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逐日(BG NP)》 [第一卷·血磨盘]第一章夜兔之耻:阿迦叶( 地球,吉原,暗巷。 盛夏的空气最为闷热,给阿迦叶的乳房蒸得香软热腾,舌与尖牙轻轻一咬,仿若便能撕下一块。 阿迦叶嘶声抽气。男人埋在她的胸口,舌尖一滴香汗,卷了含了进去,听她痛呼,反而闷笑一声,直起身来。 “转过去。”他黄金般的瞳仁闪耀,露出掠夺性的雪白尖牙。 阿迦叶皱着眉,推远了那硬朗结实的身躯。她将手掌搭上自己的头顶,向前平移,恰好碰到对面的锁骨。 “不要。你比我高,后入式很累的。”阿迦叶抱怨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要要求太多——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大腿,不轻不重地掐着黑紫的淤青。 “好歹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输掉的人就应该听赢的人哦。还是说什么,新来的不能有要求?我从夜兔同胞那里听说你时,可没有听他们讲过新老的区别。” 夜兔,同胞。 “啊,难道我搞错人了?是你没错吧?饱经战斗洗炼的肌肉——”指腹粗糙,一棱一棱滑过腹肌。“这个掌握不了的大小——”轻轻揉捏乳房。“绿宝石一样的瞳孔——”,指尖掠过脸颊。“银狼般的毛发——”穿过几缕,向下梳理,擦碰背部。“咦?这触感怎么——” “疼!起、起开!”阿迦叶痛呼着,晃头躲避触碰。 男人将手指从发间抽出,指腹缠绕着几根银丝。 “疏于打理毛毛躁躁?哇你不仅打结还分叉哎。” 额角青筋暴起:“喂,别太过分了,我可是有在尽力保养——” “——我很惊讶哦,你居然还有这种闲心。”他笑着说,趁阿迦叶怔愣的空隙,挑起那圆润的下巴。 “【夜兔之耻】。任何夜兔都有权对你实行任何私刑,无论多么残酷的折磨都不过分,然而你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没有挖掉眼睛没有砍断手脚,没有一只决定杀死你,仅仅是充当泄欲和解压的工具。有人揍完你还会把你丢到医院门口——作为连被杀的价值都没有的存在,居然还敢活着。你没有自裁解脱,是勇者,还是胆小鬼啊——唔!” 男人的领子被猛地向下一扯,温热的唇齿相交。 “是拖延症。”阿迦叶拨开黏在鬓角的发丝,转身趴在墙上,露出下身那细小的缝隙。她绷紧小腿的肌肉,为适应男人的身高踮起脚尖。 “喜欢后入式的家伙,赶紧做吧。” 男人摸着胡渣,说:“对了你知道少白头吗?” “不做就滚——呜啊!” 火棍猛烈地贯穿下身,雪团子般的乳房挤在墙上,阿迦叶昂头弓腰,浑身颤抖。 她回头,脆脆的碧瞳瞪得男人一脸尴尬。 “我目测ok就上了嘛,谁想到你是旱女。那个、巴普洛夫的狗,你被上过那么多次,还以为你见到夜兔就会湿掉。” “你这家伙、哈啊、等等不要动——” “呜哦哦,干涩的感觉也别有一番风味!只要是液体,都可以用来润滑吧?血也不错啊。反正我们是夜兔,这点小伤、一天之内、肯定会好!嗯嗯!” 男人呻吟着,用力顶弄,动作毫无章法,在她的体内横冲乱撞。 阿迦叶喘息着。 “痛诶,混蛋!自己的技术烂、还想找借口。那个那么大,却不做前戏、还不给适应、没有缓冲……太糟糕了、你绝对是处男吧——” 此句一出,那乱来的顶弄突然一顿,然后更加大力起来,力道重得比起是在做爱,倒不如说是在锤钉子。 “我·不·是·处·男!”阴森的声音,咬牙切齿。 阿迦叶被顶得呜咽连连,踮起的脚尖用力过度,小腿痉挛,一软就要摔下去。然而那炽热的大手却揽住她的腹部,臂肘一收,后倒着靠墙坐下,竟是让她倒在自己胸膛,骑在胯部之上。 “咦?不要、啊啊啊!”阿迦叶睁大眼睛,尖叫出来。 粗糙的大手强行将她的大腿掰成大开的M字,指甲死死掐着嫩肉,大臂用力,宛如举重般上下活塞运动。 睾丸疯狂拍打她的屁股,两团乳房晃得出现残影。下身酸胀得汩汩吐出水来,却被那凶猛的力道给顶得飞溅出去,每一次撞击都好像要飞出去一样。 该死的、雄性夜兔!力量真是,强得也太过分了吧!这个体位本来就感觉明显、居然还、 眼角不自觉地红起来,湿润地快要落泪。 “别这样、我错了!停、停啦!温柔一点、求你了!呜、别再动了——” “哼。”牙齿泄愤地咬了口她的脖颈,留下深深的牙印。她痛呼一声,这才感觉顶弄的动作轻了一些。 阿迦叶心下松了口气,稍稍放松,背部贴着那热烫的胸膛,讨好地吻了下那胡渣的下巴。而对方也终于是低低笑了两声,心情似是好了几分。 “不错嘛。听传言还以为是只兔子,没想到是匹银狼。嗯、那我稍微再采访一下,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什么?”她软和地应和着,只要他别再动得那么粗鲁,一两句问话,怎样都好—— “罪名:【杀人犯】。” 戏谑的声音,边撞边伏在她的耳边呢喃。碧绿的瞳孔霎时缩小。 “我们夜兔一族,视杀生为己任。同胞说这个的时候,我真的滚在地上笑。还以为你剥夺了多少生命,结果,呵——” 男人咧开嘴角。 “【夜兔之耻】,你幼弟的亡灵,尚可安好?” 阿迦叶手脚发抖,声带摩擦喉咙,随着撞击发出断续的尖叫。 温热的喘息扑在耳畔,有如焦热地狱八十万火池亡灵齐声惨叫嚎啕。欢愉的下体摩擦,宛如等活地狱一百三十万刺穿加诸一人。 受不了了好想死好想死可是必须活着必须活下去好冷好热好冷好热爽爽爽爽爽痛痛痛痛痛虚无虚无虚无谁来救救她求求你了谁都好谁来救救她…… 极烈的快感与极烈的痛感混杂在一起,感官与精神的刺激在男人射精时达到顶峰。 阿迦叶昂头,睁大双眼,唇舌微动。 ——【阿修罗】。 那是【夜兔之耻】永恒的罪孽。 ━━━━ 炙热的下体从阿迦叶的腿间抽出,白浊的液体混着血液,顺着嫩白的大腿缓缓滑下。 屁股被托着站起来,阿迦叶呻吟一声,倚着墙壁,胸脯剧烈起伏。 在渐渐缓和的喘息声中,修长的两指夹着一枚塔拉,将这冰冷的金币塞入她的两乳之间。 阿迦叶即刻打了个哆嗦,艰难地伸手掏挖,然而那金币塞得极深,她的手指又抖个不停。 “做什么、我不需要钱。” “情报费啦。”男人提起裤子,系上腰带,“【夜兔之耻】到底是怎样一个家伙,这可是超有价值的信息——是谁!” 他脸色突变,瞬间伏下身躯,黑短的发丝在风中微摇,黄金的瞳仁散发寒芒,宛若一匹猎杀状态的黑豹。 “不要嘛~~~”和服的地球女性娇笑着挤进小巷,另一梳武士发髻的男子嘿笑着伸手抓来。 吉原常见的戏码,却在撞见一把长柄白伞时,停止了表演。 伞尖的枪口,黑黢黢地对准他们的眉心。 雄性夜兔露出犬齿:“滚,入侵者!这里是我的领地!” 尖叫。 阴沉的视线追随着人类的逃离。小巷之外,阳光普照,街道熙熙攘攘,燕语莺声一片。 夜兔是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可即使是他们,也有到不了的地方。 恒星的光芒之于夜兔,乃是最诱人的毒药。一生渴求,然而触之肌肤,细胞即会逐个死去,身体有如承受凌迟之刑。 但如此弱点,却并无法停下夜兔追求强大的脚步。有的以退为进,使用绷带雨伞,遮荫避雨。有的以毅力相抗,花数十年建立阳光耐性,只为增加几秒活动时间。还有的…… 男人舔着犬齿,拇指扣在伞柄的扳机。 一只白皙的手,如白鸽展翅,落在枪口之上。 雌性夜兔银发飞扬。 “不可以。你用的是白伞,不是吗?” 残忍的金眸眯起。 “再怎样的和平主义,求偶被打扰也是会生气的。” “求偶?”阿迦叶一愣,犹豫着,“我们只是在交配,没错吧?求偶是发展长久的伴侣关系,这和交配,没有关系……” 她说着,男人的表情却愈发奇怪,最后捂着额头后仰大笑起来。 “骗人,你居然不知道吗?你到底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啊!也是,正常家庭养不出杀掉幼弟的雌性夜兔吧?啊、抱歉,我的错,不该提的,表情别那么僵硬啊。” 他用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大手粗乱地揉了几下阿迦叶的银发。 “我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呢!不明白才有趣!呼呼,以前那些家伙可都是白费劲了!真想看看他们知道这事时的脸色……对,就这么干!正好,我在这边的任务也结束了,马上过去告诉他们吧。” 男人自言自语着,提伞迈步,向小巷外走去,又忽然顿住,在口袋里摸索了什么,折身回来。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两指之间夹着一枚刻有纹路的金属方片。 “我叫【鲲】,情报商人。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找我买情报给你打九九折哦~” 他自信地介绍着自己,阿迦叶却皱起眉来。 “奸商!”她抱怨着,“九九折也太少了。而且,这种东西我可没有地方放。” 鲲的视线落到她的胸脯,阿迦叶一下子捂住了那道深沟。 “别想,太冰了。”她拒绝道。刚才那枚塔拉她还没能拿出来呢。 “那么……”他的视线又下移了几分。阿迦叶尚未整理衣装,底下那道细缝若隐若现,似乎也是个放东西的绝佳地方…… 阿迦叶一把夺过那张名片:“你真的很变态。” “是嘛。我在宇宙变态榜上,可是排在很后面的。”鲲笑眯眯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老奸巨猾。 “能上榜就已经很有问题了。”阿迦叶一手拿着卡片,另一手卷起一缕自己的发丝,用力向下一扯,然后看着身前的高大男人,“低头。” “你要干嘛?” 鲲这样说着,头却已经低下来了,完全没有考虑将脖颈暴露给他人的危险。 真是的,他也放松过头了。万一被砍掉头颅…… 柔嫩的手指轻轻揉搓他的发间,头皮忽地刺痛,再抬头便是满意的表情。 “这是为了公平。”阿迦叶说,指尖挂着一黑一银两根细细的发丝。 她的拇指与食指搓捻,将发丝拧在一起。然后,她捏起尖端,对准名片,迅猛刺击。微弱的声响,软软的发丝竟然穿透了金属片,将它悬吊起来。 “给。”阿迦叶把金属片递给鲲。 她背对他,撩起头发,露出葱白的脖颈,细嫩的皮肤上,刻着一枚新鲜的牙印,完美吻合他的齿距。 “帮我打结,鲲。”她很自然地请求道。 鲲呆了两秒,猛地后退一步,只觉得脸烫得足够去做铁板烧。 他的名字,在她的舌尖跳跃;他的发丝,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怎么回事啊?这种亲昵的态度—— 一开始就觉得很怪异了,行为模式超缺筋。他刚才做的虽说是夜兔标准的求偶程式,但打赢了再上,好像在现代宇宙广义上也还是强奸?他为了避免尴尬,可是一直都在强行装酷啊! 再说了,哪有人把初见者的名片做成吊坠的?链子用的还是两个人的头发,嘴上说着公平什么的,但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的赌气,然而对面成年很久了这点绝对没错—— 真是的,这只雌·性,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迦叶等了会儿,背后却半晌都没有动作。 “怎么了,你该不是不会打结?”她回头回了一半,却被身后的雄性夜兔强制扳了回去。 “不许看我,乖乖别动。”沙哑的声音,忍耐得很辛苦的样子。 鲲的手心布满细汗,修长的手指此时笨拙的要死,指尖每碰一下她的脖颈,鲲的脖子也要再红上一分,尤其是碰到牙印的时候。 明明ABC的阶段都做到Z了,现在却因为系项链这种A级小事害羞……该死的求偶本能。 “好了。”他说。 阿迦叶转过身来,甩头测试项链的牢固性。 写着【鲲】的名字的金属片,闪耀至极,在那柔软的乳房上一跳一跳。 鲲偏过头去,手指捂住赤红的下半脸,声音含糊:“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来做完就结束了,对面也没有接受求偶的意思,最后用商业名片收尾拓展下业务,不是很正常的事?现在搞成这样,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鲲问得纠结,阿迦叶答得倒是轻松。 “刚才说过了,这种小东西很容易弄丢啊。” “不、我是说,名片这个、就只是……”成年人的客套,毋需如此认真。 “咦?这不是礼物吗?还想着说难得……”阿迦叶的声音越来越轻,见鲲张大嘴巴的样子,她的脸反而轰得涨起来,手指急忙去扯那发丝做成的项链,“抱歉,我搞错了。是要我代替保管,或者转交给谁——” 熨烫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去破坏他亲手系上的项链。 “是礼物,没错。”鲲说。他一手挡在脸前,另一手迅速把吊坠塞进她的乳沟,然后飞也似的后退,撑着白伞跃出小巷。 “好好保管,凭那张名片的话,给你打九八折也OK!” “比刚才只便宜了百分之一啊喂、等等!”阿迦叶低头,急着把名片拽出来,可她的乳房把名片夹得好紧,发丝那么细,一不小心就要断掉。 要是自己是个手指灵活的家伙就好了! 一枚名片+一枚塔拉,卡在胸脯里……阿迦叶难受得快要哭出来。 那个混蛋! 正当她想着要不干脆把乳房切掉时,轰—— 面前,左侧的墙壁,碎掉了。 一个黑影喷着血倒飞出来,撞在右侧墙壁上,深深地嵌了进去。 另一边,传来清朗的声音。 “我真要赞扬你,居然敢打扰夜兔的吃饭时间。” 黑衫溅血,蝎辫赤艳。朱红伞扇,徐徐展开。 烟尘中,笑眯眯的夜兔青年立于废墟砖瓦之上。 “好了,你到底是谁派过来刺杀我的呢?”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章神威登场:你是妓女 有一瞬间,神威感受到了杀意。 并非是普通的仇恨,而是极为黑暗、极为恶意、极为肮脏的那种感情。 自己只是踢了一脚那个刺客而已,有做那么伤天害理的事吗?对方才是做了坏事的家伙吧,居然掀了他的炒饭!他大概是觉得没吃饱的夜兔没有什么战斗力,可惜现实刚好相反。 常年穷到吃不饱的夜兔一族相当讨厌浪费粮食,即使神威现在已是【宇宙海贼·春雨】的提督,也并不例外。肾上腺素游走全身,很好地让他把饥饿感忘得一干二净,满脑都想着要怎么杀死那个捣乱的家伙。 没想到,一次踢击就把餐厅的墙壁踢穿,刺客吐血昏迷,旁边还有个吓得不轻的妓女。阿伏兔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苦着胡渣脸叨叨“提督求你稍微安分一点吧,我们春雨最近的资金真的很紧张”…… 哎,妓女? 那个杀意,是在追击出餐厅的刹那,才感觉到的吧? 脖子上微红的牙印,广纳亲朋状态的乳房,大腿间滑下的白浊液体…… 二十二岁的神威并不是傻瓜。 吉原,好像有一支由原妓女组成的武装部队吧?两年前,他还是春雨的师团长时,貌似在与吉原前领主、他的师傅【夜王·凤仙】交锋的过程中,顺手杀了不少他的属下。 但是,那双机警的眼睛、那白到发光的皮肤、那个实战用的肌肉线条…… 雄性的本能在耳侧低语。 这是一只,夜兔的、雌性。 ━━━━ 有一瞬间,阿迦叶见到了亡灵的复活。 突入的雄性夜兔,拥有与弟弟极为相似的容貌。那条蝎辩一甩一跳,仿佛活生生从弟弟的脑后摘下来一般,只有发色不同而已。 十二年了,若是她的弟弟还活着,长大了,也该是这副模样…… 仅仅是想到【弟弟还活着】,阿迦叶就无法再抑制那强烈的感情了。 恨意如泥石流,怒吼着冲下山谷。而爱意又从恨意中生长出来,在脏污的泥沼之上,开出一朵血红的玫瑰。 爱恨此起彼伏,阿迦叶被感情拉来扯去,根本无法思考,直到青年的声音将她惊醒。 清朗、沉静,像月亮,虽散发着光芒,却十分寒凉。 弟弟死掉时,才六岁。 感谢雄性夜兔的变声期。阿迦叶无法把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和眼前的青年联系到一起。 这很好。她可以和他正常交谈。 ━━━━ “抱歉,打扰你接客了。”雄性夜兔微笑着,“账单,还请全记到那家伙头上。” “……我并不是妓女哦。” 这是阿迦叶和神威的第一句对话。 神威足尖一点,轻盈地跃到墙边,像挖化石一样,把嵌进去的刺客抠了出来,扔在地上。 揭开面罩,是一张灰狼的兽脸,年轻到成年与否都极为可疑。 神威拍拍那团毛茸茸,又试了下鼻息,刺客毫无反应。 “不是妓女,那就是野合?”他随口问道。 阿迦叶把内裤从脚踝提起,再依次整理自己西裤、皮带、蕾丝胸罩、和白衬衫。 “……从场所来说,是吧?” 这是他们的第二句对话。 绿色的扫描光自神威的腕表射出,嘀嘀嘀的三声后,一张鼻青眼肿的投影,慢慢在手腕上方旋转。 他摁掉投影,背对阿迦叶,翻找刺客身上的信物。 “你拍档眼光不错。”他随意道。 “哎?啊。”阿迦叶感受着乳沟间的异样感,恼怒地皱起眉,“那个混账,离拍档可比太阳系到M78星云还远哦。” 这是第三句对话。 传言,雄性和雌性,初见只需三句对话,基因便能判断对方是否是适宜自己的伴侣。 虽然聊天的内容乱七八糟,但是,在如此强烈的性与暴力的刺激下,还能无动于衷,对方一定是,千年一遇的—— 【性无能】/【暴力无能】。 阿迦叶在十六岁后,遇到的夜兔没有一只不想上她。 神威在十六岁后,遇到的夜兔没有一只不想挑战他。 误会的产生,只因样本偏差。 阿迦叶和神威瞥向对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原来是残障人士。 丁零当啷,神威从刺客的钱包里勾出一串铁牌,阿迦叶的视线黏在他灵巧的手指上。 “找到了。”神威举起贴牌,手指摩挲着刻印,仔细端详,“果然啊,如他所说。还想着会晚点找来,没想到急到饭都不肯让我吃完……妓女,你对吉原很熟吗?” “都说了不是妓女了。不过,在这里住了两年,也算是了解。啊对了,你可以不可以、哇!” 丢过来的铁牌,打断了阿迦叶的话语。 “对这个东西,有印象吗?” 【血磨盘】:143次。 于旁人毫无意义的名词和数字,阿迦叶不仅知道,还相当熟悉。 “那么——” “等等。想要得到什么的话,不付出什么可绝对不行哦。” 神威眯起的双眼睁开了。那瞳色澈蓝,看得阿迦叶一阵眩晕,宛如掉进一片永无止境的天空。 “你,想要什么呢?”清朗的声音,拉回了她的心神。 如果答的不好的话,会被杀掉吧? 阿迦叶的本能对她如此警示。 她的喉咙咕嘟一声。 那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但是—— “手指。我想要你的手指。”阿迦叶说。 面前的夜兔看似无动于衷,他仍是微笑着,阿迦叶却听到数千道肌肉纤维绷紧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杀意。 “这是,想要切下来的意思吗?” “没错、哎?不不不你误会了,你的手指肯定是你来操作比较好——” 雄性夜兔那刀锋般的、绷紧的指尖,离她左胸的乳房,只有半公分。 “解释。” “嗯,解释啊……”阿迦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雄性夜兔的神色。 她柔软的手一点一点搭上那杀人利器,极为谨慎、缓慢地将他的手稍稍右移,试图将他的指尖插入自己的乳沟。 “这是新型性骚扰吗?妓女,小心我去告你哦。” “不、我不是妓女,这也不是性骚扰。”阿迦叶有些窘迫,“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那个,有人往我胸口塞了东西,我自己取不出来。刚刚看你探囊取物,手指很灵巧的样子,能请你帮忙吗?” ━━━━ 妓女的两乳之间,又软又热,仿佛刚出锅的热豆腐,滑滑嫩嫩。 神威的手指夹出一枚系着细绳的名片,还有一枚塔拉。 “你的客人真是热情。”神威说。 “才不是!那只是一个喜欢把东西塞人家乳沟的变态!” 阿迦叶磨牙盯着那个名片,像是想把它拽下来,不过,最终还是任由它挂在脖子上。 神威凑近她的胸脯,辨认名片上的文字:“鲲……?那个大叔喜欢这样的啊。他是你的熟客吗?” “怎么可能?!今天可是第一次见。我只是和平时一样,打架、输掉、交配,没想到碰到了少有的变态,可恶、怎么有那样的家伙!” 阿迦叶自顾自地抱怨着,没注意到神威困惑的神情,继续说:“你倒是,是他的常客吧?【情报屋·白伞】,听说由宣誓和平主义的夜兔组成,以前印象还不错的,真是的!” “我对他们一直喜欢不起来。与本能作对的家伙,一个两个都是笨蛋。”神威撇着嘴,眉眼却并不厌恶,只是有些不满,像回忆起了陈年往事。 “不过,你不要误会哦。我和【白伞】打过交道,但那个大叔,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然后,用这个,从他那里买到了好东西。” 神威的指尖竖立着一枚温热的塔拉,从他的角度看去,圆圆的硬币恰好挡住了阿迦叶的面庞。 “真可怕啊,大叔的世界。辛苦工作得来的钱,居然转头就花在了妓女身上。”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妓女!” “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喉咙的声音戛然而止,嗓子仿佛被捏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夜兔之耻】在被冠名的那天,同时也被同胞剥夺了她的本名。 面前,站着的是夜兔。 无论阿迦叶有多么想说出任何别的什么,都只可以有一个回答。但是…… 阿迦叶望着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无论身躯怎样被凌辱,只要弟弟死掉了就好。无论精神怎样被践踏,只要弟弟死掉了就好。 对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夜兔之耻】,唯有那家伙、唯有弟弟,不想以这幅姿态站在他的面前…… “脖子后面,刺刺的呢。”神威嘴角勾着,澈蓝眼里却没有笑意,“真是熟悉的感觉,好久都没有体会过了,那种浓烈到燃烧的杀意——我从餐厅里跳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兴奋得颤抖哦。那个刺客,总觉得对我恨得没有那么深呢……” 神威笑眯眯的。 “是你,没错吧?” 月亮般寒凉的声线,再次拽回阿迦叶的神智。 “……是我。”阿迦叶说,她因在形似弟弟的男人前承认罪行,而耻辱地战栗起来,“我是【夜兔之耻】。” [第一卷·血磨盘]第三章你不怕太阳 【夜兔之耻】,应该是会让任何一只夜兔改变表情的单词。 从鄙夷到兴奋,从怅然到厌恶。阿迦叶见过无数张面孔,却从未见过毫无波澜的微笑。 “真是奇怪的名字,本名吗?”雄性夜兔问。 “并不、哎?”阿迦叶微微张口,难道说,“你,不认识我吗?” 对方歪了歪头:“你是有名人吗?” “姑且、算是吧?但是、哎?真的、不知道吗?” “完全没有印象。”雄性夜兔一秒都没有迟疑,然后顿了下,建议道,“用【真名】吧。” 阿迦叶的脑袋嗡的一声,心脏砰砰直跳。 “【真名】……?” 她几乎失语了。十六岁之后,与夜兔交流时,她从未使用过【夜兔之耻】以外的名字。 “四个字太长了。会让我想起很多讨厌的人。” 雄性夜兔的表情有些嫌弃,但并不是针对自己的,目标似乎在相当遥远的地方。 怎么,会有不知道【夜兔之耻】的夜兔呢?就算是再怎么穷乡僻壤的地方,这【杀人犯】的恶名也一定会传到。 他这是,在开玩笑吧?假装不认识她,然后……不,也许,他真的不知道? 阿迦叶吞咽着口水,试探道:“那个、你的年龄是?” 他愣了下,开始掰手指。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他停下了,“是二十二岁。” “我比你长六岁呢。” “自爆年龄的雌性,还真少见。” “这种事情无所谓吧?肉体的年龄虽然在增长,但灵魂早就在十六岁的时候死掉了。”阿迦叶忽视了探究的视线,“嗯,那个时候,你才只有……十岁。还是个小孩啊。” 她感叹着,一下子放松下来。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也是,在小孩子面前,任何负责任的大人都不会把那种事说出来的。” “那种大人,我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哦。认识的从来只有整天把头埋在酒杯和女人胸脯里的混球们。” 阿迦叶笑了两下:“你不知道【夜兔之耻】的话,他们可比你想象的要更有责任心。” “【夜兔之耻】,到底是什么呢?” 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是告知的。但是啊,但是。 不知道【夜兔之耻】的雄性夜兔,长着和弟弟相似的脸。 耍赖一下的话,也是可以的,对吧? “黑历史这种东西,问本人怎么可能得到结果?”阿迦叶故作轻松,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觉得四个字太长的话,三个字怎么样呢?” 她深吸一口气,声线颤抖。 “我的【真名】是——【阿迦叶】。” ━━━━ 这只雌性夜兔,似乎背负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神威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但阿迦叶那种“不会吧哈哈哈只有小鬼才不知道这事啊”的态度,让他心里多记了一笔。 神威本来打算强行撬开她的嘴巴——如果,对方在说出【真名】时,表情没有那么忐忑的话。 自己的“无知”,好像把她从深海里钓上来了。至于她原本是鱼还是陆地生物、是即将窒息还是得以喘息,不管怎么说,她似乎是在他的网里了。 这种感觉相当微妙,微妙到让他暂且放过了她——这个素不相识、却对自己怀有强烈憎恨和杀意的家伙。 “阿迦叶。”他点头,“我是【神威】。” 近年来,家长经常对小孩子这么恐吓。 「不吃掉这个胡萝卜的话,神威可是会杀掉你哦~」 他的副手阿伏兔听到传言时,嘲笑了“【宇宙海贼·春雨】的提督”整整一周,每次吃饭时都会嘿笑着提起,直到神威决定坐实传言——连续二十一顿都只有胡萝卜吃的阿伏兔,最终是抱着他的大腿,发誓再也不提此事。 神威确实很高兴自己恶名远扬,但因为胡萝卜而杀人什么的,好像离宇宙海贼王的梦越来越远了。 而且,即便他的名号已经那么响了,眼前的这只雌性夜兔却…… “好帅气的名字!”她弯起眉眼,面上满是纯粹的赞赏。 “谢谢……?” 帅气。 胸口,忽然很热。热得他一惊。 “好名字”之类的客套,小时候也听过许多,只是加了“帅气”,就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稍微,有点在意。 然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很轻易地就缠上了他的手。 “神威,血磨盘往那个方向走哦。”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拍开。 神威吓住了。 习武多年的武者,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 ━━━━ 【吉原】的天空,曾经是没有太阳的。 前领主【夜王·凤仙】,是只受太阳诅咒的夜兔,自私的他认为领民理应与领主受到同等煎熬。于是直到他四年前的陨落为止,吉原都是永夜之地。 那天,太阳再次升起之时,光之子民整整庆祝了十日十夜,夜晚也亮得和白昼一般。而夜之子民,却不得不躲回黑暗、艳羡地看着他们欢欣鼓舞。 阿迦叶一脚迈入阳光。 几乎是刹那,阴影就遮盖了她的头顶。 神威举着红伞,站在她的身边,伞扇稍稍向她倾斜。 “你很想死吗?”他笑着,声音却冰冷极了。 仅仅是晒到一点太阳,夜兔的皮肤都可能灼伤,更别说在这盛夏的艳阳天。 阿迦叶一愣,然后笑了。 “啊啊,谢谢哦。不过……” 她握住神威抓着伞柄的手,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然后,跃出伞的庇荫,快得神威都没能拦住她。 阿迦叶向前跑了两步,回头看他。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照得她的脸蛋白里透红,白皙的胸脯晶莹剔透,乱糟糟的银发闪闪发光。 她眯眼笑着,碧绿的瞳孔如宝石闪烁,小巧的虎牙看起来是那么愉悦,仿若一匹狡黠的银狼。 红伞之下,神威捏紧伞柄,站在阴影里。 一秒、两秒、三秒。 再坚强的夜兔也该痛苦得嚎啕出来了。 阿迦叶的脸上,却只有刺眼的微笑。 “看吧,我没关系的。” 伞柄被捏得咯吱作响。 “……【夜兔之耻】,不是夜兔吗?” 他的语气大约有些重了,阿迦叶的面色霎时发白。 她不笑了,双手垂下握在一起,样子很是窘迫。 “只有一半,是夜兔。” “另一半呢?” “据说是地球的人类。” “据说,是吗。” 不是疑问句。 “你、怎么忽然生气了。” “没有哦。”感觉倒是很敏锐,“我只是……” 他顿了下。 “不。没有夜兔不会嫉恨光之子民。” ━━━━ “那个、一起打伞吧?我今天出门没有涂防晒霜。” “晒成兔干最好。” “唔、待会儿说不定会下雨。” “天气预报说一整天都是晴天。” “嗯嗯、你的伞真的好漂亮,让我好想试试伞下的感觉哦。” “自己去买一把。”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嘛!” “靠太近会很热。” “呜——” 神威侧过头,雌性夜兔苦着一张脸,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只偷偷瞥了他一眼,便全都咽回去了。 这副困扰的样子,总算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是个笨蛋呢。 虽然意识到了症结和【太阳】有关,却纠结错了方向。 因为【拒绝一起打伞】而生气?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半夜兔、半人类。 从未遇到过先例。不过种族本身只有一半相同,所以能晒太阳也情有可原……才怪! 既然有着【夜兔之耻】的称号,再加上一些神威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微妙情绪——总之,他无法把她当成外族。 同胞,可以享受阳光。 渴望太阳的夜兔,没有一只不会想把她解剖掉。 就连现在,他也无法克制本能,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奇迹。”他终于肯主动对她说了一句话。 雌性夜兔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她悄悄做了个Yes!的手势,然后轻咳一声。 “我也这么觉得哦。”她频频点头附和,神威却怀疑她根本没有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见他没有出声反驳,阿迦叶稍微往他这边靠近了点。 “那个、伞……” “不要。” “哎?!刚才不是已经哄消气了吗?” 哄消气…… 现在,好像感觉更生气了呢。 [第一卷·血磨盘]第四章·竞技场:血磨盘 一路上,阿迦叶都在试图讲笑话逗神威开心。只可惜笑话越讲越冷,气氛越来越僵。到最后,阿迦叶压根不敢看他——直到写着【血磨盘】的灯牌远远地出现,她才松了口气,几乎是飞奔过去。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尤其是夜兔,阿迦叶其实不必做到如此,沉默的带路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不知是那张酷似弟弟面庞勾起了她的思绪,抑或是帮她大忙的谢礼(乳沟里塞东西真的超难受!),阿迦叶对神威的态度,相当小心。 “到了哦。”她站在灯牌下向神威挥手。 神威稍仰伞扇,抬头。 “【血磨盘】,是一家酒吧?” 阿迦叶抿唇笑着,掀帘招他进来。 “火镰,老样子,我特制的那个、勾兑清酒一杯~~啊,再加一杯橙汁。” 柔和的声音在店里回响,正午的酒吧空无一人。昏暗的光线下,一点雪茄的火光,自报纸后面探出,随即是粗粝的烟嗓,带着卷舌的异星口音。 “配菜?” “蛋炒饭!分量——”阿迦叶看了眼神威,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人份!” 