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宠》 001他的霸道 京城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水汽,皇城地面上积洼了不少水坑。 一个高大的身影脚步匆匆,被身披乌甲的侍卫簇拥着从中路的庭院走过,鹿皮皂靴踏过水坑,污水尽溅在他麒麟袍下摆。 正洒扫的宫人见到他皆纷纷跪下回避,仿佛是怵惧于来人的威严与冷酷面容,直至他身形消失在远处才敢爬起来。 ——肃王进宫了,刚才一瞥似面带怒意,是又跟陛下生气了吗? 宫人纷纷猜想着,听到内侍高唱:“肃王到。” 太监嗓音尖细而高亢,唱到一声接一声,在平静的皇城上空荡出回响。 中和殿半掩的沉重宫门被推开,肃王快步来到御前。 “——陛下何意。” 他略带凌厉地望着御案后的少年皇帝,不但没有行礼,不悦的声调中还带着质问。 赵钰染批红的朱砂笔就微微停顿,好半会才撩了眼皮看来人。 眸光转动间,看到身姿笔直的肃王和往常一样气势逼人,若不是她身着龙袍,他反倒才更像是帝王。 她唇角勾了勾,丢下笔,从御案后站起身。宽袖逶逶扫过案沿,金色绣纹光华微潋,肩上五爪盘龙狞嶙,代表她一国君主的身份。 她并没有走下台阶,就那么定定站在台阶之上,与露出怒意的肃王视线相对。 肃王宋铭铮,是满朝闻之变色的骁勇大将,曾救她亲征的父皇突围,以三百兵力大败对方二千人的围攻一战成名。 那年他十四岁,父皇认他为义弟,成了八岁的她的异姓皇叔。 她父皇待他如亲弟,病重临终前托他,要他辅助她登基为皇,号令天下。 可结果呢……他发现了她是女儿身,又掌了摄政大权,企图掌控她和这个天下! 赵钰染打量着他忆着旧事,在他愤怒的视线中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狭弄:“皇叔这是在生什么气,侄儿哪里不对,皇叔明说就是。” 宋铭铮听着她的笑声,眼中有寒光一闪,朝值守在殿里的内侍宫厉声喝道:“都滚出去,关门!” 宫人被吓得当即惶惶退下,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就被关上,殿内霎时就暗了下去。 赵钰染对他这种妄为也有了怒意。 他总是这样,总是临架于她之上去发号施令! 宋铭铮将人赶走了才再定定看着她,说:“陛下昨夜灌醉我,就为了换来这些?陛下为了将我送离京,亲身上演一出美人计也是不容易!” 他出言相讥讽,赵钰染更加不痛快了。何况什么美人计,不过就是为了打消他的警惕,靠近他,给他多端了几杯酒。 他果然是最知道怎么能让她生气,女儿身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她脸色沉了沉:“旨意已下,肃皇叔即日离京。” 他同样神色阴沉,但似乎还在隐忍什么,淡声说:“西北还不到我亲自去的程度。” 赵钰染闻言抬了下巴,居高临下地施威:“所以肃皇叔这是要抗旨?” 回应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宋铭铮双目大睁,突然就迈步上前。 他人高腿长,不过几步就冲到她跟前,她下意识是要避开,却是被猛然一手揽了腰,连下巴也被他掐住了。 “旨意?!”他气得眼角赤红,咬牙切齿地说,“你昨晚灌醉我,趁机发落了司礼监数人,就是为了把我丢去西北?” “你为何不直接也把我发落了!” 他搂着她的腰,那纤细无骨的触感,显出她柔弱的一面。她究竟知道不知道,没了他在朝中,多少人会对她虎视眈眈! 赵钰染被他掐得疼,但知道自己的那点拳脚功夫对他这大将也不会有效,只冷冷看着他,似笑非笑。 “皇叔劳苦功高,朕哪能发落皇叔,这岂不是要让在西北的将士们心寒。” 宋铭铮被她话语里的锋凌刺得手都在颤抖。 她到现在还是认为自己会篡位是吗? “我真要这天下,何必等到现在!” 他语气低沉得吓人,冷厉地盯着她精致的眉眼。 一个皇帝,是女儿身,却眉如利剑,身如玉树,是姑娘家不可能有的英气。这样一个精致的人儿,自小被当为男儿储君培养,早养成了帝王该有的威仪,也正是这一股威严从未让人怀疑过她是女儿身。 是啊,一个姑娘家,哪来她这种杀伐果断的手腕,哪来她这种冷漠无情的心性! 宋铭铮愤怒的睁大着眼,似乎要生吞了她,这种狂燥终于激怒了赵钰染。 她厉声吼了回去:“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将我掌控在手心里,更好满足你的权欲吗?!” 她十五岁那年,父皇病重去世,皇兄有异心作乱。她只能手刃反兄,从残酷的亲人算计中都一步步过来。 可她淌过兄弟的血,最终却是因为女儿身被宋铭铮知晓,处处受了肘制。 反正现在是要跟宋铭铮撕破脸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被迫着仰头,他面容在眼前无比清晰,看到他因为自己的话面容狰狞。她盯着他额间暴起的青筋冷笑,心中是解气的,一条条数他的罪状。 “你处事激进又自负,独裁、霸道,从来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把持司礼监,用来和拥护朕的内阁做抗争,我的肃皇叔,你何等风光。” “结果你因为太过自负,总算栽大跟头了。怎么,很不服气?” “赵钰染!” 他似暴怒的凶兽,喉咙里发出危险的警告声。 她却是笑了,笑里有着痛快:“司礼监那几个太监死了,圣旨也下了,你不去就如同逆臣!即便你得了这位置,以后史书也会为你的谋逆画上一笔!” 宋铭铮确实被她激到了,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剜在他心头上。 他们间因政务有着误会,越积越多,但他真霸道,会容得她现在这样对自己?! 他掐着她精致的下巴,骤然冷笑一声,低下头去,唇就贴在她耳边:“谋逆?也许陛下到现在还太了解我。” 他呼吸灼热,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带着侵略的欲念。赵钰染脸色一白,打了个激灵。 她气极又羞恼,抬手就去挠了他脖子。 他没有防备,当即被她指甲就刮出一道血痕。宋铭铮真是要被她快气得没有理智了,抬头看她,眼神冷极了。 要是真的能,他恨不得就这样掐死这个冷心冷情的人! 他掐着她下巴的手在颤抖,无意识地一点点滑落在她脖子上。那么细的脖子,他只要用力,只要用力……感受着她跳动的脉搏,那么鲜活的一张的脸在他眼前,他骤然松开了手,到底没舍得。 即便她对他再有敌意和误会,他也舍不得! 宋铭铮是愤怒的,却听到了自己极冷静地声音:“臣如陛下所愿。” 不过是一趟出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会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掌控在他手心中! 不管是龙椅还是龙榻! 离开前,宋铭铮再深深看她一眼。怒到极致的眼眸腥红,有被她一直忽略的汹涌情愫,还有她忽略不去的强烈占有欲望。 紧闭的大门再度被打开,阳光重新涌进大殿。赵钰染站在台阶上,盯着空荡荡的大殿在出神,地面上遗留的泥水污迹显示着曾有人来过。 良久,她面无表情坐回在御案后,今日内阁顺利送到手中的折子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在宋铭铮领旨出征一个月后,赵钰染来到皇城最高处。帝王衮服猎猎飞扬,临冬的风刮在脸上,还带起微微刺疼。 她负手远眺。皇城中枢的九龙御路就在她脚下,龙首冲天龙角狰嶙,大地山河亦在她脚下,匍匐着、臣服着。 自她登基就心向往之的最高权力终于稳稳操于手中,但在俯望这片辽阔的天地时,她心中竟是十分平静,什么感想都没有。待在这高处站了片刻,内心深处甚至起了一丝她品咂不清的空洞滋味。 没有了宋铭铮在的皇城和朝堂,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她眸光微闪,看破云的金光将禁宫屋檐照得刺眼,恍惚间见到远处有黑影快速移动着。 “——报!” 声嘶力竭的高喊在寂静皇城中回荡,亦将赵钰染惊回了神。 “——报!西北急报!” 黑影一路冲进了宫门,赵钰染听到西北二字神色微变,收拢被风吹得鼓起的宽袖,转身就下了城楼。 随着来人愈近,他嘴中的报信声越在她耳边回荡。被风一吹,直荡到了她心头上去,使她莫名不安。 前来报信之人跪到她脚下,呼吸急促间是惊惶:“启禀陛下,西北急报……肃王被伏击,战死!” 这一瞬,赵钰染觉得这天地间都静了一下,下刻,她听到自己淡淡然地声音:“肃王战死,召内阁众位阁老及兵部一众前来议事。” 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当即应喏,脚下飞快跑向阁和兵部。她转身,手慢慢攥紧,发现自己手指冰凉,在微微颤抖。 肃王死了,那个自她登基就拢着大权的摄政皇叔死了。 赵钰染脑海里是他离京前愤怒又隐忍的目光,是他掐着自己下巴,在耳边说如陛下所愿的冰冷声线。 那个知道她这天子是女儿身的人……死了,可她本意只是调离他一年半载,重新控制政权…… 他不是不败的战神吗,他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 赵钰染闭了闭眼,在空旷庭院吹拂的风似乎渗进了她心里,她心头一片冰凉地迈开脚步,不知道怎么脚下踉跄,险些要摔一跟头。 “陛下!” 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扶了她一下,才没让帝王的威严摔得四分五裂。 接下来的议事,赵钰染觉得自己十分冷静,又仿佛十分不冷静。几道军令下达,再一回神已是满目霞光,斜斜照入大殿中,映在金砖上浓得似鲜血一般。 她又想起那日他离开后,大殿上的泥水污迹。 是夜,她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尽是西北的战况,还有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 她朝他喊:“宋铭铮。” 他握着红缨长枪,一直背朝着她。 她又朝他喊:“宋铭铮!” 他仍不回头,甚至在她呼唤声中越远,今日在皇城之上品不清的滋味再度缠在心头,她似乎尝到了苦涩。 此时耳边却又是厮杀声震天,那么近,那么真实,兵器刺破血肉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就连胸前的疼痛都那么剧烈。 疼痛……她猛然睁眼,听到她的锦卫衣指挥使尖声喊陛下,沙哑而悲痛,在他怒吼逆臣二字的时候声音又嘎然而止。 她听到什么滚落在地的声响,她睁大眼想去看,眼前微弱的光却被一道人影挡住了,那身形带着几分熟悉。 来人的手轻轻覆在她脖子上,在脉搏处停留。下刻,她又感觉到他还在她喉结处摸了摸,很快就听到惶乱地呢喃:“怎么会,怎么可能……”那呢喃当即又拔高了几度,尖锐得刺人耳膜,他转身离开高喊:“太医,快喊太医,快!” 002再遇见他 “——太医,快喊太医,快!” “陛下!陛下明察啊!” 耳边是乱糟糟的喊声,赵钰染被吵得头疼,她眼前看不清的影像似乎慢慢清晰,一切都亮了起来。 但强光刺眼,她下意识是把双眼再合上。 哭得哀婉的女声还在一句句唤着陛下,她听得疑惑。 怎么会有女人哭着喊她,她十五岁登基至今已经三年了,日日担心着女儿身被识破,以战事政事为由强压住了朝臣进谏大婚。她后宫空虚,身边皆是内侍,哪来的女人。 “陛下,二殿下绝不可能谋害太子殿下的啊,陛下明察啊。” 那哭喊再度响起,她听到了熟悉的喝斥声:“先把李妃拉下去,在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这是她父皇的声音! 多年不曾听到的声音让赵钰染再度睁开了双眼,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微弱地呼唤:“父皇……” “殿下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太医围在床边欢喜高呼,在外边发怒的宣文帝当即前来。 床榻上的人面色依旧苍白,但总算是睁开了眼,眼神茫然中带着惊色。 宣文帝看得心中一软。他唯一的嫡子平时就瘦弱,在围猎场上还被摔下了马,当场不省人事。太医说是摔到头,受到了震荡,好在是醒了。 赵钰染看清眼前的人,面容威严,却总是会对她露出慈爱目光。 这不是早逝去的父皇还能是谁! 她挣扎着要坐起身,眼前又发黑,还胸闷。她想起自己在睡梦中的疼痛。 宣文帝一把按住了她肩膀:“别动,你撞着头了,好好躺着。” 撞到头? 赵钰染强压着眩晕干呕的难受,快在她脑海褪色的记忆一下就变得鲜活起来。 眼前的宣文帝和记忆里的面容重合,再转动双眸打量,发现自己果然是在一方营帐内,高耸的帐顶还被风吹得在轻晃。 这是……她十四岁那年。 春猎的时候! 她心中一惊,还是坐了起来,见到胡子还未全白的太医正担忧地看过来。 一切都是她记忆中那样,是还没睡醒吗?! 她眼中茫然更甚,宣文帝皱了皱眉,朝太医正说:“太子这是怎么了?” 太医正也回答不上来,躬身请罪一声,伸手给她号脉。他人的体温清晰传到皮肤上,赵钰染总算是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梦,这就是她十四岁那年。 她睡醒一觉之后就回到了十四岁? 这个时候的她,是被二皇兄一箭惊了马,还险些被射中。她翻倒在地,在躲避马蹄中撞了头。 赵钰染震惊,侧头一看,果然见到帐里还站着她的大皇兄,至于用箭险些伤了她的二皇兄跪在屏风处。 她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睡了一觉就回到十四岁,似乎也不是睡了一觉,最后一段梦里的疼痛十分逼真。但为帝三年,她早就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心中。她眼中的茫然尽散,恢复清亮,眸光如晨曦升起的第一道光那样明亮。 太医正此时松开了手,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后,赵钰染就看到太医正微不可见地朝自己点点头,是在暗示她一切无碍。 太医正是她早逝的母后留下来的心腹,她外祖家曾于他有救命之恩,这么些年都是由他请脉,为她保密着女儿身一事。 摸过脑后,太医正朝宣文帝禀道:“陛下莫担忧,太子殿下应该是刚清醒还有些不适,脑后的包也未再肿大,静养两日,微臣再看看有没有减轻。” 宣文帝明显松了口气,面上也有了些许笑容。见她脸还白得跟纸似的,又吩咐她躺好:“你好生休养着,其它的事,自有朕。” 言下之意,是会彻查她二皇兄冷箭相对的事。 她余光就扫二皇兄毅王脸色一瞬就苍白了下去。 前世因为此事,她的二皇兄还险些被降了爵,连带着李妃也被降了位份,两人间因此也结成了解不开的矛盾。 她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外头有侍卫走进来,跪在屏风后高声禀报:“禀陛下,肃王提前赶回了京,已经到了猎场,就在帐外!” 赵钰染听到肃王二字神色微变,宣文帝已惊喜地说了‘宣’一字。 在内侍尖细声线的高喊召见声中,她听到有人打起营帐的帘子,迈进屋来的脚步踩在地上十分有节奏。 宣文帝见人影在屏风后晃动,说道:“铭铮进来,你们叔侄,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很快,一道挺拔的身姿就映入赵钰染双眸。他逆着光,玄色修身的劲装包裹着结实身躯,只是站在那里,身上的大将之风就扑面而来。 他一惯出现都是这种气势,战神一般的威严。 赵钰染盯着这比记忆中年轻一些的面容,神色淡然,一颗心却在狂跳。 在战场上丧命的肃王再度在眼前,仿佛老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耗费心思才将那个掌控朝局的肃王送出京城,结果她一觉醒来,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这个时候肃王进京……是奉了她父皇之命,开始到她身边扶持、辅助她。结果在她登基后,两人闹到水火不相融的程度。 赵钰染为两人间那些还历历在目的争斗心情沉重,宣文帝高兴地拍着宋铭铮肩头说:“你小子,怎么赶那么着急,这路上不吃不喝了?” 离他下旨召人进京不过十日,可不是快马一路不歇才能做到。 宋铭铮朝宣文帝拱手回道:“陛下召见,臣自是不能耽搁。” 宣文帝就哈哈地笑,指着他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钰染说:“太子,还记得你皇叔吗?” 神色淡淡地赵钰染扯出了微笑,下巴微抬着,目光对上视线也投过来的宋铭铮:“当然记得肃皇叔。”这人早已刻入她的记忆深处。 宋铭铮对上她的目光,见她抬着精致的下巴,微笑下隐藏着倨傲。是她身为储君的威仪。 他有一瞬的恍惚。 他在孑然一世寿终正寝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八岁这年,正好是接到宣文帝让他进京的旨意。 进京的一路来他都在反思为什么会这样,但又有庆幸。起码他不会在再前世一事,被人算计九死一生赶回京城后,看到的只是她的尸身。 她如今就鲜活的在眼前! 宋铭铮目光就凝在她身上,仿佛要弥补他几十年间疯狂地思念。 赵钰染被他盯着打量,却是心中生了不悦。 这人又是这样,朝前那么多大臣,都没有一个人敢这般直视打量她,唯独他! 她剑眉轻挑,是要生怒的前奏。 宋铭铮多么熟悉她,看着她要发怒的样子,冷酷地面容上竟是有了笑。 果然还是年岁小的时候,看两眼就生气了?下刻,又想到她总对自己张牙舞爪,最后不信任到将他强行派去西北战场,结果他在中和殿朝她发怒那次是最后一次的相处。 他神色迅速冷了下去。 他的笑如昙花一瞬即逝,但不妨碍赵钰染看得清清楚楚,震惊无比。 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宋铭铮笑了?! 宋铭铮这时倒不再看她了,更是直接忽略了帐营里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朝宣文帝请示:“臣听闻太子殿下惊马摔伤,心中忧虑,想去现场再看看。” 他赶着回京,第一是要确定她的安好,第二就是为了此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她还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宣文帝听他这话心头微动,又有犹豫:“你赶了一路,先歇一歇。此事朕已命人在细查。” “臣并不觉得疲惫,陛下不让臣去,只会叫臣更加不安心。”宋铭铮拱拱手,坚持着。 赵钰染见两人说话,她完全插不进去,又想到他的独裁。让他去查,搞不好二皇子下场会更惨,她今世可不想多和二皇子结仇,起码现在没必要! 宣文帝实在不好拒绝他的一片真心,到底是允了。 她余光扫到二皇子脸色如死灰,不再犹豫地跟宣文帝说:“父皇,此事儿臣觉得有蹊跷。儿臣记得是马先有异样。” 这是要先将二皇子给摘出来。 宋铭铮闻言眸光锐利地看了过去,二皇子亦显出一丝错愕。 赵钰染忽视那带着压迫力的目光,继续说道:“此事还未查实前,儿臣觉得还是不能先下判断。”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探究意味越来越重,似乎是在揣摩她的想法。赵钰染神色淡然,只等考虑的宣文帝做决定。 宋铭铮见她这样,是意已决,想起什么,朝皇帝拱手附议:“臣认为殿下所言极是。” 这下倒是赵钰染愕然了。那个向来与自己政见不同的肃王,居然会附和自己的提议。 她肯定是在梦里。 若不是有着身为帝王的骄傲,她都想孩子气掐一下自己,看能不能从这梦里醒过来。 003她爱吃甜 两人都为二皇子说情,倒叫宣文帝意外。 他就瞥了一眼面有焦急和委屈,却不敢说话的二儿子,斟酌良久,最后还是点了头说:“太子对兄长向来是友爱的,既然太子开了口,朕便先不问责,都先回去吧。” 二皇子如蒙大赦,叩头谢恩,一并向赵钰染道谢。她开口求情是他没想到过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心有感激。 大皇子静静看着事态发展,离开的时候,神色略带诡异地回头看了床上的赵钰染一眼。宋铭铮察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对方紧张收回视线的样子。 他一双眸子就微微眯起。 有太医此时捧着汤药前来,宣文帝见着顺势站起身:“太子好好休息,此事既然你肃皇叔包办了,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朕还有政事处理,你和你皇叔说明一下情况。” 赵钰染不能亲送,坐在床上告罪。 宋铭铮送文宣帝出了帐,文宣帝拍着他肩头说:“太子性子有些倔强,你多包涵些。今日这事……” 话说一半,但不妨碍宋铭铮明白后面的意思。他抱拳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查清楚是妖是魔。” “也就只能由你来帮我分担一些了。”文宣帝感慨一声,大步离开。 宋铭铮目送帝王,直至身影看不见才转身回到帐里。 赵钰染正对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拧眉,精致的眉眼写满抗拒。 她猛然听到脚步声,侧头看了眼,见到是宋铭铮那玄色的衣角,再也没有犹豫,仰头就把药给全喝了。 喝得又快又急,苦得她眼泪都要落下来。 她生平最怕两件事,一是喝药,二是……宋铭铮靠太近。说是怕,倒不如说是身为女子天生对带有侵略性的雄性警惕,他一靠近就让她万分不自在。 然而,她刚喝下药,第二件怕的事就发生了。 宋铭铮快步来到她榻前,她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想到最后见他时他的冒犯,让她羞恼。他眼尖看得一清二楚,神色当即沉了下去。 他是什么猛兽不成,走近都能把她吓得发抖。 从以前就这样! 他想着,目光不由得变得更加锐利。 赵钰染最讨厌他这种凌厉的气势,即便是站着,不说话,靠近就能给人有压迫力。 她杏眸微垂,深吸口气缓解对他的反感,要将药碗放到床头的高几上。 一只手却先一步把碗接了过去,她余光只能扫到他的胸膛,修身的衣裳勾勒出他的壮实。不同于她要束胸的身形,那才是真正的男人体格。 一个男人,一个大将,他要干奴婢干的事,她也懒得说。 药碗离手,她慢慢滑坐下去,要扯了被子蒙头睡觉。 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她还得好好理理这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顺带捋清一些记忆。 不想他的手又探了过来,竟是快速在她嘴角揩了下。 这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了赵钰染手臂,她猛地抬手去拍开他的手。 帐营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宋铭铮手背当即红了一片。 他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像是炸毛了的小猫,对他呲牙舞爪的。再看看红了的手背,想起来还没到前世两人摊牌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她是女儿身。 若是换了以前,他恐怕又得生气,现在倒是心中一片平静。不过是打到手,以前她气极的一回,还咬过他,也只有撒起泼来的时候像个女儿家。 “你嘴角还带着药汁。”他淡淡地提醒。 赵钰染闻言反手用袖子去擦。 ——有药汁不会说,要动手动脚!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宋铭铮比前世年少的时候讨厌得多! 她带着恼意扫他一眼:“我要歇息了,皇叔在这儿怕是多有不便。” 他没有说话,她眼前又出现他宽大的手掌,只是手掌上多了一个油纸包。 “西北的蜜三刀。”他声音似乎轻柔了许多,另一只手去将油纸包打开,“臣进京匆忙,也只得这个便携,殿下刚用了药,正好尝尝去去嘴里的苦味。” “不必了,吾又不是孩童。”她冷着脸拒绝,到底躺了下去。 宋铭铮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是觉得她好笑。连吾这自称都用上了,是有多不耐烦和想掩饰她的嗜好,她嗜甜如命,这事只有他知道。 “殿下真的不尝尝?” 他又问了一声,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臣把东西放高几上了,不打扰殿下休息,臣告退。” 宋铭铮难得退一步,没有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 也许是那段没有她的岁月让他学会了包容,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何况现在还有很多时间,急不来。 总要让她对自己改观的。 他还算识趣,赵钰染严肃的眉眼缓和不少。 随着脚步声远去,帐内又恢复安静。 她向来不喜欢人近身,极戒备地守着女儿身这个秘密,身边伺候的都不会无召往前凑。安静中,她反倒翻来覆去。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甜香味,是床头高几上的点心发出的,闻着那甜味,她觉得自己嘴里更苦了。就跟药汁还含在嘴里一样。 她烦躁地再翻了个身,终于没忍住坐起来,伸手去捏了一块宋铭铮送来的蜜三刀。 