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 分卷阅读1 ? 窃玉(H) 內容簡介 她是他心中剜不掉的一寸疤,是连在梦魇中都不能说出的名字,是只能高高供在殿上的佛龛。 只因他们是母慈子孝,是流芳典范,一个是天子之尊,一个是太后之贵。 那唇,是开启他悖伦之思的歧途。 那眼,是映他欲望丑恶的镜子。 那乳,是陷他于不复之境的罪孽。 那心,是他永远不配握住的珍宝。 他只能克制自己的肮脏,每一分每一秒,把欲望嚼成血,再吞下去,不让自己把她变成罪恶的同谋。 ------------------------------------------------------------------- 投珠会加更 偏剧情向,进展慢,会坚持原定节奏 架空,前置背景有参考明宪宗、明孝宗和明神宗时期,会在具体章节后说明 1V1古代年下女性向 壹、机锋 元昌五年,春。 天渐转暖,但都城内的冷意仍然盘旋不散,潜藏在青砖下的泥缝中,等着借着地气窜进人的铂领子里,直钻到人的脊骨中去。 李檀于殿外轻轻呵出一口气,空气中隐隐约约还能见到些许白雾,但还不待确认,就被料峭的风吹走了。 “还是这般冷吗?”她随口问道。 “回太后,如今刚刚立春,这天尚且冷着,您看那冰坨子不但没化,还冻得越发结实了。”月宴虽知道李檀只是自言自语,可他们作为侍从却不能让这自言自语落了空,坠了地,所以小心地接着她的话。 李檀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应道,“确实是还冷着。” 月宴不清楚李檀为何突然关心起天气来,但她知道该如何让李檀抒怀。 这些日子太后似乎总是有些倦怠,尽管她性子本就疏懒,但以往总是能找到让自己打发时间的小情小趣,钻进自己的一方天地便不出来了,而最近无论怎样的新奇玩意儿,都难得太后展颜一顾。 可凡事总有例外,而那人便是永远的例外,无论李檀有多么疏懒冷淡,却总是放不下那人,关心着那人的。 毕竟,自元昌起,他们就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而又休戚相连的一对母子。 “这天气反复,最是容易生病,近日国事烦劳,听庆元殿那边回报,皇上已经连续熬了几宿,靠参茶吊着精神,这样下去身体可撑不住的,太后要不去瞧瞧?” 李檀听了这话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轻轻舒了一口气,“摆驾庆元殿。” “是”。月宴站在李檀身侧退三步的地方,暗暗笑着回应。 李檀已有多日不曾踏足庆元殿了,此前她几乎是这里的常客,特别是皇帝登基之初,还未适应庙堂上的刀剑般的言辞,对待突然如山般倾倒而来的国事,尚是稚子的他也还力不从心。 尤其是他刚刚从那个常年幽暗潮湿的偏殿,一下子移到了最为高贵开阔的庆元殿,那些以前从未正眼看过他的人,都殷切地对他堆出满脸的笑,仿佛是天底下他最最忠诚、肝脑涂地的拥簇。 当时只有十三岁的皇帝,深切地厌恶这些到哪都逃不开的谄媚面容。 他厌恶那些面容之下,想要把他当作稚子玩弄操纵的用心,李檀的怀抱成了他唯一的出口。 他甚至比登基之前更加粘着她,而李檀也承担起了一个太后的职责,耐心地陪伴他,教导他,有一段时间甚至几乎快住在了庆元殿。 就这样,这对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半路母子,倒真的相依为命,共同走过了数年的时光,如今,整个齐朝都知道,这是母慈子孝的一对典范。 而如今,小皇帝已经长大了,他的羽翼渐渐丰满,开始露出锋利的爪牙。 不仅要从已经习惯话事的群臣手中收回决策权,与曾经垂帘听政的太后之间,似乎也有了祥和表面之下看不见的龃龉。 这层龃龉仿佛如一层穿不透的隔膜,尴尬地隔绝着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母子,它看得见、摸得着,却挣不开。 两人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地回避彼此,任由那生分如同上个寒冬留下的冰凌,横插在两人中间。 月宴却看不懂这些暗流,她只知道两位主子一向是这宫里最最亲近的,如今两人闹了别扭,让他们也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只希望求得二位早日释嫌。回到原来的好日子,他们做奴婢的也能好生喘口气。 李檀到庆元殿时,天色已微微暗了,尽管是春日,日头仍然太短。 不过她不由暗自庆幸殿中尚未燃起烛火,而那斜斜刺入的昏暗日光半掩着高位上皇帝的面容,让她省去猜度小皇帝心思的功夫。 想到小皇帝这三个字,她不仅又有些想笑,如今那个位子上的人,哪里还是当初牵着她的衣角,执意要叫她“姐姐”的孩子,如今的他,连李檀也有些看不懂了。 “母后怎么过来了?” 就在她有些出神的时候,皇帝已经步下台阶去迎她,李檀也打起精神,不再沉迷于对过去那个孩子的怀想中,专心去应付如今这个爪牙锋利的陛下。 “多日未见,哀家来看看陛下。” “母后慈爱,正好,朕本日事务已尽,陪母后一同用餐吧。”皇帝扶她落座后,便回到桌前,收拾掩卷,让人将那些文书全部都抬了出去。 李檀只当不闻,看着流水般的菜肴一道道被端进来,专心美食。 “听闻皇帝这几日专心国事,都未曾好好休息?” “是那些烦人的玩意儿又去母后那里多嘴了吧,朕无事,尚且应付得来,反倒是母后最近精神似乎有些欠佳,可是有何处不虞。” “皇帝多虑了,国事重要,哀家哪里有什么不虞,不过是年纪大了,有些春困罢了。” “母后哪里称得上年纪,不过是此前操劳过多,耗了些心神,如今,母后尽可以好好休息了。” “好好休息?” “是啊,最近春光日盛,母后不如去畅春园好好游玩一番,便是睡到日上三竿,朕也会叮嘱他们好好伺候的。” 春光日盛? 皇帝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殿外的瓦楞上凝住的冰锥都还没化呢,畅春园里哪来的春光。 太后身体有恙,于畅春园休养,至于休息到几时,乍暖还寒,最难将息,便是真小病成大病,要在园子里休养个几年,也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好。 皇帝都特意将自己的庭园让给太后将养,自然不会是他孝心不足。 李檀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皇帝为她找好了台阶和借口。 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会打机锋,办事是越来越妥帖了。 李檀有些想笑,为这长惠幼敬的和谐一幕。 她这些年在皇帝面前放肆 分卷阅读2 惯了,想什么就露在脸上,倒真的笑了出来,笑得向后仰倒而去。 不巧的是,正巧此时上的是一道汤,一撞之下整个翻倒,白瓷碗碎了一地,汤汁溅湿了李檀的整个袖子。 负责上汤的奴婢当时就吓得不顾满地的瓷片,跪在地上不敢求饶,只是瑟瑟发抖。 李檀看着那孩子白嫩嫩的手臂比柴火棍粗不了多少,额上的绒发尚没有褪去,支棱在额头上显得稚嫩可爱,一双杏眼里满是绝望,还强忍着泪水不敢哭出来。 皇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正打算开口,李檀抢了先,“皇帝不必生气,是哀家碰到了她,刚过完年,也不宜见血,罚些月例算了,瞧她这可怜见的,哀家看了都心疼。” 皇帝知道她于这些小事上最是有些多余的心软,也不欲逆她的意,只说了声“自己下去领罚”,也听不出是不是生气。 衣袖脏成这样,也没法继续用餐,坤灵宫虽然不远,但入了夜,走过去还是难免怕受风。 月宴便招呼着众人准备,打算让李檀先梳洗换衣,再摆驾回去。 在庆元殿梳洗,难免有些出格,换了旁人,便是被淋了个透湿,也只能囫囵个儿回去受着。 可这是李檀,是曾经把庆元殿变成自己半个居室的李檀。 贰、唯余半室香 庆元殿中一下子人影往来,但却不闻吵闹之声,只有疾走之间裙摆摇曳摩擦的簌簌声。 月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清殿,上水,花瓣、皂角、香油、润乳、丝巾等一应用品放置在贝母匣中承了上来。 李檀本只是想微微擦洗,换了衣裳便回宫,但进了雾气缭绕的浴室,还点了香。 楠木粉混着白檀的气味让她从骨子里放松下来,烟气飘入鼻子,隐隐约约在温和的基调中多了一丝媚意。 是些微芙蕖的浓香,勾得她不由唇角上扬。 看来月宴这小丫头,越来越会调香了。 既然起了性子,她也就干脆不急着走,打算好好泡一会儿。 毕竟庆元殿的浴池是最大最奢华的,她这个应该潜心养性的太后,寝殿里可没有这能容下十数人,引入四眼天然热泉充作浴水的池子。 反正都已经出格了,不如享受一番,这天底下皇帝第一她第二,剩下人的嘴里说些什么,她可懒怠去听。 月宴服侍着她褪下太后常服,便是常服也有层层叠叠的六七件。 最外层灰青色的氅衣以江绸做成,质地厚重,配上绸面上用月白色和浅紫的丝线绣成的藤萝蝴蝶纹,颇为符合这位年轻的太后的性子。 她便是个最不规矩的,偏偏要在面上端出一副庄重的样子。 可到底掩饰不到位,不愿用那些五蝠捧寿、葫芦双喜的纹案,她嫌不够亮堂,灰扑扑的,不是茄紫便是绛红。 却也不想想尽管自己不过花信,可到底还是德高望重的太后了,即便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寡妇,却也到底还是独守空闺的寡妇。 她连脱衣服也不老实,心血来潮,半途让月宴退下,打算自己来解决这堆衣服。 可她不干这些事久矣,哪知道如何把那些节节扣扣一个个按顺序解开,不多时就乱成一团。 内外层的衣服半褪不褪,要松不松,全堆在肘上,露出温玉一般白腻的皮肤,颈子如同风中摇曳的花一般单薄,细细的锁骨一路延伸到裸露的肩头,脱离了那些高冠宽肩的外服,让人惊觉这身子只有那么伶仃一点。 圆润的肩划出的线条如同从暗云中刚刚显露的望月,越发透出朦胧的光润。 李檀好不容易终于弄松氅衣与衬衣,内里桃红色的小衣露出两条大红色的细丝线,轻轻巧巧地缠绕而上,挂在她颈子上,衬着那副身子,显得可怜极了。 这副身子的主人却毫不在意,随手解开身后的结。 那小小的布料便松落下来,却没有滑下去,而是卡在了坟起的胸乳上,原本那小衣兢兢业业包裹着嫩乳,只见玲珑的线条,而不见内里的颜色。 如此一来,那乳便半溢出来,只露出一边,如同那嫩生生的奶白冻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吸,去含,去吮。 去用舌尖细细划过每一寸皮肤,用牙齿密密地去咬,去残忍地对待那樱色的一小点。 将它轻轻往外咬,再放开它,让它弹回去,荡起一阵最淫靡的波浪。 李檀随意地将留滞在胸上的小衣扯开,那处乳儿却嫩到连小衣边缘的缝线擦过,都瑟缩了一下。 内陷于里的小小樱尖在刺激之下,慢慢伸了出来,可却没等来人疼爱这小东西,没人用湿热的唇舌去抚慰它。 李檀坐入热水中,檀臂半伸在池边,懒懒地将头靠在臂弯中。 热泉蒸腾出的雾气凝结在她的眉眼上,发梢上,就着脖颈的细薄皮肤下的淡淡青色血管往下滑,在锁骨停留了片刻。 最后沿着起伏往外划出一条弧线,顺着重力往两乳之间的凹陷滴进水中,只留下一道水痕,和池面被溅起的波纹。 李檀一向不习惯让人伺候着沐浴,因此偌大的池里除了缭绕的雾气,只有她一个人,总是她一个人。 她可能是被水气蒸晕了头脑,也可能是被那带着媚意的焚香所留下的后劲迷惑,她总觉得有些热,脑子也不再清醒。 她拿起一旁的丝巾擦洗自己,柔润的丝绸划过自己的身体。 本是最舒爽干净的丝质,沾了水后,却多了份粘腻,紧紧地贴在乳上,脐上如半寸珍珠的小眼也被覆盖。 丝巾直落到水面下朦胧的密处,水面上的丝紧贴着肌肤,水面下的巾缓缓摇曳,仿佛一双轻柔的手,特意没用一点力气,只轻轻拂过,留下撩人后的一丝痒意,得不到疏解。 李檀没忍住,在水中收紧双腿,磨蹭了一会儿,脸上的热意却越发下不去了。 这是在干什么呢!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谴责自己。 这还是庆元殿中,那位她从小牵着手长大的小皇帝就在一墙之遥,这是他每日洗漱沐浴之地,是他操劳国事后洗去一身疲惫的地方,是最最干净的地方。 而她却在这里借着水雾的遮掩做些什么呢? 可这个念头一起,她反而更加难以摆脱这种隐秘而悖伦的快乐。 双腿厮磨泛起的涟漪向那处涌去,轻轻拍打着、舔舐着那条缝,她感觉自己快疯了,手也忍不住向胸乳蹭去。 “太后,您泡了许久,需要进些水吗?” 月宴的声音从帘布远处传来,李檀如梦初醒,惊坐起来。 刚要开口回应,却发现自己声音里的甜媚快滴出水来,只能轻咳一声,唤人进来,匆匆穿衣,连招呼都未打,便回宫去了。 庆元殿在深沉的夜色中,恢复了一贯的安静,奇怪的是,主殿却没有点灯,反而是偏殿透出光亮, 分卷阅读3 在夜中晕染出一片温柔。 温润的水汽还没有散去,晚风轻轻吹进,满室寂静。 一双手附上帘幕,骨节分明,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那双手在帘上放了许久未动,最终用力一握,掀帘而入。 佳人已去,满室只剩下蒸腾的雾气,这白茫茫的一片让他有瞬间看不清,他自欺欺人地躲在这一片朦胧带给他的安心当中。 右手背在身后,攥着手心静静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步走向浴池。 他将手伸了出去,去感受那热气,去让那缠绵的水雾在他指尖凝成水滴。 过了好久,他才轻轻将手触向水面,却又害怕泛起涟漪。 即便此刻无人,即便没人能够窥伺,但他仍然莫名害怕,不敢真正触摸水的实质,他怕哪怕泛起的涟漪,也会打碎此刻他的梦。 他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梦。 叁、你真恶心 皇帝在这片水雾的掩护中抚慰着自己,半跪在池边。 那热气如有实形,像一双玉般的手,轻轻拂过他的面颊,指尖划过他的喉结。 些微的痒让他忍不住叹息,做出吞咽的动作,来遮掩自己的失措。 喉结滑动,那双手似乎被惊吓到,原来是他叹息呼出的气息短暂吹散了水汽。 可它不甘心,随即又聚拢起来,顺着些微松开的领口,潜入白密的松江布制成的里衣中,凝成暧昧的水痕。 身为至尊,他的贴身衣物却意外简谱,仅仅是松江白棉做的,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华丽的刺绣,因为这是李檀做的。 她向来没有什么手艺,能把这白棉布做得平贴,已经是费了不少心力了。 他还是个孩子时,她做的衣服穿得最多,倒不是多喜爱,而是殿中省的那些尚衣踩低捧高,总有克扣,便是那些没那么坏心的,碍于贵妃之威,也不敢多行方便。 那时的李檀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便带着他隐于深宫,力求不显眼于人前,虽无恩宠,却也能少受些贵妃的搓磨。 但这也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登基后,她垂帘听政,事务繁多,做的衣服便一年比一年少,而自从皇帝十六岁,太后还政,这样的温情更是绝迹。 皇帝既被这样的疏远所折磨,又不禁松了口气。 毕竟他已经不剩多少自信,能够每次都像今天这样放她离开。 那些礼教仁义已经愈发无法束缚他了。 看到她那丰润的唇不断张合; 她被酒劲染红的眼角带出的笑意; 她的耳环在脸侧碰撞发出的簇簇声,尖细的钉穿过耳洞,衬得那点子耳垂越发可怜可爱。 所有这一切都叫他发了疯。 他只想扯下李檀腰间象征着太后身份的仙鹤样式的革带,绑缚住她的双手。 让她挣扎不得,逃脱不得,只能困在他怀里。 再用唇去含住她的耳朵,用舌头去舔弄那细小的耳洞,去吮,去顶,去穿那小小的一点。 再粗暴地扒开包裹着她的宽大厚重的太后礼服,半褪不褪 。 扯下她的小衣,让她的乳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暴露在他的眼瞳里,用一国天子--她名义上的儿子的视线去抚摸她,羞辱她。 直到让她在焦躁不安中红了眼,流了泪,想挣扎又不能,用眼神把玩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立了乳尖,湿了腿心,让她身体里的空虚逼疯她。 然后,他才会仁慈地吮吸过李檀的每一寸肌肤,让她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在他的掌中翻腾。 他想要擒住她的手,蒙住她的眼,再堵住她的唇,让她无法哭泣,无法咒骂,更无法离开。 这样,他才能欺骗自己,她也是愿意的 她也是渴望着自己的。 他妄想了一千遍一万遍,连她颈后的小痣,都如此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他仿佛咬嗜幼鹿的狮子一样,从后咬住她的脖颈,用舌头一遍一遍标记她朱红色的小痣,让她无力抗争,只能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在身下的人屈服后,才终于大发慈悲,放她呻吟出声,让她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椟玉。 椟玉。 庙堂之上,所有人都只能称他陛下。 皇家玉碟上,只有他的姓名,天下所有人都要避讳的姓名。 而只有她,能叫他的字。 他的表字,只能出于她之口。 他的身体晃动着,手探在身下不断摸索,手掌心越来越热,握住茎身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他的喘息声愈发沉重,仿佛在挣扎一般痛苦,口中喃喃做着口型,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轻轻用舌头把玩着那个名字。 那个即便他在这样的时刻,也不敢宣之于口的名字。 过了许久,一些白腻落在水面上,被水雾包裹,缓缓沉了下去,与清澈的热泉形成鲜明的对比。 室内微腥的气息,和遗留下来的暖香,混在一起,显得更加暧昧。 皇帝起身,看着那浊腥沉于水下,半晌,面无表情地对自己说,“你真恶心”。 肆、男宠 是夜,李檀独自躺在宽大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架子床中,遣退了想要在外间守夜的月宴。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好好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是皇帝的态度,越发露骨了。 以往皇帝的锋利还有些若隐若现,让她不时游移对皇帝的态度是轻了还是重了,可如今,亲政已快两年的皇帝积威渐重,她这个曾经垂帘听政过的太后,也就越发尴尬了。 轻了,似乎显得天家母子离间,似有陷皇帝于不孝之嫌。 重了,她这个染指过权力的太后,指不定要被如何猜疑。 真是头痛。 李檀不是什么心无尘埃,半点不恋权柄的德章典范,有时她也十分怀念于殿堂之上,只言片语掷地有声的日子。 可她心底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本钱。 她的本钱就是小皇帝。 她代表后宫,以天子之势行事,三公协天下士林,揽正道之名,雍国公、定国侯、龙骧将军内外镇守,凭虎符调动铁骑。 这些势力能在波诡云谲中最终达成一致,便是因为一个占了天子正统,一个占了至圣大义,一个占了兵马之利,任是哪一方想要占据绝对的主导,都会被另外两方拉下来。 可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他如同初升的旭日,年轻而富有野心,不,这不应该叫野心,这是天子的抱负,他是坐拥这天下的最最名正言顺的人。 而皇帝的成长,则意味着李檀的底牌已经不再握在她手中了。 李檀想到自己当初竟然到了还政的奏请毫无预兆而又声势浩大地回荡在殿上,才意识到这一点时,便被自己蠢得在被子里都笑出了声。 她倒也不是无还手之 分卷阅读4 力,这么多年下来朝中自然也有她的势力,只是她的母族早已在登基前,就被贵妃的爪牙下拆得四落,如今她那点根基全是听政时培养的,便是能拖延一时,却也无法解决问题。 要想彻底解决问题,便要让成为问题的那个人消失,若取而代之一个新的小皇帝,她自然又是最尊贵的太皇太后。 可她懒怠去做这么复杂的事情。 李檀虽眷恋搅动风云的感觉,可却并不沉迷于这些。 挥斥方遒很好,可一日三餐在床上摊散,闲听雨打琉璃瓦,李檀也很满意。 她与那孩子一起走过岌岌无名,一起熬过深宫冷院,尽管曾经,她多少是把他当半个护身符,当作最最难过那段时间的一个依靠,乃至后来当作一个至高无上的令箭。 可这么多年过去,便是再多假意,也都掺了真情。 更何况,她并非全然没有付诸真心。 其实她也有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选择放手,不过既然已经打算这么做,她也就不想再反复,平白折磨自己。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她就要乖乖做只小猫,任由他们提溜,政已经归了,权当然也要还,可她也得为自己讨点好处,占点优势,让自己以后漫长的退休生活好过些。 至少得活得惬意自在,不能窝在畅春园里成个明面上的病秧子吧。 打定主意后,她放松了不少,翻了个身,却转念想到今晚自己的放浪形骸,饶是刚才还是一副老成狠辣样子的太后,也忍不住羞红了颊。 真是鬼迷了心窍。 她也不知是从何处涌出的欲望,让她还在庆元殿,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如此放纵沉溺。她并不以欲望为耻,可也要多少有点分寸。 想想那些湿腻的暧昧液体,在水面下悄然融入热泉当中,随着水波四散到池中,她便觉得连趾尖都羞耻得发烫。 李檀突然想到,她走时皇帝还未…… 偏偏今夜他又说晚上不再处理公务,那估计她走后不久便会沐浴。 尽管知道水池不会有任何异相,皇帝更不可能发现什么,但一想到混杂了她的柔腻的池水会同样抚过皇帝的身体,沾湿他的发梢,覆盖他的每一寸肌肤,她便觉得也太过放荡了些。 身体又隐隐有些发热,李檀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真是欲求不满,害得自己失态至此。 可也怪不了她,自入宫便如同守了活寡,而先帝去后,更是名副其实的守寡。 如今她这身子成熟已久,却如同深谷静静结出的葡萄,无人问津,只等待果实自己熟后坠地,溅出一地绛紫汁液。 李檀在睡前认真思考了一下找个男宠的可能性,又认真地否认了自己这一异想天开。 一国太后要找个男宠,其中难度何亚于登天,更何况她还是个没了权柄的退休太后。 尽管她与皇帝也算有几分共患难的交情,但想来这点子情分也还未浓到能让他同意给自己老爹戴绿帽的地步。 李檀在满脑子胡思乱想中,渐渐入眠。 伍、指尖挑情 入了夜,倏忽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哒哒作响。 月宴到底怕她受凉,在房里格外多加了些炭火,让李檀有些难耐得在睡梦中翻腾。 软被渐渐被她蹭得有些上滑,她翻了个身,小腿从被子隆起的褶皱中露出。 细细的脚踝上,白嫩的肌肤在黑暗的寝殿中,如同甜白釉刚出窑的薄胎一般,真正“白如凝脂,素犹积雪”,在幽夜里泛着莹润的微光。 一只手从黑寂中悄然无声地覆在那小小的踝骨上,手掌宽大,手心热烫,刺激得李檀在沉睡中也瑟缩了下,脚也跟着动了一动,那荷尖一般的足就这样顺势划过手掌。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没预料到李檀这么敏感,愣了一会儿,可到底不想这样浅尝辄止,还是追了上去。 这次他不再满足于那若有似无的接触,五指一张,将那细嫩的脚跟实实地握在掌心,还过分地用指尖的茧子去磨蹭脚心最嫩的皮肤。 李檀自成了太后便没再受过奔波之苦,一双玉足最是柔嫩,哪里经得这样的搓磨,那只手没捻弄多久,李檀就深埋在绒枕中,发出压抑的喘息声。 那声音透过绒枕,只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星半点,反衬得尾音的那点子颤抖更加勾人缠绵。 听到喘息,那人愈发忍不了了,手掌从玉足滑向小腿,接着渐渐隐没在丝被之下,只能见到它撑起的弧度缓缓向里移动,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接近最隐秘的腹地。 当那只手的指尖轻轻挠过大腿内侧最嫩的皮肤时,李檀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仍然有些惺忪,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双手便趁这个空档,一下子突进,紧紧贴住了小包子似的坟起。 这下瞬间烫得李檀清醒了过来,但她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沉沉的朦胧,有人用丝带遮住了她的眼,她刚要惊呼,另一只手却狠狠捂住了她的嘴,李檀的呼救从指缝中透出,只剩下模糊的呜咽声。 李檀已久不曾体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便是在还是个被打压欺凌的小宫妃时,她也顶多受些生活上的搓磨,这样赤裸裸而又带着情欲的压制,让未经人事的她格外恐慌。 她失了平日的冷静,也完全没了运筹帷幄的有余,昏昏沉沉的脑袋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在奋力挣扎,她想将这个胆大妄为的狂贼碎尸万段,想大声咒骂他的祖宗十八代。 可她的雷霆万钧到了这无人的帘帐里,只剩下脆弱与无助,她的挣扎甚至助长了对方的气焰,让软被更加在两人身体之间纠缠,拉松了她整齐的衣襟,弄乱了她柔顺的头发,让入睡都万分端庄的太后,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气喘吁吁而又活色生香的女人。 她睁不开那双手,一只堵住了她呼救的出路,一只抵住她最脆弱的地方。 那只手并不着急,只按住不动,用温热的掌心去捂暖那脆弱的小缝,这让李檀在慌乱中平白生了一点无谓的安心,她希望就这样停止,已经够了,已经足够羞耻了。 但可惜那人没有放过她,李檀刚刚回过一些神,那只手的中指却轻轻曲起,用柔软的指腹隔着亵裤一点点勾着那道缝。 那根手指间或施加一点力道,轻巧地戳着,仿佛同那小雀的啄食一般无害,可那密集而又刁钻的力道能让女人发疯。 指头微微陷进那软馥的包子穴,再反弹回饱满的状态,又在下一刻继续被指尖重复折磨。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可就那么一点坚硬,就足够坏心的人用来搓磨那最嫩的地方。 那只手的二三指并立,直直地陷入那条蜜缝当中,却不深入,只轻轻掐进一点,便仿佛被亵裤所限,浅尝辄止。 李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那 分卷阅读5 人发现后轻轻哼笑了一声,让李檀脸热,但更令她羞耻的是,她的身子在这样的折磨下热了起来。 隐秘的湿意顺着穴儿往外溢,让她禁不住想要并拢双腿,收紧穴儿,将那些羞人的液体全部吞咽回去。 她怕,怕夹不住那点子柔腻,怕那湿热会透过亵裤,让那只在私处尽情放肆的手发现。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湿意到底沁了出去,填满了指缝。 那只手愈发得寸进尺,用力地按进去,两指轻轻提起那颗小核,用食指的指腹在上面划来划去,力道若有似无。 再用两指的空隙夹住小核,一指上一指下,用指侧指甲与指肉的缝隙去不断蹭被薄膜包住的小核。 她的淫液在这样赤裸的玩弄下分泌得更放肆了,她能感觉到那滩克制已久的淫液正在往外滑,无论她多么用力地想要夹住,仍然划过她的甬道,堆积在小肉唇内,蠢蠢欲动想要泄出去。 那只手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放过了淫核,往下轻分开两瓣饱满的外唇。 那些湿热便再也藏不住,扑哧一声全溢了出来,撒在指头上,让不断滑动的指尖拉出了淫靡的丝线。 原本都是轻轻的,突然一下下了狠手,李檀害怕得弹跳起来,想往上蹭,摆脱那双可怕的手。 可她却被察觉到了意图,那人更加放肆地钻进了软被当中。 那只手短暂地离开,撑在她的两腿之间,支撑着男人的身体在昏暗的被子里向前爬动,覆到她身上,独属于男人的沉重呼吸声,随着那人的移动,从小腿,膝盖,大腿一路上移到敏感的脐处,如同有实形一般,巡视着她的身体。 陆、玩乳 李檀的眼被丝带蒙着,但黑暗反而让她的五感更加敏锐了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皮肤所带来的战栗感,让她浑身发毛。 从未有男人如此得贴近她,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这两个字在李檀和一切男人之间划了一道天堑。 热烫而宽大的手掌,虎口处的薄茧,沉重的喘息声,以及从接触的皮肤上碰触到的微微的汗意。 这一切对李檀来说都太陌生了,太过分了,她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即将发生的动作。 可那人显然不打算停手,而是有余地享受着这副无人领略过的身子,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沉沉地压了下来,用自己的躯体,镇压了李檀的一切反抗。 那人将头卧在了李檀的腰上,额发将将擦过乳缘,还没等到李檀再次向上挣开,他便往下滑了一些,掀开已经半松的里衣下摆,钻了进去。 原本为了配合太后身份而特意做得宽大的寝衣瞬间紧绷,腰侧束紧的系带本就在之前的来来回回中松了大半,这下更是到达挣开的边缘。里衣的侧襟更是紧紧绷住,压着乳儿向中间集中,印出美好的形状来。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太后连里衣都如此中规中矩,但内里却没穿肚兜。 这下他倒改了主意,反不急着去玩弄嫩乳,而是伸出了舌头,小心地探入那小小的脐眼,轻轻地顶。随后又舔舐起她柔软的腰腹,放缓了速度,从下往上,慢慢压过,末了屈起舌尖,轻轻弹过皮肤,留下湿滑的水痕。 李檀被那顽皮的舌尖挠得左右辗转,试图摆脱那附骨般钻入身体的痒意。可她胡乱动来动去的结果,就是让那人越发钻入她的衣襟当中。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送上门的好事,当即顺着这动静,将唇舌一路从腹部滑向乳儿。用舌头从下去顶、去颠那乳球的下缘,让那只乳儿如同小鱼一般微微晃动。 这样幼稚的行径,也只有恶童才做得出,可天底下哪有会玩弄女人胸乳的恶童。 等那人玩够了,才终于大发慈悲,大方地离开,没等李檀松一口气,他就猛地含住了乳尖,这次不再有任何温情,他重重地吸吮着,用牙齿去细密地咬着那颗小蕊,用牙尖去碾过乳头中的凹陷,用舌头绕着圈,再用舌面上柔软的突起去磨樱色的乳晕。 李檀如同被丢弃在岸上的鱼一样弹了起来,但她下意识凸起的身子,反而将椒乳更深得往男人口中送去。 他倒也没辜负这天赐的机会,大口吞咬着乳肉,让那白嫩的奶儿在他嘴中晃动,牙齿在乳上落下深深的凹痕,舌头不断来回滑着。 “嗯……”,李檀再也忍不住了,不知何时男人的手已经不再捂住她的嘴,她的呻吟声就这样漏了出来,在寂静的寝殿中显得格外令人耳热。 这声音像是某种默许,让那人也激动了起来,他粗暴地将亵裤一下子扯了下来。 “别,不要!”李檀潮红着脸,断断续续地求着。 可这点示弱没有换来任何仁慈,那双手架住她的腿弯,将她拉向自己,强硬地分开两腿,让它们盘在自己精壮的腰间。 李檀羞耻地想要收拢双腿,却由于男人立在身前,这样的举动只是让他更深地贴近自己,如玉的小腿轻轻打在那人的臀上,使得两人更加亲密了。 “等不及了?” 他的嗤笑从被子下传来,由于整个埋在被子之下,所以声音显得闷而模糊。 “你若不怕扒皮抽筋,便继续放肆好了,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上面这张嘴不饶人,那让我尝尝下面这张嘴是不是也这般咄咄逼人?”那人丝毫不惧,还有心情继续说着浑话。 “你可知道我是谁,可知道碰了我要受怎样的酷刑?”李檀强自镇定,试图端起太后的架子。 “知道,你是一国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太后又如何,偏要操你。” 柒、舔玩 黑沉的乌云遮星蔽月,不见一丝光投下来,密密麻麻的雨帘阻挡了一切视线,不见天,不见地,这空荡的寝宫变成了一个隔绝的世界,隐秘而又放肆。 屋里的炭火烧得极旺,便是独自躺着都让人心躁难安,更何况两副冒着热气的身子叠在一起,腿贴着腿,腰抵着腰,这一刻,没有比这两人更亲密、更接近的了。 这种亲密让李檀痛恨,让她认识到,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在男人的身体面前,那么脆弱而又无力挣扎。这种力量上的绝对差异,如同羞辱一般剥去了她的高贵,她的矜持,她绝对的不可侵犯。 听到男人惫懒的粗话,她气极了,狠狠抬起手来,不知是想先堵住那张无赖的嘴,还是先狠狠给他一耳光。 可两者都落空了,不等她的手落下,便被察觉到了动作。 那人随手摸索到了脚踏上的腰带,将她的双手狠狠捆缚在一起,摁在她的双乳之间,让她的小臂狠狠摩擦过奶尖儿,本来就被玩弄到极为敏感的小粒嫩生生地翘起,却得不到一点仁慈的抚慰。 因为有更美味的地方在等着猎人 分卷阅读6 ,蜜源如同最诱人的饵,吸引着男人丧失理智,低下高贵的头颅,放下所有的骄傲,去膜拜、去侵犯最要命的那一处。 他用两臂架住腿弯,将两腿分得更开,俯下了身子,顽劣地用高挺的鼻子隔着棉布在那处磨蹭,鼻尖上下滑动,间或深陷在软馥的嫩肉中。 他如同恶犬,靠嗅觉确认着食物,然后用牙齿扯下了亵裤,轻轻地,慢慢地,让束裤一点一点划下,李檀呜咽着想要提起最后这层保护,却被摁得越发紧了,反倒让自己的手臂成为禁锢在乳上的捆绳。 他的手抬起李檀的臀,那处蜜源高高翘起,这个姿势让李檀的下半身完全悬空,她的腰使不上一点劲,带来一种怪异的不安全感,李檀的聪明才智此刻全没了,不长记性,又徒劳地在他手中扭动,却仿佛是变相地摇晃着臀肉,在他手掌心中撒娇。 他用力打了一下她的臀部,响声在安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李檀再不敢动,若是惊动了婢女,被看见这副样子,便是厚颜如她也不想活了。 “老实了?看来是个欠磋磨的。”男人发现手里刚刚还似活鱼的人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反倒起了恶意,想折磨她尖叫出声,想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他低下头,来到蜜缝处,严丝合缝地对着,轻柔的呼吸打在她的门户上,拂动柔软的毛发,似有似无,让轻微的痒意顺着毛孔深入到李檀的骨髓里,直到看到一点点晶莹,如同樱桃在清晨结成的露水一样滑过,才纡尊降贵般切实地贴了上去。 这一下倒是实在极了,唇贴着唇,鼻尖划过花核,察觉到李檀反射性的一跳,他倒越加放肆,用力地用鼻尖抵着小核,舌尖也伸出薄唇,顺着缝儿分开饱满的两户,细密地舔着内里的小唇,时而快速地来回拨动,时而在蜜缝中间慢慢厮磨。 李檀已经无法分神了,她仰起头,脖颈形成深深的弧线,她甚至没有办法呻吟,只能半张着嘴,尽力地呼吸,尽管这样,她仍然觉得缺氧,她快要窒息了,她分不清身下传来的是痛苦还是快乐,是救赎还是地狱。 舌尖一点点上移,来到了小核,他痴迷地吻着那里,胶着地用唇去包裹那颗小珠子,然后以舌头为武器,围绕着它画圈,用舌尖去磨嫩核上的肉膜。 更令人疯狂的是,他的折磨是断断续续而无法预测的,时而离开,只留下舌尖的一点,如同幼猫舔水一般簌簌划过,时而紧贴,用无情的力道将花唇压得凹陷。 正酣时,他短暂地离开了那处,李檀以为终于要结束了,但短暂的放心,换来的只是更深一层的炼狱。 这次换上的是散发着热气的肉茎,那种私处裸露的皮肤相贴的感觉太过怪异,李檀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她想挣扎,却怕带来的摩擦让事态更恶化。 “停下,停下!我命令你停下!”她歇斯底里地宣泄着愤恨,试图隐藏声音中的恐惧。 “停下?这才刚刚开始。”回答得没有一点仁慈。 两物相接,如热刀划开冻油,留下一地狼狈与滑腻,肉唇卡着粗大的茎身,被深深地分开,他感受被肉唇褶皱和突起所包裹的快感,舒服地吸了口气,忍不住动了起来。 这物什可没有舌头那样柔软无害,它天生携着力量,带着威胁,气势汹汹地巡视着它的领地,突起的肉头穿过肉唇,划过小核,再原路抽回,肉棱的折一下下刮着小珠儿,让包裹着核儿的膜越发红肿起来。 湿液在这种摩擦中越淌越多,沾湿了两人的毛发,更浸透了肉茎,甚至使得它在抽插中连起淫靡的丝线,噗嗤的水声从交合处隐隐传来,让人羞耻地想割掉耳朵。 李檀便是这么想的,她不想要自己的耳朵,也不想要自己的眼睛,更不想要这副无用的身子了,耳朵只能听见这水磨的声音,眼睛只能看见无边的黑暗,身子只能沉浸在罪恶的快感中。 肉茎的来回越发用力了,一个没对准,带着力度戳了进去,只入了一点,便紧紧卡在穴口。 李檀瞬间红了眼,她的脑中情绪一下子爆炸了,羞耻,酥麻,痛苦,还有一点微不足道而又无法否认的快乐。 她快疯了,她如同濒死一般发起狠来,眼上的丝带在这样的磨蹭下终于松开了,她不顾束缚双手的腰带将手腕勒红到什么地步,费力地掀开一直覆盖着男人的软被。 此时天际忽亮,凌厉的闪电划过,瞬间整个世界都照亮,连同这被情欲覆盖的太后寝殿,自然也短暂地照亮了他的面容。 雷声传来,盖住了一切声响,包括她的尖叫。 捌、蠢货 月宴刚要掀帘,听见内室传来一阵短促的惊呼声,连忙跨了进去,口里低声应着,“太后,您有什么吩咐?“ “退下!”还未等月宴进入,李檀便已经喝止了她。 月宴急忙止住脚步,轻声应是,李檀本就不喜闲暇时奴仆环绕、贴身伺候,因此夜里内间都不会守着人,而是在隔着小段距离的耳室才会留人值守。 更别提李檀刚醒时脾气尤其不好,奴婢们都不会挑这时候去触霉头,片刻后殿内便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层层落下的帘帐内,清晨的微光在其上打下一道影子,李檀看着阳光里显形的微尘,头一次脑子里没了主张,一团浆糊似的,难受极了。 她的衣物整齐,和昨日入睡前没有任何差别,连系带都是原样的莲花结。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褪下了衣裤,身子暴露在阳光当中,泛出白瓷般的釉色,光洁无暇。 胸乳菽发,嫩生生地挺着,其上没有一丝痕迹,肤色淡到连细细的青色血管都隐隐浮现,却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小小的尖儿安生地微陷在樱粉的乳晕里,没有人用唇舌将它吸吮出来,也没有人用牙齿折磨过它。 腰线迤逦动人,臀儿白嫩,两腿如同青笋一般亭亭,没有人使劲箍着她的腰,没有人狠狠拍打她的臀,没有掐住她的腿弯将她用力拖过去。 一切都是她的梦,而现在,连这个梦的记忆也在苏醒的瞬间不断流逝,睁眼时,李檀仿佛还依稀记得他的声音,他的轮廓,只呆了一会儿,便已如同隔着水幕,蒙着雾帘,他非那人,那人亦非他。 李檀呆立在床榻上,愣了半晌,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真是安生日子过多了,蠢得发昏。 她李檀不是蠢货,便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蠢货,一回罢了,到了第二回,也该醒悟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她想想从昨日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在靡靡情欲下藏着万分凶险,任何一点漏了出去,她都会万劫不复,就止不住冷颤。 这是算计,是谋略,是装神弄鬼。 但她听政多年,便是只兔子,也该长出獠牙了,更何况她天生没颗好心。 李檀 分卷阅读7 不信神,也不认鬼。 若想叫她因为羞耻,因为体面,因为贞洁,便把这事轻轻带过,尽力掩埋,不如叫她直接死了来得干净痛快。 李檀开始从头梳理起这件事情,每一个节点都不放过。 她为何会如此失态,甚至在夜间发梦,纯粹是因为春情?便再是久旷,也不会突如其来而又如此凶猛。 人总是对自己的头脑过分信任,越是聪明人越是如此,可肉体本就是可以操纵的、再脆弱不过的玩意儿。怎样自诩理智的人,也同样会被客观的身体变化所驾驭而不知。 不要说深宫中人,便是她这个半吊子,也有办法混淆人的心智,更不用说只是发发情罢了。 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已经潜进了她身边,用这样的手段悄无声息地颠覆着她的心神。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将这人抓出来,她绝不会再有片刻安息。 李檀将时间点倒推回昨日,她出现异状是在去了庆元殿以后。 饮食、果酒、碟碗、浴油或是燃香? 都有可能,若换她来,全能做到不留痕迹。 真咬死不放,倒应该能挖出线索来,只是这些东西全在庆元殿,能锁定一件还好说,若全有嫌疑,大肆追查,无异于明火追凶,落了下乘。 既然物证难寻,那么谁可能做这件事? 引她去庆元殿的月宴? 李檀仔细思索过后,又否认了这个可能性,昨日之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晾够了人,该去探一探小皇帝的意思了,月宴的问话只是她顺势的楔子,不是决定她行为的要因。 何况,月宴近身服侍之时,她已不再常住庆元殿了,月宴对那地方虽勉强还算熟悉,却没有办法培植眼线,与其在庆元殿弄鬼,不如在她的坤灵殿更安全便利。 若是为了不让李檀能有机会关起门来,掩下这件事,月宴也不需费如此周折,皇帝每十日该向她请安,真要弄鬼,只需再耐心等待几天,便能更加自然地让皇帝来撞破此事。 最重要的是,她身边的近侍,来历、家人乃至稍有深交的旁支末节,她早全摸过一遍,干净,而又不过分干净,确保不会是被抹了来历送来的人。 那,难道是小皇帝? 庆元殿里下手,对他最是方便不过。 若是她这个太后因为淫靡失态而被发现,不管是密而不发的软禁,还是雷霆万钧的严惩,都再正当不过,尤其是她本来就是个青春犹在的半路太后,即便是无法捅出去,也落了个天大的把柄在他手上,她将再无还击之力。 这件事,他来做,直击三寸,一本万利。 李檀的心冷硬起来,无情地思考着这种致命的可能性。 然而最关键的症结,她想不通。 若这是皇帝布的手,以他的心智,既然开始,就绝不会如此草草收局。不是李檀自傲,她手底下教出来的孩子,下手,绝不会平白波折两次,还一无所获。 无论是在傍晚派人闯入,或是昨夜她无防备之时叫人来坏她清白,或抓个正着,或留下物证,都是可行之法。 而唯独这样打草惊蛇,却又无任何后手,白白让她起了防备,准备拼死反击? 便是稚儿,也懂得不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李檀脑中还滞留着淫梦留下的倦意,无数的线索像缠死的丝线团,看似到处是可牵出的线头,却又寻不着出路。 突然,数月前听过的消息闪过她的脑海,一下子让她想到了另一种似乎毫无关联,却又诡异地切合的可能。 若真是因为如此…… “没想到,蠢货养了个小蠢货”,她无奈地笑着,喃喃自语。 玖、上疏(加更) “今天下方定,元昌中興,除歷朝之積弊,惠天下之民生,遺益遠矣。 陛下夙夜匪懈,憂天下之安危,憐百姓以自忘。君者,萬物之共主也,其道之遠,其任之重,臣不得以解萬壹。 然则臣既忝職公卿,亦求披沥肝胆,为陛下陈之。 臣聞庶物不可以自生,陰陽以之亭育;大寶不可以獨守,子弟成其藩翰。 昔武王聖主也,成王賢嗣也,然封建魯衛,以扶社稷,所以黽鼎相傳,七百餘載。 始皇絕昭襄之業,承戰爭之弊,忽先王之典制,比宗親於黔首,孤立無輔,二代而亡。 及諸呂用權,將傾劉氏,朱虛為其心腹,絳侯作其爪牙,劉氏複安,豈非宗子之力歟? ……” “倒是好文采,看来是哀家小瞧了国公大人。”李檀看完,将折子随手丢在桌上,她数月前便已翻阅过,当时却也不以为意,毕竟雍国公的心思她能猜到几分,如今这权力更迭的动态时期,他表表忠心,搅搅混水,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政客再寻常不过的举动。 可如今看来,这字字句句倒颇有意味,并不简单。 始皇忽先王之典制,比宗亲于黔首,这是暗讽清流出身的三公吧?至于诸吕用权,将倾刘氏,提防的自然是她这牝鸡司晨的太后了。 而他雍国公,自然是匡扶社稷的一等得力宗亲。 这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亲近宗族,繁育子嗣的意思。 武王圣主,成王贤嗣,如今的小皇帝可还后宫空虚呢。 既然庶物不可以自生,想来所谓阴阳以之亭育的人选,肝脑涂地的雍国公都已经找好了吧,他那女儿不正现成是誉满京城的国色天香吗? 也难怪雍国公打起了这个主意,皇帝长成,三分之势已破而前路渺茫未定,此时谁能握住皇帝这张牌,便能是下一把的庄家了,而皇帝亲政,也需要子嗣来证明自己的成熟,这倒是个好买卖。 可惜啊,雍亲王有的牌,三公一样能打,而她这个太后,也还坐镇后宫,虽放下了底牌,可到底也还未下桌呢。 更何况,那小皇帝难道能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茬,不管雍国公是想做小皇帝手里的刀,还是想做那刀的主人,哪又能那么顺遂呢?小心反被利刃片个血肉不存。 不过这倒不一定是雍国公一人的主意,她能拿到这份折子,是之前为了隐约要起的大战而格外关注军中这条线,可太师大人同样老谋深算,便是自己没有适龄女儿,满朝文官,那老滑头还能找不出个水灵聪明的? 这样看来,两边都可能下手。虽然现在后宫还暂且无人,可小皇帝一饮一啄,都精细无比,若等人进了宫才筹备,既费时日,又容易漏了痕迹,万一惹了嫌疑,便平白遂了另一方的意,助对方登上那宝座。 如今这样,人还未进宫,便是被发现,大抵也是找不出线索的,若没被发现,等正主进了宫,也早就万事俱备,毫无差池了。 李檀顺着这思路,让暗线私底下悄悄摸了一番,小心埋伏半月,果然于几个 分卷阅读8 小太监身上发现了些蹊跷,李檀小心地按下不表,直打算来日能钓条大鱼上来。 只不过,这算计是冲着小皇帝去的,却不知怎得,稀里糊涂地让她这个冤大头提前顶了包,真是想想便一口恶气淤在心头,此仇不报,她这个太后以后还能在后宫坐稳吗? 你们不仁,便别怪我不义,这么多年,前朝、后宫,哪里不是她通行之处,论起这些手段,她怎会落了下乘。 李檀计上心头,当即盘算了好几种法子,可这些法子要奏效,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可不行,小皇帝的态度至关重要。 况且,她还不清楚小皇帝是否察觉到了两方的心思,若是察觉了,他又打算如何,偏向何方,这些她心里都还没底。 如今李檀和小皇帝疏远了不少,也是她太过懒怠放松,尽管知道权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用之有余,但自她归政后,变成日沉迷于睡到日上三竿的逍遥自在,连与皇帝的关系不尴不尬、不冷不热,也浑不在意,反觉得如此平安落地也不失为好事。 但既然被欺上门来,兼有虎狼环伺,这张她丢了的底牌,还是得好好拾起来才行。 不就是哄孩子吗,哪怕小皇帝现在不是孩子了,可这事她做了快十年,想来也没有这么难。她吩咐月宴去庆元殿通报,太后忧心皇帝国事操劳,邀其明日于玉湖赏景,松快松快。 看来,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提醒了她,小皇帝的婚事,可关系她下半辈子退休生活质量,这局牌,她跟定了。 * 上疏的后半部分,参考了收录于全唐文卷298,吳兢的,特此说明。 拾、戏码 玉湖,春日初暖,波光万顷。 李檀到时,皇帝已在船上,早有机灵的小太监远远望见太后仪仗的黄罗伞,报给皇帝近侍路喜,小皇帝遂至舷梯迎接。 皇帝于这些无关的礼节上向来周到,从不落人口实,李檀也不在意。月宴刚要遣内侍扶她上船,李檀抬手挥退了,她不喜欢周围人真将她当年迈蹒跚的太后对待,这宫里生活本就无聊得近乎死寂,这样能让她活动的机会不多。 她晃晃悠悠地走过舷梯,将周围人吓了个要死,李檀倒乐趣无穷,她回头看月宴等人既担忧又不敢再中途上前,生怕摇晃了本就不算宽敞的船梯的样子,便心中暗乐,甚至都没看到脚下船梯与船体相连处的凸起。 “母后小心”。 未等李檀绊倒,一只手先搀住了她,宽袖下的掌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随后该握为抓,下滑至她的柔荑,四指并握,趁李檀还未反应过来,用力将她拉上了船。 两人的双手紧握,李檀感受到小皇帝分明的骨节磋磨在她无防备的掌心,指尖的薄茧微微擦过她水葱似的指头,坚定、有力地握住了她。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李檀前所未有地感觉到,皇帝确实长大了。 虽然他一直不是个软和的性子,即便是小时候也没剩多少天真,可那副外表一直很能骗人,看上去温和无害,甚至有些怯懦,这里面有几分是李檀教的,有几分却是他天生便会的。 他们俩如同一对变色龙,幻化出安全的保护色伪装着自身,内里怀揣着如同星火一般的野心,小心翼翼地在深宫求生。 皇帝待李檀甫站定,便毫无眷恋地松开了手,背在身后,面上波澜不惊,只有站在他身后的路喜看见了,那只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 路喜眉毛都没动一下,躬身上前打了个千,轻声禀道,“太后万安,陛下听闻您邀约泛舟,已命奴才们于船上备宴,烦请皇上与太后移驾”。 “皇帝有心,做事也愈发体贴,哀家甚是感动”。李檀满面慈爱,向皇帝点头致意,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慈母笑容,仿佛老怀大慰,一副吾儿初长成的样子。 皇帝见了李檀如此作态,倒有些怔愣了,直觉地皱了眉,脸上头一回浮现出几许冷淡。 李檀有些意外,今天她可打定主意要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和睦戏码,皇帝这副表情算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聪慧配合得紧吗,如今她都自愿扮老,做出个合格长辈的派头,他倒是半路撂起了挑子? 但她这点耐性还是有的,继续厚颜堆着笑容,两眼灼灼望向皇帝。半晌,只闻小皇帝极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败下阵来,先开口道,“母后请”。 二人并行,刚要进船舱进膳,李檀却说,“春日正好,不如多劳动几步,于甲板宴饮,以此美景下酒,岂不妙哉?” 小皇帝转身看向李檀,一边眉毛微微抬起,似乎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她。 李檀心里有些虚,她知道这建议有些突兀,春日正好个狗屁,甲板上风簌簌刮过,仍带寒意,不过她向来爱异想天开,偶有如此提议倒也不算太奇怪,于是装得更加理直气壮,以免皇帝起疑心。 只见小皇帝站在逆光处,看不太分明脸上的表情,只沉默了片刻,便带着隐隐的笑意回应道,“都听见母后的吩咐了,下去办吧”。 路喜轻声应是,不多时便布置好了,二人移驾入席,虽冷了些,可景色确实不错。 席间,李檀笑着发问,“皇帝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儿子愚钝,还望母后提醒。” “你心怀天下,国事操劳,不记得是应当的。来人,将东西呈上。” 李檀轻轻拍掌,一旁的月宴立刻让人将准备多时的惊喜端了上来。那是几坛子青竹酿,呈在晶莹的玉杯当中,阳光刺进酒中,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这是……”皇帝看着那酒,有些失神。 “这是你幼时与我一起酿的酒,就埋在当初住所的前院中,到今日正好十年,当日埋下时,哀家就曾发下宏愿,有朝一日,必将看到皇帝如这青竹一样凌霜傲雪,大展宏图,如今皇帝亲政,哀家遂叫人起出,与皇帝共品。” 这话全是瞎说,李檀才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酿的酒,也根本没发过什么愿,她那时自顾不暇,与小皇帝酿酒纯粹苦中作乐。 可她不记得,当时还是小儿的皇帝肯定更不记得,不过是拿这酒做个由头,追忆共患难的情分,下面这些话才好开口。 甚至连这酒她都特意让人做了手脚,增加烈性,若能灌醉小皇帝,她接下来的安排便更容易蒙混过关了。 小皇帝举着酒杯,仔细打量着,不见几分感动,也久久未饮下, 李檀会意,开口想让内侍按例检验,却被皇帝阻止。 “母后慈爱之心,朕怎会不知,何必要多那些繁琐程序,白白损了母子的情分”。说罢,皇帝便抬头饮下。 拾壹、自欺 李檀还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味,皇帝却已经一杯接着一杯开始痛饮,李 分卷阅读9 檀连忙跟上,嘴里还不住说起二人小时候的趣事。 “皇帝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谁见了不由衷赞一声聪慧灵秀。” 谁敢赞啊,当时贵妃势大,后宫尽在其掌中,见到宫中子嗣恨不得嚼骨噬肉,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哪敢称赞半分。 “哀家当时教皇帝习字练武,皇帝无不得心应手,哀家就知道皇帝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 是不是的,她也不知道,当时教他,也不过是生计艰难,且还要提防贵妃恶意,所以事事都要亲自动手。 贵妃向佛,自己却不爱动手,专令宫人代其抄经,她月月要交一堆经文上去,手都要断了,教好小皇帝,才好让他代笔。 至于习武,她也不是个中高手,只希望叫他以此强健体魄,那些粗活能替她分担一二,不至于叫她累断了腰。 当时她连裁衣刺绣都想让他分担,几番引诱,如果不是小皇帝实在誓死不从,她也不会辛苦做了那么多年的针线活。 皇帝看她说得理直气壮,一派忆苦思甜、母子情深的模样,浑然没有压榨童工的自觉,心里不由暗暗发笑,她从来都是这种惫懒性子,无理都要搅三分,若是占一分理,那便是要人还上十分的。 这般无赖,怎就入了他的骨髓,夺了他的神魂。 真是荒谬至极。 皇帝用酒按下喉间泛起的苦涩,说道,“母后待朕的好,朕都知道的,朕能有今日,全赖母后悉心照顾”。 他怎会不知道,自己如何爱上她的。 深宫孤苦,他失了母妃,本就受尽白眼,宫中子嗣多夭折,即便他小,也知道其中蹊跷。他日日不得安眠,总在夜里惊醒,时而梦见贵妃派人下手,他如三哥哥一样口吐白沫,死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时而梦见去了的母妃,满面鲜血向他啼哭,一个叫他痛,一个叫他愧,将他折磨得日夜难安。 直到她来到身边,一开始两人充其量不过抱团取暖,互相利用。但不知何时,他放下戒备,会为李檀的厚颜无耻气得急眼,会被她的异想天开而匪夷所思,也会被她偶尔的温情蛊惑,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李檀不会温柔地哄他入睡,却会在他半夜惊醒时,遣他去月下打拳,再去劈柴、提水、烧火、扫地,直到他筋疲力尽,再无多余的心思。 李檀不会在吃食上紧着他,若得了好吃的,甚至要藏起来不让他发现,但也是她多次变卖带进宫的首饰,才能让他不至于受冻挨饿。 李檀也从未对他说过什么软话,连本该她做的杂事也一应推给了他,但也会一边埋怨他长得太快费布料,一边为他做衣裳,尽管永远做得那么难看。 这样的李檀,他没法当作母亲,也不想当作姐姐,更说不上长辈,李檀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女人,世上最恶劣也最叫他放不下的女人。 如何爱上她的,他知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望向一旁指使月宴添酒的李檀,明明是想来灌醉他的,自己却放肆喝了起来。明明酒量没有多好,却最是贪杯,一会儿便眼儿迷醉,水光殷殷,面上泛起芙蓉色,眼角飞红,直晕到鬓梢。 这般样子,叫他如何当作母亲,如何撒开手去。 他只想一把抓过她,撕去她的衣裳,用唇舌品味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再刺穿她,伤害她,让她在醉中呢喃自己的名字,尖叫着高潮。 酒意放大了他的妄想,他只能搓揉着指头,回味之前感受过的柔荑的细腻。 皇帝眼神幽深,李檀却丝毫未察,她半真半假地醉了,借机说出准备好的台词。 “皇帝幼时,曾为宫中传言所困,相传你母妃去之前,曾泣血啼哭’我与贵妃有仇,负恨难伸’,从此也成了你的心病。” 皇帝不料她突然说起这个,眼角一跳,“母后从未和朕说起过这些,无论朕如何追问。” “哀家与皇帝母妃有故,她去前曾亲入宫探过她,你母妃虽苦,却从未希望皇帝替她报仇,只希望皇帝在这深宫活下来,平安长大,娶妻生子,过自己的日子。” 李檀深情看向皇帝,“当日我答应了皇帝母妃,如有可能,会护皇帝周全,更要看着皇帝成人成家。” 她没答应,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母妃在榻上艰难出声,血泪盈襟,她却转身逃了。 “你母妃若是知道皇帝有今日,必定大感欣慰,唯一放不下的,便该是皇帝至今还未大婚,没个人照顾。” 死了便是死了,死人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活人过得怎么样。 “哀家受皇帝母妃之托,也算照看皇帝长大,如今也只希望皇帝能尽早诞下子嗣,绵延后裔,哀家也有脸去见先帝了”。 她没答应托请,也没怎么照看他,全不在意什么先皇不先皇,死了她拍手称快,更不关心小皇帝子嗣如何。 她只在意她自己。 * ’我与贵妃有仇,负恨难伸’由明熹宗生母王才人诉李康妃化用而来,原话为“’我与西李有仇,负恨难伸’,特此说明。 拾贰、大犬(加更) 皇帝紧紧攥住酒杯,良久后应声道,“母后的意思是?” “子嗣之事,关系国本,后宫人选,更要精心。先帝时,贵妃势大,宫中失衡”。 “如今京中妙龄女子众多,国公千金长于公侯高门,气度非凡,太师孙女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当然,我倒认为,像皇帝母妃那样娴熟温柔的女子,必能一心系于皇帝,诞育子嗣”。 这是提醒皇帝二女背后来势汹汹,不如联合她这与其母妃有旧的太后,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 “母后是这样想的?”皇帝似笑非笑得看向她。 “当然,皇帝的意思最重要,毕竟帝后一心同体,自然要皇帝自己中意,哀家不过是想想未来的儿媳该是如何,一切还是全听皇帝的。”李檀最懂得的便是示弱,要是让皇帝对她的人心生忌惮,那就弄巧成拙了。 “母后考虑得果然周详,朕自愧弗如”。 这话有些带刺了,李檀刚想辩解,皇帝就打断了她,接着说道,“母后放心,朕的知心人,自然要母后来定夺,只是此事不急,目前边疆不稳,朕暂时无心考虑”。 李檀虽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可小皇帝到底松口给了她插手此事的承诺,李檀心满意足,偃旗息鼓,放心饮起酒来。 天色渐暗,宴进行到此时,两人也都有些酒酣耳热,李檀五分假扮,五分真醉,借此耍起酒疯,要去赏月,又偏不要任何人搀扶,皇帝无法,只好打算亲自跟上去。 正值入夜,有些凉意,月宴被遣去拿披风,近侍们则要撤去碗碟桌椅,增烛加灯,省得主子碰着,一时间颇有些喧闹。 忽一阵晚来西风急,将原就不够亮的火苗吹得半灭。只听得扑通一 分卷阅读10 声闷响,本来离船舷还有段距离的李檀突然不见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人箭步直跃,翻身而下,路喜第一个回过神来,惊惶呼道,“快!救驾!” 待皇帝把人捞了上来,早已跪了一地,各人脸色都跟已经见了阎王爷没丝毫差别了。皇帝却没工夫发作,直接抱着人进了船舱。 路喜公公不愧为皇帝身边第一人,最是眼疾手快,早已遣人去寻太医,瞧这架势,更是立马屏退左右,亲去守着。 可他也只敢停在屏风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 无人应答。 路喜连头都不敢移,只壮着胆子抬起眼瞄了一下,随即更深地躬了下去,用比猫儿还轻的脚步退出舱外,一步也不敢挪动地守在门前。 屏风上,两道影子叠在一起,头靠着头,如两株藤曼,纠缠不休。 李檀卧在地上,鬓发散乱,腰带都未褪,衣襟就被撕裂扯开,连最里的肚兜都松斜一边。一双手交叠在上,不断施力,将乳肉都挤得横溢了出来,随着力道变幻着形状,将五指指缝填得满满当当。 这双手的主人此刻却全然没有心思享受这一切,他双眼通红,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死命摁压着李檀的心口,间或以嘴渡气,循环往复。 李檀的胸口,随着皇帝的行动机械地起伏着,半晌,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响起,她痛苦地挣扎,总算将水全吐了出来。 李檀模模糊糊中,感受到有人紧紧抱住自己,将她箍得生疼,胸颈处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仿佛大犬于怀中撒娇,就是不知为何那物一直在颤抖,毛发蹭得她有些痒。 可她进宫后并未养过狗啊,李檀神志不清地胡乱想着,随即失去了意识。 拾叁、鬼迷心窍(爆更,标题如心情) 是夜,太后高烧不退,庆元殿彻夜灯火通明。 白发苍苍的太医院张院首仔细枕过脉后,又将当晚吃食用具检查了数遍,这才终于向皇上回话。 “陛下,太后娘娘落水受了惊吓,兼风邪入体,因此起了高烧,如明日能烧退转醒,便应是无碍了。” 皇帝立在榻前,听着李檀有些沉重的呼吸,对太医的话置若罔闻,过了一会儿才问,“若是明日没有退烧呢?” 院首不敢应这话,只默默跪下,之前犹豫要不要说的话,更加不敢开口了。 “罢了,张院首一直在太医院尽忠,应该是知道轻重的,太后,必须醒,嗯?”皇帝从眼角瞥了一眼太医,末尾上扬的阴沉语调,瞬间让张院首打消了此前暗暗的盘算。 张院首原本担心这是皇帝的手笔,如今既明了上意,又觉得脖颈颇有些凉,便壮着胆子托盘而出。 “按理来说,太后娘娘救起得十分迅速,陛下又及时将太后娘娘移到了最近的庆元殿。娘娘正值盛年,身体也一向不错,今日服下药后却仍然高热不退,微臣恐怕……” “说。”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反倒更让张院首胆颤心惊。 “微臣检查了今日太后进过的饮食和接触过的物件,在太后饮下的酒中发现多加了一味覆果子。” “此物何碍?” “此物倒无毒,有时也会加入酒中,增加风味,只是青竹酿偏寒,这味加入后有些相冲,于男子无碍,但对于女子有些影响。” “不过一般最多也就是月事时会有些腹痛,影响时间也不长。可刚巧今晚太后才饮酒后便落水受凉,体内症结与风邪外侵两相作用,才起了如此大的症状。” 皇帝听完回禀,目光沉沉,语气却颇为平淡,“此事勿让第三人知道,包括太后。退下吧。” 路喜公公忙进忙出,事事亲力亲为,几乎脚不沾地。他不敢有半点抱怨,坤灵殿的人已经全部被看管起来了,他可不想步人后尘。 但他的忙碌,大部分都是因为要将众人阻隔在内室之外,又要不断调度从而不让任何人有足够的时间注意这一点,他这般忠心为君的好奴才,如今可不好找了。 路喜望向内室,等了许久,皇帝还是没有任何出来的迹象,只好轻轻摇了摇头,皇帝如今是鬼迷心窍,铁了心了。 内室中,皇帝坐在榻前,专注地看着还昏睡着的李檀。 这是只有在他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李檀乖顺地躺在他的龙床上,身上萦绕着他惯用的紫檀香气,沉沉睡着,没有抗拒和厌恶,也不会控诉他的大胆和无耻。 可他只是这样坐着,望着她,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做。 李檀的手从被子里露出,两人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只余指甲微微相触。李檀汗湿的额发黏在面颊上,有一丝粘在唇边,随着呼吸轻轻拂动。 他着了魔似的伸出手去,将那簇头发拿开。李檀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指节碰到了她的唇,因为高烧有些干燥的唇角刮得他痒痒的,那点微末的感觉直击进他的脑髓里。 此前冲击之下被刻意忽略掉的一些感觉如今被无限放大,他记得渡气时柔软的触感,记得她唇内的温凉,更记得她那雀儿般的舌尖划过的滋味。 是啊,即便到了这种时刻,他依然放不下那点子龌龊的心思,他沉浸在自我厌恶中,轻轻将李檀的手收进被中。 拾肆、炼狱 李檀这场高烧有些古怪,头脸已经烧得通红,身子却发凉。内室已经加了炭火,却不敢往被子里再放汤婆子,怕降不下温来烧坏了脑子。 路喜一遍一遍换来温水,放下便立刻退出去了。不是他想躲懒,只是第一回时他刚要将那棉巾沾水,便被皇帝瞟过来的眼神吓得膝盖发软,当即就收回了手。 得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主满心满眼是看不到任何人了。按理说,全天下甭管是多尊贵体面的人,见了这位,也合该都是伺候他的,但如今全掉了个个,反成了他心甘情愿伺候别人。 路喜打定主意,他还是小心伺候,敬而远之吧,万一不小心哪里触了逆鳞……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内室重归寂静,皇帝心里却还是煎熬,药已经灌下多时,却仍然没有好转,李檀身上又忽冷忽热,轻不得重不得,捂不得晾不得。 他不想看李檀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她本就该是嬉笑怒骂的无赖姿态,或是端出太后高贵体面的架子,实则内里一肚子坏水的狡猾模样,何时曾这样百感不知,任人鱼肉? 李檀似乎被殿内光亮所扰,嘴里微微呢喃着什么,皇帝连忙凑近去听,她低语间呼出的气息直喷在他耳垂上,让他短暂失了神,好半天才听清她是在不断说着:“冷……” 冷?皇帝下意识想要唤人送汤婆子来,却又想起太医的嘱咐,虽要保暖,但不可过分加热,再看她连眼角都烧得红了,更加心痛无措。 他想了半天, 分卷阅读11 吩咐人送了热水和帕子来,这回不待他眼风扫过,路喜就乖觉地退了下去。 皇帝伸手褪了自己的常服,迟疑了一下,将里衣也褪掉了,只留下亵裤,露出一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肉体,肌肉隆起紧实,线条流畅,而修长的小臂,蜿蜒至肩的锁骨和收紧的腰线,却透露出半分青涩。 