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新娘》 1-初见 带着初出社会的学生气和忐忑,我跟着和蔼的助理姐姐走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门前。 这是一家科技公司,整个的氛围都非常年轻化,装潢简洁明快。办公室是磨砂的玻璃,百叶窗没有放下来,能影影绰绰地看见里面的一些设施,却看不见即将面试我的人。 我手心几乎已经出了汗。虽然我在来面试之前,在宿舍精心地做了一番准备,把头发和衣着打理成我自认为成熟的样子,但来到这里,看见那么多专业而忙碌的人,我感觉自己实在是弱爆了。我的衬衣、长裤和鞋子都显得格外土气而不得体。 可是怎么办呢,来都来了。 助理姐姐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温和的男声回应:请进。 她朝我笑了笑:“进去吧,戴总在等你。” 我有些迟疑地看向她,她似乎了然我的心事,安慰地说:“没事的,别紧张。”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 而我也不能再在这家公司CFO的门口墨迹。人家的时间很宝贵。 我推开玻璃门,门轴发出轻响,在极度紧张的我听起来,比它实际发出的声音响得多。我小心地走进办公室,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 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穿海军蓝衬衣的男人。头发和眉毛乌黑浓密,衬托得他的皮肤很白皙。 他见我进来,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略微前倾一点,虽然他脸上带着礼貌得体的微笑,但我从他的眼神中,感觉他是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 我走上前,递过我的简历:“戴总:您好,这是我的简历,请您过目。” 他笑了笑,朝手边几张纸示意一下:“不用,我有你的简历。坐吧。” 我在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他拿起简历,随手翻了翻。 “都看过你的情况了。之所以请你来公司面试家教,是不想让你有什么安全上的顾虑。” 我感激他的这份关照。之前校园中介群里发过一些兼职家教招聘,有的雇主要求就听起来让人感觉有那么些不怀好意。比如什么“只限女性”、“相貌气质佳”、再要求去雇主家里面试的话,就难免让人心里犯嘀咕。 而让我心动的这一则招聘信息,写得却是简洁明了:招聘英语家教,要求专业八级成绩不低于xxx分,如有托福雅思成绩更佳,性别不限,能力优先,有意者可发简历后等待通知。 最重要的,是它时薪相对在兼职里,很高。 我因为在校成绩不错,抱着投一投试试的心态,就发了简历,而且是最朴素不过的那种,上面甚至没有放照片。 但两三天后,我意外地接到了面试通知。给我打电话的,就是助理姐姐。她通知我,让我去本市很繁华的CBD一家专做大数据的科技公司面试。我一时感觉有些懵逼,甚至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她说,没有。是我们公司的CFO需要招一个家教,去他的办公室面试。 然后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他见我一时有些无措的样子,笑了:“你别紧张。喝水吗?” 我摇摇头:“没事,不用了。” 他站起来,还是去饮水机接了一杯递给我:“我家的情况,中介应该都和你说了。我是离异,小孩判给我。之前是我爸我妈带,最近我爸身体有点问题住院了,我妈得回家照顾他。家里有保姆。请你主要是给他辅导一下英语。小孩也不能老是瞎玩。” “那我……”我有点担心,这样的话,是不是还得帮人带娃。我觉得如果他也把我当个保姆使唤,那这钱挣得就有些不值了。 他似乎看出我的顾虑:“我按小时给你付费。你就负责他的英语教学,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好吧。 “你的简历我看了,感觉还不错。”他说,“不介意的话,我们用英语简单聊聊?” 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这么一说,我还是马上坐直了身体。他随手从电脑上调出一篇财经网站的英语文章让我看。 我知道我不应该分心,但是他的手指瘦削修长,指甲也修剪得格外光滑。这是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 而且如他所说,没有戴婚戒。 他把电脑推到我面前,我收敛心思,专心看文章。 这篇文章很专业。其中艰涩的词句也不少。但好在,谢天谢地,我有毕业后继续读商科的想法,平时也做了一些积累,所以大概看下来还是没问题的。但,这真的是家教面试吗?我恍然有种即将在这家公司工作的错觉。 我看完后告诉他。他点点头,用英语给我提了几个问题。他语速不紧不慢,从容清晰。问题中提到某条针对贸易的政策刚好我之前多做过一些了解,借此机会就在回答时给他卖弄了一下。他扬起眉毛:“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 “我只是凑巧看过。”这句话对我来说不异于一句夸奖,我感觉自己脸红了,马上又补上奉承:“倒是您,英语这么好,想必家里的宝贝也很厉害。” 他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我会,不代表我能教啊。小崽子总觉得我凶。”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他抬起头:“好了,我对你的英语水平和之前的实习经验都没什么意见。这个周五下午六点开始,可以吗?” 我点头,心花怒放。太开心了。我这个月将得到一笔对于我来说十分丰厚的工资。这样,我想去参加的培训课程,想买的东西都可以列上日程了。 我需要买一个ipad。虽然它没有很贵,但对于我家来说,我从每个月的生活费里省,得省很久。 对,我也是单亲家庭。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妈和我,我妈当老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很辛苦。老师基本是死工资,课时费并不多。 所以我不想给妈妈增加负担。所以我需要这份工作。 2-社死 周五,我提前来到中介发给我的地址。那是本市一个高档小区,有一部分房子是联排别墅。 戴越的家,就在其中一栋。 那天面试之后,他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告诉我,家里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我得以知道了他的名字。 我喜欢这个名字。和他的气质很匹配。 我按响门铃,不一会儿对讲里传来一个声音:“迟老师吗?” “是的,迟晓潇。”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拉着个小男孩的手站在门口。小男孩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但并不怕生,看得出来是家教不错的孩子。 “安安,”女人招呼他,“这是迟老师。” “迟老师好。”很稚嫩的嗓音,也很有礼貌。 于是我就这么认识了戴越的儿子,戴安。我心里踏实了。我很怕熊孩子,戴安看上去并不熊,是我喜欢的那类小孩。而且这孩子很漂亮。轮廓像他爸爸,但是脸的下半部分又比戴越秀气一些,可见他妈妈也定是一个美人。 我们开始上课。考虑到他还小,我也不会给他灌输大量的学习任务,一半时间教学,一半时间就带着他玩一会儿,做一些涉及到英文的游戏比如拼图啊小桌游啊什么的,他也很喜欢。 保姆姓秦,据说在他们家干了很多年。话不多,会在上课间隙切水果给我吃。很和蔼的样子。我知道她一定会给主人家汇报我的工作,第一节课也就格外更加卖力一些。 总得来说,我觉得这是一份神仙兼职,我很满意。 临走时,秦阿姨笑着送我:“迟老师英文很好的。” “安安基础也很好。戴总他……没想过请外教?”我问。 “安安上的国际双语幼儿园,班里有外教。”她回答,“但是家里,戴总说还是请知根知底的老师来比较好,我们也放心。” 嗯,好吧。总之能得到主人认可,有钱赚,我还是开心。 我的工资是两周结一次。戴越很厚道,并不会给我拖到月末。第一个月就这么平静而愉快地过去了。 我在戴越家里从来没遇到过他。这很好理解,像他那样的高管下班很晚,应酬也多。我们的交流仅限于在微信上他转给我工资时,会很有礼貌地告诉我一声,迟老师,工资转给您了,请查收。 是的,即使我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他也会很尊重地叫我一声迟老师,称我一声“您”,从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轻蔑和怠慢。 我偶尔会好奇,这样一个人,在家里是什么样?在孩子面前,又是什么样?但也只是偶尔好奇而已。 因为他在外的形象实在是太完美了,这种人设我以前只觉得可能和电影里才有,万没有想到会被我在现实生活中遇到。 我就会止不住地好奇,但我知道,我也只能止步于好奇。 他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我没有想到,第二个月的月末,我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于他的消息。 看见是他发来的,我有些惊讶。 他问,迟老师,这周的课调到周日可以吗?周五晚上我们家里有点事,可能暂时不能上了。 周日我学校里没有课,我倒是无所谓。约了时间,早晨九点。我也希望能早点上完,这样起码我下午还有半天的自由时间可以挥霍。 那天上午的阳光很好。正是暮春,甚至有点热。阳光从通透的大落地窗洒进书房,安安和我坐在木地板上读绘本,暖融融的。 翻过一页,安安突然抬起头跟我说:“老师,周五是我的生日。” “哦?”我了然,难怪周五他请假了。“这样呀,那老师要祝你生日快乐啦。” “我爸带我去环球影城了。”他一脸的兴奋,迫不及待要和我分享。 因为这孩子实在是乖,我也确实喜欢他,一时觉得,不送他个礼物也有点说不过去,但事情突然,我手头上也没准备什么东西。我想了想,刚巧,包里有一本前段时间买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原文版的,我就当作礼物送给了他。 孩子是单纯的,无论礼物是什么,他总会很开心。他拿着书,啪嗒啪嗒地跑走了。不一会又啪嗒啪嗒地跑回来,身后跟着……戴越。 我万没想到会在他家里遇见他。但这又很合理。星期天,他不在家应该在哪? 他穿着休闲的卫衣和运动裤。和他工作时真的很不一样。 他扬扬手里的书:“阿加莎克里斯蒂?他还小呢。看不懂。” “没关系啊,他总是会看懂的。而且我相信,很快。” 他笑了笑:“好吧,那就谢谢了。” 安安抱住他的腿:“爸爸我想玩乐高。” “课上完了么就玩乐高?” 小家伙求援似地看向我。我把手机时间打开:“差不多了,今天课间很短。” 戴越挥挥手:‘’那你去玩吧。” 安安如获大赦,一溜烟跑走。 我起身,收拾电脑。刚巧收到了一封邮件提示。我打开看,却不小心手滑调出了浏览器的浏览记录。 上面赫然一条某颜色网站的网址。 没错就是那个spankbang。而且网站还生怕大家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非常贴心地在前面标注了一个桃红色的爱心,中间一道沟,俨然是一个被打得红通通的小屁股。 而戴越,就站在我旁边靠后一点。 这条浏览记录被他尽收眼底。 3-他是dom 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 我没有想到,我最不希望出现的社死场面,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还是在他面前。 我的雇主。 一个优秀俊朗的男人。 一个夸过我的知识水平对我还挺赏识的公司高管。 我教的未成年学生的父亲。 我不记得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反应。我满脑子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把我的浏览器关掉。然后祈祷他这种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spankbang,什么又是spank。 于是我手忙脚乱地去关掉窗口,但是,有可能是我太慌了。有可能是我的光标歪了一点。总之,那个页面直接被我打开了。满屏的小视图,各种姿势的sp和bdsm视频,有跪趴的,有otk的,有更重口味的地牢调教题材的,有的视频封面还能看见更加露骨暴露的器官玩弄和抽插,应有尽有,不堪入目。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把自己原地挖坑埋起来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只手伸过来,帮我把电脑合上。简单而干脆地制止了这一画面继续下去。 然后我听见,戴越的声音。 “迟老师。” 他说。 “可不可以麻烦您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两个单独聊聊?” “……”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机械地把电脑装进书包里,机械地跟着他。 我和安安上课的地方在小书房,他带我去的是一间更大更明亮的书房。写字台上放着两块很大的显示屏,看得出,这是他平时在家工作的地方。 他关上门,在办公椅上坐下,却并没有招呼我坐。我站在他面前,像极了被老师抓到错处的学生。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在斟酌字句,考虑如何跟我开口。 而我,已经做好了被他当场辞退的打算,只希望他能给我留几分面子,别让我无地自容。虽然我已经够无地自容的了。 我对于sp和sm的情结,其实感觉是源自天生的。我从小便是乖小孩,是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就算在父母吵架吵得最厉害,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他们也从来不曾动过我一根指头。但那种癖好,在我稍微懂了点事,开了点窍之后,就开始萌芽,并在我的少女时代逐渐滋长成一股难以消除的冲动和欲望。 我背着家里人偷偷看过很多这方面题材的和视频。甚至在我读大学以后,我还尝试过平台交友。但是我怂,我从来没有敢真的跨出那一步去面基网友。我不知道网线的另一端是人是鬼,而我接触到的绝大部分人,他们流露出来的那种贪婪,也不足以让我信任他们去开始一段关系。 所以我就只能在寂寞难耐的夜里,通过小黄片来纾解欲望。随着年龄渐长,搜片手段越发纯熟,搞黄色搞得得心应手。实话实说,周六的晚上,我的确是看着一个otk小视频自己来了一发。可是我为什么就偏偏不记得删浏览记录呢。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百口莫辩。 “……你知道”,他缓缓开口了,“人都有点自己的癖好和秘密,也不奇怪。” “但是,”他说,“我认为,当你需要展示自己的社会属性时,总也得有些职业素养。” 这不是我预料中的言辞啊,甚至还能隐约听出一点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辩解道:“但是,我没有让别人看见过这些东西,真的,一次都没有过……我上课的时候从来不动浏览器的,真的……” 可我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无力。 书房的窗帘没有拉,阳光亮得有些扎眼。我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我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我知道你没有。” 大概是被我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逗乐了,他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我知道你没有给别人看过,我也知道你很珍惜这份工作。秦阿姨每次上完课都会告诉我,我知道你很认真,很负责任。” 哎? “小sub不就是这样的么?不少人很优秀,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是学校里的好学生,生活里的好女孩。”他顿了一下,“但是没几个人能知道,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有另一幅面孔。” 我猛地抬头。 他站起身。我才感觉到,他很高。甚至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令我感到有些压迫。我不由得往后稍微退了一小步。 但他只是走到一个柜子旁,俯身打开门,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待接到手上,我才看清,这是一条皮革编制的鞭子,一指粗,不重。但在视频上有过颇多理论学习的我知道,这东西绝对是很有杀伤力的。 “试过吗?”他问。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我没有过……” “害怕吗?”他走近我一点,我闻到他身上有股很淡的好闻的香气,也许只是洗衣液的味道,却很性感。 很有……荷尔蒙的感觉。 我嗫嚅着,不敢做声。 他的神情有些狡黠,像玩弄猎物的猎人。片刻,他轻声说:“很好。” 我拿着那根皮鞭,宛如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他从我手里拿过这件吓人的刑具,笑出声。 “我是吓唬你的。真要打你,不会一上来就用这东西。” “啊……谢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白痴的话。 “你想试试吗?”他又问。 我沉默了。 我能感受到,来自男人的情欲。他是一个dom,一个S。这毋庸置疑。 我也能感受到,来自我身上的情欲。无数个细胞疯狂地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我……我还能在这里,工作吗?”我鼓起勇气问。 他点了点头:“可以。” “别的事情,我需要,考虑考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再跟上这么一句。 他一怔,接着笑了:“好啊。” 之后,他给我开门,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他们告别,跟安安告别。他们走到门口送我,他站在最后,笑得温和。 但是我们知道,我们都怀揣了一个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4-撩拨 我回到宿舍,心跳得像打鼓。我不安地拿出手机,点开和他的微信对话框。 他的头像是一张摄影,黑白的底色,窗玻璃上的雨滴。 我看着和他那寥寥可数的几条聊天记录,不敢相信,我们就这么有了某种意义上的交集。 而且我承认,我真的很希望,他能主动找我。 可是,那天之后,他没有主动找过我。一次都没有。 我就像得了某种强迫症一样,时不时就会拿出手机看一眼。甚至连朋友们都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没有谈恋爱,我只是crush了一个人。他就像一朵明亮的火花,在我平淡无趣的生活中瞬间爆开,然后我的目光就被他久久吸引无法转移。 一周过去了。 我才收过课时费,所以这一周连他的转账信息都没有。时间拖得越长,我就越发焦灼不安,患得患失。我点开他的头像,点开他的朋友圈,嗯,不对。他没有朋友圈。一条都没有发过。 周五我去上课时,甚至期待他能在家,我能见到他。我想知道他再看见我时是什么反应。 但他不在。 只有安安和秦阿姨。秦阿姨照例是好吃好喝给我端上来,但我用小叉子戳着碗里切成块的菠萝和猕猴桃送进嘴里时,索然无味。 周末,我郁郁寡欢。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如此牵着鼻子,如此被他拿捏。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定下心,打开电脑学习。还要准备下一堂课。 又是一周。戴越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又突然消失了。我止不住会想,也许这样的男人,撩我也就是随手图个乐子。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缺女人呢。他的女朋友,又会是何等优秀呢。 我算什么呢。 我感觉到了自卑,同时又觉得有点儿委屈。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莫名其妙地,就又到了周五。 我已经不抱着能见到他的希望了。但我按响门铃,大门在我面前打开时。 戴越就站在我面前。 “戴……”我一时有点混乱,“……戴总?您怎么在家?” “今天下午在外面有个会,开完以后不想回公司,就翘了。”他的语气很平和,平和随意到好像和我是熟稔多年的老友。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侧身让我进屋。 秦阿姨笑眯眯地招呼我:“迟老师,来了呀。” 安安跑出来拉住我的手:“老师老师。” 我和他走进小书房。不一会儿秦阿姨走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先生让我给迟老师泡的。” 细如银毫的茶叶在清澈的茶汤中悬浮着,香气氤氲而上,一看这茶就是价格不菲。 我收敛一下心思,谢过秦阿姨,开始给安安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家,我感觉这次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两个小时不一会儿就到了。 我其实有点不太想出去面对他。整个就是一个逃避的态度。但安安等不及啊,一下课就从地上弹起来往外跑,喊着阿姨阿姨。 秦阿姨快步从厨房出来,拿毛巾擦着手。 “怎么了呀安安?” “我饿了,我想吃炸鸡!” 我猜秦阿姨一定是接受过主人家的要求,不能乱给小孩吃东西。所以我看她的脸色有点为难。但是再乖的小孩偶尔也会犯脾气,比如安安此刻就拽着她:“你给我点嘛点嘛就两块辣翅!就两块!” “怎么了?”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是戴越。他从大书房走出来,看着我们几个。 安安见到老爹来了,嚣张气焰显见得削弱很多,不做声了。 秦阿姨无奈地笑道:“安安晚上吃过饭了,刚才说饿了想吃炸鸡。” “哦。” 我料想戴越这种精英父亲,必然不会让儿子吃垃圾食品。但他说:“那你给他少点一点儿吧。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 安安顿时得意忘形起来:“欧耶!” 他转向我:“迟老师。” “哎?” “这两次课时费该结了吧?我转给你。” “啊……好。”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你看看收到没有?” 我看着屏幕上的转账,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收……收到了。” “好的,麻烦你了。”他微微一笑,“茶好喝吗?” “呃……好,好喝!”我的脸又腾地一下变得滚烫。 “那就好。” 我此刻溃不成军,只想抱头鼠窜。一方面我压抑了二十年的情欲此刻叫嚣着想喷薄而出,一方面心里一个声音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快跑。你玩不过他。 “我,……我该走了。”我觉得自己很狼狈,忙不迭拎起包往外走。 他点头:“我送你。” 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就好像两周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走到大门处,他打开门,很绅士地侧身给我让路。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我不甘心,那么明显的兴趣和撩拨,不过就是一个假动作而已。我不甘心,我想起码问清楚。可是我要问他什么好? 我停下脚步,但我的嘴在我想好问什么之前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你……” 他语气温和地打断了我:“周末我联系你,好吗。” “……” 似乎很乐意见我窘迫,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5-开端 戴越真的没有食言。 周六上午,我收到他的一条消息:这两天都在公司加班,明天晚上你有空吗?出来吃个饭? 天知道我收到他的消息有多开心。 我想问他在哪里见,又怕显得过于主动过于舔。考虑再三,只打了一个“好”字发出去。 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复:那明天6点你来公司找我吧。到了告诉我一声。 心里的喜悦开成了一朵大大的花。 可以说,我从周日上午开始,就在思索我要穿什么去见他。 可是我一个在校学生,不是没有尝试往成熟里打扮,但看上去都有点怪异。思来想去,最后挑了简单的外套短裙配马丁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算自然有活力,不是很土。 甚至于,我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瘦一点状态好一点,午饭都没怎么吃。这看上去很可笑,但是人一上头,就是这么可笑。 到了他公司附近,我给他发了微信。他回复:我还有一会才能结束,你可以在楼下星巴克稍等一下吗? 我才切实体验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我点了一杯喝的,有些忐忑不安,时不时就会往门口瞟一眼,看见进来的人不是他,又有点小失望。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见我,快步走过来,而且无比自然地,伸手在我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等了多久?着急了吧?” 他越是自然,我就越不自然。 “没……没有啊。” 他笑了,学着我的语气:“没有啊。” 我又陷入了窘迫。 “你想吃什么?”他问。 我很紧张,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打了一个结,丝毫没有胃口。我老实地告诉他,我不饿。 “不饿?那也陪我去吃点儿吧。我饿了。”他很绅士地帮我拿起包。 我们并排走在街道上。周末CBD的步行街,很繁华。人很多。我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但是,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他虽然已经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眼神里却少见油腻和疲惫,竟然还带着少年气,清澈明亮。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他,就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神很清澈?”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清澈?不不不,已经浑浊了。衰老是不经意的。” “没有啊。” “好吧,那就没有。” 他带我来到一家日料店。简单点了些吃的。食物端上来的一刹那,也可能是放松了下来,我终于感觉饿了。就开始大快朵颐。 他吃得不多。很温和地,含着一丝笑看着我吃。似乎我的吃相令他心情很好。 “你……你看我干嘛?” “没事。看你吃饭我觉得很香。”他说。 我耸耸肩,继续埋头专心对付我的烤鳗鱼。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这个的?”他突然问。 我抬起头,对上他专注的眼神。他的眼神变了,带着探询。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很严肃。Dom气质一览无遗。 “就是,”我嘴里一口鳗鱼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地说,“我没挨过打,但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 “没挨过打。”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好吧。” 我以前看过一个词叫行走的春药,我始终对这种说法不以为意。但是,我现在突然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即使我穿着黑色的裤袜,我也能感觉到一抹湿意,从腿间缓缓沁出。我在期待什么?我在期待饭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吗? 我感到羞愧。低下头飞快扒着米饭。我想,如果他等下提出要送我回学校,我……我大概会很不开心。 虽然我还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床第之事。 不是因为我不想。只是我早就知道,普通的vanil性爱,根本就不会让我满足。 我不想谈那种简单的小幸福的你侬我侬的校园恋爱。我不想和一个青涩的男生去开房然后按照最常规的流程去做爱。 我想要一个dom。想在他的面前,做一个小女孩。 我想要他。 吃完饭,他起身去结账。我坐在原地,继续忐忑。直到他过来招呼我:“走吧?” CBD已经亮起了灯火。那些大厦在夜色中像一堆蒙在光芒下的闪亮积木。 “我的车停在那边地库。”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些艰难地从嗓子挤出一个字:“不……” “不?”他反问,“那你想去哪儿?” “我……”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有点促狭。他又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小闷骚。” 鬼使神差地,我就被他拉着手,乖乖地跟他走进一家酒店。大堂明亮干净,前台的服务人员彬彬有礼。但我却有种做贼心虚,偷鸡摸狗的感觉。 他拿了房卡,带我上楼。 我们没再说话。他的手松松地攥住我的手,手心干燥而温热。而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扑通扑通扑通,甚至我都怀疑这声音能被他听见。 酒店的地毯松软,走廊的灯光昏暗柔和。 我们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住。 他刷了房卡,滴的一声。 走进门,房间骤然亮起来。 随着房门在我身后关上的轻响,我感觉就像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里,我是迟晓潇,我举止得体,是一个好学生,而现在,我好像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站在我面前,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着我。 之后,他吻下来。绵长而温柔。 我没有设想过我和一个dom应该怎么开始。但我觉得,这似乎就是最好的开始。 他的吻技很高超,也很有耐心,没有什么侵略性,就是纯粹的温柔。我的身体一开始因为紧张而很僵硬,但渐渐地,就在他的怀里放松下来。他身上的气息令人感到安全。 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声音几乎可以说是耳语般的轻柔:“把衣服脱掉。去跪好。” 6-你是主人的什么?(sp) 我整个呆住。我之前大概能够猜到我和他会发生什么,但是以这种方式,我的确没想到。 我不知道一个dom手段可以这么高明。 我想按照他的话去做,我想取悦他。可是我同时又因为要自己脱掉衣服而感到羞耻。 而他已经在床沿坐了下来,很放松地,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全,全脱掉么?”我小声问。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是能听出其中的不容置疑。 “是的。” 我的手有点抖。我先是脱掉外套,把它们搭在一把椅子上。他耐心地等着,坦然地注视着我。 “可不可以……不要全脱掉?” 他扬起嘴角,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不可以。” 我缓缓把里面的针织衫撩起来。再里面,就是一件文胸。下身的短裙也滑落在脚踝,虽然我穿的是黑色的连裤袜,但我知道,仍然能看见内裤的轮廓。我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竭力想挡住一点什么,尽管这么做无济于事。 他仍然坐着,很耐心地继续等。 “我……我不想脱了。”我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哼哼。 突然,一只手把我拽了过去。力道很大,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扶着他的膝盖跪坐在他面前。 接着我都没反应过来,内衣的搭扣就被解开,肩带从肩膀滑落下去。我的上半身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 他淡淡地说:“胸型还不错。”就像在评价一件毫不相干的东西。 我试探着想护住胸口,被他一眼瞥见:“手放下去。” 此时我不敢不听话。双手乖巧地垂在身体两侧。 他俯下身,一手捻弄上我胸口的小小蓓蕾,有点微微的刺疼。但他同时又看着我的眼睛,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甚至好像在哄小朋友。 “为什么不听话啊。” “……因为,害羞。”我小声喃喃。 “你还知道害羞呀?”他的眼里又闪现出那种促狭,“跟我走的时候怎么不害羞?现在又不听话。” 他的手上加了几分力,疼。我难耐地哼出声,小幅度地扭着身体想要躲。 “你知道不听话的小朋友会怎么样嘛?”他笑吟吟地继续问。 “……不知道……” 接着,我被他拽起来,按在他的膝盖上。 他的手伸到我的腰际,褪掉了我的裤袜。 “不听话的小朋友,”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会挨打的。” 一记巴掌狠狠地抽在我左半边屁股上,虽然我穿着内裤,但它并不能帮我挡住来势汹汹的惩罚。 我的脑子里只有:原来挨打这么疼。 我实在是低估了otk和男人的手。 好疼好疼好疼。 接着又是一下。我在他膝盖上一抖,闷哼出声。 他的巴掌不紧不慢地,左右开弓地,落在我高高翘在他面前的屁股上。十几下过去,我本来很想坚贞不屈地咬紧牙关,但根本就忍不住。细碎的嗯嗯啊啊的呻吟溢出,身体也扭动着妄想躲开一些惩罚。 他停下手,我感觉屁股火辣辣麻酥酥的,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的手指移到我的内裤上,保护我隐私的最后一层屏障。我惊慌失措地挣扎:“不要,不要脱……” 我想用手护住内裤,却被他抓住手腕扣在背后。 下身一凉,内裤滑落到腿弯。 