他们前世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他也是带了这个来。 那个时候两人并没有什么恩怨,她接过来当着他面就尝了一口,那个味道就一直留在她记忆里。 就跟现在一样。 炸得酥酥脆脆的表皮咬下去会有轻微声响,沾在上面的芝麻香味一下就蔓延在口腔里,然后是如蜜一样甜味,让人心情愉悦的甜。 赵钰染细细嚼着这种久违的味道,嘴里的药味终于被甜味覆盖,她双眸慢慢眯起。 确实是好多年未曾吃到了。 她登基后宋铭铮虽然还会让人在西北买了快马加鞭送来,但那个时候两人关系早紧张的僵持着,她再也没有碰过这个点心。 是有些怀念。 赵钰染捏着蜜三刀,就那么倚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咬着,不知怎么地又想到最后那个梦。宋铭铮背着她越走越远,莫名的眼睛有些发涨。 而此时,宋铭铮其实还在帐内,借着屏风遮住了自己身形。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到她咬糕点的声音,抿直的唇线慢慢就变得柔和,在外间宫人惊恐的神色中离开。 “来人。” 在他离开不久,赵钰染淡淡地声音透过屏风,宫人当即垂头上前。 太子匀称修长的手指着高几上的油纸包:“你们分了吃吧。” 宫人就看到散发甜香的点心,当即露出喜色跪下谢恩,小翼翼捧了油纸包下去。 004情敌初现 太子在狩猎中受伤,猎场各处都增加了士兵巡逻。 宋铭铮被部下簇围着到了赵钰染出事的地方。 时节正值开春,京城积雪已化,地面冒出青翠的嫩草,枝叶抽新,林子中生机盎然。 他先抬头扫视周边的大树,确认不可能有人在树上隐藏身形,再让赵钰染的亲兵详细指出出事前后的位置。 “太子殿下当时就是在这里看到有只山羊探头。”那穿着程子衣的亲兵站在一颗大杉树下比划,“太子殿下正拉弓,然后一只箭便从十步后方的那排树后穿了过来。” 亲兵奔跑到所说的位置,用手示意箭的角度。 宋铭铮已站在原先赵钰染的位置上,侧头去看那名士兵,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去,是有一排小树半挡了视线。 这个位置看到那边有人,同样那个位置看过亦不好分辩。 亲兵又跑了回来,说:“那箭擦过马脖子,马吃疼受了惊,将引弓的太子殿下甩下去。殿下为了避开踏下来的马蹄,翻身一滚,结果撞到了杉树树杆上晕了过去。” “随后我们就在那个位置看到了大殿下和二殿下,那羽箭刻着的是二殿下的封号。” 宋铭铮接过部下递上来的箭,锐利的视线扫过箭身,再看到羽尾那端果然刻了楷书的穆字。 穆王,二皇子的封号。 本朝围猎,向来都会在箭上刻上各人封号或名讳,一是用来分辩谁人猎取,二也是用来防范突然意外。 所以每个参加围猎的人都会十分小心看守好自己的羽箭。 宋铭铮细细打量着羽箭,发现箭头染了些许血迹,再有是……箭身。 他把箭让人收好,问那亲兵:“那匹马在哪儿?” “那马受了惊,在拼命抬蹄乱踏,我们怕再伤到殿下,直接就射杀了。如今还在马厩。” 太子的事情还没定论,他们自然不敢乱处理,何况那还是太子殿下的爱马之一。 宋铭铮颔首,让人领他到马厩那边。 一身威仪的青年王爷来到人畜杂乱之地,喂马的杂役纷纷跪地,很快就有人将他们带离到一边。 来到身上还插着箭羽的马边上,宋铭铮一言不发先检查了马脖子那道伤,确实是羽箭擦过的痕迹。 “把箭拿来!” 宋铭铮一抬手,当即有人把箭再送上,他看着箭上的血迹,再比对了下马脖子的伤。伤口的出血量根本不够造成箭上凝固的那大片血迹。 第一个有异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他站起来,面无表情退后了三步,又下令:“把马肚子开了。” 赵钰染的亲兵就睁大了眼:“肃王殿下,是这马有什么不对吗?” “对不对的,破开了看就知道了。” 血腥味就在马厩散了开来,亲兵看着从马肚子流出来的内脏十分不舒服,微微侧了头。但他身边的青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从容淡然的仿佛是在看歌舞表演。 他就想起肃王那些骁勇的传闻,毁敌要城所立京观,京观堆置似连绵山脉。 所谓京观便是战捷收敌尸,盖土夯实,形成塔形的土堆。是宣战绩,亦是一种耀武扬威,打击对方士气的做法。 偏这样一个从无数尸骨踏出来的人,才刚刚到弱冠之年。亲兵猛然心中生敬生惧,垂了头,再不敢直视宋铭铮。 很快,就有人给宋铭铮禀报:“殿下,马胃里还有未消化的巴豆。” 巴豆。 不管人畜服用,都会肚子绞痛,腹泻。 宋铭铮英俊的面庞霎时神色冷酷。 他不过是想着赵钰染为二皇子赵钰哲开脱的话,顺带检查一下,不想还真查出有异来。 给太子的马喂巴豆,即便没有赵钰哲的箭惊了马,这马很快也会因为腹痛发疯! 他语气一沉:“把整个马厩的人都给控制起来,检查好他们口里和身上有没有藏毒,不能有人死了!” 敢给太子的马喂巴豆,其心可诛! 宋铭铮一声令下,部下当即散开来将马厩里的杂役悉数控制,然后开始搜寻,看还能不能找到喂马的巴豆。 宋铭铮下令后,直接去给宣文帝禀报查到的疑点。宣文帝气得摔了茶杯,嘱咐宋铭铮一定要将事情查清,这是有人意在毒害一国储君。 从宣文帝那里离开,天色已见昏暗,宋铭铮本想直接就去审讯的,不知怎么想到卧床的赵钰染。 他脚下步子一转,往太子的帐营方向去。 审讯前,还是让她知道进展为好。 不想,他才走近太子帐营范围,就看到主帐前聚了宫女和内侍,正凑成一堆在低声说笑。 不在她跟前伺候着,在外头耍滑?! 宋铭铮抿了唇,大步上前,轻喝:“殿下受伤,你们居然在此嬉闹?!” 他声音虽轻,却十分的冷厉,那些个宫女内侍被吓得直接就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齐声喊肃王殿下。 宋铭铮心中不悦,但到底压了下去。他清楚记得前世赵钰染最讨厌自己动她的人,不管是宫人还是别的……他冷声让众人起来,余光却又扫到一样熟悉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沾着黑黑的灰。 他双眸一眯。 ——那是他给赵钰染送去的蜜三刀。 本是给她的东西,出现在这些宫人内侍手中,她把他送的东西赏人了?! 这一刻,宋铭铮心里是恼怒的。他护在怀里一路的东西,她就那么随手给人了。 他拂袖,大步走到门口,径直撩了帘子便入内。 屋里有着低低地说话声,他还听到了她笑了一声,十分轻快。 赵钰染此时是正跟谷天瑞说话。 谷天瑞父亲是锦衣卫使挥使,本朝锦衣卫一职都是世袭,是天子近臣。谷天瑞如今就在锦衣卫中任千户,自小出入皇宫,跟赵钰染算是一块儿长大的。 赵钰染出事,他忙完差务就来探望,在前世,谷家也是拥护赵钰染的一支。 宋铭铮绕过屏风,便见到谷天瑞坐在绣墩上,紧挨着床边。谷天瑞如今不过十六,家世又好,满身的意气风发,剑眉星目本就俊美,在那通身的气质相衬下就更出色了。 而赵钰染眉角眼梢都染着温和的笑意,是极少向他展现的那种温和,宋铭铮眸光一沉,面无表情打断言笑晏晏的两人。 “太子伤着怎么还有闲杂人等前来打搅。” 005轻浮性子 太子营帐虽是临时搭建,但内饰亦精心衡量过的。 八扇的嵌大理石山水屏风,紫檀木雕花床,谷天瑞坐着的珐琅绣墩,再有三足鎏金香炉放在不远处的长案上。 香炉正袅袅飘着轻烟,是可以缓解赵钰染头疼的安神香。宋铭铮冷不丁出现,再一句责问,使得正好的气氛瞬间就凝固。 室内陷入安静,飘散在空中的轻烟似乎也跟着静止了。 赵钰染回头,就见到面有愠色的宋铭铮。 “肃皇叔怎么又折回来了。”她被他的脾气闹得莫名奇妙,“可能肃皇叔不认得,这是谷千户,锦衣卫指挥使的嫡长子,在谷家排行第四。” 宋铭铮自是认得此子是谁,并且十分熟悉。不就是她前世最宠信的人,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能夜入她寝殿的谷天瑞。 他更熟悉谷天瑞从前看她时那种眼神,灼亮而狂热。 他轻轻笑了声,根本不看半跪向自己请安的少年,视线是落在她身上:“不管是谁人,太子如今还是多作休息的好。” 谷天瑞能察觉到肃王对自己的不喜,肃王在本朝地位举足轻重,他明智的当即告退。 赵钰染看着自已未来的功臣被逼走,眉眼当即冷了下去,面容再精致,也抵不过这股漠然。身为储君的威仪一下就显露无疑。 宋铭铮凝视着她内敛的侧脸,这人即便冷了脸,再有威仪,都有一种诱人的魔力。她天生就是媚骨,皮肉不过是一层障眼法,如今冰冷的样子反倒更能激起他的占有欲。 但她又是赵钰染,有着颗坚硬的心,不会柔顺缠盘在他身下的人。 前世,她总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现在想想,确实是了。 宋铭铮心境居然就平静下来,他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离她不过一臂的距离。 随着床一沉,赵钰染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假装不经意瞥他一眼,对他这种自来熟更加不满。 她允他坐这里了? “我查过了,那箭来的有疑点,你的马被人下了巴豆。你一语成谶,那马确实是没有那只箭,也会发疯。” 赵钰染冷脸就转为诧异,杏眸内的光闪烁不定。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帐内昏暗,更显出她眸光灼亮。 宋铭铮却看不太清晰她的脸,他起身去点了烛,放到高几上。暖光照亮了两人,柔和无比。 “什么时候审人。” 她声音似乎也放轻柔了,而且与他十分有默契,居然知道此时犯人还未审。 宋铭铮听着唇角极快扬了一下:“不急,我想你会想去听审的,等你用过晚饭,我们就过去。” 他果然是来让她一同去审讯的? 赵钰染有一阵恍惚,他向来强势,强势到连把持政务,许多事情她都插不了手。如今他展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一面。 她就抬眼去看他。 他是长得很英俊那一类男子,一双眼上眼皮弯弧宽而深,眼尾细长略弯,是桃花瓣的形状,也就是俗称的桃花眼。 若只单看他这双眼,确实顾盼间满眼风流,偏他有双浓眉。斜长入鬓,将他本该温柔的一双眼眸压得亦冷厉无情。 这人五官摆在一块,深邃英俊,就是凶得不行。 她打量着他,两人视线相触,很快她就移开目光,手抓了抓被面:“既然如此,介时我同皇叔一起去。” 正说着,屏风后有宫人小声禀报:“太子殿下,太医院的来送汤药了。太医正交待您要在饭前先用汤药。” 赵钰染皱了皱眉,想到午间那苦味。 宋铭铮已说道:“呈进来。” 太医院的人当即低头入内,打开盛有汤药的食盒,宋铭铮伸手去接过,居然一低头直接碰着碗沿小小抿一口。 他抬头,递过去:“温度正好。” 赵钰染盯着他手里的药碗,他刚才干了什么? 本来她就不想喝,他还用唇沾了她的汤药,即便是试毒也没有这样试的。她心里抗拒,宋铭铮见她不接,误以为她怕苦的毛病又犯了,劝道:“殿下若是不把这汤药喝了,臣恐怕也不敢带殿下去听审。” 赵钰染闻言就挑挑眉,又朝她施压吗? 这就是她熟悉的宋铭铮了。 她确实也没反驳,身体是自己的,她明白。 她伸手去接过,避开他抿过的那边,可浓浓苦药味扑入呼吸的时候,她心情还是略悲壮的。 宋铭铮见她仰头就一口喝完,宫人机灵前来接过空碗,又给她递了清水漱口,他还是看到她那精致双眉皱到一块了。 他就有些幸灾乐祸,谁让她把送来的蜜三刀赏人了,这会就算苦到要吐酸水,也得受着。刚才憋的一肚子的气也就散了。 赵钰染这时也想到那些蜜三刀,后悔没留下一块,来猎场她带的糖果并不多,昨天就光了。 宫人与太医院的人一同离开,屋里又安静了下去。 赵钰染死死忍着满嘴的苦涩味,更加不想开口说话,正巧宣文帝的人寻到这里来,是请宋铭铮到帝王帐营里用晚膳,为他接风洗尘。 宋铭铮应下,站起身来,见她还是一副难过的样子,伸手将腰间素色荷包打开。 “太子殿下,臣先行告退,晚些再来与殿下同去。” 他说话了,赵钰染不得不应声,张了嘴准备用简单的一个好字打发他。 哪知双唇才启,他的手就捏着什么快速喂到她嘴里。她下意识是再合上嘴,舌尖想要将东西抵出去,甜丝丝的味道却在她唇舌间蔓延—— 是糖。 她当即怔住了。 宋铭铮做了这一系列动作,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地:“殿下刚用了药,好歹能压压味儿。”说罢,也不再等她说什么,大步迈了出去,负在身后手指还遗留着她唇温软的触感。 她嗜甜如命,腰间的荷包总会藏上一两颗粮,常背着他偷偷含上一颗。她以为他不知道,但他都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染上了在荷包里放上那么几颗糖的怪癖。明知道她为了不跌威仪背着人偷食,不会找自己讨要,他还是落了这么一个毛病。 今日算是用上了。 宣文帝见到宋铭铮的时候,发现向来不苟言的少年居然唇角微微翘起,不由得纳罕:“铭铮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回陛下,是和太子相谈甚欢。”宋铭铮慢慢敛了神色,平和的,睁眼说瞎话。 他嘴里相谈甚欢的赵钰染,此时却是冷着脸把嘴里的糖当成了他,咬得咔嚓作响,仿佛就是在嚼他的肉! ——宋铭铮轻浮的性子是自小就有! 006心头滚烫 宣文帝帐内灯火通明,忘年而交的兄弟俩频频举杯。 两人有近四年未见,自是许多话要说。政事,家务事,宣文帝从来不在宋铭铮面前忌讳,总是会顺其自然脱口而出。 这份信任从托付生死那刻就奠定了。 “朝廷现在止了战,文官的心思就又开始活跃了。林皇后去得早,林家人身为太子外家在朝中势力还不够,总有人拦着林家的路,让朕不得不耗费心思周旋。内阁那些老狐狸越来越贪心,若不是扶持起来了司礼监,这些老狐狸怕是敢闹个天翻地覆。” 宣文帝一提起内阁,就咬牙切齿。 本朝初立的时候,高祖帝为了抑制丞相一职独揽军政两务的大权,罢弃丞相职务,成立了内阁辅臣制。内阁刚建立,大学士只是充当顾问的角色,帝王才对政务有最终决定权。 这样帝王可以收拢军权,同时文臣的地位大大提升。不想历经几任帝王后,随着文人地位受人尊崇,内阁权力日益增大,到最后内阁首辅地位与最初宰相无差。 帝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只能再借助其它机构打压内阁,不能让他们再独揽大权,甚至威胁皇权。司礼监就是这是为此而被提高地位,宦官皆以帝王圣意为尊,帝王把本身的批朱权放到司礼监中,平衡着控制两边势力来互相牵制。逼得两边为权争夺中,只能顺帝王心意来行事。 但内阁建立得早,文官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司礼监刚刚崛起,说完全能压制是不可能的。 宣文帝前些天才跟内阁首辅意见相左,被气得当朝就摔了折子。 宋铭铮知道这些年朝中文官们确实太过肆无忌惮了,为生气的宣文帝斟满酒,说道:“他们自己也斗得厉害,臣倒觉得能趁机让太子殿下再培植新的一批人。” 宣文帝双眸一亮,这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高兴举杯:“果然是铭铮懂我!如今西北安定,你回京,正好跟着太子一块儿物色,太子年纪还小,你多点拨他一些。” “殿下年纪虽小,却是陛下一手培养的储君,胸有丘壑,聪慧睿明。陛下不用太过忧虑。” 当父母的,自然是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帝王也不意外,自是越发欢喜了。 两人再度碰杯,宣文帝说起了宋家事:“他们可还有再去烦你?” 帝王口中的他们,是原掌西北兵权的卫国公。 这个卫国公是宋铭铮的继兄。宋铭铮是老卫国公的老来子,是继室所出,在家中倍受宠爱。 他母亲又是个知进退的,从来没对爵位有过什么想法,但在老卫国公死后,宋铭铮继兄成了卫国公就对母子俩百般苛待。 带着恨怨的苛待,宋铭铮不知这怨恨来自于哪里,他那时也只得六岁,懵懵懂懂。到他八岁那年,生母被继兄逼疯,生母疯前让他快逃,他自此就离卫国公府。 八岁的孩子,在外头若不是遇到恩人,是真没法生存下去,所以宋铭铮不幸中大幸,遇上了他如今的师父。 他拜师学艺,才有了十四岁那年正好遇到宣文帝,从而救下帝王,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他如今掌的兵权,就是在他继兄手里夺的。宣文帝知道宋家这些破事,其实没过多插手,只是给了宋铭铮一个比卫国公更大的爵位,看着他一步步夺了他继兄的权。 宣文帝对这个心性坚韧,文韬武略的少年就更加欣赏了。 提及宋家人,宋铭铮不屑一笑,难得显出倨傲:“他宋铭钦哪来的脸见臣,即便要来,也得看臣愿不愿见。” 宣文帝就喜欢他这种爱恨分明的性格,哈哈地笑,不想笑着笑着倒咳嗽起来了。 他身边的内侍忙上前相劝:“陛下今儿可不能再喝了,不然太医正就要拉了奴婢去砍脑袋。” “他林兴安敢?” 内侍劝不动,苦着张脸:“肃王殿下,您帮着奴婢劝劝吧。” 宋铭铮知道宣文帝此时身体已经不好,是密而不发。他眼中有忧色,也劝道:“陛下,为了太子殿子,您也得听林医正的嘱咐。” “得得得,你们都听林兴安的,朕这皇帝真是当得难过,喝个酒也不能尽兴。” 宣文帝一挥手,嘴里是满腹不高兴,面上却是带着笑。内侍见此忙说:“这事奴婢听林医正的,别的奴婢都听陛下的。” “就你机灵。”宣文帝又是笑吟吟瞥内侍一眼,站起身道,“铭铮奔波那么些天,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铭铮顺势告退,出了帐营,身后又传来一阵低咳,宣文帝抵拳扶着桌沿的影子模糊投印在帐布上。 这个时候,宣文帝的身子状况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明明才到中年。 夜里的风带着林间草木清香,还有露水的湿气。宋铭铮抬头,圆月高挂,幽华朦胧似纱。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踩着月光往太子营帐去。 赵钰染知道今晚有要事,用过饭后在药效中闭眼歇了会,不想一睡就睡到被宋铭铮喊醒。 她睁着眼还茫然了会,险些要喊谷天瑞。自她登基后,她习惯了谷天瑞总在身边,难得的唯一安全感。 好在回神得快,记起自己现在是十四岁那年。看清宋铭铮的面容时,她还真希望现在这一切才是梦,而且她似乎也并不是在睡梦中就回到了现在,胸前的痛和那些厮杀声太过真切。 “殿下若是精神不振,明日再审也可以的。” 宋铭铮见她揉着太阳穴,脸色仍旧白得叫人心疼,犹豫了会想改审讯日期。 赵钰染对他难得的迁就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必,还请肃皇叔回避,待我要更衣。” 他就低头打量了她几眼,看到她眼神冷淡,想到下午离开前自己硬把糖塞她嘴里,心下了然。 这是闹脾气呢,才摆冷脸,其实那会还是高兴的吧。 宋铭铮觉得她偶尔心口不一还蛮可爱,留下一句我在帐外等殿下,转身走了。 赵钰染又在床上坐了会才慢慢起身下地,后脑的包还在隐隐作疼,但起码没有那种眩晕想吐的症状了。这么些年来,她都习惯自己穿衣收拾,对外说的是洁癖,就怕那些宫人近身。 如今伤了,动作比平时缓慢一些,等到系好腰带背后已经渗了薄汗,还是有些虚弱。 宋铭铮等了好大会都没见人,有些担心想再折回去看看,不想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赵钰染穿了套有流云暗纹的常服,衣袍是深紫色的,月光洒落在她肩头,把一张精致的脸照得更是惨白几分。 “殿下?”宋铭铮为她不自然的脸色皱眉,轻喊了一声。 赵钰染正要说走吧,迈开的脚却是踩了石子。她本就是硬撑着,脚掌霎时发软,身形踉跄要往前扑去,是他走快两步,一把托住了她胳膊。 拂面的夜风就多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 是她惯用的龙涎香,久违又熟悉的香气让他心头滚烫,扶着她胳膊的大掌暗暗收紧。 007她笑了? 赵钰染脚下发虚,还好宋铭铮扶得及时。 他隔着布料传来的体温,还有迎面扑来的男性特有气息,如他本人一样霸道。她精致的眉峰轻蹙,但很快又恢复内敛沉稳。 宋铭铮为难得的亲近心头火热,扶着她发软的身子,觉得自己一只手都能将人扛起来。但他没有昏聩到失态,即便对她再有冲动,他亦十分快速就冷静下来,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 她的伤比想像中还要严重,她却那么倔强,非要今晚就审。他侧头,大声吩咐侍卫:“还不快把软辇抬过来!” 赵钰染没想到他还准备了这个。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伤势,但身体重要,她没有客气,也没有摔开他的手,任他扶着自己上辇。 她向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否则前世怎么能将他顺利赶离京城。 确认她坐好,宋铭铮这才让人起辇,自己则跟在侧一同往士兵驻扎歇息的区域去。他负在身后手掌心还残留有她的温度,鼻尖是被风送来的龙涎香,时有时无最撩人心,让心跳为悸动而剧烈。他……似乎又不太能冷静了。 到了密集的帐营区域,赵钰染才发现原本空余的位置又添了十余顶帐篷,还用了木栅隔开单独区域。这应该是跟着宋铭铮一同回京的士兵,他的亲兵。 果然他们就是往这个分隔的区域去,软辇到了最中心一处停下,赵钰染知道是到地方了。 她已经缓过劲来,自己下了辇,宋铭铮此时也没有再上前搀扶。确认过她不需要帮忙,他就不贸然再凑上前了。 “人都控制在这里,调马料的和给你喂马的嫌疑最大。” 宋铭铮走在前头,为她打起帘子。 屋里一直封闭着,关了有七八个人,这大半天过去,混杂的气味难闻。赵钰染皱了皱眉。 宋铭铮眼尖看到她轻蹙的眉心,心里好笑。 真是娇气,一点异味也闻不得。 她这储君向来是养尊处优的。 他就吩咐亲兵:“把人一个一个提出来,就在这外头审。” 很快,士兵拖架着一个人出来,那人被堵了嘴,面如死灰。空地上已有人将木桩埋稳,那人被架着绑了上去,还有生了火盆,其中一个被送到赵钰染跟前。 这架势,肯定是要用刑。 赵钰染在搬来的太师椅坐下,虽是开春,但夜的风亦寒入骨。她穿着斗篷还是觉得冷,就伸了手到火盆上烤火。 宋铭铮见此,让人再又添了一个炭盆,审讯这才开始。 例行的问话自然没能问出东西,士兵得到宋铭铮的示意,也不再用温柔的方式,将已经火盆里烤得通红的烙铁取出来。 凄厉的惨叫霎时划破营地安静的上空,再被夜风一吹,宛如鬼魅。 “什么声音?” 营地各处值守的士兵都听到动静,毛骨悚然,再细听之下,是人的惨叫声。 这么个时间,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很快,众人就打探到是太子与肃王正在刑讯,纷纷猜测到是与今日太子坠马受伤相关。 所有人都足不出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事可不是能去凑热闹的。 而此时,二皇子和李妃那里是最惶惶的两处,一直睁着眼,生怕下一刻就有人闯进来,把他们拉出去也要用刑。 大皇子豫王的帐营里亦灯火通明,豫王妃脸色发白缩在榻上,几回想让他就寝撑胆都被漠视。豫王坐在桌案前,一直未动,直致刑讯的动静停下,惨叫声许久都不曾再响起,而整个营地仍一片风平浪静的时候,他才转身绕过屏风,终于上榻歇息。 八个嫌疑人都已经动过刑,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上好几处都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空气里有着风吹不散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人窒息,赵晏清双手死死握着椅子扶手,脸色铁青。 八个人都审完了,却没有一个人供出有用的线索来,除了求饶,毫无其它。 宋铭铮倒是神色淡然,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早有预料。 如若真那么容易能供出人来,那么这幕后指使御下之术也太过没用了。让他意外的是,居然连个用来混淆视听的人物都没被说出来,这点就耐人寻味了。 他以为,幕后之人应该会借这个机会嫁祸,起码要嫁祸给嫌疑最大的二皇子穆王,结果什么都没有。 幕后之人若不是失算,那就是心机极深。 他直觉是后者。 不动声色,伺机再动。 “殿下,看来今晚不会有结果了。”宋铭铮侧头去看她,见她抿紧着唇,又说道,“殿下是想如何处理这些人?” 这些人没有吐露一个字,却不代表无辜。她的马被喂了巴豆这种明显的东西,这些人怎么可能无辜,只不过是死咬着,不松口罢了。 这在赵钰染眼中,无疑就是挑衅。 挑衅她身为储君的威仪。 她眸光闪动,似刀刃折射出来的寒光一般。 宋铭铮知道她有想法,也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思索了会说道:“殿下若是信得过臣,这些人就交由臣暂管,臣一定会让殿下满意。” 赵钰染终于转过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眉峰上,他冷酷的面容像是被柔化了,显出几分平和。 她凝视着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 她确实是衡量他的话。 宋铭铮比前世进京得早,行事做风上倒和她记忆中无差,但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野心未起的时候,他行事都是出于讨好她。 她犹豫了。 “殿下,有些事情,借臣的手,比殿下亲自动手要来得好。殿下是储君,大臣们心目中睿智怀仁的储君,不必要为了几只老鼠,毁了贤名。” 