他用滚烫的帕子在身上擦拭,直烫得皮肤泛红,才踌躇地走到榻前,只犹豫了一瞬,便掀开被角,躺了进去。 心甘情愿地坠入独属于他的无间炼狱。 李檀已烧得神志不清,连骨头都在发痛,她觉得冷极了,身上的棉被都能将她硌疼了。她忽然感觉到身侧传来一点点温热,便如同困在隧道的盲人一样,向着远处的光亮寻去。 她摸索着靠近,只发现触到一片光润,干净裸露的皮肤带来的舒爽让她忍不住继续渴求,她如同小动物一般蜷缩着钻进被子里,钻进那个怀抱里,热意蒸腾得她禁不住发出呻吟,用额头在胸膛上蹭来蹭去。 皇帝在躺进去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有预料到李檀会如同乳燕投林般这样依赖着他,仓皇之下仍然溃不成军。 他的胸膛剧烈颤动着,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和着血、吐出心脏的碎块。皇帝的神智似乎也失掉了,他小心而可笑地伸出手去,捂住李檀的耳朵,怕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会吵醒昏睡中的她。 即便这样,他到底没有放手,感觉到李檀的额发挠着他的下巴,她的鼻息洒在他的锁骨上,她的唇紧紧贴着他的前胸。 他便在这炼狱里甘之如饴。 拾伍、藤曼 李檀渐渐有些不满足这样浅薄的相触,她更深地往怀里钻去,两只手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腰背。 李檀里衣的袖子本就被汗浸得有些发皱,她一动之下,便顺势滑到了肘部,露出玉色的小臂,直接贴在了皇帝的肩胛骨上,她下意识地摩挲着凸起的骨骼,察觉那地方在她的抚摸之下微微动了动,便越发不知收敛起来。 小皇帝察觉到她的手指在背后游移,然后扣住琵琶骨,李檀病中无力,即便她自觉是紧紧掐住,但对于小皇帝来说,只觉得如同小猫用爪子的肉垫轻轻拍打般,让人心生怜爱。 他将这只小猫揽入怀抱,仿佛如拥了一块玉在怀中,光滑微凉,用年轻朝气的身体去温暖她,用体温去一点点熨烫她。 对于李檀来说,她仿佛浸在全身浴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的头埋在小皇帝的胸膛上,睫毛随之来回地扫过,却被一点小小的凸起所阻挡,她觉得有些奇怪,变本加厉地去蹭那个地方。 小皇帝瞬间觉得他大概又往炼狱的更深处坠了一层,他清晰地感受到李檀用眉眼在他的胸肌上作乱,随着李檀的动作,他胸前的突起甚至偶尔嵌入李檀的眼窝,敏感的尖端划过眼头的褶皱,细密的羽睫轻轻拂过,让他觉得心痒难耐。 偏偏那个作乱的人,不仅不体谅他,反而一步一步将他更深地拉近陷阱中。 李檀的手脚有些发凉,她本能地将脚攀上小皇帝的胫骨,脚趾从亵裤的裤脚里伸进,一点点挪动着,爬上他的小腿。 小皇帝告诫自己,只是因为她的脚太冰了,他只是为她暖暖脚。他伸手下去,一只手便罩住了那双足,乖巧地卧在他的手心,如莲子一般圆润的趾抵着他的掌骨,他指根上的茧磨过脚心,让李檀微微挣扎起来,却始终摆脱不开他的手。 他从没想到李檀的脚这么小,明明是这么强势的人,成日将自己关在高领阔肩的太后礼服中,实际上哪里都是小小的,简直如个孩子一般。 李檀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似的,将身体贴了上去,胸前的丰盈抵在小皇帝的腰腹上,一下子就推翻了她哪里都小小的结论。里衣早在她动来动去的时候便有些散开,事出突然,宫人没有给她换上肚兜,于是她半露的胸乳,就这样直接压上了小皇帝的腹肌。 小皇帝简直狼狈极了,他感受到从腰骨传来的麻意,顺着脊椎慢慢钻进他的天灵盖,他窝在温暖的厚被中,开始微微有些发汗,单薄的亵裤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暧昧的形状,他不可抑制地起了邪念,无耻地鼓起一包。 小皇帝尴尬地向后移开下身,怕碰到了李檀,可如此动作,反而更将腰腹向李檀送去。 他的身体已长成为男人的坚硬,骨骼舒展,腹肌分明,而李檀蜷缩为小小一只,柔若无骨,全身简直没有一处硬的地方,皮肉丰润,骨架纤细,如同珍珠包裹着沙砾,她沉沉睡着,用无知的天真引诱着他一步步堕落。 他能感觉到李檀的胸乳就这样半敞开着,压在他的腰腹上,散开的衣领成了最后的防护,却因为力的拉扯而深深卡在乳儿上,勾勒出一道淫靡的曲线,乳球的上半部分外溢出来,啄吻着腹肌的沟壑。 小皇帝下意识想逃,因为只要再进一步,哪怕是一星半点,他就会丧失全部的理智,成为恶鬼,将李檀噬骨食肉,将这一身皮肉填进肚里来慰藉他的饥渴焦躁。 他挣扎着移开,却突然如遭雷劈,原来是他的动作拉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衣襟,那颗乳珠就这样跳了出来,磨蹭着他,小尖尖在这种刺激之下,慢慢探出头来,嫩生生,颤巍巍,捕捉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移不开眼,仿佛着了魔似的俯下身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沦为了情欲的俘虏,化身成本能的傀儡,微张开嘴,打算将圣洁的神女一起拖入地狱。 拾陆、两只兽 皇帝缓慢地靠近着李檀裸露的胸乳,眼中黑沉,一丝光亮都无,他的心跳奇异地平缓了下来,咚、咚、咚,沉重而缓慢地敲打着他的太阳穴。 一滴汗从他的额发,一路滑到眉眼,蛰了他一下,小皇帝下意识闭了下眼,那滴汗就这样落在了白腻的乳肉上。 细小的“啪嗒”声在空寂的寝殿中,如同开启祭祀的庆鼓,他入迷地追逐了上去,想要为神女清洗这点子凡世的玷污。 那滴汗从嫩乳的上缘一点点滑向乳尖,他的视线也一路缠绵上去,坚挺的鼻尖将将要触上乳肉,恰到好处地嵌进奶儿的沟壑当中,他深深地呼吸着,让李檀的体香迷醉他的心智。 皇帝无法抑制地启唇,想要去舔吮那仿佛被露珠打湿的花蕊,却最终停在了离它半寸的地方。 李檀对他来说太过珍贵,他舍不得让任何人碰她、玷污她,包括他自己。 于是他只是虚张着唇,舌尖微微溢出,始终离着些微的距离,混合稀薄的空气与急速的喘息,隔空描绘着那花 分卷阅读12 蕊的形状。 至少这样,他还可以说服自己,这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罪恶。 李檀模糊中觉得耳边若有似乎地传来低哑的喘息,湿热的鼻息轻巧地扑打在她敏感的地方,让她的尾椎骨一阵酥麻。 那人的呼吸在她的胸乳上游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口中呼出的带着雾气的热意。 然而她被折磨了许久,却依然得不到任何抚慰,她有些愤怒,愤怒于有人敢如此戏弄她。 小皇帝还在继续着和自己的战斗,突然一双手摁在脑后,他没有防备,瞬间柔腻的乳肉填了满口。 茱萸的尖端正好刮蹭在他舌尖中的凹陷,白嫩的乳如同刚刚出锅的奶豆腐,异香满口,还有些奶肉溢出,紧紧压在他唇上,淫靡无限。 小皇帝觉得脑子里那根弦紧绷到极限,李檀的眼,李檀的唇,李檀的足,李檀的乳,都像一把小刀,不停地割着那根弦,如今只剩下最细一丝。 然而,李檀发出了一声呻吟,于她,这只是心满意足的一声喟叹,于他,却是斩断他求生索的匕首,他心甘情愿从悬崖堕下,坠入满是毒液的情欲之海。 小皇帝如同野兽一般埋在李檀的胸口,大口吞咽着她的奶子,舔舐着她的皮肉,向最深处咽去。 再用牙齿咬住奶尖儿,细细厮磨,上下牙齿交错着碾着小樱桃,狠狠衔起,无情地将它向上拉扯,直到成了锥状才猛地松开,看它弹回去,一阵晃动。 他像个误入珍宝阁的乡巴佬,被这简单的把戏就迷得神魂颠倒,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幼稚的游戏,不断用唇舌调戏玩弄着李檀的乳尖,这边舔完,就咬那边,那边吸够,就吮这边。 李檀自作自受,被玩得难受极了,可偏偏眼前有浓雾遮盖,意识被镇压在最底层,醒不来,却也因这折磨不得好眠,只能发出如同被欺凌的猫儿一般无比可怜的呜咽声。 她的呻吟如同在薪柴中浇了桶油,小皇帝倒是短暂地移开了唇,却又将头脸埋在深深的沟壑之中,用面颊去磨蹭她的乳,他让那白奶子在他脸上滚动,尤其爱让那奶果儿一寸一寸爬过他的皮肤,用鼻尖戳进乳肉,来回地划着、嗅着,再攀上那小尖儿,用英挺的鼻子将它压得陷到乳晕里。 然后伸出舌来,细细描绘着乳儿下缘的圆弧曲线,用舌头去顶整个乳球,让它弹着晃着,似乎在掂量这对宝贝重及几许,能否被他一口吞下。 别活了,都别活了吧,就这样吧,不做人,做两只兽,交缠、苟且,永远地媾和下去,他狂热的脑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拾柒、雕刀(加更) 李檀觉得好热,但这不是之前让她烧得头昏脑胀的那种热,而是从她的尾椎骨末端蔓延开的,让她半边身子发烫,半边身子冰凉。 她发觉内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溢,一丝一缕的,如同刚刚结茧的蚕,包裹束缚着她的身体。可偏偏有人不知好歹,刺破了茧,咬破了丝,打碎了她的自怜,将她赤裸地拉回这人世间,她不由挣扎,却不知是要躲避,还是将这副身子彻底献祭于人。 小皇帝察觉到她的扭动,一路啄吻,攀上她的锁骨、细颈,含住她如米粒珍珠一般的耳垂,再在耳畔轻声说着,“别怕,藏珠,别怕我”, 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讲给她听。 藏珠是她的小字,小时候除了在人前,他从未叫过李檀母妃,他总叫她姐姐,再大一点,便直呼她的字。李檀每次都斥他没大没小,以此为借口罚他做这做那,其实他知道李檀根本不在意称呼,只是借此推脱劳务而已。 而李檀叫他则千奇百怪,心情好时叫他小五,心情不好时叫他老五,有时还会叫他跟屁虫、小混蛋,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会唤他的字,椟玉。 藏珠,椟玉。 椟玉藏珠。 他苦笑了下,知道自己早没救了。他这样的罪人,觊觎养大自己的恩人,亵渎她无知而纯洁的身体,大概来世是要堕入畜生道的吧。 堕便堕吧,只要能换取她的一点垂怜,只要能悄悄地释放他无尽的贪欲,只要能这样紧拥着她的胴体,他已经知足。 可惜李檀不懂知足,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热源,能平息她体内不知从何而起的躁郁,如同盛夏的竹夫人,寒冬的暖玉枕,可那物件总不老实,不肯乖乖待在她怀中,总是动来动去,她伸出手去,试图固定住这顽物,将其驯化为裙下之臣。 小皇帝只觉得这冤家大概是专生来克自己的,不然怎会不知他已心力交瘁,仍这样不体恤地在他怀中撒野,他抱紧李檀,试图让她老实些,不要再考验他聊胜于无的良心。 李檀得偿所愿被怀抱妥帖收藏,她奖赏般地将腿缠上他的腰臀,既是竹夫人、暖玉枕,自然要盘上去才算物尽其用。 一处湿润温暖悄悄贴上了他下面鼓鼓囊囊的一包,若有若无的湿气传了过来,氤氲出一片暧昧的亲密无间。 小皇帝想隔开些距离,怕自己弄脏了李檀,却不敢承认明明李檀也打湿了他,两个人的堕落,他却想一人担起罪名。 李檀的身体囚禁住了他,小皇帝向后一动,由于李檀的腿还架在他的腰上,反而将他的亵裤拉了下来,那孽根早蠢蠢欲动,一下挣了出来,“啪”地打在李檀的密处,卡在两腿之间动弹不得。 这声音在密室里,刺耳如长锥,皇帝只觉得他的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他出笼的欲望,自血脉周身而作,随气张动,激发着夹在李檀腿根的性器越发偾张,脑仁如重锤在击,那震动沿着脊骨、顺着青筋直传到李檀柔嫩的腿心里。 他分身的顶端难以自控地从小眼里流出清亮的粘液来,与李檀身下的蜜液混在一起,酿成情欲的酒。皇帝只觉得下身湿热得难受,阳物却在这样的刺激中越发翘起,突起的龟头更深地嵌进女性的凹陷中,他们一个硬,一个软,一个阴,一个阳,天生就该是合在一处的。 皇帝是这么想的,李檀更是这么做的,她有些难耐,只觉得隔了一层棉布,那棉布紧紧贴在最嫩的地方,沾湿之后更多了些涩意,身上那人更是像蛮牛一样胡磨乱蹭,撞得她有些发疼,那疼中还有着痒意,直挠得她起了心火。 她兀自扭动着,也不知是想摆脱身下的折磨,还是想蹭掉让她难受的亵裤,换成光滑的人体来抚慰 分卷阅读13 她的不安和空虚。 小皇帝血红着眼,感受她撒娇般的磨蹭,湿意随着她的动作越浸越深了,他的龟头深深地嵌入软肉当中,清晰地勾勒出穴儿饱满的线条。 他将阳具当成了雕刀,一刀一刀、一笔一笔地尽情蹂躏着花穴,将那处镌刻为自己喜欢的形状,他失了理性,没了克制,只沉浸在放肆的宣泄当中,他合该就是要操她的,她生来就该给他操的,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能做。 他找不到理由。 拾捌、冰酪淋樱桃煎 小皇帝这厢得了舒坦,李檀却越发难受了,再柔软不过的松江棉布,也抵不过这样的野蛮行径,发了皱、起了褶,直堆在腿根处,一片狼藉。 连这身上的亵裤,也成了小皇帝折磨李檀的帮凶,它半湿不湿,沉沉地附在腿心,和男子下身的淫物一起,磋磨着女子最是不经事的地方。平日里那处都是妥帖收存的,别说这般,就是沐浴时也只是用最轻软的丝巾轻轻擦拭。 李檀向来爱享受、会保养,最是贪娇怕疼,便是让侍女按摩,也是隔了层玫瑰油的,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下来,早已惯出一身娇娇肉,当时可未曾想到今日会被这般无礼对待。 李檀扭动得愈发用力,一声声地轻哼着,鼻腔浓重,极惹人怜,引得小皇帝当即去吻她的鬓角以示安抚。 可惜这抚慰忒不诚恳,只惠于言,而不存于行,他伏在李檀耳边,气息急促地哄着,“乖藏珠,别动,再忍忍,再忍忍,我的乖乖”,说话颠三倒四没了逻辑,身下的动作倒是一点不停,越发失了控制。 这可苦了李檀,千娇万贵的玉人,落到了如此莽汉手中,被冲撞得没了体面,呜咽着出声,近乎求饶,却终究没换来莽汉的一点怜悯。 一个觉得磨着难受,一个觉得雾里看花,都不满最后那层隔着的棉布,大概是天遂人愿,那劳什子总算顶不住这样的逼迫,束带慢慢从腰间滑下,卡在臀儿上,露出半颗水蜜桃来,兼有李檀不断扭动,终是一点点下拉,露出那沾了露珠的芳草地。 这下可算得了真正的痛快,肉触了肉,淫液混在一块,如同翻倒了的蜜罐,粘稠的琥珀膏脂顺着臀缝往下滑,摊在被单上晕开一大片。 小皇帝伏在李檀身上,一只手撑在她的颈侧,另一只手顺着李檀纤巧的锁骨,包裹过她丰腴的乳,抚摸过她旖旎的纎腰,终于来到她蜜桃般的白臀,禁不住揉捏了下,只握了满手的绵软细腻,大手稍一使力,那团嫩肉便如水波在手心荡漾开来。 小皇帝好好享受了一番,才狠下心来顺着臀线下滑,一用劲,掐着腿根让李檀的大腿更深地缠在他的腰上,这才大力征伐起来。 开始还有些不得章法,那硬邦邦的物什胡乱戳着,凶恶的茎头深深陷入泥泞地,被轻柔的毛发所掩,遂又抽回,反复折磨。 李檀没想到去了那烦人的亵裤,反还要遭这样的虐待,轻哼着表达不满,小皇帝被诱得又满口“乖乖”、“乖乖”叫个不停,下身耸动,忙活了半天,总算得了些诀窍。 他的阳具如新锋开刃,划破她身下的桃花源,将李檀拉扯到这堕落人世间。虽未真正进入,但粗大的茎身夹在两片肉唇当中,也别有趣味。那根孽障夹在肉唇中央,长长一条,几乎包不住,随着动作,间或在顶端露出龟头,为毛发所掩,被淫液裹得油亮,牵连一片湿滑的丝络,结成一张淫靡的网,紧紧地罩住呻吟的二人。 小皇帝只觉得那里好热、好湿,他从没尝过这样的滋味,他从前连自渎都不太敢想着李檀,总觉得罪恶深重,如今却在用孽根在李檀身下的秘境磨蹭求欢,得了神女的滋润,捕捉名姝的动情。 他越发痴迷于在那鼓蓬蓬的一团中来回磨着,感受穴外小唇的褶皱划过的快感,渐渐得了趣味。倏忽间撞上细皮嫩肉中那泛着砂红的一小点,两人俱是一颤,快感非常,小皇帝素来聪慧过人,如今更是不学自通,不断凿着那一小点,用龟棱刮擦着肉核的突起,看身下的李檀随着自己动作颤个不停,心中是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至少她的身子是痛快的,与自己一样是痛快的,这便够了。 他下身的小眼仿佛自己生了意志,自有主张地去吸吮那淫核上最脆弱的一点,两厢流出的温润将摩擦力削减至无,紧紧粘合在一起,龟头绕着那浆果打旋,这样的亵玩之下,那红豆便颤颤巍巍地突了出来,将自己献祭于人。 小皇帝俯下身去,衔着那乳果,不断吞咽着,下身也未有丝毫停歇,磨来蹭去,淋漓尽致。他的腰背为了玩弄奶子而躬身隆起,用力到脊椎的形状都凸现出来,他如同负伤的野兽一样蜷缩着,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畅快的低吟,而身下的女体是治愈他的唯一灵药。 李檀被这风雷手段折磨得难受极了,她不是软和性子,如有一分委屈,那便是要人还上万分的。 小皇帝最是深谙其道,不久便尝了被报复的滋味,感受到李檀的手挂在他的背,缠绵地滑过腹侧肌,又缠上他的臀上方,葱白的指头扣进腰窝中,细细的指甲掐过凹陷。 那点子掐人的力道,连个划痕都留不下,却让小皇帝如遭雷击,他发出一声绵长而低沉的呻吟,腰腹挺动,只见一簇一簇的白浆从夹在两瓣肉唇间的粗长中不断喷射,溅在她柔软的小腹,击在她的峰峦,甚至挂了一点在那小小的乳果上,白腻中隐隐透着绛红,远远看着,仿佛是夏日里李檀最爱吃的冰酪淋樱桃煎。 小皇帝失神了一会儿,才用手指抹去丰盈上那一点粘腻。 他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可那又如何,他愿一力承担,再不超生。 拾玖、灌泉 李檀躺在一片狼藉当中,她的身体泛着微光,身下的寝具却被汗水、淫液乃至白浊的混杂弄得污秽不堪,她洁白的胴体躺在深色的垫单之上,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出一种被玷污的美感,足以引诱意志最坚定的修行者。 皇帝也如此被引诱着陷了进去,他恍惚地靠近李檀的颈侧,轻轻躺在她的肩窝里,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藏珠,我的藏珠”。 直到李檀有些难受地咳了起来,他如梦初醒,直起身来,看着李檀半因为之前的情欲,半因为如今的咳嗽,而在脸颊上飞起的霞光,这才惊觉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李檀额头上还挂着汗珠,额发一片凌乱,之前换过的干爽的里衣也皱皱巴巴,她衣不蔽体,胸乳都袒露在外,下身光裸。 小皇帝呆呆跪立在床上,带起了被子,李檀失了来自他身体的温暖,禁不住有些颤抖,他连忙将她裹好,痛惜地揽入怀中。 她还在病中,若高烧长久不退,甚至会有危险,而他做了些什么?他借着她的无知,靠着她的无从防备,肆 分卷阅读14 无忌惮地伤害着她。 他平日自诩是世界上最珍爱她的人,早早便在心中立誓,谁若要伤害她,必要先从他的尸身上踏过,然而如今宣泄肉欲的是他,亵渎蹂躏的是他,卑鄙无耻的是他。 而最令他厌恶自己的是,到了这般田地,他心中有愧疚,有自怨,有痛惜,却独独没有后悔。 路喜公公在门口守了大半夜,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头低低点着,有些犯迷糊。但他毕竟是伺候人的,听见门房处传来“吱”的一声,忙打起精神。 刚迎了上去,便被那混着情欲的气味闷了一头,没了子孙根的人,反而对这些事情最为敏感,这么大气味,是泄了多少,皇帝的元阳不会全交待在这了吧?他胆大包天地在心里暗暗琢磨着,面上却半点不显,腰弯到极点,听候吩咐。 “去换水,再拿干净的衣裳来,你亲去,别让旁人经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脸也掩在黑暗里。 路喜躬身应是,飞快退下,心里还不忘腹诽,可不得他亲去吗,这事若漏出去一星半点,多少人的脑袋全得搬家,就连他这皇帝身边第一的得意人,也都觉得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摇摇欲坠呢。路喜把东西在门前放下,连瞟一眼都不敢,更别说进去了。 皇帝遣退他后,亲自将水抬了进去,沾湿了帕子,轻轻擦拭李檀身上的粘腻。帕子轻柔地抹过她的身体,其下的皮肤甚至比帕子更为雪白。 皇帝的手隔着布,抚过李檀的乳肉,那绵软的触感顺着薄布传到他的手心,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空虚的淫梦,他清晰地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因为他刚刚把玩过那里,用眼,用手,用舌,用心。 随着他的手缓慢地向腹下移动,皇帝的呼吸也不自觉地加重了,他用没拿帕子的另一只手,小心地轻抬起李檀的臀,让腿儿微微分开,那处润泽就这样露了出来。 那里的贝肉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蠕动,微小地张合着。肉瓣被磨得发红,显见是玩弄太过,他小心翼翼地把帕子贴上去,想擦干净,但刚刚碰到,李檀就痛呼了一声,眉毛皱成一团,只因为那里实在太过娇嫩,连细棉比之都显得粗糙了些。 皇帝舍不得她再受磋磨了,只想宠着她,不尝一点苦辛,也不想想她平日里一身的骄纵都是他有意无意惯出来的。 思索了一会儿,他下了决心,含了一口茶,凑到腿根,用嘴灌溉着密处,他的薄唇严密地包住穴儿,舌根使力,在口中搅出一阵阵水波,以温水冲洗李檀最脆弱的地方。 李檀在这样的刺激下,下身蠕动起来,丹唇中溢出难耐的喘息,贝肉收缩,噗的一声溢出一团湿润,皇帝瞬间觉得口中多了几分滑腻。 他小心地吞咽着,将这混杂了花蜜的温茶全部吞进肚中,他咽下的动作带来的吸力轻轻牵扯着穴肉和花核,让李檀越发呜咽出声。 皇帝最后用舌尖轻轻勾舔过缝隙,就这样离开了蜜源,小穴的反应比他想得更激励,不断抽搐颤抖着,于是又轻轻触吻了那里几下,以作安慰。 传说中凤非梧不栖,龙翱翔千仞,他这个真龙天子平日一饮一啄,无不讲究至极,然而如今却甘愿以唇舌侍候于牡丹裙下。 他只求换得她一丝欢愉,再无苦楚。 贰拾、“椟玉” 第二日,李檀的烧总算退了,庆元殿里,上至太医院首,下至洒扫仆从,无人不欢喜,太后能转醒,他们的脖子也就安全了。 然而李檀还是有些昏沉,力气不支,马上又昏睡过去,差点没让皇帝发疯,以为她病情再次加重,张太医连忙禀报这是高烧过后的正常现象,这场病消耗不轻,李檀可能会睡上几日,才能真正清醒。 于是,这几日李檀周身的一切,都由小皇帝代劳了。 他这样的龙子凤孙并不是伺候人的好苗子,但之前困顿的那几年,什么活计他都还算沾过手,因此倒不算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李檀最爱差遣他,他也因此有了不少经验。 李檀虽出身高门,对那些繁琐规矩最是了解,可她的性子却并不穷讲究,他们落到了窘迫境地,就不在吃食、穿用上多过于讲究,李檀也从未抱怨或者显露过不虞,她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 无奈李檀虽不讲究,性子却懒,能够吃糠咽菜,但能推脱的活儿,她是肯定不愿做的。 院子里的石榴,她不肯自己沾手,每当树枝被成熟的果实压弯了枝条,她便会在檐下半眯着眼,大发慈悲地叫一声“椟玉”,接着便马不停蹄地指使他去搬梯子,爬高,摘果子,再替她掰开,将石榴子挑出来,供她当小食加餐。 瓜子也是如此,她看话本入了迷,总觉得嘴巴空闲,便又会唤一句“好椟玉”,再往他手心放一大把瓜子,要他一颗颗剥出,汇在海碗里,她要一口气吃个痛快。 而且李檀忒不讲究,嫌椟玉手剥得慢,便要他别那么讲究了,直接用嘴磕更快,她不介意,只想快点吃上,否则话本子都快看完了,瓜子还填不满碗底。 椟玉那时城府还不够深沉,总是被她的无耻惊得讷讷,无话可说。到后来也训练出来了,能面不改色地替她剥好,只是看她毫不在意地吃着沾过他唇的瓜子仁,耳朵还是忍不住发热。 他们便在那个小院里自生自灭,那时他总希望能快点长大,原来是为了让李檀不再骑在他头上,后来是不想再让任何人给她委屈受。 可到了如今,他最怀念他们窝在那个小院里的亲密无间,没有人管他们,没有人善待他们,但也没有人打扰他们。 皇帝将李檀半抱在怀里,用篦子给她通头,李檀最是爱洁,极厌恶身上粘腻,他不知给她劈过多少次柴,烧过多少次水,但梳发还是第一次。 他用一只手小心地固定住李檀的头,轻柔地用齿梳理顺她的发,李檀的头发生得极好,花边雾鬓风鬟满,真正云鸦一般的青丝如流水溢过他指缝,小皇帝却不沉迷,只一心为她打理头发。 李檀大概很享受篦子密密梳过的感受,如同被挠着下巴的小狗儿一样,发出舒服的轻哼声。她这样近乎示弱的时刻不多,小皇帝见状忍不住翘了下唇,要真是小狗就好了,他就能收在衣袋里,随身不离。 通头通到一半,李檀眼睫扇动,轻轻张开了眼,她病得有些糊涂,只觉得有人珍之爱之地抱着她,那个怀抱给人很安全,臂膀坚实,胸膛宽广,还有一股挺好闻的味道。 好久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了,除了小时候,父亲偶尔会这么抱她。 父亲……父亲已经过世好久了,就算没过世之前,他们也早就形同陌路。 她恍惚地看向上方,只看见下颌流畅的线条,这是男人的身体,可她为什么会被男人抱着呢?她是太后啊。 分卷阅读15 小皇帝感受到怀里的动静,连忙低头看她,发觉她醒了,嘴边绽放了灿烂的笑,轻轻唤着她“藏珠”,唇与她离得极近,呼吸可闻,几乎像是在吻着她的额发。 她认出了他耳后一寸的朱砂痣,是椟玉啊,那便不要紧了,椟玉会照顾好她的,她仿佛又变回了数年前那个笑着指使椟玉干这干那的李檀,无论她怎么惫懒任性,椟玉总会迁就她的。 但是椟玉怎么会这么抱着她呢,怎会如此近乎拥吻一般靠近她,看来又是白日发梦吧,李檀抱着这样的想法,又一次睡沉了。 贰拾壹、唇角的吻 这几日里,路喜眼见着小皇帝给李檀日日梳发、喂食、进药,伺候人的本事练得越发纯熟,真觉得这位天子干一行爱一行,便是原来没有托生在皇家,哪怕成个扫大街的,大概也会是扫得最干净的。 路喜却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干别的事情,可不一定有这么认真,他如今只是乐在其中,因此分外卖力而已。 况且路喜看不见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乐趣所在。 李檀一应事务,他概不让人沾手,如今李檀身边的人又还都被看押着,他的肆无忌惮倒也不至于露了馅。小皇帝以此为借口,连擦洗换衣这样的私密事情,也全包了下来。 子夜中时,李檀一般睡得最沉,小皇帝便专挑这样的时刻替她更衣。他虽表面光风霁月、坦坦荡荡,自认不过是无人伺候的应急之举,可实际上也不自觉挑了李檀最不容易清醒的时间下手。 他轻轻地褪下李檀的里衣,如同拆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一样精心,玉色的皮肤逐渐暴露出来,她如天鹅一般的颈,锁骨延至肩头时细巧的凸起,如云般隆起的峰峦,其上朱砂色的浆果,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丰润弹滑的臀,腿根内侧的小痣,还有他用唇舌度量过的秘境。 他全想凭爱意私有。 皇帝的喘息有些急促起来,然而李檀裸露的身子因为春日的凉意而轻轻颤抖,他便软下心来,为她换上衣服,珍而重之拢好领口,将她放回榻上。 良久,在她唇角一寸的地方,落下一个吻,比羽毛还轻,比真心更重。 如此荒唐了三日,李檀总算彻底清醒了,她大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让皇帝来见她。 听见有人通传,她连忙装作咳嗽,待皇帝进来,李檀做出一副病情深沉的样子,虚弱无力地泛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轻声说道,“哀家此番能够获救,全靠了皇帝,皇帝如此金尊玉贵,却为了哀家以身犯险,哀家实在……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将自己当成了戏台上的老旦,唱念做打,独自演得过瘾极了,只恨不得手上能立时多一块方巾,好让她眼角拭泪,以示感动。 奈何唱对台戏的小生却功夫欠佳,刚刚听闻她醒时,还匆匆赶来,一副情真意切的关怀模样,可这般紧要关头,不仅没急忙做出一副孝子无悔,担忧老母的情状,反而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哪里露了馅?不可能啊,她自问演技一流。于是加了砝码,作出初醒无知的样子,问道:“哀家睡了几日,听说都是皇帝日夜守着哀家,目不交睫,衣不解带,亲尝汤药,此番孝心可比文帝。” 这么高的帽子往上一戴,她不信他不动心,这可是现成的“天子之孝”的好名声,本朝以儒治国,这个名头足以给他挡掉很多麻烦。 李檀为这事定了性,皇帝看着她重新鲜活起来的面容,心中微叹了口气,都依她吧,又不是第一日见她这副嘴脸,于是接了话,“只要母后能好起来,朕便心满意足了。” 李檀见他识相,连忙抛出准备已久的引子。 “哀家此番病重,给皇帝添了不少麻烦吧,哀家素日身体不错,没料到这次居然病成这般,想来还是平日里保养不够精心。” “母后平日是该多保重身体。” “皇帝说的是,想来这人啊,平日里打着精神,便以为一切都好,却不知多少疲惫全藏在底下,病情一激之下,便格外凶险。” 皇帝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应道,“母后说的是。” 李檀满意地点头,“哀家考虑好了,皇帝之前说的去畅春园休养,正是个好主意,如今哀家也清闲下来了,也能去畅春园好好歇息歇息。” 皇帝听了这话,倒未见开颜,反而微微皱起了眉,“母后已经决定了?” “是啊,哀家一介妇人,在哪不都是一样,只是忧心皇帝,如此辛劳,又落水受凉,虽是年轻,眼下没有生病,可到底于龙体不益,哀家实在痛心得很。但皇帝毕竟天子,不比哀家清闲,能去园子休养,哎。” 皇帝这下转了情绪,细细打量李檀的神色,然后轻轻笑了,“母后大病初愈,迁畅春园休养,朕自然该在母后身边尽孝,朕会同母后一起移驾畅春园的。” 李檀得了承诺,与皇帝再闲话了几句,便装作疲累,让他去忙去了。 这看似和睦的母子对话,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暗藏漩涡,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于无言中,便达成了政客的交易。 贰拾贰、破局(加更) 李檀遣退众人,大白日的便躺在床上看话本,边看边吃樱桃,逍遥得很。今日她大获全胜,心情甚好,正是适合放纵一下。 她将呈上的苦药偷偷倒在屏风旁一人高的罐子里,这病,可是她精心得来,不能好得太快了。 当日她察觉有异,可她不能借自己的手把这事揭开,不然纵使能伤了施局者,也会暴露了她在小皇帝身边布了眼线,动了手脚的事情,反倒自伤八百。 可她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放下,便是她想要提防,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没了这个法子,那二人自然有别的法子,若是得了手,她于皇帝的婚事上便极为被动,再难插手了。 那么,就只有让皇帝自己发现,还要不留痕迹得发现。 此前母壮子幼,垂帘听政,归政后,她与皇帝关系尴尬久矣,便是知道了布置,却也不好下手。她需要一个好的理由,来破这个局,她的落水,就是破局的利器。 于是,她处心积虑地移到甲板上用宴,为的就是自然的落水。便是这个不够分量,她在酒里做的手脚,也足够引起皇帝的怀疑。 三分之势已久,她弱了,涨的自然是另两方的势力,如此便将祸水东引,把那两人拉下了水。 皇帝不会高兴臣下手伸得如此之长,若能顺藤摸瓜,查出他们在庆元殿做的手脚,便更完美了,正好顺理成章地清除此前布下的眼线。 而她则是被陷落下水,自身难保,都已经被逼退至此,看上去自然更加无害而好利用,也衬得那二人跋扈非常。 如此一来,这三方中,皇帝若要挑一把趁手的刀,她便成了最 分卷阅读16 好的选择。无论他是剑指婚事,还是要借题发挥,李檀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出头人。 她今日先以“天子之孝”诱之,又以病示弱,更以积弊为喻,提醒他该抽身而出,好好整治一二,将大权进一步收回手中,而这个阶段,他大可借侍疾之名,隔岸观火,避免麻烦。 至于她嘛,则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隔绝另外两方的干扰,好好拉拢小皇帝,巩固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皇帝,他能得善名、利刃、权柄,一箭三貂,而于李檀,则能打击异己,与皇帝结成新的联盟,浑水摸鱼,渔翁得利,给自己未来筹谋些好处。 这双赢的好法子,她可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呢,她得意地吐出一颗樱桃核,趴在榻上,一边翻着话本子,一边两脚朝天前后摇摆着。看上去明明像个稚嫩的小姑娘,谁能想到内里如此老辣。 可谁曾想这惯是波动风云的老辣政客,在去畅春园的路上,却吃了大亏。李檀一向晕车,兼之病情未愈,在路上吐了个一塌糊涂。 皇帝此前没和她一起出过宫,即便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却不知道如此严重。看她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立刻想掉转马头回宫。 这下李檀可急了,她可是真真切切大病了一场,一点不掺假,到现在都不敢全好,才换得这个机会,怎能这样轻易毁掉。 要说她狠吗?当然狠,对自己尤其狠,那么冷的天,那么深的水,说跳就跳,甚至还不惜做手脚加重病情。 可人不对自己狠,别人就会对你狠,这是她父亲当年亲自教她的最后一课。 李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安抚好小皇帝,车列继续向前,只是这回速度放缓了很多,便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怕也走得更快些。 李檀实在有些受不了,本就不舒爽,还要受这等折磨,她刚刚吐过,虽是往盆中垫了最细密不过的香灰,落之即刻覆盖,月宴立时换了出去,因此并没有什么气味,李檀心里却觉得膈应,连漱了三遍口。 这样的难堪,那小皇帝不躲开,反倒凑了上来,亲去她的马车和她同乘。 他此行虽是去“侍母”的,可如今都出了宫门,还点滴不漏,真是比她这个“慈母”还要敬业,自己此前棋差一招,被他的归政之请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不算冤。 但他这么一上来,她便不好披头散发、四仰八叉地窝着休息了,也不方便让月宴给她念话本子分散注意力,太不庄重。 真是气煞人也。 李檀心里有怨,再兼之病中晕车,短了精神,原来的性子就有些藏不住了,重蹈覆辙,向曾经长久以来的受害者渲泄起脾气来。 偏偏这曾经的受害者不长记性,明明察觉李檀不虞,还非要凑上前来,真正是找死。 李檀很少生病,但一病起来就分外任性,这他从来都知道,醒来那日的做戏已经耗尽她不多的耐心,如今短了精神,越发没了好性,可皇帝就喜欢看李檀发脾气,尤其是对他发脾气,好过她装腔作势或是病重难支。 贰拾叁、乳鸽子 月宴下去换香灰了,马车里便只有他二人,车帘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偶尔有风掀动,便会穿过绛红色的帘幕,透进一缕光,被染成橘红色,打在李檀的侧脸上,显得多了几分温和。 李檀面似如玉菩萨,一开口却半点不饶人,“皇帝真真天下第一等大孝子,不恶哀家这般样子,任谁看了,都是要赞一声的。” “朕待母后,不及母后往日爱重之万一。” 这般夹枪带棒的讥讽话,小皇帝听了连脸色都未变过,一派如沐春风的样子,仿佛李檀是真心夸赞他一般,端的是一派好修养,叫李檀看了心中暗暗感叹自愧不如。 怪道人家能做皇帝,而自己这个太后垂帘听政一场,却落得如今这夹缝求生的境地,一点不威风。 李檀又向窗外张望,想看月宴是不是要回来了,她有些口渴,却不好支使皇帝。她不知道,月宴下车后早就被路喜公公绊住,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李檀忍了一会儿,还是打算自己动手,按月宴习惯,多半将茶水收在柜凳中,她本来不想当着小皇帝翻箱倒柜的,可比其委屈自己,让他看点笑话也无妨。 李檀刚一动作,皇帝就像看透她心思一样,先伸出了手,李檀有些吃惊地看他熟稔地开柜、取茶,洗杯,简直比她这个正头主人还要熟悉。 她混劲上头,拿起乔来,“有劳皇帝了,可惜这茶的味道哀家闻了头晕,若是勉强饮下,怕又要在皇帝面前失态。” 小皇帝一点没恼,好脾气地问,“那换普洱来,那个味道淳淡。” “太浓了些,怕扰了睡眠。”睁眼说瞎话,熟普洱明明有安神之效。 “那用些清水可好?” “太淡,欠了些味道。”也不想想,清水自然没有味道。 “那兑一些花蜜进去如何?” “太甜,过后嘴里怕是要发苦。”好嘛。 “那拿些牛乳来,那个不算甜。” “太腻,喝了不克化。”便是久卧病床之人都能消化的东西,李檀说不克化小皇帝就真只当她不克化了。 这样下去没个尽头,小皇帝不再询问,直接掀帘吩咐人去了。等到东西呈上来,李檀有些好奇地瞧着,他是寻了什么宝贝来堵她的嘴了。 小皇帝没多卖关子,亲为她倒了一杯,只见琉璃杯中亮光点点,李檀觑了一眼,“这是?” “里木水,朕没让他们放蜜,只放了一厘冰糖,母后试试看。” 李檀倒可以继续挑刺,可她确实喜欢这爽口的滋味,这小混账还真是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况且她也懂得见好就收,耍耍脾气就罢了,安静顺从绝不是李檀,适当展露本性,会让小皇帝对她更放心。 皇帝看着她面上一副高贵大方的样子,实际上捧着里木水不撒手,用最优雅的姿势,咕咚咕咚喝喝个没够,心中就仿佛被猫爪子轻轻拍了一下,内里的笑意不自觉地浮到了脸上。 畅春园离京城并不算远,本来大半天的车程就够了,龟速之下却足足傍晚才到。等到稍稍安置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李檀本就把吃的都吐空了,后来在车上也不敢过分进食,如今早已有些饿得难受。 既然不是在宫里时分殿而居,园子虽大,可按规矩皇帝也应与太后一同用餐。但李檀今天自觉已经唱了好几出大戏,足够累了,更何况她为了维持病状,也不能放开了进食,一个大病未愈之人大吃大嚼,还怎么取信于人? 她在晚膳上装了半晌,拢共就用了半碗白粥,便一副头晕脑胀,心悸气短的样子回去休息了。 皇帝看了李檀这么多年的戏,也陪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自认可算头号票友,一看就 分卷阅读17 知,这十分病容里若说有三分真,都算夸大其辞。 可若万一,这里面有一分是真…… 李檀不好大摇大摆地亲传膳房送膳,于是便要月宴去同厨娘套近乎,装作是月宴自己想打牙祭。月宴是她近身侍候的,不会连这点路子都行不通。 她还特特交待,要一碗醪糟烧肉,肉要切大块些,再要半只乳鸽子,鸽子要挑一个季以内的,还有清炒鸡毛菜和蒜蓉苔芯,都要今早刚掐下来的鲜货。 李檀平日里不会点这样浓油酱赤、味鲜荤重的菜,可她先是真病,后是装病,顿顿都是素粥,她早就厌烦得很。 李檀探问了皇帝那边的消息,说是已经洗漱歇下了,便放心地关起门来,遣散众人,一口一块乳鸽子痛快极了。 她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没曾想突然被一块乳鸽子呛着了,一边尽力维持着镇静的样子,一边大声唤着,“月宴,倒……倒水,快!” 李檀许久没有那么狼狈了,一时间月宴的应答声,杯碗相碰的声音,李檀的咳嗽声交错响起,颇有些慌乱之态。 一道人影在窗外立了已有一刻钟的样子,听见室内的喧闹之声,尤其是其间李檀中气十足的呛咳声,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贰拾肆、东周欲为稻(加更) 第二日用宴时,席上便多了些温润滋补的鱼鲜、肉菜。 李檀刚打算故技重施,皇帝便笑着说道, “朕知道母后病中胃口弱,但太医禀过,母后这病对身体消耗不少,若不进些荤腥,实在难好。母后多日不好,缠绵病榻,甚至屡有加重,可见太医说得有理。即便难受,也还是多少用些吧。” 李檀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一听便知道,皇帝发觉她昨晚偷偷加餐了,虽然有些丢脸,倒也无关痛痒。 可他把这事掀出来,是疑心她的病……甚至已经察觉了她落水致病里面的关窍? 想到这里,李檀便有些心惊。她的布局才走了第一步,万万不能毁在这里。 若皇帝只是知道她装病,那还好办,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因势利导再正常不过。 以皇帝的敏锐,察觉酒里的手脚也寻常。 可这招本是为了祸水东引,若是最后引到她身上,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檀将事情又捋了一遍,尤其是仔仔细细回想小皇帝的反应,那件事她做得干净利落,病得结结实实,无一丝作假,她从不在这种事上心存侥幸。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他应该还没有疑心到她身上。 不过,这病到底是装不下去了,她得加快手脚。 如此过了几日,李檀的病一天好过一天,不久便基本痊愈了,只是还要休养一段时间,她的精神头好了,花样便多了起来。 皇帝听路喜传报,太后命人将园中的藏籍一批批搬了出来打算晒一晒时,并不惊讶。 “到底等不及了,还是这么没耐性”,他轻笑着,放下还冒着袅袅烟气的雨前龙井,起驾。 皇帝到时,李檀正侧背着他,随意翻着手边的书,今天日头浓烈,倒真正是个晒书的好日子。 日头打在她的发上,晕出一道细密的亮色,他走近了,看见她幼白的侧脸浸在耀眼的阳光里,脸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让他想起了幼时吃过的水蜜桃。 那宝贝精贵,非时令难得,有次李檀因缘得了一小篮,为了独占,竟装作生病,在房间内偷吃,还以怕过了病气为由,不让他靠近。 却也不想想她但凡生病,无不百般刁难,借机指使他各种伺候,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因此不久就被他发现。 当时他年小气盛,愤懑她不够义气,一人吃独食,李檀事情败露,只好分他几个桃子堵嘴。如今看来,桃子有什么要紧,她喜欢便该让她吃个痛快才是。 至少那时她为了口腹之欲还只是装病,总比如今为了筹谋真让自己大病一场好。 皇帝想到这,就忍不住叹气。 他的叹息惊动了前方的李檀,她回头见是小皇帝来了,雍容一笑,一派大方得体,“皇帝怎么过来了?”真是上道。 “听闻母后于园内晒书,朕自亲政后,专于国事,自觉于读书一事上有所懈怠,今日因缘际会,倒想借此机会看看园内藏书几许。” “皇帝以前手不释卷,记忆非凡,最是一点即通,哀家虽年长,仍叹之弗如。” “母后谬赞。” “皇帝可记得哀家教你习的第一册书?” “自然记得,母后当时不教子集经典,却让朕习战国策,几番考问,直至烂熟于心。” “子集经典固然好,但你我当时之境地,唯习战国策最佳,取一‘活’字,以史为镜,可照自身,可映前路,灵活变通,习之活,吾方活。” 皇帝似乎没预料到李檀不再装傻充愣,突然如此坦率,刚要回,“母后”,李檀截住了他。 “皇帝可还记得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苏子前后说之,得两国之金。“* 皇帝眉毛一抬,李檀这是…… “西周东周本为一体,奈何分之,被外人两头取利,若能合而治之,岂非幸事?” 这话相当大胆了,自归政后,为了避嫌,李檀几乎从不显露棱角,这次却一反常态,无论是对幼时教他战国策之深意的剖白,还是“合而治之”这样袒露自身野心的话,都相当危险。 但李檀必须这样做。 一个有所求的人才有上谈判桌的价值,因为有求才有弱点,才有可被操纵的余地。 皇帝与她共处十年,知其甚深,想要在他面前扮作纯良的样子,反倒引起疑窦。 皇帝既知其恶,她便要示其恶,展现她的诚意,开出她的价码,赤裸裸的明码标价反倒比不知底细的所谓忠心来得可靠。 况且,她也不想再作无害,她虽不执着于权柄,但这一年多的日子教她,有依仗、有退路的安稳,才是握在手上的安稳。 否则便是再逍遥的日子,与养膘待宰的猪又有何异? 她确实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远离权力中心,但她也未想继续垂帘听政,所以她说的话亦真亦假。 半分真心,半分假意,只有这样,皇帝才会取信于她话中的真,而不察觉到她话中的假。 * 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东周患之。苏子谓东周君曰:“臣请使西周下水,可乎?”乃往见西周之君曰:“君之谋过矣!今不下水,所以富东周也。今其民皆种麦,无他种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为下水,以病其所种。下水,东周必复种稻;种稻而复夺之。若是,则东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而受命于君矣。”西周君曰:“善。”遂下水,苏子亦得两国之金也。 ——《战国策·东周·东周欲为稻 分卷阅读18 》 译文:东周想种水稻,西周不放水,东周为此而忧虑,苏子就对东周君说:“请让我去西周说服放水,可以吗?”于是去拜见西周君,说:“您的主意打错了!如果不放水,反而使东周有了致富的机会。现在东周的百姓都种麦子,没有种其他东西。您如果想坑害他们,不如突然一下子给他们放水,去破坏他们的庄稼。放下了水,东周一定又改种水稻;种上水稻就再给他们停水。如果这样,那么就可以使东周的百姓完全依赖于西周而听命于您了。”西周君说:“好。”于是就放水。苏子得到了两国赏金。 贰拾伍、玉雪可爱 皇帝见李檀如此坦诚地掀了底牌,开出价码,并不急着作答,而是俯身去拾晒在矮榻上的书,以掩饰自己的抑制不住的笑。 还是那么逞强好勇,明明是个万事不放心上的无赖,扮什么武则天,看来是真受刺激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要真想扮武则天,于他倒是件好事。* 既然李檀想演,他便陪她唱念做打又何妨? “母后教训得是,本为一家,何必为外人挑拨、两头取利,只是有时并不忧于外,更患于内?” 李檀眸光一闪,“此话怎讲?” 皇帝闲闲翻起特意放在他跟前的,手指划过,“昔日赵太后疼爱幼子,因此有触龙说赵太后一说,然其夫赵惠文王亦非赵武灵王的长子,而是幼子。 赵武灵王既已传位于幼子,自称主父,却又不忍于长子叩拜幼弟,遂厚封于长子,致其欲反,被挫后长子与赵武灵王皆困于宫,活活饿死。” 李檀心底大安,皇帝是决意要合作了,也亮了底牌,看来他不仅是要驭下,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要从先帝留下的遗患说起。 皇后早逝,先帝专宠于为他奶娘出身的贵妃,宫中子嗣尽被戕害,奈何贵妃自身子嗣艰难,多年求子才终如愿,因此直到先帝临驾崩,排行第七的定王都仍是稚子。 当时群臣不满于贵妃跋扈,外戚势大,极力反对先帝想立定王为国储的提意,两方僵持不下。 先帝本欲徐徐图之,可未料因为听信方士,食红丸而突然驾崩,未来得及立下太子,最后拥立年纪最长的椟玉为帝。 一番波折后才终于坐稳帝位,同时也形成了三公、军中、太后三足鼎立的局面。 虽寥寥数语,然期间血泪,不堪尽言。 有传言先帝临去前交待不可取定王性命,因此定王到底得以平安出京,贵妃多年留下的势力尽管被他们几方分而食之,可也有不少借着定王金蝉脱壳,隐匿于他旗下,算是个心腹大患。 皇帝所筹谋的比她想得更大,这根刺深埋多年,有先帝遗言在一日,小皇帝就要不了定王的性命,反而投鼠忌器,怕沾上违抗父命,残害幼弟的恶名。 看来皇帝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消息,否则定王就藩多年,为何偏偏此时发作。是定王有所异动,还是他发现其与朝廷中人勾结?不急,她以后总能探问出来。 不过这样她倒理解为什么小皇帝如此爽快地答应合作,很多事,他不好做,李檀却好出手。 李檀毕竟是太后,虽年纪不大,但因是先帝妻妾,如今也算定王名义上的母亲,长上一辈,很多事情都好出面,即便不能要了他性命,加以约束,多加掣肘也更名正言顺。 既然双方都已上桌,彼此筹码条件也都亮明,李檀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皇帝这么一说,哀家倒想起定王那孩子,多年不见,哀家甚是想念,可怜他年幼离京,异乡多年,哀家每每想起那孩子幼时玉雪可爱的样子,便十分怀念。” 皇帝听了这话,心头有些无语,怎么对谁都是这形容,之前说他玉雪可爱,如今又变定王玉雪可爱,看来在她眼里,无论哪个孩子,甚至猫儿狗儿,大抵都是玉雪可爱的。 这飞醋可真是吃得算是毫无道理了,偏偏皇帝自己不觉,兀自不出声。 怎么说到一半又成闷葫芦了,难道是她猜错了?不可能啊,就算休息了一年多,她的政治敏锐不至于退化成这样吧。 李檀只当这小混蛋又在故作玄虚,就听见皇帝咬着后槽牙说,“母后关爱定王之心,真是日月可鉴,感天动地,真真不愧是慈母。” 这是……闹上别扭了?有时候李檀真是看不懂他,明明心思深沉,最是隐忍,有时候却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面发神经,比稚子还不如。 李檀才不管他,继续说,“哀家想,自己年纪大了,就分外想身边能有儿孙环绕。 定王也大了,哀家总想着看看他如今是什么样子。 何况他那封地偏远,身边能有什么好姑娘,不如召他入京。 便是他还未到婚龄,那便多留几年也无所谓,总得给他找个体面人家,哀家想先帝定然也是这么希望的。“ 入京? 小皇帝眉毛一挑,李檀倒真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定王盘踞西北一隅,天高皇帝远,他若想动什么手脚实在方便,自己虽然有心监管,却鞭长莫及。 若能放到眼皮子底下几年,定王隐在西北的势力也就能慢慢被他蚕食至尽。况且这里面还有定王的婚事,自然也大有文章可做。 不过,亏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出先帝也是这么希望的。 先帝去得急,临死前知道仓促之间无法强保定王上位,因此将他远远封在西北,望他能一世平安,怎会乐见定王入京为质。 但他才不忌惮什么先帝遗志,他连自己爹的妃子都敢妄想,更别提如此小小悖逆,若真能气得地下那人七窍生烟,他反而要拍手称快了。 爹不是什么好爹,儿子也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好儿子。 不过是种因得果,谁也埋怨不着谁。 *皇帝提到武则天,一是于公来说,李檀能够助他驭下,二是于私来说,武则天原是唐太宗才人,名义上是唐高宗庶母,最后却成为他的皇后,所以皇帝说如果李檀真能做武则天,对他是件幸事。 因为说得不算很明显,所以虽然梗要埋起来让读者自己发现更有趣,也还是在最后说明一下。 *有收录在高中语文教材,所以这里就不赘述了。 赵太后的夫君赵惠文王,就是在位时有廉颇、蔺相如、平原君等名臣的君主,他作为幼子被立,然而父亲赵武灵王传位于他,自己做了主父后,又心疼长子,大肆封地,长子遂反叛。 当时仅十三四岁的赵惠文王挫败反叛,困兄长安阳君于赵武灵王的沙丘殿,赵惠文王意识到隐患,以主父窝藏反贼的罪名围困沙丘宫达三月之久,最后主父、安阳君皆饿死。 皇帝在这里引用赵太后和赵惠文王的例子,实际是想说 分卷阅读19 明祸起萧墙,定王作为内患,且有先帝偏宠,比作为外人的臣下更让他不放心。 *先帝的故事揉合了几个皇帝的故事,特此说明。 乳母成为贵妃,取的是明宪宗时期,宪宗朱见深宠爱幼时开始服侍他的宫女、年长他十七岁的万贞儿。 传言万贞儿迫害子嗣,使得明孝宗朱祐樘童年坎坷,生于冷宫,隐于陋室,文中剧情也有借鉴这一段野史。但需要说明的是,当中并没有对贵妃本人这些传闻进行记录,而是对其父兄的一些行为进行了点评,因此万贵妃本人到底如何,并没有非常坚实的史料佐证。有学者认为是清朝在修明史的时候添上的一些观点,这确实有一定可能,清在修明史的时候是有一定篡改的。同时,汉人中的文人也非常喜欢给清统治者编一些料,例如雍正登基之谜,吕四娘之事,乾隆为汉人血脉掉包等等,可以说是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的一个活灵活现的例子。 宠爱幼子定王则取的是明神宗时期,神宗宠爱郑贵妃,偏爱其所生皇三子常洵,郑氏与万历帝“密誓”立常洵为太子,引起皇储争议,后终立长子为太子,皇三子为福王,封藩洛阳,开始了历时15年的“争国本”之争。文中剧情取宠爱贵妃幼子,封王就藩这一点。 食红丸而亡,取明光宗朱常洛红丸案,光宗病后,鸿胪寺丞李可灼献药,自称为仙丹妙药,光宗进后,四肢和暖,思进饮食,再进一丸,于次日凌晨即亡。 贰拾陆、动摇 二人既达成默契,均笑得像狐狸一般,真真是亲传亲授、如出一辙的两肚子坏水。 李檀已经投石问路,就不再耐烦晒什么劳什子书,这些书在园子里藏了数年,少人问津,如今一下翻开,掀起一阵飞尘,呛得她好一顿咳嗽。 偏偏还要千辛万苦在里面找出做饵,既要扮渴望孙子的老母,又要当热心姻缘的红娘,这戏码可真是腻人。 她李檀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天生就该当那妲己褒姒,偏偏摊上的全是老旦谐角。 既然戏都唱完了,她也该卸妆了,好好逍遥几日,再筹谋后路。 皇帝看李檀刚刚谈完便急着要走,连这拿来做幌子的书都懒得等人晒完收起来,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也说明李檀对他至少是放下了一部分面具,不再是这两年那什么都客客气气又装腔作势的欠人样子,好容易将李檀的小性子养了一点回来,他很知足。 他不知怎么的,也起了小孩心性,明知李檀急着走,偏偏挡在她的去路上。 两边都摆了晒书的矮榻,奴婢们也早在他们密谈之时就远远隔开,只剩下这二人。 李檀转身,差点撞上小皇帝,他如今个子高大,站在近处时格外唬人。 她如今自觉原形毕露,也就不客气了,想直接绕过他,却见小皇帝也随之侧了一步。 她又往右迈,二十四褶玉裙随之轻轻摆动,水波纹的裙边拂过露出稍稍的月白色缎绣竹纹鞋,刚要动作,一只雾蓝色漳绒串珠云头靴抵住了去路。 李檀小小的足尖被包裹在鞋中,被霸道的云头鞋衬得格外可怜。 缎面薄软,刚随着主人挪动的意图而微微翘起,就见那只靴子追了上去,轻轻擦过,来回磨蹭,要触未触。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远远看去,仍是守礼懂节的一对母子典范,但身处其中却能感受到,不知何时酝酿出的一片暧昧。 李檀有些奇怪,她没见过这样的椟玉,既不是纯粹顽童的恶劣,也不像个稳重端庄的男人行径,她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抬头向皇帝望去。 今天太阳毒辣得很,二人谈了许久,日头高挂。 射出的阳光直刺到她眼睛里,她顿时闭了闭眼,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在动作间踩到了坠地的袄裙。 她为了指使晒书,连早膳都来不及用便在这晒着,气力有些不济,踉跄了一下。 李檀向后歪了不过半尺,感觉到后腰一阵力。 一只手挽住她,将她拉了过来,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她的左手,十指交握,把她的手一下子背到身后。 等李檀回过神来,她正微往后仰,手被缚在背后,腰被手臂紧紧禁锢住,整个人被困在男人的怀抱中。 皇帝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李檀后退时没站稳。 他反射性地伸出了手,环住纤细的腰,手指交握,指根相触,随着动作细密地摩擦。 李檀的指似要滑出,他追了上去,复又收紧,用力之间他掌丘的薄茧子微微地略过她的指根,一瞬便将李檀反手折到她背后。 李檀在这个姿势下身子前移,胸乳挺得高高的,将将快挨上皇帝的胸膛。 下半身则没有这么幸运,紧紧抵在他身上,她的耻骨致密地贴着对方大腿腿根,盆骨的两方突起严丝合缝地嵌进腹肌下缘的凹陷中。 小皇帝用的力气太大,将李檀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她的脚尖几乎快不着地,艰难地点着。 如此一来,两人的下半身便上上下下地磨着,李檀胸乳的尖端也似有若无地啄着他的胸膛,如同蝴蝶停在花蕊。 两人似乎有些惊着了,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便这样静静拥着。 阳光将空气中的书尘照得纤毫毕现,漫无目的地飘着,还未来得及摊开的陈旧书堆隔开了众人的视线,于是这二人便困在这书堆当中。 所以这一刻里,没有其他人,唯有他们,靠得极近,几乎是互相陷在彼此的身体里,却谁都没有说话,只剩彼此眼神交缠,呼吸可闻。 李檀被他的眼神给缚住,她看到自己印在椟玉的瞳仁里,她很久没被这样注视过,也没看过自己这样子,纯粹的、女人的样子。 她花了好久才从这沉沉的目光中清醒过来。 刚要挣扎,还没等她真正动作,椟玉已经轻轻地放开了她,退至三步开外,那只握过她的手隐在身后。 阳光在他背后打下一片阴影,将他的眼罩在黑暗里。 她看不见那双眼是否仍然盛着她的身影,只能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母后,朕看您一时没站稳,想来是大病初愈,身子仍虚着,情急之下失礼了。”皇帝语调诚恳而大方,将这晦昧的一幕轻轻抹了过去。 “多亏皇帝了,哀家无事,这便回去休息了,皇帝也快去书房忙自己的事吧。”李檀不是不识趣的人,一个意外罢了,何苦揪着不放,高拿轻放,毫不在意。 ------------------------------------------------------- 直到李檀不急不徐地走出视线,皇帝才拾起落在地上的翠嵌珠宝蜂纹耳环。 分卷阅读20 他将那小小一只捧在掌心上,铜镀金蜜蜂的两根长须上各缀有一颗米珠,他一动,那两颗米珠子便也跟着颤抖,他把玩了那小东西一会儿。 “走了那么远,也没发现耳环缺了一边。这样便好,看来,你也不是毫无动摇。” 他轻轻说着,浮上极细微的笑意。 *之前忘了说明,文中所提及的各类具体物件,多参考故宫藏品同类件,因剧情需要有些许改动,如月白色缎绣竹纹鞋实际为月白色缎绣竹子元宝底鞋,因为制式是清朝后妃多用,所以去掉了元宝底这一明显特征,改为月白色缎绣竹纹鞋,类似改动后文不再具体说明。 贰拾柒、蜜蜂 天光渐亮,熹微的晨曦透过琉璃窗晕开一片朦胧的光亮。 窗前的柜上立着的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一字拉开,两扇镂雕小门内的四个小抽屉盛着梳妆用物。 妆匣正面镶着山茶纹,彩蝶纷飞其中,茶花与蝴蝶象征着“地久天长”,这种缱绻之意的物件,原是不该她用的。 可她喜欢那妆匣上的粉蝶,细细小小的,让她想起幼时蹲在旁边,看父亲耕田时,飞过她身边的菜粉蝶。 她觉得那小东西翅膀绒绒的,喜欢看它们扑扇着飞来飞去。但是父亲总是告诉她,那是害虫,让她看见了就要拍死。 父亲朝事多,总不得空,但稍稍有些空闲的时候便喜欢扎进开辟的小园子里种菜,是多年的习惯。不养花不养竹,偏偏喜欢种菜,所以得了个诨名“泥腿子清流”。 她那时不懂这些,只觉得那小蝶子挺可爱的。 但父亲只说,这看起来越是不起眼又招人喜欢的东西,越是有害,别怜悯这些害人的东西,怜悯自己,怜悯辛苦耕种的人。 父亲教她,对这些小玩意的痴迷,永远抵不上一碗盛得尖尖的大米饭。 奁盖开启,里面的方盒里支着一方铜镜,打磨得极好,人影印在其上清晰可见,李檀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略带冷淡的眼,盯着她。 李檀心烦意乱地关上妆匣的镂雕小门,动作不算仔细,那小巧的抽屉便卡在了中途。 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更是被这不顺折磨得浮了三分上来,月宴连忙接手,替她梳妆打扮起来。 毕竟是在园子里,各种规矩也都松动些。月宴在穿着打扮上最能知晓她的意思,第一回给她换了个稍稍不一样的发饰,没有被她阻止,便无师自通地探索起了各式装扮。 于是她便一日胜过一日地出格。 尽管如今没有人来赏花,可谁说花儿生来就是给人赏的呢,无人空谷,淙淙河畔,多少野花开了又谢。 她们本就是为自己而开,也是为自己而谢的,看或不看,那些花的美丽都不会因此有半分损益。 但她自己如今也无心赏看了,昨日的耳环缺了一只,怎么丢的她心里有数,无非是昨日与椟玉纠缠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可真是没用,李檀在心里嗤笑,就这么点事便心浮气躁到连丢了东西都没察觉,如果不是昨日卸妆时月宴提醒,她不知自己要含混到几时。 虽然立时遣人去找,但到底过了多时,早不见踪影。 她虽已不是宫妃,丢了个耳环也不算太要紧,但到底是贴身之物,落在别人手里,不好。 她不喜欢有超出掌控的意外,因此直到第二天早上,仍然有些不痛快。 月宴去取刨花水,李檀趁这个空闭眼休息一会儿,否则待会儿等月宴来给她梳头髻,便会扯得她头皮发紧,可别想有安生了。 一会儿人便回来了,继续给她通发,细簌簌的篦齿一点点划过她的乌发,轻柔地碾过鬓间。她一向喜欢梳头的感受,因此每日都会梳上一百下,已经是定式了。 发丝被齿梳轻轻分开,又缓缓合拢,如同小船留下的一道痕,消逝不见,只余如云的发,她舒服得随着动作轻往后仰,发出轻柔的叹息声,闭着眼享受这一刻。 “今日就用那副累丝葫芦耳坠吧,那个轻,不容易掉。之前那只丢了的,还是要再找回来才行。“ 月宴停了手,放下篦子,李檀听见妆匣打开的悉索声,一会儿,一只手轻柔地捧起她右耳的耳垂,微密的刺感从耳朵传来,一根细细的金属穿过耳洞的怪异感觉,无论多少次,她都总是不习惯。 那只手耐心地抚摸着耳垂,那软白的一团肉,从来掩在发中,没有受过狎玩,因此任何的触摸都清晰地传了过来。 今日月宴似乎有些手生,她正奇怪,突然耳旁呼过一丝气。 “还是带昨天那副蜂纹耳环,很美。” 李檀倏地睁开眼,在雪亮的铜镜上看到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一双男人的手。 椟玉。 他已悄悄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月宴转身去拿刨花水时看到他,刚要请安便看见皇帝竖起一指按在唇上,于是甜甜一笑退下了。 皇帝慢慢走近,拿起月宴留在桌上的篦子,继续为她通头。 李檀昏睡的那几日,他已经练习得很熟了,一下一下,轻轻拢起她背上的发,合成一束,再用篦子梳开. 梳齿划过她的发,也同样划过他的手心,留下同样的酥麻感,直传到两人的尾骨去。 椟玉听见李檀吩咐去找回缺了的那只,便打算完璧归赵,将怀中藏得温热的耳环取了出来。 他的手从耳廓突出的耳骨外滑过,离着一厘的距离,最终停留在她的耳垂上,先是指尖,再是指腹,总算触实了。 他放纵自己迷失了一瞬,沉迷于眼前的景色,那可怜的一点肉垂,如同小小的一捧雪,躺在他的指尖上,很乖,比她的主人乖多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举着那只蜂纹耳环,将尖细的耳刺对准那软嫩间的一个小点。他究竟不是伺候人的,手有些不稳,于是蜜蜂长须上的米珠便随之荡漾。 他小心地对准,左手食指和中指抵在耳垂后的凹陷,微微用力,将尖端刺了进去。耳钉穿过小眼的触感顺着耳环传到他手上,他必须狠心,将那冷硬的金属一点点钻进去。 终于,那尖细从耳眼的另一端穿了出来,正好陷在他的指缝间,那铜钉已经被耳肉磨得温热,与他手心的温度融为一体。 这种事,他已有很多年没做过了,上一次,还是他替李檀穿耳洞的时候。 贰拾捌、湿意 那是皇帝登基的前一年。 看似一派平静,实则风雨将至,大厦将倾。 先帝精神有些不好,图谋太子之事不见进展,贵妃也因此越发暴躁跋扈,阖宫里无一人不受刁难,一言一行均能寻到错处,动辄便喊打喊杀, 除夕阖宫家宴上,皇帝一退场,贵妃脸上的笑就全下去了。 自己僭越用了十一行五彩翚翟纹,只比皇后规制少了一行, 分卷阅读21 却对其他妃子大肆挑剔。用了孔雀纹的,冲撞不敬;绣了芍药花的,轻浮;梳了朝云近香髻的,更是狐媚子。 轮到李檀,她最是会装傻充愣,绝不出一点头,求的就是泯然众人。 贵妃打量半天,挑了她个出席大宴却未着耳环,服饰不齐的毛病。 李檀并未辩解,只是笑着领罚。 李檀并没有耳洞。 按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娃娃,大部分早就垂鬓之年便穿了耳洞,便是乡野之间的女孩也都有的。 李檀小时候不在乎这些,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因此她颇有些无法无天。 直到去外家见了表姐穿耳洞,过后发炎肿成一大块,不停流血,疼得连饭都吃不下,她便再也不肯穿耳洞了。 母亲本来要强压着她穿的,被她一个机灵从臂膀下窜了出去,溜到厅堂里,萝卜丁高的小人抱住大哥的腿,冲着父亲喊,“父亲救命,大哥救命,藏珠不要穿耳洞,藏珠不想疼。” 她胡搅蛮缠,被大哥一下子提了起来,放在膝上逗她,“我们藏珠是不是怕疼啊?” 她大叫,“我不怕,我就是不想!” 她缠着大哥的脖子不放,扭成了蜜糖麻花,最后总算是松口了,于是她便一直没有耳洞。 后来李檀不怕疼了,或者说她依然怕疼,但不在意疼痛了。 被刁难了,下一次宴会上就该戴上耳环,她明白。李檀不想自己下手,便让椟玉替她来办。 椟玉在院子里捧了一团雪,捏紧成雪块,表面浇上水,在外放了一夜冻得严严实实的。 第二天,先拿冰雪块把耳朵冻麻了,再用火上烤过的针,从耳垂扎了进去。 第一次时,椟玉犹豫了很久,手有些抖,直到第二次他深呼吸了几大口,便稳多了,没让她多受罪。 椟玉还记得,他把雪敷在李檀的耳垂上,没一会儿便冻的那小团肉成了砂红色,好不可怜,耳朵其他的部位仍然玉白,于是越发像雪中的一点红梅。 他看得有些痴了,李檀以为他不敢便催促了一下,“椟玉”,他如梦初醒,连忙将针抵到耳垂上,却迟迟下不了手。 “椟玉”。 他刺了进去,那里浸出一丝红,慢慢膨胀成一颗血珠子,顺着耳垂起伏的线条下滑,落在了他的掌心上。 李檀只是闭了眼,眉间浮起纹路,比蜻蜓点过水面还要薄,她没出声,只是溢出一口气,比叹息还要轻。 椟玉狠狠心,继续把那根针往肉里穿,他感觉到那细软的耳肉不断抵着针尖,让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穿过了李檀,也穿过了他自己,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血珠子也越滴越多,一点一点打在他手上,让他有些心慌。 