二胡这门手艺，一度还成为部队里业余表演的好手，现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吴世豪觉得自己还能把当年学的才艺展示一下，既是为了应付上级的要求，也算是让他找个机会缅怀下逝去的时光。 “哥……我说你们大队不会是你表演拉二胡吧？” 看着平素严肃得有些冷酷的吴世豪揣着二胡俨然一副卖艺的样子，吴志强只得强忍住内心想学周星驰大笑三声的冲动。 吴世豪微微眯了眼，一手执弓，一手扶了琴杆，左右手同时一动，弦下就流出了一串音符。 听着熟悉的二泉映月的音乐声，吴志强只觉得内心一股凄凉扑面而来，倒是吴圆圆对爸爸会拉二胡很感兴趣，本来在看喜羊羊的她也给吸引了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一脸陶醉的吴世豪。 “拜托，那可是新春晚会，这么凄惨的音乐也太不应景了吧，可别把大家的心都拉碎了。” 吴世豪手上的动作一停，拿起二胡放到了一旁，慢悠悠地说道：“谁叫你哥只会拉这一首。爱听不听，不听滚蛋。” “切，不讲道理。”吴志强小声地嘟囔了句，不过他随后想到自己周末为了请假把吴世豪拿出来做了幌子，还是少惹对方为妙。 杨锦辉在单位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回了家，今天有顾建国副队长轮值带班，他也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 一进家门，迎接杨锦辉的就是妹妹甜美的笑容。 “笑这么高兴干吗呢？”杨锦辉笑眯眯地看着妹妹，把装了年终资料的公文包递到了对方手里。 “真是的，妹妹想哥哥还要理由？”杨婷婷轻笑了一声，突然提高了嗓门，“爸，哥回来了，菜做好了吗？” 逼仄的厨房那头很快传来了杨父带着几分高兴的声音。 “好了，你赶紧拉你哥坐下，我这就上菜了。” 毕竟儿子工作那么辛苦，又不是每天都能回家，所以只要算着杨锦辉不值班回家的那一天，杨父总会特地买上一些平时舍不得买的好菜好好慰劳下儿子。 “每次回家都大鱼大肉，爸，可不能这么浪费啊。中央都提倡勤俭节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也得学着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杨锦辉的心底却是乐滋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最合他口味的还是和家人吃的每一顿饭。 杨父斜睨了儿子一眼，脸上的表情虽然有那么些不快，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把一块鱼腩夹到了杨锦辉碗里。 “中央节约那是应该的！别忘了，政府用的可是咱们老百姓的钱。咱们自己家买菜的钱一没偷二不抢，干干净净，该享受的就要享受。你小子可别以为做了什么特警队长，就能在没大没小了！” “是，是，是，爸爸你说得对。我在单位上一定厉行节约，为纳税人节约每一分钱，咱们家您老想怎么操办就怎么操办，儿子我吃饭就是。”杨锦辉嘿嘿地笑着，在单位上他是说一不二，甚至让人觉得过于严肃冷厉的领导，但是在家里，他的身份只是父亲的儿子、妹妹的哥哥。吃完饭，杨锦辉本来想主动帮着收碗，却被杨婷婷笑着推到了一边。 “哥，你上班都很辛苦了，去陪爸爸聊会天吧。” “那就辛苦你了。”杨锦辉点点头，转身坐到家里有些掉漆的沙发上，颜色灰暗的茶几上摆了不少杨父之前捏的泥人，惟妙惟肖。 看着桌边的彩色泥团，从小耳濡目染老爸这门手艺的杨锦辉也拿了一团起来自己捏着玩。 杨父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到儿子在捣鼓自己的小玩意儿，他上前一屁股坐到杨锦辉身边，戴上老花眼镜瞅了瞅杨锦辉手里捏得不伦不类的小泥人，忍不住笑道：“锦辉，就你这手艺，估计倒贴钱给人才行。” “爸，瞧你说的，我就捏着玩一下，至于这么损你儿子吗？”杨锦辉叹了口气，把没捏完的泥人放到了桌上，杨父顺手拿起来几下就又赋予了那团彩泥新的生命。 自从杨父拿社保退休后就一直在外面走街串巷卖点手工泥人，赚点闲钱补贴家用，这件事杨锦辉一直也是知道的。他妈妈死得早，家里为了给她治病欠下了一大笔外债，杨锦辉当年本来要读大学的，可为了给家里省钱高中毕业就去参了军，转业进入警察部门工作后，家里才靠着他和父亲省吃俭用的钱还清了外债，还供妹妹进入大学学习。 不过杨父始终是觉得这家太逼仄了，看着老邻居一个个搬走，他也早就有了想要买个新房、改善一下家里环境的想法。当然，买新房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以后杨锦辉要是结婚了，人家媳妇儿不会太过嫌弃他们。虽然当初他和杨锦辉他妈连三转一响都没有就在租屋里结了婚，可现在这社会哪家孩子要是没个新房，你都不好意思娶人家姑娘过门。 至于婷婷，对杨父来说以后肯定也是会嫁出门的，他们父女可以先住这边老屋，以后等女儿嫁出门了，兴许还能做个陪嫁。所以就算家里的旧债还清了，杨父还是尽可能想多赚一点钱，好在房价日益上涨的今天能早日拥有一套新房。 杨父一边笑眯眯地捏着泥人，一边忍不住和儿子吐露起了心声。 “锦辉啊，你做警察的，人脉广，没事打听打听那儿有便宜点的小区开盘，爸寻思着这房子还是早点买，不然赶明涨到天上去了，咱们兜里那点钱只怕又不够了。” “你儿子我是警察没错，可我也不和房地产商打交道啊。”杨锦辉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其实谁愿意和警察打交道呢？和他们打交道这不意味着违法犯罪了吗？当然，要他专门去找这点关系倒也不是难事，自从他上任特警突击队的队长后，已经有不少人想通过各种渠道找他帮忙办事了，其中也不乏一些本地的商贾。这些人门道那么多，自己拜托他们也不过是嘴上一句话，可是国家的规定在那里，杨锦辉可不愿意让自己一个不慎就抹黑了警察形象。 “你这小子就是死脑筋，爸还能叫你以权谋私不？就是单纯地问问，唉，你这小子啊，就是太过实诚。哈，是爸的儿子。” 杨锦辉淡淡地笑了笑，心里也隐隐有一丝骄傲，他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至少没丢过老杨家的脸，没给组织抹过黑。 “对了，爸，上次市上开会说了要好好整顿主城区的街道环境，你要出去卖泥人千万别挡道什么的，要是城管部门的同志出来执法，一定要配合人家，可不能像报纸上的某些小摊小贩那样和城管的同志闹上。” “你爸我一把年龄了是不懂事的人吗？再说你了也知道我就随身挎个篮卖一下，根本不存在挡道的问题。呵呵，不过辉子你还别小看爸每天这一篮子小东西，偶尔运气好能一下午能 分卷阅读82 卖出小一百块呢。一个月下来怎么也有千儿八百的。一年下来不就有一两万了，也能买个一平半平了呢。”杨父乐呵呵地笑着，心里又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买房计划。 龙海市经济发达，杨锦辉的工资比在之前工作的平青市高了不少，可龙海市的房价也比平青市也高了不少。现在，杨锦辉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加补贴大概有一万两千多元，他把大部分钱交给老爸帮忙存着，自己身上只揣个一两千零用。特警部门有专门的伙食补贴，所以他平时在单位吃饭花不了什么钱，又加上警队的服装一年四季都有供给，没什么机会穿便服的杨锦辉也几乎不用买什么新衣服，加上他不抽烟不打牌，身上这点的零花钱给自己那辆雅马哈加加油，偶尔买点杂七杂八的，再给他一直偷偷帮扶的贫困学生寄一些，也算够用了。 杨父的退休金倒是不多，也就二千多而已，不过他卖的那些小玩意儿每个月还能赚个千把块。每个月他给杨婷婷一千块作为生活费，剩下的钱就拿来开支家里的衣食住行水电气等杂费，要是有时候能结余一些，他一般都会直接给杨婷婷，让她拿去买点衣服什么的。 就这样，即便光靠儿子的工资，一家子一个月下来就能存下不少钱，再加上身为公职人员的杨锦辉的住房公积金也是相当可观，杨父自然有了买房的底气，至少不怕贷款还不上。 “辉子，今年咱家总算把你妈生病时找亲戚朋友借的债都还完了，现在手里还剩了十多万存款，你这趟回来工资也涨了不少，一年下来存个十来万是没问题的。你妹妹这马上就要毕业，也能找工作挣钱了，家里的情况还会更好。不过现在房价年年都在涨，再不买咱们可真连首付都付不了了。你有公积金，能贷款买房，咱们再找亲戚朋友再借点，市中心买不起，可是差不多也能在偏点的小区搞一套宽敞点的吧？家里这套旧房咱们暂时不卖，以后给你妹妹做陪嫁。我这老头子到时候就你兄妹俩那儿轮流住……” 在厨房洗完碗的杨婷婷一出来就听到了陪嫁两个字，脸上顿时羞得绯红。 她甩着湿手，不满地看了眼冲自己傻笑的哥哥以及老谋深算的爸爸，一个劲地抱怨。 “你们俩就不能不背着人说坏话吗！就想着把我嫁出去，我还想在家多陪你们几年呢。就算要嫁也不能嫁我啊，爸你要是有本事先把哥嫁出去试试！” “哎！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没说啊，婷婷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说话，还有，你哥我是能嫁的吗？！”杨锦辉被妹妹说得红了脸，急忙辩驳。他整天被杨父催着娶媳妇已经够愁人了，现在妹妹还来这么掺和一脚，这简直就是逼他嘛。 说到这里，杨父才打算好好追究下杨锦辉的个人问题。 他扭头盯了试图狡辩的杨锦辉，有些气鼓鼓地说道：“还真该说说你！反正新房子买了后，你小子再不给我牵一个媳妇儿进门，小心以后我也不准你进门！” 杨锦辉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最终却沉默了下来。 杨婷婷察觉哥哥神色有异，她急忙给杨父使了个眼色，杨父倒也不是傻瓜，他虽然不明白自己那高大帅气、工作稳定的儿子为什么总是那么抗拒婚姻，但是……对方或许真的有自己的理由吧。 “唉，辉子，爸也不是想数落你。只是人这一辈子，总要找个伴的。以后爸走了，你妹妹嫁人了，你一个人，叫我和你妈怎么放心得下。”杨父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儿子。 杨锦辉低垂着头，他觉得自己不孝，实在没脸面对父亲，可要他去耽误一个无辜女孩子的一生，他又自问难以做到。最后，还是杨婷婷出来打了圆场，她上前从背后一把搂住了杨锦辉，像小时候那样紧贴着兄长宽厚得令人安心的脊背。 “爸，你可别担心。我哥这么帅，后备嫂子指不定早就一个团了。再说了，以后就算我嫁人了，我还是杨家的人啊，不管是爸爸也好，哥哥也好，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亲人，比爱未来的老公还要爱。” 妹妹懂事的话语让杨锦辉苦涩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欣慰的微笑，他拍了拍妹妹搂在自己脖子上的纤纤玉手，这才笑着说道：“好了，婷婷你也别闹了。这未来老公怎么都从你嘴里冒出来了？快告诉哥，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伙了？赶紧让哥替你参详一下，查查他有没有犯罪记录。”说到未来老公，杨婷婷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吴志强，自从她去特警队认识了他之后，对方就变得好热情，一有空就在QQ上戳自己，还总想着约自己出去玩，只是不知道要是哥哥知道了他的手下人在追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她脸上微微一红，急忙站到了一边儿：“又瞎说，早知道不帮你说话了。” “呵呵，我妹妹还真是爱脸红。对了，哥借你电脑用下，弄几份资料。” 杨锦辉趁机起身，拿了公文包就径直就朝杨婷婷的房间走去。 出于工作需要，杨锦辉对电脑的一些基本应用还算熟悉，现在好多资料他们也会通过什么QQ群，邮件互相分享，所以作为现代人不掌握点基本的网络知识还真适应不了以后的工作展开。杨锦辉插上U盘调出了准备上交的几份资料仔细查看，可没一会儿右下角的QQ头像就使劲闪烁了起来，还不停地发出滴滴声。 这时候杨婷婷陪杨父下楼散步去了，杨锦辉琢磨既然妹妹不在，就先替她关了这吵人的QQ再说。谁知道他刚把鼠标移动到QQ上面，一个对话框立即弹了出来。 ——婷婷，周末我团购了两张电影票还有西餐厅的牛排，我可以邀请你去看电影吃牛排吗？ 这样的对话内容原本也不算奇怪，只是对话框上头那个名字很眼熟——吴志强。 如果是自己队里那个吴志强的话，这小子今天下午才给自己请了假，说周末他哥动手术。那么他哥动手术，于是他就找自己妹妹看电影吃牛排吗？还真是一个“二十四孝”弟弟啊。 杨锦辉估计是上次杨婷婷她们来特警队参观后被这小子盯上的。 作为哥哥，一种保护妹妹不受坏男孩欺骗的责任感顿时从杨锦辉心中油然而生。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摸上了键盘。 ——特警队不值班吗？ 杨锦辉有些笨拙地敲出这几个字，他没傻到直接问这个吴志强是不是自己队里那个，有时候技巧的问话就足够套出必要的信息。他干了这么多年警察总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吴志强看到那头电脑杨婷婷这么问自己，当即便脑补起了杨婷婷因为自己的邀请而娇羞喜悦的神色。 ——必须不值班！和女神一起看电影吃牛排，怎么可能要值班！ ——呵呵。 杨婷婷突然打出的呵呵两个字让吴志强有些纳闷，记忆中对方似乎不爱打这两个字啊，而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去，还是不去？ 好在没一会儿，屏幕上杨婷婷的对话框里又敲出 分卷阅读83 了一行字。 ——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呢？ 噢，耶！约会成功！拿着手机的吴志强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赶紧打字过去告知对方地点时间。 ——上午十点在万达电影院门口见成吗？ ——成。就这么说定了。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又出现了几个字，吴志强看到大功告成，脸上早就笑得快开出花来。 刚洗完澡的吴世豪路过弟弟卧室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结果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捧着手机乐得快流下口水来。 他挑了下眉，趿着拖鞋就走了进去。 吴志强看见吴世豪进来了，赶紧一下关了聊天窗口。 “哥，你干吗呢！”吴志强对于吴世豪这样的偷袭深感不满。吴世豪不屑地瞥了眼一脸做贼心虚的吴志强，又随便瞥了眼对方的桌面，右下角QQ挂着，浏览器开了个团购网。 “怎么，这是要团购什么好东西和你女朋友去玩啊？” “什么女朋友！哪有女朋友！”吴志强还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的事，要是最后他和婷婷没成，那得多丢人。 “啧啧，就你这点心理素质还说谎？”吴世豪轻蔑地打量着手足无措，耳根通红的吴志强，他这双眼看过多少犯罪分子，对方有没有说谎，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吴志强是他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那尿性。不过吴志强也这么大了，谈个朋友早点成家立业也是常事，吴世豪不想在这方面干涉太多。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就朝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提醒一下吴志强：“要是妹子合适的话，就早点带回家来见见吧，让哥给你掌掌眼，看这妮子以后是母老虎还是小白兔。” “你才是母老虎！”吴志强低声在吴世豪身后咒骂了一句，顺手把自己的卧室门关了起来，他哥哥这尖酸刻薄的性子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受不了，还好对方经常加班不在家里，要不然自己非给他挤兑死不可。 周六那天晚上因为有突然的设卡抓捕行动，所以本打算养好精神明天好好约会的吴志强也只好从家里赶来，参加了几个部门的联合执法。在现场坐镇的吴世豪看到吴志强那一脸郁闷生怕耽搁了明天约会的弟弟，心里就忍不住暗自好笑。 “小伙子这是有心事呢？”吴世豪叼着烟，一副不认识吴志强的模样，走到他面前咧嘴笑了笑。 吴志强穿着厚重的特警标准配装，哪有心情去理会故意找自己不痛快的大哥，他郁闷地拧了下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吴队长麻烦你闪开，挡到我视线了。” 吴世豪左右望了下，神情严肃的杨锦辉在那头和交警部门的头头连比带划地研究着什么，对方一旦投入工作就是这么副全神贯注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另一种风情的帅气。 他笑了声，又转过头来，直接对吴志强说道：“看你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干脆我给你们队长说说，让你直接回去得了，反正也不差你一个人。” 吴志强哪有那胆子在工作的时候溜岗，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哀求的目光示意大哥千万别给自己捣乱，要是惹毛了杨锦辉，估计他明天的假也得没了。 那边杨锦辉和交警部门的领导把工作上的一些安排布置完了之后，转身就朝吴志强这边走了过来。吴世豪眼珠一转，当即就叼着烟，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朝旁边走去。 “吴志强，今晚的任务估计得搞到半夜去了。明天白天要是没有后续任务，你还是照原计划去医院照顾你哥动手术吧。”杨锦辉上下打量着在自己面前明显有些心虚的吴志强，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若有深意地在对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谢谢队长！”吴志强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大声地回应了一句，丝毫没留意到杨锦辉转身后脸上那抹轻蔑的笑容。 就在吴志强在为明天的约会会顺利成行而暗自高兴时，冷不防他的小腿上就给人狠狠踢了一脚。吴志强猛地一惊，握紧手里的冲锋枪赶紧寻找到底是哪个不要命地敢找自己麻烦。 “你小子到底用什么借口给杨锦辉请假了？”吴世豪阴恻恻的声音从吴志强耳边响起，又是一脚踢在了对方膝弯。 “呜，肚子痛。我要拉屎！”吴志强脸上唰的一红，赶紧找了个借口从吴世豪身边匆匆屎遁逃离。 还好晚上顺利抓到了嫌疑人，大概凌晨两点左右，吴志强就接到了解散命令，他连特警队都没回就赶紧叫了辆的士回家，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免得明天没精神约会。 大概是昨晚搞得太累，吴志强一觉起来都快接近约好的时间了，他赶紧起床洗漱穿戴整齐，拿起手机想给杨婷婷去个电话说一下自己可能迟到的情况时，却发现因为昨晚工作时没带在身上的手机早就没了电。 急得一肚子火的吴志强现在只能求助于吴世豪了，他本想让对方捎带自己一程，可吴父吴母却告诉他昨晚一整晚他哥都没回来，估计还在加班。 “关键时刻怎么都这样！”吴志强急得挠头抓耳，只好飞快地奔到小区门口，千辛万苦地拦了辆计程车往万达影院的门口赶去。 周末街上的人总是特别多，即便是在上午。 吴志强急匆匆地下了车，赶紧到处观望自己的女神究竟身在何处，希望对方可千万别因为他迟到就生气走了。 “就你这态度，还想和我妹妹约会？” 吴志强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脖子都僵硬得不会扭转了。 他愣了好几秒，这才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转了过去。 “杨，杨队长……” 一袭便装的杨锦辉双手抱在胸前，他冷冰冰看着吴志强的眼里还残留着疲惫的血丝。 “我……我……”吴志强觉得自己脑袋像是给雷公狠狠劈了一下似的，他怎么都想不出杨锦辉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杨婷婷约会的事情的，明明他把一切都做得那么隐秘低调了啊。难道是杨婷婷出卖了自己不成？没道理啊，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一早勾搭她的时候杨锦辉不就应该知道了吗？ “我休个周末也不容易。听说你把什么西餐和电影票都弄好了。走吧，我还没吃早饭呢。有些话咱们边吃边谈。”杨锦辉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下这个敢背着自己泡杨婷婷的小子，他推了把吴志强，眼里的冰冷也逐渐转化成了一丝戏谑。 我不想和男人约会啊，哪怕对方是个帅哥！——这是吴志强被迫带着杨锦辉往自己团购了套餐的西餐厅前在心里最后的哀嚎。 “特警队新人的规矩你还记得吗？”杨锦辉不太熟练地拿着刀叉切割着自己并不熟悉的牛排，不令人讨喜的黑胡椒味让他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吴志强闷声吃着餐包，听到杨锦辉这么问，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作答：“记得。入队两年内不能结婚……”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杨锦辉突然放下刀叉，狠狠地瞪了吴志强一眼。 女孩子哪像男人那样有大把的青春可以耽搁？两年的时 分卷阅读84 间足以让自己的妹妹找到合适的男人结婚，而不是就这么被吴志强拖着耗着。 “一谈恋爱就结婚，那不更像耍流氓嘛。”吴志强嘟囔了一声。是，他知道自己暂时处于不能结婚的状态，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杨婷婷不是真心的，更何况现在的年轻人讲究的是一个缘分，两人之间不多熟悉熟悉，太过仓促地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哼。”杨锦辉冷笑了一声，拿起纸巾擦了下粘上酱汁的嘴，又开始打量起坐在自己面前的吴志强。这小子怎么说呢……就平时的表现来看，还不错，就是人贫了点，总的来说，在一帮新特警队员里算是不好不坏的人选吧。 只是真没想到自己妹妹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小子了。杨锦辉忽然觉得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 “队长，您放心，我和婷婷的事绝不耽误工作，也绝不会给您造成麻烦。您要相信我，我对你家婷婷绝对是真心实意的。”都到这时候了，吴志强也顾不得脸皮了，反正他也是没脸没皮惯了。他人生第一次正经的恋爱绝不能因为前面有险山恶水而退却！ 说着这样一番真情实意的话，吴志强就差没伸手拖住杨锦辉把他当成杨婷婷那样告白了。 从吴志强能拥有自己妹妹的联系方式上来看，杨锦辉明白杨婷婷或许也是不排斥这个小子的。 自己偷看了她的QQ信息本来就理亏，要是真背了她这么棒打鸳鸯，被杨婷婷知道后，只怕再也不会信任自己这大哥了。 杨锦辉喝了口随餐附赠的罗宋汤，咂了咂嘴，一脸严肃地又看向了吴志强。 “好嘛，这年头流行自由恋爱，我也不是个老封建。我今天就是想确定下，你对我家婷婷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真心，绝对真心！”吴志强抬手行了个举手礼。 “不是叫你对我说！”杨锦辉白了这二愣子小子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下头。 “总之，在你们交往期间，你得给我严格遵守以下几条！一，不能让这事被其他同事知道，免得造成不好印象！二，不准再像今天这样为了谈恋爱耍朋友连自己该干的工作也不干！三，不准和我妹妹发生身体上的接触！” 前两条吴志强都还能理解也能遵守，虽说他那大嘴巴早把自己追杨婷婷的事捅给方力那几个难兄难弟听了，不过他相信到时候让他们帮忙保个密也不是难事。但是最后一条不准与杨婷婷有身体接触这也未免太苛刻了，难道正在热恋中的人还得像日剧里男女主角那样保持一尺距离？！ “队长，第三条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吴志强慑于杨锦辉的威压，只敢像只鸽子似的嘀嘀咕咕发出抗议。 “顶多拉手，其他不许干！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这期间做什么不规矩的事，呵呵……”杨锦辉顺手拿起叉子用力一扭，实心的金属叉就这么被拧弯在了他的大手里。 吴志强被吓出一身冷汗之余，吞了吞唾沫后，这才说道：“队长，损坏公物可是要赔偿的。” “你赔。”杨锦辉起身推了椅子，拿了外套披上，准备离开暖气开得太过热情的西餐厅。 最后吴志强只好在团购的费用之外又花了十多元赔了把叉子，等他撵上已经走到楼下的杨锦辉时，对方突然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不快回队里值班去！难不成你还真想约我一起把电影看了？！下次约会自己选好时候！” 杨锦辉后面这句话总算给了吴志强一丝安慰，他憨憨地笑着，一颗高悬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这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获得追杨婷婷的许可证了吗？那么就请他家队长放心吧，这妹子他是一定会追到了。 这趟对于吴志强来说不大不小的风波发生后，在单位上杨锦辉对待他的态度一切如故，而他也逐渐适应了这位不认自己的未来大舅子。反正上班时间，他亲哥也不认他呢！ 即便特警队员们每天要做各项训练，还要排练越来越逼近的晚会节目，但是必要的巡逻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继续开展着。在食堂吃完晚饭后，杨锦辉亲自带队出去巡逻，其实最近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治安问题，只不过全副武装的特警们出现在街头的时候总能带给老百姓一股强烈的安全感，也让他们明白勤劳的警察们无时不刻都在维护着社会的秩序与稳定，而他们夜枭突击队绝不只是政府花重金打造的花架子。 习惯了围观群众那火辣辣的带着几分仰慕甚至是爱慕的目光，帅气的特警们在巡逻的时候都显得很淡定，甚至偶尔还会互相开几句玩笑。 两队人马在人流最为密集的商业广场又三三两两的分成了几个小组，以便于更好地维护社会治安，保障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杨锦辉把吴志强支到了白少杰那边，自己带了方力——这个他很看好的小伙子一起朝美食街那边走去。他一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一边压低了嗓音和方力聊着夜枭突击队以后的工作方向、工作力度，也顺便聊了下现在警队里存在的诸多不足需要改进之处。 虽然警察巡逻时有要求不许聊天，但是必要的交流还是可以的。 方力倒是对杨锦辉这样私人的指点大感受益，在他认真听取着这位前辈的指教时，他忽然察觉了些许端倪。之前还款款而谈的杨锦辉一下没了声音，对方站在人群里，步子也不再挪动，深沉的目光带着些许迷惘地看向了前面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中年男人。 正当方力纳闷杨锦辉这是怎么了的时候，对方已经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连长，是你吗？连长？”杨锦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好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连发了两个问。 被杨锦辉叫做连长的男人这时候反应了过来，他站在一间卖国外进口食品的店前，似乎正在等人。 “辉子！怎么在这儿碰到你！”男人先是吃惊，随后脸上露出的便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他看了看一袭特警装扮的杨锦辉，又看了看对方不低的警衔肩章，伸出手狠狠地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膀。 “怎么，你这是在巡逻？”男人还没从震惊回过神来，看向杨锦辉的眼中既带有一丝欣喜，又有一丝纠结。杨锦辉也是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因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他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这个男人姓庞名毅，是他当年当兵时所在部队的连长，因为两人都来自同一个城市，庞毅对杨锦辉这个小老乡也算多有照顾。 军中的生活充满了纪律，也充满了激情。 自小感到自己性取向异常的杨锦辉很快就被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庞毅所吸引，一次谈心过后，他更是忍不住和庞毅翻滚到了床上，把自己的第一次献了出去。在短暂的当兵的生涯里，杨锦辉和庞毅暗地里一直保持着亲密的肉体关系，表现优异的杨锦辉也成为了服役期满后可以留在军中继续深造的热门人选。 可是现实有时候就是那么无情，一直未婚的庞 分卷阅读85 毅拗不过家人的劝说以及上级的“关怀”，在一次探亲归来后他不得不告诉杨锦辉自己已经与一个相亲的女性订了婚，他们之间这些年来的感情也只能告一个段落了。 其实杨锦辉原本对他和庞毅这段感情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虽然他们相爱，但是社会主流对男人之间爱情的不容，以及军中严格的纪律都是无声的障碍。杨锦辉痛痛快快地接受了庞毅的分手提议，却也同时拒绝了服役期满后可以继续留在军营的机会，他选择了退役。 离开军营那天晚上，庞毅找到杨锦辉，和他又谈了许久。 尽管庞毅已经和人订婚，但是他却对杨锦辉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爱的只有他一个人，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希望下辈子能牵手一生。 天知道这一句话给了杨锦辉多少肖想与期待，多少感动与唏嘘。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杨锦辉再也没有轻易向人表露过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他宁可孤独一世，默默靠一份早已死去的爱情温暖余生。 “我现在在龙海市武警支队工作。其实之前我就听说了公安特警部门会来一名很优秀的人才，帮助组建突击队，后来我才知道是你调回来了。不过我工作也忙，本想什么时候找你叙叙旧，可是……”庞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其实他只是还没做好和杨锦辉再见面的准备。 “都当上上校了，连长，你这些年混得也不错啊。”杨锦辉看了眼庞毅的肩章，对方的军衔已经比当年做连长时高升了不少，至少也是正团级干部了。 看见昔日的爱人工作上一切顺利，杨锦辉的心里也好似有几分安慰。 “你小子也不错啊，这么年轻就是二级警督，得立了多少大功？”庞毅开玩笑似地捶了把杨锦辉肩窝，神色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你老了。”杨锦辉的嗓音里倏然透出了一股历尽岁月沧桑的淡然，他看着庞毅的眼里至今仍有一股抹不去的爱意，只是却不像年轻时那样充满了无所畏惧的激情。 庞毅微微一愣，随即摸了把自己皱纹深刻的眉心，“人都是会老的嘛。不过你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杨锦辉笑着摇了下头，有什么话又卡在了他的嗓子里，他慢慢取下了皮手套，小心翼翼伸手握住了庞毅抚在眉心的手指。 方力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家队长这一出，眉眼之间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深沉。 庞毅尴尬地拉了把杨锦辉的手，他微微低了低头，军帽下的眼似乎在闪避着什么，可他的手却没有松开杨锦辉，甚至还把对方的手攥紧在了手心里。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性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与尴尬。 “老公，买好东西了，我们走吧。”一个妆容精致，气质端庄的女人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小女孩手上抱着满满一包的零食，看得出来是满载而归。 庞毅听见女人的声音，像触电似地急忙松开了杨锦辉，有些局促地转过了身。 “这位是？”女人看到站在自己丈夫面前的警察，不难想到对方是否会和庞毅有什么关系。 “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当年的战友——杨锦辉。辉子，这是我媳妇儿，吴莉，在电视台工作。来，明明，叫杨叔叔。”庞毅说着话，俯身一把抱起了女儿。 小女孩嗲声嗲气地叫了声杨叔叔，大眼睛里对这位全副武装的警察叔叔充满了好奇。 “孩子可真乖。”杨锦辉温柔对孩子笑了下，伸手在对方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 “杨警官您好。”吴莉客气地冲杨锦辉点了点头，随即却又责怪把女儿抱了起来的庞毅。 “都说多少次了，孩子这么大了，没事别总抱着，你这人总是惯孩子。” 庞毅嘿嘿地笑了下，只好在老婆的说教下把女儿放了下来。 杨锦辉看得出来他很疼爱自己的女儿，更有一个感情融洽的妻子。但是看着庞毅一家子这么幸福，杨锦辉的心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淡然了不少。 “连长，看你这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我还在值班巡逻呢，你们一家人慢慢玩。” “人民警察真是辛苦，大家都下班了，你们还在巡逻，天气怪冷的，可要注意保暖。”吴莉一边牵过女儿，一边自然地把手搀到了庞毅的臂间，柔美的笑容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她转头看了眼神色局促的丈夫，“老庞，咱们也回家了吧，一会儿电视剧得开始了。” 庞毅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表情僵硬地看着神色明显有些苦涩的杨锦辉，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辉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要是有空，你一定来我家坐坐，和连长叙叙旧啊。” “一定。您就陪嫂子先回去吧，可别耽误看电视了。”杨锦辉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目送着庞毅一家走到街边的停车位，然后上了一辆白色的SUV。汽车开过来的时候，庞毅扭头朝站在街边的杨锦辉投去了深深的一瞥，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杨锦辉已是决然地转开了头，继续往前走去。 杨锦辉带着方力巡逻到了大概晚上十点左右，这才召集了其他队员，告知今晚的巡逻告一段落，除了需要备勤的外，让其他人早点回去休息。防暴车回了特警队，该回家的回家，该备勤的回宿舍，而杨锦辉换了衣服之后，在办公室又坐了片刻这才推了自己的雅马哈离开了警队。 他刻意不想和大家一起走，就想自己静静地待一会儿。 寒冷的冬夜骑着摩托出行不算一个明智的举动，杨锦辉也并没有回家，他把车停在了街边，然后径直走进了一间还没有打烊的路边小店。 “大哥您想吃点什么呢？咱们这儿有热滚滚的羊肉汤、红烧狗肉，随便来点暖暖身子吧。” 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在店里用餐的人还是不少，一股暖洋洋的氛围扑面而来。 杨锦辉看了下菜单，点了便宜的小份份羊杂汤，然后又要了一瓶二锅头。 煮得软烂可口的羊杂配上生椒蘸碟，那滋味在这冬夜可真是爽到心头。杨锦辉一个人就占了一桌，他沉默地品尝着鲜辣的羊杂，一口口地喝着杯里的烈酒。 没花太长时间，那一瓶二锅头就被杨锦辉喝了个干净，他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眼里却是一股子执拗劲。 “老板……再来一瓶酒！”他远远地招呼着老板，舌头似乎都有点捋不直了。老板有些为难地看着明显喝醉的杨锦辉，对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来就拿着酒使劲喝，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生意做得多了，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发酒疯的，那可真是最让人头痛的一种客人。 “还做不做生意啦！快给我拿酒来！”杨锦辉久久等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桌上摆放的汤锅给拍得顺势往上一蹦，还好没有洒出多少。 周围还有客人看着呢，老板也只能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给杨锦辉又送了一瓶酒。 分卷阅读86 “这位兄弟，您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啊，我说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杨锦辉冷冷地瞪了老板一眼，一把抢了对方手里的酒瓶，拧了瓶盖就自顾地往杯子里再倒了一杯：“不用你管。” 他仰头一口就把玻璃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接着满上。 老板瞧杨锦辉这副说不动的样子，也只好摇头离开，希望对方不会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 杨锦辉的酒量其实并不太好，他平时基本不抽烟喝酒，自然比不得那些老烟枪老酒鬼。一瓶二锅头下肚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不过这样的混沌感却让他那颗难受得快要淌血的心总算能稍微歇一歇。第二瓶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杨锦辉就撑不住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大衣口袋里若隐若现的钱包和手机也成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关注的对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开始飘去了细雪，在餐馆里吃得热火朝天，心满意足的客人们纷纷离去，眼瞅着店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杨锦辉却让老板头痛不已。 这人一来就点了锅最便宜的小份羊杂汤，还点了两瓶廉价的二锅头，实在没让他们赚到什么钱，一个人还霸占一张桌子两三个小时，做这人的生意真是亏大发了。 “喂，我们要关门了，您也该走了吧？”老板叫上两个帮工朝杨锦辉走了过来，提高了嗓门。 杨锦辉被酒精的作用折腾得昏昏沉沉的，压根没听到周围的声音，他还在那迷迷糊糊的梦境里和庞毅纠缠着，一肚子都是说不清、诉不完的苦。 “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遇到过不少次这种倒霉事的店员提出了一个不好的设想。 老板看杨锦辉一身朴素的打扮，的确不像什么有钱人，脚上那双靴子还满是泥泞。一想到这家伙很有可能是来找麻烦的，老板的心情和态度自然也差了许多，他使劲地推了把杨锦辉，催促道：“喂，别装睡了啊，快起来结账，咱们要关门，不然我们可要报警了啊。” 杨锦辉醉得够呛，被几个人推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有了点意识。他微微抬头，眯缝着眼恍恍惚惚地看了眼怒气冲冲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帮子人，脑袋里像是被人放了个鞭炮炸了下似的，痛得厉害。 “什么事要报警？我……我就是警察……” “嘿，你这人还真好笑啊，这是打算冒充警察吓唬咱们？你是警察，警官证拿出来啊，再说警察就能吃东西不给钱了啊？！”店里的一干人认定杨锦辉胡说八道，毕竟喝醉酒的人他们见多了，还有人自称国家主席呢，谁能去信一个醉鬼的话。 “对了……给你们钱。”听到那个钱字，杨锦辉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好像在这儿吃了饭，他挣扎着去摸自己口袋里的钱包，结果一摸却摸了个空。 “钱包呢？”杨锦辉喃喃自语了一句，眼皮子又开始使劲打架，翻身一下就摔在地上又呼呼睡了过去。 “得，又一来骗吃骗喝的主。”店员面面相觑了一眼，更确定了内心的判断。 老板恨恨地在杨锦辉身上踹了一脚，又看了看外面飘着雪的天气，气急败坏地说道：“要不是天冷，我非把这小子丢出去不可！” 可谁也知道要是真把人丢出去给冻死了，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他们，不过看这小子醉得这么厉害，要是留店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是挺烦心的。老板和店员几个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拨打110，不是说遇到麻烦就找警察吗？正好，麻烦来了。 附近派出所的接到出警电话后磨磨蹭蹭了快半个小时才过来，大冬天晚上的谁都不愿离开暖和的被窝，警察也不愿意啊。 “这怎么回事啊？”进来的警察没好气地问道，看到地上躺的那人想也没想就一脚踹了过去。 “哎，警官您可终于来了。地上这家伙吧，进来点了酒菜，吃完就开始睡，完了我们要关门请他付账离开吧，他就装钱包没带，还冒充警察，又躺地上睡了！怎么叫都不肯起来。”老板赶紧在一旁解释。 为首的那名中年警察正因为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肚子气了，看见躺在地上面色通红，一身酒气，昏睡不醒的杨锦辉，压根没认出来是特警队那位大人物。他没好气哼了一声，蹲下来把杨锦辉浑身摸了个遍，还真没搜到任何能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 “怎么办？老郑？”一旁年轻些的警察问道。 “这小子都冒充警察了还能怎么办？先弄回所里去，一会儿刑警队的人还要过来把盗窃案那家伙提走呢，咱们赶紧回去，免得那帮子大爷找不到人又瞎嚷嚷。” 老郑摸出手铐利落地给杨锦辉带上之后，然后叫了店里的人帮忙把对方一起抬进了警车里。 总算送走了杨锦辉这个瘟神，店里的老板和店员们也算是松了口气，那点饭钱他们是不准备要了，反正对方进一趟公安局估计也够呛。 每次吴世豪逮到点时间打麻将的时候，总有些麻烦的事儿不请自来。 今晚他手气不错，连赢了几把大的，本想再趁胜追击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吴世豪一手捻着牌，一手拿过手机放到了耳边，眉头也微微拧了拧，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手机响起来可没什么好事。 “喂，什么事？”吴世豪琢磨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牌打了出去，反正是踩着熟面打的，应该不至于放炮。 临港区某街道派出所内。 一名高高瘦瘦的便衣警察站着躺在长椅上的杨锦辉，神色显得很纠结。 “我说老郑，这人你们从哪儿弄回来的？” “噢，你说这醉鬼啊？刚才大众汤锅店的老板报案说有人在他那里吃东西不给钱，叫我们过去处理，后来又说这小子冒充警察，可搜他身上啥东西都没有，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等明天醒了好好问问。”老郑是这小派出所的副所长，也是今晚的值班领导，这种喝酒喝多了耍酒疯赖账的泼皮无赖他见得多了，总得给这种人一个教训才成。 站在杨锦辉面前的瘦高个就是曾经参与过误抓杨锦辉，还给对方踢断了一根肋骨的黄新。他算得上是吴世豪的心腹了，办事能力不错，只是脾气学了他家大队长，对待嫌疑人向来不友好。不过自从发生误会杨锦辉那件事后，他们也算收敛了一些。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才好了没多久的肋骨处，黄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今晚是和同事一起过来的，他们正准备把之前被群众扭送到派出所的一个盗窃光纤的嫌疑人带回刑警大队，可没想到在这地方居然让他阴差阳错地遇到了不知为何烂醉如泥的杨锦辉。 黄新琢磨要不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让这位特警队长在这小派出所委屈一晚上，也算给自己出出恶气。但是他转念一想，吴世豪因为这事之前不也给折腾得挺惨的，去特警队关禁闭，结果给送去了医院，估计对方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杨锦辉呢。 分卷阅读87 有了这样一个既可以讨好吴世豪，又可以借机出气的机会，黄新想了下，还是别让这位杨队长日子过得这么舒坦才好。 他很快出门给吴世豪去了一通电话，甚至他还以为吴世豪会夸奖他办得好，可没想到…… “什么！他喝醉了？！” “那不是，醉得像只死狗似的。嘿嘿，还去人家店里白吃白喝，要是咱们把这事儿给上面去个报告，估计这次就轮到他关禁闭了。”黄新一边从门缝里偷偷瞥着睡得很熟的杨锦辉，一边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听着！别动他啊！我马上过来接他！”吴世豪一听自己手下那腔调，就知道对方心里是什么心思，他果断地阻止了那帮蠢货可能做出的任何傻事。 “哎？”这次换了黄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觉得吴世豪是个那么宽宏大量的人啊，怎么这次有正当理由恶整杨锦辉对方反倒是一副还要维护对方的模样。但是领导的命令就是一切，黄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瘪了瘪嘴，又走回了屋子里。 老郑他们见刑警队的来了，已经把那盗窃嫌疑人交了出去，当然他巴不得对方能把这醉鬼一起带走，省得他们还得看着对方。 “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吴队长要过来，把这人看好。”黄新上前和刑警队的同事一把拎起了戴着手铐蹲在墙角的盗窃嫌疑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总算还是说出了几个言不由衷的字。 “啊？你的意思是吴世豪要过来啊？”老郑就有些纳闷儿了，长椅上这男人最多就是个治安滋事，犯不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亲自过问吧。 “别问了，总之你把人看好，一会儿吴队自然会来处理。我们就先走了，早点问完这小子也好早点休息！走！”黄新嘴上念叨着，心里却是一股闷气，他斜睨了眼伛偻在他和同事之间的盗窃嫌疑人，狠狠踹了对方一脚，痛得那小子嗷了一声。 老郑看着黄新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来打算这趟出警回来和这醉鬼一起接着睡的，得，现在一句吴世豪要来，他哪还敢睡，只好坐在椅子上玩会儿电脑，好好看着这不知什么来头的醉鬼了。 寒冬深夜，路上的车少了不少，吴世豪一路开车过来也快了不少。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拈着烟，脚下的油门也踩得痛快，愉悦的神情赤裸裸地写在他那张有些疲惫的脸上。 把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还亮着灯的派出所门口，吴世豪呵着白气就快步走了进去。 “人呢？”他一进门，敏锐的目光就职业性地环视了处警大厅一圈，屋子里开了空调，温度还算不错，一旁的长椅上躺了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人。 吴世豪笑了一下，径自走了过去。。 老郑在电脑面前打着瞌睡，听到吴世豪的声音，他赶紧裹着大衣站了起来。 “嘿，吴队，您还真过来了。这家伙啊……”他正想给吴世豪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可对方却好像压根不想听的样子。吴世豪二话不说就把杨锦辉扶了起来，他瞥到对方腕上冰冷的手铐，这才回头冷冷地瞪了老郑一眼：“愣着干吗，还不帮我把他的手铐打开。” “噢噢！”老郑这不是怕人高马大的杨锦辉醒了之后闹事吗，有副手铐总能保险点，他都一把年龄了，虽然只混了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可他还是不想因公负伤乃至牺牲呢。 “真沉。过来帮把手，帮我把他扶到车上去。”吴世豪咬了咬牙，有些郁闷地瞥了眼杨锦辉，真不知对方吃什么长这么大一坨的，重死个人。 杨锦辉根本站不稳，他也没注意到是谁在抬自己，整个身体一直往下滑，重量自然都压到了吴世豪那瘦削的身板上。老郑闻言赶紧过来帮了把手，两人连拖带拉好不容易终于把杨锦辉给塞到了吴世豪汽车的后座上。就短短百米不到的距离，吴世豪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脑门上居然出了一层微汗。 他抹了把额头，冲老郑挥了挥手。 “你回去睡吧，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啊。” “诶……好，可是他……他冒充警察啊。”老郑胆子小着呢，他可不敢完全让吴世豪做主，反正他把该报告的都报告了，回头真要出了什么事，上级追查下来也不能怪他这么个小虾米吧。 又是冒充警察？吴世豪站在车门外看了眼睡得一脸酣然的杨锦辉，忍不住想笑，这家伙是长得多不像警察啊？才能这样三番两次的被人误会。 不过玩笑话也就心里那么一句，吴世豪倒也没真认为杨锦辉不像警察，毕竟对方穿上警服后那身正气凛然的气质倒是自己真没有的。 “行了，别废话了。要是夜枭突击队的队长都不是警察，谁还是警察？” “夜枭突击队？”这支特警队的大名老郑当然听过，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夜枭突击队的队长还真跑出来吃夜宵了啊…… 从后视镜瞅了眼从椅子上滚到地毯上杨锦辉，吴世豪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踩下了油门，加快速度往他熟稔的一间酒店前去。可没想到就过了那么一会儿，躺在地毯上的杨锦辉忽然忍耐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吴世豪的脑袋都给对方这狂吐的架势弄大了几圈。 “我操，杨锦辉你别吐行不行！马上就要到了！” 可醉得稀里糊涂的杨锦辉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汽车开得像野马一样，把他胃里折腾得难受着呢。吴世豪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地方，赶紧下车去把酒店的工作人员叫了出来。 “帮我把人抬出来。快点，快点。”吴世豪颐指气使地招呼着两个明显困得不行的酒店保安，他自己倒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两个小保安自然不愿意莫名其妙地帮忙，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说道：“这么晚了，我们酒店不接待客人了，您去别处吧。” 吴世豪脸色一沉，随手摸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拎到了两人面前。 “现在我以警察的身份要求你们协助我，立刻、马上把车里那人给我弄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现在冒充警察的人太多了，两个小保安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没动的意思，吴世豪这下可火大了，恰好他今天领出的配枪还没还回去，当即就掀了衣服的一角，露出了货真价实装着枪的枪套。 两个保安一看这人连枪都有，当即吓白了脸，赶紧上去把身上都沾上呕吐物的杨锦辉给拖了出来。吴世豪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当先一步走进了酒店，到了前台准备开了一间房。 前台的文员自然要按照规矩为吴世豪登记入主，可吴世豪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直接让人把值班经理叫了出来，然后将对方拉到一旁聊了几句。 “原来是吴队长，您想住哪间随便去住就是，都是老熟人了啊。”酒店的值班经理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吴世豪刑警队长的，以前酒店刚修好的时候有不识相的过来收保护费就是请这位吴队长摆平的。 虽然事后对方没有收下他们赠送的会员金卡，但是 分卷阅读88 偶尔也会来带人来他们这里的豪华套房住个一晚上，当然对方带的什么人，他们从不过问，心里明白就行。 “你这里新来的员工还不太懂事啊。不过你懂事就好。” 吴世豪笑着拍了拍经理的肩，然后又说道：“我那车给吐脏了，回头你叫人给我洗一下，还有，那人是我同事，醉得不行，又怕老婆不敢回去，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给我安排个好点的房间，今晚我和他在你这儿休息一晚上。” “豪华套房还剩两间没人呢，二位随便住。” “一间就成。”吴世豪眨了眨眼，看着被保安扶过来的杨锦辉，满意地点了下头。 几名保安一起把杨锦辉弄进了豪华套房，然后按照吴世豪的指示把对方抬到了卧室里的那张双人大床上。 胃里的酒和秽物吐出来之后，杨锦辉明显舒服了不少，他的意识恢复了些许，躺在床上开始呢语喃喃。吴世豪站在床边打量了一下酩酊大醉的杨锦辉，他实在想不出杨锦辉有什么理由一个人喝得这么醉。 但是吴世豪实际上也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他很快就动手替杨锦辉脱去了身上的衣物，只给对方留了条内裤在身上。屋子里虽然开着暖气，但是气温并不算很高，吴世豪在欣赏了片刻杨锦辉那身健硕有力的肌肉之后，轻手轻脚地为对方盖上了被子，然后他干脆把杨锦辉的衣物交给了酒店值班的服务员，叮嘱对方连夜洗好烘干，他明早来取。 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子里依旧是杨锦辉含混不清的呢喃声，吴世豪走到对方身边，用手背触了触杨锦辉滚烫的面颊，转身去卫生间拧了张热毛巾过来。 吴世豪很久没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一个人了，他手里的毛巾一点点地拭过杨锦辉的眉梢眼角，像是在小心地呵护着什么宝贝一样，动作是那么温柔，甚至还带了几分缱绻。 看着杨锦辉难受得舔着嘴唇，吴世豪立即放下毛巾又去给对方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他托着杨锦辉的头，低哑的嗓音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那般。 “来，喝点水，喝点水就舒服多了啊。” 这或许是杨锦辉第一次在吴世豪面前表现得如此温顺，他在吴世豪的引导下，乖乖地喝掉了玻璃杯里的水，然后又乖乖地躺了下去。柔软而舒适的大床给杨锦辉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在身体逐渐没那么难受之后，他开始慢慢蜷缩起身体，就像婴孩回到了母亲怀抱那般安心地睡了过去。 豪华套房的配套设施总是异常齐全的，吴世豪从床头柜里找出了安全套，甚至还找出了一瓶性爱用润滑剂。 此时此刻，对吴世豪而言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撕开了安全套的包装袋，但是却没有立即把安全套拿出来，因为他正凝视着杨锦辉的睡颜，对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唇角也紧紧地抿着，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当然，吴世豪也在想，要是自己真把杨锦辉给办了，那么他还能不能顺利看到明天的太阳？ 别看杨锦辉现在老老实实的，可这位特警队长的凶悍他早已有所领教，一想到这里，吴世豪的手忍不住就捂在了自己的胃部，那处似乎有点隐隐作痛呢。 最后，吴世豪决定先别这么着急，他和杨锦辉之间说起来有太多的误会，或许可以考虑点“温柔”的办法来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有了想法，这位雷厉风行的刑警队长立即有了行动。 他把安全套丢在了一旁，却倒了些润滑剂在自己手心。 他又想起了当初在审讯室里给杨锦辉打飞机的场景，对方那时候虽然充满了不满与恼怒，却怎么也控制不了阴茎高高勃起，痛快激射。 毕竟，都是男人嘛，吴世豪当然清楚男人的弱点与敏感点。 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脱好了衣裤的吴世豪厚着脸皮也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他屏住呼吸盯着睡得正沉的杨锦辉，一只手却悄然滑到了对方的胯间，钻进了那条紧绷的内裤，然后握住了那根微微有些发硬的肉棒。 看着杨锦辉的眉头虽然皱得更紧，双唇却因为想要发出诱人的呻吟而不自觉地分开，吴世豪就知道，对方是喜欢被这么对待的。他手心里那根东西在很短的时间就变得又粗又长又硬，甚至让吴世豪都有些羡慕。自从上次给赵广龙用极端的手段弄伤了阴茎之后，吴世豪就感觉自己那根东西疲软了不少，一度让他担心自己是否会因此而丧失男性的功能。 但是在感到杨锦辉身体的反应之后，吴世豪的身体也跟着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他的那根东西在被窝里悄悄地顶起了帐篷，一副恨不得能钻出内裤的布料找个洞赶紧插进去的样子。 “呜……”吴世豪自己的呻吟也黏稠了起来，他竭力地把身体贴紧了杨锦辉，对方滚烫的肌肤好像着了火似的，把他给狠狠地烫了一下。 这种肌肤之间紧密的相亲终于让吴世豪没能自持。他用一只手继续替杨锦辉撸动着阴茎，另一只手却把自己那根东西掏了出来，然后翻身小心地压到了杨锦辉的身上，借着两人面对面的姿势，他努力地将自己的阴茎和杨锦辉那根东西摩擦了起来，甚至他还扭动起了自己的双臀，恬不知耻地做起了抽插的姿势。 就在吴世豪沉浸在猥亵杨锦辉的快感中之时，躺在他身下的人忽然缓缓睁开了眼。 吴世豪不经意间与杨锦辉有些迷惘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差点没把他吓得软了下去。 “你……”吴世豪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他的手一时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是任凭两人硬梆梆的阴茎继续抵在一起。 但是很快，吴世豪就察觉到杨锦辉并没有真正地清醒过来，因为对方的目光里充满了茫然。 心里暗自偷笑了一声，吴世豪心想杨锦辉这样的状态最好，既没有完全清醒又不是彻底醉得像一堆烂泥，自己也不用“奸尸”。 不知是不是杨锦辉这副迷迷糊糊、毫无防备的样子激发了吴世豪的占有欲或是恶念，他在确认对方不会反抗之后，居然大胆地俯身亲吻起了杨锦辉。虽然杨锦辉的嘴里还带着浓郁的酒味，可是对方滚烫而柔软的唇舌却带给了吴世豪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 吴世豪颇有技巧地挑逗着头脑昏昏的杨锦辉，手又开始没规矩地乱动了起来，突然，他感到身下的人胯间猛地往上一挺，把自己狠狠撞了一下。 “你小子还来劲了？”吴世豪咧嘴笑了一下，又俯身在杨锦辉滚烫的面颊上美美地亲了一口。 杨锦辉刚才射了一次，立即张大嘴喘息了起来，他根本没有注意这个在亲吻自己，爱抚或是猥亵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因为酒精已经把他的脑子带回了多年之前，带回了他心里还满满攒着爱的年代。 “庞毅……”杨锦辉这半辈子唯一的性交行为都是和庞毅发生的，吴世豪对他的猥亵早就被他当做不能见光的东西藏在了另一个角落 分卷阅读89 。 身体受到了记忆中曾有过的爱抚，甚至是得到了记忆中曾有过的快感，这都开始让杨锦辉交杂在现实与过去之间的神志变得更为混沌。他呢喃着那个对他来说意义深重、却又令他痛苦万分的男人的名字，内心里一股邪火猛然生起。吴世豪这次总算是听清楚了杨锦辉在说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杨锦辉到底是在叫谁，只是惊讶地想到对方居然似乎也有喜欢的人？ 这节奏有点不对啊……还没等吴世豪采取风险防御措施，被他压着的杨锦辉忽然就变得主动了起来。 对方伸手就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顺势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喂！”吴世豪慌了神，他完全没预备会有这么一出，连反抗都忘了。他急急忙忙地推着变得很不老实的杨锦辉，像只被翻了壳的乌龟，四肢乱动，试图从对方的怀抱里挣扎出去。 而现在的一切，对杨锦辉而言，不过是他按照本能在行动。 温柔的亲吻，亲密的爱抚，之后就应该是肉体的交融。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他的连长，他的爱人。 杨锦辉很快就在身下人因为挣扎而不小心大张的腿间找到了那个久违的欲望泄口，他刚才射过一次的阴茎被之前吴世豪替他抹上的润滑剂乃至是自己分泌出的液体弄的又湿又滑，正好做足了前戏。 “你他妈别乱来！杨锦辉！”吴世豪压低声音在杨锦辉耳边嚷嚷。 除了给赵广龙那变态不时用道具玩弄下后面那个洞之外，吴世豪还真没打算自己会乖乖趴下面让人给干了。这种情况下，哪怕他的身体也因为情欲而变得蠢蠢欲动，可要他就这么屈服在杨锦辉的“淫威”下，丝毫不做反抗，他可做不到。他不能让杨锦辉事后认定这事是和奸，更不愿意让自己处于找了个人来玩自己屁眼儿这种龌龊处境。 但是吴世豪的身份和面子也注定了他不敢大喊大叫、不敢踢门逃跑，当然更不可能三贞九烈以死相逼。感到自己后门被一颗硬硬的东西顶到洞口的时候，一直不肯老实就范的吴世豪一下就从气势上输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接下来的要发生什么？ “别，别冲动……杨锦辉，你清醒点！我他妈是吴世豪，不是你嘴里的什么庞毅，可别操错人了，脏了你的鸡巴！”吴世豪完全低估了杨锦辉对他本人的反感程度。 在听到吴世豪这个名字之后，杨锦辉的眉头瞬间就紧皱了起来，可随后庞毅的名字却又像给了他心里些许安抚，让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甚至让他发红的眼眶里噙起了泪光。 吴世豪吃惊地看着一副要哭出来样子的杨锦辉，就连反抗也给忘记了。哪怕是他把杨锦辉关在刑警队审讯室里“大刑伺候”的时候，这个男人也表现得极为硬气，可现在这算什么？ 是不是人喝醉之后心里都会特别脆弱？ 就在吴世豪对今晚显得脆弱的杨锦辉泛起几分怜悯之时，抵在他后门的那颗东西一下就撞了进来。伴随着润滑剂的作用，在他手里展现过粗长与硬度的肉棒妥妥地把他的直肠塞了个满，对方顶端的硕大龟头重重碾过他的前列腺位置，一下就把吴世豪给肏懵了，或者说是给肏舒服得不想计较了。 “我操……”吴世豪以一种扭曲的声音做着嘴皮子上的反抗，下身却随着对方肉棒的进进出出而乖乖地动了起来，试图得到更多更直接的前列腺快感。 他的屁股被杨锦辉的阴囊撞得啪啪作响，连肠道里也给插弄得盈满了水渍声。 最让吴世豪感到尴尬的是，他的胯部和臀部居然会随着杨锦辉的律动自觉地配合起对方，而杨锦辉这个曾被他以为是处男的家伙，在同志性爱这回事里，原来也算是个中高手。 没一会儿，吴世豪就给杨锦辉操得浑身发软，他的手不再试图推开对方，而是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宽厚的背部，随着身体所产生的快感越强烈，他抠住对方后背的手也挠得越起劲。 “唔！”吴世豪的阴茎完全依靠后庭快感就再度高高立了起来，他甚至能够感到自己的龟头在杨锦辉肌肉紧致、沟壑分明的腹肌间受到了怎样的摩擦。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爽了。前后都好像有了着落，吴世豪的心理也逐渐从抗拒变成了接纳。 “啊……啊……”吴世豪被操到爽得干脆大声呻吟了起来，他感到自己屁股里夹着那根人工按摩棒像是又粗了一些，连狠狠碾在他肠壁上的龟头也变得更为坚硬了。 杨锦辉现在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动，他的脑海里仍然是庞毅温柔的笑容，甚至是两人肌肤相亲的画面。低沉而急促的呻吟预示着杨锦辉的身体与思维已经彻底沦陷，他强有力的体魄在做爱上的优势完全体现了出来，随着几次狠狠的抽插，他的性器得到了足够的快慰，一股脑地就射在了吴世豪的肠道里。 吴世豪察觉到杨锦辉射了之后，自己也开始有些着急，他那根这段时间有些不太争气的东西也临近高潮边缘了，只要再来几下，也能射个痛快。 只要再来几下……但是让吴世豪失望抑或是绝望的是，杨锦辉在自己射出之后，那具强壮有力的身体就好像被抽走了气的气球，顿时蔫了。 浓重的酒意以及接连发泄出的快感成了最好的催眠药，杨锦辉的肉体和心灵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吴世豪吃惊地看着射完就直接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杨锦辉，目瞪口呆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操。” 吴世豪憋着一肚子的欲火，也没什么功夫再多做计较，他费力地推开了身上那个重得像头死猪的家伙，然后赶紧用手趁着自己那根玩意儿还有点感觉的时候撸了几下。 看着被自己推到一旁睡得正香的杨锦辉，吴世豪一边恨恨地盯着对方给自己挠出斑斑血痕的背，一边卖力地安慰着自己那根意犹未尽的小兄弟。 “他妈的王八蛋！还骂老子是人渣呢？杨锦辉，你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才是真正的人渣！”吴世豪泄恨地骂了一通，最后嗓音一转，再度因为欲望的催化而变得黏稠暧昧。捣鼓了一手的精液之后，吴世豪也累得够呛，他滑进了被窝，再不去管身边的男人，缓缓地闭了双眼，嘴角却忍不住扯出了抹自嘲的笑——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被杨锦辉给强奸了。可现在他心里这股子爽快劲是为什么？ 天还没亮，吴世豪就给冻醒了。他昨晚给杨锦辉像个疯子那样狠狠干了那么一顿，浑身上下几乎到处都难受，尤其是那不好明说的地方。吴世豪揉了揉额角，伸手摁开了灯，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杨锦辉那家伙几乎裹走了大半张被子，就留了一个角给他，他再怎么瘦也瘦不成一个被角就能盖住啊，这样一来不冷才怪。 费了好大的力吴世豪才从杨锦辉哪儿抢了半拉被子，他恼火地把被子的一角掖到自己身子下面，可是屁股这么一抬，肛门里外一股火 分卷阅读90 辣辣的痛顿时让他脸色一白。 吴世豪皱着眉毛倒抽了口冷气，赶紧缓缓地躺平了下来，不再乱动。 听着身旁那人低沉而均匀的鼾声，吴世豪就知道对方这是在做好梦呢。 也是，杨锦辉这小子也不知禁欲了多久，今晚逮到这机会把自己当盘肉菜给开荤了，估计梦里都得爽翻了吧？吴世豪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嘴一撇就冷哼了一声。 忽然，他想起昨晚杨锦辉压自己身上时迷迷糊糊叫出的那个名字——庞毅。这名字倒是挺耳熟的。吴世豪迅速在自己脑海里走了一圈，半晌之后，顿时露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武警支队的政委不就叫这名儿来着？！前几年市里还没成立公安特警支队，一些大案子少不了需要麻烦武装特警那边的时候，一来二去，吴世豪自然也就认识了不少武警那边的领导。 难不成杨锦辉嘴里那个庞毅就是那位庞政委？ 吴世豪觉得这事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嘴角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脑子里的东西一旦想得太多，吴世豪的心思也不在继续睡回笼觉上了，他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顺势裹了裹被子，然后把丢在床头柜上的烟掐了根在手里，习惯性地点上之后，开始享受这股吞云吐雾的快感。斜睨了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的杨锦辉，吴世豪可没忘记昨晚对方不经意间与自己对望时流露出的那股子悲伤，就好像……被强奸的人是杨锦辉他自己似的。 “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变态禁欲狂，今儿个发现你还是一情种啊。呵呵呵……”吴世豪低声地呢喃了起来，他探过一只手揉了揉杨锦辉散乱的发丝，之前还充满戏谑的眼里不知怎地就多出了几许温柔。 抽完了半根烟，吴世豪觉得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心底里虽然对今晚反常的杨锦辉有几分同情甚至是怜爱，但是这也绝不能改变他想要报复的心态。 趁着杨锦辉睡得正死，吴世豪一手夹着烟，一手拿了自己的手机给面前这具光溜溜的特警大队长裸体来了好几张写真。 干刑警这一行的，凡事都讲究个证据。有了这东西在手，吴世豪也自信有了要挟杨锦辉的东西。为了取得更好的证据，或者说是为了满足自己日后回味的需求，吴世豪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干脆跳下床对着杨锦辉的各个部位更为仔细地拍了起来。 就在他叼着烟拍得啪啪作响的时候，睡梦中的杨锦辉终于惊醒了过来。 “呜……”宿醉之后，杨锦辉首先感到的是脑袋剧烈的疼痛，然后才是身体的酸软与无力。 接着他又觉得身子有点冷，屋子里一股烟味熏得他直想咳嗽。 “咳咳……”杨锦辉喉头一痒，一个没忍住就咳了起来，他费力地睁了眼，却看到一个光溜溜的男人下体突然闯进了自己的眼帘。这一下，可把杨锦辉的睡意完全给吓没了。 他猛地一惊，立即反应迅速地坐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早给人扯到了一边儿，而他的裤衩还褪在大腿上，羞羞答答地连根耻毛都挡不住。 杨锦辉下意识地便去拉自己的内裤，顺便扯了被子把自己几近赤裸的身子盖住。 看清楚面前这人居然是吴世豪之后，杨锦辉简直算得上惊怒交加。 “吴世豪，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杨锦辉注意到吴世豪手里那个似乎在对自己拍照的手机之后，他随即又变得羞愤不已。 面对眼见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暴起的杨锦辉，吴世豪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步子跨得大了点，牵扯着他后面的伤口，痛得他龇了龇牙。 “呵，杨队长，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吧。要不你看看我这后面都给你捅成这样了？”吴世豪冷笑着把烟头摁灭在了一旁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双腿故意往外分了分，虽然他自己还没去看看他后面到底给糟蹋成什么样了，但是股间乃至两条大腿间蜿蜒下来的红白二色的痕迹，以及他后面那股火辣辣的痛，就已经足够说明昨晚那个压着自己猛干的男人有多么粗暴。 杨锦辉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吴世豪的腿间，看着对方腿间已经干涸的液体痕迹，昨晚的一切也渐渐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他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好像被带上了车，最后他被人扶进了这间屋子。 这么多年过去，杨锦辉没再见过庞毅，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放下了，可谁知道今晚见到了对方，他才明白自己心里一直压抑着的东西是什么。他的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啊……而该死的是，躺在身边的男人一直撩拨着他，撩拨得他终于忍无可忍，以至于让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杨锦辉需要一个发泄的方式，也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不然他真要疯了。 只是他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的后果会有现在这么严重……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到吴世豪这个大魔头。 “看清楚了吗，杨锦辉？要不要我撅着屁股给你再看仔细点？！”吴世豪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满腹懊悔的杨锦辉渐渐回过了神，他移开了自己落在吴世豪腿间的目光，干涩的嗓音让他此刻显得有些被动。 “我昨晚喝醉了……” “哈，少来这套，你他妈喝醉了就能强奸我吗？！这不是借口！”反正已经到了这份上，吴世豪也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把事情就这么敷衍过去，他抓准了杨锦辉心里的弱点，准备步步逼紧对方，咬死对方。 “想怎么办，你说吧。”杨锦辉终究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尽管他知道要不是吴世豪撩拨自己，自己多半不会冲动，但是他做过的事情他也认账，不会像某些人那样耍无赖。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受害者”身份的吴世豪一下又俨然成了“胜利者”。 他把弄着手机，假装心不在焉地又躺回了床上，从杨锦辉身上扯了被子盖住下身。 “别太紧张，杨队长。咱们都是执法者，肯定不会知法犯法，对吧？遇到这种事儿，谁也不想的。不过，你看你把我糟蹋得……哎哟……”吴世豪说着话，装腔作势地呻吟了一声，好像他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似的。 杨锦辉根本就没心思去琢磨吴世豪到底是不是在装，他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宿醉后的头痛：“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你直说就是。这次……算我对不住你。” 吴世豪冷冷地瞥了眼并不打算逃避的杨锦辉，对方这副干脆的样子反倒让他更为起疑，也更为不爽，他本来还打算用拍的照片来恐吓威胁下杨锦辉，看看他吃瘪模样的，没想到对方倒是这么干脆就认账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钱，我不缺。我想要什么……呵呵，要说我真想要个什么的话……我想要你。” “不可能。”杨锦辉果断地回绝了吴世豪的提议，他再怎么理亏也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尊严出卖给这个无耻之徒。杨锦辉下身也黏糊得厉害，他匆匆掀了被子，想要找到自己的衣 分卷阅读91 裤先穿上，两个人这么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始终不是个法子。 “信不信我回去就叫人立案把你给逮起来？！”吴世豪就知道杨锦辉这家伙不会那么好说话，果然，一谈到关键点上，对方就是这么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了。 “你现在就可以直接把我带回去。只要你不嫌丢人，我也不怕承认昨晚就是我办了你。” 杨锦辉在屋里转了个圈都没找到自己的外套和裤子，最后只好泄气地坐回了床边，他转头看了眼一脸阴郁的吴世豪，以及对方手里那个明显给自己拍了不少现场证据的手机，更为干脆地说道：“我知道你拍我了，要曝照就去曝。反正你一直也想整我吧。大不了……” 杨锦辉兀自苦笑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没有接下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头低了下来。 吴世豪倒是有些给杨锦辉这副消沉的态度给吓着了，想到这小子宁折不弯的性子，他一时倒也不敢把人逼得太急了。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这多大个事啊，有话咱们好好谈谈嘛。我说要你，也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跟我之间好歹也有过这么几次‘亲密’接触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我早就说过你喜欢男人嘛，这话总归没错吧。”吴世豪拍了拍杨锦辉的背，好似一个仁爱宽厚的兄长在安慰弟弟一般。 “我也说过，喜欢男人不等于喜欢你。”杨锦辉冷冷地回答道。 “哈哈哈，我没叫你喜欢我啊！”吴世豪打了个哈哈，眼里那股阴鸷的目光却明显得沉了沉，他有时候还真是讨厌杨锦辉这副臭脾气，一点好话也不懂得说，一点弯也不肯转。 “你吴大队长有钱有势，哪儿不能找到比我更年轻听话的男人来讨好你，何必一直这么纠缠着我？算我求你了，放过我行不行？”杨锦辉也是给吴世豪软磨硬泡得满心疲惫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个克星。 这些话吴世豪可不喜欢听了，年轻听话的男人当然不是没有，可面前有这么个特警大队长在，谁还稀罕玩别人？ 他眉锋狠狠一挑，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我强奸了你似的？杨锦辉，麻烦你搞清楚状况。难不成，你以为我吴世豪的屁眼就给你白操的？” “说来说去不就个操屁眼的事！好，我现在就躺平了给你操上一回，你总能满意了吧！办完事，咱们就算两清了！你赶紧的！”杨锦辉拗性子上来了，他不愿再在这种事情上和吴世豪更多的纠缠，干脆翻身就躺了下来。 “我现在浑身难受得像要散架似的，哪还有力气操你啊，杨大队长！”吴世豪好气又好笑地白了杨锦辉一眼，就他个人而言，他可不想就这么吃上一块肉就彻底散伙。更何况，他现在是真的连“吃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管你那么多，把衣服还我，我要去上班了！那些照片你爱曝光不曝光！用它们威胁我，你休想！”杨锦辉说完话，一个鲤鱼打挺又从床上了跳了起来，他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把吴世豪得罪了那么深了，再深一些只怕也就这样了。做警察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敲诈案，受害者就是忌惮被敲诈，结果被犯罪分子折腾得苦不堪言，他可不想犯那种错误。 “我都说了你衣服弄脏了，我让人拿去洗了。”坐在床上的吴世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根烟，他懒懒地瞥了眼软硬不吃，闹着要离开的杨锦辉，心里已经又有了别的打算。 他原以为杨锦辉这么个行事还算传统，估计脑子里还有点封建的男人怎么也得忌讳自己手机里那些照片吧，没想到对方还真是个硬气的主，居然丝毫不受自己的威胁。其实呢，他拍这些照片，也并非只是想留着威胁杨锦辉，毕竟曝照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照片曝出去了，总有人会查来源，到时候查到自己身上，要解释也是很麻烦的。估摸杨锦辉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断定自己不会轻易做出这么两败俱伤的蠢事儿吧。 但是……他吴世豪的屁眼还真不是给人白操的。既然杨锦辉这么不知好歹，那么也怪不得他阴险狠辣了。 “赶紧给我弄回来！别耽搁！”杨锦辉一分钟也不想在酒店里多待，他转身狠狠地瞪着正在悠闲抽烟的吴世豪，势要对方赶紧叫人归还自己的衣物。 “呵，急什么啊？”吴世豪冷笑了一声，冲着杨锦辉喷了一圈烟丝，阴鸷的目光微微一沉，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嘲弄的笑意就那么阴恻恻地响了起来。 “问你个事儿啊。你和武警支队的那位庞政委认识？”吴世豪那双冷锐得令人心底发寒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住了杨锦辉。 就在那一瞬间，杨锦辉那张带着些许怒气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刹那的迟疑与惊愕，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小，双唇也忍不住微微一张。尽管很快杨锦辉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但是对于善于捕捉他人表情、洞察他人内心变化的吴世豪来说，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变化已经足够他判断了。他这个刑警大队的队长，可不是白当的。 “什么庞政委？没听过，我不认识！”杨锦辉失口否认，随即就转过了身，他心里的仓惶只有他自己清楚。 吴世豪无所谓地笑了笑，顺手把烟灰弹在了床头的烟灰缸里。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和我做爱的时候，一直在叫庞毅的名字。我都说我不是他了，可你就是不听。杨锦辉啊，你听清楚，我吴世豪没那么好心，不会白白做别人的替身。我知道你不怕曝照，不怕别人知道你的性取向，但是你会不会怕那个据说是什么模范丈夫的庞毅牵扯进来呢？你要知道，我手下这帮人想要查点谁的底细还是很容易的……” 杨锦辉这一次没有出声反驳，他背对着吴世豪而站，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一块块地虬结紧绷在了一起，微微颤抖的身体看上去像是他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没话可说了？呵……”吴世豪得意地又笑了一声，这一次，他算是抓对杨锦辉的七寸了。可是让吴世豪没有料到的是，就在那一刹那，沉默不语的杨锦辉突然转了身过来，然后像只猛虎似地朝他扑了过来。 这下，情势对吴世豪来说可以算是有些微妙了。 杨锦辉大概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慌乱愤怒过，他的职业素养决定了他灵敏的身手与反应，但是他心底那份激烈的个人情感却没能令他冷静。他的一只手狠狠地掐着吴世豪的脖子，一只手则稳稳地撑在了床头贴满了绚丽壁纸的墙面上。 吴世豪先是被杨锦辉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脖子被那只铁钳似的手掐得紧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想……杀人灭口？”吴世豪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之前还有些不安的表情再度变得充满了戏谑与不屑。他笃定杨锦辉没那胆子。 “吴世豪，我警告你，不 分卷阅读92 准胡说八道。”杨锦辉的眉头皱得很紧，眼里也纠结着难以压抑的怒火，但是在看到吴世豪渐渐发青的脸色后，他还是慢慢地把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松了一些。 “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吴世豪冲着杨锦辉眨了眨眼，毫不在意地把指间的烟又放回了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悠悠地朝杨锦辉的脸上喷了一口烟雾。杨锦辉瞳仁微微一缩，脖子上已是青筋暴胀，他在极力压抑自己对面前这个卑鄙无耻的刑警队长所产生的憎恨与愤怒。 吴世豪感到自己脖子上那只手并没有再度施加压力，这说明情势上的优势又渐渐朝自己这边转化。冷冷地又扫了一眼杨锦辉，吴世豪终于打算彻底抢过主导权。 “要我不乱说可以，那就答应我刚才提出的条件。我、要、你。” “什么意思？”杨锦辉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放心。我要求不高，也就一个月和你玩上一次，我会选好时间地点，到时你乖乖地赴约就行。再说了，这事儿又不只是我一个人有利，你那根东西不也希望能好好放松下吗？”说着话，吴世豪色眯眯的目光落到了杨锦辉胯间那根软下去的阴茎上，他还在回味着这根昨晚在自己屁股里干得十分起劲的东西的长短、大小、形状，是要比那些死物好用多了。和杨锦辉在一起，让他这个肏人的被肏也无妨，毕竟那滋味太爽。 吴世豪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杨锦辉也听得明明白白。可是他一时始终难以接受这种屈辱的条件，这对他而言，不仅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更是在出卖自己的尊严。 “愣着干吗？你这是听不懂人话呢？现在，你把手给我拿开。不然，你就掐死我。”吴世豪厌恶这种被杨锦辉制住的姿势，他目光一冷，手里还没燃尽的烟头直接就摁到了杨锦辉的饱满的胸肌上。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杨锦辉的胸肌因为灼痛而微微抽搐，带动着对方的乳头也在轻轻颤抖，这样的场面可真是说不出的性感。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杨锦辉苦笑着松开了手，他自暴自弃地看着靠在床头一脸得意的吴世豪，突然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自问对付过不少凶残狡诈的犯罪分子，可是在这个身为同行的男人面前自己还是太嫩了。 吴世豪的卑鄙无耻，乃至是狠毒远远超过了杨锦辉的想象。 “你死了，指不定庞政委会很伤心呢。”吴世豪故作不屑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太高估了杨锦辉精神上的承受能力，回头这个一根筋的家伙不会真想不开吧…… “你别去骚扰庞毅，我答应你的条件。”杨锦辉最终放弃了与吴世豪的对抗，他颓丧地坐了下来，双手无力捂住了脸。他想哭。 看见杨锦辉这副示弱的模样，吴世豪也不太好意思继续咄咄逼人。 不过他倒真没想到杨锦辉对那姓庞的用情这么深，这让他心里无由地产生了一股羡慕与嫉妒。轻轻拍了拍杨锦辉昨晚被自己挠得血迹斑斑的背，吴世豪放软了口气，对杨锦辉半哄半劝了起来：“你这是干吗啊？我不就想和你做个炮友吗？反正你现在也是单身一个，我也是单身一个，又有同样的爱好，凑凑不挺好的？那庞毅都结婚多少年了，你一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去做小三啊，是吧？” “你能闭嘴吗？！”杨锦辉听着吴世豪这些大实话，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昨晚见到庞毅一家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再和对方和好了，自己心里守着的梦也算是彻底破灭了。他当然不会再死缠烂打地介入对方的生活，伤害对方的家庭，这是一个人做人的基本道德，这点他可不含糊。 “好，好，我不说了。哟，这点差不多天亮了，我叫人给你拿衣服过来。” 吴世豪看了下手表，似乎有些吃惊于时间的流逝，他起身从衣架上取了睡衣披上，然后给前台去了通电话。杨锦辉一个人坐了会儿，情绪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英俊而硬朗的脸上写着深深的失落与茫然。 没一会儿前台的服务员就毕恭毕敬地把之前吴世豪交待洗的衣服送了回来。 “衣服拿去。” 吴世豪看着躲在被子里生怕被人发现的杨锦辉，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下，但很快又皱了下眉，他这走了几步，后面的痛更加明显了。杨锦辉听到关门声之后，这才探出脑袋，一把抢过了自己的衣物，结果他一闻到衣服上淡淡的香水味，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搞什么呢？把我衣服弄这么香！” 吴世豪估计是服务员为了讨好自己，特意往杨锦辉这身弄得脏兮兮臭乎乎的衣服上喷了点男士香水，可他们却不明白这衣服的主人有着怎样一个木鱼脑袋，又有着怎样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作风。 “爱穿不穿呗。”吴世豪越是迈步子，越是觉得自己后面黏糊得厉害，他顺手就把睡衣脱了下来，然后朝卧房一侧的一个圆柱形的玻璃房走了过去。 经常和赵广龙在各种酒店开房的吴世豪倒是对这种带点情调的浴室习以为常，只是当他赤身裸体走了进去，然后拧开龙头开始洗澡的时候，正在换衣服的杨锦辉可觉得有些郁闷了。 他看到吴世豪斜斜地站在那间透明的浴室里，然后半侧着脸不时朝自己瞥上一眼，甚至还时不时投过来一个暧昧的笑，搞得好像他们俩是情人出来开房似的！ 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声，杨锦辉面上却没有太多的表示，他换好衣服坐了下来，满脑子都是后悔与自责。他怎么就那么控制不住情绪会跑出来喝酒呢？喝醉了都还算了，关键是他怎么就遇到了吴世豪，然后稀里糊涂就给对方拐上床了？昨天晚上浑浑噩噩之间的快感他现在依旧还能回想起一些，那真是久违的激情，也是令自己愤懑的陷阱。 吴世豪洗澡很快，没多会儿他就洗干净了身上的痕迹，顺便把屁股里那些东西也清洗了一下，这就趿着拖鞋懒洋洋地走了出来。看到杨锦辉还在傻乎乎地等自己，吴世豪更是确信自己把这家伙算是吃死了，瞧这小子吓得都不敢跑了。 “你去洗个澡啊，你身上也黏糊糊的吧。”吴世豪用毛巾擦着头发，神色坦然地看着眉峰纠结的杨锦辉。 “不用了。”杨锦辉当然不愿意再让吴世豪用目光猥亵自己，他又不是傻子，在这家伙面前脱衣服洗澡，不等于朝火堆里丢干柴吗？ “对了，我的钱包，还有我的摩托车去哪儿了？”杨锦辉隐隐想起自己醉倒之前似乎老板在叫自己付账，但是自己当时好像是找不到钱包了……现在他人虽然没丢，但是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停在街边的宝贝雅马哈有没有被偷走。 “这还用问？肯定是被人偷走了呀！”吴世豪好笑地看着杨锦辉，指不定对方还以为东西是自己拿走的呢。杨锦辉的钱包里塞了不少常用的证件，一听到连吴世豪都这么说了， 分卷阅读93 他的脸色顿时一白，心里又开始上火着急。 “不行，我得去找回来。”杨锦辉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恼怒地瞪了眼吴世豪，总觉得自己会遇到这一连串倒霉事都是吴世豪动的手脚。 吴世豪穿好衣服，故作矜持地理了下领带，漫不经心地走到杨锦辉身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别急啊。东西丢了报警啊。呵，警察叔叔就在这儿呢。” 看着杨锦辉瞬间又要变脸色，吴世豪也不再故意惹对方，他笑着拍了下杨锦辉厚实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不就丢个钱包吗？我手下的反扒中队可不是吃素的，回头我交待下，保证明天就送还给你，至于你的车，也别担心，昨晚我吩咐人给你送去附近派出所看着呢，丢不了。哎……说起来，昨晚咱俩好像弄得有点激烈啊，我怎么都饿了。走，先下去吃点早饭，完了，我开车送你回特警队上班。” 听到吴世豪的保证，杨锦辉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他没洗澡的身体还提醒着他昨夜的疯狂，可这疯狂也是他耻辱的象征啊。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你钱包丢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没钱。没钱，你要嘛坐车回队里，要嘛走路回去。现在离上班还有四十多分钟，从这儿走路去你们那半山上的特警队，就算你脚程快，也得一个小时吧，我开车送你过去，顶多十五分钟。你是想以身作则迟到给你那帮兄弟看呢？还是……” 吴世豪说着话，又看了看自己新换上的那块伯爵表，戴腻了赵广龙之前送的江诗丹顿，换块秦大生给的伯爵也算让自己心里舒服点。毕竟，他可不想就这么随便给人白玩了，当然要是对象是杨锦辉这家伙的话，说不定他吴队长心情一好，就让对方白玩了，就像昨晚那样。 听到吴世豪这番话，杨锦辉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的确，诚如吴世豪所言，自己身为市里备受重视的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必须以身作则，他平时一直都对自己严格要求，甚至放下身份与新队员们同吃同住同起同练，凡事不讲例外，所以今天，也不应该有例外。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感谢吴世豪的话，杨锦辉打从心眼里说不出口，可他的家教又决定了他不可能是个随便撒气的人。 两人下楼到了酒店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丰盛的自助餐，吴世豪胃不太好，虽然说是肚子饿可是吃得也不多，倒是向来能吃的杨锦辉因为心情沮丧之故，就吃了个小面包，喝了点汤，然后就坐沙发上开始发呆了。 看样子，昨晚的事给他的打击的确太大。 吴世豪把杯里的牛奶喝完后，擦了擦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明被强奸的人是他好不好，可杨锦辉这样子还真是无辜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可以走了。”吴世豪大步走了过来，叫住了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的杨锦辉，说不定对方还在想着那庞政委呢。 车上，两人一路无话，快到特警大队门口了，杨锦辉这才出声叫住了吴世豪。 “就停这儿吧。” “直接开进去呗，何必走那几步路。”吴世豪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特警训练基地敞开的大门，不少队员都在匆匆往里面赶了，看样子似乎是挺怕迟到的，当然，这也说明杨锦辉平时管理得严格。 “就停这里！”杨锦辉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坐吴世豪的车回来，更不希望有人因此而误会什么。 他以一种命令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要求吴世豪停车，刚毅的面庞紧紧地绷着，看上去严肃得过了头。吴世豪不爽地拧了下眉心，脚下却乖乖地踩了刹车。 他把车停到路边，却又落了门锁。 “你干吗？”杨锦辉一下没拧开门锁，立即转头瞪住了开始摸烟出来准备抽上一根的吴世豪。 “紧张什么……我没和你玩车震的主意。”吴世豪轻笑了一声，目光里却是一抹依依不舍，“杨队长，我只是想提醒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 吴世豪的话音一落，杨锦辉的眼里顿时像要喷出火似的，他羞怒交加地看着这个时刻不忘威胁自己的男人，紧咬的牙关竟是让两腮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忘不了！能开门了吧？！” “好走。回头我叫人把你的钱包和车都送回来，不用谢啊。”吴世豪随手开了门锁，懒懒地用手掌揉了下有些酸涩的眼，要不是杨锦辉嚷嚷着要上班，他还真想再在那张大床上睡个回笼觉的。杨锦辉当即就摔门出了车厢，他大步往前，一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倒是吴世豪颇为悠闲地在坐在车里默默地目送着杨锦辉的背影，戏谑的眼底里终究是多了些许缱绻。 吴志强一早也赶来了单位，他已经习惯了特警队的生活，现在虽然不是集训期间，可他仍去操场慢跑了一圈松动了一下筋骨。 没有警情和任务的日子，特警队员的主要工作就是加强各方面的技能体能练习，甚至队里有人开起了这样的玩笑，干特警就是拿国家的工资吃国家的免费午餐，还让你锻炼身体，学技术，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今天上午是副队长顾建国安排训练任务，他比杨锦辉要大了几岁，事业上一直不温不火，自从前几年升职到了副大队长这个位置，就一直没挪过屁股，好不容易原大队长调走了吧，结果又空降了一个杨锦辉，这让他在工作心态上也难免进入疲软阶段。 没事的时候，他也不会特别折腾那帮年轻人，一般都让老队员们带着他们自由练习。 白少杰一早就和狙击队的同事们去了靶场，他们正在为即将到来全市特警队狙击比赛做准备，每个大队要派出两名好手，争夺五个名次，作为本市特警大队里最受关注的一支队伍，谁都想为队里挣面子。 吴志强自从得到杨锦辉的首肯可以和杨婷婷私下交往后，工作上干劲更足了。 不过他始终考虑到他家队长那一身横练功夫可不是盖的，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方对自己进行武力镇压那可怎么好？心中的担忧化作了吴志强前进的动力，这一阵他有时间就找人练自由搏击、擒拿格斗，一副俨然要成为武林高手的样子。 今天自由练习时的吴志强依旧是干劲十足，上次他和方力练习，结果被对方失手摔伤了背，痛了整整两个周，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挑上了翟楠。 “楠姐，陪我过两招不？”吴志强乐呵呵地冲翟楠笑道。 工作时间总追随在翟楠身旁的何伟华一看吴志强这架势，当即就有些不爽了。 他上前一步，嘿嘿地拍了把吴志强的肩头：“我陪你成不？” 吴志强仰头看了看这个队里面海拔最高的铁塔，顿时就吞了吞口水。 “我是想和翟楠交流感情，你掺和个啥，麻烦让开。” 翟楠用手拢了拢刚才练了一通拳有些出汗的发丝，淡定地朝吴志强这边走了过来，她有些无奈地瞥了眼摆明着 分卷阅读94 想追自己的何伟华，目光又落到了吴志强的身上。 “来呗。” 她刚一说完话，就朝吴志强伸过了手，眨眼间，两人就甩开何伟华，缠斗到了一起。 蹲在一旁休息的方力笑眯眯地看着最近干劲十足的吴志强，不时转头朝远处的打靶场看去，尽管打靶场离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块训练场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依旧无法妨碍他欣赏白少杰射击的英姿。 “哎哟……”和上次一样，吴志强又被一个背摔撂倒了，不过这次倒霉的是，因为前一两天是雨雪天气，加上特警队新开辟的草皮地还没完全平整，有一块早就积起了泥淖水洼，他这一摔刚好摔进泥水坑里，衣服直接变成了迷彩服，脸上也被泥水弄得像只大花猫似的。 翟楠得意地拍了拍手，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模样。 “承让了啊，小强。” “厉害，厉害。”何伟华不失时机地赶紧站了过来，他一边拍着翟楠的马屁，一边不怀好意地狠狠剜了吴志强一眼，似乎在警告对方：这就是想和翟楠亲密接触的下场！ 吴志强咧着嘴扶着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没想到翟楠出手比方力还狠，看样子自己挑她做对手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去洗个澡呗，小心一会儿感冒。”方力看热闹归看热闹，好歹他还是吴志强所在小队的队长，怎么也得拿出点体贴“下级”的爱心来。 吴志强恼火地揉了揉摔痛的脸，自嘲地笑了声：“还是你疼我。” 说着他就想把手上的泥泞抹到方力脸上，也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做只花猫。 方力敏捷地闪到了一边儿，做出个标准的攻防一体的格斗姿势：“别逼我让你再摔一下啊。” “算你们狠！”看到周围的同事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吴志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耍宝，只好灰溜溜地一路小跑着回宿舍去准备抓紧时间换洗一下。 他刚回到宿舍里，就发现本应该锁着的门虚掩着，想了下其他人都在练习场那边各干各的，这个时候还回宿舍的也只能有杨锦辉了。吴志强好奇地张望了下，也没在屋里见到人，只好自顾自地把弄脏的训练服脱了下来，然后拿好自己的东西赶紧朝浴室去。 吴志强刚一走到浴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有水声。 他倒抽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鼓着勇气走了进去——原来是杨锦辉正站在一个淋浴喷头下面搓洗着身体。在特警队起码一天洗两个澡，吴志强早就看光了所有特警队新老成员的肉体，所以他刚一看到那个魁梧挺拔的背影，就知道谁是谁。 “杨队，你回来啦？” 杨锦辉听到吴志强的声音，在水帘下扭过了头，今天的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眉头皱得紧紧的，就连嘴角的弧度也有些下垂。 “你们不是该在做常规训练吗？你怎么一个人跑来洗澡了。”杨锦辉的眼里明显地流露出了不满。 “刚才和人过了下手，把身上弄湿了，我就请假说先过来洗一下，免得脏兮兮的又弄脏别人。”吴志强怕死杨锦辉这严厉的目光了，要不是想着杨婷婷的温柔可人知书达理，他可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谈场恋爱啊。吴志强满以为即便自己找出了借口也会被杨锦辉批上几句，结果对方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又转过了身，不再关注自己。 吴志强有些纳闷儿今天杨锦辉反常的态度，但是既然人家没有多说，他也不敢多问。 只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杨锦辉也一大早跑来洗澡，难不成是为了占国家这点水和气的便宜？想想就不可能，吴志强赶紧摇了下头，把这个离谱的想法丢出了脑子。 他不时看一眼杨锦辉，然后终于注意到了对方背上那几道明显的抓痕。 上午的练习总算是无惊无险地过去了。 时间一到，一群饿狼纷纷跑回宿舍拿了饭碗就开始往食堂冲去。 吴志强决定中午多吃点，以慰藉自己被摔伤的幼小心灵，他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热腾腾的白菜炖肉，突然被人悄悄撞了下。 “嗅到什么味了吗？”方力面露狡黠地看着吴志强，冲他眨了眨眼。 吴志强嘴里都塞着吃的，对他来说此时此刻，除了吃饭，他别无所求。 “能有什么味？别是徐勇的大臭脚吧！”他津津有味地又从自己的碗里舀了勺黄豆烧肉，丝毫不理会周围被他恶心得皱起眉的同事。徐勇尴尬得脸都红了，他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粒给全部喷吴志强那张假装天真懵懂的脸上。 “呸！老子又没脱鞋，你都能闻到味啊？老子信了你的邪！” “好，好，别吵了！我说，你们就没闻到什么香味？”方力一边说话一边扭头朝某个方向看了眼。 众人也跟着扭头看了过去，就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上，杨锦辉正在默默地吃饭。 吴志强眼珠子一转，立即皱起鼻头狠狠地在空气中嗅了几口，除了飘散着的饭菜香味外，他的确还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 “咿，还真有股香水味。”翟楠也变得好奇了起来，虽说她寝室里一直都放着一瓶大卫戴夫的香水，可她一直不好意思用。也是，在这个到处都是男性荷尔蒙散发的特警队里，她要是喷点香水，还不成为众矢之的啊。当然整个特警队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可是大家平时一般都会自觉地不搞这些噱头，那么今天又是谁心血来潮呢？ 吴志强微微一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事。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说道：“嫂子。” “什么嫂子？”何伟华又从一旁凑了脑袋过来偷听，他琢磨着难道吴志强现在就要叫翟楠嫂子了，自己还没好意思提出交往申请呢。 吴志强随手拨了一下对方的大脑袋，压低了声音说道：“队长昨晚去哪儿知道吗？” “不知道。”几个做贼心虚的人一边提防着杨锦辉的动静，一边摇了摇头。 吴志强伸出手，狠狠地在空气挠了两下，然后微微眯着眼，作出一副洞悉天机的模样。 “今天我去澡堂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队长也在洗澡。我看见他背上多了几条浪漫的痕迹。浪漫的痕迹，你们懂吗？” “不懂……”一群捧着碗的特警队员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一看就是一群没经验的。男女之间那回事，情到深处便忍不住要互相伤害。尽管队长背上被未来的嫂子抓得伤痕累累，但是这只是给他增添了多几分纯爷们儿的气息。一番激情之后，队长的衣衫上也染到了女性的体香。这就是你们今天闻到的味道。香吗？真香！”毫无经验的吴志强满眼陶醉地意淫着杨锦辉昨晚和一个泼辣而娇艳的美女在床上大战了五百回合，甚至他还想说不定自己就要多一个外甥了。 就在众人因为吴志强的话而脸红心跳不敢直视杨锦辉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白少杰突然冷笑了起来：“别逗了，这味道是男士香水。你家嫂子用男士香水？” “没看出来，小白你懂得 分卷阅读95 还挺多的啊。”方力一听到白少杰说话，立即把吴志强丢到一边儿去了。 吴志强局促地撅了撅嘴，突然指着翟楠就说：“现在女汉子多了去了，用男士香水也很正常！” “说谁女汉子呢！找死！”翟楠被吴志强这个大嘴巴说得又羞又恼，她拳头一紧，追着把已经识趣地开始“逃亡”的吴志强撵了出去。 和性格开朗的弟弟吴志强不同，吴世豪的性子大部分时间都是阴郁而深沉的。 他送了杨锦辉之后，随后就开车回了自己的单位。尽管昨晚的激情让他的后面不太舒服，但是一走进办公大楼，他还是挺直了腰板，一副严肃而冷漠的样子。小王似乎之前就在找吴世豪，他看到吴世豪进来后，立即快步追了上去：“吴队，有个打架的案件需要您处理下。” 吴世豪眼帘微微一垂，嘴角往上一勾，一抹带着讽刺的笑从他眼角嘴边满满地展现了出来。 “这打架案是死了几个人啊？要我亲自过问？” 小王被吴世豪那冷冰冰的目光扫得心头一寒，但他随即还是赔笑着压低了嗓门说道：“是明哥把城管打了。城管非要刑警队出面，说这是刑事案件。所以……” 听到“明哥”这个字眼时，吴世豪耷拉着的眼皮总算往上掀了掀，他那双阴鸷冷郁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亮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给你们说，这个事就是纯粹暴力抗法，这性质就是和政府作对！你们一定要从严处理，从重处理！”几名身着城管制服的人拥挤在刑警队的一间办公室里，愤愤不平地指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大呼小叫。 那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体健壮，肤色黝黑，一头不太规整的黑发里还夹杂着不少白丝，他的手腕上戴着手铐，手背上是一大片擦伤的痕迹。在这个吵吵嚷嚷的办公室里，他显得格外沉默，只有那双倔强的眼一直冷冷地看着指着自己唾沫四溅的城管队员。 “陈一明，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就别想再摆你那个小摊子！你全家就等着饿死吧！以前有人打招呼我们才让你摆的，没想到你还自以为是个腕了啊！呸，一街头小贩，你装什么正义使者！和政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一名城管被这个名叫陈一明的汉子盯得愈发恼怒，说话也变得口不择言。 办公室里刑警队的两名工作人员听到这些城管的狂话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他们素来知道临港区的城管大队很有几分流氓作风，可没想到他们来了刑警队里还是这么嚣张，完全不把他们这帮警察放在眼里。 “你们冷静下，一切按流程办啊，先让咱们录个笔录成不！”一名警察起身试图劝说吵闹不休的城管们先安静一下，即便对方是所谓的“受害者”，他们也不能妨碍警队的正常秩序。 一阵清脆响亮的敲门声暂时打断了屋里的吵闹。 吴世豪叼着烟缓步走进了热闹非凡的笔录室，笑着打量了众人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吵什么啊。有事好好说嘛。” “吴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屋里的警察似乎没想到这个案子惊动了吴世豪，赶紧站了起来。小王朝这两个新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站一边儿，然后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噢噢，是吴大队长，您亲自过来就好了。这个人，就是这个下三滥的臭小贩，打伤了我们王副队长。我们可是执法者啊，他这么做简直就是故意伤害，暴力抗法！”城管队里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一看到吴世豪就很激动，急忙介绍起了案情。 吴世豪瞥了瞥自从他进屋后就把头转到了一边儿的陈一明，又瞥了下坐在一旁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拿着茶杯正在喝水，一看就像是个当官模样的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笑道“好，好，好，大家别吵了。不就是个小案子吗，这事我来给你们解决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对吴世豪嘴里小案子这个说法颇不认同，当即就提高了嗓门嚷嚷起来，“怎么会是小案子呢？我们副队长可是受伤了啊！吴大队长，你要知道，我们也是执法者啊！你可不能乱来哦！”其余几个城管见机也纷纷跟着嚷嚷了起来，而那名坐在椅子上的王副队长则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 吴世豪依旧是副面带微笑的和蔼模样，不过他的目光却很快变得戾气十足。就是这样一副狠戾的目光盯上那尖嘴猴腮的城管之后，对方竟忍不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对，诸位也算是执法者。不过，我想请诸位明白。在这里，老子才是执法者！”吴世豪的气场震住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除了那个坐在沙发上一直对他冷眼以对的陈一明。 “你叫人去给这几位城管局的做一下笔录。”吴世豪朝小王递了个眼色，然后慢慢走到沙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叫做陈一明的小贩，“你，跟我去办公室，说说怎么回事。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冤枉你。” 说完话，吴世豪叫身边的小警察打开了陈一明腕上的手铐。那小警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面容倔强的陈一明，生怕打开手铐后对方要是乱来，伤了他们吴大队长那可是要惹下大麻烦的。 但是这样的想法，他也就只在脑海里过了一下，毕竟吴世豪在这里就是绝对的权威，对方的吩咐就是一切。活动了一下手腕，陈一明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的背脊挺得笔直，那双眼依旧沉默地盯着吴世豪，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 吴世豪好脾气地笑了下，率先离开了笔录室，他知道，陈一明会跟过来的。 临港区刑警大队队长办公室的牌子就挂在整栋大楼顶层的某一间看上去很有几分气势的铁门上。吴世豪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在陈一明进屋后又把房门轻轻关上。 陈一明打量着这间算得上十分宽敞的办公室，目光缓缓一转，不禁望向了墙上贴的一句口号标语——忠诚正义，秉公执法，廉洁自律，护国卫民。 他看着墙上那十六个大字，思绪仿佛飘远了一般，连眼神也变得恍然了许多。 吴世豪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温热水，亲自端到了客座沙发的茶几上。 “过来坐。先喝口水。”吴世豪放下水杯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并没有回到他那张弧形的大办公桌背后，对于他来说，有的人，他需要坐在办公桌后面接待；而有的人，他则愿意坐在对方身边接待，。 陈一明听到吴世豪的声音这才从遥远的思绪里渐渐回了神，他挪着步子走了过来，慢慢地坐到了那张舒服的真皮沙发上。看到桌上有水，陈一明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了一口，他一大早就被带到了刑警队，身为一个身份本就低下的街头小贩，又作为犯罪嫌疑人，他当然不能指望也像那位王副队长那样得到一杯热茶。 “有什么你就问吧。”陈一明放下杯子，平静地说道。 吴世豪挪了挪屁股，他直肠里边儿火辣辣得痛得厉害，看样子回头得弄点药才行。 分卷阅读96 “呵，没事。我看了，那小子顶多一轻微伤，事情闹不大，回头我就给他退回治安处理去。咱们俩兄弟可是好多年没见了，这几年过得还好吧？嫂子和儿子也还好吧？” 陈一明的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他听见吴世豪这番套近乎的问话，几乎是冷笑了一声。 “不劳你吴队操心，我们一家过得很好。” “那就好。当初你辞职了也不事先说一声，那时候嫂子刚怀上吧，你真是太冲动了。”吴世豪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顺手又递了根给陈一明。 “我不离职，难道还要我和你同流合污吗？！我陈一明你也算认识二十多年了，我是那种人吗？”陈一明没有去接那根烟，他转过头，浓黑的眉高高地扬着，眼珠子也大大地瞪着，情绪一下就激动了。 吴世豪的脸上没半点尴尬，他只是默默地笑了下，然后深吸了一口烟。 他没有回应陈一明，只是在萦绕的烟丝中，回忆起了不堪的往事。 这世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干坏事的料子，充当恶人的角色。 俗话也说，有头发谁又愿意做个癞子？ 十六年前，吴世豪和陈一明一同从部队退役，然后又一同考入了公安局。 脱下军装，换上警服，他们俩从片警开始就一直搭档，凭借两人在部队里练就的过人身手，以及当时那真算得上一腔热血为人民的干劲，两人屡次联手打击犯罪，保护百姓，一度成为当时警队里的两颗耀眼新星，几年之后，两人就被提拔为一所派出所的正副所长。 那时候担任正职的陈一明甚至还和吴世豪开起了玩笑，说以后要是自己要是当局长，一定让吴世豪做政委。可是当时这两个风华正茂，事业上一帆风顺的年轻人并没有想到，随后所遭遇的人和事，将会让他们的人生发生重大的转折，也让他们两个本是兄弟一般亲密的战友分道扬镳。 警察的天职便是缉捕违法犯罪的人员，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从古到今，总有一些人游走于法律之外，甚至是凌驾于法律之上。 那一年，吴世豪与陈一明接到举报，说是某酒吧里面有人聚众淫乱，当时正在单位值班的两人也没多想，和往常一样接了警就匆匆地赶了过去。 到了现场，吴世豪才知道什么叫大开眼界。 包间里面的全是男人，有好几个人甚至赤身裸体，手脚还被捆绑着，身上挂满了各种性虐的道具，正饥渴地在地上扭动挣扎。他也不是没抓过聚众淫乱的现场，但是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抓到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现场。不过当时他和陈一明也没多想，立即呵斥那几个端坐在沙发上看似衣冠楚楚的男人按照惯例抱头蹲下，接受检查，并同时上报上级请求支援。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人似乎根本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甚至有人还起身挑衅他们，斥责他们不知好歹，多管闲事，更嚣张地让他们立即滚出去，否则就要他们好看。面对这些气焰嚣张的犯罪分子，吴世豪和陈一明自然不会容忍，两人带头出手打趴了几个冲他们挑衅的家伙，随即便掏出枪逼令剩下的人乖乖离开座位，面向墙边蹲好。 而在那里，吴世豪第一次遇到他生命中的噩梦——赵广龙。 直到今天，吴世豪都还依稀记得赵广龙那副冷酷和高傲的眼神。 “你会后悔的。”赵广龙当时在上前对他搜身并加以控制的吴世豪耳边这样轻轻说了一句话，吴世豪回应他的则是毫不客气的一枪托。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脾气暴躁，性格刚强，把自己当作正义的化身，自然是不会对犯罪分子有所屈服的。 但是，后来他真的后悔了。 当分局长得到有陈一明上报的消息带着大批警员赶来之后，吴世豪和陈一明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分局长严厉却毫无理由的斥骂。 两人随后便被卸去了枪支，被当场宣布停职。 直到第二天，吴世豪和陈一明才被怒气冲冲的分局长告知，昨晚那间包间里的都是大人物，甚至包括了市里，省里乃至是军区某些官员的子侄，而昨晚被他们制服时受了轻伤的几人更是不肯善罢罢休的要求从法律上追究他们的责任。面对这样的情况，吴世豪和陈一明一时都不知所措，他们也并不都是那种木鱼脑袋，自然也明白权势的力量，只是他们没想到权势的力量原来真的这么可怕。 在单位领导的劝说和告诫下，两人思索再三，尽管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但是为了这身好不容易穿上的警服，终究还是勉强答应摆酒向几位公子爷道歉。然而道歉这件事，不是说你做了，别人就一定会接受的。那些嚣张惯了的公子哥们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有人甚至提出了要吴世豪和陈一明下跪向他们表示诚意的刻薄要求。 性子倔强、本就不愿自甘受辱的陈一明当即大怒，愤而就要离开，可是当他叫上吴世豪的时候，对方却只是黯淡了双眼，不应不答。最后陈一明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深深的震惊离开了那间嘈杂的房间，留下吴世豪一个人依旧待在里面。 事后，陈一明主动离职，离开了他所热爱的警察岗位。 而吴世豪则被调去做了刑警，自此之后一路上也算是官运亨通，直到掌握了市中心临港区的刑侦大权。每个人面对生活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可陈一明同时也觉得每个人的选择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线。 在他的心目中，吴世豪放弃了做人的底线，彻底成为了他所不齿的对象。 对于这件事，吴世豪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那是他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权势的力量，他一方面憎恨这样的力量，另一方面却又情不自禁地向往这样的力量。他不想丢掉警察这份铁饭碗，甚至他还想着能为老百姓多干点实事，但是他明白自己实在太卑微了，一个太卑微的人又如何能做出一番大事？他见多了大把四五十岁依旧混在基层的民警，他不希望自己的仕途就此中断，更不希望自己碌碌无为就此一生。 摆在吴世豪面前的，不仅是一次屈辱的选择，同时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机会。 他顺从地跪了下来，最开始他是感到委屈和痛苦，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跟着那些人一起笑了起来。如果一个人不能哭，那何不以笑去面对？ 就在众人哄笑连连的时候，赵广龙离开了椅子走到了吴世豪的面前，他对这个胆敢打自己，却又敢于抛却廉耻向他们一班人下跪认错的警察有了一丝奇异的好感。 那时候的他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自己体内嗜虐的本性，可是找来的玩物总是显得太弱气，让他玩起来也没有成就感。眼前这个年轻帅气，心思深沉为人还有几分狠劲的警察，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玩具。而赵广龙也相信，对方会愿意跟在自己身后，做一条警犬的。 然后，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吴世豪这些年也有意识去找过陈一明， 分卷阅读97 可是对方一直不愿和他再多说什么，更不愿接受吴世豪为他提供的种种帮助和便利。当然吴世豪也不怪陈一明对自己的冷淡与疏离，因为两人走的的确不是同一条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私下找到管理陈一明摆摊的那个片区的城管局长，让对方卖自己个面子，别去找陈一明麻烦。可前不久那位城管局长调离之后，新上任的局长吴世豪一来不熟；二来，新官上任总有三把火，肯定要好好表现一下，以谋政绩。陈一明早上摆摊那条街一大早就来了一批城管扫荡，他平时其实也很懂事理，只要对方说一声收摊，他都会立马收拾好离开，可今天一帮生面孔的城管却是杀气腾腾，居然动手打了一个收摊动作慢的小贩，陈一明尽管已经多年不做警察，可是心里的正义感却从未消失，他当即就挺身而出，要这帮执法者文明执法，可谁知道对方却一拥而上想把他一起揍一顿。当然，早年在部队里也是特种兵的陈一明可没那么好对付，他火上心头，一个没忍住也动起了手。他打伤了带队的那位王副队长，自己也挨了不少揍，直到有人报警，然后就被拉到了刑警队。 “以后别那么冲动，一把年纪了，何必呢？城管那边我会帮你摆平。” 吴世豪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好像没听到陈一明的话似的，这些年他早就把一张脸皮磨得厚如城墙，什么该入耳的，什么不该入耳的分得清清楚楚。陈一明听不得吴世豪这副自以为是的语气，他一下就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陈一明的老婆和儿子，他们接到陈一明被警察抓走的消息后就赶紧打听着赶到了刑警大队这边。得知现在刑警大队的负责人是吴世豪之后，陈一明的老婆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当年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丈夫之间亲密的关系，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后来两人不太来往了，但是她相信吴世豪一定会帮忙的。 因为这些年对方私下的确帮了他们不少，当初陈一明摆小摊还没什么起色，儿子上重点初中交不上择校费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吴世豪悄悄塞给她的一笔钱，对方同时还嘱咐她不要告诉陈一明，后来她感激之余，也只好骗陈一明说这钱是朋友借的，好在陈一明为了生计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太追究钱的来历，只当是借了急用。 “你们怎么来了……”陈一明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儿子，赶紧迎了上去。 吴世豪对带他们来的警察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乖乖地走到了一边。 “爸爸，你没事吧？”陈一明已经在读高中的儿子长得又高又瘦，他心痛地看到父亲身上隐隐的伤痕，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没事，没事。你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嘛。”陈一明好言安慰着儿子，一手搂紧了同样泪眼朦胧的老婆，然后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吴世豪。 对方的脸上带着一抹很淡然的微笑，就好像一个看戏的旁观者。 “回去吧，嫂子他们都来接你了。我也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就不招待你们了。”吴世豪对陈一明挥了挥手，悠闲地朝自己那张大办公桌走了过去。 陈一明闭上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手拽住了儿子，一手牵住了妻子，这才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吴世豪的办公室。等他一只脚都跨出办公室的大门了，他才忍不住又回头对吴世豪说道：“别忘了当年我们宣誓入警的那些话！” 吴世豪眉梢一扬，两只脚却是利落地搭到了办公桌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一明一家人离去的背影，自嘲一般地呢喃了起来：“一直都没忘过呢。” 年关越逼越近，龙海市公安局各部门干警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但是工作繁忙之余，既定的年终文娱晚会还是就要如期召开了。参加晚会的除了公安局内部各个部门的人员外，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平时支持干警工作的幕后“英雄”们。吴世豪自然不客气地让自己老爸老妈带上女儿莅临热闹的现场，也算是稍微弥补下自己平时没空带女儿玩的遗憾。 而那头吴志强却转动着眼珠在思考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转眼间他和杨婷婷也算是交往了几个月了，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是相处得倒真算是挺好的，他琢磨要不要就趁这个机会，把对方作为女朋友介绍给家人。 “你们单位的节目已经排练好了吗？”吴世豪漫不经心地夹了口菜，抬头看了眼在饭桌上有些发愣的吴志强。这可不像他弟弟的作风，自从对方加入特警队之后，就继承了那支特别能吃的警察队伍的优良传统，回家必定以风卷云残之势扫荡餐桌。 “差不多了。嘿，哥，你放心，在我的带领下，咱们队的节目肯定能拿奖。”吴志强回过神来，立即自信满满地拍了下在警队里锻炼得愈发壮硕的胸膛。 “呵。来，圆圆，多吃点蔬菜。”吴世豪冷笑了一声，转头给默默吃饭的女儿夹了几块蘑菇，那双阴冷的眼里这才有了几分温暖的。 “对了……哥，你觉得我们队长怎么样啊？”想要把杨婷婷介绍给家人，肯定少不了得先搬出自家队长这一步，吴志强不愿意到时候让家人觉得太突兀，干脆迂回着先从杨锦辉这边下手。 虽说吴志强在夜枭突击队工作快一年了，但是对方会在家里主动提起杨锦辉的时候倒不算多，尤其是这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让吴世豪觉得有些不解。 他微微眯了下眼，打量着一脸古怪的弟弟，脑海里关于杨锦辉的形象也渐渐丰满了起来。 那个打人很痛、骂人很凶、肏人很狠、性格强硬固执的特警队长，还真是让人一想起来，就充满了征服的欲望。想到自己和杨锦辉之间的纠缠，以及自己现在手里握了杨锦辉的把柄，总算占据了上风的吴世豪心里竟有点把杨锦辉当成自己所有物的优越感。 “他很不错啊。很能干。”吴世豪刻意在“能干”两个字时加重了音调，尽管吴志强那傻小子肯定什么都不懂，但是他自己明白就好。 “唔……看来哥哥也觉得杨队长是很不错的人。嘿嘿，我也觉得他很好，他们一家子都很好。”吴志强点了点头，他想，既然杨锦辉在自己家人眼里这么不错，那对方的妹妹自然也很不错，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反对自己和婷婷的交往吧。 “哟？你什么时候还和你们杨队长的家人攀上关系了？”吴世豪作为刑警的敏锐洞察力可不是盖的，吴志强的话音一落，他就听出了端倪，神色顿时变得谨慎了几分。 “呃。没有啦……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先吃饭。来，哥，尝尝你最喜欢的水煮鱼。”吴志强察觉到饭桌上父母的目光也朝自己投来之后，赶紧转了话风，他不想这么早就把事情都说清楚，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不是自找尴尬吗？ 晚上不用轮值，也不怎么参与工作外人情交际的杨锦辉一早就回了家，这时 分卷阅读98 候正坐在沙发上缝补着磨坏的一条警裤。虽然新制服已经发了下来，可是旧的制服要是还能继续穿的话，杨锦辉就舍不得扔掉，毕竟特警的工作性质相对特殊，每天的摸爬滚打都有可能弄坏衣服裤子，要是弄坏了就丢，那也太浪费了。虽说警察应该拥有良好的仪容仪表，但是杨锦辉琢磨这条裤子坏的地方并不显眼，用黑色的线好好缝补一下就看不出来，作为平时训练着装也不错。 杨父在那头端着菜，他看了眼杨锦辉，忍不住嘟囔道：“就说叫你早点娶个媳妇儿，你看你好歹是个特警队长，拿枪的手却拿起针来了，也不怕丢人。” 一听他爸的念叨，杨锦辉是真心后悔调回龙海市了，自从他回家后，他爸一准每天催他找老婆，再这么下去，他真要申请常年住单位才行了，再加上被吴世豪那个变态缠上，他真觉得自己此刻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爸，在部队那会儿衣服破了，我们都是自己缝。你怎么每句话都能和我找媳妇儿扯上关系啊。再说了，男人怎么就不能缝衣服洗衣做饭了？这些事是人都应该会做的，不分男女。你不也天天给咱们做饭吗。”面对自己的父亲，就算杨锦辉一肚子的郁闷，也不好把气撒在对方身上，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被自己缝补得相当规整的裤子，真心觉得自己一个人完全能好好过日子。 “算了，算了，一说你，你就是这副不耐烦的样子。”杨父知道儿子大概是有些给自己逼得太紧了，可他也是为对方好啊。别人家就一职高毕业，现在还在打零工的小子二十出头就结婚了，这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自己家这各方面条件这么优秀的儿子却仍是个单身，能不让他这做爸爸的着急上火吗？ 没一会儿，杨婷婷也从学校回来了，她现在快毕业了，不住校的日子也逐渐多了起来。 看到哥哥坐在沙发上拿着针线，杨婷婷夸张地张大了嘴。 “哥，你什么时候变成织女了？！” “别瞎闹。”杨锦辉扯断了线头，把刚缝补好的裤子拎起来仔细看了看，很好，纯黑色的裤子上基本看不出破损的地方。 杨婷婷知道哥哥脸皮其实很薄，她嘻嘻地笑了声，上前一把就从后面抱住了哥哥的腰。 杨锦辉被妹妹给抱得浑身一阵寒毛直立，心想这丫头是不是真得找个男人了……但是一想到吴志强那小子，他的脸上浮现出的却是一抹苦笑。 “婷婷，你这是干吗？这么大了还撒娇呢？” “哥，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队里这次出内部晚会的节目你也要参加吗，能让我去看看不？” “奇怪了，你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吗？往年，我叫人来接你和爸去我单位那边，你都不肯来，今年是怎么想的？”杨锦辉微微点了下头，好像有点明白杨婷婷的意思，这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发现了她和吴志强之间的关系呢。 “那不是因为这次你也要参加表演吗，让我去嘛，我都没见过自己哥哥表演节目。” 你是想看你小男朋友表演节目吧……杨锦辉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 他长叹了一声，却又想，既然这两年轻人恋爱得挺起劲的，那么自己还是别做坏人了。 “好，好，随便你，要来看就来看吧。”杨锦辉宠溺地揉了揉杨婷婷的脑袋，尽管对方已经从遇到一点小事就哭着往自己身上擦鼻涕眼泪的小丫头片子长成了一个活泼开朗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在他心里，妹妹永远是那个值得他庇护关爱一生的小女孩。 即便只是公安局内部的晚会，但是经济实力雄厚的龙海市并不吝惜资金的投入，整个会场被布置得热热闹闹的，甚至还请来了专业的灯光音响化妆团队。龙海市公安局里人才济济，一连串的节目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平日严肃的警察们在舞台上展现出了自己能歌善舞能唱会跳的另一面，把会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吴世豪坐在本区公安局局长王思诚的身边，他们大队的节目排在后面，还没轮到他吴大队长亲自上场。从座次来看，不少人已经猜出年末过后本区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退二线后，人选应该会是吴世豪了。其实对很多来人来说，吴世豪坐上副局长乃至是局长的位置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对方的后台那可不是一般的硬。尽管从表面上看来吴世豪这样的升迁是不合规定，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原本一心竞争常务副局长职务，且资历并不输吴世豪的几名警官看到这一幕后，都面面相觑地摇了下头。 之前吴世豪带队把影响力颇大的飞车抢夺杀人案给破了，很是给龙海警队在省里挣了不少面子。如此一来，上面的老爷们自然也开始认可这位行事不拘一格的刑警大队长，而在老百姓心目中，这个经常被投诉的刑警大队长似乎也在一夜成为了顶着光环的人民卫士，打黑除恶的先锋人物。再加上赵广龙那边运作一下，龙海市临港区警队里这个被很多人垂涎三尺的实权位置自然落到了吴世豪的身上。 吴世豪和王思诚寒暄了几句，脸上虽然挂着客套的笑容，但是他心里倒还真是不以为然。其实凭本事的话，别说他吴世豪当个区级的公安局副局长，就算当个本市的公安局局长也不是当不下来。 只不过这些年，赵广龙为了控制住他，一直有意对他打压，让他在一个正科级的大队长位置上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眼看着自己都是四十的人了，再不往上爬，只怕以后就真没机会了。 人都说四十不惑，但是吴世豪到了这年龄，反倒觉得自己有些迷惑了，毕竟自己还是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一辈子就混个正科级的大队长就完了吗？想想，他到底还是觉得不够。虽然吴世豪也有些明白，这次的升迁大概是赵广龙为上次把自己卖给那秦大生玩后的一点小小补偿，可是就像他事后收下秦大生那块昂贵的伯爵表的心态一样，他觉得自己既然活得不容易，那么见着好处时也别再委屈自己。 就在吴世豪漫不经心地神游之时，报幕员已经重新上场，夜枭突击队五个字尖锐地刺入了吴世豪的耳朵里，也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排好队形站在舞台上的特警队员们，他的目光自然是又狠又准地落到了站在最后一排的杨锦辉身上。 说起来，这么多警种里面，特警队的战训制服的确是最好看、最能体现警察威武阳刚之气的。 想想自从上次和杨锦辉在酒店里做了一次之后，自己好几次打对方的电话，对方就是不接，只是让手下人回自己电话询问什么事。看样子，虽然杨锦辉嘴上答应了要听自己的话，可骨子里倒还真是一点也不肯受自己威胁呢。不过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吃准了自己不会轻易触碰他的底线，所以才敢这么敷衍对待自己。吴世豪轻轻笑了笑，琢磨着也该让这位 分卷阅读99 杨队长学一学什么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句话的意思了。 “老吴啊，这杨锦辉带的夜枭突击队挺不错吧，配合你们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不少犯人了。呵呵，我说，以后有了他们在，你们刑警队就是抓枪的手指，指到哪里，就让特警队这只枪打到哪里！”王思诚对这个新调任的特警队长很满意，尽管一开始他是想把这个职务留给自己的心腹的，可谁叫杨锦辉的引进调动命令是李副市长亲自签发的呢，他这个分局的一把手自然不能轻易忤逆了上面的意思。吴世豪全神贯注地看着在舞台上舞姿刚劲，恰如其分呈现着力与美结合的杨锦辉，他注意到对方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有些微微发红，但是那副坚定而沉着的目光，还是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吴志强的编舞最大限度地展现出了属于男人的强劲美感，这可让坐在下面的女警们和女性亲属们大饱眼福，他的父母看到小儿子也这么出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和旁边的人说这舞是他们儿子编的，而坐在爷爷膝盖上的吴圆圆也咯咯地笑着指了自己的小叔使劲拍起了巴掌。其实这个时候吴志强已经紧张得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他甚至连分神看一眼台下杨婷婷踪影的想法都忘记了，只是紧跟着队员们变幻着队形，完成既定的动作。随着台上的舞者们集体以极为标准的劈叉托举姿势完成了舞蹈之后，下面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吴世豪颇为玩味地打量着两腿分得笔直的杨锦辉，也跟着慢慢地鼓起了掌，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个浑身肌肉都硬梆梆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柔韧的一面，那么自己以后玩他的时候或许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吧？ 杨婷婷看到哥哥他们的节目结束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想去后台，既是想好好表扬一下平时在家里木讷老实的哥哥，也想表扬一下“特别邀请”自己前来的吴志强。 “我去，当时我听到吱的一声还以为我裤子破了！”方力接过毛巾使劲擦了把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裆部。 “破了好啊，那么咱们这节目又多了个噱头，把你内裤颜色走光给大家看看，估计更多人喜欢！”旁边一名特警队员跟着开起了玩笑。 刚才的表演比大家想得要顺利很多，结束之后，这帮本就天性活泼的大小伙子们自然也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杨锦辉也难得露出了亲和的微笑，他好好地洗了一把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一转头就看到有些羞涩的杨婷婷。 “哥，我来看看你。” “哟！队长妹妹！好美好美！和队长一样美！”一群黑衣特警里立即有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吴志强脑子一热，猛地转过身，热切的眼神里充满了激动，没想到杨婷婷真来了。 杨锦辉轻笑了一声，上前拨开了几个有意勾搭自己妹妹的小子。 “这里人多得很，有什么咱们回去说，你先好好看节目吧。” “队长，我陪婷婷去！”吴志强已经不再忌讳被人知道自己和杨婷婷交往的事实，而事实上，今晚正是他预备向自己家人坦白一切的时候。 杨锦辉自然知道对方这点小心思，不过他有些懊恼这小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得这么明显，虽然他并不反对自己妹妹和吴志强之间的自由恋爱，可是他真不想以后在单位上因为这事让同事们想太多。 杨锦辉眉眼顿时一冷，却看到自己平时伶牙俐齿的妹妹只是红了脸，羞不作声。 人群里又是一阵嘘声，甚至连正在为下一个节目准备的警察们也忍不住转了头来看。 台前的报幕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请临港区刑侦大队的表演人员做好准备。” 表演完的人员开始陆续撤离后台准备室，吴志强更是有些不知廉耻地牵住了杨婷婷的手，杨婷婷羞怯得不敢去看哥哥的眼，因为这也是她所选择的向哥哥告知自己恋爱对象的方式。只不过杨婷婷并不知道她哥之前已经知道了她和吴志强之间的关系，要是早知道的话，她也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欲语还休了。 看着两个年轻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杨锦辉也知道恋爱这回事可不是外人可以干预的，他认命地瘪了下嘴，因为神色严肃总让人觉得有些紧皱的眉头也微微地一舒，算是承认了自己手下同事和妹妹谈恋爱的事实。 “呵，这么热闹啊。”一个令杨锦辉背后寒毛直竖的声音忽然在甬道一头响了起来，他抬头一看，果然是吴世豪走了过来。 对方穿着一身笔挺的警用衬衣，手上还拿了一把二胡。 吴世豪瞥了眼站在一旁面色局促的吴志强以及对方身边那个清秀端丽的女孩儿，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可最后他的目光仍是落在了他最想看到的人身上。 “杨队，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吴世豪笑着问道。 杨锦辉面色顿时一沉，心情也跟着变得不快。 “大概手机故障了吧。不好意思。”杨锦辉的话有心人一听就知道是假话，警察的手机是永远不可能持续故障的，一个电话没接到是故障，可好多电话没接到那必然是有意为之了。 一些好事的人不知这位特警队长与那位刑警队长之间是否又起了什么纠葛，纷纷都转动着眼珠，在心底里暗自揣测。 “呵呵，手机坏了就换一个嘛，可别耽误工作了。对了，一会儿晚会结束后，我这边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和杨队长亲自谈一下，涉及日后刑特警的合作事宜，你可一定不要再推辞哦，你我工作都忙，今天有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你说呢？”吴世豪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面色愈发阴沉的杨锦辉，最后直到对方几乎是僵硬着点了点下巴之后，他这才满意地跨过杨锦辉身边，往后台走了去。 本来想趁机把自己和吴世豪之间的关系全盘托出，并把杨锦辉的妹妹介绍给自己哥哥的吴志强一下被自己队长和自己哥哥这之间奇怪的气氛吓住了，他总觉得好像自家队长当真是讨厌自己哥哥得很啊，要是他说出自己是吴世豪的弟弟，会不会马上就被队长下令和杨婷婷分手？最后吴志强还是没胆子做这样的试验，他拉着杨婷婷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脑子里那根弦也渐渐绷得紧了起来。自己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那个性格其实很温厚善良的杨队长会那么讨厌他啊！对方千万可别要恨乌及乌才好…… 吴世豪亲自表演的二胡独奏绝对是整出晚会最为引人注目的节目之一，且不说这位以暴戾出名的酷吏居然会有兴致亲自参与表演，就冲着对方手里那把代表着文艺气息的二胡就够让人觉得惊讶了。 杨锦辉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虽然他脑子里被吴世豪的话搅扰得一片混乱，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倒是十分冷静。沉默乃至是有些冷漠地看着缓缓走上舞台的吴世豪，杨锦辉的眉心也不自觉微微一蹙。这个站在舞台上，衣衫笔挺、身 分卷阅读100 形瘦削的男人带给了他太多痛苦的纠缠，他真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方。 吴世豪似模似样地坐了下来，当他的目光往人群中的某处投去之后，随即便微微地闭上了眼。 一首杨锦辉没有听过的二胡曲很快就从舞台上飘了下来，悠扬而带着几分激越的音乐出乎意料的动听，也为吴世豪赢得了舞台下众人的掌声与喝彩。 “老吴这手可真是好多年没拿出来过了。看来，他最近心情不错啊。杨队，你刚来就能欣赏到吴队这手压箱底绝活，也算是幸运吧。”坐在杨锦辉身边的是榆树区特警大队的队长谭刚，他扭头看了眼不知为什么在这种场合下也显得神情有几分严肃的杨锦辉，忍不住压低嗓音念叨了一句。 杨锦辉勉强笑了下，“是吗……”他心里可从不觉得自己遇到吴世豪和幸运有什么关系，甚至，他认为遇到吴世豪之后，这才是自己这三十多年来最大的不幸。 台上的吴世豪好像是有些来劲了，杨锦辉再次转头看向舞台时，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把二胡顶在髋部拉得很是陶醉。还别说，就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杨锦辉倒还真看出了点吴世豪身上的艺术气息。 突然，激昂的弦音渐趋平和，最后意味深长地随着吴世豪猛地收手断在了空气里，整首曲子也终告结束。如潮水般热烈的掌声响起，不仅是献给了这首优美的二胡曲，更是献给了这位公安局内部即将升迁的大红人。杨锦辉也跟着木讷地鼓起了掌，只不过相较周围兴奋的同事而言，他的神色居然显得有几分低落和沮丧。 从后台回来的吴世豪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位置，他找到了家人所在，上前抱起了一直想和自己亲热的女儿。 他抱着女儿有说有笑地坐回了原位，这才扭头看了眼就坐在自己后头一排的杨锦辉。 看到吴世豪怀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杨锦辉这才想起自己当初替吴世豪支付医药费时在对方钱包里看到过的那张照片，是啊，他都差点忘记吴世豪也是个为人父的男人了。可他也是真不明白，既然对方都有孩子了，所作所为就该更多为家人着想，像吴世豪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就不怕有一天连累家人吗？ 后面的节目，杨锦辉已经全然没了要继续看下去的心思。他不时看一眼吴世豪亲昵逗弄女儿的慈爱背影，却觉得自己的双眼愈发看不懂，看不清这个男人。 冗长而热闹的晚会终于宣告结束，屁股都坐痛了的领导们也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 吴世豪也抱着有些困倦的女儿随着人流走出来，他不时和过往逗弄自己女儿的同事们说笑两句，眼神却一直盯着缓步往通道这边走的杨锦辉。 “圆圆，叫杨叔叔。”吴世豪单手托稳了女儿的小小的身子，笑着指向了神情严肃的杨锦辉。 吴圆圆顺着爸爸的手指看了过去，那个长得比爸爸还要高大许多，又显得十分严厉的羊叔叔，显然觉得对方并没有电视里的喜羊羊那么可爱。 杨锦辉微微一愣，在看到小女孩朝自己投过来的那双充满了好奇与些许不安的目光时，严肃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添上了几分温柔。 “杨叔叔。”糯糯的嗓音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天真与纯洁，把杨锦辉的心都叫得跟着软了几分。 “呵，小朋友，你好。”杨锦辉伸手轻轻摸了摸吴圆圆梳得整齐的西瓜头，又看了眼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吴世豪。 “吴队，你女儿真可爱。”不管心里再怎么不爽吴世豪，但是做人的基本礼节杨锦辉还是懂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感慨：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纯真无暇的孩子的爸爸却是吴世豪这个混蛋，真是没天理。 “那必须的。”吴世豪并不客气，要知道能让杨锦辉夸自己一句，哪怕不是直接夸自己，那也得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啊。 “爸爸，我想睡觉了……”吴圆圆大概真地有些困了，肉嘟嘟的小手不停地揉着眼睛，吴世豪见状，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说道：“圆圆乖了啊，一会儿就让爷爷奶奶带你回去休息。” “爸爸，你不回家吗？”吴圆圆有些失落地看着平时并不是经常能这么和自己亲近的爸爸，小嘴巴微微一撅，就连委屈的样子也是可爱。吴世豪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着杨锦辉的面亲了口女儿的脸：“爸爸是警察，工作很忙的。一会儿还要和这位杨叔叔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就暂时不回家了。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啊。” “嗯。”吴圆圆已经习惯了忙于工作不肯多陪陪自己的父亲，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吴世豪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小的孩子，浓浓的爱，都藏在这一吻之中。 把女儿交给父母，又好好叮嘱了几句之后，吴世豪拿了自己放在座椅上的呢大衣和围巾先一步离开了会场。杨锦辉此时早已经出去了，他眼看着吴志强亲自把杨婷婷送上了一辆计程车，紧皱的眉间也微微舒了舒。 杨锦辉穿着特警训练服的高大背影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吴世豪很快就瞧见了对方，他快步走了上去，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杨锦辉的屁股。 “跟我走吧。” 看着吴世豪走得潇洒的背影，满心苦闷的杨锦辉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下定了决心，那双有力的脚终于缓缓地动了起来，慢慢跟上了吴世豪的脚步。 “你要带我去哪里？”杨锦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匆匆夜色，目光里也随之多了一丝茫然。 “放心，不会把你弄去卖了。”吴世豪嗤笑了一声，脚下的油门猛地一踩，朝着他已经订好的酒店狂野地奔了过去。 吴世豪最终把杨锦辉带到了他们上次发生过关系的那间酒店里。 经理得知吴世豪大驾光临，也亲自出来接待了。杨锦辉面色郁郁地站在一旁，微微地低着头，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烦躁不安，而这样的情绪本不该是他这种自制力极强的男人应该拥有的。 吴世豪装模作样地和经理寒暄了几句，随后便把杨锦辉带到了那间为他预留的套间里。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以至于吴世豪一进屋就脱掉了外套和围巾，他一边拉扯着自己脖子上那根警用领带，一边冲杨锦辉地笑了起来。 “想要约你杨队一次还真是不容易。之前三番四次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履行上次咱们说好的约定了呢。”杨锦辉始终低垂着头，他虽然跟着吴世豪来到了卧房，但是仍是不说话，也不落座，就那么沉默地站着。他没有忘记自己被吴世豪要挟逼迫所作下的承诺，但是那样的承诺对他而言只意味着屈辱与痛苦。 “喂，说话啊？！傻愣着干吗？！”吴世豪随手把解下来的领带朝杨锦辉扔了过去，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毫不客气地开始脱起了自己的长裤。 “呵，好啊！你不想说话，那就不说。干脆点吧，自己脱了衣服上床……” “吴世豪。”杨锦辉终 分卷阅读101 于开口了，他微微抬起头，那双黑亮的眼里充满了痛楚的神色。 “嗯？想说什么？”吴世豪目光一敛，已经把长裤褪到膝盖弯的手稍稍一顿。 “我不能和你上床，我做不到。” “老子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吴世豪的双目猛然一瞪，就连眉峰也随之狠狠一扬。 杨锦辉说完那句话后腮帮子就咬得紧紧的，甚至他的双手也因为自己竭力的忍耐捏得格格作响。 换了平时，吴世豪或许还会有些忌惮这样流露出腾腾煞气的杨锦辉。可现在他才是那个捏住蛇七寸的人，他相信杨锦辉为了不把庞毅拖下水来，可以接受自己今夜任何的侮辱。 一把抽出了自己裤子上别着的警用皮带，吴世豪冷笑着上前一皮带就抽到了杨锦辉的身上。 “杨锦辉，你有种的话，你他妈一开始就别和我上床啊？！现在到了这地方了，才给我演这么一出。啧啧，我他妈还真看不出你这个特警队长这么三贞九烈啊？！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把你的那些龌龊事曝光出去吗？！”吴世豪几乎是冲着杨锦辉咆哮了起来。 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句憋在心里的话之后，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得罪你的人是我，与其他人无关。你要是真这么厌恶我，就打我一顿吧。如果一顿不够解恨，我愿意让你打到解恨为止。” “打你？”吴世豪的腔调里带了一次嘲讽，他打量着身形站得笔直的杨锦辉，心里想难道和自己做爱就让这家伙这么恶心吗？宁可挨打也不肯和自己来上一炮。 “傻弟弟啊，哥哥怎么舍得打你呢？”吴世豪突然哈哈一笑，他丢掉了手里的皮带，然后伸手抚摸起了杨锦辉那张滚烫的脸。 “这样吧，既然现在你还接受不了，我也不强迫你。今晚咱们就只上床，不做爱。这点要求你总得答应吧？”吴世豪的手一直顺着杨锦辉的脸往下摸，他看到对方没有马上拒绝，那只不怀好意的手也慢慢地抓到了对方的裆部，轻轻地揉了揉。 杨锦辉垂下眼瞥了瞥那只猥亵着自己裆部的手，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无欲无求的男人，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会轻易就屈从的男人。 “吴世豪，你孩子那么懂事可爱，她不过想你多陪陪她。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真不配做人家爸爸。”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吴世豪，平和的目光里竟带了几分怜悯。正在享受着亵玩杨锦辉快感的吴世豪，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的嘴角一抽，抬起手就一巴掌往杨锦辉脸上招呼了过去。几乎是出乎吴世豪的意料，杨锦辉居然没有躲开这个耳光，他还是笔挺地站在吴世豪面前，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改变。 吴世豪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他感慨地看了眼自己火辣辣的手掌，狠狠咬了咬牙。 “杨队长，看来你还真是欠教训啊？就这么想让我打你？”吴世豪阴鸷的眼里满满都是狠毒，他知道杨锦辉的话说得不错，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那颗早就在风刀霜剑下饱经沧桑的心也感到一阵隐隐的抽痛。毕竟，女儿始终是他心底最不愿触及的一片净土。 杨锦辉轻笑了一声，突然动手脱掉了自己的警服外套，因为今晚要参加表演，所以他的衣服穿得并不多，警服外套下也仅仅是一件单薄的警用T恤而已。 一并把警用T恤也脱了下来，杨锦辉露出了上身锻炼得非常完美的肌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饱满的胸膛上印着一个小小的伤疤，那是上次吴世豪用烟头烫出来的。 “有些事，我始终不能强迫自己去做。但是我也不想你伤害其他人。如果好好揍我一顿，能够减轻你心里对我的不满，我欣然承受。” “呵……呵呵……哈哈哈哈！”吴世豪上下打量着在自己面前气概昂然的杨锦辉。他们两人之间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里有一股郁气难以发泄，从冷笑再到狂笑，今晚的吴世豪显得十分失控。突然吴世豪收敛住了自己放肆的笑声，他脸色一沉，起脚就踹向了杨锦辉的膝盖弯。 特种兵出身的吴世豪当然知道用怎样的力度和角度踢人可以有效的制服敌人，然而让他感到懊恼的是杨锦辉居然没有被他踹得跪下来，对方只是腿上微微一弯，随即又站直了身子。 “给我跪下！”吴世豪算准杨锦辉不会反抗自己，当即又是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次杨锦辉没能再坚持住，他皱了下眉，单膝跪了下来。 吴世豪顺势捡起了之前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皮带，他抡了皮带就开始朝杨锦辉的背抽打了起来，没一会儿挥舞在空中的皮带扣子就把杨锦辉的后背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斑斑。 “杨锦辉，既然你非要在我面前作出副三贞九烈的样子来，那我吴世豪今天就让你求仁得仁！”吴世豪眼里闪烁着深深的恨意，他骂骂咧咧地甩着胳膊，手里的皮带一下下寻找着杨锦辉背上尚且完好的地方，誓要将对方伤害得体无完肤。 杨锦辉并非是不知道痛的。实际上，他觉得很痛，很难受。 可是就像吴世豪说的，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承受的，那么他便不会反抗，不会抱怨。 “唔……”杨锦辉死死地咬着下唇，后背猝不及防的抽打所带来的剧痛让他额头上都积起了一层细汗，随着脊背上被皮带扣狠狠地砸了一下，杨锦辉终于忍不住泻出了一声隐忍的呻吟，再也无法咬紧的双唇被迫分开，粗重的喘息昭示他已是难以继续承受吴世豪的虐打。 “啧！这就受不了啦？你这个特警突击队的队长也不过如此嘛！”吴世豪瞥了眼杨锦辉被自己抽打得血迹斑斑的后背，嘴上虽然依旧刻薄戏谑，但是他的神色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狠毒，多了点后悔与担忧。他把皮带扔到了一旁，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单膝跪在地上，始终不肯回头，甚至不肯回应自己的男人，眉头又狠狠地皱了皱。 “我真他妈讨厌你小子这死倔的脾气，做人，始终要懂得低头才行！”吴世豪上前一把摁住了杨锦辉的脑袋，想要强迫对方把头叩到地上。 然而杨锦辉梗着脖子，始终不肯屈服在吴世豪的压迫下，直到对方不得已松开了手。 “不是说只要能让我消气就行吗？叫你给我叩个头就有这么难？！”吴世豪一屁股坐到了杨锦辉面前的床边，他摸出一根烟匆匆地给自己点上，冷笑着朝依旧半跪在地上的杨锦辉喷了一口烟丝。 杨锦辉被呛得咳了两声，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你可以折磨我，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我。” “呵……侮辱？你强奸我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那是对我的侮辱？”吴世豪不屑地哼笑了一声，目光却无法与杨锦辉那双黑得发亮的双眼直视，慢慢地把视线移到了一旁。 “我当时醉得神智不清，而你也不该趁人之危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杨锦辉不 分卷阅读102 否认上次的事情自己要负一部分责任，但是若是吴世豪不招惹他的话，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在对方的撩拨下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来。 “少来这套！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可不止这些！”说着话，吴世豪捂了捂自己的胃，“嘿，你杨队长当初一脚差点把我踢死在禁闭室里，你没忘记吧？还有你冒充交警把我抓回特警队，几桶水差点淋得我肺炎，这件事，你也没忘记吧？说到手段狠毒，你杨锦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总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我在你面前才是真心弱势，呵，我看啊，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 吴世豪的话让杨锦辉的耳根有些发烫，的确，他是因为不理智不冷静对吴世豪做出过伤害行为，这是他的污点，他无法抹去，也无法抵赖。 “是的，这些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杨锦辉脱力地垂下双手，撑在厚厚的地毯上，他的嘴角牵起了一抹苦笑，似乎是在嘲弄自己。 吴世豪愣了愣，烟差点从手指头间掉了下来，他倒是没想到杨锦辉这么干脆就向自己认了错，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有这样的勇气和气度，倒真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但是就算吴世豪心里已经动摇了，可他的嘴上却不许他透露出任何软弱的情绪。 现在是他牢牢控制住杨锦辉身心的大好时机，如果自己一旦松了口，以后的事情只怕就没那么好办了。吴世豪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从鼻腔里又喷出了一声冷笑。 “呵呵，俗话说什么来着？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杨锦辉，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清算的。” “说的也是。”杨锦辉已经习惯了吴世豪的强横与无耻，他点了点头，又说道，“既然一句话清算不了，那你就继续打吧，打到你认为咱们之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为止。” “我说了，我不是想要打你。我想要你，想要的是你啊。”嗅着屋子里的血腥味儿，吴世豪就算再怎么没分寸，也知道今晚不能再打杨锦辉了。况且本来他也没打算这么虐待对方，只是一时情绪被逼急了，又像是习惯了工作时那样没轻没重的下手。 吴世豪被杨锦辉的言语逼得有些上火，他蹲了下来，然后调整着姿势和杨锦辉面对面地跪在了一起。 “我不求你喜欢我，但是……你却不能阻止我喜欢你。说真的，杨锦辉，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吴世豪直直地盯着杨锦辉，尽管他也觉得自己和杨锦辉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诡异，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这一次，他不再想隐忍压抑。 对于吴世豪突然的表白，杨锦辉觉得脑袋里乍然一声闷响，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神色肃重，那双冷锐的眉眼里透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阴鸷邪气，鼻翼两侧深刻的法令纹不仅为对方平添了几分岁月的沧桑感，也像是为这个男人增加了几分难言的孤寂。 “呵，吴队长，你喜欢人的方式真特别，请恕我接受不了。”杨锦辉抬手推开了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的吴世豪，紧绷的神经开始一点点地松懈了下来。他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后背的剧痛以及精神上所遭受的极度折磨终于让这个铁打的硬汉也再难支撑，杨锦辉眼前一黑，还没站直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去，头晕目眩地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在杨锦辉短暂地丧失意识之前，他听到了吴世豪焦急的声音，只不过他的心中却因此而变得烦躁异常，因为他不需要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担忧，更不需要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喜欢。甚至他担心：卑劣如吴世豪，是否会趁机对自己做出什么龌龊肮脏的事情来…… 杨锦辉是痛醒过来的。等他恢复了意识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趴到了床上，而且双手和双脚也被拉伸着捆绑固定了起来。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杨锦辉倒抽了一口气，他急忙回过头，看到吴世豪正一脸严肃地跪坐在自己身边，手上拿了一把散发着酒精气味的棉签。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杨锦辉发现自己这处境后，联想到吴世豪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情绪骤然变得紧张激动。 他使劲地拽着被捆绑住的手脚，但是由于体位不便用力的问题，一时也难以挣脱。 “别乱动。我在给你的伤口消毒。”吴世豪面无表情地警告了杨锦辉一句，手里的棉签再次落到对方背后的伤口上。 “唔！”被皮带扣刮破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被酒精这么一抹那股瞬间的尖锐痛感还是让杨锦辉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咬了咬牙，渐渐控制住了慌乱的情绪，也不再胡乱挣扎。 “别让我恨你。”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 他几乎笃定吴世豪把自己捆绑起来，肯定不会就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伤口消毒这么简单。不过这也怪他自己，明知道吴世豪是什么样的人，却一时软弱接受了对方的威胁，直到演出现在这场闹剧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请个假，让你在这里休息几天，养养伤。”吴世豪一边小心地用蘸了酒精的棉签替杨锦辉的伤口消毒，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看着杨锦辉身上那些森然的伤口，吴世豪的心里别提多后悔，他有时候也真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脾气，说动手就动起手来了。 还好他没下死手，不然这时候杨锦辉估计半条命都去了，不过尽管如此，对方原本宽阔厚实的背上还是布满了狰狞而恐怖的斑斑血痕。 “……我没事，不用请假！”杨锦辉忍着痛，恼火地捏了捏拳头，且不说他根本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就说现在年终特警队工作那么忙，他这个单位的一把手也不能请假耽搁。 “嘴还挺硬呢。”吴世豪不满地瞥了眼杨锦辉，手里的棉签重重地摁到对方一处正在渗血的伤口上，痛得杨锦辉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啧，都痛成这样了，还逞强？你还真以为地球缺了你杨锦辉就不转了吗？放心吧，秦森和顾建国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休养几天，吃住我都替你包了，别担心。” “吴世豪，你什么时候能不要乱来？！放开我，快放开我！” “好，好，等我给你消好毒，做个简单的包扎就放开你。”说着话，吴世豪手上的动作这才又温柔了一些。等他差不多把杨锦辉背上的伤口都用酒精消毒了一遍，这才起身去拿起了放在一旁医药箱里的纱布。 杨锦辉满腹憋屈地趴在床上，刚被酒精洗礼过一遍的伤口比之前刚挨打的时候还痛上了不少，但是此刻他脑海里的愤怒远胜疼痛，他不时扭头看一眼吴世豪，无声的恼恨全都写在了眼里。 “来，抬起来一点。”吴世豪一手扯了纱布，一手托了杨锦辉硬得像一块钢板似的小腹，开始往对方背后的伤处缠绕。 杨锦辉此时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尽力配 分卷阅读103 合对方，随着纱布一点点往上缠绕，吴世豪的那双手毫不客气地在杨锦辉的胸前狠狠吃起了豆腐。他一手抚了抚对方背后已经开始渗出血丝的纱布，一手却轻轻地揉到了杨锦辉饱满的胸肌上。 “今天这事儿，真是对不起啦。”吴世豪有些笑嘻嘻地说道。现在他的情绪算是完全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流氓无赖的模样。 杨锦辉感到自己的乳头都快被吴世豪的手心揉得硬了起来，他涨红了脸，把拳头捏得格格一阵作响：“请你不要乱摸！” “摸两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怀孕。”吴世豪嘴里嘀咕了一句，倒也不再乱摸杨锦辉，他开始像模像样替对方缠裹起厚厚的纱布，但是那双阴鸷的眼却带着一抹贪婪的目光扫向了杨锦辉的下身。把杨锦辉的整个前胸后背几乎包成了木乃伊之后，吴世豪总算松了口气，之前看到杨锦辉昏过去的一刹那，他真是给吓坏了。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上身几乎被厚厚的纱布裹得让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吴世豪不置可否地挑了下那两道飞扬跋扈的眉，突然拿起放在桌边之间用来划拉纱布的小刀往床尾走了去。杨锦辉以为对方要用小刀割开捆绑自己的绳子，倒没怎么在意，可是…… “你在做什么？！” 耳边清清楚楚地听到一阵布料的撕裂声，之后，杨锦辉发出了一声怒吼。 吴世豪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杨锦辉身上那条原本是十分结实的战训裤从裆部开始划开，然后几下就把这条裤子沿着杨锦辉的臀部和大腿全部撕了下来。 “别乱动啊，我的手可没个准。”解决掉了杨锦辉的外裤，吴世豪的手里那柄小刀冷冰冰地贴到对方那条白色的棉质内裤上。 感到自己的阴囊被冰冷的刀锋轻轻拍打着，就算杨锦辉再怎么坚毅淡定，也不禁吓了一跳。 “吴世豪……”杨锦辉刚嘶声叫出了吴世豪的名字，那条紧绷在他胯间的内裤也像之前那条战训裤那样被蹂躏成了碎片。 这一下，杨锦辉可算是赤条条地给绑在床上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依照吴世豪那性子，那没脸没皮的混蛋怎么会放过自己。 果然，随后吴世豪就丢开了刀子，大大咧咧地把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杨锦辉圆润的臀瓣上，两声脆响让屋里的气氛变得更诡异。 “嘿嘿，想不到你这里还挺可爱的嘛。”吴世豪双手用力一掰，杨锦辉藏在臀缝间的那处羞涩蠕动的小洞立即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王八蛋！你给我松手！松手！”杨锦辉一声大过一声地怒吼着，被拉伸着捆绑在床上的身体也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就像他最开始告诉吴世豪，他不愿对方做爱，更恐惧被对方强奸。 吴世豪眉头一皱，一下就扑到了杨锦辉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压住了身下这具充满了肉欲诱惑却不停挣扎的肉体。 “嘘，别吵。被听到了，人家还以为我强奸你呢。”吴世豪探手一把捂住了杨锦辉的口鼻，另一只手却顺势摸到了杨锦辉扭动的身下，抓住了对方同样焦躁不安使劲晃动的男根。 男根被那只粗糙的手攥住的一刹那，杨锦辉瞪大了双眼，他的口鼻被吴世豪紧紧捂住了，只能从对方的指缝间闷闷地哼了两声。随着身下的杨锦辉因为要害被制渐渐安静顺服了下来，吴世豪这才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吻对方的耳后：“乖，今晚我不和你做爱。但是你也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吧。” 吴世豪看着趴在床上，身体明显因为恐惧抑或是不安而有些僵硬的杨锦辉，终于笑着点了下头。他松开了捂在杨锦辉口鼻处的手，而那只握住对方男根的手则开始缓缓地撸动了起来。 那根原本萎靡不振的肉棒开始在吴世豪的手心间逐渐膨胀、变粗、变长。 “辉子，很舒服对吧？”吴世豪在用几十年为自己撸管的经验伺候着性经验明显比自己少一大截的杨锦辉，他感到对方的男根已经完全硬挺了之后，倒也不想让对方那么快就射了，转而又用手指轻轻地刮擦起了对方茎身下方一根怒突的经脉。 杨锦辉把头埋在枕头里，双唇颤抖着咬紧了牙关，但是鼻腔里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泄出了几声暧昧的呻吟：“唔……唔……” 的确，吴世豪对自己阴茎的把玩让杨锦辉觉得有些舒服，自从上次在这间屋里和吴世豪不清不楚地发生了关系之后，杨锦辉为了惩罚自己，再没有碰过自己的阴茎一丝一毫。甚至他有时候还会突发奇想：要是自己被化学阉割了，那吴世豪这个变态是不是就不会缠上自己了？ “哥真是爱死你这娇羞的样子。”吴世豪不怀好意地看着强忍欲望而涨得面色通红的杨锦辉，他眉目一沉，嘴角却大大地咧开，露出了一个贪婪意味十足的笑容。他低头猛地亲吻起了杨锦辉的脖颈，甚至他还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起了对方后颈推得整齐的发根。吴世豪的亲昵让杨锦辉内心里充满了煎熬，他狠狠地把头抵在柔软的枕头上，捏得紧紧的拳头再次发出了恐怖的骨节作响声。要是他没有被捆绑起来，只怕现在就翻身过去把对方打倒在地了吧。 制服一头暴烈的野兽，必须从对方的弱点下手。 吴世豪显然深谙这一点，所以当他的手抚摸着杨锦辉硬挺的阴茎用力替对方撸动起来的时候，对方的身子再次紧张地绷了起来，只能任由自己为所欲为。手掌与阴茎之间制造出来的黏稠摩擦声充满了淫靡的气息，吴世豪沉浸在这样的气息里，自己那根东西也开始不老实。 他一度以为自己被赵广龙那帮人弄得阳痿了，而现在，他才明白，面对杨锦辉的时候，他那根东西总能充满贪婪的欲望。就着趴在杨锦辉身上的姿势，即便隔着裤子，吴世豪还是毫不介意地开始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他那根硬梆梆的东西就这么使劲地擦弄着杨锦辉饱满圆润的臀瓣，渴切地攫取着珍贵的快感。而杨锦辉背上的伤因为吴世豪不断扭动身体而被磨得很痛，但是这样的痛对此刻的他来说竟像是一种救赎。 他宁可承受痛感，也不愿承受强迫加给自己的快感。 但是没用……即便背上火辣辣地痛着，他那颗被吴世豪强行捋下包皮，用手掌狠狠揉弄的龟头还是太过敏感。 “呜！啊……”杨锦辉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他猛地抬起了之前一直抵在枕头上的脑袋，双目失神地望着墙面，紧绷至颤抖的大腿之间一连射出了好几股浓郁乳白的精液。 吴世豪感到自己手中那根东西开始明显地疲软之后，这才放开了手。他跳下床，一边用色情的目光打量着杨锦辉射了之后瘫软在床上的裸体，一边解开了自己裤子的拉链，掏出那根早就硬得发痛的东西对准了宽大的床铺。 吴世豪轻轻挑了下眉，嘴角牵起了一抹自得的笑容。 他就这么一边暧昧地看着杨 分卷阅读104 锦辉那具因为长年训练而显得肌肉特别紧实匀称的裸体，一边替自己打飞机。比起杨锦辉来，吴世豪那根早就使用过度的东西没能坚持太久，甚至连他射出的精液也稀稀拉拉的。空虚地长叹了一声之后，吴世豪连裤子也没拉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椅上，他的手有些哆嗦地摸了根烟塞到嘴里，好不容易才点着了火。 吴世豪悠悠地喷了一个烟圈，盯着杨锦辉的眼微微眯了眯。 床上的男人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毕竟还是年轻体壮，杨锦辉很快就从射精后的虚脱中恢复了过来，他恼恨地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发怒，不要过激。 “现在你可以解开我了吧？”瞥到坐在一旁的吴世豪，杨锦辉沉声问道。 “当然可以。”吴世豪眉梢一扬，笑着走了过来，他不知羞耻地甩动着胯间那根耷拉在外的肉棒，一手掐了烟头，一手开始去解捆绑在杨锦辉四肢的粗绳。这是他去拿医药包时特地让酒店的人给自己找来的，为的就是控制住杨锦辉这只并不温顺的小羊。 杨锦辉四肢上的束缚一旦解除，他立即翻身坐了起来。 吴世豪看着满面怒容的杨锦辉，又看了看被单上留下的那一股股浊白的痕迹，竟觉得有点相映成趣的味道。 虽然只是坐起身，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背后才包扎好的伤口，杨锦辉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旋即掠过了自己被吴世豪毁得一塌糊涂的裤子。 吴世豪观察到杨锦辉的脸色越来越不善，赶紧先把自己的裤子拉上了，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 “你凭什么弄坏我裤子？！”杨锦辉一手下意识地掩着自己下身那团软肉，一手怒指向了吴世豪，这下可麻烦了，没了裤子，难道要叫他光屁股出门？ 吴世豪对杨锦辉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感到一阵好笑，对方看样子还没明白自己之前说的话呢。既然要把这个性子顽固的特警队长留在套间里休息几天，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让对方出不了门了。针对杨锦辉那要面子的性格，吴世豪当然不会给他留一条裤子。 “裤子没了，你就暂时在这屋里休息几天呗。过两天，你背上的伤好点了，我再给你带衣服裤子回来，你看怎么样？” 吴世豪笑嘻嘻地对杨锦辉说道。 ”放你的狗屁！你快去给我找条裤子来，我才不要在这鬼地方呆着！”杨锦辉勃然大怒，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赤着脚几步走到了吴世豪面前，一把攥住了对方的领口。 “吴世豪，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你打我也打了，刚才又对我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现在还想把我非法禁锢在这里？我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当上警察的？！和你同为警察，简直就是我的耻辱！”杨锦辉越想越气，现在的他简直就像一只喷着怒气的公牛。 吴世豪被杨锦辉狠狠地顶在了墙上，他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欺你太甚又怎么样？谁叫你强奸了我呢。你这个强奸犯就配做警察了？”吴世豪眼里恶毒毕现，他拍了下杨锦辉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是你陷害我的！”杨锦辉痛苦地嘶吼了一声，攥住吴世豪领口的手却慢慢松了下来，到底是顶不住内心的自责与悔恨的煎熬，杨锦辉垂头丧气地走到了一边儿，坐到了床沿上。 “之前说好一个月让我玩一次的，你现在也不肯遵守承诺。既然做不到，当初又何必答应我？”吴世豪不依不饶，扯了扯领口，他顿时提高了自己冷厉的嗓音。 “这一次就算了，我忍你这一回。但是下一次，你要是再敢不接我电话，再敢给我说什么让我打你一顿就算了结我们之间恩怨这种蠢话。你倒试试，我会不会动用手里的资源把你嘴里叫着的那位武警政委查个底朝天！” “你要是敢对庞毅乱来，那时候我杨锦辉拼着不做警察，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杨锦辉猛然站起，他终于是被吴世豪逼到了爆发的边缘。 “嘿，话说回来，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不会做。可你觉得你听话吗？杨队长，我是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太让我为难啊。”看到杨锦辉那有些失去理智的样子，吴世豪的言语顿时又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循循善诱地劝导着杨锦辉，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 杨锦辉苦笑着坐了下去，他茫然地看着脚下厚实的地毯，越发觉得周围的一切不再真实。 “好……我答应你。” “上次你也说答应我的条件了，可是却没做到。这一次，你可得诚恳点。”吴世豪得寸进尺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他乐于看到杨锦辉被自己一步步逼迫得无路可退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哪怕再对这个男人说上一百次喜欢，一百次爱，只怕也换不来对方一个温柔的相待。既然如此，他还能求一些什么？他不求杨锦辉也会喜欢自己、爱自己，他只求，让自己紧紧攥住对方，哪怕只是肉体上占有也好。 杨锦辉死气沉沉地抬头看了吴世豪一眼，苦笑着问道：“你想我怎么表现得诚恳点？难不成还要我下跪叩头？” 没想到，吴世豪当即就回答道：“好啊，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就这么办吧。叩头就不必了，好好给我跪下就成。” 一瞬间，杨锦辉的神色就变得极为痛苦，看得出他的内心在苦苦挣扎。好一会儿，杨锦辉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背上的伤口还太痛，还是精神上受到的折磨太难受，杨锦辉那高大魁梧的身子走起路来居然有些摇摇晃晃。他面色惨然，就连那双总是坚定有神的眼也像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走到吴世豪跟前之后，杨锦辉双膝缓慢地弯了下来，一点点地跪倒在地。 “这样行了吗？”沙哑而虚弱的嗓音预示着杨锦辉极度透支的体力，在经历了一晚上肉体与精神的折磨后，这位风华正茂的特警队长已经不复之前的强健。不知是不是心理憋屈得太厉害，杨锦辉跪着跪着浑身都跟着发起抖来，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嘴还没张开，鼻腔里就有了一丝要哭前的酸楚。吴世豪居高临下地看着杨锦辉，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逼迫得逞之后的喜悦，反倒是多了几分纠结。 “啧，瞧你这副受欺负的样子，大老爷们儿，哭什么哭……”吴世豪抬手轻轻托起了杨锦辉的下巴，他已经注意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 杨锦辉的眼眶的确是已经红了，他被迫和吴世豪那双带着怜悯目光的眼对视在一起，却总觉得对方给自己的不过是嘲讽。 “这不是你要的吗？要我舍弃尊严，要我在你面前像一条狗那样听话！”杨锦辉冷笑了一声，说出那些令他感到耻辱的语句之时，鼻头眼眶的酸楚终于令他当着吴世豪的面流下了两行热泪。吴世豪叹了口气，抬手替杨锦辉温柔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傻小子，我要的是这个吗？如果你肯喜欢我一点，让我给你做条警犬，我也愿意。只是你的性子太倔了，这样不好。快起来吧，到床上去上躺着 分卷阅读105 ，我怕你着凉了。” 杨锦辉扭头甩开了吴世豪的手，随即站了起来，他用手掌擦了擦自己的泪水，这才察觉自己今日的失态。 “每个人都有骨子里改不了的东西。这一点，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强人所难的。”杨锦辉的嗓音渐渐恢复了正常，他依言侧躺到了床上，拉了床被子把自己赤裸的身体盖了起来。 吴世豪坐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杨锦辉的背，自己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想着杨锦辉说的那句话，最后只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他年轻的时候也以为人身上总有不能被改变的东西，但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其实一个人，不管自己是想要改变还是被迫改变，总能改变的。 就像自己，终于成为了他也曾深深厌恶过的一种人。 疲累至极的杨锦辉很快就昏睡了过去，等他睡着之后，吴世豪才厚着脸皮也上了床，他一把拖过了被杨锦辉裹得紧紧的被子，身子也随即紧紧地贴上了对方。 天刚亮没一会儿，吴世豪手机的闹钟就响了起来，他起身关了闹钟，又扭头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睡得正稳当的杨锦辉，想到昨夜的种种，脸上浮现了一抹歉疚的笑容。 “起来，把药吃了。”吴世豪穿戴整齐之后，看到昨晚放在桌上忘记给杨锦辉吃的消炎药，一手拿了水杯，一手轻轻推了推对方。杨锦辉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看见四周陌生的装饰之后，他这才慢慢回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些无力地看了眼那个站在床边的男人，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又流露出了深深的失落与沮丧。背上火辣辣的痛提醒着杨锦辉他所受的伤，他坐起身的时候，难免牵动背上的伤口，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 吴世豪一边把药往杨锦辉手心里塞了过去，一边对他说道：“你今天什么都别干，在这里好好休息就成。特警队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就放心吧。” 对方嘴上说得倒是简单，可压根没考虑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杨锦辉心里一阵不快，就连神色也阴霾了几分，可是碍于吴世豪这家伙的淫威，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乖乖地把手里的消炎药片全部吞了下去。 吴世豪伺候着杨锦辉吃了药，又抬腕看了看时间，他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刑警队的工作向来比特警队要繁重很多，而且这几天关于他升职的相关任命就要下来，也够得他忙的。 “我先走了，中午再来看你。”吴世豪看着杨锦辉坐在床上那一脸郁闷的样子，倒是很想过去亲对方一口，不过他想想要是自己真亲了过去，估计对方会一拳把自己打趴下。这种风险吴世豪可不愿承担，所以他最后只是在笑了笑，就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听到外面那道大门关上的声音，杨锦辉紧绷在脸上的冷硬之色才有了几分变化。他反手摸了摸自己背上裹得厚厚的纱布，触手可及的疼痛让他的神色渐变无奈，最后他就这么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满地破碎的布片，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越到年关，犯罪分子越是猖獗。 吴世豪刚回局里没多久，刑侦大队的手下就向他报告临港区和榆树区管辖交界处发生了一起命案，初步怀疑是抢劫杀人。本来打算好好处理下手头积案的吴世豪骂了一声娘，只好亲自开车带了技侦科的人过去，这一去就忙了几乎大半天，等他想起杨锦辉的时候，日头都开始西斜了。把这件案子暂时交给了最近被提拔为副大队长的张大伟去处理后，吴世豪正准备开车回酒店去看看杨锦辉，想到杨锦辉那倔强的性子，吴世豪心里不能说一点担心也没有，万一……就说万一对方气不过搞出点事儿来了呢？ 下班时间，路上总是特别拥堵，吴世豪摁了好几次喇叭也没法在排成长龙的车道上往前一步，气得他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 “他妈的，这些交警干吗用的！”吴世豪刚骂骂咧咧地抱怨了一句本市的交警，他兜里的手机又已经响了起来，特殊的来电铃声令他眉锋一挑，神色顿时显得更烦躁了。可是就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刹那，吴世豪耐心乃至温柔的嗓音却与他此刻神情上的烦躁完全相悖。 “赵先生，您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广龙阴沉的笑声：“呵，恭喜你啊，吴局长。咱们之间就不用客套了，你现在就过来豪景这边。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好东西要给自己？是新的皮鞭，还是新的震动器？ 吴世豪苦笑了一声，捏着手机的手也攥得更紧一些，最后他还是没能拒绝赵广龙的命令。 “好的，我马上就赶过来。” “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你明白的。”那头赵广龙冷冷淡淡地挂了电话，留下吴世豪一脸木然地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忙音。他把电话随手丢在了副驾驶座上，那副惯有的自嘲冷笑又开始从他的嘴角慢慢牵起，掏了根烟塞到嘴里，吴世豪的神色充满了倦怠与厌恶。 他想起了昨晚的自己，杨锦辉面对那样的自己时，一定有着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心情吧。 这世间，恶人终究还是有恶人来磨啊。也不知这算不算自己的报应。 想通了这一茬，吴世豪反倒释然了不少，他懒懒地把头靠在了驾驶座上，单手扶着方向盘，让汽车再次随着缓慢的车流开始了移动。 当吴世豪把自己单位那辆已经有些破旧的君威车停在属于赵广龙专用车库时，他发现对方的收藏里似乎又多了一辆宝马。不过这种有钱人总是有事没事就换车买车，那辆崭新的宝马并没有引起吴世豪太大的兴趣，等他停好车后就急忙赶着去顶层见他的金主靠山。这一次他能顺利地补缺升职，还真是多亏了赵广龙帮忙，所以今晚就算被对方狠狠玩上一顿，他也毫无怨言。 “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赵广龙穿着笔挺的西服站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却呈现了一抹极为阴冷的笑容。 吴世豪尴尬地赔笑了一下，只好解释道：“堵车，我也没办法，这个点就是这么麻烦……” “进来。”赵广龙没让吴世豪继续再说下去，他冷冷地打断了对方，随着吴世豪前脚一迈进屋子，他后脚立即关上了大门。 “想我吗？”赵广龙把吴世豪抵在门上，他换了一副笑脸，但是眼里却仍是惯有的冷酷。 吴世豪也不知对方今晚是不是吃了催情药，怎么对这么热情，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吴世豪跟这个姓赵的男人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对方那些手段。这家伙总喜欢先给自己一点甜的，随后却把自己当死里折腾。 “当然想了。”吴世豪虚与委蛇地回应着赵广龙的问话，他谨慎地看着那张俊美过人的脸，心里却在告诉自己这是一张魔鬼的面容。 赵广龙微微眯了下眼，突然双手攀上吴世豪的脖子，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对方。 “这么多年了，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不是在说谎。” 不 分卷阅读106 知道是不是错觉，吴世豪居然觉得赵广龙说这话时眼里好像有点悲伤。他哑然失笑，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就那么沉默地紧贴着门站着，手轻轻地扶上了对方的腰。 “上次秦大生的事，你是受委屈了。所以这次我替你争取了这个副局长的职务，还准备送你另一个东西。”赵广龙也很清楚吴世豪想要什么，对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金钱权势名利，只要摆在这家伙面前，对方必定会照单全收。 “你单位那辆破车也开了很多年了，喏，这个。”赵广龙说着话，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汽车钥匙，钥匙中间宝马的标志十分显眼。 吴世豪瞳仁微微一缩，这下总算明白赵广龙的车库里为什么会多一辆其实还算不上奢华级别的新车了。 “宝马520。就当我送给吴局长你荣升的礼物，堂堂局长总得开点上档次的车嘛。”赵广龙玩味地看着吴世豪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的喜悦与贪婪，眼里渐渐流露出了一丝鄙夷。 赵广龙眼里的鄙夷丝毫没有刺痛吴世豪，他依旧热切地笑着，甚至伸出了手想去接住那串车钥匙：“这怎么好意思呢，害您破费了。” “呵。在送你之前，你是不是也该好好表示下？咱们很久没亲热了。”赵广龙一把将车钥匙揣回了兜里，他不怀好意地冲吴世豪微微一笑，优雅地转身往客厅走了去。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之前还一脸堆笑的吴世豪显然有多么阴鸷，那双死死盯着他背影的眼里满满都是恨意，满满都是压抑。 “咕……” 杨锦辉都不记得这是自己的肚子第几次开始向自己抗议了，墙上精美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两点，不过是午夜两点。自从吴世豪离开后，杨锦辉就一直没吃过东西，倒不是他不想吃，是他根本就没东西可吃。在军队和特警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杨锦辉不仅练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健壮的体格，也练出一个好胃口，训练完毕之后，一顿能吃掉一斤饭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而现在，他几乎整整饿了一天，叫他的五脏庙怎么不抗议？ 早上洗了澡之后，杨锦辉找了条浴巾把自己下身裹了，然后在他从没有住过的豪华套房里溜达了一下，这里前所未见过的奢侈布局让他心生不安，更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杨锦辉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外出追逃或者外出开会也住过不少旅馆，可他都是按照规定住的普通经济酒店，哪怕作为警队领导他完全可以住更贵更好的场所，回头再找各种借口报销，可对杨锦辉来说公家的钱就该花在公事上，能节约一点算一点。现在被迫住在这种高级的酒店，杨锦辉怎么可能习惯，而他更不好意思就这么一副连裤子都不穿的模样出去找人要吃的。摸了摸自己还缠着纱布的肚子，杨锦辉无奈地靠在床头，抬眼又看了一眼挂钟。 平时这个时候，差不多巡逻结束回到特警队的话，食堂的师傅必定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炒饭或者汤面等着他们，工作完毕之后，美美地吃上一顿，那才真是快意人生。想到这里，杨锦辉的肚子又发出了一声哀怨的咕噜声，他皱了下眉头，身子往下一滑就钻进了被子里。 因为背后的伤口还很痛，所以他也不敢平躺着睡，只好侧了身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但是因为白天无所事事，杨锦辉也不想光了屁股下床，所以他白天几乎是睡过去的，现在到了晚上，再加上饥饿的持续发酵，他的睡意早就被驱赶到了海角天边，让他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再继续入睡。 饿得实在难受，杨锦辉在被子里躲了会儿，最终还是又爬了出来。 他一把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灌了好几大口，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就算杨锦辉光着上身倒也不觉得多冷，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丝丝冷意。 他又想起了把自己逼到现在这个不堪境地的吴世豪，摊在被子上的手已是忍不住慢慢攥紧。 杨锦辉就这么茫然地坐在床上，满脑子都被愁绪与烦闷包围，以至于连房门打开的声音他都没太注意到。吴世豪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气太冷的缘故，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吴世豪看上去气色很差，那张本就血色不多的脸更是显得苍白。 “还没睡？难道在等我？”吴世豪慢慢地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随手把呢子大姨脱了扔在一边，他瞥了眼赤裸着上身闷坐在床上的杨锦辉，冲对方露出了一个惯有的戏谑笑容。 不等杨锦辉说话，他的肚子已经又抗议了起来。 “咕~~”这一次这声音更响了，也更哀怨了。几乎是一瞬间，杨锦辉的脸就红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不争气的肚子，几乎就要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失态而恼羞成怒。 “你不会一天没吃东西吧？！”吴世豪扫视一眼和自己离开之前差不多的房间，似乎还真没人送过饭上来。 “客房服务电话就在床边啊，你按照旁边卡片上写的摁一下就能叫他们给你送饭上来，你这是给我节约钱呢？还是准备绝食自尽呢？”吴世豪以为杨锦辉还在和自己耍性子，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杨锦辉那有些好面子的个性，估计对方这光屁股的造型也是不愿让其他人再看到吧。 “你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些？！”杨锦辉又痛又饿得挨了一整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吴世豪这嘲讽全开的口气，他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我这样，我还敢叫人给我送东西上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这身上被你打得见不得人，裤子也给你全部糟蹋了！实话说，我丢不起那人！” “你这种人被饿死，真是活该。”吴世豪冷笑了一声，他亲自拿起了电话，按照一旁卡片上的提示拨往了前台。电话接通之后，吴世豪捂了话筒，扭头对杨锦辉问道：“想吃什么？”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杨锦辉还是不想继续和自己咕噜噜个没完的肚子堵气，他无奈地看了眼大半夜还骚扰前台的吴世豪，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麻烦到别人太多。 “随便来几包泡面就成。” 吴世豪摇头笑了下，那笑容里带了点轻蔑，似乎是在嘲讽杨锦辉这老山猪吃不来细糠的生活作风，自己都敢带他来住总统套房了，难道还缺那点饭钱？公款是干吗用的？就是现在用的。 不过半夜叫人现做饭倒也真是不方便，看见杨锦辉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吴世豪最终还是叫人送了几包泡面上来。 杨锦辉乖乖地躲在卧室的床上，偷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吴世豪就拿了几包泡面进屋。 去厨房里找了碗筷之后，吴世豪亲自为杨锦辉把四包方便面泡在了一个几乎称得上盆的大腕里。 “够吗？”吴世豪一边冲热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眼睛死死盯向面碗的杨锦辉。 嗅到泡面的香味，杨锦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是看到吴世豪那张阴 分卷阅读107 鸷苍白的脸，他又觉得心里扎得慌，也懒得回答对方就转开了脸。 吴世豪这边搁下了水壶，笑着坐到了杨锦辉的身边。 他亲昵地抓住了杨锦辉的手，轻轻地抚摸了起来，杨锦辉被吴世豪摸得浑身一震，他本想要抽回手，可又不想继续和吴世豪之间产生更大的矛盾，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对不住，哥没想到你脸皮那么薄，连叫人送饭都不好意思。”吴世豪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地睨一眼杨锦辉那张严肃的脸，对方比自己年轻了好几岁，那张脸上肌肉紧实，五官硬朗，目光炯然，洋溢着属于青年人的蓬勃朝气。他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对方即便坐着也挺得笔直的腰板上，哪怕杨锦辉的前胸后背都被渗出了血迹的纱布裹满，但是这些伤痕却仍是无损对方丝毫的昂然气度。 有时候，他真是羡慕坚持信念、认真工作、好好生活的杨锦辉。 “你摸够没有？！”手一直被吴世豪攥在手心里不停地抚摸，杨锦辉从小到大没这么给人肉麻地摸过，他忍无可忍地低头瞪了眼对方那只动作下流的手，却意外地看到吴世豪袖口之外手腕的皮肤上竟然出现了一圈明显被捆勒过的痕迹。 做了这么年警察，也抓捕押送过无数的犯人，杨锦辉很明白一些犯罪嫌疑人手上因为绳索或者手铐过于紧密的禁锢而留下的淤痕。出于谨慎，杨锦辉的快速地扫了一眼吴世豪的另外一只手，正当他充满疑惑与吴世豪戏谑的双目对视上时，他这才发现，对方隐藏于衬衣领扣下的脖子上也有类似的痕迹。 “你怎么了？为什么手腕和脖子上有勒痕？”不知道是出于职业习惯，或者说是什么别的缘故，杨锦辉自然而然地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吴世豪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确难以掩盖的勒痕，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 赵广龙这个变态每次都要把他绑起来才敢放心地玩，今晚也自然不例外。对方这次虽然口气上比往日温和了不少，但是动起来手来依旧丝毫没心软。大概是嫌吴世豪那根东西不够得劲，赵广龙换了好几个捆绑方式把吴世豪折腾得直想骂娘，这才把自己那变态的性欲给撩拨了起来。不过有了之前秦大生那档子破事儿，吴世豪也懒得卖力，干脆就对赵广龙直说上次被秦大生弄了之后，下面就一直不太硬得起来，让对方将就将就。赵广龙也是理亏，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心费力去帮吴世豪跑官，更不会平白无故就奖励对方一辆宝马。但是理亏归理亏，该干的事情他赵公子还是一样不拉下，最后反反复复地把吴世豪折腾得射了一次血精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对方。 躺在赵广龙身边休息了一会儿，吴世豪借口还有案子需要他回单位连夜处理，这才终于从对方的身边里溜了出来。身上的绳印都还在，元气大伤的吴世豪其实也有点担心会不会被杨锦辉反制住，不过他仔细想想自己落在杨锦辉手里，总比落在赵广龙手里要强，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想知道啊？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啊。”吴世豪笑眯眯地盯着杨锦辉，神色愈发戏谑了。可他不这样说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办？难道还要他一副怨妇模样地拉住杨锦辉的手，诉说这些年来自己过得也不容易吗？甚至还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去博得杨锦辉的理解与同情吗？ 这种博同情的手段，吴世豪从来不屑去做。 果然，杨锦辉吃软不吃硬，他本来好心关心下吴世豪，却换来对方这样一句逗弄，当即就整张脸都冷了下来。吴世豪瞧着对方这副容易生气的模样，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把已经泡得差不多的面碗拿了过来：“吃吧，今天可饿坏你这个特警队长，是我的疏忽，不好意思啊。” 杨锦辉没搭理吴世豪，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把碗接过来坐到了一旁，背向了吴世豪。他可怕把身下这张豪华大床给弄脏了，虽然他已经忘记昨晚自己体内的某些液体已经把床弄脏了。 吴世豪默默地看着杨锦辉被缠上了纱布的背影，他愈发觉得昨晚的自己实在令人可憎，他都不知自己当时怎么脑门一热就对对方说出了喜欢这两个字。但是他是真地喜欢这个刚强坚毅，宁折不弯的男人，他这一辈子说了太多假话胡话，偶尔说说真话，竟然把自己都吓到了。 几乎不到十分钟，杨锦辉就把四包泡面连着面汤一起喝了个干净。饱食之后，他的心情也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转头看着吴世豪的时候，眼里也没之前那么多警惕与厌恶了。 吴世豪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笑着朝杨锦辉走了过去。 “吃饱了？”吴世豪顺手接过杨锦辉手里的碗筷放到了一边儿，他摊开手掌顺着杨锦辉饱满的胸肌轻轻地往下抚了去，然后用暖暖的掌心小心地按在对方胃的地方。 “真羡慕你有一个好胃口。”吴世豪轻声一笑，杨锦辉不快地看着不知又要对自己干吗的吴世豪，闷闷地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吴世豪的身子往前一顶，杨锦辉垂在胯间的阴茎也被对方裤子的布料磨得有些难受。 “你又要做什么？” “胃口这么好的话？干脆把我一起吃了吧？送上门的夜宵，你都不要吗？夜枭突击队的杨大队长。”吴世豪暧昧地环臂搂了杨锦辉的腰，虽然他今晚已经很累了，可是他依旧想要和眼前这个男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填满他内心所有的虚空与谵妄。 杨锦辉好像是习惯了吴世豪这种下流的说话方式，他至少在表面上表现得并不是太生气。 不过他垂眼看着吴世豪的瞳仁里却是不折不扣地映射着一缕不屑的神色。 “不好意思，我不是对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有胃口的。”杨锦辉随手推了下吴世豪，顿时把对方挡开了几尺。然而吴世豪的脸上也没有因为杨锦辉的拒绝产生失望之色，他好笑地看着赤身裸体还作出一副正儿八经样子的杨锦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似乎有些滚烫的脸颊。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这么晚了，就让我们一起睡觉吧。” 吴世豪说完话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没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只留了条内裤就上了床。 杨锦辉讶异地看着吴世豪身体上四肢上那些非常明显的捆绑痕迹，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自己该问些什么。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情况下堂堂一位刑警队长会被人捆绑起来，难不成对方出警的时候遇到暴民，被挟持了？ 还是说，刑警队也在搞警务技能训练，所以他亲自充当新学员的捆绑练习对象？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猜测，杨锦辉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吴世豪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看上去十分疲惫，但是却仍强打着精神和杨锦辉说笑。 “过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就像昨晚那样咱们平平安安地在一张床上睡一觉。”吴世豪边说，边拍了拍身旁温暖且柔软的床铺。 杨锦辉皱了下眉，身上也有点冷意 分卷阅读108 ，他现在吃饱喝足了，精神也还不错，倒不太想睡觉。 可是在这鬼地方他又做不了什么事，甚至连出门都不敢。 杨锦辉缓缓走了回来，他绕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然后就躺在床边拉过一小段被子勉强把自己比吴世豪显然壮硕了不少的身体盖住。 “你真是怕我怕得要命啊？”吴世豪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杨锦辉，把身子往床边一挪，顺手就将厚重的被子往杨锦辉那边一扔，主动替杨锦辉掖了掖被角，把对方裹得暖暖活活的。 “谁怕你了？！我就不习惯和人一起睡！”杨锦辉心里琢磨的其实是照吴世豪今晚回来后这怪怪的模样，指不定对方晚上会对自己动手动脚，这时候他还把屁股贴过去睡，不是自己找死吗？他是长得大个，可还真不是一个傻大个，这吴世豪今晚可别想占到他便宜！ 吴世豪看稀奇似的上下打量了眼杨锦辉，他咧嘴笑了笑，微微点了点下巴，算是理解杨锦辉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守贞”情节。在他看来，杨锦辉明明做爱的时候像只公狼吧，可平时偏偏总装出副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正经禁欲模样，不过正是对方这有些“别扭”的性子，反倒让吴世豪越看越觉得喜欢。但是……或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得到对方的喜欢吧，想到这一点，吴世豪的戏谑的眼里隐隐有了一丝黯然。 大概真的是累了，吴世豪也懒得和杨锦辉再多话，他随手关了台灯，翻身就裹了被子睡了过去。杨锦辉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他把被子拉到胸口，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天花板，身边那人粗重低沉的呼吸声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白天睡得实在太多，再加上刚才又饱餐了一顿，杨锦辉有点失眠了。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失眠还有防备吴世豪的原因。 他一直瞪着挂着各种灯饰的天花板，脑海里开始缓缓流淌出了自己年轻那会儿在部队当兵的情景，他想起了庞毅，想起了属于两人青涩的恋爱，以及当时那种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发现的不安与焦虑。想到以前那些温馨的片段，杨锦辉的心头也有一股暖意涌动，不过很快他就闭上了眼，不再去想那些早就不会回来的青春。 至少自己还是得到过幸福的，或许，那样就已经足够了。 杨锦辉在心里一边安慰着失落的自己，一边不知不觉地翻了下身，等他感到背上的伤口被牵扯得有点痛时，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和吴世豪居然是面对面的姿势。 屋里并不是全然的黑暗，朦胧的月色从玻璃窗外透了进来，让房间里也有了一片银色的冷光。 杨锦辉刚想转过身去，突然，他面前的男人微微睁开了眼。 “啊……”看到吴世豪那双不知为什么闪烁着亮光的眼，杨锦辉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紧接着，他注意到吴世豪的眼里之所以会这么亮，竟是对方在流泪。 被子下面，一双冰冷的手忽然伸了过来，然后搂抱住了杨锦辉。 “你怎么了？”杨锦辉从没见过吴世豪这么软弱脆弱的一面，他手足无措，只是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吴世豪没有说话，他只是进一步地靠近了杨锦辉，最后他更是把脑袋埋到了杨锦辉的胸膛。 压抑的哭泣声从杨锦辉的胸口传了出来，他甚至感到自己缠在胸口的纱布也被对方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弄湿了。 被吴世豪这么亲密的搂抱着，杨锦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他顾不得对方现在这不太正常的状态，赶紧把人抱到一旁躺好，自己下床打开了灯。 “你在搞什么？！”杨锦辉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湿润了一片的胸膛，吴世豪喷出的灼热气息还留在那里，烫得他的心都跟着痒痒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吴世豪看起来并不好受，他还在流泪，有些苍白的双唇轻轻地颤抖着，费劲地喘起了气，他痛苦地睁开眼看了看杨锦辉，目光里带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没事……我做噩梦了。”吴世豪小声地说道。 杨锦辉又不是傻子，他看见吴世豪脸色从回来时的苍白到现在不正常的泛红，赶紧快步走了上前。他把手搭在吴世豪的额头上摸了下，这才察觉对方的身体烫得吓人。 也是，外面那么冷，对方又是大半夜才回来，多半是着凉了吧！这家伙的身体可比不得自己这么强壮，上次就踢他一脚，也能把他踢得吐血这件事，让杨锦辉一直心有余悸。 “你生病了！”杨锦辉怒瞪着吴世豪，对方身体既然这么虚弱，又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身体呢！大半夜回来，还和自己耍流氓，全然不把身体的不舒服当一回事。 吴世豪有些难受地咳了几声，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人在生病的时候，就连精神状态也会随之低落，他刚才在半梦半醒之间想到自己这半辈子实在过得憋屈痛苦，可却没一个人可以倾诉，而他的未来也是一片黑暗让人琢磨不定。当心里的郁气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吴世豪这种看似没心没肺的人也受不了只能独自承受的巨大的压力和痛楚。他一想到自己这辈子真正想得到的平静和幸福，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就觉得自己活着不过是一出绝望的悲剧。杨锦辉那样的人难受了会哭，吴世豪也不例外，男人的眼泪并不是装饰品，到了他们觉得自己太痛苦太难过的时候，自然会成为表达情感的一种正常方式。 但是一旦清醒过来，吴世豪就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副软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他怎么会在杨锦辉面前露出这一面呢？他就算要发泄内心的痛苦，也应该是一个人默默背转过身独自舔舐伤口才对。 “给我倒杯水，谢谢。”吴世豪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痛得厉害的嗓子，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看着吴世豪这么副病恹恹的样子，杨锦辉也不好再厉声厉色地针对对方，他自认晦气地出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去浴室给拧了把热毛巾。 “拿去擦把脸。”替吴世豪拿开了水杯，杨锦辉又递上了热毛巾。 吴世豪擦完脸之后，手里却攥着毛巾在手心里搓揉着，他低着头，没去看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杨锦辉，过了会儿才低声说道：“你对我这么好，值得吗？” “别自作多情，我就是看到路边的猫猫狗狗很可怜，也会忍不住蹲下来摸摸它们脑袋的。” 杨锦辉冷哼了一声，随手抽走了吴世豪手里的毛巾，放到一旁后，他这才躺回了床上。 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口纱布上不知是被对方的鼻涕还是泪水濡湿的一大片，这让杨锦辉大为光火，吴世豪这家伙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居然还作出这么一副对自己投怀送抱的模样。这家伙还真是挺不要脸的，很来劲啊！ 吴世豪好像也预料到了杨锦辉毫不客气的回答，他揉了揉有些酸 分卷阅读109 胀的眼，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感叹了起来：“你这么心软，可不适合做警察这一行啊。” “做警察可不见得都要你那么心狠手辣，我的职责是保护老百姓的财产和安全不受侵犯，我只需要对犯罪分子不留情面就行！”杨锦辉非常不认同吴世豪为人处世的一些观念，对方的心狠手辣，他算是见识了个彻底，到现在都还带着一身伤，不过杨锦辉转念一想，还好是自己得罪了这家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不给扒掉层皮才怪。 吴世豪转头冲杨锦辉笑了笑，对方才调回龙海市，公安局内部乃至是整个龙海市官场上的事儿或许还有很多不清楚，这年头，凡是能在警队里混到点好职位的人，谁不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货色？他吴世豪不狠，那么就得换了别人骑在他头上了。 “劝你一句，为人别那么倔，也别总是那么好心。”吴世豪咳嗽了两声，背对着杨锦辉躺了下来。杨锦辉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心里却想，这家伙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叫自己别那么好心！要是自己真听了他的，是不是现在就该趁机把这家伙掐死在屋里，才算做了件大老爷们儿该做的事？至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吴世豪大概是真生病了，他躺在杨锦辉身旁不时咳嗽上几声，吵得杨锦辉心神不宁。不过好在折腾了大半宿，快天亮的时候杨锦辉总算有了沉沉的睡意，不管身边的男人再怎么制造出噪音也妨碍不了他进入梦乡。 这一觉，杨锦辉睡到了中午。他捂着发痛的脑袋坐起来的时候，床头的电话也刚好响了起来，杨锦辉迷迷糊糊地拿起了听筒，一个甜美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杨先生，您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可以送上来了吗？” “呃！这……”杨锦辉琢磨着是吴世豪给自己订了饭，不过身旁那家伙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没个人影。、熬了一晚上，杨锦辉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小腹，最后在接受客房服务之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午餐需要另外付费吗？我……我身上没钱。” “呵呵，不需要的。那我们现在给您送上来了？“ ”噢噢，好，谢谢，谢谢。“杨锦辉第一次享受这种高端服务，对于现在肚子又饿了的他来说，有人来送饭，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了。把自己赤条条的身体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杨锦辉扭头看了眼拉开了一些窗帘的落地窗，外面似乎又下雪了，看来今年注定是个寒冬啊。 好在服务员把午餐放在客厅后就离开了，杨锦辉这才赶紧蹑足把饭端了进来，在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开始裹了睡衣坐在床边大快朵颐。大概吴世豪也是知道杨锦辉那土包子的口味，午饭也订的是传统的中餐，一盘狮子头，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碗蘑菇肉片汤，以及一大碗的米饭，这让杨锦辉吃得很满足。 杨锦辉正在吃饭，突然，外面又响起了开门声，他现在赤条条地坐在床边，手里还捧着饭碗，一下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开门的人是吴世豪，早上他起床后就开车去了单位，继续处理昨天的抢劫案，马上就要春节了，这种恶性事件必须尽快破案，不然上头那些整天端坐办公桌后面的老爷们又要因为工作业绩而冲他们这些下面人发火了。 吴世豪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拧开了卧房的门。 杨锦辉已经又钻回了被子里，看到是吴世豪进来，他这才皱眉舒了口气，然后闷不作声地下了床捧了饭碗继续开吃。 “怎么没吃药？”吴世豪看了眼放在床头上纹丝未动的消炎药和预防感冒的药，他还特意写了张便条叮嘱杨锦辉起床后记得服药，看样子对方是全没在意。 “该吃药的是你。”杨锦辉不屑地哼了一声，嘴里塞了大大一团米饭，他白了一眼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了几分的吴世豪，心想自己还用不着这么一个满面病容的男人关心自己。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蘑菇肉片汤，杨锦辉这才想到这个点是饭点，吴世豪回来也不知吃饭了没有。 “喂，你吃了饭吗？” 吴世豪摸出了根烟点上，把手里的一个黑色购物袋往床上一丢，也没回答杨锦辉的问话，直接就对对方说道：“给你买了条内裤，还有一条长裤，你先将就穿穿，看看合适不，不合适我再拿去换。” 光了两天屁股，总算有裤子可以穿了，杨锦辉一下就把没吃完的饭放在了一边，赶紧伸手拎过了口袋打开。 一条莱卡面料的男式豹纹紧身内裤，以及一条休闲裤顿时出现在了杨锦辉的眼前。 杨锦辉用两根指头不爽地拎着那条豹纹的内裤，他直直地瞪着吴世豪，虽然嘴上没有骂什么，可他眼里恼火的目光已经说出了一切。 吴世豪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他跷起二郎腿，好笑地看着面上一会儿尴尬一会儿恼怒的杨锦辉，抖了抖烟灰：“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挺配你的。” 杨锦辉恨恨地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拆开了包装，把裤子匆匆地套上了下身。 不得不说，吴世豪挑东西的水平还真是挺高的，至少比杨锦辉给他挑内裤的水平要高多了。 虽说那条豹纹内裤花哨是挺花哨的，不过穿上身后那贴身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杨锦辉从没穿过这么舒服的内裤，居然忍不住自己用手摸了摸。瞧出杨锦辉在琢磨什么，吴世豪心里也是一阵暗爽，这位特警大队长也真是好忽悠，只要自己稍微给他点甜头，对方立马就像是忘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似的，真不知是该夸他胸怀太宽广，还是损他一句没心没肺。 另外一条面料厚实，裁剪得当的休闲裤上身的效果和感觉也很不错，杨锦辉不时摸一摸裤子的面料，一脸满意。 可是随后他就瞥到了一张小票，上面四位数的金额让他咂舌。 “这么贵！你干吗买这么贵的？！知道我工资多少吗？你坑我呢！”杨锦辉涨红了脸，他一辈子没舍得给自己买过这么贵的裤子，结果没想到居然吴世豪给自己买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让你掏钱？放心，我拿我的奖金给你买，总可以吧！算是感谢你昨晚……”吴世豪斜睨了眼大惊小怪的杨锦辉，欲言又止地把烟头一摁，上前就伸手开始去解杨锦辉上半身的纱布。 “我昨晚怎么了？”杨锦辉微微抬起了手，任由吴世豪替自己解开了包扎得厚厚的纱布，也差不多是该换药了。吴世豪没多说话，不过他站在杨锦辉的背后却面带暖意的笑了笑。 “肉麻的话我可不想多说。你还是赶紧换好衣服跟我走吧，正东街那边出了命案，我需要你们特警部门的支持，想想没你这个大队长坐镇，总觉得秦森那些不够靠谱。要不然我还真想把你金屋多藏娇几天。”吴世豪拆掉了杨锦辉背上的纱布，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些开始慢慢结痂的伤口，温柔而暧昧。 “什么？！ 分卷阅读110 出命案了！那还不快点！”杨锦辉一听到有案子了，双目猛地一瞪，上前就把自己扔在一边的T恤和外套匆匆拿了起来。背上那点小伤，以及吴世豪这两天对他的欺侮好像一下都变得不再重要。 “妈的，还没吃药呢！急什么急！”吴世豪一个不留神就眼睁睁地看着杨锦辉冲出了房间，他上前一把捏了药丸，随手抄到自己兜里后，也跟着撵了上去。 杨锦辉虽然走在了前面，可是他最后还是得乖乖等着吴世豪下楼开车来接他。 没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就朝他缓缓驶了过来，车门一开，吴世豪冲杨锦辉招了招手。 “刑警队的新车？未免也太超标了吧。”杨锦辉冷冷地瞥了眼面带微笑的吴世豪，双手抱了在胸前。 “放心，这不是公车，这是我的私车，你就放心地坐着吧。”吴世豪熟练地驾驶着这辆崭新的宝马上了车道，很快就开始加速往前驶去。 汽车行驶到一半，就有电话通过蓝牙耳机接了进来。 “吴队，目标找到了，就在正东街长生巷里的顺安旅馆里躲着。你看什么时候动手？” “先盯着，我这边就带特警队的杨队长过来，你们先把人带过去做好外围的工作，等我们过来就可以行动。”吴世豪好像对自己手下的办事能力很有信心，他轻描淡写地挂掉了电话，颇有几分得意地看了眼杨锦辉。 一听到犯罪嫌疑人的动静，杨锦辉的目光就像猫见了老鼠那般兴奋，他沉着地点了下头，摸出自己的电话联系上了特警队的人员。调派了四个备勤的中队作为支援之后，杨锦辉又分别给各个中队的队长通了话，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们全部换成便衣过来。吴世豪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偷偷地看一眼一脸严肃布置着工作任务的杨锦辉，对方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那副认真的模样实在是帅。 长生巷里面一爿都是几十年的古旧建筑，巷子的道路也十分窄小，吴世豪把车停在了巷口，和杨锦辉一起步行往内。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刑警大队的便衣警员，他们已经在巷子口做好了堵截嫌疑人的工作。 为免打草惊蛇，吴世豪和刑警队的便衣们并没有做过多交谈，他冲那两个冻得使劲搓手的便衣点了下头，读懂了他们示意方向的目光之后，这便快步往里面走了去。 今天外面的气温比杨锦辉想象得要冷很多，他身上还只穿着那件表演时的单薄制服，离开了吹着暖风的车厢，他也觉得冻得有些够呛。吴世豪往前走着，回头看到杨锦辉使劲地搓起了手臂，脸也冻得有些发红，这才停住了脚步。 “唉，我怎么忘了给你顺便买两件外套，要不，你先围下这个？” 吴世豪笑了一下，把自己脖子上搭的那根山羊绒围巾取了下来，丢给杨锦辉。 旁边还有人走来走去，杨锦辉也不会不接吴世豪丢来的东西，他一把攥住了那根被吴世豪已经捂得十分暖和的围巾，忍不住低头嗅了嗅，果不其然这围巾上也有一股令他讨厌的烟丝味道，但是拿在手里，倒好像是能暂时暖暖手心。 特警队备勤的人员已经在了路上，抓捕工作讲究的就是一个迅速，接到杨锦辉的电话后，几队人马立即从特警大队换了便服驾车出来。 方力那中队的人正好今天在单位备勤，自然也都过来了。 吴志强坐在飞快行驶的防暴车上，俯身系着鞋带，刚才跑得太急，他的鞋带都散了。 “还以为可以在单位烤火舒舒服服地过一天，结果没想到要出来抓人。”他抱怨了一声，坐起来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藏在腰间的手枪。 白少杰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坐在吴志强的对面，他更是不爽，天气这么冷，他们平时的着装也难免臃肿厚重，本想着穿制服虽然冷点但是好歹行动方便，现下杨锦辉叫他们换便服，结果他只有穿得像个球，估计一会儿抓人也轮不到自己上了吧，还是向杨锦辉申请做外围支援算了。他这一阵子和队里其他的狙击手一直在练习射击技能，只是苦于没有实战机会。 方力使劲地搓了手，看到脸庞冻得通红的白少杰，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了几片暖宝宝。 “小白，你要是冷的话，拿这个去贴一下。” “我去，你还随身带这个？你这是多怕冷？”吴志强伸手就要去抢。 白少杰才不屑用暖宝宝之类的玩意儿，他扭头看了眼飘着雪花的窗外，把揣在兜里的双手揣得更深了一些。 “你自己用吧，我不冷。”白少杰冷冰冰的声音让车厢里的空气都快瞬间冻结了起来，方力无奈地笑了下，只好任由暖宝宝被吴志强抢走。 “喂，给我一片。” “你这妮子又抢我东西！” 今天格外沉默的翟楠突然就伸出手把吴志强正喜滋滋准备贴在毛衣上的一片暖宝宝拿了过去。她微微地侧过身，避开了一车大老爷们儿好奇的目光，掀开外套把暖宝宝贴在了小腹的位置。 “啧，贴这地方！真是浪费东西，我告诉你，最暖和的地方是背心！来，你们谁帮我贴一下！” 吴志强瘪了下嘴，又撕了一片，嚷嚷着找人帮他贴一下。 徐勇一巴掌就把暖宝宝贴在了吴志强的背上，就好像如来佛祖给五指山上了道符那样，充满了成就感。翟楠不想理会那个在她看来稚气未脱的吴志强，她始终是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太舒服。 早就结婚的徐勇像是明白这一点，他狠狠地撞了下还在那里耍嘴皮子的吴志强：“小强你够了啊，你个糙爷们儿老和人家大姑娘比个啥？” “呸！我这么精致帅气的男人什么时候就成你嘴里的糙爷们儿了！要说糙爷们儿那也得是杨队长那种！别说啊，都这么年代了，他还用一块肥皂洗脸洗澡……好歹也用块香皂吧！”吴志强完全没有即将成为杨锦辉妹夫的自觉，他时不时就要把这个曾经吓到自己的领导拿出来损两句，好像这就能显示他坚决站在“底层”人民群众这一边似的。 “哼，就算杨队用肥皂洗脸，他那张脸还是比某些人帅得多啊。”方力本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可是吴志强这小子实在太好玩了，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损对方两句，说句真心话，吴志强长得并不难看，不过对方毕竟是刚出学校的小青年，身上那股子幼稚的气息怎么都是比不了他们队长身上的熟男气息诱人的。 “帅吧，再帅不会谈恋爱也没用。”吴志强一想到自己居然泡到杨婷婷，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就算杨锦辉是比自己更有男人味，更帅又怎么样呢，自己始终是要在这个一看就很性冷感的“大叔”之前结婚的吧。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想到了上次嗅到杨锦辉身上有香水味，背后还有被人用指甲挠伤的痕迹，只是怎么没听婷婷和自己聊起她哥哥有对象了呢？ 很快，特警队的车也开到了长生巷的门口，方力他们几个便衣特警队员匆匆赶往了指定的位 分卷阅读111 置。杨锦辉和吴世豪等人在旅馆的楼下对抓捕工作做着最后的交流，看到自己的人手过来后，杨锦辉立即安排了两队在旅馆周围接应，然后按照之前决定的抓捕计划，由他亲自带方力那队人上去执行抓捕。 “小心点。”吴世豪的声音在楼梯的转角响了起来。 一直不敢给哥哥打招呼的吴志强以为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他差点就要热泪盈眶地转过头去对哥哥饱含深情地点一下头，结果发现对方居然一把抓住了杨锦辉的手臂。杨锦辉有些尴尬地甩开了吴世豪的手，也没有做任何回应就放轻脚步走了上去。 服务员以送水为名一骗开了房间的门，练习过无数次破门突击的方力和徐勇一下就冲了上去，两人一把扑到了一名高高瘦瘦的汉子，其他人也快速冲了进来，杨锦辉快速地打量了有些凌乱的房间一眼，突然抬手推开了站在门边的吴志强。 一个神色紧张的男人从门后一下跃了出来，对方满面横肉，看上去就是个好勇斗狠之人。 “妈的，和你们拼了！”他摸出了一把刀就胡乱挥舞了起来，白少杰下意识就要去摸枪，可是杨锦辉却眼捷手快地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让没有实战过的队员动用到枪支的话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往后退！”杨锦辉断喝了一声，脚往前一踹立即准确地踢中了对方的手腕。 随着一声惨叫，吴志强与白少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随即抢了过去，左右别住了刚才还妄想反抗的犯罪嫌疑人。吴世豪很快也上了楼，等刑警队的人从特警队员的手里押解过了两名犯罪嫌疑人之后，他才一把攥了一名之前负责侦查的刑侦人员，恶狠狠地责备道：“屋里几个人居然都没搞清楚？你干什么吃的？！回去给我好好写一份检查！” 刑警队的人早就习惯了为人严厉乃至是凶狠的吴世豪，这一次的确是他们的失误，被吴世豪抵在墙上的警员满头都是汗水，不停地点头。 倒是杨锦辉出来后，轻轻推了推正在发怒的吴世豪。 “算了，大家都没事。他们能这么快跟到这儿来，已经很不错了。”吴世豪扭头瞪了眼杨锦辉，这才缓缓地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松了手，白了刚才被他训斥的警员一眼，顿时将对方吓得灰溜溜地下了楼。 “刑警的工作总希望能尽善尽美，这样，犯罪嫌疑人产生的危害才有可能降到最低。不过话说回来，杨队长你还真是我的福星，一过来就替我们抓到了人，多谢了。” “不是替你们，是替我们。抓捕罪犯是每一个民警的工作，这个时候何必分什么彼此。”杨锦辉淡淡地顶了吴世豪一句，他可不想让特警队沦为刑警队的附属，吴世豪那种言语之间的优越感实在让他不太喜欢。 环视了一眼杨锦辉身后的那些年轻特警队员们，吴世豪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还有审讯工作要开展，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先回单位去了，辛苦各位弟兄了，回头有空我请大家吃饭。”吴世豪摆了下手，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现场，只留下几名刑侦人员在屋里继续搜集物证。 “这个吴队长还真是有点……讨厌啊。” 翟楠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她大姨妈痛得厉害，心情也比以前恶劣了很多，按理说，她是不应该在自己的同事和上级面前说另一个单位领导的坏话的。 “何止有一点，简直就是非常讨厌吧。”方力表示认同地点了头。 白少杰正在郁闷自己失去了开枪的机会，尽管抓捕工作的首要原则就是能不用枪就不用枪。 吴志强一脸无奈地听着自己的同事损着自己的哥哥，自己居然找不到一点可以为对方辩驳的话。他从小就了解自己哥哥的强横和霸道，不过没想到对方在外面似乎比在家里更凶残……吴志强心想，难道自己该庆幸的是吴世豪对自己还算温柔吗？除了偶尔骂骂自己，给零用钱的时候也是挺大方的呢。 “好了，你们闭嘴，都跟我回队里去。”杨锦辉制止了手下这帮年轻人唧唧歪歪在人后腹诽的习惯，想到了吴世豪之间那些说不清的恩怨纠缠，他才是真要头大了。 背上带着伤，害得杨锦辉好几天都不敢在单位洗澡，甚至晚上他也不敢随便在那群小子面前脱掉自己的上衣，以免露出马脚。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今晚轮到杨锦辉带队值班，自从上次的命案发生之后，各个分局的特警队都加强了对辖区的巡防管控，而夜枭突击队作为市局几支特警大队里最受到重视的一支，自然在这方面不会落于人后。 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撰写着年度个人总结的杨锦辉看了看表，时间正指向午夜十二点，差不多是他们这一班该轮岗出去巡逻执勤的时间了。身为大队的最高领导，杨锦辉可不像其他单位贪图安逸的领导一样，总是把苦活留给自己，把轻松的留给别人。 “起床了，该出去巡逻了。”杨锦辉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宿舍，抬手敲了敲寝室门。 夜枭突击队的作息时间一直都有严格的要求，晚上九点半宿舍就必须熄灯就寝，在单位备勤的人员如果没有外出执行任务，一般都会抓紧时间休息补充睡眠，因为谁也不知道出勤的命令会不会在半夜发出。当然别的寝室里也会有人在熄灯之后，开开卧谈会，或者拿出手机，平板电脑甚至是掌上游戏机玩上一会儿，但是在杨锦辉也同住的104寝室里几乎不会有这样的现象，和杨锦辉一起住了大半年，只要对方在单位，吴志强方力他们就绝对不敢造次，一到时间妥妥地就睡了，现在养成习惯之后，倒也没人会抱怨什么了。 “唔……”在被子里睡得正爽的吴志强发出了一阵呻吟，而其他床位上也传来了因为睡得正舒服被吵醒而心有不甘的叹气声。 杨锦辉摁开了灯，很有耐心地看着还在厚厚的被子里蠕动着的年轻人。就是因为他明白身为一名警察的辛苦，所以他才没有出声过多地催促和责备这些偶尔赖床的家伙。 “好了，换班的弟兄很快就要回来了。一会儿我请你们吃夜宵。” “什么！有吃的，好的，大王，我马上起床！”吴志强其实已经挣扎得差不多了，听到杨锦辉“那句请你们吃夜宵”，他的G点瞬间就被戳动，立即蹬了被子赶紧翻身爬了起来。 “胡说什么，谁是你大王？”杨锦辉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穿了条内裤就精神抖擞的吴志强，对方年轻的脸上洋溢的喜悦倒是有点感染自己。特警的工作说枯燥也枯燥，说辛苦也辛苦，但是大家如果都能以这样的精神面貌面对工作的话，那么想必为老百姓服务起来也更有干劲。 “瞧你那点出息。”徐勇慢腾腾地下了床一边扒拉着有些臭臭的毛拖鞋，一边不屑地白了眼吴志强。 白少杰倒是动作迅速得很，他是第一个下床的，出去巡逻不能穿便服，所以还得把衣柜里的制服拿出来换上。吴志 分卷阅读112 强一口气给自己套了两件毛衣才找出制服穿上，他怕冷得很，可是谁叫他曾获得过“最帅特警”的荣誉呢，所以就算为了面子也必须挺住了。 即便是晚上出巡，杨锦辉还是要求众人全副武装，这样一来能对罪犯更有震慑力；二来，在天气十分寒冷的情况下，或许也可以增加一些负重取暖的作用。 但是重达十多公斤的装备穿戴在身上，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杨锦辉亲自开着防暴车，后面几个年轻人则一边抱怨着天气冷，一边往窗外查看着街景。 把车停在了今晚要巡逻的中心街道停车位上，杨锦辉回头叮嘱道：“都精神点，晚上夜游神多着呢，可别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和杨锦辉一起巡逻从来就不是轻松的事，吴志强默默地看着对方即便在风雪中也站得笔挺有力的背影，赶紧也挺了挺自己因为寒冷有点缩起来的背脊，从他家队长身上，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一种身为人民警察的荣誉感以及责任感，而让他觉得郁闷的是，为什么自家哥哥就完全没让自己有过这样的感动…… 一队警察沉默无声地巡逻了一个多小时，气温下降得更厉害了，连杨锦辉都觉得一呼一吸之间鼻腔和嗓子里都冷得发痛。他回头看了眼冻得面色通红，却熬着一声不吭的队员们，想了下还是先找个没关门的宵夜店让他们吃点东西，取一下暖再继续巡逻。 这条街道他们平时都巡逻得很熟悉了，前面不远处就有24小时营业的一家室内夜宵店。 虽然也明白警察巡逻期间不应该吃东西不应该去营业性场所休息，但是杨锦辉也并非只知道遵守死的规章制度，毕竟龙海市的天气实在太冷了，这样的夜间巡逻如果不让警察们吃点东西取一会儿暖，只怕坏人没抓到，他们先给冻病了。再说他们现在差不多就要下班了，下班时间去吃点，应该也不算违反规定。 大城市的夜晚总是不会那么寂寞的，即便外面风雪肆虐，夜宵店里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这里吃点东西吧。”杨锦辉叫住了身后的队员们，一手持着冲锋枪，一手已经推开了夜宵店的大门。 几名黑衣特警的身影一出现在夜宵店门口，忽然整个店里都安静了下来。 “啊！请问有什么事吗，警官？”老板一看到杨锦辉一行人身上的荷枪实弹，人都吓掉了半条魂，赶紧上前招呼。杨锦辉冲他笑了一下，随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友善地说道：“我们在执勤巡逻，外面实在太冷了，可以进来吃点东西休息片刻吗？” “噢噢，当然可以！辛苦了，辛苦了！”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顾客的就餐，杨锦辉他们很自觉地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 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杨锦辉让老板把现有的热食端了一些上来。 “快点吃啊，一会儿再去巷子里走一下就可以回去休息下。” “多谢队长啦！”吴志强看到桌上炸得喷香的鸡腿，赶紧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仍是紧紧地护着自己的枪，这个小动作落在杨锦辉眼里后，对方有些欣慰地点了下头，看来这些年轻人也是越来越有责任感了。但是毕竟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进来吃夜宵还是太惹眼了，杨锦辉很快就感到了周围各种目光向他们这边投过来。 甚至还有人拿起了手机在拍他们。 “喂……队长，我们被拍到了，这样不好吧。”深知新媒体时代厉害的方力有些担心地在杨锦辉耳边低语了一句，其实杨锦辉现在也有些后悔了，他皱了下眉，猛地起身就朝还在拿着手机给他们拍照的几名年轻女性走了过去。 那几名年轻女性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发现，更没想到警察会朝她们这边过来，而且看到对方手上还拿着一把黑黝黝的冲锋枪，顿时对帅哥的好感都化作了恐惧感。 “你好，小姐，请不要给我们拍照。”就算自己不是警察，也有相应的隐私权，杨锦辉完全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上前提醒这些好奇女孩的。结果他这一句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了对方的不满。 “哼，我的手机爱怎么拍就怎么拍！又没有犯法！” “话不是这么说的，每个人都有隐私权，就算我们是警察，也是普通人，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们的心情。”杨锦辉这头还在好言相劝，结果旁边有几桌正在吃喝的人见了一个高大的警察在和几个小姑娘斗嘴，顿时以为对方是想占妹子便宜，想到平时新闻报道上那些仗势欺人的警察败类，这些人一下就围了上来。 “哟呵，警察就了不起？这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指着杨锦辉就开始唾沫四溅。他的嗓门够大，这话一出，整个店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正在啃着鸡腿的吴志强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百姓围攻警察的情况，他吓得瞪大了眼，赶紧和察觉不对的方力他们一起赶到了杨锦辉身边。 “警告你，手拿开啊！别碰我们队长！”做过辅警的徐勇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他看到那些围着杨锦辉，甚至有人伸手开始推搡对方，赶紧厉声大喝。 杨锦辉那钢板似的身子可真不是普通人推得动的，他被人狠狠地推了两下，手紧紧地护着枪，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 “你们不要乱来，袭警可是犯罪。我只是请那位小姑娘删除掉不经我们允许拍的照片而已，绝没有其他意思，请大家不要误会。”杨锦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已经是满心无奈，他虽然知道警民关系在诸多媒体的炒作下一度很紧张，可是他却没想到会紧张到这种一触即发的地步。 “干什么坏事了，不敢让人拍啊？！” “噢，知道了，公安部不是才出了什么三项禁令，这几个黑狗违反禁令带枪娱乐，怪不得怕被人拍了！呵呵，我们还就拍你们了！” “警察了不起啊，知法犯法！怕被人民监督，就不要出来乱搞啊！”人群里不时传出阴阳怪气的嘲讽声，更多人的手机举了起来，有的在拍照，而有的则在录像。 “我们走！”知道今晚惹下了麻烦，杨锦辉却只能责怪自己不慎的处理，他不想让老百姓对他们产生更大的抵触情绪，只好转过身，叫上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队员们。可是还没走出几步，他们身后忽然飞来了一个啤酒瓶，好在那瓶子砸在防刺背心上，啪的碎了一地。 人群里传出一阵兴奋的吼喊声，几个曾被公安局处理过的小混混早就想找机会报复警察了，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准备把事情闹大点，让今晚这几个特警尝尝苦头。 “他妈的！”徐勇忍无可忍，转身就朝那几个在狂笑的混混模样的家伙冲了过去。 “徐勇，别冲动！”杨锦辉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就要上前拽住对方。看见全副武装的警察杀气腾腾地奔了过来，有些胆小的食客立即发出了尖叫声，一时间夜宵店里一片混乱。 “警察打人啦！”不知道是谁这么高喊了一句。 本来就 分卷阅读113 对这帮来吃夜宵的特警有偏见的人们顿时变得愤愤不平，一些喝酒把自己喝成了救世主的人，立即拿起板凳瓶子就冲了上来。 “快把弹夹卸了！”杨锦辉根本不及去想更多，他现在就怕枪支在打斗中意外走火会造成伤亡。 听到队长的命令，吴志强他们再也不敢不听话，急忙一边抵挡着不知从哪来的拳打脚踢，一边快速地卸除了弹夹。 卸掉了弹夹，杨锦辉也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些喝醉酒的家伙却不依不饶地对他们追打个不停。虽然穿着防刺背心，带着护膝和钢盔，可那些结结实实挨在身上的拳脚乃至是充当凶器的板凳和酒瓶却着着实实地打痛了这帮特警。 “不要动手！”杨锦辉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那些脑袋发热的酒鬼听，还是吴志强他们听的。 但是混乱之中，他也根本关照不了谁，在身上脸上都挨了好几下之后杨锦辉终于忍不住出手制住了一个还想把啤酒瓶往他脸上砸的男人。 而吴志强他们这时候也都忍无可忍地控制住了好几个袭警的家伙，周围的人见这些警察还真不是吃素的，这才稍微恢复了些许冷静，而那几个成为导火索的女生则已经悄悄从后门跑掉了。老板心痛地看着满室凌乱的情景，他刚才在打斗激烈的时候已经报了警，可却阻止不了食客们趁乱逃跑。 没一会儿附近派出所的人就赶过来了，一共来了两个民警，两个辅警，四个人。看到气喘吁吁站在店子中间的神色狼狈的五名特警同行，以及倒在他们身边的几个嗷嗷痛叫的大汉，他们大为震惊，同时也对杨锦辉他们生出了深深的同情。 因为这件事不管最后到底是谁对谁错，一旦上了报纸，肯定是警察的错。 上次的年终演出后没过几天，对于吴世豪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因为有赵广龙那位位居省委副书记的父亲打招呼，任命的流程走得出奇得快，不过之前很多人已经都知道这些风声了，所以对于吴世豪升任本区的常务副局长，党委常委兼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一职并不吃惊。 结果吴世豪搬去副局长办公室的第一天，屁股还没在真皮的椅子上坐热，秘书就十万火急地送来一份关于特警突击队大队长杨锦辉违犯工作纪律与群众发生冲突的详细报告，并向他报请处理意见。 吴世豪现在分管着本区刑侦、治安、特警、公安信访，以及法制审批多部门的工作，杨锦辉这边一出事，自然也是先送到他这里定夺。看到报告上居然还有自己弟弟吴志强的名字，吴世豪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子这两天都没回家，说是在单位值班，恐怕是给人揍成个猪头不敢回家吧！ 简单地翻阅了一下报告，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事情闹到了网络上，配图上杨锦辉全副武装地站在几个小姑娘面前，那张冷冰冰的脸看上去毫无人情味，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凶恶，可吴世豪知道，那小子公事公办的时候大多是这么一副死人脸，应该也不是故意要找茬什么的，那些人纯粹就是没有真的见过杨锦辉发火的样子。自己倒是见得多了…… 这件事被网络发酵，对临港区公安系统造成了很恶劣的舆论影响，而且况且当时他们的确是在巡逻时间出现在夜宵店里，这也是不好抵赖的事实。 吴世豪烦躁地挠了下太阳穴，很快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一是吩咐宣传部对外界表态，他们会严肃调整并处理相关人员，安抚网民情绪；二是吩咐刑警队的人赶紧去把那晚上相关的当事人都抓回去搞清楚情况；三是让杨锦辉马上过来，他要亲自询问对方。 杨锦辉是在那晚之后才知道吴世豪上任副局长的消息的，他之前是听到些风声，不过没想到对方上任得这么快，而且居然成了自己的分管领导。摸了摸脸上还没彻底消下去的淤青，杨锦辉已经猜想到吴世豪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长叹了一声，却仍是把制服整理得整整齐齐之后才开了单位的警车去局里。 分局的警察们看到明显有些沮丧的杨锦辉都同情对方的遭遇，但是这样的事也只能止于同情而已。来到吴世豪的办公室门口，杨锦辉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吴世豪在飞快地批阅着上一任留下的文件，他头也没抬地瞥了眼杨锦辉，拿着笔的手指了指沙发，“坐。” 杨锦辉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大的原因是自己没有处理好，所以挨罚也是难免的，但他真心不想在吴世豪手下挨罚。 “吴局长，你找我是为了网上传的那个事情吧，其实也不全是他们说的那样……” “呵……”听到杨锦辉尊称自己为吴局长，吴世豪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放下笔，离开座位走了过来，满脸是笑。 “叫这么客气干吗？就像以往那样叫我声吴世豪就好，咱俩什么关系，何必这么拘束？不过这次找你来，我是想听听你亲口给我解释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吴世豪坐了下来，他跷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摸了根烟点上，然后斜斜地望向了腮帮子绷得紧紧的杨锦辉。 “这么说来，这事儿的确不能全怪你们。你体谅兄弟巡逻辛苦，这一点我很明白。我也经常掏钱请我的弟兄们吃吃喝喝，做警察，总不能让我们流血又流泪嘛。”吴世豪听完了杨锦辉讲述的事情过程，赞许地点起了头，可很快他就掐掉了手里的烟头，话锋也随之一转。 “不过，你也知道的。现在谁都怕警民冲突这种事。摊上了，是你的不幸，也是我们的麻烦。这样吧，网上质疑的声音还很多，不少人觉得我们会包庇你，你先去禁闭室待几天，我让人在舆论上作作文章，把风头平息了就成。” 杨锦辉不敢置信地瞪向了吴世豪，关禁闭对于一名警察来说是十分严厉的处罚，在一切尚未有定论之前，他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受到这样粗暴的处理。他完全相信吴世豪这是在借机报复自己，因为对方当初因为自己也被关过禁闭。 “你以为我这是报复你？”吴世豪毫不奇怪地看着杨锦辉怒瞪向自己的双眼，他牵着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在杨锦辉的肩上重重地拍了拍，“我这是在保护你。” “不用废话！