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侍卫男友的七年之痒》 分卷阅读1 作者:王孙何许 文案 啪啪啪的时候不主动亲嘴了,看我的眼神不温柔如水了,阴天下雨的也不说给我焐焐我这老寒腿了,这要没有点事儿,那才是出鬼了。 二B戏精穿越攻X隐忍人*妻忠犬受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令(沈执玉),剑秋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引子 我是从大概两个月前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我怀疑,我男朋友,他特么一个人,单方面的,七年之痒了。 具体表现在,啪啪啪的时候不主动亲嘴了,看我的眼神不温柔如水了,阴天下雨的也不说给我焐焐我这老寒腿了,这要没有点事儿,那才是出鬼了。 就昨天晚上吧,刚啪完,我刚把那啥抽出来,他翻个身就睡了,也不说给个亲亲抱抱什么的,特冷漠,雷打不动,干戳不醒,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看着他的漆黑的夜色里他漆黑的后脑勺,一瞬间感觉我自己就像种马文里被一夜情了的后宫女主,等他醒了,还要嘤嘤嘤“你要对人家负责”的那种。 血和眼泪在一起滑落,我的心破碎风化。 今天早晨一摸身边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我说这人起这么早干嘛去了,掀帘子一看屋里也没人,因为俩男的过日子么,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连耗子都是公的,我一个人走到院子里问我们家侍卫:“阿三,你们二哥呢?” 这侍卫平排行老三,还长得特黑,我老叫他阿三,反正他一古代人也听不明白什么意思,阿三对我行了个礼,道:“回少爷,二......秋公子今早备了车马,说是您令他去兖州收租,已经走了。” 对了,我是说过,我说这两个月我要查账,让他帮我去兖州把租子收了,那你好歹跟我说一声啊,屁都不放一个拎包就走是个什么意思呢。 这都什么毛病啊这。 钱带够了吗? 愁死算了。 第2章 第 2 章 说出来的语气轻松,但我其实真挺难受的。 我曾经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后来我疯狂地爱上了他。 这个故事有一个相当荒唐的开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穿越过来的。 妈的,说出来好羞耻。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之前仅有的意识应该是我在马路上,正好好地过红绿灯,有个小捷达直接撞倒护栏横扫千军如卷席一屁股就把我怼飞了,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我在空中转了无数个圈,这一段时间其实相当的短,只够我惊恐地喊一句“操”,这段时间也很长,长到我边听着刺耳的刹车声与行人的尖叫边滑翔边想了几个问题。 这车怎么回事啊。 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能不能试试脚着地万一站住了呢。 这特么医保给不给报销啊。 我爸妈怎么办啊。 我特么还没结婚呢。 操。 事实证明牛顿的棺材板还是压住了,我脸着的地。 我能听见我的颈椎一声清脆的弹响,嘎啦一声。 我失去了意识。 之后的一段漫长的时间里,我感觉到我躺在硬板的木床上,那上面铺着柔软的丝绸,来来回回有轻轻的脚步与窸窣的低语,屋子里始终燃着暖暖的火炉,弥漫着草药浓郁的苦腥气。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感觉有人轻柔地在给我喂药擦身,间或给我翻动一下身体,而我眼皮沉重身上酸痛,总是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四肢百骸都是难言的疼痛。 现在想来,他一直如此,甚至在更远的时候,当我尚未醒来,当我在另一个空间,他都一直如此,沉默而温柔。 当我勉强有力气把眼睛撑开一条缝隙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小哥,长得相当清隽,剑眉星目的,正一勺一勺勉力地给我喂药,看见我终于醒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眉目蓦然舒展开来,眉眼弯弯地笑了,既惊又喜地喊道:“快快,少爷醒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很少笑的,那一次,是真的很高兴。 这种穿越的感觉很奇妙,我带着我现代世界的所有记忆,又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留有印象,但是要去想才能回忆起来。比如我是个富贵人家的闲散三公子,名唤沈令,字执玉,上头有一个大哥一个二姐,偌大家业支撑着我只要不胡天胡地地败家老老实实帮着经营家产就可以安稳一生;比如这个世界的我和过去一样喜欢里“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那样骁勇英俊的男子,所以整个屋里没有丫鬟小厮,只有侍卫;比如我面前的这个小哥,是我家一个侍卫,排行第二,有个很武侠的名字,剑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我还没有对这个小哥哥下手。 后来我才慢慢从这些侍卫见鬼一样诡异惊恐的反应里得知,从前这个叫沈令的主儿对这些人极为不屑,动辄打骂,这些被他鄙薄如蝼蚁的人,这么些年,过得很苦。独独这个剑秋,大概是因为容貌出众,才稍稍被优待了些,留了做些要紧时近身服侍的事务,但也过得小心翼翼,我刚醒的时候,往往是我还没说啥,就要么是药苦要么是别的什么,才微微皱一下眉头,他扑通一声就往地上一跪,一副苦情小媳妇样。 我看着既牙碜又心酸,本来都好好的一群人过得这都什么日子,总想轴正轴正他们,掰了好几年,可算让他们能直起腰跟我说话了,我爹娘还挺害怕的,以为我被黄鼠狼夺舍了,有段时间把我房间贴得到处都是符,还找什么大仙儿过来跳大神,神神叨叨地,老往我脸上滋水,给我气得。 另外我还干了件大事,我把我男人弄上手了。 怎么开始的呢。我总觉得男人嘛,有些事情你一暗示他就懂了,我就疯狂暗示他。 我说:“剑秋可有心仪的女子了么?” 他低着头,很匪夷所思地皱了皱眉,道:“回少爷,尚无。” 我哦了一声,故意拉了拉领口,一手撑着头,歪头笑了笑,道:“那可有心仪的……男子么?” 他整个人抖了一下,懵逼了一会儿,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把头埋得更低,小声说:“少爷不是不喜我们这些下人服侍……” 我心说我不但非常喜欢你服侍,我还能服侍你呢,于是笑道:“我现在喜了,你今晚到我房里来一趟。” 就这短短几句话我拗了无数个很艺术的姿势,在被马赛克的边缘疯狂试探,结果媚眼全做给瞎子看,人家压根没有抬头看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默了默,道:“容小的……容小的准备准备。” 我道:“香膏之类我房里都有,你晚上一条人儿过来就成。” 我能看出他是真的害怕,就过去拉他的 分卷阅读2 手,笑道:“不要怕,以后对你好。” 他低头不语,抿着的唇血色几无。他的手冰凉,还微微地颤栗。 到晚上我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准备”是个什么意思。我的天哪。 他那天晚上穿了件特旖旎的白色纱衣,直拖到地上,该露的地方都露了,不该露的还欲说还休地半遮半掩着,这衣服大胸妹子穿还挺有春色的,或者细胳膊细腿白白嫩嫩的俊俏少年也行,关键这人……你们能想象吗,他本身常年习武,飘飞的白衣下一身钢铁一样的腱子肉,然后还一头披肩长发,就像给蒙古可汗穿齐胸襦裙那样惨不忍睹。 蒙古可汗穿齐胸襦裙啊大家!你们能想象吗? 他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在想什么啊,这得做多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啊! 我眼睛辣痛:“这都谁教你的啊这。” 他白着一张脸,声音都有点抖,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大错事,:“小的见您之前的娈宠都是这般穿着,揣测您应该喜好……” “你和娈宠能一样吗,”我叹了口气,“你那个,你先把这衣服脱了。” 他道了声是,慢慢地脱了衣服,浑身□□地站在我面前。他是真的很紧张,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拳头也狠狠地握着,嘴角抿成一条线,没有风,□□的皮肤上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却逼着自己一动不动,近乎驯顺地低着头。 直男的初体验应该是挺有心理障碍的,要是被强行爆那啥说不定会留下阴影,反正现代社会我也不是纯一,也不大介意他在上头,我主要是想把这人弄到手,剩下的以后再说。于是我往榻上一趴,歪头跟他说:“要不你来吧,香膏在床边柜子里第二层,不要射在里头,完事儿不好清理。” 他本来低着的头倏地抬了起来,一脸实实在在的不可思议,像受到什么惊吓一样一下子跪在地上,咚地一声,不断重复道:“万万不可如此……少爷万万不可……”他自己万万不可了一会之后,又支支吾吾地道:“少爷如若不喜欢,小的可以,可以学习,您不要,您万万不可如此。” 我愣了愣,伸手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榻上,给他披了小杯子,笑道:“不用老是小的小的,就自称我就行了,我并非将你当做娈宠,那对你太过折辱,”我伸手裹紧他的小被几,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也无意仗着这个身份强迫于你,你要是太紧张,我们就慢慢来,你若无意于我,”我冲他眨了一下眼睛,“那我就追求你。要月亮不给星星,说东不往西,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没有听懂。 我们静静地对视着,一个一脸期待,一个一脸空白。 然而就在我即将放弃和他的有效沟通的时候,他忽然,很慢很轻地,笑了。他轻轻地说:“小……我愿意的。”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每每我想起那一天,首先回忆起的不是尴尬的纱衣,不是漫长的沉默,不是我轰轰隆隆的心跳也不是他期期艾艾的惶恐,而是那时候,他缩在我的被子里,散落着一头黑发,眼睛很亮很亮,是冰雪乍融的一池软波碧水,也是春风和畅下潇潇飒飒的一树青松。 剑秋很轻地笑着,说,我愿意的。 我明白他向我交付了什么,他却不大明白我要把什么给他。 当我每每回忆起那一刻,都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连同我的心,一同捧到这个人面前来。 红鸾星动,芙蓉帐暖,一夜的烛火摇曳,痴痴缠缠。 第3章 第 3 章 我努力尝试让他平等地和我沟通,但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剑秋不是低我一等的娈宠,即使可能走不到最后,那么我们之间也应该有始有终地谈一场像样的恋爱,而不是主人玩弄一个清俊些的侍从。 慢慢地,我发现,他真的是人间难得的宝贝。 旧时浩劫,有人会把稀世的宝物外头糊上一层赝品的假象低价典当,等动荡过去再赎回。 如果有足够的小心翼翼与耐心温柔,将外面的一层卑微轻贱的仆仆风尘轻轻打磨,就会露出温润如玉光华内蕴的底色来,那个时候你就会欣喜得忘乎所以,因为你捡到了一个不世出的珍宝,如此轻易,如此唾手可得。 我亦是如此。我开始沉迷他纤长的眼目烈烈的眉峰,他每一次低头时的微笑每一个烛火下的侧脸,沉迷他欢爱时难耐地扬起来的头,泛红的眼角和紧紧咬住的唇,沉迷他动情时死死压抑却仍旧不经意逸出的□□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沉迷他为我午夜轻轻掖起的被角和寒冬从背后披上的狐裘,迎合着我的口味做的每一道菜,沉迷他所有润物无声的脉脉温柔。 就像我跋涉了很远的路,遇见无数的旅人,一直到天都黑了,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华,我在漫天的孤独和疲惫中看见一座小房子,从窗子里,能看到熊熊的炉火。 我一个人沉迷这场情爱沉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可剑秋却只是永远都沉默地接受,永远不动怒,永远点头称是,也永远不主动。不该是这样的。 谈恋爱不该是这样的啊,处对象这种事,不应该是有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和不分场合的撒娇,时时刻刻想触碰这个人的冲动,间或吃醋,闹闹别扭什么的吗? 我怕他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只能选择委身屈从,于是绞尽脑汁地取悦他。 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在一次神秘的和谐运动时,我鬼使神差地含住了他的那啥。 太特么吓人了卧槽。那一瞬间他暴起的肱二头肌差点让我以为他要嘎巴一声拧断我的头。 他腾地一声坐了起来,两只手推我,但由于体位问题使不上劲儿,再加上我锲而不舍地叼着不放,这丫居然手忙脚乱地掐着我的腮帮子往后扯,我龇牙咧嘴地被他揪开,无奈地擦了擦嘴,问他:“你干嘛呀?” 他气喘吁吁地瞪我,又震惊又恐慌,又愤怒。 生活不易,没有情趣,让人叹气。 我本来想亲亲他,可是想起刚才这嘴干过什么,就只是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颈窝,低声道:“小秋,宝贝,试试嘛,很舒服的。” 我看他那个手五指成爪,怕他又想来扯我的脸,就先退一步坐了起来。 他端端正正地面对我坐着,脸上红晕未褪,表情却严肃得像我高中时候背死活背不下来时训斥我的语文老师。 我下意识一激灵。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什么玩意儿。 反正在他之后长达半个小时的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中,我意识道,这个可能在古代人世界观里行不太通。他固执地认为这是糟践人的活儿,只有优伶娼妓才干的,希望我无论是与结发妻子还是只是与他这样的人,都不可行此自轻之事。 好吧。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跟他解释,做这种事情没有谁轻贱 分卷阅读3 谁这一说,欢爱这种事就是图个你情我愿,我只是想让他舒服。 另外我还剪了自己和他的一绺头发结作一处,放在一个锦绣鸳鸯的香囊里。我把这香囊用掌心托着捧到他面前,道:“现在呢,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你要是还不放心,想盖个章,我拿萝卜给你刻一个。”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剑秋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香囊,伸手珍而重之地接了过去,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眼神深深的。 我看着他把香囊掖进了枕头底下。 后来他估计以为我睡熟了,鬼鬼祟祟的翻了个身,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香囊,两只手把它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我瞧着他月色中手臂的剪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是他第一次义正辞严地拒绝我,我们家剑秋,其实很少拒绝我什么。 后来慢慢地,他开始有所改变了,比如有一个事儿,有点儿惊喜。 我总不能真的把小秋圈在房里当娈侍,又不习惯他像个小厮似的端茶送水地伺候我,就让他一直当值做侍卫来着,但是大冬天的外头的风像刀子一样,他们还不能像卖烤地瓜的一样把俩手揣袖子里,我的几个侍卫手上全有冻伤,小秋一到冬天手肿得像小馒头似的,给我心疼得不行。我就挨个发了个手炉,剑秋的那个外头有个厚厚的棉套,还加了个护袖,我还嫌这不好看,又让绣娘绣了对儿大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他接到的时候噗嗤笑了一下,我们几个寒暄了一会儿,我打算走了,听见他在背后悄悄跟他的几个兄弟说:“败家老爷们儿。” 四个男人像老母鸡一样咯咯咯地笑起来。他也笑,不过不出声,闷闷的,蔫坏。 我眼前一黑。 没谁了真的,这肯定是跟他大哥学的。他大哥是鞑靼人,老家要是放现在算得是大兴安岭那片的,汉话是跟发配到那的一个老秀才学的,拐带的不光他们当值的哥四个一嘴东北话,就连我现在一张嘴也有点那个味儿。 等会儿。 我老婆说我败家?能忍吗?你看他冻伤心疼给他买东西他还说你败家?换你你能忍吗? 我能! 我媳妇真好真勤俭贤惠嘿嘿嘿。 我可以接受他的任何样子,他可以仗着我喜欢他肆意地作威作福,也可以在我晚归的时候怒气冲冲地拉开门抱怨“死在外面得了”……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做过,他一直内敛安静。 我还是那么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不知道他的疏远与冷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他每一次面对我的笑脸时稀少平板的表情,每一次面对我主动的亲吻时僵硬的躲闪,每一次草草了事的欢爱,究竟是什么让它们都变成这样。 那种感觉,就像一盆火炭扔进水里,兹拉一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如火的热情冷却成寸寸劫灰,嘲讽着你曾经一片地久天长的真心。 第4章 第 4 章 这段时间查账忙得我四脚朝天的,精神都有点乱,一听见抄手游廊里有人走动就往外看,魔魔怔怔的,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就把东门的守卫换成了阿三,告诉他剑秋要是回来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去门口迎他。 我站在沈府的门口,看我的爱人在扶疏的花木中骑着马遥遥而来,达达的马蹄踏着深深的春色,晚霞艳得他整个人都挺拔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剑秋坐不惯马车,喜欢骑马,从前一起出门,我不乐意让他当车夫,让他骑着马和我的马车并行,那个时候我就总是喜欢撩起车帘看他。 银鞍白马,春风意气。 他从马上跳下来,我迎过去,笑了笑,伸手捏他的脸:“怎么还瘦了,那边东西吃不惯?” 他很僵硬地躲了躲,低声嗯了一声,我没说什么,揽着他进了垂花门,绕过屏风又转过游廊进了屋,长长的一路他都一言不发,低着头让我搂着,看着地上的砖头发呆。 妈的,又是这样。 我气得不行,进屋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咚喝了,他老人家终于肯抬眼看我一下,道:“怎么又喝隔夜茶。”伸手把茶壶拿走把茶渣子扔了,去烧热水。 “你最近怎么了?” 他背对着我整个人一僵,半晌,缓缓地道:“能有什么,没什么。一路上累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做了几个微笑放松脸部的肌肉,绕到他跟前揽着他:“你以前回来就算累也不会这样,这段时间你都不大对劲,去兖州都不知会我一声,我哪里做得惹我们宝贝生气了?”我拿着他的手放在脸上,强笑道,“你男人我这色还没衰呢爱就驰了,宝贝儿怎么也不睬我?” 他放在我脸上的手虚虚地拢着,偏过头不看我,神色有些讪讪地,放低了声音说:“真的没有什么,我乏了,去里间躺一躺。” 我说那你去睡吧,睡醒了我要干个事儿 。 他闭了闭眼睛,道,什么事情。 我咬着牙说,我要操*你。 小炉子上的水已经开了,咕嘟咕嘟地顶着壶。他低着头,机械地拿蒲扇继续扇着,说,嗯。 这个作了托词的觉他没有睡成,自己绕去里屋把骑马的装束换了,一身薄薄的寝衣站在我面前。 我说:“你要是不睡觉,就洗好了去里屋躺着。” 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我特么气得牙根子痒痒,还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有心日得他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我绕进里屋,看他像条死鱼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一把扯掉了他的亵裤,抽了个枕头垫在他腰里,说,把腿分开。 他把手臂横在脸上,挡住了所有表情,沉默地分开了双腿。 我掐着他的腰把他的上衣推到脖子上,粗暴地给他做润滑,手指一根一根地往里挤,他一点动静也没有,缠着个围脖双腿大开像个死人一样安安静静地躺着,只有一只紧紧揪着床单的手和不时抽搐一下的脚腕能看出来他现在忍着疼。 我狠狠地揉捏着他的所有敏感点,胸前腰后,大腿脚踝,撕咬他的耳朵他的颈项,把他的两条腿折到胸前往里顶撞,钉楔子一样钉进去。 整个屋子死一样的寂静,我们都一言不发,只剩下肉体相撞的声音和痛苦忍耐的喘息声。 炽热的体温烫得人心里一片空白。我手中身上缠绵的就像是一缕虚空的魂魄。抓不住,一下从指尖就溜走了,越是紧紧捏着,越是无力留住。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吻像是苦苦哀求的挽留,血却顺着交合的地方淌下来,殷殷的,像处子破瓜也像新婚时大红的床帐,绣着鸳鸯,绣着那么些青春浪掷纠缠厮磨却教人再也无法回头的旧时光。 我从没有用这种亵玩的方式对待过他,他从头到尾都用手遮着脸,沉默顺从地忍受着,嘴唇轻轻地抖。我一把把他的手臂拉了下去,看见他暴露在天日下无处可逃的惊慌一瞬间变成了一种很复杂的表 分卷阅读4 情,凄凉,失望,又带着点献祭一样孤注一掷的虔诚。 他整张脸都是忍痛的苍白,全部的血色都只是涌上了眼眶。他的冷汗晕湿了鬓角,带着一身青青紫紫的捏痕和血迹斑斑的咬伤,仰着脖颈接受我不留情面的顶撞,用那种无法言喻的湿漉漉的眼神看了看我,伸手捏住了我撑在他身边的手臂。 我被他那种表情震得怔忡了一瞬,像个高烧的病人一样觉得身上热得难受,心里却冷得茫然。 腿上有黏腻的感觉,我伸手抹了一把,才发觉是血。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 我伤到他了。 操了。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话赶话的问到了,没问出来,就把人拖进屋弄成这样。 他疯我也疯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我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下来,他喘了口气,捏着我的手臂留了我一下,说:“没关系的。” 我说,你闭嘴。抱着他到贵妃椅上躺着,自己把床单换了,又找了伤药给他抹上,扶了他到榻上躺着,说:“你先在榻上睡,我今晚在椅子上歪着。” 我没睡,守着他半宿,午夜的时候果然发起烧来,我拿着早温好的汤药,叫醒了他。一碗汤药喂下去,他也清醒了,躺在床上静静地看我。 我坐在他床边,捏了捏自己的膝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我这事干得太混蛋了。” 他没有说话,抿了抿唇。 我叹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角,低声说:“我是个从小被惯坏的......