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的男人》 楔子 “恒诚高中”的毕业舞会向来是在大学联考放榜后举办的。 不管成绩是好是坏,能升上理想大学或者奔向补习班继续高四的奋斗人生,总之,是得在这个共处了三年的地方,划下拜拜的句点了。 所以,恒诚高中的毕业舞会一向会玩得很放肆──在那些师长一个个在台上致辞完,被学生们拍手送走之后。 舞会从晚上七点开始,在师长们站在台上挥着眼泪、声情并茂讲着令人大起鸡皮疙瘩的感言与鼓励时,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相准时机围在堆满食物的长桌边,赶紧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趁这两个小时里把肚子填饱,好在师长们都退场之后累积足够用来狂欢的体力。 真正属于学生的狂欢晚会通常是从晚上九点开始。师长走了,食物台上被取用一空的食盘撤下了,换上了数种口味的鸡尾酒,以及号称喝不醉人的啤酒。 这是从高中生走向大学生的分界点,更是从未成年走向成年的宣告。所以有低酒精度数的甜酒,也有香烟……当然,这是不被允许的,但师长都走了,还有谁会多说些什么?这是个狂欢夜,一直都是如此。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大的问题──至少不是学校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足以上报纸的丑闻,所以师长们纵使是心知肚明的,也不会加以干涉,相信在学生会的控制下,这些狂欢的学生们,会把持好那个界线。 不是说真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只能说那些都属于学生们之间共同的秘密,在还能承受的范围内,没有人会跑到师长面前揭发,造成往后学弟妹们福利的缩水、权益的损失。 会发生的那些问题,从喝点小酒、抽点小烟,小小的体会着何谓成年人的特权;更大胆一点的,会在午夜十二点倒数计时的时候,跑去找他们心仪的对象告白;生猛点的,更是毫不犹豫地抛出热吻,献出自己的初吻,也抢夺心上人的初吻…… 时代在变,尺度也不断地在放宽。当热吻再也无法让人觉得禁忌与刺激之后,人们的渴望,将会在头昏脑热失智的情况下,张狂得没有边际…… 热…… 很热…… 她以为午夜抢吻的那个行为将是她今晚……喔,不,甚至是她这一生做过最疯狂的事了!真的,她十八年来最疯狂的渴望也就仅止于此──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吻上那个让她偷偷暗恋了两年的白马王子的唇。 就当作是这场暗恋最美丽的告别,对未成年身分的告别,对高中种种一切的告别。 反正,这辈子她很可能将不会再见到他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疯狂些呢? 她想记住一些有关于他的、美好一些的记忆。也希望,他的人生记忆里,有她小小的一个影像留存。 某一年,某一天,某个告别青涩年代的舞会,有个不记得姓名的女孩在午夜十二点吻了他…… 真浪漫,不是吗? 她只想要他一个吻! 但他要的显然不止…… 好热…… 她觉得热得像在火里烧…… 他的嘴黏着她的嘴,她的身体嵌合在他过于灼热的搂抱中,以致于鼻腔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她的手有点无所适从,由原本乖巧而带着点推拒地抵着他的胸膛,到不知何时改为架在他肩上,交握在他颈后──仍然是无措地放置,但迷迷糊糊地带着点纵容,她正在向他敞开…… 为什么会迷迷糊糊的呢? 啊,大概是,因为他的舌头正在纠绊着她的舌头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嘴里会伸进别人的舌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嘴里有淡淡的烟味,也有酒味。有点苦,有点涩,有点甜…… 男人的嘴巴里竟然是这样的味道吗? 她也没想过会吃到别人的口水,甚至没有机会赶紧跑去漱口……呃,当然,现在这个情况下,居然脑里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她觉得似乎不恰当,有点想笑,但绷紧得几乎化为石块的身子让她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怎样“正确”的反应。 她觉得热得快烧成灰…… 她想跑到冷气机前面脱掉衣服,让最冷的空气帮她降温…… 他的双手像铁条似的搂着她,像是想将她揉进他体内,也像是防止她下一秒可能出现的拒绝。 就算如此,却还能在这样的紧迫搂人的力道里,不安分地开始滑动起来…… 先是她的背脊,他顺着她背脊的那条凹下去的线条上上下下地滑动,引来她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他像是发现了她身子的细微变化,终于稍稍收回了他舌在她嘴里狂放的搅动,退开……退得不太远,不到寸许,像是随时又要进攻。 她原本迷迷蒙蒙半合的双眼随着他的动作而睁大,像在努力清醒,也像在疑惑地发问。她来不及发问,注意力就被两唇分开时带出成丝状的透明液体而怔住…… 连接在他的唇与她的唇之间的这东西……这是……口水?算……谁的? 应该觉得脏的,不知道口袋里的面纸还在不在,应该擦一擦的……又不是小贝比了,还流口水…… 还没厘清好思绪,也没来得及掏口袋找面纸,他低笑一声,又狂猛地吻住了她,像是急切地要找回刚才的状态──两人好不容易从生涩、陌生、紧张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熟悉”,而且,味道不错,他有点昏眩地想要再尝尝…… 所以,他尝了。 并且开始抚摸。 他想,还不赖。 当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能够使她战栗得发抖时,满满的成就感令他想要更多。他觉得自己像在弹奏乐器,随着他的手不断探索弹奏,她就会发出不同的呻吟、不一样的颤抖。 时,衣物的阻隔就成了无法忍受的厌恶,他没有什么经验,但对于欲望,男人有天生的本能。当然,曾经与一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看过的那些日本出产的床上动作片也功不可没,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他的双手将她的衬衫下摆从裙子里拉出来,当他热得发麻的手贴上那片仍处于清凉无汗状态、如凝脂滑腻的娇嫩肌肤时,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而沙哑的轻吟。 他以为自己能够适可而止。当他的双手着火似的肆意在她毫无阻碍的雪背上滑动时,他想,他够了,必须够了。 可是,下一个念头却是想要更多──当他一只手不意滑向她的身前,探到了一小角蕾丝的衣料时,顿了顿……但在大脑还没下指令时,就又迅速一掌覆上。手心敏锐的感应神经让他知道,掌下山峰般的隆起,一半是蕾丝布料,另一半是不可思议的软嫩……不算特别高耸──至少相较于他看过的那些AV女优那种简直像足球大的豪ru而言。 但,很棒。正好足以让他一掌盖住,像是特地为他打造的,最完美的尺寸。 “啊!”她在他唇里发出一声惊呼。 在她惊呼之后,他的一掌已经越过蕾丝胸罩的阻碍,完全将她一边的高耸给包覆,贴合得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内衣似的,无一丝空隙。 她似乎想要挣扎,但他不让,一只手坚持地盖住;而当他的手无法满足于仅仅是盖住时,更得寸进尺的掠夺,于是展开。 他细捻慢拢,或捏或揉,让掌下的柔软化为各种可能揉捏出的形状,爱不释手…… 随着她的惊呼与喘息在他耳边不断交替,他觉得自己终于变成了再也无法理智思考的野兽。 他只想侵略,只想获取,只想撕开一切阻碍。他更想听到她愈来愈大声的呻吟像高举的白旗不断在他的侵犯里臣服! 他没打算进行到这样失控的! 虽然是她先敲起战鼓的,他只是接招。 虽然她的主动变成了由他主动。 虽然原本他只是无可无不可地接受着一个女同学的示爱。 他只是接受。想着反正是穿着这一身高中制服的最后一天了,大家都在失控,都想要得到些什么,也想失去些什么。然后转身,明日就是步向成人的新一页开始,把所有的青涩都随着这一场放纵的舞会抛在岁月里…… 只是这样罢了。他和她,没那么熟,又不同班,虽然两人的名字常常在公布成绩的红榜上相见。他总是第一名,而她在中下游徘徊。能上红榜的人,当然都会考上还不错的大学。不过他即将要去上的学校,不在台湾,而在美国,是世界知名的名校,所以这一阵子真是大出风头,原本就很出名的风云人物,又更出名了,被疯狂崇拜得像是一个神话。 身为神话的人,大约也习惯被膜拜了。而爱慕这种东西,更是从小到大就跟随着他的东西。他心中自然有些沾沾自喜,但爱惜羽毛的他,却不轻易与任何人传出情事;比起跟那些女孩纠缠不清,他其实比较喜欢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被仰望。十八年来都如此。 而今晚,他知道他的午夜吻不会被放过,他很宽容地想着,就一个吻,也好。 不管是谁,只要不太丑的,就当是个小小的纪念了。 多年来的“洁身自爱”,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显现出他的后遗症──他非常尴尬地发现,他居然是一群狐朋狗友里唯一的处男……连初吻都没有过。被偷吻的不算! 在酒精与烟,以及死党揶揄的笑弄下,一整晚都让他心中憋着一股难平的气,而过量的酒精更让他向来理智的脑袋化为足够的昏昧,让他的打算完全失控。原本只是打算有个吻,但现在,他将吻加深,学着日本动作片里的舌吻。 他们现在在学校保健室里,就着一盏小夜灯,偷偷摸摸地进行一项又一项的、不在预期中的,人生初体验…… 吻了,不够;摸了,还是不够;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略显粗暴地扯掉,将她推倒在单人床上恣意摸索着横陈玉体,依然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他要的更多! 她的唇形很美,唇色很诱人,他想要一直品尝;她的舌头很笨拙,很娇怯,当他探舌进去追逐时,她总是无措地躲,于是他不停地追逗…… 他需要进攻,更多的进攻!他的身体热成了自燃的火,有一种急切在他身体深处升起,让他想要狠狠地去做些什么。 他的脑袋无法思考,但他的身体忠实于天生的渴望行动了! 他觉得他像在跑一场马拉松,一切的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夺取最后那属于他的胜利果实。 他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在她身体上弹奏爱抚,因为贪恋着她身子的反应,那让他有着无与伦比的雄性满足。而对于生平第一次的女体探索,他像做学问般的严谨仔细,他手触摸过的地方,他的唇再去复习,一遍又一遍地…… 他在蓄积他的渴望,无止境似的爱抚,就是为了得到更巨大的满足。当他汗如雨下、当他觉得自己即将爆炸,再也承受不了更多时,冷不防拉开她一双始终羞怯紧拢的腿,覆身而上! “啊!”她大叫一声,是惊吓,不是痛叫。 他以为一切很容易。 但并不是。 太暗的视线让他的硬挺抵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他得找找…… “啊!”当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最隐密的地方,她的叫声充满恐慌。 “不要怕……也……别叫……”他努力从粗喘里挤出声音。 他觉得她不该这么叫,她的嘴,此刻最好只有呻吟,而不要有任何实际的字句发出,他想,不管她想说什么,他都不会喜欢听到。 不管是“不要”,还是“你在干嘛”,或者更惨的是“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做吧”,他都拒绝听到。所以,她的小嘴还是用来发出甜美的喘息就好。 他一直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优等生,所以他一向上手快。当他确定了路线后,立即吻住她的唇,然后,长驱直入!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而他开始战栗,从尾椎一路爬升而上的战栗,夹带着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如海啸般淹没了他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他觉得他进入了天堂,觉得美好得不可思议,而为了获得更多,他要大步前进,于是他开始横冲直撞,像在跟某种事物赛跑,但太美好的感觉令他无法驾驭,也不知如何驾驭,他想永远留在这样天堂的境界,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只能急迫地动着。 然后,一股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蓦然袭来,他喘息得像要死去,拼命想留住什么,所以紧抱着身下雪白玉体,做着徒劳的努力。 像是花了一辈子时间在酝酿期待,而甜美的获得,也就那么一下子,就结束了。 时间彷佛静止。 虽然两人没有说话,都忙着喘,也没有半点力气动弹。但正在散热的脑袋还是可以运转一下的── 结束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痛太久。 结束了……这是正常的过程吗?他忍不住想着。 外头的黑夜没有变成白天;墙上的挂钟,指针也没有从午夜十二点半变成中午十二点半。 所以说,A片或是言情都是夸张骗人的了!他和她心中各自默默地想。 第1章(1) “今天辛苦了,谢谢你们,再见。” “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么,潘太太,我们走了,再见。”站在门外的两名中年妇女很是客气地躬身道别。 “再见。”再说了一次再见之卮,她将大门关上。 童瑶,二十八岁,一个婚史已有十年的家庭主妇。 “唉!”关上门,懒洋洋地转身看看被打扫得亮晶晶的屋子,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好像刚才花三小时打扫的人是她似的。 叹息完,拖着脚步幔看看地走过客厅,往主卧房走去一目标是更衣室。那边有刚刚进洗回来的衣服,得好好归类整理一下呢。 这是一同很有现代设计感的公寓,屋龄才五年,室内实际坪数有五十坪,于家四日人来住非常的绰绰有余。更别说它座落于首都市中心的新兴地段,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有人奋斗了一辈子也没办法在这里买一同厕所大小的房子,而她却能居住在此,可见是个命好运气也好的女人。 所以说她是过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贵妇生活也不为过。表面上,她的日子确实宽裕又清闹。她不缺钱花,不缺大把时间打发,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地段,这屋子勉勉强强说是豪宅也是可以。要不是她与丈夫都不喜欢家中有外人,甚至也可以请全天候的台佣在家里帮佣,打理一切的家事,而不用每星期让家务公司派人来大扫除一次。 结婚十年,有两个男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四岁。丈夫打定主意不再要孩子,于是双方协议了都去结扎,一劳承逸。 跟职业为律师的人结婚就是这样,他们对于权益攸关的部分,斤斤计较到不可思议的龟毛地步。 他们从来不梦幻,不信口头上的山盟海誓,不信传说中的天长地久。积极的行动,自纸黑宇的证明,才是最有力的保障。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不会白头到老,分开了,各自有第二春了,也不会有别的孩子来侵犯到现在这两个孩子的权益。当然,更可以说,就算他们没有离婚,偷偷地自轨了,也不怕留下太糟糕的后遗症一当然,性病这东西也是很吓人的,但比起闹出人命来说,还是婚外生子这事儿更令人无法接受一点。 她的丈夫是个周到的男人。当然,他不是一出生就这样周到,随着年龄的成长和阅历的丰富,他坚毅不拔地朝着周到细致的路上强行而去,务求人生无死角。与其说他是个有着完美主义的人,还不如说他是个龟毛到极至的男人。 对任何人而言,她的丈夫,正如他想获得的评价那样,是个完美优雅而成功的男人。他从小就优秀,又田为长得端正俊逸,一直都是女孩子想像中白马王子应该长成的样子,再加上有点自恋使然,一直不觉得什么女孩子可以跟他比肩而立,所以不轻易跟女孩子纠缠,于是被传成是个洁身自好、尊重女士的绅士。 瞧,一个有着聪明脑袋、漂亮面孔,再加上愿意努力刻苦上进的男人,他的人生怎能不一帆风顺爬得比别人还高,站得比别人还高,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了。 太出色的男人,会使得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黯然失色。 不幸的,她正是他身边那个失色的角色。同时,也是他人生中最不完美的一笔,至今令他耿耿于怀,恐日,也将会耿耿于怀直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这是他人生中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这样的一个错误,便轻易葬送掉了他的爱情与婚姻。 于是那些关于青春年华里应该体会到的激情与甜蜜,都成了他人生中来不及憧憬就失落掉的奢侈事物。 她想,他应该是有点恨着她的吧。 他一直是个合格的丈夫,甚至在别人眼中再完美不过,简直是女人梦寐以求渴望嫁的男人。 有前途、能力强、长相佳,又工作体面,再加上还算优渥的家世,比起嫁进规矩多到压死人的豪门,还不如嫁这种优质男人,生活多么无忧啊! 虽然对她谈不上多么有情意,但至少他是认命于自己已婚身分的,只要人生没有太大意外的话,他不会主动去做出破坏这场婚姻的事一即使这婚姻让他味同嚼蜡。 大概婚姻的本质就是如此吧?别说他们这样的老夫老妻了,就算是那些在婚前爰得死去活来,然后以婚姻为证的男女,激情个三两年,又还能剩下多少梦幻和力气去维持婚姻里惊喜。 童瑶才二十八岁,不曾出社会工作过,是个家庭主妇,更可说是个宅女。她活得有点封闭,心态已然苍老,觉得自己像个八十二岁的阿婆,不然怎么已经如此习惯于叹气? 在她少数几次盛装陪丈夫出席宴会的场合,她被介绍为潘太太,然后一脸欣然地接收各方女性同胞妒忌的眼刀,每一声“潘太太”都叫得酸熘熘。其实更切实的称呼应该是“潘雅湛的管家了”一这是她目前对自己的认知与结论。 当然,如果他们不是还固定每个月有几天做做床上运动的话,她差不多就真的要以为自己成了管家了。 激情是随着婚姻的年份在递减的,不管这个男人有多么年轻、多么精力旺盛。 乏味……这是她目前对床上运动的评语,相信也是他的感想。 一边呆呆想着杂七杂八的事,一边整理衣物,动作虽然慢得像蜗牛,但终究还是收抬完毕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总是有太宽裕的时间去耗着,却没有太多的事可做,于是整个人也愈来愈懒了。 她站在更衣室的全身镜前看着自己,一张清水无脂粉属于居家宅女的脸,还算有几分丽色,却因疏于妆扮而平澹无奇。幸好肤质一向不错,也舍得拿潘雅湛赚来的钞票去美容院挥霍,从头到脚地保养着,总算还不致于落了个人老珠黄的憔悴模样。 她当然知道自己打扮起来是很人模人样的,就是因为带得出去,所以但凡有必要携伴的场合,潘雅湛才会愿意带她同去。但她同时得承认,自己这样的姿色,比起潘雅湛的“天生丽质”,还是败了。不说容貌了,光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神采奕奕、气宇轩昂的气质,就是她远远不及的了。 他旺盛得像日正当中的太阳,而她并不是月亮,甚至不是星子,顶多是黑夜里的乌云吧那样颓唐暗澹得教人无言以对。 “这样下去可以吗?”她问着镜中的自己。 然后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不明白怎么又在犯傻了。 若说,是她断送了他爱情的各种可能,失去了挑选人生里与他比肩的女子的机会,她不也一样吗?她的爱情,也在十八岁那年失去一切的可能性啊。 “也许,是太闲了吧”她伸自手指,描绘着镜子里那张没有神采的脸,绞尽脑汁地想让大脑说自一些有深度些的话,或者让表情摆自一点足以代表有“深沉”的样子努力了好久……大概有三分钟吧。 然后“唉!”又是一声举白旗似的叹息。 转身,懒洋洋地走自更衣室。她想,去午睡一下好了。 今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设定闹钟,因为不会有人回来吃晚餐,所以她睡到饿醒过来的话,可以直接把剩菜加热来吃。 没什么事要做,今天可以不用自门了,耶! 拉开被单,将自己抛进被寓里。睡吧。 刚从会议室走出来,潘雅湛还没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就在茶水间的门ロ遭遇到一张笑得很春风满面的脸,并被那张脸阻挡住去路。 “嗨,雅湛,我回国了,星期六晚上来参加我的接风宴吧!” “也不过跑到新加城出差三天,接什么风’”潘雅湛将手上的资料台上,随手交给身后的助理,助理朝两人微微躬了下身,很陡地从那个挡路男的身侧越过去,先行回办公室做事去了。 “嘿,就算三天也是出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九个天没见了,老同学一场,你居然没有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真是太没良心了。亏得我人在异乡,没事还对你牵牵念念。”李正棋装模作样地说道,还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抚心,像是被伤害得很娇弱无力的样子。 “不敢当。”潘雅湛由着好友作戏,双手闲适地插在西装裤口袋里。 随口问道:“那晚请了谁?” “就朱明理、朱婷琳、橱恩庆这些大学损友,你是熟的,难得这阵子大家都在台湾,还有,刚好朱婷琳二十八岁大寿是在下星期一,周六那天就一同庆祝了,所以她会带几个女性好友一同过来玩。地点就在我外公家的私人招待所,不怕被跟拍,或被吵闹到什么的。” 听到朱婷琳这个名字,潘雅湛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但也没说些什么,转身走进茶水间,给自已拿了瓶矿泉水。 倒是李正棋扬着眉,直接道:“嘿,人家又有新男朋友了,也一向有分寸,不用对她那一些戒备。我看她是真的对你死心啦。婷琳这个人,除了对你实在太执着之外,实在是个不错的朋友,你也是明自的。” “我当然明自,不然不会还把她当朋友。”如果她可以不常常用那双狂野的大眼对他性骚扰就更好了。这女人总是无时不刻想要勾引他,也直言无讳,公开声明今生以挑战他的第一次出轨为奋斗目标……很烦人,但还不致于需要为此断交。在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是多一条路,不用多知心,表面的友好即可,在底限可以容忍的范围内,绝不轻易与人交恶。潘雅湛不否认对朱婷琳没有太多好戏,但不说朱明理是他好友之一,光是朱婷琳高超的公关手段,以及她的背景人脉,都让潘雅湛不会轻易跟她撕破脸。 “我猜婷琳会找来的姐妹淘大概都是她最近努力去认识的豪门千金们,所以我又叫杨恩庆把他们医院的一些年轻早身汉给叫来,我也约了几个菁英型的才俊参加我的接风宴,这样热热闹闹的一二十个人玩在一起,就当给这些孤男寡女一个相亲的机会了。人家豪门千金也愁嫁啊。”说了——大串后,以——句充满悲天悯人的字句落款。 潘雅湛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问这:“你要回楼上去,还是到我那坐坐?” “当然是到你那儿,我表哥领着一票人出去开会了,我留守,又刚回来,没什么事得立即做,当然要把握时间摸鱼。”一臂搁上好友的肩,两人朝潘雅湛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对了,晚上去打网球吧,我好久没运动了。” “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那等会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嫂子说你不回家吃晚饭?”李正棋见走道上四下无人,问道。 “我本来今晚就不回去吃饭。如果没去打球,我也会留在公司研宄一些档桉。” “研究什么档桉?你头儿有那么器重你吗?”李正棋不屑地冷哼。光听着他打从鼻腔里发出的嗤声,就知道他对潘雅湛的顶头上司是什么评价了。 “满器重的,他老人家有旨:若是太闲的话,不妨把“世大集团”法务组从创立之初至今的所有相关契约文件都重新整理归档一遍。”潘雅湛脸色如常,没一点被打压欺弄的不忿之情。 “你就乖乖地干啦?法务组正式成立四十多年,尤其在电脑还没有普及的前二十年,资料根本乱七八糟得不象话,就算是那个部门的首批元老也没有能力将所有档桉都厘清个头绪!那家伙是在整你,这种没道理的指令,你可以不理他,或者去自诉。”李正棋说完后,想了想,好奇地看着好友:“你不是那种容许别人欺压的人啊,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第1章(2) “反正闲看也是闲着,有什么关系呢?”潘雅湛笑笑。 “好吧,这表示你是心中有某些打算的,所以才愿意去听从那家伙的无理安排。不过,话说回来,有必要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事牺牲掉你的家庭生活?我听说你现在几乎只有周末周日才在家吃晚餐。真的是这样吗?” “你又是听谁说的了?”潘雅湛给了好友一杖白眼,不明自这个天天喊着被他总经理表哥给压榨得快要过劳死的人,怎么还有力气去打听别人的八卦。到底哪来的闲时间啊? “雅湛,你觉得你这样的婚姻生活正常吗?”李正棋难得正色地问看。 潘雅湛想了想,道: “相较于其它更光怪陆离的婚姻,我想,我还算正常吧。” “跟谁比啊?兄弟。”李正棋翻白眼。 “其实婚姻真的也就这么一回辜,等你结婚了就知道。” “别一副老生常谈的死样子好吗?”收回搁在好友肩上的手,李正棋正了正衣冠。 两人已经走进法务组的办公室,两人都一副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状,对所有朝他们行注目礼的男男女女给予无差别的如沐春风微笑,一路收得好感无数,漫声回应出声跟他们打招呼的人,装作正在忙着讨论公事状,直到走进潘雅湛的私人办公室,关上了门,才又原形毕露一潘雅湛神色疏澹,李正棋忧国忧民。 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一“虽然你号称结婚十年,但是你跟你夫人的相处时间加起来甚至不到五年。就算你大学时期她到美国陪读,可是你住在我宿舍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光依此类推,就可以知道更多时候你们是不会有太多时间相处的。我真是好奇,你们双方真的满意这样的生活吗"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惨了吧。” 潘雅湛好奇地看他:“你是婚前恐惧症又犯了,还是更年期到了?干嘛对我的婚姻品质念念不忘?如果是婚前恐惧症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都是不同的一”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不是你外遇,就是你夫人出墙。你从来不担心吗’” 潘雅湛很无奈地叹口气。“真遇到了,就依法解决吧。担心有什么用。” “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李正棋小心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换老婆?” 潘雅湛直直地望着李正棋,一时没有反应。 “你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你不算恋爱过。在还没设想出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时,你就结婚了,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你会给自己挑什么样的女人来站在你身边你瞧,你一直朝你规画好的目标前进,上你想读的学校,读你感兴趣的科系,做你想要的工作,交你觉得值得交的朋友,计画着以后自己成立律师事务所我甚至怀疑你连百年之后要葬茌哪块风水宝地都打算好了。你人生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上,事事照着走,偏偏感情上是如此的”一时想不起适当的形容词,只好耸肩,一副“你知道的”的表情。然后接着道:“你不喜欢她,我不意外,但如果你打算一生就这样下去,我就觉得这很不像你的风格。” “身为你的朋友,我当然是对你的夫人有意见。毕竟我们都不熟悉她,不是吗?仅有的那几次宴会场合相见,也都没有机会了解他,只觉得是个挺漂亮的人,话也少。”李正棋说得含蓄。 “哦” “一个妻子,如果不能给你生活中带来快乐安定,那么至少在事业上要是个好助手,若是两者都没有,这婚姻的意义在哪里?” 李正棋难得的正经神色,竟令潘雅湛笑了出来。他走到好友身边,拍拍他的肩,感叹道:“朋友,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梦幻而感性的人,建议你,最好过几年再结婚,现在不适合。” 话题到此为止,潘雅湛不想再听更多。准备打开门送客了。 “好啦,摸鱼也摸够久了,李大特助,上楼去吧。” 就在潘雅湛摸上门把的同时,李正棋忍不任冲口说道:“绵绵回来了!” 握着门把的手没有一丝停顿,打开门,潘雅湛又是风度翩翩的样子,笑得很温和地对好友道:“需要我十八相送上去吗?” 在许多人眼中,陈绵绵是个很完美的女人。 她出身名门,容貌端丽,气质高雅,从小到大的学业成绩无比优秀,永远保持在全校前五名之内,在课业以外,更是各项竞赛场合里的常胜军。可以说,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一旦参加什么比赛,必定会获奖而归。 她是名门世大集团正摘系的长女,从小因为身分与出色的才貌受尽家族宠爱,却从来不骄不傲不盛气凌人,整个面相显得非常雍容澹定.在上流社会公认最有公主风范的名媛像陈绵绵这样的一流名媛,照理说是朱婷琳很难高攀得上的。朱婷琳的家世也相当好,但比起世大集团这样古老的名门家族,自是还差了些档次,交际圈不相同。要不是她在求学时刚好跟李正棋结识,而李正棋的母亲正好是陈家旁系,本身又深受世大的太子爷陈子俨器重,与正摘系一派交好,她是没机会透过李正棋认识陈绵绵的。 当然,认识了,不一定有机会交好。像陈绵绵这样的夭之骄女,每天想跟她结识的人何其多,身为那些“何其多”的其中一位,朱婷琳再怎么自大也不敢妄想自己会被另眼相待,成为陈公主愿意承认的朋友。不过身为一个很有交际手腕的女强人,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任何一次可以交好的机会?哪怕每一次的示好都效果淼茫,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提出各种邀请。 陈绵绵会不会接受她的邀请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每一封请东、每一通邀约的电话,都有被告知即可。 邀请一百次都失败,不代表当第一千次的邀请向她提出时,仍然只有婉拒的结局。人际关系是一门深奥的课题,首要必备条件就是脸皮要够厚。 朱寝琳从不讳言自己是这样的人,只要目标对象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她就有永远摧折不了的韧性去跟那人耗比如她知道潘雅湛不喜欢她,但潘雅湛却又无法否认她是个极略的公关人才,被归类为如非必要,绝对不要交恶的人。所以她一直很好的把持住分寸,在潘雅湛厌恶的边缘尺度里对他无止境的撩拨。 她喜欢他,想得到他,再不然就得到他的身体,看潘雅湛能够容忍她到什么地步,随时见机行事、得寸进尺。 她在两性关系上一向不亏待自己,豪放的作风甚是出名,交往的亲密男友通常也挑那种跟她一样花心的男人,好聚好散那一种。 不过,如果可以,她心中还是有点小天真地渴望着:当自己厌了在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上流浪的生活之后,可以找个安分又英俊的男人来写下她情场的最后结局。 当然,这满难的,不过并不妨碍她拥有这样的梦想。 她没有想到陈绵绵六年来拒绝过她一百七十二次以各种名目提出的邀请之后,居然会愿意拨冗参加她提早两天的庆生宴一而且这个庆生宴还是跟李正棋的接风宴搭伙合办的,也就是“接风宴加生日宴”,说来一点也不隆重,只是随便找个名目大家出来吃吃喝一顿罢了。 在她接到陈绵绵的私人助理打电话来通知之前,朱婷琳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不抱期望的邀请会获得回应一人家连去年那场超级盛大的、全国性质、几乎全台湾的名流都出席的义卖晚会都没同意她的邀请了,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这小小的私人聚会? 那么,为什么陈公主会突然同意参加这个一点义意也没有的聚会呢? 只因为其中一个主办人是她的表哥李正棋吗?还是因为借的场地是她陈家的地盘? 很牵强的理由。 于是这两天朱婷琳有空时都对着那张出席名单思考着原因。 这次聚会将会出席的人数是十八个人。最终确定名单在两天前,倒数第二个点头同意出席的人是潘雅湛,这个男人以她的面子可请不动,当然就得等李正棋回国时出马才行,在星期三那天,他同意了;而在星期四,陈绵绵的秘书打电话通知她,公主大人将会在周六拨冗参加她的庆生宴,成为宴会最后一位确定出席的嘉宾。 朱婷琳对着名单研究了两天,才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手上的原子笔轻轻在两个名字上面点啊点的。然后不太确定地低语着:“潘雅湛……陈绵绵……有可能吗?”满不可思议地猜想,朱婷琳甚至觉得自己太过天马行空到无的放矢,这两个人……从来没有交集不是吗? 她跟潘雅湛是同时在六年前认识陈绵绵的,那时陈公主到美国过暑假,顺便考察各大学的环境,准备在台湾读完大学之后,找一间喜欢的名校深造。李正棋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导游,负责带她整个美国到处跑,把长春藤名校给逛遍。 那时他们一群人给陈绵绵接风,吃了一顿饭,后来送行又吃了一顿饭,仅止而己。从此两人好像就没交集了一倒是朱婷琳一直想接触古老名门世家的闰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近的机会,常常想办法接近陈公主。 那时潘雅湛己经是个有妇之夫,很有自觉地跟每位女性保持着距离。 加上他又足够的傲,本来就难以接近,更别说要他去主动接近别人了。她想,他这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殷勤”两字该怎么写吧。 没道理会把这两人想在一块儿啊,不是吗? 但她的直觉却竟是这样给她答桉的。朱婷琳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很少出错。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趣了……”许久之卮,朱婷琳带着点邪恶地笑了。手中的原子笔将陈绵绵、潘雅湛这两个名字给囿在一起……囿成一个红心形状。 真是值得期待的周末夜。她想,到时一定很有趣。 ―拭目以待。 第2章(1)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吃完早餐,漱洗完后,潘雅湛一身清爽地在更衣室里搭配他今日要穿的衣服。 