马上叫人进来对我采取强制措施吧！”杨锦辉甩开了吴世豪的手，一肚子委屈和愤怒地站了起来。 他很清楚吴世豪的想法，对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严惩自己，不过是为了保全临港区公安局的面子而已，至于真相如何，他和弟兄们受到的委屈如何，这些上位者根本就不会关心！ “就你这倔脾气，好好的给我冷静冷静也好。”吴世豪不想和杨锦辉多吵，他很快叫了督察队的民警进来，分局里就有才装修好的禁闭室，下楼就到。 “带杨队长去禁闭室。好好看着。”吴世豪摆了下手，作出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杨锦辉愤怒地转开了脸，不等督察队的 分卷阅读114 人上来请他，便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锦辉离开之后，这才又坐回了办公桌前，他拿起电话向宣传部门通知了自己刚才对杨锦辉的处罚决定，然后又吩咐网警部门迅速查处发帖人的身份，尽快以造谣相关的罪名将对方抓获。 财大气粗的临港分局新修的禁闭室也极为上档次，不仅墙体四周都是软包装材料，就连屋里的桌椅床边柜角也都包上了柔软的防撞材料。 杨锦辉下楼的时候碰到不少熟人，他尴尬地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设置在一楼那间装修好后就没有动用过的禁闭室。 “杨队长，麻烦你把相关的私人物品交给我们，公事公办，不好意思了。”督察队的人对杨锦辉倒是十分客气，毕竟他们也知道这事上杨锦辉的确受了委屈，而且就算按照规定，吴世豪也不能这么草率地把杨锦辉关禁闭，不过规定条款更多都是写给他们这些下级看的，实权人物的一句话他们就必须执行命令。 杨锦辉对警察内部的纪律十分熟悉，他也收拾过吴世豪，自然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钱包、随身携带的手铐警棍等警械以及之后，他又解掉了系在腰间的警用皮带，俯身把战训靴上的鞋带也都解下来交了出去。 用一个纸袋把属于杨锦辉的东西当着他的面全部封存好之后，两名督察队的警员客气地让杨锦辉在一张执行禁闭的文件上签了字。 “杨队长，你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吴局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当放假休息两天好了。一日三餐我们会准时给你送进来，屋里有卫生间，热水那些都很方便。” “不用客气。我这次的确是闯祸了。”杨锦辉明白同仁的好意，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方才从吴世豪办公室出来时的恼怒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不少。 “麻烦给我一份纸笔，我好写检查。”杨锦辉无奈地笑了下。 两名督察警官对视了一眼，一人随即朝另一侧督察队的办公区域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带回了纸笔。因为杨锦辉这次关禁闭的性质和以往某些的确严重触犯了警察内部条例的人员不同，所以他们也没想真要逼这位特警队长像个龟孙子似的坐在禁闭室里天天写检查，甚至他们都以为杨锦辉这种性格刚硬倔强的人肯定不会那么配合他们的工作。 沉重的铁门关上之后，杨锦辉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他抬头看了看开在高处布满了铁栏的气窗，又望了望四周都是软包材料的墙，真有点身陷囹圄的错觉。好在他平时因为经常出紧急任务，三天两头不着家，爸爸和妹妹应该暂时不会知道自己被关禁闭才对。坐在桌前，杨锦辉扶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笔开始在文稿纸上写下对这次事件的自我检讨。 吴世豪继续在办公室里浏览着对于杨锦辉所涉事件的新闻报道以及网民评论，很快，他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去那个什么天天香夜宵店调取一下他们店里的监控录像，顺便把老板带回来好好做个笔录，务必客观真实地把那天晚上杨锦辉他们在店里做了什么都给我写出来，回头交给宣传部整理成通稿统一发布出去。” 网上那些模糊的视频片段以及照片，让吴世豪猛然想起了既然对方可以用这种方法抹黑杨锦辉他们，那他们又何尝不可以用最为直观的证据作出反驳，他从网络上流出的关于警察打食客的照片里看到了夜宵店角落里监视器的身影，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就凭吴世豪对杨锦辉人品和工作作风的了解，他是绝对不相信网络上的传言是真，这一点，他一早就向市里面的领导们做了保证，声言若事情真想如网络上所说，他愿意承担起领导不力的责任，哪怕他这个领导也才上任两天而已。 刑警队的人在吴世豪多年的调教下，向来雷厉风行，很快就配合网警部门将发帖人，以及一些借题发挥肆意攻击警方的网友“请”了回来。通过调查，他们发现这些人有的的确是在现场，可有的却只是以讹传讹，纯粹发泄对警察的怨气而已。而在现场的人虽然拍下了照片，但是问到他们是否看到特警们动手打人时，却又变得支支吾吾，不再像网络上那么言之凿凿。 倒是有人提供了些有用的信息，说是先看到特警和几个女孩搭讪，好像是因为女孩拍了他们照片，然后不知怎么就有人叫警察打人，结果大家一冲动都按了上去。 等到夜宵店的监视录像拿回来之后，吴世豪亲自陪着这些网民看了一遍录像。 虽然录像是无声的，甚至有些模糊，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率先动手的是隔壁桌的几名男子，最开始特警们只是防御并不还手，直到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之后，特警们才迫不得已动手制服了几人，整个过程并没有像网络上渲染的那样是特警动手打人在先，甚至他们看到当晚醉酒的人几个围殴一个特警之后，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因为他们不仅没有挺身而出，反倒在一旁煽风点火，歪曲事实。 “我的同事他们进店之前有说什么吗？”吴世豪冷笑了一声，叫人把录像倒了回去，回到了杨锦辉带人进出之始，他注意到了杨锦辉进店之前和老板做了简单交谈的细节。 老板也被带了回来，说起那天晚上的事，他还是一头大汗，满心不安。 “那位高高大大的警官对我说，他们在外面巡逻很冷，可不可以进来坐一会儿，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老板小心翼翼地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很恳切的语气，符合杨锦辉平时待人处事的作风。 吴世豪眼珠一转，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了杨锦辉从不吝于给别人的温和笑容，他完全可以想象杨锦辉对普通百姓有多么客气。 这一刻，吴世豪也觉得自己把杨锦辉关禁闭，真是太委屈对方了。可是面对汹汹而来的舆论攻势，他也不得不这样先对外给出个交待，毕竟，现在很多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是不愿意去听政府解释的。 “呵，好啊。我们警察在外面冒着风雪，不眠不休地执勤巡逻，路上累了、冷了、饿了，想找个地方暖和一下，吃点东西，却被你们这帮好公民造谣诬陷，各位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对得起我们这些为人民群众的平安辛苦工作的警察吗？！”吴世豪冷厉地扫视了屋里的网民一眼，他本就是个气场十足的人，一旦发起怒来，更是煞气逼人，“现在事实就摆在这里了，哪怕我们的民警的确不该在执勤的时候吃东西，但是你们也不该断章取义，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他们！知道那天晚上室外多少度吗？！零下八度！知道我们的弟兄们一个班要执勤多久吗？！四个小时！你们试试大晚上不睡觉，穿着硬梆梆的警服在黑漆漆的大街上来回巡逻的滋味！我保证你们十分钟都坚持不下来！都看见了吧，他们手里可都是有枪的，真要干起来，就算 分卷阅读115 没枪，这帮天天训练的特警能打不过那些醉鬼？他们紧紧护着枪，甚至卸了弹夹，一切都是为了不伤及无辜群众，哈，到头来呢！你们这些无辜群众反倒去伤害他们！到底谁更无辜，你们倒给我说说！”吴世豪把几个网民训得像孙子似的，有个别眼窝子浅地想到那帮年轻特警们熬更受冻，冷了饿了想休息会儿却被误会乃至是殴打，他们却还在网上讽刺挖苦他们，一个忍不住就擦起了悔恨的眼泪。 “哭？哭有什么用。网络造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年轻人。两高关于网络谣言的最新解释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也好好反省下，回头去拘留所好好体验一下法律的威严！”吴世豪可不是那种心软的人，看到有人知错悔改了，他只是得意地笑了笑，随即便把一屋子惊慌失措的网民交给了手下处理。屋里的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哪怕他们有心放这些不知好歹的网民一把，可刚才吴世豪的那番话已经下了结论，这些人的行政拘留是跑不了了。 吴世豪把调查出的情况向上面反映之后，市委的领导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了真凭实据，他们的相关责任也自然就免除了，不过还是有人提议要好好处理下杨锦辉，毕竟对方带队员去夜宵店吃东西是不可否定的事实，这种事私下可以，但是一旦被举报出来那可不能视而不见。 趁着这个机会，一方面公布事实，洗清特警打人的谣言；另一方面也依据事实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理，以此显示市政府的公正。 吴世豪冷冷一笑，他早就料到上面那些人的龌龊想法，都是一些在关键时刻会选择舍弃属下保全自己的家伙罢了。好在他已经先一步把杨锦辉关了禁闭，并让人通过网络公布了出去，似乎不少网民对他们的快速反应和处置还是很满意的，这一点足以在舆论上为龙海市警队扳回一局。既然吴世豪已经先一步动手了，再加上巡逻时加餐吃点东西也算不了多大个事，市委某些领导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对杨锦辉另外处罚，只是又借机训了吴世豪一顿，要他们分局管好属下人，严格履行警察的纪律制度，不要再惹出这种事情来。 吴世豪打着哈哈把上面的批评都应承了下来，一直恭敬地在市委的大领导们面前低着头，可他走人的时候，却又换上那副桀骜不驯的神色，他并不遮掩自己充满鄙夷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市政府的大门，开了车直接回了分局。 差不多是饭点了，吴世豪暂时还顾不上教训自己那跟着杨锦辉闯祸的弟弟，他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家里人他今晚要加班不回家之后，随口又叫住了正准备给杨锦辉送饭的督察警员。 看了看餐盘上很一荤一素一汤的朴素饭菜，吴世豪扬扬手，直接叫对方拿去倒掉。 “你们不用管杨锦辉今晚吃什么了，我刚好有事要和他谈谈心，饭菜我待会买好了给他送进去就成。”虽然不合规矩，可是面对这位新任的实权派副局长，小小的督察警官又有什么办法呢，当然省去给杨锦辉送饭这一环，其实也是不错的。 吴世豪开着车去公安局附近的一间酒店里点了几个菜，全部打包好之后又赶紧开车回了局里，随后让人帮自己端进了关着杨锦辉的那间禁闭室。 杨锦辉正背对着门坐着，他听到开门声，也估摸到是送饭的来了，缓缓地转过了头。 “你……”杨锦辉看着拿着禁闭室钥匙在手里把玩的吴世豪，吃惊地看着对方身后跟着的送餐人员。 “我来陪你了。不会不欢迎吧？”吴世豪上前把杨锦辉桌上的纸笔随手丢到了床上，叫人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都端了上来。水煮鱼、白油肚条、红烧肉，还有两个清炒时令小菜以及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蛋花汤，这关禁闭未免也吃得太丰盛了点吧？杨锦辉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吴世豪自己弄的，部队里出来的人都明白，关禁闭的时候也就是给你一口饭饿不死而已，哪里会这么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吴世豪把碗筷摆在了杨锦辉面前，自己也拿起了一双筷子，夹了块飘着辣子的水煮鱼尝了尝。 “嗯，好吃，来，赶紧趁热吃，冷了就没这滋味了。”吴世豪津津有味地看着一直冲自己冷眼以对的杨锦辉，他反手擦了擦沾到油汁的嘴角，敲起筷子，逗弄着杨锦辉。 “喂，你不会说你不饿吧？那天晚上是谁饿得一口气吃了四包泡面来着？” “是我。”杨锦辉冷笑了一声，一把拿起了桌上的碗筷，然后随便夹了几块红烧肉在碗里就使劲扒拉起了米饭。 “呵，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吴世豪哈哈一笑，心情显然极好，送餐人员满腹疑惑地离开之后，禁闭室的铁门已经再次关了起来，而吴世豪的笑声在这间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里听上去实在有些刺耳。 吴世豪胃不怎么好，但是今天和杨锦辉在一起，他还是胃口大开地吃了大半碗米饭。 杨锦辉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饭盆里的饭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桌上的菜大部分也都进了他的肚子。 擦了擦嘴，杨锦辉起身拿着筷子把桌上的食物残渣和饭粒规规矩矩地扫进了自己碗里。 “吃完了饭，吴局长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吧？”杨锦辉一边继续收拾着桌子，一边对吴世豪发出了逐客令。 “不急，今晚作为你的上级领导，我想和你谈谈人生。”吴世豪摸出钥匙打开了禁闭室的门，叫来两个小警员收拾走里面的东西之后，又随手把门关了起来。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直视着靠墙而立的杨锦辉，微弯的眼角写满了笑意。 “杨锦辉，你干警察也不少年了，这么年轻能升到二级警督，实在了不起。当年一定立了不少功吧。”吴世豪的目光直直地投到了杨锦辉的肩章上，两杠两星，多少人干了一辈子警察到老才能混上这个警衔级别，可年纪轻轻的杨锦辉却已经做到了。当然同样身为警察的吴世豪也知道，杨锦辉能在这个年龄就能晋升为二级警督，必定是靠血与汗所立下的功勋换来的。 吴世豪看过杨锦辉的档案，对方当年在平青市担任特警大队副大队长时就屡次立功，光是个人一等功就有两次，其他大大小小的荣誉也有一堆。 “过往虚名，不值一提。”杨锦辉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脑海里仍是忍不住浮现了当年与同事们为了保卫人民生命财产而不顾安危冲在一线的情形。有一次他甚至被犯罪分子用自制的土枪顶在脑袋上，却仍要装作冷静地劝说对方，还好那家伙心中人性未泯，最后终于在被包围的情势下选择了投降。有时候杨锦辉自己也会想，要是当时对方真地开了枪，他肯定是死定了，那他这一辈子算是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了，可他对得起自己的家人吗？就算获得再多的荣誉，再多的英雄称号，谁来替他宽慰伤心的家 分卷阅读116 人朋友？ 吴世豪轻声一笑，忽然抬手摸了摸被软包材料裹住的桌子一角，他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对似乎有些神游的杨锦辉继续说道：“有时候做人就和这个桌子一个道理，到了一定时候，就要把自己尖锐的一面包起来，这样才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到自己。辉子，你也不小了，有些方面该成熟一些了，可别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吴世豪说完话就站了起来，他朝杨锦辉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盯紧了对方。 “成熟，什么叫成熟？难道像你这样圆滑世故就一定是成熟吗？”杨锦辉面不改色地与吴世豪对视着，他微微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让自己的身形更为笔挺稳重。 “吴世豪，你说的那些我不是不懂，可是人总是有自己的活法。人这辈子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也就那么几十年。我只要为人做事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我就不觉得后悔。干了警察这行，就得对得起身上的制服，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 “辉子，你可真有意思。”吴世豪欣赏地看着杨锦辉，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也没白白地喜欢上杨锦辉。 杨锦辉不太喜欢吴世豪这么亲昵地叫自己，他不高兴地皱了下眉，有些警告意味地说道：“请你不要叫我叫得这么亲热。你以为我们俩之间什么关系？” “都上过床了，你说什么关系？”吴世豪又是一声大笑。 看着杨锦辉的脸色有些被自己气得发青，吴世豪这才有些感慨地摇了下头，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杨锦辉的肩：“你还是太放不开了。明明自己其实也很爽，也很想要的吧。那一次，你把我带到了特警队的仓库里，不是被我伺候得很爽吗？” 杨锦辉侧身闪开了吴世豪的手，他始终不喜欢这个男人碰自己，哪怕他的确是被对方伺候得很爽过。 “嘿，就这么怕我？”吴世豪瞧着有意避开自己的杨锦辉，苦笑着拧紧了眉头。 禁闭室里的暖气也是充足的，吴世豪觉得有些发热，慢慢解开了大衣的扣子。 忽然，他顺手就从大衣里的暗兜里摸出一副锃亮的手铐。 “你想做什么？”杨锦辉满脸警戒地盯着吴世豪，他虽然不信对方有本事制服自己，但是却不想在禁闭室里和对方多做不必要的纠缠。 吴世豪一直保持着笑容挂在脸上，尽管他手里拿着警械，可是那模样却更像是拿着一根好吃的棒棒糖在试图讨好面前的男人。 “放松，别担心。我知道你怕我，我也知道你不好意思主动，所以……”吴世豪说着话，把手铐在杨锦辉面前晃了晃，忽然背过了双手，咔嚓一声就把手铐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把自己拷起来了，这样你就不怕我强迫你了吧。可是，我可不在意让你强迫我啊……。” 吴世豪满不在乎地笑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身子紧紧地贴近了杨锦辉。 “请你自重！”杨锦辉掷地有声地呵斥了吴世豪一句，他双手往前一推，几乎把吴世豪推了个趔趄，可是狭小的禁闭室里也没有太多让他躲避的空间。 “嘘，小声点，你就不怕被人听见？”明知禁闭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可吴世豪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杨锦辉。他扭了扭腕上的手铐，笑着又朝杨锦辉走了过来。 “之前你答应过我一个月和我搞一次的，上次在酒店什么都没做成，实在可惜。你这次惹的麻烦事，我已经差不多帮你摆平了，就算作为报答，你也应该好好履行一次承诺吧。你承诺过我的事情，却一直做不到，你有资格说自己对得起良心吗？难不成你的良心都让我吃啦？” 吴世豪面容平静地笑着，目光里却已是极尽暧昧，他依旧淡定地看着情绪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杨锦辉，脑子里都是自己那不怀好意的盘算。 “辉子，那天晚上在酒店我打了你，是我错了。我今晚来给你赔罪。要不你先打我一顿吧。打完我再……” 杨锦辉双目一瞪，却仍是不吭声，直到现在，他背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 “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吴世豪眼里的暧昧渐退，他戏谑的眼神开始有些无奈。突然，他目中有什么光狠狠地闪了一下，“难不成你又要我跪着给你口交才满意？” 吴世豪的话音一落，他的膝盖一弯已经跪了下来。 抬头仰望着被自己的举动明显惊到的杨锦辉，吴世豪反倒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他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自己想要什么，他就会尽力去争取，坦白地说出来，哪怕对方并不愿意接受自己也没关系。 “你起来！”杨锦辉可受不了吴世豪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他没有吴世豪那种喜欢侮辱人的爱好，也并不认为侮辱别人，就能彻底抚平自己受过的侮辱。 杨锦辉伸手就去拽跪在地上的吴世豪，可对方却并不配合，无奈之下，杨锦辉只好强制拉起了吴世豪，然后将对方拖到了床上，让他老实坐下。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整天就知道缠着我做爱，你是淫虫变的吗？！吴世豪，我给你说，你这种人简直不知廉耻！你还要不要脸？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的吗？！”杨锦辉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给吴世豪逼到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了？他烦躁地推了把吴世豪，指住对方破口大骂。 吴世豪被杨锦辉狠狠地推了一把，顺势就躺了下去，他躺在床上，裤裆处有一坨东西明显地鼓了起来。吴世豪叹了口气，絮叨了起来：“唉……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上级了，又比你大这么多岁，你犯得着这么损我吗？辉子，我说你不懂事，你还真是不懂事。既然你现在单身一人，我……我也算是个鳏夫，你不好意思和庞毅重归于好，和我凑活下就这么委屈你？” “闭嘴。”听到吴世豪说出庞毅的名字，杨锦辉终于是有些失控了。他一把拽住吴世豪的领子，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高高抬起的另一只手差点就挥在了吴世豪的脸上。 “男人和男人做爱，也不就找个洞钻这么大回事。我是不知道你和庞毅以前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可我愿意在你下面。”吴世豪面对几乎是暴怒状态的杨锦辉，眼里波澜不起，甚至他望着对方的目光里还带了几分温柔。 “可我不愿意！”杨锦辉怒吼道。 “你这是在逼我……”吴世豪的眼神终于变得有些痛苦，他面容苦涩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杨锦辉总算也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似乎有点不敢再面对吴世豪，松开对方之后就转过了身。 “吴世豪，我们之间真的不可以。我早就打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主意，求你不要来干扰我的生活，放过我吧……”杨锦辉长叹了一声，总算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可是他刚一转身，迎接他的却是一块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毛巾。 吴世豪一开始就没有把手铐铐死，但是他一开始也没有要想用药对付杨锦辉。 分卷阅读117 是杨锦辉的倔强与坚持让他感到痛苦、愤怒、乃至是绝望。 即便杨锦辉反应够快，可是还是吸入了不少毛巾上的香味，他震惊地看着吴世豪，手脚渐渐地开始不听自己的招呼。吴世豪捏着那块浸染了不知什么药水的小毛巾，缓步走向了因为身体逐渐不支而靠在墙上慢慢下滑的杨锦辉。 “怎么样，刑警队新近缴获的最新迷幻药，只要深呼吸几口就可以让人四肢乏力，却不会完全丧失意识。一会儿在床上，你也不会昏过去。”吴世豪冷漠地将那张沾了药的毛巾扔到一旁，神色阴鸷而得意。 杨锦辉吃力地用背顶着墙，艰难地保持着坐姿，他尽管早就见识过吴世豪的卑鄙，可是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居然早就准备好了算计自己。看来，自己果然是太嫩了，对于人性的险恶，认识得实在不够。 听着吴世豪这番得意洋洋的宣讲，杨锦辉已经猜到了今晚自己的遭遇。他费力地抬了抬头，眼里居然没有吴世豪以为会有的怒焰。 “也好，欠你的，今晚……全都还给你。”杨锦辉说完这句话，随即就轻轻地闭上了眼，嘴角竟还带着一抹冷然的笑意。 吴世豪眉峰紧蹙，神色愈发严肃，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又从衣兜里摸了两颗药丸出来，一颗塞到自己嘴里，一颗却掐开杨锦辉的嘴塞了进去。 “给我吞下去！”吴世豪拿了水杯往杨锦辉嘴里灌了一口水，连捂带拍地逼对方吞下了那颗药丸。 杨锦辉无力地睁了睁眼，垂落在地上的手指渐渐连合拢都做不到，他的力量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身体，而这具身体想必很快就会完全落入吴世豪的魔掌，受对方摆布玩弄。 杨锦辉将近九十公斤的体重对于吴世豪来说实在不轻，他双手挟住了杨锦辉的腋下，努力了好一会儿没能把人扶起来，只好连拖带拉把人弄到了床上。四肢乏力的杨锦辉没有任何要配合吴世豪的意思，不管吴世豪怎么拖拉他，他就是闭着眼像睡过去了一样，一点力也不使，当然，他也使不上力。 把杨锦辉从墙角拖到床上，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吴世豪就好像剧烈运动了一场似的，他站在床边，重重地喘着气，阴鸷的目光带着一丝兴奋地打量着终于被他放倒的猎物。 “早知道你这么重，刚才就不该让你吃那么饱。”吴世豪舒了口气，摸了根烟点上。 心情烦躁不安的时候，烟是吴世豪纾解压力最好的东西。 “呵，辉子，你倒给我说说，你都是吃什么长这么壮的？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好好补补。”吴世豪试着想要缓和一下屋里尴尬的气氛，可是杨锦辉却似乎对这样的冷笑话没有任何兴趣，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眼仁里无波无浪地望着他。 要是这时候杨锦辉的眼里有愤怒，或者有委屈，吴世豪心里大概还觉得好受点，可杨锦辉现在就这么死气沉沉地望着他，实在看得他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做出这种事对不起杨锦辉，他也怕把对方伤害得太狠了。可是叫他吴世豪面对这么块垂涎欲滴的大肥肉视而不见，那还不如直接插瞎了自己那双眼睛。这一次吴世豪真的是豁出去了，哪怕杨锦辉药性过了要把他打进医院，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伟哥都磕进两人的嘴里了，也由不得他再退后。 看见杨锦辉始终不搭理自己，吴世豪也不客气，他叼着烟动手扒起了杨锦辉的衣服和裤子。 杨锦辉穿得不算厚，冬季战训制服的外套下面也就一件一看就穿了很多年的旧毛衣，以及一件黑色的警用T恤而已。 吴世豪利落地把杨锦辉上身扒了个精光，他看了眼杨锦辉胸口上一处小小的烟疤，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指在上面摩搓了起来。这还是上次他给对方烙的，看着这一身结实壮健，却没什么瑕疵的肌肤上被自己弄了这么个痕迹，吴世豪忽然觉得很可惜。 “这里不痛了吧？”吴世豪轻声问道，他掐灭了烟头，忽然俯身下去伸出舌头在杨锦辉胸膛那处烟疤上舔了舔。 他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抚到了杨锦辉饱满的胸肌上，他摸着对方的胸膛，不时掐一掐，手心下滚烫的肌肉厚实而坚硬，麦色的肌肤下面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舔着舔着，吴世豪的嘴就含住了杨锦辉一侧的乳头，他伺候了赵广龙这么多年，当然清楚怎么做最能讨好一个男人的身体。他温柔地亲吻甚至是吮吸着杨锦辉的乳头，感到那颗褐色的肉粒不由自主在自己嘴里变得有些发硬之后，这才用牙齿轻轻地咬住。 吴世豪叼着杨锦辉的乳头，眼眸一抬就盯住了杨锦辉，不知是不是伟哥的药性，还是杨锦辉禁欲的身体比赵广龙要敏感许多，更容易受到刺激，吴世豪很清楚地捕捉到了杨锦辉脸上一闪即逝的兴奋，那两道剑眉也终于微微地拧了起来。 “爽吧？”吴世豪吐出了杨锦辉的乳头，他并不仅仅是想要占有这具肉体，也希望对方能在自己的摆弄下感受到快乐与舒适。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隐隐显露出一副暗自忍耐的神色，不过他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吴世豪，随后就移开了视线。 “呵……”吴世豪还是了解杨锦辉性子的，要是指望杨锦辉在床上像赵广龙那样被自己伺候兴奋了就发出浪叫，基本不可能，更何况现在他们还在公安局内部的禁闭室里呢，对方估计就是宁可咬断舌头吞下去，也不愿意发出一声不必要的呻吟。 吴世豪一手扒拉着杨锦辉的裤子，一手却轻轻摸到了对方的腹部，沟壑分明的腹肌摸上去十分带感，从杨锦辉身上，吴世豪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身为特种侦察兵的他也有一具健壮的身体，远不是今天总是一脸病容身形瘦削的自己可比拟的。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杨锦辉自然隆起的腹肌，顺势一点点拉开了对方的裤子，抚摸着杨锦辉肚脐下面延伸进内裤里那片并不算太深的毛发，吴世豪的手终于在攥住了那根上次把他操出血来的小东西。 用手指暧昧地勾开了杨锦辉的内裤，吴世豪开始玩弄起了对方的包皮，他一边拉扯着紧紧裹住杨锦辉马眼的嫩皮，一边戏谑地念叨了起来。 “怎么不穿我送你那条豹纹内裤，那条不是挺好看的吗？” 面对始终不搭理自己的杨锦辉，吴世豪也只有自说自话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包皮捋了下去，然后用手指圈在冠状沟下边不松不紧地勒住：“辉子，今晚，我让你爽翻天好吗？” 吴世豪阴恻恻地一笑，粗糙的指腹在杨锦辉那颗红亮亮的龟头上狠狠地擦了几下。 “唔！”被直接刺激在男人最敏感的地方，杨锦辉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喉咙里蹦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三角带顿时也跟着绷得紧紧的。 “不过不急。慢慢来。”吴世豪斜睨了一眼脖根通红，甚至青筋暴起的杨锦辉，松开了把玩对方阴茎的手。他利落地把杨锦辉的裤子全部扒 分卷阅读118 了下来，自己翻身就挤到了床上。吴世豪三两下解了自己的皮带，脱下裤子，赤条条地把下身露了出来，那根因为色素沉淀而变得发黑的肉棒软趴趴地垂在他腿间，全然不似杨锦辉那根精神。 “放心，哥不会弄痛你的。”吴世豪抬起杨锦辉的两条大腿搁在了自己腰侧，然后跪坐在了对方的身后。他把一早准备好的安全套和小瓶润滑剂丢在了床上，先给自己那根软趴趴的东西套了一个之后，也给杨锦辉那根套了一个，毕竟，他还不想把禁闭室的床上弄得精液四溅。 戴好安全套后，吴世豪就开始准备做做前戏了，他探手轻轻地掰开杨锦辉的屁股蛋子，往自己手指上抹了一坨润滑剂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入了对方的股沟里。 感到杨锦辉的腰部肌肉和大腿肌肉好像变紧了一些，吴世豪开始温柔地转动起了已经随着润滑剂进入杨锦辉体内的手指。他的手指并没有伸得太进去，只是尽量地试着把润滑剂均匀地涂抹地在对方的内壁里。 杨锦辉好些年没被人碰过后门了，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在里面，他也觉得很不适应，很不舒服。 即便之前吴世豪给他吃了颗伟哥，仍是难以消解肠道里的不适感，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反抗，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就差没能直接昏睡过去。 吴世豪涂抹得差不多了，手指微微一弯，在距离肛门四五厘米的地方隔着肠道的壁膜轻轻地按了下去。他连续按了好几下，杨锦辉才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舒服吧，辉子？”吴世豪嘿嘿一笑，心想这手前列腺按摩的技巧他还掌握得不错，就算是赵广龙被他这么一伺候也保准爽得乱叫一通。 杨锦辉抬了抬头，无力地看了吴世豪一眼，随即又垂了下去，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眉心皱得更紧了。 眼看着杨锦辉的龟头主动从探出了包皮，马眼里甚至流出了一些晶莹的透明液体，吴世豪确定自己已经彻底刺激到了杨锦辉，接下来，该换他那根东西再好好地让对方爽一下了。 然而，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顺遂吴世豪心愿的。 抽出手在自己那根东西上抹了润滑剂，又撸了好一会儿，吴世豪尴尬地发现自己那根玩意儿居然还是半软着，长度和硬度都让人担心。吴世豪不时瞅一眼杨锦辉股间就在自己面前含苞待放的那张小嘴，狠狠心，干脆用手托了自己的东西就往里面塞了进去。 “唔……”柔嫩的肛门被一颗半软不硬的东西狠狠地顶着，这滋味对杨锦辉来说实在不算好受。 然而吴世豪越急，越是进不去，他粗重的喘息声很快都赶上了正在接受强暴的杨锦辉。 与此同时，杨锦辉之前服的那颗伟哥的药性在他身上完全挥发了出来，他的阴茎渐渐变得粗大笔挺，最后甚至高高地翘了起来，两颗饱满的阴囊体态优美地矗立在他的胯间，一副坚守着炮台的可爱模样。 但是吴世豪平时吃这种东西吃得太多，以至于现在伟哥对他来说，更多也就是个心理安慰。他那根东西始终不能完美地硬挺起来，哪怕已经勉强挤入了杨锦辉的后庭，可是却没法一逞凶狂。吴世豪面色惨然地在杨锦辉的身后卖力地抽动着自己的胯部，他真心觉得今晚的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不得不用卑鄙手段迷倒了杨锦辉不说，关键他那根东西还不争气！ 杨锦辉也逐渐察觉出了吴世豪的不对劲，对方那根东西在他后面根本就没什么力度和硬度，也没法给自己带来什么快感，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和庞毅做爱的滋味，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让他至今难忘。 挣扎着抬头盯住了吴世豪，杨锦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吴世豪正在专心致志地捣鼓着自己那根东西，听到杨锦辉的低笑声，他这才抬起了头。 慌乱之间，吴世豪看到了杨锦辉眼里的嘲弄乃至是一种悲悯，先前对方嘴角的那抹冷然笑意又浮现了出来，看得自己心头一凉。 还没等吴世豪回过神来，他突然感到胯间一松，阴茎已经在对方肛门里软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杨锦辉脸上冷笑的表情一下变得更为鲜明深刻了。 吴世豪看见对方朝自己做了一个口型——废物。 杨锦辉的嘲弄深深地刺痛了吴世豪。到底是刺痛了他的心，还是刺痛了他的鸡巴，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吴世豪愣愣地看着脸上始终带着冷笑的杨锦辉，微张的双唇居然情不自禁地轻轻颤抖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努力咬紧了牙关，作出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笑个屁啊！老子不就射得快了点吗？！”吴世豪匆匆地把自己的阴茎从杨锦辉的屁股里抽了出来，看了眼顶端有点液体蓄积的套套，这才确定刚才那一下他真的射了，虽然硬度不够，速度太快，质量太差…… 低头就能看到杨锦辉那根器大活好的东西高高地挺着，简直就像是在对自己宣战似的那么得瑟。吴世豪抬起巴掌就给那根小东西狠狠地来了一下。 “呜！”硬梆梆的生殖器被这么抽了一下，对杨锦辉来说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那里，他也不例外。忍住痛闷哼了一声，杨锦辉目中怒焰腾腾，要不是他现在还使不上劲，估计早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把吴世豪揍翻在地了。 看到杨锦辉这副恼怒的样子，吴世豪这才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用手来回地拨弄着杨锦辉那根坚挺的肉棒，眼睁睁地看着这根玩意儿因为刺激又往外吐了不少“口水”。身为男人，吴世豪太清楚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会让杨锦辉爽到天上，可刚才对方居然敢嘲笑自己，这下可是得罪他了。 “辉子，你别这么瞪着我啊，怪瘆人的。”吴世豪随手把自己阴茎上快掉下来的套套捋下来丢在了一边，随手抓起了杨锦辉的外套，上前把对方的脑袋裹了起来。 杨锦辉无力地甩了甩头，厚实的外套下面也随之发出了几声急促的喘息，他试着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可惜力气还没回来。 “放心，今晚我一定让你舒服。”说到底，吴世豪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本来他还想一鼓作气让杨锦辉尝尝被破菊的滋味，毕竟他伺候了赵广龙那变态那么多年，下面这根东西虽说倒也算不上去什么绝世名器吧，但至少技术方面他吴世豪从来不含糊。 没能让杨锦辉被自己操爽到哭出来，这让吴世豪心里一阵沮丧与失意。 但是他知道，今晚必须得把杨锦辉伺候舒服了，不然……短短四个小时左右的药性过了之后，他很可能会死，而且还是被活活打死。 伟哥的效用对于杨锦辉这种从不滥用药物的人来说发挥得特别强烈。他的阴茎已经胀得快要受不了，可是刺激不到位，始终让他难以发泄，而套在外面的安全套更是把他勒得够呛。 突然，套住阴茎的东西被扯了开，杨锦辉整个人一下就绷紧了起来，因为他感到自己 分卷阅读119 那根东西像是被吴世豪含进嘴里了。 曾经接受过对方口交服务的记忆慢慢地浮现了出来，杨锦辉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下身的酥麻一点点地从胯部开始慢慢地扩散，很快就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吴世豪一边吮吸着杨锦辉那根东西，一边用手不死心地撸动着自己那根。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秀色可餐的杨锦辉就在面前，他这根东西怎么就不听话了呢？ 说好的一夜三次呢？三次不行，至少一次也要到位啊……结果……吴世豪越想越不是滋味，结果嘴上面一下没稳住，不小心就用牙刮到了杨锦辉那颗饱满硕大的龟头。 被裹住脑袋的杨锦辉顿时难受得闷吼了一声，他越来越感到自己下边控制不住了，可他不想这样，不想被吴世豪含得射出来，他觉得丢人。 “哎哟，对不起啊，刚才分了下神。”吴世豪尴尬地笑了声，赶紧伸出手帮杨锦辉撸起了管子，他也估摸着对方第一次大概差不多了，所以撸得特别卖力。 杨锦辉在自己的外套下面难以压抑地呻吟了起来，他不安地摇着脑袋，光溜溜的大腿内侧跟他脖根似的涨得通红，肌肉也跟着鼓了起来，不时因为阴茎受到的刺激而抽搐颤抖。 就在吴世豪还想伸出舌头替杨锦辉舔一舔不停分泌前列腺液的马眼时，一股白浊突然高高地喷了出来，射了他一脸，还没等吴世豪抬手好好擦一下，第二股，第三股又狠狠地从那狭小的肉缝里射了出来，把吴世豪的眼睛都给糊住了。 “你还挺来劲啊！”吴世豪心里说不出有多么羡慕杨锦辉那玩意儿的这股子精神劲，他狼狈地擦了擦脸，又咧嘴笑了起来。他一把拉扯掉了裹在杨锦辉脑袋上的警服外套，果不其然，对方一脸飘飘然，就像上了天堂似的。 “唔……”杨锦辉张着嘴缓缓地喘着气，他的眼也微微地半睁着，瞳仁里的色彩比之前看上去更为浑浊了。吴世豪小心翼翼地勾起手指挠了挠对方的会阴处，那根稍微软下来点的肉棒立即不满地晃了一下，在空气里摇了摇。 “舒服吗，辉子？”吴世豪厚着脸皮趴到了杨锦辉的身上，他掰着对方的脑袋，凑上去狠狠地那副饱满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杨锦辉缓了片刻，这才终于回过了神，他转动着眼珠看了眼厚颜无耻搂抱着自己，在自己身上狂种草莓的吴世豪，恨不得一脚踹开对方。 “你……你玩够了？”憋了口气，杨锦辉不耐烦地问道。 吴世豪正在啃吻杨锦辉的锁骨，对方身上的肌肉紧实得很，连亲带啃的口感真心不错。 吴世豪扭了扭屁股，把自己那根软趴趴的东西和杨锦辉那根不知是因为药性还是刺激又开始硬起来的肉棒摩擦了一下。 “怎么可能玩够，玩你一辈子也不够。还有，你看你又硬了。” 自己身体的变化，杨锦辉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苦笑了一声，接着从嗓子里溢出了一声叹息。 吴世豪的手已经又揉上了杨锦辉那根东西，他倒也不是想折腾对方，毕竟男人嘛，要是有火不泄只会更难受。 “你乖乖听话啊，让哥帮你打出来。”吴世豪一手揉着杨锦辉的蛋，一手搓着对方的龟头，揉着蛋那只手不时轻轻捏一捏，像是在揣测杨锦辉还有多少存货。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杨锦辉被吴世豪强制弄射了四次，他一直忍着不肯叫出声，也不肯求一句饶。 “这下估计差不多了。”吴世豪掂了掂杨锦辉明显小了一圈的阴囊，语气里有些可惜。他松开了手，去卫生间拿了毛巾，浸了热水后，他开始替杨锦辉擦拭起了沾上了精液的身子。擦干净了杨锦辉的胯部和腹部，吴世豪又拿着毛巾去擦杨锦辉的脸，刚才那一阵狂射，硬是把杨锦辉逼出了一脸汗水。 “还舒服吧，辉子？”吴世豪小心翼翼地在杨锦辉的耳边问着。 闭着眼休息的杨锦辉没搭理他，只是双唇轻轻地翕动着，缓缓地喘着气。 吴世豪看见杨锦辉这副样子，也是一声叹息，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特没劲的人，有本事去折磨逼迫这么个不肯和自己同流合污的人，却没本事好好地对待对方。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搞你了。”吴世豪拖了被子给杨锦辉盖在了身上，他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药性还没过的杨锦辉。对方已经很累了，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吴世豪小心地替杨锦辉掖了掖被角，又抬手依依不舍地抚摸起了对方线条冷硬的面颊。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后面该说些什么，吴世豪自己一时也不知道，他只是反复地抚摸着杨锦辉的面颊和额头，就连离开前的吻也落得小心翼翼。 第二天，督察队的人就接到吴世豪的指示，让他们放了杨锦辉。 等督察队的人打开那道紧锁的铁门时，杨锦辉仍躺在床上，昨晚短时间内的几次泄欲虽然让他尝试到了肉体上极度的快感，但随后却带给了他可怕的后遗症。 他的腰酸痛难当，脑袋一直有些昏沉，只想躺着休息。 “杨队长，您可以走了。”督察队的警官看着杨锦辉堆放在床尾的衣服和裤子，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在这种地方睡觉也脱得这么干净。 杨锦辉捂着脑袋挣扎着支撑起了身子，他醒过来的时候，吴世豪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在屋子里没留下什么昨晚的痕迹，不然他真是有口也说不清。 “好，我收拾下就离开。”杨锦辉扯着被子挡了下自己的腰腹，他隐隐约约记得昨晚自己好像把精液射在自己肚子上了，虽然精液已经擦干净了，但是那种耻辱的感觉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最后，杨锦辉在众人讶异的注视下，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腰一步步地离开了设立在底楼走廊尽头的禁闭室。 对于同事出于关心的询问，杨锦辉只说是天气太冷，自己成年的腰伤犯了。想到特警队的人经常进行各种严酷的训练，难免会有旧伤宿疾，督察队的警察们倒没有多想，只是在安慰了杨锦辉一番后，将他送到了公安局门口。 这一次的事件，杨锦辉主动承揽了下所有责任，内部的通报批评是少不了了，他被关禁闭的消息随后作为当地警方对此事的处理结果上了报纸网络，也算是安抚了一部分对此事情极为不满的网民。当然明白事理的人也有不少，在看了警方公布的录像，以及详细的事情调查后，很多人也都对杨锦辉表示了同情，不过对方巡逻期间带队进入夜宵店吃东西违反警察相关条例也是事实，所以最后舆论双方对这个处置都算满意。 吴志强他们几人因为也卷入了这件闹得有些沸沸扬扬的舆论战中，虽然没有像杨锦辉那样被关禁闭，却也受到了相应的批评。老好人秦森也知道这件事纯属是杨锦辉他们倒霉，他作为大队的指导员，好好宽慰了吴志强他们一番，让他们不要太在意外面的舆论，做警察这一行，尤其是中国警察 分卷阅读120 ，一定要把受委屈当作家常便饭，以后习惯了便好了。 吴志强他们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这两天真是过得憋屈，尤其知道杨锦辉去了分局汇报情况就直接被关了禁闭之后，他们更是为杨锦辉愤愤不平。恰好这天是他们轮休，吴志强干脆就约了方力他们出去吃顿火锅，热热闹闹的也算是去去晦气。 “我就真不明白，有些人怎么就这么恨我们呢？我们大晚上出去巡逻，还不是为了他们？取个暖，吃点东西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我们也是血肉之躯啊！”吴志强恨恨地涮着锅里的肥牛肉片，一向嘻嘻哈哈的他显得很郁愤，说着说着，就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方力无奈地摸了下鼻子，他转头看了眼神色淡漠的白少杰，笑了笑：“小白，你怎么看？” 白少杰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也跟着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地看向了满腹委屈以至于眉间紧蹙的吴志强，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我觉得杨队长的确做错了。巡逻的时候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这个前辈想必比我们更清楚。至于那些人对警察的过激反应，只能说，中国警察有许多地方做得还不够好，不得民心。一句警察打人，周围的人都会相信，网络上的人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向我们开炮，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啧，说这些干啥啊，别的警察干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他们也不能见是个警察就恨上啊！还有啊，你小子也是没良心，杨队那么抠门的人，平时我瞅见他袜子破了都要缝缝补补的，那天晚上还掏钱请咱们吃夜宵，你不帮他说话就算了，还说他做的不对，你小子真是个白眼狼啊！”徐勇对此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一筷子把盘子里的鸭肠几乎全部夹走了。 与此同时，他狠狠地瞪向了白少杰，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又不像是尝过什么人间疾苦的少爷，怎么就能表现出这么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出了这种倒霉事，他不是想着帮同为警察的他们说话，却在那里反思中国警察的问题。 “老徐说话别那么冲啊，大家都是好兄弟嘛。”方力听出了徐勇话里的火药味，赶紧打上了圆场，他不时偷偷地看一眼白少杰，似乎是怕对方会因为徐勇的话而怄气。 好在白少杰虽然平时总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他的性格却并非是那么冰冷刻薄。 “杨队长是个好人，我不否认。他对兄弟们的好，我也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可是这个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规矩要遵守的，既然我们身为执法者，我们就应该知法守法，如果我们自己都随便破坏游戏的规则，那我们又该如何去维护规则？穿上这身警服，就代表着一个集体，一个行业，这也提醒我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维护这个集体的尊严。你说得对，的确，别的警察干了龌龊的事情，不能算到咱们头上来，可是老百姓谁认识你是谁，他们认的不过是你身上的那身制服！如果从上到下，所有政府部门的成员，所有的警察都能遵守法律法规、严格执法、严于律己，工作作风和态度能够向好的方面转变，接下来老百姓自然会对我们的印象有所改观。”白少杰很少说这么多话，今晚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他也显得有些激动，可当他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之后，神色却变得有些萎靡不振，那双冷漠的眼里鲜有地出现了一种无力的色彩。 吴志强本来是赞同徐勇的话，可是听了白少杰的话之后，他觉得对方的话和平时杨锦辉教导他们的言语有异曲同工之处，心里那股子黯淡的热血也好像又渐渐地被点燃了起来。做警察是干吗？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份工作，混一口饭吃吗？到现在，吴志强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想了。 每当他和同事们抓到犯罪嫌疑人之后，或是帮助了向警察求助的百姓之后，他的心里都会有一股特别的满足感。而那是别的职业或许无法带给他的。 人民卫士，这是对警察的称呼，也是对警察的赞誉。也只有警察这份职业，当得起这个赞誉。 吴志强想起自己在网络上看到关于警察暴力执法，对犯罪嫌疑人刑讯逼供的诸多负面新闻时所产生的愤怒，这才忍不住想到，要是自己不是警察，恐怕这次的事情他也会坚决站在骂警察这一边吧。这就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的节奏啊。 “嘿嘿，我看大家也别吵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成，总有一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会由衷感谢我们的。来，干一杯！为了全国所有像杨队和我们这样的好警察们！” “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儿男子汉，受点委屈有什么打紧，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好！”方力爽朗地笑了起来，他伸手一把搂住了白少杰的肩，狠狠揽了把对方，然后高高地举起了啤酒杯。 “好，干杯！以后谁也别抱怨了，好好工作才是真的！老子还不信咱们好好干工作，还能有人说咱们闲话！”徐勇虽然是个粗人，却也不是不讲道理，听了白少杰和吴志强的话，他的心头一下也暖了，即便他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加入了特警队，但是既然有着那么好的领导，这么好的兄弟，那么也让他好好做一名无愧于警徽的人民卫士吧！ 白少杰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他抬起了那双之前还显得目光沉重的眼，笑着和方力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扭头看向了外面。餐馆玻璃窗外的夜色被街边的霓虹装扮得多了几分暖意，人们在热闹的街上说说笑笑，惬意地漫步，而在这份平安祥和的背后，也承载着那些忠诚于警察事业的人们所作出的默默付出与奉献。 杨锦辉离开分局后，并没有直接回队里，他向秦森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吴志强他们那几个小子的思想动向，得知那几个家伙虽然心里不服气，却还是在努力训练、努力工作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腰上实在痛得厉害，而且身上也因为昨晚那番情事出了一身臭汗，杨锦辉直接就回到了家里。白天杨父出门去了，杨婷婷也在学校，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杨锦辉去厕所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忍着腰痛把换下来的衣裤都洗好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躺到了摆在阳台上那张小床上。他随便把被子往身上一搭，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自己躺下的姿势，可是腰部那股酸楚的感觉还是难以减轻。 不知道躺了多久，家里人终于回来了。 杨锦辉不愿让家人担心自己，赶紧站了起来，看见妹妹的身影，脸上也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婷婷，这么早就放学啦？” 杨锦辉站起身，还没走过去，却发现杨婷婷在看到自己之后，居然像是要哭的样子。 “哥！”杨婷婷已经从网络上知道了发生在自己哥哥身上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爸爸，因为怕爸爸担心，而她也更担心报道上据说被关了禁闭的哥哥，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怎 分卷阅读121 样的人，更明白对方作为警察是多么优秀，她很难想象杨锦辉受到这样的委屈该有多么难过。 看到面容憔悴了不少的哥哥，杨婷婷的心里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 她几步就走到了杨锦辉面前，一把抱住了对方。 “婷婷，你怎么了？是不是吴志强那小子欺负你了？”杨锦辉有些吃惊地看着抱着自己就不放的妹妹，虽然这小丫头从小就很喜欢缠着自己，可是对方现在都这么大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追着哥哥跑的小女孩了。 杨婷婷一个劲地把头埋在杨锦辉的胸口，她使劲搂紧了对方结实的腰，却不意让杨锦辉痛得咧了咧嘴。 “我说妹妹啊，能先松开老哥吗，有话好好说，回头被爸看到了，指不定瞎想什么呢。”杨锦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抚了抚杨婷婷那头柔顺的长发，看着对方的眼里充满了怜爱。 杨婷婷慢慢地抬起了头，她的眼眶已经悄然红了，在看到哥哥面对自己时那惯有的宠溺笑颜，一行泪水终于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哥，你受委屈了。” 杨锦辉神色微微一变，他很快就明白杨婷婷的话，看着在自己面前开始落泪的妹妹，他反倒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哎，好好说着话，怎么说哭就哭了，乖啊，别哭了，哥不委屈啊，没事的，没事的。”杨锦辉拿手替杨婷婷擦着眼泪，他知道妹妹心疼自己，心里既觉得温暖却又因为自己的事让家人难过伤心感到有一丝抱歉。 “网上骂你的话可难听了，可我不信，我不信我哥会打人，你只打坏人对不对？”杨婷婷泪眼朦胧地望着杨锦辉，对方笑得这么温柔，就好像从来未曾受过伤害一般。 “哎哟，我的傻妹妹啊，你哥是抓坏人的，不是打坏人，警察不随便打人的啊。”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眉峰随之一舒，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有着家人理解和支持，他的心里就足够暖。 “网上的话看看就是，干吗和那些见不着面的人较这个真？别气着自己了。你哥我抓了这么多年坏人，那些家伙估计背地里早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了，也不在乎这么多一句少一句的。你啊也别哭了，哭起来可不漂亮了哦。”杨锦辉一边安慰着杨婷婷，一边轻轻地搂住了靠在自己胸膛轻轻抽噎的杨婷婷。 他心里想，自己的妹妹真是个好女孩，吴志强那小子能追到她，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打你电话也不回，我好担心，后来看到新闻说你被关禁闭了，我正犹豫要不要给爸说。他们没怎么你吧？”杨婷婷好不容易停止了抽泣，她担忧地看着杨锦辉，不过几天不见，哥哥看上去就比之前憔悴了很多，脸上还有一块淤青，也不知是被谁打的。 “别担心，哥没事，之前手机没电关机了，瞧我这不回家了吗？我就在禁闭室待了一晚上，还吃了不少好吃的呢。” “骗子……”杨婷婷忍着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杨锦辉脸上那块淤青，“这里还痛不痛？” 杨锦辉脸上的伤是那天晚上被那群酒鬼围殴造成的，过了这几天，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了，要说痛的话，刚才杨婷婷狠狠地搂了他的腰一把，倒是真让他有些痛。 “婷婷，别乱摸了啊，我可是你哥。”杨锦辉笑着握住了妹妹柔软的手，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牵过妹妹的手了。 “人家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嘛……你那么辛苦，那么辛苦……”杨婷婷低下头，一串泪水再次垂落了下来。 看着为了自己这么难过的妹妹，杨锦辉的心里一片释然，这个世上，或许有些人对警察这个行业有所误会，但是他始终相信更多的老百姓都是支持理解他们的，为了那些善良的人们，成为一名能守卫他们的警察，他这辈子大概也算是无悔无憾了。 “别哭了呀，一会儿哥带你去吃肯德基啊。” 听到杨锦辉还拿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来讨好自己，杨婷婷这才破涕而笑。 “真是的，我都这么大了，谁还稀罕吃那个。”话虽如此，杨婷婷的心中又多了一丝心酸，杨锦辉十多岁当兵离家，然后在外市做警察，一做就是这么多年，以往每年回家探亲也就那么两三次，而且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她和爸爸都没说过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杨锦辉的职业就决定了他的奔忙。可现在杨锦辉就算调回了家乡，也是三天两头扎在单位见不着人。就这么个热爱工作，忙得至今未婚的哥哥却被那些酒鬼冤枉诬陷，乃至是辱骂殴打，看到网络上公布的视频时，杨婷婷真的是连心都痛了，她看着那些人根本不听杨锦辉的解释与警告，就那么拿酒瓶砸他们，挥舞巴掌打他们，而旁边那些冷漠的看客甚至把这当作了一场好戏。 她真想劝对方不要再做警察了！但是她也知道杨锦辉绝不会放弃这份工作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外面的人再怎么误会你、曲解你，我和爸爸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哥哥你有什么委屈的事儿一定别一个人憋着，也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分担。可别再让我们这么担心了。”杨婷婷终于不再哭泣，她擦干了眼泪，抬头对哥哥露出了一抹笑容，她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而感到由衷的骄傲。 “小妮子，又教训我。”杨锦辉哈哈一笑，伸手在杨婷婷挺翘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他松开了对方，温和的目光里沉淀下了丝丝欣慰。 晚上杨父回来，看见杨锦辉在家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下厨做了几个菜。 杨锦辉看到桌上那些香喷喷的红烧肉、宫保鸡丁、香煎腰花这些自己喜欢的菜，馋得直流口水，乐呵呵地伸了筷子就开始一顿饕餮。 “爸，今天什么日子啊，做这么多好吃的？”就算平时自己每次回家都能赶上不少好吃的，可今天桌上这些绝对算是他们老杨家的一顿盛宴了。杨父抬头看着杨锦辉那张没半点阴霾的笑脸，嘴角忽然一阵抽搐，他竭力地想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最后嗓子里还是带了点苦涩。 “辉子，你这小子有事也别总瞒着爸。闹出那么大事，爸能不知道吗？” 杨锦辉听他爸这口风不对，赶紧和杨婷婷对视了一眼，杨婷婷无辜地摇了下头，她是不可能把这种事说给老人家操心的。 “爸，我错了。”杨锦辉看着自己爸眼里有些浑浊的光，立即乖乖地放下了筷子。 “吃饭，吃饭，搁什么筷子。”杨父赶紧催促杨锦辉把筷子拿起来。 “诶……”平时在特警队里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杨锦辉在自己父亲面前就像一个完全没有发言权的小孩子，他讷讷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爆炒腰花放在嘴里，腰上也随即一阵发酸。果然还是昨晚被吴世豪弄得太透支了。 杨父一个劲地给杨锦辉夹了几个菜在放在碗里，语气平和地又开说念叨了起来。 “爸每天下午出去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儿，接触的人不少，听说的事更是不少，上至 分卷阅读122 国家主席，下到街坊邻里，杂七杂八总有一堆新闻。你那事儿也自然别想瞒着我。虽然他们都说你们这帮特警不干好事，打人什么的，可我相信你小子不敢。” “不敢，当然不敢。我当时也就制服了几个酒鬼……”杨锦辉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脑袋，对他爸的话表示十二分赞同，杨婷婷在一旁看了哥哥这副模样，阴霾的心情总算开朗了一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也只有在自己爸爸面前，哥哥这个威风凛凛的汉子，才会变成一个乖乖听话的小孩，尽管对方在结婚一事上总是不肯听话。 杨父叹了口气，他老了，但是眼睛还没花到什么都看不清的地步。杨锦辉面颊上那块淤青，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以后好好工作，别值班时间出去吃东西，要是真饿了，打个电话，爸给你做好了送过来。” “爸……”杨锦辉被父亲看似平淡却充满了深切关爱的话语感动得不行，他的嗓子一下就紧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杨婷婷微微一笑，分别夹了菜给杨锦辉和父亲：“爸你负责做好吃的，我负责送吃的就行。” “婷婷你别闹，女孩子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杨锦辉想到平时抓捕的那些专门在深夜抢劫单身女性的混蛋，就不由想要教育安全意识薄弱的妹妹一番。 杨婷婷满不在乎地用筷子点了一下碗沿，敲出一声脆响。 “哼，敢打劫我？也不看看我哥是谁，再不济……”说到这里，杨婷婷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闭上了嘴，脸上也有一丝羞涩的红晕。 杨锦辉看见妹妹这副样子，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他勾着嘴角笑了笑，看了眼面色也缓和了不少的父亲。 “是，哥保护不了你一辈子，你未来的老公一定要保护你一辈子。连走夜路也保护着你。” 妹妹和吴志强之间的感情似乎很稳定，上次还和对方来了局里的晚会，再几个月杨婷婷就要大学毕业了，或许让他们早一点确立关系也是好的，总比现在自己这么单身着让爸爸担心要强。杨锦辉心里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干脆就趁机出卖了妹妹。 “未来老公？”杨父从杨锦辉的话里听出了端倪，立即兴奋地望向了女儿。 “哥真是讨厌死了，以后别想吃我做的饺子。”杨婷婷快速夹了几个菜，红着脸离开了桌子，不过杨家就这么小，躲也没个躲处，父亲和哥哥的谈话全部都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听着杨锦辉向父亲介绍着吴志强那个还像个孩子似的小特警，杨婷婷羞红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隐隐的幸福。 “你们两兄妹啊，都爱瞒着爸爸！哼！”杨父用筷子狠狠地指了指杨锦辉和杨婷婷，随后却又和善地笑了起来，这女儿可比儿子懂事多了。 “婷婷，既然你和那什么吴志强关系不错，什么时候也叫他来咱们家里吃顿便饭，让爸爸看看是个怎样的小伙子。” “爸，瞧你说的……我还没毕业呢。” “哈哈，反正也快了嘛，要是小伙子人不错，我也支持你们早点在一起，可别像你哥这样。” 说着话，杨父想到杨锦辉的个人问题，痛心疾首地用筷子指着杨锦辉重重地顿了顿。 杨锦辉没想到这回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接下来肯定又是父亲长篇大论对自己的批斗，他正感到一阵头痛的时候，忽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算是救了他。对于他这样一个交际不多的人来说，电话百分之九十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工作干也总比在家挨训好。 “你好，我是杨锦辉。请问找我什么事？”杨锦辉在站起来接的电话，然而几乎是那么一瞬间，他的神色就变了。 “嗯……好，我这就出来，你等会儿。”挂了电话，杨锦辉随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爸，有个老战友约我出去喝茶。我……” “老战友？又是个男的吧！”杨父以为儿子找借口想逃离自己的说教，一下就把脸拉了下来。 杨锦辉赔着笑，几下就把外套穿好了：“我先走了啊，你们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再见！” 看见哥哥逃命似地离开了家门，杨婷婷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抬头就听到父亲的絮叨。 “哼，看来以后得给这小子个规定，不管什么战友、同事，休息时间，不是女的，统统不见！”杨父嘴上虽然说得严厉，但是心里实在为杨锦辉着急，眼看着婷婷都有男朋友了，对方还是单身一人，以后要是自己死了，婷婷嫁了人，这世上，还有谁来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呢？ 杨锦辉没想到庞毅会约自己出去，他都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留了电话给对方了，或许是对方通过内部查询到也说不定。庞毅约他在本地一间有名的茶座见面，那种高雅的地方杨锦辉没去过。到了地方，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辉子，这边！” 杨锦辉被服务员领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庞毅远远地招呼住了。 “真是的，干吗约在这种地方？”杨锦辉一边坐下来，一边打量着眼前布置得相当古朴典雅的茶室，这种地方让自诩粗人的他有一种天生的不适。和上次在街上偶然碰到庞毅的情形不同，对方今天并没有穿那身绿色的军装，而是西装革履，一副正儿八经的打扮。 庞毅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就连鬓角也多了点花白的星星点点，如今已转业到武警部门的他依旧保持着在部队里那股子严肃的气质，沉静的神色不怒自威，一身严谨的西服之下，更让他显得魅力十足。 “环境好点嘛。”庞毅笑了下，叫来了服务员，“对了，你要喝什么，自己点。” 一本精装硬皮的名册被放到了杨锦辉的面前，他打开一看，里面一杯最普通的绿茶也要二十元。这样的价格让生性节俭的杨锦辉觉得实在不划算，干脆合上了册页，直接问道：“有温水吗？给我来杯温水就行。” “呵，还跟我客气啊？服务员，来一杯铁观音。”庞毅替杨锦辉点了茶水，身子往后靠了靠，然后开始目不转睛地打量杨锦辉。上次在街上两人匆匆一别，之后却让他的心里开始怀念起了过往那段情，那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杨锦辉也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长成了一个稳重的汉子，对方骨子里的正直想必丝毫无损，因为对方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执着。 从内部通报里得知了杨锦辉受到处分的消息后，庞毅就马上找到了杨锦辉的联系方式。 他实在做不到对杨锦辉的遭遇不闻不问。 “没事吧？”庞毅双手交叉着握在了一起，目光深沉地看着面带微笑的杨锦辉，自己倒是一脸严肃。杨锦辉已经猜到了庞毅这句话的意思，他豁达地笑了一声，随手挠了挠头。：“能有什么事？没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话说回来，嫂子没在家吗？不用陪你那女儿吗？” “她带着丫头去外婆家玩了，过几天才回来呢。”庞毅似乎不是太想提及自己的家人，一 分卷阅读123 提到自己的妻子女儿，他就有种辜负了杨锦辉的愧疚感，是自己耽误了对方，也是自己背弃了诺言。杨锦辉脑海里又浮现了庞毅那风姿绰约的夫人以及玲珑可爱的女儿，不用说，对方的生活一定过得很幸福。这样就好。 “在公安那边要是干得不开心，我想想办法把你弄到武警部队来做教官算了。”庞毅想了想，这大概是现在自己唯一能为杨锦辉做的一点事情。 “用不着，我在公安这干得挺好的。这次的事情纯粹是我太粗心大意造成了，没什么大不了。”杨锦辉回绝了庞毅的好意，他可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在工作上犯了错误，以后好好干弥补回来就是。 庞毅也没有勉强杨锦辉，他点了下头，忽然又说道：“对了，我听人说你好像和你们分局新任的副局长吴世豪闹得不太愉快？那家伙心狠手辣可是出了名的，仗着上面有人经常乱来，连检察院的拿他都没办法。你这个性子看不惯他也是正常。不过你现在既然在他手下做事，也别和他闹得太僵，那对你以后开展工作以及升迁都没什么好处。不过他要真是敢对你打击报复，你不妨告诉我，至少武警这边，市里面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没想到庞毅会提到吴世豪，杨锦辉现在一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除了苦笑也只剩下苦笑。 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吴世豪这样胆大包天胡作非为的家伙，对方对自己何止是打击报复，那家伙几乎把各种欺压羞辱自己的手段都用尽了。 昨晚，他还被对方药倒了插了屁眼，现在还有些痛呢。 当然，这些事是打死杨锦辉也不可能会告诉庞毅的。 “没事，你别瞎担心。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也没话可说。”杨锦辉轻描淡写地就把吴世豪给丢到了一边儿。 “你小子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我也是为你好，公安那边儿可比当年咱们在部队里复杂多了，一不小心就踩到个地雷，可千万要小心啊。”庞毅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杨锦辉。 “嗯。”杨锦辉把头低了下来，看到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他拿起来喝了一口，一口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冲头顶。 “这铁观音真香。”杨锦辉不想再多说工作上的事情，干脆赞了一句铁观音。 庞毅无奈地挑了下眉，他也是知道杨锦辉这倔脾气，估计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伤了对方的心了。也是，换了当年，他怎么也不可能对杨锦辉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岁月如刀，总会把一个人雕刻成另一副模样的。 “外边儿冷吧，辉子？” “冷着呢。”杨锦辉捧着杯子，一边暖着手，一边点头。 “要不咱们去澡堂子泡泡？你还别说，自从你退伍了，我这背就没搓舒服过一次，还是得你帮忙才行啊。”回想起往事，庞毅笑了起来，当年在部队里，他和杨锦辉最初认识就是因为互相搓背，搓着搓着就这么搓出了感情。 “这就不了吧。”杨锦辉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婉拒了庞毅的好意。对方已经结婚生子了，自己这个和他有过特殊关系的男人，最好还是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其实，他也挺怕自己会贪恋庞毅的温柔，最后陷入难以自拔的境地。 “还怪着我呢？”庞毅目光灼热地看着杨锦辉那张平静的脸，忽然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掌心暖着对方。 杨锦辉赶紧抬眼看了看庞毅，一瞬间，他脑子里有很多东西来了又去。 “好好对嫂子，我看得出，她很爱你。”杨锦辉的目光渐渐垂了下去，他看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心中一片澄净。他终归看清了一些东西，也明白了自己到底该怎样在人生这条路上好好地走下去。听到杨锦辉有些黯然的嗓音，庞毅覆在杨锦辉手背的手一下摁得更紧了，他动了动唇，目光里也充满了欲言又止的纠结情绪。 最后，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这场气氛尴尬的老友会面很快就结束了。 杨锦辉借口有事离开了茶座，他走在前面，庞毅从后面快步赶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杨锦辉这一次没有拒绝，他坦然地冲庞毅一笑，上了对方那辆白色的路虎。 晚上的道路还是有些堵，并不太远的路程，庞毅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杨锦辉送到楼下。 “到了，谢谢。”杨锦辉向庞毅道了谢，虽然心中有些不舍，还是打开了车门准备离开。 突然，庞毅伸手一把拉住了杨锦辉，两人的目光在车灯下对视在了一起。 “辉子，好好过日子。” “放心，我会的。”杨锦辉点着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你也是。” “辉子！”就在杨锦辉要跨出车门前，庞毅又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杨锦辉不解地转头看着庞毅，对方的神色明显是有些激动，甚至是有些难过。 庞毅一伸手就搂住了杨锦辉的脖子，不等杨锦辉反抗，他一下就吻住了对方。 “唔！”杨锦辉瞪大了眼，他本想推开对方，可最后却放弃了，他就这么被庞毅搂着、吻着，直到对方心满意足后放开了自己。 庞毅面色涨得通红，他不安地看着神色平静的杨锦辉，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看到对方摆了下手。 “再见了，连长。”杨锦辉潇洒利落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黝黑的楼道里。 庞毅讷讷地坐在车上目送着杨锦辉的背影。好半天他才痛苦地拧紧了眉头，长叹了一声，接着整个人都沮丧趴到了方向盘上。他到底还是没能留住杨锦辉。 随着网络上官方通告的一锤定音，以及涉嫌造谣的好事者和当晚率先动手殴打特警的醉鬼陆续归案，受到相应的治安处罚，杨锦辉惹出的这点事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而中国一年一度传统的春节也终于来到了。 除夕的前两天，临港区分局的工作依旧在连轴转，吴世豪虽然升任了副局长，可是领导的待遇没享受多少，身上的事却更多了。 年终的交通拥堵变得更加厉害，酒后驾车的情况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分管交警的副局长响应上面要求严查酒驾，可是交警也就那么点人，少不了还需要特警、刑警、治安警这些同行帮把手，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得全部总动员。 在会议室和局里的几名相关人员商定了新一轮的关于严查酒驾醉驾的午夜行动之后，吴世豪和其他几名副局长说说笑笑走了出来。 “老吴啊，今晚要不要出去小酌一杯？你上任后，咱们还没给你办个像样的接风礼呢。”发出邀请的是主管后勤方面的一位副局长，他这个位置在几位副局长里算起来只算末位。当然后勤采购这块也算是肥差，不过比起实权在握的吴世豪等人能捞到的机会还是要少一些。权和钱都少了，这位副局长的胆气也没那么足，自然要想方设法讨好如今炙手可热的吴世豪。 吴世豪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嘿嘿笑了声，他随手取下了警帽，拿在手里把玩了 分卷阅读124 起来。 “兄弟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要请客也该我请。不过今晚不行，我还有点事。回头各位可不要不赏脸。”吴世豪笑着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位副局长以及一些科室领导。 “哈哈，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吴局长你的面子谁敢不给！” “那好，到时候可一定别忘记通知我啊！” “一定一定。”吴世豪打着哈哈朝前面走了去，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催得他头皮一阵发紧。 在办公室里把今天要处理的一些加急文件批阅了之后，吴世豪换下了今天下午出去检查工作时穿的警服之后，穿回了厚实的大衣，他准备下班离开了。他手腕上的伯爵表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上面的指针已经是晚上十点。 都这个点了，赵广龙还约他见面。 吴世豪冷笑了一声，想到前几天去医院检查男科，医生告诉他，他患了勃起功能障碍。 这下可好，自己能讨赵广龙喜欢也就这根鸡巴了，可现在这根鸡巴也不行了。 他对着杨锦辉都不太硬得起来，对着赵广龙，吴世豪心里更没底。虽然医生说不少男人都或多或少有点这毛病，只要调整作息，放松心情，服药与理疗搭配，恢复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吴世豪就是没信心，或者说，他就是觉得心累。 “又这么晚。”赵广龙给吴世豪开门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他喝了点酒，那张俊美的脸上红彤彤的，一身都是酒气。 “堵车。”吴世豪面无表情地俯身换着拖鞋。 “呵，我可要罚你。”赵广龙一巴掌拍在吴世豪屁股上，冷笑着又走了进去。 吴世豪抬头看了眼赵广龙，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快步跟了过去。 “堵车也赖我啊？”吴世豪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赵广龙，把对方摁在了沙发里，一边笑，一边吻住了赵广龙的嘴。 赵广龙瞳仁微微一缩，今晚的吴世豪热情得有点过度，实在让他有些不习惯。 “我管你那么多，把衣服脱了，我就喜欢欺负你。”赵广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吴世豪，他拉着对方的领带，嘴角的笑容里满满都是恶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赵广龙从不在吴世豪面前否认自己的施虐欲。 吴世豪知道今晚这位赵公子大概是喝酒喝HIGH了，所以玩性大起，他无奈地耸了下肩头，放开了赵广龙，跪坐在沙发上开始脱去了衣服，屋里空调和暖气都开着，穿太厚也实在有些受不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我这老脸老皮你就玩不够，赵先生？”吴世豪痛快地脱了上衣，他一边解着皮带，一边自嘲。 赵广龙坐起身，他听到吴世豪这么说，好像酒意醒了一些，目光顿时微微一沉。 “你就叫我声广龙会死？” “我哪有那胆子敢直呼赵先生你的名讳。”吴世豪拉开拉链，把外裤褪到了膝盖上，手却忽然被赵广龙抓住了。 “你不是挺有胆子和我斗气的吗？”赵广龙阴狠地笑了一声，顺手拿了吴世豪丢在沙发上的领带，直接掏了对方的阴茎出来，准备揉硬了就给对方捆上。 吴世豪也没多话，他垂下眼，面带微笑地看着赵广龙把玩着自己阴茎的手，那双手真是生得好看，五指修长、肤色白皙、秀气优雅，可是怎么就尽喜欢做这种龌龊事呢？ 赵广龙以为吴世豪那根东西会和往常一样不要脸，没一会儿就能挺起来，但是今晚他显然是失策了。 “喂，你阳痿了吗？”赵广龙纳闷地看着吴世豪那根始终半软不硬的东西，抬头问道。 吴世豪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一本正经地答道：“医生说是勃起功能障碍。” 赵广龙非常沮丧。 他放弃了继续玩弄吴世豪那根东西，只是拿着酒杯不停地喝酒。 吴世豪没羞没臊地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他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阴茎，然后伸手挠一下那一簇变得有些稀疏的阴毛。 “是秦大生那家伙给你弄的？”赵广龙扭头瞪了眼玩着鸡巴的吴世豪，他总觉得对方微微带笑的脸上好像还有点得意？ “啊？”吴世豪伸手把一根不知什么时候变白的耻毛扯了下来，他痛得咧了下嘴，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似地望住了赵广龙。 “我说你这根东西是上次被秦大生玩了后就这样了吗？！”赵广龙恼火地提高了嗓音，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大理石的茶几上。吴世豪又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软垂在胯间的阴茎，他瘪了下嘴，瞥了眼还戴在手上那块伯爵表，那可是秦大生玩了他之后送的礼物。 “也不全是吧，上次你忘记了……你把我捆了好几个姿势，每个姿势把我弄出来一次，最后我还射血精了……”吴世豪漫不经心地絮叨着自己怎么被弄得勃起功能障碍的经过，那一次这变态可真是把他整惨了，也完全打乱了他打算把禁锢在酒店的杨锦辉吃掉的计划。 “哎呀，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不过，赵公子你今晚要是还想玩呢，我当然奉陪。”吴世豪一脸无奈地看着赵广龙，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正一个男人就一根鸡巴，他这根现在也就这样了，今晚就看赵广龙到底要怎么办吧。 “他妈的，给我闭嘴！我不是没给你好处的，你给我记住了，吴世豪！”赵广龙抬手把酒杯打落在地上，鲜红的酒液流了一地，就像一摊血，看得人心里一阵发慌。 吴世豪看赵广龙气得连呼吸都不顺了，倒是有点吃惊对方的反应。他和赵广龙这么一起没皮没脸地混了这么多年，对方虽然手段狠毒，但是性子倒不算很急躁，再说了阳痿的人是自己，又不是他，他气个什么劲啊？凭他有钱有势的身份，难道还愁找不到更年轻帅气器大活好的倒霉鬼代替自己吗？ “赵先生，你别生气。反正呢，我也就是你的一个玩物，要不这样吧，你也试试开后门的滋味，我虽然不太习惯吧，不过也没关系……” 啪。 一个耳光猝不及防地就落在了吴世豪的脸上。吴世豪下意识地就捂住了滚烫刺痛的面颊，看着赵广龙的目光一下变得又冷又狠。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下，他心里到底还是不爽的。 赵广龙也狠狠地瞪着吴世豪，但是嘴角那微弯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苦笑。 “吴世豪，我知道你心里恨得我要死！恨我又有什么用？！你他妈一个垃圾警察，当年是你自己跪在地上求我给你一个机会的！这么多年了你在我面前，你到底是个什么样，你自己清楚！？我讨好你有用吗？！”赵广龙歇斯底里地冲着吴世豪大吼大叫，他抬起手又想打过去，可是这一下却被吴世豪轻松地避开了。 “你他妈王八蛋！这么多年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一声！就算我虐待你怎么了，谁叫你下贱？！” “呵，你既然觉得我下贱，我哪还敢高攀啊？赵先生，你的名字别人叫得，我这种人就算了吧，你也不怕脏了耳朵？”吴世豪脸上笑嘻嘻 分卷阅读125 的，眼神却充满了冷蔑和自嘲。赵广龙被吴世豪的话堵得一愣，突然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朝吴世豪丢过去。起初，吴世豪还躲了几下，后来他大概觉得这事实在没意思，干脆就那么站着不动，任由赵广龙冲自己丢东西撒气。 赵广龙越想越气，顺手就拿起了手边的水晶烟灰缸，他看见吴世豪居然站着不动，双目猛然一瞪，些许迟疑之后，最后把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吴世豪的脚下。 “吴世豪，你还想在龙海市这地界儿混下去，就给我乖乖地滚过来。”赵广龙低下头突然自顾自地怪笑了几声，他指了指自己面前，又抬头狠狠地盯紧了吴世豪。 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甩着那根软绵绵的鸡巴就走到了赵广龙的跟前，他微微扬着下巴，脸上的笑容刻薄而深沉，从头到尾他都是这么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 赵广龙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比吴世豪要高一点，但是两人这么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他身上的气场却是落了下风。 其实赵广龙也知道，要是吴世豪真的有心反抗，自己是压不住他的。 “听着，就算你阳痿了，我也不会放过你。吴世豪，你知不知道，你很好玩。”赵广龙总算平复了情绪，他笑着抚摸起了吴世豪的背，然后一直抚摸到对方的股沟里。吴世豪冷漠地看着赵广龙，直到感到对方的手指开始在侵入自己的后门时，眼仁里这才闪出了一丝不耐烦。 “赵先生还真是不嫌脏，要不我先去洗洗？” “用不着，我就喜欢你这个脏兮兮的样子，够味。”说完话，赵广龙一口就亲在了吴世豪的肩上，不过说是亲，倒不如说是咬。 吴世豪痛得龇了下牙，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在吴世豪肩上狠狠地咬了个带血的牙印，赵广龙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嘴，他扶着对方的双肩，歪着脑袋冲吴世豪勾了勾嘴角。 “来，跪下帮我舔舔。吴世豪，我离不了你，离不了你这条狗。” 吴世豪懒得和赵广龙废话，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可是他就是不肯给对方，或者说给不了对方。他痛快地跪了下去，有些发烫的脸被赵广龙那根硬起来的东西拍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闭着眼张开嘴把那根东西含了进去，吴世豪脑子里却开始想起了另一个人，然后他的心里觉得有那么点难过。 既然吴世豪下面那根东西指望不上了，赵广龙今晚也没再玩那么多花样，他丢了件睡袍给吴世豪，叫对方穿上，省得他看了那根软趴趴的没用玩意儿就心烦。 吴世豪才把赵广龙惹怒了一阵，这一阵他也不想招惹对方，乖乖地就把睡衣穿了，甚至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他还亲自去转角吧台调了两杯鸡尾酒。 赵广龙抿了口酒，又直直地瞪住了吴世豪。 看着对方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又想发怒，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回头我给你钱，你好好地去看病！”吴世豪本来想说这点小钱他自己还是有的，可是看着赵广龙那副因为自己硬不起来而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最后话到嘴边也生生地吞了回去。 “那就先多谢赵先生了。”想想自己这病也算是赵广龙所赐，既然对方要给钱，不要白不要。 赵广龙皱了下眉，起身把支票本拿了出来，刷刷地填上了二十万丢给了吴世豪。 吴世豪弹了下薄薄的支票单，看见金额是二十万之后，眉头随即一舒，虽然比他想的要少，不过也算不错。 “对了，明年大生集团和我公司会有个大动作，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太多，到时你机灵点，别的部门负责人我也都打过招呼了，公安这块就交给你了。” “大动作？”吴世豪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说起来赵广龙这些靠着当官的父亲混入商场的二代公子，要贷款有贷款，要批条有批条，可是在做生意上还是极尽贪婪本色，能贪占的绝不松口。 “我们要把老城区一大片全部给占了，打造成新的商住中心。到时候把房价狠狠炒上一笔。”赵广龙笑着喝了口酒，眼里志在必得。也是，过不了几年他爸那位主管政法委的赵副书记就要退居二线了，如果不在这时间里再狠狠捞上一笔的话，估计以后很多事都没那么好办了。 吴世豪知道赵广龙心里必定是这个打算，而且按照这些年来赵广龙旗下公司的尿性，想必又是玩低买高卖这一招，最大地攫取利益。这样一来，总有些拆迁户是不会服气的，所以必要的时候，还得他们这帮政府的打手出马，好好为“人民服务”。 不过这对吴世豪来说也算是糟心事了，毕竟，他也不想因为违规动用警力维护开放商的利益，整天被老百姓在背后指着骂黑警什么的。 “你以为这个副局长是给你白当的啊？”赵广龙看着吴世豪有些为难的样子，当即就冷下了脸，两人不做爱的时候，就是纯粹的交易关系，他需要一条有胆色敢于徇私枉法又听话的狗，吴世豪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年龄越大，人的胆子越小，赵广龙甚至觉得这个早就跟他们一丘之貉的警察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收手吧。 “现在上面有些政策不好搞，做过火了，会被人告的。你知道我最烦检察院和纪委那两帮人了。”吴世豪解释道。 “啧，你还怕被告？告，他能告到哪儿去？你们维稳办公室是干吗的？看守所是拿来摆着看的？该抓的就抓，该关的就关，上面出台寻衅滋事罪最新解释这些，不就是给你们灵活运用的吗？小老百姓想翻天？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天下！不说在龙海市，就说在省里，能找我赵广龙麻烦的人还没出生！别以为我爸还有几年就要退二线了，你就可以不听话，不好好给我办事，你就连一条狗都不如！吃了的，我要你全部给我吐出来！”赵广龙还是第一次见着吴世豪这么不识趣。他甚至想吴世豪不仅是鸡巴坏了，只怕脑子也坏了，对方也不想想，没他赵家的势力，他能在龙海市稳如磐石地霸占这么多年刑警队长这个肥差？甚至现在还混上了副局长的位置！ “赵先生，别急啊，我就说说而已。既然是你交待下来，我一定上心。但是……你们也别太过分了。做人总要留点余地的。”得罪不起面前的金主，吴世豪只好改口。 “等你什么时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了再和我说这些吧。”赵广龙没好气地白了吴世豪一眼，心情愈发烦躁，他起身就朝卧室走了去，留下吴世豪一个人在客厅里陷入深思。 今年特警突击队的春节期间值班表出来的时候，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吴志强本打算过年那天把杨婷婷带回家，介绍给家人认识一下，自己也顺便去她家拜访一下也算是推进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结果值班表的出炉一下就把他所有的梦想都打碎了。春节假期的值班特警队并不是按照以往的轮值来排的，安排 分卷阅读126 的人数也比平时少了许多，一个值班领导带上几个队员在队里待命就可以，就连后勤厨房的人也都统统放了假。 然后就是这么小的几率，吴志强仍是不幸地中标了也难怪他要抱头痛呼。 “天啊，这是那个混蛋排的值班表？！还让不让人过年了？”吴志强孩子气的抱怨立即引起了其他队员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突然，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的逼近，人群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是我排的，你有什么意见？”手里拿着几份文件正准备去办公室处理的杨锦辉，老远就看到了公示栏门口站的那群家伙，每年放假的时候这些小子总是特别关心值班问题，当然也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所以吴志强的不满就被他听到了。 吴志强一听到杨锦辉的声音，立即站直了身子，双目也瞪得大大的。 “队长！我……”吴志强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他看着面色冷漠的杨锦辉，深深地感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出去跑五圈。方力你看着。”杨锦辉也没多话，他抬手往五千米一圈的塑胶跑道一指，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了过去。 方力怜悯地看了眼一脸惊愕的吴志强，不怀好意的笑容也浮现在了他那张俊朗的脸上。 “走吧，杨队叫我看着你呢，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吧？就是你这样的。” 一口气跑完二万五千米之后，吴志强差点没累吐血。他撑在墙边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浑身脱力地歪歪斜斜地靠在了围墙上。方力才不同情这个大嘴巴的家伙，他上前拍了把吴志强的背，对他说道：“我看啊，你还是趁早放弃追杨队他妹妹吧，你这么怕杨队，又老是开罪他，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呸！我绝不放弃，我是和婷婷谈恋爱，又不是和他谈恋爱！我才不怕他呢？！”吴志强吐了口唾沫，张大嘴喘起了气。 “杨队，您过来看小强吗？”方力忽然朝远处打起了招呼。 吴志强一听，才放松下来的神经又是一紧，立马站直了身子。 “哈哈哈哈！还说你不怕！”方力看见吴志强这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故意捉弄了一下对方，没想到一试一个准。 “混蛋，吓我！”吴志强没好气地踹了方力一脚，又软软地靠在了墙上。 又歇了一会儿，吴志强突然说道：“我和婷婷准备过年后就准备见双方家长了。” “这么快？新队员两年内不能结婚，这世间上还差点呢。”方力倒是没想到吴志强和杨婷婷之前的感情进展得这么快，想起另一个人和自己之间一直不温不火的关系，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缺少的就是吴志强这种一根筋的魄力。 “暂时不能结婚是一回事，我把她当作我媳妇儿看又是另一回事。爱一个人，就是要对她负责，就是要把她捧在心上。”吴志强笑着拢了下自己沾满汗水的短发，他那双明亮的眼里显然已经被幸福满溢。 吴世豪早就料到今年春节自己也是不能休息的。按照惯例，身为常务副局长的他和其他几名局里的领导带了慰问金和礼物专程去给分局的伤残警察拜年。 一路上，其他领导们都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而吴世豪却是一脸沉闷，别人问一句才答一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稍纵即逝的景色，心里非常不爽，他的勃起障碍治疗一直没有太大进展，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算伤残警察的一员了。 好在整个探访活动的时间并不长，更多也只是做做样子搞个亲民宣传而已，不过吴世豪倒是真心同情那些为了工作搞得一身伤残的同事们，握住他们的手亲切慰问的时候，他那双冷戾十足的眼里也少有地流露出了几分怜悯之色。 忙完这点工作，吴世豪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吃晚饭。 刚一回家，吴圆圆就扑了过来。 “爸爸，你回来咯。”吴圆圆在吴世豪脸上亲了一口，满以为爸爸会摸出个礼物给自己，结果只是被摸了下脑袋。 吴世豪看了满桌的美食，一边脱着没来得及换下制服，一边问道：“吴志强那小子呢？” 吴母正端了一盘清蒸鱼出来，她听到吴世豪这么问，当即有些不满地念叨了起来。 “这大过年的，这孩子刚好被抽到春节这天值班了，也不知道是多么倒霉！唉，不是我说，世豪啊，你现在不是副局长吗，给他们特警队的领导打个招呼，好歹这种小事上别难为志强啊。” 吴世豪想到吴志强他们警队的领导，顿时苦笑了一声：“算了吧，估计我要是打了招呼，他小子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噢，对了，今天你不在，好多人都来给你拜年了，还送了……很多东西。”吴母把蒸鱼放在了桌子中间儿，嗓音稍微压低了一些对吴世豪作了副交待，她冲吴世豪的房间努了下嘴，示意东西都在里面。往年逢年过节也总有人会趁着机会孝敬吴世豪，而这孝敬的大小也是随着官位的大小一点点增加的。看着把墙角堆得满满的烟酒茶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吴世豪就觉得头大，他上前正打算看看那些东西都是谁送的，吴母已经走了进来，这一次，她手上还捏着一叠厚厚的红包。 “这些都是那些送礼的人给圆圆的。”她在自己大儿子耳边这么轻声地说道。 吴世豪接过来，随便打开一个就是三千元，而有的打开之后居然是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更是令人咂舌。每个红包的后面也都写了送礼人的姓名，有的人吴世豪还算认识，有的人却是他以前根本没有接触的，看样子副局长这个位置还真是块香饽饽，引来了这么多苍蝇。 “妈，你们拿去收着吧，以后吴志强结婚时用。”吴世豪不缺这点钱，甚至他对钱这东西看得并不是那么重，他这一辈子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金钱买不到的。 春节联欢晚会是每一个中国家庭除夕夜的保留节目，吴世豪家也不例外，因为吴志强这个活宝没回来，这个除夕吴家也过得安静了不少。 吴世豪在家里陪女儿的时间向来不多，不过今晚的他也算做了一回二十四孝父亲，一直抱着吴圆圆在怀里，温言细语地哄着女儿吃饭，时不时还许下几个虚幻的诺言逗得女儿乐开了怀。 与此同时，夜枭突击队的值班人员也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度过除夕。 今晚因为杨锦辉要在单位值班的缘故，杨父担心儿子吃不好，干脆就让女儿去了杨锦辉的单位探班，顺便给他们送去了剁好的饺子馅和饺子皮，让他们自己包来吃。因为厨房的后勤人员都放了假，杨锦辉正在考虑除夕晚上这顿最重要饭吃什么呢。 毕竟是他亲自安排的值班表，所以今晚这几个兄弟，他可不能亏待了。 正在他准备开车去餐馆买几个菜回来的时候，杨婷婷已经冒着风雪送来了饺子馅和饺子皮。 女人，对于充满纯爷们儿的特警队来说，从来是个稀罕品，在这些特警们的眼里， 分卷阅读127 外面的女人才叫女人，翟楠这样的叫女汉子。 看见杨锦辉把杨婷婷领了进来，几个大老爷们儿顿时眼冒绿光，只差没流出口水了。 吴志强也是没想到女神会过来，他赶紧上前帮杨婷婷接了东西，然后把妈妈给自己打的羊绒手套取下来给杨婷婷戴上。 “真是的，大过节的，你还特意来看我。婷婷，你对我真好……” 杨婷婷脸上羞得一红，转头看了眼很快就要对吴志强开启讥讽模式的杨锦辉，急忙解释道：“我是来看我哥的，顺便……看你。” 原来自己只是属于顺便那一栏，吴志强顿感失落，但很快却又高兴了起来：“婷婷，你连我爱吃饺子都知道，你对我真好！” 杨锦辉可不高兴了，婷婷还没嫁出去呢，这小子就好像已经吃定了自己妹妹似的。 他推了把吴志强的脑门，立即警告对方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脸皮还挺厚的啊，少在这儿给我套近乎！” 吴志强的确是脸皮厚，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老吴家的遗传，他嘿嘿地笑了下，摸了下脑门儿，冲着杨锦辉就乐了：“队长，您就别洗涮我了，以后我还得叫您一声大舅子呢。” 杨婷婷觉得吴志强和杨锦辉的谈话越说越不靠谱，虽然她心里还是美美的，但是仍把一张俏脸羞得晕红。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说了，不然我可回去了！” “好，哥不说了啊。来，先包饺子吃。” 一会儿入夜了，杨锦辉还准备带队出去巡逻一圈，当然要补充满体力才行。 “馅别放太满，在皮边儿抹一层肉油，这样才好捏起来。”杨婷婷耐心指导着笨手笨脚包饺子的吴志强，毫不掩饰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特警队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吴志强和杨锦辉妹妹谈恋爱的事情，不少人都没想到吴志强居然有胆子去追杨锦辉的妹妹，换了他们，或许仅仅因为杨锦辉的缘故便要吓得后退三尺吧。不过现在看来杨锦辉的妹妹可真和她那严肃正经得有点恐怖的哥哥完全不同，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谁追到手简直就是中奖的待遇啊。 吴志强在杨婷婷的指导下终于包好了一个歪瓜裂枣般的饺子，他红着脸看了看杨婷婷，又看了看正被电视里小品吸引住的杨锦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队长，初三那天您不值班吧？” “干吗？”杨锦辉随手就包好一个形状饱满的饺子，丢在盆里，头也没回。 “我准备请您和伯父，还有婷婷……去我家坐坐。” “哟，你这是要贿赂队长的节奏？”旁边有好事的队员立即揶揄起了吴志强。 “去！别瞎说！”吴志强白了对方一眼，这才注意到杨锦辉已经冷冷地盯住了自己。 “我爸爸妈妈说是想和婷婷的家人吃个饭，联络下感情。”说着话，吴志强已经悄悄伸出手握住了杨婷婷的手。这件事杨婷婷之前和吴志强已经有了沟通，虽然她觉得两人进展是不是快了些，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确和吴志强非常投缘，在心底里也已经选定了对方做自己未来的丈夫。 “怎么，你这意思是现在就见双方家长了？”杨锦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懂吴志强话里的意思。他估摸着这小子的行动是快了点，不过他又觉得对方能够早点正式在家长面前确定和自己妹妹的关系，也算是为了以后做一个稳定的打算吧。见了家长，就确定了恋爱关系，结婚这件事也就可以慢慢提上日程了。 “会不会太早了点？”杨婷婷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有点怕杨锦辉责怪自己轻浮，所以不敢直接同意吴志强的说法。 “要见也行。不过饭我来请，这是我妹妹的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好，初三那天，我去外面订一桌酒席，请你们一家人吃个饭。”杨锦辉低头看了眼面带羞涩的妹妹，豁然一笑，他不是那种老古董，他所希望的不过是自己妹妹能够得到幸福，连着自己那份一起。 “好！好！”吴志强没想到杨锦辉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他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然后拉着杨婷婷的手，喜滋滋地和对方彼此凝视在了一起。 初三的一大早，在家休息的吴世豪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年龄大了，睡眠时间也会少很多，尽管是难得的节日，吴世豪却早就没了赖床的习惯。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心事重重的吴志强，他一直没把自己和杨婷婷谈恋爱的事情和家人摊牌，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今天他必须做一个决断了。 吴志强自从上次因为网络曝光特警打人那事也挨了内部谈话之后，在他哥面前更加抬不起头做人了，毕竟，他哥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了。如果说当初对方是刑警队队长，顶多和特警队是合作关系，可现在他哥已经荣升为分管特警的副局长，一下子就变成了自己领导的领导。 中国人在领导面前，大多人都会有一种卑微感和畏惧感，吴志强也不例外，即便对方是他亲哥。 “哥，起这么早啊？”吴志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正在看报纸的吴世豪。 吴世豪抬头瞥了眼吴志强，又把目光投在了报纸上，头也不抬地问道：“干吗？年终奖不是才发了吗，不会又没钱了吧？” 一想到吴志强这小子居然主动找自己说话，那肯定是有什么麻烦事儿，吴世豪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他冷笑了一声，跷起了二郎腿。吴志强一脸尴尬地坐了下来，他挪着屁股靠近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向他哥郑重汇报。 “哥，我交女朋友了！” “喔。”对于吴世豪来说，男人交女朋友天经地义，像他这种男女通吃的毕竟还是少数。吴志强也不小了，这小子心眼不坏，人也实诚，有女孩子会喜欢不奇怪。不过只是女朋友而已，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这年头的年轻人分分合合太轻易，没确定要结婚之前，他才不懒得多掺和。 吴志强看见吴世豪一脸冷淡的样子，心里更急了。 他咳了一声，终于不再绕弯：“我和她交往时间虽然短，但是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我们觉得有必要让双方的家人见见面，正式确定我俩的关系，等特警队那边限制结婚的年限一到，我们就准备结婚了！” “结婚？”吴世豪听到这个字眼之后，这才放下了报纸，他拿起茶几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上下打量起了吴志强。这小子参加工作这大半年以来，整个人都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不知是不是有赖于特警队每天的各项训练，吴志强从模样到身形倒是真多了几分男人味，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没长开的小男生了。 “结婚可不是儿戏。爸妈知道吗？”既然吴志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吴世豪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再不闻不问。 “知道。我之前就给他们说了，不过一直没机告诉你。我寻思着这可是我人生的大事，老哥你怎么能缺席。嘿嘿……”吴世豪当年结婚的时候，吴志强还是个半大小子 分卷阅读128 ，那时候他瞅着老哥身边漂亮的嫂子，小小年纪也不是没一点影响，至少他以后也得给自己找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好了，我知道了。你想安排咱们家和你女朋友家见个面是吧？好，我回头就在龙都大酒店订一桌酒席，保准不丢了你的面子。”吴世豪搁下报纸就站了起来，他以为吴志强这么热心积极地向自己汇报恋情是想让自己在财力上支持一把，当即就放了话。 吴志强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他摆了下手，又乐呵呵地笑了。 “哥，你别急，等我把话说完啊。人家那边今天中午就要请咱们吃饭，我的意思是叫你一起去凑个热闹，上次你不还说我交了女朋友要带回来给你掌眼吗？” “嘿，你小子挺会搞地下工作啊，现在见家长才透露口风，有点意思。”吴世豪又瞥了眼吴志强，他从对方脸上那小心翼翼的羞涩表情，很快就猜到这小子估计早就交了女朋友，不过一直到现在谈得差不多了才透出口风，这样看来，吴志强大概是真心要和那女孩子好下去吧。 吴志强被哥哥戏谑的言语逗弄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耳朵，忽然又想到平时看见杨锦辉和吴世豪似乎不太对盘的模样，心里总有些不安。 但是如果他要和婷婷在一起，肯定少不了要让双方的家人认识，这一关怎么都是要迈过的啊。 不过他相信杨锦辉和自己哥哥都是公事公办的好警察，想必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大的矛盾吧，再怎么说，刑警队和特警队之前的几次合作还是都很顺利的，两位队长之间没点默契，不可能搞好工作，说不定自己哥哥和杨锦辉私下还是好朋友呢。 “今天中午？”吴世豪看了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他还有点事想做。 “嗯，十二点左右吧。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就抽个午饭时间给我撑个场面吧！” 自从吴世豪当了副局长之后，交际应酬就更多了，昨晚都是十二点多了才回来，吴志强看他那么累，也不好晚上去打搅，所以才一早起来就告知了对方自己今天的安排。看着吴志强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吴世豪低笑了一声，自己这个副局长还真是块金字招牌，企业老总争着交结，各部门官员赶着巴结，就连自己弟弟谈个女朋友也要拖自己去撑个场面。 可谁叫对方是自己弟弟呢？ “行，地址告诉我，我差不多到点就过去，不过现在我要出门去办点事。”吴世豪顺手把外套的扣子一颗颗扣了起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好好！中午咱们就在新丰街的重庆码头火锅店见了！”吴志强看见吴世豪答应了，欣喜之色顿时溢于面上。 吴世豪轻笑了一声，回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一些东西，然后又去了女儿的屋子。吴圆圆还在暖和的被窝里撅着小屁股睡得开心，吴世豪伸手摸了把女儿的脑袋，又俯身下去在对方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圆圆，一会儿起来和小叔玩啊，爸爸有事先出去下。”还没睡醒的吴圆圆嘤咛了一声，抬手挥开了吴世豪贴近自己的脸，哼哼着钻进了被子。 “给我带好圆圆啊。”吴世豪在家门口换好鞋，又给满眼充满期待的吴志强交代了一声，这才离开了家门。 连续值了三天班之后，杨锦辉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蜷在自己那张钢丝床上一觉睡到十点才醒，客厅里杨父已经开始又开始念叨起来了。 “锦辉，你这死小子还要睡多久？差不多该出门了，不然一会儿路上堵得厉害，迟到就不好了。”杨锦辉揉了把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这才舒舒服服地坐了起来。 他往窗外看了下，雪已经停了，惨淡的冬阳好歹也露了个脸，今天还算是个好天气。 “爸，不急，才十点呢，哥工作那么辛苦，让他多睡会儿呗。”杨婷婷在自己屋子里玩着电脑，听到客厅里老爸的抱怨声，她自然是坚定地站在自己哥哥这边。 “还是婷婷疼我。”杨锦辉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把睡衣睡裤笼统地套到了身上，然后朝厨房走去。只有在家里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放松自己。在家里，他再也不是那个抗暴处突威风凛凛的特警大队长，他也不过是一个还需要父母操心的大孩子。 “衣服，衣服穿上，小心感冒。”杨父看到杨锦辉连外套也不搭就穿着睡衣出来了，赶紧提醒对方，他们家里是老小区，供暖系统有些老化，效果并不是特别好，在家里不穿厚实点还是冷得够呛。 “你儿子这么壮还怕冷啊？爸，你也太小看我了。”杨锦辉常年锻炼身体，耐寒能力比普通人强多了，他大大咧咧地拍了下胸膛，冲父亲嘿嘿一笑。 洗漱好之后，杨锦辉坐到沙发上准备让自己清醒会儿，杨父见状只好摇摇头主动去拿了杨锦辉脱下的外套给他披上：“瞧你这小子呆头呆脑的，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杨锦辉捧着脸打了个哈欠，偷偷地笑了起来，“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反正只要能把婷婷嫁出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杨父最是不满意杨锦辉这对个人问题一点不上心的态度，一个忍不住就抡起老拳在对方身上狠狠地捣了一下。 “哎哟，打死人了……婷婷快来救你哥！”杨锦辉故作夸张地惨叫了一声，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十足的笑意，杨婷婷赶紧跑了出来，两兄妹之间赶紧互相挤了挤眼。 “爸，你也真是的，别老催哥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感情这种事也是强迫不得的。我相信啊，哥以后一定会有个好归属的。”杨婷婷坐到杨父身边，笑着拉住了对方，在女儿面前，杨父总不好再继续作气，只好无奈地摇起了头，嘴里却仍是忍不住抱怨道：“以后啊，等你哥上了年纪变成糟老头了，看谁还要！” 杨锦辉起身朝父亲的房间走去，因为阳台太小，他的衣服平时都放在杨父房间的衣柜里。 “电视里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到时候说不定我变成抢手货了呢，哈哈哈。”杨锦辉豁达地笑道。 看着杨锦辉去了自己那间屋里，杨父仍是有些愤愤不甘。 “瞧瞧你哥，也不知哪儿去学的嘴贫，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呸呸呸！” “好了，爸，可别生气了，一会儿出去吃饭，你这副样子吓到人家小强的家人了可不好。” 杨婷婷快被自己哥哥和爸爸斗嘴逗笑了，她强忍着笑意耐心地劝慰起了父亲。 今天也算是他们老杨家的大日子，杨锦辉自然要郑重对待。 他平时的便装都穿得很随意，一件旧夹克就能穿上好久，可今天他觉得自己必须穿得正式点，也算是尊重吴志强的家人。从挂满了警用服装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套用塑料布遮着的银灰色西服，杨锦辉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然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身。 这套西服可是杨锦辉当年花了大价钱订做的，毕竟 分卷阅读129 他这个身板可不太好买衣服。 黑色显得太沉重，和他平时穿的警服属于一个格调，难免让人有点审美疲劳，所以挑选颜色的时候他特地选了这个让自己看起来焕然一新的银灰色。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杨锦辉对自己的形象还是很满意的，穿上西服的自己，比穿上警服的自己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儒雅，他甚至自顾地想要是再戴上一副眼镜，会不会有点老师的味道。 今天没下雪，外面的气候干冷，可不怎么让人好受。杨锦辉又从衣柜里找了件呢料的长款风衣，这些衣服他都好久没穿过了，不过还好他爸替他保养得好，也没起霉发臭什么的。 套上风衣之后，身上立即感到一股厚实的暖意，杨锦辉系好扣子，绑好腰带，总觉得有些拘谨，随后又解开了。 杨婷婷几乎没有看到他哥穿得这么正式的样子，不知情的人估计还会以为是他哥去相亲。 “我的天啊，哥，你好帅。”杨婷婷可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杨锦辉身材绝好，又加上人长得英俊帅气，脱下警服换上这样一套正装，实在令人惊艳。 被妹妹这么夸，杨锦辉有些不好意思，他嘿嘿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把对方的脑袋。 “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哥这叫对你重视，懂吗？”杨婷婷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锦辉，对方魁梧挺拔的身形恰好好处地撑起了这身风衣和西服，显得体格饱满而不臃肿。 “真是太帅了，估计今天你出去溜达一圈就能给我带个嫂子回来了。”杨婷婷赞叹地直点头，甚至她在心里还想不知吴志强还要多久才能长成像自己哥哥这样威武阳刚的真男人。 一提到杨锦辉的个人问题，杨父又是一脸的不悦。他忙着捏明天准备拿出去卖的泥人坯子，抬头瞥了眼高大帅气的儿子，嘴里却忍不住讥诮了一句。 “穿得跟他电视上的黑社会大哥似的，当然帅了。” “哎哟，我的亲爹啊，你儿子可是警察，你可不能乱说啊。”杨锦辉被父亲一席话顶得哭笑不得，他知道父亲始终不满意自己对待个人问题的态度，他甚至有点担心一会儿在饭桌上对方会不会给未来亲家唠叨自己。要是吴志强再多个单身的姐姐或者妹妹，指不定他爹就会想着把他们凑一对了吧！ “哥，别说，还真像，要是戴上你们特警队的那种墨镜就更像了。”杨婷婷这时候又转移了阵营，能找到一个机会好好调戏一下自己的哥哥，好像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呢。 吴世豪一大早出去当然不是为了办公事。不少公司单位的职员都放了假在家里好好过一个热闹的春节，但是也有不少人依旧起早摸黑做着小生意，维持着艰难的生计。 吴世豪把车停在了市区三环的一条街口，现在这个点，许多商店都没开门，不过街边的小摊贩们却趁着过年期间城管的松懈悄悄地摆了出来。干冷的天气稍微有点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刮一样，吴世豪用戴着皮手套的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呵了口气之后朝一个招牌上写着老陈煎饼的小摊子走了过去。 守摊子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大男孩，摊子面前围了几个人在买煎饼。 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压根没注意到朝这边走过来的吴世豪。 “嘿，嫂子。”吴世豪直接转到摊子旁边，支了个脑袋笑眯眯地和正在搅浆的妇女打起了招呼。 “哟，是吴兄弟啊。小光，快叫吴叔叔。”中年妇女看见给自己打招呼的是这么位贵客，手足无措地用沾满面粉的手拉了拉帮着翻煎饼的儿子。 “吴叔叔。”十四五岁的男孩长得已经挺高了，不过身板倒是不显壮实，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属于孩子的羞涩。 吴世豪满眼欣慰地看着小光，脱了手套后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下：“这么早就出来帮妈妈摆摊子，是个好孩子啊。” “上次老陈的事真是麻烦你了，他那牛脾气真是要急死我了，你说当时不关他的事儿吧，他出什么头？”小光忙着给客人包煎饼，他妈却拖着吴世豪诉起了苦。 这对母子就是陈一明的老婆和孩子，上次陈一明因为看不惯城管的霸道作风和他们争执了起来，可把他老婆急坏了。好在当时吴世豪出面帮忙，才把事情平息了下来，她一直琢磨着得亲自上门好好感谢一下吴世豪，可是陈一明却死活不让她去。家里的事情，陈一明平时虽然处处让着她，但是大事上她终究是做不了主，只好作罢。 “要是没有你，你说他被关进去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真是太感谢你了，吴兄弟。”陈一明老婆赶紧把手在那条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围腰布上使劲擦了擦，这才热情地拖住了吴世豪的手，表示感谢。 吴世豪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对自己这么热情的女人，连声劝慰对方：“瞧你说的，一明哥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能帮上你们的忙真是太好了。城管后来没找你们麻烦吧？” 陈一明那事情过后，吴世豪已经找了相熟的朋友去城管局那边打招呼，他自己是懒得搭理那群人，不过他并不想陈一明家这个小摊子会受到牵连。 “都还好，最近管得挺严的，前两天又掀人摊子抢东西了，不过咱们这个摊他们也就嘴上说说，倒没动过手。”陈一明老婆也知道这多半是亏了吴世豪，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丈夫咒骂为警察败类的男人，她内心里还是觉得挺歉疚的。 “那就好，那就好。”吴世豪满意地点了头，看着一旁沉默寡言的小光，从怀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红包。 “嫂子，这大过年的，按理说我不该在这种地方给你们拜年，可你也知道一明哥那脾气……小光，这是叔叔给你的新年红包，祝你学习进步，身体健康！”吴世豪手里那大红包装得鼓鼓囊囊的，只怕里面的钞票得上万。 小光不敢去接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看了眼自己的妈妈，显得很不好意思。 “哎哟，大兄弟，当初小光上重点初中的择校费都还是你借的，我们现在都没还呢，你怎么……不行，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钱我们不能要！” “拿着拿着！我怎么说也是小光的长辈，长辈给小辈发个红包天经地义，读书那钱嫂子你别放心里，小光学习好、人又孝顺，我乐意帮他一把！这孩子懂事，要是可以我都想认他做干儿子，这不就怕一明哥不同意吗。”吴世豪攥了那孩子的手，硬把一个大红包塞到了对方手里。陈一明的老婆还想把红包给吴世豪塞回去，可却被对方死死地拦了下来。 “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吴世豪脸色一沉，眉峰倒立，就连目光里也多了一丝狠劲。 吴世豪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就吓住了陈一明的老婆和儿子，两人怯怯地看着吴世豪，这才不敢多推阻了。 “这就对了嘛。”看见两人不再执意要归还红包，吴世豪这才又展眉一笑。 “小光，还不快谢谢吴叔叔 分卷阅读130 。”陈一明老婆心里暖暖的却也酸酸的，她低下了头，眼眶里已经有泪珠子在打转了。小光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个爸爸一提起来就会生气的吴叔叔，对方看上去很温和，对自己一家人也是极好的，可为什么却总被爸爸斥责为警察败类呢？这个叔叔难道真的是坏警察吗？但是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自己总是欠了对方的恩情，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想办法报答才是。 “谢谢叔叔。”生活的艰辛让小光懂事得格外早，他明白这笔钱对他们家的重要性，也明白这世上没有谁应该平白无故对你这么好。 “好了，我也不耽搁你们做生意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直接打电话说一声就是。还有，钱的事就别给一明哥说，嫂子，你也明白的。”吴世豪笑着戴回了手套，又叮嘱了一番之后，这才在陈一明老婆的感谢声中缓步离开。做完这件事，吴世豪心里也算踏实了点，他这辈子做了不少缺德事，也知道自己肯定会有报应，但是不管怎样，报应来之前，他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女人的第六感十分敏锐这一点或许是科学研究也无法解释的。 从出门那一刻起，杨锦辉就被街上路人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尽管身为警察他已经习惯了旁人的目光，但是今天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赤裸裸目光还是让他感到浑身一阵不舒服。 “我怎么总觉得身上有点发凉？” 一家人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一段路才到约好的重庆码头火锅店，走在人行道上，杨锦辉忍不住冲杨婷婷抱怨了起来。杨婷婷看了眼今天帅得令人发指的哥哥，又看了看他的周围，前后左右加起来，一共有七八个不同年龄段的女人，甚至是男人在盯着他看。 “下次你穿得邋遢点，估计就不会这么凉了。”杨婷婷笑嘻嘻地挽住了杨锦辉的手臂，她倒是不介意被人们当成杨锦辉的女朋友，有这么长得这么帅人品又这么好的的哥哥，她实在由衷感到骄傲自豪。 “尽瞎说。”杨锦辉不爽地瞪了眼妹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吴志强一家人已经早早地就到了店里，找了张桌子坐下之后，他赶紧打电话给杨婷婷。 “来了，就来了。”杨婷婷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寻找着吴志强的身影。 “在那边。”杨锦辉个子高，一下就看到正在冲他们招手的吴志强，他叫住了还在到处张望的妹妹，率先走了过去。 吴志强看到杨锦辉带着杨婷婷杀奔过来，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他赶紧指着杨锦辉向父母介绍：“爸，妈，这是婷婷的哥哥，也是咱们特警队的大队长。” 之前一家人到店的时候，吴父吴母就问了吴志强一些关于女朋友的事情，吴志强也不瞒他们，直接就说他这女朋友就是他单位领导的妹妹。这一点倒是让吴父吴母喜出望外，他们就担心吴志强在单位表现不好会惹出麻烦，现在有了他女朋友哥哥这个靠山，很多事情也变得简单了。当然，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他们还不了解杨锦辉那近乎铁面无私的性格，要是知道这个未来的亲家大舅子在单位里经常折腾他们的宝贝小儿子，估计也不会这么欣喜了。 “这是婷婷的爸爸。队长，叔叔，这是我父母。”吴志强向家人介绍了杨家人，自然也要向杨锦辉他们介绍自己的家人。 杨父笑着和吴家父母打了个招呼，转头就看到了正被吴母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女孩儿。 他纳闷地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女孩，又扭头看了眼吴志强，突然一个晴天霹雳从他脑中闪过——这小子不会是离过婚还带个孩子吧！这不糟蹋自己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吗？！ 吴志强看出杨父看着吴圆圆时那忽然变得有些不安的神色，急忙解释道：“这是我哥哥的女儿——圆圆！圆圆，快叫人。” “叔叔好，爷爷好。”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得杨父心里暖洋洋的，他想要是杨锦辉能早点结婚生子，他的孙辈也该这么大了吧。 杨锦辉向来是喜欢小孩子的，他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先是报以一抹友善的笑容，随即他就觉得这小姑娘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还有个哥哥啊？”杨婷婷都不知道吴志强还有个哥哥的事情，毕竟他们是谈恋爱不是查户口，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之前似乎也不用把别人家里的关系搞那么清楚。 吴志强笑眯眯地推着杨婷婷的肩让她坐到吴母身旁，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下去。 “说起来，我哥和你哥还是……”吴志强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到了已经到了火锅店门口的吴世豪，对方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又被谁惹到了。 “哥，这边！我们在这边！”吴志强使劲地挥着手，扯开嗓子冲着吴世豪大喊大叫。 杨锦辉也没听到过吴志强提到他哥，他顺着吴志强招手的方向看了过去，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个叼着烟朝这边走过来的男人。 而显然，对方也看到了自己。 吴世豪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碰到杨锦辉，还来不及多想别的，他一下就被对方今天这身不同于特警制服的装扮惊艳到了。 西服和长大衣的搭配，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穿出味道来的。 没有那种天生的昂然气概，没有一副好身板，没有一张英俊的脸，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在单位里看惯了杨锦辉穿制服的样子，吴世豪已经觉得对方够帅，可今天杨锦辉这么好好捯饬了一下，简直就…… 吴世豪的脸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一抹只有杨锦辉才看得懂的暧昧微笑。 “杨队长，大过节的也出来吃火锅啊？” “哥，杨队长就是我女朋友他哥……”吴志强看到吴世豪问了这么句愚蠢的话，羞得脸都要红了，不过也要怪他，谁叫他没敢直接告诉吴世豪真相呢。 “他是你哥？”杨锦辉的嗓音听上去沉沉的，一点过节的喜庆味道都没有，吴志强怎么说也是跟了杨锦辉半年的人，他不会不知道他家队长什么时候会用这种低沉到近乎阴霾的嗓音和他们说话。果然……对方和自己哥哥有过节吧？！ 面对着吴世豪冷笑着逼问的目光以及杨锦辉低沉严肃的追问，吴志强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毁灭的边缘，往前一步是刀山，往后一步是火海。 “怎么哥哥，你认识小强的哥哥？”杨婷婷也看出气氛有点不对劲，急忙出来帮着吴志强打圆场。 “呵呵，妹子就是我们家吴志强的女友吧？我是那小子的哥哥，也是你哥哥的同事。我说的没错吧，杨队？”吴世豪一手夹着烟，一手抚弄了自己被冷风吹得有点乱的发丝，一脸得意地看着杨锦辉。对方一心想要避开自己，谁知道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作弄人。 “吴局长，真没想到我们两家能有这么缘分，呵……”杨锦辉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冷冷地瞪了居然敢欺瞒自己的吴志强一眼，拉了椅子径自坐了 分卷阅读131 下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点菜吧，叔叔阿姨，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就是。”杨锦辉打了个响指，叫来了服务生，然后客气地把菜单递给了吴父吴母。 不管他心里再怎么不爽吴世豪，但是他也知道今天是自己妹妹和吴志强之间的大事，他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做出不合身份不讲道理的举动来。 “爸爸！”吴圆圆看到吴世豪来了，赶紧从奶奶腿上下来扑了过去。吴世豪一把搂了女儿，看了一下，最后在杨锦辉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吴志强和杨婷婷坐在一起，他们俩都注意到了杨锦辉脸上有些勉强的笑容，而对方坐下来之后，也再没有和他身边本是同事的吴世豪寒暄一句。杨婷婷了解自己的哥哥，对方在工作上固然十分严谨专注，但是待人处事上却是十分热情友好，实在没道理连未来亲家这边的人都不多熟络下。但是现在这场面，她也不好多问吴志强，两人大眼瞪小眼，显然都是满心的无奈。倒是和吴家父母聊得开心的杨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和别人家儿子之间这种冷战的状态，他可喜欢吴世豪那女孩儿了，他想要是什么时候他们家杨锦辉也能结婚生个大胖小子就好了。 “志强的哥哥怎么称呼啊？”杨父主动和吴世豪打起了招呼。 “伯父，您叫我声吴世豪就行。”吴世豪把吴圆圆抱在怀里，对方正不亦乐乎地玩着他的大衣扣子。 “锦辉，你也是，刚才不是说人家是你同事嘛，赶紧介绍介绍啊！”杨父不好意思直接叫吴世豪的名字，转头就冲杨锦辉招呼了起来。 杨锦辉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在看向吴世豪的同时，用一种缓慢的音调对自己父亲介绍道：“爸，这位是咱们分局的吴副局长，现在正好分管咱们特警队的工作呢。” 一听到吴世豪居然是杨锦辉的顶头上司，杨父心里顿时就有点小激动，尽管他从没教过孩子们要对领导阿谀奉承，可现在吴世豪可不仅仅是杨锦辉的领导那么简单，说不定大家以后就是亲家呢。 “吴局长，锦辉工作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要多批评他，多帮助他改进！做警察这行可马虎不得，老百姓的监督、领导的指导，缺一不可啊。”杨父这番话倒是满怀真诚，不过杨锦辉听着可不是滋味，他再怎么需要被人提点，也不应该是自己都经常为非作歹的吴世豪来做这事。但是当着大家的面，杨锦辉怎么敢驳了父亲的话，只好赔着笑脸不停地点头。 “伯父，瞧您说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辉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放心就是！你说是不，辉子？”吴世豪扭头看了眼笑得脸上都有些发僵的杨锦辉，他知道对方心里不痛快，可这事儿也怪不得他，要怪就怪他们彼此的弟弟妹妹吧，谁叫他们居然瞒着哥哥就搞在一起了呢。 “工作上的事以后还请吴局多费心了。”杨锦辉皮笑肉不笑地冲吴世豪点了点头，他盯着吴世豪的眼里可没什么笑意。 “哎，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还叫这么生分干吗？不嫌弃的话，我好歹大你几岁，叫我声哥就成。”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和杨锦辉套套近乎，吴世豪当然不会放过，他心情少有这么好。坐在他腿上的吴圆圆看到父亲的笑脸，自己也跟着瞎开心了起来，虽然只有几岁，不过吴圆圆相较同龄孩子已经懂事了很多，她对这个忙碌的父亲要求得并不多，只希望每天都可以这样坐在爸爸的腿上被他抱一抱就好。 吴世豪的话让坐在一旁的吴志强和杨婷婷都很上心，毕竟杨锦辉的意见也很重要，既然吴家已经有意和杨家做一家人了，除了杨父的意见外，杨锦辉这个大哥的意见也是重要的。 转头看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下属以及妹妹，杨锦辉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对这份爱情的真诚，也看到了这对年轻人对未来的希冀。 就事论事，这是杨锦辉做人的原则，作为警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公私分清。 “吴局长，一家人归一家人，不过称呼可不能乱叫，我们的身份不同旁人，太随便了被人听到恐怕不太好，还是按照平时的称呼来吧。” “也是，那就随便吧，不过你也别老叫我局长局长的，和伯父一样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吴世豪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 杨锦辉笑了一下，双唇随即抿得紧紧的，看来他是一句话也不想和吴世豪多说。 吴志强这个吃货点了一堆好吃的，菜烫熟后，他先是客气地给杨父夹了菜，这才殷勤地给杨婷婷也满满地捞了一碗，看到自从坐到自己哥哥身边后脸色就一直有些严肃的杨锦辉，他竟然有点不敢给对方夹菜了。 “队长，吃块肥牛暖暖。”吴志强正想把一块烫得卷曲的肥牛放到杨锦辉碗里，筷梢一颤就把整块肥牛又滑进了锅里。 吴母可疼孙女了，吃饭伊始就把孙女从吴世豪身上接了过去，也算是让本来胃就不好的儿子能好好吃顿饭。吴世豪眼捷手快地一把从锅里捞了那块肥牛肉出来，随手就夹到了杨锦辉的碗里，他没去看杨锦辉会对自己的举动有什么表情，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模样冲吴志强叮嘱道：“你这小子也是，怎么还叫队长？婷婷她哥不也是你哥嘛。” 吴志强连连点头，关键时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哥哥最靠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正对着碗里那块肥牛肉发愁的杨锦辉，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杨锦辉微微抬头看了眼满脸局促尴尬的吴志强，也看了眼使劲给自己使眼色的妹妹，他勉强地勾了下嘴角，顺手又把碗里那块没动过的肥牛肉夹还给了吴志强。 “就冲你这声哥，这块肉就给你吃了。以后，可要好好对婷婷。” 吴世豪有些沮丧地看着对别人永远能作出一副温暖笑脸的杨锦辉，而就是这么个待人温柔的男人，却连一次夹菜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挠了挠鬓角，吴世豪苦笑着轻叹了一声。 “爸爸，吃蛋蛋。”吴圆圆看着吴世豪空空的碗，笨拙地把自己碗里的一枚鹌鹑蛋夹到了对方碗里。 “圆圆啊，你也多吃点。”吴世豪讶异地瞪大了眼，随后便笑着烫了块牛肚喂给女儿。女儿小小的动作让吴世豪的心里也多了一股暖流，他想这世上，总还是有一个人会真心对自己的。 杨锦辉瞥了眼对女儿一脸温柔的吴世豪，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转开了脸。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随时会出任务，杨锦辉并没有点酒，只是点了几瓶热饮料。 地道的重庆火锅大概太辣了，喜欢吃辣的杨锦辉也被辣到了，每吃几口他就要灌一大杯饮料，没一会儿就觉得肚子有点涨。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杨锦辉欠身站了起来，向大家点了下头，一手揽住大衣的下摆，有礼貌地退了出去。 吴父平时是看惯了一大一小两个儿子，一个冷傲一个活泼的样子，看到杨锦辉这样帅气 分卷阅读132 硬朗又十分有礼貌的年轻人，自然欣赏得很：“亲家，你儿子真是出色，比我家这两个好多了。” “可不能这么说，这小子是个驴脾气，倔起来也让人头痛啊。”杨父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却乐滋滋的，就是看着吴世豪的女儿都那么大了，自己儿子还是单身，他的心里又有些伤感。 “唉，说起来，锦辉这孩子就是整天忙工作，不肯和女孩子多接触，到现在都还没结婚，说也说不听。吴局长啊，你是他直属领导，有空也多关心关心他，看到单位有合适的女同事，也给这小子介绍下吧。” “伯父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看着辉子的，有合适的女同事肯定介绍给他。啊，我也有些喝多了饮料，先去下厕所了。”吴世豪打着哈哈地站了起来，他拽了一下自己的皮带，快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杨锦辉正站在小便槽边痛快地放着水，冷不防身后就有人走了过来，凭着敏锐的职业习惯，杨锦辉有些警惕地转了下头。 “真没想到，就这么和你成一家人了。缘分到了，真是躲都躲不过啊，你说对不，辉子？” 吴世豪手抄在兜里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他的突然出现差点没把杨锦辉吓得把尿憋回去。 闷闷地撒完尿穿好了裤子，杨锦辉脸色阴沉地从吴世豪旁边擦身而过，直接朝洗手盆走去。 吴世豪知道杨锦辉心里一直是对自己抱着各种不满的，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辉子！” “放手。”杨锦辉头都没回，他沉默地站着，笔挺的身形在吴世豪面前就好像一座难以撼动的铁塔一般。 吴世豪攥紧了手里抓住的衣料，越攥越紧，他慢慢地靠了过来，然后绕到杨锦辉的面前。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而反对志强和你妹妹之间的事。你不是那种人。”吴世豪努力地让自己的笑看起来自然一些，上次他使出下作手段迷奸了对方之后，他其实还是挺后悔，甚至有些后怕。 “我是哪种人不用你操心。大家还等着我们呢，有什么话，回餐桌上再说。”杨锦辉无意与吴世豪过多纠缠，他往前跨了一步把手臂从吴世豪的手里挣了出来，但是对方却也跟着迈出步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真没想到我和你之间能有这么多渊源，以前的事，我是挺对不住你的，我真心向你道歉。”吴世豪收敛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戏谑笑容，神色严肃地凝视着杨锦辉，对方面上的平静与冷漠让他心里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刺痛。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在厕所里接受别人的道歉。”杨锦辉轻笑了一声，眼珠子轻轻一翻，满满的不屑。 “那你想在哪里？是酒店的套房，还是分局的禁闭室？随你选。”吴世豪始终认为杨锦辉会一直这么厌恶自己，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太多在性方面的主动权。男人嘛，始终是下半身动物，就这一点来说，吴世豪认为杨锦辉也不例外，尤其是他确认对方喜欢的是男人之后，就更希望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让两人之间达成某种默契。 但是他还真估算错了杨锦辉对自己的厌恶到底来自何种因素更多一些。 “要是打人不犯法，我真想打你一顿。”杨锦辉冷笑着瞪视了一眼恬不知耻的吴世豪，压低了嗓音。 “打，只要你高兴。”吴世豪一把抓了杨锦辉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去，只怕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会以为是杨锦辉在挑衅吴世豪。手腕力量相当大的杨锦辉轻松地把吴世豪拽得撞到了一旁的水槽上，在注意到又有人进来厕所之后，他赶紧抽出了手。 “打你我都嫌脏了手。”说完话，杨锦辉大步就跨了出去，留下靠在水槽边的吴世豪满面阴郁。 杨锦辉先出来回到了座位上，他神色淡然，一直保持着谦逊有礼的微笑，对吴父吴母客套的话有问必答，一点也没让人起疑。 倒是吴世豪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走过来，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瓶酒。 “今天既是我们两家的好日子，也赶上春节，喝点酒大家高兴高兴吧。”吴世豪坐了下来，顺手倒掉了自己杯子里的热饮，又添上了满满一大杯浓度不低的白酒。 吴志强微微一愣，他赶紧看了看杨锦辉，又看着自己的哥哥，急忙出声劝说道：“哥，别喝酒了，你胃本来就不好。” “是啊，世豪，别喝酒，大家这样不也挺开心的吗。”吴父吴母也在一旁附和道。他们不是不清楚吴世豪的老胃病，看见儿子有时候胃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他们也很担心，今天吃的本来就是火锅，要是再喝上点酒，还指不定吴世豪的胃又会怎么闹腾呢。 吴世豪冷冷瞪了弟弟一眼，随即换上了一副满不在意的微笑：“没事，过节嘛，我的胃被你们养了这么一阵早就好多了。” 吴世豪给自己倒满了酒，又拿了杨锦辉的空杯子想给对方倒上：“辉子，你也喝点？” “不用了。我怕队里一会儿万一有事需要我过去，喝了酒不方便。”杨锦辉对酒这东西没什么好感，上次就是他一时放纵不小心喝醉了，结果和吴世豪做出那种丢人的事情来。 现在他是一滴酒都不肯再沾，因为他不想再一次失去理智。 杨锦辉的拒绝让吴世豪眉眼微微一沉，但很快他就打起精神又笑了起来，杨父看没人陪吴世豪喝酒也不好，主动递了杯子过去倒了半杯。 这边，杨锦辉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吴家父母聊着，坐在他旁边的吴世豪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火辣辣的酒液刺激着喉咙，冲击着脑子，甚至灼痛着胃囊，却让吴世豪一阵身心舒爽。 吴世豪的酒量向来不错，一连喝了两杯，脸也只是微微泛红。他别着头看着并没有面向自己的杨锦辉，看得那么专注，似乎要把对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突然，吴世豪一把又抓住了杨锦辉的手臂。 杨锦辉微微一惊，转头就看到眼里渐渐醉意弥漫的吴世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锦辉看到吴世豪的双眼都有些红了。 “辉子……”吴世豪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立即伸了只手捂紧了嘴，他的胃里闹腾得厉害，一阵阵地想吐。 “叫你别喝了吧，非要喝酒，是不是胃不舒服？”吴母赶紧把吴圆圆交给了她姥爷，轻轻地替吴世豪拍起了背，也只有趁着大儿子没什么力气的时候，她才敢好好教训上对方几句。 吴世豪死死地盯着杨锦辉，眼里的笑意渐燃。 杨锦辉不知道吴世豪要干吗，只是有些不安地看着对方。 吴世豪攥住杨锦辉的手乱划拉了几下，突然他俯下身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一滩秽物当即就吐了出来，随着秽物从他口中喷涌而出的还有一片片猩红的血迹。 杨锦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拽住了不停往下倒的吴世豪。 “哥，你怎么了？！”吴志强见状也急忙走了过来，而一旁的吴圆圆看 分卷阅读133 到爸爸这副痛苦的样子更是吓得哭出了声 “他吐血了，快叫救护车！” 杨锦辉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警察，当他注意到吴世豪并非仅仅是喝吐了之后，就立即果断地将人搀住了，吩咐起了吴志强。 吴世豪气息奄奄地被杨锦辉搀着，可是双脚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春节前后连番的酒席宴请以及当上副局长之后陡然增大的工作量都在慢慢地压垮他本就一身伤病的身体。 上次吴世豪就因为胃出血去过一次医院，事后杨锦辉为这事还是做了一些相关的了解，他让杨父赶紧把几张椅子拼在了一起，然后扶着吴世豪躺了下去。 看着吴世豪有些迷离而软弱的目光，杨锦辉心里禁不住也有些同情对方，他怕吴世豪把呕吐物和血液吸入气管引起窒息，又亲自动手把对方的头微微掰来侧偏着。 一时间，整间火锅店都热闹起来了。 吴圆圆大声地哭着，吴父吴母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杨婷婷和杨父不仅要照顾小的，还要安慰大的，忙得不亦乐乎。 吴志强去了火锅店门口等待救护车，而杨锦辉则在一旁专心地照料着吴世豪。 他脱了自己厚实的风衣给吴世豪裹在了身上，不时用卫生纸替对方擦一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和秽物。 听到女儿的哭声，吴世豪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现在除了难受之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更多，只是挣扎着想抬头安慰下女儿。 “别乱动，没事的，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杨锦辉握着吴世豪的手，对方的手冷得够呛，身体还有些颤抖。 这一次对方胃病的发作比上次厉害了很多。 想到上一次在特警队的禁闭室里吴世豪也差不多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杨锦辉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他再怎么厌恶这个男人，也不想看到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杨锦辉的声音让吴世豪特别安心，他不再挣扎，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张着嘴艰难地喘着气，伸在外面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杨锦辉。 好在救护车来得很快，专业的医生护士们进来的时候，吴世豪差不多已经昏了过去，只是那只抓住杨锦辉的手却不肯放开。 杨父起先以为自己儿子和这位吴局长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芥蒂的，但是现在看到对方昏过去了还这么紧紧攥住自己儿子的手，他心里又有了别的猜测：之前杨锦辉有一次半夜赶回单位，后来说是送一个胃不好的同事去医院，后来回家让自己熬粥又说给人家送饭，难道那个胃不好的同事就是这位吴局长，看样子，自己儿子和吴家的人渊源还是挺深的。 因为救护车上的位置有限，最后是杨锦辉和吴志强一路护送着吴世豪先去了医院，吴父吴母他们随后打车过来。 吴世豪一下了担架就被抬入了急救室，杨锦辉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松了下来。 “队长，真是麻烦你了。” 吴志强眼红红地向靠在墙边长长出了口气的杨锦辉道谢，今天本来是个他们两家都该大喜的日子，结果…… 杨锦辉目光温和地看了眼吴志强，之前他在心里还挺怪责这小子居然把自己瞒得这么好，居然不告诉自己吴世豪就是他哥哥。 现在看到这小子一脸焦虑担心的样子，他的怪责也说不出口了。 “有医生护士在，他不会有事的。”杨锦辉伸手拍了拍吴志强的肩。 吴志强还是第一次见到吴世豪胃病发作得这么厉害的样子，他读大学之后就少有在家，印象里吴世豪的胃的确经常不舒服，不过那时候对方也不过是捂着胃皱眉不吃饭光吃药而已。 看见那一片片血迹，吴志强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警队里受训过的各种应急课程一下都被他抛在了脑海，毕竟，人的情感有时候是会战胜理智的。 没一会儿，医生就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手上的表格，随即对着走廊上的人们大声喊道：“谁是吴世豪的家属？！” “我是！”吴志强赶紧应声上前，杨锦辉紧跟其后。 “胃出血很严重，必须马上安排手术，需要家属签名。你是他的谁？”医生看了眼吴志强，神色沉重地交待了一下吴世豪现在的状况。 “我是他弟弟……”吴志强一听要手术，整张脸都吓白了，嗓子里也带了哭腔，“我哥没事吧？” “再不手术就不好说了，对了，他老婆没来吗？”医生也是见吴世豪年纪不小了，多问了一句，这种事总还是得让另一半知道好些。 “嫂子去世好几年了，不过我们爸妈就快过来，要等他们签字吗？” “不用了，你是他亲弟弟对吧？直接签就行。”医生拿出准备好的手术单，指了指签字的位置，递了笔给吴志强。 杨锦辉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也是没想到吴世豪这次会病得这么厉害。 等吴父吴母打到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吴世豪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听到这个消息，吴母双眼一翻差点就吓昏过去，杨婷婷赶紧上前扶住了老人，好言劝慰。 杨锦辉看到吴家人为了吴世豪这么痛苦担心，又想到对方都是喝那该死的酒喝成这样的，心里竟忍不住有些迁怒吴世豪。 两人从男厕所出来后，吴世豪就开始不爽了，杨锦辉也是知道对方那臭脾气，故意不去搭理，谁想到对方反倒是来劲了，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烈酒，也不知道是想折腾谁。 到最后，伤害的还不是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这个祸害人的王八蛋！ 杨锦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是看向手术室的目光里仍是满满担忧。 或许真是吴世豪命大，之前不被医生预好的手术最终还是成功了。 这时候吴家人才想起来，吴世豪现在要住院还没准备好生活用品呢，吴父和吴母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了，吴志强则忙着先去医院买一些先期要用到的东西。 杨锦辉一把抱起了暂时没人看管的吴圆圆，向吴志强叮嘱道：“多买点纸尿裤。” “蜀黍，爸爸会不会死？” 吴圆圆泪眼汪汪地趴在杨锦辉身上，不停地用小肉手擦着眼睛，大家都说她妈妈死了，所以她再也见不到妈妈，而现在爸爸是不是也要死了。 杨锦辉怜爱地看着小姑娘，伸出大手替对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言细语地哄起了对方。 “不会死的，爸爸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到时候就又可以带你玩了。” “他才不会带人家玩呢。爸爸最爱骗人家了。” 从记事起，吴圆圆就没有和吴世豪一起玩的印象，对方每次都说带自己去游乐场，可是从来就没实现过。 “这一次不会了，等爸爸好了，叔叔一定要他带你去玩好吗？”杨锦辉心里也是明白做警察的繁忙，只是他没想到吴世豪居然忙到连带女儿出去玩一次的时间都没有，这简直就太过分了。要是换了自己，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哪怕再忙也得抽时间好好陪陪啊 分卷阅读134 。 吴圆圆听到杨锦辉的承诺之后只是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叔叔，尽管她并不记得对方到底是谁，但是那双包含爱怜的眼却让她幼小的心灵感到了一丝温暖。紧紧地抱住了杨锦辉的脖子，吴圆圆轻轻地抽着鼻子，又把小脸埋到了对方的胸膛上，然后把鼻涕和口水擦了杨锦辉一身。 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天后，吴世豪就搬到了普通病房。 杨锦辉去看他的时候，对方在床上睡得正熟，吴志强这两天请了假特地来医院照顾哥哥，看到杨锦辉来了，他立即站了起来。 “队长你怎么来了？”吴志强有些感激地看着杨锦辉，尽管他和杨婷婷之间的关系算是确立了，不过自家的事儿还是不好随便劳动别人。大概是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吴世豪，杨锦辉没多话，他沉稳地点点头，随手把带来的保温饭盒放到了床头柜上，压低了声音。 “我爸熬了点白菜粥，说这玩意儿养胃，叫我给你哥送来。”杨锦辉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他本来打算在家里好好看会儿书准备自考，可没想到却被他那热心肠的爸爸催着给吴世豪送饭。老人家说是既然两家都是亲家了，吴世豪又和自己是同事，于情于理都该帮把手。甚至杨父还让杨锦辉今晚就睡医院，替吴家人照顾下吴世豪，算是他们老杨家给吴志强这边出点力。杨锦辉对父亲这样的安排是有苦说不出，不过看在吴家父母也一把年纪了，吴世豪的孩子又那么小，吴志强一个人整天熬在医院总不是办法，他虽然不太情愿，可最后还是来了医院。 父母身体不大好，不能熬夜，况且圆圆也需要人照顾，吴志强在这里已经是守了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了。期间公安局各部门甚至是其他政府部门不少的人都来探望吴世豪，送了一堆果篮补品红包什么的，吴志强收下了果篮和补品，把红包都推辞了，吴世豪刚动完手术身体还虚，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要不然知道吴志强这么傻，他心里估计会不那么痛快。 “队长您坐！”吴志强侧身站到一旁，想让杨锦辉坐到陪护床上。 杨锦辉看了看面色憔悴的吴志强，这小子平时最是活泼，现下累了几天看上去也是一脸疲惫憔悴。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今晚我在这儿替你照顾你哥。”想到自己父亲的叮嘱，杨锦辉也只好违心地把吴志强赶回家。 “那怎么行……”吴志强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杨锦辉这是把自己当作了一家人，把自己的家人也当成了家人，不然人家怎么会特地来照顾自己哥哥。 当然美好的想法，每个人都是可以有的。 杨锦辉冷眼看着一脸把自己想得太善良模样的吴志强，倒也没把话说破。 不过这小子既然是吴世豪的弟弟，那么以后他还得多考察考察对方，免得把妹妹嫁入了火坑。 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杨锦辉又拿出了在单位里的领导气质：“叫你走就走，啰嗦什么？明早过来接班就是。” 吴志强被杨锦辉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唬住，再加上他本来就已经累得不行，心里还是想回去好好睡个觉洗个澡的，给杨锦辉交待了一下吴世豪的情况，以及一些必要物品的摆放位置之后，吴志强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杨锦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吴世豪，对方眉间紧紧地拧着，一脸痛楚难消的模样。 想到那天吴世豪在自己面前突然吐了血，杨锦辉的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厕所里的话刺激了这个家伙，所以才…… 还没等杨锦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个透彻，病床上的吴世豪咳嗽了两声就醒了过来。 对方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给我换张纸尿裤。” 杨锦辉眼睛一瞪，没想到吴世豪说话这么直接，他琢磨了下，对方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吴志强吧。 “噢。”杨锦辉一想到自己连父亲都没伺候得这么入微，却三番四次地把吴世豪当祖宗似的伺候，想到对方平时的恶形恶相，他就觉得有些不太高兴。冷冷地应了一声，也是为了提醒吴世豪床前换了人，杨锦辉起身从储物柜里找了张干净的成人纸尿裤，正准备给吴世豪换上。 听到那不同于弟弟的低沉嗓音，吴世豪心里一惊，他赶紧睁开了眼。 “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吴世豪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你怎么来了？” 杨锦辉可不想再提到自己碰上的倒霉事儿，他爸爸倒是自来熟得快，就见了一次面，居然大有把吴世豪当作自家人的趋势，叫自己送饭就算了，还叫自己换班照顾这家伙。 “还不能下床吗？”杨锦辉把吴世豪身上的被子往旁边一拉，也不忌讳眼前那张脏兮兮的东西，几下扯了扔在地上后，又撕了点卫生纸擦了擦下身这才替对方缓了张干净的裹在下身。 “手术伤口还痛得厉害，医生说这几天最好别下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吴世豪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被杨锦辉这样照顾了。 杨锦辉替他盖好被子后，熟练地摇动着病床的摇杆，把靠背升了起来。 “我爸给你熬了点白菜粥，炖得很软，你应该能吃吧？” 这几天都是吃的流食，吴世豪的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能喝到点粥对他来说也是不错待遇了。 吴世豪吞了吞口水，赶紧点了点头：“能吃，能吃，谢谢伯父了。” 杨锦辉怎么听怎么觉得吴世豪嘴里那句伯父有些刺耳，他扭头瞪了眼吴世豪，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得寸进尺。收拾了刚才从床上丢下来的脏东西之后，杨锦辉又去卫生间洗好了手，这才打开保温饭盒倒了小碗白菜粥，白菜炖得很烂，几乎都和粥混在了一起，依稀还能看到粥水里漂浮着一些细小的肉沫，看样子杨父还是挺用心的。 想想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被父亲这么细心地照顾过，杨锦辉心里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就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里，别说，味道还真是不错。 吴世豪眼巴巴地看着杨锦辉把自己吃的东西尝了好几口，有些忍不住了。 “能给我喝口吗？有点饿。” 杨锦辉回过神，看见碗里少了一半的粥，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舀了勺送到了吴世豪的嘴边。 不过吴世豪毕竟是胃上的毛病，虽然他又饿又渴，可还是没喝几口就觉得有些吃不消，杨锦辉看他这副可怜模样，心里对他的厌恶也淡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责怪起了对方。 “明知道自己胃有毛病，那天你还喝什么酒？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喝法！” 吴世豪想，是啊，他就是嫌命长了才会想要缠上杨锦辉，对方真是块铁板，啃得他老命都快去了半条，也啃不下一块来。脸上勉强地笑了下，吴世豪也觉得自己那天是有点过于激动，其实他早就该明白杨锦辉那性子，要对方接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难，自己也太有些操之过急了。 “辉子，对不起了。”吴世豪沉默了一会 分卷阅读135 儿，眼睛定定地望住了杨锦辉。 杨锦辉狐疑地看着突然给自己道歉的吴世豪，也不知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想想这家伙最近对自己的死缠烂打，杨锦辉还真是挺火大的，对方那么糟践过自己，几句对不起就想撇清一切？ “我今天来就是替你弟弟换个班照顾你，其余的咱们不多谈。”杨锦辉是铁了心不想给吴世豪任何机会。 “好。”吴世豪欲言又止，半天憋出个好字。不管怎样，对现在的他来说，杨锦辉还肯不计前嫌地照顾自己，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丝希望。 陪护病人是件枯燥无聊的事情，陪护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共同语言的病人更是如此。 杨锦辉已经无聊得把吴世豪果篮里各种自己从没吃过的高级水果都吃了个遍，最后得出个世人皆知的道理——贵的东西果然好。 对面墙上的电视里正在放一部之前就很火的军旅题材电视剧，吴世豪以往忙于工作哪有时间看电视，现在空闲下了，反倒是看什么都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电视里那些一腔热血的年轻军人，他总是难免想起自己当年在部队里的日子，还是当兵的时候最单纯。 “这玩意儿怎么吃？”杨锦辉在一堆果篮里找了个身上长满刺的大家伙，他知道这东西叫榴莲，就是没吃过。以前不知在哪儿听人说榴莲是水果里的二大爷，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也不小心瞥到过对方那昂贵的身价，还真不愧是二大爷。 杨锦辉好奇地捧着榴莲，还好他的手掌上因为平时的各种训练早就有了一层薄茧，榴莲皮上那一层层的小刺实在不足为道。 吴世豪听到杨锦辉像是在给自己说话，心里顿时猛地跳了一下。 转过头，看见对方捧着个榴莲一脸好奇的样子，吴世豪忍不住就笑了。 “剥开皮就可以了。” 杨锦辉狐疑地看了眼对自己笑眯眯的吴世豪，对方少有笑得这么自然，反倒是让自己看了很不习惯：“我想尝尝，你要吗？” “你吃吧，我不要，这东西一股怪味，也不知道你吃得来不。”吴世豪摇摇头，他不爱吃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他倒是看出来了杨锦辉对吃的似乎都挺感兴趣的，要不然上一次也不会因为带队去吃夜宵而惹出麻烦了吧。只是杨锦辉人长得这么大坨，不多吃点哪来力气调动一身的肌肉，想到这一点，吴世豪倒也理解了。 杨锦辉伸手抓住榴莲壳成熟后自然裂开的缝，双手一用力就把这颗硕大的榴莲给掰开了，一股恶臭也顿时扑面而来。 “这……”杨锦辉被熏得眉峰紧皱，急急忙忙地问道：“这东西是不是坏了？” 吴世豪捏了下鼻子：“没坏，就是这味。里面那个黄色的像腰子似的东西就是它的瓤，吃那个。” “这么臭的玩意儿，谁吃啊。”杨锦辉有些郁闷地抱怨了一声，看到病房里其他床的病人和亲属们似乎对这个臭味也挺敏感的，他赶紧不好意思地用口袋把榴莲扎了起来。 “连手上都是股臭味。”杨锦辉自认倒霉地去卫生间洗了把手。等杨锦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吴世豪正歪着脑袋望着自己，那平和的眼神里居然有点那什么——“含情脉脉”的感觉。杨锦辉身上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看着我干吗？” “没什么，就想看看。”吴世豪压低了声音，毕竟这是在公共病房，两个大老爷们之间总不好说些太暧昧的话。 杨锦辉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他还不信吴世豪能把自己看得少一块肉。拿过桌边放的报纸随意翻了翻，百无聊赖的杨锦辉实在是有点找不到事做了，早知道就该把自考的资料带到医院来的。白白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你为什么想做警察？”吴世豪忽然出声问道。 杨锦辉放下报纸，一本正经地看着吴世豪，其实这句话，他也曾想问一下吴世豪，对方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负警察这个称号。 “就想做点有意义的事，维护社会安定、保护百姓平安，也算发挥我的特长吧。倒是你呢？” 吴世豪不是没有注意到杨锦辉眼里不经意间地闪过的一丝轻蔑。 他轻叹了一声，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疲惫：“我没你那么高尚，一开始就想混口饭吃，我这种没什么文化的退伍兵找份好工作不容易，警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能让我养活一家老小。” “混口饭吃？呵，你以为你是工地搬砖的，咱们这工作能靠混？难怪你可以无视这份职业的尊严胡作非为！”杨锦辉不是不认同吴世豪要养家这些话，他同样也要养家，但是，警察这份工作的特殊性就决定了每一个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应该有更高的觉悟。如果他们对自己要求不严、滥用手中权力、渎职枉法，那岂不成了危害社会的人渣。 “呵呵，我说你可别以为我只会混。我工作了二十年，亲手抓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少说有八百。我这人吧，有时候做事是不那么守规矩，不过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烂透了的败类。你从警也有些年头了，应该知道现在这大环境是什么样，我这样的警察，其实你也见过不少吧。我嘛，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尊严，在这个世道值几个钱？”吴世豪苦笑着看了眼杨锦辉。龙海，这个表面繁华发达的城市，光鲜亮丽的官场背后却是一摊恶臭肮脏的污泥，那些喊得响亮的口号，什么自由民主、公平正义，在权势与利益面前，终归都是狗屁，而他在这潭泥淖里已经陷得太深了。有人在背后说他是仗势欺人的酷吏，也有人说他为了捞钱不择手段，还有人说他甘愿充当官二代的走狗，这些难听的话他都知道，也都当作不知道。 尊严不值钱，甚至不能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可当杨锦辉这么说他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的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与难受。无论如何，吴世豪也不想被杨锦辉看扁，他甚至忍不住为自己做起了无力的辩解，那毕竟是他喜欢的人。 “少给自己的胡作非为找借口！吴世豪，是爷们儿你就好好反省下自己！别总说什么社会怎么样，大环境怎么样。你这样的警察我的确见过不少，比你更恶劣的我都见过。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见得更多的还是坚守着道德底线、认真工作、切实履行警察职责的好警察！当然，他们大多是普通基层民警，比不得你吴局长位高权重，但是他们的人品绝对比你好上百倍！什么随波逐流？我看你不过是自甘堕落罢了！”对于吴世豪的狡辩，杨锦辉能回应他的只有一抹鄙夷的冷笑。明明都是自己的选择，却要怪外部因素，这人不仅无赖，原来还是个懦夫。说到最后，杨锦辉的情绪有点激动，嗓门跟着大了起来，也引来了病房里其他人的侧目。 随着那一双双眼睛好奇地往这边看，坐在病床上的吴世豪顿觉如芒在背，他不用去看，也知道病房里的人会怎么想自己。 一个人品不好的警察，这或许就 分卷阅读136 是大多数人对自己的看法吧。 面对杨锦辉的指责，吴世豪一时无言以对，他轻笑着垂下了眼，空虚的指间轻轻搓弄着，那里缺少一根可以让他暂时得到 安慰的烟。 看见平时总是在自己面前巧言令色的吴世豪突然变得沉默，杨锦辉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他皱了下眉，却看到对方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素来阴鸷的眼里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就是自甘堕落。”吴世豪扯了扯唇角，他大概是想要笑，可眼底流露出的却是深沉的悲哀。这位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刑警队长，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杨锦辉这才意识到吴世豪还在重病住院，人在病中难免会变得脆弱，自己那番话或许是伤了对方的心，这让他有些愧疚。 “呃，你……”杨锦辉想说点什么安慰下吴世豪，可是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吴世豪别过头，抬起手掌揉了下发红的眼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再看向杨锦辉时，那双还泛着泪光的眼里逐渐收敛起悲伤，却又多了几分惯有的戏谑：“辉子，你要是看不惯我自甘堕落的话，那你就拉我一把，说不定那天我就变好了呢？” 杨锦辉沉默地看着吴世豪，对方那张像是在笑却又满怀悲戚的面容，让他觉得陌生。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也想过要做个问心无愧的好警察的。”吴世豪还是那种说笑的语气，但是那一瞬间，他的神色明显有些落寞了。 “那就去做，现在还不算太晚。”杨锦辉眉宇一舒，看向吴世豪的目光平静而温和。 “好，我就努力一把。”这一次吴世豪是真的笑了，不过一行滚烫的泪水却在不经意间顺着鼻梁缓缓滑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等他察觉之后，这才慌张地擦拭起眼角，顺势唐了下去。就在吴世豪打算拉上被子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已经帮他把被子拉了起来。 杨锦辉一边体贴地替吴世豪掖着被子，一边无可奈何地劝说道：“你呀，还是先好好养病吧。身体这么差，以后怎么为人民服务？” 吴世豪使劲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子很暖，就连鼻间那令人厌恶的消毒水气息也好像变得让人安心。 吴世豪这一病，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才出院。 赵广龙期间也知道了他生病消息，不仅派人送了鲜花和果篮，自己也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吴世豪的病情，算是展示下自己的关心。然而有一次替吴世豪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这让赵广龙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或者说让他有些警惕。不管如何，哪怕他自己对吴世豪是又恨又爱又瞧不起，但是他却希望对方永远只属于自己。 回了单位，吴世豪要面对的是厚厚一摞积压的卷宗文件，身为刑警队的分管领导，不少大案要案都需要他亲自督促参与，这一点倒是不能假手旁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杨锦辉面前做出了承诺，吴世豪这趟出院之后，不仅工作干劲比以前更足了，而待人处事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那张一天到晚阴沉着的脸总算有了些和蔼可亲的笑容了，以至于公安局内部居然有好事者开始八卦这位冷酷狠戾的吴局长是不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后总算找回了点人性，还是说官升一级的中年男人心情都会变好些。 打了电话回家告诉家人今晚要加班不回去之后，吴世豪在食堂吃了点东西，又开始翻阅起春节期间以及他住院期间积压的需要他亲自过问的卷宗。一口气看了好几本卷宗，吴世豪也有些累了，他刚点了一支烟，但是想到在医院里边杨锦辉就一直唠叨着让自己戒酒戒烟不要找死，他把烟屁股含在嘴里过了下瘾，最后也没点燃就丢到了一旁。 杨锦辉这家伙上次在医院真是给吴世豪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吴世豪一想起杨锦辉那副义正言辞数落自己的模样，他就觉得胸口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就连心口也酸酸的。 “妈的，总有一天老子操翻你。”吴世豪轻笑了一声，一想到自己住院这回杨锦辉似乎对自己的影响大有改观，以及两家人的联姻关系势必会给他们之间制造更多私下接触的机会，，这又让吴世豪那颗不安分的心里涌动起了几分邪念。对，他是答应了杨锦辉自己会努力试着改变，不过他可从没说过要放弃追求对方。 大概是在医院好好地休养了一个月，吴世豪出院后发现自己那根东西明显地比之前更有精神头了，这也让他重拾在床上征服杨锦辉的信心。就连赵广龙那么难伺候的也夸自己技术好，他相信有朝一日杨锦辉要是尝到他老哥的厉害，肯定会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吴局长独自对着办公室窗外的夜色意淫得厉害，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才打断了他的翩翩臆想。 就像他为杨锦辉单独设置了独特的铃声一样，这个电话的来电铃声也是特殊的，只不过……这个铃声偏偏来自他最厌烦的赵广龙。 “赵先生，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呵，说什么笑呢，吴局长，我赵广龙对谁没空，也不能对你没空。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忙工作呢？”赵广龙坐在车里，抬眼看了看吴世豪办公室亮着的灯，他从没有来过公安局找过吴世豪，这还是第一次。 “是啊，你也知道的，之前我住了那么久的院，积下了不少工作，实在忙得很。”吴世豪今晚可不想伺候这个男人，他皱了下眉，少有地有推辞的口气。 赵广龙听出吴世豪语气里不愿搭理自己的意思，冷笑了一声，摸着方向盘说道：“我就在你们公安局对面的路口，你赶紧下来，我的车你认识吧。”说完话，赵广龙就挂了电话，不留给吴世豪任何拒绝的机会。 吴世豪叹了口气，脸色顿时变得阴郁，他站到窗边看了看，一辆香槟色的宾利果然停在对面。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街上连几个行人都没有了，眼前这黑沉沉的夜就像要吞噬万物一般，让人心里不寒而栗。吴世豪换了身便装就下了楼，他看见那辆太过显眼的宾利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赵广龙已经从车子里站了出来，他斜靠在车身上，手里少有地拈着一根烟，看到吴世豪过来，他抬起手向对方招了招。 “赵先生，这天怪冷的，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去坐坐吧。”正在过马路的吴世豪笑着宠他打了个招呼，他实在不想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见到这人。突然，两个黑影从旁一下闪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抓住了吴世豪的双臂，冰冷的手铐也随后咬住了他的双腕。 吴世豪的注意力全部被赵广龙吸引过去了，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公安局附近偷袭自己这个副局长。他刚要怒吼，嘴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两个黑影拽着他朝赵广龙的车走过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吴世豪也没再使劲挣扎，他满眼疑惑和愤怒地看着赵广龙，直到被人推进了车后座。 “ 分卷阅读137 赵先生，怎么回事？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了的话，人家还以为我被绑架了。”赵广龙坐到副驾驶座，转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打量了下故作镇定的吴世豪，冲那两名挟住吴世豪的男人说道，“你们两个绑匪也太不专业了，就这么招待咱们吴局长的？” 吴世豪听到赵广龙这么说，神色顿时变得惨白，他知道赵广龙性子乖戾难以琢磨，实在想不通对方今晚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看起来对方似乎是铁了心要找自己麻烦。 两个被赵广龙训斥了的“绑匪”在说了声对不起之后，立即动手把放在车椅下面的一个口袋拿了出来。 “赵广龙！你不要乱来！”吴世豪看他们要玩真的，立马慌了，可他刚一吼完，嘴就被人掐住，一团布猛地塞了进来，随后嘴唇上也被封口胶缠了几圈，让他做声不得。吴世豪摇着脑袋试图反抗，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很快，吴世豪的双眼被黑布蒙了起来，就连耳朵里也给塞了两个软软的东西。说不出、看不见、听不清，吴世豪反倒逐渐镇静了下来，他放弃了挣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仰靠在了椅背上。 反正，他相信赵广龙还不至于把自己绑架杀害抛尸荒野。 赵广龙看着吴世豪终于安分了下来，倒是有些佩服对方这心理素质。 这辆豪车随后在漆黑的夜里一路疾驰，往城外去了。 那辆劫持了吴世豪的车一直开到城外的郊野才停下来。 赵广龙下了车，走进了路边的树林里，车后座的两个男人随后把吴世豪架出了车门。 此时的吴世豪看不见，听不到，也说不出话，他看上去极为驯服地低着头，一路跌跌撞撞地被人拖着拽着，然后被推着靠到了一棵树上。 “你们可以走了。”赵广龙冲那两个挟持着吴世豪的男人挥了下手，然后从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钱丢了过去。 “多谢赵先生。”两个男人千恩万谢地接过钱，立即乖乖地离开了林子，倒不是他们不想看看今晚会有出什么样的戏，只是有些戏，他们也知道不是自己这种人该去看的。 等那两个家伙彻底走远了，赵广龙这才走到吴世豪身边，拔掉了对方的耳塞。 “吴局长，你这一病这么久，我真是有点寂寞了。这么久没做，咱们也玩点刺激的吧。”今晚的月光很亮，亮得有点冷清，赵广龙那张俊美的脸被这冷清的月光一照，竟有点说不出的瘆人。他没有解开吴世豪眼睛上的黑布和嘴巴上的封堵，只是把手摸到了吴世豪的腰间，然后利落地抽掉了那根警用皮带，再暧昧地拉开了对方裤裆处咬得死死的拉链。将吴世豪的裤子直接扒到了脚腕之后，赵广龙这才动作温柔地掏出了吴世豪那根藏在内裤里的小东西，他抬头瞥了眼出声喘息的吴世豪，伸手在对方龟头上狠狠撸了一把。 “呜！”吴世豪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闷哼，他现在的心情很有些微妙，自己和赵广龙也算是纠缠了这么多年了，可心里从没有像今晚这么淡然过。现下眼睛给蒙着，吴世豪觉得挺好的，他不用看到赵广龙那张脸，尽管那张脸长得的确好看。阴茎被赵广龙给玩弄着，一点点地硬了起来，不过吴世豪知道，这是生理性的勃起，他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快感。 “看样子我上次的钱没白给，你这根东西又精神了。”赵广龙眼瞅着那根在自己手心里硬起来的肉棒，舔了舔嘴唇，然后笑着看了眼被蒙着眼堵着嘴不知所措的吴世豪，直接就跪了下去张嘴含住了那根东西。 “呜呜……” 不得不说，赵广龙的口活还是不错的，吴世豪也的确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发泄过了，今晚这根肉棒被对方那张温暖的口腔一含，顿时就有了点意思。他挺了下腰，努力地想把这玩意儿往那个温柔湿润的地方送深点，冷不防却被对方在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两下。 赵广龙抬眼看了看不知好歹的吴世豪，对方还真敢把那根东西主动往自己嘴里送！ 屁股上被拍了两下，吴世豪没生气，他只是一下想起了另外一个打过自己屁股的男人。那时候，他被杨锦辉劫持到了特警队的仓库里，在哪里，他第一次见识了那个循规蹈矩的男人不依章法的一面。 想到杨锦辉，吴世豪的心里倒是有了些许暖意。反正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干脆就把这个替自己口交的人当成杨锦辉算了……肚子里坏水一冒，吴世豪压根不管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他扭着屁股，挺着腰，阴茎执着地往前抽送，他开始想象那是杨锦辉跪在地上，满脸屈辱地张着嘴在伺候自己。还别说，这么一想，吴世豪的兴致彻底高了起来，他那根东西也硬得特别厉害。赵广龙感到自己的嘴已经包裹不住那根硬梆梆的鸡巴后，干脆吐了出来，然后用手指环掐住了肉棒的根部。 还差一点功夫就能射了却失去了刺激，这让吴世豪很不爽，他使劲地扭了下腰，但是肉棒还是被人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你急个什么劲？”赵广龙轻轻地拍了拍吴世豪的脸，他摸到对方的脸上滚烫，看样子是爽得够呛。咧嘴笑了下，赵广龙摸出特地带来的安全套和润滑剂，他强行给吴世豪那根尺寸也算很不错的鸡巴戴上了套子，然后在上面抹了足量的润滑剂。本就胀得厉害的肉棒被安全套紧紧地套住了，这让吴世豪更有点不满，他呜呜地叫着，求而不得的难受劲让他的嗓音变得更加沙哑。 脱了裤子，赵广龙转过身，高高地翘起了自己的屁股。他这种有钱有闲的公子爷平时对健身非常重视，虽说他的体格肯定比不上杨锦辉那种常年在一线训练的特警队员，但是这副身材作为普通人来说也是极好的，尤其是那屁股，圆润挺翘，只可惜能见到的人少之又少。他往后伸手把着吴世豪那根已经挺起来、一副要日天模样的肉棒，对准自己后面那个洞慢慢地塞了进去。吴世豪那根东西就像是条贪吃蛇，一旦嗅到食物的味道，立即不管不顾地努力朝紧窄的小洞里钻。赵广龙这个姿势可不太轻松，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正在狠操着自己屁股的吴世豪，皱着眉头嗤笑了一声：“吴世豪，你也不省着点？回头又萎了可别怪我。” 吴世豪才没去管赵广龙这些废话，甚至他巴不得赵广龙别出声，这样的话，他脑子里龌龊的意淫也就更带劲了。 “呜呜！”吴世豪的嘴里塞着东西，赵广龙听不清楚他在嚷嚷个啥，可吴世豪自己心里清楚，他在发狂地喊着他的辉子，就好像现在被他操屁股的人真的是杨锦辉一样。 今晚的吴世豪简直就像嗑了药似的卖力，赵广龙没几下就给对方操得七荤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他挺着屁股，臀瓣把吴世豪那根东西含得紧紧的，嘴里有一声没一声地放肆呻吟着。 “啊……啊……”赵广龙的呻吟声远远地传了出来。停在路边的车里司机和 分卷阅读138 那两个帮忙劫持了吴世豪的男人正在玩斗地主，三个人听得心头一阵痒痒，互相打着眼色淫笑连连。 吴世豪闷叫了一声，腰往前一挺，整根都差点埋进了赵广龙的那张小嘴里。他被对方夹得又紧又舒服，龟头酥得实在受不了，胯间一阵酥麻战栗之后，安全套里边已经多了股精液。 虽说现在是早春，但是晚间的气温也挺低的，可这么一番下来，吴世豪不仅没觉得冷，反倒起了层热汗，可想而知他刚才干得多卖力。嘴被塞得紧紧的，吴世豪喘不上气，只能使劲地抽动着鼻翼，慢慢平复自己激动的身体和心理。 大概是今晚两人的体位有点不适合，赵广龙倒是没给插射，不过被吴世豪这么操了顿，他也算是解了瘾。往前一步把吴世豪那根东西从后面那张嘴里给吐了出来，赵广龙也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他转过身，拉着自己的裤子，瞥了眼吴世豪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的下半身，对方那根软下去的阴茎戴着套子耷拉在胯间，套子的顶端因为装着精液而有些下坠，这副场景看上去很有几分色气。 赵广龙松松垮垮地穿上了裤子，然后上前又握着吴世豪那根东西捏弄了一阵。 刚射了之后的龟头十分敏感，吴世豪的龟头被赵广龙弄得说不出的难受，他靠在树上声音扭曲的闷叫着，拼命地挣扎。 “今晚吃春药了啊？这么得劲？”赵广龙狠狠地盯着吴世豪，就好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他松开了手，瞥到吴世豪脚边从裤兜里掉出来的手机，俯身捡了起来。 趁着今晚兴致不错，他有点想给对方这副模样拍上几张。虽说吴世豪用的是国产智能机，不过系统操作也都大同小异，赵广龙很快就找到了照相键。 “别乱动啊，我给你拍几张。”赵广龙把镜头对准了吴世豪的下身，一脸得意地寻找着适合拍照的角度。 然而吴世豪可没那么淡定，他不停地扭着身体，嘴里呜呜地叫着，似乎极力抗拒赵广龙给自己拍照。手机相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特别清晰。吴世豪的情绪也显得愈发急躁，他用头抵着树干，被铐在身后的双手狠狠地抠着树皮，胸膛伴随着喘息声剧烈地起伏着。 随意给吴世豪拍了几张，赵广龙也没解开对方，只是自得地欣赏起了今晚的战利品。 打了闪光之后，再阴暗的地方也能拍出来，可惜的就是吴世豪这只手机像素太低，效果不太好。一边翻自己刚拍照片，赵广龙一边熟练地把拍糊的照片删除丢进了回收站。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往左一滑，突然，一张男人裸体的照片立即出现在了屏幕上。 赵广龙虽然有点近视，可他不是瞎子，屏幕上的男人仰躺在一张床上，不太看得清楚脸，但是称得上健壮的体型却是一览无余。他和吴世豪这么久了，不可能不清楚对方身上到底几斤几两肉，床上这个肌肉饱满壮硕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吴世豪的自拍。 赵广龙压抑着心里的疑惑和愤怒，飞快地往后翻去。 果然，后面一串都是这个男人的裸照，全身的、大腿的、脚的、胸的、性器的，应有尽有，不得不说，那根鸡巴还真是大。 “我操你妈，吴世豪！”赵广龙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攥着吴世豪的手机劈头盖脸就朝对方脸上打去。吴世豪呜呜地痛叫着，躲也不好躲，脚腕又给自己的裤子绊着，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铺满了落叶的泥地上。 赵广龙怒气冲冲地扯掉了吴世豪嘴上的胶带，拽出塞在对方嘴里的布团，一把又扯了对方眼上蒙的东西，这才拿着手机厉声问道：“你手机相册里这个男人是谁？！” 其实这次在吴世豪住院期间他就有些不爽，那个接电话的陌生男人始终让他如鲠在喉。 吴世豪被打得懵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他被赵广龙攥着头发，脑袋硬被扯着面向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后，吴世豪这才眯起眼看了看屏幕上那个光着身子，看上去睡得很熟的男人。 完了！等看清楚屏幕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之后，吴世豪心里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这是那次杨锦辉酒后和自己乱性后自己拍的画面，虽说当时他是想留点要挟对方的东西，可后来却因为时不时想回味下杨锦辉的肉体所以才一直舍不得删除这些照片，平时他的手机都随身带着，也没谁能拿到，今晚倒是疏忽了。 “你要不给我解释解释这个男的是谁？你养的小白脸？哟，不错啊，身材很好嘛。要不你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赵广龙一肚子都是火，他的嘴角冷冷地勾着，似笑非笑的样子阴霾而冷酷。其实他也明白吴世豪和自己之间不可能像正常恋人那样保持关系，甚至他连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都把不太准，可是他就是把吴世豪当成了自己的东西，他可以背着吴世豪随意玩别的人，但是却不允许对方背着自己乱来。他得不到吴世豪的爱，难道还要得不到对方的人？赵广龙一想到这些就觉得糟心，心里的火气也就更大了。 他今天非得让吴世豪为这事付出代价才行！ “还真是狗不打不听话啊，你说是吗，吴世豪？” 赵广龙冷着脸盯着吴世豪，对方脸上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实在可恶。 吴世豪尴尬地笑了下，他刚想出声解释，脸上却又狠狠地挨了一下，嘴角立即给抽破了。 吴世豪的头被抽得转过去的刹那，眼里顿时充满了戾气，他受够这个对自己予取予求把自己当作一条狗的赵广龙，而这个畜生祸害自己就算了，现在还想祸害杨锦辉，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因为之前那番拉扯，吴世豪裤兜里的东西掉了不少出来，他瞥到泥地上的几张纸币，立即挣扎着挪了下身子，悄悄地捡起一张捏在手里。 “赵先生，您误会了，我哪有胆子养什么小白脸。”吴世豪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继续笑着，但是铐在背后的手却忙了起来。 “呵，不管我误会没误会，我就想问你，这个男人是谁？”赵广龙不仅想要收拾吴世豪，他更想收拾这个被吴世豪看上的男人，屏幕上的画面已经足够清楚，一看就是刚办完事。 他也不是没想过吴世豪那脾性少不了会找人解闷，这种事对方偷偷做了，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他没想到吴世豪好像还来真的了，做了爱不说，还要拍照留念，就吴世豪这又冷又硬又无情的脾气，这是得多喜欢对方才会做出这种事？ 吴世豪低头笑了声，一时陷入了沉默。 赵广龙看出吴世豪是有意要包庇那个男人，眉峰一扬，顿时狠狠地掐住了吴世豪的卵蛋。 “叫你说话呢。”赵广龙的手开始慢慢用力，同是男人，所以他很清楚每个男人都不可避免的生理弱点在哪里。 “唔……”吴世豪痛得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可他始终没张嘴说话，只是默默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满面怒气的赵广龙。赵广龙也 分卷阅读139 是没想到吴世豪会为了那个男人和自己作对。以往自己再怎么折磨他，侮辱他，甚至还把他送给秦大生那些玩弄，吴世豪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坚决地反抗过自己。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感让赵广龙觉得心里一阵不安，尤其是吴世豪那双无畏无惧的眼更是让他瘆得慌。 “说啊！快说！”赵广龙大声地吼叫着，他的手想狠狠地捏下去，可又不敢。要是把吴世豪给弄废了，他们之间或许也彻底玩完了。 吴世豪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对人的外在表现也都有个把握，赵广龙现在这么声色俱厉地呵斥自己，其实心里未必不是又惊又怕。这个变态似乎还真是喜欢上自己了呢？ 吴世豪心里冷冷地笑了下，他的卵蛋给对方掐得倒真是痛极了。 不过这些手段都是他当初审犯人时玩剩的，他自己就是个刑讯老手，怎么可能会被这个家伙逼出话来？但是必要的示弱还是可以的，毕竟他也不想真给这个没分寸的变态玩坏了。 “赵先生，别动气，这人是我花了二百五在酒吧里随便点的少爷……就玩了一次，尝尝鲜。” 吴世豪装出副难受得不行的样子，甚至还特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 赵广龙看他这么痛苦，果然下意识地松了松手，不过很快他就再次怒吼起来。 “你他妈骗谁呢？！酒吧里的少爷？！那你告诉我哪家酒吧，哪个少爷？！现在几百块就能玩这么好的货色了啊？你真当我赵广龙没点见识吗？！” 吴世豪转着眼珠，缓缓地喘着气又不说话了，突然，他身后的手铐咔嗒了一声。 赵广龙微微一愣，刚要再逼问吴世豪几句，却发现对方被铐在身后的手已经挪到前面来了。 虽然树林里森冷阴暗，但是吴世豪那双映照了月光的眼实在是亮得有些瘆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占领了赵广龙的心头，他刚想叫来守在林子外面的帮手，脖子上已经被吴世豪狠狠地掐住了。 “赵先生，你就这么爱我？还是说，你就这么爱我这根鸡巴？”吴世豪紧紧地摁着赵广龙，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差了，可做过特种兵又在刑侦一线干过这么多年的他到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多年来和犯罪分子近身搏斗的经验让他完全控制住了现在的局面。 赵广龙张着嘴，根本喊叫不出声，甚至他连吴世豪掐着自己的手也无法撼动。这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高官公子就这么无可奈何地被人压在地上，不仅喘不上气，手脚也渐渐软了。 难道吴世豪这是想弄死自己？赵广龙艰难地看着吴世豪那张逆光的脸，满脑子都是不信。 “给我放手……吴世豪！”赵广龙挣扎着从被掐得几乎不能呼吸的喉管里挤出了一句话，直到现在，他都还堂而皇之地带着命令的口气。 吴世豪皱了下眉，脸上反倒笑了，不过这笑阴恻恻的，实在没半点亲切温柔可言。 “别急嘛，你不都说咱俩好久没见面了吗，今晚既然赵先生你兴趣这么足，我怎么能不伺候周到？”吴世豪目光一冷，掐着赵广龙脖子的手指移动了两寸，在找准赵广龙颈部的大动脉后拿捏着力度按了下去。赵广龙眼前一黑，一直掰着吴世豪手腕的双手顿时软了下来，一下不省人事。 吴世豪看见赵广龙暂时昏了过去，这才放开了手，他转身把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然后急急忙忙地进入了相机，看着杨锦辉那几张露点照吞了吞口水之后，他狠狠心还是把这份可能会给杨锦辉带来麻烦的东西全部删除掉了。 那边赵广龙像是渐渐有点动静了，吴世豪解决了后顾之忧，自然也开始为自己的处境考虑。 毕竟，他还是不能真的杀了赵广龙，或者说，他还是离不了这位靠山的。扯了扯自己褪到脚腕的裤子，吴世豪走回赵广龙的身边，他瞥了眼对方松松垮垮的裤子，蹲下去动手就扒了下来。 “唔……”赵广龙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屁股里有根东西在狠狠地戳动。 熟悉的角度、熟悉的力度、甚至是熟悉的形状……赵广龙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操自己。 “吴世豪，你……”赵广龙的脖子给吴世豪掐得狠了，到现在都还缓不过气，说话也断断续续。他恼怒地看着那个一副没事儿人样子在自己身后快活的男人，刚要质问几句，后面那处一下就给狠狠地顶到了。 “呜！”销魂的呻吟从赵广龙的嘴里不可抑制地流溢了出来，他倒回了地上，连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一些。吴世豪掐着赵广龙的腰，找准了位置狠狠地撞着，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被自己操得迷离了双眼的赵广龙。 “不就是怪我玩了别人吗？我答应你，以后只操你一人的屁眼行不？” 赵广龙听到吴世豪这戏谑的话，立即抬头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可无奈他早就习惯了吴世豪的节奏与频率，被操弄得极为舒服的身体根本无法拒绝。 看着赵广龙那副纠结的样子，吴世豪暗自庆幸自己这举动还算有点用，他直接俯身下去，一边啃吻着赵广龙的嘴唇，一边拼了老命地动着腰肢。 赵广龙很快就给操得呻吟不止，以至于吴世豪不得不腾出了只手捂住对方乱叫的嘴，免得给招惹来人。 不知道是夜露深重，还是自己今晚实在太卖力，吴世豪干完事，随手摸了把自己的额头，一手的水珠子，赵广龙已经被他操得人事不省，再也没有平时那端着的精英范儿，那头总是梳得很整齐的头发混杂了地上的树叶泥泞又乱又脏，那双平日里看人总带点蔑视神色的眼也驯服而迷离地睁着，而那副刻薄的唇此时正轻轻地翕动着，发出低沉而缓慢的喘息声。 吴世豪怕是把人给操傻了，他犹豫不定地拍了拍赵广龙的脸，压低声音喊了喊这人。 “赵先生？喂，你没事吧？” “唔……”赵广龙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子，好一会儿才算找到焦距，那张阴鸷的脸被月色遮掩着，在他瞳仁里渐渐清晰。 “吴世豪……”赵广龙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对方，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缓过了神，然后向吴世豪伸出了手。 吴世豪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裤子，他瞅着赵广龙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是还是伸手把对方拽了起来。下身被冷风一吹，简直就像鸡巴拿去冰箱里冻过似的，赵广龙打了个寒战，也顾不上自己一身污浊，急忙伸手去拉自己被吴世豪褪到膝盖的裤子。 吴世豪看他站都站不稳，好心搭了把手，总算伺候这位省委大员的公子穿回了裤子。 “你这狗屁玩意儿！”赵广龙被冷风这么吹了好几下，鸡巴虽然冷了，但是脑子却更清醒了。 他挂不住面子，又打不过吴世豪，只好狠狠地骂了对方一句。 不过他也是没过脑子，吴世豪是狗屁玩意儿，那他这给吴世豪操了屁眼的又算个什么？ 吴世豪一手扶着赵广龙，斜睨了眼这还在死 分卷阅读140 撑的公子爷，根本就不打算和对方一般见识。 两人之间一时就冷场了下来。不过，吴世豪可不想继续和赵广龙在这鬼地方耗下去，他扶着对方直接就往外面大路上走了去。 赵广龙给吴世豪跌跌撞撞地拉扯着，就好像犯罪嫌疑人一样，他不时抬头看一眼吴世豪，对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脸上的轮廓也显得更为冷硬，就连神色也比以往更为阴郁。 自己这些年，到底还是把这人逼得太狠了。赵广龙破天荒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突然，他挣开了吴世豪扶着自己的手，一把抱住了对方。 “吴世豪，你他妈不准离开我！”赵广龙的言语凶狠，但是语气却软弱，他紧紧地抓住吴世豪的双臂，双膝微弯的姿势让他这个比吴世豪还高的男人看起来竟有几分卑微。 吴世豪歪了下脑袋，他忽然觉得杨锦辉看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自己现在这种心态。 被一只疯狗缠上的感觉。但是区别在于，那个人不管自己如何软硬兼施都不会对自己有所退让，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伪装也不屑作出。 吴世豪苦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赵广龙狠狠地吻了起来，他心情沮丧不愿反抗，直到让对方亲吻了个尽兴才被放开。 当晚，吴世豪就被赵广龙的豪车送回了家门口。 两人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下车时，赵广龙才叫住了吴世豪。吴世豪以为对方又要说什么话来恶心自己，作出了副随时准备洗耳恭听的笑眯眯模样。 赵广龙随手抚了下自己还有些凌乱的头发，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又拉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这才算找回了几分往日的太子爷范儿，他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对吴世豪说道：“过一阵，我打算趁着生日，请一下你们龙海这边官场上的人吃饭，临港公安局这边是我和大生哥都很重视的，你现在做了副局长，帮我列个单子，把该打点的人都叫来聚聚。” 吴世豪眼仁微微一缩，他明白，赵广龙和秦大生是准备在他们这里好好大干一场了，批文什么的，有他省里面的老子坐镇当然下来得快，接下来就是拆迁建设的问题。龙海市可是全国都有名的经济重镇，临港区又是市中心，在这片拆迁涉及的利益牵扯太多，而很显然，这些利益终究和老百姓没太大关系。中国的老百姓历来温驯，但是这么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涌现一些不知好歹的刺头钉子户，这时候，就轮到他们这帮代表国家机器的暴力部门上场为钱老爷开道了。 在这片干了这么多年，局里上下哪些人该打点他心里都门清儿，各部门的一把手是肯定少不了的，这些能当上官的兄弟多是人精，会来事，但是一想到杨锦辉这样一个搁哪个部门都得被叫奇葩的家伙，吴世豪顿时觉得头都大了，万一那些拆迁户闹事搞出群体事件，到时候哪能少得了负责维稳处突的特警部门？到底要不要叫杨锦辉呢？ 吴世豪觉得纠结，眉心皱得更紧了。 “最近中央抓得紧，吃饭什么的不大好吧。” “吃个饭能死人？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回头派车去专门接你们行吧？” “这倒不用，到时候再看吧，你也知道公安局里事多，人不好凑齐。”吴世豪解释道。 “你自己看着办，总之该到的都得到。”赵广龙的眼里的冷意消融了一些，他转头看了眼车窗，忽然又说道，“你不要再出去和外面的人乱搞，不干净。一把年纪了，还是稍微洁身自好点吧。” “哦。”吴世豪听到赵广龙这么说，差点没笑出声来。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就叫洁身自好了？ 他目送着汽车喷着尾气威风地在夜色里离去之后，冷冷地笑着啐了口唾沫。 市局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吴永伦也是一把年纪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混得真有点差劲，居然连个副局长都没捞上。要知道他这种级别的警队领导兼任个副局长什么的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谁叫他们特警队相较其他部门来说从来都只是外表光鲜，实权不够呢。眼瞅着再过几年就到自己退休的年龄了，吴永伦估摸到时候自己也会先调到更为轻松的部门去，离开这个自己工作了十来年的部门，他还是有些不舍的，好在现在特警队里人才济济，算上他的老部下谭刚等人，再加上年轻一辈的杨锦辉这些，想必以后的公安特警队会发展得更为茁壮。为了在自己调走之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苦心经营的这支队伍，吴永伦向上面打了个报告，着力邀请驻本地武警部队的武装特警和他们公安特警进行一场友好的切磋交流活动。 虽说都叫特警，可武装特警毕竟成立在先，名声也更大，军人的身份甚至让他们更受老百姓的爱戴。毕竟，这些年警队里出了太多龌龊事，警察的形象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不过，现在特警突击队既然建立起来了，吴永伦觉得也是时候看看自己的成果了。 军人也好，警察也罢，做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和武警支队那边达成了一致之后，吴永伦赶紧招来自己的爱将们开了个会。 会议上，他首先告知了几位大队长公安特警和武装特警之间将举行一次友好交流活动。 接着武警部队的一位领导提出了关于双方交流活动的具体安排，例如他们将在具体的哪几方面进行比武切磋等等。。 最后，会议决定下个月中旬在特警突击队训练基地进行这次龙海市第一次公安与武警的战术交流活动，切磋项目暂定为综合射击，十公里越障以及自由搏击三大项，每一项各自选五名代表参加。 虽然少不了有人会在心里腹诽这不是没事找事做吧，但是这种人肯定不是杨锦辉。尽管公安特警的工作任务并不轻松，不过杨锦辉也觉得偶尔搞一下这种带着竞争性的活动也有好处，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们特警的性质就是以绝对的武力作为同事的支持，关键时刻稳护社会稳定，保护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他们都是群懒于训练的酒囊饭袋，怎么对得起交税养活他们的老百姓？ 会后，市里安排了一顿便饭，平时少有碰面的特警队长和武警队长们相谈甚欢，全然没有即将成为对手的紧张气氛。 杨锦辉坐在谭刚身边，他对这位枪法精准的老大哥还是很敬重的，整个特警支队的狙击手之前都是由谭刚在统一训练，他们队的白少杰等人也去了，可以看出学习的效果很不错。 不过杨锦辉发现平日里精力充沛的谭刚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饭也没怎么吃，就是一支支地抽烟，感觉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谭队，白少杰平时表现还不错吧？”他不好过问谭刚的私事，找了点公事和对方聊聊。 谭刚听到杨锦辉和自己说话，这才转过头。 “人机灵，耐性十足，是个做狙击手的好苗子，我队里的狙击手都没他行。”谭刚笑着介绍了下白少杰的情况。 “ 分卷阅读141 还不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狙击方面，我没什么发言权，你可是老前辈了。”听到谭刚给了白少杰这么高的赞誉，杨锦辉觉得就像是自己儿子被人夸了似的，心里乐滋滋的。 可就这说话功夫，杨锦辉注意到谭刚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怎么了，谭队？身体不太舒服？”杨锦辉关切地问道。 “没事。”谭刚尴尬地笑了下摇了摇头，他看着杨锦辉真诚的目光，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了，锦辉，这个我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你要是方便能不能……” “谭队，有什么直说好了，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脱。”谁家没个难处呢？杨锦辉想到，当年自己母亲重病的时候，父亲又下岗，要不是有亲戚朋友帮忙接济，只怕连自己妹妹都要失学了。也正是因为受过别人的无私帮助，杨锦辉也很乐意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人，这也算是他回报社会的一种方式。再说了，杨锦辉作为特警支队的总教官，不时都会去别的大队指导和交流工作，龙海市各特警队之间也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他自认和谭刚之间还是几分交情的。他也愿意帮这个兄弟一点忙。 “也没什么，算了，算了……”不想谭刚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又拿起烟塞到了嘴里，不再和他多说一句。杨锦辉看出谭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尊重对方的想法，点点头之后便继续埋头吃饭了。 最后，公安特警这边从杨锦辉的突击队以及其他几个大队挑选了十五名精兵强将参与与武警支队的交流比武活动。 吴志强一心想要代表参赛，可谁叫他各方面都表现平平，最后只有当拉拉队的份。 不过他们中队倒是人才辈出，不仅白少杰被选定参加综合射击，方力也以优异的表现被委以参加越障的重任。原本这次杨锦辉没打算自己上场的，但是一番选拨下来，他始终觉得年轻小伙子们在实战方面缺少了经验，一帮年轻人连自己都打不过。为了不让公安特警队丢脸，他也只有自行挂帅上阵，毕竟，武警部队的训练强度和战斗力可不是普通警察可比的。 为了让自己有最好的状态参加比武，杨锦辉这一阵下班后有事没事都会在单位里练拳，当然被选上要参加比武的其余人员也都在卯足劲地训练。 不到一周，特警队的训练沙袋就被杨锦辉打坏了。 吴志强今天下班后难得没有立即开溜，他眼巴巴地看着方力和来自其他大队的同事在越障训练的草坪上刻苦训练着，转头又看到远处的露天靶场趴着白少杰冷静的身影，然后有些羡慕又有些沮丧地去了附近的室内健身馆。 其他几个大队选出来参加自由搏击的队员最近都过来了突击队这边训练，一来杨锦辉本来就是他们的总教官；二来，这里的设施的确也是最市最好的。 此时已经是三月末，天气越来越温暖，偶尔几天大太阳就像初夏一样。 杨锦辉穿着黑色的作战背心，手指缠着护带，正在给旁边的几名队员示范动作，他的动作潇洒而凌厉，看得周围那帮年轻人佩服不已。 甚至有人在想，等自己也摔摔打打到了杨锦辉这个年龄是不是还能有如此出色的体力。 “队长。”吴志强站在门口冲杨锦辉招了招手。 杨锦辉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一脸傻乎乎的小子，自从知道对方是吴世豪的弟弟之后，他总是下意识地会寻找这两兄弟的共同之处，别说，那副眉眼，仔细一看还真是挺像的，搞得自己有几次看着吴志强的脸就想和他急。 “你们自己先练习一下。”杨锦辉简单交代了一声，一边解着手指上缠的护带，一边走向了吴志强。 “找我什么事？”杨锦辉眉峰紧蹙，一脸严肃地站在吴志强面前，薄薄的汗水在他漂亮饱满的肌肉上粘附着，更让他显得男人味十足。 吴志强可羡慕杨锦辉这身材了，他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大哥交代的正事。 “队长，我哥给你送了些水果来，放在门卫室呢。他让我给你说声，一会儿回家的时候记得拿走。” “你哥？他没事给我送什么水果？！他人呢？！”杨锦辉本来还想骂上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想想到底杨婷婷和吴家这小子谈上恋爱了，自己也不好再随便痛骂吴世豪了。 吴志强挠挠脑袋，嘿嘿笑道：“他把东西送过来就开车回去了，叫我给你说声。他说谢谢你上次在医院照顾他，看你喜欢吃水果，就随便买了几样给你。” “我什么时候爱吃水果了？！别听你哥瞎说！拿回去，拿回去，我不能收他东西。”杨锦辉脸上微微一红，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个大嘴巴，都怪他那天在医院没管住嘴，吃了吴世豪几个水果，对方这下可来劲了。 “就一点水果而已，你不吃，也好歹给婷婷和伯父拿回去嘛。”仗着自己就要成为杨锦辉妹夫了，吴志强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显然是把对方当自己大舅哥一样来看待。 杨锦辉眼珠一瞪，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地点了下头。 “你小子行啊……知道拿婷婷挤兑我了？你和你哥，就没个好东西！”杨锦辉狠狠地剜了吴志强一眼，头也不回地就往后走去了。 吴志强满脑子都是委屈和不解，自己哥哥好心好意给杨锦辉送水果来，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还有……为什么连自己也被队长骂了。 他是无辜的！ 每周四分局的例会，杨锦辉总是最早到的那个。 一看到这位年轻帅气的特警突击队队长的到来，负责会议室接待处的未婚女警们心情委实大好，甚至在那天还会特意化点淡妆。 杨锦辉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不可能对这些漂亮的女警视而不见，不过不管对方怎么找他搭讪，他一概都是彬彬有礼保持着男女同事间安全距离和她们聊上几句，那种始终克制的严肃态度最终还是让未婚的女警们放弃了试图进一步接近对方的幻想。 有时候，妹子们甚至想要是她们是男人就好了，这样她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杨锦辉说说笑笑，甚至是把手随意放到对方坚挺的背上，乃至是挺翘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一把。 就像她们的吴局长做的那样。 “辉子，一会儿开完会有安排，你别先走了啊。”吴世豪大大咧咧地一巴掌甩在杨锦辉的屁股上，就好像和对方是多年好兄弟似的，从抬手到拍屁股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杨锦辉木然地点了下头，倒不是说他杨锦辉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不过被吴世豪摸，总还是让他从身心都觉得十分不痛快。这家伙，还真是无时不刻想占点自己的便宜，简直就是个老无赖。 会上，吴世豪作为常务副局长代替还在外面考察学习的临港公安局局长王思诚主持了会议。 吴世豪旁边坐着几名年纪比他大，也比他先当上副局长却难以再往上爬的老警官们，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大自然，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酸字。 “这次市局很重视公安特 分卷阅读142 警支队和武警特警支队的友好交流活动。咱们分局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全市乃至周边地区唯一的特警突击队就在咱们儿，又有杨锦辉同志这样的高手坐镇，所以希望突击队能加强训练，争取取得好的成绩。”吴局长一边表达着上级领导对特警突击队的深情寄望，一边深情地望向了杨锦辉，对方只是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坐在杨锦辉身旁的是分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他看见杨锦辉这么认真地在本子上写东西，还有点惭愧自己没做好笔记，等他偷偷地斜眼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杨锦辉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堆圈圈……果然，例会什么的真是无聊啊。 开完后之后，杨锦辉收拾起自己的公文包，把吴世豪之前叮嘱过的话全部抛在了脑后，准备离开分局回队上继续练练拳，顺便在食堂蹭顿饭，他中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晚饭的菜单里有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得赶紧回去才成，不然晚了食堂卖完饭就只有吃泡面了！ 吴世豪这边忙着和其他人交代着事，一不留神就发现杨锦辉闪人了，赶紧上前把对方叫住。 “到底什么事儿？”杨锦辉问道。 吴世豪快步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换身衣服，晚上有场重要的饭局，换了警服去参加方便点。” 杨锦辉皱了下眉，他心里清楚吴世豪会叫自己参加的饭局多半不是什么干净的场合，公安部才下了八项禁令，禁止警务人员下班后吃喝玩乐，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是他们自个儿总得管好自个儿。 “不好意思，吴局长，我身体不太舒服。饭局什么的，你们这些做领导的自己去吃好喝好就成，犯不着叫上我这么个小虾米。”对别的领导，杨锦辉说话或许还没这么直接，可是对吴世豪，他也知道自己嘴上是不必客气的。 “别不给面子啊，市里各个机关的重要领导都会抽空去，你作为本市大名鼎鼎的夜枭突击队队长，你不去，到时候丢的是咱们分局的面子。你也知道的，官场上不给面子意味着什么，人家以后不批你的条子，看你怎么办？！”为了让杨锦辉乖乖跟自己走，吴世豪也得硬着头皮说一通杨锦辉不喜欢听可又再现实不过的话了。 赵广龙和秦大生这次是下了血本投资在这块了，之所以这么大手笔顶风请客，也不过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背景势力，回头要是真搞出什么事儿来，让各个部门也好看着处理。 市政府、市委、人大、政协、检察院、法院、公安以及其他各相关部门的重要官员都会莅临到场，而他们临港区作为直接涉及旧城改造的管理部门，赵广龙他们的请帖更是几乎每个分管的单位都发了一份。 公安这边的，吴世豪已经替赵广龙都通知了一遍，就差杨锦辉还了。他也知道杨锦辉那脾气，通知早了，这家伙估计会一直不高兴，还不如当天再通知，至少也算是让对方别纠结那么久。 吴世豪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锦辉的眉峰也蹙得更紧了些。 他也不是真的不知好歹，在中国哪里都是人际关系最重要，尤其是官场上。 “能告诉我这饭局到底怎么回事呢？哪位领导有喜事？”杨锦辉在做决定之前还是不太放心，追问了一句。 “算是吧。省里赵书记的公子庆生，他有生意在我们市，所以借这个机会请大家聚聚。”庆生不过是赵广龙找的借口罢了，有了借口请客就师出有名了，即便被媒体曝光了，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能够敷衍。赵广龙自己又不是政府的公务员，人家要请多少人，要摆多大的场面，都是私事。 “呵，还真是大手笔啊。看样子在这儿赚了不少钱吧。”杨锦辉冷笑了一声，心里已经描摹出了那些被人熟知的官商勾结的情形，不过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还真不愧是省里大员家公子的作风。 “我说，一会儿到了酒店，你可不能当着人瞎逼逼这些，你就老实地吃你的菜，喝你的酒，成吗？算我求你了。”吴世豪拉了把杨锦辉。 “放心，我不会给吴局长你惹麻烦的。我衣服还在特警队呢，你告诉我个地点，我回去换了衣服就来。”杨锦辉拍开了吴世豪的手，冷静地回答道。 “我送你去。”吴世豪看见杨锦辉好不容易给说通了，急忙想趁机制造和对方单独相处的机会。杨锦辉斜睨了不怀好意的吴世豪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不用。我开了特警队的车过来的。” 杨锦辉转身没走几步，吴世豪忽然又在后面叫住了他。 “对了，上次给你送的水果吃完了吗？要是喜欢的话，我再买给你！” “送给队里的几个门卫了，他们挺喜欢的。要不下次吴局买一卡车，让我们全队都尝尝？”杨锦辉笑了声，头也没回地就走出了只剩下他和吴世豪两个人的办公室。 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窗边，没一会儿就看到杨锦辉到了楼下然后开走了停车场里那辆属于特警队的红色雪佛兰。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自己会把你这个臭脾气的特警队长肏得拽不起来。 吴世豪笑着敲了敲玻璃窗，神色渐渐变得轻松不少。 开会的时候杨锦辉去的是最早的，可是赴宴他却来得够晚。 赵广龙这边都客气地敬了一圈酒了，也听吴世豪给他分别介绍了这是他们单位里的谁谁谁，分管着什么部门。 大概是能被邀请来省里重要领导太子爷的酒席，到场的每个人又得到了一份特别礼品，酒桌上那位前任特警突击队的队长，现任交警大队政委的陈亥今晚可高兴坏了。自从调离特警队去了交警队，他发财的门路顿时变得宽广，现在能有机会结识赵广龙，秦大生这样财势两全的太子爷们，他的心情别提多么带劲。 “哎，老吴啊，话说小杨人呢？那小子现在接了我的棒，把特警队搞得风风火火的，这重要场合怎么能忘了他呢？！”陈亥满面通红地嘿嘿笑着，说这番话也不知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边吴世豪正因为杨锦辉迟迟不到憋了一肚子气，听到陈亥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就沉了下脸：“那小子说回特警队换衣服，也不知怎么换了这么久！” “是说你没给我介绍你们特警队的负责人呢。”赵广龙微微笑了笑，倒也不太介怀，他看了看吴世豪杯里的酒，倒是压低了声音劝说道，“胃不好就少喝点，别勉强自己。” “呃，好……”吴世豪听到赵广龙这么关心自己，心情一时也有那么点复杂，不过他拿个酒杯只是做个样子，上次出院后医生就严肃地要求他必须戒烟戒酒，虽说烟他不能完全戒掉，但是酒这玩意儿他是真不敢碰了，毕竟犯胃病的滋味实在太难受，被人拿管子插进嗓子一阵乱捅不说，还这不许吃那不许吃，简直就是要他出家当和尚嘛。 杨锦辉回了特警队换了便服，从特警队的下了半山就去车站等公交车了。 开会是公 分卷阅读143 事，所以他开车去，下班了赴宴是私事，他当然不能再用公车。 大城市的路都堵，特别是在早晚高峰的时候。 杨锦辉等了半小时才挤上一辆沙丁鱼罐头似的公交车，一路开一路停，直到一小时后才达到离特警队其实并不太远的酒店。 酒店门口倒是没停什么车，估计都给停到地下停车场去了，门口用鲜花编了一个大大的寿字牌，酒店的大门上方还打出了恭贺赵广龙先生三十五岁生日快乐的字样。 三十五岁？这位赵书记的儿子倒是挺年轻的，不过三十五也要请客，未免也招摇了点。 杨锦辉已经抱定了进去吃饱了就开溜，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牵涉的打算，心里也渐渐坦然。 门口有专门的礼仪在迎宾，看到穿着夹克T恤打扮得十分随意的杨锦辉，人家一开始就没注意到对方。 “你好，请问那什么……赵先生的寿宴是不是开始了？”杨锦辉往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望了望，什么都没瞅见。 “您好，赵先生的寿宴已经开始了，请出示您的请帖。”礼仪小姐有礼貌地询问着杨锦辉。 “这东西我身上没有，大概在我同事哪儿吧。”不知道为什么杨锦辉心里反倒有些高兴，这下进不了场可不怪他了，谁叫吴世豪没给自己请帖呢。 “那请问您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吗？”礼仪小姐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杨锦辉不善于说谎话，在美女面前他更是不好意思说谎。 “呃，我是特警队的。” “噢，那没有关系，请跟我进来吧。”美女礼仪点点头，穿上高跟鞋几乎不比杨锦辉矮多少的她这就要带杨锦辉入场。 杨锦辉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摸出了自己的皮夹子，问道：“对了，这个礼金给谁？” 说来也奇怪，门口居然没有收礼金的，虽然他也知道赵广龙那样的人多半看不起他们这点礼金，可是吃人嘴软，拿人手段，他还是乖乖地给了钱吃得比较踏实点。 “呵，赵先生吩咐了，今天这个宴会是私人性质的，所有宾客都不用送礼金的。所以先生您进去入座就行。” “这样啊……”想到最近不少关于政府部门有关人员请客收礼而被处理的新闻，看来这位赵书记的儿子倒是挺谨慎的。 杨锦辉被美女礼仪带着绕了好几条走廊，推开一扇大门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看到那么多眼熟的同事或是领导都穿得十分正式的样子，杨锦辉忽然有点自惭形秽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看到了杨锦辉，立即叫了一声，“哎哟，快看，谁来了！” 吴世豪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有些茫然的杨锦辉，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这么晚？！”吴世豪二话不说地拽着杨锦辉的手就把他往自己那桌拉，丝毫不管对方脸上的尴尬。 “堵车。”杨锦辉小声回答了句。 “好了，别说了，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饿了吧？”趁着赵广龙和秦大生去别的桌寒暄了，吴世豪赶紧给杨锦辉找了个空碗，然后把桌上每盘菜里还不错的那些部分夹给了对方。 “够了，够了！”看见面前的碗里给堆得满满的，杨锦辉急忙叫停，他可不想让人误会吴世豪和自己的关系，要知道，年前他们在大家眼里还是对仇人呢。 吴世豪把碗递给了杨锦辉，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笑着坐了下来，正要拿上自己的杯子喝上一口，忽然就被杨锦辉狠狠地瞪住了。 “你这是作死呢？你那身体还能喝酒吗？杯子给我放下！”杨锦辉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连着吴世豪两次因为胃病需要送医都被自己撞上了，他可不想今晚又是这么个局面。 这家伙每回生了病就知道在自己面前装可怜，不过……倒也真是可怜。 杨锦辉坐在吴世豪身边，声音并不高，在嘈杂的宴会上，也只有身边的吴世豪能听到。 所以其他人不解地看着吴世豪那张阴冷的脸忽地就变红了，像是不好意思的似的。 “这是白开水，我骗人用的。”吴世豪小声地解释道，虽说杨锦辉的语气不够温柔，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杨锦辉这么凶巴巴地“关心”。 一时间，他的心肝脾肺肾都给狠狠地颤了一下，要是周围没人，估计他得直接朝杨锦辉身上按过去了。听到吴世豪的解释之后，杨锦辉顿时露出了一副受骗的表情，他剑眉高挑，透着一股精神劲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早说啊你！”杨锦辉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抓起筷子就开始扒拉起了碗里那堆肉和菜。他有时候也真是恨自己心软，其实吴世豪那种狡猾得不得了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当自己去关心嘛！ “啊！”突然杨锦辉惊呼了一声，他拿着筷子正指着碗里的一颗完整的……龟头，确切的说是红烧的乌龟的脑袋。 “这……这玩意儿？！”那乌龟的眼睛还没闭上呢，就这么幽幽地盯着杨锦辉，看得他心里瘆得慌。 “好东西呢，大补，你们平时训练辛苦了，多吃点乌龟王八什么的有好处。”吴世豪没想到杨锦辉这么大惊小怪的，赶紧给他解释。 旁边的几位分局其他单位的同事探头看了看，看到杨锦辉碗里那乌龟脑袋，也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杨队，你这就不知道了，咱们中国人讲究食补，这玩意儿啊，真是吃哪儿补哪儿，吴局长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好好尝尝吧。”一桌子都是男人，有些人说起荤段子来也没个遮拦，不过大家都当是个笑话听了就过，只有杨锦辉憋在心里了。 他看了眼吴世豪，突然把那颗龟头夹起来放到了对方碗里：“我看吴局长你更需要这个东西吧。” 吴世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尴尬地笑了声，也没有做什么推让，干脆地就夹起那颗龟头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那只乌龟给经验丰富的大厨烧得十分软糯，就连骨架也都酥了，吴世豪最后连骨头都没吐出一根。 他擦了擦嘴，斜睨了眼有些不太高兴的杨锦辉，笑着说道：“我这不想把好的给你吃吗，别生气啊。嘿，说起来……上次我是没把你伺候好，回头有机会了，咱们再试试？” 杨锦辉闷头吃菜，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吴世豪，眼神流露出了个警告的意味。 吴世豪看杨锦辉是认真了，也不敢再开他的玩笑，只好和身边的人打起了哈哈。 没一会儿赵广龙敬完酒又转了回来，杨锦辉注意到有人过来，抬头看了看。 西装革履的赵广龙今天还戴了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气质，那张俊美而不失男性硬朗的面容看上去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杨锦辉毕竟心底是喜欢男人的，所以第一眼看到这么个英俊儒雅的男人，心里头还的小小地波动了一下。吴世豪捕捉到杨锦辉眼底那一丝欣赏的目光，当即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来，我来介绍下，这是我们分 分卷阅读144 局特警突击队的队长杨锦辉，杨队长，这位就是今天的寿星赵广龙先生了。” 还是那句话吃人嘴软，拿人手段，杨锦辉擦了擦嘴，赶紧站了起来。 “赵先生，祝您生日快乐，感谢您今天的宴请。” “哈哈，来的都是朋友。和我这么客气干吗啊，以后鄙人还有许多要请杨队长关照的呢。” 赵广龙笑着端起杯子向他敬酒。 杨锦辉也算是做了这些年不大不小的领导，这样的话他听得多了，而这样的话也是他最不爱听的。一下子，这个俊美儒雅的男人在他眼里就变得有些不那么耐看了。 吴世豪注意到杨锦辉眼里的变化，赶紧一脚轻轻踹了踹对方，然后抓了酒杯塞到杨锦辉手里，对他催促道：“好好敬赵先生一杯。” 杨锦辉勉强挤出了个笑，拿着杯子和赵广龙轻轻碰了碰，浅浅地抿了一口。 “不好意思，特警队随时备勤，不敢喝太多，还请见谅。” “好，好，我就喜欢你们这些爱工作负责任的好警察，有了你们做后盾，我们这些商人才能安心做生意搞开发嘛，吴局长，你说是不是？”赵广龙笑着看了眼吴世豪，吴世豪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转身用手臂把杨锦辉往后挡了下，然后热情地把住了赵广龙的手臂。 “瞧广龙你这话说的，难道我这种坏警察你就不喜欢了吗？”吴世豪大概是除了在场的市委书记一级的人物外，唯一一个敢直呼赵广龙名字的人，而这一点也正是他与众不同的身份所在。个别知晓吴世豪和赵广龙之间那点不清不楚事情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嘴巴上却不用说出来。 赵广龙微微眯了眯眼，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这么多年了，他真是没想到吴世豪会在这种场合这么亲切地唤一声自己的名字。 “呵……你啊。大家别客气，放开去吃，一会儿吃完饭，有空的诸位不妨到楼上的休闲中心去好好放松下筋骨，我知道你们警察忙，也不敢抬耽误大家，只是希望大家今晚能玩得高兴。”龙海市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几乎都在这大厅里了，赵广龙也不能总耗在吴世豪面前，他目光暧昧冲吴世豪笑了笑，然后带着一身酒气笑意盈盈地又去了别的桌。 杨锦辉有些反感地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吴世豪，尽管他现在也知道了赵广龙那权贵的身份，可是他们这帮做警察的也不必像小丑那样主动献媚吧。如果他们的骨头都软了，谁还能秉公执法，维护一方正义？ 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也不算早了，杨锦辉向来不喜欢把时间花在吃上面，尽管他每顿都吃得很多，但是那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生存的基本能量而已，更多的时间应该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例如工作，例如陪伴家人。 他原本打算在单位练练拳就回去陪老爸看看电视，结果半路就给吴世豪“劫”这儿来了。 虽然是满桌山珍海味，可在杨锦辉心中还是比不上自己老爸亲手做的家常小菜。 “各位同事你们慢用，我吃饱了，有点事就先走了啊。”杨锦辉笑呵呵地和同桌的警官们打了个招呼，其他人都还在慢慢地享用一道接一道上来的美味大餐，不过大家的酒倒是都没怎么喝，或许这也得归功于这桌坐了位不怎么能喝酒的局领导吧。 吴世豪正在品味刚上桌的松茸鸡汤的鲜美滋味，他看见杨锦辉要走，脸上顿时有点着急了。 这酒店楼上就是洗浴中心！洗浴中心意味着什么，这可是最近他大吃杨锦辉豆腐的唯一机会啊！ “急什么？！吃饱了去楼上洗浴中心休息会儿啊，那儿的按摩可舒服了！”吴世豪放下碗，一脸关怀下属的虚伪模样。 说起来，杨锦辉最近为了备战和武警支队那边的对抗演练，身上的确有好几处都不太舒服，大概是不小心训练过猛有点肌肉劳损了，他还说有空去中医院找医师做下推拿按摩什么的。他现在是不敢轻易承吴世豪的情，对方的花花手段太多了，真是怕他一个铁打的汉子都整得心里叫虚了。上了一次当，两次当，他杨锦辉要是再上第三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不用了，家里水管坏了，爸还等着我回去换呢。”杨锦辉编了个借口，随即摆了摆手。 吴世豪看留他不住，当即就起身揽着他的肩，要亲自把对方送出去。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杨锦辉也不好太过推拒吴世豪，只好任由对方厚颜无耻和自己勾肩搭背走在一起。 “你这小子怎么是驴脾气呢？今晚多好的机会，你一不去给领导敬酒，二不懂与众同乐，你这是在孤立自己。”吴世豪压低了声音，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杨锦辉谆谆善诱。 好不容易走到酒店大厅了，杨锦辉这才推开了试图和自己更亲密一点的吴世豪。 他少有地以这种微笑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吴世豪。 “吴局长，你要是觉得我身为警察的本职工作哪干得不好，你就直说，我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嘿，你这人的成语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吴世豪拧了下眉，有些不太想对上杨锦辉那副坦荡得几乎毫无弱点的目光。杨锦辉看吴世豪不再继续数落自己，周围又没其他人，干脆双臂抱胸，一副长辈姿态的教育起了吴世豪。 “我不是在孤立自己，我只是在某些场合不愿意成为你的一丘之貉，我杨锦辉是没什么本事，比不上青云直上的吴局长，但是这背脊骨倒是挺得比你直一些，硬一些。” “说说你，你还没完了。好，好，不乐意听我的建议就不听，犯得着这么损我吗？我们好歹是亲家。”吴世豪什么没给杨锦辉骂过？人渣，畜生，败类，这些字眼他不知都从杨锦辉这儿收获了好几次了。 但是现在他自以为两人亲近了点的情形下，杨锦辉还是这么直接损他，他心里的确不好受。 “我是为你好。”吴世豪语重心长想要杨锦辉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我只能说我不稀罕。”杨锦辉轻轻地笑了下，看到吴世豪那张吃瘪的脸，他心里可是痛快极了，这家伙向来没脸没皮，自己怎么骂他，他都一脸吃了屎还得意的样子，简直叫人觉得不可理喻，倒是现在，对方好像才是也渐渐有点人样，有点人性了。 “好嘛，算我自作多情。”刚才的松茸鸡汤实在美味，可吴世豪现在却觉得嘴里怎么有股涩涩的滋味。 “你一直都是，现在才认清自己吗？”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对着吴世豪大开嘴炮的机会，杨锦辉似乎有点上瘾了。其实他并不是这么个刻薄的人，但是吴世豪大概给他带去了太多不好的回忆，也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他也难免会对这个人刻薄一点。 吴世豪点点头，又抬眼凝视住了杨锦辉，小伙子吸引的他并不仅仅是那张帅气俊朗的面容，对方骨子里的刚硬正直，让他真是爱恨难分。 看见吴世豪眼里流露出的一丝伤感，杨锦辉不由想到上次在医 分卷阅读145 院吴世豪居然被自己说得哭了起来，顿时就紧张了，这家伙自从重病了一场后就感觉变得格外脆弱，这不又是要在自己面前哭吧？ 刚想警告吴世豪不许在自己面前哭，杨锦辉就看到对方嘴角一咧，眉毛一扬，眼角一吊，又露出了那副招牌的阴狠狡诈的笑容。 “辉子，你那性向你自己也清楚，找个我这样的老公亏待不了你，难不成你还真想和你的双手过一辈子？我吴世豪这辈子没这么掏心掏肺地想要讨好谁，你是第一个。你要是觉得不喜欢被我肏屁眼，咱俩打个商量，一三五我在上，二四六你在下，一切都好说。工作方面，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至于你不喜欢我的工作作风，我也会改，一定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好警察，行不？”吴世豪那张嘴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对杨锦辉“倾诉”了一通自己的心里话。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正式正经的告白，搞得吴世豪自己都有些紧张，他摸出了兜里的烟，点上后赶紧吸了一口，然后在氤氲的烟雾里眯起了眼，暧昧地盯着杨锦辉那张忽然就板起来的脸。 “就你这样还想做人老公，也不洗把脸照照镜子。！”说着话，杨锦辉目光往下瞥了眼吴世豪西裤的裆部。反正和吴世豪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现在杨锦辉面对他也没以前那么害臊了，听到这臭不要脸的老男人居然这么挤兑自己，杨锦辉肝火大旺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怪怪的滋味。 吴世豪双腿赶紧并了并，他知道杨锦辉在鄙视自己什么，心里只恨自己这根好东西怎么偏偏就那次出故障了呢！ “咳，器大的不一定活儿好，懂不？最重要的是技巧。你小子那技巧还是太涩了。还有我也不是非要做你老公，实在不行，做你老婆也可以……”吴世豪清了清嗓子，手指夹着烟头轻轻挠了下自己额上浅浅的皱纹。 “闭嘴！”看着陆陆续续有人从宴会厅里出来，杨锦辉急忙喝住了还想继续没皮没脸唠叨个不停的吴世豪，他攥了攥领子，转了身就逃也似地走出了酒店的大门。看着杨锦辉匆匆逃离的背影，吴世豪笑着从鼻腔里喷了一道烟气出来，他的心里忽然对未来又有了那么点期望。 宴席结束之后，大部分人都走了，毕竟这顿饭吃起来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赵广龙刚和吴世豪一起洗了个澡，现在正一起躺在包间的按摩床上享受按摩服务。 “你和我待这屋，不出去陪陪马书记，李市长什么的？”吴世豪悠闲地抽着烟，不时别过头看一眼闭着双眼一声不吭的赵广龙，看得出来对方今晚的酒喝得有点多，脸都红了。 赵广龙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这才说道：“有屁的好陪的，今晚请你们大吃了一顿就是个意思了，还想怎么样？我爸是他们的老领导，要陪也是他们主动来陪我。呵，不过我对那些家伙可没什么兴趣。你最近工作又很忙是吧？” “还好。”吴世豪在摆在前头的烟灰缸上摁灭了烟头，随口敷衍了一句。 自从上次赵广龙把他绑林子里让自己干了之后，这家伙的态度对自己倒是好了很多，语气里也没那么敢对自己随意呵斥了，就连前几天他想和自己约炮，自己推脱说工作忙走不开对方也难得没有发脾气为难自己。 “出去。在外面守着，不许别人进来。”赵广龙笑了笑，忽然摆手把两名按摩技师都赶了出去。他抓着搭在自己屁股上的浴巾，一下就跳下床朝吴世豪走了过来。 吴世豪皱了下眉，也跟着坐起了身子。 “我想你的鸡巴了。”赵广龙那张被酒气染红的脸看上去充满了淫靡与暧昧，他上前摸到吴世豪胯间的男根，轻轻用手替对方撸了撸。 吴世豪被对方摸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腰都跟着颤了下。 “别闹，外面那么多人呢……”吴世豪自觉地搂上了赵广龙的腰。 “怕什么，就算他们看到了，他们敢说什么？”赵广龙毫不介意地从包间的柜子里翻出了安全套和润滑剂，这地方是秦大生名下的产业，他当然清楚那里有什么。 吴世豪看赵广龙这架势今晚不磨一下自己那根棒子估计是不会放开自己了，也只好认命。 “好，好，赵先生你说什么就什么。”吴世豪看着赵广龙的眼里有些疲惫。 赵广龙替吴世豪戴好了安全套，又费心费力地往自己屁股眼子里涂抹了足量的润滑剂，忽然神色变得有些犹豫。 吴世豪躺在床上像只板鸭似的，他正琢磨着自己这根好不容易重振雄风金箍棒还没好好地伺候过杨锦辉几次，耐久度就快要给赵广龙磨光了，这可是件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的惨剧。 看见赵广龙半天不行动，吴世豪只好主动地问道：“怎么了？要换个体位？” 赵广龙无奈地笑了声，他嗜虐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改不了这点性趣爱好的。 “我能把你绑起来吗？这样我才有感觉。” “请便，你随意就好。对我这种警犬客气什么？”吴世豪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就以虚伪的笑意掩盖住了自己内心的厌恶。 吴世豪躺平在按摩床上，双手举高在头顶用不知是谁的皮带捆了起来，然后脖子上也套上了一根用皮带做的项圈。赵广龙笑眯眯地拉了拉那根简易的项圈，一股征服感油然而生，可是看到吴世豪那根还没完全硬起来的东西，他的热情顿时就熄灭了不少。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从包间装着安全套那些的柜子里赵广龙找到了一个棕色的小瓶子，瓶子里似乎有一些液体，而瓶身上什么都没写。 一开始吴世豪还以为那是液体伟哥，不过他猜错得也不算太离谱。 “这是什么？”吴世豪可不想乱吃药，看着赵广龙拿这东西靠近了自己，赶紧问道。 “把嘴闭上。”赵广龙没多说，只是让吴世豪闭上嘴，然后一手摁住了吴世豪一边的鼻翼，一手将打开的瓶口对准了对方唯一通气的鼻腔。 “深呼吸一口。”吴世豪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他还是深吸了一口，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他还没见过液体吸入式的毒品，想必这东西也应该不是毒品。 不是难闻的气味，甚至还带着点香气，但是不过短短十来秒时间，吴世豪就感到自己大脑一阵发热，心跳也快了不少，对于欲望的追求一下被放大了好几倍。 赵广龙抚摸着吴世豪正式硬起来的鸡巴，这才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同样深吸了一口那不知名的气体之后这就开始了今晚的索取之旅。 和吴世豪干完一炮之后，要不是吴世豪说腰酸得厉害，赵广龙还真有些想再来一炮。 吴世豪揉着自己被皮带磨痛的手腕，看了看那支让自己在瞬间兴奋起来的小瓶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不会是软性毒品吧？” 赵广龙从吴世豪身上爬了下来，他随手拿浴巾擦了擦自己的屁股，披上睡衣躺到了旁边的那张按 分卷阅读146 摩床上。 “我怎么会拿那种东西给你试，我知道你们警察忌讳沾毒。” “嘿，那玩意儿对身体真不好，抓了那么多吸毒的，个个最后都像干尸似的，看着就瘆人。” 吴世豪伸手拿起那支棕色的瓶子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全是英文，他压根不认识。 “别看了，这东西是一种扩张全身血管的药用气剂，要是真有心脏病的话用用这个可是能救命的。不过没病的话，那这东西就可以当催情剂用用，刚才你也领教了它的厉害吧。”赵广龙得意洋洋地看了眼一脸疑惑的吴世豪，向他解释道。 “赵先生你可真是博学多才啊，这种好东西都能被你找到。”其实吴世豪哪不知道赵广龙平时那风流糜烂的生活，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对方不知道那才是开玩笑呢。 看出来吴世豪对这瓶东西挺感兴趣的，赵广龙也慷慨了一把：“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玩玩吧，不过可别玩过头了，毕竟咱们的血管也经不起太使劲的扩张。自慰前嗅一口就够了。” 吴世豪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可不是自慰这种事，他现在可得好好保养他这根阴茎，减少使用频率，逐渐恢复耐久度，哪能没事就自慰。 不过这东西效果倒真是不错，像自己在床上这么老道的人都被这玩意儿弄得欲火焚身，要是换了某些一看就禁欲的人，那还不爽翻天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世豪顺手把这棕色小瓶揣进了睡衣口袋里，他眼睛盯着赵广龙世故地笑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阿嚏！”杨锦辉从酒店回家后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害得杨父赶紧给他调了杯感冒冲剂。 “爸，我没感冒，就是鼻子痒痒。”杨锦辉觉得自己壮得像头牛似的，没道理感冒啊。 “都打喷嚏了，还说没感冒，赶紧给我喝了。”杨父皱皱眉，一脸严肃地盯着儿子，非要对方把药喝了才成。虽然不喜欢喝药，但是父命难违，杨锦辉因为单身的缘故在家里已经几乎没有地位了，哪还能让他爸不高兴？他这就赶紧拿起杯子咕噜咕噜一口喝了带点苦味的感冒冲剂。 “锦辉啊，不是爸爸说你，你看你都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的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杨父又开始了常规的劝婚说辞，杨锦辉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却又不敢躲去别处，只好硬着头皮听父亲的数落。 “你周婶准备给你介绍个相亲对象，是在外企上班的女白领，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说是这个周末你们先见个面。” “爸，我们这要比赛了，周末我还得带队训练呢，这……”杨锦辉被自己父亲的话吓得不寒而栗，赶紧甩出了工作来做挡箭牌。 “比赛重要还是相亲重要？！你一辈子的人生大事重要还是你们单位一时的荣誉重要？！你给我听着，这个周末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请假回来去相亲，不然，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杨父怒瞪着总是找各种借口逃避相亲的杨锦辉，破天荒地对儿子生起气来。 杨锦辉在自己爸爸面前就像一只做错事情的小羊羔似的，平时在特警队里的威严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为难地偷偷瞥了眼满面怒气的父亲，两只大手也纠结地绞在了一起，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爸，我不是不想相亲，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你看我就一粗人，人家可是外企白领，肯定特有文化，我怕人家看不上我。” “唉哟喂，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还是我儿子吗？！有文化了不起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人品好吗？！”杨父纳闷地看着一脸别扭的杨锦辉，他就奇怪了，这小子平时也不是个见不了大世面的人，怎么就偏偏在和女性交往这方面这么畏缩不前。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在杨父脑海里炸响，他一屁股坐到了杨锦辉身边，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嗓音问道：“儿子，难道你……” 杨锦辉听见杨父这么问，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父亲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了？一时间杨锦辉满脑子都是父亲知道自己性向后的愤怒与失望，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怎么了？” “你不会是下面不行吧？”杨父的目光朝杨锦辉下身盯了一眼，说实话，自从杨锦辉十七岁高中毕业参军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儿子的裸体，但是就他仅有的印象来说，儿子那里发育得很好啊，当初就比不少成年人都强多了。 “有您这么诅咒自己儿子下面不行的吗？”杨锦辉简直对自己父亲丰富的想象力欲哭无泪，可他总不能直接对他爸说出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所以相亲对象换个男人比较靠谱这种话。 “那你总是怕和人相亲干吗？你小子长得又不难看，下面又没问题，哪个女的会不喜欢你这款的啊？！我就奇了怪了，你既然下面没问题，怎么就耍不上女朋友了！” “爸，你能别老拿我下面说事吗！我给你说啊，谈恋爱这种事情和我下面有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重点在于……” 正在两父子激烈争执间，房门一开，刚和吴志强一起吃了晚饭的杨婷婷已经哼着歌回来了，本来吴志强还想请她看场电影的，不过杨婷婷最近在一所高中实习，她想早点回来准备一下第二天要用的课件。平时杨锦辉工作忙，值班时间多，一周里七天有五天都不在家，看到哥哥在沙发上坐着杨婷婷立即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哥，你今天没值班啊？你和爸在说什么下面呢？”杨婷婷在门口把父亲和哥哥的对话听了个一知半解，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换下了磨脚的高跟鞋。 杨父和杨锦辉听到杨婷婷这么问，顿时两张脸都红得像虾米似的，还好杨锦辉反应快，他站了起来，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地随口说道：“没什么，我晚饭没吃饱，打算下面吃。” “怎么回家了还吃不饱？哥你也太能吃了吧。爸，我给你说啊，我今天去实习的那个学校可漂亮了……”杨婷婷好笑地看了眼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杨锦辉，把挎包随手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和杨父亲切地聊起了今天自己在学校里第一天实习的情况。 幸好妹妹及时回来救了自己一命，杨锦辉在心里感谢了一下菩萨，为了圆之前的谎，只好趿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下面了。 