肌肉虬扎的手臂,缓慢迭起报纸。 升降椅上,盘腿坐着一具短小粗壮的身躯,全身几乎都被胡子覆盖,根本找不着鼻子眼睛和嘴巴。 “知道了。”那团胡子简短应着,伸出比那络腮胡还要宽大的手掌,抓住升降椅的小扳手,嘎叽几下便没入了吧台。 神威辨认出来。这是一位【神火】战士。这个种族的生物,个个以奋战至死为荣,团体战斗力在宇宙中至少也是A级以上,足以在一天之内推平一个大型城市。 不过,他们最着名的还是—— “居然跑来了地球。【神火】也有不是死宅的家伙啊。” “咦?你知道他们?” 不仅知道,还打过呢。他们单打独斗很容易冲过头,但只要是一支小队,就会相当棘手。尤其是在保卫自己的领地时,简直像疯了一样不要命。 他不说话,阿迦叶就当他默认了。她眼珠一转,凑过来和他咬耳朵。 “【火镰】是【神火的放逐者】哦。不过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不然他一定会把蛋炒饭炒焦的!” 嗯,这对夜兔来说,的确是相当大的打击。不过…… “【蛋炒饭】,不是暗号吗?说了才可以进入秘密基地之类的。” “咦?不是啊。暗号怎么会是那么复杂的东西啊。”阿迦叶惊异地看着他,“这里外星来客超多的,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地球语的。暗号这种东西,当然是简单到吉原每一个人都倒背如流朗朗上口以广迎来客——” 她忽地顿住,双手捣住嘴巴。 刚才,她好像用随处可见的信息,逼迫神威帮了她一个相当过分的忙。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蛋炒饭、是我请哦。” “刚才的橙汁……” “啊是想喝可乐吗?” “我的年龄,过了夜兔的饮酒线哦。” “牛奶怎样?这里也有牛奶哦。” “阿迦叶,你真的很想死呢~” ━━━━ 十九个盆大的空碗,堆得像座歪歪斜斜的摩天大楼。 雌性夜兔没有动筷,身前只有一个空酒杯。她支着肘,侧头看神威嚼饭,像是在纠结什么。然后,她缓缓地伸手,宛若捕猎一般,以闪电的速度触碰他的脸颊。 而也几乎是瞬间,杀气向她扑来,雄性夜兔咕嘟咽下饭去,冲她露出尖牙。 “哎哎、不是要抢你吃的啦。是这个!”阿迦叶急急后仰,闭眼伸出颤抖的手指,嫩白的指尖,沾着一枚晶莹的饭粒。 他盯着她,伸舌,轻轻一舔,又如野兽般将头埋进硕大的饭碗。 阿迦叶松了口气,小声抱怨:“雄性的护食也真是的……” 筷子动得只有残影,神威的头略略晃着,圆润的耳垂,有什么在闪光。 “你有耳钉哎。”阿迦叶好奇地观察着,却也不敢靠近,只是努力眯起眼睛,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敢碰的话就切掉手指。”模糊的声音,笃的一声,筷子横置在干干净净的空碗之上。 神威双手合十,面向站在升降椅上的矮人,露出笑来:“多谢款待。” “呣嗯!”火镰双手抱臂,发出满意的哼声。 阿迦叶惊悚地望着神威:“你不是认真的吧?” “你觉得呢?”他只是微笑。 “行、行吧。”她嘟囔着,视线却很难从他的耳垂离开。被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是雌性夜兔的本能特性。 不过,等到账单摆到她面前时,那眼睛转瞬便黏在上面了。 阿迦叶举起一枚金闪闪的塔拉。她哈了口气,拇指擦了又擦,才把那枚曾经挤在她胸部之间的小可爱,极为缓慢地放在木质吧台上。 “唔嗯,又没钱了。”她哭丧着脸,愁得直咬指甲。 火镰的手在他的络腮胡里掏了又掏,拽出一张系着红绳的羊皮卷。他摊开,用粗壮的手指点着一行文字。 「下午一点:【银狼】lt;-gt;【蝎针】。」 阿迦叶的表情相当奇怪。像是在高兴,又像是在恼怒。 她盯着那行字有好一会儿,然后心虚地转向神威。 “这里就是血磨盘哦。”她点头笃定,“我已经说话算话了。不管你要做什么、一个人其实也行,是吧?” 她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神威只是微笑。 “暗号,我还不知道呢。” 现在逃跑的话,好像会被杀。 火镰拍了拍阿迦叶的头,然后收起羊皮卷,放回胡子里。 “还有半小时,快去准备。”火镰粗粗地说 “呜呜哦——”阿迦叶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视死如归地一闭眼,喊道:“芝麻开门!” ━━━━ “真是土到掉渣的暗号呢。” “‘土到掉渣’这个形容词也很土哦。” 黑暗的甬道向下,两侧的墙壁仅有火把照耀。 交谈持续了几句,便只剩皮鞋的哒哒和靴子的闷响,回响在空荡的台阶之上。 昏暗的火光下,阿迦叶的眉眼僵得宛如石像,表情只在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时,才又鲜活起来。 并不是因为松了口气,反倒是像终于认命一般。 “到了哦。你想要找的【血磨盘】。” 刺眼的光芒,人声鼎沸。 人造太阳高悬天空,虚假地照耀着两个血肉模糊的生物。 它们缠斗着,扭打在半径三百米的圆盘之上,翻滚在中央的大洞旁边。 环绕着观众席的十八个巨幕里,是模糊追赶的镜头,还有一行大字。 【蝎针】lt;-gt;【菇菇】 神威最初还分不清这两团血肉。直到左侧一团被踢飞出去,阿迦叶的一声“蝎针——”,神威的视线便彻底扎在了那团肉块上面。 阿迦叶的声音极小,双眉却拧得快要滴水。 “【银狼】,是同情猎物的捕食者吗?” “哎?” 浑身雪白的阿迦叶,确实是适合极了这个称号。可她嘎吱啃指甲的焦虑模样,怎么看怎么令人恼怒。 于是有些话不自觉便脱口而出。 “如果下一场的对手死掉了,你就自动赢了哦。”别再祈祷那家伙平安无事,你该喝倒彩才对。 “唔、是、是这样没错啦。但是、总之,蝎针绝对不会输!”阿迦叶对自己点头,紧张地看着赛场。 绝、对、不、会、输。 神威盯着那团血肉,毫不眨眼,几乎要将它看出一个血洞来。 赛场上,蝎针摇晃着维持身形。 “咳、咳——”星点的血液洒落地面。 菇菇发出噗噗的笑声。 这位菇星人摘下他的伞盖,优雅鞠躬。 霎时,无数的黑色孢子如自泡泡机喷出一般,弥漫了整个赛场。其所及之处,无不有涎着粘液的黑藤破土而出,就连蝎针的身体也并不例外。 数条黑藤在他褐色的皮下游走,哧哧噗噗得破了出来,将他魁梧的身躯捆得密不透风,只有血液自细小的缝隙里汩汩流出。 蝎针试图挣扎,可他的每一次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只是让黑藤越收越紧。它们宛如蟒蛇一般,要将他扭成两截。 不会输,是吗?神威眯起眼睛。明明是被步步紧逼,相差毫秒便要丢掉性命。 然而,伴随着“喝——”的一声,黑藤根根爆裂,菇菇尚在笑着,腹部即遭一记重击,旋转着撞到赛场的墙上。 烟尘之中,蝎针长发飞舞。两侧的黑发拧在一起,竟是形成了锋利的巨钳。 “不错。”他擦着嘴巴,往地上呸了一口血,然后一把扯出仍在皮里蠕动的黑藤,一脚将它碾烂。 菇菇呻吟着,蝎针双眼赤红,内里隐有黑气缭绕。 他曲起下肢,双手摁地,如野兽一般伏下身来。 神威的身侧,阿迦叶惊呼一声,猛地站起来,身子前倾的几乎要跃入场内。 “笨蛋不行不能用那个——” 在蝎针的身后,似有什么黑亮的东西节节生长,越爬越高,半径比他的肩还要宽上半分,极为可怕地在空中扭动。 哧,一声。 没有惨叫。 子弹般闪光的尖锐刺入了菇菇的身体。他睁着眼睛,却吐不出一个音节。毒素在霎时麻痹了他的全身。 在距离菇菇三百米远的赛场中央,舔着尖牙的捕食者,甩着极长的尾巴,缓慢拖回他的猎物。 此刻,神威才理解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整个赛场都在呐喊着【蝎针】,【菇菇】的血液滴答了一路。 猎物,是要被吃掉的。 蝎针盯着那具残破的身躯,大张嘴巴,露出了布满口腔的锯齿。 然而。 “蝎——针——!!!” 震耳欲聋的呼喊,贯穿了整个赛场。 无数道目光转向声源,一个小白点上窜下跳,举着X的手势,头摇得和马达一样。 沐浴在鲜血里的男人一顿,口腔慢慢合起。 不少观众跳了起来。 “这里可是血磨盘!” “那个婊子是怎么回事?!” “我买票可不是为了看这种狗屎啊!” 谩骂声越来越响,叫着要杀了阿迦叶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却也有一小部分观众,在最初的愤怒过后,看清楚了小白点的容貌。 “那个不是、【银狼】吗?” 银……狼……? 饱满的乳房嫩白又浑圆,随着雌性夜兔的跳跃而上下翻滚,宛如在锅里浮沉的汤圆。她急得出汗,白衬衫给浸得透明,隐隐约约能看见凸起的两朵小小的梅花。 气氛陡然变了,饱含着杀意的视线,渐渐燥热起来。 “哎?银狼今天过来了?!快,赛程表赛程表——呀呀,居然就是下一场!和蝎针!” “喂,蝎针——别搁哪儿磨磨唧唧地吃菇了,老子身下的菇已经急不可耐咯!快点把那种玩意儿给解决掉,银狼可是在等你呢!” 蝎针站起来。他望了眼在选手席上拼命跳跃的阿迦叶,又仔细打量了下串在螫针上的这只菇星人。 死掉了,新鲜的。非常饿,很想吃。 但是,【银狼】不让他吃。 他将视线移向赛场中央,那里有一个邃暗的大洞。 不能吃的东西,都是垃圾。垃圾,就该扔进垃圾桶。 他曲起粗壮的尾部,绷紧肌肉,就要把菇菇投掷出去——螫针,却刺向了自己。 “蝎针!”阿迦叶的告警晚到了半秒。 即使是以速度见长的蝎针,也未能在刹那反应过来。 尖刺捅穿了他的手臂,还差一公分就要碰到他的眉心。而那本属于自己的螫针,竟然发出了噗噗的笑声。 菇星人的绝招:【假死寄生】。 黑色的孢子们吞噬着他的血肉,粘腻的黑藤自尾部蔓延而来。剧痛令他几乎疯狂,拼命拍打尾部,想要甩掉这缠人的玩意儿。 神威饶有趣味地笑了下。 真笨。这种情况下,正确的做法只有一个。 “洞!去洞那里!”阿迦叶大喊。 螫针那噗噗的笑声,陡然变了声调。 蝎针扭头,深深地看了阿迦叶一眼,然后一跃而起,落到中央的大洞旁边。 他吼着,尽力操控着尚未被寄生的部分,将尾巴甩入了大洞。 咯咯噶噶,齿轮运转,宛如天边响着巨雷。 圆盘状的赛场开始旋转。 隆隆的嗡鸣自孔洞中传来,似万钧巨岩自山崖滚落。急促的噗噗声越来越响,在惊恐之后,便是怖人的惨叫。 【血磨盘】,这即是这个地下竞技场的称号。 惨叫持续了很久,才渐弱消失。隆隆的嗡鸣安静了,赛场也停下了旋转。 蝎针抬起他傲人的尾巴,长度已是去了三分之二,上面鲜血淋漓。 环绕着观众席的巨幕上,【菇菇】的头像灰掉了,只剩下【蝎针】占据着画面。 [第一卷·血磨盘]第五章银狼(蝎针H) 发现阿迦叶从自己身边消失时,神威正在看着赛场中央。 蝎针赢了,却也力竭倒在地上,鲜血汩汩地淌了一地。 再怎样贪婪的地下竞技场,此时也都该派医务人员过来抢救了。然而血磨盘却毫无动静……不,似乎有个白点窜了过去——哎,阿迦叶? 圆盘的中心,蝎针的眼睛微阖,极微弱地喘息着。阿迦叶跃到他的身边,死命按压着那淌血的断尾。 剧痛使那条粗壮的断尾肌肉膨胀,猛然弹起,疯了般要掀开痛苦的源头,锋利的巨钳也咔擦着袭击过来。 阿迦叶不得不放手躲避,随即便被断尾喷洒的鲜血溅了一身。 “是我!蝎针,不要乱动!蝎针——” 而蝎针只是对着她大张嘴巴,露出密布口腔的锯齿。 ——失去,神智了。 阿迦叶咬着下唇,她喊着、劝着、试图接近蝎针。可即使阿迦叶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衬衫,也未能使蝎针平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蝎针身下的血泊也越来越大。而环绕着观众席的巨幕,也悄然更新了。 【银狼】lt;-gt;【蝎针】。 铛——浑厚的钟鸣。 血磨盘的下一场战斗,开始了。 “怎么、这么快!”阿迦叶的犬牙不自觉用力,重得都咬破了嘴唇。 殷红的血珠自她下唇的伤口冒出。霎时,蝎针的断尾僵了一下。 无光的黑气自蝎针的眼底腾起,遮盖了那鲜艳的血红瞳色。 他舔着牙齿,如野兽般伏下身来。 阿迦叶一惊,脚尖一点,急速与蝎针拉开距离。 这是、由【自卫】,变成了【捕食】! 轰——失去了螫针、仅剩三分之一的断尾,深深地插入了竞技场的石墙。 滚滚的烟尘扑簌簌,不断有碎石落下。 不远处,阿迦叶半跪着落地,额角冷汗涔涔。 断尾一击不中,便如卷尺般嗖得收了回去,下一秒,轰、轰、轰—— 高速的疯狂刺击,不断地消耗着阿迦叶的体力。 她躲闪着,身形狼狈,动作渐渐不畅起来。好几次,那断尾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颊过去,使那俏嫩的皮肤,给风压逼出好几道血痕。 嘘声在观众席里响起。 “蝎针你他娘的别打脸啊!” “上啊银狼——光是躲着有什么意思!给蝎针看看你的能耐!” “0.5秒。”一个月亮般清朗的声音,“她只有0.5秒行动,不,0.57……?啊原来如此。” “哈?你在说什么啊?”叫喊着的家伙转过头去。 绑着赤艳蝎辫的青年睁着澈蓝的瞳,表情相当专注。 “技能CD哦。尾鞭的攻击间隔是0.5秒,如果没有办法在这个时间内突破一百米的距离,就必须等下一次机会。即使是我,也觉得有点棘手呢。” 青年这么说着,忽略了周围“别开玩笑了”的表情。 “拖延对方的体力,等待行动缓慢下来,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必须考虑对手与自己的体力比例。不过在团体战斗中,也可以利用车轮战……” 他紧盯赛场,喃喃着战斗术语。 “应对方法很多,但如果是我的话……” 又一记尾鞭袭来。阿迦叶翻滚着,险险躲开又一记尾鞭,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行、还是太快了。时间根本不够。要怎样近身、到底要怎样—— “咦?” 阿迦叶疑惑地看着仍插在墙壁里的断尾。 之前的尾鞭都是一记不中立即收回的,可这一次却、不好! 阿迦叶瞳孔瞬间扩大,她急速起跳——晚了。 那尾鞭动了,却并非是向着蝎针的方向收回。 蝎针旋转身躯。碎石劈里啪啦地掉落,插在墙上的尾鞭,竟以千钧之势横扫而来。 阿迦叶只来得及举起双臂格挡。 轰轰轰——烟尘弥漫了半个赛场。观众们咳嗽着,呸出嘴里的沙子。 赛场上,阿迦叶也咳嗽着,呸出的却是血。 她曲着膝,勉勉强强站在那里,双手的小臂干脆得折成两截,大臂不成形状。 “蝎、针……” 那尾鞭终于击中目标,正要缩回去时,阿迦叶的双腿竟对着那尾巴一剪一缠,白牙啊呜一口咬住甲壳,居然是搭上这尾巴的顺风车,往蝎针的方向过去了。 【银狼】。 看台上,赤发的青年一愣,扑哧笑了出来。 “一样的,选择呢。果然,你,也是个不要命的笨蛋。” 尾鞭的速度非比寻常。即将靠近蝎针时,阿迦叶松了口,双腿借着惯性一蹬。 “蝎针——你这笨蛋!居然想要吃掉我?!我可不是食物啊!”阿迦叶大喊着,“给我——醒过来!” 咚!一记漂亮的头槌!两声呜咽的闷哼。 蝎针的身躯不稳,摇晃着后退了几步。 阿迦叶眼角含泪地跪落到地上,双臂骨折的她想抱头都没有办法。 骨折之类的伤她早就习惯了。被夜兔同胞揍过那么多次,她骨头上痛觉神经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中坏死了。 但是,脑袋…… 虽然知道甲壳类的脑袋相当的硬,没想到——呜她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抱歉。”轻轻的声音,像夏日里扑簌的树影。 脸上,忽然有种滑凉的触感,如同蹭着溪流里的小鱼。 蝎针的手背上,本有数十根粗黑的尖刺倒立,然而,在碰到阿迦叶那热烫的面庞时,这自卫的利器却逐枚迭起,化为了服帖的鳞片,仿佛陷入沉睡般,安静地躺下了。 阿迦叶的眼前,是温顺的血瞳。蝎针专注地注视她,他的指腹极小心地摘下她眼角的眼泪,放到唇边,舔舐进去。 温情的一幕,在血磨盘的观众看来却塞心极了,神威也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不少观众比之前还要骂骂咧咧,竖中指的比比皆是。 “什么啊,这八点档戏码。” “日尼玛,退钱!给老子打起来啊——” 不过,更多的观众,经验丰富的常客们,只是摇着头,无奈地扶额。 “银狼也真是的,怎么能每次都被蝎针骗到呢。” 细小的偷笑也在窸窸窣窣。 “今天可真是赚到了,没想到普通票也能看到一场好戏。” 神威忍了又忍。然而赛场中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幕,好像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好戏,就是指这个吗?” 常客们发出呼呼的笑声。 “小哥,是第一次来看【银狼】的场次吧?你很幸运哦,耐心一点,很快,就有好东西看了。” 赛场上,本应是打得血肉模糊的对手,现在却仿若情人一般诉说着情语。 蝎针低着头,甩着用阿迦叶的皮带扎住断面的尾巴。 “银狼,对不起。” 阿迦叶笑得灿烂。 “道歉Accepted!” “银狼,谢谢你。” “这个月的伙食费,我可要从你钱包里掏咯。” “银狼,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是朋友啊。” “银狼,我们仅仅是朋友吗?” “是、这样的,吧……咦?蝎针、你不会、唔!” 阿迦叶猛地后退了两步,她抿紧了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银狼,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阿迦叶摇着头,不断后退。蝎针甩着断尾,步步紧逼。 “笨蛋、你怎可以这样!不要、蝎针你个混账!唔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长嚎,阿迦叶安静了。 蝎针站住了。 “银狼……?” “好、喜欢。”微小的喃喃。 “什么?” 雌性夜兔抬起头来,唇角娇媚,一双碧眼迷离。 “好喜欢、好喜欢你呀!蝎针~~~” 猎物扑进了猎人的怀里。 ━━━━ 暴力是生物最为原始的欲望。【血磨盘】的成功,则是建立在此之上。 暴力随处可见,然而血腥的暴力却并不常见。 有着阴暗渴求的人们循着臭味追到这里,血磨盘会为客人提供最优质的表演。 【没有认输,只有死亡】,再怎样求饶、再怎样惨叫,一旦落败,便只有被磨盘碾为血浆。 因此,【胜利数】成为了选手唯一的指标——只除了一位。 “【银狼】,是最特别的。猜猜那家伙的胜利数——是【零】哦。”常客闷笑道。 “【夜兔】在我们那里一直是个传说。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在千年前的大战中数量锐减,珍稀到登入【星际濒危物种红名单】。然而上万颗星球尖叫着‘单体战斗力强到毁灭星球的家伙居然需要保护’,夜兔在第一年就被永久禁止登上名单。” “银狼首秀的时候,我们真的相当期待。然后果然见识到了,夜兔的战斗力。一拳就把胜利数300+的选手给打得吐血。我们兴奋的不行,全在臆想着她的杀戮究竟会散发怎样的血腥味——但是,银狼,一只夜兔,竟然犹豫了。” “血磨盘的犹豫即是败北。被抓住破绽,然后扯着头发丢到洞里去,也是合情合理的事。然而,银狼那家伙,居然……” 「【性】和【暴力】,你们选择哪一个——」 “——向观众这样喊哦。”常客不住地笑着。 「选择【暴力】的话,你们什么都不会有。但如果选择【性】的话,现在、以后,只要赢了我的,都可以和我交配!」 “我们想着:用肉体交换性命,蠢猪婊子,你的肉体哪里有那么值钱啊——视线却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真是的,除了暴力以外,性也是强烈的原始欲望。然后嘛……” 常客视线淫邪地落在了赛场上交媾的两具肉体。 “银狼成为了血磨盘最不得了的摇钱树。虽说她经常缺赛,只有在没钱的时候才会过来,但这种买彩票的兴奋感,只是让她的比赛更加场场爆满。” “血磨盘也不是没试过其他的女人——渴望来钱快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结果普通的女人一拳就死,撑到落败的也多是被艹死,至于实力强大的女战士,落败了宁可自己跳进洞里找死。” “死死死,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只有【银狼】还站在这里。” “她,是最特别的。” “在血磨盘落败却还活着的家伙,就只有这一个。该说脑瓜聪明吧,却老是被对手骗,尤其是蝎针。” 常客笑了下。 “这两位可是老搭档咯。” “蝎针是用毒的好手,而且那活也不错,和银狼在赛场外也关系不错的样子,契合度相当高,排的场次也多……啊啊,这一幕真是……” 常客舔着嘴唇,解开了皮带。 “喂,小哥,要不要纸巾啊,我今天正好多带了。” 赤发蝎辫的青年没有回答。 他双手抓着钢制栏杆,细小的裂缝渐渐自他的掌下延展,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那对澈蓝的瞳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是如镜子般,反射着赛场中那淫靡的景象。 ━━━━ 刺啦一声,巨镰划破了染血的衬衫,雪白的乳房如同从盒子中挤出的牛奶布丁,Q弹地摇晃着,上面还点缀了两粒草莓。 滑凉的鳞片蹭过乳房,摁压揉捏,那具热烫的身体哆嗦着,本能地退缩,却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贴了上来。 “蝎针,好喜欢……”阿迦叶呻吟着,白皙的皮肤蒙了上一层淡淡的玫红,宛如日出时的白玫瑰。 蝎针照顾着阿迦叶骨折的手臂。他托起阿迦叶的屁股,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伏在她的胸脯,吮吸她的乳房。 娇媚的呻吟。 发情了,很好。新研发的【对银狼专用催情药129号】非常管用。 只不过…… “喜欢你——才怪!混蛋、就不能用正面战斗把我打败吗?” 阿迦叶的手无力地搭在蝎针的脖子上,脸颊磨蹭着他的脖颈。那本该是诅咒一般的怒骂,却在催情药的作用下,化为了娇嗔的责备。 蝎针含着阿迦叶的乳尖,模糊地说:“打不过你,用药合理。肉体的攻击和防御都很强,对毒抗性却是零、不,负数才对……” “呜——哈啊,牙、牙齿,别、别咬呀!” “我没有咬。”继续模糊的声音。他的种族特性,即是口腔里布满锯齿。 细细密密的刺激让阿迦叶高昂地叫喊出来。她抓着蝎针的发,既想要远离,又舍不得放弃这极致的快感。 最终她还是顺应本能,双眼一闭,将胸脯往蝎针的嘴里送了过去。 蝎针感受到阿迦叶的纠结,闷闷笑了一声,微小的震动借由几百颗小小的尖牙,传到阿迦叶的乳房上,让她浑身颤抖。 不自觉地,她用下身隔着裤子磨蹭蝎针的下体,仅仅十几下,她便弓腰一颤,白牙猛地咬住了蝎针的脖颈,发出低低呜咽。 蝎针嘶了一声,松口,淫靡的银丝拉扯在他的牙与阿迦叶的乳房之间。 他没有生气,倒是有些疑惑。 “去了?”他轻声问。 肩头的银发微微耸动,再有濡湿的小舌头歉疚地舔着咬过的地方。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即使在药物的辅助下,她也需要更久才能高潮。难道这次的药效特别好?或者说…… “今天、温柔一点吧?”阿迦叶稍稍退开他的肩头,仰头看着蝎针,她眼角被高潮刺激得有些发红,“刚刚、才做过,是个技术很差的变态……” 滑凉的手顺着她的腹肌向下,一路摸到了内裤里面。蝎针稍稍试探,阿迦叶即小小的痛呼一声。 蝎针极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然后说着就把阿迦叶翻了过来,使她面朝观众。 “咦?!” 哧啦啦,阿迦叶的西裤碎成了条条,两条白腿M字大开,粉嫩的花瓣滴着水,光洁的阴户直面镜头。 整个赛场的呼吸都粗重了,戏谑的叫骂此起彼伏。 阿迦叶的面上一片红晕,她回头怒视。 “你们对这个体位有什么偏好啊!还有你赔我的裤子——唔嗯嗯……” 柔软的唇舌交缠。 蝎针指尖的利刃平服地迭起,一手揉捏着阿迦叶的乳房,另一手则伸进了她的甬道。 三根手指咕叽咕叽地搅着淫水,拇指打着转磨蹭阴蒂,粗糙的鳞片刺激得那嫩白的柳腰前后扭动。 “待会儿陪你去逛街。”蝎针说。 “骗、骗子——哈、唔!”阿迦叶刚刚得以喘息片刻,口腔又被手指堵住了。 那手指灵巧地探索着她的口腔,逐个摸着她的贝齿,不时地夹捏那不安分的小舌。 模糊的呻吟自她的唇里溢出,她几次弓腰,脚趾张得老开,几近抽筋。 淫水不断地从阿迦叶的甬道涌出,蝎针感受着泥泞的程度。 “第几次了?” “我、我怎么会知道、哈啊、” “那就再来一次吧。” “咦、不、不要了、不唔——啊啊啊!” 又一次的高潮,阿迦叶尖叫出来,蝎针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这具柔软的肉体剧烈喘息着,被极为小心地放到地上。 阿迦叶趴着,正要挣扎着用骨折的手臂爬起来,已经高潮到麻木的下体,忽然顶上了一个炙热的东西。 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严肃的男人。 “不是、结束了吗?” “银狼,不要说傻话。根据你刚才的状态和要求,润滑准备已经完成,现在才刚刚开始。” 蝎针扯着阿迦叶的手臂,在“等等——”的惊呼中,他那狰狞的下体一下捅进了温暖又泥泞的甬道,猛烈地抽插起来,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 “停、太、太快了、” “前戏充分做足了,不会痛吧?” “不痛、但是、啊、啊——” 阿迦叶仰着头,汗濡湿了她的发丝,第一次的射精过后,她整个身子几乎都瘫软了。 感受到插在甬道内的狰狞再次坚硬起来,阿迦叶只能发出微弱的祈求。 “今天、为什么……?”以往,可并没有这么刺激的性爱呀? 答着“不知道”的男人再次挺腰,精液冒着白泡不断溢出,蝎针仿佛要用自己的狰狞把那甬道里里外外地冲洗一遍。 “蝎、针……”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射精后,阿迦叶尖叫着翻着白眼,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巨幕上,【银狼】vs【蝎针】的大字,也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蝎针抱起昏迷的阿迦叶,捋着她鬓角粘腻的发丝,视线深邃地凝聚在她的胸口——那里有一块写着【鲲】的陌生名牌。 [第一卷·血磨盘]第六章扛走一条街的房子 唰啦。白皙的嫩手一把拉开遮光窗帘,刺眼的阳光顿时涌进了黑暗的房间。 裸体的雌性夜兔龇着一口白牙,跳到床上,捡起一个枕头,毫不怜惜地向下砸去。 “蝎针你个混球!又是用毒!男子汉大丈夫敢不敢和我正面对决!” 砰砰的声音响个不停。蝎针迷蒙着血瞳,半伸手挡着,嗓音低沉又模糊。 “银狼……我错了,让我继续睡一会儿……好累,需要、能量……”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被子底下响起,粗壮的断尾讨好地缠上了阿迦叶的细腰,可怜兮兮地展示着刚刚结痂的断面,拦在阿迦叶与蝎针之间。 凭着夜兔的恢复力,手臂骨折的阿迦叶只睡了一晚就活蹦乱跳。而蝎针的伤,少说也要养上半个多月。 “你——真差劲!利用我的同情心……”阿迦叶高举的枕头还是没舍得砸下去,她叹了口气,最后只嗔着拍了下那根断尾,翻身下床。 “去、哪里?” “买东西。我现在能量不足,头超晕。”阿迦叶打开衣柜。左边是一整排弹性材料的漆黑长袍,右边则是阿迦叶寄放在蝎针这里的备用衬衫。 她站在镜子前扣着扣子,手指却不住地发抖,试了好久也只扣进了一颗。 阿迦叶焦躁地咂着嘴,背后却有个黑影贴了过来,冰凉凉的。 尖尖的爪子灵巧地将纽扣穿过扣眼,不时地擦过阿迦叶的胸脯和小腹,激得她不时地颤抖。 她回头,蝎针的眼里满是倦色,尾巴也软绵绵地拖在身后。 “蝎针,你该休息。” 蝎针什么也没说,只抿着唇,从衣柜里拿了条西裤,跪下来,捏起她的脚,穿了进去。 阿迦叶扶着他的肩。蝎针将皮带从她腰间穿过,咔哒几声,又微调了下扣眼,这才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叫我?” 阿迦叶的视线落在他的断尾上。 “哪有叫重伤员扣扣子的混蛋。而且,”她下意识地将小臂往身后缩了缩,“这种小事,我可不需要帮忙。” 那条白玉一般的手臂,究竟断过多少回呢?那手指的颤抖,究竟有几分是因为他呢? “别想太多。”温和的声音。 熨烫的手推着他的胸甲,将他摁倒在床上。 然后,唰啦啦,刺眼的光消失了,柔软的黑暗包裹了他。 “睡一觉吧。”阿迦叶拉上窗帘,轻轻抚摸他的断尾,“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的。” ━━━━ 【吉原】,曾是夜之子民的栖身之所。【血磨盘】,则是他们最为喜爱的游乐场。 然而,当吉原的领主,【夜王·凤仙】陨落,受其庇护的夜之子民,则失去了他们的家园。 【先驱·黑曼巴】深感痛心,于是引领无家可归的同胞,退居过往的游乐场,于【血磨盘】建立了全新的夜之城。 阿迦叶沐浴在虚假的阳光里,伸了个懒腰。 血磨盘的清晨,街上空无站立的人影。趴着的跪着的,倒是躺倒了一片。他们呻吟着,或顶着一脸淤青,或喷着恶臭的酒气。 阿迦叶在街上跳跃,飞掠一具又一具与尸体无异的躯体。 “便利屋、便利屋……啊。” 阿迦叶停下脚步,张大了嘴巴。 长到天际的一整条街,仿佛被拨回了一千年的时间。沿途温馨精致的各式小屋,消失得连一块玻璃渣都找不着,只剩下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数声幽怨的啜泣,从杂草中传来。 阿迦叶揉了揉眼睛:“这到底是……” 幽怨的哭声一顿,杂草忽地一动。唰啦啦,数个红尖帽的小脑袋冒了出来,急切得像闻到了面包屑的锦鲤。 “哎?银狼大人?” 红尖帽下,短短的金发很是柔顺,豆大的泪珠不断顺着婴儿肥的脸颊滚下,背后的翅膀一扇一扇。 阿迦叶惊呼一声:“这是、【小精灵】的大家!怎么哭啦?” “真的是银狼大人!” 巴掌大的童话精灵们眼睛一亮,呼啦啦地扑进阿迦叶的怀里。滚滚泪珠顺着阿迦叶的胸脯滑下,给那白衬衫浸得透出了肉色。 “呜呜呜,银狼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阿迦叶怜爱地用指尖揉着她们的小脑袋,柔声道:“别哭啦,有我在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精灵们抽泣着,用小手抹着满脸的眼泪,七嘴八舌。 “都是、那家伙的错!” “拿着腕表里的投影来找人,还以为是寻亲的小可怜。”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说没有见过,然后、然后,他、他他竟然——” 「啊啊,果然不知道。那么,请给我赔偿吧——呵,是笨蛋呢,当然是拿你的性命赔偿被你浪费的时间——哎、怕痛吗?别担心,我打蚊子可是很利索的哦,啪得一下——嗯?想再多活一点?好吧,要是能让我的心情好一点,手下留情也不是不可以——」 “——竟然这么说着,就把大家的店,全——部都扛走了!哇——没掉了店,我们可怎么活呀!”小精灵们哭得快要晕厥,“银狼大人,求求你了,帮帮我们吧……” 这草菅人命的语气,这唯我独尊的小气,这扛走数十家店的力气…… 肚子空空的阿迦叶笑得灿烂。 “那狗屎混蛋,有报上名字吗?” 挂着泪珠的小精灵们互相看看,然后一齐点头。 “有的,他说自己要抢空【血磨盘】,名字是……” 「【神威】。我是要成为宇宙海贼王的男人。」 ━━━━ 大街的尽头,高耸着不像话的建筑。 不过,与其称呼为建筑,不如说是用屋子们搭起来的积木城堡。 笑声自城堡的顶端传来。 “终于,找来了啊。我等的肚子都饿了。” “自说自话的、在干什么啊!”阿迦叶自胸腔发出低吼,双拳握紧,仰头怒视,“给我滚下来,你这——夺走我早饭的混蛋!” 顶端的声音沉默了下。 下一秒,黑影遮盖了虚假的太阳。一抹朱红悠然飘落,仔细看去,却是赤发蝎辫的夜兔举着红伞,以足尖点地,宛如走下王座的台阶般,走下这高耸的城堡。 “没想到,来的是你啊。”