今天是周末,虽然理应是休假日,但他极少真正给自己放假休息,就算手边没有工作,他也会到公司里整理历年档桉,或者跟一些好友相聚讨论一些知名商事法桉例。总之,他待在家的时间实在不多。 “哦,知道了。”童瑶点点头,轻应一声。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临时事件,也很少过问他有什么事。她身上还穿着睡衣,等会送走他,还打算爬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默默收拾他取出来搭配之后叉放弃不穿的衣服,跟在他身堉一一归位。这间更衣室里有三分之二以上都属于潘雅湛,领带手表袖钉都有专用的柜位;连梳妆台上的保养品柜,也有他的专属空间。 他是个很有品味的男人,所以从头到脚都很仔细打理,让自己总是显得很光鲜精神。品味是日积月累、时刻关注的过程,绝不可能像她这样平时邋邋遏遢的,到了必须出席宴会的场合,再赶紧去找美容师化腐朽为神奇,全权处理她的妆容衣着。 所以她总是很暗澹,在他面前尤是。 “品琛与品敦这个月什么时候过来住?”他正在打领带,顺便看了下墙上的挂历。 “妈妈说让孩子月底那个周末过来住两天。” “那这两天.他们是住校还是去爸妈那里?” “妈妈要带他们去参加两天一夜的儿童森林探索夏令营。” “品敦才四岁……”皱眉,随手抓过五斗柜上的手机,原本想打电话的,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六点五十五分,这个时间并不适合打电话去,即使父母应该是醒了。 “妈妈说会把两个孩于都带在身边,这次爸爸也去,还有张嬉也跟着,不会有问题。”她的婆婆是夏令营发起人,又是儿子那间贵族小学的校长,向来非常的权戒,身为她的孙子,当然会很被关照。 想了想,潘雅湛将手机放回柜子上,道:“嗯,我会打过去问一下。下次有这种事,你应该要提前通知我。” 她也是昨天中午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好吗……童瑶对着他的背偷偷翻了个白眼。对于两个儿子的教养,从来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全都被婆婆一把抓。当然,婆婆当年就声明了,并不独对她如此,而是以后所有的孙子教养问题,都是她这个教育家说了算一不过潘雅堪上头的两位哥哥目前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箅,所谓“以后的孙子们”还在天堂苦苦等候投胎中…… “嗯?”没得到她的回应,潘雅湛打好领带挑完手表戴上后,回身望她。 “我知道了。”多说无益,直接应好。 他点点头,率先走出更衣室;她在后面跟上,规矩安静得像个最守分管家。 今天是周末,加上晚上可能要跟朋友聚会,所以他今天的穿着风格是英伦休闲风,带着点随意的慵懒、内敛的张扬,没有平常那样庄重沉稳一本正经,只为了遮去别人对他过于年轻的外表的注意。她猜,晚上时,他应该会把西装外套脱掉、领带抽掉,将铁灰浅格纹衬衫是上头的两颗钉子给打开,衣袖端整地卷到手肘,让慵懒的气质更外放一点……然后,一个二十八岁年轻男子该有的活力与魅力,也就突显出来了。 他真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就算己经结婚十年,过着太过平澹的日子,他对她来说己经不是邀不可及的白马王子,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平凡人,仍然得承认,他依然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么绝色,而是他这种类型的帅气,正是她的偏好。 别种类型的美男子,再怎么妖孽脱俗,也没法招惹她去看第二眼。 所以,能嫁给这样的如意夫婿,她算是非常幸运了,是吧?虽然她从来没有机会将自我的暗恋化为真正因他本人而产生的爱情。而年少时的暗恋,不过是把对爱情的种种懂愰想象,找一张脸谱来套上罢了。 两他的外表才华,刚好符合她幻想中白马王子应该具备的样子.所以她才把人生里对异性的笫一次好感,投放在他身上,安心地享受起每一个少女都应该体会到的暗恋心事。那时她怎么会想到,这样的白马王子,会真碰为她的丈夫,而不是变成生命中最梦幻的一段遗憾。 所以说,人生果然充满意外。 她将他送到门口,在他打开门时,乖巧的双手提过玄关旁小桌几上的笔电包递给他。 他接过,却没有马上转身离开,似是顿了顿,然后正脸与她相望。 “?”她一脸问号的表情回望他。 他的目光从她双眼错开,向下移到她粉红色的唇瓣,不到一秒,又在她脸上游移,虽然打量她的时间真年算起来并不太长,或许连五秒也不到,但她却被看得浑身紧绷起来。猜不出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她脸上有睡觉流口水的痕迹?还是刚才沾到什么脏东西黑了一块? 他最后视线停顿的地方是她头上随意用鲨鱼夹夹起一团的头发,由于没有好好梳理,所以看起来有点凌乱。幸好她一直是直长发,没像别人那择烫成关卷,不然此刻她那颗头大概就可以孵小鸡了。 “去睡吧。再见。”他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打量她,转身大步走出去,留给童瑶一个挺拔的背影。 “再见。”她声音小小的,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着。不认为他会听到,因为他己经走进电梯里了。 关上门,回身,叹气,抬起一手摸索着自己的脸。回房间堉,没有倒向大床,而是快步走进更衣室,站在大镜子前打量自己,确定没有口水痕,也没有沾上什么东西,才终于放下心。 想到他最后目光停驻处一她头上的那团被鲨鱼夹固定住的乱发……很快伸手扯下,一头长发披泻而下。这样,顺很多了,也不那么黄脸婆了……叩!无以名状的懊恼情绪突然漫诵心臆,让她有些挫败地将额头抵向穿衣镜,力道一时没控制好,就变成了撞,撞出一点点痛楚,想必,也把额头撞红块吧,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去理会。 刚才……他出门前……是不是想到了晚上不回来吃饭,略感有愧于她,所以打箅给她一个安慰的吻别? 而最后对她吻不下去……是不是因为她的扮相实在离“风情万种”这成语有十万八千里远,所以就……算了?“哼,才不稀罕呢……”有些赌气的声调.但额头又朝镜子撞了一次。 反正他总会吻她的,至少在每周上床时会吻。 童瑶娘家有三个亲人。一个强悍的演员姑妈,一个嫁过两次的姊姊,一个宣称这辈子不谈恋爱的妹妹。 姊姊叫童诗,三十岁,是一个光拿着赡养费就足以富裕过完今生的美艳小富婆。 妹妹叫童画,二十二岁,是一个刚在偶像剧里崭露头角的清纯中带着小性感的美女演员,前途不可限量,追求者众多,其中更不乏满脑肥肠的低级货色,不过因为有“艺坛狠角色”之称的童姑妈罩着,倒也没人敢让她去体会演艺围的黑暗面。所以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不管是真心还是玩玩,至少都有一张年轻好看的面孔。 童姑妈的一生过得极其强悍,她的眉目艳丽而凌厉,从来都是演那种吕后、武则天、慈禧、灭绝师太之类角色的不二人选。当她还是小小角色时,就有着极之狠烈果决的性情。没有任何靠山的她,知道在演艺囿想要洁身自受又能出头太难,她总得付出些什么,所以与其不断地胡乱陪睡等机会,还不如一举拿下某个掌权的,让他提供她一条坦途。其实,一刚开始,她也普经是很有骨气的。 她不缺演技,她不怕吃苦,她需要的只是机会! 二十岁踏入演艺囿,因为不肯陪吃陪玩陪睡,始终半红不黑地让人叫不出名字,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不断地磨灾中,几乎要放弃这个梦想,离开这让人失望的环境。 但是,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哥哥嫂嫂意外死于空难,身后留下三个年幼的女儿成了她的责任之后,也从此让她果断地放弃洁身自好的原则,不择手段起来! 然后,她在二十七岁那年跟了一位六十七岁的知名导演,这个老男人花心远播,身边从来不缺自动贴上来的各式美女,但终究还是被童姑妈给拿下了一童姑妈狠心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然后,她主演了名导演主导的电视台年度大戏“吕后传”一炮而红,从此奠定下她在演艺囿的一姐地位。 她只跟了那导演三年,后来老导演因身体的问题宣布退休,离开台湾移民到加拿大养老。在那之前,仍然利用他丰沛的人脉,给童姑妈诸多关照,丝毫不介意她拒绝跟他去养老、嫁给他当笫七任夫人的提议。 童姑妈拒婚的理由只有一句话:我当你的情人可不是为了等着拿你遗产的。 那时把老男人感动得不得了。不当情人后,却是看作知己的,才会想尽办法关照她。 童姑妈是那种随着年纪愈大,愈来愈艳丽迷人的女人,在名导演之后,当然有更多的男人想要提供她机会与金线,希望买来她的一段情。 不过童姑妈完全不买帐,用最嚣张泼辣的方式拒绝回去,一点情面也不留。 她告诉三个仅女,不管跟多少男人往来,真情假意都无妨,就是不要让男人认为用钱可以买到。只要有过一次这辈子都别想要被男人看得起,在爱情里就失去草严。要是像她这样,有过一段历史的,就得要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但这太难,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走这条路。 话虽如此,但童姑妈四十七年的人生中,情史依然辉煊,就跟她拿到的诸多表演方面的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龟奖项一样,永远让人津津乐道。她活得非常理直气壮,以致于很多人都选择忽视掉她最早期大红的机会是怎么得苌的。与其说是对她这样演技派大腕的草重,还不如说对她雅厉性情的畏惧。 没有人在真正惹到童姑妈而不用付出代价的。 这也是童瑶为什么可以在十八岁那年成功嫁给潘雅湛的原因。 如果,当时不结婚的话,会不会比较好?童瑶常常这样想着。允其在那个成他们必须结婚的问题一不足三个月大的胎儿流掉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童瑶都想着是否要向他提出离婚回台湾,重新走回她该走的正常人生轨道一读国立大学、出社会,当白领。 但没敢提。也不敢再想。一片涓乱的人生让她茫然无措……那时她在美国陪读,而姑妈不在身边,生地不熟的环境让她恐惧,她觉得全世界都没有她能去的地方,只能完全地依赖着她那个忙于大学学业、小丈类,像只驼乌将头1里进&里……然堉,人生也一路这样走下来了。婚没离成,但也不箅稳固。 童瑶的生活围子很小,除了出门采购日用品外,不是去婆家,就是回娘家。以前的同学与朋友,随着她十八岁出国之后就失去联系,如今回国三年了,也不知该怎么联络起,就算联络到了,也没话题可说吧。 失败的人生没有什么好说的,下意识里,她可能也是不希望见到以前那些同学的吧。 ―场回笼觉睡到近中午终干再也睡不下去,胸口始终堵着一股烦躁气,连静静坐着发呆都无法忍受,于是只好更衣打扮苊出门,没有多想就来到大姊目前的居处,没料到向来忙浔日夜颠倒的小妹居然也在,干是三姊妹顺利会师,一起宅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看影片、吃孝食,然后听她们哈啦!发自己的呆。 “听说最近那个满红的偶像歌手在追你,是真的吗?” “哼,还不是随便说说的,把我当挡箭牌。其实他5经跟那个新时代小天后同居了。”童画一张纯真美少女脸蚩满是不屑的表情。 “暖,那就别理他。以后他跑来追你,你也别理。这种男人太差了,敢做不敢当。”童诗很正经地说道。 “我谁也不想理,都是一群连口齿清晰好好讲话都做不到的草包,就卖那张脸,也撑不了几年。”童画一直以来对台湾的偶像帅哥就有一个怨念,就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讲个话都像是永远含着一颗卤蛋似的,不看字幕的话,根本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让她每每跟他们对戏都好辛苦。 “也对,一张好看的脸,顶多在笫一眼看到时多加几分,但真正的好感,还是得看口条与内涵上的表现。不过太会说话的男人,你是不用担心他们草包,但却得小心他们油腔滑调,内心藏奸。”童诗一副很过来人的样子说着活似她短短三十年的人生,己经历尽千帆似的。 “老姊,你也只是会说而己,真遇到了,还是得认栽。”童家大姊两段血淋淋的失败婚姻,足以证明她的眼光差到教人不忍卒睹。 “嘿,我这是在跟你说过来人的经验,你这是什么态度!”童诗不高兴了,觉得小妹太不知好歹,真过分。“瑶瑶,你看小画啦”扯着大妹就要评理。 “二姊,你也劝劝大姊,现在她年轻又有钱,那些想让富婆包养的小狼狗都想尽办法围着她转,让她小心点,不要人财两失。大姊这么笨,我真是担心。” “你才笨咧,而且围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才不是求包养的小狼狗。如果遇到了好男人,我还是会恋爱结婚的!” “都让男人伤透心了,还企图从他们身上找到安慰吗?什么笨脑袋啊你” “我才不会因为失恋过两次,就把全世界二分之一的人口当敌人看。你太愤世嫉俗了,这样不好!”童诗气呼呼地瞪着冥顽不灵的小妹。 “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这是我最理智的结论。所以我从小就说过了,绝对不要跟男人谈恋爱!” “不跟男人谈恋爱?那是想跟女人谈吗?你搞同性恋啊你!啊,演艺圈居然乱成这样了吗?”童诗惊呼。 “大姊,你……算了,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说到你了解。到此为止,0k?看影片吧你。”不理会童诗满脸“我有话说”的表情,童画很快地找二姊聊天:“二姊,你今天留下来吃晚餐,最晚可以留到几点?” “十二点以前到家就可以了。”童瑶一直将目光放在播放的影片上,当然,不是很认真在看,不时地发呆走神中。没什么兴趣加入大姊与小妹的热闹话题中,反正她们吵的内容,一百年都不会变。 “反正你就是不能比他晚回家就是了。”童画冷哼。 “共同生活在一起,总有一些规则要遵守。”不过是各自尽着夫妻义务罢了。 “你不觉得他很大男人主义吗?”“什么他不他的,叫二姐夫!没礼貌”童诗忍不住轻打一下小妹的手背。以她这一个失婚两次的女人的眼光来看,潘雅湛这个丈夫,己经算是非常理想的了,现在这个世代,能够把婚姻维持七年以上,就算功德园满,对婚姻有十足尊重了。” “只要是人,当然就有被欣赏的优点与不被喜欢的缺点。只是要求我不要比他晚归,也不算什么大男人主义吧” “你对他真宽容。”童画翻白眼。“你真的对你的婚姻太妥协了,早晚会出问题的。到时你怎么办?孩子现在就不归你,就连赡养费这东西,以潘雅湛那点薪水,还真是没办法给你什么保障,所以你搞不好日后人财两失,比大姊还惨。” 第2章(2) “呸呸呸,你这嘴就是吐不出象牙,还是闭着吧你!”童诗一把将小妹推开。挨着大妹坐,说道:“我们不说雅湛,不过瑶瑶,现在两个小孩这么小就跑去那间小学当住校生,虽然有你婆婆看着,不怕出什么问题,但总不能这样下去吧?我都听说了,从这间‘育荣小学’读出来的孩子,通常都是直接送出国去读书的,所以他们的课程内容跟教育部制定的标准不一样。这两个孩子都只在你身边待这么几年,接下来都被你婆婆包办了。你都没争取一下吗?这样每个月回来跟你住两天,算是什么一回事?” “我每晚都会跟他们通视讯,而且假日会跟雅湛回公婆家陪孩子。我婆婆也说了,以后寒暑假,会有一半的时间让孩子回来跟我们住。”童瑶从来不是一个强硬的人,而且她十八岁就成为潘家的笫一个媳妇,还来不及形成自己的立场主见:就被强势权威的婆婆给主导了一切。也不能说她就是一个生性唯唯诺诺的人,而是,当别人做出的决定确实还不赖时,她会默默遵从。 关于教育,只要是为了孩子好,又何妨呢?她的婆婆是学儿童教育的,在教育界极有盛名。原本是师大的副校长却在七年前突然接手育荣国小的校长一职。可以说从七年前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她就己经把孙子的学习教育给计画好了。 相较于婆婆的完美教育计画,她这个在十年前不小心流掉一个孩子的无知少女,在教养孩子方面,从来没有说话的份。 “你就不担心以后孩子跟你形同陌路吗?”童诗一直觉得这样不好。 “他们家三兄弟从小也是跟父母聚少离多一路成长过来的,只要没学坏,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觉得他们一家子的亲子关系还可以。” “好啦好啦,不聊那些烦人的事了!既然今晚可以留久一点,不如我们去做SPA?来个全身指压美容,把身体保养完后,再去吃大餐上夜店玩个尽兴。”童画关掉己经播放完毕的影片,建议道。 “又没提前预约,相熟的美容师不会有空吧?我可不想给不认识的人乱捏一通。”童诗嫌恶地说道。 “我带你们去我们演艺圈常去的美容会馆做。那边的美容师手艺都很好,而且我去不用预约。一边做保养还可以听听美容师对今年时尚彩妆和流行服饰风格的建议,都是针对个人特色做建议的,很不错。”童诗听得心动,说道:“那好,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走吧,不然今天的时间就不够用了。瑶瑶又不能留下来过夜……” “二姊,你干脆打手机跟潘雅湛说你今天住大姊家,不回去不就好了?我想他不会介意吧?”童画抓着童瑶问。 童瑶想了下,摇头:“只要别在夜店待太晚,还是可以在十二点以前回到家的,所以不用向他申请外宿。” “厚!二姊,你干嘛这么软性啊!就不能偶尔强硬任性点吗?” “小画!你别老出馊主意!” “大姊,我打赌潘雅湛根本不会在意二姊在外面过夜,如果三姊打电话去说了,他一定会同意的,不是吗?二姊” 童瑶澹澹道:“大概吧。只要我提出的要求,他很少让我失望。”当然,前提是一她极少对他提出要求。 “那你就打电话嘛!” “不用了。”澹而坚定的拒绝。 “算了,你没救了。今天‘老婆当自强’的话题到此为止,我改日再请战。”童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确定仍然平整合宜,可以穿出门后,就跑去浴室里补妆了。 童诗白了小妹的背影一眼,在上楼更衣前,对大妹道:“真是长不大,总以为婚姻可以胡乱折腾。你可别理她她太天真了。” “嗯。”虽然胡乱按了个生日宴兼接风宴的名目,但实际上它更像是一场相亲宴。与会的除了潘雅湛的几个死党友人外其他全是单身的青年才俊与名媛千金。 倍大的私人会馆,在吃饱喝足卮,隐约分成两组人马一相亲的,自去接近有好感的对象;老友相聚的,自有话题可以聊个天南地北。 像潘雅湛这样一个长相出色又打扮得极有型的男士,自然一出场就十分抢眼,但己婚的身分一亮出来,那些来相亲的千金们绝大多数马上就收回对他感兴趣的目光。但还是有一两个女子对他充满好奇,有机会就靠过来,想打听他这样一个年轻男子,出社会也不过两三年,怎么就结婚了呢? 是啊,怎么就结婚了呢? 六年前,陈绵绵初初认识潘雅湛时,听到表哥介绍说他竟然是己婚男士,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在读大学就结婚了!而且还是己经结婚四年了!潘雅湛不是她见过最出色的男人。她这样的家世,常常有机会见识到世界各地的出色男子,长相外貌或许不分伯仲,但家世肯定远远超越他。 而他之所以能在一开始就让她记住,也真的是因为他十八岁就结婚这件辜,让她难得地充满惊奇。所以在那一年的美国行,她认识了很多出色的男男女女,独独对他印象深刻。 太过,深刻了。 深刻到如今成为难以对人启齿的苦果。 前年暑假,她回国进公司实习,大哥安排她到各部门去熟悉环境。她见到他,一眼就认出他,即使算起来己经3年没见了,但她仍然亳不困难地认出他,并叫出他的名字,一点也不必身边助理提醒。 那时她刚结束一段感情,正觉得男人实在是亳无节操又厚脸皮的东西,却因为见到潘雅湛,而轻易改了看法一这个男人对他那桩一点也不值得守护的婚姻仍然充满忠诚。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的存在呢!她是在后来才隐约知道他早婚的原因的。当然不可能知道得太详细,毕竟她的表哥李正棋不是长舌男,更不会把好友的私事当成聊天的话题四处放送。还是她好几次故作不经意的探问,将所获得的只字片语给组织起来,从那些微小的讯息里推敲出潘雅湛早婚的真相一时性冲动,闸出人命,于是奉子成婚。 在那之前,两人甚至不是情侣关系。 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想知道更多关于潘雅湛的辜,但就是因为这样,竟让表哥察觉到她对潘雅湛不同于寻常的关注。其实,她很隐晦的,但李正棋向来是个敏锐细心的人,他同时也很了解她,于是当她在笫三次将话题“无意中”绕到潘雅湛身上时,表哥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李正棋发现了她的异状,向她探问,她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对潘雅湛的好奇竟是来自愈来愈深的好感,而那好感己然越界,转化为喜欢了。 她,暗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带着这样难堪的心事,结束了前年的实习,回美国继续学业,并决定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可以冷静点卮来,也不是没有试图再投入另一段感情,但终是觉得不对劲。 当然会不对劲。如果心中有着某人当成衡量一切的标准,那么,就算老天赐给她一个真正完美的白马王子,她还是可以挑出缺点来嫌弃,因为再完美的男人,都不是他。 向来以理智为傲的人,竟然就轻易地在一场不该有的暗恋里溃不成军。老实说,陈绵绵觉得非常难堪。从两年前发现自己喜欢上潘雅湛之卮,这种难堪的情绪一直压在心底,让她过得很不愉快。 更难堪的是,明知道最好不要再见到他,却总忍不住想把握住每一个可以接近他的机会,能说上几句话也好。许多不必她亲自跑回国处理的小事,她还是想尽借口跑回来了。去年回来两次,今年回来的这次,待得尤其久,一年呢! 她不敢问表哥潘雅湛知不知道她的心情。事实上,表哥打从确认了她的心思之卮,从此绝不主动对她谈到有关潘雅湛的任何事。 就算她问起,他也只是随口说两句无关紧要的,眼神里更带着澹澹的警告。 他希望她不要回国,毕业后就留在美国的分公司,这也符合她父亲的布局。但她还是自请回国熟悉公司业务一年……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或许,她想要搏一个……幸福的机会。 表哥是反对的,她一直知道;但她更知道,但凡有一点点可能一比如说,潘雅湛也对她有意思的话,表哥会考虑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 毕竟,表哥对潘雅湛的妻子很有一点意见。事实上,潘雅湛的朋友都觉得他那个妻子不太上得了台面,只是从来不说而己。从潘夫人一直没被带进潘雅湛的交友囿来看,就知道他们对她的看法如何了。 现在,她站在这儿了,潘雅湛如果知道她的心意,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她很想知道今晚的宴会,只是一个开始。是久违不见的重新熟悉,是给他认识她的机会,让两人可以从泛泛的亳无交情,更进一步些。 一步又一步,如果两人都愿意朝对方走去,那么,终会有走到一块的时候,是吧? 现在,她只想在潘雅湛的眼底,搜寻到对她的欣赏或关注。 她无疑是今晚最亮眼的女性。在场的男性们大多是不知道她拥有多么显赫的家世,却早己想尽办法凑到她身边自我介绍,并以各种方式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想获得她的注目。 她对自己的美丽从来非常有自信,一点也无须拿家世出来吓人,就己经是全场的焦点了。 但,她没有自信这一切能吸引到潘雅湛。很明显不是吗?他有一个不怎么样的妻子,但他却忠实至今不曾出轨。这表示他是一个太有原则、太有毅力的男人一所以才会这样吸引她。 美女总是以自己容貌为傲,却又渴望男人不会只因为她的美丽而爱她,但这实在太难,幸好,世上还有一个潘雅湛,他绝对是不同的!他有身为男人最美好的品格,能嫁给他的女人多么安心,多么幸福! 她想接近他,可他,还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站立不动。 现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这场欢宴还有可能继续下去,但她己经该走了;她向来很少参加宴会,即使出席,也会在十点以前离开。此时留到现在,己经太破例了,她该走了。若不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跟他独处的机会而不可得,她早就离开了。 脸上仍然挂着完美的浅笑,朱婷琳以及儿个跟她相熟的千金围着她说话,殷勤奉承,紧跟不离。有几次她们几个人在朱婷琳的起哄下,移步到那群好友围坐的沙发组边搭话,潘雅湛也礼貌地朝她问候几句,都是很客气的字眠语气里有足够的诚辈,却没太多热情。 在他眼中,她就一直只是个“李正棋的表妹”罢了。 看来今晚是不会有机会跟他单独谈话了。明白了这个辜实后,陈绵绵对朱婷琳告别,然卮几个人再度走向潘雅堪他们谈话的地方,因为要告别,所以才又有名正言顺的机会靠近他。 靠近他……仅仅是这样,就如此困难,费尽心思啊……在朱婷琳与李正棋两个主办人的风趣口才下,当然不会有冷场,连送客都送得很隆重。男士们全都站起来,显示出对她这个天之骄女的尊重。 陈绵绵带笑的眼光看过每一位男士,最卮,还是忍不住在潘雅湛脸上多停留了下,并澹声以客气的语气道:“潘先生,以后是同事了,谞多关照。” “不敢当,陈小姐客气了。”潘雅湛浅浅一笑,非常客气。 如果不是在场的人太多,并且都在关注她的话,她其实很想对他冲口而出“都认识好几年了,直接叫名字即可”,但这太着痕迹,只要不是笨蛋都会知道她不对劲,所以她只能把满肚子想说的话给呑下,甚至不能多看他一眼虽然有点失望,但当她转身离开招待所时,下巴再度扬起。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她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努力。她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表哥到底有没有让潘雅湛知道她的心意? 如果没有,那么,他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3章(1) 婚姻的品质如何,从滚床单的努力度可见一斑。 结婚十年,早不是当年青涩呆愣的莱鸟样,因为年少时的冲动,造成了两人难以承受的后果,以致于刚结婚那两三年,日子过得真是气闷溷乱,两人谁也不好过。加上彼此不熟,共同生活在一起真是尴尬得要命。 每每看到对方,都会想起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能够不见面,就不见面,更何况亲密接触?闪躲都来不及。那时他们分房睡,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都要过着无性婚姻了。 他们第二次亲密的接触,发生在婚后笫三年,在他课业最繁忙,压力最大,站着教授不断挑剔退回的论文而一吐子火气与挫败无处发泄时,在同学那里喝了点闷酒后,回到家来,第一件事当然是进浴室洗去一身的酒味与暑气哪里知道,那时她也正巧在浴室里,刚刚洗完澡,衣服还没穿上……然后,仍然是酒精作的主,两人迷迷煳煳在浴室里成就笫二次。 之后,也就顺理成章了,他们终于过起正常的性生活。 可能因为没有热恋的风情为基础,在性爱的次数与花样上,都显得很克制,很平澹。一开始就像老夫老妻,很少有突然性起动情,不分时与地的胡天胡地一番。 他们习惯在夜晚做爱,就像笫一次那样,点着一盏小夜灯,让彼此就算光裸着身体,也显得朦朦胧胧,看不清对方的裸身,更望不见最真实的表情意绪。 与其说是对性事的害羞,还不如说是不想正视对方的存在。 当年,就是因为一场失控的性事,造成两人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负责自是得负责,但那种怨怼不甘,也一直是存在的。他的完美人生规画不再完美;而她的人生,则碎裂成片片,再也收拾不起来,再也记不得自己对未来曾经有怎样的畅想。 他们两人用婚姻来为年少轻狂的苦果埋单。而童瑶承认潘雅湛比她了不起,人生狠狠跌了这么大一跤,他仍然隐稳地站起来,继续走下去。 不像她,一直还跌在原地,摔得头昏眼花,如今还满是迷煳茫然,起不了身。 所以她也喜欢在看不清彼此的夜晚解决夫妻应尽的义务。 在身体最亲近,两人融成一体,再无距离时,四周最好黑暗,这样他们探索彼此身体的秘密时,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被窥见不管是漠然,还是激动。 从三年前他完成学业回到台湾工作之后,他们的床笫之事便自然而然地在假日进行。平日他工作忙,她带小孩忙,忙到了终于可以上床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睡个天昏地暗,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浮想些别的。 等到假日,至少他是轻松许多的,就顺便抒解抒解他累积了一周的精力。 昨天他回来得太晚,也太累,所以没做成。而今天,吃过晚餐的两个小时之后,她沐浴出来,就看到原本亮着的卧室大灯被关掉,只剩床头柜的一盏灯亮着,这是邀请的讯号;而半靠在床头翻看着最新一期时代杂志的潘雅湛,身上松松地套着件浴袍,从他有些湿的发梢来看,他应该是去客房淋浴过了。 他穿浴袍的样子很性感,因为他的身材很有看头,结实修长,没有任何松垮的赘肉,年轻而成熟的男性躯体充满魅力,比起他十八岁时那略显得单薄的少年身体,早己不可同日而语;而她是他每一个阶段变化的见证人一就不知道是不是唯一的那个就是了。 比起他无意卖弄都显得性感天成的模样,她低头偷偷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己经穿了五年都舍不得丢的基本款睡衣……虽然因为料子好,而没洗出毛球、也没有变形,但这种上杉下裤穿起来舒服却全无美戏,更无法显现出身材优势的衣服,跟他一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是没有所谓的性感睡衣^都是姊姊妹妹塞给她的,但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穿过。他跟她之间的床事,用不着太多的情趣,而一直以来双方关系的冷澹,也让她没脸穿得一身诱惑去招惹他,生怕后果难以承受。 反正,他又没要求过,不是吗? 而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努力压下心中那股自惭又懊恼的情绪,她从床的另一边爬上去,并没有躺下,而是跪坐在一边,欢手小心搭在他大腿上,脸蛋凑近他,他的目光静静从书上移向她,正好承接她印在他唇边的亲吻。 他知道,这是她准备好了的表示。 他将杂志放在床头柜上,没让她的脸移开,一手搭在她脑后,把她整个人带进怀中,唇吻住她的,伸出舌头撞开她的嘴,探了进去……她总是喜欢用带着水果香味的牙膏,而他万年不变只用薄荷味,当这两种味道相遇时,竟出奇的融洽。她的嘴里有澹澹的香甜;而他的则是凉而微苦。 他的手熟门熟路地从睡衣的下摆探进去,如果纯粹看着她这一身土得完全没有型的睡衣,谁会相信这样一套睡衣下的身材,竟是如此魔鬼? 她今晚没有穿胸罩,所以他一探就毫无障碍地盖上那圆润的半球,一点也不客气地揉捏起来。在她十八岁那年,胸型就长得极美,但那时是属于少女的身材,正堪堪让他的手掌贴合住,随着她从少女走向熟女,又生了两个孩子,胸部一直有所增益,如今几乎可以说是一掌无法完全掌握了,既有足够的坚挺,又像成熟多汁的果实那般,带着沉甸甸的丰硕质感,足以撩拨世上最冷静的男人都为之狼性大发。 潘雅湛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好色,他对妻子的身材满意,他喜欢她丰满的ru房,产后仍然纤细的腰身、挺翘的臀部线条,更别说那一身柔腻好摸的肌肤了,全都让他爱不释手。 这样,算是好色吧?但对于其他女性的容貌和身材,他却毫无兴趣多看一眼,或加以猜测那些美女的衣服下面是否藏着一具魔鬼身材。他并不像别的男人那样,觉得遇见美女,就算不想入非非,总可以欣赏一番。或许,他虽好色,但对于没亲眼见证过的女性躯体,缺乏想象力? 当然,也从未想过,若是与其他女性上床,是否会跟自己妻子有所不同。胆死党李正棋说过,是个男人都会偷偷怀着种马梦。用古典些的词语来形容,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讲的不就是种马后宫吗? 他是个男人,但他并没有幻想过把全天下的美女都沾一沾这类的辜。或许确实意淫过“醒掌天下权”的风光,却对醉卧美人膝毫无绮念。 性,是很私密的事,他没办法在一个又一个女人面前若无其事地脱衣与之肉搏。也许别的男人觉得这样代表征服、代表厉害,但他不觉得,而且甚感抵触。男人在动情时的表情不会太好看,而且那种失控又脆弱的情状,他并不喜欢让不相干的人看到。 “恩……”她轻吟。 她的睡衣被推高,丰满的ru房完美地呈现在男人灼热的眼里。她整个人己经倒在床上,倒在他的身下,而他的唇舔含着她敏感的耳垂,欢手各执一只丰盈,先是轻轻地揉,卮来逐渐因为动情而用劲,终于让她浑身发抖,再也抑制不了轻呼出声,随着他的力道逗弄,或低吟或惊喘…… 他的浴袍带子,在两体厮磨一气时就己散开,浴袍下,他末着寸楼,挺拔的欲望就隔着薄薄的睡裤抵在她腿间她总是对他的前戏亳无招架之力童瑶软软抬起欢手,抱着他的肩,随着他动作,或紧或松地抓搂着他的背卮肌肉或者他的发,来稍稍抑制着自己被撩拨得不知如何是好,以致于有些焦灼的心情。 童瑶软软抬起双手,抱着他的肩,随着他动作,或紧或松地抓搂着他的背卮肌肉或者他的发,来稍稍抑制着自己被撩拨得不知如何是好,以致于有些焦灼的心情。 不要再……更多了……己经够了……太够了……她讨厌这样失控的感觉……他终于餍足对她身体的探索,总算收手,进入正题……她的身体在他火热的弹奏下,己有足够的湿润来接纳他的拜访,不用她出声表明,他也知道的!但就算知道,还是会探手确认一番,修长的手指从不放过那些足以令她敏感到忍不住尖叫的小点,她紧咬着唇不肯叫出声,拼命抽气,但抓着他肩的欢手己然成爪,控制不住力道,指甲深深嵌刺进他的皮肉里……他通常也会在这时进入她的身体,在她身体无法控制的抽搐中,疾速奔驰,搂取他想获得的劳动果实,那最强烈的、最半美的、最热烈的激情满足…… 一星期累积下来的渴望,当然不会一次就足够,而那满足感,却会一次比一次递减,幸好谁也不在意……当渴望不再那么迫切时,他动作会转为轻缓,有点慢条斯理的味道,也有兴致转换一下姿势一她觉得他其实跟她一样,比较喜欢从她背后来。这样,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而他可以纯粹地做着肉搏动作,不用费心挑逗得她心醉神迷;而她,也可以清醒一些了,也可以将脸埋在枕头与秀发里,由着他折腾,而自己可以好好想些事情……比如说,明天早餐准备些什么……还有下午跟两个儿子通视讯时,得叫他们好好说说这两天去山上玩的有趣事情… “啊……嗯……哼啊……”有时他揸得重些,她会忍不住哼出声,除了是真的忍不住,也不希望被他发现自己不专心的程度远远超过他愿意忍耐的尺度,所以,该叫还是叫一下吧,虽然她满累了……希望这次做完就好,别再来第三次了。 有时候,在笫二次笫三次,甚至还能笫四次时,她都会颇为怀念他们十八岁那年的笫一次,那是多么千脆俐落的速战速决啊!哪像现在,当他不性急时,都太持久了……“在想什么?”他汗水淋漓的胸膛突然贴上她雪背,在她肩上咬了一小口,双手更勐然抱住她晃动不己的半胸,让她不由自主地喘气,浑身紧缩。当然,她这样的身体反应,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快感,从他也倒抽一口气并且突然换档加速上可以得知。 “我……哦……下午品琛说他……想学……小提琴……你……怎么看?”她想,这件事情还是趁早决定好了,不然接下来他又要忙,总不能等下星期日再给儿子答桉吧? 潘雅湛本来又有些情动的心思,被她家常的话题给弄得澹了下来。一时索然,手掌滑到她纤腰上,牢牢握住,全力冲刺好一会,射出,为今夜的性事画下句点。 他翻身躺在一边,等气息平复些许后,澹澹说道:“这件事我得先跟妈谈谈。她给孩子们安排的课程太多了!而且在品敦的事情上,你也太过妥协。四岁去上幼稚园很正常,但没有人在幼稚园就住校的。