不会察言观色,缺心眼一样,人家脸一沉,我除了知道他不高兴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咱们不玩那些行吗?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不顺的,我们就把事儿平了,或者你有哪里不高兴,我改,啊?别不说话行不行?” 剑秋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抬起眼看着我,语速很慢,流水一样,潺潺的:“本就是出于我的私心,想偷几天好日子过,不想让这消息从我口中说出来,却没料到今天这地步也是出于我的隐瞒......”他平平淡淡地说,“少爷也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男子于此年龄尚未成家者少之又少。老夫人慈母之心,于月前已开始为少爷寻觅佳偶。”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救护车 第5章 第 5 章 我心头骤然跳空了一下,下意识地否认:“不会的,她怎么不先……” 不。 沈老夫人告诉过我。大概也是一两个月前,用晚饭的时候,她突然说:“令儿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摇摇头,道:“母亲知道我的。” 她皱了皱眉,道:“胡闹。”然后就再也没跟我提过这个事。 我一激灵,反应过来了什么,问道:“我母亲找过你?” 他垂着眼帘嗯了一声。 我摇了摇头,去摸他的手,把他的手紧紧包在我的手里反复揉捏着,强笑着道:“她怎么……不会,就算是给我安排亲事,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他表情空白地盯着我的手,说:“不。” 他们会的。 青庐红帐,红男绿女,算了八字应了六合,三媒六聘地用轿子抬了去,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被强按在一起洞房花烛然后生儿育女,就像骡马牲畜一样野蛮粗暴。牛不喝水,不要说按头,掰着脖子也能把水给硬灌进去。 他们管这个叫“敦伦”。 我机械地又给他掖了掖被角,低声说:“你先睡觉,不用担心这些,先睡吧,睡醒了再说。” 剑秋到底发着高热,力有不支,怀着心事也睡着了。 我一夜枯坐。 我发觉我几乎无法撬动这个残酷的体制。如果我还在现代,我一定拉着剑秋扑通一声往二老身前一跪,果断出柜非他不娶再问自杀,大不了大闹一场落个“不认”,我还是可以和剑秋独立生活,或者说,我们只是想要父母的一个“承认”,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是这里不一样。 高堂在上,孝字当先,三跪九叩地嗑下去,就是一辈子驯顺服从的父母之命。寻常人家子弟同性相恋已然为人不容,更何况沈家。枝繁叶茂的世家大族锦绣的宽袍大袖底下是最森严的等级和最深沉的计谋,枝枝连连的大族婚姻结成了网,兜住世世代代的泼天富贵。钟鸣鼎食之家是祖荫也是枷锁,我作为沈家最小的一个公子,是结这张网的最后一枚棋。 我简直不敢想象剑秋是怎么面对我的母亲,那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沈老夫人又是用怎样的语气告诉他,我要成亲了。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强撑着两个月的淡漠麻木。这我都不敢想。 五更天的时候剑秋醒了,在熹微的晨光里窸窸窣窣地支起了身子,静静地看了我一会,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只往床榻里边挪了挪,说:“少爷一夜没有睡么?好歹上来躺一会。” 我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成亲,绝不。要是连你都护不住,我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意思。” 他脸色一变,脱口道:“你说什么胡……” “你当我说的是胡话也好什么也罢,我只告诉你这是真话。剑秋,你给我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能给你趟过去。” 去他*妈的。 当时就是我强要的人家,现在又是我要成亲,我特*么都想抡圆了抽我自己一大嘴巴。 心性扔了就没了骨气,人就容易随波逐流;情爱要是也那么容易割舍,人与木石禽*兽何异。 老子是现代人,生长在马克思主义圣洁的光辉下,党生我养我,告诉我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我有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基本的尊严,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宪*法也没规定男的和男的不能搞对象,凭什么一穿过来就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扔掉陪了我七年的枕边人。 前面是风是雨是冰雹我都认,用多少水磨工夫九转谋算都无所谓,一个体体面面的大户人家,横不能敲锣打鼓地编个筐儿把我俩浸猪笼。 剑秋默了默,伸手仔细敛了我衣领的皱纹,并不抬头看我,只是盯着我的领子低声道:“我很高兴……世人总盼着有人能为自己赴汤蹈火,我也不能免俗,好像这样能突出自己多么重要似的。但人人命运终究不同,有些事是注定了的……有你这一句话,这七年就很值得。”他顿了顿,扯了扯嘴角,好像要把我的衣领看出一个洞来,接着一路平铺直叙地说下去,“少爷还是不要任性悖逆双亲,男子与人厮混到近三十岁而未成家已是于礼不容,少爷不要一时意气,铸成大错。” “与人厮混?一时意气?铸成大错?”我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听见自己艰难地一字一顿道,“剑秋,你自己听一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垂着眼一声不吭。 “这七年,到你这里一句‘厮混’就完了?”我一把拽下了挂在床帐上的鸳鸯香囊,里头装着我们的结发,那香囊的丝绳一拽就断了, 分卷阅读5 我下了死力气捏着它送到他脸前,质问道,“那我问你,这个算什么,这他*妈算什么!” 他抖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香囊,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心唰地就软了。 他还生着病呢。 我们俩红着眼眶对视了半天,我气不过,把香囊扔到他怀里,说:“你自己想想,气死我了。” 剑秋一向是很珍视那个结发香囊的,这时候拿着它也不说话,我刚才下手没轻没重的把它扯坏了,他捏着香囊的两边抽线的丝绣翻来覆去地看。 我也心疼得不行,想着俩大老爷们都不会针线活,还得请绣娘补一下。但不好意思表露,转念一想又气得心痒痒,恨恨地捶床板:“我要有一天死了,不是被我娘打死的,就是被你气死的。我特*么宁可枝头抱香死我也不愿意憋憋屈屈地被你气死,怎么回事啊你,说的那都什么玩意,要成亲也得是咱们俩成啊,头发都割一段给你了你居然还想着让我跟别人做结发夫妻,那是不是我得提头来见你才能相信我心里放不下别人,家里也不缺那盆猪头肉啊,我把心挖给你看行不行啊,”絮絮叨叨地说得我自己都难受了,“算了我也不要你一句话了,你就一句话都不给我还死命拽我后腿这刀山火海我也趟定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轴正剑秋这个被封建流毒浸得流油的脑子,只能身先士卒吧。 我叹了口气,亲亲他的嘴唇,坐在床边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在他耳边道:“我只想和你成亲,我只想陪你一辈子。” 剑秋不声不响地任由我抱了一会,抬起手轻轻地环住了我,说,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我这人,从小脾气暴躁,到这边又是沈三公子的身份,金尊玉贵地养出一身的臭毛病,火呼啦一下子上来了,呼啦一下子又没了,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就比如我现在抱着他,心想我这都办的什么事儿,头天晚上把人弄得一身伤,发了一宿的烧,一大早还对人家大吼大叫的。 我于是往他怀里悄悄缩了缩,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小声说:“不烧了啊。” 他说,早就不烧了,本来也伤得不重。 我搂住了他的腰,说:“药还是要吃的,你再躺一会,我把药煎上。” 他的头搁在我的肩膀上,半晌,应了一声,嗯。 我心里知道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却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一片白花花的茫然,理智上知道有一大堆事儿要做,情感上却懒懒地只想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就停留在这里,管他巨浪滔天。 纠缠拥抱的姿势如同天鹅交颈,谁也没有放开。 海棠窗外画眉在叫了,莺莺呖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一段儿。 第6章 第 6 章 这事拖不得,早上用了饭之后,我就往沈老夫人房里去,老太太气定神闲地坐在胡床上,戴着顶针做花绣,见我来了头也不抬,只问:“这么早来做什么?” 我在胡床边的脚凳上坐下,笑道:“给娘请安呗。” 老夫人嗤地笑了,放下手中的针线,道:“跟娘还这么虚与委蛇,我知道你来是为着你的婚事,是不是?这么大的人了不知个稳重,大清早的在房里跟个下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怕让人听了去笑话。” 我说:“确是为了婚事。儿心已有所属,恐怕难结良缘。”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屏退了丫头小厮,道:“娘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令儿,男子少年时在外面怎么胡闹都无不可,到了岁数总归要成家。娘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这么多年也看在眼里,那侍卫确实把你照顾得很好,以后也不会薄待了他。你成亲之后,他要是想留在府里就让他做个管家,若想走了,娘就让你父亲给他谋个好差事,衣食无忧的,也算对得起他了。男女成亲,爱恋思慕是不要紧的,日久天长的慢慢就有了,我们沈家的公子,哪有和个下人混一辈子的道理?你呀,年纪还太小,情义又重,等过几年就会明白了。” 我被我娘缜密严谨但哪哪都不对劲的逻辑哽了一下,十分无言以对,只能撩了衣袍跪下。 沈老夫人脸色一变,道:“你做什么?” 我闭了闭眼睛,给她磕了个头,并没有起身,伏在地上说:“儿不肖,恐无法娶妻。母亲自儿幼时便教导儿‘读书独怀行君子之德’,情义二字已重于千金,经年相伴更已有终身托付之信义,布衣之徒尚且设取予然诺,豪右之子更不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长兄仲姊已可为沈家开枝散叶,万望母亲看在儿一片痴心,给儿一个成全。” 我跪在地上看不见沈老夫人的脸,但能听见她颤颤巍巍地斥道:“你糊涂!” 我道:“儿自知不肖。” 老太太知书达理书香门第,一辈子养尊处优得忘了什么叫着急上火,这会儿气急了也不知道骂什么,只是拿拐杖不断地敲地,道:“你糊涂啊!平日教你的竟全用到这有悖人伦的情爱上去!还如此振振有词!糊涂!” 老夫人哆哆嗦嗦地训斥了我一会,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气喘吁吁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缓了口气,道:“你跟我去祠堂。” 我应了声是,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白发心里一酸,伸手想要扶着她,被她一把摔开。 我跟着老夫人去了祠堂,跟着她恭恭敬敬地给沈家祖辈上了香。老夫人转过身,长叹一声,吩咐随行的丫鬟:“把蒲团撤了。” 又对我道:“你跪下。” 我跪在砖石上。 “你把沈家的家训诵出来。” “……读书志在圣贤,为官心存君国。” “这是沈氏先人对后辈的嘱托,为娘也一直这样教导你们,沈家几世煊赫,为娘也盼你为鸿儒,为国士,沈氏满门荣光,望你也能增光添彩,这是为娘对你的厚望,却也不是非要如何,这荣光先祖哪个没有得到过,只是想子孙端方立德而已。但你竟然乖舛伦常至此!你抬眼看看沈家先祖,你抬眼看看你的先人!你怎能做出如此让他们蒙羞,让沈氏满门蒙羞之事!他日若有物议,道沈家三公子原有断袖之癖,日日与下人厮混,竟不能娶妻生子,为此还顶撞母亲,悖逆父母之命,百年后阴曹相见,你让为娘如何面对沈氏先人,你自己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老夫人气得不轻,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后拄着拐杖又是咳又是喘,我低头跪着不敢接话,生怕把老太太再刺激着了。 其实这也不单是老夫人拿祖宗来压我,这样的事,在这个时代,的确是令我的家族“蒙羞”的。 我一揖到地,道:“母亲恕儿不孝,列祖列宗恕小辈不肖。” 老夫人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拿拐杖狠狠地抽了我一下,斥道:“如此不知悔改!” 拐杖是木头的,抽在身上砰的一声就是一道红痕。我咳嗽了一声,默默换了个端正的跪姿,没有说话。 “ 分卷阅读6 好,好。”老夫人倚着拐杖站着,脸色苍白,神情有些疲惫,她怔怔地看了我一会,道:“既然你如此执拗,再与你说太多道理也是无用,你就在这跪着,好好看看沈家的先人。待你父亲回来再做商议罢。” 她很低很长地叹了口气,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在一个早晨里用光了,让丫鬟小心翼翼地搀着,走了。 我在祠堂里一直跪到傍晚。 我琢磨着事情可能要不好。沈老爷子脾气比我还暴躁,早年被同僚起了俩外号,一个叫“二踢脚”,因为他比巴尔干半岛还像火*药桶,一个叫“老弹”,因为他这个易燃易爆炸的脾气得罪了不少人,老是被弹劾。所以我现在一看见他就总是想起那个弹人脑瓜崩的小品,还格外的想吃酸菜牛肉面。 真是谜一样的上流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啊。 老爷子教子一直秉承着“都是惯出来的打一顿就好了”的基本原则,而且老当益壮,像我这样的,他一个能打二十个。 太阳都落山了,我感觉俩膝盖都是瘪的,针扎一样的又麻又疼又痒,实在是跪不住了,就拿手撑着地,看点别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比如沈老爷子来之前,我已经能通过尾巴长短辨认那几个偷吃贡品胖得流油的灰毛耗子了。 老爷子踏着暮色进来,铁塔一样站在我面前,问道:“还不知错么?” 我说:“求父亲成全。” “混账!”他抬腿就是一脚,照着我心窝踹下去,我仰面倒在地上,血差点没吐出来,倒了好一会气才爬起来跪直。 “平日里对你疏于管教,还把你惯出大毛病了,”他一叠声地怒道:“拿大棍和绳来!拿长凳子来!今天我就在这沈氏祠堂里好好正一正家风!谁也不准劝,若要打死了,就当是清理门户!” 作者有话要说: 虐是会虐的,HE是一定的。 第7章 第 7 章 我当时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壮之感。 完球了,老子要死了啊! 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帮丫头小厮大气也不敢出,跪着一动不动,沈老夫人也默不作声。 牡丹花咆哮道:“去啊!” 于是一堆刑具终于拿上来了。那特么大棍能有我小腿那么粗,实心死沉的,我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一直像个快乐的小傻*逼一样活着,哪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感觉一瞬间手心就凉了。 操了,这一棍子下去,屎还不得给我打出来。 我咽了咽口水,咬了咬牙。 豁出去了,这要是让我被按着头成亲,还不如就今天被打死在这儿。 东西拿上来之后小厮们就不敢动了。我低低地叹了口气,自己站……没站起来,跪太久腿软一下子坐在地上,膝盖针扎一样的疼,这时才有小厮过来把我搀起来扶到长凳上趴好。 老爷子又咆哮道:“打啊!” 其实小厮使的劲不算大,咬咬牙能挺过去,估计打完也就是青紫一片再破点皮儿,打在身上声音也闷,噗噗的。打了几下老爷子忍不住了,一脚踹开小厮,抢了他手里的棍子,骂道:“一群废物!当奴才的命!”自己动手,砰的一声重重一棍抡在我身上。 然后一棍接着一棍。 我终于忍不住嘶声惨叫起来。 那不单单是疼,是皮开肉绽尖锐得爆炸一样的刺痛混着骨头裂开的钝痛,后来他再打的时候我感觉断掉的骨头就一直在里头戳我的肉,还夹带着晕眩和恶心,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好像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颠簸。 老爷子停了一下,气喘吁吁地问:“你知错了么?” 我缓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道:“虽九死……” 他怒道:“混账!”一棍打断了我的话。 虽九死其尤未悔。 我能感觉到冷汗顺着鬓角淌到腮上,再滴到下巴,但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后来我的视野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最后暗到我连木凳子上的纹路都看不清了。 我也终于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浓浓的血腥气。 而棍子还在往下落。 我*操。 我不行了。 我撑不下去了。 我可能真是要被打死在这了。什么啊,被撞死之后魂穿搞基,出柜被亲爹在祠堂里亲手打死。听起来一点也不壮烈。 好吧。 我闭上眼睛。 本来死寂一片只有棍棒声的祠堂突然变得嘈杂,我死咬着毫厘一线的神智努力听了听,好像是我娘在哭喊“你是真的要打死他呀……”后面的啥我也没听清,耳畔嗡鸣声大得人头疼,我那个便宜爹好像把棍子扔了。 我趴着倒气,感觉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把空气吸肺里,明明眼睛都被冷汗糊得睁不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晕过去歇一会儿,闭着眼睛吊气,我好像被人搬到了另一个板子上,像个死尸一样不声不响地被人扛着走。 祠堂的门开了,灌进来一阵夜晚的凉风,我被激得清醒了一瞬,忽然感觉周围好安静,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夜色里一个人一动不动跪在那里,轮廓如此熟悉。 我眯了眯眼睛,眨掉睫毛上的冷汗。 剑秋跪在那儿,双拳紧握得像石头,两眼通红地看着我。 夜色里他像一尊屈膝的修罗,暴怒又悲伤。 我想,你啊。 我终于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小。 隔天更的话每章大概两千字,但是昨天被镇魂的剧情虐得肝疼,就没写。 第8章 第 8 章 我其实昏了没一会,有人把我往榻上搬的时候我就醒了,我心里迷糊了一下突然一激灵,想起来剑秋还在祠堂外头跪着,猛地睁开眼睛找他,结果发现他…… 他在扒我的裤子。 然后摸我屁股。 ……嚯。 他小心翼翼地在给我清理伤口,然后抹药油。 我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地趴在榻上,感觉“破碎的布娃娃”这种充满□□感的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我自己了,我就像个破碎的大面口袋,一戳还吱吱冒浆子那种。 我趴着,看不见他的表情,疼得快死过去了,先没忍住嚎了一嗓子,然后奄奄一息地哼唧出一句:“骨头断了吗?” 他顿了顿,低声道:“大夫说没有,但大概会有裂缝。” 哦。我还以为这俩腿全折了呢,还是粉末性的那种骨折,稀碎稀碎的。 短暂地醒了一会,我又迅速地睡着了,或者说,昏过去了。 等我再醒的时候太阳又快落山了,剑秋坐在我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恍惚了一会,开口问:“我睡了多久?” 这一张口我才发现,声音简直没法听,砂纸磨过一样又粗 又低又哑。 剑秋取了湿帕子给我擦了擦脸和身子,说:“两天多了。” 我歇了一会,道:“能……能坐起来么,趴着,趴着腰疼。” 剑秋摇了摇头:“少爷还是 分卷阅读7 不要坐着了,小心压着伤口。” 我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能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伸手拽着他的一点袖子晃了晃,一句三捯气地说:“那你过来,让我看看,我看一下,腰就不疼了。” 剑秋弯腰凑到我面前,发现我得翻着白眼看他,干脆伏在榻边,还顺手理了一下我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脸色不好看,青青黄黄的,眼底一片青黑,下巴上都冒胡茬了,眼睛里密密的红血丝。 我说:“你,你多久没睡觉了,去里间,躺一会,快去。” 他说:“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我叹了口气,说:“行吧。那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屁股就……不疼了。” 他二话没说嘬了我一大口。 真的还挺有效果的,虽然还是腰疼屁股疼腿疼哪哪都疼,但是至少让我拥有了直立行走的勇气。 我嘿嘿嘿地笑起来。 剑秋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起身继续给我擦身抹药油,动作轻而又轻,语气也是。 他说:“少爷还有心情笑呢。” 我嗤了一声,道:“怎么,大不了,一笔丹砂,把我从沈家族谱上,划了,能怎么的。” 能弄死老子么。 能。 好吧。那也无所谓。 他很无奈,语气好像在管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叹了口气,说:“少爷为了个下人,不该这么做。不值得。” 我想说,放你的罗圈屁。但碍于我这个沈三公子的人设,只能话到嘴边咽回去了,半死不活地说:“我被打成这样,结果你跟我说不值得,你是要气死我。” 他不吱声了。 我歇了一会,又道:“你别蒙我。你跟我爹娘都说了什么,他们怎么会让你回来照顾我?” 总不能他在祠堂外跪着,我爹娘看都不看一眼抬着我走了,然后他尴尬地站起来拍拍灰回来照顾我吧? 他低声说:“少爷等好些了再听吧。” 我一听急了,锤了一下床板道:“说啊!” 他默了默,道:“我对老爷和夫人承诺,待少爷痊愈,就离开沈府。” 我说:“放你的罗圈屁!” 这他*妈什么糟心的狗血剧情! 拦都拦不住! 我骨碌一下翻过身,强忍着疼揪过他的领子,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敢走一个试试!” 他被我揪着,慌乱地说:“少爷快趴着,不要压到伤口!”语气非常慌乱,动作非常残暴,一把就把我按回去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搜遍全城,五花大绑给你捆回来,打断腿关地窖里,你别以为我干不出来!” 他闻言竟然很满足地笑了一下,说:“那也挺好的。” 好个屁,就那么喜欢和地窖里的白菜土豆风干肠为伍吗! 我只是觉得心如枯木。 我说:“行,那你走吧。