然后我听见他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哟。” 还有他手指在我腿间轻轻的一抹。 “几下巴掌而已,就这么湿啊。” 是的我湿了。其实早在跪在他面前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湿了。 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但是我感觉,大腿根都有液体黏腻的感觉。 他的手指,在我未经人事的秘处拨弄着。我听见了轻微的水声,那里的每一处褶皱和缝隙,都被他仔细查看着翻检着。想要并拢的双腿也终于放弃抵抗,乖乖地垂下来。只余下带着情欲的喘息。 “嗯……嗯嗯……不……不要了……” “怎么就不要了?我又没干什么呢。”他轻笑。 他是真的可恶。我趴在他腿上愤愤地想。 然而我不知道,更可恶的还在后头。 我被从他腿上拉起来。他指了指床沿:“趴好。” 我浑浑噩噩地趴在床沿,接着听见了解开皮带的声音。 “你看,”身后的人用皮带轻轻拍击着手心,“让你脱衣服你也不听话,磨磨蹭蹭地让我等了那么久。就按五分钟算吧。一分钟六十下,你数数一共要挨多少下?” “……”我算是明白了,世上最长的路大概就是dom的套路。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皮带呼地抽下来。挨了一下的我差点从床上直接起飞。 如果说otk疼的程度是1,我觉得皮带已经到10了。感觉屁股已经从中间炸裂开了一样。挨完一下,被打的地方火烧一般。甚至还带着悠长的余韵。 我疼得俯趴在床上小声哼哼,却换不来他的半分怜悯。 皮带有节奏地落在屁股上,每一下都实实在在,没有半点放水,我的哼哼也逐渐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放肆,直到变成了惨叫。 我不记得挨了多少下打,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趴着的姿势也顾不上体面,两腿疯狂乱蹬,企图缓解一下燃烧在臀峰上的疼痛。 中途我想往床的一边溜,被他拎回来结结实实地给了五下,顿时涕泪横流。情急之下,什么求饶的词都开始带着哭腔往外蹦。 “主人我错了,主人我不敢了,主人我再也不敢了,主人我错了……”我就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些话,眼泪哗哗往下掉。 我究竟是发了什么疯要招惹一个dom。 听见我对他的称呼,他停了手。 皮带的顶端缓缓地在被打得火热滚烫的屁股上划过,带着点凉意。 “你是什么?”他问。 没等到我的回应,皮带又是不轻不重的一下落在我屁股上。我嗷地叫出声:“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的身体被翻过来。他一只手拽住我的头发,直视着我。 “不是主人的小母狗么?” 老实说我很不喜欢这个词。我觉得我可以是小sub可以是小m,但我唯独不想被这么称呼。我怯生生地抽抽鼻子,小声问: “主人,我可不可以不当狗狗?……” 他有点意外。 “那你想当什么?” “我想当,”我努力地思考了一番,回答:“我想当,小母猫。” 他挑起眉毛,有些忍俊不禁似地:“小母猫?小母猫怎么叫啊。你叫一个我听听。” 我伸出一只手抵在他胸口上挠两下:“喵苗喵苗。” 7-某种意义的初夜 攥着我头发的手松开了。我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深深陷在厚重的被子里,和他罗织出的浓浓的情欲之中。 他俯视着我,一只手撑在我的脸侧,一只手一颗颗把衬衣扣子解开。我看见他赤裸的上半身,修长匀称,不胖不瘦,没有小肚子。 “把腿分开。”他低声说。 我惶惶然看着他。不知所措。 “听不懂话?”他把衬衣脱掉扔到一边,温热的手覆上我的胸,隐隐用力。接着,他的手指又来到我的两腿之间。那里仍然是一片黏腻泥泞,被他的手指稍微碰几下就又流出一汪液体。 他很满意我的反应,手指试探着往里挤了挤。我的身体骤然僵硬起来。 他察觉到了异样,停下手。 “怎么了?” 我羞赧难当,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我很想接纳他,和他啪个爽,可是我没有经验。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还很怕。 他的眉毛微微皱起来。 “你是第一次?” 被他猜到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看见他的裤子已经被撑得微微隆起,我在想他会用什么方式,会比较强硬吗?会不会很疼?…… 然而事实证明我完全想多了。 他甚至都没有等我回答,从床上起身。 我有点慌。也跟着他起来。他回过头,揉揉我的头发,还有发烫的脸。 “去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学校吧。”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听不出有什么不高兴,但是我的心还是被失落和难过填满了。 我拽住他的手。 “你别……我想给你……” 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想给我?你给我我就得要?” 这一句把我怼得哑口无言。一阵酸涩的感觉从嗓子里涌上来,鼻子也堵得难受。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而且这种感觉,比被他用皮带打哭难受得多。泪水模糊了视线,甚至他的脸都有些看不清楚。即使我想忍住不哭,也无济于事。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转过去我看看。还疼么?” 我不想听他的。起身,下床,赌气地捡起内衣往身上套。我能感觉到屁股有些肿,热辣辣的,木木地疼。 他把我拉过去,按趴在他腿上。我以为他还要打,但他只是用手帮我揉。 “还好吧,我没有很用力。”他的手指在某几处刺痛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有些地方被皮带的边刮得有点紫了,但是没破。” 我满心委屈。听他这么说就更加委屈,眼泪再也憋不住,就变成了埋在床上的小声抽搭。 他轻声叹了口气:“哎。” 我被翻转身体,重新放回到床上。双腿被他分得大开,摆成一个M字的姿势。泛着水光的私处像一张小嘴一样张开,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看了我一眼,在我的腿间埋下头。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那种快感,我自己DIY的时候,从来没有体验过。 男人的舌头在我最娇嫩的地方舔弄着,温热而灵活,他知道什么地方能给我带来快乐,穴口顶端的那颗小珍珠被他照顾得最多,一股一股的快感像电流一样,从脊椎冲到头顶。我希望他能再快一点,用力一点,但他似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偏偏坏心地不给我。每当我快要到达顶点时,就换个地方轻轻吮吸啃噬。 我难耐至极,一下一下地挺动腰部,想让他给我更多。他扣住我的腿根,不让我扭动挣扎。下身的水声越来越大,甚至那一小块床单都已经被打湿,冰冰凉凉的感觉。 “啊……哈啊……我要……”得不到满足,下身的空虚感越发强烈。 “要什么?”他抬起头问。 “要……主人……主人……” 他轻笑出声。“小骚货。” 腿间最敏感的那点被他的舌头裹挟住,潮水般的快感翻卷而上,我的尖叫被压抑在喉咙里,叫不出声,像从水里被捞出的鱼,努力地想要呼吸,却只能无力地抽搐。 朦胧中,嘴唇被他覆上,是一个湿润的温热的吻,带着我体液的味道。 “宝贝,”他在我耳边说,“你流了好多。” 好长一段时间,我才在他的臂弯里缓过来。他耐心地拥着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我背上摩挲着安抚。 再之后,我被他拉着去洗澡。我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眼睛和鼻头还是红的,那样子要多丑有多丑。 柔和的水流从花洒冲下来。他轻轻揉搓着我的头发:“你的头发好软啊。像小朋友一样。” 我闷声闷气地说:“我才不是小朋友。” “是么。刚才是谁啊。哭得那么惨。” 我索性转过身不理他。 “你……”我想起什么,问:“你还想,让我在你家上课吗?” “你想吗?”他反问。 “我……” “还工作的话,你就不要想得那么多。”他说。 好吧。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觉得我应该洒脱一点,毕竟他这么帅,我应该是赚到了。 即使他拔弔无情我也应该是赚到了。不对,甚至都没有拔这个动作呢。 之后直到他送我回学校的一路,我都很沉默。 8-揍你还要问凭什么? 戴越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果然也没有很严重。虽然我是第一次挨打,有一些皮下出血和一些淤青,但是不到一周也就消了。也不知道是我的体质问题,还是他手法比较高明。 只是,我真的会想他。我好想他。 想每天都见到他。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我也知道,他一定不喜欢每天缠着他的小sub。他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了。他不需要我像个小女朋友一样找他聊天,粘他,依恋他。而且,只要我想保住这份工作,我就得注意分寸。 可我真的好想他。我没有很喜欢过一个人。曾经的几次恋爱,多半像是在练手,投入极其有限,结束了也就结束了。但是他,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痛和温柔,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骨髓里,我从来不知道,一个dom可以像毒品一样,让人只沾一次就欲罢不能。 很多次我想和他分享我生活中的小细节,但我还是作罢了。他不会感兴趣的。 但偏偏,在一个晚上,我收到了来自他的一条消息。 那会我已经睡意朦胧,听见微信提示音,本不想去搭理,勉强够到手机,一看是他,立马精神。 他说,有空可以看一下这篇文章。 后面是一个网页链接。 我点开,又是一篇英文,还很长,大概是讲什么AI对传统产业影响之类的,我扫了眼,实在看不下去,也觉得太困,就睡了。 之后几天,学校的课也不少,我还参加了一个社团,活动多起来,也比较忙,那篇文章自然就被我扔在脑后。 所以,当我周五给戴安上完课,被戴越招呼进书房的时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件事。 当然,他并不是直截了当地问我,而是告诉我,我的课时费可以一周一结。 那敢情好啊。我在心里三呼老板大方,乐颠颠地就接受了他的条件。 “前两天发给你那个文章,你看了吗?”他给我转完账,很随意地问。 “看了啊,我觉得写得挺不错的。”我也就很随意地回答。对话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进行。 “大概在第三段吧,那个作者提了个论点,我觉得挺有意思。你怎么看?” “……” 我怎么看?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看。我根本就没看。 我开始搜刮词句,想东拼西凑出一些东西,但我可以说是一个字都没读过,哪能现编出什么东西来应付。 “宝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语气很愉悦,“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说谎?” 再次跪在他面前,我切实地感觉到了压力。 虽然他书房铺着地毯,膝盖不会疼。我抬头仰视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把长柄的黑色皮拍。 “可不可以……别……”我小声央求他,“秦阿姨,和安安,都会听见……” “听见什么?听见一个撒谎的小朋友,在书房被打屁股吗?”他笑吟吟地问。 我的脸烧起来。“……我不知道你会问我这个……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看了对吧?”他说,“能让你猜到,还叫什么调教啊。” 拍子在我的背上点了点。 “趴好。” 我用手撑住地面,是跪趴的,很羞耻的姿势。但他似乎还不满意:“腰塌下去。” 腰塌下去,自然屁股就会高高地翘起来。 他的手伸到我腰间,解开我的牛仔裤扣子,褪到膝弯。 手指挑起我一侧的内裤边缘:“穿成这样,是明知道今天会挨打,对吗。” 我穿了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轻薄透明的款。我承认,我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比如即使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可能在家,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见到他,但我还是会把那些无趣的棉质内裤收起来,去买一些更情色的款式。只是为了,有可能会被他看见。 好了,如我所愿,他真的看见了。 他的手在我的臀瓣上摩挲一下,是惩罚前的安抚。 啪! 皮拍子落在臀肉上,尖锐的疼。我的身体颤了一下,却不敢更大幅度地活动。 “很好。”他说,“要是在挨打的时候乱动,你今天就完了。” 啪!啪!啪!啪! 他下手没有仁慈,左右开弓。 “啊……啊啊……疼……” 我到底是忍不住,小声叫出来,又怕真的被秦阿姨和安安听见,嗓音压抑在喉咙里,整个脸埋进手臂。 “红了啊。”他的指尖划过我屁股上的几道肿痕,“这么容易红,细皮嫩肉的。” 指尖继续向下,把腿间的那块薄薄的布料拨到一侧。 湿滑的触感。但那根手指并没有继续向里探寻,只是浅浅地打个圈儿又退了出来。 内裤被脱下,他淡淡地说:“抬腿。” 我抬起腿,他从脚踝处把内裤拽下来,拿到我的脸前:“把嘴张开。” 上面一片晶亮的爱液痕渍。 我迟疑:“不……” 他并没有上次一样好的耐心,手背在我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我惊叫出声,揉成一团的内裤顺势被塞进嘴里。 “你不是怕被人听见嘛。”他说,“堵上嘴,不就听不见了。” 我小声呜呜地哼着抗议,皮拍子接二连三落下来。 戴越打人并不是毫无章法。他均匀地照顾了两瓣屁股每一处,几十下后,我感觉屁股已经肿了一圈,每个毛孔都好像扩大了,疼,却又有种酥麻的快感。 液体拉着透明的细丝从我的下身流出来,沾在腿根,凉悠悠的。 “这么舒服吗。”他从桌上抽了几张纸,轻轻给我擦拭。高度兴奋的小穴即使是被很轻柔地触摸,也难耐地开合着,流出更多的爱液。 “可你今天是在受罚啊。怎么办。” 他手指的触感,不紧不慢,让我几乎要发疯了。我的腿不自觉地分得更开,却仍然等不到想要的慰藉。 “呜呜呜……嗯……啊啊……” 臀峰一痛,是他在重重地揉捏着。 “疼吗?”他问。 “不……不疼……” “不疼?”他笑了,“那是主人做得不够好了?” 皮拍子又重重地抽下来。这一次是使足了力气,我猝不及防,尽管被堵着嘴但还是惨呼出来。腿一软,没有跪住,整个趴在地上。 我想往一边闪躲,却被他一只脚踏上腰,动弹不得。皮拍落在两半股肉最丰满的地方,下下脆亮。眼泪飚洒出来:“疼……疼疼疼!主人我错了,主人我再也不敢了……” 这次他没有因为我的求饶而放过我。 啪。又是一下。 “错哪儿了?” “我不该,不看你的文章……” “还有呢?” “不该说谎!……” “还有呢?” “……不知,道……”虽然他踩在我腰上的力度不大,但那种被控制住的无助感,屁股上的疼痛感,还有跪在他书房被惩罚的羞耻感交织在一起,我终于失声哭出来。 他蹲下身,把我拥在怀里。我趴在他肩头哭得呼呼哧哧,要多惨有多惨。 “还有,”他从地上捡起一团东西,“内裤掉了。” 诶? “所以,”他温柔地说,“就算你看了那篇文章,我想罚你的时候,一样能找到理由罚你。” 我有点不平。惩罚结束,又是被他的温柔环绕,给我平添了几分胆量。我小声愤愤:“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手捏上我肿胀的屁股,我吃痛不已哼唧出声。 “我是个dom,我揍你还需要问凭什么?” 9-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他轻轻推我一下:“手扶书桌,趴好。” “……还要挨打嘛?”我回头看他,委屈巴巴。 “不打了。” 有什么东西被均匀地涂抹在我的屁股上,凉凉的。我有点害怕,想躲,被他按住:“别动,给你上点药。” 药物没有什么刺激性,是一种凝胶,让火烫的皮肤降了些温。 他很细心地给我涂好,揉开:“这个可以消肿去淤青。” “所以你,家里就常备?……”我顿时感到有点酸溜溜。是一种不安全感,即使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唯一,但也不太甘心的感觉。 他失笑:“你在想什么?我打篮球有时候扭伤了,就会用这个药。” 那天我从他书房出来的时候,他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别人在。 “秦阿姨和安安不在吗?”我问。 “怎么,你还很希望他们在啊?”他笑了。 “……我刚才吓死了。” “并没有吧。我看某些小朋友舒服得很。” “……” “你上完课,他们就走了。去看爷爷奶奶。”他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淡淡地说。 “好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怎么刚好在家?”他说。 “那……你今天怎么刚好在家?” “因为我想见你呀。”他的语气听着很认真。 戴越在我眼里,绝不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他很聪明、很狡黠,也很爱笑。足以见得他在职场上是多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虽然他作为dom,也是令人不敢违逆,但那种压迫感不是靠板着脸装逼装出来的,而是带着点玩世不恭,但那样的分寸又刚刚好。 他是一个不那么正经的人。可能是家境本来就优渥,他大概难得感受到生活的不易和磋磨。所以当他突然用这种语气告诉我,他想见我,我如何会不动心。 “……”大约是社恐发作,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不像有的人,”他又说,“能狠下心一周不联系。” “你……”我语塞。这种老渣男套路为什么会被玩出花来呢,就是因为它好用。 也是因为我很吃他这一套。 “好了,回家吧。”他说,“我给你叫了车,这会应该已经到了。你去小区门口就能看见,尾号xxxx。” “也不用啊。我可以自己……” “自己坐地铁回去吗?”他挑起眉毛,“然后不小心被那么多的人发现,你是一个多么淫荡的小朋友,不穿内裤?” 我再次语塞。那条沾染着我口水和体液的内裤,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的包里。 “那……谢谢。”我推开门,“我走了。” 他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那一刻我多么想告诉他,请让我留下来。 我多么想和他过夜。在他的怀里睡着,然后醒过来,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但这不可能。 回到宿舍,我悄悄溜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检查伤处。有几处紫红色的淤痕,清晰地显现出皮拍的轮廓。但确实,可能是药的原因,没有那么肿了。 晚上睡前,我给他发:谢谢主人。 他回一个字:乖。 后面的几周,我都没有见到他。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经历了两次和他的见面,我的胆子大了些,对他的依恋也更多了些。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很想,每周都可以看见他。 不一定要和他发生什么,只看见他,和他说几句话,我的心情都会好。 人的占有欲就是这么滋长起来的。 因为亲密,所以想更加亲密。 只是每次去给安安上课,他都不在家。 除了结算课时费的时候,是准时给我转账的。 我自知不应该过分去窥探他,但实在,按捺不住。 终于我还是发了消息给他:主人,我想你。 这个消息发出去,我就输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秒回:乖,我在出差。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还不太清楚。 然后就,没了回应。 又是一周过去,他仍旧不见人影,甚至于我发微信给他,他都没回复。 那周的课时费也没给我。我在想我要不要发个消息给他催款,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大题小做,显得不太体面。 然而失落的情绪就那么一点点积累下来。渐渐转化成了对他的不满。 直到那天下午,我刚写完一个pre,从自习室出来,收到他的消息:你在学校吗?今天有没有时间?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没有回复。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打电话过来。但我也没接。 没错,我就是在赌气。 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一旁的停车位边,一辆很低调的SUV车门开了。戴越下车,淡淡地看着我。 “迟晓潇。”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外形因为太出挑,还是引得路过的其他女生纷纷侧目。 而我更是惊呆了。 “你……你怎么……” “上车说吧。” 我迟疑着,他走近一步,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不怕在大庭广众挨打,就磨蹭吧。” 秒怂如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上车了。 坐在副驾,他看我一眼:“安全带。” “你要带我去哪?” 他没说话。缓缓发动车子。黄昏已至,开上高架桥,城市的天际线上一抹柔和的霞光。 车里的气氛太过尴尬。我想打破这种令人压抑的感觉,小声叫他:“主人……” “闭嘴。” 车子在另一家酒店门口停下,这家酒店比我们第一次去的那家还要高档一些,有代泊车的服务。戴越把车钥匙交给门童,带我上楼。 刷卡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套间。 “好了。”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微笑,看不出生气,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知道你在赌气我没时间陪你。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开始怕了。虽然我很想他,但我毕竟对他不了解。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什么。 但人呢,有时候就会死鸭子嘴硬。 “你凭什么生我气?难道我就应该像个小宠物一样,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按跪在他的脚边。 脸蹭到他裤子的质感,有一些粗糙。 “我没有生气呀。”他说,“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至于你说,是我的小宠物,我倒没这么觉得。”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滑下,抚过我的嘴角,突然粗暴地探入我的口腔。我猝不及防,被他抽送的手指弄得咳了出来。 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狼狈极了。 “因为没有哪个小宠物会脾气这么犟,这么没有服从性。” 对面是一面穿衣镜。房间没有开灯,黄昏的霞光映入,穿衣镜里跪在地上的女孩面色绯红,头发纷乱,正跪在男人的身前,被他的手指在嘴里肆虐着,侵犯着。 “舔得很起劲啊。”他评价。“为什么?是很久没见过鸡巴了对么。” 污言秽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只是会感到,湿润的感觉,从身下慢慢洇开。 他的手指从我的嘴里退了出来,在我的脸上顺势蹭了蹭,留下一道湿痕。 “站起来,手扶墙。” 我依照他说的做了,他却不满意,将我的手臂高高举过头顶,解下领带,绑在一起。 屁股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翘高。” 我穿着一条高过膝盖几厘米的连衣裙,不见得长。照他说的翘起来,就有些担心裙底走光,很羞耻。 不过好像我并没有什么必要担心走不走光的问题,因为身下一凉,裙子被撩到腰际。 紧接着内裤被飞快地拽掉,他的手探入腿间。 “果然湿了啊。” “那是被你玩弄的……我……” “被我玩弄的?”他笑了,波澜不惊地说, “那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玩弄。”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翻找着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的,他带了一只不大的双肩包进屋。起初我以为那可能只是他随身带着出差的东西,应该是我猜错了。 那里面,大抵都是用来折磨我的东西。 柔软的丝质眼罩被蒙上我的眼睛,眼前一片黑,看不见他接下来的动作。 有什么东西抵上我的腿间,像是圆柱形,紧紧地贴合我的私处。接着,我听见嗤啦的声音,是胶带。缠上我的大腿,把那样东西牢牢固定在我的身上。 “准备好了吗,宝贝。” 他柔声说。 接着,身下的那样东西嗡嗡地振动起来,频率不高,但撩拨得下身两片肉瓣和小珍珠一阵酥痒,我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他似乎早有准备。 我感觉到皮带凉凉的表面,滑过我的腰际,落在臀部最高的那一点上。 “五十下,自己数好。” 10-谢谢主人 因为眼睛是被蒙着,所以,视觉的失去,就更加锐化了其他的感官,也锐化了那种不安全感。 细密的汗珠从额角,身上渗出,耳朵里除了下身传来的嗡嗡声,还有我自己的喘息声。 除了这些声音以外,别的声音似乎都被屏蔽掉了,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助的陷阱。对于身体的支配权被他剥夺,只能甘心受人处置。 啪—— 皮带抽在臀峰肉最多的那处,尖锐的疼痛。 “嗯……啊!” 他的手抚上刚刚被抽过的地方,轻轻摩挲。 我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紧接着是第二下。 “啊啊……!” 我才知道,站着,摆出屁股往后翘高的姿势挨揍,得有多难受。 比趴着难受太多。 如果说趴着挨打,还带有调情的成分在,或者是有点DDLG(Daddyandlittlegirl)的亲密意味,站着挨打就是切切实实的刑罚。 尖锐的疼痛过后,肿起的皮肉变得麻木,疼痛变成了钝感,开始慢慢往皮肤的深处渗透。 再加上腿间的低频震动,痛和酥痒,交织在一起。 下身的快感弱化了疼痛,而疼痛却又让快感更加呼之欲出。 接着,是左右开弓的几下。扁平的皮带照顾到大面积的股肉,外侧和臀腿交接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啊……嗯……呜呜……主人……” 眼泪流下来。他听见我的呜咽,没有再继续打。 一只手伸到我的两腿中间,将那震动着的柱体拨弄了几下。光滑的头部更深地挤进娇嫩的缝隙,紧紧压在小珍珠上,给予更强烈的刺激。 我的膝盖往里扣着,努力想夹紧双腿,却被他用力分开。 “主人……不要……不要……啊……” “嗯?怎么了?”他淡淡地说,“你知道你自己流了多少吗。” “啊啊啊……不要……” “不要高潮,是么。”他的手松开,“好的,那我们继续。” 不间断的很多下,炸裂般落在我的屁股上。我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数字了,只是机械地,本能地尖叫着,左右扭着想闪躲。但区区那么点大的地方,我能躲到哪里去?皮带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抽下来。 一下狠戾的抽打,偏巧我正在躲着,皮带边略微蹭到了股间的软肉,那里比外侧敏感很多。疼痛混合着快感直冲头顶,我弓起腰,几乎要爆发—— 一记耳光把我抽回了现实。 “不是你自己不要高潮的吗。”他在我耳边低声轻语,带着几分残忍,“所以,我不允许,你就不能有。” “主人……主人……”我的腰一下下向后挺动着,虽然眼睛被蒙着,但用脚趾也能想到,此刻的我,像一只发情的摆出求欢姿势的小兽一般,样子要多淫荡有多淫荡。 “主人……我要……”终于,那种无尽的瘙痒和空虚,那种从里到外的折磨,让我彻底崩溃了。我哭出声。 “主人……我想要……呜呜……” “想要?” 他贴近我,黑暗中,我的皮肤能感受到他的衣服蹭在我身上的感觉,还有好闻的干燥的,属于他的气息。淡淡的香,像凛冽的雪松,又像茶。 “想要什么啊。” “想要……想要主人给我……” “给你什么?” “想要主人给我……给我高潮……” 他笑了。 “求我呀。” “求求你……主人……呜嗯嗯……” “这么乖呀。”手掌抚上我的脸,温柔地擦拭着泪水,还有汗。 接着,五下皮带火舌一般,在我的屁股上舔舐着。 啪! “刚才不是不乖吗?” 啪! “不是很有骨气吗?” 啪!啪!啪! “不是嘴硬吗?跟我皮吗?接着皮啊。” 我哭嚎出声。屁股上的两瓣软肉,包括两条腿,乃至全身,都在止不住地打抖。 “主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腿间的振动棒被飞快地拆掉,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已经被蹂躏得泥泞不堪的小穴上,甚至能听见啪叽的水声。 骤然被释放的快感,直直地,没有任何阻拦地直冲颅顶。我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他要求的姿势,跪倒在地抽搐着。 一股液体淋漓而下,滴滴哒哒地流在地板上。 昏沉之中,我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一下下,耐心地拍着我的背。 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抬起头,陡然感到窘迫和惊慌。 我是失禁了么,尿出来了么?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语气里有几分谐谑:“怎么了宝贝?” “对……对不起……”我不敢看那滩液体,“好……脏……” 他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嗯,是脏。没见过这么脏的小家伙。尿了主人一手。” “对不起……” “好了,不逗你了。”他在我的头发上轻轻亲一下:“宝贝,恭喜你解锁潮吹了。” 潮吹? 我以前以为,那不过是AV里的噱头罢了,人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应。 但没有想到,这种事,也切实地出现在我身上了。 “高潮了要说什么?”他继续很好心情地问。 我埋在他的怀里:“谢谢主人。” “嗯,这才乖。” 我突然,就很想服务他,让他也舒服。 “主人。” “嗯?” “我想……”我拽拽他的裤子,“我想……给你……用嘴……” 他有些惊讶。片刻,笑了:“用嘴。你会么?就要用嘴?” “我……我可以会!我看过……” 他注视着我,目光渐渐温柔下来。 “好吧。” 11-对不起 我笨拙地解开他的裤链。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尝试着去脱过一个男人的衣服,我感觉他的衣服对我来说,似乎非常陌生,又很沉重粗粝,一时甚至不知如何下手。 他的大腿皮肤很光滑,肌肉结实。内裤的裆部鼓鼓的,被撑得很高,能看见阴茎的轮廓。 我虽然没有实战过,但也算是阅片无数。虽说他的尺寸不可能像欧美的AV男优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 我有些费力地拽下他的内裤,呼之欲出的雄性器官弹出来。带着属于他的味道。 他的体味不难闻,但是灼热,满溢的荷尔蒙。 龟头是健康的紫红色,膨胀的柱体坚硬,高高地翘着,可以看见上面的血管。 而且,顶端已经溢出了一滴液体。 我突然感觉有些开心,因为我也看见了他的欲望。他对我,也同样有欲望。 我小心地把顶端含进嘴里。一点点腥,一点点咸。然后,尝试着去用舌头和口腔柔软的地方感受他,品尝他。 我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啊。” 我很满意他的反应。于是我更卖力,细细地舔弄整根阴茎,像我看过的视频里那样。 我感觉到,他的器官在我的嘴里更加胀大,每刺激多一点,它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口腔里跳动一下。我听见他压抑的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蓦地,他的手伸到我的腿间,搅弄着,带出一丝黏腻的液体。 “怎么又湿了啊。”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有些费劲地让他从我的嘴里退出来,回答:“因为……我喜欢。” “小骚货。” 我感觉到屁股和腿间那处重新变得火热湿润的缝隙磨蹭着他的手指,欲望又被重新点燃,而他若即若离的触碰和挑逗,带出了更多的爱液,我听见自己下身发出的,咕唧咕唧的水声。 “喜欢什么?”他掐住我的下巴,将阴茎重新插进我的嘴里。动作有些粗暴,不再像他以前一样温柔克制,而是带着克制不住的侵占欲,在我的口腔里抽送。 有几下顶到我的喉咙,我控制不住地咳嗽,想往后退,却被他拽住头发钳制着,更加激烈地抽插。 “不许跑。你想跑到哪儿去啊。” “唔……唔唔……”口腔被填满,大量的涎水随着他的抽插从嘴角流下来,拉着透明的长丝。 “喜欢……喜欢主人……”我只能含糊不清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 “喜欢主人啊。主人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究竟知道什么?” 他抽插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快要被玩坏的人偶娃娃,前面被粗暴地使用着,后面却还在淫荡不已地流着水。 坚硬的阴茎在我的嘴里似乎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沉声说:“含好,不许流出来。” 接着,温热的液体,带着他的味道,有些腥涩和苦却不令人反感的味道,充满了我的口腔。尽管我努力想要容纳,但还是有不少从嘴角流下来,乳白浑浊,滴在我的胸上大腿上。 我听见他的呼吸,粗重,久久才平复下来,放开我。 他抬手,用拇指擦掉我嘴角残存的精液,神色重又变得温柔。 “你知道吗,主人喜欢你这样,残破的美感,看起来坏掉的样子。” 说着,他抱起我走向浴室。 热气腾腾的水,带着白雾,从花洒冲下来。我跪坐在他脚边,他耐心地帮我清洗,像是在把玩什么艺术品,每个动作都很轻柔。 水流冲在被打得红肿不堪的屁股上,我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他感觉到,拍了拍我的头:“跪好,撅起来。” 