神威笑眯眯的,“早安,阿迦叶。” 闪光的耳钉蒙着碎发,迷了一会儿阿迦叶的眼。但她转瞬便回过神来,提腿向他脑袋踢去。神威轻轻向后一翻,嘴角抹开笑来。 “脾气好坏。我知道了,是低血糖吧?” 阿迦叶的踢击接踵而来,胸脯一起一伏。 “低血糖个鬼!快点把大家的屋子还回去,赶紧道歉——这样我才好吃饭!” 神威的脚步轻盈,轻松地像在躲避小孩子的玩闹。 “果然是饿了呢……然后,我不要哦。” “不要也得要!打败你就可以了吧!” “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我搭起来的这个,可是和抽积木一样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倒掉。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拿下来的顺序。”他微笑着,竖起食指,“这座建筑毁掉之后,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呢?想想吧,阿迦叶。” 阿迦叶咬牙,继续无效的攻击:“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想要成为这条街的老大吗? 神威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侧身躲避。 “嗯,成为老大、也不错啊。不过,比起这条街的老大,我倒是更想成为【血磨盘】的老大呢。” “你——”阿迦叶的踢击停住了,鞋尖离他的额头只有五厘米的距离。 雄性夜兔睁着澈蓝的眼,安静地看着她。 阿迦叶缓缓放下腿来,碧眼深邃:“你想要引出的,是最上面吗?” “这种破坏只够引出小虾米吧。但是,打败店铺的老大以后,这条街的老大就赶过来了。打败你之后,是惯例的四天王吧?然后是隐藏的第五天王,再是魔王、邪魔王、真魔王、暗·真魔王……” 他掰着手指数着,阿迦叶却伸出手掌,做了暂停的手势。 “怎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这条街的老大?” 神威歪了下脑袋。 “难道,不是吗?这么着急的找来……” “拜托,胜利数为0的我,怎么可能成为街的【管理者】啊。用头发想想也、等下,神威你、刚从外面来,不知道吧?” “……不知道呢。” “这条街的老大,你现在可找不到哦。” “已经被我不小心打死了吗?” “不是!是在睡觉啦,睡·觉。睡得可香了。”阿迦叶抓抓头发,“昨天刚刚受了重伤,尾巴、断掉了三分之二左右吧。” 神威怔了一下。 “【血磨盘】的街的管理权,只会分给胜利数排名前十的选手哦。”阿迦叶单手叉腰,嘴角很是骄傲,“【蝎针】,正是排位第十。” 她继续说:“他的性格超认真,即使受伤也会拖着身子起来巡逻。但那副可怜样,见过一次就看不下去了。所以之后只要他受伤,我就会帮忙管着。毕竟,是朋友嘛……还有就是买东西有老大优惠、咳嗯!” 阿迦叶清着嗓子。 下一秒,极为寒冷的杀气如风雪袭来,却又转瞬而逝。阿迦叶尚未反应过来杀气的指向,它便已经消失了。 “太好了呢,阿迦叶。”神威的微笑不变,“想着领主是你,还觉得有些麻烦。我真是得上天眷顾啊。真正的对手,正中下怀。” 阿迦叶的眉,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放弃吧,神威。你是喜欢挑战强敌的那类夜兔吧?但蝎针正面战打不过我,然后,我也打不过你……”她仰头看着堆迭起来的高耸建筑,“毕竟我只是半只夜兔而已,力量只有一半也是理所当然。扛起车辆还OK,但屋子什么的、真是怪物呢。” 她的表情不自主地扭曲了下,快到神威都差点没能捕捉。 那是极为丑陋的表情,嫉妒、憎恨、恐惧,宛如一切负面表情的结合体。 “和蝎针的战斗,会很无趣哦。” “有趣与否,不打一架怎么知道呢?” “……你想杀了他吗,神威?” “如果你哭了的话,我说不定会留他一命哦。” “骗子。” “暴露了呢。妹妹的眼泪姑且考虑一下,你的眼泪可没有让我停手的价值。” “……你这样的家伙,也有妹妹啊。” “是个惹祸的笨蛋。” “替你除掉,怎么样呢?”阿迦叶说。她露出尖牙,宛如一条在风雪中捕猎的银狼,“正好,蝎针也总给我惹祸。如果你杀掉他,我怎么也得送一份回礼,对吧?” 神威只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不住地笑着,都快笑出了眼泪。 “请,随意哦。”他张开手臂,做出邀请的样子,仿佛是在欢迎,“连我都打不过的你,怎么可能打过她呢?” 阿迦叶眯起眼睛:“比你,还要强吗?” “不。”他干脆地答道,“只不过,有这样一条宇宙法则吧?妹妹是哥哥的天敌。” 一瞬,阿迦叶的面孔,又爬上了那扭曲的表情。 她的瞳孔剧缩,呼吸急促。 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 为何,能如此骄傲地、自信地、耀眼地、承认自己的弱点? “你、知道的,是吗?”我的弟弟。 “听不懂呢。” 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双手不知剥夺了多少生命,即使是这样残忍的夜兔,也不会…… “我,果然、果然是【夜兔之耻】啊……” 世界静了几秒,然后是一声极微弱的叹息。 “暂时,还是算了吧。” “什、么?” “兴致都没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哎?”阿迦叶一愣,猛地凑近神威,直直盯着他的瞳孔。 “在做什么。” “看镜子啦,镜子。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的眼睛很澄澈哦,天真无邪的兔子,那种感觉。” “……你真的很不会讲笑话。” 澈蓝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只是清晰地倒影着她的面庞。 阿迦叶认真地摸着自己的脸,然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前辈在后辈面前哭的话,也太不像样子了。神威,你又骗我,我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哦。” “都说了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阿迦叶,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再等下,我早上饿急了出门都没有好好护肤,毛孔好像有点、哎别闭上嘛!” “你也稍微考虑下我的心情吧?那个不得不看着粗大毛孔的我。” “啊抱歉——不对!神威,把大家的房子还回来!” “好啊。” “我就知道,做好觉悟吧——哎?!” “好好听人说话啊。已经说过,没有兴致了。” 神威微笑着,向她迈步。那温和的表情,让阿迦叶犹豫了半秒。 红伞的阴影笼罩了她,捕食者勾起嘴角。 “我会把屋子还回去的。与之相对,一起,去吃早饭吧?” [第一卷·血磨盘]第七章食物只有营养剂 “好——这就是最后一个了!”阿迦叶满意地点着头,目送红尖帽的小精灵呼啦啦地涌进小屋。 半小时前还是史前星球的大街,如今房屋林立,一街的江户风格,到处都是感激的欢呼。 “银狼大人,真是太谢谢你啦!”小精灵们抹着眼泪,朝阿迦叶挥手。她们雀跃着,又在看到拍打衣物灰尘的神威时,冲他吐舌做起鬼脸来。 神威只笑着,用手指做出枪的样子。 “砰。”他说。 霎时,咚咚咚的关门声如海浪般延展到街的尽头,窗户里空无一人,只有小小的红尖帽在窗缘下发抖。 阿迦叶戳了下神威的脑袋。 “不许欺负她们。” “唔,好痛。” “不许棒读、更不许装作自己才是受害者!” 又是重重的一戳,然后那根白皙的食指一顿,下滑到他的脸上,用拇指轻轻抹着他的面颊。 “脸上,沾到灰了。”阿迦叶微微仰头,认真给他擦着。 神威愣了会儿,偏头避了下。 “早餐……想吃什么?”他问道。 “去便利店随便买点吧。你呢?” “和你一样的就好。” “啊啊,估计不行哦。”阿迦叶摇头,表情有些苦恼,“我惯例的那个,你不会习惯的。” “我不挑食的。” “不是那个啦。你的话、嗯,到店里再决定也不迟。待会儿看看今天有什么早点吧?” 于是他们就并肩走去了便利店。 即使阿迦叶不需要打伞,神威也仍是将伞稍稍向她那边倾斜,一路上谈论着“饭团不错啊”“包子的品种也很多呢”“啊早上吃拉面也可以哦”之类的话题。 叮铃的“欢迎光临”后,阿迦叶径直走向熟食区。 “饭团的口味……金枪鱼?”“要。”“梅子?”“不要。”“明太子?”“唔,还是要吧?”…… 问答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熟食柜台空了大半,神威的怀里堆起比他还要高的饭团。 “够吃饱吗?” “两只夜兔可不够哦。” “是一只半啦。”她歪头衡量着饭团堆的高度,“这些,一只雄性夜兔的话,大概也差不多了?神威,你先去让店员加热吧,我的话……” 她的视线移向了冰柜的角落。 等到饭团半数已经热了的时候,阿迦叶拿着她的早餐过来了。 那是几根圆柱形的玻璃管,颜色红蓝黄都有,还有一根透明的。 “多亏你惹了大麻烦,可以奢侈一把咯。”阿迦叶笑着,“你请客,别想赖账。” 神威扫了眼金额,刷了腕表。他们坐到靠窗的小吧台上。 “你买了什么?” “营养剂啦,没用过吗?” “只用过相当难吃的口服压缩型。你这个看起来不是呢。” 阿迦叶摁下玻璃管顶端的按钮,啪的一声,管子的底端弹出针尖。 “对,这个是注射型……嗯,帮我卷下袖子。” 袖子一点一点翻上去。青色的血管如河流,蜿蜒在牛奶一般丝滑的皮肤里。 尖锐的针头准确地刺入血管。玻璃管里,透明的液体缓缓下降。 神威拆开饭团的塑料包纸,一口咬下大半。 “为什么用营养剂呢?” “十六岁的时候做了错事。”阿迦叶干脆地答道,“然后,就吃不下东西了。化学合成以外的任何食物,就算强行塞进去,也会吐出来。” “我那时想着,饿死了也好啦。但,快死的时候果然还是很害怕,哭得可惨了。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放着这个。” 玻璃管内的液体,扭曲地映照着她的面孔。 “营养剂虽然能供给日常用的能量,但肚子还是会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好饿、想吃、不能吃,超痛苦的。但是,既然,【他】希望我活下去的话,那我暂时、不管怎样,都还是不能死掉。” 液体到底,阿迦叶拔掉空管。皮肤上立刻冒出细小的血珠,她舔了下便看不到了,甚至连针孔也找不到痕迹。 她的眼神稍暗:“就算只是半只夜兔,身体,也还真是方便呢。” 神威的身边扔了一堆的包装纸。他嚼着饭团,声音含糊。 “半只夜兔,是你成为【夜兔之耻】的原因吗?” 阿迦叶浑身一颤,喉咙发哑。 “什、么……?” “身体虽然有一半是夜兔,但灵魂真的、”他咽下米饭,澈蓝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太弱了。 阿迦叶一怔,表情反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啊。” “有着夜兔的血统,却连人类也不如。不,将你和人类比,是对他们的侮辱——你总是从来都没有战斗过,就已经认输了。” “啊啊,竞技场吗?” “不,是生命、死亡、还有所有的一切。” 阿迦叶静静地望着他的瞳孔。那片海洋,仿佛正在燃烧。 “刚才和我的战斗也是、在竞技场上也是,阿迦叶,你从未全力以赴吧?蝎针的那种水平,即使是用毒,你也并非束手无策,解决的办法要多有多少。听说你在比赛时总会犹豫,还以为你是反抗夜兔之血的那类傻瓜。但其实,你只是以输掉为前提战斗吧?赢了反而会——” 神威一顿,转过头去,又拆开一个饭团,用力咬了下去:“我对着死人在说些什么呢。”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拆塑料纸的声音。 良久,阿迦叶慢慢伸手,取下他嘴角的饭粒。 神威转头避开,却又兀地一愣。 雄性夜兔最讨厌夺食。昨日,他还在相同的情境下,向雌性露出了犬齿。今日,是哪里不同? 尚未来得及细想,柔柔的声音就攫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神威,我,还活着哦。” 温和的笑容安抚着他的情绪。他当然可以就这样放过她,但是…… “哇,死人开口说话了,真是稀奇。” “还在赌气吗?你的情绪真的很容易波动呢,上次打伞的时候也是。想做【血磨盘】的领主,心胸不开阔可绝对不行~” 又来了,那种、微妙的语气。 “死人没有说教的权利。” “哼哼,说起来,你揍翻这条街的目的,原本不是找人吗?情况怎样?” “……不告诉你。” “噗,没找到吧。给我看看,如何?我在这里待了好歹有两年哦。” “不要。” 阿迦叶笑了下,双手啪的合十,闭眼低头,压低声音喊道:“求求你啦,心胸开阔的神威大人!” 神威看着她。阿迦叶未得回答,便悄悄睁眼瞄他,见他正认真打量自己,又唰得闭上了,睫毛扑扇,仿佛给那害羞的眼睛拉上窗帘。 神威不由得笑出来。 “啊,心情好啦?” “没有哦。”他这么答着,上扬的尾音却出卖了他。 这哄弟弟的做派,是在干什么呀? 阿迦叶虽说是年长一些,不过也只比他大了六岁而已。而自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好歹也是恶名赫赫的春雨提督,居然会在这样的人面前孩子气起来。 明明,按成年人的世界说,应该是商业合作伙伴。除了利益交换,别的一切都不重要,对吧? “也是呢……”他轻声说着。 “什么什么?”阿迦叶凑过来。 神威换单手拿饭团,另一手把她推开,指节在腕表上敲了几下,跳出一张全息影像的面孔。 “哦哦、这是昨天的刺客吧?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要找?” 神威三两口吃掉饭团,舔掉嘴角新增的米粒,在腕表上又摁了几下。这次弹出的,是一份从网上摘取下来的剪报。 《血磨盘日报》底页的右下角,写着半个月以前的日期。 4192年6月28日:【沐恩】vs.【蝎针】。 在【沐恩】的上方,一张灰狼的兽首被划了红叉,稍微加些淤青,就是全息影像里的面孔。 “死掉的家伙又活过来了,这个理由怎么样呢?” ━━━━ “那天轻轻踢了下就死掉了,还想着血磨盘的选手真脆弱。但晚上睡不着找了下,发现竟然半个月以前就是死人了。于是立刻跑去找尸体,结果无影无踪哦,连一点血迹也没有。你们的清洁工,真是勤劳啊……” 神威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好让阿迦叶把购物袋套到他的脖子上。现在的神威简直就是一棵购物袋的圣诞树,左手右手大包小包五彩缤纷,不仅脖子上挂着一串,甚至头上也顶着一堆。 阿迦叶往他脖子上套去一个,苦恼地看着收银台上剩下的几个袋子,然后—— “张嘴。来,啊——”袋子挂到了神威的牙齿上。 神威叼着袋子,含糊不清地又讲了好几句,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雄性夜兔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阿迦叶扑哧地笑了出来。 “神威,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但是,下次记得别把自己也迷住咯。” 雄性夜兔眯起了澈蓝的双眼。 “不准有不满,我的逛、街、拎、包、器。”阿迦叶双手空空,叉腰露牙笑着,“想用一顿早饭就把我打发?别小看成年人的世界啊!拎包而已都没叫你付钱,我已经够仁慈了——况且,有关那个刺客的生死,去问杀死他的人,不是最好的吗?” 蝎针。 啊,说起来,阿迦叶刷的卡都是那家伙的吧? 神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了微妙的别扭。春雨的经费保住了虽然很好,但区区这点商品,他的财力也绝对不输…… “本来,现在陪我逛街的,也应该是蝎针才对。”阿迦叶的面色略显惆怅,“但是,那么重的伤,好可怜,看着就痛!尾巴至少要半个月才能长好,这期间绝对要禁止他参赛……” 她絮絮叨叨。 一路走着,弱小、无助、又可怜,几乎成为了蝎针的代名词。 电梯里,即使各种生物上上下下,她的嘴也没有停过。阿迦叶每说一句,神威都忍不住想吐槽一句,奈何嘴里叼着袋子,只得把这当成精神攻击的训练——最艰苦的级别。 而最纠结的问题,到了开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 他松口,放下袋子,舔着酸痛的牙齿,用手掌正了正下颌。 “你把我带到蝎针的领地。” “对啊,你不是想找到刺客的关联者吗?”阿迦叶拧开了锁孔。 “三小时之前,我还想要杀掉他。” “………………啊。” “不要露出一副‘我忘掉了’的样子。” “那什么、好奇心、咳,不,我有一颗雪中送炭的慷慨之心!” “你要把他的性命送给我吗?” “怎么可能啊!”阿迦叶额角隐有冷汗,“你不会杀掉他的吧?” “问话之后,卸磨杀驴的可能性很大哦。” “……现在请你离开,还来得及吗?” “晚了。” 阿迦叶的表情相当苦恼,她死命抓着头发,仿佛这样就能得出灵感一样。 然后,门开了,从里面开的。 高大的雄性裸着上身,双手抱臂,困倦地靠在门框上。 “你们吵到我睡觉了。”蝎针甩着断尾,打了个哈欠,冲神威点头,“准许你进入我的领地。事情解决之后,要打、还是离开,随你喜欢。” [第一卷·血磨盘]第八章沐恩登场:抓狗狗 十三层的公寓里,阿迦叶拉开遮光窗帘,只留下一层透光窗帘,又扭小了加湿器的旋钮,整理好玄关的鞋子。 蝎针蹲在一堆购物袋边,嗅着翻翻找找,抱着一袋蜘蛛腿,卧到沙发上。 “有点挤,见谅。”他说着,咔擦咔擦啃着蜘蛛腿,“要来一根吗?” “……不了。”神威答道,坐到阿迦叶搬来的餐厅椅子上。 “和银狼一样的表情。”蝎针举起一根蜘蛛腿,目露困惑,“明明那么好吃。” 阿迦叶敲了下他的脑袋,坐到他旁边:“我肯屈尊碰它的包装你都该知足了。” “痛。”蝎针揉着脑袋,“辛苦你了,陪银狼逛街。” “……确实很辛苦。”神威说。 “你好歹客气一下吧?”阿迦叶抗议道。 “真大胆呢,阿迦叶。”神威微笑着,“那样残忍地折磨我以后,还要求我隐瞒你的罪行。” “呵呵你这个万恶之源在颠倒什么是非黑白啊!惹了那么一堆祸,只是帮我拎包而已,居然——” “【阿迦叶】,”蝎针念着,血瞳盯着她,如捕猎般锐利,“这是你的另一个名字吗?” 阿迦叶霎时语塞,张口欲言又闭上,避开了蝎针的注视,嗫嚅道:“是、【真名】啦……” 罪孽的、被同胞剥夺的【真名】,只能从同胞那里夺回。外族…… 蝎针嘎吱嚼着蜘蛛腿,咽下去后,断尾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阿迦叶的手臂。 “银狼,是笨蛋。”他说。 阿迦叶皱眉呜咽。 “赞同。”神威笑了下。 他无视了阿迦叶小声的“你们才是笨蛋”,在腕表上投影出灰狼刺客的兽首,还有战斗记录的剪报。 “【沐恩】,你还有印象吗?”神威问蝎针。 蝎针眯着眼睛凝视了一会儿。 “抱歉,我视力很差。有气味记录吗?” “狼人星的生物,臭臭的味道。”阿迦叶回忆着,“半个月前,我不在的时候,他和你打过。” 蝎针啃了会儿蜘蛛腿。 “记起来了。你问死者是想做什么,帮他复仇吗?” “不,恰好相反。”神威说,“是找他复仇。” 蝎针歪了下脑袋:“你是傻、唔!” 阿迦叶捂住了他的嘴巴,对着神威讪笑了一下。 蝎针转眼看她,疑惑得不行。阿迦叶凑到他耳边:“那家伙想杀掉你哎!别惹他生气,你打不过他的啦。” 蝎针抖了下尖耳:“这和打不打得过没有关系。不战斗,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他看着神威,双眼疲惫地下垂,但仍努力振作起来。 “无论是谁,强弱与否,如果要夺取我的领地,如果要抢走我的荣耀,即使结局是死亡,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神威眯起眼睛。 “……你,不错呢。阿迦叶把你说的那么弱,仔细一看,这不是强得可怕吗?” 糟糕,感兴趣了。 阿迦叶流着冷汗,绞尽脑汁,正想着怎么反驳,蝎针却摇了摇头。 “我很弱,至少现在是这样。”他微动那根断尾,安抚般地摸着阿迦叶的脑袋,又看向神威。 “你渴望血的气味,何不等到半个月后呢?现在的我无法满足你的饥渴,但是,只要稍稍忍耐……” 神威看着那条断尾,澈蓝的瞳孔深邃。 阿迦叶喉咙咕嘟一声,却见他笑开了。 “呵,的确是这样没错。一下子就吃掉,也太可惜了。难得一遇的对手,要慢慢地享受才对。” 阿迦叶小小地呼了一口气。 “至于‘复仇’,”神威说,“要找死人复仇什么的,的确是蠢话。但是,如果那是活着的生物呢?” “不可能。”蝎针干脆地说。 “万一,他在掉进洞里以后,逃出来了呢?”阿迦叶说,“血磨盘的机关从未对外公布,大家只是知道原理和磨盘差不多。虽说没有过先例,不过、也不是万无一失吧?” “这和洞没有关系。”蝎针说,他的视线向下,落在自己的腹部,“我记得很清楚,我【捕食】了他。” ━━━━ “他的力量很大,速度很慢,脚步很沉。体重,有三只银狼——唔!” 阿迦叶挥着拳头:“不要把我当作计量单位!” 神威则是陷入沉思:“三个阿迦叶吗……” “如果你忘掉这个我会相当感谢的。” “不,我踢出去的那个刺客,应该是轻量级的选手。所以……” 阿迦叶和神威“啊”了一声。 “是他的双胞胎弟弟?”/“阿迦叶谎报体重?” 寂静。他们瞪着对方。 “——谁会多报体重啊!”/“到底是怎么样的笨蛋才会得出双胞胎的结论……” “双胞胎怎么了?”阿迦叶双手捧心,目露怜色,“想想吧,神威,是那个啊,那个。《月下:狼人家族的禁忌兄弟恋》!” “……啊?” “可怜哥哥!身强体壮,以命养家,不多时却死于强敌之手。可怜弟弟!体弱多病,却为爱秉承兄业——然后!他看了一场比赛发现自己绝对会被一击必杀于是跑去做了瘦弱身板也OK的杀手想着反正只是杀人而已打架以外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没想到——唔唔唔!” 蝎针捏住了她的嘴。 世界清净。 “你辛苦了。”神威向他点头。 “你也是。”蝎针颔首回礼。 阿迦叶投来控诉的视线,挣开蝎针的束缚。 “你的手碰过蜘蛛腿哎——”她抱怨着,擦着嘴唇,“再说了,一样的脸,不一样的身子,除了双胞胎,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蝎针低头,拨弄指关节的鳞片。 “和他战斗的时候,少有地听到了恳求。不是恳求性命,而是……” 「求求你了,只有头,不要吃掉……只有头!」 灰狼的全息头像,在神威的腕表上旋转。 “你知道的吧,阿迦叶。”神威的注视深邃,“另一种解释。” 阿迦叶抿着唇。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阿迦叶的裤兜震动,她皱眉,掏出智能手机。 “真是老旧的型号啊。”神威说。 “毕竟是地球,乡下能买到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她看到来电人,一愣,摁下接听,“是小精灵?怎么——” “呜呜呜呜啊啊啊——” 嘈杂的哭喊与惨叫自听筒另一边传来,阿迦叶瞳孔剧缩。 “我的店、不要啊!快去叫银狼大人!快点、快点呀啊啊啊啊——” 在轰然的爆裂声中,电话挂断了。 阿迦叶转头。 “真是可怕的眼神。”神威说,“这次,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哦。” 她望了他两秒,咬着牙,光脚踩在地毯上,足尖发力。 啪!撞上的并不是神威,而是玻璃。 晶莹的碎片落地。阿迦叶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从十三层跳了下去。 “钱记账上。蝎针,你休息。” 蝎针啃着蜘蛛腿,“嗯”了一声,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你不去吗?”神威问,“明明是自己的领地。” “是‘共治地’,银狼很爱谦逊。”蝎针把袋装的蜘蛛腿封好口子,慢慢坐起来,“我的状态不适合战斗,银狼建言我休息,我也理应休息。” 他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挪动着,在玄关捡起阿迦叶的皮鞋。 “今天,我的休息方式是:送快递。” ━━━━ 火,蒸发了圆圆面颊上的泪水,只留下一层白白的盐。 小精灵们呆望着店面,连火着了翅膀也不知所觉。 嗤的一声,略有焦黑的手指捉住她们的羽翅,轻轻捻灭了火苗。 她们极慢地转头,双眼空洞。 “银、狼、大、人……?” “避难。”水一般的温柔声音。 燃烧的街道中间,跪伏着一匹灰狼。他凄厉地嚎叫着,长而尖的爪子刺进皮肉,哧啦啦地在脸上抓出深见白骨的裂口。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答淌下,宛如流着血泪一般。 这正是袭击了神威的刺客,【沐恩】。他本应在半月前便死于蝎针之手。 阿迦叶目视前方,双眼如炬。 轻微的咔哒声。白嫩的脚掌踩在玻璃渣上,沾满鲜血。 阿迦叶毫无所觉,只是继续前进。她的步伐逐渐加快,化为奔跑,然后小腿绷紧发力,一蹬—— 凶狠的膝击直中灰狼的头骨。咯噶的碎裂之声,灰狼轰然撞进浓烟的窗户,毛皮立刻被火焰吞噬。 “嗷呜——” 惨叫回响,火光中,隐有一团阴影翻滚。上方,火焰噼啪作响,横梁摇晃悬荡,宛如巍峨山岳向灰狼压了下来。 极速的白影掠过,快得像闪电。 轰!坍塌的房屋前,阿迦叶拽住灰狼的毛领,露出尖牙,脸熏得烟黑。 “我有准你死掉吗?” 灰狼充而不闻。他双眼充血,嚎叫一声,利齿瞄准她的咽喉,白光一闪。 “唔呃!” 鲜血顺着阿迦叶的手臂汩汩流淌。她颤抖着,肌肉膨胀,竟是生生将这碾碎骨头的咬合力给推了回去。 “今天、真是受够了!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惹祸!我可不是——你们的保姆啊!” 阿迦叶面目狰狞,下盘发力,竟带着灰狼旋转起来。 强风卷起四周的火焰,那炽烈的橙红随着转速越升越高。到达顶点时,阿迦叶怒吼一声,双腿一跃一翻,手臂巧力一转,肘击重力加速度向下,轰—— 地面震荡,火焰以阿迦叶为圆心铺开,霎时烧焦了地面,使之成为焦土。 余烬飘散,雾黑的微风中,阿迦叶捂住流血的手臂,直起身来,碧眼冰冷。 空气中弥漫着毛发烧焦的气味。 焦炭之中,灰狼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牙,汩汩地从咽喉溢出,仿佛装着血的水壶。 “起来。”阿迦叶踢了下他,“这点力量可杀不死血磨盘的选手。” 灰狼的身躯一颤,腹部忽地弹起,以违反生理结构的姿势,从脚开始直立起来。 “唔……”他摇晃着身躯,那双眼睛仍是赤红,却比之前要多了几分清明,“这、是?” “哼,竟然能说话啊你这怪物。” “怪、物……?” “说你呢你这奥特曼最喜欢的小怪兽,看看你干的好事!” 阿迦叶扬头示意。 火光蔓延到天的尽头,哭喊遍地,房屋、树木、土地,一切都在熊熊燃烧。 灰狼呻吟了一声,捂住了头。 “我、不知道。” “现在想和我玩失忆已经晚了!”阿迦叶瞪着他,上前两步,戳着他的额头,“【沐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沐恩……?” “你·的·大·名!闪亮亮的排在我的讨债名单第一位——不,直到还清债务为止,你都不是沐恩了,而是我的【奴隶一号】!” “奴隶……” 阿迦叶的眉角抽了下,望着那对茫然的双眼:“你除了复读还会干嘛?” “复读……” “啊该死的抓关键词还抓的那么准确!”阿迦叶嫌弃地咂舌一下,“喂、沐、咳,奴隶一号,过来,解开我的皮带。” 沐恩犹豫着,在阿迦叶凶狠的瞪视下,伸出爪子,吧嗒拨开皮带扣子。 阿迦叶单手抽出皮带,打量沐恩:“低头。” 他顺从地低下头颅,露出了毛茸茸的要害。阿迦叶将皮带绕到他的脖子上,用牙齿咬着另一端,将皮带收紧。 “唔!” 沐恩痛呼一声,挣扎着就要脱出来。阿迦叶只单臂便将他仰面摔到地上,骑在他身上将他完全压制。 “不许动。”阿迦叶衔着皮带,伏在他的脖子上,声音模糊,“你很疼吗?抱歉我可不会心痛啊。丧失家园的小精灵们,可比你要疼百倍不止!” 皮带越收越紧,沐恩踢蹬着腿,喘息愈发急促,几乎要翻白眼了,阿迦叶才停下来。 皮带扣好,还有很长一段露在外面。 阿迦叶站起来,拽了拽皮带,沐恩咳着,也被迫站起,畏怯地看着她。 阿迦叶满意点头:“狗狗、啊不,奴隶,果然就是要有项圈。” [第一卷·血磨盘]第九章狗狗还是奴隶 阿迦叶坐在小精灵们临时搭建的医疗棚里,一脸菜色。 “轻、轻一点!” “已经很轻啦。忍一忍,银狼大人,很快就好!”小精灵抱着碘伏棉团,小心翼翼地触碰她手臂上的伤口。 “呃啊——”阿迦叶嚎着,治伤叫得比受伤还响,全无之前战斗时的冷酷模样。她赔着笑试图商量:“夜兔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哦,即使什么都不做,明天也会——” “不行哦。”轻快的声音,撩起了医疗棚的帘子。 上药的小精灵浑身一僵,慢慢回头,看清来人后,唰得躲到阿迦叶身后,瑟瑟发抖。 赤发蝎辫的雄性夜兔笑眯眯的。他收起红伞,随手搁在墙边。 “小看伤口感染的夜兔,可全都死掉咯。” “神威?你怎么来了?”阿迦叶的眉抽了下,“喂、该不会,蝎针那家伙也、” “如你所想。”雄性夜兔说着,走到桌上的铜盆边,挽起袖子,仔细净手。 水声哗哗。阿迦叶皱着眉,怪了他一眼。 “你也不拦着点。” “这可不是我的义务。” “……他人在哪里?” “外面。在指挥灭火作业。” 阿迦叶眼神稍暗:“啧,都叫他休息了。” 水声停下。神威用毛巾擦干手,坐到阿迦叶旁边。略凉的触感托起她的手臂,刺激得她一个激灵。 “你要干嘛?” 神威不答,澈蓝的眼眸只专注于她的手臂。他从上到下,细细观察。 爪痕狰狞,鲜血淋漓。 阿迦叶不自在起来,像被家长发现犯错一般。她本能地要缩手,却被神威抓住手腕,无法动弹。 “幸好,不用缝针。”他喃喃着。 “哈?你——” 碘伏棉球轻柔地蘸着血液,宛如掸掉白釉瓷瓶上的落灰。神威的手法娴熟,动作比迁就着阿迦叶的小精灵们要快上许多。不过…… “唔!!”疼痛没有丝毫减轻就是了。 虽说如此,阿迦叶却也不嚎了。她扭曲着脸,强行憋住喉咙里的惨叫,只为不在后辈面前丢了面子。 “你还、真好心呢。”她挤出笑容,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 “……叫出来我也不会小看你的哦。” “真的吗?” “当然了。你很英勇哦——因为怕痛所以不肯自己包扎,找别人来还挑三拣四不停地叫痛……” 果然还是憋着吧!阿迦叶内心泪流满面。 雄性夜兔低笑两声:“你还真是少见。夜兔明明经历的战斗越多,痛觉就越会退化。” “已经退化很多了。”阿迦叶辩解道,“十六岁的时候,我可是一边哭一边挨揍。流的眼泪都足够清洗伤口了。” “活该~隐藏自己的状态可是战斗的基本。”神威扔掉染血的棉球,拆开一卷绷带,“会疼哦。” “你对半只夜兔的战斗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唔!” 绷带压下,阿迦叶的额上青筋爆起,冷汗津津。她紧闭着眼,一口银牙咬得死紧。 一声微弱的叹息。 包扎暂停,一只手摊在她的面前。 “好,诊疗金~” 阿迦叶一愣,双眼霎时瞪得老大。 “自己的伤自己负责,这可是夜兔优秀的品质。即使是我的部下,被砍掉手臂也是自己包扎呢。”雄性夜兔笑眯眯的,捏着绷带的样子狡猾的很,“好心?这个误会可大了呢。” “什、么?那你——” “恶党可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费用的话,我也不是魔鬼哦,”他稍微歪头,做出思考的样子,“嗯,这样吧。你今天从我这里刷掉多少,还回来多少就足·够·了~” “谁要付钱啊——唔啊!!”神威的指尖只稍稍一扯,阿迦叶都觉得自己要飙泪了,“松手松手、轻一点求你了,我会付钱的绝对会的、一分一厘都不少、就在一周以后、啊痛、那么三天!