只有我拼死拼活地给咱们俩搏一个前程,你就这么逆来顺受,行吧,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又不说话了。 我像个漏气的充气娃娃一样扁扁地趴在床上,生无可恋地任他揉捏。心里谋划着地窖该怎么保持通风的事,听见他开口道:“我当年……家境贫穷,又是乱世,所以习武。做武者,就是想保妻儿平平安安的,想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探过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我身上的伤口抱住了我,接道,“想保心爱之人平平安安。” 我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现在想起来说甜言蜜语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他把头搁在我的颈窝里,声音就在我耳畔,闷闷的:“我一直在掂量自己的斤两,想着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少爷这样做。对老爷夫人说的那番话,是托词还是诺言,就看少爷您一句话。” 我心跳快了起来。我说:“怎么说?” 他在我耳边说:“少爷可要想好。这一步走下去回不了头。名利权钱都要抛弃,父母高堂也要割舍,还要背负不忠不孝,悖逆伦常的骂名。您可一定要想好。” 我说:“我命都可以给你。” 他很慢很慢地笑了。 他说:“那我们跑吧。一起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忙起来了,更新频率会慢一些,但不会弃坑的,爱你们。 第9章 第 9 章 他说:“那我们跑吧。一起离开这里。” …… 卧槽。 这么狂野的吗。 大兄弟,牛*逼啊。 突然兴奋.jpg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跑啊,何苦在这压得人喘不上气的地方待到老死,再怎么反抗,就算沈老爷子和老夫人真的接受我一生不婚,接受剑秋的存在,我们也一辈子都没法堂堂正正地生活在一起。 这鬼地方我待够了。反正也是穿过来的,哪里我不能去? 我眼睛一下就亮了,扭头急吼吼地去问他:“你有计划吗?” 他兜不住地笑,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早年习武,结交了许多江湖朋友,粗野是粗野了些,义气是可盖云天的,少爷若真心想跟我走,我们有路子走得远远的。” 我嗷了一声,嚎叫道:“快来!我要亲你!快快快!” 剑秋凑到我跟前,我搂着他的脖子又笑又闹。 当垆卖酒,红拂夜奔,学着话本子里最炽热的一场情爱,学着戏文里最酣畅的一段故事,在最浪漫的放逐之后开始粗茶淡饭,渔樵耕读,我想在遥远荒僻的孤村和我眼前的这个人一生到老。 我被“我要和剑秋私奔了”这个想法激得睡不着觉,大半夜的眼睛还贼亮,翻来覆去地在榻上烙饼,终于忍不住小声叫他:“小秋?” 他说:“嗯?”四平八稳地,一看也是没睡着。 我来劲了,小声雀跃道:“我好开心啊。” 我听见他轻轻的一声气声,不知道是叹气还是笑了。 我说:“哎。” 他道:“我听着。” 我摇头晃脑:“我睡不着。” 他沉默了一下,说:“使劲睡。” “哎呀,使劲睡也睡不着。” “……那少爷想干什么?” 我直眉楞眼地说:“我想行房。” 他愣了一会,说:“胡闹。” 我是真的想行房,想和他做*爱,想结结实实地抱着他,想亲他想摸他,兴奋得想上天。别人是□□熏心,我这都快熏破臭氧层了。 我叹了口气,哀怨道:“奴家就知道,这残破的身子入不得公子的眼。” 他终于动了,摸索着点了灯趿拉着鞋摸到我床上,弯腰给我掖了掖被角,按摩我的肩背和胳膊腿,轻声道:“这个真的不行。你身体要紧。” 我说:“那我伤好了你随便我弄呗。” 他说:“可以啊,那少爷要快点好起来。” 我嘿嘿嘿嘿地□□起来。 孤灯如豆,长发如瀑,美人如玉,纤手如素。 妙啊,妙啊。虽然这夹带了我一百米厚的老公滤镜,比如他那双手一点都不纤纤,手劲儿还挺大的。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我黏黏糊糊地叫他:“小秋。” 他说 分卷阅读8 ,嗯。 “小秋。” “嗯。” “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小宝贝儿。” “……” 我冲他努了努嘴:“亲亲我。” 他啵唧一口亲了亲我的脸。 我贱呲呲地哼唧道:“不行,不够!” 他叹了口气,贴上了我的嘴唇。 他本来是想像哄小孩那样贴一下就拉倒的,结果他啵唧了我一口刚要站起来,我就像水族馆里表演顶球的海豹一样以肚子为着力点重重地往前一咕蛹,重新亲了他一大口。 摇曳昏黄的烛光下他很纵容地笑了笑,蹲跪下来伏在榻边,仰起头轻轻静静地与我唇齿厮磨。 这时光慢得简直像是品尝。 又闹了好一会,我们才安安稳稳地睡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乏善可陈,基本以静养为主,剑秋也不再当值,只留在房里专门照顾我,外加密谋私奔,我心里不装事儿,整天死吃憨睡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这期间,沈老夫人来看过我两次,第一次是和老爷子一起来的,我听见通传就咣地一声砸在床上装死,剑秋很无语地看着我,说:“总不能这么一直躲着。” 我说:“哎呀你先别说话,我现在还没想好,我睡着了。” 大概是听侍卫们说我还在睡,两个人进屋的时候轻手轻脚地,我听见老爷子特别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捏着嗓子问:“怎么还在睡?伤得这么重?” 没有人回答他。 他自己又说:“别是伤着脑子了罢?”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我装睡都快装不下去了,差点乐出来。 爹啊,还打屁股能伤着脑子,我咋不吃糖饼烫后脑勺呢。 老爷子估计很是纠结了一会,终于转向了剑秋。 他说:“你。” 剑秋低声应道:“小的在。” 老爷子说:“等他伤好了,你立刻走人,不要逼沈家做赶尽杀绝之事。” 剑秋沉默了一会,道:“是。” 我突然不想笑了。等他们走了之后,我默默地睁开了眼睛。 剑秋边收拾桌子边说:“少爷下次可不能再躲了。” 我耷拉着脑袋应道,啊。 后来有一次沈老夫人自己来了,进来看见我就要掉眼泪,我慌忙拉她的手,安慰道:“娘,没事儿的,别哭,啊,都快好了,别哭,别哭。” 老夫人哽咽了半天,说:“你可……你从今以后,可改了罢。” 我沉默了半天,叫到:“……娘。” 我娘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要怪娘。” 反正等我伤好了,剑秋就走了,所以她不想管了。 但等我伤好了,我也要走了。 七年了。我来这里也七年了,做这个很疼爱我的妇人的儿子,也已经七年了。 我心里忽然酸楚起来。 沈老夫人送了一堆上好的药材,哭哭啼啼地走了。 我默默地看着她佝偻着蹒跚着离开。 剑秋一句话也没说。傍晚吃饭的时候,他装作很不经意地样子问道:“少爷可是舍不得亲人?” 我抬头看他。 他盯着一盘拍黄瓜发呆。 我说:“我不知道。” 他对拍黄瓜说道:“……嗯。” 我说:“小秋你看看我。” 他脸色灰败地抬起头。 我笑了笑,道:“你不要嫌我肉麻。” 他僵着脸,眼睛却一下子亮了。 我说:“我可能真的有点舍不得他们,毕竟是陪了我那么久的人,但是……小秋,要是没有你,我在这里活着,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我说:“剑秋,带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被锁了,改了点东西。 咕蛹,东北方言,意为向前或在原地蠕动。 沈三公子丰富的词库储备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剑秋他大哥。 第10章 第 10 章 “小秋,”我凑到剑秋身边,又紧张又神秘地小声嘀咕,“哎,你打算怎么办,要像电视……就是话本子里那样,穿夜行衣,戴面罩,然后打晕侍卫踩着七彩祥云带我走吗?” 剑秋蹲着最后一遍清点东西,百忙之中抽空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说:“不必。穿夜行衣容易让人当成扒手。后花园晚上守卫少,我们翻墙走。走就走了,别伤了自家兄弟。” 我有点懂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一天天的戏这么多啊。大概是这样。 我扁了扁嘴。 他拎出来一套衣服和一双鞋,说:“穿这个,出了城我再给少爷置办好的,把袖口裤腿扎紧,贴着墙根跟我走,走路不要发出声音。” 我点点头。他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我房间的门。 沈三公子的房间院子和后花园很近,加上房里没有丫鬟小厮,侍卫全都在站门哨,绕到后花园里简直轻而易举,半夜的后花园没有什么人,守夜的丫鬟小厮也各自在仆婢室或者主子房里,我们避开了打更巡逻的老头穿过后花园,花园的东北角被葱茏的树木和藤蔓挡着,剑秋转过来冲我做了个手势,自己过去拨开草木隐身其间,在一片砖墙上敲了敲,抽出来一块砖。 我震惊地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道:“……发丘指?” 剑秋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双手下压示意我不要逼*逼些没用的,接着他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估测了一下距离,助跑一阵之后窜上去踩住了那块空的缝隙,抓住高墙的瓦檐,借腰背和手臂的力量猛地一翻带着整个人甩上墙顶,连贯流畅又轻捷无声地落在墙顶的脊上。 他一身劲装,束在头顶的长发随着夜风猎猎而动,修长的腿劲瘦的腰,整个人的轮廓清癯而锋利,像夜色里带着杀意的枭。 他矮下*身,对我伸出手,低声道:“来。” 我站在墙下仰望着他,不合时宜地被他戳到苏点,心头重重地跳了几下。 我学着他的样子眯了眯眼,然后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一样冷酷地说:“我上不去。” 屁股都还没好利索,还上墙呢。 上炕都特么费劲。 剑秋没说话,从腰上解下来一段绳子从墙顶续了下来,把我拽了上去。 ……整个过程我不想描述,总之作为上面那个,我尊严尽失。 他看我终于跟个翻壳大王八似的笨手笨脚地爬上来了,纵身从墙上跳了下去,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冲我张开双臂。 我看着这个高度直眼晕,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跳了下去,被他结结实实地一把抱住。 他被我砸得一个踉跄,退了几步站稳,拉着我就走。我们闷头走了没一会,他就拽着我上了辆马车。车夫冲他点点头,一勒缰绳。 马车吱 嘎一响,哒哒地走了。 沈府被渐渐抛在我们身后。 我到了马车上手还是抖的,那股心惊肉跳的劲儿还没过,不可置信地问他:“这就完了?我们……出来了?” 剑秋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点头道:“嗯。” 我学着他撩开帘子。 我们正经过一片夜市,满目的高楼红袖。我探了探头,发现已经看不见沈府 分卷阅读9 了。 沈老爷子,老夫人,长得黢黑的阿三,一口大碴子味儿的大哥……都看不见了。只有我身边这个人。我也只要这个人。 我转头看向他。他还在偏头看外面,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英姿飒飒的烈烈剑眉下一双眼睛像是用墨色氤氲的笔勾出来的一样水色的清秀,是个一眼就让人心动的长相。 我看得心痒痒,凑过去亲他的眼睛。他偏过头避了避,笑了,轻声道:“做什么。” 我说:“你长得好看。” 好看的眼睛是我的,亲一下! 英挺的鼻梁是我的,亲一下! 薄润的嘴唇是我的,亲一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都盖个戳! 剑秋就像个被自己家狗子扑倒舔得满脸口水的铲屎官一样既无奈又纵容,他扣着我的腰,由着我在他脸上啃来啃去的撒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我闹完了,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叫他:“小秋。” 他搂着我,下巴搁在我头顶,带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挺享受,答道:“少爷什么事?” 我说:“就是这个事。以前就算了,出了沈府,就别叫我少爷了。叫我执玉。” 他顿了顿,低声问:“为何?” 我笑道:“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沈家的公子了,你把我当做丈夫也好妻子也罢,总之是要当做相伴一生的良人,我希望你以后能放开一点,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也要告诉我,两句话说不对付了吵吵架也行,但是不要打架——我打不过你,那个算家暴。总之就是以后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别那么事事都顺着我,我们平等一点,好不好?” 他抱着我,默了默,说,不行。 “……啊?” 他把我往怀里掖了掖,道:“不行。” ……真犟啊。 我没再说话,心想还是慢慢来吧。倒是他犹豫了一下,低头亲了亲我的发顶,低声道:“不和你吵架。” 我说:“好吧。” 他又说:“事事都顺着你。” 我乐了,说:“干嘛啊,咱们不兴这一套啊,搞得我像个小娇妻一样。” 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皱了皱眉,有点别扭,但是很认真地说:“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这个人。 不声不响地,怎么说话净戳着人心窝子说。 我把他一把捞进怀里狠狠地揉。 我说:“哎,那你一点委屈也别让我受。” 他嗯了一声。我说:“对了,那块砖你是怎么弄下来的,就是敲一敲就把砌得死死的砖抽出来了?其实你姓张吧?你身上有没有麒麟文身啊小哥?” 他很莫名地挑了挑眉,说:“什么文身?什么姓张?我姓剑啊,那砖是我事先抠出来又塞回去的。” 我:“……哦。” 果然是我戏太多了。 反正就是腻腻歪歪了好长一段时间,赶车的人停了车,撩了帘子,把脸伸进来。 那人说:“秋啊,出城了。” 我拐了剑秋一下,说:“能不能先停个车啊?” 剑秋点点头,喊了声:“老肖!” 老肖哎了一声,勒马停车。 我们已经出城很远了,十里长亭灞桥烟柳都显得遥遥。我在郊野的荒草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冲城门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我在离家的时候给父母留了书,告诉他们我本不是沈家三公子,冒名顶了七年的荣华,实在甚惭甚愧,这次走了,就当是他们的小儿子七年前那场大病时就已经谢世了,且放我和光同尘去吧。 但到底于心有愧。 可是人心有秤,难得两全。 第11章 第 11 章 出了城我们一直往南走。剑秋的那个朋友把我们送出城之后就把马车交给我们让我们自己走了,一路上有人接应。山水迢迢,要走将近两个月,我没有带走沈家值钱的东西,只拿走了我的几件细软和我们俩这几年挤着攒下的钱,但也够路上用了,我们走得匆匆,但是南边好山好水好景色,有时候也会停下来溜达一圈儿。 我说这个叫度蜜月。剑秋早就习惯了我用一些他听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词,听到生词无动于衷。 我说:“嘿,你这人怎么一点求知欲都没有,你知道蜜月是啥吗?” 他勒了一下马,很配合地偏头问我:“是什么?” “哎,”我挪到马车前面,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后背上搂着他,“就两口子结婚了,得留出一个月的时间度假,度假嘛,”我把手伸到他面前,竖起两个大拇指逗逗飞了一下,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你说度假能干嘛?” 他一张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耳朵根儿红了一片:“哪来那么多空闲日子。” 我乐了,照着他红彤彤的耳朵嘬了一口,说:“这不就是吗。” 他不说话了,专心赶马车。 我往四周看了看,嗷了一声:“哎,剑秋,停一下好不好,这儿风景不错,”我顿了顿,唱道,“有山有水有树林儿。” 他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这又是什么歌。” 我说:“你想听啊,我会唱一整套的,”我清了清嗓子,唱道,“我滴老嘎……” “少爷,”剑秋生硬地转移了一下话题,“你看那边有条江。” “有江怎么了?”我继续唱,“就在这个屯儿……” “要不我们坐船走吧!” “……坐船马车怎么办啊,这儿又没有驿站。你不想听就算了,难得我一展歌喉,平时一般都在洗澡时候唱来着。” 剑秋:“……” 不过大西南的风光是真的好,名山大川都是写意泼墨的大手笔,一江碧水十万大山,猿猱飞鸟都是山精水灵,质朴蛮荒又灵气四溢。 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猴儿一样上蹿下跳,大呼小叫。 “小秋!蝴蝶!这么大个儿的!哎!飞走了飞走了!” “哎!花栗鼠!那个是花栗鼠还是松鼠?这么大个儿?吃什么长的?” “嚯,这什么,没见过。” “哎小秋你看这是什……草草草草有蛇!” 剑秋冲过来把我拎走了。 我到马车里还在心惊肉跳:“妈耶,这什么东西啊,盘得像坨屎一样走近了看才知道是蛇,这要一脚踩上去你就成寡妇了啊……” 剑秋叹了口气,无奈道:“荒郊野岭蛇鼠多瘴气重,我也不是总能在少爷身边的,少爷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捏扁了他的嘴,问他:“叫我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把我的手甩掉,磕磕巴巴地憋了一会,叫道:“……执玉。” 我心中一时有点五味杂陈。 我默了默,低声道:“再叫一声。” 他这次顺溜多了:“执玉。” 我说:“……哎。” 我心里实在是复杂得很,又宽慰又感慨,总之就是酥酥软软地高兴着。我们俩往回走的时候,我没忍住,说:“我要抱你一下。” 他不明所以地站住了。 我解释说:“不是这种,是那种公主抱……唉,就是那种端起来的抱着。” 他用 分卷阅读10 那种“我家这个小作*逼又在作什么妖”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很顺从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我试了试,把他整个抱了起来。 虽然和他相比我武力值低了那么一点,但好歹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这点重量还是能承担得起的。我抱着他往回走,实在是高兴,禁不住哼歌儿:“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他在我怀里,低垂着眉目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是不太搭理我,大长腿当啷出来一大截,晃来晃去的。 我接着唱:“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 他说:“妹妹?” 我改口:“情郎!情哥哥!” 他又不说话了,脸红脖子粗的。 我乐:“你脸红什么啊我的情哥哥?” 他一声不吱。 我颠了颠他,养伤外加私奔这么长时间的武力镇压终于一朝翻身,给我乐得,我得意忘形地说:“我还要亲你一小下。” 他皱着眉笑了笑,仰起了脸。 我响亮地啵唧了他一口。 我蹬鼻子上脸继而上天:“那我还要*日*你一小下。” “……你放我下来。” “不的。” 他没有说什么,使了个巧劲从我怀里挣了出来,走了。 生活不易,没有情趣,令人叹气。 广西人民特好,挺热情好客,尤其是小姑娘,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她们对剑秋,尤其地热情好客。 总是有那么几个妙龄少女,羚羊一样又灵又美,叽叽喳喳地围着我们家剑秋,阿哥长阿哥短,端的嗲声嗲气。剑秋脸皮薄,只能意意思思地敷衍着,关键还真的有人好这口浮皮潦草爱答不理但是一逗就脸红的高岭之花,活泼的更活泼热情的更热情,气得我。 我很生气,主要原因是我家剑秋被好看的女孩子们觊觎,次要原因是没有人觊觎我。 虽然灵魂二*逼了一点,但好歹肉体上我也算是翩翩浊世佳公子那类型的吧,为什么招蜂引蝶的就是剑秋一个啊?为什么啊? 我没忍住,有一天终于直接问了出来。 别问我怎么问的,跟谁问的,要脸。 那漂亮姑娘咯咯地笑了,用不那么流利的汉话说:“剑秋阿哥,像马一样健……健……” 我无奈地提词:“矫健。” 姑娘眼睛亮亮的,深情款款南腔北调地说:“是的,他像马一样矫健,像水一样温柔。” 不是,普通话还没说明白,咋还诗朗诵上了呢? 还比喻排比俩修辞手法! 我试探地问:“那你们执玉阿哥呢?” 她很认真地说:“你像一只猴子。” “……你什么意思。” 她看我好像不太高兴,有点着急,比比划划地说:“猴子,轻轻瘦瘦的,很爱笑,”她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我不高兴的点在哪里,乐了,“你也好看,很漂亮的,高高瘦瘦的,但是像玉,掉到地上,就碎了。” 哦。 就是说我君子如玉,对吧。 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后来再有姑娘阿哥这阿哥那的,我就一把把剑秋拽进怀里宣誓主权:“阿哥什么阿哥,这你们得叫阿嫂。” 剑秋一愣,小声道:“你和姑娘置什么气。” 我说:“哼。” 他无奈,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一唱三叹抑扬顿挫热情洋溢地朗诵道:“哦,小伙子啊,你真像马一样矫健,像水一样温柔。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妹子们哈哈大笑,剑秋忍无可忍地把脸埋在我肩窝里,被我恶心得不行。 山高皇帝远,广西真是个好地方,不光风景美姑娘长得好看东西还好吃,我们俩经常走累了就到路边茶楼酒肆嗦粉,两个人头顶着头吃一碗,辣得满头是汗;赶路途中遇到风景特别美的地方我们也会停一停,有一次我们在漓江坐船,山青水碧,我使坏扬水泼他,按理来说打水仗这种事情应该你来我往才有意思,但他不还手,只是默默揩干净了脸上的水,带着一点笑意看着我,神色那么纵容。 有他在身边,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能没心没肺地傻笑。 总之这一路山长水远舟车劳顿,等待我们的可能是后半辈子的清苦贫贱,但我觉得这一切都被安排成了最美好的模样。 第12章 第 12 章 后来我们终于在广西的一个小镇子落了脚。剑秋在这里当了个教头,教习武艺操练兵马,也算是有处施展拳脚,我呢,凭着举人的身份做了个私塾先生,平时也替父老乡亲写写文书挣点儿外快。 俩人收入都挺微薄的,日子过得平平常常了,我也早就不再是那个五陵年少珠围翠绕的小公子,不能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开始学着撸起袖子做家务。 我在现代世界是个中产家庭的独生子,从小也有点惯坏了,长到二十多岁只会扫地拖地擦玻璃,洗衣服只会用全自动洗衣机。做家务这种事情真的是有难度,需要我一件一件地去学。但是剑秋一直不大同意我做家务这件事,我一说要干嘛好家伙小脸儿一下就撂下来了,也不吭声,默默把我手头的活儿拿走自己干了。 我刚开始还笑他老是因为这个事冲我摆脸色,跟着他私奔了只能靠着他一个人了就开始对我凶,但是后来,我也有点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一方面来自于心疼,他真的太累了。