他守着锅子，手里抓着面条，看着锅里很快就翻滚起来的水心绪也像是跟着翻滚了起来。 人这一辈子，是不是一定要结婚才算是活过一回？ 可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工作虽然有些辛苦，但是胜在充实有意义，同事也大多是坚定可靠的伙伴，除了那个满脑子歪门邪道的吴世豪。想到吴世豪，其实杨锦辉觉得对方有也点可怜，当然更多的是可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家伙这么乱来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吧，就是可怜了 分卷阅读147 个那么可爱的小女孩。眼前浮现了吴圆圆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想到那丫头软软糯糯叫自己叔叔的声音，杨锦辉的心里也有些暖暖的，甚至他的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微微地弯了起来。 结果，周末杨锦辉还是没去相成亲，不过这一次倒不是他的错。 上午他在特警训练基地带队做了综合训练，正准备中午赶回去开始人生的第一次相亲，结果一通电话就把他召集去了市局。 分管公安的李强副市长亦是龙海市公安局局长亲自主持了这个带点秘密性质的会议，据说是有可靠线索举报在榆树区某所大厦里隐藏着一个地下赌庄，不仅赌资巨大而且还可能涉黑涉毒，之前榆树区的刑警队就想法查处过，可是每每去都了个扑空，这让一心想在任上做出点成绩来的李强大为光火，这一次他亲自组织精兵强将，为的就是要将那处涉黑赌庄一网打尽。 为防再出现榆树区警队扑空的情况，这一次的会议是在完全保密的措施下进行的，参与的人员也都是除榆树区外其他区县的精干警力，作为本市乃至是全省都有名的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杨锦辉当仁不让地出现在了会议上。 原本这种事吴世豪肯定也该插上一脚，不过他前两天恰好出去参加在省会赟城召开的全省刑侦专家方面的会议了，所以临港区刑警这块代表出席的是现任的刑警大队长张大伟。 说起来，张大伟真没想到吴世豪会把自己提拔为正职，且不说他刚当上刑警队的副职都不久，而且在工作上和吴世豪也算是有过好几次冲突，尽管他佩服吴世豪的工作能力，但是对方的工作作风以及方式，乃至个人品德方面，他还是不敢恭维的。不过对于杨锦辉，张大伟心里却是实打实地佩服，他甚至觉得杨锦辉的加入，让整个临港区警队都注入了一股正气。 “这一次的抓捕行动，大家务必要做到保密、迅速，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今天的抓捕只是这场打黑除恶行动的开始，我们一定要坚定身为警察的信念，切实维护社会的安全，百姓的利益，绝不能让某些黑恶势力为所欲为，挑战我们警方的尊严！不管这个涉黑势力的背景有多么庞大，不管我们警察内部到底是谁在充当他们的保护伞，我都要把他们连根拔起，除恶务尽！”李强严肃地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警官们，似乎想从某些人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杨锦辉听到李强这番话倒是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看样子龙海市的黑恶势力比他想象得要更为猖狂许多，或许也和警察内部有腐败分子有关吧。 在彻底摒除了某些内部干扰之后，这一次打黑行动应该说进行得十分顺利。 交巡警们在最外围设置好了隔离线，特警们则充当火力，突入了赌庄的现场，和前几次扑空的情形不同，这一次可算是人赃并获。 赌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赌博器具，更有令人瞠目结舌的现金整齐地码在桌上，一众赌徒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特警们都吓得失去了反应能力，乖乖地被戴上了手铐依次带走，不过尽管如此，仍有些负隅顽抗之徒想要逃跑，但是面对警察的天罗地网，最后也都被抓了回来。 榆树区的警察们得知这个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特别行动组的大部队已经是满载而归。 杨锦辉亲手抓住了在搜查时想要夺路而逃的赌庄负责人，那家伙胆子还真是大，在到处都是警察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开枪拘捕，足见气焰之嚣张，也不知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 杨锦辉正在指挥着特警们把犯人们押解上车，冷不防忽然就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全副武装赶过来支援的谭刚，谭刚是榆树区特警大队的大队长，之前也参与了几次抓捕活动，可惜都是无功而归，这一次等他们收到消息，带队赶过来已经晚了。 “杨队长，辛苦你们了。”谭刚一边和杨锦辉打着招呼，一边转头往犯人堆里扫视了几眼。 “应该的，听说这帮子人之前让你们扑空了好几次，这次总算给逮住了。”杨锦辉笑了笑，虽然刚才为了抓住犯人他一口气跑上了二十多楼，累得他现在都还有点喘不过气，可是那种亲手抓到重要犯人的满足感却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是啊，这帮人够狡猾的。”谭刚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了不少。 说着话，谭刚下意识地就取下了手腕上的一串金刚菩提子慢慢地捻动了起来。 杨锦辉奇怪地看着谭刚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这个比自己年长不少，从警经验也丰富不少的特警队长看上去竟有一些说不出的慌乱，而对方的眼睛始终都在盯着那些被押解上车的犯人，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谭队，你信佛？”杨锦辉轻轻地笑了下。 谭刚这才慌忙把那串佛珠攥在了手心：“这东西是老婆送的，也就是个把件而已。” “呵，我就说嘛，你这种老警察怎么可能迷信。对了，再过两个星期就要比赛了，谭队你今天上午没过来带小白练枪，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谭刚枪法一流，在多次全国性的比赛中都是拿过头奖的人，这一次既然公安和武警要比武，那么参加射击比赛的队员们自然应该由他这样声名在外的专业高手来培训，可谁知道最近这位谭队长似乎很有点忙，老是爽约不来训练基地，害得杨锦辉只有自己指导。 “呃，家里有点事。”谭刚尴尬地笑了下，目光里带了丝落寞。 “哈哈，这下我们帮你们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回头你可得多抽点时间来训练基地带带那帮小子了，我们队里的白少杰可是对你佩服得紧呢，那小子枪法还真是不错，我这点三脚猫本事已经不够教了，你老兄可别把真本事藏着舍不得拿出来啊。”杨锦辉恭维地笑了起来，不过话倒是出自真心的。 “当然，当然。”谭刚心不在焉地和杨锦辉寒暄着，看着越来越多被押解出来的犯罪嫌疑人，他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冰冷。 因为中间发生了不少事，公安和武警的交流竞赛也推迟到了五月。 五月的龙海市天气已经开始有点入暑的味道了，特警队员们在魔鬼教官杨锦辉的带领下，一天训练下来连衣服上都能结出一层白色的盐渣。 这种天气每天洗三个澡都不嫌热。 “看我最近的肌肉是不是又练得大块了。”方力在浴室里弯曲着肱二头肌展示给同在洗澡的其他同事们看，他的个人综合能力非常强，这次被选为参加越障的五名队员之一，自然要在各个方面做更多更强的训练。好在他是个天生开朗乐观的性子，要是换了吴志强天天被这么练只怕早就吐槽吐到死了。 吴志强最开始还羡慕方力他们能被选拨为参赛队员，现在他才感谢起了佛祖上帝真主安拉对自己的保佑，总算逃过一劫！他就着泡沫搓了搓自己的尻，对于方力的炫耀一脸不屑：“傻大个有啥稀罕的，爷们儿还是要看这里。” 吴志 分卷阅读148 强满脸邪恶地笑了笑，顺手指了指自己的裆部那根垂着的东西。 白少杰闻言，转过身往吴志强下身投去了淡淡地一瞥，随即冷冷地问道：“你哪里有什么吗？我没看到。”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方力立即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 然而随着一个身影的步入，正在嬉笑的特警队员们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 能够这么有魄力让满堂俱静的人自然是特警队的大队长杨锦辉了。他在更衣室脱好了衣服，拎了块毛巾和肥皂就走了进来。在外面他就听到那帮小子在聊天了，尤其是吴志强那猥琐的话语实在让他感到一阵头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吴志强在某些方面和那死不要脸的吴世豪还真是有点像。 想到妹妹和吴志强正在热恋之中，杨锦辉的心中又忍不住多了丝莫名的担心。 “一天到晚尽说些废话！”杨锦辉径直走到吴志强旁边空着的一个淋浴头下，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吴志强不好意思地把身子侧了过去，他那根东西虽说还行，但是在他们家队长面前就实在是抬不起头了：“队长，我错了。” 杨锦辉一边往身上抹着肥皂，一边又对吴志强数落了起来，为了妹妹以后的幸福，向来不喜欢说太多废话的杨锦辉也只好多做几次恶人了。 “吴志强，说你小你也二十多了，做了警察为什么还是不能成熟一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知道吗？！你可是警察，你得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杨锦辉看着吴志强，依稀觉得对方的眉眼的确有些酷肖吴世豪，越看越让他有些不爽。 “难道你哥平时也从不教育你该怎么做个好警察吗！” “队长，我哥那人整天不着家，我都少有见到他，他怎么教育我？不过没关系，来了特警队，您就像我哥哥似的，您的教育不就是我哥哥的教育，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乖哈。”吴志强脑子转得飞快，找了个机会他就巴不得立即将自己和杨锦辉扯上关系，本来也是嘛，婷婷的哥哥不就是自己的哥哥嘛，虽然这个哥哥比自己亲哥还恐怖。 “闭嘴！谁稀罕做你哥哥！”杨锦辉一听到吴志强这么说脑袋都快气炸了，手里捏着的肥皂一不小心就滑出了手心重重地落在了浴室被水迹冲洗得光滑的地面上。 一时间，本来气氛就尴尬的浴室里顿时安静得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捡肥皂的节奏？ 吴志强也不知道自家队长为什么又发这么大火，但是他肯定是最不敢得罪对方的那一个，没办法，只有出卖自己的屁股眼子了。吴志强一手捂了自己胯间那根东西，赶紧就要弯腰去捡那块肥皂，杨锦辉皱了皱眉随即推开了吴志强，他径直走上前，环视了一下正在盯着自己的其他特警队员们，冷哼了一声之后起脚往肥皂上一踩，那块肥皂竟腾空而起就这么被他紧紧地攥回了手心。 “再敢说我像你哥，我打断你的腿！”杨锦辉没好气地教训了吴志强一句，再也不想搭理这个臭小子。 而吴志强这没心没肺的傻小子这时候还在想：队长不是该撕烂自己的嘴才对吗？又不是自己的腿说话的……不过话说回来，队长到底有多么嫌弃自己，或者说多么嫌弃自己哥哥？ 全市公安特警与武警特警交流切磋那一天，不少外市的公安和武警相关人员也都过来观摩了。吴世豪作为分管领导一大早就来了特警队，迎面就遇上正在安排接待的杨锦辉。 “很像样嘛。杨队长，今天可就看你们的了。”看了看布置一新的特警队训练场地，吴世豪满意地点了点头。杨锦辉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忽然就直接望向了吴世豪身后。 吴世豪纳闷儿地回头去看了下，原来是武警的人陆续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武警支队的政委兼副支队长庞毅。 “李队长有事出去开会了，今天由我全权带队。你不会不欢迎吧？”笔挺的军装穿在庞毅身上，让他看上去精神抖擞，透着股凛然正气。庞毅看到杨锦辉就露出了笑容，友好地向对方伸过了手。虽然武警支队其他的领导赶紧和吴世豪打起了招呼，但是他还是明显地感到自己同时被庞毅和杨锦辉两个人忽略了，这自然让他心里一阵不痛快。 杨锦辉神色自然地笑了笑，大方地和庞毅握了握手：“感谢庞政委亲自过来参观指导！” “辉子，在我面前何必说这么客套的话。这种交流活动，重在参与，友谊第一嘛。” 庞毅笑着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这时候负责接待的秦森过来了，看到领导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他赶紧邀着对方去入座。 吴世豪听到庞毅居然敢这么亲切地称呼杨锦辉心里更不是滋味，要知道他每次叫杨锦辉叫得亲热点都会被对方冷冷地数落一通，可这家伙这么叫杨锦辉，杨锦辉居然一点不乐意的神色也没有，难道这两人又搞在一起了？ 正当吴世豪暗自郁闷的时候，走过来的庞毅已经和他打起了招呼。 “这位是吴局长吧？真是好久不见了。” “呵，庞政委你好。”吴世豪虚伪地挤出了个笑容，要不是那天晚上杨锦辉不小心叫出了庞毅的名字，他才不想去记得这个和自己没太多交集的武警领导呢。 “杨锦辉可是我的老部下了，现在他转业当了警察，吴局长你可要多关照关照。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多费心批评教育下，也多给他一些改正的机会。”大概是之前听过些杨锦辉和吴世豪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庞毅对这事还是挺上心的，尽管他不是公安方面的领导，但是他们武警支队在市里还是有着相当特权的，他自己也和市里的主要领导关系不错，虽然他不能直接做出太多对杨锦辉有利的事情，但是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让吴世豪在针对杨锦辉方面有点收敛也是好的。当然，庞毅和其他很多人或许都还不知道自己大概弄错了杨锦辉和吴世豪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瞧庞政委你说的，杨队长这么优秀的人才可是我们分局的宝贝，我怎么舍得批评教育他。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反倒经常批评教育我，让我受益不浅啊。”看着一转身又一脸严肃地向手下人安排事情的杨锦辉，吴世豪欣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就是个死脑筋，呵，不过现在的社会上还真是需要多一些他这种刚正不阿、讲究原则，不为利益所动的死脑筋才好啊。”一提到杨锦辉，庞毅的眼里满满都是暖意和怜惜，吴世豪脸上虽然赔着笑，但是那双素来阴鸷的眸子早就冷了下去。 看样子，杨锦辉那臭小子多少是有点被庞毅这家伙带“坏”了。 不是他说，就冲着杨锦辉那副臭脾气，就算有能力，这辈子估计顶多也就能做个特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要是运气差点，半路不会来事，被人搞去基层派出所也完全有可能。要不是自己喜欢上了他，换个和自己差不多脾气性子的人做局长 分卷阅读149 ，铁定得把杨锦辉给下放去基层磨练磨练！ 很快，市里的相关领导也都过来了，主席台上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之后，庞毅代表武警特警，李强副市长代表公安特警分别致了开幕词，比赛随即拉开了帷幕。 第一项比的就是综合射击，双方的神枪手都各展其才，而在各项射击比赛中屡获大奖的谭刚出马之后，自然是力压群雄，毫无悬念地取得了最佳成绩。不过尽管为公安特警队开门见红得夺得了好成绩，可谭刚那张脸上却鲜有笑容，有个别政治敏感的人联想到之前榆树区端掉那个涉黑赌窝的事情不由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白少杰作为特警突击队亦是夜枭突击队唯一参加射击比赛的队员，也跟随他的射击方面的亲传恩师谭刚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正准备参加下一场一公里越障比赛的方力特地抽空过来给白少杰加油，当他看到白少杰转头看向自己时，立即有默契地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而白少杰也少有地勾起嘴角对方力温柔地笑了一下，这让在旁边作为拉拉队长的吴志强浑身都要掉鸡皮疙瘩了。 “你们要不要笑得这么恶心？”吴志强实在是不满白少杰只对方力一个人这么温柔，对自己却是各种嘲讽全开的模式。 方力耸了下肩，一脸无奈地说道：“还好吧，总比某些人非要让队长做自己哥哥好。” “闭嘴！他本来就是我哥哥！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是！”一听这话，吴志强可急得面红耳赤，他至今仍对杨锦辉凶巴巴的样子心有余悸，当然他更担心的是杨锦辉最近对自己总是看不顺眼，会不会影响到他和杨婷婷的继续交往，看样子必须得快点把订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嘿嘿，你可注意点，再乱说，队长可要打断你腿呢。”方力不怀好意地拍了拍吴志强的肩头，笑着转身就往参加越障的队友那边走去了。 穿越障碍是军队抑或是警队中最常规的团队合作项目之一。 方力这些年轻的特警以前没有从军经验，成为人民警察的时间也不长，最开始做这类训练的时候光是裤子就磨破了好几条。但是他磨破的裤子和衣服都没有白白牺牲，今天他终于可以和其他四位特警们一道在赛场上展现出公安特警的风采。 赛场两边公安的拉拉队和武警的拉拉队奋力地为参赛的队员们加着油，整个赛场上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吴世豪坐在主席台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激烈的比赛，不时转头看一眼坐在同一排的庞毅。看着对方那副严肃正经的模样，他还真是很难想象杨锦辉和这个男人上床的样子。会不会杨锦辉在庞毅面前的时候就是副温柔羞涩的模样，不仅任人上下其手，而且在床上淫荡放纵，弄得汁液四溅才肯罢休。脑子尽是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吴世豪竟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要不是周围都是人，他还真想抓一把绷得硬梆梆的裤裆。 等越障比赛结束就是最为激烈的自由搏击了，杨锦辉作为参赛队员之一已经换好了服装，下身穿着一条宽松长裤，上身则是一件黑色的训练背心，他一边缠着护指带一边朝主席台走了过来，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上去十足淡定。 吴世豪眼巴巴地望着杨锦辉，可对方却只是在一名负责安排比赛的官员面前站了下来，然后低头与对方交流了起来。一时间吴世豪有些坐不住了，他咳嗽了一声，接着借口上厕所起身走出了座位。 “辉子，一会儿加油啊。”吴世豪假装路过杨锦辉身边，轻轻地叫住了他。杨锦辉可不喜欢被吴世豪叫得这么亲热，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拂了自家人的面子，只是冷着脸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吴世豪几分薄面。 庞毅看到了这一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叫住了杨锦辉：“辉子，过来下，我有事给你交待。”杨锦辉抬头看了看冲自己招手的庞毅，神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很快地走了过去。 吴世豪一边往厕所去，一边不满地回头看着正在和庞毅说话的杨锦辉。 呸，一对狗男男！吴世豪在心里低声地骂了句，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你的对手是覃永盛，他可是拿过全国散打亚军的人，你小心些，注意保护自己。” 庞毅压低了嗓音对杨锦辉叮嘱道，毕竟杨锦辉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这些年又一直忙工作，就算特警队以训练为主但是强度什么的肯定比不上他们现役武警，一会儿动起手来对方不一定能占多大的上风。听到庞毅这么关心自己，杨锦辉却不甚在意，他轻松笑了笑：“放心，既然你都说了这比赛是友谊第一嘛，相信你们那位散打亚军肯定会让着我的。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过去热身了。” 最精彩的比赛永远都是最直接的肉搏。 越障比赛结束后，武装特警队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胜利，总算是扳回了一局，现在最后的胜负就落在自由搏击这一项上了。 双方仍是五人参赛，一对一较量，以哪一方胜利的场次更多来决定胜负。 杨锦辉被安排在第五个出场，也算是有点压轴的意味了。 那个叫覃永盛的男人大概二十多岁，比杨锦辉要稍微矮一些，但是体格却十分强壮。 他笑嘻嘻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杨锦辉，两人客套地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战局很快就拉开了。 之前在主席台上的官员们都走了下来，围在临时搭起的擂台边津津有味地欣赏起了这场强者之间的对抗。在看到那个姓覃的出招的第一下，吴世豪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他想今天杨锦辉算是遇到真对手了。 有了庞毅的提醒，杨锦辉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和覃永盛交上手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个一直笑嘻嘻的对手的可怕之处。对方的打法糅合了泰拳的精髓，每一次出击必然是短平快直取要害，不留余地。 杨锦辉最开始还有些忌讳这种场合下不好出手太狠，可是在被覃永盛连取了几分之后，杨锦辉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能输，就算是友谊第一，他也必须拼尽全力，人活着，总是要争一口气的。 随着杨锦辉开始展开全力反击，在台下围观的吴世豪的额头竟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丝丝冷汗。 他想到自己曾经和杨锦辉拳脚相交的片段过往，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力量和年龄方面输给了杨锦辉，但是现在看到对方真正发起狠来的样子，他这才庆幸杨锦辉总算对自己还是手下留了情的，甚至可以说，当时杨锦辉对自己的态度真的是相当克制了，要是换了对方现在这火力全开的状态，估计之前不知死活挑衅他的自己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覃永盛才在全国散打比赛上出尽了风头，一开始是完全没把这个大了自己好几岁的老公安放在眼里，他年轻气盛，一心想要杀杀这被人吹嘘得了不起极了的特警队长的威风，所以一开始出手就尽是狠招，根本就没把之前武警领导的招呼放在心里。 但是随着 分卷阅读150 杨锦辉的反击，覃永盛这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男人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过于精彩紧张的比赛让双方的拉拉队连加油都忘了喊，尤其是吴志强这些平时和杨锦辉相处得还算很和谐的特警队员们纷纷都沉默了下来。就算是平时训练的时候他们也从未见过杨锦辉如此凶悍的模样，而对于吴志强来说，他现在已经是彻底相信自家队长真的会打断自己的腿了。 随着打出火气来的覃永盛狠狠给了杨锦辉侧腹两记膝击，旋即又被对方飞踢一脚正中头部倒地不起之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更为紧张了。自由搏击的比赛规则里只有不许袭击私处以及眼睛的规定，杨锦辉并没有犯规，不过出手却着实狠了点，当然对方也是。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医生赶紧拥了上来，把显然已经半昏迷了过去的覃永盛抬了下去。 这时候气喘吁吁的杨锦辉总算才冷静了下来，他费力地脱下了拳套，要不是他们戴了头盔，又有这东西卸了拳头的部分力道，搞不好真会打死人也说不定。 庞毅面色尴尬地看着站在擂台上依旧一脸煞气的杨锦辉，他其实也明白今天这事怪不得杨锦辉出手重，覃永盛那小子也有些太不识相了。不过作为武警支队的领导人，他的心里还真是很难说到底是希望谁能赢。 “我去看看永盛的情况，颁奖典礼你们盯着点。”庞毅踌躇了一下，和身边的下属交待了一声之后，这就匆匆往简易的医务室去了。吴世豪看着杨锦辉在看到庞毅离开后眼里居然有那么抹失落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辉子，你没事吧？”刚才看到杨锦辉还是挨了那姓覃的小子不少打击，吴世豪都跟着有些肉痛。杨锦辉的确也不太轻松，他勉强站直了身子，刚毅的神色之中也隐忍着些许痛楚。 “我没事。”杨锦辉冷冰冰地回答了吴世豪的问候，但是他的眼睛仍望着庞毅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 在杨锦辉取得了最为关键的一局胜利之后，公安特警队以二比一的优势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公安警察的战斗力都是无法与军事化管理的现役武警相提并论的，而这一次属于警察的胜利自然也被赋予了某些特殊的意义。面对这样喜出望外的结果，同时兼任市公安局长的李强副市长的喜悦之情自然溢于言表，他甚至主动提出要好好办个庆功宴犒劳一下今天参赛的相关领导教官以及队员们。深受李强赏识的吴世豪当然不会让领导败兴。他很快就找相熟的私人会所安排好了丰盛的宴席，不过中央的八项禁令还是不能不顾忌的，所以有资格参加宴席的也只有那么几桌人而已，无非是各单位的主要领导以及上场参与了比赛的人员。结果当吴世豪主动去邀请庞毅等人时，对方居然以八项禁令为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庞毅既然都拿出中央禁令来做挡箭牌，那么武警支队的其他人自然也没这个胆子，只好灰溜溜地准备随对方一道离开。 李强也看出来了庞毅他们大概对今天的结果很不满意，不过武警的管理他这边还真不太好置喙，而且对方拿出来的理由也的确说得过去，要是自己顶风而为，落下话柄也是个麻烦。为了不让双方因为今天的比赛再闹出更大的矛盾，最后，李强只好让吴世豪把庆功宴改在特警队的食堂。而让李强有些意外的是特警队的食堂居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仔细一打听原来是杨锦辉之前就安排好的，不由对身边的下属感慨道：“别看人家杨队长长得人高马大的，做事却是这么细致，大家都要多学着点。” 既然李副市长已经做了退让，庞毅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带着前来的武警官兵大大方方地步入了窗明几净的特警队食堂，看到桌上那些菜式简单却搭配合理、朴素而实惠的饭菜，不由微微笑了笑。 “唉，说起来那杨队长还真是出手够狠，交流切磋也把小覃打成那样，实在有些让人憋气啊。” 坐在庞毅身边的是武警支队一名姓许的大队长，覃永盛就是他们大队的。自己手下人受了伤，作领导的不管是面子上和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技不如人，拳脚无眼，这有什么好说的。相信杨队长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过于深究。” 庞毅好歹认识了杨锦辉那么多年，甚至连对方的床都上过了，他不可能不了解杨锦辉的性子。今天要不是那覃永盛表现得有些过于出挑、急于立功，出手失了分寸，或许也不会惹怒杨锦辉，结果被反将上一军。不过今天的杨锦辉的确有些反常，充满了攻击性，让人不寒而栗。 特警队的伙食开得简单，也就比平时多了几个菜，更没有因为众多领导的到来而准备什么酒水。不过中国人的传统文化就是饮食文化，一旦吃起饭来，之前的许多不愉快也都淡了不少。杨锦辉作为大功臣自然被邀请到了李副市长那一桌，庞毅后来也被请了过来，两人就这样挨着坐在了一起。 “锦辉，今天表现很不错嘛，你还真是宝刀未老，先前我的担心看样子都是多余的了。”庞毅说着话冲杨锦辉举起了杯子，想要以茶代酒敬对方一杯。 杨锦辉客气地笑了笑，面上反倒有些尴尬：“瞧您这话说的，今天我才是真不好意思。我当时下意识地就出脚了，没想到会伤到小覃，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杨锦辉本来是发自肺腑的关心，可听在有些人耳朵里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庞毅身边一位武警支队姓陈的领导当即冷冷地说了句：“托杨队长的福，覃永盛还算命大，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是轻微脑震荡，要休息几天。” “好啦，好啦，比赛嘛，有点磕磕碰碰很正常。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就去医院看望一下小覃吧。” 庞毅尴尬地叫住了还想讥讽杨锦辉的同事，他回头看了眼杨锦辉，目光之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的责备。看到庞毅果然还是有些责怪自己，杨锦辉只好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他轻叹了一口气，刚低下头便看到一双筷子夹了个油光水亮的鸡屁股往自己碗里放了过来。 杨锦辉一抬头，恰好看到吴世豪那张阴恻恻的笑脸正冲着自己绽放。 “辉子，你今天辛苦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吴局长你还是挺关心杨队长的嘛。有你这样的领导，是他的福气。”起初庞毅看见吴世豪居然主动给杨锦辉夹菜难免感到意外，因为他也听说过吴世豪和杨锦辉不对盘的事情，可看到吴世豪那双只对着杨锦辉流露出温柔的眼，他似乎懂了什么。 杨锦辉的心情本来就十分不好，看到碗里凭空多了个吴世豪给夹的鸡屁股，心情顿时变得更加不好了。而庞毅那句话正是让杨锦辉心情跌落到谷底的关键。他抬头看了眼面带微笑与一脸得瑟的吴世豪对视的庞毅，只差没有当场捶着桌子怒吼出来。 李副市长倒是不太 分卷阅读151 明白自己下属之间复杂的关系，他曾经为杨锦辉小惩过吴世豪，但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两人之间似乎早就言归于好了。 “小杨，老吴可是我们市刑侦方面的老前辈啊，做警察的光有蛮力不行，也需要多动动脑子的，你现在在他手下多学习学习，肯定对你以后也是有帮助的。毕竟，你肯定不会一辈子都干特警，总还是要去其他警种多锻炼锻炼的，不过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么出息，我也真是由衷地为你们高兴啊。”李副市长还沉浸在公安特警队胜利的喜悦之中，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身边杨锦辉的肩膀，开怀地笑了起来。 “我一定会多向吴局长请教的。也多谢吴局长的关心和厚爱。”杨锦辉强自压下了心中的郁闷，勉强露出了个笑容，默默地夹起了碗里的鸡屁股塞到了嘴里。 这肥肥的鸡屁股，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腻得杨锦辉胸口一阵发闷。 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就连酒水也没有的饭局很快就结束了。 李副市长这样身份的大忙人屈尊和大家伙吃了一顿饭，已经足够让宣传员忠实地记录下自己亲民和善的一面，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大功告成，当然不愿意在特警队食堂这种寒酸的地方再浪费时间。 “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今天的交流活动很成功，也感谢你们的款待。希望下次武警和公安之间还能有这样良好氛围的交流活动。”临走之前，庞毅倒是想起来和杨锦辉打个招呼，杨锦辉放下只吃了小半的饭碗缓缓地站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感谢庞政委和各位武警领导莅临指导，你们也给我们上了很有意义的一堂课。” “嗯……再见了。”庞毅目光深沉地又看了眼杨锦辉，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再见。”杨锦辉笔挺地站着目送庞毅等人走了出去，迎面进来的却是刚去送走了李副市长的吴世豪。吴世豪与庞毅擦肩而过，两人毫不掩饰对彼此的厌恶，冷冷地对视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一桌人散得差不多了，杨锦辉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吃饭，他皱了皱眉，捂了捂肋下，离开了位置。 “喂，怎么了？没事吧？”吴世豪之前在看杨锦辉和覃永盛比赛时就瞧出了不对，那姓覃的小子招式狠辣，好几次都实打实地击打到了杨锦辉的身体，尤其是最后那几次对杨锦辉的膝击，肯定不轻。 杨锦辉的眉心拧得紧紧的，额头上也多了缕缕汗丝，但嘴上仍在逞强：“我没事。” “瞧你这样子还说没事，是不是哪儿被打伤了？”吴世豪又不是瞎子，杨锦辉这样子要是都叫没事的话，他干脆把桌子一起吃下去得了。杨锦辉不太耐烦地瞪了眼吴世豪，他抬手揉了揉肋下，冷冰冰地说道：“你用不着这么关心我，我消受不起。” “杨锦辉你小子有毛病吧？你这是对关心你的人的态度吗？！别他妈因为个男人就变得婆婆妈妈的，赶紧跟我去医院瞧瞧！”吴世豪快步上前，侧身挡住了其他人，压低了嗓音冲杨锦辉低吼了一句。听了吴世豪的话之后，杨锦辉没有吭气，他冷笑了一声，神色却依旧没有丝毫轻松，他的肋下的确痛得厉害。 “跟我走！”吴世豪可不是个有耐心好脾气的人，他见杨锦辉不搭理自己，干脆伸手拉了把对方。 杨锦辉被吴世豪拉扯得有些难受，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别碰我！”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好受，而对于脾气暴躁为人阴鸷的吴世豪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容忍。他双目一瞪，急急忙忙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在杨锦辉面前晃了晃。 “不跟我走是吧？要不要趁着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让大家欣赏下你的裸照？！哈……或者我该马上去把庞毅叫回来，当着他的面和他一起分享下咱们杨队长的肉体有多么诱人？说不定他还会传授我一些经验呢……”其实在上次被赵广龙挟制的时候，吴世豪就找机会把那些会出卖杨锦辉的照片全部删除了，也就是说他的手机里早就没有了可以威胁杨锦辉的东西，可是面对那个明显因为庞毅心神不定、连受伤了都不在乎的男人，吴世豪也只好再次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 杨锦辉好像是被气坏了，他居然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哈哈……吴世豪啊，吴世豪，你除了会威胁我之外，还会做点什么？” 杨锦辉的声音很轻，吴世豪明白对方就算表面上装得如何淡定洒脱 ，但是心里还是介意的。 既然找准了杨锦辉的七寸，吴世豪也不在乎进一步咄咄逼人，他实在不想看着杨锦辉这么消沉下去，如果非要一个人甩一记耳光打醒这个还沉浸在过往那段失败恋情的家伙，那么那个恶人就让自己来做吧！ “我还会操你。”吴世豪淡淡地说道，顺便得意地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我还会爱你。这句肉麻的话还没到说出口的时候，但是吴世豪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对杨锦辉说清楚这一切，对方接受与否也不能妨碍自己爱上他。 听到这个男人恬不知耻的话语，杨锦辉捂紧肋下的伤处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环视了言依旧热闹的特警队食堂，随即迈开了步子往外面走去。和杨锦辉也算认识了这么久了，看见对方甩开大步走了，吴世豪赶紧也撵着步子跟了上去。 攥着手机，吴世豪在后面看着杨锦辉依旧笔挺的背影，微微拧紧了眉心。 尽管刚才那个无耻威胁了杨锦辉的人就是他，可现在他对杨锦辉抱着的却是一种怜爱痛惜的感情，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对方，但是却绝对见不得对方受人欺负。或许，这就是属于吴世豪的扭曲爱情吧。 杨锦辉可不愿意穿着制服去医院，他脱了下衣服换了身便装出来后，额头上的汗珠子掉得更厉害了。吴世豪一看对方面色都有些发白了，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很痛吗？” 杨锦辉看着吴世豪那副对自己关切的模样，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凶神恶煞威逼利诱的也是这个家伙，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赶紧的，别耽误了，我马上开车送你去医院。”吴世豪开了车门，急忙将杨锦辉搀了进去。现在大部分人都在食堂里吃饭呢，倒也没人注意到吴世豪和杨锦辉的离开，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自然不敢去打搅领导们的私人空间。 汽车开得很快，车上的导航系统一直发出即将超速的语音提示，这让杨锦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渐渐有些不自在。 “电子眼那么多，你就不能遵守下交通规则吗？你还是分管交警部门的副局长呢！”大概是身上的伤的确痛得厉害，平时说话中气十足的杨锦辉也显得有些虚弱。 吴世豪现在恨不得自己开的是飞机，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超速不超速的，看到杨锦辉自己都这么难受了还劝自己别超速，他不由腹诽：这家伙还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 分卷阅读152 民啊！ “再不快点我真怕你会痛死在我车上，晦气！”吴世豪狠狠地剜了杨锦辉一眼，忽然俯身从椅子下面摸出了备用的警灯直接放到了车顶，打开了刺耳的警报声开路，这样一来，更没有车敢挡他吴局长的座驾了。 “你！”杨锦辉现在光是说话肋下都痛得厉害，他倒抽了口冷气，默默地捂着自己受伤的部位。毕竟，上了贼车，要下去总是很难的。 沿路上不少交警都看到这辆打着警灯开得飞快的宝马。 其中有一两个还不识好歹地把车拦了下来，气得吴世豪车刚一停稳就甩出了警官证给他们看。 “你小子难道不认识我吗？” 小交警看了看手里的警察证上那张道貌岸然的照片，又低头看了看车里这位面色阴狠的大叔，急忙向对方行了个举手礼。 “对不起，吴局长！只是这里是交通要道，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都请注意控制车速啊。”小交警注意到副驾驶座上还仰着个面色惨青的壮汉，看对方那副痛苦的样子也不知是同事，还是犯人。 “我这是在执行特殊任务！你不要妨碍我！”吴世豪伸手一把夺过了自己的警察证，扭头正想看一眼杨锦辉怎么了，却见着对方面色虽然惨白，但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倒是精神得很，一副要吃人的凶狠模样。 “你执行个屁的特殊任务，人家交警同志说你两句，你还……唔……” “都痛得要死了，还不忘记教训我？！杨锦辉，你这人就是活该倒霉！”这边小交警因为自己得罪了赫赫有名的吴局长而正在担心，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这时候还有人敢仗义执言。等他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他才想起来，曾经上过报纸的夜枭突击队队长就叫杨锦辉。今天听说是公安特警和武装特警的比武交流活动，单位很多同事都去看了，只不过他们这些小虾米当然只有乖乖当班的份。看样子这是杨队长受了伤，吴局长偷偷送他去就医啊…… 之所以说偷偷，小交警心里琢磨毕竟堂堂大队长切磋交流时受伤的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吧。 “都别多说了，吴局，您还是快送杨队去医院吧。” “算你识相。”不知道为什么，小交警这句话让吴世豪心里莫名有点美滋滋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杨锦辉的那什么人似的。杨锦辉瞅着吴世豪这张暗自得意的脸就一肚子郁气，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些什么，吴世豪已经踩下油门载着他一溜烟地跑掉了！ 凭借着一张警官证，吴世豪顺利地让医生优先为杨锦辉做了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告知杨锦辉，他的第六根、第七根肋骨骨折，第十二根肋骨有骨裂情况，好在没有伤及内脏，也没有瘀血情况，不必手术。 听到这个结果，杨锦辉稍微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挺担心自己会伤得比较重，到时候要住院手术什么的可就麻烦了，不仅耽误工作，还让家人操心。不过好在他抗打击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要是换了个人恐怕骨头早就断里面了吧。 “这段时间注意不要做体力活，用绷带固定好伤处尽量不要造成移位，要是痛得厉害的话，我给你开了些止痛药，你可以试着服用一些，但是一定要严格按照医嘱来，不能多吃。其实，要是能住几天院再观察休养一下更好。小伙子，你觉得呢？”老医生目光慈祥地看着杨锦辉，细心地叮嘱着对方。 “谢谢医生。我工作忙，能不住院就不……”杨锦辉有些为难地笑着摇了摇头。 “住院！马上住院！”站在墙角的吴世豪及时地打断了杨锦辉的话。 医生看了眼吴世豪，又看了眼杨锦辉，看上去这两人并不是父子关系……说是兄弟吧，那长相还真不太像。 “我干吗非得听你的？！”杨锦辉一下就火了，他猛地站了起来，结果牵动伤处痛得他又倒抽了口了冷气。 “听着，我以你领导的名义，现在让你病休半个月。休假期间你的工作由秦森暂时代理！” “我又不请假，你准谁的假？！神经病！”杨锦辉懒得和吴世豪多说，他拿了医生开的单子就准备去缴费拿药。 “倔驴！”吴世豪看到杨锦辉这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的模样，恨恨地骂了一句，眼里冷光一现，随即掏了别在警用皮带上的手铐，二话不说上前抓住杨锦辉的手腕就拷了上去，另一端拷在了自己手腕上。 “我给你说，你要是不老实给我住院休息，你今天哪儿别想去！要你真想去哪儿，就带上你哥哥我一起！”吴世豪眉峰高挑，眼里满是轻蔑与鄙夷，简直就是一副有本事你来咬我啊的死不要脸模样。 面对这个臭不要脸的顶头上司与死对头，杨锦辉真是气得头都快炸了，他咬了咬牙，面部肌肉也随之紧绷，一股前所未有凶悍的气息顿时从他眼里翻涌而出。而吴世豪仍只是一脸戏谑地盯着杨锦辉，两人手腕连在一起，站得这么近，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杨锦辉痛揍一顿。 他冷冷地看着吴世豪，手里的药单子几乎都快给捏成渣了。 “好，我住院，但是不能超过三天。” “三天也行，总比你小子死撑着强！”吴世豪点点头，这个交易算是成交了。而这时，他心里才算松了口气。其实，他还是很怕杨锦辉忽然翻脸把自己摁在地上打得满面开花，但是他更怕杨锦辉为了个庞毅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事后证明完全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时候恰好医院里有一个住VIP单人间的病人要出院，吴世豪立即让医生把那个空出来的房间安排给了杨锦辉。杨锦辉刚才多说了几句话，胸口又痛得厉害，他无奈地被吴世豪用铐子拉着，这次总算是乖乖地跟对方去了病房。 医院的护士可没见过这阵仗，看着面前这个带手铐来的病人，心里一阵犯疑。 不过她们的怀疑在吴世豪的冷眼之下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你就安心地在医院休息吧，工作上的事用不着那么操心。”吴世豪掏出钥匙打开了手铐，他一边安慰着杨锦辉，一边搀着对方躺了下去。杨锦辉这时候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偶人似的，他缓缓地吸着气，避免过于激动深呼吸又造成伤口疼痛。 没一会儿医生就进来亲自为杨锦辉包扎了受伤的地方，再三叮嘱他这一阵一定要好好静养，不要做体力活。杨锦辉还没点头呢，那边吴世豪就大大咧咧地出声了。 “好，没问题，我一定盯着这小子，不准他乱来。” 杨锦辉白了吴世豪一眼，轻轻捂了捂刚才包扎好的胸带，不得不说专业人士的技术就是不错，比起上次吴世豪在酒店里给自己胡乱包扎那一次要好多了。 办理住院手续、拿药、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一通忙下来也快到晚饭的点了。 吴世豪的手机早在这期间响了无数次，各种请示联络工作的电话纷至沓来。 “晚饭想吃点什么？”一会儿晚上市刑警支队有一个紧急会议，作为相关领导吴世 分卷阅读153 豪必须去应付一下。反正还没到时间，吴世豪寻思着可不能饿坏了杨锦辉，对方当初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四包泡面还意犹未尽的“英姿”在他脑海里至今还未抹去呢。 整个下午，杨锦辉都前所未有的清闲。这样的日子，似乎还是他工作以来的第一次。 他就这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病房里的电视还是以前那种二十一寸的大肚子，调来调去也只有个少儿频道勉强清晰。 于是，杨锦辉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还好他这人天生就有点严肃，动画里逗乐一群小孩子和大人的笑点完全没挠到他胳肢窝，要不然真笑出声来，他那伤口估计又得痛上好一阵了。 “随便。”听到要吃饭了，一直不搭理吴世豪的杨锦辉这才有了点反应。 不过对于吴世豪对自己各种威逼要挟这一点，哪怕这次是为了他好，他心里还是恨恨的，所以脸色也自然不好看。 瞧着杨锦辉那张阴沉沉的脸色，吴世豪无奈地蹙了下眉，绽开个温和的笑容朝对方走了过去。 他拉了凳子坐到病床边，掏出手机在杨锦辉面前晃了晃。 “辉子，你别生气了，我之前说拿照片威胁你是假的，你看，你的照片我都删除了。我总不能坑了你不是？”吴世豪说着话，用拇指滑动着相册一张张地翻出自己平时随手拍的照片给对方看。毕竟那裸照还是关系着自己的名誉，杨锦辉嘴上说得不在乎，但是心里当然还是希望这些东西永远不要再出现。 他皱皱眉，冷冷盯着吴世豪的目光终于还是落到了手机的屏幕上。 随着一张张涉案现场的照片滑过，杨锦辉还真没再见到那几张让自己都能羞红脸的裸照。 “你干吗删了？呵，你不还要用这玩意儿威胁我吗？”杨锦辉冷笑了一声，他坚信吴世豪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对方的死皮赖脸程度简直堪比502粘合胶，一旦沾上怎么都弄不下来。 吴世豪挤了挤眼睛，作出副一脸委屈的模样：“我哪是那种人啊？我好歹也是公安战线上的老同志了，思想觉悟就那么低吗？不过，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删除干净了吗？” 吴世豪话风一转，杨锦辉立即紧张了起来，赶紧又转头看向了吴世豪拿在自己面前的手机。 吴世豪的手指轻轻地摁了下屏幕右上角的一个相机标志，然后杨锦辉就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当然旁边还有阴笑着的吴世豪。 “茄。”吴世豪喊了一声，手机立即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响。 杨锦辉这才意识到刚才吴世豪用相机给他俩自拍了一张。 赶在杨锦辉发怒之前，吴世豪赶紧蹦到了一边。 他欣赏着好不容易自拍到照片，爱不释手地把屏幕擦了又擦，虽说他拍下来的是杨锦辉一脸发愣的模样，但也总比拍下对方现在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要好。 “你……”杨锦辉一激动，一口气拖得长了点，胸部的伤口顿时有些作痛。 “这又不是裸照，你别那么小气嘛。我这不想没事拿出来瞅瞅，看看你吗。”吴世豪笑嘻嘻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你真是特别无耻！”杨锦辉缓了口气，抬眼狠狠地瞪了瞪吴世豪，慢慢地说道。 “没关系，你还特别能吃呢，咱俩正好一对。” “我能吃关你什么事？！”这次轮到杨锦辉有点气急败坏了，的确，就连当初庞毅也在军营里开玩笑地说过他是大胃王。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食量，毕竟平日里训练量太大了。 “咕~~~~”就在两人安静的间隙，一声不合时宜的肠鸣音就这么响了起来。 今天中午杨锦辉心情不好，伤口又痛导致他中午还真没吃多少，所以到了这个点…… 杨锦辉尴尬地一把捂着肚子，就连之前痛得惨白的脸色也有些发红了。 “饿了吧？我去给你订餐。能吃是好事，总比像我这样饿出胃病来好。”吴世豪瞅着杨锦辉那又羞又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这家伙平时总是板着张脸，脑门上更像是写了“离我远点”四个大字似的，现在这副有点脆弱与无奈的样子，反倒是让人觉得亲切了不少。吴世豪说完话，就准备出去瞅瞅附近有没有上点档次的饭店可以订餐。 他前脚还没走出病房，杨锦辉在后面忽然叫住了他。 “吴世豪。” “嗯？”吴世豪单手抄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回看了杨锦辉一眼。 “我们不可能的，你放弃吧。”虽然这话说出口让杨锦辉自己都觉得别扭，可他真心觉得自己不能再和这家伙这么纠缠下去了，或许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调回了这里，在这里遇到了吴世豪。 沉默了半晌，吴世豪那嚣张的眉微微一扬，就连眼里的笑也变得桀骜不驯。 “关我屁事。话说回来，一会儿还是给你订个乌鱼汤吧，听说喝了对伤口好。”吴世豪不等杨锦辉再多说什么，顺手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剩下杨锦辉一人坐在病床上，满面都是沮丧与无奈，这家伙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一股倦意袭击了杨锦辉的心灵和身体，他软软地躺了下去，耳边虽然是喜羊羊快乐的歌声，但是嘴里却是苦涩的滋味。 或许，人世间就是这么无可奈何的吧。 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在一起，不爱的人却非要缠上来。 但是想到今天庞毅对自己队上那小子的关切远远超过关心自己，杨锦辉还是觉得心口有点酸酸的，对方大概并不知道自己也受了伤吧，当然也怪自己硬撑着不愿让人担心。可偏偏为什么是吴世豪这家伙这么关心自己，他到底图个什么？他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爱上他的。 又过了一会儿，吴世豪还是没回来，午饭没吃多少的杨锦辉倒是真有些饿得慌了。 想到吴世豪每次都能点上一桌好吃的给自己，杨锦辉居然有些不争气地开始期望对方赶紧带着晚饭回来。就在杨锦辉忍不住抬头张望的时候，吴世豪终于带着饭店的外送小弟一道来了。 替杨锦辉摆好了专用于病床上的饭桌，吴世豪把菜一盘盘地端了过来。 酸菜乌鱼汤、火爆肥肠、糖醋排骨、白烩山药以及葱香豆腐。 五个菜在那张小桌子上根本摆不下，有的只好放在了病床边的凳子上。 “怎么点这么多菜？”杨锦辉端着饭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吴世豪的浪费，可很快还是忍着痛开始使劲地吃了起来。 “你不吃吗？”吃了大半碗稍微填了下肚子之后，杨锦辉这才想起吴世豪也没吃晚饭吧。 吴世豪正靠在窗台欣赏杨锦辉的狼吞虎咽，听到对方问自己，他才摇了摇头。 “你吃吧，我还不饿。” “我说你胃病怎么得的，饭点也不好好吃饭，这不活该吗！”杨锦辉骂虽骂，可还是细心地把吃了一半的白烩山药倒进了葱香豆腐的盘子里，然后拿饭勺挖了坨米饭放一块儿递给吴世豪。 “拿去吃。 分卷阅读154 ”吴世豪受宠若惊地接过了杨锦辉递过来的盘子，好在外卖多送了副备用筷子，他也可以站在旁边陪着杨锦辉吃上一些了。吴世豪的胃经过几次生病搞得很脆弱，现在吃饭都得细嚼慢咽，完全跟不上杨锦辉的速度。 杨锦辉大概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把好吃的都吃光了，他时不时地会放慢夹菜的速度，等吴世豪夹走了，自己再夹上一小块，然后就着一大团饭吞下去。 医院里除了有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消毒水的味道外，其实还是个热闹的地方，房间外护士查房的动静，病人们悉悉索索的交流声，乃至是到了饭点大家吃饭的声音都营造出了一片奇异的温暖与和谐。埋头苦吃不敢多话的吴世豪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来吃过的最幸福的一餐。 陪杨锦辉吃完饭，吴世豪就得去开会了，他有些不放心一个人在医院躺着的杨锦辉，走到了门口还不忘记叮嘱对方。 “可别忘了是医生叫你住院观察下的，你小子可千万别偷偷出院了。” “知道了。”杨锦辉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目光又落在了电视里的喜羊羊和灰太狼的身上。 伤口痛本来就够他心烦的了，再多个吴世豪，他简直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在饱受折磨。 “一会儿我开完会没事就过来看你。那就这样了，再见。”吴世豪看着一脸无奈却不得不躺在病床上的杨锦辉笑了下，这才潇洒地转身离去。 等他走了，杨锦辉才又忍不住往门口多看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中国政府部门的特点就是会多话多以及哈欠多。 吴世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表都转了一圈又一圈，台上坐的那位市局分管刑侦的钱副局长还他妈在唾沫星子横飞，说的都还是假大空的废话！这不耽误他好好“照顾”杨锦辉吗！ 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吴世豪暗自骂了声娘，起身就急急忙忙准备去医院看看杨锦辉。 到医院进了杨锦辉住的病房，吴世豪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也是，这些日子杨锦辉一直为今天的比赛而操劳，不仅自己要训练，还要训练队员们，真是累坏了。 看着对方眉峰紧皱的睡颜，吴世豪觉得挺心疼的，今天庞毅那态度他在旁边看了都觉得气人，虽说他肯定希望杨锦辉和庞毅这辈子都再没交集，可是看到杨锦辉受委屈，他还是舍不得。 电视还开着，可杨锦辉却连病床的靠背都没放下来就睡了过去。吴世豪上前轻轻地替他放下了病床的靠背，然后又替对方掖了掖被子，顺便还替对方收拾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子。这些药可能是他走了之后护士拿来的，吴世豪看了下是有止痛镇静功能的药，也难怪杨锦辉睡得这么熟。想到之前几次都是杨锦辉在病床边照顾自己，吴世豪忽然觉得这正是到了自己报恩的时候。吴局长的报恩，当然是像旺旺大礼包那样丰厚的。 看到杨锦辉一直都没醒过来，吴世豪这才觉得对方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最温柔最听话的。 站在床边贪婪地盯着杨锦辉看了好一会儿，吴世豪突然恶向胆边生。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锁上了病房的房门，然后又蹑足走了回来。 “辉子？”吴世豪轻轻地叫了一声，杨锦辉皱了下眉，却没有更多的反应，看样子那止痛镇静药的效果还挺好嘛。 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先是解开了杨锦辉的衣服，让他袒露出胸腹，又伸手拉住杨锦辉身上那条病服裤子往下面拽了去。整个过程中杨锦辉都只是安稳地打着鼾，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贞操正在又一次远离自己。白色的棉内裤下面一根软绵绵的肉棒正安静地蛰伏着，不过即便如此因为杨锦辉本身天赋异禀之故这都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团了。 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美味一样，吴世豪心情激动得难以言喻。 他偷偷摸摸地伸出手，隔着棉裤轻轻摸了摸对方那根东西，冷不防那小东西忽然蠕动了一下。 这可吓坏了吴世豪，他赶紧抬头看了眼杨锦辉，还好对方仍闭眼睡着。 用手指轻轻地勾着棉内裤的边沿一点点把它扒到了杨锦辉的大腿下面，吴世豪这才叹息着摇了下头。杨锦辉胯间那两颗蛋蛋看上去很是硕大，不用说，对方肯定又是好一段时间没撸过管了吧。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男人那东西可憋不得啊，就算没有自己伺候他，他难道用手也不会吗？胀这么大不难受吗？！ 吴世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杨锦辉那两颗蛋蛋，上面被撑得有些发亮的皮肤上还有些杂短的耻毛，一看杨锦辉就是从来不会好好打理下生殖器的，真想拿镊子都给他拔了。 别看吴世豪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在赵广龙那变态的调教下，他时不时还会刮一下自己蛋蛋上的毛，这样摸起来才舒服。 大概杨锦辉真是憋太久了，蛋蛋被吴世豪这么温柔的摸了摸，他那根东西居然有些兴奋，还藏着个小脑袋就开始一通乱甩。看着杨锦辉那根淘气的鸡巴，吴世豪真是觉得这小家伙可比杨锦辉本人可爱多了，至少人家会回应自己的讨好。 “小弟弟，叔叔马上就好好照顾下你，跟着这么个不懂心疼你的主人，你真是受苦了。” 吴世豪幽默安慰了一句杨锦辉的阴茎，想了想又去卫生间洗了把手，顺便刷了个牙。 杨锦辉那根东西失去了爱抚之后，仍是在那片黑色的草丛里不时饥渴地蠕动一下。这可看得吴世豪心里直乐，到时候就算不小心把杨锦辉弄醒了，自己也可以找借口说是杨锦辉那根东西故意挑逗自己的，至于他的裤子怎么会被扒了下去，就不要深究了嘛。 没有带润滑剂，这么干着撸可不会舒服，而且吴世豪也并不只想用手占占便宜而已。 想到那一次在仓库里杨锦辉被自己咬得浑身发紧的羞涩样子，吴世豪觉得自己这嘴上的功夫还真是厉害，只可惜他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咬，不然他还真想试试自己那逼得杨锦辉这种禁欲男都要死不活的口活到底有多么厉害。 不过在正式替杨锦辉口交之前，吴世豪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被赵广龙强迫嗅过一种助兴的药物，那东西他一直收在包里，就等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今天，不就正好是个机会吗。有了药物的帮助，想必杨锦辉的身体也会更加配合。他转身拿出了那瓶藏在自己包里的助兴剂，小心翼翼地凑到杨锦辉的鼻间，看着对方一呼一吸之间吸入不少气体之后，这才拿到自己鼻下也深深嗅了一口。就那么一口，吴世豪的脑海里就开始有感觉了，他目光往下，瞥到杨锦辉胯间还算老实的小东西，舔了舔嘴角。 “便宜你了。”吴世豪牙森森地冲杨锦辉的肉棒一笑，俯身将对方温柔地含进了嘴里。 “唔……”下身忽然置身于一个温热的地方，这让睡梦中的杨锦辉也不禁有了一丝反应，他那两条粗壮坚硬的大腿 分卷阅读155 上的肌肉顿时就绷紧了起来，而他的下腹三角区也开始收紧，微微凸起的腹肌硬得像钢板一样，就连他的那两颗乳头也开始慢慢变大。 没多久，吴世豪就感到自己嘴里那根最初还有些软的肉棒开始在迅速地发硬，而且顶端也有一颗光滑的东西探出了头来顶在自己的喉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吴世豪抬眼瞥了瞥开始有些不太安稳的杨锦辉，努力地吮吸吞吐起了嘴里硬起来的肉棒。 像杨锦辉这种的男人，雄性激素自然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下体那股腥臊味也因为长时间的禁欲显得更为浓郁。吴世豪也好像是被杨锦辉刺激了，即便他只是在替对方口交，可他下身的那根东西也开始在裤裆里蠢蠢欲动，让他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套弄起了自己那根东西。 “呜呜……”吴世豪还在痴迷地吮吸着杨锦辉的肉棒，冷不防自己已经先射了一手。 他大喘了口气，赶紧把杨锦辉那根东西从嘴里吐了出来，生怕会咬到对方。 看着杨锦辉那根还没发泄的肉棒，吴世豪微微笑了笑，连嘴角也不擦，又俯身下去耐心地用舌尖轻轻地舔起了杨锦辉已经完全从包皮中探出的龟头，他仔细地用舌头舔弄着那颗饱满的龟头，用舌尖调戏着对方微微张开的马眼与紧绷的系带，手还揉弄起了杨锦辉的会阴。 睡得昏昏沉沉的杨锦辉一阵口干舌燥，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扭了下屁股，挺了挺腰，一股白浊顿时从张开的马眼里激射了出来，直接溅落在了他的腹胯。 吴世豪可不敢对杨锦辉刚射过的男根刺激过度，要是把对方弄醒了就麻烦了。 他轻轻地放开了杨锦辉那根开始软下去的肉棒，把它按照最开始拉开内裤时的角度放了回去。看着杨锦辉胯间和腹部上的那点点白浊，吴世豪觉得自己有必要毁尸灭迹，搞刑侦的人干了坏事更不应该留下马脚才是。 不！是做了好事更不应该留下痕迹才是！雷锋的称号就让它成为一个传说吧！ 舔着嘴角对刚刚泄欲后脸上潮红未退的杨锦辉笑了笑，吴世豪又伸出了他那根灵巧的舌头开始从杨锦辉的胯间一点点地往对方的腹部舔去。 杨锦辉的肚脐到胯间都是一片连髯似的耻毛，黑亮而略微卷曲，那些白色的浊液星星点点地落在上面，就好像是开了朵朵白花，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与色情。 吴世豪的舌头接触着那些不算柔软的毛发，却乐在其中。 他想要是大家知道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杨锦辉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淫靡的一面，该有多么吃惊。而这么美好的一幕只有自己才会看到，自己才能享受。 庞毅那家伙会这么对杨锦辉吗？这必须是他吴世豪才会做的浪漫事情。 一想到自己对杨锦辉这么好、这么温柔，吴世豪几乎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把杨锦辉的肚脐也舔了一圈之后，吴世豪这才依依不舍地为对方扣上了衣服，拉上了裤子。 替杨锦辉掖好了被子，吴世豪又忍不住轻轻地摸了下对方的脑袋，然后鼓起勇气在杨锦辉的面颊上偷偷地亲了一下。 “再见。”天色已经很晚了，既然杨锦辉睡得这么熟，吴世豪也不用在这里继续守着了。 他对熟睡中的杨锦辉道了个别，悄然退了出去。病房的门轻轻地关上，发出了嗒的一声锁响，而此时躺在床上正熟睡的杨锦辉却忽然慢慢地睁开了眼，一丝惆怅泛起在了那双迷惘的瞳仁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特警突击队的那帮臭小子们就风尘仆仆地杀奔向了医院，那统一的黑警用T恤以及衣服下微微隆起的肌肉把他们个个都衬托得气场十足，看那架势简直就像是来和人打群架的，吓得不知情的护士差点以为他们是医闹。 “队长，你生病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吴志强率先一巴掌拍开病房的门，他看着病床上坐着个正在被人伺候着喝稀饭的老头时，赶紧低头道歉退了出去。 “你白痴啊。”翟楠随手拍了下吴志强的脑袋，得知昨天下午就不知消失去哪里的杨锦辉受伤住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会为了对方如此担心。 “我看错了门牌号不可以啊。”吴志强郁闷地摸着脑袋，他的脑袋杨婷婷还没摸过几次呢，翟楠这家伙倒是时不时占自己便宜。哼，单位里有个女汉子就是讨厌！比他们男人更凶更恶不说，因为属性女你还不好意思和她生气！ 方力转过身看了看病房上的门牌：“303，是这间吧。” 杨锦辉其实早就醒了，他刚想问问医生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观察回去上班，可脚还没挪到地上，人倒是被忽然闯进来的一帮汉子惊呆了。 “你们怎么来了？” “队长，你肿么了！”吴志强这才终于找对了房间，他赶紧走到了病床边，对杨锦辉嘘寒问暖。并不太宽敞的病房里一下挤满了人，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杨锦辉下意识地捂了捂被绷带裹得紧紧的伤口，抬手攥了吴志强的手臂借力站直了身子。 “没事，就昨天比武时受了点伤。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杨锦辉一改往日在队里严肃的模样，微笑着环视了一眼特地来看自己的队员们。 “是小强……”方力刚要解释他们为什么知道杨锦辉在这儿，吴志强急忙使出无影脚狠狠地踢了踢对方。知道杨锦辉在这里住院还不都是因为他老哥吴世豪。 昨天晚上他在家里睡得正香，结果他哥回来硬是把他摇醒了，然后告诉他杨锦辉受伤住院，叫他抽空去医院看望下对方，顺便好好地伺候下对方，还美其名曰提前搞好双方家庭关系。 可吴志强这小子天生是个心里搁不住事的人，进入特警队这段时间里，杨锦辉对他来说不仅是自己女朋友的哥哥，更是自己工作上可敬可佩的兄长。不仅他这么认为，其他特警队的队员也都被杨锦辉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心里由衷地敬爱着这位看起来冷酷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是个大好人的队长，对方受了伤这么要紧的事，他怎么能不告诉大家？！ 于是他连夜在微信里群发了杨锦辉受伤的讯息，召集大家伙赶早过来看望一下对方。 不过吴志强也不是傻子，他猜测杨锦辉或许不想知道这事儿又和自己哥哥有什么关系，所以赶紧用脚警告方力闭嘴。 杨锦辉看了眼方力，又看了眼吴志强，已经知道了到底是谁把自己在这里的事情捅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杨锦辉淡淡地问道：“你们今天不用上班吗？既然看到我还好好地活着，就麻烦你们回去好好训练，好好工作。” “队长你都不在，我们实在没心情训练，要不让我们轮流过来照顾你吧？！”吴志强讨好地说道。 杨锦辉抬头冷冷地看了吴志强一眼，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赶紧给我回去上班，想被扣工资了还是怎么着？！” “队长，你想吃什么？你至少让我们给你送个饭吧。”翟楠鼓起勇气从人群中挤了 分卷阅读156 出来，她平时就注意到杨锦辉饭量大，生怕医院的伙食不好影响了对方疗伤。 吴志强在一旁听到翟楠的话，又看了看对方这副少有的温柔害羞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起来：明明就是你自己想给队长送饭吧，还扯上我们，害羞的母老虎还不是母老虎。 杨锦辉活到这把年纪虽说一直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可还真遇到过不少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翟楠这副样子，似乎……这让他一时竟不好意思开口。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就尴尬了，有些不知好歹的想起个哄凑个热闹，可是碍于杨锦辉平日的威严和翟楠的凶悍，也只敢像吴志强那样在心里偷偷地乐。 “队长，你就接受翟楠的好意呗。”吴志强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就收到了杨锦辉的一记眼刀。 “你们赶紧回去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医院有吃的，用不着你们操心……谢谢。”杨锦辉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还是拒绝了翟楠的好意。虽说杨锦辉现在的语气比平时温柔了不少，可是被果断拒绝的翟楠还是觉得有点小心碎，怎么队长就是不懂自己的心呢？正在特警队的队员们在杨锦辉的劝说下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风尘仆仆地闯了进去。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吴世豪拎着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吃惊地看着病房里这帮子人。 吴志强刚要解释就接了他哥一记凶神恶煞的眼刀，他这心里苦啊，为什么女朋友的哥哥也好，自己的哥哥也罢，都指着自己欺负！ 看到吴世豪的身影，立即有人就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咿，吴局长怎么过来了？” “还拿着煎饼果子，别说他就拎个煎饼果子来看望咱们队长了……这待遇也太差了点吧。” 杨锦辉听吴世豪那独特的低哑嗓音，头皮都跟着紧绷了一下，皱皱眉远远地看了吴世豪一眼。 吴世豪和杨锦辉的目光一接触，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的老脸居然有点红，将煎饼果子放到病床的柜子上之后，他急忙向众人解释：“我听说你们杨队受伤了，过来看望下，顺便借个厕所。” 吴世豪说着话就推开了卫生间的门闪身钻了进去。 “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吧？”吴志强有些担心他哥，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吴志强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们杨队长的脸好像红了。 好不容易赶走了特警队的那帮家伙，可厕所里又蹲了个死皮赖脸的吴世豪，杨锦辉想好好清静一会儿也是没法。 “你又来干吗？”杨锦辉坐回床上，冷冷地问道。 “看你呗。”吴世豪撅着个屁股蹲在便槽上，偷偷地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想到昨晚杨锦辉的美味，他心里有滋有味的。 “对了，桌上的煎饼果子给你买的，趁热吃了啊。”杨锦辉扭头看了眼还热乎乎的煎饼果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吴世豪，你到底想干吗？我说过很多次了……” “唉，你别吵！我正集中精神拉屎呢，有什么回头说。”吴世豪心想要是让杨锦辉这滔滔不绝地说起那些糟心话来，自己还能愉快地拉屎吗？！杨锦辉可不是吴世豪脸皮那么厚的人，他被吴世豪这么一杵还真就不说话了，只是闷坐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 “辉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在病房门外响了起来。杨锦辉双目猛然一睁，连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他缓缓站起来，病房的门口已经出现了庞毅那高大的身影。还在卫生间蹲着的吴世豪差点没被吓得一屁股坐进便坑里，他吞了吞唾沫，赶紧掐了手里的烟，也不敢出去。 “你怎么来了？”杨锦辉有些不明白庞毅为什么会过来，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吧，他几乎要怀疑莫非又是吴世豪故意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才告诉庞毅的。庞毅面色凝重地打量了眼穿着病服显得有些憔悴的杨锦辉，赶紧快步上前，顺便放下了手里提的果篮。 “我走得急，也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你别介意。”庞毅没有直接回答杨锦辉的话，他搁下了果篮这就上前轻轻地扶住了杨锦辉的手臂。 “刚才李队长和我商量，看什么时候请你这个特警队总教官过来指导下武警官兵，结果你们的秦副队说你像是受伤住院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样，你受伤和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特意代表武警支队过来看望下你。” “代表武警支队吗？”杨锦辉知道了庞毅会来的前因后果，轻轻笑了一下。 吴世豪一想到庞毅居然过来了，拉了半截屎之后总觉得心神不宁，他扯着裤子偷偷地溜到卫生间门边，紧贴了耳朵在门缝。 庞毅回头看了下已经关上了房门，又深深地看了眼面色不大好看的杨锦辉，柔声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庞政委工作忙就赶紧回去吧，我好好的，你别担心。”杨锦辉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作气，这可不太好，他笑了一声，神色总算缓和了过来。 听见杨锦辉叫自己叫得这么生疏，庞毅也知道对方心里肯定是怪自己了，他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半晌才说道：“锦辉不管你信不信，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你，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 “说这些干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好好和嫂子过日子，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 杨锦辉转头叹了口气，他眼里的那一抹苦涩并不想让庞毅看到。 “辉子！我这一辈子真心爱过的人只有你啊！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就算我不能给你名分，可我……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好好再爱你一回。”庞毅一把拖住了杨锦辉的手，满眼都是对眼前这人的眷恋。 他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和老婆的感情虽然也不错，可是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心里还是有放不下的人和事。抱着女人柔软的身子在怀里，他时不时还会想起杨锦辉那身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肌肉，那种肌肉紧实坚硬得让人安心的感觉是女人给不了他的，那种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也是他无法从女人身上汲取的。看见昨天在赛场上冷厉强悍骄傲帅气的杨锦辉，庞毅的心又一次被触动了，三十来岁的杨锦辉对他来说比二十多岁时更有魅力、更显成熟、也更加吸引自己。只不过看到对方那副故意疏远自己的态度，他的心里也有些怄气，可听到杨锦辉受伤之后，他这就明白自己真正牵挂的是谁，还爱着的又是谁。 杨锦辉的手被庞毅轻轻一拖，指尖都跟着变得发烫。 他差点就要被这个男人的深情所感动，差点就要相信对方的话了。 回过头沉默地看了庞毅一眼，杨锦辉的神色严肃得让屋子里的气氛都凝固了起来。 “庞政委，我们之间不可能了，请你尊重自己的婚姻与妻女！放手吧。” “辉子，你是怪我结婚了吗？我，我可以离婚！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你要是怕影响不好的话 分卷阅读157 ，咱们辞职吧，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庞毅苦苦地拉着杨锦辉的手，那张硬朗的脸上充满了哀求。 “给老子把手放开！”一直躲在厕所里的吴世豪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推门出来，以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出现在了庞毅的面前。 庞毅没想到会有人忽然出现，他吓得赶紧松了杨锦辉的手，可当他转身看到这人居然是吴世豪的时候，那张平素沉稳的面上终于掀起了怒容。 “吴世豪？！” “嘿嘿，庞政委，真是巧啊！”吴世豪转动着自己那双阴鸷的眼珠，随手扯了扯自己警用衬衫的领子，无论如何，他可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人。 庞毅回头惊怒交加地看了杨锦辉一眼，他似乎知道为什么杨锦辉会拒绝自己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杨锦辉会为了这么个人品低劣，甚至在内部有着流氓警察之称的家伙放弃自己。 “辉子，难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吴世豪虽说也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不过这些年他那点花花肠子还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庞毅向来瞧不起吴世豪这种心狠手辣、欺下媚上、性生活混乱的男人，更没想到杨锦辉宁愿选择对方，也不愿和自己重归于好。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难道？！啧，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庞政委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吴世豪压低了嗓音，怪笑着走到了杨锦辉身边，出其不意地拽了杨锦辉的脖子狠狠地亲了对方一口。杨锦辉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早就牵扯得伤口一阵疼痛，被吴世豪这么一拉一扯，他更是痛得没了反抗的力气。而且……现在这个情势之下，他的心里居然也有一丝报复庞毅的快感。 演够了戏，吴世豪干脆一把推开了杨锦辉，他大大咧咧地指着庞毅，毫不客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辉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警告你，别他妈找借口来骚扰他啊，不然我可不给你面子。” “你他妈再说一遍?！”庞毅被吴世豪挑衅得彻底失去了理智，手一攥就朝吴世豪打了过来。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曾那么爱过的人，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看到对方的心里真的没了自己，而去选择别人。 庞毅虽然年纪不小，可身手却没落下，吴世豪身材体格比不过对方，也算是练过的，他看情势不对，赶紧闪身一躲，结果背后的玻璃窗应声而碎。回头看了看被庞毅一拳打得稀巴烂的玻璃窗，吴世豪这才知道对方是要玩真的，他勃然一怒，把外套一脱就摆出架势要和庞毅干上。杨锦辉在一旁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可面前这个烂摊子也只有他能收拾了。 看见两个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居然为了自己打了起来，他真是好气又好笑，自己可是堂堂正正的一条汉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需要别人自作多情地替自己决定自己情感的归宿！ “你们给我住手！”杨锦辉忍着痛怒喝了一声，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庞毅和吴世豪哪里停得下手来，没一会儿他这病房里就一片狼藉，两人拳来脚往把凳子什么的都踢坏了。 不过面对算得上杨锦辉师父的庞毅，体格和体力都输人一头的吴世豪还是渐渐开始吃亏了。 他迎面挨了庞毅一拳，又被对方狠狠踹了一脚在肚子上，鼻血长流，就连嘴里也吐出了一口血来。杨锦辉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还带着伤，急忙上前伸手截住了庞毅那虎虎生风的一记铁拳。庞毅扭头看见拦住自己的人是杨锦辉，这才停下手来。 “你帮他？”庞毅甩开了杨锦辉的手，神情冰冷得近乎恐怖。 杨锦辉因为刚才动手牵扯到了伤口，这时候痛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看了眼擦着鼻血仍是一脸不服气的吴世豪，又看了眼目光冰冷的庞毅：“别打了，他不是你对手。” “杨锦辉，你放屁！老子要不是刚才拉屎拉得脚软了，能让这死老头碰到我？！信不信老子分分钟踢死他！”听到杨锦辉居然敢灭自己威风，吴世豪简直就是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他靠着墙，借势朝庞毅狠狠地蹬出了一脚，结果却被庞毅猛地一脚踹到膝盖，痛得整个人立即站不稳，背贴墙滑了下去。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和你之间，同样，什么也不会有！”杨锦辉没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庞毅，可对方越是这样发脾气，他的心里也越是恼火，当初抛弃自己的人是这个男人，今天想和自己和好的也是这个男人？！对方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又把自己的感情看作是何等廉价的东西，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压抑在心里的愤怒今天终于破口而出，杨锦辉愤怒地瞪着庞毅，要不是对方这么纠缠，或许……他的心里还可以守着那份曾经温暖的感情慢慢地走下去，走完这一辈子。 现在，这份感情终于是彻底地毁了。 庞毅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杨锦辉那双明亮的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好。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再勉强你什么。辉子，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真心爱过的人。” “你恶心不恶心？！唔……”缩在地上坐着的吴世豪冷笑着不知死活地又吱了声，结果这次换来的却是杨锦辉结结实实的一脚。 “你不跟我没关系，但是吴世豪不是个好东西，我不希望你被人骗。”庞毅冷冷地瞪了眼地上坐着那个被自己打得像个猪头还不知好歹的男人，“吴世豪你给我听着，不许骚扰辉子，你要是再敢找辉子什么麻烦，被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找他麻烦？哈哈哈，你知道我跟他上过多少次床了吗？！昨晚老子还吞了他的……”吴世豪狂笑着挣扎着站了起来，结果得意忘形之下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你他妈给我闭嘴！”杨锦辉又羞又怒，抄起手边的煎饼果子就砸了吴世豪一脸。 吴世豪真正不敢得罪的还是杨锦辉，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只好乖乖闭了嘴，小心翼翼地抓着煎饼果子生怕杨锦辉的早餐掉地上了。 吴世豪把话都说得这份上了，庞毅这才知道自己大概说什么都没用了。他面色惨白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纠结地看了眼杨锦辉，再也不愿在这间屋子里自取其辱地待下去，转身就飞快地走了出去。屋里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外面人的好奇，有大胆地偷偷地探头望屋子里看了看，只看到满室狼藉以及一个满面是血的男人。 “回去看你爸撒尿！”吴世豪怒骂了一声，拖着被踢得半残的腿上前又关上了房门。 看了眼坐下来背对着自己的杨锦辉，吴世豪看了看怀里被自己保护得好好的煎饼果子又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还没吃早饭吧？赶紧拿去吃了，还有点热……”吴世豪小心翼翼地用沾满了自己鼻血的手把煎饼果子递向了杨锦辉，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杨锦辉的双肩轻轻地抽动着，好像是哭了。 吴世豪拧着眉，瘪着嘴，一脸无奈地看着背对自己依旧不肯作声的杨 分卷阅读158 锦辉。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放下手里这个煎饼果子，然后趁机上去给对方一个拥抱，摸着对方的脑袋，亲着对方的耳垂，好言好语地安慰几句。但是想想这么做的下场多半是被杨锦辉痛打一顿，他还是觉得先保护好自己的人生安全比较重要。 默默地将煎饼果子反手塞到了杨锦辉面前，吴世豪也背对着杨锦辉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够了：“再不吃，我吃了啊。”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吴世豪手里的煎饼果子就被蛮横地抢了过去，这让他忍不住鼻青脸肿地笑了起来。身后是杨锦辉大口咀嚼煎饼果子的声音，吴世豪总算放心地叹了口气，能吃就说明对方还没有沮丧到绝食的地步。往后面挪了挪，吴世豪让自己的背和杨锦辉的背挨得更近了一些，或许这也算一种隔着衣服的肌肤相亲吧。 “那个……昨晚的事，你知道？”想起之前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而杨锦辉表现出来也像是知道了什么。吴世豪心里有些忐忑，他虽然怕杨锦辉转身弄死自己这个偷吃鸡巴的贼，可他更想明白要是杨锦辉知道自己偷吃了他的鸡巴，为什么还不弄死自己？想来想去，吴世豪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想死想疯了。 小小的煎饼果子根本就让杨锦辉塞不了几口，第四口的时候他已经把手上除塑料袋之外的东西都妥妥地吞进了肚子里。嘴里还塞着吃的，胃里好像也没填得太饱，倒是受伤的肋骨因为刚才那番折腾和情绪的波动而隐隐作痛，听到吴世豪这句话后，杨锦辉觉得伤口更痛了。 他咽下了让自己说话不顺的煎饼果子，眉心也随之皱得更紧了一些。 “我不是尸体。” “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什么没……”吴世豪吞了吞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了不少，似乎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杨锦辉自暴自弃地苦笑了一下，他的眼眶还有些红，不过泪水已经没了。 “呵，你不一早就看出我是个同性恋了，是同性恋就会想和同性亲热，你既然送上门来伺候我，我干吗不接受？就算是对象是你，我有时候也是不会介意的。” “什么叫就算对象是我？！杨锦辉，你是多看不起我？！”杨锦辉的回答像是给吴世豪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心脏虽然没跳得那么厉害了，不过整个人倒是一下就跳了起来。 他走到杨锦辉面前，也不顾对方还是个病人，一把就攥住了病服的领子。 “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知道我以前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我后来怎么对你的，你也清楚！我千方百计地讨好你、哄着你，甚至答应愿意你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你呢？！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的心就活该被人践踏？！”吴世豪气得眼睛都发红了，这时候的他就像一条要噬人的恶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腾腾的杀气。 杨锦辉的情绪反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冷冷淡淡地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吴世豪，垂眼低笑了一声：“要我给你说说你后来怎么对我的吗？趁我喝醉了把我绑去酒店强暴我、在禁闭室给我下药迷奸我、看我受伤住院睡着了又来非礼我。呵呵……这么说来，你对我还真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啊。” 杨锦辉一席话把吴世豪说得哑口无言，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可是，他心里真的很喜欢杨锦辉，只是他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接受自己。肉体关系多发生几次，或许对方心里就能慢慢接受自己也说不定，不得不说，吴世豪当初还真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可他很快就明白这样做只是徒劳无益，就好像赵广龙于他一样。 一想到这里，吴世豪顿时有些慌了。 “那要不等你身体好了，你来强暴我、迷奸我、非礼我。给个机会吧，辉子。”吴世豪刚才嚣张的气焰被杨锦辉淡定地指出他往日的所作所为之后一下就没影了，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杨锦辉，就像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是自己似的。 “我不是变态。也玩不出你那么多花样。我很累了。我不需要莫名其妙的人对我好，只求你别再来打扰我，我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纠缠我不放？你吴局长有钱有势，想要什么比我优秀的男人你弄不到？为什么一定是我？是不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所以这辈子你来找我要债了？！”杨锦辉看着之前被庞毅揍得灰头土脸，现在脸上还血痕未干的吴世豪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受人威逼利诱的人，在感情这件事上，他更是不愿意勉强自己。 吴世豪看自己来软的不行，又立即目光凶狠地瞪住了杨锦辉。 他拖着被庞毅踢瘸的腿往上挪了一步，双手一伸就抱住了杨锦辉的脑袋，杨锦辉顺势抬头望着对方，目光里竟是一抹带着悲悯的无奈。 “你听着你，我想要的是你，是你杨锦辉！不是其他任何人，别人再怎么样老子都不稀罕，我就喜欢你，喜欢你这条汉子。我喜欢你，我爱你，杨锦辉。” “吴世豪，你也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你不害臊我害臊……别和我说这些！”就算是庞毅，杨锦辉也从未听过对方这么深情抑或是不知廉耻地向自己告白过。虽然他骨子里是个正直坚毅的男人，可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浑身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察觉到，最初面对吴世豪时的那种恶心感似乎不见了。 “唔！”杨锦辉红着脸话还没说完，双唇一下就被吴世豪给吻住了，一股血腥味冲进他的嘴里，涩涩的，又像是泪水的味道。 吴世豪不争气地哭了，他这一辈子没对人这么真心过，可好不容易真心一回却得不到回应，虽然知道爱情这事不该是一头热，可他还是眼巴巴地期望着能得到回报。 毕竟，人总是贪心的。他心里那道被孤寂与麻木划开的伤痕，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抚平。 杨锦辉被吴世豪亲吻得快喘不过气来，听到门外护士小姐来来往往查房的声音，他急忙紧张地一把推开了吴世豪。 吴世豪还在默默地流泪，但是他那双鹰隼般阴鸷的双眼却仍旧死死地盯着杨锦辉，他这么大的人没为谁这么伤心过，杨锦辉敢这么伤他的心，他怎么甘心这么放过对方？！ “杨锦辉，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吴世豪说完话，挽起袖子就要扑上来把杨锦辉给压倒在床上。杨锦辉本来就被吴世豪这么夸张的告白搞得有点懵，可看到对方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一脚就踹了出去。 擒拿格斗技能杠杠的特警队长这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吴世豪立马被踹到了对面墙上，痛得他呻吟不止，摔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杨锦辉看吴世豪不像是在做戏，这才赶紧瞪大双眼站起了身。 “你这不是找死吗？！” “找死就好死，谁叫你欺负我？！杨锦辉你就是 分卷阅读159 个王八蛋，你欺负我这么一个体弱多病，年纪一把的老刑警，你没人性！”吴世豪说着话，眼眶里又有点像要掉泪珠子，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给踢得痛了。他捂着被杨锦辉踹中的腹部，龇牙咧嘴地好半天才扶着墙伛偻着站了起来。 “你既然知道你体弱多病，年纪一把就别来惹我这个没人性的住院病人！”杨锦辉真是被吴世豪气得哭笑不得，他稍微多说了几句话，喘气急了点都牵扯得伤口一阵疼痛，也不知他和吴世豪现在谁才算是真正的弱势群体。 “老子回头要脱了你裤子，操得你哭爹爹叫奶奶！看你还敢嚣张不！”吴世豪忽然抬头狠狠地瞪了杨锦辉一眼。 “有本事你来，我随时奉陪！”杨锦辉也不示弱地冲吴世豪怒吼了一声。 吴世豪瞅着杨锦辉这副凶神恶煞，宛若怒目金刚的模样，想想自己多半是打不过对方的，搞不好被干死的那个就是自己，不过……那样也好啊。关键杨锦辉这怂包连脱自己裤子的胆子都没有，只知道揍自己，简直就是没点人性！ 杨锦辉恼怒地瞪着吴世豪，对方那副可怜兮兮还又不忘向自己挑衅的样子，真是叫人同情不起来。倒是吴世豪一下子就笑了，他勉强站直身子，脸上泪痕未干，就连鼻子也又开始出血了。 “辉子，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和你做爱，想好好爱你。”吴世豪一脸无赖地斜睨了眼仍怒瞪着自己的杨锦辉，笑呵呵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就朝外面走了去。 “可惜你管不着，你管不着啊！”吴世豪走到门口的时候笑着大吼了一声，一泻心头郁气。 杨锦辉满脸怆然地站在病房里，他连头都没回，只是一手紧紧地摁住了自己抽痛的左胸。 虽然对于吴世豪来说，爱情不那么顺利，可好歹工作还算顺利。 上次榆树区地下赌场的案子在刑警队专案组的工作下终于有了点眉目。 之前就被任命为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的吴世豪仔细地审查了一遍相关的案件询问记录，和专案组的同仁们一起开了个案件会。 “看样子，这水还真是深啊，居然这么多优秀的同事都被腐蚀了。这刀子动下去怕是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了。”另一位专案组成员，分管禁毒扫黑的副支队长丁洪皱着眉叹了口气。 吴世豪一手夹着烟，一手翻着面前的案卷，他在这个城市做了将近二十年的警察，可以说全市能排上号的警察都是他的熟人，其实这二十年来，他也没少抓过自己的同行，可如今眼瞅着那么多以前称兄道弟的人就这么陷了进去，他心里也不太是滋味。当然，吴世豪也并非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只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今天出事的是别的警察，而自己和赵广龙那些勾当一旦被人查出来，那可也是吃牢饭的命啊。 “李副市长也才调过来没多久，他担任公安局长这任上不做点实事大事那怎么行。也怪他们倒霉，屁股擦得不够干净。我看，就按这个名单去报批捕吧。不过我估计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上面有些人李副市长啃不动，也不想啃吧。”吴世豪轻飘飘地把一张写满了幕后保护伞名单的纸扔在了桌上，将烟头慢慢地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公安局内部的有关地下赌场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没过两天已经有几名涉案民警自首了。因为这次涉及颇广，李强副市长也希望能谨慎一些，尽量再落实一下相关的证据，免得弄出什么岔子让他们反倒陷入不利的局面。 吴世豪手里要督办的案子多着呢，既然这案子差不多已经水落石出了，他也就放心地交到了属下人手里。他正打着电话和外地的一位公安局长商量着另一个大案子的异地抓捕合作事项，内线电话又接了个进来。 “吴局，谭刚想要见你。”这风口浪尖上，榆树区不少警察都是人人自危，而且有些可能涉案的民警都被有意识地监视了起来，怕的就是他们在刑拘前逃跑。听到谭刚这个名字，吴世豪眨了眨眼，客气地和那位异地的公安局长再寒暄了一通之后就挂了电话。 “让他进来。”吴世豪摸了根烟点上，他抬头看了看自己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那排大字——廉洁自律，忠诚正义，秉公执法，卫国护民。 能真正做到的警察又有几个？ 谭刚是穿着便服过来的，这个平日里也算是颇为严肃正经的特警队长今天显得很有些局促不安。吴世豪笑眯眯地看着他，随手比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老谭，随便坐啊，我们都这么熟了，我就不给你倒茶了。” “用不着，吴局长。”谭刚和吴世豪对视了一眼，像是有点怵对方那副笑得让人发寒的目光，赶紧移开了眼坐了下来。 吴世豪优哉游哉地抽着烟，也不急着和谭刚说话，既然是对方来找他，那么肯定是对方有话要先说。果然，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谭刚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得出来他最近没休息好，那双眼里都是血丝。 “老吴，咱们也认识很多年了，我这里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放我一马？” “怎么帮你？回头算我个包庇罪跟你一起坐牢吗？”吴世豪轻笑了一声，目光却愈发冷厉了。 谭刚面色惨然，使劲地吞了吞口水，他那只握枪时总是稳如泰山的右手也微微地颤了起来。 “我也是没办法，那帮人故意设局把我陷进去的，你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就算平时稍微吃点拿点，但是工作上从来兢兢业业，没办错过案子，抓错过人，我就这么做错一次，就一次……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坐牢，我是警察啊。” “唉……”吴世豪蹙起眉心看了眼几乎都要哭出声来的谭刚，也是，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看着谭刚一步步升任到榆树区特警大队长这个位置的，对方为人还不错，豪爽实诚，不像别的当官的那么贪，也就虚荣心强点，好点面子。 可是这些……又关他吴世豪什么事呢？要是每个犯罪的人向他求情求饶就能免于处罚，那看守所监狱还修来干吗呢？ “老谭啊，你也别想太多了，估计过两天对你们的处理文件就要下来了，你现在自首总比被当着大伙的面从办公室带走好看些。你说呢？”吴世豪走到谭刚身边坐了下来，他摸出根烟递到谭刚面前，同情地看了眼这个额头满是冷汗的汉子。 “我只能劝你争取个宽大处理，给你定的罪名是徇私枉法，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受贿这几条，我看回头能不能想办法给你往轻里办，到时候表现好点，坐个一两年也就能出来了。兄弟我这可算是仁至义尽了。老谭，你也是做警察的，你该明白事理啊。”吴世豪拍了拍谭刚的肩膀，言语里满是痛惜。 “我是给他们提前通知过几次要查赌的事儿，可我一分钱都没拿过！我到现在都还欠着他们几十万赌债 分卷阅读160 没还清，我进去了，这帮人肯定不会放过我家人的，吴局长，我给你跪下了，求你救救我啊！”谭刚说完话，当真离开沙发给吴世豪跪了下来。 吴世豪叼着烟在嘴里，赶紧伸手要把对方扶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这么糊涂！李市长让查这个案子不就是想打打你们这些警察内部老虎嘛？！他没打到大的，怎么能甘心？怎么树立他执政为民的形象？你家人的事就放心吧，就算你犯了错误，你好歹也是咱们的兄弟，我们能看着人骚扰你老婆孩子？我保证，你安心地认罪坐牢，你的家人，绝不会有人敢动，我肯定安排人给你保护得好好的！” 吴世豪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劝慰起了谭刚，他也明白警察抓警察这事是不太好办，这圈子就这么小，不少人知道的事也不算少，要是真逼急了乱咬一通，越搅和越麻烦，还不如连哄带骗地把他们乖乖劝进牢里再说其他的。 谭刚痛苦地看着吴世豪，他忽然咬着牙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对方。 “吴世豪，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真不肯搭把手帮个忙？你现在可是专案组的领导，又是刑警队的副支队长，再说了，赵广龙那儿你不一一直很有面子吗？！李副市长他再大，能大过赵广龙他那做省委副书记老子吗？这种事，你就请赵先生给我说个话不行吗？！当初，有访民为了赵广龙旗下公司雇凶强拆这件事，想去来视察的中央领导入住的酒店上访，可是我连夜带人把人抓回来交给你，才没捅出篓子来的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再说那都多久前的事情了？这回这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省里都下了批示了，谁敢在这节骨眼上乱来？再说这案子又不是公安说了算，检察院那边早就派人过来盯着了，公检联合办案你懂吗？！不是我不帮你啊，是我帮不了你。老谭，要不你就趁今天在我这儿自首得了。还有你别老扯赵广龙什么的，扯到他，估计你进去了可就不止几年了。” 吴世豪冷笑着看了眼居然妄想威胁自己的谭刚，这家伙看样子也是急疯了眼，竟敢做往上咬这种犯忌讳的事。 谭刚被吴世豪训得一脸惨然，他木然地点点头，好半天才出了声：“让我再想想。” 吴世豪看了下表，不耐烦地说道：“你可得抓紧点了，这刑拘的事也就在这一两天，晚了可捞不到自首的宽大处理了啊。我还有点事儿要出去，你要是想明白了打电话给我，或者找其他同事自首都行。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犯傻。” 晚上赵广龙约了吴世豪在那间他们常去幽会的平安酒店吃饭，说是有点事儿要给他说。 吴世豪琢磨了下，多半没什么好事。 平安酒店。 吴世豪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眼招牌上大大的两个字——平安，他的心里倒是希望一切都平安。 赵广龙一早就到了，和平日两人私下幽会不同，赵广龙还带了个人过来，吴世豪认得这个面色蜡黄一副瘾君子模样的男人。 “陈钊，他是谁我就不用介绍吧，上次大家都见过了。”赵广龙坐在沙发上，抬头朝吴世豪递了个眼色。看上去总是没什么精神的陈钊在看到吴世豪之后，突然显得有几分亢奋。 他赶紧站起来，一脸尴尬地笑着朝吴世豪走了过去。 “这不是吴队长吗？噢，不对，听说吴队长已经荣升为吴局长，小弟在这里恭喜你了。”陈钊客客气气地向吴世豪伸出手。 吴世豪瞥了眼陈钊那双经脉分明的手，微微一笑，客套地和对方随意握了握，这就抽手回来，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赵先生，这是有什么事吗？” 赵广龙扭头看了眼陈钊，冲他点了下头：“陈钊，你有事就直接和吴局长说吧，大家也不是外人。” 陈钊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挪到吴世豪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从衣兜里摸出根烟递了过去。 “吴局长，今天我托龙哥把你请过来，是有点事想麻烦你。” 吴世豪接过了烟，可没有放到嘴里，这种瘾君子的烟里说不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吴世豪可不想自己惹上一身骚：“客气什么，有话直说就说。” 这陈钊也算是个官二代了，老子省里的政协委员，虽然政协委员没什么实权，但是换句话说，没钱没势也捞不到这样个名头。上次陈钊才被抓进了戒毒所给他老子丢尽了面子，这次对方莫非又惹出什么事了？吴世豪不大想把自己搅进麻烦里，可是有时候也真是身不由己。 陈钊听吴世豪口气还算和善，这就把屁股又往他那边挪了挪。 “是这样的，你们上次扫的那个赌场是我开的。” “你开的？”吴世豪吃惊地看了眼这个干瘪的小子，对方胆子还挺大嘛，居然敢在这地界上开赌场，敢情是港片看多了，以为有点钱就能摆平一切了？ 陈钊无奈地点了下头，脸色忽然又变得气急败坏，“我也没想把事闹大的，上上下下我都打点好了，没想到还是被扫了！瞧这事闹的，他妈的，那些警察只收钱不办事！” “呵，挺行的啊，这次为你这事栽进去的警察可不少。”吴世豪冷笑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他始终都是一名警察，他的立场自然也该站在警察这一边。 陈钊听出来吴世豪的话外之音，顿时红了脸，他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上次戒毒那事儿之后他爸就告诫过他别再惹出麻烦来，这次他拉了几个狐朋狗友开赌场赚点钱也是偷偷地瞒着他爸，如今出了这事儿，眼瞅着一波波的人被抓进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抖出来，陈钊也有些怵了。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和赵广龙有一腿的吴世豪，对方似乎就是专案组的主要成员，要是这事儿能请他帮忙压一下，自己逃过这一劫也就简单了。 陈钊默默地俯身下去，从沙发的旁边拖出了一个皮箱。 赵广龙看到那个皮箱的时候，轻轻地笑了下。 这马上省上要换届了，他爸和姓陈的这位政协委员多少有些交情，要不然他才懒得为了陈钊又让吴世豪做些不干净的事情，毕竟，他把吴世豪扶持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总不能让对方还没成什么事，就先栽进去了吧。 不过陈钊看起来还是蛮懂事的，至少知道不该空手求人。 “一点心意，吴局长，您请笑纳。”陈钊打开了箱子，皮箱里满满都是钱，吴世豪瞥了眼，估摸着这一箱子大概有个百万左右吧。 也真难为对方，一张张钞票还是特意换的不连号的旧钱。 自从开了那赌场之后，陈钊的生意可谓日进斗金，可现在捅出这么大麻烦，他也不能只顾钱不要命了，从卡里取了一百万现金出来之后，陈钊换好了旧钞，规规矩矩地码进了箱子里，准备用这笔钱给自己买个“清白”。 吴世豪没直接去拿钱，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赵广龙。 赵广龙倒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松模样。 陈钊看着 分卷阅读161 吴世豪不动手，以为对方嫌钱少，他现在赌场被查封，前期的投入不少还没收回，再加上他赚得多，自己挥霍得也多，现在这情况下真没剩下多少钱了。 “吴局长，你先收下这些，回头事情摆平了，我肯定还会好好感谢你的！”只要自己老子一天在政府机构里占着位子，自己就能凭借他的关系找到新的生财之路。陈钊相信，这个国家这么有钱，而有的钱就是为他们这些官二代准备的，有门路不捞，那不是傻的吗？不过他没赵广龙那本事，做不了那么大的生意，所以只能干些偷偷摸摸的活计，捞一些见不得人的钱。 “你安排好了替你顶罪的人吗？开赌场罪名不算大，不过涉及黄赌毒，估计也不会判得很轻。”吴世豪盯着那些钱，眉头也渐渐地拧了起来。 “我知道这事儿麻烦，一开始就没在公司出面，只是你们那边大概有个特警队长和我接触过，我不也想找个你们那边有点实权的人帮帮忙嘛，现在就怕他……”陈钊开始打起了哈欠，他的毒瘾有些发作了，想到那么多警察被抓，那个因为一时好奇，结果深陷赌债深渊而被他利用的特警队长不知会不会为了将功赎罪把自己抖出来，上次去戒毒所，他就被折腾得要死不活了，要是这次进了监狱，那可怎么办啊？ “放心吧，他还怕你们对付他呢。”想到谭刚之前来找自己时所透露出的担忧，吴世豪又冷冷地笑了下。 “不过那家伙真是没用！在我那儿欠了那么多钱，这点小事都给我办不好！”毕竟还是对自己赚钱窝点被端掉心怀不忿，陈钊狠狠地骂了一声，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别说了。你也低调点，这个案子可是省厅都在关注的，不过我看上头的意思也不是想赶尽杀绝，打出这么多警队里的老虎已经够了，至于你担心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看着。别人的面子不给，赵先生的面子，我总还是要给的。”吴世豪说话间转头朝赵广龙看了眼，赵广龙很满意他这态度，随即对吴世豪颔首微笑了一下。 “那这事就麻烦吴局长，你既然答应了，我也放心了，就不耽误你和龙哥玩了，再见！” 陈钊连连打着哈欠站了起来，他得找个地方给自己来一针了。 “这钱你拿去！”吴世豪看见陈钊要走，赶忙叫住了他。陈钊连连摆手，他见惯了官场人那套虚伪，当然也以为吴世豪是在故作推辞，托人办事送出去的钱他难道还能真收回去不成？ “都是朋友，别和我客气，真走了，龙哥，多谢您咯。”陈钊嘻嘻哈哈地笑着推门走了出去，在吴世豪要赶上来之前急忙关上了门。 赵广龙放下了跷起的二郎腿，走到吴世豪身边，对他悠悠地说道：“廉政建设怎么也建设不了你吴局身上啊，你也就别和陈钊那小子客气了。他活该割点肉，知道什么是痛的滋味。” 看着那么多钱，吴世豪皱了下眉，只好坐了下来。赵广龙看着吴世豪这副似乎有些郁郁不快的样子，也没心情去搞懂对方到底哪根筋不对，到手的钱也不要了。 好几个星期没和吴世豪见面，别说，赵广龙心里还是挺想对方的。 饭也没来得及吃，赵广龙这就伸手去脱吴世豪的衣服，直接拉掉了对方脖子上的警用领带。 “身体不舒服？怎么无精打采的。” 赵广龙低头啃了啃吴世豪的喉结，听着对方沙哑的呻吟，轻轻地问了一句。 和赵广龙这么亲热，吴世豪心里想的却是杨锦辉，他听到对方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勉勉强强地说了句：“没什么，工作有点累，事儿太多。” “这么累？要不调去别的部门？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赵广龙一手托住了吴世豪的下巴，让对方看着自己，自己也温柔地看着对方。 吴世豪有些尴尬地别开了头，嘿嘿地笑着说道：“我这臭脾气，除了干警察，谁能容得下我？还是别让我去祸害别的部门了。” “你啊……脾气是挺臭的。”赵广龙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三下五除二把吴世豪的衬衣解开，双手一伸就摸到了对方的胸膛上，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吴世豪大腿上，就这么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唇。 “唔……”吴世豪有些被动地被亲吻着，他的目光越过赵广龙，朝落地窗的外面瞧了去，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就像他的此刻的心情一样。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入平安酒店某间豪华套房的时候，吴世豪也已经醒了过来，不过他身边的赵广龙仍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吴世豪坐起身，随手摸到床头的烟盒掏了根烟点上，昨晚赵广龙倒是大发慈悲地没怎么折腾他，两人干了一炮之后他就借口工作辛苦睡了。 吴世豪一边悠然地抽着烟，一边扭头看了眼赵广龙，和赵广龙纠缠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真是觉得有些厌倦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吴世豪心头也觉得有些烦闷，一根烟很快就在他指间不知不觉地燃尽。 突然，吴世豪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早就有电话，恐怕是单位上有什么事。 赵广龙也被这电话的响声给吵醒了，他有些不耐烦地从被子里探了头出来，半眯着眼望了望吴世豪。吴世豪冲他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睡，自己则下床把手机摸了出来。 “喂，什么事？”吴世豪穿着条内裤站在落地窗前，远远地眺望着窗外清晨时分的街道。 街上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的行人们已经开始为了生活而奔波在路上。 赵广龙被这么一吵也没了睡意，他打着哈欠掀开了薄被，光溜溜地走到了吴世豪的身后一把搂住了他：“今天上午就别去上班了吧，陪我好好吃个早饭。” 赵广龙边说话边在吴世豪的后颈处轻轻地啄了一口。 拿着手机的吴世豪神色微微一僵，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还有些睡眼朦胧的赵广龙，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陈钊死了。” 吴世豪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是警察林立，交警、特警、刑警、治安警各警种都到了现场。 “吴局，你过来了。”现任临港刑警队的大队长张大伟正在负责现场勘查工作，当他得知这个死者的身份之后，就意识到事情重大，赶紧通知了吴世豪。吴世豪点点头，快步走了上来，那个斜躺在地上满头鲜血的男人正是昨晚他还见过的陈钊。 “早上清洁工发现的尸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几乎是瞬间被一枪爆头，看来凶手是有备而来，而且训练有素。我们已经提取了周围可疑的证物，派了人去走访，监控也在调取之中，相信很快会有线索的。”张大伟在一旁向吴世豪简单地讲了一下情况，在吴世豪手下干了这么些年，他现在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了。 “安排人去排查他的人际关系吗？”吴世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顿时沉了一下。 他双目一瞪，忽然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关机的声音，而吴世豪知道， 分卷阅读162 这个人的电话是不可能关机的。吴世豪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唾沫，他转头望了一眼，看到了正在现场负责调度特警维护秩序的杨锦辉。 “杨锦辉！” 杨锦辉听到吴世豪叫自己，眉头轻皱了一下，随即大步昂扬地走了过来。他肋骨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虽然医生让他好好静养，可是他这种性子又怎么能憋着不做事，接到调度之后，立即就带队过来了。 “什么事，吴局长？”杨锦辉面色镇静地看着神色出奇慌张的吴世豪，他倒是不明白吴世豪这么个老辣的刑警面对一个凶杀案为何会表现得这么不镇定。 吴世豪抬手捶了下自己的额头，对杨锦辉说道：“你赶紧把你们大队的人全部召集起来，立即全副武装！” “你的意思是？”杨锦辉始终没搞懂吴世豪这安排是什么意思，他甚至觉得吴世豪是不是借机玩自己。 “少废话，快按我说的去办！”吴世豪怒瞪着杨锦辉，似乎对对方这不够服从的态度感到恼怒。周围都是公安局的同事，看到吴世豪忽然这么凶杨锦辉，大家都觉得有些尴尬以及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吴世豪都是自己的领导，警察的天职和军人一样，都是服从。杨锦辉也不再多话，他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给特警队里备勤的秦森等人，让他安排后勤向全体队员发出紧急通知。 “吴局，他们是在队里待命，还是直接去需要的地方呢？”杨锦辉问了声看上去很是烦躁的吴世豪。吴世豪转了转眼珠，似乎自己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最后他狠狠地撂下了两个字：“待命！” 就在吴世豪说话这当口，两个便衣警察带着一个干瘦的男子匆匆地走了过来。 “队长，这个人说他看到了凶手和被害者起争执的场面！” 干瘦男人不知是不是被凶杀的场面吓到了，面无血色，就连走路都不太稳，他偷偷地瞥了眼陈钊的尸体，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麻烦说一下你昨晚看到的情形。”张大伟急忙问道。 那干瘦男人哆哆嗦嗦地张了嘴：“我半夜从网吧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在和这个人说话，我就好奇地瞥了眼，结果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掏了个东西对地上这个人的脑袋碰了一下，然后这个人就马上倒下去了。对了，那个男人穿得好像和……和他差不多！” 干瘦男人说着话忽然抬手指向了杨锦辉，杨锦辉愣了一下。 晚上的时候这附近的也有路灯，这个干瘦男人能看清凶手的衣着也没什么，只是为什么他会说凶手和自己穿得差不多？要知道，他穿的可是警察制服啊，这句的话意思难道藏着什么深意？ 吴世豪此时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会在这个当口杀死陈钊的人，除了谭刚之外，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只不过他没想到谭刚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居然敢穿着警服就出来行凶！ “马上去给联系榆树区特警大队，问问他们的谭队长现在在哪里！”吴世豪转身叫住了还在询问目击证人的张大伟。 听到吴世豪这句话，杨锦辉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似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安排。 “难道是？”杨锦辉面色凝重地压低了声音。 吴世豪点点头，双手也因为紧张而握在了一起。 “他带着枪这就麻烦了。必须尽快找到他，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大伟很快就和榆树区特警大队取得了联系，吴世豪实在有些等不及了，干脆一把抢过了电话。 “谭刚来上班没有？！”吴世豪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电话那头的人也吃了一惊。 “没来？那么你们赶快去查查你们的枪支保管处，看看有什么枪支弹药少了没有，少了多少！赶紧的！我等你们马上回话！”吴世豪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抹冷汗，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但是清晨的时候实际还是十分凉爽的。 这抹冷汗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心惊了起来。 很快，电话那头就有了回应，吴世豪听完电话，整张脸都木了。 “怎么样了？”杨锦辉此时也是满心焦急，看到吴世豪的脸上竟出现了少有的木然神色，他赶紧追问了起来。 “他的配枪不见了，还有……少了将近五十发子弹。” 五十发子弹，这意味着要死的人或许并不止陈钊一个。杨锦辉倒抽了一口冷气，而他也意识到这还是他从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要与自己的特警同事针锋相对。 一个小时之内，全市的警察都被紧急调动了起来，一场全城大搜捕正在悄然展开。 平时很少带队出勤的秦森也一脸紧张地带了一个小队的队员在街上巡逻，现在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谭刚能主动自首，给大家都免掉麻烦。这条街的附近就是龙海市人流最大的客运站，考虑到谭刚可能会选择逃跑，所以秦森才特意带队来了这带附近。 虽然平时特警们巡逻执勤时都显得比较严肃，可今天他们的神色明显更为凝重。 “秦队，你看！”一名特警队员忽然叫住了秦森，他们这批人当初也是上过谭刚的枪械知识等课程的，对于这个有神枪手外号的前辈教官自然也印象深刻。前面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背影上看非常像是谭刚，虽然对方穿的并不是通知时说的警服。 秦森急忙抬头去看，他和谭刚也算是老熟人了，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背影。考虑到周围有不少群众，秦森也不敢贸然行事，他一边通知杨锦辉自己发现了谭刚的踪迹，一边挺着他的将军肚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秦森相信，谭刚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应该还是有一定觉悟的，对方或许会迷途知返吧。 “老谭。”跟着谭刚走到了街道的拐角处，秦森忽然有些庆幸，对方忽然绕到人少的地方是不是在向他们释放一些正面的信息呢？ 走在前面的男人慢慢地转过了身来，果然就是谭刚。 谭刚的脸上没有一丝犯下凶案后的紧张与仓惶，他神色淡定地看着喘着粗气的秦森，以及对方身后那几个神色紧张的年轻特警队员。 “呵，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带巡逻。不过我还以为会是杨队长过来呢。” “老谭，跟我们回去吧。”秦森不知道谭刚为什么会杀人，但是他相信对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才对，不然没道理一个工作了二十年的老警察会犯下如此血案。 谭刚点点头，然后抬眼打量了下那些紧张得握紧了枪的特警们，因为是在大街上人群密集处巡逻，他们的枪很明显连保险都没拉开。 “我啊……回不去了。”谭刚悠长地仰头叹息了一声，抄在兜里的手忽然掏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枪。 “小心！”秦森看到这架势，急忙大喊了一声，笨拙的身子竟奋不顾身地朝谭刚扑了过去。 秦森一辈子老实憨厚，最怕就是惹出麻烦被上级追究责任，这身后的队员要是折了哪一个他这个带队的领导只怕都脱不了干系。 一声枪响之后，秦 分卷阅读163 森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等震惊的特警队员们做出更多的反应，谭刚已经身形敏捷地跑进了附近的一片老旧的小区里。 这边吴世豪才派了人去谭刚家想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却被他老婆告知两人已经在上周离婚了，谭刚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了出去。 而谭刚家门口的墙上依稀还能看到用油漆涂抹的几个大字——欠债还钱。 刚接到秦森的电话没多久，杨锦辉就得知了秦森遇害的消息，他不敢置信谭刚居然会对自己的同事下此毒手。 “这家伙看样子是破罐子破摔，准备多拉几个人垫底了！”吴世豪恨恨地皱了皱眉，就这么点时间里，坐在指挥车上正赶赴谭刚现在被包围地点的他已经抽掉了半包烟。 “怎么会这样！”杨锦辉还沉浸在失去同事的悲痛之中，他神色悲愤，就连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一个个的电话接踵而来，吴世豪一边要向上级报告情况，一边还要接听下属的报告。 谭刚藏身的小区如今已被警察们包围了起来，大部分居民也已经撤离了出来，先期赶到的特警正在挨家挨户地仔细搜查这位特警队长的踪迹。 而白少杰接到命令赶过来支持的时候，还没有从往昔接受谭刚言传身教的回忆里彻底回过神。在他心里，谭刚几乎算得上是他的授业恩师，是对方将更多他所渴望的枪械的知识以及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狙击手的方法教给了自己。 可以说，没有谭刚的悉心教导，或许他今天也不能如此顺利成为一名特警狙击手。 “听着，尽量抓活的。”吴世豪下车后，立即召集了现场的各个警种负责人传达了李强副市长刚才给他的指示，对方正在外地开会，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回来。 就在特警们搜查谭刚踪迹的时候，小区里的某栋楼里已传出了交火的声音。 随后和谭刚进行了短暂交火的特警们赶紧撤了出来，同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的消息，好的消息是，他们确定了谭刚的藏身所在；不好的消息是，谭刚挟持了一名待业在家的女青年。 “妈的，他到底要干吗？！他这样子不是想逃跑，而是挑衅警方！”吴世豪望着四楼那间谭刚所藏身的屋子，紧紧地皱起了眉，现在对方有人质在手，那么他们做什么都必须格外谨慎，要是因为这事再有人无辜受害，那么他们龙海市警察的声誉可就一落千丈了。 谈判专家已经奉命上去了，只不过吴世豪猜测这样做的成效会很小。 杨锦辉以及特警突击队的队员们随时做好了强攻的准备，这对他们来说，并不仅仅是为秦森报仇，更是要履行身为警察的职责，哪怕这个犯罪分子是他们曾经的同事，也一定要将对方缉捕归案。 但是强攻毕竟是下策，在对方挟持了人质的情况下，谁都希望他能主动走出来自首。 不出吴世豪所料，警方的谈判专家根本就没法说动谭刚，倒是人质情绪激动不停哭闹，让谈判专家反倒显得被动。人质的父母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他们进不了现场，只能冲着围观群众哇哇大哭，哭诉自己女儿悲惨的命运。 “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出人质的。”吴世豪这时候还得耐着性子安慰人质的父母，此时他也有些后悔没能在知道涉案民警的名单后就劝说李强副市长果断采取行动，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谈判专家上去没多久就灰溜溜地下来了，说是谭刚觉得他们不可信任，要现场能说上话的人过去和他谈谈。虽然在场的还有其他职务不比吴世豪低的政府和公安局的官员，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还真是有些害怕这位能对自己同事开枪的特警队长。 “要不我去和他谈谈，毕竟，我和他也算是认识多年的同事了。”吴世豪站了出来，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走得匆忙而没有穿戴整齐的衣服。 “也好。小杨，你看情况安排好你的人，一旦实在谈不拢，我们的特警要随时能强攻进去保护人质，抓捕犯罪分子！当然，也要保护好吴世豪同志的安全。”赶到现场的市局刘副局长听到吴世豪这样自告奋勇，赶紧安排杨锦辉早做布置。 其实杨锦辉早就在等着上级的命令了，自从得知秦森被谭刚杀害的消息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疯狂的男人抓捕归案！杨锦辉过来召集起在场的特警突击队队员们，亲自挑选了两队精干的特警队员让他们和自己一道上楼去保护吴世豪，同时准备抓人。在挑选狙击手的时候，杨锦辉并没有挑选白少杰，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避开了对方。 “好，就这样，大家随时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现在最后在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确保能随时投入战斗。”杨锦辉调整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蓝牙通话器，拿过凯夫拉头盔戴到了头上，将自己的配枪装好了子弹。 “队长，为什么不让我参与行动。”白少杰面色严肃叫住了正准备带人上楼的杨锦辉。 杨锦辉回身深深地看了白少杰一眼，淡淡地说道：“做好外围维稳也是行动的一部分。” “请让我作为第一狙击手参与行动。我想保护我的同事。” 方力作为突击队里的破门精英，这种场面自然少不了他，和平时那种平易近人的模样完全不同，他全副武装地持枪而立，严肃沉稳的表情显示他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听到白少杰的声音，方力忍不住回过了头，却没想到白少杰也正望向自己。白少杰看到方力转过头来，随即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杨锦辉轻叹了一声，其实他不让白少杰担任这次行动的狙击手，也是担心万一真的需要他对谭刚开枪，事后肯定会给对方的心理造成伤害添加压力，白少杰在射击方面的成就可以说都是在谭刚教导出来的，谭刚或许比自己更像白少杰的师父以及朋友。 “队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也教过我们，只要成为了一名警察，那么我们就应该秉公无私，维护社会稳定。即便谭队是我的授业恩师，我绝不会放任他伤害无辜的人。而且，我比其他人更了解他的一些习惯，更便于行动。”白少杰明亮的眼里闪烁着坚毅，杨锦辉面色凝重地上下打量了白少杰一番，终于颔首表示同意。 “好吧。你去一号点。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杨锦辉再次叮嘱了白少杰一番，随即转身带队往吴世豪身边赶了过去。 上楼的时候，吴世豪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杨锦辉，忍不住问道：“你的伤没问题了吧？” 杨锦辉抬眼与吴世豪对视了一下，随即沉默地点了点头。 “小心，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立即过来的。”楼道口的转角处，杨锦辉做出手势让队员们暂时待命不前，他们并不想出现在谭刚的视线范围内，以免让对方的情绪更为激动。 吴志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真刀真枪的局面， 分卷阅读164 他捏着枪的手心都浸满了汗丝，他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哥哥瘦削的背影，直到看到对方打算上楼的时候才小声地喊了句：“哥，小心！” “嗯。”吴世豪笑着点了下头，抬手拢了拢鬓角，甩开大步走向了还散落着弹壳的走廊。 刚一走到屋子门口，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就传了出来。 吴世豪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冲着蒙上了一层油烟的窗户喊道：“谭刚，我是吴世豪，有什么我们好好谈谈。” “别哭了，小妹妹。”谭刚扭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女孩，手里的枪仍是握得稳稳的，他所处的位置侧对着前门和靠近走廊的窗户，巧妙地避开了任何被狙击的角度。 走到这一步，谭刚的脑子其实也有些乱，在杀了陈钊之后，他想过逃跑，但是身为特警时常参与抓捕行动的他也见过太多逃跑被抓回来的犯人，他不希望自己变得那么狼狈。 逃跑始终没什么出路，可自首却只是将自己送入另一个地狱。 谭刚在车站附近徘徊着，直到遇到了秦森带人巡逻到这里，当他的枪开向自己往日的同事的时候，谭刚终于知道自己所选择的是怎样一条路了。 “呵，吴世豪你来得倒挺快的嘛。”谭刚冷笑了一声，他背了两条命，就算自首也是一死，不如死之前再拉几个垫背也不错。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是。千万可别冲动。”吴世豪一边说话，一边向蹲守在墙角的杨锦辉他们打了个手势。杨锦辉会意地皱了皱眉，随即向身旁的队员比划了几下，得到手语命令的特警队员点点头，立刻猫身窜下了楼，准备从另一侧慢慢靠近谭刚所在的房间，形成合围之势。 “要求？我有什么要求前两天我就给你提过，你答应了吗？！”谭刚始终对吴世豪在这时候不肯拉自己一把耿耿于怀，在他心中，吴世豪这个人常年霸占着刑警队这块肥差，做事不择手段，且为人狠毒，要不是对方和赵广龙这个官二代沆瀣一气，纪检早查到他身上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偏偏他还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装出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为了向上面邀功劝自己自首！ 吴世豪面色不变，他笑着朝自己衣兜里摸去，谭刚立即警觉地怒喝道：“你的手在拿什么？！” “别紧张，摸根烟而已，你要不要来一根。”吴世豪说笑着当真掏出了一把烟，他拈起一根放进了嘴里，然后笑呵呵地向谭刚递了一根过去。 门斜斜地开着，被挟制的女人质看到吴世豪的出现后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这个一脸从容的中年警察，一边哭一边向他求救。 “警察叔叔，救救我……呜呜呜。” “呵，小妹子，我也是警察叔叔呢。”谭刚冷笑了一声，手里的枪随即指向了蜷坐在地上的女孩，女孩见状更是吓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哎，别吓坏小孩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嘛。老谭，你也是当了二十年警察的人，你该知道咱们的纪律，何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呵呵，我当然知道。外面已经有不少特警埋伏了吧？呵，杨队长应该也亲自带人过来了。搞不好，他现在就在外面呢。”谭刚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目光往外面轻轻地扫了一眼。 在他进入这栋旧楼闯入这间的屋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如果是自己带队会在那些地方布置狙击手，又会在哪里安排突击队员随时强攻。 他在特警队十多年的工作经验可不是说着玩的。 吴世豪并没有故意否认谭刚所说的话，与劫匪谈判的时候，坦诚显然更容易获取对方的信任，尽管吴世豪认为谭刚或许不会欣赏自己的坦诚。 “这些当然瞒不过你了，不过你也知道，警察是不会轻易开枪的，只要你放了人质，没人想伤害你。”吴世豪看了眼向自己求救的女孩，大概也就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少，看上去真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谭刚冷冷地瞥了眼吴世豪，并没有伸手去接吴世豪递过来的烟，他比吴世豪更清楚这种时候特警的处警原则，像自己这样极具杀伤力的凶悍匪徒，他们当然是想生擒，但是要是一旦不能生擒的话那么干掉自己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走到这一步，自己还怕死吗？ 谭刚上下打量了眼吴世豪，忽然笑着对他说道：“担心小姑娘有危险的话，要不你来换她吧？” 吴世豪面色一冷，刚才还戏谑的神色全然收敛了起来。 吴世豪和谭刚的对话通过他身上藏的微型麦克风已经全部传入了参与在场行动人员的蓝牙耳机里。杨锦辉几乎难以置信地听到吴世豪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稳稳地说出了两个字——可以。虽说他们在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还曾相信谭刚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当秦森遇害之后，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谭刚或许已经丝毫不会念及战友旧情了。 人质在这个做过特警队长的男人手中比在一般的劫持犯手中要危险得多。 “有你吴局长做人质，我也更安心一些。”谭刚眯了眯眼，伸手将女孩子一把拎了起来，他用枪指着对方的脑袋，嘴角的笑容得意而嚣张。甚至他想要是自己弄死了吴世豪，也能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放开这姑娘，我来做人质就是。”吴世豪随口吐掉了已经燃得差不多的烟头，他扯了扯领口，神色又已经恢复了淡定。 跟在杨锦辉身后的特警队员们听到这对话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丝，吴志强更是快哭出来了，他轻轻地碰了碰杨锦辉，用目光向他投去询问——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吴世豪去做人质吗？！ 负责指挥全局的刘副局长也被这个情形吓出了一头汗，虽说这样做可以救出人质，但是却会让吴世豪陷入危境之中，回头要是吴世豪更因此受伤乃至是牺牲……那么这场案子的胜利也会大打折扣吧。再说，要是吴世豪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位姓赵的公子会不会迁怒他们呢？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杨队长，你一定要保障吴局长的安全，如有必要，我允许你们将谭刚击毙！”刘副局长在话筒里向特警队员们传达了死命令。 “明白。”杨锦辉轻轻地回答了两个字，握紧了手里的枪。 谭刚反手将自己随身戴的一副手铐摸出来丢给了吴世豪。 “捡起来，把自己反铐上，毕竟你年轻那会儿还是做过几年特种兵的，我可不能不小心。” 吴世豪弯腰捡起了手铐，熟悉的警用手铐他不知用坏了多少副。 “你真是多心了，我现在这个身体，打谁都打不过。”吴世豪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背过双手将手铐咔嗒一声锁在了手腕上。 “这样可以了吧？”吴世豪转过身，向谭刚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确被铐起来的双手。 “可以了。”谭刚的声音一下变得极为阴冷，他伸手一把拽住手铐，将吴世豪猛地往后一拉，然后起脚踢了踢那个吓得浑身颤抖的 分卷阅读165 女孩。 “你，快出去！” 女孩子哆嗦着站了起来，赶紧往门外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眼那个代替自己的中年警察，此刻她心中的恐惧已经战胜了感激与庆幸。 “轻点，轻点。很痛啊。”吴世豪龇了龇牙，被谭刚这么狠狠一拉，他的双臂差点没给拉脱臼。谭刚往前把门一踹，彻底关闭了和外界的通道。 他将吴世豪推到墙边站好之后立即开始单手搜对方的身，熟练的警务技能让谭刚很快就把吴世豪浑身上下搜了个遍，然后将对方身上的打火机、烟、钱包、微型麦克风全部都搜出来扔到了地上。 吴世豪有些心痛地看着自己的烟，谭刚这么往后一站，一包软中华就被这么被踩扁了。 “呵，一开始，我就没想和你们谈判。现在，更没这个必要了。”谭刚看了眼丢在地上的微型麦克风，抬手就是一枪，准确无误地将那小东西击得粉碎。 吴世豪皱了皱眉，又被谭刚一把拽着一把转过了身，谭刚冷笑着看着他，眼里尽是嗜血的疯狂，不等他说出什么，对方的拳头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 耳麦里传来的刺耳枪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汗毛直竖，杨锦辉双眼猛地一睁，差点就要冲进去看看吴世豪的情况，但是多年的处警经验告诉他面对谭刚这样的悍匪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要不然不但他们解救不了人质，甚至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白少杰在对面楼顶冷静地以蹲射位准备着，他的枪口一直在努力寻找可以瞄准谭刚的范围，但是很遗憾，对方显然是十分了解狙击范围的，他的镜筒里始终不能捕捉到对方的身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作为人质的女孩跑了出去，然后吴世豪被拽进了屋里。 微微地皱了下眉，白少杰狙击枪的镜头里终于出现了吴世豪的身影，对方被谭刚踢到在地，完全不能反抗的样子。 “吴局长正在被谭刚殴打，一号找不到适当的狙击时机。”白少杰平静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身为狙击手，他不仅要负责受命狙击犯罪分子，更担负着监视对方行动的作用，随时报告现场的情况，以免突击小组摸不清状况行动失措。 听到吴世豪没有死只是被谭刚殴打，杨锦辉的心也不知怎地就稍微松了一些。 不过就吴世豪那身板能挨谭刚多少下？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谭刚压根就不愿再和他们有沟通，而是一味地拉人叠背泄愤而已。如果他们再不强攻进去的话，那么吴世豪不仅会被活活打死，而且还可能放纵谭刚伤害更多人。 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吴世豪，都是你这个王八蛋的错！你和陈钊一样该死！”谭刚又狠狠地踢了吴世豪一脚，他回头往外面望了望，相信很快就有特警会冒险强攻进来，也好，他做了这么多年特警，带队训练过这么多次，也是时候亲自见识下特警队的战斗力了。 吴世豪啐出一口血水，挣扎着水槽旁靠了过去，他的钱包就掉在那里。 “老谭，你误会我了，我这次真是没能力帮你啊！我也就一个区级的副局长而已，能有多大能力把这么大个事都压下来？那帮人都招供说你替他们通风报信了，李副市长又想抓典型，就算我保你，他也不答应啊。你何苦这么难为兄弟？！我都说了，你自首，我肯定想办法给你判轻点……”吴世豪一脸无奈地仰望着杀气腾腾的谭刚，对方那张刚毅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就像是魔鬼。 “自首？叫我坐牢，你他妈叫一个警察去坐牢，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死，我多拉几个算几个！”谭刚一阵嚣狂地大笑着，不时警惕着外面的动静，吴世豪大概也是预料到了什么，也往窗外看了看。 “我知道你在等杨锦辉来救你，呵，我也等着他来呢。他妈的，这姓杨的小子凭什么命这么好？！我干了这么多年，结果组建特警突击队的时候却把我排除在外面！他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年轻反倒唱了主角？！就冲这口气，老子就不服！”谭刚说着话，忽然一把将瘫在地上的吴世豪拎了起来，他把对方推到自己面前，自己则猫腰躲在了这个肉盾的身后。 一声玻璃破碎声猛然响起，杨锦辉已经在眨眼间从房间的卧室破窗而入。 “放下枪！”杨锦辉大喝一声，并没有立即开枪，吴世豪就挡在谭刚身前，他不敢冒这个险。 与此同时，他却把自己置于了险境之中。面对有着枪神之称的男人，他不敢开枪，便意味着对方会开枪。 不出杨锦辉所料，任何人都会对突然闯入的入侵者做出反应，尤其是训练有素的谭刚。 看到杨锦辉，谭刚就好像一只恶狼看到了肥美的羊羔，他把吴世豪往前一推，仗着对方不敢贸然开枪，自己手中的枪已是在电光火石间对准了杨锦辉。被谭刚挟制住的吴世豪此刻仍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强自镇定地深深看了眼杨锦辉，胸口剧烈的起伏却表示出了他的内心此时其实有多么慌乱不安。 “杨锦辉，你是来送死的！”谭刚疯狂地咆哮了一声，下一个瞬间便要开枪。 就在谭刚抠下扳机的一刹那，一直被他挟制着的吴世豪忽然猛地抽手出来抓住了谭刚握枪的手，试图阻止对方开枪。谭刚就算枪法再准，这个时候也无法控制子弹的轨道。 原本预计射入杨锦辉头部的子弹硬是往下移动了几寸，打在了对方胸口上。 杨锦辉中了这一弹，顿时往后猛地一退，他看着仍在和谭刚搏斗的吴世豪，找准机会咬牙忍痛也向谭刚开了一枪。 他用尽力气开完这一枪后就立即倒在了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辉子！”吴世豪扭头看了眼不知生死的杨锦辉，顿时发了疯似的和枪已经脱手的谭刚扭打在了一起。 很可惜杨锦辉那一枪只是打伤了谭刚的手臂，不过他此时已陷入困兽之斗，反倒更为凶狠，没一会儿就被自己的伤口染得浑身是血。 吴世豪情急之下已经忘了格斗的章法，加上他之前神经高度紧张，渐渐地就开始体力不支。 谭刚一脚踹向了吴世豪，把他踢倒在在地，看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甚至开始吐血的吴世豪，他冷笑着提起了自己穿着坚硬警靴的脚。 “吴世豪，轮到你了。” 吴世豪无力地看了眼谭刚，眼里却并没有畏惧之色，他转过了头又看了眼躺在不远处的杨锦辉，不知为何眼里竟有了点点泪光。 而与此同时负责破门的方力也终于和其他队员从正门突入了进来，白少杰此时已经从一号狙击点撤回，在方力用专业的爆破器破坏了正门之后，白少杰立即冲进发生打斗的卧房举枪击中了谭刚就要踩断吴世豪脖子的右腿。 “啊！”腿上中弹的剧痛让谭刚惨叫了一声，他扭头看了眼开枪的人，眉峰忽然皱了皱。 “不许动！”几名特警队员立即上前抓住了无力抵抗的谭刚，替他戴上了手铐。 “杨队长？！ 分卷阅读166 ”一旁的同事忙着抓捕谭刚，可方力看到倒在地上的杨锦辉却一点没有胜利的喜悦。他赶紧冲到杨锦辉身边抱起了对方，嗓子里已经带了哭腔，杨锦辉身上虽然穿着防弹衣，但是很明显那颗近距离射击的子弹已经穿过了防弹衣。 谁都知道在面对谭刚这种凶残的敌人之时，第一个冲入屋子的人必定是最为危险的。 可不管他们怎么劝说，杨锦辉仍是坚持由他采用垂降破窗的方式进入卧室，第一时间引开谭刚的注意力和火力，然后再由方力他们从正门突入，争取能一举擒获谭刚。 ——你们都还年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们的父母交待！ 这是杨锦辉拒绝其他队员请战的最直接理由，但是方力他们也不会忘记这位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的大队长其实也不过年长他们不到十岁而已，正是处于最年富力强的壮年。 “辉子……”满面是血的吴世豪推开扶着自己的人来到了杨锦辉的身边。 他看着杨锦辉面颊上那道破窗进来时被玻璃划伤的伤口，颤抖的手轻轻地摸了上去。 “唔……”躺在方力怀里的杨锦辉忽然拧紧眉头，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杨锦辉费力地睁开了眼，在看了眼吴世豪和方力之后，目光随即追寻到了门外。 “人呢？抓住了吧……” “抓住了，我们抓住谭刚了！队长你那枪也打中了他！”方力急忙含着泪使劲地点起了头。 杨锦辉胸口痛得厉害，就连呼吸也显得有些困难。 吴世豪见状，赶紧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去给对方脱掉厚重的防弹衣。 “你这臭小子，吓死我了！找死也不是你这样的！”吴世豪一边骂，一边却忍不住眼泪直掉。 杨锦辉唇上也被吴世豪滴了几滴眼泪，他似笑非笑地舔了舔嘴唇，失血倒是让他真有点口干舌燥。 “吴局长，你就收起你那鳄鱼的眼泪吧……” 周围正一脸担忧的队员们听到杨锦辉这句话，也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之前还凝重悲痛的氛围一下也被冲淡了不少。吴世豪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抬袖擦了擦泪水，他从警这么多年，不管遇到多么凶险悲情的场面还从没在人前这么流泪过。 脱掉了防弹衣之后，杨锦辉黑色的警用T恤上已洇了一片血迹，还可以明显地看到一枚金属的弹头正嵌在杨锦辉血肉模糊的胸膛里。虽说看到杨锦辉中弹受伤，但是吴世豪仍是感到万分庆幸，他知道要不是那件防弹衣，杨锦辉的脏器早就给打穿了，绝不会留下这种浅表的伤口。 很快早已待命的医护人员们就冲了上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杨锦辉，几名男护士立即利落地上前将对方抬上了担架。 而吴世豪也随即被其他医生护士搀扶着一同往楼下走去。 “我受伤的事儿先别告诉我家人，我怕他们担心……”杨锦辉向护送在一旁的同事们叮嘱道。 杨锦辉躺在担架之后，才开始有些后怕，要不是吴世豪那奋力夺枪的一举，让谭刚的枪口往下射击打中防弹衣，说不定自己就真给对方打死在当场了。不过……做警察就是这样的，强烈的责任与义务都不允许他在关键时刻退缩，哪怕是要牺牲自己。 被杨锦辉特意安排到楼道口准备接应的吴志强看到谭刚一瘸一拐地被押出来之后，他终于卸下了紧绷的神经冲上了楼。 “哥！”吴志强看着衣衫凌乱，满面鲜血，双手也沾满血迹被人搀扶着的吴世豪，眼眶一下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哥哥负伤，当初他在外地读书的时候，也时不时听父母抱怨哥哥抓捕犯人时受伤的事情，那时候他还不太明白这到底意味着怎样一种勇敢与牺牲。现在他总算懂了。 “我没事。”吴世豪摇摇头，目光又望向了躺在担架上开始昏昏欲睡的杨锦辉。 “队长！”看到杨锦辉竟是躺在担架上出来的，吴志强急忙走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让开，请让开啊。”医生护士们可不理吴志强现在有多么关心担架上的病人，任何人都不能延误他们抢救病人的时机。 吴志强靠不上前，只好对吴世豪问道：“哥，杨队长没事吧？” 吴世豪捂了捂自己伤痕累累的脸，没好气地瞪了吴志强一眼。 “你就不关心下我吗？放心，你们杨队长不会有事的。” “你这不还能走吗。”吴志强有些脸红地低下头，他关心杨锦辉当然有因为对方是他队长的缘故，但是若说有杨婷婷是他女朋友的缘故也是必然的。 “也是，祸害千年在，你哥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吴世豪低声嘟囔一句，想起自己差点就死在谭刚手里，他也是心有余悸。 人这一辈子，生死都是必然的事情，但是尽管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死，还是忍不住会贪恋人生。自己现在人到中年，才开始渐渐清醒，明白自己生命中缺少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 在没有把杨锦辉哄进碗里之前，吴世豪也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啊。 白少杰先一步和其他队员一起将谭刚押解到了楼下，谭刚虽然已经束手就擒，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凶悍之气却是丝毫不改。按说他大腿受伤连站立都很困难，可他还是坚持自己走到了救护车面前。白少杰看着这位昔日手把手教他射击的教官落到这个地步，脸上的神色也比往日凝重了几分。 “你为什么不对我的头开枪。”谭刚在上车之前，转头冷冷地看了白少杰一眼。 白少杰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他愣了一下，可还是严肃地回答谭刚道：“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如果能够活捉就用不着杀死对方。” 看着谭刚那有些戏谑的目光，白少杰顿了顿又说道：“法律与正义才是制裁罪犯最好的武器。” “呵，你会做个好警察的吧。”谭刚微微笑了笑，随即被人推上了一辆准备好的救护车。 这边谭刚刚被押走，那边吴世豪和杨锦辉已经下来了。 附近的围观群众们看到负伤的警察们下了楼，立即自发地鼓掌和呼喊了起来。 方力笑着抬头看了眼那些对他们充满感激的百姓，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关键时刻，老百姓和警察总还是一条心的嘛。白少杰没有跟着去押送谭刚，他收拾好了枪，快步走了上前，目送着杨锦辉被抬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队长没事吧？”白少杰面带担忧地对方力询问道。 “还好有防弹衣。不然那可说不定。”方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你也没事吧。”白少杰忽然伸手在方力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有你在后面保驾护航，我能有什么事。”方力憨厚地笑了笑，抬手重重地搭在了白少杰的手背上。 “走了，走了，你们俩还在干吗，赶紧跟去医院看看队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才是。”剩下的善后工作由张大伟带队的刑警们接管了过来，负责设封锁线的特警们也就自然功成身退了。 分卷阅读167 吴志强已经把枪交给了要回队里的同事，今天对他们夜枭突击队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日子，先是副队长兼指导员秦森牺牲，现在杨锦辉又受伤入院。然而逝者已矣，生者仍要坚强前行。 “好，我们也去医院看看。”方力点点头，随手脱掉了自己的防弹衣，然后拉上白少杰和吴志强一起从街边打了个的士跟着医院救护车往医院去了。 吴世豪和杨锦辉被救护车拉去了本市最好的综合医院，医护人员接到通知要全力抢救这两位英雄，就连病房也专门腾出了一间VIP双人间。 杨锦辉的伤势比吴世豪也轻不了多少，在做了最基础的检查之后，医院立即安排了手术为他取出子弹。庆幸的是吴世豪主要是外伤以及瘀伤，虽说手臂被踢得骨折了，但是倒也用不着做什么手术，不过他毕竟被那么狠揍了一顿，也有些脑震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因为子弹并没有射入杨锦辉的内脏，所以他的小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吴世豪换了身干净的病服躺在床上，想起刚才那危险的一幕，他如今仍是不能完全平静。 “小心点，让杨队长躺上去。” 没一会儿几名护工就推着移动病床进来了，杨锦辉本想挣扎着自己下来上床的，可是麻醉药的药性还没完全过去，而且他身上的伤口也的确痛得厉害，最后只好让四个壮实的男护工把他抬到了床上。 说实话，这感觉可真不怎么好。杨锦辉非常尴尬地被这么多人贴身地伺候着，完全无法适应，而他转过头就看到了吴世豪那张鼻青脸肿还挂着微笑的脸。 “辉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杨锦辉眨了眨眼，他还没什么力气大声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 护士为杨锦辉挂好输液瓶之后，门外的几名警察随即走了进来，他们都是分局特意派过来看护吴世豪和杨锦辉的。 “吴局长，您没事吧？”几名警察赶紧先向吴世豪问了个好。 吴世豪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杨队好好休息会儿，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嗯，也好。”看了看已经开始闭上眼在休息的杨锦辉，几名警察也觉得他们大概这个时候就进来也不太妥当，急忙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吴世豪凝视着双目紧闭的杨锦辉，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差一点，这个人很可能真的再也睁不开双眼，说起来自己当时也是被吓坏了，还以为杨锦辉真的死了，居然就那么哭了起来。想想自己是真的那么爱这个人吗？吴世豪开始在反省自己的内心。 他摇了下病床的摇杆，放下了靠背，自己也躺平了下来，换个角度更好地观察眼前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的杨锦辉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虚弱，但是那张轮廓硬朗的面容却不改坚毅。微蹙的剑眉、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这长相实在是英俊帅气。 然而自己仅仅只是喜欢他的外貌吗？ 不说别的，吴世豪混迹黑白两道这么多年，帅哥实在是没少见，就说近的，那赵广龙要是不露出那龌龊的本性倒也算是个人中龙凤，说点远的，他偶尔多花点钱叫个品质好些的鸭子照样是有身材有样子，甚至不比杨锦辉差。可是偏偏这些人都无法留住自己的心。在遇到杨锦辉之后，吴世豪改变了开始只是想玩玩尝个鲜的心态；到现在，他已是想好好地和对方一起牵手，走完下半辈子。 要不然他怎么甘心整天被杨锦辉各种嘲讽，甚至是各种殴打……他又不是真的受虐狂。 不过想想杨锦辉从一开始看到自己就炸毛连摸都不许自己摸，到现在似乎开始慢慢接受自己对他的示好，甚至还默许自己为他打了飞机……吴世豪的心里忽然变得美滋滋的，这一次对方会在关键时刻进来救自己，或许也不仅仅只是履行职责这么简单吧？ 想着想着，吴世豪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而杨锦辉也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后，缓缓睁开了眼，他的头一斜，便看到正望着自己笑得诡异的吴世豪。 “你干吗？”虽说杨锦辉的小手术用不了多少麻药，但是失血过多和药物反应还是让他的头有些发昏，本想安静地好好休息一会儿，却被一阵古怪的笑声吵醒，也难怪杨锦辉没好气了。 吴世豪很抱歉地捂了捂嘴，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吵着你了。” 杨锦辉无语地转过了头，目光直直地瞪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了从外面走廊上传进来的微弱的人声和脚步声。 “吴世豪，今天你的表现真配得上人民警察四个字，我对你刮目相看。”杨锦辉忽然这么说了一句话。吴世豪吃了一惊，他可是第一次货真价实地听到杨锦辉表扬自己，这让他的屁股都乐得忍不住在被子里摇了两下。 “这……这没什么！当时换了别的警察也会这么做的，再说，你为了救我引开谭刚的注意力，冒着生命危险突破进来，不是更了不起！”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吴世豪也破了不少大案要案，解救过人质，指挥过抓捕重犯，得到过许多上级领导的褒扬以及普通百姓的赞赏与感激，但是，那些对他来说都不过是浮云，怎么能比得上杨锦辉金口玉言的这么一句话让他倍感欣慰。 “只是我真没想到谭刚会是这种人。”杨锦辉轻轻地叹了口气。 想到凶残得连昔日同事都不放过的谭刚，杨锦辉深感悲哀地摇了摇头，他和吴世豪能活下来，这是他们的幸运，而因此而不幸牺牲的秦森又是何等的不幸，他现在只恨当初自己没能在秦森之前就发现谭刚的踪迹，要不然或许秦森也不会死了。那个胖胖的指导员，见人总是笑呵呵的，想必对谭刚也没有那么多的提防，希望他下辈子还能继续乐呵呵的吧。 听到杨锦辉居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而是感叹起了谭刚，吴世豪不由觉得有些忧郁。 现在可是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而且也是他最佳的再次表白时机，怎么可以这样浪费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谭刚这种亡命之徒了。辉子，说真的，我真很感激你这次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不然我可能就被谭刚杀了。”吴世豪又坐了起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杨锦辉，希望对方可以和自己多说几句。 杨锦辉听到吴世豪对自己道谢，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不再说话。吴世豪看杨锦辉居然不说话了，心里顿时更着急了。 “辉子！那个……我以前对你是有些误会，所以才……可我现在是真心想要对你好，你可不可以……”向来牙尖嘴利滴水不漏的吴世豪觉得自己舌头都大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想再次向杨锦辉告白，却又像那些初恋的小男生一样羞得一张老脸都有些红了。 然而还没等吴世豪把这句至关重要的告白说完，一个大嗓门就立即响了起来。 “哥，队长，我们来看你们了 分卷阅读168 ！”吴志强和特警突击队的那帮子队员们一大波人黑压压地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外面负责看护的民警根本挡都挡不住这帮子家伙。 “队长，您没事吧？！”知道杨锦辉出事的时候，翟楠还和其他的队员在别的区县负责搜捕谭刚，等他们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之后，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虽说平时翟楠在特警队里都是以女汉子的形象出现，可在杨锦辉的病床前，她终于恢复了一些女性的柔弱，看到如此虚弱的队长，她的嗓音里也忍不住带了一丝哭腔。 “喂，吴局长和杨队长在休息，你们不要这样啊……”赶进来的民警急忙想要劝这伙特警出去，可杨锦辉却对他们摆了摆手。 “没事，让他们看看我还没死，这帮小子才能放心。” 一帮特警们围在杨锦辉的床前嘘寒问暖，就连吴志强都快忘了自己哥哥的存在。等他想起自己大哥的时候，这才赶紧来到了吴世豪的病床边。 吴世豪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好用被子捂了脑袋背转过身假装睡觉。 可偏偏吴志强这蠢小子还没看出来吴世豪的心里有多么不爽，竟傻头傻脑地上前问道：“哥，你好些了吗？医生没有说什么吧？” 吴世豪藏在被子里，听见吴志强这个耽误自己告白的罪魁祸首的声音就更加生气，他闷声闷气地在被子里回答道：“医生说你哥死了！你可以滚开了！” 吴志强以为吴世豪是在怨怪自己没先关心他，可谁也知道中枪的那个人肯定更应该多受关心嘛。他挠挠头，对这样突然发小孩脾气的吴世豪毫无办法，而他的记忆中，就他哥那个阴冷凶狠的个性怎么会忽然变得这样子呢？话里那股醋味也太未免太浓了吧，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因为自己先关心了杨锦辉就吃醋呢？难道其实对方心里还是很看重自己这个弟弟的？。 当然，吴志强并不知道他哥真正吃醋的对象到底是谁。 好不容易盼走了那帮子吵吵闹闹的特警，还没等吴世豪再开口追问杨锦辉多一句话，又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爸爸！”这次来的可是吴世豪的闺女吴圆圆，吴世豪就算心里再也不乐意，也只能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 “世豪，你没事吧？”吴母看到吴世豪那猪头似的样子，差点没吓得老泪横流。 吴圆圆倒是不嫌弃她爸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她紧紧盯着对方，大大的眼睛一下就吧嗒吧嗒地开始掉泪，费了吴世豪好一阵哄这才抽泣着趴在父亲的怀里，用沉默诉说着对父亲的依恋和想念。 躺在一旁的杨锦辉见到吴家父母来了，这也挣扎着想要坐了起来，可到底胸口还是太痛，他只能乖乖躺着冲他们笑了笑。 “伯父，伯母，你们好。” 吴父听到身后有人给自己打招呼，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哎呀，这不是……这不是那谁吗？！” “爸，这是特警队的杨队长，吴志强他们那单位的领导，也是吴志强他女朋友的哥哥。上次我们两家人不还一起吃过火锅吗？”吴世豪揉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赶紧给健忘的父母重新介绍了一下杨锦辉。 “噢噢，是啊，怎么杨队长你也受伤了？”吴父看到杨锦辉那苍白的脸色，不禁面露担忧。 杨锦辉笑着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碍，伯父您别担心。” “是啊，没什么大碍，也就中了一枪而已。”吴世豪当时都快被杨锦辉受伤的模样给吓死了，对方现在却把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这家伙当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啊。 “呃……”吴父和吴母听到吴世豪补充解释的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 杨锦辉也给吴世豪搞得怪尴尬的，可人家父母在这儿，他又不是没教养的人，也只好嘿嘿地傻笑了一声。 “圆圆，你还没叫杨叔叔呢。”吴世豪拍了拍吴圆圆的小脑袋，冲她朝杨锦辉那边努了努嘴。 他也看出来了杨锦辉对自己女儿可比对自己要温柔多了，在如今这种情势下，赶紧让这小妮子替自己刷点好感度那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爸爸的话，吴圆圆这才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坐在隔壁病床上那个傻笑的叔叔。 大概女孩子喜欢帅哥是从小就有的天性，吴圆圆显然是对英俊帅气杨锦辉很有好感的。 她虽然泪光未散，小脸微红，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甜甜地叫了杨锦辉一声杨叔叔。 杨锦辉被这声软糯的杨叔叔叫得心都要融化了似的，他伸出大手，忍着牵扯伤口的痛想要摸了摸吴圆圆的脸蛋：“真是好乖，圆圆还记得杨叔叔吗？” 吴圆圆认真地想了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记得。叔叔你上次说带人家去游乐园玩，还要带人家吃冰欺凌，吃牛排，吃炸鸡腿，吃爆米花，吃棉花糖……” “我答应过你这么多事吗？”杨锦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这小孩儿还真是挺逗的。 “你什么时候许诺我丫头这些事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下换了吴世豪有些莫名其妙了，加上上次年终表演的时候，以及两家见家长吃饭的时候，他这丫头也就跟杨锦辉见过两次吧，可这感情怎么发展得比自己和杨锦辉还快！ 至少对方可没说过要带自己去游乐园，吃冰欺凌、吃牛排、吃炸鸡腿、吃爆米花、吃棉花糖。 噢……也不算，自己好歹吃过他的鸡巴了。 杨锦辉白了吴世豪一眼，懒得回答他这种愚蠢的问题。 “杨叔叔，你答应过人家的哦，一定要做到哦，老师说说话要算话，杨叔叔你说话算话吗？” 一旦提到涉及自己利益的问题，吴圆圆一下就收敛起了先前的羞怯，她主动地拉住了杨锦辉的大手，两只眼里像是坠了星子一般亮晶晶的，可爱得让人完全无法拒绝她所提出的一切要求，除了那个深知她秉性且心硬如铁的老爸。 杨锦辉哈哈一笑，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好，杨叔叔一定说话算话，等我伤好了就带你去玩，去吃冰欺凌，去吃牛排，去吃炸鸡腿！” “圆圆，你不要缠着人家杨叔叔，人家现在都还在养伤，你这孩子……”吴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吴圆圆抱了起来，这孩子的母亲走得早，吴世豪平时又没什么时间顾这孩子，也难怪对方会这么粘肯带她出去玩的杨锦辉了。 “伯母没事的，小孩子嘛。”杨锦辉大方地微微一笑，“圆圆挺乖的，我也很喜欢她。” 吴父吴母带着吴圆圆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又再三叮嘱吴世豪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平安最重要。 吴世豪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父母，眼睛却一直在偷看杨锦辉。 “知道啦，你们放心吧，我们这是工伤，单位不会不管的，没看外面都专门派了人来照顾我们吗？其他的你们也别操心了，回头我们还有很多后续的事得应付呢，你们就先带圆圆回去吧，要不然吴志强那小子要是回家了又找不到东西吃了。”吴世豪也不愿父母带着女儿一直 分卷阅读169 在医院这种地方守着自己，他虽然伤得不算轻，但好歹还能自己动弹。当然，他更想有点更多的私人空间和杨锦辉待在一起，说说心里话，试图拉近一些两人间的距离。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世豪，有什么需要的就给家里说一声啊。” 吴父吴母拉着吴圆圆，这就要起身离开。 “伯父，伯母再见。”杨锦辉客气地目送着他们。 吴圆圆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吴世豪，又看了眼杨锦辉，这才挥着小手说道：“爸爸再见，杨叔叔再见。” “乖，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吴世豪欣慰地点了点头，也和蔼地对女儿笑了笑。 等到把自己家人这波送走了，吴世豪终于开始转头看向了杨锦辉。 杨锦辉的伤口还有些痛，刚才一直忍着没吭声，现在等大家走了，他这才皱了下眉头，露出了一丝难受的表情。看见杨锦辉这副模样，吴世豪急忙问道：“你没事吧？伤口很痛吗？要不要叫护士来给你打止痛针。” 杨锦辉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声，闭上了眼：“没事，用不着。我忍得了。” “痛就说出来呗，你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怎么着？” 吴世豪可不愿看到杨锦辉这副忍痛的模样，想想对方上次在酒店里强忍着被自己用皮带打了一顿，他心底其实还是挺愧疚的。 当时他怎么就邪火烧了心，居然对杨锦辉下了那种狠手呢？ “你管好自己就成。”杨锦辉斜睨了吴世豪一眼，想要牵一下被子，结果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撕扯得裂痛，顿时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瞧，又逞强。”吴世豪摇摇头，干脆下了床来到杨锦辉的身边用自己没骨折的那只手替他掖了掖被子。看着杨锦辉开始闭了双眼一副要睡遁的模样，吴世豪终于鼓起勇气又问道：“辉子，刚才我给你说的事，你……你能给我个答复吗？” “你刚才给我说什么了？”杨锦辉闭着眼睛问道。 “呃……”告白这种话，吴世豪这么脸皮厚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一直挂在嘴边上，他老脸一下就臊得绯红。 “不就是问你愿不愿意和我……那什么吗。” “我想休息会儿，你能不说话吗。”已经闭紧了双眼的杨锦辉冷冷地丢出了一句。 吴世豪愣了愣，有些不甘心地咬了下嘴唇，还是点点头转身又往自己的病床走了过去。 就在吴世豪转身的一刹那，他忽然又听到杨锦辉说道：“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了。” 吴世豪惊愕地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等他听明白了杨锦辉这句话，那张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堪称欣喜若狂的神色。 “没事，我，我来教你！包教包会，终身免费！”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吴世豪原以为自己总算是蹭到了和杨锦辉一起的二人世界，尽管准确来说是二人病房世界。 可是因为他们这次立了大功，全国的媒体都几乎报道了这件案子，每天都有大批记者蜂拥而至，追着他和杨锦辉再讲述一遍当天的情形。而喜欢凑热闹的大大小小领导们也开始一波波地来慰问他们，顺便也蹭蹭各家媒体的镜头，给自己点正面宣传。 再加上杨锦辉伤得不算轻，需要人在身边好好照顾，就算吴世豪再不愿意也不能再把前来照顾他和杨锦辉的人赶出病房，而且两边的家人不时都来病房里探探班，更是把他们最后一点私人时间都压榨得干干净净。 看着每天躺在病房上对所有来访者都微笑以对的杨锦辉，吴世豪的心反倒是像沉到了谷底。 这天一大早，吴世豪和杨锦辉就接到了通知，说是明天省里的一位大领导要来看望他们，让他们早点做好准备。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要大驾光临，只不过两人都有些厌倦这种不断被人围观的日子了。 “妈的，有领导来，就折腾我们两个病人吗？”等负责通知的警察离开后，吴世豪不满地皱了下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天没刮胡子摸着都有些扎手了。 杨锦辉的伤在胸口，双手倒是没什么大碍，他倒是每天一大早就把青惨惨的胡茬子刮得干干净净，保证仪容整洁。 吴世豪摸着自己的胡茬，不时偷看了一眼正在看报纸的杨锦辉，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这才轻轻地咳了一声。杨锦辉放下报纸，扭头看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吴世豪：“干吗？” 吴世豪嘿嘿地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辉子你帮我刮个胡子呗，明天大领导来看到我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不大好。” “叫小王帮你刮。”小王是公安局派来负责看护他们的实习警察，虽然是个大男孩，但是做事挺细心踏实的，当然，杨锦辉要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就绝不会麻烦对方。 吴世豪听见杨锦辉居然这么果断地拒绝了自己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顿时不爽了，当即就冷了张脸：“那小子自己都没长几根胡子呢，让他给我刮，给我刮破相给我办？” 杨锦辉好笑地抖了抖报纸，斜睨了吴世豪一眼：“就你这样子还怕破相？” 吴世豪也知道自己到了这年龄，加上这些年来各种病痛心事的折磨，外表肯定再也回不去年轻那会儿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过对方这么说，他可不服气！要说当年，他吴世豪也是军队里出了名帅哥啊，就他刚转业来公安局那会儿，那也是不乏女同事排着队给自己送吃的。 再说了，赵广龙那么出色的一个变态，手里攥着钱和权，想要玩多好的男人找不到，非要缠着自己，这不也正说明自己的魅力吗？！ “杨锦辉，我觉得怎么你这小子每次和我说话就特别损呢？！亏得还有人说你是个温厚老实的人！那些家伙都瞎了眼吗？！” “过奖过奖，我这嘴再怎么损也比不上吴局长你恶毒。”杨锦辉冷笑了一声，又聚精会神地看起了报纸，吴世豪那张嘴的恶毒杨锦辉又不是没领教过，比起对方曾对自己吐出的污言秽语，自己在他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杨锦辉不愿意给自己刮胡子，这让刚对这人有点了念想的吴世豪觉得特别沮丧。 不过，吴世豪可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男人。他见杨锦辉不搭理自己，干脆就坐到了床边，摸着胡茬，含情脉脉地盯着专心致志看报纸的杨锦辉。 别的不说，警察的目光总是比常人要锐利很多，尤其是一个做了十多年刑警的老警察。 杨锦辉虽然在看报纸，但是吴世豪那“热情”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舒服了。 “你有完没完？！”杨锦辉不乐意地重重放下了报纸，转头对死盯着自己不放的吴世豪轻斥了一声。吴世豪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说道：“你看你的报纸呗，我又没打搅你。” 杨锦辉耐着性子又看了会儿报纸，终于还是觉得吴世豪那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骚扰人了。 他掀开 分卷阅读170 被子起身就一把将对方拽了起来。 “跟我来。” 双人套间的卫生间也比普通病房条件更好一些，更大一些。 吴世豪坐在板凳上，脖子下面挂了根毛巾，乖乖地被杨锦辉托着脑袋。 “别乱动。”杨锦辉给吴世豪抹了一脸的剃须膏，然后将蜂鸣着剃须刀接触到了对方的下巴上。吴世豪的的坐姿让杨锦辉不得不把身子弯得更低一些，他的伤口还没拆线，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其实还是有些痛的。吴世豪难得像小学生那样规规矩矩地坐着，他一动不敢动，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做什么事都显得聚精会神的杨锦辉。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在杨锦辉清醒的情况下和他做一次爱，对方会不会也表现得这么格外认真？ 是男人就没有不会自己刮胡子的，杨锦辉虽然从没有给别人刮过胡子，但是这种小事怎么难得了心灵手巧的杨队长。没几下他就把吴世豪的胡茬刮了个干干净净，也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杨锦辉一边在洗手台清洗着剃须刀，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吴世豪交待了一声。 吴世豪摸着自己变得清爽的下巴，冷锐的双眼微微一眯，悄然走到了杨锦辉的身后。今天难得看护他们的同事说要中午的时候才能过来，而且两边的家人也没过来凑热闹，吴世豪怎么愿意放弃这个两人独处的机会？想到那天杨锦辉背对着自己时流露出的寂寞与忧郁，吴世豪早就忍不住想好好安慰下对方了。 杨锦辉正弯着腰洗手，一不留神他的腰上就多出了一只手。 吴世豪的左手还吊着绷带，只剩右手能稍微搂一下杨锦辉的腰。 杨锦辉身量魁梧高大，腰自然也要比常人显得粗壮有力得多，吴世豪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很羡慕杨锦辉这种健壮体格的，自从他的胃不好之后他的体重就开始直线下降，再也找不回年轻那会儿的健硕了。 “你干吗？”杨锦辉抬起头，从镜子里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吴世豪。 吴世豪面上微微一热，反倒更肆无忌惮地把身子靠到了杨锦辉宽厚的背上。 “辉子，别嫌弃我嘛。”他才剃得光溜溜的下巴顶在杨锦辉的脊背上，揽在杨锦辉腰间的手已经开始偷偷地探入了对方病服的裤子。杨锦辉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他此时倒是十分冷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把将吴世豪掀个趔趄。 “没感觉。”杨锦辉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映射出的那个人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吴世豪愣了下，表情顿时变得尴尬，他讷讷地吞了吞唾沫，但是依旧厚着脸皮摸向了杨锦辉内裤里包着那兜东西。让他感到惊喜的是，杨锦辉那根东西才不像他嘴上说得那样，没两下就明显地有些硬了，估计这家伙又憋了很久吧。 “还说自己没感觉，辉子，你可不老实啊。”吴世豪打着哈哈，更不要脸把身子地贴近了杨锦辉一些。 杨锦辉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吴世豪的手腕，转过了身。 吴世豪被杨锦辉捏得有些痛，忍不住轻轻地皱了皱眉。 “用你的嘴吧，我喜欢操你的嘴。”杨锦辉神色冷傲地看着吴世豪，从他和吴世豪不打不相识到现在，对方带给他的两次最舒服的享受都是口交，这一点就算他的心里不愿意承认，可身体却不能否认。既然这个男人一定要紧紧地缠上自己，闯入自己的生活，那么……自己何不试试他到底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吴世豪虽然有些吃惊于杨锦辉的态度和言语，但是他吴世豪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和赵广龙周旋了这么多年，他有什么事做不出？何况如今面对的还是自己打从心底里喜欢的人，为了对方，自己更是什么都能做了。 吴世豪勾起嘴角痞痞地一笑，左手一把轻拍到了杨锦辉的脸上，摸了又摸。 “辉子，我就喜欢诚实的你，上次在医院，哥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吧？” 杨锦辉眉心微微一拧，英俊的面容顿时绷得紧紧的，他一把托了吴世豪的手臂，脚下一动便把人绊得跪了下去。吴世豪猝不及防，原以为自己的膝盖这下可要遭殃，不过好在杨锦辉及时地拉了他一把，总算没有把膝盖磕伤。 吴世豪一只手不太方便扒杨锦辉的裤子，杨锦辉看了他一眼，主动把裤子褪到了膝上。 “小心门外的动静。”吴世豪笑着抬眼看了看杨锦辉，随即张开嘴就把对方的男根含进了嘴里。 男根进入了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这感觉让杨锦辉很舒服，他不由自主地仰了仰头，双唇也抿得紧紧的，只有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暧昧的呻吟。 对于吴世豪来说，杨锦辉这根东西的确大，大得他的嘴都有些含不住了。 “唔……”不过吴世豪可不会放弃这个讨好杨锦辉的机会，他卖力地吮吸舔弄着这根粗大的肉棒，直到感到对方的龟头已经从包皮里彻底地探了出来。 吴世豪含着那根东西轻轻地吮了吮，然后用舌头把对方往外面稍微顶了一下，接着又用舌尖在那颗圆润饱满的龟头上转起了圈。 杨锦辉从没被这么细心地伺候过，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密集的快感让他的鼻不仅音愈发浓重，粗壮有力的大腿也绷得紧紧的，整个身体都是极为享受对方舌尖细腻的爱抚。 吴世豪瞥了眼杨锦辉那享受的模样，眼角眉梢的笑纹也轻轻地勾了出来。 他忽然仰了仰头，蠕动着咽喉将杨锦辉那根粗大的肉棒慢慢地引导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深喉这种姿势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是极为痛苦的，当初为了伺候好赵广龙吴世豪可没少受罪，直到今天他依旧不喜欢这个姿势，可是为了杨锦辉，他也是豁出去了。 杨锦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姿势会让吴世豪多难受，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男根似乎进入了一个更为紧窒，更为舒服的地方。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就做出了抽插的动作。 “呜！”吴世豪没想到杨锦辉会这么不矜持，对方居然直接摁着自己的脑袋就把那根东西往自己嘴里狠狠地抽插了起来。 他的嘴被杨锦辉的肉棒堵得满满的，几乎就要无法呼吸了。虚弱的呻吟声从吴世豪的嘴里溢了出来，杨锦辉也感到了身下人微微的挣扎，这才回过神睁开了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到吴世豪那张涨得通红的脸，稍稍松开了对方。 吴世豪一边继续吮吸舔弄着杨锦辉的男根，一边艰难地吸着气，但他始终就是不肯吐出对方那根东西，生怕一旦吐了出来就再也含不回去似的。 杨锦辉微微眯了眼，已经被刺激得很到位的男根早就开始喧嚣着想要射，他咬了咬唇，忽然抬手把自己的男根从吴世豪嘴里抽了出来，然后直接用手使劲地搓弄了几下。吴世豪半跪在地上，难受地呛咳了起来，他有些不满地看着那根不肯在自己嘴里发泄到最后的肉棒，可是也无法阻止杨锦辉手上的动作。 最后，吴世豪干脆站了起来，掏出了自己那根东西和杨锦辉那根 分卷阅读171 摩擦在了一起。 他贴着杨锦辉的胸膛，去吻对方的下巴，去吻对方的脖子，最后居然出其不意地被杨锦辉一把抱在了怀里。 吴世豪吃惊地看着目光湿润的杨锦辉，对方那张英俊硬朗的脸上眉头紧紧地皱着，就好像锁住了什么不愿让人知道的情绪。 然而下一刻，吴世豪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的嘴就这么被杨锦辉狠狠地吻住了。 杨锦辉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去亲吻吴世豪，甚至他的一只手仍旧在套弄自己的男根，而另一只手却抱紧了那个人劲瘦的腰。 吴世豪早已兴奋得连自慰都忘记了，他任由自己的阴茎半硬半软地和杨锦辉的下身摩擦在一起，唯一能动的那只手依依不舍地搂紧了杨锦辉的脖子，他伸出舌头与杨锦辉的唇齿纠缠，厚颜无耻地向对方索取着一个更深更悠长的亲吻。 吴世豪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尽管杨锦辉主动的亲吻让他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然而他却贪婪地希望得到更多。 等到杨锦辉终于松开了他的双唇，他立即反客为主单手揽了杨锦辉的后颈，开始主动地亲吻对方的喉结、脖子，甚至扒开了对方的病服小心翼翼地去啃咬对方结实的胸肌。杨锦辉此时也显得有些意乱情迷，他仍旧微微地皱着眉，一只手继续撸动着自己即将喷薄的男根，一只手则从吴世豪的腰上挪到了对方的屁股上，他的手很大，几乎一巴掌就能覆上吴世豪那紧窄的臀瓣。对方人虽然瘦，但是屁股这块还是有些搞头的，杨锦辉自己撸得兴奋了，手也在吴世豪的屁股上一阵乱摸。 吴世豪被杨锦辉揉了揉屁股，好像体内的情欲都被催发了一般，他更激动地搂着杨锦辉不放，急切的亲吻似乎想要在对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烙下只属于自己的产品检验合格印。 但是杨锦辉毕竟不是别人想买就买想卖就卖的猪肉，当他察觉到吴世豪居然得寸进尺地在掰自己的大腿，想要把他那根东西挤进自己体内的时候，顿时喘着粗气推开了对方。 “别闹了。”情欲熏染了杨锦辉平日那把洪亮醇厚的嗓音，让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更富有磁性，更吸引人。吴世豪被欲火憋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可他在杨锦辉这尊宛若铁塔的身量面前，到底也做不出什么推倒铁塔解放淫蛇娘娘的事情来。 “辉子，让哥操一下嘛，一下就好。”吴世豪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杨锦辉肌肉紧绷的大腿，手上那点力道根本就不足以分开这样两条强壮的大腿，最后，他的嗓音里流露出了哀恳。 杨锦辉看了吴世豪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眼，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欲，他的男根已经在他的手心里发泄了出来，他紧绷的身体也因此而跟着放松了不少，但是他那副有力的大腿却始终没有在吴世豪的掰弄下乖乖分开。 “好了，出去吧，一会儿有人来了。”杨锦辉轻轻推开了吴世豪，然后开始将身上的病服穿戴整齐，等他穿好了衣服裤子，抬眼一看吴世豪还是那副裤子褪到脚腕边，胯间吊着根半软不硬的鸡巴，苦兮兮地望着自己。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还不穿好裤子？” 杨锦辉有些反感吴世豪这副无赖模样，虽说对方有只手骨折了，不好歹还有一只手吗？ “我弄不出来，辉子你帮帮我吧。” 吴世豪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直愣愣地看着杨锦辉还没来得及洗得手，对方指间那白色的东西本来是他想亲自弄出来的。 杨锦辉冷哼了一声，盯着吴世豪的目光也变得锐利一些，随即便要转身出去。 “辉子！求你了，对我好点吧。”吴世豪着了急，赶紧一把攥了对方的衣角，沙哑的嗓子里似乎都带了些哭腔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吴世豪看到杨锦辉的身子明显滞了一下。 随后杨锦辉就又转过了身，直接将吴世豪摁在了洗手台上。 “辉子，你要干吗？”吴世豪有些慌，他觉得这姿势对自己不太有利。 “干你。”杨锦辉直截了当地就丢出了这两个字。 说话间，他已经一边拉下了自己的裤子，一边拿过了放在旁边的沐浴液，随便挤了些在手心上。看着杨锦辉那根很快又变得粗大的肉棒，尽管吴世豪有些畏惧，但还是无法抗拒。 能和杨锦辉在一起，不管是自己肏他，还是他肏自己，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你来。”吴世豪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腿分得开一些，方便杨锦辉进入。 杨锦辉在自己那根东西上抹足了润滑的液体，搂着吴世豪的腰往上一托，男根找准了对方股间那处穴眼之后立即凶狠地贯穿了进去。 杨锦辉一边缓慢地抽插着自己那根东西，一边抬头看了眼表情苦楚的吴世豪。 他想起了最初遇到吴世豪时对方脸上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是多么地令人厌恶，而如今自己居然主动地在操这家伙的屁眼，要说物是人非，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杨锦辉和庞毅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体位也并非是固定的，甚至可以说正式开荤过后的杨锦辉技术要比庞毅还要好一些。往日里吴世豪总在杨锦辉面前炫耀自己那根鸡巴多么棒，活儿多么好，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在杨锦辉眼里看来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粗大火热的肉棒在吴世豪的后穴里进进出出，虽然进入得并不太深，但是每次几乎都能撞在他的前列腺上，有时候吴世豪甚至可以感到对方的抵在自己肠道里的那颗龟头到底有多么坚硬，多么凶悍。 “唔呜嗯……”要不是在医院，吴世豪一准乱叫了起来，这感觉实在太爽了，他甚至很诧异为什么看上去像个千年老处男似的杨锦辉居然有这么好的床上功夫，以往自己三番四次强迫对方的时候可真没看出这一点。 果然……还是得让对方心甘情愿才能做到双方利益最大化吗？ “闭嘴。”杨锦辉一脸冷酷地看了眼忍不住开始呻吟的吴世豪，腰上又狠狠地用了一下力。 吴世豪怕杨锦辉不肯继续，赶紧点了点头，咬紧了牙关，只在鼻腔里可怜兮兮地哼出两声。 杨锦辉低沉地喘着气，他是一个做爱时很少会发出过多声音的男人，这大概也和他自己过于隐忍的性格有那么一点关系。 吴世豪那根玩意儿开始慢慢地抬起了头，杨锦辉腾出一只手帮吴世豪揉了揉，指腹摩擦在对方的系带处，眼睁睁地看着马眼缝里开始汩汩地流水。 这老男人，还真是骚啊，杨锦辉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呃……”吴世豪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他被逼着不能呻吟，可他的本能却让他难以继续忍受。 “求你快点……快点……”吴世豪此时正徘徊在喷发边缘，他单手抠住了杨锦辉的肩，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 而这样的痛苦杨锦辉很明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棒的高潮就要来临了。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容显示着他如 分卷阅读172 今也在竭力的忍耐，胯下之间两人的亲密接触忽然变得更加迅疾凶猛，不算狭小的洗浴室里甚至可以听到刺耳的肌肉拍打声以及交合时的淫靡水声。 在杨锦辉手中，吴世豪那根东西最后绷得直直的，他的阴囊也开始剧烈地抽搐，一股股的白浊从马眼里终于逃离了出来，不仅洒落在了杨锦辉的手指上，还滴落在了自己的腹上。 吴世豪最后是咬着自己的手才没叫出声来的，等他射完了，整个人也就彻底地泄了气，再也没力气折腾和哼哧了。杨锦辉倒是精力充沛，他慢慢地抽出了在吴世豪体内又发泄了一次的男根，镇定地用水好好洗了洗又擦拭干之后，这才帮吴世豪也洗了洗下身。 “走吧，出去休息了。”杨锦辉替吴世豪穿好衣服裤子，然后将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对方的体重似乎比上一次还要轻一些，看着吴世豪那张疲惫而憔悴的面容，杨锦辉的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变得柔软了。 杨锦辉把吴世豪抱回床上之后，自己也有些疲惫地躺了回去，他揉了揉胸口还裹得厚实的伤口，轻轻地抽了口气。吴世豪还在回味刚才的余韵，他在被子里撅着被操得有些发痛的屁股，满脑子都是杨锦辉那根粗大的棒子在里面进进出出的感觉。 “辉子，伤口弄痛了？”吴世豪听到杨锦辉那声带着痛楚的抽气声，赶紧往前探了探头，他自己都是一脸憔悴得纵欲过度需要人关心的样子，可偏偏关心人的话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杨锦辉靠坐在病床上，一手轻轻地捂了捂胸前的伤口，听到吴世豪这么问，那张英俊的脸一下就绷得紧紧的：“没事。” “等你回头伤好了再做吧，你这小子也是，这么猴急干吗。” 吴世豪有些责备地看了杨锦辉一眼，前次对方的肋骨被踢断了还不知痊愈没有呢，这又中了一枪。虽说防弹衣起了作用，但是毕竟也是不大不小做了个手术才取出了子弹。 做警察这行，不敢说他们福利待遇有多高，职业风险却是妥妥的全社会最高的。 吴世豪可真不希望有朝一日在英烈追悼大会上会看到杨锦辉躺在那里。 杨锦辉一听这话，就觉得可气又可笑，敢情今天这回事还是他猴急？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地长期坚持不懈地撩拨自己，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更不管别人有没有兴趣。 杨锦辉有些气恼地苦笑了一声，忽然也有些责怪自己的冲动，他当时怎么一下就精虫上脑把吴世豪给办了呢？这下可好，这臭流氓只怕更是要缠着自己不放了。 但是杨锦辉也并不否认刚才自己与吴世豪做爱的时候，那种两人肉体结合时的热情足以填满自己内心的空虚。 他稍微扭了下头，这就看到玻璃窗外的天空少有地出现了湛蓝的颜色，阳光明媚得让人情不自禁地要微微眯一眯眼。杨锦辉眼角微弯，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地勾出了一道笑痕，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心情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 流年似水，往者不可再追，或许，他也应该早一些走出内心的雾霾了。 吴世豪察觉到杨锦辉嘴角那抹不知给谁的温柔微笑，稍微怔了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辉子，偷偷乐什么呢？说出来给哥听听？” 杨锦辉懒懒地看了眼喜滋滋的吴世豪，他收敛起了嘴角的笑容，却顺势躺下了去，背对着吴世豪：“别吵，让我休息会儿。” 面对杨锦辉那惯常的冷漠表现，吴世豪无奈地剔了剔眉。 但是盯着对方厚实的背影，他的心里却觉得无比安心，一种前所未有地想要好好生活的冲动也在他的心里开始疯长蔓延。 人这一辈子，一旦心里有了至真至爱的念想，就再也舍不得虚度光阴、蹉跎岁月。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位大领导才在市级领导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省委副书记兼省政法委书记赵卫国同志。赵书记，这两位就是特大持枪杀人劫持案里表现英勇的吴世豪与杨锦辉警官。”市委书记马大春亲自向来人中那位面带微笑、神色和蔼，一看就是重要官员的男人做着介绍，站在后面的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李强赶紧朝吴世豪他们递了个眼色。 吴世豪和杨锦辉几乎是同时坐直了身子，抬手行了个举手礼。 “今天，我代表省委省政府特地来看望两位，不要这么客气，你们可是大大的英雄啊。” 赵卫国连忙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这么拘谨，身后马大春这位市里的一把手立即接过了手下人递过来的椅子，小心地拂了拂，然后笑眯眯地放到赵卫国的身后，方便对方坐下谈话。 此时病房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能进屋子的当然是级别比较高的领导，那些级别不够的官员却也在门口一脸热忱地往里面看着，巴不得一会儿摄像机上能多几个自己的镜头，甚至能有机会和赵书记说上几句话，给对方留个好的印象。 吴世豪有一种自己被当珍惜动物参观的不爽感觉，不过他看杨锦辉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倒是一直保持着热情的笑容，到底是个实诚人啊，对方可不知道这人模狗样的赵书记到底养出了个什么畜生儿子。 这位赵书记就是赵广龙的父亲，这年头没个当官的亲爹，谁敢轻易涉足房地产这种高收入也是高风险的行业？赵广龙能这么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也是多亏了他命好有个省委实权人物做亲爹，要不然的话，吴世豪只怕一早就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了。 说到底，面对可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权贵们，吴世豪的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甚至没什么骨气。 “谢谢各级领导对我们的关心！人民警察为人民，我和杨锦辉同志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这次的案件能圆满解决，也都是各级领导和所有基层同志一起努力的结果。”吴世豪与杨锦辉对视了一眼，老练圆滑的他虽然看着赵卫国心里就不舒服，但是嘴里的话倒是应对得滴水不漏。 赵卫国笑着点了点头，他身后跟从的市级领导们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和吴世豪他们客套寒暄了几句，赵书卫国这才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闲话家常的轻松模样。 屋子里最忙的还是几名摄影师，他们寻找着各个角度，既要拍出上级领导对公安英模的关切慰问，又要拍出公安英模对上级关怀的热切感激，让一个拥挤得有些乌烟瘴气的病房也要看上去充满了和谐美好的气氛。 整个慰问时间并不太长，最后在热烈的气氛中，赵书记发表了一番重要指示和讲话之后，才在众星捧月下离开了拥挤的病房。 “吴局长，以后您和杨队长可是咱们公安局里的大红人了，赵书记都亲自来看你们，还说要给你们申报表彰，回头二位肯定是官运亨通！”局里派来负责看护吴世豪和杨锦辉的小王眼里满满都是羡慕，虽说他或许也没那胆子和勇气去用命来搏得这样的荣誉。 “你啊， 分卷阅读173 整天想什么呢？好好工作才是真的。”杨锦辉摇摇头，他看了眼刚才随赵书记送来的果篮，里面的水果都特别大特别新鲜，他也确实能感到这样一份对自己的关爱。 吴世豪倒是显得很淡定，他冷笑了一下，把头别过去往窗外看了看，那些领导们已经上了各自的座驾，车队浩浩荡荡地从医院离去了。 “这些当官的，呵，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吴世豪冷不防地就抛出了这么一句。 “你不也是当官的吗，吴局长？”小王还以为吴世豪只不过是在说笑而已。 吴世豪回头冷冷地看了眼还不太会来事的小王，又看了眼对自己的说法明显有些反感的杨锦辉，这就笑了起来。 “等回头我要是进烈士陵园了，你不是更羡慕？”吴世豪像是故意要开小王的玩笑，又像是为了缓解屋子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小王尴尬地笑了起来，挠挠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就这么想死吗？”杨锦辉没好气地瞪了眼吴世豪，虽说他不是个迷信的人，可是有些太过忌讳的话他还是不想听。吴世豪嘻嘻哈哈地笑着，仍旧是副全不在意的样子，他摸了摸下巴，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可不想死。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和我喜欢的人一起白首到老。” 小王大概知道吴世豪好像是死了老婆的，不过也没听过对方要二婚啊，出于好奇小王这家伙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吴局，您这是喜欢上谁了？也是做警察的吗？” 杨锦辉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当即就躺下去一副立刻就要睡着的样子。 吴世豪知道自己饭可以乱吃，话绝对不可以在杨锦辉面前乱说，他哈哈一笑，只对小王这样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受过的伤总有痊愈的一天，人活着，才能有希望。 吴世豪走出医院的那天，阳光灿烂得让世上的阴影几乎无处躲藏，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那颗污浊的心似乎都要被晒干净了。和他一起出院的是坚持不肯再继续留院的杨锦辉，虽然胸口的伤还有些痛，但是对于杨锦辉来说这倒不算什么，比起继续在医院里像个废物似的占用医疗资源，他宁可累倒在自己喜爱的工作岗位上。 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当头烈日，杨锦辉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又扭头看了眼不知嘴角为何有一抹微笑的吴世豪。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吴世豪收回盯着远处蓝天白眼的目光，笑着转过头，他看着依旧挺拔帅气的杨锦辉，一个没忍住又手贱地在对方饱满的屁股上轻轻拍了拍。 “想你。”吴世豪低声呢喃着，他和杨锦辉这次出院为了不让单位和家人兴师动众谁都没有通知，也算是他们俩的某种默契。想到自己和杨锦辉的关系越来越近了，吴世豪的心里感到一阵轻松愉悦，对方虽然说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了，可这不是给了自己教他去爱的机会吗？ “毛病。”杨锦辉轻嗤了一声，对于吴世豪的油腔滑调他早就习以为常。医院门口就是一个公交车站，他快步走了过去，把那个还在感受自己屁股触感的老色鬼抛在了后面。 “等等我啊！”吴世豪看见大步昂扬一副要甩开自己模样的杨锦辉赶紧追了上去，对方身高腿长，迈起步子来几下就走到了前面。 吴世豪在后面有些费劲地追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他的嘴角却又浮情不自禁地浮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就这样一点点地靠近对方，他想总有一天，自己能把杨锦辉追到手里，到时候他再来好好教一教对方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爱”。 “恭喜杨队长康复回来！” 得知杨锦辉已经出院回来了，方力他们迫不及待地组织全体人员想给杨锦辉一个惊喜。 在惯常的集体出操时间，方力带头向和往常一样亲自过来检阅并陪练的杨锦辉高声喊出了他们的口号。杨锦辉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地勾了勾嘴角，带着感激说了一声谢谢。 一直很担心杨锦辉的翟楠看到杨锦辉那温柔得令人沉醉的笑容，一个激动就红了眼眶，看得她旁边的吴志强连连摇头，心中不由感慨他们家队长魅力就是大啊，就这么随便一笑都能让自己身旁这个对自己无比凶残的女汉子这么激动，要是换了自己，指不定这丫头会不会开启诅咒讥讽大法呢。 因为知道杨锦辉平日就特别操心特警队的工作，所以在他住院期间，队里的几位副队长也没人敢松懈下来，带领着全队人员尽心尽力地完成手里的任务，没有留下任何积压的工作。 “这些日子我不在，大家真是辛苦了。”杨锦辉从办公楼回到了值班宿舍，吴志强他们刚巡逻回来，正在换衣服准备下班。 吴志强刚把T恤脱到脑袋，一听杨锦辉这么说，他赶紧钻出个头嘿嘿地笑道：“队长，瞧你客气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呵……”杨锦辉刚笑着要说什么，一旁的方力却出声打断了他，“队长，你可不知道，自从你住院去了啊，这寝室卫生有些人都不好好搞了，早操的时候还想偷懒不去什么的，您这下回来了，可得好好刹一刹这种歪风邪气！” 方力一边说，一边拿眼睛使劲往吴志强那边挤，杨锦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他是打从心底不太看得起吴世豪的为人，不过对方的工作能力和干劲却是比吴志强强了不少，这一点上，这小子倒真该学学他那哥哥。 吴志强也是明白方力这在告自己状呢，他赶紧一把将脑袋从T恤的领口钻了出来，红着脸尴尬地解释道：“我前两天是真感冒了嘛！又不是故意的，后来你叫我，我还不是乖乖起来和你们跑大圈去了！队长，你老人家可要明鉴啊！” 吴志强嘟嘟囔囔地解释了一通，屋里的众人反倒都被他这着急的模样逗得哈哈笑了起来，其实他们也是知道吴志强现在和杨锦辉之间的关系才特意这样开他个玩笑，没想到对方还当真了，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不过杨锦辉这出院回来心情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换了以前早直接让吴志强跑圈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正在换衣服的大家伙儿，说道：“这段时间，真是感谢大家了。这马上下班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我请大家吃顿便饭吧。” 在吴志强心里，杨锦辉的节俭简直到了抠门的程度，一听到对方居然要主动请客吃饭，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天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队长居然要请我们吃饭！万岁，万岁！” “啧……这小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白少杰脱了特警制服，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色T恤，那张俊脸也因此被衬得更白了一些，看着激动得像只猴子似的吴志强，他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方力笑呵呵地站在他身边，一只手不知不觉地就搭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是吧，一点也看不出他是那啥吴局长的亲弟弟 分卷阅读174 ，兄弟俩根本就是两种画风嘛！” “傻人有傻福吧。”想到吴志强能那么顺利地泡到杨锦辉的妹妹，白少杰也觉得对方运气不错，他原以为杨锦辉大概是会持反对意见的，至少，他要是有妹妹的话，他可不希望自己妹妹的未来老公这么活宝。 “那你觉得我傻吗？”方力突然笑眯眯地转头盯住了白少杰。也不知为什么，白少杰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甩开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闪到了一边。 方力有些无奈地撅了撅嘴，但是脸上却仍是洋溢着一股柔柔的暖意。 虽说杨锦辉从不提倡警队内部这样搞小团体的吃喝玩乐，但是中国到底是个人情社会，他再怎么苛刻自己，也不能不好好回应一下那些关心支持自己的同事们。上次住院的时候，不少上级以及社会组织都来看望了他和吴世豪，甚至他因此还得到了不少奖金。 这笔钱杨锦辉主动地捐了一半给助学机构，剩下的一半则交给父亲用于以后买房之用，好在杨父通情达理，并没有怪责杨锦辉把钱捐出去一半，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就是这么个人，得了点好处也总忘不了回馈社会，哪怕这好处几乎是这孩子用命搏来的。 平时吃住基本都在单位，杨锦辉这种一块肥皂就能洗完全身的人自然花不了几个钱，所以他在吴志强消费观念超前的年轻人眼里看来难免有些抠门。看着面前这家口碑不错档次也比较高的自助餐餐厅，吴志强这些人简直是乐坏了，到现在，他终于相信杨锦辉是真心实意地要请大家大吃一顿。 “队长，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然爸妈等我吃饭呢。”因为杨锦辉请客请得突然，大多数人都没个心理准备，除了真得回去的之外，其他人到了地儿自然都开始给家里人请假，吴志强也不例外。 考虑到自己带的这群家伙特别能吃，杨锦辉已经叫上了方力他们跟自己过去多拿点吃的，那头吴志强也已经开始给家里去电话了。 电话一通，接电话的是已经下班回家的吴世豪，八项禁令出台之后，吴副局长的饭局大幅度减少，这下他也能基本一周有一半的时间能回家吃饭了。 “什么？你小子在外面吃？你们杨队长请客？”吴世豪眯了眯眼，一听到杨锦辉居然请吃饭居然没叫自己，他的心里又有些不高兴了，在医院里对方可是把自己吃得饱饱的，完了就想把自己丢一边，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哥，咱们队长难得请我们吃次饭，你就别婆妈了，反正我吃完了不就回来了。”吴志强掩着话筒有些不耐烦地抱怨了起来，他这哥哥也真是的，平时在外面好吃好喝的时常不在家，自己好不容易能白吃白喝一顿，他还要这么唧唧歪歪。 “知道啦。对了，你们在哪个地方吃啊？” “干吗？你不会想过来蹭吃吧！这可是我们特警队的内部聚餐！”吴志强听到吴世豪这么问，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是看不出来杨锦辉对自己哥哥好像是有那么些反感，他可不希望吴世豪最终成为破坏自己爱情的罪魁祸首，而且谁愿意吃饭的时候桌上搁一大领导影响他们发挥啊？ “你哥什么没吃过？！谁稀罕啊！我就琢磨上次你们队长好歹救了我一命，看一会儿要不要过来亲自感谢他一下什么的。他请你们吃饭，我就请你们唱卡拉OK呗。”吴世豪找了个由头想从吴志强嘴里套出话来，其实，也就是他自己想和杨锦辉亲热亲热，毕竟自从出院之后，除了例会之外，他们可又有几天没见了。趁热打铁这句俗语总归是不会错的，自己好不容易把杨锦辉给掰得松动些了，可千万不能又让对方疏远了自己。 一听到吴世豪要请大家唱歌，吴志强立即毫无立场地暴露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边吴世豪满意地挂了电话，一脸轻松笑容地把女儿抱到了饭桌上也开始了自己的晚餐。 吴世豪胃不好，吃的本也不多，他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说是有事出去一趟，好在圆圆早就习惯了没有爸爸陪的日子，小丫头也没闹什么别扭，只是继续乖乖地吃着碗里的饭，应承着会听爷爷奶奶的话。 特别能吃一直是特警队的优良传统之一。只眨眼功夫，这帮家伙就去餐台跑了几趟，搞得看见他们这么大盘大盘地端走菜和肉的餐厅经理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杨锦辉坐在一旁默默地捧了个海碗吃着香喷喷炒饭，不时抬头看一眼边吃边聊的队员们，看见这帮年轻人这么有活力，他的心里也挺欣慰的。他还记得一开始招警的时候，他还真是怕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做不成事，但是将近一年的警队生活下来，这帮小子每个人都有长足的进步，至少也都对得起身上那身警服了。其实杨锦辉也不是没想过，警察这样的工作又累又危险、工资不算太高、禁令还多，甚至有时候还会被人误会受尽委屈。 干这一行，的确辛苦，但是再辛苦再委屈，只要能护卫一方百姓，把平安带给大家，也就不觉得苦和累了。毕竟，人活着，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对于杨锦辉来说就是他这一生最有意义的事情。不管面前这些欢笑着的年轻人以后是否会继续坚守在警察这个的岗位上，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回想起在特警队的这些日子，能够无悔无愧，甚至能够为这段岁月而骄傲。想到这些，杨锦辉微微一笑，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哟，队长偷偷笑什么呢？！”吴志强这边和方力刚抢完吃的，一屁股就挪到了杨锦辉的身边，他看着杨锦辉只捧了碗海鲜炒饭，急忙热情地把自己抢在碗里的炸蟹给对方夹了几块。怎么说杨锦辉也是今晚的主人，他们吃了别人的，好歹也得借花献佛孝敬下不是？ 杨锦辉看着吴志强那副戏谑的眉眼，一个晃神就像是看见了吴世豪似的，自从他知道吴志强和吴世豪的关系后，越来越觉得这兄弟长得还真有几分像，特别是那副痞气。 “我说你好好吃饭啊，别这么大呼小叫的，注意素质。”杨锦辉白了吴志强一眼，夹起碗里的炸蟹看了看，一时不知道怎么下嘴方便。 “嘿嘿，队长我给你说个事儿啊。”吴志强嬉笑着又朝杨锦辉身边靠了靠，他一边啃着蟹肉，一边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杨锦辉。 “说。”杨锦辉直接把整块炸蟹放进了嘴里，嘎崩嘎崩地嚼了起来。 “那个……我哥他啊，就说想感谢你上次救了他，所以他想干脆借今天这个机会，请咱们唱个歌什么的。” 杨锦辉一听吴志强这句话，立马抬头盯住了对方，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那副冷厉的目光就足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怪我！怪我！之前打电话回家说漏了嘴，我们出来聚餐这事给我哥知道了！队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大嘴巴！您老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吴志强赶紧给自己辩解，要不是嫌丢人，只怕他真要在杨锦辉面 分卷阅读175 前自扇耳光模仿一下电视里的角色了。 “你们慢慢吃，我去结账走了。”杨锦辉拿起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这事儿他也不想怪吴志强，不过他倒还真不想和吴世豪有太多接触，医院里那茬他现在想来是自己当时有些冲动和不理智，给了那老色狼趁虚而入的机会，惹不起他总还躲得起，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队长……”看着杨锦辉好不容易高高兴兴出来请大家吃顿饭，结果却要这么收场，吴志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赶紧跟着杨锦辉站了起来，想劝劝对方。其实他也是有些不明白，就算他哥吴世豪现在做了他们特警队上面的领导，也不至于让他们杨队这么避讳吧？怎么说他都是要和婷婷结婚的，那时候成了一家人，两人哥哥之间却是这种不愉快的局面，总归是让自己难做啊。吴志强就差没抱住杨锦辉的大腿哀求对方不要走了，可很快他就看到杨锦辉走向柜台结账的身影似乎滞了一下，就好像见鬼了似的。 “辉子，这么巧啊？哟，人还不少啊。”吴世豪推门进来就看到了杨锦辉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嘴角一勾，笑呵呵地就迎了上去。 正在热热闹闹吃喝的特警队员们看到吴局长的来到，下意识地都站了起来，方力这些人更是机智地看向了面色发红的吴志强，用脚趾想想他也知道这事儿多半和吴志强脱不了干系。不过说起来，这位吴局长老是有点特别针对他们杨队长的样子，虽说这两人的气场一看就毫不对盘。 “不好意思，吴局，我有事要结账先离开了，你要是赏脸的话就过去和那帮小子们一起再吃点东西吧。”杨锦辉摸出银行卡，作势就要去前台刷卡。吴世豪赶紧抬手拉了把杨锦辉，他当然知道对方对待自己时惯有的态度，只是没想到对方都愿意主动和自己发生关系了，一见面还是搞得这么生疏尴尬，看样子，自己还没能很好地走进对方的心啊。 “啧，辉子，你这就不厚道了。我这不特意过来想感谢一下你吗？要是没你的话，我早给谭刚一枪崩了。吃完饭总得搞点娱乐活动啊，这样吧，我请大家去唱歌怎么样？”吴世豪提高了声音，今天的他倒是一副挺温和热情的模样，他一手紧紧地拽着杨锦辉，一手插在裤兜里。 “公安部的三项纪律不允许警察进入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杨锦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世豪打断了。 “没穿警服，谁知道咱们是警察？”吴世豪最烦杨锦辉死板这一点，他皱了下眉，不屑地瞥了眼神色变得有些尴尬的杨锦辉，“再说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下班时间，又没值班，也没用公款，没开公车，同事之间聚一聚减轻下压力有什么大不了的？上边这些杂七杂八的规定我看啊，就是他妈的矫枉过正！要是上面真追究起来，我吴世豪一个担责就行，没你们特警大队什么事！” “哥……”吴志强被他哥为了去KTV唱个歌都这么义愤填膺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赶紧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拉了拉吴世豪的衣角。其他的特警队员显然也是被带头违反禁令的吴局吓了一跳，原本他们中不少人觉得这位吴局长挺阴郁乖戾的，现在却觉得对方亲切了不少。吃喝玩乐，人的本性，尤其是一帮长期处于压力之下，憋了很久的年轻人，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地减压了。 “你带他们去吧，我不会唱歌。单位上还有些文件还等着我处理呢。”杨锦辉算是退让了一步，但是他依旧不太想让吴世豪顺利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 吴世豪有些无奈地看着杨锦辉这副别扭的样子，突然朝吴志强招了招手：“你小子傻的啊，出来玩也不叫自己女朋友，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追女孩子？还不赶紧给婷婷打个电话，让她出来一起乐乐，就说吴大哥请她唱歌。” “呃，这……”吴志强的倒是想让杨婷婷出来陪自己，好让他在众多单身的队员面前好好秀一把恩爱，但是慑于杨锦辉的威严，他哪敢？吴志强偷偷地看了眼杨锦辉，但是他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哥哥身上，简单地说就是他哥对他家队长放了一个嘲讽，把仇恨值都吸引过去了，而自己只是个无辜的炮灰而已。可惜某些搞不清状况的特警队员还以为头头们在那你来我往地说笑呢，竟有人不知好歹地起了哄。 “对啊，对啊，杨队让你妹妹过来一切玩吧，有我们这么多人保护她，谁也伤不了她一根汗毛！” “嘿嘿，杨队也一起去玩玩嘛，难得吴局这么热情，我们可想听你唱歌了！” 七嘴八舌的劝说声在杨锦辉背后响了起来，这让杨锦辉难免有一种白喂这帮小子的错觉！刚才他还在想这帮小子现在算是靠谱了，结果吴世豪一个糖衣炸弹就把他们全都炸晕了脑袋，简直就是丢特警队的脸！背后是自家人在瞎起哄，面前又是吴世豪这只狼设了陷阱向自己招手，杨锦辉一时进退两难。 不耐烦地看了眼神色很有点得意的吴世豪，杨锦辉最后还是决定妥协。不管他和吴世豪之间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尴尬的关系，自己妹妹和吴志强之间的恋爱却是自由的，只是作为哥哥他还是不放心杨婷婷跟吴世豪去玩，自己不看着，指不定那老色鬼会给婷婷洗什么脑呢！ 公安部的三项纪律出台后特警队的小伙子们好久没有机会这么聚一聚闹一闹了，这次有个局长和队长坐镇，他们自然也是放开了嗓子鬼哭狼嚎。 杨锦辉就不爱来这种地方，他倒不是对娱乐场所有什么偏见，只是觉得吵。 他有些烦躁地转了下头，刚好看到吴志强和杨婷婷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偷偷秀着恩爱，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初婷婷小时候最黏的就是自己，可现在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吴志强那臭小子替代了，不过这样也好，陪妹妹走到最后的人总该是她爱的人。 吴世豪瞅着杨锦辉有些郁闷，和凑上来和自己套近乎的小子们寒暄了几句就挪着屁股坐到了杨锦辉的身边。 “吃爆米花不？”他拿着一纸袋的爆米花递到了杨锦辉面前，杨锦辉对这种零食没什么兴趣，当即就摆了摆手。 “你自己吃吧。”杨锦辉没好气地说道。 “嘿，出来玩玩别总板着张脸嘛。”吴世豪嘿嘿一笑把爆米花往身边一搁，伸手在杨锦辉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杨锦辉一惊，顿时瞪着眼盯住了吴世豪，无声地警告对方。 “好，好，好，你高兴板着就板着，反正下班时间我这个领导也管不着你。”吴世豪被杨锦辉盯得有些发憷，赶紧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 一众麦霸在旁边唱了半天，嗓子都嚎哑了，这才想起两位领导还没过把瘾呢，方力赶紧朝吴志强努努嘴，把麦克风交到了他手里，示意他去请领导们来一曲。毕竟，满屋子人里面也就他和两位领导算是都能沾上关系。 “哥，队长，你 分卷阅读176 们也来唱一首吧……”吴志强其实心里巴不得接下来就是他和杨婷婷的情歌对唱时间，但是考虑到大局，他还是不得不牺牲自己。 “我从不唱歌的。”杨锦辉一口回绝了吴志强的提议，他低头看了下表，差不多快十点了。 吴志强在杨锦辉身边也算是跟了些时候，谁不知道他们杨队说一不二的作风，对方既然说了不唱，那么自己再去求他也是自讨没趣。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搞定了杨锦辉，吴志强顿时觉得还是自己哥哥亲切多了，他看着吴世豪那张带着些微笑的脸，嘿嘿笑道：“哥，你要唱吗？我记得你平时好像也不唱歌的吧？” 其实吴志强在心里吐着槽呢，就他哥那副嗓子，说好听点叫烟嗓，说难听点就是公鸭子嗓，有这么多中气十足的年轻人在，谁还乐意听他这种中年大叔唱歌啊？他现在就等着吴世豪也像杨锦辉那样一口回绝自己，利落干脆，接下来他就可以安心地杨婷婷一起唱翻全场了。 吴世豪手里那袋爆米花被他吃了大半，看到弟弟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他把手里的爆米花纸袋一放，一把就从吴志强手里抢了支麦克风过来。 “唱，当然唱了。你哥能文能武，唱歌有多难个事儿？”吴世豪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包间里说说笑笑的人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对方身上那种天生的戾气还真有点冷场效果。 没办法，既然吴世豪都主动要献声了，吴志强也只能自认倒霉地去给他哥选歌。 “哥，你要唱什么？”吴志强现在就祈祷着他哥可千万别唱一些雷死人的老歌，要不然自己也跟着没面子。 吴世豪清了清嗓子，走到幕布前面，忽然转过身看向了岿然不动端坐沙发之上的杨锦辉，他勾了勾嘴角，笑得特别温柔：“就唱那首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嘿嘿，吴局长您还挺浪漫的。” 黑暗中不知是谁这么说，其他人听了，也都嬉笑着应起了声。 杨锦辉一听到歌名，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等看到吴世豪那双发亮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时，他就更不自在了。 杨婷婷这个时候已经趁机溜到了杨锦辉的身边，平时杨锦辉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也多是一身疲惫很快就休息了，自己在家也和他说不上几句话，虽说她现在正和吴志强热恋，可是哥哥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亲人。 “哥，真少见你这么出来玩。”杨婷婷有些感慨地看着神色有些倦怠的杨锦辉，对方最近似乎很累，就算像今天这样出来玩脸上也没什么放松的神色。有时候她真想劝劝他这么辛苦要不别做警察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对方真答应的话也就不是自己的哥哥了。 “我又不爱来这种场所，还不是被这帮小子撺掇的。”杨锦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正要叮嘱杨婷婷几句，忽然一个身影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伴随着贯耳魔音。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你让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吴世豪几乎是站在杨锦辉的面前，对他唱出了这句歌词。 看得出来他很入戏，唱到深情处还情不自禁地向杨锦辉探出手。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虽说从来没有规定过单身汉光棍乃至鳏夫之流不能唱情歌，但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唱是怎么回事？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吴局长在戏弄他们杨队长，可是坐在杨锦辉身边的杨婷婷还是明显感到自己哥哥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劲，对方脸上那抹掩饰不住的羞愤……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吴志强他正在选歌器旁仔细为自己和杨婷婷挑选着接下来他们想唱的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哥哥正在“调戏”他家杨队长。 “咳……我去上个厕所。”杨锦辉起身打破了这股诡异的尴尬，他站起来和吴世豪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就往外面走去了。吴世豪依旧眼含笑意地继续着这首伍思凯的老歌，只不过在主角离开房间之后，他的嗓音都跟着变得落寞了起来。 “我还不能……接受分离，就是永远不在一起……” 迷惘。 这是杨锦辉从镜子里看到的东西，他的眉微微地皱了起来，刚毅的面容少有地露出了一丝软弱与妥协。和吴世豪接触至今，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他不曾想过的事情。到现在，他都有些说不清自己和那个他原本厌恶至极的男人之间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这里面纵然有吴世豪的威逼利诱豪取强夺因素在，但是自己那颗看似坚硬似铁的心也并非丝毫没有过松动。杨锦辉情不自禁地摸到了自己的心口，宽厚的胸膛之下，那颗由血肉构成的器官正在平稳地跳动。 或许，这就是人身而为人的意义吧。 由血肉而成的躯体，充满了这世间的七情六欲，这样才能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自己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眉间的皱纹渐渐淡去，神色也变得释然了不少。他不再去想自己和吴世豪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要人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从厕所出来，杨锦辉漫不经心地走在明亮的走廊上，走廊的两旁都是包间，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是欢歌笑语，都是一群快乐的人。但是走廊上却被包间里的热闹衬托出了一种别样的冷清，越热闹的地方，总会有的人觉得越寂寞。 他放慢了步子，好像是不想那么快回去，他想起自己在昏暗灯光下看到的吴世豪的眼神，那家伙看起来就像自己一样寂寞。 “辉子。”不知什么时候吴世豪也从他们的包间里出来了，他本打算去厕所看看杨锦辉，可在门口就看到了对方。他刚叫了杨锦辉一声，一下就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杨锦辉似乎有点奇怪，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自己露出厌烦的神色。 杨锦辉径直走到吴世豪身边，停住了脚，然后转头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站这儿让干吗？还不进去。” 听到杨锦辉这么说，吴世豪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他使劲地点了下头，悄悄握向了杨锦辉的手。杨锦辉愣了愣，随后才挣开了对方的手，走进了门后那个热闹的世界。 杨锦辉前一步进去，吴世豪后一步就跟了过来，他笑得那么开心，让吴志强误以为自己老哥难不成是去厕所“大吃了一斤”。 这时候已经换了白少杰在唱歌，吴志强想和杨婷婷情歌合唱虐杀单身狗的计划又一次破灭了。不知道是不是吴世豪起的带头作用，白少杰也选了一首老歌——。 八十年代的歌曲，特警队里好多小子那时候都还没出生呢。吴志强他们一伙忍不住对平时明明很潮很时尚的白少杰嗤之以鼻，可方力却吃着爆米花听得津津有味。 “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虽然你的影子还出现我眼里， 分卷阅读177 在我的歌声中早已没有你……为什么道别离？又说什么在一起，如今虽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说什么此情永不渝，说什么我爱你，如今依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 杨锦辉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他安静地听着白少杰的歌声，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过往的人和事。 以为只有自己这把年龄的人才会听老歌唱老歌，黏在杨锦辉身边的吴世豪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队里的年轻人怎么都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唱这种伤春悲秋的。” 吴世豪其实也是找不到什么话题，特意找点话来说而已，看到杨锦辉没搭理自己，他以为对方有些不高兴，赶紧扭头看了眼。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看到了杨锦辉眼中闪烁的泪光。吴世豪大概知道杨锦辉在想什么，又在为什么感到难过。他满心愤恨，恨那些伤害杨锦辉的人；他又满心懊悔，悔自己为什么也伤害过杨锦辉。 “辉子……”吴世豪轻轻叫了声杨锦辉的名字，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手掌盖在了对方的手背上。在察觉到杨锦辉没有抗议之后，他又开始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手指探入对方的指缝之间。 杨锦辉仍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可这一次他却任由吴世豪的手指攥住自己，直到最后两只手十指交扣，紧紧缠在了一起。 饭吃了歌也唱了，这下子这帮年轻特警们都满意了，也该散伙了。 吴世豪后来就这么一直静静地陪杨锦辉坐着，看那些年轻人快乐地唱啊跳啊，跳啊唱啊。 到最后，就连世故老道的吴局长也有些感慨了，他也真想能回到年轻的时候，无忧无虑，敢爱敢恨，这日子可真好。 杨锦辉看了下表，快十一点了，明天一早特警队还有工作会议。 “好了吧，差不多也该散了。回去好好休息下，明天精力充沛地接着上班。”杨锦辉甩脱了吴世豪的手，站起来招呼了一声大家。 “婷婷，我送你回家吧。”吴志强和杨婷婷腻了一晚上，到这时候还舍不得分开，他凝视着婷婷的笑脸，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个有福之人。 吴世豪上前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弟弟后脑勺：“啧，人家大哥在这儿呢，轮得到你送？丢人现眼的家伙。” “哥！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吴志强被吴世豪说得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旁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方力那些人看到吴志强居然和他哥这么说话，都是一脸忍不住想笑的模样。倒是杨锦辉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杨婷婷搂到了身边。 “我的妹妹，我来送。”说着话，杨锦辉又看了眼被吴志强气得笑容扭曲的吴世豪，“你想送的话，可以送你哥哥。” “走吧，婷婷，和哥哥回家了。”杨锦辉对自己妹妹说话的时候倒是副温柔的模样，杨婷婷在这种情形下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冲吴志强含蓄地点了点头：“小强，你先回去吧。我和哥一起没事的。” 杨锦辉和杨婷婷前脚一走，吴世豪后脚又是一巴掌拍到了吴志强的头上。 “老子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说老子没谈过恋爱？！臭小子总是这么口无遮拦，是不是欠收拾了！”吴世豪心里琢磨，他和杨锦辉的恋爱才要正式开始呢。 吴志强委屈地抱着头，眼睛却还巴巴地望着杨婷婷和杨锦辉离开的方向。 “吴局，我们也走了，感谢您的招待。小强啊，明儿见。”方力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平时挺严肃阴鸷的吴局长似乎也有“和蔼可亲”的一面，不仅掏腰包请他们唱歌，还欺负起了大家最爱欺负的吴志强，看样子，吴志强这小子真是在哪儿都是副讨打相啊。 “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我好歹也是人民警察的一员了！”等大家都走了，吴志强这才抱怨了起来。 “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只要杨锦辉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就算当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他吴世豪也都认了。吴世豪挑了下眉，忽然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掌心里还残余着那个人的温度，暖暖的。 看着自己哥哥又这么古怪地笑了起来，吴志强也是无语了，不过他仔细瞅了瞅吴世豪那神色，怎么还真有点像是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莫非，对方偷偷给自己找了个嫂子？可最近也没看到哥哥往家里带女人回来。要说老哥这段时间和谁有什么特殊感情的话……吴志强阴差阳错地就想起了处理谭刚那件事的时候，吴世豪守在受伤的杨锦辉痛哭的样子，就算当年自己嫂子过世了，对方也没表现得这么悲伤啊。 吴志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告诉自己别瞎想了，再这么想下去，世界都要乱套了。 这家自助餐店离杨锦辉他们家算不上很远，只是这个点已经没什么公交车了。 “婷婷，咱们打车回家吧。”杨锦辉看了眼似乎有些疲惫的妹妹，准备抬手拦车。 杨婷婷摇了摇头，她悄然挽上杨锦辉的胳膊，“别浪费那个钱了。咱们走回去吧，也就半个多小时分钟的路。我好久没和哥哥一起散散步，聊聊天了。” 杨锦辉低头看了眼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妹妹，心中有些异样的温暖悄然流过，他和蔼地笑了笑，轻轻将对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好吧。反正相信有我在，也不会有什么坏人敢打你主意。” “那当然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骄傲。杨婷婷紧紧地挽着杨锦辉坚实有力的臂膀，她不时偷看一眼杨锦辉那张被路灯光柔和了冷硬棱角的面容，她还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打小哥哥就特别疼爱自己，不准任何人欺负她，而现在她也终于长大成人了，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护着自己，可自己却不能一辈子都依赖哥哥。 “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那个吴局长啊？”杨婷婷忽然出声问道。 杨锦辉有些纳闷杨婷婷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心思细腻的妹妹的想法，不动声色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这么问呢？” “就是感觉呗。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他，虽然我也觉得他有时候挺吓人的。”杨婷婷想到自己和吴志强之间的感情虽然稳中有进，可哥哥和对方哥哥之间似乎却有些…… 她倒不是担心杨锦辉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反对自己和志强的交往，可她毕竟不想看到哥哥每次看到那位吴局长都不开心。 杨锦辉拍了拍杨婷婷紧紧抓住自己臂膀的手：“你不必担心这些，哥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吴志强这小子虽然有点小孩儿心性，可是为人单纯开朗，这段时间也成熟稳重了不少，把你交给他，哥哥也不是那么不放心。” “哥，什么交给他！以后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虽说话题是自己牵扯出来的，可是听到哥哥这么表扬自己的男朋友，杨婷婷的心里还是有些羞涩。 “哈哈哈哈，还害羞了不是？”杨锦辉爽朗地笑了起来，自从高中毕业就出去当兵入警， 分卷阅读178 他都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小鸟依人的妹妹了，一眨眼，对方已经是窈窕淑女，可自己的脑海里却还是留着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身影。 心头有什么地方突然软了下去，杨锦辉眉目一敛停住脚步，转过身凝望住了自己的妹妹。 他抬起手，温柔地抚过了对方过肩的长发，认真地说道：“婷婷，你只要去追求你认定的幸福就好了，哥哥一定会支持你的。” “那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也希望哥哥能够幸福。”杨婷婷的眼里好像有光，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杨锦辉，头也随之贴在了对方宽厚的胸膛上。杨锦辉似乎是没想到杨婷婷会忽然这么感性，他有些尴尬地抬了抬手，可最后还是轻轻地抱了下去。 “知道。哥哥一直都知道的。”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杨锦辉的心中却是一阵迷惘。幸福，属于自己的幸福到底在哪里呢？或许，看着所爱的人能获得幸福，那就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吧。 谭刚案件的余温依然在延续，大家对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总是津津乐道，就连公安局里也有不少之前不满吴世豪作风的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家伙横是横，可当真有事的时候，也是敢拿命去拼的，怪不得眼神里总有股狠劲。 不过坐到了局长的位置，吴世豪倒是比以前和蔼了不少，偶尔还有人看到他这个大忙人的身影会出现在单位食堂。当然，那一般是和他辖管的几个部门领导在一起的时候，例如，特警突击队的杨锦辉。 上午刚开了个部门会议，安排了接下来的一些工作，主管领导发言，各部门分管领导讨论之后，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中午。 按照惯例，这顿午饭是要在分局吃的。 “吴局，最近平安街那几条主干道加大了警力之后，拥堵减轻了不少。就是现在咱们交警这块，人手还不是很够。”交警大队的队长一边吃饭，一边向吴世豪说起了最近的一些情况。 吴世豪嗯嗯地应付着他，眼神却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在使劲扒饭的杨锦辉：“杨队长，秦森的抚恤金下来了没有啊？” “还在走流程，快了。”想到牺牲的秦森，杨锦辉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他之前住院没能参加对方的追悼会，只能事后亲自去对方家里探望，秦森的老婆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赋闲在家，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整个人都垮了，还好孩子挺懂事的，知道爸爸走了，自己要勇敢地抗起这个家。 吴世豪拨弄下碗里的炖豆腐，点头说道：“老秦也不容易，老婆身体不好一直没工作，孩子又赶巧读大学，挺花钱的。我看什么时候，组织下在咱们分局内部给他搞个捐款，不能让英雄的血白流啊。” “好！那我就先替老秦的妻儿谢谢吴局长的关心了！”杨锦辉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可他毕竟只是大队的领导，实在不好出面在整个分局里牵头，吴世豪肯主动牵头实在是太好了。 就这么一下，他忽然觉得吴世豪也并不是毫无人情味。 吴世豪抬头看向了杨锦辉，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总算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他还有个更高兴的事情想要告诉杨锦辉：“对了，杨队，我今早刚接到通知，上头叫咱俩准备下，下个星期去省上参加英模表彰大会。”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杨锦辉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显得有些踟蹰，手里的筷子也顿在了碗口。 “我能请假不去吗？我这受伤耽误了不少时间，队里……”明知道不可能请假，可杨锦辉还是想试试。他和吴世豪之间的关系现在挺微妙的，一起出差这种事情，让他心里一阵不安。他倒不是怕吴世豪这家伙趁机揩自己的油，他是怕自己又会像在医院里那样，一时冲动犯下错误。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管住自己那根屌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吴世豪什么人啊？就跟只老鳖似的，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只怕死都不会松口了。 “队里不是还有那么多副队长吗？公安厅要树英模典型，我吴世豪当之有愧，你才是真正的主角。一场大戏，主角怎么能够缺席呢？”吴世豪或许早就知道杨锦辉是这个反应，他脸上没半点愠色，只是笑嘻嘻地盯着对方。 旁边陪同的几位领导听吴世豪这么说，也赶紧开了口劝说杨锦辉：“杨队，这么好的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去？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吴局长准你不去，上头李副市长肯定不会答应。这是给咱们龙海市争光的事啊，杨队，你可不能把一个市的荣誉不当一回事啊！” 官场就是这样了，很多事情到最后都是身不由己。 “我当然不是想要推辞什么，只是秦指导员牺牲后，队里还有很多工作要交接，我这个做队长的，总得看着点。”杨锦辉连忙出声解释。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念叨杨队了。他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反正下周才出发呢，还有一周的时间给你慢慢交接，抓紧点哦，辉子。”最后还是吴世豪出声替他解了围。 杨锦辉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不太自在。 吴世豪没吃多少东西就拿着餐盘站起了身，他走之前回头看了眼闷在那儿的杨锦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下了班，吴世豪还在办公室待着，杨锦辉的特警突击队积下了不少工作，他这分管刑侦在内多个部门的副局长积压下的工作，只多不少。 一翻阅刑侦的卷宗，吴世豪整个人的精神一下都来了。他翻阅着自己住院时候落下的一些重案卷宗，眉头不时下意识地皱一皱，夹在指间的烟什么时候都要烧完了也不知道。 就在吴局长专心致志地办公的时候，他的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 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搅了，吴世豪那张脸顿时阴沉得可怕，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却只能闭上眼轻叹一声。 “哟，赵先生，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下一刻，吴世豪睁开了那双阴鸷的眼，沙哑的嗓音里满满都是殷勤与笑意。 “想你了，不行吗？之前你出了那么大事，我都没来看你。”赵广龙坐在豪景大厦最顶层的夜景房里，这是他在龙海市的家，也是他和吴世豪的爱巢，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过爱的话。前些日子他去了趟国外办点家里的事，也是这两天才回来，在网络上他知道了吴世豪参与缉捕谭刚受伤的事情，得知对方没有大碍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这颗悬着的心好像一下就落地了。那天吴世豪出警后不久，他就忙着坐飞机走了，完全没预料到陈钊那小子的死最后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今晚到我这儿来吧，我还有点事给你说。”赵广龙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红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竟有些害怕失去这个男人。 电话那头是少有的沉默，赵广龙毕竟还是改不了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脾气，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过在他骂出声之前，吴世豪回话了：“就是我现在手头还有点工作，晚点行吗？” 分卷阅读179 “我等你。”赵广龙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他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的边上，远远地眺望起这座城市的夜景，黑沉沉的夜幕就像要吞噬一切，连同他那颗疲惫已久的心。 那头，吴世豪也搁了手机，他其实已经被赵广龙这通电话搅扰得没了继续看卷宗的心情。 手里的烟已经彻底燃尽了，吴世豪把烟头慢慢地摁在了烟灰缸里，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灰烬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移开。 赵广龙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看着电视，他不时看一下挂钟，时间已经慢慢朝零点走去。 就在他准备再打个电话催一下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赵广龙冷冷地打开了门，他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吴世豪，原本想说的话，都暂时咽回了肚子里。 “堆的案子多了点，我这个做分管局长的总得给他们把把关。劳您久等了。”吴世豪边笑边脱下了外套，“我先去洗个澡。” 对方把自己叫来这地方可不是为了聊天和睡觉的，吴世豪早就知道赵广龙的习惯。不管自己能不能行，这家伙不满足，自己就别想好过。 “去吧。我到床上等你。”说完话，赵广龙头也没回地就去卧室了。 吴世豪挑了挑眉，他看着赵广龙的背影，感觉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今晚怕是要出什么事。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折腾自己。吴世豪咬了下唇，他在这个变态的手里已经尝尽了各种折磨人的法子，可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嗜虐狂。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一股想杀了赵广龙的冲动与怒火又开始在吴世豪心里最阴暗的角落滋生，甚至他的眼睛也随之头脑里疯狂的臆想开始发红。 吴世豪慢吞吞地洗完了澡，顺便还洗了个头，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随便披了件睡衣就走进了赵广龙的卧室。 还是那张大床，还是那个男人，吴世豪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眼里就已经写满了厌倦。 赵广龙今晚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他听见吴世豪进来了，拍了拍身边：“过来。”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吴世豪往床边走去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自嘲这样的自己真想一条狗。 他脸上挂着老练的笑容在赵广龙身边躺了下来，刚想出声问点什么，身边的男人突然把一盒安全套丢给了他。 “戴上，让我爽爽。”今晚的赵广龙真是有些反常，他没折腾吴世豪，就这么乖乖地躺了下来，要知道以往他可都是喜欢上位骑乘的。 