我跪趴在浴室的防滑垫上,他下了另一道指令: “自己掰开。” 我迟疑。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又是一次对羞耻度的挑战。我就这样,被他一步一步地侵占,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打开,按照他的意愿,毫无保留地,献给他。 屁股上挨了他一巴掌,不重:“磨蹭什么?” 我深深地埋下头,双手伸到身后,扳开两片胀痛的臀瓣,然后是腿间闭合着的蚌肉,将其间保护着的,敏感的花穴,一点点拉开,张到最大。 水流冲下来,浇在花心,细密的,麻痒的刺激,我呻吟出声。 “主人给你洗洗小骚逼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他的手指在嫣红细嫩的穴口搓揉着:“怎么还能流这么多啊。洗不干净了。” “嗯……啊啊……”再次被他玩弄,我难耐地扭动着。 “主人……主人……我想要……” “还要。你是喂不饱么。这么淫荡。” 细密的水柱冲刷着里面的嫩肉,我浑身发抖,哀求声带了哭腔。 “我想……我想要你……” 花洒被他关掉了,他的声音,没有了调笑和撩拨,单调地,每一个字,回荡在浴室里。 “不可以。”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注视着我。 “你……你是有,女朋友么?” 我终于问出了我心里压抑许久的那个问题。 他沉默,过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蹲下身,捧起我的脸: “对不起。” 我不记得我哭了没有,可能是哭了,也可能没有。毕竟这件事,我也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我也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因为问,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并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拥着我在酒店入眠。我靠近他的胸膛,听见他均匀的心跳,和有规律的呼吸声。 我睡不着,大睁着眼,在浓重的黑暗里,在他的怀抱里,就那样躺了一晚。 12-失恋,找到实习 虽然说,我是一个sub,我体内那些压抑很久的欲望,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可以宣泄。 虽然说,我是那么贪婪地享受戴越带给我的快感,那些情欲,那些恰到好处的撩拨,疼痛,让我心甘情愿地在他手下放弃白天作为一个所谓“乖乖女”的束缚和尊严,在他的手下软绵绵地化成一滩水,沉沦在他罗织的大网里难以自持。 但是,我仍然有我自己的底线。 我不是那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就去走进三人局的女孩。哪怕他再帅气再富有,我都不会这么做。 我知道,如果戴越有女友,那一定会是格外优秀。毕竟他的圈子,他的社会地位,他的硬件和软件就决定了和他交往的女性会是什么档次。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对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女孩去认真。又怎么可能会和我发展一段长择关系。我除了能够满足他在性上的一些需求以外,别的什么都无法带给他。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贪婪吧。明明是成熟男人和小女孩玩的一局肉体游戏,我却很自以为是地上了头。 虽然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可是为什么,我在想到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时,又会觉得心里那么难过呢。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了床,穿戴收拾整齐。戴越被我弄醒,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AppleWatch,因为还有些睡意,带着些鼻音:“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我……今天学校里报名了一个学工部的活动,招聘相关的,不太想错过。” 他欠起身:“是吗。我还想着带你出去一起吃个早饭。” 眼泪涌上来,莫名其妙的酸意。我扭过头:“不了吧。” “行吧。”他应该是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淡淡地回答了这两个字,也没多说。 “那个……”我鼓起勇气开口,“我有事和你说。” “嗯?什么事?” “我们……以后就还是,我给安安上课吧。私下里,就不接触了。” 他靠在床头,静静地注视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回答:“哦,可以。我尊重你的想法。” “那,再见。” 我居然还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我是多么软弱而幼稚啊。 光线太暗,我不太能看见他的表情。不等他回答,我转身快步离开。酒店房门在我身后碰上,不轻不重的一声。 眼泪从我的脸颊两侧流下来。 这只是一段不到两个月的关系,可是我为什么觉得,那种失去感所带来的痛苦,比多年恋爱分手带来的还要剧烈。 我不知道戴越把我当作什么人,我也不愿去细想这段关系。一切在最开始就已经过分完美而热烈,似乎就应该在它最美好时夏然而止。 戴越并不会挽留我的。他怎么会因为我去花多余的心思。 回到学校,我躺在宿舍的床上,萎靡不振。 身上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气息,淡淡的雪松味,干燥清冽。也提醒着我,我和他的关系是那样脆弱,一旦归于结束,大概也就只能留下些细碎残缺的片段作为脑海中的回忆了吧。 那之后的很多天里,我总会有些神经质地,下意识地去拿起手机看看。他并没有找过我,一次都没有。无论我翻动多少次,我们的聊天记录只停留在那天他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去他家上课时,他也不在。秦阿姨给了我一张卡。 “迟老师,先生托我给你的工资卡。密码写在卡背后贴的小纸条上,先生说以后工资就用这张卡跟您结算。等安安的课时全部结束以后,您把卡还给我就行。”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卡。很自嘲地笑了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期末不知不觉地临近,各科老师给的作业似乎更多了,再加上准备考试、实习、我开始忙起来。一开始是尚可招架,到后面简直就是被铺天盖地的任务压到有点喘不过气。不过忙一些好,如果足够忙,我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想关于戴越的事情了。 只是偶尔,我还会梦到他。梦见我在一个房间赶论文,突然门被推开,他走进来,仍然是干净俊朗的眉眼,嘴边淡淡的笑,那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似乎不在梦里,但梦里的画面好像就定格在我们目光交汇的一刻,再没有后续。 那天我刚好下午没课,在图书馆写作业时,收到一条来自辅导员的消息。 “晓潇,这会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因为在学校成绩好,也帮辅导员经常做些力所能及的小工作,我和她关系不错。这学年我申请了奖学金,所以我想她大概是找我说这事。我回复:王导,收到,马上过去。 午后阳光很好。王导的办公室开着窗,她穿着一袭红裙子,坐在工位上等我。 说实话我一直很羡慕她,因为她是顺风顺水,根本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人。从我校毕业后,家里就给她直接安排了这份工作。她已经过了35岁,但保养得很好,仍然苗条靓丽,举手投足和言语之中都带着那种养尊处优的环境下的天真。 我还是很喜欢我们王导的。她笑起来也很好看。 她见我进门,波浪卷发晃晃,笑盈盈地招呼:“晓潇来啦。坐。” 我坐下,才发现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位男性,也是三十多岁,丹凤眼,薄唇,儒雅斯文,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着面熟,但我却想不起他是谁。 辅导员帮我解开了这个谜题。她转身向他很客气地介绍:“钟院,您看,这就是我们迟晓潇。” 啊。 钟宥齐。我们学院的副院长。属于大领导了,如果说见过,也是在几次大会上远远地看见过他发言。传说他是我们学院的男神。藤校博士,年轻有为,英俊多金。今天近距离看见,确实颜值不低。而且很会打理自己。说是我们学院男神,的确不过分。 大领导在此,我甚至不敢维持坐姿。忙不迭起身鞠躬:“钟院好!” 钟宥齐扑哧笑出声,挥挥手:“你这是干什么,快坐快坐。” 倒是没什么架子。 王导给我端来杯水:“晓潇,这次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暑假有没有实习的计划?刚好钟院这边有个实习机会,对学生要求不低,我就想着先找你。” 我寻思寻思,虽然现在有戴越家的家教工作,但这毕竟只是家教,不是正规企业的工作。如果有比较大的企业实习,既能多挣点钱,也能给我的简历增色,何乐而不为呢。 我点头:“王导,我这边时间上应该可以,没问题的。” “那行,那钟院就安排个简单面试吧。” 钟宥齐看向我,很温和地说:“小迟同学,不用紧张。我听王导说过你在年级的成绩很不错,我这边也就是跟你沟通沟通工作时间和待遇。” 他开始介绍公司情况,我听得有点心里打鼓。妈耶,这个公司不能说是大厂,但也算是比较有名的的互联网企业了。 而钟宥齐介绍的这个实习岗位,恰巧就是国际市场开发方向的,也是我很感兴趣的就业领域。 而且薪资待遇对于实习生来说,也说得上丰厚。 这么好的机会从天而降,我当然要把握啊。 听钟院介绍完,我也立马积极地表达了自己愿意去实习,保证吃苦耐劳,勤奋肯干的意愿。 钟宥齐点点头:“那好呀。你加我微信,我发给你个link,你在上面把个人信息填一下提交。” 王导见状打趣:“钟院,晓潇是我们自己的学生,你可别太压榨人家。” 钟宥齐微笑:“哪能呢。都是自己人肯定要优先照顾。” 后知后觉的我才觉察到,什么,难道这家公司……好吧。确实大学很多领导在外都有自己的公司产业,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是业界精英。 13-酒吧偶遇 只不过,暑假我要实习,和钟院谈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到周五全勤。那么周五晚上赶到戴越家的时间就会很仓促,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给戴越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我实习的事,并问他能不能把上课时间改到周六日。 过了一会,他回复了:好,那就周六上午吧。后面可能戴安有别的安排,课可以尽早上。 他没有发难,我很感激。 很快,期末考试考完了,成绩也出了,我的绩点不错,奖学金申请应该也是有戏。坐等放假实习,我心情好了不少。 我们寝室虽然大家学习比较卷,但平时关系不错。几个室友都是家境比较优渥,有的在高中时便是国际部的学生,所以该学则学,该玩也不含糊。期末一过,大家就开始合计着在放假前怎么玩的事。 “走吧,去喝酒。”冯艺维一头亚麻色的直发,绑了个高马尾。她是我们寝室比较潮的女生,对于本市有哪些地方吃喝玩乐也非常熟悉。 “去夜店……?”一旁的艾怡昕微微皱眉,“艺维你知道我不爱蹦迪的,那种地方……” 艾怡昕是那种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性格更文静保守些。 “去什么夜店啊。”冯艺维摇摇头:“当然是去清吧啦。我知道个地方,气氛好,也不贵。说不定你们还能在那碰到crush呢哈哈哈哈哈。” 真的,虽然说我们寝室大家条件都还不错,但是目前是一水的寡王。艾怡昕之前谈了男朋友,结果因为对方pua她,让我们好歹劝分了。冯艺维呢,相传有个异国恋男友,但貌似最近两人处于半分手状态。另一个姑娘是高乐,参加了校篮球队,身高将近一米八,是那种非常帅气的好看,然而是个姬崽且恋姐。所以目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当然了,我们去清吧倒不是抱着什么遇见crush的心思,主要是去喝东西,吃小零食,聊八卦。 姐几个甚至把后面的行程都安排好了,KTV夜宵一条龙。 冯艺维选的地方,别说还真不错。不在市里的酒吧街,而是在金融中心的后身。但是价格呢,又不至于太浮夸让年轻人承担不起。 是一家店面不大,装修挺雅致的酒吧。入口的门廊被一圈柔和的光晕笼罩。里面的音乐居然是SadeAdu的NoOrdinaryLove,轻柔的爵士乐。 “哎呀,这里可以啊。” “是吧,你冯姐我选地方还是值得信赖的……” 我们落了座,点了小吃和啤酒。酒吧里的客人大多数还是男女组合,所以我们四个姑娘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聊high了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还是略显突兀了一点。有几桌向我们侧目看看,但我们也没到喧闹的程度。 “话说这是人家情侣约会的地方吧?”高乐捂着嘴悄声说,“咱们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冯艺维耸耸肩:“有啥不合适的?我们就不能是约会?” “主要我也不喜欢你这款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晓潇?” 我回头。 竟然是钟宥齐。他手上拿着杯酒,不过看上去像是很贵的洋酒。那天在办公室里没发现他怎么这么高?柔和昏暗的灯光下,一身斯文败类的气质。 “钟……钟院?” 我的三位室友听见我叫出钟院这两个字,俱鸦雀无声。 酒吧迷离暧昧的气氛也瞬间凝固下来,起码我们这一桌的四个人见到钟院以后,大气都不敢出,活像又回到了专业课的课堂。 钟宥齐看着我们,笑了笑:“你们一个宿舍的吗?” “……” 他觉察到了我们的尴尬局促紧张,挥挥手:“你们是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又没有哪条校规不允许你们来玩。” “只是,”他声音略严肃了些,“作为老师,还是提醒你们一句,年轻女孩出来玩要多留个心眼,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们使劲点头,宛如小鸡啄米。 “钟,钟院,您……”冯艺维大着胆子开口。 “啊,我今天刚好在这边和朋友谈点事。”钟宥齐说,“另外你们还是叫我老师吧。我又没比你们大多少。” “好的好的钟老师。” 钟宥齐和蔼地笑了一下(可以称得上和蔼吧),转向我: “晓潇这会方便吗?能不能过来一起聊聊。” 我点点头:“好啊。” 他很绅士地伸手做了个“这边请”的手势。我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小包厢。 “晓潇,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艾怡昕说。另两个姐妹也点点头。 我知道她们也是为我的安全考虑。我很感激我有这么一帮好朋友。 我随着钟宥齐走到包厢门口。站在一旁的服务生帮我们拉开门。 里面是一张可以容纳5-6人的桌子,两边是宽大的沙发。一看就是给客人谈私事用的。 沙发上坐着两人,桌上摆着酒。 一边是个老外,西装革履,正在跟对面的男性低声说着什么。 而他对面的男性,我仔细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竟然是戴越。 戴越抬起头也看见了我。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像不认识我一样,对钟宥齐说:“钟总,介绍一下啊?” 钟宥齐微笑:“你这边不是刚好需要个人来对接嘛。这是我新招的实习生,迟晓潇。我们院里的优秀学生,能力好,做事情又认真负责。怎么样。” “我操。”戴越笑了,带着点痞气,“你小子,别压榨在校大学生太狠啊。” “晓潇,坐。”钟宥齐示意我坐下。 而他指给我的位置正是戴越身边。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刻意地离戴越远一些。 “怎么你们都在说我压榨人,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恶吗。”钟宥齐无奈地笑笑。 “嚯,最可恶的就是你小子这种人了。体制内占着个位置,体制外当万恶资本家。最该被挂路灯的就是你。” 一旁的老外想必是听不懂他们互相打趣的具体内容,不过大概能猜到个几分,也笑了。整桌就我表现得最局促。 “晓潇,你别紧张啊。”钟宥齐恢复了温和的态度:“这是思科的戴总。我们公司上游的供货方,也是我朋友。这一位,”他向老外点点头,“是我们老客户了,Charley先生。今天本来是约了戴总和Charley一起谈个后续合同执行的事,结果看见你,就想着带你过来熟悉熟悉。这个合同中间协调沟通的工作我想交给你去做。” “啊,好的。钟院,我明白。” 钟宥齐笑着纠正:“钟老师。你叫钟院,估计戴总能阴阳死我。” “没错。”戴越在一边恰到好处地捧哏。 “想喝什么就点吧。”钟宥齐把桌上的酒水单推给我,“这边的mocktail也不错,没酒精的。” 我点了一杯看上去很漂亮的莓果味饮料。然后竖起耳朵加入他们的谈话。主要是听,在心里默记需要留意的地方。 戴越没有再看我,也没再和我有什么直接的交流。 等他们结束,也是差不多一小时后了。我们一起出来,一眼看见我的姐妹们还在原位等我。 冯艺维起身:“钟……钟老师,您,把我们这桌的帐结了?” 钟宥齐笑笑:“是啊。作为老师我总是比你们有钱的吧。没关系的。” “那,钟老师,戴总,我这边就先和同学回去了。”我对他们说。 “行啊。晓潇。”钟宥齐说,“戴总这边后面会给你安排一个经理专门负责对接,然后你这边直接联系Charley。好吧。” 这时戴越走上前一步,递给我一张名片。 “迟小姐。”他缓慢清晰地说,“这是我的名片。” 我双手接过:“谢谢戴总。” 等他们离开酒吧,冯艺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妈呀吓死我了。所以晓潇你实习的公司是钟院的公司吗。” “是的啊。” “钟院好有钱。” “是啊他必然有钱。” “我们的老师怎么都这么有钱。” “不仅有钱还很帅。” “你说钟院是不是Gay。Gay才这么会收拾自己。” “他旁边那两个男的也很帅啊。” “所以才怀疑他是Gay啊。” “为啥我校漂亮女老师都不弯啊。” “怎么,弯了你是能有机会吗?” 我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起来。她们提到戴越可能是Gay的时候是真的很好笑,也冲淡了这次见面带给我的情绪波动。 14-毫无波澜,但是钟老师 后面的事情也都是那么按部就班,毫无波澜。 暑假开始以后,我周一到周五都去钟宥齐的公司上班,当然了,公司也不是他一言堂,他是比较大的股东之一,而且负责业务板块,平时也非常忙,我很难得见到他。公司里有一个部门主管负责带我,对我有要求,但是并不会无故刁难,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偶尔因为跟国外客户时差的关系,我要加班到晚上,但也没那么频繁。总之,这个工作环境我还是挺满意了。 戴越并没有直接联系过我,是他那边的一个业务经理联系的我。 虽然我对合同、商务这一块一开始并不熟,但我愿意虚心学,也能拉下脸来问,再加上他们考虑到我是一个实习生,也并不会一开始就给我很难上手的工作,所以很快我也就能把工作捋顺了。 尤其是,公司楼下有食堂,饭菜口味不错,下午还会给大家点奶茶。这也算是好福利啦。开心。 过了一周,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吃胖了一圈。 周六我去戴越家上课。戴安看见我,跑过来。 “迟老师,我昨天晚上等了你好久呢,结果你都没来。” 这孩子嘴可真甜,长大以后估计也是个讨女孩喜欢的角色。希望不要变成渣男。 “老师最近上班呢,只能周六来教你啦。”我拍拍他的头。 我给戴安上完课,出来时,看见戴越站在客厅门边,静静地看着我。 “戴总。”我冲他点点头。 “你好。”他也点头致意。 我本想快点离开,但是他又开口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挺顺利的呀。” “那就好。” “谢谢戴总,那我走了。” 我推开门,落荒而逃。 我以为我们已经有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了,我这段时间也足够忙,就可以让我忘掉他了。 但并没有。我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让我瞬间回忆起,第一次和他在酒店,他捧着我的脸,吻下去的那一瞬间。 宽大温暖的手,修长的手指。 你是真的很没有出息啊迟晓潇。你是真的很没有出息啊。 回到学校,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个沉寂了很久的对话框,输入: 对不起,我这边看了下安排,可能公司的工作后面会越来越多,有可能后面我上课的时间会排不开了。所以我想,要不和安安的课,就上到这里,可以吗? 戴越回复得很快。 这样吗。后面的课时剩得还比较多,你确定不上了? 是的,可能时间确实排不开。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推荐别的家教老师。 那倒没什么必要。 那我把工资卡给您寄回去。 行。你把没结算的课时费取出来,然后寄过来吧。 我去学校的ATM机准备把最后这次课的课时费取出来,输入密码查询余额时,看见里面的余额竟然多了不少。 是按照我所有的课时算好的。 但我没上完课,不该拿的我不能拿。 我只提了最后一节课的钱,然后去快递点把卡寄回了戴越家。 最近公司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我加班的频率明显比以前高了。不过公司提供晚餐,9点后的打车费也可以报销,我想反正回去闲着也是闲着,闲着我更容易胡思乱想,不如还是在公司好好工作来得踏实。 周三照例也是加班。到8点,我还没吃上饭。想着手头这点事赶紧弄完,下楼吃了饭再回学校。 公司也有不少同事还没走,都在工位上加班。 主管姐姐走进办公室:“晓潇,还没走呢?” “啊,还没。” “不好意思啊。”她走过来歉意地对我说,“有个事,可能得麻烦你这么晚跑一趟……明天咱们董总要给市里领导做一个项目汇报,但是材料在钟总手上,刚做好,他明天一早的飞机要出差。你能不能帮忙拿一下?” 董总是公司另一个股东。大概就是钟宥齐负责海外市场,他负责国内市场的关系。 “可以呀。去哪里拿?” “稍等一下,我把地址发给你。”主管姐姐拿出手机给我发了个地址,“你这边直接打车过去吧。明天早点过来,拿票给我报销就行。” “好啊。”我收拾好东西,约了个车匆匆下楼。 主管给我的地址离公司并不远,大约十来分钟车程,出租车便在一处小区门口停下来。是本市的一处比较高端的楼盘,都是高层住宅。 我按照地址找过去,是位置偏后比较僻静的一栋。我坐电梯上楼,找到门牌号,按门铃。 开门的是钟宥齐。“晓潇过来了啊。这么快。进来吧。” 钟宥齐家很大,是装修简洁利落的大平层。客厅一角摆着一台钢琴,琴盖是打开的状态。 他戴着眼镜,但是状态比工作时在外面放松很多。穿着干净宽松的白T和家居裤,头发也没有打发胶,显得更年轻更学生气了些。 他从冰箱拿了瓶苏打水递给我:“你坐一下,稍等我把东西给你。” 我坐下,目光被钢琴上摆着的几本乐谱吸引。门德尔松、巴赫和斯卡拉蒂。 不一会儿,他拿了一个U盘过来递给我:“晓潇,这个挺重要,别弄丢了啊。” “不会的,钟老师。”我接过来,“明天一早我就拿到公司。” “好,你直接给董总就行。”他说,“里面有些数据不太方便邮件发,还是你直接带给他比较好。” “明白了。” 他留意到我的目光停留在钢琴上:“啊,你来的时候,我刚好在练琴。” “钟老师您真的很厉害呢。”我恭维。 他摇摇头,“什么厉害,业余玩票而已。你想听吗?我给你来一段?”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摊开一本谱子给我看:“这是我刚刚在弹的,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里,我很喜欢的一条。BMV893。” 我对古典音乐了解得不多,写作业的时候会调个歌单出来听,权当是作业背景音。不过钟宥齐开始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水平绝对不低。绝对不是玩票。 钟宥齐并没有弹完全曲,大概也就是一页的样子,他停了手:“怎么样?你可能对巴赫不感兴趣吧。” “很好听啊。感觉您风格很像古尔德。” 他笑了:“你知道古尔德?我很喜欢他对巴赫的处理。” “没有……就是听过而已。” “你这么说我还挺高兴。”他笑着说,“不过我弹琴的时候嘴里不念叨。” 我抿嘴笑笑。 虽然他在打趣,气氛也挺轻松,但这是在晚上,我单独在一个男人家里,总还是应该早点离开。 于是我开口:“钟老师,那……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学校了,明天一早我去公司把U盘给董总以后,跟您微信也说一声。” 他温和地点头:“好。那你先回去吧。我给你叫个车。” “不用……我自己叫就行。” 钟宥齐的手在我胳膊上轻轻一按。几乎没有碰到,但是制止了我掏手机的动作。 “没事,我来吧。到学校了告诉我一声。” 15-对吧?小迟老师。 第二天我很早就到了公司,不出我所料,董总也到得很早。 我把U盘交出去以后,给钟宥齐发了个消息告知他。 他没回复,估计这会已经在飞机上了。主管姐姐说他一早就飞美国。 “下午有个论坛,你想去一起听一听吗?”主管问我,“你想去的话我就让他们给你办个入场证。” 我想也没什么事就去呗。貌似是AI相关领域,请了几家上市公司和媒体的大佬。主要是去了也能水一下午班。就挺好。 于是我们公司几个业务部门的主管下午就带上我一起过去了。 论坛开始,主持人一一介绍发言人。我是没想到,居然又听见他介绍到戴越的名字。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上衣,打了酒红色的领带。我们因为也算是内部人员,在观众席是离论坛讲台比较近的位置。 我听见他侃侃而谈,讲的是一些业务在政策合规领域方面的问题。他的声音仍然很好听,甚至说,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我仍然能听到他嗓音里的一点点调侃,一点点少年轻狂的气质。 这让他显得和其他几家大佬比起来,格外俊朗,也格外不死板。 因为戴越的讲话很生动也很简洁明了,再加上外形加持,他做完讲话后,场下的掌声明显更热烈也更持久些。我甚至听见有些媒体的工作人员在我身后小声议论他好帅什么什么的。 他走下场,径直走向我们这边,跟我们另一个业务部门的男经理李总打招呼。 李总在他面前自然是很恰到好处地点头哈腰。 “你们今天来的人够多啊,都来捧场。”他笑笑。 “嗨,都是来跟戴总学习的。” “别扯淡。都是自己人,咱不要太浮夸。” 我听着他开玩笑,爆一点粗口。心里更难过。 有什么办法。我看见他,目光就会被他吸引,心情就会被他牵动。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段位太高。 可是我应该指望什么呢?指望他像我一样放不下吗?怎么可能。 但是我不想和他在同一个空间待太久。我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做到若无其事,泰然自若。我站在李总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他,甚至沉默不语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通红滚烫。 我当时为什么要同意去和他玩这样的游戏?我根本就玩不过他。 而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居然对他并无法做到玩玩而已。 我借口去买咖啡,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这个会议中心一楼是咖啡厅。我点了杯冰美式,想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 过了会,店员小哥叫到我的号。 我拿着小票走过去,这时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拿过了那杯咖啡。 我转头,看见是戴越。 他拿着咖啡,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 “这……是我的咖啡。” “啊,是嘛。我不知道呢。”他回答。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怎么,离开也不找个借口吗?” “什……” “我以为你是跟李总说,要过来给我买咖啡呢。好歹我也是你们合作单位一个领导。” “实习生就只能干些端茶倒水买咖啡的活吗?”我有些气不过,顶了他一句。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不是。让你做这些,确实是屈才。” 他伸出手。一根手指,从我的鼻梁上轻轻滑下来,在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对吧。小迟老师。” 我往后退了一步。 我应该想到他是什么性格,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这种事他的确干得出来。 “戴总,请您自重。” 他略显讶异地挑挑眉,收回手:“啊,好的。” 接着他指了指靠里面比较安静的座位,问: “想不想去里面聊聊?” 我知道本能的我,应该会说,想。我很想。 我也能猜到之后的结果。聊过以后,应该就可以和他恢复,我和他都渴望的那一部分关系了吧。 心脏突突地跳,胃里像是有只手抓了一把又拧紧般难受。 但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如果是工作业务上的事情,我愿意和您交流,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但是私下里,我不想和您再有什么联系。” 听见我这么说,他沉默了一瞬。 “好吧。” 我扭过头,两颗眼泪已经噙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没错我知道我拧巴,太拧巴了。 我是多么渴望可以什么都不管,就那么扑进他怀里叫一声主人。 我知道他的怀抱是可以接纳我的。我的欲望,我的身体长时间以来的焦渴,又会被他用我们都喜欢的方式满足。 可是我不能。 我快步跑出咖啡厅。留他在身后。 钟宥齐一周以后回国了。回国第二天甚至也没在家里休息一下倒倒时差,就来公司给我们开早会。 虽然他收拾得仍然精神抖擞,但还是有些难掩旅途带来的疲态。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这帮大佬都这么拼的嘛。我暗自思忖,虽然我自认上班还算有积极性,也不抗拒加班,然而这并不妨碍我内心里希望在不缺钱的时候成为一条咸鱼。 早会结束,钟宥齐叫我:“晓潇,你留一下。” 待会议室里只剩我和他两人,他看向我,很温和地说:“如果给你安排去上海出趟差,你想去吗?” “可以的啊,钟总,我这边接受公司安排。” 他笑:“你叫我钟老师就好。是这样,下周有一个国外的客户想来调研一下我们在上海合作的大数据中心,我想安排你一起负责一下接待工作。” “好呀。我这边可以的。” “那我让行政那边给你订机票和酒店。” “好。” “哦,对了晓潇。”钟宥齐刚走出会议室,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这段时间我听你们汪主管说,你工作态度很不错,工作质量也高。虽然你明年才毕业……不过如果你有意向毕业后入职我们公司,我们这边会把你当作重点培养对象。” “啊这,”我受宠若惊,“谢谢老师……” “我们这里虽然比不上大型央企,不过业务发展势头很不错,也刚好是站在行业风口,你考虑考虑。”他笑着说。 “没有啊,您哪里的话!公司条件很好,同事们氛围也都很融洽。” “是吗。那就好。”他的目光柔和下来。 “你喜欢在这里工作,我很高兴。” 16-去上海 去上海。 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差过呢。甚至还请示了钟宥齐需不需要准备正式的商务着装。他笑笑,摆摆手说,放轻松,放轻松。 飞机落地,大数据中心的同事们接我们去酒店。钟宥齐是公司领导之一,自然待遇不比我们,从商务舱下机,气定神闲。 接着就是和外方的会议,把第二天的日程一一敲定。外方客户很细致,也很重视效率。提了不少问题。我真佩服钟宥齐和大数据中心的几个领导,他们配合得很好,流利回复客户的问题和需求,会议整整开了4个小时,最后我都实在觉得有点招架不住,靠着几杯黑咖啡把命给续上了。 但好在,这次行程虽然紧凑,但是不长。客户很快要去香港,所以争取把该处理的事情一天内处理完。 回到酒店时已经近晚上10点。我打着哈欠用卸妆棉擦脸。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太困了我得赶紧睡。 突然有人敲门。 我心想一定又是主管吧。估计今晚是早睡不成了,得熬夜加班干活。 开门,竟然是钟宥齐。他衣着整齐,站在门外:“要睡了?打扰你了吧。” “钟……老师,没有没有,我刚回房间呢。”我侧身,“是有工作安排吗?您要不要进来说?” 他微笑:“不是工作的事。” 然后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信封。 “这是我这边一个朋友给我送的票,明天晚上有场双钢琴音乐会。他送了两张,我匀一张给你吧。”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别的领导,不去吗?” 他笑:“他们不感兴趣呀。也就只好给你了。明晚7点出发,我们一起过去。” “好吧……谢谢老师。” “不客气。你早点休息。”他帮我关好房门。 我打开信封,拿出票,是上海音乐厅的演出呢。感觉很高端的样子。因为这次行程也没要求什么正式着装,我翻了翻行李箱也没找到太隆重的衣服,好像也就一条黑色的连衣裙相对还配一些。我把它拿出来熨了熨提前挂到衣柜里。 然后我就洗了个澡,栽倒进柔软的被褥。 第二天的行程果真是紧凑,从技术部门到业务部门,尽管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班+不多的翻译,但是脑子也得跟着转,因为总有些突发的问题会抛过来。所以我觉得,还挺累。但是钟宥齐仍然展现了超人的精力,神采奕奕。 嗨。所以说有些人就应该进藤校,拿高学位,学术商业两头抓。我就只能打工。 好容易到了下午,一天的工作终于到了尾声。合作单位安排了车,把客户送到机场。 回到酒店,我收到钟宥齐的消息:晚上先出来吃个饭?演出结束后就比较晚了,会饿吧。 然而我刚刚经历了一整天工作的折磨,完全没有胃口。我回复:老师,我这边没事的,您要不就先吃吧。 他回:好吧,7点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我看了看,时间也不多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上海天气热,我出了一身汗。