他手上的劲有些泄了,李檀发觉了,又颤着唤了他一声。 “椟玉”。 那根针便穿了过去。 换到另一边时,椟玉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 他不想再弄疼李檀,但不知为何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却有一丝冲动想再看一看李檀的表情,看她轻蹙着眉,颤抖地叫他。 “椟玉”。 他的心一片混乱,手上却比之前稳,很快,另一边也穿好了。 他不知道为何,没有让李檀看见他手心落下的她的血,更鬼迷心窍地没有洗去。 他觉得有种不知名的燥郁感,烧得他坐立难安,直到半晚都无法入睡。 那时他才十三岁,还不会自渎,只是下意识地用沾了暗红色的掌心磨蹭了下腿间,仿佛得到纾解,躬起身,如同回到子宫的婴儿,一下一下地按压着身下的欲根。 但这样仍然得不到满足,他只能熬到精疲力竭,才终于疲惫地睡去。 那夜的梦光怪陆离。 有女人的喘息声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潜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了。 他梦见了雪白色的一片,一只手抚过他的身体,留下一道道比丝线还细的血痕,可他不觉得痛,反而觉得快慰。 那血珠子如他见过那样的涌了出来,滑过胸膛、腰腹,最后隐入毛发消失不见。 血流得越来越多,倏忽变成了鲜红的唇,印在他胸膛上,一点一点的,攀上他的颈侧,最后狠狠咬了他的动脉一口。 但他梦的最多的,就是一方粉冻石一般的耳垂。 最后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 然后他醒了,察觉被里一阵冰冷的湿意。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是有病的。 贰拾玖、阴暗的秘密 “皇帝怎么来了,还和哀家开这样的玩笑?”李檀笑着回头,语气轻松地和皇帝闲谈着。 她这一转头,耳垂便从小皇帝手中滑脱出来,他收回了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碾了碾。 “母后见笑了,朕昨日偶然拾到这个,进来请安听见母后吩咐找回耳环,估摸着是您的心爱之物,所以完璧归赵,想讨您个开心。” 进来请安为何无人通传,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皇帝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什么事?” “正是有事想与母后商议,所以让他们斗下去了。” 李檀变了眼神,看来是要密谈。正好,既然要合作,自然要开诚布公,互利互赢。 “但说无妨,只要能有哀家帮得上皇帝的,责无旁贷。” “前些日子,你落水,我便让人查过,酒里面有问题,所以你才会病得那么重,病了那么长时间。” 李檀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称呼的变化,他们之间很久没用过这种语气说话了。 刚刚登基的时候,椟玉有一段时间都避开了母后这两个字,她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两个之前都是含混过着,没大没小。再加上椟玉的母亲去得蹊跷,他有心结再正常不过。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变成了哀家和朕。 “你查好了?”她随之转了称谓 “雍国公。” “你是查到是雍国公,还是决定是雍国公。” “我决定是他,便查到是他。” 李檀虽然做了安排,可为了将祸水引向另两方,并没有留下直接指向任何人的明确线索,椟玉会剑指哪一个,她也在等。 如今择了定国公,她这个始作俑者自然知道起码这件事不是定国公的手笔,但椟玉之所以决定是他,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至于椟玉会不会告诉她,就取决于对她的信任,或者说,对他们之间达成交易的信任。 “定国公手里有军队。” 果然。 “我懂了,你做得对。” “我也没有冤枉他,前几年布防调换的时候,他和他大儿子都去了西边,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干净,最近手伸得越来越长,我敲打了,看来他没听进去。” “这我知道,他私下里和老七那边的人打得火热, 分卷阅读22 不过还算有分寸,就是钱上面的事。” 李檀手里握着篦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桌沿。 “若只是钱,我也不会管,军队在外,粮草上能做的文章,能钻的空子太多了,水至清则无鱼罢了。不过他不该和老七的人合作,那都是带毒的饵,哪有这么好吞,上了船便下不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战事上做手脚,这点我绝不姑息。” “怎么说?” “老七那边藏得很好,这么多年都沉得住气,若不是和北边突尔察氏的摩擦中的一些端倪,我还真以为他誓要做个偏安一隅的贤王。” 敲击声停了,李檀知道,真正的核心来了。 “北边?你确信吗,老七如今也不过十六岁。” “身在皇家,十六岁,便是六岁都已不剩多少天真了。更何况,这自然也不是他一个人、几年时间,便能做下的。” 李檀抬了眼,这意思是…… “之前我的人在北边发现突尔察氏身边一直跟着个汉人,关系很近。因为只有画像而且时隔多年,我原本也不确定,便按下让他们继续盯着。 直到过了两年那人潜去了老七身边,才敢确定我没有认错。他是贵妃身边的人,很多年前因为一些事被遣出了宫,如今看来不是遣出去,而是贵妃送出去的。” 李檀叹服,她知道那个女人蠢,可没想到她能那么蠢,既蠢又毒,为了固宠,为了太子之位,连敌国也敢牵连。 先帝看女人的眼光,真是登峰造极。 不过,这么久以前,小皇帝就已经培植自己的势力,盯着定国公,盯着老七,盯着北边。 估计,也盯着她吧。 李檀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身负血仇,深宫长大,一番腥风血雨才登上这个位置的人,若是心思简单,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可她下意识里还是多多少少回避了他这一面。 看来,她真的是在与虎谋皮。幸好,她自己也不过是条毒蛇。 “你要我做什么?” “这个朝廷,不干净。但那些灰尘藏得太深,我需要狠狠敲打,然后一次打扫干净。” “成交。” 椟玉知道李檀是故意给他看有棱角,有野心的一面,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样,唯有展露本性,才能取信于他。 而他现在也在做一样的事情,李檀认定他心思深沉,醉心权力,他若不给李檀看这一面,李檀永远不会相信他。 两个人都矫饰出虚伪的一面,来确认彼此的真心。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什么比阴暗的秘密,更能让两个人紧密相连的了。 叁拾、野泉(加更) “你为什么挑我?”李檀回身,继续梳发。 “不是你让我这么挑的吗?”镜子里的椟玉这么回答着她。 她就知道这小狐狸已经察觉她搞的鬼了,明明知道了,也不拆穿,看着她演戏,累不累啊。 “还有呢?”不会这么简单。 “你是李家的女儿,又是如今的太后。” 李檀几乎要笑起来。 是啊,她是李家的女儿,是忠臣、直臣、烈臣家的女儿,大哥马革裹尸,为护国境而死,父亲殚精竭虑,为框国本而死。 满门忠烈,独她一个冷血无情的。 可外人看来,她便是那最最清正之流的后继,是前赴后继、忠心报国之人的最后一点血脉。 她不稀罕这点血脉,可旁人稀罕。 她的恨,她的不甘心,没有任何人知道,走出去,她还是光风霁月的李家女儿。 便是当时择了皇五子齐恒,也就是椟玉登基,而非贵妃所出的皇七子齐寰,和她这半个养母的身份也脱不开干系。 如今她是太后,天下正统,又是李家女,民心所向,更何况李家留下来的人脉,虽然隐晦起来了,可她也是有办法用的。 怪不得要挑她。她都未认识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好处。 李檀的脸色禁不住有些冷淡下来,椟玉知道她的心思,可他必须要戳这痛脚。 李檀这个人,最是冷硬。 你对她好,她不相信;你在乎他,她不在意;你捧出一颗真心,她便会狠狠踏上两脚,把你驱离。 唯有欺她、骗她,让她知道你不会走进她心里,才会放下防备,让你靠近。 你是李家的女儿,是太后,可在我心里,你只是藏珠。 这话他嚼了千万遍,还是咽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 “太后娘娘已经大好了,但……” 太医院的人久在后宫游走,养成了说半句藏半句的坏习惯。 李檀简直想翻白眼,无奈这样的举措太不庄重,强自忍下,含着和睦的笑容,说道,“张太医但说无妨,哀家这个年纪的人了,心里有数。” “太后娘娘多虑了,您身体底子想来都好,虽然病了一场,但到底没有影响根本。不过……” 又来了。 李檀耐性快用光了,强忍住拿茶杯敲白发苍苍老太医头的冲动,截断他,“但说无妨。” “太后娘娘这病面上好了,但根子上还未完全治愈。这时候最是要保养,若能养好,便万事无忧,若疏忽了,虽然眼下无碍,但却埋下一点病根,以后若再有类似病症,恐一同发作。” 李檀可不想今后一到阴雨换季就缠绵病榻。 她最在意自己,虽然用起苦肉计来比谁都狠,可若非必要,她是绝对不舍得让自己受一星半点的委屈的,当下便追问起如何保养。 “您不必急,畅春园里有天然热泉,其中所含矿质特殊,对于祛湿驱寒最是有效。您每日浸上一刻钟,再让人取白芷油、火山泥依次按摩全身,如此治疗半月,应该能将病根除尽了。” 李檀挺喜欢这法子,不用喝苦药,不用挨针扎,听上去还挺享受,于是兴致勃勃吩咐月宴准备,当晚就打算去泡热泉。 当初建园子的工匠心思巧妙,发现了这热泉后,并没有按照惯有做法修建浴池引水灌入,而是在原地围起,取其野趣,依山而建,挖了两三个相连的大池子,以竹幕隔之。 李檀入了水,才体会这妙趣。 春日的风还有些凉,从她头上刮过,吹得隔做幕帘的竹林沙沙作响,千万根竹叶在月光下荡成一片青钝色的波浪。 李檀半靠在大块苔石上,身子浸在奶白色的泉水中,半明半隐。寒月从摇曳的竹木中漏下来,洒在她身上,光影点点。 池子是依势而建的,又兼有竹林错落隔开,李檀看不清周围,反而觉得安全,因为从里望不到外,从外自然也望不到里,她在这一隅安然地享受片刻的放松。 热泉是活水,汩汩地从 分卷阅读23 底壁中涌动出来,这池挖得极为讲究,几处泉眼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不断冲击着她身体几处穴道,轻柔地推揉着她。 一波波热泉在她周身荡漾着,李檀松弛地往后仰靠,樱色的乳尖便从水中冒了出来,将将点在水面上。 泉水顺着脖颈汇聚成股,潺潺流下,划出一道道湿润的水痕,最后沿着峰峦的起伏而凝在奶尖儿上。那颗水珠子将落未落,在尖尖儿上摇着、荡着。 “滴答”。 水面晕开一片微澜。 热气蒸腾,白雾袅袅,李檀在这温泉的滋润下,有些着了迷。 她看不到,竹林后面,藏了双眼睛。 叁拾壹、捕食 李檀她有些好奇那温泉水,她用手捧起一泓泉,随着泉水一点一滴地从指缝流逝,便从隐隐约约慢慢变得分明,她便又来一次,周而复始,将自己的手掌当成了个小池塘,填满再放,放了再填。 她没泡过这种乳白到近乎胡粉色的热泉,于是便像个乡巴佬一样左瞧右瞧,稀奇得不得了。反正这泉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没人会来看她洋相,合该让她瞧个够,顽个饱。 李檀一时起了顽心,一头扎进热泉里,她想亲眼看看这热泉里面是不是也这般乳白,若在里面睁眼,会不会如身处大雾,分毫不见。 她潜了进去,睁眼了一会儿,只觉得一片混沌,于是更努力想要看得远一些,又过了一会儿便觉得实在蛰得慌,连忙挣扎着起来。 月下、竹林、微风间,如瀑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水花四溅,露珠点点,只见她通体雪艳,几乎在微微发光,无微痕半瑕。 泉水顺着身体滴落而下,水痕如墨,月影为笔,描绘出这副身子的起伏,秾艳中见一丝可怜之情,纯洁里含三分放荡之意 。 她呛咳起来,浑身发颤,于是那珍珠便颗颗抖落,那美人图一下子活了过来,真真是活色生香,好不堪怜。 李檀只觉眼睛有些蜇痒,大概是泉中的硫磺所致,视物有些不畅。 她很久没有这么犯蠢了,到底最后也没看清水底到底是什么景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檀自觉不严重,因此也不想传唤人诊治,她可不想传出“太后目有疾,何故?欲于热泉内睁眼视物”这样的大笑话。 于是便只做无事,她告诉自己等休息一日便好,按捺下隐隐的不安。 泡完温泉,便该以白芷精油和火山泥按摩全身了,李檀趴在旁边的竹榻上,等待专司按摩的宫女来伺候。 这些宫女都是从小自宫外挑的手掌宽厚,身量也要比寻常高的女孩子,因为专门伺候贵人,为了防止泄露贵人身上的体征,都特意挑的哑女,日日训练,还学习医学以便精通穴道。 李檀早就想试试看了,无奈以前贵妃最爱此道,动辄要其彻夜按摩,数人轮换,且要从民间搜集哑女幼童,于是这按摩宫女也成了奢靡的象征之一。 李檀怕被人非议,因此一直没试,如今借了治病之名,总算能体验一二了。 她眼睛不方便,睁开就有些疼,索性闭目休息,好在泉水蒸腾的热气,让她不觉得冷,反而还有些热。 李檀在这热气中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感到一只手触上了背,指尖轻轻地吻着如玉的肌肤,细细的指甲磨得圆润光滑,略过微微凸出的肩骨,留下极细微的麻痒。 李檀几乎很少被人直接碰触,因此有些不适地扭动了下,却发现两只手全放了上来,实实地贴着,止住了她的动作。 光滑的皮肤相贴的温润感让李檀舒了一口气,未干的水珠由着这动作而颗颗滴落,正如同芙蓉带雨,色似新月初升。 那双手一下一下地使力,微微陷入温热的皮肉当中,如同在狎玩一块杏仁豆腐,含在口中抿了又抿。 一对细巧的蝴蝶骨袅娜翩跹,间或随着动作而微微颤着,这么小巧的身子,伶仃一点,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力气,口中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喘息。 那双手便似受了激励,贴实了,按紧了,用丰厚的掌肉去揉摸着李檀的身体。 它一用劲,李檀便克制不住发出颤颤巍巍的嘤咛声,那声音仿佛被沉沉的水汽给托了起来,悠悠散到偌大的浴池,落在水面上,钻进人心里,直快将圣女都逼得发疯。 雾气如同在她身上织了一层锦,他的手便是那剪刀,揉皱了,裁碎了,非要剥掉一切隔阂,触到实处去。 李檀能感觉到手的力气一下子沉了起来,这双手怎么这么大,仿佛能将她一把握住。 她刚泡过温泉,皮肤还泛着樱粉,分外敏感,甚至能感受到上面薄薄的茧子,掌丘上连成一片的细茧刮擦着她最最娇嫩的肌肤。 那双手顺着她的脊骨,一节节数过,一点都没有疏忽,便是骨头缝里的酥痒都全被这双手妥善照顾,用温热的掌心熨平。 白桃般的肉臀儿隆起,往前的纤腰倏得收紧,中间点缀着一对儿腰窝,如同荷叶片中叶心的那点凹陷。 这双手毫不怜惜,立时便攻陷了下来,如采荷人一样拮取了最嫩的蕊心。 他的掌填满了腰窝,他的指揉弄着敏感的腰侧,五指分开,于是那软肉便从指缝微微溢了出来,满目的乳白细腻,最是风情无限。 李檀有些难耐,便出声制止道,“别按了,先涂上白芷油吧。”她的语气停顿中带着微微的气喘,如钩子直挠到心里。 于是那双手短暂的离开了一会,然后李檀感到从高处坠下了一丝粘腻,落在她的背上,积成一小团,然后满溢开来,如琥珀般稠厚的质地晕开在她的肌肤上,带来一种近乎灼热的感受。 那团液体推推不开,流流不尽,只能等它自己随着不断的倾倒而饱和后外溢出来,一寸一寸地爬过李檀的肌体,如蜗牛爬过,缓慢而磨人。 精油甚至从她的侧面滑下,画出一道道长短不一的湿痕,油珠子渐渐溜到乳缘,那奶儿因为趴着而被挤压,溢出一团奶肉儿,精油被这起伏所阻,汇成一小滩,复又涌出,结成一张黏腻的网,将那两只嫩乳儿捕食其中。 一只手覆了上去,大方地解救困在这欲潭里的她,那手推磨着精油,让它覆满了整块雪背,拭去了泉水清洗后的纯洁,那油亮的光泽,如同最冶艳的诱惑。 那双手也抗拒不了诱惑,游走在李檀的身体上,它拂过蝴蝶骨,上移到纤细的肩膀,再紧紧握住软嫩的手臂,捏着、揉着,让那纤软的臂肉随着它的意志而动。 它顺着体侧滑到紧致的腰线,两手紧紧围着那不堪一握的小腰,紧紧箍住,力气大得吓人,仿佛要透过皮肉,握住她的心。 李檀觉得水中的热气大概都凝到她脸上了,她额头的汗珠点点,额发湿润,一丝丝一缕缕缠在她的面颊上,甚至 分卷阅读24 有一簇伸进了她的檀口中,舌尖划过含入口中的发丝,有种细细密密的缠绵感。 那热气快从她的皮肤钻进她身体里了,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在散发着温热,让她失了神志,只剩下这身皮肉活着,喘息着,渴望着,沦陷着。 叁拾贰、榨汁 他大概是疯了。 可疯的滋味这么美好,他又有什么理由清醒。 当路喜语带暧昧地回禀这件事,当他知道畅春园的温泉是露天野泉,当他站在那疏密有序的竹林后,他始终在告诫自己,只是担心她,只是以防出现意外,只是在旁守着她。 可那月色太美丽,月下的神女纯洁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纯洁是不该存在于世的,因为会让任何看到的人有想要占有,想要玷污,想要毁灭。 包括他。 鬼迷心窍。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站在她身旁,雾气缭绕,将一切都隔绝开来了,眼前唯有她赤裸而洁白的身体,于是他便二度沉沦,再不复生。 他触了上去,指尖轻微的力气便足够让他听到脑海里理智的弦绷的声音,他必须继续,他如何能停下来。 椟玉放纵自己的手去抚弄李檀的身体,顺着线条起伏,用掌心去温暖她。 他看着李檀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慢慢变粉,听着她口中抑制不住的低吟,便觉得仿佛心头有蚂蚁爬过,又仿佛羽毛入了耳朵,轻轻撩过,只剩心痒难耐。 李檀喘息着吩咐他,他便暂时停了手,取了那白芷油。 他将那油缓缓倒在李檀乳白的身体上,那琥珀色半透明的油从瓶口流过,牵出一缕线,络绎地汇聚在雪一般的背肌上,如同蛛丝,细细密密地连成一张网。 他着了迷,用力一抹,那丝便如被蝴蝶挣脱后蛛网一样黏成了一片。 他继续推抹,将那粘腻的油一层一层刷在她的皮肤上,用掌心尽力揉开,用五指抹平,用体温熨烫。 他仿佛是个瓷器匠人,先将那白泥一点点捏成型,揉软搓硬,细腻湿润的泥溢满指缝。 一用劲,便在泥上留下痕迹,去也去不掉,揉也揉不脱,陷得人沉迷其中,轻抹慢捻拢复挑,直要将噬骨的欲望全发泄在这白泥上,将她塑成这世上最圣洁又最放荡的瓷器。 待他将油倾尽雪背,便如同陶瓷上了釉,腻白润泽,光毫尽显。这样美的存在,合该让人在手心把玩。 她的背上浸出了汗,与油不相容,于是颗颗分明地立在皮肤上。 椟玉的眼仁黑沉,直勾勾地盯着那细密的汗珠,他用拇指碾过,划出一片水痕,遂又聚拢,复凝成珠。 这次他便换了唇舌上去,他不敢舔舐,怕被李檀发觉,就只伸出舌尖那一点,舌根用力,将舌尖拢得尖细,勾起那小小的汗珠粒子,比蝴蝶的翅膀还轻柔,比蜻蜓的点水还急促。 于李檀,她只觉得一点子柔软极轻微地点着她的背,轻忽忽的,辩不明是个什么物件,道不清她是如何滋味,如同雨点子落在她身上,触之生温,带着湿热的余韵,将她晕染开来。 椟玉克制住用唇舌舔过她全身的冲动,艰难地抽身站直。 他必须咽下自己的喘息,因为那喘息快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了,正在撬开他的牙关,拼命想要与李檀的细细的呻吟声汇合在一块,奏成一曲淫靡的笙歌。 他口不能言,便将心火全部泄在手上,他的手下滑到白嫩的臀儿,包住那两瓣温润的丰盈,只觉得真正如凝乳一般。 微微使力,便晕开一阵肉浪,光嫩异常,五指直陷入软白的臀肉中,掐出几个小磕,越发显得嫩而软,望上一眼便让人想拆解入腹,大快朵颐。 他的手掌掌根裹挟着臀肉下缘,缓慢而用力地将两瓣臀往外分,再慢慢合拢,手指随之在臀上打旋,掌为支点,指为撬棍,一下下地碾着臀肉,直想将这鲜嫩的白桃儿榨出汁来。 他也真心想事成了,白桃儿不堪这无礼的玩弄,连带桃儿下的蜜口也随之扇动,汩汩如鱼嘴张合,潺潺似珍贝开拢。 虽未直接触摸,那力道却如同从内里揉弄着两瓣肉唇,乃至让穴儿里的阴壁彼此厮磨,直从空虚中生出一点极端的渴望。 那渴望逼迫那空虚的秘境,不可抑制地泌出一点滑腻,从内壁轻缓地划过,如含了一颗珍珠,却含不住,终究一点点滑了下来。 他看着那露珠轻坠,小心地伸手,用指接住,指尖轻缓地上勾,便拮取了那一抹水色。他的手虚虚的,未触到肉,只敢隔着那滑腻让指腹抹上一点点。 他将手指轻轻抿了一下,于是那暧昧的味道便在口腔扩散,如同沙漠中久行的旅人喝尽行囊里最后一口水,暂时安抚了体内的饥渴,却更深地燃起身体中的躁动。 李檀之前泡得太久,如今已经热得发晕了,半失了神智,另一半心神也被这双手玩弄得魂飞四散,她头脑昏沉,几乎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椟玉看着她转过身来,几乎觉得血液都要凝结,他的心跳如同擂鼓声一样震荡在胸膛中,直传到太阳穴。 他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行为多么鲁莽,这会把现在的关系全部打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可他身体里最卑劣的那部分正在狂喜,打碎便打碎,回不去便回不去吧,得到她或者是毁灭,至少总算有个结局。 叁拾叁、皮肉玩偶 椟玉看到李檀睁开了眼,他觉得胃里好像有蝴蝶在飞,快要冲出他的喉口,他等着属于他的审判。 然而李檀却没有望向他,只是半睁着眼望天,随后紧紧闭上。 李檀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发现眼睛酸胀不已,只能勉强半睁,而且眼前雾蒙蒙的,于是闭了眼,抬起一只手臂按压在眼睛上,有些难受地呻吟出声。 椟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的卑劣没有被发现,可他的心思也依然掩藏在冰面之下。 他报复性地将手覆上女体,毫不留情地继续玩弄着,他若有似无地绕着肚脐打旋,待撩拨够了,便狠狠掐住腰腹,用掌根去磨那里的皮肉。 接着慢慢滑过,两块胯骨顶开贴合的手掌,嵌入掌心,再从指缝中划出来,一双手微微地笼住胯部侧面,既能感受到绵软的臀肉,又能抚弄弹滑的大腿。 他就这么来回拨动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了,直接将手按上了那对白兔儿。 他的手掌包住弹嫩的乳肉,乳球下缘恰到好处地嵌进掌心里,奶尖儿卡在三四指的指窝中,只露出个嫩生生的小头来,他生了坏心,去裹夹那小尖儿。 人的第四指力气最为孱弱,因此三四指也软绵绵地夹着那樱尖,间或用力提起,却总是半道气力不济,让那奶尖儿又滑了出去,刮在指根的茧子上。 这样的亵玩让李檀 分卷阅读25 有些难受,她尽管已经半昏半醒,仍然发出半带抗议的嘤咛声。 于是椟玉便抚慰一般大方地再度包裹住雪兔儿,然后分开两指,用虎口掐住乳儿的外缘,从根本一下下地推着,将那乳肉碾平,再让它重新弹回去。 他的动作并不孟浪,反而相当缓慢和坚定,所以那对兔儿没有荡出乳浪,反而如白面团一样被搓圆揉扁。 李檀受不住了,但头昏脑胀、气力不济,恍惚间又试图眨了眨眼,抬手在虚空中无力地推了下,口中呢喃着,“别……” 椟玉知道自己有些玩弄得过了,他心存怨愤,手上力气便重了些。听她唤难受,便先停了手,取了火山泥来。 火山泥浓黑如涅,他刮了一块在掌心,用手的温度熨开,便淡为焦茶色,等它化成温热的粘泥,便往洁白的身体抹了上去。 李檀的身体在新月的柔辉下散着幽光,月色太凉,将她也镀上了一抹冷色,如新开的汝瓷冰片釉,如此的珍宝,他毫不犹豫便玷污了,拽入了泥潭中。 那抹茶鼠色在雪白的身体上晕开,如同宣纸被泼了墨,就这么一撇,形成一种诡异的被破坏的美感。 他似乎是要将这副身子做成自己的皮肉玩偶,将那团乌泥不断推抹开来,有一些溅在了锁骨的凹痕中,乌黑点点,雪艳分明,越发酝酿出惊心动魄的美。 他像刚执笔的童子,尽情地涂鸦,无序无为,只是为了填满这张白纸。 于是那张纸便如同堕了泥水潭,一丝丝吸饱了乌水,弄脏了纸面,最终沉沉地浸到潭底去了。 这副带着放纵的景象让椟玉几乎要压抑不住愤怒的喘息,她已经被弄脏了,已经满身污秽,他再加上一点,又有什么分别。 他抽出一只手,用混着精油、污泥和汗水的手,伸向自己的胯下,那里早已经鼓起嚣张的一包,几乎要将柔软的亵裤顶穿,沾了些水汽,越发清晰地现出那邪恶的形状。 他的手揉着亵裤,将自己也弄脏了,又有些不满足,便探了进去,将孽根放了出来,手掌牢牢握住,探出一节头来。 椟玉借着那摊子混合物当作润滑,五指极用力地交错碾着那根欲鞭,上下来回。 往上用力时,拉扯得那暗红的囊皮包住棱角突起的龟头,直到只剩下冒着泉的小眼微微露出。 再使力往下,将那皮拽得堆在根部,那头就复露了出来,棱张如伞,色如荔枝,光嫩异常,泛着淫靡的薄柿红,被那淫液浸染地油亮。 他紧紧盯着李檀泛着桃色的面庞,她长久浸在热气中,已经昏沉地半睡了过去,可椟玉却因此越来越感受到一种等待中的刺激,他在等待李檀睁开眼,等待她亲眼看见她从小养大的孩子,正在对她做着什么,在脑中亵渎着她,手上玩弄着她,甚至还在抚弄着自己的孽根。 看看他吧,用那双永远和星辰一样灵动的眼看看他,审判他,他不求救赎,只求永不超生。 大概是他的执念成真,李檀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用没有焦距的黑眸子看了他一瞬,随即便彻底睡了过去。 那堕入泥水潭的宣纸上便多了一捧一捧的白浊,落在那银鼠灰的纸面上,晕开一道白灰难辨的污痕,如宴终散尽,似花碾成泥,只剩满目狼藉,叫人满足又愧疚。 * “棱张如伞,色如荔枝,光嫩异常”化用的是“似海南鲜荔枝,入口,光嫩异常,棱张如伞”,引自唐人张垍所纂,引用篇章写的是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脑洞很大,格调不高,有点将武则天意淫成了一个只知那档子事的人,类似当时男性文人对唯一女性统治者的精神胜利法,可观之一笑。 叁拾肆、广寒仙子和卷帘大将 李檀中途便被热晕过去,等醒来时身体已经清洗干净,换好衣物,躺在自己的寝殿里。 她一觉睡到了天亮,想起昨夜的淫靡,不由咋舌,乖乖,原来这按摩宫女精专的是这等奇技淫巧,怪道原来贵妃如此痴迷此道,怪道要选力气大的哑女,真真是…… 啧啧啧。 她就知道先帝那外强中干的样子,怕是满足不了这样的深宫怨妇。 这等荒淫之道,必当废……咳咳,必当适度,适度,万不可沉溺。 胡贵妃可真真是冤枉,她虽嚣张跋扈,甚至勾连外国,可这按摩宫女一事上,除了压榨得狠些,倒真没有这些弯弯绕绕。 她正在心中大不敬地诋毁着先帝和他的宠妃,太医却来请平安脉。 已过了一夜,她眼中却仍然白蒙蒙一片,失明的恐惧大过了好面子的心。李檀支支吾吾地说着原委,讲到关键处还忍不住遮掩一二。 “哀家脚滑了一下,眼里进了些温泉水,就成了如今模样。” “按常理来说,若只是进了一点水,应该不至于发炎如此严重才是啊”,张太医话还没说完,接收到李檀笑眯眯的眼风,连忙转了口吻,“但是事有万一,想来太后娘娘金尊玉贵,寻常人等怎可拿来类比。” 李檀见这老儿识趣,满意点头,随即又隐隐有些不安地问,“可会于视力有碍?” “如好好治疗,应该无碍。” “应该?”李檀抽了口冷气,音调都提了个八度。 张太医有些头疼,这位太后平日若有个头疼脑热,那是马不停蹄传唤太医院候诊,吃药什么的也绝不用催促,脸都皱成干梅子了也要一口饮尽,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什么琼浆玉露才如此着急。平日里没事还会琢磨些固体美颜的食方让他们检验效用。 这天下第一等爱惜自己之人,大概就是这位太后了,可若要他刻意说轻病情,万一恢复得不好或是恢复得慢了,照样要招责难啊。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张太医勇敢地说了真话,当然,是斟酌过后的“真话”,“太后的体质大概比一般人敏感,所以对温泉水入眼反应格外大些,但根本治疗原理还是一样的,只要精心治疗养护,想来还是会如常人医治好一样视物无碍,只是可能慢些。” 接着便交代这几日要定时上药,眼睛不要勉力睁开,勿见光,蒙眼的纱布要煮过晒过,更要勤换。 李檀认真听了一一应下,开玩笑,她李檀怎么能变成个半瞎,她不如一头碰死好了。 这几日里李檀便成了个眼蒙白布的半瞎,她害怕劲儿过了之后,倒是自诩是广寒宫的仙子,直吵着要让画师抓住机会画下她这副目下无尘,超凡脱俗的模样。 自然是无尘,整日带着眼巾,便是在眼前刮起沙尘暴,也都别想钻进她眼里去呢。 小皇帝听了这事后,叹服于她在胡闹这一事上的想象力、创造力和执行力。 他早度过了会为李檀的这种把戏无言叹息的阶段,进化到一本正经地自请当画师的地步。 分卷阅读26 李檀随他,皇帝画技不错,又熟悉她,肯定能将她画得美。 先摆出了一个拈花之姿,半天不见动静,便咳了一下,只听见椟玉语带笑意说,“有些做作。” 李檀当下就火冒三丈,无奈如今敌强我弱,且既是仙子,便不应轻易动怒,就先按捺了下来,换了个背手的姿势。 “稍显古板。” 再换了个托腮的模样。 “略带矫情。” 那作吹笛样呢? “假模假势。” 李檀不再废话,脸露凶相,直接把手中作为道具的笛子充做凶器向小皇帝掷去。 皇帝没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这样子好,就画这样子。” 这笑如火上浇了油,气得李檀七窍生烟,骂道,“齐椟玉,你找死是吧!” 李檀这话出口便自觉失言,犹豫着要不要赔个礼,毕竟他现在是皇帝,直呼其名还说死字,犯了大忌。 却听见那人语气低沉地说,“再说一次。” 她抿抿嘴,强辩道,“哀家并非有意犯忌讳……” 话未说完,便感到胳膊被大力握住, “再说一次!”口气并非气愤,而是隐含一丝激动。 李檀瞬间明白了,这个她养大的孩子,虽然可能忌惮她,利用她,却到底还是她养大的,对她多少有眷恋,有依赖,或者说对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还是有几分怀念。 “椟玉”,她轻轻叫了一声。 李檀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她有些惊讶,又有些难以否认的喜悦,还有一点说不清哪里来的痛苦。 她想不清楚,便不想了,最后只将这些想法化作一个,利用好这点,她以后的日子会比她原本预计的更好过。 她退了一步,却没看之前投掷的短笛已经滚到了脚边,不小心踩到,瞬间一下子坐到地上,摔了个屁墩儿。 这下什么伤感、喜悦都没了,只剩下丢脸,这广寒宫仙子成了踩了西瓜皮的卷帘大将,还是下凡后的那种。 * 李檀作广寒仙子的灵感来自于之前看雍正帝cospy的绘像。 雍正是非常勤勉的皇帝,可以说死那么早有一大半是累死的,但在繁忙的国事中,雍正帝还非常喜欢装扮,包括身穿西装捕虎,扮演喇嘛,穿士人衣服题字,扮农夫河边小憩,演脚僧穿百衲衣,都有画像可考。 当然他本人应该起码没有真的去打老虎的,以防万一误解(我觉得不可能,但还是)特此说明下。 叁拾伍、子孙根 椟玉看她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忍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李檀丢脸之下恼羞成怒,也不顾爬起来,就直接这样坐在地上抬脚踹他。 椟玉知道她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逗她过分了,便老老实实打算受下这一脚,没想到,李檀刚一踹,椟玉还没叫唤,她自己倒 叫唤起来。 “疼!”中气十足,混不像个病人。 偏偏这被碰瓷的冤大头忒不争气,配合得很,当下便紧张地蹲下,急急询问着哪里疼。 李檀一委屈起来,便越发理直气壮地无理取闹,“我脚腕疼死了。”她到底还有理智,咽下了那句都怪你这个小混账。 椟玉却像听见了她的腹诽一样,接了句,“都怪我行了吧,别乱动,我扶你坐好看看伤着哪了。” 他将两臂扣在李檀的膝盖腿弯和肩背处,一下子将她横抱起来,李檀一下子没预料到,急忙叫道,“慢点慢点!”,一边毫不 客气地将手臂围住椟玉的脖颈。 椟玉只感到一双软馥的手环着他的肩,身子微靠在她怀里,她的发髻就抵在他耳后一寸的地方,额发搔得他下巴痒痒的。 他无言地看了李檀一眼,对方却隔着眼巾回瞪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于是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把她拢得更紧了些,向榻 边走去。 李檀在他怀里时分外嚣张,等要放下她时一下子小心谨慎起来。 不仅攀着他那只横在肩上的手臂缓缓滑了下来,两只手还紧紧巴着他的肩膀和上臂,生怕一不小心磕碰到本就肿痛的脚踝。 她这本命年可算真正倒霉了,又是落水又是高烧,眼也瞎了,现在脚还崴了。 关键是,这些还全是她自找的。 李檀暂时忽略了这点,把帐记到小皇帝身上去,反正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被她记了多少冤枉帐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她舍不得怪自己,那便怪他好了。 不知道自己脑袋上又多了一笔烂债的椟玉蹲在榻前,想要抬起李檀的脚腕查看伤情,手指刚刚碰到小巧的踝骨,便被李檀止住 了。 “还是赶紧给我寻张太医来,我一向都是他看的。” “当初习武的时候如何处理扭伤还是你教我的,你忘了?” 李檀抿着嘴不说话。 “还是你觉得失了体统?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懂礼。”椟玉慢条斯理地挑衅着。 李檀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小时候洗衣服的事。 平日她都尽可能将浣衣的活赖给椟玉,可每当要换洗被寝时,因为浸了水格外沉,当时还是孩童的椟玉实在无力一人完成,她 逃脱不掉,便想出馊主意,用脚踩代替手搓。 当时还有些洁癖的椟玉曾表示过抵抗,到后来已经被她训练得能够面不改色一起踩踏来浣洗衣物了。 在他最终放弃无谓的抗拒之前,李檀总会骗他靠近,再用脚狠力踩出水花溅到他身上,然后看着一言不发飞奔去水缸清洗的椟 玉,嗤笑道,“矫情”。 她老爱记人冤帐,现在因果循环被人翻了老帐,难得无言以对。 椟玉便趁這空档轻轻握住她的脚腕,小心褪去她的鞋子,李檀今日穿着白色绫画花蝶夹袜,淡墨勾画着蝴蝶翩跹,几不见彩, 而当他将绸袜翻下,只见脚踝微肿起一块臙脂色,被素袜衬着,看着好不可怜。 李檀如今虽已成下了凡的卷帘大将,可她平日里何时低过姿态,因此即便疼也紧紧咬住唇,不出一点声音。 椟玉一望便知她在想些什么,于是借查看伤势,食指拇指分开,圈住脚踝一用力,李檀便再忍不住,痛呼出声。 “矫情”,椟玉笑着出言报复,手上动作却轻柔无比,“只是崴到,没有伤着筋骨,待会儿帮你揉开,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李檀破罐破摔,反正今日已经丢脸到家,干脆只当自己聋了瞎了,随他奚落好了。 椟玉半跪在榻脚前,手掌托着李檀白嫩的足根,李檀的脚生得小,他的手一张便全能包住,用掌心去依稀感受足心的稚嫩。 他还是第一次能在白日里这般仔细打量,贝趾似珍珠圆润泛粉,脚背削瘦却不见骨,薄嫩的皮肤上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在太 阳下一照简直似新雪映光,让他 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檀坐在那里,双眼被丝带所缚,脸上是无知无觉的纯真。 而他半跪在 分卷阅读27 地,手里捧着她雪白的足,放置在大腿上,可身下渐渐胀了起来,撑出个形状,将将都快要碰到李檀的脚心了。 他眼下痴迷,手上便不自觉失了分寸,几乎渴求般地揉摸着她足根的嫩肉。 李檀脚腕还疼着,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磋磨,当下便翻了脸,下意识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不要紧,正踹在椟玉的子孙根上。 幸运的是,李檀伤了脚,根本使不了力,又坐在榻上离得较远,能伸展的距离有限,因此与其说是踹,不如说是不轻不重地推 了一下。 不幸的是,椟玉此前本就情动,那物硬得很,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只觉得那一下碾在他欲根上,又是痛,又是麻,又是痒,那滋味实在难受极了,忍不住闷哼了声。 真是冤家。叁拾陆、要死要活做夫妻(加更) 李檀听这声音,以为真踢疼了他了,有些心虚,她知道有些越界了。 自从和小皇帝达成交易之后,她自觉自己既然有利用价值,那么大可不必太过委曲求全,毕竟连合而治之这样的话都说过了, 还有什么好装样的。 可也不能这么逾矩,谈判时要显露野心争取筹码,达成交易后却该谨守本分。 只是最近小皇帝老是装出一副年少时毫无隔阂的样子,带的她也不自觉有些放松了警惕,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过,刚才她究竟是踢得有这么疼吗,这小混账小时候习武被她打得多惨,都一声不吭,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娇弱?讹她的吧。 李檀尽管平日里也会翻阅春宫图消遣,无奈都是纸上谈兵。而且她无法视物,脚上又受了伤,触感不如双手那么灵敏,因此只 觉得足心撞上一大团东西,刚碰上椟玉就移开了,因此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她刚想出言讽刺如今小皇帝养尊处优,变得这么身娇体贵,就想起刚刚的反思,于是换了副体恤而略带歉意的口气,“哀家是 有些疼才挣扎了下,实不是故意的,皇帝没事吧。” 椟玉半跪着,身下还肿着,却看见榻上的李檀又成了那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的铜碗豆,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 色。 他在心底轻笑了下,不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吗,不是就偏偏中意她这副性子,还失望什么? 也不知道是在笑他人还是笑自己。 但他垂眸时,却看到李檀的拇指塞在手心里,两只手握拳攥得紧紧的,这笑便由苦里生了甜,从心里浮到了脸上。 还是这样蠢,明明面上永远八风吹不动的人,心神动摇时却总爱像个婴孩一样握拳,还要把拇指攥在手心里才踏实。 真是个孩子。 他心底里生出点怜惜。 她要逃,他便再放她一马,过犹不及,椟玉懂得见好就收。 ---------------------------------- 这厢,李檀与小皇帝在畅春园里一派风平浪静,朝廷却被两道接连而来的旨意打得措手不及,如水入热油,甚嚣尘上。 第一道御旨是太后饮上供的御酒后病倒,更出现暂时失明之症,命有司彻查此事。 第二道则是懿旨,太后病后,念及定王年少离京,异乡多年,特召定王入京,挑选京城名门贵女,以期婚配。 这两道旨意,一件明明本该密查,最多也是由宗人府接手的内事,皇帝却大张旗鼓亲自下旨,命三法司共同会审。而藩王归京 这么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却是由太后下懿旨,以赐婚为由,召定王入京。 内事公办,公事私办,皇帝既打算这么做,必然已经埋好了后手。 两道旨意齐下,圣旨甚至绕开了翰林院撰拟、大学士奏定的惯例,由皇帝亲自书写,且懿旨上更毫不掩饰地是同样的笔迹,其 间意味,昭然若揭。 朝廷上吵得沸反盈天,两位正主儿却悠哉得很。李檀眼瞎了两只,脚废了一半,看不了戏,游不了园,连吃饭都不方便,就这 样,还不肯罢休,找来月宴给她念话本解闷。 今日这出讲的是被卖给郡王的秀秀,被郡王许给碾玉匠崔宁,秀秀与崔宁私奔后,郡王却觉得被冒犯,将两人赶 尽杀绝,最后秀秀与崔宁去地府做了一对鬼夫妻。 李檀平日里是不爱看这类缠缠绵绵的话本子的,她嫌不够过瘾,最喜欢那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快意恩仇,或是那神异鬼怪的 惊奇故事,就连那婆婆和童养媳,妯娌姑嫂之间鸡毛蒜皮,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的戏码,也比那爱来爱去的腻味子故事,更 得她心。 可惜她心爱的话本子大部分都留在宫里,带来的那几本已经翻来覆去听了无数遍,实在有些听烦了。这破园子也不知道怎么回 事,一大堆无聊的经史,正经好看的话本子一本都寻不着。 李檀颠倒黑白惯有一套,圣人的经典到了她这全成了废纸,反而是街边乡野爱听的话本子成了“正经”。 月宴的脸皮不似她厚,又是个大姑娘,便念得磕磕巴巴的: 道不得个"春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秀秀道:"你记得当时在月台上赏月,把我许你,你兀自拜谢。你记得也不记得?"崔宁 叉着手,只应得喏。秀秀道:"当日众人都替你喝彩:"好对夫妻!‘你怎地到忘了?"崔宁又则应得喏。秀秀道:"比似只管等 待,何不今夜我和你先做夫妻,不知你意下何如?"崔宁道:"岂敢!" 月宴念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咳了两声。 李檀正听得过瘾,催促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不容易不是那些个娇滴滴,一句话要磨作十句说的大家小姐,这小女子 够痛快,快念快念。” 月宴大概是不好意思地紧,连李檀的吩咐都不理,只一味闷头不说话,李檀又催促了一遍,她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音量念 着接下来的情节。 秀秀道:"你知道不敢,我叫将起来,教坏了你。你却如何将我到家中?我明日府里去说!"崔宁道:"告小娘子:要和崔宁做 夫妻不妨;只一件,这里住不得了。要好趁这个遗漏,人乱时,今夜就走开去,方才使得。"秀秀道:"我既和你做夫妻,凭你 行。"当夜做了夫妻。 短短百余字,月宴停了三次,每次都轻咳了几下,害得李檀几次出声催促。 终于听完了这段,李檀忍不住大发感慨,“这小女子真真厉害,碰到中意之人便要当下做夫妻,情郎有顾虑,她甚至敢出言威 胁,女中豪杰!”她壮志凌云地用四 个字做了评语。 月宴大概被这惊世之语吓得呛着了,又咳了一下。 李檀继续评价,用带着些暧昧和好事的语气说,“这崔宁一定长得俊,否则怎么会两人’打个胸厮撞’就要死要活地做夫妻 了。” 停了一下,接着说,“不对,这崔宁不止长得俊,更重要的是,那话儿肯定好使,不然怎么一夜夫妻就非得 分卷阅读28 要弃王府私奔,这 凭力气活儿吃饭的人果然体格都好。” 她说得如此放肆,月宴听了如同不要命地连着咳了一串。 李檀本还懒懒笑着,也是想顺便逗逗月宴,听了这串咳嗽,却愣了一下。 当下也不歪七斜八地歪在榻上了,连忙正经危坐,敛裙微笑,说着:“当然,听听这些话本,也能知民情,识民心,赏民趣, 不可瞧不起这些瓦舍技艺,但是也不能真的将这些粗俗之话学了去。” 她拼命补救着,可惜眼还蒙着,瞧不着悄悄来了多时的小皇帝几经变换的脸色,比那宫里演得川剧变脸都还精彩,如今正如同 戏里那草莽英雄脸谱常用的色一样,绿了。 * 为宋代话本,收录于宋元话本集,明冯梦龙中也有收录,虽为爱情故事但也 有悬疑诡异色彩,语言精炼有趣,由于是话本所以并不晦涩,几近白话文,不长,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三法司”指的是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重大案件将由三法司会审,俗称“三司会审”。 叁拾柒、出笼 椟玉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看看话本不过寻常,说说艳词也无所谓,可听着李檀头头是道地说着什么那话儿好使、力气活吃饭 的人体格好,胃里如同揣了个铅块,坠得慌。 他不出声,李檀也不能主动挑破,于是场面便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李檀悄悄打手势让月宴赶紧把话本子给藏起来,她们主仆这一套把戏练过多次,本应该是天衣无缝。 可惜因为一个半瞎不能用眼风示意,一个因为吓破了胆而低头听训,这处双簧便唱砸了。 椟玉看着李檀越来越大的动作,和月宴越来越抖的身子,禁不住想报复一把,让抖成了鹌鹑的月宴先下去,趁她经过时,一把 夺过她试图遮掩的。 他抓住那张花梨藤心扶手椅的椅背,一个调转就将它对着李檀,离得极近,悠哉游哉地坐了上去,仗着李檀看不见,便将一只 脚屈起踩在榻沿,把李檀半圈在内。 那话本子被他握在手里,闲闲翻了一遍,故意用一种慢条斯理的口吻读着。 “谁家稚子鸣榔板,惊起鸳鸯两处飞。” 末了还点评了一番。 “好一对痴情鸳鸯,不过再是痴情,大难临头也是各自飞,那崔玉匠与人做了夫妻,等后来被捉,却又轻易撇那秀秀而去,可 见这做力气活的人体格虽好,心性却不足,实在不堪当那鸳鸯配。” 李檀听了这捉狭,便知道小皇帝大概是起了三分真火了,饶是李檀脸皮颇厚,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这体格好不好的浑话,只能 干干笑着。 偏偏椟玉还不肯罢休,接着说道,“可知尽信书,不如无书。” 这话是李檀平日里最常来为自己强辩的。 宵夜大吃大嚼被提醒与养生之道相悖时,她说过这话; 女红刺绣无一样拿得出手,与列女传相去甚远时,她说过这话; 人前温婉大方,人后日照三杆连午饭都要赖在床上吃,被提醒君子慎独时,她说过这话。 她无理可辩,干脆耍起无赖,“皇帝如今年岁还小,待你大婚之后,自然就知道这性子重要,体格也重要,体格好心性不好, 那是棒槌,心性好体格不好,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把银样镴枪头给咽了下去。 椟玉听了这话,倒不气了,反而一下凑到了李檀近处,仿佛透过白纱与李檀眼神相交,鼻尖几乎触上,留下似有若无的体温, 彼此的呼吸都快要交缠在一起,缠成藤,锁成链。 “那你呢,你的如意郎君是怎样的?” “哀家哪有什么……” 李檀尽管看不见,可直觉上想要后退,可她退了一寸,椟玉就再近一尺,于是反而越来越近了。 椟玉轻轻闭眼,嗅着李檀身上的味道,他的呼吸拂在李檀的脸庞上,让她觉得痒痒的,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把椟玉推开。 她的手抵上了椟玉的胸膛,又立刻想要抽回,因为她不习惯人体的那种热度,不习惯那坚实的触感,也不习惯下面隐隐传来的 心跳声。 但她没有成功,因为椟玉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逃离。 她便被圈养在他的怀抱里,掌根牢牢抵住胸膛,上身被这股力量带得前倾,几乎快要扑到椟玉身上。 她的手被握着在椟玉的身上游走,感受着手心滑过胸膛肌肉线条的起伏,那种纯男性的气息从对面不断传来,几乎快要缚住她 了。 李檀下意识开始挣扎,可惜力气不够,于是这场斡旋变成了暧昧的欲拒还迎。 椟玉痴迷地闻着她的鬓发,隔着一寸,并未碰到她,只是他轻柔的呼吸到底还是漏了几分踪迹,让他的目光也变得仿佛如有实 质,即便看不到,李檀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自己脸庞上逡巡。 仿佛如同有蜘蛛从心脏爬过,既危险又令人沉醉,李檀于旁人并没有什么例外,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有自己的贪欲。 她的人生总是如欲落雨的傍晚,潮湿而阴暗。 如今既然照进来一束光,即便短暂,即便自私,她想抓住,哪怕温暖自己一段时间也好,又有什么错呢。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微微移了下,那唇便终于触上了凝脂似的脸庞。 两人俱是一叹,人的体温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只这么轻微的碰触,只这么短暂的一瞬,却也叫人满足,叫人痴迷,叫人心甘情 愿地跳进那黑暗的深渊里。 这一瞬变得那么长,长得仿佛让李檀又活了一遍,再也不受那些苦难; 可也那么短,短到李檀来不及失去理智就清醒了过来。 她随即离开了,将那点她绝不愿意承认的怅然若失埋葬,她下辈子还要活下去,还要平静地、好好地活下去,这样的毒药,她 只有资格品尝一口。 可即便是这么一点回应,已经足够成为打破一切平静,撕碎一切表象的导火索。 椟玉扣住了她,一下咬住了她的耳垂,带着愤怒和委屈,他在梦中梦想了这么多年,克制了这么多年,如今她想要全身而退, 绝不允许。 他被逼急了,咬得极狠,牙尖狠狠嵌进那一小团肉里面,很快便见了血。 血的滋味,既说不上咸,也没有多少甜,反而带着一股子生铁的腥味,怪异极了,却成了他失去钳制的催化剂,急切地吮吸 着。 旅人困在沙漠中没了水源,便是他人的鲜血,在这样的时刻也会被毫无理智地吞噬殆尽。 椟玉被道德、礼数、恩义、怜惜、歉疚困住太久,此时便如同那入了绝境的行者,眼前没有绿洲,心中没有希望,唯独剩下索 取的欲望。 一滴鲜红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让椟玉看上去成了一只失去理智的兽类,眼中只有他口里的猎物,要一块一块拆解入腹。 李檀痛苦地挣扎起来,发出带着痛意的急促喘息,可这声音没有换来 分卷阅读29 同情,反而更加激起了身上野兽的本能。 椟玉的手甚至来不及将衣服解开,便急切地抚摸着她,将她整齐的绣裙揉得发了皱,他用的力气太大,一寸一寸碾压过李檀每 一处柔软的皮肉。 他手里得了安慰,嘴上就不再如此狠利,稍稍放缓了牙关,用舌头细密地舔过被咬破的地方,将那耳垂含入口中轻轻吮吸,再 用舌尖来回挑弄着耳垂边缘的线条。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彻底放松,牙齿仍然危险地搭在耳骨上,一旦发现李檀要逃的痕迹,便又会毫不留情地将她重新撕扯回 来。 出笼的野兽,是不能轻易再次驯服的。 叁拾捌、黑暗中的吻 李檀有些失了主意。 她眼睛看不见,脚也还没全好,逃脱不得,挣扎不了,被囚禁在椟玉的怀里,如同蝴蝶落进了等候多时的蛛网,越是扇动翅 膀,便陷得越深。 可她不得不挣扎,椟玉的吻沿着鬓角重重地落在她的颧骨上,几乎是吮吸般地舔吻着她的脸庞,她忍不住偏过头,想回避这样 的亲密。 但如此狼狈了还不够,她的动作正好将被垂涎多时的耳垂送到了椟玉嘴边。 椟玉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肉泄愤,她吃痛,徒劳地挣扎起来,去推搡椟玉,但他不但不退,反而更加前倾,把全身的重量都靠 在了她单薄的身子上。 李檀不敌,那双推拒的手就变成了紧密地抚摸着他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胸乳也贴了上去。 越是看不见,她对身体的感知就越敏锐。 她的手成为了唯一的界限,手掌抵着椟玉坚实的胸膛,手背上压着自己柔软的奶儿。她越挣扎,那奶儿便越发地荡漾起来,软 腻的乳肉甚至满溢出来,透过指缝被压到另一边,不断点着、磨着他的身体,她几乎能想象到这落在椟玉眼里是如何一番暧昧 的情状。 这样仿佛李檀主动在用自己的手亵玩自己的身体,让她格外难堪,便想立直背,离得尽量远些。可惜被椟玉察觉了,他空出一 只手,从后箍住李檀的腰,将她重新拉近,她的奶儿便一下子猛地撞上了椟玉。 这下两厢俱是一震,椟玉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另一只空着的手毫不留情地揉拧起了李檀的奶子,虽是隔着衣服,可他的力气实 在是大,奶儿被他捏得变了形,五指陷入乳肉当中,显露出一种淫靡的形状。 椟玉半跪在榻上,身体往李檀那边前倾,害得李檀不得不抽手向后撑在榻上,这样便再无防护,胸乳毫无间隔地贴上椟玉,两 人猛烈的心跳印在了一起,共同跳动着。 椟玉故意施力,尽管李檀尽力支撑,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仍然缓慢但坚定地向后倒去。 途中簪子在这样的厮磨中不堪重负,掉了下来,哐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于是当李檀倒在榻上时,乌发如瀑,丝丝蔓延,同情欲 一样四散在这一方小小天地。 椟玉迷恋地拾起一束发,轻轻地嗅吻着,李檀不能视物,只觉得他短暂地离开,不由生出一丝希冀,自欺欺人地希望就此罢 手,容她一条生路。 但当椟玉的呼吸轻轻扑在她的发根时,李檀才发现她那点子可怜的安心多么幼稚。 椟玉不会放过她了,李檀绝望地想着。 然后于黑暗中,一个吻落了下来。 与此前的粗暴和晦涩不同,这个吻很轻,几乎带着一点小心的意味,只是微微触着,并不用力,也没有任何花样,只是这样触 着,等待李檀的审判。 李檀甚至有点可怜起这个孩子来,即便是在一方如此弱势的境况下,她仍然是有能力伤害他,这让李檀忍不住叹息。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 他对李檀做过过分得多的事,他曾在落水后渡过气,他也曾抚摸过她的全身,他甚至用唇舌让她高潮过。 可他唯独没有吻过她。 也许椟玉自己也知道,他的行为有多恶劣,他不敢承认,也不能在这里收手,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卑微地献上一颗心。 然后他听到了李檀的叹息,这么轻,这么软,这么温柔,带着怜悯和纵容,让他的脊椎骨整个酸软起来,眼睛热得有些疼。 但他没有落下泪,而是加深了这个吻,他含着李檀的下唇,弱弱地抿着,再用一排牙齿细细划过,留下一点微痒。 椟玉察觉到李檀没有反抗,便探出了舌尖,置在两唇的凹陷处,轻柔地舔弄着李檀的贝齿。那种直接的湿热与瘙痒对李檀来说 怪异极了,她忍不住抗拒,可选错了方法,试图直接用舌尖去抵开。 她的小舌一伸出来,便被捕住了,椟玉大口地吮吸着那截小肉,舌根用力,用舌尖不断地绕着李檀的舌头打旋。 时而从底部去抵着舌尖,时而用牙齿微咬,但最常的还是让唇舌缱绻地交缠厮磨,安抚着两颗躁动的心。 两人都有些醉了,一个忘记了逃离,一个也不再施压,只沉浸于这唇齿间的缠绵,变为两个再纯粹不过的饮食男女,从彼此那 里讨一点的慰藉和依靠。 叁拾玖、毒蛇 椟玉逐渐有些不满足,沿着李檀的唇角,吻过她的下颌、耳后,再顺着细细的颈子一路啄吻而下。 他埋进李檀的领子里,用鼻尖撩开衣领的缝隙,轻轻嗅着,伸出了舌,舔弄着锁骨上的皮肤。 椟玉舌尖正好抵在血管上,感受到李檀奔流的血液一下下激烈鼓动着,不管再怎么伪装,身体总是骗不了人的。 这血脉喷薄的声音如同鼓,敲击着椟玉的太阳穴,他红了眼,动作急切起来,想要撕开碍眼的衣物,双手抓住两襟使劲撕扯。 他没了章法,连腰带都忘了要先解开,衣服便缠缠绊绊地半松开来,只堆在中途,并没有完全掉落。 白皙的肌肤一旦袒露出来,便如同鲜血被虎狼嗅到,不尝尽血肉绝不会罢休。椟玉毫不犹豫地伸手进里衣,一把撕下内里的肚 兜,带起阳光下一阵白腻的乳波荡漾。 “别……”李檀虚弱地惊叫着,声音里没有一丝力气,只觉得衣服被扯离,身上微凉,她看不见便格外没有安全感,不知道自 己如今是个如何难堪的情状,越发战栗起来。 这样微弱的阻止根本不足以抵挡任何进攻。 椟玉一口便咬住那风口浪尖上的奶果儿,用舌头尽情地去抵、去钻乳尖上的小眼,一下下勾着,直到李檀忍不住被折磨得叫出 声来,才笑着用牙齿去给她个痛快,牙关微错,上下碾着那脆弱的尖儿,再特特用虎牙的牙尖去碾奶果儿上最嫩的一小点。 李檀没办法分神了,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咬紧牙关,不至于发出让她脸红耳热的呻吟声。 椟玉感觉到那樱蕊在 他的口中绽放,慢慢挺立起来,变得有些硬,便轻轻吐了出来,想看看它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看着那沾了他津液的奶尖儿被咬得砂红,湿漉漉的,泛着淫靡的水色,如今这样,便是再穿上了肚兜,也 分卷阅读30 一定会顶起两个小 点。 他想象着李檀平日里正襟危坐,把自己锁在高肩阔零的太后吉服中,内里却是一副女人的身子,奶尖挺立,直把里衣都顶出两 个点,下身濡热,将湿意都留在太后宝座上,一想到这副画面,他便热血冲头,下身高耸。 他要的便是这副身子为他情动,为他变得放荡,为他堕落到欲望里去,这模样他实在满意,奖赏般地重新含入,宠爱着那两颗 小玩意儿。 李檀苍白的脸上飞起一团桃色,将将被白布的边缘所覆盖,她忍不住发出略带沙哑的低吟声,被椟玉发现了,他直起身来,沉 沉笑着,问道,“舒服吗?” 李檀怎么会回答这样的混账话,她抬起手便要打,可如今她看不见,哪还有准头,手还在半空便被一下捉住。 “野猫的爪子可真够利的,是不够舒服吗,藏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高潮,我会乖乖听话的。” 他扮作似乎还要聆听李檀教诲的稚子,这样的错位让李檀更感羞辱,她拼命摸索着去堵这张只会说混账话的嘴,椟玉并不阻 止,反而随她去。 他打着别的算盘,等李檀的手盖住他的嘴后,便伸出舌头舔弄李檀的手心,李檀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弄得极痒,漏出了一声短 促的“嗯”,换来椟玉满意地勾起唇角,奖赏似的一下下继续舔着她。 李檀这才发现失了算,急急想撤,可哪那么容易,早被擒住了手腕,掌根紧紧抵在椟玉下巴上,移也移不开。 这还不够,椟玉还将舌尖插进李檀的指缝间,李檀反射性地收紧了手指,却只是将那一团滑热夹在了指根最嫩的地方,椟玉甚 至还故意缓慢地来回抽插着舌尖,模仿性器相交的样子,亵玩着她如玉的指。 李檀即便看不见,也能够想象出椟玉是如何噙着笑,玩弄着她的指,她抵不过这样的把戏,呜咽出声,却被椟玉曲解,“不够 吗?”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去玩弄胸乳,故意将乳尖从指缝中露出,大掌用力一握,溢出的乳肉便拱着尖儿往上翘,手一松,那乳尖 便刮擦过指窝,重新落回掌控当中。 李檀看不见,陷在黑暗里,触觉反而补偿性地变得更为灵敏,椟玉的每一丝动作,每一点玩弄,都在她脑中千倍万倍地放大。 她能感觉到椟玉的手是如何在她身上游走的,是如何玩弄着她的情绪,是如何让她濒临崩溃。 日头渐高,正午的阳光从窗沿照了进来。 李檀的眼巾于纠缠中已有些许松散,椟玉咬住她的奶尖,让她难耐地在空隙中挣了眼,那束光正好透过眼巾的缝隙钻了进来, 直打进眼底。 李檀当即被刺激地叫了起来,她听见了自己的呻吟。 那么媚,那么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等待着身上的人给予她欢愉的恩赐。 她愣住了,然后紧紧咬住唇,咬得快要流血。 再这样下去,她会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唯独这一点,李檀绝不能接受。 她如同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一样,又开始挣扎起来,椟玉只当她欲拒还迎,倒在她身上,压制住了她一切动作。 李檀呢喃道,“停下,停下!”她不停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大。 可椟玉停不下来,如今这身子所展现的一切,都是让他病入膏肓的鸦片膏,他已上瘾,如何能停。 李檀声音颤抖着,“别做这种恶心的事。” 椟玉愣住了,停下一切动作。 恶心,恶心?这一切于他来说是都美好得如同幻境,于她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恶心? 李檀听见周遭静了下来,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椟玉此刻脸上应是怎样一副受伤的表情。看吧,她早就知道,即便她形同半残,即便她被囚禁在他怀里,即便她没有一点反抗的气力,她依然能轻而易举地伤害到他。 她说到做到。 她这样比毒蛇还冷血的女人,连自己都厌恶。 可如果做毒蛇便能保护好那颗心,千次万次她也会选择这么做。 但想来是她自己冰封太久,没有料到大概是椟玉的心比她的血热上太多,即便这样浇上冰水,都还没有完全熄灭。 “恶心?那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恶心。” 肆拾、舌下 之后,便再不复此前的温情,没有缠绵的吻,没有耳鬓厮磨,有的只是赤裸的欲望和宣泄。 椟玉粗鲁地剥着李檀的衣服,将它从肩头刮下,外襟上绣的宝石随着衣领翻折过来,在李檀的肩上划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李檀禁不住“嘶”地呼出声,椟玉怜惜地问着,“痛吗?” 顿了一瞬,用带着邪气的笑自问自答,“会痛便好。” 接着一口咬住流血的肩头,将那些血丝尽数吸吮入口,用牙齿一寸寸细密地啃噬过每一点起伏。 她唤疼,椟玉便停了下来,还没等李檀喘上口气,椟玉已经囚住她的脚腕,一下子将她拉了过来,握住膝盖,一用力,便将李檀的双腿强行分开。 李檀白着脸想要合拢腿,却只是徒劳地让椟玉的胯骨硌得她的膝盖生疼。 “母后躲什么?躲得掉吗?”他故意用母后两个字羞辱着她。 李檀咬着唇不答话,她不愿意求饶,她也不会求饶。 椟玉却也没期待她的答案,两手下滑到腿根,钳住李檀的大腿提了起来。 这样一来李檀的下半身就悬空了,腰腹几乎垂直吊着,她能清晰地体会到下身被暴露的那种凉感,极力想要摆脱这样窘迫的境地。 然而她腰部根本用不了力,椟玉故意逆着她用力的方向反扭,她有些不稳,差点要掉下去,而每当快要掉落的最后一刻,椟玉又会狠厉地掐住她的臀, 将她重新提起来。 如此往复几次,李檀身上就覆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椟玉感受李檀在自己的掌中扭动,看着她无防备的密处在这样的翻腾下轻轻张合,那饱满的馒头穴闭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道缝,可他的动作撬开了 一丝空隙,那靡丽的桃粉便时不时得一闪而过。 这样的欲语还休简直比直接开门迎客更加让人血脉喷张,椟玉按耐住荡漾的心神,执意要折磨够李檀才堪罢手。 他探手下去,摸了一把李檀的臀,将上面那细细密密的汗珠收在掌心,然后舔了一口,一语双关,“母后湿了。” 李檀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她不能出言反驳,甚至庆幸自己如今是半倒吊起来的,因为她能感觉到有股子黏意在她的内里蔓延开来,只是因为姿势才像现 在这样安稳地留在穴内。 椟玉没听到李檀回应,有些不耐,但好在下面那两瓣唇活泼得很,如上了岸的鲍贝张合蠕动,隐隐泛出濡湿亮色,便耐着性子继续玩弄。 指尖垂于穴缝,轻轻拨弄着,力道 比春日里的柳絮拂过脸面重不了多少,连絮儿飘进口鼻留下的痒意也是一模一样的,李檀只觉得那一点指尖仿佛搅着 她的五脏六腑,让她不得安生。 “别、别……摸”她想开口喝止,可一 分卷阅读31 张口那压抑不住的喘息便把她的话冲得断断续续的。 “摸?想要我摸吗?”椟玉轻笑出声,反而收回了手,两掌包住嫩臀,一下下揉捏着,让那小穴张合得更厉害。 “你个孽障!”李檀骂道,可惜语带媚意反而让这句痛骂成了勾人的欲拒还迎。 “急什么,只要母后流点水出来,让不孝子解解渴,孽障立马让你痛快。”这般的浑话椟玉从没学过,可欲望主导下的男人都是一样恶劣的,不学自 通。 李檀干脆不说话了,只咬着唇,努力抑制身下的湿意。 她这点动作根本瞒不住紧密注视着穴儿的椟玉,他勾了勾唇角,将一只手指直接滑入那淫靡之地,“夹得这么紧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在穴口被包住的小肉唇上划来划去,指尖轻勾,如拢琴般捻挑,那水声便再也遮掩不住,汩汩地冒了出来,发出令人耳热的噗呲 声。 “真好听,母后喜欢吗?” 李檀没有答,将唇咬得越来越狠,直把粉嫩的下唇咬得现出青白印子来。 忍?情欲之事,最不怵一个忍字,倘真如明镜本无台,又何处惹尘埃。 若无情动,何须忍耐。 椟玉以唇代指,非要逼出她的声音来。 他的唇舌濡热,毫不留情地大口吞咽着穴肉,用舌头强硬地插入到穴瓣当中,撬开一直含羞紧闭的密处,来回勾动,一下下地凿着内里的小口。 直到终于将这穴口犁得松了些,椟玉才从那两腿间的方寸之地微抬起头来,用一种慢条斯理的口吻说着。 “母后知道吗,要玩女人的穴,不一定要用男人下面那根,手指、唇舌乃至那冷冰冰的玉石,都能派上用场。” 这隐带威胁的话让李檀禁不住地颤抖,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求饶了,可她怎么能求饶,她李檀怎么能求饶! 椟玉又伏了下去,将李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深埋进那处,贴得极近,一下咬开一侧穴肉,将舌尖直直探了进去。 那处太紧,虽然此前已经松动了不少,但入了一寸便卡在中间,四处的穴肉绵密地挤压着那小条舌肉,几乎是在内里蠕动。 椟玉绝不半途而废,舌根用力,将舌尖拢成更尖的形状,抵着穴肉往更深处钻去,间或还用舌尖不住地往肉壁上打旋,上下点着。 这样的刺激已经突破了李檀所有的理智,她的呻吟从咬住的唇缝中漏了些出来,伴着身下的潺潺水声,谱了一首欲望的曲。 椟玉抱住李檀的腰腹,将她提得更高,也让自己更深地埋进她的密处中,舌头往里划着圈,舌面用力往上顶,将穴肉供出一点空隙。 舌尖密密地点着穴肉,不知擦过哪里,让李檀发出近乎濒死的尖叫,椟玉抬眸一瞬,然后立刻用力地将舌头凿在那点,不断用力,嘴更是半张,将穴瓣 含进口中,一口口吞咽着,带来的吸力不断拉扯着穴肉往外翻。 “嗯……停,快停下……停下!”李檀语无伦次地唤着,却只换来更狠的袭击,快感像死亡一样不可避免地蔓延上来,李檀本就处在黑暗中,现在只觉 得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斑驳彩色,像闪电一样不断划过,劈在她的身上。 