广西的夏天太阳那么毒,他回来的时候一身的汗,衣服都透了,也没时间冲个澡就跑进厨房做饭,吃完饭就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我呢?我就抄手看着吗? 另一方面来自于,我觉得剑秋还是在把我当个公子伺候着。感觉自己像个被包养的二奶,还感觉这种日子不踏实,踩不到底。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委实用不着人这么呵护着。 我这么说大概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但是当你真的到了我这个境地,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 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是好,但你能眼睁睁看着你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一手捧着你一手干活吗? 不能。我也不能。 这个小镇子的人习惯把衣服拿到河边洗,但我和剑秋都选择在院子里洗。主要是不乐意跟一帮大姑娘小媳妇的蹲一块儿,有点尴尬,次要是觉得拿根棒槌实在是洗不干净衣服。一盆衣服洗了没几下他就回来了,看见我在那吭哧吭哧地搓衣服皱了皱眉,走过来按住我手腕,道:“好好的做这个干什么,不怕裂了手。” 我笑了,说:“脏衣服多了就洗呗,也不能擎等着你一个人来。” 他道:“我来可以。这些事你以后不必插手。” 我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个事,咱们俩以后这样,做饭你来,洗碗我来,修家具上房砌墙什么的你来,那个我是真不会,然后扫地拖地洗衣服就我来就行了,好不好?” 他没搭理我,一扬手把轻甲脱了,坐在小板凳上一声不吭地搓衣服。 我说:“嘿,你 这人。行不行啊?” 他说:“不行。” 我被这个斩钉截铁的“不行”给噎了一下, 分卷阅读11 好半天,憋出一句:“嘿。” 我说:“为什么啊?” 他背对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丫鬟小厮的活计,不能让你做。” 我气结:“那你也不是丫鬟小厮啊秋教头,这活计怎么能让你做呢!” 他说:“我没关系。” 我这人,脾气爆,被他一句一句的拱得火又上来了,我说:“那不行!您是武师,我是先生,这活儿咱俩都别干,来,明儿我就上街买俩丫头专门给我们洗衣服做饭扫地拖地,行不行!关键咱俩有那闲钱吗?那活儿就摆在那我能让你自己全干了吗?你一天天累不累我能不知道吗?我没良心的吗?” 他皱着眉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不累。你小一点声说话,嗓子受不了。” 我教了一天的书,嗓子早就劈了,这会儿一高声说话像只尖叫鸡。 我愣了一下,好像心里一块软肉被人轻轻戳了戳,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摸了摸鼻子到他面前蹲下,好声好气地讲:“小秋,咱们现在呢,已经出了沈府了,我不能也不想再当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了,咱们俩现在啊,就是一对贫贱夫妻,有活一起干,有钱一起花,明白吗——来,我把衣服洗了。” 我伸手去拿洗衣服的盆,剑秋拦了一下,面沉如水地看着我。 他说:“没错。你不再是个公子了,可是执玉,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带你出了沈府,是谁让你从一个公子变成一个只能躲在山里度日的穷人,你若非跟着我,决不会沦落到此地,还要背着不忠不孝的骂名,执玉,”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良心的吗?” “你有!你良心大大的有!棒槌!”我气得快无奈了,拄着搓衣板浑身没劲儿,说完觉得自己不够有气势,只是免冠徒跣,以搓衣板抢地耳,于是我把搓衣板扔在地上,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棒槌!” 算了,真的很像尖叫鸡。 实心棒槌一声不吭,默默地搓着衣服。 我说:“你怎么想的啊?是你给我下迷药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吗?我不是自愿的吗?我乐意!你让我一个人锦衣玉食地在沈府待着,我宁可跟你跑到这山沟儿里待到老你明不明白啊。” 说话间那几件衣服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剑秋把衣服捡起来拧了拧,晾在晾衣绳上。腰细腿长的棒槌背对着我,说:“反正是不行。我看了难受。” 我发现了,真的,这人。 平时一副夫为妻纲的样子,一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执拗。 他晾完衣服,去做饭了。 我两只脚踩在搓衣板上,内心无比复杂。 我为什么因为这个事情冲他大吼大叫,我为什么又冲他发脾气。 明明我们都……那么心疼对方啊。 饭端上来了,我们俩依旧脸对着脸吃饭,剑秋不说话,我拿眼睛瞟他。 我说:“晚上我洗碗。” 他嘴一抿,是个要说“不”的表情。 我手疾眼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菜,然后冲他咧着嘴笑,我捏着我自己沙哑的尖叫鸡嗓,叫到:“夫君。” 他一僵。 我说:“夫君君。” 他低着头,半晌,说:“哪里有抢着干活的。” 我不说话,歪头瞧着他笑。 他闷了半天,扛不住了,往我碗里夹菜,低声道:“怎么不吃肉。” 我乐,边扒饭边含含糊糊地说:“你最好了,爱你。” 晚饭之后他浑身难受地原地坐着,看我自己把碗洗了。 我擦完手走进屋,剑秋坐立不安地说:“要不我……” 我走过去,趴在他后背上,说:“不用。碗我还不会洗吗。” 他坐着,我站在他身后,搂着他脖子,两只手垂到前面捏他的腰,剑秋被我骚扰习惯了,反应不是很大,挺直了腰背坐着。 我的下巴顶着他的肩膀,在他小声耳边说:“我不是故意要吵架……我就是……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 我拿额头蹭他的肩,动作黏糊语气沉痛:“我脾气太差了。” 他把手拢在我的手上,说:“这有什么关系。” 生活还是要过下去。剑秋把“不跟我吵架”这一条贯彻落实得很彻底,事实上我们俩的确不怎么吵架,我脾气爆,动不动就叽嘹叽嘹地炸毛,小秋挺大度地不怎么和我计较,然后事后我就认错,像条拆了家之后撒娇耍赖的大狗。 至于冷战,那是不存在的——因为我憋不住。我这么个坐不住屁的人,生起气来简直恨不得把“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写脸上,半天不说话我就得跑到剑秋面前撩闲,生怕他没发现我在生气似的。 有一天我们隔壁的一个老头来串门,一边喝着我给他倒的茶,吃着我给他递的米花糖,一边吧唧着嘴说:“都是惯的。你就是仗着你的兄弟脾气太好,他打你一顿你就不敢这样。” 我呸,他才舍不得。 就是这么有自信。 那天晚上我想起这个事,还跟剑秋说:“隔壁老大爷说我这猫嫌狗不待见的臭脾气都是你给惯出来的,你揍我一顿就好了,”我扣着他的腰,整个人压到他身上撒癔症,“说得我都有点害怕,要是哪天你真生气了,哎呦,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啊,你这一拳下来我可能就交代了。” 他躺在我身下,说,没有。 我本来以为,就算不奢求这人说句“我惯的,怎么了”这种霸气一点的土味情话,至少也得说句“没事,你脾气不坏”之类的商业互吹安慰一下我吧。 结果他说:“没有,你挺解闷儿的。” 我:“……” 广西的日子庸常琐碎,却让人觉得温暖幸福。我想能这样平淡地和剑秋走完下半生,就是一辈子最好的安排。只是彼时这人生还有劫数在等待着无知的我们,它让后来的我相信因缘前定,珍惜眼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我从一个日更作者变成一个隔日更作者变成一个周更作者嘤嘤嘤。 实在是忙,更新速度就慢,不过不会弃坑的,爱你们。 第13章 第 13 章 大西南什么都好,就是太热了。像我这种来自北方的狼,一到这里简直被烤成一条热狗。我刚来的那段时间真的晚上热得连觉都睡不好,还害怕吵醒剑秋,只能悄悄翻来覆去地烙饼。当我鬼鬼祟祟地翻第三个身的时候,剑秋拨了拨我的肩,问我:“怎么了?” 我叹口气:“还是把你吵醒了啊。天儿太热了,睡不着,”我四仰八叉地仰面躺着,一条腿压在剑秋的腿上,抱怨道,“什么破天儿啊,热得太邪性了,天似穹庐清蒸四野啊,我都害怕我睡着睡着就给蒸熟了,要不我明天晚上直接睡锅里吧,省的你还得早起做饭,直接吃现成的。” 剑秋习惯我嘴上没边儿,轻轻笑了一下,爬起来拿了蒲扇回到床上,坐在我旁边给我扇风。 我说:“干嘛呀?我就那么一说,哎行了别扇了 胳膊多酸啊,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他摇了摇头,说 分卷阅读12 :“不差这一会,我等你睡着。” 我说:“你别……” 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轻声说:“没事,睡吧。” 扇子的风很柔,吹多久也不会觉得头疼。我实在是太困,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我还迷迷糊糊地想,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及其他河外星系,这辈子才能遇见他啊。 晚上的时候热白天更热,我一天天只有教书的时候像个人,回家马上融化成胶体形态瘫床上唏哩呼噜地啃西瓜喝茶,恨不得一天洗八遍澡,可惜没那么多水。有段时间我动不动就去河里泡着解暑,结果被隔壁老头嘲笑像鸭子。 他带着一脸特别真诚的嘲讽对我说:“你为什么像鸭子一样每天都在水里?” 我说:“……呦,大爷,鸭子一般不在水里,在KTV。” 老头说:“你说什么胡话?水进到脑子里去了?” 我端着脑子进水一样的智障微笑,心想,呵,古代人。 老爷子吧嗒抽了一口旱烟,说:“不过,孩子,你要小心一点,最近不太平,天晚了就别出门。” 我说:“怎么?” 他说:“老样子了,好像是南边又来了流匪,要来山上落草,”他嗤笑了一声,“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大山里头一躲就做了天王老子,流匪就跟蝗虫一样一茬一茬的,你习惯就好了。” 我说:“……大爷您这么淡定的吗?您清醒一点啊匪不是得打家劫舍的吗?” 他又嗤笑了一声:“得看是什么样的匪了,躲罪的一般就老实,山里一窝,不怎么惹事,想当山大王的一般就凶狠,不过这种少,几十年出不来几个,我这一辈子,还没有碰见过。” 我说:“凶狠?” 他点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大姑娘小媳妇地抢,看到好看的小伙子也抢,健壮一点的也抢去当壮丁。都是亡命徒,要么就让官府剿了,狠一点又有门道的就做了山大王。” 我被他几句话说得直瘆得慌,老头生死看淡仙气飘飘地笑了笑说:“莫慌。就算真的命不好碰见了悍匪,你一个男人,既不健壮也不好看,顶多抢你点钱。” 我:“……” 我并不是很高兴。 算了,不跟他计较。这老头不是审美有问题就是语言表达有问题,刚来串门的时候他还形容剑秋的眼睫毛“像驴一样又浓又密”,搞得那几天晚上行房的时候我一看见剑秋浓密纤长的睫毛就想起山西大叫驴,笑场了好几次。剑秋躺在我身下,特无奈地捶我。 不过老爷子的话也让我留了个心眼儿,我在枕边放了把解腕尖刀,晚上也尽量不出门,但是必要的应酬还是得有的,有时候不可避免的会晚归。一天剑秋跟我说他晚上和几个朋友聚一聚,我说:“崽儿啊,单位聚餐必须得去啊,要和同志们搞好关系啊,去吧去吧早点回。” 他点了点头,叮嘱我:“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小心一点,谁敲门你也不能……” 我被他念叨得头痛:“爸爸!爸爸!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谁敲门我也不会随便开的,我一个老爷们,又不是小媳妇,你瞎担心什么。” 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走了。 事实证明,这种对话真的就是谜一样的fg。那天晚上我自己热了热饭,吃完看了会书打算睡了,就听见外面一阵躁动,是有人在奋力劈砍我的门。 我心里一凉,一骨碌翻身起来摸出了藏在枕头下的刀掩进了袖子,静静地坐着听动静,一会的功夫门就被砍开了,一群汉子拥拥挤挤地闯进来围住了我,都是一身短打,东南亚人长相,凶狠地瞪视着我。 我还没等领头的开口,就道:“银子在书橱的下面抽屉里,银票宝钞在书橱边的柜子的第三个门里,没多少钱,您看着拿吧。” 对面那个长得像个嚣张的猴子一样的男人眼中露出了一丝迷茫,然后狠狠地用刀抵住我的脖子,像个听力没做出来瞎几把选的考生一样烦躁地说:“你,再重复一遍。” 他的刀抵得太紧了,我的脖子上霎时一道血线,我重复道:“银子在……” 旁边的人没等他说完,一脚踢翻了我的书橱,抽屉倒了,银子哗啦一下流泻出来。 我叹了口气,字正腔圆道:“银票在柜子里。” 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底下的人拿钱。我暗暗叹气,心想破财消灾拿走就拿走吧,结果那个把刀横在我脖子上的汉子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哝,刀背上移,他拿刀拍了拍我的脸,瞪着眼睛,用一种很恶心的黏腻贪婪又精明的眼神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我。 他怪异地笑了笑,回头冲他的人说了句什么,他们哄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转向我,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说:“把他带走。” 第14章 第 14 章 活了快三十年,我现在身处一个前所未有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困境之中——被悍匪绑上了一架四面漏风的破车,手脚都捆着,挤在啜泣的大姑娘堆儿里,安慰一个啜泣的男孩,目的是让他剌我一刀。 “别哭了大兄弟,别哭了……别他.妈哭了!” 听着我柔声细语的安慰,他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这是弄啥呢嘛,那土匪的毬一捅能捅死个人哩!” “……兄台何方人士?” 那小男孩抹了抹眼泪,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清秀小脸,抽噎着说:“关中。” 我叹了口气:“来,兄弟,先别哭了,能上山就说明死不了,要让人拿毬捅死了就是你命不好了,现在帮我个忙,”我费力的转了个身,“帮我把我……那个,我亵裤里的刀抽出来。” 他哭得更厉害了:“你要干啥嘛?你把刀放亵裤里?” “他们搜身,我除了亵裤里还能放哪里?”我烦躁得不行,“快点,抽出来没有?” 他哽咽着点了点头。我说:“在我手心上割一刀,别太深,见血就行。”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你要干……” 我低声吼道:“快点!不留点记号鬼知道你去哪里了!” 他飞速的点点头,咬着牙颤抖着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在我摊开的手掌心上重重地划了一刀,疼得我直嘬牙花子,血一下就冒出来了。我顺着这个四面漏风的破车的最大的一个缝隙把手凑过去,狠狠地往地上一掸。 血花四溅,崩在地上。 那孩子把刀又放回了我的亵裤里,不哭了,抖抖的问:“为啥不直接割绳子呢大哥?” 我又叹了口气:“现在把绳子割了跳车除了暴露你自己有把刀之外毬用没有,是你能打过他们还是我能打过他们?” 小男孩哆嗦着往我身边靠:“那你说他们要是真……真那个啥的话咋办呢大哥?” 我愣了愣,低声道:“我不知道。” 这话脱口而出,心里其实也茫然。我想了想,仍然不知如何自处,于是重复道:“我不知道。” 他也不说话了,像个鹌鹑一样窝在我旁边。 我沉默了一会,说:“如果真 分卷阅读13 到了这个时候,这把刀,就派上用场了。” 这辆破车居然晃晃悠悠地一直走到山上都还没散架,也是个奇迹了,我掸血掸了一路,下车的时候都有点踉跄,我身边的少年手被绑着,拿肩膀顶了我一下稳住了我,小声道:“大哥……我害怕。” 我们像猪狗一样被绑着被驱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冲他摇了摇头。 我们最后被赶进了一个盖得里撅外拱的破房子里,他们从外面闩上了门,我能听见他们兴奋而紧张的交谈,但是听不懂在讲些什么,没过多久门被造势一样地一脚踹开,领头那男人让人众星拱月一样地捧着,眼神扒衣服一样地在每个人身上逡巡一遍——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看别人一眼,别人就吓得浑身发抖的感觉,他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身上慢慢地滑,看猎物一样,有姑娘抖一下,或者发出惊恐的声音,他便粗着嗓子放声笑起来。 他玩弄一样细细地看了我们很久,最后怪腔怪调地慢慢说:“算了吧,女孩子们经不起折腾,我今晚,兴致很高。” 我知道他用汉话说话的时候就是讲给我们听的,我后背顿时一僵。 他笑了,拿下巴点了点那个少年:“就是你了。” 有人立刻去拖他,那少年愣了一下,疯狂地挣扎起来,歇斯底里地嚎叫,努着身子往地上扑,男人哈哈大笑,吩咐了手下一句什么,拖着少年的人放慢了速度,他们像是看戏一样嬉笑着看少年的哭喊和挣扎,男人享受地眯着眼睛看着少年的手死死地抠着地,抠着门,抠到指甲剥落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听少年绝望嘶哑的哀嚎。 “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 “救命啊!” “大哥!大哥救我!” 少年慌不择路地眼神投向了我。 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救星一样,开始一遍遍地喊“大哥救我”,我周身的血一下就凉了。 孩子,我救不了你,但我估计得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了。 果然,男人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走到他面前蹲下,说:“这么想让他救你?” 他背对着我,并不看我,只道:“那把他也一起带着吧。” 接下来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记忆,它是那么混乱,摇晃,夹杂着痛苦惊恐的哀嚎和无助的挣扎。我被绑在柱子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被按在床上掰开双腿,被牢牢地固定着四肢,血顺着腿流下来,他刚开始还能随着男人腰身的耸动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是后来,声音慢慢地小下去,小下去,他终于不动了,也不叫了,眼睛翻着白,死尸一样躺着,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被察觉地一点一点地掏出我藏着的刀,用手背挡着,一点一点地挫断绑着我手的粗绳。 那男人看少年不再挣扎,很失望地啧了一声,拍了拍少年的脸,叹道:“原来男人也这么经不起折腾。”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笑道:“你没有救他。” 就剩两圈了。我咬着牙挫着绳子,没有答话。 他就那样笑着一把撕开了我的前襟。 最后一刀,绳索应声而落。 我照着他的脖颈狠狠刺去。 他措不及防,下意识地一偏头,刀锋擦着皮肉过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不可置信地怒瞪着我,骂了一句什么,一拳带着风往我头上袭来,我低头一躲,他就着我的姿势劈手在我腕上重重一砍。 当啷一声。 我的刀脱手了。 第15章 第 15 章 当啷一声。 我的刀脱手了。 一股冷意从肺腑直冲头顶。我顾不得那么多,就着那男人低头捡刀的动作下了死力气地冲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男人被我打得一个偏头,晃了晃险些没坐在地上,瞬间就被激怒了,破口大骂挥刀而上,一拳捣在我的肚子上,我到底不是练家子,实打实地挨了这一拳之后血差点没吐出来,他拿刀抵着我的脖子把我逼退到床边,重重的一个肘击把我顶倒在床上,欺身上来一把撕掉了我的裤子! “我*操*你*妈!” 惊怒让我的血瞬间沸腾。我满脑子的“死了就死了老子今天就要干死他”,迎着刀锋直起脖子拉近他的头去剜他的眼睛,膝盖冲着他的下*身狠狠一顶! 他大怒,冲门外喊了一声什么,门被慌张地推开,进来几个人死死地按住了我的手脚,绑在床柱上。 他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手挥拳打我的脸,打到我神志不清看东西重影,满嘴的血沫子。我模模糊糊地看他嘶声揉了揉自己的□□,恨恨地骂,四处张望了一圈,最终从角落里拎出一把矛,调转矛头,把矛柄狠狠地捅进我的身体里。 我忍不住惨叫起来。 他快意地放声大笑,而就在这时我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鬼魅一样的人影。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警惕地一扭头,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擒住,然后扼住了咽喉。 我甚至看不清来人是怎么动的,他像个狂怒的豹子一样闪电般地出手,掐着那男人的脖子抬腿横扫,踹翻了屋子里的其他两人,然后一刀封喉。 我骤然放松下来,血液从脑袋一下子流回到四肢。 那男人被掐得呼吸困难:“你……” 我嗨了一声,吐了口血沫子,说:“承让。这是我男人。” 剑秋背对着我,手蓦地收紧,那男人和剑秋同时青筋暴起,剑秋低咤一声,缓缓地将他提离地面。 男人的颈骨发出“喀拉喀拉”清脆的爆响。他的脸色由赤红变成紫绀,终于不再挣扎,四肢软软地垂了下来。 剑秋生生捏断了他的颈骨。 他一放手,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剑秋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在他颈上胸前都狠狠地补了一刀。 我惊疑不定:“死了?” 剑秋终于转向我,斜飞入鬓的眉下一双杀气腾腾的血红的眼。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阴狠。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死了又如何?” 我愣了愣,说:“啊,死了好,死了好。” 他沉默着,我们隔着几步的距离和三具尸体遥遥相望,我突然有点尴尬。 我上衣被撕得破破烂烂,裤子早就不知所踪,被打得七窍流血鼻青脸肿像个猪头,绑在床上双腿大开,屁股里还缺德带冒烟地插着支矛。 我尴尬道:“那个……宝,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呗。” 他大梦初醒一样浑身一震,冲过来帮我割断绳子,脱了衣服裹在我身上,然后拔掉了那支倒霉催的矛。 我问:“你怎么来的?有没有人发现你?受伤了没有?” 他跪在我身边,摇了摇头,嘶哑道:“我没事……我报了官,但我等不了……我还是来晚了。” 他扑过来,下了死力气拼命地抱住了我。 我这才发现,这个人浑身湿透,一身黑衣,分不 清是汗还是血,全身筛糠一样地抖。 我拍了拍他后背:“没事,没事,你来得不晚,你相公 分卷阅读14 我英勇战斗一拳一个小朋友,誓死捍卫菊*花领土主权完整,就是被这个破矛怼得屁股疼,好了好了,小秋,来,怎么全是血,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他抱了我一会,开口道:“不妨事,大多是别人的血。” 