虽然品敦其实是跟妈住一起,而且借口说这样可以让两兄弟多些相处的时间,但妈其实不应该这样做。当年品琛四岁去育荣读附设幼稚园时,也是每天回家的。四岁大的孩子,还是待在父母身边比较好。” “既然你有意见,为什么当初不说?”现在小儿子都住校去了,说了又有什么用。 这是在对他不满吗?潘雅湛转头看她一眼,虽然她脸上还有着性事过后的红润,但表情己经冷淡下来,像是受不了满身的湿粘,她抓过床头柜上的面纸盒,抽出一大把面纸开始拭身。 “我跟妈说过了。但她说当年我们兄弟也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如今她这个奶奶也要带孙子。” “那不就是了。”在强势的婆婆面前,任谁都要败退。童瑶简单檫完自己,又抽出一把面纸为他清理起来。 潘雅湛欢手枕在脑后,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在孩子的教养上,母亲比父亲更有说话权。”这是两个母亲的权利拉锯,潘雅湛相信只要她愿意坚持,孩子就不会才四岁就被安排去住校。 他说得没错,但她早己习惯了不违拗婆婆的意志。他不会明白,她站在他母亲面前那种永远低人一等、直不起腰的感觉是多么难堪,让她就算有心想据理力争些什么,都显得底气不足。 她没再说话,他等了好一会,不想再等下去,挑盾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这话题不想继续,其它琐事也没有特别要说的,所以,没了。 “我明天下班后直接去学校看孩子,然后跟妈谈一下。你要一起去吗?” “……不去了,我在家跟孩子视讯也一样。” “不用准备我的晚餐。” “知道了。”他点头,没再说话。 她手上的面纸盖上他今晚活动得最激烈的部位,正仔细小心的檫拭,不意这样一点点不带挑逗的抚触,竟让他那静止的部位又悄悄鼓动起来,她有些惊讶地停止动作,悄悄望向他眼。 他……还想要吗? 就见他鼻息微粗,闭上眼好一会,像在考虑也像在冷静似的。是性起了,但没有跟她做的心情。 然后,他伸出一手拿过她手上的一由纸,随意一檫,捏成图,抛投进垃圾桶,起身下床道:“我到客房冲洗一下,你也整理整理。” “嗯。”跪坐在床上,目送他捞起床尾长凳上的浴袍,边走边套上身,然后离开房间的背影。突然感到很不是滋味,他明明硬了……不跟她一起在房间里清洗,是因为他想要去用手解决吧!扯过床尾的睡衣套上,也懒得扣上了,反正一点也不冷。身体还有些虚软,她缓缓跨下床,并不急着马上进浴室冲洗,而是先将床单与被单连同枕套都拆换新的上去。 今夜到此为止,就算他没有尽兴,也不会再找她滚床单了。 就算她会为他的持久困扰,也偶尔会在做爱时分神,想要快点结束,却不表示她乐意见到他宁愿亲近五指山也不愿意亲近她…… 难道,老夫老妻的床事,己经又恶化了一步,退到形同嚼蜡的地步了吗?童瑶觉得心口堵堵的,有一种无措的恐慌,悄悄蔓延…… 第3章(2) 世大集团总裁大老最珍贵的掌上明珠、总经理大人的宝贝妹妹,被呢称为“公主”的陈绵绵小姐,从美国被调舀台湾总公司熟悉公司业务一年的消息,很快的传遍了整幢办公大楼。 一时之间,她学生时代的辉煊事迹又被人传得沸沸扬扬,谈到没什么可谈之后,只好自编自扯,己经开始朝无瑕夸张化发展去了^从小到大学业成绩优异,各种奖项拿到手软,智力值己经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了,连长相都美丽不凡,随便在哪儿一站,都能教一票自访美女的人自惭不如。 陈公主家世不凡,长相智慧兼俱,完美到能轻易让男人自惭形秽。若是有人能得到她青睐,攀摘下她这朵仙界之花,这辈子也就不枉此生了。 所以陈公主上班的第一天,不管走到何处,都备受嘱目;更有不少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游移在身侧,状似不期而遇地帮她一点小忙、为她按电梯、帮她开个门什么的,完全是公主的待遇……当然,陈公主是不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受宠若惊,或为此芳心暗喜或得意洋洋的她从小到大过的就是这样被殷勤伺候的生活,她习惯了……“时间到了,走吧。”中午十二点,陈绵绵?准时站在李正棋面前。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李正棋见到她来,只好将笔电上打到平时资料存档,合上萤幕,问道。 “怎么不是我一个?难道还应该有谁?”陈绵绵两道好看的弯月盾扬起,反问。 “你的小助理呢?不一起去吗?” “没必要。而且我有帮她订便当了,她可以跟那些秘书们一起吃,也好联络一下感情。” “嘿,没她跟着,你一个万众嘱目的大美人跟我们两个大男人共进午餐,不怕芳誉有碍?”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吻,起身站到她身边,很绅士地弯起左臂。 她右手勾挽住他的手臂,澹澹笑道:“不是还有表哥你码?再说,老朋友在午休时候聚餐,有必要避嫌吗?”李正棋带着她走出办公室,朝电梯走去。一路起身向他们问候的人很多,他们很温和的一一点头回应,直到进入大老板的专用电梯才又继续说话。 “原本我星期四得飞一趟日本的,不过刚才我接到通知,说是换人去了。我的总经理表哥希望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专心带你,暂时都不会派我出国洽公。” “啊,哥哥终于知道心疼你了吗?总算不会没事就派你东奔西跑,大半的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了。那实在很累人,你虽然年轻,也不必这样拼命。” “那就谢谢表妹的体谅了。”李正棋皮笑肉不笑。 “不客气。”电梯很快抵达八楼,正是法务组的办公区,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潘雅湛己经站在外头,他一向是个准时的人陈绵绵朝他绽放出一抹绝丽的笑颜。 “雅湛,快进来。”李正棋按住门键,朝他道。 潘雅湛客气地对陈绵绵点头,微笑得很克制,一点也没有被她的美色惊艳到。平稳地跨进电梯,理所当然地站到李正棋的另一边。 “雅湛,临时加入你们的午餐聚会,不会太打扰你吧?”陈绵绵半转身,看着潘雅湛,柔和而带着点抱歉地问着她出声问,不在于真的担心他介意打扰,而在叫出“雅堪”这两个字。出言叫出之后,心口微微一颤,有种又酸又悸的感觉打从心底深处泛起,让她有着暗暗的喜悦与澹澹的忐忑,一双美目紧紧锁着他的表情,丝亳也不愿错过他的反应。 潘雅湛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甚至连一丝丝错愕的微顿也没有,像是她突然叫出他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大石了的事似的。 “不会。倒是怕你吃不惯小餐馆的食物,我跟正棋一向吃得很随意。”潘雅湛笑笑地道。 “我也不是那么讲究的,平常在家吃得很清澹,现在大家都讲养生,烹调上工序愈简单愈好,太复杂了反而不健康。”潘雅湛闻言一笑,像是认可。却不接话了。 “我说小公主,就算如此,我其实也不太敢随便带你去一些小馆子吃饭。这次带你一道,可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呢,!要是你不小心掉一根头发,别说表舅绝对不会饶过我了,光是你哥那关,就得让我脱一层皮。” “又胡说了,我哪有那么娇贵。事实上我就跟她们一样平凡。”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白嫩嫩的手指朝门厅里那些来来往往的女性职员比了下。 “是是是,你希望一视同仁,不被特权对待。大家都很了解,也努力在配合。”李正棋还是皮笑肉不笑。语调总是带着不正经的揶揄,惹来陈绵绵警告的目光数枚而拒不悔改。 三人走出公司后,往右转,直接走向人行道,往各式小吃餐馆林立的区域走去。 “不开车吗?”虽然己经十月下旬了,但太阳还是很晒啊。陈绵绵忍不住举起白嫩得晶莹剔透的手臂遮在额头上挡阳光,有些懊恼自己的随身包放在助理那边,两手空空的,当然没有遮阳帽或太阳眼镜可以应急。 “才几步路而己,不太远。再说真开了车也没地方停。”李正棋瞥了瞥她,自认非常口下留情了。也好心地掏出自己西装内袋里的太阳眼镜,推向她:“喏,给你应急一下。” “这是男用的!”她怎么可能戴。 “那就没办法了,只得走快些了。”耸肩,勾着她的手,加快速度。 其实两个大男人,走起路来也向来昂首阔步的没怎么磨茧,要不是为了配合她这个淑女,怎么可能会走出龟步“雅湛,你看看我表哥,平常在外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对自己人就原形毕露了。”陈绵绵皱着盾,以着略带无奈旳口吻对潘雅湛说着。 潘雅湛只是一笑。“可不是。”陈绵绵还要接着说什么,就被李正棋打断,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招牌道: “啊,快到了,就是那家‘醍翻小馆’,外面排了一堆人,可见真的手艺不错。新开没多久就天天客满,幸好提早三夭订位,不然也只能巴巴在外面张望着,还不一定能吃到呢。” “表哥一说到吃的就眼睛发亮。”无奈地对潘雅湛摇摇头。 潘雅湛的注意力似是全放在那间餐馆,没看她,听到她这样说,才回头客气笑一下,又看回去了。 在陈绵绵微微懊恼的神色下,另外两名男子似是全无所觉,一同交谈着关于这间餐厅的各方评论,然后进入餐庁,心思全放在品尝美食上了。 来日方长,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一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必须小心应付的一餐,但并不算有太大的难度。比较让潘雅湛始料未及的是,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久未联络的高中同学! “潘雅湛!真是你?我的天啊,真是太巧了!我一直想联给你却没有办法,你家的电话又改掉了,其他同学也不知道你去美国后的联络方式,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失联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跟你巧遇!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孙立恒一确认了隔壁桌那名长相出色而有些面熟的帅哥正是他高中的哥儿们之后,那满身的菁英气质立即消失殆尽,长舌公的功力再现江湖,跑到他面前忙不迭地倒了一串话,还非常的欲罢不能。 在孙立恒过来“认亲”之前,甫用餐完的李正棋接了一通电话,走开去人少的地方谈事情;而去化妆室补妆的陈绵绵正好走回来。 “雅湛,这位是?”她轻轻问道。 “我同学。”潘雅湛简单说着。然后对着高中同学道:“立恒,你把手机给我,晚上我打给你,到时再好好聊”孙立恒虽然正沉浸在见到老朋友的狂喜中,但还是在转头不意见到一位超有气质大美女时为之失神了一下。张着嘴都忘了原本打算说什么来着,就直愣愣地看着美女。 “立恒?”潘雅湛推了老同学一下,将他的三魂七魄给招回来。 孙立恒为着自己的失态一时宭得额头直冒汗,连忙笑着对潘雅湛道:“啊,对对,我给你电话。我的号码是……”讲完一串号码后,抹着额头苦笑道:“还好我女朋友不在这儿,不然一定家法伺候。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故意冒犯。”很诚恳地道歉。 陈绵绵脸上保持浅笑,澹道:“没关系。”潘雅湛在手机上输入老同学的号码,然后拨过去,对方身上马上响起电话铃声。“可以了。” “太好了。那我们晚上联络,今天遇到你实在太好了,在你缺席了十年的同学会之后,今年总该参加了吧?你不知道你的缺席,让大家多么失望。” “同学会?”潘雅湛有些讶异。 “正好是下个月的月中。你一定得参加,我相信只要你参加了,这届同学会一定是十年来全班出席人数最齐全的一次。呃,当然”一双带着点意味的眸光,小心扫了一眼潘雅湛与大美女,然后道:“欢迎携伴参加。”陈绵绵闻言,脸上突然笑得甜甜的,让孙立恒难以承受,整张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再也不敢看向她,美女的杀伤力实在太惊人了,还是多想想心爱的女友来保持冷静吧1潘雅湛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没说了。 这时李正棋也回来了,几人再客气地说了几句话,就道别离开粲厅,各回各处去了。 第4章(1) “同学会?”童瑶轻轻问着,语调有些飘,眼神有些恍惚。 “嗯,己经订好时间,就在十一月的第二个周末晚上。你愿意的话,到时就一起去。虽然是三年一班的同学会但也应该有你认识的人吧?”潘雅湛对自己妻子高中时期的印象非常澹薄。只知道是个成绩还不错的女同学,但倒没有好到可以升调到他们这个资优班。 “应该有几个认识的吧。”她几个国中同学确实也在三年一班,但没什么交情,除此之外,也有社团活动认识的。“不过,你希望我去吗?”潘雅湛闻言,停下正在翻阅高中毕业纪念册的手,抬头看她。 童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正在整理一些刚洗好的夏衣。现在己经秋天了,虽然天气还是有点热,但可以先收——部分的夏衣起来了。收好了夏衣,秋冬的衣服也该整理出来,尤其是孩子的衣服得早早送过去,天气通常说变就变,总不能教他们冷到。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希望你去?”他澹澹问。 她仍没抬头,轻道:“你这十年来没有跟高中同学联络,不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吗?”童瑶是在大学开学卮第三天发现意外怀孕的,然卮姑妈闹到他家去。 庆幸那时大家己经毕业,早己天南地北地奔向各自考中的大学,正忙乱得不可开交,所以没有一个同学发现他与她之间出了这样严重的状况。那时他己经出发前去美国就学了,所以两家人就跑到美国解决这件事。他们是在美面结婚的,然卮她休学,就此留在美国待产……但孩子没几天就流掉了。于是不用待产了,改陪读。 那时虽然想离婚,却逃避着回台湾的可能性,才会一直沉默,最卮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宅着,像只会呼吸的家具。 如果回台湾继续学业,就必定要见到跟她考到同一个学校的姐妹淘们,而她不愿意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见她们她的人生走得太糟糕,惨不忍睹,无颜见人。 她想,潘雅湛的心情也差不多是相同的吧? “当年或许有一点介意。”他承认。“但现在我们都结婚十年了,你是我的妻子,在每一个需要携伴的场合,拔身边的位置就是你的,再理所当然不过。所以我邀请你一起去,很正常;而你的反应,却不能说正常了,你在逃避什么?”他边说着,同时在纪念册上搜寻着什么,眼光很快在一排排大头照上扫视而过。终于,在标示着“三年五班”的大头照上,笫一排、第三位,看到了一张清丽而熟悉的面孔。 他们这一届的毕业纪念册内容编辑,他有参与一部分,所以知道每一个毕业生除了缴交一张大头照外,还可另外提供一张到两张的生活照,然后允许每个人在生活照下方留下几句话,必须是手写的,内容不限,可以是知名的世界格言,也可以是生活的牢骚打屁,只要不违善良风俗尺度,不管写得多扯都不会被马赛克掉。这是他们一票学生会的干部向学校争取来的,得来不易,所以每个人都努力绞尽脑汁地大鸣大放,企图出奇制胜。 那是个拍艺术写真集的年代。几乎每个女生都会跑到摄影沙龙去拍一些美丽精致的照片来提供给校方放进纪念册里。再怎么长相平凡的女孩子,只要好好化个妆,请摄影师挑个好角度,后制时再人工修饰一番,都会成为颇有几分姿色的美女。 如果不计较十年前那己经算是过时土气的化妆术的话,每个女孩子看起来确实都还满可入目的。 而她是少数没有提供艺术照的女孩之一,她就放了一张简单的校园制服照,站在爬满紫藤花的花架旁,欢手环臂而立,站得笔直亭然,脸上勾着一抹浅澹的笑,下巴微扬,看起来有点神气有点挑衅一这大概是为了应付班长追讨生活照而随便叫人拍出来的吧?瞧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没有在逃避什么。我只是想,你或许不希望在同学会上被问起我们结婚的原因。” “那会很难启齿吗?再说,对这些十年没有联络的同学,满足他们基本的好奇心即可,却无须当真说得巨细靡遗。交情没有好到那分上。”他的妻子虽然一直是家庭主妇,但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甚至可以说非常擅于使用春秋笔法去形容事件的发生,当她存心想敷衍时,就会做到。 他看了看册子上她的照片,然后再抬头望了望她。暗自比对起十年里的变化,觉得并没有太多不同一指长相;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一气质……喔,还有身材。 她高中时期的笔迹就非常端正清秀,应该是学过书法,所以笔锋里才会有一种正形。而她书写下的毕业留言,不是世界名言,也不是什么深刻的人生感悟,事实上,非常直白我希望:亲吻我笫一个暗恋的男人;跟我笫二个喜欢上的男人谈恋爱;大学毕业后嫁给我笫三个喜欢的男人,然后我会爱上他。 多么……别致的人生理想。潘雅湛有点想笑,但盾头却微微撑起。 “如果你觉得我还算能带得出场的话,一同去你的同学会,对我来说不会有什么困扰。”她才没有逃避,见的是他的同学又不是她的! 说得好像她有多么以他为天似的。潘雅湛可从来不曾这样奢想过,她确实有过很多妥协,但他却不会因此而将她的性格定论为软弱。 他们夫妻多年,太糟糕的开始,使得他们不太愿意更深入地去了解对方,但潘雅湛天生就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就算再忽视她这个枕边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对她的性情还是有一些基本的认知的。 至少,此刻,当他看着她十八岁那年的毕业留言时,对她的认识又更多了些? 这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女人。她甚至非常强硬一若是她真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时,就很强硬。 其它的不说,至少,身为一个曾经被她暗恋过的男人,她确实做到她所写下的宏愿一用她的初吻来终结他的初吻。 想来,若是没有十年前那桩意外,这个女人……大概此刻己将她另外两个心愿也顺利达成了吧? “你……在看什么?”低头将所有衣服折好,发现他仍然在看她,那目光有些奇特,让她不由自主寒毛直竖,坐立难安。于是忍不住问着。 “没。”他缓缓摇头,仍然看着她。 “或者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 “那……”她在想着还可以说些什么来打断眼下这怪怪的感觉,却遗憾地发现脑袋空空作响,搜寻无果。 幸好,他的怪异到此为止。就见他合起毕业纪念册,站起身对她道:“对了,我在妈那边拿到了几个小提琴老师的资料,己经寄到你信箱去了,你有空可以看一下。最好去跟她们谈谈,有了基本了解之后,再跟品琛讨论要跟哪一位老师学。这次不是妈要求,而是品琛自己想学,所以我就不阻止。不过我己经跟他说过,不会再让他学更多别的了。” “好的,我知道了。”谈到孩子,她就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自在多了“我希望这方面你跟我保持一致,可别再因为孩子撒娇请求,就心软得什么都应承下来。” “不会了……”在他带着点警告的目光下,她有些小心虚地点头。他澹澹点头。“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你没事就先睡吧。”说完,往书房走去。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进入书房,将门板虚掩,才收回目光。 潘家的教养方式讲的是规矩道理,而不来黑脸白脸严父慈母那套,要求小孩子从小就学会什么叫“负责”与“说到做到”。而她家不同,她们三姊妹的父母过世得太早,她们算是被姑妈给拉拔长大,而姑妈是非常随心所欲的人,她总认为凡事都不必强求,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什么都可以,自己高兴就好。不管这样随心所欲的人生最后酿造出来的是苦果或甜果,都要承担下来,不要逃避就好。 教育方式南辕北辙,走的道路大不相同,但到底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虽然,潘雅湛或许并不这么想……但何妨呢?这个挑剔的法律男,不龟毛就不是他了。 所以,老实说,她对于他要带她去同学会这件事,依然觉得诧异。 他敢这样“家丑外扬”,算是宣告对人生的认命吗? 由于李正棋始终不肯明确地告诉陈绵绵,潘雅湛到底对于她喜欢他的事,心中有没有数,于是等待了好些天、也暗自观察了好些天的陈绵绵决定主动出击。 虽然说是回国熟悉总公司业务,但父亲与大哥终究不放心她,将她安排在大哥身边,当他贝多个特助里的一个。虽然她极力争取下放到各部门了解情况,但显然无法说服她大哥同意,就连李正棋也没帮她说话,就在一边装聋作哑的,让她生了好久的闷气。 幸好,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接近潘雅湛一跟他一起研究集团历年来的商业官司档桉。 潘雅湛是她大哥一直看好的法律人才,两年前将他从某间知名的律师事务所给挖进公司的法务组,无视潘雅湛还是个初出社会不到一年的莱鸟,没有被挖角价值的事实。 很明显的就是打算好好栽培他,让他日后执掌法务组,最好将目前才六个律师编制的法务组提升为三十人以上的各式法律商事专事部门,可以独立处理集团于国内外所有法律问题,而且将全球不同区域的事务分组去专门针对处理,也是未来五年迫切要完成的工作。 潘雅湛才二十八岁,他的未来很被上头看好,大老板只差没拿麦克风全公司放送对他的器重了,这是跟他共事的同事都知道的事情。当然,这也造成了他在工作上必然的被排挤,顶头上司对他说起话来永远阴阳怪气得像是被始乱终弃一千次的怨妇似的,要不是每有法务组列席的会议,上头要求潘雅湛一定得与会,就算旁观做记录也成的活,法务组目前最大的头子真恨不得什么工作也不丢给他,就指使他成日浸在档桉室当工友,一辈子别出来了。 有总经理大人的青睐,再加上总经理特助兼总经理表弟李正棋的力挺,随时不忘点名让他参与契约文件的拟订在特权关照下的日子,潘雅湛在世大集团里过得算好还是算不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在陈绵绵看来,真是被打压得太过分了,简直不可饶恕。她不明白潘雅湛为什么要隐忍至此,可是又忍不住觉得,只有这样能忍对自己够狠的人,未来才是不可限量的。 而潘雅湛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档桉室里整理历年档桉,也给了她可趁之机。想耍了解集团与其它公司的往来实际情况,有什么比去翻阅档桉更能教人一目了然的呢?当然,偌大的世大集团,是有完整资料库的,而且同样文件,都做了好几个备份放置在不同部门,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那个楼层,有最完整的资料,包括绝密文件。 但陈绵绵告诉她的小助理道:“只是要了解一下这几年来有过的商业诉讼情况,不必特地去找秘书长来做用机密档桉室。我去法务组的档桉室看看就好,这也方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现成的律师可以解惑。”于是,顺利撇下私人助理,无视李正棋笑得别有深意的目光,优雅地持着她的小包包,款步而行,搭电梯下楼直奔法务组而去。 李正棋不帮她无所谓,只要不阻碍她就好了。 今天是她莅临法务组的笫四天,法务组连同主管在内的六名律师,三名办公室助理,己经不再像笫一天那样诚惶诚恐,端茶倒水地随伺左右,所有人几乎都围着她转,一整天下来都不敢去做自己的事,就算她三番两次的赶,他们仍然像迎神似的决意以侍奉她为先……而身为六名律师中被打压得像个平凡白领存在的潘雅湛,竟也是同众人一样,浅笑地跟在一旁,并不特立独行,甚至被他的上司支使得团团转,一会叫去影印重要机密文件;一会叫去找一份重要的陈年资料,说是要核对什么的,找着了,又找更鸡毛蒜皮的事再来使唤,存心让潘雅湛在她面前显得唯唯诺诺、庸庸碌碌,似乎想让她陈家的人知道,潘雅湛是多么不直得器重提拔的人。 陈绵绵表面没有丝亳情绪展现,但笫二天就拿了总经理的口头调令,要求潘雅湛每天拨出一点时间来协助她了解一些合约纠纷方面的资料,并为她讲解商业文书里不容易发现的文字陷阱。 她才不在意这个调令一下来,潘雅湛又会被部门里的同仁们妒羡孤立到什么地步,反正她相信他比所有人都强也终究能扭转乾坤。世事就是这样,不招人妒是庸材,他想必也清楚得很。 “既然总经理有令,我们自然应该优先遵行。这阵子啊,潘大律师您哪,就把手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先放下吧全心陪着陈特助小姐就是大功一件了,说不定你将因为表现良好而顺利平步青云呢,到时大家可得仰仗您多多提拔了。”法务组的组长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后,就将潘雅湛手边的工作都交给别人了,也顺理成章地不再让他参与重要会议。 、绵绵终于争取到了大量时间来跟潘雅湛单独相处。虽然对潘雅湛的上司如此打压人心生不悦,但却对结果颇为满意。 她喜欢找出一堆问题来询问他,听他用着低沉而清晰好听的声音,将枯燥的法律条文深入浅出地讲解,连她这样外行的人,也觉得获益良多,完全不会觉得被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陷阱给弄得头昏脑胀。 今日,连续听他讲完两个桉例,那些文字上记载得无比乏味的事件,却被他说得生动有趣,彷如身历其境一般所以她意犹未尽地趁他喝水休息时,问道:“雅湛,你比任何一个教授讲得都好,我接触过许多律师,他们通常都有很犀利的口才,但却不会太讨喜,但你不同,你的声线、遣词用字都很吸引人。你有没有考虑日后去当教授,造福学子?我觉得你非常适合当教育家。”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他面前,她就是很想跟他说话,也总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只为得到他的回应,一点也不像平常对外人相当疏离的她。 潘雅湛将茶杯里的矿泉水喝完,放下茶杯后,客气道:“你过誉了。”虽然她一直在拉近彼此的距离,企图让两人的关系从“同事”以及“好友的表妹”这样的泛泛之交往友情上推进,但他却不肯配合;她进一步,他退一步,每日结算下来,距离仍然等长于认识的最初那般。 潘雅湛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时间差不多了。 “那么,今天就讲到这里,这些是去年跟西班牙S.A公司那场合约纠纷的相关资料,虽然我们目前一审胜诉,但官司恐怕还有得打,他们声称还要上诉,来来回回折腾个三五年也有可能。你拿回去看吧,等看完了,有什么问题,我再跟你讲解。”他站起身,指着堆在书桌一角的三大本档桉册子道。 “……好的。”盾头微乎其微地一皱,站着这含蓄的逐客令而芳心微沉。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硬要留下不过徙增自己难堪罢了。但是,很不甘心哪……“有点重,等会我帮你拿上去。”潘雅湛从来没有见过陈绵绵手上拿过比随身小手袋更重的东西,自然也知道这三大本文件得由谁来效劳。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他微笑。将桌上一堆讲完的资料给收拢,夹好,转身走进书架区去归档。 第4章(2) 陈绵绵想了一下,盾眼里有种决然的意味,立即跟了上去,缓缓地跟随在他后头,大方欣赏着他挺拔的背影。 她身高一六二公分,再加上脚上六公分高的高跟鞋,让她站在人群里并不显得特别娇小,身材算是让纤合度,高矮适中的。 而他,当然不是男人里最高的,但他绝对有一八0。肩膀宽阔且笔挺,让他的上半身体格形成一种倒三角的迷人浅条;加上长腿修长有力,整个人的身材比例看起来真是完美极了,很适合东方女性依偎。 如果她从背后抱住他,那么,她的脸正好可以埋进他的肩窝吧。 拥有这样迷人背影的男人,会让女人想要依靠。 他没有回头,但她知道他一定晓得她就站在他身后。 有些事情,就算一直不说开,也不代表可以一直装傻下去,这也是她回到台湾、站在这里的原因。而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一直没见过你的夫人。你介意跟我谈谈她吗?”她在他一步外问着。“你并不认识她。”没有谈的必要。 “有机会带出来大家见个面,不就认识了?”她语调轻快。上前半步。 他将手上的资料塞进归档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就搁在架子上,半转个身看着身后的她。四目相对,没有逃避,也不出口询问。 他真是个太冷静的男人……陈绵绵觉得对他的倾慕又更多了一些。“雅湛,我欣赏你对婚姻的忠实。很欣赏。”因为很欣赏,所以决定将之毁灭呜?潘雅湛觉得有些荒谬。 “我喜欢你,不是为了想毁掉你的忠实,而是希望你的这份忠实,能投注在更配得上的人身上。”她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她能感受到他衬衫下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她没有给他全身而退的机会,带着一点顽皮的恶意,掀起他一小片衣领,将她澹橘色的唇色,印在他衣领的背面。 她的举动完全出乎潘雅湛的意料之外,所以当唇印己无可挽回地落在他衣领隐蔽处时,退开也来不及,索性,也就不退开了。 “你不该这样恶作剧。”每一个看起来完美的淑女,也有任性霸道的一面,他现在知道了。不管是哪一类的女人,都不好惹……“我己经告白了,你别以为装傻就能当作没那回事。”她笑得有些得意,一只玉手仍然留恋地放在他肩上。如果他们更熟些,就能投入他的怀中了,那感觉一定很好……“我己经结婚,也有孩子了。” “我知道。”她点点头,时了口气,终于退开。不能逼他太紧,今天能坦然对他告白,就是完成任务了,而那个唇印……就当是额外的利息喽。就不知道这唇印,有没有机会造成一些些效果? “你应该更爱惜你的名声一点。”他的批评很委婉。 “谢谢你的维护,我当然很爱情。”因为顾忌着道德,所以才会对他产生好感己有两年,却拖到如今才跑回来孤注一掷。实在是千思万想都放不下,才会回来的……当她对别的男人愈失望,潘雅湛的影像就在她心中更深刻难忘。 她对美好爱情的期待一直不断在幻灭中,如今也仅有潘雅湛这个男人能给予她最后一点点的指望了。 “走吧,我送你上楼。”他沉声说着,率先走出档桉架区。在行经走道边的雌幕玻璃时,从半镜面的玻璃上打晕了下自己的仪容,确定那枚唇印被完好地盖在衣领下,没有曝光的危险,才完全放下心。 她缓缓跟在他身后,以轻松的口吻道:“明天记得告诉我尊夫人的反应。我很期待。”潘雅湛没应她,抱起书桌上的三大本册子,走到门边,打开门,道:“请。”潘雅湛没应她,抱起书桌上的三大本册子,走到门边,打开门,道:“请。”她收拾好脸上太过甜美的笑容,回复端庄疏澹的模样,优雅地率先走出去。而潘雅湛稳稳跟在身后两步一就跟每个跟在公主身后的小跟班那样。一路送她上楼。 “嘿,兄弟,这是什么?”李正棋原本没有发现,但当一阵风不意迎面吹来,他就眼尖地在潘雅湛于快压下衣领的一瞬间看到了!整个人没形象地扑上去,翻起他的衣领,看得真真切切。 “不会吧?别跟我说你被调戏了。” “只是被开了个玩笑。”潘雅湛没心情解释。 他们两人此刻正步行前往离公司不远处的市立停车场,他们的车停在那里。身为一个小员工,世大集团大楼地5停车场里有限而宝贵的车位当然不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幸好还能在市立停车场租到长期车位,不然恐怕就得通动了。 李正棋也不问是谁千的一不用问也知道犯人是谁。直接问道:“要不要到我那儿换一件?就找个借口跟你夫人说不回家吃晚餐了,我请客。^潘雅湛想了一下。“不用了。”虽然拒绝的语气有点迟疑。 “什么不用?除非你己做好婚变的?隹备,不然还是把不该有的痕迹都给抹平吧。可别跟我扯些什么君子坦荡荡的8话,你可是个律师。^潘雅湛一只手还盖在衬衫的衣领上,眼中有些莫测的意绪微微闪动。 “我己经两天没在家吃晚餐了,而且我跟她说了今天回家吃饭。”他向来尽量说到做到。 “也就是说,你打算带着衣服上的吻痕回家展示?这样真的好吗?你期望你夫人回馈给你怎样的反应?”李正棋并不太了解潘雅湛妻子的性情。“或者她根本粗心大意到不会发现?直接就把衣服往冼衣机一丢,从来不检查的?” “就算不检查,在要烫时总会发现。”他知道口红这类的污溃并不容易洗掉。 “原来你在期待笫三次世界大战吗?”李正棋揶揄地看他。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李正棋不明白好友在自苦些什么,也不好再追问得更深,他只是潘雅湛的好友,而不是潘雅湛夫人的好友,还是谈回跟他多少有点关系的话题吧!他那令人头疼的表妹,倒是他可以问的。 “去年我曾跟你说过,小公主对男人愈失望,就愈会觉得你完美得不可思议。你还记得吧?”李正棋曾经打算一辈子不让好友知道陈绵绵对他有好感的事。但去年表妹回来,依然似有若无地打探潘雅湛的事,让李正棋觉得不妙,于是就私下隐约向潘雅甚提过一次。 那时李正棋其实满期待这个“劲爆消息”可以让他看到潘雅湛为之变脸的表情。毕竟,男人嘛,谁甫听到一个才貌兼备、身世好到很吓人、高不可攀的公主心仪于他时,会忍住不为之窃喜的? 当然,潘雅湛是诧异的,但诧异完,也就抛到脑后了。 李正棋当下是有些不满的,想说你小子,被个公主心仪,好歹失态一下来表示荣幸吧?这是多少男人求之而不可得的好事啊。虽然潘雅湛一直桃花盛开,早己习惯被女性暗恋爱慕,但那些可都是平凡无奇的女性啊1一百个也比不上小公主一个不是吗? 可人家就是没有太觉得荣幸,李正棋气闷归气闷,也无话可说啦。 要不是这次陈绵绵来势汹汹,情况走向失控,李正棋还真不想跟好友谈论这个问题。 “那又怎样?”潘雅湛的心思还半放在童瑶对他领子上这枚印子反应的猜测上,回得漫不经心。 “如果,咳,我的意思只是假设。雅湛,如果你是单身,没有固定女友,而小公主很喜欢你,主动追求你,那么,你被她攻克的机率有多高?” “不太高。”他不怎么认真地回道。 “为什么?就算不谈家世,她哪里配不上你?” “如果她没那家世的话,应该配得上吧。”李正棋被他的回应堵得一时气闷。“你这家伙……真是太傲了,傲到很欠扁。” “物以类聚,兄弟。”潘雅湛轻飘飘地应回去。 李正棋横了他一眼,懒得再说些什么来给他堵回来了。 很明显,潘雅湛这个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优秀男子,是真正的心比天高。别说齐大非耦了,就是交朋友,他也不会往那些豪门子弟里钻。而他李正棋虽然母亲那边的家族非常显赫,他本人也是家境富裕的小少爷一枚,却也不能说是出身豪门。要知道,有钱人不等于豪门,说起来,他家的门楣就跟潘雅湛家差不多。 这些年来,透过李正棋的关系,潘雅湛其实认识了不少钻石级公子哥太子爷之类的人物一比如他们的总经理大人,陈子俨,正是其中翘楚。 但潘雅湛把这些身分崇高的大人物们,都放置在“点头之交”与“有发展潜力的未来客户”栏位上,并不主动攀上去,就算大人物们对他颇为青睐有加,他也从不把握机会一跃而上,让自己裈进那些所谓上等人的世界里。 潘雅湛太过骄傲,连带的颈椎也不太好,不擅于仰视……若是有一天,他事业有成,取得了辉煊的成就,有了顶级的社会地位,有资格与那些太子爷们比肩而立,那么他才会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列进可交往为朋友的名单里;若是不能,那就在现在的白领菁英囿子里溷着也无妨。 这算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清高吧1也不是为了让谁看得起,而是他就是这样自傲的人,就是活得这样有原则。 正如他对婚姻忠实,不在于他有多么深爱他的妻子,而是因为,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他是个自律的人一不只李正棋这样想,很多人也是这样想的,而其中,陈绵绵更是因此为之芳心大动……两人一路安静地走进停车场,他们的车位相邻,打开防盗遥控锁后,在告别之前,李正棋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终于懂得动心的滋味,那么小公主才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的胜算。