突然,椟玉的牙齿不经意划过穴外的淫核,那本就受刺激而从嫩膜中露出的核肉哪经得住这样的磋磨,当下便激烈地颤了起来 李檀已经分不清眼前是什么光景,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她只是依照本能将手伸向椟玉,细白的五指插进他乌黑的发中,扣住他的头颅,将他紧紧按向自己流着水的下身,穴儿高抬,迎合向他的唇舌。 远远望去,炙热的太阳光从窗户中刺了进来,照在榻上纠缠的两人。 女子只有脸上用布巾缠着眼,除此之外无一物可蔽,全身赤裸,衣服全部被垫在身下,胡乱摊着。 而榻上的男子则衣着整齐,连云头靴都未脱,两条玉白的腿架在缝制着龙纹的肩上,黑色的头颅深深埋在女子赤裸的腿根处,头上的玉冠不时磨着女子 的耻骨,不见面容,只闻潺潺的水声和暧昧的舔弄声。 李檀便在这样的氛围下高潮了,一股股滑腻简直止不住地涌出来,被等在穴口的唇大口吞下,可终究漏了一些,划过后庭,流过臀缝,直顺着节节的脊 骨滑到背部,沾到榻上。 “再恶心,不照样喷着水高潮吗,母后。” 肆拾壹、牵绊(二更) “再恶心,不照样喷着水高潮吗,母后。” 李檀还处在高潮的余韵当中,不断喘息。听了这话,她羞耻到极处,反生了一丝冷静。 “齐恒”,她唤道。 椟玉有些愣了,李檀很少会这么叫他·,因为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母亲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他能在这深宫里像那野草一样顽强地生存下去,蛰伏着,卑微地等待,决不放弃,直到终能够好好为自己活的那天。 可她给椟玉取了这个名字,自己却早早撒手就走,他当时才六七岁,看着缠绵病榻的母亲,只是哭闹着让她陪着自己。 于是母亲便强撑着,一碗一碗药地喝,一针一针地受。 他对那段晦涩不堪的时期最深的印象,就是夜间难受得睡不着的母亲一声声气若游丝的呻吟,无论他怎么蒙住耳朵,埋进枕头,也隔绝不掉,甚至连梦 里都会出现。 还有平日里母亲带着病容,温柔地唤自己,“阿恒,你要好好的。” 后来,他一日比一日后悔,当时不应该这么自私,不该拖着生不如死的母亲陪自己,这是他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错。 李檀第一次见他时,问他“你是齐恒是吗?”,当时他还不大会掩饰,被她察觉了神色,之后她便总是老五老五的叫他了。 李檀对他,其实比她自以为的体贴得多。 他沉默了下来,李檀不管他,继续说道,“齐恒,如果你玩过一次就能放开手的话,那随你吧,皮肉罢了,我无所谓。不过,既然你要撕毁交易,便也 别指望我能继续帮你。” 他终于落下泪来。 如果李檀说恨他,那正好,恨至少是一种足够强烈的感情,让李檀无时无刻想着他,念着他,将他的名字嚼碎,恨得夙寐难安,至少总算和他是一般境 地了。 可她这番心灰意冷的语气,让他知道这行不通。李檀这么骄傲的人,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求饶,而是冷冰冰地把这场情事变成了交易和威胁。 如果她不愿意,便是得了她的身子,李檀也绝不会因为什么失身而有半分屈服,只是把她推得更远,让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他和她,就真的要形 同陌路了。 他又在做和小时候一样的事,这么多年了,居然毫无长进。 “我不动你,藏珠。”他有些无措地将李檀几乎被撕裂的衣襟合 拢,感受到李檀困在残破衣衫中的身体在难以察觉地颤抖,终于有一丝悔意滋生出来。 他小心地在李檀的眼上落下一个吻。 吻终,那 分卷阅读32 蒙眼的白布上从里浸出一点深色的湿痕。 那日过后,两殿便如坠冰窖,再无联络,连平日的晨昏定省也全部略去,畅春园里春光日盛,氛围却如同三九寒冬。 路喜公公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是摇摇欲坠了,皇帝虽然整日里摆出一副如常的样子,可是近身伺候的路喜自然知道,· 他眉梢眼角全是丧气。 前几日还好好的,那日落水后,路喜发现皇帝随身佩戴的佩环碎了,那佩环自打他来服侍起就在,只挂在里衣内,从不示于人。 他隐隐猜测到应该与李檀有关,所以当时发现碎了之后战战兢兢去请罪,禀告皇帝只能以金镶玉的技巧尽量补好,没办法修复如初,皇帝也只沉默地凝 视了那佩环一会儿,便轻轻放下,说了句,“碎了便碎了吧。” 他那时还擅自猜测,这是得了真人了,就不用这劳什子来寄托了,没想到才刚消停几天突然就这么闹翻,这两位祖宗如今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椟玉坐在桌前,望着碎了一半的的佩环,心中怅怅不知去路。 佩环已碎,往日不可追,自那日起,他便再不打算放手。 他人生中恣意放纵的事情不多,生于阴谋诡计里,长于深宫晦涩中,天生便学会九曲回肠、韬光养晦,想要的不能要,想说的不能说,这才是常态。 那物件是李檀在他幼时随意丢给他的,他知道李檀并不多在意,甚至可能都不记得这一桩了,正如他对李檀来说,无非是可有可无的半个养子,一个弟 弟。 可无论他怎样珍之爱之,佩环还是碎了,既然是天意,他为什么不能去争,为什么不能去夺,怎样的刀山血海都闯过来了,连那皇位都是无数人的白骨 堆起来的,如今他早非昔日无还手之力的稚子,连李檀他都有自信能剪除她的羽翼,将她囚禁为己有,唯一阻止他这么做的,无非是还在挣扎的那一点 怜惜罢了。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怜惜,这一点珍爱,成为牵绊住他的要命关头。 他又想起那日高潮后的李檀,明明还在余韵中喘息,却那么冷漠、残忍,淫靡的身子说着无情的话,显出一种矛盾而迷人的诱惑。 他不罢手,便是到了如此地步,他也不会罢手。 ---------------------------------------------------------------- 京城。 之前两道旨意掀起的风波还未平,两尊大佛都不在,再多的物议也只能私传于口,一封封的折子跟雪花儿似的飘向畅春园,没换来一点松动,反而换来 连发三道敕令,催促三司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破案。 三司提审的人都快填满院子了,可线索了了,前后理了五六份审理报请皇帝批示,都被打了回来,都只回了两个字“再查”。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使会同审理多日,总算有点琢磨出意味来。 三司会审,连发敕令,案子审理几次被打回,足以见皇帝对此的慎重。可偏偏御酒案最核心的相关人等全拘在园子里,他们请旨提审,折子也都留中不 发。 看来上面的意思是事件的核心不在人上,而在酒上。 至于事实如何,皇帝想要的真相,才是真的真相,为官多年,这些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上头这位年少登基,心思深沉,蛰伏多年,先是联合两方施压,调雍国公,改军制,将军队内部经营多年的势力拆得四分五裂,再是迫李檀归政,打了 个措手不及,连三公之首的太师大人也垂垂老矣,隐现颓败之势。 如今上面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 可令人发愁的是,这酒只知道是御供之酒,所进年份、上供产地的记录一概被销毁了,宫里没有记录,光禄寺也都被翻遍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当然, 几位大人并不知道,这酒本就是李檀自己胡乱造的,自然没有任何记录,不过是被有意安了个御酒的名头罢了。 再这么拖下去,皇帝的脸色就该更难看了,三位大人便大着胆子将实情上禀,这回却出乎意料地没被驳斥。 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这几乎是近日来所有大臣们共同的疑问。 * 感谢大家的支持,同时也抱歉本文的进度这么慢。 真的不是故意调大家胃口,而是之后还有一段非常重要的情节,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过往以及剧情发展都非常非常重要,所以必须按照这个节奏走。 这也是正式发生关系前最后一次波折了,还需要走两三章剧情。 为表歉意以及作为昨天直接收费的补偿,决定一天三更,加更两篇,等凌晨也会保证这基础上再正常更新的。 这篇故事的两个主角都是受过伤害、防备很重的人,尤其是李檀,这样或许并不讨喜,但是我认为是必要的设定,作为一个很任性的作者,让大家陪我 一起受苦了。 写了很多与文无关的废话,十分不专业,但还是希望你们喜欢今天的加更,感谢。 * “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使为三司负责人。 光禄寺自秦代始,几经废立,后主要以皇室膳食为专职 肆拾贰、惊涛骇浪(三更) 畅春园。 李檀躲了好几日,只要一想到那日的事便心烦意乱,连平日里最爱的樱桃都吃不下去,罪魁祸首的话本子更是全部扔了。 就这样了,李檀也不承认自己在躲,只觉得自己是腿脚不便,视物有障的病号,专心闭门养病才是正经,可惜几日前没有这样好的觉悟,瘸着脚也要作 妖,才惹来这样一番孽缘。 她大白日躲在被子里发懵,不知道突然想到些什么,乱蹬乱打起被子来,可怜那被子半点过错都无,却白白被蹂躏。 李檀忘了自己还没好全,被子被踢到半空中,她的脚一个错力,疼得大叫,被子也啪得打落到脸上,好不狼狈。 到了这地步,李檀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动摇了。 椟玉于她,是说不分明的存在,他们彼此陪伴走过数年深宫寂静,如同共生的两株植物,相互利用,却也相依为命,即便椟玉欺她、辱她,可她终究不 相信椟玉会真正伤害她。 何况,这样一颗年轻的心,如同刺进终年密林的太阳一样炽热明亮,她不是圣女,如何才能没有一丝动摇。 可动摇又怎样,没有半分用处的玩意,她早学会舍弃了,就像幼年扑过的那些粉蝶子一样。 她不知道也不愿意承认的是,风既起,吹皱一湖春水,风不止,波澜便再难平。 月宴通报,李檀心头一叹,到底来了。 她未起身,待椟玉进来了,两人面色都不算好,李檀不发一言,只是端坐着。 眼疾还 要再蒙目几日,椟玉终于能借这个机会正大光明地好好看看她。李檀未着粉黛,素着一张脸,看起来年纪小了很多。 她以前是不梳妆的,只是自他 分卷阅读33 登基之后,凡是重要日子,珠翠金累丝的十二龙十二凤斗冠压上去,珠翠面花贴于额,翟衣、中单、蔽膝、大带、副带层 层叠叠堆在身上,她自然也就将自己的面容掩在浓重的大妆后,成了喜怒皆不可示于色的太后。 如今的李檀,面色苍白,唇上的血色都浅了,整个人曝露在阳光中,有种近乎半透明的错觉,他禁不住伸手去触,怕真应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 天夜夜心”般飘零而去。 但最终停在了离李檀一寸的地方,还不到时候,他不想轻举妄动,也舍不得再吓着她。 “皇帝这次又是为了求什么?”李檀用寻常的口吻,仿佛寒暄一般问道。 椟玉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又是皇帝,这么久了,又成了“皇帝”。 “我说过不动你,你不用这般样子。”他回答,语气是一样的淡漠。 李檀没有应这话,只是唇抿得越发紧了,几乎只剩一条线。 “随你吧,可之前答应过的事,你总该做到,既然站到了我这边,中途便不能下船了。”已经退了一步了,再退一步又何妨,只要能让她安心,让她放 松警惕。 李檀果然接了话,“自然,何事?” 哪怕不是时候,椟玉也禁不住翘起唇角,李檀每次闹脾气,总是憋着不说话,就算要说话,也是一反常态的寡言少字。当然,这是她占理的时候,若是 不占理时,则会更加话多音高。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椟玉压抑了下心底涌起的温柔,学着李檀,扮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旨意已经下了,敕令也连发三道,火候差不多了,该轮到你了。” 李檀讽刺地翘起一边唇角,“你算盘打得如此好,定不会落空的。可这出戏,既然只有我能唱,报酬自然该丰厚些。” “今后,我给你三年的奏折密阅权,盐务、漕运、边境通商,由你挑一个插手,五年,我允你三分利,最后我给你一支私兵,当然,你如果想让李家之 前的隐部见光,我也有办法。” 李檀有些迟疑,这条件开得不可谓不丰厚,其他的她都能想到,唯独最后一条,椟玉居然愿意给她私兵,而且,他还知道李家隐部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瞬,“你何时知晓?” “你大哥当年少年将军之名传遍天下,即便以身许国,不可能一点势力都留不下来,只要确定这一点,便不难查”,他顿了下,继续说,“更何况,当 年你为了保护我,动用过这些人,留了痕迹。” 他牵动以往旧情,李檀知道他是在委婉表达不会追究此事,微微安心下来。 “隐部不需见光,对他们,对……”,她艰难说完,“对大哥,都不是好事,但我要你给我留一道密旨,永不追究此事。” “好”,他轻柔应声,看着李檀脸上藏都藏不住的惶然,禁不住有些心酸,就这般不信任他,就这般在意她大哥吗。 两人默默坐着,相对无言。 ----------------------------------------------------- 四月,此前的风波还未平定,接连两个消息如同水入油锅,溅起一片惊涛骇浪。 一是三司会审御酒案,断定为上供的酒本身有问题,且一应记录全被销毁,言辞之间颇有剑指他人下毒之意。 二是太后借此提出,恢复条编法。 这两件事串联起来,环环相扣,直击三寸,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皇帝归政已近两年,权柄渐移,且三分之势已破,此为天时。 大战将起,此前边境摩擦不断,国库虚耗之象隐现,此为地利。 条鞭法为其父李首辅在世时主持推行,如今由李檀中毒一事重提,名正言顺,且皇帝因此占了“为孝”的大道,此为人和。 条编法最紧要的一条,便是取消徭役、杂税,与田赋合并,一律以白银充作赋税。 拿御酒做文章,也是为了这一点,此前税务名头繁多,且能以实物相抵,因此这御酒自然也可能是由此而来。 尽管能入贵人口的御酒,不会是一般征收上来的实物,可既然查不到记录,自然是皇上说是,便一定是。 此一策,能将嫌疑引向太师与雍国公,打击两方势力; 且这般物议沸腾之时,两方为了避嫌,必定不好明面上极力反对此事; 最重要的是,恢复条编法,能打击地方豪绅、抑制贪腐、充盈国库,皇帝这位子也就能坐得更稳了。 一箭三貂。 这样一条好计策,自然需要既是李家女,又为御酒所误的李檀出面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而如此一来,也将她重新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是危机,也是重新 手握权力的机遇。 李檀落水示弱时,已经自觉计算精妙,也不过是图谋在权力的重新洗牌中讨到些好处,但椟玉居然能顺势而为、随机应变,抓住这么一件小事成为撬动 整个王朝财政改革的契机,其眼光之毒,所图之大,李檀不得不佩服。 果然是生在帝王家,天生便是该翱翔九天。 她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这是自那日密谈后,萦绕在李檀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阴影。 这一篇及文后的说明对于剧情整体走向和背景交代都非常重要,所以花费了比较多的篇幅,希望大家能够耐着性子看完。 条编法,更为人知的称呼是“一条鞭法”,为万历年间张居正所主持的财政改革。 “一条鞭法者, 总括一州县之赋役, 量地计丁, 丁粮毕输于官。一岁之役, 官为佥募。力差, 则计其工食之费, 量为增减; 银差, 则计 其交纳之费,加以增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供亿诸费, 以及土贡方物, 悉并为一条, 皆计亩征银, 折办于官, 故谓之一条 鞭。” —— 明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自耕农减少,豪绅通过各种方式免除、少纳税赋,明朝原有的人头税为主的税制自然就面临税源枯竭,这其中自然有越来越 严重、从上到下勾结的官员贪腐,且军费飙升和政府、皇室开支巨大,造成财政危机。 正是为了挽救这一局面,张居正在全国大力推行一条鞭法,最核心的就是把各种各样名目的税收简化为统一的方式进行折算,以白银征收。 这就要求在全国进行重新的土地清算,在此基础上进行整个税赋的合并摊派,这就能够将大量隐藏在造册外的土地重新纳入税收范围,并且将地区开支 归并再平摊,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预算决算的限制,一定程度上遏制之后财政开支的恶性反弹。 当然,这种改革并不是没有弊端的,特别是在北方,由于不像南方经济发达、银两充足,所以不少官员借推广之名行剥削之实,所以也有 “名虽一 条 鞭, 实则杀民一刃刀也”的评价。并且,以征收火耗钱(征收银两需要重铸为银锭的费用)为名义, 分卷阅读34 又出现了新的贪腐。 但不可否认的是,张居正的改革使得国库重新充盈起来,为积弊之下的大明王朝,又赢得了许多时间,此为万历中兴。可是由于他与万历帝后期关系的 恶化,使得张居正一死便被抄家,一条鞭法也被废除,没有实现“商鞅虽死,秦法未败”的局面。 如果对历史有一定兴趣的朋友,一定可以看出本文参照了万历、泰昌、天启三朝的一些历史背景,而李檀的父亲,在部分情节也参照了张公。 但是需要严肃说明,为了情节的戏剧性,我并没有完全按照史实,而是在很多地方进行了自己的加工,例如此前先帝情节就是对于三朝皇帝经历的 综合,而除了刻意说明的情节外,均为虚构,请切勿代入任何真实历史。 以及,之后对于李檀父亲的个人性格刻画,完全出于作者本人的虚构,绝不代表真实历史上张居正的性格和经历,李檀父亲的人物塑造会比较复杂,最 适合形容他的词,可能是一个“政治家”,这绝不代表张居正是其所谓的“原型”。 对于在这样一篇不严肃的文章中牵涉到的张公,以及所有喜欢明史的、可能觉得被冒犯的历史爱好者,表示歉意。 最后,本文由于作者非专业出身,在历史考据方面并不严谨,这也是采取架空的原因之一,如出现明显错误,欢迎大家指正。 肆拾叁、只你共我 朝上在最初的激烈后,重新沉寂为一片平静。 领首的两位文武大臣没有发话,剩余之人隐隐分为三派,一派是皇帝多年培植起来的势力,一派是太师与雍国公的人,剩下的则是还在观望或是预备当墙头草的。 这三派暂时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椟玉自然知道,这样的平静并不代表着顺遂,这个头虽然开得不错,可也只不过迈出去了整个过程中最容易的一步而已。 越是物议沸腾,反而越能在实施之前看明整个局势,扫清可能的障碍,反而是如今一派安宁,到时候真正推行起来,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大纰漏。 这一刻,每方都在等,等着下一步的动作,等着有人先犯错。 畅春园里,天气回暖,这园子终于地如其名,有了几分春光明媚之态。 李檀熬了数日,终于要取眼巾了,她颇有些紧张,万一真的成了个睁眼瞎,便是泼天的富贵,滔天的权势,也享受不来了。 尽管她几番送客,椟玉还是赖在身边,甚至不让月宴插手,非要亲手为她拆下白布。 李檀能够感觉到椟玉的手伸到她脑后去解开眼巾,因为他手有些生,带得那布结都微微颤抖,半天都没拆下来。 她莫名有些心软,抬手摸索着握住了椟玉的腕子,轻声说,“让月宴来吧。” 椟玉没听她的,可也没甩开她的手,就这样随她握着继续解着结。 李檀能清晰地感觉到椟玉的腕骨硌在她手心,跟着动作微微突起挪动,他的骨节坚实,已经是成熟男人的骨架。 可这双平日里御笔朱批、弯弓御马的手,这双本该拨搅风云,运筹帷幄的手,正在心甘情愿替她解着白巾,几番波折,小心翼翼,只是怕拉扯到她的头发。 她受不住这样的情状,她于心有愧,她心底酸软,她宁愿忍受恶言恶状,也好过这样的小心与温柔,于是自己伸手粗鲁地将布巾强行拉掉,连头发都被扯了几根下来也顾不上了。 椟玉愣了下,收回了手,紧握成拳,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可他到底舍不得转身就走,他需要确认李檀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李檀自己摘下了布巾,却有点不敢睁开,仍然闭得紧紧的,已经习惯了的黑暗反而能给她更多安全感。 然后她在黑暗里听到,“藏珠,别怕。” 一丝光明涌了进来,她被刺得有些难受,只觉得眼前昏明不定,又听见一声略带焦急的“藏珠”,她睁开了眼,更多的光照了进来,一切以缓慢的速度变得清晰。 她看见了一双眼睛,当她与之对视的一瞬,那双眼里迸发出比小时候仅见过一次的流星还要亮的火光,那火光中也映出她的眼睛。 这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了,几乎要烫着她,仿佛要蒸干她心底所有的阴暗和晦涩,让她的心都有些灼痛。 她感觉到那目光像一层纱,轻渺渺地罩在身上,一圈圈缠绕着、摩梭着。 李檀眼睁睁看着那双眼越靠越近,最后无比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她有些舍不得推开,不多,不够她完全放纵自己,不少,恰好让她无法动作。 于是便一直吻了下去,唇齿厮磨,从相触的那一点柔软中寻些慰藉,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一呼一吸之间都充斥着对方的味道,谁都不愿醒来,短暂地醉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当中,只你共我,只这一瞬。 这一瞬如果能再长一些就好了,什么理由都好,只要能让他们再多相拥一刻。 但终归是要结束的,一吻毕,李檀双手轻轻抵在椟玉的肩上,止不住的颤抖,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句,“别。” 椟玉闭了下眼,收敛住所有未说出口的心思,再睁开时,已经敛云收雨,只剩一片平静的温柔,低头细密地吻着李檀的额发,安慰她道,“我不动你,藏珠,我不动你。” 李檀过了很久才抬头看了看椟玉,他的目光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而且她知道,她的眼里现在一定也一样。 那日过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酵,既晦昧又充满了不稳定,让人不安、胶着却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李檀没有再避开椟玉,而椟玉也不再有任何逾礼之举,两人反而有些恢复到了多年前的状态,亲密、默契而又纯粹,他们再次以一种类似家人的方式相处着,如此便过了半月。 李檀暗暗松了口气,却又难免生出一丝怅然。 然而世事容不得这样的长情,一场风暴正在暗暗酝酿。 --------------------------------------- 京郊,茶馆。 是日正逢每月一次的大集,百货俱陈,四远竞凑,大至骡、马、牛、羊、奴婢、妻子,小至斗粟、尺布,皆聚集于市。茶馆里喝茶的、打尖的、歇脚的,乃至那来收孝敬的地痞流氓,三教九流,无不汇聚于此,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今个儿说一回三碗不过岗的故事,话说那武松……” 话音未落,便有人起哄拆架子,“这讲过百十来回的故事,你未讲厌,我们可都听厌了!” 说书人听了这话,贼眉鼠眼地说,“那这回我给大家讲讲那武松和他大嫂……” 又被打断,“这你也讲了不知几回,我连那潘金莲屁股上长了颗痣都记得一 分卷阅读35 清二楚了!”满堂哄笑,欢快极了。 那说书先生倒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捻了下胡子,说道,“那今日我便换个新鲜的,说一说那京城刘家的外室伙同家人害死原配,登堂入室霸占家财,待原配血脉长大后,终究报仇雪恨的一桩奇案!” “话说那京城刘家……” …… 不日,京城巷里坊间开始流传起一则,剧情百折千回,言辞精妙,令人拍案叫绝,受辱处一同切齿,心酸时一同落泪,报仇雪恨时大声叫好,一时极受欢迎,甚至很快被排成戏目,场场爆满,一时间只要是宴席聚会请戏班子来,一定会有不少人点里面的唱段乃至几乎能够凑齐全本的地步。 正当如火如荼之时,一妇人上登闻鼓院击登闻鼓,待主事人要求她呈递事状,妇人却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妇人自称是皇帝生母许家积年的老仆,从小服侍许家小姐许清,随其一同入宫,许妃诞下皇五子齐恒后落下病根,失了宠爱,许家本是当时的首辅李大人的拥簇,许妃进宫也正是出于李首辅授意,而许妃失宠后李大人便决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固宠,为了给自己女儿腾位子,也为了谋个子嗣依傍,便害死了许妃。许妃临死前曾将一封血书送出宫去,奈何李家势大,许大人也不得不按捺下来,但最后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而她如今就是以半张血书为证,为昔日旧主、皇帝生母鸣冤! 这案情正隐隐切合了,加上涉及到皇家秘闻、血海深仇,一时间传遍京城内外,人们不敢直接谈论天子家事,便以为由借题发挥,甚嚣尘上。 因为天子与太后都不在京内,待这件事正式写进折子时,这事已经在街角巷口传了三圈有余,雪花样的弹劾飞向了畅春园,都要求彻查此事,甚至还有御史要求暂缓李檀重新恢复条编法的提议。 恢复条编法算是打了先皇的脸,毕竟当时李首辅一死,先皇立刻便废止了条编法,而如今皇帝要恢复,自然需要足够的名头,一是借的李首辅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好名声,二是借的李檀因贡酒而病因而要恢复缴纳白银的孝道,这事算是正踩了七寸,一下子将两条全废了,甚至还扣了顶生母之仇的大帽子给皇帝。 但比这更令椟玉着急的是,李檀失踪了。 * “百货俱陈,四远竞凑,大至骡、马、牛、羊、奴婢、妻子,小至斗粟、尺布”引自明谢肇淛。 肆拾肆、剖心 “人什么时候丢的?”椟玉压着火气盘问着月宴等人。 “太后娘娘将我们支出去替她准备饭菜、汤药,还要奴婢亲去守着她的樱桃煎,奴婢想着难得太后娘娘如今能开怀便去了,待奴婢回来,娘娘已经不见了……”月宴吓得面无人色,说着说着看到皇帝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便嘘声再不敢说了。 “废物。”椟玉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便甩下跪了一殿的人亲出去找了。 此时已下起了细雨,绵绵如银毫,粘在人眉毛、眼睫上,甩甩不脱,擦擦不尽。 椟玉的耐心已经快到了极限,连这寻常的春雨在他眼里都成了遮天蔽日的囚笼,他被这囚笼罩住,寻不着那人的痕迹。 路喜眼看下雨了,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皇上,龙体为重,还是让底下人……” 话没说完,瞥见皇帝一言不发的侧颜,自觉没了声音。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这位主是动了千年的真火了。 “园子里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湖底抽干,也要……” 椟玉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神色恍惚,一言不发。 正当路喜悬心是不是魔怔了,他突然大步向前疾跑,把所有人甩在身后。路喜一边急呼着“皇上”,连忙跟上去。 待到路喜公公觉得自己腿儿都跑细了,命也去了半天,终于在湖边追上了皇帝。 椟玉还在急喘,却也顾不得平息,先去查看湖边的船,果然连锚的绳索被解开了一根,心中不由大怒,斥道,“胡闹!” 路喜等人不明所以,但仍齐刷刷跪了一片,直到看到皇上跳上另一支船,才大惊失色急切唤道“皇上!” 椟玉头都没回,径直吩咐道“都退下”,说话间长篙一撑,已经划去丈余。 池子几日便有人清理,干净得很,没有留下什么青荇,唯有湖心一片荷打理得极好。 虽只是春日,却仍立着无数田田的荷叶,出水极高,露出瘦癯的杆,其上的叶片却极宽大丰润,错落有致,层层叠叠铺砌出青磁色的波浪。 船头毫不犹豫地破开那密密挨着的荷堆,划出一道凝碧的波痕。 椟玉一脚踩在船缘,拨开快到半腰的叶片,细细察看着,却始终一无所获,不由得越来越焦急,尽力按下那些可怕的想象,大声唤着“藏珠”。 突然,船身“咚”地传来闷响,是木头撞击的声音,椟玉连忙拨叶查看。 只见荷塘深处藏着一只船,却不见人,椟玉眼眸一缩,几乎要跪下来,只得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打精神去查看。 他足尖轻点,便跳上了那只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船尾也无人,于是飞快撂开船篷的帘子,却见李檀好生生半躺在里面。 椟玉感觉自己几欲迸裂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实处,他本想抓住李檀怒斥一顿,又想紧紧抱住证明她确实平安无事,可他看着半寐的李檀仍蹙着一双黛眉,仿佛这半城烟雨都凝在眉间,到底还是轻轻地坐到她身边,只静静守着她。 湖心荡起的水波缓缓舔舐着船壁,如同摇篮一般轻柔地晃着,朦胧的雨雾将一切喧嚣都隔离开了,只剩下这小小的乌篷船中的一寸世界,随着风雨飘摇着。 有几丝细雨飘了进来,椟玉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李檀身上,动作小心,却还是惊醒了她。李檀初时还有些惺忪,看到椟玉神色不明的侧脸后,却面无表情地翻身背对着他。 椟玉没有开口,只是将松落开的斗篷重新掖了下,却不妨手腕被李檀扣住了,“假惺惺做什么?”李檀口气冷硬。 椟玉先是接到消息,又是李檀失踪,焦急半日怕她有好歹,好容易找到却换来一句假惺惺,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也忍不住讥讽,“假惺惺的也不止我一人,你若真想死,多的是办法,何必搞出那么大动静,活似摇尾乞怜,十足做作。” 李檀听了这话,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反而更深地向里蜷去,唇抿得极紧。 椟玉看她这倔样,叹了口气,“你若是担心谣言,大可放心,这点子招数还不至于阻碍我们的计划;若是担心影响和我的交易,那更不必,我答应你的报酬,自不会变。” 他看着李檀瘦弱的肩,到底又加了一句,“流言可 分卷阅读36 笑,你我都不是那被物议操纵之人,问心无愧即可,何必在意那些庸人?” 李檀却颤了一下,椟玉有些奇怪,仔细看去,竟发现她眼眶内隐有水光闪现。 “若我有愧呢?” 一时间极静,椟玉不发一言,紧紧盯着她。 李檀斜着眼睨了一下,脸上带着仓惶的笑,不知是在讥讽他还是讥讽自己,“你看,你不也满肚子怀疑吗?你不也恨不得从我这剖出实话来吗?何苦为了那皇位,为了身下那点子把戏,弑母大仇都只当不闻?” 椟玉不理她,只擒住她手腕将她扯起来,“要发疯回去发。” “你当真不在意,你当真一点都不疑,你当真全然忘记自己的生身母亲?”李檀倒没抵抗,随他将自己拉近,只盯着他的眼质问着。 “你要发疯是吗?好,我陪你发疯,我没忘记,我忘不了,我一刻都不敢忘,可这和你有什么相关,你当时自己也不过十三四岁,在这里充什么罪魁祸首,我若要寻仇自会去寻,要报怨自会去报,你若要推开我,又何必用这样糟烂的借口?”椟玉目眦欲裂,手上也失了分寸,越握越紧。 李檀咬牙没有挣扎,反迎着他目光看了过去,“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光风霁月、爱憎分明了,李家的债,独独摘了我李檀出去,凭什么,凭我这身皮肉还能值点钱?” 椟玉气极语气冷淡下来,“你想说什么便说,反正我如此权欲熏心之人,难道还会为了这点旧怨便翻脸毁约不成?” 李檀听了他自嘲之话,反而有些颓顿下来,她移开眼光望着窗外的绵雨,终于开口:“当时先帝与父亲之间嫌隙初现,可条编法正在推广的关键时期,你母亲确实是在我父亲的授意下送进宫的。” “至于你母亲的死,虽不是我父亲直接下的手,可她缠绵病榻久矣,家里遣了我随母亲进宫探她,她是个聪明人,不用多说一言自然也明白了,先帝不会同时容下两个李派的妃子,她死了,父亲正好以照看你的名义送我入宫。” 椟玉听了沉默了很久,然后带着点嘲讽的意味问道,“就这样?” 李檀闭眼,从牙缝里漏出来一些声音,“你母亲当时曾在病榻上,泣血恳求我入宫后照看于你,可我当时满心不愿入宫,只觉得全世界都置我于不顾,更是迁怒于你母亲,决绝离去,让她临终都难闭眼,我和我父亲,从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这样?”椟玉只是继续问。 李檀望着他,笑得仿佛没有一点心肝,“你倒是个心硬的。” 椟玉擒住她两肩,将她架起来,不许逃,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还漏了些什么吧,我母亲与你大哥青梅竹马,两心相许,当时许家与李家商议要送她入宫,你大哥还曾想带着母亲私奔,结果最后她却还是选择为了家族进宫,你大哥也因此愤而去了边境从军。” 李檀剧烈地抖动起来,伸手去捂椟玉的嘴,让他不能再说出昔日那些事。 “当时你迁怒,不仅仅因为不愿进宫,还因为你大哥于永泰一战被敌军围困半月、生死不明,而母亲却在这时将我托付于你。” “不许说!” “你入宫之时,先帝与你父亲嫌隙已深,先帝想要借着郑贵妃以国本之事从后宫施压前朝,你父亲此时让你入宫,明知先帝绝不可能亲近你,与其说是争宠,不如说是送你进宫为人质,一对儿女或陷在边疆,或囚在深宫,以此向先帝示弱,换来在朝事上的以退为进。” “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李檀近乎疯狂地去推他,堵他的嘴。 “为什么不许说,拆穿你了吗?明明也只是个任人摆布,什么都左右不了的可怜虫,在这里充什么心狠手辣?” 明明心比谁都软,明明愧疚后悔至今,何苦装作这副样子,可这些话,椟玉不能说出口。 “闭嘴!”李檀几乎歇斯底里。 “我怨薄情寡幸的先帝,怨嚣张跋扈的贵妃,怨卖女求荣的许家,怨拿女子一生当筹码的你父亲,哪怕怨没坚持带她走、逃去边疆自我放逐的你大哥,也怨不着你!” 李檀一下失了理智,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不许说我大哥!你懂什么!我大哥,我大哥……“她越说越惶然,几欲落下泪来。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自我记事起,母亲袖中就随身带着一把匕首,珍之爱之,连我都不让碰。黄昏之时她总是登上城墙高处,往北边一望就是一个时辰,后来身体不好了,每日还要从那方小窗向北望。每次有什么战事,她便吃斋念佛,明明身子扛不住还是整日茹素。你大哥被困的消息传来,她当晚就吐了血,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住。” “你大哥也一样没用,而立之年不肯娶妻,成日就守在边关不回来,好容易解了永泰之困大败敌军,却连我母亲出殡也未赶上,之后越发不要命,哪里险去哪里,终于如愿英年便马革裹尸,光荣至极啊。” 椟玉此时已听不出是怨是讽,语尽反而留下无限心酸之意。 “从那时我便知道,迟来的后悔最无用也最害人。两个人都困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悔了一辈子也念了一辈子,可那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再是深情又有什么用!” 他擒住李檀之前打了一巴掌的那只手,将她紧紧拉进怀里,用一种炙热而疯狂的口吻说道,“所以我绝不会放手,我绝不会在无法挽回之后再后悔,你认命也罢,不认命也罢,都躲不开,既然你不肯也不敢打碎那层壳,那便继续自欺欺人好了,继续逃避好了,我来,都由我来!” 他在这不知是诅咒还是告白的剖心之语中吻上李檀,两人的热泪和在一块,成为这寒凉世界中彼此唯一的一点温暖和慰藉。 肆拾伍、认输(加更) 李檀被这一连串剖心之语打得七零八落,正惶惶之际,却被椟玉温柔而热烈地吻上,她愣了一下后便挣扎起来,狠狠咬上椟玉的唇舌,直咬出血来。 椟玉却未罢休,反而更深地探进她的檀口,随她咬噬,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两臂锁住她,宽阔的肩膀将李檀的身子衬得更加可怜。 李檀也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可她心中的惶然和焦躁让她如附炭火之上,椟玉不顾她意愿的囚索,反而从绝望处给了她一点安心。 他吻得更深了,他抱得更紧了,他说他来,都由他来。 李檀落下泪来,而这次的眼泪,终于与那些积年的怨毒、仇恨和阴暗无关了。 她怎么会不痛呢,她也不是生来就一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硬骨,不过是够聪明、够自私,痛过了就学会了躲,她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过,这样很好,谁也不欠谁,便是欠了,下辈子再还好了,她不在意。 可能是她咽 分卷阅读37 下去太多的泪,冲刷得眼里的酸热也一同流到心脏去了。 于是李檀激烈地挣扎起来,椟玉一个不妨被她挣脱,刚想要继续锁住她的两腕,却感觉到李檀双手抱住他,十指插入他的发,将他按向自己,深深地回吻过来。 两个孤独的人终于卸下互相沉重的盔甲,舔舐着彼此一身的伤口,没有比这更温暖又更心酸的事情了。 他们吻得太急,仿佛都要将对方吞进肚里,此前咬出的血被厮磨间的津液稀释,牵连出淡红色的银丝,复又在唇齿交换中消失。 待他俩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唇上都是一片淫靡的水光。 两人直直对视,眼中都是一片闪着火的光,只看得到彼此,喘息了一瞬,便又紧紧抱着、深深触吻。 这已经不是眷侣间的缠绵,而是沙漠中濒死的人疯狂地汲取水源,是兽类彼此放肆的缠斗,是抛却了一切礼教、人伦和恩怨后赤裸的相拥。 椟玉随手将李檀的簪子抽了下来,丢在一边,让她的乌发如瀑落下,微微遮盖了眉眼,椟玉怜惜地将那几缕发丝拨开,拢到耳后,指尖从耳骨上划过,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就算只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功夫,李檀也不满地揪住椟玉胸口的衣襟,将他拉近,继续追逐着他的唇。 她用舌尖轻巧地描绘着椟玉双唇的形状,又用牙尖悄悄咬了一下,特意咬在伤处,只听见椟玉“嘶”地呼出一声,又舔舐安慰。 她是故意咬痛他的,两个同样的孤独的人,这样的痛苦再适合不过了。 李檀用一种绝望过后再也不管不顾的语气问道,“痛吗?会痛便好。” 椟玉之前那次在床上说过的话,被她原样报复回来,却并不同她啰嗦,擒住她的小舌,吮磨舔吸,极尽玩弄之事,直顽得李檀再也无法撒野。 他的动作太急切激烈,带起一缕头发进了口中,那发丝在两人舌尖打转,随着不断的交缠索吻而绕着舌尖打起了结,那种微刺而细密的怪异触感为这个吻增加了一丝额外的淫靡气息, 两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急,来不及吞咽的津液甚至顺着唇角流了一点出来。 李檀透不过气来,猛地推开他,嘴微张着大口喘息。 椟玉便透过檀口,看着那乌黑的发丝盘在她红润润的舌尖上,牙间甚至还拉扯起一丝银线,急促呼吸着,带起胸脯也不断起伏,明明衣衫整齐,无一处袒露,然而那起伏却荡出一片风流韵味。 他看得有些痴了,疯魔一般将李檀扯了回来,用力地吮吻着她,他放低身子盘坐下来,两手提在李檀腋下,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抱起,再放在自己大腿上好好搂着。 这样一来,李檀的两腿就往后折,如同一个娃娃一样坐在他腿上,椟玉也真的如同摆弄娃娃似的摆弄着李檀,一双手臂箍在她腰上,将她拉得更近,再近些,直到完全贴上为止。 这个姿势李檀的臀部正好抵在椟玉腿根上,两腿分开在他腰侧,他这样拉近,便是要李檀的密处主动撞上他下面早就鼓鼓囊囊的一大块。 偏偏他还像哄娃娃一样颠着她,不断鼓动大腿肌肉,于是李檀便被那玩意儿一下下顶着,穴儿隔着衣物不停落在那话儿上,只几下便激得孽根几乎要撑破薄薄的绸裤,凶猛地盘桓着。 李檀被弹起又复落下,倒仿佛成了她拿自己的馒头穴去磨蹭椟玉的害人玩意。 李檀喘息着阻止,“停……停下……混账……”,可惜短短一句话都被这有意的颠簸给冲散了,反而变成小意的娇斥。 “既是混账了,还怎么停?”椟玉回应,带有恰到好处的恶劣,仿佛真正是被母亲教训的顽童。 李檀也不再和他废话,直接探向下身,缠绵地拂过那顶得现出形状的一大根,用手心挨着搓了几下那肉冠,只轻轻一会儿便离开。 椟玉明知是有诈,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用肉根一下下去顶李檀的掌心。 他正得了点趣味,就见李檀露出个带着恶意的笑,一下知道不好,然而却仍是来不及,只感觉李檀的手飞快伸到下方,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下敏感至极的卵蛋。 “嗯……”他根本来不及阻挡,呻吟便漏了出来,那被压低的呻吟让人听着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椟玉在这冲击下向后倒去,依靠在船舱上,下巴上仰,露出脆弱的喉结。 李檀看着那轻轻滑动的喉结,一下用唇擒住,虎牙轻轻磨着那一小块突起,待椟玉发出痛呼后,又假作温柔地伸出舌头小意舔舐安慰着,问道,“认输吗?” 椟玉低头看她,只觉得仿佛养了只极黏人又极坏脾气的猫,叹了口气,“我何时赢过?” 肆拾陆、我能咬咬吗 椟玉嘴上认输,手上却是半刻不停,将一只手斜斜伸入李檀的衣襟,去抓那弹软的乳儿,另一只手掀开襦裙,在滑嫩的玉腿上 来回摸着。 他简直忍不住想叹息,只是抚摸而已,为什么温凉的皮肤能带来这么多慰藉,让人如同扎进酒池,他明明还清醒着,却醉在这 皮肉里,明明想要温柔地对待她,体内却潜藏着呼啸的欲望,想要残忍地揉弄、夺掠,直到她再也不能逃走,就这样如同人偶 永远困在他身体里。 椟玉手下愈重,唇上却温柔,在残暴的渴求上蒙了一层温情的纱,让天真的猎物无防备地主动陷阱。 李檀上下两厢都得了慰藉,满足地发出绵长的叹息,腰腹使力轻轻扭动,让身体在他的手掌上磨蹭,让白腻的乳肉在他手心荡 出艳丽的波涛,为自己寻更多快慰。 “乖藏珠,舒服吗?” 他享受着这现成的礼物,看着黑发飘散的美人坐在他怀中,身上胸乳处隔着衣服隐隐显现出痕迹,是他的手在她奶儿上摩挲的 姿态,他看着自己指骨的关节在柔软的布上顶出的印记,不断变幻着,一用力,那从指缝溢出的腴白都绷在衣服上,软得似梦 一样。 这副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扭动着、呻吟着,眉梢眼角都是媚意,眼前是情动的淫梦,手上是细嫩的触感,便是这样他还不忘感 尽职尽责地追问,准备随时效力。 李檀对欲望从来都是诚实的,也从不以情欲为耻,她既跨出了那一步,便不再为承认自己的渴望而感到羞涩。她将手围在椟玉 颈后,借着他的力,将一条腿盘上他的后腰,一个使力便让自己的耻骨撞上了椟玉的腰腹。 那馒头穴压上欲根的滋味可不好忍,何况还是刻意加了力道的,椟玉只觉得下身陷进一个极软的肉垫里,麻痒难耐,难免有些 狼狈,再没了之前的游刃有余,鼻腔里溢出一声带着欲望的绵长喘息。 李檀虽是祸首,却也照样逃不过这折磨,只不过是逞强咬唇,死死咽下那缠媚的呻吟,可吞下了后那股子冲动反而顺着流了下 去,晕染 分卷阅读38 开一片热意在下身。 李檀收拾了他之后,附到耳边嗤笑道: “不过是个雏儿。” 边说还便慢条斯理地用自己的密处不断磨蹭着那根小孽障,腰肢轻摆,臀儿重揉,骑在他身上纵情放肆,还用腿心和腿根挤压 的软肉夹着挺立的欲望。 小孽障初出茅庐,遇到这般绮丽早就按捺不住,几欲从亵裤中跳出,如今被如此妥帖照顾、细致诱惑,越发地青筋突起。 椟玉也不急着反驳,任由下身遭遇这样难耐的考验,面上仍然一副平静,甚至将伸进衣襟的手抽了出来。 然而这只是以退为进,右手抽出来时抓住翻开的衣襟一下子扯了半边下来,力度之大,连里面的小衣都被扯松了,缚在颈上的 细绳将断未断,菖蒲色的缎子要遮不遮,从侧面窥得乳的下缘划出的圆弧如新月初升,又掩入肚兜不见,反更衬得那点露出的 乳肉雪艳动人。 椟玉学着李檀,慢条斯理地用牙齿咬住那肚兜兜的边缘,一点点地撕扯开,半点不着急,刻意让唇齿若有似无地擦过乳上最敏 感的皮肤,用粗糙的舌苔去磨这团细软腴白,耐心极了,时而将奶肉含入口中吞咽,紧紧地将它吸出个形状,却偏偏避开了那 最要命的尖儿。 如此一来,李檀的右乳便独独暴露在空气中,她连衣带都未解下,只有右襟被拉下,那嫩软的丰盈被卡在衣领和肚兜间的空隙 中,奶尖儿在这飘雨的冷厉中瑟瑟抖着,悄然挺立起来。 椟玉俯首对那奶果儿轻轻呼了口气,看着它抖得更厉害了些,如同冬日被雨雪催打的红梅枝头,眼里就晕开笑意,嗤道,“不 过是个雏儿,这般禁不起逗弄。” 李檀自进宫就和椟玉同居一殿,先帝绝不会给李家女子诞下子嗣的任何机会,她是不是雏儿,椟玉自然知道。 李檀向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止百姓,正经的皇帝她如今也不让点了,当下翻脸就欲起身,刚离了几寸,便被椟 玉箍住了腰,重新按了回去,两人下身那话儿又撞在一起,各是一番销魂滋味。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椟玉君主的脸面也不要了,如同幼弟一样将头埋在李檀的肩上左右蹭着,心甘情愿认错,“别走,别生我 气,藏珠。” 说罢,讨好似的含上那奶尖尖儿,轻轻吮着,还从眼角观察着李檀的神色,斜斜看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风韵迤逦。 李檀在他吻上胸乳的那一瞬便忍不住一抖,手也撑上了他肩头,却半天不见动作,也不知是要按上还是推开,只徒劳将他肩头 的衣服攥得皱乱。 “我能咬咬吗藏珠,我好想咬咬你的奶子。” 他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什么混账话都问得出口。 李檀虽不为欲望所耻,可也不至于答这样的混账话,只是扭头望向一边,椟玉看着身上的佳人衣衫半拢,软乳轻露,黑发如瀑 地洒在肩上,头侧着,闭眼不闻,只是颧骨上飞起的一片薄红,多少泄露了她的心思。 椟玉只觉得这样的李檀实在可爱可怜,反而比任何放浪之姿更令他难以自制,当下也不再忍耐,一口含住乳肉,吞咽得极深, 将能含进的全含了进去,牙关还不断轻咬着,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啃噬的痕迹。 李檀只觉得自己的右乳被那小混账擒住,口、唇、舌、牙皆成了折磨她的混账爪牙,那团奶儿在他口中被搓圆揉扁,变幻着形 状。 椟玉却不满足,那奶儿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冷,入口只觉如冰酥酪一般又嫩又软,合该含化了、咬碎了,全部吞进身体里,让任 何人都无法窥伺才对。 这样的玩弄让李檀多少有些不堪,她抓住椟玉衣领的手攥紧了些,往后推了推,只可惜力道不够,反倒成了掩饰的撒娇,让椟 玉更加起兴。椟玉如愿松开了口,却只是换了种方式,开始舔舐起她的乳肉。 那雪艳无匹的乳儿,如新造素坯,被椟玉用自己的津液为她镀上一层釉。 他仿佛是最耐心的匠人,将自己的舌头当作细密的毛刷,沾上欲望作浆,一寸一寸,一毫一毫地画过乳白的奶肉,直到它在幽 暗中都能散射出隐秘的水光为止。 即便这样,椟玉也没忘了那颗小尖尖,他将舌头伸到胸乳下缘,感受乳肉压在舌尖上的重量,舌面的曲线正契合乳肉下半的曲 度。鼻尖正好点在硬起来的奶果儿上,他灼热的呼吸喷在上面,难免起了些痒意,便好心地用英挺的鼻尖去磨去蹭,为李檀解 痒。 可惜李檀不领情,她只觉得难受极了,痛快不算痛快,折磨不算折磨,她身体里许久埋下的那颗种子好像突然发了芽,藤蔓缠 绕过骨头,禁锢住内脏,悄悄攀上了她的心脏,紧紧束缚直至缺氧,一阵阵酸软便这样蔓延开来。 让她痛快些吧,再痛快些,让她忘了所有的顾忌和矜持,在他身下高潮至死 肆拾柒、欲毒(合并章,6100) 李檀被困在这情欲的泥沼当中,黑暗中仿佛有欲望的藤曼自体内生长。 她想斩断这藤蔓,可自己却也变成了藤蔓。 在热意的操控下,十指缠绵地抚上椟玉的肩背,划过他的琵琶骨,点上他的肩头,无意识地悄然滑进他衣领的空隙,柔软的指 甲在颈子上落下一点暧昧的触感。 仿佛是暖雪轻巧,一碰便化,寻不着踪迹。 椟玉感受到李檀的抚摸,格外有些动情,低喘从喉咙溢出,带动喉结上下滑动,那指尖便好奇地覆了上去,玩弄着那处。 待李檀玩够了,终于仁慈地将椟玉的衣领拉下,露出他坚实的胸膛。 她将胸乳从椟玉口中抽了出来,他舍不得,含得紧,所以那乳儿便被扯拽得失了形状,只得一点一点得向外磨,好容易从重重 含吮中突围,奶尖尖却还被牙关死死扣住,口一张就又被吃了回去,填了满口馥郁。 李檀不满地哼出声,睨了他一眼,既娇且嗔,隐含的那点怒意反将火点得更盛。 椟玉被那火烧得难受,却也还是乖乖松了口,以期更丰厚的奖励。李檀如愿得了自由,没等他动作,便倒向他的胸膛,直将乳 儿压成个肉团为止。 她将头埋在椟玉肩膀上,头一次仿佛示弱般乖巧地陷在他怀里,嘴里发出小猫似的嘤咛,然而这小意逢迎的表现下,身子却一 下下磨蹭着,让乳尖被椟玉胸上的小点刮来刮去,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谋些舒爽罢了。 李檀的乳儿如同世上最柔软也最淫靡的肉磨盘一样碾在他身上,让椟玉心甘情愿零落成泥,以求佳人能得一丝欢愉。 然而身上却不听话,胸上那两点在这样柔情小意的侍弄之下却还挑衅似的越发硬起来,跟两颗小石子一样, 磕在李檀的肉磨盘 上,直把她软成豆腐的胸乳都硌得有些疼了。 李檀越发不服气,反而更加使出水磨工夫,一下下绕着那点画着圆,让乳肉压着胸膛左溢右 分卷阅读39 挤,非要以柔克刚,镇压下这无因 的反叛。 椟玉倒随她自趣,空出的双手全潜进李檀的裙子,罩住她的一对白桃臀儿,使劲揉搓着,将那肉在掌心荡来荡去。 他的手掌宽大,却有些包不住软白的臀肉,五指伸展使劲揉捏,将白桃儿抓握得情状不堪,然而那臀儿却还是总有几分会从中 溢出,直蹭得他指缝都觉得酥痒难耐。 怎么就这么软呢,怎么就这么娇呢,他心底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李檀睨了他一眼,用眼刀剜着这不知好歹的狂徒。 可惜这眼刀落在椟玉身上,变成了三月的柳叶,四月的燕子,只觉得无限欢喜,兼有那媚眼斜斜如丝,越发如钩子直勾到人心 底最嫩的软肉。 这般风情,椟玉也失了自持,那硕大的冠首终于艰难地突破亵裤的束缚,硬到从裤带的边缘伸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挺在那里。 手上也一阵用力,托住臀部下缘,满满抓握住一把臀肉,猛地将李檀拉近,两厢作弄之下,那柱头便直直撞上软篷篷的馒头 穴,莽撞无礼地深嵌进去。 “啊……” 李檀立刻呻吟出声,激得椟玉越发没了分寸,更加不知收敛,手里不断按着丰臀往那话儿磨,腰腹用力耸动不停,一下下撞在 穴儿上,只想多得些汁液,润润他那涨得生疼的欲根。 她几乎能感觉到那颗大东西的头是怎么隔着亵裤撞开她两瓣穴肉,将原本鼓蓬蓬的馒头穴凿出个柱头的形状。 可那布料磨得她有些疼,疼里夹着痒,让她下身的湿意止都止不住,染得亵裤紧紧贴在穴儿外,勾勒出饱满的形状,更方便了 那小孽障逞凶作恶。 “脱掉。” 李檀短短两个字,便让椟玉失了理智,红着眼去撕扯她的亵裤,用劲之大几乎将那件小小的亵裤撕破。 他太过情急,反而越帮越乱,那亵裤的裤腰卡在半途,勒得可怜的臀肉半溢出来,直被勒得出了红痕,软腻的肉团儿鼓在边缘 外,满出一片腴白诱人心神荡漾。 李檀附在椟玉耳边呼着热气,斥道。 “莽夫” 小小的声音却像蛇信子一样探进耳洞里,痒且疼。 椟玉干脆将她半提了起来,终于将那小裤剥了下来,再一放便肉触了肉,湿滑腻成一片,粘在彼此的毛发上糊成一团。 水汪汪的缝儿磨着硬邦邦的根,饱满的穴儿瓣被挤弄得软溢变形,水儿直流到会阴,淌过股沟,两方都舒爽得叹了口气 将两臂从李檀膝弯下穿过,将她下身半架了起来,两腿随着手臂分在两侧,那蜜穴也就藏不住矜持,那条小缝也隐隐透出些桃 红色,让人看了便心慌意乱。 这样的桃源洞怎能让人不乘胜追击。 椟玉从小熟读史籍兵法,很多甚至是李檀亲自教的,当即便将那肉刃毫不留情地分开穴儿唇,让唇肉紧紧夹住肉柱,湿得一塌 糊涂,不用多出力,那棱头便被滑得胡乱蹭跌,不断刮着穴口的褶皱突起。 先前椟玉承了李檀那肉磨盘的情分,现今投桃报李,也将自己当成了杵,时轻时重或急或缓地凿着那桃花臼,直戳得它变了 形,红了脸,软了口,吐了水,还不罢休。 两人间的柔液越来越多,滑滋滋的,水津津的,混成一团,牵出丝丝淫线,缠绕在性器上。 仿佛镀上一层看不见的膜,虽多了顺滑爽快,却也总觉得不够劲,诱得两人不断贴紧蹭压,非要谋个真刀真枪不可。 椟玉一个挺身,那根孽障错力滑到穴儿前方,棱边刮擦过娇果儿,让李檀口吐嘤咛。 椟玉爱看她沉浸在欲色中的脸庞,于是愈发将下身当作鞭子,一下下鞭挞在那颗脆弱的小核上,让它越发颤颤巍巍探出头来。 又拿冠首上的小眼去吸那颗小核,将涌出的滑腻尽数涂抹在娇娇果上,含吮着,撩拨着,狎玩着,极尽淫靡之事。 李檀吐息轻浅,随着椟玉的玩弄明显意乱情迷,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情欲中,连颈子都泛起绯晕,如芙蓉带雨,似新月初升。 “乖藏珠,已经好湿了,让我进去好不好,进去好不好?” 他一边胡乱问着,一边下身耸动,嘴上知礼,阳具却毫无分寸,磨得极用力,挤得无一点分离,直搅出一阵淅沥水声,让人耳 热。 “啰嗦什么?” 李檀脸上红热,口中却冷淡。 “你可想好,我不会再放手了。” 明明嘴上说着要给她选择的机会,泛着水色的棱头却一下下点着、凿着、揉着、磨着那小口,力道极缠绵,碾磨揉挑,折磨着 让李檀说出他想听的话。 李檀望着他黑沉的瞳仁,一滴汗从眉骨上滑下,正好滴在她的唇上,她像是被那汗烫到,眼中满是恍惚,如大风中摇曳的火光 般闪烁不定。 然后闭了眼,头转向一边不说话,只露出一只红透了的耳朵。 李檀在黑暗中听见椟玉短促地笑了一声,俯首含住她的耳垂,极温柔地吮着,下身却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她如同婴儿一样蜷缩起来,抵御着这陌生的疼痛,发出极压抑的低吟,那声音让她有些羞耻,便咬住自己的手背。 她是自己的。 仍是自己的吧。 即便被这样热的阳具刺了进去,她的心也依然会是自己的。 李檀如浸在酒中,浑身昏热,脑中却仍然这样倔强地想着。 可是下身却没法如此矜持,穴里的肉层层叠叠地涌了上去,也不知道是要推拒还是要接纳,只极黏人地吸着、吮着那颗柱头, 片刻都不离,丝毫分不开。 椟玉只觉得所有的神经都聚到了身下那话儿上,那小眼激动地流出些腺液,和李檀身下的液体厮磨在一块,缠缠绵绵,丝丝绕 绕。 他破开了那里,用力顶了进去,想将那些快流出来的柔腻全部再揉进那处秘境里去,堵住,填回去,一丝不漏。然而只入了颗 头,便紧紧卡在那穴儿口。 那肉嘴儿急切地挤着他,几乎是在吸吮着头部的每一寸突起,进进不去,出出不来,卡在那个地方动弹不得。 只想干,只想进,只想整个埋在那水汪汪的穴里 他幼时曾贪玩,手误进了那窄口的水晶杯,明明看上去那么滑润,却卡在档口怎么都取不出来. 如今便是同样滋味,明明淫液飞溅,滑腻非常,可却半分动弹不得,连马眼仿佛都生了意志,自去吸吮深处的嫩肉,巴裹着不 放,越想往里头钻,紧致的穴肉就越碾挤推拒揉吮,简直是一场最令人难挨却又享受的缠斗。 他仿佛遭受酷刑,每一寸皮肉都被置于炭火上烤. 尤其是入了穴的那部分欲根,在这样的绞 缠下恨不得立时吐了精,寻个干干净净痛痛快快。可他怎舍得就这样结束,只得死命 按捺住冲动,多享受一会儿这甜蜜的折磨。 椟玉额上的汗珠浸了出来,试图稍稍往后退,那柱头的棱边便反着刮在穴口内的褶皱,这一下便让两人都溢出似痛苦似舒爽的 呻 分卷阅读40 吟. 那暧昧的声音缠绕在一起,又被打在船篷上的雨声压了回去,直荡到在狭窄船舱里交缠着的两人心中。 怎么会这般痛快呢? 以至于极致的快感中都生出些疼,可连这疼也是欢喜的,直烫到心里去。 天上的雨越落越急,硕大的雨点子打在湖面,砸出细细密密的水花,不得一刻平静,推起阵阵涟漪,时急时缓地拍在湖心的小 船上,让船随着浪、乘着风摇来晃去。 寒风不时地微微吹起船舱上的帘幕,掀起一角,隐隐可见两人身在船中,浸在欲里,下身紧紧相连,阳具嵌进馒头穴,上上不 得,下下不了,正是难挨时分。 那浪便做了帮凶,荡来漾去,托起的波澜将两人的私处越发揉得密不可分了,椟玉也惯会因势利导,当即便借了水的助力,将 阳具一点点磨进桃源洞中。 李檀只觉得那物什越发无礼,硬挺挺地刺进自己的下身,这一身娇慵的皮肉都要被破开,更不用说那依依软软的小穴,紧紧裹 吮着淫棍子,密不透风,连上面的筋络都依稀可感。 椟玉借着力,磨进一个肉冠的距离便再也动不了了,被紧紧卡在里面,寸步难行,非得狠心凿开那未经此事的蜜穴儿,才能得 个痛快。 于是他偏头在李檀耳边哄着。 “乖藏珠,忍着些,只教你痛这一回。” 嘴上温柔,身下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双手捻住纤腰,大腿紧绷,臀部抬得几近悬空,腰腹用力,精实的腹肌块块分明,衬着 李檀纤软的身体,看着越发吓人。 李檀几近流出泪来,她没受过这样的苦楚,便是刚刚也是痛快多于不适的,可现下全掉了个个。 她快要被劈开了,疼死了,怎么这么疼。 立时翻了脸,即刻便要拔出来,手握成拳,极用力地锤着身下这混账。 椟玉分出一只手,大掌一张便扣住她两只手腕,凑到唇边不断吻着,什么软话都肯说,只愿能让身上这小娇娇给他些舒爽。 “乖乖,再忍忍就好.” 他语无伦次地胡乱哄着,挺翘的孽根越发刁钻地往里刺去。 好热。 好湿。 仿佛入的不是阳具,而是他自己。 被这皮肉裹紧了,困住了,呼吸不得,连神智也从未存在过。 他身下的火烧到了太阳穴,将他的眼睛都烧成了灰,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灰茫茫,只剩下埋在穴里的阳具鼓动的声 响。 嘭嗵、嘭嗵、嘭嗵。 那不是他的心跳,是欲望的毒发作了。 在他的血管中乱撞,。 将他的阳具再撑大了一圈。 将他的心脏推着要呕出喉咙。 将他的脊骨折断丢弃。 让他如同五感皆失的废人一样,只被情欲牵着线,一下一下往里刺,只能向那水淋淋的穴里求解药。 那小穴每悸动一下,便似要了他的命。那地方越入越深,出精的冲动也就越发强烈。 椟玉感觉眼前突然泛起一阵斑斓,如同翅膀带着毒粉的彩蝶群向他头脸扑来,只得狠狠咬住自己舌尖,才终于找回几分理智。 李檀也一样不好受,他的阳具裹在她最脆弱的肉里,血液流过其上虬结的青筋的躁动都顺着绞紧的穴肉,直击到她脑后,让她 口干舌燥,也让她无所适从。 那一下下跳动的肉头所蕴含的野心和生命力令她心生贪婪。 “进去了……” 她用梦魇般的口气喃喃说着。 好疼啊,身体快被劈开了,不属于她身体的孽障就这样硬生生闯进来,既无体贴又不知礼。 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孽障,不敬尊长,反而犯下这等悖论之事,将那本该生儿育女、恪行周公之礼的生根刺进养母的水穴。 好疼啊,好满啊,好胀啊。 怎么会这么大呢? 男人的那话儿都是这么大的吗? 可她只知道椟玉,只看得到椟玉,他用暴涨的阳具,给她痛苦,也给她欢愉,熨平她身体里每一寸虚妄,填充她心底里每一点 失落。 椟玉的心脏跳得好快啊,还是那孽根上传来的震动顺着皮肉传过来了? 李檀趴在胸膛上,穴儿半插在阳具上,已分不清到底是何处生起的情欲 那身体最深处的虚无,催得她心生焦躁,即便还是很疼,却难以自制地滋生出些欲望来,忠实地反射在身体上。 一点晶莹的粘液便从撑得红肿的穴瓣流出,顺着还留了一半在外的肉棍往下,直流到两颗圆滚滚的卵袋中间的凹陷里。 椟玉总算借着这湿滑得了点借口,再也克制不了,臀大肌绷得梆硬,靠着蛮力硬是闯了进去,将那孽根填得小穴满满当当的。 插进去了! 全插进去了! 极尽欢愉,汗液滑落,蛰进他眼里也不觉得疼,所有的知觉只汇聚在泡入穴中的孽根上。 喉咙里像着了火,像有刀子在刮,偏那刀子钝得很,稀稀缺缺的刀口磨刮着他,吞血的燥意顺着血管传到每个角落,驱使着阳 具去那水汪汪的馒头穴里汲取润泽,刀片刮在他嗓子里,他便照样去刮那穴儿。 椟玉在一片血红中睁眼看身上浸在细密汗珠中的李檀,她的发丝在这震荡中飘了一丝到他身上,被汗液黏住,盘旋出曲折的线 条,更多的长发散着覆上白腻的乳波,直指向沾着湿滑的阴穴。 穴儿终于将肉棍子全吃了进去,媚肉小意地舔舐着阳具,待它再胀上一圈便倏地绞挤,那肉棍子受了这等酷刑,报复似的刺碾 着,穴肉就又沁出些腻液讨好这凶徒。 两人痛呼出声,一个是爽的,一个却是疼的,椟玉占了那穴便再无理智,当即便想抽插个痛快。 可刚刚一抽那孽障鞭子,还没尽兴,李檀便含着泣意急促而高亢地喘了一声,他下身硬得似铁,心头却软成了水。 知道这从来只珍爱自己的小太后今日因为他吃了大亏,所以耐着性子细密地吻着李檀的鬓发、脸颊、唇角,再怜爱地啄着她被 自己咬出牙印的檀口,含吮着红润的下唇,轻柔地抚慰着。 他太过温柔,李檀有些沉浸在唇齿厮磨当中,慢慢放软了身段,卸下了防备,云一般地依在他身上,偎着他靠着他。 这下真成了个小乖乖了,椟玉爱怜地吻着。 明知道这人内里多么睚眦必报、惫懒磨人,椟玉还是心甘情愿掉进这温柔的陷阱。 好歹还不算太亏,总能收点利息回来,他使了水磨工夫,总算换得李檀穴儿湿软,让莽汉能在那桃花源开些眼界。 他一下入到根处,只恨不得让那囊袋也能塞进去尝尝这魄人神魂的滋味,却惹得李檀泄出一声娇喘, 其声依依,其情缱绻,直 让人听了恨不得将这身细皮嫩肉拆解入腹。 情浓欲浊,皆不知如何发泄是好,只好一个入得更深些,一个喘得更娇了,椟玉错身微微抽出,退得干脆利落,只剩个肉冠卡 在里面,让棱边一路反刮着肉壁,直倒嵌进穴口的褶皱中。 那穴口夹得格外紧,便是再多一毫也不能够了,这么 分卷阅读41 霸道个肉头卡着,把穴瓣都撑成了一个可怜的环,几乎要从外面透出来冠 首的形状来。 接着又毫不留情地直直破入穴内,凿着那肉浪翻腾的小洞,誓要将每一寸媚肉都熨平为止,一下下搅贯着,划着圈地碾杵,将 逼仄的小穴锄得松软些,再松软些。 痛快!太痛快了! 干穴原来是这世上最痛快的事! 不要停,不能停,永远就这么干下去,把下身永远泡在这小穴里,将李檀挂在腰上永远这样套弄下去,有什么不可以呢,没什 么不可以的。 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是李檀唯一的男人,这小穴就合该永远裹着他的阳具活着,口中只需要吐出软腻的呻吟,穴中只需要 浸出湿滑的淫液,让他干得痛快些,再痛快些! 椟玉仿佛成了那勘探密泉的匠人,使劲各种招式只为了让那热泉涌得更多些,更快些,最好将两人的私处全泡成汪洋才好。 这样的风雷手段全拿来对付李檀,她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吞吐着分身,汩汩涌出水润,面上都有些恍惚了,吐息急 促,一句话被打得七零八散,“太……太深了,混账,太深……嗯!” 原来是小混账趁着她分神,一下子顶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龟头斜斜撞上肉穴儿深处,一点余地没留,李檀一个不妨,浑身 颤抖地从穴里又沁出些淫液来。 就这样还嫌不够,椟玉抱起李檀,让她两腿盘在自己腰上,手托着臀部,一使劲便将她悬空抱在怀里,这个姿势李檀只觉失 重,唯有下身紧紧镶嵌,穴儿下意识地绞紧男人的分身,裹住性器贪婪地往里吞咽,手臂也环上椟玉的脖子,腰背前倾,将自 己送向他的怀抱。 椟玉挑眉,看着怀里的乖乖头一次表现出对他的急切,禁不住起了坏心,手松了一下,李檀便随之欲往下落,穴儿便报复性地 重新绞住阳具,缠得越发紧了,两人的阴部成了唯一相连之处,因此也进得更深了,嵌得更密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恨不得化作两个泥人,揉捏到一起,再也不分离。 肆拾捌、极乐 椟玉半跪在船舱内,将李檀环抱在他腰上。 这样的姿势对初经人事的李檀还是有些吃力,没一会便蹙着眉小声哼着,他现在满心满眼只看得到她,见李檀有些经不住,便 心疼地将她放平躺好,只抬起一只腿架在自己肩上。 这样一来,李檀的蓬门秘径便再也藏不住,一寸梅红被露珠沾湿,水淋淋的、颤巍巍的。 偏这样脆弱的地方,还被那蛮不知礼的蛟龙霸占住,毫不留情地挞伐着。 进得狠时,连那馒头穴的肉瓣儿都险些被卷了进去,抽身出时,则牵起淫丝屡屡,挂在两人性器上,染得水色靡靡,连绯红色 的穴儿肉都在阳具抽插间若隐若现。 椟玉新笔开锋,正是尝到好滋味的时候,难免失了分寸,极重极快地入了百来下,合着李檀樱口吐出的呖呖娇吟,混着身下潺 潺水声,钻进耳道,潜进脑髓,叫人愈发疯魔。 偏还有那风雨助兴,雨下得越发急了,直催得湖心的小船晃荡不止,被风浪一阵阵左右推着。 那波浪直传到船内,无形中推搡着二人彼此间揉得更紧,入得更深,荡得更浪,那欲根趁着波涛一下下凿进小穴,碾着密处, 随着风波戳来划去,好不痛快。 李檀恍惚间只觉得有汗珠打在脸上,下意识挣了眼,看见的是椟玉咬紧后牙而显出的下颌线条,随着喘息不断滑动的喉结,乃 至那舒展的锁骨。 不知怎得,椟玉幼时孩童的模样浮现在她眼前,与如今身上这个挞伐的男性面庞交合在一起,两张口渐渐重合在一起,同样唤 着。 “藏珠,藏珠“。 一个稚嫩纯真。 一个低沉藏欲。 那只她曾把着教过写字的手,如今正在揉捏着她的乳。 她曾经亲手度量以裁衣的胸膛,如今将将擦过她的奶果,两处尖尖儿互相摩着揉着。 和她一起踩过被单溅起水花的腿,正和她的紧密相缠,腿根尽头核桃大的囊袋啪啪地打在她的会阴处,晕出一片麻痒的疼,直 传到尾椎骨去。 她在与自己从小带大的养子交媾,在用自己的穴不断吞咽着他身下的孽根,在他身下呻吟着,水流了一地,无耻地将自己这副 皮肉中的欲望全部倾泻在他身上。 