呜哈宽限三天都不行吗?!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付求求你——”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翻开转账页面,专心操作。阿迦叶沉浸在意外失财的悲伤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手臂上的异样。 神威的双手飞快动作,连残影都看不清。绷带飞舞,给阿迦叶的手臂缠得又快又好。 叮咚一下的转账声。神威用剪子剪掉绷带,灵巧的手指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好啦~” “哎、这么快?”阿迦叶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手臂。 她刚要说些什么,又瞟到手机上的余额,霎时眼含泪水,一半是肉疼,另一半也是肉疼:“你这个趁火打劫的混蛋……” “毕竟是一流的恶党呢。”神威竖起食指,眯眼笑着,“我可是要成为宇宙海贼王的男人。” 阿迦叶觉得牙痒痒:“口气太大小心被宇宙吞噬。” “已经被吞噬了哦,”神威笑着,“我们每一个人……” “嗷呜——”一声凄惨的狼嚎。 棚子的另一边,器具叮当落地,小精灵胡乱飞舞,沐恩甩着兽头上的绷带,龇牙咧嘴。 “坐下!”阿迦叶沉声道。 沐恩的动作一僵,并膝乖乖坐正。小精灵们松了口气,抱着绷带,继续绕着他的脸飞行。 “真温柔呢。”神威望着那匹灰狼。 “是吗?小精灵们包扎的可是超级用力哦。”阿迦叶眼见着一个小精灵露出渗人的笑容,几乎是用全身的力量在挤压伤口。 “……果然还是太温柔了。胆敢侵犯领地的家伙,就该悬首城门。” “呵,你懂什么。”阿迦叶斜了他一眼,“要是这家伙死了的话,那个天文数字的赔偿,可都要由领主来搞定啊!” “没上保险吗?” “你觉得有哪个保险公司会傻到做血磨盘的生意?啧、【奴隶一号】,你给我安分一点!” 呜咽吵得要命。那灰狼扭来扭去,阿迦叶站起来,就要去过去压制,可脚底忽然一阵钻心的疼。她浑身一软,几乎尖叫着倒回了椅子。 神威蹲下,捏住她的脚腕:“啊啊,都是玻璃渣呢。必须要处理一下才行。” “什、等等,我不要你帮忙,小、小精灵!” “安心,我会非常、非常温柔的。”神威微笑着,拿起镊子和棉球。 “不、不是这个问题——唔啊!!” 拔掉碎玻璃的时间,似乎有永恒那么长。强忍的闷哼中,有一句极微弱的喃喃。 “都说了,就算叫出来,我也不会小瞧你的。” “什、什么?”阿迦叶的感官被痛觉完全占据,无法分心其他。 “……我说,诊疗金付一下吧?” 他的话如魔咒一般,将阿迦叶从疼痛的诅咒中唤醒。 她打了一个哆嗦,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就喷出来:“我就知道!你这个魔鬼啊啊啊——” 叮咚的转账声后,她双眼无神地盯着余额,几乎灵魂出窍,就连包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全然不觉。 “多谢惠顾~”神威笑着。 阿迦叶瘫在椅子上:“不要和我说话……” 一声狼嚎——只持续了一秒。黑影掠过,灰狼背部着地,吃痛地呼了一声。 阿迦叶蹲在他毛绒绒的腹部,捏住他长长的吻部。 “真是、吵死了。”她微笑着,表情令人毛骨悚然,嘴唇一字一句地动着,“千·金·散·去·还·复·来。【奴隶一号】,你懂的吧?” ━━━━ 神威反身跨坐椅子,双臂搁在椅背,歪头枕在上面,注视着被小精灵团团包围的灰狼。 阿迦叶的微笑过后,沐恩的治疗异常顺利。他完全安静下来,甚至一声闷哼都没有,宛如一尊雕塑,只有缠在脖子上的那个项圈,会随着他肌肉的绷紧和放松,微微晃动。 这个【项圈】,似乎在某人的腰上见过。真是相当眼熟,眼熟得让他浑身发热,现在就想把那碍眼的东西给撕个稀巴烂。 灰狼的身侧,项圈的主人端正坐着,慎重地弯腰,缓缓将缠着绷带的脚伸进皮鞋里,小心得宛如试探洗澡水的温度——顺利地滑进去了。 阿迦叶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向神威颔首:“多谢啦。还记得给我带鞋子——等等、这个不收费吧?” 她一脸惊恐,看得神威喉咙发痒,不得不强忍笑意。 虽说鞋子是蝎针抽不开身,请神威带给她的。但是……既然敢把宝物交给海贼,就要做好被抢走的觉悟。 “这个嘛、你觉得呢?”他反问阿迦叶,模棱两可。 阿迦叶卡壳着,仰天长啸一声,然后认命地掏出了手机。 “多少钱?别超过我的余额哦……” “不够的话,”神威的眼睛一瞟,“就用那只灰狼抵债吧?” “哎?”阿迦叶猛地抬头,斩钉截铁,“不行!你会杀死他吧?他走了谁帮我还债啊!” “还债……他之前可是想杀了我哦,这笔债我还没有算呢。” “小气鬼!”阿迦叶瞪着他,“大象和蚂蚁计较什么。” “……哈?”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再说了,虽然他想杀你,你不是也没有受伤吗?” 一个接着一个的理由,一句接着一句的维护。 如此明显的偏心。 不愉快。 明明,我才是…… 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离灰狼的胸口只有半厘米了。阻止他的,是他亲手缠上绷带的手臂。 桌椅翻倒。浓烈的杀气之下,沐恩后仰着,瑟瑟发抖:“救、救……” “别担心。”阿迦叶回应沐恩,碧眼却只盯着神威,“从我给你戴上项圈的那刻起,你的命就是属于我的了。” 沐恩一怔。神威的眼神稍暗,指节往前推了几厘。 阿迦叶的手臂颤抖,她皱眉呿了一声:“这亏本买卖。花费那么大精力,才半个小时就、神威,说真的,你就放我一条财路不行吗?现在小本生意超难做啊!唔——” 她闷哼一声,白色的绷带渐渐染红,隐有鲜血渗出。然后,挤压着伤口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开玩笑的。”轻快的声音。 神威收拳,直起身来。他微笑着,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迦叶仍是护在沐恩身前,一脸戒备。 “啊,你认真啦?”神威说。 “不认真、才怪吧?那么重的杀气……” “原来如此。那么,这样做吧?”他低头,在腕表上摁了几下。 叮咚一声。阿迦叶一边盯着神威,一边掏出手机。她快速扫了眼,却霎时僵住,将屏幕贴到眼睛底下。 “这、这、这!” “就当是惊吓费吧?”神威说。 阿迦叶反倒是比之前更要吓到的样子。她的瞳孔反射着屏幕上那不可思议的数字,捧着手机都不会说话了。 “咦,我有打那么多钱吗?啊啊,好像多摁了一个零呢。” 阿迦叶猛地抬头,警惕地攥紧手机,俨然是一分不退的态度。 “是吗,要我也不会想退呢。”神威做出苦恼的样子,良久,他一合掌,“这样吧,多出来的部分,你也不用还了。就当作……”他露出狡猾的笑容,“我购买这匹灰狼的费用,如何?” 沐恩发出低低呜咽,将毛绒绒的头拱进她的手心。 阿迦叶一愣,叹了口气,摸着沐恩的头,向他竖起大拇指来。 “放心吧。”她低头柔声说,露出灿烂的笑,然后看向神威,一脸正色。 “交易成立!谁反悔谁是小狗!”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章黑曼巴登场:嫉妒的 “哎,就给我看看嘛,稍微看一下又没有损失~”白皙的手擒住狼首,如铁钳一般,再上面是饶有兴致的微笑。 沐恩泪眼汪汪,嗷呜地拽着雌性夜兔的裤脚——然后被踢开了。 “我说你啊,别打扰我数钱好吗?”阿迦叶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黏回了手机,“呼呼,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 “看来你的前主人已经化身金钱的地缚灵了呢。”神威凑近他的耳朵,慢慢咬字,“别管她了。一起,和我做一些快乐的事吧?” “嗷呜——”地上刻下了深刻的爪痕。 于是蝎针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狼人趴在地上,眼里噙着泪水。夜兔青年单手压着狼首,骑在他的背上,赤色蝎辫垂在毛绒绒的颈侧。而旁边,一只谜之雌性夜兔,则抱着手机发出猥琐的嘿笑…… “你们、还有这种兴趣啊。”蝎针喃喃道。 神威毫无反应,专心致志。阿迦叶闻声抬头,扫了眼便继续低头。 “来了啊,坐。四个零、五个零……蝎针?!” 她猛地跳起来,怒气冲冲的,就要数落他。可她脚一落地,却忽地龇牙咧嘴,眼睛一眯,吃痛地倒了回去。 蝎针赶忙上前,曲膝蹲下,扶着她以免摔倒。 “你的脚、”他犹豫着,看到了缠绕其上的绷带,“要是我再早些来……” “没大事啦,多亏了神威、”阿迦叶念着那个名字,一顿,表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幸福地冒泡,挣扎了很久,最终定格在一个瞪视,“总之——蝎针你干嘛跑出来!都叫你休息了!你知不知道你伤的有多重?这么大个人了没点自知之明,我这么操劳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呀,真是的……” 雌性夜兔的嘴皮子不停,如机关枪般把蝎针打得眩晕。它的断尾无助地寻找着求助对象——然后戳了戳和雌性同族的那个雄性物体。 神威从沐恩身上抬头。眼前,是扭曲成“HELP”字样的可怜断尾。 “活该。”他笑着说,却还是站了起来,拍手掸掉长衫上的狼毛。 “阿迦叶。”他叫她。 “蝎针,你要知道,健康第一,赚钱第二——”阿迦叶的絮叨顿住,困惑地转向神威,“干嘛?” 神威微笑着,抓着沐恩的后颈,单手举起他,凑到阿迦叶面前。 “要说的事情,和这个有关哦。” 高大的狼人缩成一个球,尾巴紧贴肚子,讨好地笑着。 阿迦叶一下警惕起来:“难道你想反悔?不行我们说好了的,你不可以——” “我的信誉可比某只甲壳类要好多了。”神威打断她,蝎针的眉角抽了下。 “这里,刚刚检查过了。”神威用另一手扒开沐恩的项圈,澈蓝的眼里满是趣味,“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 狰狞的黑色针线,细密地缝在灰色的皮毛之下,宛如蜈蚣一般渗人。 阿迦叶的眼神暗了些。 “只有头……沐恩,你到底是——” “呜哇哇哇,银、银狼大人,不好啦!” 嗡嗡的翅膀拍打。咚的一声,阿迦叶后仰着捂住额头,飙泪伸手接住眼冒金星的小生物。 小小的金发精灵坐在她的手上,甩了甩头,拼命挥舞着手臂。 “他、他来啦!呜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好可怕好可怕!银狼大人,帮帮我们吧……” 阿迦叶强忍疼痛,安慰她:“不要急,慢慢说。谁来了?” “是他,是他呀!”小精灵打着哆嗦,眼里满是恐惧,“血磨盘的领主,【先驱·黑曼巴】大人!” ━━━━ 小精灵们尖叫着,恐惧自医疗棚外蔓延而来。 阿迦叶一怔。蝎针猛地站起来,扫了眼神威和沐恩,大步往外面走去。 “我去争取时间。”他快速说,“银狼,你—— “我知道。”阿迦叶转向困惑的两只生物,眉眼焦急,“藏起来!快点!床底下、柜子里,什么地方都好,快一点!” “这里!”小精灵们掀起垂挂的床单。一些拉拽着神威的衣物,另一些则使劲扯着沐恩的毛发。 “为什么,要躲起来?”神威回头望着她。 “少废话,快点!”阿迦叶咬唇站起来,吃痛地眯了下眼。她不顾身上的伤,双手压着他们的头,直把他们往床底下塞。 “别说话、不,别呼吸!”她一边叮嘱着,一边飞速抓起一把小精灵,胡乱往床底丢,一脸急色,“真是的、平时从来不管这种事的家伙,怎么会——” “我,不管事吗?” 冰凉的呼吸缠绕着阿迦叶的脖颈。她的瞳孔剧缩,汗毛根根倒立,极缓地转动头颅。 面前,是蛇一般,咧开血盆大口的微笑。 “【黑曼巴】、唔!” 漆黑的长发飞舞。 白皙的大手骨节分明,抓住阿迦叶的脸,把她高高举起来。阿迦叶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屈膝就要踢蹬他的咽喉,对面却有一道黑影如鞭子甩来。 重拳撞在她的腹部,力道重得本该让她飞出去,可那强壮的手臂紧捏着她的头,给她生生钉在空中。 腥甜的热流自胃部上涌,柔软的腹部顿时凹陷,内脏发出咕唧的声音,打得不成形状。 剧痛是阿迦叶能感受到的全部。她张口,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喉口只有血喷出来的声音。 轻柔的笑声。 “一发,就这样了吗?你还真是变弱了。” “黑曼巴大人!”急切的声音,“这次【第十街】是我管理不善,和银狼没有关系!” 模糊的视野中,是单膝跪地的蝎针,还有他低下的头颅。 “真少见,你竟然在求情。这友谊真是坚贞,我都要落泪了。”漆黑的影子叹息一声,“看在你是我爱将的份上,那就,这样办吧——” 那抓住阿迦叶头颅的小臂猛然用力,将她甩进空中。阿迦叶闷哼一声,毫无抵抗地坠落下来。柔软腹部,撞上的是向上踢来的凶狠膝击。 “哈啊——” 鲜血从阿迦叶的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牙齿。她无力地垂下四肢,如同麻绳一般,摇晃着挂在黑曼巴的大腿上。 “哈哈,像喷泉一样。”愉悦的声音。 黑曼巴的大腿用力,颠了她两下,如同踢毽子一般将她踢向蝎针。 一声闷哼,爪子和地面摩擦,阿迦叶躺在蝎针怀里,双眼紧闭,胸口剧烈起伏,急速喘着咳血的粗气。 “多谢、您。”蝎针艰难地说。 “行了。”黑曼巴随意挥手,坐到椅子上,交迭起修长的双腿,如帝王一般支着手肘,俯视着阿迦叶,“站起来,你不是两发就会倒下的雌性。” 他等了两秒,未得到任何反应。 “你没听到吗?看来——”他瞥着床单下小小的颤抖,“你很想让她们死掉。” 他一拍桌子,桌上的手术刀顿时飞起,银光闪烁,如箭一般飞向床底。 扑哧几声,鲜血滴落地面。阿迦叶垂着头,半跪着,闷哼着拔出肩头的刀片。 黑曼巴笑了,满足地向她勾手:“过来。” 碧眼从散落的银发间盯着男人。阿迦叶不动,只是护在床的前面。 黑曼巴的笑加深了几分:“真是厉害。只是一年不见,就敢拒绝【同胞的命令】。我们的【夜兔之耻】,难不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罪孽?” 「阿·修·罗。」雄性夜兔慢慢做着口型,愉悦地看着那只雌性的瞳孔缩起。 “哈、唔——”不似人类的悲鸣。 阿迦叶撑着地面,摇晃着站起。她捂着腹部,踉跄地拖着步伐,身后一条血路,绊倒在他的膝边。 黑曼巴的嘴角咧开常人不能及的弧度,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右手。”他命令道。 那是被沐恩抓伤、然后被神威缠上绷带的手臂。 她犹豫了半秒,黑曼巴便已沉下脸色。 颤抖的手臂,缓缓搭在他的膝上。 黑曼巴笑了,他奖励般地摸着阿迦叶的头,瘦长的手指穿在银发之间。 “好孩子。”他满意道,“现在,告诉我,究竟是谁,未经我的许可,胆敢加害于你?” 阿迦叶的呼吸急促起来。 “没有、任何人。”她断续地说,鲜血不断从她喉咙里溢出。 “银狼!”蝎针急踏两步,“黑曼巴大人,她需要治疗——” 子弹擦过他的脸颊,撕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滴答。 “你,有说什么吗?”黑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阿迦叶急转头:“蝎、咳咳——” 她捂着喉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内胆破裂的热水瓶,开水烫着她的五脏六腑,剧痛让她想现在就昏厥。 “你敢昏过去,我就杀掉他。”黑曼巴说着,挑起她的下巴,露出微笑,“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是谁?” 阿迦叶张口,咳出一口血,尽量集中精力。 “是、火灾、意外,我的、管理、不周。” “这样啊。”他轻笑一声,“你确定,罪魁祸首不是一匹发疯的灰狼?” 他知道!他是来找沐恩的。为什么?难道…… 阿迦叶咬着牙:“只有、小精灵。” “这么说,这个——”他扫了眼那缠着绷带的手臂,“是你为了救助领民而受的【烧伤】咯。” “……是。” 黑曼巴咧开嘴角。 “撕掉。”他命令道。 阿迦叶睁大眼睛。 “怎么?你不会是想等到我来动手吧?” 他逼近她,强硬地抓住那细嫩的手腕。阿迦叶一惊,拼命挣扎。可黑曼巴的手宛如蟒蛇,死死绞住他的猎物,越来越紧,仿佛要将手腕绞碎一般。 “别·乱·动,乖·一·点。”黑曼巴笑着,吐一字,踹一脚阿迦叶的腹部。力道毫不留情,仿佛踹的不是活人,而是任人可欺的沙包。 阿迦叶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血不停地从她的口中涌出。后脑忽然一痛,靴子踩着她的头颅,黑曼巴倒拽着她手臂。 瘦长的手指搭上绷带的结。黑曼巴舔着唇,极为缓慢地拆解。 凝固到一半的血痂和绷带黏在一起,一寸一寸地撕裂狰狞的伤口。血如决堤的河流,冲破伤口,顺着她的手臂奔涌,将白皙的皮肤染成了赤红。 阿迦叶再也按捺不住,发出极为可怖的惨叫。 汗淌过她眉,迷蒙了她的眼。她喘息着,视野远方的黑暗里,有一抹极亮的澈蓝。 神威。 他在看着她。 啊啊,那是怎样一双眼睛—— 不似夜兔,不似野兽,更像是,电闪雷鸣的天空。 在他的身侧,沐恩露着血红牙龈,龇起白牙,喉咙阵阵咕噜。小精灵们漂浮空中,个个双眼通红,握紧拳头。 阿迦叶从被血堵住的嗓子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不、要……” 不要出来、不要被他发现。暂时、请躲起来吧。时机还不到!求你们,等待,求求你们…… 染血的绷带落地,显出狰狞的爪痕。 “烧伤?撒谎。”渗人的笑声极为愉悦。黑曼巴将头伏在阿迦叶的耳边,长发散落在她的脖颈,“坏孩子,就该接受惩罚。” 大手挤压着伤口,骨节用力地发白,血如熔岩爆发一般喷出。 “啊——”极惨的呜咽。 “快说吧。你包庇的,到底是——” 丁零当啷,金属磕碰地板的声音。 黑曼巴忽地停下,表情怔住。漆黑的眼里,映照着她胸口挂着的金属薄片。 【鲲】。 余光里,还有一把靠在墙角的红伞。 轻薄的油纸伞,有着黑黢黢的枪口。这是夜兔的标志,也是不惧阳光的阿迦叶,从未使用过的武器。 “哈。”黑曼巴短促地笑了下,直起身来,转向空空的医疗床。 “不!” 视野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下光。 狂风掠过,地面震荡。医疗床从中间裂成两半。黑曼巴收腿,冰冷地看着废墟。 什么也没有。 没有呻吟,没有惨叫,连一只小精灵的影子都找不到。 “去哪里了……” 漆黑的眼珠扫视棚子,黑影如龙卷风般撞击着所有能被打坏的东西。木制柜子劈里啪啦,瓶瓶罐罐叮当破碎,液体淌了一地。 狂风骤停,黑曼巴抓住阿迦叶的下巴,极近地贴着她的碧眼。 “那两只雄·性·夜·兔,在哪里?” 阿迦叶虚弱地扯出笑来:“咳、血磨盘的夜兔,不是只有、你和我吗?那把伞、也是我的。这样的夏天、就算是半只夜兔,也要注意防晒啊……” 啪的一声,红伞被踢到她的面前,黑曼巴的面色阴沉。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如果这把武·器是你的——”黑伞的枪口对准她的眉心,“那就使用它!” 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扳机扣下,子弹砰得射出,阿迦叶只来得及撑开红伞。 子弹高速飞来,眼见着弹头就要刺穿薄薄的伞扇,却有什么看不见的熨烫之物,强而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时间仿佛变慢了,如月亮般清朗的声音,在她耳畔流淌。 “镇静,深呼吸,集中。然后,转起来。” 力量,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力量,顺着手腕流入伞柄。 红色的伞扇旋转起来,如同一朵浸着毒液的玫瑰,吐着诱人却致命的芬芳。 那油纸做的扇面经过力量的洗礼,竟然如钢铁一般坚硬。流弹丁零当啷,擦着火星,反弹向原来的主人。 “哼。”黑曼巴脸色冰冷,他只一挥手,黑伞的风压,便掀开了所有的子弹。 子弹零落在地,黑曼巴眼神极暗,靴子迈向阿迦叶,一脚便将金属的弹壳碾为薄片。 脚步愈来愈近,阿迦叶的肌肉也愈发绷紧。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恐惧。 然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磨蹭她的手腕,与她十指交迭。 神威。 仅仅是想到这两个字,阿迦叶便摇晃着站起来了。 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笑意。 笨蛋,你在做什么呢?都叫你躲起来了。嘛,虽然是“躲起来”的状态,但还真想叫人好好训上几句…… “我用的、还不错、吧?”阿迦叶断续地说,碧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笑,“黑曼巴、大人?” “是不错。”黑曼巴说,“但是,和真正的夜兔相比,还远远不够——” 他一脚踢向她的喉咙,本该踹到柔软的物体,却听一声金属的铿锵。 蝎针双手交叉,挡在阿迦叶身前。他双眼血红,耳侧的钳子张牙舞爪,背后的断尾极速膨胀。 “请您、回府。”他咬着牙,“仁慈的、黑曼巴大人,您心痛【第十街】的损失,已惩罚了银狼。领民的赔偿,我们将全部承担。请您、不必为这等小事,在此屈尊逗留。” 黑曼巴眯起眼睛,腿部加力下压:“你这是,逐客令吗?” 蝎针抿唇支撑着,低下头来:“请您,回府。” 黑曼巴扫视蝎针,余光瞥向他身后的阿迦叶。 雌性夜兔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的,眼睛一闭一睁,渐渐无神。她微弱而急速地喘息着,眼见着就要倒下。 “哼……没劲,又是玩两下就坏了。” 黑曼巴收回蛇一样的鞭腿,撑起黑伞,掀帘走出医疗棚。 不过,仅两步,他又停了,回头。 “你明明,不止如此吧?”阳光下的阴影里,墨发飞舞,“今天暂且放你休息。下次再敢敷衍我,受伤的,就不仅仅是你了。” 他瞥了眼蝎针,还有阿迦叶身旁的空气,双眼像宇宙一般,深邃又冰冷,然后转身离去。 蝎针紧盯着他,直到他完完全全消失在视野,才松了口气。 而阿迦叶的碧眼却一眨不眨,眼神空洞,牢牢盯着黑曼巴离开的方向,仿佛灵魂已经昏了过去,独留本能与意志在支撑着肉体。 “银狼,他走了。”蝎针说。 “是、吗……”阿迦叶喃喃着。 她转头望着蝎针,反应了好一会儿,忽地笑了。下一秒,她身子一软,如同一团遇水的泥巴,瘫了下去。 阿迦叶倒向的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跌入却是极为温暖的怀抱。 微弱的嗡鸣。光,扭曲着。 她仰面望着,细碎的赤发之下,那圆润的耳垂,似有什么闪光。略略转头,灰狼耷拉着耳朵,数十只小精灵啜泣着,扑进她的怀抱。 “呜啊啊啊——银狼大人。”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划下,打湿了她染血的衬衫。 真吵啊。 阿迦叶缓缓合上眼皮。 她从未觉得黑暗是如此安心。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一章阿迦叶的血腥梦魇 雌性夜兔站在屋顶上。眼前,是赤红的海洋。海面漂浮着太阳般的金色发丝,仿若映照着残阳。 “不错吧,我的礼物。”雄性同族的声音,凉滑地蹭着耳畔,宛如求爱般低语。 雌性夜兔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直跳。 这一定,是感动吧?因为,这场景美到令人窒息。 热烈的鲜红刺激着视野,鼻尖的香气是那么令人愉悦。一切的细节都几近完美。【夜兔】,最喜欢了! “很美。”雌性因兴奋而颤抖着。 “太好了。还想着,你如果不满意,就麻烦了。”雄性开心地笑着,墨色长发飘在空中,每一缕都似美杜莎的蛇发,缓缓缠上她的脖颈,“【夜兔之耻】,我可以请求你吗?” “什么?” “【名字】。”他略有局促,“可以告诉我吗?你【真正的名字】。” “……我记不起来了。”雌性喃喃着,搜寻着久远的记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 苍蝇。 有苍蝇飞过她的眼前。 捕猎的视线本能地跟随,停在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眼珠之上。 眼珠?雌性夜兔困惑了下。 「银狼大人!你来啦,欢迎欢迎!今天想要买什么东西呢?」 记忆里,雀跃的微笑,绽开在玫瑰般的脸颊。无数的眼睛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与众不同的,只有眼前那颗眼珠。它毫无欣喜,也无恐惧,只如一块无机质的镜子,忠实地反射着【它】所看到的景象。 嗡嗡嗡嗡嗡嗡——苍蝇遮天蔽日,大快朵颐。腥臭的气味漫山遍野,残躯断肢漂浮于血海之上。 她正在被看着,被无数颗无机质的眼珠看着。 她也正在看着,看着无数颗无机质眼珠里的自己。 残阳之下,那白皙的皮肤龟裂剥落,鲜血淋漓的肌腱开口大笑,如魔鬼一般嘲笑着她的愚蠢。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惊恐地后退一步,蛇一样的手臂却缠住了她的腰肢。 “怎么了,不喜欢吗?喜欢的话,就告诉我吧——你的【真名】。” 雄性夜兔的眼睛看着她,宛如黑洞,以无形的强引力镣铐住她,将她拖入黑暗。 雌性夜兔的胸口剧烈起伏:“我是、我是、我是——” 阿迦叶睁开双眼。 白色的天花板,旋转的风扇,背后冷汗一片。 她挣扎着坐起来,喉咙干涩得要命,仿佛在梦中拼命尖叫了一般。 梦?不,那是现实。现实?不,那是梦。 分不清。 鼻尖仍能闻到血的腥臭,刺激得她瞳孔放大,浑身紧绷。 身边,有什么瓷器碰撞。 “这个。”月亮般清朗的声音,递来了温热的茶水。 蒸汽扑面而来,模糊了她在水中的倒影。 她慢慢伸手,接过,深吸清香,缓缓闭眼,小口抿着,感受热流奔涌在四肢百骸,融化了这僵硬的身躯。脚趾暖洋洋的,仿佛能跳到月亮上去。 她喟叹了一声,侧过头来,碧眼柔和。 “谢谢你,神威。”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朦胧了俊俏的侧脸。泛黄的书页,摊在交迭的双腿之上。赤色蝎辫的末梢,沙沙地轻拂纸张。 神威低着头,喉结微动,轻轻嗯了一声。 宁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茶水一点一点见底,在瓷白的杯底留下细碎的茶末。 “是,热的呢。”明明,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 “我给自己泡的。”神威答道。 阿迦叶一愣,轻轻笑着:“我也没说,这是为了我呀?” 啪的一声,书本合上,顺手搁到床头柜之上。 青年的脸上全无被揭穿的窘迫。他只是微笑着,伸出手来。 “看护费、救助费、加上精神损失费,还请客官结一下账哦。” 阿迦叶咳嗽了几声:“好好,我知道了我什么也没有说……哎前两个我还能理解啦,精神损失费是怎么回事,你看着也不像——” “夜兔想要杀掉的家伙就在眼前,却被迫屈辱地藏在床底。那个强迫他的某·个·家·伙,究竟要负起什么样的责任呢?”他的微笑极为渗人。 “唔,帮助笨蛋躲过一劫的责任吧?”阿迦叶摇晃食指,“再说了,你最后不也是跳出来了嘛?早知道你有光学迷彩……” 她望着他的耳侧,轻轻咦了一声。 “你的耳钉、” “寄放在别人那里。”神威打断她,“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我的【伞】,差点就断送在武器白痴的手里了。再加一笔惊吓费。” “哎怎么能这样!”阿迦叶抗议道,“那种油纸伞不是到处都有的卖。反正你那么强,随便修修弄弄、就算没有也能打架嘛——对、就是这样没错!” 阿迦叶频频点头,宛如发现了真理。 她语重心长:“神威,你啊还年轻,这么早就形成对武器的依赖,对今后的战斗可是大大的不利哦~” “那就请你来教我吧?不用武器的战斗方法——现在、立刻、打一场,怎么样?” “啊、啊——好痛啊我的心脏、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阿迦叶眼睛一闭身子一躺,被子把头捂的严严实实,只眯了条缝,如遇上了狐狸的兔子,机警地观察捕食者的反应。 “你被连击的明明是腹部吧。”神威笑了声,然后视线放远到窗外,“油纸伞的确哪里都有,改装成枪的【夜兔之伞】也遍地都是。但【我的伞】,只有这一把。” “别开玩笑。”阿迦叶反驳他,“这种东西在夜兔手里就是消耗品。我听说过最少的储存都是一整个仓库。你这样的战斗狂,怎么可能没有备用呢?” “备用,吗?”神威的视线,凝望着又高又远的天空,“或许是有的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她。 阿迦叶一愣:“这是,你的【那把伞】?” “嗯,而且是【第一把】哦。”他微笑着,眉眼温和,像是想起了过往的趣事。 “你疯了……”阿迦叶喃喃着。 所有的伞对夜兔来说都是消耗品,只除了插在坟墓上的那一把。 夜兔有两个成年礼,分别解锁两个归身之所。 六岁,战场。十六岁,酒和伴侣的怀抱。 【第一把伞】,由父母赠出。【第二把伞】,与伴侣互换。 夜兔相信,生前的罪业,将在死后偿还。 【那把伞】是起始也是结束。它将见证一切,替主人背负所有亡魂。它是主人的墓碑,也是那无数亡灵的墓碑。在伞的指引下,万物都将顺利进入轮回。 如若损毁丢失,所有的灵魂都将徘徊,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没有温度没有方向,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但意识仍然留存,然后,度过令人发疯的永恒。 此为【虚无地狱】。 一般的夜兔都是好好放起来,谨慎的会锁进金库,懒散的也会订一个盒子。哪有、哪有、哪有天天当武器挥来打去啊! “你不怕吗?”虚无。 “不怕哦。”他答道,“比起虚无,家母的训斥要更可怕呢。物品既要珍惜,也要尽其所用,坏掉的话就要好好修理。她很讨厌浪费呢。” “你、你呀!” 阿迦叶不知该说什么好。神威微笑着,让她越来越恍惚。 那面庞又和她的弟弟重合了。那时,弟弟也是这么笑着,从【父亲】那里接过了他的【第一把伞】…… 嫉妒燃烧着,腾起杀意的火焰。 神威后颈发痒,视线一转,却见雌性端正地跪在床上。 “虽说是你不好,但是……对不起。”她低头,额贴着床单,“请原谅我,我不知道这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神威眯起眼睛。 她想要杀他的时候,每次都让他莫名其妙。 搞不明白,她的心情。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明明,这样的威胁就应尽早除掉…… “怎么不说话呀?”她偷偷抬眼看他,“这是原谅的意思吗?” “……大概吧,”嘴角扬起狡黠的微笑,“如果你现在就把账单结清的话。” 僵硬。血磨盘的上空,回响着凄惨的嚎啕。 ━━━━ 【血磨盘的第十街】熙熙攘攘。 汗水挥洒,橙色的安全帽晃动,结实健壮的手臂扛着木板,或大或小的生物形色各异,穿梭在不停地低头道谢的小精灵之间。 红伞之下,阿迦叶与神威并肩而行。 大夏天的,热爱明亮色彩的阿迦叶,衬衫难得选了暗色的夜兔风。身侧,神威也是经典的夜兔扮装。他一袭黑锻长衫,从头到脚包得严实,防晒绷带裹在脸上,只露出了澈蓝的眼睛。 这一雄一雌走在一起,真当是衬极了,只若是那雌性表情能放松一些,便更要好了。 烈日给阿迦叶的额上逼出豆大的汗珠,眉间也似因燥热而微微皱起。 “哟,银狼,来视察?”数道温和的视线,“这场火灾真了不得啊。