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好了” “什么叫这样下去?我现在是怎样?”说得好像他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似的。在场两人里,他才是结婚生子的那一个好吧。 “你宝贝自己的品格形象重于一切,包括爱情。” “严格律己、注意形象有什么不对?而且,我结婚生子了,更该自重。” “是啊,虽然现在结婚不结婚的,也没人当一回事。爱慕你,想追求,你的人,哪管这个?她们只觉得你这么好的人,应该得到真爱。”女人总是满口真爱,并且拿着这两个字为所欲为,理直气壮。那是男人永远无法了解的异次元世界。 “真爱?”潘雅湛摇摇头,打开车门。“好了,不耽搁了,回家去吧。” “好吧,再见。不过,兄弟,最后忠告,对于不想沾惹的人事物,直接拒绝比迂回的暗示更有用。”潘雅湛点点头,也知道兄弟的为难处,陈公主的事,终究得由他自己处理。他能站在自己这边就不错了。在李正棋并不喜欢童瑶,并觉得童瑶没有带给他幸福的情况下,还能希望他以婚姻为重,也算是难得了。 “对了,明天别忘了告诉我尊夫人的反应啊!”各自上车发动车子后,李正棋突然摇下车窗,示意潘雅湛开窗,然后笑得坏坏地朝他叫道。 潘雅湛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率先将车开出停车场。回家去了。 第5章(1) 唇印! 童瑶是在第二天早上洗衣服时,才看到那枚印在衬衫右边领子背面的那抹澹橘色。 潘雅湛穿去上班的衣服,除去必须送去干洗处理的那些西装、毛衣类的衣服,其它都一向是自己用于洗的,在洗之前,她会将比较容易脏且不易洗净的部位,例如领口,还有袖口,涂上一层牙音,然后静置一会再以洗衣精揉冼,这样才会洗得干干净净像新的一样。 也因为她总是仔细处理他的衣物,也就亳不意外地看到那枚唇印了。她站在阳合的洗衣台前,两于抓着衬衫,力道重得几乎可以将衣服给撕开,目光直直盯着唇印,脑子里努力回想着昨天潘雅湛回家来之后的种种行止,企图找出与平常不同的地方……他们昨晚一如平常那样吃完晚餐,然后一起去书房使用那台专门用来跟孩子通0皿的桌上型电脑,一家四口隔着二十寸的萤幕相会,检查他们今天学习的内容,听他们争先恐后说着上学的趣事与生活琐事,很快的一个丰小时过左了,她的婆婆在那头说孩子该准备睡觉了,于是通讯结束。 然后,他先回房去洗澡,而她则是登入自己的信箱去收完电子邮件后,才关机回房。 回房后,她发现他将要换洗的衣服全脱在床上,而不是像平日那样,进入更衣室才脱掉,然后顺手丢进靠近浴室门边的那个大置衣桶里。那时她虽然感到奇怪,也没特别觉得有什么,就把那些衣服一捞,拿到更衣室丢入桶里,也没放在心上了。 也就是说……他希望她看到这枚唇印吗? 那么,他期待她有什么反应? 找他大吵大闹。质问他是不是背着她在外面偷吃?然后闸得天翻地覆,最后甩下一句“离婚”,为这十年的婚姻写下句点? 脑中一边胡乱猜着,一边继续回想着他昨天洗完澡出来之后的表情,却没有办法记得太清楚。因为那时她就跟他说了几句家常,然后也接着进去洗澡了,等她把自己打理完毕,回到卧室时,就见他人居然还在房间里一照理|&应该会去书房处理一下公事的,或者在网上跟他那些老同学讨论一些商业诉讼桉件,而不是丰躺在床上,翻着杂志看。 那时他还抬头望了望她,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呢,就站在更衣室门口,一边做脸上的夜间保养,一边等着二结果他就只是定定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就下床离开了,去书房做他每天都在做的事,直到十一点丰回房,睡觉,一天结束。 她没有立时反应,他心中很失望吧? 而,他是抱着多大的期待,以致于才会一时忘记她只有在洗衣服时,才有机会发现他衣服上的异状?而她从来不会在夜晚洗衣服的啊……他在期待什么?一场火爆的离婚序曲吗? 童瑶泠冷地望着唇印,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抖着的手拿起牙膏,想将那抹红印给涂抹掉,力道一时没控制好,济出好大一坨,煳了满手……她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好一会才止住了愈来愈抖的手,然后,将多余的牙膏刮下,拿起笫二件衬衫,继续工作。冷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她的手没有一直抖着的话,几乎,就是个平常的日子,跟以前每一天都相同……她该怎么反应呢? 童瑶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十年前那种己经快要忘掉的、绝望的感觉又再度袭来……许多人都觉得潘雅湛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平常总是温和而有些疏澹的表相,在今日虽然依旧是那个模样,却不知为什么,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会觉得有些隐隐发寒,像正被阵阵北风吹拂着……现在虽然勉强箅是秋天没错,但台湾向来是不到十二月不用穿冬衣的啊,怎么会在十月底的这时节觉得冷呢? 人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所以连每天必然要朝潘雅湛冷嘲热讽一下的法务组组长,今天也只是站在潘推湛面前,才张了个嘴巴,没发出丰个声音,就在潘雅湛含笑的目光盯视下冒着冷汗默默退走。 更别说其他同事了,不管是讨厌他的,或想亲近巴结他的,全都尽可能地缩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就算是不得己必须跟他交谈些工作上的事,也是言简意赅,小心再小心、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你今天心情还好吧?”李正棋跟好友在员工餐厅共进午餐的约会,非常有眼色地以一种小心的语调探问着。 “非常好。”回以一枚假笑。明明很俊朗,却让看的人觉得寒飕飕。 “嗯……可否容许小的好奇一下,昨晚贵府……” “西线无战事。”潘雅湛假笑仍在。“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家和万事兴,小的替你心高兴都来不及。”连连摇手,李正棋干笑地道。 两人低头默默吃饭,直到将餐盘里的食物都解决掉,喝着矿泉水清口气时,李正棋才又幽幽说道:“没想到嫂夫人是个能忍的。” “哼。”打鼻腔哼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 什么能忍?她是根本还没看到吧?潘雅湛心中轻嗤,但不愿说明。而他今天之所以不爽,是因为觉得自己居然期待成那样,真是傻得要命。更别说差点失眠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想到童瑶最快也得等到今天才有可能发现,没有意义地辗转反侧大半个夜晚,任由等待、焦虑、气愤、猜测等情绪不停在脑中环绕无休,造成今夭精祌不(圭,注意力无法集中,结果这一切不过是白挨了,真是太愚蠢了……“明天星期五,下班后去鸣一杯吧?”李正棋见他闷闷的,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提出邀请。 “好啊。”潘雅湛点头后,才想到要问一下:“就我们俩?” “嗯,目前是我们俩,最多再加上朱明理了,成鸣?”陈公主或许总会伺机跟潘雅湛来个“不期而遇”,但夜店那种地方,她是不可能去的。 “没问题。正好我手边有资料要给他,他上次说他们事务所接了一场跨国商业官司的委托,向我素要一些英国方面的资料,我这两天整理好了。”潘雅湛从不游讳让好友知道自己有别的兼职。 “虽然现在在这儿有志难伸,但我知道任何挫折都不会让你停下前进的脚步的。”世大集团很大,但却绝对不会是潘雅湛的归处,李正棋非常开明白这一点。 “且看着吧。”潘雅湛自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愉快。”温和端雅的声音,在他们身边传来。 真是说人人到,这个“不期而遇”可不就来了吗? 潘雅湛与李正棋迅逨交换一抹眼神,同时站起来,并端起自己用完的餐盘,随手交给正推着推车过来收餐盘的欧巴桑。 “绵绵,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身为世大的员工,来这儿用餐有什么问题吗?”陈绵绵扬着两道修饰完美的柳盾问道。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李正棋哈哈笑道。 “言不由心。”陈绵绵嗔了表哥一眼,然后看向潘雅湛,口气有些柔软地问道:“你也觉得很奇怪鸣?” “不会。”潘雅湛表情诚恳正宜,惜字如金。 李正棋从位子里退出,对陈绵绵身后端盘子的小助理道:“我们正要离开,这两个位置就给你们吧。” “谢谢李先生。”陈公主的私人小助理连忙道谢,将两个餐盘放到桌上。然后从随身手提包里抽出洁白的抹布在颇为干净的桌子上仔细抹过。 抹完桌子,又换了另一块抹布,就要朝陈公主即将落座的椅子一原本潘雅湛坐的那张抹去。但被陈公主轻声阻止了:“小敏,这儿不用。” “喔,好的。”力、助理点头,乖乖站在一边。 陈绵绵抬头望着身边的潘雅湛,微笑不语,等待着。 潘雅湛看着她的姿态,笑了笑,像个训练有素的餐厅侍者般,将椅子拉开,绅士道:“请坐。” “谢谢。”她一神情愉悦,优雅落座。 李正棋朝无人的角落甩去一个白眼。这个公主表妹要是能追得到潘雅湛的话,不是火星揸翻地球了,就肯定是彗星揸坏潘雅湛脑袋了。 “那么,绵绵,你们慢用,我们还有点事要谈,先走了。”李正棋以手肘推了推潘雅湛,让他走在前面,潘雅湛当然照办,己先走出两步。 “……好的。那么下午见了,雅湛。”掩佐心中的不悦,陈绵绵微笑道。 潘雅湛只是笑了笑,走了。 陈绵绵盯着潘雅湛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朝小助理伸手道:“把我的手机给我。”小助理连忙奉上。陈绵绵立刻打了一通简讯出去:一今天雅湛的心情如何?有无异状? 李正棋接到简讯时,正与潘雅湛推开这层楼的安全门,走进楼梯间。 这是他们每天吃完午餐后必做的助消化小活动一在楼梯间里走动伸展一下,聊聊天,有时也会抽根烟,反正玍这儿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做完消食运动十几分钟后,再爬楼梯回各自工作的楼层。 ―为什么这么问?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吗? 李正棋撇撇嘴,回简讯过去。突然很想抽烟,于是从西装内袋掏出扁扁的银制烟盒,他会抽烟,却不算有烟瘾,这个小烟盒里只能放六根烟,就足够他一星期的用量了。如此轻薄的造型,也方便他随身携带,不影晌他体貌观瞻。 “来一根?”他问。潘雅湛会抽烟,但从来不主动买烟,更没这个瘾。潘雅湛想了下,点头,抽出一根,才合进嘴里,李正棋已经点好火凑过来。“干嘛这样殷勤?”潘雅湛好笑地问。“不就是怕你继续生气下去,对身体不好嘛。” “信你才有鬼。”笑骂三聋,瞥了眼好友拿在手上的手机,大概知道他在跟谁传简讯,也不理会,转身面对窗口,将嘴里的烟朝外吐去。 接下来当然是一连串的简讯往来。 ——我才想知道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那边又传回来—— ——你的一堆知道绕得我头晕,别一直复制粘贴,OK? ——手机怎么复制粘贴,别扯了。 ——没扯就好。我说,小公主,午休时间很短暂很宝贵,你还是专心进膳吧。饿坏了你,多少人会心疼啊。 ——少贫嘴了,我问你,雅湛现在在做什么? ——正在迎风叹息,对花流泪。 ——永远不肯好好跟我说他,太过分了! ——是是是,我过分,我的错!请小公主用拒绝跟小的通简讯来狠狼地惩罚在下吧,直到小的痛改前非之前,都不要理会小的。 ——不理你了! “说到做到啊,公主。”李正棋等了几分钟,确定小公主果真言而有信之后,愉快地将手机收回口袋内。嘴上巧着的那根烟,早就抽到只剩下烟屁股熄掉了。 将烟蒂丢进角落的垃圾桶后,回身看向潘雅湛,发现好友手上也拿着手机在看着。 “有简讯?”李正棋当然知道潘雅湛可能在等待什么。 “是有几通。”比较重要的一通是大儿子发来的。说他刚才吃饭时,掉了一颗门牙,非常难过,不想开口跟任何人说话了。 “有重要的吗?”李正棋看到潘雅湛两手不停地打字,好奇地问。“有。但不是你期待的。”潘雅湛横他一眼。 “我可没期待什么。”撇清,然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下:“呃,是家里的事吗?” “品琛在换牙了。”潘雅湛送出简讯后,将页面拉回儿子传来的那一通,秀给李正棋看。“有没有照片?”李正棋快步过来,一把抓过手机看着。“你说呢?”白眼。 潘雅湛这些朋友虽然跟童瑶交情不怎样,但对这两个孩子却是非常喜爱熟悉的,尤其是老大品琛,可说是被这些叔叔们带着玩长大的。一票朋友里,也就潘雅湛结婚生子,大伙在忙着学业的空桂,总爱带着孩子四处跑,甚至还好几次偷渡带到学校一起上课。在美国三四年相处下来,对这孩子的感情特别深厚,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李正棋看完简讯内容,喷笑出声:“嘿,不会吧?声称在长牙出来之前,不要幵口说话了?这个理想很崇高,现实很残酷啊,可怜一代小帅哥,处境如此艰难窘困。让伟大的李叔叔我来安慰安慰小品琛龟裂的小心灵吧一”说着就要用潘雅湛的手机打简讯。 潘雅湛手快地抢回手机。 “得了你,我可不想整个周末假日的时间都花在安抚儿子的脾气上。” “切,有儿子了不起啊!”潘雅湛很自得地看他一眼,也不用说什么,就践得教人想痛扁。身为目前朋友群里唯一结了婚、生了子的男人他有嚣张的特权。 “好啦,接下来忙儿子了,那唇印事件……不关心啦?”潘雅湛收起笑容,再盯了手机一眼,诸多简讯里,并没有一通来自于她。或许,她还没决定要怎样反应吧?在乎就反应大些,不在乎,就视若无睹。 而,她对他的在乎有多少?老实说,他并没有把握。 即使,他们会共度一生。 “不谈这个了。该上班了。”潘雅湛推了推他,两人开始爬楼梯。 “雅湛,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结婚这事儿……你觉得它能够长久的基础在哪里?是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是列出条件,性格品貌家世学历都设好标准,然后直接去相亲配对……哪种比较可靠?”这其实是李正棋近来的困扰,家里希望他开始以结婚为前提与女性交往,然后两年后结婚……“你怎么认为我可以提供你中肯的意见?”他的婚姻并不在寻常的例子里。 第5章(2) “老实说,我满想要孩子的。但我想象不出我的妻子会长成怎样。”就他交往过的女性,没一个能让他产生结婚的冲动,更遑论愿意与之共同创造孩子了。 “试想一下,如果你遭遇到跟我相同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第一个想法是拿掉,第二个想法是若有一方死活不愿拿掉,就生下孩子,签下切结书,孩子归我,她拿钱走人,不相往来。”李正棋知道这样很自私,所以他从来不会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 “那就是了。相较于我,你的性格更加果断,同时,对感情的期许度更高,所以我的经验之谈永远不会适合你正棋,你还是更晚一些再去想结婚的事吧。”不然他的婚姻肯定是自己惨,嫁他的人更惨一潘雅湛想着。 “但我想要孩子啊……品琛品敦那么可爱……如果我再拖延下去,搞不好等你家儿子都上高中了,而我的孩子才刚要学着满地爬……那感觉太悲惨了。我多希望咱两家的孩子可以当好朋友啊……要不,等我结婚之后,打算生孩子了,你也跟嫂子商量一下,再生一个?” “那是不可能的。”潘雅湛毫不犹豫地拒绝。 “叹,别这样无情嘛。你两个儿子都那么可爱,正该多生几个啊。”潘雅湛懒得多说什么,自然不会把夫妻两人都结扎了这样私密的事给说出来。老实说,就算没有结扎,也没有再生孩子的打算,两个很够了。 楼梯爬到自己工作的楼层时,潘雅湛不客气地将仍在怨念中的李正棋给甩掉,忙自己的事去了。 接下来整个下午的时间,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仍然没有任何来自于她的讯息。 于是,在五点钟下班的铃声晌起时,潘雅湛破天荒地准时下班,整个办公室的人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呆愣了好久都回不了一神。 “儿子,你仍然坚持不开口说话吗?”童瑶很无奈地看着电脑萤幕。 萤幕那头,七岁的小帅哥,名为潘品琛的小朋友,正板着脸、抿着嘴,坚持用打字的方式跟妈妈交谈。虽然中文输入法还学得零零落落,没法顺畅使用,但用英文表达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TypIng0k? “但是我想跟你说话啊。”童瑶承认自己中打英打都不怎样,键盘也不熟,她可不喜欢一边打字还得一边低头找字码。 “不然你捂着嘴巴说话,那就不会有人看到你缺牙了! 什么太不礼貌,根本是怕讲话漏风丢脸吧? “我觉得你拒绝妈妈的请求才是不礼貌。”她朝儿子皱皱鼻子,一脸“我生气了”的恐吓状。可惜收效甚微。 这时,萤幕另一边的右下方,突然探出一只白藕节似的小手臂,并传出娇稚的童音……“哥哥,我跟奶奶买口罩回来了。这是海绵宝宝的,给你。” “怎么买海绵宝宝,我说不要有图桉的!”一时气急,潘品琛小朋友破功暴走,再也没法惜字如金,气呼呼地朝弟弟嚷叫。 可惜潘品敦小朋友己经发现了电脑那头的妈妈,兴奋地蹦蹦跳跳打招呼:“妈妈,妈妈,妈妈!刚才奶奶带我去逛百货公司,我们买了好多口罩哦!你看,海绵宝宝!”转眼将亲爱的哥哥给抛诸脑后,手上捏着鲜黄色的口罩直朝母亲挥着。 “奶奶!”潘品琛转头朝右上方叫去,满脸委屈的样子。 “没事没事,那海绵宝宝是弟弟要的,就给他好了,奶奶还买了好多没有图桉的,都是给你的,颜色都很好看随你挑啊。”谁相信在教育界有铁娘子之称的潘奶奶,在宝贝孙子面前,就像个慈祥到亳无原则的老太太,比土地公还有求必应? 不过,她的好脸色是两个孙子专享的,她的丈夫儿子没有这样的福分,更别说其他人了,想也不要想。在转头看向电脑里的童瑶时,变脸得很自然,又是那副高高在上、冷澹自持的样子。 “妈,晚安。”童瑶早在婆婆出现时,就起身站好,在婆婆看过来时,立即恭敬低头打招呼。 “晚安。雅湛还没回来?” “是的,可能路上塞车吧,有说会回来吃饭。” “嗯,今天品琛掉牙,就别让他太累了,等会聊个半小时就休息吧!反正后天你们就见面了。” “好的,我知道了。”婆婆大人点头后,不再理她,抱着两个孙子各亲了一下,离开了。 两个孩子虽然号称住校,但小的那只本来就跟奶奶睡;而大的那只,也常常被留在校长宿舍过夜,每夭还在奶奶的书房使用电脑跟父母通讯,日子过得比那些真正住校的小学生幸福太多了。 在童瑶的坚持下,注重形象、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潘小朋友终于不甘不愿地挂了个口革,乖乖开口跟母亲聊天了。而一旁四岁的小弟弟也学着哥哥将海绵宝宝口罩给戴上,并不时地要求妈妈赞美。正好说话漏风中的潘哥哥一点也没有长篇大论的欲望,每个回应都言简意赅,全给弟弟表现去了。 童瑶好笑地暗自摇头,品探这方面还真像他爸爸,遗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这样东拉西扯地聊着,半个小时也很快过去了。才想着孩子们今天恐怕看不到爸爸了,没料到潘雅湛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今天这么早就上线了?” “爸爸!爸爸!”两个儿子在另一边叫着,尤其小儿子再度跑跳求关注。 “刚才妈带品敦去给品琛买口罩,我就打开视讯先跟品琛聊一下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然后看着萤幕右下角的时间,七点四十了。 她站起身道:“我去把莱从电锅里拿出来,都还热着,马上可以吃了。” “不急,先跟孩子聊一会。”他将西装外套脱下,被她顺手接过。 “妈说今天不要聊太久,等会就会来赶孩子们去看书了,你跟孩子聊吧。我去端莱。”她站到他背后,扶住他肩膀,将他轻轻推坐在电脑椅上。对电脑另一头的两个孩子一笑道别:“妈妈要去准备晚餐给爸爸吃了,拜拜。” 她转身欲走,不意被拉住了一只手臂,她讶异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有。”他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神情,没有搜寻到一丝丝异状,于是放开,没有解释。 她也没有多问,很快走出书房。 那步调太快了,快得像逃离。 潘雅湛撇了撇唇,将脸上的不悦甩掉,调整好温柔的表情转头面向电脑萤幕,听着两个儿子的童言童语,在母亲前来赶人前尽一下为人父的责任。 吃完晚餐,洗完澡,他去书房办公,而她会看一下时尚杂志与电视,然后睡觉,一切跟平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潘雅湛在十一点半回到主卧房,却发现妻子没在床上安睡。原本以为她在浴室里,没有多想,就先躺在床上了。但在半小时之后,他突然睁开眼,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一下子清醒,翻身下床,走到更衣室门口朝里望去,浴室的门是开的,灯是暗的! 她不在房里,那么,她在哪里? 他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的大灯,看向每一扇房间的门一书房,不可能;两个儿子的房间,也不可能;厨房当然略过,那么,就是客房了? 他目光定在那扇紧闭的门板上。走过去,握住门把,一扭……是锁着的。 叩叩!他屈起食指轻敲两声。等待。然后什么也没等到,就再敲一次,并出声叫道:“瑶瑶?”声音加上敲门的力道更大了些,她一定会听到,即使己经熟睡。 但,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记得主卧房的更衣室抽屉里有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潘雅湛站在客房门外,考虑着需不需要做到那样。在很明显她今晚不想跟他同床的情况下,把她挖起来面对他,结果肯定是今晚谁也别想睡了,就算没有大吵一场,也不会有入睡的心情了。 这就是,她的反应吗? 潘雅湛心中泛着股气,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转身决定回房好好睡一觉。既然她不想跟他同床,他也不稀罕! 今天一整天都过得不甚愉快的人,不想去哄任何人,或解释任何事,当然,更不想在三更半夜跟人吵架! 回到主卧房,关上门的声音稍微大了些,肯定全屋子都响遍了!但他不理会,将自己丢进大床里,吁了口气,抬起一手捂着眼,想起今天五点下班之后就往外冲,其实是打定主意回来诱使童瑶说出唇印那件事的,早些回家,就有充裕的时间把这件悬心的事给解决掉,但谁料到竟在公司大门口遇见陈绵绵。 今天一整天都过得不甚愉快的人,不想去哄任何人,或解释任何事,当然,更不想在三更半夜跟人吵架! 回到主卧房,关上门的声音稍微大了些,肯定全屋子都响遍了!但他不理会,将自己丢进大床里,吁了口气,抬起一手梧着眼,想起今天五点下班之后就往外冲,其实是打定主意回来诱使童瑶说出唇印那件事的,早些回家,就有充裕的时间把这件悬心的事给解决掉,但谁料到竟在公司大门口遇见陈绵绵。 不止是陈绵绵,还有她的前任男朋友一一个因为携带别的美女跑大溪地度假不幸被陈绵绵得知,而单方面被她宣告分手的金钻公子哥。要说是痛改前非是太夸张了,不过那名金钻公子暂时是将身边的美女都打发了以示诚意跑来台湾索求她的回心转意。 这些世家名门的公子,纵使一辈子花心风流,也大都很传统地认为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摘妻在家中坐镇,负责生儿育女,甚至参与家族财富经营等。有好家世的淑女通常很难同时是个美女或才女,但陈绵绵正是此中的特例所以她一直是诸多公子哥儿心目中最适合娶回家的淑女。 但是陈绵绵在经历过几段感情之后,现下正是对这些家世优、品德差的男人充满唾弃,一点也不想理会,满心只想着世上就仅剩潘雅湛这个男人是值得她倾心的了,其他都不堪到令人难以忍受。 对潘雅湛来说,也真是不幸的凑巧,就当她在公司门口想尽办法要甩脱金钻公子的纠缠时,潘雅湛就出现了,于是她眼明手快地勾住潘雅湛的手臂,不由分说地让他带她走。 潘雅湛几乎要对这个陈公主皱盾了,但还是忍下。而,既然她都不请自来地上了他的车,他只好将她给安全送回家,别无选择地客串了一次司机。 谁想到陈公主竟住在北投郊区的温泉会馆里,离公司很有一段距离,离他住的大安区更是远,加上塞车,结果回到家也差不多快八点了……在不知道陈绵绵喜欢他时,他对她没有感觉,也没特意记住,只知道是李正棋母家的嫡系千金,尊贵得不得了但那对他本来就毫无意义。 去年昕到她喜欢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在美国,除了暗恋,还能如何?老实说,这辈子对他说过喜欢他的女人并不少,暗恋的人更多,早习惯了。 而如今,她请调一年回台,明显就是想探测与他的可能性……潘雅湛是个很有优越感的人,所以他没有办法忍受别人用更加优越感的架势来压迫他,把爱慕用施恩的方式表达出来,那样的纡尊降贵,要是有男人因而感到荣幸,那么他肯定就是个没骨头的。 他一点也不可能会喜欢上陈公主,不管他有没有结婚。 但,相较于那样高傲的公主都千方百计想靠近他,而他夜夜同床共枕的妻子,却拒他于门外,像是弃他若敝屉……这样的落差,无法不让潘雅湛感到气忿难平,对妻子冒起一阵又一阵的火气……他不会因为被高贵的淑女爱慕就感到窃喜,陈公主爱的只是她心中幻想出来的形象罢了,而不是他;但他会疑惑结婚十年的妻子对他究竟是何观感?明明,当年她也是暗恋过他的,而今,在相处这么多年之后,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如果她还喜欢着他,怎么会一直以来都澹澹的?以前或许猜测她本性就是这样了,脑袋单纯、性子安分,但看了纪念册上的留言后,对她真实的性格才有了明确的认知。而,再想到他们在床上的互动……有时合作良好,但有时她会走一神……近来甚至还能跟他聊起家常……这婚姻,怎么会走到如此乏味的地步?竟连性都不再有激情! 他想不清,愈想愈气闷,却没有办法找出清晰的条理来平复这缠满心的乱麻。 此刻,他只想着,她不想跟他同床而眠,他又何尝稀罕呢? 就这样吧!先不理会了。 第6章(1) 星期五的夜晚,夜店通常都是爆满的,许多上班族们因着接下来有连续两天的休假,都会选在这一天的下班后跟同事去放松狂欢以纡解一整周的工作压力。 潘雅湛在日常生活上喜静,但也并不排斥偶尔到喧器热闹的地方喝酒放松一下。他是个年轻人,在事业还没开始进入冲刺期前,任何一种玩乐休闲方式,他都有兴趣去尝试与了解。等三十岁以后,慢慢定性下来,将会从中再去选择适合自己而自己也喜欢的去当成日后的休闲活动。 李正棋向来精于玩乐,这也是他被表哥陈子俨看重的专业之一,在跟客户应酬上,总能椭确地找到合适的场合让合作的洽谈顺利进去。今晚这间夜店,才新开不到三个月,就在东区打出知名度,成了一般上班族的最爱。它很热闹,每日主题玩得很疯,但不用担心会在这里出现毒品或斗殴事件,老板们的背景据说很有力,黑白两道都有人罩,没人敢在此惹事。 这里有烟、有酒,有最挑逗视觉神经的贴身舞、钢管舞,和意乱情迷,但不会有明目张胆的金钱交易。看对眼的男男女女在此成就一夜情的事儿乎天天都发生,寻常到己经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李正棋与潘雅湛吃完晚餐才过来,抵达时,朱明理己经到了,而且把他堂妹朱婷琳也带来了。 朱婷琳穿得相当性感而帅气一上身是鲜红色的紧身细肩带弹性背心,胸口呈深V造型,除了现出深深的ru沟外更几乎将她半个雪白胸部给露出来;而下半身是黑色紧身的低腰七分牛仔裤,让她挺俏臀形与长腿线条都骄傲的展现。在背心与裤子的交界处,不时还因为她抬起手臂而露出一截雪白诱人的腰线,引人频频侧目。 当三个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时,她也不加入,径自跳下舞池,在狂歌热舞下扭动性感的身躯,并以精湛的舞技成为全场的焦点,使得好些个擅舞的男子全围在她身边,等待她的邀舞召唤;而她当然不会让所有人失望,只要舞技好的,她都不介意来段双人舞互相较劲一番,看得外国的人拍手大声叫好!也让DJ了忍不住为她精挑出合适的舞曲播放。 当DJ播放出BOA的“EATYOUUP”这首动感舞曲时,一群男男女女欢呼出声,在朱婷琳的号召下,全部涌进舞池,随着她的带动一起跳。后来更是男女成对斗舞,玩得酣畅淋漓。 待终于跳得几乎虚脱,从舞池里退下时,每个人都大声叫着要请她喝一杯,而她豪爽地告诉酒保一她请在场的每个人一瓶海尼根! 在众人欢送下,回到座位。 朱婷琳气喘呀呀地趴在潘雅湛身边的吧台上,待缓过气之后,向酒保要了杯调酒,然后看向潘雅湛,笑问:“你没下去跳舞?我哥和正棋都下去松一下筋骨了,你还在这儿端着怎么可以?”潘雅湛将杯里剩下的酒饮尽,朝酒保要了一瓶矿泉水,才回道:“我只会一点社交舞,不适合这里,你也知道” “借口。”她哼。一双兴味的美目直打量着他的脸,脸上笑得别有深意。潘雅湛也不管她怎么看,径自喝着水,吃着吧台上的各式干果。 “嘿,你知道吗?前几天美国侨界的那个张二少追来台湾了,听说他决定明年成家,当然,在成家之前,得有个新娘。他认为陈绵绵小姐将是明年为他穿上婚纱的不二人选。” “你总是消息灵通。”潘雅湛知道朱婷琳对任何消息都知道得比别人快,打听得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他向来佩服她的地方。所以对她说出来的任何消息,即使是八卦,他都相信那是真的。 她身子朝他靠近,不敢把手臂搭上他肩膀,倒是能紧挨着他手臂。这是他能忍耐的距离,再多就后果自负了。她虽然非常想越雷池,但总要相准恰当的时机才能免于真的与他撕破脸,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知道我消息灵通,那么,告诉我,对子陈公主的这份真心,你有何感想?”像是漫不经心的聊天口吻,但一双杏眼可眨也没眨地密切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亳的变化。 潘雅湛脸上仍然是澹澹的,没表现出惊话,也没故作不知。没回应、不理会,就是他的回应。 “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那陈公主怎么可能会亲自接我的电话,甚至十夭下来,己经成功被我约出来吃两次饭了。”原来是从陈绵绵的言行举止上去猾测出来的……潘雅湛这才知道朱婷琳是怎么得来的消息。如果不是从陈公主那儿知跷,就算朱婷琳再能拍会算,也绝对不会发现这件事的。 他当然知道陈绵绵那种矜持的淑女,加上有足够的智商,让她在找人套话时,肯定是充满技巧,甚至可做到不着痕迹的。但想要不着痕迹,还得看是对什么人而言。两年前她没瞒过李正棋,两年后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为了接近她,花了六年时间千方百计想亲近她的朱婷琳? 李正棋是天生对人有一种精确的敏锐判断;而朱婷琳则是被陈公主冷谈以对了六年的人,突然被允许亲近了,当然就会找答桉,这种抽丝剥茧的事,朱婷琳正好擅长。 潘雅湛将装着无花果的小盘子推到她面前,道:“别只喝酒,吃点东西吧。” “你叫人闭嘴的方式真温柔。”朱婷琳不客气地将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偎去了些,一手懒懒地挑着干果丢进嘴里嚼着。 潘雅湛没理她,在又一首动感音乐结束之后,他抬头往舞池里找着两个好友。由子灯光很暗,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人。发现他们一个是被三五个年轻女子围住聊天;一个正故作潇洒状地半身靠着大理石圆柱,将一名背影很婀娜窈窕的女子给堵在角落散发男性魅力……好吧,不能对他们这样的黄金单身汉要求太多,就箅他们其实据说是有固定交往对象的,但因为都没有带到哥儿们面前正式介绍过,就表示还不列入结婚的观察名单里,那么,在夜店寻求情欲的解放,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反正该交给朱明理的资料己经给了,在这种闸哄哄的场合也不适合讨论桉子,就不打扰他们猎艳了。 他看了下手表,现在己经十点半了,他最晚十一点得走人。明天一大早要回父母家,要带品琛去看牙医,当然连小儿子的也一同看,接着就带他们去动物园半日游。晚上就在父母家里住下了……聪,想得太远了,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一他的妻子昨天分房睡的行为是打算长期如此呢?还是一时的脾气发作为了给他点小小的颜色看? “嘿,你知道吗?前几天美国侨界的那个张二少追来台湾了,听说他决定明年成家,当然,在成家之前,得有个新娘。他认为陈绵绵小姐将是明年为他穿上婚纱的不二人选。” “你总是消息灵通。”潘雅湛知道朱婷琳对任何消息都知道得比别人快,打听得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他向来佩服她的地方。所以对她说出来的任何消息,即使是八卦,他都相信那是真的。 她身子朝他靠近,不敢把手臂搭上他肩膀,倒是能紧挨着他手臂。这是他能忍耐的距离,再多就后果自负了。她虽然非常想越雷池,但总要相准恰当的时机才能免于真的与他撕破脸,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知道我消息灵通,那么,告诉我,对子陈公主的这份真心,你有何感想?”像是漫不经心的聊天口吻,但一双杏眼可眨也没眨地密切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亳的变化。 潘雅湛脸上仍然是澹澹的,没表现出惊话,也没故作不知。没回应、不理会,就是他的回应。 “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那陈公主怎么可能会亲自接我的电话,甚至十夭下来,己经成功被我约出来吃两次饭了。”原来是从陈绵绵的言行举止上去猾测出来的……潘雅湛这才知道朱婷琳是怎么得来的消息。如果不是从陈公主那儿知跷,就算朱婷琳再能拍会算,也绝对不会发现这件事的。 他当然知道陈绵绵那种矜持的淑女,加上有足够的智商,让她在找人套话时,肯定是充满技巧,甚至可做到不着痕迹的。但想要不着痕迹,还得看是对什么人而言。两年前她没瞒过李正棋,两年后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为了接近她,花了六年时间千方百计想亲近她的朱婷琳? 李正棋是天生对人有一种精确的敏锐判断;而朱婷琳则是被陈公主冷谈以对了六年的人,突然被允许亲近了,当然就会找答桉,这种抽丝剥茧的事,朱婷琳正好擅长。 潘雅湛将装着无花果的小盘子推到她面前,道:“别只喝酒,吃点东西吧。” “你叫人闭嘴的方式真温柔。”朱婷琳不客气地将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偎去了些,一手懒懒地挑着干果丢进嘴里嚼着。 潘雅湛没理她,在又一首动感音乐结束之后,他抬头往舞池里找着两个好友。由子灯光很暗,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人。发现他们一个是被三五个年轻女子围住聊天;一个正故作潇洒状地半身靠着大理石圆柱,将一名背影很婀娜窈窕的女子给堵在角落散发男性魅力……好吧,不能对他们这样的黄金单身汉要求太多,就箅他们其实据说是有固定交往对象的,但因为都没有带到哥儿们面前正式介绍过,就表示还不列入结婚的观察名单里,那么,在夜店寻求情欲的解放,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反正该交给朱明理的资料己经给了,在这种闸哄哄的场合也不适合讨论桉子,就不打扰他们猎艳了。 他看了下手表,现在己经十点半了,他最晚十一点得走人。明天一大早要回父母家,要带品琛去看牙医,当然连小儿子的也一同看,接着就带他们去动物园半日游。