她恍惚觉得自己在任由一个孩子插着自己,在她皮肉里进出,这让她突然生出巨大的羞耻和罪恶感,激烈地挣扎起来。 椟玉本就接连被刺激地头皮发麻,她偏这样挣扎,两人下身还紧密相连,便不断厮磨乱刺,随着动作,如同波浪中不断颠簸、 蹂躏,也禁不住闷哼出声。 他俯下身来,重新抱住李檀,在她耳边粗声唤着。 “乖乖藏珠,藏珠最乖了,再忍一会儿。” 嘴上温柔哄着,身下却越发不留情地穿刺着,李檀被当作稚子诱哄,穴儿却被捣得酸软难耐,便慌张地推着他的肩膀,呢喃 着,“不要,不要……” 椟玉却不顾她那点无力的推拒,将她纳进羽翼里小心收藏,不断吻着她的鬓发,叫着乖乖、乖乖,低哑的声音透露出一点濒临 失控的激情。 肉根每一下都入得极深,几乎将小唇儿都一起揉进穴儿里去,出来时则带出一大团水液,漫溢到大腿根上。 李檀难受极了,一口咬住眼前不断耸动的肩膀,咬得极狠,深深嵌进肉里,椟玉闷哼一声,狠狠地报复,插得极快极重,直惹 得李檀再也无力咬紧,松开牙关,绝望地往后仰,露出脆弱的脖颈。 看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两个人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全部堕落到黑暗的欲望中。 那欲望是甜的,如同糖浆蜂蜜那样裹了满身,粘稠不堪,挣挣不开,落落不尽,于是便安心地在这欲望中死去。 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有那肉棍还插着穴儿,凿得湿烂,全是混着欲色的气息在身体里蒸腾,从每个毛孔中散出来,覆在身上,凝成汗,再滑到泥 泞相接的性器上。 身下不停,飞快地入了百来下,最后深深吮住李檀颈子正中央的一点,吸着咬着,孽根凿进肉穴中,入到极限,用那棱角分明 的头尽情地磨着穴儿里的软肉,噗噗地射出一簇簇精液,不断打在那一点上。 李檀要逃,要逃开这异样而黏腻的地方,却被按住腰,死死扣在阳具上,被全部堵在穴里,一点也不让泄出来。尤不知足,边 射精仍入个不停,那黏白的精浆便抹混在绯红的肉唇瓣上。 天 地雨色间,现出这样一副景色,细雨缠绵,翻起波涛阵阵,莲叶错落,湖心一点船,在风雨中飘摇,不知为何荡得格外厉 害,直把船四周都溅起一阵波浪。 凑近些,还能在密密雨声中听见一声声搔进人心里的呻吟,那呻吟极细极媚,让人听了都不由酸软起来。 那声音时 分卷阅读42 缓时急,突然顿了一会儿,接着一下高了起来,仿佛含着难言的痛苦,又仿佛得了天大的快乐。 伴着这淫曲儿,一只莲足轻轻探出船舱的帘幕,映在高高低低的莲叶当中,宛若圆润洁白的莲瓣。 脚背拱到极限,足尖绷得极紧,圆润如珍珠的玉趾攥得紧紧的,还在不断战栗着、颤抖着,随着那高声的呻吟而用着力。 那莲足忽然软了下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帘幕,攀上脚踝妥帖握好,将那没了力的玉足收回船内,隐入帘幕再难窥伺。 李檀发出极婉转难耐的呻吟,玉足绷得尖尖的,腿根直直用力到颤抖,然后倏然一下脱力,软软地搭了下来,被椟玉接个正 着,细密地吻着腿内侧的肌肤。 颤了许久,总算在高潮过后找回一点心神,李檀咬紧下唇露出一种近乎委屈的表情,只依稀瞧着身上的男人。 椟玉被这从未见过的小可怜模样逗弄得心软如水,将她轻轻半抱起来,拥进怀里,怜爱地拨开她半湿的额发,小心整理,再一 下下拍着她的背,如同对孩童一样哄着宠着。 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拥着。外面还在下雨,越来越冷了,可彼此的身体却还很热,他们躲在椟玉的披风下面,光 裸的身子互相索取着温暖。 披风虽然宽大,可还是能从边缘看到两人的双足交缠在一起,李檀的肩从披风中露了出来,有些发抖,椟玉的唇便追了上去, 轻轻抚慰着白釉般的肩头,不断啄吻着。 李檀被逗得有些痒,翻了个身,却又被温柔地扣住,后背抵着椟玉的胸膛,他的手交缠着锁着她胸前,将李檀藏进怀里。 背后的热源烘得李檀有些昏昏欲睡,本就乏力,还被这样一下下哄着,不久就昏睡过去了,椟玉将披风盖得更紧些,从身后静 静看着她,守着她。 他从来不屑去什么西方极乐,原本也不怕下无间地狱,他这样的罪人,合该去受那千刀万剐的,可如今得到她后却生了贪恋, 他想就这样和李檀永远留在人间,只恨难一夜白头,永不分离。肆拾玖、一般真心 十数日前,畅春园。 几上的青玉盖炉飘出渺渺轻烟,李檀伸手从烟中穿过,将那点云尘拂得四散。 她手上玩弄着那无形无状的烟,心里却还想着昨日呈上的密函。李檀虽然离了京,可却不会因此让自己变成了聋子瞎子,自她 离京那一刻起,便每日都会收到京城动态的密报,凡是军国大事,一丝一毫皆瞒不过。 然而昨天的密函说的却是街头巷尾流传的一出评书,。 刘家案,李檀暗暗嗤笑,天子家事就这样成了饭后的谈资,真当这世上人人皆是蠢货是吗? 不过也好,既然对方出了招,自然要接招,最怕的反而是按兵不动,两方都这样耗下去,最后反误了改革大计。 但是是堵是疏,她还没考虑好,此事牵涉甚广,一个不慎便引火烧身,尤其是还涉及到许妃和那孩子。 那孩子……早不是孩子了。 想到椟玉,李檀心中一阵酸软。 她知道椟玉谦和有礼的外表下,实际上有多固执,人如其名,最善一个恒字,想要的,便是千年万年也要筹谋到。 自那日起,她便知道,他既然迷恋上自己这幅身子,让他得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与其等自己真的动心沦陷,不如舍了皮肉换来安宁,他年纪小,等尝了那点滋味, 自然有一天会腻的。便是他不想腻,须知 人心善变,如花美眷打身边过,能做到一时懒回顾,难道还能一辈子。 得了手了,便能放下了,放下了,她也就清净了。 可这场游戏她要做主导,她要从中谋些依傍,赚些情分,最重要的是,既然守不住身子,那就要守住心才行。 所以何时走何步,哪里开始,哪里停下,都要她来掌控节奏。 唯有这样,她才有自信在椟玉面前保住这颗心。唯有这样,她才能在喧嚣之后继续甘于寂寞,看着他成婚生子,泽被天下。 这件事注定会像颗隐雷一样埋藏在他俩之间,关系益深后再引爆,恐爱恨交织,纠缠越发深了,反而得先挑开脓包,日后她便 也能理直气壮些,毫无愧疚地为自己打算筹谋,无牵无挂地结束这孽缘。 她叹了口气,提笔回信,嘱咐不必阻拦,必要时可推波助澜,甚至添一把柴。 同时密切关注此事,务必查出最初传播者以及幕后之人,人证物证她一应都要有数。 李檀稳坐幕后,看着这把火越烧越旺,终于烧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于是顺理成章闹了一场失踪,为的就是打乱他的心神,以 演好这出戏。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椟玉知道的比她预期的更多,她本是戏中人,却失了分寸,漏了真心,忍不住将多年的积怨和痛苦一次 发泄了出来。 可这滋味竟然也不坏,至少椟玉的怀抱,总是温暖的。 其实李檀有千百种方法将此事扼杀在萌芽时,大可不必将自己的锥心之事剖出在青天白日之下,然而她还是选择在此时揭破, 一是为了不影响改革之计,二来…… 二来不过是为了让这段关系能走得比她想象中远一些,再远一些,哪怕最后会覆灭,可能够晚灭一刻,她便能少寂寞一刻。 可惜这一点,此时的李檀既没有意识到,也永远不会愿意承认。 同日,椟玉的案上也摆了密奏,他的消息更全,连谁下的手都已经查好了,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尽数擒住。 但他不打算现在动手。 臣下那点子猫腻他又不是今日才察觉,也不是今日才开始防范,这些不过是预料之中罢了。 他难以掌握的,从来只那一人罢了。 椟玉闭上眼,又浮现出李檀黑发离离,散在榻上,娇弱不堪一握的样子。待他睁眼时,双目一片清明,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庆元殿里的把戏,第一日便被路喜报给了他,他懒得动手,只是因为人到底未进宫,妨害不了什么,不如顺藤摸瓜挖出敢在他 庆元殿埋钉子的那只手。 他本是要放她走的,本是不想伤害她的,本是想独自走这没有救赎的背德之路的。 但那天李檀入了他的浴池,鬼迷心窍,他明知东西有问题,却仍然任由她用了。 可能到底是克制多年,尽管并非她的错,却还是生了些怨怪,怨怪她一片懵懂无知、纯洁无暇,自己却备受煎熬、满心罪恶。 那夜他入了李檀的寝殿,却没有动她,只是看着李檀在被寝之下难耐地翻腾着,呻吟着,用手自渎。可到最后,李檀叫了一 声“椟玉”,声音里满是情欲和难耐,他没有防备,一下射了出来,差点弄在她身上。 那刻起,他便再放不了手了。 后来她落水, 苍白着脸,几乎没了呼吸,把她救回来那一刻的欣喜,让他彻底失了禁锢,既然如今她还鲜活,她还呼吸着,她 的心脏还在跳,那么便都得是他的,全是他的 分卷阅读43 。 至此,踏进欲壑难填下的步步沦陷。 他一次次地靠近、试探,看着李檀有所动摇,看着她也仿佛陷了进去。 直到那次李檀在他唇下高潮,几乎丢了心神,可最后到底又缩回她的壳里了,他便改了主意。 椟玉知道李檀的壳有多硬,他捂不暖,泡不皱,敲不碎,他隐约知道到底是什么把她变成这副冷硬骨头。 所以当他察觉有异动时,不仅没有制止,反而派人暗中监视,伺机扩大事态。 此事引爆之时,李檀果然如他预料那般有所动作。 他看着李檀还要装作一副狠厉样子,看着李檀隐隐浮现的愧疚和心碎,看着她失了平日的嬉笑怒骂,看着她连表面的平静都维 持不了,看着她流泪,看着她陷入回忆的几近绝望,心里不是不痛,不是没有动摇。 可他沉浮多年,早已学会狠心,这一课,甚至是李檀亲自教他的。 必须打碎她的壳,剥掉她的伪装,露出她赤裸的心,才能将其据为己有。 他是个最卑劣不过的人,这他早就清楚了。 颠扑不破,终究一个情字。 两番算计,不过一般真心。 * 时间线说明: 李檀和椟玉的安排大概发生在两人捅破窗户纸后从尴尬到重新和平相处那段时间,此时李檀眼睛已好,所以可以正常自己看 信,为防章节隔得较久,大家忘记之前的情节,特此说明。 所以,是双方互相将对方算计上了自己的床。 所以,大家猜到这是一个某种程度上双向暗恋的故事吗,只是一方藏得太深,另一方又把情爱看得太轻,把自我保护看得太 重,所以连自己都认识不到这一点。 说是暗恋可能也不确切,因为李檀此前更多是将椟玉视为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但很长一段时间都 是羁绊和彼此依靠的成分更重,后来才变为真正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说是单方面暗恋,也不算错。 伍拾、粉蝶 有情时,一生都仍嫌太短,一瞬亦可变永恒。 椟玉埋在李檀发间,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嵌在自己怀中,心脏如在热水中浸浴,只剩一片酸软,不愿想过去,也不盼将 来,只希望这一刻长存。 李檀仍沉沉睡着,她力气耗尽,又身处微澜之中,摇晃如襁褓,还有温暖的身体抱着她、哄着她,叫她如何不沉醉。 椟玉想和她说说话,却又有些害怕她醒来,所以只是用手小心拢住她的耳朵,不让那雨声扰了她,最后在她耳侧落下一吻。 雨下得更急了,打在船篷上显得有些凶狠,风愈催,云亦涌,奇怪的是只靠这一只小船,只隔这薄薄帘幕,却划出一方宁静天 地,只剩两人相依。 李檀在雨声中悠悠转醒,船舱中有些暗,她仍有些迷离,望着船篷不知身处何处,然后感觉到有人啄吻着自己的脸颊,轻缓得 如同羽毛落下,她恍惚沉醉一瞬,然后强迫自己清醒。 自十四岁起,就再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了,既然已经失去了,她便不想再次得到,不想再次习惯。 因为她知道,越是温暖,等到霎那之间顷刻颠覆之时,便会越痛苦。 她自小总觉幸福美满,家里人口简单,父母恩爱,兄妹和睦,一起长大的许家姐姐温柔善良,一定会是个好嫂子。 可倏忽之间,未来嫂嫂成了深宫里皇帝的女人,大哥将这一辈子的忤逆一下全爆发了,不敢不顾去了边疆从军,父亲整日关在 书房里,母亲则以泪洗面。 父亲是个天底下最完美的政客,在他眼中,没有为了实现他的主张而不能牺牲的事。大哥的婚事如此,她的一生也如此。 她知道,在于政事无妨的情况下,父亲也希望他们顺遂圆满,但若是为了在与先帝的关系中赢得转圜的余地,父亲连自己都可 以利用,更何况他们。 “既长于李家,受锦衣玉食,步青云之路,自然也就要担常人所不能担的苦”。 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堵住了她所有生路,就这样,刚满十四岁的她进宫了。 等她入了宫,便再无见天日。 几年后甚至连父亲的死讯也是在过身第三日才被她知晓,宫里不许祭奠,她也不想祭奠,只是从此之后连怨恨都无处可去,她 不甘而已,绝不是伤心。 那是椟玉登基的前一年。 明明再撑一年就行的,明明再撑一年他就是历经两朝的第一元老,主少臣壮,他便是众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得意人。 既然拆了儿子的姻缘,毁了女儿的一生,甚至连累得母亲早早过世,就为了他那伟大的救国济民、千古流芳的夙愿,就该得偿 所愿、大展宏图才对,可偏偏熬不过寿数,真是天意弄人。 李檀简直被这天大的笑话逗得落下泪来,为母亲,为大哥,为自己,也多少为那个所谓的父亲。 母亲是这世上最天真柔软之人,一辈子被父亲护在羽翼之下,庶务都没怎么打理过,所以后来父亲让她和母亲入宫探望许家姐 姐,她和许妃都心知肚明,唯有母亲还牵着许妃的手只顾着掉泪。 等到她真正入宫,母亲生产时落下的病根,本就因大哥出走而被激起,这样一来便越发不可收拾,有了油尽灯枯之相,没挣扎 两年便去了。 他们姓李的,一个个全是孽障,母亲大概这辈子生来便是来他们李家受折磨的。 她想到这事,已经没有泪可流了,原来是不敢,后来是不会,如今已是麻木无觉了。 李檀原来有家,后来没了,既然没家了,她天底下就最爱自己,最珍惜自己,至少自己是不会欺骗自己、不会辜负自己的。 所以她不能贪恋椟玉的体温,不能习惯他的吻,不能生了多余的贪心,不能将喜乐交付到他人手上。 她背对着椟玉,不动声色地隔出一点距离,闭眼敛去所有情绪。 可是椟玉随即追了过来,轻轻围困住她,密密地吻着她的发,温热的呼吸全扑在她耳上。 “别怕,藏珠,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他说。 李檀心里的酸热涌到了眼中。 父亲,再由她贪恋一会儿可以吗?尽管是无用又令人痴迷的粉蝶,再任她贪恋一会儿可以吗? 她这一生,真正肆意任性的时间太少了。 她会放手的,她会做好一个太后的,所以就让她再多沉迷一刻吧,只一刻便够了。 椟玉不察李檀的想法,他只是不愿两人之间有任何距离,不愿李檀背对着他,不想看不清她的脸庞。 天下之大不韪,他冒了,背德叛道之事,他犯了,椟玉不后悔,可也明白李檀此时心中必定多多少少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她虽 然从来一副洒脱样子,可并非真正什么都不在意。 他想将心剖出来,让李檀看看他的心是红的,是热的,是装着她的、只装着她的,可他怕李檀并不想要,所以只能一遍遍吻着 她,让她别怕。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颤抖 分卷阅读44 ,微微的,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椟玉正想更紧地抱住她,便发现李檀转身面对着他。 然后慢慢地伸出手环住他,将自己埋进胸膛,主动拥抱着他。 这一刻椟玉已分不清喜悲,只能咽下了喉中硬块,回抱住他的珍宝。 伍拾壹、色厉内荏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 椟玉担心李檀受凉,狠狠心还是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我抱你回去好吗,藏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会让人瞧见的, 别怕。” 李檀只埋在他怀里,许久才轻轻哼了声,“嗯。” 这些样子椟玉都难得一见,心中的怜惜忍不住涌出,又俯首悄悄吻了下她的发,才替她收拾起来。 被披风遮掩时还好,待揭了那披风,李檀一身的痕迹看得人不由心惊,倒不是椟玉太过暴戾,只是她皮肤嫩,椟玉又是初开 荤,前头只想着尽情痛快,后头只想着按捺自己别太快出精,手上难免失了力道。 于是那腰侧留了手印,膝弯是隐隐被箍住的痕迹,点点梅红更是从耳后、颈侧、锁骨、胸乳,直蔓延到大腿内侧最嫩的皮肤, 正是最隐秘动人的一副美人图。 椟玉轻轻抬起李檀一只腿,想用自己的里衣替她擦一擦,可李檀立时嘤咛了一声,极力想要闭拢腿。 他只好俯到李檀耳边,一手撑在她头侧,半悬在她身上,小心哄着,“我不乱动,藏珠最乖了,让我擦一下,一下就好。” 他边说边吻着她的侧脸,李檀受不了这样的攻势,只能侧头不说话,悄悄松了力道,让他顺利打开了腿。 椟玉往下一看,只见馒头般的小穴随着他的动作被轻轻分开一条缝,隐隐透着些靡红色,上面还挂着些两人混合后的体液,淫 靡无限。 他喉结动了动,忍着将里衣轻轻按上那处,就听见李檀发出声比小猫儿还轻软的娇呼,顺着他的尾椎骨缠上他的脊柱,椟玉下 身便又悄悄现了形状。 柔软的棉布一触上蜜穴,便激得那小穴儿有些颤栗,一丝粘稠的乳白色被透明的湿液稀释,流了些出来,泄在洁白的松江布 上。 椟玉看着李檀下面桃红的檀口轻轻蠕动,若隐若现,自己的精液从中流出,挂在肉唇的褶皱上,都快要滴到后穴去了,只觉下 身又快要涨爆。 他不敢再看,只轻柔地擦了一下,便替她穿上衣物。轻轻托起她的臀,替她穿好亵裤。有些笨拙地给李檀系上肚兜的细绳,拢 好衣襟,缠好腰带。 尽管衣服都穿上了,可李檀乌发松散,衣衫凌乱,脸上飞红难散,一看便是情动之态,椟玉呼吸越发急促了。 只好拿自己的披风将李檀严严实实罩好,连个衣角都不漏。又飞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再哄了李檀几句,便出到船头划回岸边。 路喜早在岸边等候多时,之前皇帝吩咐退下,他不敢不遵令,便让其他人都退下,可自己却还得守在这,不能真正离了人。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打了伞都淋了个透湿,终于看见一只小船划了过来。 可等船近了,却只看到皇帝一人,轻巧跳上岸,身上披风也不见了,他连忙迎上去为皇帝披上多预备的大氅。 待走进了,才发现皇帝发冠也歪了,腰带也松了,上面的犀毗都系反了,他再拿狗鼻子暗暗一闻,嚯,两位主子兴致够大的 啊,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雨,还在船上……啧啧啧。 还没等他在心里嘀咕完,椟玉已经冷着脸吩咐让他去清场,这一片到太后住的地方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先都回去听候吩咐。 他低声应是,飞快去办了,至于该以何种理由,自然是他这听吩咐的人去想名目,幸好今日太后失踪,正是现成可拿来用的借 口。 椟玉待路喜消失在小径后,才转身进了船舱,小心翼翼地将李檀抱起来。 她在船舱里待了一会儿有些冷,正有些发抖,等进了椟玉温暖的怀抱,便不自觉地像小动物一样,闭眼靠在他肩上,还蹭了蹭 他的颈窝,想靠得再近些。 椟玉只觉得心头似蝴蝶翅膀拍过,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窝,横抱着她往回走。 这一路,李檀乖乖窝在椟玉怀里,跟只小猫似的,椟玉走动时不免起伏,可他尽量稳住双臂,绝不能颠着她,那起伏传到李檀 这便只成了轻微的摇晃,反而像在拍哄婴儿一样让她放松下来。 等快到了寝殿,椟玉不得不暂时放下她,虽然这是畅春园,规矩没那么大,可殿里肯定还是有人守着的,他不能就这样抱着李 檀进去。所以只好柔声问她。 “藏珠,快到寝殿了,你自己能走吗,或者你在这站一会儿,我让他们全散了再抱你进去。” 这像什么话,李檀虽有不适,可更多是惫懒爱娇,不是真的动都动不了,于是当即要求自己下来走,一副冷淡的口气,“哪里 就这么娇贵,我要自己进去。” 她虽冷淡,可在椟玉眼里却只觉得是逞强,可她逞强惯了,他又哪里差这一回呢,于是还是依言放下了她,可还是忍不住握住 腰,搀住手,生怕她跌了。 “你这样和直接抱进去有何差别,你走前面吧。”李檀轻推了下他,椟玉无法,只好在前面一步三回头。 可是李檀站直后刚走两步又停下了,脸色古怪,椟玉立刻折了回来问她怎么了。李檀也不回答,只咬着唇,抬首用眼刀狠狠剜 了他一下。 椟玉恍然,低下头靠近她用极低的声音问,“疼吗?还是我抱你进去吧。” 因为靠得极近,说话的气息都扑在了李檀脸庞,拂得她痒痒的,她本就窝着火,这下更猛地推了椟玉一把,可这人却像个山一 样纹丝不动。 她气极了,憋了一会儿,终究憋不住,也顾不上体统,不管不顾地质问道,“你……你不是擦过了吗?” 椟玉看着她明亮的、生气勃勃的双眼,还有那故作恶狠狠的表情,以及藏在黑发露出一点的绯红耳尖,只觉得下身那把火烧到 了心里,当下忍不住揽了她进怀里,胡乱亲着她的脸。 等李檀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才附在耳边,对着那通红的耳朵说话:“是不是流出来了,都怪我,藏珠乖,等回去我就帮你弄干 净。” 她何时把这小混账养得比自己还厚脸皮了? 李檀全力挣扎将椟玉推开,啐了他一口,“得寸进尺!”就兀自往前走,也顾不上下身传来的不适以及湿液缓缓往外流的怪异 感觉,非要把这小混账关在门外不可。 椟玉被落在后面,看着李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翘起唇角,低头露出个极浅的笑,随即追了上去。 伍拾贰、遗精 李檀快步走在前 面,吩咐所有人退下,一进房门便转身想将小混账关在外面,却不妨一只脚卡进门缝试图阻挡。 她毫不留情便想关门,全不在乎会不会伤到椟玉,但他悠哉游哉地说,“我吩咐了他们送热水来,便是此刻拦住我,待会儿也 分卷阅读45 一样能进来的。” 李檀从来是个不做无用功的,既然拦不住她也就没了兴趣,随他进来了,只是进来之后脸色仍不好看。 可放他进来后,椟玉倒一个闪身进了内室。 等送了热水上来,她便知道这小混账在打什么主意了。月宴前脚刚关上门,这人后脚就掀帘出来了。 “你胆子倒大,不怕被他们看见?”李檀挑眉问他。 “难道你会让她们伺候你洗澡换衣吗?我做下的,自然该我来。”椟玉点到为止。 李檀如今满身的痕迹,连下面也还含着精,不可能让任何人近身,她本打算自己清理的,可实在是力乏神疲,且看他这志在必 得的样子,也懒得再费口舌。 反正比这荒唐的也都做了许多,少了这一遭,她就变得多冰清玉洁了吗? 可面上还是一副冷淡,转身向浴房走去,偏那速度快不起来,刚挪了两步,便被从后打横抱起。 尽管她心里已有准备,却也没想到············他这般突然动作,明明腰酸背软,直恨不得要陷进他怀抱里一点不出力才好,却还 是硬撑着直起腰背不挨靠着他,誓要做个有志气、讲体统的太后娘娘。 椟玉有些好笑地看着挺得像个钢板的李檀,都累成这样了还要做戏。 他扶住李檀的一只手往下滑了些,只轻轻揉捏了下腰,就听见李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软乎乎的嘤咛,一下瘫软在他怀里。 李檀顿时从菩萨低眉成了金刚怒目,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小孽障,小孽障却恬不知耻地噙着笑。 “什么都看过了,什么都摸过了,不成体统也早不成体统了,太后娘娘今日就委屈一下,明日你要打要骂,我都束手就擒。” “我打你骂你做什么,没得手疼。”李檀语气平淡。 椟玉却凑近,额头抵着额头,目光相交,轻声哄道:“我知道累坏你了,这回都是我不好,就当我多余担心这一次,好吗?” 椟玉眼里的真心让李檀想忽略都难做到,她转过头,隐去所有表情,默认了他的请求。 椟玉吻了下她侧脸,将她抱到浴房,中间因为要推门掀帘,便换了单手竖着抱她。 李檀立靠在他怀里,她毕竟是个成年人,这样的姿势难免有些心慌,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揽了椟玉的脖子,反正如他所说, 不成体统也早不成体统了。 大概是愧疚加心疼得紧,椟玉真将这小太后当成了孩子,连地都没让她沾,就这么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也不知怎么的,李檀明明两只手空着,却也全然忘了自己可以解,就闭着眼睛将脑袋藏在椟玉肩窝,任由他笨手笨脚。 单手实在不便,也亏得这小孽障虽然是今日才开荤的雏儿,此前却也借着无耻手段谋了些为佳人宽衣解带的经验,因此尽管有 些磕磕绊绊,但不一会儿便罗衫轻解,玉体横陈。 那褂子、衬裙、亵裤乃至那轻飘飘的肚兜掉在地上,李檀多少有些觉得不堪,可困在怀中又无处躲藏,只能紧紧依着他,反将 胸乳都送了上去,赤裸地贴在他胸膛。 椟玉的呼吸急促起来,可到底念及李檀刚刚破身,按捺下心思,将她放进浴桶里面。 这个姿势下,李檀的臀先触到热水,那里此前遭了罪正是敏感的时候,被水一烫,李檀便瑟缩了身子,还攀着椟玉的手臂不 放。 他的手被带得沉到水下,却也不顾不得自己被打湿,李檀这样子落在椟玉眼里,只觉得像是那可怜巴巴不愿沾水的波斯猫,被 诱得连声哄她。 “乖藏珠,稍忍一忍,你之前受寒,今日又这么大雨,得泡热浴才行。” 不哄还好,一哄李檀反而更不知从何生起天大的委屈,虽乖乖入了水,便再也不愿看他,也不说话。椟玉无法,只得任劳任怨 地舀起热水为她冲洗。 可李檀还不罢休,忍了一会儿,发起脾气。 “转过去。”语气冷淡。 椟玉耐心哄着,她却不依不饶,非要他转过去不可,椟玉担心她身体不舒服,尽管语气轻柔,却非常坚定地要问个究竟。 李檀搪塞了两回,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冰冷冷地说:“我要自己清理。”一副狠厉样子,但细究下去,那口气下却藏着不少委 屈。椟玉想起她入水时的瑟缩,有些了悟,大概是水烫了一下后身体收紧,那物又流出来了。当即半蹲了下来,诱哄着李檀看向 他。 “藏珠,我帮你弄吧,你要是觉得难堪,那我闭眼不看,你牵着我的手下去,我只是怕你弄不干净,待会儿休息不踏实。” 他语气恳切,李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悄悄从水里伸出湿淋淋的手,只牵着他食指指尖,用极轻微的力气将他带入水下。 椟玉依言闭了眼,感觉指尖被细腻的皮肤稍稍握着,触到温热的水面,受着那一点力的牵引,往热水里浸了下去。 行了许久,才触上一个极软极润的地方,李檀附在他掌上的手指立刻颤了起来,耳中是李檀即刻发出的缠绵难耐的鼻音,如同 细细的鞭子抽在他身上,瞬间觉得骨缝都传来一种麻意的疼痛。 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又稳下心神,更深地将指往里探去,由于闭了眼,指尖传来的细腻感受反而更加敏感。 如丝绸,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人的体温和皮肉的触感,是再上等的丝绸也比照不了的,多了那么点温度,多了那 么点柔软,便成了暧昧的销魂窟。 椟玉看不见,手又潜在水底,就少了些把握,指甲不小心轻轻擦掠过嫩软软的核儿,李檀的声音便有些失控,直钻到人耳朵里 出不来,手指也抓住他的掌,指甲紧紧掐进肉里。 椟玉控制不住地有些心慌,想凑过去出言安慰李檀,却因为看不见,把握不好距离,唇就撞上了李檀滴血似的耳垂,呼吸直蹿 到她耳道里。 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不知多少了,两个人却都为这么点接触红了脸,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水汽蒸腾着向上。 椟玉咳了一下,继续往里探,两指温柔地分开穴瓣,感觉到一阵柔腻拂过指缝,留下暧昧的触感,便轻轻按住两瓣肉唇揉了 揉,碾动穴内的肉壁跟着挤压,流出了更多的湿滑之物。 李檀抖得越发厉害了,尽管她不发一言,椟玉也看不到也听不到,可他手下那一小团肉是真真切切的在他的掌心发抖。 他两指并立,和缓而坚定地推入穴内。里面湿热得厉害,穴肉儿细密地缠住手指,吸着、推着,将每一寸缝隙都填满了。 椟玉曲起指节,好容易在那密洞里造了点空隙,用指腹和关节左右顶着,微微揉动,便觉得那小穴内里翻起一阵肉浪,左黏右 挤,李檀也逐渐往他身上靠,直躺在他肩膀上急急 喘息。 椟玉察觉水有些变温了,狠狠心,还是往更深处刺探,左右指前后微错,轻轻捻弄着深处的媚肉,“嗯……太深了”,李檀的 声 分卷阅读46 音中透出一丝慌乱和难耐。 椟玉如同哄小孩一样哄着她,“马上好了,乖乖”,手下越发急促,在穴里翻腾起的欲浪也一浪高过一浪。 终于,李檀抓住他的手,却不知是想抽出来还是送得更深,慌乱中失了准头,反而推得他的两指狠狠往一点上磨过,登时按捺 不住叫了出来,尾音高悬,久久难散。 一场下来,椟玉额上已汗珠密布,且衣衫也打湿透了,下身更是难堪,他怎会不想,不过顾念李檀的身子罢了,还是耐着性子 抽出手指在穴口轻轻揉按,抚慰她的余韵。 这下总算将遗精吐了个干干净净,不仅如此,还添了其他许多湿液,澡也没法继续泡下去了,椟玉便将李檀抱出来。 还是像之前那样单手抱靠在身上,臀儿被手掌托着,乳儿蹭着锁骨,贴得无一丝缝隙,嘴里还细细哄着,另一只手取了棉布细 细擦拭,将那水珠用松软的棉巾擦干,裹好浴巾,将她送到床上,同样没让她沾一点地。 古有王祥卧冰求鲤,今有齐恒作车代步,真真是薪火相传,百善孝为先 伍拾叁、色欲熏心 李檀被轻轻放进黄花梨月洞门床,床架上圆圆的月亮门勾勒出小小圆满天地,椟玉将她小心放进被子里盖好,抚开她脸上的发 丝,“我先去换身衣服,你累了便闭眼休息会儿。” 刚转身要下榻,忽然觉得有些阻力,低头一看,李檀的手臂按住了他的衣角。 椟玉想轻轻抽出,却发现李檀闭眼侧躺着,隔着薄薄的眼皮却依稀显现出其下眼珠还在微微转动,带的睫毛也轻轻颤抖。 真是个不老实的,便是不让人走也得一副昏睡中无意压到的样子,也不想想自己装睡的本事多拙劣。 可这么拙劣的戏码,也抵不过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椟玉就坐在榻上脱下湿了的外袍,他的里衣拿来给李檀擦身就没再穿上,现今便赤裸着上身躺到藏珠身边,将她揽进怀里,一 下下地,轻轻拍哄着她。 他们之间椟玉向来是没这个待遇的,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喝了药自己熬,李檀从不哄他,连喝药喝慢了一分都会被扣着下巴往里 灌。 夜里李檀守他,却总是比他还先一步睡着,矮榻上那么难受,她撑不了多久就睡得连口涎都要流出来了。 开始时椟玉只嫌她不像话,又懒又馋的,到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拖着病体下床给她盖被子,还硬按捺着喉间的咳嗽免得吵醒 她。 第二天李檀醒了看到被子也只以为是自己半夜摸索着盖的,感叹于自己彻夜守候的良苦用心,白日里再冲着病情加重的椟玉大 肆吹嘘一番,要他以后定要涌泉相报。 只要椟玉生病,便每每定会上演这一出,以至于椟玉后来锻炼身体十分勤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注重养生,从不间断。 谁能想到,如今何止涌泉相报,黄河大瀑布也堪堪比不过呢。 椟玉又想到李檀睡着后那嘴唇微张、呼吸轻浅,嘴角还隐约可见口涎,一派无防备的样子,禁不住有些想笑,好容易忍了下 去,可惜两人靠得太近,那震动顺着胸膛传了过去。 李檀却只觉得他是看穿了在嘲笑自己,怒从中来,使尽全身力气狠狠揍了他一拳。 李檀虽然力疲,可好歹也是习过武的,全力之下仍是打得椟玉闷哼出声,他抓住那只铁拳,无奈地问:“手不疼吗?” 李檀翻脸无情,一边说着“让你笑“,一边还作势要打他,直将椟玉胸口当成了鼓来捶,这可不是什么粉拳娇嗔,而是实实在 在用坚硬的指关节去痛击,打得椟玉忍不住咳了两声。 椟玉总不能说不是在笑你装睡而是笑你睡相,这要是说出口李檀只怕是要打得更狠了,于是便任她捶打了一阵,才用手心包住 她的拳,哄着: “好了,再打下去仔细手疼,你若是真不累,那正好……” 这下戳了李檀的死穴,她一下没了声响,转身背对不理人,椟玉真真是拿她没办法,哄哄不了,说说不得,便是养个娃娃大概 也没这般烦人的。 椟玉也不急,伸手慢慢触到她光裸的背,那浴巾是他系的,从哪里解他自然最清楚,指尖往浴巾覆盖住的地方探去,轻轻一勾 便一下松动开来。 新浴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碰即有温热的触感,椟玉的指尖顺着背脊的凹陷缓缓滑下,指腹上的纹路轻轻刻过浴后敏感 的神经,仿佛要就此浸入骨髓里面。 行到半途却转了方向,指甲就着旋转的弧度划过身体,只余麻痒的余韵,贴着她肋间,穿过手臂下,整只手都附了上来,包住 了左边软白的乳。 他的掌根贴着奶儿的下缘,乳尖抵在掌心,指尖轻轻在乳肉上碾压出几个小坑,力道轻柔地按着,李檀忍不住张了口,呼吸声 变得大了些。 椟玉便靠得更近了点,贴着她的后背,鼻尖抵上李檀后颈上的发缘,唇附上颈椎后的一小点骨凸,细细吮着,手上动作不停。 李檀慢慢地往后仰靠在他身上,腰背伸展,无意识地将乳儿更深地送进他的手掌中,椟玉当即接了这贡品,一寸不离地包裹 着,揉捏着,想让她更舒爽些。 身体确实是惬意的,李檀几乎已架不起防御,在他怀里软慵如水,可心里却涌出一点焦躁,压也压不住。 “你便这般想,一刻也按捺不住?”她的语气甚至还带着欲望的喘息,可底下却沁着一片冰凉。 椟玉知道她那身冷硬骨头作祟,大概又钻了那牛角尖,也不执意拽她回来,反其道行之。 “是啊,你这整个人上上下下,只这副身子还算入眼,平日里不学无术、又懒又馋,脾气还坏,专要人伺候,半点不体贴,满 嘴里寻不着一句真心话,最是会糊弄搪塞人的,我不想着你的身子,难道还想着你这个人?” 要是平时敢这么说李檀一星半句,她早翻脸无情或笑里藏刀了,今日听了这话却分外沉默,一点不反驳,只静静发着呆。 椟玉携了她的腰扣进怀里,硬是将她掰了过来仔细察看,果然没哭,连眼圈都没红。 李檀很少流泪,被他见到的就更少了,椟玉倒宁愿她爱哭些、脆弱些,胜过这样一副倔驴样子。 他叹了口气,轻轻吻了下李檀的眼窝,低声说道:“这下满意了?我色欲熏心,和你也只是权欲交易,既看不上你,对你也不 好,只是利用你,还霸占了你的身子。所以你没心没肺也好,利用回来也好,都随你。” 只要别这样自己伤心就好,他默默想着。 李檀闭着眼不说话,只剩睫毛还在颤动。 椟玉的臂膀环住了她,哄道,“今日先睡吧,要打骂我也好,要做女皇也罢,都等 明日力气够了再说,行吗?” 这回李檀终于心甘情愿地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了 伍拾肆、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 第二日李檀醒来时,已是独自一人躺在架子床 分卷阅读47 中,周围一片静悄悄,没有人来烦扰她。 李檀侧躺望着床架上圆圆的月洞门发呆,人难圆满,所以用的物什反而样样都要圆圆满满的,她的指尖抠着枕上的卷草纹,有 些迟钝地想着。 她脑子里想法太多,像宿醉后一样头疼得慌,千百种想法闪过,瞬间变了无数次心思,反而越来越乱了。 举棋不定,犹豫不前,这可不像她啊,李檀在心里叹息。 但还没等她那口气叹出来,肚子便叫了起来,在寂静的寝殿内显得格外响亮。不管多伤心多难受多慌乱多焦虑,食欲也不会有 半分减少,这也算李檀的一个优点了。 这么丧气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她李檀难道还会被个比自己小六岁的毛头小子摆布不成。 给自己打完气,李檀便唤人上早膳,她要好好吃上一顿,千亏万亏,不能亏了自己。 月宴前来上膳时一派正常,李檀如今也懒得去管椟玉是如何交待掩饰的,让她们摆完膳便退下了,再自己不辞辛苦地将食盘移 到床上。 她今天只想顺着自己的性子来,没力气演端庄高贵的太后,还是坐在床上吃最合她意。 于是毫不在意体统地盘着腿在床上大吃大嚼,鸡蛋黄沾到了唇角都不擦,喝汤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海碗对嘴喝。 那碗比她脸都大,她喝得碗都快盖到脸上了,一点都没放过。待喝得干干净净,终于将碗移下来,便看到椟玉站在床前,一脸 难言的模样。 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沉默,两人都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好。 终究是李檀多年历练,早已将脸皮置之度外,开口便恶人先告状:“你走路怎么总没声,我什么时候教得你这么不知礼仪,进 门要等通传都不知道吗?” 椟玉看着她盘着腿,日上三竿坐在床上用早膳,嘴边挂着鸡蛋黄,上唇还一圈汤渍,口中大言不惭地指正他,却连脸色都没变 一下。 真不愧是在李檀手底下多年教导出来、一脉相承的礼仪。 他坐到床边,伸出手来,李檀警惕地往后退了一下,椟玉被她这狗护食的模样都逗笑了,乖乖放下手,换了唇,附上她的嘴 角,将那点嫩黄的鸡蛋吮走。 没等李檀反抗,椟玉便移开了,问道:“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李檀简直疑心他从昨天到今日是故意专门问这种问题让她难堪的,她不回答,反而另起话题,“帮我弄些避子药来,这园里从 侍从到太医全都是你的人,等回了宫就不必麻烦你了。” 椟玉的脸色冷淡下来,“凡是避子药,对身体都不好,尤其你才受过寒……” “难道堕胎对身体便无碍了?”李檀打断他,语气坚定。 椟玉忍了忍,劝道,“昨日离你月事已过了八日,不易受孕的,这回便算了吧。” “你了解我的,我从不心存侥幸,否则也不会大冬日从船上跳下来。”李檀直直看着椟玉的眼睛,非逼出个回应。 椟玉回望她良久,答应她道,“好,我会找人配好药送来。”语气几乎和她的一样冰冷。 李檀却还不罢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只送药材过来,我自己熬,你别想糊弄我,我医术虽没多好,对着图鉴查药的效用却 还是会的。” 椟玉侧对着她,看不清表情,只是下颌处隐隐咬紧,良久才点了下头。 李檀知道她大概又伤了椟玉的心,可那又能如何呢,她一个太后难道还能诞育子嗣?她倒也想珍爱自己,可两害取其轻,避子 总比…… 一个避子药,便刺破了此前的温情,将两人茫然而无望的前路全揭了出来。 她心中也生出了些委屈,只是没表露出来,椟玉却先认了输,坐近了抱住她轻轻道歉,“是我不好,让藏珠受委屈了,我不会 再弄在里面了,以后就别吃药了好吗?” 边说着他的手边抚摸着她的发,安抚一般,反而让李檀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好难啊,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便这么难呢? 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情这一字根本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快活事,是天下第一心酸事才对。 两人静静相拥着,一时无话。 京城 许家老仆击登闻鼓一事越传越玄乎,如今已经发展到连当初如何毒害许妃,许妃又如何口吐鲜血,挣扎着撕下衣衫,以血为 书,交由忠仆连夜出宫逃回许家,却被李首辅登门施压,最终如何只藏下小半幅血书的细节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煞有介事。 尽管这传言当中的漏洞甚多,可大家对这等秘闻总是天然信上三分,言辞如刀,众口铄金,如今还未调查,李檀却俨然已经成 了那鸠占鹊巢的反派丑角。 这事虽是李檀推波助澜的,可后来冒出来那个许家老仆却是出乎了她的预料,尽管她笃定许妃必定没留下什么血书,可那人手 里握了什么,背后是谁,还有何种盘算继续等着,她尚且无法确定。 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李檀有些焦虑,她已经摸清楚了,可这许家仆人她摸了几次底却还是一无所获。 李檀心中焦躁便想喝酒,又因病忌口已久,她素来贪图口腹之欲,念头一起便再按捺不住,一个人喝酒未免无趣,于是当晚便 去找椟玉,打算一同饮个痛快。 伍拾伍、酒后乱性 椟玉喝酒都还是李檀教的,往好了说是教导,照实说就是哄骗。 李檀好小酌两杯,且酒后话就分外多些,于是总是逮着谁就是谁,只求有个酒伴,聋子瞎子也无所谓,能耐心听她说话就行。 可惜宫里找不到聋子瞎子,所以只能抓童工充数。 李檀开始只是让椟玉在旁边倒酒,听她天马行空地胡乱发梦话,她总是早早醉去,剩下椟玉收拾一桌狼狈,第二天还要给她弄 来解酒药灌下去。 有几回甚至吐在他身上,气得椟玉脸色发青,故意往早上的醒酒药里挤黄连汁,还学会在李檀表示质疑时面不改色地回答说是 她醉后口苦的原因。 真真是近墨者黑。 等后来他大了些,李檀便哄他学喝酒,椟玉不从,可李檀微醺后便格外磨人,平日对椟玉总是颐指气使,小五来老五去,何曾 有过低头的时候。 醉了却不要脸皮,为了找个酒伴哄他喝酒,连“哥哥”都叫得出口,叫得他面红耳赤。 再不从,便挑衅说不喝不算男子汉云云。 气得椟玉头晕,端起酒壶就灌,结果和李檀醉倒一片,两人无知无觉地在榻上瘫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双双受凉,病了近半月才 好透。 如此这样经年锻炼下来,如今的椟玉可堪海量,不比李檀酒量仍不见丁点长进。李檀因此常常自诩为 一番苦心,现下便去收那 涌泉相报的利息了。 可惜这回椟玉不知为何分外婆婆妈妈,推三阻四,不仅自己不喝,还不让她喝。 “你何时变得这般小气,堂堂天子,连哀家想喝点酒都供不起吗?”李檀一边义正词严地指控着 分卷阅读48 他的不孝大罪,一边又给自己 倒了一杯。 椟玉无奈地夺过她的杯子,斥道:“再哀家来哀家去,明日便准备晚饭都瘫在床上吃吧。” 李檀虽已有些醉意,可趋利避害的本能仍然敏锐,当下便换了方式,坐近了些,玉白的指缠上椟玉握着酒杯的手,指尖交叠, 声音也软了下来,“我想喝嘛,你陪陪我,嗯?” 尾音轻飘飘地上扬,腻软缠绵,仿佛红线缠上小指,骨头都麻痹起来。椟玉抵不住这攻势,手下一松,那酒杯就又被勾走了, 李檀饮了一口,畅快得连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瞟了眼椟玉,将剩下的半杯酒递到他唇边。 她今日涂了口脂,酒杯上就印下浅浅一痕红,正对着椟玉,烧得人心慌,他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凑近了酒杯。 薄唇刚触到杯缘,那酒杯就又低了一些,椟玉无法,遂着她的心意低头去够,却又被她再次移上去了,眼中还满是恶意的笑。 椟玉挑眉,一下擒住她的腰,将她困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腕子,将酒杯凑到唇边饮了下去。 李檀侧坐在他腿上,椟玉俯首饮酒,眼睛却一直牢牢锁在她脸上,目光中满是毫不掩藏的占有欲,李檀非但不怕,反而荡出妩 媚的笑意,待他饮尽,就将酒杯收了回来又满上。 迎着椟玉的目光,刻意寻了他喝过的地方,眯着笑眼,轻轻抿了一口,伸出浸着酒液的舌尖微微舔了下上唇,赞道:“味道不 错。” 然后软下身子,微靠在他胸膛,将几乎还剩满满一杯的酒凑了过去,轻热的呼吸扑到椟玉耳下三寸,斥道,“你喝是不喝?” 恃宠而骄。 这般的红粉地狱,怎叫人不鬼迷心窍,椟玉便如此一杯接一杯地喝。 李檀每次都只抿一小口,剩下的全进了椟玉肚中,稍有迟缓便被李檀狠狠咬着耳垂发脾气,真真是无赖至极。 到最后李檀还嫌顽得不过瘾,将那酒壶对着嘴咕咚咕咚灌。 椟玉刚想阻止,却见那酒液从唇角中满溢出来,顺着玉色的颈子滑下,将隐隐露出的里衣浸得有些透了,她今日穿得轻薄,那 细细一抹的锁骨便藏不住了,酒液甚至积在那小小的凹陷上,诱得人想去尝尝这骨肉中的琼浆。 椟玉眸色越发深了,他酒量虽好,可这么胡饮一通,喝得又急,到底有几分耳热,少了几分耐性,正要去舔,李檀却自己凑了 上来,水润的唇吮住他,将口中的酒全渡给了他。 椟玉反抗不能,且本来也无半分心思抗拒,只见喉结上下滑动便全吞了下去,中间吞咽不及,酒液便顺着两人吮吸交缠的唇角 溢出,酒滴打在椟玉脖子的筋上,悄悄地滑入衣领缝隙的阴影中,划过胸膛,将衣衫晕染出一片湿痕。 开始时还算是渡酒,后来酒已吞进,两人仍是唇齿厮磨,依依绊绊,动作间隐隐可见湿红的舌尖交织,牵缠在一块,分也分不 开,理也难理清。 待一吻罢了,两人呼吸都乱了三分,李檀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尤不知死地挑衅着,舌尖轻勾着椟玉的上唇,问道:“好喝 吗,还要我喂你吗? 椟玉不说话,只用行动代替言语,将那酒壶高悬,李檀会意,仰首张开唇,清亮的酒液从空中倾下落进口中,溅起无数细密的 水花,落在两人之间,酒气四溢,越发催得人脸红耳热起来。 李檀含足了酒,才像只猫似的趴回椟玉胸膛,跪立在他腿上,双手撑着肩膀,从上俯视着椟玉。 他挑了下眉,才笑着学刚刚李檀那样仰头张开嘴,让酒液悬空从檀口中落到他唇里。 仍嫌不足,擒住她的腰猛地将李檀按回他怀中,狠狠吸吮着李檀的玉露,舌尖在她口中来回舔弄,如蛟龙入水,翻江倒海地作 恶。 如此喝了几番,李檀早就气喘吁吁地瘫在椟玉怀里,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酒意上头,撬开他的忍耐,让他动作狠厉起来, 顺着她裙子的侧边滑了进去。 李檀却隔着裙子按住他的手,剜了他一眼,咬着他的唇角威胁道,“我还没喝完呢,你个小孽障。” 椟玉用牙尖咬回去,趁李檀痛哼出声时,把酒壶勾了过来全部饮下,喝完后将其往外一掷,哑声说道:“这下喝完了。”然后 深深吻上李檀。 他口中满是酒气,辛辣而醇厚的味道透了过来,在两人唇间发酵,李檀本就有些微醺,这下更是觉得完全醉了,任由椟玉的手 潜进裙底继续动作。 椟玉只觉得满指馥软,指腹上的纹路擦过润滑的肌肤,稍稍揉捏便从指缝弹过,捏也捏不住,握也握不满,只让他贪欲丛生, 更加眷恋。 此时李檀却一个转身侧坐回他怀里,臀部压到椟玉身下那鼓起来的一包,还刻意用身子碾压,让他禁不住闷哼出声。 李檀头靠在他肩上,用舌尖勾了下他的耳垂,用比猫儿还小还娇的声音说:“别把你下面那大家伙放进来,平白折磨人,我累 了,让我舒坦舒坦就睡。” 她喝醉了酒,羞耻、防备全忘在了一边,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椟玉听了这话下头却更加嚣张,还没等他问怎么舒坦,就感觉到李檀的手悄无声息地附在了他的手上,用比羽毛还轻的力气, 引诱着他往深处更加湿热的地方移去 伍拾陆、偏要招我(2900+) 椟玉额角渗出细细的汗来,可李檀这般放浪样子他第一回见,怎么也看不够,因此便强行按捺住欲望,任凭李檀牵着自己的小 指,往腿根探去。 李檀的手无比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纤细的指缠绵地扣进他的指缝,和他交缠着。指尖从关节缓慢地爬升到他的中指上,轻轻 一按,他的指腹便陷进了一个极软热的地方。 李檀“嗯”地发出轻软的鼻音,往他怀里钻去,发丝磨蹭着他的颈侧。 “舒坦吗?”椟玉哑着声音问道。 李檀斜了他一眼,眼角飞红,水色快要溢出来了,只咬着下唇不答,下身却按着他的指越发揉得用力了。 要知道椟玉平日习武读书一向勤勉,归政后更是事必躬亲,此刻却将积年的懒惰都一次用尽,明明知道怀里的娇娇儿渴求得厉 害,却一点不出力,只等着覆在手背上的玉指代他做功,享受现成的馥郁温软,实在是坏透了。 李檀不满他这般惫懒,双腿并紧,难耐地磋磨着,嘴里不时溢出嘤咛,直勾得椟玉心火大盛。 这个姿势下她腿根用力拢在一起,大腿内侧的腿肉便挤着手背往里压,椟玉只觉得自己的指被压得分开两瓣饱满的唇肉,按在 了一个珍珠似圆润的小核上。 一下磋磨便让李檀仰首,颈子绷得紧紧的,瘫 软在他怀中。 可恨这个吃白食的,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还不动作,只将指尖停在小核上不动。 李檀又气又委屈,无奈情欲蔓延催得紧,也顾不上找他算账,便按着他的指尖绕着那小果儿打旋 分卷阅读49 捻磨,让指腹上的纹路去刮蹭 核儿的软膜。 初时倒也得了些痛快,可是很快便不够了,这么点欢愉还不够,要再深些,再狠些。 李檀知道椟玉这小孽障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又牵着他的手往下移去,顶着他的两指朝穴儿里的软肉磨蹭。 还是不够,怎么都不够,李檀几近低泣地呜咽出声,椟玉额角的汗滴落下来,打在她额上,他吮去那滴汗,用低哑的声音 问:“要我如何?说出来。” 要是先前遂了她的意,问这话李檀倒也能回答,可先前他如此戏弄,李檀哪肯再答,只嘟着唇自顾自地按着他的两指,揉进穴 中。 李檀右手覆在椟玉的左手上,将他中指和无名指吞咽进肉穴儿里。 可偏偏这孽障如此能忍,都进了那销魂洞,感受着穴肉挤压吸吮的层层媚意,仍能忍着不动,非要迫她认输。李檀只得自己一 下下推着那指头往里钻,按着它在肉壁上揉着碾着。 可无论如何,都没有那日椟玉替她弄时那般用力、那般畅快,李檀侧首愤愤咬上椟玉的脖子,牙尖磨着皮肉,用了真劲,椟 玉“嘶”地哼了一声,手下狠狠往肉壁上磨了一圈,便激得李檀松了口,微张着唇,吐着软腻的呻吟。 偏偏只弄了一下,就又停了手,害得李檀不上不下,只觉得这冤家是生来专克自己的,当即就扭动着臀,非要将手指吞得更深 些。 她刚进了一点,椟玉反而也退了一分,李檀再去追,他便再退。 李檀酒后没有耐性,急得鼻尖上也沁了汗,右手拦住那欲退的左手,满含着委屈骂道:“再也不理你了!” 可惜言不符实,嘴上说不理,手上却按得正勤,椟玉被这小模样逗笑了,低头咬了下她的鼻尖,诱哄道:“藏珠想要我如何, 悄悄说给我听,别人不会知道的,嗯?” 李檀忍到了极限,用近乎颤抖的哭腔小声凑在他耳边说:“你、你再进去一点,帮我揉揉……啊!” 话还没说完,椟玉的指已经在里面翻江腾浪,借着那涌出来的湿滑深深刺了进去,极有力地抽插,两指时而分开,将穴儿顶出 些空隙,待那媚肉儿不知足地痴缠上去,再又在穴壁上绕着画圈,弹压着渴求的穴肉。 李檀本就情动非常,风雷手段之下自然撑不了多久。 她一只绣鞋此前放浪之下就掉在地上,如今高潮之下,只着白罗袜的左脚脚趾蜷缩,带得那素袜也皱了起来,一会儿,一道水 痕慢慢刻下,直滑进罗袜里去。 他吻了下李檀泛起薄红的颧骨,顺势舔去她额角的汗珠,将李檀困在穴中的两指抽了出来,幽深的目光凝在那被水色浸染的指 上,放入口中用舌尖吮吸,用含混的声音说道: “玩够了?玩够了便该我了。” 得了痛快李檀便有些昏沉起来,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清了,也不管臀下还垫着根消不下去的东西,翻脸不认人便要趴到一边昏睡 过去。 椟玉每每自觉面对李檀作的任何妖都能一笑而过,却没料到他的耐性长一寸,李檀的任性就进一尺,把他撩得起兴就扔在一边 不管。 她破身未久,椟玉也没打算真的动她,可如此不管不顾,自己痛快了便去睡,也实在是个没良心的。 李檀眯着眼睛昏昏入睡,却觉得被椟玉抱了起来,她醉意有些浓,也察觉不出危险,反而趴在他胸膛上手环着肩膀,睡得更香 了。 待她被放到床上,李檀便自动往内里滚去,还用手扒拉被子盖盖好。可哪有那么容易,一会儿不仅被子飞了,连裙子也被褪了 下来,李檀觉得凉飕飕的,勉强睁开了眼,就看见椟玉扶着那大家伙要往她腿间放。 李檀吓得直躲,还将脚抵在椟玉胸膛试图阻挡,可惜敌情我弱,被椟玉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擒住,反扣住脚腕用力将她拖了过 来。 “偏要招我是吧?”椟玉口吻冷淡,阳具却嚣张跋扈,抵在李檀的腿根气势汹汹,连其上的青筋似乎都在跳动。 耍得了狠,也认得了怂,李檀这样能屈能伸的人物,最是识时务,知道椟玉动了真火,醉得晕晕乎乎的头脑努力想着逃脱的办 法。 可惜醉中脑子似乎也变笨了,用以前哄骗他喝酒的称呼唤他:“椟玉哥哥,让我睡吧……” 这下可点了火了,椟玉红着眼立时提了孽根便往腿心处磨,李檀终于被吓得清醒了三分,“我还……还疼,别……” 软乎乎的声音含着哭腔,好不可怜,椟玉俯下身来咬吻着她的下巴,带着邪气的笑说道:“放心,我不进去。” 哀兵必胜,李檀刚要安心,却发现腿儿被提了起来紧紧并在一起。 大腿内侧细嫩的软肉被这动作挤压得往里微微溢出,腿根处此前玩弄太过,如今都仍是一副水淋淋的泥泞样子,那孽根填进缝 隙,恰好塞得满满当当的。 椟玉就这样借着那湿滑磨了起来,下手甚是狠厉,一下下地狠狠凿在湿软的穴肉上。 旁边是柔腻的腿肉不断荡着碾着肉茎上的筋络,馒头穴被垫在下面,在这刺激下又开始吐出新的热液,弄得四处一片狼藉。 李檀难受极了,又累又晕,可偏偏被折磨得难以平息,那核桃大的囊袋啪啪打在会阴处和臀源,激起一阵肉浪,每拍打一下, 李檀便忍不住溢出一声喘息。 这高高低低的声音在幽静的室内交织,笼罩住沉浸在情欲中的两人。 醉意加上欲望,发酵出的暧昧简直如有实质、触手可及,椟玉为之蛊惑,越发入迷,身下一个不察,冠首狠狠错开肉唇,刮擦 在敏感的唇褶上,两人皆是一阵,得了趣味便越发往那儿去,菇头浅浅进出在穴口,顶开密密涌来的媚肉,刮蹭着内里的小唇 褶。 下面立时又吐了些淫液,滑得椟玉从穴口翘出,撞上前面靡红色的阴蒂,他酒后控制不好力度,撞得狠了些,激得李檀魂飞魄 散,再不中用了。 椟玉却还未餍足,仍然慢条斯理地在那话儿磨着,李檀如今去了两次哪里还经得住磋磨,终于开了回窍,用透了几分哑的嗓音 轻轻叫他: “椟玉哥哥,别折磨我了……” 这下果然奏效,椟玉立刻喘了粗气,下身也猛地涨了一圈,俯下身来凑在她唇上,恶狠狠地问:“叫我什么?” “椟玉哥哥……”李檀的口气中带了一点怯意,倒更让椟玉的虐性暴涨。 “再叫!” “椟玉哥哥……嗯……” “再叫!” 李檀颤巍巍地挽了椟玉的脖子,胸乳艰难地贴了上去,凑在他耳边,轻轻唤:“椟玉哥哥”,好不可怜,还伸出舌勾了下椟玉 的耳 垂。 白浊从隐在肉唇中的小眼簌地射出,落在两人身上,一片狼藉。 椟玉脱力倒在李檀身上,连将那白浊糊得到处都是也顾不上了,待他终于平复,起身为李檀清理,才发现她早已昏睡过去。 “真是个讨债的。”他无奈地笑 分卷阅读50 着,语气里带了一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惯。 伍拾柒、落雀 夜深,万籁寂静。 李檀在黑暗中挣了眼,却丝毫未动,静静听了一会儿椟玉平缓的呼吸声,确认他睡得熟了,才极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他 下了榻。 内室里有小门直接通向书房,李檀并未执灯,摸黑弄了许久才终于开了那道门,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 她将门掩得严严实实,才点了灯,轻手轻脚地在书桌上翻找起来,最后取了几本折子一字排开。 李檀先翻开日期最先的那本密奏,一目十行地扫着其上的内容。 椟玉查到的信息和她相符,果然是那个老匹夫在捣鬼,真是钻到钱眼子里,这里也捞,那里也贪,一听到要动税制、清量土 地,果然第一个坐不住了。 她继续翻着接下来的一本,哈,太师大人也来趟浑水了,他不是一向自诩两袖清风,怎么也来煽风点火? 转念一想,便牵出一个讽刺的笑,是了,被她父亲压了十几年,如今连人死了官威都还要压他三分,太师大人这等要名垂青 史、千古流芳的清高读书人,怎么忍得。 她刚要继续往下翻,小门那边传来一阵声响。 她立刻惊得想躲,可立刻冷静下来,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躲到哪去,于是面色平静地迎上椟玉幽深的目光。 良久无言,过了许久,椟玉用寻常的口气问道: “便为了这个,就灌了自己如此多酒?” 夜风从漏了的窗中潜进,吹得桌上的一盏小灯倏忽闪动,让那跳动的光影打在两人脸上,所有表情都看不清了。 李檀咬着唇不说话,今日她提前服了一大海碗的解酒药,挑了后劲最大的酒,使尽手段让他喝了大半,还缠了他半夜,本来笃 定醉酒加泄欲该让他放松入睡,好趁此窥探他的情报,却不想被逮了个正着,连个借口都没法找。 既找不到,就只能承认,她顿了一顿,到底先认错了,“偷看你密折是我不该,实在是半夜口渴起夜,看到书房门开着,没忍 住就进来……” “我是问你,就为这个,喝了那么多酒?” 椟玉近了些,走到微微的光亮中,那昏黄的火光给他的脸镀上一层冷漠的温柔。 李檀有些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椟玉走近,将那一小沓折子在手上掂了下,“你既想看,为何不问我要?” 李檀逞强道:“毕竟是你的密报,这样不好。” “所以半夜潜进来偷看便好了?”椟玉有些好笑地问她。 李檀被自己的话噎住,没了道理,就只偏头不说话。 椟玉执了她的手,哄着她看向自己,温声说道:“你若想看,便尽管拿去看,不用问我也没关系,只是下次别出这种损招,你 寒气未愈,不宜饮酒。” 李檀愣愣看着他,“你不生气?” 椟玉捏了下她的鼻子,“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你这混账样子。” 虽是调侃,但语气中却隐着几分无奈。 一灯如豆,晃得影子交缠在一起,明明两人还隔着距离,影子却不知这么多,痴痴地叠在一起。 听了这话,李檀反而犹豫起来,将那折子推了过去。 “我不看了,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 “毕竟你是天底下心眼第一多之人。”最后倒带了点赌气。 她千方百计,不过是想多掌握些信息,借用椟玉的情报网理清整件事情,一是要心中有数好筹谋下一步,二是…… 二是担心椟玉的计划会不会妨害到她,她信椟玉肯定有办法,现在便是三公和军中全绑一块,大概也斗不过他了。 可毕竟这件事十分敏感,兼之民意沸腾,如果要护着她,就必然落下嫌隙,要知道一旦怀疑种进了心里,便是雷霆手段也摧之 不尽,反而只是将那些怀疑更深、更隐蔽地嵌进人心里。 所以尽管现在他们是这种关系,她仍然放不下防备。 李檀凡事只信自己、只靠自己,根深蒂固,改不过来了。 但椟玉既然如此大方,反而说明至少从这些折子中,不会让她察觉到任何有碍于她的安排,那看与不看,也就一个样了。 更何况,尽管不愿意承认,内心深处,她多少是盼着能够信他的。 李檀做下这等事,反而要恶人先告状,椟玉听了却不恼,低低笑了出来。 “这下能安生去睡了吗?你不在,我睡不好。” 便是年幼时,椟玉也未和她这样撒过娇。 李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被抓住现行都照样平静,若是大吵一架她也半点不怵,可这般温柔,她反而有些发慌,心儿直 跳,那阵令她难堪的酸软又漫溢开了,让她忍不住想揪住心口,求些喘息。 椟玉看她呆在那里,干脆不再多言,上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搂进怀里,吹灭灯,转身朝房内走去。 良久,一双手悄悄攀上他的肩膀,身子软软靠了过来。 于是椟玉便在黑暗中露出了个无人察觉的微笑,只要足够耐心,那雀儿早晚会落进陷阱里的。 只要足够耐心。 伍拾捌、天下第一慈母 民意沸腾,朝中议论不断,愈演愈烈,已经演变至对条编法本身的攻讦和阻拦。 那妇人的供词也陆陆续续传了出来,明明还未公审,许多细节却被众人所知。甚至连许妃病重后,李檀入宫,许妃泣血求她放过自己和她的孩子,李檀不但不应反而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传闻都甚嚣尘上。 这些也悉数编进了新版中,惹得看客纷纷感动于这不畏强权、蛰伏多年只愿为旧主偿愿的忠仆形象,痛斥鸠占鹊巢、恬不知耻的外室。 到了这般地步,李檀几乎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了,而椟玉,是为母伸冤的孝子,还是有奶便是娘的白眼狼,就看他如何处理这件案子了。 只是如今舆论已对李檀极为不利,便是强行结案,怕也堵不住悠悠之口,还在萌芽的改革,自然也失了先机。 偏袒,便成了众人心中身负母仇,却贪恋权柄,恢复仇人遗策的不孝子,自然会举步维艰。 严惩,虽得了名声,可这改革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左右都是死路,前后全为陷阱。 风口浪尖,皇帝和太后摆驾回宫。 第二日,下旨三司公审此案,天子亲临,开放民众堂外听审。 是夜,椟玉照例去向李檀请安,留了下来和她一同用晚膳。 李檀丝毫不顾人,只点了自己要吃的芙蓉燕菜、炒银丝、什锦豆腐、素炝春不老、清焖莲子,甚至还点了道烧肥肠儿,毫不顾忌就当着椟玉的面一口一个肥肠往里吞。 椟玉让人都下去,坐到李檀身边去,揽了她的腰,低声笑着,“不喂我吗?” 李檀嫌他扰了自己吃饭,一个肘击,偏被椟玉一下擒住,顿时悔恨以前教他习武太过认真,如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甚至还是字面意义上的饿死师傅。 她烦得不行, 分卷阅读51 训斥道:“我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后母了,还敢给天子吃肥肠这等下水,岂不是更要被诟病得无立足之地了!” 椟玉被她逗得发笑,不顾挣扎,更深地将她拥进怀里,笑她:“当时叫你看,你偏不看,如今又来埋怨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李檀自诩天下第一讲理之人,这等无稽控诉实在是可恶至极,当下便冷了脸,转过身用力一推。 等椟玉被推得远了些,才插着腰,学着戏里面看来的泼妇骂街的样子,一股脑地发泄:“别的也就算了,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哪里不给你饭吃了,哪里对你又打又骂了,小时候我待你不知道多好呢,天下慈母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大放厥词,也不想想指使年幼的椟玉爬高、浣衣、清扫、做饭,从照顾醉鬼到给瓜子剥壳都要做,却连个水蜜桃都不给分的无赖是谁。 椟玉却宅心仁厚,以德报怨,“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你待我最好了,又疼我,如今还会用穴儿含我,缠得好紧,叫我一生都从没那么快活过。” 李檀这天下第一慈母受了佳儿称赞,却顿时翻了脸,劈头盖脸便要打他,被椟玉笑着捉了手,调笑道:“母后怎么敢做不敢言,何必如此谦虚,这可不像您。” 李檀打得更狠了,椟玉任她发泄了一会儿,才又抱回怀里,正正经经地哄着,“知道藏珠受委屈了,再稍等等,我不会让污水泼到你身上的。” 接着又说:“这世上对我重要之人,一是母亲,二就是你,母亲已经走了,便只剩了你,如今既利用我母亲,又牵连到你,我不会就这样轻轻放下的。” 李檀瞟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话中的真心,然后嘟嘟囔囔地含糊应着“什么重要不重要的”,却仍是一副不开怀的样子。 椟玉看她这扭捏样子便忍不住逗弄,“你是不信我能办到,还是不信自己是我最重要之人?” 李檀只避开不回答,过会儿忍不住再问:“你真有把握?” 椟玉知道此事触及她隐痛,因此才会这般失了冷静,没有半分不耐,反而柔声劝着,“信我这一次,藏珠,你可以信我的。” 看着他温和而坚定的双眸,李檀心中如火烛动摇,良久,轻轻答应了他,然后转身专心用起饭来。 椟玉暗暗笑了下,提起筷子,陪她吃起肥肠来,和她一样一口一个。 他们彼此之间什么难堪样子没见过,中间虽有过隔阂,可如今关系转圜,几乎不用什么适应,便已有亲密的默契。 这肥肠处理得干净,油脂炒过后极香,两人都不需要在对方面前装相,吃得两厢尽欢,好不畅快。 三日后,升堂。 天子家事,开堂审理,且任由众人围观,这不算后无来者,也可说是前无古人了。 三司特意挑了京中院子最大的公堂,平日里那院子专是操练兵甲用的,可即便这么大的院子,恁是被闻讯而来的人潮填得满满当当,连只苍蝇都落不下脚了。 此前如此受欢迎,且在许家仆人敲登闻鼓后便将此事编为新的剧情,几乎是明着昭示与此的关联,因此极为惹眼。 自称是许家旧仆的妇人被提了上来,身上素净整洁,态度大方有礼,和那戏中坚韧聪慧的忠仆如出一辙,天然便赢了三分信任,人群中小声议论着,皆是在赞这位妇人的品貌。 李檀隐在帘后,不屑地撇撇嘴,凭什么她长得美些、年轻些,就要当那魅惑人心、坏事干尽的反角,这妇人长得圆润些、敦厚些,就成了忠心为主、善良正直的正派人物。 她李檀只是长得像妲己貂蝉,祸国的事可还没做过呢!倒是这个看上去忠厚的,肚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坏水! 李檀兀自生着气,打算安置好她便去前堂的椟玉一眼便看穿她又在胡想些什么,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居然光在计较外貌,也不知是该说些什么好。 但他也是忒不中用,明知是胡闹,椟玉却还是觉得这样的李檀可爱得紧,即便帘外转角不远处便是三司重臣和无数百姓,仍然忍不住俯首亲了亲她桃子似的面颊。 李檀有些吃惊地看着这色欲熏心的小皇帝,啧啧啧,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居然满脑子绮思,也不知是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她也一样不中用地将微微起身的椟玉重新勾了下来,咬吻着那害人的唇,完了还用舌尖轻轻描了一圈他的唇瓣,吐着热气轻轻斥道:“小孽障。” 小孽障不负其名,将坐着的李檀抱在腿上,深深亲吻着,唇齿厮磨,不肯放开。 伍拾玖、等晚上 唇齿厮磨的感觉太过美好,两人一时沉浸,几乎忘了这是什么严肃的地方,只剩下唇齿相交的一点细微声响。 好容易唇分开了些,舌尖还恋恋不舍地交缠着,牵连出微微的丝络,只这么一点便粘着两人分也分不开,又合在一起,醉在这亲密的呼吸交换中。 厚重的帘隔开了大部分的声响,可时间流逝,帘外传来一点尖细的咳嗽声,惊醒欲望中的两人。 椟玉微喘着离开,看着李檀眼儿朦胧,脸颊飞红的动情模样,咬了咬舌尖,才终于恢复了些清明,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又俯下啄了啄她的唇,带着一丝忍 耐,有些狠厉地说。 “等晚上。” 李檀知道这是对自己招惹他的惩罚和警告,可她委屈得很,明明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的。 