吴世豪看着赵广龙那具保养得很好的身体，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嘴角一勾。 “赵先生今天怎么了？”吴世豪慢慢戴上了安全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广龙的表情，心里一时琢磨不透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床头柜上就有润滑剂，吴世豪戴好了安全套，又把润滑剂往手心里挤了一堆，均匀地抹在了那根还没有完全兴奋起来的屌上。 “别废话，赶紧着，我等你很久了。”赵广龙轻笑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吴世豪自顾自地点了下头，手依旧在努力地撸着自己那根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去想太多，很快就让自己软绵绵的肉棒彻底地硬了起来。 “劳您双腿打开点。”吴世豪俯身下来，在赵广龙的耳边亲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杨锦辉。 赵广龙今晚倒是配合得很，他双腿一开，突然又把眼睛睁开了，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吴世豪。 吴世豪差点没被他吓得软下去，但是下一刻，对方就一把搂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起来。 “呜……”吴世豪被亲得有些懵，可懵归懵，他还是没忘了自己是赵广龙的高级按摩棒，当下就托了对方的臀瓣，找准那个出口慢慢地插了进去。刚开始的时候力道不宜太大，可操着操着，吴世豪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到底还是喜欢操人的。 “啊……啊哈……”赵广龙的身体早就适应了吴世豪的频率，他很快就被对方操得软了下来，张大嘴一边呻吟一边拼命地扭着腰，想要把那根插在自己体内的肉棒吞得更深一些。 吴世豪皱了皱眉，胯下又是狠狠的一下，他略略提了提腰，龟头重重地碾过赵广龙的肠壁，反复地摩擦与插弄。 “呃……啊……”到了最后，赵广龙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自己的男根，他伴随着吴世豪的抽插使劲捋动着自己那根东西，吼叫着射了出来。 他这一射，就射了刚好低着头的吴世豪一脸。 吴世豪来不及擦把眼睛，胯间一滞，肉棒往前面再略略一挺，闷哼着也射在了安全套里。 “呼……”吴世豪像是完成了任务似地长长叹了口气，他拔出了开始慢慢软下来的男根，随手扯了装满了精液的安全套，然后又扯了张卫生纸擦了擦脸。 赵广龙精疲力竭地在一旁喘着粗气，他赤条条软绵绵地躺着，腿根还能看到情潮翻涌之后留下的痕迹。 看样子这家伙算是被自己操来爽到了。吴世豪颇为自信地笑了笑，他翻身躺倒旁边，刚想要动手摸根烟点上，忽然就听到了赵广龙沙哑的声音。 “我要结婚了。” 吴世豪咬着还没点着的烟，回头就盯住了赵广龙，对方闭着眼，胸膛缓慢地起伏着，似乎还没有从情欲的余韵中完全恢复过来。难怪赵广龙今晚看起来怪怪的，这个不知被多少女人觊觎的有钱有权又有相貌的官二代总算也是逃不了婚姻的牢笼吗？ 也是，赵广龙的老爹是省上的二把手，怎么可能让他这个独生儿子一直单身浪着？算起来赵广龙也三十多了，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钱和权可是得来不易的好东西，要把这种好东西世世代代地传下去，那自然是需要继承了他们血统的子孙，要不然他们这辈子不白干了吗？ “哪家大小姐啊？”吴世豪清楚赵广龙结婚多半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再过几年他爹也是要退二线的人了，人走茶凉，趁着现在还有权势，赶紧给儿子找个新的靠山，这才是正道。 在古代，女人经常被作为政治利益的牺牲品，而现代，为了钱和权，男人也可以作为牺牲品摆上台面。赵广龙没直接回答吴世豪，他缓了一会儿，这才反手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 “怎么，你很高兴的样子？”赵广龙转头看向了吴世豪。 “瞧您说的。结婚嘛，不都是喜事吗？”吴世豪尴尬地笑了下，心想莫非自己的高兴劲真给对方瞧出来了？自己想和杨锦辉好下去，肯定必须和这家伙断了，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赵广龙唇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那笑里面又带了些自嘲：“是啊，对你来说，或许算是喜事吧。觉得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是不是？” “赵先生，您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吴世豪赶紧解释。 “没有？你吴世豪心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你不是早就想摆脱我了吗 分卷阅读180 ？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不会对你放手的。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得这么不清不楚地和我在一起，明白吗？”这一瞬间，赵广龙的目光坚定得可怕，也阴冷得可怕。 吴世豪讷讷地看着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才甘心的赵广龙，虚伪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明白。”这两个字吴世豪说得很艰难，就像他这惨淡的半生一样，真是太难了。 赵广龙注意到了吴世豪情绪上的变化，他瞥了眼对方攥得紧紧的手，目中的不屑就像他的身体这样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 “怎么，恨不得想杀了我吗？就像上次在小树林那样？”他一把抓起吴世豪的手，掰开对方坚硬的手指头就往自己脖子上掐，这一刻，这位平时总是风度翩翩的赵家公子似乎有点疯狂。 “要不，我给你这个机会试试？”赵广龙紧紧地抓着吴世豪的手腕，对方手指上经年累月的烟草味钻入了他的鼻腔中，带去一种熟悉而安心的感觉。 吴世豪好像还没太能明白赵广龙言语里的意思，他愣愣地由着赵广龙抓住自己的手腕，手指轻轻弯了弯，却始终没能用力掐下去。 冲动是魔鬼。吴世豪从警这么多年，没少见那些激情犯罪的家伙。他只是不想为赵广龙，再搭上自己下半辈子。有时候，人嘴上把话说得很死，可现实到底如何，却又不一定了。赵广龙的结婚对象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以后的事，只怕也由不得他。 “赵先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想杀你。我吴世豪能有今天，全拜您所赐。感激您还来不及呢。”要是没有赵广龙故意压制，以吴世豪的能力或许早就上调公安厅了，遇到赵广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吴世豪终于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他安抚地亲了亲赵广龙的额头，用力把对方再次摁在了身下。 “别想那么多。咱俩做一回算一回。人生苦短，咱们还是及时行乐得好。”吴世豪这次连安全套都没戴，就这么肏进了赵广龙还湿漉漉的屁眼里，满腔的愤怒是无法化作性欲的，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心理的反应归心理，生理的反应却归生理。他神色麻木地肏着赵广龙，肏得对方再一次发出了哀鸣般的呻吟，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可以给他阴暗的内心中带去一丝光明的男人。 ——杨锦辉。 高潮的时候，吴世豪没敢喊出声，他只是颤着双唇描摹出了那个足以照亮他阴暗内心的名字。 第二天一大早，吴世豪就醒了过来，他习惯了晚睡早起的作息，更何况他身边还躺着个让他整夜都难以安心的人。 “赵先生，我得走了。上午还要去基层调研。”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的吴世豪坐会了床边，他一边穿衣，一边对赵广龙解释。 赵广龙在吴世豪起来的那一刻也跟着醒了，他揉了一把模糊的眼，看着吴世豪瘦削的背影，慢慢地坐起来，靠了过去。 “吴世豪，我现在说喜欢你，会不会有点晚了？”赵广龙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吴世豪的腰，将头也顺势贴在了对方的肩上，他好像还没有睡醒，嗓音黏糊糊的。正在扣衬衫的吴世豪被赵广龙这句话吓得愣了一下，他想要回头看一眼，可赵广龙却顶着他的脖子。 这位早就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刑警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勾起唇角笑了下，手指稳稳地将领口的扣子扣了上去，然后轻轻地掰开了赵广龙搂住自己的双手。 “赵先生，喜欢这两个字，您应该留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吴世豪起身站到一旁，顺手拿了外套披上。赵广龙抬起头，歪起脑袋半眯着眼看着吴世豪，刹那间，他觉得这个在自己床上滚了好几年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有点陌生。 “滚吧。”赵广龙轻笑了一声，径直又躺了下去。 吴世豪看了眼翻身又继续睡回笼觉的赵广龙，愈发觉得对方刚才不过是脑袋不清醒给自己开的玩笑，他不屑地露出抹冷笑，头也不回地走了。等到大门落锁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躺在被窝里的赵广龙缓缓睁开了眼，一丝失落随着初升的日光映在他的眼中。 对于杨锦辉来说，虽然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出差，可无疑是最让他感到郁闷的一次，哪怕这次出差是为了去领取公安厅颁发的荣誉。在吴世豪给他说了领奖的事的当天，市局就有人专门打电话告诉他，公安厅已经决定给他和吴世豪颁发个人一等功，剩下的话就和吴世豪说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出去不仅是领奖，还要做英雄事迹报告，一个星期又没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把队里积压的事情处理掉多少啊！杨锦辉在心里轻轻地感慨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收拾起了行李。 距谭刚的案子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过去了，处暑已过，眼看着就要立秋了。 不过外边天气如何对于杨锦辉来说也没差，反正他平时的穿戴都是警用服装为主，不过这次是去领奖做报告，倒是不必穿便于训练的特警战训服。 杨锦辉从衣柜里找出了今年新发的警察制服，以及配套的衬衫领带。 自从自己当了特警以来，不知道多久都没穿这身主要用在正式场合的警服，杨锦辉拿起领带放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比了下，总觉得有点拘束的感觉。 小心翼翼地放好警服，杨锦辉又拿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没等他想一下还有什么必须要带的，手机已经响起来了。 “喂，吴局长找我什么事？”看到是吴世豪的电话，杨锦辉习惯性地就皱了下眉。 吴世豪正在杨锦辉楼下的车里坐着，他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眼杨锦辉家所在的楼层位置。 “走了啊，你还没收拾好吗？这都快四点了，开车去赟城至少四个小时，过去都晚上了。” “我马上就好了。是在分局门口集合吗？” “还什么分局门口，我都在你家门口了，赶紧下来吧。”杨锦辉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神色顿时有些不快，自从医院出来之后，吴世豪黏自己黏得比以前还紧了，这次他们还要一起去出差，也不知这家伙会不会又搞出什么事来。 等杨锦辉收拾好东西又和父亲交待了自己出差的事情之后，刚下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门口的宝马520。吴世豪正悠闲地坐在车里，一只手还拿着烟搭在车窗外，看见杨锦辉下来了，他随即摁了摁喇叭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辉子，收拾好了。上车吧。”吴世豪殷勤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杨锦辉站在门口看了眼这辆车，又看了看只有吴世豪一个人的车厢，冷冰冰地问道：“不是说市局派司机送我们去吗？还有你这车不是单位的吧。” “单位那些破车的车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快报废的年龄了，坐着你不嫌铬得慌啊？放心好了，这次是私车公用，油钱我自己掏。至于司机嘛，我嫌他碍事，把他赶回去了。”吴世豪笑眯眯地望着他。 吴世豪这么一说，杨锦辉一时也不好反驳，毕竟 分卷阅读181 又不是公车私用，他难道还能骂对方一顿不成。 “那还真是麻烦吴局你了。”杨锦辉走到后面，打开了后备箱把行李放了进去，随后却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吴世豪有些失望地回头看了眼就这么大大方方在后座坐下的杨锦辉，对方抱手当胸，一脸的理所当然。 “开车吧，吴局长。”杨锦辉面不改色地露出了一个从容的微笑。 吴世豪自认倒霉地挑了下眉，顺手关了副驾车门，方向盘一打，把车缓缓退出了这爿老旧的小区。杨锦辉上了车，很快就闭上双眼开始养神，吴世豪默默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对方。 “辉子，你睡了吗？” “睡了。好好开车，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因公殉职。”杨锦辉并不是很想和吴世豪说话。 “你呀，都和我搞过那么次了，还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呵，你小子这是装给谁看啊。”吴世豪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向来是个主动的人，只要有机会就绝对不会放弃。 果然，他这么一撩拨，杨锦辉当即就睁开了眼。 “我天生就这副样子，没道理要专门对你喜笑颜开吧。”车里没有别人，杨锦辉也不想和吴世豪客气。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真是个讲原则的男人。不管怎么说，当时你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吴世豪笑了一声，看着见面亮起了红灯，开始减速慢行，他看见杨锦辉没有立即搭话，随即又说道，“毕竟你一直都那么讨厌我。你完全可以让谭刚打死我之后再出手。” 杨锦辉眉间一拧，他对吴世豪这样的话感到了一丝愤怒：“你这是在侮辱我作为一名警察的专业素质！不管谭刚手里的人质是谁，我都会不惜一切去救他！” “用你一条命去换别人一条命，真的值得吗？至少，我并不希望你为我受伤。”吴世豪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杨锦辉的反应，他微微一笑，打开了车载播放器。 车厢里顿时响起了童安格的一首老歌——。 “为何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看不清的岁月，抹不去的从前。就像一阵风，吹落恩恩和怨怨，也许你和我，没有谁对谁错……” 带着一丝伤感的悠扬旋律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杨锦辉的那颗冷硬的心也在听到这首温柔而深情的音乐时，悄然一软。 “你不也为了那个小姑娘主动去做谭刚的人质的吗？你是一名警察，我也是。” “从警这么多年，我有很多同事都倒在了工作第一线，有的是被犯罪分子杀害的，更多的是累死的。我早都做好随时死在工作岗位上的心理准备了。你说我不怕死吗？我还是怕的。但是当时我更怕你会死。”吴世豪轻笑了一声，眼里有坦然，也有酸涩。 “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这么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你的女儿已经没有妈妈了，她还那么小，她不能再没有爸爸了。”其实杨锦辉当时冲进去救吴世豪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那都是他身为警察的第一反应——救人。但是事后他很庆幸自己当时冲了进去，也救下了吴世豪。 “或许我就不该结婚。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甚至……算不上一个好警察吧。人要是没有牵挂，当然来去潇洒，生死也不计较。可谁叫我心里偏偏有了你呢。”吴世豪还在继续念叨着，他原本沙哑的嗓子听起来更加低沉了，有些忧伤的情绪糅合进了他的嗓音里。 他又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杨锦辉冷冰冰的神情已经有所改变，对方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陷入了迷一样的沉默中。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变得尴尬了。 突然对面一辆车强行变道超速，差点擦上了正准备转弯的吴世豪。 “我操你妈，小傻逼会不会开车！你他妈赶着去投胎啊！”吴世豪扭头对着窗外差点肇事的车就是一通咆哮。听到这把沙哑而嚣张的声音，杨锦辉总算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他不满地瞪了眼吴世豪，轻叹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大概就是吴世豪这种人了吧。 “你注意下形象行不行，你好歹是个警察啊。满嘴脏话，像什么样子？！” “妈的，要是老子是交警，这种傻逼逮一个罚一个！罚到倾家荡产！”吴世豪似乎还没有消气，他惊魂甫定地紧握着方向盘，嘴里依旧骂骂咧咧。过了会儿，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杨锦辉已经再次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之后，这才觉得自己在杨锦辉面前大概是有点太粗俗了。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仍不忘记为自己辩解几句：“现在什么马路杀手都敢上路了。这能怪我脾气差吗？这可是要命的事啊，要真撞上咱们出个三长两短，因公殉职怕是没跑了。” “你就不能少说点晦气话吗？”杨锦辉没心情搭理吴世豪，他现在被这个家伙搞得很混乱，只想静静。 吴世豪瞥着杨锦辉那张瞬间又恢复了冰冻的脸，只好无奈地挑了下眉，继续老老实实地开车。 看着眼前蜿蜒伸展，没有尽头的道路，吴世豪的眼里也有了些许迷茫：他真的可以和杨锦辉在一起吗？ 汽车没多久就开上了高速通道，杨锦辉一直安静地坐在后座，闭着眼假寐。 其间，吴世豪好几次都想找点话和杨锦辉聊聊，可对方这一次却是不肯上当，死活不再开口，最多只是敷衍着嗯两声。吴世豪虽然是个死皮赖脸的人，可现在这种情形下，他也不想死缠烂打，免得引起杨锦辉的反感。 汽车在高速上跑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休息区，吴世豪开得也有些累了，干脆把车开到了服务区里。 “下来透透气，上个厕所吧。”吴世豪摸出烟点了上，他之前在车里一直忍着没抽烟，也是怕熏到了杨锦辉。杨锦辉看了看外面黄昏的景色，差不多也是晚饭的点了。 “还有多久才到赟城？”杨锦辉下了车，车厢对他来说到底还是狭小了一些，这样一副高大的身板在里面蜷久了自然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冷冷清清的服务区，一辆辆汽车飞速从旁边的车道上驰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龙海出来到这儿花了两个多小时。估计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吴世豪懒洋洋地坐在车前盖上，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丝，赟城和龙海之间的高铁已经在铺设之中了，就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铺好。不过他倒有些庆幸还没铺好，至少给了他和杨锦辉更多待一块的时间，哪怕大多时候两人之间都只有沉默。 但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小子也挺好的。 吴世豪转过身，在夕阳的下微微眯起了眼，他打量着英俊得带点忧郁的杨锦辉，突然轻轻笑了起来：“辉子，你真好看。” 杨锦辉大概是没想到吴世豪突然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他愣了愣，耳根竟然有些发红。 他自己都没想到到了现在，他居然还是会因为吴世豪的一句话而感到莫名的害羞，但是短 分卷阅读182 暂的害羞过后，杨锦辉就有一种恼火的心情。 “你个大老爷们儿一天到晚说些什么屁话！”杨锦辉愤愤地就向服务区的超市走了进去，把吴世豪留在了身后。 “可爱。”吴世豪瞅着杨锦辉那因为尴尬或是别的什么情绪而显得急匆匆的背影，眼中光一柔，轻轻地又吐了一口烟丝。 没一会儿，杨锦辉就从超市里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了盒快餐。 “拿去。”杨锦辉走到吴世豪面前，嫌弃地瞪了对方一眼，不太情愿地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快餐盒递了过去。 吴世豪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忍不住问道：“辉子，你不吃吗？” “我刚在里面就吃过了。你胃不好，更要好好吃饭。随便选了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将就吃吧！” 白灼冬瓜、蟹黄豆腐、糖醋白菜，这些都是很适合胃病患者吃的菜，除了没有肉简直就是完美。吴世豪笑着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快餐盒里的食物，说真的，他的胃还真有点开始不舒服了。 “谢啦。”吴世豪心里暖暖的，这就开始大快朵颐。 杨锦辉看着吴世豪瘦削的背影，忍不住琢磨对方是不是又瘦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他居然开始主动关心起吴世豪来了！尽管杨锦辉从小就是个热情善良，正直而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对一匹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饿狼抱有同情心，会不会不太好？ 这事还没等杨锦辉想明白，那头吴世豪早就看出了他心里最为软弱的那一点。 “嘴硬心软，你可真是个好人啊，辉子，我没看错你。”吴世豪夹了口蟹黄豆腐放在嘴里，抬头看了眼对方，他脸上那个带着感激，又带着点深意的笑容，竟让杨锦辉下意识地就皱了下眉。 “吃饭就吃饭，少说点废话行吗？也不怕噎死。”杨锦辉不太自在地丢下了一句话，转身就钻到了驾驶室坐着。 吴世豪一直到吃完最后一口饭，脸上都是笑嘻嘻的，他把饭盒丢进了垃圾箱，径直去公共厕所解决了一下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这一下，他总算如愿以偿地坐到杨锦辉身边了。杨锦辉皱了下眉，沉默地启动了汽车，熟练地打起方向盘，外表平静内心却万分懊恼地把车开出了服务区。 他怎么在这个恶狼一样的男人面前又心软呢？！ “那就辛苦你咯。”吴世豪笑着看了眼杨锦辉严肃的侧脸，这才看向了前方那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而他脸上有些深沉的笑容里也已经悄然多了些得意。 到了赟城，果然已经天黑了。 进了城之后，杨锦辉不太熟悉路况，又换了吴世豪来开车。 吴世豪没少来过赟城，作为省里赫赫有名的刑侦专家，他都不知道来赟城开过了多少次会了。 每次来赟城，吴世豪都是住在市中心的光明酒店，这次也不例外，虽然一路上接了赟城这边几个老熟人问候的电话，但是吴世豪并不打算浪费和杨锦辉在一起的大好晚上出去应酬,熟练地推辞了一些人的好意之后，他很快就把车开到了光明酒店。 四个耀眼的五角星就竖在酒店的楼顶，杨锦辉下了车，看到这是一处四星级酒店，顿时微微皱了皱眉。他满脑子都是房费会不会超过自己的出差报销额度，他可不想白白多花钱在这种地方。吴世豪刚停好车，抬头就看到了杨锦辉那张严肃得有些吓人的脸，他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把对方的肩膀：“放心，这里标间的价格在报销额度之内。” 当然，聪明如吴世豪当然不会告诉杨锦辉，自己平时来这里可都是住豪华套房的。 进了大厅之后，杨锦辉看了眼墙上挂的今日房价，果然，他和吴世豪两个人的报销额度加起来差不多刚够一间普通标间的价格。 “大老远地来这么一趟，晚上肯定要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休息下。这里离明天开会的地方挺近的，也不用担心迟到。怎么样，我选的地方还不错吧？”吴世豪一边办理着入住手续，一边回头笑着看了眼杨锦辉。 杨锦辉的脸色看上去还是有些臭臭的，因为直到吴世豪开始办理入住手续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原先是打算和吴世豪一人开一间房的，可现在对方带他到这么个价格比自己预算贵出了一倍的酒店来，似乎也只好和这个家伙住一起了。 “当然不错了，这么贵。”杨锦辉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房间在十六楼，电梯倒是很快，没一会儿就把他们俩送了上去。 吴世豪带着杨锦辉来到他们住的房间，把随身的行李往桌上一丢，赶紧躺下来松了口气。 杨锦辉瞥了眼懒洋洋的吴世豪，摸出手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然后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明天开会时肯定是要穿警服去的，杨锦辉怕衣服一直放在行李箱里会皱，这就赶紧取了出来，用客房提供的衣架子挂在了墙上。 吴世豪虽然躺在床上了，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杨锦辉，他看到对方一脸严肃地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套最新款的制式警服，眼里一下就亮了。 “呵，我还以为你会带战训服过来呢。说起来，咱们也算认识有些时候了，我还没见你穿过制式警服。”吴世豪反手撑在床上，慢慢地坐了起来，他在车上待久了，腰肌劳损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痛得皱了下眉，眼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没见过就没见过。反正穿不穿警服，我都是个警察。”杨锦辉没太搭理吴世豪，他挂好衣服后，又把自己随身带的换洗衣物找了出来，准备洗个澡就休息了。 这房间的浴室是玻璃房，外面有帘子可以拉上，杨锦辉不太喜欢这种比较容易暴露隐私的设计，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好计较太多的，但是看着吴世豪那赤裸裸的目光，他还是将帘子拉了起来。杨锦辉原本还想警告吴世豪两句，可想想有点丢人，最后只是带着警告意味地瞪了对方一眼就钻了进去。 吴世豪在这儿住过这么多次，早就知道这里房间的格局布置。 他看着杨锦辉拉上帘子进了浴室，然后里边开始传出了水声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将那挡住自己视线的帘子一把拉了开。 果不其然，杨锦辉赤裸而壮硕的身体一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方似乎有点吃惊自己的所为，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变得窘迫而尴尬。 但是很快，杨锦辉就强忍着满腹的不快转过了身，他知道吴世豪这人你越和他计较，他就越来劲，还不如不搭理。 吴世豪还没欣赏够杨锦辉漂亮的胸腹肌，以及下面那根软趴趴的大家伙，眼前的风景又是一变。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转而落在了杨锦辉挺翘的屁股上，对方的臀瓣结实紧致，摸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想到这里，吴世豪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他都有多久没摸到杨锦辉的老虎屁股了？ 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杨锦辉在背后那刺人的目光 分卷阅读183 之下，动作更快了，他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好，赶紧用浴巾裹了下半身走出浴室。 看见吴世豪居然还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杨锦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不明白了吴世豪这个年龄一把的家伙，怎么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东西。 “你看够了没有！”杨锦辉的语气里有些不高兴了。 吴世豪早就被杨锦辉吼惯了，他满不在乎地啧了一声，懒洋洋地站起了身子。他径直走到杨锦辉面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啪”一下就拍在了杨锦辉用浴巾包裹着的屁股上。 “辉子，咱俩搞都搞了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和我这么生分？好不容易咱俩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让哥爽爽呗？” 大概是见惯了吴世豪的无赖，杨锦辉的眉毛轻轻一挑，不慌不忙地推开了对方不规矩的手，冷冰冰地说道：“吴局长，请自重点，别忘记我们这趟出来是为了公事。” “公事当然公办，可现在不是公事时间。你这意思是不给操咯？那哥给你操，好不？”吴世豪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说着话又死皮赖脸地把手勾到了杨锦辉的肩上。 杨锦辉算是对吴世豪没辙了，他转头直愣愣地盯着对方那双仿佛对世俗规矩充满了蔑视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好。” “唉，你这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啊。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一天撸个几次都没问题。太禁欲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瞅着杨锦辉那双冷冰冰的眼，吴世豪就知道对方大概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不肯和自己来一炮，他有些自讨没趣地缩回了手，嘴里仍忍不住想要念叨几句。 “呵，说不定就是你年轻的时候撸太多，现在才会阳痿的。”杨锦辉解开腰上的浴巾后就钻进了被子里，他冷晒地瞥了眼吴世豪的那张满是不屑的脸，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初在禁闭室里，吴世豪那副窝囊的模样。虽说现在想起那件事儿来，杨锦辉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发梗，不过看到对方吃瘪的模样，他却又觉得十分痛快。 “我，我那会儿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可现在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看！”吴世豪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忌讳自己下面那东西被别人看不起，更何况这个看不起自己的人，还是他现在放在心尖上的人。他竭力想要对杨锦辉解释，可有些话他终究不好说出口，只一会儿的工夫，他那张老脸就彻底涨红了。 他的手抓在自己的皮带扣上，差点就要脱下裤子，让杨锦辉验明正身。 “谁想看你那东西！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开会呢。”说完话，杨锦辉赶紧背过了身去，他倒是相信吴世豪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真能当着自己的面脱裤子。 谁要在睡觉前还要看到对方那腌臜玩意儿？他可不想做噩梦。 看见杨锦辉就这么转过了身去，吴世豪也只能悻悻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得让杨锦辉知道自己这根东西的厉害才行呢。 吴世豪一个人没劲地在浴室里洗完了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床上的杨锦辉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屋子里一下变得格外安静，吴世豪看了眼窗外灯火闪烁的夜色，随即蹑足过去拉上了窗帘。他转过身，有意无意地就瞥到了杨锦辉睡梦中彻底放松下来的面容，少了几分平素的严肃与冷硬，这张英俊的脸上也像是添了些许温柔。 他不敢走得太近，只是一直这么靠在窗台边静静地凝视着杨锦辉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什么，即便只是静静地看着杨锦辉，吴世豪的心底也生出了一丝隐秘的快慰，而对方能在自己面前这样毫无戒备地安然睡去，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有了进一步的改善呢？ 人呐，只要活着，就忍不住会对生活产生美好的期盼。 吴世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额角，带着藏在心底的那点美好期盼走向了自己那张床。 随手关了壁灯，吴世豪下意识地就想把手伸进裤裆里，可是黑暗中，杨锦辉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刺眼，他皱了下眉，最终还是不敢贸然背着杨锦辉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来。 轻轻地叹了口气，吴世豪安然地闭上了双眼，不知道是今天太累了，还是酒店的床特别舒服，他很快就心满意足地坠入了梦乡。 “喂，快起来了。一会儿开会要迟到了。”杨锦辉早就习惯了部队和特警队里规律的作息，天刚微微亮，他就已经起床洗漱穿衣了。作为刑警的吴世豪向来是没有什么规律作息的，他紧闭着双眼，意犹未尽地长长喘了声，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几点了？”很久没睡这么久了，吴世豪觉得有些头晕，他眯起眼，一脸怔忡地坐在床上，头也没抬地问了声。 “七点三十了，快点起来吧。”早已换上了一身制式制服的杨锦辉正对着墙上的穿衣镜认真地打着领带，大概是很久都没有穿过这样的正装了，杨锦辉迟迟没能把领带打好。 九点钟才正式开始的表彰大会，七点半就把自己弄醒了，杨锦辉这家伙真是自己不睡，也不许别人睡吗？！ “这么早过去人都还没到齐，慌个什么劲呢……”吴世豪抱怨着又打了个哈欠，他终于抬起了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就看到了换上了笔挺制式制服的杨锦辉。 对方手忙脚乱地打着领带的样子，可真有点可爱。 “怎么，你不会打领带吗？”吴世豪掀开被子，穿着条内裤就朝杨锦辉走了过去，看见这么英俊帅气的杨锦辉，他一下就有精神了。 杨锦辉被吴世豪说得耳根一红，镜子里那张脸却仍是严肃地绷着。 “哼，你们刑警不是向来把我们特警看成粗人吗？打不好领带有什么好稀奇的。” “哈哈哈哈。”吴世豪一大早就被杨锦辉的话逗乐了，他走到对方面前，忽然就伸手从对方手中把那根银灰色的警用领带抢了过去，“我来帮你吧，‘粗人’。” 吴世豪笑眯眯的眼里显然是藏了别样的深意，杨锦辉对这家伙的阴阳怪气也是早有见识，他忍不住反感地皱了皱眉，可是想到一会儿与会的有不少警界要员，自己还是得好好收拾下才行。 “快点。”杨锦辉微微仰了仰头，他这个举动已经告诉了吴世豪，自己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吴世豪做这种事果然要比杨锦辉来得熟练，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替对方打了一个完美的领结，然后又仔细地将领带捋直后才放开。 杨锦辉看了眼镜子里仪容整肃的自己，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忽然，镜子里出现了吴世豪那张有些沧桑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杨锦辉的旁边，矮对方那么一截，又老对方那么一截。 带着一丝羡慕，吴世豪的嗓音有些沙哑：“辉子，你穿这套警服的样子真帅。” 好像是习惯了被吴世豪这么奉承，杨锦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垂眼就看到吴世豪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内裤，顿时轻轻地叹了声。 “吴局长 分卷阅读184 ，能请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再和我说话吗？”吴世豪低头看了眼自己内裤里那根一大早就不太安分的小东西，他毫不介意地挑了挑眉，在杨锦辉耳边轻声说道：“你不会害羞了吧？” “啧，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只是怕吴局长你一把老骨头穿这么少会感冒而已。”杨锦辉扣上外套的扣子，转身就甩开了吴世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朝一旁走了去。 吴世豪和杨锦辉换好了衣服，这才一起下了楼，两人穿着警服出现在了酒店的大厅里，那股气势一下竟是震慑到了不少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情况的人还以为这酒店里有什么人犯了案子，顿时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二位警官，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就最不爱穿警服了，惹眼。”吴世豪不太自在地拉了下自己的领带，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句。 “先去吃点早饭吧，免得一会儿你那老胃病又犯了。”昨晚办入住手续的时候，杨锦辉别的没记住，就记住前台小姐告知酒店供应免费早餐这回事了，他看到不少客人都朝一个方向去了，估摸那边就是餐厅。看见杨锦辉拔腿就走，吴世豪赶紧拉了他一把，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喏，去那边。我是这里的VIP会员。” 说着话，吴世豪已经摸出了一张会员卡在杨锦辉面前晃了晃。 一向不喜欢特权享受的杨锦辉在坐进了VIP客人专属的安静小包间之后，这才觉得VIP身份有时候或许也不是那么讨厌。普通餐厅那边是自助早餐，而VIP餐厅里却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点菜，虽说菜单上的选择也不算很多就是了。 “嗯……就先来一笼蒸饺、两个卤蛋、两碗五谷粥吧。”杨锦辉仔细看了看菜单，随便选了点吃的，毕竟他们还赶着去开会呢。 “对了，再来一份泡菜。”他刚要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又冲吴世豪问了句，“你还要吃点什么吗？” “这些就够了，不够再点。”一想到待会儿开会得坐上好几个小时，吴世豪就赶紧掏了根烟点上过把瘾，他轻轻喷出一口烟，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见吴世豪又在抽烟，杨锦辉顿时面露不快，他等服务员出去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穿着这身警服，你还是稍微注意点形象吧。” “我形象怎么了？我年轻时可也是公安局一枝花好吗？！”吴世豪不屑地斜睨了杨锦辉一眼，他就没懂对方怎么这么爱说教。 “你瞧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堂堂一局之长？再说了，你胃病都这么严重了，还这么不节制地抽烟，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啧，关心我就直说呗，绕什么圈子？呵，好，好，好，我不抽行了吧，省得你这么个大老爷们儿为个男人操心。”吴世豪顺手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他看着杨锦辉那张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总这么严肃好不好，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什么鬼大喜的日子！”杨锦辉对吴世豪的措辞感到一阵无语。 “做警察能活着立功拿奖还不算大喜啊，难不成要追授英烈称号才算？”吴世豪眼里写满了戏谑的笑意。他这话说得刻薄，不过想想也对，警察这行现在可是高风险职业，说不定哪天身边的同事就因公牺牲了。 杨锦辉想起了秦森，那个胖胖的，总是满面微笑的指导员，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经历了凶险之后还能活着，就真的是一件喜事了吧。 “那就希望我们永远也不会被追授英烈称号。” “瞧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吴世豪察觉到杨锦辉情绪的变化，他大概知道对方的骨子里其实还是很感性的，当即便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前几天市里开会，提到了特警支队吴永伦退二线的申请，估计谭刚那事把他打击得也不轻，毕竟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李副市长有意把你提拔到支队去任副职呢。” “光是一个突击队的事情都忙得我晕头转向了，只怕短时间内难以胜任支队的领导工作。” 要是换了别人听到这种升迁的小道消息只怕早乐上了，可杨锦辉却把干好自己分内的工作看得比升职更重要。 “李副市长也刚调来没两年，呵，他这么想栽培你，你小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多少人想往高处走，还没这个机会呢。”想到自己黯淡的仕途，吴世豪只能报以一声自嘲的冷笑，别人都以为他背后有赵广龙这个大后台，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个后台就像五指山那么沉重，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吃完早饭，两人很快离开了酒店，他们赶到会议中心的时候，有不少与会者都已经入座了。 前两排是相关部门领导的位置，名牌就放在桌上，吴世豪瞥了眼名牌上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赵卫国的名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杨锦辉很快在后边儿找到他们的位置，他赶紧冲吴世豪招了下手：“吴局，这边。” 吴世豪顺着过道往自己的位置走去的时候，两边不少警察都和他打起了招呼，毕竟他在刑警队干了这么些年，也没少和周边省份城市的警察合作。 就连他坐下之后，旁边也是熟人，很快就和他攀谈了起来。 “哟，老吴！你啥时候到啊？”说话的人是隔壁长临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领导黄胜，他们这次破了一起贩毒大案，荣获集体二等功。 吴世豪正想坐下和杨锦辉叨叨呢，冷不防又遇着个熟人，也只好笑着寒暄了几句。 “昨天下午来的。到这儿都挺晚了，我倒是不知道老哥你也会过来。” “哈哈哈，集体二等功而已！哪里比得你的个人一等功！” 内部文件上已经把这次要表彰的人员和奖项都列出来了，这次表彰大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鼓励下大家的士气，也表示上级政府对公安部门的关怀。 黄胜话是冲着吴世豪说，目光却瞥到了杨锦辉的身上。 “对了，你旁边这位就是这次和你一起逮住谭刚的那什么杨……” “辉子，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长临市申陆区的黄局长。老哥，这是咱们龙海市夜枭突击队的杨锦辉队长。”吴世豪顺势一把揽住了杨锦辉的肩，做出副亲昵的样子来。 “哦哦哦！对，杨锦辉队长！你们这次的英勇事迹可是全国皆知啊！得亏你们舍身忘死地把谭刚那小子给逮住了，不然还得闹出多少条人命啊！”黄胜边说边伸过手和杨锦辉紧紧握了握，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眼底充满了佩服之情。 杨锦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黄局长您过誉了。这是我们当警察的应该做的。” “哈哈哈，年轻人觉悟很高啊！”黄胜开心地大笑了起来，随即又对吴世豪说道，“不过老吴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我也是佩服啊。” 听黄胜这么恭维自己，吴世豪的脸上不知为什么露出了一抹苦涩，他皱着眉笑了笑 分卷阅读185 ，又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穿都穿上这身警服了，不拼也不行呐。” 主席台上高悬着金色的警徽，吴世豪的目光仿佛一下它吸引了过去，就这么带着一丝愁绪，久久凝望着那枚神圣而庄严的警徽。 没多久，姗姗来迟的领导们开始陆续入场了，大厅里热烈欢迎的掌声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杨锦辉眉间稍稍一舒，转头看了眼吴世豪，却发现这时候对方，脸上竟是一副阴沉的表情，明明这家伙吃早饭的时候还开玩笑说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但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欢喜？ “你这表情像是被人欠钱了似的。”杨锦辉微微别过头在吴世豪耳边轻声说了句。 吴世豪大概是没想到杨锦辉会在这时候观察自己，他一下子觉得这事有点意思了，要知道杨锦辉可一直挺烦自己的。 “啧，你小子观察入微啊。”吴世豪看着这次大会真正的主角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赵卫国笑呵呵转过身向大家挥起了手，唇角也牵起了一抹冷笑，“不过是看到个狗杂碎而已。” 满场不是警察同仁就是相关部门的领导同事，杨锦辉实在不明白这里边到底又有谁得罪了吴世豪，不过对方这臭脾气可真是让人不爽。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怪不得那么招人恨呢！” 吴世豪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眼里那股沉沉的阴气总算散去了一些。 “爱恨一念之间嘛，是吧，辉子？” 杨锦辉听出吴世豪的弦外之音，不屑地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惯例的领导讲话阶段，大小领导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发言，就好像他们才是这次表彰大会的主角一样。 吴世豪昨晚没睡太舒坦，现在困意开始涌上来了，他听着那些不知听过多少遍的类似发言，干脆把警帽的帽檐往下一拉，闭上眼偷偷打起盹来。 杨锦辉倒是一脸认真地在听领导讲话，不过他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单位上那些人和事，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和吴世豪都将获得个人一等功，这也是他从警以来第三次荣获个人一等功。比起之前两次是与凶残的毒贩和劫匪做较量，这一次的“同室操戈”，却是让他痛心不已。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秦森，也想起了谭刚，直到脑海里浮现出突击队那一张张青涩而坚定的面庞时，这才稍微感到了些许欣慰。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警察队伍里都有败类，却也总有前赴后继的英雄们。 想到这儿，杨锦辉的心绪变得有些复杂，他瞥了眼身边睡得正香的吴世豪，对方看起来似乎比最初认识他那会儿更沧桑了。 有时候，他真是看不清这个男人。 上午的表彰大会最后当然如新闻报道中那样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最后照集体照的时候，站在主席台上受颁荣誉的行列中，有精神抖擞的警察英模们，也有面容哀戚手捧遗像的烈属。不知为什么，杨锦辉觉得自己手里的勋章沉甸甸的，他旁边站了个年轻的女子，对方的手中捧着的不仅有勋章，还有自己弟弟的遗像。 遗像上的小伙子长得清秀帅气，年纪看起来和吴志强差不多，毕业于名牌大学最后却选了做基层民警，因为过度劳累猝死在岗位上的。 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不知会有多少人为他哭泣。一枚勋章一些钱，就是他这一生的价值吗？ 杨锦辉不忍心再多看一眼，摄像师让大家看镜头的时候，他赶紧抬起了头，那张英俊的脸上却难有一丝笑容。 下午还有英模事迹报告大会，中午这顿饭吃得简单，晚上才是正式的庆功晚宴。 与会的英模不少，不过有资格上去做报告的也就那几个，特等功的英模已经缺了一条腿，是坐着轮椅上去的。杨锦辉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至少他还活着，还没有缺胳膊少腿。 “辉子，今天开完会就暂时没事了。明天我们下午再回去，上午陪我去买点东西吧。”坐在杨锦辉身边的吴世豪冷不丁地说道。 杨锦辉皱了下眉，他怕说话会引来别人侧目，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声。 吴世豪看他这副拘谨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想嘲笑这小子年纪比自己轻，做派比自己还老成，真是个小顽固。 台上的报告做到动情之处，台下的不少女警都被感动得红了眼圈，杨锦辉的心里也沉甸甸的，以至于报告结束主持人宣布接下来去宴会厅用餐的时候，他那张脸依旧紧紧地绷着，眉间也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倒是吴世豪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他扯了扯领带，一脸的如释重负。 “愣着干吗？走，吃饭去。” “对了，吴局长，那个秦森的一等功什么时候能给他追认下来？”杨锦辉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这位牺牲的同事。 吴世豪没想到杨锦辉会突然提到这件事，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市局的同事在做申请文件了。追认是要慢点，最后还是得看上面批不批。哎，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走，走，走。” 杨锦辉也知道这事的确不是吴世豪能说了算的，但是作为秦森昔日的领导兼同事，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到了宴会厅，大家很快就找了座位坐下，吴世豪认识的熟人不少，很快就被人热情地拉着坐了下来，当然他坐下来的时候可没忘了也拉杨锦辉一把。 简单地彼此客套寒暄了一下，平时难得一聚的警察们总算能安心地一块儿吃顿饭。 桌上的菜十分丰盛，甚至还摆出了酒水，毕竟是庆功宴，不喝点酒总是说不过去的。 不远处领导们已经开始拿着酒杯向大家敬酒了，这是中国传统餐桌礼仪少不了的环节。 既然领导都开了头，在座的男警察们也不再克制，要知道禁酒令出了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喝过酒了。 “老吴，来来来，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你呀，总算当上局长了，值得庆贺！”黄胜也在这一桌，他大大咧咧地倒了满满一杯酒，说着就递到吴世豪面前。 其他人一听说吴世豪现在是局长了，也急忙倒了酒要敬他一杯。 杨锦辉一看这架势，头皮顿时一阵发麻，这些人不知道吴世豪那老胃病，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么些酒喝下肚子，估计吴世豪又得犯病。 他看起来比吴世豪还要着急，赶紧冲对方递眼色摇头。 吴世豪之前也是被自己的胃病伤得怕了，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胃，摆手推脱。 “几位老哥，不好意思，我这胃病一直没好，怕是要扫大家的兴了。” “前些年你来赟城的时候，来我家还喝光了我珍藏的一瓶五粮液呢，心疼得我啊！知道那酒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吗？现在你说什么胃病，谁信啊！就算你有胃病，好歹也喝一杯给咱们个面子不是？”黄胜早些年就和吴世豪很熟了，吴世豪的酒量他可是见识过的。旁边的人听黄胜这么一说， 分卷阅读186 也跟着起哄。 面对一帮子经常打交道的老伙计，吴世豪一时竟是推脱不得，他苦笑了一声，刚要接过酒杯硬着头皮喝下去，却被一只手轻轻拦住了。 “黄局长，咱们吴局长的胃病真挺严重的，他真不是故意不给大家面子，前一阵还吐血来着呢。”杨锦辉一边微笑着解释道，一边接过了黄胜手里那杯酒，“这样吧，各位的盛情，可不可以让我代替吴局领受了？” 吴世豪没想到杨锦辉会主动帮自己挡酒，他心头一暖，却又担心杨锦辉被这帮老油子给灌醉了：“辉子，你……你可别逞强。” 黄胜看见杨锦辉那副一本正经不像看玩笑的样子，还真有点担心吴世豪会喝吐血，他和在座劝酒的其他几人互相瞅了眼，这才打了个圆场说道：“好吧！咱们难得这么聚一回，也不能把老吴坑了。但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光明正大喝点小酒的机会，不喝多可惜啊！哈哈哈！既然杨队长赏脸，那么咱们今天就和这位年轻人干几杯？” 杨锦辉既然开了口，黄胜那帮人还真没客气。 吴世豪看着杨锦辉就那么一杯一杯地替自己挡酒，心里既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 “老黄，我说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太过分。”看到黄胜那老小子坏心眼地还在撺掇人向杨锦辉敬酒，吴世豪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阴着一张脸，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同僚，不容分说地拿走了杨锦辉手里的酒杯。既然吴世豪都这么发话了，黄胜他们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大家打了个哈哈，继续吃起了菜。不管怎样，杨锦辉还是有些感谢吴世豪的，要不是对方发了话，恐怕他今天真要被灌醉在这儿了。 少了酒做点缀的饭局对于一帮大老爷们儿来说都显得兴趣缺缺，瞅了眼旁边已经空了的桌子，大家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留下一桌残羹冷炙，各自散了。 “你还能走吧？”吴世豪看着杨锦辉醉得发红的脸，小声地问道。 依旧坐着缓酒劲的杨锦辉慢吞吞地转头看了眼吴世豪，有些吃力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使劲抹了把脸，又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没事。我的酒量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差。”杨锦辉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 吴世豪的眼里虽然露出一股不相信的目光，可他到底也不好再多说，只好点了点头，把搁在一边儿的警帽规规矩矩地戴了回去。 “没事就好，咱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吴世豪说着话，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扶杨锦辉一把，杨锦辉的脸色一变，他神情别扭地盯着吴世豪已经伸出来的手，最终那只手还是没敢伸过来。 “我先去叫车。”吴世豪尴尬地理了理警帽，快步往前走了去。 这时候，杨锦辉轻轻地叹了一声，忽然他迷茫地半眯起了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息，而这一声叹息又是为了谁。 吴世豪可不是傻，他要是把自己那辆宝马开来，指不定就会被有心人拍下来传到网络上，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不过穿着这么一身警服在街边叫车，还真有点不方便，估计好多司机都以为警察拦车是要例行检查，吓得他们赶紧绕行了。 最后好不容易叫到了一辆车，杨锦辉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这一次，吴世豪没有再管对方是否乐意，主动将他搀了进去。 “你也是，何必逞强呢？不能喝就不要喝嘛，给那帮老小子面子干吗？！”吴世豪坐在杨锦辉身边，狭小的空间里，杨锦辉身上的酒气显得更加浓烈，他皱着眉打开了窗户，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杨锦辉上车就仰头靠在座椅闭了双眼，听到吴世豪这么念叨，他倒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一声：“以前你总说我不会做人，迟早吃亏。现在你又说这些？当然……在他们眼里，大概只是觉得我这个下属在讨好局长你吧？” “随便他们怎么想。只要我知道你不是刻意讨好我就行。”吴世豪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他转头望向了窗外闪烁的霓虹，轻轻说道，“你开始心疼我了，辉子。” 一声轻嗤从杨锦辉的鼻腔中溢出，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否认吴世豪的话，当然更不会承认。 坐在前排的司机听到吴世豪和杨锦辉的对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他刚才在黑暗中没看清前面招手的人是警察，遇到一个警察就够倒霉了，结果一上来还上来俩，原本他想给两位警官搭搭话，缓和下警民之间向来紧张的气氛，可对方的话题似乎一点也不适合自己插嘴，那么还是好好开车吧。 回到了酒店，杨锦辉刚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他很少穿得这么拘谨，戴了一天的领带，他觉得脖子都快要被勒断了。 “我先去洗个澡，有什么事叫我啊。”吴世豪瞥了眼脱了外套之后坐在床边缓神的杨锦辉，估摸对方今晚怕是真有些醉了。 喝不了就别喝嘛，这小子真是从不听劝。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悄然泛起了一丝感动。 刚才喝的酒后劲太大，杨锦辉到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懵。他扭头看着已经走进了浴室的吴世豪，这一次对方倒是规规矩矩地把帘子拉起来了。 水的声音，哗啦哗啦，不断地冲刷，就好像冲刷着自己苦涩的记忆。 杨锦辉闭上了眼，软软地躺了下去，他抬起手臂，横挡在了自己有些刺痛的眼上，大概是头顶的灯太亮。 吴世豪简单地用酒店的浴巾围着下身，就这么趿着拖鞋走了出来，走到衣架边的时候，他顺手把自己裤兜里的烟摸了出来，然后推开窗户舒舒服服地点上了一根叼在嘴里。 吴世豪仰头喷出一口烟，憋了一天的烟瘾总算得到了缓解。 “辉子，你不去洗个澡吗？”吴世豪半眯着眼，享受着烟草带来的快感，瞥了眼躺在床上不知睡没睡着的杨锦辉。看见杨锦辉半晌不吭声，吴世豪以为对方这是醉得睡过去了，忍不住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辉子，至少洗个澡再睡吧？”吴世豪低下头，轻轻拍了拍杨锦辉因为酒意而变得绯红的脸，低声哄劝起了对方。 嗅到那一股子烟味，杨锦辉的眉宇随即拧了拧，把头别到了一边儿。 看见杨锦辉这反应，吴世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身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准备动手替对方把还没来得及脱的衬衣和裤子一起扒了。就在吴世豪费力地拽下杨锦辉的外裤，又开始替对方解开衬衣的纽扣之时，他那双充满了爱意的眼一下就被杨锦辉冰冷的目光锁住了。 “别，别误会！我只是怕你穿着衣服睡觉感冒而已！”吴世豪被突然睁开眼的杨锦辉吓了一跳。他还记得上次看到杨锦辉这种冰冷的眼神之后，是在那个充满了不堪回忆的仓库之中。那一次，他可是被杨锦辉收拾得够呛。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在吴世豪的心中生出，这位向来强势到不讲道理的老刑警下意识地吞了唾沫。 忽然，杨锦辉抬起了手，就在吴世豪以为会被对方一个巴掌 分卷阅读187 拍飞的时候，那只手却悄然地落在了自己的腰上。与此同时，那双冷冰冰的眼也逐渐卸下了防备，吴世豪的瞳仁猛然一缩，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见了从杨锦辉眼底缓缓浮起的情欲。 “辉子！”吴世豪颤抖着叫了杨锦辉一声，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锦辉眉眼渐舒，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吴世豪，翕动的双唇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突然他搂着吴世豪的腰往下狠狠一压，另一只手顺势揽上对方的脖子，他开始亲吻吴世豪，主动地亲吻。 吴世豪这一下是彻底懵了，可很快，久经情场的他就反应了过来，现在可不是他发懵的时候！ 天知道要遇到杨锦辉这么主动发情一次，是有多么难得！ 吴世豪挣扎着抓住了杨锦辉攀在自己腰上的手，随后一把扯掉了裹在腰上的浴巾，软趴趴的男根晃荡着摩擦在了杨锦辉滚烫的腿根上。 他急急忙忙地又脱了杨锦辉的内裤，然后像只饥渴的野狼那般隔着薄薄的衬衣亲吻起对方的脖子、胸膛、乳头、一直亲吻到下腹，然后含住了对方粗大的男根开始吮吸。 杨锦辉软软地躺在床上，他的脑子的确被酒精侵袭了，所以才会让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可现在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吴世豪……”杨锦辉皱起了眉，他那根东西被吴世豪用嘴吸得厉害，阴囊却被对方攥住，一股想要射却又射不出的冲动让他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劲。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那根使劲吸着自己鸡巴的男人，却因为敏感的系带处被对方舌尖狠狠舔了一圈，放弃了挣扎。 吴世豪感到嘴里那根东西大得快包不住的时候，随机吐了出来，他还不想让杨锦辉这么快射，或者说，他今晚想用别的方法弄射对方。看着胸腹使劲起伏、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的杨锦辉，吴世豪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对方衬衣的纽扣。 “我想操你，辉子。”说话的时候，吴世豪的手摸到下体，将自己的阴茎摩擦起了杨锦辉那根。他的嗓音沙哑而粘稠，目光里带着一丝哀求。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刺激了杨锦辉，他好像一下清醒了，手肘撑着床就想要坐起来。 可他盯着吴世豪，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然后那带着些许自我厌倦的目光落到了他那根硬梆梆的阴茎上，那里硬得发痛。 尴尬的沉默之后，杨锦辉的嘴里终于挤出了两个字：“戴套。” “喔，对，对！”这一刻吴世豪可谓兴高采烈，他光着屁股甩着屌，在酒店的房间里像个小孩子那样飞奔，只为找只安全套。 吴世豪慌慌张张地给自己那根半硬不软的东西戴好了套，然后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辉子，我戴好了。”没带润滑液，吴世豪机智地在浴室里找了点别的代替品。 杨锦辉的眼里开始泛起了些许倦怠的神色，他微微眯起眼，像要把面前的这个人看得更真切一些。吴世豪那张曾经嚣张跋扈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让他感到别扭的拘谨表情，很明显，这家伙是想要讨好自己的。 杨锦辉可悲地发现，或许吴世豪真的很喜欢自己吧，或者说，真的很想要操自己。 他知道，一个爱得卑微的人，也必然爱得深沉。因为他也曾是这样的人。 吴世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在他抬起杨锦辉的腿，试着将男根缓缓插入对方后穴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等他赶紧抬头去看杨锦辉的时候，对方已经闭上了双眼，神色隐忍而沉默。 和应付赵广龙不同，吴世豪希望自己能让杨锦辉也享受到与自己做爱的快感，他托着杨锦辉的腰，九浅一深地抽插着自己的那东西。 他在试图找到杨锦辉体内最敏感的那一处，然后把对方操得爽翻天。 但是杨锦辉向来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尤其是在他神智尚算清醒的时候。 吴世豪的额头都开始渗出汗来了，可对方仍是微微皱着眉，双唇紧抿，只间或从鼻腔中溢出一声断续的呻吟。 虽然活到这把年纪，可杨锦辉却很少和人性交，和庞毅在一起那会儿大概一年也就几次而已，更多的时候他们是用手互相抚慰。后面被吴世豪插弄得酥酥麻麻的，甚至有点奇怪的便意，杨锦辉也没想明白他怎么就答应让这老色鬼占自己便宜了。 大概是今晚一直没有找到最好的状态，杨锦辉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呜呜咽咽了呻吟两声，干脆地抬起手套弄起了自己那根东西。 那一刻，吴世豪的眼里哗啦啦地流出了失望。 他忍不住狠狠捏了把杨锦辉紧实得发硬的屁股，咬了牙关，不要老命似地开始了一顿猛撞。 男人的肌肉撞击在一起，产生了响亮的声音。 杨锦辉一直被吴世豪这么顶着，肠道也好像被磨得开始发热，那股要命的酥麻感总算开始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 “啊……啊……”杨锦辉有些失控地张开了嘴，充满了焦灼的喊叫声却被他仅有的理智压抑得低沉。 看到杨锦辉的手渐渐握不住那根蓬勃着胀大的肉棒，吴世豪这时候才喘着粗气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辉子，哥操得你舒服不？”他瞥到杨锦辉因为呼吸急促而不停起伏的胸膛，腾出一只手揉上了对方左侧的乳头。被一个男人玩弄乳头的感觉对杨锦辉来说，总是不算太好的，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羞愤的同时，却又因为那隐秘的快感而露出了鲜见的淫靡之色。 “操……”杨锦辉忍不住吐了个脏字，他睁开那双被情欲氤氲得湿漉漉的眼，狠狠地瞪了眼吴世豪。 欲拒还迎，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情形吧？吴世豪被杨锦辉骂了一声，却反倒像是得到了激励，他嘿嘿一笑，往杨锦辉的臀肉上使劲掐了一把，略略提了腰，一下子猛地往杨锦辉的股间撞了去。就在吴世豪肆无忌惮地肏弄着身下人的时候，杨锦辉觉得自己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圈住自己的阴茎的手指彻底软了下来，而他的虎口上却已经沾上了股股白色的浊液。 看见杨锦辉居然给自己操射了，吴世豪心里的满足远远大于了身体的满足。 他深吸了一口气，憋足劲在杨锦辉紧紧裹住自己男根的肠道里缓缓地摩擦了几下，这才嘶哑地呻吟着射在了套里。 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比不上年轻那会儿，吴世豪刚射完就觉得腰有些酸，他软软地跪坐在杨锦辉的胯间，插在对方股间的男根很快就软绵绵地滑了出来。 吴世豪低头瞥了眼自己那根不争气的东西，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晚搞一次就够了。 杨锦辉倒是很快就缓过了气，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了澡。 吴世豪慢吞吞挪回了自己的床上，他随手抄起丢在柜子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悠悠地吐出了一圈烟丝。 浴室里水汽氤氲，杨锦辉高大的身形也显 分卷阅读188 得有些模糊，吴世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似的，面前飘散着的烟雾都跟着变得不太真实。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拿烟的手此时正颤得厉害。他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把杨锦辉操了，对方事后没有骂他，更没有打他，唉呀，还真是不习惯啊。大概杨锦辉也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地喜欢自己吧？ 吴世豪低下头，连咬着烟头的嘴唇都有些发颤了，一滴泪水悄然从他的眼角滑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他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受，好像有那么些开心，又好象有那么些悲伤。 转过头，他看到窗外灯火阑珊，冷清的街道上有人手挽手一起走过，也有人形只影单，一同漫步在这深沉而温柔的夜色之中。 “快十点了，早点睡吧。”杨锦辉洗完澡出来，顺手把电视就关了。 看见吴世豪愣愣地坐在床边，杨锦辉就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痛，他的心里有些恼火，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今晚的事……也不能怪吴世豪。 当然，或许他也没什么资格再怪对方，在医院里，有些事他也做了。 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和吴世豪算是什么关系，杨锦辉沉凝的目光中悄然滑过了一丝茫然。 他躺了下来，拉好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只把背影留给了对方。 吴世豪手头的烟早就燃尽了，他嘴里应了一声，关了灯，然后拉上了窗帘。 黑暗之中，吴世豪朝自己的床走去，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然后缓缓走到了杨锦辉的床边。他俯下身，轻轻地隔着被子抱紧了杨锦辉。 “辉子，我爱你。”情事要做，情话也要说，吴世豪亲了亲杨锦辉的滚烫的耳朵。 杨锦辉的眼一直在黑暗中大大地睁着，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吴世豪异样的举动，但是这个拥抱真的很温柔，温柔得让他不敢相信抱住自己的人会是吴世豪。 哪怕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向自己告白，可这却是让他最为纠结的一次。 “去睡觉吧。”最后，他没有对吴世豪恶言相斥，只是轻轻地劝了对方一声。 今晚，没有喝酒的吴世豪，好像比自己还醉得厉害。 “呵……好，睡了。睡了啊。晚安，辉子。”吴世豪笑着松开了手，他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学着杨锦辉那样紧紧地裹住了被子，然后默默地望着对方,那双往日里总有几分阴鸷的眼，这一刻竟是平静异常。人生在世，苦多乐少，有时候或许真的不能太贪心，不能太贪心。 上午还有最后一场报告要做，杨锦辉一早就起来了，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穿好了衣服就去叫吴世豪起床。 “差不多该起来了。还得开车过去呢。”杨锦辉转过身，对着穿衣镜又仔细地理了理领带。 昨晚舒舒服服地发泄了一通，吴世豪睡得挺舒服的，适当的性生活对于中年人来说从来也不是什么坏东西，他也没赖床，赶紧着坐了起来，抓起丢在椅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在卫生间洗漱好了之后，他这才打着哈欠顺手把挂在墙上的警帽取了下来。 下意识地用袖口擦了擦帽檐上银色的警徽，吴世豪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瞳仁微微一缩。 “辉子。” “嗯？”杨锦辉已经在穿鞋了，他抬头看了眼手拿警帽的吴世豪，对方脸上那个笑容实在有点热情得让人不习惯。 “上午做完报告就没什么事了，下午你陪我出去买点东西吧？走之前我答应了圆圆给她带些礼物回去，你要不要也顺便给你家里人捎点啥？” “你的意思是下午不回龙海啦？”杨锦辉皱了下眉，这两天出来特警队的事情应该又积压了不少了，他想早点回去。 吴世豪一看杨锦辉眉毛一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屑地啧了一声，把警帽往脑袋上一扣，拿了外套披上：“咱俩这次出来是公假，明天回去都成。哎，你就别老挂记着单位上那点事了，我这个分管的副局长不都在这儿吗？” “好吧。”杨锦辉想了下也是，吴世豪都在这儿呢，真有什么大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 最后一场报告是在赟城当地的警官职业学校做的，学校领导有几个是吴世豪的熟人，等他做完报告之后这群老家伙立马就想留他下来小酌一杯。 “这不行，下午就要开车回龙海了，不能喝酒。”吴世豪连连摆手，笑着推脱了对方热情的邀约。 “啧，老吴你这就是说笑了。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最近官运亨通，做了副局长，这趟过来你会没带个司机？”说话的是学校的政教处主任徐敬业，他当年也是做刑警工作的，后来受伤之后觉得身体实在跟不上，就主动申请调职到学校做管理工作了。徐敬业说话看了眼一直跟在吴世豪身边的杨锦辉，笑着点了下头。他估摸着对方算是吴世豪的下属，领导要喝酒，下属帮开车是自然的。 “分局副局长，就他妈一屁大点儿的官，带什么司机啊！”吴世豪笑了一声，把兜里的软中华拿出来一根根地散给众人，“你们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下次来龙海，兄弟我请客招呼各位，到时候一定喝个痛快！” “酒不喝，饭总要吃吧。”徐敬业也是少见连酒席都会推拒的吴世豪，他还记得当年省上的骨干刑警一起学习的时候，那会儿吴世豪可是个酒桌上的豪客，喝几斤白酒也不在话下，一吹就是一瓶。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也是老了吧。 吴世豪看了下表，又看了眼神色显得有些尴尬的杨锦辉，说道：“下午局里还有个会我得赶回去，大家的好意我们也心领了。” 好说歹说，吴世豪总算带着杨锦辉杀出了重围。 等走出了大门，杨锦辉这才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下午去买东西吗？怎么又……” “你傻啊，这帮老家伙，一会儿上了饭桌铁定开始劝酒。老手段了，我还看不穿？再说了，和他们吃吃饭再逼叨逼叨不知道得拖到下午几点。还不如咱俩随便去路边小店吃点啥，也省得应酬。”吴世豪一脸得意地摸出烟准备点上。 “吴局长你倒是个人精。”杨锦辉瞥了眼他已经拿出烟的手，一把将对方的打火机抢了过来，“要吃饭就别抽烟了。别忘了你可是老病号。” “呵，习惯了。好吧，好吧，不抽就不抽。咱们先回酒店把这身警服换下来吧，一会儿逛街穿这个可不自在。”要是别人敢这么做，吴世豪早就甩脸色了，可谁叫自己的软肋捏在杨锦辉的手心里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依依不舍地把烟盒又塞回了衣兜里。 杨锦辉想到还要和吴世豪去逛街这件事就觉得有点头痛，两个男人逛什么街啊…… 回酒店把警服换下来之后，杨锦辉和吴世豪这才在街边找了家苍蝇馆子坐下。 店里没什么客人，稀稀拉拉地坐了两三桌的样子，吴世豪瞥了眼店里老旧而破败的装饰，心里想也只有杨锦辉才会选这种地方了。 “请问要吃点什么？”服务员小妹走到桌前， 分卷阅读189 熟练地为他们摆好了碗筷。 吴世豪喝了口免费的老鹰茶，头也没抬地对杨锦辉说道：“你点吧，我随便。” “血皮菜炒猪肝、黑豆豉回锅肉、炒凤尾，再来一份白菜豆腐汤，谢谢。”杨锦辉手里捏着那张油腻的塑料菜单，很快就点好了菜。 就在服务员抄好菜名准备去后厨的时候，杨锦辉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赶紧叮嘱了一声：“对了，少放点辣椒。” “不用这么迁就我，我的胃好多了。”吴世豪放下茶杯，笑了。 杨锦辉被吴世豪那不知该说是笑眯眯还是色眯眯的眼神瞧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当即不屑地哼了一声：“免了，吴局长你那破胃，我是见识够了。” 吴世豪又笑着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这个又脏又破的小店也不错。 街边的小店，大锅、热火、快铲，师父的动作快着呢，就一会儿工夫，杨锦辉他们点的菜就摆在了桌上。杨锦辉吃饭的时候总是安静而专注的，吴世豪没什么胃口，他随便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菜汤，就干脆放下了筷子。 “辉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咱俩能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心平气和地吃饭？”吴世豪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股鲜有的暖意。 杨锦辉嘴里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了，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吴世豪吃饭了，但是这一次，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或者，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 但是人或许都是有一些矛盾的，又或许人的心底总有一些软弱的地方，于是，在无法解决某些问题的时候，逃避也不乏为一种方式。杨锦辉的目光很快就垂了下来，他直直地盯着盘里最后那块回锅肉，那块肉，肥瘦相间，泛着诱人的油光，一看就很好吃。 忽然，一双筷子就这么伸进了盘子里，轻轻地夹起了那块肉，杨锦辉的心一下就随着那块被夹起的肉升了起来。他抬头就看到了吴世豪那张让他一度不安的笑脸，而对方夹起来的那块肉，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这块肉这样，讨到你真正的喜欢？”吴世豪的声音压低了下来，他无意让别人窥听到自己心中的秘密，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明白自己在杨锦辉心中的位置。 依旧是沉默，杨锦辉似乎从没有要正面回答吴世豪追问的打算，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抿紧了双唇。 “快点吃完，咱们早点去逛。”吴世豪把回锅肉放进了杨锦辉的碗里，然后拉着凳子，转身看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 杨锦辉依稀看到对方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但他却看不见对方眼底到底是什么神色。 吃完饭，吴世豪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他双手抄在兜里，嘴里还忍不住哼起了歌，杨锦辉沉默地跟在他身边儿，不时下意识地打量两眼迎面走过来的人，工作的习惯，让他看起来有点过于严肃了。 前面不远就是赟城最大的百货商场，一进去，一股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就连杨锦辉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五楼是卖小孩子东西的，走，上去。”吴世豪抬头看了看标牌的指示，笑着拍了把杨锦辉的肩。 “没想到你还挺疼孩子的。”已经沉默了一路了，再这么沉默下去，杨锦辉自己都觉得有点太憋闷，他扶着电梯扶手，看着站在前面的吴世豪，轻轻地说了一声。 吴世豪转过了头，冲他露出了一个诧异而夸张的表情：“你这不是废话吗！圆圆可是我亲闺女！我不疼她啊，谁疼啊！” “呵，那么说你是个好爸爸咯？”杨锦辉抱起双手，笑了起来。 吴世豪被杨锦辉问得一愣，他挠了下头，又转过身去，但是嘴里却嘟囔个不停。 “哎呀哎呀，警察的工作性质你懂的，大家都是同行，何必互相伤害。”吴世豪说这话的时候嗓音里还是带着些说笑的意味，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心里就充满了亏欠。其实，他很多时候都不敢去想自己的孩子，因为他害怕从那面镜子里，看到真正的自己。 三楼是男装专场，吴世豪好像有了点兴趣，他看了眼杨锦辉，下巴往前边一扬，率先便来到某名牌男装服饰的展柜。 “你要买衣服？”杨锦辉看见正在仔细审视一件皮夹克的吴世豪，顿时皱了下眉。他大概对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关系尴尬的男人逛街这件事始终有点不太适应，巴不得吴世豪赶紧买完东西，他们能早点回龙海。 吴世豪拿起夹克，转身就对准杨锦辉比对了一下。 “好像小了点？” 这时候售货员也恰好走了过来，气质不错的售货员化着艳丽的妆容，将自己打扮成了当下男人喜欢的模样，她瞅准了潜在的客户，笑着说道：“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秋冬季最新的款式。这款是L码的，您穿应该合适的。” “不是我穿，是他穿。”吴世豪指了下杨锦辉。 “搞什么呢？我又不买衣服！”杨锦辉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那张英俊的脸一旦沉下来，还真挺吓人。旁边站着的售货员一看到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竟无由有些不安。 “你不用买啊，我买给你。”吴世豪却好像早就对满面怒容的杨锦辉习以为常，他随意将手头这件衣服放回了衣架，又对售货员问道，“还有更大码的吗？适合他穿的。” “有。您这款是XL码的，还有一款XXL码的。”售货员小心翼翼地从衣架上的衣服中又找出了一件同款大码的夹克递给了吴世豪，她偷偷看了眼面前这大高个，对方长得那是相当帅，就是身上的衣服实在有些廉价的味道，要是能穿点上档次的衣服，估计就和他们平面广告上的模特差不多了。 “我平时就没什么机会穿这种衣服，买来干吗？你别自作主张啊，我不要。还是赶紧去楼上给你孩子买东西要紧。”杨锦辉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吓到人家售货小姐了，他无奈地叹了声，说话的语调也平缓了一些。 “咱们都快是一家人了，和我客气什么？来都来了，多买点也无所谓。就当我替吴志强孝敬他未来大舅和岳丈的。给伯父也挑件啊，这冬天就要来了，换件厚实点的新衣服不挺好的。”吴世豪接过了售货员递来的皮夹克，他又冲着杨锦辉的身材比了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乱花钱。婷婷他们的事，他们会处理，你犯不着这么操心。我爸的衣服我会给他买，你买像什么话？！”杨锦辉也不多说，径直拿过吴世豪手里那件皮衣就放回了衣架上。 吴世豪不动声色地盯着杨锦辉，他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当着杨锦辉的面把那件放回去的皮衣拿了出来，然后转身又拿了一件均码的棉衣，一起递给了售货员：“都打包好。” “你！”杨锦辉有些急了。 “我什么我。我买东西关你什么事？你才是别瞎操心。”吴世豪白了他一眼。 “反正 分卷阅读190 我不会要！”杨锦辉撂下话，他实在不喜欢被人强迫的感觉。 很快售货员就打好包了，她客气地上前对吴世豪询问道：“先生，一共四千九百八十八元，您是付现金呢，还是刷卡？” “刷卡。”吴世豪掏出钱包和售货员走到了结算的柜台，留下杨锦辉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两件衣服就小五千了，都赶上自己半个月工资了，杨锦辉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厉害，他就该知道吴世豪那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这家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真是比他遇到过的最狡猾的犯罪分子还难搞。 “帮忙拎着啊，我一会儿还要给圆圆选礼物呢。”吴世豪付好钱，拿着两个装衣服的纸袋就往杨锦辉手里塞，他看着表情如同便秘一般难受、却不得不接下纸袋的杨锦辉，心里早就偷偷地乐开了花。 五楼是儿童百货区，除了满目琳琅的儿童衣帽鞋袜之外，也有不少玩具出售。 在这一层逛的大多都是带孩子的女性或父母，吴世豪和杨锦辉往这儿一杵，不得不说，真还有点煞风景。 “我女儿穿多大码来着？”吴世和杨锦辉随便进了一个童装专柜，他从货架上拿了件有可爱小动物图案的衣服看了又看，心里没个准儿。杨锦辉白了吴世豪一眼，伸手挑了一件粉红色的毛绒小外套，递给了吴世豪：“这件应该合适。” “那就这件吧。挺可爱的。”吴世豪点点头，把衣服递给了售货员，“帮我装起来。多少钱？” 说着话，他就去摸钱包。可旁边的杨锦辉已经先一步把钱包摸了出来。 “我来给钱吧。就当我送给圆圆的。” “好！那我就替女儿谢谢你啦。”吴世豪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止杨锦辉抢着付钱，他知道杨锦辉喜欢自己的女儿，这对想和杨锦辉进一步搞好关系的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 男人买东西就是这么干脆，随便进一个目光可及之处的店，拿上自己要买的东西，掏了钱就走。给圆圆买了衣服，吴世豪还没打算离开，他瞥到旁边有个卖毛绒玩具的，赶紧用手肘撞了下杨锦辉：“走，过去看看。” 还要买玩具吗？杨锦辉皱了下眉，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比起衣服，小孩子可能更喜欢玩具，尤其是小妹妹。今年流行兔子玩偶，吴世豪从一堆毛绒兔子里抱出一个快一米高的，眼里也多了些慈爱的目光。 “买个这东西回去，圆圆肯定会喜欢！是吧，辉子？” “还成吧，小孩子不都喜欢这种。”杨锦辉也随手拿起了一个半人高的毛绒兔子仔细看了看，他想起小时候他和杨婷婷跟父母一块儿出去逛街的时候，妹妹总是会盯着橱窗里的洋娃娃羡慕地看上很久，却从不开口讨要。 那个年代家里多个孩子，不仅仅是多张嘴，还得交超生的罚款，杨锦辉的父母只是普通工人，东拼西凑了不少钱才算把罚款交了，不过杨母却因此失去了工作，家里只剩下杨父一个人上班挣钱，一家人的生活自然拮据，而后来杨母又患病在身，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这又是后话了。 “你也要啊？”吴世豪看着杨锦辉好像对手里那只大兔子好像有点兴趣。 “我也买个给婷婷。” “你妹妹都工作了，还玩娃娃啊。”吴世豪呵呵一笑，心想杨锦辉买这东西给杨婷婷，还不如老老实实买点女孩子都喜欢的口红和粉底啥的，不过对方那木鱼脑袋要是能想得这么周全就好了。 “你管得挺多的。你弟弟还工作了呢，照样休息时间玩手机游戏！”杨锦辉白了吴世豪一眼，把自己挑好的这只大兔子给售货员放进了包装袋里。 从电梯下来的时候，杨锦辉看着怀里这个大兔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没想到现在这种洋娃娃都挺贵的。”一只毛绒大兔子就是两百多，他平时买件外套也就这个价格。 “这也算贵？更贵的你还没见过呢。”吴世豪笑了声，他扭头看了眼热闹的商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还有样东西要买。” “衣服玩具都买了，还不够吗？小孩子也不能太宠了。”杨锦辉看了下表，时间可不早了，再不开车回去，等到了龙海就挺晚了。 吴世豪搂了把怀里的兔子，脸上的笑一下变得有些冷淡：“不是给小孩子买的。这回，是给朋友买的。” 黄金珠宝的柜台在商场一楼，杨锦辉对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 他这个人的想法很简单，除了生活必要的物品，其他的都可以省略，人这一辈子，一餐不过两碗饭，睡觉不过一张床，贪求再多也是带不走的，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好好做事，好好做人，这辈子才不算虚度。 杨锦辉抬头看了眼趴在柜台上挑选着戒指的吴世豪，对方那双冷冰冰的眼里好像有点倦意。 “就这个吧。”吴世豪隔着玻璃指了指一款白金镶钻的戒指。 “送戒指？”杨锦辉的印象里好像只有男女朋友关系才会送这种东西，不过他可没看出来吴世豪什么时候又有女朋友了。当然他倒是有些希望吴世豪能有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免得总是缠着自己。 吴世豪这种老刑警，不用看杨锦辉那质疑的神色，光是靠听就知道对方在琢磨什么。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拿起售货员递给自己的戒指试着戴了戴。 “朋友结婚，我就随个礼。也不枉我和他一场交情。” “你都说是结婚礼物了，要送送一对呗。新郎新娘一人一个不是挺好。” 吴世豪一听杨锦辉这么说，忍不住轻嗤了一声，他转动着戒指，目光落在了那颗耀眼的钻石上。 “不是什么事都是成双成对才好。”吴世豪的嗓音痒痒的，他舔了舔嘴唇，忍住了摸烟的冲动，然后释然地笑了笑。这句话让杨锦辉一下愣住了，他没看懂吴世豪的表情，甚至没听懂对方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家伙心思向来深沉，不是自己能够轻易猜透的。 是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想去猜吴世豪的心思了呢？ 当杨锦辉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想法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仿佛不知不觉……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两只毛绒兔子，也还好是毛绒兔子，要是真兔子这下铁定勒死在他的臂间了。 买好东西，杨锦辉和吴世豪回酒店收拾了一下，这就开着车回去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吴世豪开到一半在高速休息区和杨锦辉换了下手，自个躺后座睡去了，杨锦辉倒是乐得清净。 回到龙海的时候哦，天已经黑了，杨锦辉把车停在了自家楼下，疲惫地抱着那只给杨婷婷买的毛绒兔子走了出来。 吴世豪憋了一路，还是忍不住下车点了根烟，看着杨锦辉这就要上楼，他非要把自己买的衣服塞给杨锦辉：“拿着呗，我都说了就当是吴志强那小子孝敬你和你爸的。”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杨锦辉不想和吴世豪在楼下拉拉扯扯，他皱了下眉，心里琢磨着赶明儿把钱给吴 分卷阅读191 志强带给吴世豪得了，这才不情愿地收下了衣服。 “你也早点回去吧，辛苦了。” “呵，和我客气什么。甭管我，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上楼吧，我抽了这根烟就走。”吴世豪靠在车身上，手里捏着烟，笑着冲杨锦辉扬了扬下巴。 “行。明天局里见。”杨锦辉点点头，算是向吴世豪道别，他一手拎着两包衣服，一手夹了个毛绒大兔子，高大的身躯在走进破旧矮小的门厅时微微一弯，随后又挺得笔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阴暗的楼道里。 吴世豪目送杨锦辉上楼之后，这才掏出放在衣兜里的戒指。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烟丝，那枚钻戒即便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也依旧耀眼，真是好看。 只是不知道赵广龙会不会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个新婚礼物？吴世豪唇边的笑里明显带了些恶意，他把戒指盒放回了兜里，钻进车里，把烟头潇洒地往窗外一弹，踩下油门就跑了。 黑沉沉的夜，都市的钢筋森林也在这夜里沉眠。 豪景大厦静静伫立在这弥漫着雾气的黑夜里，顶楼一盏未熄的灯火，就像天上的星子，遥远而冰冷。 吴世豪最终还是忍住了想在赵广龙门外抽根烟的想法，他听了杨锦辉的话，试着控制烟瘾。 人都是会变的，不管多少岁，懵懂无知的十岁也好，年少轻狂的二十岁也罢，就算到如今的不惑之年，还是能变。只要你想变。 他揣着兜里那枚精挑细选的戒指，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这才轻轻叩响了门。 赵广龙打开门的时候，似乎没有料到吴世豪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惊喜，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 “赵先生恭喜你，就要新婚了。”吴世豪顺手关上了门，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下个月赵广龙就要结婚了，这事外面的人当然不知道，不过内部的小道消息早就传出来了。 赵广龙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吴世豪，他大概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事。 “呵，你今天来这儿敢情是来祝贺我的？”带着些醉意的赵广龙进屋就懒洋洋地坐了下来，他直直地盯着电视机，好像对吴世豪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兴趣。 吴世豪淡淡地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摆设，上面只放了一个装着红酒的醒酒器，连酒杯都没有，而对方下酒时喜欢的麻辣小龙虾也没有。 看样子，就要结婚这件事让赵广龙挺痛苦的。 吴世豪琢磨了一下，最后还是掏出了那枚买好的戒指。 “这些年承蒙您关照。这儿有一个小礼物，还请不要嫌弃。”他把戒指放在了茶几上，在赵广龙身旁坐了下来。 赵广龙冷冷地瞥了眼包装盒，伸手一把捞了过来，指头往上一推就把盒子打开了。 “我这是还得谢谢你咯？” 赵广龙在看到那枚戒指的一刹那，眼里不知为何翻涌起了一阵厌恶，但是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不快，只是拿眼盯上了吴世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凑个热闹而已。”吴世豪怎么会瞧不出赵广龙那瞬间的情绪变化，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赵广龙的瞳仁突然猛地一缩，他抬手就朝吴世豪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吴世豪的脸上。 “我操你大爷，吴世豪！”赵广龙的温柔从来都只停留在他的皮相上，至于他的骨子里一直都是扭曲而狂躁的。他忽然觉得好痛恨自己的身份，他姓赵，是堂堂省长的儿子，可是又能如何呢？这个世界有一张太大的网，芸芸众生，皆在其中，难逃自己的命运。 赵广龙像个疯子似地狠狠压到了吴世豪的身上，他死死地盯着对方那张带着几分阴鸷的笑脸，紧攥的拳头一时却难以落下。 “可别打脸呀，赵先生，咱们不是一早就说好的吗？”吴世豪笑眯眯地看着赵广龙，虽然脸上火辣辣地痛着，可是他心里却充满了愉悦。 这个糟践了他这么多年的男人，总算也有这样的一天。这就是老天给的报应吧。 赵广龙双目猛地一瞪，高高举起的拳头一下就垂落了下来。 他收拢双手一点点地抱紧在吴世豪，将头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吴世豪，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这我可真有些不记得了。”吴世豪语气温柔地回答道，他抬手揉了揉赵广龙的脑袋，忽然觉得这家伙真是没用，别看对方平日趾高气昂的，可骨子里真是个懦夫。 “是吗？那你记得什么啊？”赵广龙缓缓抬起头，那双醉意熏染的眼里好像氤氲着一丝水汽。 “我记得，我是您的一条狗啊。”吴世豪扯着嘴角笑了笑，顺势捧住了赵广龙那张神情脆弱的脸，然后闭上眼亲了下去。 “唔……”情绪不稳的赵广龙被吴世豪突然亲上的时候，下意识地还想推开对方，但他很快就在对方的亲吻下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反客为主，将吴世豪摁在沙发上开始撕咬般的亲吻。 到底谁现在更像狗呢？吴世豪自己也很想知道。 赵广龙咬得他的唇瓣有些发疼，血的气息和酒的味道开始往他的嘴里钻，但是唯独没有爱情的滋味。但是那并不妨碍他今晚的好心情。成年人的世界，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不能没有性。吴世豪一把推开了赵广龙，在对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度冲向他之前，吴世豪已经利落地跨坐到了赵广龙的身上，将他紧紧压在身下。 “不喜欢我送给你的戒指，那你喜欢它吗？！”吴世豪拉开裤子，掏出了自己的男根，黑黝黝的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并不好看，甚至也不如以往那般威风凛凛。然后他又摸出自己的钱包，撕开了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套，一边笑一边当着赵广龙的面给自己戴上。 赵广龙怔怔地盯着吴世豪那张有些狰狞扭曲的笑脸，片刻之后，自己终于也笑了起来。 “呃啊……”赵广龙很快就被吴世豪肏得呻吟不断，他反手抓紧了沙发的扶手，腰身随着对方每一次的插弄而轻轻颤抖。 吴世豪抓着赵广龙架在自己肩上的腿，不快不慢地挺动着腰身，他熟悉这具身体，所以很清楚怎样的力度和速度才能让对方舒服。听着对方压抑的呻吟声，吴世豪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正好扫到一直浑浑噩噩望向自己的那双眼。 多年的刑侦经验也没让吴世豪从赵广龙那双迷蒙的眼里看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他甚至忍不住想，这家伙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但是这些混乱的思维很快就被吴世豪抛之脑后了，做爱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考虑别的？ 他只想爽一爽，就好像赵广龙一开始找到他，也不过只是想爽一爽罢了。 活得久才一些，才会知道，人这一辈子，真能肆无忌惮爽一爽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哪怕只是肉体上爽一下，快活那么一小会儿，也是可以的吧。权当慰劳自己这苦痛的半生了 分卷阅读192 。 吴世豪自嘲地哼笑了一声，他低下头，紧盯着自己和赵广龙身体结合的那处地方，更加卖力地插弄起了自己那根东西。突然，一股白浊猝不及防地溅到了吴世豪的脸上，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下身一软，顿时也射在了套子里。 赵广龙这时候总算停下来那要命的呻吟声，他的胸腹缓慢地起伏着，连带着汹涌的情绪也慢慢地平息。吴世豪的腰又开始酸了，他咬着牙反手捶了捶背，慢吞吞地抽出了插在赵广龙屁股里的阴茎，然后一把扯下了安全套。 稀薄的精液从套子的边缘滑落出来，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吴世豪淡淡瞧了一眼，就冷笑着转开了头。 “赵先生，要不要洗个澡？”穿好裤子的吴世豪故作体贴地问道。 赵广龙缓缓睁开眼，他直直地望着乳白色的天花板，余光瞥到了落地窗外那沉沉的黑夜。 “你滚吧，吴世豪。”赵广龙轻描淡写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他慢慢地放下了一直曲起的腿，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吴世豪愣了愣，但很快他就会意地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拿上了自己的外套。 “那我先走了，赵先生。” 或许以后再也不用来这个地方了。吴世豪转过身，冷漠的眼里泛着一丝深沉的笑意。 他心满意足地推开了门，扭了扭和腰一样同样酸软的脖子，昂着头走出了这个房间。 沉重的铁门慢慢地关上，门缝里最后一丝人影就这样在昏黄的楼道中渐行渐远。 哐当一声，铁门终于合上了。 大概是客厅的水晶灯太亮，赵广龙盯着天花板的眼睛感到一阵发涩，一行突如其来的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进了他的鬓发之间。 吴世豪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已经睡了。 他悄悄地抱着那只给女儿的大兔子进了屋，然后把大兔子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去洗了个澡。 热水冲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肌肉的酸痛也得到了抚慰，站在氤氲的水汽里，吴世豪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 他闭上眼，就有很多画面从他的脑海里不断滑过，莫名让他感到一阵心慌。 他甚至想到了很久都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老婆。还好对方已经死了。不用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那样饱受折磨。吴世豪在淋浴下面苦笑着拢起了鬓角，仰起了头。 他实在不敢去想一身污秽、肮脏堕落的自己要如何再去做一个女人的丈夫，而父亲这个身份他也从未做好过，身为人子，一把年纪还要父母担心，实在不孝。 对不起啊。真是很抱歉，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只敢藏在心里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说给谁听。人太渺小了，就连情感也格外脆弱，而人生这条路，似短还长，一个人走下去，难免会觉得孤独。吴世豪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软绵绵的阳物，年轻的时候，这根东西既漂亮又精神，一夜搞几次都不觉得累，而现在呢？ 年轻时的梦一个都没实现，人却已经老了，从命根子开始，老了。 一股子的自暴自弃让本就痛苦不堪的吴世豪显得更难过了，即便浴室里没有别的人，可他还是下意识地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好像这样他的泪水就不会流出来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继续在浴室响起，温暖的水、温柔的水，轻轻抚过了他的肌肤，也像是抚过他那颗孤寂的心。最后，这个沮丧的男人还是振作了起来，他放下了捂在眼上的手，拿下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发红的眼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自己这根蔫了其实也没那么打紧，那小子的不还挺粗挺大的吗？ 一把年纪了，这是哭给谁看？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新的一天，新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下去。哭有个卵用？吴世豪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他估摸着是赵广龙一直以来在他心里就像块大石头那样压着，如今这块石头好歹松动了一些，反倒有些让他不适应了。 什么时候能把这块大石头一口气全部推倒，那就好了。 吴世豪冷冷一笑，顺手抓了睡衣披上，关上了浴室的灯，在一片黑暗之中离开了这个逼仄的空间。客厅被月光照得亮堂堂的，吴世豪很久没有欣赏过月色了，他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前，让自己的身体能沐浴在月光里，然后若有所思地牵起了唇角。 日子平淡，工作还是得照样的干。 自从龙海加强了各区特警大队的建设之后，整个城市的治安明显好了许多。街上多了这群全副武装巡逻的特警队员们，就连刑侦支队的便衣探员也觉得安心了不少，他们再也不怕单打独斗不是犯罪分子的对手了，只要发出求援信号，附近巡逻的特警队员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在老百姓享受着平安祥和的背后，守卫一方平安的警察们吃苦受罪也是难免的。 不过话说回来，真正吃苦受罪的终究还是那些底层一些的警察，如果非要说的话，当官的也吃苦受罪，只不过是吃不同的苦，受不同罪。 面前又是酒，吴世豪一看到就觉得胃疼，可是眼下这场合他不喝还不行。 公安分局的常务副局长诚然不算一个小角色，可是当你身边坐的都是市里乃至省里的头头时又得另算了。 “吴局长啊，胃不舒服就少喝点，意思意思就成。”李强副市长自从调动到龙海担任市局的领导之后，倒是挺懂得和他这些手下联络感情的，时不时就叫上他们一起去高级的私房菜餐厅里坐坐。这些私房菜餐厅开得十分隐蔽，像他们今天来的这家就直接藏身在高档小区的居民楼里，毕竟上头的政策越来越严，公款吃喝的问题也抓得紧，但是总还是逃不过那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吴世豪抱歉地对向自己敬酒打庄的那位省公安厅的处长笑了笑，还是强迫自己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唉，真不好意思，小弟胃上老毛病了，还请见谅。大家随意，随意。” 李强不动声色地看着满面堆笑的吴世豪，他早在省里工作的时候就听闻过对方的大名。不过他感兴趣的并不是吴世豪作为刑侦警察那出众的业务能力，而是对方和那位赵公子之间的私交。谁都知道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赵卫国的儿子赵广龙在做生意，赟城毕竟是省会，有头有脸的人物太多，赵书记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太过招摇，所以特地让对方把公司搬来了省内经济发展情况足以媲美赟城市的龙海市，他当年就是在龙海的一个乡镇开始担任领导，然后一路升迁，算起来，龙海也是赵卫国官场上的风水宝地了。 赵书记的儿子，平时很多人想要巴结都没有机会，而赵广龙的到来，总算是给了龙海这帮官员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只是李强没有想到，那位赵公子居然和区区一个分局的小角色有不错的交情。所以，哪怕只是冲着赵广龙那点面子，他的饭局上也必须给吴世豪留个位子。 “哎呀，中央巡视组这才走，第二轮又要开始了。省委 分卷阅读193 老张就要退了，还不知谁来替他的位置呢。”吃喝的间歇，李强发出了一声感慨。 “哈哈哈，老赵做了这么多年副的，也差不多该转正了。要是赵书记转正了，咱们说话也能硬气些，毕竟都是他老人家手下出来的。”省厅的领导笑道。 “这可不好说，就怕又空降来个。上头的意思可不好揣摩。总之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别出什么事，安安静静送走巡视组才是首要的事。”坐在李强身边的刘副局长不太乐观地摇了摇头。 “呵呵呵，说的是，老马也很紧张这件事呢，咱们龙海好像是有一些顽固上访份子，对吧？” 李强口中的老马是龙海的现任市委书记马大春，维稳的压力对于各级官员来说一直都是巨大的，而在中央巡视组期间更会有不少人想方设法地去给他们惹麻烦，这种局面可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该抓的我也让他们想办法抓了些。等过了阵才放出去。”刘副局长毫不讳言，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只要能保证大局不让那些喜欢乱咬人的刁民惹出乱子，市里的看守所拘留所该用的就要用起来，反正寻衅滋事这个罪名，不用白不用。不过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们亲自去做，刘副局长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吴世豪，对方所管辖的临港区可是龙海的市中心，寸土寸金，赵广龙和秦大生都有在临港区拿地，而因为拆迁占地的问题也滋生了些不安定因素。 吴世豪接上刘副局长的话，说道：“名单上的抓得也差不多了，还有个别的……” “什么个别的！一个都别漏了！”李强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又说道，“还有，这种事尽量交给可靠的人去做，低调些，现在网络舆论厉害得很，不要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麻烦来。” “李市长说的是。我会尽快办好这一切的。”吴世豪赔笑道。 这时候市里另外一位主管后勤的市局领导忽然说道：“对了，吴局，你手下那个杨锦辉为人有点太死板了。虽然特警突击队现在是块临港区的金字招牌，不过也要注意使用方法啊。” “呵，抓几个刁民而已，哪里用得着特警。” “我相信吴局长会上心的。远的不说赵书记他老人家对咱们这帮子人的谆谆教诲，近的就说小赵公子这里，人家可对咱们不薄啊。”李强话里有话，在座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他率先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来，好好干一杯，可别辜负了这瓶八九年的茅台。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继续为人民服务。哈哈哈哈哈。” 吴世豪默默地举起了酒杯，他的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满桌的山珍海味，看得他想吐。 这一段时间，临港区公安局签发了不少拘留证，基本都是以涉嫌寻衅滋事而下发的。 任务下发到了各个单位，下面的人照单子抓人，完成任务，然后统一送去拘留所乃至看守所。 杨锦辉在一些会议间隙听到同仁的抱怨，毕竟这种事费力不讨好，还会被遭老百姓厌恶。 说到底，有点良心的警察谁也不想背这个锅，可是黑锅这东西从来都是给下面的人背的，一旦闹出了人命或者群众事件，脱警服的又不会是下命令的上级。而网警部门的同事也好像忙得团团转，各种监控网上的一些“不良”信息，确保中央巡视组驻赟城期间，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说实话，杨锦辉也不是那种刚出来单纯得不得了的小警察，这种阵仗他见得多了，甚至他也亲自参与过。他只是没想到在法制进步的今天，有着好几百万人口，经济和文化都高度发达的龙海市，居然还在用这种野蛮的办法阻止百姓上访。遭人诟病的劳教制度虽然废除了，但是总还有别的恶法代替它，法律条款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只是工具而已。 “杨队长，刚好你在这儿啊。来我办公室下，我有事给你说。”吴世豪拿着一份文件来到了走廊上，他碰巧看到过来办事的杨锦辉，这就叫住了对方。 杨锦辉点点头，心情有点沉重地跟着吴世豪去了他的局长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上案卷堆得老高，杂乱无章的文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这段时间，吴世豪的确很忙，忙都都快没时间和杨锦辉多说几句话了。 “什么事，吴局长？”杨锦辉笔挺地站在吴世豪身后，而对方正忙着把一份文件找出来。 “随便坐啊，辉子。”吴世豪找到了那份自己要的文件，这才转头冲杨锦辉笑了笑。 杨锦辉没有坐下，他仍旧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说道：“最近局里抓的人好像挺多的。” “维稳嘛。还不都是些拿了好处还闹个不停的刁民。”吴世豪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 “找我到底什么事呢？”杨锦辉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无法随便为吴世豪口中的刁民开脱。 吴世豪坐下来，喝了口水，眉毛微微抬了抬：“局里人手不太够了，本来我是不想麻烦你们的。不过最近有些人始终不安分，想要搞出点大事来，所以我想加派些人手去车站机场，还有高速路口帮忙，你看你们特警队能抽调些人不？” 看见杨锦辉脸上那明显不快的表情，吴世豪也只好叹了口气：“这也算是政治任务吧，不仅龙海这样，其他市的区县都得这样。” “行。我这里没问题。具体任务就请吴局尽快指派下来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话，杨锦辉连句再见都不想给吴世豪说，当真转身就走了。 虽然参加工作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吴志强他们出警抓的都可是实打实的坏人，可这一次的任务却让他们有些憋屈了。他自认为在网络上也算是一个维护政府的小粉红，经常与那些说政府坏话的带路党大战三百回合，可看着那些老实巴交的上访者想通过合理渠道反映问题却要被抓，他也觉得有些事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他以前以为这些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编造事实来抹黑政府的，直到现在，他自己接触到这样的现实才明白或许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看起来这么美好。 城际大巴的突击检查上，他们又给逮出了想要去赟城找巡视组反映问题的两个农民。 “犯得着拘留吗？”说是寻衅滋事罪，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可是上访不是政府赋予群众的正当权力吗？吴志强撇了下嘴，这样的工作完全调动不起他的积极性，他甚至觉得围观群众看着他们的眼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与鄙视。要不是他们都全副武装，或许还会有人像电视新闻里那样冲他们揭竿而起吧。 方力上前拍了拍吴志强的肩，都是年轻人，他大概也明白吴志强此时的心情。 分局负责维稳的林副主任倒是总算松了口气，他一边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把那两个惊慌失措的农民给塞进警车里，一边走过来想要夸奖一下特警队的办事能力。 “得亏你们在这里镇场子，以前咱们啊还遇到过这些不法分子煽动 分卷阅读194 群众围攻警察的，差点就给他们趁乱跑了。大家也辛苦了，回头啊，我一定给你们杨队长说说，让他给你们好好记一功。” “我们今天又没为人民服务，无功不受禄，多谢主任的好意了。”白少杰冷冰冰地盯上了林副主任那张虚伪的笑脸，他丢下这句话，压根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开了。 “唉，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说话的呢？”林副主任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样顶撞上司的属下，自己虽然不是他们直属上司，可好歹算一个系统里的上级吧。 “林主任您就别管他了，这小子大概吃枪药了。”方力是今天负责协助客运站进行维稳突击检查的小队长，他赶紧笑着上前打起了圆场。 林副主任恼怒地指着白少杰笔挺的背影，斥责道：“你们这个小同志的思想很有问题啊！什么叫没为人民服务？！他的意思是说上级的指示是错的吗？！警察的天职是服从，你们懂不懂？！” “懂懂懂，您看他这不是年轻吗，刚入队也就两年时间，连党都还没入呢，思想觉悟上可能是有些问题。您放心好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吴志强在旁边看着方力差点就没直接哄那林副主任叫爷爷了，一个维稳副主任都这么大威风，也真是了不得。 “这个觉悟还想入党？！我看你们单位的党组织得对他多考察考察才行！”伸手不打笑脸人，想着回头还有事要这帮特警出力，林副主任这才气呼呼地带着自己人走了。 “收队吧。”方力身心俱疲地转过身就看到了队友们那一脸不爽的表情。 “你说领导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了，这么搞，不是把我们和老百姓对立起来吗？”回特警队的防暴车上，心直口快地翟楠第一个发了牢骚。 “哈，这就是我们和老百姓啦？我们不也是老百姓吗？”喜欢和翟楠斗嘴的吴志强，也没忘记找机会顶上对方两句。果然，他的话音一落，翟楠就一副要生气的模样。 方力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杨锦辉之所以会选他做中队的队长，大概也是看准了他这稳重知进退，又能坚守原则和底线的性格。看见吴志强和翟楠要吵起来，他急忙出声：“我知道大家做这种事都不高兴。我看那个林副主任，也觉得他面目可憎。不过他有句话还是说得对的，警察的天职就是服从。” “错误的命令也要执行吗？”白少杰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斜睨了方力了一眼，毫不留情地顶了对方一句。 “有的命令我们很难在一定的时间和范围内看出它的正确性。现在咱们手里拿的拘留证手续齐全，有这个东西，我们就得依法办事，我们特警队的职责之一就是协助其他部门对嫌疑人进行抓捕，这一点无法推脱，要不然杨队也不会派我们过来帮忙不是？当然，如果是明显错误的命令，那肯定是要拒绝的。”方力说道。 吴志强轻轻地叹了一声，一脸的忧国忧民：“现在上头的人都精着呢。谁都不想担责任，一出了事就往我们这些小鬼身上推。” “喂，你哥就是那个大鬼吧。”翟楠看着吴志强那张脸，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了现在风头正劲的吴世豪副局长，这两兄弟，年龄差虽然大，但仔细一看，长得还是有那么点像的。 “哎，说我哥干吗？！我哥他虽然吊儿郎当的，可他干事可是没得说啊！市里好多大案要案都是他参与破获的！”吴志强下意识地就维护起了吴世豪，虽然他心里也有点虚，毕竟他也亲眼见过有人来家里送礼。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咱们这才工作几年啊，以后遇见各种各样坑爹事的机会还多着呢。总之，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坚持文明执法，绝对不要给突击队抹黑！”方力总结性地发了言，总算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白少杰默默地转过了头，他抱着自己的爱枪，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思。 他并不是所有人中抱着最坚定的为人民服务的这个崇高理想加入警队的，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作为特警可以经常合法接触到枪械这一点十分令自己向往，然而在杨锦辉的潜移默化之下，他却开始爱上了这份奉献与付出的工作。但是现在想来，自己真的适合这份职业吗？为人民服务，很老土的五个字，现在的年轻人一听到或许还会笑，可白少杰却已经笑不出来。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五个字，对于一些人来说重于泰山，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却轻于鸿毛。 赵广龙的婚礼就在这几天举行，因为巡视组进驻赟城的缘故，他的婚礼相当低调，只宴请了一些省市的重要的官员和亲友，而偏远落后地区的市局官员想要来凑这个热闹也没有资格。龙海市虽然是和赟城可以分庭抗礼的核心城市，但是仅仅身为区级领导的吴世豪自然也不在被邀请的名单上。 当然，这个时候，赵广龙也不想再看到吴世豪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老脸。 新娘林婉长得挺漂亮的，也很年轻，赵广龙配她，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一次例行的交际宴会上，小姑娘看到了风度翩翩成熟稳重的赵广龙，从此就一颗芳心暗许。 赵广龙混迹官场商场这么多年，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没见过，有时候兴趣来了，他也会和她们上上床，可是他到底还是喜欢被男人肏，尤其是被吴世豪伺候。 女儿总是比儿子更难管教，林婉的父亲，中央某部委的一把手林震不是没想过让漂亮可爱的女儿能榜上中央大员的儿子，可是人家就是喜欢老赵家的儿子，自己一反对，这丫头就又哭又闹，做父亲的又有什么办法，不过眼看着延西省省委书记马上要换人，赵卫国很有可能会被提拔为一方诸侯的份上，林震觉得也算门当户对吧。 这场婚礼，有的人开心，有的人沉默。 觥筹交错之间，都是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表面上是赵广龙和林婉结婚，可背后却是林震与赵卫国正式联手。男人很多时候的确看得开，不管结婚的对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要对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有帮助，他们闭上眼，什么人都能娶。 这一次赵广龙就是那个闭着眼睛的男人。 热闹而盛大的婚礼会场上，他忙着虚与委蛇应付着众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空来到了楼梯间自个儿静静。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因为他讨厌烟味，就连老烟鬼吴世豪也很少在他面前抽烟。 可现在他的手指上却多一根烟。 烟的味道呛嗓子得很，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东西呢？ 赵广龙靠在楼道光滑明亮的墙砖上，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琢磨起了一根烟的意义。 大厅里，著名的歌唱家开始献唱了，大家都被慷慨激昂却略有些不合时宜的歌声吸引去了。 门里面的热闹好像变得与赵广龙无关，他就这么静静地靠在楼道的墙上，看着手上的烟慢慢燃尽。 杨锦辉不知道全省会有多少个市像他们这样疯狂地截访， 分卷阅读195 不该动用的警力也被动用了，身为一个普通的基层警察，他也无可奈何。这些事他不去做，总有别的人去做，哪怕他的心里再不甘愿，警察服从的天职也让他难以轻易违抗上级的命令。 在巡视组即将到来之前截访是件大事，好在这件大事总算在最后一个“老上访”被吴世豪亲自指挥人带去看守所之后结束了。 李强副市长很高兴，大手一挥就给参加此次行动的人员额外发了特殊补贴。 五千块，对领导来说不算个什么，对于普通职工却无疑是一份不错的奖励。 拿了钱，之前还抱怨连连的警察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办公室里很快就有人开始兴高采烈地讨论起了该用这笔钱买个新手机，还是该给老婆买个包包，又或者给孩子添几件漂亮衣裳。 路过走廊的吴世豪听到了下属们的讨论，他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这就是人啊，普普通通的人啊。 截访抓人多是小规模而隐秘行动，大部分市民对此一无所知，但是这件事还是给杨锦辉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原以为自己的家乡龙海作为一个文明富裕繁荣的大城市，法制建设肯定要远远强于某些偏远地区的小城市，新闻上，总是那种地方才会出现领导不作为，野蛮截访的行为，没想到…… 正在看一份招新文件的杨锦辉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笔也丢到了一旁。 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是自己太天真了吗？杨锦辉抱着头放松身体靠在了椅子上，他皱着眉头，第一次感到这么忧心忡忡。 窗外特警队没有执勤的队员们正在进行常规的防暴训练，口号声响亮而整齐。 杨锦辉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了下来，然后起身站到了窗边。 训练场上，黑压压的防暴队形排列整齐，随着口号而作出的每一个训练动作也都强劲有力。 训练场主席台的后边是一堵高墙，上面雕刻了一枚警徽，而警徽下有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今天的天气不错，那五个金灿灿的大字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杨锦辉沉默地看着那些人，也看着那五个字，一时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的年关。 老百姓的日子还是那样平平凡凡，该热闹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省上公安厅针对年关将近各种尾牙聚会变多，酒驾也开始直线上升的情况出了一个具体文件，要求各市加强对酒驾的查处。如果没有加强两个字，那么查酒驾这件事当然是落在交警的身上，可是一旦上级使用了加强这样的措辞之后，这件事就不仅仅是交警一家的活儿了。 去年这个时候，吴志强还过了一把网红瘾，可现在他只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个觉。 “什么时候才能收队啊，这天冷得简直像要下雪了。”虽然里面穿了老妈织的爱心背心，可吴志强还是觉得街上一股股寒气逼人。 “这你得问杨队去。”方力抬头看了眼头顶那片隐隐泛红的夜，轻轻呼出了一口雾气，这景象看着怎么有点瘆人呢。 一听到杨队两个字，吴志强顿时就乖乖闭了嘴，他原以为自己亲哥就够可怕了，可谁知道他女朋友的哥才是最恐怖的那个呢。虽然平时杨锦辉对他们也算亲和，可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对方就判若两人，铁面金刚似的，容不得一点通融。 手下的兄弟们都还在加班，杨锦辉这个做领导的也没休息，他带着另一队人在市中心的路口设了卡查酒驾。 杨锦辉低头看了眼表，快十二点了，他已经快两个星期没回过家，本来他今晚都说好了回去陪老爸喝两盅，可白天他听说徐勇的女儿发烧住院，对方一张脸皱得苦瓜似的，却熬着不肯请假，杨锦辉干脆直接给了他假，顺便也帮他替下了今晚的执勤任务。 在杨锦辉心里，他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队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名义上他是大家伙儿的领导；感情上，他更是他们的兄弟。 看着身边有今年秋天新入队的小同事开始打起了哈欠，杨锦辉忍不住笑道：“大家再坚持半小时，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得亏是大冬天，天冷了。要是搁夏天，怕是要半夜两三点才能下班，是吧，杨队？”翟楠为了活跃下大家的气氛，也打趣了一句，她偷偷瞥了眼高大挺拔的杨锦辉，路灯的光照在对方身上，就好像电视剧里给男主角打的光似的，不管什么时候，她家队长总是那么帅。 年轻警察听到翟楠这么说，吓得赶紧吐了吐舌头。 “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儿请你们吃点什么吧。”杨锦辉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他这话一落，大家伙儿顿时开心地欢呼了起来。翟楠又想起那年杨锦辉带大家执勤后吃饭遇到闹事的，害他自己被关禁闭的事赶紧摇了摇头。 “还是免了吧，杨队，你不怕出事，我还怕呢。吃吃喝喝这样的事还是让我们这种小喽啰来负责好了。”翟楠知道杨锦辉为人向来节俭，这帮混小子倒是巴不得到处蹭吃蹭喝，指不定就要让杨锦辉的钱包大出血，在杨锦辉手下工作了这两年，翟楠觉得她家队长的血汗钱可不能这么糟蹋了。 “能出什么事？知错就改嘛，就算我是领导，也不是不会犯错。”杨锦辉丝毫没有因为翟楠的话而感到局促。他刚说完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作为警察，单位配备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看了眼来电信息，杨锦辉的神色变得有些沉凝，翟楠好奇地挑了挑眉，看着杨锦辉慢慢地走到了角落里。 “吴局长，这么晚还有什么工作指示吗？” “还在外面设卡执勤呢？”吴世豪顺手把烟灰抖在了面前的烟灰缸里，刑警队连夜送了本卷宗过来，这是他之前就向张大伟亲自点名要看的卷宗，自从当上这个常务副局长之后，他的工作量不减反增。虽然他和杨锦辉之间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是在工作上，或许他们都有相同的固执，喜欢亲力亲为。 “啊，打算十二点就收队了。”杨锦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让他莫名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两个月之前他和吴世豪去了一趟赟城，他们又一次在酒店里做了爱，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逐渐接受对方，可是他的心却难以走得更近，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被伤害，就不会再被伤害吧。 “回队里？你不回家啦？”吴世豪笑着问道。 “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吗。倒是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作为上级和朋友关心一下你。话说，咱们能算朋友吧？” 听筒那头的笑有些不太自然，杨锦辉倒是没想到像吴世豪这样老辣的家伙，在某些事情上也会有点不好意思。他忽然想起酒店里那天晚上，对方问自己的话，他没有回答，沉默还真是一个逃避的好办法。 “哎哎哎，飘雪花了！”身旁的同事兴奋地叫了起来。 杨锦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果然，在这个寒夜，龙海市迎来了它的第一 分卷阅读196 场雪。 “下雪了。”杨锦辉轻声呢喃道，轻盈而温柔的雪花，好像让人的心灵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了。 吴世豪在办公室里转过了头，他的背后就是一扇窗，临港公安过分局的大院里路灯明晃晃地亮着，洁白的光照下有同样洁白的雪花在飞舞。 “是啊，下雪了。要不要来我这边汇报下工作？”吴世豪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眯起了眼，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喷出去。 不回家这种事对于警察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吴世豪从警这二十年里，他自己都记不清有过多少不归之夜。升任副局长之后，他的办公室也上了个档次，晚上加班打盹的时候总算有一张可以摊开的沙发床了。半夜快一点的时候，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在了公安局空荡荡的楼道里，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吴世豪不动声色地阖上了卷宗，抬头看向了并没有关严实的办公室大门。 穿着一袭冬装特警制服的杨锦辉神色冷峻地走了进来，他的衣帽上都覆着一层雪花，一副风尘仆仆的沧桑模样。 “辉子，你来了。”吴世豪笑着站起了身，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他连外套都没穿，只穿了身常规的警用衬衫，那条歪歪斜斜没有系紧的领带让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今晚的行动比较顺利，我们特警队和交警的兄弟一起查获了五名涉嫌酒驾的司机……”杨锦辉一进门，也不歇口气就开始向吴世豪报告今晚的情况。。 “停，停，停。”吴世豪哭笑不得地抬起了手，敢情对方还真是来汇报工作的？ 他满眼戏谑地盯着杨锦辉那张不苟言笑的英俊面容，径直走到了杨锦辉面前，微微抬起了头：“辉子，这两个月你是故意躲着我吗？工作再忙，也不至于除了工作之外，你就和我无话可说了吧？” “除了工作之外，我也没什么要和你说的。我现在很累，只想早点休息。”杨锦辉和吴世豪交锋过那么多次，对方眼珠一转，他就知道这家伙肚子里又开始冒什么坏水。 “还在因为我借用你们特警警力截访的事生气呢？”吴世豪也不耍嘴皮子，直接就点破了杨锦辉心里对自己的不满。 “不敢。服从上级指挥，是警察的天职。”杨锦辉目光往上一抬，看向了吴世豪办公室里挂着的标语——忠诚正义，秉公执法，廉洁自律，护国卫民。这些标语，到底是写给谁看的呢？ “辉子，你也不小了，别太幼稚了啊。为这事和我斗气，真犯不着。我也不想整谁，可总也不能让那些不懂事的老百姓把咱们的乌纱帽给整没了吧？哪怕我不在乎，可上头坐着那么多位官老爷呢，总有人在乎不是？我不为难你，别人也会为难你，让别人为难你，还不如让我为难你，至少我还能给你留一些余地。”吴世豪语重心长地将手搭在了杨锦辉的肩上。 “你还真是处处为我着想啊……”杨锦辉苦笑着长叹了一声，吴世豪说得没错，有些事真不是某个人的问题，大环境如此，真是难办。他杨锦辉豁出命救过群众抓过歹徒，不也在维稳的时候照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狗腿子，警察这份工作，还真是难呐。不过他并不认同吴世豪对幼稚的定义，很多人都认为一个人变得圆滑才叫成熟，但是杨锦辉认为那顶多叫世故。 一个成熟的人，任何时候行事都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都应该有所担当。自己这辈子怕是没办法做个像吴世豪那么世故的人了。杨锦辉目光复杂地瞥了眼身旁这个愈发瘦削沧桑的男人，对方阴鸷晦暗的眼底里早已写满深深的倦怠，但是就是这样一双眼，每次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总能发出兴奋的光，就好像一个垂死之人，看到了希望，而自己真的能成为他的希望吗？ 吴世豪没等杨锦辉回答，他走到门口锁上了门，又慢吞吞地走向了墙边的储物柜。 “那你到底在乎什么？”杨锦辉忽然问道。 吴世豪从储物柜里摸出了两桶泡面，这可是好东西，加班熬夜的时候总少不了它的身影。 就像杨锦辉想的那样，吴世豪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双疲惫不堪的眼又渐渐亮了起来，甚至带着暖暖的笑意：“要不要吃碗泡面？” 杨锦辉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在食物面前大概是最弱的了。 面刚泡好，吴世豪才吃几口，杨锦辉已经把自己那捅一扫而空，所以说有时候他带队员们去吃夜宵，也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拉近上下级的感情，毕竟他也饿了。 “柜子里还有，要的话自己去拿。”吴世豪笑着斜睨了眼因为吃得太快太急而显得有些尴尬的杨锦辉。 杨锦辉摇摇头，他主动收拾好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坐回了吴世豪的身边。 吴世豪有胃病，吃东西不能太快，斯斯文文的反倒不太像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 或许是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太足，杨锦辉也觉得有些发热了，他脱掉了大衣，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前你……”杨锦辉为难地皱了下眉，有些字眼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怎么了？”吴世豪差不多也吃完了，他喝了口面汤，被齁得皱了皱眉。 杨锦辉淡淡看了他一眼：“在赟城的时候。” 吴世豪想起来了，那个晚上杨锦辉前所未有地配合自己的冲动，而最后对方也没有回应自己的告白。 “咳，怎么忽然想起那件事来了？”吴世豪老练的笑容变得不太自然，这栋大楼太安静了，安静得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杨锦辉沉默地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垂落在膝盖间的双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手指不时分开又合拢。 “我没有骗你。”吴世豪放下泡面，他也没看杨锦辉，只是和对方一样望向了窗外洁白的雪。 爱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一份感情，纯洁得就像眼前这场悄无声息的雪。 吴世豪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簌簌落下的雪花，对面的楼顶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在灯光的映照下，白得发亮。 “还说我幼稚呢。”杨锦辉忽然笑出了声，他在吴世豪面前很少会表现出如此轻松温和的一面。 “同性婚姻没有出台前，我们的确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是现实，没办法。”吴世豪摸出根烟，他刚想点燃，可想到杨锦辉不喜欢自己抽烟，又默默地放回了打火机。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儿，并不仅仅是为了做爱。天冷了，大家都知道取暖，这颗心冷了，又该到哪里去取暖呢？”吴世豪不慌不忙地看了眼杨锦辉，语气也变得更沉凝了一些，“辉子，我知道你有过伤心的事儿。我吴世豪肯定不会辜负你。” 吴世豪的语调平缓，少了平日里的飞扬跋扈，颐指气使，倒是显得格外真诚。 杨锦辉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向来挺直的背也伛偻着弯了下去。 “辉子啊，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了。反正你和我之间阴差阳错，该做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人活在这 分卷阅读197 个世界上，总是免不了会寂寞的。找个人疼疼你不好吗？”吴世豪说话间，手已经不规矩地揽住了杨锦辉的腰。 “我考虑考虑。”杨锦辉一下就抬起了头，他鬼使神差地就从嘴里冒出了这句话。 吴世豪揽在杨锦辉腰上的手猛地颤了一下，他以为对方肯定又会嘴硬地拒绝自己，结果杨锦辉的回答让他惊喜地想立马亲对方一下，不过考虑到太过亲热的动作反倒会引起杨锦辉的反感，甚至是招来对方的暴揍，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行，你好好想想吧。辉子，我他妈……”吴世豪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他很想说出些肉麻的话，可惜自己读的书少，生怕一张口就是些荤话。 杨锦辉看见吴世豪这副模样，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嫌弃地别开了头，心中又暗暗叹了口气。 “好了，吴局长，我真的很累了，今天连续上了十几个钟头的班，能在你这儿躺一下吗？” “当然可以，这个点了，我也不打算回家了。咱俩就凑合一晚上吧。”吴世豪热络地拉着杨锦辉就在沙发床上躺了下来。办公室里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人盖有点小，杨锦辉看着吴世豪那瘦削的背影，怕对方会着凉，这就把自己的大衣搭到了他的身上。 小小的沙发床，两个大老爷们儿躺在上面，凑合着就是一个晚上，有时候，一个人的一辈子也就这么凑合过去了吧。杨锦辉皱了皱眉，沙发床太短，他的腿伸不直，就这样蜷着身体进入了并不安稳的梦乡。 赵广龙自从和林婉结婚之后就很少留在赟城，他总会找些工作上的借口回到龙海。 平安酒店是赵广龙除了豪景大厦之外常去的地方，秦大生有空也会来这儿和他聚聚，不是谈谈生意上的事情，就是找点少爷伺候下。不过今天，秦大生显然没有这个兴趣。 “妈的，那姓刘的刚出了看守所，又他妈想往上头跑去找咱们的麻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秦大生有些气急败坏，前几年他和赵广龙刚合作的时候，那会儿上头的各项政策还没那么严，他们趁机搞了不少地，其中有一块地恰恰是龙海本地一个商人刘敞的厂房。那时候赵广龙他们早就知道以后这一片都会被变成龙海的商业新区，在这儿新建的商住房售价飙升指日可待，周围的地他们都通过各种手段搞到了，就刘敞的这块迟迟啃不下来，威逼利诱不成，赵广龙干脆找他爸商量了下，赵卫国虽然没表态，但是也没提出反对意见，有了老头子的默许，赵广龙自己也不客气了，他和秦大生一起在龙海最豪华的酒楼摆了一桌，冲着他爸的面子，龙海市当时的市委书记、市长，副市长都赏脸过来了。 没多久，刘敞就因为经济犯罪被调查羁押，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刘敞倒挺干净，被关了一个多月硬是没让经侦队的人查出什么问题。但是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也可以被制造出来。那些巴不得能结交上赵广龙的官员们很快就以安全隐患、年审不过关等理由责令刘敞的公司停产，内忧外患之下，刘敞的公司也运行不走了，为了偿还债务，他那不懂经营的儿子只能低价将工厂带地皮都出售抵债。 当然，最后出面接手这块地皮的人当然是秦大生。 民不与官斗，刘敞在看守所里后来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可那时候晚都晚了。 原本大家以为这次他出来了，拿着卖地还债后剩下的那点钱，就安心回去做点小生意养老也算是知趣，可偏偏这刘敞就是个固执老头儿，他气不过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创建的家业就这么被毁了，离开了看守所之后就开始积极上访，他这事儿市里面早有人打过招呼了，每一封上访信都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后来刘敞琢磨着自己要是在龙海想求个公道，无异于缘木求鱼，他开始揣着上访信往赟城去，甚至往首都去，从那时候开始他就逐渐成为了被公安局严格管控的对象，也因为扰乱社会治安，乃至寻衅滋事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罪名被时常送进拘留所乃至看守所。 这一次中央巡视组刚到赟城，刘敞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公安局的人以配合调查为由直接带走了，说是他以前的员工告了他。可最后他也没看到那员工到底是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关进了看守所，直到巡视组离开之后他才被放出来。 “你就放心吧，他一个老头子能闹出什么来？巡视组的人都走了，他还想告御状不成？呵，这告御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赵广龙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他的心思没在秦大生的话上，倒是想起了以前被自己带到平安酒店玩过的吴世豪。 “你还别说，我看这老头子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也不知道是他儿子的主意，还是什么人给他支的招，他现在倒是不去信访局门口站着，开始在网上发帖了！你可是没看他写什么，看了你铁定也沉不住气，简直就是字字诛心！”秦大生喝了口酒，气呼呼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带。 “叫网监的人删了呗。”赵广龙不屑一顾，他虽然没有公职在身，但是在延西省这块地界上，律法就好像是为他家服务的一样。 “我也觉得得给他点厉害瞧瞧。再说了，这次换届，赵叔不是很有希望转正吗？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老人家惹出什么麻烦来不是。那姓刘的帖子里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把赵叔写进去了。污蔑，天大的污蔑。”秦大生压低声音阴恻恻地笑了笑。 “那是得教训教训。”赵广龙微微眯起了眼，他心里烦着呢。 刘敞的家就在临港区，他的老伴去年就抑郁成疾去世了。因为经常上访而被受到管控，刘敞为了不拖累自己儿子一家人，现在一个人租住在一套不到三十平的老房子里。夜已经深了，可是刘敞还是坐在电脑前，戴着他的老花镜，认真地修改着控诉龙海市某些奸商勾结贪官欺压百姓的网帖的措辞，这两年他开始注意到网络舆论的力量，并期望借此能够为自己唤回一个公道。虽然刘敞发出的帖子很多都被删除了，可是他仍在一篇一篇地上传着自己的希望，甚至他听说在微博上发帖会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关注之后，他还特意请人帮忙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不过一个月过去了，他在微博上的网帖连一个转发评论都没有，唯一的那个赞，还是他自己点的。 就在刘敞打算按下发送键将修改好的内容传到网络上的时候，他的屋里突然一黑。 “停电了？”刘敞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对面星星点点的灯光。 可能是跳闸了，老房子的电路老化，冬天用取暖设备的人多，电路自然负荷不了。 他摸着黑往外走了出去，刚一推开门，一记闷棍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在新年即将到来之前，龙海市的中心区域临港区的一栋老房子里昨晚发生了入室抢劫案，凶手利用受害人出门检查电闸的时候，用木棍袭击对方，造成受 分卷阅读198 害人死亡，随后凶手逃逸，不知所踪。接替吴世豪成为临港区刑警队队长的张大伟在早上的例行会议之后被对方叫去了办公室，半个小时之后，他满脸不是滋味地走了出来，而原本被他派去调查这起命案的警察也被临时召回，另有安排。 赵广龙得知刘敞的死讯的时候还在床上，用过的安全套就丢在他的手机旁边。 “大生哥，这事你就做得有点没分寸了。”赵广龙阴沉着一张脸，诚然秦大生给了他不少好处，可是他也不能总是扮演替对方擦屁股的角色。 秦大生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局促，他或许也没想到自己找的人这么不靠谱，几棍子就把人打死了，他原先只是想让他们打断刘敞的手就行，算是给那老头儿一个教训，也免得让那对方继续发网贴恶心人。 这下可好，刘敞不仅手脚都给打断了，一条老命也没了。 “叫人出去躲躲。这边……我想想办法吧。”到底也有自己的份在里面，赵广龙揉了揉眉心，解决的办法倒是有的，但愿一切顺利吧。他先给主管龙海公安的副市长李强打了通电话，对方做过他父亲的秘书，赵广龙也没打算瞒他。 涉及到人命的事儿始终有点棘手，不过好在刘敞没什么背景，强先是觉得一阵头大，可随后就冷静了下来。没有后台就好说，一条贱命，总能想办法抹掉。 “放心好了，这事我会处理的。对了，老领导他还好吧，这过年了，我想亲自去赟城拜访下他老人家，您看方便不？”李强在电话那头笑得灿烂。 “多谢李市长关心，我爸他好着呢。在家里我经常听他念叨您，说您当年在他手下工作的时候就特别靠谱，日后要是能主政一方也必成大器啊。哈哈哈哈。”赵广龙也够给李副市长面子，他客套地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心想还是吴世豪这条狗用起来顺手。 刘敞的确没有后台，但是李副市长却忽略了像他这样千千万万没有后台的老百姓，有时候就是彼此的后台。法医那边的尸检说刘敞是心脏病猝死，外伤并不是致命原因，刘敞的儿子刘旭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他要求警方归回父亲的遗体，打算另外请专业机构尸检，可是分管着龙海公安的李强副市长却以维稳而由，不仅拒绝归还刘敞的尸体，更打算软硬兼让刘家同意火化，然后再把案子高高搁起，大而为小，小而化了。 儿子像老子，刘敞的儿子刘旭也是个倔脾气，他之前因为父亲上访的事没能帮上忙，本来就于心有愧，现在父亲为了清白而死，他怎么还能坐视不理。政府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给他们补助金，更是让他觉得父亲的死肯定有蹊跷！ 刘旭联系了以前厂里的叔伯阿姨们，又通过父亲生前所加的龙海上访互助群告知了自己想要去找政府讨回公道的打算，第二天，刘旭就在一帮叔伯朋友的帮助下，带着大家伙儿来到了市公安局门口静坐，他们把诉求写在一条白色的横幅上——缉拿凶手，归还遗体，严惩渎职，还我公道！ 静静举着标语口号守在市公安局大门口的有不少人都是刘敞以前厂子里的老员工，他们听说老厂长死于非命，警方不急着破案却急着火化尸体，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当检查人员宣布厂子存在各种隐患要停工的时候，他们不敢站出来抗争；当工厂被强制破产倒闭转让资产的时候，他们也不敢站出来抗争；当他们听到那个宁可负债也要发工资给他们的老厂长含冤而死的时候，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哪怕是蝼蚁，也会有愤怒的时候！ 李强一大早就去赟城开会了，其他几位副局外出学习的学习，调研的调研，只有刘副局长在单位里。他从办公室探头看了看外头那碍眼的示威人群，忍不住冲着临港区分局的几位领导大发雷霆。 “你们在搞什么？归还遗体是什么意思？我们警察还抢人尸体啦？！你们是管不好手下的人，还是怎么着？！”事务繁忙的刘副局长不可能什么事都过问，所以他并不太清楚个中缘由，而他向来为人中庸，工作作风也十分谨慎，怕的就是一不小心引起群体事件。所以一大早看到有人在市局门口摆出这副架势，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临港区公安局局长王思诚刚要开口解释，吴世豪冲他使了个眼色，自己笑着走了上前。 “刘局您先别生气，外头这案子可是李市长亲自交待下来的，死的是个老上访，前几天晚上运气不好遇到了抢劫犯。尸体法医已经检查过了，主要还是心脏问题。李局也是怕他们趁机挟尸闹事，所以才暂扣在局里，准备好好和他们谈一谈。” “那他到底是被抢劫犯杀了，还是心脏病死了？！”刘副局长拍了拍桌子。 吴世豪和其他几位临港区市局的同事对视了一眼，眼角往下一耷，笑容也从那张阴鸷的脸上收敛了起来。他语气平静地回答了刘副局长的质疑：“心脏病。” 刘副局长一脸狐疑地盯着吴世豪，他不太相信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的话，也试图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些许端倪。 “这就是一起抢劫伤人，故意伤害案件。”吴世豪补充了一句，“李市长已经认可了。” “真是这样倒好了。”一把手定性的事情，二把手怎么好去推翻？可是他买不买账不是问题，关键是市局门口那帮人买不买账。刘副局长嘟囔着站起了身，从他这个位置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市局的大门口，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开始聚集过来了，这正是他所担心的，有些本可以和平解决的小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群体事件。 “老李那边有人通知了吗？这事得他回来处理才成。”刘副局长可不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之前在外面出差的市委书记马大春就很聪明地给他打了电话，叫他见机行事，妥善处理市局门口这帮人，能安抚就要好好安抚，但是如果对方提出违反法律法规的诉求，则要坚守住政府的底线。书记的指示当然滴水不漏，可实际上，难办啊…… 刘副局长狠狠挠了挠自己那颗半秃的脑袋，斜乜着瞪了眼吴世豪，他本想出去和示威的人好好谈谈，可是想到这事是李副市长亲自安排处理的，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要是他出去胡乱许诺，到时候怕是会把事情引向更复杂的一面。 好在外面那些人只是静坐示威，没打算闹起来。 刘副局长若有所思地又把头探出窗外，远远地看了刘旭他们一眼，随后烦躁地坐了下来。 “要不打个电话请马书记指示一下？或者要不干脆给李市长说下，让他出个主意？”王思诚小心翼翼地说道。 “马书记就算了，他指示了也等于没指示。”提到那个胆小如鼠的马书记，刘副局长就觉得一肚子气，不过想到这事本来就是李副市长弄出来，他倒是觉得谁的锅，就该谁背去，再过几年他就退居二线了，犯不着惹一身骚，那姓李的倒是 分卷阅读199 年富力强，听说又是上面派下来镀金的，有上头的人撑腰，也难怪做事少了那么多顾忌。 “呵，静坐示威？很好啊，这也是政府赋予他们的权力？不过，他们有报备吗？王思诚有批准吗？”李强已经在回龙海的车上了，他之前在开会，手机关了静音，并没有及时接到通知。得知刘敞那窝囊废儿子居然敢带人来市局们口静坐示威，他倒是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仗了谁的势。 “你们都是警察，也该明白什么叫依法办事，既然公安局没有批准他们聚会示威，那他们今天的行为就是非法聚会。”李强昨晚抽空去了趟赵卫国的家。赵卫国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尤其是在照顾赵广龙这方面。很快省上就要换届，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赵卫国会转正，就连赵卫国自己也充满了信心。他甚至有意无意地向强透露马大春不是做一把手的料，龙海市委书记迟早也是要换人的，让他好好干，别丢了自己的脸。赵卫国话里的暗示，听得李强心情激动，他不停挪动的屁股似乎已经能远远地感受到龙海市一把手那张皮椅的舒适了。 有赵卫国那句话，李强更坚定了自己要好好干的决心，绝不能丢了政法口的脸。 和懦弱怕事的马大春不同，李强行事作风一直都很强硬，手中的权力早已成为他熟练使用的工具，他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老刘就辛苦你给他们喊下话，让他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我们公安，案件已经在侦破中，刘敞的尸体我们也会尽快归还。但是今天不是谈这个事情的时候，警察办案总有个程序，不能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我看要不就把尸体还给他们吗？反正尸检都做完了。”刘副局长当然希望这件事可以得到妥善解决，不过他显然意会错了李强的意思。 “他们让还就还，他们算什么？区区平头百姓而已！老刘你可别丢了咱们龙海公安的脸。”李强答应了赵广龙会把这件事抹平，杀刘敞的凶手始终要归案，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也不是以故意伤害致死的罪名，毕竟富贵人家的狗命总也强过穷人家的一条贱命，再说一旦定性为故意伤害，万一有人抓住马脚一步步挖下去，挖到自己的根，那可就不好了。 被李强这么数落了一通，刘副局长心里气得牙痒痒，可在电话这头他还只能赔笑脸点头。 “那行吧，我先试着安抚一下，可要是他们还是不听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在警察局门口非法聚会，寻衅滋事你说该怎么办？用不着我来教吧。”李强好像有点气恼刘副局长的犹疑不决，他的语气变得强硬，随后不等对方回复就挂了电话。 吴世豪他们在旁边看着刘副局长那张脸唰一下成了猪肝色，忍不住摇了摇头。 “刘局，李市长他怎么吩咐的呢？”为了打破空气里尴尬的气氛，王思诚笑着向挂了电话的刘副局长问道。 “你要搞清楚这事，是你们临港的人惹出来的！现在我得给你们擦屁股！”刘副局长气不打一出来，李强仗着比自己级别高，就拿自己当跑腿小弟用，那他不也是堂堂市局级的干部吗！ 临港区刑警队以前是吴世豪直接在管，现在是他作为常务副局长分管，说来说去，这事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可王思诚也不敢把气往吴世豪身上撒，只好笑着说道：“刘局长，你也别说气话了。当务之急，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吧。” “你们几个现在就跟我下去，告诉他们案子已经按照程序在办了，受害者尸体肯定会归还，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赶紧把人给我哄走了。”刘副局长烦躁地又挠了把脑袋上本就不多的头发，拍拍桌子站了起来。 吴世豪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遇到这种事算他们倒霉，也算自己倒霉，他整理了下自己头上的警帽，冲身旁另一位副局长撇了下嘴，苦笑着跟在了刘副局长身后。 刘旭算是听出这位家门一心想让他们走，却不愿意落实诉求的态度了。 “刘局长是吧，您说咱们是一家的，我们老百姓不敢高攀！可是这事明摆着有猫腻啊，您让我走，我走了，我爹这公道谁来帮我讨回？我爹住的那破小区能有几个钱，入室抢劫的真能看上他？就算要钱，也不至于要命吧！我看了当时现场的照片，我爹身上可都是伤，他明明就是被打死的，怎么会是心脏病？！现在尸体也不还给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有身后这帮支持自己的好心人，刘旭也算硬气了一回。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听到刘旭他们说的冤情，大家议论纷纷之余，就连看向市局大门口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鄙夷。刘副局长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摆平，他不时抬一下警帽擦擦脑门子上的汗水，很是尴尬。市局的常备警力虽然在旁边护卫着，可架不住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好事者还拿出了手机现场拍摄了起来。这种事情本地媒体是不可能会掺和的，可是现在的媒体已经逐渐向自媒体转变，刘副局长可不希望自己第二天就上网络头条。 “怎么还有人在拍照呢？不能拍照啊。”刘副局长有些生气，他责怪地看了眼身旁维护秩序的干警。局长的眼神就是命令。负责维护秩序的干警急忙上前去制止那些试图拍照的人，人群间出现了第一次推搡，拍照用的都是智能手机，有时候一个手机就是一名工薪阶层一两个月的工资，看到警察上来收手机，有的年轻人就不愿意了。 或许是平时网络新闻上就有不少警察的负面新闻存在，老百姓平日里看了也就是看了，并不会深究其中真伪，甚至会跟风骂上两句。而现在与警察发生冲突的时候，往昔的一些碎片记忆却无疑加深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刘旭以前就被父亲教导过一定不要和政府起正面的冲突，维权也要注意合法合规，所以当他看到旁边和警察起冲突的人们，赶紧就要上前阻止。王思诚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叫住了这时候还一脸阴郁的吴世豪：“老吴，这事情怕是要闹大啊。” 吴世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了根烟，他喷出口烟，双唇动了动，叹了口气：“赶紧调人过来吧。” 有时候，真是越怕什么，就出什么事，这年怕是不好过了。 杨锦辉接到带队出警通知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和顾建国等几位副队长讨论特警队招新的事情，上面给的编制不够，但是临港区的巡察警力要求却很高，他们不得不在考虑过了年之后招聘第二批辅警，而建立女子特警中队这件事，他也打算提上日程，从翟楠的身上他看出，女性特警本身也具有相当的优势，每年警校都会毕业那么多女警员，除了其他警种，其实特警也可以是她们的选择。 “好，我明白了。马上就带人过来。”杨锦辉听着电话那头王思诚焦急的语气，连连点头。他放下电话，赶紧对副队长顾建国说道：“建国，赶紧通知各个中队，马上整装出 分卷阅读200 发去市局，那边有群众上访示威，需要我们去维持秩序。”顾建国一听这事，头都大了，群体事件中警察的处境相当被动，一个不谨慎怕就得给上头背锅。 “很多人吗？需要出动咱们一个大队。”顾建国磨磨蹭蹭的，心里老大不愿意掺和进这种事。 杨锦辉已经开始穿戴平时出警的全套装备了，电话那头王思诚把事情描述得挺严重的，就差没叫他把防弹衣也一起穿上了。 “不清楚，得过去了才知道。你赶紧把装备穿上，出发前，我还要给大家交待几句。”杨锦辉也烦着呢，群体事件他以前在平青市也参与过处置，有时候警察夹在政府百姓中间的确很为难，面对群情激奋的老百姓，拥有使用暴力权的警察更要谨慎克制，万万不能火上浇油。 原本在操场上休息的吴志强忽然听到了尖锐的警报声，除了特训的时候，大白天他们很少会搞紧急集合，他估摸着出了什么大事，和方力等人对视了一眼，赶紧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警报拉响后，三分钟之内所有人必须在操场上集合，这个铁打不动的规矩是杨锦辉定下的。 杨锦辉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了操场上，眨眼间，黑黝黝的一群特警就整整齐齐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接到上级通知，市公安局门口发生群众上访示威事件，场面有可能失控，要求我们立刻过去支援。在出发之前，有两点我要交待。第一，一切行动听从指挥，任何人不许擅自行动。第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维护秩序，一定要文明执法，绝对禁止滥用警械造成更大的冲突！明白了吗？”杨锦辉严肃的目光冷冷逡巡在特警队员年轻稚嫩的面孔上，他们其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群体事件，想必内心也充满了忐忑。 “明白！”响亮的回答，听上去充满了信心，却也掩饰了不安。 杨锦辉点点头，朗声命令道：“现在马上穿好装备，准备出发。” 顾建国也已经穿戴好了装备，身为特警队的副队长，他很久没这么严阵以待了。 “走吧。”杨锦辉冲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道向停车场走去，负责架势防爆车的警员已经先一步到位了。 顾建国抱着怀里沉重的凯夫拉头盔叹了口气：“要是秦森还在就好了，他老哥很擅长处理这种事。” 听到秦森的名字，杨锦辉也自然想起了那个笑眯眯胖乎乎的男人，当初正是对方亲自开车将自己接了过来。也就一年多的光景，秦森就殉职了，偏偏凶手也是他们的同事，真是世事无常啊。杨锦辉胸口挨过子弹那块地方不知为什么有些隐隐作痛，他抬头看了看天，阴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 刘旭那帮人依旧在门口举着标语，喊着口号，本来他们只是打算安静示威的，可是刘副局长敷衍的态度令他们无法接受，双方甚至还爆发了一点小的冲突。但是这样的冲突在刘副局长眼中看来，无异于“造反”。 时间临近中午，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忽然一辆辆威武的特警防暴车呼啸而来，防暴车停稳之后，全副武装的特警们立刻下车集合，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在现场维持秩序的主要是市局当班的干警和附近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他们人手虽然也不算少，可是毕竟不像特警那样装备齐全，在气势上也输了一截。 杨锦辉下了车径直朝仍在试图劝解众人的临港分局局长王思诚和副局长吴世豪走了过来，刘副局长已经被气回了办公楼，把这个烂摊子丢回给了始作俑者。 “大家不要激动嘛，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们也要按照规矩来办的啊，不要为难我们好不好。”王思诚被向前挤的群众推搡得有些站不稳，而他身边的干警也尽可能地想要保护他的安全。 “要回我爸的尸体怎么是为难你们了，你们才是不要为难我们老百姓好不好？”刘旭针锋相对。王思诚不住地扭头去看吴世豪，局里刑侦这块都是对方在主管，他平时忙着参加各种会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多去过问？可吴世豪阴恻恻地站在一旁就是一声不吭，他琢磨着这事到底牵扯多大，自己又该如何处理。 “王局，吴局，这是打算怎么办？”杨锦辉还不敢贸然让特警队员立刻过来，他注意到因为特警的出现，周围的群众态度似乎也有了转变，惧怕而厌恶。 “怎么办？当然是清场了。一会儿李副市长就回来了，难道还要他看到我们这点事都没处理好吗？”吴世豪丢下烟头，目光里冷冷的，他很清楚，这帮人就不该来市局要什么公道，这里也不是给他们公道的地方。 王思诚听到吴世豪的提议，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出事吧，老吴？” 他看着密密麻麻围过来的群众，一时也分不清那些是看热闹的，那些是趁机闹事的，那些是来喊冤的了。 “把事情摆平了，自然就没事了。”吴世豪碾了碾被自己仍在地上的烟头。 对于吴志强他们来说，在特警队所学的防暴队形终于排上了用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动用这种队形。因为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群众，所以他们手持的盾牌已足够作为武器，很快一百多名特警队员手挽手地组成了一面盾墙，开始以市公安局为中心向边缘扩散，试图隔离那些想要冲击政府机构的人。 同时，一直不做声的吴世豪终于站了出来，用扩音器向众人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政府赋予公民正当合法的游行示威权力，但是今天你们的行为并没有经过管辖地公安部门批准！非法聚会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念在你们中间许多人不懂法，又是初犯，只要立刻离开，不再影响市局工作人员的秩序，我们可以考虑不予追究，有什么要反映的问题按照法律程序递交到相关部门，要相信政府一定会为你们妥善解决的。再这样下去，吃亏的终究是你们自己！” 不知道是特警的气势产生了威慑，还是吴世豪的警告让他们意识到这样下去的确不是个办法，刘旭他们商量了一下，终于做出了让步。他鼓起勇气看着吴世豪，大声问道：“那你们好歹给我个准信儿，什么时候能来领取我爸的遗体？”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一家的委屈，更想到自己含冤而死的父亲，刘旭也顾不得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当着众人就抹起了眼泪。虽然面对大批警察，大家伙儿都挺紧张的，可是不少人还是义愤填膺地帮着刘旭质问起了吴世豪。 “是啊，不管怎样，警察总不能扣着人家尸体不还不是！” “你们什么时候还啊？！” “扣着尸体不还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来越激动，吴志强他们这帮顶在最前面的警察都禁不住冒了冷汗，生怕有人看不顺眼一石头就给砸过来，到时候白白受个工伤就不划算了。 “三天后，三天后你来临港区分局，我们一定将你 分卷阅读201 父亲的遗体归还。”吴世豪那嘶哑的嗓音从扩音器扩出来之后更显冷厉，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刘旭的要求。既然警方做出了承诺，刘旭他们虽然没有得到完全满意的答案，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上，也只能见好就收了。 王思诚看着一点点散去的人群，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又变得不安起来。 “老吴，你不是说这事是李市长交待过的吗？三天后，真把尸体还给他们啊？” “三天后的事，三天后再说。”吴世豪干笑着摸出一根烟散给了王思诚，他叼上烟，正好看到杨锦辉又走了过来。 “辉子，辛苦啦。这几天你们得调点人过来站岗执勤，我怕他们又来闹事，分局那边也派一队吧。”吴世豪知道杨锦辉不抽烟，他也没和对方客套，顺手把烟盒揣进了兜里。 杨锦辉有些为难：“春节快到了，我们这边的任务本来就很重，还要派人过来站岗，人手不是很够啊。” “这种事不好叫武警他们，倒是巡防什么的可以麻烦他们派点人帮忙。咱们公安的事，总得公安自己解决。”吴世豪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寻思着一会儿怎么给李副市长交待。 随后，参与出警的特警队员在市局的食堂吃了顿便餐。 “还没我们特警队吃得好，分量也不是很够啊。”看着餐盘里的两荤一素吴志强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他并不知道特警的伙食补助比其他警种更高。 “你能不能小声点，生怕人家不知道我们特警队特别能吃的优秀传统吗？”翟楠白了吴志强一眼。坐在他们身旁的方力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出完警就会叫我们回去呢，没想到能来市局蹭一顿，尝尝别的口味也不错。” 白少杰似乎没什么心情吃饭，他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饭菜，好一会儿才说道：“说真的，今天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像反派？” “反派？”吴志强差点没把饭喷出去，他擦了擦嘴，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白，你可不能乱开黄腔啊。咱们可是警察。”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白少杰没有具体说到底是什么感觉，是那种站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前的感觉让他感到了不安。 “他们闹事就是不对嘛。”翟楠没想那么多，首先他们作为警察，就应该有自己的原则，服从上级的命令就是他们的原则。 “闹事？”白少杰似乎不同意翟楠的说法，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不想和女性同事在口舌上起过多争执，这也是他向来信奉的绅士作风。他只是想，那些写在宪法里的权力似乎被另外的权力牢牢地限制住了，所以本当正当的一切，都可以在这种限制下变得不正当，真是荒谬又可笑。看见杨锦辉他们几位领导走过来，方力赶紧撞了下白少杰的胳膊：“别说了，队长他们过来了。” “网监那边这两天辛苦了，删帖什么的一定要动作快，别把事情闹大了。有必要的话你们能不能多调点人手监控，一定要谨防那些造谣生事的。”王思诚一边走，一边和网监部门的领导交换着意见，跟在他身后的杨锦辉倒是不想留下来吃饭，单位里还有很多事情都堆在年底需要处理，不过对方说了刘副局长让临港几个主要部门的负责人都留下来开个会，那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李强下午的时候终于赶回了龙海，他刚一进会议室，刘副局长赶紧向他简单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三天之后还尸体？吴局长，你答应的啊？”李强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眼坐在会议室另一头的吴世豪，他虽然调来龙海的时间不长，可是对方那阴狠霸道的性子自己也算是早有耳闻，况且吴世豪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答应刘旭他们的要求。 吴世豪干笑了一声：“缓兵之计嘛。李市长的指示，我怎么敢随意更改。” “我就知道你吴世豪这样一个老刑警不可能会轻易对这帮违法犯罪人员妥协。”李强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定性，这却杨锦辉倒抽了口冷气，他固然明白这样的非法上访行动确有不妥，触犯了治安管理条例，但是若要说是违法犯罪似乎又太过了。 “三天的时间够了，吴局长，你是临港的刑侦一把手，该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可惜劳教前两年被取消了，不然把这帮人随随便便关个三年也行，看他们还敢不敢游行示威上访！”李强冷哂的目光逡巡在会议室里，有的人面露微笑对领导的话表示了赞同，甚至纷纷附和，但是也有像杨锦辉这样的，眉间紧锁，一言不发。 “还有，你们赶紧出个火化证明，赶紧把该烧的都烧了，省得夜长梦多。”省里马上就要换届了，李强只希望一丁点影响到老领导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市局的会议刚结束，在王思诚和吴世豪的主持下又召开了临港分局的会议。 其他几位不曾与会的副局长听到吴世豪传达的李强的意思后，都是一脸不快。 “这样搞要是传出去了，那不是戳我们公安的脊梁骨吗？！出尔反尔，还要不要脸了？”分管后勤装备、政治处等部门的副局长梁震首先动了怒，他也是快退休的人，虽然年龄一把，可是这位老警察更在乎的是警察的声誉和整体形象，而不是无条件地执行上级的错误指示。他说完话，一记眼刀就朝吴世豪甩了过去。 “老梁，你生什么气呢？你以前也搞过刑侦，应该知道兵不厌诈，对付刁民，就得有对付刁民的手段。再说了，现在网管监管这么严，只要我们不想传出去的，就不会传出去，是吧？”吴世豪和善地笑着，可眼里却是惯有的阴鸷。 “好了，好了，这事是李副市长吩咐下来的，老吴也只是照做而已，大家现在做事都不容易，如果我们内部还不团结，警察都先和警察掐起来了，那以后还怎么为人民服务？”王思诚那温吞的性子就注定了他不会拍桌子说重话，对他而言，警察的荣誉也好，自己的前途也罢，都比不上稳定两个字重要。平安是福，他再过几年也要退居二线了，到时候回家抱抱孙子也是个盼头。 “大伟啊，回头你把今天上访的那几个带头的摸清楚了，整理出来交给特警队这边，让他们去抓人，你们把材料做好，及时把人送去拘留所交接，可别再让他们闹出什么事儿了。”吴世豪没接王思诚的话，他抬头看向了坐在杨锦辉身旁，如今担任临港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张大伟，对方算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有什么事交给他，自己也放心。 张大伟心里有苦难言，刘敞的命案被搁置已经有兄弟念叨了，现在受害者尸骨未寒，他们却得先搞资料抓受害者的儿子，这都是什么事啊，真不知道这案子背后到底是哪樽大佛在撑腰。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忍不住看了眼杨锦辉，对方的神色平静，任何时候都笔挺的身形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座沉默而坚毅的山峰。 分卷阅读202 张大伟那边最终只给出了四张拘留证，这事上吴世豪倒是没有额外再给给他压力，如果他想在大领导面前表现得积极点，完全可以根据李副市长的意思，抓个十个八个的。但是没必要，他倒是不是怕得罪谁，他只是怕自己良心不安。 “杨队，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张大伟皱着眉，有些话，他不便在杨锦辉面前说出口。 杨锦辉接过拘留证放在桌上，这是行政拘留证，时效不长，但是根据李副市长的意思，应该在他们抓到人之后，就会把行政拘留转为刑事拘留，接下来这些人，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操，这都他妈什么事？！”张大伟到底还是气不过，他狠狠踹了一脚桌子。 看着张大伟这副气呼呼的样子，杨锦辉又想到了自己刚回龙海那会儿因为被吴世豪的手下误会而被抓进刑警队，在他被折腾得够呛的时候，正是对方展露出了善良的一面，给了药让自己包扎伤口。有时候杨锦辉都想，张大伟没被满肚子坏水的吴世豪带歪，也真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吴世豪居然钦点了这个行事作风都不像他的手下接替刑警大队长的工作。 “放心，我会办妥的。上级的命令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杨锦辉拍着张大伟的肩，安慰起了对方。张大伟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在人品和能力上都让自己十分敬佩的特警队长的一番话，反倒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吴局不是当面说了三天后还他们受害人遗体吗？怎么我们现在要去抓受害人的儿子？”吴志强接到命令的时候，简直一副丈八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自认为警察不该做这种糟心事的他小声逼逼了一句。 “他们的游行示威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批准，已经触犯了相关法律条令。不能因为他们是受害人就不追究。”从内心来讲，杨锦辉当然是同情刘敞父子的，甚至他认为这种情有可原的上访事件，政府应该以安抚为主，而不是睚眦必报地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做了这么多年警察，杨锦辉也不是没见过一些有权有势的人触犯了刑法还被从轻处理，这种选择性的执法，实在有损警察部门的形象与声誉。 吴志强显然因为杨锦辉的回答而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杨锦辉和自己一样是会同情那些逼于无奈讨还公道的上访者。果然是自己太年轻幼稚了吗？吴志强低下了头，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小强，别想太多了，你还信不过咱们杨队吗？”方力理解吴志强心里的憋屈，不过他也读懂了杨锦辉眼中的忧郁，大概这个世上总有这么多令人为难的事情要去做。 杨锦辉当然也知道队里不少人的想法，但是他无意多做解释，因为以后的工作中，他们可能还会遇到不少这种既让自己不理解，也让别人不能理解的工作情况。 干这一行，总得有个适应过程，不过总有一天，随着法制的完善，一切都会更好的吧。 “这次行动分四个组，每组三个人，便衣，不要带枪，尽量减小抓捕造成的影响。以及，这次的嫌疑人不是什么恶性犯罪分子，带人的时候注意文明执法，如无必要，不要诉诸暴力。我亲自带人去抓刘旭，其他三个，就交给顾副队长，陈副队长还有许副队长带队负责。”其实这种普通的抓捕行动，根本不用杨锦辉亲自出马，可是考虑到涉及到群体事件，他还是决定谨慎处置。 许善存是秦森殉职之后调任来夜枭突击队的副大队长兼指导员，和总是一张笑脸的好好先生秦森不同，他是个十分严肃刻板的人。 “如果遇到暴力抗法怎么办？”许善存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杨锦辉。 杨锦辉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个最坏的情况，可是他还是不想加剧让本就紧张的警民关系，虽说，这或许会让抓捕行动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是毕竟对手不是恶性犯罪人员，事态应该能在控制之中。 “安排几个中队在外围巡察接应可以吧？” “行。我来安排吧。大家伙儿安全第一，这帮人要是真老实就不会上访了。”许善存冷冷补充了一句。 杨锦辉点点头，他指了指方力，说道：“方力，你和白少杰跟我一组。” 顾建国摸着下巴在人群里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叫上了翟楠和何伟华，平时他主要负责带这些队员出操训练，何伟华那小子有点傻心思，他还看不出来，让对方和翟楠一起出警，也算是某种程度上地撮合撮合。以及，带个女队员去，或许能让被拘留人员没那么紧张也说不定。 “去把警服换了，出去的时候记得也别开警车，别拉警报。”杨锦辉招呼了一声，被叫到出任务的人赶紧散了，而许善存则留下来继续安排外围巡控任务。 没被叫到参与抓捕任务的吴志强莫名有些不爽，他甚至想杨锦辉是不是因为他不合时宜的发言已经不信任自己了？但是很快他就被许善存点了名，和第五中队的兄弟们一起负责外围的巡防接应，虽然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帅气的特警制服，可是吴志强却觉得自己愧对这身衣服，说好的为人民服务呢？哪怕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想做英雄的人，可总还是有点良心。 回了宿舍，方力和白少杰就赶紧把自己上班之前穿的便装拿了出来，杨锦辉一直没有搬到队长的专用休息室，他随后也跟了进来，开始换衣服。 “方力，一会儿看情况动手。”杨锦辉套上一件黑色的加绒皮夹克，拉上拉链，挡住了贴身的警用T恤标志。 “放心吧，队长。”方力也穿好了衣服，等他转过身，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 穿着今年市面上流行的长款羽绒服、暖男标配的高领白毛衣、九分牛仔裤，以及一双阿迪达斯的新款BOOST，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少杰抄着手站在方力跟前，只差一副墨镜就和街上那些潮男没什么区别了。 “小白，你穿这么帅会不会有点？”虽然知道任务的严肃性，可白少杰这身潮男的打扮还是让方力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少杰被方力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只带了这一套，早知道要出任务，就穿低调点过来了，回头下班了有个老同学聚会。” 杨锦辉倒是并不在意白少杰这样的打扮，毕竟脱了这身警服，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爱好和品味了？ 到了停车场，顾建国他们已经开车出发了，杨锦辉正在琢磨开哪辆车出去，白少杰已经摸出了车钥匙。 “队长，开我的车吧，比较不容易引起注意。”白少杰今天开来的车是一辆保时捷卡宴，他平时为人低调并不招摇，虽然开的都是豪车，但也只是偶尔必须用到才开出来一次。 “哇，你可真大方，也不怕群众拿你的车出气？”方力开起了玩笑。 杨锦辉看了看这辆车，也是，一般人怕是不会想到警察会开豪车出来办案。 “行，就临时征用一下，回头要是真有什么刮擦损伤，单位报销修理费。” “不用 分卷阅读203 ，我有保险。”白少杰打开了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座，杨锦辉随即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方力也赶紧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队长，应该不会出啥事吧。”方力想到上次去市局门口维稳，要不是附近被环卫工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他还真怕有人捡到块石头就冲他们砸过来。但是今天不同，除了手铐外，他们可是一点装备没带。 杨锦辉正扣着安全带，头也不抬：“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出事的。再说了，还有那么多外围兄弟呢。” 车一出了特警突击队训练基地，刚开到街上就被堵得死死的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任务有些特殊，再加上杨锦辉和白少杰两个闷葫芦坐一块儿了，车里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沉闷。 方力琢磨着找个话茬子打发下时间，他往前挪了挪屁股，把头凑到了驾驶座旁。 “小白，你这小子深藏不露啊，前年我才瞅见你进了辆宾利，现在又就换保时捷了？” 白少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着手刹，他平时基本不会和队里的人谈到自己的家庭情况。 “前年？你说刚入职那会儿那次吧。那次是我外公派人来接我参加聚会，车是他的。这辆车也不是我的，是我妈的。” “哟，你家够有钱啊，宾利，保时捷什么车都有。什么时候也请我们去家里坐坐呗，我还没去参观过豪宅呢。”方力倒不是故意想套白少杰的话，不过他们都一起工作两年多了，对方还没从没叫他们去家里玩过什么的，自己倒是私下带这帮兄弟回家闹腾过几次了。 杨锦辉静静地听着方力和白少杰聊天，他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心里想的仍是如何妥善地完成抓捕任务。前面的车终于开始慢慢动了，白少杰也松开了手刹，听到方力的撺掇，他笑了笑：“我家也不是什么豪宅，就稍微大点，回头有空一定请你们来玩。不过我妈她平时很少在家，都在外省忙生意。” “怪不得……原来阿姨是商人。”方力恍然大悟，难怪白少杰家有钱，也是了，经济社会，商人可不就是最有钱的那批人。 “我外公就三个女儿，我妈是老大，我那俩姑姑又都出国定居了，所以家里的生意她必须得帮把手。”白少杰耐心地解释着，他不讨厌方力，所以也不介意和对方多聊一些。方力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接话道：“那真是挺辛苦的。你爸不帮帮你妈啊？还是说，其实你老爸也是个大商人？” 后视镜里，杨锦辉注意到白少杰的神色微微一变。 “我读大学那会儿，我爸和我妈就开始分居了。他是公务员，不喜欢我妈从商，怪她影响了自己的廉洁纪律，呵。” 方力觉得自己好像话太多戳到了白少杰的痛处，只好尴尬地继续说道：“叔叔挺坚持原则的嘛，一定是个好人。” “他或许是个好人吧，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白少杰脸色一沉，他似乎对自己的父亲颇有微词。 “其实公务员的配偶倒也并非完全禁止经商，只要不在自己工作的范围内就行了，不过官场上有些事不好说，尽量不要留把柄给人吧。你父亲大概是太过自律了。”杨锦辉不想白少杰因为几句闲聊就被影响了心情，对方是个好苗子，身上也没沾上什么富二代的坏习惯，如果好好培养起来，应该能有一番作为。 果然，杨锦辉一出声，白少杰就不再说什么了，他现在也是二十多的人了，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作为儿子也不能全然了解，不过他想外表倔强内心柔软的母亲还是爱着父亲的，不然何以会经常守着新闻录播，就为了看看那一闪即逝的身影。 汽车离开主城区之后，车流总算开始缓解。 刘旭现在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住在老城区的一栋宿舍楼里，家里破败之后，他们名下的房产都卖了给职工发工资去了，这套二手老房子是他们后来买的，刘敞之前一直在上访，怕影响到家人，才特意租了间小房子在外面，现在他死了，尸体却还没能回到家里。老城区停车位不多，不过为了执行任务白少杰也顾不得什么被贴条了，只好硬着头皮把车停在了路边。 刚走进路口，杨锦辉就嗅到了一股钱纸蜡烛香的气味，他微微抬头，果不其然前面宿舍楼下搭了个灵棚，花圈挽联沿路摆开，零零散散有些人围在那里，看上去是刘家的亲朋好友。 方力后一脚踏进来，他看了这架势，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他就该知道杨锦辉亲自带队出的任务，一定是所有任务中最凶险的。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婚丧嫁娶可是一家人一辈子的大事，这种场合下抓人，实在太缺乏人情味，必然招致围观群众的不满乃至憎恨。。 杨锦辉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可是执行公务，可容不得他们看黄历等时辰。 “队长，怎么办。”方力压低了声音。 杨锦辉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紧张：“一会儿要真有人阻碍，你们先带刘旭走，我殿后。” “那不行，要是他们暴力抗法怎么办？就算队长你能打，也不能一个打十个啊。”方力满眼都是担心。 “我是什么时候给了你们我会随便打人的错觉吗？”杨锦辉倒是少有了收敛起了严肃，甚至在这个时候学着调侃了一下自己。 白少杰也赶紧站了过来：“是啊，队长，我们一块儿，这样大家都安全点。” “别把老百姓都看成暴徒。一开始你就把他们都看成暴徒了，也别怪人家看咱们像土匪。别争了，照我说的办，好好和刘旭说清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杨锦辉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前方，不管做什么，他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灵棚跟前哀乐的声音放得并不大，有人正在清扫地上的垃圾，也有人在闲聊。杨锦辉看到了坐在一张桌旁与人闲谈的刘旭，对方看起来也是好几天没休息的样子，十分憔悴。 “你们几位是？”刘旭注意到有陌生人过来，随即抬起了头。 方力和白少杰此时都屏着呼吸，等待杨锦辉发号施令就动手，不过他们却只看到杨锦辉摸出了钱包。 “请节哀。我们来给令尊上柱香。”杨锦辉打开钱夹摸出了七百元，神情凝重地看着刘旭。 刘旭意识到对方是来祭拜父亲的，心头微微一酸，忙不迭地点头：“谢谢，谢谢，你们有心了。”桌边帮忙写单的是刘旭的姑姑，她看到杨锦辉递了钱，先刘旭一步接到了手里，赶紧寒暄了起来。 “坐，坐，坐。大兄弟叫什么？你以前也是我哥他厂里的吗？”刘旭的舅娘打开记单的本子，她当然不认识杨锦辉，不过这几天陆续来祭奠刘敞的人有好多都是刘敞以前的职工，他们一家人也不可能都认识，所以她想当然地以为杨锦辉也是以前刘敞厂子里的职工。 杨锦辉也没多说，他只是拿过那本记账的本子，工工整整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刘 分卷阅读204 旭瞥了眼本子，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名字。 方力和白少杰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杨锦辉事前根本没和他们打招呼，他俩的钱包都还锁在特警队的柜子里呢。 “队……”方力刚一张嘴，向灵堂走去的杨锦辉就转头淡淡地看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下巴。 “等着吧。”白少杰撞了撞方力，示意对方别动，他倒是显得很镇定，毕竟狙击手最强的就是心理素质。 刘旭带着杨锦辉在灵堂里给刘敞的灵位上了香，他正要摸出烟散给杨锦辉，对方却摆了摆手。 “方便的话，能出去和我聊两句吗？”杨锦辉态度温和地问道。 刘旭心想人家特地来赶礼又上香，自己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说着话就和杨锦辉一道走了出去，边走还边说：“方便，方便。一会儿中午路口的丰堂小炒吃顿便饭，兄弟你可别忘了。” 杨锦辉把刘旭带到了小区入口，灵堂周围的人守了几天灵也是累了并没有太在意，而方力和白少杰见状，赶紧跟了过来。 “话说大哥你和我爸啥关系啊？”刘旭自顾自地点了根烟，这一阵他真是太累了。 “我是来找你的。”杨锦辉说话间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和行政拘留证。 “我？”刘旭疑惑地抬起头，他看到杨锦辉那副变得严厉的目光，心头不觉一颤。 “签个字吧。只是行政拘留而已，关不了几天的，你们那天示威闹得有点大，上面觉得影响不太好，所以才要求警方处理。”杨锦辉试图安慰刘旭，他看到对方拿着笔的手在轻轻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面前这三个高大的便衣警察气势迫人，还是明白得罪政府始终没有好下场，他们今天可以抓自己，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抓走自己的家人？刘旭一下子没了底气，行政拘留书上的字他个个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他又好像个个都不认得了。 “示，示威也要被拘留吗……那我爸的遗体？你们那什么局长不是说三天后还给我们吗？”刘旭哆哆嗦嗦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方力在旁边看了总算松了口气，而白少杰的脸上却浮现了一抹厌恶之色，这一抹厌恶却并非针对刘旭。 “你要相信政府，令尊的遗体一定会归还的。到时候等你行拘结束就可以出来替他好好操办一个像样的葬礼了。还是让老人家早点入土为安吧。”杨锦辉轻轻拍了拍刘旭的背，对方比他想得要老实得多，也省掉了他们不少麻烦，当然也给了他带来了更大的愧疚感。这还是第一次，杨锦辉因为自己执行公务感到内疚。 “可是杀害他的罪犯还没抓到？还能抓到吗？”刘旭的眼里有些绝望，他觉得委屈，一个大老爷们儿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 “队长，走吧。”方力一直注意着周围，他唯恐周围的人会因为他们依法带走刘旭而再次爆发不满，毕竟，现在到处都充斥着廉价的正义，他们时而是令人尊敬的警察，时而却是令人不齿的走狗，许多人都只愿意站在自己的立场看他们。 刘旭看到方力的手摸到腰间那亮闪闪的铐子，忽然伸手抓住了杨锦辉，他可怜兮兮地恳求道：“能不戴手铐吗？” “行。”杨锦辉看了眼方力，示意对方将手铐收起来，方力也只是公事公办，他叹了口气，和白少杰上前一左一右挟住了刘旭。 “你们先带他上车。我去把拘留证交给他家里人，省得他们不放心。”杨锦辉转过了身，方力不太放心杨锦辉一个人去交待，可是他和白少杰既然已经拿到了人，也不能擅离职守，只好带着刘旭匆匆往停在路口的保时捷走去。 “你好，我是临港分局的杨锦辉，这是我的警官证。刘旭因为非法示威游行违反了相关法律法规，已经被行政拘留了。”杨锦辉再次走到了灵棚门口负责记账阿姨的面前，一般婚丧礼仪上记录礼金的人都是当事人的亲戚，他再次摸出了自己的警察证，将那张拘留证也一并放在了桌上。刘旭的妻子因为工作关系上班去了，孩子也去了学校，留在灵堂这边都是一些闲下来的老年亲属。 “什么？！你们害死了刘旭他爸不说，还要来抓人家儿子？！你们是土匪吗？！”刘旭的姑姑几乎是一瞬间就尖叫了起来，周围本来在闲聊的人们一下都被这尖叫把注意力吸引了，纷纷围了过来。刘旭的姑姑一把抓住杨锦辉的衣服，涕泪横流，她拼命摇晃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警察，却无法撼动对方丝毫。 有人赶紧上前扶住了情绪激动的刘旭姑姑，而其他人则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了杨锦辉所代表的警察。 “你们这帮警察怎么乱抓人啊？！凶手不抓，抓受害人的儿子？！” “唉，现在的警察，吃拿卡要一套套，动不动就抓咱们这些没钱没势的老百姓，当官的有钱的，就算干了啥坏事，你看他们抓了几个，关了几个？说白了，还不是只会欺负老百姓！” “真不是东西啊……不破案还抓受害人亲属，真不是东西啊。简直比国民党还黑！” 虽然挨了一通骂，但是好在没人动手，大概在场的多是些老人，瞅着杨锦辉那高大笔挺的身板，他们也不敢冒然乱来。杨锦辉没有多做解释，他等刘旭的姑姑稍微缓过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你们还是赶紧给他准备点衣物送去吧。” 这句本是好心的话，听在刘旭姑姑的耳朵里却像是讽刺，忽然之间，这个瘦弱的女人猛地跳起来狠狠打了杨锦辉一耳光。 ——你们这些徇私枉法的土匪！不得好死！ 在车上，白少杰都能听到那尖锐的骂声，方力带着刘旭坐在后座，不时往那边看一眼，没一会儿杨锦辉就快步走了过来，等他走近了，方力才发现自家队长脸上多了几道被划破的伤口。 “队长，他们袭警？！”方力推开车门，满眼愤怒。 杨锦辉摸了摸被刘旭姑姑抽得火辣辣的脸，摇了摇头：“没那么夸张。赶紧走吧。” 中国没有袭警这个罪名，但是却有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的罪名，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这个时候杨锦辉也不想多做追究，他的心里到底有愧。杨锦辉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他和方力两个人把刘旭夹在了中间，小心地看着对方。刘旭好像还没有完全回过神，他愣愣地转过头，刚好看到自己的亲属们从路口跑过来。 “大姑！”刘旭喊了一声，眼泪就流了出来。 “开车。”杨锦辉摇上车窗，面无表情地吩咐了白少杰一声。 刘旭不断地扭头去看，方力怕他情绪激动，赶紧抓紧了他的手臂：“好了，好了，大老爷们儿的哭什么哭，过几天就回去了。” 杨锦辉也出声劝道：“行拘个几天，不算什么大事，不会留案底的。你进去了好好反省下，以后做事别冲动了，有什么诉求，咱们要走正规的法律渠道。要是人人有个什么事，就去市局门口静坐示威，这成什么样子了，人家市局的同志还要不要正常工作了？” 分卷阅读205 听到杨锦辉那温和劝说的言语，刘旭的心情总算平稳了一些，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没人情味的。 “警官，我现在才知道你们是过来办公事的，没大张旗鼓地抓我，也是为我好。只是你那礼金我不能收，等我出去了就还你。” “不用。按理说，你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我们完全没必要在你在守孝期间过来拿人。不过工作就是工作，上头派下来了，我们只能执行，希望你理解。那点钱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老伯走得冤，但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嫌疑人归案，还老伯一个公道。” “公道，真能还我们一个公道？”刘旭叹了一声，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讨还公道，他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了。车里一下安静了，白少杰沿途看到特警防暴车正在路上巡逻，这个世上，总还是有人恪尽职守地维护着正义。 杨锦辉他们带回了刘旭，其他三位副队长也陆续把人带了回来。 “堂堂突击队，叫我们办这种事！”把人交接了出去，顾建国一屁股坐了下来，临港特警队改制为龙海唯一的一支特警突击队前，他就在这儿担任副大队长了，之前临港特警队和其他几个大队的条件都差不多，队员的素质也参差不齐，可自从改建之后，上头不仅加大了经费投入，还特地修建了训练基地，选拔进来的特警队员也大多是高学历的人才，可没想到局里还是把他们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就连几个行政拘留也要他们亲自出马。 “这是吴局长亲自吩咐下来的，说明局里对这件事的重视。”许善存倒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年龄比杨锦辉和顾建国都大，原来在交警大队也是担任的副大队长兼任教导员，来到特警突击队之后，他一直心情不快，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下放了。 “呵，那当然了。维稳可是关乎上头乌纱帽的，他们能不重视吗？”屋子里没有别人，顾建国说话也少了分寸。杨锦辉脑海里还想着刘旭的那些话，他没去管这两位副大队长之间的口角，而是拿起了一份扔在桌上的文件，那是几天前刑警队那边带过来的一份关于刘敞命案的嫌疑人协查资料，不得不说，张大伟是个十分尽职的刑警，命案的当天他就调监控摸排出了嫌疑人，不过限于老城区监控设备老化的问题，拍出来的照片并不是太清晰，所获取的嫌疑人相关信息也只能靠推测。 而让杨锦辉疑惑的事，这个影响恶劣的案子在初步启动之后便陷入了僵局，上级领导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召集他们各部门的人开案情分析会，并安排相关工作。 答应了刘旭的事就要做到，杨锦辉拿起资料再次仔细地看了看。 “接下来大家要加大巡察力度，快过年了，千万别再出什么事。还有，叫各大车站路口巡察的弟兄们多留意下这人。” 杨锦辉放下那张纸，指节敲在嫌疑人模糊的头像上，重重叩了叩。 “来根烟？”李强副市长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踌躇满志地看向了窗外的景色，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将这座发展迅猛的现代化大城市衬托得精神奕奕，大好河山，尽在眼前。 吴世豪站在他的身后，上前从对方手里接下了那根带着些许褒扬意味的“真龙盛世”，这烟可要比他自己抽的软中华高档多了，不过李副市长很少会在人前抽这个，可以说，不是他信任的人，大概也见不到他抽这样的烟。 “您放心，我已经让人把他们的行政转刑事了，名目也都安排好了，只要检察那边批下来，一切都会进入程序。”吴世豪面不改色地点燃了手里的烟，他的言语里带着笑意，盯着打火机的眼里却是一抹冰冷。 “赵广龙多少和这事有点牵连，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打电话来交待。也是，这种事，光靠你怎么搞得定。”李副市长轻飘飘地瞥了眼吴世豪，他来龙海之前就大概听过吴世豪和赵广龙有点私交，不过对方似乎还是没学会攀附，要不然也不至于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个副处级的分局副手。当然，提拔一个人与否，除了对方的能力之外，还得看看有没有关系。 “我这脑子怎么能比上市长您。”吴世豪自嘲地笑了起来。 “别谦虚啊，你可是干刑侦的。不过我也挺好奇，你怎么搭上赵公子这条线的。”李强走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他动作优雅地弹了弹烟头，眼镜后的那双眼温和而亲切，就像他下基层看望百姓那样。 吴世豪无所谓地咧了咧嘴，他刚要随便说几句敷衍过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低头看了眼电话号码，吴世豪的脸色也是一变。 “说曹操曹操到，是赵先生的电话。”吴世豪压低了声音。 李副市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方在自己跟前接电话。 “喂，赵先生？”吴世豪笑得不太自然，他以为赵广龙结婚之后就该放过自己了。 电话那头的赵广龙表现出了少有的温柔：“吴世豪，今晚你下班了过我这边儿来下吧。好久不见，想你了。” “行。我下班了就过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在谈工作呢。”吴世豪客客气气地挂了电话。 “哟，看样子你和他关系不错嘛。我来这儿两年了，赵广龙可没亲自打电话请过我，都是让他助理通知的。”李副市长又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了吴世豪，对方不算高大，身板倒是还保持着当年当兵的笔挺，四十出头的人了，脸上也难免有些褶子，年轻时应该很英俊，不过眉宇间戾气太足，尤其是那双眼，总让人感觉像蒙了一层灰，阴鸷而让人捉摸不透，多看几眼甚至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这样一个男人，就算赵广龙有那种嗜好，也没道理被看上啊？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点强还是很清楚的。他笑了笑，对吴世豪说道：“想换件白衬衫的话，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好好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就是这个理。” 【注：警监及以上高级警务人员制服为白色衬衫】 豪景大厦顶楼的灯又亮了，这里是赵广龙和吴世豪的爱巢，就连他可爱的小妻子也没有进来过。今天没给吴世豪定时间，赵广龙也就悠闲地等着对方，他自顾自地倒了两杯红酒，想到了自己在结婚仪式上和妻子喝的交杯酒，那可真是苦涩的味道。 夜幕刚落，吴世豪应约而来。 进门之前他抽了根烟，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毕竟每次来这个地方他都觉得心里憋得慌。 “过来坐。没吃饭吧，我煎了点牛排，你随便将就下。”赵广龙打开门，他脸上红红的，那是酒精的作用。 煎牛排不需要什么厨艺，冰箱里拿出来一点油，平底锅里翻两面，几分钟的事。 吴世豪吃着牛排，喝着红酒，却没听到赵广龙的声音，这让他觉得不安。 一抬头，他就看到对方一边喝酒，一边盯着自己。 “您怎么有空回龙海了？不用陪老婆吗 分卷阅读206 ？”吴世豪努力咽下一块被赵广龙煎得过头的牛肉，肉已经冷了，口感就更差了。 “婉婉怀孕了。”赵广龙舔了舔嘴唇，那张散发着熟男气质的俊美面容上浮现着一抹诡谲的笑。 吴世豪愣了下：“恭喜。” “这下总算有个交待了。也不枉我之前天天嗑药和她做。这才一个多月呢，我们赵家总算有后了。”赵广龙倒是一副释然的模样，在认识吴世豪之前，他男女通吃，在认识吴世豪之后，他就不太碰女人了，即便是面对那么个温柔听话的小妻子，他在办事前也吃了不少药才硬起来。 “你和我之间也别打什么马虎眼了，吴世豪，我发现，我真有点离不开你了。”赵广龙放下酒杯，靠近了吴世豪，他在对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醉醺醺的脸上满满都是柔情。 吴世豪下意识地往旁边坐了过去，他直直地盯着前面，没有转头去看赵广龙。 “赵先生，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林婉家里要是知道了这事，我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我这种小人物，真的得罪不起你们这些大人物，你放过我好不好？这也是为了你好。”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总是说什么为了我好。读书也好，结交朋友也罢，就连结婚，也是他们给我挑好。呵呵呵，现在，轮到你来为我好了？我不需要你们这种为我好，明白吗？！”赵广龙扭过头，红通通的眼死死地盯着吴世豪，这个男人心硬如铁，他早就领教过了，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这辈子就不能自己做一次主！ 吴世豪没吭声，毕竟他不可能对赵广龙说自己心里有了人。下一刻，他就被赵广龙扑倒在了沙发上，对方像条疯狗那样亲吻着他，拉扯着他穿得整齐的领带衬衫。 直到赵广龙伸手想要拉下吴世豪的裤子的时候，手腕却被对方一把攥住。 吴世豪仰面躺着，他不说话的时候神色显得很阴沉，赵广龙对视上那双仿佛覆盖着一层阴翳的眼睛时，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狠狠抽了一下，不寒而栗。 “就今晚，一次，好不好？”赵广龙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对谁说过话，他几乎是在哀求吴世豪，哀求这个冷酷的男人给自己一次肉体上的亲密接触机会。 吴世豪不动声色地继续盯着赵广龙，对方的手倔强地想要扒他的裤子，却又迟迟不敢行动。 最后，吴世豪只能笑着叹了口气：“赵公子，你还真是欠肏。” 他一把推开了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将对方摁在了沙发上，赵广龙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吴世豪拿起红酒瓶喝了一口。 盘子、杯子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动听，而沙发上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发出的呻吟声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美妙。 吴世豪气喘吁吁地跪坐在赵广龙的身后挺动着腰，对方白皙的屁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红色的液体从赵广龙的臀缝间流出，那不是血，是红酒。 “呃……啊啊……”赵广龙紧紧地抓着沙发，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他喜欢吴世豪干自己时这股狠劲。吴世豪腰上动一会儿就会歇一下，最近的工作压力让他在这种事情上毫无兴致，他白天要伺候上头那些人，晚上还得伺候这位得罪不起的官二代，身心的疲惫可想而知。吴世豪死气沉沉地又狠狠地顶弄了几下，听到的只是赵广龙更为淫荡的叫声，他知道对方还不满足，可是自己已经累了。 吴世豪眼珠一转，他俯下身，一边继续着后头的抽插，一边却将手探向了赵广龙的胯间，他握住了对方那根跟随着自己律动晃荡不停的肉棒，缓缓撸动了起来。 前后都被刺激着的滋味让赵广龙有种要不真实的感觉，他眉间紧皱，叫声也开始变得古怪，在吴世豪的面前，这位总是风度翩翩的公子爷赤裸裸地袒露出了自己最为肉欲的一面。 看着赵广龙这副淫荡的模样，吴世豪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的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自己的手机。 豪景大厦顶楼的叫喊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赵广龙被吴世豪弄得精疲力竭，射了对方满满一手的精液，他瘫软在沙发上，闭着眼艰难地喘息。吴世豪也累了，他裤子褪在膝盖下，光着屁股点了根烟，神情倒是逐渐放松。 “对了，刘敞那桩案子，我听李副市长的意思，是您亲自交待下来的？” 赵广龙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之中，他迷迷糊糊听到吴世豪的话，顿时不悦地拧紧了眉头。 “阴魂不散呐……现在风气变坏了，就处理这么个小事情，也要市长亲自安排，一帮子屁民还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还是早年好，哪怕什么网络舆论监督啊，抓个人乃至弄死个人，随便擦擦屁股就完事。”低价拿地非法拿地，甚至是利用公权力侵吞他人财产乃至打压想要举报他们违法犯罪的对头，赵广龙和秦大生早年就在做了，在赟城他们还要顾及下赵卫国的面子，可是到了龙海，下面这些想往上爬的喽啰就足以一手遮天。 “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网监大队也不是能随时都删帖的，跨省的话到底也麻烦。有些事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夸张，上头的脸色也就不好看了。说到底，还是这面子不能丢了。”吴世豪弹了弹烟灰。 “现在你们处理到哪一步了？”赵广龙慢慢坐了起来，斜睨了吴世豪一眼。 “刘旭那几个带头上访已经抓了。” “不能那么快放了他们，至少在省委换届之前一定不能让他们闹事。”赵广龙叮嘱道。 吴世豪沉吟片刻，忽然压低了嗓音问道：“老爷子真要转正？” “差不离吧，我看他最近也够忙了，上上下下都得打点。”赵广龙随手拿过桌上没喝完的酒，啜饮了一口。 “那敢情好啊，以后老爷子坐正了，我们办事也有底气多了。”吴世豪笑着说道。 赵广龙倒是显得冷淡，他也清楚不管是李副市长，还是吴世豪，对待自己的态度不过都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上，只要他爹还在位置上，那么自己就可以继续享受如今这一切，可是万事都有终结的时候，总有一天，他会远远离开，不再回来。 那时候他能永远忘了面前这个男人吗？ “怎么了？”吴世豪被赵广龙盯得有些不舒服，他想对方是不是又在鄙夷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还指望着抱着他赵家的大腿升天。 赵广龙扭过头，说道：“没什么。还有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处理漂亮了。这案子应该是你亲自在过问吧？” “现在龙海刑侦支队的重案都是我在负责，更何况这案子本来就发生在临港分局的辖区之内，当然更得由我亲自过问了。退一万步说，哪怕这案子轮不到我过问，我相信李副市长也会指派我过问的吧。”吴世豪老练地笑了起来。 “这是秦大生的亲信马刚做的，以前不少事也是这家伙在帮忙打下手。你看是安排他出去，还是就在龙海躲躲？”赵广龙问道。 这个马刚吴世豪熟悉， 分卷阅读207 几年前这家伙就开车撞死过赵广龙和秦大生的竞争对手，后来这事被他们办成了交通肇事，赔了一大笔钱，法院判了几年，然后在看守所里就给他办了保外。受害人的家属闹了一阵，被劳教了几个之后知道在这延西这块地儿上没法和赵广龙他们的势力抗衡，也只好消停了。那时候还有劳教，一个使用起来很方便，能让普通老百姓乖乖闭嘴的工具。 吴世豪至今都还记得马刚被捕之后在提讯室笑嘻嘻望着自己套近乎的脸，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出去绝对不行，被别的兄弟单位抓了，万一抖出什么东西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就在龙海躲躲吧，不过这段时间让他千万别露面，毕竟偌大个龙海，总还是有人不听招呼的。”吴世豪说道。赵广龙眼里一沉，他琢磨着吴世豪的话，也认同对方所说的。 “真麻烦。我看要不给死者一个交代，把他永远送走得了。你们警察不是可以击毙危险顽抗歹徒吗？”赵广龙若有深意地看了吴世豪一眼。吴世豪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意识到赵广龙是想借刀杀人，可是这事的风险太大了，赵卫国一旦倒台或者调离，要是有人嗅到点蛛丝马迹倒查起来，他们谁也逃不了！ “击毙的要求很严格的，大街上出这事，耳目太多，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南闽市公安局长替人出头设局击毙对手那事，最后还不是被翻了案，参与的警察死刑死缓都没落个好下场。” “胆子这么小了？”赵广龙少有看见吴世豪这么激动，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想想也是，这种事还是交给道上的人去做比较方便，一旦什么事扯上警察，上头一连串查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行吧，你吴局长都开口了，那这事就不麻烦你们动手了。我回头和大生哥商量下怎么做比较好。”赵广龙说道。 “最好搞成意外事故，刑事这边我们可以不予立案，到时候也能给刘旭家一个交代。”吴世豪知道这次算是赵广龙卖了个面子给自己，不然他真要逼自己这么做，恐怕他也只好照做。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我这儿过夜吧。”事情吩咐下去了，赵广龙打算去洗个澡。 吴世豪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 “恐怕不行，我答应了圆圆今晚陪陪她的，孩子好几天没见着我了。” “看不出你还是个慈父？我也是要做爹的人了，就不为难你了，去吧。”赵广龙轻笑一声，神色却有些怅然。 “好，那我先走了，赵先生。”吴世豪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点东西，算是上次结婚的回礼吧。”赵广龙忽然想起什么，出声叫住了吴世豪，他转身去卧室里拿了个盒子出来，远远扔给了吴世豪。吴世豪一把接住，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只充满了现代机械感的百达翡丽。人总还是得有爱好的，吴世豪的爱好大概就在名表上，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只造型别致沉稳的百达翡丽，向来深沉的眼里也不自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愉悦的目光。 “谢谢谢谢。”客套话不用多说，吴世豪从赵广龙拿过不少东西和钱，当然对方给他这些不是因为自己帮他办过许多不干净的事情，纯粹是因为自己在床上把他伺候好了。 没一会儿，吴世豪就走了。赵广龙也没急着洗澡，反倒是走到了窗边，他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落地窗上，很快，楼下的车库里开出来一辆宝马520，在暗夜中缓缓离去，赵广龙就这么目送着那辆白色的车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吴世豪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他掏出怀里那个装着百达翡丽的盒子又冷冷看了眼，顺手扔在了副驾驶座上。东西和钱都是自己该拿的，一滴精十滴血，这可都是他卖鸡巴的血汗钱。赵广龙之前和他说的弃卒保车，让他心头一阵不安，这些年他没少给对方擦屁股，这种事太上面的人不会做，怕脏了手，也怕被牵连，到头来，只有自己落得个两头不讨好。 忽然他看到了前面沿街巡视的特警队员，走在最前面的身影，让他眼里微微一沉。 要服众，就要以身作则，杨锦辉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单位的一把手，就把事情都丢给手下去做，他亲自排班，时间上注意照顾家里有老小的同事，却把自己当成了可以连轴转的铁人。今晚他又亲自带队出来巡逻，临近年关，加上之前发生了血案，特警队员日夜巡逻的身影可以很大地提高老百姓的安全感。 后面一辆车按了按喇叭之后打着双闪慢慢停了过来，杨锦辉瞥了眼马路牙子画的交通实线，刚要警告对方这里是禁止停车区域立刻驶离，却看到吴世豪探出了头。 “辉子，你又亲自出来巡逻啊？”一看到杨锦辉，吴世豪心情都好了不少。 “队里每个领导都要值班，刚好轮到我而已。”杨锦辉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吴世豪的，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 “辛苦啦。注意安全。”吴世豪嘿嘿一笑，他知道工作的时候最好别去招惹杨锦辉，寒暄了两句后就赶紧开车走了。杨锦辉倒是没在意和吴世豪的偶遇，不过跟在杨锦辉身后的年轻队员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吴局长也有这么亲切的一面，瞧他把咱们队长叫得多么亲热。” “开的宝马呢，啧，有钱有钱。吴志强那小子可得好好加把油了。” “人家工作那么多年，还不能开好点的车啦？” 跟杨锦辉出来巡逻绝对是件苦差事，路上不能交头接耳是纪律，好不容易抓到个空档，队员们也纷纷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杨锦辉有点不高兴了，虽然现在街上行人不多，但是也要注意警察的形象。 “好了，继续巡逻。”杨锦辉一出声，身后的特警队员们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家队长除了工作时格外严肃之外，其他时候对他们也算是关心备至，所以没有一个人会对对方的严格要求有所怨怼。 吴志强今晚免费听了一场音乐会，国内的一个知名摇滚乐队来龙海开大型演唱会，临港区是龙海的中心区，每次搞活动什么的总在他们这块，所以负有大型群体活动维持治安任务的特警队也经常会被派出执行安保工作。 他喜欢听歌，特意和方力换了位置，来到内场舞台前面执勤，结果就是他的耳朵差点被震聋。 “我的妈呀，演唱会的音响也太牛逼了吧，我站那儿被吵得恶心。”吴志强捂着胸口，一脸难受劲。正在换衣服准备下班回家的方力瞥了眼对方，笑了笑：“这可怪不得我，不是你自己要去那儿的吗？我在外场还好，空气清新着呢。” “唉……老了。不过好歹是免费的VIP席，也算不亏。”吴志强摇摇头，随手套上外套，也打算回家去了。今天抽调他们是临时任务，倒不用在队里备勤，虽说不少兄弟会选择就在队里住下来 分卷阅读208 ，他却想着回家玩玩新买的游戏，顺便和婷婷视频聊会儿天，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时间碰面了，只有晚上下班了才能在手机上亲热会儿，在队里他怕影响不好，而且今晚好像是杨锦辉在队里值班，也避免了杨婷婷在家里要是被她哥撞见和自己说情话会尴尬。 吴志强和方力一起走到停车场，刚准备骑了各自的自行车回家，就看到杨锦辉和几个兄弟亲自带了个人回队里。 “哟，今晚有收获了？”吴志强瞧见那小子软趴趴地被拖着，心想难不成是暴力抗法被队长收拾了？ “队长，怎么了？需要我们留下来帮忙吗？”方力放下自行车，快步走到了杨锦辉跟前。 杨锦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回去休息吧。就路上撞到个报警的，说有人要杀他。刚带他去了趟医务室。” “不用移交给刑警那边吗？”方力看到对方脑袋上果然包扎了起来，鲜血也渗到了纱布上。 “还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呢，这小子就顾着嚷嚷了。总不能有点事就给刑大的人啊，他们的精力也有限不是。”杨锦辉笑了笑，“对了，今晚的安保任务还顺利吧？” “队长放心吧，已经妥妥完成任务。”吴志强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嘿嘿地揽住方力的肩膀，又看了眼那个似乎惊魂未定的报警人，对方一脸横肉，留个光头，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当然人不能貌相，毕竟他哥要是不穿警服，往那儿一杵也像个反派。 送走了吴志强和方力，杨锦辉让两名值班的警员把这个惊魂未定的报警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坐下倒了杯热水，对方缓缓抬起了头，杨锦辉看着这张脸，隐约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喝口水，有什么你慢慢说，这里是特警突击队的训练基地，你已经安全了。” “我……其实……”光头颤颤巍巍地伸手拿过了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他眼珠子乱转，内心似乎仍在纠结犹豫。 “你不是要报警吗？怎么不吭声了，报假警可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杨锦辉眉峰一拧，说话的语气也开始重了起来，他猜测对方还是对他们不够信任，要不然怎么会到了特警队还这么一副闪烁其词的模样。 光头闭上眼，最后横下了心，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人要杀我灭口。” “呵，杀人灭口？你拍戏呢？”站在旁边帮忙做笔录的小警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了眼杨锦辉，对方倒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是真的，你们知道秦大生，赵广龙吗？我是为他们做事的，事做完了，他们瞅着风头不对，就想要把我置于死地！这些年，我可没少帮他们呐！”光头的情绪变得激动，他站起来，双手攥得紧紧的，一字一顿，“老子就算活不了，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省委书记的儿子又怎样？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杨锦辉怎么会不知道赵广龙，在吴世豪的牵线下，他还参加过对方的生日宴席，但是除此之外，他和这位省委副书记的公子就再无交集。 “你说话可要有证据！诬陷他人，可是要坐牢的！”杨锦辉声色俱厉地盯着面前这个气喘吁吁的汉子，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当即让做笔录的警员关上了办公室门。 光头抹了把自己脑袋上的伤口，他咧了咧嘴，冲杨锦辉森森一笑。 “实话说吧，刘敞那案子是我做的。您说，我和他一老头儿无冤无仇，我杀他做什么？当然我也不是想杀他，就是不小心打重了，顶多就是个故意伤害致死吧，不过我罪不至死！可后面那些指使我的人，却想我死，老子不能像那老头那样死得不明不白！我要举报！我要自首！” 吴世豪刚到公安局，就听说杨锦辉在局长办公室等自己，他昨晚回家之后又陪女儿看了会儿童话书，躺下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赵广龙那档子事，也不知在床上翻滚了多久才睡着。 “他过来有什么事？”吴世豪随口问了句跟在自己身边的办公室副主任。 “不知道啊，他一脸严肃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给您和王局。” 吴世豪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杨锦辉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点点头，算是知道了，随后就去了局长办公室。 龙海是个经济大市，财政上有钱，分局的办公楼也修得宽敞明亮，王思诚的办公室就在吴世豪的隔壁，跨过一道门就是。 “老吴你来了，坐。”王思诚摆出个请坐的手势。 “出什么事了？你们特警队这阵子也不闲，要劳杨队你亲自过来。”吴世豪大大方方地在杨锦辉身边坐了下来，他随手拿起桌上已经倒好的茶，扭头看了眼杨锦辉，对方手里攥着一份询问笔录，整个人都是一股低气压，脸色那是相当难看。 “二位领导，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向你们汇报。”杨锦辉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上了，然后又主动拉上了窗帘，吴世豪和王思诚对视了一眼，意识到杨锦辉要报告的事情怕是有点麻烦。 十分钟之后，王思诚率先发怒。 他先是指着杨锦辉放在办公桌上的询问笔录，随后手指一抬指向了对方。 “你这是在胡闹，明不明白？！难道随便什么人的诬告陷害你都要当真？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是非心了？” 吴世豪赶紧伸手拦了拦少有发这么大火的王思诚，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一瞬不瞬地盯紧了杨锦辉：“杨队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知道这份笔录里牵扯到了谁吗？” “知道，赵广龙和秦大生。”杨锦辉坐得笔挺，平静而从容地回答了吴世豪的疑问。 吴世豪不是不了解杨锦辉的性子，他实在是太了解杨锦辉那耿介的性子了，对方的回答丝毫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却让他的手心止不住地流汗。 “知道？那你知道赵广龙是谁的儿子吗？是咱们延西政法委赵书记的儿子？！你又知道政法委是做什么的吗？！公安检查法院都归他们管？！怎么着，合着你是要翻天啦？！”吴世豪把桌上的笔录扔到了地上，他不得不做出这副样子，这种触及政治红线的错误，他不能犯，也不能看着杨锦辉踩进去。 “吴局长你先别生气，请听我说下事情的经过。”杨锦辉默不作声地俯身把那份笔录又捡起来放在了桌上，在他进这个门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或许是狂风暴雨，但是他还是想赌一赌，毕竟一条人命、一份真相、一出公道，或许都在这张纸上。 “你说。”吴世豪看了眼不为所动的杨锦辉，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把对方外派一段时间了，也免得惹上这些腥风血雨。 杨锦辉正襟危坐，他环视了一眼表情负责的王思诚和吴世豪，缓缓开口。 “……肇事车辆当时就跑了，我过去把人扶起来之后，发现对方受了伤，刚准备问一下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却抓住我的手说有人杀他，刚才的车祸是一场谋杀。为了安全起见，我看他的伤口 分卷阅读209 不算深，就把他带回了特警队的医务室让柳医生给他简单地包扎上了药。之后就把他带到了办公室想要简单地了解下情况。” “了解情况？呵，然后他就告诉你自己是被杀人灭口？”王思诚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甚至也不关心事情的真相，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不可以得罪那位赵书记。 杨锦辉不置可否，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很快就交待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就是1.12抢劫案的嫌疑人马刚。我通过内网简单查了一下他的信息，他有犯罪前科。之后他告诉我1.12案实际上是秦大生和赵广龙安排的，为了教训被他们侵吞工厂用地之后一直上访的刘敞。出事之后，他很惶恐，但是秦大生却让他安心躲在龙海，说赵广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风声过去就好了。他信以为真，却没想到被人追上门来，他认出了带头追杀自己的正是秦大生的外甥曾有信。其他的就和这份笔录上写的一样了。” 吴世豪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赵广龙他们还真为了斩草除根要杀人灭口，这帮人还是那么心狠手辣。说起来也巧，痕迹勘验的同事在刘敞的死亡现场新提取到了几枚指印，都是属于马刚的，张大伟昨晚才拿资料找了自己，申请要求继续追查下去，相信今天对方就会把嫌疑人确定的消息通知到分局相关科室了。 “那又怎么样？这不过是犯罪分子推诿罪行的借口而已，再给他们几个胆，我看他们是敢把中央的人都咬下来！现在他人在哪里？你赶紧交给刑事这边。这份笔录不走我侦支口出去，就不能算数！”吴世豪挥了挥手，他已经没有要让杨锦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对方说得越多，最后错得就会越多，趁现在一切还可以收拾，他必须把这个篓子压住了。 “刑案中第一份笔录的重要性相信你吴局长比我更清楚！全程我都让人录音录像了，我敢来找你们，就是因为这份笔录极为可信！我当然知道赵广龙他爸是谁，可不管他爸是谁，他们也不能随便践踏法律的尊严，剥夺他人的生命！刘旭非法示威有错，我们就没有错吗？要是我们能给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又怎么会自己去求公道？！”杨锦辉愤然起身，他环顾了眼瞠目结舌的王思诚和恼羞成怒的吴世豪，并没有丝毫退让。他出身自底层，深知老百姓面对权势侵害时所遭遇的不公与痛苦，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维护正义主持公道是他的天职，他不允许自己胸前的警徽受到玷污！ “公道？什么是公道？这里是要公道的地方吗？！这里是公安局，是打击犯罪的地方！杨锦辉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你这是在帮谁说话？！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王思诚看到一反常态居然冲他们发火的杨锦辉，红着脸拍了桌子就站起来。 杨锦辉胸中一口郁气总算发泄了出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冷静下来之后轻轻笑了笑。 “王局长，吴局长，我们人民警察不站在人民这边，还要站在哪一边？该报告的事情我已经报告了。马刚现在羁押在特警突击队的训练基地，我会联系刑大的张队长让他们来提人。希望你们能重视我上交的这份第一手笔录。”杨锦辉看了眼面色铁青无话可说的吴世豪，默默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直接拉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而此时，门外已经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吃惊地看着平日里沉默少言待人亲和的杨锦辉居然敢在局长办公室里和两位局长吵起来，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他这么生气，以至于连前途都不要了。 “老吴，这事可是你在主管啊，你要负责处理好。”王思诚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怕这份笔录要是真流露出去了，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省委换届就这几个月的事了，上面神仙斗法正打得轰轰烈烈，赵卫国是他们政法口的老领导了，再怎么着他们也不能坑自己的老领导啊。 “我马上把案子提到侦支来，这事不能让张大伟和杨锦辉再插手了。”吴世豪定了定神，杨锦辉离开之前看向自己那一眼，看得他不寒而栗，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一个人，到底是良心上有亏欠吧。 王思诚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杨锦辉居然敢在他们面前吼吼，他瞥了眼吴世豪，对方已经在打电话通知市局刑侦支队的人去接手1.12命案了。门外的人已经散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是王思诚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杨锦辉说的话他其实是相信的，他在龙海工作了这么些年，这地方到底什么样子他还不清楚吗？ 只要赵卫国还在延西省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坐着，那么他们龙海这帮穿制服的都是赵家的狗，可现在，这条狗里出了只会咬主人的，这不是要搅乱他们的日子吗？虽然欣赏杨锦辉的工作能力和为人，但是王思诚却不想对方在自己手下闹出什么麻烦来。 “老吴你看，这笔录还是复印的！”王思诚回过神来，拿过桌上那份笔录再仔细看了看。 “妈的！他还想留着原件不成？！”吴世豪瞳仁猛然一缩，他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地上，可尽管如此，他也只能强压下怒气，“这事先不要声张，我去找他。”王思诚也是少见吴世豪被气成这副模样，他摇摇头，哂笑道：“他刚调来就和你八字不合一撇，你去找他，他真会乖乖卖你面子吗？我看先让他停职反省，免得再生事端。” 吴世豪犹豫了下，只好点了点头：“只好这样了。真没想到他这个年龄了还这么不懂事，迟早会吃大亏！” 过了一会儿，督察大队的人就过来把责令特警突击队大队长杨锦辉停职反省的红头文件做好了，很快就内部通报到了临港分局各部门的工作群里，吴世豪原本想亲自和督察队的人去特警突击队告知杨锦辉这个消息，可他想想这个时候还是别出现在杨锦辉的视线范围里好，等事情过去了，自己再向对方解释吧，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不是如何帮赵广龙洗脱嫌疑，而是替杨锦辉度过这一关。 杨锦辉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督察队的人就来了，对方向他出示了证件以及责令他停职反省的文件。 “违反内部纪律？我到底违反哪条纪律了？”杨锦辉笑了一声，反问前来送达通知的警务督察。 警务督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们直接就被安排了这个任务，而这个任务的目的就是必须让杨锦辉立即停职。 “杨队长，这是局长的意思，我们也不好多问什么。相信他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别让我们为难。” 局长的意思？王思诚的意思，或者是吴世豪的意思？杨锦辉垂下眼，难免唏嘘，他上交那份笔录之前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知道了。看样子领导是觉得我最近是太累了，特意让我好好休息下。”杨锦辉面不改色地摸出了 分卷阅读210 自己的警官证和随身佩戴的手铐，他的目光澄净而温和，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愤怒。 正在巡视队员们日常出操的许善存得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杨队长！”他看到杨锦辉已经把警官证和手铐都摆在了桌上，对方似乎已经接受了上头的处理。杨锦辉抬头看了眼许善存，笑道：“许队长你来得正好，我还有事要交待你呢。” 警务督察看到杨锦辉这么配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等着杨锦辉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向许善存再交待了一遍。 “我不在的时候，就辛苦你和建国他们几位了。”杨锦辉抬手拍了拍许善存的肩，对这个新调任来不久的指导员他还是很信任的。 “应该的，都是工作嘛。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你。”许善存目光坚定地冲杨锦辉点了点头。 “呵，多谢了。反正我杨锦辉做事，只求个问心无愧。”杨锦辉随即脱下警服换上了便装，拿上督察队给出的处理决定径直走了出去。 杨父还从没遇到过杨锦辉大中午就回家的事情，他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杨婷婷落下什么回家来了。 “哎，你怎么回来啦？”杨父平时一个人在家，中午打算下点面条就对付了，儿子这下突然回来，家里也没啥吃的，让他一下就为难了。 杨锦辉在门口换了拖鞋，笑着说道：“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今天那阵风吹得啊，你不用上班？不是说最近会很忙吗？”杨父没从杨锦辉那张笑脸上找到什么纰漏，不过对方回来的这个点实在不对。、杨锦辉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倒了一大杯水灌进了肚子里，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父亲实话。 “爸，我今天得罪了领导，被停职反省了。” “什么？得罪领导？你做错什么事了？！”杨父一听儿子这话，面也顾不得煮了，急忙走了过来。杨锦辉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没做错，这种涉及命案的重要情况他报告给上级领导能有什么错？错或许就错在他没有在自己这一层就直接剔除掉对赵广龙和秦大生的不利信息。 “你儿子向来奉公守法，我都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只说我违反内部纪律，可自己都说不出我到底违反了哪一条。” 杨父当然相信杨锦辉的正直善良的秉性，他默默地在儿子身边坐了下来，小心地试探道：“是不是领导吩咐的事情你没办好啊？” “爸，这事你就别问了。警察内部是有保密规定的，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这件事，总会有个真相的。”这时候，杨锦辉终于忍不住蹙紧了眉峰，他没想到赵广龙被马刚提及会让王思诚和吴世豪那么失态，而这种失态在他看来是不正常的，当然从赵广龙肆无忌惮地宴请龙海各级公务人员的宴席上，就开始透露出了龙海市某种不正常的政治环境。 “反省就反省吧，你啊，也是该反省下自己了。老大不小的人又不是下面不行，怎么还单身？！要吃面不？老爸给你煮去。”杨父叹了口气，杨锦辉叫他别问，他就别问吧，这小子平时都很听话孝顺，不过一提到工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处处都是规定，条条都是纪律。 杨锦辉看了眼这时候还“趁火打劫”的老父，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停职反省您老都想到我单身这块去，也真是操碎了心。” “那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杨父看到杨锦辉这副不当一回事的模样，顿时提高了嗓门嚷嚷了起来。 “您这么操心我，还不如先操心下婷婷，那丫头现在和我队里的吴志强打得火热呢。我估摸着这特警队新队员的禁令一过，他们就要结婚了吧。”想到妹妹和吴志强之间的恩爱，杨锦辉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尽管自己和吴世豪始终不对盘，可好歹妹妹和吴志强之间倒是处得很好。要是吴世豪能像他弟弟这么实诚，那该多好。杨锦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开始考虑自己和吴世豪的关系了，三观不同，怎么能一起好好相处？对方固然是个有能力，在某些方面也值得自己敬重的警察，可是…… 马刚到底是个没头脑的小角色，他以为咬出赵广龙和秦大生是以进为退的好办法，现在上头管得那么严，那么多国家级的大老虎都被打下来了，难道会没人想动延西的老虎？那些想立功升职的警察一听到自己有猛料，眼珠子都直了，这可是自己提供给他们的好机会啊。现在他只希望对方能尽快把这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他不仅仅是犯罪嫌疑人，也是污点证人，脱罪减罪指日可待。就在马刚充满臆想的时候，隔着铁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抬头去看，正好撞见叼着烟的吴世豪带了几名警察过来。 “马刚，好久不见啦。”吴世豪挑了挑眉，他记得昨晚那名对他问询笔录的警察说了会把这件事反映给李副市长和检察院，要他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可他没想到，来的不是检察院的人，而是赵广龙身边那条恶犬。 “吴，吴队长……”马刚虽然没领教过吴世豪的手段，可是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他怎么会不知道。 “叫我局长，我现在是临港分局的局长，也是市侦支的副支队长。你这案子现在由我来负责。”吴世豪朝旁边递了眼色，立刻有人打开了留置室的房门，马刚被两名警察拖到了吴世豪的跟前。吴世豪冷冷地看着他，那阴狠的目光几乎让马刚有种想钻进地里的冲动。 “吴局长，您看这事闹得……”马刚这时候后悔也晚了，他昨晚喝了点酒，又被人追杀，等到了特警队已经是满肚子的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了出来。 吴世豪拍了拍马刚的背，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道：“乱咬人的狗会死得很惨，你明白吗？” 马刚惊恐万分地看着笑嘻嘻站开的吴世豪，他相信这个男人绝对有办法把自己弄死在这里。 巨大的恐惧让马刚双脚发软，最后他竟是站立不稳地跪在了吴世豪面前。 “吴局长，豪哥，我知道错了，您给个机会？” “我怎么给你机会？重新做份笔录，推翻前一份？”吴世豪的语气里带了些嘲弄，随即让人把马刚搀了起来。马刚不说话，他只是后悔昨晚相信了那个让他大胆说出事实真相的警察，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真相，被人需要的才叫真相。 吴世豪亲自把马刚又审了一遍，重新制作了第二份笔录，摘除掉对方咬出来的赵广龙和秦大生之后，整个案子再次变成了一起毫无预谋的抢劫伤害案。 随后，熬了一个通宵加一个上午的吴世豪马不停蹄地把案子交到了李强那里，对方是龙海公安的一把手，由他来一锤定音是最好的。 李强正在看文件，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马刚落网了。” “是，他撞上特警队的人就被带回去了。我已经连夜给他做好了笔录，要不您先过目？”吴世豪客气地将自己精心整理过的笔录放到了桌上。 李 分卷阅读211 强摘下眼镜，他冷淡地瞥了眼那份想必十分完美的笔录，神色却不见高兴。 “杨锦辉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听说他做的那份笔录可是牵扯不小。” 吴世豪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李强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已经把他停职处理了。我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强冷笑着站了起来，他转到吴世豪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吴世豪啊，你别忘了两年前他刚调到龙海的时候，可是直接告到我这儿，说你暴力执法，要上级对你进行处分。他这人能力是有，就是一根筋，你让他反省？他能反省个什么？” “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开除他吧？按道理说，他也没做错什么，都是马刚那小子不识好歹想乱咬。”吴世豪尴尬地笑了笑，他可知道这位看起来和善的李强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对方固然欣赏杨锦辉，甚至一手安排将杨锦辉从平青市调回来组建特警突击队，可是当利益被触及的时候，杨锦辉这种不听话的狗，就会变成被首先扑杀的对象。 “哼，怎么这个时候你倒是想帮他说话了。可人家未必会领这个情。”李强从桌上拿出一份信丢给了吴世豪，吴世豪赶紧打开，让他震惊的是这居然是一份去往检察院的检举信，信里面检举了自己和王思诚有意掩盖马刚犯罪事实的相关内容，并附上了马刚的第一份笔录复印件以及一份当时的讯问音频，希望检察院能将情况上报，排除人为因素的干扰，还1.12受害人一个公道，而落款人赫然是杨锦辉。 “这封信是检察院的人上午亲自送过来的。要是落到老陆手里，那也是个出了名的驴脾气，到时候怕真要捅到天上去。谁他妈不知道省里陈检和赵书记向来合不拢，这档口上，他们巴不得找到点和赵书记有关的蛛丝马迹呢。我做了赵书记那么多年的机要秘书，要是连老领导都保护不好，我还是个人吗？”李强越说越激动，言语之间满满都是恨意，搞他的后台，就是要断他的后路，他怎么能忍！ 吴世豪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低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李强发泄了一通，总算平静了下来，他扯了扯领带，又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将一份中央的文件扔了过去。 “年底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出来了。”李强戴回了眼镜，又恢复了那副儒雅的模样，“我决定任命你为龙海市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组的组长，由你牵头来好好掀起一场打黑风暴。这件事办好了，明年你就是我的副手了，等我去了省里，龙海这摊子迟早也是你的。” 吴世豪一脸受宠若惊，他坐立不安，心头却是一沉。 “之前出了谭刚这个黑警，现在可不可以出个杨锦辉呢？也算是对专项行动的交差。”李强笑呵呵地望着双唇嗫嚅却不知说什么的吴世豪，他还以为对方这是高兴得组织不出语言来感激自己。 吴世豪的脑子在一瞬间就炸了，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李市长，杨锦辉他不是您亲自从平青要来的人才吗？就算顾及您的面子也不好把他搞进去吧？到时候我怕会有闲言闲语。” 李强轻蔑地看了眼情绪激动的吴世豪，笑道：“我的面子重要，还是赵书记的声誉重要？他的确是个人才，不过用不上的人才，我不需要。专案组我会派几个人帮你，一个月之后，我希望你们已经搜集好杨锦辉涉嫌串通勾结黑社会，以非法上访示威的形式敲诈勒索政府机关的证据，这样一来，两全其美，既解决了这个刺头，也解决了刘家那些烦人的苍蝇。” “李市长，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太冒险了……杨锦辉那小子身上可能真挖不出什么东西来，全凭捏造定罪，万一被翻了案倒查，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吴世豪的掌心满是汗水，从警这么多年，遇见过那么多大风大雨也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什么叫全凭捏造？物证人证俱在，哪里来的捏造？！你做了这么多年刑警，怎么去安排物证收集口供还不知道吗？！还有，谭刚那件事，要不是你事先透了口风也不会闹这么大！这件事我念在赵广龙的面上没追究你，你可别不知好歹。这次杨锦辉的事情，你务必要处理妥善了，我不希望再引起什么风言风语！”李强没想到吴世豪居然会想着维护杨锦辉，他恼怒地站起来，背转了身。 吴世豪垂下眼，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好远的地方传过来，缥缈而虚幻。 “明白了，我会办好的。” “对了，我不希望这件事像谭刚那样闹出那么大动静，不要打草惊蛇，最好采取秘密抓捕的形式，也免得他会喊冤扰乱视听。” “您请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李强不屑地转头看了一眼吴世豪落寞的背影，在龙海，还没有人有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这是杨锦辉停职的第五天，督察队并没有对他进行什么审查和询问，只是放任他待在家里。这期间特警突击队不少队员都说要来看望他，却被他一口拒绝，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同事担心和分心，更不愿意被有心人编造一些闲言闲语损害到警队的正面形象。 这几天停职检查的休息时间比杨锦辉工作以来所有的假期都要长，也算是让他变相享受了一下普通人的家庭生活。 “婷婷回来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在切菜的杨锦辉头也不抬就笑了起来，自从当初自己煮的粥被吴世豪嘲讽之后，他就开始利用有限的空闲时间锻炼自己的烹饪能力。虽然具体操作的时间不多，可杨锦辉学习能力强啊，现在他的烹饪技术已经可以在家里独当一面了。 “哥。”杨婷婷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哥。”吴志强也跟着叫了一声。 杨锦辉转过头，在看到吴志强之后顿时皱紧了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在我停职期间任何队员不能来我家探望吗？” 吴志强委屈巴巴地贴在杨婷婷身后：“您看，我都没叫您队长。我，我都管您叫哥了。我这次来也不是作为特警队的队员，而是作为您未来的那啥……妹夫。” 杨锦辉一听，一个没注意就把手里的菜刀指向了吴志强：“你小子少给我花言巧语啊，赶紧滚回去。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向占咱们家婷婷便宜！” 杨婷婷哪里舍得她背后这只可爱的大狗熊被亲哥这么吓唬：“哥，你别这么凶嘛，小强他也是好心。爸，你也说说哥啊，瞧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 妹妹一撒娇，杨锦辉这个做哥哥的就毫无办法，他无奈放下菜刀，在围腰布上擦了擦手。 “婷婷，停职反省是很严重的处分，我不能私下和其他同事见面，这是规矩。” “队长，我不和您谈工作上的事还不行吗。我就来看看婷婷，顺便代表兄弟们看看您。”吴志强就没见过比杨锦辉还坚持原 分卷阅读212 则的人，他这几天想着堵自己老哥吴世豪问问杨锦辉被停职的事，可每晚都扑空，也不知他哥到底忙啥去了，现在队里不少人都传杨锦辉是和吴世豪以及王思诚两位局长吵了架才落到停职的下场，要不是他吴志强平时为人低调待人热忱，怕是早就被孤立了。 “哥，你看这都饭点了，就留小强吃了饭再让他走吧。” “哟，小强来了？正好赶上饭点，一起，一起。”说话间，杨父已经拎了袋卤菜回来，他琢磨着杨锦辉这几天在家停职心里肯定憋屈，可是他又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想办法弄点好吃的犒劳下对方了。杨锦辉小时候他们家里条件差，看到卤菜俩孩子两眼都会发光，所以听到楼下流动卤菜摊的叫卖声，他干脆下楼买了些回来。 “伯父好。”看到未来岳父，吴志强的心里也总算踏实了，他嘿嘿笑了一声，笃定杨锦辉这是不会再赶自己走了。 “爸，还差一个芹菜牛肉就可以吃饭了。都这么多个菜了，还买什么卤菜？”杨锦辉面对父亲也是无奈，不管自己多大了，对方总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当了这么多年兵和警察，他对食物早就没什么执念了，能吃饱就行。 “这不正好，小强过来多个菜一起吃嘛。”杨父挺喜欢吴志强这小子，他一边让杨婷婷带对方去客厅坐坐，一边钻进厨房找了个盘子把卤菜盛上。 “哇，真好吃，队长没想到您厨艺这么好！”吴志强夸张地夹了一筷子菜塞到了嘴里。 “少来这套，好好吃饭。”杨锦辉没心情搭理这小子，他低头扒拉着米饭，心里却有些忐忑。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寄到检察院的检举信，也不知道检察院的人收到没有，又有没有确认自己提交的证据。他并不是故意想要牵扯王思诚和吴世豪，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总得说清楚，这些细节问题不容忽视。 “小强，多吃点。不嫌弃的话，我们家随时都欢迎你来玩。”杨父热情地给吴志强布了菜，又给杨锦辉夹了块卤鸡腿放在碗里，“锦辉，你也别怪小强来看你。这是人之常情，懂吗？人家关心你，才会来看你。你小子有时候就是太不会处世，满脑子教条主义，爸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啊。” “爸，我知道他们的好意。可是单位有规定的，我自己都是领导，怎么能带头不守规矩。”杨锦辉解释道。 “哎哎哎，我这是家里，可不是你单位，不要把你的官僚主义作风拿到家里来。”杨父可不买杨锦辉的账。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面对父亲也是无奈，家里爸爸也好，妹妹也罢，都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就冲着尊老爱幼这四个字，他也只能忍让。 吴志强到底还是知趣的，他没敢问杨锦辉丝毫关于停职的内幕，看见对方精神还算好，他就已经知足了。不过就像吴志强说的，他来杨家，一是为了看望杨锦辉，二却是继续自己和杨婷婷的恋爱事业。蹭完饭，他主动承包下了洗碗的工作，又和杨家人坐着看了会儿新闻之后，就和杨婷婷去了卧室里不知捣鼓啥了。 杨锦辉见状就想把吴志强直接扔下楼，可杨父却劝他：“锦辉，所以说老爸真劝你早点找个媳妇儿，你瞧瞧你这棒槌模样，别人谈个恋爱瞧把你急的！回头你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这种事情很正常了！” “当我们爷俩的面就把我妹妹给拐进卧室了，还关门？！我能不担心吗！”杨锦辉冷冷盯着杨婷婷卧房关上的门，他总不能当着父亲的面说出自己担心吴志强沾染了他哥吴世豪那老流氓的性子，会对婷婷对手动脚。 “你啊，要是能学到小强一半，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杨父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想了下，要是自己是女的，怕是也不会选杨锦辉这样的男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没自己一个老头子思想开放，再这么下去他就得代替自己成为老古董了。 八点多的时候，吴志强终于依依不舍地从杨婷婷的卧房里走了出来，临走前还借走了对方一本。杨锦辉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目送着吴志强屁颠屁颠离开之后，赶紧关上了门。 “婷婷，你还是……”杨锦辉看着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什么偷偷发笑的妹妹，本想说这丫头两句，却又觉得对方或许不愿意听。 “哥，我先洗澡了。”杨婷婷一看她哥这个架势，就知道对方想对自己展开思想政治教育，她吐了下舌头，急忙使出一招水遁。 妹妹也长大了呢。看着杨婷婷性感曼妙的背影杨锦辉不由一阵唏嘘，他当年放弃升学当兵，攒的钱都寄回了家，就是为了帮父亲一起把妹妹抚养成人，可如今看到对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他又有些舍不得了。杨锦辉最后自嘲地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今晚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些许从未有过的缱绻，那是对亲人的爱，也是对生活的爱。 父亲睡了，妹妹也休息了，杨锦辉却仍难入眠，他从那张窄小的钢丝床上坐了起来，出神地望向了窗外那轮暗淡的月。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这么晚了，又这么冷，你跑到我家楼下干吗？” 杨锦辉穿好衣服后悄然下了楼，吴世豪斜靠在他的宝马车上，正沉默地抽着烟。 吴世豪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杨锦辉不明所以，缓步走了过去。 “你弟弟今晚过来了。”杨锦辉觉得自己得找点话说。 吴世豪敷衍着应了一声，他抬起头，满脸都是憔悴与忧愁。 “辉子，马刚那份原始笔录和录音在哪儿？”吴世豪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他还是想试试，就算杨锦辉会憎恶自己也没有关系，他只是不忍心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一步步踏入由自己罗织的陷阱。 杨锦辉没有想到吴世豪会这么问得这么直接，他先是一愣，随后却变得愤怒。 “如果你打算实事求是、排除一切外在干扰办理这个案子，我自然会把东西都给你。但是如果你只是奉命来销毁不利于某些人的证据，那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你！”杨锦辉斩钉截铁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吴世豪苦笑了一声，他抬起头，苦涩的目光望向了暗淡月色照耀之下身形笔挺的杨锦辉，对方好像任何时候都有一股凛然正气。说实话，他佩服这样的人，可是自己却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他已经吃够了苦头，学会了低头。 “杨锦辉，我这是在救你，这是最后的机会！”有些话吴世豪终究不能说破，这是游戏的规矩。 “多谢你的好意。”杨锦辉说完话就转过了身，吴世豪言语中的暗示让他心头一惊，但是在他寄出那封检举信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过这样的结果。是的，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把马刚的话当作胡言乱语。可他答应过刘旭，要还对方一个公道，那他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对方一个公道，哪 分卷阅读213 怕他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个国家的法纪，总要有人去维护；这个社会的公道，总要有人去主持！ “杨锦辉，你给我站住！”吴世豪扔掉了烟头，他大吼了一声，几乎惊醒了小区里一户户人家的美梦。 杨锦辉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眼里不知为何闪烁着些许温柔的笑意。：“吴世豪，还记得之前你和我一起去赟城领奖吗？我那时候就认真想过，你这人或许也不是那么糟糕。你也别劝我了，我做的事，问心无愧。” 这么一句话就把吴世豪的千万句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满目颓丧，愣愣地望着第一次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的杨锦辉，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过身，缓步走回了阴暗老旧的楼道。直到杨锦辉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吴世豪才恍然回过神，而他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彻底失控，他喘起粗气，不断在自己的车旁踱步。伴随着一声声充满了恼恨与不甘的怒吼，吴世豪狠狠一脚踢在了赵广龙送给自己的这辆车上。深夜时分，万籁俱静，汽车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夜了这片居民区，很快就有人忍不住探出头来一阵大骂。 “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鬼？！你他妈有病啊？！” 吴世豪此时已经坐进了车里，他最后再抬头看了眼杨锦辉家的窗户，踩动油门驶出了这条逼仄的巷道。 杨锦辉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父亲披着外套的身影。 “爸，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杨锦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 杨父皱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穿得整整齐齐的杨锦辉：“锦辉，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杨锦辉一边脱衣服，一边笑着敷衍道：“没什么，刚有个同事打电话有点工作上的事得当面给我说，我就下楼了一趟，他已经走了。您也早点睡吧。” “儿子，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有什么心事可别都憋着。咱们是一家人，我和婷婷永远都会支持你的。”杨父知道儿子的性格酷肖自己，有什么事总是自己闷着扛着。虽然这几天杨锦辉在家里都是副轻松模样，可他知道这孩子心里不好受。 杨锦辉轻轻一笑：“嗯，我知道呢。快去休息吧老爸，小心感冒了。” 男人之间的交流，有些时候不需要很多的言语，杨父点点头，这才回了房间，杨锦辉也脱了衣服钻回了还有余温的被窝里。这张钢丝床对于身材高大的杨锦辉来说实在小了些，他不得不尽量蜷起自己的双腿，这才能勉强躺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吴世豪的面容，这个家伙笑起来一脸痞气，凶起来一脸匪气，哭起来又是一脸怂气，然而今晚，对方只剩下了满身丧气，那副样子真真看着可怜。 杨锦辉紧紧闭上了眼，他不觉轻叹了一声，有些刺痛的胸口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竟处于一种微妙的情绪中。难过啊……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吴世豪。 已经在一所公立高中上班的杨婷婷这学期做了班主任，要去学校监督早读课，一大早起了床。 她刚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就看到杨锦辉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冬季特警战训服，对方身体素质好不怕冷，连棉服外套都没穿。 “哥，外面冷，穿厚点好。”杨婷婷冲杨锦辉招呼了一声。 杨锦辉笑了笑：“穿了毛衣呢，你就放心吧，哥这么大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看见杨婷婷打算去洗漱，准备出门的杨锦辉又说道：“领导来电话让我去局里开会，中午可能就不回来吃饭了。锅里蒸了馒头和鸡蛋，要是冷了你再热热。” 杨父听到杨锦辉的声音，忍不住叫住了对方：“锦辉。” 杨锦辉赶紧走到了父亲的房间门口，他抬手扶着门框，叮嘱道：“爸，我去趟单位。您低血糖还是多躺会儿再起床吧。” 杨父欲言又止，最后只好问道：“今天想吃什么？爸一会儿出去买菜。” 杨锦辉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父亲好像很少这么疼爱自己，毕竟是个儿子，不如闺女那么娇贵。 “我刚吃了早饭还没饿呢。要不就做道火爆猪肝吧？婷婷她喜欢吃，女孩子多吃点猪肝补血也挺好的。” 杨婷婷刚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她听到杨锦辉和父亲的对话，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意，有个哥哥真好呀。 “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杨婷婷啃着杨锦辉一大早给她热好的馒头，满嘴都是甜味。 “趁你还没嫁出去，老哥当然要多疼疼你了。”杨锦辉揉了把杨婷婷的脑袋，俨然还把这个已经工作两年的女人当成了小女孩，“好啦，我得走了，再见。” 特警支队的负责人吴永伦在电话里让自己早上八点之前到市局会议室开个紧急会议，杨锦辉估摸着出了什么大案要案，公安局的保密工作向来做得很好，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他也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在杨锦辉跨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昨晚吴世豪来找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也难免生出了一丝疑虑。这一丝疑虑，让杨锦辉少有地感到了不安，他回过头，又看了看这个小小的温馨的家，看了眼正冲着自己微笑的妹妹，毅然地转过了身。 杨锦辉到市局的时候，各部门的同事也正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不少人认出了这位夜枭突击队的队长，也都热情地和他打个招呼。 “杨队，你也被老吴叫来开会啊。”杨锦辉刚要进电梯去位于五楼的会议室，一个穿着特警制服的中年男人叫住了他，对方是龙海市高新区特警大队的队长唐修平，平时的工作中，他和杨锦辉接触不算少，但是也没有过于亲近。 “唐队，早上好。”杨锦辉客气地冲唐修平点了点头，他瞥了眼对方，虽说是来市局开会，可是这位唐队却是全副武装，甚至佩了枪。 “之前你被停职到底怎么回事啊？这突然叫你回来开会，看样子是算了？” “我也不知道呢。”电梯一会儿就到了五楼，唐修平今天不知为何特别热情，拉着杨锦辉聊个没完，杨锦辉则有些不在焉地应付着。两人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赫然发现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 “哟，不会都到了，就差咱俩了吧？”唐修平打趣道。 杨锦辉下意识地推开了门，然后他听到身后的门很快就被跟进来的唐修平重重关上了。 会议室里零零散散地大概站了七八个人，让杨锦辉感到吃惊的是，站在中央的并不是打电话叫自己来的特警支队负责人，而是昨晚才和他见过面的吴世豪。 “杨锦辉，我代表龙海市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组告知你，你因为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依法被刑事拘留。”吴世豪面无表情地盯着杨锦辉，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拿出刑事拘留证的时候，屋子里的其他警察立即围了上来，而之前和杨锦辉一起进来的唐修平更是摸出了枪。 “杨队，别怪兄弟啊，公事公办。”唐修平笑了一声，屋子里的人都是他们高新区 分卷阅读214 特警队的精英，昨晚就开始在策划模拟这场抓捕了。 杨锦辉因为这突发状况惊怒交加，他知道自己把检举信发出去肯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可他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他双拳捏得格格作响，怒极反笑：“吴局长，你们就只给我安这么一个罪名，够用吗？！” “杨锦辉，你什么态度？！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站在吴世豪身边的是刑侦支队另一位主管打黑禁毒工作的副支队长丁洪。对方也是此次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组的副组长，他冷眼看着杨锦辉，冲唐修平他们招了下手：“把他绑起来，敢拒捕老唐你就开枪！” 几名年轻的特警急忙站了过来，不过慑于这位曾给他们授过课的特警支队总教官的威严，一时竟不敢动手。 “赶紧动手啊！”丁洪急了，他怕杨锦辉会像谭刚那样困兽犹斗，虽然他们手里有枪，可万一在公安局里出了什么差池，那影响就大了。 这时候吴世豪倒是不吭气，他甚至转过身点了根烟。 “杨队，对不起了。”负责抓人的年轻特警低声说了句，拿起了警绳。 杨锦辉卸了力垂下双臂，显然是已经认命。身后的特警趁机赶紧抓住了他的双臂，绳索一圈圈缠绕了上来又收紧，很快就将他的上半身牢牢捆住。 虽然杨锦辉已经被五花大绑，可丁洪却仍在他的手腕上加了一副手铐，手铐被恶意收紧，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丁洪不怀好意地推了把杨锦辉，他想看对方踉跄失措，可杨锦辉稳如磐石的下盘却让他失了算。 “妈的。”丁洪低骂了一声，又招了招手，“脚镣呢？！快给他戴上！”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一副简易脚镣蹲在了杨锦辉的脚边，为他上镣。 看到昔日的同事将自己当作江洋大盗冷血悍匪一般对待，杨锦辉终于难忍心中愤怒与委屈。 他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吴世豪，怒斥道：“你们这样冤枉陷害我，知法犯法，还算是警察吗？！” 丁洪一耳光就甩在了杨锦辉脸上，趾高气扬地警告道：“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咱们当然都是警察，现在就只有你不是警察了！” “我不闭嘴又怎样？！你有本事割了我舌头！暴力执法你还有理了？！！”杨锦辉也怒了，他往前一挣，拖得脚镣哗啦啦作响。 “好了，别吵了！”吴世豪终于抽完了一根烟，他转身看着杨锦辉，脸上没有半点完成任务的喜悦，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丁洪走到了杨锦辉的身边，“杨队长，你冷静点。你到底有没有问题，相信经过我们的调查后，会有个结论。” “呵，结论？相信你们早有结论了。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不管你们怎么捏造事实污蔑陷害，我都不会认！”杨锦辉笑着仰起了头，他不是非要争口气，可是人生在世，有时候就得在公平正义这四个字上认个死理。 “赶紧把人送看守所去吧，别耽误了。”吴世豪苦笑了一声，他有些不忍去看杨锦辉这副落魄的模样，干脆又转过了头。很快就有人上前为杨锦辉戴上了头套，这一来是为了保障他身为嫌疑人的隐私权，二来也是为了尽量减少公安局内部的蜚短流长。 “杨队，走吧，我亲自送你过去。”唐修平指挥两名高大的特警架住了杨锦辉，看到这只猛虎总算落入了天罗地网，他也松了口气。 从会议室被押到楼下短短几百米，对于杨锦辉来说却像是走了一辈子，他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情形，可是耳边却并非没有听到那些惊呼声，甚至他可以感到那些投向自己的目光，或是带着鄙夷，或是带着嘲弄，又或是带着同情。 市局的大院里早就停了一辆防暴车，以前杨锦辉在上面坐镇指挥，如今却成为了被押解的对象，这巨大反差之间的酸涩屈辱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丁洪和吴世豪随后就跟着下了楼，他把自己的SUV开了过来，刚打算招呼吴世豪上车，对方却跨上了防暴车。 “你就别去了。他好歹也是我们临港分局的人，还是由我亲自看严实了得好，送完人我就回来。”吴世豪冲丁洪笑笑，他让唐修平挪了挪屁股，在杨锦辉对面坐了下来。车门被关上之后，吴世豪这才让人把杨锦辉的头套摘了下来，杨锦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阖上了眼帘。 “杨队长，你有什么要给你家里人交待的吗？我回头让人送拘留证的时候给他们捎几句话，也省得老爷子担心。”吴世豪看着杨锦辉这副冷漠的模样，他心里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把对方伤透了，可他也没得选择，他不接下这桩脏活，总会有像丁洪那样的人愿意去做，到时候杨锦辉的处境或许会更糟糕也说不定。 杨锦辉冷笑了一声，别开头紧皱的眉宇却逐渐松开，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 “告诉他们别担心，我没事。让我爸记住按时吃药。” “行，话我一定带到。”吴世豪点了点头，他想到吴志强还和杨婷婷在谈恋爱，这件事出了之后，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恐怕会因此产生罅隙也说不定，这一点上，他只能对不起自己弟弟了。看见杨锦辉抿紧了双唇不再说话，吴世豪欲言又止，他神色郁郁地摸出了根烟，唐修平赶紧掏出火机给这位风闻即将在打黑行动之后调任市局副局长的大红人点上。 “杨队穿这身衣服进去不合适吧？”唐修平看出吴世豪对杨锦辉还是有那么几分怜惜的，也是，谭刚杀人案的时候不正是杨锦辉冒死垂降进去救了吴世豪吗？救命之恩，是个爷们儿都不能忘。 吴世豪抬头看了看杨锦辉这身制服，苦笑了一声：“那是。一会儿下车了就劳你老哥去附近商场比对着杨队的身材买套冬衣。” 听到吴世豪自顾自地安排了起来，杨锦辉缓缓睁开了眼。 “我兜里有钱，拿我的钱去买。”他转头又看了眼唐修平，“唐队，可以的话，再帮我买几双袜子，几条内裤。其他就暂时不必买了。有劳你了。” 唐修平倒是没想到杨锦辉这时候还能这么心平气和，他其实也不太相信杨锦辉会涉黑，但是这案子是李副市长亲自指办的，也轮不到他们来质疑，毕竟他还指着这份工作挣钱养活一家老小呢。 “杨队你也别客气，哎呀，兄弟也是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这事能早点查清吧……” 不过连将杨锦辉送看守所收押这种小事都是专项行动组的正副头头亲自来办，唐修平估摸着这怕是要办成铁案。他又看了眼神色毅然的杨锦辉，心里默默地为对方感到了一丝同情：警察进看守所那种地方，不管有罪没罪，都是受折磨啊。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在闹市区附近，堵了好一会儿防暴车才开到门口。 杨锦辉下车之前，吴世豪想要替他戴回头套，却被杨锦辉扭头躲开了。 “不必了。我不怕被人看到。”杨锦辉冷 分卷阅读215 冷盯着吴世豪，对方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先下去。”吴世豪拉开车门，挟住杨锦辉的两名特警立即将他搀了下来，沉重的铁镣砸落在地的时候，发出了一串沉闷的响声。 看守所门口站岗的卫兵隶属武警，他们看到警车来到，知道是公安来送押犯罪嫌疑人了。守门的卫兵检查过吴世豪出具的证件之后，看守所的大门这才缓缓大开，杨锦辉抬头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地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景色，心里感慨万千：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出来了。 看守所收押犯人自有一套流程，体检是第一步。龙海市第一看守所是去年翻修的，医务室的条件也大为提高，常规的CT，B超，X光，心电图设备应有尽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忙着整理上两个才送来犯人的相关资料，直到唐修平叫他才抬起了头。 “医生，送人来了，帮他体检下。” “好，这就来。”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放下文件站了起来。 韩朗在看守所工作的时间不长，却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犯人，不过看到面前这个穿着警服被五花大绑还戴着脚镣的犯罪嫌疑人，他还是吃了一惊，一般这样被送进看守所的人八成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而对方身上的特警制服更是让他不禁浮想联翩，之前也有一位特警因为杀人大案被关押在这里，莫非今天被送来这个也和之前的杀人警察有关？ “先解开他吧。”韩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已经听到身后的同事们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吴世豪冲唐修平看了眼，对方立即摸出了枪戒备，押着杨锦辉进来的两名年轻特警也抓紧了对方的手臂。 “杨队，可别让兄弟为难啊。”唐修平嘴角带笑，神情却丝毫不敢松懈。 吴世豪绕到杨锦辉背后，这才看到对方的手腕已经被手铐勒得红肿破皮。 “铐子太紧了你怎么不说？”吴世豪有些责备地看了眼杨锦辉。 “这点痛都受不了，以后我要怎么熬过你们的审讯？”杨锦辉面露讥嘲之色，冷冷一笑。 唐修平知道杨锦辉在讽刺什么，侦支那帮子兄弟有时候的确下手狠，尤其是吴世豪和丁洪，简直是龙海警队里声名远播的“酷吏”。要是换了别的人敢这么讽刺自己，吴世豪只怕是抬手就一胳膊肘下去了，可这么说他的人是杨锦辉，他也只能忍着。 吴世豪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给杨锦辉解开了手铐，然后将警绳一并抽去。 “先过来量量血压吧。”韩朗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好多问，叫了一个护士之后，就走到了一边。杨锦辉拖着脚镣走到桌前，坐下来之后咬着牙伸出了自己被捆绑得麻木酸痛的手臂，他肿胀的腕上此时已是渗出了鲜血。 韩朗看对方手上伤得不轻，脸上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冷厉神色，心里居然产生了些许说不清的敬畏之情。 “155/100，血压有点高啊？以前有高血压病史吗？”韩朗很快就进入了医生的角色，开始询问杨锦辉的病史。 杨锦辉摇摇头：“没有。” “可能是情绪有点激动吧。先观察下，明天我再帮你测测。如果没事就不用吃药。”韩朗取下听诊器，转头看向了在一旁偷偷打量这边的护士们，“小张过来帮他处理下手上的伤口，顺便抽个血。”抽血等常规的体检完成之后，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其间陆续又送了两个犯罪嫌疑人过来体检。 “警官，除了血压有点高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可以去收押室了。”韩朗将体检通知单填写完毕之后交给了吴世豪。吴世豪看了眼点点头，冲唐修平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上前将杨锦辉的双臂拉到身后拷住。 另外两名来送押的警察都是刚入职的小片警，他们还没资格接触吴世豪这样的人物，更不敢多嘴问上一句。 “哥，来根烟？”一名小片警看到吴世豪他们带人走过来，客气地掏了根烟。 吴世豪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地摇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啧，这哥们儿架子挺大啊？”小片警冲同事撇了下嘴，“看到没？仨特警来送人呢，我看那老哥肩头可是两杠两星，可不是个小角色啊。” “在外面再牛逼又怎么样？进来的不都是孙子。”另一名片警不以为然。 “说的也是。不过我看他年纪也不大，这么年轻混到二督那肯定很有本事的。说起来这特警队怎么总出事啊，我考警察那会儿就遇到了特警队长杀人劫持案，现在这儿又落马一个，是不是他们特警队风水不好？” “谁知道呢。平常这种大案也轮不到我们来办。估计回去就有内部通报咯。”小片警一脸看热闹不嫌大的样子，他看到蹲在角落里等着体检结果的两名小毛贼好像在偷听，顿时马下脸来，“你们两个老实点啊！给老子蹲好了！” 男人的八卦永远和女人的不是一个类型，这边两名片警在哪里嘀咕着，那边几名护士也忍不住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哇，特警哥哥好帅啊。平时都很少看不到他们来看守所送人。” “那两个抓人的小哥哥是挺帅的，不过我觉得那个被抓的最帅了，简直魅力熟男啊。他穿的也是警服吧，怕不是贪污受贿被查了。” “特警那身帅气制服往身上一穿，简直自带光环啊。可惜这么个帅哥就要沦为阶下囚了，唉，真觉得有点可惜。” “说起来，前一阵那个杀人劫持的特警队长不也是关在咱们这儿？还是我亲自给他抽的血，长得也挺帅的。是不是他们这些人的精神气就真和普通人不同啊？” 听到几名小护士在哪里叽叽喳喳地讨论，年龄大一点的护士长忍不住咳了一声：“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什么不好，喜欢杀人犯！要知道那家伙丧心病狂，连杀两人，其中一人还是警察，这种人，还是早死早投胎得好。” 被这么一说，几名小护士吐了吐舌头赶紧住了嘴。 “对了，老唐，你赶紧出去给他买下衣服吧。路口就有大超市，里面肯定有男装柜台。”吴世豪想到之前车上说的事，叫住了唐修平，他刚摸出钱夹，却发现杨锦辉停下了脚步。 “用不着吴局长破费。我自己有钱，唐队，麻烦你帮我摸下兜里的钱包。”杨锦辉叫住了唐修平。吴世豪一看杨锦辉那张臭脸，就知道对方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只好笑着说道：“杨队长，你别生气。医生说你血压都高了。” 因为怕杨锦辉会反抗，所以他们也没有安排搜身就把人捆了起来，唐修平站过来从杨锦辉的裤兜里摸出了钱夹。 “行，那我这就去了。剩下的钱我给你送回来。” “麻烦了。”杨锦辉无奈地看了唐修平一眼，这才继续迈开了被脚镣拖得异常沉重的脚步。 过了一道铁门就是收押室，前台没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让吴世豪不得不提高了嗓子冲里面嚷嚷：“过来收人。 分卷阅读216 ” 没一会儿里面就匆匆走出来了两名警察。 “哎哟，这不是吴局长吗！怎么今天劳您亲自送人了。”说话的是第二监区的管教警官徐忠，二十年前就一直在看守所工作，没少和刑警队这些人打交道。 吴世豪有意无意地往后瞥了眼杨锦辉，徐忠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警服，随即闭上了嘴。 负责承办的警员认真检查了杨锦辉的体检报告和刑拘证，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对他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暂扣你的一切财物，包括你身上带的东西，鞋子，腰带等。” 吴世豪熟悉收押程序，他上前解开了杨锦辉的背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指了指背后那堵墙。 “杨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杨锦辉当然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默然转过了身，伸展开双手贴到墙上，双腿也在脚镣允许的范围内最大程度地分开。恍惚间，杨锦辉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初警务技能的课堂上，那时候他就是这样配合吴世豪演示搜身技巧给队员们看。 钱包被唐修平拿走了，杨锦辉身上也就一串钥匙，他在停职期间没有佩戴任何警械和武器，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自己赶紧把鞋子腰带都脱下来！”徐忠已经拿出了管教警官那份派头，他轻轻踹了杨锦辉的小腿一脚，厉声呵斥着对方。这种事杨锦辉本来也不愿意假手与人，他抽出自己的皮带放到了桌上，然后又蹲下开始脱鞋，因为脚镣的缘故，他无法脱下靴子，只好抬头看了眼吴世豪。吴世豪愣了下，他倒是把这茬忘记了。 他们在决定抓捕杨锦辉之前特意开了个会制定方案，会上李副市长亲自指示务必要杜绝杨锦辉任何反抗逃跑的可能，丁洪马上就提议给他上脚镣，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倒是多虑了。杨锦辉虽然嘴上不服，却也没有丝毫拒捕的举动，吴世豪明白，不是他们人多有本事，也不是杨锦辉怕死，对方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仍然相信着那虚无缥缈的法律与正义。 等杨锦辉把靴子也交出来之后，徐忠又看了眼对方这身崭新的警服，忍不住说道：“这身衣服可不方便穿进去啊。” “嗯，我让人给他买衣服去了。”吴世豪说道，他当然知道号子里不少心理扭曲的惯犯早就恨死他们这帮警察了。 “那就等等吧，还要三面拍照录入信息呢，穿这身衣服拍照，不伦不类的。”承办警员也笑了起来。 “这样吧，我先给你讲点规矩。”徐忠拿起吴世豪丢在桌上的手铐走到了杨锦辉身边，将对方的一只手拷在了窗户的栅栏上。 “我是你的管教警官，姓徐，你可以叫我徐管教，或者徐警官。一会儿进了监仓会有人给你监规，一周之内背熟，到时候我要抽查。以后在这里，我说什么你做什么，那就相安无事。同行一场，你不要为难我，我也不想为难你。”徐忠这种一把年纪也得不到晋升被扔在看守所养老的老警察，最是好面子，趁着人多，他巴不得卖弄下自己那有限的权威，“还有，如果你违反监规，故意在仓里闹事，那就别怪我……” 吴世豪听徐忠越说越玄乎，立即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徐管教，杨队长好歹也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凶。” 被吴世豪这么一说，徐忠立即变了张脸，赔笑道：“吴局长，您是不明白我们监管人员的难处。现在有些人，你要是不凶点，他就能跑到你头上撒尿。我也是没办法啊，尤其是进来之前当官的那些，谱大着呢。” “杨队不是那种人，你放心。”吴世豪摸出根烟递给了徐忠，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帮我好好照顾下他。”屋子不大，吴世豪声音再小，杨锦辉也听到了，他冷冷一笑，别开头，全然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徐忠愣了愣，他没太看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自己在心里琢磨了下。 “放心，您交待了就是。”徐忠嘿嘿一笑。 又等了一会儿，唐修平终于回来了，他给杨锦辉买了件加厚的冲锋衣和一条长裤，又给买了五双袜子五条内裤。 “衣服裤子一共二百七十八，袜子买的两元一双的，十块；内裤二十一条，一百。你钱包里的四百块差不多就用完了啊。”唐修是没想到啊，杨锦辉兜里一共就四百块，对方好歹也是个自己平级的领导，一个大老爷们儿随身就带这么点钱，不觉得寒碜吗？ “麻烦了。”杨锦辉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赶紧把衣服换上拍照吧，还等着录信息呢。” 承办警员拿催促道，之前在体检的俩毛贼也已经进来了，这是刚开工就要收押三个的节奏。 杨锦辉依依不舍地脱了警服，徐忠给抱到一边儿放进了一个置物篮，然后又让他换上了唐修平买回来的衣服。最大号的男装还算合身，杨锦辉按照要求站到了一块贴着身高尺度的墙面之前，做好了三面拍照和指纹录入。 “现在把衣服脱光，内衣内裤都脱了。”承办警员一面将照片录入电脑，一面又冲杨锦辉吩咐了句。吴世豪点了根烟坐在一旁，他静静地看着杨锦辉不太情愿地又把衣服脱了下来，脱到内裤的时候，对方皱了皱眉，手指好像还有点颤抖，负责送押俩小毛贼的片警们就站在一旁，他俩对视了一眼，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快脱了啊，磨蹭个啥！进了这地方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都得守规矩！”承办警员不想耽误时间，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杨锦辉咬了咬牙，他当然知道这是收押的程序，可是这种屈辱的程序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又别是一番滋味了。 最后，他闭上眼，脱下了自己的内裤。 屋子里一下变得安静了，都是男人嘛，难免会忍不住互相比较下，尤其是徐忠，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夹了夹腿。 “站过来点。”承办警员抬起头，仔细地观察着杨锦辉体貌特征准备录入信息表。 “你胸口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承办警员询问道。 杨锦辉低头看了看，这处伤疤是之前他为了救吴世豪，强行垂降破窗被谭刚开枪击伤的。 “半年前被犯罪份子开枪打伤的。”这话说得轻松，杨锦辉的心里却格外沉重。 “嗯……”承办警员意识到自己刚才对杨锦辉的态度太过失礼，耳朵红了红，他让对方转了个身，却又在腰侧和后背看到了两处刀疤，“腰侧和背后的伤疤怎么来的？” “几年前在平青市参与抓捕毒贩时被砍的。” 三十多岁的年纪能破格升到二督，这都是杨锦辉拿命换的。 不过这些代表着他昔日功绩的伤疤，并没有让他觉得骄傲，反而让他更感难过，如果坚持正义换来的是被构陷入狱的屈辱与伤害，那老天爷未免太过残忍。 但是他不怪老天爷，没有人逼他一定要坚持正义，这条路，终究是他自己选的。他没有做错什么，哪怕现在被错误地对待，感到耻辱的人也不该是自己。 想到这一点，杨 分卷阅读217 锦辉的内心也逐渐释然，他紧锁的眉宇渐渐舒展，神色也变得从容坦然。 就在杨锦辉按部就班地回答着承办警员询问的时候，吴世豪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出了有些沉闷的收押室，他紧拧的眉宇间充满了迷惘和纠结。 唐修平悄悄跟了出来，笑着问道：“怎么了，吴局长，不忍心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不管杨队长他以前做出了多大贡献，可他犯罪了啊，犯罪了就要受到惩罚，这完全他是自作自受的。” 吴世豪喷了口烟，麻木地跟着笑了起来：“是啊，都是他自作自受。” 没一会儿徐忠就出来叫人了：“吴局长，差不多可以可以进仓了。” “帮我收下回执资料。”吴世豪拍了拍唐修平的肩，掐灭烟走了进去。 杨锦辉已经接受完了毫无尊严的入所检查，换上了标有龙海一看字样的号服马甲，他之前穿的警服和随身物品都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收据凭证。 “对了，这是所里的餐卡，你可以让你的家人往里面充点钱，回头也好买点吃的用的。”承办民警递给了杨锦辉一张也不知被多少人用过、已经磨损的充值卡。 吴世豪见状，当即摸出钱包掏了一千块出来放在桌上：“老徐，你帮我冲到他卡里。” 不等徐忠把吴世豪的钱拿起来，杨锦辉却勃然大怒，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身份，声色俱厉地叫住了吴世豪。 “等一下！吴世豪，把你的钱给我收起来，我不需要！”谁能想到杨锦辉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敢这么和吴世豪说话，唐修平暗自咂了咂舌，却不得不佩服对方这身血性。 “杨队长，我抓你是公事公办。可你我好歹同事一场，号子里面没点钱那日子可不好过。这时候了，你还和我赌什么气？” “好一句公事公办！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抓我真的是公事公办吗？！我用不着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杨锦辉咬牙切齿地瞪着吴世豪，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面前的男人。而他一直压抑的愤怒，在即将被送入的监室的前一刻，终于爆发。 “你这年轻人不要不知好歹啊！吴局那是念旧情，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是？！还没进去你就想炸号是不？！信不信我给你直接关禁闭室去！”最后还是徐忠看不过去了，他拿出管教的威风，指着杨锦辉就是一通斥骂与威胁。 最后还是吴世豪笑着打起了圆场：“算了，算了。老徐你也别生气，杨队长就是这耿直脾气，脑子一根筋。他不愿意就算了。” “不像话！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徐忠白了眼站在一旁铁青着一张脸不再吭声的杨锦辉，又忍不住了念叨了两句。 为了安全起见，凡是被关押在看守所的嫌疑人衣服乃至裤子的拉链和纽扣都会被钳掉，杨锦辉只能用被拷住的双手提着裤子缓步前行，这样的遭遇对犯罪嫌疑人来说是不啻为一种羞辱，不过那张冷毅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局促。 跟在杨锦辉后面的是个五进宫的小偷，他也被分到了徐忠主管的监仓，准备一起进去。 监区的楼道上，不时有人在铁栏后头瞅着朝这边走来的杨锦辉等人，猜测着新进来的人又是犯了什么事。因为杨锦辉那明显的抵触情绪，吴世豪放弃了亲自将对方送入监仓的打算，唐修平当然也不愿意做这种费力不太好的事情，于是之前负责押送杨锦辉过来的一名年轻特警就跟着徐忠把人送进来了。一道道的铁门在杨锦辉的身后打开又关上，听着沉重的关门声，此刻他的心情也变得空落落的。杨锦辉低下头就看到了腕上明晃晃的手铐，这东西他平时拿在手里觉得很轻，可戴在自己腕上却觉得特别沉。 徐忠絮叨着摸出钥匙打开了监室的门，监室的门有两道，一道封闭式的铁门，一道栅栏式的铁门，当两道门都打开之后，里面的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事，靠墙站成了一排，他们的目光正偷偷地瞟向了被推进来的杨锦辉和那个五进宫的小偷。 跟在最后面的是两名辅警安保人员，他们帮杨锦辉和那小偷拿着被子和洗漱用品，进来之后就给丢在了铺满了木板的水泥床上。 “管教好。”看到徐忠的目光扫过来，犯人们赶紧向徐忠问了好。 徐忠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到了杨锦辉的身上，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过渡监人满了，只能先把你们关这里面。尤其是你，好好学学规矩，千万不要给我惹麻烦。”说完话，徐忠就站到了监室外，当他关上了两道铁门之后，那名五进宫的小偷赶紧蹲到了门边，很快，最外面那道铁门拉开了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第二道栅栏门上也刚好空出了这么一块，小偷赶紧把戴着手铐的双手伸了出去，徐忠给他解了手铐，杨锦辉以前也把人提溜进来过，他懂这规矩，等那小偷站开了，他也蹲到小窗口伸出了双手。 “外面的规矩你懂，我就不多说了。里面的规矩，你也得好好学学。”徐忠简单地交待了一句之后，在关上铁门之前，他对里面的一个人喊道，“陈老五，你教教他规矩。” “你放心，管教！”一个看起来憨厚的中年汉子笑嘻嘻地应道。 徐忠离开之后，铁就门关了起来，直到这时候，死寂的监房里这才有了些许声响。杨锦辉转过身，正好撞上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他默默数了下，包括自己在内，这间监室里一共有十三个人。毕竟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身边又尽是些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犯罪嫌疑人，杨锦辉难免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站在门边，作为一个被人打量的对象，也忍不住打量起了这间监房。大约三十平的监房里，层高却十分可观，杨锦辉目测得有个五六米高，监室只最高处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当然窗户也是用铁栅栏焊死了的，顶头上的几盏白炽灯晃眼得很。监室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类似东北炕床似的水泥大床了，上面铺了一层木板，两头砌着水泥墙，一头靠门，一头靠着两个蹲坑厕所。厕所的旁边是一个简单的水池，水池的上方有几排抠进墙的水泥板，上面放满了其他人的洗漱用品，摆放的整齐程度倒是和他当年在军队里有得一拼。 就在杨锦辉的目光终于落到监房里的人的时候，一个体型微胖的大个子走到了他身边。 “新来的，东西先拿去放好。”大个子冷冷地看了眼杨锦辉，他叫徐凯，是号子里的头号打手。在龙海第一看守所，一名管教警察就要负责两个监室，主管一个，协管一个。监室又被叫做“号子”，如果说外面是大社会，那么号子里就是小社会。要管好一个号子，管教警察不可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上下班的制度摆着呢，他们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鬼地方盯着。所以他得从自己看管的号子里选个趁手的人，帮自己管理这个小社会。如今每个号子里虽然表面上没有了牢头狱霸，但实 分卷阅读218 际上这种传统以另一种隐蔽的方式延续着。陈老五是号子里的头铺，在号子里那张水泥大床上睡靠门第一一个位置的人，那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与地位，也就是所谓的牢头。陈老五在外面有点关系，所里某位副所长是他哥哥的战友，加上他这人混了二十多年社会，算是个老油子，徐忠就选了他做第五监室的值班员，也正好称了他这陈老五的诨号。头铺下面是二铺，一般也是有钱有势的主，差不多能算得上半个牢头，有时候他们的身份地位甚至还会超过管教选出的牢头，成为号子里的实际掌权者。一个号子里有如果多几个有钱有势又会处事的，那么三铺四铺也都能给他们排上号。当然除了钱势确立号子里的身份地位之外，里面还少不了能打的人，没几个打手撑着，牢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风也树立不起来。而这个徐凯就是陈老五的打手之一，一般新人来了，都是由他招呼。 那五进宫的小偷似乎和陈老五认识，他已经窜到了对方的身边，不时低声在陈老五的耳畔说上一句。 杨锦辉揉了揉手腕上还火辣辣疼着的伤口，他拿了自己分到的水盆水杯以及一把短得只能套在手指头上的牙刷，在徐凯的监视下走到了水池边，找了个空位把这些生活用品放好。他刚要走回来想找个地方把那床被子和唐修平帮自己买的衣裤鞋袜以及别的一些杂物放好了，斜坐在床上的陈老五忽然抬手敲了敲床板。 号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了，一些人往后退到了一边儿，一些人则干脆坐到床上看起了热闹，而徐凯则和另外两个看上去面色不善的男人朝杨锦辉走了过来。 “蹲这儿，五爷要给你过堂呢。”后面跟了另外两个打手，徐凯面对杨锦辉的时候也更有底气，他到底还是有点怵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大威武的男人。 杨锦辉作为一名警察也送过犯人来看守所，里面的事情他并非不是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在外面，他当然不会搭理这种恶势力，可是在里面，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能遵守某些潜规则。在自己的案子没有转机之前，他不想在看守所里轻举妄动，他还得留着精力体力与吴世豪这帮人周旋。杨锦辉强忍着内心的厌恶缓缓蹲了下来，徐凯或许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对方乖乖服了软，顿时扭过头冲陈老五得意洋洋眨了眨眼。 陈老五清了清嗓子，坐到床边，他拍了下肩，立即有人过来替他揉捏。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啊？” “杨锦辉。” “之前在外面做什么的？犯了什么事？都说来听听，不要有隐瞒。”陈老五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他已经从那个五进宫的小偷那里听到了些大概，而且徐忠之前的话里也有让自己好好教训对方的意思，不过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在杨锦辉进门的刹那，他就知道这个神色从容目光坦然的男人可不是个会随意被人拿捏的角儿。 杨锦辉抬起头，一双眼灼灼有神地盯紧了陈老五，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整个号子听清楚。 “我是警察。我没有犯罪。” “哈哈哈哈哈，没有犯罪？听到没有，这位警察大哥说自己没有犯罪？！”陈老五带头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发出了一阵哄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个人叫着冤枉进来，可最后还不是都乖乖认命，期望着能快点被判刑，尽快上山【注：判刑后被送去监狱服余刑】，早日脱离这苦海。 等到满屋刺耳的笑声停下之后，陈老五赫然发现杨锦辉的目光竟然还是那么平静，对方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嘲弄有丝毫波动。而徐凯也注意到了陈老五那不快的眼神，他牙关一咬，转身挡住监控，一巴掌就往杨锦辉脸上挥了过去。他以为对方或许碍于他们人多势众不敢反抗，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杨锦辉的脸，手腕就一把抓住了。 “我不想惹事。”杨锦辉猛地站了起来，他不再隐忍，而是将目光冷冷扫向了站在自己面前跃跃欲试想冲上来的打手。 徐凯的手腕被杨锦辉捏得一阵发痛，他趁着对方卸了力，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妈的，你小子不想活了！这是五爷的地盘！”徐凯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他揉着手腕，却不敢再轻易动手。 “啧，真不愧是做过警察的，进了这地方还这么嚣张。”陈老五拍起了巴掌，他推开徐凯站到了杨锦辉面前，仍是一脸虚伪的笑容。 “我说了，我不想惹事！我说的句句属实，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杨锦辉神情坦荡。 陈老五看出杨锦辉大概是不会怕事，他冷笑着点了点头：“行吧。我就暂且信你。不过不管你以前是不是警察，以及你到底犯没犯事，号子里的规矩就是规矩。你不想以后每天都被找麻烦的话，我劝你最好识相点。”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杨锦辉轻垂下了眼，他悄然攥紧拳，强忍下了内心的愤怒与厌恶。 “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可是你刚才动了我的人。你得给个交待。”陈老五在试探杨锦辉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因为一个新人就把事情闹大，那会让徐忠觉得自己太没有能力，连个新人都收拾不住。 “五爷，这小子欠抽！”徐凯虽然没吃什么亏，可是这话从陈老五嘴里说出来，却让他觉得大失面子。陈老五看杨锦辉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这样吧，进来的新人都要挨十下板子，我们也不多打你。一会儿你就老实受了吧。挨了这顿，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杨锦辉缓缓看了眼屋里那些神色各异的男人，那些麻木而病态的目光让他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好。既然是这里的规矩，那我认了。”杨锦辉当兵从警这么多年，从来没怕过肉体上的伤痛，就算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依然不会怕。但是就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在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锦辉的话音一落，徐凯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轻松，他其实挺担心和杨锦辉冲突的，就对方刚才那一下子，论反应论力气，自己只怕不是对手。 “对了，你说你是警察，进来之前担任什么职务啊？”陈老五不死心，他还想从杨锦辉身上挖出更多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杨锦辉有些为难了，他的眼底顿时生出些许失落，他忽然觉得身陷囹圄的自己已经当不起夜枭突击队的队长了。 “特警。”杨锦辉最后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这样一来他既没有说谎，也没有暴露太多个人信息。 “哟，特警啊，怪不得这么牛逼。”徐凯不屑地哼了声，说起来他当初因为聚众斗殴被抓进来的，当时负责清场抓人的就是那帮子特警，力气贼大，动作贼粗暴，简直比他们这帮社会混子还野蛮。 陈老五倒是没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眼挂钟，对杨锦辉道：“差不多到饭点了，吃了饭再说。” 十点半。 从一早来到市局开会再到被抓捕送 分卷阅读219 入看守所走完所有的程序，短短两个多小时，就让杨锦辉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推车的声音，第五监室有人熟练地拿出了看守所发放的塑料饭盒摆在了门口，杨锦辉看到自己的饭盒也被拿过去了，旁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小瘦子碰了碰他，轻声叮嘱了句：“蹲下，准备吃饭了。” 他扭头一看，一排人都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也只好跟着蹲了下来。 陈老五和另外几个人是不用蹲着吃饭的，他们坐在床板上，用一个放东西的纸箱子权且充作桌子，盘腿坐在旁边等着人伺候。 很快，推车就到了第五监室门口，监室门打开之后，一名监管民警与两名辅警监督着几名穿着蓝色劳动号服的轻刑人员搬了两个大盆进来，一个盆里是米饭，一个盆里是水煮白菜，杨锦辉瞥了眼，盆里面水多菜少，面上飘着几块肥膘，就算是全部的油荤了。 这时候，监管民警拿出张纸看了看，然后用笔在上面勾了一下，又让劳动号从推车上拿了三个装得满满的饭盒递进来，立即有人送到了陈老五他们的小桌上。 “你们中午点的菜可都齐了啊。”监管民警冲陈老五看了眼。 陈老五嘿嘿地笑着应道：“麻烦您了，刘警官。” 劳动号开始给每个饭盒里盛饭，饭一大勺，量不算少，菜也是一勺，和着菜汤一起浇在饭盒里，一下就把一盒干饭变成了一碗汤泡饭。 蹲在前面的人一个个将饭盒往后传，传到杨锦辉手里的时候，他看着这么一盒索然无味的汤泡饭，心里也满满不是滋味。 因为之前有人把勺子磨尖了自杀，所以龙海一看里的勺子也有专人管理，负责管理监室内所有物品的是三铺，他用不着自己动手，就有人帮忙把勺子分到了每个人手里。当然与此同时，也有别的小弟帮着把饭送到了陈老五他们面前。 两盆饭菜似乎是定量来做的，除了点菜汤之外，几乎不剩什么东西了，劳动号把盆搬了出来，民警随即锁上铁门，又带着他们往下一个监室去了。 下面蹲着的人，除了杨锦辉之外都捧着饭盒赶紧狼吞虎咽，他嗅到股炒菜的香味，转头看了眼陈老五他们的小桌，让他有些吃惊的是：桌上的饭盒打开之后并不是他们碗里的水煮白菜，而是回锅肉、小煎鸡、葱爆猪肝这样的炒菜。 “别看了。有钱的吃上汤，没钱的吃漂汤。看多了难受。”说话的又是杨锦辉身旁的小瘦子，他埋着头大口大口地用勺子把饭菜往嘴里塞。 白菜肥肉漂在盆上，不就是漂汤吗？这名字倒是贴切。杨锦辉无奈地笑了声，他试着舀了口饭放到嘴里，味道淡得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老五他们不仅有炒菜吃，还拿出了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一起享用，他旁边坐着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中年男人，对方的号服下面是一套名牌羽绒服，一看就是个有点身份的人，他是经济犯，家里有的是钱，每个月能花好几大千在号子里，自然而然坐到了二铺的位置。他瞥了眼似乎食不下咽的杨锦辉，笑着对陈老五说道：“老五，我看这位杨警官初来乍到，要不让他一起上桌坐坐，聊聊天？” “呵，就怕人家不愿意沾咱们的腥气呢，许总。”陈老五正在撕一只真空包装的盐水鸡，他爱吃鸡屁股，撕下鸡屁股就塞进了嘴里。许总微微一笑，朝蹲在过道上和其他人一起埋头吃饭的杨锦辉喊道：“喂，杨老弟，过来聊聊。” 房间就这么大点，床上的人说点话，下面的人自然也都能听到。 “有什么就这么说吧。”杨锦辉皱了皱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端着饭盒站了起来。 “别这么见外，来，坐。”许总撕了个鸡腿朝杨锦辉递去，“刚进来吃不惯吧，记得让家里人上点账，这样也能吃好点。” 敢情他们桌上的食物都是用账上的钱买的，也难怪吴世豪会说号子里没钱日子难过。 至于家里人？杨锦辉现在已经不敢去想父亲和妹妹知道自己被刑拘后会如何了。只希望他们相信自己，更要坚强面对这个事实。 “看守所不是餐馆，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吃什么。多谢你的好意。”杨锦辉没有伸手去接那个鸡腿，他知道这个男人或许没有恶意，但是作为一名警察，他在这种地方更应当自尊自重自爱。陈老五看见杨锦辉果然不领情，忍不住嘲讽道：“许总，我就说吧。人家堂堂警察，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在押犯的东西。” “刚才老五给你过堂，你说你没犯事，这得法院说了算，咱们也管不着。不过你总还是得说说是因为什么事被抓进来的吧？”许总是个沉得气的人，他不愠不怒地看着杨锦辉，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比起陈老五来，他倒是更像号子里的头铺。 看样子这帮人是处心积虑地要把自己摸个底朝天，杨锦辉笑了笑，也是，他既然光明磊落无愧于心，那么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是黑是白，总有一天，他所坚信的法律与正义，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也一定会还刘家一个公道。 “他们给我罗织的罪名是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组织。” “他们？你的同事？”陈老五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因为犯罪进来的警察，可像杨锦辉这样大义凛然的，这还是第一个。 “要真是罗织罪名抓你进来，恐怕是你得罪了上头什么人吧？”许总是因为涉嫌偷税漏税被经侦的人扔进来的，他的公司在管理上是有一些纰漏，但是还不至于搞到他这个负责人也被抓进来的地步，说到底，还是他因为初来乍到，没上下打点好就去拿了个不该拿的项目，之前就有人给他说过龙海的水比赟城还深，现在他总算信了。 看守所里人多嘴杂耳目众多，不是个适合把事情往深里说的地方。 杨锦辉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把事情的经过抖出来，他甚至担心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专门派来盯住自己的狱侦耳目。许总看到杨锦辉那变得沉凝的表情也猜到了对方心里的顾忌，他又笑了一下：“劝你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你真的没做坏事，总有一天能翻案的。” 不知是心情实在不好，还是因为吃饭的时间比平时早太多，杨锦辉饭盒里的东西几乎一点没动。之前和他搭话的小瘦子直愣愣地盯着他那装得满满的饭盒，吞了口唾沫。 杨锦辉此时正在琢磨到底是谁下令这样诬陷自己的，虽然刑拘他的人是吴世豪，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吴世豪主导的。一来，抓捕自己还轮不到吴世豪这个分管副局长做决定；二来，早上把自己骗来的电话可是特警支队的吴永伦亲自打的，也正是因为这位一直以来让他十分信赖的上司，他才放松了警惕。 难道自己真捅了马蜂窝？杨锦辉苦笑了一下，政府的腐败和阴暗面，他听得见得也不少，可真落到自己身 分卷阅读220 上的时候，他才惊觉某些恶势力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他抬起头，忍不住望向了高墙上那个逼仄的窗口，蓝天白云就在那一道道栅栏之外。 天，终究是遮不住的！ “哥，你不吃了吗？”小瘦子虽然比杨锦辉先进号，但是他可不敢在这个壮汉面前倚老卖老，他眼巴巴地望着杨锦辉手里已经冷掉的饭菜，又吞了吞口水。 “不吃了。你想要？”杨锦辉看着这骨瘦如柴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搞成这样的。 “嗯嗯嗯！”小瘦子使劲地点着头，不等杨锦辉同意，他直接就把对方的饭盒抢了过去，将里面的饭菜倒在了自己的饭盒里，这时候又过来两个一看就是很没地位，穿得破破烂烂的在押人员，他们凑上来，把自己的饭盒也往这边伸，“给我们也留口。” 杨锦辉吃惊地看着这帮人为点剩饭争起来，一旁正在吃饭的大叔看到杨锦辉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给他说道：“这仨吸毒的，刚戒断食量大，家里没人管，账上没钱，吃啥啥香。你啊，进了这地方，别那么好心，要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没事。反正我也吃不下，丢了也是浪费。” 大叔又笑道：“刚进来是这样，这猪食在外面搁谁也吃不下，过两天饿了也就吃得下了。不吃东西，你回头又那来力气应付他们的提讯啊。” “多谢了。”大叔的话杨锦辉听进去了，是的，他被送进看守所只是第一步，只要吴世豪他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就很难通过检察院那一关，就算因为某些人为因素通过了，那些证据也必定充满瑕疵，总有一天会被翻案。 三十七天，批捕的最高期限，在这三十七天里，专案组的人肯定会不择手段地要自己认罪。 杨锦辉已经可以猜想到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但他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压力，他清楚这场磨难就是他为刘家以及自己讨还公道，所要付出的代价。 龙海市最高级的度假山庄里，大中午就摆了一桌豪华宴席，鲍参翅肚应有尽有。 秦大生笑着地举起了酒杯，向在座的客人致意：“哎呀，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一次，秦某人真是感谢诸位领导警官对大生集团以及本人的照拂之情呐！” 他转过头，又看眼坐在身旁的赵广龙：“当然，我更要感谢赵先生的厚爱，这么多年来，大生集团可离不开你和老爷子的支持。” 秦大生的话显然有太多水分，实际上，是他一直在为赵广龙的公司提供资金后援，当然，钱也不是白给的，有了赵广龙的美言，他在整个延西的生意就做得更大了。但是生意再大，有时候往往就是些小角色出来搞事，例如刘敞和他的儿子刘旭这帮子在他秦大生眼里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以及最近那个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想和他们死磕的特警队长，对方的检举信还没能递到上头，自己就先被抓进看守所了，所以说，蚍蜉撼树谈何易？ 秦大生不是一棵树，准确的说，他和赵广龙，还有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一棵树上的，包括没有到场的赵卫国书记。 “大生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啊？”赵广龙笑着抿了口酒。其实他心里也挺乱烦的，他的确和秦大生商量着教训下刘敞，可是他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更没想到秦大生那傻逼外甥居然想杀人灭口，还让人给跑了，把事情捅了出去。因为这事，赵卫国私下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好在赵卫国在延西还是个说得上话的角色，对方一通电话下来，李强马上就着手安排好了一切，剩下的事就要交给吴世豪他们去处理了。 “吴局长，丁队长，你们二位可是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组的关键人物，这次的事情，就劳二位费心了。来，我敬二位一杯。”绕着桌子敬了一圈酒的秦大生终于走到吴世豪和丁洪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丁洪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级别的宴会，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在座的就数他和吴世豪职务最低，其他的谁不是市级省级的官员。他几乎可以预料到，等把这件事办妥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副职怕是可以转正了吧。 “秦老板，您这就客气了。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嘛。哪能任由那些刁民乱来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弟义不容辞。”丁洪赶紧站起身和秦大生碰杯。吴世豪心不在焉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听着丁洪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自己都替这个男人感到害臊，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秦大生什么人？他商海浮沉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鬼话没听过，最不要脸的就是这帮官员！ “所以说警察是人民之盾呢，有丁队长这样全心全意为我们这些老百姓服务的好警察，这社会怎么可能好不了啊？哈哈哈哈哈？”秦大生顺着丁洪的话瞎扯了一句，在座的众人也都会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丁洪也拿不准秦大生这话是反讽，又或者只是开个玩笑，只好尴尬地露出了个微笑。 这边敬完丁洪，秦大生可没忘了曾经在平安酒店里和自己有过一段旧事的吴世豪，对待吴世豪，他的态度可要亲和多了。 “吴局长，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吴世豪笑了笑，拿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光，然后反手将杯口向下晃了晃，冲秦大生示意自己已经满饮：“我干杯，你随意。” 那可不是小杯子，香浓的白酒也不是用来这样豪饮的，一旁的赵广龙见状不由拧紧了眉，他知道吴世豪的胃向来不好，对方这么喝，真是不要命了。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喝这么多，不怕死啊？别喝了！”不等秦大生说话，赵广龙已经走到了吴世豪的身边，他侧过身把手搭到了对方肩膀上，压低了嗓门在吴世豪耳边狠狠数落了一句。 “高兴嘛！”吴世豪拍了拍赵广龙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满满倒了一杯酒。丁洪见了，也不由咂了咂舌，对方之前就一直在喝闷酒，再加上这两大杯下去可是快半斤的量了。他以前就听说吴世豪酒量好，现在亲眼见了，也不得不暗自佩服。 “今天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还请各位领导以后在工作上多多关照！”吴世豪双手捧杯，他压根不顾赵广龙的劝，仰头又是一口闷。 秦大生看出些端倪，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赵广龙：“这吴局长好像不太对劲啊？” “发酒疯呢！别管他！”赵广龙恼恨吴世豪不听话，他知道吴世豪这是在发脾气，对方不敢光明正大地甩脸色给他看，就这么变相地作践自己，真他妈下贱。 “吴局长，那我就随意了啊。”秦大生心想自己没必要和吴世豪斗这个酒，轻轻地抿了口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继续和其他人寒暄客套了起来。这种满桌都是大人物的饭局，有时候说话就像打机锋似的，丁洪这种大老粗听着觉得别扭，只好和身边的吴世豪聊上几句。他看见吴世豪喝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抱怨道：“老吴你喝那么多 分卷阅读221 干吗？下午还要提审那几个家伙呢。” 吴世豪冷冷地瞥了丁洪一眼，对方上午故意给杨锦辉上紧铐又打了杨锦辉一巴掌的事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到对方在旁边叽叽歪歪，借着酒劲，他也不客气了，话里带刺直冲丁洪：“还他妈提审个屁？材料不都做好了吗，让他们签字画押，背下来给录一遍就行了！” “老吴，你喝醉了，喝醉了啊。”丁洪听到吴世豪直言不讳地把他们做伪证的事情说出来，耳根子顿时一烫，他还真就是那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尽管他知道这桌上的人没人会把吴世豪的话传出去，可他还是觉得这种腌臜事被自己人说出来，实在有些诛心。 丁洪嘀咕了一声：“我这不是怕他们翻供吗！” 两大杯白酒下肚，吴世豪也渐渐有了醉意，他摆了摆手，阴恻恻地笑道：“兵不厌诈。懂吗？” 丁洪愣下了，他还真不太懂这四个字用在这地方是什么意思：“老吴，你的意思是？” 吴世豪轻蔑地白了丁洪一眼，压低了声音悠悠说道：“多审几次呗，翻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们不敢翻为止。” 丁洪也在刑侦干了不少年了，吴世豪这么一说，马上就点醒了他：“嘿，行啊你这套！反正专案组有的是时间有的是人员，看看谁能熬过谁吧。敢翻供，我就请他们尝尝刑侦支队打黑组的厉害。话说回来，杨锦辉那边怎么审？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这小子怕是得好好敲打下才行。” “先别动他。”听到杨锦辉三个字，吴世豪一下清醒了不少，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难以面对，“把外围证据做足了再说。现在不是讲究重证据轻口供吗？他那边到时候再看吧。” “可都是口供证据的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还是无论如何都得让他自己认罪才行，那样以后就算他出来了再喊冤，也没地儿说去。”丁洪心知肚明他们在做什么，这种事不做则已，要做就要把每个细节都做好，千万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要不然到时候死的就是他们了。 吴世豪放下手，幽幽地看向了一脸阴狠的丁洪，看样子对方为了上位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可先提醒你，现在网络舆论厉害得很，上头巡视组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回来。要是我们弄出什么岔子让人抓到了把柄，那就是真自寻死路了。” “啧，老吴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干了这么多年刑侦，我丁洪还能留下什么把柄给人不成？”丁洪觉得吴世豪小看了自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吴世豪觉得丁洪的话越来越让自己反胃，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丁洪啊。” 丁洪正自洋洋得意，他抬眼一看，吴世豪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对方那双眼看着有些瘆人。 “杨锦辉交给你负责。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把他给我弄死了，我要你赔命。” 丁洪愣愣地看着对自己发狠话的吴世豪，对方满嘴酒气，一脸醉意，只有那双眼冷静而狠厉，盯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周遭是其他人觥筹交错的说笑声，屋子的氛围其乐融融，可丁洪忽然觉得一股寒意逼来，他喝了口酒，勉强地笑了笑：“老吴，我看你真的醉了。我和杨锦辉无冤无仇，我要他的命干啥？再说了，要真整出人命来了，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兜着吗？” 吴世豪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在丁洪的肩头重重拍了拍，然后推开了椅子。 赵广龙正在和李强低声聊着什么，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吴世豪身上，看见对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忍不住向对方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吴世豪转头就看到了赵广龙那双瞪着自己的眼，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双唇动了动：“我去下厕所。” 身后的说笑声逐渐远去，吴世豪觉得这个世界总算清静了一点。 他出了门，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才找到了装修得比自己家还要豪华的厕所。 解了手从里面出来，吴世豪也不急着回去，他站在洗手池边连掬了几捧水洗了洗脸，然后抬头盯住了镜子里那个神情冷漠而憔悴的自己。 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案子自己不接下来，总也会有丁洪这样的人出面，与其让杨锦辉落在别的什么妖魔鬼怪的手上，不如让他来了结一切。到了这个地步，他压根不敢去想自己和杨锦辉之间那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燃烧起来的感情，在他掏出那张刑拘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再说爱这个字。 当然，爱不是一个人生活的必需品，这世上比爱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兜兜转转，他还是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他做不了一个好警察了。 看守所里的作息还是很规律的，午饭之后，有人收了饭盒开始洗碗，有人开始擦地，也有人开始铺床。陈老五吃饱喝足，那双贼溜溜的眼又盯上了杨锦辉，徐忠送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暗示过自己要教教对方规矩，管教的话他不能不听。 他走到杨锦辉跟前，冲对方笑了笑：“你过来下，我再给你说说新人的规矩。” 监室里虽然前后都有摄像头，但是因为设计的问题，在监室通往风场的铁门边，还是留了一处死角。杨锦辉跟着陈老五站到了死角，他抬头看了看摄像头，心里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把自己带到这边来。 徐凯迫不及待地脱下了胶皮拖鞋拿在手里，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杨锦辉，笑嘻嘻地说道：“来吧，把裤子脱了，那十板子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 另外两个帮腔的打手也赶紧站了过来，将杨锦辉团团围住。 杨锦辉知道他们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自己也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 旁边做事的人这时候都忍不住抬起了头，带着各种心思想要看看热闹，那三个之前还瓜分了杨锦辉剩饭的吸毒鬼更是兴奋得咧开了嘴。 小小一方监室、每天按部就班的活动，让这里的生活变得枯燥而乏味，欺凌新人已经成为了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或许这些人在外面的时候心眼也没这么坏，可是当他们困在这逼仄的铁笼中以后，人性最阴暗的一面反倒被释放出来了。 杨锦辉知道他们想看警察在罪犯面前尊严扫地的样子，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他清清白白，对得起警徽，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不管这些人想出什么法子折辱自己，也不会让他感到羞耻和惭愧。如果说他真有什么需要感到羞耻惭愧的，那就是他并没有能凭一己之力为刘家讨还公道，甚至还将对方一起拉入了更深的旋涡。 “快脱啊，你不会怕痛吧？看在你是警官的份上，我打轻点就是了。”徐凯以为杨锦辉害怕了，干脆就嘲讽起了对方。杨锦辉平静地看着徐凯，这种色厉内荏的男人，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他轻轻一笑，二话不说地就脱了下裤子。 “内裤也脱了，转过去！”徐凯没想到杨锦 分卷阅读222 辉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杨锦辉依旧保持着沉默，他看不起的人，一句话也不想和对方说。下巴微微一扬，杨锦辉轻蔑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陈老五，神色从容地拉下内裤转过了身。 虽说杨锦辉不是那种因为鸡巴大就觉得莫名骄傲的男人，可是这一刻，在这帮子想要羞辱自己的人渣面前，他还真有些为自己感到骄傲，他要这帮人知道一名警察的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不是用点下三滥手段就可以随意任人践踏的！ “我去，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 “这爷们儿给力啊，比徐凯那小子大多了。”很快一旁看热闹的人就小声地议论了起来，他们不时偷瞥一眼徐凯，对方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自取其辱。 陈老五白了眼徐凯那张胀得像猪腰子一样的脸，吩咐道：“动手吧，人家都准备好了。” 徐凯咬了咬牙，他算是憋了一口恶气，出手也自然是用尽全力，他甚至想得把杨锦辉打得屁滚尿流，才能杀杀对方的威风。 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让这间监室里尝过这个苦头的人都不由心头一震，他们知道那东西打到肉上有多痛，别看只有区区十下，多少大老爷们儿都给打得痛哭流涕，屁股更是肿得几天几夜都不敢挨着床板，他们都在猜杨锦辉会在第几下的时候叫出声。一般人挨到第三下就会哀嚎，甚至跳起来想躲了，那还是在打手没有用尽全力的情况下。 现在看徐凯下手的狠劲，大家很多人都估摸自己一下都受不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杨锦辉从头到尾就没有发出一声痛哼，趴在铁门上的身子更是一动不动。这名自称无罪的警察只是沉默地忍受着这毫无道理的虐打，而他肌肉紧实的屁股也在徐凯那一次次恶意的虐打之下变得紫红肿胀直到破皮渗血。 按理说，过堂规矩不过是给个教训，打手也会拿捏好分寸，一般情况下顶多把人的屁股打肿，可现在徐凯显然是失去分寸了。他想要逼杨锦辉发出痛叫声，哪怕是轻轻一声也好，但是直到最后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酸痛而颤抖不已之时，杨锦辉仍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哼。而原先想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他们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热闹原来一点也不好看。 陈老五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看着打完人之后浑身发抖的徐凯，对方一脸惊惶失措，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打的人。 “五爷……”徐凯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他双唇嗫嚅，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不敢去看杨锦辉那被自己打得惨不忍睹的两瓣肉。 “你他妈有病是吧？打这么重干什么？！”陈老五假意斥责了徐凯一句，转脸又笑着对杨锦辉说道，“不好意思啊，这小子下手重了些，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毕竟这也是里面的规矩嘛。” 这么重的伤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好过，杨锦辉也不例外，他趴在铁门上，虽然强忍着不吭一声，可他其实已经痛得眼前一阵发黑，额头也早已渗满了冷汗。听到陈老五这虚伪的话，杨锦辉此时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和这个狡猾的家伙计较，他咬着牙把褪到膝盖的裤子慢慢拉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布料和伤口的摩擦才终于让他发出了一声隐忍的闷哼。 一直坐在床板上看着这一切的许总忽然拍起了巴掌，他站起来，对忍痛转过身的杨锦辉笑着说道：“杨老弟，是条汉子。” 陈老五不满地皱了皱眉，可是碍于许总的财力以及在号子里的实际威望，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了笑。 杨锦辉虽然知道徐凯肯定会故意折腾自己，可他也是没想到拖鞋打屁股这招这么厉害，居然会让自己痛得连路都走不动，只能一步步慢慢挪动。 吃完午饭做完卫生，新人也过了堂，五号监室总算又恢复了平静，那五进宫的小偷因为是陈老五的熟人，对方自然保了下来，没让他像杨锦辉那样受皮肉之苦。 “你刚进来得背监规，中午就先别休息了，好好把墙上的监规背下来，回头管教要抽查的。”陈老五走到杨锦辉跟前简单地交待了一句，他身后的床板上已经有专人在负责铺床。监室内除了睡觉之外，床上不能铺垫任何东西，平时被褥都会被折起来放在角落里，用的时候才像这样重新铺平。 以前的看守所和监狱一样，在押人员都要干活儿，而且比监狱还累。后来因为看守所时不时曝光一些负面新闻，干活这件事也不再强求了，而龙海第一看守所两年前发生过一起在押人员偷偷藏下干活用的小刀捅了同监牢头的恶性事件之后，上级就彻底取缔了龙海一看的工作指标，从此在押人员的生活也变得清闲了不少，至少午饭之后他们还能睡睡觉。 十一点半到二点半是龙海一看的午睡时间，陈老五他们陆续上了床，各自占了铺位开始休息，头铺和二铺当然独占着最宽敞的铺位，至少可以平躺下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打手们睡的位置比起头铺二铺自然不如，但是比起后面那只能侧着身子挤在一堆的下铺来说还是好多了。那五进宫的小偷很识趣，他清楚自己在号子里的地位，自个就睡到了厕所边，和旁边的人合盖一条破被子，按照规矩，新人进来的好被子都是要进贡给牢头的，哪里轮得到他们盖，牢头铺的垫絮都比这些下铺盖的被子还厚。 这时候许总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默背监规的杨锦辉，对方不愧做过警察的人，尽管受了那么重的伤，但是站姿却一点也不含糊，依旧那么挺拔，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军队里的时候。 “老五，我说要不就让这位杨老弟睡我旁边吧？”许总笑着提出了建议，他是号子里的二铺，他身边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睡的，这也相当于他变相提高了杨锦辉在号子里的地位。 “这怕有些不妥吧，管教的意思你也明白……”一旁陈老五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他琢磨着徐管教话里的意思是让他们好好教训杨锦辉，可不是让他们把这个新人奉为上客。说实话，许总不大看得起徐管教这种拿根鸡毛当令箭的角色，对方时不时就要借陈老五的手收拾下新人，好像只有使用暴力手段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对于管理着一家大公司的许总来说，这样的管理手段无疑相当低级。 “差不得就得了。徐管教再大也不过是个看守所管教，这位杨老弟你又知道他真没点后台？得饶人处且饶人。”许总慢悠悠地斜昵了陈老五一眼，对方听了这番话之后就低下了头，看样子这个老油子正在衡量其中的利害。 “他肯挨板子也算是懂规矩。不过，他账上总还是要意思下的。”监室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钱了。陈老五看出杨锦辉是绝对不可能做自己打手的，那么对方总得从别的地方表现一下。许总他想到坦坦荡荡进来的杨 分卷阅读223 锦辉，对方这样子可不像是个有钱的主。 “要是他账上没钱，那我就帮他填口子。” “至于吗？不就一个扒了衣服的警察，你用得着这么巴结？”在陈老五看来，许总这样的行径莫过于想要拉拢杨锦辉。许总摇摇头，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杨锦辉高大笔挺的背影，笑着说道：“我进来也几个月了，难得遇到这样一条好汉。不管他是警察还是黑社会，我觉得都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你说呢，老五？” 陈老五不再吭声，他朝杨锦辉站的方向瞥了一眼，冷冷淡淡地转开了头。 背监规对杨锦辉倒不是难事，他读书的时候也算是学霸，要不是因为家庭原因在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参军，他当年或许早就考上个重点大学了。 直到现在，杨锦辉也没后悔当初的选择。杨婷婷那时候还小，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义务和责任分担父母的压力，照顾好自己的妹妹。再说了，他始终是个男人，以后就算学历不高，也能凭着一身力气找到份适合的活儿干，而妹妹那样的女孩子还是得多读书才能有个更好的未来。所幸，他参军从警，一路都很顺利，他也很喜欢这份危险却充满意义的工作。 不过如今看来，这份工作所要面对的危险，远远不是表面上的枪林弹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锦辉仍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对自己下手，他寄往检察院的信又是被谁拦了下来？ “杨锦辉。”监室大门中间的小窗被打开之后，传来了徐忠的声音，现在是下午六点，晚饭后的休息时间。因为臀部受伤而站在墙角继续背监规的杨锦辉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只好拖着仍火辣辣痛着的下身缓缓走了过来。 “把手伸出来。”徐忠拿起手铐在门上不耐烦地敲了一下，对方毕竟是新人，对号子里的规矩还不是那么熟悉。杨锦辉顺从将双手从小窗伸了出去，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肿胀的双腕上，痛得他微微皱了皱眉。 之后，徐忠才打开了门，他身边还站着两名安保人员，手拿警棍戒备着。 新犯入监之后，管教一般会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找他们进行谈心，所以号子里的众人也以为徐忠不过是在履行管教的职责而已。 徐忠走在杨锦辉的后头，他看对方走路的样子有些别扭，很快就猜到了陈老五那些手段。 他冷笑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意，瞧对方刚进来的时候多么威风，甚至还敢冲吴世豪大声嚷嚷，现在进去不过半天时间，想必也知道什么是规矩了。 “可别像上午那样不知好歹啊。”徐忠叮嘱了一句，将杨锦辉带到了监区内的一间办公室。 酒气还没散去的吴世豪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杨锦辉被安保人员摁着坐在了一张审讯椅上，刚被解开的双手很快又被锁到了身前的挡板上，这样一来他只能在乖乖坐在审讯椅上了。受伤肿痛的屁股刚一沾到审讯椅，即便如杨锦辉这样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峰。 吴世豪敏锐地察觉到了杨锦辉的不适，他挥挥手让那俩安保人员先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杨锦辉咬了咬牙，他现在何止不舒服，简直就是饱受身心的折磨，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吴世豪面前露怯。 徐忠在吴世豪面前倒是装出了一副好心的模样，他看杨锦辉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笑着对吴世豪说道：“怕是挨了板子。没事，刚进去的人都要意思下。” 他说这话是向吴世豪邀功呢，毕竟上午对方吩咐自己要好好“照顾”下这位杨队长，看他们不对盘的样子，徐忠就知道吴世豪想要的照顾可不是一般的照顾。但是等徐忠说完话这句话，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理会错吴世豪的意思了，因为他看到这位吴局长的脸色一下变得阴云密布。吴世豪快步走到徐忠身边，一手揽住对方的肩，拽着他一同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杨锦辉一个人待在里面。 走廊上，吴世豪一把松开徐忠，他冷冷地盯着这个面相憨厚的老警察，语气里也没了之前的尊敬：“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 “我，我不是按您说的做了吗？”事到如今，徐忠只能装傻充愣了。 吴世豪顿时明白了徐忠的意思，他恼怒地别过头，一时竟是哭笑不得。 ”吴局长，这小子这么不识趣，给他点教训也没什么吧。”徐忠还想为自己解释，冷不防吴世豪一下就冲了过来，把他推到了墙上。 “操你妈，你以为你是谁？龙海市特警突击队的队长轮到你来教训？！做个管教，你他妈还做成皇帝了啊？！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把你给撸下来扔进去？”吴世豪说的话固然是恐吓，又并不完全只是恐吓，像徐忠这样一直在看守所里做管教的，谁会干净得找不出一点问题？吴世豪又是主管刑侦这块的，里面外面的线人资源多的是，要想搞徐忠，还真不是难事。至少对方绝对不会比杨锦辉更加清白。面对一身匪气的吴世豪，徐忠又怒又怕，可他到底还是不敢得罪这位副局长，只好连连赔笑：“吴局长您别动怒啊。我这不是以为您想整那小子吗？您看人都给您抓进来了，我怎么知道……” 吴世豪微微眯起了眼，他指着徐忠，手指差点戳到对方鼻头上，警告道：“我抓他是一回事，我要你好好照顾他又是另一回事。把他伺候好了，我自然满意，要是再让他受里面的窝囊气，我不介意请你去刑警队坐坐。” “放心，放心！我之前是领会错您的意思了，现在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徐忠连忙点头。 吴世豪这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伸手替徐忠扶了扶歪掉的警帽，嗓音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老徐，我工作压力也大，有时候态度就不太好，你多包容下。杨锦辉这边你可一定得上点心，不管我们这边的人怎么审他，你得保障他在号子里至少舒舒服服的。实话说了吧，他这案子不是我想办的，可他得罪了上面，也不能不办不是？为难呐，我真的很为难呐。”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了，心里的苦楚找不到地方说，只好抓着一个陌生人倾诉。吴世豪现在就是这样的处境，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徐忠看他这副样子简直就像要哭了一样，刚才看着还那么凶狠的男人，转眼之间，怎么就让人觉得那么可怜呢？ 坐在审讯椅上的杨锦辉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望向了吴世豪，对方身上有股难闻的酒味。 “你喝酒了？你忘了自己的胃病吗？”杨锦辉下意识地就问了这么一句，他和吴世豪之间认识了些时日，也算纠缠了些时日，有些东西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种习惯。 “应酬而已。没事。”吴世豪神情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没想到杨锦辉这个时候居然还没忘记关心自己。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他心烦意乱地摸出一根烟，走到杨锦辉背后才悄然点上。 “辉子，你这事很麻烦啊。现在刘家那 分卷阅读224 几个人都指证说是你背后指示他们上访闹事，要挟政府，好在背后分一杯羹。”吴世豪说这些话的时候当然是心虚的，刘旭他们几个人正在被他的手下连夜提审，而这些证词也只是他们事先确定的办案方向。 杨锦辉目光一沉，盯着自己腕上的金属铐子，轻轻笑了：“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们都能编出来，我真是佩服。” “不管拙劣不拙劣，只要上面认为是真的就是真的。”吴世豪吐出一口烟丝，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意和杨锦辉打官腔，他们俩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 “你们没有证据。”杨锦辉平静地说道。 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漠，缓缓落到了指间那只明灭的烟头上：“所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杨锦辉，我实话告诉你，你不可能清清白白地从这里走出去的。证据链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现在上面对你很不满，这个案子是一定要办成铁案的。物证也好，口供也罢，我们都要。” “上面？你是指赵书记吗？”杨锦辉在记录马刚笔录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牵涉重大，秦大生这位有名的商人姑且不论，那位赵广龙公子可是延西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在这些权势人物面前，自己也好，刘旭也罢，不过都是微不足道的草芥，但是在公平与正义面前，每个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吴世豪没有回答杨锦辉的问题，有些问题也不用他去回答。 “辉子，你就委屈下，按照我们的要求招供吧，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运作运作，将刑期减为缓刑。不过留了案底你是不可能继续待在公安局了，但是没关系，我认识不少老板，到时候随便给你提供一个待遇比现在好的工作也不在话下……” “你当我什么人？”杨锦辉打断了吴世豪自顾自的安排，他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对方，“我不怕受委屈，我只怕有人践踏我作为警察一心维护的法律与正义。” “呵呵……正义？”吴世豪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走到杨锦辉面前，眼底灰蒙蒙，微弯的唇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这世上没有你，也会有人维护正义；这世上多个你，正义依然会遭到践踏。你实在没必要多管闲事。”吴世豪沙哑的嗓音又低又沉，他不经意间捂住了自己的胃，中午那顿盛宴之后，这里就一直隐隐作痛。 杨锦辉缓缓摇了摇头：“可我是警察，警察天生就是管闲事的！你想让我见死不救、徇私枉法，甚至和黑恶势力同流合污？抱歉，我做不到。” “你他妈属驴吗？脾气这么倔？”吴世豪的胃越来越痛了，情绪也越来越糟糕，他转过身，不想让杨锦辉看到自己难受的一面。 “想要口供，就按程序来问吧。”说实话，今晚见到吴世豪之后，杨锦辉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愤怒，但是他的心底却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失望。他能够理解吴世豪的身不由己，也不怨怪对方设计陷害抓捕自己，他只是不能原谅吴世豪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身为警察的尊严与底线。 “接下来丁洪会全权负责你的案子，我不做干预。今晚，我只是作为朋友和同事的身份过来找你聊聊。辉子，我真心劝你一句，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更别想能和上面作对。你坚持的正义救不了你，也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须讨个公道。刑侦支队的手段还有看守所的猫腻，都不是你能轻易想象到的。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吴世豪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胃顶着心脏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杨锦辉抬起头，神情坦然地望着吴世豪瘦削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回想起了两人之间那些荒唐的情事。对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烟丝味道，而那只偷偷抚在自己腰腹间的手，虽然粗糙却也温柔。杨锦辉原以为自己并不会怀念这一切，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却多了一丝怅然若失，那是一场苦涩也不乏温情的梦，如今终于烟消云散。 “我知道我在你们面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更没资格谈什么坚持正义这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就是我这么个小人物，总也能选择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我不过做了我认为对的事，也没想过要和谁作对，仅此而已。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就是。” “你一个人承担？你想得倒是简单！你这样死咬着不松口，迟早会拖累到你的家人身上！刘敞和刘旭的事，还没能让你看明白吗？！”吴世豪咬牙切齿地扭过头，狠狠瞪了杨锦辉一眼，他有时候真想撬开对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只有一根筋！对方这个死硬态度，自己就算想替他说好话也找不到借口，而一心想要拍赵书记马屁的李强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别让我看不起你，吴世豪。”杨锦辉神色微微一变，看着吴世豪的目光也变得冷厉了不少。 “哈哈……看不起我？你打一开始不就看不起我吗？说的也是，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起我？现在，你怕是更看不起我了吧？”吴世豪满脸的自暴自弃，他缓步走到了窗前，额头逐渐有冷汗渗出。杨锦辉察觉吴世豪的身形好像在轻轻颤抖，他刚要出声，却看到对方脸色惨白地冲自己咧嘴笑了笑，“杨锦辉，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哪还用你看不起我。”说完这句话，吴世豪忽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身形往前一跌，一手扶在了桌边，勉强稳住了身形。 “怎么了？不舒服吗？”杨锦辉目光露出了些许关切，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关心起了这个让自己身陷囹圄的男人。 吴世豪摇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有不断滑动的喉结昭示着他胃里的东西正在上涌。 “唔！”吴世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一缕缕红色的血丝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了地板上。杨锦辉吃惊地看着突然吐血的吴世豪，他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去扶对方，可是被锁在挡板上的手却让他寸步难行。 “来人！来人啊！”杨锦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大叫了起来。 吴世豪浑浑噩噩地转头看了眼杨锦辉，他此时已经痛得两眼发黑，双膝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听到叫喊声的徐忠带着保安赶紧冲了进来，起初他还以为是不是杨锦辉挣开了束缚，可等他看到地上那摊鲜血以及瘫坐在地上的吴世豪之后，这才吓了一跳。 “我的妈呀，吴局长你……赶紧打120！”徐忠回头叮嘱了一名保安，急忙和另一人将吴世豪扶了起来。吴世豪汗如雨下，他急促地喘着气，神情也开始变得恍惚，徐忠唯恐忙中生乱，又叫了人进来帮忙把杨锦辉先带回监室。 杨锦辉被押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瘫软在地神志迷糊的吴世豪，刺眼的灯光之下，他好像看到吴世豪的眼底有泪光闪烁。 杨锦辉在市局被逮捕的消息当 分卷阅读225 天就传遍了整个龙海公安部门，第二天，吴世豪重病入院的消息也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知道杨锦辉这案子里肯定有猫腻，而直接负责这个案子吴世豪在这个时候入院，是否是为了撇清自己？还是躲在幕后指挥？一时间，众说纷纭。 为了稳住军心，特警突击队的代理队长许善存下令禁止任何人在单位谈论杨锦辉的案情，特警队的队员们虽然对杨锦辉怀有深厚的感情，可是他们大多数人来这里只是谋一份工作，大家心里固然因为这件事心中愤愤不平，可终究还是没几个人敢违抗上级的命令，不过这两天他们的工作热情明显懈怠了不少。 “妈的，恶有恶报，那姓吴的抓了队长就去住院了，活该！”特警队的食堂里有人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所有人都知道正是这位分管副局长亲自抓了杨锦辉，现在听到对方住院的消息，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小声点，人家弟弟过来了。”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连带着吴志强都开始遭众人的白眼了，他们看到吴志强端着餐盘朝这边走过来，纷纷别开了头。 吴志强心里也不好受，他现在真是两面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边是自己女朋友的哥哥更是自己亲爱的队长，他当然不相信正直的杨锦辉会触犯法律，却也不愿相信哥哥吴世豪真的是别人口中那样，为了向上级邀宠立功，而不择手段肆意利用手中的权力陷害他人的坏蛋。 “小强，这边。”刚执勤回来的方力他们也到了食堂，他看到吴志强一脸苦闷地端着餐盘，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叫住了对方。吴志强赶紧靠了过来，他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就被方力盯紧了。 “你哥真的住院了？” 吴志强点点头，他是今早才接到电话的，不过出于某种想要逃避的心情，他还是没有选择请假去看望下吴世豪。 “他之前和队长的关系不是不错吗？为什么要抓走队长？”翟楠低着头，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美味的食物，平时她吃东西比一帮爷们儿吃得还欢，可自从杨锦辉出事之后，她就什么也吃不下了。吴志强苦笑了一声：“我哪知道，我一个月回家就只有两三天能撞上他在家，他这人一个星期不回家都是常事。而且工作上的事，他也不会和我说。” 方力理解地拍了拍吴志强的肩头，他叹了口气，皱紧了眉。 “我看这事怕是有些牵扯，队长被停职之前，巡逻的时候好像撞见个自称被追杀的男人，他和小董给对方做了笔录，之后好像因为这事还去局里和王局长还有你哥吵了一架。现在小董突然就被派去外出学习，队长也被抓了起来，哪来这么巧的事？” “和领导吵架就要被抓起来吗？！”翟楠猛地抬起头，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这个时候吴志强才发现这个往日坚强的女汉子眼里已经蓄满了泪花。方力赶紧四周望了眼，还好几位副队今天中午都没过来用餐，要不然她这些话被传到领导耳朵里，只怕少不了挨顿训。 “我们在这里着急上火也没用，还是先想想能怎么帮到队长一些吧。”白少杰倒是十分冷静，狙击手素质此刻凸显无疑。 “下午下班了我会去医院看看我哥，到时候我问问他。”吴志强咬了咬牙，他平时或许没胆子向吴世豪问这问那，可这时候也容不得他退却了。 “之前高新区特警队那边有兄弟给我透了个风，说队长现在被关在龙海一看。好像看守所里都得有点钱打点，要不咱们先凑点钱给队长送去吧？”方力一向都是个务实派，他打听到那天去市局执行任务的是高新区特警大队的人，赶紧就找了两个公考之后被分过去的老同学问了个大概，不过那些话里也有真有假，说什么杨锦辉当时暴力反抗被几个人压在地上才上绑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徐勇以前做过辅警，也和正式民警一起送过人去看守所里，听到方力这么说，他立即点起了头：“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没判刑之前，队长应该都会蹲在看守所。里面是可以充钱的，好歹别让咱队长吃得太寒碜。” “好，那我一会儿在群里问问大家的意思，愿意的就凑个份子，回头我亲自去一看把钱给交到队长账上。”单位有工作的群，自然也有娱乐的群，工作的群谈工作，娱乐的群谈玩乐，直到现在他们特警突击队队员们私下娱乐的群里都没有把杨锦辉拉进来，想到这里，方力竟觉得有一丝遗憾。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吴志强换下了制服赶紧叫了辆出租去医院，刚走到消化科住院部的走廊上，他就看到不少人从一间病房里出来。 “谢谢，谢谢你们的关心。”吴父亲自将他们送出来，站在门口连连道谢。 吴志强看见父亲那张忧愁而疲惫的面容，心头一紧，赶紧走了上去。 “爸，哥没事吧？”吴志强往里面探了探头，这是一间VIP病房，门口有隔断，一时也看不到里面的病人。 “哦，这是志强吧。现在在特警队上班？”说话的人是丁洪。他昨晚本来还在和手下人研究到底该怎么审杨锦辉才能保证口供的一致性，结果忽然就接到电话说吴世豪在看守所吐血住院了。吴志强不认识丁洪，只好随口敷衍道：“嗯，您是？” “我是侦支的丁洪，你哥的同事。这不听说他病了，特地来看看他。”丁洪随和地笑了。 “丁警官，有劳你们费心了。”刑侦这边的人一般都穿便服，吴志强也看不出丁洪到底是多大个官，但是既然是吴世豪的同事，那么叫他一声警官总是没错的。 ”这话就说得客气了。好好照顾你哥，咱们打黑除恶专项小组可不能少了他这号人物。我还有工作，就先走啦。”丁洪的确还有事，晚上他约了龙海第一看守所的所长赵向东吃饭，要突破杨锦辉这块硬骨头，还得里外双管齐下才行。 送走了丁洪带来的那一帮人，病房门口这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哥这回怎么了？”吴志强压低了声音问道，进了病房，转过隔断的那堵墙之后，他看到了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的吴世豪，对方不仅手上插着输液管，就连鼻腔里也插着管子，看起来十分难受。 吴父轻轻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喝酒喝的。说了多少回他这病不能喝酒，就好了那么一阵，这不又喝上了。唉……我说他当这局长不如不当，再这么应酬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还好昨晚抢救及时，医生说要是再耽误那就危险了。” 吴志强沉默无语，他先前听说是吴世豪亲自抓了杨锦辉，心头也难免有些闹别扭，可现在看到他哥这副模样，他又怎么还能张嘴质问对方？ “妈没过来吗？”吴世豪似乎昏睡不醒，吴志强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好随便问了父亲一句。 “她去接圆圆放学了。”吴父上前替吴世豪掖了掖被子。 看着一脸病容的大儿子，他虽然觉得对方工作之后就变得与家 分卷阅读226 人疏远了不少，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那份血浓于水的感情总是不能抹消的。 “我们都来医院了，谁照顾圆圆？” “我回头看能不能请几天年假来医院照顾哥，你们也别太操劳了。”到了这份儿上，吴志强开始意识到自己也该成为家里的另一根顶梁柱了。 “其实也用不着，单位有给你哥请护工，晚上就会过来。再说了，你们那边也不好请假吧。”眼看着吴世豪做了这么多年警察除了病假就基本没享受过别的假期，就连带女儿出去玩一次也是推了又推，吴父自然知道警察的辛苦，当初吴志强也要做警察，他是一千个反对，奈何拗不过这小子。 “特警队的工作还好，比较规律，请假应该不难。”吴志强苦闷地揉了揉脸，单位里出事，家里也出事，他现在心里真的很烦，“对了，爸，你知道婷婷她哥哥被抓了的消息吗？” “婷婷她哥哥？你说杨队长？”吴父显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吴世豪不会给他说，报纸上也不会那么快登出来，他一个退休老头儿又哪有闲情逸致去打听公安局里的八卦。不过这事对他来说可不亚于吴世豪吐血住院给他的冲击，要知道他们老两口已经在琢磨什么时候就让吴志强和杨婷婷结婚了，现在对方的哥哥出了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这段姻缘。 吴志强沮丧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杨锦辉被抓的消息之后就立即给杨婷婷打了电话，对方的情绪倒算冷静，甚至还拜托自己向吴世豪打听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他又如何向对方坦白，正是吴世豪抓了她哥哥呢？ “嗯。他之前不是因为什么事被停职吗？我们以为顶多一周就没事了，结果昨天听说他被叫去市局开会，给抓了。”吴志强看着昏睡不醒的吴世豪，这时候他可真想叫醒对方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父看吴志强一直盯着吴世豪，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 “你哥？”吴父下意识地抓住了吴志强的手臂，他满脸不安，既是为了杨锦辉，更是为了自己这个幺儿。 吴志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父子正在说话间，躺在床上的吴世豪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他张了张嘴，那根插在他鼻腔里用于胃部给药的胃管弄得他的咽喉一阵难受。 “哥。”吴志强看见吴世豪醒了过来，赶紧闭了嘴。 吴世豪地看了眼弟弟，这小子自从杨锦辉被停职之后就一直想抓住自己问个究竟，现在估计对方心里怕是对自己更有意见了吧。 “世豪，杨队长被抓的事，你知道吧？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你能不能帮上点忙啊？”吴父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他以前从没过问过吴世豪的工作，可这事牵扯上吴杨两家的联姻问题，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吴世豪看到父亲这副焦急的模样，滞重的目光缓缓移向了站在一旁面红耳赤的吴志强，不用说，这消息肯定是吴志强告诉父亲的。 强忍着鼻腔和咽喉还插着胃管的不适，吴世豪声音虚弱地说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也不要再问，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四个字让吴志强感到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给婷婷交待了。 一首轻快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吴志强回过神，和父亲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了病房外。 “婷婷，队长那边有消息吗？”吴志强苦闷地靠在散发着消毒水气息的墙上，他两眼直愣愣地望着走廊上的天花板，那规则的形状看久了让人头晕。 “看守所不让我们见哥哥，但是把送去的衣物都收下了。”杨婷婷今天特地请假和父亲去了一趟看守所，结果那边说目前杨锦辉的案子在侦查审讯期间，还不能接见家人，他们只好放下送去的衣物就离开了。 “伯父他还好吗？”吴志强看着自己父亲的模样，就知道杨父现在肯定也不好受，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杨锦辉居然会因为涉嫌犯罪被突然逮捕，这样的消息对于杨家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眼见着父亲几乎是一夜苍老，杨婷婷担心哥哥的同时，更担心年老的父亲。 提到父亲，杨婷婷在电话那头有了些许哽咽：“他就是不太好，昨晚一整宿都没睡，在哥哥床上坐着发呆。我怕他出事，这几天都请了假准备在家里好好陪陪他。” “你现在在家吗？”听到杨婷婷电话里低落的声音，吴志强简直心如刀割，他几乎可以想象这个明媚善良的女孩此时该有多么无助和悲伤。挂了电话，吴志强有些踟蹰地走了回去，吴父刚帮吴世豪接了尿，拿着便盆准备倒进厕所，正好看到小儿子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 “志强，怎么了？电话谁打的？” “是婷婷。”吴志强压低了嗓门，他怕吴世豪听到。 “哦……”吴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了，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杨婷婷当然该找自己的男友好好商量。 “她给你说什么了吗？”吴父问。 吴志强摇摇头，他鼓起勇气看向父亲，试探着问道：“爸，我想过去看看她。伯父好像因为队长的事气得厉害，她一个女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吴父怜爱地看着这个往日里孩子气十足的小儿子，这两年在特警队的锻炼，让对方成熟了不少，开始从没心没肺的大男孩蜕变成了有担当的男人。 “去吧。你哥这边别操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吴父叹了口气，又叮嘱吴志强道，“你们队长的事……不该说的你就不要说，免得他们难过。” “我知道的。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吴志强使劲点点头，他的心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到了杨婷婷的身边，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停留了。 丁洪和赵向东约了六点在一间火锅店见面，他以前就经常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来这里聚餐，老板也早就熟悉了这位丁队长，一早就给他留好了包间。 “哎呀，老丁，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约我？”赵向东姗姗来迟。昨晚吴世豪在所里突发疾病的事把他吓了一跳，还好是对方本身的老毛病，和他们看守所无关，不然他这个看守所长就说不清楚了。 丁洪冲赵向东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工作上遇到些棘手的事嘛，所以才要找你老弟帮忙。” “噢？还有你老哥搞不定的事情？”赵向东在丁洪对面坐了下来，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之前跟着丁洪的手下都被他支去另一间屋子里用餐了。 “边吃边说。”丁洪指了指那口已经烧开的铜锅，厚厚的一层辣子铺在油脂的表面上，泛着诱人的光，而桌上则摆满了各色菜肴，荤素齐全，一瓶年份茅台更是抢眼。 赵向东也不客气，虽说吃吃喝喝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过只是应酬而已，但是这样的应酬显然是有意义的，丁洪是龙海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分管全市的打黑禁毒工作，自己作为临港区第一看守所的所长，日后少不了需 分卷阅读227 要对方照拂的地方。 两人烫着火锅，喝着酒，先是惯例地东拉西扯了一番，丁洪盯着包间紧闭的大门，浅浅地抿了口酒，这才进入了正题：“老赵，前天你们所里可是来了个大人物啊。” 赵向东没立刻回答丁洪，他正在烫一块毛肚，这东西烫三十秒最合适，赵向东在心里默数着时间，生怕错过了最佳的口感。 等到毛肚被烫得卷曲了，赵向东这才笑着将它夹到碗里，扎扎实实地裹上了一层酱料。 “你是说那个特警突击队的杨锦辉？” “他可是我们打黑除恶行动专案组这次的主要目标，你可要把人给我看好了。”丁洪笨手笨脚地夹了一颗鹌鹑蛋，结果一不小心就滚到了桌上，他干脆直接用手拿起来塞进了嘴里。 赵向东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们一看这十年可是从没出现过一起逃跑越狱事件。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总是把特警队的往我们这儿送啊。前一阵送个谭刚，这下又是杨锦辉。怎么，你们是打算把特警队一网打尽？” “谭刚也在你们那儿？”丁洪记得谭刚的案子也是吴世豪负责的，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有点醋味。明明他才是正儿八经分管打黑的支队长，结果李副市长一下就让吴世豪做了专项行动组的组长，自己反倒屈居了副手。这说明什么？说明吴世豪这家伙，怕是要官升三级了。起初自己在支队干的时候，对方还在分局刑大蹲着，就两三年时间，爬得这么快，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人。一想到这些，丁洪就有些不爽，不过现在吴世豪因病住院，自己要是能把杨锦辉的案子妥帖办好了，说不定也是个表现的机会。 “那不是。前两个月不是才判下来了吗？死刑！我可是亲自伺候着给他砸的手铐脚镣！这老哥也是倒霉催的，会赌钱不会捞钱，会杀人不会自保。平时看不出他脾气这么怪啊，刚进来就把号子里的头铺一顿好打，要不是看在他也算熟人的份上，我可真不想帮他兜着。”赵向东絮絮叨叨地冲丁洪抱怨了起来，看守所也有看守所的规矩，这些犯事进来的警察倒是好多都不守规矩，真是让他头大。 “先别提他了。说说杨锦辉吧。”丁洪沉默了一下，摸出了根烟点上，“我给你交个底。杨锦辉这个案子是李副市长指定了要办成铁案的。你应该知道李副市长的后台是谁吧？” “这还真不知道。”赵向东愣了愣，他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号子里伺候那帮祖宗，消息自然比不得外面的兄弟灵通。 “你家门。”丁洪眯起眼，喷出一口烟雾。 “你是说赵书记？”赵向东仔细想想李副市长上头姓赵的领导，也就那么一位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赵卫国了。 丁洪笑着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杨锦辉这人不好审。我估摸着得用点特别的手段。” “我这边能帮上什么忙吗？”一听到这事可是上面拍板的，赵向东也觉得自己不怕事了，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趁机立个功，说不定就能往上再挪挪屁股呢，好歹像吴世豪那样混个分管局长做做。 “那当然了。光是我这边敲打他可不够，你也得帮我好好敲打敲打下他。这家伙仗着自己大小也算个人物，气焰嚣张得很。吴世豪昨晚不是去看守所找他问话了吗？他中午还好好的，晚上到了看守所就吐血，我看多半也是给对方气的。回头等选好地方，我打算提杨锦辉外审，你可得给我安排好了，别让人妨碍。” 外审，顾名思义就是将犯罪嫌疑人提到看守所以外的地方进行审讯，这两年为了防止冤假错案，上头一再要求尽量在看守所之内审讯。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时候为了加大审讯力度，在上级部门的默许下，还是会有犯罪嫌疑人被以各种借口带出去外审，当然至于外审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既然有李副市长的指示，我们肯定会配合。不过我今天问了下徐忠，那姓杨的在号子里倒也老实，似乎没什么理由敲打他啊。” “老实？他能一直老实？再说了，就算没有理由，咱们还不能弄点理由出来吗？”丁洪不屑地吐了个烟圈，他想起吴世豪昨天在酒桌上威胁自己，说什么如果杨锦辉没命了，就要找自己赔命。可谁又说他丁洪要杨锦辉的命了？杨锦辉的命他是肯定不要的，但是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并不介意将对方扒下一层皮。赵向东默不作声地抿了口酒，他认同了丁洪的话，既然他们可以敲打号子里的刺头，那么他们也可以敲打杨锦辉。这位看守所所长认为，对待犯罪分子，用不着心慈手软，他们用这些雷霆手段，也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利益嘛。 晚上六点之后，龙海第一看守所的第五监室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这个点，值班民警会把各个监室里的电视打开，闷了一天，难得有个机会看到点新鲜玩意儿，有的人甚至就靠电视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演员来做场春梦了。到了这个时候，陈老五也不太约束众人，随他们放松一下，愿意看电视的看电视，想看书的也可以在角落看看书，喜欢玩牌的也可以把自制的纸牌拿出来玩一把，还有能聊到一块的小声聊几句，他也不会责备。 杨锦辉根本没有心情看电视，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说笑玩闹的兴趣，他屁股还痛得厉害，这让他宁愿蹲在一旁，也不愿臀上这两片肉沾到硬梆梆的床板。昨晚吴世豪和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到现在都不痛快，他应该乖乖认下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吗？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他所坚守的正义真的还能还他一个公道吗？ “杨警官，你要不要做下冷敷，那样对伤口恢复好得快点。”坐在板上看电视的陈老五扭头望向了蹲在过道上的杨锦辉，身为始作俑者，他表情局促，明显有些不好意思。陈老五今天上午被徐忠带出去谈了话，回来之后对杨锦辉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还让徐凯去给对方道了歉。谁都不知道他被徐忠在管教办公室里喷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还被警告要是再敢让杨锦辉受委屈，就把自己号长的身份撸掉。这可把陈老五吓坏了，他现在时不时就看看杨锦辉，生怕有半点怠慢。瞧出个中端倪的许总在一旁也劝说道：“杨老弟，你也别硬撑着了，人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是？” 杨锦辉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心思现在完全不在自己的伤势上，倒是吴世豪吐出的那摊血让他有些担忧。他对吴世豪的感情纠结而复杂，虽然在他写给检察院的信里毫不忌讳地提到了吴世豪的名字，但是他的内心却并不想伤害到对方，他只希望的在检察院的诫勉之下，吴世豪可以悬崖勒马，以免酿成大错。 不过如今看起来，真正酿成大错的人，反倒是自己。这世道，有时候真是可笑又可悲。 “皮肉伤而已，我没什么大碍。”杨锦辉朝简陋的厕所走了过去，他用脸盆接了冷水就一 分卷阅读228 声不吭地往身上淋去，在部队当兵那会儿大冬天洗冷水澡是常有的事，他倒不怎么觉得难受。倒是旁边的一众在押人员看他这气魄，心里都不由暗自咂舌，到底是当兵从警的人，是有股与众不同的硬气。 洗完澡后，杨锦辉又蹲到了过道上，看着挤在板上那群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谈笑自若的汉子们，心中始终觉得自己和这帮人格格不入。 他抬起头看了眼挂钟，才八点半，真是度日如年啊。 与此同时，已经在火锅店酒足饭饱的赵向东和丁洪一起来到了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的监控室。 “啧，他这是蔫了吗？你是不知道抓他那天，这家伙蹦跶得多厉害。”丁洪眯起眼看着监控器里杨锦辉蹲在地上的身影，想到对方被捕时的情形，他仍心有余悸。当时他想要杀杀杨锦辉的威风，抽手给了对方一耳光，可没想到对方都沦落到被五花大绑的地步了还敢反抗。杨锦辉那双眼睛，盯人的时候简直就像刀子，居然让他这个二十多年的老刑警都觉得有些心虚。妈的，想想也是丢人。 赵向东在一旁点了根烟，他低头抽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絮叨了起来：“号子里有号子的规矩，在外面蹦跶得再厉害进来了也得守规矩。徐忠说杨锦辉进来那天给拖到监控死角去了，估计是挨了一顿。不过他既然没投诉，我们也不会管。你知道的，咱们看守所里编制就这么多，要是没点牢头狱霸，就指望这么点警力，管不过来的。压得太厉害了，谁还给你做事？” 丁洪撇了下嘴：“他就这么听话？我以为他要把里面这些混子收拾一顿呢。” “哈哈哈哈，老丁啊，你可别小看这位杨警官，他这才进来几天啊，都睡三铺的位置了。人家的本事怕是不小。”不是每个在押人员都值得赵向东所长这么放在心上的，可是像杨锦辉这样担任公职进来的，他肯定会多花点心思，人命贵贱有时候还真是根据身份来判断的。不过现在丁洪既然已经把话都说明白了，赵向东也清楚了杨锦辉真正的价值，对方可是一块能帮助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 看守所里那点黑话，做了这么多年刑警的丁洪也是门清儿，他不屑地笑了笑，抱起了双臂：“他本事是不小啊，在外面参与组织黑社会活动，进来了还能被这帮人渣奉为上宾。老赵，给他换个严管号呗。这种警界败类，可不值得有这么好的待遇。” 赵向东冷冷看了眼丁洪，并没有立刻回答对方，对于他来说，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的，因为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他搅进了这摊充满了危险与利益的浑水，不进则退。 在看守所里浑浑噩噩地熬了两天之后，杨锦辉终于被第一次提审了。 提审的场所就在看守所第三提审室，提审杨锦辉的人是两名年轻警察。 杨锦辉坦然地坐在审讯椅上，隔着铁栏看着他们。 “你说你不认识刘旭，那为什么刘旭说你带人去抓他们的时候，还特意封了礼金。请你解释一下。”问话的来自龙海刑侦支队的侦查员邵林，他今年二十六岁，因为毕业于首都刑事侦缉学院，比起丁洪吴世豪那批老头子算是龙海刑侦队伍里高学历的专业人才了，所以在入警之后很快就被调到了龙海刑侦支队，丁洪算是他的师父，这一次也是丁洪将他特地抽调到这个专项行动小组的。 例行的问话结束之后，邵林开始按照丁洪的要求，询问起杨锦辉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 杨锦辉轻轻笑了笑，尽管他的双手被拷在一起，姿态却显得十分放松，一点也不像身陷囹圄的罪犯。 “你们做刑警的，抓人的时候比我们还多吧，有些心情我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穿着这身警服，我们是铁面无私的警察，可到底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我抓刘旭的时候，人家家里还在过丧。他的父亲无辜枉死，尸骨未寒，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不仅没能还他公道，还要抓他寻求公道的儿子，放到哪里都不是道理！虽然我执行了命令，可是问心有愧。那点礼金不过是想表达我对他父亲和家人的歉意。”说话间，杨锦辉渐渐收敛起唇边的微笑，目光也随之一沉。 杨锦辉的回答让邵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从警的年头不长，却参与了几起内部人员执法犯法的案子，包括前不久谭刚的案子他也参与了审讯。百般抵赖或者沉默不语是这些深谙内部流程的同行们的大多数选择，这些两面人总会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犯罪行为作遮掩，期望能够侥幸脱身。所以，他并不相信杨锦辉。他师父丁洪亲自负责了刘旭和另一个嫌疑人张超的审讯，这两人都已经指证杨锦辉就是这起敲诈勒索政府案的幕后黑手，对方的目的一是为了从中获取金钱利益，进而想借这个机会得到领导的赏识，达到个人晋升的目的。更为险恶的是，对方在偶然间抓获杀害刘敞的马刚之后，居然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诱使对方往上攀咬，似乎是想要将那位众所周知与他不和的吴世豪副局长牵扯其中。 光是一个刘旭就让询问进入了僵局，邵林和他的同事当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口供，不过这也正常，谁会一开始就老实交代一切呢？ 在临走之前，邵林站起来，严肃地向杨锦辉警告道：“杨锦辉，希望你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大部分罪证，希望你认清事实，早日坦白，如果继续这样对抗调查，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刘旭，从未指使他敲诈勒索政府，更没想过要违反乱纪来要制造个人升迁的机会！以及我与吴局长之间……”杨锦辉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有工作上的分歧，但是没有私人恩怨。如果真有私人恩怨，当初在谭刚劫持他的时候，我也不会主动进去救他了。”刚才这个年轻警察居然问他是否因为当年被吴世豪误抓的事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到借刘旭把事情搞大，好让分管这一块的吴世豪受到处分。看样子，他们真是找出了各种借口想要把自己套进去，真是用心良苦，不知道吴世豪又是怎么想的呢？杨锦辉苦笑着发出了一声轻叹。 听到杨锦辉这么说，邵林这才恍然想起了那件在全国媒体都造成轰动的大案，毕竟堂堂一名特警队长身陷赌博丑闻，以至于失去理智杀人泄恨，最后甚至枪杀前来追捕的同僚，还报复性地劫持无辜群众负隅顽抗，造成本地分局局长和另一名特警队长受伤，足以震惊世人。而在这件令人震惊的案件中，要是没有杨锦辉当时果断闯入犯罪现场，或许那位吴局长早已死在谭刚枪下。当时他和同事在外地追逃，回来后听到亲自参与的同事复述这件案子，仍是觉得惊心动魄。而他对不顾个人安危代替无辜女青年做人质的吴局长以及这位冒死闯进现场救人的杨队长，也曾发自内心地尊敬过。 如今，他纠结地看 分卷阅读229 着这个让他暗自赞叹为英雄的男人，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或者掩饰的表情，却只能失落地低下了头。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们所得到的证据基本都是刘旭马刚等人的口供，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刑事侦缉警察，他不是没怀疑过证据链的合理性，但是包括他师父丁洪在内的专案组领导都认定杨锦辉有极大嫌疑，对方就是这件案子的幕后黑手，他怎么可能质疑刑侦经验那么丰富的前辈们？毕竟，现实中有太多案子都那么令人匪夷所思，而公安内部每年被腐蚀堕落的英雄人物也不在少数。在巨大的名利诱惑面前，有多少人还能坚持那颗赤子之心呢？ 邵林再看了一眼杨锦辉，这个时候，他只是为对方感到惋惜。 审讯结束之后，已经是下午，邵林和同事刚离开看守所不久就接到了丁洪的电话。 “和特警突击队的队长第一次交锋，感觉如何啊？”丁洪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问着。 邵林的语气有些失落：“和您猜的一样，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不认识。看样子是吃准我们还没有拿到能定性的证据。” 丁洪扭头看了眼在审讯室里按照他们的要求重新补录口供的张超，这小子一开始也是倔得厉害，翻了几次供，不过被自己多收拾几顿不也就哭爹爹告奶奶地求饶了。当然，他知道杨锦辉不是张超这样的小市民，对方当过兵又做过多年警察，心理素质肯定比普通人强很多，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谁也不能在赵书记就要当选省委一把手的时候闹出幺蛾子来。如果普通的手段收拾不了对方，他不介意来点狠的。 十四年前，龙海曾经发生过一次恶性杀人案，一切证据都指向某个犯罪嫌疑人，可是因为找不到受害者的尸体导致公安的证据屡次被检察院退侦，后来丁洪出马，他审了三天三夜，最后把罪犯打断了一条腿才终于问出了受害人的尸体所在，完整了所有的证据链，让罪犯不得不伏法。也正是因为突破了这个案子的关键证据，一直在刑警大队籍籍无名的丁洪才得以有了出头之日。 “没事，回来吧。这人不是那么好审的，师父这边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吧。”丁洪掐掉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了碾，他目光冰冷，唇边却是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丁队，笔录都做好了。您要看看吗？”审讯室打开之后，有人拿着刚做好的笔录走了出来。 丁洪瞥了眼在审讯室里明显表现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张超，认真地翻了翻了手头这份补充了不少“杨锦辉犯罪证据”的笔录。 “嗯，可以，拿去给他签字。”丁洪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笔录随手扔给了同事，现在他还要给李副市长一通电话，向对方请示是否可以考虑对杨锦辉采取外审的特殊手段。外审是挺麻烦的事情，看守所这边有赵向东在倒不必担心，但是驻所检察官那边却牵涉着检察院，所以需要李副市长出面打个招呼。至于吴世豪，对方自从吐血之后就一直在医院躺着，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既然对方病得不清，那么他自然应该全权负责起专案组的工作。 已经一个星期了。吴世豪当了快二十年的警察，还从来没有休息过这么久。假期似乎从来就和他们这帮刑事警察无缘，就算放假也随时提心吊胆，一个电话就得滚回单位。现在倒好，他躺在病床上，享受着悠闲的假期，也忍受着肉体的疼痛与精神的煎熬。 刚才丁洪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李副市长批示要加大对杨锦辉的审讯力度，早日拿到证据，尽快进入公诉公审阶段，以免夜长梦多。丁洪告诉吴世豪，要让杨锦辉按照他们的心意招供只有外审一条路，要不然在看守所里束手缚脚，人多嘴杂，会让他们很难处理。 做了这么多年刑警的吴世豪很清楚外审是什么手段，那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脱离监管的情况下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各种方式的取证，包括暴力。 这些年随着国家法制的进步，以前在各个刑警队盛行的外审现在已经少了很多，实际上，如果没有必要，他们也不想自找麻烦。但是一旦这个案子由上面的人兜底，那么下面的人就算用些非法手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们有的是不留下明显痕迹的逼供手段。 丁洪想必是这么打算的，躺在病床上的吴世豪懂这个同行的心思。 名义上吴世豪是这次专项行动组的主要负责人，可是既然李副市长已经开口，那他说什么也都没有用。最后他只能叮嘱丁洪小心一些，适可而止，别把事情搞大，不然要是被人捅出去了，大家都会很难看。 挂了丁洪那通电话之后，吴世豪在病床上蜷起了身体，他的胃又痛得厉害，胃的上面是心脏，牵扯着也一阵阵的难受。 突然病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想到最近不断有市委区委以及公安这边的领导过来看望自己，吴世豪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请进。”吴世豪挣扎着坐起身，他的胃管已经取掉了，不过医生还是嘱咐他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你还好吧？”西装革履的赵广龙笑着走了进来，鼻梁上的一副金丝眼镜更是把他衬得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你怎么有空过来？”吴世豪有些意外，他知道赵广龙向来有些洁癖，对方可是从不会主动到医院这种地方来的。赵广龙没直接回答吴世豪，他抬头打量了一眼这间还算干净整洁的病房，说道：“这里条件还不错嘛。” “托单位的福，给我特地安排的。”吴世豪苦笑了一下，说起来，他这还算是工伤呢，毕竟是去看守所找杨锦辉询问案情时发的病。 赵广龙左右张望了一下，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卫生纸擦了擦床边的椅子，这才施施然坐下。 他双手放在膝上，眉眼间也少了往日里的傲气，看上去倒有几分平易近人。 “你的胃真要好好治治。那天宴席之后，小婉叫我回赟城去了，昨天我才回来听说你住院的事？怎么，你经常吐血吗？”赵广龙到底还是放不下吴世豪。虽然在他眼里，吴世豪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英挺正直的年轻警察，不过是一个油滑的中年男人而已，而自己却正值事业巅峰期、英俊多金、地位煊赫，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可是人或许真就是感情生物吧，这么多年了，不知不觉间，他还是习惯了对方的陪伴。他承认，他以前对吴世豪的关心很有限，他只在意对方能不能伺候好自己，从不想去探寻那张虚伪的笑脸之下藏着怎样的秘密。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害怕失去对方了，哪怕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他却还是想维系两人之间那份虚伪又飘渺的感情。 但是那玩意儿，真的是感情吗？ “经常吐那还不得吐死。偶尔而已，有时候太忙了，没空看病。所以这次，我打算在医院多赖会儿，反正能报销嘛。”吴世豪 分卷阅读230 自嘲地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把自己的病痛当一回事，他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在意这个。不过赵广龙这副一反常态的关心模样，倒是让吴世豪觉得心里不大舒坦，他给这个男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狗，难得被对方正眼当次人看，居然不习惯了吗？自己就当真这么下贱吗？ 赵广龙深深地望着吴世豪，他歪了歪脑袋，总觉得面前的人让自己感到陌生。 “你就不该喝酒。”赵广龙鲜少用这种平静的语气和吴世豪说话。哪一次，他不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应酬是这样的，再说就冲你赵公子的面子，我也不能不喝啊。”吴世豪低下头，避开了赵广龙那双似乎想要把自己看透的眼。 突然，吴世豪感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抓在了手里，他的手很冷，可是对方的手很暖。吴世豪微微一怔，眼珠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迟缓地抬头看向了赵广龙。 对方似乎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只是那样专注而温柔地揉搓抚摸着他满是针眼的青肿手背。 “以后别逞强了。你看你，这手都给扎成什么样了。”赵广龙身体倒是健康，这些年除了点小感冒，他就没得过什么大病，打针都谈不上，何况输液。 “没事，早都习惯了。”吴世豪尴尬地笑了一声，趁机赶紧把自己的手从赵广龙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他实在不太习惯对方这副温柔的样子。看出吴世豪对自己下意识的疏离，赵广龙眼里难免有一丝失落，不过他倒没像以前那样暴跳如雷，眉梢稍稍抬了抬，颇有些无奈。 “对了，之前交给你们的案子怎么样了？进展得还顺利吗？”赵广龙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轻扣在一起，干脆换了个话题。 一想到杨锦辉不知还要受多少折磨才能摆脱这场苦难，吴世豪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案子能够顺利进行，这样对谁都好，杨锦辉也能少吃点苦头。可是现实中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如意，也难怪有句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刘旭和马刚的口供都搞定了。现在就是杨锦辉那边咬得紧，不肯松口。不过，丁洪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了。” “你现在在住院也别操太多心，有老李帮衬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赵广龙点点头，这种事情其实轮不到他来操心，急于邀功的李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就在赵广龙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吴世豪闲聊的时候，吴父已经带着从幼儿园放学的吴圆圆来看她父亲了。 “爸……”吴圆圆的胆子小，她刚一进门，刚要叫声爸爸，却在看到对方床边那个陌生人时，赶紧闭上了嘴。她望了眼赵广龙，不知为什么心底生出一股惧意，转身就朝爷爷这边跑了过来。吴父一把搂住抱紧自己大腿的小孙女，先是冲赵广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看向了病床上的儿子。 “世豪，你同事吗？”这些日子，总有不少政府机构的人过来看望儿子，吴父以为赵广龙也是对方的同事。 “伯父你好，我是世豪的朋友，您叫我小赵就可以了。”不等吴世豪说话，赵广龙彬彬有礼地站了起来向吴父介绍自己，在商场和官场都混得如鱼得水的他，这时候竟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拘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吴世豪的家人。以他和吴世豪之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在意对方家人。而这一刻，在看到吴世豪的双亲与幼子之后，赵广龙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些许虚幻的感觉，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吴世豪当成一条会爬床的狗，却忘记了对方在父母面前为人子，在孩子面前为人父，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也有牵挂的人。 “哦哦，小赵，多谢你来看望世豪。”吴父赶紧招呼起了赵广龙，他的热情传承在了吴志强身上，却没有被吴世豪所继承。 “伯父不用这么客气，我和世豪也算认识很多年了，来看望他也是应该的。”赵广龙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因为他料定吴世豪不会和家里人提到自己。 “圆圆，叫叔叔。”吴世豪完全无视了父亲眼中的疑惑，伸出了手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在陌生人面前显得有些害羞的女儿，吴圆圆啃了啃手指，又偷偷地看了眼面前这个陌生的叔叔，半晌之后才用小孩子独有的软糯嗓音怯怯地叫了对方一声，“叔叔。” “这就是圆圆吗？都这么大了。”赵广龙微笑着凝视着吴世豪怀里的小女孩，他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些许属于吴世豪的传承，也试图看看吴世豪曾经的妻子留下的痕迹。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吴世豪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比和他妻子在一起的时候还要长。他爱过那个女人吗？他又爱过自己吗？ 吴世豪轻轻搂了搂女儿，他很久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的孩子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早就不记得了。不过他还是可以感到当初那个小小一把的女儿，开始长肉，重了。 “圆圆，告诉赵叔叔你多大啦？”吴世豪耐心地哄着女儿，看着女儿在陌生人面前这么胆小，他也感到了一丝愧疚，要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能多陪陪这孩子，她是不是就会开朗一点呢？ 吴圆圆被赵广龙盯得有些害怕，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位赵叔叔远远比不上那位杨叔叔来得亲近。 她不自在地抠着手指，小小声地回答道：“我六岁了。” “你女儿真可爱。”赵广龙笑了笑，伸手揉了下吴圆圆的脑袋。吴世豪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的赵广龙似乎特别温柔，真是让人觉得陌生。 “像她妈妈。”吴世豪轻抚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言语间多了点唏嘘。 “世豪，我去门口看看你妈妈送饭过来没有。”吴父总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他也插不进话，干脆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吴父离开了病房，赵广龙忽然说道：“小婉怀的是个儿子。”他们这种地位的人查个胎儿性别根本就不算事。吴世豪微微吃了一惊，他抱紧女儿，笑着说道：“那不正好，赵书记巴不得能有个孙子吧？恭喜啊。” 赵广龙倒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踱步到窗边，双手抄在衣兜里，远眺着窗外的景色：“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毕竟在我爸那代人心里，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是一件大事。我倒是觉得女儿可爱些。” 说完话，赵广龙又转过了身走向了吴世豪，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神色。 “等这件事完了，调来赟城吧。到时候我让爸给你在公安厅安排个位置。”赵广龙看见吴圆圆胖嘟嘟的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的孩子以后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张张胖嘟嘟的脸？捏起来真舒服。 “你要是不放心父母，可以把他们一起接过来。对了，你还有个弟弟也在做警察的吧，到时候把他一起调去公安厅好了。”赵广龙根本没给吴世豪说话的机会，他自顾自地安排这一切，“以后龙海这边的生意我打算都交给秦大生 分卷阅读231 打理，明年国家在赟城会有几个大的项目，我准备亲自去拿到手……” “赵先生，我不打算离开龙海，这里是我的家。”吴世豪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赵广龙的话，他知道赵广龙的意思，对方明明已经答应过放过自己。他松开手，把女儿放下来，从床头柜上掰了根进口大香蕉递给了对方：“乖，一边儿玩去，我和叔叔聊会儿天。” 吴圆圆乖乖地点了点头，她剥着香蕉，冷不防地问道：“爸爸，杨叔叔说和你一起带我去游乐园的，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去呀？” 吴世豪没想到女儿还记着杨锦辉曾经说过的话，他整个人浑身一震，顿时僵在了原地，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镇静，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等爸爸身体好了，就陪你去好吗？” 吴圆圆一脸狐疑地看着吴世豪，对这个总是说话不算话的爸爸，她早已不肯相信对方，可不知为什么，她倒是宁愿相信未曾见过几次的杨锦辉。不过乖巧的吴圆圆并没有流露太多的心声，她安静地点了点头，乖乖地从赵广龙身边走了过去。 “杨叔叔？”赵广龙冷冷地看了眼神情有些不对劲的吴世豪，他倒是没想过对方这种大忙人居然会和别人约好带女儿去游乐园。 “同事而已。”吴世豪笑了笑。但是赵广龙既然认识了他这么多年，又哪里会看不出他脸上这副敷衍的笑容。 “哦，是吗？”赵广龙走近吴世豪的身边，缓缓俯下身，贴近他耳边低声问道，“不会就是那个杨锦辉吧？你这次吐血，听说也是因为他。你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别是你指使他给我们使绊子吧？” “赵先生，别开这种玩笑。我怎么会给你们使绊子？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吴世豪失声否认，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脸上仍维持着微笑。 “你知道就好。”赵广龙一改之前的温和儒雅，眉目之间随即扬起了一抹傲慢与冷蔑，这个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却骗不过自己。 赵广龙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小树林里惊心动魄的那个晚上，从未反抗过自己的吴世豪在那个晚上居然因为几张男人的裸照想杀了自己，对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想保守住那个秘密，而这个秘密的背后，应该是吴世豪想要保护的人。随后，他慢慢回想起了在自己的生日宴席上，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杨锦辉。当时，那个高大威武的特警队长，神情严肃地坐在嬉皮笑脸的吴世豪，让自己感觉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后，几个月前那起轰动全国的特警队长杀人劫持案却让赵广龙终于将一切都联系上了，那时候救了甘当人质的吴世豪的警察，似乎就是这个姓杨的！ “难怪你这段时间都是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原来是你的恩人撞枪口上了啊，亲自抓他的滋味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心疼，很觉得对不起人家啊？你现在躲在医院里，是不是因为不敢面对他呀？”赵广龙没把话说绝，当然他发自内心也不愿意承认杨锦辉会是吴世豪喜欢的人。他笑眯眯地看着吴世豪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甚至还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隐忍的愤怒。 吴世豪没有想到赵广龙思维这么敏捷，居然从自己女儿的一句天真烂漫的言语中嗅到了自己最想隐藏的秘密，这家伙，真像一只狐狸。 狐狸固然狡诈，可面对凶狠的狼，也只能退让，而自己就是那头狼。 他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毫不避让地对上了赵广龙：“没错，他是救过我。不过那又怎么样？救过我的命，我就得还他一条命吗？赵先生，你放心好了，这案子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他要是坚持和咱们作对，那我也只好恩将仇报了。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广龙倒是没想到吴世豪会这么回应自己，他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吴局长，你可真是应了那句无毒不丈夫啊。你能拎清楚最好。话说回来，要是这人实在棘手，老李那儿我也可以打个招呼，干脆让他彻底消失好了。反正每年总有那么几个犯罪嫌疑人莫名其妙地死掉。赔一笔钱，处分几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吧？” “用不着脏了您的手，我们会处理好的。”吴世豪的心头一震，脸上仍是副风轻云淡的神色。 一旁吴圆圆并没有注意父亲和那个赵叔叔在聊些什么，大人的世界又不是游乐园，她还不想去了解。她站在窗台边一边啃着香蕉，一边垫着脚往外面望，住院大楼的院子里有个脑袋上戴着滑稽网兜的小朋友在哭闹，一堆大人都在哄他，看上去好幸福的样子。 凌晨两点，龙海市第一看守所。 第五监室的值班人员已经换了两轮，其他人都挤在板上睡觉。杨锦辉躺在三铺的位置，睁着眼难以成眠。自从进看守所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可是心里的痛却难以平复。监室里晚上从不熄灯，明晃晃的灯管挂在头顶上，苍白却刺眼。 安静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平时值班警员巡查时不慌不忙的脚步声不同，这阵脚步声显得有些急躁。声音最后在第五监室门口消失，接着是一串钥匙声，整个监室的人因为这动静都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 大半夜的，这是有什么事吗？ “杨锦辉，出来！”值班警察凶巴巴地冲屋里喊了一声，拿着手铐在铁栏上敲了敲。 被叫到名字的杨锦辉皱了皱眉，随即就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因为屋里的暖气不太足，加上有些嫌弃和一群大老爷们儿这么挤一块，稍微一翻身就会被人碰到，或者碰到别人，他平时都是穿着裤子睡的。将搭在被子上的外套穿上之后，杨锦辉趿拉着鞋走到了门口，不等对方出声呵斥就自觉地蹲了下来，然后从门上的小窗伸出了手，方便对方上铐。 任何时候，他都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睡在杨锦辉身边的许总被这突发的情况搞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抬手遮了遮刺眼的灯光，无意间瞥到了门外那几双灰扑扑的皮鞋以及站在值班警察身后黑暗里的阴影。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的心头一紧，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叫一声杨锦辉，却被身旁的陈老五一把拉住了。 杨锦辉被拷好之后，铁门随即打开，几名便衣上前二话不说地拽起杨锦辉的胳膊，将他扶起来带了出去。整个过程中，十分安静，杨锦辉一言不发，来带人的警察也没有更多的解释，似乎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 碰！一二道门先后关上，监室里这才稍微有了些声音，但是几声被吵醒的抱怨之后，大家又闭上眼，试着抓紧机会多睡一会儿。 许总转过脸，看到头铺陈老五那双浑浊阴沉的眼带着一丝刻薄的笑意，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显然也感知到了什么。 值班室里，杨锦辉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起来。这阵子在看守所还住得惯吗？ 分卷阅读232 ”丁洪笑了笑，随手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他往站在杨锦辉身后的同事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解开了杨锦辉的手铐，随即又将对方的双手拉到背后拷好。 “你想做什么？”杨锦辉不喜欢态度粗暴作风蛮横的丁洪，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丁洪挑了挑眉，走到杨锦辉跟前，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个依旧强硬的男人，看样子这一个多星期的看守所生活并没有消磨对方的意志，不过没关系，这样接下来的游戏才会有趣。他抓住杨锦辉的衣襟拉了拉，又低头看了眼对方大冬天还光着的脚，这位敢和自己较劲的特警队长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还真是喜闻乐见。 “别紧张，不过是请你做份笔录而已。不过这次的提审地点，由我们刑侦队指定，所以得请你连夜和我们走一趟了。”丁洪往后退了一步，带着虚伪笑意的眼底满满都是对杨锦辉的嘲弄。丁洪的话音一落，围在杨锦辉身边的便衣刑警们立即过来把他摁到了审讯椅上，一些人按住杨锦辉的双肩，而另一些人则忙着为他戴上脚镣。杨锦辉并没有反抗的打算，实际上他这副样子也没法反抗，看着这帮如临大敌的同事，他的心底忍不住泛起了一阵悲哀。 “你们是想要非法取证吗？还是说这就是龙海刑警的作风？！”杨锦辉轻蔑地看着丁洪，身为同行，正是这些败类让警察这两个字蒙羞。 “我警告你，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在我们没有要你开口之前，给我安分点！”被杨锦辉这么讽刺，丁洪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他眼底愈发冷狠，上前一把掐住了杨锦辉的面颊，迫使对方张开嘴，旁边他早有准备的手下人赶紧把一团棉布往杨锦辉嘴里塞去。他们连夜把杨锦辉带去外审就是怕被人撞破，所以也顾不得使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下作手段了。 杨锦辉终于愤怒了，他忍无可忍地想要反抗挣扎，可是按住他的人早有防备，加之审讯椅的挡板被放了下来，也限制了他的动作，最后他只能被一群大汉强摁着塞紧了嘴，就连双唇也被对方准备好的胶带封住。 “唔！”杨锦辉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丁洪，胸膛因为情绪激动剧烈地起伏着，要不是他被绑着，恐怕真要跳起来咬破丁洪的喉咙。 看守所的值班警察倒是从没见过这个架势，要知道被关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怂包，看到警察都腿软了，哪里还敢反抗？ “拿绳子来！给我捆严实了。”丁洪被杨锦辉盯得有些后背发毛，他唯恐杨锦辉会在半路挣脱束缚，赶紧又叫人拿出了警绳。审讯椅的挡板打开之后，来不及反抗的杨锦辉被一众刑警七手八脚地拖了下来，这几个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大老爷们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摁住了这位因为屈辱与愤怒而不断反抗的特警队长，其余的人赶紧用警绳将对方又牢牢捆了一遍。看着被绑得再也不能做出丝毫反抗的杨锦辉，丁洪总算放下了心，他摸出根烟点上，深深地抽了一口定了定神，这才往杨锦辉背上狠狠踹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当我们刑侦的人吃素的？！” 杨锦辉挣扎着翻过身看了趾高气扬的丁洪一眼，对方看起来竟比自己还要狼狈几分，这让他盯着这位刑侦队长的目光里又浮现出了一丝轻蔑。 “丁队，车开进来了。”没一会儿，有人神色匆匆推门进来，冲丁洪招呼了声。 丁洪点点头，又狠狠吸了口烟，他冲杨锦辉扬了扬下巴，吩咐道：“带走。” 膝盖也被绳子捆住，双腿几乎无法迈开的杨锦辉被人强行架了起来，他面色涨得通红，一双眼却是冰冷。站在杨锦辉左右两边的两名刑警是丁洪特意抽调来帮忙的，他们身材体格都不输杨锦辉，可偏偏就是拖不动这位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肯服输的特警队长。 “姓杨的，大家同事一场，你懂规矩就别让我们为难！”站在杨锦辉右边的刑警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呵斥了对方一声。其实今晚跟丁洪过来的这些刑警里不少人都和特警突击队合作过，也多多少少知道这位原本仕途本该一片风光的特警英雄。可是对他们而言，无论是谁，只要一旦触犯刑法，落到他们手里，那就只剩下了一个身份——罪犯。 “要是杨队长坚持不肯自己走，那兄弟们干脆辛苦些，抬他走！农村杀猪不都那样！”丁洪叼着烟走到杨锦辉跟前，眼里带着鄙夷与嘲讽。丁洪的话音一落，周遭立即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在这充满了恶意的嘲笑声中，杨锦辉反倒平静了下来，他让自己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双腿试着在镣铐和绳索的双重束缚下往前迈出一小步。镣铐砸在水磨石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随着这一声镣铐发出的响动，屋里的众人也一下停止了笑声，纷纷望向了杨锦辉，毕竟这位特警突击队的队长能打能抗的盛名在外，不能不好好提防。 而此时，架住杨锦辉的两名刑警察觉到对方已经不再顽抗，悄然松了口气，赶紧推开门把人押了出去。 丁洪倒没急着走，他慢条斯理地从办公室走出来，看着行动迟缓的杨锦辉被一众刑警押着走在那条昏暗而幽深的走廊上，对方即使被捆绑得如此狼狈不堪，可依旧把背挺得笔直，这股坦荡的气概真是让他也不得不佩服。 这时候，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影。 “老丁，这可是块硬骨头啊，你啃得下来吗？”今天轮到赵向东担任值班领导，平时这个点他早就在办公室睡下了，可今晚毕竟有特殊情况，他得盯着把杨锦辉完好无损地送出了自己管辖的地盘才能安心。他收回了盯在杨锦辉身上的目光，打趣地看向了一脸阴沉的丁洪，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似乎有些烦恼。 “所以，我这不才要找你帮忙吗？双管齐下，你觉得他能熬多久？”丁洪不屑地将烟头吐到了地上，办公室里还留着他的人在帮忙变造违规提审的记录。 “看守所现在也是风口浪尖。”赵向东轻叹了一声，一方面，他的确想找到机会往上爬，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后怕。他隐约觉得杨锦辉这个案子，怕是要把龙海公安系统搞得天翻地覆。 “你就是畏手畏脚的。所以说你只能做个看守所长，做不了政法委书记呢。怕什么，有老爷子兜着呢，还能亏待你？”丁洪说这话时其实自己心里没底气，弃车保帅这种事他见得多了，不过嘛，这次他们傍上的可不是别人，那可是延西省将来的一手遮天的皇帝啊。 赵向东沉默地抬起了头，一旁丁洪摸出根烟递到了他面前：“李副市长在电话里可是清清楚楚地交代我，要加强审讯力度，尽早把案情摸排清楚。你们看守所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赵向东接过那根烟，摸出火机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也好，趁你们外审这几天，我好好安排安排。不过还是那句话，别让兄弟难做，下手的时候有点分寸， 分卷阅读233 可别整出什么事来。” 丁洪白了这位看守所长一眼，一脸的不屑：“刑讯这事，我丁洪在龙海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那吴世豪呢？”赵向东毫不忌讳地提到了那位整个龙海公安系统里都大名鼎鼎的刑讯高手，对方升迁的速度没有丁洪快，可却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提到吴世豪，想起对方曾威胁自己的那些话，丁洪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我倒把他忘了。说来也是，他这么能干的人，被上头委以重任却把烫手山芋丢给老子，自己躲去医院打算坐享其成。官没做多大，官威倒是耍到老子头上来了。好啊，他就躲着吧，我倒要让李副市长知道，我丁洪当了这么多年刑警也不是白当的！这龙海不是只有他吴世豪才会破大案要案！”现在丁洪和吴世豪都是龙海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吴世豪甚至还兼任了分局的领导职务，而兼任市刑侦支队一把手的钱副局长就要退居二线了，丁洪琢磨着要是自己不趁机做出点成绩，以后怕是很难争过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吴世豪。对丁洪来说，他们这帮干刑警的，就是要有胜负心，没有这股争强好胜的劲头，怎么和那么多犯罪分子斗下去？！ 大概是被赵向东的话激起了好胜心，丁洪也没再多耽搁，不等办公室里的同事把资料都准备好他和赵向东寒暄了几句，就先出去了。一辆箱式小货车此时正停在看守所的院子里，货车箱的铁门已经被锁了起来，而杨锦辉就被关在里面。他们特意为杨锦辉准备了这辆封闭式的小货车，就是要让对方无法猜到即将要去的地点。这样一来，日后就算杨锦辉想控告他们非法取证，也很难拿出确凿的证据。 “丁队，人关好了。现在就走？”说话的刑警看了看表，快凌晨三点了。这个时候刑侦队的大楼里应该还有同事在值班，不过总比白天来来往往的人少得多。 丁洪冷冷地看了眼锁得严丝合缝的铁门，对一会儿负责开车押送的同事吩咐道：“对了，下车之前把杨锦辉的眼睛给蒙上，嘴上的胶带也找东西遮一下，让人看到传出去怕影响不好。” “放心，下车前现准备也来得及。” “那好，大家上车走。”丁洪点点头，招呼了一声站在寒风中搓手跺脚的刑警们，大冷天的这帮人半夜还跟着自己执行任务，也是遭罪。 车厢内，杨锦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黑漆漆的车厢没有丝毫光亮，他只能从路面的颠簸判断汽车正在行驶途中。自己现在这种待遇，怕是最恶劣的匪徒都没“享受”过吧？杨锦辉苦笑着仰起了头，将身子靠在车厢上，他的四肢被捆得很紧，时间一长就刺痛酸麻，而他身上的衣物虽然勉强能够御寒，可是光着的脚却是抵不住冷，尤其是那双紧拷在脚踝上的镣铐，更是又冷又硬，刚才被拖着走了一段路，脚腕都给磨破了。 杨锦辉猜想，丁洪把自己连夜提出去外审，不外乎一个目的——逼迫自己按照他们的要求招供而已。不招会怎么样呢？他们难道还真要弄死自己吗？杨锦辉鼻腔里不屑地哼出了一声，低垂的目光沉凝而坚定。他相信这个世上奉公守法的执法者终究还是占了多数，就像他愿意挺身而出为刘旭一家人寻回公道，也一定有人能为自己寻会公道。 汽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杨锦辉警惕地抬起了头，没一会儿就有人打开了车厢门，车门不知什么原因只开了一道缝，只能供一个人进出上下。 黑暗之中，陆续有人走了上来。 “杨队长，到地方了。不过，还要委屈你一下。”进来的人说完话，摁着杨锦辉的脑袋将一块黑布蒙到了他的眼睛上。 “呜呜！”杨锦辉反感地挣扎着，立即又有人抓住了他的双臂，将他拖到了车下。接着，一条不知谁围过的围巾蒙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半张脸捂了个严严实实，这条围巾上一股男人的汗味和烟味，让杨锦辉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丁洪在一旁看着被围巾裹得已经看不出长相的杨锦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夜审小组的和我留下来，其他人回去吧。明早九点换其他人过来接班。”丁洪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带了夜审小组的三个人押着杨锦辉进入了龙海市刑侦支队的办案大楼。杨锦辉早就猜到丁洪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蒙面堵嘴带下车了，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具体的审讯地点，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就是他们的审讯对象。 虽然看不见，可是杨锦辉仍在试图揣测自己将要被带去的地方。 他听到了自动门打开的声音，脚下所接触地面十分光滑，应该是铺了大理石地砖的场所，不等他多想，就被人推着进了电梯，电梯往下沉，大概下了一两个楼层就停了下来。被丁洪他们匆匆拖出电梯轿厢，踉踉跄跄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杨锦辉嗅到了一股霉臭的气味，接着，他被狠狠一把推了进去。 最后，有人过来解开了蒙在杨锦辉脸上几乎让他窒息的围巾，却没有解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地面是水泥砖，并没有装修过的痕迹，四面都是灰扑扑的墙，其中一堵墙上还固定着几个铁环。这里原本是刑侦支队的地下室，用来放杂物的地方，可是后来扩建大楼之后，杂物都被搬到了专门的仓库由专人看管，于是这个房间也就空了出来。前些年舆论监督还不是这么有效，公安内部管理也不是那么严格的时候，龙海几个刑侦大队都有人把这间屋子当作特审室。他们甚至颇有心思地改造了下这间屋子，在墙上和地面上都弄了几个用于捆绑犯罪嫌疑人的铁环，还把一些以前刑警队用过的老古董都扔了进来，用来对付那些要嘛死不开口，要嘛开口就胡诌的刺头。 不过在公安内部推行愈发规范化的管理之后，刑警们也不想因为刑讯逼供这种敏感的行为给自己添上不少麻烦，这间屋子就逐渐闲置了下来。 但是丁洪可不是普通刑警，他和吴世豪一样，都是有后台的人，也是有手段的人。 在决定将杨锦辉带到这里进行特审之后，他提前来安排布置了一番，例如，屋子东面那根宽大的条凳就是他令人特意搬来的。 “把他绑上去。”今晚，丁洪指了指了那根黑黝黝的条凳，条凳的两边垂落着几根厚实的皮带，都是他专门让人装上去用来捆绑罪嫌用的。 “唔……”杨锦辉不太情愿地被推了过去，他以为自己会被绑在审讯椅上，可随着身体被猛然按倒，他才意识到丁洪今晚或许压根就没想好好审自己。 身上的束缚完全没有解开，无力反抗的杨锦辉很快就被条凳上的皮带固定住了身体，但是即便如此丁洪还是不太放心，他打开墙角的柜子，丢出一卷麻绳，示意手下人把杨锦辉绑牢靠些，毕竟一会儿对方可能会挣扎得十分厉害。 “丁队，这下行了吧？”捆绑杨锦辉的两名刑警费了好些力气，两人喘着粗气站开，冷冷 分卷阅读234 地打量了眼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几乎没一处地方再能动弹的杨锦辉。 “行是行，就是委屈咱们杨队了。”丁洪笑了起来，他走到杨锦辉身边撕开了对方嘴上的胶带，然后扯出了那团几乎塞到杨锦辉喉咙里的破布。杨锦辉大口喘起气，他的眼睛仍被蒙着，看样子丁洪并不想让他看到究竟是那些人对自己进行审讯。 “丁洪，你要审什么就审！犯不着耍这些花样！”杨锦辉不愿继续被动地任人摆布，忍不住吼了一句。 “杨锦辉，当年你刚调职到龙海就被吴世豪误抓了，听说因为这事，你还让他背了回处分，想必你在他们临港分局的审讯室里吃过不少苦头吧。今晚，咱们费这么大力气把你请过来，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这个稀客。其他的事，咱们不急。”丁洪冷笑着摸出了自己的打火机，他拇指往上一挑，打火机的翻盖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一下子弹开。 丁洪将杨锦辉脚上的凉拖取下来扔到一旁，然后半蹲了下来，摁开打火机，将蓝幽幽的火焰靠近了杨锦辉裸露在外的脚掌。一阵火辣辣的灼痛顿时让杨锦辉浑身一紧，只不过他现在从头都脚都被牢牢地固定在这张条凳上，即便双脚使劲挣扎也无法逃开火灼的折磨。 “呃……”杨锦辉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知道丁洪这么做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进而从精神上击溃自己。 随丁洪参加夜审的还有另外三名办案人员，其中两人是有正式编制的刑警，一人则是辅警编制，说实话，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丁副支队长的手段，他们偶尔给犯罪嫌疑人的三两巴掌在这位副支队长面前根本不够看。 “咱们杨队长姓杨，取个谐音，那这算是在烤‘羊’肉咯？”丁洪颇有技巧地移动着打火机，耐心而小心地灼烤着对方的脚掌心，这个男人骨头再硬，总也有地方是软的，例如这只布满老茧的脚掌最中央。脚底的神经密布，稍有刺激就能让人有极大的反应，平时轻轻抠挠一下都叫人受不了，何况像现在这样用火灼烫。 杨锦辉强忍着不肯叫出声，只是攥紧了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丁洪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他就让对方知道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任人拿捏的懦夫。 丁洪看着杨锦辉不再出声，当即将火苗又移得离杨锦辉的掌心更近了一些，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几乎舔上了对方的皮肤，剧烈的痛感让杨锦辉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掌心也因为皮肤被灼烧到而生出了一串可怕的水泡。 “啧啧，看不出你个大老爷们儿这么细皮嫩肉啊。”丁洪心满意足地关上了打火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剧痛仍在抽搐喘息的杨锦辉，继续得意地问道，“杨队长，这道开胃菜的感觉如何啊？刘旭，张超，还有马刚，他们全都指认你就是幕后黑手，你已经被钉死在证据上，继续嘴硬也没必要吧。何不痛快点？” 杨锦辉喘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他听着丁洪的诱供，忍不住一笑：“哈哈哈哈，怎么，只拿出点开胃菜就想让我开口吗？丁洪，你们所谓的证据，你们怎么得到的，你自己清楚。拿这种把戏糊弄我，我看你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杨锦辉神色一变，随即又咬紧了牙关，他受伤的脚心依旧火辣辣地痛着，看样子伤得不轻，不过就像丁洪说的，这只是开胃菜而已，后面不知还有什么酷刑等着自己。人当然都是害怕疼痛害怕死亡的，杨锦辉也不想平白无故遭这样的罪，可是他一旦按照丁洪他们的意愿做出了违心的招供，那才是真的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会辜负那些信任自己、指望自己能为他们平反冤屈的人。 “把戏？糊弄你？”丁洪走到墙角，在一堆各式各样的棍子里，挑了一根细长的荆条之后又走回了杨锦辉的身边，他狠狠一脚踹在条凳上，让杨锦辉的身体随之一震，“看样子你是不满意我这道开胃菜咯，没关系，一道菜不满意，咱们就慢慢换到你满意为止。” 丁洪拿着荆条站到了杨锦辉的脚边，他二话不说扬起荆条，对准杨锦辉满是水泡的脚心狠狠抽了下去。 “呃……”杨锦辉虽然猜到丁洪还会继续折磨自己，可他还是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阴招，他一口气没憋出，喉头一松，难免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旁边站着的三个办案人员看到这一幕，一时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觉得丁洪的手段未免有些残忍，但是想到杨锦辉的“恶劣”行径却也理解丁洪的所作所为。 丁洪打了会儿就觉得累了，他也一把年纪的人，精神和体力都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他冷淡地看了眼杨锦辉那双被自己抽打得血肉模糊的脚，把荆条随后塞到了身后一个大个子手里：“帮我好好招呼杨队长。”被丁洪叫到的人叫雷铭，他接过荆条的时候，看着杨锦辉那双已经惨不忍睹的脚，心里着实慌了下，毕竟他还是怕把人打出什么事来。不过他看杨锦辉的眼睛仍被黑布紧紧地蒙着，估摸对方也不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这才壮起胆子咬紧牙关狠狠抽了下去。丁洪拉了根椅子过来，干脆跷起了二郎腿不慌不忙地看着，整个过程中，杨锦辉顶多断断续续地呻吟两三声，始终没张嘴求过饶，服过软。 站在丁洪身旁的一名刑警注意到杨锦辉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有些担心地问道：“丁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吧。要不先缓缓？” “怕什么，没看咱们杨队壮得跟头牛似的，这道开胃菜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不过丁洪也看出这种肉刑似乎对杨锦辉起不了多大作用，他想了想，冲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刑警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打桶水来。” 痛得太厉害，脚底的伤反倒开始有些麻木了。杨锦辉虽然知道出现这种状况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总算稍微能缓一缓。 而之前奉命继续刑讯杨锦辉的雷铭也不好过，打人也是力气活，光是挥舞那根荆条他的手都抡酸了。不过他其实暗地里收了下劲，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抽打杨锦辉的伤口，他到底还是有些后怕的。要是以后真追究起来，他好歹也能找点借口替自己解释。 丁洪抽了根烟休息了会儿，看着在这大冬天还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杨锦辉，他亲自拿了张毛巾替对方擦了擦脸。 “从你进来到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这次外审至少三天，三天就是72个小时。你要是老实交待了，我马上就送你回看守所。” “你不是想要把我送回看守所，你是想要送我进监狱。我要说的第一次提审就已经说清楚了。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刘旭他们，更不可能让他们敲诈勒索政府从中谋利！马刚的第一份笔录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干扰，他清清楚楚地交待了就是秦大生这帮人指使他找刘敞的麻烦。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逼他们改口供，但是我的口供只有这么一份！”杨锦辉听到自己的声音都 分卷阅读235 变得沙哑了，对抗刑讯已经耗费了他不少体力，而这只是开始。 “你还在狡辩！”丁洪顿时怒容满面，有些事他是不可能向专案组的其他侦查人员透露的，杨锦辉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是他有意制造冤案。 “过来帮忙！”丁洪气急败坏地指挥着手下按住杨锦辉的头，又让另外一人用毛巾蒙住了杨锦辉的口鼻，他亲自用烧水壶从桶里装了满满一壶水，将壶嘴对准了杨锦辉被毛巾蒙住的脸，“杨队长，我本来也不想对你动用这种办法的。可你既然这么不老实，那就对不起了！” 杨锦辉还没意识到丁洪要做什么，他脸上蒙着的毛巾忽然之间就被打湿了，他赶紧闭紧双唇憋住呼吸，可是却抵不住水流一直源源不断从鼻腔灌进去。 在场的警察都知道水刑的厉害，他们听说这刑侦大楼里还从没有犯人能熬过三十秒，一般两三次之后就什么都招了。而现在杨锦辉直挺挺地躺在条凳上，任凭脸上的毛巾被持续淋上水，除了头部轻微的摆动挣扎之外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 丁洪知道杨锦辉这是在忍，但是这让最顽强的恐怖分子都无法承受的酷刑，从来都不会失效。一分钟之后，杨锦辉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剧烈的呛咳声，被捆绑在条凳上的身体也开始疯狂挣扎。丁洪并没有立刻松手，他目光残忍，拿着水壶的手稳如泰山，水流以非常均匀的速度淋到杨锦辉的面上，随着对方每一次的呼吸呛入口鼻咽喉乃至肺部。不断呛水给杨锦辉带去的不仅是强烈的窒息感，也让他的鼻腔与肺部产生了剧烈刺痛，而这样的疼痛竟比他被灼伤又遭到抽打的脚底还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最后杨锦辉眼前一黑，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晕厥过去的时候，面上的毛巾终于被拉掉了。他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却引起更为剧烈的呛咳。 沉闷的地下室里一直回荡着杨锦辉痛苦的呛咳声，丁洪抱着手站在一旁，冷笑着地欣赏起杨锦辉鼻涕唾液眼泪糊了一脸的狼狈模样。 “杨队长，想好了吗？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回看守所去？”看到酷刑生效，丁洪的情绪也开始变得高亢，他对自己残忍的刑讯手段深感满意，他甚至相信，杨锦辉熬不过今晚就会乖乖按照自己的要求认罪。 杨锦辉呛咳了快十多分钟才慢慢缓过了一口气，那条绑在他眼上的黑布业已浸满了泪水和汗水。 “你想让我认什么……”剧烈的痛楚让杨锦辉的言语多了一丝软弱，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态度坚决，一句话没说完就又开始大口喘气。 “其实这案子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怪你撞到了枪口上，打黑除恶的任务我们总要给上头有交代的是吧？现在你只要承认是你在背后教刘旭他们通过示威静坐的方式来敲诈临港区政府就行。你认罪态度好，我们给检察院上报罪名的时候也可以往轻里算。至于马刚那边，只要你把他的第一份虚假笔录和相关录音资料交出来，我们还可以考虑免除掉你构陷他人的罪名。杨队长，你毕竟是咱们公安内部的兄弟，李副市长又那么重用你，只要你肯老实认罪，他肯定会在后头帮你一把，就算判下来了，也可以争取成缓刑。就算背了案底做不成警察了，以后还有很多出路嘛，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可以把你介绍到我同学的公司，做个安保主管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的。”听出杨锦辉言语中少有的一丝软弱，丁洪兴奋地蹲了下来，伸手揭开了蒙在杨锦辉眼睛上的黑布，对方双眼紧闭，眉峰紧皱，看得出来这场酷刑已经撼动了这个男人的精神。既然硬的手段他们已经用过了，接下来趁着杨锦辉肉体和精神都很脆弱的时候改换一下方式，用用软的手段了。诱供也是刑警必须要掌握的一门技巧。 杨锦辉缓缓睁开了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流过眼泪的缘故，他的眼睛看上去竟十分清亮澄澈。 丁洪满怀期待地望着杨锦辉，这一刻他的目光竟是这样的温和，甚至充满了关心。当然，他关心的只是杨锦辉会不会愿意老实认罪。 “我坐牢没关系，可我答应了刘旭要还他一个公道。丁洪！你身为人民警察，不仅不保护好老百姓的安危，反倒去维护那些杀人越货的权贵，你算个狗屁警察！该坐牢的是你们！”杨锦辉突然转过头狠狠地盯住丁洪，哑着嗓子痛斥对方。 丁洪被杨锦辉这么气势凛然地一阵痛斥，一时不防，居然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愣愣地看着这个被他们折磨得十分虚弱的男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警察赶紧上前把丁洪扶了起来，丁洪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他推开了好心扶着自己的手下，看着面带冷笑望着自己的杨锦辉，气得双唇颤抖。 “难怪吴世豪这种狠角色也能被你气得吐血。杨锦辉，你这张嘴倒是厉害啊。老子做警察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来教训老子！”丁洪年长杨锦辉十多岁，自恃老成，被这么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后辈同行当着手下的面这么叱骂，脸上哪里还挂得住？ 他气不打一出来，提起还装着大半桶水的水桶兜头就往杨锦辉泼去。 地下室里虽然温度比室外高，可毕竟龙海的冬天可是会下雪的，就算在室内也不会暖到哪里去，杨锦辉穿得本来就单薄，被这么大一桶冷水浇上身，顿时被冻得浑身一颤，双唇之间也颤抖着吐出一阵阵白雾。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笑出了声，他笑这帮人难道还真当自己是个懦夫？ “丁队，这……”雷铭没想到这位特警队长会这么棘手，要知道他们也不是没审过同行，可还真没见过这么硬气拗性的。丁洪这时候也慢慢恢复了平静，二十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积累了丰富的审讯经验，也磨砺出了坚韧冷静的性格，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过于失态了。 审犯人，打的就是心理战，刑讯不过是辅助手段而已。 他看了眼表，已经快到早上五点了，他读高中的儿子今天要参加一次很重要的选拔考试，他答应过要把对方亲自送到学校去。 “把他解下来，绑到椅子上去。”杨锦辉现在这个状态已经不太适合继续用刑，审讯的目的并不是要把被审讯人折磨至死，丁洪也清楚这一点。雷铭他们上前松开了杨锦辉身上的绳子和手铐，然后将几乎无法走动的杨锦辉搀到了审讯椅坐下，将他的双手锁在了身前的挡板上。从条凳到审讯椅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可是杨锦辉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副浑身虚脱的模样，他脚上的伤实在不轻。丁洪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地蹲下来，拿出手铐将对方的两只脚腕分别紧紧拷在了审讯椅的椅子腿上，这样一来，杨锦辉赤裸的双脚就只能乖乖地踩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饱受脚底伤口带来的折磨。 “就这么吧，我看杨队长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下。毕竟白天还有 分卷阅读236 那么多个小时的审讯还没开始呢。”丁洪站起身，拍了拍手，戏谑地打量着坐在审讯椅上脸色苍白的杨锦辉，对方不知是痛得厉害还是冷得厉害，双唇竟一直在轻轻颤抖。 杨锦辉听到丁洪话里那恶意的暗示，冷冷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真是令人讨厌的眼神。丁洪皱了皱眉，拿起那块落在地上的黑布绕到杨锦辉身后，一下又蒙住了对方的双眼。在被囚禁束缚的情况下被剥夺视觉，将会给被审讯者带来不安与恐惧，按照刑讯经验来说，也的确如此。不过鉴于对象是杨锦辉，丁洪一时也不那么笃定自己的判断了。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对方的眼神而已。 带着其他几名审讯人员离开了地下室之后，丁洪压低了声音对他们吩咐道：“听着，我们带他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伺候他的。回头你们替我给白天换班的人说一声，一天只能给他一瓶水，一个馒头。他不愿意说，就暂时什么都别问。每两个小时也给他换换姿势，屋子里那么多铁环，吊一吊，再放一放，他要是乱喊乱叫，就把嘴堵上，可别让他睡着了。也不准带他去卫生间上厕所，让他们买个马桶，回头就让他解决在那桶里。总之，这三天他的吃喝拉撒都必须在这间屋子里。还有，任何人都不许透露他在这里的消息。你们换班后回家也好好休息下，晚上八点再过来，咱们继续。” “他脚上的伤怎么办？不会感染吧。”雷铭想到杨锦辉那双被他和丁洪抽得血淋淋的双脚，依旧心有余悸。 丁洪白了眼这个大个子刑警：“你看他那样子，像是那么矫情的人吗？放心，死不了！” “那丁队，您的意思是白天就只继续熬着他，不审？”雷铭挠挠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不知为什么，他竟有些羡慕白班的同事，这样的话至少不用像自己跟着丁洪担那么大的审讯风险。 “大白天这刑侦队人来人往的，怎么审？你看他那样子，是肯老实交待的人吗？等我晚上过来再慢慢收拾他。”丁洪不耐烦地又看了眼表，他得走了。 “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们会把您的话转达到位的。”雷铭马上就回答道。 丁洪准备坐电梯上楼之前，不放心地又回头叮嘱了一声：“对了，不管他说什么你们都不要信，也不要做记录。他的笔录，必须我在场才能做。” “明白。”站在门口的三人忙不迭地点起了头，丁洪能让他们这些在刑侦队伍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参与这个案子，他们可不能也不敢辜负了领导的信任。 等丁洪走了，雷铭他们赶紧回到了屋里，继续看着杨锦辉。杨锦辉坐在审讯椅上，手脚都被锁得紧紧的，他此时虽然被蒙着双眼，脸上却没有常人会有的慌乱。想到丁洪的叮嘱，雷铭他们也不打算再问杨锦辉什么，反正人给绑在审讯椅上，插翅也难飞，三个人干脆拿出手机玩了起来。杨锦辉被折腾了一整夜，又痛又冷又累，他坐在审讯椅上，躺不了也趴不下去，他刚把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想小憩片刻，脸上却轻轻地挨了一下。 “我们都还没睡，你个罪犯还想睡？！给我老实坐着好好反省！”雷铭旁边的刑警玩手机的间歇不时会瞥一眼杨锦辉，他察觉对方大概是疲惫了，赶紧拍了拍杨锦辉的脸，把他强行叫醒。杨锦辉苦笑了一声，对方一口一个罪犯，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 “兄弟，我还没被公诉，没被判刑，只能算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杨锦辉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面向了对自己大声训斥的那名警察。 “哎，你这家伙还顶嘴是不是？！你觉得做过特警队长了不起是怎么的？！你们特警队尽出人渣你知道吗？！这一年时间，你们特警队栽两个队长了！”训斥杨锦辉的那名警察少有被犯罪嫌疑人这么顶过话，一时间，他就觉得自己身为警察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所以也口不择言地攻击起了对方。 杨锦辉勃然大怒：“我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要侮辱我的同事！” “正飞，算了，算了，别和他吵。”雷铭看了下表，再过两三个小时接班的同事就要过来了。 被雷铭叫住的男人叫殷正飞，他和雷铭分别是丁洪主管的打黑大队第三中队的侦查员，打黑大队和其他刑事侦缉大队有着显著的不同，他们要接触到的人物除了本地区和外地的黑社会分子之外，还经常会和本系统保护伞打交道。在他看来，不管是之前被捕的谭刚，还是现在被拘在这里的杨锦辉，不过都是隐藏在公安系统的毒瘤而已。 “谁他妈想和他吵？呵，谭刚已经判死刑了，我看这家伙也不会有好下场。”殷正飞满脸不屑地别开了头，说来也是奇怪，杨锦辉的眼睛明明被蒙着，可他却还是觉得被对方这样“盯”得有些不自在。真是见鬼了。 雷铭只好打起了圆场：“杨队长，你也消消气。不管哪种警察，只要做警察都是苦差事。咱们现在这么大半夜不睡地守着你，又冷又饿，也不好过。你要是累了，就抓紧时间休息下吧。” 殷正飞赶紧撞了撞雷铭，丁洪可是刚才叮嘱过让他们看紧杨锦辉，不准对方有机会睡觉的。 雷铭冲留在屋里的辅警使了个眼色，拉着殷正飞悄悄走到了门外，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道：“一会儿换班的就来了，他也就能休息两三个小时而已。你不是没看到丁洪的手段，就这么熬三天，谁能熬得下来？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丁洪会把责任都揽下来？到时候还不是往你我身上推。我他妈就知道，他堂堂一个副支队长，手下那么多有经验的老手可以用，他不用，非把我们这些年轻人找来，这不就是欺负我们资历浅没经验，好被他拿捏吗？唉，兄弟，这事可不是只有杨锦辉一个人要闯鬼门关，搞不好，咱们也得搭上，所以还是适可而止吧。再说了，我看杨锦辉这样子，还真不太像那种犯事的人，万一这真是个冤案呢？” 被雷铭这么一通劝，殷正飞顿时想通了不少，他吞了唾沫，有些紧张地说道：“不可能吧，现在这个情形下，谁还敢胡来？” “你我这种小虾米不敢，可人家做老虎的，是我们虾米能比的吗？”雷铭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偷偷瞥了眼一脸怒容坐在审讯椅上的杨锦辉，这位杨队长的性子还真是执拗，俗话说，过刚易折，这一次，对方这身硬骨头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送走了赵广龙之后，吴世豪在医院里一夜没睡踏实。天快亮的时候，他干脆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披着外套推开了窗户。暖气开了一夜，病房里显得有些发闷，他住了这一个多星期的院，身体虽然还没好彻底，不过倒也不用像一开始那样需要人照顾了，眼看着身体好些了，可工作上的事像仍一块巨石压在吴世豪的心头上，让他不得安宁。丁洪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也不知杨锦辉 分卷阅读237 在那家伙手里会怎么遭罪，该出院去看看了吧？ 总躲在这儿也不是办法，黄土都齐腰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 吴世豪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下意识地从衣兜里摸了根烟塞到了唇间，他顺手就想把烟点上，可不知为什么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杨锦辉不喜欢自己抽烟这回事。最后，他还是没把打火机摸出来，就这么叼着这根没点燃的烟，过了过干瘾。别看杨锦辉长得一副糙汉子模样，可对方却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邋遢爷们儿，这小子讲究着呢，一天到晚嫌弃自己这个那个，真是有点烦人。不过想到杨锦辉那身总是穿得整整齐齐的警服，以及擦得干干净净的警靴，吴世豪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望着天际那轮若隐若现的月亮，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想念对方了。 丁洪刚走进小区，就看到家里的灯已经亮了，这个之前在刑侦队地下室里对待杨锦辉百般凶狠千般残忍的男人，直到时候才露出了一丝带着人情味的疲惫笑意。丁洪自己学历不高，可他儿子却很争气，不仅考上了龙海市最好的重点高中，还获得了参加全国某著名大学来他们学校组织的选拔考试的资格。要是这次他能考过，回头就能直接被保送到这所不知全国多少莘莘学子都向往的高等学府。 虽然天还没亮，可丁洪的儿子就已经起床开始做最后的复习冲刺，既然儿子都起来了，当妈的也赶紧起床给儿子做早饭。当爹的在外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当妈的就在家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这就是丁洪心中完美的家庭模式。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正在厨房忙着做早饭的丁洪老婆有些兴奋地探出了头，昨晚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床上躺下的时候，还以为老公因为加班已经忘记了之前答应今天亲自送儿子去学校参加考试的事情呢。 “单位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呢。”丁洪脱下了大衣坐到了沙发上，还是这种软软的椅子坐着舒服，地下室里那几张凳子真是太硬了。 “你要吃点什么？蛋炒饭行吗？”丁洪老婆知道公安的保密纪律，她从来不会问丁洪单位上的事情，当然，她也没兴趣知道。 “随便吧。”丁洪揉了揉眉心，心里却免不了犯起了嘀咕：一大早吃什么米饭？ 丁洪刚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他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一听到这声音，丁洪老婆的心里顿时一沉，得，肯定又是单位的电话。 丁洪看了眼来电信息，赶紧起身走到了卧室，顺手把门反锁上。 “老吴，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是吴世豪的电话，对方听起来要比之前中气足多了，这家伙果然是故意躲在医院里。 “杨锦辉那边怎么样了？审出什么了吗？”吴世豪决定今天就出院，他已经通知了单位的人过来帮忙办理手续。 丁洪轻笑了一声，他今晚可算是受了一肚子气：“唉，不是我说，这姓杨的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是硬的来了，软的也来了，拿他没辙啊。” 一听到丁洪说来了硬的，吴世豪眉间随之一蹙，但是他可不能太直白地表现出对杨锦辉的关心，只好和丁洪东拉西扯：“他不就这脾气吗？临港这片谁不知道特警突击队的杨队长。其实吧，他认不认也就那么大回事，反正其他口供都做好了。关键是马刚的第一份笔录相关资料，得把这东西弄到手。” “他的办公室那些都搜遍了，没找着。”丁洪早就派人去办了。他们进入特警训练基地时，还差点和在场的特警们发生冲突，还好当时突击队的副大队长顾建国出面调停。他倒是没想到杨锦辉还挺受特警突击队那帮人爱戴的。 “那他家里呢？”吴世豪追问道。 丁洪想了想，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去。你之前不是说，现阶段尽量别动他家里，免得闹出太大动静吗？” 吴世豪苦笑了一声，的确，一开始他就给丁洪打过招呼，让对方别轻易动杨锦辉的家里人，那时候他给的理由是怕闹出太大动静，被有心人煽风点火弄到网上就不太好了。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赵广龙那边逼得紧，杨锦辉也自身难保，以对方那脾气，肯定是不会和丁洪合作的，这样一来，还不如他们自己动手把想要的东西找出来，早点完事，这样也省得让杨锦辉继续遭罪。 “我今天准备出院了，既然你那边在审他，那我就亲自去他家里走一趟吧。他家里人我也算认识，办起事来也能低调些。” “行，你吴局愿意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你也知道这案子特殊，不好交给信不过的人去办。”丁洪电话这头笑呵呵的，心里却不大高兴，他估摸着吴世豪是不是怕自己先一步把案子搞定了，到时候抢了他的功，所以才这么急着出院。 吴世豪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对了，杨锦辉审是得审，可你要把握好分寸，老丁。杨锦辉性子烈，你可别和他斗气，要是把人弄死或者弄残了，以后被上头一查，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怎么和赵向东那家伙一样，这是多不放心我？我至于为个杨锦辉把这身制服脱了吗？放心好啦，没死呢也没残，不过这么头倔驴肯定得敲打敲打啊。”丁洪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不过这熊掌也烤过了，冷水脸也洗过了，他还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啊。我这时间又紧，赵向东说他们那儿过几天上头要来检查，让我三天后就得把人送回去，不然怕驻所检察院的人找事。”丁洪说的都是刑侦队的黑话，同样深谙此道的吴世豪一听就懂，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杨锦辉被刑讯的惨烈情形，恍恍惚惚间竟和他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喂，老吴，你还在吗？”半天没听到吴世豪吭声，丁洪还以为对方把电话挂了。 吴世豪回过神来，他抬起头，黑沉沉的云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吞噬掉了天边那轮孤月，黎明之前的黑暗，真是压抑而漫长。 “三天也不短了，他又不是铁打的，熬一熬吧。反正也还有时间，这次审不出，下次继续呗。多吃几次苦头，他就知道好歹了。”吴世豪这么说倒不是看不起杨锦辉，因为他深知人的弱点，就算是杨锦辉也不可能熬过刑侦老手的连番刑讯，对方或许能比常人坚持得更久一些，但是面对种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他终究会低头的。摆在杨锦辉的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嘛服软认罪，要嘛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是死。不过吴世豪相信，以杨锦辉的性格，对方不会选择死。因为人死了，就失去了一切的机会，包括与这世道的不公继续斗争的机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能早点啃下这块硬骨头固然好，如果对方实在冥顽不灵，我也没必要把事情搞大。反正，只要他还被捏在我们的手心里，还愁找不到机会名正言顺地收拾他吗？”丁洪嗅到了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蛋炒饭香味，他拉开门，看着已经从卧室里出来正在帮 分卷阅读238 母亲摆碗筷的儿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老吴，我一会儿要送儿子去学校考试。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这病也真是碍事，过几年要是符合条件，我申请病退得了。”吴世豪苦笑着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可不敢这么开玩笑啊！好啦，不和你多说了，回见。”丁洪挂了电话，笑容一敛，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大约九点左右，雷铭和殷正飞终于等来了接白班看守杨锦辉的同事，白班来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来自打黑大队，高新区刑警大队以及临港区刑警大队。 雷铭简单地把丁洪的交待向他们重复了一遍，赶紧松动着筋骨离开了这间沉闷的地下室。龙海市刑侦支队打黑大队第三中队的中队长黄天德不急不慢地带人溜达进了地下室，一进门，他就看到了趴在审讯椅上昏昏欲睡的杨锦辉，顿时皱了皱眉。他算得上是丁洪的心腹，自然要把领导的话执行到底。 “醒醒！”黄天德提高了嗓门，宏亮的声音立即响彻了整间屋子。杨锦辉其实压根就没有睡着，他的手脚一直被拷着，早就被手铐磨得肿胀破皮，再加上脚底的伤口一直被强迫紧贴地面，更是痛得他时不时倒抽一口冷气。不仅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被冷水浇过之后，杨锦辉觉得自己脑门也开始发热，他听到耳边这声炸响，浑浑噩噩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还是被蒙着，只能从声音上判断出看守自己的警察应该已经换了人。 站在黄天德后面的是临港区刑警大队二中队的侦查员杜宇，以前吴世豪做队长的时候，他就在临港分局工作了，当然也认识这位和自己老队长颇有渊源的杨锦辉。在他的记忆中，这位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威武昂扬正气凛然的派头，何曾像现在这么落魄狼狈过。 “他好像不太舒服。”杜宇是被吴世豪亲自点名塞进专案组的，不过现在对方既然在住院治疗，那么副组长丁洪当然可以随意安排他们。黄天德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杜宇，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屑和疑惑，似乎在质疑对方是不是临港刑警队的人：“这不废话吗？把他弄这儿来，是要让他舒服的吗？不过我看他现在就是太舒服了，舒服得都快睡着了。来，搭把手，帮杨队长换个姿势，也好让他清醒清醒。” 黄天德抓起桌上的钥匙解开了杨锦辉被固定在审讯椅上的手脚，推开挡板之后，和另一名高新区的刑警宋小龙一道将人搀了起来。 杨锦辉站得很艰难，他面容痛楚，嘴里也发出了难受的轻哼。他脚上有伤，行动不便，踏过一个地方，就留下一个血脚印，却仍是被黄天德强硬地连拖带拉推到了一堵墙边，两副手铐很快拷上了他受伤的双腕，然后挂到铁环上吊起双臂，将他固定在了墙上。看着杨锦辉自打他们进屋之后就一言不发，黄天德似乎也明白了丁洪的烦恼，他一把拉下杨锦辉眼睛上的黑布，却看到对方紧紧闭着双眼。 “杨队长，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就不能好好把自己犯的事交待了吗？”黄天德的笑声里带着嘲讽的意味，他倒是想好好看看这位据说能在丁洪手上挺下来的硬汉。杨锦辉咳嗽了几声，冷冷睁开了眼：“没做过的事，你让我交待什么。” “啧，何必这么嘴硬呢？丁队倒是好心，让我们白天只看着你，不审你，你可别把人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识好歹。”虽然丁洪有令在前，可黄天德还是想试试能不能从杨锦辉这儿突破点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连丁洪都不能一下子搞不定的人，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自己摆平。杨锦辉一脸嫌恶地别开了头，连看都不再看黄天德一眼，紧抿的双唇也显示出了他不愿合作的坚决态度。 “好话说尽你不听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你就等着丁队晚上过来吧。”黄天德转过身招呼着杜宇和宋小龙一起坐下来。既然丁洪有交待，让他们白天只是看着杨锦辉，不许对方睡觉，并不需要审讯对方，那么黄天德他们也难得没事找事做，三个人干脆找了副扑克牌打了起来。 杨锦辉的双臂被高高吊着，手臂的酸痛以及手腕伤口火辣辣的刺痛都让他难以获得片刻安宁，而他受伤的双脚也逐渐开始不能站稳，身体稍微一沉就会拉动腕上的手铐，深深陷入他破损的皮肤里，给他带去更为剧烈的疼痛。但是身体的疼痛对于杨锦辉来说都还在其次，要命的是从他被看守所带到这里看押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他还没有上过厕所，强烈的尿意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呻吟。 “炸弹。”黄天德笑着甩出了四张A，听到杨锦辉那有些异样的呻吟声，抬头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杜宇手里捏了一副臭牌，不过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打牌上，其实他在打牌的时候不时会偷偷瞄一眼杨锦辉，倒不是他担心对方会睡着，而是看杨锦辉这个状况实在不太好，怕生出什么三长两短。 “杨队长，你怎么了？”杜宇放下牌，起身径直走到了杨锦辉身边。 黄天德和宋小龙原本没打算搭理杨锦辉，两人对视了一眼，随手把牌也放下来走了上去。 杨锦辉呼吸声很重，他浑浑噩噩地听到有人叫自己，费力地睁开了眼，面前的警察看着日安陌生，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关切。杨锦辉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干裂的下唇，哪怕他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可还是无法控制体内不产生尿液。 “我想小解。”杨锦辉压低了声音的同时，也低下了头。 “喔，想撒尿啊。不过丁队吩咐了，不能带你去卫生间，这可不好办啊。”黄天德一脸嘲讽地抱起了手，他其实一直在等着杨锦辉会因为不堪折磨而求饶，可没想到他没等来对方求饶，却等来对方求着上厕所。 杨锦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的嗓子也痛得厉害，之前丁洪对他施行水刑时怕是给呛伤了。他当然知道这帮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的请求，毕竟他们带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逼供。但是要他毫无尊严地去求这帮人，却是不可能，所以他干脆又抿紧了双唇。 “我出去买个马桶吧。”杜宇主动说道，大概因为和杨锦辉来自同一个分局，他并不想太过为难对方，再说丁洪也允许杨锦辉在屋里上厕所。 “他要什么你就买什么？呵，你是来这儿伺候他的吗？”黄天德冷下了脸，他原本想利用这个机会逼一逼杨锦辉，结果没想到杜宇这小子不配合。 杜宇隶属临港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他们的大队长以前是吴世豪，现在是张大伟，怎么都轮不到黄天德来管自己。 “丁队之前交代了，让我们买个马桶给杨队长方便的。都是自己人，不必那么做得那么绝吧？”杜宇笑了笑，他口中的自己人指的是杨锦辉，对方当初带领特警突击队和他们临港区刑警大队合作过很 分卷阅读239 多次，他虽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侦查员，但也很感激兄弟单位的鼎力相助，很多次危险的抓捕，都是临港特警们冲在前面替他们铺平道路，这里面可少不了这位大刀阔斧对特警队进行改革的杨队长的功劳。 既然杜宇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黄天德也不好再阻止，而一旁的宋小龙也觉得杨锦辉到底是他们公安系统的人，始终还是留点余地的好，毕竟有句俗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刑侦队外面那条街上就有超市，杜宇挑了个病号用的塑料马桶，做贼似的赶紧溜了回来。 他把塑料马桶往杨锦辉跟前一放，掏出钥匙解开了杨锦辉左手腕上的手铐，就在他打算把对方右手腕上的手铐也解开时，一旁的黄天德又叫住了他。 “一只手就够了，别忘了他可是犯罪嫌疑人，警械该戴还得戴着，万一他反抗或者是跑了怎么办！”要是昨晚刚把杨锦辉押出来的时候，黄天德这么说，可能杜宇还会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可是一个晚上过去，杨锦辉已经被丁洪折腾成了这样，杜宇绝对不信对方还有余力逃跑或者反抗了。不过这里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刚才他已经自作主张了一回，这一次也不好再坚持了。 “杨队，你自己来吧。”杜宇悻悻地收回了钥匙，走回到了黄天德和宋小龙的身边，他刻意转开了头，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黄天德和宋小龙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杨锦辉，对方正试图单手拉下裤子，只是他的右手早就被手铐磨得血肉模糊、肿胀发紫，又被吊了那么久，一时间竟是使不出力气来，拉了几次竟连裤子都拉不下来。随着下腹憋得越来越难受，杨锦辉的额头逐渐开始渗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他的心里甚至也因为那些向自己投来的恶意目光而感到羞愤不堪。察觉到杨锦辉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杜宇只好放下了报纸。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旁边那两个看热闹似的同事，心里也随之泛起了一股恶心感。 “杨队，需要我帮你吗？”杜宇往前走了几步，特意挡住了黄天德他们的视线。 杨锦辉抬头看了眼这个对自己抱有一丝善意的年轻警察，仅剩的自尊让他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不用了。” 说完话，杨锦辉咬紧牙，忍着手上的酸麻肿痛拽下了裤子，他没法转身，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托起自己的阴茎对准了马桶。虽然被人看着撒尿十分让人不适，但是这时候杨锦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被一泡尿憋死不是？哗啦啦地释放了一通之后，杨锦辉总算舒了口气，他缓缓提上了裤子，疲惫地将沉重的身体靠在了墙上，这才能勉强站住。黄天德嫌恶地捂了捂鼻子，上前抓起了杨锦辉刚得到了片刻自由的右手，将手铐又替对方拷了上去，要不是杜宇刚才为杨锦辉说话，他可真不想让对方有一丝舒服。 “杨队，你瞧你待遇可真不错，上厕所都是我们俩亲自伺候。”黄天德一边嘲讽着杨锦辉，一边将拷着对方右手的手铐继续锁在了头顶的铁环上。 杨锦辉这时候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发烧感冒的症状，他额头滚烫，双眼泛红，不时闷咳几声。 宋小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他倒不关心杨锦辉的情况，只是提醒黄天德道：“天哥，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咱们要不出去吃点？” 黄天德看了看手机，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都这个点了？好吧，咱们出去吃点就回来？就一会儿工夫，应该不耽误事儿吧。”黄天德已经想好了，就带宋小龙和杜宇去街上那家他最喜欢的小炒店的随便吃点东西，至于杨锦辉，对方双手都被拷了起来，脚上还戴着脚镣，插翅也难逃。 “你们先去吃，我在这里看着他。等你们回来了，我再出去吃。”杜宇点了根烟，他也不是没饿，只是他觉得不该这么把杨锦辉一个人扔在这里。 “随便你吧。”看见杜宇不领情，黄天德顿时有些不快，他冷冷丢下这句，出门之前又转头对杜宇说道，“对了，给杨队长喂点水吧，丁队说了，一天怎么还是得给人家喝瓶矿泉水的。” 等黄天德和宋小龙哼着小曲出了门，杜宇这就去拿了瓶矿泉水走到了杨锦辉身旁，他拧开瓶盖，将瓶口送到了杨锦辉唇边。 “喝点水吧，杨队。”杜宇看着杨锦辉唇上皲裂的痕迹，就知道对方的身体已经被折磨脱水了。杨锦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张开了嘴，不过他只喝了几口，就别开头不愿再摄入水分。 “别担心，喝吧，喝完了我再给你拿就是。”杜宇以为杨锦辉是听到那句丁洪只准他喝一瓶水的命令，而不舍得一口气喝完。 “我不喝了。”杨锦辉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想尽量守住自己的尊严。 杜宇愣了愣，他看杨锦辉一脸难为情的模样，过了会儿才明白了过来。 “你是怕上厕所？”杜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锦辉点了点头，随即用一个憔悴的微笑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谢谢。” “呃……”杜宇似乎没想到杨锦辉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道谢，毕竟对方被他们这帮人已经折磨得这么惨了，明知道丁洪违规办案，可还是参与其中的自己也应该算是半个帮凶吧。杨锦辉实在不必感谢自己。这位杨队长，还真是个好人呐，难怪特警队那帮人那么爱戴他。杜宇在心中感慨了一番，他也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吴世豪会把自己塞进专案组了。吴世豪看似阴鸷深沉，平时和他们这帮手下也不是那么亲近，可对方似乎看人还是挺准的。 他应该料到自己会忍不住想帮帮这位身处困境的特警队长吧，这或许也是对方藏在心底的一丝希望。趁着现在屋里没有其他人，杜宇轻叹了一声对杨锦辉坦诚道：“杨队长，虽然你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一个小侦查员也不清楚。不过专案组这样私设公堂刑讯逼供的做法我从来都是不认同的。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你要是有什么要给家里人带的话，只要和案子无关，我都可以找机会帮你传达一下。” 杜宇说这些话的时候，杨锦辉一直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的情绪，他的目光疲惫而深沉，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儿，他才抬眼与杜宇对视在了一起，对方的脸上不乏勇气，却也多出了一丝焦虑与担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一次丁洪还有你们吴局长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我不能连累你。他们肯定会监视我身边的人，甚至监听他们的电话。”杨锦辉几乎可以猜想父亲与妹妹会因为自己的事情有多么担惊受怕，不过他也相信，他们一定会坚强面对这一切。他作为儿子作为兄长，从来没有让家人失望，这一次，也不会。 听见杨锦辉这么说，杜宇也不便坚持，他心情有些沉重地点了点 分卷阅读240 头，却因为杨锦辉的言行而受到了鼓舞：“还是那句话，要是您觉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尽量替您想办法。”听到门外传来了黄天德和宋小龙说话的声音，杜宇知道他们回来了，他看了眼杨锦辉，立即退回了桌边，将对方没有喝完的那瓶矿泉水顺手放下。 黄天德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呼吸了外面的新鲜空气，地下室这股味让他嗓子眼里直泛恶心。黄天德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想到还要在这鬼地方待一个下午，他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宋小龙瞥了眼仍被吊在墙上的杨锦辉，对方看起来还算老实。 “杜宇，你去吃饭吧。”想到杜宇还没吃饭，宋小龙招呼了他一声。 杜宇刚说要走，冷不防身后黄天德又叫住了他：“对了，你吃饭的时候买个馒头回来，咱们杨队长不还没吃吗？ 没有电视和杂志，手机也没有网络信号，黄天德坐了会儿就觉得有些不耐烦。 突然，他瞥到桌上那瓶还剩下一大半的矿泉水，又看了眼双唇干裂一直喘着粗气的杨锦辉，拿起水瓶笑着走了过去。 “杨队长，杜宇给你喂水，怎么不喝啊？丁队说了，一天至少得保证你有一瓶水喝，不然回头你说咱们刑侦的人虐待你，这就不好了。”黄天德在丁洪的身边耳濡目染，学了对方不少阴招狠手，他看到那瓶几乎没怎么动的矿泉水，一下就明白了杨锦辉的用意。 如果说丁洪带的那组人主要负责对杨锦辉进行肉体上的折磨，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对杨锦辉进行精神上的折磨。看到杨锦辉闭着嘴不出声，喝了酒的黄天德有些生气，他一把扯住杨锦辉的领口狠狠晃了晃，凶神恶煞地吼道：“老子和你说话呢？！” 杨锦辉的脑袋被黄天德晃得发晕，他咳嗽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应道：“我不渴，不想喝。” “哈哈哈哈，我看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在这个地方，轮不到你一个犯罪嫌疑人说不字！”黄天德笑得阴阳怪气，他旁边的宋小龙听了，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黄天德笑完了，这才发现杨锦辉居然像看小丑似的看着自己，这让他的耳根感到一阵发烫。 “喝了吧。下午还有这么多个小时，要是渴死你了，我也不好和丁队长交待。”黄天德忍着心里那股暴躁，把矿泉水瓶递到了杨锦辉唇边。 杨锦辉垂下眼，唇角微扬，并不配合。 “妈的，非要逼我动手是吧！”黄天德其实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伸手就去掐杨锦辉的嘴，想要把水灌到对方肚子里。杨锦辉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虽然他明白自己如今的状况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人随便羞辱。 哪怕反抗换来的是更为残忍的对待，他也不会让这些卑鄙小人轻易践踏自己的尊严！ 在黄天德看来，双手被吊绑在墙上、腿上还戴着脚镣的杨锦辉根本不可能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但是随着他被杨锦辉用头撞得眼冒金星，捂着酸痛的鼻子蹲下来的时候，他才深切地体会到了困兽犹斗这个成语的含义。 “天哥，天哥，你没事吧？”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宋小龙赶紧上去扶起了黄天德，对方捂在口鼻的指缝间已经渗出了鲜血。 “我操你妈，杨锦辉！”酒劲上头，加上这份工作本就让黄天德心生不满，他红着一双眼往周围看了看，抄起一根电警棍就朝气喘吁吁的杨锦辉走了过去。 杨锦辉看到对方手里那根黑黝黝的电警棍，心中不由一颤，身为警察，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他甚至还依稀记得当初被吴世豪误会为歹徒时，对方是怎么用这东西把自己电到不能动弹的。 “你别乱来！”杨锦辉看到黄天德拿着电警棍步步逼近，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却也夹杂着一丝畏惧。黄天德冷冷一笑，缓步走到了杨锦辉面前，将电警棍顶上了对方的腹部：“你再反抗试试啊。” 宋小龙看到这一幕，自觉地转过了头，顺便堵住了耳朵。 杜宇刚在外面吃了饭，说实话，卷入这件案子，他心里也挺郁闷的。他只想做个普通警察，所谓的普通，就是不会太好，但是也不能太坏。可是有时候，他却悲哀地觉得自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也这么难实现。想到黄天德的叮嘱，并不太熟悉这附近情况的杜宇叫来了小炒店的跑堂阿姨。 “这附近有卖包子馒头的吗？”杜宇顺手把饭钱放在了桌上。 “哦，有啊，路口卖水果的旁边就是，你要买哇？他家的包子馒头很好吃的，一般过了中午就卖完了，你要的话赶紧去看看。”跑堂阿姨笑着收了钱，顺手拿开杜宇吃过的碗，开始抹起桌子。杜宇道了谢，走了出去，很快又倒了回来。 “还是给我炒份回锅肉炒饭吧。打包带走。”杜宇摸出钱包，叫住了刚才热情为自己介绍的跑堂阿姨。有生意做哪里会不好呢？跑堂阿姨并不关心这个小伙子为什么问了包子馒头店又回来了，她只是笑着提高了嗓门对后厨喊道：“回锅肉炒饭一份，打包！” “啊……”随着可怕的电流声响起的是杨锦辉惨烈的叫声，黄天德将电警棍杵在杨锦辉的腹上反复电了好几次才松手。 高压电警棍所产生的剧烈酸麻刺痛让杨锦辉终于败下阵来，电警棍拿开之后，他的身体立即瘫软了下来，而他被吊起的双臂则因为承受了更大的压力，导致腕上的伤口撕裂，两行鲜血顺着手腕就流了下来。 黄天德得意地擦了擦鼻血，他拧开一瓶矿泉水，走到痛苦呻吟的杨锦辉身边，这一次没费丝毫力气就掐开对方的双唇。 “我叫你喝，你就得喝。”黄天德粗暴地将矿泉水瓶塞到了杨锦辉嘴里，不管对方仍在喘息，强行将水灌了进去。 “呜呜……”杨锦辉无可奈何地半睁着眼望着对自己肆意施暴的黄天德，喉咙里很快就被呛得一阵发痛，最后对方灌他的这瓶水，大多数还是被他吐了出来。 宋小龙看杨锦辉这回被折腾得够呛，赶紧拦住了因为杨锦辉依旧不肯配合还想用电警棍再教训教训对方的黄天德：“天哥，算了，算了。丁队叫我们叫咱们只看着他，犯不着和他置气。” 正好这时候杜宇带着打包的炒饭回来了，他一进屋就看到了身形委顿面色痛苦的杨锦辉，看到黄天德扔在地上的电警棍，他一下就明白了。 “你干什么你？！他都给绑成这样了，至于用上电警棍吗？”杜宇赶紧上前查看杨锦辉的状况，他出去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可这一会儿工夫就被折磨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黄天德被杜宇这么一吼，面子上虽然挂不住，可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依旧火辣辣发痛的鼻腔，不依不饶地念叨了起来：“我好心给他水喝，他还袭警？这种人难道不该收拾？！你小子瞎嚷嚷什么？！” 杜宇抬头看了眼杨锦辉已经被手 分卷阅读241 铐严重勒伤的双腕，转身抓起钥匙就走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黄天德想要叫住杜宇，却看到一旁的宋小龙也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杜宇二话不说地打开了杨锦辉手腕上的铐子，扶着对方坐了下来。被电得浑身酸麻无力的杨锦辉难受地不停喘息，目光感激地看了眼杜宇，却又因为担心他会受到排挤而轻轻摇了摇头。 “杜宇，我劝你不要违反工作纪律！他要是跑了，咱们都脱不了干系！赶紧把人吊回去！”看着杨锦辉这副惨状，黄天德也不禁有些后悔，但他毕竟是打黑队出来的，没少见这种场面，借着酒劲上前就要再次把杨锦辉拷到墙上。 杜宇回身挡住了气冲冲地走过来的黄天德，义正言辞地警告他道：“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才是真的脱不了干系！他这个样子还跑得了吗？再说丁队让我们看好他，不是让我们整死他！你这样把他往死里整，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以后想被检察院请喝茶那是你的事，别把我们牵扯进来！” “你……”黄天德没想到之前闷不吭声的杜宇居然敢这么冲自己呛声，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他和杨锦辉无冤无仇，况且丁洪已经有了明确的分工安排，他实在犯不上去得罪对方。都是为了那所谓的面子让他刚才一时昏了头。 “你要真担心他跑了，这样总没问题了吧？”杜宇俯身将刚解下来的手铐一头拷上了杨锦辉的脚镣，一头则锁在了地上用于固定的铁环上，当着宋小龙的面，他还是要稍微顾忌下黄天德的面子。看到杜宇把杨锦辉的脚镣固定住了，黄天德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冷着脸又坐了下来，宋小龙看他不高兴，拉着凳子坐了过来，和他拉起了家常。 杜宇安置好杨锦辉，把自己打包回来的炒饭拿了出来。 黄天德和宋小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目光却一直偷偷地跟着杜宇。 看到杜宇手里那盒炒饭，黄天德又不高兴了。 “不是让你买个馒头就成吗？”他冷冷盯着杜宇，心里忍不住抱怨起丁洪干吗非把这个不听招呼的小子分到自己这组。 “我没看到有卖馒头的。既然丁队交待了要给杨队长东西吃，总不能就这样饿着人家。”杜宇径直走到杨锦辉身边，想将饭盒递给他手里，不过杨锦辉还没能从高压电击的伤害下恢复过来，他的肌肉依旧时不时痉挛抽搐，全靠身后有堵墙顶着背才能勉强坐住，而他瘫在身边的双腕也早已满是伤痕。 “杨队，吃点东西吧？”杜宇蹲下来，打开饭盒，夹了一筷子饭菜送到了杨锦辉的嘴边。 看守所一般在下午四点多就会吃晚饭，杨锦辉从昨晚半夜被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胃里早已空无一物。不过对杨锦辉来说，相对身体所受的痛楚，饥饿感反倒弱化了，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这样不吃不喝只怕更难坚持下去。他倒是很想自己动手吃饭，可就如杜宇预料的那样，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苦笑一声后乖乖张开了嘴。 “呵，你倒是好心，就看咱们杨队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你了。”看到杜宇居然不嫌麻烦喂饭给杨锦辉，黄天德热不住讽刺了对方一句，他笃定杨锦辉这次是肯定要被弄到监狱里去的。李副市长亲自督促成立的专案组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哪有专案组都成立了，最后让犯罪嫌疑人被无罪释放的，这让领导的脸面往哪儿搁？ 杜宇也没起身，他继续耐心地把饭菜送到杨锦辉嘴里，头也没回地回应黄天德道：“我可不求什么报答，没有报应就不错了！” 黄天德听出杜宇话中的言外之意，一拍桌子就又要和对方杠上，感觉自己要转职成消防队员的宋小龙急忙一把拉住黄天德，劝说道：“天哥，别和这小子多计较。反正再过几个钟头就交班了，到时候咱兄弟俩出去吃顿好的！” 一顿吃的当然安抚不了黄天德，不过既然有台阶下了，他也懒得再和杜宇起冲突，对方终归是吴世豪那边的人，闹得太僵上头的面子也不好看。 “我看这临港分局啊尽出些活菩萨，妖魔鬼怪只好给我们做咯。”黄天德自嘲着笑了一声，他把双脚搭到桌上，脑袋舒舒服服地往椅子靠背上一躺，闭了眼对宋小龙叮嘱道，“你们看着点啊，我先眯会儿。” “行，你先休息会儿。”宋小龙嘴里笑嘻嘻应着黄天德，转过身冷冷地看了眼被锁在地上的杨锦辉，在杜宇的帮助下，对方把一盒盒饭差不多吃干净了。 杨锦辉吃完饭，休息这一阵之后，麻木的双手总算恢复了点力气，他费力地抬手轻轻擦了擦嘴，目光苦涩地对杜宇道了声谢，随即闭上了眼。而原本只是安静坐在一旁的宋小龙看到杨锦辉有要昏睡的趋势，悄无声息地起身朝对方走了过去，他拧开了手里的矿泉水，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冲杨锦辉脸上倒了下去。 “呃……”脸上被水一淋，杨锦辉立即轻轻呻吟着睁开了眼。 “你做什么？！”正在收拾地上垃圾的杜宇猛地抬起头盯着宋小龙，压低声音质问道。 宋小龙又喝了口水，对杜宇解释道：“丁队是吩咐了让咱们安排杨队长吃喝，但是他也吩咐了要让杨队长时刻保持清醒。我只是照他说的做而已。杜老弟，咱们做警察的，总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呀。”说完话，他又笑眯眯地看了眼疲惫不堪的杨锦辉，“我相信这一点杨队长也是理解的。” 和这帮人是无法讲道理的。杨锦辉明白这一点，吃了点东西，又被解开双手休息了这么久，他其实已经很知足了。杨锦辉不愿再让杜宇为难，他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强打精神挺直背抬起了头，那双眼平静地望着前面那堵墙，紧抿的双唇显示着他最后的倔强。 晚上在家里吃饱喝足的丁洪带着夜审组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杨锦辉已经又被锁到了墙上。不过为了故意折磨杨锦辉，这一次黄天德特意将他的双腕拷起来，再用另一副手铐穿过他腕上这副挂在了钉在墙面最高处的那枚铁环上，迫使对方受伤的脚不得不努力踮起，才能勉强支撑住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丁洪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被耷拉着脑袋被挂在墙上的杨锦辉，径直走到了黄天德身边：“怎么样，咱们杨队长还老实吗？” 黄天德苦笑了一声，捏了捏自己被撞得红肿的鼻子，向丁洪抱怨道：“丁队，我好心喂他喝水，结果被一头撞出鼻血，你说我冤不冤！” “喔？看不出他脾气还那么怪呢。”丁洪撇了撇嘴，他倒是没想到杨锦辉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肯服软，甚至还有力气反抗自己的手下人，看样子他们还得加大审讯力度才行。 “哎呀，人家毕竟是当过领导的人，当然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喽啰了。”黄天德冷冷看向被吊在墙上的杨锦辉，时间一长，这个硬汉也开始显露出了疲态与痛苦。 分卷阅读242 杜宇没能阻止黄天德这样恶意报复杨锦辉，看到丁洪终于来了，他忍不住说道：“丁队，杨队被吊了快三个小时了。我建议先放他下来休息下吧，他的双手已经受伤了……” 杜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丁洪冷漠地打断了：“小杜，我不知道你们吴局长以前怎么教你们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做警察的是国家的暴力机器，警械是我们执行公务的必要工具。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前任特警突击队的队长，这种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任何时候都是需要被严厉控制的。你用不着同情他。” “可是……”杜宇还想辩解几句，可丁洪已经不耐烦地朝杨锦辉走了过去。 憋了一肚子闷气的黄天德终于找到了告状的机会，他紧跟在丁洪身边，将今天自己气不过用了电警棍，以及杜宇有意帮助杨锦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洪。 “呵，没想到老吴的手下倒是出人意料的心善啊。”丁洪冷笑了一声，俗话说上行下效，他还以为临港刑大的人也都有吴世豪办案时那股狠劲呢。丁洪走到杨锦辉跟前，低头看了眼杨锦辉被迫踮起的双脚，忽然将自己脚伸过去重重踩在了对方脚腕间那根铁镣上。 “呃！”双臂被身体牵动拉扯着猛然往下一沉，顿时痛得杨锦辉发出了一声轻哼，他艰难地抬起头，正好撞到丁洪那双冷漠而戏谑的眼。 “杨锦辉，想了一个白天，想清楚没有？老实告诉你吧，就算你不认这个罪，也总有别的罪等着你。你是肯定出不去了，也别指望有什么人能救你，没人能救你。所以你还等什么呢？老实交出我们要的东西，把罪认了，今晚我就送你看守所舒舒服服地睡个觉。”丁洪松开脚，老生常谈地劝说起了杨锦辉。 “丁队长，你们这是打定主意要屈打成招了吗？”杨锦辉没有直接回答丁洪，反而质问起了对方，虽然他洪亮的嗓音早已被折磨得嘶哑，可是这嘶哑之中却透露着一丝他对这些枉法者的不屑。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生病的缘故，杨锦辉的状态明显比昨晚差了不少，他费力地喘着粗气，为了让自己受伤的手臂舒服点，他不得不努力站直身体。 “啧，你倒审起我来啦？”丁洪阴阳怪气地挑了挑眉，他转身叫住黄天德问道，“对了，他今天最后一顿饭几点吃的？” “好像是下午一点多？”黄天德想了想，只能说个大概时间。丁洪低头又看了眼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二分。杜宇还不明白丁洪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在他看到对方盯着手表露出了一抹让人不解的微笑后，心中竟有些不寒而栗。 “你们几个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也是这个时候过来。”丁洪抬起头，对似乎还想看看热闹的黄天德说道。 “行，丁队，那我们走了。”黄天德在这地下室里闷了一下午，早就不想呆了，听了丁洪的话，他和约好一起吃饭的宋小龙相视一笑，立即神色轻松地走了出去。而杜宇则紧拧着眉宇看了眼仍在饱受煎熬的杨锦辉，也只好沉默地离开了这间沉闷的房间。 等黄天德他们都离开了，丁洪开始慢悠悠地在杨锦辉身边踱起步子，他不时打量一下对方。雷铭和殷正飞，以及那名叫作井一南的辅警则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丁洪这是在估摸以杨锦辉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还能继续承受自己接下来的手段。对方的伤主要都是皮外伤，经过将近24小时的睡眠剥夺以及饮食限制，对方的精神萎靡了不少，但是相信只要给对方休息片刻，这个男人的精力又能得到恢复。 当然他会让杨锦辉休息的，不过不是在现在。 “正飞，去打桶水。”丁洪想了想，还是不留痕迹又痛苦异常的水刑比较适合长时间的审讯，至于杨锦辉手脚上的约束伤那倒是不关紧要，伤口看着恐怖，其实并不算严重，而且检察院早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何况，李副市长上头可是掌管着延西一省政法大权的赵卫国，到时候公检法一条线上的事，不都是他们说了算吗？ 听到丁洪又叫人去打水了，杨锦辉的心里竟开始反射性地恶心发慌，虽然昨晚他只受了一次水刑，可是他心里已经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并不酷烈的刑罚产生了阴影。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尚在其次，最让杨锦辉感到难受的是自己被呛得剧痛的咽喉与肺部，水刑的原理就如同开启了一道单向阀门，水流会不断地流入受刑人的口鼻乃至肺部，对脏器产生剧烈刺激进而也产生巨大的痛苦。 “杨队，被吊了这么久，滋味不好受吧？别急，我这就给你换个姿势。”丁洪走到杨锦辉身边，他拿起凳子，踩上去解开了将对方双腕吊在铁环上的手铐。 杨锦辉双脚早就站麻了，腕上的压力一松，他竟是难以自制地跪倒在了地上。雷铭和井一南怕杨锦辉会趁机反抗，赶紧上前搀住了他。 “丁洪，我不可能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杨锦辉被雷铭和井一南搀起来摁到那张昨晚让他备受折磨的条凳上时，挣扎着抬头看了眼正在点烟的丁洪。 丁洪沉默了几秒，吐出一口烟丝之后，点点头一声轻笑：“别把话说得这么死，今晚的游戏还没开始呢。” 凌晨一点，龙海市刑侦支队办公大楼的负二层的地下室大门紧闭，黑暗之中，时不时会有几声剧烈的咳嗽声以及哽咽的呜咽传出。 早上，丁洪把要参加选拔考试的儿子送到学校之后就回了家，一直睡到下午六点才起床，在家里吃了晚饭之后又看了会电视才回到刑侦大楼。 天气预报说今晚零点过后龙海可能会下雪，但是地下室只有门没有窗户，丁洪想要是明天雪还没有化，或许可带儿子去小区楼下堆个雪人，那小子要是真能被保送去那所外地的名牌大学，那么他们父子俩在一起的日子想必也会少很多。 这么多年了，自己好像都没好好地陪过儿子。 丁洪坐在椅子上神游的同时，他的属下雷铭、殷正飞以及井一南正忙着为固定在条凳上的杨锦辉实施水刑。为了不让杨锦辉以后有确凿的证据指证，他们将对方的又眼睛蒙了起来。殷正飞负责捂紧杨锦辉脸上那块毛巾，雷铭负责控制水流和水速不断地淋湿毛巾，而井一南帮忙摁住杨锦辉的膝盖，将他的挣扎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大约一分三十秒之后，雷铭拿开了充作刑具的水壶，而殷正飞也及时揭开了毛巾，而作为受刑人的杨锦辉则立刻别过头，不断地咳嗽，他的鼻腔和咽喉可能受了伤，吐出来的水里混杂着一些粉色的液体。 丁洪听着杨锦辉的呛咳声慢慢回过神，他拿起保温杯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吗，杨队长？”丁洪喝了口茶，看着杨锦辉呛咳得那么痛苦，他却觉得十分满意。这说明这个刑罚能有效地给人带去痛苦。 水刑易于实施与控制，可以给人带去巨大痛苦却很 分卷阅读243 难置人于死地，唯一要担心的是被审讯对象在受到剧烈刺激时会被呕吐物堵塞咽喉窒息。杨锦辉中午一点左右吃的饭，而他带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对方的胃容物应该已经被消化殆尽，并不会妨碍水刑的实施。 丁洪吩咐属下对杨锦辉实施水刑的频率差不多是半个小时一次，从九点到现在，他们一共对杨锦辉实施了八次水刑，时间从三十秒开始逐渐叠加到一分半。 水刑时间的叠加，也意味着痛苦的叠加，杨锦辉从一开始尚能硬撑，到现在已是连挣扎都无力了。他吐完水之后，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气来，丁洪的声音也显得遥远而缥缈。 看出杨锦辉的意志力正在逐渐被酷刑所摧毁，丁洪深知今晚或许就是审讯的关键。 “啧，看样子，杨队还不太清醒，那就再帮他洗次脸吧。”说完话，丁洪放下保温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口袋。小口袋里装着辣椒粉，那是他晚上出门的时候从厨房拿的，当时他的老婆还忍不住问他拿家里做菜的辣椒粉的干吗？丁洪只是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今晚加班佐餐。 “喏，把这个放到水里。”丁洪把辣椒粉递给了雷铭，示意对方对杨锦辉再实施一次水刑。 “队长，不会出事吧？”雷铭小心翼翼地问道。 丁洪又喝了口保温杯里只剩苦味的酽茶，到了这把年纪，他就全靠这个和烟来提神了。 “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丁洪说着话一屁股坐到了杨锦辉的腿上，然后对之前帮忙摁住杨锦辉双腿的井一南吩咐道，“去帮忙把他的脑袋固定住，免得一会儿挣扎得太厉害。”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杨锦辉几乎没有获得什么喘息的机会，脸上就又被蒙上了那条湿漉漉的毛巾，与此同时，他也感到多了一双手固定住自己的下巴和头顶。 似乎猜到丁洪要对自己用什么狠辣手段，杨锦辉在毛巾下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被拷在一起的双手悄然攥紧。 “呜……呜……”在辣椒水淋上毛巾的那一刻，杨锦辉不出意料地猛烈挣扎了起来，以至于以为他早就被折磨得无力反抗的雷铭等人也吃了一惊。井一南咬住牙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才摁住了杨锦辉那颗使劲摇摆晃动的脑袋，殷正飞看着毛巾下那张努力张合着却只能发出低哑呜咽声的嘴，额上也不禁渗出了一丝冷汗。 “两分钟。”稳稳坐在杨锦辉膝盖上的丁洪觉得自己好像骑上了一头烈马，颠簸得厉害。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丁洪的臆想，他掏出手机瞥了眼来电，又是吴世豪。 “老吴，你这是出院啦？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丁洪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嗯，出院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这边的进度如何了。你现在……在审他吗？”吴世豪嘴里的“他”当然指的是杨锦辉。丁洪扭头看了眼被搀了辣椒粉的水刺激得呜呜闷喊的杨锦辉，又低头看了眼表，冲雷铭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是啊，审到现在，人杨队还是软硬不吃。啧，真是麻烦，只好来点狠的了。”丁洪从杨锦辉身上起来踱到了一旁，靠在墙边冷冷欣赏起对方遭受了剧烈刺激之后的痛苦反应。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呛咳声，这让吴世豪的心顿时一紧，他瞪大了眼，看到车窗上映着一张惨然的脸。 “老吴啊，你有什么招可支的吗？ ”丁洪看杨锦辉稍微缓过来了一口气，又招招手，示意雷铭他们趁热打铁继续用刑。 “不……不要……”湿毛巾覆上脸的那一刻，给杨锦辉带来了极大的恐惧感，他才从地狱里逃脱，实在不愿再尝试一遍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听到这位一直态度强硬的特警队长终于被他们逼得说出个不字，雷铭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惊喜，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丁洪，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水壶。 “我能有什么招？我会的还不是都你那些。不过他始终是咱们公安的人，有些事别做得太绝，差不多就得了。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别闹出人命。没出人命，什么都好说，出了人命，咱们一锅端。”电话那头的呛咳声消失了，吴世豪知道更令自己揪心的事情正在发生。他并非无法阻止，他只是不能阻止。 “放心，我有分寸。我这还忙着呢，要是没啥事，我就挂了。”说实话，丁洪实在不喜欢吴世豪这种对自己耳提面命的态度，他隐约清楚对方或许是要保住杨锦辉的，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不管是自己，还是吴世豪都没有有能力去和上面抗衡，不好好做事的下场，可不会比杨锦辉好到哪里去。他们这帮人，哪个屁股上没点屎？只要上面动动指头，他们就会原形毕露，什么一级英模，什么十佳警察，骗骗别人就算了，怎么能把自己也给骗了？ 丁洪看到雷铭端着水壶的手有些不太稳，浇一阵就停一下，不满地走了上去从对方手中接过刑具，亲自对杨锦辉继续施加酷刑。 