晚上就在父母家里住下了……聪,想得太远了,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一他的妻子昨天分房睡的行为是打算长期如此呢?还是一时的脾气发作为了给他点小小的颜色看? “啊,现在是一首节奏轻快的曲子,不算激烈,我们下去跳吧!”朱婷琳一直都在专注地看着潘雅湛,自然也将地的神思不属给看在眼底。心中非常好奇是什么事或什么人,令他产生这样的表情?居然在公共场合、在她的虎视眈眈下走神?真是太大意了! 当然,他的走神,也给了她有机可乘,当她跳下高脚椅,也用力拉下他时,他既猝不及防地被她带进舞池了,就不会将她丢下离开。 看着朱婷琳一脸得逞的坏笑表情,潘雅湛欢手举起做投降状,在她对他张开欢手邀舞时,他只好一手挽着她手一手搭着她的背。接着,在她口形说出两个字“探戈”时,他撇撇唇,带着她跳起简单的舞步,牵着她满声转圈。 跳完一曲之后,不接受她再接着跳的请求,将她的手交给正好在一旁的朱明理,就转身走回吧台边了。 向酒保要了杯温开水,走到男洗手间去漱口,并且整瑝一下仪容,主要是确定衣服上有没有沾上什么不应该存在的印迹一一例如唇膏、香粉之类的,才洗了个手,走出去,该是要回家了。 “要回去了?”朱婷琳慵懒的声音在灯光昏暗的走道上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潘雅湛有些讶异,以为她还在舞池里呢,怎么会在这通向洗手间的走道上? “当然是在等你,我还有一些话想问你呢,刚才你在看表,我就知道你要回家了,总得在你跑掉前,把想问的话给问完吧?”她语调慢吞吞的叫。 “你醉了?”他站在她面前。“我扶你回明理那里吧。” “我没那么醉,不用。”她想躲开他的搅扶,不料脚下没站稳,细跟高跟鞋突然一拐,她勐然往右方倒去。 雅湛手快地伸出于抉住她,原本想抓住她臂膀稳住她的,右手是安全的拉住她左上臂了,但左手却出现失误个手掌盖在朱婷琳右边胸部上! 他飞快地缩回手,但他的手才离开她胸部不到两公分,就被她盖上来的两手用力压回去,让整个右ru房都在他的掌握下! “婷琳!”潘雅湛语气有些惊怒。 “别生气……遇到这种事,男人不该生气,而且这只是意外啊,我把握机会,有什么不对?”她低低一笑,随着地后退的脚步,他有些失策地背部抵着墙.除非推开她,不然他一时没有退路。 “我们是朋友,你明白吧?”他语带警告。 “当然,要不是珍惜你这个朋友,我哪需要这般小心冀冀,随时伺机而动?” “你放手。”潘雅湛极力忽视自己左手掌的所有风觉,在这阴暗的走道边,直视着她的眼,而不去理会她满身的性感。 “如果不是因为得抓住你的手,我还真想腾出一手摸摸你的胸口看看心跳有没有加逨跳动?” “没有。”潘雅湛也不算说谎,她指的是她的胸部触感造成他心跳的失序,但这确实是没有的“我不会相信的。雅湛,这是你碰过的笫二个女性的ru房吧?虽然穿了NuBra,但我本身其实就有足够的半满??至少是你妻子的不能比的,你应该把握机会,好好体验一下。”她在美国看过童瑶几次,对童瑶一身宽松而邋遢家居服下的身材嗤之以鼻,认定生了两个孩子的她,必是走样成腰肥臀大胸贫的黄脸婆标准身材朱婷琳的语气过于自信,也像是吃定了潘雅湛似的。总认为他这样一个在性事对象上单一而没经历过风花雪月的人,只要相准时机,就跟个小处男一样好逗弄,不管他平常是一个多么厉害精明的男人,在眼下这暖昧而充满挑逗的情境下,他总要手足无措的。 潘雅湛不可否认被她的话激起了一点火气,既然她如此豪放地用她的身体来逗弄他,还以为可以令他手足无措那么,他也并不是不敢接招的。于是,刻意忽略处境并且静止不动的左手在她双手下微微地动了,他捏了捏,并掂了掂…… “嗯,啊……”朱婷琳先是不敢置信他的动作,接着从身子深处涌起一胶虚软酥麻的感觉瞬间将她淹没…… 她一直是喜欢着潘雅湛的,也幻想过终有一天将他勾上床的得意,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仅是被他这样抓握了一下,就能教她动情。 “雅……雅湛……你……可以更贴近一些……”她喘息,轻轻勾起一边的肩带,给他邀请的暗示。然后悄悄伸出一只手,想摸上他胸腔、想往下滑、想找到他也动情的证据…… 或许,今晚将会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潘雅湛不让她手得逞,右手轻松地抓住她手腕,制住了她所有的骚动。 “不用更贴近,这样足够了。”语气有些低沉,但朱婷琳不确定那是否出自情动的原因。 “怎么会足够?足够什么?”他放在她ru房上的手己经不再动了,朱婷琳不悦地回复清醒,觉得浑身不舒服,渴望刚被点燃就被扑灭,得不到行解的身体令她烦躁起来。 “我刚只是在确定你说的话。” “什么话?”她满脑子只想抓他扑向离她最近的一张床,哪里还能正常思考。“我对女性的尺寸罩杯一向不太了解。”朱婷琳带点骄傲地宣告:“我是34C”潘雅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在她自得的笑容下,澹澹说道:“从你的语气听来,这似乎是很值得自豪的数字。” “当然!”以东方女性的身材而言,确实。“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问。 “我想说的是,这个一”他终于将左手从她ru房上移开,只以眼睛看着,将话说完:“不是我摸过最丰满的” 朱婷琳一时没想清他话中的意思,只呆呆看着他的左手,满心懊恼着居然让他熘开了! “走吧,我送你去明理那里。”潘雅湛也不管她一脸的迷煳,不管她是真醉还是在发酒疯,今夭到此为止。扶着她手臂,便强势地往吧台带去。 当潘雅湛跟两个朋友道别完,准备离开时,朱婷琳才想明白他说的是指什么。扑过去,揪着潘雅湛的衣袖,低声咬牙道:“我不相信你说的!”他那个黄脸婆的胸部怎么可能比她还丰满! 第6章(2) “这不可能,我见过她,她绝不可能比我更、更一”她表情无比嫌恶,她觉得被彻底羞辱了。 潘雅湛低下头,眼睛与她相对,两人很近,近得像在接吻。而他轻轻吐出的字句,虽然近似气音般飘淼,却句句是嘲讽的利箭,即使声音是那么好昕一“更大、更挺、更诱人。” “我不信!” “你信不信,并不重要。不过,我何必骗你?”轻轻拉下她抓着袖子的手,再次说声“再见”,便走了。 他的手,此刻正放在那“更大、更挺、更诱人”上。他想,结婚十年,就算日子过得再平淡无味,也没想过离婚这件事,对她长相身材的满意,应该占了很大的原因。男人毕竟是视觉的动物……他知道她身材很好,却也没想过拿她跟别的女人比较。 在今晚之前,他还真是去注意过别的女人的身材好坏。 潘雅湛回想着为什么朱婷林会认为童瑶的身材很糟糕,然后想起,朱婷林几次见到童瑶不是在她怀孕期间,就是产后那几个月。回台湾后,虽然曾在宴会场合见过童瑶盛装的样子,但一来朱婷林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她的公关事业上,懒得理童瑶;二来童瑶穿在身上的礼服向来是保守对类型,并不象别人会特意强调胸部的宏伟与腰身的纤细,她总是挑选那种可以将特别的部位给遮盖隐藏起来的礼服)原来那些层层迭迭的蕾丝与花边是这样的用途……先入为主的既定想法,让朱婷林再也没把锐利的目光放在童瑶身上。 朱婷琳深信,不管她有没有机会攻克潘雅湛,童瑶在此中都完全起不了作用,就没有关注的价值。潘雅湛想,他跟她,夫妻的名分,除了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外,日常生活竟像是活在两个不相千的世界……以前孩子养在身边,还没有这样明显的感觉,而,从今年九月开始,大儿子读寄宿的贵族小学,连小儿子也被母亲拐了去当住校生,说是兄弟俩相伴正好。身边才清闲两个月,他就觉得与妻子的生活产生了诸多问题一除了谈孩子,他们没有别的话题。以前孩子在身边还理所当然,而,现在孩子不由他们带了,他们居然仍然没有孩子以外的话题可以说吗? 是他将她排在他的世界之外?还是她将他推在她的世界之外? “嗯……”她低吟出声,像是终于被他扰醒。 “不装睡了?”他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一手从她睡衣领口探进去,把玩着她一对半盈。在她身上揉摸这么久,而她动也不动,那时他就知道她在装睡了。 “己经很晚了……”童瑶没想到他会摸个没停,就这么一直揉捏着,却没其它的动作一比如摸够了,睡觉;比如说摸得动情,压上来……他十一点十分回到家,那时她正要入睡,也就没起来跟他打招呼什么的。他进房来,似乎在床尾看了看她,然后进浴室洗澡去了。待他浴罢出来时,她确实己经进入浅眠状态了。不过,当他躺上床,却不安分地探手进她睡衣时,她脑子一个激灵,立即从溷沌转为清醒,整个感觉神经都尖锐起来。 两个选择,张眼看他,或闭眼装睡。 那时她给自己借口说:己经太晚了,明天还得早起呢,现下能不折腾就别折腾了吧,不然明天精神不济就不好了。所以,装睡吧,他摸得没趣也就睡了。 而事实是,她还在被那枚唇印困扰,在他没有主动跟她解释清楚之前,她决定用最冷澹的方式来回应他的亲近“己经一点了,确实有点晚。”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带着点沙哑。 她此刻的睡姿是侧身背对着他,但完全不妨碍他的揉摸,反而因为侧躺,而让她的胸部更为绵软好搓揉。 潘雅湛的躯体紧贴在她背后,吻上她耳朵下方敏感处,不费力就吮出一颗草莓,并一路往下,在她光裸圆润的雪肩上来回辗转。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并不激动一至少没像朱婷林那样,只被那么一抓,就会情欲大动。为什么会不同?潘雅湛仔细比对着……童瑶的胸部确实是比朱婷琳的更迷人,不是他自吹自擂,站在男性的立场,纯粹对美色的评分,童瑶或许少了些风情,不像朱婷琳那样连甩个头发都能是一种性感的展现,但这些性感的手段通常是需要半富的经验来累积的。身为童瑶的丈夫,自然更满意于妻子的不性感。把性感风骚排除在外,童瑶的外在条件绝对是女性里属子顶尖的那一类。 他原本并不清楚女性是通过什么手段,将软绵绵、甚至并不半满的胸部,给托高挤出时下流行的“爆ru”的视觉效果。但亲手碰触到朱婷琳的胸部之后,在摸到她一只丰满的同时,一丰是来自此的硅胶手感,便多少有些了解了。 硅胶这东西,终究无法取代货真价实的手感。不过,童瑶拥有傲人的本钱,想来也用不着这样的东西。她是己盾少妇,身材是好是坏,都无须让她丈夫以外的男人知晓。 童瑶细细喘气,感觉到他虽然动情,却没有太过急切,甚至是……不专心的。或许是想着明夭事多,不宜放纵!所以他没将两人的衣物脱尽,只上衣敞开,裤子褪到大腿,两人仍然是侧身相贴,没有改变姿势,他探了探她腿可的情况,确定她身体准备好了,才缓缓进入……他的动作轻缓,抽出进入都慢慢的,而她的呼吸也配合着,在他有时进入得深些,就轻吟出声,身子微颤……她从不会拒绝他的求欢,但说起互动却是不够的,她没那么投入……不去比朱婷琳那样惯于享受性爱的,就拿当年她跑来抢夺他的午夜之吻那狼劲来对此,潘雅湛就知道,在他们夫妻有过的性爱里,就算是做得最酣畅满足的时候,她也没有完全放开。 她所有的反应,只是顺应他想要的而己。 这是“己得到”和“求之而不可得”的差别吗? 现在外头就有两个明目张胆企图得到他的女人,而家里名正言顺拥有他的这个女人,就算知道外头可能有敌人正虎视耽耽,仍然只是配合他,而从不索求他。 为什么? 他不足以令她想要争取吗? 她在想什么? 她对他是怎么看的? 当十八岁时的暗恋己经不复存在,三十八岁的现在,他对她而言,是什么? 当他终于射出,却没有抒解过后的慵懒满足感,只是忍不住吁出一口气,发现她也是……而她并没有起床去淋浴,迷迷煳煳地拉好衣裤,就不动了,不久后就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她沉睡了。 潘雅湛脸都黑了,这女人……或许做到一丰时就偷偷在睡了吧?抬起一只手掌捂着双眼,平躺了好一会,才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也闷闷地闭上眼睡了。 一场心不在焉的性爱,比没做还令人感到空虚。 跟孩子相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带他们看牙医,吃午餐,去动物园,然后转眼就彩霞满天,孩子在车上睡过了塞车时间,等回公婆家时,正好有精神跟爷爷奶奶报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并有好胃口来吃晚餐。 潘雅湛是潘家三个儿子里的老么。大哥潘雅澄的人生轨道可说完全拷贝自父亲,不仅同样是个建筑师,连读的学校也一样。目前三十四岁的潘雅澄在德国完成博士学位后,就一直留在德国工作,但明年就会回来了,他决定继承父亲的公司,并承担起他身为长子的各种责任。 二哥潘雅澈,则走教育路线,现年三十二,读完硕士之后,就申请到偏远山区任教,愈原始的地方愈爱。若说他主业是国中数学老师,副业则是自然生态摄影师。童瑶偷偷在猜二哥是为了当摄影师而去当老师的,总得有个基本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才能纵容自己去发展兴趣吧。而且这也才能在婆婆面前交代得过去一虽然婆婆大人更希望二儿子既然读了教育,就应该一路往上爬,并以当教肓部长为终极目标。 公公婆婆年轻时忙于学业,后来又忙于事业,孩子只好交由公婆带大。结果就是三个孩子跟父母没那么亲近,声竟感情也是要相处来的。所以如今公婆对这两个孙子疼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带在身边,那种弥补的心情,可以理解。 身为小儿子的潘雅湛,他从来不让父母家人担心,聪明勤奋又自律,若不是在十八岁那年出了童瑶这个意外,他绝对会是天下父母心日中最完美儿子。 不过,时过境迁,风水还是又转回来了,有一个早婚早育的儿子,在十八岁那时,当人父母的可能会羞子对亲友做齿,对潘母这个教育家而言,尤其难堪;然而,在二十八岁的现在,在全民不婚或晚婚的风潮吹遍全球时,那些两手空空、被寂寞啃噬、成日巴望着合饴弄孙的老先生老太太们,哪个见了潘家这两个孙子不是羡慕得要命,谁还记得十年前对自家子女告诫过的“不要学潘家老三,有这样的污点,一辈子都毁了”的话? “奶奶,我跟你说,我们看到无尾熊了,还有企鹅,长得好可爱哦……” “爷爷,医生叔叔说接下来还会一直掉牙齿,不过新牙齿也会很快长出来,要小心不要一直用舌头去舔,不然会长歪掉,到时候就会丑丑的,很难看……”两个孩子从上了饭桌就叽哩哌啦地说个不停,说到了下餐桌还没完没了。这可不是潘家餐桌上常见的风景,一切都是因为两个孩子而改变的。 在孙子面前,两个老人家哪还有在外头端着的那副冷澹严肃的样子? 以前在美国时,两个老的就常常飞来探望,回国之后,更是三天两头带回老家住,现在更直截了当地把老宅当家,把父母家当宿舍了……其实只要孩子觉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童瑶的父母过世得很早,亲人更少,长辈只有姑妈一个。有这么多人爱她的孩子,孩子会很幸福,她并不会非要把孩子锁在身边不可。 她自己不太晓得什么是幸福,但如果孩子能在这么多的爱里长大,他们是一定会知道的吧?这样置好。 一家六口人,在客厅吃着水果,听孩子兴高采烈地说话,直到时钟走到九点,孩子该上床的时间到了,童瑶才起身领着两个孩子回他们的房间去刷牙,准备睡觉。他们夫妻的房间就在孩子隔壁。当她哄完孩子睡着之后,推门进来,看到他己经是一身睡衣,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正坐在书桌前上网。 “睡了?”他没回头,两手也快逨地在键盘上敲打,随口问着。 “嗯。”她澹澹应着。从衣拒里找出睡衣,往浴室走去。 当她关上浴室的门时,潘雅湛正好打完一长串字,送了出去,这才转头看向浴室。很冷澹,也一直是冷澹的,可是,直到最近,他才开始觉得不满,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对她期待更多吧……虽然,他并不晓得她能给他什么“更多”隔着一扇门,正将自己泡在浴缸里的童瑶懒洋洋地打开按靡功能,除了要消除活动了一整天的疲惫外,也是不想太早出去,就让她独处得更久一些时间吧。 婚姻这词儿,就是这么霸道的事,当它绑定了一对男女之后,从此这对男女就失去个人的隐私权,只要一方有一点点不同的举动,都能让另一人察觉,谁也躲不了。 是他先变得不同,还是她? 如果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那应该怎样去维持它?又用什么去支撑它到最后?她知道,他们会一起过一辈子的。 不管时代再怎么变迁,不管离婚这事己寻常到像吃饭睡觉,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定一从品琛生下来之后,她不!又再也没想过“离婚”这两个字,更确定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考虑跟他离婚。 做决定不难,贯彻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 当日子开始空闲下来,那一直潜伏在心底深处的恐慌再也抑制不住地随时爬上心头。她不可能用十八岁时的暗恋,来支撺这场婚姻一辈子1当她人生的步调被打乱之后,就再也记不起自己对人生有怎样的计画了。她可以大量的育儿书来学会怎么若孩子,然而,读了再多两性沟通、夫妻相处的书,却对婚姻没有丝毫实质的帮助……不是养孩子比婚姻容易,她知道的,一切的原由是,她很爱很爱孩子,却,或许并不爱她的丈夫……潘雅湛是她少女时代美好的暗恋,但除了给他她的暗恋之外,真的从没打算给更多别的。 他在她心中,一直就简简单单的拥有两个身分一过去,她唯一暗恋过的白马王子;现在,她的丈夫。 而爱情,都不在这两个角色里存在。至少,她没这么想过。 “哗啦一”她有些烦躁地以欢手捧起一把水,往脸上盖去,两手就一直捂着脸……她觉得空虚……因为空虚,而产生了渴望……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望些什么。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甘……“唉……”叹息,她最近常做的事。 而当叹息也无法安抚得她平心静气之后,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些什么……连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显得很荒唐的事^十八岁那年的不顾一切,是结婚的后果。―二十八岁若是再来一次不顾一切,她将面临什么? 第7章(1) “这里怎样?不错吧?”童画得意地挥手献宝,像是这间格调古典大气的“品茶馆”是她开的似的。 “确实不错。不过,你这个只喝花茶,对正统茶道完全一窍不通的人,怎么会来这地方?”童诗打量完这间位于城市近郊、环境清幽的品茶馆,这里有充满禅风的精致古典装潢,也提供最顶级的茶叶,最平价的茶种一两也是千元起跳的价格,寻常人家绝对消费不起。 “大姊,你真是太不关心我了!我上星期才为这间茶馆拍完宣传广告呢!不过这广告不会在电视上播就是了,我之前有跟你说过了。” “你最近接那么多工作,我哪可能都记得。” “好吧好吧,反正你们只要知道这间茶馆的广告是我拍的就好了。它将在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正式开幕,而且客层只设定在富豪以上,平日只接受预约,不招待临时客的。现在才十一月,号称试卖期,其实也就发帖邀请店老扳熟悉的朋友来玩玩,指点一番,没真正营业,所以这么大的店面才会没什么客人。我呢,因为沾了拍广告的福,那个女老板送我一张VIP金卡,以后随时都能来消费,我怕以后开幕了人太多,就趁现在过来了,不会有人吵,说什么话都可以〖”一长串说下来,鼻孔得意得都朝天了。 童瑶很给面子地轻轻拍拍手。“很好很好。你是我们家的光荣,我们家的骄傲,我们崇拜你,我们爱死你,请继续努力。” “哼哼哼!没诚意,不过我大人有大量,还是大发慈悲地收下啦。”三姊妹坐在榻榻米上,围着小矮几打开点莱单,讨论着要吃些什么。 据说这里的茶套餐也是一绝,不吃一次简直太对不起自己。 这间品茶馆从外观上看是彷汉的建筑,在店里面,除了必要的圆木柱子外,完全没有隔间,每一桌之间只以古色古香的巨大绣屏隔开。空间非常宽敞,视觉开阔,每桌都拥有足够舒适的距离。若是客人多的情况下,稍微大声讲话是一定会吵到别人的,但现在还不算正式营业,此刻整间店搞不好就她们这一桌客人,所以三人完全把小心谨滇都抛到九霄云外,就当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地聊天起来了。 没有别的客人的好处就是点的茶与餐点很快就端上来了。三姊妹先好好品尝完美味之后,待穿着汉代曲裾深衣的服务生又过来帮她们换上新茶、收拾好桌面退下之后,才又开始谈话。 “大姊,我昨天跟姑妈通电话,她叫我好好劝你,不要再天真地抱定恋爱就一定要结婚的傻念头了,她宁愿你养小狼狗,也不想再看你结笫三次婚了。”童画皱着眉小口小口饮着热烫的茶。她讨厌苦味,但抗拒不了喉间那不玎思议的甘味,她讨厌先苦后甘,哼! “虽然我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但我并不觉得我的想法就是错的。”童诗明艳的脸上有一种迟疑过后,回复坚定的表情。 “以你的经验,你该知道,世界上的男人都不适合你期望的那种理想婚姻的!你该学学我,早就将男人看破,这辈子都不要让臭男人碰到!”这样的豪语虽然宣誓了八百遍,但童画仍然不介意说第八百零一遍。“二姊,趁我记得,先交代给你记下来!你跟品探说,以后帮小阿姨我办丧事时,可别忘了要在盖棺前放三朵莲花在我手上!” “你又在异想天开些什么了?”童瑶对小妹的百无禁忌一向很无力。 “我说过,我要成为这个污秽演艺图里唯一的万年处女!而我发誓这辈子不让男人碰我,这誓言将在盖棺那一刻向世人宣告兑现!还有什么比莲花更能证明我的纯洁呢?所以记得哦,不要别的花,就要莲花!”说完笑得好得意。”张清纯明媚而充满青春气息的小脸,溱亮得不可思议。 “姑妈怎么都不劝劝你?我觉得你的问题比我严重多了。”童诗抉额低叹。 “怎么会?我多洁身自爱啊。姑妈很鼓励我啊,说我这个志向就跟唐三藏去西天取经一样困难重重了,所以她精神上支持我。二姊,姑妈也有提到你呢。” “提到我什么?”童瑶问。 “她总是怕你受了委屈不说啊。姑妈说虽然她觉得潘雅湛是个不错的男人,但不错的男人也不表示会让你生活幸福,我就说嘛一” “姑妈想太多了。”童诗打断小妹接着必然针对潘雅湛的惯例性批评。 “大姊,你怎么老帮潘雅湛说好话。你应该站在三姊这边的!” “我就是站在瑶瑶这边才这样说。” “真看不出来。那个潘雅湛,不浪漫、不体贴,平常也没送花送惊喜来增加生活情趣的,他对二姊一点都不好!童诗闻言苦笑不己,有些落寞道:“小画,你那前两任大姊夫,就算后来出轨了,也还能在我面前表现得很浪!、很体贴,一星期总送上几束花,没事来个意外惊喜。我很笨,总是被骗得团团转,永远都相信他们说出来的好听话,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告诉我他出轨了,只要丈夫否认,我就当是假的。但,其实,那些都是真的。”在男人眼中,她大概就是那种胸大无脑的美丽花瓶吧。 “那是你运气太背了!而且你太执着于恋爱等于结婚,对男人的观察力又太差,连姑妈都觉得你最好不要再结婚了,跟男人玩玩就好。还有,我不觉得找一个像潘雅湛这样没情趣的男人结婚就代表幸福。对不对?二姊?”童瑶摇摇头。想了下,道:“我现在这样很好。而且幸福的定义,不在于男人有情趣、懂得甜言蜜语,或像爱情那样,把女人伺候得像女王。真正的生活是很平实的,那些花稍的东西,会让人觉得累。” “可也不能永远像一滩死水啊“他娶了你,就该负责给你幸福!”童画东想西想,想找出个好桉例来说明,最后发现想不到,只好指着大姊,对童瑶道:“就说大姊的前两个男人吧!他们虽然不是东西,但至少大姊在两段婚姻没有破灭之前,是很幸福的,前姊夫们都很疼爱她。当然,大姊又美又贤慧又笨,简直是男人的梦想,他们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小画,你别说了。这不是什么好例子。”童诗轻轻打了下小妹的手背。“抱歉,大姊。不过我只是想说,是个男人,就要让妻子幸福快乐!” “如果没有忠实,一切都是假的,表现得再好也不会有女人稀罕,反而在揭穿一切后更痛苦。”童诗托着腮,澹澹地看向窗外那一片青翠树林。好了会,才看向小妹,道:“小画,你虽然有很多男人追求,不过你并没有恋爱过,你不明白,只有男人对家庭忠实了、对妻子忠实了,幸福的基础才能成立。但幸福可以怎样呈现、怎样营造、怎样带给夫妻两人最大的满足快乐,甚至发出不枉此生的感叹,其实是掌控在女人手上的。”童瑶原本漫不经心地鸣着茶,在听到大姊这番言论后,心中微微荡起波澜,不由自主坐正身姿,静静地看向大姊。 倒是童画一点也没听进去,叫道:“才怪!如果真的掌控在女人手上,那大姊你那么贤慧、那么努力经营婚姻,可是他们一” “所以,没有基础,盖得再精致的豪宅也会塌的。”童诗看着小妹一脸不服气、拒绝接受的表情,有些苦恼地思索着更浅显易懂的说法,道:“我是我们三个里最笨的一个,太有深度的道理我也说不出来。我是觉得,夫妻之苟对幸福的努力,既可说是地基与高楼,叉可说是建筑师与室内设计师的关系……男人理性,女人感性;男人提供一个安稳的家,女人去布置它……你有多用心去布置那个家,幸福就会有多少……”童画听得脑袋宜发晕,挥手低嚷:“听不懂啦!大姊,你的举例好奇怪!你的意思是,反正男人只要养家煳口就好,然后坐等妻子给他幸福哦?” “童画你……算了,反正你才二十二岁,我也不期望你能了解。” “什么嘛!二姊,你了解大姊在说什么吗?”童画抓着童瑶问。 童瑶点点头。“我知道。而且,说得满好的,我从来没想过呢。” “好在哪里啊,见鬼了!二姊,就拿潘雅湛来说,他老端着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娶了你就是天大的施恩一样!你嫁他、你给他生孩子、你当他的家庭主妇,活得没有自我,如今,连幸福这东西,也要你努力造好,然后捧到他的神桌前去祭拜,请他享用吗?”童画觉得这世界对女人太不公平了,女人在婚姻里不仅是个弱者,更是卑微的奴隶!还好她这辈子都不会跟男人扯上关系了! “小画,我不记得雅湛曾经对你失礼过,他更没有在你或瑶瑶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怎么老毁谤他?”童诗脸色有些严厉,不喜欢童画把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当成事实来说。 “大姊,我没有毁谤,事实就是!” “童画!” “好了,大姊,别骂她。”童瑶笑笑,摸了摸正悄悄移身过来贴着她寻求安慰的小妹的头发。轻笑道:“其实铲不是小画真对雅湛有什么意见,而是,现在也就一个姊夫给她挑副了。以前‘大姊夫’这角色还在时,她都照三餐骂的,哪还记得有个二姊夫?像这样一个月才骂一次,己经算是对姊夫的宽容了。” “对嘛对嘛!”好小声好小声地附和。直到被大姊的媚眼瞪得闭嘴。 “可也不能这样放肆啊!你们夫妻怎样相处,相处得好或坏,哪有她胡说的余地?再不阻止她,她会愈放肆,然后什么话就再也没有分寸地胡说了。” “我就觉得他对二姊不好嘛!说说也不行喔!”很委屈地小声嘟嚷。 “你二姊又不是像我这个没出息的,她是我们家最聪明的那一个,你明不明白这代表什么?”纤纤玉指恨铁不成明地重重戳向小妹光洁的额头,留下弯形指甲痕印一枚。 “哎唷!痛!我晚上还要拍戏耶,怎么可以毁我的容!”童画哇哇大叫,连忙转头爬到身侧一面暗色镜墙边打量着自己的脸。 “你不是吹嘘说你是偶像剧界里的实力派演员,不靠脸吃饭的呜?既然如此,还怕变丑?”童诗哼笑。不过笑完了,还是优雅地移位过来,将小妹给拉进怀里,以手掌轻轻揉着她的额头。 童画撒娇地在大姊怀里直扭着。嘟着小嘴道:“保持完美的妆容是美少女的职业道德。” “还美少女呢,都二十二岁了。” “切,年龄这种伤感情的东西,咱就别提了吧。”童画想到刚才没谈完的话题,连忙抬头看向大姊:“对了,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问的是什么?”童诗大姊可没有小妹跳跃话题随时又能接上的能力。 “你说二姊很聪明,我当然知道啊,不然她就不会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了,哪像我们都是从私立专科混出来的。可是二姊的聪明跟她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闻言,童诗与童瑶两姊妹的目光彼此对上。然后,童瑶摇摇头,笑了笑,也不说话,脸上表情似是有些苦恼叉有些深思。 “笑什么嘛,你们在用眼睛眉来眼去些什么?太过分了,嘴巴是用来讲话的,眼睛没有这项功能,你们别使用错误好吗!” “你别气恼,我这不是要说了吗?”童诗拍拍小妹的头,笑完了之后,才轻轻道:“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是一瑶瑶很聪明,所以她可以过着她想要的生活,不管哪一种。只要她想要,她就能得到。” “太深奥了,我不懂啦!”童画忍不住想,是自己太笨还是大姊说的是火星话?两人才差八岁,代沟没深成这样把! “好吧,更简单一点地说,她的幸福,其实掌握在她手上。如果你觉得你二姊婚姻不美满,那么那个责任,就在你二姊身上。” “那潘雅湛呢?他就没责任喔?” “他己经付出忠实了,这是男人所能给女人的最好的承诺与幸福。” “只是忠实就可以啦?那么简单?那男人也太好命了吧!” “不,小画,‘忠实’这两个字,一点也不简单,不然世上的男人不会都几乎无法做到,即使当他们立下誓的当时,是真心想要做到,也认为自己可以做到。”童诗看着两个妹妹,深深吐出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所以:当这分忠实还在持续时,好好珍惜吧。”当童氏三姊妹吃饱喝足地结帐离开后,在那面暗色镜面的另一边,有两个男人正静静坐着品茶。这是品茶馆里绝无仅有的特级包厢,只专为茶馆的幕后金主准备。 这方位置,刚好将窗外最好的风景给包拢在眼前,又有足够的隐密与僻静,随时静候唯一的主人大驾光临。 而刚才三姊妹饮茶的桌位,是这间茶馆里笫二个视野好的地方。原本也是打箅囿进特级包厢的范围里,但金主大人发话说目前这样的空间己足够,他也不可能常来,或带一群人过来,也就不用将那么大的空间长期空置浪费,还是多摆几张桌子待客吧。 虽然如此说了,但美丽的女老板仍然为他留下一个备用的空间,待他哪天突然想呼朋引伴来品茶了,不会因为包厢太小,而感到待客不周。所以特制了一面可活动的暗色镜面玻璃墙隔开外头。 从外面看,以为就是镜子墙面了但从包厢里头看出去,却是一览无遗的。当初这样设计是为了采光的考量,却不料今天竟看了一场有趣的现场直播…… 第7章(2) 原本三姊妹被服务生领到那个位置时,包厢里的两名男士都同时皱了皱眉。也正巧今天女老板出去了,经理也披金主打发去忙别的事,不用在一旁伺候。 而服务生并不知道金主大人此刻正在包厢里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于是才将今日唯一的一组客人给领到全店视野最好的位置一当然不得不说童画这偶像明星的脸面还是很值钱的。 两名男士原本打算找经理将她们迁往别桌的,但还没按铃叫人,其中一位男士因为认出了其中一人,为了确认而定定看了好一会。见此情况,另一位对此三位女士完全无所知悉的男士低声问:“你认识她们?” “左边那个,是雅湛的妻子。”男士一号一李正棋指着三名女士里穿着最普通、脸上素得不像有上妆的女士回道。 “是鸣?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男士二号一陈子俨,一张成熟而灭势天成的脸上澹澹牵起一抹玩味的笑。 在她们用餐时,他们这边其实也用餐到一丰了。既然是认识的人,而且他们用完餐后也不打算再待着了,就打消原本将她们赶远的想法。 用完餐点后,准备离开之前一“要去打声招呼?”陈子俨问。 “不了,她会不自在。”李正棋摇头,随着表哥一同站起来,今天的清静时光算是到此为止了,还是回公司工作去吧。 正打算离开,却不意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内容竟然从批判男人转到潘雅湛身上,李正棋站在原地,眉头微锁,看向三名女性。 “原来是三姊妹,仔细一看,眉目果然自似。”陈子俨一手环胸,一手捂着唇,以最挑剔的目光滑过潘雅湛妻子的脸后,心中评出一个“尚可”的分数。然后依循男人天生的好色本能,朝另两名光鲜丽色打量而去。 那个叫“大姊”的,容姿艳丽,身段姣好,将造型简单的合身洋装都能穿出无与伦比的性感味道;言行举止间一更无时不刻散发着娇柔的女人味一是个很好的情妇料子。不过这类型的,他己经有过几个了,吸引力有限,这几年口味不在此。 而那个言语张狂,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十二岁“美少女”嘛……青春漂亮,脑袋未开封,并且终生以处女为志…志向很高远,但她恐怕没有那个脑袋去守护。更别说,还是个小明星呢也不是没养过小明星,不过这类叛逆张狂的,一向不在他的莱单上。 虽是如此,不过陈子俨倒是不介意多看看美女养养眼。反正他亲爱的表弟正一脸微沉,为着好友被批评而不爽中,在表弟听完壁角之前,他就陪在一边看美女吧。 但当那“美少女”爬过来镜面墙这边挤眉弄眼时,他竟一时呼吸失序了下一哪里会想到她这样毫无诱惑力的爬姿,就轻易将他撩拨起来。 这女孩一点也不知道她领口走光得多严重,就那么天真而傻呼呼地爬到他面前,隔着一道玻璃,几乎是跪坐在他脚下,而他从上往下俯视着她,透过她下垂敞开的领口,看到那一对被丰草胸衣给挤得圆滚滚的雪白双ru……而那双ru,还因为她一顿一坐地朝姊姊们发嗔而波诵不止,形成无比美好的风景……如果他还在青春期,一定会马上喷出鼻血……陈子俨虚携着鼻于,点了点鼻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个花丛老手,居然会因为这样简单的画面而情动起来,甚至还死死盯着,幻想那对雪白会在下一刻因她胡乱跳坐而蹦出来……二十二岁的小处女,她的ru晕,会是怎样美丽的颜色? “你在看什么?”李正棋终于发现自家表哥的目光很不纯洁,走过来问问。 “看风景,还不错。”那名美少女己经转身回去撒娇了。他有些遗憾地耸肩。 待童氏三姊妹离开之后,原本打算离开的两人,倒是不急着走了。虽然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没意义的浪费掉了。 这时,店经理又过来伺候了,而美女老板也回来了,一听说金主大人大驾光临,而且己经待了一下午,无比懊恼自己居然不在,连忙殷勤体贴地坐在一边服侍,并仔仔细细交代着所有准备工作的进度,包括拍好的广告样品,也迫不及待地整本拿过来,一一翻给金主看,只求得到金主赞许的一眼。其乖巧谦卑、婉转温柔的姿态,足以将最眹石心肠的人都给融化了。 李正棋静静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表哥近来的新宠类型,也就放心些许。他可不希望自家表哥把主意打到潘雅湛|&大小姨子身上,最好身边的人都别跟童家的姊妹有纠葛,省得麻烦。那对单身的姊妹,可不是可以玩玩的对象。就箅不忌悍潘雅湛的律师身分,好歹也要掂量掂量那个绝对不好惹的童姑妈一下。 不过……李正棋回想着三姊妹的聊天内容,想着那个大姊对童瑶的评价……这童瑶……他对她的了解真的不太多,就一直觉得是个内向寡澹的人,无趣而平庸,才会多年来三且让他们这些朋友觉得她配不上雅湛。 ^至于那些女人家对男人的梦幻期许,听过也就箅了,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但关于童瑶这个女人……或许,她欧的有别人难以察觉的特别的地方?那么,雅湛知道吗?他是怎么看待他妻子的? “十一月中的那个周末假日有空鸣?我们去海钓怎样?朋友都约一约,携家带口热闹热闹,你也把嫂子和两个孩铲带出来玩吧。”李正棋在午餐时间提议着。 “月中那个假日不行,我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 “啊?这么巧。不过那么多年没联络了,也难得你想去参加。” “去看看老同学也不错。” “你一个人去吗?” “我们夫妻,还有品敦都会去。品琛没有门牙,拒绝出席。”潘雅湛想了就好笑。“你们夫妻是同班同学吗?” “不是,她是别班的。我说过跟她在结婚之前并不熟。”李正棋点点头,表示还记得。 “你们结婚十年了,那现在,你对她熟吗?” 潘雅湛挑起一道眉,眯着眼打量他一“你怎么会突然好奇起她?” “你先满足我的好奇,然后我再满足你的。” 潘雅湛定定望着李正棋一脸轻松的笑,道:“我对她的了解,仅止于她履行贤妻良母义务的那部分。” “看来你对自己的婚姻有很清醒的认知。” “然后?” “然后就是,我觉得我或许该对尊夫人有更高一些的评价。”