所以我简单冲了个澡,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化了淡妆。 化妆包里有一对金属珐琅的小耳环,挺别致的,我也戴上了。 7点我下楼时,钟宥齐正坐在大堂沙发等我。他也换了身衣服,白底细条纹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看见我,他站起身,微笑:“晓潇,很漂亮啊。” “谢谢老师,您也很帅。”我真心夸赞。 他笑出声:“小小年纪,还是别学得那么世故。” “没有啊。是真的。毕竟您是我们院的男神。”这段时间和钟宥齐相处下来,因为他没什么架子,我和他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哦?谁说的?” “王导。” 他笑开了:“哈哈,好吧。看来我还真是中年妇女之友呢。” “老师,我们打车过去吗?”我很狗腿地拿出手机准备点开滴滴。他摇摇头:“不用,我们去地库。开车过去就行。” 然而我也是没有想到,钟宥齐说的开车是开跑车啊。 坐在副驾,我不禁又感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参差。 钟宥齐仿佛看出我的心思,说:“我就这一辆车放在上海,而且现在这个交通状况在市里也飚不起来。” “不不不老师,我根本就没往那里想。” 他笑:“迟晓潇,你还真是个小朋友。单纯得可爱。” 我和钟宥齐的位置是并排连在一起的。他很绅士地让我先坐。 音乐厅灯光暗下来,只有舞台上的光,打在两台施坦威钢琴上。两位钢琴家走上台,鞠躬致意。 钟宥齐侧过身,在我耳边轻声说: “谢谢你,陪我来听这场音乐会。”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热的呼吸吹在我脸侧。我转头看他,他却微微一笑,轻轻在我手背拍了一下,示意我演出马上就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场音乐会是优雅的,美妙的。让我很长了一番见识的。曲目有巴赫的两首康塔塔,莫扎特的K448,圣桑的《动物狂欢节》和《骷髅之舞》,安可时两位钢琴家弹了《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老少咸宜,雅俗共赏。 音乐会结束,我们走出大厅。晚上稍凉快了一些。灯光打在偏西式的音乐厅建筑上,加上身旁衣香鬓影,笑语晏然的人群,恍惚间好像来到了欧洲,颇有些浪漫的意味。 “怎么样,喜欢吗。”钟宥齐温声问我。 “谢谢老师,很喜欢。” “那很好。” 我才感觉到,钟宥齐似乎比戴越还高。走在我身边,他身上没有戴越那种微不正经的痞气,而是很规矩很有礼仪的谦谦君子。 我突然好奇,钟宥齐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的。他的女友应该会被照顾得很好吧。 嗯,不过也不排除我室友他们猜测他是Gay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一个偷笑就不由自主在我脸上浮出,我自己都没发现,倒是钟宥齐开口了。 “笑什么呢。什么事这么开心。” “啊,……没有没有,就是想到朋友之前讲过个笑话。” 他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你没吃晚饭吧。饿吗?我们去吃碗素面垫一垫。” 17-苏式红汤面 跟着钟宥齐,我走进一条里弄。街道不宽,旁边的小店甚至没有招牌。路灯光从梧桐树的枝叶间漏下,在地上打出细碎摇曳的影子。 钟宥齐熟门熟路推开一家店面的玻璃门,里面只有几张桌子,老板在隔出的厨房忙活。 他点了两碗苏式红汤面,要了壶绿茶,又单给我点了一盏桂花小圆子。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也深知钟宥齐根本不可能让我掏钱,只好口头感谢。 “老师……谢谢您啊。” 他笑了笑:“你在说什么。该说谢的,应该是我。” “诶?” “是我拉你去听音乐会,拉你过来陪我吃饭。你愿意分出你的时间来陪我做这些事情,我应该谢你才对。” 他这么说,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吃的端上来了,他示意我动筷:“小心点别烫着,可以先喝口汤试试。” 我用调羹舀一勺汤,吹了吹,抿一口。汤头不油腻,琥珀般的颜色,入口鲜美回甜,瞬间就打开了我萎靡不振的胃口。 “怎么样,”钟宥齐说,“味道不错吧。我之前来上海出差的时候经常吃,也算是经过本人认证了。” 小圆子也软糯香甜,我咽下一口东西才有空点头:“嗯嗯嗯。没想到老师您这么会吃。” “我妈妈是苏州人。” “啊,”我做恍然大悟状,“难怪,难怪您这么斯文。” 他笑:“我斯文吗。倒不如说是从小被管教得太严吧。有些事情,一旦形成了包袱,背在身上就脱不掉了。也挺无奈的。” 好吧。我并不懂大佬的苦恼。总之在任何人眼里,钟宥齐都是有光环加持,和凡人绝对不是一个阶级。 就比如说,哪怕是吃个面,他也吃得格外斯文,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过于放飞自我。 “你在想,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烦心事呢。对吧。”他突然问。 我怔住。这人是有读心术?这都能猜到? 他一笑:“其实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可能我们外表越光鲜亮丽,背后的事情你越猜不到。我经常看着你们,觉得像你们这样,开开心心地上学就挺好。当年我上学的时候,在国外,没有这么好的氛围。” 说着,他给我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可能你也想不到,当时为了绩点我有过一段很疯狂的时光。”他呷一口茶,“我上学跳了几级,出国读书的时候年纪小,家里人给的压力又很大。为了成绩吃很多smartdrugs,甚至有段时间成瘾了。现在想想,真挺可怕的。” “啊……”我哑然。他说的这个现象,我在新闻也看过。很多学生为了成绩会吃利他林、阿德拉尔之类的药物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高效学习,国外大学校园里甚至有专门的药贩子给他们供货。 “直到读到博士,才慢慢戒掉。”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害怕吗。” 害怕倒是没有,因为钟宥齐举止正常,身体看上去也健康,只是我听他这么说,对他油然而生一种同情心。我一直以为像他这种精英家庭出生的人,根本就不用在乎后半辈子怎么过,随便躺平过过都赢过大多数人了,倒没想到他也要投身到更激烈的竞争中去。 “老师,我觉得,你条件已经很好了呀。能力也很强,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啦。” “难啊。”他摇摇头,“我家里不是那种对小孩没有要求的,因为爸妈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所以他们对孩子的要求只会更高。从小时候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给你定目标,告诉你要赢,否则就是家里的耻辱。久而久之,你也就习惯了,并觉得这是合理的,就是要赢,一定要赢。” “但,……总之,你现在经济独立了吧?就不用再受家里人的控制了,” 钟宥齐好看的薄唇弯起一个弧度:“确实,现在没有了。” “那,老师你现在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再有那么大的压力啦。” 他微笑:“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不过晓潇,你很善良。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回酒店的路上,车已经很少了。但钟宥齐开得也并不算快,稳稳地把着方向盘。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开车的神情专注。 送我上楼,他挥挥手:“好好休息。” 我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梳洗,却想起了戴越。 那天他滑过我鼻梁和鼻尖的手指。 我的目光扫到酒店衣柜里挂着的一只木质鞋拔子上。我走过去,把它取下来,长而扁的造型,掂在手里又颇有些分量。 我撩起裙子,趴在床沿上,手拿着它,朝自己身后挥下去。 啪地一声。声音不响,但是还挺疼。 我咬咬牙,又接二连三地在自己身上打了几下。 虽然是隔着底裤,但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还是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腿间隐约感到温热的潮意,我湿了,因为疼痛,因为想起了和戴越纠缠的那几个晚上。但我却无法复刻那种感觉。 我把鞋拔子扔在一边,手指向身下探去,触碰到那个最敏感的点,还有已经溢出一点爱液的穴口。 我很想他。在这个晚上,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没有开灯,周围是柔软的黑暗,却更让人感到寂寞。手指在柔软潮湿的花瓣上摩擦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我咬着下唇,竭力克制自己破碎的呻吟。但是在快要到达顶峰的一霎,我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主人。 主人,我好想你。 黏腻的汗水沾湿头发,贴在脸上和脖子上。高潮之后,我瘫软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泪花从眼角涌出来,不知道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我想,我大概是被他烙上了一个印记,一个即使我们已经分离,也意味着我是专属于他的印记。自此我心里无法再走进其他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似乎都已经被锚定在了他的身上。 就算我们现在不联系了,他在我心里,还是我认可的dom,还是我愿意称呼为主人的人。 可是他……还会想我吗。 18-跟钟老师混学分 两个月的暑假,一下子就过了一大半。 我想,还是留出一周,回家看看妈妈。而且刚好,我也挣了些钱,买机票回家也够了,甚至可以带她去周边玩玩。 我的朋友们都在家乐不思蜀。冯艺维去了趟马尔代夫,艾怡昕和高乐也都和家人出去旅游过了,只有我还在苦哈哈地打工,果然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把想法跟钟宥齐说了,他很爽快地答应。并且让财务尽快给我发了工资。 我对如此仁慈的老板自然是千恩万谢。 “你如果在家里能腾出时间处理一些工作的话,后面半个月的工资我这边也照常发给你。”钟宥齐说。 那敢情好啊。 我忙不迭表示感谢并承诺一定干好工作,一周后尽快返岗。 “那倒无所谓,一个人也别离家太久,回去多陪陪家里人吧。” 我回到家,我妈知道我回来自然是很高兴。而且因为我在家待的时间短,甚至都没有遭到她的嫌弃。晚睡晚起也被极大地宽容。 我们去周围的小城市玩了一圈,逛湿地公园,吃小吃,我妈很开心。穿了鲜艳的衣服,涂了口红。 我也很开心。因为我自己挣钱了,可以带她享受生活了。这多好。 我和我妈拍了不少自拍,发了朋友圈。同学们都纷纷点赞。 直到我看到一条提示……哎?钟宥齐居然也给我点了赞?好家伙,我居然没屏蔽我的老板。不过好在我平时朋友圈里也没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是,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八月底我怎么也得回学校了。 为了机票不买得太贵,我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到的,其他几人估计过两天回来。而主管姐姐就像在我身上安了个监控,完全掌握了我的行程一样,我回校当晚就问我第二天能不能去趟公司。 行吧。谁让我是虔诚的一枚社畜。 第二天我到了公司,主管找我谈话,主要是因为我很快要上课了,现有的一些工作任务也需要交接一下。 “我们领导,还挺看重你的。”主管姐姐一手接过我拷给她的工作文件,“后面你在校的时候想考虑兼职接一些工作吗?我们这边也看着安排安排。领导还是挺希望你毕业后能留在咱们公司的。” “可以呀。如果周末我能工作的话,您到时候看着安排就行。” 她笑:“那好。哦,等会你去找钟总一趟。他在办公室等你。” 我敲了敲钟宥齐办公室的门,他在里面回答:“请进。” 推开门,他以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坐吧。” “老师,刚才汪经理那边都已经交接好了。电脑和文件我都移交给她了。” 他笑:“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是了解你工作能力的。怎么样?家里人身体都还好吧?” “嗯,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 “那就好。”他沉吟片刻,说:“晓潇,我有个问题想问,但是不确定会不会冒犯。” “什么问题啊?您问吧。没事的。” “我偶尔会听见你和同事聊天,这几天也看见你的朋友圈。好像你常提到母亲,从来没提过你父亲。” “哦,老师,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出去组建新的家庭了,我们和他没什么来往。” 他的神情一瞬有些凝重:“这样吗。对不起。” “没关系的呀,老师。” “我其实之前隐约有猜到过,但是……”他叹口气,“哎,算了。不完满的婚姻,十之八九。大概也是同病相怜。” “哎……?” “女性在社会上,总是要弱势一些,遇到这种事情,也要更难一些。”他递给我一杯水:“你出来上学,妈妈一个人在家,也真的很不容易。” 我接过水:“这些事,反正在我很小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估计拉扯我长大是妈妈最不容易的一段时间,好在外公外婆那时帮了我们很多,最后也渡过了难关。” “是啊。”他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你妈妈很勇敢。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如果我妈当时没有因为我是个男孩就苦苦维持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而是早早选择放手,大概我的人生也会不一样吧。” 我沉默。他的语气里,有着很多的沉郁,似乎小时的不快乐都在这一刻放大了。 “哎,抱歉。又和你说这些。” 钟宥齐清清嗓子,调整回了轻松的语气。 “这学期我准备开一门水课,古典音乐赏析,但是全英授课。你要不来上?混两个学分。” “全英授课……?老师,这听起来不像是好混的课啊。” “还好吧,只是也需要你提前做做功课,如果你也感兴趣的话。”他耸耸肩。“来捧个场吧。不然没人来上课我是会挺没面子的。” 钟宥齐那天在办公室里说他的课没人来上,那可真是太低估他自己的魅力了。 因为是副院长,他过去几年基本没有公共课,主要的工作是带研究生。今年他的课在选课系统一上线,短短时间就被抢爆了。 冯艺维和高乐对古典音乐完全不感兴趣,就没有选。艾怡昕和我提前在系统上蹲守,选上了这门课。 他的课开在周五下午一二节,是个比较休闲的时间段。我们走进教室,好家伙,人满为患,大部分都是女生,也有不少看上去清秀文艺的小男生一看就是诡计多端的0。钟宥齐可谓是男女通吃。 我们挑了靠边的一排坐下。上课铃响,钟宥齐手里一台电脑,不紧不慢走进来。 满教室都是小声的“卧槽好帅钟院好帅”。 钟宥齐打开课件:“同学们好,我们开始上课。” 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地举起了手机,开始准备借拍摄课件视频之名义拍摄钟宥齐,而且预计不久以后像什么b站抖音上就会满是“你的学校有这样的男神老师吗?”“高校男老师颜值,帅就完事了!”这种视频。 钟宥齐抬起头,环视一下课堂:“大家都把手机拿下去。下课以后我会把课件发到你们邮箱里,上课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专心听讲。” 虽然他这几句话讲得悠然平和,但到底是戴越嘴里该吊路灯的万恶资本家,钟宥齐浑身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所有人都被镇住了,于是也就没人敢继续拍。 艾怡昕戳戳我:“钟院好凶。” “啊?那我倒没觉得,但是严肃是挺严肃的……” 坐我俩旁边的一个男生小声提醒:“别说了!他看你俩呢。” 我俩抬头,果然,钟宥齐的目光朝我们这边投来。 我俩识趣地闭了嘴。 19-怎么看着比钟院还凶 好吧。钟宥齐的课哪里是水课。 他在讲台上娓娓道来,课件做得详细,和音乐赏析组合在一起,的确是一堂质量很高的课。然而坐在底下的我们大部分人都是音乐门外汉,就更不要说听全英授课了。课上到一半,大部分人都开起了小差。虽然碍于钟宥齐的气场,不敢开得太过分,但偷玩手机的也不在少数。 岂料这些小动作哪能逃过钟宥齐的眼睛。 “刚才讲了这么多,感觉和大家也没怎么互动。”他换成了中文,声音略提高了些,“现在我们来请一位同学回答问题吧。我的课堂,回答问题是计平时分的。” 钟宥齐这话一放,坐在下面的所有人都老实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比谁的头埋得更低。 他环视一周:“第三排右起第二位的女同学,你来回答吧。” 所有人朝他说的方向看过来。 他点的不就是我么。 我左右看了看想确认一下,钟宥齐在讲台上很好心情地笑:“没错,就是你。” 我站起来。 “那么这位同学,你来谈谈,刚才我们给大家播放的巴赫二部创意曲第5号和第9号的区别。” “老师,我可能不是太懂乐理这一方面的知识。” “没关系。说说你听过以后的感受也可以。但是尽量用英语表述。” 我想了想,大概描述了一下这两首乐曲风格的差异,一首是大调,整体明亮,装饰音多,风格很轻快上扬,听起来很像巴洛克时期的宫廷舞曲,另一首是小调,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乐句情绪比较向下,比较忧郁,bb…… 我回答完,钟宥齐满意地点头:“很好,请坐。学号是多少?” “022536。” “好的,迟晓潇同学。”他在点名册上标记了一下。 “哇,晓潇你居然真懂。”艾怡昕小声说。 “我懂啥啊,就是之前写论文的时候听过。不过小艾你是不是之前学过琴?估计你听钟院的课更容易。” “嗯,确实是,小时候被爸妈逼着考到十级,但是现在也忘了好多……不过钟院的课确实,讲得挺细,也从比较浅显的曲子入手。我感觉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学琴那时候了。” “下次回答问题你积极点哈,掩护我一下。” 艾怡昕乐了:“好。” 我们宿舍4个姑娘,冯艺维和高乐是性格比较外向爱玩的,艾怡昕和我性格比她们内向一点。非要再细化一些,我可能比较闷骚,但是艾怡昕是真的性格脾气巨好,人长得也甜美。南方人,家里经商,从小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宠大的,也是我们宿舍年纪最小的。所以我们几个就对她总有点保护欲。 但是也可能是被家长保护太好了,艾怡昕在大一的时候谈了一个计算机系的男友,男生长相一般,家境不算好,十八线小城出身,上公共大课的时候偶遇艾怡昕,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艾怡昕性格比较软,架不住男生的攻势,加上他成绩确实很好,名列前茅,感觉也是个潜力股就答应了。结果这下子可好,精准扶贫加被PUA,出去吃饭看电影基本全是艾怡昕花钱。那个男生情人节一毛不拔到有够离谱,给艾怡昕微信上发了99朵玫瑰表情刷屏。再加上估计是计算机系,理科强,成绩也够好,天天在艾怡昕一个文科女生面前秀优越,把她的专业和前途说得一文不值。最后艾怡昕越来越不开心,大二下期基本上每天都会和他吵架,在宿舍里哭。 而且男生估计打听过艾怡昕的家境,后面两个人闹分手的时候,对艾怡昕死缠烂打,分都分不掉。好在我们几个轮番上阵最后终于做通艾怡昕工作,又一起去男生宿舍堵他说再骚扰就举报到学校,他才消停下来。 那之后艾怡昕其实郁郁寡欢了很久。说不影响学习和生活也是不可能的。她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第一次正经谈个恋爱就是这种结果,对她的伤害很大。直到今年她才开朗了些。 不过选了钟宥齐的课以后,感觉艾怡昕应该是找回了自己的兴趣,平时上课也更积极了,还租了学校音乐系的琴房重新开始练琴。 偶尔我们会去琴房看她,给她带奶茶。艾怡昕也会给我们弹一些耳熟能详的曲子,比如久石让的Summer,Yiruma的Riverflowsinyou什么的。 老实说,我也觉得艾怡昕上这种课比我更适合。毕竟艾怡昕的形象就是黑长直文艺小美女。 新学期也就这么开始了,更忙了些,但是也更快乐了些。我以为随着时间,我就可以慢慢淡忘掉戴越,最终我和他就互相成为人生短暂的过客。 但有些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凑巧。你越想摆脱掉的人,就越摆脱不掉。 又是周五。钟宥齐的课刚结束,艾怡昕和我并排走出教室。这堂课上艾怡昕主动回答了两个问题,也得到了钟宥齐的表扬,加了平时分,她很开心。 “迟同学,还有……艾同学。”钟宥齐在身后叫住我俩。 我们回头,他略有点不好意思(可怕啊,钟院露出这种神情真可怕)地说:“你们能不能帮老师一个忙?” “……啊,好的呀。什么忙?” “是这样,咱们这节课呢,确实和大家的互动也不多。这样的话,平时成绩也不太好算。”他推推眼镜,“我想了想,下节课安排一个随堂小测吧。不难,需要大家提前按课件准备一下就行。因为我这几天太忙了,你们俩能不能帮忙复印一下材料,到时候提前分发给大家?” 这种级别的忙有什么好不帮的,教学楼下就是打印店。我们很爽快地答应了,跟他去办公室拿材料。 钟宥齐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人坐在沙发上等他。 是戴越。 “哟,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钟宥齐打趣。 戴越站起来,跟他很敷衍地握了下手。一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和味道。 “钟院长您不是忙么。最近醉心于学术研究,去公司找你又找不着,大概是回归象牙塔以后,很难再稀罕处理这些俗事了。” “你就损我吧。”钟宥齐微笑,“这几天确实学校的事太多,不光是上课,还要应付上级领导视察,还要开会。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去公司的时间就多了。” 而这时,戴越好像才看见钟宥齐身后的我,朝我伸出手。 “小迟。你好。” 过分自然,过分商务,我硬着头皮,伸出手和他相握。 “戴总您好。这位是我同学。” 戴越朝艾怡昕一点头:“你好。” 钟宥齐打开抽屉,取了一个活页夹递给我们:“这个,咱们班40人是吧?打40份就行。钱我转给晓潇好了。500够不够?不够我再多转点给你。” 我吓一跳。这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老师够了够了,100估计都花不完……” 戴越本来已经走到窗边,似乎对摆在窗台上的一盆兰花感兴趣,听见我和钟宥齐的对话,突然回过头,几不可辨地瞥了我一眼。 他的眉毛又浓又黑,压在外双明显的眼睛上,衬得瞳仁也格外黑。我猜不透他的神情,不敢直视他,移开了目光。 钟宥齐打开手机麻利地给我微信转账:“那就先转200给你吧。不够跟我说。” “老师,要不要给您开票?” 他挥挥手:“不用了。” 走出办公室,艾怡昕问我:“诶,晓潇,那个戴总……是不是那天在酒吧跟你和钟院一起谈事情来着?” “是哦,就是他。” “怎么看着比钟院还凶。” “……谁说不是呢。” 20-会议 钟宥齐的随堂小测,很不意外,大家都高分通过了。这里面自然有我和艾怡昕提前给大家放水(当然也是钟宥齐默许)的功劳。 因为在校时我仍然也还要帮钟宥齐的公司处理一些工作,所以周末他们需要我的时候,偶尔可能要过去开一次会。反正钟宥齐给的条件也不错,交通费报销,还算加班工资。 比如这个周六。 我到公司时,公司领导的上一场会议还没结束。汪主管招呼我在另一间小会议室等一会儿。 大概十多分钟过去,钟宥齐推开门:“晓潇来了?咱们这边开始吧。” 这次开会是讨论一个国际投标方案,文件是我和同事一起做的,每人负责一部分投标文件的内容。我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需要把公司提供的数据复制粘贴到合适的位置。但架不住数量太多,我也是赶了几个晚上才弄完。 因为作为投标方,是思科和我们公司组成联合体,所以两个公司负责合同、财务、技术的老总都过来把关。 戴越也在其中。 他坐在桌子一侧,专注地看着投屏,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 人工作的时候,总是要有专业度的。因此我也就按捺住自己的心绪,专心看方案。 前面讨论都还顺利,讨论到财务数据的时候,钟宥齐一一核对着投屏上的数据,突然微微皱起眉头:“嗯?我怎么感觉这上面思科的数据不对?” 有同事看向我。没错,这一部分是我负责的。我仔细一看,坏了,是我大意,把前一个财政年的数据放在了今年。 这时戴越淡淡地开口了。 “嗯,是不对。这是前一年的数据。”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老钟,你再往下拉几页我看看。” 钟宥齐又往后慢慢过了几页。他看完,点头:“嗯,应该就是这几页有问题。” 然后他转向我。 “晓潇,上次我发给你的那个文件不对。不过底下人报上来的,我没来得及看,顺手就转给你了。等会我把正确的发给你,你费心替换一下。” 我汗颜。 哪有什么他顺手转给我这回事啊。我拿到的是思科的业务经理拷给我的一个硬盘,每年的数据都分分明明在里面,是我自己的问题。 但既然戴越已经帮我解了围,我自然就应该顺水推舟接下来。只是,我总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我低下头:“好的,谢谢戴总。” 开完会,已经是下午6点了。在会议室里大家的神经都比较紧绷,好不容易过完方案最后一页,都放松了下来。董总招呼着各位领导一起去吃饭,一屋子人说笑着走到电梯间,有的互相拍着肩约着下楼抽烟,有的还在讨论技术方案的问题。 戴越走在我们后面。电梯到了,董总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咱们下楼。” 我们这一屋子人,也有十好几个呢。我作为一个小实习生自然不能走在领导前面,便也乖乖在后面等他们先进电梯。 电梯差不多人满了,钟宥齐在里面挥手:“老戴,你不进来?” “你们先下去吧,这就够挤的了。我等下一趟。”戴越回答。 电梯门徐徐合上,叮的一声,然后下行。 走廊上竟然只剩下我和戴越两个人。 我看向他。 “……谢谢你。” “怎么,不用‘您’了?”他反问。 “……这次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他的语气里没了调侃。 “是你的疏忽,但是你也没必要觉得这是多大的娄子。这是个草稿,又不是马上要交给客户。对于一个实习生来说,你已经在做远超过能力范围的工作了。”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再说,这事你们公司没有责任?汇总了一版文件就直接上会,连个校核的人都没有。”他说。 嗯,好像他说得也有道理啊。三两句话把我的自责打消了一大半。 “你最近挺累的吧。”他突然说。 “啊?……没……” “你瘦了。”他说,语气笃定。 下一班电梯来了。叮的一声。 我和他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了。狭小的空间。和他站得很近,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干燥的雪松味,好像还混合着一点烟草香。 我的心怦怦跳起来。跳得飞快。 “如果钟宥齐给你太多工作,你做不完,也要适时学会拒绝。”他说,“你还在上学呢,再说实习工资和正式员工工资能一样吗。” “……谢谢,我会把握的。” “嗯。”他点头。 电梯到了一楼。其他领导在楼下三三两两聊着天等着一起出发吃饭,戴越笑呵呵走上前揽过一个技术部门主管的肩,跟他寒暄起来,没再看我。 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不想再参与晚上的应酬。 我去找汪主管,私下跟她说,我还有pre要赶,就不吃饭了。 她表示理解,让我快些回去。 回到学校,我拿上电脑去自习室写作业。但是脑子很乱。集中不了注意力,满心里都是和他同乘电梯的那几分钟。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这么想睡他啊淦。 我竟然会期待,他在电梯里会把我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掐住我的下巴,然后很粗暴地吻我。 不止是吻。还有dirtytalk。还有咬耳垂,脖颈,扯开我的衬衫扣子,一手伸进我的内衣揉捏,然后略带侮辱地探入我的底裤,说—— 我看看,湿了没有。 我做错了事情,我应该受到dom的惩罚。 他解下皮带,把我的手腕扣住,按趴在电梯冰凉的不锈钢墙壁上,重重地抽下去。臀峰高高翘起,迎接着一下又一下的抽打,但是股间的液体却按捺不住地涌出,淋漓地拉出一缕晶莹,颤巍巍挂在腿上。 然后他就会嗤笑一声。皮带对折,在黏腻湿滑的那处摩擦一下,顶端沾满我的体液。 小骚货。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我的天。 不知不觉,我的内裤又被从体内沁出的温热潮湿浸透了。而在自习室里,大家都在专心学习,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女孩面色绯红,满脸的不自然,被各种迷离的幻想扰得心绪纷乱。 突然手机响了。 我解锁屏幕,是钟宥齐的消息。 “今天你没一起过来吃饭?” 21-生日礼物 我回复:老师,今天我要赶个作业,ddl马上到了。 手机嗡嗡振动起来,钟宥齐给我回拨了一个电话。 我一惊,快步走出自习室接电话。 “老师?” 对面没有声音。 我有点诧异,试着又应声:“老师?钟老师?” “晓潇。”钟宥齐的声音传过来,略有一点哑。“陪他们喝了点酒,不好意思。” “啊……您没事吧?” “我没事,叫了代驾回家。”他说,“晚上没看见你,下午好像你也没打招呼就走了,有点担心,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啊,我给汪经理说了的。” “嗯,好。” “那,老师,您……早点休息?” 钟宥齐微微出了口气,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好的。你也是,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钟宥齐给我发消息:晚上有空吗? 我以为是工作找我有事,就回复:有空的,老师您有什么事要让我做嘛? 他给我发了一个定位。是一家日料。 是有点事找你,7点咱们在这里见? 我回复:好的。 我到那家日料店的时候,钟宥齐已经到了。他定了一个小卡座。服务员把我引过去,掀开门口的竹帘。 钟宥齐坐在里面,面前放着一壶茶。见到我,他抬起头,温和地招呼我:“来了。” 我坐下:“老师好。” 他失笑:“你这么规矩干什么,随意点啊。” “老师,咱们这边,是客户又提什么需求了嘛?” 钟宥齐有点哭笑不得:“不是工作的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啊,那倒不是……只是我以为您这么晚找我是工作有急事。” “哎。”他叹口气,“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形象。戴越说我该吊路灯,看来果然是。”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没想到您找我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 我貌似是越说也越圆不回去。尽力找补,也好像更不好听。 “算了,算了。”钟宥齐的语气透着点无奈。他从旁边拿起一个袋子,递给我。 “生日快乐。” 我接过那个袋子,愕然。 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不对,好像是已经过了。前两天过的。我因为忙着学习写作业还有工作的事,根本就没把生日放在心上。 只是钟宥齐,怎么知道我生日呢? 他见我有些迟疑,笑了笑:“我知道,今天想给你过生日已经晚了。但是我前几天也太忙。昨天晚上想着饭局结束约你出来把东西给你,你又提前走了。”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他笑了:“我有你的简历。” 对哦。他是老板。 果然我跟他,智商上还是有差距。 “你想现在打开看看吗?”钟宥齐问。 “……好啊。” 我打开纸袋,是一本书。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 “那天路过书店,看见这本书,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他说。 “……谢谢老师。” 服务员上了菜。很精致的刺身,摆在石质的盘子里,新鲜紧致的鱼虾和贝肉铺在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块上。 钟宥齐端起茶杯:“昨天跟他们喝得有点多,胃不舒服。今天就不陪你喝酒了。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乐。” 我也举起茶杯,和他轻轻一碰:“谢谢老师。真的很感谢您。” “不客气啊。”他示意我,“吃吧。多吃一点。” 我夹了片金枪鱼,沾了沾芥末和酱油,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要说我完全没感受到钟宥齐对我有更特别的意思,是不可能的。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承接这种特别。毕竟他也没有挑明。 钟宥齐一直在专注地看着我吃。他眼型狭长,不笑时看人,目光会显得有些锐利。不过现在他的眼神倒是很柔和。 “怎么样,味道还好吗。”他问。 我点头:“好吃。” “看见你吃得开心,我就想起我小时候。”他温和地说,“我爸妈都忙,经常会忘记我的生日。如果后面想起来了,就给我买个礼物补偿一下。但是也没有人陪我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顿饭。” 我内心油然而生对他的同情,很真诚地给他夹了一块很大的鱼肉:“老师,您也吃。” 他有些意外我的举动,看了看碟子里的鱼,笑了:“谢谢。所以我前两天就在想,应该陪你吃个饭。毕竟生日,是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也应该有点仪式感。” “谢谢老师。” “你总是对我很客气。”他喝了口茶,说。 我沉默,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没有给你讲过我的感情史吧。”他说,“我现在,是单身。” “呃,老师,您这么优秀,没有女朋友吗?” “有过,但是分手了。”他笑了笑,“是我大学的同学。也是谈了很多年呢。她是很好的女孩子,只是……大概我们最后生活观不太一致吧。她就跟我提了分手,后面留在美国了。” “回国之后,您没有再恋爱过吗?” “一定要说的话,有过几段,但是都没有谈得很长。”