他的话让赵钰染心中一震。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就笑了,唇角轻轻往上扬,很浅的弧度:“既然肃皇叔如此为我考虑,就有劳皇叔了。”说着,她站起身拢了拢斗篷,面上已恢复往日风轻云淡。 既然他示好,她且先照单全收又如何,前世这个时候的她,对他其实还是很亲近的。 宋铭铮亦站起身,看到她斗篷上金银线绣着的暗纹似水波般轻淌,她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坐上辇径直离。 她离去许久,宋铭铮才动了动站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双手负在身后。 刚才她笑了?应该是,虽然意味不明,褒贬不明,但确实是朝他笑了。 没登基前的赵钰染,心思似乎也不太好琢磨,总感觉和记忆中有些出入,是他的错觉吗? 008为她立威 审讯毫无进展,宋铭铮翌日清晨就跟宣文帝汇报。 除了审讯的结果,他一并把昨日查到的疑点慢慢说来,其中刻有二皇子封号的羽箭是最疑点最重的。 宣文帝听过后略一沉吟:“既然血迹有异,不是马身上蹭的,那么老二就是冤枉的了?” 宋铭铮拱手,沉声说:“现场没有找到第二支箭,此事臣也无法下定论。” 如果箭真不是二皇子射出去的,那么肯定还会有另一支,偏偏没有,根本无法判断。搞不好,就是二皇子自导自演呢,从头至尾只有这一支箭。 宋铭铮是谨慎的人,又事关赵钰染,他更是慎之再慎。 “这些狼子野心的,真是要反了!”宣文帝咬牙切齿。宋铭铮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帝王阴沉的脸色好转不不少。他说道:“正好今日要正式给你接风洗尘,也该让那些人知道的朕的决心,事情你安排好即可。” 有了宣文帝的支持,宋铭铮更是无所忌惮了,离开帝王帐营的时候,他唇角挂着一抹冷笑。 赵钰染歇了一晚,后脑已经没有了那种隐隐作疼的感觉。她眉眼舒展,看着照进窗的晨光吐息,终于有了精神。 洗漱过后,太医院来人问诊,是太医正林兴安。 林兴安见她神采焕然,杏眸清明,心中大定。探手为她诊了脉,发现脉相比昨日平和,再查看过她看脑后的伤有消肿的迹象,抚着胡子就笑了:“殿下的伤再消几日就能好,这些天莫要太劳累就可,药要按时用。” 赵钰染听着心里也高兴,点点头:“劳烦林医正了。” 林兴安走后,很快就人送汤药过来,她只能忍着苦一口气把汤药饮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昨日两回喝药都有甜食去味,今天汤药在嘴里的苦涩味一直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等来早膳,用过后她再咂巴咂巴嘴,嘴里那股苦味似乎还在,只能用清水又漱口两回。 难得她休养,连平日早上会来送折子的詹事都特意避开了。她就拿了《易经》倚在紫檀木长榻中,背靠石青色撒金大迎枕,悠闲翻看着,宋铭铮却是这个时候又过来。 赵钰染不想见,但昨夜回来后,她又细细琢磨过。现在的她还是要借他的势去打压几个皇兄,而且前世这个时候,两人相处还算愉快,甚至对他是有敬仰的。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将,洒热血用身躯维护边陲安定,就凭这点也值得肃然起敬。 所有的矛盾都是在她杀兄登基后,被他识破女儿身后。 那以后才是一种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只要她有着警惕,再在往后日中暗中分散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或者两人还能和平相处。而且当初遣派他回西北,她未曾想过他会战死。 想及这些,赵钰染的心境就平和许多,到底是见了他。 宋铭铮进到帐内,就见到她沐浴在阳光下的懒洋洋模样,修长白皙的手拿着书,竟让他有种此时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记忆中尽是她固执、张牙舞爪、冷厉无情的样子了。 “殿下,午间会设宴,陛下让臣前来转告一声。” “是为皇叔设的洗尘宴吗,我一定会到场的。” 赵钰染眼睁仍然盯着书本,宋铭铮看了看书封面。——易经,他记得她读了许久也没读通的,还恼怒摔过书。 他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便没有在这分她心,拱手退了出去。 他来去如风的,赵钰染居然还些不习惯。她抿抿唇,觉得自己是前世被他折磨过多,有点受虐倾向了。 到了近午宴时间,她已穿戴好。 让她没想到的是,宋铭铮又叫人抬着辇来候她。 她仍旧一派平和上了辇,目不斜视,任他陪同在侧到了设宴地。 今日她穿着赤红常服,乌发束在冠中,脖子露出的小截肌肤白皙似雪,连白凌中单都被衬得显出暗色来。 宋铭铮站在她身侧,余光扫过,觉得她还是穿别的颜色好。这一个明艳的背影,就该引得人想入非非。 席间已经坐满大臣,几乎是都到了,她的几个皇兄亦在,纷纷站起身向她施礼。 免了众人的礼,她到自己位置坐下,侧边就是宋铭铮的坐位。应该是宣文帝让人设的,她的几位皇兄都排到了他下边去,彰显着他深受圣恩。 赵钰染桌案上并没有放酒杯,众人都知她受了伤,可不敢让她带伤饮酒。 她就端了茶,润润嗓子,静候宣文帝到来。 不想这个时候却先来一行士兵,拖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差役,满身是血。她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听到领头的士兵高声汇报:“禀肃王殿下,人已如数带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宋铭铮身上,赵钰染也侧头看过去,看到他双眸锐利,眼底涌动着厉。 她皱了皱眉,想到昨夜他说过的话,难道他是要在这个时候…… 她想法还未落,宋铭铮已经站起身来,就那么居高临下扫视全场,大将威仪尽显,有股极骇人的压迫力。 “昨日太子殿下坠马,经查有歹人在太子殿下的马食中混入巴豆,意图谋害储君,其心可诛!下边这八人是监察不严,叫歹人有机可乘,失察失职,其罪当诛!” 在场的人闻言都倒吸一口气,就在此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所有人毫无预料中刺疼耳膜。 众人再去看场中的八人,其中一个已被士兵手起刀落斩了脑袋。断头在地上滚了几个圈,那人的双眼还睁得大大的,断头处血喷如潮,失去支撑力重重砸倒在地。 有胆小的宫人叫了出声,大臣们个个脸色发白,被刚才那幕冲击震撼着。 赵钰染也有些不适抿抿唇,虽然再血腥的场面她也见识过,但她真没有想到宋铭铮会这个时候斩了人示威。 站着的宋铭铮此时走出案后,来到发抖的几人跟前,一抬手,士兵当即把刀递到他手里。 他手执长刀,神色冷然,视线看向高坐上的赵钰染,随后又盯住了大皇子几位皇子。已经有人将一个差役押到他跟前按跪着。 几个皇子不知道他看过来是什么意思,莫名心中紧张,可宋铭铮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在与他们视线相对中挑唇笑了笑。下刻,再一颗脑袋滚落在地,鲜血溅在他黑色的鹿皮靴上。 场中有倒抽气的声音,几个皇子脸色一白,明白宋铭铮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向自己示威,震慑。而他的做法,确实是让他们心头狂跳,指尖微抖。 在宋铭铮投来的视线中,有种自己就他跟前受刑的差役,那刀刃似乎就是落在自己脖子上一样,让他们浑身发凉,头皮发麻,肝胆俱寒。 亲自斩了一人,宋铭铮才抬了下巴,扬声道:“犯我朝储君威严者,我必亲诛之!” 话落,又一个差役被压到他跟前,宋铭铮再度手起刀落。浓郁的血腥味已在空气中蔓延,不少文官已经受不住,侧身抬着袖袍遮住面,不再看这样血腥的情景。 所有人都被他的凌厉震住了,更明白此举其实亦是宣文帝的意思。 ——敢乱朝纲者,杀! 赵钰染坐在高位上,遥看极有魄力的青年,这一瞬心中有被他掀起的澎湃。 009太子俊美 本是该用来欢庆的场地,转眼却是有人血溅三尺,空气里流动的都是肃杀之气,每个人心中都是惶惧。 在场的哪个不是在官场淫浸多年,很快也都回过神,这分明就是在杀鸡给猴看。至于哪个是猴……这些人牵连在太子坠马一事上,余下的皇子就是猴,还有那些追随皇子们的各派。 众人看向宋铭铮这个异姓王爷的时候神色又古怪几分。 很快,宋铭铮已手起刀落斩杀到第四人,赵钰染朝身后的亲兵示意一眼,那士兵当即就振臂高呼:“不臣之心者,杀!” 一个人呼喊,守在宴地四周的士兵霎时跟着附和,杀字响彻山林上空,惊得飞鸟簌簌。 大皇子几人脸色苍白,被士兵们的激愤所惊,为太子驱使的大臣们却面带微笑,心中舒畅无比。 ——谁敢动摇储君的地位,杀! 给太子立威,就是给他们立威! 在喊杀声中,宣文帝姗姗来迟。帝王驾到,激动的场面再度安静,众人跪地山呼万岁。 宣文帝大步走到龙座前,抬手展袖免礼,话落又道:“铭铮继续,朕倒要亲眼看看这些包藏祸心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帝王不怒自威,声音淡然,却是又令众人心中一凛。 宣文帝是在力挺太子,不能容忍有人越雷池一步。 皇帝就是大臣们的风向标,不管在场的人究竟是中立,或是其它皇子党羽,此时皆是跪地高呼陛下英明。 宋铭铮见达到想要的效果,也不再墨迹,八人悉数伏诛。 有士兵用清水洗刷中间染满鲜血的场地,再运来沙土盖上,铺好红毯,宴会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空气中还留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在提醒众人刚才这里是炼狱一般的刑场。 多年未在朝中露面的宋铭铮一出场就极让人震撼,宣文帝在宴中频频向他举杯,更是奠定了他以后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身为被他表忠之人,赵钰染也是给足他体面,虽是以茶代酒相敬,宋铭铮心中也是高兴的。 这一高兴,他又少了许多顾忌,直接弃了自己那席和赵钰染挤着坐一块。 昨日宣文帝猎了鹿,今儿为他洗尘特意命人烤了,鹿肉滋补,他挤在赵钰染身边将自己那份都放到了她跟前。 “殿下受惊,正好压压惊。” 赵钰染对他的得寸进尺忍了再忍,面上挤出淡淡地笑,默不作声吃肉。吃完了他就能滚了吧。 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靠近她,宋铭铮哪会那么容易离开,一直在散宴都是与她挤一桌。叔侄俩相处各怀心思,暗中汹涌,落在其它人眼中却是言笑晏晏,感情极好。 散宴过后,赵钰染终于甩掉了牛皮糖一样的人,回到帐营倒头就睡。应付宋铭铮,好像让她后脑的伤又开始作疼了。 她的皇兄们回到住处却没有一个能睡着的。 二皇子穆王回到住处后就一直在灌茶水,压下还遗留的惊惧。 刚才在宴上宋铭铮只是宣叛那八人包藏祸心,却未说明太子坠马一案要了结。所以这只是单纯立威,后续还会严查,当时可是他的箭先让太子惊了马。 最后查不出人来,他是不是还得受责罚,搞不好就跟今天被斩杀的八人,成了立威的垫脚石! 正在穆王惶惶不安的时候,一位内侍装扮的人来到他跟前,仔细看,那人竟是留有胡须。 “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穆王慌张的去掩好帐帘,又命心腹守住,有些焦虑地与那人说,“您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若不是事从紧急,臣也不会这个时候贸然前来。”来人摘下斗篷,露出略苍老的面容。 此人是二皇子的外祖李明慎,如今国子监祭酒,内阁五大学士之一。 穆王扶着他坐下,越发焦虑了:“是为今日肃王的事?” “正是。”李明慎说,“原本我们还打算趁机会拉拢肃王,不想他上来就表了态是要站太子那边的,今日陛下就是让肃王来震慑的,偏偏二殿下又牵连在太子坠马案里……” 李明慎叹气,是和穆王想到一块去了。 穆王闻言神色几变,话里有几分负气了:“太子坠马一事本就不是我所为,我心中坦荡。谁若敢污蔑我,我定也将他咬下一块肉来!” “这都是气话,当时殿下究竟是怎么射出去那一箭的!” “我是见到了猎物上前,哪知太子会在那里。” “大殿下能为你做证吗?” 李明慎一句让穆王安静了下来。 太子坠马后,父皇问责他,大皇子当时在做什么?有为他辩解吗? 穆王脑袋一片空白,居然完全想不起来在太子营帐里那段事情。李明慎见他发怔,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去:“大殿下恐怕就等着看热闹了。” 这话让穆王打了个激灵,想起另一事:“或者太子那不会追究,是他跟父皇说的情,父皇昨天才没有对我责罚。或者太子……” “殿下!” 李明慎突然一喝。 “殿下又开始犯糊涂了,臣与殿下说过几回,太子面上温和,满嘴仁义。但真等他登基之后,他为了稳权,真能放过你们这些兄长吗?” “可他拿不到把柄,要怎么不放过我。我总觉得是外祖您多虑了,太子这么些年来,除了和老三斗得厉害,正面上并未再和其它兄弟有罅隙。老三是因为他母妃立为了后,父皇平时对他比其它兄弟又宠爱一些,所以嚣张跋扈,连太子都不放眼里。” “可今日三殿下不在!宋铭铮立这威,是给你们看的!”李明慎再度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可别忘记三殿下是怎么被罚禁足的,不过是一个奴才不敬,太子能将他连带皇后一起被罚,连此行围猎都没能前来。太子心性狠着呢!” 穆王也想起来离宫前老三一个奴才慢待太子,第二日老三就被言官参一本,再连带翻出东宫用度被暗减一事。 皇后以为自己用年前的天灾为由缩紧各宫用度,暗中给苛刻太子拿捏住了,要太子有口难言,连要个墨砚都没给。结果是太子不动声色,用一个快要磨穿的墨砚震惊朝野。 堂堂太子,穷得换个砚的钱都没有,说出去得贻笑大方,引得皇帝震怒。皇后和三皇子,才开年就被太子劈头盖脸收拾了。 太子确实不是良善之辈。 但……穆王还是有自己的坚持:“我觉得此事我该再和太子表个态,您这个时候也不能妄动。坠马一事确实太过凑巧,我们自乱阵脚才可能进了别人的陷阱,一切都等等再说。” 李明慎见此知道自己白来一遭了,起码他以为是外孙会顺势把祸嫁到大皇子身上,这个外孙还是太过不坚定,狠不下心来! 话到这里,李明慎也不能再劝,不然祖孙俩才得白白生罅隙,何况还不能久呆。 李明慎一拱手,匆忙离去。 赵钰染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睁眼的时候,洒入帐内的阳光已微微西斜。 她满足地伸个懒腰,精神好多了。 慢慢穿好衣裳,她喊来宫人上水洗漱,伺候她的小内侍成喜乐颠颠来禀道:“殿下,锦衣卫千户在外候了殿下有些时间了。” 谷天瑞? “快请进来,怎么先前不喊醒我,什么时候来了。” 成喜忙澄清:“是谷千户不让奴婢们吵醒殿下的。”说罢,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又笑眯眼去请人进来。 谷天瑞一身飞鱼服,腰跨绣春刀,十分英气。 “殿下。”他朝赵钰染行一礼。 赵钰染刚净过面,下巴还沾着两颗水珠。她随手擦去,让他坐下说话,谷天瑞就看到水珠自她手背滚落。 他怔了怔。 那双手该多细腻才能让水珠不散直接滑落。他缓缓眨眼,视线自她下巴往上移,是她饱满红润的唇,那唇色诱人,竟是连姑娘家都比不得。 谷天瑞心头一跳,不敢再看。太子是公认的长得精致俊美,满朝上下都说他是第一公子,世无双! “天瑞怎么来了。” 赵钰染没察觉他暗中打量的视线,笑着问。谷天瑞忙敛神,将探听到的事说来:“禀殿下,是在散宴后,李阁老化装成太监的样子,去了二殿下营帐。” “化装成太监?这老东西又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赵钰染对李明慎可没有好映象,前世就这老家伙总在后头无事生非,挑拨得她跟二皇子越发势如水火。 “殿下,微臣以为,这是与殿下坠马有关。二殿下那里嫌疑十分之大……” “嫌疑大不大,谷千户是怎么知道的?本王记得,此案陛下交由本王全权负责,谷千户这是要做什么?” 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自屏风后传过来,赵钰染皱了眉,下刻就看到一身玄衣的宋铭铮大步来到面前,她脸色就有些难看。 ——肃王过来怎么没人禀报,外头的人都死了不成! 010赖在她那 宋铭铮一声不吭就直闯了太子营帐,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谷天瑞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肃王是不是太过肆无忌惮了,他这是把太子威严置于何地? 在又一次面对肃王对自己的不善,谷天瑞并没有像上回那样退避,而是站起身,朝他一礼。在赵钰染还未来得及说话前已抢先道:“下官见过肃王殿下,下官身为锦衣卫,探听什么消息,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要向肃王殿下解释的道理。下官跟太子殿下议何事,肃王殿下亦无权插手。” 他是锦衣卫,皇帝亲卫,除了皇帝谁也无权责斥他们! 宋铭铮被他一张利嘴气笑了。 谷天瑞还是一如既往啊,巧舌如簧,偷换概念,胡搅蛮缠。把责怪他越权的事全拉到锦衣卫的差务上了。 赵钰染见两人在这针锋相对,有种回到前世的恍惚。 前世谷天瑞和宋铭铮亦是死对头,两人你来我往,但她是偏护谷天瑞的,宋铭铮没能对他做什么。 忆着旧事,赵钰染扯着嘴角淡淡一笑:“肃皇叔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边也没有人通报,慢待皇叔了。”随后就朝外高声说,“谁当的值,当差不力,拖出去打十板子,再犯就赶出东宫!” 她几句话就转移了话题,还直接发落宫人。宋铭铮脸都黑了。 人是听了他令没有通报,放他进来才受的罚,赵钰染这是要借此事拿捏他,让他不要再跟谷天瑞计较。 她倒是一直都很护着这个谷天瑞! 宋铭铮眸光沉沉,叫人不寒而栗。谷天瑞在锦衣卫当差什么大风浪没见识过,仍是被他一眼扫得头皮发麻,可赵钰染已经相护了,他不能拂了这片好意。不然,与霸道的宋铭铮有什么区别。 谷天瑞到底是退了一步,就此打住,拱手和赵钰染告退。 刚才当值的侍卫与宫人已被按着打板子,闷棍声一下一下传进帐内,赵钰染好整以暇坐着喝茶,抬手举足之间尽是上位者的从容不迫。 宋铭铮眯着眼看她半晌才坐下,声音低沉:“谷天瑞跟你禀了,李阁老和你那二皇兄的事。” 他在气头上,连殿下二字都没称。 和人吵了一场架,又把脾气撒她身上了?赵钰染拧拧眉,前世这个时候的宋铭铮也这么霸道不讲理吗,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她有些记不清了。正事在眼前,她豁达些不与计较就是。 她沉吟着,眸光闪动,在淡金的光晕下十分耀眼。 “皇叔已查到箭与二皇兄无关,李阁老去见他,估计是被你今儿吓的乱了方寸。此事我觉得也不必要小题大作。” 她对这事淡然,宋铭铮想起她为二皇子说情的事,还是把疑惑问了出来:“你究竟是想怎么对二皇子,证据的事,由我说了算。” 怎么对二皇兄?赵钰染神色总算有了变化,眼神有一瞬空洞,虚虚地看着他,仿佛又是透过他在看什么。 她只是现在不想跟这二哥结仇罢了,如今威胁她最厉害的不是二皇子,实则是总闷不吭声的大皇子。 在前世的时候,她三哥还没有来得急借父皇病重的事掀起风浪,大皇子已经让人假传圣旨了。 那个一向不引人注意,在兄弟中最默默无闻的老大,狠起来才是直掐她喉咙,要她命的那个。 她坠马的事……赵钰染微微一笑,说道:“我若和肃皇叔说,其实我怀疑我大哥呢?” 宋铭铮闻言有惊讶,随后却也笑了:“殿下倒和我想一块去了。” 他露了一丝笑容后,绷着的身子也放松的往椅子后一靠,闲闲地分析如今情况:“虽然此事也可能是二皇子自导自演,可如今李阁老在朝中极有威名,又是国子监祭酒,学生满天下也不是夸大。” “文人最好指桑骂槐,无中生有,逞口舌之利。殿下来猎场前才与皇后三皇子发生过冲突,此时确实没必要再树敌。” 他才回京一日就把近些日子的事摸得清楚,赵钰染挑挑眉,没有作声,听他继续说。 “而且穆王既然都能让人给殿下的马喂巴豆了,那实在没必要再用箭去惊马,惹一身骚。反倒是一直陪同在场的大皇子才最有嫌疑。只不过,我们没拿到实证罢了。” “肃皇叔刚刚不是说,证据你说了算?” 听到最后,赵钰染眸光流转,似笑非笑睨着他。宋铭铮跟她挪揄的目光对个正,那样懒懒一瞥的目光,却跟带钩子一样,勾得他心跳加速。 他微微眯了眼,将涌起的情愫压了下去,神色因此也变得严肃:“殿下,你这个时候不想和穆王对上,却要跟大皇子对上?殿下认真的?” “只是想看看肃皇叔的魄力到底在哪里。”赵钰染收回视线,看向长几上的鎏金香炉,语气轻得跟袅袅升起的青烟一样,飘散在他耳边。 “如若殿下想,臣自然照办。” 她猛地又侧过头来看他,发现他惯来冷俊的面容有着郑重,不是搪塞她的话。 他也有言听计从的时候。 一开始两人间相处可不就是这样,君臣泾渭分明,他是忠于君上,这样的宋铭铮似乎也不那么冷厉无情了。 “还是不劳烦皇叔了,此事我自有打算。” 她淡淡一笑,眉眼精致,假笑也化作了七分真。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宋铭铮默默恋着她的样子,不再多言,却也不告退,就那么坐着。 赵钰染倒想赶他走,但一想到现在她还只是太子,宋铭铮在她这儿呆得时间久,外边的人自又要再惧她三分。 就狐假虎威一把吧,谁让她现在是个处处被压制,军权还不能控在手中的可怜虫。 她也不管他,继续拿了《易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易经》晦涩,她以前也只读通半卷,再加上登基后政务繁忙,再也没空琢磨。现在倒正好有时间,就不信她真读不通这书。 赵钰染性子好强,对下定决心的事执念就会非常之强,一时间就已经看入了神,完全忘记了宋铭铮这人的存在。 宋铭铮被晾着也不在意,安静地喝茶,偶尔视线会飘在她苦思的面容上,每当这个时候总不由自主会牵嘴角想笑。 被一本书折磨得愁眉不展的样子,是有那么些滑稽又可爱,跟本书较什么真呢。 这性子怕是改不了。 宋铭铮抿一口茶,心田一片平静。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太医院又送药来了,赵钰染这才舍得撒开书,猛然看到跟前高大的黑影,才想起来这人还没走呢。 她就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宋铭铮。 怎么有种他呆在这里就是为看她喝药的? 赵钰染不知怎么形容这种直觉,为了不失储君威严,还是端了药碗一口气闷了。苦得眉头打结,眼角泛红。 这个时候宋铭铮终于走了,赵钰染就在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他果然就是来看她受苦的。 在宋铭铮离开片刻,就有宫人端了一碟的腌梅子过来:“殿下,肃王殿下临走前说今儿在宴上尝到这梅子不错,让人再送了些过来。说殿下用几颗,也能开开胃口好用饭。” 撒着雪花糖的梅子就搁到几案上,色泽诱人,赵钰染怔怔看了会才伸手去捏上一颗,含到嘴里。 梅子酸甜,冲淡了嘴里的苦味,她仍在出神。 宋铭铮变得让人更琢磨不透了。 等到嘴里的梅子都没有了味道,她才取了帕子吐出核,转身到书案后写信。 她的字是宣文帝亲手教的,有几分宣文帝的风骨,游龙走凤,十分霸气。写好最后一笔,她轻轻吹干墨迹,凝视着上边的三皇子几字笑了笑,随后喊来一位亲兵,让他暗中给谷天瑞带去。 011黑影夜探 晚膳的时候,赵钰染又见到了宋铭铮,他和她父皇一同过来了。 宣文帝穿着明黄常服,肩上绣五爪金龙,身姿笔直。正是中年鼎盛时期的帝王,身上是沉稳内敛的成熟气质,样貌堂堂,又是上过战场的大将,威严无比。 但赵钰染知道,就是因为年轻的亲征,使得她父皇几回身受重伤,最重一回就是宋铭铮救下那次。如今未到四十的年纪,身体早已出败像,内伤旧疾不时发作。 她展了笑,亲热地去扶住宣文帝胳膊,让他坐下,即便是阴魂不散的宋铭铮在边上,也没能影响她的心情。 “太子怎么不躺着,还在看书,林医正不是说了,不得伤神?” 宣文帝拍了拍她的手,一眼就瞥到压在边上的《易经》。 赵钰染笑着说:“是儿子实在睡不着,无事翻了两页,不碍事的。” 她睁着眼说瞎话,宋铭铮在帝王身后微微挑了眼角,他可是在这里看着她和书较劲一下午。 赵钰染说完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宋铭铮,不动声色扫他一眼,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不显情绪,她又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宣文帝身上。 宣文帝坐下,伸手去碰了碰膝盖,两人都眼尖,同时心中一凛。 从帝王帐营过来没多久,却还是要揉膝盖,看来是伤痛又犯了。 宣文帝不知自己小动作叫人猜出实情,正想要再责怪儿子几句,猛然又想起还站着的宋铭铮,侧头说:“铭铮也坐。” “肃皇叔快坐,瞧我见着父皇光高兴了,失礼了。” 赵钰染很快接一句,还帮他拉了拉椅子。 宋铭铮谢一声,坐下的时候余光扫向她,见她是蹲在帝王身边,手已握着拳轻轻落在宣文帝腿上。 “父皇这几日歇得怎么样。” 她轻轻为父亲捶腿,宣文帝心里烫贴得很。 这么些儿子,确实只有这嫡子如此亲近他,自小就知道为他捶肩捏腿的,怎么拦也没用。 