你休息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嗯、多谢。”阿迦叶从喉咙里挤出句子,尽力露出灿烂的笑来。 他们颔首回应,便继续干活。只有神威知道,她口中每吐一字,脚下每走一步,额上的汗便要多凝一颗。 长袖长裤之下,是缠满了医疗绷带的躯体。他不知道她有多疼,只知道每当微风拂过,她都会如柳枝一般颤动。 她走得极慢,慢到任何夜兔都会失去耐心。他数次想要扛起她,几步跳跃便直抵目的地……对,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不如现在就—— “啊。”微弱的惊呼,足下石子翻滚。 在神威眼里,她连倒下的动作都要慢上几分。 他理所当然地揽过她的腰,使她倚在自己身上。她阖眼,喘了几秒。然后,那沉沉的、软软的、热热的身躯,却坚定不移地推开了他。 “谢谢。”颤抖的声音,碧眼直视前方。 视线转移,神威凝望她所注视的方向。 “……嗯。”他答着。 手中的红伞,不自觉地向她侧去。 血磨盘的街上,出现了奇景。 有一对夜兔,并肩慢行。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二章帅气损失费 微弱的嗡鸣,光扭曲着,显露出一匹灰狼。 “喝——”灰狼呼着热气,扛起比他的腰还要粗的一捆钢筋。 脖子上的项圈使他的呼吸急促,他难受地晃了晃头,却也没有取下来的举动,只是咬紧尖牙,臂肌背肌臀肌一起膨胀,略曲下肢,爪尖用力一蹬,翻身跃上二层,小心翼翼地放下钢筋。 “不错嘛,沐恩。”柔和的声音,笑意满满,“这么积极地干活还债,真是好孩子。” 灰狼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连带着上面的两枚耳钉也闪着光。尾巴先于头部的转动,疯狂在屁股后面甩动。 地面上,银发的雌性单手挡着阳光,碧眼弯起,仰望着他的身躯。 下一秒,重物压下,雌性摔在地上。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兴奋的舌头眼见着就要舔上来——伸长、再伸长一点,怎么舔不到?嗯,呼吸困难。 灰狼四肢离地,项圈被拎着拽起,余光是一缕赤发,耳侧是渗人的声音。 “舌头,帮你切掉吧?”透过防晒绷带的缝隙,澈蓝的眼投下冰冷的俯视。雄性夜兔手下用力:“未经主人允许,在干什么呢?” 噗的轻轻一声,灰狼膨成了一个毛球,他脊背上的毛发根根竖立,尾巴一甩,安分地夹在屁股里,喉咙颤动着,小声地发出呜咽。 阿迦叶笑着拍着裤子站起来,揉着灰狼的头颅,望向他后面的神威。 “没事的啦。虽然我只是半只夜兔,恢复力却比一般夜兔还好哦。这点小打小闹、完全不是问题。” 她笑得灿烂,额角的冷汗却还是出卖了她。 “……骗子。”轻轻的声音。 咚的沉重一声,灰狼掉在地上,泪眼汪汪的揉着屁股。 神威在他身侧蹲下,手指拧住他的耳朵,咔哒地取下两枚耳钉,略有嫌弃的擦了擦,才撩起耳侧的碎发。 银针准确地刺进耳洞,他偏头调整着,阿迦叶投来好奇的视线。 “这个就是光学迷彩的装置?” “叫【虚界】。屏蔽的不仅是光波,还有声波和热量。最大半径十米,隐蔽行动的时候会比较方便。” “唔,好帅……啊不、”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谢谢你,借给沐恩。如果他被找到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她一顿,“这个、刺进去,不会疼吧?” “不会。”他调好位置,松手看她,以为她是心疼那匹灰狼,却看到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有耳洞吗?”他问。 她下意识地摸上耳垂。这位询问了戴耳钉会不会痛的雌性,自然是没有的。 他立刻起了玩笑之心:“平时戴的时候当然不痛,但是,打耳洞的时候,连我都觉得超·级·无·敌·痛·哦。” 他微笑着:“要试试吗?” 雌性的脸色唰得煞白,立刻摆手后退,露出讪讪的笑容。 “不了不了——唔啊!” 她撞进了一个有点硬的怀抱。 “——你是笨蛋吗!”怒气的声音,阿迦叶连声道歉,然而扶着她的那只手,却是小心至极,生怕伤到她一样。 “哎、”她微微转头。 断尾在身后摇动,汗珠蒙着古铜色的皮肤,甲壳类的脸上阴云密布。 蝎针托起她的手臂,卷起袖子,细细察看她的伤口。每一根汗毛看罢,还不满足,甚至要掀起她衬衫的下摆。 嫩白的肚子露出一点,眼见着就要看到渗血的绷带,阿迦叶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推开他的手:“蝎针,好啦!” 蝎针的面色不甚赞同,却也还是退开了。 “银狼,你应该好好养伤,为什么要跑出来?”他责备着,顺带剜了眼神威。 “柔软的口舌怎么劝得动石头脑袋?”神威夸张叹气,简直像家长在忧虑不听话的小孩。 视线转向阿迦叶,蝎针的眉间凝着阴云。 阿迦叶唰得蹿到神威身后,将自己缩得极小。 “我这不是、想看看修复进度吗?”阿迦叶嗫嚅着,“而且,蝎针你不也是、明明一身伤,却还拼着过来指挥现场。我只是关心大家而已。万一,那家伙又……她们、没有受伤吧?” 她说着,蝎针眉间的阴云便渐渐散了。他的血瞳柔和下来,面上少了几分谴责,多了几分心疼。 “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他答道。 她点头,松了口气,眉宇间却仍是笼罩着忧思。 阿迦叶的视线跟随着点头哈腰的小精灵们,她们匆匆飞来,匆匆飞去,又是帮忙擦汗,又是端茶递水。 蝎针的视线也跟随着她的。 “你担心他会……”他犹豫着说。 “嗯……”阿迦叶握紧拳头,骨关节咯吱咯吱摩擦。 “【黑曼巴】对这条街做过什么吗?”神威问道。 这个名字刺激得她瞳孔一缩,猛地转头过来。 神威歪着脑袋:“第一次到这条街的时候,身体擅自地颤抖起来了。每一根木头,都好像在血里浸泡过一样。还以为这群小不点是有多嗜血,可以好好打一架。耐心一家一家问过去,结果完全是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所以你生气到把所有房子都扛走了?” “是哦。然后,拙劣的话题转移对我没用。” 阿迦叶盯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 “好奇心会杀死猫。” “我是夜兔。” “更糟了。他很讨厌领地里有夜兔的存在。” “包括你?” “……我不用搞清变态的想法。”阿迦叶的语句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一双碧眼好似燃烧的森林,“无论他是不是讨厌我,333条小精灵的生命,总有一天要和他算账!” ━━━━ 铛——长长的钟声。鼓掌声响起,小精灵们列队站立,齐刷刷地点头鞠躬。 “辛苦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忙着建房子的家伙擦着汗,放下手中的活计。叮铃的铁牌在胸口碰着,闪烁着【血磨盘】的字样。 “朋友有难,我们理应帮忙。下次再多进一些好货吧。”他们笑着点头,有的勾肩搭背走出街区,有的掏出自制便当,倚着大树坐下。 “真不可思议。”神威说,“血磨盘……还以为是只有厮杀的地方。” “【恩怨不问城市间,生死决于赛场前】。这是血磨盘的规矩。”阿迦叶的注视柔和,“只有杀戮的地方,可长不了这么大哦。” “也是。本来是寄生在吉原之上,现在反倒快要取代宿主了。”神威仰头望着天空中那虚假的太阳,“【凤仙】死后,总觉得他的领地也会跟着他一起毁灭。这不是,很顽强吗?” 他的声音似有几分怀念,不过那份感情转瞬而逝,谁也没能捕捉到。 “凤仙?”阿迦叶想了一会儿,“啊,那个【夜王·凤仙】吗?你知道的真清楚,以前来过吗?我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死掉了。吉原,现在是谁在管来着……” 她皱着眉:“权力划分好像相当混乱。实际领导是地球的雌性人类、以及原艺伎组成的治安队。名义上好像是凤仙曾属【宇宙海贼·春雨】的继承者,统帅夜兔之人。自称【第二夜王】来着?什么年代了啊,真土……” 不知为何,身边那只雄性夜兔的笑容深了几分,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哎?生气了!为什么?” “完全没有哦。”拖长的尾音,不可信的语气。 “你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阿迦叶古怪地看着他,“我再说一次,你这样可成为不了血磨盘的【领主】哦。” 蝎针摇着断尾,望着神威:“血磨盘的,领主?” “抢地盘啦抢地盘。”阿迦叶抱怨着,“他最先瞄上的就是【第十街】,幸好在我的劝阻下放弃了。” “抢?”不满的嘟囔,声音极小,“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 “那就自己找地方吃饭去。” “我不知道哪里有可以带宠物进去的店。” 话音刚落,咕——长长的一声,三道视线一转,灰狼蹲在一边,捂着肚子,尾巴不好意思地扫着地面,葡萄眼湿润地望着阿迦叶。 “咳,好吧。”阿迦叶抚摸灰狼的脑袋,脸颊微红,“你吃不饱也干不动活嘛……” 神威的眉抽了下:“啊,顺便一说,这回是你请客。” “什、为什么!”阿迦叶瞪着他,“刚才的账单不是已经结清了吗?” 神威指着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现在才想起来,我昨晚看护你整夜没睡。你还没有赔我的帅气损失费。” “帅·气·损·失·费。”阿迦叶一字一句念着,慢慢撸起袖子,“小子我让着你居然还给我得意忘形起来——” 她一扑,决定伤口再怎么疼也要教训他,后颈却一股大力,把她双脚悬空的提起。 “这次我来请客吧。”蝎针拎着张牙舞爪的阿迦叶,表情若有所思,他向神威点头,“银狼,受你照顾了。”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三章白伞的客服体验 台阶向上,黑暗的甬道出口,是昏暗的酒吧。午后的时光照例没有人来,只有吧台里的报纸后面,飘起雪茄的阵阵白烟。 “四位~~火镰,我要平时特制的那个就好,剩下你们随便。”阿迦叶笑着坐下,三指做出夹杯的样子,脖颈稍稍后仰,发出咕嘟饮下的一声。 化学勾兑的烈酒可以麻痹疼痛,可也会给大脑带来无法逆转的损伤。蝎针不赞同地瞪她,但转瞬便在她的笑容下,化作了无奈的叹息。 报纸哗哗迭起,露出了肌肉结实的虬髯矮人。 神威瞥了眼矮人,蓝眼从防晒绷带里露出来:“可以信任吗?”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阿迦叶双手合十,俏皮地向火镰眨眼,“拜托啦,发个誓嘛~” 火镰哼了一声。即便神威看不见那双藏在发须之下的眼睛,他也觉得他翻了个白眼。 粗短的三根手指并排竖起:“不见、不闻、不言,吾以荣耀起誓。” 阿迦叶向火镰竖起拇指,看向神威:“没意见了吧?” 神威嗯了声,将绷带一圈一圈从脸上解下,扯着灰狼的项圈入座。 “三位外加一只小狗。”他微笑着,“这里允许携带宠物吧?” “唔呣。”火镰微微点头。 满是伤痕的大手递来羊皮卷的菜单。他们细细看了一遍。 “嗯,果然还是蛋炒饭吧?三十份~” “我要油爆蜈蚣,十份就好。” 然后他们一起看向灰狼。 毛绒绒的爪子举起菜单,尖尖地点着牛排的图片。 “知道了。老样子,一分熟是吗?”粗粝的声音,火镰说着就要跳下升降椅,却被阿迦叶抓住了后领。 “啊、等、等等。”她不好意思地松手,看着这位战士抱起手臂,哒哒地拍着脚掌,“你认识沐恩吗?” “常客,老来蹭网。揍过一次,学乖点菜。”火镰扫视着阿迦叶和神威,冲沐恩颔首,“你与夜兔有缘。当日与你同行的那位,如何评价我的菜肴?匆匆走了,还未来得及询问感想。” “哎?另一只夜兔!”阿迦叶吃惊地望着灰狼,对方只是晃着头,投来困惑的视线。 “不是黑曼巴大人吗?”蝎针问道。 “绝非【先驱】阁下。”火镰摇头,“客人携带【白伞】。” 写着【鲲】的名片炽热起来,烫着阿迦叶柔软的胸脯。她伸手摩挲它的纹路,轻轻皱眉。 “和那个情报屋有联系呢。”神威饶有兴致地看着灰狼,“你是顾客,还是线人?”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阿迦叶摁开手机,哒哒地输入了名片上的编号。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挂掉,确认没有输错。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检查漫游服务,嗯,是开着的呀。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检查信号,是满格没错! 咔咔,手机的屏幕微有碎裂。 神威笑了两声:“别挂掉,借我一下。” 他点开免提,深吸一口气。 “喂——喜欢把东西塞女人乳沟的变态大叔——” 平静的女声播报戛然而止。扬声器里,桌椅翻倒,叮铃咣铛。嗷的一声叫痛后,传来数声压低嗓子的嘲笑。 “笑什么笑!小心我扣你们工资!”恼羞成怒的低沉嗓音。 背景顿时噤声了,然后是清嗓子的两声咳嗽。 “【情报屋·白伞】为您服务——” “明明是变态大叔。” “啧、谁啊?嘴巴这么臭。这声音该死的耳熟……啊!是那个小鬼头吧?前两天在地球逮住我的,长得一副欠揍的样子。” “不是哦。大叔的记忆力真是不可靠啊,描述的完全不同。” “大叔大叔的……”对面的声音扭曲了,“我今年才29岁啊29,连3的大关都还没有迈出去。你是那个、啊对、【神威】对吧?职业是海贼,隶属春——” 啪的一声,神威的手指摁在红色的按钮上。 “抱歉。”他微笑着,“信号不好呢,大概是太阳耀斑爆发了吧。” 阿迦叶瞪他:“爆发个鬼!你这不是自己挂断了吗!” 叮当的铃声响起。 “神·威,你这家伙,是有多没礼貌啊!隶属哪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春——” 啪的一声。 “啊,这次应该是被海贼劫持了。” “你不就是海贼吗!” 铃声第三次响起,阿迦叶夺过手机。 “【白伞】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啊,你这白痴狗屎臭混蛋——” “鲲,别理他,是我找你。”微愠的女声。 对面的辱骂忽地刹住,就像本来开着卡车去撞仇人,结果发现正在过斑马线的是女友。 背景音里窸窸窣窣。“哦,是雌性的声音!”“老大,把握机会!” “去、一边去。”紧张的干咳,“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阿迦叶皱起眉来:“我们前天才交配过吧?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掉了。认得出神威,却认不出我?” 背景音霎时安静,然后一片狼嚎。“红豆饭红豆饭!”“恭喜老大,你终于破处了啊!”“呜呜我何德何能见证这一刻,本来您再过一年就要变成魔法师了……” “什、不要乱说!” “哼,你果然是第一次!”阿迦叶撇着嘴,“早就知道了,装出经验丰富的样子,却连前戏都不做,乱来得要命,弄得我一点也不舒服。” “胡说什么呢!我、我可是、那个、百人斩哦!绝对不是处男!”他结巴着辩解着,声音又小心翼翼起来,“但是,啊、事先声明,这个只是问卷调查……那个,你、不舒服吗?” “当·然·了。”阿迦叶笑得灿烂,“你只顾着自己爽,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技术真是,烂得透顶啊!” 当面说怕被摁着再来一次“能力证明”,现在,哼哼,接下她的报复吧! “嘎啊——”受到巨大打击的悲鸣。 背景里一片偷笑。“啊啊我替老大向您抱歉哦小姐。”“没错没错,还请小姐多多担待,多和这个笨蛋练习练习,他的技术一定会有所进步——啊!” 几声痛呼。 鲲清着嗓子,听脚步的回音,是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别听他们,一群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愤愤不平的声音,“喂、下次,给我留点面子吧?” “还想有下次啊?”对面咕了一声,阿迦叶窃笑两声,“看你表现咯。” “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唔,怎么做呢?”阿迦叶故作为难,调笑着,“行吧,暂且放过你——看在你部下的面子上。他们真的很喜欢你呢。”她的表情温柔,但转瞬眼神又暗了下去。 “如果,他们知道你第一次的对象是【夜兔之耻】,不知有多少夜兔,要千里迢迢跑来揍我一顿……”她的声音惆怅,“药,又要买了吗?” 鲲啧了一声。 “我可不记得他们有闲到那个份上。敢因为这种事就擅离职守……”电话另一头一顿,语气阴沉,“如果有【白伞】找你麻烦,名字报给我就是。工·资,绝对要扣光! 阿迦叶一愣,眉眼柔了些:“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哈?谁那么大胆!快报上名来!” “名字?不记得了呢,好像是叫这个吧——” 她深吸一口气。 “鲲~~~~~~~” 上扬的尾音,明媚又俏皮,像春日里的太阳,闪闪发光。 对面有好一会儿没能说话。 “稍、稍等。”撕开便携纸巾的声音,然后是浓重的鼻音,“喂、我可没有擅离职守啊。那天只是、例外,好吧?” “啊,你流鼻血了吗?” “不,是感冒。是那个啊那个,宇宙LOVE型YOU流感,两秒之内就会感染颅脑,产生一系列的并发症……” “阿迦叶。”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对话。神威笑眯眯的,拇指指着背后的灰狼:“打情骂俏到此为止。正·事。” 阿迦叶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呢,这不是正常的朋友来往吗?” “朋友?!”对面高声喊着,然后一阵咳嗽,“也、也行吧。毕竟还是第一步……说起来,【阿迦叶】是你的【真名】吗?” 阿迦叶一怔,狠狠地剜了神威一眼,对方只是无辜地耸了耸肩。 “请、还是叫我【夜兔之耻】吧。”她对鲲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那件事,夜兔一族其实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你——” 阿迦叶的呼吸急促起来。鲲顿住了,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又郑重。 “知道了,我会等你的,【夜兔之耻】。” “……谢谢。”阿迦叶声音柔和。 鲲应着,骂了句:“可恶!夜兔小鬼,你最近是踩到狗屎了吗?怎么这么好运!我这里就只有陨石带一样多的工作啊!” “我来地球也是为了工作哦。”神威笑眯眯地反击着,“不过,都是社会人了,你的情报工作也太懈怠了吧。真的很缺乏职业精神呢。” “什、你竟敢质疑我的工作态度?!想打架吗?坐标地球对吧?有种呆着别动,我现在就搭飞船过来——” “鲲,你用的不是【白伞】吗?”阿迦叶制止他,也瞪了身旁的夜兔一眼,“神威,你也消停点。真是的,雄性不管多大年龄,都是那么幼稚……我来说吧。鲲,之前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吗?” “什、什么约定?”对面的声音有些局促,就像被女友问到纪念日一样。 “找你买情报九八折。” 放松的一口呼气:“啊,生意啊。这个永久有效哦。想买情报吗?说吧,有钱的话,什么都告诉你。” “【血磨盘·沐恩】,与【情报屋·白伞】的所有联系。” “……已经,查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听不懂。” “这是说给那个没家教的小子的。”鲲说,“听好,神威,我可没有懈怠工作。只不过是你出的价格,买不到那种层级的信息而已,穷·鬼。” 酒吧的背景和手机的背景,均是倒吸一口气。 神威但笑不语,身周的黑气却让人自动退避三舍。 “哎呀,不知是哪个吝啬鬼,连交配对象都只肯打九八折呢。” “这个叫做生意的信条!信条懂吗?嘁,【夜兔之耻】,这次不要你的钱,你如果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知道的就全部告诉你。” “什么?” “就是、那个,下次见面的话,”他清了清嗓子,“和我约会吧?” “咦?这么简单?嗯,没问题啊——” “等等。”神威仍是微笑着,面色却极为吓人,“情报原本是我要买,做交易的也是我。鲲,开个价吧?还是说,想要我和你约·会·呢?” “滚,恶心巴拉的!人家雌性都ok了要你这妖魔鬼怪来插一腿,不过,你非要知道的话——”对面的声音一顿,邪笑着报了个数字。 “……你,调查过了呢。”完美吻合【宇宙海贼·春雨】本年度的预算,连小数点后的数字也不差一个。 “咩哈哈哈,知道本大人的厉害了吧?小子,和我斗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是吗?”神威的微笑渐深,“我和29岁才破处的男人可没什么好说的哦。” “哼,你小子又好得到哪里去?!”电话的另一头忽地一哽,声线颤抖:“不会、不会,喂,你不会已经和她——” 阿迦叶把手机从神威手里抠出来。她忽略了神威用手拢着嘴巴、微笑地对着手机喊喇叭“还请随意想像哦”,也忽略了扬声器里跳脚的怒骂。 “鲲,我已经说过答应你了。情报快点给我。” “嗯、情报……等下、你到底有没有和那小子——” “情·报。”阿迦叶语气加硬,一字一顿。 “是!最新的情报现在就为客户您呈递上来……”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四章鲲的复仇 矮人坐在角落看报,热腾腾的饭菜堆满了吧台。三匹雄兽大快朵颐,雌性小口抿着酒,桌上放着免提的手机。 “不行。你这条线路只有C级安全度,接下来要说的可是S级情报……嗯,稍微给你远程升级一下吧。” “这是要黑进你手机的意思哦。”竹筷的残影,神威急速扒着蛋炒饭,“不想被看到的照片还是尽早删除为好,被变态大叔趁机拿住把柄就糟糕呢。” “这样啊,那请容我拒绝。”阿迦叶对声筒说。 “谁会做啊!我黑的只是通讯频段而已,别小看我的职业操守——咦?”滴滴的仪器声,鲲顿了下,声音沉了些,“喂,【沐恩】那孩子,不会就在你身边吧?” “哎?嗯,目前正在啃牛排哦,很幸福的样子。” 灰狼的尾巴快速甩着,吃的满嘴流油,嘴部的毛毛沾满了酱汁。阿迦叶顺手抽了些纸巾,抹着他的脸。 “啊,别躲、”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背景音里是一片嘲笑,以及数声“哎呀老大您嘴上沾到饭粒了,请让我们来为您服务、诶别躲嘛~~” “滚!”低声的咆哮,然后是轻咳,“沐恩,他现在是、正常的状态吗?” “他失去了记忆,只能复读很简单的单词,要他执行的命令也必须非常明确。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恢复了出厂设置一样。” “没有恶心的感觉吗?那种怪异的。” “还蛮可爱的吧?现在乖的和狗狗一样。不过,之前发狂的时候,倒是有点麻烦。” “发狂,吗?这么说的话……”犹豫的声音,“借用一下他的通道吧。稍等。” 鲲说着就挂断了。阿迦叶等了一会儿,正要重拨,却见沐恩晃头眨眼,手中的牛排掉在盘里,仰颈发出奇妙的咕咕两声,然后—— “嗯、还挺顺利的。不需要【抢夺】……是自行解除【控制】了吗?”灰狼喃喃着,忽地咧嘴笑了,双眼明亮,痞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沐恩。 “嗨,信号怎样,还通畅吗?” 阿迦叶张大嘴巴:“你是、鲲?” “不错,认出我了嘛。”他弯着眼,油油的爪子正要摸上她的头,却被对方灵巧一躲。 “怎么回事……”阿迦叶好奇地打量他,“这是、你的分身?” “哈,才不是!”灰狼笑嘻嘻的,用纸巾擦掉爪子上的油。 “原来如此呢。”神威含糊地嚼着饭,“这两天一直在乡下待着,都忘记宇宙平均科技水平了。” “说的也是。长久不见,我也都快忘记了。”蝎针如吸溜面条一样吸溜着油爆蜈蚣,“植入型风险果然太大,自己的脑袋还是原装的最好。” 【芯脑】:未来,尽在眼前。办公通讯与游戏,通通集结一机。3秒手术,脑波认证;纳米芯片,宇宙风靡。 “这个超难被黑。不过,一旦遇上厉害的家伙……”灰狼笑了下,“嘛,就是这样咯。” “真会说大话呀。”神威放下筷子,身旁是高高迭起的瓷碗,“只不过是单方面用电流模拟刺激,把你的脑波伪装成主人的频率吧?” 蝎针用纸巾蘸着嘴,点头:“被侵入方的控制意识薄弱,但是本能也并非不会反抗。你大概还有7分钟,不、5分钟,或者更短。” 酒足饭饱的两只雄性,一起围攻这个看不顺眼的家伙。 “咕——”灰狼的喉咙发出小声的挫败。 项圈被大力扯动,碧眼脆生生地逼视着他:“长话短说。沐恩和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狼呼吸一滞,略略偏头:“好好,知道了,松手啦。” 他轻咳一声,看着赤发的雄性夜兔:“喂,神威。” 一个眼神,神威便在腕表点了两下,摸上名为【虚界】的耳钉。微妙的嗡鸣响起,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墙角的矮人冷哼了一声。 “谢啦。”沐恩笑着,然后双眼陡然锐利,笔直盯着阿迦叶。 “如你所见,这孩子,【沐恩】,是我们【白伞】的线人。” 阿迦叶一怔。 “长久以来,他一直在用地球的情报换取金钱。但是,就算是四年前地球快毁灭的时候,这家伙送来的情报也全都是【惊!夜兔部队现身地球,竟是为了促进首领与其父和好!】这种小事,无聊得卖给娱乐周刊都没有人要。” 神威的眉头抽动,灰狼瞥了眼他,略略勾起愉悦的笑容。 “【白伞】不做赔本生意——虽然信条如此,我们还是花钱支援了这孩子。不过,年轻人的开销还是蛮乱来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血磨盘】,竟然跑去地下竞技场赚外快。” “真是的,我们啃了那么多年都啃不下来的玩意儿,是小鬼该去的游乐场吗?!”他忽视了周围探究的视线,“几次叫他离开也不听,前段时间突然说有了【S级情报】,要我们派人过去接收。部下没有一个能抽开身,逼得我终止休假跑了过来,结果——真是宇宙无敌的无聊啊。” 阿迦叶很困惑:“这是、没有价值的情报吗?” “……嗯,是啊。”灰狼苦笑着,揉了揉阿迦叶的脑袋,“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不管是本大人的时间,还是那家伙的性命……” “沐恩,不是死在赛场之上吗?” 灰狼的眼神极暗。 “那一天,他的对手本来不是【蝎针】。” 阿迦叶微微张口。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在这个酒吧见到【沐恩】的那天,已经是他战死的第三天了。是他的脸也是他的声音,但是,啧,想起来都要吐了!” “怎么、回事?”阿迦叶喃喃着。 “【被操控】了啊,用的大概是和我现在一样的方法。然而——”灰狼的拳头捏得死紧,“为了阻止情报传递、为了骗我乖乖离开地球,竟然把战死到只剩头颅的孩子,接上另一个死者的躯体!” 他不自觉地露出尖牙,几乎是在咆哮:“杀掉线人也就算了,居然胆敢小看【白伞】!和平主义的夜兔回避战斗,但是——我们的灵魂可不怕染血啊!” 阿迦叶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情绪受他感染。 “这是,要报复吗?” “连本带利全要收回!你知道【白伞】花了多少钱买那孩子的垃圾情报吗?全都是在投资未来的【可能性】啊!少开玩笑了,竟敢、咳、咳咳……” 阿迦叶赶忙扶住他:“鲲,你——” 蝎针瞥了眼腕表:“你的时间不多了。” “别把人说的要死了一样!这只是信号连接减弱而已。”【情报屋·白伞】的首领愤愤不平,“蝎针,没错吧?一个两个的,敌意做什么那么强。我明明是在帮忙哎!” “无法兑现诺言的人,倒不如死了痛快呢。”神威微笑着,“你说是要报复,前天和我交易之后,不是已经逃跑了吗。现在,地球上可一位【白伞】都没有吧?” “哈,逃跑?该做的工作做完了,当然要去执行下一项任务咯。”灰狼露出狡猾的笑来,“太年轻了,混账小子。你不会真觉得,【那家伙】是因为【抢地盘】这种小事,才建言你来地球吧?” 神威一怔,笑容深得恐怖:“原来如此。看来,我可以省掉他今年的工资了……” “多扣点多扣点。叫他欠我一堆酒钱不还,活该!”灰狼怂恿着,幸灾乐祸的,笑了没两声,又开始咳嗽,咳得愈来愈烈。 白嫩的手穿过项圈,一双碧眼满是担心。 “说了、咳,只是通信不畅……” 阿迦叶的手指细细梳理他颈间的绒毛,温和地抚着颈间凹凸不平的缝合线。指腹的移动极为小心,宛若在抚摸这匹灰狼的命运轨迹。 咳嗽渐渐平息。 “那天,你没有帮他解脱。”阿迦叶说。 “打草惊蛇不是好事。而且,你不也是吗?”灰狼的神色温柔,眼中透着深沉的思绪,“这孩子,不该死得这么年轻。” 柔软的肉垫牵起阿迦叶的手指,抚上长长的吻部。 “我感觉的到。尽管被恶党暗害、尽管化为了发狂的野兽,但是,【沐恩】还活着哦。” “我侵入他的时候,并没有和第三方争抢控制权的感觉。他之前的发狂,说不准是灵魂的斗争。然后,正因你的拳头,这孩子,为了解除一切的谜团、为了保护【脑袋】里的那把【钥匙】,【沐恩】,正坚韧地活在这里。” 灰狼的双眼柔和又明亮,喉咙软和地呼噜。 “【夜兔之耻】,谢谢你。” 软软的鼻尖轻点那纯净细腻的额头,像碰着一块冰凉的白巧克力。热气湿润,如水的波纹搅动开来,使那僵硬的眉眼渐渐软了,融化成甜滋滋的微笑。 一吻。是朋友的感谢,还是雄性的求爱? 毋需区分,只要这是诚挚的感情,那便足矣。 灰狼的笑容狡黠:“下次见面的话,别忘了要和我约会哦。暂时先忍受一下分别吧,很快,我们就又要见面了……” 他的声音渐弱。那游刃有余的笑容,渐渐茫然起来。 咣当一声重响,灰狼摔在地上,脸颊涨得通红。他张着口,抖着手,不知所措地瞪着阿迦叶。 阿迦叶伸手欲要拉他起来,却被他啪的一下拍开。灰狼身子一僵,迅速爬起,埋头在盘子里啃骨头。嘎吱嘎吱的啃噬声回荡在酒吧。 “你这是怎么了?”阿迦叶困惑极了。 蝎针叹了口气:“是感觉到了吧?” “什么?”阿迦叶歪着头。 “全部哦。”神威笑眯眯的,“鲲用的电信号只是迭在他的脑波之上,并不是完全替代。虽然身体无法做出反应,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一顿,眼神忽地凌厉起来,一把拽过沐恩的项圈,细细观察他的眼睛。 “怎么了?” “记忆丧失……如果不是电信号覆盖,那么——” 砰! 破空的枪声向神威的背后飞去。断尾如闪电般掠过,啪得打落子弹,弹壳叮当落地。 蛇一般的笑声,自地下通道蔓延,沙沙的脚步迈出黑暗。 微弱的嗡鸣,光线波动。 “终于,看到了。真是让我好找。” 阿迦叶的碧眼睁得极大。 “怎么会、黑曼巴!” 黑伞张开,墨色长发飘散飞舞,血磨盘的领主微笑着,露出了锐利的尖牙。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五章朋友A和朋友B水火 “上次被你气昏头,我都忘记掉了。监控、拷问、威胁……呵,【领主】想要排除【入侵者】,根本不需要自己出场。”黑曼巴的笑声轻蔑。 热烈的视线聚集到墙角的矮人。火镰冷哼一声,藏在浓密发须下的鹰眼锐利如刀。他啪地将报纸拍在桌上,震耳欲聋的声响传遍酒吧:“是谁在质疑【神火】的誓言?” 不是、吗?那么…… “真笨。”黑曼巴一声轻笑,视线转移,“不过,笨蛋倒是不止一个。我很好奇,你怎么在保护我的敌人呢——【蝎针】?” 古铜肤色的战士血瞳阴沉,巨钳张牙舞爪,挡在神威的背后。 “骗子!别想胡说八道!”阿迦叶怒斥着,“蝎针怎么会——” “要小心啊。”黑曼巴打断她,趣味地笑着,“靠得太近,很多时候会互斥呢。” 他的耳侧,有什么在闪光。阿迦叶瞳孔缩小。 “这是、” “帮大忙了,蝎针,”黑曼巴笑道,“多亏,你对【虚界】的熟悉。” 