他说,“我太忙了,当时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感情上。也没有遇到特别令我动心的女孩。所以都是无疾而终。” “……好吧。” “你会介意吗?” “啊……?” “介意我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这让我如何回答?钟宥齐的球也未免打得太直了点。头疼。 “……我……” “或者可能你会觉得,还不是很了解我吧。”他笑了笑,“晓潇,你不要紧张。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去push你。” “我……确实,老师,您这样,我觉得太突然了。”我深吸口气,“主要是,我感觉,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啊……?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到您这样的人啊……” 他皱皱眉:“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呢?你没有哪里不好啊。你善良,单纯,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你态度很认真,能力也不错,公司的同事基本都会跟我夸你。我带你听音乐会,你也愿意去懂,去了解。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有吸引别人的优点?” “……” 我觉得这场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着实有点招架不住。 老实说如果我是单身,心里又没有别的人,面对钟宥齐我可能就沦陷了。甚至我自己,也不是没有存在过,尽快换一个新男友,进入一段新的恋情,然后通过他忘掉戴越的想法。 可是当这个机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不可能。起码现在,不可能。 我现在,还无法接受和另一个人走进一段关系,哪怕是钟宥齐。 “……老师,”我生生扭转话题,“今天是我生日,应该是,我请你吃饭的。这顿饭,我来买单吧。” 钟宥齐的神色略有些沉郁下去,但仍然带着一丝笑意:“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跟我出来吃饭哪有你买单的道理。” “……可是……” “好了,”他打断我,“真那么想表示点什么,就去给我买个冰淇淋吧。这边甜品不错。” “哎……?只要冰淇淋就可以吗?” “是的,我喜欢抹茶味的。”他笑笑,“去吧。” 22-坦白 和钟宥齐离开餐厅时,他拿着我给他买的甜筒,神色稍霁,心情好像变得晴朗了些。 “我送你回学校。”他说。 我也没好意思再拒绝他。 他站在路边:“等我两分钟,我把冰淇淋吃完,不然等会还要开车。” 怎么说呢,咱就是认真评价,一个185大长腿禁欲系眼镜男吃冰淇淋的样子,还挺反差的呢。 旁边的草丛突然传来“喵”的一声。 一只很小的橘猫从绿化带钻出来,太小了,大概只有不到两个月吧,也就巴掌大。围着我的脚转来转去。 “呀!小奶猫!”我蹲下来,把手伸给它,它竟然不怕生,把头伸过来,在我的手上一边蹭一边呼噜。 我把它捧起来,它的眼睛鼻子有点脏,身上的毛也有点打结,一看就是小流浪。 它这么小,又主动找人碰瓷,我不忍心不管。 我捧着它,看向钟宥齐:“老师,可不可以,帮忙带它去宠物医院?” 他点点头:“好。我查一下附近有没有。” 我们运气不错,不远就有一家,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快下班了,但前台还是接待了我们。 值班的医生给小橘子做了检查,除了有点耳螨和跳蚤,别的没什么大问题,都很健康。医生给它点了驱虫药。 我看见医院的几个笼子里有几只狸花和橘白,笼子上贴着“领养”的标签,就问他们小橘子能不能也放在他们医院找领养。他们说可以。 我结了帐,又额外给小橘子买了点猫粮权当伙食费。 “怎么,你救了它,不养吗?”钟宥齐问。 “我住宿舍呢,不方便。还是给它找个好人家吧。” 他点点头:“那倒也是。” “老师,你想不想养?”我突然想安利给他,“你看它脾气好,挺粘人,也怪可爱的。” 他笑了一下:“我以前,养过猫。是只很漂亮的布偶,养到六岁了,我对它很好。但是有一天我开门的时候不小心让它跑出去了,后面它再也没回来过,我就不养宠物了。” “啊……?找也没找到吗?” 他摇摇头:“一开始以为它出去跑一圈也就回来了,但是等了好几天,它一直都没回来。所以应该就是不会回来了吧。” “养了六年的猫猫……我的天……” “也可能,它就是想要自由呢。”钟宥齐淡淡地说,“那也是它的选择,不是吗。” 我没再说话。虽然我没有养过宠物,但我很难想象,如果我养了六年的猫走丢了,我会是什么心情。大概我会直接哭死吧。 钟宥齐伸出手指,逗了逗被医生安置在笼子里的小橘猫。它有点胆怯,好奇地闻了闻他的手指,又缩回了笼子一角。 “我们走吧,”他说,“它会找到一个好人家的,放心。” 我回到宿舍,姐妹们正围在一圈开黑呢。见我回来,冯艺维招手:“大学霸终于内卷结束了?赶紧的,王者峡谷等你。” “啊,马上马上。”我把钟宥齐送我的书放进柜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想把它公然摆在我的书架上。 大概是,现在的我,确实没有办法坦然去接受他对我释放出的信号,更不愿意去多想。 我抄起手机加入游戏,跟大家开麦又笑又叫不亦乐乎,干脆就把钟宥齐抛在脑后。 后面几周,我也并没有主动联系过钟宥齐,除了上他的课,偶尔工作上的事会沟通,也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好像,我们之间无事发生过一样。 这个周五,钟宥齐给我发信息:下课以后去C门等我一会。今天晚些时候公司有会需要你参加,我开车送你过去。 我收到消息,跟艾怡昕说等下要去趟公司,让她先回宿舍,然后去校门口等钟宥齐。 不多久,他开车在我身边停下,轻轻按了下喇叭。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有些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让你多跑了一趟到校门,但是在学校里接你,被人看见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啊,钟老师,我理解的。谢谢您。” “一般流言蜚语都是对女孩子伤害更大。我不想给你造成麻烦。” “我知道。” 他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开车。 “其实老师……”我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嗯?怎么?”他没看我,淡淡回应。 “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您对我很好,但是如果被您特殊看待,却不能给您回应,我想,这样并不好。我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 沉默。 良久。 钟宥齐说:“我以为我会听见不一样的答案,刚才还挺期待的呢。” “对不起,老师,但是我……我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 “我们先去开会吧,这事晚点再说。”他的语气平和。 到了公司,是一家外方合作单位的亚洲事业部老总今天来拜访,钟宥齐安排我配合他做一些公司和项目介绍的工作。这个会议之前我也做过准备,PPT演说也顺利。会议结束后也是九点多钟,董总还要和他沟通一些新业务的事,约了他去晚餐,也就不用我们接待了。 我拎着电脑,跟钟宥齐一前一后下楼。CBD的灯火仍然通明,还有很多人在加班。不远处另一幢楼的外立面上,我看见了思科的LOGO。好像是新安上去的,之前并没有。 我询问钟宥齐,他说,是啊。思科今年效益很不错,又拉了几笔大的融资,买了那边几层楼。 啊,这么厉害的吗。 嗯,他们今年发展得好。之前你不是在我办公室见到过他们戴总?那段时间他就在张罗这些事呢。 钟宥齐说罢,看我一眼,微笑打趣:“怎么,你想跳槽啊?” “……啊?没……”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他说,“下午在车上,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找个地方说吧。” 穿过一片花园,我和他走进大楼旁边露天的停车场。绿化带里卵石形状的灯带散发着浅黄色的光晕。 钟宥齐走到他的停车位旁边:“今天又忙到没吃晚饭。我们去上次那家日料店,离得也近。可以吗?” “老师,……要不还是,不去了吧。”我连忙拦住他,“要不,……就在这里说?” 钟宥齐拿着车钥匙,回身看向我。 “哦?”他的语气听不出其中的情绪,“那也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站在我面前,凝视着我。高挑的身材,此时却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23-修罗局 我不是一个敢于向权威说“不”的人。 从小到大,我是一个好学生,一个很乖的女孩。师长、领导这些人在我心里都是比较权威的存在,我从不会无故顶撞他们,不会和他们产生正面的冲突。 而钟宥齐,既是我的老师,也是学院领导,还是我的上司。 这样的身份,从气势上,也足够压制我了。尽管他一直以来,都以温文尔雅的一面示人。 “老师,我想说的是……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您这么久都很照顾我,都对我很好,但是我,可能确实没办法给您想要的回应。” 钟宥齐看着我。 “晓潇,这些话,下午你在车上都已经说过了。” “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您的特别优待,同时又……”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 “做不到以恋人的身份跟我相处,是吗?”他说,“你是在担心什么?” “您是老师,还是我们学校的领导……所以……” “你在担心,我会玩弄你的感情,像一些新闻里曝光的高校老师一样,专找女学生玩,玩腻了,就对她们始乱终弃,是吗。” “不,不是,”我连忙摇头,“您是很好的人,我知道,可是……” “晓潇。”他走近一步,直视着我的眼睛:“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我是希望和你以情侣的身份,去试着长期相处。我很欣赏你,相信你也能够感受到。如果说,要我现在就和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有个圆满的结果,我的确也不敢做这个保证。因为一段关系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 “但起码,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去经营的机会,让我们俩都有机会朝最后的结果去努力。” 他微微俯下身,好看的丹凤眼在镜片后面,其中像是有细碎的星光闪烁,漾起一片柔和。 “可以吗?” 钟宥齐拥住我,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嘴唇上。很温柔,清浅的触碰,然后才是一点点继续试探。 我一整个人完全懵住了。呆若木鸡,就那么被他很轻柔地,裹挟进了怀里。 他喷的是水生调的香水,此刻和他贴近,就好像被一片碧绿池塘中的睡莲和藤蔓包围,温柔从四面八方翻涌着席卷上来,但不知为什么,却又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 一边有脚步声传来,似乎不止一个人,急促而轻快。 我浑身一震,从钟宥齐怀里挣脱开。 然后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老钟?” 戴越一手拿着车钥匙,身边跟着一名服饰精致的女子。大摆连衣裙,高跟鞋,发丝垂在颈际,脸上的妆一丝不苟,嘴角微微带笑。 “老戴?巧了啊。你们今天下班也这么晚?” 戴越好像没看见钟宥齐身边的我。 “是啊,你以为呢。这段时间天天996,都快1007了。时刻在猝死的边缘徘徊。明天怎么都得去医院查一查。” 戴越身边的女子扑哧一笑。她看上去也有三十上下,但是笑起来风情万种,极美。 钟宥齐也笑了:“你就扯淡吧。上周你不是才打了场球赛。” “给你打电话叫你了,你自己不去。” “我是真忙。下次吧。” “那成,有什么事后面再联系。”戴越挥挥手,扭头又问身边的女子:“送你回去啊?” 她笑:“好啊。” 戴越的车就停在我们不远处。他们上了车,车子发动,徐徐驶出停车场。 钟宥齐看向我。 他的眼神仍然温柔,却不知道我此刻已经浑身冰凉。血液好像都凝固了,从脚跟到头顶。 “钟老师,我……”我艰难地抬起头。 他觉察到我的异样:“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没有……”只是,我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很艰难。嗓子眼里的酸涩,让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老师,我想先回学校,可以吗?” 他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路上,钟宥齐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很轻柔的勃拉姆斯的钢琴曲。 车窗两边的灯光飞速后退。 而我却觉得这一路格外漫长。在这条格外漫长的路上,我要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一只手覆上我的手,修长温热。我转头,钟宥齐一手把着方向盘,也看向我。嘴角含笑,眉眼舒展。 车在校门口停下。 钟宥齐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一下:“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我看着他,一时心里千头万绪,脑子里似乎有很多个声音在争吵。 接受他吧。接受他,是不是就可以忘了戴越。 但是我不能啊。 我骗不了我自己。而且,如果我把钟宥齐当作忘却戴越的工具人,这对他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我做人,起码也不能太自私吧。 我下定决心,说: “老师,对不起。您很好,但是我……真的不能和您在一起。”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瞬间,我在钟宥齐的眼中看见了很多种情绪。很复杂,我说不上来。惊讶、失落、还有些……别的东西。 “是谁?”他问,“你的同学?还是学长?” “……对不起……”我低下头。但同时,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该说的话终归是说了出来,而且,他并没有发现我心里的那个人是戴越。万幸。 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迟晓潇,我是哪里让你如此不满意。在你心里,我竟然比不上一个还在校学习的,没有经济来源的,男大学生。” 好吧,看来他是误会了。但我想,没有关系,我不需要解释。就让他这么误会下去好了。 “老师,对不起。” 他摇了摇头:“不,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他下车,走到车子另一侧,帮我拉开门。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一直以来,自我感动和自作多情而已。” 说着,他一手带上门。动作重了些,车门砰地一声撞上。 “你回去吧。” 车子发动,开远了。 留我一人,站在校门口。 眼泪终于可以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当然,不是因为钟宥齐沉默的怒火。而是因为戴越,因为他身边的女子,还有,被他看见的,我和钟宥齐在停车场发生的那一幕。 他不可能没有看见。停车场没有什么东西遮挡,甚至可以说,他老远就可以看得见我们在干什么。 只是,他也选择了,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是的,我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他呢?毕竟把他推开的人是我,一再拒绝他的人是我,而他有女友的事,一开始他也没有明确地否认过啊。 我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他呢? 只是当这些事实都摆在眼前时,感觉胸口那里还是会有抽痛的感觉,就像是本来还残存着一点点的希望,终于全都破碎了。 24-吴科长 钟宥齐出差了。 周五我收到了通知,他的公共课暂停,随后,也得到主管姐姐的消息,他飞美国去处理一个业务的售后问题,估计可能没半个月回不来。 我得知这个消息,暂时性地感觉压力没那么大了。 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如果在公司里还能经常看见他,得有多尴尬啊。 我上中学的时候老喜欢看一些言情,里面有什么办公室恋情霸总小助理还有什么师生恋,现在想来简直很扯。因为这种事情如果一旦崩了,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天天的还怎么工作和上课啊? 就比如现在,我开始考虑要不要中止实习,但是就算我不实习了,已经选了的课又不能退,还不是得上到期末考试。 难顶。 好在我的姐妹艾怡昕目前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钟宥齐的课,上课表现比我积极多了,这大概,也能掩护我一番吧。哎。 钟宥齐出差以后,他在这边业务线的工作就暂时由董总先管着了,我们部门的事情也就由董总这边来安排。 董总管业务并不像钟宥齐管得那么细,他在公司主抓的是各种渠道关系维护。所以钟宥齐出差以后,我的工作量倒是好像少了些,甚至可以低调地摸一摸鱼,这份实习工作就显得性价比又高了一点,就这么辞掉的话,似乎也不太划算。 毕竟,挣钱很香。尤其是对于学生党来说,钱是真的香。 那天下午我没课,就去公司水班。手头一点工作处理完,就拿出作业在办公室里做。 正当我忙着查资料的时候,董总走进办公室。汪主管连忙起身问好。 “小汪,晚上我这边有个饭局。钟宥齐带了个团队走,你们部门晚上出几个人,凑凑数,好吧。”他说,“今天是请X省发改委领导吃饭,那帮人又爱热闹。人多点显得隆重。” 汪主管忙不迭答应:“好,我这边安排一下。” 她电话联系了几个人,转身又问我:“晓潇,要不,你也去?算帮我个忙,凑个人头。董总通知得太临时了,今天好几个同事在出外勤。” “呃……” “算我这次欠你人情啦妹妹。下次我请你下午茶。” 汪主管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我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晚上董总定了一家私房菜,外表低调,里面的装修却很上档次。新中式的风格。 走进包厢,里面是那种大圆桌。我们年轻人站在一边,董总热情地招呼客人先坐。 人群中,我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我以为我看错了,又仔细看了看。 没错,还真是戴越。这次的饭局居然也邀请了思科的领导参加,他正和旁的人很热络地说着什么。 只是,戴越一般工作时都穿的是比较洋气的商务休闲风格,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为了迎合政府领导的口味,换了一件藏青色polo衫。这就让他在一群非常厅局风,踱着方步的领导中间显得也不突兀,甚至还很和谐。 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因为他人是好看的,所以不会像那种腰间挂钥匙,尼龙袜配皮鞋的中年油腻男那么逆天,但是因为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穿,平时意气风发的自由感被装束掩饰掉了一些,就显得他有了那么点‘山东公务员’正经八百老干部的感觉。 于是,我的情绪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看见他会忍不住难过,另一方面看见他的穿着又有点憋不住想笑。这种纠结混乱的情绪就会让我实在非常痛苦。 汪主管把我安排在了很低调的一个位置,离传菜口近,我决定这次饭局全程当小透明,专心吃菜,吃完走人。 冷盘上齐,服务员把酒也给大家斟好,董总举着酒杯起身:“今天呢,很荣幸啊,我们X省的杨主任、吴处长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了我司和思科即将在X省实施的这个大数据中心项目啊,莅临指导工作,提出非常宝贵的意见。作为东道主,我起个头,敬我们杨主任一杯。感谢发改委对我们这个项目的支持与信任……” 领导的场面话说完,大家一起举杯敬酒。酒杯里都是高度白酒,我哪会喝,就拿着果汁凑合了一下。 反正这是领导们的局,敬酒也轮不到我。 不得不说,之前跟着钟宥齐的工作,接触得更多的都是外国客户,根本就不会涉及到酒桌文化。而今天这场饭局,才让我意识到,虽然已经是这个时代了,国内的酒桌习气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善。 大家轮番敬酒,觥筹交错,基本上没几个人动筷子,完全是靠酒杯拉近关系,半谈公事,半谈感情。X省人又是出了名的好酒量,发改委几个领导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半斤下去一点事没有。 我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埋着头吃菜。汪主管坐我旁边,有人来敬酒时,她推辞不过,也得陪几杯。此刻脸上也有些绯红。 我偷眼看戴越,这么几圈酒敬下来,他倒是仍然神态自若,不见有什么醉意,和杨主任正在讲什么笑话,惹得对方放声大笑。 是的,有的人笑的时候,出于某些原因,一看就不是发自内心,或是皮笑肉不笑。然而戴越笑起来真的好看。目光明亮自信,即使是和政府领导打交道也丝毫看不出谄媚,满眼都是笑意,格外生动而神采飞扬。 突然有人走到我和汪主管身边:“来,我敬两位美女一杯。” 是X省发改委的吴科长。个子不高,手里端着满满当当一盅白酒。 我求救地看向汪主管。她了然,端起桌上的酒,陪着笑说:“吴科,这是我们公司小迟,新来的实习生,还是小孩呢。不会喝酒啦。来,我这边跟您喝一杯。” 吴科长哈哈一笑,顺手拿起分酒器,不由分说把我面前倒扣的酒杯扶正,倒满,递到我手里。 “二十来岁,也不年轻啦。想当初我们刚毕业,跟着领导跑业务,跑业务嘛,就是要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磨破嘴皮、踏破脚皮、饿着肚皮、合不上眼皮,那不会喝酒,怎么能行呢。对吧。小美女既然出来做业务,胆子大一些,要锻炼。” 我听他打着官腔,着实令人生理不适,想找个借口:“吴科,我……其实有点酒精过敏。” 吴科长笑了一声,但虽然是笑,目光却已经有些不快了。 “小美女可莫给我找这样的借口了。你们领导知道你酒精过敏,今天就不会让你来。这种借口,我可听得多了。我也得代你领导说你几句,你虽然是女孩子,工作以后,该放开也得放开。不然你这样缩手缩脚的,以后你领导怎么放心把业务交到你手里培养你啊?你说是不是?” 不知什么时候,桌上大家聊天的声音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们这边。杨主任歪着头,饶有兴味注视着我们,似乎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这个时候,我还能奢望谁给我解围,不可能的。于是我双手端起酒杯,和吴科长的杯子相碰:“吴科,那我,敬您一杯。您随意。” 说着我一仰头把一满杯酒灌下去。因为还带了些负气的逞强,喝得太快,火辣辣的高度白酒把我呛了一下,呛得我满脸通红直咳嗽。泪花都泛起来。 吴科长却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紧不慢喝下小半杯,一只手顺势还拍了拍我的后背。 “哎,对喽。年轻人,一回生,二回就熟了。以后啊,让你们领导多带你出来锻炼锻炼,现在还清纯,慢慢什么都会了。” 桌上有些男性领导就讪笑起来,大概也听出吴科长话里有话。 我并不能对他公然顶撞,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捂住嘴,边咳边坐下。 汪主管给我倒了杯水:“晓潇,你没事吧。” 我接过水摇摇头:“没事。” 25-楼梯间(有车,但不多) 席间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大家又开始喝酒、聊天,刚才的小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领导们兴致很高,看着这饭局也不会马上就结束。 但是我很怕会有人接着过来跟我喝。这个时候我多希望我真有酒精过敏,直接就倒地上起不来,吓死那个姓吴的。 哎。 我看向戴越,他还在和杨主任聊天,头凑在一起。杨主任听他说着,连连点头。估计是在聊正事。 说了一会儿,杨主任朝吴科长的方向打了个手势。应该是聊到业务需要和吴科长对接的地方,戴越了然地笑着应允,一手分酒器一手酒杯,便朝吴科长走过去:“吴科,我来敬您。刚才跟杨主任谈到一些当地政策支持的问题,后续我们项目的落地,还得跟您多请教。” 戴越毕竟是京城大公司的领导,吴科长并不敢怠慢他,也连忙端着酒站起来,酒杯还低他半分:“哪里哪里,岂敢岂敢。思科到我们这里搞项目,是我们的荣幸啊。” 戴越见他酒杯不满,打趣道:“哟,吴科,您这留着半杯,养金鱼呢?” 饭局进行到现在,几个敬酒劝酒的领导估计也有小一斤的量了。饶是吴科长喝酒很高调,这时候也不得不服软:“哎,戴总,慢点慢点,咱们慢点喝。” 戴越一笑,顺手给他斟满:“慢点喝?谁不知道吴科是X省Y市人,跟你们那边的人喝酒,慢点喝就等于怠慢了。前两年,有一次我刚好接待到Y市的客户,当地市属研究所的领导。那时候我还不懂Y市的规矩,心说慢慢来,结果您猜怎么着?我们客户上来直接自己干了三杯,说按你们北京的喝法,大家干脆就别喝了。” 说着,他一手揽住吴科长的肩:“所以啊,我就学会了,跟Y市的人喝酒,就得三杯起跳,我先干了啊。” 满桌人看着戴越连干三杯,潇洒地把杯口朝下,一滴不剩。发改委那边有人拍手叫好:“戴总好酒量!吴科,要给我们长脸啊。” 吴科长满脸不情愿。但已经是被戴越架上去了,不得已也捧着酒连干了三杯,喝下以后,神情已然有了些扭曲。 然而戴越干脆就跟他旁边的另一个领导说了句,换了个座位,施施然在他旁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跟他称兄道弟地喝起来。 戴越本就是个交际能力极强非常自来熟的人,一张嘴可以媲美一个德云社。我看见吴科长被他忽悠着一杯接着一杯,不多久就被连吹带捧得找不到北了。一开始,尚且面对戴越的攻势还能谦让,又过了会儿,开始红着脸直着脖子豪言壮语起来,拍着胸脯跟戴越吹起了牛逼,开始自己灌自己。一般有句话,真醉的人不会承认自己醉。 所以吴科长这是真多了。 我看见他被灌成这样,大着舌头话都说不清,出尽洋相,让酒桌上充满快乐的空气,不禁觉得,好爽。 喜大普奔,拍手称快。 饭局差不多进行到尾声,大家基本都带了醉意。董总站起身,走路也有些踉跄。另一个主管扶住他。 “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啊。”董总吩咐司机:“小刘,你安排一下,把领导们送到酒店。” 杨主任起身,一看吴科长,已经趴在桌上人事不省。 戴越笑着摇头:“吴科今天应该是喝高兴了。” 杨主任拍他:“哎,老吴!走了走了。” 吴科长含混不清地嘟哝了一句什么,想动弹,扶着桌子歪歪扭扭地起身,结果头一低,哇地一声吐了一身,接着就干脆从椅子上滑下去,瘫软在地上。 董总见状,连忙招呼另两个男主管:“哎,你们两个,赶紧送吴科去医院,打个吊瓶。吴科喝太多了。” 两人听了吩咐,一人一边,把吴科长架走。 汪主管小跑着去照应董总,因为董总岁数大了,今天也喝了不少。领导们都进了电梯,我是真不想再和一群酒气熏天的男人挤在电梯里,就干脆推开一边的门,走消防通道。 楼梯平时没什么人走,有几层的声控灯可能感应不太灵敏,我跺了两下,没亮。 突然,一只手拽住我。 我吓了一大跳。刚想喊,耳边传来戴越的声音,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 “是我。” 他把我拽到楼梯间。没有亮灯,四周也没什么别的声音,只有通风管道“嗡嗡”地响着。 “你……”我和他的身体贴得很近。他喝了酒,身上很热。但并不难闻。 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手牢牢箍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我有点害怕。 “戴……戴总,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轻笑了一声。 “戴总?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是钟宥齐的女朋友了,对吧。” 说着,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语气中带了些嘲讽。 “钟宥齐亲你,你喜欢吗?那天我看你很享受啊。” 说着,他的嘴唇覆盖上来,把我想要反驳的声音堵了回去。这个吻很霸道,极具侵略性,丝毫不温柔。他的口腔里还带着酒味,但是却并不让人反感。在我的嘴里重重地吸吮着,深入着,似乎是在发泄。 “唔……”我被他圈在怀里,想反抗,却又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他的手在我的后背用力摩挲着,沿着腰窝向下,直到臀部和腿根,带着毫不客气的占有欲,粗暴地揉捏。 我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还有下身的紧绷和坚硬。 “嗯……”他手上的力度更大了,我吃痛不已,呻吟出声。但手臂,却本能地环抱上他的脖颈。 我穿着一条中规中矩的针织连衣裙,和黑色的打底袜。他的手撩起我的裙摆,略带粗暴地把我的腿分开,探进两腿之间。 嗤啦一声,打底袜被他扯坏了。手指伸进内裤的裆部,那里一片滑腻。 没错,我早就湿了。身体的反应在他吻上我的瞬间就被点燃,股间大量的爱液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溢出来,甚至能听见随着他的抚弄和抽送发出的啧啧水声。 “嗯……嗯嗯……” 他觉察到我呼吸有些艰难,稍微放松了些。我喘息着,最敏感的小豆子被他的指尖狠狠碾磨上去,快感像一道白光直冲头顶。 “嗯……嗯啊……!啊……” “不怕被人听见,你就叫大声点啊。”他的语气带着些狡狯的恶意。 我连忙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呻吟。 一条腿被他架起来,臀瓣被他的手掌托住,他的手指在我的身下来来回回地滑动,挑逗地浅浅抽插。 “你听听你流了多少水。”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怎么了,这么舒服吗?被刺激得一抖一抖的,是钟宥齐满足不了你?” “啊啊啊……哈啊……”我背靠着墙,一波一波的快感冲上头顶。他抽出手,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扇了一记。清脆响亮,回荡在楼梯间里。 一瞬间,羞耻感、疼痛和快感交织着,我猛地咬住他的肩膀,浑身抽搐。液体从腿间喷涌而出,顺着大腿汩汩流下去,打湿了丝袜。 他没有躲开我,任我咬着他在怀里颤抖。好一会儿,我才放松下来。 高潮之后,理智重新占据了大脑。我浑身滚烫,埋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26-“谢谢你” 戴越似乎也清醒了些。他静静地拥着我,任我在他的怀里抽泣。用手在我的脑后一下一下顺着头发抚慰,像是哄小孩。 但是我委屈啊,我觉得好委屈。 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越想越委屈,就哭得越发伤心。 戴越听见我抽抽搭搭得没完没了,颇有些无奈。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你再哭?”他拍拍我的脑袋,“楼梯间也不保证完全没人经过。” 我很顺从地跟着他,穿过走廊,回到灯光明亮的电梯。 电梯的镜子里,我的眼睛鼻头都哭得通红。戴越扳过我的肩,用手给我擦了擦眼泪。 “你看看你啊。” 我和他下到地库。他打开车门,从车里拿了一包湿巾,递给我。 我拽出两张,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 “别的地方不擦吗?”他悠悠地说。 我脸腾地又烧起来。赌气把湿巾扔他身上,扭头就走。 他拉住我:“不是,你要上哪儿去?” “今天谢谢你。” “谢我?”他想了想,“哦,不客气。” “另外,我和钟宥齐,什么都没有。”我定定地看着他说。 “哦?”他挑挑眉,“是吗。” “但是你和我,我想过了。”我说,“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如果不是我偶然会得到给安安上课的机会,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不是吗。” 他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我也不想自己的生活因为你而被打扰。” 戴越的目光冷下来。浓黑的眉毛低低压在眼眶上方。 “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可以吗?” 他盯着我,眉毛蹙起来,在眉心形成深深的川字纹。 “迟晓潇,”他说,“你又是在犯什么毛病?” “我没有犯什么毛病。” 我也直视着他。 “戴总,我觉得,你应该要想一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毕竟,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具可以给你带来快感的身体,一个小sub,大概皮相还可以,对吧。” “你现在这样对待我,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想赢吗?赢过钟宥齐?毕竟你们这样背景的人,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是赢的,没有输过。所以当一件事情脱离了你的掌控,你的占有欲,和胜负心,就不允许你输,是这样吗?” “但是我又何德何能,值得戴总您这样费尽心思地去赢呢?” 戴越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可以看见他眼角下方的肌肉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迟晓潇。”他低声说,“你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欠揍吗。” “我知道啊。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吧。” 我转身朝电梯走去。想了想,又停下来。 “今晚,谢谢你。真的。” 他看着我,没再回答。 我快步走进电梯。上到一层,打车回学校。 我怕我再和他多待一分钟,就会跟着他走了。天知道我要直面他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甚至,我也在怀疑,是不是我太贪心,要得太多了。 