本就是嫡子,本就是未来的帝王,其实哪用这样讨好,这储君也是不能易他人的。他这儿子都是真心真意,把他当父亲,而不是其它儿子嘴里的君父。 君父君父,君在前,父在后,疏远得很啊。 宣文帝心中感动,却也念着他的伤,将人拉了起来:“坐下,你顾好自个,朕还缺个捶腿的不成。叫别人看见,这储君威仪也不要了,像个黏人的奶娃娃。” “圣人训,首孝悌,儿子给父皇捶个腿怎么了,哪个人敢胡言。”赵钰染眉毛一挑,气势凛然。 宣文帝哈哈哈地就笑了,还是让他坐好:“朕是来探病的,反倒让病人来操心,早知就不来了。” 赵钰染也轻抿着唇笑,想到跟前的人也无法与天争命,心里有些酸涩。 这可是她最敬爱的父皇啊。 宣文帝这晚就留在了赵钰染帐营里用晚膳,席间说起了让她监办的浙江修堤一事。 赵钰染回想起来前世回京不久后,她就出巡浙江,亲监此事,但在她登基后浙江却又遭了洪难。 宣文帝现在还没有提出别的意见来,只是告诉她此事十分重要,要她多注意着。 她郑重应承,用过饭后,又披了斗篷把宣文帝送回帐营。 宋铭铮在席间的时候就跟宣文帝请了圣意,说坠马一事未明朗之前,会常伴太子身边。赵钰染听着无比抗拒,可偏她父皇还很高兴地说委屈宋铭铮了,一副宋铭铮多辛苦似的。 宣文帝当场应下来,还让宋铭铮的帐营就落在她边上,她想拦都拦不住,最终只能默默咽下所有的话。 晚上赵钰染上床的时候,招了亲卫来问一声,隔壁肃王在干嘛。亲卫说肃王爷站在帐外赏月喝酒。 她挥退人,翻了个白眼,原本想解开胸前的束带睡一晚的,只能作罢。万一,只是说万一那人又跟白日一样闯进来,可是个大麻烦。 赵钰染只能气闷的继续绑着束带,迷迷糊糊地睡着。 夜里的帐营里寂静,寒风呼啸的声音就格外清楚。赵钰染这一夜睡得十分沉,沉到身边有个黑影,站在一侧凝视她许久都毫无知觉,许久之后那黑影半弯了腰。 帐营里就有细微的衣料摩挲声,很快再恢复安静,那道黑影为她还拉了拉被子,才悄无声息离去。 次日清醒过来,她搂着被子在床上又躺了会,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束带居然松了。鼓鼓囊囊的散开在中衣里,她忙解了中衣先做个急救,胡乱抽束上打结,心里疑惑。 明明睡前检查过的。 是她晚上乱动,把系结给挣开了? 重新把胸前束带一丝不苟绑好,又套上衣裳,赵钰染才喊人进来伺候洗漱。隔壁却已经传来走动声,还夹着哭冤的动静。 她目光望向右侧,仿佛要透过厚重的帐帘布看出去。 那边是宋铭铮的帐营,昨天临时搭好的,一大早的倒是热闹来了。 听着外头还开始有仗责的声音,还听到那人高喊我招,我招了,不要再打的求饶声,赵钰染这才把洗脸的帕子丢回水里。 她再理了理衣襟,走出帐,就看到一位内侍屁股打开了花,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宋铭铮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 周围的士兵纷纷跪下见礼,她这才信步闲庭似地走到他面前:“肃皇叔一早这是动什么气?” “惊扰到殿下了?” “无妨。” 赵钰染微抬下巴,晨光就落在她英气的眉眼上,精致五官衬着那白皙的肌肤,如玉如琢。 宋铭铮视线停在她那张足于招蜂引蝶的面容上片刻,微垂了眸,目光有意无意就掠过她身前,想到什么嘴角往上轻扬。 也就是身量和扁平身板没引得别人想更多罢了。 宋铭铮淡淡地说:“殿下坠马一案已有新进展,查到此人近来和养护殿下马匹的杂役走得极近,如今审出头绪了。” “哦?这人是哪个地方当差的?” 赵钰染似乎十分有兴趣,目光盈盈看着他。 宋铭铮说:“是在大皇子那边当差的,管的是大皇子的马。” “啧,这事皇叔可得要查清楚,牵连不小。” 他看着她这会详装惊讶的样子,微险的眯了眯眼。这人不正是她安排的吗,而且他还知道这事查下去,恐怕还得再牵扯出一个皇子,十有八九是在王府禁足着的那个三皇子。 一晚上,她倒是好算计。 她应该是让人去给还在京城的三皇子透了坠马的消息,让他借此由头打击兄弟。 三皇子心高气傲,行事又冲动,肯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这里离京快马不过半个时辰就到地方了,足够三皇子策划一起嫁祸。 她算准了三皇子的心性,肯定派人暗中跟着,二皇子和三皇子走得还算近,被嫁祸的自然只有大皇子。 只要找出三皇子要用来嫁祸的棋子,她再去让人把这背后都是三皇子策划的捅到大皇子那里去,让大皇子只要有一分相信,就能够叫他们两人先斗起来。 宋铭铮眯着眼,把她的算计猜得一清二楚。 既报了大皇子暗中害她坠马的仇,又让三皇子无故替她出了口恶气,甚至还把自己拉下水,这人可是在他手里审出问题来的! 这小狐狸精! 怪不得昨日问她是不是要和大皇子对上,她说她自有打算,她的打算,就是让他搅在这局里! 真真是……宋铭铮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一点防备没有,就被她狠狠算计了,不管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得恨他。 他眯着眼,思绪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一瞬间。他就朝她走近两步,低头在她耳畔说:“殿下不必用这样的手段把臣拢到手里的,臣心甘情愿为殿下效劳,下回这样的事,直接与臣说便是。为了殿下,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钰染就猛然退了两步,一双杏眸光芒闪烁,唇抿得笔直,是警惕的样子。不知是警惕他洞察了她的心思,还是警惕他突然靠近。 他那样与她近的说话,呼吸全落在一侧的肌肤上,甚至连他漱口用的竹盐清淡的香味都可闻。 让她有领域被侵犯的危机感,他实在太让人有压迫力。 她就是不喜欢他那么靠近自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明明是表忠的话,偏被他说得有一股子的旖旎。仿佛情话一般! 赵钰染退后两步,深深呼吸着,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一点也不怕他知道自己的算计,她神色淡然,甚至还带着微笑:“肃皇叔有此心,我父皇势必欣慰。” 她在给他装傻,宋铭铮也笑笑,下刻神色一冷,让人把受了刑的人拖进帐里。他也随之转身进帐,赵钰染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赵钰染很无所谓的转身,嘴里又啧地一声。看不看得到都无所谓,反正这事成了,她虎视眈眈的大哥和三哥都要为此事牵连再有罅隙。 回到自己的帐里,太医院不一会就送来药。她这回想也没想,抬手就端着碗一饮而尽,心里头高兴,药也没那么苦了。 而此时,大皇子豫王也确实顺着那个养马太监,再从赵钰染故意制造的方便中寻到三皇子布局的蛛丝马迹,气得红着眼摔了一套茶具。 先前他的人早就死了,死在宋铭铮刀下,到死也没有出卖他。这个时候有人供他出来,当然只有算计! 为此,他对查到三皇子头上一点也没有怀疑。 豫王心腹太监守在他身边,冷汗沐沐:“大殿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豫王咬牙切齿,满眼阴骘:“去见父皇,把查的东西先宋铭铮一步交上去!” 至于他父皇信不信,这都牵扯了两个皇子在里面,必然会慎重查办! 012招蜂引蝶 宋铭铮一大清早就被事务拌住,连早膳都没有用,匆忙押着人去寻明宣帝。 赵钰染听到他离开的动静时,正在喝热腾腾的豆汁,氤氲的热汽朦胧着她的眉眼,却藏不住她眼底迸射出来的锐利光芒。 她怎么也得在这事上讨足利息才行。 宣文帝那里也正是在用早膳,不过才喝了两口热粥,就被大儿子前来哭有罪给打断了。这头才问了几句,宋铭铮那边就在外头候召,说是太子坠马一事有了结果。 大皇子跪在地上,先前假哭,现在双眼是真变得赤红,暗中要把后牙槽都磨碎了。 宣文帝见这一会就两波人来禀太子坠马一事,眸光深邃,声音宣了宋铭铮进来。 宋铭铮是办事利落的人,三言两语就把如何查到疑犯和先前被问斩的几人来往过密,审讯过程中的交待,还有按着供述在大皇子扎帐的下方翻出剩余的巴豆等等。 大皇子听得面色铁青,宋铭铮那头实打实的拿出人证及物证。 “父皇,儿臣冤枉啊,这人是内务府调拨的,根本就不是儿臣带进猎场的。一早他被拘了,儿臣觉得不安,让人去查他的来路,发现他原本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当过差的!” “放肆!” 宣文帝听到喊冤,居然还查到了皇后头上,免不得怒喝一声。 他清楚明白大儿子是想说什么,是指有人在后面陷害。 查到皇后那里,那不就相当于是查到老三头上,可老三现在远在京城! 宣文帝喝斥一声,胸腔受到震荡,有一阵的钝疼。 他强忍着,不愿意在儿子面前露出病状,一只手已暗中抠进了桌沿,沉声道:“老大你先回去,把东西留下。” 大皇子紧张地还想说什么,却被帝王冷冷的目光逼退,心中生惧,忙磕头离开。 等人走了,宋铭铮担忧地给帝王倒水递上:“陛下,莫要动气。” “铭铮,他们这眼里还有朕这君父吗?老大若是心里没鬼,他能人一出事就去查证,肯定是知道自己被人嫁祸了才会去干这种事!至于他查到老三……” “陛下,三皇子的事不好说。” 宋铭铮接了一句,宣文帝一只手就用力握住他胳膊:“老三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也有这个能力。先前太子受委屈,一直忍着不发,实在无法忍了才揭出了皇后所做所为,那是太子也没有办法。” “太子一直在委屈求全,被兄长们打压,这些事朕一直知道,朕也心疼他的隐忍。但今儿这事再牵到老三身上,还有老大,朕不能再连着惩罚二子,朝堂会有人再趁机作乱……太子,又要受委屈了!” 宣文帝说到最后,眸光黯淡:“太子知道后,会让朕就那么揭过坠马一事,太子总是以大局为重。” 宋铭铮浑身都绷得笔直,清沓的双眸中有着明悟。 其实,这才是赵钰染最后要的结果。 她不要两个兄长再被宣父皇惩罚,而是要让父皇对这两个儿子有更多的忌惮,是在得了便宜又卖乖。 恐怕这十几年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边受着委屈,对兄长们各种忍耐。反击总是比忍耐少,但每一击都能使得兄长们被父皇更加厌恶。 不然,她一味反击,一味强势,恐怕就活不到现在了。 宋铭铮心头十分沉闷。为宣文帝如今受制文臣和外戚的牵制,为站在悬崖边上,总是岌岌可危的赵钰染。 父女俩其实都为了这个已日渐败落的王朝在努力,费劲心血去维护和平衡各支关系。不然内有萧墙之祸,外有强敌入侵,这王朝随时都会面临土崩瓦解的危机。 以前,他从没去想过赵钰染在未得他支持前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明明该被人护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子……面对的却是豺狼虎豹,她其实执着的也并不是权力。 而是她从来都没有退路,不管她在面对谁,都没有。 宋铭铮仿佛就看到一个孤苦无助的小姑娘,一步步咬着牙咽着泪,从软弱蜕变成如今坚韧的模样,所以她的心才总会高筑城墙。 “陛下,臣一定会护好殿下的。”他单膝跪了下来,声音微哑。 宣文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朕信你,才会把你从西北喊回来。只是太子性子倔强,又是有主意的,恐怕你得受些委屈。” “臣不会委屈。” 宣文帝点点头,说:“这事总是要交待的,老三那已经在受罚了,老大也不冤枉。对外就称老大失察之过吧,回京后也禁足七日,算是提醒一下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朕还不到糊涂的时候。” 还是杀鸡敬猴,敲山震虎,但赵钰染坠马一事,也就此落幕了。 有了处理结果,能让朝臣知道帝王拥护储君的决心,能叫所有人都收敛一些日子,这样就够了。 赵钰染知道处理结果的时候,心中十分平静。她来到宣文帝跟前,什么都没有说,只陪着他用午膳,偶尔妙语连珠把帝王逗得直乐。 但她离开后不久,一道旨意就到了她的帐里,宫中禁军自此以后皆由太子亲掌。 禁军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为之哗嘫。再提到太子殿下四字,都心生肃穆,禁宫就已掌在太子手中,掌了禁宫的实权离高位就只有半步! 赵钰染这是比前世早了半年拿到禁军的掌权,心中百感交集,对一直暗护自己的父亲唯有感激,亦是有愧。 ——她是女儿身。 赵钰染掌禁军之权的事不止是猎场的大臣都知道了,不过一下午,京城有门道的人家都知道了。 还关在府里的三皇子听到这消息,气得拔剑对着院里的草木一阵乱砍发泄,本就萧瑟的园景变得更加颓败狼狈。 谁也没有想到,太子坠马反倒得大权,最初设计的大皇子更是怄得一口气没上来,瘫在椅子里半晌没动静。 相比于其它人的震惊,赵钰染已十分平静的策划其它事。 当年她的兄长能逼宫,五城兵马司里有问题,禁军里也有问题,如今她提早掌了权,就该把那些隐患都除去。 她看着禁军官员的花名册沉思,宣文帝又下旨,当晚再办宴。官员及女眷都参加,明日继续未完成狩猎大比。 这是围猎的高潮,一般大比后再停留两日也就是拔营回京了。 但不知怎么的,有人传出来今晚其实是皇帝也要为太子选妃了。 身为当事人的赵钰染并不知道关于自己的谣言四处飞,戴了双龙冠,一袭紫袍绣七彩金龙的常服,风度翩翩地到了设宴的地方。 此时正值夕阳西落,柔橘的阳光将寒春大地蒙上一层暖色,那暖色落在赵钰染身上,皎如玉树貌赛嫡仙。 她俊美如九天仙人,让所见之人都得叹一声,君子如玉,灼灼有辉光。 已经不少官家小姐羞了脸,又舍不得移开目光,用水袖半遮着脸,继续偷瞄那高位之人。 赵钰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候着父皇驾到,不想父皇没等着,先等来她的肃皇叔。她瞥到前来的宋铭铮手上拎了个食盒,食盒上写着太医院三字,她脸色就变了变。 这该不是她晚膳前要用的汤药的吧。 她眸光霎时沉了下去,宋铭铮大步流星的上前,其间已将把视线聚在她身上的官家小姐们记在心中,免不得想冷笑。 这只招蜂引蝶的小狐狸! 013引人侧目 宋铭铮的相貌放在满朝文武来看,是十分出色的一个。 眉锋若剑,一双无情似有情的桃花眼,眼角轻挑便满身风流。又是少年王爷,重权在握,在许多人心中,当然也是完美的夫婿。 只是那么一个出色的大将,对满场的莺莺燕燕不放眼里,只提着食盒步步来到太子跟前。 他与太子呆在一处,各有各的气质,实在是赏心悦目。 上边的两个位高权重者什么都还没做,已先让官家小姐们在下头大饱眼福,而赵钰染看着送到眼前的汤药,都恨不得直接兜头泼到他脸上。 这王八蛋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居然明晃晃就端着药,要逼她在众大臣面上前出丑不成? 她已经再度猜测,这个人就是知道自己怕苦,厌恶汤药的味道,他现在就是在公然报私仇。 原因无他,八成是冲自己才刚刚算计过他,让他搅进和大皇子、三皇子的争端了。 赵钰染气得胸脯微微起伏,但再气,她也能做到面上从然淡然,甚至还能挑衅似地睨他,端过药仰头饮尽。 苦药入喉,气味冲得她胃里直泛酸,她强咬着牙关,还有心情做戏做全套。 “谢皇叔了。” 宋铭铮最爱看她憋屈到极至,又不得发作的样子,薄唇一扬:“殿下言重。” 赵钰染直挑眉,端着储君的威仪正坐,一碗茶却再被宋铭铮推到她跟前:“殿下,这是臣先头尝过的甜茶,滋味不错,就揣着一同来了。殿下也尝尝。” 他又是送汤药,又是奉茶的,其实姿态十分低。 换作以前,他还真没有这份耐性。但知道自己先前没有耐性,才导致两人越来越疏离,最后剑拔弩张,不死不休。 若是用低姿态能减轻她的防备,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赵钰染视线落在眼前的粉彩绘百蝶的茶碗上,眼角微微一抽。 那样好看的花具,再装着甜茶,跟哄姑娘家似的。 这又是宋铭铮新起的什么嘲讽人手段吗? 她看了又看,在场臣子们的视线也都落在他们身上,这场叔侄相敬的戏,她再膈应也得继续演。 赵钰染端起甜茶,连抿几口,胃里的反酸终于平复下去。 她抿唇轻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话的说:“皇叔居然喜欢这种精致的茶具,今天皇叔给我端药递水的,明儿我送这样一套精致茶具给皇叔当谢礼吧。” 一生起气来就会露出爪子,根本不分辩他是好心还是歹意,宋铭铮当没听懂她话里讥讽,落落大方应好。 他一副没事的样子,赵钰染嘴里啧一声,也不和他再多费唇舌。 跟他说多了,生气的还是自己。 确实是她算计在前,他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宣文帝终于在众人翘首中来到,山呼万岁过后,便是丝竹声乐,美食珍馐。宴会自此开始。 随着宣文帝前来的几位娘娘已经带头领着气氛,设了彩头,临时让在座的小姐们展才艺。 赵钰染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早被说成要选太子妃,看得津津有味,宋铭铮坐在她跟前,见她眼也不眨地欣赏美人。 台下那些美人哪个不是被她看得红霞染面,双目含羞。 ——她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在勾人! 宋铭铮握着酒杯,对下面一众红颜白骨都没有兴趣,时不时瞥向拍掌叫好的赵钰染,心想她难不成还真要娶一个回去?! 宣文帝其实也还没要想给嫡子选定妃子,在他眼里,太子妃必须要家世品德首列,眼下这些都是文官的女儿。 哪个不是和内阁的老狐狸有牵连。 他实则一个也没看上。 其间也打量太子神色,发现他眸光清亮,即便是叫好,也是眉宇清明。一看就是单纯欣赏美色。 美人在前,心如止水,宣文帝对自己这个嫡子再满意不过。 最后夺冠的人选算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中,是续后王皇后的娘家侄女。 说起王家这个嫡出姑娘,年仅十四已艳绝京城,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确实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个姑娘家。 宣文帝面上平和的笑,对这结果似乎一点意见也没有。 众臣又在私下里猜测,难道是因为皇帝禁足了王皇后,所以特意给王家人再留一份脸面。如果是这样,王皇后和三皇子欺太子一事算是揭过了? 一场斗艳斗才,落幕的时候又引得群臣猜测纷纷。 赵钰染对谁人夺冠并不在意,不想听到李妃突然说一句:“这有佳人,也得有才子方是佳话,依臣妾看,这彩头要让太子殿下来给王姑娘。太子才学满朝谁人不知,陛下意思呢?” 李妃一番话说得赵钰染直接皱了眉。 这是什么意思,她一点也不想沾上王家人什么,李妃有脑子没脑子。谁人不知道,王皇后想把娘家侄女留给她三皇兄。 宣文帝却若有所思,下刻就拍掌叫好:“李妃这提议不错。” 赵钰染嘴角一抽。 她父皇也凑这个热闹,难道还真有心乱点鸳鸯谱不成? 君父之言,她自当不会拂面子,压下满腹疑问,站起身走至台下。 彩头是一支通体碧翠的如意。 赵钰染走到王姑娘跟前,连迟疑都没有,抓过那柄如意直接就塞到她手里,淡淡牵唇一笑:“恭喜王姑娘,当之无愧。” 她本就是那种清秀精致的五官,一袭紫袍,领褖镶滚的是黑熊皮毛,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色若春晓之花怕也就是这么个样了。 王敏涵看她一眼,被近在眼前的深刻五官迷了眼。 太子确实长得一副好皮囊,比她的三皇子表哥出色太多。她这么一想,腮边红晕越发浓郁,握着玉如意,朝她深深蹲身。 宋铭铮坐在位置上,轻轻抿一口酒,将王敏涵的少女心思看个了然。他桃花眼再斜斜一瞥归位的赵钰染,对她那张男女通吃的脸又恨又爱,偏她还不自知,处处张扬! 若真是惹到王家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看她要怎么甩。 宋铭铮沉默地喝酒,想到宣文帝刚才的赞同,心想这是准备拿王家女来打压王皇后? 赵钰染坐下抿过两口茶后也明白父皇的意思。 父皇要她利用王家女,乱王皇后的阵脚。 她是当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但一想到自己要跟这些美人儿眉目传情,她就直直打了个激灵。 前世似乎没有这些事的! 014送她狐皮 次日的围猎,赵钰染身上有伤,就露了个面意思意思,然后回帐营窝着继续看书。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还没有听到帝王归来的消息,准备整理一下着装,到猎场候着。 不想一个意外的人过来。 此人是徐敬和,詹事府的少詹事,而他以后的地位更是位极内阁。 詹事府是东宫的辅臣机构,掌奉太子东宫事务及观三公教谕等事,也可以说是太子的幕僚。 这些人都是宣文帝信任拨过去的,相当于是让太子培养自己的心腹。 徐敬和前来一来是探望,二来再禀了先前宣文帝让她督办的浙江修堤坝一事—— 浙江那边已将检查损毁的情况发了折子过来。 政务当头,赵钰染神色一敛便接过折子。 她打开细细地看,发现和前世送来的内容无差。浙江修堤坝是她登基前最重要的工程之一,而且后来还出事,所以她对这事印象特别深。 她扫了几眼,不说损毁情况,而是抬头问徐敬和:“徐詹事觉得这次堤坝如何修,才能杜绝下方敷衍。” 徐敬和听到敷衍二字,眉心一跳。 他投去惊诧的视线,仿佛是在确认她先前是否说过这词。敷衍一词,是怕浙江各处会有官员趁机中饱私囊? 是指会有欺上瞒下的事。 他不确定的神色,有几分失态,一脸郑重的赵钰染在看见他这样子反倒笑了。 这个在她登基后就提拔进入内阁,一直辅助自己与宋铭铮抗争的徐敬和,什么时候这么不稳重过。 从现在算到她登基,不过相差几年时间,谁能想到徐敬和现在还不太会隐藏情绪,往后却是行事凌厉威严的徐阁老。 今年他应该才二十六? 赵钰染发出一声轻笑,徐敬和心里又咯噔一下,不明白平素总是神色淡淡的太子殿下笑什么。而且笑的那么一瞬,如暖阳般……明媚。 徐敬和被明媚二字又惊了惊,温润眉眼间再添惶恐。 这个词不该放在威仪万千的储君身上,可他却是下意识联想到的,是因为太子殿长相太过俊秀精致吗。 当下男子都以柔俊文雅气质为美,赵钰染相貌精致倒也没有引人多想,毕竟街上敷粉的男子随手就能抓一个。 徐敬和忙低了头,认为自己亵渎了储君,语气惶惶:“殿下,臣失态,臣一时也无法回答殿下所问,臣无能。” “徐少詹事不必如此,是我随口一问,此事我会上禀父皇,看看父皇意下如何再作商议。” 赵钰染语气温和,徐敬和松口气告退。 在他离去的时候,她看着他背影有一瞬出神,居然是一种熟悉感。旋即她又有些好笑。 可不是熟悉,算算时间,徐敬和进詹事府都六七年了,再上加前世的相处。两人君臣前后来往十余年啊。 赵玉染坐在桌案前,望着照在门边处不得深入的阳光,神思有一瞬的恍惚。恍惚间,她似乎又感受到胸口一阵剧烈疼痛。 她一睁眼就回到十四岁那晚,喧闹的声音,悲戚的哀喊,还有胸口像是被利刃没入的痛苦。是做梦吗? 恍恍惚惚中,她又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探手摸向她的脖子…… “殿下!陛下已从林子里回程了。” 成喜已经喊了她两回,这是第三回战战栗栗地禀报。 赵钰染心里头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揪住衣襟,额间都是冷汗。 她缓缓神,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外头一直有候着的软辇,见她出来,当即压下抬杆,听到一令下后带着她往地方去。 林子外的歇息处已经等着不少人,其实中几个妃嫔正掐着帕子说笑,身边围着贵女们。花团锦簇的,倒不像是在狩猎,而是女子们的游园会。 太子驾临,众人便都矮了一截的向他行礼。 赵钰染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言行举止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比如现在,唇角微微上扬,简单一句免礼亦带着她算计好的储君威严,声线平淡,不怒而威。 骑着马慢慢过来的宋铭铮正好看到这一幕,不否认她确实有帝王之才。 只可惜,她败在女儿身上。 而他也败在她的女儿身上。 “殿下刚到?正好臣猎了头白狐,给殿下做个坎肩不错。” 宋铭铮自马背翻身而下,动作利索,眨眼已提着一只白狐到她跟前。 赵钰染微笑,眼珠子只往那狐狸身上瞟了眼:“谢皇叔了。” 也不伸手去接。 宋铭铮并不在意,吩咐属下拿走,让送到针线房去。 着急得也不管时令,这就要扒皮给她做衣裳。 赵钰染觉得他真的让人琢磨不懂了,频频示好,以前的他是这样的吗? 不过还是一样霸道没差。 一人探究,一人不动声色,帝王的御驾归来,锦衣卫尽在身侧。 宣文帝显然尽性得很,眉宇飞扬,许久不见的爽朗。 一头棕色的大熊就被人拖上来,搁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众人看着那头熊,心思敏捷的已经跪下高呼我皇骁勇,赵钰染亦撩了袍子跪下,心中担忧的却是父皇的身体。 昨天她看到他明明旧疾复发。 这一头熊身插十余肩,七八支绑着黄色的缎带,那是帝王传用的御箭。 不过宣文帝高兴,她也为父皇的威武高兴。 就在帝王免礼过后,赵钰染亲近地上前去虚扶他,胳膊却一沉,是宣文帝一只手用力握着她。 她眉心一跳,眼角余光扫到君父脸色有异。 “太子,站直了,父皇当真是老了……” 宣文帝的声音透着强撑的虚弱,只有她才能听到,赵钰染手都在颤抖。 父皇果然是在强撑! 