但她没法辩驳,在这威严的三司公堂后,只隔着一帘,隐隐还能传来人声,嗡嗡的,昭示着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公堂。 而椟玉太过赤裸的眼光,在剥她的衣服。 他的眼移到何处,何处仿佛就被沾了烧刀子的刀片刮过,又辣又疼,偏偏还用那带着欲望的低哑说着威胁的话。 等晚上。 三个字便让她湿了。 李檀有些讶异于自己的放浪,只一个吻,只三个字,她的穴里就不可抑制地溢出湿滑,几乎要沁到这太后的高座上,乳尖也立了起来,太过娇嫩,哪怕 磨在棉布做的里衣都觉得疼。 自船上那日,他们还未真正再…… 念头一起,李檀体内便生起些躁郁,只用目光痴缠地锁着身前的椟玉,勾得他又要不顾一切再吻遍她。 可帘后又传来咳嗽声,这次咳得更响了些,打断了这无形的锁链。 椟玉躬身抵着她的额头,喘着粗气,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捏了捏她的耳垂,说了句,“等着”,不敢多看,转身掀帘而去,剩李檀一人脸红红地坐在原 位。 帘外的路喜正探头探脑,椟玉脸色不善地走了出来,扫都不扫他一眼,路喜暗暗叫苦,他也不想做那扫兴的棒槌,可是三司的大人都在那等着,皇上再 不出来,他们都要过来亲自询问了啊。 忠仆可真不好当啊,路喜心中暗暗为自己掬一把泪,刚打算跟上主子 分卷阅读52 ,却一下有些愣住了,犹豫一会儿,还是冒死上前拦住了皇帝。 椟玉从温香软玉中离开,如同从冬日温暖的被窝中清醒,满心烦躁,被路喜挡住脸色更差了,可没待他发火,就看见路喜颤颤巍巍地小声禀道:“皇上 ,您……”,言尽于此,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椟玉挑眉,伸手一摸,指上便多了一抹红。 他少年老成,在外人面前从来难露情绪,一双眸子沉黑从来难辨喜怒,如今却罕见地现了几分窘迫。 李檀今日上了全妆,口脂浓艳,两人如此忘情拥吻,快要将对方吞咽入腹,舌尖缠得几欲成结,哪里还能管得了那点唇脂在厮磨交缠中被碾成了什么样 。 可他既没心思注意李檀的口脂全被他吃了进去,李檀也恍惚不知他唇上一片红艳,真是鬼迷心窍。 椟玉匆匆擦掉,连帕子都未用,全抹在了掌心,不小心又舔了些口脂进去,一股微甜的味道,让他想起李檀柔软的、丰润的唇。 欲罢不能。 他轻咳了下,嘱咐路喜,“守着太后,也……提醒下她,委婉些,别进去,也别吓着她。” 路喜低声应是,心中却暗暗腹诽,就太后那最最泼辣难驯的性子,他路喜要有本事能吓着她,别说名字倒过来写,便是脑袋当球踢,他也答应。 也只有这位主,才当这出身李家、垂帘听政多年的太后是那惹人怜爱、胆子针尖大的白兔子。 如果腹诽也能被治罪,路喜公公根本不用去前堂三司会审,便是即刻就地伏法,大概也是一点不冤的。 椟玉照例是听不见路喜胆大包天的揣测的,折身向不远处的前堂走去。 天子坐不垂堂,这样开放人潮的地方按例是不可能让皇帝亲临的,可椟玉坚持,于是上直二十六卫亲军只好尽忠职守地将皇城摸了一遍又一遍,带刀舍 人和锦衣卫更是从前夜便在此排查,便衣混入其中。 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费了如此多功夫,就是为了让这件事直接呈现在民意前,椟玉如此安排,自然有深意。 李檀原来听政时自己就暗中掌过上十二卫,这些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她。李檀坐在帘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椟玉的安排到底是什么呢,她隐 隐约约有了些猜测,可又不确切,只得耐着性子等着看庭上的发展。 上直二十六卫为明朝军制中负责守卫皇城的亲军,和守备京师的京营共同组成了天子禁军。 初为十二卫,后朱棣(打得是自古造反最常用的“清君侧”借口,也是历史上唯一造反成功的藩王,由此可见藩王造反的前途是多么渺茫)改制,宣德 后最终增为二十六卫,包括大家非常熟悉的金吾卫、锦衣卫、羽林卫和大家不熟悉的燕山卫、旗手卫等。 其中很多中非常喜欢用的金吾卫又叫执金吾(yù),曾让汉光武帝评价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而这句诗 本身所涉及到的阴丽华及她和刘秀的经历,也是非常有名了,这可能也是喜欢用这个的原因之一吧(我乱说的,其实我觉得是因为名字好听)。 但这里没有写金吾卫,不是因为大家都用所以避开,而是因为金吾前卫和金吾后卫其实分别是戍守皇城南、北面,巡视各门的,府军前卫(也称带刀舍 人)、锦衣卫和旗手卫才是负责近身侍卫的,更符合此处陆拾、伪证 三司会审,此前多由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左都御使会同审理,因是皇帝亲交办的案件,锦衣卫也会协同,可今朝是皇帝亲临,便有些不好办。 主位自然是由皇帝坐,但此事涉及天子家事,极为敏感,因此皇帝反而不好开口,于是便由刑部尚书主承。 那妇人被带了上来后,一直落落大方,毫不见怯色,在堂上要求自陈身份后井井有条地回答。 她是几十年前因家乡水灾被卖到许家的,便跟了许姓,名叫真儿。 许家当时还在地方上,后来得李大人提拔成了京官,便居家迁到京城。她因在丫头中年长又机灵,所以被拨去照顾许家小姐许清,也就是后来追封的孝 安皇太后,许妃待她情同姐妹,连入宫也指了她一起,成了许妃的左膀右臂。 她是许清身边最得力之人,深宫中艰难陪伴,生产时握着许妃的手,悉心照顾襁褓中的齐恒。后来许妃病重,李首辅便欲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强权之 下她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怀揣许妃临死前的血书,千难万险回了许家,又在威逼利诱之下,艰难保存下小半张血书,隐姓埋名直到今日。 她的口才甚好,说到动情处,自己也红了眼眶,可思路却分毫不乱。 “许真儿,你自称是许家旧仆,可有何凭证?” “奴婢入了许家之后,是留了籍的,大人尽可查证。” “你的奴籍自进宫后便去了,只留下进宫前的记录,你如何证明你是那真正的许真儿?” 妇人不慌不忙,大胆地看向坐在最上的天子,回答道:“孝安皇太后生产后,一直是奴婢照顾,万岁幼时,奴婢也曾看顾过多时,万岁天纵英才,少时 多慧,或许还记得奴婢的样貌。” 这话可谓大胆极了,刑部尚书刚要呵斥,便被皇帝轻轻抬起的一只手止住了。 皇帝坐在高处,威严非常,轻易不敢窥伺,他倒没有动怒,反而仔细打量了一下跪在下面的许真儿,开口道:“朕记得你,你负责照顾过朕,都叫你真 儿姐姐。” 许真儿头一次有些激动,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奴婢不敢受万岁这声姐姐。” 椟玉却温声说道,“你自然当得,当时母后产后虚弱,你还割肉作药,只为了她的身体能有所好转,还留了一块疤,这份情谊,朕记得,如今那疤可好 了。” 许真儿听了这话,泪掉得更快了,久久难以出声,然后伸出手腕,果然露出一块一寸见方的疤,答道:“谢万岁垂问,奴婢的疤虽好不了,可当时若能 换得孝安皇太后一丝好转,奴婢万死不辞。” 天子展露的温情总是格外动人,感动得来听审的人群中,连那经年看惯世事的老妇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案子审到这里,似乎已经定调了,皇帝的态度已经如此清晰,显然是要舍弃养母为生母伸冤了。 接下来的审理便十分顺利了,三司明显改变了些态度,只问询却几乎不质疑,妇人所言皆被记录下来,一时间只有笔尖刷过纸张的簌簌声和许真儿流畅 的答话。 正当众人以为便要如此结案之时,大理寺少卿徐睿如却上前奏道:“万岁,自此妇人击登闻鼓以来,微臣观其证词,几番查证,如今尚有几个疑点想仔 细询问,望万岁恩准。” 顶头上司大理寺卿一向是皇帝左膀右臂,见上面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下属却敢越过自己、出言质询,眼神跟刀子 似的剜着他,只差没直说让他退下了。 “准奏。” 三司的眼 分卷阅读53 神瞬间有些变了,但没能给时间让他们仔细啄磨,徐睿如上前一步:“谢万岁。”接着转身对向妇人发问,“刚刚你说为了保存血书,已经隐 姓埋名多年,那这么多年来你是如何维生的呢?” “奴婢为了谋生,自然做过各种活计,为人洒扫洗衣,替人看过孩子,只是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每个地方都呆不长,也只能做些零散活儿。” “是吗,那能否将手伸出来?” 妇人头一次浮现了些犹豫,但众目睽睽,到底还是伸出了手。 徐睿如端详了一会儿,转身回禀:“禀万岁,许氏仆妇自陈做过各种活计,但臣之前观她的双手,白皙柔软,并不像是多年来艰难维生的手。为此,臣 特意去市井找了各类身份的女子比对过,这妇人手上前三指指腹以及中指第一指节有薄薄的茧,这通常是绣房的绣娘和会写字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 “寻常百姓间会刺绣又会写字的女子极少,许家仆妇原是孝安皇太后的贴身奴婢,会这些倒也正常,可她既流落市井之间,无论是做绣活还是替人写字 写信,都是稳定又松快的活,却舍了这些去做洒扫洗衣,这么多年下来手却仍然保养得宜,微臣觉得实在有些蹊跷。”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那双手上,妇人反射性地将手藏了起来,然后又释然地松开,一言不发。 “许氏仆妇,你可有解释?”徐睿如质问道,妇人表情动摇,却仍然沉默着。 徐睿如加重了语气,一次次质问道。妇人的脸色越来越惶然,最终泪流满面。 对着皇帝叩了三次头,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奴婢没有照顾好孝安皇太后,本该殉主赎罪,只是身怀重托,实不敢死,对方势大,奴婢万不能暴露一点 行踪,所以既不能入绣房当正经绣娘,也不能去当那教养娘子,实在艰难,不得已才……才为那教坊女子做些绣品,也写些字供他们用。奴婢知道自己 有辱孝安太后之名,待奴婢为孝安太后沉冤,便立即赴死,以赎己罪。” 说罢已泣不成声,然而表情凌然不可犯,满是坚定之意。 好一个卧薪尝胆的苦命人,这比可都还精彩呢!这种不得已让许真儿的忠诚显得更加可贵而令人动容,围观的民众开始暗暗起了些议论,即便天子在上,重臣听候,仍然压不住底下传来的一阵阵义愤 赞叹之声,对坚持逼问这样一个弱质女子的徐睿如显然有些不满。 徐睿如却眼放精光,厉声逼问道:“怕是为了掩藏什么吧?” 转身向皇帝,“微臣曾去此妇人居住过的地方几番查找,却一无所获,没有留下任何绣品或字品,若非心虚怎会销毁得如此干净连一张纸都没剩下?” “后又派眼线潜入教坊,终得其早年间绣品,上面所刺诗词多是被拆散的闺怨之诗,且微臣发现其中有一张帕子,上面绣的是玲珑红豆玉骰,旁边只题 了一句’从此萧郎是路人’。” “交上帕子的妓子曾说,许真儿与她熟识多年,曾在一次酒醉后吐露过自己旧主的夫君本有意收了她,却被旧主所拦,还被驱逐出去才流落至此,因此 心底多有怨怪,久久不忘。“ “微臣查证了宫中记录,孝安皇太后确实是在崩逝前一段时间将许真儿以毁坏宫物的罪名逐出宫的,正符合该妓子的供词。” “大人怎可取信于一妓子之言,奴婢虽为教坊做些活计,却也那些人从无往来,更不用提酒后同她说些什么!” “锦帕在此,请万岁一览。”徐睿如呈上了那抹帕子,还特意在众人面前展开来。 那妇人看了帕子却放松下来,用镇定的声音说:“万岁,这并非奴婢的帕子。“ “奴婢做绣品都会在在背后绣上一朵素馨花,而这帕子上绣的却是相近的茉莉花,不是行家确实分辨不出来。且奴婢提笔时,总是习惯把墨流尽才写, 因此第一个字反而是最淡的,可这行字却是第一个字墨最浓,可见是有人伪造想嫁祸奴婢!” 她说到后来十分义愤,眼神也直勾勾盯着徐睿如,未尽之意不言而喻,此前还有所怀疑的民众也齐刷刷地望向徐睿如,眼中不乏责怪之意。 * 玲珑红豆玉骰的意像引自温庭筠的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 而“从此萧郎是路人”是引自崔郊的,即昔日情郎变为陌生人,而萧郎被来指代情郎,有很多种说法,其中一个说法是梁武帝的长子,昭明 太子,编纂了,世有殊名,相传曾与一女尼相恋,奈何身份差距太大不能相守,女尼思念成疾去世,太子种红豆树以寄托相思,红豆树也 因此被称为相思树。 所以这里用玲珑红豆玉骰和这句诗,就是取”赠去婢“的名字和萧郎典故隐喻二人之间的身份差别,因此这张帕子可以作为许真儿恋慕先帝,自觉被拆 散而相思,怨恨将其变为去婢的旧主的证据。 为防误解,特此说明。 陆拾壹、连环计 徐睿如却不慌,“此物确是微臣伪造的,望万岁饶恕微臣之罪,微臣此番举动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真正的证物在此,请万岁一观。” 呈上来的是一叠信件,信纸背后全画了小小一朵素馨花,且每行字提笔最淡,皇帝接过信件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信件是微臣密托锦衣卫在郑贵妃生前寝殿的密室中找到的,上面内容皆是许真儿与贵妃勾结,贵妃许诺事成之后提拔许真儿为妃嫔,许真儿则在 孝安皇太后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想来之后为孝安皇太后发现赶出了宫,却到底损害了孝安皇太后的身体,药石难医,才至英年早逝!” 这话一落,如同水入油锅,一下子喧闹非常,民众们交头接耳,连堂上的三司重臣也都一下子掩不住脸上惊讶的情绪。 妇人显见自己是落了圈套,被窥见了真正的情绪,脸上从此前或悲伤或义愤或惭愧的表情中浮现出一片空白,她有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许真儿,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徐睿如言辞如刀。 妇人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却抬头笑了,“奴婢与郑贵妃交往是真,那些信件也是真,可是这却是孝安皇太后的意思,孝安皇太后有子之后,感觉后宫危 机四伏,奴婢是她最信任之人,于是派奴婢假意投诚贵妃,实则是为了刺探消息以自保防范,包括奴婢被逐出宫,实际上也是为给那封血书掩人耳目! ” 不得不说,这个说法是有信服力的,一个割肉救主的忠仆,为了守约不惜埋名多年,自然是反间计的最佳人选。 徐睿如却讥讽一笑,说道:“你承认便好,不过是自投罗网。” 接着对皇帝禀道:“万岁,微臣至今所为,都是为了让此妇人承认这些确是其与贵妃往来信件,不是为了坐实其叛投贵妃之罪,而是为了证明,她手中 那封 血书为假!” 分卷阅读54 这话直击了七寸,这半封血书乃是证明孝安太后之死为李家迫害的最要命,也是本案最关键的证据,若是此物为假,那么这妇人的言辞便全然被推翻了 。 “继续说。”皇帝面上还算平静,可手却不由攥紧了那些信,用力到全然发皱。 “既然这确为二人往来信件,那么这些信必然有一些是出自贵妃之手,此妇人虽随孝安太后进宫,纵附庸风雅,到底出身乡野,难等大雅之堂,无法分 辨这些纸张的细微区别。” “许真儿所用纸张是普通的棉白纸,后饰有素馨花,而贵妃回信的纸张却是松檀纸,看似平常,但阳光下遇热或焚烧均有松香,回信的墨是织金墨,水 泼也晕不开,当年贵妃宠冠六宫,先帝明言这样珍贵之物为贵妃专用,阖宫上下出了紫宸殿绝找不到。” “而微臣已经查探过,那半封血书正是松香纸为质,以织金墨混血后写就,万岁可当庭查验。” “验!” 皇帝说这话时,额上青筋微微跳动,显然因为这旧日恩仇的揭破,情绪极为波动。 众目睽睽之下,那半封血书撕下一角,焚之果然蔓延开来一股松香,继而用寒水泼之,果然字迹半分不染。 “若说你与贵妃来往是阳奉阴违,那为何这样要紧的血书,却是在紫宸殿用紫宸殿里的纸墨写就的?难道是孝安太后临死前亲去紫宸殿写的?荒谬至极 !” “除非是贵妃伪造后交予你,意图在孝安太后崩逝后挑拨许李两家关系,嫁祸李大人和当今太后!如今你在恢复条编法的关头拿出这封血书,是否受人 指使,又有何意图?速速招来!” 大势已去,妇人在这样铁证面前再难自辩,只能颓然跪坐于地,眼中一片绝望,默默低泣。 “来人,将这妇人带下,仔细拷问,务必要交待得干干净净,再无隐瞒!” 一朝沉雪,皇帝显然被生母遭遇所感,一时难以自持,交待将人带下再审,便宣布退堂,面带沉痛起驾离去。 剩下三司面面相觑,今日这几次反转,双方交锋,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挖出来的宫中秘闻也实在骇人听闻,想来之后一段时间,京中都要暗流涌动、 久久难平了。 旁观的百姓却想不了这么多,天子一离开之后,立刻炸开了锅一般,议论之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待几位大人回过神来大声喝止,才微微平息,可就算 这样,人群中也一阵阵嗡嗡声,实不能止。 谁让此事实在太过于戏剧性,原本以为是忠贞坚韧的忠仆,结果却是觊觎先帝、意图爬床的狐狸精,甚至不惜与贵妃勾结,害死旧主,如今还恬不知耻 地拿着伪造的血书构陷当今太后,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骇人听闻。 按说这类天子家事,还事涉先帝品性,都会被捂得牢牢的,以防有损天家颜面,可今日既放开了民众观审,哪里还拦得住,中途这些秘闻便悉数传了出 去,未到半晚,新改的就已经粉墨登场,内容正是公审的最新案情改编而来。 一时间,舆论瞬间掉了个个儿,此前忠肝义胆的正面人物一下子成了那无恶不作的奸角,而那原来意图鸠占鹊巢的外室,却成了悉心抚育旧人之子,受 尽误解却百辱不悔,呕心沥血只为将其培养成才的天下第一慈母。 这出反转,本身就比什么戏都还好看,直到数月后,仍然是饭后闲谈最热的话题。 这是后话。 椟玉入了后堂,便换下了那副悲痛欲绝的面具,走到帘前,微微犹豫,还是掀帘而进。 李檀独自立在内室中,面上不见沉冤的欣喜,也不见感激,反而目光中一片复杂。 “你倒是好手段。” 良久,她轻叹了口气,“那妇人,是你的人吧。” 陆拾贰、誓言 “我便知道瞒不过你,什么时候猜到的?”椟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一开始如何都查不到那妇人的来历时,我就隐隐有了些感觉,只是不确定。”李檀说着,表 情淡到极致。 “直到今日,徐睿如显然有备而来,而能遣得动锦衣卫的,除你之外无第二人。”她望向椟玉 ,眼中灼灼之意鲜明可见。 “那为何不是我派他暗中查清此事?”椟玉回望着她,眼中晦涩。 “你费尽苦心开了公审,是打算要此事不能被捂住,而是迅速发酵,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这 样做是最稳妥的。” “一来洗清了我的污名,二来给你造了一把现成的利剑,这利剑你之后无论是要指向雍国公、 太师还是死了的贵妃乃至定王,都再好用不过了。此前我的落水不过是隐隐绰绰的一点名头, 如今这生母之仇,误国之恨,才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的大旗。” “这样好的机会,你怎么会容许握在他人的掌控之下,自然是要你一手炮制,才最致命。” “只有她是你的人,这所有的环节才不会出错,你想要这件事往哪走,便能往哪走。” “而你是个不会出错之人,所以,她自然是也只会是你的人。” “这改革之路,不过一瞬功夫,你便扫清大半了。” 李檀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她仿佛又成了昔日里考问椟玉,教他习的那个 人,理智、果断而狠辣。 而椟玉自然知道,她为何突然又变回了这副样子。 这番设计,无异于将李檀架在炭火上烤,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可他必须要这样做。 “他们已经出了先招,若非如此,无论澄清、打压还是平息,人们也总会愿意相信人性本恶。 ” 李檀自然也知道这样釜底抽薪,才能一劳永逸,否则遗恨无穷,她的名字日后在悠悠众口中、 在史官铁笔上永远脱不开毒害皇帝生母的嫌疑。 “就这样?”李檀逼问他,一如他那日在船上逼问她一般。 椟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开口: “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人知道,而既然已经牵连出来了,便得找法子永远藏下去。” 李檀一时愣住了,不复之前的冷静,“是许姐姐……” 椟玉眼中的悲恸掩都掩不住,良久才沉声说:“人也不完全是我安排的,自然是真有这么个人 ,自然也是真勾结了贵妃,自然也是真下了药。” 李檀手扣住紫檀木桌,望向椟玉。 “许真儿确实是随我母亲进宫的,也确实想攀龙附凤,与贵妃勾结。贵妃本来也看不上她这样 的,可奈何……奈何有了我,我越长越大,贵妃又久无子嗣,便坐不住了。” “她将母亲进宫前的事密告了贵妃,贵妃便拿此事要挟母亲,为了不让先帝知晓,母亲饮下烈 性凉药,没几年身体就越发坏了,没了娘的孩子,自然好拿捏得多。” 椟玉极力掩饰,但口气中的凄凉与自嘲到底漏了几分出来。 李檀指甲都嵌进木头里,许姐姐,小时候为玩疯的她重新梳头的许姐姐,每次都 分卷阅读55 给她带樱桃煎 的许姐姐,拍哄着安慰她不穿耳洞就不穿了的许姐姐…… 为了许家,为了李家,为了大哥,折磨了这许多年,临终前恳求于她,她却,她却……她都不知当时年纪那么小的自己,心为何这么狠。 李檀的眼有些热疼,但她没有泪,只是不发一言。 椟玉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已坚定多了。 “此事必须这么办,也只能这么办,为了你,为了母妃。”当然,也为了他那不能道出口的私 心。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李檀。 “人总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当人有了立场,就会倾向于维护与自己立场相符的说法, 而忽略那些与立场相悖的证据。”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将真的事掺进假的谎言里,当谎言被否认后,连真相也不会再有人去 追究。因为谎言的反面,已经自然被人们认成了真相,无论事实究竟如何。” 至此,他母妃的秘密便真正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人借着此事窥探其中,辱其清誉,也再也不会 有人能以此事攻讦李檀。 “那人呢?”李檀问道,满是凌厉之意。 “死了,放心,我没让她死得容易。”轻描淡写一句话,其间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李檀抬头望向椟玉,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在唇齿厮磨,似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 椟玉发现那人肯定不是一两日,可他偏偏能一点痕迹不露,隐忍至今让这件事发挥最大的效用 ,为他带来最多的裨益。 也许是李檀的目光太过赤裸,椟玉有些心慌地说:“我不会用这些手段对付你,我不会。”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失去母亲、倔强又孤单的孩子。 仿佛吃了莲子,看上去那么光润的事物,内里却苦不堪言。 不过都是可怜人。 李檀起身,站到椟玉身前,他避开了她的眼光。李檀头一次这么温柔地抬起他的脸,望着他的 眼睛。 “不是我,而是这个天下。” 椟玉瞳仁凝视着她,讷讷不能言。 “这般操弄人心,不是帝王手段,可一不可二。” 李檀前所未有的认真,迫着椟玉直视她的眼睛。 “先帝多疑,不满父亲势大,不想着分而治之,却试图以后宫操控前朝,国本之事何等重要, 也被他拿来养虎为患。” “父亲心存大志,却与先帝有隙,不想着如何冰释前嫌,却或是威压、或是以退为进,操纵他 人一生,来换取政事上的转圜。” 她话中带了几分冰冷。 “君不君,臣不臣,最后弄得国运险些落在通敌卖国的后宫手中,条编法也前功尽弃。” 李檀蹲了下来,双手撑在他的膝盖上,一双眸子比星辰还亮。 “如今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你要打扫干净朝堂,这些手段必不可少,因为这世上没有不 肮脏的政治,无论它的目的多么高尚。” “可我要你答应我,绝不沉湎其中,不要永远习惯操纵人心,你会是一个仁厚正直的好皇帝, 而不是重蹈先帝的覆辙。” “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也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凝固已久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轰隆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椟玉久久望着她,他的心脏在怦怦地跳,不受控制。 为这近乎誓言的剖白。陆拾叁、妖女 那日,他们于威严高堂之后相拥,不顾一切地吻着,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 肉体只是时光,是不停流逝的时光,每一个人也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罢了,而这两滴水, 在孤寂的大海相遇,只拥有彼此这一瞬,便足够。 他与李檀,看起来是他百般退让,但凡事有因果,李檀伴他春夏秋冬,是他晦涩人生中不多的 一抹亮色。 李檀不轻视他,也不可怜他,待他不像养子,不似弟弟,所以他便只是自己,能够不做角落中 期期艾艾任人欺凌的齐恒,也不是李派妃子所出与贵妃有隙的五皇子。 原先只是和她在一个屋檐下过活的小五,后来是与她相依为命的椟玉,因此折磨是欢喜,任性 是欢喜,她落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欢喜。 只有椟玉自己知道,他没有成为在阴暗和仇恨中滋长的怪物,没有成为只会玩弄阴谋诡计的小 人,是因为有李檀,每一次她都在,如同幼时午后漫不经心考问他战国策那样,将他的心思一 点点扳回正道。 李檀的真心藏得太深,防备铸得太牢,每每只有这种时候,椟玉才能窥到李檀有多么在乎他。 这种在乎甚至比情爱更重,正如他把李檀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知道李檀也是一样 的。 他又一次不知餍足地索取着李檀,贪婪地探取着她的唇舌,拮取她口中的津液,吸吮她的舌尖 ,将她的呼吸全部封闭,让她只能够从他口里吸取稀薄的空气。 直到李檀忍不住推开他,椟玉也不能放手,将她拉了起来困在自己怀里,不断吻着。 李檀看着前一刻还在堂上高坐,民众重臣前威严无比的帝王,如今像只简直像只粘人的大犬一 样啄个不停,就觉得仿佛千年的冰也被烘成了热泉,咕噜咕噜冒着泡。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坐立难安,于是用手捂住他的唇,想要挡住这不知好歹的小孽障。 因为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一定是因为这小孽障烦得她不好呼吸了,一定是因为这样。 李檀的手指拢住他的口鼻,椟玉却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似乎有些惊讶地张了下眼睛, 然后就出乎意料地微笑了起来。 眼角的笑纹轻轻浮现,让椟玉看起来终于恢复一个少年的样子,李檀的少年。 他还未平息的气息就从她的指缝钻过去,蹭得她想要缩手。可椟玉反而不让她退回去了,就这 样擒住她的腕子,反转过手背,一下下亲吻着。 说是亲吻,都有些太过收敛,他几乎是在吮吻着李檀的手,舔弄过她的指缝,故意慢条斯理地 用柔软的唇碾着她,直慢慢挪到指尖,才一口含了进去。 他的口腔那么烫,舌头软腻湿滑,绕着她纤细的指,用舌头一点点吮着,一毫也不忽视,即便 看似也没做什么,但那热毒早已顺着毛孔沁入血脉。 他的头低了下来,可眼睛却从低处锁住李檀的视线,姿态如此谦卑,眼神却充满野兽般的占有 欲。 正是他一贯的做派,扮小吃大。 李檀的眸色越发深沉 了些,她看着这个摆明了在捕诱自己的少年,决绝地抽出手来。 还没等椟玉反应过来,李檀轻巧地俯下了身,十指在椟玉颈后交错,插入他束得齐整的髻发中 ,雪白的指穿行在黑沉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犹如潜行于白日下的欲望。 椟玉随她环着自己的后颈,侧首吻了吻她的手腕内侧,如触过细嫩的暖雪,李檀也如愿融化在 他怀里,缠得更紧,依得更软,指尖揪住他细密的发,尾指划过 分卷阅读56 他的发缘,带来一丝疼,反而 激出椟玉骨子里的偏激和贪婪。他一下子将李檀横抱起来,用低沉的、饱含欲望的声音问道:“去我那,我等不了。” 李檀却挣扎起来,椟玉抱着她悬空,有些承不住这样大的动作,一个不妨被她弄得跌在榻上。 正想着又是哪里不如这个祖宗的意了,却被李檀一下翻身压上。 妖女就这样叉开衣裙,坐在他腰上,真正似女王,睥睨天下,绝代风华。 “就在这,我等不了。” 她俯下身来,仁慈而残忍地咬了下他的鼻尖,还噙着恶意的笑,丝毫不把至尊的帝王放在眼里 ,三分蛊惑,五分挑衅,布下勾罗陷阱,要诱清白的正派人变得放浪形骸。 椟玉瘫在榻上,腰上坐了个女妖精,倒活像似入了蜘蛛洞的唐僧,可惜这僧人看起来白白净净 、斯斯文文,内里却也是个坏的。 口上还说着什么“这样不好”,手上却已不老实地钻进因跨姿而漏了缝隙的太后襦裙中。 李檀感觉到那作乱的手,玩味地挑了挑眉,不去阻止,反而伸手拔了发上的簪子,如云的黑发 如雾铺散,及腰的发丝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在他的手背上,搔出一片刺痒。 她逆着光,身后的帷幕透出白日的清明。 然而便是在这百姓环绕、重臣镇守的高堂后不过几步的里间,只隔着这薄薄一层帘幕。 李檀黑发如瀑,散了高高的冠冕,艳色的口脂被吃掉了,只剩下一些潦草的红痕,暗色厚重的 长裙也被一只手撩得半起,雪艳的大腿从缝隙中露了出来,越发显得惊心动魄。 她的指尖挑开椟玉的衣领,依依绕绕地滑了进去,用的力气那么轻,仿佛下一秒便要离开,这 哪里是爱抚,分明是蛇在绕着猎物,打量能不能一口吞下。 李檀的指越走越深,却恶劣地避开了那要紧的地方,只在胸肌的凹陷处慢条斯理地划着,间或 用指甲轻轻掐了下他,用挑衅的语气问道: “这样好不好?” 椟玉的眼睛有些红了,这样浓重的欲望几乎要逼得他眼仁也陷在欲望的血雾里,丧失了理智, 只想要咬一口身上妖女雪嫩的身子。 “好。”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便一下挣了起来,咬上这肆意玩弄着他的妖女的颈侧,誓 要吸尽她的血,让她虚弱到只能被自己所囚禁,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欲望太浓之后,便会从中生出不满,生出阴暗,生出怨怪,生出掩盖一切的独占欲,唯有啖骨 食肉,才能偿心头难以餍足的恨。 李檀痛呼一声,却忍着任他咬噬,暗抽岀腰带,趁这小孽障沉溺在肉欲当中,将其双手ー下反手在身后,捆得死紧,几乎要勒出血痕。 然而这痛正是刺野兽情欲的催化剂,束缚反引诱出更强 烈的載轨冲动,椟玉几平红着眼要将李檀拆解入腹 手用不了,便用嘴,嘴用不了便用牙,他的唇舌从玉白的 颈则划过,経利的牙尖一路舔舐过脆弱的动脉,流经的血液不可抑制地抨击着血管,将那磉动的震鸣直传到覆着细嫰皮肤的唇舌上 他高挺的鼻尖成了帮凶,陷进软白的棉布当中,鼻尖轻轻触着雪艳的骨,撩拔出一道煽情的弧线。 椟玉闭着眼,脸上沾染了欲望的颜色,再不复刚刚那个稚嫩干净的少年,而是用灼热的呼吸标记着自己的所有物,在她的颈间痴迷地嗅着,打量着猎物的气味,确认过后便要开始大快朵顾。 他咬住李檜的衣领,用力地想要将它柄咬下来,一点余地 不留。李檀的腰带已经绕在他琬上充作别用,本就有些散开的衣襟更禁不住这样的攻势,不久一方玉色的肩头就曝 露在这冷寂的内室中。 可这太后常服终究层层叠叠,哪是一时蛮力便能轻易剥下 反倒成了对双方的折磨,一方喘着粗气咬紧牙关,另一方也未见得好受到哪里去,那织着金、绣着锦的厚重料子在束缚和解的两极中拔河,在力的撕扯下左右廝磨着其下动情的身体。 今日李檀的常服是孔雀翠羽织就的,上面正盘了一只彩风,口衔了一颗滚圆的东珠,衣物一被扯动,东珠便来回 磨蹭着胸乳,明明足浄润的高贵之物,却被用来做了这等 下流勾当。 连那涅圆开状,也成了欲罢不能的帮凶,那么钝却又那么 坚硬,陷入她的乳肉,挑起她的欲 它毫无边角,可是这样獻越发难以纾解,反让李陷越深,忍不住主动迎合起来,微做挺身,让那颗恼人的珠 子在皮肉上滚擦 动作带起了乌发一阵阵荡开,这黑沉的雲便散了去,打在椟玉沉迷于颈側香气的脸上,有一丝複汁黏了,还有一丝被他收入口中,有唾液濡湿了,全数粘在她锁骨上,一派淫靡 李檀丝丝绕绕、带着情热的吐息和嘤咛根本藏都藏不住,如同那湿润的发一样,纠折而缠绵,细细绕着两人。 这般风情如何逃得过椟玉的眼,他本就十分狡猾,现在更添三分无耻,什么样的机遇都能牢牢抓住,当下便迫问道: “乖藏珠,让我含含就不难受了。” 话音刚落便学着那珠子的坏样子死命去拱那脆弱的乳尖尖,用鼻尖隔着衣服搔刮着,甚至一口咬上在深色布料上依然朦胧现形 的小粒。 终于还是让他得了逞,衣衫在这样的胡闹下到底松散了开来,如同层层递开的莲瓣,展露出羞涩的莲心,一旦赤裸的肌肤曝露 在空气中,便如同浇油点火,一发不可收拾。椟玉的神色眼看着便是要入了魔,薄唇微张,眸色不见一丝光亮,便这样要向那动人处寻去,去抿、去舔、去含、去吸、去咬 。 可都没有得逞。 纤长细白的手指囚住了那两颗露出来的乳尖尖,只能见隐隐的樱粉从指缝漏了一点色彩。 李檀微歪了下头,舌尖像蛇信子一样探了出来,曲成诱惑的弯度,一闪而过便收了回去,只让人窥见了一瞬的水红,微微一抹 艳色在其中。 “方才是谁这么孟浪,害得我舌尖都被吮破了。” 然后点着他的肩膀这么一推,力道不大,不似推拒反像勾引。 “连舌头都能被莽夫吮破了,如果连奶儿也被咬破可怎么办?” 自己却言不符实,若是担心便该离得远远的才是,却纡尊降贵地俯身到他耳边,用饱含顽劣的恶意说着:“不许你碰。” 椟玉眼里的血色越来越红,几欲爆裂,一旦欲望被压制到了极点便会成百上千地反弹,他恶狠狠地咬住李檀的手指,连带隐藏 在其下的奶尖也一起吞进肚中。 这哪里是爱抚,简直是饿殍见了白馒头,满心满眼都是那团腴白,再无 斯文,成了败类,纵有衣冠,亦是禽兽。 李檀喘息着退后,唇中溢出一阵极得意而又极天真的笑,仿佛她不是在用身体诱惑、玩弄着君主 分卷阅读57 ,而是得了新鲜宝贝的顽童。 她退一寸,椟玉便进一尺,非要再度尝到那奶尖为止,李檀手指闭合,椟玉便舌根施力,聚拢舌尖去钻,津液糊在李檀的指缝 上,多了些滑腻,终于撬开一丝缝隙。 他就着这点缝隙往里,用舌尖去勾,绕着乳晕打旋,隔着指缝吸着那乳尖尖,百般花样使尽,还用牙关轻轻扣着李檀的指节。 这滋味哪里又好受,李檀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不过撑着那点傲气要让他先认输,可如此一来,若说痛快偏又没有多少餍足,既 处处逗弄却时时搔不到实处,反而让她更加难耐。 所以悄无声息地撤了那防备,扭头不去看椟玉那得逞般的笑容,胸乳却忍不住往他那微微移了些,只一些,让他不至于太得意 。 “我定轻轻的,绝不咬破了你这奶尖尖。”他虔诚发愿,倒也算言能符实,只特特寻了虎牙牙尖钻着奶果儿上的小眼,力道放 得格外轻,一下下碾着那早已硬了的果儿上几不可见的孔眼。 李檀自己可以折磨别人,却忍不得别人折磨我,手复又钻进椟玉发中,揪着他的头发让他仰首,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椟玉一下子笑成了狐狸,乖乖地将舌头伸出供她采撷。 李檀将那团腴白主动放进他嘴里,一下下地碾磨着他的舌面,让其上细腻的突起刷过奶肉、乳晕,再将尖尖儿按压刮蹭,好不 快活。 刚察觉到身下的人想要合上嘴含个痛快,李檀便警告说:“不许动。”刚刚不给她个痛快,现在倒想从她这求个痛快了,哪那 么容易。 于是这女妖精便把那帝王的舌头当成了原木,用自己的皮肉慢慢地精雕细琢着,只靠着那小小一点樱儿尖,极有耐心地刻过舌 尖的曲面。 如此雕了一会儿,奈何工具太过软腴,丝毫不见刻出个什么形状,所以换了花样,成了那沾满了墨水饱涨至极的银毫笔,不画 工笔画写意,大片大片地在舌面上晕染开来。 一时倒真说不清是乳儿画着那舌,还是舌画着那乳儿。 不过这样倒是真正得了几分乐趣,两人都沉浸其中,厮磨不停,捻弄难断,直将整个乳儿都刷得水亮也没止住。 “椟玉哥哥,人家好湿了。”李檀媚着眼儿调笑,也不知说的是哪处湿了,可不管是哪处,椟玉都再也不能忍下去一刻了。 自从她发现了椟玉在床上的称呼这个弱点之后,平日里还未用,可如今椟玉都被她双手反缚在背后,有什么不敢说的,非把他 的火全勾出来才算罢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下身微微厮磨那龙袍下遮掩不住的孽根,把大家伙激得硬挺挺的,就快撑破薄软的亵裤了。 “让我插进去。”椟玉连平日里温和有礼的面具都顾不上带了,一副野蛮做派,哪像运筹帷幄的少年皇帝,倒似那江湖上刀头 舔血、粗鄙不堪,只靠酒和女人来提神的野夫。 李檀哪里理他,自顾自顽着,将那裤腰提高,可孽根胀得更高,于是便将将卡在那棱张如伞的茎头上,裤腰上的褶皱刮蹭着敏 感到极点的马眼,逼迫它一股股地吐出些晶莹的腺液来。 “这么不中用?”李檀坏心极了,专戳人心窝子。 “放进去就知道中用不中用了。”听了这样的挑衅,难为一个少年人还能不被气昏头,反而耐着性子哄诱。 李檀到底自己也有些难以餍足,因此放下架子,自褪了两人的亵裤,便要拿馒头穴去含那怒张的阳具。 她倒还算有章法,知道这根大玩意不能就这么横冲直撞进去,悬在上方打算好好厮磨一番,也顺带着再折磨折磨这嫩头小子。 两处的距离越挨越近,连那青筋凸起的阳具上灼灼腾起的热气都如有实感,烘着李檀的穴儿更加动情。 还未触到,那因跨姿微微分开的穴儿上就渗出了一滴极润极暧昧的湿液,坠也坠不尽,便这样悬在肉瓣儿上,将落未落,拉开 淫靡的丝络,一毫一毫地往下拉扯着。 这样的境遇最是折磨人,椟玉虽被缚了手,腰腹却忍不住往上顶,便用马眼接了那液体,一下戳回恩赐它的洞府中去了。 “嗯……小孽障!”李檀受了这无礼的一拜,几乎要支撑不住,手撑在椟玉的腹上,便是隔着这厚重的龙袍,都能感觉到他用 力之下腹肌的隆起。 跋扈的棱头被软篷篷的肉瓣包得极好,这么嚣张的物什都隐入这腴润的肉团中不见,只是将肉瓣撑出了个霸道的形状,连从外 边都能看到隐隐烙下的标识,这穴儿肉含着谁的东西,不言而喻。 李檀到底也被撩了这些许时候,自己也有些难以忍耐地摆动纤腰,变着法地划着圈,打着旋,勾着卷,让那吐了水的马眼到处 去吸自己的痒肉,用弹楞楞的棱边去刮藏着的小瓣。 她得了些痛快,便自顾自地仰首叹息,如云的雾鬓浸出一点子晶莹的汗,瀑似的乌发在身后跳跃颤抖着。 “舒服了?”椟玉哑着声音问,唇下满是压抑的欲望。 “舒服……”李檀老实回答着,唇角漾出一抹甜笑,十分动人。 “再舒服些好吗,让你更痛快些好吗?”仿如蛊惑般。 李檀斜着眼睛睨他,想诓骗她,哪那么容易,今日不顽到她尽兴,休想让那孽障入个痛快。 可事有突然,李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发丝飞舞,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一阵蚀骨销魂。 原来椟玉早已暗中解了那束缚着他的腰带,李檀绑得紧,可他待自己更狠,生生用蛮力破开了一丝缝隙,然后便一点点揪着解 开了结,李檀在上面磨得痛快,哪里还分得出神来注意他背后的把戏。 椟玉是真正被挑起了火,欲望做浆,愤怒为液,酿出了滔天的渴求,头一次失了温存和风度,狠狠抬臀,毫不留情地穿刺了李 檀的身体。 李檀发出带着一丝尖叫,被这物刺得没了骄傲和主意,脊背高挺到极限,然后落了下来,软软依在椟玉的肩头,一双手也再无 力揪住他的龙袍,落在身旁,还在颤着。 那阳具带着火,就这样破开紧窄的欲穴,风雷之势,不带半点含混与心软。 软腻的穴儿哪有招架之力,只能被迫含着裹着这无礼的来客,软下身段,沁出些温润的欲液,可这样也不够,还是紧得令人发 慌,几乎是绞着青筋暴发的孽根。 椟玉已入了魔,用腕上还带着血色勒痕的手狠厉地拍击了下李檀的桃儿臀,弹软的丰臀如落入石块的水面,直荡起一阵肉浪, 久久不能平静。 可水本清净,哪会有如此淫靡的景色呢,这非得是人的皮肉才能造出的暧昧和难堪,白润到泛着微光的臀上顿时红了一片,激 得李檀的欲穴如小死一回般绞紧 了泡在里面的阳具,挤压到连每一丝痕迹都清晰地刻进穴儿肉里,传到尾椎骨上。 “还敢咬吗?”这实在是废话,现下便咬得更紧了呢,问这坏心的问题,明明是想故意 分卷阅读58 惩罚罢了。 果然,开始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臀,看似毫不留情,臀肉荡来漾去没一丝庄重自持了,那软腻的波浪大概是椟玉平生所见最最难 耐之景,任是什么鬼斧神工也难匹敌一二。 他入了迷,不断折磨着,李檀的穴儿也就一次次咬紧含着的坏东西,嘴里亦漏出间断的嘤咛。 李檀早已受不了了,傲气也全被拆解入腹,终于服了软,伸出被吮破了的舌尖,描勾着男人的唇线,因为被颠得一上一下的, 那小舌头也就一上一下地舔着唇间。 “椟玉哥哥,别这么坏……”这娇娇软软的声音比什么斥骂都有用,当即就让椟玉下身梆硬,心中酸软,总算停了手,认认真 真干起这小娇娇来。 也不知道李檀这服软是否值得,可好在李檀也实在算计不了这许多了。 这哪是在入她的穴,这简直是在破开她的身体,脑中什么都想不了了,没有防备,没有忧心,没有智计百出,只剩那根东西在 一次次进出,刮出她身体中所有的水润,再刺穿她一切的防备。 连闭着眼睛,都逃不开那销魂的感觉,这么粗鲁,这么直接,填满她的九转心肠,用直直粗粗一根,曲尽其妙。 莽夫倒也有莽夫的好处,不顾挣扎与小意,只一意用心干着,不留一丝余地,不空半点缝隙,这般直来直去,只将人的理智燃 烧殆尽,通通沉入欲望的灰烬当中。 一退出一些,那穴儿里的曲折便又复了模样,重又拢紧成那环环绕绕的肉壶,可随即便又如破竹之势,碾平所有曲折,满涨在 穴儿里,直顶到最要命那一点,碾着压着绕着,一次次的,毫无转圜之相。 李檀简直哭着要逃开,这小孽障实不是人,这般欺负于她,可无奈一动那巴掌便又落了下来,直打得她再度咬紧穴里的阳具, 反倒给他帮了忙、助了兴。 椟玉快看不到东西了,眼前只有那晃来荡去的乳儿,上下跳着,腴白的肉团在空中划着圈,便是不用手去揉也能左右变换形状 。 他便赶着那摇晃的节奏挺身,追着用腰腹穿刺着,击打着,让那乳儿荡得更浪些。 直到李檀的声线越来越软,越来越抖,下身也湿成了泥泞,正是要命时候,身后却天光大亮。 啪嗒一声响,帘幕拂动,被掀起一只角,光影被这意外打乱,帘幕晃动的影子印在墙壁上,令人心慌意乱。 令人耳热的缠丝绕便要传了出去,太后与皇帝交媾的淫靡就要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那帘幕扇动的投影上下翻飞,延伸至内里的墙上,映照进李檀沉迷在欲望里的瞳仁中。 谁! 要被发现了,这副衣衫松乱的身子,在空中晃得正欢的白乳,被吮得水润的唇,还留着红痕的桃儿臀,以及如今都还含着暴起 的阳具、被撑得成了个肉环的水穴,全都要被看得干干净净。 “不要!”李檀眼中红热,声音带着濒死的挣扎,穴中更是收到极致,媚儿肉像没了根一样拼命缠紧孽根,一阵阵地绞吮着其 上的棱边和突起,寸寸含吸,几乎让其寸步难行。 偏偏还挣着想支起酸软的腿,一夹,反倒挤得更厉害了。 廊间镂花木窗上的支架被来觅食的雀儿顶出卡槽,啪得一下闭了下来,扇起来的风掀动帘幕,光影投入,才惊了这做了贼也不 怎么心虚的眷侣。 终于在她尖叫着泄出来一大团滑腻时,椟玉架着她的腰,勉强抽身。 刚一出来便射了个干净,白腻糊在腿根间,一片狼藉,淫水和精浆挂在一起,隐约还可见被覆了大半的靡红色的穴儿肉,好不 煽情。 两人都失了力气,躺倒在这简陋的榻上,激烈喘息着,连身上的狼狈都顾不上了。 许久,李檀才用下巴支在椟玉胸口,微微立了起来,正对上他情浓的眼眸,越靠越近,无人拒绝,便如此交换了一个温情脉脉 的吻。 高堂上,廊里间,小窗毕,帘儿晃,本是一派庄严,奈何两情缱绻。 陆拾陆、新锋 那日,他们两人得了痛快,却害得路喜死死守在廊间前的小门,不敢放任何人过去。要知道堂审结果如此出人意料,探口风的 、表衷心的、想禀报的,熙熙攘攘全涌来了。 若是平常,路喜也不敢不通传便拦下,毕竟他可不敢担那魏忠贤之流的名声,奈何里面两位主……里面两位主实在是……太不 讲究了。 路喜想不通,那龙床又大又软,偏一次没躺过,反倒是那雨中的小舟、园中的浴房、堂后的里间,这二位倒热衷得很,主子们 的乐趣,他这小小的奴才可实在是难懂得很。 所以尽管他路喜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也得担一次宦官弄权的虚名了,尽忠职守地将各位大人劝走,再让那还等着复命的锦衣卫 离得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方圆一里都不要留人才好呢。 之后,还是皇帝一人出来,这次连衣衫都懒得整理个大概,里衣散着胡乱用腰带一束,赤裸的胸膛上面甚至还有几道抓痕,沁 了血珠子出来,唇上还有点潦草的脂粉痕迹,也擦都不擦了。 得,他路喜离灭口之路怕是又进了一大步了。 “去准备些洗漱的东西来。”也不用吩咐什么“你亲去”,“悄悄的”了,毕竟路喜公公已经是个熟练工,这等多余的交代根 本不必要。 路喜公公边走边暗暗打算,回头必要吩咐内造局悄悄打造一套能随身携带换洗衣物梳妆用品的小柜子,省得他每次都跑断了腿 。 反正看这架势,妲己、妹喜、杨贵妃大概是齐齐转世到这一位身上了,他路喜造不了酒池肉林,造个随身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熟练工不止路喜一位,这生来便该被伺候的万人之上,已经伺候别人上了瘾,好在毕竟是自己养母,倒也算得上是尽孝道,正 是立身之本、治国之基。 李檀照样懒洋洋地躺在榻上,连胳膊都不抬,专享着儿孙福。她平日里便是让月宴等下人伺候,也没有如此倦怠的,可对上椟 玉,长年累月积下来的恶习便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剑已经开刃了,之后又打算要指向哪?” 太后与皇帝之间,平常一句话下面也满是惊心动魄。 “自然是这里。” 椟玉却一派浪荡公子的模样,手里绞了热帕子去擦李檀那狼狈不堪糊了白浊的馒头穴。 李檀想要发怒,却又忍不住被他这悖赖之语逗笑,倒也确实是开刃,还是她亲自开的呢,这小孽障,于厚脸皮这一项上,还真 是她亲传亲教、一脉相承。 那热帕子烘在穴上滋味让李檀忍不住皱眉,她之前被入 得有些急了,如今一点烫就仿佛被狠狠揉搓,在麻木中生出一些痛意, 令人不满,也令人不满足。 椟玉看了一眼,把力道放到最轻,不用指尖着力,而是整只手贴到掌根,将那馒头穴尽数握在掌中,小意按着,总算换来李檀 展眉 分卷阅读59 。 “你一路连环计,可那几位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又有这么把剑悬在头上,想来不日便会有所行动,小心没逼得狗咬狗,反让他 们合在一处为难你。” 李檀还是那副没骨头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却分外老辣。 “雍国公和定王早拴在一块了,这其中还有我出的力呢,便是他们不想,我也是要让他们搅在一起的。”椟玉手下不停,一派 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至于太师,他惯是个明哲保身、爱惜名声的,凡事都等人冲在前头,他既不敢和我真正对上,就势必也不会轻易和定王他们 勾连。” 言下之意太师是个心气虽高、胆子却小的,他会为了自己的官声暗里给前首辅的遗策使绊子,却不敢真正从了武将和藩王,他 惜命,更爱名。 李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说来你是决定好拉一个打一个了?” “若听话便拉,不听话,一起打也无妨。” 不过十七八岁的人,放在寻常人家,尚不能支应门户,可这少年皇帝却玩弄人心,杀伐果断,讲起辅政多年的重臣和盘踞一方 的藩王,都是这般漫不经心,游刃有余。 李檀似有些累了,闭眼不说话了。 拉一个打一个啊…… 李檀说不清自己什么滋味,从来自诩潇洒,如今却百般揣测,还总是忍不住生出些希冀,她最恨那希冀,因为一旦有所指望, 便仿佛落了下风、变得卑微。 可她无法否认即便此刻自己还在细细琢磨着那一句话,如何拉,怎么打。 甚至不顾国策、不想大局,满脑子想着一齐打便好,不要拉,都不要拉。 椟玉对她的情绪最是敏感,却也不知突然是怎么了,只得倒推是哪句话惹了她这般不冷不热的。 李檀倒也没有不虞,只是脑子木木的,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回去好好睡一番,吃樱桃,看话本子,如此便不必想未来,不必 受这琐碎烦心。 她立起身来,想自己穿好衣裳,却一个不妨从背后伸了双手扣住她的腰,一下子又跌了回去,好在下面垫了个人,倒没有多疼 。 李檀就这样随他从后面抱着,至少这样她不用费心自己该摆个什么表情,才能继续像那个骄矜自贵的李檀。 “我不纳,什么太师外孙女,国公千金,我谁都不纳。”椟玉窝在她肩上,话里带着一丝笑,藏都藏不住的欢欣。 又说孩子话了,便是不纳这两位,难道以后就不会纳别人,他如今年岁不算大,再过两年若还是后宫空虚,那议论就该不好听 了。 天子无后,寥寥数字却满是血雨腥风。 “你纳或不纳,于我……”到底没把那句“于我何干”说出来,椟玉看她语塞,眼中闪过一抹笑,将他的娇娇儿搂得更紧了。 她生了不舍,便是孩子气又如何,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的。 这便足够了。 真心多宝贵,便是一瞬,也作数的。 *新笔开锋,新刀开刃,在某些语境中有处男破处的意思 陆拾柒、粽子 天子无家事。 一个事涉谋害皇帝生母、暗中破坏改革的大活人落在皇帝手里,民间朝上都一派对其喊打喊杀之声,谁若沾上这名头,那便不 只是褪一层皮就能了事的。 朝野上下都一片暗流涌动,互相探着口风,既打听这事究竟是哪一位筹谋的,也暗暗揣测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打算怎么做 。 无论椟玉是怎么想的,捂着这么个隐雷,多少人日夜不得安眠,压力之下心思也活泛起来。 端午将近,按例西苑都会赛龙舟,皇帝往往都会亲临观看,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才刚到五月,李檀就掰着手指头等这一天了,自从她病了之后椟玉总是对她管头管脚的,明明去宫外住了那么久,既没吃到民 间小食,也没去郊外踏青,简直令她扼腕。 椟玉自那日在后堂好容易又开了一回荤后,已经又好几日没找着机会近李檀的身了,他满脑子想的不是筹谋计划,而是如何哄 骗李檀多和他欢好几回。 初一那日瞅了个空撂下御书房满桌的折子,青天白日便往太后殿去,纵使不能真的大白天关起门来行那档子事,能让他亲亲李 檀解解馋也是好的。 青帘拂动,一双黄云缎勾藤米珠靴轻巧地跨过门槛,石青色素缎的靴帮踩在晒的发烫的地砖上,今日太阳格外毒,透过镂花窗 照进来,打在里间新换的珠帘上,折射出斑斓的光点。 深宫一向阴暗,在这般明媚下也仿佛被蒸尽了那些晦涩,他年少曲折,如今多年宿愿得偿,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少年的欢欣,脚 步越来越轻快,伸手便要去拨那珠帘,去见他的意中人。 然而掀帘后,意中人不去洛阳河畔拈花,不在襄王梦里自矜,而是正在边包粽子边偷吃。 咕噜咕噜,一颗红枣正好从桌边滚了下来,一路滚到靴边,被踩个正着。 李檀回头,正好看到椟玉一副风流倜傥公子哥的模样进来,她自己正在偷吃咸蛋黄,还特意要的从高邮卫来的会流油的双蛋黄 ,被这莽夫吓了一跳一口咬下,瞬间滋出红油来溅了满手,滴滴答答地流到了素净的裙子上。 “你这人忒讨厌,你说说,这是第几回吓唬我了?” 李檀还拿着半个咬了一大口还在冒油的咸鸭蛋,满手的红油不知道去哪擦才好,望着已经沾污的裙子,犹豫一瞬便痛下杀手, 打算蹭个干净。 椟玉手疾眼快地截住了她那作乱的手,眼中明明白白摆着嫌弃,从怀中掏出帕子一根根手指头地替她擦净。 “见过不讲究的,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究的。”他出声调笑。 李檀也不反驳,只挣扎着撤了手,绷着个脸就要往他身上抹。 今日椟玉来见她,特意穿的新做的银灰色缎绣常服,连忙架住那作乱的手。 李檀也不收回手,就这么和他大眼瞪小眼。 椟玉看她那咕噜噜的眼珠子,头疼无比,到底放了手,打算舍身成仁做一回擦手布。 李檀却翘了嘴角,慢条斯理地拿起他丢在桌上的帕子,自顾自地擦手。 椟玉随她坐了下来,桌上堆得满是小盆小盆的糯米、枣子、豆沙、咸鸭蛋还有五花肉,他拿起桌上包好的粽子,李檀倒包得比 他想象中好些,至少都是囫囵个的,他捏了一个在手里把玩。 “怎么做起这咸粽子来了,京里不都吃甜粽吗?”他把那小小的粽子在手里抛着,又接住。 “咸粽也好吃。”这倒像李檀会找的理由。 “怪不得你吃了这许多。”椟玉笑道,也自取了粽叶,打算一同试 试看。 李檀伸手打了下他捏着粽叶的手,斥道:“去,少给我添乱。” 这话一出椟玉反倒挑了眉毛斜斜看她,“论起这些活计,我做得不比你少吧。” 这倒是真的,以前从膳房那得不到什么好饭菜,两人便自己在院里开了小片田种蔬果,待椟玉稍大了些,便总是他生火炊饭 分卷阅读60 了 。 李檀懒得和椟玉争辩到底谁才有一双巧手,只闲闲看着。 椟玉的手平时做惯了案牍之事,如今这庖厨却倒也十分适应,纹绿的叶子几番折叠,便成了个锥,填入糯米,放了颗蜜枣,又 填了大大一份豆沙,将将再用糯米盖上,已经满满当当,偏他还能用粽叶妥善包裹,细绳一打便是个好生生的粽子。 这下她倒也不说谁才是有真的巧手了,只不服气地包了起来,虽不和椟玉一般快,但也大差不差,原来也包了许多,这下两人 一起,一会儿便堆了小山。 “行了,做这么些粽子,便是你也该够吃了。”椟玉进来十分大胆,丝毫不怕言语之间惹怒李檀,专爱调笑于她。只见李檀撇了撇嘴,哪是给她吃的啊,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想到还确实是嫁衣裳,李檀心情更差了,手上没分寸,刚要捆绳便将粽子挤得漏了米出来。 “真生气了?我吃,全是给我吃的。”椟玉见好就收,见她脸色不虞,立刻就坡下驴。 “哪轮得到你,这是端午要发给那些要来觐见的外命妇的,喏。”她往旁边示意。 椟玉这才看到窗前的小几上摆满了求见的帖子,不由笑道:“你这热灶倒比我那都旺了,叫人好生羡慕。” “别人羡慕也就罢了,你倒真不必,他们都是借花献佛,拜我这山头,想接近的还是你这樽大佛,谁叫你将庙建得那么高,他 们难爬上去,便来山脚这烧香,盼那扬起的青烟能上九万里,钻进你鼻子眼里。” 这话说得刁钻又诙谐,椟玉被她逗得扶额大笑,伸手刮了下她鼻子,笑道:“恁地刻薄。”随即又正色说:“我做的粽子,都 不许给她们吃,你一个人得吃光,你做的粽子,也不许给她们吃,我一个人全吃光。” 这般孩子气的惫懒话,李檀听了只拿眼睛瞪他,“你要做猪便自做去,何必拉我一起,这么许多的粽子,要我一个人吃光,你 倒说得出。” “我吃,我陪你一起吃。”他拿手覆上李檀的手背。 这话让李檀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开心,翻手打了下椟玉的手背,斥道:“手上又是油又是豆沙的还来碰我!” 可椟玉老老实实受了打,便又去拉她的手。 这回,她没躲开。 陆拾捌、目光 两人做的粽子没落到别人肚子里,可该赐下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按惯例不仅太后要会见进宫觐见的外命妇,皇帝也需赐朝官 吃糕粽于午门外,观武臣射柳之戏,至禁中,还会有走骠骑、划龙船二戏,热闹非常。 李檀盼着能去凑热闹,早早就对椟玉下了命令,此次必定要与皇帝一同观礼,只是在椟玉笑着说“端午本就该敬老,太后亲临 也是应当的”时,一下子黑了脸,便是后来椟玉亲包了无数粽子,抬了两大箩樱桃、三筐水蜜桃过来,也没哄好。 再是怄气,端午节那日李檀还是端着一副高贵典雅的派头于太后殿受众外命妇的拜见。 往年的三大节,外命妇觐见时多是各品阶的夫人、淑人、恭人,能到她跟前的,不是白了头发的老妪就是端方恭肃的宗妇。 可今日却多出了许多人,且都是妙龄少女,一下子全京里数得上的闺秀大概都汇聚到她殿中了,一个个花骨朵似的,水嫩得很 ,叫人看了都仿佛被泉水洗涤过一样。 李檀也觉得赏心悦目得很,她这是第一次如此密集地会见如此多的姑娘,只觉得把这辈子该看的别人家的女儿、孙女、外孙女 、侄女、外甥女、表姑娘全看尽了。 到后来只会噙着慈祥的笑,一个个流水式地拍着手过去,统一批发一句“真是个好姑娘”。 还趁机打量京里最近都流行些什么,她一直都喜欢这些花俏玩意儿的,只是天意弄人,进宫后能活着就耗尽心力,后来成了太 后便再难鲜艳色上身。 于是众人便看到太后娘娘一边慈祥地拍着姑娘们的手,眼神时不时往她们头上插着的宝石碧玺花簪,腕上戴的镶金玳瑁镯,耳 上夹的金嵌石瞧个不停。 谁知众人却以为是太后这等辛苦奶大皇帝的寡母为人方正,不喜矫饰,因此排在后面的姑娘们全狠狠心将精心挑选的簪子、镯 子全悄悄褪了下来。 李檀看着一个比一个素净的妙龄少女,都有些纳闷难道最近京里钱财如此紧张,以至于这些宗族重臣的女儿都戴不起首饰了? 直看到一个身形丰润些的姑娘有些笨拙地扯下发髻上的簪子,李檀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禁有些脸绿。 这些人哪里知道,皇帝可不是太后奶大的,不过近来太后倒是认认真真奶过几回,所以倒也不算担了虚名。 这是后话。 到了赐糕粽的时候,各家女儿都吃得十分小心,连口脂都未污了半分,李檀见这样子,也不好坐在上方独自大吃大嚼,真是十 分无趣。 一场会见下来,李檀可谓雨露均沾,客气非常,对所有姑娘都如此亲切和蔼,反倒让活泛起来的诸位察觉不出心思。 正当客套之际,皇帝却来了太后殿,打算按应承的那样,陪她去外头观礼,他特意安排众人击球、射柳,文武大臣、外国使节 和在京的显贵耆老聚观,说是为了端午大节同乐,其实就是为了给憋坏了的李檀瞧个热闹。 端午乃三大节之一,所以椟玉今日穿了吉服,凌厉的行龙盘于金色的衮衣之上,一头发整齐收进玉冠中,衬得整个人凤表龙姿 、神采英拔,他方一进来,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这些年轻姑娘从来闺阁深锁,便是外男估计也不常见,今日进宫,家里大概也都耳提面命过了,一个个精神都绷得紧,生怕失 仪。 但椟玉往那一立,她们便从宗亲贵女、大家闺秀的壳子里醒了过来,露出少女羞涩而又可爱的一点真意。 李檀原本已经觉得她们水灵,如今才知道,一颗颗未经人世搓磨的心是多可贵。 李檀从未觉得自己老了,如今也不那么觉得,可见了她们,不禁好奇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可曾拥有过如此火热的心? 又暗自笑了下,她十几岁的时候,大概也是这副样子,不曾有过长进。 可满殿的花团锦簇,群芳中的那个人却心甘情愿地只望着她。 明明也一样于世事沧桑中磨出千丈心防,明明也一样知道流水易逝,却在这满京城的外命妇面前,当着少女思慕的目光,只望 着她。 高堂明镜,李檀的心脏却砰砰跳着,仿佛有蝴蝶在里面飞,催着她不由自主地也翘起了嘴角。 便是十四岁时的她,也没笑得这么美过。 众人只觉得太后一下子仿佛有些不同,让人猛地发觉她其实还处韶华,那股 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气和蔼全散了。 二人为首,携着众人浩浩汤汤往东苑去,其他外命妇都离着一段距离,唯有李檀能与椟玉稍稍近些,可也要隔着些数寸。若论 分卷阅读61 孝,李檀便该走在前边,若论尊,则应椟玉走在前边,总之都难并肩。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了,天上一丝云也无,直照得四方雪白光亮,只在人脚边投下小小一抹影子 便是连影子也隔着些距离的。 李檀踩着自己的影子顽,她素日里都力求一言一行与太后的贵重身份无所违背,一向被人觉得德高望重,今日却先后漏了痕迹 ,现在独自走在前面,才让人发觉高服之下的背影有些瘦弱。 后头目光沉沉,多少人打量着前头的二人,倒不是揣测别的,而是一个是当世女子的典范,一个是天下人中的至尊,如何叫人 不心生欲念,那目光中爱慕有之,算计有之,如织锦般交叠缠绕着二人。 李檀却在这目光中,打量着地上二人的影子,这太阳好生讨厌,他们不能并肩便罢了,可连影子也如此不识趣,非要隔着些距 离作甚。 她悄悄地移了一步,两人的手便在影子中落到了一起,尽管李檀和椟玉必然无法并肩,但至少他们的影子是自由的,是能靠在 一起,哪怕就那么一瞬。 李檀看了看那交叠的影子,抿嘴笑了笑,便移开了,她所求的从来不过点瞬,这对如今的李檀来说便恰当而足够了。 她继续走着,芳仪万千,高贵大方,一步一步迈得极稳,一如往昔。 忽然,手背擦过一点温暖,椟玉的手与她的将将挨在了一起,指节微微嵌入指缝当中,若有似无地交缠。 掩在今日这吉服宽大的衣袖下,在众人雪亮的目光前。 李檀不由屏息,欲分开却被椟玉再次扣住,这次不再虚虚拢着,而是实实在在地握住了她的指尖,力气不大,却叫她挣脱不得 。 李檀知道这样不妥,在众人目光中如此共立不妥,并肩不妥,什么都不妥。 可她甘之如饴。 仿如蛇击七寸,龙触逆鳞,明明是痛的,却又心悸难忍,这些滋味,李檀以前从未尝过,如今却全尝了个遍。 但这滋味不坏,让她忽觉,原来两情相悦,是这般甜的,苦里也是甜的,叫人心酸,叫人失智,叫人于难堪中也千肯万愿。 * 春节、端午、中秋乃如今习俗中的三大节,明清时三大节则为正旦节、冬至节、万寿节,每当三大节来临之际,内外命妇都要 进宫觐见,向皇后行六肃三跪三叩这样的大礼。 不仅内外命妇如此,皇帝与群臣也会在端午同乐,例如永乐十一年(1413)五月癸未端午节,明成祖驾幸东苑观击球射柳, 时为皇太孙的明宣宗颇为露脸,“击射连发皆中”,且对出了成祖的上联“万方玉帛风云会”,应之“一统山河日月明”,一 语双关,上喜甚,此事也载入当中,实录里对于端午的热闹情景有详细描述,射柳、击球等游戏的细节花样百 出,说明古人在这些游戏上也是很会玩的,有兴趣可以一观。 陆拾捌、射柳 是日,天青日朗,风埃不作,武官翘首分领左朋、右朋,列席者皆射柳较胜,以骑射为娱。待皇帝到后,场面便更激烈了,众 人跃跃欲试,一时间人头攒动,连钱障泥。 李檀面上虽还算淡然,眼睛却骨碌碌看个没够,椟玉瞧她那模样就忍不住想笑,转头对路喜耳语几句,后者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 没过一会儿,内侍便取来了许多葫芦,悬于柳上,李檀斜了一眼旁边的椟玉,悄声问道:“你这又是要玩什么花样?” 椟玉噙着笑,只说:“既然答应你看热闹,自然要让你看点不一样的乐子。” 李檀自己的花样子是最多的,椟玉则向来不讲究这些东西,如今两人掉了一个个,她倒真有些好奇了。 原来那葫芦中装了鹁鸽,众人不再射柳而改为射击葫芦,如矢中葫芦,鹁鸽即飞出,飞得最高者则为魁首。 这玩法倒新鲜,要知道如此一来考校的就不仅仅是射击之术,而是得看那鹁鸽能飞得多高,这样一下便给局势多加了许多变数 ,更有趣味性了。 骑都尉宁远侯第一个上场,他刚袭爵,正值年少,又出身大家,端的是玉树临风,六石之弓轻而易举便弯弓射之,立中,鹁鸽 惊出,竟现串串清脆的铃声,随着鹁鸽展翅而渐远于青天。 李檀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鹁鸽颈上被系了鸽铃,一惊之下震动传至鸽铃,越是振翅高飞,那鸽铃便响得越发勤,有趣极 了。 “这个好!”李檀还没想到有这样的玩法,够新意、够有趣,当即鼓掌叫好。 她近来被某人惯得愈发肆意不遮掩,随心所欲,一时间便于众人面前暴露了本性。 可这也怪不得她,李首辅虽从文,家中却一向从幼年起便让子女习武以强身健体,大哥离家前,李檀的武艺还是他亲手调教的 ,更别提进宫前家里宠溺非常,几乎从不约束,因此打马球、投壶乃至掷色子,所以这些闺秀不该学不该懂的东西,李檀皆了 如指掌。 在宫里憋闷这么些年,如今见了这等好玩的玩法,不能下场已是天大的遗憾,若连叫好两声都不让,李檀得活生生憋死。 众人见太后如此捧场,也纷纷赞起宁远侯,便是那今日专冲着后宫来的小姑娘们,也忍不住红了脸,悄悄观望着场中的少年。 李檀自觉有些失态,便冲椟玉使了个眼色,想让他替自己打个岔,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可惜这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椟玉面朝前 ,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李檀不禁翻了个白眼,今日是射柳嬉戏,又不是校场检验,这副严肃的样子作甚么。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椟玉忍不住转过头来,悄声问道:“你觉得好?” “好啊,多精彩啊。”李檀恨不得踮着脚张望,看又有谁要上场了,却半天没等到下文。 过了一会儿,才听旁边冒出来一句倔头倔脑的“我也可以的”,李檀侧首一看,乐了,椟玉执意不看她,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 不服气。 他辛辛苦苦安排了这样的热闹,是为了讨李檀欢心,最好能晚上在榻上奖励他几分那便最好了,谁知却被这冒出来的少年郎摘 了果子,虽说是他的心腹,可也让椟玉暗暗气得够呛,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檀简直乐得禁不住,如此幼稚之事,为何她如此开心呢。 众人看李檀笑成了一朵花,不由更加卖力地赞扬起了宁远侯,少年不经夸,一下子有些脸红地挠了挠头,确实有几分可爱。 椟玉只觉得气闷得很,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体面,快步走近场内,一下子挽了三张三石之弓,齐齐连发,皆中,未等鹁鸽飞远, 便又弯弓再射,一下子鸽铃之声不绝,依序响起,宛如一曲别样乐章。 艳阳下,少年天子 擒着弓,于尘土飞扬中回首,向她扬了扬下巴,一脸的骄纵无双,比那骄阳还要更灿烂。 