也许我本可以和他保持一段很轻松很享受的关系。因为,即使是来自他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那些荷尔蒙,源自他身体的最本能的,性的吸引,也足够让人享受了。 只要我不介意。 可是我,不想将就。 不想明明知道最终会是非常受伤的结果,还要任凭自己陷进去和他纠缠。饮鸩止渴,不如当断则断。 我打到车。坐在副驾驶位。拿出手机,看着微信列表里戴越的名字,左滑,删除。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司机师傅是个看上去脾气不错的大叔。他见我哭了,没有直接劝我,而是说,姑娘,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唱了赵雷的《成都》。很认真,很投入。我听着,慢慢也就止住了眼泪。 心里感觉很温暖。 开到学校门口,大叔问,姑娘,心情好些了嘛。 我点头。嗯,好些了。 那就行,该吃吃该喝喝,咱破事不往心里搁,啊。 回学校后,我开始尽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不想让旁人觉察出我的异样。 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忙一些,我干脆就报了学校社团的尊巴课。这样我每天早出晚归,一个人待着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省得没事老去看手机,好像戴越还能来联系我似的。 钟宥齐回国以后,我们还是照常上课。只是,课堂上我和他也没有什么互动了。我会听,会埋头做笔记,但是并不会像之前一样去和他的目光有什么交汇。他也不再抽我起来回答问题,或者说,他基本不再抽人回答问题。也就是自顾自地讲,讲完下课。 我去公司时,也尽量能不和他打照面就不打照面。好在他看上去也很忙,我和他基本碰不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天主管给了我一份文件让我帮她去找钟宥齐签个字。 我敲敲他的办公室门,他应声:“请进。” 我推门走到他的办公桌旁边,把文件递给他:“钟总,汪姐让我找您在这份接收函上签字。” 他接过文件,看了看,没说什么,低头签完字递给我。 “谢谢您。” “不用。”他笑了笑,“应该是,谢谢你。”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个时候想跟他为那天的事情道歉,再多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都是在矫情。 钟宥齐却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嘴角一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有什么事吗?晓潇。” 我摇头:“没有了。谢谢钟总。” “好。” 他不再看我,手指敲击着笔记本键盘,忙碌起来。 我没有想要回头去找钟宥齐,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和他缓和一下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这个必要。 骄傲如他,又怎么会需要我的一句道歉或是辩解。 27-另一本特德·姜 时间过得飞快。期中考试之后,学期居然就这么过了一半。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似乎只有现在,我才开始回归到正常的校园生活。 那天我上完尊巴课回宿舍,看见冯艺维和高乐围着艾怡昕,嘻嘻哈哈正在说着什么。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艾怡昕转过身。她一头长发烫了羊毛卷,而且化了妆。她本就巴掌小脸,又白又瘦,现在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上,显得脸更小了,唇红齿白。 “哇塞,小艾,你刚烫的头发吗?好看哎!” 艾怡昕笑了:“真的嘛?” “真的,你搞美妆自媒体都没问题。” “我还不怎么会化妆呢。”艾怡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自己瞎弄的。” “好家伙,你自己瞎弄都这么好看,不要在这里凡尔赛啊。” 高乐突然问:“小艾,你是不是谈新男票了啊?” 艾怡昕脸有些红:“不算是啦,只是在初步接触。” “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啊?”冯艺维坏笑。 “只是在接触啊,不一定能成……哎好了好了我把妆卸了,在屋里化成这样感觉好奇怪。”艾怡昕倒出卸妆水开始擦脸。 虽然说,艾怡昕说只是在“初步接触”,但她的状态真是突飞猛进地在变好。看得出她的情感进展绝对不是“初步接触”那么简单。 我们大家都可以看出来,她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买了新衣服,妆也化得越来越好。整个人轻盈活泼了很多,说话都带着笑。 我们都好奇,问过她好几次,新男友到底是谁。但她只是很羞涩地笑着说现在还不方便带出来给我们见。 好吧。希望是个大帅哥。不过,女为悦己者容,看艾怡昕现在这么漂亮,她的男友一定应该也不会差。 直到那个周日的下午。 那天下午刚好冯艺维和高乐学校社团都有活动,我去图书馆写了会作业,晚些有尊巴课,回宿舍换个衣服。 我回去时,艾怡昕也不在。 我拉开衣柜收拾起两件运动服,突然艾怡昕桌上的一本书映入我的眼帘。 是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 我愣住了。 这是钟宥齐之前送给我的那本吗? 我走过去,拿起那本书。翻开,扉页上非常漂亮的钢笔字。 赠:艾同学。希望你喜欢。 落款是一个花体的“g”。 我打开自己的柜子。 他之前送给我的那本,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并没有被人动过。 晚上,艾怡昕回来,笑盈盈的,眼睛弯弯,像两枚月牙。 “哟,大美人,约会回来啦?”冯艺维打趣她,“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跟我们这些寡王就是不一样。” “你就欺负我好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艾怡昕软软糯糯地回答,把包挂起来。 我觉得事情有些怪。哪里怪又说不出。钟宥齐送书这种事,也不能说是完全不正常……没准他就是很喜欢这本书,喜欢和在意的人分享呢。因为这就是一本很好的书啊。再说我和他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总不能要求他还应该想着我,不去找女朋友吧。 而且平心而论,如果他跟艾怡昕在一起,其实比跟我合适多了。毕竟艾怡昕本来就会钢琴,而且也是文文静静的,肯定跟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更加般配。 如果钟宥齐也是以那种很认真的态度对待艾怡昕,那艾怡昕没有理由不和他谈恋爱啊。 再加上,她现在看上去是真的很开心,气色也很好。 所以即使我肚子里有些疑问,我也没法去求证。我总不能直接去问艾怡昕“我在你桌子上看见本书,钟院之前也送过我一本,这是怎么回事”吧。 所以我也就把话憋回自己心里了。 两个月过去了。 临近期末,天气开始变冷。我们准备考试,大家都忙了起来。 然而我总是隐约会觉得有些不安。因为我感觉……有些事似乎,是真的不对劲。 艾怡昕越来越漂亮,化妆的技术也越来越娴熟,粉底颜色自然,眉毛纤细,玫瑰豆沙色的口红,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而且,她变得越来越瘦。原先她的体重大概就不过百,现在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被包裹在白色的兔毛大衣里,越发显得惹人爱怜。 她在宿舍放了一个体重秤,每天都会去量自己的体重。虽然冬天大家都穿着长袖长裤,但她袖口和裤脚露出的白皙的手腕脚腕,纤细得好像一折就能断。 以前她还会跟我们一起分享好吃的,麻辣烫蛋糕炸鸡百无禁忌,现在我们买了东西回来请她吃,她却碰都不碰。 而且,半夜她总是会偷偷开门出去一两次,然后再悄悄溜回来。冯艺维和高乐睡得比较熟,可能都不知道。但我俩的床是挨着的,她晚上有动静,我必然会被弄醒。 这太奇怪了,但我却猜不明白,她是在干什么。 期末考试终于到了。我们的专业课都排在前面,之后才是选修课。 钟宥齐的那门课,考试也确实简单。听一段音乐,用英语根据之前上课讲的内容分析分析,写一篇小作文。而且平时上课的分数就占了60%,所以这门课怎么考都是能过的,我也确实如愿以偿地混到了两个学分。 考完试,我和艾怡昕挽着手走出教学楼,一辆车停在我们旁边。 车窗摇下来,里面是钟宥齐。 “走吧。” 他对我身边的艾怡昕说。 艾怡昕显得有些慌乱。显然,是没有准备好会被我看见。但同时,她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见到钟宥齐之后的欣喜。 “……晓潇,”她小声说,“那,我先走了,晚点回来我跟你说……” 我点头:“好啊。” 艾怡昕拉开车门坐进去。窗玻璃被缓缓摇上,虽然车窗贴了深色的膜,但还是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她很亲昵地在钟宥齐脸上亲了一下。 接着,钟宥齐的车开走了。 那天晚上,艾怡昕没有回宿舍。 冯艺维和高乐倒是没当回事。我们都是快大四的学生了,现在也不是封建年代,跟男友在外过夜也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晓潇,期末考完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冯艺维问。 “我可能还是要实习一段时间吧。”我回答,“暂时先不买票。” “真上进。”她耸耸肩,“高乐和我明天就走了,小艾又去找她对象,寝室又剩你一个人。” “没事,我都习惯了。” “哎,话说,你知不知道小艾男朋友是谁?” 我摇头:“不知道。” 她神秘地凑过来:“有人传,她是跟一个老师谈恋爱。” “啊,这样吗?” “嗯,不过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挺低调的。” “……” 冯艺维见我沉默,反倒宽起我的心来:“哎呀,我们都大三了,还一年就毕业了,我还听说过咱们女老师嫁给男学生的呢,不过好像是研究生……” “我对小艾没什么不好的看法啦。” “是呗。只要那个男的对她好,管他是不是老师呢……”冯艺维想了想又认真补一句,“不过颜值得高。不能太胖太油腻。” 28-来自深渊的凝视(1) 艾怡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冯艺维和高乐都已经回家了。 那天挺冷的,北风呼啸。入了冬,天黑得早,我没出门,在暖洋洋的宿舍里改一个PPT。 门响一声,艾怡昕拖着一个小箱子走进来。她穿着长靴,靴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头上戴着一顶藕粉色的贝雷帽,尖尖的下巴埋在厚厚的围巾里。 她手上拎着一个袋子,递给我:“晓潇,我今天去了ShakeShack,给你带的。” 我接过她打包的汉堡和薯条,还是热乎乎的:“谢谢你啊。” 她脱掉外套,拉过椅子,坐在我身边:“晓潇,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吃惊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我……和钟院……”她咬了咬嘴唇。 “小艾,”我认真地看着她:“如果钟院是真心喜欢你,对你好,我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我从来都不会看不起你。” “……真心喜欢……”她想了想,说,“我一开始,根本就不敢告诉你们这件事,因为我其实也很怕,怕你们会说我跟钟院在一起,是图他的钱,或者想要他为我的前途铺路。但是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去图他的名利。” “但是我,确实是,真的很喜欢他。”她轻轻叹了口气,“之前钟院主动接触我,我真的都不敢相信。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他是真的很好。但是他,对女朋友的要求也很高。做他的女朋友,确实压力也挺大的。不过我想,为了可以配得上他,我也应该变成更好的自己吧。” 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指有点凉。 “小艾,你已经很好了。你这么漂亮,又会钢琴,家庭条件又不差,怎么会配不上他。” 她笑了笑,摇摇头。 “我家也就是南方一个很普通的体制内中产家庭而已了,钟院那种男人……我之前想都不敢想。哪怕是现在,我都觉得都好像是虚幻的,有点不真实。” “他对你好吗?” 艾怡昕偏头想了想,脸上透出一抹红晕:“很好。而且,他心很细,很体贴。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情,他都会帮我想到。” “啊,那还挺好的。” 她幽幽地说:“只不过,他跟我提过他前女友。感觉好优秀啊……斯坦福统计学的硕士,超级美,又有钱,感觉我和人家,差距好大。” “好啦,你不是也有留学的计划嘛。你怎么就知道你申请不下来斯坦福。” 艾怡昕被我逗笑了:“我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总之我觉得,你真的,别有太大的压力,能读咱们学校现在的专业,那也是相当优秀,万里挑一了好吗。如果他是对你好,真心实意地喜欢你,你就自信点。” 她点点头:“好吧。” “饿死我了。”我拆开汉堡的包装,“我不客气了啊,你吃不吃?要不一起吃点。” 她摇头:“我在外面吃过了,不吃了。” 今天晚上,艾怡昕住在宿舍。但是她收拾了一些行李,说要和钟宥齐去滑雪,明天就走。 半夜,我睡得正熟,突然床上传来了一些响动,我醒了。借着从窗帘缝隙照进的灯光,我隐约看见艾怡昕正轻手轻脚地下床。 她爬下床,为了不吵到我,穿了软底的毛毛拖鞋,也没开灯,摸着黑走出寝室。 待她出门,我也起身,下床。艾怡昕把寝室门虚掩了一个小缝,大概是没有走远。 寝室走廊的灯光有些惨白。我听见公共洗手间有响动,便朝那边走去。 走进洗手间,最里面的一个隔间,传来了很大的呕吐声。接着,是冲水声,还有艾怡昕大口喘息的声音。 她打开门,一见我站在外面,被吓得一哆嗦。好在她捂住嘴,没叫出声。 我也被她的样子惊到了。 灯光下,艾怡昕的脸色极差,白得像张纸。眼眶下方,是深深的阴影。没有妆容,她又只穿着宽松的睡衣,瘦骨伶伶的样子显得更可怜。 “小艾?……你怎么了?!” 她平定下情绪,捂着嘴摇摇头:“没事,我可能吃坏了,肠胃不太舒服。” 说着,她拧开水龙头漱口洗脸:“对不起晓潇,吵醒你了。” “没事的啊,只是你……你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啊。我那里有药,你要不要?等会我给你。” “没事,我真的没事。应该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回去以后喝点热水。” 艾怡昕冲我笑笑,但是笑得很勉强。 回到宿舍,我帮她烧了点水,她喝下以后我俩又上床躺下接着睡。不一会我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可是我却好久都没睡着,估计快天亮才迷糊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艾怡昕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换好衣服,化好了妆。打扮停当的她又恢复了气色,还是那么漂亮。 就好像我昨天晚上看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走啦晓潇。”她对我说,“我估计,下周回来。你在寝室,照顾好自己。别天天忙到吃饭不按点。” “我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她一笑:“我会的啦。”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接通,语气温柔:“嗯,我马上出来啦。你在哪儿?……哦是吗,那我快点下楼。” 一面说,一边冲我挥挥手,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我在朋友圈刷到了艾怡昕发的照片。在滑雪场,虽然没有和钟宥齐官宣,照片里却总有些小心思透着甜蜜。比如,雪地上双人的影子,一张桌上的两个咖啡杯,还有一些他拍,不得不说钟宥齐摄影技术很好,加上艾怡昕人瘦,上相,每张都是青春靓丽。每天都有更新。最后一天是在机场黄昏的自拍,配上一句文字:回北京。 只不过艾怡昕并没有再回宿舍。而我再见到她,是在公司。是以新实习生的身份,也是以钟宥齐女友的身份。 艾怡昕的实习也被安排在我们部门,因为我们部门是为公司专门处理国际业务。她来的那天,汪主管专门开了个会,很详细地介绍了部门的团队组织架构、业务安排等等一系列事情,并专门吩咐我带一下艾怡昕。 因为所有人都得知艾怡昕是钟宥齐的女友,所以她一来,就被大家心照不宣地特殊对待。就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但是所有人都不怎么给她安排工作。倒让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晓潇,”她私下找到我,“究竟,咱们实习是要做什么样的工作啊。我怎么感觉大家都不怎么管我的样子……” “呃……大概……因为你和钟院在一起,所以不太好给你安排?”我也只有实话实说。 “不是啊,”她有些急,“我之前跟他说的时候,就说了我是想要过来好好工作的。他也答应了,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去搞什么特殊啊。” “那,我觉得,要不你找钟院再说一下?” 她点点头。 中午午休的时候,艾怡昕去钟宥齐办公室找了他。不清楚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是她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我吃一惊,连忙拉住她问:“怎么了?他说你了?” 她摇头:“没事。可能他……太忙了,心情不好吧。没关系,等会你们开会的时候我旁听好了。我自己学。” 说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29-来自深渊的凝视(2) 不一会儿,我听见了艾怡昕小声的抽泣。虽然她很极力地在压抑,但我和她座位离得很近,还是听见了。 我是真的很担心她。我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茶水间泡了杯果茶给她端到桌子上。 “小艾,”我拍拍她的肩膀,好瘦。肩胛骨突出来,像一只纤细脆弱的蝴蝶。“你别难过呀。没有谁是第一天来公司就会把工作做得很好的,我们都是要慢慢学习和磨合的。等一会儿我跟汪主管说一声,让她看能不能找个人带带你。”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晓潇,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比起大家……比起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很优秀啊……咱们部门大家都是工作多少年经验的人了,你和我就两个实习生而已,干嘛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她抽一张面巾纸,擦眼泪。 “不知道。你说得也对。我其实特别想尽快适应工作节奏,早点融入团队……刚才我也找他说了,问他可不可以跟汪主管说一下,找个人带我……但是他可能那会儿在忙吧,我找他的时间也不是很对,他说怎么别的实习生都能很快上手的工作,我就不行……” “他是在说我?”我真的服了,怎么平时不知道钟宥齐有这一面。“我也是适应了很久的好不好,谁一开始就会啊?都是一点一点慢慢学的,我这实习也有小半年了,他怎么不拿你和董总比啊?” “哎,可能他……就是对我要求更严吧。”她摇了摇头,“估计他的前女友太优秀,他总觉得我有差距,想让我快点变成她那样的人……” 我觉得这种做法很离谱。然而也不知道精英谈恋爱是不是都这样,也只有尽力开解艾怡昕:“好了好了,那你先别急,下午咱们先一起开会,那个项目的PPT,我先拷给你,你提前看看,然后下午开会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放在会上一起讨论。” 她点点头:“好。” “别哭啦。中午咱们一起吃饭。” 下午开会时,我们提前来到会议室,把投影设备、电脑都准备好。到了开会时间,钟宥齐和几个领导一起走进来。 我看见艾怡昕望向他的眼神,仍然是带着仰慕,但是又有几分怯怯的。 钟宥齐清清嗓子,开始介绍这个即将需要沟通协调的项目。我们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好了,项目的PPT简介,大家想必会前都看过了。大家谈一下,目前各个团队最关注的点在哪里,需要公司提供什么资源支持?” 几个主管都谈了自己的想法。钟宥齐听过后,也一一给出了回答。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坐在后排的我和艾怡昕。 “小迟,小艾,你们有什么想法吗?也一起来说说。公司招实习生是要培养你们,希望你们的参与度可以高一些。” 我把我这边的工作跟进情况介绍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嗯,你这边工作到时候找汪经理对接吧。小艾呢?”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艾怡昕身上,她的脸有些红,也讲了讲自己对于这个项目的理解,包括可以接手哪些类别的工作。 钟宥齐听完,扶了一下眼镜。 而此刻,我才能够体会到,让艾怡昕难过和自卑的东西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钟宥齐是个挺温和的人,但我错了。 因为此刻,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在镜片后闪着一种冷漠而残酷的光,那是一种丝毫不愿考虑艾怡昕感受的态度。 “小艾,这里不是学校,公司不是课堂。我希望你来到这边实习以后,就能够脱离学生思维,用更加实际的思维方式去对待你的工作。” “你刚才的发言,我听到了,你确实很努力地想要给大家证明一些什么。但你想证明什么呢?证明你问题回答得好,听老师的话,是个好学生?不好意思,我们的团队需要执行力强和态度积极的人,而不是需要一个只会应付作业的好学生。” “哦,对了,还要提醒一句,在我们公司实习是有考核的,也会体现在最终对你们的实习评价表上。”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 “所以希望你们在工作的时候,能够多带着脑子。” 艾怡昕应该是从来没有被当众说过这么重的话。我看见,她在鼓起勇气发完言以后,甚至还期待着能够得到一个不错的评价,得到钟宥齐的认可,或者说,起码能够得到对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然而,却被钟宥齐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盆冷水浇下来。 她的脸涨得通红,泪水马上就盈满了眼眶。 钟宥齐却转过脸,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反应。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等会大家就按刚才的安排继续跟进吧。散会。” 艾怡昕收起电脑,低下头,飞快地走出会议室。我担心她,想跟着去看看,却被汪主管叫住:“晓潇,你留一下,咱们对对昨天你做的那个表……” 和汪主管对接工作的时候,我很委婉地跟她提了一下,需要有人带着艾怡昕开始上手一部分工作。 她想了想,说,哎,本来大家都以为,钟总的女朋友就是来公司给简历镀个金的呢。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知道了,我这边也给她开始安排一部分工作吧。不过看她人长那么漂亮,娇娇弱弱的,能力怎么样?就怕是那种工作不太有效率的,也拖大家的后腿。 我说,她也是正经重点本科,能力肯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啦。 汪主管说,行,那后面我来安排。 我说完工作的事儿,想找艾怡昕问问她怎么样了,结果在工位也没找到她。 旁边同事问我:“你找钟总女朋友?她和钟总刚出去了。” “啊,是嘛。好吧。” 我加班到晚饭后,艾怡昕和钟宥齐走进部门办公室。这会儿办公室里不少同事已经离开了,钟宥齐走在她身后,又恢复了温和儒雅的样子。 “你先去吧。等我一会。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忙。”他对艾怡昕说。 艾怡昕很乖巧地点头:“好的,我等你。” 她回到我身后的工位。钟宥齐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晓潇。”她轻轻叫我。 我扭过头:“你们怎么样啦?下午看见你我好担心。”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他带我去吃饭了,我们说开了,没事了。他说最近公司上了好几个项目,他压力也比较大,加上也希望我能够尽快上手工作,所以就说话重了点,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哎,好吧,那就好。” “我刚才看见汪姐给我的邮件了,她给我安排工作啦。我先做一下看看,不懂的可能问问你哈。” “好呀,你尽管问,没事的。” 30-来自深渊的凝视(3) 如钟宥齐对艾怡昕说的那样,这段时间我们公司确实一下子接了好几个项目,感觉工作量嗖地就上去了。汪主管一个不是很爱push的人,最近都变得有些push,看得出来也是上级压力很大。 不过公司还算良心,给我们的实习工资都上调了一些。我跟艾怡昕打趣说是沾了她的光,她说你闭嘴。 她变快乐了吗?我能够感觉到,她在我们这个团队里,包括在我面前,都是尽量表现得快乐积极的。汪主管和别的同事一开始对她的能力有所猜疑,到后面对她的印象也渐渐变得好了,经常会带着她一起点点下午茶,聊聊天。 但是她真的快乐吗? 我经常看见她因为一点很小的事情被钟宥齐数落。有时候他会把她叫到办公室说,但有时候,他也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她,并不会避着旁人。艾怡昕本来就是个完全没有脾气的人,被说了也不会还嘴,轻则尴尬,重则落泪。 而且,钟宥齐是非常善于用一种看上去很讲理的话术来数落她的,我们这些旁听的人,包括艾怡昕自己,都不会觉得他说得有什么不对,顶多就是对人要求高一些而已,可是对人要求高,又有什么错呢? 而且因为是他的女朋友,身份比较特殊,甚至我还经常听到有人夸钟宥齐,说他并不会包庇自己的女朋友,对大家都一视同仁。 可是,艾怡昕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值得用“包庇”这个词呢? 我看到,钟宥齐是很能左右她的情绪的。也许被投喂了太多玻璃渣,一点点糖就会觉得格外甜。上一秒不近人情,下一秒两人独处时又可以极致温柔。艾怡昕对他,几乎可以说是越来越顺从,越来越卑微。 为了从他指缝漏出来的,那一点点糖。 我不懂。这就是爱吗?如果说,爱一个人,是无限地苛求她,那这和她之前受到的PUA又有什么两样呢? 那天,因为项目的事,汪主管带我去思科找他们业务经理开个会。 会后,在楼下的咖啡厅里,我看见了戴越。 大楼的暖气很足,他似乎在等人,只穿了铅灰色的西服,蓝衬衣。面色严肃,没有笑容,似乎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他身上凛冽的雪松气息。 突然,他的目光向我投来。 他显得有些疲惫。下巴上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 我也看着他。 想走开,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汪主管走过来:“晓潇,我刚打了车,走吧……哎?戴总?” 她走过去,很热情地和戴越握手。 戴越起身,笑了笑:“你们今天过来开会?” “是啊,戴总您在这边约了人谈事吗?我们过来打个招呼,就不打扰您了。” “啊,我刚谈完。想着在这坐会儿再上楼。”他说,“刚好,你们过来,帮我捎点东西回去给董总。省得我再让人快递。” “哎?这样吗?”汪主管手机响起来,“呀,我叫的车到了……那要不这样,晓潇你去跟戴总拿一趟,等会你自己打车回来吧。” 说着,她一边接司机的电话,一边急匆匆往大门走。 戴越看着我,似笑非笑:“走吧。” 他很随意地大步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 电梯到了八楼,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请进。” 我有些迟疑。他转身:“你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我才没。” “可说呢。又不是我给你们汪经理打的车。”他耸耸肩,关上办公室门,一手从桌子底下拎出两盒茶叶递给我:“这个,带给你们董总。” 我接过茶叶,关键时刻,嘴比脑子动作快:“你最近……没休息好?” 他闻声,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哟,怎么,您在关心我?” 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第一天知道他嘴损。 他倒是没等到我回答,自顾自说下去:“确实,最近比较累,没怎么休息好。你呢。你怎么样?” “我……还好。” “听说,钟宥齐找了个你们学校的小姑娘,是你同学?” “嗯。” 他微微侧头,靠在办公桌上,双臂抱在胸前。 “怎么,你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 “啊,好吧。”他耸耸肩,“没有不开心。” 但是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可以让他帮我一个忙。 “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钟宥齐?” “嗯?查他?”他挑起眉毛,“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你可不可以帮我查查,他的感情史,或者婚史,什么的……” “嚯。”他说,“迟晓潇,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是对他有意思。但是你帮帮我,可以吗?”我说,“算我求你,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戴越凝视着我。过了一会儿,开口: “好,我帮你查。只不过,这事没那么容易,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好。但是,可不可以尽快?这很重要。” 他点点头:“我会争取尽快把结果给你。” 起码在这一刻,我是感激戴越的。感激他如此爽快地帮我。 “谢谢你。” 他扬起嘴角,笑:“我帮你这个忙,也不是想要你谢我一句。所以就算了吧。别假客套了。” “没有假客套,我是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信任我。” 短暂的沉默。 “我从来没有不信任过你。”他回答,“因为你,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小朋友。” “那我……先回去了。” 他点头:“嗯,好。到时候联系。” 我拎着那两盒茶叶走出他的办公室。 回到公司时,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大概都出去吃饭了。我把茶叶交给董总的秘书,然后去了趟洗手间。 我又听见了呕吐的声音,在最里的隔间。然后是哗哗冲水的声音,伴随着嘶哑的咳嗽。 不是艾怡昕,还能是谁。 我走过去,敲敲门,轻声喊她:“小艾。” 隔间门打开了。艾怡昕蹲在地上,头发蓬乱地垂在脸颊两侧,脸上虽然还带着妆,但仍然难掩苍白。 “小艾,你……究竟怎么了?”我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扶起来。 她瑟缩了一下,我这才看见,她的手腕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像是刀划出来的,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有点红肿。 “小艾,你……”我着实被吓得不轻,蹲下身:“你怎么了?你……怀孕了?”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迷茫:“怀孕?……不,没有。” “那你……” 她摇摇头:“没事。晓潇,你……不要告诉别人,可以吗?” “钟宥齐到底怎么你了?这都是他弄的吗?” “不,是我自己弄的。”她站起身,苦笑:“和他没关系。” “……小艾,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好吗?” 她走到洗手台前面,掬一捧水,漱口,然后拿出口红补妆,很认真地把苍白的嘴唇再染得红润,然后放下袖口,遮住手臂上的累累伤痕。 “晓潇,”她轻声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可能,是真的很差劲,不像你,一直都是个很坚韧的女孩,我经常觉得,自己比你差得很远,遇到一点压力就会很脆弱很无助,然后就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去发泄。我想,这几天,我就先不来了,可能我会休息一段时间吧。” “你准备回家吗?”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家。我可能先调整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出去。 31-初雪 第二天,艾怡昕果然没来公司。钟宥齐倒是准时来了,办公、开会,神色如常。 她不在,她的工作只好又移交给了我。 汪主管一边给我整理文档一边说:“嗨,当时怡昕来的时候我怎么说的,当时我就知道,估计她在这边做不长。有更捷径的路,怎么会想着辛苦工作。” “……”我还没回答,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回头,钟宥齐站在我们身后,微微笑着。 汪主管闭了嘴,专心整理文档。 我连忙解释:“汪姐给我这边交接工作呢。” 他淡淡地回答:“这段时间多辛苦你了。” 待他离开,汪主管吐吐舌头:“钟总没听见吧。” “不知道哎……应该没有吧。” 过了几天,艾怡昕还是没有来。 某天我听见钟宥齐在走廊上打电话。声音很低,听着倒是温和。电话的那头,应该是艾怡昕。 是吗。怎么样?今天午饭吃了吗。 没吃?是什么原因没吃?没胃口? 不知艾怡昕又和他说了什么,他叹口气。好吧。你一定要这样,我也没办法。只是,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考虑清楚,好吗。 我现在要开会。 