蝎针沉默着,抿着唇,血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曼巴。 阿迦叶愣愣地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无数个夜晚,他们总是紧紧相依。 “他在说谎吧、蝎针?为什么……” 黑曼巴嗤了一声:“【领民】执行【领主】的任务,需要原因吗?不过,那个任务,好像还没有完成啊。” 蝎针的肌肉霎时绷紧,古铜色的皮肤上,青筋凸起。 “刚刚的行动,我会当成是我杀气太重了,激起你的本能反应。但是,没·有·下·次·了。”黑曼巴的眼神深沉,“这里,就让我最忠诚的领民,替你善后——” 长舌卷起,发出奇妙的哨音。 黑袍破风,数声迥异的脚步,哒哒踩着地板,嗖得从地下通道飞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是……”神威的眼神忽地一暗,脚腕一旋,拳头却并未攻向黑袍众,而是直冲身后那匹灰狼。 啪!雌性夜兔飞身闪过,接下他的拳头。身后,灰狼瑟缩着,发出悲鸣。 手臂颤抖,碧眼坚韧。 “你干嘛、又要杀他?” “让开!不然连你也杀掉!”神威难得没有在笑,那澈蓝的眼里杀意满满,刺激得阿迦叶露出尖牙。 “神威、你傻吗,看清对手在哪里!” 黑曼巴发出一声轻笑:“傻的是你啊。他可是很明白,对手的方位——” “啐!”神威硬拳急急化掌,拧着阿迦叶的手腕就要甩出去。 “太慢了。”黑曼巴的嘴角升起嗜血的弧度,整个空气仿佛都弥漫着血腥味,“【代码:K-00】。” 哧——鲜血滴答。 “……哎?” 阿迦叶的头不自觉地垂下了,模糊的视野里,是寒光的利爪,还有染血的肉垫。 扑通,膝盖无力跪地。背后,是冰凉的刺痛。胸口,剧痛宛若岩浆爆发。 怎么、回事呢?明明,刚刚还那么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嘁,都叫你让开了!” “银狼——!” 低沉的咆哮,踢击与断尾袭来,利爪蹭得从她胸口抽出。黑袍破风,数声咆哮攻向中心一黑一红两个残影。 他们缠斗着,阿迦叶急促呼吸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滑倒在自己的血里。 “不要、唔!” 靴子狠狠碾压她伤口,阿迦叶的喉中呜咽,喷出鲜红的血液。 “不要,什么呢?”兴致盎然的声音。 “你、噶哈、”她的声音被闷哑和痛苦所占据,尽管她努力睁开眼睛,视线却愈发模糊。 “不愿意看到吗?这幅染血的景象。”颈侧缠上冰冷的呼吸,宛如粘腻的蛇鳞,“求我吧,我的心情很好哦。终于,知道你的【真名】了。” 仿若来自彼岸的声音,慢慢念着。 “是吧?阿·迦·叶。” ━━━━ 这绝非是必死的局面。 十二年的海贼生涯中,神威遇到过数次比这还要艰难百倍的困境。就算来的是千军万马,他也有信心干掉所有人。 热血沸腾,毛孔舒张,鼻尖的腥气令肾上腺素极速飙升。杀戮,他再喜爱不过。 激荡的本能冲刷着他的躯体,但理智的一隅,却闯进了烦心的东西。 流淌的猩红,绽开在雌性夜兔的胸口,像喷泉一样,大片大片地染湿了地板。她无力地阖着眼,已然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濒死的猎物,本应尽快补刀。而狩猎了她的那只雄性夜兔,却只是碾压她的伤口,足尖的力道不轻不重,饶有兴致地品味生命的流逝。 平时,神威一定会笑着教育对方,玩弄猎物可不是好习惯,然后毫不犹豫地结束他的性命,以做为学费的代价。 而现在,他心里却因对方的贪玩而略略松气—— 刁钻的刀光劈来,他险险旋身,再晚半秒,便要失去一条手臂。 啊啊,怎么回事,他竟然在战斗中分心…… “银狼——!”身后那异族的雄性大喊。 “担心她吗?”同族的嘴角是残忍的微笑,瘦长的手指抬起,“我的治疗,需要祭品。入侵者的头颅,怎么样呢?” 血瞳一怔。 神威的眼神一凌,敌人,要增加了—— “我拒绝。” “哎?” 利爪与嚎叫向神威袭来,发疯的灰狼双眼充血,头颅却被粗壮的断尾重重抽了一鞭。 “……你,在做什么?”踢击顺势跟上,将灰狼踹到角落。 “我只是、在履行我和你的约定。”另有蜥蜴型的生物飞来,钳子掐着长着鳞片的喉咙。 “我可不记得,和男人做过这种事哦。”鱼人水溅跃,拳击揍上啵啵吧卜的嘴。 “薄情。不是说好了?你的【饥渴】,我会以【全力】满足——” 旋转的身躯,断尾卷起强大的龙卷风。神威哒哒向空中踢着黑影,又一跃而起,轰然踩落数张麻木的大脸。 尘埃落定,神威笑眯眯的:“想起来了。不过,再成长一些吧,你现在这具身体,可完全不对我的口味。” “正是如此。所以,还请,稍安勿躁吧——【吉原领主·春雨提督·第二夜王·神威】。” 黑曼巴眯起眼睛。 “呵,”神威瞥着蝎针,全无被拆穿的不快,反而笑道,“你的记性真好。我都想不起来,我还有这么多的称号。” 黑曼巴面色阴沉:“蝎针,我应该说过,没有下次了。你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怕了他吗?” 蝎针定定看着黑曼巴,尽力克制自己的视线,努力从他脚下那呼吸渐弱的雌性身上移开。 “我不害怕。”他答道,“但是,您却不得不怕。” 酒吧中,货架上的玻璃杯无不震荡。杀气,陡然沸腾。 “我怕他?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黑曼巴大人。”蝎针的声线平稳又镇静,“血磨盘乃吉原的附属领地,然而【血磨盘的领主】却要取走【吉原领主】的性命。我想确认,您,是否想要率领血磨盘,向整个【吉原】、以及势力遍布上万星球的【宇宙海贼·春雨】,发起革命战争?” “蝎针——”墨发腾起,宛如毒蛇吐信,“你这是要背叛吗?别忘了,你被【追杀】的时候,是谁拯救了你!” “是您,也是【血磨盘】。”蝎针单膝跪下,手执胸口,“此乃我为血磨盘之生存所进的谏言。我不精于杀戮,只精于胜利。若发起战争是血磨盘的意志,我愿舍血肉铺就征服之路。然而,您若只是因为……” 他顿了下,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阿迦叶身上。 “黑曼巴大人,您是夜兔一族,应比我更清楚夜兔的复仇之心——【春雨】的愤怒,将向【血磨盘】的大地降下火雨。” 黑曼巴的眉间宛若电闪雷鸣:“你,竟然要我放过他?” “真笨。”神威笑得轻松自在,好似天边的白云,“他明明是在让我放过你。” 黑曼巴的杀气几乎凝为实体,而神威的气势也是越升越高。 蝎针甩着断尾,挡在他们之间。 “还请息怒,两位大人。”他深呼吸,平静地吐了一口气,“黑曼巴大人,我并未愚蠢到阻止夜兔之间的战斗。但是,您曾定下规矩:【恩怨不问城市间,生死决于赛场前】。” 血磨盘的领主、吉原的领主,如果你们想要战斗,请在全体领民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地厮杀吧! 四目相触,火花迸裂。 “是该按规矩来。”黑曼巴说,“不过,这样的小鬼还不值得我出手。” 他挥手,口中发出哨音。倒在地上的家伙们,身躯抽搐,关节咔咔扭曲,以非人的姿态,自脚跟站起。若是阿迦叶还有意识,一定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沐恩被打倒后,也是这样起来的。那时,他跟着阿迦叶离去,现在,却跟着黑曼巴离去——而脖子上,也多了什么眼熟的东西。 黑曼巴一愣,一口银牙咬得嘎吱作响。他落脚就要踹向阿迦叶,却是忽地一顿,望着那一地的血液,缓缓放下了。 “烦。又坏掉了。”他舌尖咔嗒,发出不满的啧音,转头点着蝎针,“你,给她治伤。然后,做好准备。”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六章【神威vs蝎针】帅 嘈杂,焦急的声音。 “快点过来!……对、是胸口贯穿伤。神威,伤口再按紧些!” 震动,混沌的光影。 “你们的血库有夜兔的吗?——也是。用我的吧,夜兔只有一种血型。这笔债,之后再讨……” 黑暗,额头被一遍又一遍地抚摸。 “神威,【春雨】的部队还要多久抵达?——这样、吗。真遗憾,和你的约定,还是无法实现了。” 温暖,鬓角的发丝被轻轻捋到耳后。唇上,有什么柔软的触感。 “银狼,再见。” 安静,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 终于,没有打扰了。 咚咚、咚咚。 怎得,无法平静? 咚咚、咚咚、咚咚。 好寂寞,谁来和她说说话? 虚无。 怎么、没有声音? 为什么?她又做错事了?难道,又被、抛·弃·了?等等,不要不要不要! 滴滴声疯狂地尖叫,仪表的波峰急骤起伏,苍白的唇开合着,愈发吐着急促的呼吸。 好痛苦!拜托了、不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胸口好痛、谁都好、她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可以—— 阿迦叶睁大眼睛,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气,豆大的汗珠滴答着落到被子上。 好吵、太吵了!心脏的咚咚巨响让她疯狂,不自觉地伸手刺向胸口,想要将其掏出。然而她只稍一动作,剧痛便压迫她的喉咙,发出凄厉的惨叫。 “快!十五房!” 模糊的视野里,白影掠过。手臂忽地刺痛,阿迦叶本能地挣扎,仪表与管线叮当碰撞。 “摁住她!你叫银狼、没错吧?我是医生,这是止痛剂。嘘嘘,没事的没事的……” 柔软的肉垫轻抚她的脑袋,咚咚的响声渐息,阿迦叶的呼吸慢慢平和。 眼前,是雌性的豹人医生,与几位雄性护士。 “……谢谢、你们。”她艰难地说,感觉喉咙像两块干燥的树皮,几个字都摩擦出了火星,烧得她张口便要吐出烟气。 热热的毛巾擦着她额上的汗,清水递到她的面前。阿迦叶小口润着嗓子,乖乖让绿荧荧的光扫描全身。 轻微的滴声。豹掌捧着平板,肉垫轻轻下滑。医生轻轻点头,仔细察看她的数据。 “不愧是夜兔。一星期就能恢复成这样,身体素质真的很好啊。” “一星期……?”阿迦叶喃喃着,眼睛微微睁大。 “是啊,你真的很幸运。要不是应急处理及时,你说不定就、咳。你的两位伴侣每天也都来看你,要是知道你醒了,他们别提会有多开心。” “咦、我没有伴侣啊。” “是嘛。那天一位签了手术通知书、先行走了,五份病危通知书全是另一位签的。要看看吗?” 肉垫在平板上啪嗒点了几下,展示在阿迦叶的面前。 手术同意书上,签名一栏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是神秘的花纹。笔画如藤蔓般缠绕在一起,仿若一朵绽开的火莲。阿迦叶念不出来,只觉得那落笔苍劲有力,似散发着厚重的怒气。 而病危通知书的签名,则是锋芒毕露,笔触犀利,比起运笔挥墨,倒更像是提剑刺击。阿迦叶的眼睛一扫,口舌便不自觉地动了,极为自然地吐出许久未使用的语言。 “【神威】。” 乡音回响,清风微拂,窗台上的绿植摇摆,窗帘啪嗒作响。 脑袋里,好像有一团迷雾散了——然后,是鲜红。 器具叮当,阿迦叶急切地抓住医生的领子,声音结结巴巴:“他、他们还好吧、受、受伤了吗?” “哇哦,冷静些。”医生后退两步,护士箭步而上,拦在她们之间。 “啊,抱、抱歉。”阿迦叶松开十指,眉间的担忧却快拧出水来。 医生斜了眼她,继续盯着平板:“你啊,胸口贯穿、内脏破裂,更不用说各种各样的擦伤和骨裂。你该多担心点自己才是,担心那两个活蹦乱跳的做什么?” “他们、真的没事吗?”阿迦叶的面色很是忐忑。 “吼吼,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吗?”噌的一声,利爪从她的肉垫里弹出。阿迦叶咽了咽口水,在她阴森的微笑下拼命摇头。 “这就对了。”医生满意点头,啪得一下在平板上盖了爪印,“检查结束。你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去通知你的伴侣,他们应该一会儿就会来。无聊的话先看会儿电视。” 她啪的把遥控器塞进阿迦叶的手里,转身要走,衣摆却被阿迦叶伸手揪住了。 “等、等下,他们不是我的伴侣。手术同意书的我看不懂,但是神威填的关系那栏,每一张都是【债主】哦。” “是吗?”医生耸了耸肩,“你到底欠了他多少钱啊。病危通知书的那位,可是比伴侣还希望你活下来哦。” 阿迦叶一愣:“什、么?” “不仅费用全包、还给你订了独立病房,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债主愿意给债户输血的。”医生冲她眨了下眼,微笑着,“你,一定欠下了天文数字吧?” 门轻轻地关上了,独留阿迦叶坐着出神。慢慢的,她的嘴角爬上苦笑。 的确,欠下了还不清的债啊。待会儿,要好好感谢才是。还有、蝎针…… 这个名字让她的胸口一堵,呼吸都困难了几分。那个死脑筋的笨蛋,非得先报恩再报仇吗?要是给她逮住,看她不得拎着他的耳朵,好好训斥一通! 她畅想着怎么煎炸烹煮那个黑大个儿,不一会儿就用完了库存的花招。啧,不是说过一会儿就会来的吗?让雌性等待也太不绅士了。 百无聊赖间,她摁上了遥控器的按钮,啪嗒地换着节目。 电影?躺在床上的她不想看到活蹦乱跳的家伙。纪录片?《白痴王子的动物救助》,要是救助救助夜兔就好了。新闻?嗯,还没电影真实。 翻来看去,也就血磨盘的本地频道还有点意思。体术讲解、武器介绍、物种百科,一应俱全。现在好像正在直播,镜头对准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竞技场。 高高的看台之上,主持人高举着话筒,激昂地用异星语言介绍着选手。 这相当少见。通常,只有新老对决时才会这样,而且最多也就是地球语。这次,还加了选手的母语?相当重视这场比赛啊——等等、那是! 观众席的阴影里,藏着一双蛇一样的眼睛。 她抿着唇,不自觉地调大了音量,然后—— 「期待吗?欢呼吧!」 阿迦叶的瞳孔猛地缩小,捏着遥控器的手不断颤抖。这个语言、怎么会—— 「再热烈些!让我听到你们的嘶吼!来吧,欢迎我们的两位战士!【第十街领主·蝎针】,以及【夜王·神威】——」 咣的一声,液晶屏应声碎裂,遥控器碎成几瓣,啪嗒落地。疾风咳嗽着闯出门外,管线、药液、鲜血,一地狼藉。 电视里的音像扭曲,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宛若魔鬼起舞。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啊,敬请享受这场旷世的血腥之宴!」 ━━━━ 呸的一声,一口血沫落地,蝎针抬手,嘎咔地扭正被打脱臼的下巴,血瞳紧盯前方。 神威微笑着快步走来,白皙的脸颊上,沾着星点的血液。 啪——一声撞击,蝎针只来得及举臂格挡,却连挡下的是拳是脚都无法分清。 速度堪比闪电,力道重如千钧。 甲壳咔吧碎裂,手臂痛得钻心,喉咙却滚出笑音。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重击不断袭来,拳脚快得看不见残影,神威的声音却如潭水般清朗,呼吸平和地仿若只是太极。 “没什么,只是……” 神威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个脑细胞,都仿佛是为战斗而生。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击,都是纯粹的杀意。 没有憎恨、没有愤怒,他的杀意仅仅是因为对手还站在眼前,直到彻底撕碎对手以前,都绝不会停息。 毒药无用、技巧无用,在绝对强大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这就是,夜兔的战斗! “银狼,真是太温柔了……”蝎针轻轻地叹道。 “那并不是温柔,只是笨蛋的行径。”神威说着,手掌化剑,一秒内,仿若有百人持着刺刀,从上下左右全方位刺击。 两侧的巨钳已被砍断,引以为傲的动态视力,只能做到勉强防御。拉开距离的话,或许还能用断尾偷袭,但光是格挡便已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甚至若慢上一拍—— 嗤! 左胸剧痛,热流喷溅而出,天上宛如下了一场短暂的血雨。 神威衣襟湿透,满脸浸血。 澈蓝的瞳仁因兴奋扩大,如鬼火一般亮得悚然。腥红的长舌伸出,舔舐指尖的粘稠。他的笑咧得极开,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妖鬼,要将生灵扯下黄泉。 喊杀声沸腾了赛场,空气与大地,所有或死或生的东西,都为这血腥颤动不已。 蝎针急速喘息,肺部的剧痛使他冷汗淋漓,跪坐在地。 往日的猎人,如今只是猎物而已。 他的耳畔嗡嗡作响,视野昏黑一片。而那只夜兔,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似乎才刚刚热身完毕。 “呼,还真是、打不过啊。”蝎针勉强支撑着眼皮,只觉得眼前的黑暗渐渐扭曲。无数奇妙的影像飞掠,他观赏了一会儿,才惊觉那是他自己过往的一切。 “我就说,你会后悔的。”游刃有余的声音,“还有什么遗言吗?” 蝎针想说,我从未后悔。还想说,就算你是夜兔,也不可以随便小瞧别人。更想说,这场不算,等我尾巴长好了,我们再打一场…… 他想说的有好多好多,但他深知,他只剩下说一句话的力气。而遗言,还是得精挑细选的。 经典的诅咒看起来像反派,谢谢和道歉又太过矫情。对了,他们【月蝎】一族的祖训倒有几条不错,让他好好想想…… “蝎、针、” 呼唤,轻不可闻。耳朵不自觉地抖了下。这是,幻听吧? “蝎、针!你这个、大混蛋!” 带着,哭腔的声音,是多么怨、又多么恨,仿佛自己将她的挚爱残杀。 “我们的账、还没有算清呢!不准死,听到没有、蝎针——” 愤怒、委屈、焦急,熟悉的荷尔蒙飘散过来,如闪电劈上枯木,浑身霎时似着了烈火,噼咔噼咔熊熊燃烧。 是她!她醒了?她来了!明明、再也无法—— 想要吼叫,想要飞奔,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纵情歌舞十天十夜。 蝎针的最后一丝生命,发出怒号。 他睁开眼睛,尽极力聚焦。直到他的身躯渐凉、手脚僵硬、被拽着扔到磨盘的孔洞之中,那血瞳也是一眨不眨,欣喜地、贪婪地,凝望着他再也去不了的、遥远的彼方。 这已经足够了。 真高兴,见到你啊。亲爱的、银狼—— 【第十街领主·蝎针】落败,没有遗言。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七章复仇之前要先吃饭 昏暗的酒吧里,不断传来呕吐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气。 吧台上,米饭在瓷盘里堆得老高。银勺尚才挖去小小的一角,但那洁白的米粒已油光冰冷,仿若一座圣洁的雪山。 在这座雪山的地下,雌性夜兔仿若泡在岩浆里。 她双膝跪地,背部微颤,额上汗如雨下,手指攀紧木桶的边缘,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稍稍一松,便要昏倒过去。 嘎吱、嘎吱,靴子踩着木质地板,脚步声渐近。 “浪费粮食,要遭天谴的。”清朗的声音。 颤抖停止,白嫩的手擦去嘴角的涎液。那抹银白挺直腰背,曲膝站起。 “谁说、会浪费。” 朦胧的灯光之下,阿迦叶的碧眼闪烁寒芒,尖牙蒙着嗜血的红光。她的肌肉紧绷如钢铁,表皮白得近乎透明,其下蓝色的静脉一起一伏。呼吸间,仿佛一颗燃烧的月亮。 【银狼】。 神威脊骨发痒,瞳孔扩大,嘴角咧开,不自觉地露出嗜血的尖牙。 要打吗?想杀吗?来吧,我就在这里!用你的牙齿咬破我的咽喉,用你的尖爪捅穿我的心脏!这是只有夜兔才能带来的极致享受,让我们,浴血厮杀—— 咚!手指弹上他的额头。 “冷静点。”阿迦叶的声音清冷,如秋雨般浇灭了他战斗的火焰。 神威捂着额头,愣了会儿,这才意识到,那双碧眼、注视的是比他要更遥远的地方。 “血债血偿,这点恩怨我还是分得清的。”阿迦叶的眼神极暗,“你,神威,【吉原领主·春雨提督·第二夜王】,你并未欠我什么,相反,我欠你许多。医疗费我已经全部转给你了。还有,多谢你,照顾了我的……” 她一顿,略略摇头。 “不,那个暂且不谈。总之,这条性命,你想要也随时拿去。但是,在那之前,真正要被讨债的那家伙——” 她的视线转移到那盘米饭上。 银勺缓缓送入口中,每一寸都像是推进艰难的战线。 牙齿极慢极慢地磨着,仿佛在嚼着冰碴。咀嚼间,她的身体不禁小幅颤抖,良久,喉咙才微微鼓起。 阿迦叶闭上了眼,眉拧得死紧,终于将这口饭吞咽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凌乱的桌椅翻倒,呕吐声惨得要命,胃酸烧灼着喉咙,仿佛要烫掉所有食物的痕迹。 神威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场滑稽剧。 “你,在做什么呢?” “……你不会明白的。”阿迦叶喘息着,摇晃着站起,身体仿佛风中颤抖的树叶。她的眼角因生理刺激湿润发红,嘴唇苍白干裂。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银勺,但那指尖却是颤颤巍巍。 一口,又是攀着桶沿。 神威的指甲不自觉地陷入肉里。 “你不说,又怎知我不会明白?” 闻言,她缓缓抬头,极深、极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在用最细的银针,去搅动最黏稠的黑暗。 “你,真的,不害怕【虚无】吗?”她的声音沉沉。 “……之前,也谈过这个话题呢。” 【虚无】。那是,失去了【那把伞】的夜兔,终将被亡灵推入的地方。 没有轮回、没有救赎。冷热不再、色彩不再、声音不再,灵魂将失去一切,只除了那无尽到令人发疯的时间。 神威比上次要多考虑了五秒。 “死掉的东西都只是肉块。”他最后答道,“区区活人,就不要擅自臆测死人的世界了。” 阿迦叶望着他。 “……你,果然不会明白啊。”她说,“死后?那种事怎样都好。最可怕的,是现实啊。没有【伞】的、夜兔的、【现实】。” 阿迦叶的眉眼挣扎,每吐一字,喉咙都好似吞下一根锐利的针。 “所有的夜兔都有的东西,我却再怎么祈求都无法得到。死者没有【伞】指引,皆向我涌来。我杀死的万物无处可归,每咽一粒米,每啃一口肉,亡灵都争先恐后地挤进这具躯壳。而我的灵魂也越来越小,渐渐,连我自己也找不着了。如果,再那样下去……” 她抓着木桶的手指猛然用力,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我真的、真的好想要【伞】啊。十六岁的时候,也终于偷到手了。我很高兴,觉得只要有【伞】,就可以得到救赎。然而,”她苦笑一声,“真是、太傻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怎样努力,也是偷不走的啊……” 她喃喃着,视线凝在虚空。 “亡灵,挤得像满员列车。再多杀一个,我的灵魂就会被挤进虚无;但是、不杀戮,这具躯壳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我、真的绝望了。但是,像开玩笑一样,居然出现了【作弊道具】。”她自嘲地笑了下,“【化学合成的营养剂】——无尽的饥饿感是很痛苦,但是,不用杀戮、不用背负、不用直面堕入虚无的恐惧,对我来说只是有点副作用的【仙药】。” “虽说如此,”阿迦叶的视线一转,落到那盘米饭雪山上,“今天的话,总觉得再杀掉一个,也可以啊……” 她摇晃着爬起来,正坐。那双碧眼凝视着勺中的饭粒,毅然将其塞进口中——半秒,她即佝起身躯,手指用力抠抓衬衫,似要将它皱成纸团,四肢因剧痛而阵阵痉挛。 “唔”的一声悲鸣,她捣着嘴,连滚带爬地伏在木桶边缘,喉咙咕的一下,竟是倒喷出一道腥红的瀑布。 呕吐声不息。 酸气仿佛要将空气腐蚀,血腥仿佛要浸染大地。 【夜兔之耻·阿迦叶】。 瞳孔,倒影着那颤抖的背影。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答,指甲愈发用力。 清朗的声音,毫不留情。 “还以为,你的称号是什么复杂的原因。原来,是违背了【夜兔之道】。” “什、么?” “杀戮?虚无?【夜兔】可不会纠结这种小事,更不会纠结麻烦的过往。看上的就抢,不顺眼的就杀——【目之所及,皆为领土。吾等荣耀,浴血战场。】” 喉结耸动,胸腔震颤。夜兔古语的爆破音雄浑有力,震得阿迦叶双耳嗡嗡作响。太古的箴言沸腾了血液,热流怒吼在每一条血管,浑身轰然发烫。 神威少有不笑的时候。现在,那澈蓝的眼中,是毫不动摇的光芒。它映着夜兔一族、那千年以前的悲惨抗战,也映着夜兔一族、那千年以后的辉煌荣光。 阿迦叶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夜兔夜兔的,这家伙总是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真是的,都说了,我只是半只而已……” 这样说着,她的嘴角却略略上扬。 她呻吟着,强忍胸口的剧痛,攀着桌沿爬起来。 “抱歉,倒你胃口了吧?这副、恶心的样子……你,去别处吧。我太久没有杀戮了。如果、练习不足,如果、没有决心——” 她向银勺伸手,指尖颤抖不已,手不受控制地摇摆着,仿佛在抗争某种无形的力量。 冷汗顺着她的眉角滴落,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啪嗒砸着地板。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天地似乎都在晃动。 喘息间,她身子一软,就要倒下。然而,一只强有力的手,却稳稳抓住了她。 冰冷的银勺塞进她的手里。神威在她身旁坐下。 “你、做什么?” “吃饭。”他说,视线聚在菜单之上。 “哎?可是、”阿迦叶犹豫着,眼睛移向木桶。 “如果饥饿的时候还要想那么多,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他说着,目不斜视,专心选着餐点。 腐臭的尸堆、腥秽的血水,那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威……” “而且,我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他合上菜单,招手叫火镰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神威微微侧脸,望着她那盘没有动多少的米饭。 “所以,我会盯着你吃完的——每一粒米。” ━━━━ 雪山一样的米饭,渐渐少了下去,仿若融化了一般。 阿迦叶是吃了吐、吐了吃,最终也不知道肚子里盛了多少。反复的呕吐使她的身体疲惫不堪,但她的灵魂却轻盈极了,仿佛能飞跃大海。 清澈的水推到她的面前。阿迦叶小口抿着,嘶哑地道了声谢。 她费了很久,才清空了一个盘子。而身侧的雄性夜兔,周围却堆着数座瓷盘的高山,几乎将他埋了起来。 “胃口真大。”她轻声地笑着。 “你的也不差。”神威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多谢款待。” 火镰收走了盘子。阿迦叶的指腹轻轻磨着玻璃杯的口沿。 “我的胃口可小了。”她望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明明、只是想要一点点的幸福,真的,只需要尘埃那样的一点点……” 她的指尖稍稍用力。玻璃杯咔咔作响,裂痕自顶端劈下,闪电间,啪的清脆一声,无数的碎片自她的掌中坠落。 “啊。”她愣了下,歉意地望着火镰,“抱歉,我会赔偿的,请在结账时算进去吧。” “无妨。”异星的卷舌音粗粗地答道,火镰跳过来,大手抓着抹布,一下便将碎片全都裹了起来,“若是伤到你的手,才是一件憾事。” “哎?” 火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藏在胡须下的鹰眼极为阴翳。 “这顿饭,不收你钱。我只有一个要求。出拳之时,要用尽全力。” “……这,还用说吗?” 阿迦叶露出尖牙,攥紧拳,浑身紧绷着站起。 “现在,就要去吗?”神威擦着嘴问,“之前,你还一直拦着我。” “因为,你还太嫩了。”阿迦叶说,忽略了神威锐利的眼神,“你的性子直得要命,几乎就是雄性夜兔的典型。但是,黑曼巴,那家伙和人类待久了,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时候,第一堂战斗课的时候听过吧?”她继续说,“战斗的第一条,就是知己知彼。神威,你对黑曼巴知之甚少。杀人容易,但想要成为【血磨盘】的主人,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神威,你很强大,或许连海啸也能劈开,但是,我若要你饮尽海洋,你又要如何做到?” 厚重的黑云压在那双碧眼里。然而神威只是轻轻一笑。 “海洋?我怎么觉得,我要喝下的,只是一杯甜到发腻的饮料?” 【宇宙海贼·春雨】,曾是宇宙最强大的星际犯罪组织。然而,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在四年前的一场星际大战中,元气大伤。 资金短缺,人员稀少,在人们认为【春雨】已是过去式的某个夜晚,一张裹着防晒绷带的笑脸,却出现在了每一个银河联邦公民的终端上。公民们对这笑脸陌生,然而,在背景的墙角,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庞——银河联邦的大总统安详睡着,脸上到处都画着黑漆漆的涂鸦。 【夜王·神威】的恶作剧,使他的部下掉了不少头发,却也使【春雨】的名气水涨船高。 生意兴隆起来。海贼不认什么狗屁道理,只认闪闪发光的黄金,只要开价足够,他们便是再忠诚不过的道具。 神威所率领的夜兔军团,渐渐打响了【最强雇佣兵】的名号。他们的呐喊响在上千颗星球,热血浸透了繁星一般多的战场。 短短四年,神威便夺回了【宇宙海贼·春雨】的全部荣耀。 他所经历过的炼狱无人能比。血磨盘这几天,简直像在天堂度假。 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阿迦叶不禁颤抖起来。然而,她深呼吸了几下,却仍是摇了摇头。 “你在讲胜利的事。”她说,“但是,血磨盘,是只有输掉才能统治的地方。” 血腥味忽地消失了。 “……你和他,说了一样的话。”神威说。 “他?” “蝎针。” 这个名字如闪电劈上阿迦叶的身躯,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瞳孔扩张,仿佛又映出了那张微笑的面庞。 “是、这样吗,蝎针……”她的声音饱含痛苦。 “那句话是暗号吗?还是说,是什么谜语?” 阿迦叶望着他,缓缓摇头:“不,那就是字面意思。” 她轻声喃喃:“你若要使神明跌下神坛,只有让其犯错。即便,这意味着,你会输掉自己的性命。”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八章好人与坏人只有一 血磨盘,第一街。 人类的妇人跪在地上,单手摁压男孩的脑袋,迫使他的额头也碰着地面。 “求求您,黑曼巴大人。求求您了……”她呼号着,烈日晒得她汗如雨下。 “……抬头。”蛇一般的声音,黑伞的阴影之下,雄性夜兔蹲了下来,单手擒住男孩的下巴。 男孩的双眼惊恐,喉咙咕嘟着,仿佛要咽下尖叫。 黑曼巴面无表情,他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命令道:“张嘴。” 男孩一僵,似再也忍不下恐惧,胡乱挣扎起来,手臂甚至无意间打到了黑曼巴的脸上。 “你在做什么!”妇人惊呼着,手掌极狠地拍上他的脑袋,发抖地望着黑曼巴,“啊,您、我,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这个无知的孩子吧!” 黑曼巴站起来,眼神极深,却也没有别的动作。 “……张嘴。”他只是重复道。 “是、是!”妇人慌张地抓住男孩,强行将男孩的嘴掰开。男孩的牙齿因惊恐而战栗着,尖锐之处甚至将妇人的手指刺出血来,而那妇人却不管不顾,只是讨好地仰望着黑曼巴。 嚓。极微弱的声音。