她杏眸里闪过慌乱,脚下却无比沉稳,心头再焦急,面上她依旧八风不动! 宣文帝被她实扶着每走一步,心里就会安心一些。 如今王家外戚当权,强敌在外虎视眈眈,他只能拼尽全力稳固朝纲,这其中最重要一点便是帝王龙体安康。 所以才有他猎熊一事。 跟在身后的宋铭铮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看到赵钰染落在地上比平时深的脚印,想到帝王那天晚上的咳嗽,心一点点下沉。 果然无法与天争命吗。 宣文帝一直坚持到行赏,回到帐营后才终于支持不住倒在榻上,赵钰染看着脸色一点点变苍白的父亲,清亮的杏眸里已是狂风暴雨。 宋铭铮就站在外边,看着她削弱的肩头耷拉着,抿抿唇。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赵钰染又已经挺直脊背,走到外头跟内侍吩咐:“跟厨房那边说,做了宵夜备着,我跟父皇谈要事,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也顺带去给林医正说一声,到这儿来给我诊脉。” 内侍尖细的声音连连应喏,弯着腰离开帐营。 宋铭铮知道她在为帝王身体情况遮掩,前有虎后有狼,她实在不易。 很快,皇子们都得知太子深夜还在和宣文帝说政事,还传了林兴安去帮太子会诊,足足留了一个时辰。 大皇子得知后眸光闪动,就听到前来报信的心腹又压低了声音说:“殿下,据我们在禁军中的眼线传来更确切的消息,有汤药送进帐内。太子殿下肯定用过汤药了,刚才见也好好的,这个时候再用汤药,恐怕有异。” 大皇子眼晴当即一亮。 帐里就只有父皇、太子、还有个宋铭铮,如果不是太子用药……极大可能是父皇!他莫名感到一丝兴奋:“看能不能在太医院查出熬的是什么药材!” 015帝王秘伤 宣文帝内伤再犯,赵钰染做好保密工作,便留在君父的帐里,作出与宣文帝秉烛谈政务的假像。 宋铭铮看着一直就跪坐在脚踏上的少女,好几回已经支撑不住,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宣文帝咳嗽一声又会立刻醒来,下巴和额头也不知道几回磕在床沿上。 终于,她再次‘咚’地撞出声响,他忍不住来到她身后说:“殿下先去歇会吧,臣在这里值守。” 赵钰染拼命睁着眼,都想拿棍子把眼皮撑住。好不容易清醒一些,她伸手给父皇掖了掖被角说道:“不必了,肃皇叔去歇着吧。” 她坚持,面色冷淡,根本不愿意假手于人,或者……是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任。 宋铭铮知道她的倔脾气又犯了,大掌一伸,按在她肩头。 赵钰染眉尖轻蹙,对上他情绪不明的黑眸,听到他说:“陛下明天可以不见人,但你必须主持大局,你也一脸心力交瘁的样子,不是要叫人多想!” 她不得不承认此话极有道理,看了眼熟睡的父皇,终于站起身:“那就有劳肃皇叔。” 她在灯烛下的面容有淡淡莹光,如玉如琢。 宋铭铮觉得她还是这种柔顺的样子可爱,颔首让出道。 赵钰染越过他,走到靠窗的短榻那里,直接蜷缩着身子面朝里躺下。 宋铭铮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见她躺下,缩在那里就显得小小一团似的,眸光又闪了闪。 她到底才十四,身量上是比同龄的姑娘家高一些,但与几个兄弟相比,她这太子确实是娇小。更别提和他相比了。 前世是她手段太过凌厉,完全看不出来内在是个细腻的姑娘家,几乎唬住所有人。 但即便是这样,想染指这么一个‘俊美’帝王的大臣不在少数。 宋铭铮仿佛又回到了杀回京城那晚,看到她尸身就被那么用门板抬着丢在午门。 她女儿身的事被发现,被冠上欺祖辱祖罪名。但此事却让许多大臣向新皇上折子,即便是女儿身,也是先帝嫡血脉,此举也是辱先帝。 直到他突破禁宫的时候,金銮殿内还散了一地这样的折子,被血染得分不清字迹。他用武力夺了帝位,杀了背叛她的人,改朝换代。但只因为他是抱着她的尸身步步踏上龙椅,当场立后,那些人就彻底站在他阵线了。 到现在他也忘不了,那些人看着她尸首痛心的眼神。 啧……宋铭铮对往事无比嘲讽,再定晴一看,发现她已经熟睡,居然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到底是累了。 他轻声去柜子里拿出条毛毯,盖到她身上。 在给她盖毯子的时候还发现,他一靠近,她身体就明显僵硬。明明已经熟睡,对他却防备到极点,这具身子就对他那么敏感,只是靠近就自主防御?! 宋铭铮冷着脸,到底没打搅她休息,转身重新到帝王榻边去。 宣文帝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双眸清亮地看着他。 他走快两步,询问道:“陛下是有哪里不适?” “没事……”宣文帝笑得有些虚弱,“就是人老了觉少吧,太子这才睡?” “太子方才一直守着陛下,臣将将才把她劝去休息。” “这孩子是有些执拗,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帝王叹息,目光极慈爱。 宋铭铮是知道她在这上头吃了不少亏,还是吃亏在自己手上,这一听居然有些想笑,说道:“事事有双面,陛下也不必要太过忧心。” “也是……”宣文帝说了那么一句,声音又低了下去。再与宋铭铮说了几句家常,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宋铭铮帮她理了理被角,拿一把椅子坐下,就那么守父女二儿到天明。 赵钰染睁眼的时候,阳光直直刺入她眼晴里。 她猛然又闭上,缓了会忙下榻来。 她居然一觉睡得那么沉,父皇呢?! 赵钰染看向床榻,宣文帝已经不在,被褥没有叠,有说笑声从外间传入。 “——父皇!”赵钰染连衣襟都没来得整理,往外去。看到宋铭铮正扶着她父皇在屋里慢慢地走,父皇一脸的笑意,宋铭铮还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但眸光比平素要柔和得多。 宣文帝听到喊声,朝她看去:“太子醒了,吵到你了?朕躺得累了,叫铭铮扶我走走。” 赵钰染已走到跟前,伸手也去扶他另一边胳膊:“是儿子不该,这一睡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哪里就你不该,你熬了大半宿,累了是自然的事。谁也不是铁打的,都累到打鼾了。” 宣文帝哈哈哈地笑,赵钰染听到打鼾二字,嘴角微动。她下意识是去看宋铭铮,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又松口气。 她是个姑娘家,睡到打鼾,得多丢人。 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宋铭铮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她瞎担心什么,她从来也没怕过他嘲笑。 她难得的小女儿心态在那一眼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宋铭铮看得清楚,却目不斜视,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个时刻,他心中却无比渴望,什么时候,她才能像刚才一样真正在意自己。 宣文帝还不宜见人,精神看着不错,气色却极差,连唇都微微泛白。赵钰染便对外再说父皇今早才睡下,不是万分紧急的事,都先别扰了父皇的休息。 她在离开前,还借着自己要喝药,顺带让林兴安把父皇的汤药带进来。等看着他再睡下,她才出了帐子,让父皇的心腹廖公公好生伺候着。 哪知她才出了帐子,就看到谷天瑞神色焦急走来,腰间跨着的绣春刀发出清晰撞击声。 “殿下!”谷天瑞连给宋铭铮问安的空都没有,凑前在赵钰染耳边说,“有人在太医的营地里暗中查昨晚和今早的药渣及药方,我刚才顺着查下去,发现是大皇子的人。” 宋铭铮耳力好,也听得一清二楚,盯着离赵钰染很近的少年目光更冷了。 赵钰染闻言后,手握成圈背在身后,她担心的事情果然是就上演了:“禁军里有大皇兄的探子。”应该就是昨日在外值守的人。 倒是叫她找到下手的缺口了。 016招惹姑娘 禁军里有内鬼的事,赵钰染一直知道,前世揪得太晚,根本就来不及大清洗。如今有了突破口,此事自然就是首位。 她一路回到自己的营帐,边走边和谷天瑞了解详细,进帐的时候余光却扫到还在自己身后的宋铭铮。 她眉头微皱,眸光淡淡,对他还跟着自己十分不满。 这人不要睡觉的? 熬了大半夜,还跟着她做什么。 赵钰染步子一顿,侧头去看他:“肃皇叔还是回去歇一会吧。” 她抬着下巴,侧脸弧度优美,阳光下如玉的容颜那么精致完美。如若她此时面上有丁点笑容,那绝对会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能勾人心魂,只可惜她向来不朝他笑的。 宋铭铮眸光深谙地看着她,不理会她的抗议:“我知道你要查什么,我也许能够帮上忙。” 他又知道了。 偷听她和谷天瑞说话吗? 赵钰染抿抿唇,脑海里闪过他今早扶着父皇时眼中的柔和,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率先进了帐,宋铭铮先一步越过谷天瑞,将他直接就挤到了身后。 谷天瑞心里有些不满,总能感觉到肃王老是针对自己,那种恶意还很明显。 他哪里得罪过肃王吗? 赵钰染喜欢熏香,可能还是因为是姑娘家的原因,她屋里总是燃着香,淡淡的龙涎香。皇家帝王、储君都爱熏这个,但宋铭铮从前世就想告诉她,此香还有壮阳作用,实在不适合姑娘家。 他每每靠近她,闻见这种香味都有会兴起一股冲动。 赵钰染在书案后坐下,神色严肃,等内侍奉茶之后才开始进入正题:“如今禁军才掌于我手,就出现在大皇子窥探的事情,这些人不查清,就是个隐患。” 她原本积了怒意,想要直接清扫干净。但现在她还没有登基,达不到那样的雷霆手段,无法让自己逞这一时之气。 宋铭铮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两人在政见上总有不同,但那只是在于两人利益冲突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间不谋而合。 果然,他就听到赵钰染继续说道:“但如今情况,我们拔一个,他们就还能安插一个,只要我的几个兄长在京城一天,禁卫军里头总有能被收买的。我们这样并不能清肃干净,反倒会打草惊蛇。” 谷天瑞明白她的忧虑,迟疑地说:“那殿下准备如何?禁军不清理,于陛下和您的安全都有碍。” 禁军编制五千人,有几个到御前当差的,就足够威胁。 赵钰染微微一笑,是宋铭铮熟悉地运筹帷幄。 “只要揪出是哪些人,记录下来,自然就能再牵出后面的一长串。那样就变成敌在明,我在暗,防备比拔光了有用,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他们来传假消息。” 这叫将计就计,以彼法还其身。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只要假消息传得好,我就能反牵制大皇兄,总会让他自己先自露马脚。” 她知道父皇疼爱自己,拼全力保全她的储君之位,但她也知道父皇最恨兄弟手足相残。父皇会打压欺她的皇兄们,却不会愿意见到她举刀挥向皇兄。 所以,她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牵制对方,让对方的一举一动尽在眼底。 谷天瑞听着也是赞同。 如今近天子身边的,还是他们锦衣卫为主,只要知道禁卫里都有谁有异心,在排值上就方便多了。 宋铭铮撩着眼皮看她,发现她似乎跟前世有些不一样了。 她前世总喜欢硬碰硬,对他就是,像这种温柔的手段,少见。 宋铭铮手指摩挲着椅子把手。他已经不是第一天察觉她行事与记忆中有相差,从二皇子一事上就察觉了。 此时成喜一脸为难地在外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是有事求见。 几人都打住话,赵钰染叫内侍进来。 成喜连头都没敢抬,不安地说:“殿下,王姑娘给殿下送来了滋补的汤羹,是偷偷让人送过来的,还特意和奴才说明绝对不会叫人发现。” 赵钰染心里一阵错愕。 王姑娘? “王敏涵?!皇后娘娘的侄女?” 成喜忙不迭点头,要不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他也不会冒着被太子责备前来送上东西。他是太子跟前的老人了,哪里会这么不懂规矩。 赵钰染嘴角抽了抽,盯着他手里的食盒一言难尽。 宋铭铮却饶兴趣地看她,还抬手示意成喜把东西放下。 成喜就像是得到赦令,忙将东西放到她案头,然后头也不回退了出去。 赵钰染盯着那食盒,眸光闪烁着,问自作主张的宋铭铮:“肃皇叔何意。” 宋铭铮靠在椅子里闲闲地说:“昨日见太子殿下与那王姑娘十分亲近的样子,难道王姑娘送汤羹来,殿下不高兴?” “她是皇后的侄女!我高兴什么!”就不怕里头有毒,把她给毒死了! 而且……赵钰染打了个激灵,她又不是男人,无法消受美人恩! 她这会神色几变,宋铭铮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个女人了?先前给那王姑娘送玉如意的时候,还朝人笑得那么温柔,哪个姑娘家会不误会。 又是长那么一副男女通杀的相貌! 宋铭铮心里莫名解气,站起身:“殿下就继续与谷千户议事吧,臣借殿下的榻躺一躺。” 说罢,也不管她一脸恼怒的样子,径直就走到她躺着看书的长榻上,卧倒,一手枕在脑后,闭眼小歇。 赵钰染简直想叫人来把他丢出去。 他营帐就在隔壁,赖在她这里做什么?! 赵钰染心里对他骂了一百个霸道、无耻,才算压了压怒意,冷着脸继续跟谷天瑞说话,让他安排人盯着大皇子究竟在哪个禁卫传话。 谷天瑞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看面前清俊出尘的太子殿下,不时又看看仿佛真睡着了的肃王。 他敏感察觉到,肃王对太子有什么心思。 但又说不清。 等到谷天瑞离开后,宋铭铮缓缓睁开眼,见到赵钰染还在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阳光将她笼罩着,给她平素清冷的面容柔化不少,从他这方向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他看着她的侧颜片刻又闭上眼,赵钰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017梦见了他 宣文帝休息了一整天,赵钰染晚间去探望的时候,见他面上已经有了血色,精神亦不错。 她松了一口气,要陪着君父用膳。 宋铭铮就在她那里赖着,自然是跟着她到了帝王的营帐里。 帝王见俩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心中也高兴。但这份融洽,还没维持到膳食摆桌,就又被打破了,只因宋铭铮问了声怎么太医院还没送药。 这个药自然是指赵钰染的,只有她是在用饭前用药,赵钰染神色淡淡地瞥他,宋铭铮可不管她这套。 知道她怕苦,能躲就躲,以为现在脑后的肿包基本消下去就能躲,那就大错特错。 于是,宋铭铮不但要管,还亲自出去叫亲卫去过问。等药送来了,更是给她亲自端到跟前。 赵钰染看着他的作态,当然归为他喜欢折磨自己一项上,暗中咬牙把一饮而尽,苦得眉头直打结。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是很神奇的,宋铭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一盅川贝炖梨,在她喝过药就送了过来。 “今日听到殿下咳嗽,我就问了太医,说川贝和梨并不冲突药性,殿下喝过再用晚膳吧。” 他端着天青色的汤盅,面上冷冷清清的,看着她的眼神却似有笑意。 赵钰染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察觉到父皇投过来的视线,到底挤出一个笑来谢一声,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汤。 “殿下最好把熬烂的梨肉也一并吃下去,对嗓子更有益处。” 他见她忍着气,却又对甜食抗拒不了,吃得欢喜,还不忘记提醒一声。是为她能多用些遮掩。 宣文帝在边上就欣慰地笑了:“铭铮心细,咳嗽起初是小事,万一没养好就是大事了。” 宋铭铮面色如常的和帝王谦逊。 赵钰染对他这种睁眼扯谎的本事也算是见识了,在她跟前就欺君,更加确认宋铭铮就是知道她怕苦一事。 她心情极复杂的咬着绵软的梨肉,在甜丝丝的味道里犯疑惑。 可宋铭铮是怎么知道的? 是上回在他跟前喝药,被他发现了? 她知道自己一喝药就一脸抗拒,这是她隐藏情绪里的唯一败笔。 赵钰染心思百转千回,眸光闪动,面上绷得紧紧的。宋铭铮余光扫到唇角微微上扬,她又在心里骂自己了吧,不然就是在编排他。 他早已经习惯她不动声色的对自己腹非。 宣文帝心情放松,晚上用了半碗米,赵钰染心里总算安稳一些。 等到回帐之后,谷天瑞便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已经查出透出风声的那名禁军。 “那人叫江浩,祖父、父亲都是禁军,止步在百夫长。” 禁军选拔本就十分严苛,说是查到祖上十八代都不为过。如今的禁军都是从兵户里选人,有将门子弟,也有普通的兵户。普通出身的禁军,父辈到百夫长,已经很不容易,要知道再往上的差职,几乎都是给世家子弟给包了。 本朝高阶武将,都是世袭的,为的就是要保一个忠字。 “那就再查查他身边的人,既然他敢给大皇子做事,身边的朋友估计也会有问题的。” 一人难成事,大皇子收买一个,肯定就会就着这个人来扩大范围,这比再策反不熟悉人来得容易。 谷天瑞应是,从怀里拿出几颗果子,放在赵钰染跟前:“殿下,还记得这甜果吗。我们小时候在宫里一处找到过,当时属下渴了摘下就咬,才发现这果子好吃得很。” 那果子是深红的颜色,表皮在烛火下显得极有光泽,很漂亮的一种果子。 说起儿时的事,赵钰染眉眼染着柔和,伸手拿了一个:“那年我们六岁还是七岁,结果你被甜得直喊齁嗓子。” “殿下稍等。”谷天瑞见她要放嘴里,忙去拿过来,用帕子擦了再擦,才递给她。 赵钰染再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果然还是儿时那种甜。 这果子虽然小,汁水饱满,一口就从唇间渗出来。赵钰染还伸舌头舔了一下。 谷天瑞本就一直盯着她看,看到粉粉的舌尖扫过时,呼吸都停滞半会,莫名觉得口干。 果子不大,赵钰染不过三两口就吞了,等回神的时候,就见谷天瑞在盯着自己。她疑惑地喊:“天瑞?” 她的声音似近似远,一下就把盯着她唇的谷天瑞喊回神,心头怦怦地乱跳。 他神色几变,不知自己怎么就着魔一样,居然盯着太子的唇看。 “殿下,我想起来还有事,这就先走了。”谷天瑞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朝她一拱手,走得飞快。 赵钰染更莫名奇妙了:“怎么脸色一下变得难看,难道漏了谷指挥交待的大事?” 在她记忆里,谷天瑞只有没完成他父亲交待的差事才会变脸色,和她相处的时候,再稳重不过。 不过她也只是疑惑了那么一下,就低头看他送过来的关于那名禁军的讯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案。在思索要怎么利用这个人。 在谷天瑞出去的时候,宋铭铮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夜色下耍拳,每一拳都极凌厉,仿佛有千钧之势。 谷天瑞慌乱地往外走,被他看个正着,特别是谷天瑞在扯衣襟时的那种急躁地动作。 男人只有在身体燥动或难耐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动作。 宋铭铮看着人走远,慢慢收势,眸光极冷看向赵钰染安静的帐子。 谷天瑞在里头都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为什么出来是那个样子。 他脑海就又浮现她那张惹祸的脸,立在夜风中,半天都未动弹。 夜里,赵钰染梦见她在和宋铭铮为了政事争论,他气势逼人,又跟前世最后一次见他时那样,他掐着她的下巴。 她厌烦地拍开他的手,可他就是不放过她,居然欺身上来,含住了她的唇。 赵钰染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眼皮还很重,仿佛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额头,昨晚的梦清晰在脑海里。 甚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甚至这帐子里都有他的气息一样。 她一个激灵,手背爬满了鸡皮疙瘩。 ——简直是疯了,她怎么能做这样的梦! 此时外头传来一些凌厉破空声,一声接一声。她趿了鞋下床,走到窗边,撩起帘子往外看,正好看到宋铭铮眸有寒光,将拉满的弓弦松开。 羽箭破空而去,精准的没入五十步外的箭靶上。 他似乎有所察觉,突然回头,遥遥看向她这里。 赵钰染当即把帘子放下,闪身回到床边,咬了咬唇。 这一大早就扰人清梦的家伙! 等她正想喊成喜来伺候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束胸又松了,当即眉头一皱,怎么连束带都给她添乱! 018她的秘密 帝王有一日没有露面,大臣中已经有人奇怪是怎么回事。 赵钰染那里早有对策,把浙江修堤坝一事在今日清晨议事的时候就再度提出来。 她长身玉立,身着玄紫绣金龙长袍,神色内敛,有着淡淡的威严:“昨日与父皇议过草案,儿臣又改了一版,还请父皇过目。” 宣文帝让太子管修堤坝一事大臣早有所闻,今儿听到她提起,又是草案又是修改的,十分郑重。于是心里那点疑虑也都打消了,侧耳听着父子俩就浙江一事商讨着。 内阁众阁老都在,不时有人提出不妥之处,宣文帝神色平静地听着。等到散了,整个营地的人就都知道太子今儿又得了宣文帝的夸奖,说太子在治水方面颇有心得。 此话传到大皇子耳中,叫他神色变得极其古怪。 近中午的时候,御膳房的宫人冒着太阳给各处送午膳。 大皇子看到桌上一道整只的烧鸡时眸光闪烁,挥退内侍,然后用筷子在鸡骨架子里找到用油纸包着的小方字条。 字条上写着:陛下意在让太子去巡查浙江。 大皇子手掌一合,把字条揉成团,眸光不断闪烁着。 父皇叫太子去浙江,思来想去,也只有修堤坝一事。他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修堤坝一事是利民益民的工程,而且先前就提上日程,这个时候不管谁去替天子巡查,那都是功德一件。 他原为是父皇会派钦差去,那样这功劳就是天子的,谁也抢不走。结果是想派太子去吗?! 让太子白得美名?! 大皇子眸神慢慢变得阴骘。 他父皇果然最偏向太子,不准备叫任何人遮住太子这储君的光辉! 这么好的事,他怎么能让太子独占了。 大皇子烧了那字条,心中已经有所打算。 赵钰染午膳用得很清淡,一眼望去几乎是素的。 用豆腐顶作肉末的茄盒,高汤烫灼的白菜,看着像是鱼丸的汤也是用豆腐做的。只有几片青菜飘在上面,连个鸡蛋都没有加。 宋铭铮拿着筷子沉默地用饭,赵钰染唇角一直扬着浅浅的弧度。 宋铭铮在议事散了之后又赖在她这里,好像没事情做一样,她就暗中吩咐成喜叫御膳房把今天中午的膳食全改素的。 她知道宋铭铮无肉不欢,以前他也常在她宫里留下用饭,羊肉就要准备一条腿,他一个人能吃光。 她就是故意恶心他的。 虽然很幼稚,但能把他赶走,她什么手段都用。 果然,宋铭铮吃一碗饭就不再添了,可以在他冷淡的脸色中看得出来已经忍耐到极限。 她继续不动声色吃菜,慢条斯理的,也不跟他说话。 等又喝过一碗汤之后,才搁下筷子。 宋铭铮这个时候已经在喝茶了,见她用完,桌子上还剩不少菜,他又抓起筷子让宫人添饭。在赵钰染错愕中把所有菜都扫一空。 用过饭,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和她告退了。 直至宫人收走碗筷,赵钰染还在皱眉头,宋铭铮越来越叫人摸不透了,前世他真的一点素菜都不碰。 不过人走了就好。 她准备午歇一会,结果又收到谷天瑞转给亲卫的消息,打开字条一看,是假消息送到她大皇兄手中了。 赵钰染微微一笑,早间郁郁的心情变得畅快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一封急报就送到宣文帝手中,仍旧是关于浙江堤坝之事。采石场出现了一次塌方,埋了不少在石场劳作的百姓。 宣文帝收到急报,当即就宣布明日拔营回宫的消息。 徐敬和和詹事府的人前来告知赵钰染石场之事,此时已是在她所知之中,前世也是因为出了这事才拔营回的宫。 宣文帝于当天傍晚前已让内阁拟出抚恤方案,但采石不能停,事关能否在今年夏季前把堤坝修补完,所以现在要做就是平民心。 内阁拟了方案,因为是帝王授意的,司礼监的人自然是附议批红,当晚就将批示发回户部。次日一早,众人便都跟着御驾回京,一路急赶。 赵钰染坐在马车里,被晃了半天就头晕得难受,不顾成喜劝阻,要骑马跟上。 她让人牵了马来,回头就看到宋铭铮也坐在乌黑的俊马上,玄色衣袂随风猎舞,眼神不明落在自己身上。 昨天他离开后就没有再来烦她,应该是察觉到她做全素宴的意思。 她对他这种不遮掩的眼神是讨厌的,特别他现在坐马上,高高在上一般,更俱压迫力。 赵钰染撇过脸,翻身上马,不多理会他,紧紧跟随在御驾侧边。 太子策马前行,侍卫们都越发紧张,谷指挥使还把谷天瑞派到她身侧,让紧紧跟护着。 宋铭铮看见,沉默着策马也赶到她身边,看准了时机,在拐弯的时候把谷天瑞挤到后头。 谷天瑞后来就发现,自己怎么越不过肃王,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眉深深拧眉。 