我说:“行了,赶紧走吧。” 他把我背了起来,我被他捞我膝盖的一个动作疼得抽气:“哎,不能这个姿势。” 他顿了顿,一把把我抱了起来,踢开了门。 我愕然:“人呢?” 他摇摇头,说:“官府的人来了,我们走。” “……挺好。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他一言不发,把我搂得死紧,飞一样往山下走,小心翼翼地护着我,不让我被嶙峋的怪石草木刮伤。 饶是这样我的下身还是疼得不像是自己的,我窝在他怀里,咬着牙忍着,忍了半晌,忽然有点心酸。 我小声说:“早知道这么疼,以前就不那么折腾你了。” 剑秋抱着我的手蓦地收紧了。他低头亲了亲我,语气轻轻的,温柔又悲伤。 他说:“没关系,不疼。”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我有点想笑,但是心里特别难受。 剑秋以一种贴地飞行的速度带我下了山,我本来就轻微脑震荡,从他怀里下来的时候简直有点晕车,晃了几步,吐了。 他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呜哇呜哇地吐完,擦了擦嘴,心情复杂道:“我觉得我是坐高射炮下来的。” 回去之后剑秋把衣服一脱我才发现他肩背臂膀上全是刀伤,朴刀匕首,深深浅浅的一身血痕,这样看去他伤得比我还重。光看着这一身伤,我就能想象出这个人是怎么单枪匹马土匪窝里一路杀过来把我救走的。我们俩互相上药,他催着我睡一会,自己不肯去睡,就坐在我身边。 我说不上是怎么回事,明明死里逃生,但是要么是没反应过来,要么是被吓过劲了,要么是脑震荡再加上发烧让我整个人提不起劲来后怕,总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但是特别平静。 我轻轻地拍他的手,道:“没事了,小秋,别那么紧张,没事了……小秋!” 他一激灵,从死死盯着我的魔怔状态中缓过神来,凑近了问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叹了口气,说:“没有。你别那么紧张,怎么神神叨叨的。” 他说:“我……”他低了低头,道,“我看着你睡。” 我笑了笑:“瘆不瘆得慌啊,大晚上的。” 他说:“求你。” 我看着他,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复杂的心情,我叹了口气,半坐起来,冲他张开双臂。 我说:“来,让老公抱抱。” 他一头扎进我怀里。 我捋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毛,轻声道:“没事了,谁这一辈子还不遇到个打家劫舍,拆迁钉子户,城管踢摊,医院医闹的,哦豁你是没见过后三个,那家伙,横扫千军如卷席,比打家劫舍杀伤力还强。我这不是好好的,过去了就没事了,别瞎想了,嗯?” 他默默地,过了一会,低声说:“对不起。” 我这时候本来就头晕得连耳朵都嘤嘤嗡嗡的,这时候听到这话脑袋更大了,皱眉轻轻拍了他一下:“说什么胡话,怎么就对不起我,要是没有你,我现在都菊花爆满山了,你相公我当花侧帽掷果盈车,小姑娘看见小姑娘喜欢,土匪看见土匪惦记,怨得着你么?要说对不起,那也应该是我爹娘对不起我,把老子生得这样俊美无俦干什么,真是的。” 他没说什么,埋在我颈边深吸了一口气,搀着我躺下,道:“睡吧。” 我实在是没力气再嘴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到底是睡不安稳,这一觉极其清浅,有个什么响动都能让我惊醒一回。我能感觉到小秋好几次轻轻地用手碰我的额头,看我还发不发烧。 我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突然感觉到剑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我的手上贴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那是小秋的嘴唇。 他静静地贴了一会,然后把我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极低极长地叹了口气。 我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他坐在我身边,脱力地弓着身子,把我的手抵在他的额头上,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里他的姿势虚弱得难以自持又欣喜得小心翼翼,像是默默无声地说,谢天谢地,你还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都七夕了不能让我们小少爷再在土匪窝里待着了 感谢点清镜和28898719小宝贝的地雷! 第16章 第 16 章 “小秋,宝儿……相公,爸爸,爸爸!” 剑秋背对着我擦地,充耳不闻。 我趴在床上继续哀嚎:“佛祖!佛祖放俺老孙出去吧!我都被您拘床上三天了,我要长草了,我要搓泥了!” 他叹了口气,直起腰:“还不行,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我伤好了!你这一后背烂肉都能吱吱乱跑下地干活了我为啥还得在床上躺着!我没事了真的,我给您原地劈个叉证明一下行吗,真没事了!” 他摇摇头:“那……那处的伤若养不好很危险,你别乱动,我看看。” 我都快崩溃了,一把拽住裤子:“您干嘛啊您,您给我的屁股一点自由好吗?离屁股的生活远一点好吗?” 真不是我说,此人自从那天惊魂一夜之后就魔魔怔怔的,隔一个时辰必须掀开被子看看我小菊*花的长势,怕我感染怕我伤风,整整三天了不让我下床,偶尔上个厕所必须他陪着,恨不得给我扣个温室大棚,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不要离开这间屋子”,要不是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像个慈祥的嬷嬷,我都怀疑这次把剑秋病娇属性激化了,黑化要搞个囚禁py啥的。 虽然也不是不行,想想还挺刺激的,嘿。 他无奈地按着我的手腕,好声好气道:“别闹了,来,我看看。” 我生无可恋地两腿一蹬把裤子脱了:“看吧,你仔细看看,这菊*花长势多喜人呐!差不多行了啊,我还是人民教师呢,能不能让我蜡炬成灰乐以忘忧地投身到教育事业中去了,再不上课我饭碗就要丢了啊!” 他有点急:“你知不知道你那天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我秒怂,不说话了。 剑秋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会,替我把被子盖好,道:“我替你告了半月的假。” 我说:“啊?你怎么说的?”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说你与贼搏斗中被打断了腿。” 我噎了一下,半晌,说:“……多出息哪。” 他道:“我必须得走一会,你自己千万不要乱动,躺着静养,我让吴伯来陪你。” 吴伯者,隔壁老大爷也。剑秋的弟兄同僚们都挺仗义,知道他有个和土匪打仗被打断了腿的哥哥,都帮忙掩护他迟到早退 ,基本上就是点个卯跑一趟没啥事就溜回来,就这段时间他都不让我一个人呆着,非得 分卷阅读15 让老吴头看着我。我说你让他来还不如我一个人躺着睡会儿,他一来,年纪挺大了说话跟小钢炮似的,简直折我寿。 我叹了口气,觉得我的十八岁注定要为老吴头流泪,我半死不活地啊了一声,说:“那你亲我一下再走。” 剑秋擦完地,正匆匆忙忙地换衣服,这会儿一边系襟带一边走过来,特敷衍地啵叽了我一口。 我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觉得并没有受到爱情的滋养,越发地枯萎了。 剑秋穿完衣服坐在我旁边梳头,我捏着他的一绺头发,看着他的侧脸,叫他:“小秋。” 他偏了偏头,看着我。 我说:“你笑一个。” 三天了,他都没笑过。自己一后背伤却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我,但哪怕我再怎么逗他开心,他都不笑了。 虽然我吵吵着要上班,但是实际上我也知道我现在走路都走不利索,每当我需要搀扶才能一瘸一拐地去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剑秋的眼神就很让人难受,太复杂,掺杂着心疼,不忍,甚至愧疚。 这有个什么好愧疚的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摸着他的头发,轻轻说:“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宝贝儿,很多事情赶上了就是命不好,过去了就不用再想了。来,笑一个。” 他转过来,散着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大美人儿一个,低着头,褒姒一样冲我心事重重地抿了抿嘴。 ……好像更闹心了。 剑秋匆匆地走了,吴伯过了一会自己进来了。 我蔫巴巴地躺着,叫了声:“大爷。” 他哎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我身边,很奇怪地问:“你怎么萎了?” “……大爷,您要不加个字儿,枯萎,要么别用比喻,直接说我蔫吧,虚弱,抑郁都行。” “哦,你怎么枯萎了?” 我说:“我担心我弟弟。” “他怎么了?” “他抑郁。大爷,”我支起半个身子,“您说,我都没觉得什么,天天吃喝拉……嗯,拉得比较痛苦,不说了,总之就是该干嘛干嘛,本来嘛,土匪也剿了,银子回来得差不多,绑的人也放回来了,就连伤得最重的那小孩昨天都醒了,这怎么他就吓出毛病来了,我感觉他恨不得把我天天揣兜里,我都被他暴力镇压三天了,床都不让下,怎么说呢……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了。” 大爷静静地看了我一会,说:“不妨事。我的崽要是被土匪抢了,我也会这样。” 我对这个类比中奇怪的伦理关系不予置评,只道:“但是我觉得有点不对……” “没有的事,宽心。你家还有米花糖吗?” “……有,您下边柜子里,哎,给我留点儿。” 我们俩像两只仓鼠一样喀喀吃零嘴吃到剑秋回来,剑秋一看脸色一沉,但对着老吴头不便发作,只道:“您以后看着他,不要让他吃硬的东西。” 吴伯一愣,有点尴尬:“我,我给忘了。”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也给忘了。” 吴伯走了之后他往我床边一坐,我一看他提了一口气就知道他又要叨叨,抢先说:“别抱怨了,抱我。” 他被我打断,挺无奈地给了我个抱抱:“我说正经的,你能不能控制……” 我搂着他腰不松手,哼哼唧唧地:“我错了。我现在就想喝粥,特稀的那种,清宿便排肠毒润肠道,挺好。” “……我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王子宝贝的地雷! 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里调侃的意味多一些。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又皮又甜的小日子啦,文呢,也快完结了,争取多整几个番外,我也舍不得咱们家崽! 另外这个营养液怎么看是谁给我灌的,谢谢这个不知名的大宝贝! 第17章 第 17 章 老吴头在吃完我们家所有的米花糖之后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话。而事实上,我的预感是对的。 剑秋他……真的不怎么对劲。 耽误孩子们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说不过去,七天之后我销假了,重新投入到人民教育事业中,为了证明我确实是在与歹徒的英勇搏斗中被打断了腿,我还像模像样地拄了副拐。剑秋送我去也就罢了,关键我讲着讲着,余光往窗边一瞥—— 蒙蒙的窗户纸透着天光,映出一个细细高高的熟悉影子。 可以看得出盯梢这个事情真的是很无聊,剑秋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已经开始闲得来回溜达了。 我逮了个空儿跑了出去,看到剑秋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薅草,我拿拐扒拉了他一下,说:“秋教头,你在这干什么?” 他看到我出来愣了愣,站了起来,道:“我还是不放心你。” 我叹了口气:“那你饭碗不想要了?我一个人养咱俩,可就得裤腰带缠脖过日子了。” 他摇了摇头:“也没那么……” 我说:“宝儿,人家和咱们无亲无故,帮忙掩护你迟到早退七天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老是这么下去,你指望谁能一直帮着你?回去吧,听话,日子过不过了?” 他哽了一下,没说话,半晌摇了摇头,执拗地杵在那里。 我笑了笑:“哎,没事儿,大白天的能怎么,回去吧。” 他抬起眼看我,像是窘迫又像动容,憋了半天,还只是说:“我知道……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我说:“那你就先去,然后晚上再来接我放学,行吧?” 我一直觉得剑秋的神色十分的熟悉,但是一直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直到我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他像我在现代世界的时候,上大学之前往我行李箱里疯狂塞东西,一定要把我送到宿舍楼楼下的妈。 剑秋默了默,四处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人,走近了给我整了整衣领,小声说:“我……你就让我在这待一天。” 我愣了一下,然后带着对温柔母爱的怀念对剑秋说:“妈啊,您可真是我亲妈。” 剑秋不太习惯大庭广众离这么近跟我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他说:“就一天。” 我真是服了他了,那么高的武力值,明明是想保护一个人,非得弄得可怜巴巴的,我说:“……哎。那你要不要进来听听?我看你刚才闲得都要上树了。” 他摇摇头说:“我在外面待着就行了。” 他在那里,我总是分心,余光老是笼着一棵树。剑秋一身黑衣,在树荫底下坐着,被太阳晒得有点蔫,像个孤单寂寞还不肯上树的失伴黑猴。 后来我们俩一起回家,他把衣服换了去做饭,我懒懒地躺床上晒鸟,躺半天有点闲的慌,跑到厨房撩闲。我啊了一声作为高能预警,一个助跑过去窜到他后背上,剑秋习以为常面不改色,一把接住了我。 我跟你们讲,这个姿势真的相当好玩儿,是我们在广西游山玩水的时候 分卷阅读16 开发出来的,那时候他在前面走,我就想起来那个梗,说是跟常年习武的人不要轻易开玩笑,你从后面抱他,他容易直接一个过肩摔,我于是决定皮一下,飞快地跑过去往他背上一扑—— 结果剑秋一个巧劲儿把我背了起来。 还他娘的颠了颠。 我被他颠得一愣一愣地:“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是谁偷袭你你都把人家往身上背啊?” 他说:“你的脚步声太大了。” 我:“……您会轻功了不起是吧?” 我切了一声就要从他后背上下来,结果丫抿着嘴笑,不松手。 “……上瘾了是怎么着?” 他嗯了一声,说:“再背一会。” 我们俩像连体婴一样一直从郊区闹到城里。 其实刚开始我对这个姿势是拒绝的,有点幼稚,还挺娘,但是实在无法拒绝这种突然飞起来的感觉,后来动不动就往他后背上窜,算是我们俩一种迷之情趣吧。 我挂在他身上往砧板上探头:“晚上吃啥?” 他把肩膀放平,稳稳地切菜,告诉我:“山药。” 我嚎了一声,夹着他的脖子:“怎么又是山药,昨天就是山药,那你多放点肉行不?” 他嗯了一声,说:“我昨天不小心买多了,而且山药利痔的。” “利什么……嘿!”我从他后背上跳下来,“怎么我觉得你对你夫君我又白又嫩的小屁股有着超乎寻常的阶级友爱呢?” 他抿了抿嘴,道:“没……” 我说:“有!来来来我今天就重振一下夫纲,你现在把里面的衣服脱了趴灶台上,我要玩围裙py,快!” 他背对着我,看不见脸,从脖子红到耳朵根,我听见他局促地、期期艾艾地说:“别闹了……” 我不禁进入了一下角色,淫*笑了两声:“脱。” 他紧张地绞紧了围裙的一角:“不,不行,不能在这里……” 我感觉一下就上来了,轻轻吮吻着他的耳后,说话都带了喘息:“宝贝,听话,自己来。” 他顿了顿,挣扎了一下,然后耿直地说:“不能在灶台上,锅里还炖着肉呢,砧板上全是油,弄围裙上不好洗。” 我:“……” 我:“哦。” 锄禾日当午,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饱暖才他娘的思□□,山药里要是没有肉,我还不如出家当和尚,玩什么厨房围裙py,要什么自行车。 夏天我们俩都嫌热,睡觉的时候一般不搂着,但是今天我关了灯之后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说:“小秋,明天就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剑秋背对着我躺着,好半天,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手动把他翻过来,捧了他的脸,问他:“你到底还在害怕什么呀?” 我们躺得很近,呼吸都交缠着喷在对方脸上。他默了默,伸手把我揽进怀中,扣住我的腰。 我的脸贴在他胸口上,他一说话,嗡嗡地响。 他说:“我不知道。” 我有点心酸,还有点心疼,顺着他后背捋了捋,我说:“把我们家崽吓坏了。” 黑暗里剑秋紧紧地抱着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我那天回来……” 我说:“嗯。” 他组织了一会语言,才慢慢地道:“整条街都是乱的,我想着不好,赶紧跑回家,远远地看见咱们家的门破了个大洞,我走进去,屋子里的柜子倒在地上……你不见了。” 我心里骤然像被扎了一下——当时地上还有一滩我留下的血。 “我……后来我还是来晚了。我为什么来晚了。” 我拍拍他后背:“你没……” 他打断了我,把头抵在我肩膀上,他说:“你这所有伤病全是因我而起。” “……嘿。这土匪抢人,怎么还能怪到你自己头上。” 他说:“不。” 剑秋轻轻地放开我,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他说:“你本来可以平安顺遂,娶妻生子,富贵一生,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你为了我去顶撞父母,被险些打断双腿,我一时心智动摇,带着你来到这里……是我带你来的这里。上山的路上我快疯了,想着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道:“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杀了他们,马上跟你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坐起来俯身抱住了他。 我说:“我的宝儿。” 我冲剑秋笑了笑,说:“我这一辈子啊,没有过什么好运气,唯一的一次撞了大运,就是能捞着一个你吧,就冲这,我就觉得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对我还是挺温柔的。一睁眼,嘿,这么俊一小哥,脾气好武功高腰细腿还长,我当时就想什么娶妻生子荣华富贵都玩蛋去吧,我就要这一个。” “小秋,我从一开始,对你就是真心的,我没抱什么娶妻生子的心思,选了这条路,跪着也得走下去,更别说让我爹娘打一顿了。再说我这么皮,不是因为这个事挨打,那也得因为别的事挨打,对吧?” “我有时候就在想,真的是因缘前定,很多事情命里有,那就是躲不开。镇子里遇到土匪,城市里碰上流氓,坟头撞了鬼,林子里遭见虎豹豺狼——说不定你跑到海边儿,也有蚬子精海带精海瓜子精追着你下酒。” “所以人这一辈子,哪能没有几个坎呢?别总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说起来,咱们俩的一开始还是我主动的呢,那时候我特别害怕你是因为身份才选择屈从,费老大劲讨好你,所以你那个时候要带我走,我特别开心。如果没有你,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呢?” “所以咱们俩呀,是天定的姻缘。我在这里活得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快乐,幸福,顺遂。” “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想这个事儿呢?这小脸抽抽的。” 我盘着腿坐在他身边大声逼*逼完,照着他的脸蛋嘬了一口,笑了。 我说:“别想了啊。我啊,跟定你了。” 第18章 得成比目与鸳鸯 “嚯,十里红妆。” 我趴在床边看热闹,笑着回头:“你当初要是当她家的女婿,这么厚的嫁妆,你就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吧。” 剑秋刚回来,拿了条湿汗巾子擦身,闻言皱了皱眉:“别乱说。” 我嗨了一声,看着送妆的浩浩荡荡的队伍过去,不禁有点感慨。 这姑娘还追过我们家剑秋呢。 广西民风淳朴,又较中原开放些,故而有不少姑娘挺主动热情,这我前面也说过,但是毕竟成亲在这儿也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所以姑娘们一般喜欢就自己撩一下,成就成,不成拉倒,只有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别人是撩,她是追,一心一意地追。 房前屋后地探着脑袋看,光明正大地在剑秋回家的道上截他就算了,这姑娘还跑到我们家给我们干活 ,我一个大老爷们能让小姑娘干活么,结果她直接拿了一件我们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对我们展开了无情的嘲讽。 我特么都要给她当场表演一个猛男落泪 分卷阅读17 了,这丫头专门捡着人家死穴戳,她拈着针线,一脸明晃晃的嫌弃。 “你们两个男人过日子就是不行,看,这裤子这里补得像条蜈蚣。” 我无语了一会,委屈巴巴地想,蜈蚣怎么了,蜈蚣不配见证爱情吗,我从小就没碰过针线,这是我到这里现学的啊,没把裤子和裤衩缝一起就不错了好吗。 她二话没说,低头开始缝缝补补。 哎别说,女孩子的手就是灵巧,补完的确好看多了。 ……但是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我坐在她身边,酝酿半天,没有找到特别委婉的说法,只好直眉楞眼地说:“剑秋他……还没有婚配的打算。” 她咬断了一个线头,挑着眉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为什么没有?” 我很沉痛地道:“他被一个姑娘伤了心,自那以后便发誓不再近女色了。” 那丫头呵呵地笑:“这个不妨事。我的哥哥去年被一个姑娘欺骗,还闹着要去当和尚,今年儿子都满月了。这种事不过是一时伤心,慢慢也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姑娘有个这么记吃不记打的哥,继续捧心而颦:“不,那个女孩聪慧,善良,出身高门,风度翩翩……我是说气质高洁,剑秋曾是她的侍卫,两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简直是天赐的缘分呐,后来她难以违抗父母之命与他人成婚,这才与剑秋分开,自此那姑娘便成了剑秋心头朱砂,其他女子再难入他眼了。” 丫头哦了一声,说:“我不在乎啊。” 我:“……那您图一什么呀?你丈夫心里都没你。” 我爱你与你无关吗? 她道:“他长得这样好看,脾气性格都好,也能干活,成了亲就是我的男人了,管他心里是谁做什么?” 我:“……” 她很无谓地继续低头缝补,随口道:“我很中意他。‘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是你教给我弟弟的吧,我记住了。” 我都要崩溃了:“那你让你弟弟来追他啊。” 她更奇怪了:“你这样急躁干什么?” 