似有什么小片的东西,飞进了男孩的嘴里。 妇人急切地将男孩的嘴合上,见那小小的喉咙咕嘟得动着,眼里忽地流下泪来。 她的额头咚得砸着地面,膝行着亲吻黑曼巴的脚背,大声叫道:“【先驱·黑曼巴】啊,荣耀归属于您,愿您接纳我虔诚的忠心!” “我应允。”黑曼巴说。 他的手指上已是去了一块皮肉,鲜血汩汩流淌。不过,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如往常转身离开,好似神明回应了信徒的祈愿。 而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那妇人也仍是跪在那里。 黑曼巴慢慢走在街上,见到他的人无一不鞠躬行礼,只有前方一人敢于站在那里。 雌性夜兔的碧眼闪着寒光,阳光之下,她的皮肤雪白,宛如一朵怒放的冰莲。 嘴角不自觉地扯动。他只单单是被看着,喉咙便不禁干渴起来,头脑中浮现出了猩红的画面,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兴奋得现在就想掐住她的喉咙。 “阿·迦·叶。”他低声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这样称呼我。”她的声音冰冷。 “是吗?可我偏要那样叫你。”黑发飞扬,黑曼巴的眼中满是轻蔑,“阿迦叶,你的不愉是我的喜悦,你的苦痛是我的良药。早知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该更早杀了他才对。” “你这家伙——”阿迦叶的银牙咬得死紧,拳头攥得关节发白,如闪电般劈了过来。 然而,旁人无法捕捉的高速,在夜兔眼中还不如飘落的树叶。 只是眨眼间,袭击者便成了被袭击者。阿迦叶趴在地上,发出颤抖的闷哼,黑靴踩着她的脊骨,大手拽着她的头发。 “太弱了。”黑曼巴居高临下,一脸失望,“我都已经杀了他,你怎么还是这么弱。是不是我杀的还不够多?333个小精灵加起来,似乎才与一个【蝎针】等同。” 阿迦叶的瞳孔缩小,她咆哮着,疯狂地挣扎,但黑曼巴抓着她,宛如屠夫抓着砧板上的鱼,使她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 敷衍。黑曼巴想到。她仍是在敷衍他。 上一次,也是这样。即使夺去了她在意的生命,她的战斗也并非饱含恨意——不,应该说,一丝恨意也没有。 她的“复仇”,从来只不过是遵循着这世间的道理,认为该有一场复仇之战而已。 输赢?不在意。如何才叫复仇?似乎也无所谓。就好像,她只是在通过战斗发泄,从不认为复仇本身有什么意义。毕竟,生灵已去…… 嗯?等等,是这样吗? 黑曼巴思考着,忽然觉得手下的挣扎一停。 他望过去,那双碧眼里的杀意已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怔愣。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那里,有鲜红的血液淌过指节,蜿蜒而下,滴答地落到地上。 阿迦叶忽地咬紧下唇:“黑曼巴,你难道又仗着夜兔的恢复力……” 之前,阿迦叶曾对神威这么说。 「就算你杀掉黑曼巴,就算你杀掉血磨盘的所有领民,也无法获得这片土地。聚集在这里的是罪犯、是流放者、是亡命之徒,却也都是【信徒】。」 「四年前,【夜王·凤仙】死后,光明照耀大地,夜之子民无处可去。然而,【黑曼巴】力挽狂澜,血磨盘的一切,皆是由他赋予生命。他的功绩使他被赋予了【先驱】的称号,血磨盘的领民供奉他、向他祈祷,视他为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想要成为血磨盘的领主,你要杀掉的并非黑曼巴,也非血磨盘的领民,而是【先驱】这一信仰。」 【先驱】是神,【先驱】是万物之始万物之终,【先驱】就是绝对正确的一切。 甚至,有传言,【先驱】赐予的血肉可以包治百病。然而,【黑曼巴】这具身躯,实际上也只是普通的夜兔而已。 鲜红的血液,顺着黑曼巴的指尖滴答。【啖其血肉】这样过分的要求,他明明可以拒绝、明明可以澄清,但是…… 黑曼巴望着阿迦叶,说:“领主本该爱护他的子民。” 阿迦叶的呼吸一滞。 爱·护·子·民? 她捏紧拳头:“蝎针,他本是第一位追随你的信徒。第十街的小精灵,又岂不是你的子民?而我,难道不也是血磨盘的战士之一?黑曼巴,你明明是仁慈的领主,却又为何——” “再仁慈的领主,也不会将背叛者称为子民。”黑曼巴说着,却放开了她,眼中若有所思,“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你为何总是无法认真。嗯,幸好……” 他瞥了眼挣扎着爬起的阿迦叶,面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来。 “你,现在有空吗?反正,你也做不到你想做的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跟我来,怎样?有礼物送你。” 阿迦叶的身躯顿时绷紧,双眼一片血红:“礼物……小精灵!黑曼巴,你不会又——” “你小瞧我了。”他嗤笑一声,“放心,不会送你同一件礼物的。我可不是那种没有创意的雄性。” ━━━━ 黑曼巴正背对着她。如果现在出手的话,说不定能取得他的心脏。 二十一次。阿迦叶第二十一次伸出手,指尖离他的衣物只有几厘,却又缓缓放下了。最终,她只是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你真能忍。这样的‘破绽’可并不多见。” “……你这是,送礼的态度吗?” “不知道。我送过礼物的人,只有你。” 黑曼巴说着,忽略了阿迦叶咬紧的下唇,站定在一道有三米宽的铁栅栏之前。 栅栏的背后,满眼都是五彩斑斓。虚假的阳光之下,鲜花难以置信地蓬勃绽放,似在举行一场华丽的舞会。就算是再不喜欢花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句热烈的生命。 血磨盘并没有植物园这样的公共设施,任谁也想不到,这便是血磨盘的领主,黑曼巴的宅邸。 雪白的大理石荧荧闪光,颜色润得仿佛不像石头,倒像是啊呜咬下去的奶油蛋糕。 阿迦叶曾经很喜欢来这里做客,直到…… “进来。”蛇一般的声音。黑曼巴将黑伞靠在玄关,稍稍松了领口的几颗扣子。 阿迦叶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缓缓迈步,踩在软绵绵的门垫上,觉得好似陷入了一片毒沼。 阵阵寒风掠过阿迦叶后颈的汗毛。黑曼巴极为讨厌炎热,他宅邸的冷气总是打得很低。 她颤抖了一下。 她一定会输。本能已做出预言。 但是,她并不在乎输赢。 第一是因为她本就没有什么好输的了。名誉早已在多年以前被她的亲手玷污,灵魂也因罪孽而肮脏透顶,仅仅剩下这具行尸走肉的躯体。而第二,就像战斗不是杀人的唯一方法,必输,也并不代表无法达成目的。 曾经,蝎针是信仰【先驱】的。即便不将他看作神明,也将他看作半神的领主。 但是,当第十街的小精灵们输掉了性命、当【先驱】亲手打破了规矩,在那之后,蝎针只将他视为【黑曼巴】,是对自己有恩的、与自己平等的、众生之一。 如今,蝎针也输掉了自己的性命。其下属第十街的领民,家中至少都砸坏了一台电视机。而火镰,那位【神火】战士的口中,甚至再也没有出现【先驱】二字,似乎连光是吐词,都会脏了周围的空气。 与神开战,没有胜算。 然而,若是,【先驱】犯了大错,那么,信仰他的领民们…… “你在想什么?”不耐烦的语气,“别发呆了,进来。” 阿迦叶尚未决定是否要踏入毒蛇的巢穴,黑曼巴便一把拽住了她,将她踉跄地扯了进去。 他抓着她,穿梭在好似迷宫的宅邸。他的耐心不多,比起快步走着,倒更像是在奔跑。 阿迦叶头晕目眩,雄性夜兔的力量好似湍流,要将她扯进深深的海底。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未愈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跑动间,又有阵阵冷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似要吸走她浑身的热量,将她变为一座冰雕。 “等、等下、啊!” 她微弱地痛呼着,黑曼巴却也并未停下,只是手臂陡然用力,改拽为抱,跳跃前行。 咚咚、咚咚、咚咚。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心脏。 “机会只有一次。阿迦叶,你还不出手吗?” 胸腔震颤,嘲讽的声音。 阿迦叶咬紧下唇。 “……不准那样叫我。黑曼巴,你的性命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喉结,感受着血管在她的指下脉动,“你明知道,血磨盘的大地上,无人能够杀你。你明知道,我想犯下的,是比那要沉重百倍的罪行……” [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九章阴谋是人体实验什 阿迦叶并不知道他们在往哪里去,只是模糊地感到越来越冷,也似乎离光越来越远,往地下去了。 吉原已是在地表之下,血磨盘更是在吉原之下,离地面至少有五百米的距离。但是,难道还能下到更深的地方? 黑曼巴跑动着,几乎如蛇一般滑行,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等他终于停下,阿迦叶是将眼睛揉了又揉,才意识到这是真实的场景。 高耸的冰川夹道玻璃的栈桥,脚下百米之处,是沸腾到咕嘟冒泡的岩浆。白雾笼罩着对岸,好似云的彼端。 “这里是……”她不自觉地惊叫出声。 “秘密基地。”黑曼巴答道。 他放下阿迦叶,将她的手牵到栈桥的栏杆上,让她自己慢慢走过去。 光滑的冰面映着她吃惊的面庞。她迟疑地伸手,指尖刚触到冰面,便仿如被烫到一般,唰得缩回手来。 她确认过冰川的温度,又低头看着那岩浆,弯下腰来,用手掌轻轻碰着玻璃板。手心,传来淡淡的暖意。 “是真的……”她喃喃着,不可置信地望着黑曼巴。 她在血磨盘待了两年,却从不知道,这块土地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都说了,是秘密基地。”黑曼巴说。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送你礼物。”他重申他的目的。 阿迦叶迟疑着,为这陌生的世界感到恐慌。 直觉尖叫着要她快些离开,但好奇心又催促她迈步向前。 “你不怕、我会背叛?” “你绝对不会。”黑曼巴的语调极为愉悦,“等你见到了我的礼物,你再没有一丝一毫背叛我的可能。” 是这样吗?这个礼物,会是多么可怕啊!快,快点逃离这里,现在还来得及——嘴唇,却说出了违背本能的话语。 “这个宇宙里,绝不存在那样的东西。” 黑曼巴的脸上咧开笑来。 “那便往前走,阿迦叶。然后,向我证明!” 退路已然堵死,她几乎是被他推着往前。 两侧的冰川挤压着她的神智,脚下的岩浆煎熬着她的灵魂。 白雾渐渐散了。一扇钢铁的巨门,矗立在冰川之间,其上画有极为诡异的图腾。 巨大的铃铛——却并未漆成闪亮的金色、银色、或铜色,而是仿若用鲜血涂抹一般,好似大片燃烧着的猩红。只是看了一眼,耳边便响起无数亡魂的凄厉哭嚎。 脑袋,忽地一阵钝痛,仿佛棍子搅着脑浆。 这个图腾无比熟悉,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便已见过。 “……这到底是?”她呻吟着,捂住疼痛的太阳穴。 “【炎铃教团】。”他不甚在意地答道,“按规矩,我不该带你来这里。但若非如此,我就无法送你礼物了。” 门侧,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屏幕。 黑曼巴将手掌放上去,又将眼睛凑近墙壁。绿光四溢,扫描着指纹与瞳孔。微弱的嗡鸣后,是隆隆的声音,好似数千个插销一齐转动。 大门上,燃烧的铃铛裂成两半,仿佛厉鬼张开血盆大口。 比冰川还要冷的寒气自黑暗扑面而来,黑曼巴一步迈了进去。 “进来。”他说。 阿迦叶怔愣着,心脏仿佛都不在跳了。 这难道是…… 「陷阱。这一定是陷阱。」本能说,「你若进去,便再也逃不掉了。」 「不,他这是犯错了。」理智对她耳语,「听到他说了吗?你本不该在这里。」 神明、永远正确的神明,若是犯下大错,即会迎来死亡。 阿迦叶咬着牙,向黑暗迈步。 她不会放过杀死【先驱】的机会。 此时此刻,她甘愿踏入他的陷阱。 ━━━━ 一般来说,夜兔的夜间视力是好极了的。即使是在黑咕隆咚的矿洞里,他们也能准确地踩中老鼠的尾巴。也因此,夜兔的家中经常能省下很多电费。 不过,阿迦叶说到底也就是半只夜兔,那双碧眼在阳光下闪耀得不行,到了黑暗里却与人类无异。 门背后的世界是望不见头的黑暗。她本想跟着黑曼巴的脚步声走,却因回音而迷失了方向。 “阿迦叶,你去哪里?”黑曼巴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阿迦叶咬着下唇,极不愿意在这男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缺陷。要是蝎针、神威、甚至小精灵在这里,她早就开始抱怨这里的糟糕环境,但黑曼巴…… 她憋了一会儿,等到黑曼巴都不耐烦时,才极小声地请求道:“灯……” 不远处的黑暗里,黑曼巴似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蔑地哼了个鼻音。 “闭眼。”他命令道。 她照做,嗞嗞的几声,即使她仍闭着眼,也通过眼皮感知到了骤然的强光。 她用手掌挡在眼前,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白光冷冰冰的,漂白了一条狭长的走廊。钛合金之门标着数字,从0开始,一直绵延到再也看不清的远方。 黑曼巴站在她的三步之遥,等着她完全适应,才继续迈步向前。 在这好似白衬衫的走廊中,他宛如袖口上的一滴墨水,即使她怎样不愿看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 他们沉默地前进,时不时会经过十字路口,左右望去,也都是只有数字之差的冰冷大门。 仓库?住房?阿迦叶的脑中滑过无数的想法。 两侧的墙壁逼仄,她越是走着,越是觉得呼吸困难。虽说墙壁的间距并没有任何变化,她却觉得越来越挤了,仿佛它们会如手掌般突然合上,将她挤成肉糜。 正当她想着她的肉是煮着入味还是炸着更嫩,鼻子却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专心。”黑曼巴露出笑来,在她不愉的视线中,向一扇门的侧边屏幕伸出手掌。 与进入大门时的同样验证后,门唰啦得向一侧滑开。 黑曼巴迈步走进黑暗,正要走第二步,却是稍稍停了下。 他回头望了眼她,伸手在墙上啪嗒一下。 白光比走廊还要更加刺眼,杀菌般扫荡着整个房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除了中央有一用白布盖起来的粗柱体,约有两人之高。数条闪着红色荧光的缆线自它的底盘延伸,如树根般没入银白的地面。 “礼物。”黑曼巴略略偏头,做出请的手势,笑容像吐着信子一般,好似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 阿迦叶仰望着这根圆柱体,深知这是最后一次逃离的机会。 只要说“不”,或者“今日诸事不宜”,甚至“我邻居的侄子的二奶奶家的小狗马上要生了”…… 手指捏住了白布的一角。阿迦叶的动作极为缓慢,仿佛拆的不是礼物,而是炸弹一般。 然而,当白布掀了小半时,她却忽地一愣,手上猛然用力,急切地像是过年的小孩。 白布沙沙飘落。 她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颤抖的手已不受控制地向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锋利的黑鳞,在她面前总是服帖地迭起;那粗壮的断尾,最爱懒洋洋地揽在她的腰上;那褐色的皮肤,无数个夜晚与她紧紧相贴…… “蝎、针……?” 光荣战死的战士悬浮在透明的液体之中,左胸被开的大洞已然愈合,断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手指如婴儿般微微颤动…… “喜欢吗?”毒蛇的信子擦过她的耳边。 阿迦叶并未转头,只是伫立在那里,呆呆呢喃:“明明、死掉了……” 黑曼巴轻笑一声:“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灰狼的笑容滑过她的脑海。 “这是、不对的……”喉咙艰难地挤出反驳,手中却被塞进一个平板。 屏幕上是32个方格,每个方格中,都有一个生命漂浮在圆柱体里,而底端的下脚标,则是有1000+页。 黑曼巴的手抓着她的,快速地划动屏幕。 无数影像映进阿迦叶的瞳孔。此时,她的脑海里只能想着一件事。 战士们啊,我亲爱的、血磨盘的战士们啊! 几秒后,黑曼巴的划动停下,放大了一个方格。密密麻麻的小圆柱体,整齐排列在画面之中。 眼泪,自阿迦叶的面颊上滑落,啪嗒地掉在屏幕之上。 她抱着平板,脱力地跪坐在地上。 “333个、333个——”除了重复这个数字,舌头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阿迦叶。”蛇一般的声音,“告诉我,你开心吗?” 开心?她浑身一颤。已经,无法思考了啊…… 背,缓缓弯下了。手掌贴地,额头碰着地面。 阿迦叶双眼空洞,机械地喃喃。 “【先驱·黑曼巴】啊,荣耀归属于您,愿您、接纳我虔诚的忠心……”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十章【黑曼巴H】处男的 “脱掉。”黑曼巴咧开嘴角,露出尖牙。 他的背后,是漂浮在透明液体里的蝎针。 阿迦叶麻木地顺从指令,手指搭上胸口的纽扣。不过,她的手指抖得厉害,试了几次,却连一颗扣子也没有解开。 黑曼巴的眼神一暗,双手抓着她的领口,用力一扯。 噼里啪啦,扣子落地。挺翘的乳房弹出,如奶油蛋糕般,点缀着两颗草莓。 有一瞬,黑曼巴似乎愣了一下,好像本能地想侧过头去,然只动了0.1度,便僵住了。 “你不穿、那个吗?” “那个?” “……不,没什么。” 这样说着,雄性夜兔的雪白脖颈,却爬上阵阵绯红。他像是为了遮掩羞恼般,一手抓住了她的乳房。 “嘶——”阿迦叶轻呼一声。黑曼巴的力道没有轻重,抓得肉都从指缝间挤了出来,也因此牵扯到了她胸前的贯穿伤。 “怎么还没好?”他又是一愣,手上的力道稍轻,另一手抓住她的另一边乳房,向两侧微微拨开,要看她乳沟之间的伤口。 然而,一银一墨两根发丝缠绕着阿迦叶的脖子,写着【鲲】的铁片紧贴饱满的乳房。 房间顿时冷了下来,若说之前是北极,现在则是在北极的冰海之下。 肩膀被大力一推,背后重重跌到地上。 阿迦叶尚未来得及呻吟一声,腹部便被狠狠踩下,使她痛得喉咙一收,尖叫飞到半路,便被强行截下。 “阿·迦·叶!”咬牙切齿的声音,“你——” “唔!”阿迦叶拧着眉,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腹肌收紧,五指本能地握拳,即要重击他的脚踝——余光里,是蝎针那沉睡的面庞。 她浑身霎时失了力气。攻击与防御,一切的战斗欲望都仿佛水洼一般,被黑曼巴的一脚给踩得飞溅了出去。 细长的手指勾起她胸口的名片,拇指与食指攥得极紧,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将其碾为铁屑。 黑曼巴眼神阴翳极了,仿佛现在就想要穿越宇宙,砍下名牌主人的头颅。 然而,良久,他还是松手了,也放下踩着阿迦叶的脚。 阿迦叶勉强起身:“你还真是讨厌【夜兔】。” “……你不知道吗?”黑曼巴一怔,目光难以置信,“排除领地上的外来者,是雄性夜兔的本能,我们的生活习性——只要他满足叁个条件,同族、成年、雄性。” “本能……?”阿迦叶的动作一僵,睁大眼睛。 “你和外族怎么乱搞都不关我事,想和宠物玩也是你的个人性癖。但是,只要你还在我的领地上,同族——” 他的眼神斩向名片,似乎要把它大卸八块。但恨到深了,他也只是焦躁地瞪着名片,其他什么也没做,好像清楚这是阿迦叶的所有物,绝不会去动她的东西。 “这次算你勉强过关,如果交配的地点再靠近一点【血磨盘】……”黑曼巴一顿,嘴角忽地勾起残忍的微笑,“阿迦叶,我记得,你很喜欢鲜血的海洋。” “鲜血的、海洋……”阿迦叶的脑袋嗡的一下,后脑勺仿佛被棒球棍重击。 忽地,她记起来,那日,小精灵被屠杀的那日,曾有一只夜兔暂居第十街。而她只不过是依【夜兔之耻】的惯例,战败于他,并与其交配…… “我本来只想杀掉那只雄性,把他的头颅送给你做【礼物】。”黑曼巴面露恼色,“但是,你知道,我们夜兔一旦杀到兴头,就很难停下。” 阿迦叶曾向黑曼巴哭喊,质问他为何要杀死小精灵。那时,他只是淡淡地说:“那是背叛的惩罚。”她痛苦了许久,是怎样也想不出来,她们究竟怎样背叛于他,只将那次屠杀归结于神明的发狂。原来…… “是、我的错……”阿迦叶发出微弱的呓语,浑身都在颤抖,双眼空洞,眼角淌下泪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错全在那只胆敢挑衅我的雄性夜兔。然后,我也……” 他犹豫了下,发出一声叹息。 “阿迦叶,333个小精灵死在我的手上,我的心痛并不比你要少上半分。但事实已定,我除了向【教团】申请技术支援、尝试复活她们以外,能做到的也只有等待。” “那次之前,我一直在强行抑制我的夜兔本能。但是,一旦出现威胁……你根本不知道,反抗【求偶程式】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 “【求偶程式】?”阿迦叶喃喃着,已是丧失了思考能力。 黑曼巴蹙了下眉:“我知道你缺乏常识,但是……算了,关于这个,鉴于现在还是【程式】的第一阶段,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阿迦叶,接下来,你绝对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他的语气冰冷,吐字仿佛刀锋一般,细细地滑过她的皮肉。 阿迦叶颤了下,略微仰头。 动作间,她的碧眼朦胧,几缕银发掠过她的脖颈,显得那里的肌肤是那么细嫩。她丰满的身躯似因寒冷而微微颤抖,乳头晃动,仿佛白雪中的红梅。 “是、要做吗?”她说,语气仿佛在问要不要吃饭。 下一瞬,背部一痛,脖颈忽地一刺。 黑曼巴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尖锐的犬齿刺进她的皮肤,力道凶狠,毫不留情,深深扎进了肉里。 “我的猎·物,竟在我的巢·穴,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含糊着呢喃,“阿迦叶,你根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不是【夜兔之耻】的赎罪,不是【银狼】的迫不得已,而是【阿迦叶】的忠心…… 丝绸般的黑发拂着她的面庞,涓涓的鲜血顺着她的肩头流淌。阿迦叶的指甲本能地抵住黑曼巴的胸膛,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捅穿他的心脏。但是…… 指腹之下,黑曼巴的皮肤愈发烫了。他伏在她的肩头吮吸,一双黑眼渐渐浑浊,仿佛流入喉咙的并非腥甜的血液,而是醇香的烈酒。 这个状态…… 阿迦叶迟疑着,轻轻推他。然而,她只稍一动作,脖颈间的尖牙霎时比之前要用力十倍有余。 一声闷哼,她强行忍下挣扎的欲望。 「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即使黑曼巴不提,阿迦叶也清晰地明白这件事。这并非来源于他人的箴言或者训诫,而是…… 雄性夜兔爱死了鲜活的猎物。第一次时,她并不懂得这一点,只是顺应本能反抗,然后、他们—— 冷雨砸着伤口,毛孔浸着油污,鼻尖弥漫着垃圾臭气,喉咙已经哑到发不出声音,下身再也分泌不出体液,但快感却永远不会停下…… 阿迦叶战栗着,一下子冷静下来。无论夜兔之血再怎么叫她反抗,她也充耳不闻。 “黑曼巴,我不会逃,你要明白这一点……”她轻轻说,不敢有任何动作,“我将只遵照你的意愿,服从你的任何命令。但我请求你,温柔一些……” 随着她的话语,那尖牙终于是松开了她的脖颈,留下四个仍在冒血的孔洞。黑曼巴用力舔了下伤口,稍稍挺起身来,黑眼警惕地望着她的面庞,好似一旦发现一丝不对,便又要张口狠狠咬下。 阿迦叶深呼吸,她尽量放松身体,极为小心地牵起他的手来,将那热烫引向自己的脖颈,然后慢慢向下,滑过柔软的腹部,使它停在皮带之上。 “你掌握着我的要害。”她望着他的眼睛,极力暗示,“我不会拒绝你、也不会背叛你。你不必再浪费体力使我服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咔哒的声音响起,皮带缓缓抽掉。她身上的、黑曼巴身上的,碍事的衣物统统甩到一边。 黑曼巴是极瘦的男人,但那也只不过是衣物遮盖下的错觉。他爱用踢击,但去除衣物之后,只消一眼便知,他的臂力可以单手绞断人的喉咙,五指足以徒手挤出人的脑髓。 在「危险,回避!」的强壮身躯之下,阿迦叶顺从地分开双腿。 黑曼巴的眼神一下子凝在花穴之上,本就半抬起的胯下之物,霎时极为狰狞,其上青筋暴露,宛如一头看到红旗的公牛。 阿迦叶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炙热的火棍就猛地捅了进来。疼痛似沿着某根贯穿人体中轴线的筋,闪电般破开她的天灵盖。 “啊、唔!”她后仰着头,急急捣住口中的尖叫,生理性的眼泪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下滑。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爱鲁莽冲锋?! 不知为何,雄性夜兔的处男率相当之高,大概90%的脑细胞分给了战斗,剩下9%分给了吃饭,极少想过交配这一档事。奇怪的是,虽说【夜兔之耻】交配过的对象也大多如此,但他们绝大部分都声称有丰富的经验。 如果是别的任何人,比如鲲,她早就大骂出口了,但是…… 阿迦叶拼命放松下身,尽力接纳这个庞然大物——该死的雄性夜兔、进化尺寸时怎么不考虑考虑雌性的感受! 黑曼巴掐着她的腰,下身缓缓拔出,然后,猛地一撞。 “啊——”她忍不住地尖叫出声,觉得整个人都要被顶飞出去了。 “哼。”得意的笑声。 暴雨般的抽插拍打着花穴,血与体液的混合物,顺着下体交接之处缓缓流出。 热烫的火棍咕叽咕叽地磨蹭着内壁,速度疯狂得使下身似灼烧般火辣辣的疼。 她多想说不要啊!可是、这是黑曼巴! 于是所有的痛呼都换做了他的名字,被呼唤姓名之人仿佛受到了鼓励,动作是愈发卖力起来。 刮到某一处柔软之时,阿迦叶浑身都抖了一下。白嫩的双腿不自觉地绞住他起伏的腰部,略略汗湿的阴部与他的紧密贴合。 “啊、那里、那里!” “叫我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喘息着,雄性夜兔学的很快,更加使劲地顶着她的兴奋之处。 “黑曼巴、哈、哈啊——黑曼巴!” 阿迦叶的叫声愈发高昂,强烈的快感已模糊了她的理智,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会不加思考地遵从。 忽地,眼前白光闪过,阿迦叶伸手搂紧黑曼巴的脖子,背陡然弓起,透明的液体从阴蒂喷出,阴道霎时收紧。 “啊啊啊啊——”她浑身抽搐着。 “唔!” 黑曼巴也闷哼一声,但他并没有缴械投降。未等阿迦叶休息片刻,他即继续顶腰抽插。 麻木的内壁使阿迦叶下意识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开来。 这当然不会成功,且那微弱的本能反抗,更使黑曼巴眯起眼睛。 阿迦叶的面色潮红,碧眼迷蒙,银发黏着鬓角。她尚还处于高潮的余韵,身体却被一股大力翻了过去,双膝被迫跪地,两臂被反向抓在后背。 冰凉凉的诡异触感,如蛇一般攀了上手腕。 咔哒的响声。 “咦?唔——”她痛呼一声。 粗糙的皮带摩擦着手腕,将它们紧紧反绑在背后。大手擒拿着细嫩的后颈,将浑圆的乳肉挤压在地。 “我可以温柔,阿迦叶。”黑曼巴伸舌舔着尖牙,眼角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发红,“只要,你对我绝对忠心……” ━━━━ 不同的雄性夜兔,初尝性事时有不同反应,但大多都是射了几次,兴致结束便也差不多了。而黑曼巴,却像是要把过去的两年都讨回来。那根东西即使射了也并不会停下,而是慢慢磨蹭着,直到再次硬起,才陡然加速。 里面到底被射了多少次,阿迦叶已经数不清了。 她所能做的只是发出无意义的呻吟,无力地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好孩子……”他边撞边伏在她的耳边说,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而阿迦叶的身躯只是些微颤抖,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不服从的后果极为可怕。极烈的痛感与极烈的快感,将她训得服服帖帖,听从这个男人的指令已成为了她的本能。 诸如“不”、“不要”、甚至“求求你”,类似的词语已被强行删除,剩下的只有“是”、“好的”、“谨遵您的命令”…… 下体被撞击着,忽地顶得极深,体内的炽热颤动了两下,一股暖流喷进她的深处。 “唔……”她微弱地呻吟着,终于感到那炽热完全抽离了自己。 手腕上咔哒一响,皮带叮当落地。 获得自由的阿迦叶并没有动作,只是阖着眼,任自己的身躯瘫软在地上。 她的腰间被掐的青紫,红痕遍布全身,脖颈、乳房、大腿,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占有性的标记,白灼的液体从她的花穴汩汩流出,使得身下一片粘腻的泥泞。 黑曼巴整理着自己的衣装,欣赏了一会儿他的作品。 “站起来。”他命令道。 呼吸一滞。 阿迦叶的两条手臂被绑得太久,手掌已是冰冷僵硬。她的双腿发软,眼前模糊,浑身的关节都似拼起来的积木,仿佛轻轻一戳,就会散落一地。 她虚弱极了,但仍是颤着身躯,摇晃站起。 “不错。”命令得到执行,黑曼巴露出满意的笑来。 然而,下一瞬,他却一把掐住阿迦叶的脖子,将她踉跄地扯近自己,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要从中找出叛逆的迹象。 “我从不容忍叛徒。”他说,有意无意地瞥着旁侧的玻璃罐,“但是,你若能弥补他们的过错,第二次机会也并非不可以。” “沐恩失败了,蝎针也失败了。现在,轮到你了。” 阿迦叶的双眼略略睁大,黑曼巴的笑容嗜血。 “我以【先驱·黑曼巴】之名下令:去吧,【夜兔之耻·阿迦叶】,去杀死【夜王·神威】!”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十一章【阿迦叶vs神威 血磨盘的酒吧中,数十个瓷盘迭了几堆。赤发蝎辫的青年手拿筷子,米粒拨得要出现残影。 动作间,他的耳钉闪耀频频。 “既然天一般的老大跃迁到地球,小弟自然也要追随过来——嗯?怪我提早偷跑?呵,强迫超武斗派的老大批文书,你预想的结果是乖乖听话?不,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目的?调虎离山——提督的椅子,你,坐得相当舒服吧?” 【夜王·神威】笑得人畜无害,犀利的问句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通讯另一端惊恐地跳了起来,两秒内就喊了十条辩解,仿若怕他沿着无线电波杀过来一般。 “——开玩笑的。不过,明天我要是还没有看见你,你就准备好和今年的工资说再见吧。放心,我也不是魔鬼,伙食还是供应的,每日三餐,我会亲自监督你吃下一整盘胡·萝·卜。