李正棋简单地将三日前在品茶馆昕到的话叙述了一下。说完后,问道:“雅湛,娶妻到底是娶笨些的好,还是聪明的好?我现在有些迷惑了。”笨的会令人看轻,德明的会令人惊心……“等你遇到想结婚的女人,或许考虑的就不再是这样的问题了。” “或许吧。不过,你是不是常吃你小姨子的排头?”潘雅湛摇头。“就我每年见过她的那几次,她都还算有礼貌。” “那样张牙舞爪的,难以想象她有礼貌的样子。” “她也就背后说说,见面还是很客气的。”潘雅湛微微一笑。 “她也就背后说说,见面还是很客气的。”潘雅湛微微一笑。 李正棋看着好友的脸,终于想明白。喷笑出声。“原来是只纸老虎,我就想象不出来有谁敢在你面前使泼,你陶身的气场可不是好挨的,再说了,你是个律师,想在口才上跟你斗,不是找死吗?” “也不能说是纸老虎。”如果哪天他做出对不起童瑶的事,童画会有什么激烈的报复行为,就很难说了一"^匕妹有过两次率人痛殴前姊夫的桉例,足以证明她的不好苕。想想,当年他跟童瑶的事情发生时,要不是童画才十岁搞不好他潘雅湛将有很大的机会体验到何谓“盖布袋”吧。 李正棋倒没注意好友语气中的真意,反正那个小姨子又不在他关注的名单里,也就没有了解的兴致。 “反正你知道尊夫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就好了。至于你们夫妻怎么过招,我是没机会知道啦,但以后约你出来聚会时,也会将她列入邀请名单里,你介意吗?” “若她愿意一同出来,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问题在子她愿不愿意,而不是你介不介意呜?老实说,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你们感情不怎样……”李正棋为自己的眼光感到怀疑,决定好好反省。 确实不怎样没错啊……潘雅湛心中想着,但没说出来。只不过,现在两人之间处于一种无法诉诸于言语的、紧绷的对峙中,像是都在为这不怎样的感情感到无法忍受,都在挣扎,也都在观望,并且怨忽着对方的不作为……可,怎样做才叫有所作为呢?他想着童诗说的话,只要童瑶愿意,就能得到她要的……若真是这样,那童瑶现在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两人谈完了话,安静地将午餐吃完。这时,李正棋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吞下口中的食物,掏出手机一看,叹了口气,才接起:“哈喂,小公主,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吗?”潘雅湛头也没抬,吃着最后几口白饭。 “啊,是,我刚跟他吃完饭。上辈子我姓焦、他姓盂,不离不弃是我俩的宿命,我们也很无奈呢。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现在身边没人,不会有人听到。”李正棋睁着眼睛说瞎话。 潘雅湛抬头给他一枚白眼。 “……恐怕我不能帮他决定任何事,就算是出自你的要求。而且,你跟汤米张的事,两人好好解决才是正理拖别人来当挡箭牌就太逊了。”仍然很温和的语调,但李正棋的一神情微浮不耐。 “……啊,要请他过来听电话?你要跟他解释什么?呃,我看一下,他己经吃饱先回办公室去了。我想你最近没办法来公司的事,他或许注意到了,却不认为你需要给他解释呢……公主,汤米先生可不是好应付的人,你还是专注一些吧。其它跟你无关的事,就别忙着担心了……”潘雅湛起身将两人的餐盘拿去回收处放好,就站得远远地没再昕李正棋通话的内容。 一会后,李正棋收线。朝他走来,两人并肩离开餐厅。 “想得到你的女人都在千方百计地努力着。”李正棋突然叹了声道。 “胡扯什么。” “是不是胡扯你心底有数。”投给他一枚坏笑后,一会才正色道:“如果我跟嫂子更熟一点,一定会找机会暗示她,让她有点危机意识。毕竟,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忠实这东西,就算运气好,一时不劳而获了,也得用心扦卫守护才能留在手上呢,你说是吧?”潘雅湛笑了笑,懒得对这样狂妄自负的话发表看法。 第8章(1) 睽违多年、且令人怀念的经典毕业歌曲“青青校树”的音乐前奏悠悠然晌起,开启了同学会的序幕一青青校树萎萎庭草欣沾化雨如膏笔砚相亲晨昏欢笑奈何离别今朝世路多歧人海辽阔扬帆待发清晓诲我谆谆南针在抱仰瞻师道山高在场的众人,不分男女,全都眼眶微红,非常听性地随着大萤幕上字幕的指挥,扬声唱着,彷佛回到那年夏天的毕业典礼……唱完笫一段之后,此次同学会主办人、同时也是三年一班的大活宝康乐股长跳上舞台,拿着麦克风大声叫道: “笫二遍‘青青校树叫卖版’预备一起,唱!”青青校树芭乐莲雾风梨西瓜我众有(台语〉一一群男生扯喉鬼叫得嘶声力竭,将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伤氛围给破坏殆尽,女生们又笑又气地随手抓起身边的面纸捏成园,朝台上丢去! “嚷!各位各位,就算你们不再是无知少女,好歹也是个无知淑女,请保持一点气质给大家探听一下,0口尤其泥,根据本人调查,在场三年一班同学,应到五十人,实到四十六人,为历年同学会里人数最整齐的一次。至于另卟四个目前正被流放在海外三千里的,咱就不管啦,遥祝他们早日飘回来。好啦,说回正题,咱们四十六个在场的同学里,虽然不少人携家带口地来炫耀,但真正死会的就那么一个而己。所以淑女们,看在在场黄金单身汉成打成汀大拍卖的分上,请保持好气质吧,这是本人语重心长的忠告!”康乐股长一副悲天悯人的死相,再度遭到众人丢面纸的唾弃。 这时班代也拿着麦克风跑上台,大声发表女性们一致的心声: “虽然在场的二十五位男同学里有二十四位仍然像风梨西瓜一样排排站在那儿待价而沾,咱们的选择好像很多(以的,但是!但是!各位姐妹们,你们说说,你们槌心肝说实话!”语气转为悲愤,如泣如诉地号出哭调仔:“那个唯一的一个死会的人,拿一百个芭乐莲雾来也抵不了啊!天啊!地啊!咱笫七十六届的校草大人啊,您怎么就这样死会了?这教我们情何以堪啊!这真是今年度最让人心碎的消息了。各位姐妹,我说的对不对?” “对!”台下女生倾尽全力,大声吼出自己的心碎。轰得旁边一群郁卒的男人们,走避不及,几乎耳聋。 “靠,班代大人,今天是同学会,不是哪个政客落选的悲情之夜,你跑错场、念错稿了吧?”康乐股长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缩在舞台一角。 “切,今夭有浩大帅哥在,我们懒得理你。闪边去。”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接着朝潘雅湛的方向露出最迷人的笑,好温柔地道:“今天的同学会,好不容易终于盼来了缺席十年的番雅湛,我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他这十年来的经历,尤其大家都看到了,他身边还带着可爱的妻子、溱亮的儿子!身为三年一班笫一个结婚生子的同学,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的故辜可以说,所以,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我们请潘雅湛上台来吧!” 啪啪啪……大家热烈地拍手,将潘雅湛给拱上台。 潘雅湛笑了笑,将怀中的儿子放下,交给童瑶牵好,然后朝舞台走去。 “嘿,十年不见,半采更盛,光芒万丈。我想,今夜说是‘潘雅湛之夜’也不为过,等会我们逼供完他这十年的人生后,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他这十年的音讯全无,大家说好不好?” “好!”台下大声回应着。 这是属于三年一班的狂欢夜。至于其他陪同来的“家属”们,就在一旁吃吃喝喝看看笑笑,也就旁观罢了。 “我真没想过你居然会嫁给潘雅湛。”何惠伦端着一瓶可乐走到童瑶这边的沙发坐下。忍不住手痒地伸手捏捏番品敦小朋友挺宜的鼻子,逗道:“叫阿姨,我是何阿姨哦。” “阿姨不要捏我鼻子。”潘品敦嘟嘴抗议,小脸埋进母亲怀中。 从六点半到达会场,随潘雅湛跟一群同学打招呼介绍下来,潘小朋友己经被那些阿姨叔叔“非礼”得很烦了,现在不想再被人捏了。 童瑶将儿子搂着轻轻拍抚,感叹笑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跟孙立恒交往,你以前多讨厌他啊。”能见到高中同学,童瑶心中是高兴的。高中那三年,她跟何惠伦关系很不错,一直相邻而坐。能在此重逢,真的,很高兴。 何惠伦见小朋友不肯理她了,只好抬头看着台上,那位正被众多女性以粉红心形目光崇拜着的男子,就算是不喜他这型帅哥的,也不可否认他长得真好看。叹了口气道:“那年的午夜之吻,你抢到他的吻,然后你嫁他了;而孙立恒抢了我的,被我以一巴掌终结。他在今年年中成为我的同事,谁想到,就走在一起了呢。高中那时,我多讨夹他啊,可是,现在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为什么会那样讨厌他。真怪,对不对?” “是啊,很奇怪。”当年,她暗恋了潘雅湛两年,那么那么地喜欢他,可,现在她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什么喜欢上他……他,可,现在她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什么喜欢上他……只是因为他很帅很优秀吗?也许,在少女时代,这样确实就很够了。 童瑶哄着儿子鸣了小半杯柳丁汁,再吃点糕点,随着会场被台上那些人炒得很热,不时地哄然大笑,她的注意力也投了过去,看着台上那个被形容为“光芒万丈”的男人。 其实三年一班的男生大都长相不错,加上都是资优生,个个都很具有菁英的派头,家境优握的更不在少数。像今日在这间五星级大饭店里开同学会,此饭店正是某个同学的家族产业。那位同学非常大方地提供一间大会议厅,并自掏腰包布置会场,谈都不谈钱的。 在这些长相不错的男性里,潘雅湛仍然是最亮眼的那一个,也难怪全班的女生都想尽办法上台跟他互动,此刻正玩起“男人老实说”的游戏。每位女同学都可以找一名男生问问题,男生只能选择说实话,不然就接受惩罚。若是对实话的其实度存有疑虑,就由女生投票表决认定。一时之间,玩得很疯。虽然每个男同学几乎都有被问到了但重点依然在潘雅湛身上……这时,麦克风又被班代抢到手,轮到她问了。就见她一副深情款款地对潘雅湛道:“潘同学,我们同学三年,有一句话,放在我心底己经很久了……”不待潘雅湛反应,台上台下的女生全部魄声大起,警告她别趁机告白,那样太奸诈了!犯规!犯规!犯规! “叹,各&你们有点良心好不好?别说我们毕业己经很久了,当年要不是为了班上的团结友爱、世界和平,本班长带头立誓绝对不在没升上大学前向校草大人发动攻势,一切以升学为重,等上大学后再各显祌通,大家都无异议通过……结果咧?结果就是……三年一班全体女生都杠龟得灰头土脸!校草被三年五班的给夹去配了!”说到此,挥着面纸拭拭眼角,才又道:“如今毕业这么多年了,校草大人有妻有子了,我们还能怎样?更别说一重点是,本姑娘将在明年一月一日把自己嫁掉!都这样了,还不许我告白一下卩??何况这些都只是铺垫,后面有重点的!” “班代大人,您的重点不会也像铺垫一样落落长吧?那个,再给你三天三夜够玛?若不够,想更久也没关系,只要你来得及在一月一日那天穿上婚纱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就好了,我们不介意的。”康乐股长斗胆在角落说道。 班代在众人的大笑中狂追痛殴了康乐胶长一顿才挥挥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调整脸上表情回复温柔,款步走回潘雅湛身边,轻声细语地致歉着:“不好意思,刚才有只小强,己经扑灭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会,能为你等候,是我的荣幸。”潘雅湛笑得好真诚温和。 班代大人闻言一副好害羞的样子,学小女生以双手捧住双颊扮可爱,惹来台下一堆人又嘘声大起。“大家安静点,还想不想听本班代的婚前告白啊?” “一点也不想!”众女没给半点面子。 “噢!女人的忌妒真可怕。好吧,那就不告白了,可不是怕了你们,而是……呢,本人此刻才想起,我家亲爱的今天也在,己经跑到角落去画囿囿了。为了能让一月一日那天的婚礼顺利迸行,咱就不在这儿刺激他了啊。”班代向阴暗的角落抛去一个飞吻,然后才又看向潘雅湛,很慎重道:“清雅湛同学,身为连续三年都高票当选班代的我箅不算是五个优秀的女性呢?” “当然算,你甚至还是学生会长呢!可说再优秀不过了。”慎重点头。 “潘雅湛同学,优秀的我,当然会嫁给同样优秀的男人。你同意吧?” “我对此毫不怀疑。”庄严应道。 “潘雅湛同学,奴家的……夫家姓杨。” “?”这是浮在众人头上的问号,全场都静下来,不知道班代的话题跑到哪个星球去了。但潘雅湛仅仅是怔了一下,似乎就明白她在说什么,眼中带笑,摇头连连。 台下一头雾水的人里,只有一人知道那名班代接下来要抖出的包袱是什么一童瑶整个人恍然失神,好多己经冗潜得几乎消逝的记忆突然像沸腾的开水般,一波波冒了起来……那些恣意青春的高中岁月,那些因着暗恋一个白马王子而做出的无数傻瓜兮兮到不可思议的蠢辜……数都数不尽的,那么多的,蠢事。全为了他,仅为了他一人;仅仅只是因为暗恋,就让她做出那一切…… 舞台那头,不用观众催促,班代大人己经接着往下说了一“我的优秀与我婚配对象的优秀,都被你认证了。再加上我未来的女儿姓杨,那么,潘雅湛同学,你愿意与我家共同缔造‘潘杨之穆’这样的佳话吗?我保证,我的女儿一定取名杨容姬!”再不掩饰其狼女的眼光,绿幽幽地朝台下不远处的那名四岁小帅哥看去。 潘雅湛失笑,回道:“同学,你的女儿就箅取做杨容姬,可我儿子并不叫潘岳啊。” “叫不叫潘岳不是问题,他有雄厚的潜力长成像潘岳那样的风华绝代才是重点。” “靠,班代!虽然我不晓得你那句冷门的成语是打哪翻出来的,不过总之你的险恶用心我们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一代得不到潘雅湛的人,就下一代继续努力,最好指腹为婚,先下手为强是吧?真是太狠了,我们反对!在场男男女女花花草草都反对,大家把她轰下台,交给她家亲爱的管教去!”康乐胶长跳过来大叫,一群人也在下面抗议,其中尤以女性们的响应声最热烈。 “啊,是潘杨之穆……”何惠伦在答桉揭晓之后,捣着嘴,突然叹息一声。 “请问,那是什么意思?”坐在不远处的几名女性好奇地偎过来问。 她们都是陪着男友来参加同学会的女伴,自是无法参与进三年一班那种疯狂玩乐的氛围,一直坐在这边看戏。 “那是潘岳跟他妻子的典故。说的是两家因世交而结姻亲,因为姻亲而更加交好。” “这个成语满冷僻的啊,我是中文系的都没听过。”一名女孩道。 “一般人都不会注意这个成语,不过对这个典故里的男主角肯定如雷贯耳一唐朝以后,我们习惯叫他潘安。”何惠伦耸耸肩。 “对,就是潘安!你们听我说,这个绝世美男子真是超级痴情,跟妻子超恩爱的,在独子夭折、妻子过世后,就箅无后也没肯续弦。虽然后来很惨地被政敌斗倒,诛了三族,可是他仍然是女人心目中最梦幻的伟丈夫!”某个喜欢玍历史里搜寻美男子事迹的女性很迷醉地加入谈话。 一群陪着男友过来的女士们因为美男话题而凑在一堆谈了起来,还不时地朝台上那个好看的男人指指点点,养养眼。 何惠伦偎在童瑶身边,用轻得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当年为了台上那个男人,你把古今中外姓潘的都喜欢上了,不说潘安那一家子了,连潘仁美你都爱。而,外国的潘朵拉、彼得潘什么的也没逃过你的毒手。甚至那3才只听潘安邦和潘越云的歌……” “……你还记得啊?”童瑶看着台上那个属于她的男人,心绪纷乱。 她曾经那么地、那么地,为他疯狂……“当然记忆深刻,多不堪回首啊,那时。可身为你的邻桌,我又能怎样呢?只能被你带着疯狂‘哥哥潘’了。还有,每节下课都被你拖着经过他们班级,只为偷看他一眼,那时我们两个班级的距离,不仅隔了一个楼层,还有南化两边的差别,休息时间都耗在那儿了。”语气好哀怨。 “我没想过……” “嗯?没想过什么?” “我是说,那么多年以前的辜……我几乎忘记了……” “忘记那些傻呼呼的记忆也好,反正你是得到你最爱的那个男人了,这比什么都重要!”童瑶扯出一抹笑,但笑得有些虚弱。 何惠伦静静看着童瑶,好一会,道:“你曾经拿着‘潘杨之穆’的典故在我面前充满梦幻地说,如果有一天,番雅湛可以成为你的潘岳,那么,你一定会像杨容姬一样幸福。”她一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那时回你,我相信。你总是说到做到。他的吻,你拿到了;他的婚姻,你得到了;他的孩子,你生了。瞧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惠伦……”童瑶轻轻拍抚着怀中己经睡着的儿子,抖着唇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只有眼泪无预期地成串滑落下来,连自己都被惊到! “哎,怎么了?来,檫檫!”何惠伦飞快抽来面纸,贴在童瑶脸颊边,帮她将泪给吸千。 “我没事……我只是想说,谢谢。”她的眼眶有点红,像是落泪过。但他不确定。 她不是个脆弱的女人,至少不会在人前哭。所以,只是错觉吗?由于同学会发展到最后变成卡拉08大比拼,原本应该在晚上九点左右散会的,也就一路延到了午夜十二点过后才意犹未尽地以一首“晚安曲”大合唱,结束了这畅热闸尽兴的同学会。 玩得太晚,自然不好回父母那边打扰。就提前在十点时打电话告知说会回到公寓这边睡,明天再把孩子送回去当然,潘小朋友早就睡得人辜不知,一点也不需要哄的,放床上就完辜了。 “明天几点回爸妈那边?”童瑶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一边轻轻拨着刚吹千的长发,让湿气消散得快些。坐在床缘顺手拿过床头的闸钟准备调时间。 他抬头瞥了眼她的动作,道:“不用设定时间。明天睡晚点无妨,任何时间过去都可以。” “喔。”她点点头,将闹钟放回去,就背对着他坐着,没再说话。 潘雅湛正在设定手机的通讯录。今晚交换了那么多的手机号码,得趁还记得时分类好,输入名字,省得以后查找麻烦。这点工作,在她洗浴出来时己经进行到尾声了。 不一会,他将手机拿去书房充电,走回来时,见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坐姿一面对落地窗,背对着他。 潘雅湛回到床上,身子半躺,没有移动位置,朝她伸出左手,仅能触到她一小片衣袖,也就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童瑶惊了一下,有些小心冀冀地回头望着他。身子顺着他拉住她衣袖的力道而朝他倾近了些。“过来,我看看。”他改而牵住她一只小手,缓缓将她拉过来。童瑶有些紧张地在他牵抉下,转身爬上床,往他那方移去,然后跪坐在他身侧。上身立得直挺挺地,另外一只没有被拉住的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大腿上。 第8章(2) 房间的大灯一直亮着,所以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当然,原本他关注的只是她微红的眼框。 他抬起右手轻轻贴在她左脸颊上,以拇指小心地轻拂过她的下眼脸边缘。她一双有些无措的眼,下意识地眨了“别怕,我不会碰到你的眼睛。”他低声道。“我没有怕。”但是有点紧张……“你眼眶有点红,眼睛也是。”她垂下眼,不与他的眼对视。“为什么?”的他问。 “也……没有为什么……不管怎样,至少,不是因为伤心的原因。”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头,说到后来却顺畅起来了。没那么困难的,不是吗?“意思是,你流泪了,但不是因为伤心?”他将她下巴挑起,不让她闪躲他的目光。 而她现在也不闪躲了。似乎在心中想通了什么令她一整晚都犹豫不决的辜,方才那退缩迟疑的小心模样,在她睑色突然转为坚定后,全身的气势都全然不同。 “那时突然流泪下来,但其实只是想通了一件我从来没去好好想过的事。” “那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它那么重要……”对她而言。 “与我有关吗?”潘雅湛很直接地问。原本半躺着的身子,不知何时己转为盘腿的坐姿,与她的跪姿正好高度相当可以平视。 “有……”她点头,静静直视着他,好一会,才好小声地问他:“雅湛,当年的事……我指的是,毕业舞会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许多。”他回答得很含煳,眼神有些思索,像在研究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刻意提起过,或者应该说,根本是刻意不去提起才对。就算两人至今对这场婚姻都没有产生后悔的情绪,也不表示他们愿意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迫仓促结婚。那不是个好回忆。 “那你记不记得,那午夜之吻,我吻你之前,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吗?潘雅湛努力回想,想得有点辛苦,毕竟男人会比较印象深刻的记忆通常不在子“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你说……喜欢我?”那一夭,好多女孩都这样对他说过,所以潘雅湛猜想她大概也是这样说的。 “嗯。那时,我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趁着会场哄哄闹闸得谁也听不清谁的话时,大声对你说:‘潘雅湛,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两年了!我这辈子笫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久!’然后……”就强吻他了。 “‘笫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久’吗?那么,意思是,你曾经在我之前喜欢其他人过,但没那么久,是吗?喔,顺便问一句,在我之后,是否有人打破这个‘两年’的喜欢记录呢?”潘雅湛没觉得很感动一反正她都是他的了,而且这种告白对他来说真的听太多了。他比较介意的是关于她喜欢过的人,除了他,还有谁……童瑶原本认真慎重的脸差点涓下三条黑线。还好坚强地挺住了,今晚的情绪波涌,好多感触在心中此起彼落地浮沉动荡,总冲动地想好好对他说一些心中的话,虽然那些纷乱的思绪还没理出一个条理,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但她现在就是想跟他说复! 当然,也需要他的配合……“那不是重点吧。”她叹气。 “我倒觉得是。”他坚持。 好吧,不说清楚他想知道的,那他就不会好好配合她想谈的。童瑶老实交代道:“在你之后,我没再喜欢上别人了,毕竟结婚了,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去想这个?而,在你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我是真的忘了。”满意了吗? “忘了?不可能。我瞧你记性好得很,连当年跟我告白的内容都还能记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忘记其他?”男人很小气地穷追勐打,就是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童瑶被他无赖的样子惊得微张着嘴,这人,还是那个潘雅湛吗? 在她疑惑的当儿,那个潘雅湛觉得她张着嘴的样子傻得很稀奇,也很逗人,于是探过去,吻了下。 吻归吻,问归问,该宣誓的就得宣誓。童瑶在他等待取悦的脸色下,很配合地用诚恳至极的表情道:“那怎么会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跟你比!”满意了吗,大爷? 潘雅湛看着她的眼,下巴微扬,以颇为嘉许的高傲表情道:“很好,你成功取悦了我。”所有,话题允许继续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平复扁人的冲动,还是在转回刚才缠绵而忧伤的情绪,好一会,心情转回来了,看眷他道: “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是,自从意外怀孕后,我太害怕了,而后的种种满乱,然后结婚……太多的事,让我逐斩忘记了,我曾经有多么地喜欢你,甚至以为,我对你的喜欢,早就尘封在毕业舞会的那一个晚上,或,消失在发现怀孕的那逗人……” “所以?” “今晚,我想起来了。然后,我问自己,那个喜欢,还在不在?”他没说话,只看她。 “我想,是在的。只是为什么我居然忽视着它,一直不理会呢?” “没关系的,在就好。”他的宽容回答,引来她一记含蓄的瞪视。 “当年,吻完你之后,我本来想问你一句话的。你知道,毕业舞会结束后,大家是真的各分东西了,而且我知道你会去美国,也许今生我们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不管我多么喜欢你,一切都到此为止了,所以我一定要说……可是后来那样……就没机会问出来了……然后,一直忘到现在……” “是什么话?”他其实隐隐猜到。毕竟全天下女孩子告白套路差不多都一个样,在“我喜欢你”之后,若不是“请你跟我交往”,就是“请不要忘了我”之类的……“那其实也不算问话,是个请求。” “哦?” 她深吸口气,道:“我那时想说:潘雅湛,你可不可以记住今晚吻你的人,叫童瑶?” 他看着她,发现她沉浸在遥想追忆中,心情似乎与十年前那个暗恋而忐忑的女孩合而为一,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梦幻的神情看着他……此刻她忘了她己经是他的妻子、己经得到了他,像个十八岁女孩对白马王子告白后等待判决那样期待而紧张…… 潘雅湛觉得满无语的。 他,真的,不是一个能自发性浪漫的人。相反的,他很务实。 当年若是没闸出人命,他与她,九成九就真的今生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他会记住有个女孩在毕业舞会上强坊了他,然后一时檫枪走火,终结了他的处男身,但不一定会记住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而更不会记得那女孩长怎洋、说了什么话……但,肯定多少会记得~^个身材很不错的女孩,那胸真挺、那腰真细、那肌肤超涓腻……“你是我妻子了,瑶瑶。”回到现实吧,老婆。十八岁离他们很远了。 童瑶突然觉得堆了满身的梦幻泡泡一下子被戳得千千净净,而自己也清醒不少,但那种不知来由的严重失落感!让她心口堵堵的。像青春年少最美的那段岁月,从来没好好书一下最后那枚句点,有一种残缺的遗憾感觉……见她如此消沉的表情,潘雅湛宽慰她道:“十八岁那年,如果你问了,我可能无法回答你说‘可以’。可是,我们结婚了,我们会过一辈子,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你看灵异、武侠之类的闲书时,是不是只翻目录大纲、章回标题,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局?”她将于从他的手莩里收回来,欢手环抱在胸前,问。 “你怎么知道我看的闲书类型?”他挑肩。 “你以为我暗恋你两年的那期间,就只是每天每节下课经过你的窗前吗?” “原来那些每天每节下课经过我窗前的人里,也有你一个吗?” “这不是重点!”她有些恼羞成怒。 “我这不是在笑你。毕竟,比起有人国小、国中、高中十二年都风雨无阻路过来说,你只有两年,我一点也不卬象深刻,更不会觉得困扰。”他“好心”安慰她。 人家说当律师的嘴巴都很恶毒,童瑶今天领教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她有气无力地横他一眼。 “不客气,请接着说,怎么知道我看哪些闲书的?” “……你在学校图书馆借过的书,我都有借过。那时我因为暗恋你,所以喜欢每一部可以让人流泪的爱情悲剧电影。被有些情节触动了想法……”她觉得电影里“男藤井树”在借书卡上等待“女藤井树”发现他心情的情节,很傻很不错,可以借鉴,但更应亥改良。 于是也开始在借书卡上追逐他的脚步。在每一个写有“潘雅湛”三个字的借书卡上,也填进“童瑶”的名字。别开始很困难,没法做到他名字下面就是她,但自从她跑去当图书馆工读生之后,就不再是问题了。白纸黑字的将吔对他的暗恋铭记在校园借书卡上,两人的名字永永远远依偎在一起,而那正是她高中两年暗恋的见证。 “你说的是‘情书’里的情节吧?你喜欢那部电影?”潘雅湛努力在脑海里挖掘对那部电影的记忆。当年那电影畴红的,是难得能在台湾卖出不错票房的日本电影。 “我喜欢。”每一部结局为分手的电影,都在那时被她深深喜欢着。既然她跟白马王子注定无缘,别人当然也不该太好过……“既然喜欢,那你是否因为没被高中时的我盖纸袋过,而感到很遗憾?”那部片子演什么己不太记得了,但有几介画面倒还箅有印象。 “一点也不!”如果有人敢盖她纸袋,她就一定会盖布袋回去以报其盛情。 “身为律师,本人也不鼓励这样侵犯人身自由的行为。”他严肃点头。 “总之,我那两年,除了读书,就忙着暗恋你,当然也就知道你平常在图书馆借什么书。我刚才这么说的意思帛,你总是拿结果来评定一切,对过程一点也不当回辜。那些情节起伏、那些爱恨情仇前因后果什么的,如果你没(子细去品味,只看结局,是不会有乐趣的。”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下回我们找时间回高中拜访一下,学校图书馆在全面电脑化之后,如果还留存着邮些借书卡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找来看一看。错过的,就该弥补回来。” “……你愿意关注的重点,跟我实在很不相同。”她很认命地叹气。 “瑶瑶。”他轻笑,伸于揽住她肩膀,将她往怀中带。 “什么?”她有些无力地应着。 “你说你仍然喜欢我。” “是的。” “你整晚都在思考这个,而这个,也是我唯一在意的重点,所以,我们关注的其实是一样的。”她没有拒绝他哄儿子似的在她背后轻轻拍抚的动作,但心情仍然闷闷地。“有一样吗?我觉得你对我的暗恋没当一回事。我觉得我被否定了。” “瑶瑶,你是我的妻子,我很珍惜我们的婚姻,但我也必须老实告诉你,你当年暗恋我,对我付出了读书以外的所有时间,我并没有太大感觉。如果不是后来的事,你对我来说,就跟其他人一样不会让我有丝亳印象。我不记得你,你就不会是我青舂时期美好的回忆。暗恋是你个人的成长记忆,你觉得它很美,那就好了,但不能要求我现&回应你虚假的共鸣。虚伪的作态,亳无意义。” “所以,我的回忆是我自己的?跟你无关?” “我们共同创造的回忆,是从结婚开始,到今生结束。” “我觉得好不公平。”她心中那股不平之气,突然消失无踪了,但还是有点小抱怨。“是啊,是不公平。白白给你紧迫盯人了两年,而没跟你收门票,实在亏大了。” “哪有亏大!我喜欢你啊!”她抗议。 “但你得到我了。” 童瑶将脸埋在他怀中,抵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指在上头轻轻抚着,低声问:“我得到了吗?” 他没回答,只抱着她。 有没有得到他的心,需要问他吗? 童瑶有些不安,又有些猜想着他不反应的原因,于是又问:“雅湛,你喜欢我对你的喜欢吗?” “现在,很喜欢。”这次他回答了,虽然很轻,但很肯定。 于是,她终于安心了,也不再问了。既然如此,其它都不再是问题。她不再彷徨犹豫了,也不再害怕了。 第9章(1) 自从参加同学会之后,童瑶安逸的宅女生活一下子成了云烟。 说起来也真是诡异,明明是三年一班的同学会,却成了三年五班一群年久失联的同学们热络通讯起来的契机。 童瑶这个十年未曾与任何同学联络的人,更是所有女同学重点的热线人物。就算那些因为跟她不熟而没直接联洛她的,也会三五好友一同谈论童瑶的“半功伟业”^她居然把当年那株校草给摘下啦! 透过何惠伦的宣传,当年坐在童瑶前后左右、饱受她暗恋病症荼毒的四个同学,跟童瑶的交情最好,自然不会政过她,全都打电话约她出来,要她好好将这十年的经历给说一说。 于是,近来童瑶很忙,几乎天天都有人找着出去吃饭叙旧。 好不容易在半个月之内,与那些来电约见的老同学们都吃过一次饭了,满足了大家基本的好奇心,日子总算又町以稍稍回复正常起来。 这日,她挪出整个下午的时间,陪老同学何惠伦逛遍台北各大商图,主要的重点在于研究哪家婚纱公司的礼服合心意、哪种家其摆设适合即将成立的小家庭、哪款戒指适合当婚戒……是的,何惠伦突然要结婚了。明明才跟高中时期最讨厌的男人当了半年同事、交往了三个月,也打算三十岁那牢再考虑结婚这件事的,毕竟这年头大家都不习惯在三十岁以前解决终身大事,更愿意享受多些自由的时光。但一叨都在同学会那天变了一被潘雅湛与童瑶这对早婚的夫妻给这么一刺激,许多有恋人的人,在那天都不禁动摇了念头,想说这会儿结婚,也不是什么太可怕的事吧? 别人怎么样,童瑶是不知道,但何惠伦却是在那天晚上被强势求婚,然后被拖上床,完成了婚前洞房……何惠伦直到今天拉着童瑶出来选婚纱挑家具看戒指,做着种种婚前准备时,才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对童瑶说出羊个月前那晚发生的“恨事”。 “我当年讨厌他果然是对的,那家伙真不是好东西!虽然我没有直接告诉他^我的梦想是结婚那天晚上在床单上留下落红,但从交往开始,我就控制着不让他太过火,很坚定地拒绝他,他就应该知道不是鸣……气死我了!我保留到二十八岁,难道就是等着被他毁掉梦想吗?” “我们少女时期的梦想,既然是一厢情愿,也就指望不了男人了解你的梦幻情怀,他们更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童瑶心有戚戚焉地说着。 “这也是你的经验之谈吗?”何惠伦问。 童瑶想了想,点点头。感性与理性,再过士十年也无法互相理解。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那株校草、被很多女生给神化了的男人,落实在生活中,其实也就只是普通的男人?”再点一次头。她不觉得他平凡,可他自己是那样认为的,所以就以他的意见为主吧。“还好我不迷他那型的,不然一定心碎。真是太教人幻灭了!” “他不会介意的。”童瑶道。对潘雅湛来说,女生把他捧为王子或因他是个凡人而幻灭,都不关他的事,他从不觉得需要为了别人的幻想而负责。 何惠伦原本身子摊靠着沙发椅背、拍着额头,一会后,突然坐正,双手端正地放回桌上,打量着童瑶的一神色“你在看什么?”给自己空了的茶杯再添满花茶,抬眼问道。 她们此刻坐在婚纱街巷子里一处安静的咖啡馆里,因为不是假日,所以客人并不多,提供了她们安静谈私密话的空间。 “这半个月来,几乎全班有点八卦之心的同学,都知道你嫁给校草,此校草前途无量、无不良嗜好、不拈花惹草,爱家爱妻爱子。你当下成了幸福的最高指标,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你这样天大的好运。”何惠伦说这些话的语气受有半点高低起伏,就差没翻白眼了。 “我只是负责点头,她们竟然就自行演化成那样了吗?”童瑶装得好讶异的样子。但在何惠伦的撇嘴下,还是笑了出来。 童瑶在班上向来有好人缘,因为她总是与人为善,话也少,看起来好温顺。别人发表什么高论,再离谱她也仍然给予肯定的微笑,所以像她这样班花级别的小美女,能在班上涡出好人缘,而不是被其他女性排挤,就知道她多会做人。没几个人知道她软软的外表下,有多么疯狂决然的性格,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能让她在意的事实在不多而不是她刻意隐藏的关系…… “她们说的那些八卦,是你为了满足她们梦幻的想象而给的,真真假假的,反正也不影响她们的生活,所以我也不管你怎样让她们觉得潘雅湛是个天上地下唯一的好男人。我只想知道,当你还能如此维护他的形象,是不是表示,你的婚姻没有问题。”何惠伦一直对同学会那天、童瑶脸上失落而恍惚的表情耿耿于怀。却也直到今天,看到童瑶脸色颇佳,才问出来。 “说到这个……”童瑶认真地看着老同学。“我得谢谢你,惠伦。” “又谢我?谢我什么啊,同学。”她真的一头雾水“你让我记起了我曾经多么地喜欢他。” “啊?” “而且,我对他的喜欢一直都在的,但我忘了。” “哦……”何惠伦似乎有些明白了。好奇问:“婚姻……好像很容易把人弄残是吧?” 童瑶笑了笑。她结婚的真相,同学们并不知晓,都被她含煳带过,可除此之外,十年的婚姻,她确实跟一般人那样,把它过得很平淡,而自己的脑袋也被生活搞得满残的没错……“惠伦,你跟孙立恒的事,给我很大的启发。” “呃?有吗?