我哽了哽,道:“我不急躁啊,人生就像一场戏,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们俩就这样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就在这个时候,剑秋回来了,看见那丫头坐在院子里补衣服脸色变了变,上前道:“你做什么?” 那丫头仰着脸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剑秋就硬邦邦甩了一句:“你走吧。” 我道:“哎……” 剑秋又一记直球:“我无意于你。” 我默默地捂住了脸。 这也太直了吧,人家姑娘多脆弱,好歹委婉点啊。 那丫头没想到自己能当面被撅,愣了愣,又羞又窘地走了。剑秋看她走了,有点无措地走过来,蹲下把手搭在我膝上,仰着脸看我:“你听我解释。” 我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他不懂套路,很诚恳地继续说:“……你听一下好吗?” 我忍不住乐了,半晌,叹了口气,把那条裤子拎起来冲他告状:“那丫头说我缝得像蜈蚣。” 他也笑了,摸着那补了一半的线痕道:“我看挺好的。” 我道:“你也不必解释,人家喜欢你跟你又没关系,就是……”我弯腰搂住了他,在他耳边叹道,“就是喜欢你的人也太多了,左一个右一个的。” 他抬手抱住我,道:“但是我只……” 他说不出来,挺害臊,但又觉得必须哄哄我,话说半截,面红耳赤地停在中间。 我一下开心起来,拍了拍他屁股:“我知道啦,你只喜欢我!” 他仰着头,冲我抿着嘴笑了笑,道:“是。” 后来这姑娘还找了剑秋几次,还给他硬塞了小荷包,然后剑秋这个钢铁小gay把她给他的荷包挂她家大门上,这事才算了了。 一转眼这小丫头都嫁人了。 我趴在窗户旁边看了很久,直到长长的送妆队伍过去,杳杳地看不见影子,才转过来,胳膊肘支着窗框,感慨万千地开口。 我说:“你要是姑娘就好了,我也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你娶进来,哎,那时候我骑着马你挑着……不是,你坐在轿子里,从娘家门里接过来,浩浩荡荡地送进我家,我把你背下轿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入洞房,钱全都归你管,咱俩生一堆孩子满地乱跑。” 他默了默,道:“你前几天还跟我说你没抱娶妻生子的心思。” 我求生欲极强,一骨碌爬起来:“那得看跟谁,跟你我当然愿意啊,你是男的我就跟你私奔,你是女的我就娶你过门,就是这个事儿。” 他摇着头笑了笑,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说:“哎,不着急,你说,那我要是个姑娘呢?” 他坐在我身边,竟然真的顺着我的话想了想,然后道:“我会被老爷和夫人毒打。” 我扑哧一声乐了:“也是,未出阁的小姐和侍卫,不打你才怪呢,那估计我还得跟你私奔。” 剑秋想了想,带着笑意捏了一把我的脸,什么都没说,起身做饭去了。 第二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就以为是剑秋还没回来,结果一进屋我刹那间愣在原地—— 桌边点了雕花的喜烛,床榻之上有个人静静地坐着,头上蒙了红帕子,一身艳艳的喜庆的红衣裳。 那本来是个娇羞的新嫁娘之态,可偏偏榻上的人脊背挺直,像把出鞘的秋水剑。 那是我相伴七年的爱人。 我一瞬间的心跳都停止了。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竟然有点恍惚。我伸手掀了他头上的红帕子,干笑了几声,道:“这是……这是干什么呀?” 声音都有点抖。 红帕子底下一张清清爽爽的脸,他抬头,轻声道:“我欠你一个拜堂。” 我愣在原地,好久,语无伦次地道:“我这……我这没有什么准备……我太仓促了……” 他摇摇头道:“无妨。” 接下来的一切都那么恍惚,我好像是被他拉着拜了天地拜了高堂还对着磕了个头,全程都跟酒驾一样晕晕乎乎。我知道剑秋这样的人不可能跟我玩什么这个py那个py的情趣,他是真心实意的想给我一个坦坦荡荡的拜堂成亲,天地为证日月为媒,青山碧水做宾客。 那是他层层包裹羞于言说又那么直白坦荡地捧出来的一颗真心。 我的眼眶一瞬间酸胀得不能自已,我模糊地看见剑秋笑了,揉了揉我的脸,道:“别愣怔了,我的少爷,夫妻对拜之后要做什么?” 我说:“送……送入洞房!” 他点了点头,然后把我按在床上。 我这才从梦幻的婚礼氛围中清醒了一点,感觉要干点这网站不让写的事儿了,刚要起身,发现剑秋今天不大对劲。 他压着我不松手。 我在他身下躺着,一瞬间有点懵逼。 新 娘子送入洞房之后开始战略反攻?这是什么骚断头的反关节操作啊? 我挣扎了一下,道:“小秋,你……” 他亲了亲我,轻声道:“别出声。” 我深深地看着他,他一边绵绵密密 分卷阅读18 地亲我,一边解着衣服的扣。我看了他一会,拉低他的头猛地吻了上去,按着他的腰朝我自己推了一把。 是这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顺从地躺在他身下和他亲吻,而他一边吻我,一边伸手拿了桌边的香膏,一只手撬开盖子。 然后更反关节的操作出现了。 他骑在我身上,挖了些香膏,往他自己身后抹去。 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说:“你不是想……” 他咬着牙,已经有些喘了,闻言摇了摇头,对我微微地笑起来。 他说:“我那时答应你……等你伤好就随便……随便折腾……你要了好几次这个姿势,我都没答应……是这样做吗?” 他垂着眼睛看过来,湿润的鹿一样的一双水色的眼,我和这样的眼神当空碰上,心里又疼又酸,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想把他抱在怀里揉。 “这个真的不行。你身体要紧。” “那我伤好了你随便我弄呗。” “可以啊,那少爷要快点好起来。” “早知道这么疼,以前就不那么折腾你了。” “没关系,不疼。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 那天我们胡天胡地地闹了很久。完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下床吹熄了花烛,爬上床紧紧地抱住了剑秋。 我黏黏糊糊地叫他:“小秋。” 他都快睡着了,迷糊着应了一声:“嗯?” 我傻笑起来,我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没什么,叫你一声。” 我们俩像一对新婚小夫妻一样搂着,我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笑了:“哎,你记不记得,还在沈府的时候,有段时间你对我特冷淡,我还以为咱们俩七年之痒了,你要么是厌倦我了,要么是外边有别的人了,反正就是不要我了,伤心死我。” 他闻言便道:“怎么可能。” 他默了默,又道:“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便道:“我就知道,咱们俩永远新婚燕尔,什么七年之痒,我要和你过到钻石婚!” 他带了点笑意,道:“又在讲什么。” 我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剑秋。” “嗯?” 我说:“爱死你了。” 他终于笑了起来,带着难言的温柔吻上我的嘴唇。 我就知道,什么七年之痒,不存在的。我们俩百年之痒都没人挠。 穿过曲曲折折的往事,穿过逢逢迎迎的过客,穿过呼啸的时空,穿过无数个没有对方的日夜—— 所有棱角都被岁月温柔地磨平,所有风浪都化作朝暮间喃喃的细语,所有艰辛酸楚都被酿成时光袅袅的余音。 我们始终深爱,而终将携手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猝不及防突然完结!哈哈哈哈 有个事情要和大家说……就是呢这个番外可能时间要久一点,因为三次元遇到了一些事情,乐观估计一周,悲观估计半个月我的番外才能生出来,但是一定是会有的,有兴趣的小宝贝可以先看看别的文过段时间再回来,爱你们。另外如果有想写长评的小可爱可以现在就写啦!谁写长评咱俩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哈哈哈! 第19章 番外一 当我提出七夕节这一天出去走走的时候,剑秋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咋了?” 他说:“过乞巧节做什么?”又顿了顿,道:“给姑娘过的。” 我说:“我知道啊,但是你不觉得很浪漫吗?七夕佳节鹊桥相会,这么好的气氛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不正适合诗情画意地搞个大象吗?” 剑秋:“……” 不是很懂你们现代人.jpg 于是这天剑秋还是和我在广西地街道走一走哦哦哦哦,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这破古代过个节一点节日气氛都没有,我也不爱逛街他也不爱逛街,我们俩只好照旧找个酒楼喝酒。 剑秋拦了我一下:“咱们今天喝茶吧,别喝酒了,你疹子还没消。” 我嚎了一嗓子:“别介啊,我就因为这个破疹子被你押着吃了三天草,不吃肉不吃鱼不吃辣的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今天喝点酒怎么了?” 他很不赞成地看着我。 我举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就一点儿。” 他犹豫了一下,说:“还是……” 我说:“一点儿嘛。” 他叹了口气把眼神移开了,我赶紧给自己倒酒。 跟他过这么长时间,我把他脾气摸得很准,他特别吃这一套,什么事他不让你干,你撒个娇,如果没用就再撒个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坚持不到我第三次求他。 前几天我因为这边湿气太重起了疹子,刚开始我没太在意,结果丫长了我一脸,这才想起来擦药。我看着剑秋一张光滑如玉的小脸蛋儿万分的不满:“嘿,咱俩躺一块儿蚊子只追着我叮就算了,这疹子也可着我一个人长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嫉妒洒家的美貌?” 剑秋一心一意地给我上药,随口敷衍道:“没事的,过一阵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哀怨道:“皇上您有所不知,这后宫里的女人呐,容貌是顶要紧的,臣妾现在这副模样,离被打入冷宫还远吗?绿头牌都得长草了!” 他很无奈地抿着嘴,拿布巾轻轻蘸我的脸,说:“别说话,嘴不要动。” 突然被禁言的我觉得心里哇凉,果然色衰而爱驰,前几天还郎情郎意你侬我侬夸我是解闷儿小甜心呢,如今一烂脸连小声逼*逼的权利都没有了。果然这个薄情的男人爱的只是我这张俊美无俦的脸。 我扁着嘴怨恨地看着他。 剑秋没搭理我,一点一点地把我整张脸都敷上药,又仔细左右端详了一下,道:“好了。” 我哦了一声刚要站起来,剑秋突然凑过来亲了我一口,啵叽一下。 我一愣:“这一脸烂肉你也亲的下去。” 他眨了眨眼,小声说:“这样也好看。”转身走了。 我坐在原地,忽然罕见地脸皮有点烫。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俩一般没事也跑出来喝酒,聊一会天,然后勾肩搭背地回家,就是今天喝的有点多,我有心想灌醉他然后趁着这花好月圆人长久的气氛干点这网站不让写的事,一杯一杯接一杯的,结果我自己先多了,说话大舌头了,光喝酒不吃肉了,还开始追忆年华如水光阴已旧了。 剑秋拍了拍我,企图抽出被我紧紧攥着的手,皱眉轻声道:“行了,别喝了,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知道想到了啥,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说:“对,回家,咱们……回家。” 他把我扶起来往回走,这时候天色都晚了,很 多小店都已经打烊,路边有稀稀落落的灯笼,灯光把我们两个交缠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我黏黏糊糊地以一种隐秘的姿势抱着他,三三两两的路人不怎么看我们,大概以为我们是一对酒友。我用手指勾他分 分卷阅读19 明的锁骨,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天上璧人一双,人间你我两个,金风玉露好时节。 我说:“织女来……抱抱我。” 他好像拖我拖得也累了,索性胳膊一抡把我抱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抱怨了一声:“靠……哪有这么彪的仙女,靠铁人三项飞升的吧?” 他也不吱声,臂膀稳稳地,端着我往回走。我在他怀里像条活鱼一样扭来扭去,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个舒服的姿势,他忍了我一会,轻轻地啧了一声,道:“别闹,快到家了。” 我哼唧一声:“你怎么还喝不醉呢?” 他没答话,半晌,道:“有点晕。” 我切了一声,不说话了,一会又觉得这姿势太娘了,于是说:“要背着。” 他说:“行。”然后把我放下来,微微弯下身子。我说:“不是……就那种跳起来的。” 他嗯了一声,说你来吧。我退后几步,大喊“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然后一个助跑准备跳他后背上,结果剑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巧地一个战略闪避,在我跳上去的一瞬间迅速地——蹲下了。 你们懂的,我像个射歪了的迫击炮一样咻地一声越过他的头飞了出去,然后大头朝下地扎在了地上。 我趴着懵逼了一会,对同样懵逼的剑秋竖了竖大拇指:“您跳山羊玩得可真好。”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慢半拍地“哎呀”了一声,赶紧蹲下把我搀起来。 我嘶嘶哈哈地站起来,打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看了我一会,说:“啊。” 得,谁也别说谁了,俩酒鬼。 后来……本来我就喝的多,再加上还摔了一下,后面的事情我就彻底断片儿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头疼眼花地坐起来,跟面前两个陌生的大胖桶面面相觑。 剑秋擦着手从外面进来:“起来了?出来吃饭吧。” 我说:“……这桶谁的?” 他看了看这俩桶,表情很复杂,有点想笑,还有点幽怨,夹杂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说:“昨天你喝醉了,非要买桶泡脚,说是养生,我两只手都用来背你了,根本没办法拿桶,然后你说以示惩戒,把这桶……“ 我尔康手:“别说了。” 我想起来了。 我把这桶套到了剑秋的脑袋上。 我不可置信:“然后你就真顶着桶回来的?” 他摇摇头说:“我没办法,你不让我摘下来,”然后接了一句,“你睡着了我才摘下来。” 我说:“……我怎么喝成这逼样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脖子,说:“我也喝多了,好在昨天你没有摔伤。” 这个乱七八糟不可描述的七夕就这么过去了,我们收获了两个大桶,没事的时候就摆在屋子的角落,胖胖的两个挨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样子。睡觉之前我们俩一人一个桶坐着泡脚,舒筋活血又助眠,好像提前过上老夫老妻的退休生活。 那天我俩的脚泡在热水里,我整个人飘飘欲仙,舒服地喟叹一声,说:“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都是寻常。” 剑秋说:“嗯?” 我说:“的台词。” 他说哦,也没问甄嬛传是个啥,只说:“怎么想起说这个?” 我踩了踩水,说:“你看啊,我本来是想灌醉你玩个刺激的,没想到你那么能喝;我本来想借着酒玩个七夕PLAY,结果买了俩泡脚桶;我本来……” 他说:“什么?” 我偏过头朝他笑了笑,一只脚踩进他的桶里,和他的脚叠在一起。 我本来是纷纷世界中一个小如尘埃的人啊,结果阴差阳错误打误撞,遇见了这样爱我的,亲爱的你。 番外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番外一定是会有的。 番外二搞一个现代paro! 第20章 番外二 “大沈儿,大沈儿!”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我被下铺那个成天叫我大婶儿的傻*逼叫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我下铺的那个龟孙叫吕海鹏,老吕顶着一张油腻的大脸和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挂在梯子上抻着脖子看了我半天,皱着眉拨拉了我一下:“你怎么回事儿,不舒服啊?” 我愣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没事,昨晚上没睡好,做了一宿乱梦。” 他哦了一声爬下去了:“那你快点儿收拾,都快六点半了。” 我仍愣愣地坐在床上,仍然没有从一场光怪陆离又无比真实的梦境中抽身出来。 梦里那样真实可感又历历在目的一切在醒来以后迅速模糊,我似乎与一个人经历过漫长的岁月,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但我已经不大能记清这个人的模样,我甚至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曾经装着细水长流的爱意和刻骨铭心的相思。 老吕叼着牙刷在下头嚎:“发什么呆呢?快点的要不然迟到了!” 高中的早晨大家都浑浑噩噩,老吕没有发觉我的不正常,他坐在我后头,低头啃了一口卷饼,含着一口土豆丝,抱怨了一句:“今天这卷饼怎么甜叽叽的。” 他又吃了一口,说:“真香。” 他同桌:“……” 他三口吃完,低头掏半天掏出来一本语文练习册,捅了他同桌一下:“语文作业写了吗?拿出来我抄一下。” 他同桌奋笔疾书:“我*操,还他妈有语文作业?我物理都没写完。” 老吕叹了口气:“我算白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他怼了怼我:“沈儿。” 我说:“我没写。” 他啧了一声,不再挣扎补作业的事儿,嘬着杯豆浆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说:“没写就没写呗,反正也没几个人写,再说你语文这么好你用得着写么?你语气这么沉痛干嘛?” 他凑了过来,一张嘴一股浓浓的豆浆味:“你到底怎么了啊今天?说出来让兄弟乐呵乐呵。” 我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跟他倾吐一下:“你相信玄学吗?” 他说:“相信啊,我今天还转发杨超越了呢,怎么了?” 我说:“……我好像突然忘记了一个什么人,又好像终于记起来了一个什么人……” “……你跟我这作诗呐?” 我无言以对,跟老吕这么五大三粗的人解释不明白这么玄学的事情,只好说:“算了,喝你的豆浆去吧。” 他切了一声坐了回去:“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哎,听说咱班今天要来个转校生是吗? 我说:“我哪知道啊,从哪个学校转来的啊?” “实验吧,我也不太清楚。” 老吕的同桌下笔如有神,居然能在百忙之中抬头插了句话:“实验来的?牛*逼啊。” 老吕嗨了一声:“谁说不 是呢。早自习是什么?” 我说:“语文吧。” 我吧字还没落地,我们老师就踩着早课铃进来了,我抬头往前扫了一眼,一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湍急的河流连接前世,呼啸的山风洞 分卷阅读20 穿时空,梦境和现实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丝丝入扣缓缓交叠,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 车祸,祠堂,西南山水,红烛喜帐……还有那个眉目清俊的人。 而那人如今一身崭新的校服,清清爽爽地站在门口,脊背挺直得像松柏,表情淡漠,分明是个飒拓的少年郎。 可那本来是我山一样坚忍又剑一样峭拔的爱人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我们班主任嘴巴开开合合地介绍着他,他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冲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在掌声中朝我旁边的空位走来。 他弯腰把书包放在地上,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缓缓地转向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说:“……你好。” 他点了点头,简短地回复:“你好。” 我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他愣了一下,说:“哪里?” 我说:“……梦里。” 他:“……” 老吕一脸的不忍直视,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对剑秋说:“同学你别理他,他今天头和屁股又装反了。” 剑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抿嘴笑了笑,一副“初来乍到不和这个傻逼一般计较”的仙风道骨,把书和练习册摆在桌子上开始预习,不理我了。 我手机震了一下,一看是老吕给我发的微信。 他给我发了一个“你怎么回事小老弟”的表情包,问我:“什么情况??????看上了??” 我偷偷给他回:“我绝对见过他,我记得他。” 他给我回了个黑人问号:“见过就见过呗,这小破城还没有三室一厅那么大,我看他都脸儿熟,你刚才怎么这么恶心?矜持一点啊好歹。” 我握着手机想了想,给他回:“嗯,看上了。” 他顿了顿:“那你加油。” 我说:“他是我前世的爱人。” 他:“没眼看了简直,儿啊,嫁出去的儿子拉出去的屎,爸爸没有什么要嘱咐你的,记得家中常备马应龙和开塞露。” 我低低地操了一声,回他:“不跟你聊了,我热爱学习。” 我把手机塞回桌子里,学着剑秋的样子人五人六地拿出了书和练习册,偏了偏头,一手支着头,偷偷拿余光瞟他,少年人腰背挺直,头发蓬松,校服和鞋子都干干净净,侧脸清秀,眼神专注,像早晨清透的阳光,像带着洗衣粉香气的白衬衫,像刚修剪完散发出清香气的草木,像六月里难得的好天气,像我缘悭一面的念想和一朝幸会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忙到神志不清,更新会放慢速度……但是不会坑掉的。 好多小可爱问我要微博,微博搜“王孙何许”就是我了,本来的微博因为三次元联系太多不能用emmm,就注册了个新的,去找我玩吧~ 第21章 番外二 后来的我以“敌不动我动,敌一动我瞎几把乱动”的攻势对剑秋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唯一让我闹心的就是被追求的这个实心棒槌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在被追求。 本来我的战略是逐渐接近,然后让他不再反感与我的身体接触,温水煮青蛙一样水到渠成地掰弯他,但是接下来故事的走向越来越歪,我们逐渐从同学,朋友,发展到哥们儿,最后发展到铁磁。 其实要论起来,剑秋当个哥们是真的义气,但是老子他娘的不想跟他当铁磁,老子想*上*他啊。 一天早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剑秋匆匆地从后门进来,拎着一摞盒子放我面前,坐在我旁边把外套脱了,声音还带着点喘:“趁热吃,赶紧。” 我哦了一声打开盒子,里头是还冒着热气儿的鸭丝粥,我嚯了一声:”这你跑多老远去买的,吃了没有。“ 他在那整理桌子:“吃过了。” 是这样,我胃不好,吃食堂的包子豆浆豆腐脑油条卷饼小蛋糕老是胃疼,跟剑秋抱怨过一次,第二天早上就变着法地买养胃的东西投喂我,我们学校这么偏僻,也不知道他骑着自行车跑了多远。