围场到皇城,也不过就是白天一天的时间,众人在日落之前便安然回到皇宫。 赵钰染骑一下午的马,虽然身上有些酸疼,但十分畅快。又是回到东宫,她的地盘,她无比的放松。 这里没有宋铭铮,他要回肃王府,她也不用再晚间束着胸睡觉。 昨天她睡到半夜就觉得憋闷,给憋醒过来,自己把束带给拆了。 而且胸口涨得难受。 她知道这是小日子将近的讯号。 想想她第一回来小日子的时候,险些吓个半死,还好那个时候她姑母在京城,告诉她要怎么处。 她的姑母便是当今的大长公主,她父皇的嫡姐,也是除去宋铭铮外,唯一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因为将她当男儿养的提议,便是姑母给她母后出的。 那时她母后身体已经很差,王皇后当年还是贵妃,母后还是难产生的她,身体彻底毁了。 皇祖母也是林家出来的姑娘,姑母自小与她母后十分亲近,眼看母后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姑母就做下了这个惊天决定。 此举也算是在母后身亡后,保存了林家。 而她就从公主变成了太子。 赵钰染忆着旧事,遣退所有宫人,自己步进寝殿后的沐池,将藏着惊天秘密的身子完全泡入水中。 池水清澈,属于少女的身躯即便还青涩,仍是线条玲珑,在水中清晰无比…… 019一同前去 兴许是回到东宫,赵钰染这晚睡得极香,一个梦都没有。 睡得餍足,她精神极好,将束带细细绑好,胀痛的感觉比昨天好像又明显了。 今早有朝会,赵钰染连早膳也来不及用,只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把几颗糖用油纸包好,放进腰间的荷包,理正冕冠便坐着软辇往太和殿去。 大殿里已经站了不少大臣,随着内侍宣唱,纷纷朝她行礼。她抬声,淡声免了众人的礼,看到宋铭铮。 他就站在盘龙的红柱边,穿着王爷的朝服,宽肩窄腰,显得身形特别的高大。 一双桃花眼轻飘飘看着她,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 自打她请他吃了顿素后,他便总是这样打量自己。 赵钰染当没有看见,身姿直笔走到自己位置上,她一端起姿态,那就是不可侵犯的威严。肩上头角峥嶙的盘龙更是给她增添气势。 宋铭铮眼中有流光转动,在她削尖的下巴划过,打量了眼她遮掩得掩饰的领口,站到她身后。 这片刻功夫,二皇子也已经来到。 在猎场的时候,宣文帝下令大皇子回京后禁足七日,今天朝会自然没有他的事。至于三皇子,到现在也没有解禁,赵钰染的这些兄弟,今天就只她的二皇兄到场。 至于她的五弟、六弟年纪太小,还未到听政的年岁。 二皇子见到太子身影,站到她边上后表情还算恭敬的与她行一礼:“四弟身子可全好了。” 赵钰染前世与这二皇兄可是水火不容,在没有和宋铭铮有矛盾之前,二皇子就是她的劲敌。今日他放低姿态关切自己,倒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说明她在坠马一事上处理是正确的。 她的二皇兄现在也算是知恩。 赵钰染朝他淡淡一笑:“谢二哥关切,弟弟一切都好。” 她展现出善意,本还忐忑的二皇子心中微宽,点点头后就继续目不斜视等着天子驾临。 今日早朝仍是将浙江的事情放在首位。 赵钰染听着大臣们把各种利弊跟车轱辘一样翻来滚去的说,都想打哈欠。 正是对他们畏畏缩缩毫无进展的讨论无聊时,工部一名官员突然站了出来,高声禀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最好速派钦差前往,一来能稳定民心,二来也能激励进度。” 赵钰染侧头,发现是工部右侍郎,这人她有记忆,前世和她大皇兄没少打交道的一个官员。 她微垂了眸,想到自己给大皇子传的假消息,清沓的杏眸里闪过皎洁。 好戏要登场了吗。 宣文帝听到此建议沉吟一声:“朕确实是有这打算。” 还吵吵的一众大臣当即附议,又开始说起钦差的人选来。刚才那位侍郎倒没有再说话,而是又站出一位官员:“陛下,臣以为,大殿下就很适合。前些年,大殿下还曾写过治水论,大殿下于此道有研究,又贵为皇子,替天子亲民,绝对是佳话一段。” 那位大臣说得煽情,赵钰染余光斜斜扫过去,发现还是工部的。 啧,她这大皇兄,在工部埋了多少人。 赵钰染此时察觉到也有人正在看她,杏眸一转,就对上了宋铭铮的视线。他目光里有着什么在翻涌,十分复杂,叫她读不懂。 此时,宣文帝笑了一声:“替天子亲民,倒是好说法。豫王是写过治水论,但那只是皮毛,不过抄书论事,朕看过的。” 一句抄书论事,就是指大皇子其实就是纸上谈兵。 这话把那位官员驳得脸色有些发白,忙拱手然后站回位。 二皇子在此时看了眼赵钰染,已经察觉事情有异。 先是工部的人提出来巡视一事,当即就又有人推举大皇子,而且大皇子今天还不在场。 这样的做法,免不得叫人多心。 宣文帝此时心中正在冷笑,也是为这个巧合感觉到可笑。 他是早有选皇子里替他去亲巡浙江,浙江此工程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是要留名留功的。 结果他不在场的大儿子先被推举了。 怎么可能那么巧! 宣文帝心里不满,有种被人窥视的不舒服,他的想法,连太子都没说,只在见首辅的时候说一嘴。 所以他那长子是猜到,还是从别处听到?! 宣文帝冷漠地视线落在百官之列的首辅身上,把首辅看得脊背一凉,略一思索后神色几变。 其他大臣还在议论得嗡嗡声直在大殿里回响。 赵钰染仍旧是盯着自己脚尖看,她知道父皇已经起疑了。她不但把大皇子坑了一把,还把首辅也坑在里头,只有她在前世的时候,父皇只跟首辅提起替天子巡视一事。 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用说。 果然,片刻之后,首辅拱手,有些颤巍巍地朝龙椅上的宣文帝高声禀道:“陛下,老臣觉得,此事由太子殿下前去最为适合。太子身为储君,替陛下亲巡,合符礼法。” 首辅在朝中混迹几十年,没有一些眼力劲也不用混了。 一句合符礼法,把自古分尊卑的嫡字占得死死的,无关能力,无关其它。太子是皇帝嫡子,替天子亲巡,才是最接近天子的身份。 喧哗的朝堂当即就静了下来。 当朝首辅是清流中立派,只是为了揽权,没少和司礼监的过不去。但在大事上,首辅向来不敢有差错,他势力再大,学生再满天下,皇帝要他死他也只能死。 死了之后,就是黄沙白骨,还争什么权,谁还再记得他!恐怕满纸也尽是被篡改的大逆不道,落个晚节不保,他该逢迎皇帝的时候,绝对不会糊涂。 首辅的知近退终于让宣文帝心情好转一些,中立派那些人听到为首者提意,便也纷纷附议。 二皇子在此时也站了出来,同样附议说道:“父皇,儿臣亦觉得此事由太子担领最合适不过。” 李明慎听到外孙不争功劳就算了,居然还送到太子手里去,急得脑门都冒了汗。 可宣文帝就是要等这个时刻,他转了转手中的鸡血石串珠,直接就定了论:“那此事便由太子替朕亲巡。” 赵钰染出列,撩了袍子跪倒领旨。 宋铭铮也随之步子一迈,跪倒在她身侧,一字一顿地说:“臣请旨负责太子殿下的安全,与太子殿下一同前去浙江。” 赵钰染猛然转头看他,撞入他幽深的眼眸中。 020给她承诺 “四弟明日就要出发,二哥先在这里祝四弟一切顺利!” 朝会散去,赵钰染在往大殿外走的时候,二皇子微笑着朝她拱拱手。 赵钰染强忍着被宋铭铮成功挑起的怒意,颔首道:“谢二哥。” 兄弟俩站在门槛前说话,是从所未有的和睦,看得后边的大臣思绪百转千回。 不过两人也只是三两句便各自离开,那样子又不像有多亲近,可这个风向已经让大皇子和三皇子一党猜测纷纷。 赵钰染还得去中朝议事,绕过汉白玉围栏,往后边的中和殿去。 宋铭铮已经站在下方的白玉阶梯下,见她前来依旧是那副严肃沉默的样子,丝毫没有刚才不容她拒绝的强势。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宋铭铮想要做什么,前世哪里有他跟着一同去浙江的事。 他明明知道自己厌烦他了,却还一再纠缠不休,若不是现在是十四岁的时候,她都要以为自己又暴露了女儿家的身份。 赵钰染冷着脸,径直越过他,他就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眼眸深邃,连阳光都无法照进去一般。 宋铭铮在吃了那桌的素宴之后,就发现有些东西与前世对不上了。 她是在这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不爱吃素菜吗? 宋铭铮不确定,但除了这点之外,赵钰染又没有别的异样,除了一惯的躲着他与他不亲近。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观察着她。 可他忘记了,她自小就有极强的伪装能力,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越是这样,他就越焦虑,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那股不安来得莫名。 中朝议事,宣文帝就只是确定好出巡人员,包括宋铭铮在内的保护太子一应人员。 锦衣卫是不能少的,也和赵钰染前世一样,由谷天瑞领队。 除了多一个宋铭铮,其它与前世无误。 事已至此,皇帝金口玉言,赵钰染知道自己再抗拒已成既定的现实,她唯有接受。 到了中午,宣文帝留下她和宋铭铮一同用膳。 这个时候的宣文帝才是一个父亲,叮嘱了赵钰染许多话,又再三嘱咐宋铭铮一定要护她周全。 宋铭铮郑重到直接单腿跪在地上,铿锵有力地道:“臣誓死守护太子殿下。” 他如此郑重,连赵钰染都没有想到,抿抿唇,低头喝茶。宣文帝亲自把他扶起来,笑得欣慰。 从乾清宫退出来的时候,外头阳光正好,连刮过脸颊的风都似乎暖和许多。 赵钰染望着湛蓝的晴空,呼出一口浊气。 宋铭铮还跟在她身侧,凝视着她精致还略带清涩的眉眼,但她登基后的那份威严和凌厉已模糊有影子。 他将手倒插在宽袖中,淡淡地说:“殿下带臣去迎仙阁一趟可好。” 迎仙阁,那是皇城最高的殿宇,钦天监的官员时常会在此观天象。因为能俯视整个皇城和京城的地形,到夏夜的时候登阁,仿佛伸手就能碰触到天空,所以就取名为迎仙阁。 赵钰染听到他这要求,神色古怪了一下。 迎仙阁也不是并是谁能都去的,只是一样能俯视皇城地貌就是禁区,钦天监的官员前去都得批准。但她身为储君,自然没有什么限制。 “肃皇叔怎么想起来要去那里?” “许久不曾回京,当年第一回遇见殿下的时候,就是在迎仙阁。臣不过想到故地转转。” 当年……赵钰染被他带起了远久的记忆。 那时她才八岁吧,也就是他救下父皇那年。 父皇带着他回京,封了肃王,并不是认为义子,而是与只有十四岁的他以兄弟相称。 那晚上是在迎仙阁设的庆功宴,她被父皇带在身边,看到冷着脸的他。 她对他第一印象是这人好凶,一身煞气,也不像她和其它兄长,长得白皙。他晒得有些黑,麦色的肌肤,一双眼眸沉静如水。 父皇要她喊皇叔,她朝他弯要拱手,他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赵钰染有些记不清楚了。 但现在想想,似乎有些怀念,很奇怪的感觉。 “既然是肃皇叔想去,我陪皇叔走一趟又何妨。” 宋铭铮比了个请的手势。 赵钰染便领着他一步步登上高阁,脚下的阶梯似很长,长到永远都不完似的。她一路走着,神色又慢慢变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前世他离京之后,她是在这里收到他身亡的消息。 “殿下?” 她步子突然停顿,宋铭铮喊了她一声,看到她在阳光的脸色有些苍白。 赵钰染闭了闭眼,又面无表情往上走,终于走完她以为会没有尽头的阶梯。 开阔的视线,猎猎的寒风。 赵钰染站在这至高处,不自主地抱住双臂。 她身后突然有热源,虽不是贴着她,却是离她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她猛然回头,看到的是离宋铭铮离她很近的下巴,她瞳孔一缩,勉力才把要推开他的反射性动作压下去。 “肃皇叔,此处那么大,你就非要站在我身后看风景?”她语气透着跟迎面的风一样的寒意,宋铭铮却是抬手,指着笔直的中路说,“我会开一条道助你登基。” 吹过风的在赵钰染耳边呼啸,他的话却无比清晰,似乎跟着那些风一下子都灌进了她心里。她感觉到心脏猛然跳动一下,有种鼓鼓胀胀的感觉。 她双眼迷离了一下,眼中仿佛有落满星辰般的明亮,渐渐又变得锐利,再又变得疏离和警惕。 他……什么意思。 宋铭铮却是在这个时候朝她一笑,平时不苟言笑的人,唇角一勾,是连冰雪都能融化的温柔。 “臣,告退。” 他面上的表情很快又回复成严肃清冷,退后一步,朝她抱拳,转身大步离开。 赵钰染侧着身子看他,风将她袖袍吹得猎猎作响,她一直凝视他远去的身影,直至被殿宇遮挡。 她慢慢转回身,看着他刚才指过的皇城中路,将手负在身后,风大得有些迷她的眼。 ——刚才那算是他给的承诺吗? 宋铭铮居然在给她承诺。 021他都跟着 《恣宠》021他都跟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同屋而眠 《恣宠》022同屋而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窝一晚上 次日清晨,赵钰染是被成喜喊醒的。 “……殿下,该起身了,一会就要出发了。” 成喜尖细的声音刺着她耳膜,她艰难地睁眼,看着藏青色的帐顶好一会,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正要去浙江。 她习惯性的先摸了摸衣服,发现鼓鼓的,淡声让成喜先退出去,抱着衣裳和取了该用的东西冲进净房。 她极快速的把自己收拾好,用油布把先前用的包得严严实实,出去藏到另一口箱子里,上了锁才算松口气。 宋铭铮就在外间洗漱,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脑海里依稀是昨天的吻,她居然又做那样诡异 《恣宠》023窝一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她的窘事 《恣宠》024她的窘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熟悉感觉 《恣宠》025熟悉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七叔—— 到长兴县那天,天有些阴。 赵钰染在停靠补给的时候换上不起眼的便衣,混在宋铭铮的亲卫中趁机下了船。 为了不引起注意,宋铭铮让亲兵分成两波,一波穿着侍卫服,一波便穿着普通的衣裳跟随两人。 穿侍卫服的当然是要返回到船上,掩人耳目,而谷天瑞则先留在船上,等到晚上再准备暗中停靠再放小船与她汇合。 渡口这边十分热闹。 此时临近中午,有许多挑脚夫都守在一边,三三两两挨着坐。有些吃着馒头,有些正用竹筒喝水,就等着货船靠岸好揽活计。 京城渡口管理很严 《恣宠》026七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一群地痞 有了一场小插曲,倒也没有影响赵钰染吃饭的心情。 馄饨送上来的时候热气腾腾,在清汤中漂浮着,个个饱满,在最上面还撒了香菜,翠绿的颜色将汤底衬得更加清澈。 如果是宫里的,还会在上面再撒上虾皮提鲜,汤底也会更丰富一些,倒没有这样的原汁原味了。 宋铭铮可不敢让她就这样吃,让侍卫遮挡着用银针一一验过,这才示意她动筷子。 赵钰染知道万事都要小心,淡淡一笑,拿着勺子挖起来小口小口地咬。等到她吃了两个时候,发现宋铭铮已经吃完大半碗了,也不嫌烫,速度是真的快。 《恣宠》027一群地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冰糖葫芦 《恣宠》028冰糖葫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梦里喊她 《恣宠》029梦里喊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你是对的 《恣宠》030你是对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矛盾由来 《恣宠》031矛盾由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背着她走 在去吴家的路上,谷天瑞把送京城刚送来的消息告诉赵钰染。 “大殿下也解了禁足回朝,回朝当天就捏住三殿下那边一个官员的小辫子,听说是打死小妾,被参一本。陛下那里让锦衣卫去查,结果倒还没有下来。” 她闻言微微一笑:“我那大哥还真就记恨上老三了。” 在围猎的时候她一招祸引东水,不但将有嫌疑害她落马的大皇子被禁足,还让大皇子误以为是三皇子最后关头算计了他,害得本可以逃责的却被父皇责罚。 两个都是奸诈的人对上,赵钰染觉得也不枉费她的心思了。 谷天瑞也笑, 《恣宠》032背着她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3心猿意马 《恣宠》033心猿意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4被盯上了 半夜时分,宋铭铮听到了谷天瑞归来的声音。 他支起身子,看了眼安静的架子床,然后穿上鞋子轻声出去。 院子里,谷天瑞三人身上都沾着血,正把昏过去的老妇人要抬到一间屋子里去。 谷天瑞见他出来,上前拱手道:“王爷都猜到了?” “并不全是,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要杀那老妇人的估计是吴三的人,在吴府的人还没有回来,已经沿路留了标记让他们找过来。” 宋铭铮点点头:“那就等明天再说,殿下明天应该是要去采石场。” 谷天瑞觉得不安全,迟疑地 《恣宠》034被盯上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5共乘一匹 《恣宠》035共乘一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6他受了伤 《恣宠》036他受了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7陷入危机 到最后也没有什么明人不说暗话掏心窝的事,赵钰染一众被软禁了。 吴三到底还是有些怕。 他在等渡口的消息,看看太子是不是真的要来,如若太子要来,那么这些人不管是明说还是暗说,恐怕都留不得。 赵钰染几人都被关一个简单的屋子里,木头搭的房子,里面有一张通铺,看来平时是给当值的人住。 她闲闲坐到屋子里,宋铭铮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 谷天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些丧气:“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那吴三想做什么,我们还是想办法冲出去 《恣宠》037陷入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8她出现了 《恣宠》038她出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9太子威仪 《恣宠》039太子威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0灭顶之灾 《恣宠》040灭顶之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1眼前发虚 《恣宠》041眼前发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2被脱袜子 《恣宠》042被脱袜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3被发现了 “——疼!” 宋铭铮动作快,在褪绫袜的时候才发现袜子已经跟她的伤口粘在了一起。 她疼得喊了出声。 宋铭铮手中动作猛然一顿,抬头见到她杏眸有着薄薄一层的水雾。 他低头,咬了咬后牙槽:“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赵钰染回神,忙伸手去抢自己的袜子! 她是姑娘家,让他看了脚是算怎么回事,而且她也怕被他看出什么。 男人与女子的脚,肯定不一样! 然而宋铭铮的手劲哪里是她能敌得过的,他一只手就能捉住她两只纤细的腕,不由分说压在一 《恣宠》043被发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4偷偷上药 《恣宠》044偷偷上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5棋局对弈 《恣宠》045棋局对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6应他一事 《恣宠》046应他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7梦中纠缠 《恣宠》047梦中纠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8还想上门 习武之人多是好斗,锦衣卫和宋铭铮的亲兵听到太子殿下练箭,无差事的都围过来看热闹。 然后明明她该活动身手的,却又变成了两军交战一样,成了宋铭铮和谷天瑞的交锋,两人比拼了起来。 赵钰染就想起谷天瑞上回被他摔得身上青紫一块块,心想可别这箭还要出意外! 于是她也不敢走开,就那么站在两人中间,盯着宋铭铮,就怕他一个手抖,箭矢飞错方向。 她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睁大眼看自己,他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气得在心中冷笑,真是恨不得把谷天瑞给一箭射穿。 不过他也不是那 《恣宠》048还想上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9心跳加速 《恣宠》049心跳加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0你会水吗 《恣宠》050你会水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1染染别怕 《恣宠》051染染别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2她的试探 《恣宠》052她的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3事有进展 《恣宠》053事有进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4让你贴会 赵钰染被皇兄们算计憋一肚子气,转头又叫宋铭铮逼着喝药憋一肚子气,她觉得她这储君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可身体是自己的,再憋屈这药也得喝。 一阵兵荒马乱的逃亡,宋铭铮本事再大也弄不来甜食叫她去去嘴里味,只好面无表情看着她把药一饮而尽,默默递了杯清水给她漱口。 谷天瑞也在边上殷勤的伺候,经过昨晚,他明白自己对太子可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理智告诫他该制止自己,甚至要与太子保持一定距离,可见太子喝药苦得直皱眉头,他就一步都挪不开。 恨不得自己能替太 《恣宠》054让你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5多信任他 《恣宠》055多信任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6还是霸道 《恣宠》056还是霸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7那丝悸动 《恣宠》057那丝悸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8难得关切 《恣宠》058难得关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9扬州瘦马 《恣宠》059扬州瘦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0都送给他 赵钰染到底没有再去衙门,而是乖乖喝了药回到床上歇着。 宋铭铮就呆在屋里头,她迷糊睡去前似乎听到成喜来了,还有刚才收到的那两个瘦马娇滴滴的声音。 她听到宋铭铮似乎也在说什么,想睁开眼,药效上来却是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最终睡得意识全无。 再度睁眼,她发眼前是柔和地光,不远的高几上留有烛火,她忙下床穿鞋。 屏风后就传来娇滴滴地声音:“奴婢去看看太子殿下可醒来了,都已经过了晚膳的点。” 宋铭铮也在外头,她听到他唔了一声。 不一会,一阵香风便扑 《恣宠》060都送给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1梦里沉沦 赵钰染被噎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铭铮会给自己拆台,微微瞪大了眼,宋铭铮却低头抿茶。 