我先挂了。 钟宥齐挂断电话,回身看见我。 他朝我微微一笑。 “怎么了,晓潇。找我有事吗?” 我鼓起勇气,对他说:“钟总,可能你并不是很想和我说话,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小艾,她究竟怎么样?我感觉她状态很不好。” 他看着我,好像我脸上有什么很滑稽的东西一样。 “她状态不好吗?” “是的,在她回去休息以前,我就觉得她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很差……” 钟宥齐凝视着我。 一瞬间我觉得他是不是要当场弄死我。 “晓潇。”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用什么比较委婉的方式会显得他的话不那么有攻击性。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比较适应我们的工作节奏,可能在我看来,你的精力的确要充沛一些。怡昕从某些层面来看,确实适应能力差了一点。不过她也是成年人了,她应该也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所以如果她想回家休息几天,我也尊重她。” “我不是对这个有意见……” 他笑了笑。“是吗。那你是对什么有意见?以至于要到我面前来说我女朋友不好?” 我被噎在原地。 他看着我的反应,那双显得很淡漠的丹凤眼里,终于闪出了一丝愉快。或者说,不只是愉快,还有,嘲弄。 “没什么事,我要先去开会了。” 我尝试着给艾怡昕打电话。因为虽然这几天我和她有联系,但只是寥寥几个字,反而让我越来越担心。我觉得,听不到她的声音亲口告诉我她没事,就不能算真的没事。 可是我给她一连拨了好几次,她还是不接。 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安全吗?再联系不上你我就要报警了! 晚上,我接到了艾怡昕的电话。 我松了口气,电话刚通,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温柔,却是冷冰冰的。 “喂?晓潇。” “……小艾,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我可急死了……” “你不用给我打电话了。”她很不客气地打断我。 “啊……?” “迟晓潇。”她的语速很快,和以前温婉的感觉判若两人,“你三番五次地联系我,我真的怀疑,你是想确认我过得好,还是不好。所以,如果我过得不好,你很开心?会很有优越感吗?” 我被她说懵了:“啊?……什么?” “没错我是有饮食障碍。我遇到压力的时候是会心情不好。我会用一些别人不太能接受的方式去发泄。所以呢?”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所以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异类,一个弱者,一个很可怜的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需要你三番五次地在我这里找存在感,是吗?” 独自站在宿舍房间里,我整个人都僵了。拿着电话的手好像麻木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有艾怡昕尖锐的,有些歇斯底里的话回荡在听筒里。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迟晓潇。公司大家都夸你,那就让他们去夸好了。你可以赢。我不想跟你争。但是我也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伪善。” 电话突然被挂断。只留下一串嘟嘟嘟的忙音,也把我还未来得及说出的一句话掐断了—— 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但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啊,小艾。 你是很快乐的女孩子,你会笑,会和我们一起玩。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你也会哭一哭,不开心的时间会长一点,但是哭完也就过去了。 你是喜欢美食的啊,没有饮食障碍的啊。 我们也从来没有过争执啊。你对我很好,我也会真心待你,对你好。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空落落的。像是突然心里被挖掉了一大块,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 一扭头,窗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细小的雪花扑簌簌洒落下来。 居然下雪了。 我突然想出去走走,就穿上外套,围上围巾下楼。寒假学校里基本上没有人,我走在路上,糖粉一般的薄雪印下我的两行脚印。 拐过一个弯,因为学校假期省电的原因,很多岔路就没开路灯。我面前的小路两边是侧柏,也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雪粉,圣诞树一样。 旁边一辆车徐徐启动,车灯的光照上那条没有路灯的小径,几乎是很无声地从我身边开走。 这应该是今年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吧。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初雪天,都让人感觉格外冷。 今年也不例外,冰凉的雪花落在我的额头上,鼻子上,然后化成水。但还是很冷。 而刚才艾怡昕挂断电话时,我被各种强烈的情绪裹挟着,却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而现在,我逐渐冷静下来,那个细节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 那就是,艾怡昕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我似乎还听见了旁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 32-对峙 又过了几天,艾怡昕也仍然没有来公司。 钟宥齐这几天好像也格外忙,公司基本也看不到他的人影。 我不知道戴越答应我查钟宥齐的事,究竟能不能办到,会不会有结果。他一直也没有联系过我。 甚至我也怀疑,这大概是他办不到的事,或者说是不值得去办的事。毕竟钟宥齐是他的一个重要合作伙伴,他有什么动力去冒着得罪合作伙伴的风险查他,为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算老几。 谁知道呢,也说不定,戴越那天答应我,只是看在我是一个“小朋友”的份上,不要拒绝得过于直接罢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艾怡昕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一瞬间愣住了,但马上反应过来,按下接听键。 “……小艾?” 电话那头,是一个平静,细弱,空洞,却带着哽咽的声音。 “晓潇。” “对不起。” “我想死。” 几乎是一瞬间,我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外套,穿上鞋,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我不记得我揣上手机没有,可能拿了,也可能没拿,总之我当时整个人都是靠本能反应的,冲到校门口,刚巧有辆出租车停下,下来一个人,我拉开车门就跳进去,让师傅赶紧往钟宥齐家的小区开,越快越好。 路上的车不多,司机师傅看我如此着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也是发挥优势左突右穿一路狂飙,我两手紧紧抓住座椅靠背,好悬没全身腾空。 师傅一个急刹车,停在小区门口。 我是感觉衣服口袋里隐约有什么在震,外套口袋里一摸,是我的手机,好家伙,戴越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想可能是他查出钟宥齐有什么问题了,但现在并不是和他聊这事的时候。无暇顾及戴越,我一口气跑进小区,飞快地冲进电梯,气喘吁吁来到钟宥齐家门口,连按了好几下门铃,但没有人开门。 我给艾怡昕打电话,这一次,她倒是马上就接了。 “小艾,开门,我到你们家门口了。” 艾怡昕哭出声。 “我打不开门……” “什么?钟宥齐呢?” “他出差了……他走了以后我才敢给你打电话……但是我打不开门……他把我反锁在家里了……” “……你先不要急,”我连忙安慰她,“我们报警,我马上就报警,让警察过来开门。”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弹钢琴的手,从我身后伸过来,在电子门锁上按了几个密码。 然后我听见钟宥齐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甚至有点刻意。 “不用报警。我也没有出差。” 嗡嗡几声,门很轻柔地,打开了。 钟宥齐很绅士地拉开门。 然后我看见跪坐在地板上的艾怡昕。穿着睡衣,披着头发,一只手拿着一把小刀,另一条胳膊上鲜血淋漓。 无数的伤口像张开的小嘴,泛着刺眼的红,血迹星星点点地沾染在艾怡昕的睡衣上,却衬得她的脸和嘴唇格外苍白。 她一眼看见我身后的钟宥齐,身体止不住地抖,像一片风中的残叶。 钟宥齐朝她走过去:“怡昕。” “你……你别过来……”她的目光很迷乱,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钟宥齐叹了口气:“怡昕,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我出差了,其实却没有。” 我见他朝艾怡昕越走越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挡在艾怡昕身前。 他见我如此反应,笑了:“你干嘛?你是觉得,我能把她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对小艾做了什么,但是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钟宥齐定定地看着我。狭长的丹凤眼里又流露出了那种愉快的神情,好像猫在逗弄猎物。 “我如果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信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小艾会变成这样?” 他耸了耸肩。 “的确,像你说的,她和我在一起以后确实患上了饮食障碍症,然后也像这样,”他下巴扬了扬,示意她手上的那些伤口,“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行为,但那是我让她这么去做的吗?我让她催吐,拉着她的手去划自己?我没有吧?” 艾怡昕在我身后小声啜泣。 “我只是想让你更喜欢我。”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啊,对。你想让我更喜欢你。”钟宥齐点头,“但是你为什么会觉得,催吐和自残会让我更喜欢你呢?” “因为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配得上你……” “好的,且不说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样会让自己变得更好,但晓潇,”他对我说,“你看,自始至终,我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这一切,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那只猫一样。” 我听见这样的言论,心里有多少想要骂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又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耸耸肩:“看你说的,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十恶不赦一样。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原因驱动我这样做——就是我很喜欢观察别人。观察她,和你,都让我觉得很有趣。” “比如说吧,那天艾怡昕给你打的一通电话,仅仅是因为我在她面前提了你一句,居然就可以激发出她内心那么阴暗的一面,我以为你们俩的友情能有多么坚不可摧。” “但是打完那通电话,她哭得可伤心了。哭得歇斯底里。我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你不会对她坐视不管。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出门,你看,你这不就赶过来了。” “……”我无话可说。可能是我的社会经验过于不足,可能是我遇到的这个人太过奇葩,人生头一次。我感觉大脑跟死机了一样。 半天,我才问:“放她走,行不行?” 钟宥齐笑了。 “晓潇,你问问她,是我不让她走吗?是谁在一次一次催吐以后又求着我不要离开她,她会变得更漂亮的,是谁拿自残威胁我逼我对她更好一点的?” 艾怡昕拼命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要威胁和逼迫你……” “可能你嘴上说着不想,但实际上,你的行为和那种超市里要不到糖就打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艾怡昕拽住我:“不是这样的,晓潇……他……他在屋子里,装了摄像头……我一开始不知道……” 我蓦地抬头。但装潢精致的吊顶、极简风格的灯具,一时也看不出摄像头在哪里。 “他……给我看过……给我看过我的样子……” “哦。”钟宥齐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划弄几下。接着他蹲下身,猛地把屏幕伸到艾怡昕面前。 艾怡昕像是被烙铁烫了一样,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是这个吗?”他问。 屏幕上,钟宥齐坐在沙发上,淡漠地看着跪坐在一边的艾怡昕,看艾怡昕的动作,似乎是在用刀划手臂。 又过了一会儿,她怯生生地起身,去抱他,求他原谅。 他没有动。漠然地接受她的卑微和乞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拥住她,像主人施舍奴隶,而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像饥饿多日的人终于抢夺到一点面包渣那样贪婪。 “怡昕。”钟宥齐开口,柔声说,“按照你的逻辑,如果这么做,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你又为什么会怕自己这个样子呢?” 而我,此刻想到的是更严重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拍了她……” “哦?你说床上的那些事?”钟宥齐摊开双手,“晓潇,你太瞧不起我了。你信不信,自始至终,” 他顿了一下,说, “我没碰过她。” 我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 “不过我觉得,比起淫荡的自己,怡昕更害怕的,应该还是我手机里的那个自己吧。” 33-他的在乎 “钟老师。” 我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过钟宥齐老师了。这个称呼从我口中蹦出的一刹那,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你……如果也不爱她,为什么,不尽早结束呢?” 钟宥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但是他的神情也带着迷惑。 “爱这个词……晓潇,其实不瞒你说,我也很想弄清楚,什么是爱。” “比如,艾怡昕爱我吗?如果她爱我,她又会为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我一直很想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但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感觉不到。她的行为,只会让我觉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可笑。” “有一些时候我可能是想尝试去对她好的吧。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要求得更多。” 他俯下身,贴近我的耳边。一字一字,令人寒毛直竖的温柔。 “所以,晓潇,你是拒绝过我的,你告诉过我你心里有人,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或者你可以告诉我,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突然钟宥齐的手机响起来。 钟宥齐清了一下嗓子,神色如常地接电话。 “喂?啊。老戴啊。” “啊,我刚在忙,没空看信息。怎么了?” “哦。你说那个……还在弄,着急要?有多急?啊,今晚就要?” 他不耐地叹口气。 “哎,好吧。行,我马上弄好发给你。” 挂掉电话,他转头对我说: “我有工作的事要忙。你回去吗?要回去的话我就不送你了。” “我要带小艾一起走。” 他听我这么说,微微一笑。也没再理会我,而是走到艾怡昕身边,俯身,朝她伸出一只手。 而艾怡昕竟然就那么顺从地牵住他伸出的手,起身,跟着他走向书房。 她回身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满是绝望。 我离开钟宥齐家,走进电梯,这才觉得似乎浑身恢复了温度,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一条濒临溺死的鱼。 我恍恍惚惚走出小区,好像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 走到小区门口,突然两束雪亮的灯光刷地打在我脸上。我措手不及,被晃得什么都看不清,用手遮住眼睛。 一只手猛地拽住我胳膊,生疼。我想挣脱,却又挣脱不开。待我的眼睛适应了些,我看见了,戴越那张铁青的脸。 他一语不发,把我扔进车后座,接着上车,打火,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但也不知道要开到哪儿去。 我大着胆子问他:“戴……戴总?” “闭嘴。” 好吧。 戴越一路风驰电掣,直到我看见他家熟悉的街景。 车子徐徐停进地库。 他说:“下车。” “您家,……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戴安不在。”他简短地说,“冬令营去了。” 好吧。我下车。 下车后,戴越仍然一手钳着我的胳膊,几乎是拎着我往楼上走。 “痛……”我小声嘟哝。 他的力道稍松了几分,但还是有点疼。 他把我推进一个乌漆麻黑的房间,关上门。接着,灯亮了。 是一间宽敞的卧室。灰蓝色的床单和被罩,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 我又闻到了那股冷冽的雪松的气味。来自床上,来自地毯,来自他的衣服,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但是,紧接着,我就被大头朝下按在了他的腿上。重重的巴掌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噼里啪啦,哪怕隔着裤子都能够感受到力度有多大,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拽着他的裤脚:“啊……疼疼疼!别打了,疼!” 头顶上传来一声冷哼:“你还知道疼?” 我以前看小视频搞黄色的时候看见有些视频里的S光凭巴掌就可以把小M的屁股打出星空紫,我之前还不信,现在是真信了。没多少下,我的屁股就火烧火燎地疼,然后就是木木的感觉像是肿起了一大圈,能把裤子撑破的那种。 “不接电话,”他一边打一边呵斥,“大半夜的自己就敢往外跑,自己就敢直接上一个男人的家里?迟晓潇,你胆子可真大。” 我又疼,又委屈,想挣扎又被他牢牢按住,只好气哼哼地和他顶嘴:“你又不是我爸!你管我!” 回答我的是几个带着风的巴掌:“我要是你爸,我特么就能打断你的腿。迟晓潇,你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你要是今晚出点什么事,你爸妈心里怎么想?” 说着,他连带出租车司机也一起骂:“还有你,打的那个车,跟特么下辈子要去投胎似的,老子在后面按着喇叭玩命追都追不上。” 本来我被揍得晕头转向,又挨着他的呵斥,快要绷不住眼泪,结果听他这么一骂,联想到那个情景觉得实在好笑,噗地一下乐出声来。 戴越更气,又是一巴掌盖在我已经肿胀不堪的屁股上。 “你是不是缺心眼,还好意思笑?” 但这时,我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他到底查到了钟宥齐什么事,因为我更担心艾怡昕。于是在他膝盖上扭扭:“主人。” 他没想到我如此乖巧而讨好,停下了手:“嗯?” “你要罚我,我也认了。但是你等会儿罚可以吗?你之前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是查到了什么嘛?” 他听我这么问,大概理智的大脑也重新占据了高地,把我放下来。于是他坐在床沿,我跪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 因为屁股疼,我想挪到床上舒舒服服趴会儿,结果被他一根指头戳上脑门:“好好给我跪着,谁允许你上来了?” 行吧。我也就不跟他计较。 “钟宥齐的事,我确实查到些东西。”他拿起手机,打开邮箱,从里面点开一封邮件给我看。里面有几个附件。 我凑上前,是一份英文的电子诊断书。病人是钟宥齐,病症一栏里赫然填着“Narcissisticpersonalitydisorder(自恋型人格障碍)”。 “钟宥齐确诊严重的自恋型人格障碍,而且已经达到了危害他身边亲近的人的身心健康的程度。”戴越解释,“我的人查到,他在美国的前女友曾经因为受到他的精神虐待,也出现了严重的自残倾向,一度自杀未遂。但由于证据不足,所以钟宥齐本人没有受到什么直接的影响,而是和她分手后回国了。” 我不由得想到了艾怡昕嘴里那个被他经常提起,藤校法学毕业,优秀过人的前女友。事情竟然是这样。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自己竟然跑到他家,我有多着急,多担心?”他俯下身捧起我的脸。 “……”我的脸陷在他温暖干燥的大手中间,突然怎么气氛就柔软了下来。 但是我又蓦地涌出一个新的疑问:“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出去找他?你监视我?” 捧在脸上的手突然捏住脸颊一侧的肉,使劲拧了一下。我咧嘴:“好好说话,动手干嘛?疼啊……” “你不会聊天就少开口。”他没好气地说。 “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很难得地,我竟然从戴越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可以称得上是羞涩的情绪。 他偏过目光,过了会才说:“有段时间,我下了班,就会去你们学校,离你宿舍不远的地方停着车,休息一会儿,也能看看你。我也没打扰到你吧。更谈不上骚扰吧。” 但他的回答,也没有打消我心里最终的那个疑问,我思忖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可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吊着我?” 34-白说了 戴越挑起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女朋友了?” “那天!在停车场!你和她不是在一起嘛!”我可算找到了一个机会,开始冲他自信地耀武扬威。 “嚯,”他轻笑,“那天可是你当面绿的我啊,迟晓潇。我还没说什么呢。” “……”我语塞。 “好了,”他揉一把我的头发,“看你那天那个懵逼样就知道不是你主动,不过我确实也气不过。那个不是什么女朋友,是我一个客户。两个孩子的妈了。” “那谁说孩子妈就不可以,你不是也……”我还想在嘴上占点便宜,他警告的目光横过来。 “今天这是在我家。你想继续挨揍就只管接着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闭嘴了。 “行了,”他说,“今天折腾一晚上,你也累了吧。赶紧去洗澡,洗完回来睡觉。” “……睡这里?” “不然呢?”他似笑非笑地说,“把你安排在戴安的儿童房吗?不合适吧。” “要不我,去客房……” “保姆不在,我懒得收拾。”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回来。 行吧行吧。我心一横,抱着大概会发生点什么的心理准备,但坚决反对跟他共用主卧的浴室。 戴越倒是没要求我非得和他一起洗澡,给我指了另外一间浴室,甚至好心地扔给了我一件他的T恤当睡衣。 我洗好澡,吹干头发,换上他的T恤,个子高的男人果然,一件上衣给我可以直接当连衣裙穿。我在浴室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被打得通红,还肿了。下手可真黑。 回到卧室,他已经躺在床上,见我仍然迟疑,拍拍身边:“上来啊。你刚才不是挺积极的么。” 我试探地坐上床边,以一个非常保守而规矩的姿势躺下。想离他尽量远一点。但刚躺下,就被他拽进怀里。 他的头发还是微微湿着,身上一股男性沐浴露的清爽香气。我不知所措,他圈着我;“你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你不想要,我就不会碰你。” 但是我半边臀瓣被床垫压着,仍然是胀胀的生疼,我努力在他怀里调整着姿势,想换个更舒服的角度。 同时因为和他贴得太近,我也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变化。那里慢慢昂扬,硬而热。 他被我蹭得烦躁:“你能不能不要再不停地蛄蛹了?跟个蛆一样。” 我委屈:“疼。” 大手伸到我身后揉了揉:“怎么就疼了。我还没使劲呢。” “那,小艾那边,怎么办啊?”我侧身过去看他,“她会不会有危险?我很担心。” 他的侧脸线条真好看。鼻子高挺。 “暂时应该是不会的。”他沉吟着,“那孙子倒不是搞家暴直接动手,但恶心的是他喜欢拿他那套逻辑控制女朋友,还以此为乐,不比家暴好到哪去。我明天会找些证据让公安的哥们介入,把你同学弄出来。” “证据……他拍了小艾自残的视频,在他家里,那个算不算?” “那不行吧。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他说,“但是没事,我手上有那孙子的一些把柄。他有过一些偷税漏税的操作。” “……好吧。你也要小心,别被他反咬一口。” 他笑了笑,“不会的。先睡吧。” “……可我还是睡不着。” 我想戴越是真的被我磨叨烦了。他干脆坐起来,把我也拎起来:“睡不着?睡不着就别睡了,来,聊天。” “啊?” “你不是之前很疑惑我为什么不碰你吗?还觉得我有女朋友?” “啊……” 我其实已经不那么疑惑了。因为我觉得,好像我已经理解了。 “迟晓潇,就像你说的,如果不是一系列的巧合,你和我,可能生活确实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已经逐渐在走向苍老了,我曾经有过家庭,还有孩子,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所以我也不能因为我一时的欲望,就去牵绊住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单纯的人,一旦愿意付出什么就会不计较回报。我怕我负担不起你的真挚和热忱,负担不起你对我的期望。” “我在没想清楚自己能给你什么之前,我也不敢贸然踏出这一步。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想回答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晚上过于紧张,现在骤然的放松让我觉得非常疲惫,眼皮突然沉重得睁不开。我只想窝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睡一觉。应该不会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了。我现在相信他,我也相信,一切都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 在我完全睡死过去之前,我好像听见他嘟哝了一句。 “操,都特么白说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看见戴越已经在穿衣镜前打领带。他瞥我一眼:“醒了?不多睡会儿?” “你要去公司啊?” “嗯,我给你点了外卖,等会你自己起来吃早饭。” 我一骨碌爬起来:“不吃了,我要回学校。” 他走过来:“你不要误会,我和钟宥齐那孙子不一样。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也不太确定他会不会接着恶心你,你住我家是不是安全点?” “没事。我就在宿舍,也不去他那儿实习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叹口气:“好吧,拗不过你。那你快点收拾,我送你回去。” 我发现当了爹的男人有些时候确实是絮叨。但是我觉得这样就不性感了呀。絮絮叨叨的戴越此刻浑身笼罩着一层老父亲的光环,浑然没有了之前精英dom的潇洒风采。 比如他站在宿舍楼大门前告诉我,自习室图书馆和食堂尽量白天去,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晚上不要出门,接到奇怪的电话要先跟他说一声,etc.etc.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无奈,“你真的,比我爸还啰嗦……啊不对,” 我纠正了一下,“我没爸。” 他愣了愣,没再说什么。只是腾出一只手使劲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 我突然鼻子就有点酸。朝他伸出双臂:“我想抱抱。” 接着,我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拥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小朋友,”他说,“前面这么多年,你过得,辛苦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努力想藏住自己的鼻音:“并不辛苦。” 他在我头发上亲一下:“以后一定不会了。” 35-再次见到你 我之后没有再去公司实习,给汪主管写了个邮件,说家里有事,需要回家帮忙处理。 她回复得简短,几个字:好的,祝顺利。 之后,也就没有人再找过我关于工作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钟宥齐也做了安排,总之我的实习工作,就好像水蒸气一样消失了。 但越是平静,我越不安。我担心艾怡昕,担心戴越,也担心我自己。 甚至晚上做梦,偶尔也会梦见钟宥齐那张英俊但是扭曲的脸。坐在钢琴前,缓缓回头,扯出一个像那天一样,不明意义的笑容。 戴越每天会打个电话给我,确认一下我的情况。 我告诉他我的忧虑,他安慰我,没事,你不要怕。那孙子这几天估计没空管你,有的是人给他找麻烦呢。 “那小艾……”我担心钟宥齐心情不好,会对她更不利。 “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同学毫发无损地弄出来。”他说。 接到戴越的电话时,是一周以后。 他说:“你来一趟H区公安局吧。我在那儿等你。” 我打车去了公安局。刚下车,就看见戴越带着艾怡昕从楼里快步走向我。 很久不见,艾怡昕显得更瘦了。跟在戴越身后,有些畏缩。 我快跑几步:“小艾!” 戴越从衣兜里拿出个塑胶袋,里面一张SD卡,递给艾怡昕。 “确认没有别的备份了,这个你就自己处置吧。” 艾怡昕接过那张SD卡,嘴唇翕动了几下,突然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抱住她。她的身体又轻又软,我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啊……没事了没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直含混不清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对不起……晓潇……” “没关系的,小艾……”我的嗓音也有些哽咽,“我没有责怪过你啊,从来都没有。是他的错,不是你的……” “我想回家……我好想爸爸妈妈……”她一边抽泣一边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骗他们,骗他们我过得很好,男朋友对我很好,一切都很好,可是我骗不下去了,我曾经想过,可能我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 “小艾,就算有一个人该死,也肯定是钟宥齐,不是你。”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面巾纸,给她擦眼泪,“你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还有我们,我们还约好等毕业一起去香港玩呢。” “要不,你和你同学先回学校吧,你陪她调整几天,然后再送她回家。”戴越说,“走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给她安排个车送机。” 我点点头:“好。……钟宥齐呢?他……” “哦,那孙子已经被拘起来了。”他说,“警察去他家抓的人,把他和你同学一起带过来的。你同学对他工作上的事不了解,所以他们了解一下情况也就让你同学先出来了。” “那他短时间还能被放出来吗?” “不会。我最恨欺负弱小的那种人。姑娘是用来爱护的,不是用来糟践的,所以这次怎么也要把他弄进看守所蹲一段时间。只不过,”他看了看艾怡昕,有点歉意地说,“咱们国家对什么家暴、保护妇女权益这块的法律也不完善,所以就还是用经济犯罪的名头收拾他吧。调查期间就让他在看守所蹲着好了。但你俩要是特别恨他,想找人在号子里给他点特殊照顾,我也可以安排。” “啊这……”我看向艾怡昕,她更是从小到大的好学生,听见高管戴总的语言已经带上了地痞流氓的风格,也是惊得睁大眼不知如何开口。 “要不还是算了……让法律制裁他吧……” 他笑了笑:“行吧。小朋友。” 回到学校,我催着艾怡昕洗了个热水澡,又点了一大堆之前我们最爱吃的东西,满满地堆在她面前。 她用浴巾裹着头发走出来,虽然还是瘦,但没了心理压力,气色一下子看着就好了很多。看见眼前这么多吃的,她眼睛一亮:“呀。” “快吃快吃。” 她小心地捏起一个抹茶泡芙,咬了一口,然后点头:“好吃。” “你可以都先尝一点,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负担。” 她很感动:“晓潇,你对我怎么这么好。” “因为你也好。” “真的很对不起。”