这次李檀没有叫好,但笑眼却弯成了月牙,甜得不像 分卷阅读62 她。 椟玉于喧天的赞美声中只快步回到李檀身侧,明明得意,却又忍不住要计较细微小事,“这次你怎么不叫好了?” 居然认真质问起她来,李檀睨了他一眼,答道:“原本那宁远侯一出,这满场的姑娘至少有小半动了心思,如今一来,她们的 心思大概又转回你身上了。” 听了这话,椟玉愣了一愣,接着笑得灿烂,“管她们心思如何,我的心思只在一人身上。” 李檀有些贱兮兮地凑了上去,问道:“谁呀?“ 椟玉正经着一张脸,回答:“一个没良心的,提了就叫人生气。” 这回这没良心的倒没有生气,反而乐不可支,也学着他的样子,转身专心看起射柳之戏来。 皇帝下场之后,气氛更是被炒到高点,大家倒也看出上面两位是真对这比试感兴趣,是个露脸的大好机会,虽不敢超越皇帝, 可倒也能够彼此一较高下,青年才俊群出,李檀简直看得不亦乐乎,就算这些少年郎与她无缘,多看看心情也好啊。 待少年郎比得差不多了,便轮到年长些的武将上场了,大多是在沙场上滚打出来的,椟玉便命人撤了花俏玩意,以柳条去青一 尺插于土中两行,武将驰马,于马上拉弓射柳,连镳飞鞚,这比法直接粗暴得多,拼的就是实打实的箭术的骑术。 众人各有胜负,雍国公排后上场,他掌军中多年,杀伐之气极重,上场便翻身上了赤马,单手擒缰绳,虽急驰却游刃有余,待 离行柳近了些,便拉满了弓。 一箭下去,将将擦过,柳虽倒却未折。 场上安静了片刻,计分的武吏却鸣锣,“中!” 众人面面相觑,有雍国公亲信率先叫好,随即开始有人出声呼应,最终无人纠察。李檀与椟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彼此对视了 一眼,也未于此时置喙,此事便含糊揭了过去。 二人独自立于高处,李檀面色不变,还是那副菩萨面孔,嘴上却悄声说道:“看来这雍国公是选好要走哪条路了。” 椟玉同样还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浅笑道:“求而不得。” * 以上射柳的细节,主要出自于,明代周宾编纂的,陈继儒的描述以及清代高士奇的中 的片段。 中记载,“端午,帝射柳,纲嘱镇抚庞瑛曰:“我故射不中,若折柳鼓噪,以觇众意。”瑛如其言,无敢纠者。纲喜 曰: “是无能难我矣。”遂谋不轨。(永乐)十四年(1416年)七月,内侍仇纲者发其罪,命给事、御史廷劾,下都察院按 治,具有状。即日磔纲于市,家属无少长皆戍边,列罪状颁示天下。其党敬、江、谦、春、瑛等诛遣有差。 即当朝宦官纪纲弄权,仿效赵高的指鹿为马,于端午故意射柳不中,以试探多有人少人忠于自己,试图和明成祖分庭抗礼,成祖看在心中隐忍不发,后放长线钓大鱼,后将纪纲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这里化用的是这个典故,特此说明 陆拾玖、流光 这日真是热闹极了,先是朝见,后又射柳,再击球、走镖骑,还移驾去了西苑看赛龙舟,待这些娱戏都散尽,已经到了傍晚时 分,外官陆续散了,宗亲留了下来赴家宴。 家宴上自然也是热闹得很,男女分席,宗亲大臣忙着在前席奉承皇帝,女眷们忙着在后厅讨好太后,李檀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分 外抢手,可惜人人都将她当那红娘而非崔莺莺,李檀自从进了宫,就没唱过一次正儿八经的花旦,煞是遗憾。 不知那张生有没有喝醉,李檀边听着奉承边神游天外地想着,又想到上次灌了他如此多烈酒半夜都还能察觉她溜了出来,看来 是不用自己来操心了,她一心二用,闲闲应付着众人明里暗里的打探。 以往的李檀可没有如此敷衍,她那时总想着这些女眷中指不定哪个就是要成凤凰的,到时候自己这二道婆婆也不好当,如今她 心思转圜,便是未来这里面真飞出个凤凰,她也懒得讨好,只会当那对狗男女眼不见心不烦。 以前还如此勤快地想保媒拉纤,现在想到未来皇帝迟早要成婚的便提前狗男女、狗男女得叫上了,李檀一点没发觉自己的善变 ,只一心想着她的张生。 好容易熬到晚宴结束,张生没翻墙,走的大门来会他的莺莺,可惜身后跟着一大溜的男男女女,都要一同去看烟花。 黄昏朦胧间在天际留了一线紫红,晕染开烈色,荡出一抹微红,边缘被墨浸染,与夜色融为一体,凸月新上,洒下一片银。 高台上,二人迎风而立,夜风吹得宽袖满荡,衣裙飘飘,似要临风而去。可惜尘世多牵绊,身后那浩浩汤汤的宗亲们便是二人 都不能站得稍近些的原因。 时辰到了,咻的一声,天空划破一道金,轰然绽开,洒下漫天璀璨,比星光还亮,绚烂无比。忽又如火焰连天,烧出一片艳色 ,如玉如华,似旭日东升,又同石榴初绽。 倾刻,五爪金龙衔火球而出,盘桓于墨洗的夜空中,随即一线亮光划过,绽出一展翅火凤,华美的尾翼与龙身相接,共同追逐 着那颗火球,正是龙凤呈祥之兆。 皇帝的年纪正该大婚,礼部估摸着大抵便是今年或明年,这人选就该择出来了,因此便呈了这龙凤呈祥讨个吉利。底下人见了 这图案,也半是恭维半是试探地恭贺起皇帝来。 椟玉怕李檀多想,不理那些杂声,只一意望向李檀,却看见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漾出个笑,望着他用口型暗暗说了三个字。 “不许娶。” 张生眼里只有崔莺莺,崔莺莺眼里也只有张生。 李檀眼波流转,尽是恣意娇媚纵性,椟玉一下子心跳了起来,有些失态地转回身,清了清嗓子,耳朵却浮起可疑的一抹红。 李檀正想笑他没用,如此禁不起撩拨,却见他回声正色说道:“太后娘娘今日劳顿,有些疲累了,朕扶太后回宫,诸卿留在此 地继续观烟花。”他说得义正词严,真正天下第一大孝子。 众人连忙关心,他却挥手阻了,小心搀扶着“劳顿易病”的太后,往外走去,衣袖下无人看见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如何揉捏了一 把李檀腰上的软肉。 李檀差点漏出声喘息,可这关头哪能露馅,强行咽了下去,瞪向椟玉,却只看见他比烟花还要炙热的眼神,仗着背对百卿,肆 无忌惮,简直是用目光剜着她,眼里的火光藏都藏不住。 她在这目光下软了身子,仿佛火星溅到了烈药上,绽出漫天星火,烧得她蠢蠢欲动。 二人相扶着向外走去,手臂相叠,人体的温度透过衣物彼此传递,在这温凉的夜里格外舒服,喧杂的人声在身后渐远,二人只 看着前路。 等稍 远了些,椟玉走得就更急了,金色的衣摆纷飞,皂色的靴子走得飞快,到后来他扶着李檀的手转为擒住她的腕 分卷阅读63 子,再顺着 指缝下沿,直接扣住了李檀的手指,十指细密交缠,牵着她往外奔。 柔柔的夜风打在脸上,拂动发丝飞扬,两人的手在袖子下握着,奔在这凉夜中,把所有人都抛在后面,不管不顾地去寻一瞬的 温情。 李檀此刻不想去思考椟玉究竟会不会成婚,何时成婚,和谁成婚,他现在只属于她。 发丝从满头精致的珠翠中落下,也没有人去管,就这么任由它在身后一下下荡漾着,正如两人雀跃的心,烟花在身后夜空中簌 簌绽放着,一瞬便迸发出如银的瀑布,四散出点点星光,又绽出姹紫嫣红,流光溢彩,这朵谢尽那朵便开,但这满天星辰却没 有人分心回头去看一眼。 二人转身进了园子,只留下可怜的路喜收拾善后,封锁保护。 柒拾、暗香 这般鲁莽的动作,将李檀原本严整的太后吉服都弄乱了,登徒子便趁机挤进了衣衫间,用鼻尖划着光洁的绸衣,发狠用齿尖劫 住露出的一抹赤紫肚兜,一下咬住抽了出来,毫不留情,瞬间荡出半边奶儿在外。 李檀被抵在假山上,半抱着悬在空中,只能用一条腿紧紧缠住,另一条腿点在椟玉的靴子上将立未立,这样的姿势让她只能将 自己主动献给了椟玉,连自己在这般夜色半拢下的石洞里裸露如斯,也顾不上了。 半边俏生生的奶儿在微凉的夜里小小颤着,惹人怜爱得很,还没有人含弄,便已经有些立了起来,李檀不动声色地扭了一下, 让那白软软的乳球在椟玉红了的眼睛前晃了下,奶尖几乎要拂到他唇上。 可即便这样,他也忍了下来,反追了上去,在暗色里寻了她的耳朵含了进去,在耳边暗哑低沉地诱着:“我知道你最受不了哪 里,不是一摸就抖的肚脐,也不是一咬就挺起来的奶子,更不是一拍就浪得流水的臀,是这里。” 说着便用侧边的虎牙牙尖咬上耳洞前突起的一小点软骨,细细磋磨,密密碾弄,津液将它打湿,浸出水润的亮色。 李檀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不能让这竖子得意,可惜椟玉太会玩弄她,往那小小的耳洞里若有似无地吹着气,还用舌头从 耳后刮过,一路勾缠到耳尖,终于让她禁不住漏了一点依依软软的嘤咛。 椟玉得了那软语,埋在她颈侧暗暗笑了一下,接着一路吻下,留下串串吻痕,如同梅花落在雪肌上,于惊心动魄中自有暗香浮 涌。 她伸手抱了那到处作乱点火的脑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烙印,却感觉到那吻只印在了雪峰之中,却没好好安抚她已经硬了的奶 尖尖。 如今的李檀哪里还会再忍,用力动了动身,那奶儿便打在椟玉的脸上,让他愣了愣,看向李檀却见她满目挑衅,随即笑得十分 得意,这哪里是耳光,分明是求欢。 他抓住了这机会,装作被惹怒的样子,用力扣住盘着自己的那条腿的腿根,一下打得极开,让她半瘫在光滑的石壁上。自己则 半蹲下去,将裙子撩开钻了进去,堂堂天子这下真成了牡丹花下客。 裙子被撩得堆在了腰上,椟玉甚至等不及,直接将亵裤撕了下来,裂帛的声音在寂静的石洞中分外刺耳,李檀从们迷离中醒了 过来,只看见椟玉玉色的脸庞半掩在自己的腿心,一双眼睛灼灼在黑暗中也闪着火光,直烧得她心慌。 幕天席地,这石洞连个遮掩也无,暗夜中只听见遥远的蛙鸣,不知道何处藏着眼睛,偶见一点闪动,却不过是被这淫景震起的 鸟儿,让李檀时时惊心,不得安宁。 她不由挣扎起来,双手伸到赤裸的下身,交错着掩住桃花洞,细软的毛发从指缝中漏了一丝出来,一点艳红半掩在细白的指尖 后,越是半遮半掩,越是撩人心扉。 椟玉并不着急,只维持着那从低处望向她的目光,满是渴求和占有欲,赤裸裸的,挨到哪,哪里便仿佛蜘蛛爬过,惊起一阵骇 人的麻痒。他恶意地笑了笑,从底下望着,伸出殷红的舌尖,隔着几寸的距离飞速颤动着,其间风流之意无须言表。 李檀咬得唇上泛了白印,才勉强没有在那刀刮似的目光中呻吟出声,指尖却沾染上了些湿润,她心里越动摇,手下就越发收紧 。 椟玉还是那般盯着她,如同打量自己的猎物,舌尖伸得越发近了,终于挨上她颤抖的指节,从下往上用力一刮,便舔开了那本 就要崩溃的防线。 他简直要埋骨于这温柔冢,尽情噬取着这暧昧的气息,将毛发舔得湿软,又探进两瓣温润的肉唇玩弄着潜藏在里面的嫩核,把 那小东西当作了拨片,轻拢慢捻几番折磨。 一丝滑腻的液体牵了出来,将椟玉的唇染得水亮,李檀有些难堪,可他却悉数吞下,“上面这嘴总是那么硬,下面的嘴却老实 得很,软得一塌糊涂,湿得一塌糊涂。”惹来李檀狠狠捶打了他一下。 “痛死了,一点不心疼我。”嘴上委屈,手上动作却没停,站了起来用那硬得厉害的家伙顶进腿根那软篷篷的腿肉间,挺张的 棱头一下下刮着穴口。 原来都是李檀出言撩拨,椟玉话少实干,如今两人调转了个局面,李檀也不多话,只用挂在他后腰上的腿狠狠施力,便按着他 那物进了滑得要打颤的穴。 “咻“得一声,夜空中绽出一朵硕大的牡丹,华彩似要与日月争辉,让皎洁的月色都失了光彩,随即片片花瓣如流萤闪烁,留 下炫目而斑斓的光点。 烟火一起,声音便惊得李檀一下子绞紧蜜穴,将泛了青筋的阳具一下子吞含了进去,撑得她痛呼一声。 “不要……” 可那声音只是更加激起情潮,李檀整个人架在他身上,只余下这一处连接,身体的重量压着本就逼仄的穴肉寸寸吞咽着暴起的 肉茎,从几乎撑开的穴儿内流出些许粘腻,水光丝丝缕缕,反照着这造出来的斑斓天光,于盈彩之间多了几分荒唐淫靡。 椟玉一边狠厉动着,一边望向他怀里的宝贝,李檀的衣衫几乎全开了,焰色拢在她身上,仿佛流着油彩,散得到处都是,将洁 白的胴体沾得斑斓。也或者是他眼里出了血,才将这圣洁的神女染上了欲望的颜色。 椟玉和着那烟花这节奏,腰腹用力挺着,极快进出,将身上的娇娇儿碾成了泥,捣出了水,享受着温香软玉含着命根的销魂滋 味,只要天上绽出朵烟花,李檀便下意识绞拢,嘴里嘤嘤娇呖,湿热的穴肉千千万万地涌来,直将他舔得湿了理智,越发狠厉 不留情。 突然“啪”得一声,金龙再现天际,将半边夜都照亮,照亮了在这昏暗角落里厮磨的两张染着欲色的脸庞,李檀眼眸被亮光刺 痛,前所未有 地挣扎收紧,椟玉咬紧牙关,下颌线条如刀刻,闷声重重入了数十下,终于在爆发前抽了出来,全射在软腻的穴 外,将太后吉服也弄得一塌糊涂。一朵朵烟 分卷阅读64 花升空,万紫千红,金光一片,直把这夜也变昼,两情相悦,正是春来好时候 柒拾壹、回京 椟玉开荤没多久,瞅着机会便想拉李檀上榻做那等子事,青天白日也不放过,李檀为此将内侍散了大半,但近身服侍的月宴是 瞒不过去的,好在她忠心又机灵,李檀冷眼瞧了一阵,没往外透过一丝风。 那日在园子里胡天胡地一番,椟玉独自出去接了路喜不知从哪弄来的随身柜,替她简单换洗了一下才送她回去,月宴红这个脸 跟在路喜公公后面,悄悄受着他的教诲,“这主子们之间的事,哪有咱们臊的份,甭管你心里想什么,脸上要摆正了,让谁都 瞧不出来你的心思才行”,月宴低头应是,从此更加妥帖。 有这么贴心的侍从,椟玉自然不会浪费,最高处的阁楼,庆元殿的浴池,太后殿的窗台,御书房的书桌,都有了别的用处。 二人这段时间正可谓是蜜里调油,一日赛过一日亲密,然而情意绵绵总是难抵刀光暗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雍国公射柳之意 还未尽,一件新的大事就成了京中百官暗议的话题。 定王回京了。 原本以为定王盘踞西北,必不会如此轻易入瓮,再加上此前许真儿和贵妃一案事发,众人都猜测定王必定是要找借口躲掉这一 风波的。没想到他自接了旨意,便老老实实上京了,都没在路上耽误几天。 如今已就在城外了,只等皇帝诏令一下便会进程觐见。他诚意十足,椟玉自然也要有长兄风范,下旨设家宴于畅春园为定王接 风洗尘。 虽说是家宴,但出席的皇室宗亲大多身担重职,如雍国公之流出身先帝母家根基深厚,亦有如宁远侯这样的小辈乃当今皇帝一 手拉拔忠心不二,还有那昔日贵妃得势时与老牌宗族联姻留下的姻亲关系隐隐蛰伏,这场宴还未开席便已精彩至极。 众人亦是多年未见定王,如今一瞧这少年不觉惊叹这少年竟长得这般大了,尤其那模样精致似女相,十成十像极了他的母亲, 贵妃当年能专宠多年,除了作为先帝奶娘的亲密关系、够狠的心机和卑微好拿捏的身份外,最重要的就是过人的美貌。 如今这美貌一丝不差地传给了他,然而此人一开口却满口之乎者也,活似一个小学究,甚至连看向稍远一些的地方都要眯着眼 睛,据说是太痴迷于读书,日夜手不释卷以至于坏了眼睛。 李檀与椟玉坐在上位,她看着顶着一张绝色脸庞却皱成个眯眯眼伸着头努力向前探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言以对,两人还未有机 会出言安抚几句一路辛苦前来的定王,他已经等不及站起来向皇帝祝酒。 “臣弟久居西北,一直无缘得见皇兄天颜,如今得蒙太后娘娘和皇兄恩泽,能够重归京城,实在是平生大幸,让臣弟有机会能 为皇兄略尽绵薄之力,臣弟愿肝脑涂地以报皇兄大恩。” 李檀简直叹服,这一个个的真真比她戏还好,若不是她已经知道定王暗下的动作,他这么一番鲁莽又直接的话撂下来,说不定 还真信了定王真在西北长成了个棒槌。 在众人看来,这番话句句直指太后皇帝二人,可若是那真的心思深沉的,又必定不会如此鲁莽地将暗涌的心思直白地摊在明面 上,这样一来反倒将球踢给了为主的二人。 椟玉笑眯着眼,亲自走下去扶起定王,“七弟,朕多年未见你,没想到一晃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先帝留下的子嗣不多,如今 朕看到你这个弟弟,实在是……实在是感慨。”说完还替他拍了拍定王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李檀看这情真意切的样子,也暗自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挤出些眼泪,然后迅速十分自然地在众人面前掏出手绢拭去,整肃 了下仪表,向定王招招手:“老七,到哀家这来,让哀家看看你。” 定王依言过去,李檀笑着牵起他的手慈祥地拍了拍,“都长这么大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完眼里又涌了些泪花。 椟玉转过身背对众人看着他俩,望见李檀眼里的泪花,不禁挑了挑半边眉毛,一脸“戏过了”的表情,李檀心中不禁大翻白 眼,她当然知道戏过了,她这样经年的老手怎会把握不好分寸,只是做事太过认真,刚才掐自己大腿时掐得太用劲了,如今是 疼得止不住泪的。 她连忙把眼里的泪花咽了下去,又和定王寒暄了几句,才让他回了席,众人自然也十分配合,一时场面可谓是其乐融融。 期间有宗室老臣以长辈之名关心起定王的婚配,他也十分配合一脸正气地说:“臣弟全由太后和皇兄定夺,太后娘娘慈爱,皇 兄英明,自然会给臣弟找一个好姻缘,只待兄长大婚后,便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一二了。” 这倒也是正理,既是兄长,又是天子,本来就该椟玉成亲在先,李檀在心中玩味着这位久未谋面的七王爷的言语,看似鲁直, 实则面面俱到一点不留尾巴,本来想用婚事牵制他,如今倒被他将了一军。 这个话头一起,众人眼睛简直放光,比其定王,这皇后的位子可是实打实的诱惑,今日本来大家也都是打着一样的主意,才在 这种家宴当中将各家的女儿都塞了进来,为的不就是求个机缘吗? 当即有人提议,太后娘娘徳誉天下,这宗家之女若能得太后娘娘教养一二实乃大幸,·且太后居于深宫,宗室之女也该一尽孝 心服侍太后娘娘。 李檀简直被逗笑了,这提意要是几个月前提出她大概是要和椟玉大力鼓吹的,毕竟这能让她从中挑选几个听话又乖顺的人选, 如今她和椟玉都成了一对狗男女,难道还上赶着给自己添堵成就别的狗男女吗? 于是端着一副慈祥的样子,老气横秋地说:“哀家活了这半辈子啊,看惯了月圆月缺,如今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小辈都能够圆圆 满满过这一生,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自己能找着自己合意的人,哀家只管放手让他们去找,找着了哀家帮忙上门求 亲。” 如今对她来说,牵制定王的婚事和拖延椟玉的婚事,她愿意舍弃前者周全后者,即便知道拖也是拖不了几日的。 柒拾贰、动荡 “太后娘娘慈爱,小女久慕太后娘娘贤名,特地绣了一座屏风献给太后娘娘,聊表崇敬之意。”雍国公挑了个空站了起来,若 受了自然也就将雍国公的女儿从众人之间显了出来,可小辈献礼,李檀没理由不受。 雍国公的千金从席后走出,仪态万千地施了一礼,命人抬上屏风。 此为紫檀五伦图宝座屏风,五扇屏心上分绣凤凰、仙鹤、鸳鸯、鶺鴒、莺,分别表现君臣、父子、夫妇、长幼、友人,五扇连 在一起又成了一副完整的山水图,群山耸立 ,山涧泉水潺潺,奇珍异兽点缀左右,实在是十分用心又精美的一架屏风。 更妙的是这意思 分卷阅读65 ,五伦图所意自然是人间伦常,既有君臣之伦,亦有夫妻之伦,这架屏风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是隐晦地向皇帝 表明忠心结好之意。 这次不等李檀开口,椟玉先替她接了过去,赞道:“好巧的手,不知国公之女年芳几何,居然有如此巧思?” 雍国公之女不愧是高门贵女,天子垂问也毫无惊慌之态,落落大方地回道:“回万岁,臣女今年十六了。” “十六啊,真是好年纪,正好和七弟同年,不错,不错。”言尽于此,未道之意众人心知肚明。 她似是没预料到天子这般回应,到底年纪小,眼中灼灼之意顿现,却被自己父亲一个眼风扫了回去,还是退了下去,背过身后 嘴还微微嘟了起来。雍国公倒是颜色未变,替女儿谢了皇帝的夸赞,只是坐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情绪。 宴近尾声,天色已泛出一抹绀青,众人拥着太后和皇帝往外,正要乘御轿之际,从门内西厢房南墙后冲出几名壮汉,手持短刀 直奔御轿而来。 今夜是在畅春园的家宴,此地正是两路护军换防之地,不少护军在园外等候,园中侍卫一部分原本就是留守园中的,并未跟 来,此地便成了防守相对薄弱之地,那几人动作异常迅猛,又似乎对布防十分熟悉,一下子便借着慌忙四散的众人为肉盾接近 了皇帝,举刀刺来,雍国公反应极快,抽出旁边护军的佩剑就挡了这一刀。 椟玉顾不得这些,只挡在李檀面前,回头对她喊了声“走!”,李檀自知今日她这高冠宽袖,留在这里只会添乱,对他叮嘱了 句“你小心”便转后奔去,她此时保住自己,便是对椟玉最大的帮忙了。 此时又一名刺客突围了进来,长刀左刺右扎,雍国公刚要冲过去,却被猛然冲出的定王撞了个踉跄,只见这愣头青一边大叫 着“皇兄小心!”一边往他扑,刀尖正好对准了他要害之处。 椟玉眉毛一挑,抬起一脚将要护住他的定王踢了出去,刀尖擦过定王袍袖划了个口子,他自己也只险险躲过,离心口不过分毫 距离。 李檀回头正看到这幕,几乎要克制不住惊叫出声,耳边一阵呜鸣,见椟玉躲过才勉强咽下,转身往后,脚下却一阵虚浮,差点 被绊倒,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个不过四五岁的幼童蹲在那里,大概是哪家的孩子,被慌乱四散的人群冲散了。 她绕过便想走,可那孩子却一下抱住了她的腿,李檀看着那孩子满脸的泪痕,咬咬唇还是抱起他便打算走。 此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肝胆俱裂的“藏珠!”,李檀回头看见一把刀正飞来,原来是那刺客一击不成,就改用以刀投掷向她, 李檀转身便逃,能不能躲得过,就看天命! 这一掷用尽全力,刀刃闪着银光向李檀背心刺去,却陡然颤了几下,刃身被一只手抓住,长长划破手心,将刀身染得鲜血淋 漓,终于停了下来,锋利的刀尖一下割开李檀的衣领,却没有真正伤到她。 李檀转身只看到满目的鲜血,她连尖叫都没有出声,放下怀中的孩子,立刻掰开椟玉还紧紧握着刀刃的手查看,她整个人都在 颤抖,却尽力平稳手上的动作,眼里没有泪,反而烧得一片血红。 椟玉顾不上这些,立刻想要按住她的肩看她是否受伤,被李檀察觉躲了过去,“我没事,不许动了。”尽管她尽力克制,可椟 玉还是能听出她声音下绷紧到极限的精神。 椟玉在这众目之下不能如何多安慰她,只能将额头微微靠向李檀,低声说了一句“别怕”,李檀嗯了一声,咽下所有情绪,此 刻不能慌,她不能慌。 李檀脚尖挑起落在地上的刀刃看了一眼,皱了眉,一下子撕下被划破了的衣领,在椟玉的上肢打结止血。 此时越来越多的护军涌来,将场面控制下来,刺客几乎死尽,只剩下一人奄奄一息,立刻被扣压了下来。 李檀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厉声吩咐叫太医来,再点了皇帝最最心腹的人,吩咐将刺客先看押下去。 随行的太医院院首张太医奔了过来,气都顾不上喘便开始处理伤口,李檀此时才低声对张太医吩咐道:“刀刃上有毒,是否有 碍?” 张太医拿起刀刃查看,又仔细把了下脉,才禀道:“回太后,万幸刀刃未伤到要害处,且处理及时,此毒并非不可解,微臣立 刻去准备解毒剂,万岁之后将养一段时间便可无碍了。“ 李檀眼中冷意大盛,“速去,中毒之事绝不容第三人知道。“她话不多,但语中狠厉之意足以让人毛骨悚然,能坐这个位子到 今日,李檀手上自然是沾过血的。 张太医知道轻重,迅速将椟玉的伤口处理好后便下去熬药了。 李檀知道椟玉性命无忧,才觉得眼中的血色微微褪了几分,此前她耳前的太阳穴一下下跳得厉害,现在强掐了下手心,不让人 插手亲自将椟玉扶到一边,他嘴唇已经有些失了血色却还在这种时候牵着嘴角,笑着问:“吓着了?“ 李檀也扯出一个笑,回道:“老实歇着吧你。“嘴上轻松,唇角却似千斤重,不过勉强翘起,逆着昏暗的天光,还能看见眼角 一点盈盈,倔强不肯落下。 那些年里两人未尝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便是登上帝位后那段时间,也遭过比这还凶险的时候,可李檀大概是从前无甚所求, 后来尝过了甜,如今心中便格外酸苦。 椟玉悄悄往她身上放松着靠了三分,立刻感到李檀身子僵了,却始终没有挪开,任由他半靠着,他轻轻笑了一下,在袖子底下 找到她冰凉的指尖,紧紧握着,和她说,“别怕。” 柒拾贰、舍得、舍不得 椟玉受了伤后,李檀似乎又变回了刚登基那两年杀伐果断的样子,宗室众人还在颤颤发抖,李檀已经责令锦衣卫将整个园子都 围了起来,所有人不论身分一律被她看管起来,包括手握重兵的雍国公和身份敏感的定王在内。 她以前是从不做这种出风头之事的,便是垂帘听政之时,也多是细细筹谋然后暗中推波助澜,可如今李檀顾不得这些了,椟玉 在这时候中了毒,虎狼环伺,她必须将所有可能的风险全部扼杀掉。 众人的目光都遮遮掩掩地往定王那边瞧,毕竟他刚刚一回来就出了这种事情,今日的刺客居然敢在众目睽睽、宗亲聚集之际行 刺,且凶险万分,居然真的让万岁受了伤,要知道如今万岁还没有子嗣,若是真的……可谓是司马昭之心啊。 定王却仿佛丝毫未察觉众人的目光,只是有些无措地在往外张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和担忧,若他这个时候还能镇定自 若,那反而欲盖弥彰了。 反倒是雍国公,脸色整肃,只是目光沉沉,刻意避开 了定王的方向,待众人不注意时,却又飞快地瞄了眼定王,随即又立刻收 回。 这一切全部落在了暗格处的 分卷阅读66 眼睛,李檀虽然是急迫中将众人临时看管起来,但选的地方确实有讲究的,锦衣卫里招子最亮的亲 去暗格里守着,任何的蛛丝马迹全部被报给了李檀。 李檀在帘后侧耳静静听着暗卫的报告,唇角锋利如刀锋,杀伐之气甚浓,她摆了摆手,暗卫便无声地退下了,李檀自己掀了帘 子进去,满身满眼的冷硬都还没有散去,看得榻上的椟玉有些好笑。 明明受了伤还不老实,半探出身子要去牵她的手,被李檀压住肩膀一下子按了回去,嘴里也没有好话,“歇会儿吧你,如今你 这样还能派什么用?” 椟玉牵了半边嘴角,笑道:“怎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便这个态度吗?不求你以命相报,至少以身相许吧,怎么对你夫君就这态 度?” “正头夫君早下去见阎王了,如今找了个奸夫,却也急着去见他地底下的爹。”李檀心情差极了,便把一肚子无名火全发泄在 救命恩人身上了。 “你之前哪有什么正头夫君,天地都没拜过哪叫正头夫君,如今你的夫君在这呢。”椟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李檀的腕子, 一下子将她扯到自己身上。 李檀怒从心头起,他都这番模样,她都如此心情了,还敢拉拉扯扯,也不怕撕了伤口!举起手便想打,才刚刚碰到他,椟玉便 伏下了身子,神情有些痛楚,李檀立刻收回了手,紧紧握拳背在身后。 椟玉神色隐忍,平息了片刻,突然抬头绽放出个笑容,得意地说:“吓到你了吧,这次总算骗到你了。” 李檀冷冷盯着他,良久,伸出手擒住椟玉下巴迫着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你此前究竟知不知道?你究竟懂不懂你是天子!“他 是天子,是她的椟玉,怎能拿自己来试探? 椟玉被她的目光锁住,那目光里有几乎要烧起来的火光,压抑在冷硬和杀气之下的,是李檀积年防备后久违袒露的真心,久久 难言语,直到察觉到李檀似乎要收回手,才不顾伤势用右手抓住她,有些急切地说:“我没有料到如此。“ 怕李檀不信,又紧接着解释:“我也不是事事神机妙算、了如指掌,我是真不知道今日会有刺客,否则你也在,我怎么敢放 纵。“ 李檀一下子神情狠厉起来,将他下巴扣得死紧,警告道:“便是我不在,也不许如此以身试险,不就是个国公和藩王吗,便是 多费几年,多花些水磨功夫,早晚收拾得了,你不是最会算计人心吗,难道就不知道若是逼急了,便是兔子也咬人,更何况豺 狼虎豹?“ 椟玉语塞,他怎么能在此刻说他等不了,说自己急着想扫清所有障碍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有能力威胁和阻挡在他们中间,他知道 与李檀的关系如同隐雷,稍有不慎,李檀便可能万劫不复,而他要做的,就是让所有可能并且能够这么做的人全部消失。 李檀见他不语,嘴角紧抿收回手,却被椟玉一下子抱住了腰,就这么贴在她的腰上,见她低头望了过来,急急地说:“真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便只是我自己也不会如此大意的,我……我便是舍得自己,也舍不得你。“ 椟玉情急之下居然都有些结巴,哪里还有平时运筹帷幄、字字珠玑的样子,可这副有些可怜的样子居然让李檀心忍不住地软下 来,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椟玉见她动摇,立刻接着说道:“自射柳那日,我便知道雍国公的心大概是有所动了,他和老七 眉来眼去也不是一两日了,可二人之间也不是没有龃龉的,至少雍国公被老七算计上贼船,内里是有埋怨的,让他一下子和老 七联手,我猜他心中估计也有所不愿,更不用说为老七所驱使了。“ “那今日?”李檀目光凝聚,神色严肃起来。 “今日,他大概自以为自己是执棋的人,却不想被人充作了马前卒的棋子。”他随即苦笑:“你当我那时为何要踢开来救驾的 定王?他若为我而伤甚至中毒,那我便是有一百张嘴,这个戕害幼弟的罪名也是逃不掉了,如今这伤倒成了护身符,谁伤了, 谁便把嫌疑转给了对方。” 李檀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脸,斥道:“这倒成了个好东西?你以为中毒是好玩的吗?稍有不慎便落下余毒,下半辈子都得处处提 心吊胆。”她说着,眼睛倒真的有几分血丝爬上。 椟玉更紧地抱住李檀的腰,将脸埋进她胸中,不顾她的挣扎不停磨蹭着,“你看着我,你下半辈子都看着我,我一定好好保 养,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他下巴支在李檀胸乳上,眼里满是无防备的柔软。 李檀在这目光中败下阵来,脚下无力,一下瘫坐在榻沿,遮掩般地将头埋在椟玉的肩窝上,掩去所有表情,半晌才带着点鼻腔 吐出两个字,“混账”。 * 遇刺参考的是清朝的嘉庆帝,也是清朝历史上唯一档案为证、确有其事的行刺皇帝事件,另一个有行刺传闻的是他的爷爷雍正 帝,但雍正帝被行刺更多属于民间传说,如吕四娘之类的,充满了市井虚构气息,极有可能是满人入关后汉人文人构思的众多 市井传闻中的一个,但嘉庆帝遇刺是实打实的。 由于下章还会展开行刺相关情节,所以嘉庆行刺的具体细节在下章末尾说明。 另外嘉庆帝还有个传闻是他死于木兰秋狝时的雷击,但并没有坚实的史料能证实这一点,正史上说得比较含糊,《清仁宗实 录》的记载是“此次跸图,偶感暍暑。”推测是中暑后突发疾病的。但由于雷劈这个死法在古代实在是君主无德的一个标志性 死法,所以如果真的和雷击触电相关,正史上应该也不会如实记载。 再另,受伤之后李檀和荏南的不同反应,可以说是很鲜明的不同了,但都还是比较坚强的,即便是软妹荏南,也是直到确定江 庆之脱离危险后情绪崩溃大哭的,因为作者不喜欢遇大事只会哭、拖后腿的人哈哈。(废话一堆) 柒拾叁、枕腿 解毒的汤药熬好了之后立时被送了来,李檀先端来轻抿了一口,分辨出了几味药材,确实都是对症的,可惜她对医道只算略 通,所以还是召来了张太医细细查问,椟玉老实待在榻上,看着李檀为他忙上忙下,嘴角便有些压抑不下去,每每李檀的目光 看过来时才又一副伤重体弱的样子。 “万岁这毒虽然不算太棘手,可它的解毒剂最重要的那副药材药性十分霸道,若是大量用,解毒功效虽好,却可能对圣体有冲 撞,因此稍稍减低了它的分量,将毒性压制下去后,再慢慢调理。”张太医战战兢兢地回复着,这几年舒服日子过惯了,冷不 丁遇到这事,之前那些阴损手段使尽的日子仿佛又重现了,想想就 让他一头冷汗。 李檀当即就想斥他“废物”,可也知道自己是迁怒所以强自忍了下来。天子问医,自然是求稳 分卷阅读67 为先,张太医如此处理也是符合 常理的,可她就是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烧,烧得她难受,直想亲自提了剑将凶手剐而后快。 待人退了下去,椟玉又期期地凑了上去,想要去抱坐在榻沿的李檀,李檀正生着气,本想将他推开,可看着椟玉有些失了血色 的下唇,还是沉默着任他抱了。 如今宗亲被囚,刺客未省,连皇帝的毒也还没完全解,两人却在这榻上的一方小天地里,一同度过这危机四伏后短暂的静谧时 刻。 事态逐渐被控制了下来,刺客中的活口立刻被锁了交由锦衣卫审理,皇帝中毒之事被瞒得死死的,宗亲被一个个询问记档后, 也都妥帖地送了回去,毕竟都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总这么锁着。 皇帝车架在最前面被层层保护,连个蚊子都别想飞进去,让想打探皇帝伤情的众人都无从下手,只能远远望见太后和皇帝一起 上了马车,脚步尚稳,看起来不像有大碍的样子,到了跟前还执意要扶太后先上车。 李檀背对着众人,看着椟玉伸出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却让椟玉笑眼弯弯,得寸进尺地去执她的手,李檀刚要自己 上车,就听见椟玉轻轻说了声:“别拒绝我。”看着他眼里隐隐闪动的光,李檀还是任由他握住了自己。 众人只看到母慈子孝,只有二人知道于宽袖下如何十指交缠。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毯子,颠簸被吸收了大半,躺在马车里并不难受,可椟玉额上还是渗了点冷汗,他虽然是李檀带大的,可李 檀于照顾人一道上实在是没什么可靠的经验,她从前照顾孩子照顾得马马虎虎,椟玉无病无灾全靠上天保佑,等椟玉大了些, 就全是椟玉反过来照顾她了,且做得愈发春风化雨、不着痕迹。 李檀不会这种弯弯绕绕的法子,如果是整人她倒能做到出其不意、花样百出,可要照顾人,她只会将厚厚的毯子往椟玉身上一 盖,差点扑着他头脸,又慌手慌脚地将毯子往下拉些。 正是酷暑,椟玉是受伤加中毒才沁了冷汗,加上如此厚重的毯子,除了让他更加燥热难受并没什么用,于是头上的汗就越渗越 多了,难为他也能默默忍下,不发一言。 可当李檀打算再给他加一层毯子时,纵是椟玉这般隐忍内敛的人,也不禁伸手止住了她抓着绒毯打算抖开铺在他身上的动作。 他先下手为强,对李檀说“让我躺躺”,然后稍稍立起,躺倒在她腿上。 李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真刀真枪的皮肉相交她半点不怵,可椟玉这样放松地躺在她腿上,冠上的 累金丝硌在柔软的腰腹上,细密的金丝不断刮过,她的指尖离椟玉乌黑的发只有一厘,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微微拂过她的肌 肤。 这一切,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椟玉自在地躺在心上人的大腿上,感觉到李檀整个身子都僵得发硬,不由在心里暗暗笑了,面上却不敢露半分,怕她又恼羞成 怒,只能闭着眼享受这一刻,倒真的在马车微微的摇晃中睡了过去。 锦衣卫连夜审讯,未到寅时便把审讯结果承了上来,出乎意料的是,刺客的身份并不难查,相反十分清晰明了,这些刺客几乎 都是有名有姓的,此前多是光禄寺、太仆寺最底层的奴仆,连小吏都算不上。 而他们行刺的原因说起来也十分简单,条编法重新恢复以后,佐之以内廷开支的重新审核,其中光禄寺、太仆寺等更是头一个 被加意裁省,司设监此前奏请按年例用内承运等库钱粮造办宫中物件,也被以“不必拘定旧例”为由削减至半。 这些人大多出生不显,于是在预算削减后第一个被辞退了,而为首的畅春园帮厨钱启家中人接连病故,负债累累,断了唯一的 生计后又屡屡受挫,因此心生怨气,本想寻死、又有不甘,所以集结了几个和他一样处境的人,想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行刺 皇帝以泄愤。 椟玉拿着供词,嘴角挑起一抹笑,冷冷说道:“这个七弟,倒是朕小瞧他了。” * 记载: “八年……闰二月戊寅,上还驻圆明园。乙酉,还宫,入顺贞门,奸人陈德突出犯驾。……己丑,诏曰:‘陈德之事,视如猘 犬,不必穷鞫。所惭惧者,德化未昭,始有此警予之事耳。即按律定拟。’是日,陈德及其二子伏诛。……庚寅,严申门 禁。” 行刺事件参照于嘉庆帝被刺事件,据档案记载,刺客陈德交待这次行刺实是一人所为,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也没有同谋,确实 是生活所迫。陈德出身家奴,辗转各家做工,嘉庆六年起,其妻子、岳母、表姐相继或死或病,自己又被辞退,陈家断绝生 路,多次投靠亲朋好友,生活困苦,几欲寻思,“又想要死得明白”,于是利用自己曾跟随包衣管领在内务府服役过的优势, 潜入神武门西行刺嘉庆帝。 一个厨子,只身行刺天子,且行刺当时一百来人的侍卫,却只有定亲王绵恩、固伦额驸亲王拉旺多尔济和几个侍卫,还受了 伤。这件事情整个过程都实在匪夷所思,但嘉庆帝命满汉大学士六部尚书会审,后来命令九卿科道一同会审,酷刑加身,陈德 依然未改口,最后只能如此结案。 所以文里将一人扩大为几人,内务府包衣的家奴扩展为光禄寺、太仆寺和皇家园林内的帮佣,虽然作者也觉得看上去有点瞎, 但其实确实是有例可循的。 柒拾肆、飞醋 “这刺客的身份,找得够妙的,老七能从犄角旮旯挖出来这么些人,确实是有些本事,这回你算是碰上刺头了。”李檀捡起椟玉丢在桌上的供词,细细看了遍,说道,“绝不吐口?” “几个刺客没死的也自刎了,就留下这么一个硬骨头来下钩,手段用了个遍也不肯改口。”椟玉脸色沉郁,这实在是个麻烦,明明是他被刺受伤,可如此一来,反多了君逼民反、新策严苛的猜忌。 “锦衣卫在你手下愈发婆婆妈妈、心慈手软了。”李檀冷笑了声,她以前暗掌锦衣卫的时候,行刺、下毒、明的、暗的,层出不穷,锦衣卫在她手中也真正磨成了一把利刃。 自从椟玉亲政之后愈发如鱼得水,再没得过她如此数落,只得微微直起身两手合拢躬了一躬, 口言“太后圣明”。 李檀轻敲了下他额头,薄斥道:“受了伤还不老实,人家已经出招,你连来龙去脉还未完全查清,打算如何接招啊?”虽是调笑,可语气里实在按压着几分担心。 “虽未见全图,已可一叶知秋。”椟玉顺着她敲击的力度靠回椅背上,“本来我还摸不清,行刺时各人的反应,倒让我观得个差不多了。” 他继续说道:“原本射柳 那日雍国公心思暴露了三分,那日宴 分卷阅读68 上我拒绝了他那女儿,大概让他下定了决心,可观其行刺时的举动,大概只是想捞个救驾之恩,我细细观察,看见刺客居然存了活口时,他明显眼角抽动,有些意外。” “况且,雍国公一个军武出身便算了,酸腐书呆子的定王面临突然的行刺居然反应如此之快,冲着那刺人的刀就迎了上去,若不是我一脚踢开他,如今他一个妥妥的救驾之恩和我戕害幼弟的嫌疑是躲不掉的。” “我也猜到一二,事后我将宗亲看管起来,雍国公暗地里在悄悄打量定王,虽然隐晦,可瞒不过我训出来的招子。”李檀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沉思着。 椟玉将那捣乱的手指牵过来握在手里,吻了一下,眯着笑眼看她,“多谢母后慈爱。”得了李檀的白眼后,笑得更开怀了,好容易才正色继续说道:“这雍国公大概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被人撺掇着做了前锋,却让人暗度陈仓,那留下来的活口,估计不是他安排的,本打算以救驾之功放松我的警惕,自立一派,但被别人摘了桃子,估计此刻也是懊悔不已。” “你这个七弟和你还真是亲兄弟,一肚子百转千折,惯会借力打力,还都会披着张哄人的皮。”李檀翘着嘴角,颇有些幸灾乐祸。 椟玉挑了半边眉毛,看到李檀脸上的笑意,突然伸手环了她腰,将她一下子扯落到自己腿上,手虽然受了伤,却半点不影响他把李檀囚得死死的,“我和他哪里像,你觉得我们俩像?”眼睛跟鹰似的盯着李檀的面容。 李檀看着椟玉隐隐浮现的怒气,只觉得这人简直太幼稚了,让她不自觉就笑了,连忙压下嘴角,正色说道:“不像,当然不像。” 接着转口说到:“人家比你年轻,比你长得俊美,城府说不定比你还深呢。” 椟玉气得不怒反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提住李檀的腰便将她抵在桌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李檀让她动弹不得,李檀骂道:“手,手不要了吗?“ “不要了,你要夸别人,这手我要了也没意思。”听听,这哪里像个九五至尊的帝王,便是被抢了糖的三岁小儿也比这更有出息些。 李檀被他逗得发笑,也不敢挣扎,怕真牵动他伤口,只能耐下性子劝:“无端端又吃这飞醋,我便是应付你这小畜生一人都心力交瘁了,哪里还敢打量别的毒蛇,老实点放我下来。” 椟玉却沉下身子,在她耳边吐息,“我不,谁让你说错话,我得让你知道,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你只属于我。” 他身下起了形状,就这么一下下撞着李檀被分开的两腿之间,本只是小意厮磨,结果磨来磨去,倒真正起了五分欲望,当下顾不得许多,咬吻着李檀的脖子,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四处游移。 “等等……混账……”李檀的反抗声被唇舌相交的缠绵取代,勉强说了几个字,便再说不出什么话了。 柒拾伍、欲色 椟玉将李檀困在桌上,一下下啄着她,李檀每每要斥他,才吐出一言半字,便故意亲一下打断她的话,李檀要骂他混账,他便 一个深吻夺取李檀全部呼吸,让她所有的话都含糊了起来。 李檀被吻得七荤八素,唇都被吮红了,湿亮一片,气喘吁吁地推开些距离,椟玉笑眯眯地任由她动作,等刚离了一息,就又凑 上去咬了下她的下唇,咬得更加红肿,李檀一推他就退开,等她喘息一瞬就又凑近去吻,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你也不怕手真废了?”李檀也不是那清心寡欲、修仙修佛的净尼,几番撩拨后起了真火,只是还想着这人中毒又受伤的,便 是那找小白脸的贵妇人也没有如此压榨人的,因此还是不断推着他胸膛,只可惜下不了狠手,反而似欲拒还迎。 椟玉品着胸口那软绵绵的力道,李檀习过武的,刚刚还是人挡杀人、佛挡斩佛的狠厉姿态,现在这跟小猫挠似的,哪里灭得了 他的火,只是往上浇了油。 椟玉一副无赖样子,挑着半边眉毛说:“怕,自然怕,可是下面硬得厉害,书里说男子若是得不到疏解,于身体不宜,好藏 珠,便是看在我受伤了的份上,帮帮我吧。”他虽说得俏皮,可唇上还没多少血色,一时望去还真有点可怜。 李檀有些吃不准这厮究竟如何,只是她这人向来有些吃软不吃硬,哀兵必胜这一招,在她这总是百试百灵,见椟玉素着一张 脸,下身隔着衣袍都拱出老大个鼓起。 她斜着挑了椟玉一眼,此前眼角的红还未褪去,如今又添了三分媚意,瞬时妩媚极了,美而不自知算什么,这样的大美人知风 情懂情趣性子还辣,才是最最勾人的。 椟玉看她眉梢眼角一动,便知道有了七分把握,扣住她的手便想往下身探去,可握住的指尖偏偏不老实地要挣开,指尖微微反 翘划过掌心纹路,描过虎口,沿着手腕轻轻往上滑,一路点过手臂、肩膀,停在他颈侧的血管上。 李檀慢条斯理地动着指尖,状似无意地划着圈,椟玉看着眼前这眉黛青山、双瞳剪水的妖精,不自觉收紧了呼吸,滑动的喉结 却被她逮个正着,李檀低低笑了起来,附在他耳边取笑到道:“这般按耐不住,若我帮你,岂不是更按耐不住了?” 这话任是哪个血性男儿听了大抵都是忍不了的,椟玉受不了她这般顽劣,举起未受伤的那只手要擒住这恶女子,岂料李檀灵活 得很,眼风一下便扫了过去,抬首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子,咬得还颇狠,椟玉嘶得一声,李檀松口,看着自己留下的一圈小巧的 牙印儿,得意洋洋地笑,“怎么,都伤了一只手了,另一只也不想要了?” 嘴上厉害,身子也一样厉害,将椟玉按回木椅,膝盖一抬便悬跨在他身上,一派睥睨天下的霸道样子,手挑起下摆侧面钻了进 去,一下子擒住了顶在裤子里的阳具。 纤长的手指在欲根上游移,她若执意捉弄起人来,又有谁能堪比拟,拇指抵住棱头,反挑着棱边,又沿着冠状沟一路滑到马 眼,用指甲轻轻掐了一把,虽然她指甲圆润,又隔着棉布,可那滋味依然极不好受,又麻又痒,椟玉当即就闷哼了一声。 李檀的笑眼立刻眯得更深了,变本加厉地用拇指划着旋,其余四指还轮番使着力,这样揉捏却又不给个痛快的做法,实在是磨 人,可椟玉忍常人所不能忍,明明额头青筋都现了,还攥着拳任她弄。 到底还伤着,李檀心中软下三分,俯身亲了亲椟玉的额角,挑开亵裤,柔软的手指缠上硬挺的阳具,温软的指腹点过盘着青筋 的柱身,滑过指节,终于握实了,然后裹着皮肉挺动起来。 玉白指头那么娇嫩,用力之下每每撞上突张的棱边,将虎口都有些撞红了, 当手中那根越来越硬,指尖的棱头越来越暴张, 李檀勾起一边唇角,她到底有些担 分卷阅读69 心伤势,不打算久拖,因此花样百出上下翻飞,就打算赶快让他出了精。 可一个天旋地转,便被重新反扣半趴到桌上了,椟玉压下身子,在她耳后呼着气,带着笑意说:“急什么,还有东西想给你看 呢。” 说着从旁边的瓷罐里抽出了卷画,一下摊开,李檀一望,画上仿如凌波仙子降临,头上乌沉沉一把青丝简单挽起,天然去雕 饰,眉如远山黛,朱唇半点红,侧身微倾,一手背后,衣带随风飘扬,唯眼上蒙了一丝帕,凌然不可侵犯,绝尘难容世俗。 画上如此超尘绝艳,可这一方书桌上,仙子却被压在桌上,衣衫凌乱,颧骨飞红,丰唇湿润隐隐可见齿痕。 “既然应承了你,自然是要画的,我画了好多幅,可惜其他的都弄脏了,只剩下这一幅了。” 他独独对着细小的耳孔低语,灼热的呼吸直扑在敏感的耳骨上,手不老实地贴近耻骨,一个用力便将李檀的背后拉入怀中,肉 嘟嘟的臀上镶进个硬块,李檀自然也就明白了他言下未道之意,那些画是怎么被弄脏的,自然是被他这孽障弄脏的。 身后一阵凉意,李檀才惊觉这小孽障趁自己看画分神之际,将她身下褪了个干净,还没等她缓过来,那硬得一塌糊涂的阳具就 闯了进来。 “嗯,轻些……”这般突然,李檀只觉得极粗的棱头撞开了穴内密密叠叠的褶皱,让那肉壁一下子全涌了上去,碾着挤着,那 硬东西的突起又反过来非要刺出些空隙,撞在肉壁上,换来她满身战栗。 “咬得这么紧,让我怎么轻。”椟玉额头也渗了汗,这从背后来的姿势,李檀又半趴在桌上,两腿并拢,那穴儿便咬得格外 紧,湿热的媚肉没边儿地吮着棱头上的沟,几乎是贪婪地在榨着汁液。 被吞进去的那部分阳具猛地涨起,连带着下面两颗核桃似的囊袋也往上抖了抖,恨不得立刻泄在这妖精的桃源洞里。 椟玉凝了凝神,腰臀用力,又往前猛地插了一段,然后大开大阖地干了起来,还特意将她的衣袍撩开,让那雪艳的嫩臀露了出 来,有意撞上去,胯骨打在臀肉上,一下子便泛了红。 那红在他眼里美极了,是欲望的显色,伸出手指在上面若有似无地触着,只有指尖那一点真正碰到了,这微妙的触感能让人发 疯,李檀赌气咬唇不说话,可却默默绞紧了穴。 椟玉只觉得一下子埋进去的阳具被泡了汪水,偏偏还层层吮吸,紧得不容一丝缝隙,还一波波地绞着吃着,还未得一口喘息便 又被挑衅似的吃了进去。 他到底遂了这妖精的愿,不再逗弄,一下一下真刀实枪地干到肉里,棱头破开一切褶皱,趁那媚肉刚刚涌上来千吸万吮,就又 退到最底,用棱边反刮收紧的穴口边缘,再尽情撞击进去,让腹部狠狠拍在她嫩生生的雪臀儿上,听它打得啪啪响。 他干得极快,次次抵到根部,恨不得将囊袋也塞进去才算完,李檀在这攻势下一下子失了自持,千娇百媚地叫起来,下身的湿 液被撞得四溅,还洒在了柔软的宣纸上,晕开淡淡薄痕。 这么撞了数百下,椟玉猛地将李檀拉起来,下身狠狠往上一插,将她顶得瘫软靠在自己身上,才抽出那物,飞溅着浊白,尽数 洒在了桌前的纸上。 仙子染了凡尘,着了欲色,再也飞不回九重天了。 柒拾陆、稚子 定王府城南地界上最大的府邸,是先帝还在世时就修筑的,当时条编法初见成效,国库充盈起来,先帝拨用了不少存余,李首 辅开始并未明着反对,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银子借此暗中流向了先帝的私库,李首辅便也借着各种理由拖延,君臣间的龃龉 也由此慢慢浮到了明面 上来。 后来定王出京,椟玉保留了王府未挪作它用,这王府曾经是先帝对定王绝顶宠爱的见证,椟玉能留下它,倒赢得了不少称其身 为真龙、心胸宽广,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椟玉实在不甚在乎那所谓父皇对幺子的宠爱,他自很小的时候便对父亲没了指望,自己 接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后,便更不在乎那点小儿心思了。 如此说来,这倒是定王第一次真正住进这定王府,先帝早早修好了这府邸,半为私库、半为透露东宫心迹,却没料到自己还未 熬到定王出宫,就宾天了。 这地方多年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可定王倒也大大方方住了进去,丝毫没有考虑这里面埋了多少钉子,用起王府里原来的人手也 毫不顾忌,当真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 夏日里的蝉叫得极欢,卧房旁的耳室外种了柳,又引了曲水环绕,因此蝉格外多而噪,定王在抄为皇帝祝祷,当他 累了满满一摞经文后,房中悄无声息立了一人。 “处理干净了?”他的口气仿佛是与人清议、探究学问。 “是,没留下痕迹,雍国公那边查不到的。“来人回道。 “他不用查,也知道无非是我,或是皇上,如果让他来选,雍国公大概宁可是我。若是皇上,那他才真是毫无退路了。“笔尖 的墨徐徐划在纸上,写的全是慈悲之语,口中满是机罗算计。 “但雍国公本就心有不甘,如果让他知道是我们下手的……“那人有些迟疑。 “正是因为心有不甘,我才要让人献上这射柳之计。他不用这计还好,如今已经用了,人又被我灭口,这笔帐,是必然只能扣 在他头上了。” 定王写下“尘中,皆有一切世间极微尘数佛“,才继续说道:“力蛮而智昏的野犬,想要收为己用,就必须断了所有活路、打 趴下了,才能老实为你所用。” 雍国公自诩实权重臣,以为自己能不受定王或皇帝牵制,如此狂妄之人,定王借人之手献上这为他量身而作、试探群臣的射柳 之计,他焉会不动心?只要他咬了这个钩,皇上但凡不是个死的,也容不下他了,而他如不能为皇帝所用,自然就只能转向定 王。 “可叹他居然还想以救驾之功送定中宫之位。“他微微翘了下唇角,“如此蠢货,实在是最趁手的工具。” “王爷下一步,打算如何敲打雍国公?” “不急,有些事我要吩咐你去做。”狼毫银管轻叩笔床,定王眉目如画,眼神一片清明正气。 椟玉这段时间为了养伤,日日都要灌苦药,多年没这么病过,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记不得当时自己是如何下定决心冬练三九夏 练三伏,又起了心思想让李檀照顾自己。 李檀倒也没有多不愿意,只是这人伪装得忒不走心,那日在书房里没个节制,如今哪怕再是一副虚汗淋漓的样子,也没多少说 服力,于是只提了半边眉毛,闲闲问道:“你无事吗?” 椟玉忖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手上有伤,总是不方便些。” “这样啊。”李檀拉长着尾音,转口说 分卷阅读70 道:“幸好如今你身边如此多得力之人,总不至于让你像以前那样事事自己动手,这样 我便放心了。” 说完便起身,一副要告辞的样子,椟玉倒也不拦,就这么任她走了。 李檀本来以为中途大概便要被椟玉缠住一阵无赖,她就接着梯子下去,却迟迟没等到动静,想回头看看这人的表情,又按捺 住,歪了歪头,自顾自走出去了。 第二日,便听闻路喜公公被罚了,罚得动静颇大,罚得满宫皆知,可谁也探不出是出了什么事,加上皇上刚刚遇刺,霎时间风 声鹤唳,人人自危。 李檀坐在太后殿里,正听了这消息,一口茶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呛着。 她强自把咳嗽按捺下去,心想,这人不会越活越回去了吧,便是八岁的时候,他也没干过这么没谱的事,如今成了真龙天子, 难道他爹那二五不着调的性子终于显了出来,发这样的神经?不至于吧。 待她去了庆元殿,看着跪在地上不敢看人,自己逼视过去还一副三贞九烈,活似要就地立个贞洁牌坊的路喜,她才知道一件 事。 这人就这么幼稚。 柒拾柒、疑是玉人来 殿内角落的冰山在徐徐地散着凉气,楠木架上的葵芳黄纱风扇静静停在那里,不用扇房内便已经够凉快了。 “越发长进了。”李檀进殿后,闲闲坐进书桌前的灯挂椅中,望着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提着笔书写的椟玉。 “此话何解?”椟玉笑得一派光风霁月,身形如松,背脊似竹。 李檀瞧这人伪装得如此之好,不由立起身子望了一眼,不由笑了出来,桌上的纸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墨迹都胡乱散开,勉 强可以辨认出来。 “伫立闲阶,夜深香霭、横金界。潇洒书斋,闷杀读书客。” 若非这字比鬼画符只好上三分,她倒是要能体会到三分“疑是玉人来”的情趣,可这字实在忒难看,因此光是忍住放声大笑, 便已经耗费了不少气力。 她在椅子上笑得发抖,椟玉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手下继续挥着狼毫,写下“身心一片,无处安放”,面色如玉,丝毫不 乱。 李檀正感慨着这脸皮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就眼尖地瞅见椟玉的耳朵尖醉成了红冻石,不由气性大起,起身绕到桌后,轻巧巧 地伏了他半边肩膀,将胸乳挨了一点在他手臂后侧,让他的肘若有似无地擦过奶儿,右手顺着他的内腕一路滑了下去,拂过掌 根怦怦跳着的动脉,握住了他的指尖。 她一凑近,便暗暗浮起一股隐香,极为清醇幽雅,仿似散尽却又袭来,阵阵缠绵之意,勾得人心微微颤动。 “你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李檀的呼吸仿佛在他耳边,又好像顺着他的颈子潜进衣领的缝隙中,李檀执着椟玉的手,写 下“望得人眼欲穿,想得人心越窄,多管是冤家不自在。” 他自然打得是这主意,罚得路喜满宫皆知,不就想哄这个人过来吗? 他的字还是在李檀手底下练出来的,李檀从未习过簪花小楷,反而练得一手好柳体,棱角分明,极为俊逸潇洒。椟玉的性格其 实适合习更为饱满内敛的颜体,可惜李檀字如其人,因此最后也教得他一手较为相似的柳体。 如今他受了伤,各项折子却少不了,伺候笔墨的人虽能从神武门排到太和门再拐回西华门,可有谁能比有一手以假乱真的李檀 合适? 更何况,他意不在字。 窗外的蝉还在叫,而厚重的帘隔绝开暑气,也隔绝了一室春光。 几日后,定王递了折子觐见,皇帝准了。 他到时,椟玉正在看北边递来的东西,见老七到了,便将折子都放在了一边,示意他落座。 “臣弟不敢,臣弟此番前来是来请罪的,那日臣弟护驾不力,不仅没有保护好万岁,反而耽误了万岁,以至于圣体有损,臣弟 万死难偿。”定王没有落座,反而一撩下摆长跪不起。 椟玉受过的膝盖没有一万也够八千了,让他跪一跪,连眉毛都没动一根,笑着打量了他一番,才说道:“七弟,起吧。” “臣弟不敢。” “起。” 一个字,便是君王之姿,皇帝让你跪,你才有资格跪,皇帝让你起,那就必须起。 定王低垂着头,听了这话才忙着起身,脸上涨红了,连耳朵尖都烧起来了。 椟玉心里嗤了一声,面上却仍是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去虚扶了他下以示亲近,让他落座,才说:“叫你来便是不想让你如此 自苦,朕之事,如何能怪到你头上,如此岂非失了肚量。” 又说道:“须知万事万物皆有其所在,朕为天子,自然当爱护万民,你乃朕的幼弟,自然是朕护着你,哪里要你来护着朕。” 两三句话,便将护驾之心点出了隐隐的僭越之意。 对面坐的却仿佛是个棒槌一般,丝毫听不到波涛下的暗语,反而一脸感动非常的样子,连称“万岁圣明”,笨嘴拙舌 椟玉根本没打算今日能探出他这个七弟几分底细,与他闲谈几句,便抛出正题。 “逆贼行刺当日,你也在,你如何想?”椟玉突然抛出问题。 “臣弟想,那些贼人实在可恶至极,不仅行此万恶不赦之行,还意图诋毁新政,其心可诛,而如今既有活口,须精心审讯,挖 出他们背后真正的原因,万不可危及新政。” “手段都上遍了,依然不改口。”椟玉支着下巴,颇有玩味地说。 “这些人不过普通奴役,却能熬过大刑,这更说明了这件事的蹊跷,如果不能从他们口中翘出信息,那么便可从他们如何准 备,如何潜入,当日何处有漏让其有机可乘这些地方下手,从侧面击破。”定王神色认真,提议中肯,虽中规中矩了些,可以 他的身份,这样说便是十分妥当真心的。 椟玉眼中现了一点赞赏之意,又与他讨论了些许时间,才让人送他出宫,自己独自坐在书房里,手中玩弄着之前那本折子,笑 得越发意味深长。 定王由庆元殿中的人一路送了出去,他身上不见骄矜之气,如此热的天气,还客客气气与庆元殿的內伺辞别。 他转身步上来时路,琉璃瓦反射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酸。 他说的话,可没有半点心机,与皇上玩这方面的心眼是无用的,他要做的便是做所有一个清白无辜之人应该做的事。 毕竟,人确实是雍国公找的,命令也是雍国公下的,他不过在里面动了一小环而已,就连那刺客也真的以为,毒药是雍国公让 涂在刀刃上的。 他的手,从来干干净净。 不过,今天倒发现了一件有趣的 事。 “果然。”他自语道,兀自走了。 * 文中所书写的内容引自 第四本 张君瑞梦莺莺杂剧 第一折 [末上云]昨夜红所遗之简,约小生今夜成就。这早晚初更尽也,不见来呵,小姐休说谎咱!人间 分卷阅读71 良夜静复静,天上美人来不 来。 [仙吕]点绛唇]伫立闲阶,夜深香霭、横金界。潇洒书斋,闷杀读书客。 [混江龙]彩云何在,月明如月浸楼台。僧归禅室,鸦噪庭槐。风弄竹声,则道金(王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意悬悬 业眼,急攘攘情怀,身心一片,无处安排;则索呆答孩倚定门儿待。越越的表鸾信杳,黄犬音乖。 小生一日十二时,无一刻放下小姐,你那里知道呵! [油葫芦]情思昏昏眼倦开,单枕侧,梦魂飞入楚阳台。早知道无明夜因他害,想当初“不如不遇倾城色”。人有过,必自责, 勿惮改。我却待“贤贤易色”将心戒,怎禁他兜的上心来。 [天下乐]我则索倚定门儿手托腮,好着我难猜:来也那不来?夫人行料应难离侧。望得人眼欲穿,想得人心越窄,多管是冤家 不自在。 喏早晚不来,莫不又是谎么? 柒拾柒、长傍小窗明 午醉醒来迟,无人梦自惊。 暑夏的阳光一向刺人,今日却被挡在琉璃水晶帘外,只剩下流动的斑光在殿内沉浮。 李檀今日睡得自在,她未饮酒只是被缠得有些累,懒懒倚在榻上,手边还放了一大海碗的樱桃,纤白的手指不时牵起一个放进 檀口里,吃得不亦乐乎。 她挑了个特别大的,一下咬了半边,汁液从红唇中溅了出来,落了一点在枕畔的纸卷上。李檀一下丢了那半边樱桃,打开那纸 卷查看是否有碍,发现果然印了红上去,恰恰在画中仙子心口上的白衣处。 这纸张棉软,十分吸水,一下就晕开了,想补救都补救不得,李檀指尖拂过那点红,心头沉沉。 一丝香钻进她鼻子里,李檀心头一动,举起手中的纸卷细细闻过,这是她身上的味道。 这画,是前几日才终于画好的,椟玉受了伤后,磨着她帮忙填笔,可结果却是每次到了最后都无人去管那画了,这画会沾上她 身上的香味,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画后来已经放在一旁几天了,如今居然还有香气萦绕。 李檀从不用香薰,只是在沐浴后会用些润体乳,且从来不会选那些浓郁芬馥、留香长久的,这几乎是出于她的一种直觉,可如 今这画为何会如此? 李檀眉头越锁越深,突然立起,快步走到浴房,拿出抽屉里的润体乳,打开瓷盖细细闻着。 香,明明还是一样的香,不浓一分,不淡一丝,否则以她不会到如今才发现。李檀又伸手取了一抹乳液,指尖揉弄着,拿起放 在架子上的瓷瓶抹了些上去,然后将瓷瓶放到窗台上,支开纸窗,才坐到一旁等待着。 日头一寸寸倾斜,最终晕成昏黄洒进窗前,李檀的脸一半沐在暖光中,一半隐在黑暗里。她心里几已确定,却又还存着一丝侥 幸,她心尖的一处地方如针细密刺过,扎得千疮百孔,却看不见半点痕迹。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殿外的树叶被急起的晚风吹得沙沙作响,混着呼啸的风声,喧闹无比,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 来。 李檀就这么枯坐了几个时辰,这才起身去拿了那窗台上的瓷瓶,不用凑近,就隐隐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天空一下白亮如昼,照得世界一下成了黑白之色,也照亮李檀眼中的狠厉,轰鸣的雷霆之声迟迟传来,震得李檀手中一颤,却 没有让瓷瓶落下,反而更紧地握住了。 她从来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的,自船上那日开始,她不知道多少次午夜从噩梦中醒来,满身的冷汗将背心都湿透。或者 说,更早之前,从她决定她踏上这条路开始,她便知道会有这一日的。 利害得失,李檀哪里不会算,连最初踏进陷阱,也是出于算计,想以一时之欢换来一世安宁,自问没有交付多少真心,便是交 付了,也十分有限,她向来对自己的狠心颇有自信,也以为人的心意能如理智一般进退自如、握于股掌。 可到今夜她才知道,人心哪里这般简单,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可如今最最怕的,反是自己的不能放手。 这哪里还是她李檀。 一夜雨疾风骤,只剩满地狼藉。 椟玉百无聊赖地养着伤,这两日里李檀都没有来看过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太过火了些,以伤为借口,百般纠缠,哄得她心 软,放下身段配合自己,如今他只要想想李檀在他身下眸光凝水却依然热情大胆的姿态,便心头隐隐发热。 可放她歇了两日,怎么也该够了吧,路喜如今机灵得很,只是见他眉头一挑,便知情识礼地躬身一拜,去了太后殿。 李檀倒也没有推辞,换了太后常服便到了庆元殿,她停在帘前,回头望了一眼,庭中日头明烈,照得琉璃瓦光亮如镜,也不知 照出的是谁的欲望。 李檀收回眼,掀开帘,走了进去。 * 午醉醒来晚,无人梦自惊。 夕阳如有意,长傍小窗明。 —— 捌拾、剜心 路喜请来了李檀,喜滋滋地等着当功臣领赏,可他在帘外站了一会儿,却越听越不对劲,起初还能听到窃窃私语,随之一片安 静,接着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把他吓得够呛,也不敢进去了。 李檀进门的时候,见到椟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中就如同被蚂蚁咬过一样酸疼,她那么喜欢椟玉眼中的亮光,那是为了 她才燃起来的光,可如今自己却要亲手灭掉。 她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已经快要死掉了。 李檀缓缓步向椟玉,脸上满是难得的温柔,让椟玉笑得眯了眼,隐隐可见唇间露出的小尖牙,李檀心头越来越软,她想抱住这 个孩子,抱住她唯一的男人。 可她只是把一罐瓷瓶交给了椟玉。 这里面装的是她的润体乳,这些东西她都是用了经年的,可如今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点变化 味道没变,触感没变,可留香时间却变了。 她日日沐浴后都会用这乳,所以没有察觉,那日在书房里二人胡闹一场,香味沾到了椟玉为她画的画像并不奇怪,可过了多 日,那卷纸上依然有余香,这便是蹊跷之处。 李檀不用香,润体乳的味道也清雅为主,留香短暂,这几乎是她作为政治家的直觉和习惯决定的,她从来不会对外留下任何太 过明显的痕迹,哪怕是气味。 可如今,这留香却成了例外。 既然会留在纸上,自然也会留在与她肌肤相亲的人身上,且这润体她只涂于肌肤上,若非极为亲近,若只是养母与养子的恭敬 关系,这隐于内裳之下的香气是不可能流连在帝 王的身上的。 有人费尽周折地换了她的用物,还是这样的用物,所求为何? 不过是为了以此为饵,探出太后是否与人有私。 此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换掉她的用物,自然不是简单的,如今已经疑了她,李檀不敢想,这香是否已经让椟玉 分卷阅读72 也露了痕 迹。 此事如被发现,她和椟玉都将万劫不复。 李檀冷静地说着,思绪清晰,丝毫不乱,椟玉坐在书桌后,神色渐渐凝重,眼中一派冷硬,肃杀之气渐起。 李檀说完最后一个字,椟玉起身向她走来,她低垂着眼,只看到他的身影渐渐靠近,拢在她脚下一小团影子上,重叠到一起。 “别怕。” 椟玉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柔情,仿佛想用目光织一只网,将李檀紧紧包裹起来,李檀被椟玉温暖的手握住,才 发现自己的手心有多凉,指尖都有些发白。 这温度熨烫得她颤了一下,仿佛要诱出她心底被拼命压抑住的那些软弱和不堪。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失了算,人的心哪里是那么好把握的,机关算尽反而赔进了真情,李檀痛恨自己,她甚至觉得之所以会被抓 住这种痛脚,也是因为自己太沉溺于温情和放松,连保护自己的爪牙都全被丢弃在一边了。 可最让她痛恨的是,即便到了这种时刻,她的骨子里依然渴望着就这么相信,就这么依靠着椟玉,继续沉浸在这温情与快乐 中,不管有多短暂。 李檀任自己再享受了一瞬的温暖,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将交握的手抽了出来,察觉那温度从指尖一点点流逝,当手彻底抽出来 后,手心又迅速变凉了。 看吧,李檀在心里暗暗笑着自己,一旦习惯了由别人给自己温暖,就会变得这么脆弱。 “我想着,我们暂时还是断了吧。”她终究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椟玉从来明亮的眼睛暗了一点,呼吸停滞了一息,然后又用如常的声音问;“暂时?暂时是多久?” 李檀没有说话,她身边的人都是积年用惯的,便是这样也能埋下钉子,她已行非常之事,又突觉脚下实际踏在薄冰上,如何不 心惊,如何不后怕?要拔除这些人,谈何容易,哪里是一时的功夫能完成的,便是她等的,椟玉等的吗?本就被人抓了把柄, 若还继续空置后妃之位,让偌大后宫只留着她一位妙龄太后,这便是现成给人送上的证据。 她不敢想,也不敢问。 她宁愿做那个负心人,也不愿被人负。 沉默的时间越长,椟玉眼里那层灰便越来越重了。这样都不够吗,把心剖出来给她都不够吗? 椟玉不是不懂李檀的顾虑,也不是不懂如今局面的无奈,可若是一直困于黑暗中的盲人,或许愿意如此死去,而一旦见过光 明,便再也回不去了。 “好,我答应你,暂时。”声音似乎是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椟玉垂下了眼,不再看她。 李檀的指尖动了一下,她不可抑制地想摸摸他的额发,但手还未伸出去,便握紧成拳。 