对他而言，现在正是突破杨锦辉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怎么能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雪花飘落的深夜，一辆白色宝马静悄悄地停在了龙海市刑侦支队办公大楼对面的路灯下。 虽然车里开着空调，吴世豪依旧觉得冷，他失神地凝望着车窗外缓缓落下的雪花，一片片轻柔的雪，好像都重重砸在了他的心上。渐渐的，吴世豪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他的瞳仁猛然间一缩，下意识地开始摸自己的烟和打火机，然后手忙脚乱地将烟点着后塞到了嘴里。熟悉的香烟味道，让吴世豪稍微安下了心，他仰起头，缓缓喷吐出一口烟丝，眉宇之间一时看不出什么悲喜。也就那么过了一小会儿，随着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他捏着烟的手指猛地一抖，以至于指间的烟头掉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最后，吴世豪慢慢蜷起身子，将头抵在了车窗上，伸手捂紧了自己的嘴，他眼神茫然，也不知到底在看哪里，又或者哪里都没有看。 这个落雪成白的夜晚，静谧而安详，千家万户早已进入梦乡，刑侦支队门口那条宽敞的沥青路面上渐渐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白色的道路在黑色的夜里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那辆不时传出哽咽声的白色宝马在街边停了快两个小时之后，终于也开始启动，在细雪的陪伴下，缓缓驶入了这孤独而温柔的夜色。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古代平民的追求。即便已经做到了龙海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可丁洪觉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过往那些老百姓也没多大的区别。这种晚上，把电热毯打开，躺在被窝里，搂着自己的女人狠狠搞几下，那该多爽。起床之后，再吃一碗婆娘亲手做的油辣子鸡蛋面，别提多有滋味。他低头看了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一个小时之前，杨锦辉在被实施了将近两分钟持续不断的的辣椒水水刑之后，当场憋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丁洪只好叫人将杨 分卷阅读244 锦辉从凳子上解下来，反拷住双手后扔在了地上。 “雷铭，去弄点吃的来。”丁洪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这么几个小时折腾下来，别说杨锦辉会受不了，其实他们自己也觉得疲累不堪。 正趴在桌上打盹的雷铭听见丁洪的声音，赶紧抬起头，他揉了揉眼，看着躺在地上喘息粗重的杨锦辉，稍微松了口气，之前他看到杨锦辉一直挣扎的身体渐渐抽搐着软了下来，还以为对方给他们憋死了呢。要是人真死了，刑讯逼供罪那他们是肯定逃不了了。 “丁队，这么晚了，只能买点泡面那些了。”雷铭走到门口，打算这就出去。 丁洪走到杨锦辉跟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又看了看他手上和脚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想了想，又说道：“街上有24小时药店，你顺便买点消炎药和感冒药回来。这小子还在烧。” 等雷铭出去了，丁洪又叫上了同样在打盹的殷正飞和井一南，和他们一道将杨锦辉搀到了审讯椅上反拷了起来。杨锦辉感到有人在搬动自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的鼻腔和口腔乃至肺部依旧火辣辣地刺痛，提醒着他之前遭的罪。 “喔，醒啦？”丁洪看到杨锦辉睁开眼，冲他打了个招呼。 杨锦辉咳嗽了几声，难受地发出了一声呻吟，他还以为自己今晚怕是要被整死在这里，没想到居然还是挺了过来。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裤裆间那些不正常的潮湿，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失禁了。 地下室通风不好，身上夹杂着血腥味、汗味、以及尿味，让杨锦辉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不过丁洪这种闻惯了死人味的刑警可不在意这些臭味，他笑着点了根烟，拉了根凳子在杨锦辉对面坐下。 “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咱们继续。”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丁洪看到这个硬汉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身体明显地颤了颤。杨锦辉低着头不说话，他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根本无法支撑他继续熬过丁洪的酷刑。 再被他们折磨下去，自己怕是逃不过一死。 死，对于杨锦辉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他不想背着一身莫须有的罪名被陷害至死。 丁洪看见杨锦辉一改之前的对抗态度，继续保持着缄默，伸手在审讯椅上轻轻敲了敲，慢条斯理地说道：“杨队长，我劝你不要抱任何幻想了。我知道你救过专案组的组长吴世豪，你或许还放了点期望在他身上吧？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之前我接的那通电话，就是老吴打来的，他对审讯你的事情的确很上心，不过可不是为了帮你求情。老吴说了，只要不弄死你，随便我们怎么做。水刑这两天你已经见识过了，电刑想试试吗？”尽管电话中吴世豪从没这样叮嘱过自己，可是丁洪却把话说得面不改色，信口胡诌也是刑警的必备能力，在和犯人打交道的时候，不都是这么真真假假，一点点将对方哄入陷阱里的吗？这就叫审讯技巧。 杨锦辉缓缓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丁洪，短暂的沉默之后，冷冷一笑：“看来，我要是不按照你们的意思招供就得横着出去了？” “老实告诉你吧，这刑侦大楼里还从没有人可以不招供就走出去的。哎呀，不过我其实也挺担心一个不小心把你弄死的，那可是要坐牢的。”丁洪说着话，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他翻出一些自己特意保存的刑讯逼供相关的新闻报道，一条条念给杨锦辉听。丁洪挑的大多都是一些刑讯逼供涉案警察被轻判乃至缓刑的新闻，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警察的工作压力在那里，为了破案所犯下的过错，和那些歹徒故意伤人故意杀人是有区别的，如果上级太过打击警察的工作积极性，那么以后谁还愿意费心费力地在一线搞刑侦审讯？ “这些都是弄死了人才摊上事的。所以说，只要不弄死你，我们很安全。你也别太害怕，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刑警，什么样的人怎么审，我还是很有分寸的。退一万步说，要是真不小心把你给弄死了，我坐几年牢赔你命好不好？又或者，我制造点现场，说你畏罪自杀比较好？”丁洪放下手机，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丁洪当然不会想去坐牢，他说这些不过是进一步击垮杨锦辉的心理防线，让对方陷入认为自己难以与他们抗争的绝望境地，最后乖乖招供认罪。 杨锦辉抬起头，疲惫地看了眼头顶那盏刺目的白炽灯，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那个初雪的夜晚吴世豪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吴世豪肯定不会辜负你。 让他们留我一条命，却对我百般羞辱和折磨，为的就是逼迫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是你对我的不辜负吗，吴世豪？ “看样子，我不招是不行了。”杨锦辉苦涩地笑了笑。 看到杨锦辉眼里那近乎绝望的目光，丁洪顿时松了口气，持续不断的酷刑与威胁终于在对方身上奏了效，也不枉费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人提外审了。 丁洪赶紧对杨锦辉谆谆善诱：“这也是为你好，能坐几年牢解决的事情，何必非要拿命去抵？我也知道，这事上你是委屈了，所以只要你认罪态度好，检察院法院那边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嘛，老吴他肯定还是想给你搞个缓刑的。但是你这种态度，我们没法去给你说好话啊。” 就在丁洪耐心做着杨锦辉工作的时候，雷铭已经回来了。 “丁队，东西买好了。”雷铭将口袋里的泡面，火腿肠，卤蛋以及特意去药店给杨锦辉买的药都摆到了桌上。 “哟，买这么多。”殷正飞光是看到这堆吃的就想流口水了，不等丁洪吩咐他赶紧把之前用来充当刑具的水壶拿了过来，准备烧一壶水泡面。现在正是说服杨锦辉的关键时刻，丁洪有些烦躁地看了眼只知道吃的手下，又转过头盯紧了杨锦辉。 “好好想想。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大有作为嘛。大家同事一场，我也知道你是很优秀的警察，真犯不着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丁洪正要起身，杨锦辉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丁队长，我浑身都痛得难受，实在撑不住了。你们要我认什么，我都认。不过……” “不过什么？”丁洪满眼惊喜，只要能让杨锦辉乖乖认罪，交出马刚的相关证据，他不介意有条件地答应对方一些要求。 杨锦辉轻叹了一声，目光逐渐落在了桌上的泡面上。中午吃了饭到现在，差不多又是十二个小时了，说实话，他的胃早已饿得发痛。 “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吗？我吃了就给你们写认罪书。”杨锦辉酸楚地笑了笑，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想再维护自己那无谓的自尊了，他的自尊早已被这帮人践踏殆尽。殷正飞刚烧开水，准备美美地泡上一桶藤椒牛肉面慰劳下五脏庙，听到杨锦辉这么说，顿时下意识地就想护住自己面前那桶泡面。 丁洪皱了下眉，他在揣摩杨锦辉是不是真心服软了，还是说这是对方的拖延之计？但很 分卷阅读245 快他就释然了，做了这么多年刑警，他认为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以杨锦辉这种刚直的性格，对方要嘛绝不会开口认罪，一旦开口，那就意味着一切尘埃落定。 “哈哈哈哈，好，这个点你也该饿了。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丁洪叫住殷正飞，“正飞，给杨队泡一桶面拿过来。” “呃，丁队，让他先把口供写了再吃吧。”殷正飞噘着嘴，他依依不舍看着自己马上就可以吃上的泡面，打从心底不舍得。 “少屁话，我叫你拿过来就拿过来！还有，火腿肠也给杨队弄两根！”丁洪瞥到桌上还有火腿肠，又加了一句。殷正飞满面不乐意，可是领导发话了，他也不敢不照办，只好撕了两根火腿肠扔到了泡面碗里，然后冲上了开水。 “丁队，他手还锁着呢。”殷正飞把泡面碗放到了杨锦辉面前的挡板上，看着对方被铐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你就给人家打开啊！”丁洪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人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没眼色。 杨锦辉端坐不动，等他的双手被解开之后，才对殷正飞道了声谢。 “手还能动吧？”丁洪看杨锦辉的肿得厉害，有些担心地问了句，他担心的倒不是杨锦辉能不能吃上泡面，而是对方一会儿能不能亲笔写下至关重要的口供。 杨锦辉活动了下肿痛麻木的手腕，他的这双手这几天折腾得不成样子，看着就有些瘆人，不过还好父亲和妹妹看不到，不然他可真要心疼了。 “还行。拷太久了，有些血脉不通。”杨锦辉捏了捏手指，一丝难受从他的眉宇间转瞬即逝。 “我让人给你买了消炎药，吃了东西后再吃吧。”丁洪这时候完全是一副慈父的模样了，雷铭和殷正飞他们在一旁看了，也不由感慨这位丁队长真是演技派。 泡面一会儿就泡好了，杨锦辉揭开盖子，嗅到那股香味后，就连眼里好像也亮了起来，没管那么多低下头就开始扒拉。 “别急，慢慢吃，吃完了还有。”丁洪看见杨锦辉这恶狗扑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锦辉有些费力地叉了一块火腿肠送到嘴里，他抬头看了看还摆着不少东西的桌子，又看了看丁洪：“我能再要两个卤蛋吗？” 雷铭早就听说特警队的伙食好，特警队员也特别能吃，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咂了咂舌，吃惊地看着杨锦辉开始吃第四碗泡面，他们夜审组也就四个人，他刚好买了四桶泡面，现在全没了。殷正飞现在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可是丁洪既然允许杨锦辉敞开了吃，他也只好啃着干巴巴的火腿肠，眼睁睁地看着地杨锦辉仰头把泡面碗里最后的一滴汤都喝进了肚子里。一屋子的泡面味，怎么会不诱人呢？可丁洪为了让杨锦辉能痛快写下那份有重大意义的认罪书，也只能多喝几口自己泡的酽茶了。 “怎么样，吃饱了吧？哈，杨队，你们年轻人就是胃口好啊。”丁洪没话找话说，笑得也有些勉强。杨锦辉放下泡面碗，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轻轻喘了口气，这一顿，比他任何一顿饭都要吃得满意。 “把纸笔拿来吧，我这就把认罪书写出来。”杨锦辉神色平静地垂下眼，看了看面前审讯椅挡板上堆着的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的泡面碗。藤椒牛肉面、红烧牛肉面、酸汤老鸭面、还有老坛酸菜面，他想了下，最好吃的还是老坛酸菜。只是不知下一次能吃到是什么时候了。 丁洪亲自把纸笔交到了杨锦辉手里，不过他总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顺利了？还是说自己之前故意编造的吴世豪对这个案子的指示，让杨锦辉彻底丧失了与他们对抗下去的信心？不过不管如何，他相信这个硬气的爷们儿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能让他丁洪看走眼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呢。 “不用急，你慢慢写。”丁洪捧着保温杯靠到了桌边，“刘旭他们说是去年三月的时候认识你的，因为他们家总是上访，所以希望能在公安这边找个靠山。” 丁洪自己也知道杨锦辉是被冤枉的，真让对方写认罪书，对方还不是抓瞎，所以他还是得好好提醒下杨锦辉具体的细节到底如何。丁洪看杨锦辉写了两行，又继续提醒道：“刘旭他父亲出事之后就找上了你，也是你给他们出主意去市局门口静坐示威对吧？” 杨锦辉头也没抬地在纸上书写着，他受伤的手其实已经不太能捏紧笔，写出来的字也显得有些歪歪斜斜。雷铭伸长脖子想要偷看，却因为不太看得懂对方的字而作罢。不过他和殷正飞倒是挺诧异丁洪一直在旁边对杨锦辉各种“提示”，这种明显诱供的感觉实在有点让人不舒服。 “写好了，请丁队长过目。”大约十分钟后，杨锦辉停了下笔，他抬起头，笑着将那份认罪书递给了丁洪。丁洪赶紧伸手接了过来，他得替杨锦辉把把关，免得对方将细节写错，到时候对不上刘旭那些人的供述。雷铭和殷正飞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这下总算可以先回去睡个好觉了吧。然而雷铭他们还没高兴两秒，丁洪忽然像根雷管似的炸了。 “你阿妈的！居然敢和老子耍花样？！”丁洪气不打一处来，把保温杯里剩下的茶水猛地泼向了杨锦辉。杨锦辉被泼了一脸的茶水，也不显气恼，他抬手擦了擦脸，脸上的笑容倒是坦荡：“我写给你的难道不是认罪书吗？” “把他给我吊起来！”丁洪一张脸气得铁青，是啊，杨锦辉写的的确是认罪书，可却是替自己写的认罪书！上面写了自己如何非法提他出来外审，又如何对他刑讯逼供，以及如何逼迫自己写下由他们一手编造的供述。 “我就说不该信他！”一桶泡面都没吃到的殷正飞骂骂咧咧地拉开了审讯椅的挡板，和雷铭一起赶紧抓住了杨锦辉手，替他重新戴上了手铐。 雷铭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神情坦然的杨锦辉，对方这副浓眉大眼的样子，可实在不像那种会使阴招的小人。 杨锦辉跌跌撞撞地被他们推到了墙边，被拷住的双手再次被拉扯着吊在了墙面最高的那枚铁环上，吃饱喝足之后，他的精神好了些，体力也有所恢复。 丁洪抄起黄天德用过的那根电警棍就朝杨锦辉走了过来，雷铭知道这玩意儿凶险，急忙上前想要拦住对方：“丁队，别这么生气啊，要想收拾他，给他洗冷水脸不就可以了。电警棍出过不少事了，还是小心点吧。” 丁洪狠狠地瞪了眼雷铭，指着杨锦辉吼了起来：“你懂个屁！这小子吃得这么饱，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能再给他用水刑！” 水刑在引起受刑人呛咳的同时，也会引起对方呕吐，如果胃内有食物，那么受刑人极有可能会因为呕吐物而窒息，所以一般在施行水刑之前，行刑人都会让受刑人禁食，这也是丁洪一开始为什么吩咐不要给杨锦辉太多食物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方便给他用刑 分卷阅读246 。可现在自诩从来不会看错人的丁洪居然着了杨锦辉的道，他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不过即便不能再对杨锦辉施行残忍而不留痕迹的水刑，他也有别的酷刑等着对方。 水刑的滋味真的是太痛苦了，而这种痛苦几乎是一种叠加式的伤害，比起受水刑的零碎折磨，杨锦辉倒宁愿被打断手脚。在听到丁洪问黄天德自己最后一次吃饭的时间，以及捕捉到对方低头看表的细节之后，杨锦辉很快就想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丁洪这么关心自己进食的时间，只有一个原因：对方怕在对自己水刑的时候会呛死自己。 “姓杨的，看不出你倒是挺机灵啊。真可惜啊，要不是你犯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想申请把你调到刑警队来，你肯定能做一名好刑警。”丁洪走到杨锦辉跟前，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受伤的手腕再次被吊起来，剧烈的疼痛很快又开始折磨杨锦辉疲惫的身体，他皱了皱眉，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丁队，你过誉了。比起做刑警，我可能还是适合做特警多一点。毕竟，刑讯逼供这门功课，我可掌握不了。我看你们刑侦支队，改名叫刑讯支队好了。” 雷铭和殷正飞他们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位特警队长性子这么拧，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敢出言讽刺。杨锦辉的话音刚落，丁洪手里的电警棍就往他腹上狠狠打了一下，让他被吊起来的身体顿时晃了晃。 “唔……”电警棍结结实实地击打在腹上的滋味让杨锦辉痛得想要弓起身子，他抬起头，目光里却依旧带着嘲讽的笑意。 丁洪冷着脸，伸出脚又像之前那样踩住了杨锦辉脚腕间的镣铐，随着身体被迫往下坠，杨锦辉手腕和脚腕都因为束具的拉扯而感到了巨大的痛苦。 “杨锦辉，我可听说你还没结婚呢。说真的，你这人长得不赖，气质也好，喜欢你的女孩子应该不少吧。你不肯结婚，难不成是因为……”丁洪已经不想再掩饰自己骨子里的恶毒，他继续踩着杨锦辉脚腕间的镣铐，把电警棍往腋下一夹，不怀好意地往对方胯间伸出了手，抓住那条被尿液打湿的裤子往下狠狠一拉，径直将杨锦辉的长裤和内裤褪到了膝盖处。 看到杨锦辉胯间那根软软垂落的东西，殷正飞睁大了眼的同时，也忍不住发出了带着讥诮的笑声：“我去，这家伙的屌挺大的啊。要是哪个妹子和他结婚，不是爽死了？”殷正飞心里记恨着杨锦辉吃掉了自己的泡面，现在有了机会，他当然要对对方极尽羞辱之能，而这也算是配合丁洪对杨锦辉继续进行心理和肉体的打击。 丁洪听到手下人的讥笑声，自己也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拿起电警棍轻轻碰了碰杨锦辉尚未勃起的阴茎：“你是这里不行吗？” 男人最敏感的器官被危险的刑讯工具所触碰，让杨锦辉忍不住浑身一颤，他反感地盯着丁洪，喘着粗气反问道：“你想怎么样？” 丁洪冷冷地看着他，一声不吭地加重了踩在杨锦辉脚镣上的力度，雷铭在旁边清楚地看到两行血水几乎是一瞬间就顺着对方受伤的手腕流了下来。 “呃……”杨锦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双臂也因为无法承受伤口被拉扯撕裂轻轻颤抖。 “老子没那么多闲心和你耗，我问你，认罪还是不认？！”丁洪打开了电警棍的放电开关，一阵可怕的发电声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没有罪，为什么要认。”杨锦辉当然知道电警棍的厉害，他吞了口唾沫，强迫自己看起来平静而镇定。丁洪眉梢一挑，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手里的电警棍立即在放电状态上触到了杨锦辉的腰际。尽管只持续了两秒的电击，也足以让杨锦辉如同遭受了雷亟一般，他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但是下一刻就哑了声音，浑身哆嗦。 “舒服吗？”丁洪漫不经心地看着被高压电警棍电得几乎失神的杨锦辉，一把攥起了对方湿淋淋的头发。杨锦辉被迫仰着头，他目光恍惚，呼吸艰难。 “认不认罪？”丁洪轻言细语地问着话，同时又打开了电警棍的开关，让电流声继续回荡在这间封闭的房间里。听着熟悉的电流声，恐惧感让杨锦辉双唇颤抖，可鬼使神差的，他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又是意料之中的惨烈叫声，到了这个时候，之前对杨锦辉还有嘲弄之意的殷正飞也笑不出来了，他们看着丁洪随后掀开了杨锦辉贴身的T恤，然后将电警棍直接触到了对方满是汗液的腹部，然后开始将电警棍贴上对方的肌肤，快速游走放电。对每一个部位的电击，丁洪都控制在三秒之内，三秒之后，他会将电警棍的导电端移到杨锦辉身上的另一个位置，让对方毫无间歇地接受电击的伤害。一开始，杨锦辉还能发出惨叫，到了最后，他的惨叫变得喑哑，只剩下痛苦的抽气声，而为了逃离电击，他被高高吊起的身体毫无章法地扭动挣扎着，以至于双手的伤也在挣扎中变得令人惨不忍睹。 “丁队，要不今天先审到这儿吧？”看到杨锦辉被折磨得几近昏厥，雷铭鼓起勇气上前想要劝阻丁洪。丁洪双唇紧闭，鼻腔里却喷着粗重的气息，面对眼前这个死也不肯低头的男人，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挫败。 “差不多个屁！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收拾下这头倔驴！”他看都没看雷铭一眼，伸手掐住了杨锦辉的脖子，狠狠将对方的脑袋往后推得撞到了墙上。 “杨锦辉，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到底认不认？！再不认，老子废了你，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丁洪用电警棍指着杨锦辉的鼻尖，厉声威胁。 杨锦辉费力地睁开眼，这位颇富盛名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在他眼里只剩下了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对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逼迫威吓自己按照他们的意思招认本不存在的罪状，可除了对自己百般虐待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办法。杨锦辉缓缓地出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居然声音沙哑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这世上可不是有鸡巴的……就叫男人……像你这样的，哪怕再给你十根鸡巴，你也只是个禽兽，畜生……” 杨锦辉有气无力地说完话，干脆闭上了眼，一副随丁洪处置的慨然。 到了这份上，杨锦辉其实已经有些开始自暴自弃了，他一想到丁洪说正是吴世豪授意他们对自己百般折磨，逼取口供，他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自己到底还是看错了吴世豪！既然自己给不了吴世豪想要的口供，那么把这条命给他，想必也能让他满意吧！ “行啊，杨锦辉，看样子我就真不该对你手下留情。”丁洪被杨锦辉一席话堵得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的确得承认，对方是条汉子，是个爷们儿。 雷铭和殷正飞他们正琢磨着要不要再上去劝劝丁洪，毕竟杨锦辉和普通犯罪嫌疑人不同，对方可是警察，要是他们真把 分卷阅读247 杨锦辉的鸡巴给弄废了，怕是会闹出很大麻烦的！且不说特警突击队那帮人知道他们这么虐待他们的头儿会对他们刑侦部门产生多大的敌意，就算最后杨锦辉真被判刑关进监狱里，对方也总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候这位做过特警队长的哥们儿万一找他们报复，那可真是防不胜防。要知道多年前在沪安市就发生过一次恶性袭警报复事件，当时一个小混混觉得自己在派出所里受了委屈，所以他为了讨一个所谓的说法，拿着刀就冲进了公安局，一口气捅死了六个警察！当年那小混混因为不配合警察盘查挨了几下巴掌，就能生出这么大气性，要是丁洪真把杨锦辉给电废了，他们相信这位特警队长怕是拼死也不会放过他们。可丁洪现在也在气头上，雷铭和殷正飞踟蹰不前，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杨锦辉，我敢把你弄到这儿了，就没什么不敢做的！”丁洪反手给了杨锦辉两个耳光，打得对方睁开了眼。杨锦辉虚弱地看着眼前这根冒着幽幽蓝光的电警棍，他自己都记不清刚才丁洪在他肚子上捅了多少下，那滋味，可真是要命。 “妈的！”丁洪看见杨锦辉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软弱，低骂了一句，咬牙切齿地拿起电警棍往杨锦辉下身捅了去，这一刻雷铭和殷正飞已经来不及去阻止。 “呃啊……”大腿内侧遭受到电击那一刻，杨锦辉浑身的肌肉猛然绷紧，随后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而他的惨叫声也已因为体力耗尽而变成了嘶哑的哀嚎。这一次，丁洪并没有立即松开电警棍，他似乎是有意要折磨杨锦辉，依旧将放电的警棍杵在对方的腿根。虽然，丁洪最后因为某些顾虑没敢把这根东西电到杨锦辉的阴茎上，但是他对杨锦辉的忍耐也几乎到了极限，所以这一次，他绝不肯轻饶对方。 剧烈的疼痛无休无止，杨锦辉布满血丝的眼睛很快就被泪水盈满，他张大了嘴，到后来竟是再也发不出声音，而他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恍惚。在黑暗的阴翳彻底降临之前，杨锦辉突然很想骂一句——吴世豪，我操你大爷！！！ 昨晚吴世豪大半夜回家之后，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 “世豪，吃点东西吗？我给你熬了鲍鱼粥。”吴母看到对方终于起了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熬了一上午的鲍鱼粥端到了门口。吴世豪做了一宿噩梦，脸上满是疲惫，他浑浑噩噩地扣着衬衫扣子，看到母亲关切的面容之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先搁桌上吧。” 去卫生间洗漱好之后，吴世豪这才缓缓走到了客厅，桌上放着一碗温热的鲍鱼粥，还有一碟下饭的泡菜。他在桌边坐了下来，舀起粥送到了嘴里，本是味道鲜美的粥，吃在他嘴里，全无滋味。吴母在一旁收拾着东西，一边忍不住对儿子抱怨了起来：“你怎么刚出院就忙到那么晚回来？圆圆还那么小，你就是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你女儿好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局里事多，我这次休息了这么久，很多事堆积着要处理的。”吴世豪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快速地舀了几口粥塞到嘴里，干脆放下了勺子，“我吃饱了。我还有事，先去下单位。” “都这个点了，你还要回单位？”吴母抬头看了下挂钟，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下班的高峰期了，看着桌上剩了一半的鲍鱼粥，她赶紧上前拿了起来，送到了已经在家门口穿鞋的吴世豪面前，“你一天什么都没吃，就吃这么点？！你还要不要命了？！这鲍鱼老好了，是我特意托人买来给你补身体的，你弟弟想吃，我都不弄给他吃的好吗！赶紧吃了再去！” 吴世豪无可奈何，只好接过了碗，他又舀了几口粥，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问道：“对了，吴志强呢？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他的人？” 提到自己的小儿子，吴母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有些谨慎地看了眼吴世豪，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也知道婷婷她哥这不出事了吗，你这弟弟现在每天都会去杨家看看，说是好有个照应。哎呀，他还是真的挺喜欢那妮子的。”说到这里，吴母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她很想问问吴世豪，这杨婷婷她哥哥到底是出了多大事，才让他这个刑侦的头头都过问不了？难道他就真不能为了弟弟的亲家，替杨婷婷她哥活动活动吗？ 吴世豪一看老娘脸上的愁容，不用问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把吃光了的粥碗递了回去，临出门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总之，你们少掺和这事。我现在是专案组领导，让外人知道了我弟弟和他妹妹之间的关系，怕是会惹出什么闲话。你们也劝劝吴志强，让他最近少去杨家，等事情解决了，到时候再看该怎么办吧。我走了。” “晚上还会回来吃饭吗？”吴母就愣了那么一会儿，吴世豪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楼道里。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大儿子真是变得太多了。对方年轻那会儿，明明还是像吴志强那样开朗的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阴沉沉的模样了。还是说当了官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吴世豪先开车去了趟分局刑警大队。他刚下车，以前的老部下们就赶紧过来和他打招呼了，吴世豪还有事忙，也没来得及和他们多做寒暄，听说张大伟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他径直就赶到了三楼会议室。 “小陈，你去负责调一下海港城的监控；小刘，你再去找受害人做下笔录，让她尽量想想当时对方大概的体貌特征……”张大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和几名同事开会，前天临港区发生了一起抢劫重伤案，刚被派出所移交到了分局刑警队大手里不久，暂时还没有太大进展。秉承临港刑警的一贯作风，凡是大案重案都是大队长亲自带头上，刚上任不久的张大伟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吴世豪走到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大伟。” 张大伟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吴世豪，他吃了一惊，这位老领导生病的时候他还去医院看望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出来了。 “吴局，你身体好些了？来，赶紧进来坐。” “不用了。我今天来这儿，是找你借几个人帮忙的。”吴世豪摇摇头。 张大伟有些不解：“呃，之前杜宇您不是抽调去专案组了吗？怎么那边的人手还不够？打黑大队那边不是主力吗，用不着抽调咱们这边太多人吧？” 吴世豪知道张大伟这是不愿意借人，也是，临港区是龙海最繁华的区域，近年常驻人口已达一百七十三万，大的刑事案件虽然只是偶发，但是小的却不少，一个大队就这百来号人，还包括了技术科预审科办公室等相关人员，有时候一个月光是在外追逃的就要派出好几拨，哪个兄弟手里没几个正在跟进的案子，就他们这么点人负责整个临港区的大小刑事案件，实在有些捉襟见肘。这种情况下，张大伟自然不愿意再把人给 分卷阅读248 借调出去。 吴世豪在临港刑警大队干了十多年，连张大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怎么会不明白对方肚子里那点小九九。他拍了拍张大伟的肩，笑了笑：“临时借调，用完马上还你。” 说完话，吴世豪把事前准备好的搜查令拿了出来，他现在是临港的刑侦一把手，要什么手续办起来都方便。张大伟接过来看了看，眉间微微拧起，他拿着这薄薄的一页纸，面色有些为难：“现在特警那边已经和我们闹得不开心了。你还让兄弟们去搜杨队的家？这怕传出去，会影响和气啊。我看你还是让别的部门的兄弟帮忙吧。” 一听张大伟这么说，吴世豪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一把抽回搜查令，冷冷看了眼这个由自己一手提拔的副手。 “你搞清楚，我现在是主管临港刑侦的局领导，我来找你要人，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因为涉及重要的证据，又加上吴世豪还是有些顾忌手下人会和杨家不必要冲突，所以他这个堂堂局长才决定自己出马。不过有时候，又有谁会理解他的苦心？ 张大伟被吴世豪一通训得低下了头，没错，吴世豪虽然不是大队长了，可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领导。 “我这不是就有点担心那啥吧。不过您既然已经发话了，我这就给您安排。您要几个人？”张大伟赔笑道。 “来四个机灵点的，让他们马上跟我走。早去早回。”吴世豪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楼下去了。 吴世豪来过杨家很多次了，准确说，应该是来过杨家楼下，他从来没有获准上楼去坐坐。 “吴局，现在上去吗？”跟着吴世豪来的几名刑警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有些破败的旧楼，有些不太相信堂堂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的家会在这里。 吴世豪抬了下手示意等等，是他叫人过来的，可到了楼下，他却又主动停下了脚步。 “等我抽根烟。”吴世豪走到楼梯口，自顾自摸了根烟点上。看到领导都没有动静，其他几名刑警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面面相觑。 吴世豪抽烟的时候，脑子里完全是放空的，对他来说就算只能获得这片刻的轻松也好。 一根烟抽完，吴世豪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他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角，随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伸出脚用力地碾了碾：“走，上楼去。” 这栋老旧的单位宿舍楼采光不太好，阴暗的楼道、狭窄的楼梯、还有贴满了各种小广告的墙上，都斑驳着岁月的痕迹。吴世豪走在前面，他的步伐并不快，甚至比平常还慢，最后他在四楼的一家门口停下了脚步。 敲门之前，吴世豪转头对身后的几名便衣刑警叮嘱道：“虽然咱们是办公事，但也要注意礼貌。说话做事什么的都客气点。” 说完话，吴世豪咳嗽了一声，抬起手敲了敲那扇贴着对联的防盗门。 杨锦辉被抓走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杨父和杨婷婷曾在吴志强等人的陪同下去过一趟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给杨锦辉存过生活费以及送了些衣物。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根据现行的法律法规，他们还见不到杨锦辉。好在吴志强和特警队那些年轻人最近经常都过来看望他和女儿，安慰宽解他们，不然这日子可真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听到有人敲门，正在厨房摘菜的杨父走了出来，也没多想就拉开了门。 因为吴志强的关系，两家人一起吃过几次饭，杨锦辉的父亲当然认识这位和儿子同单位的吴局长。实际上，杨锦辉出事后，他一度想找这位即将和他们成为亲家的吴局长打听打听消息，可是想到警察内部的森严纪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别人犯原则性的错误吧。而且他也相信，正直自律的儿子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吴局长？你怎么来了……”杨父看吴世豪有些凝重的表情，心里不由一沉。 “伯父，我今天过来是办点公事的”吴世豪看见杨父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变得有些不安，赶紧摸出了搜查令，“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来找个东西。请您配合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跟在吴世豪身后的刑警也不是新人了，以前吴世豪做大队长的时候，他们就经常随对方出现场办案，哪里见过这位飞扬跋扈惯了的队长这么副低声下气的客气模样。 看样子，今天吴世豪交代他们要客气点，那还真不是一句套话。 杨父接过搜查令看了看，他认识字，也懂道理，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找什么东西，不过如果这东西能帮助儿子洗清冤屈，那是最好不过了。 “既然是公事，那就请诸位自便吧。最近没心情收拾，家里有点乱，见笑了。”杨父默默地站到了一旁，苦涩地看着吴世豪带着几名警察鱼贯而入。 吴世豪站到客厅，打量了一下杨家的布局，这是一套两室的老房子，估摸就六十多平，装潢陈设还是上世纪的风格，家具也都比较旧了。杨锦辉当初在平青市担任的是特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按理说大小也是个官，没想到都回龙海做了两年正队长了，还是这么清贫。吴世豪轻叹了一声。 “伯父，辉子他平时住哪里？”吴世豪知道杨锦辉家里还有个妹妹，这么套小房子，住三个大人，肯定还是有点挤了。既然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搜出杨锦辉藏起来的笔录和录音等东西，那么第一步就该从对方的房间开始。 “他以前在平青那边上班，现在回来工作了，也总是忙着单位的事情，回家的时候少。平时他就在这里将就休息下。”杨父感慨地指了指由封起来的阳台改出来小隔间，里面除了一张单人钢丝床之外，就只有一个塞满了书和衣服的柜子。 看到这个简陋得不行的小隔间，再看到那张自己躺上去都嫌有些窄小的床，吴世豪很难想象杨锦辉这样的大个子要怎样才能安然躺下去。其他几名刑警队员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同样吃惊地看着临港区特警突击队大队长住的房间，这条件怕是还没单位宿舍好呢。 “你们要搜什么就搜吧，就是别把东西弄坏了。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可他这孩子念旧……”说到这里，杨父哽咽了，他转过身默默地擦了擦眼角。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一直堂堂正正做人的儿子怎么就有朝一日从警察沦落为罪犯了，比起他和杨婷婷要承受的痛苦，想必在看守所里的儿子才是最受煎熬的。 吴世豪冲刑警们使了眼色，赶紧搀着情绪不稳的杨父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伯父，您别难过啊，辉子他现在在看守所好好的呢。这边我也在给他想办法。现在咱们就缺乏一个关键的证据的，要是能找出来，说不定这案子就有转机了。他之前停职回来，有没有把什么资料文件交给你保管啊？”吴世豪面不改色地劝诱着杨父，他知道自己简直就是满口谎言、卑鄙无耻，可是他需要那份证据，需要那份证据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也需要那份证据让杨锦辉 分卷阅读249 少受点刑讯煎熬。他对不起杨锦辉，但是也只能对不起了。 杨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吴世豪那双满怀期盼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他从不会主动和我们聊单位里的事情。” 吴世豪对杨父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相信对方没有骗自己，只好对守在一旁的属下吩咐道：“那就先仔细搜搜吧。” 接到命令，四名刑警立刻开始动手，吴世豪看杨父情绪不好，干脆就坐下来继续安慰起了他。 看着正在屋里到处翻找东西的警察，杨父实在唏嘘得很，这种电视里犯罪分子家才会出现的场面，怎么有朝一日就出现在了自己家里呢？ “我看拘留证上写他涉嫌参与什么黑社会组织，这不可能啊！”虽然明白自己不该试图干扰警方办案，可杨父还是忍不住想为儿子叫屈，“锦辉他一个星期好几天都在单位值班工作，回家就是睡睡觉看看书什么的，那里有时间去参与什么黑社会组织？！再说辉子他人品怎么样，您还不清楚吗？这孩子最见不得就是那些欺负人的事，怎么可能自己参加什么黑社会去欺负人？吴局长，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还他个清白啊！” “伯父，现在案子还在审讯侦查，很多细节我不能给您透露。辉子他这次是惹上了一些麻烦……必须要解决才行呀。”吴世豪苦笑着点点头，其实他何尝不知道给他们杨锦辉安的罪名何其荒谬，可偏偏这张刑事拘留证还是他亲笔签发的。 杨家面积小，很多东西堆放得有些拥挤，尤其是杨锦辉床头的柜子，里面塞了不少书。 负责搜查的警察不可能一本本地翻出来之后又马上摆回去，只好干脆把柜子抬到了客厅，当着杨父的面倒在地面，然后一本本地翻开，寻找任何可能夹藏其中的笔录文件。杨父看到儿子的东西被这么粗暴地翻找，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别过头，眼里不免又开始泛红。搜查犯罪嫌疑人的家里这种事，吴世豪带队做过很多次了，他没法责怪这些做事显得有些粗鲁的手下人，毕竟他们是来执法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就在杨家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上楼的声音，吴世豪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杨父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一个洪亮的男声突然响起，和杨婷婷一起刚到家的吴志强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到杨家的大门打开，屋里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正在肆意翻找东西，他想也没想就大喝了一声。现在杨锦辉不在，他俨然将自己当作了杨家的儿子，不管是为了队长还是为了女友，保护这个家、保护这家人，对他来说都责无旁贷。 正在搜东西的警察们被这一声吼吓得停了手，他们看到门口站着个穿特警制服的男人，估摸对方可能是杨锦辉大队里的人。 “兄弟别误会啊，我们刑警队的，奉命过来搜点东西。”一名刑警站起身主动向吴志强出示了警官证。 “少给我来这套！你们上次就到我们特警队搜过了，怎么这还搜到人家家里了！”吴志强对龙海刑警队的人一肚子不满，哪怕他知道对方搜查肯定是有理由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逼叨几句，泄泄心里这股恨气。 坐在沙发上的吴世豪听到吴志强的声音，忍不住冷冷一笑：“行啊，吴志强，你这是出息了？敢呛我们刑警队的人了。” 吴志强站在门口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杨父身边的哥哥，他听到这个沙哑的声音，脑海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念头。 一旁杨婷婷看到好像是哭过的父亲，赶紧走了过去：“爸爸，您没事吧？” “婷婷，你回来啦。”看到女儿担忧的面容，杨父勉强笑了笑，他拍了拍杨婷婷的手，安慰对方道，“没事。吴局长他带人来办点公事而已。” 杨婷婷心疼地看着神色憔悴的父亲，环顾了一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家，抬头看向了面前这位吴志强的哥哥：“吴大哥，你们这是来找哥哥的东西吗？” 吴世豪看了眼神色还算平静的杨婷婷，点了点头，对比起自己这咋咋呼呼的弟弟，这妮子倒是要镇定许多，不愧是杨锦辉的妹妹。 “你们找就找，把人家家里弄成什么样了！”大概是因为女朋友在旁边，平日忌惮吴世豪的吴志强也多了几分硬气，不依不饶地数落起了这帮刑警队的人，他看着吴世豪那张略显冷漠的面容，一时百味陈杂。吴志强小时候因为太顽皮，可没少挨吴世豪的揍，这个特种兵出身的哥哥经常把他打得像个猪头似的，可痛归痛，他压根就没恨过对方。但是现在，吴志强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恨吴世豪了。杨锦辉被构陷这件事在整个特警队都传遍了，身为杨锦辉身边最亲近的特警队员，他们非常清楚杨锦辉平时的行事与为人，对方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涉黑的事情。可上头这帮当官的，却仅凭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把杨锦辉抓走了。有些知道内幕消息的人聊到这件事都是讳莫如深。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悄悄说出了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每年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都是有指标的，别的城市人家能破获几个大案，抓出一帮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黑警，龙海市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没有黑警怎么办？好办啊，想办法制造一个。当然，或许也是杨锦辉得罪了什么人才刚好撞到枪口上，一句话，算他倒霉。 “哥，你们已经抓了杨队长了，别再来骚扰他的家人好不好？！”吴志强不知哪来的勇气，第一次以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弟弟的身份向吴世豪表示了内心的愤怒与不满。他显然是选择相信了那些深谙龙海公安局这摊浑水的人对杨锦辉涉案的分析，实际上在以往的许多报道出来的冤案中，警方也的确存在这种抓人充数完成上级指标的问题。不过已经做了两年警察的吴志强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种行为。难道为了所谓的指标，这帮人就可以昧着良心把小案办成大案，把无辜者打成犯罪分子吗？ “志强，别这样和你哥说话！”杨婷婷吃惊地看着忽然向吴世豪发难的吴志强，其实有些传闻她也听说了，但是她并不想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的传闻伤害吴志强兄弟间的感情。吴志强转身安抚了一下杨婷婷，瞪着仍是一脸冷漠的吴世豪：“队长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听见吴志强这种天真的话，吴世豪笑着眯了眯眼，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了几缕烟丝，冷漠的眼底辗转出了些许戏谑：“怎么，你这是想妨碍警察执法？” “小强，你别冲动。吴局长他们出示了搜查令的，锦辉也是做警察的，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警方的行为。”杨父看到这俩兄弟一触即发的场面，赶紧出声劝阻。 吴世豪转头看了眼杨父，笑着抬手示意对方先别说了，随后把烟头一掐，径直走向了吴志强。 看到吴世豪眼底的戏谑已经完全收了 分卷阅读250 起来，吴志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和吴世豪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每次对方眼神一变，他就知道自己的屁股准要遭殃。不过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而这一刻吴世豪的身份也不仅仅自己的兄长。 “吴志强，你说杨队长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证据吗？”吴世豪站到吴志强跟前，微微仰起了头，这小子早就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不少，和杨锦辉差不多了。 “是人都知道杨队长是无辜的！我们特警突击队的全体队员都可以为他作证！哥，为了完成上头的打黑指标，你们就非要陷害杨队长吗？！”吴志强梗着脖子捏紧了拳，他的确拿不出证据证明杨锦辉是无辜的，可是他也坚信吴世豪拿不出证据证明杨锦辉是有罪的！对方今天带人到杨家搜查，肯定是想找到些什么所谓证据就大做文章，好把杨锦辉的罪名坐实。 吴世豪不知道吴志强去哪里听来他们是为了打黑指标才抓捕杨锦辉的风言风语，不过这话后半句也没错，他们的确是在故意罗织罪证构陷杨锦辉。 吴志强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格外沉重，吴世豪冷冷看着吴志强涨红的脸，一言不发。片刻的沉默之后，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叫住了旁边的一名刑警：“手铐给我。” “吴局……”被叫的那名刑警面色忐忑，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把手铐交出去，毕竟面前这两人可是亲兄弟，一家人吵架，难道他们做外人的还要掺和。 吴志强听到吴世豪叫人拿手铐，顿时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他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哥哥对自己也能这么狠，也难怪对方能恩将仇报地对付杨锦辉！吴志强气郁填胸，反手摸了自己别在腰后的手铐就伸到了吴世豪面前：“拿去！” 吴世豪狠狠地打量着吴志强那张死活也不肯露怯的脸，他倒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这么硬气。吴世豪接过手铐，毫不留情地将吴志强的双腕拷在了一起，然后猛地往前一拉：“吴志强，你现在涉嫌妨碍警察执行公务被依法控制！如果你再乱来，我不介意拘留你！” 吴志强被吴世豪拉得一个趔趄，杨婷婷看得心疼，正想要过去劝劝这俩兄弟，却被面前一脸为难的刑警拦住。她望着脸上阴云密布的吴世豪，恳求道：“吴大哥，志强是你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乱说话，你别怪他。” 不等吴世豪回应杨婷婷一句，满心委屈的吴志强又嚷嚷了起来：“婷婷别求他，让他抓！” 嘴上嚷嚷得厉害，吴志强眼眶却已经开始发红，他神情纠结地望着吴世豪，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杨队对你那么好，你生病他照顾你，你被谭刚劫持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可你居然忍心这么对他？！吴世豪，你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禽兽不如，你连做人都不配，更不配做我哥！也不配做一名警察！” 即便是亲人之间，也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有些话一旦说出口，那就意味着伤害永远形成。吴志强是在说出那句“更不配做我哥”之后才感到了后悔，有时候人的言行会被各种负面情绪所控制，变成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对方的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亲弟弟斥责，吴世豪看起来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静静地听吴志强一句一句数落自己，对方每骂一句，他就笑着点点头。 周围的刑警和杨家父女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不安地看着这位神色愈发阴鸷的局长大人。 “骂完了？”吴世豪不以为然地盯着吴志强，他的目光冰冷毫无感情在其中，脸上却带着一抹阴鸷笑容。吴志强咬着牙不吭声，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想再说些什么伤害兄弟感情的话来，却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对方。 “跟我出去，别在这里妨碍他们做事。”吴世豪拽住吴志强手腕间的铐子，拉着对方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吴志强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杨婷婷，对方似乎不想让吴志强担心，即便泪水已经蓄在眼眶里，却只是咬住下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吴世豪前脚把吴志强带出了杨家，后脚就把门猛地摔上了。屋内的众人听到这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心头不由都随之一震。 “吴志强你这做了两年特警，还跟着你们队长学会用成语骂人了？不错啊，看样子你小子也不总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嘛。”吴世豪紧紧拽着吴志强腕上的手铐，将对方逼到了墙边。吴志强看出吴世豪那双冷冰冰的眼，悄悄吞了口唾沫，唇舌也好像变得不太利索了。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刚才在屋里不是挺会说的吗？”吴世豪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愈发紧张的吴志强。 “哥……”吴志强嗫嚅着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刚说完一个字，就被吴世豪凶神恶煞地打断了，“别叫我哥！我连做人都不配，怎么做你哥？！” 看样子自己气头上的那些话把吴世豪伤得不轻，吴志强不再说话，却固执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对方。因为他觉得吴世豪的所作所为也是太过分了，亏他小时候还拿这个做警察的哥哥当作偶像，可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真是让自己看不起！ “弟弟。”吴世豪平时很少这么亲切地叫对方，他轻叹了一声，吴志强也因为有些吃惊而转过了脸。吴世豪笑了起来，他面相阴郁，目光尤其鸷悍，即便笑起来也不显得开朗爽快，反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果然，下一刻，吴世豪眉峰一剔，抬手一巴掌就甩到了吴志强脸上：“不是骂我禽兽吗？那你今天就给我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禽兽！” 防盗门的作用只是防盗，并不能隔绝外面的声音，吴世豪把吴志强带出去之后没多久，屋里仍在忙着搜查笔录资料的刑警以及杨家父女都听到了门外传出的吵闹声。一名刑警停下了手里的活，警惕地站起身，竖着耳朵试图听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出去看看？”另一名刑警一脸担心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别去！吴局那脾气你们不知道啊？再说了外面那可是他亲弟弟，能出什么事？别掺和人家家事。”一名年龄稍微大点的刑警赶紧出声阻止，他算是吴世豪在刑警队担任大队长的时候就跟在对方身边的老人了，这位老领导业务能力上的确没得挑剔，可那爆脾气也是没得说，还是少惹为妙，不然就是这种六亲不认的下场。就在几位刑警还在讨论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杨婷婷已经义无反顾地拉开了门。门外楼道上，吴志强蜷在地上，被拷住的双手紧紧护住头，黑色的特警制服上满是脚印子，而他的亲哥吴世豪仍在一脚一脚往他身上踹去。 “住手！”杨婷婷也不知自己那里来的勇气，她一边喝止吴世豪，一边赶紧上前搂住了蜷在地上无处可逃的吴志强。 吴志强听到了杨婷婷的声音，这才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他怕吴世豪会迁怒对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之后下意识地将杨婷婷挡 分卷阅读251 在了身后。其实就算双手被拷着吴志强也是有能力反抗的，他在特警队受了那么多专业的格斗训练，脚上的功夫也练得很扎实，再加上体格优势，他现在要是真反抗，吴世豪说不定还不是他的对手。可吴志强也是真不敢对吴世豪动手，一来，对方终究是自己哥哥；二来，吴世豪这三天两头住院的身体怕是经不起自己一脚。吴志强抬手揉了揉被擦破皮流血的唇角，对身旁关心自己的杨婷婷安慰道：“婷婷，我没事。反正从小被他打惯了。” 杨婷婷可是从小就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冷酷的哥哥，对自己的亲人也能下手。活动了下筋骨，吴世豪也有些累了，他摸出烟，半眯着眼看了看面前如临大敌的杨婷婷：“婷婷，我就教训教训自己弟弟而已，你不用紧张。” “吴大哥，就算他是你弟弟，你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他。身为警察，你更应该清楚自己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杨婷婷把挡在身前的吴志强推了推，不卑不亢地站了上前。吴志强在一旁听了羞愧又尴尬，既是替这个乱来的哥哥，也是为软弱的自己。 对于杨婷婷的指责，吴世豪倒也没有生气，他吐出了一口烟，眼神也变得温和了不少：“呵，你这孩子和你哥倒是挺像的……这样很好。” 杨婷婷不太懂吴世豪话里的意思，不过对方那过于深沉的目光却让她浑身感到一股不舒服，她觉得吴世豪似乎在通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屋里的刑警硬着头皮也跟了出来，向吴世豪报告：“吴局，没搜到您要的东西。” 吴世豪转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他好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脸上也没有什么过于失望的表情，又看了眼静静靠在一起的杨婷婷和吴志强，吴世豪面无表情叼着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还愣着干吗？走吧。”说完话，吴世豪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面露不安的杨父，冲他老人家倒是和缓地笑了一下：“伯父，打搅了。” 等吴世豪带着刑警队的人都走了，杨婷婷连忙把吴志强搀进了被他们弄得一团乱的家里，杨父看到吴志强的脸都被揍青了，心疼之余，赶紧去找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出来。 “婷婷，先把我帮铐子解了。钥匙在我兜里。”吴志强这时候才终于清楚地感受到了身上的疼痛，他咧了咧嘴，感觉右眼有些难以睁开，大概是眼眶部位受了伤，有点肿了。 这他妈就是他亲哥！还真把自己当沙包揍！吴志强心里闷闷的，一腔郁气发泄不出来。 杨婷婷闻言赶紧从吴志强的裤兜里摸出了一大串钥匙，然后在对方的指导下打开了手铐。虽然只被拷了一会儿，吴志强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两道红印子，还擦破了皮，杨婷婷看见男友这副可怜样，心头一软，眼底也有些发酸。 “你知道你哥这脾气，你还和他争什么？傻不傻啊你！”杨婷婷嘴里责怪着吴志强，却忍不住伸手替对方掸去了衣服上的脚印。一看女朋友伤心了，虽然衣服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可吴志强脸上却挂上了大大咧咧的笑容：“我这不是怕他们欺负你们吗？” “小强，哪儿受伤了？赶紧拿药酒抹抹。”杨父把药酒放到桌上，随后默默转身收拾起了之前那间被吴世豪一帮人翻找得乱七八糟的小隔间，杨锦辉从小到大都喜欢整洁，他希望儿子回来之后，这个家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洁而温馨。 看到杨家被自己哥哥带的人弄成这样，吴志强满怀愧疚：“婷婷，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傻瓜，我又不会因为你哥哥对你有偏见的。你哥哥是你哥哥，你在我眼里啊，就只是吴志强。”杨婷婷轻轻一笑，一丝不苟地将蘸了药酒的药棉抹到了吴志强脸上青肿伤处，满怀爱意与笑意的眼底泪光未干。 吴志强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这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双唇张了张，然后沉默地低下头，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角。 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又帮着杨父把家里收拾好之后，吴志强就打算离开了，他今天下午只是特地抽空陪杨婷婷回家而已，一会儿还要回单位备勤值班，所以连制服也没有换。 “吃了饭再走吧，小强。”杨父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叫住了吴志强。 “不了，伯父，一会儿兄弟们还要出去巡逻。我也得赶紧回去了。”吴志强笑着摆了摆手。 杨婷婷端了盘糖渍西红柿出来，她有些不舍地看了眼吴志强，走到对方跟前：“尝两片再走吧。” “好吃。”吴志强也不客气，直接抓了两片糖渍西红柿就塞到了嘴里，最后，他吮了吮手指，像个大孩子似的咧嘴一笑，“婷婷，真好吃。” “傻样。”杨婷婷看着吴志强顶着这么一张青肿的脸还笑得出来，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想了想，把西红柿往父亲面前一递，顺手解开了围腰布，对杨父说道：“爸，我去送送志强。” 杨父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去吧。” 这对热恋中的情人，的确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互相慰藉彼此受伤的心灵。 这栋老式建筑的楼道不宽，吴志强和杨婷婷没法并排走。 吴志强走在前面，杨婷婷走在后面，他往后伸出了手，轻轻地拖住对方。 “志强，谢谢你。”快走到底楼的时候，杨婷婷忽然向吴志强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不等吴志强回头，他感到自己的腰被紧紧抱住了，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婷婷，怎么了？”吴志强不敢回头，他感觉杨婷婷把自己抱得很紧，甚至将头都整个贴到了自己的背上。 “没事……就想这么抱一抱你。”杨婷婷的嗓音有些哽咽，这些日子以来，她和父亲一样无时不刻为杨锦辉担忧焦虑。但是面对年迈的父亲，她不能成为对方的负担，她告诉自己要坚强。然而现在，她终于无法再继续伪装下去，为哥哥感到的难过，为男朋友感到的心疼，都在这一刻涌上了她的心头。 黄昏的楼道里，夕光中尘埃浮沉，随之浮沉的还有吴志强那颗心。听到杨婷婷的抽泣声，他的内心无疑是难过的，可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依靠，却又让他的内心满是欣慰。十八岁成人，那是国家的规定，在二十六岁的这一年，吴志强才切切实实地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男人。 “婷婷，我要走了。”吴志强捏了捏杨婷婷抱在自己腰间的手。 杨婷婷闻言松开了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已经转过身来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吴志强。 “注意安全。”杨婷婷轻声叮嘱道，哭过一通之后，她的眼底又已经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吴志强点点头，就在杨婷婷打算转身上楼的时候，她的手忽然被对方一把拖住。 “唔……”杨婷婷微微一愣，双唇已经被吴志强吻住了。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 分卷阅读252 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勇气。杨婷婷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对方，可很快她就笑着闭上眼，接受了这个热烈而慌张的亲吻。 这并不是杨婷婷与吴志强之间的初吻，却无疑是他们之间最深情的吻，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爱与信任，都藏在了这个缱绻的亲吻里。 傍晚六点三十分，在特警训练基地备勤的夜枭突击队队员们纷纷开始做巡逻之前的准备。 吃过晚饭之后，方力他们回到了寝室小憩，下午的训练还没结束之前，吴志强临时请了个假就跑了，大家都知道他这阵子都在往杨家跑，所以带队的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呀，队长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焦心呐。”方力倚在自己的床上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斜对面杨锦辉以前睡的床位，床上的被子折得整整齐齐，他们每天打扫清洁的时候也不忘替杨锦辉这张床位掸掸灰尘，就担心对方回来之后嫌他们没做好内务。 徐勇正在和自己老婆发微信，最近他孩子又生病了，可偏偏年关工作任务又重，他也不好请假，只好辛苦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去看病。听到方力的话，他这个老大哥不由瘪了下嘴：“杨队这事怕是没什么转机了。外头不都传他得罪了上面的人吗？得罪了领导，不整死你才怪。” “那怎么行？！当官的想整谁就整谁，还讲不讲法治了？！”方力又忍不住为杨金辉打起了抱不平。 徐勇瞅了眼义愤填膺的方力，这年轻人耿直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杨锦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还真不好说出口。 “你们俩说话注意点啊。小心隔墙有耳。”白少杰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方力那“大逆不道”的发言，他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径直走到了储物柜边，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柜子，准备拿一套换洗的衣物。刚才在食堂吃过晚饭之后，白少杰又去大操场跑了几圈，虽然是冬天，可几公里下来也累出了一身臭汗。 方力咂了咂舌，枕着双手躺了下去，想到杨锦辉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他的心情也难免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提及沉重的话题，屋里很快也就没人接话了。白少杰在拿换洗衣物的时候不小心把放在柜子里的几本枪械杂志带出来掉到地上，他微微皱了皱眉，俯身去拾，却发现闲置已久的杂志里似乎还夹着什么东西。一年多来狙击手专项训练培养了白少杰冷静细心的性格，他把杂志拿了起来，抽出了那份夹在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份公安机关的笔录文件。白少杰翻了几页之后，发现里面的内容竟是杨锦辉当初亲自为马刚做下的第一份笔录，这让他不由联想起了杨锦辉被捕后不久，刑警队的人曾到特警训练基地搜查杨锦辉办公室寻找某些相关证据的事情，他还记得刑警支队的那位丁队长离开的时候似乎相当失望。 白少杰不知道杨锦辉是什么时候把这份文件放进自己柜子的，难道那时候杨锦辉就已经预料到会出事吗？ 不管如何，这对白少杰来说，意味着杨锦辉所给予自己的一份莫大的信任。平日里，他虽然和杨锦辉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不过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位严于律己身先士卒的大队长，尤其是在谭刚事件之后，他更是对对方发自内心地钦佩与敬重。 “你要洗澡啊，小白？动作快点啊，一会儿还要出去巡逻呢。”还在上铺躺尸的方力探出头看了眼半天不吭声的白少杰，又开始抱怨道，“小强那家伙也是，都说了七点准备出队，怎么还不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方力的话音一落，吴志强在门外应道：“我这不回来了吗？” “我还以为你沉迷爱情都不回来上班了呢。”方力嗤笑了一声，想以这种方式来缓解屋子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吴志强的脸上有伤，他怕被人看到一路都低着头，绕着路偷偷地溜了回来，他一进屋就朝储物柜这边走过来，白少杰见了，不动声色地将那份笔录夹回了杂志里，然后扔进了柜子。他瞥了眼站在自己身边找东西的吴志强，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白少杰的话音一落，方力和徐勇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吴志强摸出自己平时放在单位的暴龙墨镜，赶紧架到鼻梁上。 “没，没什么啊。”吴志强可比不得他那满嘴跑火车的亲哥，一说话就漏了馅，他自己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挠了挠鬓角。听出些许不对劲之后，方力翻身就从上铺跳了下来，这间屋子里，除了杨锦辉就数他综合素质最强，动作和反应都相当快，他快步走到了吴志强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摘了对方脸上的墨镜。看到吴志强那张明显就被人打过的脸，方力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被打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吴志强，你这是遇到武林高手啦？身为夜枭突击队的队员，我想普通人可没法把你打成这样吧？” 吴志强抬手掩住脸上的伤口，苦笑了一声，他本来想说自己摔的，可想想这谎话怕是逃不过面前这两人。 “嗨，真没什么。也就说话冲了点，被我哥给收拾了一顿。我给你们说，我可不是打不过他啊。只是看他那老胳膊老腿的，我怕我一出手他就得缺胳膊少腿，好歹他也是咱们上级不是，我也不好给咱特警突击队抹黑啊。”吴志强咧嘴一笑，从方力手上拿过了墨镜，重新戴了回去。 “吴局长这是要大义灭亲了？”正打算去洗澡的白少杰揶揄了吴志强一句，他隐约猜到吴志强的伤怕不是那么简单。 “你不是去接婷婷回家了吗，怎么又遇到你哥了？”方力对吴志强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面前的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吴志强这种心里搁不住事的人也没打算骗他们，他知道现在大家都对他哥有意见，有些同事连带着对自己也有意见，可至少方力他们几个从没看不起自己。吴志强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道：“我和婷婷回去就撞上我哥带人在搜队长的东西，忍不住和他吵了几句。他气不过打了我一顿，就这么回事。” “妈的，这次还搜到队长家里去了。”方力一听，眉头顿时一拧，“上次他们就去队长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呵，看样子想找到队长违法犯罪的证据还真是挺难啊。”白少杰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去浴室的时候拍了拍吴志强的肩，算是给了对方一种男人之间无声的鼓励和安慰。听着方力的话，白少杰又开始想到了自己柜子里藏着的那份笔录，这份东西的原件会出现在自己的柜子里绝不是偶然，在特警队的这两年，他受益良多，如果说谭刚是带自己步入狙击这个专业领域的授业恩师，那么杨锦辉就是让他坚定警察信仰的人生导师，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遭受不白之冤。 凌晨的一点，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的后门悄然停了一辆小货车，车门打开之后，几个男人抬着一张担架神色慌张地进了门，担架上盖着一张白布，正随着担架上的 分卷阅读253 人微弱的呼吸而缓缓起伏。 “怎么会搞成这样？”赵向东掀开白布，看到了被这三天的外审折磨得昏迷不醒的杨锦辉，对方的脸上倒还干净，手上和脚上的伤口却是惨不忍睹。 丁洪抽了口烟，冷冰冰地回答道：“放心，我们给他灌了药的，没那么容易死。不过他这个样子也不好立即塞回号子里，你得给我们安排下，先把他单独关起来，顺便把身上的伤治一下。还有，他这身衣服得全部扔掉。” “你说得容易！”赵向东烦躁地顶了丁洪一句，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只好打电话把在医务值班室里休息的韩朗叫了过来。韩朗以为有犯人半夜发病，披上白大褂就赶紧冲了过来，可到了医务室门口，他却看到了几名面色阴郁的男人以及他们的赵所长。 “赵所，出什么事了？”韩朗看向赵向东，可很快他就微微皱起了眉，因为他嗅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不仅仅是排泄物的味道，还有伤口腐烂化脓的腥臭。 “小韩，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刑侦支队的丁副支队长。”赵向东指了指丁洪，他可不想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揽，“这不丁队前几天提了个嫌疑人外审吗？结果对方闹腾得厉害，哎呀，趁大家不注意就自残呀……弄得这副样子。你也知道现在舆论这东西很厉害，丁队觉得要是往外面送医保不准会被那些记者乱报道什么的，所以就送回咱们看守所来了，你赶紧给看看吧。” 丁洪看着面前这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医生，微微一笑：“韩医生，就拜托你了。刑侦工作不容易，希望你也能多多理解。” 韩朗看对方这架势，心里反倒更吃不准，出于礼貌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就快步走进了屋子。在看到杨锦辉身上伤势的第一眼，韩朗就清楚地明白，这样的伤绝对不是自残造成的，他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了很多画面，每一帧惨烈的画面都让他的后背发凉。 “他的伤应该能够治好吧？”丁洪看韩朗反复检查着杨锦辉身上的伤口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韩朗转过身，神色勉强：“他伤得不轻，我建议还是先把他送去正规医院比较好……” “不行！”丁洪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不要求你把他治多好，只要有气就行。送去医院？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赵向东也趁机劝说道：“是啊，要是送去医院被人知道咱们看守所的嫌疑人受伤了，那媒体还不把我们给抹黑成什么样。小韩，就算是为了咱们自己单位，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担子啊。咱们所才翻修，医务室的设备也采购了不少，不会比普通医院差到哪里去。再说了他主要都是外伤，处理起来应该不会很麻烦的。” 被两面夹击的韩朗无话可说，他虽然刚上班两年，但是许多潜规则他也是明白的。干这一行，不管得罪谁，都很危险。所以，最好谁都不要得罪。 比起手腕上的伤，杨锦辉脚上的伤看起来可怕却并非那么严重，韩朗简单地为他处理好脚上的伤口之后，赶紧开始处理对方腕上的伤口。 “这个伤怕是要缝针才行。”韩朗用碘伏替杨锦辉清洗着左手腕的伤口，这道伤几乎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也翻卷着，看上去惨不忍睹。为了在缝针之前将创口彻底清理干净，韩朗不得不动手对杨锦辉的创口一边清洗，一边揉搓，而伤口被反复揉搓触碰也让杨锦辉从昏睡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杨锦辉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在他被电击至昏迷之后，他只隐隐约约地记得有人往他嘴里灌了带苦味的水之后才将他从墙上放了下来，然后他就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醒了啊，杨队。”丁洪看到杨锦辉醒过来，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也有点怕真把对方给弄死了不好交待。杨锦辉看清面前的丁洪等人之后，随即又厌恶地闭上了眼，而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 韩朗听到杨锦辉似乎醒了过来，赶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出声安慰道：“没事了，我在给你清洗伤口。”好不容易给杨锦辉冲洗好了伤口，韩朗却发现存放在医务室的麻醉药已经没有了，因为看守所平时很少会用上这东西，所以负责采购的同事也没有太注意这一点。 “赵所，医务室的麻醉药没有了。我不敢给他缝针啊。”韩朗一脸为难，他实在不愿再给伤痕累累的杨锦辉增加更多的痛苦。 “没有麻醉药就这么缝吧。估计他早就痛麻木了。”丁洪瞥了眼闭着双眼虚弱不堪的杨锦辉，他已经想好以后如何解释，就一口咬定杨锦辉利用手铐磨腕子自杀好了。反正对方只有一张嘴，又没有别的人证物证。特警突击队队长杨锦辉在接受调查期间，对抗审讯意图自杀，简直就是完美的罪名。 丁洪说的倒是轻松，可韩朗还是不敢下手，最后他只得对杨锦辉说道：“你的伤必须尽快缝合，但是现在我们没有麻醉药，希望你能忍一忍。” 杨锦辉已经听到了韩朗之前说的话，的确，就如丁洪说的，他现在已经是痛得有些麻木了，缝针这点痛根本没法和被高压警棍电击相提并论。 随着伤病加重，一直刺痛的嗓子让杨锦辉一时难以说话，他费力地点了点头，混沌的目光里却是对韩朗的信任与感谢。虽然杨锦辉同意了，可韩朗还是担心出现意外，他让旁边的一位警察帮忙摁住了杨锦辉的手臂，这才准备好了缝针用的医用针线开始为对方缝合伤口。 不过很快韩朗就发现这个举动多余了。因为杨锦辉表现得十分配合，他的手臂全程都没有动一下，只有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轻轻抽动一下手指。伴随着几声低沉的呜咽这个男人就忍下了所有的痛。将杨锦辉体表的伤口都处理好之后，韩朗已经忙到了下半夜，丁洪他们一直守在旁边，不时低声聊点什么，偶尔也会忍不住骂两声把他们拖累至此不知好歹的杨锦辉。 “我看先把他安置到特护病房，过几天好些了再送回号子里吧。”看守所里除了禁闭室就只有特护病房是单人单间，赵向东不想杨锦辉这副模样被人看到，自然得有所安排，得益于优秀的医务团队，龙海一看的病号不算多，特护病房修好之后到现在都还空着。特护病房就在医务处的办公楼里，病房里除了一张特制的病床和医疗陪护会用到的桌椅外，并没有多余的摆设，甚至连窗户也是像其他号房那样开在高处，钉上一排铁栏，不管谁住进去，都插翅难逃。 杨锦辉刚从担架上被移到床上，身上的衣服裤子就被丁洪叫人扒了个干净，他有气无力地呜咽了一声，却没法反抗。 丁洪叫人赶紧把那套沾上汗渍血迹和排泄物的衣物拿去处理了。而这时候韩朗正在偷偷观察杨锦辉，对方的腹部和腰间布满了红色点状的痕迹，而左侧大腿根部更是有一块近乎发黑的瘢痕，并没有接触过这类伤口的韩朗此时还不知 分卷阅读254 道这都是高压电警棍留下的刑讯痕迹。 “杨队长，不好意思，这几天把你的衣服弄这么脏。回头我让老赵再给你弄身干净的来。”丁洪有恃无恐地看着赤条条躺在床上的杨锦辉，他要让杨锦辉知道，就算自己当着看守所长的面毁掉刑讯逼供的物证，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着一旁的韩朗似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赵向东皱了下眉，赶紧吩咐道：“先把人绑起来。” 看守所里在押人员的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为了避免在押人员会出现逃跑的情况又或是自伤自残的倾向，病房里的每一张床都配有相应的约束工具，平时作为单独关押重病犯人的特护病房更是如此。韩朗在一旁看着几名警察粗手粗脚地拿起了垂落在病床两侧的约束带，急忙上前指导：“注意把带子绕开他的伤口，固定在手臂和膝盖上就好。” 杨锦辉沉默地看着这些人用约束带将自己的膝盖、手臂以及腰部都固定在了床上之后，无可奈何地轻轻笑了笑，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可是也没有人敢再轻视这位特警队长。随后有人为杨锦辉盖上了一床被子，特护病房开着暖气，倒也不是那么冷，杨锦辉总算觉得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他闭上眼，再一次沉沉睡去。韩朗看杨锦辉这又昏睡了过去，给赵向东打了声招呼后又忙着去医务室为对方配输液用的药。 折腾了一晚上，丁洪一行人也累了，他看了下表，对大半夜被自己叫起来的赵向东抱歉地笑了下：“老赵，我就先走了。回头我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在这儿看着他，不劳你操心。” 说完话，丁洪转头看了眼雷铭：“雷铭，就辛苦你再看一会儿。明早我就叫人过来换班。” 雷铭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放心吧丁队。”要说前两晚他们还忙着审讯杨锦辉，可今晚尽忙着怎么把对方送回看守所了，还好人没大事，不然可真要被吓死。 赵向东心里不爽丁洪这样的做法，可一时也不好表达出来，只好拧着眉头搭上对方的肩：“老丁，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吧。我他妈还以为他给你们弄死了呢。” “妈的，你是不知道这杨锦辉有多气人，不仅不肯老实交待，还变着法把咱们刑警队加班的夜宵都给骗去吃光了。老子审过那么多人，也是他妈见鬼了。怎么还有这种杨锦辉又横又臭的王八蛋？”丁洪笑着摇了摇头，他承认自己在初轮审讯这一仗上算是败了。不过他相信，就算换吴世豪来，对方也不一定能从杨锦辉嘴里撬出点东西。转眼间，丁洪面色一变，语气也冷了几分：“不过他也别以为这就算了。”丁洪打算跳过吴世豪，直接去找李副市长汇报，到时候只要对方发了话，那么吴世豪想必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可是赵卫国上位的关键，要是杨锦辉这事捅了出去，那不就正给了人话柄吗？省委常委那帮人，谁没几个对头盯着，就算李副市长在这龙海也得小心有人找茬，这个又硬又臭的杨锦辉始终是个大麻烦。 “对了，赵老爷子这次应该能够稳上吧？”赵向东对丁洪的话听得心不在焉，现在他只关心那位赵书记是不是能转正而已。 丁洪斜昵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操心起上头了？放心吧，延西这地界的资历现在谁能和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呵，我不就随口问问，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在这铁笼子里也是呆够了，整天提心吊胆，不好过啊。”赵向东苦涩地摇起了头，监管支队是个肥差不假，可是具体到所长的位置上那风险可就不一般了。赵向东琢磨着，要是事情办成了，自己能不能也往上挪一挪，可别再在一线这么熬更守夜了。 丁洪轻轻一笑：“你就等着吧，少不了你的好处。对了，之前我和你商量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吗？” “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转去号子。我都给你说了得有点分寸，现在弄一身伤，回头被驻检的找麻烦，你可得想办法圆过去！”赵向东明白丁洪的意思，即便杨锦辉暂时逃脱了刑讯之苦，可对方也别想在看守所里继续舒坦，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杨锦辉放弃无谓的反抗，乖乖认罪，交出那份可能会危及赵家人的笔录和录音。 “放心吧，李市长说了他会给检察院打招呼的。别忘了，政法委现在可是他在管，别说小小的驻检，就算检察院的老陆也得给他面子。”丁洪安慰了赵向东一句，带了自己的人离开了特护病房。 赵向东跟着折腾了一宿，这时候也开始犯困，他揉了揉眉心，看到拿着输液瓶匆匆进来的韩朗，随口叮嘱道：“小韩，你忙完了就去休息吧，这里有刑警队的同志帮忙看着呢。”韩朗挂好了吊瓶，随即为杨锦辉肿胀的手背扎上了留置针，这轻微的刺痛已经无法让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杨锦辉醒过来。 “没事，我之前一直在值班室休息呢。我看这位刑警同志也挺累了，我还是守着他输完这一瓶再去休息吧。”韩朗调整好吊瓶的流速之后，找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雷铭听到韩朗愿意主动地守着杨锦辉，顿时目露感激：“韩医生是吧？我姓雷，你是专业的，有你在这儿我也放心多了。” “随便你吧。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赵向东也不再坚持让韩朗去休息，实际上他也认为在杨锦辉伤势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是派专业人士看护比较好。 赵向东离开之后，特护病房里也安静了下来，雷铭听着杨锦辉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就好像听到催眠曲似的，一个劲地犯困，看了眼坐在身边用手机看着什么东西的韩朗，雷铭忍不住轻声说道：“韩医生？我先趴会儿？” “没事，你休息，我看着呢。”正在手机上查看相关医学信息的韩朗抬起头来，友善地冲雷铭一笑。得到韩朗的应允之后，雷铭把陪护椅拉开，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天快亮的时候，韩朗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即将输完的药瓶，心里也算放下了一桩事。他抓紧时间去值班室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想到躺在特护病房里也没个人照料的杨锦辉，把自己放在值班室的备用毛巾什么的找了一条出来。他打了盆热水进去，拧了拧帕子之后，掀开了盖在杨锦辉上身的被子，替对方擦拭起散发着一股汗臭味的身体，这个天气对方居然能一身臭汗，可见这几天外审是多么严酷。被电击过的皮肤被毛巾触碰到的时候依旧有刺痛感，随着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噩梦，杨锦辉猛地睁开了眼，他下意识地动了下，却被肢体的约束感提醒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醒了？”韩朗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杨锦辉。杨锦辉有些木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为自己擦身的年轻大夫，他刚进看守所的时候就是对方接待的自己。 “你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洗澡，我先帮你擦擦身子。”韩朗的声音放得很轻，一来他怕吵醒了还在休息 分卷阅读255 的雷铭，二来他也希望杨锦辉可以感到自己的善意，“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漱口水，你现在被约束这也不便洗漱，先将就下吧。” 韩朗的善意，杨锦辉切实感受到了，他看了眼趴在病床边睡得鼾声大作的雷铭，随后又望向一丝不苟为自己擦身的韩朗。 韩朗被杨锦辉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舒服，他擦完杨锦辉的上身，替对方又盖上了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这里你是我的病人。” 杨锦辉张了张嘴，受伤的咽喉让他言语困难：“……他们对我刑讯逼供，请帮我固定证据。” 韩朗没想到杨锦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实际上，按照规定，凡是被外审送回来的犯人都会被再检查一次身体，为的就是防止犯人在外出期间遭到刑讯逼供暴力取证。但是规定是规定，具体的操作却并非一定会按照规定行事，例如今晚面对刑侦支队的领导以及看守所的所长，韩朗也没有那个勇气出声抗议，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听从领导的指示。杨锦辉的话让他为难了，因为他从丁洪和赵向东的对话中或多或少已经听懂了些东西，这一摊浑水是他这样的小喽啰万万不敢沾染的。 “呃，药水输完了。我先给你换药。”韩朗神色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他刚要借机出门换药却被杨锦辉轻轻地拉住了衣角。 “求求你……”杨锦辉平日里丝毫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可现在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丁洪那些人丧心病狂，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已经做好可能会死在看守所里的打算了，只是他不希望自己就这样背负冤屈而死，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所笃信的法律与正义会还他一个公道。 韩朗愣在原地，他看着杨锦辉流露出了深深渴求的目光，最后咬着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了不惊扰到在一旁睡觉的雷铭，韩朗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为杨锦辉拍下了手腕脚底的伤势之后，又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对方身上的被子。 “这都是他们拿电警棍电的。”杨锦辉低声向韩朗解释了自己腹部那一片可怕的红色点状痕迹。韩朗一开始还以为对方这是什么因为细菌引起的皮肤疾病，听到杨锦辉的解释之后，他浑身一震，似乎不敢想象刚才那批有说有笑的警察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就在韩朗准备为杨锦辉拍下腿根那处最为严重的电击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雷铭忽然抬了抬头，对方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韩朗拿着手机在为杨锦辉拍照，随后他的眼里就涌出了极度的惊恐乃至暴怒的情绪。 “你他妈搞没搞错？！和罪犯联手坑我们？！”雷铭抓住韩朗的衣领将他推到了墙上，大声咆哮，要是在他值班这会儿让杨锦辉被刑讯的证据传了出去，他简直不敢想象会有怎么样可怕的后果。到时候只怕是要连累丁洪他们全部脱衣服摘帽子。 一直在看守所医务室工作的韩朗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战战兢兢连忙解释：“对不起，我，我……” “不要为难医生！”被约束在病床上的杨锦辉苦于无法动弹，他看着雷铭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只能竭力喝止对方。雷铭双目一瞪，他听到身后这始作俑者的声音，松开了韩朗的领子，却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朝杨锦辉走了过去。 “你行啊，杨队长。时时刻刻都不忘和我们作对是吧？”雷铭这时候也不再客气，他俯身攥住杨锦辉的头发，拿起手机以一种羞辱的姿态把对方的面颊拍打得啪啪作响。 “是我让他帮我拍的，别找人家的麻烦。”没想到雷铭会突然醒来，眼看着就能保存下足够刑讯证据的杨锦辉感到了一丝失落，他纠结地盯着面前洁白的墙壁粗重地喘息，难以平复郁愤的心情。雷铭冷冷地瞪了杨锦辉一眼，这才松开了攥住对方头发的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照片都删除了才行。 “把手机解锁了给我！”雷铭看着瑟缩在一旁的韩朗，将手机丢到了病床上。 韩朗满脸委屈地上前拿起了手机，用指纹解锁之后又递回给了雷铭，雷铭接过手机打开相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选定照片进行批量删除。 等雷铭删除掉所有的照片之后，这才把手机丢还给了对方，同时警告道：“韩医生，你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这样不明事理地站在这么个违法乱纪的犯罪分子的一边，我们刑警队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也是黑恶组织的一份子！” “我错了警察同志！我不该帮他乱拍东西，对不起，对不起！”韩朗捏着手机频频点头，仓惶的神色令他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 雷铭看见这个小医生被自己吓得够呛，这才收起了一张黑脸，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出去，然后摸出手机向丁洪报告了此事。 韩朗在出门之前又偷偷地看了眼杨锦辉，对方神色憔悴而却仍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这让他更觉愧疚与不安。 检察院对杨锦辉等人的批捕前两天就下来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副市长李强的协调安排。批捕虽然下来了，检察院那边的人还是委婉地做出了提醒，毕竟要给杨锦辉扣上涉黑的帽子，似乎证据还远远不足。仅凭几个人的口供就把一位没有前科表现良好的人民警察定罪，这个案子的瑕疵十分明显。刚去了趟赟城参加政法委会议的李强回来后就立即把专案组的负责人吴世豪和丁洪都叫到了自己郊外的家里。 “现在马刚还有刘旭那边基本都把口供固定下来了，相信他们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只是杨锦辉那边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丁洪向坐在沙发上的李强报告了案子的进度，吴世豪坐在他对面，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不时瞟一瞟这栋装修得格外奢华的别墅，他之前就听说这栋别墅是某建筑商“借”给李强住的。 李强喝了口茶，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眉间微蹙，似乎对丁洪的报告并不满意。 “那份牵扯到赵广龙和秦大生的笔录也还没有找到吗？”李强推了推眼镜，看向了吴世豪。 吴世豪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才带人去杨锦辉家里找了，暂时还没找到。特警队那边老丁之前也带人去过了，也是没见到。” “他不说，你们又找不到。他要是上了法庭要求提交证据，到时候怎么办？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万一有人借这个机会搞事，不仅赵书记很难做，你我也别想好过。”李强叩了叩桌子，向两人强调要害。 丁洪瞥了眼这个时候还不忘甩锅给自己的吴世豪，冷冷说道：“李市长，杨锦辉那边我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也逼不出他的话来。要不让老吴去试试吧。” 吴世豪听到丁洪的话，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丁队，你可不能撂挑子啊。” 丁洪那天亲自把杨锦辉送回看守所不久之后，刚到家眯了会儿就接到了雷铭的电话。杨锦辉可真是个难对付的主，他以为把人折磨到这个地 分卷阅读256 步了，好歹能让对方尝到点苦头，学老实点。可没想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杨锦辉居然还有心思找人帮忙固定他们的犯罪证据呢，这个男人，真是铁了心要和他们作对到底。 丁洪苦笑了一下：“老吴，这可不是我撂挑子，你们知道前几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强推了推眼镜，对丁洪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已经知道杨锦辉被带回看守所治疗的吴世豪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丁洪继续说道：“我也是怕把杨锦辉伤得太厉害了，才好心送他回了看守所，还叮嘱赵向东特意给他安排了单人单间，又派了自己人看护。结果人家趁我的人睡着，就叫上看守所的医生给他固定证据！妈的，不愧是做过警察的，还他妈挺会用专业术语的。他这是憋着一口气要把咱们全部都给拖进沟里呐！”丁洪说到激动处，眼珠子都瞪圆了。其实，以前他每次使用刑讯手段都很有分寸，即便留下一些痕迹也会找别的借口掩盖过去，或者直接威胁嫌疑人承认是自己弄的与他们无关。但是这一次对杨锦辉他算是下了狠手，再加上对方那执拗顽固的个性只怕是根本不会妥协，所以他可是十分忌讳对方的伤情会传出去。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可都巴不得能找到警察的黑点，到时候这种实打实事的刑讯逼供给那些大V一炒作一传播，就算叫网安那边删帖也来不及了。 “不依不饶。呵，杨锦辉这小子的骨子里倒是有股狠劲和血性。”李强听完丁洪的话，倒是颇为赞赏杨锦辉似的点了下头，他转头又看向吴世豪，“吴局长，丁洪这边唱完了黑脸，你是不是也该出面唱唱白脸啦？现在还在补充侦查阶段，想办法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以及那份他藏起来的东西，一定要拿到。当然，如果他愿意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放他一马。要是他不肯合作，那你们也拿出点自己的狠劲和血性来啊。在不弄死人的前提下，能把事情解决当然最好，不过要真不小心下手重了，也是某些人自找的。”李强冷笑着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水。这一次去赟城，赵卫国和这位前任机要秘书谈了很多，对方强调一定要在省委换届之前把事情压下来，尤其不能让那份牵涉到赵广龙的东西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到手，这只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在他就要成为延西一手遮天的皇帝之前，他和他的儿子都绝对不能陷入任何丑闻。 李强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吴世豪也只好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安排。和丁洪一起离开李强的豪宅家之后，他打算先去看守所看看杨锦辉。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过对方的处境，可是从丁洪的话里，他也猜得出杨锦辉怕是遭了不少罪。 “老吴，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这个唱白脸的，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李市长也是天真。”丁洪坐在副驾驶座和吴世豪闲聊了起来，下班后他搭对方的车过来的，自己的车还在单位停着呢。吴世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怎么说？” “你是没看到杨锦辉那态度，我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人！不管你怎么折腾，这小子缓过一口气又是副要命一条要口供证据没有的模样。老子当时真忍不住就想把他给弄死得了！不过说起来高压电警棍就是不太顺手，太容易把人电晕了，我还没捅他几下呢，他就晕过去了，还他妈尿了我一手，没劲。”丁洪啧了一声，摸出根烟点上。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正在快速通道上高速行驶的汽车突然停了下来，吴世豪转头瞪着丁洪，阴郁的脸上表情麻木。 “下车。” “怎么啦？这还没回城里呢？你要去哪儿？”丁洪愣了下，以为吴世豪在和自己开玩笑。 “下车！”吴世豪几乎是在吼了，一股狂躁的情绪开始在他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里剧烈起伏。 丁洪嘴巴一咧，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之后叼着烟下了车。 “老吴，劝你一句，可不要感情用事。现在你的恩人可是比任何人都想让咱们死啊。”趁着车还没动，丁洪弯下腰趴到了车窗边又笑着提醒了一句。 吴世豪理都没理他，启动汽车一溜烟就走了。理智告诉吴世豪，丁洪说的没错，杨锦辉现在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敌人，他们之间仅有的一丝感情也早在他亲自将杨锦辉送入看守所的那一刻就破灭了。现在不管自己做什么，杨锦辉都不会理解，更不会原谅。然而无论杨锦辉能否理解与原谅自己，吴世豪还是想尽量保住对方的命，人的自由可以暂时失去，可是生命却只有一次。他相信杨锦辉应该会懂这个道理。 车窗外的风很喧嚣，可是吴世豪却觉得冰冷的寒风吹打在脸上，有股莫名的舒服感。 他眯了眯眼，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根烟塞到嘴里，这条通往郊外的快速通道很宽敞而空旷，让人开着开着就忘却了烦恼。 吴世豪一个人来到了看守所，没有带任何手续。前台的值班人员看了他的警官证也不敢轻易放他进去，他一通电话就叫来了赵向东。 “这小子新来的，人有点轴，吴局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哟，又搞了块新表呢？上次那块江诗丹顿呢？”赵向东笑眯眯地和吴世豪套着近乎，他看到对方腕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石英表，却不认识牌子，吴世豪戴过那些名表，他赵向东可是眼羡得很。 吴世豪现在哪有心思和他聊手表，随口敷衍了一句：“随便买的便宜货。现在风声这么紧，谁还敢戴好表出来，被拍到不是自找苦吃。对了，杨锦辉呢？你们现在把他安置在哪里？我过来看看。”听吴世豪提到杨锦辉，赵向东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之前韩朗帮杨锦辉固定证据的事情让他也跟着担惊受怕了意好一阵，最后还是丁洪出了主意，在杨锦辉身体没有恢复之前，不允许专案组以外的人员进入特护病房，他又特意将信得过的医务室副主任王金水派去作为杨锦辉的医疗主管，这才算把事情暂时平息了下去。虽说吴世豪和丁洪都是专案组的领导，但是这两人之间似乎对待杨锦辉的态度有所不同，据赵向东所知吴世豪可是特别关照过徐忠好好照顾杨锦辉的。 “他现在在特护病房。里面有你们专案组的24小时轮班看着，安全得很。”赵向东悄悄地观察起了吴世豪的脸色。 吴世豪垂下眼，目光游离地盯着水磨石地板，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冲赵向东僵硬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带我去一下。” 特护病房的门锁钥匙只有赵向东和值班的刑警手里才有，他打开门，顿时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间气流不通的病房里除了一直被约束在床上的杨锦辉之外，中午才过来接班的黄天德已经不知跑哪个办公室喝茶聊天去了。自从被送入病房之后，杨锦辉身上的约束带就没有被解开过，他的大小便 分卷阅读257 都只能在床上解决，难免会弄脏床单被套，不过看管他的人可不会好心替他换洗床单，甚至连替他擦身都不愿意。这个房间就这么大点，通气的窗口又高又小，几天下来，屋里早就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这样一来，看管杨锦辉的人也当然受不了了，谁还愿意待在屋里看着这么个麻烦？ “哎呀，这味真是……”赵向东受不了这股气息，厌恶地皱了皱眉，可一旁的吴世豪却仿佛什么也没有闻到，他一进屋就将目光落到了杨锦辉的身上。杨锦辉的状态看起来很狼狈，满脸胡茬子，也不知多久没好好打理过了，身上不仅绑着约束带，已经受伤的手腕和脚腕上还挂着四副冰冷的手铐。 他斜躺在被摇起来的病床上，头微微侧向一边，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 吴世豪看到杨锦辉神色憔悴虚弱，就连有人进来了也毫无知觉，心里不由一沉，他担心对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赵向东看吴世豪的脸色一下变得紧张，赶紧低声解释道：“没事，给他推了镇静剂，睡着呢。毕竟他可不是个安分的主，老丁的意思这样也能让他安心休养，少点活动，利于恢复嘛。这药是轻度的，只是让他嗜睡，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叫醒他就是。” “这个月上头挺多检查的，我可是卖你和老丁面子才把他悄悄藏在这里的，可不能让人知道。”赵向东又加了一句。 这些日子，看守所医务室的人每天都会进来给杨锦辉推一针镇静剂，药物的作用能让他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安静状态，这样一来既能让杨锦辉因为愤怒而过于激动的情绪得到控制，也能让看管他的人轻松许多，毕竟对于专案组的这帮警察来说，杨锦辉简直就像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无时不刻不充满了危险，谁都不希望在自己值班的时候让杨锦辉有机可趁又找什么人留下他们的刑讯证据。而每天轮值的警察可不愿意一直待在这臭烘烘不通气的房间，他们一般都是在屋里待一会儿就去办公室找看守所的人闲聊，通过监控视频监控一切。 吴世豪听了赵向东的解释，怔怔地盯着神色憔悴的的杨锦辉，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吴？”赵向东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吴世豪，他看对方满眼疲惫，那副狠戾如同刀锋一样的眉峰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真不像以前那个鸷悍的刑警队长。 吴世豪回过神，目光却仍不由自主地落在杨锦辉身上：“你出去吧，顺便把监控关一下，别让人进来。我有点话想单独和他谈谈。” 一听到要关监控，赵向东的头皮顿时紧了一下，他甚至怀疑吴世豪是不是想趁这个机会弄死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杨锦辉。 “监控没必要关吧，反正也不能同步录音，你随便说点什么我们也听不到啊。”赵向东可不愿担这样的风险。 吴世豪转过头，眸子里像是有血，带着一股莫名寒意：“我说关就关，你怎么那么多话呀？” “咳……咳……”这时候，安静躺在床上的杨锦辉忽然咳嗽了起来，他的肺部被水刑呛伤了，虽然这几天已经用不少药，可是由于环境恶劣，加上极大的心理压力，导致他的病情无法在短时间得到有效控制。尽管之前午饭的时候，杨锦辉才被注射了镇定药物，然而剧烈的咳嗽还是打断了他的昏睡。不过因为过于虚弱的缘故，杨锦辉并没有太大的动静，他艰难地挪了挪躺得麻木的身体，粗重地喘起了气，头脑昏昏沉沉的感觉让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随后又陷入了并不安稳的睡眠中。而吴世豪唯恐杨锦辉会发现自己，他将赵向东推到了门口，一边用目光警告对方照自己说的办，一边将手指贴在唇上示意赵向东别再废话。赵向东看吴世豪眼里那股陡然生出的阴狠，只好点头答应。等赵向东出去之后，吴世豪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监控器，直到监控的红外线彻底黯下来之后，他才缓步走近了病床。 杨锦辉不时咳嗽几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躺在病床上早就让他浑身酸痛，身体的难受让他即便在昏睡中也不时烦躁地挣扎了一下被牢牢固定住的手脚。自从杨锦辉恳求韩朗固定自己身上的刑讯证据被发现之后，这些看管他的警察就更没了好态度，不仅残忍地给他加了四副手铐，美其名曰防止坠床；而克扣水食、肆意辱骂更是早已成了习惯。 面对这帮执法犯法的所谓警察，杨锦辉愤怒之余，委实无可奈何。 吴世豪站在病床边，仔细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对方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被拷起来的手腕裸露着被缝了十多针的恐怖伤口，而那床单薄的被子下，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伤。不过吴世豪并不能欺骗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在那个下雪的晚上，杨锦辉会遭遇什么，他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就在吴世豪满怀心疼与愧疚之时，杨锦辉突然发出了几声难受的呻吟，咽喉也出现了明显的吞咽动作，看样子快要醒了。 杨锦辉毕竟平时是勤于锻炼的人，身体代谢快，镇静药物的作用对他而言也相对较短。从中午昏睡到现在，他总算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他没睁开眼，却嗅到了身旁这股熟悉的气味，虽然这些日子进进出出看守他的警察身上也大多带有股烟味，但是这个人身上那股烟草的味道，却和他们有着些许不同。这股熟悉的气息让杨锦辉的浑浑噩噩脑海里浮想联翩，他甚至想到了那些灼热的夜晚，以及那一次次令他彷徨纠结的肉欲沉沦。 杨锦辉隐隐约约感到身边站着一个人，等他费力地转过头，缓缓睁开眼之后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是你啊……”杨锦辉目光混沌地看了眼吴世豪，对方看起来好像又消瘦了一些。 吴世豪目光一滞，苦涩地笑了一下：“是我。” 不知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杨锦辉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把头别到了一边：“对不起，我这个不服管教的家伙给吴局长您添麻烦了。” “辉子，别这么说，我……”吴世豪听出了杨锦辉平静的语气中包含了对自己的深深失望，他讷讷地叫了声对方，满眼的愧疚与无奈。 “丁洪拿我没辙，所以吴局长你打算亲自动手吗？你悠着点，我现在就半条命了。”杨锦辉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他在被丁洪电击至昏迷之前满心都是对吴世豪的愤恨，可现在对方站在自己跟前了，他反倒没什么感觉了。看到对方那双晦暗而阴郁的眼，杨锦辉觉得这人也就这样了吧，不值得自己爱，更不值得自己去恨。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一点杨锦辉早就知道，说到底还是他太天真了，居然会对吴世豪有所期望，也难怪对方会骂自己幼稚。这世上，人要是没有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道理总是那么多，可是人这辈子不懂的道理也总有那么多。 比起杨锦辉这么冷淡甚至冷静的反应，吴世豪倒是希望对 分卷阅读258 方能把自己狠狠骂一顿，这一次，杨锦辉怕是真的对自己绝望了吧。吴世豪仰了仰头，他的神色痛苦，眼底却充满了自嘲。这一刻，他只能觉得自己活该。他再也不想爱上任何人，也不值得被任何人所爱。 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却狠狠挑了挑眉，用戏谑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眼底深深的失落。他没应杨锦辉的话，只是伸手轻轻掀开对方身上的被子看了看，被子下边杨锦辉什么都没穿，只在胯间裹着一条散发着异味的纸尿裤。 “对啦，吴局长你们专案组经费不太够的样子？一整天就给我这么一条纸尿裤，真的很抠门呐。我没法下床方便，只能弄得这么脏啦……”杨锦辉艰涩地笑了起来。要是换了以前，他可能完全无法接受自己这副邋遢肮脏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可被送进看守所之后，杨锦辉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有资格谈论尊严这两个字。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杨锦辉可以想象吴世豪此刻的表情，那双阴鸷的眼里对自己肯定既充满了怜悯又难免有一丝鄙夷，吴世豪虽然会怜悯自己这个好歹和他有过一场交情的人落到这个地步，不过依对方那世故而刻薄的性子，恐怕也会忍不住会鄙夷自己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货活该受罪。 诚如杨锦辉所想，吴世豪的确对他充满了怜悯，也在心中暗自感慨对方那顽固的性子怕是要害死他自己，可对方的眼里也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悲恸之色。看到杨锦辉这个样子，吴世豪怎么可能不心疼。就算吴世豪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听到杨锦辉苦笑着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也不想这么脏的……” 突然之间，吴世豪的瞳仁微微一缩，他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他突然不敢去看杨锦辉满是伤痕与污秽的身体，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面墙而立。白色的墙体涂抹得并不光滑，墙面还掺杂着一些混进泥浆中的虫子尸体，吴世豪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虫子尸体，似乎在想象那些小虫子死前奋力挣扎的可怜模样。 长久的沉默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杨锦辉也不再说话，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似乎打算继续睡会儿，其实他现在根本睡不着，可有的人、有的事，他也不总想清醒去面对。过了一会儿，杨锦辉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想，吴世豪应该离开了吧，也是，这臭烘烘的鬼地方，哪是人待的？对方堂堂局长实在没必要在这里找罪受。然而没过多久，杨锦辉就又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他睁了睁眼，看着吴世豪拿了些清洁用品进来。 吴世豪把东西往水泥台上一放，径直去病房的卫生间里打了一盆热水，他将毛巾蘸了水，这才走回了床边。 “辉子，你留胡子应该挺好看的。”吴世豪故作轻松地冲杨锦辉笑了笑，用毛巾擦湿对方的胡须后，挤出剃须膏抹了上去。杨锦辉面部线条棱角分明，这些日子来不及打理的胡须虽然让他显得有些落魄，却也给他添了几分硬朗，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和吴世豪说笑，只是半睁眼望着对方。 吴世豪手里稳稳地拿着剃须刀，动作温柔地刮着杨锦辉的胡须，生怕弄疼了对方。他一边刮，一边念叨了起来：“辉子，人生在世，不都是吃喝拉撒四个字。你现在在这儿养病，该吃就吃，该拉就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杨锦辉知道吴世豪这是在安慰自己，可对方的安慰也就停在表面了，他觉得难过，并非仅仅因为自己受到这样的虐待，如今双方对立的立场，注定了吴世豪不可能会站在自己这边去考虑。 替杨锦辉刮好了胡子，吴世豪为他擦干净脸，又重新拧了张热毛巾打算给他做了热敷，结果杨锦辉看到毛巾盖下来，顿时神色一变，脑袋也抗拒地扭到了一边。 那张浸满水的毛巾让杨锦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遭受水刑时的痛苦，不得不说，丁洪的刑讯手段还是很有效的，至少让他现在依旧无法摆脱那场可怕的梦魇。虽然最后丁洪因为顾忌会弄死自己，而不得不中断刑讯，可要是对方继续对自己这样反复用刑，杨锦辉认为自己迟早都会撑不住认罪招供的。吴世豪看出了杨锦辉眼里的畏惧，他愣了一下，随后就想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苦笑着拿开毛巾，然后掀开被子从脖子开始往下擦拭起杨锦辉沾满汗液的身体。 “对不起，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你，回头我会让他们松开你。”吴世豪诚恳的态度和严肃的神色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说谎，他兢兢业业地替杨锦辉擦拭着身体，动作熟练得简直就像医院里的专业护工。杨锦辉冷淡地瞟了吴世豪一眼，唇角却忍不住勾了勾：“吴局长，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的？” 吴世豪垂着眼，手里的毛巾正缓慢而用力地擦过杨锦辉肋间，并不熟悉的手感告诉他：对方消瘦了很多。吴世豪继续往下擦过杨锦辉布满了电击伤的腹部，他熟悉这样的伤痕，因为他也不止一次使用电警棍拷问过犯罪嫌疑人，他有些不敢去想杨锦辉被电警棍折磨的时候会是多么痛苦。 “来看看你啊。”吴世豪笑了下，随口就敷衍了过去，他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照顾杨锦辉，可有些话似乎并不适合现在就说出来。 随后，吴世豪面无表情地扯掉了裹在杨锦辉胯间的纸尿裤，上面不出所料地沾满了排泄物，就是这东西让病房的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恶心反胃的气味。下身被彻底裸露出来，杨锦辉却像是松了口气，他早就受够一直被迫穿着同一条肮脏的纸尿裤了。 “被电警棍电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听丁洪那王八蛋说你痛得尿了他一手，做得好。”吴世豪转过身在水盆里打湿毛巾之后，重新拧了拧，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他始终是必须直面杨锦辉的，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再装作不知道了。杨锦辉冷冷盯着吴世豪专注拧水的背影，他并不喜欢对方拿自己的伤痛当玩笑，当然他也在猜想吴世豪这么说的用意何在，对方或许是想变向威胁自己也说不定。 “你是想让我也尿你一手吗？”杨锦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这帮刑警拿践踏自己的尊严当作武器，那么他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自己的尊严可没那么脆弱。 吴世豪笑着走过来，他一手托住杨锦辉软绵绵的阴茎，一手用毛巾轻轻地开始擦拭对方这根曾让自己十分销魂的性器。 “不用，你可以直接尿我嘴里。”吴世豪说着话，熟练地翻开了杨锦辉的包皮，当粗糙的毛巾擦上龟头的时候，对方被约束在床上的身体忍不住扭动了起来。 “操你妈，给我松手！”杨锦辉挣扎着抬起身骂了吴世豪一句，因为约束带和手铐的限制，他只能喘着粗气躺了回去。不管怎么被蹂躏折磨，杨锦辉的心底还是有些底线不愿被人触碰的，更何况他认定自己和吴世豪之间已经不再存有任何暧昧的关系，所以他自然 分卷阅读259 不希望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吴世豪促狭地挑了下眉，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杨锦辉忽然这样激烈反抗，他的心情反倒一下变好了，这说明他认识的那个辉子还在这副饱受摧残的皮囊里顽强地活着。 “放手！吴世豪，听到没有，给我放手！”杨锦辉把病床摇得嘎吱作响，低声地怒吼着，只因为他的阴茎此刻正被吴世豪握在手里撸动。 “妈的，你这个下三滥！变态！”杨锦辉实在挣不开那一根根把自己结结实实拴在床上的约束带和手铐，他瞪着专心致志给自己撸管的吴世豪，对方唇边那抹满足的笑容让他恶心。 吴世豪手上的技巧一向不赖，很快就把杨锦辉强行撸硬了。他用指腹反复摩擦着对方敏感的系带处，笑眯眯地转过头与杨锦辉那双愤怒的眼对视在了一起。 这一幕真是眼熟。不仅吴世豪这么觉得，就连杨锦辉也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都是个下三滥的变态，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吴世豪摊开自己那只沾满了杨锦辉体液的手，伸到嘴边，当着对方的面就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的动作色情，目光暧昧，无所顾忌。遇到这么个无赖，杨锦辉也只能忍气吞声，总不见得要他叫人进来看现场吧，吴世豪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杨锦辉微微仰起头，气喘吁吁地睁大了眼。他不想再去看吴世豪吃自己鸡巴的样子，他不相信这是爱，也不认为吴世豪会蠢到用这种方法威胁自己就范，大概对方只是单纯地想玩玩自己。毕竟吴世豪可一直都是个恬不知耻的变态。要不是每天饮水被限制导致自己膀胱里现在没有尿，他还真想直接尿在吴世豪的嘴里。 吴世豪跪坐在杨锦辉的腿间，俯身低头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对方那根大鸡巴。 要说男人的鸡巴好吃吗？吴世豪当然觉得不好吃，又不是烤肠，没滋没味的，还一股腥臊，好吃个鸡巴。但要是拿到火上烤一下，烤出油之后，再撒点辣椒面、撒点孜然、撒点盐，味道应该会不错。吴世豪被自己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忍不住想笑，结果一不小心牙齿就刮到了杨锦辉的龟头。 “呃！你他妈……”性器上轻微的疼痛也让杨锦辉极为敏感，他低骂了一声，随后又因为龟头被吴世豪的舌头安抚而躺了回去。其实他的身体还很难受，伤口也都在隐隐作痛，但是在他攀向高潮的这一刻，他却觉得一切的疼痛都烟消云散了，随之消散的还有他被愤怒与羞辱所煎熬的意识。 “啊……啊……” 吴世豪听着杨锦辉战栗的呻吟吐出了对方刚射在自己嘴里的阴茎，他跳下床擦了擦唇角，然后看着指节上那一抹白浊，眯了眯眼。 “舒服点了吗？”吴世豪捏了捏杨锦辉的乳头，贴在对方耳边轻声问道，他还记得这里也是对方的敏感点。胸腹剧烈起伏的杨锦辉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半张着唇缓缓喘息，茫然睁开的眼里说不出是空虚还是厌倦，突然，他被绑在床边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攥成了拳。 “你他妈神经病……”杨锦辉呢喃着低骂了一句。 吴世豪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愉悦，和杨锦辉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对方刚才一定是爽到了。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吴世豪的表情坦然而平静地重新将杨锦辉的阴茎仔细擦了一遍，简单清洗了下毛巾，他又开始继续擦拭对方散发着各种味道的下半身。为了彻底清洁这具身体，他甚至毫不顾忌地掰开杨锦辉的臀瓣，把毛巾裹在手指上擦弄对方的股沟，就差没插进屁眼了。粗糙的毛巾擦在那处隐秘而柔嫩的肌肤上让杨锦辉觉得很痛，而那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更是让他倍感烦躁。的确，杨锦辉不喜欢自己身上糊着屎尿一股恶臭，可他更不喜欢被吴世豪这么擦得连屌毛都快发亮的感觉。 “你该做正事了，吴局长。”杨锦辉抬头看了眼又在洗毛巾的吴世豪，对方已经换了几盆水了。可他知道，吴世豪绝对不是为了照顾自己才来看守所的，有些事情他们迟早都要面对的。吴世豪不慌不忙地拧着毛巾，他扭了扭因为低头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脖子，哑着嗓子笑了一声：“我这就是在做正事。” “放你妈的屁。”杨锦辉又低骂了一声，吴世豪这样拐弯抹角让他愈发烦躁。他并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和吴世豪相处的时候，他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然肉体和精神上的伤痛也难免会影响他现在的情绪。 “聊点别的吧。你以前在平青市公安局的领导和同事有好几个都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他们挺关心你的。”吴世豪拎着被角随手搭到杨锦辉胸口，捏着毛巾又开始擦起了对方的腿根，看到杨锦辉左大腿根部那处发黑的电击瘢，他的动作也下意识变得温柔了起来。 听到以前的同事和领导还在关心自己，杨锦辉心里倒是有些感动，他的眉间渐渐舒展开，眼底却难免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说起来，你的老情人最近好像被外派学习去了。也不知道他回来后会不会直接冲进局子里找我麻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他在医院那一脚，可把老子踹得够呛。”吴世豪瞥了眼杨锦辉，他有意提起庞毅，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可杨锦辉只是冷冷地睁着眼，将眉心皱得更紧了。没听到杨锦辉吱声，吴世豪又自顾自地说道：“庞毅也一把年纪了吧，听说他老婆是电视台的，挺漂亮。比起你，他好像更喜欢美女？”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从没指望过别人会救我。我不指望以前的领导同事，也不指望庞毅。更不会指望你。”杨锦辉冷眼看着吴世豪。 吴世豪抬起头，唇角苦涩地微微一弯：“辉子，我倒是真想救你。可你这样子，我怎么救？在延西这地界，真没人能救你。你自己都是做警察的，也应该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上面要动你，你就肯定会被搞下来，明白吗？你看你受了这么大罪，好好一个人，给折磨成什么样了？你伤成这样，你以为我能好受？听哥一句，别扛了，都招了吧，把马刚那份笔录资料也交出来。李市长那边已经点头，说只要你认罪态度好，可以考虑减轻对你的处罚。你知道他现在管着龙海的政法委，到时候法院怎么判，也就一句话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种小人物，斗得过谁呢？”吴世豪收敛起了笑容，他转过头，看到杨锦辉脚上的伤，轻轻拧了拧眉。这次换杨锦辉笑了：“说了半天，你总算开始说正事了。这些话丁洪早给我说过了，不劳你重复。你们把我整成这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再说了，就算你们能放过我，可我的良心也不能放过自己。我这身伤可以不管，可答应刘旭的事，我肯定还是要帮他讨个公道的。那是一条人命呐！是人命！吴世 分卷阅读260 豪，你做刑警破命案你该知道人命有多重！就你他妈现在这个样子，你不配做个警察！”杨锦辉越说越气，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说的后果，就像他当初往检察院投递举报信时也清楚自己将面临的后果一样。他们对自己刑讯逼供、人格侮辱，他都可以不在意甚至不追究，可刘家那条人命，是他一定要坚守的底线。这头杨锦辉怒气冲冲，那头吴世豪却是一脸漠然，他一声不吭地等杨锦辉骂完之后，不慌不忙地说道：“老百姓的命，算命吗？” 吴世豪说完话，眼底涌出一股了深深的嘲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看着杨锦辉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愿再说一句话。 “说不定人家刘旭不想要公道呢？如果要公道就是被整到自己坐牢，妻离子散，这种公道拿来干什么呀？有意思吗？人死不能复生，还不如乖乖收钱闭嘴。”吴世豪一边说，一边笑，眼里满满的不屑，他将毛巾顺手搭到床沿上，然后悠闲地摆弄起了手腕上那块纯黑的石英表。 杨锦辉就这么看着吴世豪慢条斯理地做事，慢条斯理地说话，明明是这么熟悉的人，可对方在他的眼里却渐渐变得陌生。 “我的罪名都是你们一手罗织的，我不会认！呵，至于那份笔录资料，我不可能交给你们拿去毁灭证据。”吴世豪为虎作伥恬不知耻的态度已经彻底激怒了杨锦辉，愤怒让他不愿再做出丝毫退让。若说之前他还因为考虑到自己可能扛不住接下来的审讯，而有过暂时屈服的打算，可现在他却觉得绝不能让这帮人得逞。 “你这是非要逼我们再对你进行第二次外审？”吴世豪微微抬了抬头，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笑意，只剩下刻骨的阴冷。 “第二次，第三次，你们想审几次审几次。”杨锦辉冷笑了一声，他虽然在笑，可是心里却难免对残忍的外审产生了一丝畏惧与不安。 “辉子，你真以为你还能挺得住吗？说实话，看在你也是警察的份上，丁洪他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以及，就算你不配合我们，你坐牢也坐定了，配合不配合是你能否减刑的关键。你不会想再尝尝被电到失禁的滋味吧？我这个人办公事的时候，可是没情面可讲的。”吴世豪目光冷酷，他不希望杨锦辉从自己的眼里看到任何可能。吴世豪的威胁是有效的，杨锦辉至今一想到被关在那间地下室被刑讯逼供的情形就会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与愤怒，他自己其实也不确定能否再熬过接下来的审讯。但是他就是不甘心被这样屈打成招，更不甘心自己所信仰的正义被这群无法无天的黑警如此践踏！ “我知道，在你眼里，老百姓的命不算命。我的命当然也不算命。你想怎么审就怎么审，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大不了扛不住就死呗，也好过下半辈子抬不起头做人！”杨锦辉情绪激动，又开始了剧烈的咳嗽，他的咳嗽一阵一阵的，听得人心头发紧。吴世豪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掌，将指甲掐进了掌心，脸上依旧地保持着那抹阴郁冷酷的神色：“你别用死威胁我。我们办事有分寸，也没人想要你死，我们只想你认罪以及交出你不该有的东西而已。” “我也不想死。”杨锦辉止住咳嗽后，忽然笑着望向了吴世豪，吴世豪试图从杨锦辉的眼里看到愤怒，或是看到失望，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 “那你是想我死？！你知道你这事牵扯多大吗？我要是搞不定，我的下场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低个头行吗？”吴世豪的情绪终于也开始渐渐无法控制，他好话说尽软硬兼施，可杨锦辉就是不肯合作。别人都以为他吴世豪是堂堂局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自己才知道他不过是条狗而已！他脖子上那根隐形的链子，远远比杨锦辉身上的手铐，还要重，还要沉。 杨锦辉不为所动地看了眼吴世豪那张扭曲的面容，轻笑着闭上了眼：“不作恶是人的本分，吴世豪……我真没法可怜你。” 吴世豪瞪着杨锦辉，猛地一脚踹向了病床架子，咆哮了起来：“我他妈破了那么多案，帮过那么多受害人，上次谭刚那事儿老子也是豁出命去救那小姑娘，杨锦辉，你他妈瞎了都看不到吗？！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只会作恶的王八蛋吗？！妈的，说得好听，不作恶……”吴世豪骂着骂着声音就哑了，他忽然想了下，好像自己一开始也是可以选择不作恶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得选了。骑虎难下。 “你是警察，那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杨锦辉睁开眼，平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吴世豪。 吴世豪怔愣着，他没有再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而是缓缓走到了病床边侧身坐下，好一会儿气闷着不出声。闷坐了一会儿，吴世豪转过身，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冲杨锦辉笑道：“别把警察两个字想得那么高尚，穿上警服就得做英雄了吗？作恶又怎么了？至少我活得痛快，有钱有势。瞧你现在，这就是不作恶的下场，够憋屈吗？有意思吗？到头来，站在被告席的是你，坐在主席台上的……可是我！” “吴世豪，我说你这人也真有意思。你真觉得你能说动我？我要是这么容易被说动，丁洪也不用费尽心思地折磨我了。”杨锦辉目光虽然黯淡，唇边的笑容却显得轻蔑，吴世豪的话真让他难过，而他一时竟不清楚这份难过是为了对方，还是为了自己。 “你真要找死吗？”吴世豪面色铁青，他俯下身盯着杨锦辉，眼里一股要吃人的狠劲。 “你放心，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活着指证你们。”杨锦辉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吴世豪把自己的手指捏得格格作响，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在看守所员工食堂里饱餐了一顿之后，负责看守杨锦辉的黄天德才拿了一个馒头回来。他之前原本想进去看一眼，可有人却告诉他那位吴局长在里面，吩咐了不许人任何人进去，他虽然不知道吴世豪突然来看杨锦辉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有人替他看着杨锦辉也算是件好事，他自然就溜达去别的办公室找人聊天吹牛了。不过现在，黄天德估摸都这个点了，吴世豪应该也走了，这就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哟，吴局，您还没走啊？”黄天德有些吃惊地看着脸色铁青站在病床边的吴世豪，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尴尬。 吴世豪转头看了他一眼，瞥到了对方手里拿的那个馒头：“干吗呢？” 黄天德反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给他送点晚饭。” 一个拳头大小的老面馒头，这就是杨锦辉的晚饭？吴世豪看了眼杨锦辉，对方面无表情，仿佛早已逆来顺受成了习惯。 “就一个馒头？”吴世豪心里不大是滋味，虽说刚才他还和杨锦辉起了争执，可争执归争执，看到对方这么遭罪，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分卷阅读261 “看守所嘛，犯人都吃这个。”黄天德笑了下，掏出钥匙打开了杨锦辉右手的手铐，然后把这个馒头塞到了对方手里。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杨锦辉的胡须刮干净了，床上那股味也明显小了不少。屋子里也没别的人，杨锦辉又一直被拷在床上，难不成是这位吴局长发扬了活雷锋精神？ 吴世豪看着杨锦辉费力地把那个馒头送到嘴里，居然吃得津津有味，他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心里憋得厉害，抬手就把杨锦辉手里咬了一口的馒头打得滚落到了地上。 只想着怎么填饱肚子的杨锦辉抬头看了眼吴世豪，他一天三顿就靠这三个馒头撑着，虽然吃不饱，但好歹饿不死。 黄天德和吴世豪并不熟，他一直都是打黑支队那边的人，平时虽然和各个分局刑警队也有合作，但吴世豪这样的大忙人他见得并不多。尽管没怎么接触过吴世豪，可黄天德却早就听说过这位冷酷跋扈的吴局长大名。龙海公安里有点年头的人都知道他背后站的可是那位赵公子，不过据说对方当了局长之后，倒是低调了不少。但现在黄天德一看，他总觉得吴世豪所谓的低调只怕是做给外人看的吧？哪怕自己对杨锦辉再怎么不满，也不至于连个馒头都不给人吃。这家伙可好，一来就把杨锦辉给晚饭给打掉了。 “吴局长，这家伙是惹到您啦？”黄天德也是领教过杨锦辉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上功夫，别看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数落起人倒是头头是道，以至于他们都怀疑杨锦辉是不是选错职业，这么会逼叨，怎么不去做政府发言人啊？ 杨锦辉倒没吭声，不给他馒头吃，他就不吃，反正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吃了也等于没吃。 吴世豪对黄天德这傻子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指着杨锦辉问道：“你觉得你们丁队把人安置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这不就想养养他的伤，怕被号子里的人看到了说三道四吗……”虽然知道这些话不会被传出去，可黄天德却觉得当着杨锦辉的面说出来，好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做警察的，也是要脸的嘛。 “你也知道他现在有伤在身。”吴世豪冷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攥住黄天德的衣领，将他推到了墙上，黄天德下意识就想反抗，可吴世豪眼里那股戾气盯得他一时没敢动，“天天就吃这破馒头，我看你们存心想饿死他是吧？” “怎么可能会饿死嘛……”黄天德搞不懂吴世豪干吗替杨锦辉说话，对方作为专案组组长不是应该比其他人都想把杨锦辉整垮吗？再说了，他们这么对杨锦辉，不都是经过他这个专案组组长首肯的？对方这么惺惺作态，是演戏给谁看呢？ “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不准再拷着他，那些带子也都给他解开，他要上厕所，你们就扶他去，他想洗澡，你们就帮他擦。还有，每天你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准再饿他。”吴世豪松开了黄天德的领口，冷着脸站到了一旁。 黄天德被吴世豪这种粗鲁无礼的态度搞得有些生气，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领导，狠狠扯了下领子，直截了当地就顶了回去：“吴局长，我们是来看犯人还是来看大爷的？！我爸都还没被我这么伺候过，你让我伺候他？！还有，要是把他解开了，安全谁负责？你可是不用值班守着他，我们可是得晚上留下来值班的！先不说他可能会自杀自残，要是他半夜对我们进行报复，我们这些基层民警的人身安全谁又来负责？！你负责吗？！” 黄天德的顾虑的确是一个警察应该有的，要是换了别的犯人，吴世豪也压根不会在意对方被每天锁在床上，下身一直裹纸尿裤会有多难受。可杨锦辉不是别人。不等吴世豪说话，躺在床上的杨锦辉看了眼满面涨得通红的黄天德，他还记得这个警察因为自己不肯喝水，就用电棍折磨自己，现在却说什么怕自己报复，可见对方还真是个色厉内荏的孬种。 “这位警官你请放心，我保证不会逃跑，更不会做出任何袭警的举动。我也是做警察的，比普通人更知法守法。”杨锦辉不屑地笑了笑。 “听到没有，他说了不会逃跑，也不会袭警。你还那么怕死吗？”吴世豪面带嘲讽，都说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队伍，看样子丁洪手下的人就这副操行了。 黄天德听出杨锦辉和吴世豪话里对自己异曲同工的讽刺，纳闷这原本该是对头的两人怎么一致怼起自己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吴局长他说他不会跑、不会袭警，你就信吗？”黄天德不爽地反问道。 “是啊，我信。堂堂夜枭突击队的大队长做出的承诺，我为什么不信？怎么，你是觉得你说话比他还有分量？”吴世豪抱起手，他现在已经完全是副站在杨锦辉这边的立场了。 被吴世豪这么一说，杨锦辉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他忍不住瞟了眼吴世豪斜倚在床边的背影，这个瘦削的背影真是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面前站的毕竟还是领导，黄天德气过劲了，也觉得没必要和吴世豪较真。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把拷着杨锦辉的四副手铐都解了，然后又拉开了对方臂上腿上约束带：“反正您是专案组组长，您说了算吧。不过值夜班我可不来，您和丁队爱安排谁来就让谁来，我还有老婆孩子，这条命还精贵着呢。” “就你的命精贵？他的命就不值钱啦？人家杨队长家里就没个亲人了？”要是换了以前，吴世豪早就一巴掌给黄天德这种人糊脸上了，不过考虑到对方的确不是自己的直属手下，再加上他现在好歹是个局级领导了，做事上总还是得有点分寸，以往那股流氓劲还是收敛下得好。一旁，杨锦辉直愣愣地盯着吴世豪，明明对方刚才还一脸不屑地给自己说老百姓的命不算命呢，现在又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这家伙，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就黄天德这种一根筋的蠢蛋子会被吴世豪牵着鼻子玩了。 黄天德说不过吴世豪，也不敢继续找茬，他只能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随后就气鼓鼓地去看守所员工食堂给杨锦辉打了一盘饭。 看守所职工吃的当然要比在押人员的伙食好得多，两荤两素一汤，晚上这顿还特意加了个煎蛋。杨锦辉很久没好好吃点东西了，看到黄天德手里的餐盘顿时眼里一亮。当然，吴世豪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杨锦辉这副馋样了，可现下的情景实在让他乐不起来。 “慢慢吃。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也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早点交代，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然的话，下一次外审，可不会像这次这么轻松。”吴世豪走之前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膀，他看向对方的时候眼里依稀带着一丝微笑。正在吃饭的杨锦辉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吴世豪并不是仅仅在口头威胁自己，对方恐怕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逼自己认罪交代，毕 分卷阅读262 竟，他刚回龙海的时候，就尝试过吴世豪那些卑劣残忍的折磨人手段。 下一次，自己会被整死吗？如果没被整死，那自己会按照吴世豪的要求认罪招供吗？一切都是未知。杨锦辉不由自主地有了这样的担忧，他擦了擦嘴，想到以前看书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成语，一语成谶，最后那个字他不认识，还专门请教过妹妹。 如果自己真被逼到了那种不堪的境地，或许一死反倒会轻松些吧。 “不管怎样，多谢吴局长关照了。”杨锦辉平静地笑了下，随后舀了一大勺饭菜送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这顿牢房他吃得有滋有味。 在杨锦辉正式被批捕之后，杨家人终于第一次看到了杨锦辉的代理律师，龙海市公安局以杨锦辉的案子涉及重大为由，特地为他指派了这位律师。 “这不是我哥哥的签字。”杨婷婷看了摆在面前的律师委托代理书之后，冷冷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姓律师。 对方推了推眼镜，笑道：“这就是令兄的签字。他嘛……在看守所里受了点伤，手不太好使，所以字迹可能和以前有点不同。” 杨父一听到儿子受伤，顿时激动起来：“锦辉他怎么了？！有人打他了？！” “哦，没有。他只是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挣扎过度导致手铐弄伤了手。没有人打他，他的伤势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王律师压根就没去见杨锦辉，他只是按照程序出现在特定的某一环而已，虽然他知道杨锦辉在看守所的实际情况，但是为了维护他真正雇主的利益，他可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现在的问题是，警方已经掌握了杨队长的犯罪事实，检察院那边提起公诉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他这边还是想不太开，坚持不肯认罪，这对判罚很不利。”王律师喝了口茶，他笑眯眯地看着杨婷婷，对方一看就是那种精明理智的女人，所以他希望这个精明的女人能够把脑子用在对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哥哥表示他是无罪的，是吗？”杨婷婷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不满，之前他们就多方打听该如何给杨锦辉请律师，结果专案组的人员却表示杨锦辉已经委托他们请了一名律师，之后就以案情重大复杂为由不肯再告知他们任何信息。现在这个自称哥哥律师的人忽然冒了出来，张口就是杨锦辉有罪不认，哪里像是诚心要帮对方洗清冤屈的样子？ 王律师点了点头：“是，你哥哥不承认他有罪，这个我也理解，我代理过那么多嫌疑人，一开始就愿意认罪的没几个。何况你哥哥怎么说也是警务人员，他可能更放不下面子认罪吧。所以这次我来联系你们，是想你们能劝劝他，让他安心认罪，这样我在辩护的时候也可以尽量帮他争取减刑。” “现阶段我们不能见他，怎么劝？”杨婷婷对这个自称是受哥哥委托的王律师愈发怀疑，她扶住父亲，看着对方的目光中却没有任何软弱。 “是，你们不能见他。介于案情重大，他暂时也不能给你们通信。不过带个纸条给他还是可以的。”王律师不慌不忙地劝说着杨家人。 “可锦辉他不可能犯那种罪。”和杨婷婷一样，杨父也始终坚持杨锦辉没有犯罪，是有人故意诬告陷害。 “你作为我哥哥的代理律师，为什么没有想过替他做无罪辩护？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比公检法的人还希望他认罪。”杨婷婷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王律师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他的身子往前一探，双手交扣在一起，神色十分放松，似乎他对杨锦辉的案子早已胸有成竹：“小妹妹，这么说吧，你哥哥的案子是上面拍了板的，不管他自己觉得自己有没有罪，他都会有罪。不过罪行的严重程度，就看他自己的配合程度了。我们做律师的当然希望为代理人谋取最大利益的，这个情况下，我认为对你哥哥最有利的就是他乖乖认罪服判，说不定可以争取到缓刑。作为家属，你们有责任好好劝劝他。” “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委托的律师。”杨婷婷沉下脸，到现在她已经确信这位王律师和自己哥哥并没有任何关系，倒是和某些想一手促成自己哥哥冤枉的人有关系。王律师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他推了推眼镜，低头笑了笑，他还以为随便唬弄唬弄就能让杨家的老人和女人为了杨锦辉的“自由”主动给对方施加压力。 看样子，这丫头和关在里面的杨锦辉，还真是一家人。 “杨婷婷女士，你这样说不太好吧。你哥的委托书就在这里。我不是他的律师，还有谁是他的律师？以及，你们想换律师，必须征得你哥的同意，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是得不到他同意的。所以，现阶段只有我能帮你哥。”虽然被拆穿了身份，王律师倒也不慌张，只要杨锦辉被关在看守所，那么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 “你到底是帮谁的，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真要我们给他带个纸条，好，我写给你。”杨婷婷说完话，撕了一页笔记本，拿起桌上的笔在上面匆匆写下了几行娟秀的字——哥，我和爸都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为你洗清冤屈，家里一切不用担心，我们很好，你也保重。婷婷。 “拿去给他吧。”杨婷婷笑着将纸页递到了王律师面前，因为有哥哥这样的警察，所以她一直都相信法律，相信正义。即便正义暂时缺席，也终会来到！ 杨父这时候也选择相信女儿，他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位律师，苍老的面容不怒自威：“告诉锦辉，只要他认为自己没罪，我们倾家荡产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王律师冷冷看了眼杨婷婷和杨父，起身接过那张纸，折了折之后塞到了西服口袋里：“好，下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一定会把二位的意思传达到。不过这样到底是不是害了他，就不好说了。” 龙海市临港区公安分局。 虽然身为打黑除恶行动专项小组的组长，更是杨锦辉相关案件的专案组负责人，可身兼临港分局常务副局长职务的吴世豪也没法完全卸下局里的相关工作，分局的人只有那么多，领导更少，但是要领导做的决定可从来不少。毕竟这是一个谁都怕担责任的年代，下面的人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交给领导定夺，当然出了事的时候，领导总还是会想办法找人背锅的。吴世豪把局里需要自己过目签署的文件简单地批复了一下，打算去市政府找李副市长汇报下杨锦辉案件的情况，对方对案子的进度似乎不太满意，上午就打电话让他过去了。 吴世豪刚要离开办公室，一通内线电话突然接了进来。 “喂？”吴世豪随手摁灭了烟头，是接待处的电话。 “吴局长，有个叫庞毅的人找您。他现在在楼下接待大厅，您看是让他去您办公室，还是请他去会议室？”电话那头响起了甜美的女声。 “庞毅？他有出示什么证件吗？”公安局的临聘合同工，不 分卷阅读263 认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警支队政委很正常，吴世豪倒是料到庞毅迟早会来找自己。 “没有，他就说是和您约好的。要我们打电话问问。” “知道了，我这就下来。”吴世豪大概猜到庞毅为什么不愿直接表露身份了，因为对方或许并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武警支队的政委因为杨锦辉的案子来找过自己吧。吴世豪挂了电话，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制式制服披上，他平时在一线干刑侦基本不会穿制服，可现在做了局长之后在单位里却免不了随时都要注意下所谓的领导形象。他对着办公室里的等身镜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之后，拉开门一脸阴沉地走了下去。 庞毅此刻穿着一身便服坐在分局接待大厅的长椅子上，他沉默地盯着被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的接待柜台，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里，年轻警察的态度明显要比中年警察好不少，而老百姓的脸上却无一例外地充满了焦虑与迷惘。 吴世豪来到接待大厅之后，一时没认出穿着便服坐在人群里的庞毅，倒是庞毅看到他之后，主动站了起来。 “吴局长。”庞毅走到吴世豪面前，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吴世豪皮笑肉不笑地冲庞毅咧了下嘴，伸手比出了个请的姿势：“有什么去我车里谈吧。” 庞毅随吴世豪来到了停车场，吴世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庞毅也随后跟了进来，两人关上门，吴世豪打开空调之后，把车窗摇了起来。 “辉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吴世豪盯着仪表盘，也就一年多，这辆车的公里数已经三万了。 “我没找其他人，而是直接找你打听。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要听实话，少给我打官腔。”庞毅沉着一张脸，在听说杨锦辉涉案被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案子肯定有巨大的猫腻，通稿中那些冠冕堂皇的字眼都是狗屁，那是忽悠老百姓的！ 吴世豪笑了下，他也没打算隐瞒：“那我就实话实说，辉子这次麻烦挺大的。这案子必须办成铁案。” 庞毅猛地转过头，他狠狠盯着吴世豪，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嘻嘻地说出这种话。对方不是那么在意杨锦辉的吗？！ “我问你，杨锦辉到底有罪没罪？！”庞毅铿锵有力地向吴世豪发出了质问。 吴世豪一手扶到方向盘上，手指在真皮套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我们专案组不就是为了定他有罪才成立的吗？” “操你妈！”庞毅出离愤怒了，他转身一把掐住吴世豪的脖子，将对方顶到车窗上，狭小的空间让吴世豪无法反抗，他气喘吁吁地盯着突然暴起的庞毅，挣扎着说道：“谁不知道他没罪，可上面说他有罪，他就得有罪！我有什么办法？！” 庞毅压低了嗓音怒骂道：“你口口声声说辉子是你的人，你就是这样对他的？！你没有办法？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办法？他想了啊，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杨锦辉认罪交出牵扯到赵家的笔录，这样一切事情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偏偏杨锦辉无论如何不答应。打也打了，劝也劝了，对方就是不肯合作。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哪怕对方因此恨死自己，下半辈子再不和自己来往，只要能保杨锦辉平安，吴世豪都觉得值了。 “可他就是不听，他不肯听我的话啊，我能怎么办……”吴世豪拽着庞毅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他神色恍惚，脑海里又浮现了看守所里见到杨锦辉的情形。他真怕下次看到的就是对方的尸体。 庞毅见吴世豪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委屈，慢慢松开了手，强忍着愤怒问道：“你给他说什么了？” 吴世豪扯了扯领结，他缓缓坐正，眼珠子迷离地盯着车头，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他认罪，交出他不该有的东西，这样我可以给他争取缓刑。” 听到吴世豪这些话，庞毅意识到杨锦辉案子牵扯巨大，以至于堂堂一局之长都保不下来，而他也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不甘平白受辱的杨锦辉会是多么艰难。 “那小子你很早就认识了吧。难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德性？呵，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茅坑里的石头转世，又臭又硬，一张嘴还气死人。”说实话，以前吴世豪就发现杨锦辉的口才好，对方能把那套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与自己针锋相对，毫不逊色。 “你他妈才茅坑里的石头转世呢！”庞毅真想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给杨锦辉乱扣帽子的家伙，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吴世豪说的对，杨锦辉当兵那会儿就是个特别有正义感的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现在做了警察，见了那么多社会阴暗面，他哪里忍得了？又怎么可能跟吴世豪这帮人同流合污？ “你说吧，他到底得罪谁了？我想办法替他说说情。”庞毅今年四十四岁，明年他这个正团级就要从武警支队退役，转业到地方。当了这么多年兵，人脉他总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他从不屑靠人脉为自己或家人获取利益，要不然他早就托人把自己调去省里了，还会在龙海这地方屈居个支队政委？可是这次杨锦辉既然摊上了这么大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 吴世豪当然知道庞毅这次找到自己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帮杨锦辉，他垂着眼，盯着方向盘上那个宝马标志，这辆宝马520就是赵广龙那次差点把自己玩废之后打发给自己的呢。他坐在赵广龙送的车上，帮对方陷害自己爱的人，想想也是可悲又可笑。 “赵卫国。” 这三个字让车里的气氛一下就凝固了，庞毅以为杨锦辉顶多得罪了市委那帮人，怎么这还牵扯到省上了。他在省上的确有熟识的老领导，可军区的人终究不好直接插手政府方面的事情，要是上下级关系打个招呼还好，可平级的话，自己这样贸然为杨锦辉托请，只怕对方也不愿答应。 “他一个小小的特警队长，怎么会牵扯到赵书记身上去？”庞毅现在终于明白吴世豪为什么说杨锦辉的麻烦挺大的，招惹上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这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大到他们这些小角色根本不够看。 吴世豪叹了口气：“这你就别管了，具体的案件我们也是有保密原则的。总之就是他惹到赵卫国了，用不着他赵书记出手，想借这个机会邀功的人就不少。我知道辉子是冤枉的，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他的罪坐实，让他早点被判刑，也省得他继续遭罪。不过他现在这样死咬着不放，上面已经不高兴了。” “龙海的公检法都是他赵家开的吗？！还要不要法律和公正了！”庞毅恨得咬牙切齿，他不仅恨仗势欺人的赵卫国，也恨那些龙海政府里趋炎附势的小人。庞毅现在更担心的是杨锦辉，对方那耿介正直的性格只怕根本无法忍受龙海公检法这样串通一气的构陷。 庞毅一拳擂在车窗上，恨恨地说道：“辉子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你这样会逼死他的！” 吴世豪默不作声，其实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分卷阅读264 ，虽然在看守所里杨锦辉表示他会努力活着和他们对抗，可是他也明白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承受住那么残酷的折磨。就算杨锦辉能忍受肉体的痛苦，可是精神上的煎熬，他又真能承受下来吗？吴世豪不敢去想，他做了二十年的警察，打过不少嫌疑人，虽然没有亲手打死过人，却也并非见到过嫌疑人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选择自杀的极端事例。 “要不，你也去劝劝他吧。他那么喜欢你，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虽然不想承认庞毅才是杨锦辉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可这时候吴世豪也没心思再去吃醋了。他想救杨锦辉，比任何人都想救对方。庞毅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提出这样建议的吴世豪，他怒极反笑，摇起了头：“吴世豪，你是太小看辉子，还是太小看我？他被你们冤枉构陷，你却要我劝他乖乖认罪？这不仅是对他的人格侮辱！更是对我的人格侮辱！赵卫国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延西这块地界一手遮天，哪怕辉子真被你们陷害入狱了，我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他洗清冤屈！” “哦。”吴世豪木着一张脸，他像没事人似的哦了一声，心里的想法却开始一茬茬往外冒。其实，这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让庞毅去劝杨锦辉，说不定只会起反作用，他必须得留点希望给杨锦辉，没了希望，对方怎么还撑得下去？尽管出于某些原因，他实在没法喜欢庞毅这个情敌，可现在他却发现庞毅这个人大概的确有值得杨锦辉喜欢的地方吧，虽说对方在感情上是个懦夫，可是在人格上，却比自己要高尚许多，也难怪当年杨锦辉会那么喜欢他。 而肮脏卑鄙如自己这样的人从来都不配得到杨锦辉的爱，更不是支撑对方到最后的希望。 “吴世豪，你今天能给我说这么多，我也得谢谢你。但是我警告你，你们对杨锦辉的陷害，这是在违法犯罪！有朝一日，法律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庞毅拉开车门站了出去，他已经无法继续和吴世豪再交流下去，对方的卑劣无耻与麻木不仁远超出他的想象。他真是心疼杨锦辉之前居然会被这种人欺骗。 “我不会就这样看着你们整他的。”庞毅站直了身子，他面色凝重，这句话既是对吴世豪的宣战，也是对杨锦辉的承诺。 坐在驾驶位上的吴世豪别过头，冷冷看了眼这个身形昂藏的男人：“我劝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如果你非要横插一脚，我可不介意连你一起整。能够还他清白，我肯定第一时间还他清白，可现在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清白更重要，还是命更重要？命都没了，你还他清白有屁用！” “走着瞧。”庞毅猛地甩上了吴世豪的车门，然后大步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暗自做了一个决定——提前退役。 吴世豪刚到李副市长办公室就看到丁洪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哟，你才来啊，老吴。”丁洪虚情假意地冲吴世豪一笑。 吴世豪点点头，随手摸出自己的中华烟递了根给对方，丁洪不客气地把烟叼到嘴上：“你这口味还真是十年不变，一直抽这个牌子，也不嫌腻味。” “习惯了。你这就走了，不跟我一起进去汇报下？”吴世豪掏出打火机扔给丁洪，路边摊上一元一个的塑料打火机，他用起来顺手。 “这么好的烟，就用这种打火机啊。”丁洪揶揄了一句，他点燃烟抽了一口，和吴世豪一起往过道边上挪了挪，“我把我自己掌握的情况都给李市长交待了，应该和你要说的也差不离。他估摸还是不太放心我们，所以要咱们各自说一回呢。对了，那姓王的律师回话了，杨家那小丫头挺精的，不太好糊弄。” “那是……”自己弟弟看上的女人，能差到哪儿去？这时候吴世豪心里又有了一丝兄弟情，自从那天他揍了吴志强一顿之后，这小子就借口工作需要搬去了单位宿舍，一直和自己这个赌气就没回过家，搞到他们父母整天对临港特警队抱怨个不停。 他烦躁地推了推眉心，说道：“好吧，你有事就先走吧。回头我抽空和你合计下外审的事情，杨锦辉这么死扛着不吭声，始终不是个办法。” “还要外审啊？呵，我可真怕把他给弄死了。”丁洪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审怎么办？等他翻供吗？等他找到机会让人把那份东西偷偷交给巡视组吗？”吴世豪此时是冷静的，他考虑过后果，比起让杨锦辉暂时舒服，换来后患无穷，还不如狠狠心，一次把对方逼到位得了。自己连最珍视的那份感情都能放弃，还有什么做不到？ 丁洪摸出手机看了看，态度有些微妙地说道：“下次再说吧。我这边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打黑也不可能就打他一个是吧。” 吴世豪不满地看了眼丁洪匆匆离去的背影，他隐约感到对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李市长，我来了。”吴世豪推开了李副市长办公室的门，片刻工夫，他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李强正在打电话，他看到吴世豪进来，冲对方招了招手，又喜笑颜开地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人都说官字两张口，真话假话混着走，实际上，当官的不仅两张口，还有两张脸，明明通电话时还笑呵呵的李强，挂了电话之后就一脸的阴沉。他冷冷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吴世豪，拿起手机敲了敲红木办公桌。 “吴局长，你们怎么回事啊。这都多久了，还没把杨锦辉案子的证据落实？” “外围的证据链只要还是刘旭他们的口供，杨锦辉的名下资产我们也查过了，没有车和房子，统共也就四十来万的存款，他现在工资加上补贴奖金什么的一年有二十万左右，工作了这么多年这点钱完全能攒出来，我们不好从这儿入手。而且他现在还没把那份笔录资料交出来，总还是要花点时间去追究的。丁队那边已经开展过一次外审了，虽然暂时没太大突破，不过我认为还是有些成效的。我去看守所看过他，他表面上还是那么硬气。不过……”吴世豪沉吟不语，有些话，让他说出口，他也真觉得难受。 “不过什么？”李副市长可不关心吴世豪的感受。 “不过我觉得他撑不下去了。他虽然表面很硬气，可实际上已经有了恐惧和动摇，只要我们能趁热打铁，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突破的。”吴世豪深吸了口气，坦白地说出了自己对杨锦辉的看法。想到杨锦辉居然会害怕那张浸了水的毛巾，他就知道对方的肉体和精神受到了多大的伤害。那些残忍的刑讯手法，要是换了吴世豪自己，老实说，他宁愿死，也不想活着受那罪。可杨锦辉却必须活着受罪，因为只有活着，他才有希望等到冤屈大白的那一天。 李强一声不吭地盯着吴世豪，他似乎想看出对方是否在欺骗自己，又或者是在给杨锦辉拖延时间。毕竟，杨锦辉可是吴世豪的救命恩人。 “这案子最好在年前就 分卷阅读265 解决了。别拖到年后。我可不希望去赵家拜年的时候还要被问案子的进度。”李强冷冷说道。 吴世豪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可他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应付道：“您说的是。我们一定会尽快办好的。” “对了，过几天公安厅那边有个刑侦相关的会议要老钱去参加，可你也知道他这要退居二线的人了，身体也不好，现在都还在外面疗养。虽然你现在肩上的担子也挺重的，不过我考虑来考虑去，龙海刑侦支队的几个副支队长里，还是你最适合。文件就这儿，你看看，也就去两天，应该不会耽误什么。”李强说着话，把一份内部文件扔到了吴世豪跟前。 这关头突然让自己去赟城开刑侦会议，吴世豪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开始担心是不是李强不满意自己对杨锦辉的处理，想找个机会冷处理自己，把专案组的权力都转给丁洪。不过看文件上说会议只有两天时间而已，要是对方嫌自己办事不利，那还不如干脆派自己外出考察呢。 “好，我回去先把事情给安排下。”吴世豪试探地看了眼李强，对方听到他的话之后，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似乎并没有要拿掉自己的意思，吴世豪的心里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 丁洪今天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杨锦辉。赵向东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一间办公室，进去之后，立即有人为他泡好了茶。过了一会儿，走廊上传来了一阵铁镣曳地的声音，丁洪喝了口茶，微微眯起了眼，那拖曳铁镣的声音由远至近，最后停在了门口。门打开，两名警察押着一个跛着一条腿的高大汉子走了进来，对方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镣，身上还穿着看守所里死囚才穿的红色马甲。 “老谭，好久不见了，来坐。”丁洪立即起身迎了上去，他摸出烟笑眯眯地递给了面前这个面目阴沉的男人，对方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可真不输杨锦辉。 这个男人就是杀死陈钊枪击秦森又挟持吴世豪试图造成更大血案的谭刚，这个案子因为影响极其恶劣，得到了领导批示，已经从重从快地被审理完结。谭刚一审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自知罪孽深重的他没有上诉，现在就在看守所等着上路了。看守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死刑犯必须佩戴手铐脚镣，不过谭刚这种恶性极大的犯人一进来，胆小怕事的赵向东就赶紧让人给他砸上了手铐和脚镣，每天拖着脚上那根十斤重的镣铐，到现在他也是习惯了。 “你老哥怎么有空过来。”谭刚被从号子里被叫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要通知自己上路了，结果却见到了市局刑侦支队的丁洪，按理说，他的案子已经审结，刑警或者检察院这边应该不会再找他了。毕竟牵涉到陈钊在政协的父亲，上面也不太希望从他身上继续挖下去，该赔命的赔命，就别扯出更大的麻烦了。 丁洪冲谭刚身后的两名警察递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会意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丁洪上前亲自为谭刚点上了烟，他等对方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之后，也给自己点了根。 “老谭，你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吧？”丁洪笑着问道。 谭刚挑了下眉，有些不屑地瞟了丁洪一眼：“我这案子不就是你们侦办的吗？你还不知道？” “也没啥大不了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丁洪拍了拍谭刚的肩膀，他知道对方不怕死，可他也知道对方心里肯定还憋着一股气。 “有什么直说，别给我绕弯子。”谭刚和丁洪交情不算深，除了工作上的常规合作之外，他和对方喝过几次酒，仅此而已。他现在都是要死的人了，也懒得像以往那样拍这些人的马屁，甩给对方的只剩下横眉冷脸。 丁洪瞥了眼谭刚进来时有些跛的那条腿，对方被抓捕的时候不仅手臂挨了一枪，腿上也挨了一枪，那可都是特警突击队的杰作。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丁洪笑了。 “什么好消息？打算改判我死缓了？”谭刚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他杀了两个人，一个是省政协委员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同事，不管杀了谁，这死刑都是逃不了的，不过，没能把吴世豪那家伙一起给带走，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都怪该死的杨锦辉！要不是对方突然闯进来，自己完全可以杀了吴世豪之后再自尽，走得舒舒坦坦，何必像今天这样被拘在号子里，憋屈地等死。 丁洪故作神秘说道：“之前抓你的人也进来了，你知道吗？” “吴世豪？”丁洪的话音一落，谭刚立马想到的就是吴世豪，对方霸占着临港区刑警大队长这个肥差那么多年，不知收了多少贿赂，私下放过多少该被处理的人员，所以对方被抓进来，这是迟早的事情。 丁洪摇摇头，笑道：“是杨锦辉。” 谭刚愣了一下，他虽然和杨锦辉交情不算深，可他还是听说过对方的一些风评的，这小子倒是个不贪不占的主，工作也总是冲在第一线，明明是个领导，却把自己当小兵看，这一点让他很受特警突击队那帮年轻人的爱戴。不过，这并不妨碍谭刚讨厌杨锦辉，要不是对方突然空降，那么龙海市特警突击队的队长按理说应该由他担任，这支深受领导重视的新建特警队伍可是有大把的油水呢。要是能从招警和后勤方面捞到钱，自己也不至于填不上窟窿，被那个不知好歹的陈钊找麻烦，落到如今妻离子散、自己也即将身死刑场的下场了。 “你一个刑侦支队的队长跑来这儿就为了给我这个死囚说杨锦辉被捕的消息？他坐他的牢，我上我的刑场，我和他有关系吗？”谭刚脸上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他又抽了一口烟，手腕上的镣铐有点沉，让他受过枪伤的手感到了一丝吃力，当然这也提醒了他自己臂上的枪伤是谁造成的。 丁洪站直身体，他越过谭刚把房门反锁之后，拉下窗帘，摁开了灯。 “我听说你儿子今年也要高中毕业了。”丁洪斜倚在桌边儿，一副拉家常的模样。 听对方提到儿子，谭刚抬起头，眼底总算有了一丝情绪，他犯事之前特意和妻子离婚，把家里的财产都留给了老婆孩子，为的就是不想拖累他们。 “是啊，快成年了，以后也用不着什么事都找爸爸了。”谭刚微微眯起眼，他的表情很难让他看出他是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一丝后悔。 “现在养个孩子不容易，吃穿住行，那样不要钱？我家那小子，每个月光是补习费冲刺培训就要大几千上万，零花钱也不能少，一双鞋就上千，老子还没穿那么贵的呢。”丁洪叹了口气，他偷偷打量着谭刚，对方进来之后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个死人了。 交警、刑警、治安都是肥差，谭刚虽然后悔自己选了特警这个行当，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去抱怨了，他照顾不了儿子一辈子的，先走一步也是无可奈何，听着丁洪的唠叨，他没什么好说的。 丁洪 分卷阅读266 狠狠心掐掉了烟头，压低嗓音对谭刚说道：“嫂子一个人带孩子挺不容易的。谭队，我这儿有个活儿，只要你肯帮忙，有人愿意给你一百万作为答谢。这钱你肯定是用不上了，可你儿子能用啊，以后娶媳妇儿少不了得买个房，买个车什么的。” 谭刚沉吟了几秒，他连什么事都没问，就直接说道：“先给钱，后办事。”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不过，我还是得先把这事给你说清楚。你掂量掂量，能搞定吗？”丁洪似乎没想到谭刚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不过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一名死刑犯帮忙了。 丁洪俯下身，贴在谭刚的耳边，低声说道：“杀了杨锦辉。” 谭刚瞳孔一缩，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丁洪之前会突然提到杨锦辉，看样子杨锦辉这次进来，并不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而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这事风险很大，所以我才会找上你。因为你已经不用再承担任何风险，对吧？”丁洪又笑了。一个已经有了两条人命的罪人，手里再多条人命又算什么？再加上谭刚是被杨锦辉亲手抓获的，等杨锦辉一死，到时候他们再公布谭刚因为怀恨杨锦辉抓捕他而报复杀人，也完全说得过去，要说其中他们警方有什么责任，顶多就是看守所不曾预料到两个不同案件的涉案人员会在同一个监室里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 谭刚抬了抬自己被锁住的手腕，冷笑道：“你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能杀得了他吗？我看过他的实战训练，他那身功夫，可不是花架子。” 丁洪掂了掂谭刚手上那根铁镣，好几斤的重量，的确很碍事，不过这根镣子也足以勒死一个大活人了。 “这一点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做好安排，为你提供下手的机会。”丁洪信誓旦旦地承诺道。这种事情，一旦决定要做，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来找谭刚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昨天李强特意把丁洪叫去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就向他提出了干脆处理掉杨锦辉的建议。丁洪虽然觉得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可李强却表示杨锦辉这种偏执性格的人，就算以后出了狱也会一直咬着他们不放，更何况现在是赵卫国准备上位的大好时机，要是杨锦辉手里那份资料不小心被和赵卫国作对的那帮人弄到手，或是上传到网络引起巨大的舆论，那么因此引发的后果，他们谁都无法承担。所以，不管是为了赵书记的仕途，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仕途，李强都认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顽固不化的杨锦辉除去会比较好。当然李强也知道吴世豪对杨锦辉似乎念着一些旧日恩情，所以他特地支开了吴世豪，把任务直接指派给丁洪。不过谋杀一名有警察身份的在押犯可是大事，万一惊动了上面那可不得了的，丁洪一开始不敢答应，可李强许诺等主管刑侦支队的钱副局长退居二线后，自己会推荐他成为支队长，下一步再安排他坐上市局副局长的位置。面对这样的诱惑，丁洪动摇了，身为有着丰富经验的刑侦队长，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犯罪计划。与其安排让杨锦辉死于各种饱受社会诟病、很可能引起舆论怀疑的看守所意外事件，倒不如让对方死得名正言顺，有因有果。要解决杨锦辉，谭刚是最好的人选，杨锦辉当初亲自冲进屋子枪击谭刚，导致对方被捕，就凭这一点，杨锦辉无疑站在了谭刚的对立面，说他是谭刚的仇人也不为过。而对于谭刚这个已经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死囚，或许一直等着这样一个报复仇人的机会。当然，发生死亡事件之后，看守所的相关人员肯定是要受处理，但是这种死刑犯报复事件是谁都不能预料到的，所以在处理上也大可避重就轻。而杨锦辉这个顶梁柱一死，只剩下一个老头和一个女人的杨家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警察除了抓坏人之外，维稳的手段从来不少，至于因此产生的几十上百万的国家赔偿，就当买下杨锦辉这条命了，也算不亏待他的家人。 反正，这笔钱又不用他们掏腰包。 “一百万只够在榆树区买半套房，杨锦辉的命没那么廉价。先给我老婆一百万，事成后，再给她一百万。”谭刚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丁洪冷冷地盯着狮子大开口的谭刚，半晌没说话。其实，李强已经允诺提供两百万经费给丁洪活动，以便解决掉杨锦辉这个麻烦，但是丁洪很清楚，这笔钱肯定不是李强的腰包里掏出来的，对方在官场上搞搞阴谋诡计还成，哪有魄力明目张胆地弄死一个警察？当然，如果对方得到了背后某些不为人知的支持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留着杨锦辉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始终像颗定时炸弹，换了丁洪自己，只要能争取到上头的支持，他也会考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人搞死在看守所里。只是这事既然要他丁洪承担这么大的风险，那么这两百万里他分走一百万也是应该的，到了李强这个位置，一次受贿就是几十上百万，这点钱，对方也不稀罕，可他丁洪稀罕。 “你不要太过分了，最多再给你五十万。你可是要死的人了，我给你这个机会，可不是为了让你坐地起价。你不愿意就算了，号子里那么多人，有的是想给家里人留点钱的饿鬼。”丁洪做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样，他可不能让谭刚看穿自己的底牌。不过要是对方不贪婪，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呢？ 谭刚沉默了一会儿，将手指上没有抽完的烟摁灭在了扶手上：“看在钱的面上，我帮你。说说你们的安排吧。” 丁洪这时候终于又笑了起来：“首先，你得让其他人知道，你和他有过节。” 平心而论，龙海第一看守所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翻修之后，每个监室都安装了暖气，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出现在押人员冻伤乃至冻病的情况。杨锦辉赤身裸体地在暖气十足的特护病房住了大约十二天之后，看守所医务室的主任王金水亲自进来为他手腕上的伤口拆了线。 “他的其他各项指标差不多也都正常了。就是肺上的炎症还没完全好，我看这两天还得继续给他用点消炎药。”王金水简单地替杨锦辉做了个检查，对站在身后的几名警察说道。一名警察上前将一套崭新的冬衣和内衣裤以及一件嫌疑人穿的黄色马甲丢给了杨锦辉：“换上吧，这些衣服都是丁队花钱给你买的。你的伤势既然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号子里了。” 新的衣物按照看守所的规矩已经把金属的配件和拉链都卸掉了，毕竟安全问题一直是看守所工作的重中之重。不过，杨锦辉可丝毫不感谢丁洪，要不是对方为了毁灭自己被刑讯的证据，他哪用到现在都还得赤条条地待在这间特护病房里。他当着众人的面穿好衣物，缓缓站起了身，这段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被迫躺在床上，真让他觉得自己要躺 分卷阅读267 废了。 看到面前的警察拿出了手铐，杨锦辉自觉地上前伸出双手，他的手腕上的伤才拆线，伤口还有些疼，手腕上也残留着拆线后的难看疤痕，提醒着自己的遭遇。 “回去了老实点，可别再做出什么自残自伤的事情来，不然吃苦的还是你自己。”警察将手铐拷到杨锦辉腕上，并没有收紧。杨锦辉知道自残自伤这个帽子肯定是丁洪给扣的，他冷冷一笑，并没有多做解释，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自己说什么都是孤证，很难被采信。这时候，杨锦辉又听到王金水在自己身后叮嘱道：“小刘管教，记得给号长打下招呼，这几天就别让他做事了，小心伤口沾水。” “放心吧。”叫做小刘管教的年轻警察回头冲王金水笑了下。杨锦辉记得自己之前的管教叫徐忠，是个中年人，面前这个年轻警察是自己的新管教吗？ 他脚上的伤没好利索，不过并不妨碍他走路，比起一个人被关在特护病房里，杨锦辉倒是更愿意回到号子里，至少那里面还有点人气，或者说人情味。 几名警察径直将杨锦辉带往第一监室，这个监室里关押着不太好管教的嫌疑人，整个监室实行严管，除了号长等少数特权阶级之外，其他监管人员禁止购买额外的食物，监仓内的氛围自然也不再像第五监室那么轻松。杨锦辉大概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换监，丁洪不希望之前监室里的人看到自己外审之后的模样，更不希望自己在监室里还能继续受到照顾。小刘管教带着杨锦辉在第一监室门口停下了脚步，两道门前后打开之后，他替杨锦辉解开了手铐，然后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他身后的警察则把杨锦辉之前放在第五监室的东西都放到了角落里。看到管教进来，监室里正安静坐在板上“反省”的在押人员纷纷站了起来，唯独一个穿红马甲的犯人在头铺的位置躺着没有动。 “罗大海！”小刘管教喊了一声，犯人里一个满面横肉的中年汉子立即躬身走了过来。 “管教，您有事吩咐。”罗大海弯着腰，低着头，在这个年轻警察面前完全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五号转过来的，交给你了，给他安排个睡的地儿。还有，他手上有伤，这几天先别让他做事，免得伤口沾水恢复不好。其他人都给我听着，不许欺负新人啊！”小刘管教目光扫视了一圈，他看到了那个穿红马甲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由皱了皱眉，号子里死刑犯都是大爷，只要不闹事，也就随他们去吧。 “不会，不会。”罗大海点头哈腰地笑着，他偷偷抬头打量了一眼杨锦辉，对方一脸憔悴，手腕上还有明显的伤痕，看样子大概是个不服管教被收拾了一顿的刺头。来个新人也好，这样晚上就又可以玩点新节目了。 小刘管教前脚一走，其他人又回到了床板上乖乖坐下，这是严管号的规矩，除了晚饭后可以休息之外，其他时间都必须坐在板上反省，什么都不准做。 不过既然来了新人，总要有人招呼，罗大海眯起眼看了看杨锦辉，说道：“你把东西放一下，也上来坐着。晚点我再教你规矩。” 杨锦辉照着第五监室的做法，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拿到了水槽边，他转身走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躺在头铺位置的人翻了个身，正面向自己。这个人是谭刚！ “看什么？！还不上来坐好！”罗大海看到杨锦辉忽然停住脚步愣愣地看向了谭刚，不满地呵斥催促了一声。 这时候，谭刚也睁开了眼，他懒洋洋地坐起来，手脚上的镣铐拖得哗啦啦作响，看到一脸震惊的杨锦辉，谭刚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他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就别开了头。杨锦辉心头一怔，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谭刚。谭刚在法院被判刑的时候，他还特地请假去旁听，听到对方最后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他既感到一丝遗憾，也感到一丝欣慰，毕竟突击队的指导员秦森就是死在对方的手上，这个判决应该可以告慰秦森的在天之灵了。而自己当时要不是穿着防弹衣，或许也和秦森一样进了烈士陵园。不过想想真是可笑，他居然会和自己亲手抓的犯人待在一个地方。杨锦辉很快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转监，以及和谭刚的相遇绝对不会是偶然，谭刚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这种平静之下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虽然心中各种不安的猜测浮现，不过现在这种局面下，杨锦辉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他走过去坐到了床板的最后一排，学着其他人那样盘起了腿，挺直了背。不过他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盯住了谭刚身上那件扎眼的红马甲，这血色的红让他心中一阵不安。 这次去赟城，吴世豪特地叫了一名叫孙韶的办公室人员作为司机随行，这些日子他身心俱疲，实在不想自己开车了。 汽车已经上了高速，吴世豪忍不住打了电话去看守所，想问问杨锦辉这两天的情况，被告知杨锦辉已经转出特护病房妥善安置之后，吴世豪这才稍微放了心。他出来之前还特意找丁洪打了招呼，让对方先别动杨锦辉，等自己回来之后再说下次审讯的事情，虽然丁洪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可吴世豪总还是担心对方会在背后搞点事情出来。 刚驶入赟城不久，吴世豪还没来得及去订好的酒店下榻，就接到了一通来自赵广龙电话。 “听说你来赟城开会啦？今晚出来聚聚吧。帝豪酒店，你过来直接报名字就行，会有人招待你的。”赵广龙没有给吴世豪别的选择，他自顾自地做好了安排。 捏着手机的吴世豪眉峰紧蹙，可声音里却不能让对方听出一丝自己的不耐烦：“我这和同事一起呢，怕是不太方便过来。” “我管你和谁一起，早点过来。”说完话，赵广龙径自挂掉了电话。 吴世豪盯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盯了半天，脸色十分难看。 “吴局，您这是有事？”正在开车的孙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吴世豪那铁青的脸色，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接了个电话就这副模样，他甚至忍不住猜测这个阴郁暴躁的鳏夫是不是在赟城养了情人。 吴世豪摇下车窗摸了根烟点上，把手机往兜里一抄，说道：“小孙，把我送去帝豪酒店，晚饭你自己去吃吧。明早八点你到帝豪酒店门口接我。” 帝豪酒店，这可是赟城数一数二的五星级大酒店，一晚上就上千，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额定报销费用。领导就是领导，就是会享受，孙韶暗自咂了咂舌。 “好，我明早过来接您。”孙韶笑眯眯地应了一句。 吴世豪没搭话，他把头斜靠在车窗边，目光茫然掠过窗外繁华喧闹的商业区，一条街，一座城，都是别人的热闹。 赵广龙在家里陪妻子林婉用过晚饭之后，才借口约了客户谈生意，在对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自己在赟城的家。他亲自开车去了帝豪酒店，作为经常出入这里的贵宾，他一进来， 分卷阅读268 就有专人迎了上来。 “吴先生已经在房间里等您了。”负责接待贵宾的专人将一枚镀金的门卡毕恭毕敬地交到了赵广龙手里。 赵广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扯了扯领带，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迈进了电梯。 吴世豪被带到一间陈设豪华的总统套房之后，随便叫了点东西吃，大概是坐车太累，他靠在沙发上和衣就睡着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赵广龙走到吴世豪跟前，看见对方这副睡得正香的模样，一时竟不忍心打扰。他盯着吴世豪上下打量，愈发觉得这个阴郁的男人有股说不出的魅力吸引着自己。过几年再考虑下和对方断了的事情吧，赵广龙轻轻一笑，随后脱下外套去了浴室。 他已经有挺长时间没和吴世豪做爱了，对他来说，和林婉上床那是交公粮，和吴世豪在一起，才叫做爱。虽然他和林婉结婚之后，一度也想过断了这份孽缘，可有些东西，日久天长竟好像成为了身体的习惯，赵广龙暂时也不想强迫自己去改变了。 做爱，本来就应该做爱做的事情。 “唔……”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吴世豪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睡得并不踏实，就那么一会儿，他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汗，也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房间里的空调暖气来得太足。他揉了揉眼，坐起身子，看到沙发上放的衣服，这才意识到赵广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醒了？”赵广龙关了水，披着一件浴袍走了出来，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少有这么温柔地看着吴世豪。 吴世豪吞了口唾沫，他一看到赵广龙这副模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都洗干净了，就等你了。”赵广龙坐在沙发上，继续擦拭着自己那头湿漉漉的头发，他不太喜欢用吹风机，觉得那玩意儿太燥。 吴世豪听出了赵广龙的暗示，他苦笑了一下，之前在看守所他给杨锦辉撸管口交的时候，下面那根东西就没有什么反应，面对赵广龙，他更是提不起精神。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有些事再恶心，他都得去做。 “你怎么回事？”赵广龙看着吴世豪胯间那根软绵绵的东西，不满地用手拍了拍。 吴世豪的双手被赵广龙用领带绑在床头，只能微微抬头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阴茎，他努力了，可是没用。 “不知是不是之前得过的勃起性功能障碍又犯了？我最近太忙太累了……”吴世豪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硬不起来的后果是什么，赵广龙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对方肯定会想尽办法从自己身上玩回本。果然，他的话音一落，赵广龙的脸色也一下变了，对方下了床，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回来。 “很久没和你玩道具了。”赵广龙笑着在吴世豪面前扬了扬手里那个东西，吴世豪只能凭经验认出那是根按摩棒。 赵广龙挤出润滑液抹在按摩棒的一端，然后掰着吴世豪的臀缝就慢慢塞了进去。 “呃……”吴世豪不太习惯被这种东西捅穿身体的感觉，他攥紧了拳头，嗓子里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赵广龙看出他有些紧张，一边调整着按摩棒在吴世豪后穴里的位置，一边说道：“别怕，这是前列腺按摩仪，或许对你的勃起障碍会有点效果。我之前用过，感觉很爽。” 很爽吗？吴世豪倒是没觉得，他就觉得屁股里面酸胀得厉害，但是随着按摩棒的开关被打开，吴世豪渐渐感到了肠道传来了一股酥麻的快感。 “没骗你吧？”赵广龙抚摸着吴世豪不再威风凛凛的阴茎，这根色素沉淀很深的东西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是赵广龙却知道至少在两年前，这根东西还是很好用的。吴世豪闭上眼轻声喘息着，他的身体也很久没有发泄过了，工作的压力让他对于性爱都丧失了原始的兴趣。但是他知道性爱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身心放松，所以他在看守所里才想着让杨锦辉稍微放松一下，哪怕是片刻也好。 按摩棒有规律地在吴世豪的前列腺位置不断震动，给他带去了源源不断的刺激，加上赵广龙一直用手刺激他的阴茎，终于让这根疲软的小东西又勉强抬起了头。赵广龙微微一笑，他早就给自己做好了润滑，当即便跨坐到了吴世豪的腰上，主动地掰开臀瓣对准了对方的阴茎。 “啊……”身体被吴世豪那根东西贯穿后，赵广龙舒舒服服地发出了一声呻吟，随即开始摇晃起身体，上位骑乘这个姿势他也教过林婉，只可惜那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可完全不像她老公这么放得开。 总统套房的大床摇晃得厉害，但是时间却并不算长，吴世豪没出息地早泄了，这让赵广龙感到扫兴，最后他不得不强迫对方为自己口交，才勉强满足。为了伺候好赵广龙，吴世豪累得气喘吁吁，他嘴角挂着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和精液，一张脸涨得通红，而他的屁股里那根前列腺按摩棒也不知什么时候滑了出去。赵广龙看着吴世豪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不过考虑到对方才出院不久，可能的确经不起折腾，这才慢吞吞地解开了对方手腕上的领带。 “瞧你累成这样，至于吗？我问过老李了，你那边屁进展没有，都忙什么去了？”赵广龙不屑地把被子扔到了吴世豪身上，他还真怕对方又感冒了。看着这个躺在床上憔悴疲惫的男人，赵广龙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十多年前，那时候对方那可是精悍干练，在床上尤其凶猛，能把自己肏得叫爸爸。人呐，一旦上了年纪，就真的开始老了。 吴世豪勉强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床头柜摸烟，可碍于赵广龙就在旁边坐着，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听到对方的抱怨，吴世豪苦笑了一下，抬手擦了擦唇角那黏糊糊的脏东西。 “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真的太多了，临近年关本来就忙，专案组这边压力也大……”吴世豪其实挺怕赵广龙问到案子进展的，对方这种仗势凌人惯了的公子爷，还不知会怎么大发雷霆呢。不过出乎吴世豪意料的是，赵广龙似乎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对方慢悠悠地踱到客厅去倒了杯红酒，一边喝一边在床边坐下。或许赵广龙清楚只要把杨锦辉扣在手里，迟早案子都会办下来，公检法联合办案，从下面推，谁还能推得翻？ “那姓杨的还没把牵涉到我和秦大生的东西交出来吗？”赵广龙淡淡地问了句，他带着一丝质疑地盯住吴世豪，冷笑道，“你以前不是说只要进了审讯室，你们要什么口供，就能得到什么口供？怎么，区区一个杨锦辉，你还拿他没办法？是真没办法，还是你有所顾忌，放了他一马？” “我就没参与对杨锦辉的审讯，是丁洪在安排负责，他可没什么顾忌。”吴世豪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曝出那么多刑讯逼供致死的案件，曝出来的就这么多，没曝出来的还不知有多少 分卷阅读269 。现在怕就怕口供没逼出来，反倒把人逼死了，闹到媒体上，不好看。再说了，有的人也不是你用点手段就有用的，全中国十多亿人，怎么也有几个脑子转不过弯的，杨锦辉就是这种人。” 赵广龙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酒：“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人死了的话，事情是不是会更好处理？只要杨锦辉一死，就算以后找到那份笔录资料，马刚和那个小警察也不敢说出真相，到时候还可以让他们反咬杨锦辉一口，说一切都是在对方威逼利诱下违心编造的假口供，这样一来，死无对证，就算有人想借此做文章，也做不出来。” “不行！不能杀他！”屋子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吴世豪压根不会觉得冷，可是在听完赵广龙这番话之后，他却从头到脚开始发冷。他知道，对方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赵广龙挑了下眉，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情绪忽然变得激动的吴世豪，似乎在等对方做出合理的解释。 吴世豪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却显得艰涩：“赵先生，我的意思是杨锦辉他好歹是公安的内部人员，要真这么做，大家会心寒的，而且流言蜚语也止不住，搞不好更会引来上头的注意。再说了，这多大个事，真没必要搞出人命来，我这开完会回去马上就组织第二次外审，这一次，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哎呀，你脑门都出汗了，吴局长。”赵广龙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阴狠乖戾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要知道自己和吴世豪在一起这么多年，对方虽然身体上任由自己玩弄，可心态上却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那些虚情假意的逢迎背后，赵广龙从来都清楚吴世豪心底对自己的鄙夷与不屑。 “暖气太热了……”吴世豪抬手擦去了额头渗出的汗水，一手都是冷汗。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办案子还是你们专业，既然你都发话了，我相信你能做好。”看到吴世豪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赵广龙放缓了语气，他从被子下面伸过手摸到了吴世豪的胯间，轻轻揉了揉对方那根软下来的东西，戏谑地笑道，“可别吓到你小弟弟了。” 吴世豪尴尬地笑了笑，却不知该接什么话。赵广龙掀开被子下了床，开始穿起衣服。 “怎么，你要走？”以往赵广龙把吴世豪叫出来，两人一般都会待上一整个晚上，倒是吴世豪偶尔会因为突发案件而半夜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赵广龙要先走的情况。 赵广龙回头笑着瞥了眼坐在床上的吴世豪，他人长得又帅又高，穿上西服就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笑起来更是充满了魅力。 “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小婉最近怀孕了不太安稳，晚上都要我陪着才能睡着。看在她爹的份上，这个家我还是要回的。以后有了孩子，她就不会那么缠着我了，我也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还有，让你调来赟城的事，考虑考虑吧，我爸年纪也大了，这次就算当上省委一把手，也就一届，错过这个机会，你怕是只能在龙海干到退休了。” 吴世豪没敢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赵广龙，只好敷衍了一句：“你看我上有老，小有下，牵一发动全身，他们未必愿意我到赟城来工作。” “行，随你吧。这房间我给你开了三天，你就安心在这儿住到会议结束吧。明后天我还有点事，就不过来陪你了。身体不好，就少喝点酒。”赵广龙穿好衣服，这么简单地叮嘱了吴世豪一句，随后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对方心神不宁地坐在床上。 认识赵广龙这么多年，对方虽然仗势欺人，却好像没对什么人动过杀心，哪怕是刘敞的死，更多也是秦大生自作主张、马刚动手时没拿捏好分寸造成的。而这一次赵广龙明明白白地表示干脆杀掉杨锦辉以绝后患，可真让吴世豪的心里一下就没底了，他失魂落魄地把床头柜上的烟摸了过来，颤着手点了一根。 缓缓吐出一口烟丝之后，吴世豪微微眯起了眼。 客观上来说，杨锦辉的确是个危险分子，可对方现在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判刑入狱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把人关起来，就可以有效阻断对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别说赵卫国这样的大官了，就一个小小的看守所所长赵向东都能找出各种借口把杨锦辉关在禁闭室里，关到死都成。杀杨锦辉，真没必要。而且杀了对方，也会惹出很大的麻烦，万一上头有人对杨锦辉的死感兴趣，要借机调查呢？他们这事做得太过，总会留下话柄，低调行事才能保证安全。而从主观上来说，吴世豪绝对不能接受杨锦辉横死，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线，一旦有人要越过这条线，他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了，必要的话，他不介意让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给杨锦辉陪葬！可要逼杨锦辉认罪并且交出那份牵扯不小的笔录资料，吴世豪也清楚，这恐怕比杀了杨锦辉还要让对方痛苦。不过人嘛，活着哪有不受苦的。 生老病死，哪样不痛苦？悲欢离合，哪样又是这世间众生能不经历的？ 想到这儿，吴世豪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正好看到窗外飘落的雪花，赟城也开始下雪了，这个寒冬，似乎很漫长。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 罗大海这个号长在管教面前是副孙子模样，可在同监在押人员面前就换了张脸，他冷冷看了眼晚饭之后就蹲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杨锦辉，转过头对谭刚说道：“谭爷，是现在还是等会儿给这小子过堂？” 谭刚原本在第三监室，可第三监室的号长却看他是做过警察的死刑犯，腿上又有伤，所以对谭刚很不客气，结果没几天，那小子就被戴着手铐脚镣的谭刚打到全身多处骨折，从此，对方这身狠劲就在看守所里出了名。看守所当然不能任由死刑犯胡来，可谭刚都是要死的人，他还怕什么？关禁闭也好，电棍伺候也罢，他就是不点头服软，俨然一副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还敢杀人的模样。后来还是赵向东觉得这样搞下去不行，毕竟谭刚也是他们公安内部的人，这案子的影响又太大，里里外外盯着的人多了，要是对方真闹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对看守所的影响也不好，这才亲自劝说谭刚，让对方放弃对抗态度，并许诺只要谭刚有任何需求，在不违反监规的情况下他们都可以尽量满足。谭刚也见好就收，他只提了两个要求：一，他不坐板，因为他的腿受过枪伤，盘不起来了。二，伙食待遇搞好点。这两点要求对于赵向东来说，简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当即就答应了谭刚的要求，然后将对方送到了第一监室，吩咐罗大海好好伺候着。当然，不用赵向东吩咐，罗大海也不敢得罪谭刚，他在外面混的时候就知道这位榆树区特警大队的队长可不是好惹的，他躲着对方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去主动招惹。 正盯着墙上电视的谭刚瞟 分卷阅读270 了眼杨锦辉，不太舒服地抬了抬自己锁着铁链的手腕：“关我什么事？你是号长，你拿主意。” “呃。”以往号里来了新人，罗大海总会问问谭刚的意见，有时候谭刚心情不好，想看看热闹，他们就会把新人好好整一整，而有时候遇到谭刚心情好，他们也就随便点，简单收拾收拾就算过了堂。毕竟在号子里这种逼仄的地方，做事也不能太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根据罗大海的经验，这种不服管教转监的，那肯定是管教特意安排过来“受教育”的，虽然小刘管教特地叮嘱让他们不要欺负新人，可这句话另外的一个意思却是——好好教训对方一顿。既然谭刚没什么意见，罗大海心里也算有主意了。 “过来。”罗大海冲杨锦辉招了招手，听他话的两名打手立即凑上去，将杨锦辉夹在了中间。 杨锦辉真是挺烦看守所里这些地下规矩的，可他也知道这地方不比外面，他现在这个处境，必须先学会自保。 等杨锦辉走到跟前，罗大海这才发现对方真是高，和谭刚差不多了，不过对方的眼里可完全没有谭刚那种煞气，估计是被收拾怕了。罗大海愈发觉得杨锦辉是个好拿捏的角色，他嘿嘿一笑，指着白色的地砖问道：“你看下，这地砖什么颜色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其他的在押人员都竖起了耳朵，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好戏开场。 杨锦辉隐约猜到罗大海问的怕是号子里的黑话，可他哪懂这些，他做特警的，不像刑警会经常来看守所提审，对这里面的规矩也不是那么了解。 “白色的。”杨锦辉皱了下眉，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啪”的一声，罗大海一记耳光就甩到了没有防备的杨锦辉脸上，而在这之前已经有人站在床板上，找好角度挡住了监控镜头。看见这傻大个吓得连躲都没敢躲，罗大海更得意了，可随后他就发现杨锦辉的脸上并没有一点惧怕的表情。 “再说一遍，是什么颜色？”罗大海有些恼火，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看错了人，这傻大个好像挺硬气的，要是自己不能把他收拾下来，以后还怎么在到处都是刺头的严管号里立威？杨锦辉的目光越过罗大海，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谭刚，对方也正盯着他，眼神不善。 “白色。”杨锦辉沙哑的嗓音里没有任何动摇，他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在罗大海目眦欲裂地抡起巴掌朝杨锦辉脸上扇来时，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对方的脸，手腕就被紧紧攥住了，腕上传来的剧痛他竟是忍不住咧了咧嘴。 杨锦辉向来不愿惹是生非，可他发现，在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逆来顺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新人你搞什么！放开海哥！” “不想活了是吧？！信不信我们打死你！” 一时间，号子里群情沸腾，墙顶的扩音器里也传来了监控民警的声音：“妈的，你们在做什么？！都给老子散开，不要挡着摄像头！” 谭刚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丁洪已经告诉了他后天晚上凌晨一点的时候，看守所会因为电力部门的检修而全面停电，到时候监控也会全部失效，这将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看着被杨锦辉捏得龇牙咧嘴的罗大海，谭刚鄙夷地摇了摇头，社会上的渣滓就是渣滓，稍微遇到点收拾不了的人和事，就立即原形毕露。 “杨队长，犯不着和他这种人动气吧。”谭刚站起来，拖着脚镣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杨锦辉，而其他人看到他起身，也立即散到了一边儿。杨锦辉瞥了眼痛得脸色都有些变的罗大海，随即松开了手，他右手腕上的伤还没有好，刚才一用力，其实伤口也挺疼的，不过这点疼比起外审时遭的罪实在不算什么。 “谭爷，您认识他？”罗大海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谭刚耍了。谭刚没理会罗大海，他盯着杨锦辉，神色阴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认识，当然认识。临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我以前的同事，怎么会不认识？” 杨锦辉斜昵了一眼谭刚，没有说话。在谭刚没有犯下血案之前，杨锦辉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可是这样的好印象到谭刚杀害秦森之后，就终止了。对于这个杀害自己旧日同事的恶徒，杨锦辉实在没好脸色给对方，即便知道谭刚已经被判了死刑，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仍然无法对这个凶残的男人产生一丝怜悯，对方身为警察，知法犯法，滥杀无辜，实在是令人不齿！ 谭刚平时在号子里基本不怎么说话，可今天他却似乎很有兴趣和杨锦辉聊聊。他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一处可怕的伤疤，轻言细语地对紧抿双唇的杨锦辉说道：“喏，被你上次开枪射的，现在伤口都还酸痛得很呢。” 杨锦辉冷冷瞥了眼谭刚臂上的伤口，神情严肃地抬起头与对方对视在一起：“你是罪有应得。” “哈哈哈哈哈！”谭刚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屋里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其余在押人员包括罗大海在内，或坐或站或蹲，都在一旁乖乖待着。 “对！我被判死刑、被关进这里，是罪有应得！那你呢？！杨锦辉！”谭刚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他面目狰狞，脖根涨得通红，再也不是杨锦辉印象中那个待人热情诚恳的特警队长。被谭刚这样真正的暴徒如此质问，杨锦辉的心里难免也会有些失衡。他感到耻辱，不过这份耻辱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龙海的司法机关。 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眉眼之间是令人信服的坦荡：“我没有罪，我相信，总有一天，法律会还我公道的。” “法律？”谭刚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打量着杨锦辉，对方果然是年轻，年轻得有些幼稚。 谭刚俯下身，讥讽地笑道：“杨队长，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等到那天吗？” “你什么意思？”杨锦辉隐约听出了谭刚话语里的威胁与暗示，他已经猜到这次转监并非偶然，但是这个时候他还并没有想到有的人会如此胆大包天。 谭刚看杨锦辉面露警惕，一时后悔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多了，他轻松地一笑，拖着脚镣又坐回了床边：“我一个要死的人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你，很多人的公道可都是死后才等到的，你也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也可能……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谭刚的话让杨锦辉想起了这两年才平反的乌市冤案，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为警察的刑讯逼供而死于刑场，二十年后才等到平冤昭雪的一日。这个案子让杨锦辉一度对自己手中的执法权心怀敬畏，身为执法人员，如果突破法律的约束肆意妄为，将会对老百姓、对这个社会、乃至对这个国家造成巨大的伤害。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个别执法人员的一次枉法乱断，都是在破坏被更多奉公守法的人们所尽心维护的公平公正的司法环境。不过一切都 分卷阅读271 该向前看，二十年前的冤案能被平反，这也说明了法制在不断进步，迟到的正义，虽然建立在惨痛的往事之上，却也能警醒后来之人。如果自己真的会因为这个案子身死名裂，那么杨锦辉希望有朝一日，他这个案子也能成为推动法制进步，打击贪腐滥权的一个小小台阶，那么他所遭遇的这一切，也算意义了。 “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也没有关系。总会有人替我看到的。”杨锦辉目光笃定。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个世间存在公道和正义。既然他的心中自始至终怀有公道与正义，全天下那么多警察、那么多检察官、那么多法官总有人会与他有着同样的信念！而怀有公义之心，不更是作为人的基本良知吗？这个世界，从不缺人，不缺坏人，更不缺好人。 杨锦辉的话只让号子里那些多次“进宫”的老油条们觉得他傻冒，他们交头接耳地讥笑起了这个自称无罪、身处看守所仍相信法律公道的男人。这样的价值观，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不同，也正是因为观念。 靠墙而坐的谭刚听见杨锦辉这番话面无表情，他屈起那条没有受伤的腿，单手抱膝，目光深沉而悠远。他进入看守所之后，话很少，想得东西却很多，他挂念自己的妻儿，偶尔也会追忆那些辉煌的从警岁月。人出生的时候，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拍下屁股就哭，给颗糖就笑，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后来长大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点点地变了。要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沉迷赌博，这样就不会落入陈钊的陷阱，被迫充当对方的保护伞，落到两面不是人的地步了。不过他可不后悔杀了陈钊，对方居然敢威胁到自己妻儿身上，该死！ 杨锦辉也无意与谭刚多做口舌之争，他推开了站在自己左右两边想动手又不敢动手的“打手”，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时候，罗大海又窜到了谭刚的身边，他偷偷斜昵了一眼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床板上的杨锦辉，带着一丝恨意问道：“谭爷，要搞他不？” 罗大海的声音不算低，他似乎有意要让杨锦辉听到，他刚才被对方折了威风，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谭刚瞥了硬杨锦辉笔挺的背影，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任何时候脊梁骨都挺得那么直，他又扭头看向罗大海，对方像条哈巴狗似的，就差没对自己流口水了。 “你是不是聋的？”谭刚一脸轻蔑。 “啊？什么聋的？”罗大海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谭刚笑了笑：“我说了，他是临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怎么，你们是不是真觉得咱们特警队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谭刚对自己的工作单位还是有感情的，那身特警制服他穿了十多年，即便夏天闷热，冬天不能有效御寒，也不妨碍他喜欢那身黑。 罗大海这才想起谭刚是榆树区的特警队长，他赶紧摇摇头，谄笑道：“瞧您说的，我怎么敢看不起衙门里的人。不过，他现在进都进来了，又有伤……” “他有伤也能轻松打死你。这一点，我保证。就好像我手上有这个，也照样能打死你。不信，你试试。”谭刚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镣铐，又看了眼杨锦辉，他还记得当初武警支队和特警支队交流切磋的时候，杨锦辉代表公安特警出战武警特警那名据说获得过全国散打亚军的军官时的情形，这个平时很有君子风度的男人，出手的时候可真像一头猛虎。那身横练功夫，怕在整个龙海市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很快谭刚就想到了答应丁洪的那件事，目光随即一沉。他开始思考后天晚上的每一个环节，丁洪告诉他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既然谭刚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罗大海也不得不考虑对方的警告，不过他不太明白既然谭刚明摆着和杨锦辉有仇，干吗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对方要是心慈手软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小小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监控摄像头在那里摆着，谭刚又不愿掺和，罗大海也不敢贸然搞事，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嘴里装模作样地讽刺了杨锦辉几句之后，就和自己的跟班打起了牌。差不多八点左右，第一监室的门打开了，一名值班护士在小刘管教和两名辅警的带领下拿着一些医疗用品进了监仓。 “杨锦辉，过来。”小刘管教看了眼靠墙规规矩矩站好的众人，除了那个死不悔改的谭刚外，其他人对他还是很尊重的，包括今天刚过来的那个新人。 杨锦辉看到正在整理注射器和药物的值班护士，愣了一下，这才想到那个中年医师说的话，看样子他们对自己的病情还挺上心的。 “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看什么看！”小刘管教不喜欢号子里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他威严地喊了一声，众人立即乖乖地散开了。两名辅警则在门外警惕地监督着室内，防范着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年轻的值班护士这还是第一次下号子为犯人注射，她还以为对方会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哥，结果看到面前这个高大帅气，目光温和的男人，她竟忍不住有些脸红。她想还好主任交代这药是静脉注射，要是肌肉注射，还不知道她和帅哥谁先会不好意思呢。 “袖子挽起来就可以。”面对帅哥，护士的态度都变得温柔了不少，小刘管教在一旁见了，顿时不满地皱了皱眉。杨锦辉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一声，顺从地挽起了袖子，在特护病房，他几乎每天都被打镇静剂，臂上还留着不少针头的印记。护士很快替杨锦辉完成了静脉注射，临走之前，她还叮嘱了对方一句：“早点休息。” 杨锦辉下意识地笑着点了点头，结果害得对方的脸更红了。 等小刘管教带人一走，号子里顿时又开始沸腾，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兴奋。女人！这么久了，第一次有女人进来！还是味道香香的女人！ “我去，托这小子的福，咱们号子总算有股女人的味道了。”饥渴已久的在押犯除了自己的案子之外，最想的就是女人。有的人已经被羁押了大半年时间，光是撸管自慰已经无法安抚他们躁动的心。 “快，快，趁着这股香味还在！”有人甚至毫不忌讳地隔着裤子抚摸起自己的鸡巴，准备撸上一发。监控民警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虽然他们在镜头的那一边嗤之以鼻，可是考虑到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得不到发泄会让这帮在押犯更加暴躁冲动，所以对这种事情也并不会多做干涉。这帮人打手枪，总比打架好。 杨锦辉大为无语地看着突然开始发骚的众人，好几个年轻的已经完全把持不住，有的人抢占先机去了厕所，躲在那里打手枪，而有的干脆就在床上搞了起来。 “喂，刚才那妞儿看到你就脸红了，你认识她吗？你女朋友啊？”就连刚还觉得被杨锦辉折了威风的罗大海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问东问西，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新人好像的 分卷阅读272 确是长得不错，只是正常男人对同性的外貌并不是那么在意，杨锦辉在他眼里不过也就是高了一点，和其他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唯独气质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后来从谭刚口中听说对方也担任过特警队长，他也就懂了。 杨锦辉对身边这帮猥琐好色的家伙十分反感，他皱了皱眉，径直回答道：“不认识。” “啧，长得帅了不起啊？”罗大海看到杨锦辉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咬了咬嘴唇，他找杨锦辉搭话，其实更多是想趁机缓和下两人的关系，毕竟谭刚都不想动的人，他也没把握能动下来，还不如趁机拉拢，免得对方会威胁到自己在号子里的地位。谭刚迟早是要上刑场的人，到时候谭刚一走，这个杨锦辉立下足来，那自己号长的位置也就危险了。罗大海悻悻地挪开了屁股，他刚一转头，就发现谭刚的目光正盯着杨锦辉这边，对方的眼神很冷，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畏惧感。他隐约察觉到，谭刚并不是不想收拾杨锦辉，对方大概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冗长的会议在下午五点结束，吴世豪的心思完全不在会上，他还在琢磨赵广龙在床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议把杨锦辉给解决掉。是赵广龙真有这样的打算，还是对方因为某些事情而故意威胁自己，又或只是变相给自己施加压力？会议结束之后，与会的延西省各市的刑侦领导们陆续走出了会场，吴世豪在延西省厅里早就声名在外，认识他的人也多，不时有人过来和他打个招呼，吴世豪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脑子里装的都是和杨锦辉有关的事情。 就在吴世豪走到停车场，准备让孙韶送自己回帝豪酒店的时候，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吴队。”和吴世豪打招呼的男人大约五十出头，是这次一同与会的平青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靳飞。两个毗邻的城市之间，公安部门经常联合办案，靳飞在五年前的一起流窜杀人案中和吴世豪合作过，自此认识了这个办事不太按常理出牌的刑警队长。 吴世豪盯着靳飞的脸想了一会儿，这才露出了一个故作熟稔的笑脸：“哦哦，是靳局啊！好久不见！” 吴世豪主动伸出了手，靳飞快步上前，和他客套地握了握手。 “怎么，这次老钱没来，换你过来的？看样子是高升了啊。”这次省厅的刑侦相关会议只有每个市分管刑侦的市局局长有资格参加，即便局长因故不能出席，最次也必须是刑侦支队的队长或者副支队长过来。靳飞其实早就知道吴世豪升职了，因为杨锦辉不就是被对方领导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小组所抓捕的吗？区区一个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可没有资格担任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小组的领导。 虽说即将成为副省级城市的龙海比平青这小地方强多了，可吴世豪倒也不敢在靳飞这个老资格的刑侦专家面前摆谱，他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高升啊，不过是坐上火坑而已。” 这句话倒是吴世豪的心理话，高处不胜寒，虽然他的官也没多大，可他已经感到了一股让自己难以招架的寒意。 “对了，我听说杨锦辉好像涉案进去了。你们那边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他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寒暄过了，靳飞也开始进入正题，他在平青市的时候担任过杨锦辉的上级，对方当初要调回龙海，他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愿意，因为像杨锦辉这么优秀务实的年轻人，正是平青市警队里所稀缺的，对方当初率领平青市特警队在特大贩毒案中舍身忘死的表现，堪称平青利刃。要不是考虑到杨锦辉的老家在龙海，对方在平青工作这么多年，一直过着与家人聚少离别多的生活，当初商调函过来的时候，他还真不舍得放人。再说了，龙海这些年发展那么好，都快赶上省会赟城了，他也不能耽误对方的前途。可现在靳飞真后悔把杨锦辉放回了龙海，不过两年时间，他手里这柄利刃就成了笼中困兽。虽然并不清楚具体案情，但是根据靳飞对杨锦辉的了解，对方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才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刑事案件在未公开审理之前都有保密原则，吴世豪相信靳飞这个老刑警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之前他就接到了不少平青市公安部门的领导关心了解杨锦辉案子的电话，他都敷衍了过去，可现在这位平青市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当自己面亲口发问，他倒不好不说点什么。 “杨锦辉的案子我们都是按照正常程序在走。具体的情况现在是丁洪副支队长在负责，他一直分管龙海打黑这块，这事他是专家。我这个挂名组长也就搞搞协调，没办法，身体跟不上，半个月前还在住院呢。”吴世豪苦笑了一下，说着就去摸烟想要散给靳飞。靳飞赶紧推辞了吴世豪的好意，做刑警经常通宵连轴转，抽烟虽然可提神，却也会进一步摧残身体，他老婆怕他早死丢下他们孤儿寡妇，硬是逼他把烟给戒了。每天回家之后，靳飞的老婆都会像警犬那样嗅嗅他的嘴巴和手指，要是有烟味，那就意味着一场鸡飞狗跳。 “丁洪我知道，他可不仅擅长打黑，破案也是好手啊。不过……”靳飞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吴世豪大概估摸到靳飞要说什么，可他仍是笑眯眯地问下去。 “我们搞刑侦的，凡事都讲究证据。杨锦辉是一名优秀的警察，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实在很难相信他会涉黑。”靳飞面容严肃，多年的警察生涯让这位一心扑在刑侦工作上的老警察有一股凛然正气。 靳飞口中的“我们”在暗示什么？吴世豪稍稍一想就猜到他这是在给自己施加某种无形的压力，也真是难为这个平素严谨奉公的老刑警了。吴世豪坦度诚恳地点点头：“靳局，你的心情我理解。杨锦辉这个同志，的确很优秀，发生这种事我们也没有想到。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还他的清白。” “如果他真有冤情，那就请你还他清白。希望龙海公安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一个好人。”靳飞又伸出了手，和吴世豪紧紧握在了一起，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对方的掌心居然有汗。 “一定。”吴世豪心虚地笑了。 如同吴世豪想过那样，杨锦辉的案子的确有不少人都在关注，那些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地汇聚着，或许有朝一日终于会成为一道撕开黑夜的光。和靳飞道别之后，吴世豪上了车，孙韶早就在车里等他了，这次的刑侦会议要连开两天，今天只是第一天。 “吴局，接下来去哪儿？要去吃点什么吗？”孙韶启动车，扭头问了句径直坐到后排的吴世豪。刚才散会的那会儿赟城公安的人就想约他一块儿聚餐，可吴世豪借口自己胃病不舒服直接推辞了，他满脑子都是杨锦辉的事，那还有心情和那帮人吃喝调侃？不过他那老胃病的确还在闹腾，每天除了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之外 分卷阅读273 ，就是大把的药，连出差也得随身带着。刚和靳飞聊了会儿，吴世豪又觉得胃里不舒服，赶紧摸出衣兜里治疗胃病的咀嚼片塞了一颗在嘴里。 “不用了，你自己去吃吧。我有点累了，送我回帝豪酒店那边。”吴世豪仰起头，闭上了眼。孙韶表面流露出一丝失落，心里却高兴得很，他可不想和吴世豪这位阴郁乖戾的领导一起吃饭。把吴世豪送过去之后，他正好开着这辆公车到处去逛逛呢，顺便给女朋友买点礼物，这么一安排真是棒极了。 吴世豪回了酒店，脱下外套就瘫在了沙发上，抽了根烟休息会儿之后，他这才拨通前台电话让服务员给自己送一碗鲜虾粥。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总是极好的，吴世豪的电话刚挂没多久，就有服务员将一碗热腾腾的鲜虾粥送到了房间。吴世豪坐在沙发上，用勺子搅拌着一时难以下口的热粥，忍不住又想到了杨锦辉。对方现在转出了特护病房，应该又回到了以前的监室，自己托了徐忠那家伙好好照顾他，卡上也给他充了那么多钱，想必应该能吃得不错吧？他现在为杨锦辉做不了什么，也只能这样尽量改善一下对方的生活条件。 心烦意乱的吴世豪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那一小碗鲜虾粥，大概是吃得太急的缘故，他觉得胃里有些发胀，不得不站起来走动走动。吴世豪琢磨赟城的会议明天就要结束了，自己晚上应该就会回到龙海，回了龙海，摆在他面前的还是杨锦辉的案子。他现在实在担心这案子再这么拖下去，赵广龙真要翻脸。吴世豪心里搅了团乱麻似的，想到赵广龙那些话，他又觉得有些后怕，这让他忍不住拨通了看守所管教徐忠的电话，有些事他必须亲自确认下才能安心。 还没下到监区接班徐忠正在办公室里休息，他这个年龄的人现在也学会玩智能手机。正在手机上看低俗视频节目的徐忠被逗得哈哈笑，冷不防一通电话接进来，让他顿时不满地皱了下眉，不过看到来电显示之后，他瘪了下嘴，赶紧调整了下情绪。 “吴局，您找我有事吗？”徐忠在电话那头客气得很，平日做管教时那点颐指气使的态度被他藏得好好的。 “我听赵所说，杨锦辉已经从特护病房转出来了。他现在还好吧？监室里没人欺负他吧？”吴世豪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飘扬扬的大雪。徐忠愣了一下，敢情吴世豪不知道杨锦辉已经转监，不在自己管理的监室了。当然，他自己可是不想要那个烫手山芋的，倒是小刘那种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不怕麻烦。 “哎？他转去严管号了啊，不在我这边了。”徐忠据实以答，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吴世豪的安排呢。毕竟他也听说杨锦辉被提外审期间好像对抗情绪挺重的，还用手铐割伤了腕子。这种自残自伤的在押人员可是看守所最忌讳的，弄到严管号去看着倒也正常。 “什么？！谁批准转他过去的！”吴世豪顿时就怒了，电话那头赵向东可没给他说清楚杨锦辉被转去了严管号。 “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您不是知道他自残的事吗？按照规矩是该被严管。”徐忠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不管他那些伤是自残还是什么弄的，回来被五号那些人看到了不太好，毕竟他在我那儿的时候可是白白胖胖的，人我可是给您照顾到位了的。估摸把他转严管也有你们丁队的意思吧。”这时候了，徐忠还没忘记给自己邀下功，当然他也很清楚杨锦辉所谓的自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看守所这么多年了，好多嫌疑人一听到要被刑警队或是检察院提外审都吓得两股战战，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 徐忠说的话也在理，可这个理却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腌臜玩意儿。吴世豪声音变得有些干涩，语气也缓了下来：“他之前在特护病房里表现还好，我倒是忘记这茬了。对了，严管号那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你也知道杨锦辉这人性格别扭，我就怕他去了严管号和人处不好又给闹出事来。” “严管号现在是所里的一个年轻人在带，平时管得不错，里面除了点菜通信有一定限制外，其他生活和普通号子也没太大差别，您要是担心的话，我回头给小刘打个招呼，让他多关照下杨锦辉。那里面的人还算老实，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件，毕竟都还是想着早点出去的嘛。”徐忠抠抠脑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补充道，“对啦，吴局，严管号里倒是有个刺头，不过已经判死了，就是之前榆树区的特警队长谭刚，好像他这个案子，还是您亲自破的是吧？” 谭刚！吴世豪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猛然一缩。谭刚被捕之后，这个案子就移交到了市局，由检察院和市局刑侦队成立了联合调查组，他因为受伤养病的缘故并没有介入，这案子闹得太大，省厅还派了人下来监督，原本事后吴世豪想过找机会教训谭刚一顿，可后来他想想对方肯定是要判死的，不值得和一个死人置气，也就没再过问过，一时倒是忘记了这个狠角色。不过丁洪是后来参与进谭刚的案子的，对方肯定知道正是杨锦辉率队抓获了谭刚，现在杨锦辉被安排进严管号，谭刚也待在里面儿，表面上看这是看守所管理上的瑕疵，而实际上，或许这正是对方故意设置的陷阱！ “赶紧把杨锦辉给转到你手下的监室去！”吴世豪来不及细想，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吴局，那不行，我就一普通管教，没资格随便转移在押嫌犯，这得赵所批准。”现在看守所管理严格着呢，徐忠可不敢越殂代疱。 “所长是吧？！我马上打电话给他！”吴世豪自己都是官吏，当然知道系统里运作的规矩，有时候，规矩两个字就是天，大得压得死人。吴世豪知道这事徐忠这老小子的确帮不上啥大忙，这就挂了对方的电话，直接给赵向东拨了过去，可对方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操你大爷！”吴世豪盯着一直提示忙音的手机屏幕狠狠骂了一句，不安的情绪让他在焦虑之余更为暴躁。 虽然下着雪，但是龙海市临港区美食一条街上依旧热闹，冬天来了，街上几家老牌羊肉汤馆的生意可谓天天爆满。美食街上口碑最好的老牛羊肉汤馆的摊位从屋里都摆到了外面，依旧供不应求，冒着风雪在外面烤着火等位的人坐了几条长凳。 老牛羊肉汤馆唯二的包间之一也早被人订了，丁洪和赵向东都在里面。 赵向东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拿起来看了眼正犹豫着要按下通话键，却被一旁的丁洪拦住。 “别管他。”丁洪冷笑着夹起一块羊杂在满是辣子的蘸水里滚了滚，趁热送到了嘴里。不得不说，老牌子的羊肉汤就是美味，鲜得他连舌头都快一起吞进去了。赵向东今晚显得有些闷，不停地抽着烟，他听了丁洪的话，把手机开了震动丢在一旁，任由它蜂鸣 分卷阅读274 个不停，来电显示上吴世豪那三个字，简直就像催命符，看得他心头一阵发毛。 “他不会知道了吧？”赵向东小声地问道，包间外面热闹的吃饭喝酒划拳的声音，都快压过他的声音了。 丁洪瞥了眼像在跳舞似的手机，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以为他姓吴是孙猴子，什么都能料到？估计他还想托你好好照顾下他的恩人呢，呵，好啊，这一次咱们一次给他照顾到位。” 赵向东咬了咬烟屁股，这件事要是真成了，他估摸着得在家里休息个一年半载，不过那之后，监管支队的副支队长就归自己了，这可是丁洪说好的。 “电站那边都是半夜检修，看守所的备用发电设备一般得弄个十多分钟才能用上。这时间足够了。”丁洪看赵向东有点惶惶，不慌不忙地为对方夹了一块羊肉放到碗里，“来，吃块羊肉。今晚这羊肉，特鲜。” “就怕节外生枝。”赵向东喝了口啤酒，把碗里的羊肉吃了，丁洪说的鲜味他都没尝到，反倒觉得膻。不过话说回来，羊肉好吃是好吃，可一不小心就会惹上一身骚，就像他现在搅进这档子事一样，肉都给你端上来了，吃与不吃，怕都要沾到那股味。 丁洪不屑地瞥了眼赵向东，对方这胆小怕事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怕个屁。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事真没成，杨锦辉也拿我们没辙，是谭刚要杀他，不是我们要杀他。你给我记清楚了啊，是谭刚。”赵向东慢慢回过神来，他有些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手机，这才八点多，时间还早，吃了这顿饭，他还得回所里，不过只要过了今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来，干了。”丁洪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赵向东面前的杯子。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丁洪觉得赵向东这怂人，脑子里就缺点酒精。刚和赵向东干完一杯，丁洪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面色古怪地一笑，放下酒杯后冲赵向东挑了下眉，示意对方去打开包间门，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丁洪，杨锦辉是你让人把他转监的吗？！”丁洪开了免提，电话那头立即传出了吴世豪暴怒的声音。赵向东按照丁洪的吩咐打开了门，嘈杂的喧闹声立即像潮水一样涌进来这间隔音效果本就不好的包间，老字号味道虽好，不过很多店的门面却和字号一样老，不仅老，还又脏又小，偏偏这种地方的食物总能吸引那么多老饕。丁洪装模作样地冲着电话那头扯开嗓子喊道：“老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什么羊？我在和老战友吃羊肉汤呢！” “你他妈别和我扯东扯西的，赶紧通知赵向东把杨锦辉给我转回以前那号去！”吴世豪的声音听起来更愤怒了。 赵向东听对方提到自己的名字，背后一阵发寒，他看了眼丁洪，却见对方一脸嘲弄。 “老吴，这儿太吵了，我听不清楚！手机马上没电了，回头我打给你啊！”丁洪冷冷地挂了电话，直接关机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然后起身把包间门再次关了起来。他走回桌边，伸出手揽住赵向东的肩，在对方耳边叮嘱道：“别怕，吴世豪要真敢找麻烦，我担着。等谭刚下了手，不管他这事成没成，你都把人给我送禁闭室里关着。不准任何人接触。至于杨锦辉，他要是死了的话，赶紧通知我，我好安排自己人给他做尸检。万一他没死……那也把他先隔离起来。”丁洪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冷，“不过我看他最好还是赶紧死了。不然活着也是受罪。” 龙海一看的第一监室虽然是严管号，可是这两天，号子里的在押犯们却多了其他监室人员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每天晚上都有美女护士进来！在看守所这鬼地方吃不好、玩不好，连睡都睡不好，一群大老爷们儿早给憋得要炸了，光是嗅着小护士身上那股香味水，就不知多少人的鸡巴在裤裆里蠢蠢欲动。 “这都八点半了？小仙女怎么还不过来？不会不过来了吧？”罗大海已经给那护士取了个外号，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就等着今晚再看看那妮子呢。罗大海身边的跟班也觉得纳闷，他扭头瞅了瞅正借了本书在看的杨锦辉，对方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号子里的其他人听到罗大海的话，想到今晚可能看不到那位护士小姐姐，心里都不禁有些失落，但是这帮善于自娱自乐的男人们很快就三言两语地品味起了小护士的美，大抵都是护士的胸脯会有多软，下面那地方会有多紧。 不管周遭的人什么动静，置身事外的谭刚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自从他被判死刑之后，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了无生趣，不过今晚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目光一直盯着手腕间的镣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点四十五，离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监室夜间休息规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来了来了！”有人听到脚步声是朝这边走来的，立即兴奋地竖起了耳朵。 这个点，第一监室里身份最低下的下铺们已经把垫絮和被子都铺好了，谭刚睡的是头铺，罗大海就挨在他身边，而杨锦辉他倒是没有任何怨言地睡到了贴近厕所的那头。毕竟他是新来的，前面的位置都有人睡了，他睡最后头挨着厕所也是应该的，在第五监室因为有许总赏识，他可以往前挪，可在这儿，他既不想讨好罗大海这帮人，也不想欺负其他人。再说了，和他被外审时受的各种折磨比起来，哪怕能挨在厕所旁边睡也是种幸福。做人，要知足。 杨锦辉刚打算钻进被窝里躺下，第一监室的门就打开了，不过这次进来的可不是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而是王金水那个老头。原本期待着睡前还能看一眼小仙女的罗大海顿时就黑了脸，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可别把他的小弟都给气软了！ 小刘管教随后跟了进来，看见众人把床都铺好了，也就没让他们再起立站好。王金水拿着医药箱朝杨锦辉走了过来，旁边铺位的人自觉站开，给他挪了个位置。 “这两天好点了吗？咳嗽还很厉害？”王金水让杨锦辉把上衣解开，他带好听诊器，把听筒贴到了对方胸膛处。 “好些了。”其实自己到底好没好点杨锦辉心里也没谱，他咳还是咳，不过的确没一开始那么厉害，不过有时候大喘气的时候肺上会觉得有些发紧。 王金水装模作样点点头，接着说道：“有什么需求就及时提出来，局里的领导都挺关心你的，不然你也没这待遇。” 罗大海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撇了下嘴，他心想这杨锦辉还真有点背景不成，平日里有人病得要死了都不见得有医务人员会这么积极地过来，对方咳几声看守所就每天派小仙女来号子里给他打针，还真是当个宝似的，难怪谭刚也不想动他，估摸谭刚早就料到人家背后有人。看样子这次是自己会错小刘管教的意思了，还好没真动起手来，不然吃苦受罪的肯定还是自己 分卷阅读275 。 局里的领导？吴世豪？杨锦辉想起对方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低下头，也没应王金水的话，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好了，把袖子撩起来，打了这针你也好早点休息。”王金水转过身从药箱里拿出了针管，很快就抽取了药水。 杨锦辉对治疗一直都是很配合的，就像他对吴世豪说过那样，他也不想死，当然，他也知道专案组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在自己即将遭受第二次外审的折磨之前，他必须尽快养好伤，这样才能有足够的体力和那帮王八蛋继续斗下去。不同于昨天和前天晚上的针药，杨锦辉感到今晚这支针药注射入体内的时候，周遭的肌肉特别酸痛，这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王金水。 王金水推完药，用棉签替杨锦辉擦着针眼，小刘管教上前问了声：“完事了？” “嗯。”王金水一直在低着头收拾药箱，他注射完之后就没有再过杨锦辉一眼。 “好了，都回去躺好，值班的给我警醒点！”小刘管教站到门口背着手发号施令，听到他的话，在押人员都赶紧躺了下去，只有两名值班的人坐到过道上。 为了防止意外事故，监室里整晚都会采取分时段值班制度，一般是两人一组，一组两小时，从晚上十点就寝到早上六点起床，一般新人来的第一个周不用值班，所以杨锦辉倒能安心地睡会儿。看守所监室里的灯在晚上是不关的，在押人员睡觉的时候也不能用被子捂住头，一开始杨锦辉被灯晃得根本睡不着，可在号子里稍微多待一阵，他也习惯了。 杨锦辉钻进被窝之后用单薄的被子盖住了自己，他身材高大，不得不蜷起身子才能把脚也一并盖住。大概天气冷人也更容易犯困，平时一般要在床板上辗转反侧到十一、二点才能勉强睡着的杨锦辉很快就有了困意，他感到自己的大脑逐渐开始放空，浑身也好像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这让杨锦辉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可来不及细想，他就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很快陷入了昏睡之中。