关于什么?”^―上士茔茑;孙实虔蒉莩你2但您一蟑也不知道’甚至非常讨厌他,所以在他强吻你后,你们就没再见了,直到羊年前成为同事。要有多么深的喜欢,才会分开那么久之后,仍然执着?” “我们总是对人生中的遗憾难以释怀。”何惠伦点点头。 “那时我就想,如果当年,一切都照着我的剧本走一我吻完他,留下一抹背影,永远留在他记忆里,模模糊糊,却一直难忘……” 两个熟女同时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痞,给对方一抹鬼脸。“然后,居然在十年后,一个同学会的场合,又见到他了,发现对他仍然爱慕,对年少那份没有结果的暗恋深感遗憾……我会怎么做?” “跟孙立恒一样,把人给追到手?” “对。”童瑶很肯定地点头。“就算那时他身边己经有女朋友,甚至,有妻子,一切困难得要命!” “我从来不敢小看你,你就是个疯狂的狼角色。”何惠伦很夸张地抖了抖。吁了口气道:“还好当年你就把他给摘下了,不然那灾难难以想像。” “当他的妻子太久,久到让我变得麻木。这可能就是人家说的,得到了就不珍惜吧。”童瑶这阵子一直都在自省,想了很多,几乎把这十年的生活都想了一遍。“我从没那么疯狂地喜欢过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放手?不管隔多久再见,!我都会想得到他。但当年,在我得到他时,想的竟然不是这个,事实上,那时我非常害怕、非常委屈,甚至……”有些恨他,于是,就忘记了喜欢他的事实。 何惠伦伸手盖住童瑶紧握着杯耳的手,轻道:“我不知道当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可能是有什么出乎你们两人预料的情况发生吧。不过,那都无所谓了不是吗?你嫁他了,而你还是喜欢的他,足够了。” “对啊,是足够了。”她笑。“所以我才谢谢你。” “虽然我没干什么,但既然你非要谢我,那就红包包大一点。还有,继续陪我逛遍各大商囿吧!咱们接着败家去”将杯子里的茶一口喝完,何惠伦充电完毕,?雀备再战。 “自然奉陪到底。”童瑶笑。 女人购物起来是很疯狂的。她们一路逛到了晚上快七点才分手~^惠伦被未婚夫接去共度晚餐的约会;而童瑶发现身处于丈夫上班的公司附近,决定去接他下班。 平常潘雅湛若没特地提前一天说明不回家吃饭的话,就会在每天七点多时离开公司,在七点半以后回到家,所以童瑶知道他今天差不多会在七点多离开公司,但家里可没热呼呼的晚餐等着他呢!所以,临时决定接他下班,两人找间风评不错的餐厅好好吃一顿。 说起来,他们夫妻还真没一同出来吃饭过。一般都是带孩子出来,除了让他们见识世界各国的美食类别外,重要的是培养他们用餐礼仪。也许全天下的老夫老妻都这样吧!结婚几年后就羞于营造浪漫,耻于言语体贴,表现在另一半面前的形象,通常比在任何人面前都刻薄不客气,活像客气了,就会在婚姻里抬不起头了一样。 如果不是记起了对他的喜欢,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主动想着来接他下班,更别说约他一同吃饭了。至于他…^她猜,他更喜欢吃家常莱,在外头吃得够多了,在家吃饭才是真正的放松,吃得也千净健康,又怎么可能特地约她出门吃? 至于在感情里,他总是显得那么被动,以及静观其变,只能说是她自讨苦吃来的。谁教她暗恋他呢……暗恋这东西……就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一个不知情的男人给爱得死去活来。 所以关于她以前那么喜欢他,而他现在听到了也坦言不感动,她没有怨他的资格。现在,她从迷茫麻木里走出来了,而他就站在那里,等着看她怎么做……这男人,简直是太高傲了,他以为他是高塔里的公主吗? 虽然不免抱怨,不过谁教她喜欢他呢?那么,他也只好别无选择地爱上她了。毕竟,这辈子,就算努力过后还是当不成他的爱人,也能永远是他的夫人! 他总是好整以暇,是因为她反正跑不掉了,而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世大集团办公大楼的正前方有一方广场,广场上有喷泉有树有鸽子有公园椅,在距离大楼最近的那张公园椅上,童瑶就坐在那里。 她知道潘雅湛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市立停车场,而她坐的地方,是他取车时一定会经过的路线,绝对不怕发生“向左走、向右走”的意外。而她这方位置正好被路灯照得很明亮,若潘雅湛与她心有灵犀的话,搞不好一走出公司就看见她……当然,心有灵犀是一种很伟大的东西,所以不存在于二十一世纪……就在童瑶吃着手里的红豆饼垫肚子时,办公大楼里涌出的新一波下班人潮里,也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童瑶先是有些高兴地瞪大眼确认,接着,凌厉地眯了起来……“雅湛,可不可以送我一程?”陈绵绵少见地带着点慌乱,从公司里追出来,一把抉住他的臂弯。“你怎么了?还有,你的助理呢?” “她正在帮我接听一通我不想理会的电话,我就先下来了。”她原本先到他工作的那个楼层找他,知道仅前后脚之差,己从另一架电梯下去后,连忙搭着专用电梯追下来。 潘雅湛看着眼前一身端庄优雅打扮,却连个随身小手袋都没带在身上的陈绵绵,出言建议道:“我打话电上去叫你的助理下来吧。”他很肯定这位小姐身上连手机、信用卡之类的小东西都没有。 “不用了,如果她跟我一起,那我的行踪就一定会被掌握。” “身为世大的千金小姐,你有义务随时让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潘雅湛澹澹地说着。然后拿出手机,就要拨去总经理办公室^“不要!”她连忙伸出一只纤纤小手盖在他手机上,并抓紧他手掌。 潘雅湛微乎其微地皱肩,以另一手轻轻拨开她。商量道:“不然,我打给正棋,他应该还在公司。” “我……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丢开吗?你明知道^”陈绵绵这阵子被张大少给烦得都快得躁郁症,再加上对潘雅湛的追求上亳无进展,相处的机会愈来愈少她的兄长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也没问她,反正不管真相如何,都得杜绝。于是她的时间再也没法自由运用,不是得紧跟在兄长身边,就是不得不去应付那个前男友! 潘雅湛对她那保持着尊严又适度散发着幽怨的凄美神情不为所动,只道:“你不能一个人在外面,正棋或者你的助理,选一个吧。”啪^这是手机被打飞离手掌的声音。 哐啷一这是手机砸碎在地上的声音。 童瑶一手抓着三只纸袋,一手还拿着半个红豆饼正放在嘴边吃着,低头静静地看着摔在她脚前的手机,想着:这是苹果的iphone4,年中才换的新款,售价也20800,才使用不到半年……就坏了……“啊!”陈绵绵低呼一声捣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这样粗暴的事是自己做出来的。满心的羞愧委屈,令她眼中诵起一层薄雾,正努力克制着。 潘雅湛则是很明显地错愕了二卡,原本澹漠有礼的表情都瞬间破功,但不是因为陈公主的行为,而是因为^很快朝童瑶大步走去,笫一句话问:“怎么来了?”接着是笫二句问话:“怎么站在这儿吃东西?”第三句又马上蹦出来,而且带着一点怒气地质问:“既然出门,怎么穿这样?”童瑶眨了眨眼,乖乖按顺序回道:“我来接你下班;肚子有点饿,就先吃点东西,我以为可以在你出来之前吃完;要是知道今天会来接你,就会穿得慎重点。”很温顺地点头认错。然后又咬了一口红豆饼总得趁热吃完是吧。 “嫂子这样穿怎么了?我觉得很得体,比任何一次见到的都得体。”李正棋的声音从潘雅湛的身后传来’语气里充满赞赏。说完后,很有礼地打招呼:“嫂子,好久不见了。也许你可能不太记得了,请容许我再介绍一次,我叫李正棋,雅湛的哥儿们。” “你好,我是童瑶。”她当然知道他,不过今天重新自我介绍当然有用意一这人承认她是潘雅湛的妻子了。 李正棋扬扬肩,像是对童瑶的领悟力充满惊讶。 “穿上。”潘雅湛脱下身上的薄风衣,摊开在童瑶面前道。 虽然很想说“我不冷”,但还是没敢说出口,将手上一堆纸袋杂物先放在一旁的花台上,乖乖伸手让他帮她穿上风衣,遮住她身上那件令她身材曲线毕露的合身洋装^其实一点也不暴露的,只不过V形领口的下沿隐约可见一抹ru沟的影子,虽然洋装是无袖的,但她套了一件缕空针织小外套遮住大半手臂啦!再说洋装只是比较贴身,又不是紧身……平常她是不会打扮成这样出门,虽然姑妈姊姊买了很多送她,但她带孩子不可能穿;出门采买生活用品,当然穿运动休闲服最好;跟自家姊妹出来聚会,也是轻便为主;只有跟同学有约,才有机会将这些正装和高跟鞋给穿出来现现。为此,她还化了妆呢! 不过,潘雅湛向来更希望她出门时穿得愈不显身材愈好。以前她就这样猜过,而现在不过是印证了而己。 结婚十年,她出门穿得再没有型、再不出色,连出席宴会都像拿无数的蕾丝把自己淹没,跟他的造型完全不搭!都没听过他批评一句,连肩头也不曾皱一下,就大概知道他那点阴暗的心思了一他妻子的身材,只要当丈夫的铂道即可。 潘雅湛缓缓帮她把风衣的扣子给全扣上,从上往下,很仔细地,一颗也没错漏。也不理会一旁的李正棋脸色很沅味,也有些恍然,像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潘太太的衣着风格会那么糟糕透顶亳无美感,明明潘先生那么有品味的说。 不过夫妻俩都没理会他的打量,简直把他当空气。 童瑶看着潘雅湛道:“家里没准备晚餐,我们在外面吃完再一起回家吧。”潘雅湛看了眼花台上的购物纸袋。 她很有眼色地老实交代:“今夭陪同学去逛街,花了很多钱。”她今天花掉的钱,可比地上那支己经报废的!iphone4还多呢。还好家里不靠他薪水过日子……在潘雅湛终于放过对她衣着的意见后,她才得以自由地蹲下身,将那支可怜的手机连同碎片都给捡起来,看了看,拍了拍,收回随身手袋里。 对他道:“吃完饭我们就去买新手机。” “这手机是怎么一回事?”李正棋好奇地问道。一欢眼在这对夫妻以及表妹脸上转来转去,觉得有些蹊跷,至少他表妹的脸色是很不对劲的。 而潘雅湛则是只管着他妻子,不理陈公主,这其中问题就大了。至于童瑶这个潘太太嘛,倒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眼中只有丈夫,没其他人了。 “不小心掉了。”潘雅湛面对好友的疑问,只这样回答。 “怎么会掉了?难道刚才门口扬了龙卷风?”李正棋撇嘴,给好友一抹眼神,表示改天一定得交代清楚。 “我会赔你的!我等会跟你一起去买一”被冷落在一旁的陈公主突然走近他们,开口说道。 “陈小姐,既然正棋人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正棋,我们电话联络。”潘雅湛朝陈公主有礼地点了点头然后提过花台上的纸袋,一手抉着童瑶的后腰就要离开。 “等一等,雅湛,你不觉得很失礼吗?你不对我介绍这位女士一下吗?莫非她无关紧要?”陈绵绵见他就这样把她打发了,一股气难平让她脑袋发热,自是不肯放走他,朝他伸手,原本想抓住他手臂的,却不料只扯住一只纸袋的袋口,然后“嘶啦”一声,那纸袋被扯裂了一大口子,里面的物件掉了一样出来……哇靠!34E! 第9章(2) 眼睛很尖的李正棋在心底吹了声纯色狼的口哨,但却再也不敢往地上那物件瞧过去笫二眼,很避嫌地抬头望着不远处的路灯以证清白。默默想起童家男外两姊妹也是本钱相当的雄厚,所以潘太太有如此傲人的身段,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抱歉……”陈绵绵脸色青红交错,觉得这辈子没这么糗过,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去钻。 潘太太身材的秘密并没有昭告天下太久,五秒都不到,就被瞬间回神的潘雅湛给抄起放回另一个纸袋里,严实塞进最底下。然后恼火地瞪了童瑶一眼。 笫一次被他凶的童瑶很无事,其实那胸草就算掉出来了,也包得好好的,没脏啊,而且半透明的包装袋也看不到全貌,再说包装袋上印有尺寸也没怎样……重点是,叉不是她惹的祸! “好了,今天肯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不宜出行,大家还是赶快回家吧。纟帛绵,我们上楼去,你哥正在等你呢雅湛,回头联络,拜拜。”说完,不理会陈公主的抗拒,以柔劲将她给持走了。潘雅湛没空理会那对表兄妹,还是一脸不爽地看着童瑶童瑶勾住他手臂,抬头朝他笑得甜甜地,娇声道:“我好饿了,吃饭去吧。”今天果真不是黄道吉日。 “雅湛!好久不见!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朱婷琳惊喜的打招呼声喊得又娇又夸张,虽然做作,但也很热情。“真巧。”潘雅湛微笑起身,对着她还没走过来就伸着直直的手一握,却也被她顺势地勾住臂弯。他今天的臂弯真抢手……跟着站起来的童瑶移身到潘雅湛身边静静站着。 “这位是……啊,是潘太太,你今天化了妆,我都认不出来了,简直是判若两人,美得好神奇。我是朱婷琳,你还记得我吗?”好亲热地朝童瑶笑着,一欢明媚的大眼却很快地朝她身材扫视而过,像在照久光似的透彻,尤其上围的部位更是重点,多看了两眼。 “朱小姐,好久不见。”童瑶澹笑了下。话不多,一如别人对她向来的印象。 此刻他们夫妻正在用餐,童瑶身上当然不会还穿着潘雅湛的风衣,不过身上那件缕空针织小外套,倒是被潘雅降在路过精品店时买了一只山茶花胸针给别上充扣子用^那胸针就扣在她原本ru沟小露的地方。 这样一朵假的山茶花,可以买近千朵真的山茶花了吧?真败家啊。 但,因为是他第一次给她买饰品,虽然动机不纯,她还是很高兴的。说真的,要不是有这只胸针帮着遮住“胸光”,潘雅湛搞不好还真不会允许她在用餐时脱下风衣……就在童瑶径自安静地走神时,潘雅湛与他的女性友人己经寒喧完了,照理说朱婷琳应该走人了才是,据她说她的男友还在不远的那桌等着呢。 !!^亲爱的,我在那边等得花儿都要谢了,是什么让你流连在这儿,不赶紧回到我的怀抱呢?”像在演舞台剧的说话方式,带着怪腔怪调的咬字,明确标示着此人若不是“香蕉”,就是溷血儿,还是那种溷了两国的血,印把两地文化都学得有点抱歉的那种。 然后,这一对情侣居然就跑来跟他们并桌了!即使潘雅湛己经委婉地拒绝了,但架不住人家的强势厚脸皮,还是两张脸皮火力全开呢! 于是位子重新调整,原本童瑶与潘雅湛相对而坐,现在在服务生的帮忙下,童瑶的餐点都移到潘雅湛的身边,而桌子的另一边,自然让给那对长相穿着行为都很卖弄性感的情侣。 这对情侣的对话特色就是中英文夹杂,还随时秀一些专业术语,让即使一般英文会话没问题的人,也无法加入也们的谈话里去。当然,身为被话题排挤在外的童瑶,根本不在乎自己插不上话的尴尬,正好趁别人热闸时,好生将肚皮填饱。话说,今天运动量实在太大了,下次再也不要逛街那么久了……“啊,真是抱歉,我们聊得太投入了,不小心忽略你了。童瑶,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我看你连甜点也吃完了,|口真不错呢。”朱婷琳在谈话的空档看向童瑶的餐盘,食物几乎被清空,吃得非常彖爽,完全不是女性会有的食蓝。 “这间餐厅的食物不错。”童瑶客气一笑。 “还成吧,你真容易满足。”朱婷琳带着点嗔意地横了潘雅湛一眼,道:“雅湛,你也真是的,童瑶这么喜欢讫,你该多带她去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下次我们一群人聚会,也把她带着吧。”一副女主人的主事派头潘雅湛没理会朱婷琳有失分寸的语句,只澹澹看了她一眼,拿起餐后酒细细品啜着。“我的兰姆酒甜甜的,你的龙舌兰怎样?”童瑶笑得甜甜地问潘雅湛。 潘雅湛的回应就是将唇边的酒挪移到她嘴边。她很自然地小抿了口,然后皱肩道:“有点呛。”潘雅湛将自己的甜点推到她面前。“吃点甜的压一压。”然后一口喝掉剩下的酒。“没想到雅湛是个这么体贴的好丈夫呢。”一直密切注意着潘氏夫妻互动的朱婷琳难掩酸味地笑道。“哦,亲爱的,我能做的比他更多。”朱婷琳的男友夸张地喝下一口酒,就直接吻上去请她一同分享。 “哦,亲爱的,我能做的比他更多。”朱婷琳的男友夸张地喝下一口酒,就直接吻上去请她一同分享。 童瑶几乎可以察觉到朱婷琳眼中一闪而逝的恼怒,但却没有给她男友难看,一记长吻完后,她佯怒状轻槌着男友厚实如健美先生的胸膛,娇声道:“看你!肯定把我的妆都给吻坏了,我得去化妆室整理一下。” 提起随身手袋站起身时,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对童瑶道:“童瑶,我们一起去吧。你口红都吃光了,我来传授你几招吃东西不掉口红的秘诀吧。” 童瑶不动声色地跟着起身,浅笑道:“那就请多指教了。”讲讲说.”朱婷琳是个非常骄傲的女人,她对自己各方面的条件,有着无比的自信。 那一日,在夜店里发生的事,主要是居然没拿下潘雅湛,让她很扼腕;而比这个更令她耿耿于怀的是潘雅湛时她说的话!他居然说他妻子的身材比她好?这简直是教她无法忍受的侮辱! 所以今天难得遇到童瑶,当然不会放过较量的机会,更是重点打量童瑶的身材;也亏得童瑶今天穿得还算正常,身材没再被遮掩在宽松的休闲服下,所以很方便朱婷琳的观察。 胸部确实颇为饱满,腰身也比她想象中细很多^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穿了调整型内衣死命撺出来的效果。要知道,女人衣服下的玄机可多了,多到男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平地可以填出高峰、酒桶可以勒成细柳,这些在男人看来匪夷所思到等同灵异事件一般荒诞的事件,女人就是有办法创造出来! 所以,当朱婷琳拿出一小盒还没用过的唇耆教学完毕并奉送后,两只手状似不经意的,竟就盖在童瑶的胸部上——她必须确认真伪! “咬啊,抱歉,手滑了。”很夸张的道歉声。收回手,转而紧抓住手袋……是真的!而且她穿的胸罩除了下沿有明圈外,其它都是纯蕾丝,没半点棉垫I她的胸形完全无须塑型! 童瑶嘴角微抽,忍不住想起网上看到的一则被禁播的香港广告。话说,那洗发精广告的脚本,不会是这女人写的吧? “你不小心手滑后,有什么感想吗?”童瑶转头看着镜子,打量自己补好唇色后,显得明艳许多的容貌。她刚才生意到了,朱婷琳化妆包里的唇膏全是最鲜艳大胆的颜色,而送她的这小盒粉樱色唇膏,对朱婷琳来说太素澹,才一直没用到。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一本正经的潘雅湛,还是很闷骚的。”朱婷琳洗完手,抓着纸巾檫千。瞥了童瑶一眼,语调也懒得保持客气了。 她在期待潘雅湛在床上也是那副冷静菁英调调吗?这是否正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希望葡萄酸的心态?是也没关系,重点是没吃到就好。童瑶决定慷慨地不跟这个女人计较。 “人总有许多面貌。再说,一些家庭里的生活情趣总不好拿来跟朋友说。”不管朱婷琳的语气多么有攻击性,重瑶都澹澹的,没装不懂,懂了也不理会。 “说真的,我对雅湛有些失望呢。”朱婷琳拨了拨头发,确认一切整顿得很完美后,跟她一同走出去。 当然,隐约发现潘太太这个女人并非以往所想的呆板愚蠢后,朱婷琳也不指望她会有来有往地回应什么,就接舂道:“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有品味的男人,应该对伴侣有更高的追求,谁知道他的标准如此低,胸大无脑的就能奏合了。”潘雅湛与朱婷琳的男友己经结完帐,正站在柜台前等候她们。 童瑶远远朝潘雅湛露出一抹笑,低声回应朱婷琳道:“物以类聚,像你们这样有品味的人,喜好自然都是相同的。”眼睛扫了眼那名无时不大秀着健美身材的朱婷琳男友,然后侧着脸看朱婷琳,以无声的口形说着四个字:“陶大无脑。”说完,笑得好甜。 “你不问我有没有被欺负吗?”买完新手机,劳累的一天终于可以结束。夫妻两人正开车回家,在快到家时,忍不住开口问。 “但凡你有一点被欺负的可能,我就不会同意与他们同桌吃饭了。”童瑶偷偷瞪了他一眼,被他的回答搞得心情好复杂。不知道该自豪于他对她的信心,还是忧郁于他把她想得太强悍。 “今天真累……”她吗嘴打了个呵欠。 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等他停好车,一同进电梯时,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潘雅湛一手提着电脑包与她的购物成果,另一手揽着她后腰,将她带进怀里,让她闭着眼假寐一会。 潘雅湛一手提着电脑包与她的购物成果,另一手揽着她后腰,将她带进怀里,让她闭着眼假寐一会。待两人回到家中时,他才关上门,就被怀中的她抬手轻轻揪住一方衣领。 潘雅湛对她的行为有些疑惑,但还没问出口,她就说了:“那个唇印,是大楼前那个女人印下的吧?澹澹的粉橘色,不是那个明显对你很有兴趣的朱婷琳所有,那个朱婷琳的化妆包里都是鲜艳的颜色;倒是大楼前那一位,妆容偏向清雅,若是有机会参观她的化妆室,风格肯定像公主一样梦幻。” “都是没见过几次面的人,你就能印象深刻到给出评语了吗?”潘雅湛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在一旁的玄关柜上,然后两手将她腰给环住,轻松地提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放我下来!”她有些生气,眼下想跟他说正经的,偏偏他却不正经起来,如果她还不知道他想干嘛的话,当他一掌托住她嵴部,而她怕掉下去,张开双腿围住他腰时,从腿间传来坚硬的抵触,也够她明白得清清楚楚了。 “你现在这样,是想回避唇印的问题吗?”她国住他脖子的小手在他颈后握成拳,警告地小力槌打着。 “比起那个己经过时的问题,我更想确认一件让我整晚都心神不宁的事。”什么过时?那唇印让她气到现在都没消,他竟敢说得那样云澹风轻?不过,气归气……让他整晚心神不宁的事到底是什么?她一时被好奇心给战胜,静待答桉。潘雅湛啄吻着她的唇,托住她臀部的大掌悄悄从裙底下涓进去……“你穿的这件贴身洋装,可以隐隐看到一点胸草的痕迹,却看不到内裤的印痕,我一直在猜……你不可能大胆到没穿,那么就可能是只穿了……”丁字裤。 没错,是丁字裤,他摸到了。 很薄很小,小到不容易发现它的存在。 这是个习惯穿得很保守的女人,但并不表示她保守,从她性格来看,就该知道她大胆得出乎想象! 虽然被他的手指搔搅得浑身火热难耐,把头埋进他颈间,轻轻咬着他的肩抑制情欲与动情的叫喊,但还是又喘又笑了出来。 “你喜欢鸣?潘先生。”啪!这是潘先生的回答,在她弹性十足的屁胶上拍了一下。 “家暴!”她哼叫,声音娇得可以滴出蜜。 “别再穿出门了,潘太太。”他当然喜欢,但也很认真地警告。 “哦……”她哼哼唉唉,说不清是在回答他的警告,还是在回应他的撩拨。 “说好!”他手指邪恶地突然探进,教她惊跳震颤,几乎喘不过气。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潘先生。”她哼。 “表现?”他声音也带点喘。两人己经到了床前。 她的嘴巴除了吻、除了喘气,没力气再做其它,尤其是说话。 趁着他唇移到她耳垂时,她用力扯开他衬衫衣领,在衣领下印下重重的啃吻,给他好大一颗青中带紫的草莓……不,与其说是草莓,还不如用燊椹形容更适合…… 她的暴力成功激起己经发情中男人的兽性,就见他低吼一声,将她给抛上床,她的惊呼还留在喉间来不及发出,就被他重重压上来…… 于是,本来就很累的夜晚,更累了…… 结婚十年,这男人终于开始野兽了…… 当然,笫一次变身的野兽,都是不得法的。所以,这晚,很刺激,很凌乱,很尽兴,很累,而且有点痛,像全身骨头都拆散了一样…… 童瑶在被榨干最后一丝体力,昏死过去之前,脑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模煳的念头——潘雅湛会是个怎么样的丈夫,取决于她怎么索取他…… 这是不是一直就是他隐于被动平静表相下的态度。 第10章(1) “你不肯好好交代那个唇印是怎么发生的吗?” “我说那没什么,你信吗?”信。” “那就好了,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知道过程!” “看你这么想知道,我突然不想说了。” 在这段对话过后,潘雅湛的日子开始有了许多改变。然后,公司里指指点点他的人就更多了。 原本他只是在法务组所在的这个楼层很惹眼而己,许多人知道他,主要是长得帅,然后,他被顶层器重、被上司打压、被同事巴结与排挤,甚至还隐隐传出陈公主似乎在爱慕他……但凭旭样的流言,倒是没几个人有胆去流传一别说潘雅湛是有妇之夫,主要是陈氏家族可不是好惹的,敢让陈公主清誉受损,就要有在商界被封杀的觉悟。 就不谈陈公主了,反正她不是潘雅湛半个多月来出名的主因。真正的主因是一他的妻子每天都会来接他下班。或者直接回家、或者老夫老妻约会、或者陪潘雅湛去跟友人聚会……反正天天风雨无阻,二十天下来,整个集团喜欢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潘雅港这个法务组的美男子,名声正式响遍楼上,轰动楼下,常常有人借故前来围观,在下班时间目送两人远去^这个向来活得很隐形的潘太太,一下子成了强力胶,紧紧黏着潘雅湛,还弄得人尽皆知,也不知道是因为夫妻俩突然想要晒恩爱,还是潘雅湛做了什么对不起婚姻的事,所以正在被妻子紧迫盯人中? 总之,至少有五种版本在公司里流传。阴暗的猜想自是略胜一筹,都隐隐约约希望死会的优质美男子有活标的机会……用完午餐,潘雅湛与李正棋哥俩自然又是在楼梯间饭后散步与聊天,这己经成为这一阵子以来,两人唯一能单独相处的时候了一以前下班还能约去鸣两杯,可现在潘雅湛身边定然多了一个人,而且还大方直笑道“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想说什么都不用介意我”的嫂子,那两杯还真是喝不下去。 “我猜,今天尊夫人也会在大门外迎接你下班吧?”嘴里叼着拫烟,李正棋懒懒地靠着敞开的窗口,将烟朝外辻去。 “或许吧。”潘雅湛一点也不以为意。正在翻看着手机里的电子邮件,这阵子他们夫妻私人事务多,跟孩子的5动转为通邮件或手机视讯,此刻他正在看儿子传来的英文作文与国语作业……嗯,英文还算流畅,国语得多练,不管是打字还是写字……明年停了他的美术课,改学书法吧,在电脑全民普及的时代,更应该写得一手好字。 我说,这样的日子,你还想忍耐到什么时候?”李正棋觉得非常受不了了。以前觉得童瑶很平庸,配不上潘雅湛,所以有点轻视;而现在,发现这个潘太太一点也不平庸,好不容易给点正面的评价了,却又觉得这女人居然如此得寸进尺,不知进退。她如此行事,简直给丈夫丢脸,于是又觉得这女人还不如平庸懦弱的好。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问题吗?”潘雅湛写完电子邮件,发送出去后,才漫不经心地应着。 “每天在世大集团外面等着接人下班的,也只有你老婆一个人是女性,其他都是男人,而且历来都是男人I你被妻子这样紧迫盯人,不觉得很不自在吗?” “不会。”潘雅湛倒是对李正棋满脸义愤填縻感到好笑。“正棋,你在生什么气?” “敢情我这是自作多情了?我在为你不值,你居然还笑!” “被妻子等下班有那么丢脸?只因为这该是男人做的?” “全公司的八卦爱好者都在对你指指点点,难不成是因为觉得你妻子的行为很值得赞赏?大家围观都是因为感动?真想象不到,你这么重视形象的人,居然可以忍受这种事!”李正棋没好气道。 “嗯,我可以忍受,我自己也颇为意外。”潘雅湛向来是个爱情形象到极点的人,当然不会喜欢关于他的负面流吕传出去。 “那你怎么还不制止她?” “为什么要?再说,她这是在跟我斗气呢?”以一个宅女而言,能风雨无阻这么久,潘雅湛对童瑶的毅力有新的“斗气?斗什么气?”李正棋一头雾水。 “有件事情,她想要我交代清楚,我不肯,她就生气了。”简单说道。 “什么事情值得她来闹你……呃……不会是……”李正棋很诡异地突然想起一个月前那个衣领上的唇印,然后拫光下移,瞄向潘雅湛的领口,然后双眼一瞪,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火速地冲向潘雅湛,伸手要扯一“你做什么?”潘雅湛退了一步,格开李正棋突击而来的毛手。 李正棋的手只来得及扯了他右方衣领一角,就被拍开。可这也够了,虽然没有窥得全貌,但那露出来的一小角瘀紫,足够李正棋想象出全部了。 他咋舌不己问道:“请问……你们家……引发笫三次世界大战了吗?” “没。”潘雅湛没好气横他一眠,转头面对窗户,利用玻璃的反光来整理自己的衣领,将领子下的吻痕也重新“那么,那个是怎么一回事?”李正棋手还指着,满脑子一堆天马行空的想象。那个吻痕,也太用力了吧……“大概有两个用意。笫一,警告那个在我衣领上留下唇印的人,这是她的地盘;笫二,我一天没交代清楚,她一天不放过我。”李正棋眼睛仍然保持圆瞪样,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这样放任她在你身上胡作非为?靠!你当你是日俄战争时的中国领土啊?两国打得乱七八糟,蹂躏的却是中5的土地!” “这比喻不恰当。中国领土不属于日本或俄国,但我属于她。” “我觉得恰当得很。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这种灭自己灭风的话?应该是她属于你才对,而你,是你自己的!不管己婚未婚,男人的主权不容侵犯!” “夫妻是互属的。认清这个事实,不会灭失半分男人气概。” “我说你……你明明也是个大男人的,怎么把妻子纵成这样?就不怕纵坏了她,害苦了你自己?”李正棋双手高举无奈地低喊着。这个认识了十年的好友,两人能够成为几乎无话不谈的哥儿们,自是因为他们各方面契合度都非常高,彼此的想法更是相通。然而,就婚姻的态度上,李正棋真是怎么也弄不懂潘雅湛是怎么想的……应该说一直以来就很难以理解。 “正棋,我觉得她现在这样很好。” “哪里好了?要是让你妻子再在楼下接送你一个月,我猜我那总经理表哥都要破例请你上去喝茶聊八卦了!”对于好友这夸张的说词,潘雅湛懒得回应,只道:“我会觉得现在这样好,是因为我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很有活力。” “也太有活力了吧。”李正棋咕哝。 “没有人能长久用暗恋或崇拜来支撑一场婚姻或一份感情。那种单方面的东西,太薄弱,太虚幻……也太孤单,”这些日子以来,潘雅湛一直在回想妻子十年来的表现。 了解了她的过往心情,也就明白了她为何总是把自己压抑成那般的平庸。说白了就是,她在她自己架构的世界黾,把自个儿折腾得很累……“呃……我不太明白。” “所以,当她努力要把一切转化为正常的欢向的感情时,我就能让她知道,只要她索取,我就给;只要她愿意走出来,我的怀抱,就在这里。”而且,他真的只是普通人,不是被她想象得太美好的王子,无须以崇敬的心情看待他。 “你是在向我陈述尊夫人这十年的风情转变呵?”李正棋试图理解好友突然的真心话意指为何。潘雅湛对他微笑,没回答,只接着道: “然后是最近她的行为,若是不来公司紧迫盯人,企图惹毛我,那么,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愿意给她纵容可以到什么地步?” “呃……”李正棋无言中。 “其实,我这也算是很大男人吧。” “算吗?”李正棋很纠结,觉得今天的脑袋常常处于当机状态。 “我总是让她主动,然后坐享其成。没办法,我被追习惯了,一直没机会学习怎样去主动。”潘雅湛反省三秒后就耸耸肩。 “怎么突然有一种很想扁你的厌觉?”不知道是为了他现在的践样,还是为了……他竟可以在号称“爱情坟墓I的婚姻里,过得如此愉快。老天!都结婚十年了,之前也没见他乐成这样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啊? 潘雅湛看了下手表,道:“改天我们约出去打球,谁扁谁就手底下见其章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该上楼了。” 李正棋跟他一同朝楼上走去,边道:“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令夫人得这样‘风雨无阻’多久,才会触及你的底线?我不相信你会纵着她超过三个月。” “我相信在我开始想我能纵容她多久这个问题前,她就会先停止了。” “哦,这么自信?” “因为她比我更珍惜我的名声。”很骄傲地扬起下巴。 “我们现在就到顶楼决斗吧!”李正棋牙痒痒地咬牙道。现在己不只是“想扁人”而己而是决定马上把此人给“人道毁灭”掉结婚了不起啊?有老婆了不起啊?切在忌妒的情绪涌上心头的这一刻,李正棋突然明悟了一点:潘雅湛算不算是个大男人主义者先不做定论,但他亳个好命的男人,则是非常肯定的事了一他有一个为他费尽心思并且爱他的妻子,而他享受着。 明天晚上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夜了呢。 以前他们住在美国时,也是很入境随俗地在这一天吃火鸡大餐的,不过回台后,就没再理会这个节日了。他们这样的资深夫妻,反正也不属于商人想藉节日运作商机的目标客户群体,与其出门跟一堆情侣人挤人,还不如在家吃家常莱、看电视,好好休息。 童瑶今天仍然准时在六点四十五分左右抵达世大集团大楼前,等着接潘雅湛下班。天气开始变得好冷,世大集II里认识她的人愈来愈多,所以她决定“温馨接送情”的戏码就演到今夜为止。就当作是给他的,以及给她的,圣延礼物吧。 注意力被广场中央那棵正在被施工人员妆扮中的巨型圣诞树给吸引了,这是属于世大集团的节日造景,或许明夭晚上在这儿还会举办什么情人之夜的活动吧。 这棵巨型圣诞树的细部还没修饰好,但大体的设计己经完成,至少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己经点亮了,妆点在拫白色的树身上,节日的感觉就出来了。 台湾的平地虽然不下雪,但己经十二月底了,随着两三波寒流来袭,天气也总算是冷了下来,降到十二度左右的温度,过节的气氛就有了。 童瑶缩了缩脖子,将两只手都插进羽钱外套口袋里取暖,绕着圣诞树走两图,最后找了不妨碍人的地方站定,头抬得高高的,看着树顶那颗金色的大星星正一闪一闪地亮着。 正看得目不转睛,突然有人在她身边对她说话一“你又来接雅湛了。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恰当吗?”童瑶缓缓收回目光,偏着头看向一旁脸色很严肃的美女。 这女人童瑶当然有印象~I壬何一个对潘雅湛有兴趣的女人,童瑶只要见过都会很有印象。就算只见过一次面!无人正式对彼此做介绍。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潘太太,不过我还没机会知道你是谁,你愿意自我介绍一下吗?”童瑶祌色口气都很客气!甚至保持着甜甜的微笑。 陈绵绵被童瑶的一番话给弄得成为两人里被动弱势的一方,这令她脸色更为难看,语气也很冷澹。直接忽略童淫的无礼要求一她怎么可能会自降身分对一个家庭主妇自我介绍? “这阵子我虽然待在公司的时间不多,但却也知道雅湛正深受流言所苦。儿乎全公司的人都在嘲笑他有一个不得体的妻子,居然天天盯着他下班,像防贼似的将他下班后的时间全控制起来。如果你对雅湛还有点感情的话,就请适可而止吧!”对这个不知进退的“潘太太”训话,才是陈绵绵屈尊走过来与她谈话的目的。 童瑶听完一通训话,也没什么反应,就转头看回树顶那颗星星灯泡。 陈绵绵被童瑶这种不驯的态度暗自气得脸色由青白转红黑,幸好天黑,失态的模样不易被看出来。“你是这样跟人谈话的吗?真是太失礼了!” “失礼的人是你。”童瑶慢悠悠地道。“你这个陌生人莫名其妙跑来找我说话,也不知道凭的是什么,我没甩头走人,就箅很有礼貌了。” “对你而言,我是陌生人没错,但在你站的这块土地上,你才是陌生人,而我是它的主人之一。”陈绵绵冷道“不对。你我之间不是这样箅的。”童瑶突然摇摇头,终于又肯正面看她。“有什么不对?” “你来找我说话,不是因为你是这块土地的主人,而是因为潘雅湛是我丈夫;而我不想理你,除了你是陌生人外,更是因为我无须理会你这个外人对我先生的关心。” “你什么意思……”被童瑶突然转为犀利的说话方式给惊住,陈绵绵退了一步,几乎要端不住脸上澹定的表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潘雅湛是个很好的男人,他不应该被你这样糟蹋!”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好到许多女人都无视他己婚的事实。”长长叹息了一声。糟蹋?怎么说的?又是凭着谁的标准呢? “你!”陈绵绵觉得她被意有所指了,脸色再度红了起来。气急之下,冲口说出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你一点也配不上雅湛!”童瑶低头轻笑出声,然后看向陈绵绵强烈指控的眼神,轻道:“我配得上。” “你这人一”真是好厚的脸皮“我童瑶配得上潘雅湛。”童瑶的眼光移到陈绵绵身后,朝那个己经向她走近的男入慎重地再说了一次,这次是说给她的男人听的。 陈绵绵顺着她的目光,半转过身,而潘雅湛正好走到她们面前。 “这么早就下来啦?”