我拦了他好几次,说没必要这么折腾,胃是老毛病了早上难受上午就能好,他瞪了我一眼,没听。 我舀了一勺带肉丝儿的送他嘴边:“吃一口,吃口肉,来。” 他摇摇头:“你自己吃。” 我说:“哎,来一口。” 他拗不过我,就着我的手用我的勺吃了口粥。我说:“一起吃?我这儿还有一个勺。” 他摇了摇头,拿出来个小本开始背单词,不理我了。 老吕哟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看我,我说:“哈喇子收一收,我们家小秋给我买的,要也不给你。” 老吕推着脸上重峦叠嶂的肥肉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哎呦,谁稀罕呐。” 我翻了个白眼。 他把我拽过去搭着我的肩膀小声说:“上手也太快了吧?没想到我的儿平时傻*逼呵呵的,还挺勾人儿。” 我小声回道:“勾个屁,人家拿我当兄弟。” 他说:“哪有兄弟是这么个当法的?跑那么老远就为了给你买碗粥?” 我啧了一声:“我说真的,就是很纯洁的,至高无上的,两肋插刀的,广电总局都能播的兄弟情。上次我试探了他一下。” 他说你咋试探的。 我说:“我拍了他屁股。” 他说:“啊,怎么了,他抗拒啊?” 我说:“他抗拒才好呢,丫根本没反应。” 老吕一脸直男困惑:“没反应不好吗?” 我一拍大腿:“没反应才证明他是直□□本没那方面想法好吗?要是gay,或者是被我掰弯了,多少会有点羞涩,紧张,或者是被冒犯的感觉啊。” 老吕愣了半天,叹道:“不是很懂你们,反正我试探姑娘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肯定不敢拍人家屁股。” 我说你这不废话么,他说:“但是要真是这样,剑秋是真挺义气的。” 我说那可不,说着往正在背单词的剑秋的后背上一靠,枕着他肩膀冲老吕抛媚眼:“自从我入宫以来呀,就夺得了皇上的恩宠,我劝过皇上呀要雨露均沾,皇上非是不听呢,就宠我就宠我就……” 剑秋忍无可忍地直了直后背:“行了,赶紧吃饭。” 我哦了一声,爬起来喝粥。老吕看得目瞪狗呆,半晌叹了口气:“你这*贱*婢,真以为得了皇上的恩宠就是半个主子了。“ 剑秋:“……” 我没搭理他,过了一会老吕给我发了个微信:“要不咱们玩个大的?” 我:“?” 他慷慨激昂地回了我仨字:“上龙床!” 于是经过我和老吕俩臭皮匠的周密商讨,一个臭不可闻的周密计划终于诞生了。 我们学校的周末可以放一天假,这就是本宫爬上龙床的好时机。 我呸,都是被吕海鹏这货带的,我怎么入戏这么深。 这个周末我爸妈正好出差不 在家,我连蒙带唬软磨硬泡地把剑秋留在我家吃饭带过夜,来报答他这么长时间的投喂之恩。剑秋也没多想,看我这么坚决也就答应了,晚上吃过饭头 分卷阅读21 对头看了会书我就嚷嚷着困,就在我爸妈的房间睡了,剑秋住我那屋。我把灯关了,静悄悄地躺了一会,鬼鬼祟祟地给老吕发微信:“我现在慌得一批。” 老吕秒回:“莫慌,肛肠科已经给你挂好号了。” 我说:“去你大爷的。老子要当上头那个。” 老吕给我发了个“好大的口气”的表情包:“连床都没上,你说个屁呢。” 我说:“老子要去了。” 老吕说:“甭怕,他要是从了你就血赚,他要是压你你就忍着,他要是打你我给你扛医院去,行吧。” 我说:“呆着吧你。”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跳了下来,一脚踹塌了我爸妈的床—— 事实上我爸妈的床是那种老式的箱式的大床,把床板翻开里面可以装东西,使劲一踹可以营造出床榻了的效果,但实际上只是床板折叠下去了,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双人床瞬间凹陷下去一边,我站在床边,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批。 我听见剑秋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哐哐的砸门声。 他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开门!” 我这才回过神,按原计划拽开衣领,结果这套头的破衣服质量忒他*妈好,都快拽秃噜线了也没拽开,只好跑过去给剑秋开门。 他拧着眉,话音里带着点罕见的着急:“到底怎么了?” 我揪着褶褶巴巴的衣领,有点尴尬道:“那个,床塌了。” 他表情空白了一瞬:“塌了?” 我点点头:“啊。” 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点匪夷所思的表情,拨开了我:“怎么会突然塌了,我看看。” 我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嚎了一嗓子:“别看!” 他顿了顿,还是很好脾气的转过来,问我:“为什么?” 我浮夸地咳嗽了几下,捧心而颦道:“都是灰,呛死我了,哎你甭过去了。” 他还是很困惑,点了点头:“行吧。” 我心想这剧情走向不对啊,没有冲突的戏剧是没有灵魂的戏剧,于是我声情并茂地把剧情拉了回来:“我的天啊,吓死我了,上帝啊,这真是个让人害怕的晚上。这样残破的床板,这样飞扬的粉尘,这样死寂的黑夜,我该怎么才能睡得着呢?” 剑秋站在门口,一脸懵逼地愣了一会,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让我想想,我是无法再在这样的房间里入睡了,我想我应该去睡沙发。” 剑秋说:“不用了,你来,咱们俩一起睡吧。” 我说:“我想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睡觉时不老实得厉害,就像苏珊姨妈家愚蠢的土拨鼠,如果你见过我睡觉时的样子,你一定会用你的皮鞋狠狠踢我的屁股,哦我的上帝啊我发誓你一定会这样做。” 剑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欲拒还迎:“还是别了吧,我小时候我妈都不乐意跟我一块儿睡,说我睡着睡着能在床上转一圈儿,再挤着你。” 他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习惯……”说着说着自己顿住了。 我一刹那剧本全忘了,呼吸都要停止,我惶然地追问道:“你习惯?你习惯什么?” 他自己发了会愣,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地应该这样,就脱口……” 我打断他:“你也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是不是,是不是?” 黑暗里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颔首道:“也许吧。” 他黑发的轮廓在夜色里簌簌地低了下去。半晌,他道:“也许真是梦里见过。” 我看着他,心里百味杂陈。 我的爱人我的英雄,那不是与君同游的几回魂梦,那是我们相濡以沫的前生啊。 你怎么能……全都忘掉了呢。 第22章 番外二 龙床计划因为我内心的剧烈波动停顿了一小会,但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谁也挡不住的,我和剑秋终于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剑秋话不多,看我躺下了就顺手关了灯,背对着我也睡下了。我在他背后默默地盯着他,少年人颈部的线条特别好看,颀长柔韧,脊背却像黑暗里沉默的长城。 月色透着床边的窗子洒进来,夜静得人心里都空空的,一如很多很多年……也许有几百年前了,那时候的月亮也是透着海棠窗的窗格子照进来,溶溶地照在床上。就连我们的姿势都那么像——我睡在里面他睡在外面,他背对着我。 话说剑秋坚持要睡在床的外侧,最初的原因是方便伺候我起夜,但我实在不是半夜起来要茶要水折腾人的人,顶多偷偷起来上个厕所,还得跨过他才能下床,怪碍事的,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好几次踩着他的腿,丫一个膝跳反射差点给我踢床底下去,我们就换了个位置,结果我发现他睡里头也不行,主要原因是我睡觉太不老实,睡着睡着就开始追着撵着地搂人家,早晨醒来的时候剑秋总是被我挤得扁扁地贴在墙上,可以说是很无奈了。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胳膊:“哎,我睡不着。” 他沉默了一下,说:“使劲睡。” ……棒槌。 我说:“使劲睡也睡不着,陪我聊会天儿行吗?”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转了过来,说:“想聊什么?” 我心说聊什么不是重点,抬手把小壁灯拧开了,灯下看美人,昏黄的,暗暗的,刚刚好。 我拽了拽刚刚被我扯秃噜线的领口,侧过身屈肘支额,低头看着他,低声说:“你相信前生吗?” 他皱了皱眉,道:“问这个干什么?” 我趴下来,离他近了一点,说:“你听没听说过,人死以后入轮回,要先喝孟婆汤才能洗干净三魂七魄,要么再世为人,要么投胎做畜生。我本来以为我上辈子喝了,但是现在看来……要么是地府的食品安全质量检测不过关,这孟婆汤是个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要么是我喝了一口觉着这什么玩意一股泔水味儿,偷摸倒忘川河里了。” 他脸色变了变,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抿了抿唇,凑近他,俯身露出锁骨和大半个胸膛,在他耳边说:“我记得你。看见你的那一瞬间就全想起来了。” 他浑身一僵,道:“你……” 我用鼻音哼了一声,跪了起来,一条腿顶进他的两腿之间,骑在他身上低声道:“如果我说,我们上辈子是夫妻,你信么?” 他眼神一下就变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了我一会,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挣扎,他偏过头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荒唐。” 我颔首,笑了。我说:“我荒唐。就算不记得,你敢不敢说,你现在没有这个心?” 我把手贴在他的胸前俯下身去,用喑哑的气音在他耳边颈侧呵气。我说:“从了我,或者把我拿走,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揭开了被子,伸手把他宽大的T恤衫撸上去,抚上他的腰,从腰 分卷阅读22 往上摸,剑秋头脸脖颈上的青筋一下就暴出来了,喘气声都粗重起来,他一下拽住了我乱动的手,很意味不明地攥了一会,沉默地,挣扎地看着我。 我不想给他左右互搏的时间,手隔着衬衫摸上了他的胸膛,不知道拧到了哪里,剑秋嗯了一声,攥着我的手蓦然施力,把我从他身上一下子拽了下来。 我们俩喘着粗气对视了半晌,我舔了舔嘴唇,说:“来不来?”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坐了起来,重重地抹了一把脸,道:“错了。” 我说:“什么?” 他摇摇头,重复道:“错了。” 他说:“不该这样。” 他甩了甩脑袋,皱眉看着我,道:“你今天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道:“我……” 他打断我,道:“我怎么也陪着你疯。” 我愣了一下,重复道:“疯?” 剑秋不看我,低头抻了抻他的衣服,道:“我今后不再提这件事了,你要……” 我说:“什么?我要什么?你说。” 他叹了口气,说:“你要自重。” “”放屁!” 他抬起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一指门口:“滚!你他*妈什么都不懂!都一起过了十好几年了你他*妈睡一觉忘得一干二净,自重自你大*爷的重,滚!” 他目光沉静,半晌,开口道:“你到底记得些什么?” 我一对上那样的目光,整个人一瞬间像被抽空了,又疲惫,又麻木,又难堪。 他大概觉得我是个同性恋,外加一个恼羞成怒的臆想症患者吧。 我说:“光我一个人记得有什么用。” 我为这个人挨过打,私过奔,和这个人拜过堂,我还记得他平时睡觉喜欢睡在外头,广西天热的时候总是手动给我扇风哄我睡觉,我喜欢突然跳到他后背上,让他一把接住我,闹着闹着闹到床帐子里头去…… 他还说过,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杀了他们,马上和我走呢。 可这些光我一个人记得有什么用啊。 我突然有点想笑,还有点想哭。 我抬手,拢了拢我豁牙露齿四面漏风的睡衣,坐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体面一点,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是我想错了,我今天脑子是不大清醒。明天出门,这事儿能翻篇了么?” 他沉默不语。 我笑了笑:“翻不了啊,那也行。那个……你要是实在膈应,我今天晚上就不在这儿睡了,我家这一片儿我熟,后半夜我出去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你先在我这屋睡吧,都这个点儿了,不好打车。” 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穿上鞋拿着手机就跑了,一口气跑到我们家小区的大门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蜷在马路牙子上给老吕发微信。 我说:“鹏啊,失败了。” 他二话没说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在哪儿呢?” “……我家小区门口呢。” 他叹了口气:“难受吧兄弟,你等会儿我穿个衣服,咱俩出来待会。喝点儿?” 我嗤了一声:“喝个屁,明天还得上课呢。” 他说:“那也行吧,你看着点车啊,听你这说话三魂七魄一个在家的都没有。” 我听见他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套衣服的声音,大概是一边用脸和脖子夹着手机一边收拾自己,他说:“没事啊,多大点事儿啊,pnA不行咱不还有pnB吗?剑秋不行咱不还有刀秋枪秋戟秋斧钺钩叉秋吗?宽心啊,没事儿,这把我儿子给难受的。” 我说行我知道了你赶紧来吧,把电话挂了揣兜里,缓缓抱住了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左肋之下疼得人眉毛都是抽的,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又酸又冷,能透进骨头里。 我说:“我知道啊……但是……” 但是你怎么就不疼我了呢。 睡一觉的功夫,你他*妈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的中秋啊他乡客居的中秋啊。 中秋失忆七夕捅攻这种操作大概只有我这个沙雕作者才会有吧2333 放心!这只是个番外! 番外一定HE!虐不了几章! 正文设定不变!正文不是梦!正文依然存在! 至于为什么要走忘记的路线等番外二完结再说。 以及有没有人点梗番外三想看什么情节呀?现在就可以说了哦,番外三可以选一个小可爱的脑洞来写~ 第23章 番外二 话说别人家失恋,都是孤独寂寞自斟自饮,之后就宿醉不堪一脸憔悴,好歹还有点病态美,到我这,表白被人撅了,半夜从自己家跑出来跟一个壮汉在大排档撸了一晚上串,结果第二天就感冒发烧还上吐下泻,经年以后当我再度回首往事,这段记忆仍然带着一种虚弱的屎香。 失恋的痛苦蒙蔽了我的神志,我就说我昨天吃的那个烤鱿鱼有问题,一点都不筋道,孜然放得跟不要钱似的,咬一口像吃了一嘴七星瓢虫。 我昨天半夜感觉不舒服,老吕想把我搀回他家,我说不用了,小秋肯定是走了,送我回家就行,结果一回去剑秋真走了,走之前还给我铺了铺床,把我爸妈那屋被我踹下去的折叠床板掰了回来。 我倚在门口,胃更疼了。 我半死不活地蜷在床上,老吕给我倒了杯温水放我床头,叹了口气:“这好狗还架不住三泼稀呢——来,喝点水。” 我弱弱地骂了他一句:“你他妈……行了你快滚吧,上课去吧。” 他挠了挠头一屁股坐我旁边:“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去上课啊。” 我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皱了皱眉:“没事儿,你走吧,帮我请一天假。” “我……” 我啧了一声:“磨磨唧唧的,你在这儿能干什么,你走了我还能睡一觉。” 他哦了一声站了起来:“那我走了啊,你那个……”他把手机放我枕头边上,“你要不舒服了马上给我打电话啊,药和水我都给你放床头了。” 我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缩回了被子里。 人啊,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我躺在被窝里,浑身是汗,整个人又晕又热还犯恶心,本来就发烧还得总是掀开被子去厕所,一坐起来天花板都是旋转的,折腾了一上午我吐出来的东西都是绿的,烧也没怎么退,人倒是快被掏空了,最后扛不住了,在第无数次拖着身子从卫生间爬回卧室之后,我虚弱地往床上一砸,心想去他大爷的吧,白眼一翻整个世界与我无关,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算了,老子要睡觉。 于是就在我马上马上就要睡着,意识游离在睡与不睡的那个当口听见敲门声时,我整个人都狂躁了。 我本来想着这要是个推销的或者卖保险的,哪怕是催缴电费的,敲一会估摸着屋里没人也就走了,哪知道此人极其锲而不舍,敲了好一会也没有走的意思,好像还挺着急,越 敲越重的,我都怀疑我再不开他都要一脚把门踹开了。 是老吕回来了吗?也就丫能有这敲门的力道。 我默默地坐了起来 分卷阅读23 缓了一会,踉踉跄跄地爬过去给门口这个一直在敲门的缺德货开门。 他还在催命一样地敲,我走过去咣一声靠在门框上扒拉开门把手:“我刚要睡……” 我像个被卡住脖子的尖叫鸡一样突然失了声。 剑秋一看就是赶过来的,一身仆仆的风尘,头发都有点乱,几根毛被风吹得桀骜地翘着,他僵硬地站在那,有点尴尬,有点局促,估计是想扶我一把,手伸到一半又不尴不尬地缩了回来,他道:“吕海鹏说你病了……” 我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冲他摆了摆手:“昨晚东西没吃好,进来吧,别站门口喝风。” 我在尽量让剑秋来看我这件事变得理所当然,但我现在不太想跟他磨磨唧唧地虚与委蛇,我疲惫地背过身,说:“我要睡一觉。” 剑秋在我背后默默跟了几步,还是伸手扶住了我。 我心里一酸,没忍住,还是小声说:“你来干嘛啊。” 他没说话,扶了我到床上躺下,给我掖了掖被角,拿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说:“还在烧,冷不冷?要不要加一床被子?” 我摇摇头。他转身又去卫生间拿了个盆放在床边,说:“你要是想吐就……” 我二话没说,哇一声吐进了盆里。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给我喂了杯水漱口,把盆又拿去倒了刷干净。 我半睁着眼睛看他。 剑秋走了回来,抱着那个盆,盆沿儿上还搭着一条湿毛巾,他低了低头,道:“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我把眼睛闭上,翻了个身。忽然感觉脸上凉凉的,是他拿湿毛巾轻轻地拂过我的脸给我擦汗,我突然转过身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垂着眼睛,任由我捏着,抿了抿唇。 我哽了哽,说:“剑秋,要是没有心,就别招我。我禁不起你这么弄。” 他愣了愣,什么也没说,细致认真地把脸给我擦干净,悄没声地走了。 倒霉催的,非得在我病成这个死德行的时候上赶着。 要上还不给上,病了还这么体贴入微的,这是要扎谁的心呢。 他不知道在那里干什么,轻手轻脚窸窸窣窣的,我听着,慢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我恍惚了一会,房间里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桌子上点了一盏小灯,剑秋坐在桌前,灯光太暗,只能微微地伏着身子,写一张我看不清是什么的卷子。 灯光是昏暗又暖黄的一小团,只能照亮他的侧脸,在那样的情境下,他整个人都像是用很温柔的笔触一笔一笔点染上去的,一团光点染在黑暗里。 我安静地看了他很久。 过了一会,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偏了偏头看过来,声音在一片寂静里潺潺地响起来。 他说:“醒了。” 我顿了顿,蔫不拉几地说:“啊。” 他走过来贴了贴我脑门,说:“烧退了。饿不饿?” 折腾了一天上吐下泻的能不饿么,我点了点头,他嗯了一声,随手拿了我扔在椅背上的衣服披在我身上,说:“坐起来吃饭吧,粥还是温的。” 我低了低头,让他能顺利地把衣服给我裹紧,他给我披了衣服之后,就着这个一条腿跪在床上的姿势越过我往床缝里探了探身,够出来一张折叠小桌,他拎着它,问我:“你睡着的时候我看见的,这个能放床上么?” 我点了点头,他把小桌支好,转身去厨房端了两碗粥来,温度刚刚好,不烫,暖暖的。 我小口小口地喝粥,忽然有点想笑,就捧着粥碗笑了起来。 剑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把彼此摸得很透,我明白他这个眼神,意蕴非常丰富,基本涵盖了“怎么了”、“笑什么”、“你瞅啥”、“又作什么妖”等等一系列日常生活用语的眼神表达。 我又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想起来个小品。” 他:“嗯?” 我说:“你大妈已经不是你大妈了,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他:“……” 我说:“我不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我就想知道它是怎么没的,”我举了举粥碗,“这个小盒才是你最后的家。” 他:“……吃饭。” 吃饱了喝足了谁说我也不服了,我恢复了一点力气,从原来丧里丧气暴风委屈的心情中超□□一点,我想,怎么了,不就是不记得了么,人还是那个人,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他对我那么好,被我撅一下也还是那么好,那样的关心在乎总不是假的。 我安静地喝了一会粥,才又说:“昨天的事情……” 剑秋的表情一瞬间很不自在,他说:“别再提了。” 我说:“嘿你这人,你自己说的翻不了篇了,那咱就不按酒后乱性处理了,我是真心的,但是我昨天……我不是想要逼你什么,小秋你明白吗?” 他沉静地看着我。 我说:“你要是接受不了,一点也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们还是做兄弟还不行吗?我保证,我保证我绝对不再越线了,行吗?” 昨天吕海鹏撸串的时候跟我说:“大沈儿,强攻不行就智取,速决战不行就持久战,咱得先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让他明白这个事儿,然后耳濡目染地熏陶他,懂么?钢铁是怎样掰弯的?就是这么掰弯的。” 我说可去你大爷的吧,可不是你说要上龙床的时候了。 他说:“嗨,这不是得捅破窗户纸么,谁知道他是直是弯呢,这以后啊,你就得细水长流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了,你的一小步,人类一大步啊。” 我咬了口里脊,没说话。 吕海鹏砸了咂嘴,又说:“要我说呢,沈儿,要不咱不跟他玩了吧,直男是真的难搞啊,那不行就是不行,你又是何苦来,弄得自己那么累。” 我说:“追呗,好好追他一次,我之前都没怎么费劲追他,补上了。” 吕海鹏问:“之前?” 我说:“没什么。” 剑秋敛了纤长的睫羽,菩萨一样坐着,轻声重复了一句:“不再越线了?” 我说:“嗯,你以后娶妻……” 他蓦地打断我:“别说了。” 我说哦,乖乖喝粥。 你丫还敢娶妻?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日沉月升,转眼就是大夜弥天的时候,一片万家灯火。我大病一场,身上还是没劲,靠在墙上,懒懒地跟他商量:“要么你今天别走了,睡这儿吧。” 