她忍了忍,不知道他又犯哪门子邪脾气,说:“我只是知会皇叔一声。” 宋铭铮听着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有些想笑。果然还是一点也不能逆她意,这就要炸毛了,面上却还淡淡地说:“殿下这般不爱护自己身子,臣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好跟着殿下一同去,好照顾一二。” 她再度被噎到了。 她熟知宋铭铮的品性,如果他真是要阻止自己,绝对不会那么快松口,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的! 《恣宠》061梦里沉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2首回交锋 《恣宠》062首回交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3给他送饭 《恣宠》063给他送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4目光温柔 《恣宠》064目光温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5我要去看 《恣宠》065我要去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6她在收网 太子吐了馊掉的粥,还将碗给砸到了河道衙门的人脚边,吓得他们当即跪倒。 为首的太监监事便哭道:“殿下,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河道衙门向来直监管工程,这些伙食都是当地衙门拨的银子,也是他们的人生的火做的饭!” 一顿抢先哭冤,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布政使也战战栗栗跪倒,膝盖被不平的石子地硌得生疼。 因为当地财政都掌都他们衙门手里,这河道衙门的人就是把布政司衙门给告了。 布政使脸上煞白,一时又说不出来话反驳。 谁会想到太子不在石料上的事情发难,而是先 《恣宠》066她在收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7最了解她 《恣宠》067最了解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8暗潮涌动 《恣宠》068暗潮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9被人劫持 《恣宠》069被人劫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0计中有计 《恣宠》070计中有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1数次危机 “殿下,您的伤要不要紧。” 宋铭铮的亲兵盯着他肩膀上的箭,面上是青白之色。 破空来的冷箭,让人措手不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铭铮已经中了箭。 身为当事的人宋铭铮倒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一手扶住了箭羽说:“把箭尾折断。”说话间环顾四周,发现刚才的弓箭手已经都不动了,而是一群水寇装扮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前来 亲兵知道现在这箭不能拔,一拔只会失血更多。咬牙依他所言,果断将长长的箭矢折断。 撕裂开皮肉的伤疼痛再度加剧,宋铭铮依旧没吭一声,拿着刀的手却 《恣宠》071数次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2她来了! 《恣宠》072她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3心里温暖 《恣宠》073心里温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4主动帮他 《恣宠》074主动帮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5又招桃花 宋铭铮从来不是个喜欢感慨的人,如今在赵钰染倒是破了一回例。 他看着庭院出神片刻,很快又恢复那个冷酷的肃王,说:“殿下办事,臣自然放心,只是殿下不可再以身冒险。” 赵钰染低头摸摸鼻子,抿着唇角嗯了一声。 成喜此际送早膳过来,两人相对坐着用早饭,赵钰染看得出来他手受伤用筷子不便,不时给他布菜。 她向来清冷高傲,这种待遇是宋铭铮两辈子第一回,心中是欢喜的。昨天到现在只是喝了粥,如今一顿饭用了不少。 饭后,詹事府一应人由徐敬和带着过来,给太子请安,并 《恣宠》075又招桃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6明争暗斗 《恣宠》076明争暗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7他吼人滚 即便发着热,宋铭铮仍旧保持着武将的警惕。 在赵钰染手贴在他额头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睁开眼,她缩回手时,被他一把就抓住了。 赵钰染被他吓一跳,又心惊他的高热,喊道:“肃皇叔?” 她的嗓音非常独特,亦被他牢记在脑海里,听到她喊自己,宋铭铮当即松开手。 赵钰染这才发现他睁开的双眼空洞无神得很,在松开她手后就缓缓闭上。 她以为他又睡着了,想转身去问问林医正这烧有无碍,实在不成给扎上针助退热。 结果步子才转方向,手又被他拉住。 宋铭 《恣宠》077他吼人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8一直都是 《恣宠》078一直都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9他睡着了 《恣宠》079他睡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0守候着他 《恣宠》080守候着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1他靠过来 《恣宠》081他靠过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2他故意的 《恣宠》082他故意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3共用一勺 甜的豆脑? 赵钰染确实被这个和北方不一样的东西吸引了。御膳房的豆脑都是咸的,上面会洒虾皮,辣辣的腌萝卜,汤汁也是咸的,南方居然是甜食? 谷天瑞笑呵呵把豆脑放在桌面上,指着上边淡褐色的东西说:“这是红糖糖浆,臣也是头回见这东西,殿下试试。” 青瓷的小碗里乳白一片,浮在上边的糖浆晶莹,赵钰染犹豫了一下,舀了一勺子放嘴里。 谷天瑞就那么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见她唇角往上翘了翘的时候,也跟着弯了眼笑。 少年朗笑容似暖阳,英俊清爽,宋铭铮神色淡淡扫了两眼 《恣宠》083共用一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4嘴角破了 《恣宠》084嘴角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5嘴唇破了 《恣宠》085嘴唇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6像被宠爱 《恣宠》086像被宠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7你信不信 《恣宠》087你信不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8长得精致 乌泱泱一众官员侯着太子下船来,山呼千岁,豫王与穆王亦朝太子揖礼,以视尊敬。 即便这个少年是他们的弟弟,但他从元后肚子里蹦出来的,就是比他们要高人一等。豫王想到太子几番死里逃生,如今揖下腰,心里除了一片愤怒还有种实实在在的被折褥感。 在豫王心里,论排辈,论能力,他不比太子这个软弱的奶娃娃强。自小看着她被帝王捧在手心里,除去占了个嫡字,也就只得运道好了。 偏不管是一个嫡字,还是运道二字,都与他豫王无关,他焉能不恨! 赵钰染在岸上站定,抬手示意免礼。 《恣宠》088长得精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9泼湿了她 穆王就纳罕了,明明都是皇子,怎么太子仿佛就没有兄弟们那种粗糙,即便他们再保养这手也不能有太子那种纤细和精致。 赵钰染与他打过招呼后,穆王却没有回应,让她不由投去疑惑的眼神,正好瞧见他在看自己的……手? 她也低头看了眼,更加莫名。 好在穆王已经回神,细长的眼眸平和,说道:“我是有封信交给四弟的。” 信? 在赵钰染迟疑中,穆王将袖中的信递了过去。 她接过,拿着信走到一边的书桌边,边用银做的裁纸刀划开蜡封,边说道:“二哥坐。” 《恣宠》089泼湿了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0有人迫害 《恣宠》090有人迫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1要他折腰 《恣宠》091要他折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2谁是赢家 《恣宠》092谁是赢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3她的试探 《恣宠》093她的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4被她吸引 赵钰染因为女子的身份,向来都是与人不亲近,今日却毫无所察似地用嘴唇碰到宋铭铮,宋铭铮在一时恍惚就已然回神。 可他思绪回归,身体的诚实却比他大脑反应快,紧绷的肌肉直接将修身的朝服涨得布料欲裂,他在这个时候退后两步。 呼吸间已没了太子身上独有的香味,那是女子与龙涎香混合的味道,如今没有扰他心神的幽香,却让他心头一片空虚。 然而赵钰染想要看的已经看清了,一颗心已经不断下沉。 已经不用直觉,宋铭铮的反应告诉她,他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了。 不然两个男人, 《恣宠》094被她吸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5已经暴露 《恣宠》095已经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6被打屁股 《恣宠》096被打屁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7皇叔想吗 《恣宠》097皇叔想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8他当然想 《恣宠》098他当然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9共处一室 《恣宠》099共处一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有了决定 赵钰染被成喜喊醒的时候,外边还是黑的。 她按着眉心坐起来,发现宋铭已经不在长榻上。 “肃王呢?” “半个时辰前谷千户曾来一趟,是有要事给殿下禀报的,肃王殿下见您睡得香甜,不让奴婢喊要不是您。他跟前谷千户一起离开的。” 大半夜的有什么情况。 “现在是他让来喊我的?” 成喜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确实是肃王殿下吩咐的。肃王殿下还说,您醒来后直接到乾清宫就成。” 竟是还惊动了她父皇! 她二话不说换上衣裳,随手套了个玉 《恣宠》100有了决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他厚脸皮 《恣宠》101他厚脸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2备受瞩目 宋铭铮其实不能理解糖有什么好吃的,齁嗓子得很,偏她一沾糖神色都会柔和不少,清亮的眼眸中光华都盛几分。 那样的神情,让他也会跟着高兴。 罢了,她爱吃就吃吧。 宋铭铮就暂时先在宫里住了下来,不时跟进陕西的战况。 豫王下葬的事情不过当天就解决了,丽嫔亦没有停灵,一同葬下。 王皇后如今的王贵妃听到这件事情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 在自己被夺了凤印那天,丽嫔还曾到跟前语气里有所讥讽,如今说是豫王惨败,死了。 人死了,才是最便宜她的,不然 《恣宠》102备受瞩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他坑人! 《恣宠》103他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4看清人品 《恣宠》104看清人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5轻轻一吻 《恣宠》105轻轻一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6明亮勾人 太子似乎十分热衷于给他说亲事,这让谷天瑞心里百感交集,肃王在马车里抱着太子那幕又在脑海里浮现。 心里就苦涩难耐,涩得一时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钰染是惦记着发小的婚事,可半天见他又没有说话,不由得想起先前他的抗拒,她倒不好再接着说了。 遂转移到别的话由上,轻声问他:“兴王近来有什么动作,此次选妃,王贵妃恐怕还是属意他们王家那个姑娘。” 兴王软禁在王府,是由着他父亲那边的人在监视,但他多少也有些消息。 “每天就是在家里吃睡,似乎把性子也磨 《恣宠》106明亮勾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7给我戴上 《恣宠》107给我戴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8给他戴上 《恣宠》108给他戴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9天瑞不甘 《恣宠》109天瑞不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0你又不缺 《恣宠》110你又不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1试探挑拨 《恣宠》111试探挑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2各方算盘 《恣宠》112各方算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3只要嫡子 《恣宠》113只要嫡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4爱了就抢 《恣宠》114爱了就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5宫中宴会 举子们都跑到长街上溜达,宣文帝到底是觉得不妥,毕竟那些贵女都是进宫赴宴,其中肯定有要成为皇子妃的。 宣文帝喊来了锦衣卫,让他们去五城兵马司传令,叫他们去维持一下秩序。 说到举子,众人话题自然就都转到了科举上。 不知怎么,说来说去,说到了朝里文臣多是南方那边的。 宣文帝细细一想,倒还真是,哈哈笑道:“看来我们北方的举子都参武考了?毕竟北方儿郎打小都在马背上混,伯侯公爷,倒都是北方为多。” 宋铭铮就是武将,对文臣向来也没有太多好感,淡淡地说:“儿 《恣宠》115宫中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6天瑞算计 铺着红毯的宴请处传来一阵叫好声,引得来到附近的帝王一众侧目。 在众人转头去看场地中央时,赵钰染却是朝笑容灿烂地谷天瑞点点头,对场里那些贵女丝毫不在意。 宋铭铮也是没有看热闹的一人,视线落在太子身上,见到她朝谷天瑞走近两步,还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 “殿下怎么又再提了。”谷天瑞面上的笑容渐退,瞅着太子的眼神带着委屈。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有苦涩,不过是死死压制着,生怕透露了出来。 赵钰染被他表情闹得也一怔。 不就是让他也跟着瞧两眼,万一有喜 《恣宠》116天瑞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7中了算计 《恣宠》117中了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8你不能走 《恣宠》118你不能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9姑娘心思 《恣宠》119姑娘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0许你可好 什么叫以为是太子送的信。 赵钰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看向王敏涵,忆起上回她给自己送来吃食,还是那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她抱住手臂,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跪着的兴王如被雷劈了一样,跪在那里完全没有动静。 宣文帝好半会才啧地笑了声:“你说你以为是太子,为什么以为是太子?” 赵钰染又是一个激灵,忙上前一步,朝父皇拱手:“父皇,儿臣与王姑娘根本没见过几面,话亦没有多说一句……” 她焦急要解释,王敏涵听着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泪 《恣宠》120许你可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1喜欢极了 《恣宠》121喜欢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2只心系卿 《恣宠》122只心系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3你是面首 《恣宠》123你是面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4有所计量 《恣宠》124有所计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5赐婚旨意 《恣宠》125赐婚旨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6掌心一吻 《恣宠》126掌心一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7你来我往 《恣宠》127你来我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8好事将近 有艳冠京城之名的王家女要被纳为妃,此事第二日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当日在场的勋贵夫人们忍不住私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起这件事。 满京城谁人不知道王敏涵是内定的兴王妃,结果成了兴王的小娘,可不是叫人大跌眼镜,更何况宫里已经有一个王家女了。 那就是王贵妃,如今再纳一个,都在纷纷猜皇帝是什么意思。 有人就说肯定是忌惮王家兵权,直接把王广清的嫡女捏手里,警告兴王和王家。 也有人说,或者这是王家的算计。 如今兴王失宠,再送一个王家女进去,又 《恣宠》128好事将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9他有定亲 好事将近? 赵钰染被成喜这没头没脑话闹得一愣:“什么好事?” 成喜抿嘴笑,眼晴都眯成了一条线:“是谷指挥使如今正要给千户说亲呢,连陛下那头都知道了,还可惜没有适龄的公主。” 好好的,怎么谷天瑞就说亲了? 上回他还说不想那么早成亲的。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宋铭铮在边上淡淡说了句。 这话是没错的。赵钰染还是有些晃神:“就是太突然了,先前……” “殿下,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到陛下跟前的,政务要紧。” 《恣宠》129他有定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0吓她一跳 《恣宠》130吓她一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1她真可爱 《恣宠》131她真可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2真心歹意 《恣宠》132真心歹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纡尊降贵 《恣宠》133纡尊降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引起怀疑 《恣宠》134引起怀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莫名心虚 《恣宠》135莫名心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6养面首吗 怎么又不喊上他? 赵钰染被宋铭铮质问一样,居然莫名觉得心虚。 而且这人现在在东宫行走已经十分随意,成喜那些伺候的也不知道通报一声,总是自由就进来了。 她扯扯嘴角,好看的杏眼故意看向庭院:“是觉得肃皇叔事务繁忙,不好多劳烦皇叔。” “殿下不劳烦臣,却是喊来锦衣卫,传到那些老狐狸耳朵里,又该说殿下恃宠而骄。锦衣卫是天子亲卫,不是陛下吩咐,贸然到殿下跟前当差,风言风语又要少不了。” 宋铭铮看着谷天瑞意有所指。 这几日谷天瑞已经极少到东宫来 《恣宠》136养面首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这是流氓 《恣宠》137这是流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怎么是他 《恣宠》138怎么是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9就该摔她 《恣宠》139就该摔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0怦然跳动 《恣宠》140怦然跳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1偶遇淑妃 《恣宠》141偶遇淑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2臣很喜欢 王敏涵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钰染。 阳光在琉璃瓦间折射着,赵钰染就站在那边的屋檐前,面如冠玉,即便神色淡淡亦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她的威仪。 王敏涵拎着食盒,停在台阶前,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太子眼神有些痴迷。 但那痴迷也是片刻,她很快就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施施然地往前走。 她已经是帝王的妃子,她知道自己不能给家里再惹麻烦,也不能给自己喜欢的人惹麻烦! 赵钰染在停顿片刻后也落落大方往前走。 两人于门前相遇,出于礼节,王敏涵先朝她一礼:“臣 《恣宠》142臣很喜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3故意逗她 《恣宠》143故意逗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4各方打算 “胡言乱语!” 