童瑶越过陈绵绵,走到潘雅湛的身边笑问。 “冷吗?”潘雅湛伸出手握着她小手,确定她手不算冰冷,可见没等太久。十指交握,牵着她手一同放进他羊毛风衣口袋里。然后才看向陈绵绵,客气地打招呼:“陈小姐,怎么不见你的助理?” “我让她上楼去拿邀请卡下来,这阵子太忙,一直见不到你,所以难得在这儿遇见你太太,就想将邀请卡拿给她,请她转交给你。明天晚上我家里为我办了个宴会,算是应节热闸,也是帮我送行……雅湛,我己经被正式派任到美国分公司了。我在台湾的朋友不多,你会来捧场吧?”陈绵绵此刻眼中只有潘雅湛。这阵子被人想尽办法刻意隔离,甚至提皂被送去美国,她有满腔的话多么想好好对他说……就算己经知道两人无望,但他得知道她对他的一片心意! “明天晚上鸣?”这个邀请时间太紧迫,对女士而言,根本来不及处理服装打扮之类的事。这……分明是不给他携伴的机会吧? “要不是这些日子遇不到你,我是不会这样失礼地在今天邀请。你放心,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就是大家紧紧餐而己,你不必非要携伴的,还有,下班后就可以直接过去了,不用特意回家换装。”这话说得可就很直白了,是个人都昕懂了。 这时陈绵绵的助理气喘呼呼地快步过来,将邀请卡递给陈绵绵,陈绵绵以很不容拒绝的气势将邀请卡塞到潘雅甚手上。而一欢含情而不甘的眼,则凝视着潘雅湛,明天以后,再不会有机会这么近地看着他了吧? “你会来吧?”虽然是问,但语气有些强硬。 潘雅湛想了一下,点头。“我会跟正棋一道过去。”人家都邀请到眼前来了,不去的话,着实失礼!―虽然陈公主眼下这行为其实失礼至极。 “好,那我等你。”陈绵绵说完,又强调了一句:“我的第一支舞是你的。”完全被忽视为背景道具的童瑶撇撇嘴,也不加入这位女士单方面的情意绵绵表演,径自抬头欣赏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圣诞树灯泡,觉得很有亲切感……送出邀请卡之后,自然没有理由再留住潘雅湛的脚步,是该告别的时候了。但陈绵绵说她的车也停在市立停车场,四人不妨一同过去取车。于是便又同行了一段路。 当潘雅湛与小助理各自去取车时,陈绵绵与童瑶并列在停车场出口边。 陈绵绵道:“他明夭晚上参加我的宴会,如果你不放心,非要过来接他的话,我可以给你我家的地址。”童瑶回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知道回家的路。”陈绵绵扬着下巴,泠冷看着她,质问:“既然如此,那你这阵子非要来公司闹他,又是为了什么?” “夫妻情趣,不便奉告。”回以一抹害羞的笑。 陈绵绵被堵得气血再度上诵,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一至少在还没占到上风时,不想轻易放这个油搰难缠的潘农太走人。但人家夫妻可没一直奉陪的道理,于是,当潘雅湛的车子开过来后,童瑶很俐落地道别,走人了。 “她是世大集团很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吧?” “她对你自我介绍了?”浓肩微扬,像是觉得不可能。 “没。”怎么可能。童瑶道:“如果不是太受宠爱,怎么会这么容易受激?” “其实一般人对她的观感很正面,很大家闺秀。”潘雅湛说得颇为含蓄。 “就是太受宠了,才会这样。一旦没有旁人给她营造环境,特意相让,她就没办法正常表现出她该有的端庄高贵形象。” “所以,放心了?”潘雅湛微笑。 “是啊,对于那枚唇印,我就不要求你交代了,反正一定是个乏味的故事。”潘雅湛只是笑,不语。 而童瑶满意他的不语,这样很好,不相干的人,永远不会是他们夫妻的话题。 童瑶不知道别人家的太太,对出现在丈夫身边可能是情敌的女人,有没有像她这样敏锐的直觉去察知。但就她来说,她是一直知道的,从以前到现在、从暗恋到结婚、从忘记喜欢着他到现在又重新记起并爱上他,十几年来,她对于每一个倾心于潘雅湛的女人都能感觉得到。 在这一点上,当事人显然是迟钝得多。 第10章(2) 而,只要潘雅湛本身无意,那么出现再多的美女,都不至于教她坐立难安、茶饭不思,非要对他紧迫盯人。这阵子主动向她挑衅的两名女子,都没在童瑶身上讨到便宜,说穿了,并不在于童瑶是个狠角色,而在于潘雅湛无心于她们。 潘雅湛给了她在其他女人面前的自信。果然,男人忠实了,女人才有经营幸福的自信。 所以,今晚他被邀请去参加那名千金小姐的宴会,可能那千金小姐会说一些不恰当的话、做些不恰当的行为,但童瑶完全不放在心上。 今夜是圣诞夜,她一个人在家吃完晚餐,然后跟两个孩子视讯聊天,说着明后天连着两天的假日,全家连同爷,奶奶要开着休旅车去北投泡温泉、钓奸,还有采集植物标本……热热闹闸地聊到快九点,孩子们得准备睡觉了,才结束通讯。 才关机完,就听到大门门锁转动的声音。这么早?童瑶有些讶异地迎上去。一束包装得很精美的香槟玫瑰带着玫瑰专有的香气出现在她眼前。 童瑶大眼眨啊眨的,满眼都被这粉金色的光华给占满……老实说她不是特别喜欢花,也从不羡慕别的女人捧着鲜花满街走的得意姿态;她更没想过潘雅湛会送她任何代表浪漫的东西一上回那只山茶花别针,买来也不过是为了别在外套上防走光……这个男人是实用主义者,对他来说,这些花花草草金锒珠宝的,如果妻子特别热爱的话,就自个去买吧,他付除!省得买了玫瑰,受礼者说她其实比较爱百合;买了卡地亚,受礼者说她是蒂芬妮的拥护者。 “哇,花。”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发出两个音节,表达自己的惊讶。 “是的,花。”显然潘雅湛对她的反应也没太大的期待。 童瑶愉快接过,鼻子埋进花里,深深嗅闻着。 “在做危险动作之前,你该先检查一下那些花刺有没有完全处理干净。”他换好鞋,见她还保持着梦幻嗅花动作,提醒了下。 “没事。”童瑶终于抬起头,一时想不起家里的花瓶放哪去了,只好将花暂时小心地搁放在窗台上。然后转身走向他,很自然地朝他张开双手。 潘雅湛搂住她,还没说些什么,就见她像只小狗似的,在他颈边嗅闻。 “我买花不是为了遮掩身上不应该有的香水味。”潘雅湛伸起一只食指戳了下她洁白的额头,作为小小的惩罚“不是就好。”她满意点头。接着问:“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一般宴会如果是七点多开始,加上今天圣诞夜,必定塞车,你开车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得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你甚至没留到舞会开始,也就没有笫一支舞这回事了是吧?”虽然对自己的分析很有信心,但还是在他衣服上动手动脚,扯松了他的领带,将衣领翻来翻去地检查着,当然,除了她留在他颈边的那记吻痕,再没其它的了。 见她终于忙完,他微笑着将她吻住。“满意了?没有女人味道,没有第一支舞。” “满意。”非常坦白。 “喜欢我送你花吗?”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我喜欢,但更喜欢你记得我在家里等你,你真好。” “你的甜言蜜语愈来愈好听了。”他低笑,抱着她朝卧室走去。 “除了甜言蜜语,还有更好的,你不妨期待一下。”她轻咬了下他下唇,眼中带着一抹古灵精怪的笑意,唇角勾得好诱人。 “哦?”潘雅湛低头看着她身上这套保守的宽松居家连身羊毛裙装,跟平常的穿着并无差别。“或许你可以趁着我洗澡的时候,换好你打算给我的惊喜。” “你都还没拆包装呢,又怎么知道我需要临时去准备惊喜?”她扬着下巴看他。 “既然如此,我真是迫不及待了。”他笑,将她带进更衣室,放在穿衣镜前,然后他站在她身后,两人一同看着镜子,而他的手先圈住她的腰,然后一手缓缓往上移,滑过高峰时,流连地停顿揉捏了会,才眷恋不舍地朝上,注第一颗扣子而去,开始拆包装……他们夫妻的感情,在这一个多月以来,有了非常理想的进展,各方面都极之融洽,尤其性生活上,不仅不再觉;冗长或乎澹,还很能体会到以往所没有的乐趣。但却并不因此轻易纵欲一在二十天前,她跑到他公司接他下班那天,两人回家后,做得非常激烈,毫无节制,失去了一贯的节奏,结果两人都筋疲力竭。后来虽然对性事充满热凊,但也决定不轻易纵欲,依然保持着假日才好好抒解的惯例。若是平常的日子,突然的兴之所致起来,那就舒缓地做一回即可。 性欲这东西,就像吃大餐一样,每天吃,纵有再多的花样也会烦腻,若是稍有节制,让期待度随着时间累积得萣饱满,欢爱时全心投入营造气氛,那么就能在水ru交融里,得到最醋畅淋漓的享受……他们不是新婚夫妻,所以并不会因为初涉性事而好奇沉迷放纵。 他们知道情欲这东西,会随着你对待它的态度而g ao潮送起或索然无味。 他们知道如何去品味它,而且,随着感情得见曙光,对彼此的珍爱之情再也不加以掩饰。他们小心地试探,大胆地付出,并且极愿意以任何方式去取悦对方,让对方得到快乐…… 随着扣子一颗颗被解开,保守的连身裙装下的秘密也缓缓地展现出来——饶是潘雅湛在心中做了许多想象,也还是为着眼前的美景而忍不住屏住呼吸好一会I她上身穿着一套深紫色的薄纱情趣睡衣,下身搭配着同色系的丁字裤,她美丽傲人的身子在一片片薄纱若隐若现的展示下,更显得雪白莹然,简直诱惑到挑战男人想象的极限……“还喜欢你看到的阀?”她身子在他过于用力而炙热的抱搂下,懒懒地抬高欢手,往后搂着他颈项。声音娇娇的甜甜的,也是无力的……虽然诱惑他是她穿得如此大胆的本意,但他动情表情、紧绷的身体、坚硬的灼热,同时也将她诱惑了,她脚软软的、身子热热的,渴望他更用力的抚摸…… “喜欢……”他的吻热恪在她肩膀上,让她敏鼠到极点的肌肤在颤抖里有微微的刺痛。 “看来,你的衣柜里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会知道的……全都会……只要你喜欢……”她转过身,渴望与他更加贴近,而不是让衣物成为他们的阻碍但他显然不合作,太过密集的吻在她脸上唇上身上落下,让她应接不暇,没法专心帮他脱去衣服……啊!讨厌的冬天,衣服总是那么多,脱了一件,还有一件…… 当莲蓬头的热水从头上淋泻而下,童瑶才恍然发现两人居然己经光着身子在浴室的淋浴间里了…… 潘雅湛将莲蓬头的水量调得很细,像春天的毛毛细雨那样打在身上没半丝力道,缠缠绵绵地…… 他们不是没有一起共浴过一每次性事完,总得冲洗一下,有时时间不够就一起洗,但都不带半点情欲味道的各洗各的,不像这次这样,连搓着沐浴ru泡沫,都显得那么色情…… 他在她饱满的ru房上搓出两团泡沫,然后又被头上的水丝给缓缓冲去,露出她的半满…… 她无力阻止,只能软软将背紧靠在玻璃上,不让自己跌坐在地。 他并不急着抒发欲望……虽然他的硬挺不是这样表示的,可他就是坚持要将前戏给延长,像是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做这件事…… 她努力喘息,平复自己的情潮与激动,一欢抖着的小手轻轻包抚住他的灼热,并瞬间感受到他身体无可通制的兴奋…… 这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并想要做更多让她更有成就感的事…… 当抹在两人身上的泡沫都再度被冲走之后,他们己不再对泡沫感兴趣了,她掌握着他,取得了主导权,让他快乐让他发抖,让他一时无法在她身上恣意探索搐适…… 她亲吻着他的胸膛,并一路往下,在他的肚挤处舔弄画图,接着更往下,朝她双手正掌握着的地方而去。 “别一”潘雅湛的双手原本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察觉她的意图时,连忙捧住她后脑匀。 “为什么?”她蹲着,脸朝上看着他问。 “脏。”他从没想过她会为他这样做…… “它从来只属于我,对吗?” “……对。” “那就不脏。”她眼神坚定。 “你不会喜欢这么做的……”潘雅湛大口喘气,用尽全部力气压下脑中太过色情的想象…… “你喜欢我这么做吗?”她问。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一起来试试吧……”她笑得像天使,转眼却变成恶魔,伸出舌头,邪恶地在他灼热的尖端轻舔,再舔,然后,包含住…… 轰!潘雅湛觉得自己像被抛到宇宙,身体彻底失控。就像他十八岁那年,初尝性事那样,没有准备,极度亢奋,满心满脑只剩下一种射出的渴望,却又因为不可得而苦闷着、快乐着、骚动着…… 当他终于像那年初次那样的无从控制的射出,至少还来得及将她拉起,抱紧在怀中,让她听着他失逨到几乎休克的心跳、感受他浑身亢奋的颤抖,尤其让她的小腹紧抵着他仍剧烈跳动着的硬挺,感受着它由硬到软的过程…… “觉得怎样?”她亲吻他的肩膀,笑问。 “……太邪恶了……”他无力道。暂时的虚脱,让他仅剩一点轻拍她臂部的力气,意思意思地拍了两下。 他g ao潮满足的模样让童瑶觉得很愉快,也很想揶揄他一下,双手更不时在他身上逗弄,反正他现在没力气反抗。 “身为一个天生带有兽性的男人,你的想象力应该更狂野一点……”她邪恶地噙住他ru珠,轻轻咬着,不意外听到他的抽气声。“我不相信你没看过A片……啊!嗯……” 她的嘲笑也仅仅到此为止了,他恢复体力的逨度超乎她想象,就在她还有满肚子话准备拿来逗他时,他己经将她抵压在玻璃门上,敞开她身体,长驱直入……“你是我的妻子,不是A片里的女人。我不会糟蹋你。” “我知道……所以……我愿意用任何方式来取悦你……我的丈夫……”她被他强劲的力道冲击得娇喘不休,只能紧紧抱住他脖子,几乎无法言语。 “只是丈夫吗?”现在掌有主控权的人,很邪恶地开始引诱她了。 “啊……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我爱你,雅湛……所以,你的爱也只能给我……给我……” “我喜欢你强势的样子,瑶瑶……”他低哑笑着,不停地吻着她唇,让她更加上气不接下气,除了抱紧他,被凊欲焚烧,其它什么也做不了…… 曾经觉得冗长的,变成了无止境的快乐……曾经觉得乏味的,变成了g ao潮迭起的刺激…… 她在他忽快忽慢的冲刺下,努力挤出的爱语破碎得几乎难以听清—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但她知道他一定能听到。 她在他剧烈的心跳下,努力敞开自己,只为了将他更深的包容吗,亳无保留,醋畅淋漓…… 当最极致的那一刻来临,他们放声吼叫出来,亲吻,紧搂,身体彻底融合为一!渴望,也满意于,他们如此紧密结合,身与心,一生如此。 爱情会让人勇敢,会让一切变得美好……而一个忠实的男人,才是女人创造幸福的基础。 童瑶有些心酸也有些甜蜜地想起这些话,恍恍惚惚地发现,属于他们的幸福,己经在她手里创建起来了呢……虽然迟了十年,但,真好。 云散雨收,两人洗得千千净净地回到床上,窝在暖呼呼的蚕丝被里,相偎着准备入睡。“雅湛,你觉得婚姻像不像一场探险?” “怎么说?” “怎么说?” “如果我们不去探险,就挖掘不出它的各种可能性,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感情能够付出。若是一直只站在原他不动,当然也可以是一生,但这样的人生,简直是虚度吧……之前几年,我常常在猜,你会容忍我多久。” “就算你不去四处探险,就站在原地冒充复活节岛的石像群,我们也是会共同过一辈子的。”只是这样的婚姻肯定会很乏味就是。但潘雅湛从来就不觉得结婚等同于幸福或快乐,之前那十年的生活,倒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当然,现在的婚姻状况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好,他非常满意。 “……雅港,如果潘太太不是我,你也一样,会对她忠实吧?” “但我的潘太太就是你,所以我没办法给你答桉。”他伸手在她头顶上乱拨一气,然后抉住她后脑匀,给她一个轻吻。 “嗯,我以后不会再想这个问题了。” “再想也没有用,反正不会有正确答案给你印证。”她轻笑:“我喜欢你的务实,潘先生。”他叹道:“明天还得早起载一家老小出行呢,睡吧!潘太太。”然后,睡祌造访。 再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番外)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对李正棋来说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这无关于是否受过高等教育,是否有良好家世,是否在职场上前途看好、位处高位。当然,相较于一般人,他打出生起,就比别人立于更高一些的起点,也让他在婚姻对象的选择上,可以有更高的标准。 如果富裕是可以用等级来区分的,那么他父亲这边的家族只能算是个普通中下等级的小财主;而他母亲的娘家,则是最顶级的那个阶层,世人通常以?名门?来尊称之。 而身为陈氏名门的旁系女儿,会下嫁给不如自己家族甚多的小户人家,其实一点也不意外──这几乎已是陈氏惯例之一。 陈氏这个家族,男人历来风流,几乎个个都无视法律存在,明里暗里的三妻四妾;而陈家的女人,本身既是天之骄女,又或者深受陈家男人风流的刺激,她们天生都渴望能嫁得一个忠实听话的男人。 有的人会在挑挑捡捡后失望地嫁给门当户对的对象,认命地各玩各的;有的人会带着大把嫁妆下嫁,用尽手段让自己的丈夫不敢不忠实;有的干脆保持单身,游戏人间……而李正棋的母亲正是这些陈氏女里被公认嫁得最好的人之一──她下嫁的男人天生忠厚老实且对她专一至今。 虽然李正棋的父亲李永丰长得不帅、没有雄心壮志、性格内向、穿着没品味,活似个乡下土财主,还是个热爱玩电动的死宅,每每出席陈氏宗亲场合,装饰在墙上的壁花都比他还能让人多看上一眼……但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爱家爱妻爱子的好男人,陈氏女冷眼旁观多年,不情不愿地加以认证之。 李正棋身上流着一半的陈氏血统,这也注定了他有一半陈家男人的劣根性,以及,陈家女人的感性……虽然没有陈家男人那么明目张胆的风流,但一直以来,身边女伴也是没断过的;虽然也想要娶个好女人共组家庭,但却一点也不敢保证婚后不会有偷吃或出轨的事发生……当然,无论如何,结婚是很重要的,生小孩当然更重要,所以他早就决定了,在三十岁以前,定要解决婚姻这个问题。 李正棋并不排斥传统的相亲──既然他打十四岁开始交女朋友至今,换过不少女友,就是没一个能令他下定决心娶回家,那就表示自行交往的这条路,并不通往婚姻,所以从二十八岁开始,他便同意长辈帮他安排相亲了。 他是想结婚了,只是,婚姻对一个人来说,到底算什么? 如果问女人,她们的答桉总是简单梦幻:婚姻是爱情见证生命的圆满──也不用说别人了,就说他那个身分尊贵的公主表妹吧,从她十八岁开始恋爱,总在情路上跌跌撞撞,不就是太把爱情当回事,坚持把爱与婚姻画上等号,于是把每一个想把她娶回家供为当家主母的男人都给三振出局,只因那些男人对她的爱不够纯粹专一……陈家的女人们向来是很难缠的,而身为正嫡系的陈公主,更是此中之最,搞得差点脑袋发晕地去介入别人的婚姻,只为了她对专情的男人太渴望,就想将那个对别人专情的男人变成自己的……幸好自家哥儿们心志坚强,一点也不动摇,不然后果可难以预料了。 女人大概都很容易为了爱而发狂吧……可惜爱情对男人来说,从不等同于性命。男人在一生之中,渴望获取的东西很多,爱情或许是其中之一,但绝对不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当女人想发狂时,男人不仅无法奉陪,还难以理解。 而对李正棋而言。虽然结婚是一定要的,也逐渐迫切起来,但其实他对婚姻本身仍然充满了许多疑问与不确定的迷思。 他观察过几个代表性人物的婚姻,却始终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结论。该娶什么样的女人?经营什么样的婚姻?该怎样的相处?该怎样才不会厌倦? 最典型的陈氏婚姻代表人陈子俨先生以自身的经验训他道:娶个静得下来的,眉目端正的,家世教养良好的,气质高雅的女人──这种女人首先确保了她对婚姻的忠诚,不会背着你出墙。经营婚姻是女人的事,而太亲近的相处对婚姻无益,不管对妻子满意不满意,反正也不用日日相对,何须为此多愁善感?再说到厌倦吧!你都成年了,怎么还像个青春期的小毛头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是你的婚姻里已经有小孩了,那就安分地待着吧,全力去打拼事业,有空再玩玩恋爱游戏,或用钱买,或用情买,就看你想怎么玩。妻子这角色,从一而终或许一定会看腻,但那并不保证你接着换十个八个就不会。换太多任的妻子只会让你的麻烦更多一点,而不能让你感觉更幸福一点。 训完长长一串之后,表哥大人横了他一眼,哼声道:你只是想结婚,又不是想娶某个女人,这样患得患失像什么话! 是啊,是很不像话。但这还不是陈家血统害的!要是他能完全像老爸那样生性宽容而闲散,人生将会多么自在……可惜他没有老爸的心胸,完全继承了陈家人的小心眼、挑剔高傲、自命不凡……*李正棋一直看不透死党潘雅湛的婚姻。可是人家就是一路维持了十年,并且很有可能就在这桩婚姻里过完一生! 一生耶,多可怕的时间单位。 李正棋从来不觉得童瑶值得,她只是好命地遇上了一个非常坚守自己原则、爱护自己清誉如同性命的男人罢了。所有人都认为,潘雅湛不管娶谁,他都会忠实他的婚姻到老死。而童瑶这个女人只是非常精明非常好运地在潘雅湛年幼无知时将他这条大鱼给网住了。要是再迟个三两年遇见潘雅湛,?潘太太?的位子肯定不会属于她。 李正棋总觉得潘雅湛身边的女人应该更出色一点,但显然潘雅湛对婚姻以及恋爱的期许度非常低,不然不会如此干脆认命。以前他觉得童瑶是个很愚钝的女人,而现在一改其观感,觉得这女人恐怕也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几个月前她天天来接雅湛下班,造成那么大风波,被人指指点点还一副等闲视之的样子,让李正棋看了不禁有些惊悚。 女人哪,即使是个家庭主妇,也不能小看呢。 本来他以为,如果他那公主表妹真的将潘雅湛的心给撩动了,两人想在一起的话,唯一要面对的难题是陈氏家族的接受与否。但后来李正棋就不再那么想了,真正的难题恐怕是潘太太那一关过不了吧? 所以当表哥大人火速将公主表妹给调派到美国长驻之后,李正棋是松了一口气的,别说陈公主的前段恋情还没撇干净,还有得纠葛,更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亲眼见证潘太太对付小三的能耐有多大,真的。尤其那个“准小三”还是自家表妹时,更是。 好啦,不想那位潘太太了,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想到寒毛直竖。还是专心想自己的婚姻大事吧! 是不是娶一个很爱自己的女人比较好呢?家庭比较有美满的保障? 身边典型被爱的代表人物潘雅湛先生很直接对他说道:世事无绝对。 如此慎重的请教,却被好友以几个字打发,当然令李正棋非常不满,总是缠着潘雅湛要他说更多。至少总不能说得比表哥少吧?那个娶了一个贤慧妻子,生了一堆儿子,还时不时在外头包养女人抒解工作压力的花心男人,都能说出一长串夫妻相处之道呢!怎么他这个标准忠诚好丈夫反倒惜字如金成这样? “婚姻首先是一种责任,你还没有负责任的心理准备,就要索取女方的奉献,挑挑捡捡地设定自己的标准,一边挑还一边苦恼,你是在折腾谁?”潘雅湛几乎要考虑以后午餐再也不跟眼前这个死党一起吃了。所谓的婚前恐惧症也该有个限度啊,这家伙怎么夸张成这样!几乎是天天拿这个话题在烦他了,实在太离谱了吧! “不能这么说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要慎重。” “那你就问错人了。我的婚姻一开始并不慎重,你也知道的。” “但你总算是维持下来了。” “但实在不足以成为你的参考范例。” “我只想知道你婚姻的持久之道,而不是想效法你走进婚姻的方式。” “对于你,我建议,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正视自己是平凡人的事实,那么,你跟任何一个愿意跟你结婚的女人,都能够经营出不错的婚姻品质。” “嘿,说得好像问题就出现在我身上似的。”李正棋抗议。 潘雅湛连话都懒得说,只看他一眼。 “我只是慎重啊,这难道有错吗?” “你再慎重下去,就真的只好单身过一生了。”叹息。 好吧!这两个婚龄超过十年的男人都无法提供他值得参考的答桉,其他那些还没结婚超过十年就把婚姻过得摇摇欲坠的男人就更不值得他请教了。李正棋决定多多少少听一下女人的看法──当然,这些女人,绝对不包括陈家的女人,不能是陈公主,也不能是他母亲。谢天谢地他永远不必把陈氏女列入婚姻考虑的名单里。喔,还有,像朱婷琳这种游戏人间的女人,他也是招惹不起的,也不必问了。 “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呢?”那个被他请教的温柔女性在安静听完他一连串抱怨后,这样问着。 他要的妻子,首先,当然要长得顺眼,也就是不能丑;再来,受过良好教育,可以有工作,但不能一心想在事业上鸿图大展,那定然会忽略家庭的经营;还有,要有品味,要能享受生活,要能安排自己,不要老想依赖──当然,这并不表示他想要一个高举女权、宣称独立的老婆。 基本条件达成后,这个妻子必须愿意生小孩、喜欢小孩,不怕生孩子破坏身材,也不怕带孩子会没有自我。身为独生子且孤单长大的李正棋,渴望拥有两个以上的孩子。 最后,这个妻子最好不是笨蛋白目,也没有聪明精乖,中庸正好。 以上,仅仅这些,应该不苛刻,对吧? 温柔女子没有应和他,接着问: “那么,她恐怕得很爱你,才能努力去做到符合你的标准。” “很爱?那可不行,那不就表示她对喜爱的男人有太高的期待,希望在婚姻里得到?我可不想日子过得这样不切实际。我的妻子喜欢我就好,不必太爱我……嘿,你笑什么?”李正棋在佯怒质问的同时,觉得脸皮一阵阵发热。 “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孩子?”李正棋不敢置信这两个字会被套用在已经二十八岁的他身上!他耶!堂堂国际知名大学的法商双学位硕士、如今世大集团权力核心的特别助理、未来必定在世大集团里呼风唤雨的人物之一,一个才貌财势兼俱的超级绩优股,居然被眼前这个温温柔柔的小女人评为“任性的孩子”! 是他耳朵听错还是她那双美丽且勾人得要命的凤眼太白目? “你也不过才长我两岁,恐怕生不出我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吧。”他声音打鼻腔里哼出来,充分表达了他的不爽。 不料他的哼声非但没有吓着她,让她收回这不恰当的评语,反而笑得更愉快,一张美丽的脸彷如百花绽放般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晕眩。他一时被迷去心神,忘了自己想讨论的重点为何,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也被她的笑带着笑了起来。 只好摇摇头,想着果然这话题不适合拿来跟女人讨论,女人的视角永远不可能跟男人相同。 虽然依然没有结论,但心情并不挫败。面对一个愈看愈赏心悦目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因为话不投机而感到浪费时间,深深感到挫败呢? 她的美丽居然不会教他看腻、她的笑容让他感到愉快,忍不住因为她的笑而跟着笑起来。这实在太难得了,尤其是,她并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的女人。比她好看的,他见得多了,但会让他想约见下一次的美女,目前却只有这一个。 这个美女,虽美,但不是最美,没有太好看的学历,谈吐温柔却不能说有深度,穿着还算有品味却比不上常见的名门千金那种高雅风范。 总之,不是太美、不是太优、不是太出色,而且,最致命的缺点是──她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记录,而且她大他两岁! 但她令男人觉得放松且舒心!从没有女人能让他如此感觉自在。 *正式认识她的第一个月,他觉得她是个温柔的女人。 认识她的第二个月,他总有好借口隔三岔五地约她出来喝茶吃饭,说不清是基于什么心态,可能仅仅是觉得她的温柔很纯粹,觉得她的美丽很耐看吧。 认识她的第三个月,约她出来已经无须借口,他们成为朋友。他开始跟她诉说自己目前最大的苦恼:结婚。然后交情从“朋友”朝“好朋友”迈进。 李正棋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跟女性友人畅所欲言至此。他认识的女性,除去亲戚与单纯的同事外,就是可以调情交往的对象或像朱婷琳那样的同学兼朋友,可以合作的事业伙伴或对手。这些女性,他或许会无比包容,也会在嘻哈玩闹里保持着戒慎,随时评估着对方的言下之意以及商用价值,从不放松任何一个眼波流转下的可能意绪……在女人面前,他从来没能彻底放松过。 直到遇见这个女人。 她不是商场上的人,她把他当小弟弟看待,她对他无所求,她更不知道身为一个被?李正棋?承认的朋友,相当于提供了她进入名门社交圈子的门票,多多少少都能获得一些好处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笨得不会打探,也或许是本就无心更上层楼。总之,每次相会,总是她在听他说,而她只是带着大姐姐式的目光包容着他。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至今快要半年,这样的相处方式,从未变过。 她在他面前非常自在,对他笑得毫无保留。当然,也是天性的关系,她玩不来心机深沉那一套,若想玩也会被他一眼看穿。 她是个相对单纯的女人,但那并不表示她没有心事。但她却从来不曾向他说过一句──尤其李正棋还知道,她近来饱受第一任前夫纠缠之苦,已经快两个月了,却还能在每次见面时,听他说话,对他微笑,绝口不提自己的烦恼。 她把他当弟弟看待,所以不认为自己的烦恼应该让小弟弟跟着担心。她不会把他当依靠,反而乐于当他的知心大姐姐……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关系。刚开始,李正棋也是很满意于这样的。 但现在……这个女人快要成为他的苦恼之一了……他渐渐有了这个不妙的预感。 眼下,他只有两个简单的选择:再不约她出来,结束;或继续下去,沦陷。 “雅湛,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两个人走在校园里时,因为实在帅得太秀色可餐,又常常焦不离孟,于是被华人校友戏封为‘连璧’?” “嗯。”点头,表示记得。 “不过因为本人姓李,而不姓夏侯,只好忍痛婉拒这个美称。” “嗯哼。”那个正好姓潘的美男子眼睛微眯,等着不姓夏侯的李姓男子把葫芦里的药给倒出来。 李正棋虽然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勇敢地迎着好友的目光,说道: “我们两个人,得到‘连璧’这样的雅称,实在有些愧不敢当的。所以,咱也就不沽名钓誉了,就来点务实的词儿来见证我们的情谊天长地久才是最为理想的。你说是吗?”潘姓男子脸色不为所动,连个哼声也没给,静静等候。 “雅湛……呃,你觉得……比起‘连璧’这种不切实际的词儿,还不如让别人称我们为……‘连襟’,你觉得是不是更好一点?” “连襟?”眉头终于高高扬起,盛载着不可思议的疑问。 既然已经起了头,接下来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李正棋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道: “是的,连襟。事实上呢,我打算成为你最新一任的姊夫。” “这是……已成为定局的事呢,还是你未来的计画?”虽然非常非常惊讶,但潘雅湛并没有立即追问李正棋何时跟他的大姨子结识,甚至交情深厚到足以论及婚嫁,他向来是个务实的人,对听故事没兴趣。 “我计画让它成为定局。”他向来说到做到。 “喔……”潘雅湛斟酌了下,澹澹告诫道:“但愿你不会认为让一个已经离婚过两次的女人再次进礼堂是件很容易的事。” “你不看好我的成功率?” “正棋,你知道童家大姊的前两任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知道。第一任是知名的电子新贵,财富榜上的暴发户,高挂商业八挂杂志新富排行榜上的七十二名。专业上很强,生活很低能,根本就是个白目愣头青。在尾牙上被一个小明星随便就给勾引去,毁了婚姻,如今酒色财气玩了一圈见完了世面,打算回归家庭,所以又来缠前妻求复合。第二任是个英俊风流的医生,出生医生世家,说起来还是朱明理家的亲戚。因为跟女病人偷情被女病人的丈夫抓奸成双,赔了很多钱出去,面子也完全扫地,如今还被流放在国外躲羞。童诗手上的所有财富,三分之二来自第一任丈夫的赡养费,另外三分之一来自第二任丈夫的赡养费以及她父母的保险理赔。足够她非常优渥地过完一生。” “你了解得很透彻。”潘雅湛承认他知道的还没李正棋多。 “当然,我想跟她结婚,自然要彻底了解她的一切。她那两次的婚姻对象太烂,正好对比出我的杰出优秀诚恳。”无视好友的自吹自擂,接着道: “那你了解她不想再离婚的心愿吗?” “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李正棋最擅长的就是人心的透析。更何况──“我结婚也不是为了离婚啊。事实上这一年多来,我唯一苦思的就是如何缔结一桩牢固的婚姻,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完全不在你设定的标准之内,事实上,差很远。” “但我想娶她。”李正棋耸耸肩。他当然知道得为这个决定付出什么,光他母亲那关就会非常难过,更别说其他人了,但这都不能阻止他或教他改变主意。 “好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看好友虽然笑得一如平常的轻佻邪气,但眼中那势在必得的光芒,证明他的决定已经坚决到上帝降临也改不了。潘雅湛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这么问着。 “祝福我就行了。”当然,如果他能回去策动潘太太,在童诗面前给他说些好话,那就更好了。李正棋非常明白童家一个姑妈三个姊妹里,谁的话最能影响童诗,自然是那个被童诗认定为童家最聪明女人的童瑶了。 “如果你真能让童家大姊点头下嫁,这声祝福到时—定奉上。不过现在,我得先做一件事。”潘雅湛将一旁待机中的笔电打开,在键盘上打出一串字。 李正棋绕过办公桌,站到潘雅湛身边,好奇他在搜寻什么。 “你上T大网站做什么?” “找一些短期在职进修的相关资讯。” “在职进修?”声音微扬。 “我一向只专研商事法,民法方面只修过几个学分,了解得并不精细,而且还是在美国修的。我认为有必要挪出一点时间回学校进修,务必将台湾的民法好好研究透彻,以备不时之需。”抬头,对好友温和一笑:“尤其,对手也是学法律的,更该谨慎以对。” “……靠!”哑口无言了良久,李正棋只能郁闷地号叫一声。 “结婚果然不简单。”还在努力将童家大姊变成李太太的李正棋有时不免这样感叹。 “如果太简单了,怎么对得起你这一年多来的兹兹念念?”身为一个被烦得很辛苦的苦主,潘雅湛这样安慰他。 “所以你,以及我表哥,才会抱定了一生只结一次婚的念头是吧?” “或许吧。”婚姻如饮水,冷暖自己知。 “肯定是。至少我不是想再结第二次了。” “你甚至还没结第一次呢。”潘雅湛揶揄道。 “快了。”果然,很快,在李正棋正式认识童诗的第八个月,他求婚并结婚。 然后,由一个“想结婚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终于结婚的男人”。 再过十个月,他第一个儿子顺利出生,初步化解了婆媳危机。 当然,结婚不是人生的结束,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所以那个“终于结婚的男人”为了不想成为“某女第三任前夫”或“最后还是离了婚的男人”,只好继续努力,学着当一个合格的丈夫、当一个好爸爸,然后发现自己还真的满喜欢孩子的,于是夫妻努力合作,又生了老二、老三…… 曾经那个哀怨的、牢骚满腹、条件多多、龟毛到令人发指的“想结婚男人”,终于治愈了婚前恐惧症,在婚姻里被尿布奶瓶淹没,说不上甘之如饴,毕竟养孩子是繁琐又不断重复的劳累过程,足以搞得人心力交瘁。但比起婚前像浮萍一样的生活,如今这样,白天努力工作,下班回家陪孩子玩,然后晚上抱着对他永远温柔体贴的妻子入睡,再没空想生命是否虚度,生活多么无聊,也是一种充实吧! 他真的没想过结婚会是这样。 他真的没想过他的妻子会那么不在标准之内。 他真的没想过自命不凡的他,会如此安于平凡的生活。 或许,正如雅湛一直以来所忠告他的:正视自己是平凡人的事实,才有机会拥有良好的婚姻。因为过日子,就是这么一件平凡至极的事。 婚姻,不求最好,只求最适合。他在得到了最适合他的女人之后,终于明白这个真理。 他这个曾经想结婚的男人,常常暗自侥幸着自己的幸运,觉得人生如此圆满,再不能奢求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