他背对着我洗碗,背影僵了僵:“我……” 我苦笑了一声:“我今晚不作妖。这都眼看着快十点了,我家又离得这么远,你现在回去宿管都睡下了,甭折腾。” 剑秋捧着一个碗,拿块百洁布反反复复地擦,没有回我的话。 这孩子,性格随谁呢,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我心有点累,摆了摆手: “那我回去睡了,困了。” 我房间里黑漆漆的,又没怎么通风,一股子病气,我躺床上头昏脑胀的,一时间也睡不着,就看着棚顶发呆,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剑秋在干嘛,总不会在厨房看 分卷阅读24 棚顶发呆吧? 人在黑暗和寂静中,其实对时间的感觉是不准确的,我躺得腰酸背痛,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反正听见剑秋把外头的灯都关了,晓得这个人八成是要走了。 我心说,走吧。急不得。急了也留不住。抓不住也放不开的。 谁知道这人把所有灯都关了之后在我门口磨蹭半天,就是不走,过了好半天,门把手轻轻动了一下,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 我心里剧烈地卧槽了一声,心想这是闹哪出,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他走了进来,在我床头站了一会,小声说:“睡了么?” 我没吱声,装睡到底。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吕海鹏给你打电话,你接一下?” 我说老吕给我打电话我能听不着么?这就是在诈我到底睡没睡着啊,祖宗啊,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你到底想干嘛啊?床头蹦迪怕吓着我是怎么的 我躺得平静又安详,表面看起来毫无波动,甚至可以打个呼噜。 剑秋又默默地等了一会,我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像下了什么大决心,又像犯了什么大错,他就那样带着万分悔恨又死不回头的语气说:“我对不起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个沉痛难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就感觉我干裂起皮的嘴唇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贴了一下。 那是……小秋的嘴唇。 这他妈。 我不动,不可能,一动不动是王八。 我突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双手一搂把他搂到我面前,笑了:“秋啊,你这是属钢板尺的么,弹性还挺好,是直是弯,你给个准话,您这自重重得,G=9.8N/kg都装不下您了吧?” 他全程懵逼地看着我,我一开始以为那是偷亲被抓包以后的尴尬与羞愧,后来发现不是,他这个表情……怎么说呢。 就好像跟人家网恋半年,奔现的时候发现是自己二姨那个表情差不多。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死命地摇了摇头,满脸不可置信,扑棱一下坐起来,直直地看了一会地板,然后缓缓地把头转向了对脸懵逼的我。 我说:“什么毛病啊这,亲人家一口跟踩电门上一样。” 剑秋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我,声音都在抖。 他说:“……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想看剑秋追小少爷的小可爱们你们具体想要个什么样的情节能不能在微博说一下QAQ 第24章 番外二 剑秋一开始只是觉得那个男孩奇怪。无论是初次见面时他的神态,表情还是语言,都自来熟得过了头。 而他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缠上了他。上学,放学,吃饭打球上自习,哪怕是课间上个厕所都得和他一起。剑秋平时不大乐意和人黏着,但是和他在一起,却不觉得烦。 清晨的露水还在草木上闪着光,阳光尚且柔嫩,明媚地照着苍翠的高树,也照着树下的少年。少年身形清瘦高挑,穿着一身破麻袋一样的校服仍然显得挺拔颀长,朝气逼人。他等得百无聊赖,挂着副耳机靠着树,冲宿舍楼吹了声口哨。剑秋一听就知道是他,急匆匆地套外套跑下来:“今天怎么跑楼下来了?直接敲我宿舍门不就行了?” 他“嗨”了一声:“这不么,我宿舍一哥们睡觉说梦话把我们全宿舍人都搅合醒了,我一看都快五点半了也别睡了,下楼溜达一圈,背背东西,再给咱俩带个早点。” 他举起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两杯豆浆四个包子,笑了笑:“那咱们走吧。” “我跟你说,他睡觉特有意思,节目多得我都自愧不如,真的,前几天月考,晚上睡着睡着突然坐起来,指着墙喊‘圆锥曲线,我*操*你大爷’,说完自己嘿嘿嘿嘿乐了半天才睡,也不知道他把人家圆锥曲线的大爷怎么了,晚上睡觉必须得搂着点什么,他有个填充棉的公仔,好像是个低配版的史迪仔吧,愣是让他给勒得大脑袋小细脖,本来就龇嘴獠牙的,脑袋一大根本没法看,什么玩意儿,往床头一挂都能镇宅……” 两个人并着肩走,踩着青青的石板路,走过宽宽的林荫道,少年一直在说话,讲东讲西,笑得眉眼弯弯,说着说着突然快走几步到剑秋面前,面对着他倒着走,长叹一声,捏了捏剑秋的脸:“你傻笑个什么呢?” 剑秋愣了愣。被他捏过的地方有点烫。 他在少年讲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偏头看他一眼,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始终是笑着的。 少年还是倒着走,双手插兜,叹道:“人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傻笑都那么俊,没处说理去。” 剑秋摇摇头,伸手扶了他一把:“小心有坎。” 少年转过身,勾着剑秋的肩:“真不愧是我看上的……” 勾着肩的姿势让两个人挨得很近,男孩清爽的呼吸都喷在他的脖颈上,发梢有意无意地撩他的脸。剑秋却并不偏开头,只是一眼一眼地看他的侧脸,轮廓很干净,耳朵上一圈细细的绒毛。 他鬼使神差地居然去拨弄少年的耳朵。 男孩哎了一声,缩着肩膀笑:“干嘛呀,怪痒的。” 他勾着他的肩膀又开始东拉西扯,可剑秋却不再能听下去,笑出来。 我在干什么。 他想。 他和那个男孩并肩而行,心里却慌得像一脚踩了空,为自己一瞬间居然有抚摸他的侧脸,亲吻他的耳朵的恐怖想法。 他不想面对那种想法,这让他觉得自己心理变态,对一个男孩,对自己的朋友有那样不该有的肖想。可些情感就像蚊子叮的包,黑夜里恐怖的幻想,越去挠越去躲,就越痒得厉害怕得厉害。他甚至从那时起已经不能坦然地面对那个少年,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少年无知无觉地言笑晏晏,剑秋只能近乎自虐地狠下心不去看他。 可他的声音一丝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像满城飘飞的风絮,春日里疯长的藤蔓,丝丝缕缕枝枝连连都像撩拨。 都成了孽障。 而真正引雷的是那一次,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他端着盘子上楼,少年在他下头,喊了一声“小秋”,然后一巴掌开玩笑一样抽在他的臀部上,冲他嬉皮笑脸。 剑秋端着盘子没有回头,脚步稳稳地往上走,浑身的肌肉却绷得像铁。 少年看不见他的脸,剑秋终于不堪忍耐地皱眉抿了抿唇。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到羞耻而惶恐,为着拼命隐藏的情感昭然若揭,为着自欺欺人的堡垒轰然崩塌,为着原始的欲望悄然抬头。 他始终一言不发,心里却是天崩地裂的惊涛骇浪。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眼瞧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晨光熹微,人心里仍然不亮堂。他明白自己对少年是怎样的情感,却终于决定了自己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他可以一直做他最亲密的朋友,尽己所能地对他好,陪伴他走过人生中一个个重要的节点,见证他每一个最 幸福的时刻,不论这份幸福是否与他 分卷阅读25 有关。 这份情感在他看来禁忌而背德,他不能拖着他一起走进深渊里,遭受世人的排挤和白眼,社会的种种不公,父母亲人的失望甚至抛弃。他是那么飒拓疏朗的人,本该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生,这种事哪怕沾上一点都不行。 他以为少年心思纯净,他以为连这样的肖想都算是亵渎。可那天晚上那男孩却躺在他身边,竭力地撩拨他。 呼吸声都是引燃空气的□□,游走在皮肤上的抚摸让理智灰飞烟灭,心上人就坐在他身上,肌肤相亲,毫不设防,做着最撩人的动作,说着最诱人的情话,一切都足以让人刹那间陷入疯狂,有一瞬间他几乎想就这么顺从他胡天胡地地闹下去,可他终究没有。 他控制住了理智,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什么,男孩怔忡了一下,张了张嘴,一副被伤狠了心的表情,愣愣地重复他的话:“疯?” 男孩红着眼眶吼他,让他滚,自己却先一步仓惶地离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少年的房间里,床铺凌乱,夜色清冷。他发了很久的呆,起身把床铺整理好,给他收拾了一下屋子,又到隔壁去看坏了的床。 那床板委委屈屈地塌着,一看就是被人暴力地一脚踹下去的结果。 剑秋蹲在床边,扳着床板的手使不上力气。 他的少年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想要接近他,却被他不留情面的推开了。 屋外的风寒冷刺骨,针砭着人的神经和皮肉,剑秋闷头走了一会,给吕海鹏发了条短信,麻烦他给少年带件外套。 吕海鹏像是知道什么,什么也没有问,只回了一句好。 可让剑秋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第二天竟然没有来上课,他看着他空空的座位,上课老是走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吕海鹏:“他怎么了?” 吕海鹏挑了挑眉:“你说大沈儿?他啊,病了,昨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半夜从家里跑出来找我撸串儿,今天一早就不行了,上吐下泻还发烧,城南养殖场那得了禽流感的瘟鸡啥样他啥样,现在在家里趴着呢,这他爸妈还不在家,可怜见的也没个人照顾——要不你中午去看看他?我中午有点事儿。” 少年病得厉害,眼眶泛着青,脸色蜡黄发灰,头发乱七八糟地蓬着,靠在门边给他开门,一看见是他,明显地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站直了身体,剑秋走过去扶着他,听见他小声说:“你怎么来了啊?” 我怎么能不来。剑秋想。 病成这个样子,想给他擦个脸都擦不得,转过来捏着他的手腕,嘶哑着喉咙,又倔又委屈地:“要是没有心,就别来招我。” 两个人相对无言,少年拿一双全是红血丝的眼睛瞪他,好像怎么着他了。 还能怎么着,不就是捧着,陪着,照顾着,却碰不得。 剑秋本来就不善言辞,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搪塞过去。给他擦了脸,顺手给他理了理头发,转身出去了。 少年醒了一次,喝了点粥,恢复了一些,又睡了,嬉皮笑脸地掩饰着往后缩,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再越线。剑秋悄悄拧开少年的房门,走过去,半跪在少年的床边,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的心肝上。 他说:“我对不起你。” 你不再越线,可我忍不住了。 唇齿相接的那一刻像罂粟,是万劫不复前的一点甜头,也是逆旅来归时的绿蚁新醅。 而他刹那间顿住。 将近二十年来井然有序的记忆突然错乱无章,时空的罅隙轰然洞开,十年的回忆骤然野马一样奔涌,走马观花地一幕幕迅速闪现,眼前青涩的少年与那个俊俏又贵气的小少爷悄然重合—— 那是多少年的耳鬓厮磨相濡以沫,多少年的相拥而眠柴米油盐,多少刻进骨子里的缠绵情爱,多少成了习惯的呵护和陪伴。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少年,他也看着他,狡黠地笑着。 剑秋声音都带着抖:“……是你?” 少年笑容瞬间僵硬,愣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你想起来了?” 剑秋二话没说,把他捞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少年扑过去拼命地把他往怀里勒,突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狗东西,孟婆汤吨吨吨吨地喝,你怎么不等我入土了才想起来。” 剑秋把头抵在少年的肩膀上:“我错了。” 少年咬牙切齿:“给不给上?” 他从善如流:“给。” 少年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就带了点委屈。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起来了。” 剑秋不知道说什么,一趟一趟捋他的后背。 他很疲惫地抱着剑秋,说:“我都不知道你要是不记得我了,你还是不是我的。” 剑秋心里揪成一团,一下一下轻轻地亲他的侧脸:“是。” 永远永远是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用小秋的视角来看一下番外二的故事走向。 整个番外二大概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它可以看做是正文的来世,也可以看成是和正文平行的一个时空,总之两个故事同时真实存在。 而在这个世界里啊,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有无尽的远方和无数的可能,有自由的未来和温柔的亲友,有最广阔的前程最美好的故事,而我依然爱你。 第25章 番外二 感谢上帝感谢主,感谢史蒂芬霍金,感谢杨超越感谢信小呆,感谢CCTV,感谢晋江文学城。 剑秋终于想起来了。虽然我刚才写的那一堆没有一个跟这个事儿有关系,但是我就是乐意,管我呢。 本来觉得他就算一直想不起来也没事,但是一瞬间,就突然很难过。 怎么说呢,就像你一个人在雪地里走,冻得都有点麻木了,大风大雪打在脸上都没什么感觉了,这时候突然有人跑过来给你围了条又厚又暖的围巾,对你说,不用再走了,跟我回家吧。 你就会觉得这之前走在雪里的时候怎么那么冷啊,妈的简直不是人能走的,再也不想再回到大雪里了,只想围着温暖的围巾跟着这个人回家。 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一晚我们都紧紧拥抱。我把胳膊环到他后背上,用最亲密的姿势抱着他,一点缝隙都不留。 其实这种面对面躺着拥抱的姿势挺累的,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的话呼吸都是缠在一起的,我吸的都是他刚呼出来的新鲜的二氧化碳,又湿又热,他躺在我臂弯里,俩老爷们,他头铁我胳膊也硬,抱一会感觉我肩周炎他颈椎病都抱出来了。 所以一般我们都睡前亲亲抱抱意思一下就分开了,要么就是从后面抱着,但是那天晚上不一样。他抱着我捋我的后背,那一整个晚上我们都搂得紧紧的,直到我们睡着,彼此都像搂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主动吻我,厮缠间轻声问我:“……想要吗?” 我嘶了一声,说:“不太想。等我明天病好的。” 他说嗯,蜻蜓点水一样亲我的眼睛鼻梁和嘴巴,我把头凑过去一点,两 个人礼尚往来地嘬来嘬去。 我亲 分卷阅读26 了他一会,说:“你知不知道有个词特别适合现在的咱们俩?”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卿卿我我?” 我说:“不是,是菜鸡互啄。” 他:“……” 他很无奈地看我,过了一会,没绷住,笑了,侧身躺着,把手放在我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把他的脸往中间一挤,一下挤成小猪脸,在他被迫嘟起来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我说:“干嘛呀,这正经谈情说爱呢,满脑子男欢女爱不说老笑场算怎么回事,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他还是抿着嘴笑,眼睛很柔很亮,落了时光经年的碎屑。 多少的悲欢。 第二天一早我喜气洋洋地把剑秋往吕海鹏身边一拽,佳偶天成地揽着他的腰跟老吕得瑟:“来来来我的儿,快叫嫂子!” 吕海鹏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吐槽我:“你这什么辈分……不,你俩成了?就昨天啊?” 我说:“啊。” 吕海鹏眯了眯眼睛,朝剑秋拱拱手:“哎呦,小嫂子,”然后把我揽到一边,“到底怎么回事啊?前天不是还……” 我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他打了我一下:“你他妈,不是,这也太禽兽了吧,你昨天还生着病呢,他也下得去手?” 我说:“我俩昨天没……嘿!你是不是对我们俩的上下问题认知不准确啊,我告诉你啊,老子在上头。” 吕海鹏神色更复杂了。过了一会叹了口气:“行吧。” 然后又犹犹豫豫地问我:“真没有哪不舒服……” 我怒道:“老子在上头!” 老子就那么不像个1吗?咋都不相信呢? 猛男叹气。 吕海鹏敷衍道“行行行你在上头”,然后皱着眉砸了咂嘴,犹豫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开了口:“大沈……” 我说没事儿有话你就说。 他叹了口气说:“要我说,你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你想想,他一个直男,前天还推三阻四三贞九烈的,昨天突然就跟你好上了,为什么?肯定不是一晚上就心念电转萌生爱情非你不可了吧——这话我不好往难听了说,我就劝你一句,先别太认真了,我怕到最后难受的是你。”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笑了,拍了拍吕海鹏的肩:“行了兄弟,我心里有数。” 他皱眉看着我。 我没有办法和他解释这个事情的原委,只能跟他说:“老吕,他没在跟我玩儿,人家也是认真的——他那么个人。” 他说:“行吧,你们小两口的事你自己明白就行了。” 我笑了,朝剑秋的方向看了看,见他坐在那里,把一本书卷在手里怔怔地出神,发现我在看他,就把脸转过来,朝我露出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 说起来十来年了我们困于时代的限制居然连一场电影都没看过,于是我们决定趁着这个周末干点情侣总干老夫老妻偶尔也干的事——干……不是,我是说看电影。 我们决定得仓促,那个时间就只有一个国产恐怖片了,我们俩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大幅海报。 。 我说:“……你看这个吗?” 他跟我对视了一眼,斟酌了一下,说:“行吧。” 凄凉,凄凉。国产恐怖电影境况真的很凄凉。我们到场才发现,偌大个影厅,就我俩和一对小情侣。 随着一惊一乍的音效,电影开始了,有俩姑娘,黑灯瞎火坐厨房里,叨叨咕咕地开始作法。 我吃了□□米花,小声说:“能耐的,还在厨房里请神,请谁啊,中华小当家啊?” 剑秋抿了抿嘴,说:“请筷仙和碟仙。” 我说:“嚯,这大仙儿微波炉适用吗?” 剑秋:“……” 我心说不管它,处对象的来电影院谁是来看电影的。但是我也不敢玩太过,主要是怕被后面那俩小情侣看见不大好,只是偷偷牵了剑秋的手。 他立刻紧紧握住,偏头轻声道:“害怕?” 我:……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塞了他一嘴爆米花。 吃吧您,亲娘啊。 之后的情节好像就跟这俩大仙儿没啥关系了,姐妹俩开始撕逼,撕逼的途中她俩爸爸莫名其妙死了,她俩哥莫名其妙死了,她俩喜欢的那个鞋拔子脸的男主角也跳楼了。 而就在她俩抱着从八楼跳下来妆都不花的男主哭嚎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情难自已的喘息:“……宝贝儿。” 我喝了口可乐,心说卧槽。 我和剑秋对视了一眼,心中思绪万千。 没错。是我们俩身后的那对小情侣。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声音还挺小的,但是,真的,你俩亲就算了为啥还非得啵啵啵亲出个响儿来啊?就算摸来摸去我们看不着那你俩喘得像狗一样我们还听不着么? 我有点尴尬。不,我非常尴尬。 我看了一眼剑秋,发现这个人直挺挺地坐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然后目不斜视地伸手从我的爆米花桶里拿走了一把爆米花,尴尬程度大概是我的平方倍。 既然他这么尴尬就显得我没那么尴尬了,我干咳了一声,悄悄凑过去对他说:“要不咱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他偏了偏头,说:“好。” 明明暗暗的灯光里红通通的耳朵。 华灯初上,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我踩在马路牙子上晃晃悠悠地走,勾着他的脖子:“什么事儿这都,等哪天上个爱情片咱俩再看。” 他点点头,问我饿不饿。 我说你想吃什么? 他说,随你。 我沉吟了一会,说:“按理来说应该去吃点浪漫有情调的,但是我现在好饿,想吃蛋炒饭。” 他顺嘴说:“那咱们回家吧,我给你做。” 我刚想说回哪个家,我们俩目前还没来得及成立小家庭呢,忽然想起来可以回我家,反正我爸妈也出差了。于是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行,好像没有水果了,一会儿路上买点。” 于是我们在夜晚的凉风里并肩而行,就像多年以前那样,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路挑挑拣拣地买点蔬菜水果肉蛋奶,橘子灿烂苹果圆胖,沉甸甸地提着,像提着一袋静好安稳的绵长时光。 晚上一场酣畅的欢爱之后我们俩都挺累,换完床单冲完澡收拾完地板之后简直一动都不想动。我俩躺下之后剑秋主动挤了过来,从后面抱着我。我把手拢在他手上。 我说:“睡吧。” 他疲倦慵懒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很快就睡着了。 我也很困,但是不太想睡觉。今天晚上有很美的月色, 卧室的床正对着窗子,我躺着,睁着眼睛,面前是万古如斯的悠悠月光。 我想起来从前读张爱 玲,她爱写月亮,但那月色总是冷冷的,人间也又冷又算计,但总有不同,有一句我记得特别深。 里的浅水湾酒店那一晚,范柳原给隔壁的白流苏打电话,鲜有的几次真情吐露,却并不说爱,也不讲动心,只是说:“流苏,你的窗子 分卷阅读27 里看得见月亮么?我这边,窗子上面吊下一枝藤花,挡住了一半。也许是玫瑰,也许不是。” 我轻轻转过身,把他抱在怀里。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睡梦中伸手环住了我。 水蓝色的夜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窗台上有两盆绿萝,挡住了一小片月光,不像玫瑰那么热烈,但是也苍翠繁茂,在温柔的光阴里静静地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