与此同时，躺在头铺的谭刚慢慢坐了起来，他睡眠不好，值班的也习惯了这个大半宿都不睡觉就这么坐着想事的死刑犯。谭刚坐起身之后，扭头看了眼和自己隔得老远的杨锦辉，对方侧身蜷着，似乎睡得正香。他今天白天被叫到了监区外的所长办公室做心理疏导的时候，赵向东让他和自己老婆聊了几句，对方说有人莫名其妙地拿着一张借条跑到家里来还了一百万欠款。 借条是丁洪特意为谭刚准备的，等杨锦辉死后，他们肯定要往谭刚身上查，这笔酬劳必须有个正当的名目。既然钱已经到手，那么自己也可以安心做事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多拉个人赔自己上路，稳赚不亏。想到这里，谭刚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了一丝笑容。 看见谭刚忽然莫名地笑了一下，两名值班员互相看了一眼，一头雾水。 凌晨十二点五十七分，除了偶有巡控民警的脚步声外，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的监所区内一片死寂。两名巡控民警低声抱怨着这大冷天还得出来溜达，他们之前接到通知，因为片区电力检修，凌晨一点左右整个看守所会临时断电，所长赵向东要求各部门做好防控，并及时启动发电机恢复监区内供电，确保在押人员的安全。电一停，整个监区的照明和监控都会处于瘫痪状态，这时候也只能靠人力防控了，考虑到等停电了再过来有些来不及，今晚值班的两名巡控民警干脆提前就开始在楼道里溜达。 第一监室内，除了苦逼的值班人员外，其他人都躺在床板上睡得正熟。这时候，谭刚忽然从铺上起身，靠墙打着瞌睡的值班人员听到镣铐拖动的声响，赶紧揉了揉眼，试图保持清醒，在看到谭刚下了床往厕所那头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死刑犯是整个号子里最不安定的因素，只要对方不闹事，那么号子里也就太平多了。谭刚站到和床板只有一墙之隔的便槽边，拉下裤子的同时，转头又看了眼贴在墙边的杨锦辉，对方呼吸平稳，睡得正熟。 谭刚撒完尿，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裤子，他戴着手铐脚镣行动自然有所不便，值班的人也没敢催促，由他磨蹭。 突然，监室的灯猛然一黑，墙角的监控也彻底熄灭。值班的人有些恐慌地抬起了头，长时间在灯光下的生活竟让他们一时无法适应黑暗。 看守所停电这种事，对于大多数在押人员来说还是第一遭，有些人趁着黑暗开始起哄，有的人尖叫，有的人甚至唱起了歌，他们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压抑在心里的不满与愤怒，反正一片黑，谁也看不清谁，监控器又坏了，也不怕被秋后算账。楼道上传来了巡控民警的怒骂声，他们用警棍挨个敲着监室的铁门，严厉警告各个监室的人不准起哄，要号长协助做好管理。第一监室的人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吵醒，很快这些在严管号里被管束的厉害的人也开始跟着嚷嚷了起来。 一片嘈杂喧闹与黑暗之中，没人注意到谭刚已经离开便槽悄悄爬到了床板上，他用双膝压住杨锦辉的腿，将手腕之间的铁镣作为凶器绕上了对方的脖子。 “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太多人，可别怪老哥。”在拉紧镣子之前，谭刚对着仍在昏睡的杨锦辉低声呢喃了一句。普通人勒死一个大活人可能需要几分钟乃至十几分钟，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谭刚相信自己一分钟内就可以勒断杨锦辉的喉骨，这也是他对对方最后的仁慈。 谭刚攥紧铁镣刚要用力，突然他看到对方居然睁开了眼。 好死不死，杨锦辉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镇静剂虽然可以让一个人快速陷入昏睡镇定状态，但是持续的效果毕竟不能比拟让人毫无知觉的麻醉药，再加上杨锦辉的代谢功能比普通人更好，镇静剂的作用在他身上维持的时间也会更加短暂，当然，他虽然因为吵闹声恢复了意识，可是反应能力还是比平时要慢了许多，不然早在谭刚爬上床板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警惕。来不及喊出声，杨锦辉感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冰冷的金属物勒住，他猛地瞪大了眼，出于求生的本能将手伸向了脖子，用力拽住了那根不断收紧的铁链。 “呃……”头脑还有些混沌，身体也因为药物作用而显得乏力的杨锦辉无法在谭刚的压制下有效挣扎，他试图求救，可身边的人却仍沉浸在停电闹事的兴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一场可怕的谋杀正在身旁上演。 “妈的，吵吵什么！都给我躺下睡觉！”原本睡得像死猪似的罗大海一肚子火气地坐起来，他下意识往身边一摸，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谭刚不见了！ 因为杨锦辉的反抗，谭刚没能在一分钟内解决对方的性命，不过随着铁链继续绞紧，杨锦辉也逐渐因为缺氧而体力不支，他拽着铁链的手仍在做最后的努力，只要他的手指一松，这根铁链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勒进他的脖子，甚至直接勒断他 分卷阅读276 的骨头。 是谁要杀自己？是谭刚，还是……杨锦辉不甘心就这样背负着一身莫须有的罪名死在看守所里，悲愤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谭队……”头痛欲裂的杨锦辉恍恍惚惚地挣扎叫了一声谭刚，如同当初他们还是同事那样。然而正是他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在关键时刻救了他自己。 一声“谭队”让谭刚浑身一震，他原本攥紧铁镣的手甚至抖了一下，缠住杨锦辉脖子的铁镣也因此一松，让对方缓上了一口气。 而就在谭刚迟疑的这一刻，发现谭刚不在铺上的罗大海，已经摸黑冲了过来，他早就猜到谭刚肯定会找杨锦辉麻烦，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胆大包天地要杀人！ “杀人啦！快来帮忙啊！”罗大海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尖叫声，要是在他做号长的监室里发生了杀人事故，可想而知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管教给他面子，别说还让他做号长，搞不好连擦地板都轮不到他了！杀人这两个字调动了号子里所有人的神经，值班员赶紧拍门向巡控民警报告，而其他人则循着罗大海的声音过来试图拉开跪坐在杨锦辉铺上的谭刚。 “谭爷，谭爷，有话好说！”罗大海苦劝着谭刚，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让对方从杨锦辉身上下去，可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被这突发事件吓软了手脚，罗大海始终拉不动谭刚。好在其他在押人员反应过来之后，也都跑过来帮忙，才终于在杨锦辉被勒死之前把谭刚强行拉了下来。 短短的骚动之后，随着看守所发电机的启动，监室里又恢复了照明，巡控民警也终于叫上了值班的管教过来打开了监室的大门。 谭刚狼狈地被人压在地上，他喘着粗气，不甘地瞪着被人扶起来的杨锦辉，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杀了对方，为妻儿再拿到五十万。 罗大海看杨锦辉总算睁开了眼，一直悬着的心也算落了下来：“哎呀，我的老祖宗，你没事就好。” 杨锦辉的脖子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勒痕，他的鼻血都给勒了出来，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很快，接到突发状况通知的所长赵向东慌慌张张地来到了监区，他看了眼已经被搀起来谭刚，以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杨锦辉，赶紧让人先把谭刚关到禁闭室去。谭刚的反应倒是出奇地冷静，他顺从地被赶来维持秩序的武警左右架住，在走出门口的时候与满面慌乱的赵向东对视了一眼。 “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事到如今，赵向东也只好硬着头皮让跟着进来负责急救的韩朗去看看杨锦辉的情况。 “他没事。”话虽如此，可韩朗看到杨锦辉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时还是不由多了几分后怕，要是他们再晚一两分钟，按照这个力度，对方怕是会被活活勒死。 赵向东想到之前丁洪的叮嘱，对身边的巡控民警吩咐道：“把他也关去禁闭室，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任何人接触！” 赵向东话音刚落，走廊上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武警支队政委庞毅和临港分局副局长吴世豪正匆匆朝这边走来。 看来，今晚的龙海第一看守所的热闹还将继续。 看守所的暴力工具主要依靠武警中队，所内民警更多的时候充当的是工作人员的身份。庞毅平时其实很少会来看守所，不过作为武警支队的领导，他任何时候想来看守所视察所属武警中队的工作情况都是可以的。吴世豪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在连夜赶回龙海的途中拨打了庞毅的电话。 已经打了提前退役申请、并厚着脸皮找了上级领导活动的庞毅最近已经没放心思在武警部门的工作上了，他是个懂分寸的人，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贸然提出要见见被羁押在看守所的杨锦辉。但是他的每一步努力，都是为了最后能亲自帮上对方。其实庞毅在晚上九点左右就开始接到吴世豪电话，不过他看到对方的名字就反胃，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断了，挂了几通之后，吴世豪总算消停了。可刚过凌晨，他都和老婆早就躺下了，阴魂不散的吴世豪又来电话了。这一次庞毅终于忍无可忍，还没等他在电话里把吴世豪骂个狗血淋头，吴世豪就赶紧告诉庞毅杨锦辉现在被转到了严管号，这让他十分担心对方，更要求庞毅以武警支队政委的身份介入，让驻守看守所的武警们担负起负责对方安全的任务，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公安部门的人了。 一开始，庞毅并没有相信吴世豪的危言耸听，以前的看守所或许的确很危险，充满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死法，可正是因为长时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导致国家对看守所进一步加强了管理，现在的看守所就他了解的情况来看，比过去要文明安全多了，这两年来，龙海一看可从没出过一起安全事故。不过就算庞毅相信有人能在看守所里杀人，他也不相信有人能轻易杀死杨锦辉。杨锦辉的那身功夫可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不说一个打十个，一个打三个总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也不相信有哪个公职人员会拼着身家前途不要卷进这种事情里。赵向东？那家伙胆子向来就小，动不动就要他们武警提供支援，加强戒备，实在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以及，武警中队虽说是看守所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可是他们一般不会随便介入对在押人员的管理，要自己让武警对杨锦辉的安危直接负责，这样的做法未免不太合规矩，要是有人反映到上面，还不知会被人非议成什么样呢。 不过当吴世豪在电话里吼出谭刚这个名字时，庞毅的心头随之一紧，谭刚那案子闹那么大，他也是知道的。如果说杨锦辉被刻意安排和谭刚一个监室，那么对方的确会有风险。虽然庞毅还是不太相信一个手脚都被锁起来的死刑犯能对杨锦辉构成太大威胁，可听着吴世豪那急得都快上火的声音，他最后还是决定在正式退役之前，利用自己的身份为杨锦辉做一点事。 吴世豪刚把车开下高速来到龙海一看附近，一片死寂就笼罩了下来，往日这片灯火通明的街区变得一片漆黑，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电影里恐怖故事。 停电！难怪丁洪和赵向东今晚都压根不搭理自己，因为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位于商业街附近的龙海第一看守所一年都碰不到一次！吴世豪脑海里所有的东西在这一瞬间都串起来了，既然要针对杨锦辉做局，那丁洪他们就一定会做必死之局。现在根本不是去考虑谭刚是否有能力杀掉杨锦辉的时候，因为杨锦辉必死无疑。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自己出来搅局。 吴世豪的车和庞毅的车几乎是同时到达龙海一看门口，两个原本龃龉颇多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为了同一个目的只能联起手来。 “给我站住！”吴世豪在看到谭刚被押出门口的那一刻，立即瞪大了眼。 谭刚回过头，看到吴世豪满面煞气的走过来，冷冷一笑。 赵向东完全没想到原本应该在赟城开会的吴世豪会在这 分卷阅读277 个时候出现在龙海市第一看守所，他呆愣在原地，双唇颤抖：“吴局……你，你怎么回来了？” 由于对吴世豪的出现太过震惊，赵向东一时竟忽略掉了很少会来到看守所的庞毅，倒是带队进来平息暴乱的武警中队长看到庞毅之后，立即站直身体向对方行了个军礼。庞毅看了对方一眼，简单地回了个礼，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就是有犯人趁停电闹事，现在已经处理好了。”赵向东回过神来，他可不能让杀人这件事传出去，急忙阻止了那名想要回答的武警中队长。 吴世豪走到赵向东面前，他一把推开这个满面虚伪的男人，径直走进了严管号内，当务之急，是先察看杨锦辉的状况。看到被人围着的杨锦辉只是在闷声咳嗽，吴世豪总算稍微安下了一点心。庞毅随后也走了进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出事后的杨锦辉，看到对方这副憔悴落魄的模样，他的眼眶竟是在瞬间红了。 “你去照顾辉子。”吴世豪丢下这句话，随后就转过了身，他顺手拔了旁边一名监管民警腰间的电警棍，走到走廊上，对准谭刚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被武警紧紧架着的谭刚无处闪躲，几记闷棍下去，他被揍得低声痛哼，却始终咬着牙不说一个字，那双盯着吴世豪的眼也充满了恨意。虽然在场的不少民警都听说过吴世豪那阎王一样的脾气，可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真够吓人的。 赵向东唯恐吴世豪打死谭刚，尽管他隐约已经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暴怒。 “吴局，不要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其他人不敢动，赵向东只有自己上前去劝。 被赵向东碰到肩膀的那一刹，吴世豪举起棍子猛地转过了身，他死死盯着赵向东，差点就一警棍砸到了对方的大脑袋上。 “羊肉汤好吃吗？”下一刻，吴世豪收起警棍，笑眯眯地问道。 “好……”赵向东刚下意识地回了个“好”字，心里暗自叫了声糟，赶紧闭上了嘴。 吴世豪脸上那阴鸷的笑容几乎瞬间消失，双唇逐渐抿成了一条线，他别过头对架着谭刚的武警吩咐道：“把人给我抓紧了。” 那两名武警一开始还没明白吴世豪话里的意思，等他们看到对方又拎着警棍走了过来，这才紧张地抓稳了谭刚。 “敢动我的人？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吴世豪摁开了警棍的电击开关，面无表情地捅到了谭刚的下腹，谭刚起初还能强忍被电击的剧烈痛楚，可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发电声不间断地响起，他终于爆发出了痛苦的嚎叫，这惨烈的哀嚎声几乎是响彻整栋监区，让其他监室已经安静下来的在押人员不寒而栗。而同样不寒而栗的人还有此时正站在吴世豪身后的看守所所长赵向东，他悄然地攥紧了拳头，不断吞咽唾沫的咽喉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吴世豪那句话，可不只是说给谭刚一个人听的。 第一监室内，韩朗仍在继续为杨锦辉做检查，对方除了脖子上明显的勒伤外，左手的无名指因为之前的挣扎被铁镣勒断了。缓缓回过神之后，杨锦辉看了眼来到身边的庞毅，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庞毅心疼地将杨锦辉扶起靠墙坐好，安慰他道:“没事了，辉子，没事了啊。” “连长，你怎么来了？”杨锦辉苦笑了一下，他喘息不定，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庞毅瞥了眼还在门外教训谭刚的吴世豪，低声说道：“吴世豪让我过来的。他说你可能有危险。” 突然，门外响起了谭刚的惨叫声，杨锦辉神色一凛，下意识地便向门外望去，不过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没什么动静了，接着，他听到了吴世豪那冷漠的声音。 “他闹事反抗被我用警棍制服，你们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走廊上站的几个警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先把他关到审讯室去，给我绑到审讯椅上。我一会儿来问话。” 杨锦辉听到吴世豪又这样冷冷地说了一句，对方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第一监室的门口。庞毅转头看了吴世豪一眼，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喜欢对方这种滥用权力胡作非为的行径，可是今天这种情况之下，他却无法指责对方。 庞毅甚至想，要是换了自己，他也会忍不住好好收拾谭刚一顿吧。 “辉子，你没事吧？”吴世豪看着神色还有些恍惚的杨锦辉，快步走了过来。 杨锦辉缓缓摇了下头，这时候他终于开始感到断指传来的钝痛感，眉间不由微微一拧。韩朗看到领导进来，急忙报告道：“他的手指断了根，需要立刻治疗。” “那还愣着干什么？”吴世豪没好气地反问道，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不过目光中也有一丝庆幸，断的是手指总比断脖子好。很快就有警察进来将杨锦辉搀去了医疗室，庞毅刚要跟过去，却被吴世豪抬手拦下。 “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你还认为我是危言耸听吗？”吴世豪正色说道。 庞毅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可他的目光却仍是带了一丝冷蔑看向吴世豪，低声斥责道：“如果不是你们故意陷害，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你也是帮凶。” 说完话，庞毅就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吴世豪一脸漠然地站在原地。 赵向东这个时候可真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偷偷给丁洪打了电话告诉对方计划失败，更糟糕的是吴世豪和庞毅都赶来了看守所，就好像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似的。丁洪接到赵向东电话的时候正在酒店里和情妇开房。压力越大，丁洪就越想做爱，对他来说，女人的阴道就像避风的港湾，当风暴来临之际，他只需要支起桅杆就能顺利进港，而这一刻，暴风骤雨都可以被抛之脑后。 他一边和身下叫得正欢的女人继续做着爱，一边在电话里交代赵向东不管吴世豪问什么都一概说不知道，不过赵向东很害怕，他觉得自己被吴世豪看穿了。 “他会特意赶回来，那说明他肯定知道咱们的事了，根本瞒不过去啊！”赵向东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他支走了其他人，此刻正躲在自己办公室里。 丁洪在电话那头冷笑道：“他知道就知道呗。呵，怎么，他还想追究这事？这事还轮不到他区区一个分局副局长来追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赶紧让下面的人都闭嘴，不准谈起今晚的事情。还有，谭刚就别放回去了，把他关在禁闭室里和其他人隔离开，回头我会过来教他闭好嘴的。妈的，这老小子真是没用，老子给他算好了时间，又特地安排人给杨锦辉打了针，他居然还能搞成这样。”丁洪最后忍不住抱怨起了谭刚，当然，他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对方身上，天时地利可以创造，但是人的因素却是最多变的，不管做什么，只要涉及人，都绝对不能百分百打包票，总要留点后路，这是丁洪平日处事的一条原则。之前让谭刚老婆和谭刚通话证 分卷阅读278 实拿到一百万之后，他就立即把钱都拿了回去。搞刑侦的就怕留下证据，在一切没有妥当之前，丁洪可不想给任何人留下证据，尤其是把他盯得紧紧的吴世豪，对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然，如果谭刚真能把这事给办好了，他还是会分期把钱通过各种渠道交给对方老婆，要是这事没成，他可不想自己掏腰包补上这个漏洞。 “你也别那么怂！吴世豪他不是分管你的副局长，监管支队也轮不到他来指指点点。你一天是所长，龙海一看就都得听你的话！吴世豪要是聪明的话，过了今晚他就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放心好了。”丁洪冷冷一笑，不知为什么越是紧张，他的鸡巴反倒越硬。 丁洪都这么说了，赵向东也只好照办。他挂了电话，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二楼的审讯室又传来了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 高压电警棍就像丁洪说过的那样，的确不太好操作，容易把人电到失去意识。吴世豪还不至于为了泄愤就把谭刚给提前“正法”了，当然他也没想过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面前这个想杀死杨锦辉的凶手。谭刚被紧紧地锁在审讯椅上，戴着镣铐的手脚又被手铐重新固定了一遍，除了脑袋外，他哪儿都动不了。他之前在走廊上被吴世豪用警棍电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固定在这张冰冷的审讯椅上了。看着吴世豪那张阴鸷的脸，谭刚自然知道今晚怕是没好果子吃，不过他并不害怕，哪怕他才吃了这个男人的苦头。 “吴世豪，当初你要是肯拉我一把，哪来今天这么多事？”谭刚死不悔改，他至今都记恨吴世豪不肯在自己的案子上有所通融。 吴世豪的目光正盯着在谭刚被锁在挡板上的手，他点了根烟，轻轻吐出一口烟丝之后，勾起小指挠了挠因为疲倦而发涩的眼角。 “说说吧，是谁让你动杨锦辉的？”吴世豪的身子往后一靠，斜倚在了审讯桌上。 谭刚眯了眯眼，他刚才被吴世豪用电警棍收拾得够呛，现在下腹都是一阵麻木刺痛感。 “我看他不顺眼不可以吗？”谭刚冷笑了一下，其实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妻儿，这事没成，估计丁洪会为难他们。当然，对方或许也会以此作为条件要挟自己，要自己在死前乖乖闭上嘴。不用丁洪交代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他还不至于办砸了事又惹出更大的麻烦。 “可以。”吴世豪好脾气地点了点脑袋，他转过身拿起一把铁锤走近了谭刚，也就是这一刻，他看到谭刚明显颤了一下。 “你把辉子的手指给弄断了，这笔账怎么算？”吴世豪弯下腰，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等谭刚反应过来，铁锤已经砸到了他的小指上，吴世豪笑着瞟了眼惊惶愤怒的谭刚，又伸出了一只手摁住了对方的手掌。第一下砸指尖，第二下砸第二节指骨，第三下砸第三节指骨，三锤下去，一根好好的手指刚好断成三截，不管谭刚怎么惨叫咒骂，吴世豪就这么一丝不苟地把他左手的五根手指全部挨个砸断了。 “吴世豪，我操你大爷！”十指连心的剧痛让谭刚的叫骂声都在发抖，这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不正常的是做了这一切之后，仍在悠闲抽烟的吴世豪。 吴世豪吐出一个烟圈，他冲谭刚扬了扬下巴，皮笑肉不笑：“我大爷早死了，回头你下去了再操他吧。”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谭刚冷汗直冒，他咬了咬牙，颤抖的嗓音声嘶力竭。吴世豪瞥了他一眼，用铁锤的木柄压在谭刚已经碎掉的手指上，缓缓用力碾过。剧痛再次袭来，被锁在审讯椅上的谭刚差点没痛得一口气背过去，他大张着嘴，发出了野兽垂死般的喘气声，嗓子里再也没法冒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说啊，谁让你动杨锦辉的？”吴世豪不为所动地摁着锤柄，面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其实这事是谁出的主意，他心里早就有了数，赵向东那怂包既没这脑子也没这胆子，八九不离十是丁洪，可就像靳飞说的，他们搞刑侦的最看重的就是证据，他要的就是证据，哪怕是非法取证得到的证据。谭刚咬紧牙关，他还想忍，可吴世豪没给他这个机会，压在他断指上的锤柄再次重重地碾了过去。 “丁洪！是丁洪！”谭刚再也忍不住了，他发了疯似地嘶吼着，直到吴世豪松开手。 确认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吴世豪冷冷地垂下了眼，他嘴里叼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了。 “哈哈哈哈……怎么，你还要为了区区一个杨锦辉去动丁洪吗？你动得了他吗？”谭刚虽然没有从丁洪的口中得到更多信息，但是他明白丁洪这么做，肯定不是出于个人的意愿，在丁洪的背后应该有着势力更为庞大的推手才对。而这股势力，吴世豪可不一定惹得起。 吴世豪阴恻恻地看了眼谭刚，顺手取下了唇边还没有燃尽的烟头，往谭刚被砸得血肉模糊的手背上一杵。听着对方痛苦的呻吟，吴世豪冷笑着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当然，你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操心了。要是真有下辈子，你呀，好好做个人吧。” 吴世豪的话显然刺激到了谭刚内心最深处想要逃避的事实，他就要死了！ 谭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就直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对自己面露讥讽的吴世豪，他可真不甘心！凭什么吴世豪、丁洪这些坏东西可以升官发财，自己就要落到被处死的地步？老天爷，可真是不公！ “吴世豪，这句话……你该对自己说！你这丧心病狂的王八犊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谭刚在审讯椅上拼命挣扎，他死死盯着吴世豪走到门口的背影，不顾一切地诅咒着对方。吴世豪站在门口笑出了声，谭刚的话在他听来就像笑话似的。 他呀，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会有好下场，从来没有。 医务室内，杨锦辉的伤已经都被处理好了，韩朗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自从他想帮杨锦辉固定证据被发现之后，在所里的处境一度尴尬。赵向东甚至亲自找他谈了几次心，对方要他不要随便对犯罪嫌疑人施以同情，要更多地站在办案人员和受害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办案人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早日让案子水落石出，还受害人一个公道，有时候会对一些顽固分子使用一些违规手段也是他们应该予以理解的。虽然赵向东说的话表面上好像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可韩朗还是觉得他们这么做不对，他是医生，他怎么能做违背医生职业道德的事情呢？ “多谢了你。”庞毅感激地看了眼这个尽职尽责为杨锦辉包扎的年轻医生，他随后托起杨锦辉的手看了一眼，对方腕上拆线的痕迹看得他一阵心惊胆战，可想而知杨锦辉被捕之后遭受了多么惨烈的折磨。杨锦辉轻轻抽回了手，他不想庞毅为自己太过担心。实际上，对方今晚能赶过来，他已经很知足了。这案子他牵扯太大，残酷的现实也让他明白了自己已经不可能 分卷阅读279 全身而退，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别再连累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没事。刑警队的手铐太紧了点。”杨锦辉轻描淡写地想要掩饰自己所遭遇的刑讯逼供。 吴世豪那头收拾完了谭刚，这就匆匆赶了过来，他刚一进医务室的大门，就看到了庞毅那双像要喷出火的眼睛。 “辉子没事了吧？”吴世豪轻笑着将目光移到了杨锦辉的身上，看着对方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他心有余悸。说到底，今晚还是杨锦辉运气好，要是换谭刚运气好的话，那他来这里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杨锦辉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吴世豪，摇了摇头，他没忘记对方之前在特护病房里威胁自己的话，他们之间的立场终究还是相对的。 庞毅忽然站起身挡住想要走近杨锦辉的吴世豪，他当着屋里的众人直接问道：“你刚去审谭刚了？” 吴世豪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缓缓点了点头：“嗯。” “问出什么话了吗？他为什么想杀辉子？”庞毅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吴世豪有没有胆量亲自承认，就是他们那帮人想杀人灭口。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报复。谭刚之前犯事被特警突击队抓了，又被辉子亲自给了一枪。他心里恨着辉子呢。”吴世豪笑了下，他的神色自然，就连看向杨锦辉的目光也显得真情实意。这个解释被屋子里的其他人接受了，很快就有警察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之前那次几乎出动了半个市的公安对谭刚进行围捕情形。 “放屁！”庞毅攥紧拳头，强忍着狠狠揍吴世豪一顿的冲动。电话里对方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不等吴世豪开口，赵向东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看了眼医务室里唯一的值班工作人员韩朗，又看了眼不知为什么气氛微妙的庞毅和吴世豪两人，面色一怔，随即招招手把韩朗叫到了身边：“快带点药跟我去看看谭刚，他的左手全给砸烂了。” 尽管赵向东压低了嗓音，可是屋里的人还是听到了对方那骇人听闻的描述。难怪刚才他们时不时能听到一阵惨叫声远远地传过来。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吴世豪。 吴世豪一脸无辜地摊着手笑了下：“可不关我事啊，他自己弄的。” “呃，的确和吴局没关系，是谭刚发火自残的。死刑犯嘛，难免都有点心理变态。”赵向东的软肋现在被吴世豪拿着，只能帮对方说话。刚才他趁着吴世豪前脚离开了审讯室，后脚就跟了进去，结果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差点没把他吓得吐一地，倒是痛得脸色发青的谭刚还算冷静，直接告诉赵向东刚才吴世豪进来问了些话，让对方多提防点，可别上了一肚子坏水的吴世豪的套。 等赵向东带着韩朗出去了，吴世豪又把屋里除了庞毅和杨锦辉之外的人统统赶了出去。 庞毅看吴世豪反锁上了医务室的门，一个忍不住就上前攥住了对方的衣领，杨锦辉见状急忙出声劝阻：“连长，别这样！” “吴世豪，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为那些人遮掩，还是说这是你们串通起来演的一出戏？！”庞毅强忍着满腔怒火，松开攥住吴世豪领口的手，狠狠推了对方一把，吴世豪那多病瘦削的身板在和杨锦辉差不多高大的庞毅面前可是没半点优势，他脚下一个趔趄，反手撑住墙才算站稳。 “我他妈要是演戏还能连夜回来救人？！我在高速上差点出车祸你知道吗？！”吴世豪没好气地瞪了眼庞毅，他扯扯领子，眼神也是颇为无奈，“谭刚认了，这事的确是丁洪幕后策划的，他们给辉子打了镇静剂，然后趁今晚停电，让他摸黑下手。可光凭谭刚的话，我也动不了丁洪，只能说自己心里有个数吧。” 镇静剂？难怪自己会困得那么快。杨锦辉早就知道那针药不对劲，不过他实在没想到这帮人为了杀自己居然会处心积虑做到这种程度。而丁洪身为龙海市刑侦支队的主管打黑禁毒的副支队长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可想而知，龙海公安内部已经黑到了什么地步。 “看样子，算我命大。”杨锦辉苦笑了一下。 “丁洪和辉子无冤无仇，他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吴世豪继续说着话，他抬头深深看了眼杨锦辉，目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不过既然他们打算下手了，那么有第一次，就可能还有第二次。你一天不肯认罪交出那些东西，他们就不会罢休。”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要借这个机会逼辉子认罪不成？！”庞毅听出吴世豪的话外音，厉声质问道。 吴世豪轻笑着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摸出烟塞到了嘴里：“这一次咱们能侥幸把辉子救下来，下一次，可真不好说了。” “吴世豪。”杨锦辉双唇动了动，他叫了声吴世豪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吴世豪听着杨锦辉叫自己这声忽然浑身一滞，这一声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一滩死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吴世豪心头好像是涌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虚感，他掐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气从口腔窜上鼻腔，最后被他吞进肺里，又缓缓喷吐了出来。 “辉子，还和他这种人说什么！我派人保护你！”庞毅真恨不得一巴掌把吴世豪的烟给打落在地上，对方这副麻木不仁的模样，实在令人气愤。 “你能保护他一辈子最好。”吴世豪咧嘴一笑，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个缝，将手上燃着的烟头伸向了外面，他记得杨锦辉也是不喜欢自己抽烟的。 “你！”曾经在感情上对杨锦辉有所亏欠的庞毅感觉受到了吴世豪的嘲讽，他面色一红，愤然起身想走过去找吴世豪理论。杨锦辉不动声色地一把拽住了庞毅，他看着抽闷烟的吴世豪，这个男人躲在氤氲的烟气背后，让人看不清。 杨锦辉从病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吴世豪的面前，轻声说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多谢你赶回来救我。这些日子，我也想了挺多的。你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我知道，你和连长一样，都是为我好。” 杨锦辉转头看了眼庞毅，冲对方微微一笑，庞毅也望着他，满眼的心疼。 吴世豪面无表情地继续抽着烟，他一直没看过杨锦辉，唇角紧紧地抿着。 “其实我也想过，我要不是警察，我大概也不会去趟这摊浑水。”杨锦辉仿佛对什么感到了一丝失望，他叹了口气，却又坦然地笑了起来，“可我这不穿上了这身警服吗？我答应了刘旭会还他一个公道，那我就得还他一个公道。你也别再劝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的选择。” 吴世豪这时候终于再次抬起了头，他看着饱受折磨却依旧能对自己露出坦然微笑的杨锦辉，掐灭了指间的烟头。 突然，庞毅吃惊地看着吴世豪二话不说地就抱住了杨锦辉，他下意识地想要出声骂吴世豪一顿，却在看到杨锦辉面上沉默而隐忍的表情后咬紧了牙关。 杨锦辉愣了一下，并没有推开紧揽着自己 分卷阅读280 腰腹的吴世豪。吴世豪的脸几乎和杨锦辉的脸贴在了一起，他面上长久以来的阴郁之色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释然与轻松。他紧搂着杨锦辉，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用手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和背。杨锦辉有些茫然地垂下了眼，他没有伸手回抱住吴世豪，不仅仅是因为庞毅就在旁边，更是因为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对不起。”吴世豪往后退了一步，他望着杨锦辉，目光苦涩却又有一丝暧昧的笑意在其中。 杨锦辉摇摇头，他突然意识到吴世豪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身为警察所肩负的职责，后半句话太过沉重，杨锦辉不愿说出来，也不忍说出来。 “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吴世豪转过身，缓步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疗室，有庞毅在杨锦辉身边，他很放心。 “这人真是烂到骨头里了，无可救药！”等吴世豪离开之后，庞毅还是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声。他还以为今晚对方叫上自己来看守所救杨锦辉是良心发现，没想到这家伙转脸又是一副鹰犬模样。看样子，在吴世豪心中，维护他们这帮真黑恶势力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重要得超过了所爱之人，更超过了做人的良心。 杨锦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被吴世豪紧紧抱住的感觉，恍然地就伸手摸了摸被对方搂过的腰侧。 “辉子，要不这样，我派武警的人把你单独保护起来……”庞毅看到了杨锦辉那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心口一痛，有些话却不敢问出声。 杨锦辉回过神来，这才笑着说道：“连长，你可别给我搞特殊。关禁闭可难受了，你还是放我一马吧。” “可这里太危险了，要是回头丁洪他们又买通别人来对你不利呢？我真没想到这里头的水会这么深！”庞毅实在不放心杨锦辉，可现在对方毕竟是被正式关押在看守所的嫌疑人，他也不可能绕过吴世豪那边把人直接提出去。 “放心吧，吴世豪刚才特意去收拾谭刚，可不只是为了给我们看。他这么闹一出，这看守所里估计暂时不会有人想打我的主意了。”杨锦辉可不傻，吴世豪虽说跋扈嚣张，但是也不是那种不分场合乱来的人，对方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不仅是为了帮自己报仇，更多的是为了震慑那些想对自己动手的人。当然，他也明白，只要他们两人依旧立场对立，那么有朝一日，就像吴世豪自己说的那样，他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像对付谭刚那样对付自己。 但愿对方不会砸烂自己的手来逼供吧。杨锦辉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包扎起来那根手指，不太能想象得出一只手被砸烂会是什么光景。 因为杨锦辉的坚持，庞毅也只能暂时放弃了想让武警把对方单独保护起来的打算。 两人聊了快一宿，庞毅总算是清楚了杨锦辉案子的前因后果，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救杨锦辉的决心。 “辉子，你小心点。”天快亮的时候，庞毅得走了，他依依不舍地和杨锦辉道别，却没敢像吴世豪那样上前抱一抱对方。 杨锦辉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连长，我这事你听就听了，毕竟我自己也没更多的证据，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光凭口供就让我认罪，那就得看他们能不能把我打服了。” 他看着庞毅的目光有些踌躇，说实话，他后悔把庞毅牵扯进来了。 “辉子，我不会看着他们这么陷害你的。我已经决定提前退役。到时候我会争取转业到公安这边来。”庞毅咬了咬牙，“我得帮你。” 杨锦辉吃惊地瞪大了眼，他完全没想到庞毅会为了自己提前退役，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把对方牵扯进来。可他也知道，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庞毅肯定不会不闻不问，就像吴世豪希望自己改改这执拗的性格，可这时候他又何尝不想庞毅也能改改那耿直的性子呢？ “你别管我的事了。这事我自己都知道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都想好回头要真判了刑，该怎么写申诉书了。”杨锦辉苦笑了一下，目前这种情况，凶多吉少，丁洪那帮人既然敢直接在看守所里对自己下杀手了，只怕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也没什么做不出来，吴世豪说的下一次外审，自己怕是扛不过去了。 庞毅一听杨锦辉这么说，顿时就不乐意了，他站起来，背着双手，一副领导派头教训起了杨锦辉：“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不管你谁来管你！吴世豪他能管你吗？他现在就想着怎么软磨硬泡把你给说服了，让你认罪，让你交出能指证赵广龙的证据，也好让他交差！” 这时候庞毅又想起了吴世豪的话，一瞬间，他居然真地动了劝说杨锦辉认罪的念头，可他看到对方那依旧坦然从容的目光之后，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罢了！既然杨锦辉选了这条路，自己就跟他走一回吧！ 庞毅平复下内心有些激动的情绪，这又缓缓说道：“辉子，你帮刘家的人讨回公道，我也得帮你讨回公道啊。这不就是天理吗？这延西不是他赵卫国的后院，不能由着他想怎样就怎样。你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给我记清楚了，你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事，才能看到公道来临的那一天！” 庞毅终究不能直接劝杨锦辉认罪，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吴世豪那帮心狠手辣的人坑死。意思差不多的话，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也大为不同。杨锦辉有时候真觉得吴世豪那张臭嘴，是不是就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啊？非要把人气死才高兴。 “连长，瞧你说的。我就算坐牢也就几年的事，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现在闹出这事来了，他们短时间也不敢再随便对我下手。顶多就是审讯的时候收拾我呗，我有分寸的，扛不住了我就先按他们说的招供，回头再翻供。反正，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们称心如意。”杨锦辉不想让庞毅太过担心自己，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能多拖延一点时间，好让白少杰把那些证据处理好，有朝一日等他出来了，这些东西总还能用得着。 赵向东忙了整整一宿，才总算把事情摆平。他先让韩朗帮谭刚处理好了惨不忍睹的伤口，然后又觍着脸向吴世豪提出了自己关于处理这件事的想法，虽然他看出来吴世豪十分不爽，可对方到底还是顾忌这件事背后的势力，只好默许他把事件定性为监室内的打架斗殴。随后，赵向东赶紧召集了看守所所有值班民警，要求统一口径，将今晚发生在严管号的谋杀事件定性为打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是国内所有组织机构行之有效的处事原则，而赵向东也相信他的上司们比自己还更不愿看到这种有损政府形象的新闻被到处传播，毕竟维稳压过一切。 分卷阅读281 这也正是吴世豪为什么会默许他自作主张的原因，到最后上头一句话，说是啥就是啥，吴世豪想要坚持也没用。 “他们还没出来？”处理完所里的事情，将吴世豪送走之后，赵向东不满地盯住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之前杨锦辉的伤势包扎完毕之后，庞毅就把他带了进去，虽说赵向东这时候不愿让庞毅和杨锦辉单独接触，可今晚的事情让他显得很被动，也只好暂时答应这位武警支队政委的要求了。 “估计快了吧？”被叫回来帮忙的徐忠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门，今晚他可是被吓得够呛，还好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管教的监室，不然真是说不清。徐忠话音刚落，那边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庞毅先走出来，杨锦辉紧跟其后。 “杨队长，你还是回五号监室去吧。”赵向东走之前被吴世豪特地交代得将杨锦辉调回五号监室，他这次可算把对方得罪大发了，当然不敢再有所推脱。 杨锦辉看了眼一旁五号监室的老管教，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身为看守所的在押人员，服从安排是必须的。庞毅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对赵向东说道：“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还希望赵所加强对看守所的管理。锦辉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赵向东之前一直不知道杨锦辉和庞毅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这次看到这位武警支队的政委特地过来也是挺吃惊的，不过既然这事被武警的人关注上了，他们以后还想在看守所下手就比较难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给赵向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答应丁洪这种简直要坑死自己的馊主意了。一旦这事被人捅穿，别说自己以后升任监管支队的支队长无望，恐怕还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赵向东连忙赔笑：“杨队这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安全事故！所以这事还请庞政委您也别声张。”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庞毅清楚丁洪背后使坏，肯定少不了这位看守所长帮忙，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现在拿对方还真是没有办法。 说完话，庞毅转头看了眼杨锦辉，叮嘱道：“辉子，我就先走了。你注意身体。” 杨锦辉笑着点了下头，这时候过来两名民警，他们刚要按照规定给杨锦辉戴上手铐将他带回第五监室，就被赵向东喝止了：“还上什么铐子？！没看人都受伤了吗？好好把杨队送回去，加强巡逻监控！要是再出这样的事，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按照规矩办事结果被领导吼了一顿，两名民警只好满脸委屈地搀住了杨锦辉在徐忠的带领下往第五监室走去。庞毅目送着杨锦辉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面之后，不知为什么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说实话，他自己还真没把握能救将对方从这个牢笼之中救出。市刑侦支队的专案，他这点身份还真干涉不上。但是他一定会尽力而为，不仅因为他和杨锦辉之间的感情，也因为活在这世上，作为一个人，总得有点良心。 昨晚看守所的风波很快就传到了李强的耳朵里，他今天本来要参加一个会的，也临时推了。 现在在李强的办公室里，几乎一宿没睡的吴世豪和与情妇大战了三百回合的丁洪都坐在了沙发上，两人谁也没看对方，屋子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吴世豪，你不是在赟城开会吗？怎么这就回来了？”李强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问道。 吴世豪笑了下，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往前一倾：“这不是有点急事赶回来处理吗？” 说着话，吴世豪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坐在自己身旁的丁洪。 “急事？呵……哎呀，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李强冷笑了一声，给了吴世豪一记白眼，他起身走到吴世豪和丁洪身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这时候，他那张看起来十分儒雅的面容上也有了一丝怒意。 “你在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杨锦辉这事都这么久了，还一点办法没有。老子让你做这个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小组的组长，你他妈是吃屎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强鲜有用这么难听的话骂过人，就连丁洪都愣了下，他偷偷瞥了眼吴世豪，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吴世豪怎么会听不懂李强的言外之意，他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是颇为无奈：“杀了他反倒把事情闹大，实在没这个必要嘛。” “我让你去赟城开会，结果隔那么远，你都能嗅出杨锦辉要出事的味道。你到底是帮谁的？涉黑的名单加你一个，不算多。”李强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 “李市长，瞧您说的，我这么做还不是想帮咱们。那庞毅是杨锦辉以前当兵时的连长，两人关系铁着呢。这家伙背地里可没少盯上这事。之前他还上我办公室找过我。您瞧，昨晚要不是我过去给丁队擦屁股，庞毅还不趁机把事情闹大啊。”吴世豪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丁洪一听吴世豪这么说，心里可不太乐意了，他轻哼一声，说道：“要不是吴局你的话，庞毅他准能发现有人设局买通谭刚要杀杨锦辉咯。听说你还专门审了谭刚，审出什么来了啊？他不会说幕后黑手是我吧？” 吴世豪低下头开始把玩着腕上那块黑色的腕表，他晦暗的双眼映在泛着光的表面上，显得尤其阴沉。 “我那都是做戏给庞毅看，也顺便警告谭刚别乱说话。毕竟这事牵扯可太大了，不是吗？”吴世豪抬头笑着看了丁洪一眼。 “好了，你给我闭嘴！”李强没想到丁洪会这么大大咧咧地把犯罪事实说出来，赶紧呵斥了他一句。 丁洪知道自己话多了些，可他就是看不惯吴世豪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反正在李强的办公室里，自己说的话也不可能会有第四者知道。 “吴世豪，你自己也该明白，杨锦辉这种咬住人就不放的疯狗迟早要给咱们惹出大麻烦。现在赵书记那边正是关键时候，我们必须要尽早把事情处理妥善！”李强压低了声音，同时他一直盯着吴世豪，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纰漏。 “李市长，您说的我明白。不过杨锦辉自从被咱们抓了之后，不少人都来电话给他说情，现在庞毅也被惊动了，咱们暂时还真不好动他。不过动不了他，总还有别的选择嘛。之前秦大生不就派了自己的侄子去解决马刚，结果让马刚撞到杨锦辉手里，这才惹出后面这一串事。捏死个马刚，总要比捏死杨锦辉容易多了。”吴世豪面不改色，身为一名警察，杀人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马刚早给你收拾听话了，我提了他六次，还特意叫人装成检察院和法院的人，他一次都没敢说漏嘴，比杨锦辉识相多了。再说了，就算杀了马刚，你就能保证杨锦辉以后不把这事一起咬上？解决事情还是得解决根本，只要没杨锦辉，就没人敢出头，也就自然没事了。”丁洪当然也想过要不把马刚给宰了得了，可一想到杨锦辉那脾气，只怕对方 分卷阅读282 知道了会连这件事一起咬上，就算回头他们真要收拾马刚，也得放在解决了杨锦辉之后。 吴世豪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也是，这种不干净的事总会留下把柄，难保日后这事不被人捅出来。到时候咱们替秦大生背个杀人罪也太不值了。” “我现在是真没办法了，李市长，这事恐怕还是得吴局亲自来，我做好协助工作就行。”丁洪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李强冷冷看了眼又低下头开始摆弄那块黑色腕表的吴世豪：“吴局长，你的意见呢？” 吴世豪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李强，而是目光深沉地思考了片刻之后才笑着说道：“您放心吧，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后，我一定让杨锦辉认罪，也会将他私藏起来的那份涉及赵广龙和秦大生的笔录原件找出来。” “说得容易，之前丁洪不也审了他几天，人都快给打死了，也没服个软求个饶。你能行？”李强似笑非笑地看着吴世豪，对方脸上过于自信的表情并不能轻易获取他的信任。虽说刑讯逼供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有效的，不过也不是没有那种例外的情况，有的人当真就是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按照他们的要求交代问题。很显然，脾气执拗的杨锦辉就是那种例外的情况。 吴世豪挑了下眉，他其实还真没百分百的把握。有些苦恼地挠了挠眉心之后，吴世豪突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咧嘴便是一笑：“呵，反正您不是怪我这次回来搅了丁队弄死杨锦辉的好事吗？这样吧，要是我不能完成任务，那么就让我来解决他。以后要是被上级追查，我愿意一力承担刑讯逼供犯罪嫌疑人致死这个罪名。不过到时候，还请您替我活动活动，至少让我少判几年，以后也再想想办法帮我减刑。这应该不难吧？” 这是个狠人。李强和丁洪面面相觑，他们忽然感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氛，这种感觉正是面前这个阴郁瘦削的男人带给他们的。 “吴局长，你不是在给我做事，咱们都是为了老爷子。等他正式成为延西省的一把手，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也不用那么着急，这种事情能不搞出人命是最好的，实在不行，你再看着办吧。”李强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下来，话他不能说绝了，可必要的暗示也不能少。 还有两个星期左右就要到农历新年，外面的年味开始浓了起来，可看守所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第五监室里陈老五已经上山服刑去了，新的号长是之前对杨锦辉就颇多照顾的许总。他看到杨锦辉回来之后，既高兴却也因为某些传闻为对方感到担心。 “妈的，这帮警察真不是东西。这是把你往死里整呐。”许总看着杨锦辉腕上还没能完全愈合的伤口，龇了龇牙，手铐稍微紧点就会磨破皮肤，把手腕伤到这种程度，足以说明对方遭了多大的罪。 “还别说，真是差点就给整死了。”杨锦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脖子上的勒痕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断掉的手指也一直钝痛。 许总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觉得这事怕是有点猫腻。那谭刚他都是判死的人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想不开？再说了，他一个死刑犯，手脚都挂了镣，他真觉得自己能杀得了你？” 杨锦辉垂下眼；“论单打独斗，他当然杀不了我。可那天晚上，那个姓王的医生给我打了镇静剂。” “这！”许总吃惊地张大了嘴，他赶紧看了眼旁边，其他人都很在乐呵呵地看电视，并没有关注他和杨锦辉私下的闲聊。 “别担心，至少现在在所里不会有人动我。”杨锦辉又想到那个晚上自己听到的惨叫声，虽然知道吴世豪是为自己报仇，可他还是觉得对方这样的行径太残忍。 “杨队长，在古代，一个小小的县官就能让人家破人亡。你得罪的可是大人物，那赵广龙我听说过，他在生意上仗了他老子的势，从来都是强取豪夺。现在你这么不依不饶地要为刘家讨公道，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你。”说到这里，许总顿了顿，“不是我想打击你，杨队长。你要是后台没人，要不暂时还是忍一忍吧。外面都传那姓赵的要做延西的一把手，只要他在这里，你就没法翻案。” 杨锦辉微微皱起了眉，许总说的话也的确是他自己需要考虑的，一个部门的一把手都能一手遮天，何况一省之长？ “多谢你。我会考虑的。”杨锦辉轻叹了口气，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也别想太多了，趁现在好好休息，恢复下体力和精力。”许总拍了拍杨锦辉的肩膀，看守所的休息时间就要到了，电视的节目已经被值班的民警关掉，其他人也百无聊赖地开始收拾床铺准备睡觉。陈老五走后，许总成为号长上位到头铺，杨锦辉这一过来，他不容分说地便把对方安排在了二铺的位置挨着自己，其他人大多知道杨锦辉来历不简单，对许总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杨锦辉躺下来之后，一时也睡不着，他单手枕在脑后，内心焦虑而不安。就像许总说的，如果赵广龙的父亲成为下一届的延西省长，刘旭家这事自己怕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坚持正义本来就不易，如果身为警察的自己都因为困难而退缩，那老百姓真没地儿说理去了。虽然内心焦躁，可杨锦辉想起那个替自己治疗的年轻医生时，却也感到了一阵欣慰。昨天对方送药过来的时候，偷偷告诉自己之前他拍下的自己被刑讯逼供的证据照片已经从手机云端恢复了，如果自己有朝一日需要这些证据，他一定会交出来为自己作证。 杨锦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用到这些证据的那一天，但是韩朗有这份心就够了，这世上，总有人心怀善意，令人感动。就在杨锦辉百感交集之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声响和巡逻民警平时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有所区别。 许总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刚想和杨锦辉说点什么，铁门就被打开了，徐忠站在外面。 “杨队长，麻烦你出来下。”有了吴世豪的教训，徐忠现在对杨锦辉也算是恭敬有加了，他客气地叫了一声杨锦辉，随即直接打开了监室大门。杨锦辉缓缓掀了被子走出来，他看到徐忠身后还站着负责巡控的辅警，当即主动地伸出了双手准备被上铐，不过那两名辅警并没有给他戴上前铐，而是把他的双手拉到背后之后才拷上，这让杨锦辉有些不解，他平时被徐忠叫出去谈心也只是前铐而已。徐忠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不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嘛，现在所里加强了晚上对在押人员的看守管理，就委屈你一下了。” “这么晚了，徐管教您还有什么事要找我谈吗？”杨锦辉边走边问，实际上他并不认为徐忠会在这个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 徐忠表情依旧尴尬，他似乎有什么难 分卷阅读283 言之隐，只是不断地点头：“也没什么，先去办公室吧。” 杨锦辉一直被带到了监区外的一间办公室，他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专案组的黄天德和雷铭等人已经在里面等自己，办公桌上摆着一条脚镣，显然是要给自己用的。正在抽烟的黄天德看到杨锦辉进来，这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说道：“杨队，最近在看守所过得挺舒坦吧？兄弟我奉命来请你去继续交待问题，可别让我们为难啊。”黄天德的话音一落，站在杨锦辉身后的两名辅警立即拿起脚镣为他戴上，其他警察则起身盯紧杨锦辉，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这次的主审是谁？”杨锦辉神色倒是坦然，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关，只要自己一日不肯按照他们的心意招供，那么审讯就会无休止地继续下去。黄天德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在杨锦辉耳边压低了嗓音警告道：“这时候你还有兴趣关心主审是谁？放心好了，不管是谁，你这次都讨不了好。我劝你还是早点交待罪行，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不好好交待问题，你别想日子好过！” 黄天德他们前两天就在做审讯的准备了，这一次的审讯被安排在了临港分局的一间位置最偏的废弃办公室，这是专案组组长吴世豪的主意。对方认为每次审讯都换个地方会更好地迷惑杨锦辉，以免他日后指证他们时能说出确切的位置。黄天德一开始还以为吴世豪是向着杨锦辉的，可当对方提到该如何具体审讯杨锦辉时，黄天德才意识到，那天在特护病房里吴世豪的所作所为只怕都是演给杨锦辉看的。这老哥心狠手辣着呢，说高压电棍容易把人电晕甚至电死，使用的时效短，不如换可以长时间使用的低压电设备，为此他们还特意找出了几台很多年都没再用过的老古董——手摇拨号电话机。黄天德没做多少年警察，也只在前辈的口中听过这东西，虽说是老古董了，可是足以叫人生不如死。 杨锦辉面色沉重，他很明白黄天德这些话未必是在威胁自己，自己的遭遇已经证实了这帮人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这让杨锦辉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坏的结果。 “看来我得请各位警官高抬贵手，给我留条小命了。”杨锦辉冷淡地看了眼黄天德，他实在很难相信这样人的居然也混进了警察队伍中，当然，事实总是让人无奈，毕竟连吴世豪和丁洪都早已身居高位。黄天德看出了杨锦辉眼里对自己的轻蔑，这让他脆弱的自尊又一次受到了伤害。他起脚踢了踢杨锦辉的小腿，咬牙切齿地呵斥道：“走！” 看守所的院子里早已停了一辆专用押解车，两名警察将杨锦辉搀了上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而黄天德和雷铭仍站在车外不时窃窃私语几句。过了一会儿，黄天德上了车，他摸出一副眼罩，二话不说地就替杨锦辉戴到了眼上：“识相的话路上别给我搞事，出了看守所，我们可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那我先睡会儿。到地方了你们叫我。”杨锦辉知道专案组这帮人不愿自己知道具体的刑讯地点，唯恐以后自己会向检方提供有效确切的证据来指证他们，他唇角蔑然地一勾，干脆垂下头打起了盹。坐在杨锦辉身旁的两名警察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嫌疑人，顿时面面相觑。黄天德皱了皱眉，叮嘱两名警察看好杨锦辉之后，这才去了副驾驶位。 夜色之中，看守所的大门缓缓打开，这辆印有押解两个大字的警车悄然驶了出去，沉沉暗夜如同厚重的帷幕一般垂落在大地上，不知何时才能天明。 在这个寒冷而漆黑的夜里，临港公安分局办公大楼西侧的一间屋子依旧灯火通明。匆匆经过的路人不经意间看见，也会忍不住感慨现在的警察真是敬业，这么晚了还在加班。此时，临港分局的副局长吴世豪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他没有开灯，背后的窗帘也垂落着，遮挡了窗外皎洁的月光，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他指间的烟头，黑暗之中，烟火明灭不定，如同野兽的眼睛。 “吴局，人带来了。您要过来吗？”没一会儿，吴世豪的办公室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静坐在黑暗之中的吴世豪仰头轻轻吐出了一口烟丝，随即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杨锦辉被悄悄带进了吴世豪早就带人布置好了审讯室，他戴着眼罩被摁在了一张坚硬的椅子上，然后有人解开了他的手铐和脚镣，然而这短暂的自由很快就被剥夺了，紧接着，他的手脚被几个人摁着用皮带固定在了扶手和椅子腿上，很显然，这是一张很专业的审讯椅。没有人问话，杨锦辉也不说话，无法视物让他难免有些紧张和不安，他很清楚这将是一场不正常的审讯，当然，他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一直都是以一种畸形的状态在被人运作，法律在这个本该维护它的国家机器面前，一文不名。 吴世豪缓步走进了审讯室，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背对自己被固定在审讯以上的杨锦辉，屋里的人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想要给这位领导打招呼，可吴世豪却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众人继续保持沉默。沉默，也是他们这是这次审讯的心理策略之一。 很快，负责审讯的人员就按照吴世豪之前的吩咐，为杨锦辉的手指和脚趾缠裹上了湿布条之后才接上了电击线，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防止产生电击伤痕。什么也看不到杨锦辉意识到这些人恐怕又要对自己使出什么卑劣的逼供手段，这让他愤怒，也让他为这帮警察感到羞耻。 “你们要做什么？！”杨锦辉愤怒的嗓音在这间安静的小房间里回荡着。 审讯人员没有回答杨锦辉任何问题，一切都在沉默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突然，杨锦辉的嘴被人掐开，一条毛巾打横塞进了他的嘴里，紧紧卡在了他的齿间，让他只能含混不清地骂出几个字眼。 “可以开始了吗？”有人问道。杨锦辉当然知道这句话不是在问自己，他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却被身后那个勒紧毛巾的人牢牢控制着头颅的转动幅度。 吴世豪垂着眼点了点头，似乎对面前即将发生的惨剧毫无兴趣。 在吴世豪点头的同时，三台手摇电话机同时开始运作，不知所措的杨锦辉很快就陷入了被持续电击的折磨中。 踱步到角落里站定的吴世豪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锦辉从一开始的强忍到后来的挣扎乃至抽搐，对方的脖子经脉贲张，面色发红，手指和脚趾因为电击的作用逐渐扭曲，嗓子里也发出了一阵颤抖的呜咽，要不是有人堵住他的嘴，只怕他会痛到忍不住咬舌，毕竟这种钻心刺骨的持续疼痛没有谁能轻易忍受。 五分钟之后，电击停了下来，审讯人员在杨锦辉粗重的喘息声中厉声逼迫他认罪服法。 剧烈的痛苦几乎耗尽杨锦辉的体力，可是却没能让他的精神这么快屈服，他缓过气之后就开始大骂不知名 分卷阅读284 的审讯人员执法犯法，甚至要控告他们刑讯逼供。审讯人员为难地看了眼始终站在角落一声不吭的吴世豪，在得到对方目光的示意之后，按照先前制定的审讯方案，再次堵住杨锦辉的嘴直接开始了下一次刑讯。电击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相对安全的低压电流可以长时间地用于电击操作，给人带去巨大的痛苦，又不会像高压电流那样轻易致死致伤。即便如此，在经受了几乎一整夜的电击之后，杨锦辉还是精疲力竭了，快天亮的时候，他已经没力气再骂人，不过却依旧不肯认罪。让人给冷汗淋漓的杨锦辉灌了一些口服葡萄糖之后，吴世豪并没有让对方休息，而是让审讯人员将几乎浑身瘫软的杨锦辉从椅子上解下来绑在了条凳上，他用手势指挥审讯人员用塑料布紧紧蒙住杨锦辉的双唇，然后亲自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往对方鼻腔里灌去，这样彻底封死口腔如同单向阀门似的水刑，最为痛苦。考虑到杨锦辉已经被电刑折磨得精疲力竭，吴世豪把灌水的时间控制在了十秒，但是这十秒的时间也足以榨干杨锦辉尚未痊愈的肺腔里的空气。剧烈的呛咳与刺痛让杨锦辉痛不欲生，他不受控制地在条凳上挣扎扭动的时候，无意间蹭开了眼罩，也因此看到了那个拿着矿泉水瓶一脸阴郁盯着自己的男人。 尽管有人很快上前再次蒙住了杨锦辉的眼睛，呵斥他老实点，可是杨锦辉却挣扎得更厉害了。 “吴世豪！”杨锦辉被塑料布捂紧双唇之前，不知出于何种感情，痛苦地喊了一声吴世豪的名字。 “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吴世豪喃喃低语，他的语气温和，如同与老友叙旧一般，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让一旁帮忙摁着杨锦辉的审讯人员也感到不寒而栗，他们看到对方的手微微一斜，又将一瓶矿泉水倒向了杨锦辉的鼻腔。 痛苦的挣扎、无声的哽咽，短短十秒的时间就足以让杨锦辉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丢开倒空的矿泉水瓶之后，吴世豪缓缓起身，熬了一整夜，他也有些头晕乏力。看着呛咳地喘不过气的杨锦辉，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忍忍吧，忍过去就好了。” 杨锦辉双唇艰难地翕动着，他张了张嘴，除了干呕与咳嗽之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参与审讯的一名警察立即走到吴世豪身边，小声地问道：“吴局，要不让他缓口气，咱们也好休息下。” 吴世豪点点头，顺手摸了根烟叼上，过一会儿丁洪就要过来接班。他走到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尽管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蓝色，但是环卫工人却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竹条扫把扫过街道的时候会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刷刷声，让人的内心也随之变得宁静，天，就要亮了。 吴世豪刚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床上躺了会儿，很快就被噩梦惊醒，不知为什么，审讯室离这间办公室那么远，他却总觉得耳边还回荡着杨锦辉痛苦的呻吟声。这让吴世豪忍不住坐起身歪着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也不知丁洪现在审得怎么样了？吴世豪神色麻木地揉了揉脸，然后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尿胀的裆部，缓缓起身。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一股冷空气直往鼻腔里冲，像刀子一样扎得人咽喉发痛。 临港分局的卫生间里考虑到女同事的需求特地备了熏香，可吴世豪讨厌这个气味，他上完厕所之后一边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一边因为不断窜进鼻子的香味而皱眉。他的胃又开始疼了。杨锦辉已经被专案组提审了两天，这两天里水刑和电刑被有节制地反复使用，可他和丁洪都很难从杨锦辉嘴里撬出点什么。对方的态度很强硬，始终不愿承认自己有罪，更不愿意说出那份被他藏起来的笔录文件到底在何处。 突然，楼道里响起了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是丁洪过来上厕所了。 “老吴，你要去看看不？我看那小子也差不多了。”丁洪一进门就看到了正站在洗手池边一脸难受的吴世豪，对方这副样子简直比审讯室里正被折磨得失禁的杨锦辉看起来还要痛苦。 “还在审啊？”吴世豪捂了捂胃，摸出随身带的胃药往嘴里抖了一颗。 “这不废话吗？李市长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不加把油怎么行？”丁洪轻笑了一声，泛着血丝的眼底透露着赤裸裸的残忍，“你搞的那几个手摇电话机都给摇得没电了，我也让兄弟们休息下。给他上了苏秦背剑，够他受的。” 苏秦背剑这个优雅的名称代表的却是极为残忍的一种斜背铐法，将受刑人的一只手从肩膀上面绕到身后，另一只手则直接背过来，形成两只手臂一上一下的姿势，然后再用手铐拷住双腕，这种铐法会给受刑人造成极大的痛苦，时间一长，甚至可能导致残疾。这种折磨人的铐法深受那些喜欢使用暴力的警察所欢迎，只要控制在一定时间之内，就能给嫌疑人造成足够的痛苦，达到逼供或者惩罚的目的。 “我跟你去看看吧。”吴世豪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越看越觉得陌生，镜子里的那是自己吗？那是……人吗？ 审讯室内，杨锦辉的眼睛还是被黑布蒙着，这一点让吴世豪无由安心了一些。 “你们先出去休息下。”吴世豪摆了摆手，屋里其他几名审讯人员立即心领神会地离开了房间。丁洪抬头看吴世豪一眼，对方正在把门反锁上，他似乎明白吴世豪这么做的原因，当即冲杨锦辉冷笑了一下。对方的双手一上一下地被斜背拷在身后，伤势未愈的左腕再次被冰冷的手铐勒进了皮肉里，不断有鲜血流出。 他一定很痛。吴世豪的眉峰在不经意间蹙了起来。他看到杨锦辉的双唇颤抖，呼吸也因为被拷住的姿势而显得艰难滞重。 丁洪笑着看了眼吴世豪，顺手递了根烟给对方：“吴局，怎么样？这么伺候杨队没问题吧？”他故意在杨锦辉面前叫了声吴世豪，不仅是想试探吴世豪的态度，也是为了让杨锦辉别再抱有任何期望。 似乎是看穿了丁洪那点小心思，吴世豪眉间一舒，不屑地瞥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地接过丁洪递过来的烟，用嘴咬住之后低下头凑过去让对方帮自己点燃了火。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烟，他这才满意地舔了舔嘴唇，笑道：“不错啊。不过这样对咱们杨队来说是不是太轻松了点？”说完，吴世豪随手拿了一瓶放在桌上还没开封的矿泉水，走到杨锦辉身后，将瓶身径直塞到了对方因为斜背铐的姿势而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的手腕和后背之间。 “呃……”剧痛再一次袭来，杨锦辉只觉自己本就绷紧的双臂受到了极度的拉扯，双腕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金属的手铐也趁势咬得更紧。几乎只是一会儿工夫，杨锦辉的额上就又渗出了一层细汗，手臂肌肉传来的强烈酸楚刺痛感让他浑身发抖。 丁洪冷冷盯着吴世豪，他倒要看 分卷阅读285 看对方这次在自己面前要怎么作戏。 “你到现在还不肯老实认罪交出证据吗？”吴世豪俯下身，他一把攥住杨锦辉的头发猛地往后拉去，冲对方脸上喷了一口烟气。咽喉和肺部因为水刑的缘故又开始发炎的杨锦辉被呛得一阵咳嗽，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尽管他很清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可是不知是长久折磨的缘故还是出于某些复杂的感情，杨锦辉的意识竟变得有些恍惚，耳边那把声音沙哑低沉，言语之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但同样是这把声音，也曾在他面前温言细语倾诉衷肠，骗得人心软。 “什么罪，什么证据？”杨锦辉有气无力地喘了口气，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过往，他要面对的是现在。 吴世豪目光冰冷，他松开了抓住杨锦辉头发的手，却又抓住对方被斜拷在背后的左臂往后轻轻一拉，听到杨锦辉骤然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吴世豪扬起一抹狠戾的笑，缓缓说道：“你涉嫌勾结、参与黑社会组织，暗中指示他们敲诈政府，意图为自己谋取升迁机会。为此你甚至不惜制造伪证，栽赃陷害赵书记的儿子赵广龙。杨锦辉，这就是你的罪，你今天必须得认，也必须把你伪造的那份证据交出来。” 丁洪也笑着走了过来，他干脆地拉掉了杨锦辉脸上的黑布，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没必要遮掩什么了。刑讯逼供冤假错案又怎样，只要秉承上级的意思去办，冤假错案他们照样能办成铁案，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比女人的阴道还要吸引人，而男人的野心显然比男人的鸡巴更容易蠢蠢欲动。 “杨队长，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之前可是对你仁至义尽，可现在到了这份上，你还是非要和咱们作对的话，就算我能放你一马，吴局他也不能啊。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吗？”丁洪掐着杨锦辉的下巴，笑着对视上了对方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说真的，他还挺喜欢杨锦辉这双眼睛的，亮堂堂的，好看。 杨锦辉难受地眯了眯眼，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这具身体就快要到达极限了，虽然心有不甘，可为了自保，他或许只有按照吴世豪和丁洪说的那样认罪交待。而杨锦辉之前也的确考虑过采用这样以退为进的办法来暂时保护自己，然而当他不得不面对这种令人悲愤交加的场面时，杨锦辉却发现自己依旧不愿轻易低头，他实在是不甘心。 “问你话呢？”丁洪看杨锦辉半天不吭声，有些不耐烦。 “杨队长，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对你也算手下留情了。你要还是不识好歹，我可要真不客气了。”丁洪将手暧昧地摸到了杨锦辉潮湿的裆部。他拍了拍对方那根即便呈蛰伏状态也依旧傲人的阴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真觉得你骨头硬，那么咱们试试给这里过过电？看能不能把你的骨头给电软点？” “我没罪，我没做伪证。有罪的是你们。”杨锦辉嗓音虚弱，语气却平静而坚定，他口中的“你们”两个字包含了丁洪当然也包含了吴世豪。丁洪一脸看怪胎似地挑了下眉，转身从桌上拿了根高压电警棍，走回了杨锦辉的身边。他皮笑肉不笑地把电棍杵到杨锦辉的裆上，手指已经摸到了开关。 “大家同事一场，非要逼我们用这种手段吗？你还没结婚啊，就这么被废了不挺可惜的？”丁洪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对方此刻的表情，很显然，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之下，即便是杨锦辉这样的硬汉也不免情绪紧张，呼吸急促。他看了眼丁洪，随即转头望向了阴鸷沉默的吴世豪，苦涩地一笑。 “杀了我吧。” 自从进屋之后，吴世豪的目光始终显得冷淡，但是在听到杨锦辉那句“杀了我吧”之后，他那双晦暗的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一把从丁洪手中夺过了电警棍，打开了开关，捅向了杨锦辉的腰侧。 “啊！！！”熟悉的刺痛传遍了全身，早已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杨锦辉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惨烈的哀嚎。丁洪不想这样的声音太过引人注意，赶紧抓起地上扔着的毛巾朝对方嘴里勒去。杨锦辉的惨叫被堵回了嗓子眼里，他痛得浑身紧绷发抖，腕上手铐也因为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一阵阵作响，可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吴世豪，直到在反复遭受长达数分钟的电击之后，才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呵，看样子咱们杨队长这可是真不想活了。要不咱们成全他吧。”丁洪一脸没劲地扯出了勒在杨锦辉嘴里的毛巾，这才发现这条被人踩来踩去的毛巾早就被咬破了，上面甚至还沾了些血迹。 吴世豪丢了电警棍，颤抖着手摸了根烟叼在嘴里，他看上去比刚受了酷刑的杨锦辉还要难受。 “干脆给他弄个抢枪袭警，当场击毙。”丁洪说着话就要去摸自己的配枪。 吴世豪眼珠一转，目光更冷了：“他的手都快废了，还能抢枪？” 他看了眼杨锦辉被扭曲拷在背后的双臂，掏出钥匙解开了手铐，对方的双臂立刻解脱般地软软垂了下来。 丁洪冷冷打量着杨锦辉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这小子我看是铁了心不会招了。如果要弄死他，咱们总得想点万全之策吧？虽然你老吴是立了军令状，可兄弟我不忍心看着你搭进去啊。要不想办法给他搞成心脏骤停，猝死？之前那些嫌疑人死亡的通告里不都是用的什么青壮年猝死综合征吗？我看挺适合的。他有病自己死了，那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对吧？” 只要有上头撑腰，丁洪就是那种什么事都敢做的人，吴世豪的脸躲在氤氲的烟气背后，他久久不说话，抽着闷烟。片刻的沉默之后，吴世豪看着仍处于昏睡状态的杨锦辉开口了：“他认不认罪，死不死现在都是小事，关键老爷子要的东西得找到。他现在这样子，精神和身体都快崩溃了，我打算试试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丁洪的语气里难免带了质疑。 “硫喷妥钠。”吴世豪只简单地说了四个字，他眯起眼，阴鸷的脸上意外地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杨锦辉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的知觉逐渐被疼痛与饥渴唤醒，当他抬起头时，眼前熟悉的黑暗告诉他，那些自欺欺人的家伙又把他的眼睛蒙起来了，不过这一次他饱受折磨的双手总算稍微得到了些许放松，此刻正被固定在扶手上。 他听到周围有人在交头接耳，可他不太听得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很快，杨锦辉听到了吴世豪的声音。 “他醒了。开始吧。”吴世豪一手捏着烟头，一手抄在裤兜里。 是要继续刑讯自己吗？电刑？水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酷刑？不过可惜，自己或许要让他们失望了。杨锦辉挣扎着抬起了头，他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然后引来了周围有人的咂舌与讥诮。 “到现在还笑得出来啊，杨队长？”那是丁洪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老练与狡诈。 杨锦辉吞了口唾沫润 分卷阅读286 了润自己烧灼似的嗓子，沙哑的声音比之前更虚弱了：“我不笑，难道还哭吗？” 这时候，杨锦辉感到有人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一股酒精的味道让他下意识地别过了头，当然他并没有看到一支针管正对准自己的臂上的静脉。替杨锦辉注射的人是王金水，他因为之前为对方注射的镇静剂量不够导致谭刚暗杀失败差点没被丁洪喷死，这一次他可不敢再出什么岔子，硫喷妥钠是医用麻醉剂，也曾是在秘密审讯中大显身手的吐真剂，而在受审人精神逐步瓦解之时使用会更有效果。虽然现在各国法律都禁止在审讯中使用吐真剂，可是对吴世豪和丁洪来说，所谓的法律禁止这几个字在他们这里本就是不存在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法律都可以随意践踏。 短暂而疼痛的注射结束之后，杨锦辉眼上的黑布被拉了下来，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脸戏谑的丁洪与一脸阴郁的吴世豪。王金水不敢去看杨锦辉的脸，他赶紧收拾好东西打开门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两位刑侦队长在屋里。 “你们对我……”杨锦辉还没来得及质问，一阵不可抗的眩晕立即袭了上来，尽管他竭尽全力想要保持清醒，可就和上次一样，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随着杨锦辉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吴世豪这才动手摇了摇对方。杨锦辉浑浑噩噩地发出了一声呻吟，他半睁着眼，可是头却软软地垂着，硫喷妥钠让他正处于一种半梦半醒，意识彻底放松的状态。 “杨锦辉，那份指证赵广龙和秦大生是幕后黑手的笔录原始档案你放在哪里了？”吴世豪蹲下来，一字一句地问道。 丁洪似乎不太习惯吴世豪把话问得这么直接，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却又不便打断对方。 处于意识昏沉状态的杨锦辉反应能力明显下降，他左右摇晃着脑袋，干裂的双唇不断翕动，却只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吴世豪也知道吐真剂不会真和电视里见的那种那么快起效，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好再一次问道：“杨锦辉，杨队长，那份指证赵广龙和秦大生的原始笔录，你放在哪里了？告诉我们好不好？” “笔录……”杨锦辉终于开始对吴世豪的问话有了些许反应，可他的眉心却不由自主地拧紧。 丁洪好奇地盯着杨锦辉的表情，他可从见过人用吐真剂，真要比审讯手段，吴世豪果然比自己会玩。 “我……我不知道。”杨锦辉的回答让丁洪和吴世豪面面相觑。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那份马刚的笔录啊，他受秦大生指示杀了刘敞，后来又被秦大生的外甥追杀，是你执勤那天救了他，带他回去做的笔录。说说吧，你把哪份笔录到底放在哪里了？”吴世豪一副谆谆善诱的模样，可丁洪在一旁却听得起鸡皮疙瘩，对方可真不是一个善茬。杨锦辉有些艰难地喘了口气，他肿胀的手指微微蜷起，看样子他的意志力正在和药物的作用做斗争。 “我好难受……”杨锦辉依旧没有回答吴世豪，他不安地想要挣开束缚，可只有脑袋能自由晃动。硫喷妥钠持续的效果不会很长，吴世豪开始有些急躁了，他吐了嘴里的烟站起身双手捧住杨锦辉的头，再一次问道：“说吧，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杨锦辉牙关紧咬，他的面容痛苦不堪，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这才是他卸下防备与抵抗之后真正状态。杨锦辉下意识地摇着头，可他是那么难受，以至于他再也无法维持清醒时的坚强，眼泪也在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吴世豪看到杨锦辉流泪的那一刻，目光顿时一变，他吃惊地张开了双唇，手掌忍不住轻轻拭去了对方面颊上滚烫的泪滴。 “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份笔录在哪里，一切都会结束的，包括你所有的痛苦，都会结束的。”吴世豪俯下身，像哄孩子那样将双唇几乎贴在了杨锦辉的耳朵上，丁洪在一旁看得想笑。 “笔录……笔录在特警队的宿舍里。”杨锦辉终于开口了，他神色怆然，意识却并没有清醒。 “具体在哪间宿舍？”丁洪抢着问道。 “104室……”意识混沌的杨锦辉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别人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104室的哪个地方？”丁洪想要更确切的信息，只要确认了细节，他才能相信杨锦辉所言非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杨锦辉如果想要说谎掩饰，是不可能准确回答出细节的。 这个问题让杨锦辉变得再次痛苦，他难受地喘了口气，嗓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东西我放在了小白……的柜子……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杨锦辉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目光却逐渐变得清亮。 “吴世豪！你们！”杨锦辉迷迷糊糊地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惊恐地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世豪，对方微微翘起的唇角，仿佛在嘲讽自己。 “我记得特警队有个叫白少杰的对吧？他是个狙击手，对吧？”吴世豪的记忆很好，他的脑海里很快就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杨队长，就不知道那个叫白少杰的年轻人有没有你这么能扛了？你要不要和我们赌一下，一天之内我们就能让他把东西交出来。”丁洪在一旁哈哈大笑，这场和杨锦辉的较量，他们总算占了次上风。杨锦辉大口大口喘着气，面对眼前这两个狠毒无耻的刑侦队长，他浑身发冷，气郁填胸，接着就开始了剧烈的咳嗽。丁洪拉开门，让守在门外的专案组成员进来，事情大功告成，杨锦辉认不认罪，都不会妨碍他们给对方定罪。 “把人带回看守所。给赵所长说一下，把他关禁闭室去，好好看住，必要的时候可以约束起来。”为了稳妥起见，丁洪并不打算让杨锦辉在出庭受审之前再见到其他的人。检察院那边李市长早就打过招呼了，现在就等他们送资料过去提起公诉了。 吴世豪冷眼看丁洪安排着一切，他的目光没有再落在杨锦辉身上，他有些不忍。 雷铭和黄天德一脸轻松地把杨锦辉从审讯椅上解了下来，他们刚要将杨锦辉搀出去，仍在咳嗽的杨锦辉忽然痛苦地弯下了腰。 “妈的，别搞事啊。”黄天德不爽地狠狠踹了杨锦辉一脚。 杨锦辉身形不稳地往前一扑，一阵干呕，可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到最后，他连站都站不稳，双膝一沉，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呜！”杨锦辉感到一股血腥味上涌，他张了张嘴，伴随着一声咳嗽，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 他嘴里的血溅射在了地面上，也溅射在了站在门口的吴世豪的鞋面上。 “丁队，他，他吐血了。”雷铭有些害怕，说话也变得哆哆嗦嗦。 “老子没瞎。”丁洪也没想到杨锦辉会突然吐血，不过想想对方被他们折腾了这么多天，有点内伤也正常。他刚想和吴世豪商量下是把杨锦辉直接送回看守所，还是送去和公安有合作的第二人民医院，就看到对方的脸色 分卷阅读287 一下变了。 吴世豪下意识地抬起了脚，可他却没有再往前走一步。他就站在那里，低头看了看溅到自己鞋上的血点。 “送他去二院。”尽管吴世豪的语气平静，却透露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杨锦辉瘫坐在地上，他没力气再站起来，只是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断断续续地说道：“东西是我私下放到少杰柜子里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难为他。有什么，冲我来。” “自身都难保还想保别人？你倒是仗义啊，杨锦辉。”丁洪冷笑了一声，他打算马上就带人去特警队搜查了，如果那个叫白少杰的不愿好好配合，那么他不介意再在杨锦辉涉案的名单上多添一个人的名字。 虽然丁洪的言语不善，可吴世豪却意外地点了点头，他对杨锦辉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们也不想牵扯更多的人进来。既然一切都成定局了，之后的事你也不用再操心了，去医院好好养养伤，别总想着死不死的。记住我那句话，活着，才有希望。” 说完话，吴世豪拍了下丁洪的肩，两人一道朝门外走了去。 雷铭和黄天德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把杨锦辉搀起来，杨锦辉勉强站稳之后，望着吴世豪的背影，突然哑着嗓子冲他喊道：“吴世豪，吴局长，我真是看错你了。狗改不了吃屎。” 吴世豪和丁洪齐齐转过了身，丁洪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盯着被杨锦辉羞辱的吴世豪，想要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雷铭和黄天德都知道吴世豪那乖戾的脾气，用不着他们动手，对方肯定会教训杨锦辉，所以他们要做的只是紧紧抓住对方。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吴世豪只是挤眉弄眼地冲杨锦辉笑了笑，他一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汪汪！哈哈哈哈哈哈！”吴世豪学了一声狗叫，接着便发出了一串豪爽的笑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吴世豪揽住丁洪的肩头大笑着离开，杨锦辉却不知不觉地流下了酸楚的泪水，他仰起头，只觉这一刻生不如死。 龙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大楼里，和往常一样挤满了病患和家属，以及各种趁机进来推销的人员，乃至是外卖小哥。 雷铭原以为杨锦辉交待了这案子也可以告一段落，结果没想到自己现在还要继续在医院值班。第二人民医院的住院部的床位十分紧张，连过道上都摆满了床铺，做完检查之后杨锦辉只能被安置进八人间里，一张蓝色的帘子勉强将他与其他病人暂时隔开。 “左臂全臂臂丛神经损伤，左腕筋腱断裂，右臂上臂臂丛神经损伤，支气管炎……”雷铭在看杨锦辉的诊断书，对于这些让人头大的医学术语，他只能从字面上了解个大概。不过他最关心的不是杨锦辉受了什么伤。 “医生，他不会死吧？”雷铭挠了下头，他参与对杨锦辉审讯的时候，对方明明还没伤得这么重。 “生命应该不会有大的危险。只是他的左臂需要尽快手术，还有断裂的筋腱也要马上缝合，不然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你们看是叫他家人来授权签字吗？”医生为难地看了眼病床上那个据说是犯人的病人，对方牙关紧咬，显然是在强忍痛楚。 “这事我做了不主。我得打电话问问领导。”雷铭知道杨锦辉的身份特殊，他可不敢自作主张地让对方的家属前来，要是被他们看到杨锦辉这个样子，那还不趁机闹翻天啊。去了趟厕所回来的黄天德看到雷铭那犹犹豫豫的样子，上前一把抢过了诊断书，他瞥了眼上面那些文字，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笑道：“啧，这下废了吧。妈的，早点交待不就没事了？” “医生说得尽快手术呢，请示下吴局或者丁队？”雷铭建议道。 “得，你去吧。又他妈得浪费公款了。”黄天德一脸不屑地把诊断书扔了回去，他拉了根凳子在杨锦辉的病床前坐下来，拨弄一下对方脚上拴着的铐子，“姓杨的，你命倒是好啊，还能享受免费手术，这下可回本了。” 杨锦辉痛得没法说话，他之前还能稍微抬一下手臂，到现在已经是完全抬不起来了，肢体的麻木之外是来自神经的刺痛，一阵阵的，如同之前被手摇电话机过电一样。他双目微睁，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黄天德的讽刺也好周围病患家属的嘈杂也罢，一切仿佛都离他很远，变得模糊，惟有痛苦显得真实。 不知不觉，杨锦辉已经被捕一个多月了，一开始因为队长被捕而显得群情激奋的特警突击队的工作又逐渐恢复了正常，当然这也因为代理队长许善存再三下令不准任何人违反规定打听或者谈论杨锦辉的案子，按照他的话来讲，大家身为体制中的一员，拿着政府给的工资补贴，就必须无条件信任组织所作出的一切决定。 下班之后，除了要留下来备勤值班的人员之外，其他队员都陆陆续续地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了。因为和吴世豪大闹了一场，吴志强现在只要不值班就会去杨家照看下杨家父女，晚上再回宿舍休息。 “小强，难得今晚不值班，今晚要不要出去撸串？叫上婷婷一起。”方力正坐在床边脱着警靴，虽然是冬天，可一下午的体能训练下来他那双袜子也已经浸满了臭汗，刚一脱下来就熏得坐在对面的吴志强使劲皱了皱眉。吴志强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赶紧捏住了鼻子：“我不去了。最近伯父身体又有些不舒服，我得过去照应着，再说了，婷婷她现在哪有心思撸串。” “你小子倒是挺积极的，杨队在里面也应该能放心吧。”徐勇琢磨杨锦辉这么久都没消息，看样子铁定要吃官司了。虽说刑警队派人来调查的时候，大家都是异口同声否认见到杨锦辉做过任何违法违纪的行为，不过似乎他们的话人家根本就不予采信啊。 一提到杨锦辉，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方力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队长会没事的。他这么好的人，上头一定能还他清白。” 没一会儿，白少杰也进来了，他下午去射击场进行了狙击相关的专项训练，刚把枪械子弹都归还到了保管处。 “小白，你晚上有事吗？撸串来一发？”方力觉得这段时间大家都太憋闷了，是得找几个兄弟出去撸点串喝点酒才能放松下来。 白少杰脱下战训服，二话不说地打开柜子拿出了自己的便服换上，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今晚不行。” 他转头瞥了眼方力有些郁闷的脸，又补充道：“今晚家里有聚会。我答应了我妈准时回去的。要不明晚？把翟楠他们也叫上，我请。”白少杰脸上的微笑还没收起来，外面走廊声突然有了一阵异常的动静，紧接着，104室虚掩的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白少杰在吗？”为首的人正是丁洪，他亲自带着专案组的人风尘仆仆地杀到特警队，想要把那份重要的笔录给搜出来。 “我就是。” 分卷阅读288 白少杰不认识这位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不过他已经嗅到了空气里那股来者不善的气味。 “我是刑侦支队的丁洪，你们杨队长交待他有一份和案件紧密相关的笔录证据放在了你这里，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立即将这份证据交出来。”丁洪摸出自己的警官证在白少杰面前晃了一下。 白少杰冷静地打量了丁洪一眼，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年轻人，你们杨队长都招了，你现在什么意思？我们搜出来，和你自己交出来的性质可不同。”丁洪目光一沉，他招了招手，身后的便衣警察立即就要动手去翻找墙边的杂物柜，其中一个柜子，肯定是白少杰的。 “他妈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吴志强忍无可忍，他受够了这帮为所欲为的所谓同事，一脸怒气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小强！”方力一下子没拉住气冲冲的吴志强，赶紧冲徐勇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起身拦住了吴志强：“小强你冷静点啊。” 丁洪瞥了眼吴志强，他还记得这人是吴世豪的亲弟弟，这两兄弟身上那股气质倒还真是完全不同。 “哟，这不吴局的弟弟吗？小伙子你别冲动，你哥签的搜查证在这儿呢。”丁洪打了个响指，跟随他一起过来的黄天德立即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由临港公安分局签发的搜查证，上面的签字落款赫然是吴世豪。吴志强眼珠子一直，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这帮人拿着搜查证过来，他这个做警察的还能妨碍执法不成？ “我哥这王八蛋！”吴志强不太好当面骂丁洪这帮刑警队的人，但他总还是敢骂哥哥吴世豪的。 一直没有吭声的白少杰笑着拍了拍吴志强的肩头，坦然地看向丁洪说道：“杨队长从没当面交给我任何东西，你们说的什么笔录，什么证据，我是真不知道。”白少杰小心地措辞，他现在已经管不了杨锦辉是主动还是被迫供出了那份笔录的所在，但是他相信对方的初衷一定是希望自己保护好这份证据，而现在正是他回报杨锦辉信任的时候。 “丁队，没找到。”专案组的警察们打开每个柜子进行了仔细地翻找，最后一无所获。 “继续搜。”丁洪盯着白少杰的眼里渐渐有了怒容，对方这样的平静的表情让他感到正在被戏弄。他原以为这些涉世不深的年轻人会很容易收拾，所以他连惯常的欺骗手段都懒得用，然而正是因为他的自信与傲慢让这趟本该顺利完成的任务竟变得困难起来。正常情况下，要是白少杰真不知道杨锦辉在他的柜子里藏了东西，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副坦然从容的表情，而从杨锦辉被捕到现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白少杰不可能不打开自己的柜子，也不可能没注意到里面有并不属于他的东西。看样子，对方已经将那份笔录证据藏了起来，真不愧是杨锦辉信得过的人，倒是有几分机灵。 然而就如丁洪想得那样，既然那份证据被藏了起来，他的人又怎么可能搜得到。 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起来，看着顷刻间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宿舍，方力也有些忍不住动怒了：“丁队长！既然没搜到你们要的东西，那么是不是可以请你们马上离开了？！” 这帮小特警看样子都被杨锦辉带坏了，丁洪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摸了根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对白少杰说道：“东西没找到不要紧，人找到就行。白少杰是吧？看来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啊？！警察抓警察算怎么回事？！” 一听丁洪想要带走白少杰，方力和吴志强都急了，而门外其他的特警队员也愤怒地声援起了白少杰。 “凭什么？就凭我是龙海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我现在要求白少杰协助我们的调查，是协助调查，不是抓！你们听不明白吗？！”丁洪有些火大，他连杨锦辉都能收拾了，还能怕这些一毛一的小虾米不成？作为当事人的白少杰倒是一直都很冷静，他点点头，说道：“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我是警察，也是公民。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吧，丁队长。” “小白？！”方力没想到白少杰会答应丁洪的要求，他紧张地看着白少杰，使劲摇了摇头，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个陷阱！ “没事。咱们都是警察，还能信不过自己人？他们不会乱来的。”白少杰鲜少像现在这样笑得温柔又亲切，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坚定。他伸手搭在方力的肩头拍了拍：“你这两天少吃点，留着肚子等我回来请你们撸串。” “走吧。”丁洪不耐烦地拉长了尾音，顺手把烟灰弹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白少杰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回望向这间任何时候都很整洁的宿舍，将目光落在了杨锦辉空着的床位上，微微一笑。 冬天的夜晚总是降临得格外早，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位于龙海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里，灯火通明，餐厅的饭桌上摆好了碗筷，正等着人们上席。 “爸爸，这件事上希望您能多理解。我身为党和国家高级干部，更要以身作则……”沙发上，一名衣着休闲的中年男子正面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诚恳地在解释什么，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前趋，十指交扣，态度显得十分恭敬，而坐在他身边穿着古典旗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老人抬了抬手，示意中年男子不必再说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当初你娶雁柔的时候，只是国营厂里的一个小科员。我们韩家呢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也都是托了改革开放的福，既然有政策在，那么就按政策办吧，雁柔这些年也辛苦了。”说着话，老人目光唏嘘地看向了中年男子身边坐的女人，那是他的长女，也是延西省十大企业之一韩式集团的掌舵人韩雁柔。她与白定邦年少时自由恋爱早早结为夫妻，原本郎才女貌感情甚笃，然而随着两人各自事业的发展，不得不长期分居。现在，原本在中央某部委担任领导职务的白定邦即将要回到延西工作，高级领导所要遵守的廉政纪律让他不得不劝说自己的妻子放弃事业。宁可与丈夫分居二十年也要帮助父亲撑起公司的韩雁柔如今看着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终于选择回归家庭。 “爸，现在有雁君回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小飞现在也在读工商管理，相信他很快就会学成的。”韩雁柔看着坐在父亲身旁的妹妹，冲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这对年龄相仿的姐妹俩旋即会心一笑。 韩雁君拢了拢头发，笑着对白定邦问道：“姐夫，你这次回来，怕是要在延西待到退休了吧？” 白定邦今年刚满四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为人精明能干，又因为担任政治局常委的恩师缘故，仕途一直一帆风顺，虽然在他从政期间不少 分卷阅读289 对手都想从他岳父这边挖出点什么来攻讦他，不过他为人洁身自好，律己甚严，从没让人抓到过任何把柄，也因此深得领导的信任与肯定。 “这可说不定。要是没干好，估计五年之后就得被踹到别的地方去。”白定邦在家人面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官僚气息，他随和地一笑，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表。 “这怎么回事啊，都快七点了，少杰还没回来？他不是说今天不值班吗？”韩雁柔起身往门厅那边看了一眼，说起这个特立独行的儿子，她真是操碎了心，对方学成归来之后，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自作主张去考了什么特警队，工资不高倒不是大事，关键工作性质危险这一点让她十分担心。韩雁柔知道后原本想要阻止，甚至试图让白定邦动用手中的权力让儿子报考无门，可最后倒是白定邦劝她不要过多干涉白少杰的选择，他们夫妇俩对儿子的关爱都太少，就不要再去掌控儿子自己的人生了，有时候让年轻人吃吃苦，碰碰壁也未尝不是好事。当然对于白定邦来说，有一点原则还是必须坚守的，那就是他不准白少杰向任何人透露父母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不想因为儿子的关系而被某些人找到机会攀附甚至利用。 “警察有时候有紧急任务，说走就走，他可能执行任务去了。要不别等了，咱们先吃吧？爸，您说呢？”白定邦站起身，他顺手替韩雁柔理了理水貂披肩，笑着看向了韩振业。韩振业知道孙子考了警察之后，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可还是默默送了一辆豪车给对方代步。这时候他才不想去管白定邦整天挂在嘴上的廉洁纪律，他只想好好疼爱下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长孙。 “好，开饭。”韩振业原本还想等等白少杰，可今天因为白定邦提前回来，韩家一大家子的亲戚都过来了，一直让大家饿着肚子等似乎也不太好。 “姐，姐夫是真打算不管少杰啊？他就忍心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在那种小单位待着？”韩雁君快步走到韩雁柔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韩雁柔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连我这个老婆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儿子？你姐夫这人啊，最好面子了，别人当官是为了利，他也就在乎一个名。”韩雁柔了解自己的男人，她转头看了眼搀扶着父亲的白定邦，对方那极强的虚荣心有时候真让她觉得可怕。 一大家子人刚围着餐桌坐下，韩雁柔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在客厅里收拾的王姐听到后，赶紧给她送了过去。韩雁柔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号码，有些疑惑地起身站到了一旁。 “喂，您好？”知道韩雁柔私人电话的人可不多，除了亲人朋友之外，多是商场的合作伙伴或是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 “你好，你是白少杰的母亲吗？”电话那头声音刻板而冰冷。 “我是少杰的母亲，请问你是？”韩雁柔感到不太对劲，她握紧手机看了眼白定邦，对方正笑着抿了口表舅递过来的红酒。 “我是龙海市公安局的民警，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儿子白少杰因为涉嫌犯罪而被刑事拘留。请你有空来刑侦支队取一下拘留证。”不等韩雁柔多问一句，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白定邦这时候才注意到妻子的反常，他又喝了口酒，问道：“怎么了？” 韩雁柔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白定邦，随即又看了看向自己投来疑惑目光的亲人们，咬了咬下唇，艰难地说道：“龙海公安局的人说少杰涉嫌犯罪被刑事拘留了，叫我们去刑侦支队那边取一下拘留证。” “涉嫌犯罪？”白定邦琢磨着这四个字，他甚至想难道这是政治对手知道自己即将空降延西省给自己设的套？他的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却没有找出现在有这个魄力敢对自己下手的人，但是如果儿子真出了什么事，那对他以后的仕途必然相当不利。 韩振业一听孙子被拘留，忍不住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龙海公安局的人在搞什么？！少杰是警察，他能犯什么罪？” “爸，您别急，说不定是误会呢。”白定邦握住韩雁柔的手，想要以此安抚妻子。 “我不管什么误会！你还是赶紧打个电话让他们放人吧！”韩雁柔忍不住有些激动，她面带责怪地看着白定邦，似乎对对方连儿子被拘留了都不着急的态度有所不满。这时候桌上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白定邦。 白定邦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要不这样，我去一趟刑侦支队看看吧。” “姐夫，你亲自去啊？”席上韩雁柔的一名表弟有些吃惊地问道，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他也结交了不少政府官员，许多在普通人看起来十分要紧的事情，他们往往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更何况他姐夫这种级别的高官。 “嗯。我亲自去。”白定邦缓缓点了点头，又安抚了韩雁柔几句，这就叫上跟了自己十年的司机一起离开了韩家。 白少杰被带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大楼之后，立即就有人给他戴上了手铐。这是丁洪的意思，他们不便在特警队里直接动手，可是到了刑侦支队，一切就由他们做主了。因为白少杰不愿配合的态度，丁洪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即就出具了刑事拘留证。 “杨锦辉已经说了那份笔录塞你柜子里了，现在你把东西又放哪里了？”被丁洪授意对白少杰进行讯问的黄天德一边扒拉着餐盘，一边问话。他们相信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要比杨锦辉好对付多了。 白少杰的双手被拷在背后，这个姿势让他没多久就感到了酸痛与不适，而让他感到愤怒的是这帮人把法律当作儿戏一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敢将自己刑事拘留。看样子龙海刑警队的作风和特警队倒是大相径庭。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笔录是什么，我没看到杨队长在我的柜子塞东西。你们说刑事拘留我，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没看到东西也是犯罪？！”白少杰皱了皱眉，他倒不是在担心自己真的会被刑拘。让他担心的另有其事，他一直在首都工作的父亲白定邦今天刚回龙海，他们父子已经有快大半年没见面了。而按照父亲的脾气，这事不管是谁的错，自己总逃不了一顿教训。 黄天德嘎吱嘎吱地嚼着一块鸡翅，他把餐盘往桌上一拍，张嘴就把鸡翅的残渣吐了白少杰一脸。 “你在这儿装逼给谁看？一会儿你妈过来了，看见你这模样，你说她会不会哭？”黄天德在丁洪身边待得久了，也学了不少下三滥的话术。只要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口供，别说光是言语上的侮辱威胁了，就像对付杨锦辉那样，只要不把人弄死，什么酷刑他们都敢动用。 白少杰最恨谁说他母亲，他冷冷看了眼黄天德，出离的愤怒让他呼吸急促，被拷在背后的双手也慢慢攥紧。 “那你等着吧，看看到时候是谁哭。”白少杰虽然从来不想依靠家里的背景和势力，可是有时候这个社会的丛林法则就是这么 分卷阅读290 残酷而荒诞。 “啧，小子你威胁我？你们听到没，这小子威胁我。”黄天德转身对门口的两名同事笑了笑，突然反手一巴掌抽在了白少杰的脸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白少杰被打得头晕目眩，耳朵也嗡嗡作响。 警察打人。这是白少杰身为一名警察在执行公务时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这意味着老百姓对他们工作的误解甚至不认可，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实实在在地承受一次来自同僚的侮辱。 “一个耳光就把你打懵了？要知道你们杨队长可是吃了几十倍的苦都面不改色的硬汉啊。”看见白少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黄天德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个长得标致清朗的年轻特警是个好拿捏的角色，他一脸嘲讽地弯下腰，压低了声音在白少杰跟前念叨，是时候让这个单纯的小家伙知道点现实的残酷了。 “你们对杨队长做了什么？”白少杰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们不过是请他尝尝了刑警队的审讯套餐而已，这种待遇一般人可享受不到。我想你也不会想要的。”黄天德叉着腰缓缓站起来，他猜想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丁洪就要升职了，而自己或许也能往上爬一步吧，这些日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跟对了领导，才有肉吃啊，像杨锦辉这种人，把他的手下都给祸害成啥样了，整整一群不知进退的傻逼。 就在黄天德琢磨着用点什么小手段能让白少杰老实说出那份笔录的下落之时，外面有人慌慌张张拍起了门。 “天哥，快出来，出大事了！赶紧着！” “什么大事呢？”黄天德眉心蹙了蹙，只好走了出去。 “领导，这事有点误会，是我们工作上有瑕疵，对不起，对不起。”丁洪在接到公安厅姚厅长的电话后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他原以为和杨锦辉有关，却没想到是栽在白少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手里。一般领导的亲戚安排到公安局里他们心里都有数，各部门也知道照应，毕竟谁也没想过堂堂省部级领导的儿子会甘愿在一线做个最普通的民警。 白定邦好脾气地笑了笑，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丝毫的愠怒：“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工作，也是辛苦了。犬子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在这里我替他向诸位道个歉。”白定邦到达刑侦支队的办公大楼之后，拿到了一张白少杰涉嫌包庇罪的刑事拘留证，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通以白少杰现在这微不足道的职务，能包庇得了谁？他想见见白少杰，被告知不可以，他又想见见相关的工作人员，也被告知不准，无奈之下，他只能拨通了延西省公安厅厅长姚成英的电话。白定邦并不是一个会轻易使用公权力为自己服务的官僚，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声誉和口碑，但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自己，他不得不动用一次特权。 没一会儿，白少杰就被带到了办公室，他看到黄天德出去了一趟之后就面如死灰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二。对方给他解开了手铐后，一路都在给他道歉，甚至不惜自己抽自己的耳光，可是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在听了黄天德的话之后，他开始担心杨锦辉，对方能被逼到供出自己的话，不知得遭受这帮人多少肆无忌惮的侮辱与伤害。 “爸爸！”白少杰有些吃惊地看到白定邦会出现在眼前，他以为对方顶多在幕后打个电话叫人放了自己。 白定邦一眼就看到了白少杰脸上那个明显的巴掌印，他的眼皮抬了抬，不慌不忙地说道：“少杰，你既然自己选择要做警察，就更不能违反相关的法律法规。别给你妈还有我丢人。” 面对自己的儿子，白定邦俨然一副严父模样，他收敛起了唇边亲切的笑容，目光也变得严厉。白少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白定邦从来都不是慈父的人设，任何时候，对方在意名声都胜过在意自己和母亲。 丁洪赶紧抢在白少杰面前笑道：“我们也是太心急破案才会这么莽撞，实在对不起啊，白少杰同志。” 说完，丁洪又对白定邦解释道：“领导，其实这也没白少杰同志多少事，都是那姓杨的乱咬人，我看他也是狗急跳墙了。” 白少杰厌恶地看了眼对杨锦辉百般诋毁的丁洪，忍不住说道：“我们杨队长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我相信他绝对不会随意诬陷他人。” “呃，呵呵……”丁洪也知道那帮特警队的人对杨锦辉的感情，他一时不好多说，唯恐说漏嘴被白定邦察觉他们的枉法行为。不过随后丁洪就瞥到了白少杰脸上的巴掌印，他勃然大怒地看向了进来之后就瑟缩着躲在后头的黄天德。 “怎么回事？！你们谁动了手？！”丁洪知道白定邦不提这茬，不等于对方没看到，他必须得拿出点态度来。白少杰听丁洪这么说，才下意识伸手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回头冷冷看了眼黄天德，对方已经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模样，看着就像一条狗似的。 “丁队，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我不该对白警官粗暴问讯！”黄天德被白少杰看得心头一震，他吞了唾沫，不等丁洪的耳刮子抽过来，他又给了自己几下狠的，直把自己抽得嘴角流血也不敢停手。 白少杰到底还是个心软的人，他虽然之前还对黄天德恨得牙痒痒，可看对方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不忍。 “算了吧。”白少杰自认倒霉地叹了一声。 黄天德刚想停手，却看到丁洪那双眼仍像刀子似的盯着自己，他愣了一下，只好继续抽打自己的耳光。丁洪清楚这个屋子里有资格叫停的人，不是白少杰，也不是自己，而是坐在沙发上目光低垂的白定邦。黄天德虽然不知道沙发上坐着的这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不过他看丁洪的态度，就知道对方绝对是级别不低的大人物，甚至比龙海市委书记地位还要高得多。一想到这里，他更加害怕了，这也让他下了死手抽自己的耳光，一直抽到鼻血横流、满嘴鲜血。 “我说算了！你发什么疯？！”白少杰无法忍受空气里那股让人不安的血腥味，黄天德不断抽打自己耳光的声音听得他心里发慌。这些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那对杨锦辉……他不敢再去想，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行动起来。 但是黄天德还是不敢停手，直到他听到白定邦缓缓开口：“既然是误会的话，我看也不要太过追究这位警官的责任了。少杰，跟我回去吧。” 丁洪满脸殷勤地目送白定邦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方转过来对他叮嘱道：“丁队长，今天的事情就不要传出去了。我呢，这次只是回龙海看望下家人而已，泰山大人是龙海本地人，我妻子和孩子也在这边。呵，这孩子被他妈宠坏了，脾气有些古怪，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您吩咐了就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白少杰同志这么优秀，在特警队太委屈他了，我看要不把他调到市 分卷阅读291 局来工作吧，您觉得呢？”丁洪有些拿不准白定邦的态度，但是他想拿出些补救措施总是不错的。 “不用了。我喜欢做特警。”白少杰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丁洪的“好意”。 “少杰，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丁队长这也是好心。”白定邦冷冷看了似乎还憋着一肚子气的儿子，训斥了他一句，这才对丁洪笑道，“多谢你对少杰的赏识，不过一切还是得按照晋升规定来，我的儿子更不能违反组织纪律。他想要提拔，就得凭他自己的本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也没多大期望，他就是一辈子都是个普通警察也没关系，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您教训得对，我的想法太浅薄了。那您慢走。”丁洪愈发看不透白定邦，他其实对这个人也不熟，只是从姚厅长口中隐约知道对方是中央某部委的一把手而已。不过既然对方说他只是回龙海看望家人，这件事今晚过去了，应该不会引起大的风波吧。毕竟部委的领导和封疆大吏之间对地方的影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辆尚未挂牌的黑色奥迪A6奔驰在夜色之中，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白定邦看了眼上车之后就一直闷声不语的儿子，笑着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姓杨的是什么人？你是因为包庇他才被抓走的？” 白少杰茫然地盯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景色，其实之前他就在纠结这件事是否需要向白定邦求助，实际上他一直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为杨锦辉的案子寻到新的出路，不过从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来看，他以为可以称之为力量的真相在权势的面前实在太过渺小。 “爸爸，杨队长他是被冤枉的。你能不能救救他？”白少杰转过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和白定邦说话。 “公检法互相独立互相监督，他要真是被冤枉的话，检察院和法院的层层审核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会还他公道的。”白定邦有些好奇白少杰今天这样的态度，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是这么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好吧，他的记忆里关于儿子的画面远远少于那些冗长沉闷的会议。 白少杰冷笑了一声：“公道？要是这只是个普通案子，我倒相信检察院和法院会做出公正的判决。可要是他得罪了当官的，你还觉得检察院和法院会还他公道吗？！什么独立，什么监督？这样的话，不是早就骗不了人了吗？只要当官的授意，他们不是想怎么整人就怎么整？你看，你儿子我不也给他们随便找个借口抓起来打耳光？我好歹还是个警察呢。不过，我也执行过我不愿执行的任务……”白少杰想到了自己违心参与截访的事情，这让他顿时对自己也产生了满满的厌恶感。 “白少杰，我警告你，有些话不能乱说！破坏政府公信力的话，无知百姓说说就算了，你身为警察更要坚定地相信法律，相信政府！”白定邦的神色一下变得严厉，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少时腼腆内向的儿子会长成这个样子，居然说出这种随时会被人抓住把柄的话来。看样子，这小子根本就不适合在体制里待着。这样的天真，这样的自以为是，迟早会惹来大麻烦。 想到以后的事情或许还是得求助父亲，白少杰也只好放软了口气：“爸，政府的公信力是自己挣的，也是自己丢的，我说句话是破坏不了的。不过你也该清楚龙海乃至延西这地方的水又深又黑，杨队长他是因为坚持正义，才会得罪某些权贵被冤枉陷害。他的确给了我那份证据，他们之所以抓我，就是想把这份对那些人不利的证据搞到手，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好了，回去再说吧。”白定邦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望着车窗前方黑黝黝的道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对白少杰所提到的某些权贵开始感兴趣了。 带着白少杰回家之后，白定邦嘱咐对方不要把他在刑侦支队的遭遇说出来，免得让家里的老人女人们担心。这一点白少杰自己也是明白的，他支支吾吾混过了外公和母亲的质问，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书桌中拿出了那份杨锦辉藏在他柜子里的笔录证据和录音笔和录像盘。他又一次听了录音笔的内容，里面那个叫马刚的人很明确地说出了赵广龙和秦大生的名字，也说出了刘敞被害的真相。这个世界，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更黑暗，白少杰皱紧眉躺到了床上，他转过头，刚好看到皎洁的月亮挂在沉沉夜幕之上。 月球的形成早在人类诞生之前，随着太阳的公转与地球的自转，它成为了照亮黑夜最温柔的光。白少杰茫然地坐起了身，他出神地望着月亮，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黑暗从来都不能完全笼罩这个世界上，同样，这世间也并非只剩险恶，那些微不足道、生而必死的人类，也曾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在亘古不变的月光之下，留下了无数伟大而闪耀的瞬间。 生而为人，总该做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便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伟大到足以点亮历史的长河，也至少可以点亮自己的人生，那样也就够了吧。白少杰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某种信念所激荡，而他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之情也随之被涤荡。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白少杰缓缓坐了起来，那张年轻的脸上已不再迷惘。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白少杰的房门，紧接着他听到了父亲低沉的声音。 “少杰，你在吗？”白定邦抄着一只手站在门外，他身形颀长、体态匀称、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深沉的眼里难以掩饰某些复杂的的情绪。这个国家的政坛上很快就会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宣布，那就是年仅四十八岁的白定邦，即将空降经济重镇延西出任省委书记。作为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封疆大吏，他的前途将无可限量。但是即便在政坛上如此春风得意，可白定邦还是感到了一丝苦恼，这苦恼来自那个不理解自己，甚至不愿追随自己的儿子。 对于儿子，他已经放手太久，现在也是时候管管了。 白定邦看完了那份笔录，也看了一遍同步的录音录像，他并不怀疑这两份证据的真实性。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信口胡诌的先例很多，这个叫马刚的人可能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而胡乱攀扯。”白定邦看着满眼都是期待的白少杰，用他惯有的平静语气做出了结论。 白少杰不认可父亲的断论：“杨队长第一次被停职就是因为临港分局的相关领导无视他提交的第一份笔录，而另行定案。他们分明是想要包庇赵广龙和秦大生，因为赵广龙是延西省委副书记赵卫国的儿子。这事真没有猫腻吗？！还有，既然这份笔录不重要，为什么他们会一直追查它的下落？！甚至歪曲事实给杨队长扣上涉黑的帽子将他逮捕审讯？他们一定是怕有朝一日，会有人用这份笔录打开案子的缺口，把他们都牵扯进去！” 白定邦好笑地 分卷阅读292 看着一脸义愤的儿子，对方似乎还不明白，他也是别人口中权贵的儿子。 “你认为他们是利用公权力故意打击报复你们那位想要主持公道的杨队长咯？” 白少杰正色道：“我听说杨队长在看守所里被整得很惨，他的家人甚至连自己请律师的权力都没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次和杨队长一起被捕的还有1.12抢劫杀人案受害者的儿子。对方是受害人，就因为想找政府要一个公道，被这样打压不说，还被构陷入罪！他们分明是想把受害人和想要为受害人翻案的正直警察都一网打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敢碰这个案子，也不会再有人敢去查明真相了。” “你这都是听说的。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法官可不会轻易相信。作为一名警察，你这么感情用事，真的好吗？”白定邦有些怜悯地看着白少杰，他的儿子做了警察两年，现在才知道官场上体制内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吗？ 虽然理智上知道父亲说的话没错，可是情感上白少杰却很难接受对方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这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杨队长托付给我的重要资料交出去吗？这样一来，他们更不可能翻案了。就因为我是警察，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冤假错案继续下去。” 白定邦沉默了片刻，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轻笑道：“少杰，爸爸很欣慰你是个正直勇敢的人。但是你也必须知道，人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管是出于公义，还是出于私心，都要付出代价。假如你说的那位杨队长是真心想要为受害人讨回公道，那么他所遭遇的一切，也不过是他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而已，我相信他已经预估过风险，所以才会将那份证据藏在你这边。可以说，他是心甘情愿踏入这个火坑的。现在到你了，你准备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白少杰愕然地看着背着手站在窗边的白定邦，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这么深入地对一件事情进行交谈，而这时候他才发现，他们父子之间居然是如此的陌生，又或者，只是他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而已。龙海的水又黑又深，然而在那张名为体制的黑幕之下，哪里的水又是清澈透明的呢？ 原本丁洪打算等杨锦辉身体好一些之后就安排人补录同步录像，可是谁知道对方去了医院就进了手术室，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而白少杰那边出现的突发情况，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至少他们现在是不敢去找白少杰要那份证据了。 “李市长，您说那杨锦辉不会是故意设套让咱们钻的吧？”丁洪一脸纳闷，他总觉得白定邦的出现似乎过于巧合。 “当时是你们在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们两个这么有经验的刑警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现在都到这一步了，说什么设套也都晚了！接下来的主要问题还是先把后续处理干净，只要事情都处理干净了，那份所谓的证据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件事情已经并非李强凭一己之力可以解决，他接到丁洪的消息后，当晚就给赵卫国通了风，对方叮嘱他不要打草惊蛇，尤其是别再碰白少杰，现在上面的政治生态有些不太明朗，他们更要低调行事。老领导既然这么说了，李强估摸着对方肯定会找白定邦去沟通，那姓白的听说是个面面俱到的人物，想必他是不愿意随便介入这种不必要的麻烦的。至于杨锦辉，赵卫国则希望不管怎样尽快给对方定个掩人耳目的罪名早点进入公诉审判阶段，刑期不用太长，这样便于他们把人攥在看守所里面，到时候再看情况慢慢发掘余罪也不迟，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也能就地解决掉这个麻烦。 为此，主管政法的李强特意把检察院副检察长郑戎以及市法院院长张献都叫了过来。 “郑检，杨锦辉那份检举信是你之前让人转交过来的，这件事办得不错。不然给老陆看到了，他怕是要借题发挥。”李强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郑戎，对方在副职干了快八年了，却一直没能转正，在自己调任到龙海之后，这位不甘人下的副检察长立即主动贴了过来，充当自己的心腹。 郑戎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的。我管检举这块嘛，这种诬告的信件，我看到就随手处理了。” “公安这边的程序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们检察部门和老张那边了。”李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别的案子有时候从逮捕到公诉到判决会经历一年甚至几年，但是杨锦辉这个案子，只要他们愿意的话，一两个月就可以走完全部流程。 自从不久前出台了公检法人员办案终身责任制之后，张献正打算收敛一些，身为法院的一把手他没少收钱办事，可这一次的事情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领导既然已经授意了，他能怎么样？还不是只好跟着乱来。现在他只能希望这次的案子以及自己之前干预过、枉法乱断的案子都不会有平反的一天，毕竟，那么多冤假错案，哪里平反得过来？要都平反了那些小老百姓不更嚷嚷得厉害？他这也是为了组织着想嘛，但愿组织也能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他听到李强的安排，也急忙表态：“放心好了，到时候你说怎么判我们就怎么判。这个姓杨的担任过部门一把手那他就不可能干净清白，好好查一查，他肯定有问题。我看你们也可以转变思路，从受贿这边去搞搞嘛。”张献这句话是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吴世豪说的，他经手过不少落马官员的判决，也早看透了官场里的尔虞我诈与贪赃枉法，他相信甭管是多大个领导，只要做过一把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收过黑钱。 吴世豪抬头看了眼张献，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家伙也是够黑心的，他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不用那么麻烦。刘敞马刚那些人都按照我们的要求做好了笔录，甚至做好了录像录音指证杨锦辉，他就算零口供，这些证据加起来也够你们判他实刑了。” “老吴办事，大家都很放心呐。”丁洪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感到似乎一切都这样定下来了。就这样，这几位龙海市公检法的几位重头人物在一片说说笑笑的祥和气氛中聊到了天黑。 送走了郑戎和张献，李强叫住了吴世豪。 “那杨锦辉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李强对于吴世豪变相妨碍了他们除去杨锦辉这件事还是有些不满，要知道这可是他私下答应了赵广龙的，不过还好赵卫国知晓后似乎对此持反对态度，不到万不得已，这位老爷子倒也是不想多造杀孽。 “估计手给废了。其他的伤病倒还好，暂时死不了。”丁洪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了杨锦辉的伤情，让杨锦辉难以忍受的电刑和水刑倒是没给他留下太大的伤害，而第一次审讯时的吊铐，以及第二次审讯时的斜背铐让对方的左臂伤上加伤，最后发展至左臂全臂臂丛神经损伤。虽然出于人道主义， 分卷阅读293 他同意立即为杨锦辉采取手术，但是就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对方即便获得了救治，估计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好好一名特警突击队长到这步算是废了。 心狠手辣如丁洪也自觉是有些对不起杨锦辉，可他却因此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似乎不必太担心对方还有能力报复自己了。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小子要是不那么顽固，他们也未必会这么心狠手辣，毕竟现在对办案程序管得严着呢，那些普通案件的嫌疑人，他们已经是能不打就不打，打也不往死里打。可谁叫这案子是省委副书记关照过的，杨锦辉要怪的话就怪他自己脑子抽了吧，得罪谁不好，非要去得罪赵卫国。 “我怎么说你们才好？”李强对面前这两个龙海刑侦队的酷吏一时无言以对，“你们也不是新入行的，怎么还把握不好分寸？！这不是给人家留话柄吗？！” “这不怪我啊。我就用了下手摇电话和水刑，都是不留伤痕，又不会造成严重伤害的手段。”吴世豪咧嘴一笑，看了眼丁洪。 丁洪一脸见鬼地瞪着吴世豪，对方这是往自己身上甩锅甩上瘾了吧？他忍不住大声辩解道：“李市长，我还不是根据您加大审讯力度的要求在做嘛！电刑和水刑搞久了会死人的！您是不知道杨锦辉那硬骨头，你要是给他喘息的机会，我估计再这么审他一年他都不会招。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我只能……” “好了，你们也别吵啦！他毕竟是我亲自从平青市那边要过来的优秀人才，被你们俩活阎王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唉，真是可惜。”大概想到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李强居然开始有些伤感，龙海的特警突击队这两年成绩显著，这都离不开杨锦辉的工作。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亲手培养出一个能干的警队心腹，却没想到对方最后居然走上了一条和自己相反的道路，实在令人惋惜。当然，他对杨锦辉的情感也仅限于有点惋惜。 “他这回也算是受了不少罪，你们就别再赶尽杀绝了。医疗费用方面不必吝惜，要尽快让他恢复健康，局里全额报销。不过也要注意把人看紧了，一定不能让他搞出什么事情来，千万别让他有什么自残自杀的举动。这样，大家的面子上才都过得去。”李强絮絮叨叨地又叮嘱了几句，他倒不担心丁洪，而是怕吴世豪一言不合又乱来。在李强听说吴世豪把谭刚的手指一根根都砸断了之后，他这才意识到对方那残忍乖戾的性格可真不是传说，这种人，得提防着。 白少杰这两天都请了假，没有来特警队上班。吴志强和方力打听到那天白少杰被带走之后，一开始是被下了刑事拘留，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被撤销了。偷偷告诉他们消息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地也没说个清楚，不过对于方力他们来说，只要好兄弟没事就行。可不管怎样，吴志强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毕竟那张搜查证可是他哥吴世豪亲自批准的。而这时候，关于杨锦辉的传闻也再次悄然泛滥，据说杨锦辉在分局的办公大楼里被审了三天三夜，还有人直言不讳地表示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的某个房间里传来了痛苦的闷叫声。 翟楠一听这消息就哭了，吴志强一时间又成了众矢之的，有些急性子的人甚至将无法在吴世豪身上发泄的恨意，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虽说还没到动手和恶言相加的地步，但是白眼总是少不了的。 可谁又知道，吴志强自己都快恨死他哥了。 他今晚去杨家陪杨婷婷父女吃了饭之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家。因为和吴世豪之间的龃龉，他这段时间都是在宿舍住的，只偶尔确认吴世豪不在家的时候才会偷偷看看父母以及侄女而已，在这个阶段，他实在不太想见到曾让自己钦佩过的哥哥。可今晚，他最想见的人就是吴世豪。他倒要问问对方，杨锦辉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如传闻那样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 因为杨锦辉这案子，吴世豪也有好一阵时间没能回家了。得知杨锦辉已经在医院进行了手术治疗之后，他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找了个空回家把衣物换洗下。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吴世豪估摸着爸妈和女儿都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刚一开门，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转头盯着自己的吴志强。 “你怎么回来了？气鼓鼓跟个蛤蟆似的。”吴世豪把换下来的衣物往桌上一扔，随手脱了外套，戏谑地瞥了眼见到自己之后就逐渐压抑不住愤怒的吴志强。吴志强站起身，快步走到吴世豪跟前，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们抓了杨队不够，现在还要抓小白，你们到底还要抓多少人？！” 吴世豪一脸不屑，他绕过吴志强，径直在沙发上了坐了下来，然后点了根烟。 “吴志强，警察工作的保密原则，你是没学过吗？这案子轮得到你来问我？”吴世豪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对方太年轻了，被感情占据着头脑。吴世豪说得没错，重大案件除了经办人员之外，其他任何人不得打听刺探。吴志强当然知道这条保密原则，可是事态已经发展到他不能再坐视不管的地步了。他涨红了脸，而吴世豪眼底的轻蔑更是让他觉得愤怒又难堪：“我不是要知道这个案子的情况！我只是想知道杨队长他现在还好吗？” “他好得很。”吴世豪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看杨锦辉，他正忙着和丁洪敲定即将移交去检察院的“证据”，既然那份笔录落在了别人的手里，一时半会可能还解决不了，那么他们就更要保证所提交的罪名和证据必须让杨锦辉日后难以翻身。 吴志强注意到吴世豪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别开了头，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里电视上不都经常提到说谎的人不敢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你别骗我了！现在外面都说你们把杨队整惨了！你们对他刑讯逼供了是不是？！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吗？！”吴志强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激动，他痛苦地望着吴世豪，望着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多年哥哥的男人，要知道他想做警察很大一部分因素正是因为对方！ 吴世豪轻笑着转过头，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晦暗而阴沉，却像刀子一样泛着令人胆寒的光，反倒让吴志强不知所措。 “证据呢？一天到晚哪儿去听人胡说八道？”吴世豪的嗓音里带着惯有的傲慢，他太了解这个冲动幼稚的弟弟了，可对方显然还不够了解自己。吴志强一时无言以对，的确，他拿不出任何吴世豪他们刑讯逼供杨锦辉的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道听途说。 兄弟俩在客厅的争执吵醒了吴母，她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对峙在一起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担忧不已。 “世豪，志强，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吵什么呢？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要拿回家来说了嘛。”吴母一厢情愿地以为两个儿子是在为工 分卷阅读294 作上的事情争执。吴世豪看到母亲出来，这才稍微收敛了身上那股戾气，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事，我这就去睡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吧。对了，明天去买两条乌鱼回来炖汤。” “你要吃乌鱼啊？”吴母记得吴世豪可不爱吃这种鱼，而且他几乎从来不会让自己特意做什么菜，都是自己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当然更多的时候，对方都是在外面应酬或者在单位食堂用餐。吴世豪瞥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吴志强，随口应道：“嗯。我明晚回来吃饭。” 说完话，吴世豪再也没理吴志强，径直回到屋里关上了门。一脸失落的吴志强站在客厅里，他可怜兮兮地看了眼年迈的母亲，实在不想对方再操心更多，只好忍下了心中对吴世豪所有的不满，道了声晚安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所有的父母有朝一日都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孩子长大之后，就不再和父母那样亲了，就算有什么事也只会藏在心里。 吴母其实已经察觉了这俩兄弟近来的不对盘，可是她能见到两个警察儿子的时间少之又少，就算见到了，也会像今天这样难以问出口。比起老辣干练的大儿子吴世豪，她更心疼单纯天真的小儿子吴志强，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让他们从事警察这份风险大压力大责任大的工作，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都可以平静地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出于良心上的不安，杜宇向吴世豪提出了不再参与对杨锦辉审讯工作的申请，他原本只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可谁知道吴世豪居然真的批准他可以不参与其中。这让杜宇着实松了一口气，不过作为被抽调来参与杨锦辉涉黑一案的专案组成员，后续工作他却不得不参与。 一大早，杜宇就来医院接了班，轮班的同事告诉他昨晚杨锦辉才刚从手术台下来，医生给他做了臂丛神经修复手术，情况比他们想象得糟糕很多，手术也因此延长了不少时间。 “吴局和丁队也真是，大家同事一场，至于吗？”谈到杨锦辉的伤势，交班的警察也是一脸无奈，两人在窗台边压低声音聊了起来。 “希望他的手能慢慢康复吧。”杜宇叹了口气。 交班警察叹了口气：“估计难，医生说了他这手能不能康复还得看后期治疗。到时候他要是判刑进了监狱，不得都耽误了？你以为还能让他保外就医不成？我听说他这次可是得罪了上头的人。怕是没个三年五载出不来咯。” “喂，你也动手了啊？”杜宇看了眼昏睡在床上的杨锦辉，对方比自己上次看到他又憔悴了不少。 “我……我也就帮忙用毛巾堵了下他的嘴，这不怕他咬舌嘛。我在那儿也就半天而已。后来他们怎么审的我可不知道，反正我走的时候他还清醒着呢。再说了，兄弟们这不都是按照领导的吩咐做事，执行上级命令而已，都是干警察这行的，他要怪也不能怪咱们吧。”交班警察被杜宇问得有些尴尬，不过他们俩都是一个局的同事，平时也算熟稔，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要说不知道就太没意思了。他随即想到吴世豪主持安排审讯分工那天杜宇没过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对了，这次你没帮着审啊？你怎么请到假的？吴局和丁队能同意？” 杜宇白了他一眼：“我媳妇儿这要做产检，家里老人又要带大讨债鬼，不得我亲自带她去？” “这么快就有二胎了？你小子能‘干’啊。”生命的诞生或许总是令人喜悦，即便刚才他们还在谈论沉重的话题，可是下一个瞬间，交班警察就乐了起来，就连杜宇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不过很快，他就微微蹙了下眉：“我也总得给这孩子积点德吧。这么整人太损阴德，我实在下了不手。” “妈的，你小子瞎扯啥呢！什么积不积德的，咱们干这份工作就得服从上级安排，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是难为自己了。”交班警察大概是被杜宇的话扎了心，他嘟嘟囔囔着抄起自己的外套，打算回家休息下。 等同事走了，杜宇这才在病床边坐了下来，公安局聘请了一名男护工照顾杨锦辉，不需要他操心。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守对方以及阻止其他不相关人员前来探望，当然最重要的是提防某些嗅觉灵敏的媒体介入此事。 杜宇刚坐下一会儿，去食堂排队给杨锦辉买病号饭的护工就回来了，他看了眼杜宇，客气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又轮到您值班啊，杜警官。”护工这两天已经摸熟了这几位轮流来看守的民警，床上这病人基本失去了自理能力，公安局给了他不错的的报酬，他干起活儿来也卖力多了。看着杨锦辉还在昏睡，护工也没叫醒他，把饭盒放到桌上后，打开抽屉摸出个面包啃了起来。 “您吃早饭了吗？整口面包？”护工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脸憨厚老实。 杜宇摇摇头，他现在还没胃口，不过他倒是有些担心杨锦辉的状态，对方的伤可不只是在身上啊。 “他昨晚几点下的手术台？”百无聊赖的杜宇忍不住和护工闲聊了起来。 “九点多。好几个警官都在呢，生怕出点事。你们对这犯人还挺好的啊。”护工嘿嘿一笑。 杜宇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叮嘱道：“这几天你老哥就多操点心，他是挺重要的犯人，不能出半点差池。” “放心吧，伺候病人这事我熟着呢。对了，他到底犯啥事啊？”护工咂巴着嘴，好奇心让他的疑问脱口而出，这些前来看守杨锦辉的警察里，就杜宇的脾气最好，自己才敢和他掰扯几句。 “我说老哥，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他的情况你也不能和其他任何人提起。”杜宇皱了下眉，他忽然想出去透透气，干脆就起身离开了病房。护工一边点头，一边目送着杜宇出去，他听到杨锦辉好像呻吟了一声，这才三下五除二把面包都塞到了嘴里，凑到床边开始照顾对方。 杜宇正打算去楼梯间抽口烟，迎面就撞上了拎着个保温桶过来的吴世豪，对方一个人，穿的也是便服，那一脸憔悴忧虑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个病人家属。 “小杜。”吴世豪主动叫住了杜宇。 “哟，吴局，您怎么过来了，来看他啊？”杜宇笑着问道，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杨锦辉。吴世豪也不吭声，只是把装得满满当当的保温桶往对方手里一塞：“乌鱼汤，他这才做了手术，给他补补。” “这种小事您吩咐下来我点个外卖不就成了，还亲自送来。”杜宇有些不解吴世豪的态度，把杨锦辉整成这样的人是他，现在关心对方的人也是他。 “谁知道外卖是不是偷工减料的？这是我妈亲自炖的，货真价实，你小子可别偷吃了啊。”吴世豪不屑瞥了眼杜宇，随口叮嘱了一句。 杜宇笑了笑，又问：“您要去看看他不？” 吴世豪摇了摇头，他的语气里有些疲惫：“不了。这汤你也别给他说是我送的。我还有 分卷阅读295 事，得去市局一趟。” “行，您就忙去吧。”杜宇点头。 “对了，他这几天想吃什么都尽量满足他……”吴世豪似乎还想交代点什么，可他又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杜宇看着吴世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只是搂紧保温盒望着他。 “喏，这些钱拿去再给他买些水果吧。他喜欢吃。”吴世豪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打开钱夹数了几张毛爷爷递给杜宇。 “这怎么能让您掏钱，我买了就是。”杜宇推辞了半天也没拗过吴世豪，最后他只能目送对方匆匆离去。他想，吴世豪的心里大概还是把杨锦辉当恩人看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些举动来。不过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或许对方也只是想图个心安而已。 杜宇收好钱，随后忍不住打开了保温盒，乌鱼酸菜汤的浓郁气味顿时飘了出来，他低头深深地嗅了一口，居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香。 吴世豪作为临港分局的常务副局长、局常委出席了在局里召开的人事调整会议。龙海市公安局刘副局长负责主持会议，一同前来的还有市组织部的相关领导。龙海是个大城市，光是一个临港分局的副局长就有十个之多，比葫芦娃那阵仗还要大，虽然真干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吴世豪分管着临港分局的刑侦交警等重要部门，又因为傍上了被众所周知的赵广龙那条粗大腿，即便只是担任副职，也算得是整个龙海公安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一次市局组织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李市长一反常态，没让市局的领导来牵头，反倒是让吴世豪全权负责，对他的器重也是可想而知。 吴世豪刚到会议室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言语之间套着近乎。官场上的套话吴世豪听得多了，会议室可不是个让人说真心话的地方，他一边把玩着腕表，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连眼睛都没抬。 过了一会儿，吴世豪听到门口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这才抬起了头。 姗姗来迟的市局刘副局长身后站着一个让吴世豪十分眼熟的身影——庞毅，对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警察制式制服，看样子是正式退役转业了。按照退役军官管理规定，军官转业到地方政府部门之后保持行政级别不变，但是职务上却可能降半级甚至更多。 发现吴世豪盯着自己，庞毅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了对方一眼，他最近为了转业的事情特地去了趟赟城找老领导安排，他这辈子没想过要在工作安排上找人帮忙，可是为了能进一步帮到杨锦辉的案子，他也是豁出去了。按照规定，他作为正团级军官退役，至少可以被安排为副县处级别的副职领导，但是他却放弃原本可以担任副县处级的职务坚持要到这里工作，甚至不惜再降半级，成为临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之一。不过临港分局里有权有势的部门都被吴世豪和其他两位会来事的副局长把持着，庞毅这样强行插一脚进来，也难免会引起议论纷纷。这不，坐在吴世豪身旁的一位副局长就意味深长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老吴啊，这庞毅怎么回事啊，放着副区长不做，非要来咱们这儿，要不是老王年富力强，估计他还真想把局长的位置给揽下来了。你说咱们分局都这么多副手了，他来这儿怕是打错算盘了吧？” 吴世豪轻轻一笑，抱起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听从上级安排呗。” “唉，你倒是好，回头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组的工作一结束，你老哥应该就要高升去市局了吧？钱副局长这不要退居二线了，你之前被提拔为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怕是上面早就有了安排。”那位副局长看了吴世豪一眼，大家都是副局长，可人不同，命就不同，吴世豪在临港分局憋屈了这么多年，这一出头也就两三年的事情，真是让人羡慕得很啊。 刘副局长落座之后，很快就向临港分局的人介绍了庞毅，当然，龙海公安局没人不认识这位原武警支队的政委兼副支队长。在热烈的欢迎掌声之中，庞毅起身向众人敬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他环顾了屋子里每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笑眯眯拍着巴掌的吴世豪身上。 “庞毅同志相信大家都认识了。他这次退役转业，没有去清闲的‘衙门’，特地选了咱们公安部门，说明他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刘副局长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向了笔挺坐在自己身旁的庞毅，对方刚退役，身上那股军人的作风还十分明显。 刘副局长的话音一落，与会的不少临港分局领导们纷纷笑了起来，的确，比起政府的其他机构，公安局的工作要辛苦很多，很多人想方设法地要调出去，当然也有不少人想要调进来，就不知道庞毅到底是怀着哪种目的而来的人了。 一些场面上的话结束之后，刘副局长很快就谈到了重点，这也是大家都最关心的问题，庞毅到底会分管哪些工作。 “根据组织上安排，庞毅副局长主要分管负责临港分局的监管大队、特警突击队，龙海市第一看守，联系武警第二大队。”刘副局长戴上眼镜照着自己拿来的文件向众人宣读了庞毅的工作安排。 “老吴，他倒是不贪心啊，只挑了两个大队。特警以前不是归你管的？他们没给你商量下？监管这块风险大，他倒是敢啃。”吴世豪身边的副局长忍不住又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嘀咕了起来，一听到庞毅的分管工作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总算松了口气。 “他想要就拿去吧，我光是刑侦这块就忙不过来了。”吴世豪满不在乎地笑了下，他想庞毅为了杨锦辉真是费劲了心思，只可惜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会议结束之后，公务繁忙的刘副局长自然回市局去了，不过庞副局长却留了下来，和王思诚以及其他局领导熟络。庞毅挨个和他们握手闲聊，最后才走到吴世豪面前。 “吴局长，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多关照。”庞毅冷着脸向吴世豪伸出了手。 “别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吴世豪大大方方地和庞毅的手握在了一起。 “既然我现在分管监管这块，那么有件事，我得给吴局长你提醒一下。”庞毅看着吴世豪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一肚子火，他不过去了赟城一个星期，回来就发现杨锦辉又给他们从看守所里提走了，天知道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在外审的时候对杨锦辉做什么。 吴世豪顿时明白了庞毅想说什么，他的眼神也随之冷淡了下来：“庞局长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我听说你们前一阵把杨锦辉从龙海一看提出去了。国家有规定对嫌疑人的审讯只能在看守所内进行，出了事就是我们监管不严的问题，还请吴局赶紧把人还回来，别让我难做。”庞毅的话里可没给吴世豪一点面子，他甚至故意提高声音让其他几位局长都听到了。不过大家自然都装作没听到，杨锦辉那点事，他们心里大概也清楚 分卷阅读296 ，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条不能碰的政治红线。 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行。过几天我就给你送回来。保证让他在看守所过年，好吗？” “过几天？”庞毅皱起了眉。 “呵，是啊，过几天。他抗拒审讯，自杀自残，刚在医院做完手术。你总得让他养几天才出院吧？”吴世豪毫不忌讳地向众人交待了杨锦辉现在的情况，自杀自残这样的字眼向来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说法，庞毅当然不会信，他相信是吴世豪那帮黑警的酷刑逼供才会导致杨锦辉手术入院。 “他在哪个医院？！”庞毅怒吼了起来,他拳头攥紧，眼看着就要动手。 旁边有人看出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拉住了想要和吴世豪发生肢体冲突的庞毅。 “庞政委别动怒啊，有话好好说……” 吴世豪看见庞毅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反倒笑了起来：“哟，这是干吗啊？庞局长，你第一天上任，可不要知法犯法啊。故意伤害罪可是要坐牢的。” “我问你杨锦辉在哪个医院？！”庞毅虽然克制住了狠揍吴世豪一顿的冲动，却依旧放不下对杨锦辉的担心。 这时候，吴世豪也收敛起了笑脸，他推开好心挡在他和庞毅面前的两位同事，目光冷淡地抬起了头，他比庞毅矮了不少，可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并不输给对方。 “刑侦工作有保密原则。庞毅，你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警官，我没有义务向你告知任何相关情况。对杨锦辉提外审那是李市长亲自批准的，你有什么疑问找他去说。他因为抗拒审讯自杀自残受了伤，我们按照规定及时送医，为他提供最好的治疗，难道这还错了吗？” 嗅到吴世豪和庞毅之间那浓浓的火药味，身为局长的王思诚也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彼此为难嘛。老庞，你刚入职，很多工作还要好好熟悉下，来，去我办公室坐一下，我给你说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虽然行政级别并不比王思诚低，可是庞毅也意识到自己既然已经成为临港分局的一名副局长，那他也有不得不遵守的规矩。他点点头，算是应了王思诚的话，目光却仍直直地落在吴世豪的脸上，他很难想象这个说过喜欢杨锦辉的男人，会是如此的虚伪与冷酷，这让他忍不住一阵又是一阵心酸与愤怒，当然他也可以想象这个时候孤身奋战的杨锦辉该是多么痛苦与绝望。 “吴世豪，做人得有点良心。他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应该明白。辉子他也没你想得那么坚强，这么多年了……”庞毅欲言又止，从他第一次和杨锦辉重逢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对方的心中还是没法释怀曾被自己伤害的那一段感情，这让他倍感愧疚，也曾头脑发热地想过抛弃现在的一切，和杨锦辉重新在一起，当然，现在看来，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怎么对我的，我都知道。作为一名刑警，我更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案子。”吴世豪语气笃定，他看着眼眶开始泛红的庞毅，从容地一笑。 这几天，赵向东可郁闷惨了。他作为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的所长，也是临港分局监管大队多年的副大队长，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转正，所以他才会那么积极地巴结上丁洪这种颇有门路的人。可谁知道，就在他期望着这次事情完结自己至少能官升半级的时候，上头一纸人事安排，把他觊觎多年的监管大队正职领导的权力就这么交给了算是空降到公安局的庞毅。 不仅如此，庞毅上任第一天就把他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说他居然放任刑警队把杨锦辉非法外讯，就算他说了这事是李市长安排的，也仍被对方一顿狂喷，怪自己不能坚持工作纪律，没有纠正上级错误的勇气。赵向东窝了一肚子火，他心想庞毅嘴上说得倒是简单，换了他来试试？杨锦辉自己不就是因为在某些不该坚持的地方太过坚持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吗？自己就算不求上进，也不能逆大流而行吧，那可是分分钟被摘掉帽子甚至扒掉这身皮的大事。 “这怎么让庞毅分管监管了？他不是武警支队的人吗，怎么说转业来公安就转业来公安了？之前吴世豪不是说庞毅和杨锦辉是旧识，老李这么安排，就不怕他从中作梗？”心怀不满可又无可奈何的赵向东也只好在电话里找丁洪抱怨了。 正在亲自审定杨锦辉案件的相关资料，准备把补充证据提交给检察院的丁洪接到赵向东这个电话之后，只好出言安慰对方：“庞毅人家上头有人，特地找李市长打了招呼，要把庞毅安排到你们临港分局，还要分管监管大队相关的工作。不过杨锦辉这案子差不多也一锤定音了，就算庞毅现在再分过来也于事无补，你别太担心。后面的事情，用不着你唱红脸白脸，正常工作就行。” 赵向东除了杨锦辉的案子之外，最在意的莫过于自己头顶的乌纱，他看丁洪好像没听出自己的意思，支吾着说道：“那……他都管住我了？我怎么办呢，老丁，你看吧，我这次可是冒了这么大风险各种配合你们专案组，李市长他也总得给我记一笔功吧。” 丁洪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放心吧你，等案子判下来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怎么，你还稀罕你们临港分局的位置啊？回头就给你调市里来，直接挂监管支队里，或者你想去别的支队应该也行，李市长一句话的事。” 听见丁洪这么说，赵向东总算心满意足：“嘿，我也就随口问问。不过我左思右想了下，监管这块风险实在是太大，要不把我调交警或者经侦都可以。” 人心不足蛇吞象，丁洪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交警和经侦那可是实打实的肥油部门，赵向东这家伙倒是挺会挑的。要不是舍不得自己这么多年在刑侦这块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丁洪自己都想去经侦呢。 “好了，好了，我现在还忙着看卷宗呢。反正事情定了一切都好说，你也别急。我就先挂了啊。”丁洪匆匆地敷衍了一句挂断了电话。赵向东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心里又开始不太舒服，挂了电话之后就摆出一张臭脸骂骂咧咧起来。 没等赵向东舒口气，看守所的一名民警急急忙忙地就来到了他的所长办公室。 “赵所，侦支那边把杨锦辉送回来了。只是……” 赵向东看了眼专门跑来向自己汇报情况的民警，对方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烦。 “只是什么？你有话就说。” “杨锦辉这趟出去好像伤得不轻，我看他的手臂整个都包扎着，要做好记录说明吗？他在所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民警不敢贸然决定是否直接收押，只好向赵向东请示。 “送他过来的刑警有什么说法吗？”赵向东隐约猜到丁洪和吴世豪肯定是用了不少手段逼供，不然不会把人整成这副模样。 “说是他在外审期间对抗审讯，意图自残自杀造受的伤。他们已经带他去医 分卷阅读297 院手术了，没什么大问题。”民警老实地回答道。 赵向东瞥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是他自己作死，能怪谁？按照刑侦那边的说法简单记录一下就好，不必拍照。” “好的。”既然领导发话了，看守所的小民警自然也不敢有别的意见，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完全违规的，甚至以后还会捅出大篓子，不过天塌下来，总有领导顶着嘛。 “对了，吴局那边带话说让咱们把杨锦辉还是安排回以前的监室。”民警又说道。 赵向东对总是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吴世豪感到了一丝厌恶，对方虽然职务在他之上，但是监管这块可从不是对方分管的对象。 “行，就送回徐管教那边吧。”赵向东不耐烦地点了下头，他看见民警站在面前还是一副不想离开的模样，顿时按捺不住发起火来，“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有事你倒是说啊！” 民警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明显有些生气的赵向东，只好说道：“呃，那杨锦辉伤得挺重的，我看整条胳膊都不太能动的样子，怕是需要额外的照顾。您看，要不要一些特殊安排？” “去给徐忠说！他知道安排，这种小事就别来烦我了！”赵向东烦躁地挥了下手。他倒是没想到这次出去杨锦辉会伤得这么厉害，不仅做了手术，还搞得整条胳膊都不能动？这是给吊废了？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舆论会怎么炒作呢？吴世豪这家伙也是心大，还让他们把杨锦辉送回以前的监室，真不怕闲话？ 想到这里，赵向东急忙叫住了已经走出门外的民警。 “小刘，你回来。” “所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把徐忠叫来。我有事交待他。” 没一会儿，徐忠就来到了所长办公室，他看见平时还算亲和的赵向东板着一张脸，一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所长您找我什么事呢？”徐忠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向东摸了根递过去，说道：“杨锦辉这回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刚出来的时候遇到刑侦的人了，说是他才动了手术，让我多照顾下。”徐忠老实地回答道。 赵向东点点头，他抽了口闷烟，目光有些凝重：“嗯。刑侦那边的事，咱们就别多管了。他这次外审是市局领导亲自批准的，我们看守所也是没办法。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工作上你也多上点心。杨锦辉那边呢，给他提高一下伙食待遇，毕竟他这伤也不轻。还有，就是安排耳目把人给我盯紧咯。一来，防止他继续自杀自残；二来，要是他说了什么有损政府形象的话，一定要及时上报。” “我已经通知厨房那边给他准备病号饭了。”徐忠没忘记吴世豪的交待，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杨锦辉被整成这样，但是既然对方回到了自己手里，他就得好好伺候着。听见赵向东的安排，徐忠苦笑了一下，又说道：“还有，赵所，我看他这次是被整得够呛，估计回了号子也还得继续躺好几天呢，应该暂时没能力再搞出什么事情来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向东冷冷说道。 “要不这样吧，我回头从三监室调个小毛头进去照顾他，顺便监视他。”徐忠估摸着杨锦辉那条受伤的手臂没个十天半月拆不了线，日常生活肯定不方便，的确需要人照顾才好。这样自己也算对吴世豪有交待了。 “就这么办吧。给我记住咯，盯紧他。他的案子很快应该就要公诉了，到时候判下来了，咱们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是啊，这人一进来，所里就不太平，早点判了上山去吧！”徐忠想到杨锦辉进来后那一连串的事情，头就有些大，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十分认同赵向东的。 自从杨锦辉被提出去外审之后，许总他们就在号子里猜测对方这次多久才会回来。不得不说，如今的看守所的确不像躲猫猫那个年代那么黑了，至少在表面上如此，所以大家伙都对杨锦辉被提外审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而感到了一丝吃惊，对方到底是得罪了多大的势力，以至于这帮刑侦支队的官老爷们愿意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不断将他提出去收拾。 “我看杨队长不会被他们整死了吧？这都好几天了……”一名吃过杨锦辉剩饭的吸毒贩挠了挠鼻子，蹲在床头叹了口气。 “不至于。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许总摇了摇头，可他很快就有些紧张地瞪大了眼，之前杨锦辉给他说过有人串通谭刚想杀他，那天晚上的停电也并非偶然。既然那帮人的手可以伸到看守所里，那么他们更可以在看守所外面为所欲为了。 虽然和杨锦辉相处的日子不长，但是第五监室里的在押人员，除了已经去监狱服刑的陈老五和他的跟班徐凯之外无一不对杨锦辉颇有好感，他们都清楚对方是个品行清白刚正的爷们儿，不该来这种地方遭罪。 “才几天而已，几年前，我老大莽哥被抓进来了，死活不招，后来被临港区刑警队提了大半个月的外审，就什么都招了。结果他招得太干净，把警察没掌握的烂事都交待了，被判了十八年！这次杨队被提出去，他们能让他什么都不招就送回来？我看很难。”号子里最年轻的小混混长毛摸了把自己的光头，一脸笃定地瘪了瘪嘴。 就在第五监室的人对杨锦辉的遭遇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打开了的牢门，紧接着杨锦辉和另外一名嫌疑人都走了进来。 屋里的所有人看到了徐忠，赶紧都乖乖站了起来，大声喊“管教好”。 徐忠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说实话他还挺享受这种做管教的威风的。 “这是三监室的黄兴汉，特意调过来照顾杨队长的。”说着话，徐忠看了眼憔悴沉默的杨锦辉，对方已经没了最初进来时那种昂扬的精神劲，整个人都蔫了不少，看着也是可怜。 “各位大哥好。”黄兴汉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个子小，却是一个因为盗窃罪三进宫的老江湖了。他初来乍到，懂号子里的规矩，急忙借着管教介绍自己的机会和其他人打招呼。 徐忠咳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许越，你回头给杨队身边腾个床位让黄兴汉挨过去，他好贴身伺候着。” 许总笑着点了下头，他在外面是公司的老版，在这里面也不过是管教手下的卒子。 “放心吧，徐管教，我会安排好的。杨队这边您甭操心。” “嗯。”徐忠对许总还是挺放心的，对方毕竟是文化人，又是公司管理层，比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陈老五手段高明了许多，自从对方接手第五监室成为号长之后，监室里的气氛和谐了不少，就连人情味都多了。叮嘱完这头，徐忠又亲自走到杨锦辉身边，客客气气地说道：“杨队长，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就是。现在回号里了，你就放宽心，好好养伤。” 杨锦辉用手托着自己到现在还没什么知觉的左臂，苦笑了一声，直接转开了头。被杨锦辉甩了副冷脸，徐忠觉得有些尴尬，换了平时， 分卷阅读298 换了别人，他早就一脚踹去了，可对方毕竟是上头关照过的人，他也不好作色，又随便交待了几句这才锁上牢门和同事一道离开。 等徐忠一走，许总他们几个立即围了上来。 “杨队长，你还好吧？”许总看着杨锦辉缠满了纱布，软软垂在腿边的左臂，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还记得杨锦辉被带出去外审之前就和他抱怨过左臂被丁洪他们吊挂之后到现在还经常酸痛麻木不太使得上力，这一次之后，这条手怕是被那帮丧心病狂的黑警彻底整废了。 杨锦辉情绪低落，他一改往日的爽朗，垂着眼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自己之前的床位。 其他人还想上前安慰对方，却被许总拦住：“让杨队好好休息下。他这趟辛苦了。”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间，号子里床板上的褥子和被子都收了起来，杨锦辉枕着自己的手臂，和衣躺了下去。在医院那几天，他想了很多，甚至一度想自己这样做真的是错了吗？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的事，不知多少警察做过，为什么偏偏到了自己就过不去呢？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他不也就是个拿工资吃饭的小警察吗？他是不是太看高自己了？就像吴世豪说的，人都死了，就算把幕后的真凶抓出来又能怎么样？他们和政府闹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寻衅滋事也好，敲诈勒索也罢，上面总有那么多罪名可以扣下来，受害者与犯罪者之间的身份转换，也就是一两个领导说了算的事。还不如拿钱息事，死人倒是双脚一蹬什么都了了，可是活人的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啊。 而现在自己既然还是被逼着说出了那份笔录的下落，不知白少杰是否能安全度过这一关，他家人的背景应该能够保他平安，不至于沦落到自己这个地步吧？自己被抓了这么久了，家里人又该多着急，多难过呢？有时候，一个人奋不顾身去做认为对的事，连累这么多人，就真的对吗？进了看守所后，杨锦辉一直有意识地不去想自己的家人，可这一刻他却忍不住很想自己的父亲、妹妹，甚至是早已去世的母亲。 突然，杨锦辉感到有东西盖了下来，那是一床被子。 “小心感冒，盖床被子吧。”头顶上传来的是许总温和的嗓音。 杨锦辉微微一愣，却很快明白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他一边蜷起身体，一边将被子往上拉，慢慢将自己的上半身都藏了进去。 散发着一股霉味的被子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杨锦辉最安心的保护屏障，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如同他失去母亲的那一天，甚至比那一天，更为伤心。 被子下传来哽咽声那一刻，号子里原本正说着什么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是很快大家就默契地转过了身，他们又开始交谈，却显得心不在焉，总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具蜷缩在床板上微微颤抖的身躯，虽然只是廉价的同情，却也是这些犯下过错的人不曾泯灭的一丝人性。 黄兴汉兢兢业业地按照徐忠的吩咐伺候着杨锦辉。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他主动打来热水，想要帮行动不便的杨锦辉擦身。 “不用，我自己来。”杨锦辉哑着嗓子摇摇了头，他在医院里被拷在床上那是没办法自己动，所以不得不接受人的照顾，只要他稍微能动弹，他都不愿意将自己的事假手于人。他只是想尽可能地维护自己饱受践踏的自尊，一个人要是没了自尊，那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黄兴汉进了这么多次看守所，一没后台二没钱，全靠低声下气地精心伺候各个号子里的大佬才能混过来，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杨锦辉这种有人伺候都不要的人。 “老大，徐管教吩咐我要伺候好您，您看您的手现在也不方便，要是伤口弄湿了水怎么办，还是我来吧……”黄兴汉讨好地看着正笨拙地握着肥皂往身上抹的杨锦辉，生怕回头徐忠责怪自己没伺候好对方。 黄兴汉的话音一落，号子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叫杨队长什么？！老大？！哈哈哈哈！”许总这么个斯文人也忍不住被黄兴汉口不择言的称呼惹得一通大笑。 其他在押人员也忍不住揶揄起了黄兴汉：“人家杨队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好吗？什么老大，你当人家混黑社会的啊。” “呃，对不起，杨警官。”徐忠自然不会给黄兴汉交待杨锦辉的来历，他赶紧改口，唯恐会引来对方不快。 “杨队，你背后要是纹个身，那还真挺有黑社会老大范儿的啊。”许总想活跃一下号子里的气氛，开起了杨锦辉的玩笑。 白天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杨锦辉的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他知道自己之前只是因为情绪失控而胡思乱想了，父母从小就教他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那他的所作所为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这个世间被那么多人所期待的正义两个字。只是这身上的伤，还有心里的痛，的确叫人意难平。 “别叫我杨警官了，我现在和你一样，不过是犯罪嫌疑人而已。”杨锦辉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把毛巾递向了黄兴汉，“劳驾帮我擦下背，一只手的确不太方便。” 杨锦辉洗完澡，在黄兴汉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后，回到了已经铺好垫絮和被子的床板上。他不时想要活动一下左臂，可稍微一动就有一股麻木的酸涩感就从他的手指处开始往整条手臂蔓延，让他难以控制肌肉经脉。 “我听徐管教说你的手动了手术，伤得厉害吗？”说话间，许总挪到杨锦辉身边坐了下来。 杨锦辉微微皱了下眉，随后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左手还在恢复期，不太能动，右手倒还好。” “你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许总又问道。 “我住院的时候，检察院那边来了两个人简单地问了我几句，说他们很快就要提起公诉了，要我早日认罪，争取宽大。”杨锦辉苦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案子只怕从头到尾都已经被人控制了，公安也好，检察院也罢，甚至最后一关的法院都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要不然为什么他这种明显被刑讯逼供的情况却被检察院的人直接无视。 “进入公诉阶段，那说明公安这边的调查取证算是结束了。”许总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这样也好，迟早都要要个结果的事情，至少杨锦辉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被那帮黑警提出去外审了。 “调查取证？”杨锦辉冷冷一笑，他低头又看了眼左手发麻肿胀的手指，上面丝毫没有留下被手摇电话机电击过的痕迹，那种高明的“取证”方法，真是让他不得不佩服。 “要不要我帮你把这次的外审过程也记录下来？说不定以后真能用上呢。”许总压低了声音问道。 “算了。他们这次更留意没给我留下什么外伤，至于我手上的伤，他们早就统一口径说是我对抗调查自残的时候弄的。再说你觉得法院真的会认可我提交的文字证据吗？”有了这 分卷阅读299 么多不堪的经历，杨锦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地对龙海本地的公检法抱太大的希望了，不过他依旧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终究能洗清冤屈，只是不知道那会是未来的哪一天。 许总非常理解杨锦辉的无奈，就像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应该被牵扯进来一样，到底还是防不住利益相关权势者做局下套。似乎杨锦辉自己也觉得气氛蓦然变得有些沉闷了，他轻轻一笑，用手肘撞了撞许总：“有烟吗？给我根。” “你不是不会抽烟吗？”许总把杨锦辉带到了监控死角，递了一根利群给他，号子里其实并不是完全禁烟的，当然要抽总得藏好点，不能让看守民警难做。 “男人嘛，你觉得有几个真不会抽的？”杨锦辉笑了下，其实抽烟是他当初在军队里的时候被战友们撺掇着偷偷学的，不过他到底是个守规矩的人，过了一把瘾之后就没再碰过了，毕竟他本来也不喜欢烟的味道。算起来，他也有十多年没抽过烟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今晚他很想抽根烟回顾下那种吞云吐雾的滋味，那应该能让他身心放松一些吧。 许总找出在看守所里身价百倍的火柴亲自把烟给杨锦辉点上之后，自己也借火点了根。 “也好，睡前一根烟，赛过活神仙。”许总嘿嘿一笑。 杨锦辉抽了口烟，被呛伤的嗓子和肺都顿时有了反应，这让他猝不及防地一阵猛咳，许总看他咳得厉害，赶紧伸手去搀他，却见杨锦辉夹着烟头摆了摆手。 等咳嗽缓过来之后，杨锦辉这才笑道：“我抽得太急了。” 不知为什么，烟的味道让杨锦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吴世豪的身影，对方身上好像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烟味。 其实在审讯室的时候，当杨锦辉嗅到身后那股熟悉的烟味，就已经知道是吴世豪来了。不过他既然看不到，也不愿承认那个站在审讯室里、若无其事地欣赏着自己被刑讯逼供的人会是吴世豪。直到后来，对方亲自动了手。他明白吴世豪身在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可他没想到吴世豪真的会对自己也那么狠。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还想着去理解吴世豪？同为警察，本该是对方理解自己才对吧。 杨锦辉眯了眯眼，随着眼前的烟雾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难看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喂，你的鸡巴滑出去了。”赵广龙冷冷地睁开眼，看向了满头大汗在自己腿间耕耘的吴世豪。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吴世豪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根黑漆漆的东西果真软了下来，湿漉漉地擦在赵广龙的股缝间。 “啧，老了啊。您稍等下。”吴世豪摇摇头，他二话不说就起身下了床，拉开床头柜摸出一瓶伟哥，倒了两粒之后塞进了嘴里。 现在林婉怀孕到中期，变得比以前更加缠人，赵广龙更是难得找到借口回趟龙海，他总觉得吴世豪现在是越来越敷衍自己了。 伟哥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吴世豪吃了药抓着自己的鸡巴揉搓，希望能尽快硬起来。赵广龙眼底虽有不满，嘴上却没说什么，他一手枕到脑袋后面，忽然说道：“那个姓杨的运气不错啊。” “这话怎么说？”吴世豪一边继续揉搓着鸡巴，一边抬头看了眼突然出声的赵广龙。 赵广龙目光一沉，唇边也随即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要不是你及时回去救他，他现在怕是早就被火化了吧。” 吴世豪沉默了个几秒，不慌不忙地捏着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鸡巴爬上了床，目光坦荡地盯紧了赵广龙那张阴沉的脸。他托起赵广龙那两条大长腿，舔了舔舌头，一鼓作气地将鸡巴又插进了对方沾满了润滑液的肛门里，赵广龙被这么一捅，顿时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暧昧的呻吟。吴世豪揉弄着赵广龙饱满的屁股，缓缓插弄起了占据这具身体的阴茎，笑着说道：“您这就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是为了救他呢？这是为了救咱们。” “弄死他一了百了，现在倒好，他人没死，那份笔录你们也没弄到手，还要我爸亲自出面找那个姓白的解释，你知道这事让他多被动吗？！养你们这帮警犬都是吃素的吗？！”赵广龙很快就被吴世豪肏得有了感觉，他咬了下唇，眼里却仍是责怪的意味。 “看守所出现恶性事件，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要是被舆论发酵，引起最上层的注意，到时候就算赵书记也控制不了局面吧。低调行事才能把一切都顺利解决。”吴世豪耐心地向赵广龙解释着，突然他腰上一紧，就这么泄在了对方体内。 “这他妈才多久？！”赵广龙对于吴世豪的早泄感到莫名暴躁，他还没射呢！ 不等吴世豪说话，赵广龙已经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正好踹在吴世豪胃上，痛得他两眼发黑，整个人顿时软了。 “唔……”吴世豪捂着胃，额头倏然起了层冷汗，他的胃上个月才动了手术，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赵广龙看到吴世豪痛得这么厉害，一时也清醒了过来，赶紧伸手扶住对方，心里也忍不住责怪自己怎么还是这么粗暴。 “你没事吧？”赵广龙一脸忧虑，他总觉得吴世豪这样子怕是得去医院看看。 吴世豪没力气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担心，可随着胃上越来越难受，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趴在床边吐了一摊。赵广龙忍着恶心凑过去瞥了眼，却发现对方吐出的不过是一摊胆汁。 “你没吃东西啊？”赵广龙讷讷地问道。 吴世豪缓过一口气之后，这才擦了擦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脸色已是更显苍白憔悴：“我不饿。” “你他妈有病知不知道？！这是还嫌你的胃病不够糟吗？饿着肚子你以为你多能干？！”赵广龙骂骂咧咧地下了床，亲自去给对方热了杯牛奶。 赵广龙还从没这么伺候过人，他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吴世豪之后，又忍着恶心去浴室拿了把拖把出来。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想把自己饿死不成？”赵广龙一边拖地，一边数落起了正在喝牛奶的吴世豪。 吴世豪的胃里还是一阵恶心，他忍着不适慢慢咽下嘴里那股带着腥味的鲜牛奶，目光麻木地看着赵广龙忙碌的背影，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他可不会饿死自己，因为在那之前，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春节，中国人一年中最期待的节日，终于来到了。 过年的大好日子里，就连看守所也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一大早所里的民警们就忙着安排在押人员在监室里挂春联贴窗花。 “今天卡里的钱就可以随便刷，打算买点什么吗？”许总亲力亲为在墙上贴了几个窗花，就由着小弟们自己去玩去了。 “我卡里还有多少钱？”杨锦辉随口问了句，他其实并没有怎么用过这张卡，只是偶尔会买点泡面加餐。 “胡秋，杨队卡里还有多少钱来着？”许总叫住了正乐呵呵 分卷阅读300 在贴窗花的三铺，对方是专门出入账的，每天号子里有人想要买什么，一般都是由他登记好之后再把单子交上去让看守所统一采购，他自然也清楚每个人卡里有多少钱。 钱多的，不用说，那就是号子里的爷。 胡秋一听，赶紧回答道：“哟，这可不少呢。我想一下啊……好像还有一万七千八百九十二！” “这么多？我当时进来兜里没几个钱啊。”杨锦辉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同事战友家人都在源源不断地往他卡上打钱，就怕他在看守所里生活不好，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杨锦辉被外审的时间就占了快一半，根本没什么时间和心情花上面的钱。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土豪啊！比我卡上钱都多了，我老婆一个月也就给我打七千，这才月中就给我花了五千了。你这些钱肯定也是你外面的亲人朋友给打上去的呗，这说明你人缘还真不错。”许总笑笑，其实上头有规定看守所里每个在押人员每个月只能花多少钱，以免会出现牢头狱霸，可是这些在押人员不花钱，看守所又怎么能创收呢？超过一定数额的支出之后，再出去的账就不会记录了，这也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有时候有的号子里上铺们为了拉拢人心，一天就能花掉一个月限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许总一个人其实哪里吃得了五千的东西，他那些钱大多都买东西分给号子里其他人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深受大家爱戴的原因，为人大方又公道，这样的号长对他们来说，比某些想方设法吃拿卡要的警察可要好多了。 杨锦辉轻轻一笑，他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给自己打了钱，不过他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充满了感激。 “你们看着买吧，多定几个菜。这大过年的，大家也热闹热闹。” “杨队这是要请客呢，还不多谢杨队！”许总笑着招呼起了号子里其他人。 “多谢杨队！”其他人一听许总这么说，兴高采烈之余，立即装模作样地站成了一排向杨锦辉鞠躬行礼，逗得他也忍不住笑了。这些在押人员里面，不少老油条都是没有家人朋友管的，卡上常年没钱，或者就那么一点，平时尽吃漂汤，连里面的肥肉都抢着要，能跟着大哥吃口号的，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第五监室干吗呢！不要搞小动作！”话筒里传来了监控民警的斥责声，许总看了眼监控器，抱歉地冲那头的监控民警笑了笑。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的视频监控室里，数名民警正襟危坐，盯着全所几十个监室的监控视频，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分局来检查工作的领导。 “庞局你就放心吧，杨锦辉现在在所里挺好的。他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赵向东站在庞毅身边指了指屏幕上抱着膝盖坐在二铺位置的杨锦辉。 庞毅白了赵向东一眼：“你的意思他是牢头狱霸？” “呃，当然不是！咱们看守所怎么会有牢头狱霸这种东西呢！早就没有了，只是说他应该混得还可以，至少没人敢欺负他。” 庞毅没再说话，他微微皱起眉，似乎很难想象杨锦辉是如何慢慢适应这种被当作犯罪嫌疑人、失去自由，失去尊严的生活。这是他上任临港分局副局长之后第一次来看守所里，虽然打着新领导视察工作的旗帜，可是他想看望的其实只有杨锦辉一人而已。 “庞局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去监区看看？”赵向东瞅着庞毅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猜也猜到对方这趟来的目的是什么。 “算了，不去了。难得过节，让他们放松放松。”庞毅背起手，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视频监控室，现在他和杨锦辉身份不同了，就这么以副局长的身份去监区，对方肯定得和其他在押人员一样毕恭毕敬地迎接自己，那样该多叫人难堪，对方又得多心酸啊？庞毅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赵向东和其他三位副所长，叮嘱道：“对了，今天过年，在押人员的伙食一定要搞好。就算他们犯了罪，他们也是人，要保障好他们应有的权利。” 分管后勤的副所长立即上前说道：“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按照惯例，我们看守所过年过节都会给他们加餐的。今天每个监室都特别准备了八个菜，鸡鸭鱼肉都有，保证让他们吃上一顿热乎丰盛的年夜饭。” 龙海市的经济发达，看守所的条件自然也好得多，庞毅一瞬间想到当初在部队里和杨锦辉一起包饺子过年的场景，一眨眼，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泡面、烤鸡、卤鸡翅、辣条、香烟、糖果、牛奶还有应季的水果等等食物被源源不断地搬进了第五监室，第五监室这样大采购，惹得旁边几个监室都艳羡不已，甚至一度怀疑第五监室是不是又进了什么大老板。 电视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春晚结束才会关闭，也算是过年的特殊待遇。 下午四点左右，看守所的值班民警就提前把今晚的年夜饭送到了各个监室，红烧鱼、白斩鸡、土豆烧排骨、魔芋烧鸭子、回锅肉、凉拌花生米、烩三鲜、冬瓜肉丸汤，八个家常菜对于平时饮食清淡的看守所来说也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徐忠还特地到监室给他们祝贺了一声新年好，当然那些老生常谈，鼓励在押人员早日知错认罪争取宽大处理的话还是少不了。 “杨队，今天你家里人来了，他们想见你，按照规定，没判刑的在押人员不能探视，所以我们不敢让他们进来。这身新衣裳是他们带给你的，过年换上吧，也是你家人的一片心意。”徐忠拿出一套崭新的棉衣棉裤放到杨锦辉面前。 杨锦辉接过衣服放到了腿上，他的左手至今麻木无力，只能用右手一遍遍地抚摸。 “他们还好吧？”杨锦辉头也没抬地问道。 徐忠笑了笑：“放心吧，人都是好的。我给他们说了你在这里挺好的，让他们不用担心。” “谢了。”杨锦辉点点头，自顾自地呢喃了一句，“是啊，我挺好的，别担心我。” “等回头案子判下来，他们就可以来看你了。”徐忠看他这副精神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我没罪，徐管教。”杨锦辉忽然抬头看向了徐忠，但他的目光之中并没有攻击性，只是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徐忠一时不知该怎么顺着杨锦辉的话继续往下说，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看守所只管看押嫌疑人，其他我们可真管不了啊。不管怎样，祝你新年快乐，杨队长。 “谢谢你，徐管教。新年快乐。”杨锦辉摸着家人送的那套棉衣低下了头。 看守所送来的晚饭实在太早，到了晚上八点春晚开始的时候，一桌子美味的饭菜早就被号子里那些饿鬼投胎似的的家伙一扫而空。不过这时候许总他们之前花钱买来的零食就派上了用场，他让人把这些吃的喝的摆在一起，大家围坐在床板上，一边吃一边看春晚。一开始因为自己得伺候杨锦辉而感到倒霉的黄兴汉看到这么多吃的眼睛都发亮 分卷阅读301 了，他在三监室可从没这样的待遇，既然号长让大家敞开肚皮，那他也不客气，拿起一袋卤鸡腿撕开了就往嘴里塞。当然，吃的同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赶紧将另一只的鸡腿递给了杨锦辉：“杨队，您也尝尝吧。”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大概是最近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以及身体上的伤病还没有完全康复的缘故，杨锦辉并没有什么胃口，他连这顿传统的“年夜饭”都吃得很少，就每个菜象征性地夹了一两筷子，随大家乐呵乐呵而已。年复一年的春晚早已失去了创意，格式化的节目枯燥而乏味，却让看守所里这些缺少娱乐的在押人员看得津津有味，他们饶有兴趣地对屏幕上的女主持女明星评头品足，以图缓解性的饥渴。 杨锦辉不习惯这种龌龊的热闹，他静静坐在一边儿，用自己尚且能动弹的右手一点点把家人送来的新衣服换上，比起出院时被那些试图掩盖证据的警察强行给自己换上的那身衣服，还是自己家人送来的这套更合身。 晚上十一点左右，杨锦辉有些困了，他在黄兴汉的帮助下洗好了澡，这就钻进了被窝里，他刚躺下没多久，监室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号子里的在押人员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这么晚了，又是除夕，会有什么事呢？站在门外的是今晚在看守所值班的徐忠，为了方便那些家在外地的同事，他已经连续三年没在除夕夜回家过年了，而徐忠的身后除了负责安保的辅警外，还站着一个让号子里不少老油子都瑟瑟发抖的身影。 “杨队长，你出来下，吴局长要见见你。”徐忠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吴世豪突然过来干吗，他可真怕这疯子会在看守所里乱来，上次谭刚的手被他砸开花的事情就费了不少他们力气才压下去。之前还嘻嘻哈哈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悄悄地看向了杨锦辉，而他们的目光里也默契地充满了对他的同情。 “辉子，过年好啊。”吴世豪叼着根烟走了过来，那双阴鸷而疲惫的眼里笑意跃动，而他背后走廊的墙上正贴着“禁止吸烟”四个大字。听到吴世豪的声音，杨锦辉缓缓坐了起来，他掀开被子，慢吞吞地下床走到了牢门边，按照之前学的规矩蹲了下来，然后费力地将双手从门下那个方形孔里伸了出去，徐忠拿出手铐替他戴上了之后，这才打开了第二道铁门。 “杨队，吴局长给你打招呼呢。”徐忠使劲冲杨锦辉挤眼睛，他可不希望杨锦辉再自讨苦吃，给自己惹麻烦。不过杨锦辉就像没看到他的暗示，只是慢吞吞地往前走，目不斜视，压根就不看跟在他身旁的吴世豪一眼。吴世豪似乎也并不在意杨锦辉表现出的无礼与冷漠，他悠悠地吐出了个烟圈，就连目光也变得温柔了不少。 徐忠把杨锦辉和吴世豪带回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被赶了出去，这让他莫名感到心慌。 “吴局，杨队这不才出院不久，您可悠着点。”徐忠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的杨锦辉，对方越是这么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一会儿就越可能被吴世豪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往死里整。吴世豪把烟头扔到地上碾了碾，不耐烦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我过年的来看看老同事而已。你回去歇着吧，我和他聊一会儿就走。” 说完话，吴世豪就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双手被拷在一起的杨锦辉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这次又带什么东西来‘招待’我了？”杨锦辉估摸吴世豪他们去找白少杰要证据并不顺利，如果他们动不了白少杰，那么肯定会报复自己才对。上次的手摇电话机和高压电警棍都把他折磨得够呛，说实话，不管是哪种电刑工具，他都不想再尝试，不过水刑也让人十分痛苦，他的肺到现在稍微大喘气还觉得难受，估计就是那时候弄坏的。 “你怎么知道我带东西来了？”吴世豪有些好奇地盯着杨锦辉，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绕到了桌子的背后。当着杨锦辉的面，吴世豪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看到这个东西，杨锦辉明显愣了下，他手术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喝这玩意儿装着的乌鱼汤，喝到他想吐。现在，他算是明白那每天不断的乌鱼汤到底是谁送的了。 “乌鱼汤？”不知为什么，杨锦辉的心情有点复杂。 吴世豪笑着看了他一眼，打开了保温饭盒，里面是满满的饺子，还冒着热气。 “今天过年，晚上的时候吴志强那小子陪你妹妹回来了一趟。这些饺子都是她和你爸包的，本来今天他们打算往看守所给你送一些，可这里有规定不能带进来，所以他们想托我说个情，让你能在今天吃顿家里人包的饺子。我寻思着你这出院了，我还没来看看你呢，干脆就自己给你送过来了。你也很久没吃到家里的口味了，趁热吃几个吧，这个年，就算是过了。” 杨锦辉一边听吴世豪解释，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些饺子，他的脑海里似乎可以勾勒出父亲和妹妹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包这些饺子的场景，他们一直牵挂着自己，可自己却不敢牵挂太多。他这半辈子对得起不少人，可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 想到这儿，杨锦辉默默低下了头，右手紧紧攥住了自己麻木僵硬的左手。 吴世豪自顾自地拿起了一个饺子塞到嘴里：“白菜猪肉馅的，味道不错哟，你不吃吗？” “吴世豪。”杨锦辉没有抬起头来，他叫了对方一声，那些充斥着他内心的疲惫无奈乃至失望，都在这一声里了。 “嗯？”吴世豪斜坐在审讯椅上的桌板上，又抓起一个饺子塞到了嘴里，他嚼着嘴里的食物，好一会儿都不吞下去，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愉悦。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杨锦辉缓缓抬起头，眼里似有泪光闪烁，眼神却充满了悲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抿紧了双唇。吴世豪嚼了嚼嘴里的饺子，这才终于咽了下去，他轻笑了一声，有点像是在自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辉子，是我对不起你，不过审你毕竟是我分内的工作嘛，有些事我不做，也总有别的人做，对吧？” 吴世豪笑着把保温饭盒推到了杨锦辉的面前，劝说道：“吃吧，再不吃就冷了。” 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吴世豪这恬不知耻的态度对于简直让他无话可说。因为左手依旧麻木，他只能抬起右手拽着手铐从饭盒里拿出了一个饺子，没有筷子，只能手抓。吴世豪静静地看着杨锦辉费力把饺子塞到嘴里，对方的左手还没有完全消肿，手指微微地弯曲着，在他进屋伊始就好像没有动过。 “你的手……好些了吗？”吴世豪的问话声里少了几分底气，他不仅没有阻止丁洪对杨锦辉进行残忍的折磨，甚至他自己还参与了其中。 杨锦辉慢条斯理咀嚼着嘴里食物，他正从这种面粉包馅的食物中品味着家的味道。他斜睨了一眼目光中仿佛对自己有几分关切的吴世 分卷阅读302 豪，再次费力地抓起一个饺子塞到了嘴里，他的右手伤得也不轻，虽说还能动弹，但是用力久了却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吴世豪看到了杨锦辉的右手正在轻轻发颤，而对方不能动弹的左手被手铐连在他的右手上，难免成为一种拖累。居然伤成这样了吗？吴世豪暗自吃惊，随后他的心就被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紧紧攥住，久久无语。 长久的沉默之中，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愈发尴尬。愧疚、愤怒与无奈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在吴世豪的心中冲来撞去，让心烦意乱的他下意识地伸手就又抓起了一个饺子朝嘴里塞去。胃病让吴世豪根本就没有胃口，他只是觉得嘴里嚼点东西，就好像能填满心里无处发泄的空虚。 “这饺子到底是带给你吃的，还是带给我吃的？”一直沉默的杨锦辉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之前还充满了悲愤的眼里，此刻看上去却像是多了几分对吴世豪的怜悯。 “好好好，我不吃了，都给你吃。”吴世豪稍稍一怔，随即笑着把嘴里那个饺子咽了下去。他不再说话，也不再拿饺子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杨锦辉把饭盒里的饺子一个个吃掉。 家的味道让杨锦辉的食欲总算振作了起来，吃完保温盒里的饺子之后，他抬手擦了擦嘴，轻轻喘了一口气，头也不抬地对吴世豪说道：“给我根烟。” 吴世豪愣住了，他看着不像对自己开玩笑的杨锦辉，想起对方以前总嫌弃自己抽烟，就像个老妈子似的。他微微一笑，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让烟彻底燃起来之后，再递向了杨锦辉。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还是说你跟号子里那些家伙学坏了？”吴世豪打趣着杨锦辉，自己也摸出了根烟点上。 杨锦辉抽了几口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的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吴世豪，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你们套出来了，现在检察院也进入了审查起诉阶段，看样子，我很快就要去监狱了吧？” “那不一定，刑期短的话，就在看守所服完余刑也是可能的。对了，庞毅他为了你转业到公安了，现在是咱们临港分局的副局长，分管监管和特警大队。以后你在这里边，应该挺安全的。回头好好改造，早点认罪，还能减刑呢。”吴世豪轻描淡写地敷衍了几句，他第一次看到杨锦辉抽烟的样子，竟觉得对方笨拙得有些可爱。 “我不会认罪的。哪怕在监狱里一天刑不能减，我也不会认罪。我出来了，还会继续申诉举报，除了你们在刘敞命案上的徇私枉法，还包括你们对我打击报复刑讯逼供的罪行。”听到庞毅为自己转业来公安的消息时，杨锦辉的心里稍稍一怔，可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就连表情也没有失败者的颓丧，要是旁人看见了可能还以为他不过是在和吴世豪叙旧闲聊。 “倔驴。你真不怕被整死在里面啊？看守所也好，监狱也罢，里面可是有很多让你名正言顺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法子。”吴世豪笑着摇摇头，他早就熟悉杨锦辉的为人，也并不认为他们那些卑劣残忍的行径可以吓退对方，打败对方。 “我做了我该做的，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要是我就这么妥协，才是会遗憾终身。我认真想过了，就算我不是警察，但是只要我是个人，就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就得活出个人样。”杨锦辉低头闷咳了一声，他蓦地想到自己在那间审讯室被吴世豪亲手逼供的情形，心里又是一阵莫名酸楚，他现在嘴里说是得活出个人样，可那时也真是被逼得不想活下去。 “我早就知道，你和我是不同的。”吴世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沉默地抽着烟，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当年他在赵广龙面前跪下的那一幕，也就是从那一跪开始，他就丧失了身为警察的尊严与良知。这么多年，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没把自己当个人看；另一方面，他仍不舍得那身警服。有的人活着就是一场笑话，说的就是自己吧。 吴世豪默默收起饭盒，他打算离开了，杨锦辉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很明显是在向他宣告他们之间已经彻底决裂。 突然，外面响起了礼花炸放的声音，杨锦辉微微抬头，从隔着铁栏的窗户望了出去，正好看到一朵升腾在半空的烟花，吴世豪也抬起了头，那一刻，他那双疲惫的眼里里悄然露出了几分欣喜。 “真漂亮。”吴世豪呢喃着看向了专注望着窗外的杨锦辉，自己这漫漫长夜一般的人生当中，也总还是有过烟花绽放的时刻。 吴世豪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外面守着的徐忠也跟了进来，准备将杨锦辉带回监室。 “我走了，辉子。和我说声再见吧。”看着杨锦辉走向监区的背影，吴世豪的眼底多了些眷恋。杨锦辉转过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缓缓往前走去了。 “这小子。”吴世豪笑了声，并没有责怪对方不通人情的意思，也是，这种事谁换了谁不是心里憋着一肚子憋屈呢。杨锦辉到这个时候还能克制着愤怒这么平静地和自己相处，已经很了不起了。吴世豪就这么拎着保温饭盒靠在了看守所冰冷的墙上，一直目送对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回监室的路上，徐忠看杨锦辉出门后就阴沉着一张脸，忍不住偷偷问道：“吴局长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还有，下次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安排这种毫无意义的见面！除了提审外，我不想看到这个人！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私人关系！就算我是犯罪嫌疑人，难道我就没有拒绝非案情相关会见的权力吗？！”杨锦辉斩钉截铁否定了徐忠的疑问，他的情绪终于开始有些失控，这让他对徐忠说话也失去了应有的礼数，就好像他才是管教，对方是在押人员似的。 徐忠愣了下，也不知杨锦辉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这让他很是尴尬：“呃，杨队，你别生气嘛。这个……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来问你案子的。” 杨锦辉看到这个在自己面前曾不可一世的管教这么唯唯诺诺，这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礼，只好长长叹了口气。一场赤裸裸的冤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龙海司法机关联手推进，这让杨锦辉的心中不觉生出了一抹怆然与迷惘。 走廊外，烟花仍在热烈地绽放，但是这黑沉沉的天，却也并非那么容易被照亮。 吴世豪回到家的时候，吴志强已经带着杨婷婷又回杨家去了，他今晚打算在女朋友家守岁。一来，杨家这次遭逢了这么大的变故，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代替杨家的顶梁柱杨锦辉照顾好未来的妻子和未来的岳父；二来，吴志强和自己哥哥吴世豪之间仍存在着不可调节的矛盾，他实在不愿在这种千家万户都大喜的日子和对方再次发生冲突。 少了个会闹腾的小子，吴家一下也冷清了不少，吴父吴母年龄大了，不惯熬夜，没坚持到春 分卷阅读303 晚结束就去休息了，而吴圆圆这个妮子更是一早就被奶奶哄睡，外头放烟花也没把她吵醒。吴世豪推开门，摸黑坐到了冷冷清清的客厅沙发上。 从看守所回来，吴世豪这才觉得有些累，他点了根烟，闭上眼想好好歇会儿。 十二点一过，又是那首熟悉的难忘今宵，在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吴世豪睁开了眼，他有些踟蹰地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望向了外面。尽管市政府早就有禁放烟花爆竹令，但总还是有人忍不住想在新的一年开始热闹热闹。 “热闹好啊……”吴世豪眯起眼，唇边那抹笑意让人玩味，他摸出手机拨了通了电话，大过年的，他总不能忘了那位一手把自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金主。 “喂？有什么事吗？”赵广龙借口接电话，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他神色自然，却不时用眼睛瞟一眼仍在客厅里享用着年夜饭的父亲母亲和妻子，以及今年特地来赟城陪女儿过年的岳父母。 “过年嘛，新年快乐，广龙。”吴世豪平时可不会这么亲昵地叫赵广龙的名字，他和赵广龙之间天生就有一层隔阂，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赵广龙被吴世豪叫得微微一愣，心头也多了些说不出的滋味，他原本想让吴世豪别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也新年快乐。” “对了，明天我要带家里人出去走亲戚，我那车有点小刮擦返厂上漆去了。我能去豪景那边借你一辆车来开开吗？”吴世豪笑嘻嘻地和赵广龙打着商量，他已经想好要借对方那部车了。 “你开车也小心点，别以为自己是公安局长交警拿你没办法就瞎整。”赵广龙叮嘱了吴世豪一句，他琢磨着最近这事吴世豪也算出了不少力，对方或许是借这个机会变相找自己要奖励呢。这家伙，当真是条喂不饱的野狗。 “你想借哪辆？”赵广龙问道。 “就借你那台香槟色的宾利吧。过年过节开出去也有面子嘛。”吴世豪的语气理所当然，似乎他并不觉得开口就冲赵广龙借一辆真资格的豪车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可是六百多万的车，你一个公安局长开出去不嫌太招摇了？”那辆香槟色的进口宾利，赵广龙平时都很少开，一般都是用来接送一些生意场上或者官场上的大人物。当然，豪景大厦地下车库里属于他赵广龙名下的几百万级别豪车并不只这一辆，但是为人低调这一点是赵卫国警告过他很多次的。赵广龙原本以为吴世豪顶多也就借借自己车库里一两百来万的车开开，没想到对方一张嘴就是要借那台六百多万的宾利。 吴世豪似乎早就猜到赵广龙会这么说，他不慌不忙地抽了口烟：“我难得今年春节能休两天，这还是第一次我陪父母去给亲戚拜年呢，我这不也一把年纪了，大小是个官，开个好车让他们面子上稍微过得去，也算尽孝嘛。再说了，我又不穿警服出门，谁知道我是公安局长？要真有人问，我就说借的。干我们这行的比起你们这些大老板来钱是不算多，可也没规定公安局长不能借豪车开吧？” “你就别谦虚了。你这些年收的钱要买辆宾利也不难，别总那么抠门，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车钥匙我都放在顶楼套房的卧室床头柜里，自己去拿吧。”赵广龙回了龙海，一般都在豪景大厦顶楼的套房落脚，为了方便吴世豪过来陪自己，他一早就给了对方门禁卡和钥匙。赵广龙想想吴世豪毕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对方难得主动开口求自己什么，这次趁着过年就算满足对方一个新年愿望吧。 “那我就多谢了。”吴世豪在电话忙不迭地向赵广龙道谢。 赵广龙看到林婉摸着肚子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随即对电话那头说道：“等春节过了我要回趟龙海，到时候你在床上谢我吧。” “和谁聊电话这么开心呢？宝宝在踢我呢。”林婉笑着问道，看到赵广龙聊电话时那副轻松的模样，她就知道对方心情还不错。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他打电话来问个好。”赵广龙挂了电话，顺势搂住林婉，然后半蹲下来将耳朵贴到对方的肚子上，露出了初为人父的笑容：“这么小就会踢妈妈啦？长大了更是不得了。” 此时，赵卫国和林婉的父亲林震一整晚都在聊官场上的一些事情，谈到白定邦的时候，林震压低了声音。 “我听到些风声，年后中央好像要调整一批省部级的职务，白定邦可能要到地方去。” “总不见得他要回延西吧？”赵卫国抿了口酒，这是一位在延西负有盛名的老中医专门为他配的保健药酒。 林震不置可否地看了眼面色微红的赵卫国：“这可不好说，你要有什么打算，早做安排总是没错的。” 赵卫国想到牵涉到赵广龙那份笔录和录像曾落在过白定邦儿子的手上，顿时皱紧了眉。虽然白定邦最后让人把那份笔录和录像的原件转交给了自己，可是里面的内容想必对方已经看过了，这也意味着对方手里多了个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把柄。 “广龙！”赵卫国想到这事是因为赵广龙和秦大生贸然行事引起的就感到一阵不快。 “爸，怎么了？”赵广龙在外面跋扈，可在父亲面前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捏了捏林婉的手，快步走到赵卫国身边站定。 林震也随即冲自己的老婆递了个眼色：“你陪婉婉早点上楼去休息吧。” 林母点点头，叫上赵母一道起身拥着林婉往楼上走去，这之后，楼下客厅里就只剩几个男人和他们之间的秘密了。 赵卫国冷冷瞥了眼在自己面前还算恭敬赵广龙，以一种训斥的口吻说道：“现在那案子差不多定性了，你自己也给我收敛点！千万别再在这个关头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我不可能给你擦一辈子的屁股！还有管好你手下的那些狗，那些给你出馊主意的都不是好东西，该踢开的就踢开！李强那家伙也是，我看他是脑子被驴踢了，知道你们在乱干，不仅不阻止，还尽帮倒忙！就这水平还想做龙海的一把手？你让他脑子清醒点！”在赵卫国获悉了看守所里那场未遂的谋杀之后，对赵广龙以及手下那帮蠢货大为光火，他们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现在舆论监督得这么厉害，中央又在大力打击贪腐份子，要是真弄死了那姓杨的，被政敌借机盯上发难，运气好的话，自己大不了提前退居二线，运气不好，只怕这赵家都要跟着完蛋。 赵广龙被赵卫国这么一通训，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应道：“爸，您放心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当时我也只是有点着急了，没能冷静下来思考后果。” 林震在一旁也笑道：“广龙啊，有时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诉诸武力，更不要轻易动用手中的权力。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打打杀杀的年代了，要顺应社会变化。再说了，咱 分卷阅读304 们也不是缺钱的人，十万搞不定，就花一百万，一百万都不行，那一千万总行吧？” 赵广龙勉强地笑了下：“岳父教训得是。我也不是吝啬那点钱，就是有的人实在不开窍，不肯要钱呐。” 赵卫国黑着一张脸，新年伊始他就没个好心情。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可不会给你擦屁股！你自己看着办！该坐牢就坐牢，我也护不住你！”赵卫国又斥责了赵广龙一句，他说的是气话，可心里却未尝没有想过要是这不安分的大儿子再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干脆就划清界限好了。反正他在外面的情妇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总不能让他到老了被这小畜生给拉下水吧？ 林震在一旁看到赵卫国当真发了火，赶紧劝道：“哈哈哈，老赵啊，别这么说，广龙可是你亲儿子，也是我的女婿。咱们不帮他，谁帮他呢？” 听见林震在一旁为赵广龙缓颊，赵卫国双唇紧抿，面色这才稍稍缓和。 “你现在是小婉的丈夫，也是我的儿子，还是你儿子的父亲，有点责任感，这才算个男人！上去陪小婉吧！” 赵广龙不敢耽搁，赶紧转身上楼，他红着一张脸，心口一阵发闷，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屈辱。赵广龙觉得自己还是和吴世豪在一起的时候自在点，希望这该死的春节赶紧过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龙海见见那个男人了。 作为警察，节假日往往正是他们的工作时间。大年初一的早上，好不容易混到除夕轮休的吴志强就不得不回特警队上班了，今天全队人员都必须外出武装巡逻，谨防在春节长假期间发生公共安全事故。 “婷婷，我这两天都得加班，就不过来了。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啊。”吴志强一边吃着杨婷婷给自己做的爱心早餐，一边摇了摇手机。今天是大年初一，外面的早餐摊子好多都不会出摊，杨婷婷也不想吴志强挨饿，一大早就起来给他热了稀饭，蒸了昨晚没吃完的饺子。 “对了，你回头能不能问问你哥那边，我哥他还好吗？这么问应该不算违规吧。”杨婷婷想到昨天在看守所门口吃了闭门羹，心里总还是有些牵挂仍在里面的哥哥。有些传言她也听说了，可她觉得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吴志强的哥哥可是自己哥哥案子的主办人员，就算别人不留情面，他总还是会留一些的吧，他怎么会忍心看着哥哥受法律之外的折磨呢？ 一提到吴世豪，吴志强就觉得心头扎了根刺，他喝了口粥，点点头：“好，我回头打电话问问他。” 看见吴志强那张藏不住心事的脸，杨婷婷不禁笑了：“好啦，多大的人了，你还在和你哥怄气啊。他也是办案子嘛。” “婷婷，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吴志强愁眉苦脸地看了眼杨婷婷，对方这股豁达劲和杨锦辉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不是替他说话。可是我们总该相信法律不是？你哥哥来搜查证据也无可厚非，我只希望他能还哥哥一个清白。”杨婷婷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可她明白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固然不少，但是也并不缺像自己哥哥那样坚守正义与公道的人。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他们去相信。 “婷婷，你真善良。可是……我不敢相信他。”吴志强也不是傻子，他至今都不知道他哥那辆宝马车哪来儿的，但是很显然那辆车不会是他哥哥买的，更不会是单位配的，而他哥哥平时大手大脚花钱给家里添置东西的样子也远远超出了警察的工资水平。 “我相信你就好。”杨婷婷从背后将手搭在了吴志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好宽，就像哥哥一样。正在吃饺子的吴志强突然哽了一下，他直直地瞪大了一双眼，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不愿被女朋友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吴志强赶紧低下头，任泪水滑落进粥里，他颤抖着手将饺子一个接一个塞到嘴里，直到将自己的嘴全部填满。 刚起床的杨父看到吴志强胀得鼓起的腮帮子，微微吃了一惊：“志强啊，你这是饿了吗？” “呜呜！”吴志强这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摇摇头，看了眼手机，飞快起身，“我得肘（走）了。债（再）见。” “这傻小子。”杨父看到匆匆忙忙冲出家门的吴志强，轻笑了一声，他随后想起自己不知受了多少苦的儿子，神色又逐渐变得黯淡。 “爸，今天舅妈他们一家要过来，咱们好好收拾下屋子吧。”杨婷婷强打精神叫住了父亲，她明白对方心中的难受，因为她自己的心里何尝不也一样，但是难受归难受，他们的生活仍要继续，而为了无辜入狱的哥哥，他们也必须坚强。 吴志强还是没忍住，他在公交车上就哭了，得亏他没穿警服，不然可真是丢人了。想到婷婷对自己的信任和爱，以及在特警队和杨锦辉一起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吴志强就觉得满心酸楚，为什么那个伤害大家的人偏偏是自己哥哥？ 对方难道真的相信杨锦辉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吗？对方为什么要故意冤枉杨锦辉？ 吴志强的心中充满了煎熬，他浑浑噩噩地下了车，沿着山路往半山腰的特警突击队走去，刚走到门口，耳边就响起了一声炸吼。 “吴志强，你们姓吴的就不是好东西！”身高一米九几的何伟华像只暴怒的公牛，在他看到吴志强进来的那一刻，立即冲了上来。吴志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要是挨了何伟华这一拳自己的脸怕是要开花，对方个子虽大，动作却堪称迅猛，吴志强已经闪躲不及，只能赶紧用学过的格斗姿势双臂交腕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拳。虽然勉强挡了下来，可巨大的冲击力却让吴志强连退了几步，双臂也被震得发麻，这让他无由火起。 “你干什么？！”吴志强和何伟华的交情不算太深，实在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得罪这头壮牛。当然他知道这头壮牛一直想追翟楠，就算平时自己经常和翟楠一组搭档训练，可大家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杨锦辉的妹妹，自然不会对翟楠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时候，其他的特警队员赶紧上来拉住了何伟华，不过他们看向吴志强的目光里却有一抹一言难尽的神色。 “妈的，你哥那王八蛋做的好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何伟华的唾沫星子差点喷了吴志强一脸。 “我哥怎么了？！你有话好好说，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虽说心里对吴世豪充满了怨怪，可听到外人这么骂对方，吴志强的情感上还是不能接受。不知是不是错觉，吴志强看到其他同事的表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都变了，听到争吵声的方力赶紧走了上前。他看了眼气冲冲的何伟华，又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吴志强，上前一把搭住吴志强的肩头，冲其他人摆了摆手，然后将人拉到了一边。 “你哥出大事了，你知道吗？”方力一脸严肃，他也是今早起床才看到了 分卷阅读305 正在龙海本地的朋友圈和网络社交平台上疯传的一段视频，那段视频里，清楚地展示出了吴世豪和丁洪，这两位在龙海公安局刑侦方面举足轻重的人物是如何残忍对他们的特警大队长杨锦辉进行刑讯的。 “他怎么了？我昨晚在婷婷家陪他们过的节，没回家。”听方力这么说，吴志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脑子里乱蓬蓬的，一阵发慌。 初一一大早，吴世豪就出门去豪景大厦把赵广龙那辆香槟色的宾利取了出来，街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很多店铺也没有开门，昔日繁华的龙海竟显得有些落寞与寂寥。随后，吴世豪把车开到了一处邮政局门口。他下车将几个信封放进了街边的寄件邮箱之后，又开着车绕了几条路之后才往家的方向去。路上，吴世豪偶尔抬眼一瞥街边的树，随着气候的回暖，树枝上已经开始抽出嫩芽，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春天也即将来到，这片大地总是遵循着冬去春又来的自然规律，周而复始。 “爸爸，我们再玩一次嘛。”吴圆圆想和父亲一起去趟游乐园的心愿终于在大年初一实现了。她刚从碰碰车上下来，就又想上去，她喜欢那种被爸爸抱在怀里的感觉。吴世豪看见女儿这副兴奋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又带着她排起了队。父女俩刚坐上碰碰车，吴世豪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是张大伟来的电话。 吴世豪眉峰一挑径直挂了电话，神色平静。 “爸爸，爸爸，来了，来了！”眼看着对面有车过来了，吴圆圆一把捂住了眼睛，一边尖叫却又一边欢笑。 “别怕啊，看爸爸撞他们！”吴世豪放好手机，一手搂紧女儿，一手控制着方向盘朝迎面而来的碰碰车撞了过去，碰碰车撞在一起，给活动场里的大人和小孩带去了更大的欢乐，就连吴世豪那张常年的阴鸷的脸上也因此露出了快活的笑容。 上午吴世豪出去办了点事就带吴圆圆来了游乐园，现在已经是下午，父女两人也玩得有些累了。吴世豪坐到了游乐园路边的长椅上，他把女儿抱上自己的膝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圆圆，累不累？” 吴圆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细声细气地问道：“爸爸累了吗？” 吴世豪摇摇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眼里满满都是一个父亲的慈爱与温柔。 “今天玩得开心了吗？” “开心！”吴圆圆重重地点了点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父亲一起来游乐园，当然开心了。别的小朋友每周来上学都会说周末爸爸妈妈带他们去了哪里玩，只有吴圆圆说是小叔或者爷爷奶奶带自己去哪里玩，以至于居然被人问到难道她没有爸爸妈妈吗？为什么总是小叔爷爷奶奶这些人带她去玩。没有母亲的事实，已经让年幼的吴圆圆格外伤感，而好几天也见不到一次的父亲，更是让她那颗幼小的心灵变得敏感。现在好了，她以后总算能骄傲地说自己的爸爸也带她出来玩过了，她才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呢。 妈妈在天上，爸爸在地上，他们都好爱自己。 “那边好像在卖好吃的，圆圆要去看看吗？”吴世豪看到不远处的美食街汇聚了不少人流，一把搂起了吴圆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吴圆圆很快就被美食街里琳琅满目的小吃摊吸引住了，她吞了吞口水，随后却轻轻咬住嘴唇摇了摇头，想到平时爷爷奶奶告诉自己要少吃外面的食物，在父亲面前，她更是想表现得乖一些。 “不用了。我们再玩一会儿回家吃饭吧，奶奶说外面的东西吃多了牙齿会长虫虫，还会拉肚肚。” “我们家圆圆怎么这么乖啊？”吴世豪看到吴圆圆那副馋得快流口水却强忍着不说的样子，慈爱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怜惜。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孩子，以及整个家庭都亏欠太多了。 “走，今天算是爸爸请客，回头不要告诉奶奶就好了。”吴世豪摸着女儿的小脑袋，牵着她朝小吃摊子走去。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吴圆圆的脚步也随之变得轻快，恨不得插上翅膀像只小鸟似的马上飞过去。 吴圆圆对小吃摊上的零食充满了兴趣，叽叽喳喳地吵着要这样要那样，吴世豪今天扮演的是慈父角色，自然不会拒绝女儿的任何要求。不过小孩子都是眼大肚皮小，每样东西吃了两口之后，吴圆圆就感到有些撑了。 “爸爸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嘛。”吴圆圆噘起嘴，两只脚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吃东西也要爸爸帮忙啊？”吴世豪和颜悦色，顺手接过吴圆圆没吃完的棉花糖咬了一口。 就在吴世豪享受着和女儿的天伦之乐时，他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吴圆圆一听到吴世豪的手机响就很紧张，因为在家里父亲接了电话之后往往就会立刻出门，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手机夺走了许许多多她本该和父亲相处的时光。 吴世豪看出女儿稚嫩目光中的担忧之色，不由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他拿起手机瞥了眼，是张大伟的电话，他已经大概猜到对方打电话来的原因是什么，而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接通。 “圆圆，爸爸工作忙，不能随时都在你身边。你现在也一点点长大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管是爸爸，还是爷爷奶奶和你小叔，都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如果遇到麻烦，记得去找警察叔叔求助。他们一定会帮你的。”吴世豪把没吃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他牵着吴圆圆缓缓往回走，将手指向了不远处正在游乐园巡逻的两名民警。 “杨叔叔是警察叔叔吗？”吴圆圆忽然想到了杨锦辉，她虽然和杨锦辉见面的机会很少，可她总还记得对方那身和小叔一样的黑色衣服，以及温和而亲切的笑脸。吴世豪似乎是没想到女儿会提到杨锦辉，但是对于女儿能第一时间想到对方这件事，他显得很满意。 “哈哈哈，你还记着杨叔叔呢？是啊，他可是一名好警察。” “那爸爸也是一名好警察吗？”童言无忌，吴世豪的警察身份是吴圆圆在幼儿园里唯一值得炫耀的资本，可惜她从来没机会看看父亲是怎么像电视里那些警察叔叔那样神勇抓坏人的。 吴世豪被吴圆圆问得一愣，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爸爸当然也是好警察了。” 吴世豪的回答让吴圆圆的小脸上多了些许骄傲，她笑眯眯地看着父亲，心想这时候要是幼儿园的小伙伴都在多好啊，这样他们就再也不能说自己骗人了。 爸爸是因为抓坏人才不来接自己放学的，才不是因为不要自己了呢。 然而很快，吴世豪兜里的手机开始带着一股紧迫感开始震动，这一次，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直接挂断了手机。吴圆圆又嗅出了那股让自己不安的气氛，因为她看到父亲的眉梢开始拧紧了。 “警察同志，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厕所吗？”吴世豪抱着吴圆圆很自然地上前和 分卷阅读306 一名正在巡逻的警察打了个招呼。这个新修的游乐园位于高新区，并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临港区，这种最基层的民警是不一定会认识他的。 被吴世豪搭话的年轻民警正因为大年初一还要上班而感到郁闷，不过在看到对方抱着孩子之后，他那张有些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亲和的微笑：“再往前走两百米就是公厕了。” “多谢了，我这带着女儿不太方便，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看下孩子，就五分钟，我上了厕所就回来。”吴世豪一脸不好意思。 “呃……”原本正在执勤的民警想要拒绝，可是看着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中年人抱着女儿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对方神色憔悴，一身皱巴巴的西服穿得也不怎么整齐，看着就像是个在底层奋斗、饱受老板压榨的中年打工者，身边没跟着女人，说不定还是个离异的倒霉鬼第一次带女儿来这种地方玩呢。 想到为人民服务是警察的天职，民警只好答应道：“行，我帮您看一会儿孩子，您去方便吧。” “多谢警察同志了！”吴世豪笑着放下了吴圆圆，可吴圆圆却不愿意他离开，下一刻就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嘛。”吴圆圆总觉得之前响个不停的电话又要夺走自己的父亲了。 吴世豪缓缓蹲下来，将女儿抱在怀里，贴着脸亲了又亲，目光显得动容。 “圆圆乖，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你要听警察叔叔的话，记住，除了家人之外，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世上最值得你信赖的人。”吴世豪这番语重心长教导女儿的话，听得一旁的民警怪不好意思，因为种种原因，不少老百姓对警察的工作经常不理解，像面前这位这么支持警察工作、认可警察地位的大叔还真是挺少的。就冲对方这句话，民警也觉得自己应该照看好小姑娘。 “大叔，您就快去吧。孩子放我们这儿丢不了！”民警热情地冲吴世豪一笑。 吴世豪点点头，他松开了女儿，却又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肉嘟嘟的脸，他的双唇动了下，最后悄然抿成了一条直线。 “爸爸快点回来！”看到父亲起身离去，被民警抱在怀里的吴圆圆忍不住冲着吴世豪的背影大声喊了起来。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的吴世豪听到女儿的喊声转过了身，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对父女感情真好。抱着吴圆圆的民警此时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他甚至因此有些思念被自己丢在家里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普通人这样作为父亲带孩子来游乐园好好玩一趟呢？身为一名人民警察，有时候也真是身不由己啊。 因为已经到了下午，游乐园内不少游客已经准备离去，当然也有不少人留在里面打算继续夜场。游乐园新修的停车场内早已停满了小车，一旁道路上带着侥幸心理违停的车也没有逃过交警的“毒手”，被贴上了罚款单。 吴世豪走到了那辆从赵广龙那里借来的宾利面前，冷冷看了眼车窗上交警的贴条，扯下之后直接扔到了地上。价值数百万的豪车一旦启动，旁边不少人和车都自动让到了一边，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次刮擦就赔到倾家荡产。 吴世豪刚系上安全带，手机就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这一次倒是直接接了起来。 “喂？”吴世豪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慢慢驶出了停车场。 电话那头是张大伟有些干涩的声音：“吴局，出了一起恶劣的命案，您能赶紧来一趟刑侦大队这边吗？我得给您汇报下。” “死了几个人啊？这么恶劣？”吴世豪这时候已经不再是在游乐园里那副慈父的模样，他的眉峰一剔，眉眼之间又多了几分阴郁。 “呃，目前是四个。”张大伟迟疑了一下，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吴世豪忽然笑了起来：“大伟，我教过你，做刑警要沉得住气。” 通话时间十七秒。吴世豪看了眼通话记录，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轻踩油门离开了游乐园。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挂电话了？技侦那边追到了吗？！” 临港区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张大伟身边站着一脸铁青的李强，他作为龙海公安局的一把手，本不该在这个日子莅临区区一个分局的刑警大队，可一次突发事件却让平时镇定自若的他也变成了惊弓之鸟。从昨晚到现在，那则在千家万户怀揣着新年梦想正在熟睡的黎明悄无声息发布在网络社交平台上的视频，给龙海公安甚至是全国公安都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影响。视频里清楚地记录了龙海刑侦支队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组的领导成员吴世豪与丁洪等人对杨锦辉残忍逼供的画面，只在和电视中出现的水刑和电刑赤裸裸地出现了视频里，震惊了网民们的眼球。虽然网监的人发现舆情之后已经立刻联系各个媒体公众号删帖，可是愤怒的网民们却仍在私下传播，老百姓对视频中出现的暴行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不少人都表示他们难以想象在法制完善的今天居然还会有警察如此肆意妄为、践踏法律与人权，当然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认为黑暗从来都存在，只不过隐藏在背后罢了，现在就算被摆到面上来，大家也别装作什么不知道。 为了平息来势汹汹的舆情，快炸开锅的龙海市公安局随后让宣传处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首先他们承认视频里的人的确是龙海市刑侦支队两位不可小觑的领导，其次他们将会联合纪委监察委检察院对视频里所涉及到的相关人员立即进行停职调查，不管涉及到谁都绝不姑息。冠冕堂皇的话义正言辞，倒也让看热闹的网民们平复了一下心态。 然而就在龙海公安局宣传处刚发布信息没多久，第二则视频又被传到了网上，这一次，人们从视频中清楚地听到了赵广龙秦大森赵卫国这样熟悉的名字。