她说,“那天,给你打电话,我才知道,我也会嫉妒你,我心里居然有那么不堪的一面。可能就像他说的,我之前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把你当作朋友……” “小艾,”我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止住她,“不要再提他了。他那套给你洗脑的歪理就当他在放狗屁。” 她摇了摇头:“好不真实的感觉啊,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开始,他在琴房偶遇我,跟我聊古典音乐,我觉得他怎么会注意到我,怎么会对我感兴趣,但是他后来每天都会去,教我一些技巧上的东西,跟我越聊越多,不止是音乐以外的东西,还有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工作……我当时觉得很心疼他,他怎么会有那么不幸而孤独的童年,就像心里的一个小孩子始终没有长大,需要人来治愈。我以为我可以治愈他,可以给他前女友之前没有给过他的那些东西,给他包容和爱,但是他后面就变了……” 我给她讲了戴越查出钟宥齐曾确诊NPD,还有他前女友自杀未遂的情况,她脸都白了。 “……天啊……”她说,“真的,晓潇,那天我真的,我觉得活得没有意思了。我在努力维持一个谎言,我在说服自己他爱我,但是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无休无止的痛苦,好像要把我吞噬掉一样。我失去了你们,失去了爸爸妈妈,当时我就想,要是我死了就好了,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晓潇,如果那天你不来,也许我就真的……”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我拍拍她的背,“你这几天,就是赶紧把状态调整调整,回家吃喝玩乐,然后下学期,咱们加油,一起申请研究生。你不是想去香港读书嘛。” 她看着我,点头:“好。” 几天之后,戴越给我们找了辆车,从学校把艾怡昕送到机场。 我一直陪着她到安检,目送她朝登机口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我给戴越发了条信息:把小艾送走了,我现在回学校,谢谢你和司机师傅了。 戴越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小迟老师这段时间很忙嘛。”他语气轻快地说,“忙完了,咱们找个地方见面坐坐?” 突然我就回放起了之前的种种记忆,脸瞬间微微发热。 “……好。” 所以,戴越嘴里的“找个地方见面坐坐”,就是去他家里做,啊不是,是坐。 我早就心怀鬼胎,这种邀约我岂能不懂。没了之前的疑虑,我对他垂涎已久的那点心思也探出头来。 所以那天我还专门换了全套的蕾丝内衣。新的。穿了比较显身材的羊毛裙和长靴,都是用实习工资买的,不惜血本来勾引他。 还吹了头发,化了妆。 按响门铃,戴越给我开门。令我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系着围裙。 “去那边喝茶吧。”他一指沙发,“饭快好了。” “你,亲自做饭,给我吃?” 他扬起眉毛:“有什么问题?” “我一直以为你……” “我是不太会做饭,但不是做不熟。”他说,“凑合吃吧。” 等菜端上来,我又沉默了。 所以凑合吃的意思是,海盐罗勒烤三文鱼,地中海沙拉,还有一小锅匈牙利牛肉汤的那种意思吗。 他打开一瓶红酒:“喝一点?” “……行。” 气氛突然很安静。我把食物切成小块,一口口咀嚼,而戴越坐在我对面,姿势倒是很放松。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在笑吟吟地观察我,而我却不太敢抬头看他。 怎么我就这么怂,明明是期待了很久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我却感觉像是做贼一样心虚。 他伸过酒杯和我轻轻碰一下:“没带你出去吃,这段时间我也比较累,感觉在家会随意一点。” “没有啊……这,很丰盛了,而且真的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 尽管紧张,我也还是把自己塞了个满满当当。 戴越满意地端详着我:“吃饱了?不够还有。” 我摸着肚子:“饱了饱了,都有点撑。”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我身后,俯身轻轻吻上我的头发。 接着,细碎而温柔的吻落在我的脸侧,耳垂,脖子。温暖的呼吸,一点点湿润的感觉。 我转过身,嘴唇碰上了他的,一点点试探,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绵长的吻,在我们的唇齿之间流动。带着一点红酒的味道。时间好像静止了,我们都在努力地感受着对方,不愿放过一点点细节。而情欲,也就被慢慢地点燃,像一簇冬日壁炉里的火苗,慢慢地越烧越旺,变成明亮的焰色,柔和而有力地跳动。 我站起来,整个人投入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还有他双手在我后背颈际有力的摩挲。 他捧起我的脸,帮我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说:“去卧室?” 我的脸,和全身都已经滚烫。我点头,嗯。 卧室的门在我俩身后被关上,我们被隔绝在了只属于我们的小小空间里。 我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他修长的手指伸到我的胸前,不紧不慢地,一颗一颗地解开胸前的扣子,直到最后一颗。 柔软的羊毛连衣裙滑落在地上。他看见我的内衣,笑了。 “我倒是没想到,小迟老师还是像当初一样,有备而来。”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就回想起当初,在他的书房,挨的那顿打,还有我当初第一次为他换的蕾丝内裤。 好吧我确实是闷骚,我承认。 “但是你不喜欢吗?”我反问。 狡黠的笑容,只属于Dom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脸上。 “宝贝,”他把我拥进怀里,一只手伸到我身后解开内衣的搭扣,“我们太久没有这样见面了,你好像忘了游戏规则呀。” “比如,挨打之前,还敢挑衅一下你的主人。” 内衣被脱掉,挺立的胸部暴露在空气里。 卧室里很暖和,但我还是看见,白皙的皮肤泛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像是怕冷一样。 那不是冷,而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兴奋感,和刺激感。 接着,腿上的打底袜,也被他褪到了膝弯。 他淡淡地说:“手背到身后去,站好。” 36-行不行 我站在床前,听见他在我身后打开衣柜,拉开了一个抽屉,在翻捡着什么。 一些东西被他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来到我面前,手里是一条领带。他把领带蒙上我的眼睛,然后绕到脑后,熟练地打了一个结。 我的视线,被一片黑暗覆盖住,被剥夺了视力以后,瞬间,那种无助和脆弱的感觉就侵袭上来。 我伸出手,努力地想触摸到他。他了然地牵住我的手,引导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后,拉着我,把我按趴在他的腿上。 “宝贝,”他的手指划过我内裤布料没有覆盖着的,裸露的皮肤。 “因为你顶嘴,所以这次挨打的时候,你不能出声。” “如果我听见一次,我就加十下,记住了吗?” 手腕被压在背后,我像个即将挨罚的小孩子,只能默默点头。 啪,他的巴掌落下来。 戴越打得并不快,也没有很重。疼,但是并不十分疼。一开始麻酥酥的,十来下以后,疼痛感开始迭加上来,我有点难耐,扭动着想躲,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巴掌也重了些。 “呃嗯……”我哼唧出来。 他停下手,轻轻抚摸已经被打得有些发热的臀瓣。刺痛感加上手指滑过的酥痒,令人更难忍受。 “这么几下就忍不住了吗?作为小m,你是真的,”他慢条斯理地说, “没有听过话呢。” 啪! 一巴掌重重地扇在臀部下方的嫩肉上。我猝不及防,叫出声:“啊!” 我听见他忍俊不禁的声音,带着一点算计到我的得意。 “十下。” 但戴越并没有急着加罚,而是用一根手指拉开我的内裤侧边,伸进腿间搅和了一下。 不用说,那里早就是一片泥泞滚热。液体被他带出来,沾在腿根,又微微有些凉意。 “湿了呢。”他说。 “怎么就这么容易湿啊。你不是在受罚吗?”他轻声问。手指熟练地捻弄着。 我喘息着,想尽力地迎合他的动作,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以怎样羞耻的姿势趴在他的腿上。 “屁股撅得这么高,是迫不及待想接着挨打了,对吗?” 他抽出手指,快感的骤然停止让我觉得下身更加空虚。接着,内裤和袜子都被快速地褪掉,我的下身一丝不挂,一股液体从没有遮挡的穴口涌出来,淋漓地滴落。 “哟。流了这么多水。”他轻轻拍一下我的屁股:“再抬高点。腰塌下去。” 尖锐的疼痛,降临在两瓣高耸的臀峰上,不是巴掌,而是皮拍一类的东西吧。每下都很重,脆亮的声音回荡在卧室里。 一开始我还想咬着嘴唇尽量忍住,但根本就忍不住啊。于是我的姿势也变了形,呻吟声也从喉咙里冒出来。 “啊……嗯……疼……” 戴越并没有手软。 “疼?不疼还能叫挨打么。”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出声就加十下,对吧。” “你有没有数过,给自己加了多少下?” 一边说,皮拍一边均匀地照顾在我左右两边的臀瓣上,很快,屁股上的疼痛开始从表层慢慢向里渗透,越来越深地折磨着我。而我无论怎么带着哭腔叫喊,求他停手,都没有用。 “呜……别打了……我错了……”连绵不断的疼,让我的哭腔也变得越来越真实。 终于,皮拍的抽打停了下来。我从他腿上被放下,跪在地毯上,光裸的下身还是湿哒哒的。 眼睛上蒙着的领带被解开,他用手背擦了一下我眼角的泪花。 “错了啊。错哪儿了?给我讲讲。” “错在不该来勾引你。” “嗯?怎么说?” “我之前做过功课的。”我跪坐在他身前,愤愤不平地说,“我看过BDSM相关的资料。我知道很多S只有通过虐待的方式才能达成性唤起,常规的方式就不可以。” 他听得很认真,点头:“嗯,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不行?所以才总是打我……别的都不做……” 戴越笑了。笑得又明亮,又舒展,俊朗的眉眼像夏天正午的风。 “没错呢。我是不行。” 说着,我被他从床下拎起来,推倒在床上。 “因为我不行,所以我才只能用一些别的方式来补偿你。” 他把我的双腿分开成大张着的姿势,然后从旁边拿过两副黑色的软质皮手铐,把我的手腕和脚腕分别铐在身体两侧。 于是,我就被摆成了一副动弹不得,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满意地看着我,然后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顺手把一样东西贴合在我的小豆子上。 那东西像一张极小的嘴,严丝合缝地含住了最敏感的小豆子,他手指轻轻一动,按下开关。 我骤然睁大眼睛,却没有叫出声,被他捂住了嘴。 嗡嗡的震动声从我身下传来。那张小嘴紧紧含着我,吸吮着,研磨着,像是要贪婪地把每一点一滴快感都要从我的身体里榨出来吞掉。强烈的刺激瞬间到达顶峰,我感觉到小穴像是泄洪一般,大量的液体随着高潮涌出来,流到床单上,屁股下面一片湿渌。 接着,是第二次。 第三次。 我努力地想要合上腿,但根本就不可能。只能任由不受控制的高潮一波一波袭来,直到浑身酸软,那颗小豆子开始有些微微的疼。 我哭出声,这一次,是真的。 “呜……主人……我错了……我不要了……” “不要了?”他亲了亲我汗湿的脸颊,“宝贝不舒服吗?不喜欢吗?” “……不要了……呜呜呜……” 身下的震动停了下来。我努力挣扎着想看一下自己被蹂躏成了什么样子,只看到了身下的床单一大片被浸湿的深色斑迹。 “不想要了呀?”他柔声问我。 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抚上爱液满溢的穴口,浅浅地摩擦着,并不进入。多次强制的阴蒂高潮让没有被填满过的小穴更加空虚,隐约的麻痒感,一张一合地翕动着,想要迎接他的手指,还有更多。 “我想……我想要……”我抽泣着,喘息着,整个大腿根都在颤抖。 “嗯?想要什么?”他轻轻送进一点指尖,在外缘挑逗拨弄。 “想要……要主人……” “要主人干什么?”他很耐心地继续追问。 “要主人……嗯……哈啊……”我真的羞于出口那个字,只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宝贝。”他把我手腕和脚踝上的缚具解开,把我拥进他的怀里。 “我可以给你快感,用你喜欢的方式。在SM关系里,其实S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更像是一个服务者。我看见你舒服和享受,我也会很开心。” “但有的事情,你自己要想好。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因为自己做的某个决定而后悔。” 我已经被他折腾得脱力,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话,又有些不解。 “你,……不想要吗?” 他轻轻亲了下我的头发:“我忍了很久。忍得也很辛苦。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忍一忍,倒也没有关系。毕竟,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快乐。” 可是那不是真正的快乐。 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我假惺惺地叹口气。 “哎,那要不,我们就这样,先别见面了,然后我去读书,等到毕业了我立马去相亲,相亲市场上找个三十多的码农,有房有户口,背着几百万的贷款,格子衫,600多度近视眼镜,工作996,头发秃成地中海,一周一洗澡,然后我跟他结了婚以后不仅帮他还贷款,还要包揽全部的家务,三年抱俩娃,每天跟他打架跟婆婆打架,打到感情彻底破裂了,我就带一个娃跟他离婚,那会我再来找你约调,你看行不行?” 戴越盯着我,没有说话。 突然,他吻上来。这个吻不复温柔,而是炽热的,激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向后仰去,闭上眼睛,迎合着他,嘴角却向上勾了起来。 不要忍了,主人。 我们都不要忍了,好吗。 37-真正意义的初夜 我仰卧在床上,全然没有保留地,忘情地吻着戴越。 接吻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没有任何顾虑,整个身心投入进去。甚至感觉嘴里的津液都是甜的。 我搂住他的脖子,努力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嵌入他的身体里。 他一只手抚上我的胸,揉捏着,玩弄着已经挺立起来的乳头。酥痒的感觉从胸口延伸到下腹部,我难耐地想要夹紧双腿,却被他温柔坚定地分开。 一根手指侵入我的身体。一开始轻柔地在穴口浅浅抽送,接着,越来越深。未经人事的花径感受到异物,虽然爱液横流,却还是有一些刺痛。 “嗯……”我不自主地收缩着身体,也不知道是想要接纳,还是想把他的手指推出去。里面的嫩肉被摩擦着,似乎把那根手指吞得越来越深。 他抽送的动作大了些,很耐心。刺痛感慢慢地转化成快感,乃至我开始抬起臀部朝他的手指迎合上去。 接着,第二根手指也插了进来。我倒抽一口凉气:“唔!……” 双手被他举过头顶,牢牢地扣住。他的手指又深了一些,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在花径搅动。 “唔……唔啊……啊……” 他的眼中,也翻涌上了一层黯色。那是情欲和占有欲的颜色。 “宝贝,”他轻声说,“多适应一下。我不想让你太疼。” 第一次会疼吗?我不知道。但现在,他的撩动已经完全点燃了我的欲望,下身已经汁水淋漓,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淫靡的声音。 “啊……哈啊……”我想要往他怀里埋,却被他用力地按在床上。上半身不能动,双腿大张着任他摆布。 他抽出手,手指上满是黏稠的液体。 “宝贝,”他说,“你好兴奋。” 他的裤链被拉开,坚硬的阴茎弹出来。挺立着。龟头的顶端也微微沁出了一点液体。 他拉过我的手,覆上那根青筋毕露的器官。很热,它在我的手里沉甸甸的,微微颤动。 “摸摸它。” 我有点怕,轻轻地摸了摸。 他深吸了一口气。 顶端抵住穴口,轻轻地尝试着往里推。 “嗯……”我皱起眉头。虽然很湿,但这样的尺寸,真的令人难以适应。疼,还是疼。随着他慢慢一点点推进,异物感和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我看着他。他的眉毛也紧锁着。但仍然控制着力度。 “主人……”我把脸埋上他的肩窝,“疼……” “疼吗。”他低声说,“疼的话,就抱紧我。” 我依言抱紧他,手指陷进他后背的皮肤。 他一个挺身。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突然断裂了,或者是,一只蝴蝶在我的体内扇动了一下翅膀。 一阵刺痛感传来。 “嗯……主人……” 他拥住我,没有立刻动作。 “宝贝,叫我的名字。” “嗯……戴……戴越……” “乖。” 他亲一下我的脸,开始一下下抽插。一开始幅度不大,刺痛感退去后,酸胀的感觉。 “啊……戴越……戴越……啊啊……” 我呻吟出声。喘息着。 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胯部在我的腿间有力地撞击。 “戴越……啊……”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柔声在我耳边说,“我在。” 他的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像是要把我钉在他的身下。 蓦地,他从我体内抽离出来。乳白色的液体,星星点点地喷溅在床单上。 完全脱力的我,仰面躺在他的身下,大口地呼吸着。 他起身,去拿了一条湿毛巾,回来给我细致地擦身体。 我看见带着血丝的体液,沾染在毛巾上。 他的动作很轻。唯恐弄疼我。 “还疼吗?”他问。 我摇摇头:“现在不疼了。” 他吻吻我的前额:“小朋友啊。” 我埋进他的怀里:“我想抱抱。” 他抱紧我。 半夜,我醒了一次。醒来时,他在我身后,仍然维持着环抱着我的姿势,睡得很沉,均匀地呼吸着。 我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后背感受到他的心跳,很安心。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伏在他怀里。他睁开眼,轻轻拍我的后背:“醒了?” 我用鼻尖蹭蹭他,像小动物表示亲昵。“嗯。” 一只手覆上我昨天挨打的两瓣股肉,按按揉揉:“这里还疼吗?” 我顺势蹬鼻子上脸:“疼的!” “真的?” “嗯!” 他掀开被子,把我推过去背对他,摆成一个跪趴的姿势。 “趴好,我看看。” 其实昨天戴越确实没有真的使劲,现在已经没怎么疼了。但是他煞有介事地一手抚上我高高翘起的臀峰,揉捏着,拉扯着。像是在检查。 也像是,另一种亵玩。 手指来到股间的肉缝旁边,微微用力,闭合的缝隙被拉开。 他轻笑一声。 “哟,宝贝,又湿了呀。” 指尖不轻不重地划过那条缝隙,滑腻的感觉,快感从尾椎骨直冲到头顶,我腿一软差点跪不住。 屁股上被他拍了一巴掌:“跪好。” 我难耐地哼出声。感觉一泡液体已经含不住,滴落下来。 “昨天没有满足你,是吗?” 坚挺的柱体顶上已经湿泞的穴口。 所以我大概真的是很闷骚。昨天是第一次,但仅仅一次,我就好像被他调教成了一个欲求不满的小荡妇。 以一个羞耻的姿势跪趴在床上,等待着他的进入。 他缓缓推进我的身体。是空虚麻痒被填充之后的满足感。 “嗯……嗯嗯……” 他这次,没有再控制自己,而是毫不客气地抽插起来。 “流了这么多水啊。湿得一塌糊涂。” “喜欢我这么操你吗?嗯?” “嗯……啊……哈啊……”我高翘着臀部,迎合着他的动作,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重。 “喜欢……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主人……从后面……” “那天在酒店浴室里就想要了,是么?”他似乎带了些恶意,找到我最敏感的位置,狠狠地横冲直撞。 我死死地抓紧床单,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淫荡,却每个音节都是淫荡。 “是……啊……啊啊……” “骚货。”他的声音喑哑低沉。 我宛如一只在海浪上颠簸的小船,在暴风骤雨般的性爱里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跌落。 待到戴越从我身体里抽离时,热液飚洒在我的背上,股间的爱液也拉着晶亮的细丝被他带出来,一连串地滴落在床单上。 我瘫软下来,浑身汗湿。高潮的余韵仍未过去,在他的怀里抖成一团。 而戴越此刻似乎心情很好。轻轻点一下我的鼻子。 “宝贝,现在还觉得我不行吗?” 所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我服软,摇头:“没有……主人……很行……” 他这时候倒自谦上了:“那倒也没有,凑合用吧。” 《凑,合,用,吧》。 38-实习报告 戴越背对着我,在做咖啡。 我穿着他的T恤,拖拖拉拉地走到他身后。 他没回头:“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我橡皮糖一样粘上他的后背:“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他回身,揽住我的腰:“等不及我操你?” “你这个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我拍他一下,“您可是思科的戴总。” 他一只手探入我的身下,赤裸的,没有内裤。“是啊。有什么问题?” “唔……”虽然我刚洗过澡,但被他一拨弄,两片肉瓣又开始潺潺流水。 “嗯?”他的手指坏心地在黏腻的腿心划着圈,“怎么了?思科的戴总就不能操你了是么。” 我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嗯……嗯嗯……不要了……” “是吗。你说不要就不要啊。”他嘴上云淡风轻,两根指头却毫不客气地挤了进去,深深地插入。 有力的手指,快速地抠弄着甬道里的嫩肉,手掌击打在阴阜,发出啪啪的声音。 他已经太了解我的身体,知道哪里可以让我迅速融化成一滩水。 “主人……主人……我不,不要了……”我带着哭腔呻吟出声。 “不要了?”他轻笑一声。 “不要了……忍,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告诉我,忍不住什么?” 我尖叫出声。 液体喷出来,洒了他一手。 他抽出手,手掌上湿淋淋,亮晶晶。 接着他把手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 “别……”我羞红脸。 湿泞的手指带着我的体液,抚上我的脸颊,和嘴唇。探入我的口腔,在我的舌头上磨蹭。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高潮了……” “才摸你几下就高潮了?”他抽出手指,“没出息。” 我自知不是他对手,想溜,却被他推倒在餐桌的石质台面上。是臀部高翘的姿势。 T恤被撩起来,乳头蹭上桌面,冰凉。刺激得我一哆嗦。 “真不错。”他称赞,“以前倒没发现桌子买得这么合适。挨揍和挨操都刚好。” 我想并拢双腿,却被他强行分开。 “宝贝,你看不到自己有多淫荡,对吧。”他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张开的穴口附近用手指轻轻地戳弄,“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尤其是这里。” 他按压上我的阴蒂。那里本就高度兴奋,突然被他一用力,我浑身像被上了发条一样哆嗦起来。 “都充血了呢。” “主人……主人……我不要了……”阴蒂被他的指尖碾过,每一下都让我浑身一阵战栗。 而他的动作却格外精细而克制,像在赏玩一块价值连城的古董怀表。 “你知道吗,宝贝。” 他轻轻地拨弄那颗小珍珠。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你走进我办公室的那一刻,穿着白衬衣,大概是因为走得急,还有点出汗,我就想把你按在办公桌上,狠狠地干你。” “啊……哈啊……主人……” “所以那天,你让我看见你电脑上的东西,是故意的吗?”他手下加了点力度。 我被他玩弄得喘息连连,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泪花涌出来。 “不……不是……” “不是吗?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听见窸窣的衣服声音。接着,硬而烫的器官顶在湿得一塌糊涂的穴口。 “我在想,你究竟是为什么会胆子这么大,敢跟我明目张胆地撩骚。” 说着,他挺身,狠狠地刺入我的花心,重重地撞击起来。 “是个多么欲求不满的小骚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Dom……” “好的呢,你不知道。” 水声在我俩身体交合的地方咕啾咕啾地响着。 “你不知道,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对吧宝贝。” “啊……啊啊!”我的头发被他拽住,头被迫仰起来。承受着身后猛烈的撞击。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他说的忍了很久,忍得很辛苦,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的,迟来的惩罚。 “主人……主人……”我带着哭腔叫出声。 “怎么了?” “喜欢……好喜欢……” 强烈的快感冲上头顶。 “好喜欢主人……我也……是……”我随着他的动作,几乎是神志不清,本能地哭喊,“我也是……最喜欢主人了……” 一开始, 就最喜欢主人了。 身体被他翻过来,仰面躺在餐桌上。他俯身压上来,和我十指相扣。 我大张着双腿,任他予取予求。 “宝贝。”戴越直视着我的眼睛。 “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操你的。” 我看见他的阴茎,缓慢地推进我的花穴。沉重黏稠的质感,好像每推进一分,都像是某种庄重的仪式。 他的呼吸很低沉,很粗。 “高潮的时候,要告诉我。” 接下来的事情,我好像没有印象了。 只依稀记得,后背被桌面磨得有点生疼的感觉。 手指深深地陷入他后背皮肤的感觉。 嗓子嘶哑的感觉。 他黑发上挂着的汗珠,滴落在我嘴唇上,微咸的感觉。 白色的天花板。 从窗户照进房间的明亮阳光,有些刺眼。 意识悬浮起来,飘在上空,看着下方那个迷乱而淫荡的自己,在他的身下一声声叫喊。 主人。 戴越。 待到意识全部恢复时,我躺在浴缸,瘫软在他的怀里。缸里被放了温热的水和浴球,白色的泡泡弥漫起来,清香。 好累。 被洇湿的黑发,垂在他的胸膛上。戴越一只手闲闲地挽起一缕,绕了个圈,把玩着。 我努力地欠起身。 “我一开始,想和你说什么来着……我忘了……” “没关系啊。想起来再告诉我。” 我绞尽脑汁地想,但脑子可能是被身体的消耗拖累太多,此刻锈住了一样转不动。 “啊……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实习,泡汤了……” 戴越低声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上进啊。这个样子还想着实习。” “是真的啊,没有人给我签实习报告了。” 他扳过我的下巴。 “求我呀。求思科的戴总给你签。” 39-我在这里等你 戴越没有食言。 也算是给我开了个后门,我被直接安排到了思科的对外业务部门实习。 当然,要说戴越就像个霸总一样把一切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就当个金丝雀小花瓶,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况且我也不想。 但是的确,他给我提供了这样的便利,我来到部门才发现,这是一个比之前好了很多倍的平台。 我大学的最后一年,也因此变得更加充实了,也更快乐。 至于钟宥齐,他的离开,在学校里没有掀起一点水花。这样的事情,校方一定会压得严严实实。所以我们也只是在校园网的新闻上看到了人事变动的通知而已。而真正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艾怡昕回学校时,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我们都准备按照计划申请港大的硕士。 我没有住在戴越家。周末的时光,我们会在一起度过。我喜欢彼此生活独立但又互相需要的状态,这很好。 而且,因为有一定的距离,我们对彼此的吸引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而仍然是那么浓烈。 他是一个太懂得如何调动我的感官和情绪的人。 就像他说的,他很重视我的快乐,用我喜欢的方式。 那天没有课,我去了公司加班。 直到傍晚,暮色笼罩这个城市。 戴越的办公室门紧闭着。我知道他在和另一家合作单位开一个视频会。 办公室的同事几乎都下班了,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公司。所以我也坐在工位上,慢悠悠地干活。我的工作并不需要太卷,不过,这个时候,干慢点也好。用来杀杀时间,等他忙完一起吃饭。 突然我的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是他发来的。 “过来一下。” 我望向他的办公室。 门仍然关着。 我走过去,轻轻敲敲门。 戴越打开门,把我拉进去。 “你……忙完了?”尽管我们已经那么亲密,那么熟悉,但我站在他面前,还是会感到紧张。 他微微一笑:“没有,但是想你了。” 我们贴得很近。我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领导工作不专心。” 他没有否认:“是啊。会议间隙,休息十几分钟,想看看你。” “你不是说过,工作的时候要专业一点嘛。” “我没有不专业啊。”他笑了笑,手指抚上我的后颈,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头,“而你,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专业啊。” 他拥着我,来到他的座位前。我一眼瞄到他电脑的摄像头:“别……会被看到……” “看到又怎么了?”他按一下我的肩膀,我扑在他身前。 “跪好。” 我跪在桌子下,抬头怔怔看他。 “不明白该干什么吗?”他淡淡地问,一只手伸到腰间,解开皮带。 勃起的器官,带着淡淡的男人的气息,一点点腥,就那么弹跳到我的面前。 我吓一跳。 他俯下身,手指在我的嘴唇上警告地按了一下。 “不许出声哦。我开着摄像头和麦克风呢。” 滚烫的龟头,逼近我的脸。在我的脸颊嘴角毫无羞耻地摩蹭着。 我感觉自己已经湿了。身体里那个乖巧顺从的小Sub苏醒过来,含住那根坚硬昂扬的器官。 我听见他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都回来了吧。请打开摄像头。我们继续。” 而他的阴茎,似乎在我的口腔里颤动着,又涨大了些。 我艰难地吞吐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舌头磨蹭着他的阴茎顶端,我仍然有些笨拙。口水从嘴角滴下来,把他的裤子洇湿一块。 虽然并不知道他是否享受,我还是努力了,想要给他快感。 也许他是享受的吧。因为,我听见他的嗓音,有点沙哑了。 尽管他在极力地掩饰。 后半场会开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不到二十分钟。 但戴越关掉电脑的时候,我也累得不行。 口腔被一直强迫地撑开,口水流得到处都是,把他的裆部弄得一片狼藉。 他抽离我的口腔,我还被自己呛了一下,直咳嗽。 他戏谑地低头看我,手背在我的脸上擦了擦。 “小脏货。弄得我身上全是口水。” 说着,他像抱一个洋娃娃一样,把我抱起来,跨坐在他身上。裙子掀到腰际,内裤被扯掉,挂在一侧的大腿上。 鼓胀的龟头,蹭着我已经流出水的穴口,却并不进去。 “口了半天,没给我口出来,自己却湿成这样。”他点点我的鼻子,“你说,你会干什么。”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哼唧:“会干你。” 他笑出声。 随即,掐着我的腰,狠狠往下一按。 扑哧的水响。 “嗯……!”很少尝试女上位,这种姿势太刺激,感觉瞬间顶到了身体最深处。 “会干我?我还不知道宝贝这么厉害。”他牢牢地按紧我的腰,一下一下顶上去,“知道有个词就是专门形容你这种小家伙的吗?brat。” “嗯……嗯嗯……太,太深了……”我扭着想下来,但哪里下得来。 “从来没少吃过亏,也从来没好好听过话。” “主人……太深了……顶到里面了……” “没错呀。操的就是里面。”他加快了速度,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回荡在办公室里。 “太深了……忍不住……” “又忍不住了?”一只手捏上我的乳头,重重地连搓带拧,刺痛感却让快感越发强烈。 随着他的重重一下抽插,我的身下又喷出一大股水来。 “小骚逼。” 他咬上我的耳垂。 “被主人操尿了是吗。” 我挂在他身上,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一般。但是也只能吐出两个字。 “主人……” 他亲亲我:“乖。” “主人,你为什么这么好。” 我勾着他的脖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觉问得很傻。 戴越一笑:“我好吗?也没有吧。” 我突然有点儿想哭。因为知道后面注定的分离。 “我如果去读研,就见不到你了。” 他温和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知道呀。” 我抽抽鼻子:“我舍不得你。” 他抱着我,让我直起身,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宝贝。” “我的人生,可能也就是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如果要我诚实地回答,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把你像个小宠物一样圈养起来,什么都不让你做,下班回家就可以看到你,晚上睡觉也可以抱着你。” “但我不能这么做。你有你的未来。你要去做那些你想做的事情。大胆地去尝试,不要怕。不要为了谁去妥协。” “如果你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在这里等你。” 说着,他亲上我的眼角。温柔的,令人心安的。 我呆呆地注视着他。 突然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他的胸口哭出了声。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好了啊,哭什么哭。我虽然比你虚长几岁,也还没到那时候吧。” ——爱是对生命以及我们所爱之物成长的积极的关心。 而他做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