成喜朝来人怒斥一声,转身要走。 但是那太监却是很淡定又喊了声:“成公公,您确定您不会误了殿下的事情?” 什么殿下的事情! 成喜脸上由青转白,到底又是犹豫了。 他确实是不敢耽搁太子的事情,但是太子根本没有跟王家女有任何联系。 前来的太监不急不躁地笑意盈盈看他,成喜没有好脸色地说:“你在这儿等等!” 他要去问清楚太子,再决定接不接。 赵钰染听闻王敏涵送来信是同样奇怪。 “她怎么送信来了,那个 《恣宠》144各方打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5他很幼稚 《恣宠》145他很幼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6宫中老人 《恣宠》146宫中老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7去了楚馆 《恣宠》147去了楚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8突发事件 《恣宠》148突发事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9要露馅儿 《恣宠》149要露馅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0幕后有人 《恣宠》150幕后有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1紧密追查 赵钰染知道自己出行遇到的走水乃人为,是徐敬和下午来告知的。 此时已经被锦衣卫一举禀报到帝王那里。 宣文帝很快就着人宣她,便带上徐敬和一块到了乾清宫。 帝王见到她第一句话就问:“你知道了。” “儿臣刚刚从徐少詹事那里得知。”她抱拳弯腰施礼,“儿臣消息走漏,多半还是宫中有耳目。” 宣文帝见她一点也不糊涂,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可想着要从那里着手。” “儿臣宫中伺候的,不敢保证都是好的,但是泄露行踪这事他们不敢,一旦出事,他们就首个被怀疑的 《恣宠》151紧密追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2不打白工 《恣宠》152不打白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3抚慰惶惶 《恣宠》153抚慰惶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4给她庆生 《恣宠》154给她庆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5流氓得很 《恣宠》155流氓得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6补生辰礼 赵钰染随便吃了几口早饭,走到前边,看见考生没有昨日那么拘束了,在号房外的通道三三两两站着低声说话。 监考的官员都还没有到前头来,她一身明黄,站着台阶之上十分显眼,很快就有考生发现她,激动又恭敬的要跪下行礼。 她忙摆手示意,还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随意,全当我不在。” 众人是首次听到她说话。 如玉的少年沐浴在晨光下,嗓音如同山间清泉般清润,让人通体舒服。 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平易近人了。 举子们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回应,不少人站 《恣宠》156补生辰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7疑窦初生 《恣宠》157疑窦初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8是个姑娘 《恣宠》158是个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9宋母病根 林太医把布条取下来,宋母下意识是去捂眼,嘴里喊着:“铮儿,铮儿!” 魏仙儿被宋铭铮带着戾气的颜色吓得倒退好几步,因为宋母的紧张,这才让宋铭铮收回视线,抱着无助惶惶的母亲。 “娘,我在,你别害怕,不要害怕!” 但是宋母还在那里不断的喊他的名字,还让快把光挡上,她不要看到光。 魏仙儿原本被宋铭铮吓得浑身都在抖,听到宋母的话,就仿佛是定心丸,转身又要去把窗子关上。 “不要动。”赵钰染突然出声。 明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却是让魏仙儿打了个激 《恣宠》159宋母病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0温柔一面 《恣宠》160温柔一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1都不能死 《恣宠》161都不能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2这伤值了 《恣宠》162这伤值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3没有选择 《恣宠》163没有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4还是来了 《恣宠》164还是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5意外发现 《恣宠》165意外发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6买凶之人 《恣宠》166买凶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9直达心湖 成喜不知道如今正得宠的淑妃给主子送来什么信,只知道主子在看过信后,神色冷然,一双眼眸清凌凌。 那是主子不高兴时才会有的神色。 赵钰染只看了一遍,坐在椅子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让他拿来火盆,直接把那封信烧成灰烬。 她出神地望着火舌,纤细的十指慢慢交缠在一块,思索着王敏涵所说有几分真实。 宋铭铮从帝王那里再回来,她已经神色安静地坐在炕上。 穿着件简单的藏青色直裰,腰间的白玉玉佩安静垂落,双手正端着药碗,皱眉。 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她喝药 《恣宠》169直达心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0身死原因 《恣宠》170身死原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1王家热闹 《恣宠》171王家热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2他脸皮厚 《恣宠》172他脸皮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3谁才要补 《恣宠》173谁才要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4送长命锁 《恣宠》174送长命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5体谅体谅 借一步说话? 赵钰染回头去看追上来的穆王,目光扫过他起伏的胸膛,可见他的焦急,也就停顿下来。 “二皇兄有要紧事?” 她疑惑地问。 穆王点点头,看了她身边的宋铭铮一眼。 宋铭铮会意是想让自己离开,叫他们有单独说话的空间,偏他不是那么好差使的人,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就杵在哪里。 穆王就有些难堪。赵钰染眸光一转,跟有顾忌的穆王说:“二皇兄有什么话直说罢,肃皇叔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四字落到宋铭铮耳中,可谓是全身舒畅,眼神都柔 《恣宠》175体谅体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6没让甩甩 《恣宠》176没让甩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7乱吃飞醋 《恣宠》177乱吃飞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8他故意的 《恣宠》178他故意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9反客为主 《恣宠》179反客为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0我喜欢她 《恣宠》180我喜欢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1一早吃醋 《恣宠》181一早吃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2过得憋屈 “殿下真是日理万机,片刻也不敢松懈,实乃我朝之幸。” 宋铭铮一句话阴阳怪调,酸味都能把这个夹道给淹没了。 赵钰染闻言怔愣片刻,当然察觉到他语气不善,盯着他的一双杏眸突然闪过流光,笑意就那么从眼角溢了出来。她站在这阳光下,一双眼眸璀璨。 她居然还笑了,宋铭铮直接一股血气涌上闹。 她肯定明白自己刚才的意思,结果她还能笑。 他几乎是恨得牙痒痒,不怪他前世总是与她一言不合就针锋相对,实在是她太能气人。 赵钰染笑着,就那么抬步继续往金銮殿的方 《恣宠》182过得憋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3给你谢礼 “我总感觉王敏涵这有点太过着急,可能会引起她父亲的警惕。” 赵钰染看着手中的信,思考良久觉得王敏涵极大可能好心半了坏事,反倒让王广清更加谨慎了。 宋铭铮看了信,同样的想法。 她此时突然一手握拳击了掌心一下,“我们也许可以顺势去找出王广清的暗线!” 如果王广清真的起疑女儿的举止,必然要叫人行动的。 所谓百密一疏,王广清会紧张,或者已经想好反利用女儿。 双面刃不都是这么来的么。 她素来多智,宋铭铮觉得此举可行,把信给烧了,问道 《恣宠》183给你谢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4小气女人 《恣宠》184小气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5讨回本来 《恣宠》185讨回本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6干得很好 《恣宠》186干得很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7殿下英明 《恣宠》187殿下英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8情况突变 《恣宠》188情况突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9黄雀在后 《恣宠》189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0丢盔弃甲 赵钰染一路快马从皇城中路笔直贯穿,越接近南宫门,那边因为焚燃的烧焦味道就越发清晰可闻。 她心如擂鼓,不敢去想更多。 天空骤然升起了一道红色的信号,艳丽的颜色在蓝天下拖出长长尾巴。 ——支援的到了! 她勒紧缰绳,风一般疾驰。 禁卫军见到那抹明黄色纷纷让路。 宫门紧锁,外头厮杀声震天,她从马上翻身下来,跌跌撞撞爬上宫墙。即便是先前那些叛军杀到眼前她都没有这样慌乱过。 宫墙外比她想象的更惨烈,宋铭铮就冲在最前方,他迎面是一个又一 《恣宠》190丢盔弃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1溃不成军 《恣宠》191溃不成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2他很幼稚 《恣宠》192他很幼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3乱吃飞醋 《恣宠》193乱吃飞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4别生闷气 《恣宠》194别生闷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5多事之秋 《恣宠》195多事之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6帝王察觉 本朝的密折带个密字,但这个密只是指直接上呈皇帝,不经内阁手,所以赵钰染不知道是谁上的折子。 风头上参她一本的人是谁她不知道,但皇帝知道。 宣文帝一本折子丢给她,不提官员名字,赵钰染当然知道父皇是不准备告诉她。 她心里就有点憋屈,扫了眼在边上跪在发抖的兴王,又觉得没意思得很。 “父皇。”赵钰染拱拱手,也不准备给自己辩驳,“当时的情况混乱,肃皇叔是为了大局才顺势替儿臣隐瞒。” “究竟是你肃皇叔替你隐瞒,还是你们两个相互隐瞒?淑妃当日先遇到的是你肃 《恣宠》196帝王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7要你选妃 《恣宠》197要你选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8变诚实了 “太子在东宫摔东西了?” 宣文帝刚喝过汤药,内寝里有散不开的药汁涩味。 廖公公正在他左手边,低垂着头,闻言缓缓地回道:“是的,成喜刚才把摔碎的东西报到内务府去了。好几套瓷器,连上回陛下您赐的砚台都摔了,太子殿下每回听翰林院讲课都小心翼翼带着的。” “他气性还挺大。”皇帝撩起眼皮,看了过去,“成喜还说什么了。” “他当时被遣到外头去了,只知道是和肃王殿下吵了一架,依稀听到几句不用你管我一类的。” 廖公公回忆着成喜的话,一字不落如实禀报。 《恣宠》198变诚实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9那还醋吗 《恣宠》199那还醋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0醋桶来了 《恣宠》200醋桶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1他不要脸 《恣宠》201他不要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2姑母打算 《恣宠》202姑母打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3藏她东西 《恣宠》203藏她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4后顾之忧 《恣宠》204后顾之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5肃王妃? 《恣宠》205肃王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6狠狠打脸 身形高大的男人围了过来,即便是粗衣简装,亦能从他们冷漠的眉眼中发现不寻常。 普通百姓不可能有这种带着煞气的眼神,那分明就是练家子,恐怕还是在刀尖打滚的人。 苏大姑娘心口怦怦跳,觉得事情到这里,恐怕是真的不好。 很快,其中一个男子就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上边赫然就是刻着肃王府的名号。 苏大姑娘一张脸霎时惨白,脚软了一下,幸好身边有侍女扶她一扶,才没有丢脸摔倒在街上。 “究竟是何人一而再的提起我们家殿下的名号,意欲何为?!” 拿出令牌的男 《恣宠》206狠狠打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7甜不甜! 《恣宠》207甜不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8 出痘子了 《恣宠》208 出痘子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9 东宫封禁 《恣宠》209 东宫封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0 暗中潜入 林医正闻信长公主前来,犹豫了片刻,快步踏出太子寝宫,果然见到长公主和陈穆清被簇拥着过来。 “老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林医正揖礼,惠娴面上都是担忧,一把将他给扶起来问,“太子怎么样了?” “如今还烧得迷迷糊糊,有些痘子已经开始化水了。” 林医正站直,熬了一夜的他,仿佛就老了好几岁,眉心都是抚不平的褶子。 惠娴眼中就染了雾气一般,眼眶通红朝寝殿去。 跟在她身边的陈穆清同样紧随,林医正心中一紧,想起先前自己的猜测,脊背有些发凉。 难道陈世子 《恣宠》210 暗中潜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1 初次暴露 《恣宠》211 初次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2 处心积虑 《恣宠》212 处心积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3 皇帝召见 《恣宠》213 皇帝召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4 再信一次 宣文帝每一个字都带着机锋,宋铭铮知道自己莽撞,膝盖弯得没有一丝迟疑。 皇帝骂得对。 他行事言而无信,亦对不住自己身为西北统将的身份,在儿女情长上打转,枉顾大局。 “……可是陛下,她不好,臣无法安寝。陛下要骂要罚,臣都受着,但若因为职责就将她一个人丢东宫不闻不问,臣做不到。” “陛下让臣回京,不就是让臣协助太子守这山河?如若她不在了,臣是为谁守天下?!” “宋铭铮!” 宣文帝勃然大怒。 实在是他说的话太过自私与大逆不道。 215 微妙感觉 《恣宠》215 微妙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6 更心疼了 《恣宠》216 更心疼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7 惠娴建议 《恣宠》217 惠娴建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8 消劫而出 《恣宠》218 消劫而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9 难得融洽 《恣宠》219 难得融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0 各有打算 《恣宠》220 各有打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1 打草惊蛇 《恣宠》221 打草惊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2 长公主府 惠娴长公主宴请,今日一早,长公主府外的胡同就陆续有马车来到,在赵钰染赶来时已经排成长龙。 身为储君自是有特权。 她马车刚到胡同口,就被人引着从让出来的路直往公主府,来到影壁就见到她姑母笑吟吟站在跟前。 “姑母。”她跳下马车,眼里都是笑。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也不怕被人瞧见,丢了威严。”惠娴伸手托了她一下,生怕她摔着的样子。 赵钰染抿唇笑,陈穆清此时上前抱拳给她和宋铭铮见礼。 她笑容不变,朝他喊了声表哥。陈穆清眼神幽怨盯着她。 223 突发意外 《恣宠》223 突发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4 有所预谋 临近冬日的池水冷得叫人四肢发僵。 赵钰染甚至连慌乱的情绪都还没涌上来,就感觉自己全身冻得快没有知觉。 在水里下沉中,耳朵嗡鸣,池水让她睁不开眼,黑暗的世界和窒息感终于把慌乱恐惧的情绪冲到心头。 僵直的四肢在本能中开始划动,可是在水里越是挣扎,沉底反倒越快。 胸腔被水压迫得快要炸裂的痛感袭来,她想起上次去江南,宋铭铮在水下救自己的一幕。 可现在没有宋铭铮! 赵钰染在不知所措中心中一凛,求生欲望越发强烈。 她睁开眼,看到一丝光 《恣宠》224 有所预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5 栽赃嫁祸 《恣宠》225 栽赃嫁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6 鬼魅魍魉 《恣宠》226 鬼魅魍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7 微微的甜 《恣宠》227 微微的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8 各方拉扯 《恣宠》228 各方拉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9 尽人事吧 《恣宠》229 尽人事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0 弥留真相 赵钰染话落后方觉不妥。近来因为定亲一事让她情绪低落,又受前世的影响,面对前世已知结果的事就有种无力感,不自觉便都往坏的结果想。 “徐大人,贵夫人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她连忙补救。 徐敬和不傻,哪里不知她这是安抚之言,何况她满面懊恼,就差把心里的话写脸上了。 “臣明白的,劳殿下费心了。”他拱手一礼,“若殿下无别的事,臣先告退。” 因为失言,气氛一时尴尬,赵钰染见他要走,也不好强留,让成喜给他包了好些药材带出宫。 “我这张嘴……” 徐敬 《恣宠》230 弥留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1 不可救药 《恣宠》231 不可救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2 暗潮翻涌 《恣宠》232 暗潮翻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3 豫王没死 《恣宠》233 豫王没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4 要有动作 《恣宠》234 要有动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5 肃王大胆 《恣宠》235 肃王大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6 揭发身份 《恣宠》236 揭发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7 惊变 《恣宠》237 惊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8 完结 《恣宠》238 完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7云烟散去 “王爷,那个书生终于开口了。” 肃王府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宋铭铮站在桃树下,亲兵上前给他禀报审讯的情况。 “谁人指使。” “那个书生说只知道主家的南方,前阵子有人到京城来接人。那人似乎身份不低,主家来的人十分客气,然后那个人就吩咐了他做下这事,给了他银子买凶。” 居然又牵出一个主家来。 南方……南方太大,让宋铭铮一时也没有头绪,脑海里闪过宣文帝先前说的,齐王是一路逃去北方,留下的儿子也送去北方了。 可这些年他根本没能找到有关齐王的一丝 《恣宠》167云烟散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8有所变化 《恣宠》168有所变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