删帖的速度很快，但是传播的速度更快，人们的愤怒如同浇在燃烧干柴上的热油，网络上大家伙欢度春节的气氛也因此被冲淡了不少，对龙海市公安局铺天盖地的骂声指责声，让兼任公安局长的李强如坐针毡，他意识到自己的仕途可能会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走到尽头！在此之前，他只能想办法让吴世豪和丁洪扛下一切，保全自己，也更是为了保全他的后台。 “不行，时间太短，没追踪到！”直属市局的技侦支队工作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龙海公安局技侦支队现有的设备若想对手机持有人进行精确定位，在市区内至少需要二十秒通话时间，这个时间可以说已经很短了，一般人都难以想象，很多犯罪分子也因此落网，而吴世豪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刑侦经验、并且常年与技侦大队展开亲密合作的刑警却非常清楚他们现有的技侦能力。 这似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一大早就被自己人“请”回单位的丁洪很快就明白了到底是谁在使坏。吴世豪 分卷阅读307 ，这个疯子！丁洪欲哭无泪，他向李强哭诉吴世豪的不良居心，因为除了对方之外，不会有人能弄到这些视频。 很快，省上就派来了由赵卫国的心腹公安厅副厅长王秋实领队的调查组，对方到达龙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控制舆情，必要时可以以触犯寻衅滋事罪警告乃至拘留那些传播视频、想要引起社会不安定的人，以便震慑唯恐天下不乱者。其次，视频内涉及到的警察必须马上接受组织调查，尤其是不知行踪的吴世豪。 “吴局长平时开的那辆宝马停在自家车库里，局里别的车也都在。附近的监控都调取查看过了，他一大早出的门，然后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回家，把女儿带了出来，从一条巷子走了。那条巷子后面的马路上监控坏了还没修好，所以暂时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我们现在正在派人查看周围路口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张大伟愁眉苦脸地向领导们告知了调查结果。 “他肯定是有意避着咱们。”王秋实沉着一张脸，他在升任公安厅副厅长之前在龙海就做过局长，现在在厅里主管刑侦这一块，对吴世豪也算了解，对方算是那种为人行事不会按照常规出牌的警察，谁遇到谁头痛。 “他做出这种事，当然得避着咱们了！”李强恨得咬牙切齿，他虽然有过提防吴世豪的心，可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择手段。李强恼怒地又看向了张大伟，对方可是吴世豪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难保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吴世豪通风报信，他现在已经无法相信任何和吴世豪有关的人了。 “老李，别这么着急。现在天眼这么厉害，他逃不了的。我还有点事得和你商量下，去里面聊聊吧？”王秋实拍了拍李副市长的肩，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虽然这件事已经着火了，但是只要他们能够在火燃得正旺的时候赶紧熄灭，那么一切都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过吴世豪和丁洪这两条狗显然是不能留了，至于还被关押在看守所里的杨锦辉，也必须处理妥当才行，他已经查看过杨锦辉相关的案卷，不得不说龙海刑侦这帮人搞假证据还是挺厉害的，但是现在刑讯逼供的视频一曝光出来，这些证据自然也就靠不住了，他们得转变思路，想办法搜罗杨锦辉别的罪名，将对方困在看守所或者监狱里，只要他不能出声，那么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可以由他们随便来编排了。老百姓的确不傻，不好忽悠，可是忙于生计的他们却是最好应付的一群人，过几天，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话资，那些义愤填膺也只是停留在嘴上而已，很快就会没了声音。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吴世豪满意地看着社交平台上对自己今天发出的两则视频的讨论，相信上面肯定有人已经开始关注了。不过就像他想过那样，这些视频很快就在社交平台上不见了踪影，根据国家法律法规被平台所删除。法律法规？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吴世豪不屑地勾起了唇角。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连古人都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想不明白呢？这把火还会继续烧下去的，而且会愈演愈烈。赵卫国虽然在延西势力庞大，不过这种人又怎么会少对头？吴世豪神色轻松地摸出一根烟，一个不需要后路的人，什么都不用考虑，也自然没有畏惧。 事情还没有结束。吴世豪漫不经心地开着那辆从赵广龙处借走的宾利车在一些偏僻的路段上溜达，在他离开游乐园之后，他给父母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们圆圆在游乐园，让他们去接一下。虽然自己是个不合格的警察，可吴世豪相信，现在的警察队伍里大多数人都还是称职的，把女儿交给警察，他放心。 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而像他和丁洪这种已经被彻底侵蚀的败类，也早该被淘汰出警察队伍了。 虽然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吴世豪也感觉不到饿，他在路边停下车喝了口水，又打开手机翻看起了自己发送的两条视频。他手里拿着几个手机，除了一个是自己的，其他几个都是他通过别的途径搞到手的。吴世豪虽然没在网监干过，可是身为局里的领导，对于舆情的发展与控制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发的这些视频，或许在短时间内会激起民众的愤怒，但是随着上面的冷处理和舆情管控，很快这股声浪就会逐渐疲软下来。当然他也相信这些涉及刑讯杨锦辉以及从自己口中抖露真相的视频，必然会给赵家带来巨大的麻烦和威胁，可是他也不能太过小看对方欺上瞒下的能力，要揭露真相，有时候就得需要一声巨响。 吴世豪眯起了眼，一抹狡黠的光在这双晦暗的眼里活泼地闪动着。 他拿起一只手机，将事先拷贝在其中的视频调取了出来，视频开始播放之后，立即传出了一阵阵男人的呻吟声。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闭着双眼，忘情地呻吟呜咽，一手握着阴茎撸动，一手紧紧抠着沙发的扶手上，而随着镜头移动，一根戴着套的阴茎正在进出对方的后穴，每一次抽插都带出些许润滑剂的泡沫。 这是一则男同性恋做爱的视频，而视频中的主角正是不可一世的赵广龙。 自从赵广龙把吴世豪伤得狠了之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硬蛮横，而吴世豪也趁机得寸进尺掌握了做爱的主动权，找到机会拍下了对方这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以备后用。当然，他并没有想过这些视频会用在今天，他原本打算将视频用来日后进一步打击即将崩盘的赵广龙父子，又或是勒索对方一大笔钱，也算是对自己这些年的补偿。 “可惜啊……”吴世豪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赵广龙倒真是个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有钱有势的极品男人，要是换了别的人被他这么搞，搞不好还会觉得赚了。可他总觉得嗓子里堵着一口气，这么多年一直咽不下去。这辈子，他都没法原谅那个男人。 视频被吴世豪通过几个手机在不同的平台发布了出去，为了吸引人的眼球，他甚至特意编写了一些夸张的标题。 ——点击就看省委书记的儿子被肏烂屁眼。 ——点击就看省委书记的儿子做爱时淫水乱流。 在他做好以舆论为武器解救杨锦辉的打算之时，他特意学着年轻人注册了不少有影响力的社交平台账号，当然身份手机号都不是他自己的，给自己多弄几个号码乃至是身份证对吴世豪这位公安局长来说并不算难事。当然，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例如如何发布抓人眼球的文章。色情内容永远让人心动，人呐，这辈子还真是难以免俗，标题上的省委书记儿子不过是点明视频中人的身份，那些大尺度的做爱镜头，最终会让这则视频比之前刑讯逼供的视频砸出更大更激烈的水花。吴世豪似乎可以想象赵广龙同性恋骗婚滥交被曝光之后，和赵家联姻那位部委大员会是怎样的脸色，而赵家真正的大后台又会用怎样 分卷阅读308 的目光去看这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子。弃卒保车，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官场里的人都这么玩，赵家想这么玩，可他们或许未必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成为被弃的卒子。 花了半个小时在各个平台以及朋友圈把视频内容发布出去之后，吴世豪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没有再开车躲避可能的追捕，而是把车停在原地等候。 按照龙海刑侦现有的能力，半小时之内他们就可能通过自己发布内容的后台信息追踪到这里，按照刑警队办案的习惯，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已经离开，他们也仍会来这里寻找蛛丝马迹。吴世豪知道自己这一次给龙海公安局的老同事们添了很大的麻烦，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查到了！”视频监控大队的警察在通过技侦支队的定位技术调取附近路段视频进行甄别之后，终于在一辆香槟色的宾利上看到了吴世豪熟悉的身影，对方在路过某个路口的时候特意把遮光板抬了起来，甚至还抬头看了眼摄像头。 “这混蛋，开的居然是宾利！怪不得……”李强话音刚落，顿时一愣，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坐过这辆车的，这辆车属于赵广龙。而就在刚才，网监的人告诉他们网络上出现了一组不堪入目的同性性交视频，而视频的主角正是赵广龙。虽然他们已经尽快联系各个平台删帖，但是网民们对这则色情视频的兴趣甚至超过了之前那两则刑讯逼供的视频。在一个没有分级、成年人看黄书也得偷偷摸摸的社会里，可想而知赤裸裸的情色是多么吸引人的东西。很快，网民们就此展开了大规模的讨论，一方面他们不仅找出了网络上仅有的几张赵广龙出席重要场合的照片，对这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男人评头品足，感慨对方居然是个气质不输明星的官二代；另一方面又开始扒赵广龙的私生活以及公司信息。没多久，赵广龙的婚姻状况乃至公司背景都被网民们扒了个一干二净，赵广龙、赵卫国儿子、同性恋、0号、官二代、骗婚、肏射这些关键词在网络平台上如同野马奔腾，删掉一个，又出现新的，直到文字不能再被搜索，而聪明的网民们很快用拼音或者谐音代替关键词，继续着这个令人极度好奇的话题。 而另一些对政治舆情敏感的大V们也开始蹭着热点撰写文章发表自己的观点，当然他们的观点必然不能只停留在色情视频上，而是将其与之前出现的刑讯逼供的视频结合起来，试图推论这之间的关系。一个有悖社会良俗骗婚滥交的同性恋官二代，利用父亲手中的权力指使手下打击陷害正直的举报者，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 吴世豪的手机响了。这个号码，是工作以外只有赵广龙知道的号码，他已经把自己工作用的那张卡扔了，一来是为了防止追踪，二来也是避免看到太多熟悉的来电让他会有所动摇。 在接起电话之前，吴世豪先笑了：“赵先生，今天初一没去给赵书记拜年啊？” “吴世豪！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赵广龙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吴世豪，对方沙哑的嗓音里透着那抹懒散的笑意像是刀，又像是剑，都冲着他的心头狠狠划来。 “我知道啊，”吴世豪的嗓音似乎更愉悦了，“这份新年大礼还算受用吧，赵先生？” 吴世豪一边回应着赵广龙，一边瞟着后视镜，他得注意随时可能杀到的警察。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没有传来赵广龙的声音。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吴世豪也没有给他可以挽回的机会，对方一出手就冲着他的要害，要的就是让他永不翻身。赵广龙知道自己早年的确对不起吴世豪，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尤其是最近这两年，他做出了那么多妥协、那么多让步，难道对方就当真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丝毫不能体会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吗？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救那姓杨的？”赵广龙干巴巴地说出了这个他并不愿承认的事实。 “也不全是。”吴世豪并没有否认赵广龙的质问，对方迟早会把这件事和杨锦辉的案子联系上，但是这个秘密，或许也就只存在于他们之间了。他似笑非笑地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我就觉得你折腾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也不能放过你吧。” “吴世豪，你就这么恨我？！你觉得我折腾你？！你他妈哪次出事不是我给你摆平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折腾你了？！你从我这里要钱要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折腾你了？！我赵广龙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吴世豪也不是个玩意儿！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后来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赵广龙的泪水一下就夺眶而出。到这时候，他不去想该如何应对那些因为此事而导致的一连串灾难性的后果，却因为与吴世豪这段扭曲的关系而发起了狂。他那高高在上的尊严以及内心深处对吴世豪的鄙夷，注定让他永远也无法真正地去爱这个男人，自然也让他永远无法得到对方真正的感情。 对于赵广龙的指责，吴世豪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说再多都毫无意义。 他平静地听完赵广龙的一通咆哮，瞥了眼后视镜里忽然出现的几辆车，警觉地启动了汽车，往前驶去。 “你怎么对我的，你自己最清楚。”吴世豪把电话开了免提，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道路，逐渐加速。 “吴世豪，别以为搞出这些东西就能替那姓杨的翻盘。这延西到底是我爸的地盘，不管舆论闹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撼动我爹的地位，顶多我声誉受损，出国去度几个月的假，到时候那些善忘的网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赵广龙逐渐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吴世豪，我想知道，为了那姓杨的你连命都不要了吗？你现在回头，说不定我还能劝我爸留你一命。” “别一口一个姓杨的，人家有名字。”吴世豪对赵广龙言语里流露出的色厉内荏不屑一顾，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根烟叼在嘴上，烟丝的味道让他的情绪变得异样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他是个好人，值得我这么做。这种感情啊，你一辈子都不会懂。” 电话忽然被挂断了，嘟嘟的忙音传了出来，不管赵广龙再怎么拨号也无人接听。 他精疲力尽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茫然地走到了窗边，其实这事还真不是他自己说得那么简单，赵卫国对此勃然大怒，但是他来不及训斥赵广龙，就赶紧去找人商量对策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那点糟糕的性癖，可他没想到对方会被人留下这么大把柄，这个把柄势必会严重危及他在官场的权势，而赵广龙的所作所为不仅可能打破他辛辛苦苦建立的林赵两家的官场联盟，还会引来政敌的诸多攻讦。 这是这位一心想染指延西一把手位置的老爷子所不能容忍的。 赵广龙清楚自己的父亲最看重的是 分卷阅读309 什么，从来都不是自己。 现在他真有些后悔当初那样对吴世豪了，仔细想想，换了谁，只怕心里都会满是恨意吧。不过吴世豪平时伪装得太有技巧了，他那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态度，以及偶尔的反抗与爆发，都让自己觉得这个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早就习惯了与自己在一起的状态，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的关系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直到自己厌弃了放手。 “吴世豪，你说如果一开始我没那么对你，你是不是就……”赵广龙呢喃着将恍惚的目光投向了窗外，街道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整个赟城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欢快与热闹当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显然是太过落寞了。那个问题，他最后还是没有问说出口，因为没有人能回答，而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追在吴世豪车后的一辆车上坐着张大伟，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抓的人会变成自己的老大哥、老领导。 为了避免把事情闹得太大，王秋实和李强都希望能把吴世豪低调地带回来，然而考虑到龙海发生过特警队长劫持杀人的恶性事件，李强也特别默许了他们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击伤或者击毙吴世豪，以免对方在反抗拒捕的时候引发流血冲突事件。追捕吴世豪这件事，李强原本只安排了高新区和榆树区这两个区的刑警大队和特警大队联合行动，可张大伟却主动请缨，要求加入，虽然李强并不放心张大伟这帮来自临港区曾在吴世豪手下任职的警察，可是在场的市委书记马大春却认为，如果让张大伟对吴世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进行劝说，或许会更有效避免流血冲突，拍板让对方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张队，我看吴局这是发现咱们了。前面就快进市区了，咱们先是把警报拉上吧。他要真是不肯回头，兄弟们也只有公事公办了。”和张大伟同车的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徐浩，他摸出了自己的配枪，开始往里面装填子弹。 “吴局的配枪在局里，没必要吧。”张大伟皱了皱眉，吴世豪失联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清查了临港分局所有的配枪，吴世豪那支枪乖乖躺在枪库里，当然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通过别的渠道搞到多余的枪支弹药。但是就张大伟对吴世豪的了解，他认为对方还不是谭刚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至少他相信对方不会对自家兄弟开枪。徐浩慢条斯理地装着子弹，他没看张大伟，只是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那辆跑得稳稳的宾利：“谁都不想出事，可什么事都有个万一。张队，你们区特警队指导员秦森的前车之鉴可不远啊。” 徐浩这话一出，张大伟也不好再说什么。秦森的追悼会他也去参加了，那滋味的确不好受，烈士这个称呼他一辈子都不想要。 追捕吴世豪的几辆车通过对讲机商议之后，纷纷把警灯放到了车顶，现在他们还在市郊行驶，倒也不那么怕打草惊蛇，而前面不远处武警部队已经按照命令在设卡等候了，大家都想如果能把局面控制在市郊是最好的，一来事情不会闹那么大；二来也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的情况。 眼看吴世豪在听到警报器之后也丝毫没有停车的打算，张大伟不得不拿起扩音器，探出脑袋对坐在宾利车里的吴世豪进行喊话：“吴局，你快停车！有什么咱们回局里慢慢商量！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 喊话和警报都没有对吴世豪产生任何影响，徐浩有些急了，他一把拿过扩音器，严厉地警告道：“吴世豪，我代表龙海公安局命令你赶紧靠边停车，跟我们回去！不然我不保证会采取武力措施！” 这场景让吴世豪难免回忆起了自己追捕犯罪嫌疑人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是追人的，而现在他是被追的。吴世豪懒洋洋地瞥了眼后视镜，后面那几辆车撵得很紧，看样子是非要把自己给带回去不可。 “回不去啦。”吴世豪轻笑了一声，又重重踩下了油门。 追在吴世豪身后的几辆车很有默契，他们一路紧逼，却也没有过于鲁莽地直接进行冲撞，前面只有一条连接通往市区方向隧道的高架桥，想必特警和武警们已经在双向通行的隧道口做好了拦截准备，他们只要把吴世豪撵过去就可以。 不出吴世豪所料，前面往日通畅的隧道门口被几辆防暴车严严实实地挡着，荷枪实弹的军警们分散在一旁严阵以待。 “吴世豪，把车停下！不然我们开枪啦！”远远就在用扩音器喊话的是武警支队特战队的一名军官。到了这个时候，吴世豪不知自己为什么还是笑得出来。他瞥了眼快飙到一百八十码的车速，在即将撞上前面慌乱不安的军警之前，控制着汽车径直往高架桥的水泥护栏冲了过去。在汽车猛地撞上高架桥的水泥护栏之前，吴世豪听到了一阵惊呼声，甚至是枪声，随后，在一阵剧烈的撞击的巨响声中，他在一阵剧痛与眩晕中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 车窗之外，好一个青天白日。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 大年初一的中午，午饭后，杨锦辉坐在床板上看许总他们打扑克的时候，几名警察不由分说地就将他带了出去，然后将他关在了第二监区一楼的一间挂着反省室牌子的屋子里，房间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床，一张桌子，一个便槽，家具和四周墙面都是软包材料，连窗户都没有。杨锦辉很快意识到这里就是看守所关禁闭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管教徐忠亲自将他放在第五监室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送了进来。 “徐管教，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关我禁闭，我做错了什么吗？”杨锦辉有些不满地问道。 徐忠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外面出大事了。我们也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来办，你先安心地在这里待着。” “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杨锦辉不太明白徐忠的话，毕竟被关在看守所里的他，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这事你就别问了，过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有人找你谈话。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给送饭的警察说，对了，这是医务室小韩给你开的药，记得按时服用啊。”徐忠面露难色，因为上头要求看守所成员不准向杨锦辉泄露任何消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把对方平时吃的药放在床上之后就锁上门走了。 徐忠离开之后，杨锦辉简单地收拾了下对方送进来的东西，一脸疑惑地坐到了床上。 难道是自己交给白少杰那份证据被对方提交给上级引起注意了？还是说检察院那边的人排除了吴世豪他们提供的非法证据，认为自己的案子别有冤情？但是杨锦辉总觉着这事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毕竟这案子牵涉到了延西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下面的人想要给自己翻案谈何容易？不过他听徐忠的语气，又不像是上头施加压力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倒是有种上头可能会重新调查自己案子的可能。而即便现在被关在了禁闭室里 分卷阅读310 ，可他反倒有种被保护起来的感觉。 禁闭室里没有钟，只有头顶的那盏灯一直亮着，杨锦辉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无所事事，徐忠的话让他愈发不安，他甚至想，莫非是自己的家人为了给自己喊冤出了什么事？ 心里搁了事，杨锦辉就更觉难受，他不断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反复踱着步子，片刻不得安宁。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禁闭室的门总算打开了，进来的是一名送饭的民警。 “警官，是不是我家里人出了什么事？”不等对方把饭放下，杨锦辉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负责送饭的民警是个年轻人，他今天在社交平台上看到那两条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视频后，心里对这位正直坚毅的特警队长充满了敬佩与同情，而看到对方此时仍在担心家人而不是担心自身，更是让他感慨万分。 “杨队长放心吧，您家人没事。”民警将一份两荤两素一汤工作餐放到了桌上，和颜悦色地安慰着杨锦辉。 “那到底怎么了？要把我特地关到这里来？”杨锦辉虽然知道警察的工作纪律，可是内心剧烈的不安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追问个究竟。就在民警纠结着要不要稍微给杨锦辉透露点风声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及愤怒的斥责。 “上面说要把他暂时和其他人隔离开，也不是让你们把他关禁闭室吧！就没条件好点的单人间吗？你们不要不把在押人员当人看！” 杨锦辉在屋里就听到了庞毅怒气冲冲的声音。 “是庞局长。”昨天庞毅才来过看守所视察工作，民警自然还记得这位武警转业过来的局长。 杨锦辉已经从吴世豪口中知道庞毅已经转业到了公安局，他刚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门口，就看到庞毅带着看守所的一帮人走进来。 庞毅之前还在数落把杨锦辉安排到禁闭室的看守所副所长，可当他进屋看到神色憔悴忧虑却仍勉强冲自己微笑的杨锦辉时，他心头的愤怒都化作了对眼前人的怜惜与愧疚。 “还没吃饭呢，辉子？”庞毅瞥到桌上的饭菜，还好，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寒碜。 “警官刚才给我送过来，正打算吃呢。你穿这身还挺好看……”杨锦辉看到庞毅已经穿上了警察的制式制服，换下了军绿色，这身墨蓝倒也挺适合对方的。 庞毅抬手轻轻一挥，对跟在他身后的几名看守所相关领导说道：“你们几位先回办公室那边吧。我和他聊聊就过来。” “那好，您和杨队聊吧，我们在办公室那边等您。”赵向东不在所里，负责值班的王副所长这就带人退了出去。赵向东一早就被叫去市局那边核实杨锦辉在看押审讯期间的情况，现在所里大家都传这回和丁洪吴世豪走得那么近的赵向东怕是要栽，几位副所长也是风声鹤唳，生怕牵扯到自己。说实话，他们压根就不认同赵向东违规准许杨锦辉被提外审的做法，认为对方为了讨好上面某些领导连原则都不要了，这下好了，套进去了吧。 庞毅推上了门，他今天本来陪老婆回乡下老家去拜年，结果一早就收到通知让他立刻回来上班，说是出了紧急情况。那时候庞毅也没多想，和老婆孩子说了声抱歉就打算回单位听候通知。就在他刚准备上车的时候，他那个整天抱着手机不放的老婆慌慌张张地告诉了他，网上有人上传了龙海市公安局刑讯逼供的视频，而视频里被刑讯的人赫然是庞毅的老战友杨锦辉。庞毅看了那则视频之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杨锦辉翻案，这又难免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有了这样最为直观的证据，他们才能给杨锦辉讨回一个不打折扣的公道。 “辉子，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下定决心转业过来，或许吴世豪他们就没那么容易动你了。”庞毅看着杨锦辉还包扎着的伤口，他可以想象对方所受的折磨绝对不是那些短短的视频中呈现出来那一点。 “你还真转业了。也是，做军人，做警察，都差不多。”杨锦辉不太愿意去回想那些惨烈的遭遇，他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对了，这到底又出什么事了？我听你说上头要求把我和其他人隔离开，我这是得什么传染病了吗？” 庞毅看着并没有因为遭受残忍刑讯饱含冤屈而一蹶不振的杨锦辉，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上。 “辉子，有人在网络上上传了吴世豪和丁洪对你刑讯逼供的视频，里面提到了一些很关键的信息。现在省上下来的人挺紧张，他们已经在着手开始调查，只是又担心你在看守所里会泄露太多现阶段还不能公开的东西，所以才让这边先把你和其他人隔离开，回头他们会来找你核对相关事实。”将本该保密的内容透露给杨锦辉之后，庞毅的面色变得有些愤然，“我他妈真没想到吴世豪和丁洪他们会对你残忍到这个地步！还好总还是有良心未泯的同志愿意冒着风险帮你洗清冤屈。不过现在李市长那边现在查那个上传视频的人到底是谁，带了不少和你案子有关的警察回去问话。简直是荒谬！出了问题不想着解决问题，却想着解决暴露问题的人！这和他们当初对付你的手段，又有什么区别！总算老天有眼，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压不下来，丁洪已经被调查组带去问话了，而吴世豪……” “吴世豪怎么了？”原本一直低头沉默着杨锦辉忽然抬起了头，在庞毅告诉他有人上传了自己被刑讯的视频之后，他的心中很快就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测，能够这样做的人，能够得到这份视频的人，似乎只有一个，只有最狠的人，才能做出最决绝的事。 武警支队那边的人都是庞毅的好兄弟，下午发生在市郊那场惨烈的车祸已经有人偷偷告诉了庞毅。庞毅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是因为亲眼目睹吴世豪无情地伤害杨锦辉，这让他对对方实在无法产生一丝怜悯。 “事情到了这份上，视频里出现的丁洪和吴世豪是肯定脱不了干系的。丁洪倒是一早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而吴世豪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嗅到了风声，居然跑了。你也知道现在想要抓个人多么容易，他到底还是没能跑出去。今天下午在追捕他的过程中，他的车撞上了高架桥，人虽然没死，不过据说送到医院就下了病危，现在还在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庞毅当然不会认为像杨锦辉这样的人，在听到吴世豪重伤病危的消息时会乐不可支，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表情会变得如此沉重。 “辉子，这都是吴世豪自己做的孽，怪不得任何人。他罪有应得，你不用因此有任何心理压力。”庞毅劝说道。 杨锦辉觉得嗓子黏得厉害，他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后退着坐到了床上，过了会儿，才抬头问道：“那些视频是谁上传的，查出来了吗？” 庞毅摇摇头：“还没那么快吧，我现在只负 分卷阅读311 责临港区的特警和监管这几部分的工作，这案子涉及刑事，我能知道的也不太多。” “吴世豪他是犯了罪，但他不该死……”杨锦辉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心里现在乱糟糟的。很难说他一点也没有恨过执法犯法、对自己痛下狠手刑讯逼供的吴世豪，可现在，他却希望对方能活下来。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吴世豪来到看守所和自己道别，那时候对方或许就已经有了某种决然的打算。 ——我走啦，辉子。和我说声再见吧。 干瘪而沙哑的嗓音犹在耳畔，杨锦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吴世豪那张戏谑的笑脸，这时候回想起来，他才意识到对方的眼底其实是没有笑意的，苦涩与无奈平静地占领了那双灰色的眼。 “辉子……你在为他难过吗？”庞毅认识了杨锦辉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对方难过时的表现，就像现在这样：目光恍惚、神色茫然，说话时嗓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杨锦辉的瞳仁微微一缩，他愣愣地瞪着庞毅，双唇翕动，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没有，我只是……” “这段时间你真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吧，我相信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到时候，你的冤屈一定会被洗清的。”庞毅微微笑了下，他拍着杨锦辉的肩膀，并没有再让对方为难的意思，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善意。 直到庞毅离开，杨锦辉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骗了庞毅，这一刻，他可觉得真难过。 “我看杨锦辉的伤还没有康复，你们不能把人关到禁闭室，就什么都不管了。”庞毅回到了办公室，几位副所长都在那里等着他，今天龙海市公安局算是被那几则视频扰翻了天，全市公检法的工作人员都立即停止春节休假，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王副所长对这位新来的分管局长很是恭敬，毕竟赵向东一下去，未来的提拔或许还要仰仗这位领导也说不定。 “庞局您放心好了，杨队这边我们会安排好的。医务室那边每天都会派专人去跟进他的身体情况，保证及时提供治疗。他现在手有伤，很多事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您看要不我们再选个轻刑犯过去照顾下他，替他洗洗衣服，擦擦背什么的？” “你们看着办吧。总之，诸位也是明白人，杨锦辉的案子迟早是要水落石出的，咱们龙海市第一看守所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很重要！有些人违法乱纪，不等于所有人都这样，我想当警察和当兵也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要坚守底线，现在就是我们一起来坚守底线的时候了。”庞毅明敲暗打地提醒了面前这几位副所长一句，要是他们当中哪怕有一位敢在赵向东丁洪他们乱来的时候站出来阻止，杨锦辉或许也不会被折磨到如今这个地步。 庞毅的话让几位副所长都有些脸红，一时间，大家都使劲点头却没人吭声。 “对了，谭刚呢？”庞毅也不想过多地追究这帮见风使舵没有责任感的官吏，那是调查组的事。不过有一件事，他必须亲自去做，现在杨锦辉好不容易有了洗刷冤屈的机会，那不妨他让再加一把柴，让正义的烈火烧得更旺！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翻修之后，在监区的每一层都设置了一间反省室，杨锦辉在第二监区一楼的反省室，而谭刚则在第一监区三楼的反省室。自从那天晚上谭刚意图借着停电杀掉杨锦辉的恶性事件被赵向东定性为“报复伤人”之后，谭刚这个待决的重犯就一直被单独关押在禁闭室里，再也没有回到号子里。 一开始，赵向东还时不时会找谭刚聊聊，稳定下他的心态，反复叮嘱告诫他不要在这种关头乱说话，可过了一段时间，随着杨锦辉一步步被推落泥淖，眼看着这桩冤案已经不太可能再有转机的时候，就再没有人去搭理这个被关在禁闭室里等着枪决的男人了。 庞毅进来的时候，谭刚正靠在桌边抽烟，他的手脚上仍挂着死囚的标配镣铐，而他拿烟的右手布满了肉眼可见的伤痕，那都是吴世豪的杰作。 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庞毅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而跟在他身后负责开门的警察也显得十分尴尬，不等庞毅出声质问，他立刻解释道：“庞局，这是赵所允许的，说是死刑犯情绪不太稳定，给他点烟抽，免得闹事。” 缭绕的烟雾中，谭刚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穿着警服进来的庞毅，那张长久以来弥漫着冰冷颓丧气息的脸上，辗转流露出了一抹鲜活的嘲讽：“庞政委，恭喜你加入咱们警察队伍啊。” “把门关上。”庞毅转过身，叮嘱了门口的警察一句，对方听到庞毅这个要求，顿时面色一变，所里的人都知道谭刚这种亡命之徒可不是一般危险。 “我叫你把门关上。”庞毅又重复了一句，他径直坐到了床上，目光坦然而坚定。 门在小警察担忧的目光中关上了，谭刚这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们也不想想，我现在手脚都戴着镣，身上又有伤，怎么可能动得了堂堂武警政委。” 庞毅打断了谭刚：“谭刚，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谭刚吐出差不多燃尽的烟头，挪着脚使劲碾了碾，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没兴趣知道这些。” “谭刚，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想杀了杨锦辉？”庞毅直截了，吴世豪那天晚上已经告诉了他这是丁洪干的事，不过这证据还是得谭刚亲口承认才算数。 “哈？”谭刚一脸戏谑的笑容，他抬了抬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庞毅，似乎对方在说什么笑话。他大大咧咧地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走到庞毅身边坐了下来，盯着手上那根为了谨防他再度杀人而被缩短了不少的铁镣，笑道：“我想杀杨锦辉需要理由吗？” 庞毅面不改色地看着谭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杀杨锦辉或许不需要理由，但你需要钱。我说的对吧？实话告诉你，你老婆没收到钱。” 一个被囚禁在高墙之后的死囚，一切的消息都只能由外面的人传递，谭刚也处于这样的困境之中。他直直地瞪着庞毅，那双冰封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与纠结。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不过是去看望了下你的老婆和孩子，他们很好，只不过丁队长不久前从你老婆手里收走了一张欠条，说是搞错了。”虽说当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吴世豪曾表示这事不好往深里去查。可是庞毅又怎么能忍受居然有人敢违法乱纪到这个地步，事后他问了问驻守看守所的武警官兵，轻易地就得到了丁洪时常出入这里，甚至还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将杨锦辉带出过看守所去外审的消息。也难怪自己见到杨锦辉时，对方一身伤，看样子正是杨锦辉让丁洪这个酷吏吃了瘪，不然对方也不会冒险撺掇谭刚下黑手。而丁洪又有什么能力来说服一个死囚冒险呢？以丁洪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为谭刚争取到减刑的，实际上，谭刚的 分卷阅读312 案子闹得那么大，就算是国家主席只怕也帮不了他。丁洪想要谭刚答应对杨锦辉动手，必定会从谭刚身边的人找突破点，让对方为了某些相关的利益，不惜铤而走险。 “他妈的，敢耍老子？”谭刚沉默了几秒，突然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他嘴角的肌肉抽搐，眼底一股怒火。庞毅默不作声地看着谭刚猛地起身在狭的禁闭室里拖着脚镣愤怒地来回走动，等到谭刚又回过身瞪着他时，他才说道：“谭刚，检举立功是你最后的赎罪机会。我不可能像丁洪那样收买你，但是我可以在你走后，替你照顾你老婆儿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娘俩，至于你儿子读书生活的费用，我可以一直负担到他大学毕业。” 听了庞毅的话，谭刚的情绪倒是逐渐平复了下来，他微微眯起眼，再一次打量起这个平时和自己并不算熟稔的武警政委。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谭刚的目光阴沉，以后的事他这个死人都看不到了，单凭庞毅口头说的一切，他实在无法相信。毕竟，丁洪也曾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庞毅站起身，他魁梧的身躯和谭刚不相上下，气质上却多了几分坦荡与坚定。 “你自己选择吧。实话告诉你，丁洪和吴世豪他们刑讯杨锦辉的视频今天被人传到网络上，上面也开始派人下来查了。我知道就算你说出了你谋杀杨锦辉背后的真相，也不可能免死。但是你要是还记得入警时你在国旗下发过的那些誓言，你要觉得自己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就应该站出来说出事实真相，让犯罪者被绳之以法！”庞毅的言语义正严辞，但是他并不确定这样的一番话是否真的能打动谭刚。 谭刚冷淡地看了庞毅一眼，不屑地一笑：“把犯罪者绳之以法是警察的事，和我个死囚多大关系？”谭刚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吴世豪砸得伤痕累累的手，那天晚上当他听到杨锦辉挣扎着叫了自己一声“谭队”的时候，他早已丧失的良知与自尊让他犹豫那么一小会儿，也正是那一小会儿，使得他失去了一鼓作气杀掉杨锦辉的机会，可现在想想，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后悔，入警时的誓言他早都忘记了，而那些被人尊称为谭队的日子，他可没忘。 谭刚紧抿双唇，目光中逐渐泛起一丝无奈的自嘲，“我儿子不用你来养，不过要是他们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能帮就帮一把吧。” 这是一间没有光的禁闭室，可此时此刻，身处其中的庞毅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丝光芒，那是阳光照破乌云之后，一缕灿烂的光。 庞毅造访杨锦辉的当晚，对方就被带走了，据说是上头派来的调查组要对他的案子进行独立调查。而随着吴世豪驾驶那辆昂贵的宾利豪车在武警和公安的围追堵截之下冲向高架桥，神经敏感的网民们对着现场偷拍的照片再一次议论纷纷。不得不说偌大的互联网潜伏着太多能人异士，很快就有不具名的知情人士透露这辆挂着赟城车牌的宾利车是豪景集团的，结合之前刑讯逼供视频中吴世豪所提到的那些关键词，沸沸扬扬的舆论再一次指向了豪景集团的实际控股人赵广龙和他的父亲赵卫国书记，以及似乎在某些案件中胡乱作为的龙海司法部门。被网络舆论搞得焦头烂额的龙海市检察院也不敢再坚持以涉黑相关罪名立即起诉杨锦辉，而是机智地以目前的证据有重大瑕疵为由，将案子重新发回公安机关让他们补充侦查，暂时将自己从风暴中心给摘出去。过了几天，迫于上面的压力，龙海市检察院反渎职侵权局宣布正式逮捕涉嫌故意伤害罪的丁洪与吴世豪等人。丁洪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算是完了，面对这么明明白白的罪证，他完全没法抵赖，尤其是该死的吴世豪把话说得那么有诱导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在违法办案，但是他依旧没想明白，吴世豪到底哪里想不开，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局面，明明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升官发财。 到了这关头，弃卒保车已经是李强以及赵老书记的最后选择，他们毫不犹豫地开始计划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省人事的吴世豪身上。赵卫国作为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这八年来一直牢牢掌管着延西一省的司法大权，在对他不利的局势愈演愈烈之前，他必须用手中的权力加以控制。当然收拾了吴世豪这条会咬人的狗，赵卫国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杨锦辉。因为要是放过杨锦辉那不就正好说明他们是真的是在制造冤案了吗？即便这次不能用涉黑等莫须有的罪名定罪杨锦辉，但他相信临港公安和检察院总能找到适合杨锦辉的罪名。至于对杨锦辉审讯中出现的违法犯罪行为，那都是吴世豪等人出于私人恩怨借机打击报复乱来的，和自己当然没有任何关系，作为延西省公检法的最高领导，他可是一直倡导依法办案的。 “现在必须要确定一个正确的舆论风向。”赵卫国亲自赶到了龙海市，秘密召集了龙海政府各部门的要员亲自做出指示。市委书记马大春的胆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小，在得知龙海公安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之后，大冬天都把他吓出了一头冷汗。 “赵书记，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龙海市政府坚决拥护您的决定。”马大春一边擦汗，一边向赵卫国表起了忠心。 赵卫国冷冷看他一眼，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心腹李强：“吴世豪丁洪固然触犯了法律，但是不等于杨锦辉就是清白的。我相信你们龙海公安不会办冤案，这次抓杨锦辉必定不是空穴来风，要在舆论上让老百姓知道这杨锦辉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在特警队十分专断独行，还打过群众？这些都要好好查一下，你们要学会引导舆论，不能让容易被煽动的老百姓把一切矛头都对准政府，这不利于稳定大局。” 李强点点头：“您说的对。其实啊，我看这事多半也是吴世豪和杨锦辉之间的一些私人恩怨，杨锦辉刚调过来的时候就和吴世豪起过冲突，之后还不依不饶地投诉到督察队要求对吴世豪进行处理，这两人在同单位迟早是要闹出矛盾的。现在有人带节奏指责咱们政府部门执法不公，还说什么杨锦辉的案子有黑幕，甚至妄议省委领导，我怀疑这背后可能有境外势力介入！其实这个案子归根结底就是个私人恩怨问题嘛。” 台下众人听到李强的定性发言，不管是出自真心或是假意，都频频点头附和，只有远远坐在最后一排的庞毅没有说话，他默不作声地做着工作笔记，心里却在想谭刚那份检举材料要是这么交出去，只怕自己会落得和杨锦辉一个下场，他已经领教过这帮权势者的无耻与凶残，这份证据他打算通过别的途径往上面的监察部门送去。毕竟赵卫国这个老狐狸在延西一天，延西的司法大概就是一片黑暗。但是黑暗终究是无法阻止阳光到来的，庞毅的心中坚信着 分卷阅读313 这一点，他相信杨锦辉也正是坚守着与自己相同的信念才能坚持至今。 杨锦辉在被转移到第二看守所之后就被安排住进了一间禁闭室里，当然之前他在第一看守所所受的优待也都全被取消了，伙食标准还是按照普通在押人员那样来，吃不饱也饿不死。每天杨锦辉都会被提审三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每天要搞到晚上十一点才能躺下。提审的地点就在看守所里，来提审他的是省厅和龙海公安局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让杨锦辉一度感到纳闷的是：他们并不关心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逮捕，不仅屡次打断自己试图做出的情况说明和陈述，而且一个劲地围绕着吴世豪和他之间的私人恩怨来做文章，这些审讯人员甚至还试图诱导自己承认曾在担任龙海市特警突击队大队长期间做过一些违规违纪的事情。当然杨锦辉并没有否认他的确因为一次意外的冲突被临港分局下达过禁闭处罚，但是对于指责他在招收辅警时为人请托，以及在办案时接受过涉案人员的好处等子虚乌有的罪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当然他不承认的结果，就是被反复车轮战一般的审讯，没有电击，也没有水刑，每天面对的都是翻来覆去的对话，审讯人员对他的态度时而劝诱，时而逼迫，总之要他把案子的起因和结果都绕回到他与吴世豪的私人恩怨之间。时间一长，杨锦辉开始感到身体逐渐无法适应这种长时间的疲劳式审讯，虽然第二看守所也根据他的伤病情况提供了一定的医疗救护，可是本该继续住院治疗却被强行带回看守所的他，到底还是被折腾得精疲力竭。 “这事与吴世豪没关系，我相信这个案子不是他出于私人恩怨在整治我。请你们把重点放到刘旭家的冤案上，而不是我身上。”杨锦辉被故意把话题往吴世豪和自己恩怨上带的审讯人员表现出了不满，他闷咳了几声，胸口一阵阵的发痛。 “杨锦辉，你这人怎么回事？视频你也看过了，你真认为吴世豪这样堂堂一个副局长，会为了破案不惜亲自动手对你刑讯逼供吗？他明摆着是要把事情闹大，让你进去了就出不来，我们是在帮你啊。我们调查组呢，主要是来调查这次视频里所涉及犯罪问题的，至于别的案子，龙海公安局回头会依法处理好，用不着你操心。”审讯小组的组长是公安厅下来的人，虽然大家伙嘴上不说，可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次下来的主要任务是替那位赵公子擦屁股，至于杨锦辉这案子到底是不是真冤，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毕竟这案子可是赵书记亲自拍了板的，要是随随便便就整出冤案，那龙海司法，乃至整个延西司法的颜面要往哪里放呢？ 就像庞毅想过的那样，只要赵卫国在延西一天，那么延西司法的光就难免会被遮蔽在他一手所编织的黑幕之下，但是吴世豪搞出来的一系列大新闻，却成为了撕开这块黑幕的一柄利刃，一旦密不透风的黑幕被开了一道口，那么离整张黑幕都被撕破也为时不远了。 正月十五还没过去，就在网络上质疑龙海司法部门与赵广龙的舆论逐渐微弱，赵卫国等人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道人事任免文件却猝不及防从中央发往了延西。在这道突如其来的任免文件中，已经年满六十的省委张书记退居二线去了省人大担任主席，一线领导到了年龄退居二线这是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让延西一干政要没想到是，之前在中央部委担任领导的白定邦忽然空降至延西接任省委书记一职，正式成为二十三位封疆大吏中最年轻的一员，而原本被大家看好即将接任省委书记一职的赵卫国，却被免去省委副书记以及政法委书记的职务，和老张一样被调动去了省人大，担任副主席。直到这个时候，赵卫国才意识到之前说只是回龙海省亲的白定邦彻彻底底地骗了自己，官场的尔虞我诈，历来如此。接到任免通知的那一天，赵卫国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他久久不语，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他这双手，到底还是没能遮住延西这片天。 随着冰雪消融，龙海街道两边的树木开始抽出嫩芽，那是春天来临的标志。 新年期间网络上爆出的龙海公安的相关丑闻在这个初春已经烟消云散，毕竟老百姓对这些热点事件骂过笑过之后，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一大早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犯人，对方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他就是之前驾车冲上高架桥差点导致车毁人亡的吴世豪。 “庞局长，这个人很重要，你们可要看好他，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差池。”省里专案组成员张检察官对一同护送吴世豪来到的看守所的庞毅千叮万嘱，他是庞毅年轻时在特战部队的战友，退役之后就进入了检察院工作，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名铁血军人到经验丰富的检察官的蜕变。 庞毅看了眼虚弱憔悴的吴世豪，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老张，你放心好了。马书记也很关心这个案子，一看的医疗设施现在不比二院差多少，只要他病情稳定了，后续的医疗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张检把庞毅拉到一旁，拉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评估过他的身体状况才敢把他从医院带出来的，毕竟那边人多嘴杂，还是送回看守所安全点。他这个案子现在牵连得有点深，还得看上面领导的意思才能定性。所以在那之前务必要保证他的健康与安全，免得社会上又起不利于稳定的舆论。还有，虽然对他的审讯挺顺利的，但是我看他好像心理压力很大，得小心他想不开。”说着话，张检又偷偷看了眼吴世豪，说实话，他干了这么多年检察院工作，还是第一次遇到坦白得这么爽快的违法官员。对方出了重症监护室恢复了意识之后就主动要求坦白情况，对他们的审讯可以算得上无比配合，不过这样的配合似乎并不是为了减刑，反倒像是为了一了百了的解脱。这次网上接连爆出的视频所造成的舆论已经引起了上级领导极大的不满，要是回头犯罪嫌疑人还没判刑就这么死了，只怕他们更不好交待。 “呵，做坏事的时候怎么就没心理压力了？”想到吴世豪丧心病狂刑讯杨锦辉的行径，庞毅就忍不住嗤之以鼻。 “人嘛，都是死到临头才知道后悔。”张检笑着摇了摇头。 “我会安排人对他二十四小时监控的。再说他现在这样子也离不开人吧，不是说他好像瘫痪了？”直到此时，庞毅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不忍，不管吴世豪再怎么混账，对方毕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又是一名也算做出过不少贡献的老警察，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张检苦笑道：“那么快的车速撞上水泥墩，没当场死亡就算他幸运了。你还别说，我们现在是真怕有人拿他瘫痪说事，说专案组又对他刑讯逼供或者拖延治疗什么的了，就算你 分卷阅读314 拿出全程录音录像，又会有人说这东西是剪辑过的什么的，现在的网络舆论真是难搞得很。”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做事坦坦荡荡，就不怕那些风言风语。对了，杨锦辉那边你们有结论了吗？吴世豪如果都什么都交待了的话，应该能还杨锦辉一个清白吧。如果暂时还没个结论，至少先把他转回一看这边来吧，二看那边条件我去看过，比这边差远了，他身上那么多伤，咱们不能昧着良心让他继续受苦啊。”庞毅话锋一转，把话头绕到了杨锦辉身上。 张检意味深长地看了庞毅一眼：“虽然吴世豪的口供和丁洪的口供还不太对得上，不过通过初步的审查，我们调查组的大部分同志都认为龙海公安局对杨锦辉的指证是存在重大瑕疵的。毕竟这个案子牵涉不浅，有些情况我们得给省委的领导作书面报告后，才能继续下一步。至于杨锦辉，我们希望你们这边可以出面为他申请认定取保候审。他的伤我们请医生复查过，比你们看守所里那份病历要严重很多。我看是有人篡改甚至伪造了他的病历记录。” “篡改伪造？谁这么大的胆子？”庞毅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要是这帮人胆子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杨锦辉这样一个优秀警察构陷成狱了。 “嗯。”张检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前几天省检察院收到一封信，信里面有杨锦辉当时被刑讯重伤后的住院手术记录，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份更为完整的刑讯逼供视频以及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有了这些，这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说到这儿，张检又小心地看了眼周围忙着为吴世豪办拘留手续的警察们，确保他们没有听到自己和庞毅的谈话。 关键性三个字让庞毅大约猜到了些什么，不过为了不让老战友为难，他当然不会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说起来，之前网络上那些视频以及你们收到的这些东西，都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吗？” 张检摇了摇头：“还没有。我们也很好奇，还特地让省厅技侦的人帮忙提取了信上的指纹，结果什么有用的指纹都没提取到。看得出来这个人很懂反侦察手段，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过我们也有怀疑对象……只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说完话，张检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张被缓缓推入监区的担架床。庞毅的目光也随即投了过去，他眯了眯眼，脑子里的线索慢慢开始变得清晰，其实他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出于某些特殊的感情，他始终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有了调查组的默许，再加上庞毅等人的推动，杨锦辉的取保候审很顺利地就批下来了。不过龙海公安方面也对杨锦辉提出了一些额外要求，为免有人拿这个案子继续炒作舆论，影响政府的公信力，甚至影响到后期案件的调查，他们不准杨锦辉在取保候审期间接受任何媒体或者个人的采访，也不准对方就他的案子在公开场所包括网络上发表任何言论。至于杨锦辉在被羁押期间所受的伤，考虑到对方的确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后续的医药费将会由龙海公安局承担。 “杨队，往前走，别往后看。”负责带杨锦辉离开看守所的民警在他身后低声叮嘱，虽然名义上是取保候审，但是他们都知道杨锦辉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要不然，这个“法治社会”还要不要一点正义公道了？ 为了避免媒体的围追堵截，龙海市公安局并没有放出杨锦辉什么时候会离开看守所的消息，而且把放他出来的时间安排在了凌晨两点。虽然寒冷的冬夜已经是过去时，但是倒春寒的三月也并非那么温暖，沉沉的黑夜之中，依旧弥漫着一股寒气。溶溶月色之下，杨锦辉拎着自己的东西站在龙海市第三看守所的大门口，一时百感交集，等身后的铁门关上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队长！” 忽然，杨锦辉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他转过头，吃惊地看到路口站着一群穿着便服的特警突击队成员。 “你们怎么来了？”杨锦辉愣了下，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帮属下在他进看守所的第一天起就多方面打听他的消息，随着震惊网络的刑讯视频被爆出来之后，之前不愿帮他们打探消息的看守所同事也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向他们偷偷透露了杨锦辉在看守所的情况，更把对方今晚就要出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方力上下打量着刚才看守所出来的杨锦辉，看到对方明显消瘦的身形和憔悴的面容，饶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队长，出来就好。”方力咬着下唇，嗓子里带了哭腔，而他身后的一些队友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队长！那帮混蛋怎么能这样欺负你！”嚎啕大哭起来的人的是特警突击队里唯一的警花翟楠，她扒开挡在前面的一群老爷们儿，一下就扑到了杨锦辉的怀里，一直跟在翟楠身后的何伟华顿时撇了撇嘴，翟楠哪怕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可每次看到这位杨队长，仍是像个小丫头似的眼睛发亮，怎么叫他不心生嫉妒？ 杨锦辉被翟楠这一抱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抬手安慰下对方，可是受伤的手臂让他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只能僵着双手站在原地。 “哭什么啊，我这不好好的吗？”杨锦辉苦笑着环视了一眼队里这帮人，这大晚上还这么闹腾，可别给榆树区夜间巡逻的兄弟当黑社会团伙给抓起来了。 “不好，你不好……“翟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杨锦辉身上擦，视频里对方被刑警队那帮人渣又是电击又是灌水的，被拉扯着反铐的双手一直在滴血，被整成那样怎么可能会好呢？一旁的几名特警队员看翟楠把杨锦辉搞得挺尴尬的，急忙上前拉了拉对方：“楠妹儿，你别这样，队长都给你整脸红了。” 翟楠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杨锦辉，她擦了擦鼻涕泡，看着对方那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嘴巴一瘪又想哭，要知道当初她刚进特警队，被杨锦辉操练的时候，对方可是凶死了，可她现在真怀念那样的日子，至少那时候她的队长还是好好的。 一群人拥着杨锦辉往前走去，他们开了车过来，打算送杨锦辉回家，就在杨锦辉要上车的时候，寂静的街道上，一辆自行车正在奋力往这个方向赶来。 “哥！”杨婷婷从自行车上后座跳下，急忙跑了过来。 “婷婷，你怎么也来了？”看到久违的妹妹，杨锦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杨婷婷深呼吸了一口，缓步走到杨锦辉面前，她微微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哥哥熟悉的面容，一抹泪光在她平静的眼中若隐若现。 “哥，我来接你回家。”杨婷婷伸手轻轻拖住杨锦辉的手，哥哥的手对她来说，还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力。 “瞧你说的，这是怕我在里面待久 分卷阅读315 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吗？”杨锦辉笑着叹了口气，他看到路灯下似乎有个黑影，下意识地望了过去，“那不是吴志强吗？他送你来的？” 杨婷婷顺着杨锦辉的目光往回看了眼，吴志强扶着一辆共享单车躲在路灯背后的影子里，就差点没连人带车直接钻进地里了。初一早上那个炸裂的新闻让这对恋人的感情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还没等杨婷婷想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区别看待吴志强与吴世豪的时候，吴志强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就哭着向她提出了分手，对方抽抽噎噎地一直说对不起，鼻涕眼泪口水三管齐下，简直让杨婷婷毫无招架之力。看到视频里平时总是笑嘻嘻和自己打招呼的吴家大哥这么折磨自己的亲哥，要说杨婷婷没一点恨意那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她也的确因此有些迁怒吴志强。可看到对方哭得像条丧家之犬的模样，杨婷婷又难免想起两人之间那些温暖的点滴，和吴志强谈恋爱以来他们一次脸也没有红过，对方开朗热情，爱自己爱得那么笨拙，却又那么真诚。 “嗯。方力给他说了你今晚出来的事，我让他送我来的。”杨婷婷松开了哥哥的手，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吴志强身边，拉起他的手。吴志强别别扭扭地像个小女孩似的被杨婷婷牵着走到大家伙的面前‘’他因为吴世豪的事难免招致了不少闲言碎语，甚至在吴世豪被调查之后，他也被停职了几天叫到局里去配合调查。他对他哥那档子糟心事的确一无所知，调查组最终也没有从他身上查出什么来，不然估计他现在也得在看守所里蹲着了。 吴志强虽然躲过一劫，可是他们家里却遭了秧，被调查组搜了个底朝天，他哥这些年收集的名表以及从未出现在吴家人眼前的几张银行卡都被一并搜走了。 看到平时那个总是叽叽喳喳随便说个啥都能傻笑个半天的吴志强现在像个打蔫了的茄子似的站在自己面前，杨锦辉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这些日子对方想必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吴志强。”杨锦辉目光一沉，旁边的特警队员们听到队长这严肃的声音，下意识地都挺直了背，仿佛回到了在特警训练基地被这个魔鬼教官训斥的日子。 吴志强吸了吸鼻子，赶紧抬起头，站得规规矩矩，他望着杨锦辉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胆怯与羞愧，甚至还带着些许泪光。 “呵呵。”杨锦辉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声笑也打破了原本凝重的气氛，他吃力地抬手搭到了愣头愣脑的吴志强肩上，“你小子啊赶紧努力赚钱买辆车，这大晚上大冷天的让你女朋友搭自行车，你不嫌寒碜吗？” 以前在特警队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杨锦辉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主动提起过吴志强和自己妹妹之间的恋爱关系，以至于众人都在猜测老杨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自己妹妹与吴志强谈恋爱这件事。而今天晚上，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甚至特警队不少人都在猜测吴志强与杨婷婷的爱情是否还能继续下去的时候，杨锦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化解了所有人的忧虑。方力看着几乎是瞬间就涌出泪水的吴志强，也是由衷地替对方感到高兴。 “队长，以后您就是我亲大哥！”吴志强嚎了一声，一把抱紧杨锦辉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刻，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宣泄出内心的委屈与忧愁。吴志强比起翟楠又要大了一号，他这样猛地吊在杨锦辉身上，让杨锦辉受伤的肩部和双臂委实有些吃不消。 “吴志强你够了啊，赶紧给我松手！”杨锦辉皱眉推了把吴志强，方力他们也赶紧上前把这个哭得像个两百斤熊孩子的家伙拖到了一边。 方力一边拽着吴志强的胳膊，一边嘲笑他道：“小强，你要抱，抱婷婷去啊，队长的怀抱可是要留给未来嫂子的。” 其他人听方力这么一说，也壮着胆子在杨锦辉面前开始起哄，太过悲伤的氛围，终究不适合这个迎接队长回归的日子。 “婷婷！”吴志强被一帮兄弟挤兑得哭笑不得，他又嚎了一声，趁机又把杨婷婷搂了个满怀。 杨婷婷面带感激地看着自己哥哥，其实这件事她也想等有空之后好好和杨锦辉谈谈，毕竟以后要是真和吴志强成了一家人，吴世豪的身份是他们无法回避的事实，而对方毕竟也曾做出了那些让大家都无法释怀的行为。这件事上杨婷婷十分在意自己哥哥的感受，更不愿再让对方受到任何伤害。可就像杨婷婷懂得为哥哥考虑一样，她的哥哥又何尝不懂的她的心，妹妹的幸福对杨锦辉来说，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至于和吴世豪之间的恩怨，他并不认为这会影响自己与吴家其他人的相处，从某种角度来说，吴家人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对了，少杰他没事吧？”回家的路上，杨锦辉还是忍不住问了下白少杰现在的情况。在被吴世豪和丁洪联手刑讯的时候，他被迫交待了他们一直都想得到的那份笔录证据所在，这也让他为此深感不安，毕竟是他害白少杰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牵连进来了。 方力正在开车，他听到杨锦辉这么问，眉眼之间也悄然泛起一丝伤感，坐在杨锦辉身旁的吴志强更是有些郁郁地低下了头。 “队长，小白他辞职了。”方力轻叹了一声，白少杰不仅是夜枭突击队中最优秀的狙击手，更是他最信赖的战友。 “辞职了。是因为我的案子吗？”杨锦辉面露自责，眉间也紧紧皱起。杨婷婷看到哥哥这副自责难过的模样，心里自然是不忍的，她碰了碰大大咧咧的吴志强，示意对方赶紧开口缓和下气氛。 吴志强再怎么傻也不会不明白女朋友的意思，他急忙说道：“队长，你别这么想，小白辞职和你还真没多大关系。你恐怕还不知道，少杰的父亲是咱们延西的新任省委书记白定邦！你那案子能有点松动，搞不好也得亏少杰在他爸跟前说了不少好话呢。我们问过他为什么要辞职，他这小子居然说他家有皇位要他继承，他得回去继承皇位了！” “小白开玩笑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尽给队长瞎扯！”方力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吴志强，冲杨锦辉解释道，“队长，其实小白他家条件咱们也都知道挺好的，这小小的特警队始终不是他的归宿。他迟早都得走。我私下问过他了，他说一来因为父亲调任延西的缘故，对方不希望他在这地方担任公职，免得被有心人说三道四；二来，他外公的家族企业缺少一个帮手，他妈年龄现在也大了，家里都望着他回去帮忙。他当初本来就是背着家人偷偷考的特警队，现在也该回去了。” 听完方力的解释，杨锦辉的神情这才稍微缓和。 “这样啊，相信他以后在别的行业也会做得十分出色。” “那肯定，他可是咱们夜枭突击队出去的人才，去哪儿都会是最优秀的。”方力的语气里莫名有一股子骄傲，可随后他的神色却显得有一丝感伤。白少杰在 分卷阅读316 收拾东西离队之前曾叮嘱自己：要是喜欢警察这份工作，那就要好好做下去，做个像杨队长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维护正义的好警察，替他那份一起努力。可是方力却想，自己并不想替白少杰努力。他只想和对方一起努力。不过这话方力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当时笑着点头满口应承着白少杰的叮嘱，心中想的却是不知道下一次他们相逢会是在什么时候。 不远处的街口，一辆白色的路虎正缓缓往夜色深处驶去，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是原本打算来接杨锦辉的庞毅，他半夜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却看到特警突击队那帮年轻人已经在看守所门口等着接人，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过去了。大概这就是一种情怯吧，庞毅开着车，思绪也慢慢漂浮在这温柔的夜色之中，他想起了自己和杨锦辉年轻的时候，也想起了他们曾经相爱的点点滴滴。人到中年，庞毅才知道爱情是多么珍贵，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生。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奢望能与杨锦辉再续前缘，而这时候他似乎也稍微能够理解吴世豪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大概都想着能看着杨锦辉好好地活下去吧。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而比起吴世豪来，自己这一辈子，也算和杨锦辉之间有过那么一些美好的回忆，该知足了。 庞毅在车库停好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他蹑足推开了卧室的门，却看到妻子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你怎么醒了？”庞毅边脱外套，边冲妻子歉意地笑了笑。 “你刚才起床的动静那么大，真以为我没听到？庞毅，你以为你还是年轻人？公安局有那么多工作要半夜来做吗？”吴莉白了对方一眼，眼底有些不满，自从老公转业之后，工作比在武警支队时明显要忙了很多。 “对不起嘛。”庞毅钻进了被窝，他看着身边这个一脸嗔怪，言语间却又透露满满关心的女人，想到自己曾经的糊涂想法，愧疚不已。说到底，有些事情，他还没杨锦辉看得清。 “哼。”吴莉轻哼了一声，这才放下手机翻了身躺下去。 庞毅苦笑着赶紧帮吴莉掖了掖被子，天气寒冷，他可不愿让身边人感冒了。 “老婆，对不起。”庞毅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吴莉，他并不是不可以爱上女人，只是他的心里曾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让他的爱无力分身。现在他终于决定正视自己和杨锦辉之间的感情，做不成爱人，他们还可以做一辈子兄弟，而他的爱终于也可以完全回归家庭，回到那些爱着他的人身边。庞毅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自私，所以他打算用下辈子所有的爱来回馈妻儿。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女人的敏感让吴莉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她刚转过脸想问问庞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就被对方拉上被子把自己一起裹了进去。 “大半夜你发什么疯啊？”被子下面传出了女人又气又笑的声音。 “最近太忙了，都没好好帮你补下身体。”庞毅一脸严肃地讲着黄话。 “你个老不正经的。”吴莉轻笑了一声，却在下一刻发出了舒服的呻吟。 和庞毅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吴莉忽然觉得今晚的丈夫特别有情趣，这让她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对方埋在自己胸脯上的脑袋。 “喂，要不咱们生个二宝吧？” 庞毅抬起头，在妻子柔软的唇瓣上亲了又亲，呢喃道：“你好不容易才当上电视台副主任，再生宝宝会影响你升职，也会很辛苦的。” “傻瓜，给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有什么辛苦的？”吴莉温柔地抚摸着庞毅的脸，对方这些年看起来沧桑了不少，不过眉眼之间的英俊却是不减当年。 庞毅一下就愣住了，他一个没忍住，泪水就滑落了下来，带着咸味的液体流进他的嘴里，带来一股苦涩的甜蜜。 “谢谢。”因为太过失态而无颜面对吴莉的庞毅顺势把头深深埋进了对方的双峰之间。 “有必要高兴得哭起来吗？你这人啊，真是越老越小。”吴莉虽然不知道为何今晚的丈夫如此激动，但是她的确感到了一股深沉的爱意。当年结婚的时候，很多人都劝她要小心，不少当兵的男人脾气都挺古怪的，说不定还会打老婆，可结婚这么些年，她从未后悔嫁给这个大了自己十岁的老男人。以后也不会。 在这个千家万户都进入梦乡的夜晚，豪景大厦顶楼的一套豪华公寓却仍亮着灯，夜色沉沉的帷幕之下，这一盏灯和天空中那轮孤月一样寂寞。 赵广龙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和那些价值不菲的酒瓶摆在一起的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在赵卫国接到被免去省委副书记以及政法委书记的人事命令之后，仍在中央部委的林震急急忙忙地催促着林婉和赵广龙离婚，甚至他为了彻底和赵家划清界限，不惜逼迫女儿去医院做了大月份引产手术。赵广龙面无表情地又喝光了一杯酒，这才拿起一支金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逐渐不胜酒力的赵广龙把金笔丢到了一旁，随后又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宽敞的客厅一侧的落地窗边是一个圆形的恒温浴池，里面早已经放满了水。以往在等待吴世豪来这里伺候自己的时候，赵广龙总喜欢在里面泡上一会儿，舒缓下筋骨。他随手拿起了桌上一瓶开封后还没喝完的酒，一边不顾章法地往嘴里灌，一边跌跌撞撞地朝浴池走去。 已经不会再有人来这个地方了，那些以前趋之若鹜想攀附赵家的人此时对赵广龙这个满身负面新闻缠身的官二代避之不及，而吴世豪更是不可能来这个地方了。 赵广龙已经得知对方开着自己的宾利上了高架桥，然后在那里把车撞了个稀巴烂，他也知道对方因为涉嫌犯罪已经被批捕，也不知现在是在医院呢，还是在看守所。吴世豪这帮人一个个被抓，自己作为爆料视频里被屡屡提到的罪魁祸首，想必很快也会被调查了吧？ 想到这里，赵广龙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变幻不定，他作为堂堂省委副书记的儿子，从来都是各级政府部门的座上客，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赵广龙醉醺醺地站在浴池面前，随手把浴袍扯下来扔到地上，赤身裸体地缓步迈入了池中。 温柔的水流很快就包围了他的身体，给他带去了一丝暖意，也带去了一丝安慰。 赵广龙浑浑噩噩地坐在浴池之中，摸到池边的酒瓶仰头又灌了一大口，他已经醉得睁不开眼，手一松酒瓶就掉到了浴池里，而他身体也因为酒精的作用无法控制，软绵绵地朝一旁滑去，到了这个时候，他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或许这一觉醒来之后，自己就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 “吴世豪……”赵广龙闭着眼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个曾让他爱恨纠缠的名字，他的声音与他的心情一样平静。酒精可以 分卷阅读317 麻醉肉体与精神，甚至能暂时消弭人这一生中最深刻的爱恨，这一刻，赵广龙感到身心放松舒畅。 温暖的水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毫无芥蒂地接纳了这个男人所有的空虚与疲惫、肮脏与丑陋、悲伤与寂寞。 死亡，有时候不仅意味着一个人的离世，也意味着一连串事件的结束。 赵广龙被来通知他去公司开股东会的司机发现溺毙在豪景大厦顶层公寓的浴池中，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根据现场勘查，赵广龙是在醉酒后泡澡，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滑入浴池底部溺亡，房间内的桌上和浴池边都有几只喝光的空酒瓶，足以证明当晚赵广龙饮酒过量，而房间内除了一份离婚协议之外，并没有别的文字留下。而赵广龙的司机也交待，自己在昨晚接到了赵广龙打来的电话。电话中，赵广龙自述喝了一些酒，担心第二天起不来床，特意让自己记得叫他开会。而司机在多次拨打赵广龙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之后，这才使用对方交给他的备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发现了一出令人遗憾的悲剧。 一个要自杀的人，是不会考虑第二天还要开会这样的事情的。 就这样，警方在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之后，也因为赵广龙司机的证词排除了对方自杀的可能，将这桩不幸的死亡归为龙海市每年都会发生的诸多意外死亡之一。 意外死亡，对于这位近来被网络舆论推到风口浪尖的官二代来说也算是个相对体面的落幕。不过相对于赵广龙生前的风光，他死后却显得十分冷清落寞。赵卫国在得知儿子猝死之后，并没有从赟城赶过来看对方最后一眼，而是委托了一名亲属过来将赵广龙的遗体直接送去火葬场火化，再将对方的骨灰盒悄悄带回了赟城，买了块墓地安葬。没有追悼会，甚至连赵广龙下葬那天，赵卫国也依旧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主席台上参加省委新一届领导主持的政府工作会议，对这位在政治上野心勃勃的男人而言，赵广龙这个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政治资本在一夜之间赔个精光的败家子，或许早在那些肮脏不堪的视频被暴露出来的那一天，就应该死了。当然八卦媒体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肆炒作话题的好机会，不少博人眼球的大V们在社交平台上试着分析一个成年男子在因为醉酒滑落入浴池底部呛水之后是否真的无力挣扎；并试着引导网民们更深入地去思考赵广龙的死，是否只是意外这么简单；对方突然死亡的背后，又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在网监部门介入删帖之后，好几个不知好歹的大V被封了号，其他叽叽喳喳的小网民们也自觉地闭上了嘴，赵广龙之死也逐渐在茶余饭后被人们遗忘。毕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升斗小民可以随意讨论的，在官员颜面等于政府威严的大环境下，言论也并非是那么自由的。 虽然赵广龙的死没有让他的父亲赵卫国显得有多难过，却让负责重新调查相关案件的工作组成员感到了沮丧。 他们原本已经秘密取得了刑拘赵广龙的许可，这样的许可在赵卫国还担任延西政法委书记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现在，吴世豪和丁洪的口供，以及匿名人提供的证据确凿的视频文字材料，都指向了赵广龙这个在幕后利用自己父亲的影响力，试图操纵龙海司法的不法商人。而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相信，若是能从赵广龙身上打开缺口，或许他们很快就能完成白定邦这位延西新掌舵人交给他们的最终任务。然而偏偏在这个关头，赵广龙“意外溺亡”，他们千辛万苦得到的线索也因此中断。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就算大家都知道这案子和赵卫国脱不了，不过一旦涉及省部级要员，没点确凿的证据他们也没法办下案子。 围坐在办公桌旁的调查组成员们都因此感到了一丝丧气，带头的张检沉默地合上了手里的卷宗，说道：“用不着这么快气馁，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大家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来，咱们一起来先把杨锦辉的这案子捋一捋，一定要尽快还他清白，总不能让好人流血又流泪。” 张检的一番话又让之前还有些丧气的调查组工作人员打起了精神，看样子龙海政府大楼里临时借出的调查组办公室又将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庞毅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将谭刚那份检举揭发材料交给了自己信得过的张检。事态的进展远远超过他的估计，赵卫国这么快就被免去了省委省政府的要职，说明上面或许早就对这个违反乱纪的大老虎有所重视了，而这次突然空降新书记来延西，也是中央决心肃清延西官场腐败的重要信息。 “丁洪这家伙不老实啊，有些事他可是压根没交待，还把对杨锦辉刑讯逼供的事都推在了吴世豪身上。不得不说，龙海公安这帮人胆子真是太大了。”张检将庞毅整理出的文字材料放在了桌上，手里拿着一份对方提供的录像U盘冷冷一笑。随后，他转过头冲庞毅也笑了，不过这一笑却是出自感谢：“老庞，这次真是有劳你了。又给咱们提供一个犯罪线索。” “客气什么，我现在分管监管大队，这本来也是我的工作。”庞毅摆摆手，笑得坦然。 公安监管部门除了收押犯罪嫌疑人之外，深挖余罪也是一项重要工作，这的确是庞毅的分内之事。张检点点头，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丁洪他们身为执法人员，居然肆意妄为到这个地步。延西的政治生态被赵卫国这帮人祸害得不清啊。” 庞毅应和道：“是啊，当时吴世豪给我半夜打电话让我赶去看守所救人，我还觉得他是故意给我找事。后来到了，才发现事情很严重。” “哦？怎么，这事还有吴世豪的份？他不会是故意和丁洪唱双簧吧？”张检有些好奇庞毅所说，忍不住追问。 “这倒不会。我相信他是真想要救杨锦辉。”庞毅目光缓缓垂下，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吴世豪一直在努力维护杨锦辉，哪怕对方也参与了对杨锦辉的刑讯。这世上，除了自己和杨锦辉之外，或许再没有人会知道吴世豪的心中居然还藏着那样一份隐秘而深沉的情意。 那也是一份让庞毅心生嫉妒与羡慕的情意。 张检当然不了解吴世豪庞毅和杨锦辉之间的纠葛，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老战友。 “这吴世豪也是个怪人，你说他故意开车撞桥，不就是想以死逃避法律的制裁吗？这种连死都不怕的顽固份子，我们都做好很难撬开他嘴巴的心理打算了，可他刚出重症监护室，就说要找调查组反应情况，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杨锦辉是无辜的’，让我们一定要给杨锦辉翻案。”想到当时在病房中因为伤口痛得虚汗淋漓，仍坚持要把案子的前因后果都交待清楚的吴世豪，张检这时候才终于信了对方大概真要悔罪吧。 “他大概是真心觉得自己对不起杨锦辉吧。 分卷阅读318 毕竟，当初谭刚那案子里，杨锦辉也是救过他命的。”庞毅轻笑了一声，到了这时候，他对吴世豪也没那么恨了。 “那他还算良心未泯。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轻判不了。杨锦辉的伤不轻，刑讯逼供这块我们已经打算按照故意伤害罪起诉。”张检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调查组还从他家里搜出了一千四百多万的现金和物品，这也够他喝一壶的。” “可他这不是瘫痪了吗？就算判了也只能监外吧。”听到吴世豪居然还胆大包天地贪了这么多钱，庞毅恼恨之余，却又觉得对方搞成现在这个瘫痪状态也是可怜。可想想吴世豪毕竟明里暗里还是为杨锦辉做了那么多，他还是有些希望吴世豪能被法外开恩。 “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换成别人，那肯定是保外就医监外执行。不过这案子影响太恶劣，要是真批了他监外执行，还不知道老百姓又要怎么骂呢。”张检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案子白定邦书记已经做过批示要求从重从严处理，大老虎他们这次没打下来，可这些苍蝇一个都不能放过。舆论是一柄双刃剑，庞毅深知现在执法部门因为舆论而不得不束手缚脚的状态，毕竟很多人看事情都只看一面，或者只看自己想看的那一面。 在杨锦辉被取保候审离开看守所大约两周之后，龙海市检察院正式下达了因为证据不足而作出的撤案决定，这也意味着杨锦辉终于摆脱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不过因为左臂伤势严重，杨锦辉还需要长时间的后续治疗；以及他的案子牵扯出了一系列公安内部人员的违法犯罪事实，由省检察院牵头的专案组尚需要他配合进一步的调查取证，所以代替称病休养的李强副市长主管市局工作的刘副局长干脆给杨锦辉放了个长假，一来，这样可以让他专心治病配合专案组调查；二来也免得对方回归岗位之后，会让诸多牵涉进他案子的部门单位感到尴尬，毕竟这次的冤假错案里，不少单位和个人都有意无意做了帮凶，甚至刘副局长本人当初也在常委会上出于追随领导意见的习惯，同意了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就让吴世豪他们对杨锦辉采取强制措施，默许了打黑除恶行动小组抓了人再取证的恶劣行径。 收到撤案决定书的杨锦辉很快就变得忙碌起来，除了每天要接待不少远道而来看望他的老战友老同事之外，还要应对许多同样远道而来，扛着长枪短炮想要对他进行采访的省内外媒体。所有的媒体都在想要是哪家能首先拿到这起冤假错案背后的第一手资料，势必可以引爆不小的流量。当然，杨锦辉并没有接受任何采访，他终究是体制内的人，虽然饱受委屈，可他也不想被媒体过度炒作，给政府带来太多负面的影响，他依旧相信自己所效力的司法系统会还给自己清白，会维护社会的公平的正义。 此时，杨父正看着家里这几只咕咕叫的土鸡感到犯愁。刚才他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开门一看就发现了这几只土鸡，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开门的瞬间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说这几只鸡给自己儿子补补身体。这段时间来他们家看望杨锦辉的人真是络绎不绝，除了亲戚朋友邻居之外，还有不少陌生的热心人。虽然杨锦辉再三让他告知这些亲戚朋友们，人来就可以，别带东西，可总还是有人会像今天这样把东西往门口一放，撒腿就跑。他们家本来也不算宽敞，各种东西已经堆了半个客厅，现在又多了这么几只活蹦乱跳的土鸡，简直让人快无处落脚了。 “冰箱里都塞满了，这鸡杀了也没地方放啊。”杨父犯起了愁，他看了眼儿子，对方回来之后，除了去医院复诊之外基本不怎么出门，空闲下来了就看看书，看看电视。听见父亲的抱怨，杨锦辉笑着把自己准备自考的书随手放在了沙发上，说道：“爸，这些鸡就别杀了。回头给舅舅他们一家拎一只，晚上吴志强过来再让他带一只回家，这不就都处理完了。” 杨父一听，忍不住瞪了杨锦辉一眼：“好歹这是人家给你补身体的，这就都送出去了？那不行，怎么也得留一只。你不吃，你妹还不吃啊。” 其实杨父倒是打从心底想要杨锦辉好好补补，对方这趟在看守所里足足瘦了三十斤，肉摊子上三十斤得是多大一块肉啊！原本想着儿子在看守所里吃得不好，杨父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可对方出来之后胃口也比以前差了，每顿就吃那么一小碗，他简直不敢想儿子得经历了些什么才被折磨成这样。偏偏杨锦辉从来在他面前都是副乐观豁达的模样，就算一身伤也装作没事，真是心疼得他时不时都得偷偷抹把眼泪。 “好好好，您老人家说了算。就给咱们妹妹留一只。”杨锦辉当然知道父亲是疼爱自己的，他也很感谢有这样的父亲和妹妹在背后支持自己，要不然他或许也没有信心能在看守所里坚持下去。 “嗯。你说这鸡拿来红烧还是煲汤呢？现在市面上可不好买这种土鸡了。”杨父蹲下来挑出了一只最大的土鸡，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等杨锦辉回答，门外忽然又有了些声响，杨父生怕又有人扔了东西就跑，赶紧起身去开门。 “呃，你们找谁？”门外站着三个神色局促的男人，杨父并不认识他们，不过他大概猜到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了。 “这是杨队长家吧？”为首的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锦辉眉头一皱，无奈地笑了笑，他感激那些来看望自己的陌生好心人，可是有时候太多关心反倒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形的压力，他原本打算趁着休假的时间好好看看书，把一直想考的自考给考了，可每天总有那么多人和事要应付，让他觉得比在看守所里还忙还累。 心里虽然诸多无奈，可杨锦辉也不愿辜负了这些好心人的热情，他走到门口，神色逐渐变得惊喜。 “你们怎么找到我家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杨锦辉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对方神色憔悴，俨然经历过一番煎熬。 “杨队长，我们对不起你！”对比杨锦辉的惊喜与欣慰，门口的人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红了眼眶，站在最前面的正是1.12命案的受害者刘敞的儿子刘旭，说着话，这几个大老爷们就要给杨锦辉跪下去。他们当初因为一心想为刘敞的死讨个说法而被龙海公安以寻衅滋事罪拘留之后，很快就有警察威逼他们指证杨锦辉是煽动他们在市政府门口上访闹事的幕后黑手。民不与官斗，自古就流传着这么个说法，他们当时在看守所里饱受身心的煎熬，又被告知如果不好好配合，连他们的亲人也会一并被牵连，只要把罪过都推到杨锦辉头上，那么他们就可以不被追究刑事责任。他们虽然知道杨锦辉是无辜的，甚至知道对方大概是唯一愿意真心帮助他们的好警察，可是在那些黑警的恐吓威逼之下，最后还 分卷阅读319 是违心做出了虚假的口供。而这样虚假的口供会给杨锦辉带来多大的伤害，刘旭他们心中再清楚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随着良心的自责，刘旭他们也曾提出过翻供，却因此招致被看守所严管，被补侦刑警折磨。面对来势汹汹、几乎要把他们折磨死在黑屋中的恶警，刘旭他们不敢再提翻供两个字，只好流着泪承认一切都是杨锦辉为了个人利益在背后指示他们。 前几天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来到刘旭他们被羁押的看守所，告知他们案子已经被撤销。出来之后，刘旭他们才通过网络了解到杨锦辉的情况，看来他们那些违心的证词把对方坑得够呛，而那些仍在网络某些角落里流传的杨锦辉被刑讯逼供的视频更是让他们触目惊心，对方遭的罪远比他们多多了。纠结再三，刘旭他们还是决定亲自上门向杨锦辉道歉，哪怕他们自己当初就是被杨锦辉带人亲手送进拘留所的。 看见刘旭和当初与他一起带头静坐示威的兄弟情绪激动，杨锦辉赶紧出声劝阻：“别这样，别这样。” 说完话，杨锦辉又转头看了眼父亲，说道：“爸，您先去泡几杯茶吧。” 杨父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儿子，最后也没问什么就乖乖去倒茶了。不过这三个人对杨锦辉的态度让杨父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虽然大概知道儿子的手受伤了，可他却并不清楚对方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些日子，杨锦辉兄妹俩一直瞒着老父亲。杨锦辉是绝对不肯说出那些可怕的经历让父亲难过的，对于自己的伤他骗父亲说是自己戴着手铐不小心弄的，而他的妹妹杨婷婷又提前叮嘱了身边的亲朋好友千万别把网上那些视频给杨父看，以免气坏对方。毕竟这案子最后能被撤销，杨锦辉能从看守所出来，就算是个好的结局。 等杨父前脚迈进家门，杨锦辉急忙压低声音对刘旭他们说道：“老爷子在家呢，待会儿你们可别说什么让他操心的话。算我求你们了。” 看到杨锦辉这副似乎并没有对他们做过的事有过丝毫介怀的模样，刘旭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他反倒觉得自己更对不起这个忠厚正直的警官了。因为杨锦辉的叮嘱，刘旭他们也不敢在杨家聊太多，只是一个劲地对杨锦辉坚持为他们家讨还公道这件事表示感谢。 临走的时候，杨锦辉亲自将刘旭他们送到了楼下。 “杨警官，我真是太对不起您了，您这么帮我，可我却……”刘旭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难过与愧疚，他喉头一哽，咬住了自己颤抖的下唇。 杨锦辉豁达地笑了笑：“我做的都是分内的事，换了别的人，我也会帮的。至于看守所里那些烂事，要怪也只能怪那些违反乱纪的警察。他们连我都敢往死里整，何况你们？没事啊，等大家伙儿都讨回了公道，到时候好好喝一盅。以后，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刘旭和跟在他身后的俩汉子一听杨锦辉这么说都抹着眼泪频频点起了头，公道这两个字真是写起来容易，讨起来难，要不是有这位坚持正义的警官，估计他 现在已经被判刑送去监狱了，更别谈让自己的父亲的案子有机会沉冤得雪。 “朋友……当然是朋友，不仅是朋友，您还是我们刘家的恩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刘旭低着头，眼泪不听使唤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过，他现在不伤心，反倒觉得开心，他这小老百姓的人生总还是有点盼头的。 送走了刘旭一行人，杨锦辉回家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爸正在厨房宰杀那只最肥最大的土鸡。 “辉子，过来帮忙。”杨父听到儿子的脚步声，随口叫了声。杨锦辉一迈进厨房就看到了正在他爸手里扑腾不停的鸡，虽然他现在整条左臂依旧麻木刺痛，可是他的右手却已经恢复了不少功能，帮忙抓一下鸡还是可以的。 杨锦辉蹲下来抓住了土鸡使劲挣扎的爪子，轻轻叹了口气：“爸，我说以后这人家送上门的东西，咱们还是别收得好。我这才从看守所出来呢，万一回头又给人举报说我借机敛财受贿，你儿子我可就冤大了。” 杨父回头瞪了眼杨锦辉，责骂道：“你这小子好的不说，尽说些坏的！这能怪我吗？还不是怪你们那帮同事，准是他们把咱们家的地址透露出去的。那人放了东西就跑，你爸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追得上？再说了，几只鸡算什么敛财受贿？” “行行行，您老人家说什么就什么。”杨锦辉被训了一顿，只好笑着乖乖挨训。 一刀封喉，土鸡也算死得利落，杨父小心地拧着鸡头，好让鸡血能滴到盆里，回头也能炒上一份。 “辉子啊，爸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聊聊。”只有爷俩儿在家里，少了婷婷那丫头来掺和，杨父觉得他和儿子之间需要好好交流一下。 “爸，你想聊什么？”杨锦辉愣了下，他松开了已经不再挣扎的鸡爪，有些紧张地看着父亲，记忆中高大笔挺的背影，不知不觉已经变得伛偻。 “我知道你做的事情没有错，可有时候，这世上的事不是咱们没做错，就能有个好结果的。”杨父一字一句说得很艰难，他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可是杨锦辉这次出事却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担心与焦虑，“答应爸，以后做好事，也要先考虑下自己。好吗？” “对不起，让您操心了。”杨锦辉轻轻一笑，愧疚地垂下了眼，作为一名退役军人、在职警察，他的身份与职责，都不容他在危险关头为自己多做考虑，如果他都不能为老百姓仗义执言，那他真是愧对自己这身警服，也愧对警察这份职业了。但是作为儿子，他完全理解一个父亲的担忧与爱。 杨锦辉好一会儿没再说话，杨父也意识到这孩子怕是不会轻易答应自己，他长长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后悔当年鼓励儿子参军从警了。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说个好字吗？” “好。今晚吃鸡，挺好的。”杨锦辉哈哈一笑，他知道父亲终究还是不忍心逼迫自己的，而他也没法答应那些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臭小子，故意和你爹作对是吧！”杨父认命地摇了摇头，他教出来的儿子，他最了解不过，嘴上虽然在训斥对方，可杨父的心里却又多了一股莫名的骄傲。 “不敢不敢，爸，你太抬举儿子我了。对了，这鸡咱们炖着吃吧，婷婷这丫头不是喜欢喝鸡汤吗？”杨锦辉笑着站起了起来。杨父这时候也把放干净了血的死鸡拎到了灶台上，他转身无奈地看着笑嘻嘻倚在墙边的儿子，又是一声轻叹：“你啊，啥时候能像宠你妹妹那样，宠你媳妇儿就好了。” “爸，你怎么又来了！我哪来的媳妇儿啊。”杨锦辉哭笑不得，对于父亲能把一切话题都绕到自己的单身问题上这个本事，他真是领教了。 “没有就去找呗！你现在已经没罪了，谁还能看 分卷阅读320 不起你不成？！”杨父“趁火打劫”。 “爸，现在时代不同了，也不是说人这辈子非要结婚才会幸福嘛。我自己只要活得舒坦不就行了。您啊，忙了一辈子，该享享福了，就别再替子女操心了。”杨锦辉对自己的性向还是清楚的，他确认自己不能像庞毅或者吴世豪那样过上结婚生子的生活，而这个让人无奈的事实，他只能选择骗父亲一辈子了。 听到杨锦辉这么说，杨父当然不满，他和担心子女婚姻问题的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地数落起了儿子。不过此时杨锦辉并没有听进去父亲到底在念叨什么，他只是想到了那个“厚颜无耻”想和自己在一起的男人，虽然他从没正面回应过对方，但是某些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会暗自期待真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个爱自己的人陪在身边。 傍晚了，杨锦辉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自家的窗口，远远地望了出去，夕阳燃烧着云，锈色的天空在他的眼前呈现出了壮阔而悲凉的美。 杨父把鸡杂和鸡血炒了一盘，又用高压锅把鸡炖了黄花，饭菜快出锅的时候，杨婷婷和吴志强也都下班回来了。这些日子，吴志强隔一天就会去接杨婷婷下班，然后顺便来杨家陪她吃顿饭，不过自从吴世豪案发之后，吴志强过来的也少了，今天还是这周第一次。 “婷婷回来了？爸今天炖了你喜欢的鸡汤。”杨锦辉正在摆碗筷，听到门口的高跟鞋声，他头也没抬地就笑了起来。 “队长，伯父。”吴志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躲在杨婷婷身后，嗓门都小了不少。 杨锦辉瞥了眼吴志强，目光中有些责备的意味：“我说你这人也是，这时候，你就该多待在家里陪陪家人。非上赶着来我们家蹭饭。” “锦辉，别这样说人家。小强他现在是你妹的男朋友，过来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杨父对吴志强的态度一直都还不错，哪怕他已经知道儿子的冤案和吴志强的亲哥有莫大干系，可对方之前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女儿身边，还照顾气得犯病的自己，简直就像半个儿子一样了。杨父相信吴志强对女儿、对自己都是真心的好，而对方哥哥犯下的糊涂事，也总不能连坐到他身上吧，毕竟新中国都建立这么多年了。 “爸，我不是说他不该过来蹭饭，他家这不也出事了吗？他父母年纪也大了，出了这档子事，身体和心里肯定都不好受，身边有个儿子照顾着总要好些。”杨锦辉无奈地感到自己这进去了这么段时间，在家里的地位似乎连吴志强都不如了 杨婷婷在一旁，也不知是该帮自己的哥哥呢，还是该帮自己的男朋友说话，两边都是她的心头肉，她干脆就不说话了。听着吴志强在身后半晌没吭声，杨婷婷忍不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却看到吴志强居然红着眼眶一副要哭的模样。 “志强，你这是怎么了？哥他就是随口说句，你可往心里去。”杨婷婷一看吴志强哭了，这下也不再矜持立场，立即叛变到了男友的阵营。 杨锦辉听见杨婷婷这么说，也是纳闷儿了，吴志强在他手下干了这些年，性子他也算了解，对方不至于因为自己一句话就会哭鼻子吧。 吴志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他使劲地摇了下头，神情却依旧低落：“婷婷，我没事，我不是因为队长说我。我就是心里觉得难受……我哥那人，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看守所给我打电话，说他不肯吃东西闹绝食已经好几天了，我今天中午过去看了他，他好瘦了，精神也很不好的样子。可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理我，一句话都不肯说，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你说这事我该怎么给爸妈开口啊？！我不敢给他们说啊！”说着说着，吴志强又哭了，他今晚特地跑到杨家来蹭饭，不过是想要暂时逃避现实。 “过来吃饭了。”杨锦辉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好像没有听到吴志强在说什么，那张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因为吴志强这一哭，杨家人一顿饭也吃得没滋没味，虽然杨父和杨婷婷对吴世豪还是颇有芥蒂的，可是看到吴志强那么难过，他们也有些不忍。 因为杨锦辉手上有伤的缘故，以前总是他抢着做的家务都被杨婷婷包了，杨父打算把剩下的几只土鸡连夜给亲戚送去，省得它们把家里拉得臭烘烘的。 客厅里只剩下了眼眶还红通通的吴志强以及面容有些沉凝的杨锦辉。 “这事你先别给你父母说。”杨锦辉叫住了似乎仍在因为吴世豪的事情而烦恼的吴志强。吴志强吃惊地抬头望着杨锦辉，他有些不太明白对方这话什么意思，他哥现在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再这么绝食下去，只怕还没判刑就得死在看守所里，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可能不给父母说。 “我怕我哥要撑不下去了，他再怎么混账，也是我亲哥啊……”吴志强咬了咬下唇。 杨锦辉微微皱了下眉，他闭上眼叹了口气：“你哥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这是搁着心结打不开，倒不如让我去试试。”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杨锦辉猜测那些视频八九不离十就是吴世豪上传的，而对方在出事之前特地把女儿接去游乐园玩了一趟，也说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家人，准备做最后一搏。最后面对警方的追捕，吴世豪完全没必要做无谓的反抗，可他却选择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冲卡撞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以侧面说明吴世豪坚定的死志。现在对方瘫在病床上，只怕更是没了活下去的心思。杨锦辉深知被关在囚室之中，饱受病痛折磨，丧失自由与尊严的痛苦，要不是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坚持想要给刘家以及自己讨还个公道，他也不是没生出过干脆一死了之的糊涂念头。 “队长，我哥他那么对你，你还……”吴志强嗓音哽咽，其实他又何尝不想为吴世豪求得杨锦辉的谅解，可他也知道那太强人所难。 “你哥他或许也没你想得那么混账。”杨锦辉苦笑了一声，他真不想成为这个世上最了解吴世豪的人，然而老天爷却偏偏给他开了个玩笑。 吴志强随后说道：“可是看守所那边说了，我哥的案子还在审查起诉阶段，就算让直系亲属过去也都是破例。队长在法律上你又不是他的亲属，而且还是这案子的相关人员，只怕不好进去吧？”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安排妥当的。明天上午我和你一起过去。”吴志强担心的这一点杨锦辉当然考虑到了，他向来都是个遵纪守法的警察，不过这事毕竟涉及人命，他也只好厚着脸皮让现在分管临港监管大队的庞毅帮个忙了。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的特护病房内。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非要逼我们把你的手都给绑起来吗？！你真以为饿死自己，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了吗？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回头你好好服刑，努力改造，也算是给自己犯下的错事赎罪！”脾气向 分卷阅读321 来很好的韩朗因为吴世豪偷偷拔掉鼻饲管的行为而感到愤怒。 先前看守所医务室副主任王金水因为涉及杨锦辉的案子被立案调查之后，韩朗这个医术精湛，又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年轻人被提拔为了副主任。在吴世豪被送进看守所之后，他负责带领专门的医务团队照看这个十分重要的犯人。吴世豪被送到看守所的第二天就开始绝食，一开始办案人员以及监管人员轮番上阵，苦心孤诣地劝说对方，向他阐述要害，试图化解他的心结，然而吴世豪却不为所动，他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太愿睁开。虽然对吴世豪的调查取证已经基本完毕，但是他作为这桩延西司法大案的重要人犯以及证人，省里相关单位的领导可是一万个不希望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看守所里，被春节以来的种种负面新闻缠身的延西政府已经没法再承受一次舆论的风暴了。为了维持吴世豪车祸重伤之后十分虚弱的身体，韩朗不得不为他下了鼻饲管，然而吴世豪除了全程不配合之外，甚至还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拔管，对抗治疗。这已经是他在七天之内第三次拔掉鼻饲管了。 吴世豪懒懒睁眼看了看面前这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年轻医生，沉默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小王，把他的双手约束起来！”韩朗面对始终不肯配合治疗的吴世豪，只好强硬地向站在一旁的护士下了约束指令。 看着吴世豪那双不安分的手终于被柔软的约束带固定在了床边，韩朗的脸上却依旧凝重。像吴世豪这样重伤在身的病人更需要在肉体和精神上积极配合治疗，才能尽快恢复健康，而对方现在这种消极对抗治疗的态度，即便下了鼻饲管恐怕也不会让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有多大改观，这具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引起器官衰竭、呼吸骤停。他已经向上级报告了吴世豪的情况，希望他们能破例请来吴世豪的家人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从源头上解决对方抗拒治疗的问题，可是就昨天吴世豪的弟弟来过之后的情况看来，效果似乎并不好。 “昨天你弟来看你，你理都不理人家，那么大个小伙子出门就哭了，他那是真担心你。我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回头要是她来看你，你也忍心这么对人家嘛？再说了，你看你这拔了鼻饲管，我们还得给你继续插上，这样你又得难受一次不是，何必呢！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想到吴世豪可能是因为下肢的伤残康复无望而对以后的人生感到绝望，韩朗的语气也逐渐温和了下来，不管怎样，对方始终是个病人，医生有时候的确会生病人的气，可是应尽的职责他们也从不含糊。 刺痛的鼻腔又被塞进了一根管子，吴世豪难受地皱紧了眉，韩朗说的话他哪能不明白，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属于自己的人生也该到尽头了。 “就不能让我死得有点尊严吗？”随着鼻饲管一点点进入胃部，深感难受的吴世豪喘息着呢喃了一句，他好几天没说话，嗓子已经沙哑得不行。 韩朗刚要抽张卫生纸为吴世豪擦拭插管时不小心弄出的鼻血，听到对方这么一句，他突然愣住了，只好柔声劝说道：“你的病还没那么严重，好好配合治疗，你的生命是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你的罪应该也不会判死刑。” 韩朗看到对方眼中似乎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身为犯人，或是身为病人，在很多时候的确都是没有尊严的，这一点，韩朗作为一名看守所医生再清楚不过。 吴世豪又不说话了，他正在努力适应那根插给自己的咽喉带来极大不适的鼻饲管。 虽然他经常在赵广龙跟前自嘲自己不过是条警犬，就连杨锦辉也愤怒地斥责他狗改不了吃屎，可他从来都还是想做个人，做个堂堂正正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眼看着越染越黑的吴世豪最后还是选择了做回一个人；而现在，他只想以一个人的身份，有尊严地结束自己荒唐可耻的一生。 “韩医生，你出来下行吗？”一名警察推开了房门，叫住了仍在为吴世豪调整插管的韩朗。 韩朗交待护士替吴世豪固定好鼻饲管，随后走到了门外。他刚要问叫自己的警察有什么事，就惊喜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杨队长！你怎么来了？！” “韩医生你好。”杨锦辉穿着一身便服站在走廊上，冲这位在看守所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善良医生笑了笑。 “你之前要我固定的刑讯证据，我已经都交给调查组了，不知道有没有帮到你。”想到那次的风波，韩朗仍心有余悸。后来网络上那些刑讯逼供的视频流传开了，他才明白杨锦辉的伤都是怎么来的，不得不说那些黑警实在太过残忍，好在对方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精神也挺好的。 杨锦辉点点头，神色和蔼地说道：“多谢你了，韩医生。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我的案子，而是……”说着话，杨锦辉下意识地看向了紧闭的病房大门，他之前被丁洪第一次外审送回来之后就是被单独囚禁在这间特护病房里，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竟轮到吴世豪进去了。 “你是来看吴世豪的？”韩朗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他家里人委托我来劝劝他。”杨锦辉苦笑了一声，吴志强今天陪他到了看守所门口就不愿进来了，看来昨天的会见给了对方不少心理阴影。 韩朗是知道看守所探望规矩的，他看向杨锦辉身边的警察，对方冲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看样子杨锦辉这趟过来应该是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默许。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杨锦辉问道。 “简单地说，他因为车祸导致脊椎神经受损，腰部以下瘫痪。”扯一堆医学术语杨锦辉大概也听不懂，韩朗决定最简单直截地向对方解释。 吴世豪瘫痪的消息虽然之前已经从庞毅口中得知了，可是现在听到医生也这么说，杨锦辉这才意识到吴世豪这一次恐怕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那他的伤还能治好吗？”杨锦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失望。 韩朗摇了摇头：“就目前的医学水平，他这种情况很难康复。但也说不一定，毕竟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他要是能好好配合治疗，积极复健，说不定哪天就能站起来。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他连活都不想活，还提什么站起来了。” 杨锦辉看向病房大门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他紧抿双唇，沉默片刻之后才又开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可别太刺激他了。”韩朗提醒杨锦辉道。 消毒水的气息让杨锦辉在迈进病房的那一刻轻轻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他经常进出医院，这股熟悉的味道带给他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病房内，已经为吴世豪固定好鼻饲管的护士小毛正打算离开，她迎面撞上刚进来的杨 分卷阅读322 锦辉，不由吃了一惊，她还记得面前这个男人在入所体检的时候还是自己替他抽的血。那时候，她们医务室的几名护士纷纷在背后为这个高大帅气的特警陷入犯罪的深渊而感到惋惜，不过随着案情峰回路转，对方终于恢复了清白，也让她们由衷为对方感到高兴。兴奋的小毛下意识地就想给杨锦辉打个招呼，可她却看到对方将手指压到唇上，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对方的目光在进来之后，就一直落在那个不肯好好配合治疗的犯人身上。 小毛不知道为什么杨锦辉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看守所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对方能来到这个地方，肯定早就有人同意。她虽然很想和这位帅哥聊几句，以便在中午用餐的时候和姐妹们多点谈资，但是看对方一脸严肃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悄悄退出了病房。 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味，吴世豪的脸上有一些伤口，胡须倒是刮得干净，病床上的被子和床单很新，看样子对方被照顾得不错。杨锦辉在对吴世豪现在的状况进行短暂的分析判断之后，稍微松了口气，他走到床边悄然坐下，轻轻握住了自己麻木酸痛不时还会微微发颤的左腕。 屋里只剩下了杨锦辉和吴世豪两个人，墙角的两个监控器恪尽职守地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将病房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吴世豪。”杨锦辉轻轻地唤了吴世豪一声。 默默忍受着鼻饲管所带来不适的吴世豪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眼皮猛然一颤，双唇也微微一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睁开双眼。 “我知道你醒着。”杨锦辉继续说道。 吴世豪缓缓睁开了眼，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望向了杨锦辉，目光中随即泛出苦涩，他并没有想过会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杨锦辉。杨锦辉一瞬不瞬地盯着形销骨立的吴世豪，随后微微别开了头，他有实在些不忍去看对方这张憔悴的脸。 “我听说你在闹绝食。你这是不想活了？”杨锦辉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吴世豪苦笑着把头转向了一侧，他双唇紧抿，不愿为自己的行为多做解释。一开始他就错了，杨锦辉和他压根就是两种人，一个是光，一个是暗，他居然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和对方在一起共度余生，现在想想也是可笑。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吴世豪不吭声，杨锦辉也没有逼迫对方，他看了眼吴世豪因为输液而肿胀的手背，自顾自地说道：“这次要不是那几段网上的视频让案子发生了变化，或许我现在都判下来送监狱去了。”杨锦辉停顿了一下，又道：“那些视频是你上传的对吧？吴世豪。” 鼻饲管插着咽喉里让吴世豪觉得很不舒服，他的喉头一痒，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虽然吴世豪在决定这样做之前，并没有想过要有任何回报与理解，可是听到杨锦辉这么说，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股酸楚的满足感。能被自己爱着的人理解，就算死也值了。 “咳……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能没事，我很高兴。”吴世豪终于出声了，他扭过头看着杨锦辉，目光也温和了许多。 杨锦辉恍然地点了点头，他似乎很难将现在的吴世豪和那个在审讯室里不惜对自己酷刑逼供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但是他相信，这一刻，吴世豪说的是真心话。 “你这是赔上自己来救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杨锦辉又是一声苦笑。 “犯了罪，就该被法律制裁，我这是罪有应得，和你没什么关系。”吴世豪不愿让杨锦辉觉得亏欠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此刻的心情一片释然。 杨锦辉直直地盯着吴世豪那张戏谑的笑脸，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吴世豪先开口了。 “给我根烟吧。”吴世豪难受地喘了口气，他眼巴巴地望着杨锦辉，对方衬衫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坨，俨然是烟盒的形状。自从在看守所里开了戒，杨锦辉也开始抽烟了，沉重的心事和肉体上的痛苦，仿佛可以随着吞云吐雾的瞬间暂时消失。杨锦辉掏出衬衫口袋里的烟盒，一包黄鹤楼，比起吴世豪平时抽的软中华档次低了不少。 “你这个样子还抽什么烟？不过可以给你意思意思下。”杨锦辉摸出一根烟，递到了吴世豪的唇边。吴世豪看了眼不像在和自己开玩笑的杨锦辉，只好乖乖地咬住了这根没有被点燃的烟，熟悉的烟草味让他更加心痒难搔。 “你要是死了，以后就真的没烟抽了。”杨锦辉忽然说道，他的目光落在病房洁白的地砖上，故意忽视了吴世豪此刻的表情。 吴世豪咬着烟头反复品味着烟草的味道，他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 “吴世豪，我答应你，你要是死了，以后每年的清明节，我都给你上坟。” 杨锦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似乎还是那副无所谓模样的吴世豪。 “嗯嗯……”吴世豪哼哼着微微点了下头，说实话，他还真没敢盼过杨锦辉会给自己上坟这回事。毕竟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杨锦辉的事，哪怕最后终于想通了豁出去救了对方，可自己给杨锦辉造成的伤害大概会永远留在对方的肉体上乃至心灵上，他就算死了，也还是背着良心债的。只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能力再还这份债了。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在吴世豪的心中生出，他匆匆闭上了眼，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眼角的泪水。 杨锦辉看到吴世豪忽然哭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苦笑着伸出手替对方轻轻擦去了眼泪：“不过，你要是好好活着，等你坐完牢回来，我带你去吃羊肉汤。我知道美食街有家‘老牛羊肉汤’特别好吃，我自己一直都没空去呢。” 杨锦辉的话音刚落，吴世豪咬在嘴里的烟一下就掉了，他双唇颤个不停，泪水也不断从紧闭的眼中流出，最后，他竟是哭着哭着就笑了。 “辉子，我这种人还有资格活下去吗？我不是个好警察，也不是个好人，但我这辈子能认识你，也算够本了。”吴世豪睁开了泪眼朦胧的双眼，他可真想再好好看看杨锦辉，因为这一眼之后，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他们都会分开很久。 “只有法院没有判你死刑，你就有资格活下去。”杨锦辉默不作声捡起那根吴世豪掉在被子上的烟，放回了烟盒。 因为眼泪和鼻涕刺激到插管的咽喉缘故，吴世豪闷咳了起来，他悄然攥紧了被固定在床边的双手，眼底一阵茫然。 “我知道你现在挺难的，可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劝我的。你和丁洪把我整那么惨，你还劝我活着呢。我不知道你出了车祸身上的伤有多痛，可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痛。”杨锦辉微微眯起眼，他又想起了那段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回忆，他当时让吴世豪杀了自己，并不是气话，他是真被他们折腾得想死了。 “对不起……”吴世豪虽然知道自己并非是真心要伤害杨锦辉，那是他救对 分卷阅读323 方必须设的局。但是他也的确亲手伤害了对方，这声对不起是他欠杨锦辉的。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吧，反正这两年我也没少吃你的亏。”杨锦辉苦笑着叹了一声，又说道，“对了，你知道羊肉汤配什么样的蘸水最好吃吗？小米椒加盐，再兑上原汤。你胃不好，辣椒可以少放一点。我这人很抠门的，让我请客，那可是千年等一回。” 杨锦辉站起身，神色平静得就像在与老朋友聊着下一次的相逢，他看了眼手表：“探访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再见。上次忘了说，这次给你补上。”走到门口的时候，杨锦辉想起了除夕时吴世豪来看守所看望自己的那个晚上，对方当时一定是来向自己做最后道别的，而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能与这个男人再一次相见。 躺在病床上的吴世豪并没有再回应杨锦辉什么，这一次，换了他以沉默作别。 杨锦辉步出了病房，等在外面的韩朗出于医生的责任感，立即就想要进去查看下吴世豪的状况，但是却被杨锦辉伸手拦住。 “韩医生，让他单独待一会儿。”杨锦辉想到以吴世豪那脾气，对方恐怕还是不愿在自己以外的人面前流泪的。 韩朗看见杨锦辉笃定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 “对了，这是我爸熬的鸡汤，他应该能喝吧？”杨锦辉随手拿起了放在走廊凳子上的保温饭盒，昨天鸡汤起锅的时候他就特意留好了一份。他住院的时候吃了那么多乌鱼汤，也是时候还对方这个人情了。 韩朗唏嘘地接过了保温饭盒，感慨道：“杨队长，你真是有心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愿意来看望吴世豪。你受的冤屈可是和他脱不了干系啊。换了别人估计恨不得杀了他，哪还会管他死活。” 杨锦辉无奈地笑了笑：“我在这里面的时候早就恨过了，可总不能一辈子恨下去吧。再说了，要是没有吴世豪，我上次可能就被谭刚勒死了。他是做错了不少事，可有些事或许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我还是希望他知错能改，下半辈子好好过活吧。” “谁说不是呢。法律虽然冷酷，却也慈悲，总还是愿意给犯人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韩朗认同杨锦辉的说法，作为一名看守所医生，他希望自己体检过的每一个嫌疑人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这世上，人会犯错，有的人还会犯罪，只要不是无可饶恕的死罪，执法者又怎么会不希望他们能够重新来过。 “有些话，我也只能对他说到这个份上了，希望他能想明白。”杨锦辉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病房门，又是一声轻叹。 吴志强在看守所的接待大厅坐了好一会儿了，看见杨锦辉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队长，我哥他怎么样？他愿意吃饭了吗？”虽说从小到大都被吴世豪欺负，可吴志强还是放不下他那混账哥哥。杨锦辉摇摇头，他看到吴志强一下变了脸色，不慌不忙摸出那根吴世豪咬过的烟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点上。 他微微眯起眼，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我不知道，反正该说的，我都给他说了。至于他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 一听杨锦辉这么说，吴志强的年轻也随之忐忑，他陪着杨锦辉走到了看守所大门，不时回头看一眼。他的哥哥会听杨锦辉的话吗？ 在杨锦辉离开病房后，韩朗很快也回到到了病房里，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个悲观厌世，拒绝治疗的病人。 “杨队长都来看你了，人家都能放下，你还放不下吗？”韩朗检查了一下吴世豪的鼻饲管，随后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泪痕。这让他吃了一惊，因为吴世豪的伤势难免会接受诸多痛苦的治疗，这些治疗手段是很多大老爷们儿是很难忍受的，可他也没见对方因此流过一滴眼泪。 “你这是……”韩朗毕竟还是个热心肠的年轻人，他下意识地就想问问吴世豪到底哪儿不舒服了，尽管他觉得对方此刻最不舒服的地方大概是在心里。 “给我拔管，我要吃饭。”吴世豪半眯着眼，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韩朗吃惊得瞪大了双眼，吴世豪来看守所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主动地提出要进食，而这也意味着对方终于放弃了绝食！ 数月之后，经过省里专案组的缜密侦查，吴世豪与丁洪涉嫌故意伤害等罪的恶性案件在平青市中级人民法院异地开庭审理。 法院当场宣判：原龙海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临港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吴世豪犯故意伤害罪、受贿罪、徇私枉法罪、滥用职权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剥夺政治权力三年，而原龙海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丁洪则因为谭刚的举报，犯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受贿罪，行贿罪，徇私枉法罪，滥用职权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被限制减刑。积极参与其中的原龙海市第一看守所所长赵向东，因为自己的贪婪与枉法被判处了十年的有期徒刑，这位一心要想成为龙海市监管支队领导的看守所长，最后却是把自己变成了被监管的对象。而跟随吴世豪和丁洪参与对杨锦辉刑讯逼供的几名警察黄天德、雷铭、宋小龙等人，除了被杨锦辉亲自证实并没有参与其中，甚至还有过劝阻举动的杜宇之外，无一例外地被以刑讯逼供罪，分别被判处一至三年的有期徒刑。至于涉及刘敞命案的秦大生马刚等人则因为案情复杂，被另案处理。 法官宣判之后，照例询问吴世豪和丁洪等人是否需要上诉。坐在轮椅上的吴世豪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坐在证人席上的杨锦辉，他还有些话想说，一旁的法警在法官的示意下将话筒递给了吴世豪。 “我不上诉。我为我的行为感到羞耻与愧疚，我抹黑了警察这个庄严的职业。在此，我想对杨锦辉警官以及其他恪尽职守的警官们说声对不起。”吴世豪没法站起来，他只能向杨锦辉深深地低下了头，以示自己的歉意。 杨锦辉平静地看着向自己低头致歉的吴世豪，轻轻点了点头，他这个举动在旁人眼中显然是已经原谅了这个曾在视频中对他残忍逼供的黑警。 而到了这个时候，站在吴世豪旁边的丁洪仍是一言不发，他神色冷漠，目光里也早已没了往日的张狂。两个月之前，被免去龙海市公安局局长职务的李强在监视居住期间擦窗户时不慎坠楼，原本这个该承担本案最主要责任的人一死，自己竟成了不折不扣的替罪羊，再加上专案组搜出了他藏匿在情妇家中价值数千万的存款与金条，以及谭刚最后反水的一咬，他的判罚自然要比吴世豪还要重不少，而自从最高院出台了限制减刑政策之后，死缓也意味着丁洪的下半辈子要在监狱度过，他的人生和死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最后，吴世豪被法警带出的法庭的时候，在旁听席上的 分卷阅读324 吴志强飞快地冲到了过道边，冲他大声喊道：“哥！” 自从两兄弟之间为杨锦辉的事情争执过后，吴志强就再也没有当吴世豪面叫他一声哥。 推着轮椅的法警有意放慢了脚步，吴世豪抬头看了眼弟弟，又看了看坐在远处默默拭泪的父亲，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歉意的苦笑：“爸爸妈妈和圆圆都拜托给你了。好好工作，做个像你们杨队那样的好警察，可千万别学哥这样。” 吴志强哽咽不已，听见吴世豪的叮嘱，他一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好大声喊道：“你好好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吴世豪轻笑了一声，这几个月他在看守所里想了很多，那份羊肉汤，他还是想和杨锦辉一起去吃的。 判决结果出来的当天，平青市法院的微博下面一片欢呼之声，之前抱着悲观心态认为这帮黑警不会被重判的人们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次正义总算没有迟到。 在吴世豪的判决下来后不久，吴世豪在司法机关里认识的一些朋友私下找到吴志强帮他支招，让他为吴世豪申请变更强制措施为保外就医。吴世豪被诊断为双下肢瘫痪，生活难以自理完全符合保外就医监外执行的条件，不过就如庞毅之前与张检私下交流过那样，因为这起案子影响恶劣，吴志强他们向平青市监狱递送的书面申请书并没有立即得到批准。 “平青市司法局和公安局那边我也认识一些人，回头我去问问，看能不能请他们考虑下你哥的具体困难。”杨锦辉看到垂头丧气的吴志强，安慰起了他。 吴志强感激地看着杨锦辉，说道：“队长，我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你！这辈子我得和婷婷在一起，要是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给你做媳妇儿都可以！” 看到吴志强那夸张的表情，杨锦辉面色顿时一变，嫌弃地摆了摆手：“这就免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我哥这么优秀，也是你想嫁就能嫁的？”正在刷微博的杨婷婷拿着手机一拳就擂在了吴志强的背上，她看着面前这个有点傻里傻气的男朋友，真替对方感到害臊。坐在一旁摘菜的杨父听到吴志强这话差点没笑出声，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了已经在家赋闲好几个月的儿子。 “对了，锦辉，你们单位还没通知你回去上班啊？你有没有给他们说，你的伤好一些了。” 提到工作这事，杨锦辉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他隐约已经听到了上面准备对自己另有任用的风声，也是，他的左臂伤势被鉴定为六级伤残，这意味着他以后可能无法再继续承受特警突击队高强度的训练度以及战术技能要求，也无法再继续担任龙海市特警队总教官的职务。 “爸，你以前总嫌我工作忙，现在我能在家多陪陪你，不挺好的。再说了，我这在家休息，人家单位还给我照发工资奖金和补贴呢。”杨锦辉用一抹微笑悄然将自己眼中的失落掩饰了过去。杨父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知子莫若父，他怎么会不知道杨锦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对方一定不愿意因为伤病的困扰离开自己喜欢的岗位，更不愿意因为伤病成为吃闲饭的人。 “就是啊，队长，您快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吴志强也在一旁附和道。 “这得等单位安排，现在许队长不也把你们带得挺好的。”杨锦辉淡淡说了一句，他已经想好了，回头不管被调去哪个单位，他都会像在特警队那样好好工作，虽然自己的左手落下了残疾，但是他总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他不是废人。 在家里已经休养了快大半年之后，杨锦辉终于接到了龙海市公安局的电话，让他去市局一趟，说是局领导要亲自和他谈一下工作上的安排。 “小杨，说实话，作为局长，我是很舍不得你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离开咱们公安系统的。”龙海市市局现任的一把手刘局长一脸惋惜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杨锦辉，刚才他已经向杨锦辉宣布了市委和组织部的决定，对方即将从龙海市特警突击队调任临港区城管局担任副局长。杨锦辉一下就懵了，他原本以为自己顶多会被调到后勤户政这种相对清闲一些文职部门，却没想到自己直接被调出了公安系统。 虽然内心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可杨锦辉面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局长，我的左手虽然受伤了，可是我的右手恢复得不错，您要是觉得我不能胜任特警突击队的工作，我去别的部门或者派出所那些也可以啊。” “哎呀，小杨，你好歹是个正科级领导。派出所那种地方事情太琐碎也太累了，不适合你。其他部门那边暂时也没有适合你的职位，不然我早给你安排了。”刘局长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倒是对杨锦辉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不用给我安排领导职务，我就做个普通民警也挺好的。”杨锦辉咬了咬牙，他是真想留在自己所热爱的行业里。 刘局长似乎早就知道杨锦辉会这么说，但是考虑龙海公安局正是因为杨锦辉才会惹来这么多非议，除了已经被查处的吴世豪丁洪等人之外，其他不少部门的相关人员也被牵涉其中，搞得他们这些做领导的人心惶惶。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都实在不愿再把这个为人固执认死理的特警队长留在自己手下了，对方今天能把整个龙海公安局弄得焦头烂额，谁又知道他明天会带来多少麻烦？ “小杨，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干警察这一行也不少日子了，你对这份职业还是很有感情的。不过这是市委集体研究后的决定，希望你能够理性看待工作上的调整。你这样的人才，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可以发挥光和热的，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刘局长信誓旦旦，他嘴上虽然好话说尽，可是心里却在琢磨杨锦辉到底会不会乖乖接受安排，当然对方不接受也得接受，组织上的决定可从来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杨锦辉低下了头，刘局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够给自己面子了。 “可是我对城管局的工作并不熟悉……”杨锦辉轻叹了一声。 “哈哈哈，什么工作都是从不熟悉到熟悉的嘛。你可是咱们公安系统出去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一个城管局而已，你要干好工作绝对没有问题的。”刘局长听出了杨锦辉言语里的松动，忍不住一阵大笑。 “其实你刚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换个工作环境，换下心情也挺好的。我代表龙海市公安局欢迎你以后随时回来看看，咱们这儿就是你的第二个家。”刘局长趁热打铁，想把将杨锦辉还想留在公安系统的念头彻底掐灭。 其实刘局长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一想到自己曾被那些身为自己同事的人陷害折磨，杨锦辉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膈应。当然，他也知道，败类毕竟只是一小部分，自己更多的同事都是任 分卷阅读325 劳任怨公正执法维护正义的好警察。 好警察既然那么多，或许，真的不少自己一个吧。 “我的事情真是有劳您费心了。”杨锦辉站起来，他今天没穿警服，只是向对方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应该的，应该的。”杨锦辉这么客气，倒是让刘局长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赶紧也站起来，托住了杨锦辉的手，“你这事的确是咱们公安对不起你，日后有什么困难，有什么生活上需要解决的问题，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量考虑。” 杨锦辉笑了下：“多谢您的关心，我现在一切都挺好的，就是一直在家待着有点闲得无聊，现在既然新的工作安排下来了，我也算是找到事做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杨锦辉就要离去，刘局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对方：“小杨啊……” 杨锦辉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刘局长：“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刘局长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小杨你这种正直的人，说实话，我是很欣赏的。只是现在哪里的水都深，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杨锦辉知道刘局长的话只能点到为止了，不过他倒是有些诧异对方居然会特意提醒自己这么一句。 “我会的，吃一堑长一智嘛。您也请放心，不管以后我在哪个岗位，我都不会丢了咱们警察的脸面。”杨锦辉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杨锦辉的话让刘局长有些脸红，毕竟他到了这个岁数，到了这个位置，很多时候也不再像年轻时哪样保有初心了，只顾赶紧贴上领导的屁股，哪还记得自己身为警察的脸面。在目送杨锦辉离开办公室之后，一股令人难解的愁绪萦绕在了这位新上任的局长心头，刘局长走到窗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杨锦辉挺拔的背影出现在了市局大院里，忽然感到了一丝惋惜，毕竟他这算是亲手赶走了一名优秀的警察。但是中国人那么多，警察那么多，也不缺那么一两个优秀的人才，再这么一想，刘局长的心情就释然多了，他坐回真皮座椅上，像个小孩似地抬起双腿转了一圈，坐正的感觉真好。 “哥穿这身好看吗？”正式销假即将到新单位报道的杨锦辉已经拿到了城管局送过来的制服，龙海市的城管制服形制类似警察制式制服，不过在颜色肩章臂徽等细节处多有区别。杨锦辉在担任特警队长的时候，平时很少穿这样正规的制服，一般以方便活动的战训服为主。他站在等身镜面前，换上了这身城管制服，目光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杨婷婷其实一直有些担心哥哥会对被调到城管局这件事感到排斥抵触，不过看到对方在拿到制服之后能主动换上，她倒是安心了不少，这至少说明对方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身份的变化。 “我哥穿什么都帅啊。”杨婷婷笑眯眯站在一旁。 杨锦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妮子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么好听。” “对了，你等下。你这换新工作，我给你买了点礼物。”杨婷婷说着话跑回了自己的屋里，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件男式衬衫。 杨锦辉顺手接了过来：“我妹妹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哥了。” “我啊，打算心疼你一辈子，就是怕未来嫂子会吃醋。哥，你赶紧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适，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呢。”杨婷婷在哥哥面前永远都葆有一份少女的清纯与俏皮。在客厅里帮忙摘菜的吴志强竖着耳朵偷听到这兄妹的对话之后，自己倒是先默默吃起醋来，他和杨婷婷一起交往这么久了，自己好像还没收到过对方送的礼物呢，而且对方好像也没夸过自己帅。 虽然只是一件款式普通的白衬衫，但是穿在身材极好的杨锦辉穿身上却凸显出了十足的男人魅力，杨锦辉平时很少有穿衬衫的机会。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看到镜子里看起来还算斯文儒雅的自己，他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婷婷你眼光不错，这衣服尺寸正合适。” “以后哥你好歹也是个副局长了，得多置办点正装，好好拾掇下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看上了呢。”杨婷婷觉得哥哥也是时候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了。 “呵，你哥这种一把年纪的大龄剩男，要钱没几个，脾气又臭，现在身体也不行了，谁还会要啊。”虽然是说笑的语气，可杨锦辉还是下意识地托住了那条不时仍会酸胀刺痛的左臂，他的主治医生告知他这条手臂很难恢复到以前完好的状态了，除了无法根除的神经性疼痛之外，运动功能也存在障碍，以后的日子除了得坚持服用神经营养类药物之外，每周他还得去接受针灸按摩，不然整条手臂麻起来，那滋味可真让人受不了。 杨婷婷一听杨锦辉这么说，心底就有点泛酸，她上前轻轻抓住杨锦辉那只伤痕累累的左臂，对方手腕处的伤口抽线之后留下了狰狞的伤疤。 “哥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人要？你看吴志强那傻小子，还想下辈子嫁给你呢。”杨婷婷想要冲散空气中那淡淡的伤感，不惜拿自己男朋友揶揄了起来。 “哈哈哈，他的话就算了吧。那种傻小子还是留给你吧。”杨锦辉大笑了起来，但是随后他却想到了那个和吴志强血脉相连的人，要是自己一开始没有遇到吴世豪，或许也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不知道吴世豪现在还好吗？自己光是左臂受伤就已经饱受困扰与折磨了，对方双下肢瘫痪，又是一身的病，在监狱那种冷冰冰的地方能好好活下去吗？ 杨婷婷有些疑惑地看着不知为什么神情变得凝重的哥哥，她只是隐约觉得对方最近真的多了很多心事。 “对嘛，我就是傻小子嘛，想嫁人也没人要嘛。”吴志强噘着嘴，一边往垃圾桶里扔烂叶子，一边嘟囔。他早就把杨婷婷和杨锦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然后感到自己在地位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在杨家，都是最低的，看来以后得养条狗或者养只猫，提升下自己的地位才行。 “你在瞎嘟囔什么呢？菜还没摘好？”杨锦辉走出房间，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的吴志强，他最看不惯大老爷们儿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我啥也没说啊，队长！”吴志强赶紧坐直，要知道在特警队里，杨锦辉对他们的坐姿都可是有严格要求的。 杨锦辉白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对了，这个月的监外执行申请书交上去了吗？” “交上去了，不过那边还是没个准信。说还要研究研究。”吴志强想到吴世豪那档子破事，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不过平青监狱那边比起之前冷冰冰拒绝的态度，这次的态度显然是有了松动，月初他父母就去监狱看望了吴世豪，对方现在住在监狱医院里，有轻刑犯照顾，人也比之前法庭上看到的气色好了一些。 杨锦辉点了下头：“我问过了，他们说你哥才进监狱就保外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 分卷阅读326 舆论影响不好。得等这事冷却一段时间之后，再做考虑。” “我也知道我哥这人是真混账，他犯了那么多罪，牢底坐穿也是应该的。不过他现在身体这样实在不适合待里面，他自尊心那么强一个人，现在像个废人似的，还被关着，我怕他身体没垮，心里就先受不了了。”吴志强叹了口气。 在屋里帮杨锦辉收拾衣服的杨婷婷，一出来就看到了又有些垂头丧气的吴志强，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自己哥哥声色严厉地训斥起了对方。 “吴志强，你始终是吴世豪的亲弟弟，别人骂他就算了，他也该被骂，可我不想听到你这个做弟弟也在我面前骂你哥。他为自己做错的事情已经付出了代价，他也愿意真心悔改，作为家人，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支持他、理解他。”杨锦辉一脸严肃，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强硬语气和吴志强说过话了。 吴志强被杨锦辉训得一愣一愣的，其实他也就只敢背地里这么叨叨几句了，在家里父母面前，他压根不敢提哥哥两个字，就怕惹二老难过，更怕勾起小侄女的伤心。不过他很快就想到杨锦辉才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格骂自己哥哥的人，而他都能选择原谅包容对方，那自己是不是对哥哥太苛刻了一些。 “我错了，队长。你说的对，这世上我哥能依靠的也只有家人了，不过我也没放弃他，我只是有时候真觉得他这人不够意思。你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忍心……”吴志强咬了下唇，夹在杨锦辉和吴世豪中间，他的确难做人。 杨锦辉也不是不能理解吴志强的为难，但是这个世上，谁又活得容易呢？吴志强如此，自己如此，吴世豪更是如此。 “我说了，之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你哥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当众给我道了歉，我原谅他。他这人也活得挺难的。”杨锦辉想起了吴世豪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对方浑身带着股寒意，就算脸上笑得再戏谑再嚣张，可那双眼里的光始终是冷的，仿佛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但实际上吴世豪有父母，有兄弟，也有女儿，可这人还是显得那么孤独。 那时候，杨锦辉还并不了解吴世豪那份孤独，现在，他倒是似乎有些明白了。 听到杨锦辉说吴世豪活得挺难的，吴志强怔怔地望着陷入某种沉思之中的对方，他赫然意识到吴世豪这些年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这些家人，就算结了婚，也好像不怎么开心，后来嫂子去世，对方日益消瘦，人也变得愈发沉默，难得待在家里时一般都在蒙头大睡，就连圆圆也很少亲近。是不是对方早就意识到会有今天？吴志强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觉得胸口有点闷闷地发痛，他努力想回忆自己小时候哥哥的模样，可是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他想来想去，脑海里还是只浮现出了吴世豪步入中年之后，那张阴郁的脸。 在厨房里做菜的杨父听到了客厅里孩子们的争执，不由微微笑了笑，自从杨锦辉出事之后，他才真心觉得只要一家人都能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算事。 “小强，菜摘好了就拿进来啊。”杨父适时地喊了吴志强一声，也算是替他解了围。 “好嘞，我这就给您拿来。”吴志强赶紧起身把摘好的菜放进筲箕里送去了厨房。 杨婷婷这时候才总算插上了一句嘴：“哥，志强这人说话耿直，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你别那么凶他嘛。他哥出了事，他也是难过的，要不然就不会忍不住在我面前抹眼泪了。” 杨锦辉看到刚还说要心疼自己一辈子的妹妹转头就维护起了男朋友，只好语气缓和地笑了下：“哥当然知道他没坏心眼，不然我敢放心把你交给他吗？ ” 厨房里，杨父轻轻拉住了放下菜后又要出去的吴志强，低声叮嘱道：“小强，锦辉这小子就是很较真，你不要怪他。他要是欺负你，回头偷偷给伯父说，伯父帮你说他。” 吴志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队长他教训得是，我怎么会怪他。” “呵，还有啊，以后不要老是叫他队长了。他现在不是你们队长啦。”杨父虽然没有在杨锦辉面前提过一句关于他工作调动的事情，可是他心里也和杨婷婷一样，顾忌着对方会因此有些消沉，“你既然和婷婷已经确定关系了，以后你随婷婷叫他声哥吧。” 杨父这番话让吴志强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这意味着杨家人对他的全然接纳，今天他能叫杨锦辉哥，那明天就能叫杨父一声爸。 “去把碗筷摆上，再炒一个小菜吃饭咯。”杨父拍了拍吴志强的肩头，笑着说道。 饭桌上，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着菜，杨父不时会给儿子夹点菜，自从杨锦辉在看守所里待了回来，他总觉得对方瘦了，得好好补补。 “爸，您自己吃，别管我。”杨锦辉无可奈何地看着一把年纪才开始溺爱自己的父亲，对父爱又有了新的了解。 杨父点头归点头，可是筷子还是不住往杨锦辉碗里伸去，他一边把菜放到儿子碗里，一边说道：“对了，我想给你们兄妹说个事。” “什么事啊？”杨婷婷好奇地问道。 “社区昨天来做了入户调查，咱们这片啊，要拆迁了。”杨父笑了。 “这是好事啊。”杨锦辉随口应了声，其实这次他出来之后他就在想搬家的事情了，他手里的钱已经差不多够首付，而他的公积金和住房补贴也足够应付以后的贷款。虽然他对住生活环境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但是考虑到父亲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也应该让老人家享享福了。 “是的，所以爸想反正这儿都要拆了，咱们这老破小也住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挪个地儿了。” “支持！”吴志强马上表示了同意，要是杨家再多个房间，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宿了。 杨婷婷和杨锦辉默契地一起瞪了吴志强一眼，杨锦辉说道：“爸，你看这样行不？这套房子咱们不动它，回头拆迁了换套安置房，过户给婷婷，算是她的婚前财产。这些年，我手里也攒了点钱，算上公积金贷款，应该也够买套房了，到时候您就和我住一块呗。” 杨锦辉提到的钱里其实还包含了龙海政府答应提供给他的伤残补助与精神抚慰金，那不是一笔小钱，却远远不能抚平杨锦辉受过的伤害。 “哥，这绝对不行！房子是咱爸的，我有手有脚的，你能自己买，我攒攒钱也能。”杨婷婷听到杨锦辉这么说，吃惊而感动，毕竟在中国人传统的观念中，女儿始终都是要嫁出去的，房子什么的一般都会留给儿子，而就算父亲开明平等对待自己和哥哥，这套房作为父母的财产，也万万没有自己独占的道理，更何况她哥落下了伤残之后，只怕是少不了终身治疗，她怎么能占对方这样的便宜。 “是啊，我和婷婷都有公积金补贴，等回头结婚了，我们一起买个房子应该不难。”吴志强也赶紧出声帮腔，这可是他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时候。 杨锦辉看都 分卷阅读327 没看吴志强一眼，也没管老父有些异样的目光，笑道：“婷婷，你要和吴志强结婚了，婚前有房以后嫁过去也更有底气，以后要是被这小子气到了，还能有个自己的住处，不用寄人屋檐下，看人脸色。我相信爸也会同意我这安排，是吧？” 杨锦辉又将目光投向了父亲。 杨父微笑着点了点头，眼里却忍不住有一丝感慨，他就这么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比起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又一直被大家疼爱着长大的杨婷婷，他反倒觉得亏欠了这个为了家庭背负甚多的大儿子不少。 “也是，爸老了，家里的顶梁柱现在是你，不是我啦。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爸没意见。不过你也不能只考虑你妹的婚姻，自己的事情也要多想想。”杨父叮嘱完杨锦辉，又转头对杨婷婷说道，“婷婷，这事你就别争了，听你哥的话，这房子就算我和你哥的一点心意。爸没什么本事，到了这个年纪，也就希望你们俩能过得顺心如意了。” “爸……”父兄的厚爱让杨婷婷一时心绪浮动，她匆匆低下头，而吴志强也适时地夹了一筷子菜挡住了她泫然欲泣的脸。 “如果爸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吴志强他们小区附近买套房，这样以后咱们去看婷婷，或者婷婷过来看咱们也近一些不是。”杨锦辉继续说道。吴志强家里的变故，意味着对方肯定要负起为父母养老送终的责任，自己的妹妹嫁过去，和对方的家人住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当然杨锦辉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一点，他答应过吴世豪，自己会等他出来，那么自己不仅会等他回来，也愿意帮助吴家人照顾对方。虽然吴世豪始终不肯承认那些关键性的证据是他放到网上的，但是杨锦辉却没法装作自己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还是希望吴世豪下半辈子能好好过活。 “你啊，还是什么都考虑到自己妹妹，比我这当爹还疼咱们家丫头。”杨父有时候真是觉得这儿子真是太宠妹妹了，不过他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样。毕竟他老婆当初病重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婷婷，千叮万嘱自己和儿子要照顾好家里最小的丫头，现在看来，他们父子也算是没有辜负老婆的期望。 杨锦辉在城管对局正式履职之前，还是回了一次特警队，队里的大家伙儿已经就从吴志强嘴里知道了他即将调任的消息。 “杨队长，你放心吧，我会接好这个班的。”许善存这个代理队长在杨锦辉调离之后，很快就被任命为正式队长。他热情地握住杨锦辉的手，亲自将对方送到了特警队办公大楼门口。杨锦辉回特警队，不仅是为了按照规定交还警服，还有就是想与这位继任队长聊聊关于突击队日后的发展，在他被卷入这起无妄之灾之前，他已经拟定了建立女子特警中队，和加强建设警犬中队的计划，只是没来得及上交而已。他客套地冲许善存一笑，说道：“瞧你说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你领导，龙海特警突击队一定会发展得更好的。以后的事，就全靠你操心了。” “随时欢迎你回来督促我的工作。”许善存连连点头，虽然他因为自己在升职这件事挺高兴的，不过看到杨锦辉眼里那难以掩饰的不舍与落寞，他还是有些替对方感到惋惜。 “督促两个字我是绝对不敢当，不过每个月的特警队开放日，我可能真会过来走走看看，毕竟，这里就像我家一样。”杨锦辉爽朗地一笑，望着特警突击队熟悉建筑物的眼底却生出了一丝缱绻。 得知杨锦辉回来了，原本在训练场上操练的特警队员们，在征求到正在带他们训练的副大队长顾建国的同意之后，纷纷往办公楼这边赶了过来。一身汗臭的队员们，看到正和许善存寒暄的杨锦辉，纷纷站定身形，远远地喊了一声：“队长！” 这一声队长叫的究竟是谁，许善存心中清楚，不过他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当即就笑着和杨锦辉站到了一起：“队员们来送你了，杨队。” 穿着一身休闲便服的杨锦辉看起来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亲和，他看着那些喘息急促的年轻人，笑道：“怎么，才训练完吗？还没到开饭时间就跑出来啦？” 女人表达自己感情的时候或许更少些顾忌，第一个向杨锦辉奔来的是翟楠。当初为了收不收女队员，特警队的几位领导也是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杨锦辉一锤定音，认为特警这份工作并不只是男人的专利，任何有能力并且愿意承担这份工作风险的女性也可以加入他们的团队，不过因为突击队的选拔要求远远高于普通特警队，所以最后只有翟楠一名女性入选，而为了照顾好这位龙海特警突击队中唯一的女性，杨锦辉更是大度地让出了领导值班休息的单人间。 平时除了和妹妹之外，几乎不会和其他女性有亲密接触的杨锦辉这一次倒是豁然地张开了双臂，稳稳地接住了扑到自己怀里的翟楠。 “队长，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嘛！留在特警队工作不好吗？ ”翟楠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她现在早已是个能把包括吴志强在内的大多数男同事都打趴下的女汉子，可是在杨锦辉面前，她似乎又成了个感情丰富易于伤感的小女人。 杨锦辉像疼爱自己妹妹那样摸了摸翟楠那头利落的短发：“你这说的我要去死似的，不过是换个岗位工作而已。以后少了我折腾你们，不是该开心点吗？” 翟楠趴在杨锦辉怀里摇着头呜呜地哭，又看得人群中的何伟华一阵不安，他大概是特警队里唯一一个想要杨锦辉调走的人了。 方力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走近了杨锦辉：“杨队，很感谢这几年您对我们的照顾，希望您以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切顺心如意！谢谢队长。” 说完话，方力站好军姿抬手向杨锦辉行了一个礼，而其他队员见状后，也整齐划一地抬起了手，在向杨锦辉敬礼致意时，一齐大喊：“谢谢队长！” 杨锦辉轻轻扶着仍在抽泣的翟楠，看向了那一张张年轻而又坚定的面容。虽然经历了诸多磨难，也见识了公安内部违反乱纪的黑警如何肆意妄为，但是杨锦辉的心中却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所热爱的这份职业而感到灰心丧气，他面前这些年轻人，还有那些在明里暗里帮助自己的警界同仁不就是维护正义与法律的希望吗？ 杨锦辉站直身子抬起了手，这是他最后一次以一名警察的身份向自己的同事行礼，下一次再见，人还是这些人，不过自己的身份却和他们不同了。 向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流露太多情感的杨锦辉感到自己的双眼有些发热，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笑着笑着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那行不舍的泪水。 不知不觉，吴世豪已经入狱一年多了。吴志强每个月都坚持不懈递交的监外执行申请终于获得了的批准，一来，毕竟这案子已经过 分卷阅读328 了不少时日，网上基本已经不太看得见相关报道，算是逐渐消失在了公众的目光中；二来，监狱医院毕竟比不得外面，吴世豪这种生活无法自理的病人给监狱方面带去了不小的看护麻烦，每个月的医疗支出也要多不少，平青监狱早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了。 吴志强今天并没有来平青监狱接他哥，一周前，延西省特警总队召集各市特警突击队的骨干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集训，他和方力等二十多名特警队员被选上去了赟城。知道吴世豪的保外就医已经申请批准下来之后，吴志强也只能在训练基地干着急。 倒是杨锦辉安慰吴志强不必担心，这事他会处理好。这一年来，他先是在吴志强他们小区里贷款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二手房，接着又贷款买了辆七座的别克商务车，虽然自家人没几个，可杨锦辉显然考虑得更为长远。二手房不用考虑装修问题，杨锦辉买下来之后简单地改了下布局，换了新的家具电器，就带着父亲和妹妹搬了进去，他们这栋楼和吴家那栋楼走路大概也就五分钟的距离，距离近了，杨锦辉也会时常跟着妹妹去吴家坐坐。 当然，一开始吴家二老看到这位被自己大儿子祸害得不轻的亲家大舅哥很是羞愧，甚至不敢抬头多看对方一眼。不过杨锦辉连吴世豪都能原谅，又怎么会迁怒他的父母？而最让杨锦辉心疼的还是吴世豪的女儿圆圆，自从吴世豪入狱后，这个原本就害羞的姑娘变得更加内向孤僻，时常因为思念父亲而偷偷哭泣，这下她真成了学校里某些口无遮拦的小朋友说的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了。看着圆圆总是紧紧抱着那个自己和吴世豪一起去赟城时开会买的大兔子躲在角落里，杨锦辉更觉得心疼，他还记得这兔子的来历，那时候他和吴世豪之间似乎相处得还算融洽，在赟城的那些夜晚，他甚至真有点心动了。 杨锦辉现在在城市综合管理执法局工作，比起以前在公安局上班，作息要规律不少，休息时间也多了不少。每个月他都会空出个周末接圆圆出去玩，有时候也会把全家人都捎上。偶尔遇到圆圆的幼儿园搞亲子活动，杨锦辉还会特地请假参加，他知道圆圆这丫头很是介意被人说没有爸爸妈妈，他虽然不能充当妈妈的角色，但是扮演一下孩子的爸爸总还是可以的。而失去父爱已久，一直渴望能得到不同于爷爷奶奶关爱的圆圆也终于在杨锦辉的关爱下逐渐变得开朗，当然她没有忘记总是让自己觉得有些生疏的亲身父亲无数哈，虽然对方话不多，连笑容也很少，可是她也知道爸爸是爱自己的，爸爸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因为对方可是忙着抓坏人的警察啊。 “今天爸爸就要回来了吗？”一大早圆圆就兴奋地追着爷爷问，他们已经告诉她今天爸爸就要回来，不过爸爸生病了，以后圆圆要更听话才行。 “是啊，爸爸就要回来了。”吴父苦笑着摸了摸孙女的脑袋，他每个月都会去监狱看望一次吴世豪，可最近这两个月对方拒绝了探视，据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心情也不太好，这让他一度有些担心，好在保外就医的申请已经批准了下来，他很快就可以亲自接儿子回家了。 吴母正在收拾路上要带的东西，她怕吴世豪冷，特意准备了两条毯子，又怕对方旅途劳累，还准备了靠垫。 “开车来回也就四五个小时，不用带那么多。”吴父看着老婆子正在收拾摆了一桌子吃的喝的用的，觉得对方有些过于夸张。 两人正在交谈的时候，杨锦辉在外面敲起了门：“伯父伯母，我把车开过来了。咱们准备好了就走吧。” “哦哦，小杨来了，赶紧赶紧。”吴父急忙披上外套去开了门。 “杨叔叔！”圆圆一看到杨锦辉的身影，立即开开心心地扑了过去。 杨锦辉弯腰笑眯眯地拍了拍圆圆的脑袋，表扬她道：“今天圆圆真乖，起得真早。” “杨叔叔，爸爸要回来了。”圆圆眼巴巴地望着杨锦辉，小孩子很单纯，她只是想将自己的快乐与她喜欢的人分享。 “嗯，我这就和爷爷去接他呢。你在家乖乖听奶奶的话，等幼儿园放学回来就可以看到爸爸了。”杨锦辉对圆圆的态度耐心又温和，吴父在一旁看了不由感慨对方竟比吴世豪这个做爸爸的还更像爸爸。 圆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她又拉住杨锦辉的手，有些害羞地问道：“杨叔叔，等爸爸回来了，你还会带我去游乐园玩吗？” 不知为什么，圆圆竟有些担心爸爸回来之后，这个声称替爸爸照顾自己的杨叔叔就不会再带自己一起玩了。 “当然会了。到时候我和你爸爸一起带你去，好吗？”杨锦辉温柔地一笑，有些吃力地把小丫头抱了起来，怜爱地摸了摸对方肉嘟嘟的小脸蛋。 一旁的吴母想到大儿子最后就是把孙女丢在游乐园，自己做了傻事，眼底一酸，偏过头就红了眼眶，可她一想今天也算是儿子回来的好日子，怎么也不能在孙女面前哭，又强忍着难过擦了擦泪。 “小杨啊，世豪的那位担保人也会一起过去吧？”吴母觉得是得找点什么话唠唠才能转移下心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锦辉看到吴母那副伤心的样子，心里感叹了一声，又听对方这么一问，随即答道：“那肯定的，回头必须得他签字做担保才行。他就在车里等着咱们呢。” 吴父一听，催促道：“那可别让人家久等了，小杨，咱们走吧。” 最后，圆圆只好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杨叔叔，追到门口使劲冲对方和爷爷挥起了小手，那张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怎么才下来？”庞毅打了个哈欠，他在副驾驶座上都快等得睡着了。 “圆圆那丫头缠着呢。”杨锦辉轻笑着解释了一下，打开后车门帮着吴父把带的东西都放了进来。庞毅看到了吴世豪的父亲，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客气地冲对方点了点头。这个老人倒是一脸慈祥，和他那阴郁的儿子一点也不像。 “庞局长，这次真是多谢您了。”吴父一脸殷勤，这就伸手摸出一包烟向庞毅递去。申请保外就医的犯人都必须找个担保人，吴世豪这种案情牵涉众多、情况特殊的犯人，监狱那边审核的更是严格。最后还是杨锦辉拉下脸去找了庞毅，好说歹说让对方点头同意为吴世豪做担保。庞毅赶紧摆摆手：“您别这么客气，我和辉子认识很多年了，他既然开口了，这点忙我肯定要帮的。” 庞毅的言下之意要不是有杨锦辉出面，他其实并不想再被牵扯到吴世豪的事情里来，毕竟他对吴世豪狠心诬陷刑讯杨锦辉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 吴父也不是没眼力见的，听庞毅这么一说，他立即对杨锦辉说道：“小杨，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估计世豪他就真得死在牢里了。不过他也的确太对不起你了，伯父在这里再替他向你道个歉。”为儿 分卷阅读329 子的所做作为感到羞愧的吴父双手抱拳，低下了头。 杨锦辉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这才转头对吴父笑了下：“伯父，我不都说了吗，这事咱们就让它过去吧。吴世豪以前是我的同事又做过我的领导，我们之间工作上的合作还是愉快的。我这案子也不能都怪他，换个人在他那位置估计也差不多。上头有人要整我，下面的人有什么办法？你也别再责怪他了，” 听到杨锦辉这么苦口婆心地为吴世豪解释，庞毅心里又是一番感慨，他的辉子就是人好啊，换了自己只怕也不会这么大度。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平青市的高速公路上，庞毅瞥了眼后视镜，吴父这个老年人正闭着眼在车上打盹。 “辉子，你现在在城管局那边工作还算习惯吧？”庞毅摇下了一点车窗，让风灌了进来。 杨锦辉轻笑了一下：“有什么不习惯的。不都是上班拿工资吗？在城管局上班比在公安局上班要轻松了不少，也没那么危险。挺好的。” 庞毅跟着笑起来：“也是啊。”他扭头看了眼杨锦辉，发现对方的鬓角居然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这人还没到四十呢。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之后，庞毅觉得有件事还是得让杨锦辉知道下。 “谭刚前天走了。”庞毅抬起一只手臂枕到了脑后，杨锦辉的车开得很稳，让他也有点犯困。 “哦……这么快呀？”虽然知道谭刚被执行死刑是迟早的事情，可突然听到庞毅告诉自己，杨锦辉还是稍稍吃了一惊，当然更让他吃惊的是谭刚最后居然会站出来指证丁洪指使他谋杀自己，要知道谭刚杀了陈钊和秦森，还持枪拒捕对抗，把这桩特警队长杀人劫持人质的恶性案件闹得举国皆知，就算他这次举报了丁洪，也不可能会改变最后的结局。 而杨锦辉也并不认为谭刚会为了在看守所里多苟延残喘一阵才特意检举招供，他在那地方待过，那滋味可不好受。 庞毅点了下头：“嗯。最高院的死刑核准上周下来的。我去送了他一程，他临走前有几句话托我转告你。” “他想对我说些什么？”杨锦辉有些好奇。 “他说他很佩服你的为人，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之前那些事，算是他对不起你了。”庞毅把谭刚的话给杨锦辉重复了一遍。 杨锦辉若有所思地将皱了皱眉，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到谭刚堪称可悲的一生，他似乎也没那么恨对方了。 “对了，我这儿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庞毅的声音突然压得低了一些，但是唇边却轻轻泛起了一丝笑容。杨锦辉看见庞毅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忍不住笑道：“什么消息？不会说又要把我调回公安局吧？这次不给个副局长干，我可不会回去啊。” 这当然是个玩笑，但又何尝不是杨锦辉内心最深处的念想。庞毅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唏嘘，他盯着前面不断延伸，好像没有尽头似的道路，轻轻说道：“赵卫国已经被监察委留置了。这个祸害你的大老虎终于要倒台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吧。”杨锦辉眉间轻轻一皱，他的言语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其实已经很激动。当然，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那个能力让幕后的大老虎倒台，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中央一定是早就盯上赵卫国了，不然也不会突然空降白少杰的父亲来到延西担任一把手。 “是啊，这白书记突然来咱们延西，不就是要替中央出手吗？这次也算你幸运，要是没白书记在常委会上发话一定要把你的案子一查到底，赵卫国肯定会从中作梗，到时候即便吴世豪和丁洪都因为那些视频证据给抓了，你肯定也逃不了别的罪名指控，这时候只怕都和他们一起蹲大牢去了。”庞毅笑了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赵广龙真是白死了。他以为自己这一死，这案子就算到他这儿结束了。可谁知道，就是因为他死了，赵卫国才会这么快倒霉。” “这话又怎么说？赵广龙不是意外溺亡的吗？”杨锦辉其实一直都在关注自己案子的走向，听说赵广龙死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往上查的线索估计要断这儿了。 庞毅冷笑了一声：“那只是对外宣称罢了。刑警队的张队长在局委会上给我们的报告里明确提到了不排除赵广龙自杀的可能。当然，有些事我们外人的确看不清，不过赵卫国的身边人可看得清。据说赵广龙死后，赵卫国他们夫妻就彻底翻脸了。这次赵卫国会这么快被查，就是他老婆亲自拿着实打实的证据去纪监委举报的。她觉得是赵卫国逼死了儿子。” “赵广龙的确不是个好东西。”杨锦辉和赵广龙没太多交集，不过自从他知道刘敞的案子以及自己的案子都和赵广龙有莫大关系之后，脑海里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庞毅又瞥了眼后视镜，吴父还在睡，老年人就是身体容易乏，这会儿都打起鼾了。 “那几条引爆网络的视频里，有一条是关于赵广龙的，你也看到了吧？”庞毅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个问题对于杨锦辉来说会很敏感。 “看到了。”杨锦辉面不改色，他大概猜到庞毅会问自己什么了。 “没想到他赵公子也喜欢走后门这套啊。”庞毅自嘲地笑了声，想到那条视频评论下面网友对同性性交表现出来的反感和恶心，曾经和杨锦辉有过一段同性恋情的他也觉得有些不安。看来在很长时间里，他们这种一把年纪的人想要坦白同性恋情还是困难重重的，毕竟外界其实并非那么包容。 看杨锦辉没吱声，庞毅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些关键的视频到底是谁上传的，现在公安这边都还没个结论。不过，辉子，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杨锦辉垂了垂眼，缓缓点了点头：“我上次去看守所问过他，他虽然不肯承认。但是除了他，我想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做了。” 杨锦辉口中的“他”是谁，庞毅不会不明白。既然杨锦辉知道，想必那些相关的视频对方也都看过了，庞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问过他赵广龙那段视频里的人是谁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他的咯。”杨锦辉平静地笑了一下，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视频里那根黑漆漆的、有些疲软却仍在努力伺候着身下人的阴茎。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根东西他看着眼熟，甚至他也被这根东西搞过。 庞毅有些吃惊地望着杨锦辉，他其实有想过杨锦辉和自己一样猜得出视频里的人是谁，可是对方的反应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似乎明白庞毅欲言又止的心情，杨锦辉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谁还没点过去呢？我也有。” 说完话，杨锦辉看了眼庞毅，这一次，换了他欲言又止。 庞毅有些尴尬地避开了杨锦辉的目光，他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叹着笑出了声： 分卷阅读330 “辉子，你对吴世豪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这人遇到你，就不算命孬。”他这一声叹息说不出是对杨锦辉感到有些不值，还是对自己不曾珍惜过的那份感情感到一丝惋惜。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杨锦辉目光变得唏嘘，他的双唇逐渐抿紧，这一路，再没说过一句话。 “你也是做过警察的，有些规矩我就不多交待了。低调点，别忘了每个月都去你们当地公安局报道。”平青监狱的副监区长在吴世豪出狱这天，亲自过来对他进行了一番法制教育。不过吴世豪显然不太给他面子，只是听，并不做出什么回应。在监狱的这些日子里，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吭地望着天花板，他不看书，也不看电视，甚至不怎么和照顾他的轻刑犯说话。只有每个月家人来探望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打起精神和他们简短地聊上几句，被送回病房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接他的人过来了，监区长。”一名狱警进来说道。 副监区长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并不好管教的犯人，点了点头：“好吧，送他出去。” 在狱警的指挥下，两名轻刑犯随后进来帮忙将吴世豪抬到了轮椅上，这辆轮椅是家人给他买的，不过在监狱里能用到的时候却很少。 几道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响起通往自由的声音，坐在轮椅上的吴世豪悄然抓紧了扶手，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终于开始多了些别的色彩，那是期待，也是不安。 办好吴世豪的取保手续之后，杨锦辉他们在接待室里等着他被送过来。 “他面子可真大啊，我这个副局长加你这个副局长，亲自来接他。”等待吴世豪的时候，庞毅忍不住和杨锦辉开起了玩笑。现在他分管临港区的监管大队，自然知道保外就医的犯人一般会由监外执行地的监管警察领回来，这一次他既是作为吴世豪的担保人亲自过来，也是作为当地监管部门的警察过来，不过他这个警察的行政级别实在高了点。 杨锦辉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听到庞毅这不伤大雅的玩笑话，他轻轻地笑了下，眼底反倒显出了些许担忧。杨锦辉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吴世豪了，监狱探监是有限定的，非亲属和监护人无法探望。虽然每次吴志强都会主动给他说说吴世豪在里面情况，但是从对方的描述中他注意到这两个月以来吴世豪的状态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监狱才会批准了对方的保外就医申请。 此时，吴父也是一脸焦急地等待着儿子的出现，他不时回头看了一眼杨锦辉，想问点什么又觉得不太好。 “来了。”杨锦辉突然呢喃着站起了身，两名狱警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吴世豪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的吴世豪听到了父亲叫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吴世豪早就在监狱里无数次幻想过与杨锦辉的下一次相逢会是在什么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见到这个魂牵梦萦的男人。一肚子都是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吴世豪双唇嗫嚅，眼睛死死盯着杨锦辉，上下打量。对方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目光灼灼，身躯依旧挺拔，却比以前少了些凌人的气势，多了几分亲和。 这让吴世豪渐渐松了口气，那场无妄之灾，总算没有给他的辉子带去太大的伤害。 “你们都来了。”吴世豪笑了笑，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一些，在看到一旁抱手而立的庞毅之后，他微微一愣，“庞局长，你怎么也来了？” “我可是你的担保人，我不来，你怎么出来？”庞毅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吴世豪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他想对方真是被关太久，飞扬跳脱的性子好像都被磨平了，就连那阴冷鸷悍的目光也变得瑟缩了不少。 杨锦辉的目光在吴世豪出来后就没有离开过他，对方神色憔悴，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和当初那个一见到自己总是咋咋呼呼的刑警队长真是差太远了，他拍了拍庞毅的肩膀，对吴世豪解释道：“是我拜托庞局做你担保人的。” 看着杨锦辉和气度昂然的庞毅并肩站在一起，吴世豪的眼里悄然浮现出了些许羡慕，却并非嫉妒。 “谢谢你了，庞局长。以前多有得罪，真是对不起。”吴世豪不好意思地笑了声，他这话里面的意思庞毅也是清楚的。想到当初自己和吴世豪在杨锦辉的病房里争风吃醋的场面，庞毅顿时老脸一红，赶紧摆了摆手：“算了，还提那些做什么。你这回去了只要安心养病，服从管理，也算对得起我了。” 负责将吴世豪带出来的狱警再次确认了所有手续文件，对吴父叮嘱道：“人就交给你们了。回去路上小心些，记得按时去当地公安机关报道。” “嗯嗯嗯，您放心，多谢了。”吴父连连道谢。 随后一名监狱医生又过来向他们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吴世豪的病情和后续护理的注意事项，杨锦辉听得很认真，还把一些关键内容记录在了手机上。 监狱里的交接手续都办完之后，杨锦辉他们一行人就打算回程了。 “帮把手。”杨锦辉打开了车门，他原本想自己将吴世豪抱上去，可是还在接受康复治疗的左臂却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叫上了正帮着吴父把吴世豪从监狱里带出来的药和生活用品往后备箱放的庞毅。 “辉子，你让开，我来就行。”庞毅怕杨锦辉过度用力会加重手上的伤势，上前径直推开了他，一把将吴世豪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虽然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可常年在武警支队第一线带队的庞毅却丝毫不输年轻人，他一口气将吴世豪抱到了车里，心里却忍不住感慨对方原来这么轻，难怪当年自己一脚就能把人给踢到墙上。 被庞毅抱上车的吴世豪费力地挪着身体坐在了铺了几个软垫的椅子上，他的下肢虽然瘫痪，不过腰上还有些力气，不然连坐起来都难。庞毅刚探出车身，杨锦辉已经拿了床毛毯钻进来，他体贴地将毛毯搭在吴世豪的腿上，又给对方在背后垫了个靠枕。 “谢谢。”被杨锦辉精心照顾的吴世豪深深看了眼对方，轻轻道了声谢。 杨锦辉目光温和地笑了下，他看到站在车门外的庞毅，把车钥匙递给了对方：“连长，回去就麻烦你开下车了。他这样子路上少不了人照看。” “行。你开一路也该累了。”庞毅没有推辞，识趣地拿着钥匙去了驾驶室。 “世豪，这回去了就安心治病，可千万别再做什么傻事。你看人家杨队长都不计前嫌亲自过来接你了。”吴父一上车就忍不住嘱咐起了吴世豪，前两个月他们都没能探视到吴世豪，监狱的工作人员通过电话告诉他这段时间吴世豪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怎么愿意开口交流，也不太想吃东西，吓得他以为对方有什么想不开。好在没多久吴世豪的保外就医就批下来 分卷阅读331 了，这才让他松了口气，不过今天看到对方这副不太精神的模样，又让他难免有些担心。 “爸，你儿子都废人一个了，还能做什么傻事？”吴世豪垂着眼轻轻说道。他默默地攥紧了杨锦辉搭在自己腿上的毛毯，这一年多来的牢狱生活让他已经彻底体会到成为一个废人以及罪人的滋味，活着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但是一想到杨锦辉还在外面等自己，吴世豪还是愿意在这煎熬之中强撑下去。 “你……”吴父诧异于吴世豪这过分消极的态度，他刚想数落对方几句，却看到杨锦辉冲自己摇了摇头。 “坐稳了啊，咱们走了。”庞毅在踩下油门之前，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坐在后面的老弱病残，看到吴世豪现在这副模样，他心里也有些别扭。一方面，他是真恨吴世豪对杨锦辉的伤害；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对方为了替杨锦辉洗清冤屈冒着巨大风险默默地做了许多事，却没有因此申请立功减刑，甚至是心甘情愿地被重判入狱，想到这点，他又有些可怜对方。 汽车缓缓启动，平青监狱的大门很快就被抛在了后面，这时候，吴世豪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怎么了？”杨锦辉瞥了眼吴世豪满是针眼的手背，对方这些日子看来又病了。 “没什么。就觉得好像一场梦似的。”吴世豪苦笑了一声，他别过头望着杨锦辉，疲惫的眼里闪烁着些许微光，“辉子，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杨锦辉没想到吴世豪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他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点起了头：“还行啊，和以前一样能吃能睡，搬了家，买了车，肚子上还长了点肉。” 其实他说了假话，从看守所里出来之后，直到现在，他都很少能睡个安稳觉，时常在半夜惊醒过来。有时候是因为噩梦，有时候却是因为受伤的手臂突然麻木刺痛。杨锦辉知道自己病了，他私下看了心理医生，也开了药在坚持服用，他不忌讳自己会得这样的病，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无法振作。睡不着的时候，杨锦辉就拿出司法考试的书来看，在家里病休的那段时间，之前就一直在断断续续自学的他总算如愿以偿地通过大自考法律专业的本科考试。现在杨锦辉还有个更大的野心——通过司法考试，虽然他并不打算去公检法机构工作，当然更没有做律师的打算，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杨锦辉还是坚信，只有法律才能守护正义、坚定人心。 开着车的庞毅忍不住笑了起来：“辉子，你可得小心中年发福啊。回头有空我约你一起跑步吧。” “我有在锻炼。不过这长肉的速度是快了点，你说城管局的应酬怎么也那么多啊？”杨锦辉说着话，低头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城管局不像公安局，没有所谓的禁酒令。他作为新上任的副局长，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和别的部门接洽联络，难免要参与各种各样的应酬，该喝酒的时候总得意思意思下。 “这几年好在中央的八项禁令，应酬已经少多了，你就别抱怨了。”庞毅轻笑了一下，酒桌文化大概是中国官场文化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进了这个圈子，哪怕像杨锦辉这样的人，也总要守守规矩的。 “唉。我这新调来城管局，工作没做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喝醉了怪丢人的。”杨锦辉苦笑着摇了摇头。 吴世豪只是静静地听着杨锦辉抱怨，他不时瞥一眼杨锦辉手腕上扣得严丝合缝的衬衫袖口，对方平时可不是喜欢穿得这么拘谨的人。 汽车开出平青市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回龙海的高速路。 一路上，吴世豪显得有些沉默，对于杨锦辉或者父亲关心的询问，他时不时简短地应上一句，很快就露出了一脸倦容。 “困了？”杨锦辉看吴世豪都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了。 “知道今天要出来，有些兴奋了。”吴世豪隔着毛毯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他已经感觉不到这双腿的存在，却依旧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酸胀刺痛而难以成眠。 “那你靠我身上休息会儿吧，还要过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家呢。”杨锦辉也没多想，等他说完了，这才觉得有些不妥。不等杨锦辉有机会反悔，吴世豪已经抬头冲他一笑，脑袋一歪就靠到了对方的肩上：“谢啦。” 大概是真的累了，吴世豪很快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而他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抓住了杨锦辉的衣角。杨锦辉瞥了眼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他刚打算轻轻把衣服抽开，自己的手却又被顺势抓住，他愣了愣，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紧闭着双眼、眉宇间愁容不散的吴世豪，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悄然握紧了这只冰冷的手。 庞毅把吴世豪他们送回小区之后，无论如何也不愿留下来吃顿饭，借口还得回去带女儿去读培训班这就匆匆走了。吴母已经在家里准备了满满一桌的食物，看到形容憔悴的大儿子坐在轮椅上，她顿时忍不住转过身流下了眼泪，不过很快就被吴父劝住。 倒是圆圆对于能再次看到久违的父亲显得很兴奋，她甚至没有记恨对方当初把自己丢在游乐园这件事，迫不及待地便飞奔了过来。 “爸爸！你去哪儿了啊？这么久都不回来！你怎么坐着不站起来？”圆圆还不知道父亲瘫痪的事实，只是一个劲地眼含热泪不断追问。 面对女儿，吴世豪心里说实话挺内疚的，他一把搂过孩子，有些苦涩地解释道：“爸爸病了，暂时还不能站起来。以后爸爸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里陪圆圆，好吗？” “那爸爸得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杨叔叔每个周末都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可好玩了。”小孩子总是天真而易于相信人的，她听到吴世豪这么说，立即擦了擦红红的眼睛，满眼期待地看向了父亲。 听到女儿这么说，吴世豪才明白杨锦辉到底为自己甚至是自己的家人付出了多少，他望向杨锦辉，满怀感激地点了点头。杨锦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一把抱开趴在吴世豪腿上的圆圆，对这个小妮子问道：“圆圆以后带我出去玩吗？” 圆圆转过脸盯着杨锦辉，认真地点了点头：“带的，爸爸和杨叔叔，还有小叔爷爷奶奶，我都要带去玩的。” “那咱们圆圆可真了不起。”杨锦辉笑着亲了亲圆圆粉嘟嘟的脸蛋，这一年多的相处，让他早已将对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好了，圆圆，赶紧过来吃饭，杨叔叔和你爷爷出去了一天，也该饿了。世豪，你呀……多吃点。瞧你瘦的……”看着原本就不算健壮的儿子从监狱里出来后这么副形销骨立的模样，吴母一个没忍住，嗓音又变得哽咽起来，不管吴世豪犯了多大的罪，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可对方始终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到底还是舍不得看到儿子受苦。 “唉，老婆子你别哭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人小杨还在这儿呢。”吴父赶紧上前扶住 分卷阅读332 了吴母，将对方哄到了一旁。 “妈，我从小到大就没胖过，无所谓瘦不瘦。你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老天爷对你儿子我已经很不错了。”吴世豪颇为无奈地看了眼母亲，他当然理解母亲对自己的疼惜，不过作为一名罪行累累的犯人，吴世豪真心觉得自己受的这一切都不算什么，这是他应得报应，而那个无辜受害的人，才是最该被人疼惜的。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杨锦辉，对方抱着圆圆的时候比自己还像父亲，这大概就是心底有大爱吧。 “阿姨，别难过了，圆圆他爸能平安回来就是件高兴事儿。”杨锦辉抱着圆圆坐到了桌边，然后又起身帮忙将吴世豪推了过来。 吴母在吴父的劝慰下总算止住了眼泪，她频频点头，揩去了眼角的泪水：“真要多谢你了，小杨。我们吴家对不起你，你还这样帮咱们……” “阿姨，我都说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以后谁都别再提，好吗？”杨锦辉笑着低下了头，他实在不忍心去看老人那双卑微又悲哀的眼。 “吃饭吧。”默然无语的吴世豪拿起了筷子，桌上中间有大一盆水煮鱼，那是他最喜欢的菜，不管离家多久，家人总不会忘了自己。 “好好，都别说了，专心吃饭，吃饭。”吴父赶紧打起了圆场。 虽说桌上摆满了家常美味，可吴世豪却显得没什么胃口，他的胃本就不好，监狱里的伙食即便是病号饭也就那样，再加上大量服用各种药物对胃的刺激，让吴世豪的食欲变得比以前更差。他吃了几块鱼，喝了几口莲藕排骨汤就放下了筷子，专心帮圆圆剥鱼。 杨锦辉看了眼吴世豪吃的那点东西，微微皱了皱眉：“没胃口吗？” “有些累了，不太想吃东西。你喜欢的话，多吃点。”吴世豪笑了笑，他不想家人担心，更不想杨锦辉担心。 “累了就好好休息下，你现在什么都别多想，把身体养好才是第一位的。小强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过来帮忙，你别担心。”杨锦辉自顾自地舀了一大碗藕汤，他刚离开看守所那阵胃口也是不好，后来随着身体逐渐恢复，以及走上新的工作岗位生活再度变得充实之后，胃口这才又开始恢复，不过也比不得以前了。 “吴志强和婷婷快结婚了吧？”吴世豪想杨锦辉会这么名正言顺地过来帮忙，或许也少不了自己弟弟和对方妹妹即将在一起的事实。 “嗯，小强一直说想等你保外了再结婚，他希望能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哥哥的身影。”提到吴志强，杨锦辉微微一笑，一开始他还不太满意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可现在看来，人总是会成长的，或许有朝一日，原本看不顺眼的人也会变得让你愿意去接纳。 “那小子不恨我了？”吴世豪喃喃自语了一句。 “兄弟之间有什么隔夜仇。你毕竟是他哥哥。”杨锦辉后来也从杨婷婷口中听说了当初吴世豪带队来自家搜证据时与吴志强起冲突的事，他倒是没想到吴志强那小子居然会为了自己和吴世豪翻脸，当然对方或许也不全然是为了自己，但是这也足够令人感动和感慨了。 “我可不是个好哥哥。”吴世豪叹息着摇了下头，他当然是想给弟弟做个好榜样的，但是…… “不过你是。以后你就是他哥哥了，有什么你尽管教训他，可不能让那小子走上歪路。”吴世豪笑着看向了杨锦辉，他也不想过多地沉湎于低落的情绪中。 “呵，他呀，是要比你懂事多了，用不着我教训就能把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杨锦辉揶揄了吴世豪一句，拿起对方的空碗，往里面又舀了几块藕和排骨，然后用一种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对他劝说道，“再吃点东西吧。我还是喜欢你胖点的样子。” “圆圆喜欢爸爸胖一点还是瘦一点啊？”话刚一出口，杨锦辉就觉得有些不妥，他立即不动声色地笑着问了正乖乖埋头吃饭的圆圆一句。 圆圆仔细看了看父亲那张憔悴的面容，眼里浮出一丝担心：“喜欢爸爸胖一点。” “好，胖一点就胖一点。你们喜欢就好。”吴世豪拿女儿没办法，更无法拒绝杨锦辉的好意，哪怕当初在赵广龙跟前，他也从没这么听话过，至少他的心就从没心甘情愿过。不过现在他心甘情愿地再次拿起了筷子，在杨锦辉和女儿目光的督促下开始继续吃起东西。 在吴家蹭了顿饭，杨锦辉也打算回家了，不过在那之前，他总还得帮忙先把吴世豪安置好。 “伯父，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杨锦辉主动问道。 “没了，没了。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谢谢。”吴父打从心底里觉得杨锦辉实在是个太体贴太善良的男人。 杨锦辉随和地笑了笑：“说什么麻烦。等志强和婷婷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叫我。 虽然刚才才说没事需要杨锦辉帮忙了，可吴父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对方虽然比以前看起来还消瘦了一些，但是自己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只怕一个人很难将对方抱到床上，他只好不好意思地说道：“呃，小杨啊，你瞧我这老头子说话有一茬没一茬的。恐怕还得麻烦你帮我把世豪抬上床去。” “行。”杨锦辉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估摸着自己要抱起吴世豪可能有点困难，但是和吴父两个人一起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吴世豪似乎并不想马上躺到床上，他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杨锦辉：“我想先洗个澡。” “哦哦，也是，得好好洗洗，去去晦气。”天气开始转凉了，吴父倒是没想到那么多，经吴世豪这么一提，他立刻恍然大悟，“我去给你放水。” “辉子，帮我洗个澡行吗？”吴世豪趁着母亲在收拾碗筷，父亲在放热水，轻声向杨锦辉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杨锦辉没立即答应吴世豪，他眉间微微一皱，盯着吴世豪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些，对方在这么说的时候些许戏谑的笑容若有若无地浮现在了眼底。 吴父放好水，一边从浴室出来，一边说：“还好志强那小子之前就给你买好了洗澡专用的椅子，正好试试好用不。” 不过想来吴世豪在自己家里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考虑到吴父年纪也大了，估计也不太好伺候这个儿子，杨锦辉缓缓点了下头。 “好，我帮你。” “小杨你当心把衣服弄湿，要不就让我来吧。”吴父刚走过来就听到杨锦辉答应帮儿子洗澡，这让他又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不碍事伯父，我把衣服脱了就是。”杨锦辉满不在乎地一笑，随手就把自己的外套脱到了一边儿。 想想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估计也做不好这事，吴父看杨锦辉那架势也不像是在说笑，也只好厚着脸皮再一次麻烦对方了。 吴家的浴室很宽敞，吴志强为哥哥买的洗澡专用椅就放在角落里，杨锦辉和吴父一起把吴世豪用转移带把人抬了上去，原本在客厅里用平板 分卷阅读333 电脑看动画的圆圆好奇地想要探头看看爸爸要怎么洗澡，好在被吴母发现后赶紧以女孩子不可以偷看别人洗澡为由一把抱开了。虽然被强行抱开的圆圆并没有提出抗议，可是她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爸爸怎么是别人呢？以及为什么杨叔叔就可以和爸爸一起洗澡呢？ 圆圆当然不知道她的杨叔叔并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一起洗澡，但是就像吴父说的，要替坐在椅子上的吴世豪洗澡，莲蓬头的水一不小心会溅到自己身上，弄湿衣裤。杨锦辉一时有些犯难，可吴世豪已经在他跟前把衣服脱了，他总不能让对方就这么光着身子。 “辉子，你也把衣服脱了，和我一起洗吧。”吴世豪费力地去扯自己的裤子，他腿上没力气，脱个裤子也很难。 “你别动了。抓好扶手小心摔着，我来。”杨锦辉怕他摔倒，赶紧按住他的手，自己俯下了身替对方把裤子脱了。 大概是一直瘫痪在床，在监狱里又没有得到很好的复健治疗，吴世豪的双腿肌肉出现了明显的萎缩，当然这也是杨锦辉意料之中的事情。 “很难看吧。”吴世豪目光漠然地看着裸露在外的双腿，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杨锦辉避开他的目光站了起来，一边为他脱衣服，一边宽慰道：“生病了是这样的。回头我给你介绍个推拿针灸的老师傅，我的手一直是他在治，现在都好多了。” 吴世豪笑着点了点头，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杨锦辉的手腕，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副严丝合缝的衬衫袖扣。 “你干吗？”杨锦辉讷讷地问道。 吴世豪解开了杨锦辉的衬衫袖扣，将对方的袖口往上一捋，蜿蜒在杨锦辉手腕处的伤疤立即显露了出来。 “伤还疼吗？”吴世豪沙哑的嗓音里也像是带了一丝难过，他没有抬头去看杨锦辉，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对方腕上那些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伤口。 “早都不疼了。”杨锦辉掰开吴世豪的手，把袖子放了下来，这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段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那时候，他被身为同事的人刑讯逼供，自己所维护的正义也被无情践踏，在身心双重遭受巨大伤害的情况下，他差一点就真要放弃了。 “怎么会不疼呢？你疼的。”吴世豪摇摇头轻声呢喃，他不相信杨锦辉的话，因为他亲眼看过对方受刑的惨状，也曾亲自施加过惨无人道的酷刑，他甚至逼得对方想要一死了之。吴世豪轻轻拖过杨锦辉的手，片刻的凝注之后，他近乎偏执地将双唇印上了对方腕上的伤疤。 杨锦辉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可是吴世豪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死死地拉着他，满怀恳求，满怀卑微。 “别闹了，快洗澡，不然你会着凉的，再这样我不帮你了啊。”杨锦辉满眼无奈。 吴世豪是听劝的，当然，听话的对象仅限于杨锦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双手之后，揩了揩眼角：“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吴世豪愧疚不已，他开始感慨自己为什么没能死在那场车祸里，那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是啊，我也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动手。不过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你安排好的苦肉计吧。要不然你该怎么弄到那些关键性的证据呢？”杨锦辉大度地笑了笑。 吴世豪明白这是杨锦辉故意想为自己开脱，但是对方越是这么宽厚豁达，他就越觉得难过内疚。 “辉子，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我这种人不值得的。”吴世豪眼圈有些发热，内心中那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让他莫名有些烦躁，甚至是愤恨。 “吴世豪，你听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的确把我坑惨了，但是你也救了我，我杨锦辉不是瞎子，我不会看不到你为我做的一切。你已经尽了力。我对你好，也不是因为我可怜你，你明白吗？！”杨锦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吴世豪怔怔地盯着面前人，突然一把搂住了杨锦辉，杨锦辉愣了下，也反手抱紧了吴世豪瘦削的肩和背。 “辉子，这辈子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吴世豪在杨锦辉的耳畔发出了一声叹息，紧接着他嗫嚅着双唇，带着一丝胆怯悄悄贴上杨锦辉滚烫的面颊亲了亲。 就这样被亲了。杨锦辉在心底苦笑了一下，面对重病缠身情绪容易激动的吴世豪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装作不知道呗。 压抑的情绪总要发泄出来，生病之后比以前更容易情绪波动的吴世豪在杨锦辉的安抚下，总算安分了下来，他乖乖地抓紧了扶手，稳住身形以便对方给自己洗澡的时候能轻松点。 “你在监狱不吃饭的吗？”杨锦辉看着吴世豪身上那一根根肉眼可见的骨头，心里不太是滋味，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裸体，那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吴世豪很瘦了，可现在对方这样子简直就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吴世豪倒是笑得出来：“吃啊。不吃他们就给上我鼻饲，那多难受。” “多吃点东西吧，你会好起来的。”杨锦辉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吴世豪，只能动作温柔地替对方搓背。 吴世豪死气沉沉地盯着布满了水珠的地砖，听到杨锦辉宽慰的话他只笑了一下，并没有作答。 擦洗好吴世豪的后背，杨锦辉又拿着擦澡巾站到了吴世豪的跟前，替对方搓起了同样皮包骨的胸口。吴世豪转动着眼珠，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专心致志替自己擦澡的杨锦辉身上。 “辉子，我听说丁洪他拿电棍伤了你下面……真有这回事吗？”吴世豪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谣言其实已经传了不少时间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在背地里同情可怜的杨锦辉，同情对方失去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能力，这下只怕更难找到女人结婚了。 “没有的事，你少听人瞎说。”杨锦辉断然否认了吴世豪的猜测，这个谣言他也听了不少次，可他总不能贴张告示辟谣自己的老二还好好的吧。 “丁洪那王八蛋心狠手辣，我就怕他乱来。”吴世豪瞅着杨锦辉的裤裆，目光显得有些担忧。 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他打开淋浴替吴世豪冲了下身子，看着对方执着盯着自己裤裆的目光，这才说道：“他是这么威胁过我，不过最后他没电那儿。电的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吴世豪对于杨锦辉下体受伤这件事上显得十分执拗，他胯间的阴茎软软地垂着，那是他出车祸之前就罹患的勃起无力所导致的。 “怎么，你还想看看啊？”杨锦辉好气又好笑，他把擦澡巾拧了拧，正打算蹲下来替吴世豪擦擦下身和腿。 “当然想了。”吴世豪想也没想就随口应了，他满脸真诚地看了看杨锦辉，又看了看杨锦辉的裤裆。杨锦辉一脸尴尬地瞪着吴世豪，今天他刚见到吴世豪的时候，还感慨对方比以前变得沉默低调多了，可没想到一旦有适当的机会，对方骨子里的流氓劲又冒出头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吴世豪 分卷阅读334 那副太过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自己不忍拒绝，还是开了浴霸的浴室里温度太高自己被水蒸气熏晕了脑袋，又或者是身为男人杨锦辉并不想被吴世豪误会自己下面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冲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吴世豪翻了个白眼，把擦澡巾暂时往对方身上一扔，拉链一拉，当真把裤子脱了下来。 “看到没，他电的是这儿。不是我的鸡巴。”杨锦辉分开双腿，指了指大腿内侧一处黑色瘢痕。吴世豪在刑警队干过那么多年，对各种伤痕还是了解的，看到这处电击留下的瘢痕，他可以想象当时丁洪有多么凶残，杨锦辉又该有多么痛苦。 “辉子，你真是受苦了。”吴世豪叹了口气，他瞥了眼杨锦辉那根漂亮的阴茎，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以确认这根宝贝玩意儿安然无恙。 “你看就看，还动什么手？”杨锦辉不高兴地拍开了直接冲自己阴茎伸过手来的吴世豪。 吴世豪瑟缩着收回了手，笑道：“我就想确认下你这儿真没事。” “看完了吧？以后少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这根东西好着呢。”杨锦辉甩了记眼刀给吴世豪，他刚准备托起自己的阴茎塞进内裤，却又看到对方面上似乎有难言之隐。 不等杨锦辉穿回裤子，吴世豪忽然低下头小声地说道：“辉子，我想帮你口交。” 在吴世豪面前，杨锦辉发现自己有时候真是毫无招架之力，对方那脸皮真不知道是不是城墙做的，怎么什么龌龊下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顺理成章呢？ “不行。”杨锦辉脸上一红，匆匆把自己的宝贝藏回了裤子里。 吴世豪一下就沉默了，这倒是和他以前的作风不同，要是换了以前，他软磨硬泡也得把杨锦辉吸干了来才肯罢休，可现在不同了，这一点显而易见。吴世豪开始反复搓弄起指尖，他看着自己胯间那根毫无精神的阴茎就觉得气闷。 “这东西脏，你现在身体这么差，可得小心……”看出来吴世豪像是在生闷气，杨锦辉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瘫痪病人计较，他本想用“病从口入”这个成语，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只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听你的，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突然，吴世豪抬起了头，他笑眯眯地望着杨锦辉，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尽。 杨锦辉不大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挠了下后脑勺，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他还真是不习惯这么乖乖听话的吴世豪。 “辉子，你嫌脏的话怎么不去把包皮割了？”吴世豪乖乖地抓着扶手，一边让杨锦辉给自己擦洗下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聊了起来。他在监狱里困顿太久，直到现在才逐渐恢复了些许生气。杨锦辉纳闷地抬头瞅了眼吴世豪，对方今天这是和自己的鸡巴杠上了吗？ “割不割关你什么事？”杨锦辉没好气地皱了下眉，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温柔。 “我关心你嘛。男人也得学会照顾好自己，别把什么都憋着，尤其是下面那根，憋久了可不好。”吴世豪一点不觉得尴尬，毕竟他认为自己和杨锦辉之间也算肌肤相亲过，有些话自然不必遮遮掩掩。 杨锦辉蹲在地上替吴世豪一根根地擦洗脚趾，他听到对方这么说，轻笑了一声：“你真当我是小孩子？放心好了，我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羊肉汤啊？”吴世豪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他盯着认真照顾自己的杨锦辉，眼里浮出了一丝缱绻的爱意。要不是杨锦辉，他是不可能熬到保外就医这一天的，他宁愿用死来赎罪，也不愿再继续苟活。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吴世豪想，杨锦辉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盼头。 “等小强从赟城集训回来，再叫上你爸妈，咱们一家子一起去吧。”杨锦辉点点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吴世豪当作了家人。 “好啊，一家人一起去。”吴世豪目光恬然，那些充斥在他胸膛中的悲伤与痛苦，愤怒与内疚总算在这一刻逐渐平息。 老牛羊肉汤这个店的名字虽然滑稽，但是卖的羊肉汤却是货真价实，远近闻名。杨锦辉之前就订好了座，两家人在包间里吃得不亦乐乎，彼此之间的芥蒂也因为杨锦辉的宽宏大度以及吴世豪的真诚悔罪而逐渐消弭。 “小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杨父主动地关心起了女儿的婚事，这一年多来，不管吴家也好，杨家也罢，都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按照风俗办个喜事祛祛晦气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在大口吃肉喝汤的吴志强被杨父这么一问，脸上一阵发烫，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杨婷婷：“伯父，这事看婷婷的意思，我随时都可以！” 吴父听见小儿子说这种傻话，真想在桌子下边踩上对方一脚，结婚这种大事，怎么可以随时都行呢，如果要娶人家姑娘不先得准备好聘礼才成。 杨锦辉替不方便起身的吴世豪夹了几块羊肉放到蘸碟里，他看妹妹也有些不好意思回话，干脆替对方拿了个主意：“要不就春节过后吧。新年结婚，挺喜庆的不是。婷婷你看呢？” “哥……你急什么！”杨婷婷少有这么扭捏，听见哥哥这么一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模样，她更不好意思了。 “我觉得也挺好的，还有两个月就要过春节了，要订酒席得抓紧了！”吴志强心里把自己的大舅哥感激了个十八遍，果然还是男人才最懂男人的心啊！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是巴不得明天就把杨婷婷娶回家。 “这小子这么猴急，你真放心把妹子嫁给他啊。”吴世豪蘸了块羊肉送到嘴里，轻笑着看向了杨锦辉。 “哥，你怎么拆弟弟的台！我可是你亲弟弟！”吴志强顿时表示出了抗议，瞧瞧自己女朋友，她那亲哥可是把妹子当女儿那么疼，而自己呢？从来都只有被亲哥坑的份！ 吴父可不想自己这个活宝儿子丢人现眼，赶紧出声圆场：“我们这边都可以，还是看亲家你们这边的安排吧。” “婷婷，你的意思呢？”杨父用询问的语气看向了女儿。杨婷婷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哥哥，最后再看了看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吴志强，羞涩地点了下头：“要不就按哥说的，定在春节吧，那时候大家正好都有假期。” “我可不一定会有！”吴志强想到前几年春节自己都在各种安保值班的现场，顿时烦恼地皱了皱眉，然而这话一出口，吴志强就知道坏事了，看着饭桌上大家投向自己的冰冷目光，他立刻对杨婷婷谄媚地笑道，“不过今年我一定能请到假的。结婚这种事，新郎官我怎么可以不出席呢。您说是不是，哥？” 这一声哥，吴志强是冲着杨锦辉叫的，他早就跟着杨婷婷改了口，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杨锦辉的准妹夫。杨锦辉轻嗤了一声，没去搭理吴志强，他看了眼吴世豪，对方今天的食欲倒是不错，吃了不少羊肉，还喝了 分卷阅读335 两碗汤，人的身体好了，精神也自然就好了，这让他很是欣慰。 两家人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顺便把两个小辈的婚姻大事也定了下来，杨锦辉觉得今天这顿羊肉汤算是值了。吃完饭，杨锦辉让吴志强先开车把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两家老人和小孩送回去，自己则推着吴世豪打算在美食街周边溜达一会儿，自从保外就医之后吴世豪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家里，杨锦辉倒是希望他能多来这种热闹的地方看看，换换心情。 作为龙海市最繁华的街区之一，临港美食街经过改造之后，一切都井然有序，以前乱摆乱放的摊位都被安排到了固定的地方，街道的拥堵也大为改善。 “这里现在大变样了。”吴世豪呢喃着打量起了周围变得陌生的环境，他很久都没来过这个地方了，当年在刑警队那会儿，他作为队长倒是经常会在破获大案后带兄弟们过来好好吃上一顿，现在想来，早已是物是人非。 “可不是。费了不少工夫呢。”杨锦辉微微眯起眼，他自从调任临港区城管局担任副局长之后，第一个重任就是规划改造这条繁华却秩序混乱的美食街。以前做警察的时候，作为国家的暴力机关，杨锦辉只需要按照法律赋予警察的权限履行自己的职责即可。可城市管理却是门复杂的工作，他们所接触的对象并不是犯罪分子，强硬的态度，乃至是暴力的手段只会适得其反。这样的工作，一开始可是难为坏了杨锦辉。为了让那些占道经营的商贩们心服口服，平时基本不怎么出门逛街的他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这条临港区最繁华的街道，苦口婆心地和商贩们讲道理谈发展，甚至利用自己掌握的法律知识对个别不服管理的商贩进行了免费的法制教育，这才让他们乖乖听从安排，主动合作。 看到美食街如今这焕然一新的景象，杨锦辉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来他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哟，这不是杨局吗？您过来这边视察工作啊？”美食街上水果摊的老板花姐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大的杨锦辉，她当初一直担心自己的流动摊位会在美食街改造的时候被驱逐，可没想到杨锦辉也考虑到了他们这些肩挑手扛的小贩，为他们提供了租金便宜的格子位，虽然空间小，可好歹有了个自己能租得起的正规摊位，也不怕再被城管追赶了。随着美食街环境的改善，来这里玩的人也越来越多，花姐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杨锦辉知道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和善地笑了一下，说道：“没，刚和家里人过来了吃顿羊肉汤。你的生意还好吧？” “托您的福，生意还不错。”花姐脸都要笑开花了，她看到轮椅上坐着的吴世豪，忍不住又问道，“这位是您家里人？” 杨锦辉想了下，点了点头：“嗯，我哥。” 吴世豪抬头瞪了眼杨锦辉，没吭声。 花姐看吴世豪那样子也知道对方是重病在身的人，她一直念着杨锦辉对他们这些小贩的关照，总想着找个什么机会报答，要是她年轻个二十岁，只怕都要以身相许了。现在机会总算来了，花姐转身在自己的水果摊里拿起一盒进口车厘子，直接放到了吴世豪搭着毯子的腿上：“杨局他哥，这点车厘子您拿回去尝尝，这玩意儿病人吃了挺好的。” “那不行！”杨锦辉这耿直的脾气到了那儿都一样，不管是在公安局，还是在城管局，他都不会收别人的东西。 “拿着拿着！一点心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我这是给您哥的。”花姐推着杨锦辉想把车厘子递回来的手，一个劲地劝说。 杨锦辉确确实实从花姐真诚的笑脸上感到了对方的一番善意，他笑无奈地着点了点头，顺势摸出了钱夹：“那好，我买下来。” 他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了水果摊上，花姐正想推脱，刚好有一对情侣过来买水果，杨锦辉叮嘱她好好做生意，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打电话联系自己，这就赶紧推着吴世豪走了。 吴世豪坐在轮椅上百无聊赖，他拆开了那盒车厘子，摸出一个塞到嘴里，水分足，味道甜。 “喏，花了那么多钱买的，你也尝尝。”吴世豪拿出一颗车厘子，仰起头，伸手往杨锦辉唇边递去。街上到处都是人，虽然杨锦辉早就习惯了一上街就会被人多看几眼，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么个大老爷们儿被人喂吃的，浑身都不自在。他皱了皱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吴世豪别这样。可吴世豪却像是没看出他眼里的尴尬似的，仍坚持地举着手。 “就尝一颗嘛，真的好吃。”吴世豪的语气倒不强硬，他看着杨锦辉的眼里也带着笑意。 杨锦辉瞥了瞥左右，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时，这才低头乖乖地把那颗车厘子含进了嘴里，他推着轮椅路过放在道路中央的垃圾桶时，赶紧趁机把核吐了进去。 “回家再吃吧，给圆圆也留点。”杨锦辉低头就看到吴世豪手里已经攥了一把核，看样子对方今天胃口倒是真不错。 “你呀，可别把我女儿惯坏了。”吴世豪顺手把果核扔进了垃圾桶，乖乖地合上了盒盖。 吴世豪又笑着问道：“你怎么给外人说我是你哥呀？我们俩可是长得一点也不像。” “省得他们刨根问底，再说了，说你是我哥也没什么问题，你年纪本来就比我大。”杨锦辉满不在意地继续推着吴世豪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不时看看周边的摊位摆放以及路面清洁情况，这已经是他新的职业习惯。？ 听杨锦辉这么一说，吴世豪垂下眼，嘴角勾了勾：“那倒是。不过我可不想做你哥。” “那你想做我什么？”杨锦辉下意识地接了这句话，可话刚说完，他就觉得脊梁骨有股寒意升起，吴世豪那双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的眼，又露出了那种曾让杨锦辉感到不安的狡黠笑意。 ——做你老公呀。吴世豪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大庭广众之下，他总还是要给杨锦辉留几分面子的，他已经很久没和对方开过玩笑了，难得今天有这样独处的机会，趁着两人心情都还不错，他不介意这样小小戏弄对方一下。 读懂吴世豪的唇语的那瞬间杨锦辉耳根微微一烫，不过他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戏弄倒不至于让他方寸大乱。杨锦辉不动声色地白了吴世豪一眼，推着轮椅又继续往前走了，当然，要是换成他刚认识吴世豪那阵，对方要敢这么戏弄他，他只怕会连人带轮椅都给扔进垃圾桶里。 “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一把年纪了，尽扯这些有的没的。”快走到美食街旁边的文化广场时，杨锦辉终于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吴世豪觍着脸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吴世豪话音刚落，他那双随意瞟向人群的眼突然变得锐利而专注，尽管他现在的身份是保外就医的罪犯，可在此之前他也 分卷阅读336 是一名有着二十年从警经验的刑察，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哪些人不对劲。 “辉子，九点钟方向。”吴世豪压低了声音。 本来还因为吴世豪的不正经而感到有些气闷的杨锦辉一下提高了警觉，他的目光往左上角一扫，正好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光头男人紧贴着一对围在DIY首饰摊前的小情侣，对方左手拿着个包正在遮挡那只不安分的右手。光头男人小心谨慎的偷窃行为或许并没有引起周围行人的注意，可他的一举一动却难以逃过吴世豪和杨锦辉的眼睛。 “你打电话报警。”杨锦辉把轮椅推到人行道边停好之后，头也不回地就大步往光头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注意安全。”吴世豪小声地叮嘱了一句，他掏出手机，心情有些复杂地按下了110。 光头男人是个惯偷，他利用左手的包挡住右手，在找准时机之后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把男生放在裤兜里的钱包夹走了，就在他打算赶紧转身开溜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挡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站住。”杨锦辉目光严肃地盯着面前这个样貌猥琐的大光头，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做什么？！”光头男人顿时慌了神，他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脱身。 杨锦辉轻蔑瞥了光头男人一眼，大手一摊，厉声说道，“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 爱看热闹和贫穷一样，向来都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杨锦辉闹出这番动静，不少行人们都纷纷驻足围了过来，那对被偷东西的小情侣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受害者，也一脸好奇地转过身和其他人一起围观起面前这两个不知为什么起争执的男人。 被杨锦辉一言点破的光头男人恼羞成怒，他使劲甩开了杨锦辉的手，气势汹汹地指着对方，威胁道：“你他妈别胡说八道啊！这条街上老子有的是兄弟，小心我叫人打折你一条腿！” 要是换了以前，杨锦辉肯定会直接出示警官证，然后直接把人拿下，人赃并获。可现在他已经不是警察了，做事情必须要注意方法。能做小偷的人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杨锦辉早就猜到光头男人会抵赖，他抬眼看向了那对还在傻乎乎看热闹的小情侣，对其中的男生说道：“小伙子，你看看你的钱包呢？” “钱包？”男生一听杨锦辉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兜。 “我的钱包不见啦！”男生与女朋友对视了一眼，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已经报警了，你赶紧把钱包还给人家！”杨锦辉义正辞严地警告不知悔改的光头男人。 光头男人在这条街上偷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就算被人发现，受害者大多会选择息事宁人，毕竟大家都知道敢在这种繁华街区偷东西的人谁还没点背景？ 他听见杨锦辉说自己已经报警了，冷冷一笑，径自从兜里摸出了他刚偷走的钱包扔在地上：“我是在地上捡到个钱包，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啊！你凭什么说我偷！报警？哼，我还要报警告你诬陷我呢！” 一看这架势，围观群众也不是傻子，顿时知道这个小偷是打算反咬杨锦辉一口，纷纷都出声劝他算了得了。被偷男生看到自己的钱包被扔在地上，急忙捡了起来，匆匆对杨锦辉道了声谢，连看都没看那小偷一眼，这就要带着女朋友离开。 光头男人看受害者都认了怂，心里更有底气了，当即想要大摇大摆地离开，虽说他们时常孝敬派出所的几位警官，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伙子你等一下，警察马上就到了。”杨锦辉眉间一皱，出声叫住了被偷的男生，他看小偷也想走，又伸手一把拽住了对方，“你站住，等警察来处理！” “哎，我说你这人没事找事是吧？！”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的光头男人看周遭围观群众的态度似乎模棱两可，顿时恶向胆边生，狠狠一脚踹向了杨锦辉。杨锦辉虽然左臂至今不太能用上劲，可那身功夫却没有落下，他腰身一侧躲开了对方这一脚，手上顺势一松，那光头男人立即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在地上痛得嗷嗷叫唤，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被偷的男生虽然感激杨锦辉的好意，可是他只是在龙海大学读书的学生，实在不想惹上，也惹不起这些地痞流氓。 “叔叔，既然钱包都找回来了，这事就算了吧。再说，你看咱们这也没证据，就这么点小事报警，警察也懒得管吧。”男生面色为难地冲杨锦辉笑了笑。 “我亲眼看到他摸你的包，怎么叫没有证据呢？不要怕，这种人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杨锦辉看出来面前年轻人的顾虑，不过他当警察的时候见多了这种色厉内荏的家伙，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嘴上厉害，要真有什么本事也不至于做小偷了。就在杨锦辉劝说男生留下来等警察处理的时候，附近街道派出所的一名民警已经带着两名辅警走了过来。 “这怎么回事啊？”为首的民警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了看杨锦辉，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光头。 “马警官，他打人！哎哟……还诬陷我是小偷！”光头看见自己的靠山来了，立即装作伤势严重的模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怎么回事？他是你打的？”马警官白了光头一眼，看向杨锦辉的目光却显得很冷。 不等杨锦辉说话，就有围观的大妈看不下去，主动替杨锦辉解释了起来：“不是的，是这个光头想踢人，结果没踢中，自己摔的，不关这大兄弟的事。” 被偷男生在女朋友的目光示意下，急忙对警察说道：“警官，我的钱包丢了，这位大叔说是这光头给偷的，不过我自己也没留意……” 马警官冷冷打断地了被偷男生的话：“你自己都没留意，那就说明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偷的，对吧？” “我亲眼看到他偷东西了！”杨锦辉不满这个姓马的警察和稀泥的态度，尽快他知道掺和进这事或许会耽误自己不少时间，但是既然遇上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不然他怎么对得起那身陪伴过自己十余载的警服。 马警官眉毛高高地一扬，他看杨锦辉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不过他觉得对方的语气很恶劣，缺少对警察的必要尊重。 “你说你看到了，你就看到了吗？我可没看到。”这一片虽然有监控，但是马警官也知道这个位置是摄像头是拍不清楚的，而且为了这么点小事调监控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犯不着。 光头男人听到马警官这么向着自己，立即拍拍屁股一扭一歪地站了起来，他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马警官的身边，指着杨锦辉就骂：“马警官，就是他诬陷我！我好好走路，看到地上有个钱包捡起来了，他就非说是我偷的！还报假警找麻烦！您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你滚一边儿去！没你说话的份！”马警官也不是傻子，这光头小偷这么和自己说 分卷阅读337 话，不是摆明自己和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穿着这身警服，他总还是要稍微顾忌下风言风语的。不过这光头小偷说的也是，像面前这种执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显然比小偷更让他觉得讨厌。 教训完小偷，马警官又看了眼像是被自己的行为所激怒的杨锦辉，一脸不屑地说道：“我说人家丢东西的人都没说什么，你非要理清个子丑寅卯？别给咱们人民警察添乱行吗？咱们工作忙着呢，没工夫耗费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赶紧走咯，不然给你算个打架斗殴，行政拘留！”跟在马警官身后的辅警似乎也早就熟悉对方的办案风格，当即默契地开始驱散周围的围观群众。 “马四儿，你现在挺威风啊，在街道派出所混出头了呀。”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 马警官听到有人叫自己花名，立即警惕地转过头，看到坐在轮椅上那个人之后，他赶紧笑着欠了欠身：“哟，吴局，您怎么来这地方了？您不是……” 吴世豪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自己无力的双腿，说道：“我这不瘫了吗，监狱那边人性化管理，给我批了保外，刚出来些日子。” “这有点事，等我处理好了，您要不要去所里坐坐？”虽说吴世豪早就不是临港分局的副局长了，可马警官也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当年的手下不少都还在临港区公安局担任要职，这种人当然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你怎么过来了！”杨锦辉看见吴世豪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了，担心对方的安全，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责备的意味。 “我看你半天都没搞好，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嘛。”吴世豪笑嘻嘻地看着杨锦辉。马警官一听吴世豪的话，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倒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会和吴世豪扯上关系。 “这位是？”马警官看向杨锦辉的目光一下变得恭敬了起来，他猜想能和吴世豪一起出现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而还等着看杨锦辉倒霉的光头男人更是吓出了一头冷汗，比起马警官，他更害怕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记得当初他们盗窃团伙的老大涉案被临港刑警队审讯的时候，他们这帮马仔就蹲在留置室里看着对方指使手下把他们老大折腾得死去活来，虽然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可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却是一辈子。他依稀记得这个人好像是临港刑警队的头头，前一阵报纸上还登载了对方涉案被判刑的公告，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果然是在里面有人吧。 “你不认识啊？咱们特警突击队的杨队长啊。现在他在城管局工作。”吴世豪不等杨锦辉出声，就替他自报了家门。 马警官顿时吃惊地看向了杨锦辉，近来延西省以赵卫国为首那帮大老虎落马的案子之所以会闹那么大，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位认死理的特警队长撕开了口子。难怪他觉得杨锦辉眼熟，原来以前就见过，不过那时候对方穿的是特警制服，一头利落的短发，给人干练强势的印象；而现在对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很显气质的休闲西服，虽说高大的体格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但是气质上却温和了不少，以至于他还以为对方就是个吃了晚饭出来散步消食的普通中年人。 “幸会。”杨锦辉主动伸出了手。 “久仰杨队长大名。”马警官面色尴尬，连连赔笑。 “别在这种地方寒暄，赶紧把事情处理了吧，我们还有事呢。”吴世豪摆摆手，冷冷地瞥了眼马警官，他又看了眼杨锦辉，对方神色严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世豪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马警官也不敢再包庇光头男人，而光头男人也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栽了，只好低头认怂：“我都认了，东西是我偷的。也没人打我，是我自己摔的，都是我的错。” 光头男人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即响起了一阵嘘声，毕竟爱看热闹这种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永远都流淌在老百姓血液里！马警官脸上不太挂得住，急忙支使跟着自己的两名辅警把光头男人拷上：“差点就被这混蛋骗了！带回去，让他老实交待！“ 小情侣见状，心里也有了底气，女孩子更是主动挽着男友提出可以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作为目击证人的杨锦辉最后推着吴世豪跟马警官他们去了附近的街道派出所做了笔录，那光头男人也乖乖认了罪，他惟恐被收拾，甚至还主动交待了几出余罪。 笔录都做好了，马警官也不敢再耽误吴世豪的时间，随即恭恭敬敬地将杨锦辉和他送到了派出所门口。 “二位慢走啊。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马警官搓着手，一脸谄媚。 杨锦辉不喜欢这种见风使舵的警察，他推着轮椅客套地点了下头，也没应句话，倒是吴世豪斜昵了对方一眼，说道：“那家伙说他这个月至少都得手五次了，差不多也够刑案标准了。你别嫌麻烦，回头把案子交给刑侦的人，也算给这街上的小偷帮一点颜色看看。刑侦那边我给大伟打个招呼，他们会乐意多个刑拘业绩的。” 马警官本还想着等吴世豪走了，就把这案子低调处理，顶多把那光头行拘个几天也算有个交待，毕竟他平时也收了小偷帮不少孝敬钱，总不能光收钱不做事吧。一听吴世豪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只好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他一个派出所小民警哪能指手画脚得了刑警队办案。现在临港区刑警队的队长张大伟当初就是吴世豪的左膀右臂，听说对方最近很快就要被提拔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到时候，自己更加开罪不起了。 “吴局，您放心就是。我这整理好资料就转给刑侦的兄弟。”事到如今，马警官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吴世豪的要求去办了。吴世豪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看向杨锦辉的时候，那双冷冰冰的眼里才又多了一丝笑意：“走吧，辉子。” 推着吴世豪离开派出所没多久，杨锦辉有些感慨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吴世豪仰头瞅了他一眼，笑着问道：“叹什么气啊？” “这些人呐，简直是在抹黑警察的形象。”杨锦辉眉间微蹙，神色凝重。 “辉子，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啊，已经不是警察了。”吴世豪轻笑了一声，言语却显得有些苦涩，曾几时何，他也把警察这个职业看作无比神圣，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那枚警徽。 杨锦辉苦笑道：“就算不是警察，可我还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总不能对公权力的不作为或者乱作为视而不见吧？” “你呀，吃了那么多苦头，怎么还是不知变通。你这性子不改，日后人家又要整你怎么办？”吴世豪吁叹着转头看向杨锦辉，他的眼里有理解，也有愧疚，更多的却是不忍与怜惜。他实在不愿看到杨锦辉再遭受那些无妄之灾，这个物欲横流、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世界有时候对好人真的很残酷。 杨锦辉看了眼吴世豪，从容地笑了笑：“我做 分卷阅读338 的一切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要是换了别的人在吴世豪面前说这种话，或许只会换来他的冷眼与嘲笑，可说话的人是杨锦辉，是他愿意用命去换的男人。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我只希望你下半辈子能平平安安。”吴世豪攥紧了轮椅扶手，他垂着眼，一丝苦涩浮浮沉沉在眼底。 “人家都说好人一生平安。我应该算是个好人吧。”杨锦辉打趣道。 吴世豪抿紧双唇，一时缄默，他缓缓抬头，夜空中的点点星光辉映着人世间璀璨的灯光，让夜晚不再只是漆黑一片。或许人的心里，也总该留盏灯。吴世豪没想到自己心头那盏枯灭多年的灯，到底还是给杨锦辉又点亮了。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杨锦辉也跟着笑了笑，他稳稳地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是十字路口，到了这个点，车流和人流都显得有些拥堵。 杨锦辉打算推吴世豪过马路，可是人行横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导致他推着轮椅的脚步也不得不放缓。眼看着路口的行人红绿灯就要跳了，还走在人行横道中央的杨锦辉不免有些心急，推慢点吧，怕来不及过马路，推太快，他又怕把吴世豪给摔了。 就在这个时候，十字路口岗亭中负责指挥交通的交警往这边一瞥，快步跑了过来。 “我帮你们拦着车，赶紧过去吧！”年轻的交警一脸疲惫，目光却真诚。 不等杨锦辉道谢，交警已经抬手比出了暂停通过的手势，而人行横道一侧的汽车也都遵从了礼让行人这条规则，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人行横道上推着轮椅的杨锦辉通过。 “你看，咱们警察也不是只有刚才那种嘛。”过了马路之后，吴世豪抬起头，发现杨锦辉正看着还在路中央忙碌的交警。 “都会好起来的。”杨锦辉笑了笑，转头望向了前方。 夜幕降临，五颜六色的霓虹像萤火虫一样点缀着这座水泥与钢铁建成的都市，在这片冰冷的钢筋森林里，行走着的却是温暖的人，而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吴世豪微微颔首，他反手轻轻搭在了杨锦辉推着轮椅的手掌上，对方的手一直都是那么温暖。 “冷吗？咱们回家吧。”杨锦辉觉得吴世豪的手有点冷，他停下脚步替对方裹紧了围巾。 “再逛会儿嘛，难得出来一趟。”吴世豪的脸上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这个冬夜温暖而热闹，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融入了这个世界的热闹之中。以前，他以为自己不喜欢热闹，原来只是那些热闹都不属于他而已。 “那好吧，你还想去逛哪里？”杨锦辉满眼都是无奈，他觉得是不是该管吴家要点护工费，推轮椅这活儿可不轻松。 “去滨河路那边看看吧，我以前办案的时候经常开车路过那里，可惜都没时间停下来好好看眼夜景。”吴世豪目光缱绻，他忍不住怀念起作为刑警奔忙在夜色之中的日子，这个城市的安宁，他也曾亲手守护过。 “那边好像修了景观大道，听说晚上还会放烟花呢。”杨锦辉突然想起在本地新闻上看到的介绍。 “对了，辉子，我今天表现还不错吧，能赏我根烟抽不？”吴世豪拽了拽杨锦辉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对方。医生早就让吴世豪戒酒戒烟了，可对方戒了酒，却始终没能彻底把烟也戒了。为了他的身体健康，家人把他的吸烟量控制在一天两根之内，可两根烟哪里够他这个老烟鬼过瘾的。 “你表现哪里好了？！你瞧瞧我让你给圆圆留的车厘子，都快被你吃光了！你还是孩子亲爹吗？！”杨锦辉一低头就看到了吴世豪怀里那盒已经少了四分之三的车厘子，天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都快偷偷给吃光了。 吴世豪怎么也没想到杨锦辉居然会为了点水果和自己计较，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辉子，你这人啊，该计较的不计较，不该计较的这么计较。” 吴世豪笑着捂住了脸，他大概都觉得自己有点夸张。 “这在我眼里就是该计较的事！”杨锦辉一本正经，他白了眼笑得浑身发抖的吴世豪，有些担心对方会笑出毛病来。吴世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只是一个不小心，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像杨锦辉在新闻中看到的一样，滨河路的景观在彩灯的装点下，显得恢弘壮丽。 他刚推着吴世豪过来，附近文化广场上的烟花表演就开始了，彩色的烟尘冲上云霄，在啸响声中绽放，照亮天际。 “真漂亮。”不知为什么，杨锦辉想起了当年在看守所过的那个除夕夜，那天晚上，吴世豪特意带来了家里的饺子，在他们分别的之前，铁窗外的天空突然被烟花照亮，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很久很久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了。所幸，那场让他身陷囹圄饱受折磨的劫难很快有了转机。 如今这一切来之不易，杨锦辉心中唏嘘万千，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 和那个除夕夜一样，杨锦辉望着烟花，吴世豪望着杨锦辉，烟花照亮黑夜，而他的心，却被面前的男人照亮。 “下次把圆圆带来吧，她应该会喜欢这里的。”杨锦辉的眼里噙着浓浓的暖意。 “好啊。”吴世豪笑着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地拖住了杨锦辉的手，轻轻抚摸起方生着薄茧的掌心。仍在欣赏烟花表演的杨锦辉微微一怔，他的手指下意识地一颤，在这辗转而沉默之际悄然地握紧了那只冰冷的手。 十指交扣，温暖从一只手传递到另一只手，绽放于夜空的烟花，似乎也照亮了人世间那些苦涩而隐秘的感情。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