如果能将心剜掉就好了,这样就都不会痛了。 捌拾壹、离间 定王府。 “王爷,既然您已经验证了您之前猜的是对的,需不需要安排将那香乳再换回去,若是任它留在太后那里,被她发现我们动了手脚,岂不是打草惊蛇?” 定王正在专心地复原着古棋书上的残局,落了一子,说“发现又如何?” 那人有些愣了,不知如何回复,定王抬了抬眼,笑着继续说:“你当真以为,我还能把这事轻易捅出去?那二人居于深宫,我便是知道了,难道还有办法带着文武百官捉奸在床?若只是用些摸不清看不着的谣言攻击,是下策。” “那您这是?” “他们如今捆在一起,李家的名声、人脉乃至遗策,全被太后这个唯一的李家人牵在手里,皇帝用起来可谓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条编法要真推行下去,必然会重新丈量土地、清点户籍,那我们,就藏不住了。皇帝的心思,我多少摸到几分,等国库满了,下一步他打算作甚么,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更何况只要他一日不立后宫,这宫里只剩下位妙龄太后的事实早晚会发酵出来。当务之急,是让他们二人不再如铁板一块,男女之情,是最亲密也最脆弱的关系,他们如果察觉到了有人发觉了,自然会有猜忌、多疑、忧心,无论是避险还是断绝,都会留下裂痕,我要做的便是将这裂痕扩大,乱了,才能浑水摸鱼。” “主子英明。” 他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填的棋盘,仔细地与书中的残局对照起来。 行刺事件的后果逐渐发酵开来,一方面,随着行刺之人身份的公布,对条编法是否太过苛刻、操之过急的看法开始甚嚣尘上,甚至有隐隐指向皇帝待万民是否仁爱的趋势;另一方面,皇帝遇刺这件事为其膝下无人、后宫空置的局面敲了警钟,算起来皇帝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大婚的时候。 最能名正言顺插手此事的,就是太后,因此这些天来,李檀的案头上摆满了各式各类、名目繁多的请安折子,先是外命妇的,到后来连朝中大臣都毫不避讳地要求李檀介入此事,为皇帝择后宫人选。 李檀望着书桌上堆得满满的折子发呆,忽听外间通传皇帝来了,叹了口气,让人请他进来。椟玉说到做到,自那日答应要断了后便再也没有来瞧过她,也没送过只言片语,只在今天这该请安的日子,才照例过来。 她看着椟玉大步走进来,还是那般风姿神俊,在她面前站定后规规矩矩行了礼,而她也只能客气地回一声“请起“,明明是她一手推开的,李檀却还控制不了心头如虫蚁啃噬。 请安后,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椟玉默默看着她,目光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目光像夜晚后的雾气一样沉沉凝在李檀身上,她弄不清自己的想法,既知道这是理智的选择,更是自己主动做出的决定,可她看见椟玉的眸子,还是忍不住伤心,又忍不住庆幸。 伤心的是他们如今哪怕站在一起也有如隔着天堑,庆幸的是,尽管已经没了资格,可看到椟玉的情绪,她知道至少他还未放手。 “你那边,还好吗?”李檀先开了口,这段时间不知递了多少要求暂缓条编法的折子,连她这里也有所耳闻。 “还受得住,顶多恶心恶心我,还不至于动摇新政根本。”椟玉回答,口气平淡,可这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明明是被刺的人,可这么一顶“不仁”的帽子便这么扣下来了,君王的德性何等重要,哪里是他口中说的那么轻松的。 “你这里呢?可还好?”椟玉扫了眼桌上的折子,问道。 “还好,不过是些老调重弹。”李檀也一样一言略过所有的压力。 椟玉却欺身上前,拿起那厚厚一摞快速翻看起来,看着里面的言辞变得越来越露骨,不由冷冷一笑,问道:“确实是老调。” 接着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呢,你如何想的,打算要帮我迎一位挡箭牌吗?”他目光里全是逼迫,如剑虹一般压制过来,不惜用起帝 分卷阅读73 王之威来求一个答案。 李檀的眸子在这目光中晃了一晃,然后仰起头望了回去,开口道:“不,我不打算帮你迎一位挡箭牌。” “我在这后宫里见过的挡箭牌还不够多吗,你母亲刚进宫时也受过宠爱,可她不过是被当成父亲和先帝间粉饰太平的盖子,一旦关系恶化,谁都不再管她的死活,她的娘家难道不知道她在宫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可他们除了送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也没做什么别的。” “贵妃够受宠了吧,可宫里的孩子不是还一个个出生吗?先帝对她的宠爱中,几分是宠,几分是爱,有多少是真心怜她护她,又有多少是把她当作了与前朝博弈的筹码?若真是爱她,会不知道贵妃如此身份、性子,越是捧上了天就越会惹足非议和不满。” “这后宫里的女人,谁没有被亲人、家族、夫君甚至子嗣当过挡箭牌和踏脚石,我何必要再做这孽,拉人进来受苦。”李檀说完,面容已不见半分动摇。 椟玉望着她如玉的脸庞,明明是该被藏在深闺的国色天香,面上却满是坚毅之色,这就是他爱的人,明明受过命运的不公,明明装得冷心冷情,明明最该自私自利,却依然掩不住心底的清明。 “你若是迎人进来,那便敬她……”李檀哽了一下,继续说,“爱她,真心待她。” 那时,她也就能真正放下了。 捌拾贰、山雨 椟玉灼灼的目光直锁着李檀的身影,开口应诺,字字有如千金,“好,我答应你,如真的册立后宫,必好好敬她、爱她,真心待她。” 话里说着的是这后宫的未来,眼睛里盛的却依然是那个人,占得满满的,情思从眼角眉梢不自觉地外溢出来,那是有情人的目光,挡也挡不住,拦也拦不掉。 李檀被泡在那丝丝绕绕的目光里,她的防备建得很高,可椟玉总能有办法越过所有障碍击中她的软肋。 她转过身去,躲开这一切纠缠,她的身份容不得她如此恣意任性,也注定了她无法在此时有任何回应。 椟玉似是看透她心中顾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这段时间以来,朝中物议越来越盛,出了这样的事,皇帝的态度却丝毫未变,新政要推,后宫仍空,折子一日比一日上得多,却全部留中不发,犹如石沉大海。 正在这个时候,北境烽火起,养了一夏天的北狄草肥马壮,天气开始渐凉,他们骚扰边境倒是常有之事,可一般都就好就收,为的是谋些物资,这次却几乎倾巢而出,快马铁骑连取多城,逐渐逼近凉州卫了,甚至不留恋于在已夺下的城中劫掠,直奔南下而来。 朝中一下子炸开了锅,椟玉早有先觉,一直让人盯着北边,之前的密报就已经奏过此前北边的突尔察氏频有异动,可如此迅猛之势,其心可诛。 不乏仍有观望之势的人,尤其是已经太平了这么长时间,毕竟这些年来边境摩擦不少,最后多半也都平安落幕,许多人已经在温水中养了太久,面对爪牙锋利的异族,第一反应仍是以和解换取太平。 所以当椟玉在朝堂上提出正面反击、全力应战时,许多大臣面露难色,不讲支持、也不讲不支持,还在观望当中。 “万岁,臣以为北狄蛮荒之人,此番行径多半是想劫掠更多物资以为支撑其族度过冬天,来势虽汹可后劲不足,当以快马轻骑挫之锐气,其自可知难而退,此后可与之谈判,震慑威压,让其不敢再犯秋毫。” 说话的是朝中的中立派,他也代表了许多人的想法,如今这个时候,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若要打仗,无论是新政还是大婚乃至其他筹谋便需搁置一边,他这意见倒也还算是中肯。 椟玉听了没有说话,一双眸子沉沉望着众人,他久居这高位,心思练得极为通达,就这么视线扫过去,那些极细微的变化也如同清泉映石一般,被他捕捉到隐隐的态度。 皇帝不发话,局面便有些僵持下来,尤其是少年天子的威压悬于殿上,逼迫得人心头打鼓。 这个时候,军中的表态就格外重要了,尤其是雍国公久掌兵权,如今虽被分化,可到底是军中资历颇深的老将,只见他错步向前,躬身一伏,禀道:“臣愿领兵,与北狄正面交战,必痛击蛮族,收复失土,还我大齐安宁!” 这个时候雍国公跳了出来,无疑是为主战添了一笔大大的砝码,皇帝此前隐忍不发,也算是表明了态度,可交战之事毕竟太过重大,尽管如今椟玉对朝政已有把控之势,但此前遇刺在先,对新政有所打击,后宫空悬、子嗣不丰,都是埋下的刺。 平日里也便罢了,椟玉自然有办法慢慢化解,可如今北狄进犯,大战将发,一下子激化了这些矛盾,就算是椟玉也无法大权独断,必须争取更多的支持。 雍国公的表态,便算是一份投名状了,他镇守边疆已久,又有累累战功在身,确实是合适的人选,若是君主顾虑兵权旁落,迎雍国公之女进宫,留其家人在京为质,则既可为盾亦可为矛。若能胜,则胜后以兵权换子嗣,从戎马转向外戚,倒也不失为一条安稳收编雍国公势力的法子。 这些帝王谋策,椟玉自然不会想不到,可他答应过一个人,绝不成为惯于算计、玩弄人心的君主,因此只接了雍国公这示意,表示择后再议。 甫一下朝,此事便传回了后宫,李檀手里拿着锦衣卫呈来的密信,飞快地扫过,眉头越皱越紧。 这信里有此前西边的奏报,也有近期的军情,更有今日在朝堂之上众人的态度和雍国公的表忠,李檀眯了眼,心思转圜极快,食指扣着木桌一下下敲击,面色十分凝重。 转头吩咐月宴,“所有人全部退下,你盯着些,不许任何人乱走乱问,有违背者,立刻密闭,等哀家来查。”月宴白了脸色,应是退下。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的珠帘传来叮铃之声,李檀端坐榻前,看着椟玉跨步而来,两人面色均是凝重。 山雨欲来,吹得满堂疑云深种。 捌拾叁、并肩 “我看了奏报”李檀将密信扣在桌面,抬眼看向椟玉,“北边你应该一直盯着的,为何会突然出事?”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一般他们夺下一城后会劫掠物资回去,可这次他们毫不恋战,直奔南下而来,已经逼近凉州卫,凉州乃西北首府,真被突尔察氏夺了去,西北就危险了。”椟玉磋磨着指节,仿佛喃喃自语。 李檀取了舆图来,摊在地上,细细对照北狄如今的行军路线,纤长的手指在“不止西北,如果他们意不在劫掠物资,一旦以西北为据,下一步就要直进中原了。” 椟玉掀了下摆也半跪了下去,视线顺着她手指滑过的地方不断下移,神 分卷阅读74 情中的冷色越来越浓,这路线甚至绕开了周围水草丰茂之城,直奔军事要塞而来。 “你打算如何?应了雍国公的请兵吗?”李檀仍然半跪在舆图上,她自然听闻了雍国公的奏请,按理来说他也是合适的人选,可椟玉和她交过底,雍国公是有问题的。 “你还记得我在畅春园曾和你说过,雍国公镇守西北的时候并不干净吗?” “记得,我原来以为他只是在军需上有些手脚,可按你那时的意思,他与北边有勾连?”李檀问道。 “雍国公去了西北后,北边边境常有外狄来犯,仗着骑兵的优势,每到一处便掠夺人口、牲畜、粮食、金银、布帛,破坏城邑,对国力消耗巨大,多是飘忽不定的奔袭战,守城将领往往猝不及防难以形成联动的防线。”椟玉面无表情地复述着几年前的军情。 “是,我记得正是雍国公几次率兵收复失城,频频立下军功。”李檀应道。 椟玉冷笑了一声,说道,“军功自然是立下了赫赫军功,多少将领拿北狄束手无策,而雍国公却如天降神兵,收复失地。” 他口气中的冷意让李檀暗暗心惊,“这种事他也敢串通?” “开始自然也不敢,只是在牵线搭桥下拿了些好处,睁只眼闭只眼,为的是让别的将领先出头,自己在双方消耗之后再来捡果子。可上了船才知道这船是下不了了,只能一步步被推着越陷越深。“他的目光凝视着舆图上的西北方。 “真是唱的一出好双簧。“李檀叹道,这样的人在军中,怪不得之前椟玉无论如何也要改军制、分军权。 “雍国公漏了布防给北狄,让他们占城后劫掠个够,等物资捞足了,再由他登场做一场大戏,把北狄赶出国土,他立下赫赫战功,北狄捞得盆满钵满,虚耗的只有国力。“ 李檀默默消化着这话里的含义,然而当她直起身子看向椟玉,发现他皱着眉,目光凝在北境那几城中,来回巡视,眼里一片阴雨沉沉。 等椟玉抬首,与李檀的目光撞在一起,那眸子里下意识迸发出一点柔和,却又被他死死压抑住,再次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舆图。 李檀的指尖渐渐发冰,她自顾自地垂了眸,睫毛微微颤着,远处被风摇曳的灯影照了过来,在眼下印上一片浅浅的阴影。 沉默了许久,李檀终于开口问道,“你打算答应他的请兵?“ “我就知道,你最懂我。”椟玉看着她笑了,笑得仿佛那春日游里的风流少年郎,那么俊逸的笑容,好像没有一点愁心事。 李檀怎么不懂他,雍国公这样串联外国又野心勃勃的刺,他是一定要拔掉的,可雍国公在军中根深蒂固,便是此前的牵制,也无法完全将他拔除。 如今之事,既埋着刀光剑影,也是釜底抽薪的机会,如若运转得当,便能一劳永逸地将定王和雍国公全部根除。 李檀自然懂,比谁都懂,若是换了她,也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可正因为她懂椟玉,懂战事,懂朝局,此刻胸膛里的心脏才如遭遇重击,一下下沉重地跳着。 “你要亲征?”明明是开口的疑问,可语气中已漏了一些藏不住的惶然。 椟玉自然不会放虎归山,他要走的这步大棋,必然要他自己亲自坐镇。 也许是她流露出来的那点心悸太过明显,被椟玉捕捉到了,他走到李檀跟前,靠近她,小心地伸出手,似乎怕她拒绝一样,慢慢地牵起她冰凉的指尖。 椟玉握着她的指,明明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手却那么凉,椟玉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指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拦我的。” 然后微微俯身,正视着她的眼眸,用盛满了温柔的目光浸着她。“你会帮我的,我知道。” 李檀被他掌心的温度熨烫着,仿佛从中汲取了些力量,挣扎着抽出手,不待他惊讶,覆上椟玉的脸颊,回望着他,说道:“我答应你,一定守好这京城。” 话落时,她又成了曾经那个掌权多年、杀伐决断的训政太后。 * 本章的军事方面参照的是明末与后金军的摩擦。 清太祖努尔哈赤与明朝征战多年,在宁远城(今辽宁省兴城市)遭到明督师袁崇焕所领明军的顽强反击,后金军备受重创。战无不胜的努尔哈赤至此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失利,且最终因伤而命丧黄泉。其继承人皇太极登基不久即对宁远城实施报复性进攻,但复遭惨败。于是,皇太极调整了对明战争的策略,利用骑兵对明内地实行飘忽不定的奔袭战。 清军频繁的入关奔袭战削弱了明朝的实力,使后金的财富总量迅速增加,增强了后金与明作战的经济实力。 这里参考的是奔袭战对明代国力的消耗以及对清军实力的加强,史实中并没有串通清军的记载,为出于情节的戏剧化加工,请勿代入史实。 捌拾肆、长相守 大齐少年天子将协八万大军,亲征北境。 当椟玉在朝堂上宣布这一决策,整个朝堂瞬间陷入死寂当中,接下来便如同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的膝盖。 “万岁三思啊。” “臣恳请万岁万万以龙体为重。” …… 一时间全是劝谏之声,上一次御驾亲征,已是三十年前,先帝就从未涉足战场过,更何况如今北狄凶险,万岁甚至都未大婚,又有先帝宠爱非常的幼子在京,如有个万一,这朝局将会大乱。 这些大家都难启口,可每个人心中都多少有此担忧,椟玉孤身坐在高堂上,见着众人先是噤若寒蝉,又如蝇聚拢,纷繁嘈杂,心中却什么反应也没有,殿门外的光透了进来打在青压压的地砖上照得耀眼,将众人的身影都渲染得模糊成一片,只能看见光怪陆离中无数张嘴在同时张张合合。 他却在此时出了神,在满堂的喧嚣中,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第一日上朝,也是如此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从那泄着光的殿门外跨了进来,走上这至高的宝座。 他虽早熟,可一下子从落魄皇子成了万岁,连龙袍都是连日加急赶制出来的,沉沉挂在他身上,龙袍下摆涩涩擦过靴面。 椟玉并不害怕,也不慌张,他一步一步迈得极稳,只因他曾对自己许诺过,有一日,要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负他,不敢再欺负藏珠,有他在一日,便会护藏珠一日。 他当时不过少年,可越往那高座上迈一步,胸中野心便如春风蔓草生,他要这天下握在他手里,要这人臣都为他俯首,要万物屈尊于他前。 地上印了两道影子,椟玉垂眸看了看地上的身影,李檀满头的青丝都拢在珠翠高冠中,眉深唇浓,紧随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如此高贵又威仪。 半月前,他还在那小院子里,守着贪嘴吃多了桃 分卷阅读75 子不克化的李檀,给她一下下揉着胃,还不时被她数落劲小了,可稍稍加一些劲,她就又嫌重了,按得她胃疼。 可到底是李家唯一的贵女,即便是在这深宫藏了几年,仍然有如碧刃出峰,锐不可挡,甚至比他更像要执掌天下的人。 椟玉抑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只默默往前走着,面色平静,看上去仍是一个还不太知事、仁厚敦方的少年,可从那时起,他心中便埋了卑劣的决心,他要居万人之上,要折断李檀的羽翼,要让她为自己所护,只能被自己所护。 那时椟玉还不明白,这卑劣的心出于什么,他只是直觉地想囚住李檀,后来才懂其中真意。 可如今,他要亲手将李檀折断的羽翼还给她,将这天下的权柄再次交给她,只因李檀是他唯一能信之人,唯一可托付之人,唯一挂念的人。 “朕主意已定,亲征之时,由太后代为训政。”议论未平,椟玉便又抛下了第二个决定。 等目瞪口呆的众人反应过来,便明白这大概是太后与皇帝两人已达成了协议,太后的手段众臣早些年都是见过的,由她来执掌京城事宜,便是定王留京,大概也翻不出多少声浪。 可……可这好容易让太后还政,皇帝便真如此放心再将大权交出? 可椟玉力排众议,定下了此事,亲率八万大军,点雍国公领中军大将军,引兵直驱北境,太后留守京城,代掌朝政。 半月后,椟玉率六军从京城出发,雍国公率余部前后相继,剑指北狄。 他出发的那一日,李檀去送了他。 万千兵马陈于城墙外,沉压压一片人影,一眼望之不尽,铁甲冰凉,寒刃朝天闪着孤光,李檀便要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地方,送她的椟玉走,奔赴那遥遥难望的边疆。两人相对站着,就这么望着彼此,中间只离数尺,却仿佛隔着京城繁花到铁马冰河。 椟玉扬起一个笑,如春风一样,暖融融的,那么光明而又坦荡,如同最初终于摘到石榴捧来她跟前的那个少年。他开口,“藏珠,等我回来。”他什么都不必叮嘱,什么都不必承诺,只这一句,藏珠都会懂的。 李檀望着她的少年郎,望着他眼中的波光,往前迈了一步,却是错身而过。 只是,在擦身之际,在重重宽袖之下,十指微错、收拢,贪恋这一时温暖相依,藏珠的眸子被天光染得微微亮,泛着一片琥珀色,她今日散了发,风扬了她的头发拂到椟玉的脸庞。 她不能拥抱他的爱人,不能与他并肩,不能吻别,不能让人看出痕迹,那便让这青丝替她如愿。藏珠觉得想说些什么,想告诉椟玉她此刻她心脏里汹涌而来的情绪,可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藏珠和椟玉之间,什么都不用多说。 于是她只说了一句。 “我等你回来。” 捌拾伍、石榴 大军开拔,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乌压压得绵延好长一片,徐徐向前行进,此一去便是天长路远魂飞苦,万里关山难渡。 李檀站在城墙上,远远望着被护在中路的明黄色旗子,白日的阳光照得她有些张不开眼,可她却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散开的发被高处喧嚣的风吹得四散,乌黑的发丝绕在唇上,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整个人被照得有些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凌风而去。 直等到再也望不见那片明黄,李檀拢了自己的发挽了上去,转身而去。 第二日,太后便正式开始代为训政,她原来执政时手段从里狠辣,对朝事把控极严,众臣心里都有些犯嘀咕,不知道这个训政是个什么路数,太后与皇帝关系到底如何,居然这样放心就将朝政交给了太后,要知道太后可是出身李家、掌权多年,如今重得权柄,皇帝无子又亲征在外,她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可会…… 李檀却不管众人脸色,甫一训政便立刻着手新政事宜,要求加大执行力度,原本行刺一事为新政埋下些非议,可如今皇帝离京,那些非议也就有些落了空,而李檀父亲当年的政绩有目共睹,如今她以强硬的姿态要求此事,反而显得底气更足。 也有人想再推一推,太师出列劝谏道:“太后,如今皇帝离京,万事以亲征为先,是否应该暂缓新政,在后方全力支持为佳?” 李檀勾了点唇角,居高视下,“你的意思是,哀家心中不顾及皇上?” 如此直接的话一下子让太师没了声音,还没等他回什么,李檀又朗声说道:“哀家与皇帝母子情深,多少年来相依为命,正是因为如今皇帝亲征,哀家受皇帝之托,承先父之策,越是这样的关头,便越不能放弃新政,只有新政立起来了,才能让国库丰盈,才能保证这仗打得顺顺利利的。” 随后又屈三指朝天,立誓道,“哀家知道你们心中疑虑,也知道你们怕权柄私移,那哀家今日就当着这朗朗青天,以自身性命和李家百年声名为誓,秉公训政,待皇帝凯旋,定交还大权,绝无私心。” 她字字铿锵,且居然直接立下如此重誓,众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太后不愧是太后,蛰伏多年,一朝重出,对众臣又打又拉,将话说得狠绝极了,一时无人再敢多议论什么,于是新政便又这样顺顺利利进行下去了。 李檀回了后宫,连话都懒怠说,由宫女们为她脱下沉重的朝服和高贵的冠冕,取下耳上挂的长串东珠,卸了眉飞入鬓的大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点点从威仪的训政太后,重新变为素着脸、一身单薄的韶龄女子。 月宴替她用篦子细细通头,然后按着头上的穴道,李檀闭了眼任她按摩,唇角紧抿着,间或还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檀很久没有这样锋芒毕露了,便是原来真正把控朝政之时,也多是与三公、军中多方周旋,她处事虽然狠厉,却也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说出这样决绝的话。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椟玉离了京城,身边有群狼环伺,后方埋重重隐患,椟玉以身为饵,便是要奔一个破局。李檀无法阻止,无法陪同,她是太后,是椟玉的养母,说出口的理由,都只能是“母子情深,相依为命”,在外人看来,她这个训政太后大概也是心存谋筹、自有打算的吧。 李檀管不了这么许多了,她心爱的人身处风波当中,她顾不了体面,想不了周全,谋不了步步为营,占不得面面俱到,什么法子快,什么法子管用,她便用什么法子,外面的非议,此后她的声名,都顾不得了。 李檀洗漱完后,便让众人下去了,自己看白日的折子,等处理完公务,她一个人执了盏灯,幽魂似的进了书房密处,取了那日的舆图来展开一地,跪在上面,借着那点孤光,细细看着、算着,指尖一寸一寸爬过纸上山河,不为军情,不算战况,心 分卷阅读76 中只惦念着一件事。 椟玉今日走到哪里了。 李檀看舆图的本事是大哥教的,她也手把手教给了椟玉,李檀这方面的本事极好,只需一眼便能测算出来的,她却专注地看了半个时辰,将那冰冷的舆图都摸得有些温热了。 才一日,不会有音信传来的。这些,李檀再清楚不过了。 她缓缓起身回了卧房,合衣躺进被中,打算就这么糊弄一夜,却在被子里触到一个什么东西。李檀伸手捞了出来,是一个石榴样式的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小小的花笺。 “吾爱藏珠,见信如晤。 吾执笔写下此信时,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皆为汝之笑影。自于深宫桎梏中遇汝,争吵有之,龃龉有之,猜忌有之,然则吾心之所念,吾愿之所想,从始至终,唯汝而已。 偶忆及昔日,常感上天仁慈,若能如意,吾愿长为汝所驱,替汝摘一生院中石榴。 汝展信之际,吾应已奔赴于长夜,虽不能伴汝左右,但惟盼汝能得一晚安眠。 椟玉手书“ 捌拾陆、中宵 自大军开拔离京以来,每日栈道上到了时候便有驿骑如流星,马蹄踏过只留一阵轻尘,向京城进发,一日日的,从未间断过。 军报总是第一时间送到李檀的案上,因着这些情报,如今她便是对自己殿里也把得极严,除了必要的走动外不许有任何人进 出,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在两人以上相互作证,如看到有人落单,一律带下详审。 便是这样,她每日看完给她的那一份密报看完后都会立刻焚毁,上朝时面上永远只讨论官方送来的军情,李檀总是不动声色地 坐在高处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粮草、布军、行进路线的所有细节,分辨那些义正词严后的机巧心思,再三言两语暗暗拔 掉隐在面下的钉子,将椟玉在远方的路扫得干净一些,再干净一些。 李檀每日里都在殿内点着灯到深夜,批不完的折子、看不尽的舆图、推演不够的军情,锁了宫门,独自一人待着。 离了椟玉,她把自己放逐进这孤岛里,头一次,能够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对他的心思里,不需要左右为难,不需要步步惊心,她 仿佛自暴自弃,终于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放下所有抵抗,承认那骰子里早已镶了一颗朱砂的红豆。 每日与军情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密信,只给她的。 或是怕出纰漏,这些信里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言必称母后,所谈及的也都是地方山川风貌、奇闻怪趣,只是在最后,总忍不住 写下“望安”二字,落下一滴朱砂红。 李檀知道,那仿佛只是朱批御笔上无意滴落的污点,实际上是她的那颗红豆。 李檀将今日的信展开来,嘴唇微微动着,默念了一遍,最后停在那句“望安”上,烛火被夜风吹得有些散,远处淡淡的流影便 在李檀脸上摇曳,或许是光影的缘故,将她的表情衬得格外柔和,远远看去仿佛如兰般清淡的笑颜。 李檀折了手里的信纸,来到烛火前,将那薄薄的纸张凑近如豆的烛火,只停了一瞬,然后就燃了。 每日一封信,她无法随身藏着,所以宁愿燃了,也不能留下一点把柄。李檀脚下落了一点灰,她吹灭了灯,终于在深夜去歇息 了。 之后,密信越来越简短,最后送来的不再是字句,而是西北山间里开的一朵野花,山涧里捡到的一块薄片石子,或是一本当地 流行的话本子,不一而足。 十日之后,终于传来好消息,皇帝御驾亲征,一马当先,士气无人可当,雍国公率余部应援得力,大挫北狄军队,接连收复此 前失了的二城,如今正整顿兵马,待稍作休息补充后便趁胜追击。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风吹开了多日来隐隐笼罩在朝堂上的担忧、不安和质疑,如椟玉此番真能大败北狄,那么他等于完成了此前 大齐诸帝都未能实现的伟业,一时间多少赞誉之词如水涌来,人人都仿佛从一开始便青眼独具、鼎力支持,皇帝的英明,太后 的果决,成了这大齐朝如今顶顶重要、最最值得夸赞的事。 李檀默默听着众人的恭维,勉强翘起唇角,心中却压抑不住躁动的不安,手指暗暗收紧,宝椅上繁复的刻纹压入手心里,有些 发疼。 此后几日,李檀都没有睡好,秋老虎日益厉害,明明夜里是凉的,可总有些说不清的燥热难堪,李檀在榻上辗转半宿,还是起 来了,纤白的脚背从摇曳坠地的裙摆中露出一截,复又掩住,就这么赤脚一步步走到廊前,望着如水般凉薄的月色,一言不 发。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忽然的灯盏突然一点点亮了,汇出一条隐隐的光道,往李檀这里涌来,李檀站在高廊上,慢慢闭了眼,睫毛微微颤动着,逐渐 连整个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她握住自己冰凉的手指,用力扣紧,让自己停止颤抖,然后睁了眼,往光亮处迎去。 西北来讯,皇帝率先头部队主动出击,路遇北狄埋伏,坠马,如今暂时下落不明。 * 红豆出自于温庭筠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中宵出自于黄景仁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都是我比较喜欢的两首诗,所以私心分享给你们。 捌拾捌、孤勇 西北传讯皇帝遇伏、下落不明已有五日,每一日莫不是吵得沸沸扬扬快翻了天,能调动的援军都被调了出去,一批批的斥候派 了出去,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每拖一日,朝臣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李檀坐在大殿上,看着那暗流下的狐疑、猜测、诛心在隐隐 翻腾着,波诡云谲,魑魅魍魉都要按不住了。 她没有余的话,所有怀藏祸心的折子被一概留中,如今形势不能激化,因此李檀没有动那些人,只是杀鸡儆猴抓了些跳得高 的,让锦衣卫好生伺候了一番。 在朝堂上,她和定海神针似的,从来没有漏过一分绝望与慌张。回到宫里,连饭食都没有少用一点,还特意点了鱼鲜肉食,大 口大口往嘴里塞,宫里人都庆幸太后胃口仍在,只有月宴在一旁看得忧心,李檀以前多挑嘴的人,吃什么东西都讲究,也吃什 么东西都享受,可如今却是什么都不挑,什么都不拣,只是为了不倒下才一股脑吃进去。 月宴还知道,李檀 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如今颇为担心,便总是在旁边的耳室里守夜,李檀总是悄无声息的,并不在床榻上 辗转反侧,但每次月宴半夜醒 分卷阅读77 来查看时,却总在良久的沉默后听见一声叹息。 到了第十日,出现了新的消息。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回了京城,昏倒在了驿站上,带来了皇帝的一柄残刀和一个消息。 皇帝行军途中余毒复发,因此才坠落马下,残部在救驾撤离时反被雍国公率领下的援军偷袭,后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这传令兵也是亲卫中的精兵,拼死带回遗落的断刀为证,为的便是揭露雍国公罪行,请朝廷出兵讨伐。 这消息如同水入滚油,原本皇帝遇伏连着十日都没有讯息,已经是人心惶惶、盘算不断,如今直接来了这物证,又兼之雍国公 领着几万的精兵,如果此事为真,那么雍国公便铁定是串通外国,如何控制,会否领着北狄反攻京城?如今大批的兵将都已调 离,这京城如同稚子抱金于闹市,如何反抗? 又兼有人回过神来,开始逼问皇帝遇刺时的余毒发作是怎么一回事,太医院的留档没有查到任何这方面记录,最后群情激奋下 终于翻出随军在外的张院首留在太医院的密档,里面记录了皇帝中毒后,为稳妥起见选择保守治疗,以压制毒发的情形。本来 就有不少人疑心行刺之事与雍国公拖不了干系,这便又成了佐证雍国公里通外国的依据。 只是这样一来,那把断刀和这份密档,就成了架在李檀脖子上的利剑。 皇帝既然离京前将大权都交还太后,二人的联盟必然是紧密的,且当日所有宗亲都有眼看见,皇帝之所以受伤便是为了救太 后,此后张院首救治时,太后也全程在侧。 若李檀说自己对皇帝中毒一事知情,那么此前压抑已久的猜忌、不满便会瞬间向她涌来,知道皇帝中毒却不劝谏,反而接掌大 权重新训政,最轻也是一个误国,若要诛心,那便是心怀叵测、另有图谋。 若李檀说自己不知情,倒也是勉强能搪塞过去的,毕竟此事干系重大,皇帝若执意瞒下也有可能,只是这样,质疑就全冲着椟 玉一人去了,中毒在身仍然瞒着所有人亲征的皇帝便成了穷兵黩武、自大狂傲,无论他之前怎样小心谨慎、为国为民,史书上 的这一条污笔也是抹不去的。 李檀出身世家、历经两朝,曾深宫沉浮,亦于朝堂周旋,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厉害,怎么会不知道但凡吐口,那便是数不尽 的笔诛墨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时最应撇清干系、保存自身,才能以图后事。 李檀望着朝堂上那一张张或激愤、或困惑、或回避的脸,心中想起椟玉登基后自己训政的第一天,她上了大妆,满头珠翠、高 冠长服,站在椟玉身后一同迈向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心中何尝没有过惴惴,何尝不担忧自己的结局。 那时,椟玉一直站在她身侧,而如今,只剩她一人对着这满座荒唐。 李檀一向是聪明人,她从不意气用事,向来能屈能伸,凡事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考量。 局面僵持良久,终于被打破。 “哀家知道。“ 李檀开了口,落下几字,看着众人哗然,脸色骤变,接着嗡嗡作响、吵闹不堪,只觉得心头一派畅快。 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怎样的蠢货和愚人啊,李檀从来对这些执拗张扬的人嗤之以鼻,如今却才体会到,做个蠢 货、愚人,原来感觉并不坏。 捌拾捌、黄雀 那日他们吵了许久,最后终于争出些章程,李檀被变相夺了权,闭守宫中。尽管还没有人胆敢明着说出来,可内里早动了无数的心思。便是还没有找到尸体,可众人推算推算也知道,皇帝毒发、遇伏、坠马、落崖,如此险象环生,焉能有命? 若皇帝身死,且无子嗣,如今太后又失了权柄,谁当第一? 虽然没有一个人敢提,可数年无人问津的定王府,如今每到入夜便有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去。谁都能猜出来,这天啊,要变了。 但这位谁都想见的红人,却秘密出现在了李檀面前。李檀似乎早有预料,指尖在舆图上滑动,一副专心的样子。 “太后娘娘倒真是好脾性,不管到了什么地步,仍然如此稳重,不愧是李家的女儿。”定王仿佛还是那个知礼敦厚的少年,表达着对李檀的敬重。 李檀眼神都没有偏过一分,仔仔细细地看完那段舆图,才起身看向站在下方的定王,说道:“你比你母亲,强上许多。” 只一句话,便让定王脸上诚心实意的笑容出现了一点点裂缝,他笑得更深了些,声音变得冷淡了些,“太后娘娘如今这般冷静,是打定了主意盼着皇兄能早日凯旋了?”随即用有些诡异而甜蜜的口吻说道:“太后惯来是理智之人,又看惯世事变幻,不至于如此不知变通吧。” “正是因为见惯风云,我才知道自古以来下场最惨的,不是那输干净了的赌徒,也不是那被卸磨杀驴的蠢货,而是那三心两意的墙头草。”李檀笑容轻浅,言辞如刀。 “太后娘娘高见,不过本王倒也有些不同意见,那些墙头草之所以下场凄惨,无非是在势均力敌的双方间摇摆不定,可如今,莫非太后娘娘还觉得形势不明?” 李檀望向他,眼中阴雨沉沉,气势越发压人,定王的眼睛却弯了起来,似乎想着什么极愉悦的事情,“太后娘娘不会还指望皇兄还活着吧?” 他语气里那一点故作的疑问如同刀一样,继续说着,“本王知道,皇兄乃真龙天子,明察秋毫,带着雍国公这么个祸患,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假做毒发失踪,实则布局收网,听起来确实像是皇兄会做出的手笔,便是太后娘娘也是如此想的吧,所以如今才仍然这么镇定。” 李檀的心仿佛积满了雨水的乌云,还坠了块重石往下拽,她定定望向定王,那人抬首笑着迎向她的目光,“可惜了,那毒发是真的毒发,埋伏也是真的埋伏,连身死也是真的身死了。” 接着便好心地为她解疑,“行刺的人是雍国公找的,也是他放进去的,但那刀刃上的毒,是本王让人以雍国公的名义传讯送去的,谁都不知道,连那刺客都真以为是雍国公的授意,你们再审,结果也是一样。” “本王可是特意避开了烈性的,挑的那毒性绵长的药。一是那药效凶猛的,虽然凶险,但太医院人才济济,说不定还真能救回来。可若是一时并不致命,天子贵重,大抵都是会暂时压制,之后慢慢调理。本王要的,便是在皇兄身上种下毒根,只要有了这个毒根,此后便好办了。” 他翘了唇角,继续说道:“更何况,本王知道,若是皇兄当即死在那时,本王虽然能博一博,可大概是难落好的。不如现今下,皇兄刚愎自用、穷兵黩武,自己去送了死。” 定王逼问道:“太后娘娘,本王如此苦心种下毒引,又诱皇兄出征,会 分卷阅读78 让这毒发、埋伏和坠崖,只是皇兄假作的布局吗?” 李檀眉眼如山水氤氲,眸子却亮得吓人,周身全是阴郁杀伐之气,问道:“说了这许多,究竟欲何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费了这么多口舌,目的自然只有一个。“本王想请您以太后之尊,颁懿旨传位。” “哀家从如何?不从如何?” “太后若能助本王,则永享尊贵,便是李首辅的条编法,若太后想保,本王也欣然从命。”这便是变相承诺许太后议事之权了。 “若太后爱莫能助”,他在那个爱字上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那先是会有些风言风语,之后那些风言风语便会成为确凿的事实,从庙堂之上到街头巷尾,您的那些真心都会变成众人舌根上的一点牙慧,而皇兄,在史书上大概要从意气勃发的少年天子成那不孝不义不仁的千古靶子吧。” 李檀神色还算镇定,但脸色却有些白了,她咬了咬舌尖,将背上一阵阵沁出的冷汗逼了回去,对定王说道:“真是有备而来,是哀家小瞧你了。” 定王作了一揖,谦虚道:“本王不敢受太后如此褒奖,本王与本王的母亲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是学了点教训,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更要处处谨慎,小心为营。” 他的脊背还低着,却微微抬头看向李檀,“更知道,越是聪明人,越容易自负。总觉得一切都能在自己掌控之中,总觉得上天偏爱,便是付诸真心、以身犯险,也能游刃有余。” 定王挺直了背,说道:“可聪明人也识时务,何况太后娘娘这样的聪明人,沉浮后宫,几起几落,更当知道逝者不可追,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打实的,不是吗?“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实在的。这确实是李檀曾想过、说过的话,便是她落入这情网,最开始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吗? 李檀头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窗外斜阳正好映照在她头上的金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待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她看向定王,只说了一句话。 “哀家答应你。” 捌拾玖、绝地 闭宫多日的太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且这一次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是看似从来不问世事的定王,众臣或目瞪口呆,或 眼珠暗转,或成竹在胸,各怀鬼胎,心不相通。 李檀华美的裙摆扫过青黑色的金砖地,发出微弱的簌簌声,她只是个女子,可这一刻,谁都不敢小看这个女子,接下来她要说 的话,可能就决定了大齐的国祚。 她独自立于高处,扫了一眼下方不起眼处站着的那个温和的少年,终于开口,“此次召众卿来,所为何事,想必众卿心中都有 所感。” “我朝深仁厚泽,浃洽寰区,然大行皇帝御驾亲征,龙御上宾而无子嗣,不得已以定王承继大行皇帝之兆。” 李檀话音未落,便掀起一阵哗然,不少人愤愤之色掩都掩不住,皇帝虽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可毕竟还未找到尸身,椟玉在朝 中多年的经营,怎可能如此就分崩离析。 可此时,向来知进退、守礼仪的定王,却悄然迈了一步出来,缓缓走到首列,傲然于众臣之前。 雍国公叛国,太师懦弱,连历经两朝的训政太后,都站到了定王这边,前方那个背脊挺直、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定后转过身 来,目光慢慢扫视过众人,视线所及,皆为万钧之势。 这是匹狼崽子,不是什么孺子牛。 殿上两侧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列带刀侍卫,身上的盔甲被太阳反射出冷光,身影被拉得尖长,如刀剑出鞘。 有人在这目光下低下了头,有人避开了,有人热烈地回望过去,也有人正面迎上。 终于,有一个人哆哆嗦嗦跪了下来,接着便零散着又跪了两个,定王翘了嘴角,眼眉如刀,剜过众人,又多跪了几个,渐渐 的,越来越多人跪了下来。 可到底还有不少站着的,岿然不动。 定王面色未变,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旁侧便有人影提着刀锋逼了过去。 眼见那人便要迫近了,随着刀剑的铿锵声作响,李檀轻轻步下高阶。 “哀家先前所言,乃定王前些时候秘密入宫,威逼利诱,迫哀家所说。”李檀朗声说道,打断了那欲加诸于臣的刀斧。 今日里,定王眸子里头一回闪过一抹讶色,回头看向李檀,她却不闻,继续说道。“皇帝如今生死不明,然则这皇位无论如何 也不能落到定王身上。” 她迎向定王的目光,字字如刀。 “定王,并非先帝所出!” “先帝时,自从排行五皇子的皇帝和六皇子与三公主同一年降生后,后宫便连着几年没了消息,贵妃求子多年无果却在这时高 龄产子,此后数年,后宫也再未有任何子嗣。”李檀说得极快极顺,不给人打断她的机会。 “这是因为,数位皇子的出身让贵妃坐立难安,她出身卑微又颇受诟病,若无子嗣迟早会如浮萍零落,又恐自身不在韶华,就 这样下去,再是受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皇子出世,于是暗害先帝,下了绝子的药,再与旁人媾和,终于李代桃僵。” “媾和之人,为如今太医院院首,张平太医。张平字思青,何也?为其年轻时的一段孽缘,这青,便是闺名碧罗的贵妃!”李 檀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二人山盟海誓破灭之时,可曾想到来日会在宫中以宫妃和太医的身份相见?难为张太医为少年 情分,先是以往犯下暗害先帝,淫乱后宫,混淆龙嗣,如今又百般设法误导皇帝治疗,在亲征时引余毒复发,尔等所为,当遭 天诛,怎堪帝王之位!”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定王转身对着众人,面上的冷静如瓷器落地、几近破碎,他眼中现了血红,狠狠盯着李檀,目眦欲 裂,步步逼近。 李檀往后退了几步,极快地说道:“不止如此,贵妃为了谋得太子之位,不惜里通外国,其贴身之人潜于北狄察尔觉氏身边多 年,维系至今,此前定王与雍国公勾结,配合北狄奔袭战,待他们劫掠够了再出面假意退敌,连此次北狄入侵也与他有关!” 此话一出,定王猛地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快步向李檀冲来,李檀闪避到花瓶后,用力一踢将一人高的瓷瓶倾翻,沉沉向前砸 去,碎屑飞溅,暂时阻住了定王的攻势。 这样危急时刻,李檀也未停下,继续说着:“哀家所说,句句为实,张太医之子已被哀家看押,且张太医在前线也被看管起 来,皆可滴血认亲。察尔觉身边潜伏的贵妃之人,亦有往年呈给皇帝的密信为证,待擒下定王,必可搜寻出与外狄来往书 信!” 话已至此,定王今日要么血溅朝堂,以武力镇压下所有反抗和质疑,要么便只能落入桎 梏,再难问鼎。既已不可能安稳 分卷阅读79 上位, 定王干脆放手一搏,他踢开飞来的瓷片,提起剑向李檀刺去,口中骂道:“贱妇敢尔!你的话如何信得,你自己不过是个与皇 帝……” 李檀脸色一片苍白,闪过一抹绝望,她闪避不及,反迎了上去,以右肩生生接了剑势,血一下将太后礼服染红了,连脸上也溅 了血。 一片混乱当中,有人大叫着“太后”,向那边扑去,只见李檀肩部贯穿,面色惨白,只有一抹血珠从脸庞滑下,凄厉非常,连 眼睛里都被血珠浸染,一片血红。 可握着剑的定王,却停滞在了那里,然后缓缓往下滑,只有李檀能看见,他眼睛里的不可置信,和胸膛上深刺入底的金簪。李檀唇微不可见地动着,也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只知道哀家掌过上十二卫,却不知道锦衣卫中训练的密法,都是 哀家亲手编的。哀家的弱势、闪避和退让,不过都是为了让你死得更顺理成章罢了。”然后欣赏了一瞬定王睁大的眼中凝固了 的那些疯狂与不甘。 接着李檀抬首,一副濒死的模样说道:“救驾!”随即半昏迷了过去。 此前守在殿上的侍卫见到定王心口插了金簪,眼见无法动弹了,明显失了方寸,而此时不知又从何处涌出许多锦衣卫来,两方 混战,一方群龙失首,逐渐落了下风。 不过转瞬之间,本已经要问鼎帝位的定王成了里通外国、卑鄙无耻的野种,而误国失权的太后,又重新站到了最高处,只是深 受重伤,生死不知。 看着逐渐清晰下来的局势,不少朝臣感叹着苍天有眼,定王被揭穿后恼羞成怒欲加害太后,却在激愤失智之下被太后反刺,当 真是天理报应! 只有一些人暗暗交换着眼神,太后那番话所含意味实在惊人,断不是几日之功便能搜罗来的消息,且这锦衣卫早不出现晚不出 现,偏偏定王行迹败露后才出现,这里面,哪是如此简单…… 可无论如何,如今看来便确实是定王意图篡位,逼迫群臣在先,且因太后揭露便恼羞成怒欲杀人灭口在后,便是当下没拿出实 证,也足以让人信服。 今日之后,这场风波只会以定王篡位未果、身世成疑、欲镇杀太后和群臣却在反抗中意外被刺的说法结束。 这一局,李檀以命为注,终于危难中险胜。 * 金砖,并非金子做的,而是其造价堪比黄金,故宫的太和殿等地都有使用,外表类似大理石砖地。 李檀的口谕参考的是慈禧太后当年召宣统皇帝进宫继位的懿旨,现藏于伪满皇宫博物馆。 玖拾、爱别离 定王完了,可事态也没有好一些。 太后伤重,短暂清醒过几次又陷入昏迷,据说只剩一口气了。不少人暗地里想着,若是太后真 死了,那定王的罪便是切切实实再也翻不了一丝波澜了,换在平日这倒是个好时机,只是现 在....... 皇帝出征在外生死不明,与皇帝的同辈的皇子也几乎在先帝时便被戕害,只剩下个和皇帝同 年、稍晚出生的行六的宁王,可宁王出生时便有轻微足疾,不良于行,若是要担大任,怕是有 些说不过去。这时候太后倒下,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时候,却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福王冒了出来,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算起来是皇帝正 儿八经的皇叔,历经两朝岿然不倒,从来乐呵呵的、不问政事,这次却是受了病榻上挣扎的太 后所托,暂理朝政,以待帝归。 他辈分高,名声又一向不错,上有太后托付,下有不少朝臣支持,倒暂时将局面稳定了下来。 定王意图篡位时,不少人现了原型,那日太师虽还未跪,可神色顺从、脊背也低了下来,表现 暧昧。因此如今虽为稳朝局还未清算,可也失0了势,自有新人上位,又是一番新格局了。 外面暗流涌动、勾心斗角,太后久久未醒,私下里人人都在猜测李檀是否真熬不过去了,却无 人知道,京城外早有飞马踏过,一骑绝尘。 李檀养了两天伤,便找了替身,瞒着所有人,借了宁远侯的名义,暗自点了精兵出发去北境, 她甚至甩下了大部队,带着心腹跑在最前面。 中间休息时,李檀被扶进简单扎起来的帐篷里,月宴给她换药,药粉铺在血淋淋的伤口上,算 得上触目惊心,李檀冒了一头冷汗,却忍着没吭声,月宴极快地给她换好了药,李檀才松了脊 背,靠着垫子休息。 “你是椟玉的人吧,如今是,还是一直是?”她望着收拾药箱的月宴,以肯定的口吻问道。 “一直是。”也没有瞒的必要了,哪个寻常宫女,能这样在马上日夜奔袭,还会处理刀伤。李 檀的肩伤让她难以长时间骑马,所以大半时间倒是月宴与她共骑,她瞧着,月宴的骑术不比自 己差。 若是往常,这样的事,她能活活扒了椟玉的皮,可如今,她实在懒得计较了。 “属下有罪。”月宴跪了下来,向她请罪。 “你的主子不是我,何苦向我请罪,况且我现在这境况,是原谅你还是不原谅你好,都先放下 吧,你知道我最烦这些的。”李檀闭着眼舒了口气,真似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月宴知道李檀不说虚话,默默在旁边坐了下来,却不料李檀突然问道:“你那里应该有秘密传 信的渠道吧,此前可有任何消息?” “属下此前确实会有消息通传,也不过是说说您日常起居是否安宁,且自从......您和万岁在一 起,万岁便再不允底下人打探了。这次出征事关重大,您的密信是唯一的往来,除您之外,再 无第二人知晓。” 李檀其实早已猜到几分,不过是存着侥幸,宁愿是椟玉对她有所保留、提防着她,至少这说明 一切并不如她如今所想的那么坏。 她为什么不要名声、豁出命去,也要于大殿上杀了定王?因为她猜到,椟玉大概是真的毒发 了。 每日寄来的信越来越短,到最后甚至成了物件,是因为毒发后笔力不继,怕她看出端倪。 蠢货!十足的大蠢货!她李檀聪明一世,怎么教出个这样的大蠢货!命都要没了,还想着瞒 她,又能瞒到几时,瞒到马革裹尸的那一日吗? 两个顶顶聪明的人,在一起,反而都成了绝世蠢材。 李檀咽下所有的泪,胡乱一裹便躺下休息了,她不甘心,也决不放弃,她李檀要的人,阎王也 别想抢! 如此奔驰了近十日,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尤其李檀,几乎是强弩之末 ,而北境,终于到 了。 这里多草原和荒漠,地势平坦,众人不敢在河滩水源驻扎,只汲水便走,另寻地方安置。 可歇下没多久,就有斥候来报,有人跟了上来,人数不多,不确定是不是北狄的探子。李檀皱 眉,她带的都是精兵,可数量到底不多,是躲是歼 分卷阅读80 ?若是躲,有可能漏了痕迹,反而被发现, 若是歼,那便得一个不留,否则后患无穷。 李檀提了刀,要亲自去看,众人拦都拦不住,只有月宴,默默拿了弓护在她身旁。 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到了相对高的坡上,弓弩手架好了家伙,只待一声令下。 那些身影逐渐清晰,但李檀却瞪大了眼睛。 “停下!”从出事到如今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李檀第一次如此失态,她甚至不顾埋伏,就 这么站了起来。 “太后!”众人惊呼道,李檀却像失了心智,往坡下奔去。 她跑得极快,仿佛肩上的伤从未存在,却在终于靠近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草原上的太阳有些刺眼,钻进李檀眼里,逼出了她一点眼泪,让前方站在逆光处的人的身影越 发模糊了。 然后那人从光里走了过来,步伐还有些不稳,却也还是走了过来,于众目睽睽,一把抱住了泪 流满面的李檀。 “藏珠,我在这,不用怕了,我在这。” 玖拾壹、因果 李檀熬到今日全靠心头一口气吊着,如今见到人,那口气松了,便再也撑不住,当天就起了高 热,随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仗如何打的,如何反攻,如何布置,她全不知道,兀自昏昏 沉沉,只能靠半睡半醒中被喂些药食。 待她彻底醒来,已是收尾之际,李檀半靠在简陋的榻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听月宴和她汇报这些 日子的军情。 椟玉余毒复发,确实是张太医所为,椟玉虽中途有所察觉,但局已经布下了,几万兵将随着他 在前线,李檀一人在后方苦撑,他如何能在此时停下,如何能回头。于是椟玉将虎符分作四 份,留在最信任的几名亲信手上,自己以身入饵,也要坐实雍国公和定王的罪名。若能活,是 他的命,若身死,至少他对得住大齐子民,也对得住当初向李檀许下的不耽于弄权、心怀天下 的承诺。 因此椟玉率部分先头部队遇伏失踪后,保留隐匿下来的大部队,按照其提前布置下的吩咐,一 方面秘密派人继续搜寻皇帝踪影,另一方面一小批人马悄悄去了滇南,若有万一则托付于宁 王。 待他失踪,果然各路牛鬼蛇神都现了身,雍国公还在做着美梦,定王就已经先下手将所有的罪 名罗织到了他身上,只是到底棋差一招,被李檀击杀于殿上。 只是这些椟玉都不知道,他被逼落崖,幸有心腹舍命相救,中途以刀柄嵌入石岩阻了几分坠 势,最后掉入崖下清池才勉强得以保命,此后失联如此长的时间,也不单单是为了布局,更是 实在伤重难返。 “那毒,如今怎样了?”李檀开口打断,声音沉稳,只是手指攥得有些发白。 “万岁身上的毒如今已经解了,虽还需要休养,但到底于性命无碍了。”月宴低头回禀,停顿 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这毒,是宁王殿下派人解的。” “宁王?”李檀若有所思,脑中浮现出那个和椟玉同年的皇子幼时的模样,他母家是医女出 身,又镇守滇南多年,那地方最多毒障,解毒法也格外刁钻厉害,若是他,倒真能有这个本 事。 “宁王说,就当报答当年救母之恩和以往二位照拂之情。”月宴继续说着,隐隐有些困惑,显 然也不清楚各中情由。 李檀却低低笑了出来,暗含无限心酸。 许姐姐,上天到底还算公平,你这般心软善良,送你入宫的娘家不记得,我父亲不记得,可深 宫里却有人记得的。 当年宁王母妃安贵人将临盆,贵妃限于此前多番戕害皇子的事被疑,不好直接下手,便诱着先 帝一同移驾园林,带走了大半太医,又暗暗设计让安贵人滑倒早产。宫里都是势利眼,安贵人 医女出身,地位卑微,连这个贵人都是怀子后才封的,没人敢和贵妃唱反调,安贵人的婢女一 宫一宫敲门过去,不是病了在休养便是歇息了。 唯独到了许妃宫里,她初为人母,到底不忍,撑着自己产后虚弱的身子,亲自去了太医院,用 李家和许家的名头硬是请来了太医,才保住了两条命,却也因此更加被贵妃忌惮。 至于照拂,李檀倒没觉得自己如何照拂过,她与椟玉当时也不过自保,哪里又能分出多少心力 看顾别人,不过是有时暗暗扫掉些阴暗里的绊子,连带让他们母子得了些实惠罢了。 李檀坐起来这许久,又有些体力不济,不自觉间闭了眼小憩,月宴见了这情景,将毯子轻轻搭 在她身上,退了下去。 她病中总发虚汗,冰凉地躺在被子里面,浑身都起了一层薄汗,湿湿冷冷的,实在算不得舒 服。慢慢的,李檀在半梦半醒中忽觉身旁好像生了把火,仿佛被一朵云给包了起来,这云里面 还藏着霞光,熨烫得周身都被热水浸过似的。 她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睁眼,就想这么待会儿,这哪里像剑挑定王于大殿,千里 一骑奔北疆的那个太后。 但大概这世间上所有的女子,碰到了欢喜的人,总是忍不住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半羞半藏得表 现出来。她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吻着花的蝶翅,脆弱而美好。 抱着她的人,对着这诱惑,忍不住在她的眼睫毛上落下一吻,比吹拂过花朵的风还要轻,却比 蝴蝶的降落要重。 他悄悄围住她的腰,收拢进怀里,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呼吸靠近了,就在耳边清浅地拂动,带 起一阵微弱的麻痒。这样还不够,那只手沿着腰线滑到胸乳,潜进她的衣襟里。 李檀再装不下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如何能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她起 了一阵薄怒,刚要去捉那只手,却被他一把抓握,那只手也乖乖撤离了。 随即便看见那只手里拿着一封小小的花笺还有一串珠链。 李檀抬手便要去夺,却被他一下吻住,气息一下子缠住了她,唇舌交缠的温柔与缱绻,对做了 这么多日噩梦的李檀来说,如何能够抗拒,她干脆放弃抵抗,将自己交给了椟玉,连呼吸都要 揉到一起了,连体温都要共浴。 待二人终于停下,彼此气息都有些不稳,椟玉伏到她耳边,带着一点压抑不住的欢喜,说 道:“你想我的,我知道,我也好想你。” 他这般聪明人,变得既不会哄人,也不会调情,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些笨拙得不得了的话,可 李檀没有说话,只是 悄悄地抱紧了他。 枕榻上一串红珠串散落开来,不是宝石,不是美玉,每一粒都是一颗红豆,每一粒都是李檀亲 手串的,一日一颗,如今已这么长一串了,放在她怀里,被身体熨得温热。 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 * 最后一句出自[红豆曲] 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 分卷阅读81 玖拾贰、终 两个人都是大病初愈、久别重逢,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么静静抱着,椟玉埋首于她的颈侧,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气味从来让他心安,比什么都有效。 李檀只觉得一阵阵温热的呼吸扑在耳根下,如同饮了一大坛女儿红,酒意蔓延开来,是叫人心神荡漾的沉醉。可近乡情怯,她反而有些别扭地想推开椟玉,她昏睡这些天,都没好好梳洗过。 手刚一伸出去,就被抓住了,椟玉不让她躲,分离了这么久,终于能抱个够、亲个够,怎么能知足?这少年继位、亲手斩落敌人首级于马上的天子,成了粘人的大犬,一下下嗅吻着李檀,怎么都亲不够。 李檀不堪其扰,终于被痒意逗得发笑,在榻上翻转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她倒没什么,连眉头都没皱,却吓得椟玉连忙停了下来,她看着一脸后悔地往后退的椟玉,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挽住他的颈。 椟玉被那双手挡住了退势,小心翼翼地从后面将李檀抱进怀里,沉默了许久,才用有些痛意的声音说道:“藏珠,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这话里藏着悔恨、后怕和对自己的恼怒。 “这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从我登基那日起,每年岁除去太庙大殿祭祀时,除了祈求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我总忍不住私心求你平安如意,又盼望着万一你的如意中能够有我。可到头来,让你遍体鳞伤、奔波疲累的人,却是我。”说到最后,椟玉声音中已是沉沉自责与茫然。 李檀在他怀里慢慢转了过来,因为伤口动作有些艰难,看上去反倒多了几分稚气,椟玉连忙接了她,让她别再用力,李檀反揪住他的领子,将他的衣襟拉开,然后狠狠咬了一口,齿痕极深,一下子便见了血,椟玉不吭声,就这么任她咬。 等到她终于松口,眼里终于泛了泪,在有些昏暗的帐篷里莹莹闪动着,李檀盯着他,狠狠骂道:“混蛋,孽障,小畜......畜生,这世上最坏、最令人......讨厌的就是你了。”她骂得越狠,泪也就落得越凶,连话都说不顺了。 椟玉全然接了这些骂,只在她落泪落得狠时轻柔得拭去泪珠,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怕她哭得呛着了,口里应着:“我是孽障,我最令人讨厌了,我是全天下最大的大坏蛋。” 等到李檀终于镇定下来,椟玉却还似哄小宝宝似的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李檀却一下子掐住她在椟玉身上咬出来的伤口,让椟玉不妨之下闷哼出声。 她哭过后的眼睛微微泛红,像雪融洗过的梅花,她那双眸子望着椟玉,眼眸里只盛了他,终于开口:“认错也不够,得受罚。” “无所不从。” 李檀脸上还挂着滴泪,目光定定看向他,目光由强做的冷淡无法自抑地变得柔和。 “罚你,给我摘一辈子院子里的石榴。” 椟玉在昏暗中绽放了一个衷心的笑容。 “求之不得。” 这场大仗从准备到收尾共历时半年,耗兵近十万 ,终一举击退北狄,再不敢犯。 阵中,原军中大将雍国公里通外国、勾结藩王,于阵前倒戈,预谋算皇帝。然天子贵胄,虽几经波折,幸转危为安,歼犯上作乱者于阵前。 外患四起时,内忧频生,此次北狄入侵,皇帝亲征在外,太后训政于内,然定王犯上作乱,意图篡位,于大殿上逼迫太后与群臣,却被太后揭穿身世之谜和串通北狄之实,恼怒之下欲杀人灭口,却被反刺身亡。 但太后亦因此深受重伤,挣扎半月后,撒手人寰,举国同哀。 皇帝班师回朝时,太后已入陵,因彼时还在战时,且皇帝在外,国葬办得有些低调仓促,但无论民间还是朝堂,对这位历经两朝、几经沉浮的训政太后的敬意,都达到了最高峰。皇帝回朝后亦不顾还在休养的身体,亲自去太后陵中悼念,母子之情可谓甚深。 同时,皇帝后宫中亦悄悄带回了一名女子,据说正是她在北境时救了皇帝的性命,皇帝后宫无人,将这有救命之恩的女子带回,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京里数得上的人家都在变着法打听此女的来历,无奈宫中森严,最后还是一向乐呵,这次又主持了大局的福王出面漏了口风。 原来这女子是太后的兄长,李首辅的长子李松的独女! 这消息可谓惊人,要知道李松与李檀年岁差得不小,当年已过而立,镇守边疆最终为国捐躯,从未听闻他有过婚配,这点令多少闺阁女子扼腕,亦百思不得其解。 福王却透露,当年李松中意一平民女子,李首辅绝不同意,他才因此秘密带了那女子去了边疆,远离父母管束,私自成了亲。他身死之后,李夫人便带着女儿隐姓藏名,直到这次因缘际会救了落崖的皇帝,因相貌酷似太后,才终相认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若是李松的女儿,又有救命之恩,且如今太后亦为守护国政而死,几重之下,此女便是皇后之位,也担得起。 因守国孝,大婚定在了一年后,那女子被藏在深宫里,无论什么样的权贵,递了多少折子,也未曾得见一面。但无可置疑的是,皇帝可谓用情至深,先帝宠爱贵妃,也不至于全然没了别人,可这一年里,宫里连只母猫都没有,皇帝对这女子爱得如珠如宝,只要非上朝的时候,不是那女子待在庆元殿,便是皇帝去看她的未央宫看她。 未央,未央,长乐未央,这样来历的名字,给她住的宫殿用,皇帝的心思实在再明显不过了。 更何况,为了哄那女子高兴,皇帝特意将自己还是皇子时住的院落里的石榴树,移到了未央宫,潜龙时相伴之物,到底意义不同,却能送给她。种种迹象,让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地打算送女儿进宫的诸位权贵,全泄了气。 待一年孝满,除服,钦天监遵皇命,第一时间择了再吉利不过的日子,行皇后册封大礼。 当被私下议论一年之久的皇后,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无数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虽然听闻这李家女儿酷似太后,可.......可这哪里是酷似,简直一模一样。 多少人心里满是惊疑,脸色掩都掩不住,但那又如何? 定王死、国公废,太师告老回乡,这一年里,万岁手段绝厉,筹谋极深,将朝廷上下整肃一清,如今这朝上,再没有人能挡住这位少年天子的路,只要他想做的,皆是令出必行,他想要的,尽在掌握之中。 皇帝站在高处,俯视着面露讶异的众人,目光扫了过去,即便隔着珠帘,其中威压都让人忍不住膝软。 “跪!”司礼太监凌空抽着礼鞭,循着册封章程,声音传去老远。啪得几声鞭响,如同唤醒众人的信号,众臣终于 分卷阅读82 在皇帝这沉沉的目光中,跪了下来。 李檀便于这千万人的臣服中,一步一步,迈得极稳,踏上玉阶,脚边丹阶上的雕龙盘旋欲飞,仿佛要送她青云直上,凤翔九天。 这不是她第一次走过这丹阶,上一次,还是册封太后之时,可那时,她只是要做一国太后。 而如今,她要做心爱之人的妻子。 晴空烈烈,万里无云,李檀终于站在高台上,呼啸的风拂动了耳边的粒粒东珠,裙角翻飞,她侧首,身姿高贵动人,已有母仪天下之态。 可只有椟玉能看见,金灿灿的阳光将李檀侧面上的绒毛都照得毕现,她这样的人,果然连大婚都是躲着不肯绞面的,一点不庄重持礼。 不过,他不就喜欢这样的藏珠吗? 他于青天白日下,于万民敬仰中,伸出手来,朝向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要相守一世的人。 李檀望着阳光下的那只手,这只手替她洗过衣裳,也被她握着教习写字,替她抱过柴火,也被她打过手板,替她熬过醒酒汤,也被她指点过如何挽剑花,替她扫平前路,也护她一生安宁。 她想过枯守在太后殿中闲敲棋子,想过二人未来该如何在阴暗里继续纠缠不休,也想过最后如何体面地作为太后看着椟玉成婚生子,可即便在最无防备的沉沉梦境中,她也未想过有一天能在青天下,牵起他的手。 李檀慢慢地伸出手,她的手生得纤细洁白,并不像弯过弓、驯过马的样子,反被高处的风吹得有些冰凉。 好在,那只等着的手一下握住了她,掌心的温暖,熨烫得李檀心中一片酸软。 二人携手并肩,望向远处,李檀突然感觉椟玉握着的手动了一动,然后自己掌心多了什么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望了一眼,是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雕的石榴,在她掌心闪耀。 曾经,院中青荇,叶落无人知,如今,掌中红榴,并蒂一双人。 她抬头,笑得很甜,此生都未曾笑得如此天真柔软过。她这一生受的所有苦难,这一刻,一笔勾销。 从此,椟玉藏珠,一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