维生素A,对眼睛可好了~” 背后,沉重的脚步声渐近。神威的筷子一顿,澈蓝的眼稍稍睁开,白皙的手指拂上耳钉,轻轻摁掉通讯。 “拜托了、平时的、那个……”断续的声音,嘶哑得像被剪破了喉咙。 午后的阳光,自雌性夜兔的背后打来。 阴影极好地藏住了她的表情。远处看去,她似无骨的绿藤,攀附在门框之上,好像风一吹,便要软软地倒下。 是阿迦叶。不过,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就从衣着来说,她最爱衬衫西裤,但现在却套着夜兔的传统长衫。袖口卷起一大截的模样,似是太宽松了一些。 雄性的款式,有几分眼熟。 神威尚未来得及回忆起出处,她已是摇晃着坐到他的身边。 仅一瞬,他的视线便不受控制地定在她的脖颈之上。 防风的黑色丝巾,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但在神威的俯角下,那丝巾的边缘还是露出了几道红痕,宛如赤红的毒蛇,咬着白嫩的豆腐。 手下无意识地用力,将好好的竹筷扭为两截。尖锐的断片啪得飞了出去,紧擦着矮人的胡须,深深钉在墙壁里,只露出小小一截。 火镰视若无睹,从货架上拿出酒瓶。 平时,他会将酒倒进小小的杯子里。现在,轻轻的咚的一声,火镰未拿酒杯,只将酒瓶开封,留在了吧台上。 阿迦叶抓过酒瓶,仰头急切地灌下。喉咙咕嘟咕嘟,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淌,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打湿了她的衣襟。 笃的一声,酒瓶放到桌上。 “我做到了……”沙哑的喃喃。 她低着头,手不住地抖着,碧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已然是失去了焦距。 “我、让他犯错了。他真的、犯了很大的错误……”她的嘴角僵硬地上扬,尽极力模仿出人类的微笑,“我真的、真的做到了的……” 手,颤抖着,从衣兜中掏出一张羊皮卷,铺平在桌面上。 羊皮卷的最顶端,写着明天的日期,而第一行,则出现了神威从未考虑的姓名组合。 「早上十点:【银狼】lt;-gt;【神威】。」 神威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阿迦叶。 记忆里,阿迦叶虽比寻常夜兔弱上许多,却也仍是开朗地追逐强大。但眼前的她,似是已放弃了一切,任由自己堕入虚无。 啪嗒、啪嗒,晶莹的液体掉在那两个名字之上,将墨水模糊开去。 哽咽的声音。 “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你信我啊,神威,信我啊……” 空气静了一会儿。 “我为何,要相信你?”平稳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只是如月亮般,冷静地审视人间,“努力了,就该被相信?” 雌性夜兔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拼命点头:“嗯,我知道的,这说不通。是了,怎么可能说通呢?我当然知道的……就只是……” 她的手颤抖着,似失去了神智一般,拽紧神威的衣领,指节用力得发白,头低低垂下,靠在他的胸前。 温热的液体,染湿了他的衣襟。 “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办法……” 神威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低头望着她,任由她胡言乱语。 “你必须死掉,神威……”阿迦叶喃喃着,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没有杀意。 ━━━━ 血磨盘,竞技场。 人声嘈杂,近六万席的观众台座无虚席,叫卖瓜子啤酒小彩旗的吵嚷到处都是。各色异星的生物挤在一起,热得汗流浃背,甚至不少因为占座问题而大打出手。 滋——遍布全场的上百个音响发出嗡鸣,无人不捣住耳朵,抱怨声一片。 主持人的笑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喊出激昂又嘹亮的呼喊。 “欢迎,各位碳基硅基半碳基半硅基的观众们!今天,您将享受到血磨盘有史以来最为血腥的战斗盛宴!” “夜兔——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银河史诗中的神话生物,传说单体能够毁灭星球的濒危物种——此时此刻,竟有两只要展开对决!即使手脚被砍断、即使脖子被拧掉,他们也仍会彼此厮杀,直到地狱的尽头!让我们欢迎,【血磨盘·银狼】,以及【夜王·神威】!” 虚假的太阳闪耀,观众的嘶吼狂热。 铁门上升,转轮的铁链铿锵作响。哒、哒、哒,缓慢的步伐卡着拍点。 雄性夜兔一袭黑缎长衫,腰后横插一柄红伞。赤发蝎辫微微晃动,垂在他的胸前。绷带细细缠在脸上,只露出冰冷的澈蓝双眼。 杀气。 嘈杂的赛场霎时宁静。 单单是看着他,鼻尖的血腥味便令人作呕。心脏被贯穿的恐怖幻象,在脑中挥之不去。 每一名观众的嘴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有如被猛虎盯上的幼麂,不敢有一丝动静。 沙、沙、沙,只有一人敢直面这匹野兽。 毛刺的银发束起高马尾,一身抹胸短裤格斗装。半指手套紧紧握拳,噌得甩出小臂长的银刃,X字交叉守在胸前。 寒光的利刃之间,阿迦叶的碧眼无神,仿佛深深的浑浊潭水。 喜爱银狼的常客们,无一认得出她来,只觉得赛场上站着的仿佛不是活生生的选手,而是一具无情的杀戮机器。 铛——浑厚的钟鸣。 风,扬起沙尘。霎时,伴随着极为轻微的脚步,赛场上的二人均是不见了踪影。 动态视力最好的观众,也只是捕捉到了模糊的影子,只有某个包间,血磨盘的领主单手支肘,嘴角咧出蛇一般的笑容。 “终于,肯认真起来了……” 锵!银刃被红伞挡下,下盘即迎来闪电般的踢击。阿迦叶立刻转移重心,大臂肌肉膨胀,下压伞刃交接之处,借力飞旋跳跃。 空中,寒光一掠,银刃以陨石之势笔直坠落。 神威单脚点地,翻身向旁侧闪过,半空中红伞抬起,枪口火光闪过,子弹毫不留情地砰砰飞去。 阿迦叶轰然落地,卷起一片沙尘。模糊的轮廓直起身来,地上散落着数枚劈成两瓣的子弹。 下一秒,哧!微弱的一声。冷酷的面孔破开沙尘,银刃向前刺击,却停在了离神威的心脏三寸之远。 啪嗒、啪嗒,猩红的液体滴到地上。 几乎要亲吻的距离,神威单手抓住刀片,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 银刃颤抖,阿迦叶的手臂青筋暴起,无论是向前还是收回,再怎么用力都无法动弹。 清朗的笑声。 咔擦,银刃断成两截。 细碎的粉末自阿迦叶眼前飘过。她再怎么做过心理建设,也是不禁愣神。 这可是、硬度宇宙第一的、【奥利哈钢】啊! 啪的一声,手腕被另一股大力擒住,有如被2000kg咬合力的鳄鱼袭击。 如果挣脱不开——啧,该死的雄性夜兔、该死的绝对力量! 阿迦叶的牙齿咬得死紧,当机立断,左手攀上右肩的关节。 一声低沉的咆哮,她强行脱位关节。剧痛让她的额上陡然冒出汗珠,但她的左手仍然继续用力,猛地旋转脱位的右臂及连接其上的断刃。 霎时,神威的掌中鲜血淋漓,肉被锋利的刀片刮起。趁他松手之际,阿迦叶咬牙复位右臂,向上一挥。 刺啦。绷带如白蛇落地,血珠渐渐自那白皙的面颊渗出,淌过他的嘴角。 红舌轻轻舔着,锋利的白牙露出。神威的瞳孔扩张,面庞因这血腥而兴奋不已。 厉鬼一般的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就该这样。”他低低道,“夜兔,果然就该这样!” 神威以掌化剑,刺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袭来,比机关枪还要快上几分,空气中甚至产生了子弹的啸音,一招一式无不瞄准咽喉、腹部、后脑等人体要害,未花半秒在防御之上。 阿迦叶艰难躲闪。 这家伙、多么典型的夜兔战法! 而想要杀死一只夜兔,从古至今只有一条道路。 迅猛的刺击袭来,阿迦叶不避反迎,主动送上胸膛。 哧。在他的手掌捅穿她的胸口之际,银刃向前,与之交换地捅穿他的腹腔。 鲜血仿佛喷泉一样从他们的伤口中喷出。漫天血雨,染红了他们雪白的面庞。 心脏,疯狂跳动。双肺,极力喘息。 嘭!阿迦叶倒在地上,胸口急剧起伏。 阴影,笼罩了她的脸。枪口,抵上了她的额。 “为什么?”冰冷的声音。 “……什、么?”断续的回答,鲜血汩汩地从她的喉咙涌出。 “偏掉了。”神威单手捂着腹部,澈蓝的眼底压抑着怒火,“你不会不知道腹主动脉在哪。再不济,心脏、咽喉——” 轻轻的笑,咳着血。 “哎、别那么生气,我就是、杀不掉嘛。”撒娇般的表情,比起濒死的生命,更像吃不下胡萝卜的小孩。 “杀死夜兔的正确方法,只有夜兔知道——谁舍弃得更多,谁便胜利。”她喃喃着,“想着,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死掉,下了好多好多次的决心。但是,还是不够啊。舍掉性命便可以与你一战什么的,太傻了……” 她偏头,看着神威:“【夜兔之耻】的罪行,你知道吗?” “……黑历史这种东西,问本人怎么可能得到结果?”神威说。 这是,她当初拒绝回答神威时说的话。 阿迦叶一愣,笑了下:“我都快死啦,这点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她望着神威,仿佛望着遥远的过去。 “我的弟弟,【阿修罗】,是战斗的天才。” “他在年仅六岁的时候,就打败了十六岁的我——半只夜兔,果然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纯血。” 她发出一声叹息。 “父亲高兴地赠与了他【第一把伞】。什么都没有的我,真的太嫉妒了,于是,就把那孩子、一个人骗去了【徨安】。” 神威的表情一怔。 【徨安】,那是夜兔的母星,也是神威的母亲【徨安之主·江华】、自那场宇宙大战后坚守了千年的荒芜之地。千年前,【行星联合】摧毁了这片土地,辐射污染、水源腐臭、怪物横行,这颗星球逐渐变为了死星。 直到二十多年前,【宇宙最强·星海坊主】,这只被夜兔们奉为民族英雄的雄性夜兔、兼神威的秃子老爹,只身攻下了【徨安之主】,并清扫了大堆的怪物,这颗死星才些微恢复了生机。不过,那里离适宜居住,大概还有千年的时间。 “那孩子,若是没那么顽强,该有多好啊。”阿迦叶喃喃着,“这样,我就不会想着杀他。就算丢到徨安,他也可以就那样被怪物吞噬,而不是……” 她说着,忽地顿住了,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徨安上,没有任何夜兔可以吃的东西。阿修罗、我的弟弟,他是饿死的……尸体,只有头颅与躯干……并非是怪物啃咬。为了活下去,阿修罗、他自己,啃掉了自己的四肢……” “我是想他死没错,但是、但是啊——” 【夜兔之耻】喃喃着,望着虚假的太阳。 “如果,我有一把伞……” 澈蓝的视线与碧绿相接。 “神威,你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我以为,只要我舍去性命、只要我舍去灵魂、只要我舍去我的一切,我便可以杀死你。但是……” 阿迦叶的眼角淌下晶莹的泪水,与身下的血液融到一起。 “你的样貌,真的、太像我的弟弟了。” “我很努力了……我真的试过了……我希望你死,却杀不了你。我现在能做到的,只有请求你。” 濒死的雌性夜兔,如孩童一般哭喊。 “求你了,神威,求求你、死掉吧……” ━━━━ 虽说早有预料,但阿迦叶的笨蛋程度,还是超出了神威的想象。 阿迦叶对他的杀意,是夜兔级别的认真。但行动,甚至连及格水准也达不到。 ——因为神威长得像她残杀了的弟弟,所以无法下手。 ——即便舍弃自己的性命与灵魂,也无法舍弃罪孽的过去。 ——但无论怎样,还是想要他死去。 于是,刺杀毒杀闷杀烧杀射杀绞杀溺杀……在上百万种杀戮方法之中,阿迦叶选择了恳求。 是觉得,他会乖乖照做吗? 怎么可能。 这件事荒唐到他想要大笑。他就要扣下扳机,身体,却陡然出现了一阵违和感。 阿迦叶。神威望着她,并未觉得她与之前有所不同。但是…… ——那双流泪的眼睛,闪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好想挖出来放进福尔马林。 ——细嫩的喉咙,正在颤抖。真想将那漂亮的皮肤掐到青紫,听到颈椎咔吧碎裂。 ——她两乳之间的伤口,啊、如果再刺得深一点,是不是能闻到更甜美的血腥?想要,看到她的一切都染成鲜红…… 她的舌头仍在蠕动,她的耳鼻依旧灵敏,她仍有反击的力气——不,这可不行! 必须折断她的手脚,夺走她的感官,锁起来、关起来,不准她有一丝反抗。然后…… 咦?然后,要做什么? 彻底打倒这只雌·性·夜·兔以后,雄·性·夜·兔该做什么呢? 下身,有了异样。 那个,从出生起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反应的繁殖器官,勃·起·了。 人类的话,此时早就扑上去了。但神威,这只夜兔,却彻底冷静了下来——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觉得。 毕竟,他现在是完完全全被吓到了。 和缺乏性教育的阿迦叶不同,神威虽是少小离家,但长年来一直混迹于雄性夜兔之中。 【春雨·第七师团】的混蛋前辈们,脑袋中虽然除了打架吃饭也不怎么装别的,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原第七师团长·夜王·凤仙】,神威的师傅,就为了追女人丢下了整个师团,孤身一人跑到地球。不仅如此,甚至就为了监禁单单那一个女人,建立起一整座吉原。然而他追女人追到最后,却只落得个被太阳晒死的下场。 即便到现在,神威也还是无法理解师傅的行径。但第七师团的其他人,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好似司空见惯一般。 「团长,你还年轻。」他的副手阿伏兔谈起这个,总是怅然叹气,「求偶中的雄性夜兔,都是这样可怜的。还请你体谅体谅他吧。」 说完这个,一般还会接上一节生理课。 「我们夜兔是珍惜物种的原因,并非只是因为千年前的大战。」 「像发情期、繁殖季,这种碳基生物都有的东西,我们是没有的。但与之相对,雄性夜兔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求偶程式】,挑剔得不行,只在基因找到契合者时才会启动,以便在节省最多能量的同时,繁衍出最强的后代。」 「这本来是进化的究极,好让我们将每一丝能量都花在变得强大之上,在千年以前是厉害的优势,但现在嘛……嗯?你问怎么知道【求偶程式】启动了?呣,不同夜兔的差别很大,不过按标准的话……」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你多么不愿意,脑袋里都只能装得下一件事,【先战再上】。你将展示你的强大。首先是武力,彻底打败雌性,确保雌性无法反抗。其次是交配能力,求爱雌性,将精液射入雌性的子宫。」 「如果雌性满意的话,她的卵巢会释放卵子,并要求你保护她到孩子生下来为止。如果她不满意,很可惜,直到这位雌性怀上你的孩子以前,【求偶程式】的第一阶段、也就是【先战再上】,没有任何方法关闭。」 「并且,你的求偶对象将只局限于这一位雌性。因此,打不过就去锻炼武力、交配被抱怨就去钻研技巧。雄性夜兔的求偶没有放弃一说,我们会一直努力到雌性怀孕为止。」 「而在整个求偶过程中,我们这些可悲的雄性,将为取悦雌性而无所不用之极。只要能够获得青睐,我们会对雌性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只除了【先战再上】这唯一一点。简而言之,神威,当你的【求偶程式】启动时——」 「你会勃起,然后变傻。」 小时候,神威是把这样的生理课当恐怖故事听的。 阿伏兔的夸张叹息,让他觉得这是在恐吓小孩。就算是真的,脑袋里只装着打架和吃饭的神威,也认为自己的【求偶程式】永远不会启动。而即便真的哪一天出了差错,他也有信心用意志将它关闭。 现在。 神威看着阿迦叶。 “求你了,神威,求求你、死掉吧……” 发红的眼角,抽噎的声线,满脸的泪水。那团柔软的身体因疼痛抽搐,温热的鲜血,渐渐蔓延到神威的脚尖。 可怜兮兮的样子。 活该,谁叫你是笨蛋。 神威是想这样嘲讽的,但是…… “如果,我死掉的话,你会开心吗?” 舌头,不受自己控制。 雌性哭泣着点头:“是啊、如果你能死掉的话,我一定、会比我以往度过的每一秒都要快乐!” 心脏,跳得好快。这是愤怒,还是期待? “骗子。” “不会骗你!绝对不会!” “即使你这么说……” “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你!肉体、灵魂、我的一切!”雌性咬着下唇,泪珠一串串的,“只是、神威,求求你,死掉吧!” 脑袋,嗡嗡的。明明不是很大的声音,却觉得头晕目眩。 大脑尚未反应过来,嘴唇就擅自动了起来。 “好啊。”他的声音轻松,仿佛在回答想吃的饭团口味。 “哎?”阿迦叶一怔,泪却仍是淌着。 “怎么,这不是你的愿望吗?”他收起伞,插到腰后,几步跃到竞技场中央的孔洞旁边。 赤发蝎辫的青年转身,面上笑得灿烂,尖牙比太阳还要耀眼。 “我去地狱转转。” 然后,接下来的几秒,在阿迦叶的眼里,仿佛慢动作一般。 神威伸展双臂,仰望天空,那澈蓝的双眼如星河闪耀。他深呼吸,宛如飞翔一般,向后倒去。 【血磨盘】的孔洞,是会将骨头与血肉碾得糜烂的可怖机关。 阿迦叶呆望着,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回响在竞技场的上空。 阿迦叶已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但她还是滚着、爬着、蹭着,淌着身后一条血路,拼尽全力到孔洞旁边。 向下望去,黑暗中,那闪耀的澈蓝越来越小。 晶莹的泪水落下。阿迦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口中只有无意义的喊叫。 这些到了下坠中的神威那里,只是让他想到,去往地狱的这趟旅途,天气可真是糟糕。 这晴天好好的,怎么忽然下起了雷暴雨? 要是,能找谁抱怨抱怨就好了。 啊,这么说起来…… 手,不自觉地摸向了伞柄。 一个人去地狱的话,路上有些孤单。所以,就把太阳拉下来,一起聊天好了。 这是个好主意,是吧,阿迦叶? 嗖!赛场上,红伞自孔洞飞出,如子弹般,贯穿了雌性夜兔的胸口。 那抹银白怔怔的,张口,摇晃了两下,落入黑暗。 包厢里,黑曼巴瞪着赛场,咬紧牙齿,拳头砸下手侧的按钮。 磨盘转动,隆隆的嗡鸣。 观众席的巨幕上,神威和阿迦叶的头像,同时灰了下去。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十二章求偶启动后的人 坠落感。 阿迦叶并不害怕死亡。 虽然不能活着有些可惜,但是,也不用再遭受折磨了。又疼,又困,又冷,又饿。啊啊,要是马上就能死掉…… “笨蛋,想装死你还早了一百年。”清朗的声音。 额头咚得一痛,阿迦叶呜咽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耳畔模糊,视野一片黑暗。 “地、狱……?”她哑着嗓子,声音微弱。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砰的撞击声,仿佛拳头打进肉里。沉重的什么,闷声倒下。 “既然醒了就站起来,不要拖我后腿。” 胸口,插着异物。全身的骨头,都好像碎掉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躺在那里。 “强人、所难。”她艰难地说,“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对我、下命令……” “脑袋撞坏掉了吗?你不是才答应,‘无论什么条件’?” “神、威……?”阿迦叶呆了会儿,“啊、这里,是没有开灯,对吧?” 下一瞬,强风向面庞袭来,阿迦叶一动不动。 “你,在黑暗里看不见吗?” “毕竟,是半只夜兔啊……” “这样。” 星点亮起,如萤火虫,飞向并不遥远的地方。 火光漫天。鼻尖,有烤肉的香味。 阿迦叶的眼前,是赤发蝎辫的背影。雄性夜兔拖行淌血的漆黑之物,将它扔进迭有三人之高的燃烧尸堆。 阿迦叶颤抖着,发出做梦般的呓语:“真的,是你。在动、在说话……” “是哦。还想,杀死我吗?” “你,是必须死的……”这样说着,鼻子却不自觉地泛酸,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下,声音哽咽起来,“但是,还活着、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骗子。不是说,我死掉的话,你会很开心?” 他转身,嘴角如往日那样勾起。他是笑着没错,但那贯穿胸口的杀意,冰冷又真实。 他白皙的面庞,仿佛戴上了用鲜血做成的面具。澈蓝的瞳孔好似用冰做的一般,即便背后火焰熊熊,也无法将它融化成水。 绝·对·生·气·了,而且是相当生气的样子。 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面对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谁也不会有好脸色。虽说夜兔是要特殊一些,一般会因为这种杀意感到愉快,但打到兴头被突然放水…… 横向对比,那就是交配到了一半,然后对方突然早泄。 火光之下,她看得很清楚。神威的瞳孔扩张,浑身肌肉紧绷,犬牙锋利,没有再尝到几百人的鲜血,根本不会收起。 脚步,哒哒向她走来。 未解的事情,有星星那么多。为什么,你会跳进洞里?为什么,我们还活着?这里是哪里?那些尸体是谁?接下来,你又要做些什么? 唯有一点,非常明确。 她会死。而且,一定会死于神威手下。 如果是中那些勇敢的主角,这个时候肯定会微笑着说:“杀了我吧。” 阿迦叶也想帅气一把。她想轻描淡写地接受这一事实,毕竟,她从来都是罪有应得。 但真的到了脖子被掐住的时候…… 窒息的过程,真的好痛苦。 身体,不断颤抖。眼泪,顺着面庞滑下。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想着杀死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的性命、也属于你。只求你,原谅我。求求你,神威……” 她哑着嗓子祈求。一秒、两秒、三秒,挤压着气管的大力,忽然消失了。 “嗯,好啊。我原谅你,即使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毫不犹豫的声音。神威的语气与许诺死亡时,没有半分差别。 “哎?”阿迦叶的脸上仍是淌着泪水。 “我的命运,从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他说,“而且……” “什么?” 神威的视线,落在她的泪痕之上。 “没什么。”他说。 ━━━━ 绿光扫描着她的身体,神威的腕表展开光屏,出现了一系列的数据。 即使阿迦叶只有一半的夜兔血统,她的恢复力也远高于宇宙平均水平。 新添的擦伤,大部分都已经结痂。唯有胸口,因为承受了反复多次的贯穿伤,拖延了肌肉和骨骼的愈合。对于夜兔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继续失血…… 染血的手,在黑衫上擦得干干净净,从腰包中掏出巴掌大的喷雾瓶。 “止血剂。”他说着,另一手握住插在她胸口的红伞,手臂正要用力,动作却是忽地一停。 他看了眼阿迦叶,刺啦,扯下一截袖子,塞进她的嘴里。 “你怕痛。不要咬到舌头。”他说。 白雾腾起,红伞飞掠。 随着红伞的拔出,啪,绷断的一声,阿迦叶的抹胸到了极限,弹性的布料断成两截。雪白的乳房跳出,柔软地晃动着,有如春季出窝的北极兔。 然而,如此绝景,神威却无动于衷,只专注于她的伤口。 尽管他拔伞的动作快得谁也无法看清,阿迦叶的额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呜呜地叫着,拳头握得死紧,极力压抑推咬踢蹬等应激反应。 因为是贯穿伤,神威喷完前面,便将她扶起来,也从背后喷去药剂。雾滴碰到伤口的刹那,她漂亮的背肌陡然绷紧,似是要弓起躲避,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乖乖保持原位。 “好了。”他说。 粗重的喘息。微微濡湿的布条,松松掉在地上。阿迦叶的碧眼迷蒙,喉咙轻轻闷哼着道谢。 衣物窸窸窣窣,黑衫落到她的身上。 神威赤裸着上半身,低头察看自己的腹部。阿迦叶的银刃虽捅穿了他的腹部,却也完美避开了动脉和主要脏器。 “真是、笨蛋中的笨蛋。”他喃喃着,将止血剂的喷口对准狭窄的伤口。 白雾蒸腾,吞噬了神威,也吞噬了阿迦叶的思考。她的应急处理已经算是及时,但脑部仍是出现了短暂的供血不足。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手中的衣物。 温温热热,带着香甜的血腥,仿佛回老家一般亲切。然而,她刚对它有了几分依恋,下一秒,那份柔软就被夺走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拉扯,但对方的大力远胜于她。 “松手,这不是给你的。”神威拽回黑衫,正要套上去,鼻尖却忽地轻轻耸动,怔了下,然后以毫秒为单位的速度穿上衣服。 他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还以为扔你身上比扔地上干净一些。” 如果是平时,阿迦叶一定会气得跳起来,追着他打上两圈。但现在,她只是轻轻应着,双眼连聚焦都很困难,没有一分多余的力气。 “真是,太弱了。”低声的喃喃,“我的基因,明明应该——不,即使这是肉体的选择,只要灵魂绝不认同——” “神威……”微弱的呼唤。 “做什么?”没有丝毫迟疑的回应。 “背后、声音……” 咔哒的转轮声。砰! 子弹袭来,擦过神威的耳侧。赤色的发丝断了几根,耳廓的边缘留下一道血痕。神威蓝眼一凌,脚尖一蹬,刀一般的手掌,插入了燃烧的尸堆。微弱的呻吟过后,只剩下了吱吱的烧灼声。 阿迦叶轻轻笑着:“你也有,大意的时候呢……” 神威甩掉手上的血:“为什么提醒我?我不是‘非死不可’吗?” 她颤了下,声音艰涩:“你在【他】的眼前,已经死过一次了,应该、是足够了的。” “如果不够呢?”神威说,“阿迦叶,你,会再次请求死神将我带走吗?” 阿迦叶僵住了,不过这并非是因为他的问句:“你、你叫我【阿迦叶】?即使,你知道了【夜兔之耻】的那些罪行?” “当然了。”神威望着她,“我说过的吧?四个字太长了,会让我想起很多讨厌的人。而且,不管称呼怎么变换,叫的不都是【你】吗?” 阿迦叶张口无言,艰难地吐出词句:“神威,我的罪孽永远无法赎清,并且之后也一定会犯下更为深重的罪业。被剥夺姓名是我该受到的惩罚,【阿迦叶】是已死的亡灵,【夜兔之耻】才是这具尚在苟延残喘的肉体——呜!” 咚的一声,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昔日之事,皆为垃圾。】”神威引用着夜兔的箴言古语。 “既然,你过去的罪孽已无法赎清,既然,你未来的结局也无法改变。那么,你能做到的,就只有一件事吧——在·此·时·此·刻,胡·作·非·为。” 神威一字一顿。他直视她,澈蓝的眼中没有任何虚情假意,仿佛太阳一般,刺得阿迦叶眼角发红,滑下泪来。 记忆中,弟弟的眼,也曾是那般明亮,直到—— “什么嘛,这种、乱七八糟的说辞。但是……”阿迦叶咬紧嘴唇,颤着手臂,跪坐在地,认真伏下身躯。 “我的忠诚属于【先驱】。”她说,“但是,神威,我的性命只属于你。” “骗子。” “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抬头。” 阿迦叶的银发微动,露出了澄澈的碧眼,仿佛渐渐融化的雪人,向太阳捧出那颗诚挚的宝石之心。 神威望着她。 谎言。真相。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不管她以后会不会违背誓言,此时此刻,那双眼里,只有他的身影。 猎猎的风声在火光外围响起,神威的耳朵微微动了下。 “要攻过来了。”他瞥了眼黑暗,“站起来,阿迦叶。” “嗯、知道了。”阿迦叶没有异议,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家伙,在这种场合拥有绝对话语权。更何况,他还叫着她的名字。 动作间,她因疼痛而颤抖着呼气,裸露的两乳摇晃,仿佛不堪重负的青松抖落厚重的冬雪。火光的照耀下,她雪白的皮肤闪闪发光,比钻石还要耀眼。 遇到宝物时,不同的夜兔有不同的反应。守望者,目不转睛。修行者,视若无睹。而海贼出身的神威,自然是绝对的掠夺者。但是…… 神威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恐怖故事的主人公。 【求偶程式】,这个印象里只是吓唬小孩的东西,居然在阿迦叶恳求他死掉时,开玩笑一般地启动了。 他该拒绝她、放弃她、杀掉她。合理的由头明明有数百万个,但即便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只要她那柔软的嘴唇稍微一动,轻声恳求…… 别开玩笑了,阿迦叶,这只笨蛋雌性,竟然就是基因认定的伴侣?这样荒唐的事,光是想想就—— 一声闷哼。 啊啊,那个可恶的器官。这不是,完全没法思考了吗? “神威,你的伤口很疼吗?”雌性夜兔的眉眼担忧,面上满是歉意。 她在关心他。 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心脏就开始疯狂跳跃。 她的舌尖,含着他的名字,像羽毛一般轻柔,挠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痒,甚至现在就想要将自己开膛破腹——只要,这能消除她眉间的忧虑,露出往日那灿烂的笑脸。 “……不,没事。”他答着,极力掩饰真正的痛苦,克制着献上生命的冲动。他拿出那公式化的微笑,换上平时的轻松语气:“这种程度,可杀不死我哦。” 对面仍是一脸担心:“但是,疼痛和死亡,明明两回事。还是让我看看、唔!” 虚弱的呻吟,苍白的嘴唇。阿迦叶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身体比头脑要先一步行动。 他扶着她,手臂,却贴上了柔软的魔物。 热乎乎,软绵绵,一不留神就会陷进去,比新晒好的蓬松枕头,还要可怕一百万倍。 “谢谢……”雌性夜兔倚着他,半阖着眼,吐出微弱的呼吸。 哒哒的脚步回响。数道影子被火光吸引,自黑暗涌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生物种族各异,表情呆滞,严密地包围了两只夜兔。 “好多……”阿迦叶喃喃着,发出一声叹息,如上次她跌倒时的那样,坚定地将他推开。 “神威,”她的碧眼紧盯那些生物,眉因胸口的疼痛而微微皱起,“我会和你一起战斗,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要是平时,神威一定会回道:“敢妨碍我的话就去自裁。” 现在,他只是说:“你不要因为乱七八糟的理由,手下留情。” “放心。这些生物都已经死掉了,它们的灵魂早就离开了,‘杀’掉它们,不会让我堕入虚无。而且……”她抿了下唇,摆出战斗的架势,表情略有悲伤,但更多的则是战士的坚毅。 “神威,要上了哦。”她说。 神威用脚尖挑起地上的红伞,转过身去,将后背交给了阿迦叶——那个,随时可能杀掉他的、雌性夜兔。 多么疯狂的决策。绝对,会·死·的。不,说实话,刚刚已经因她的恳求死过一回了。 这些天,神威做了太多不像自己的事。初遇阿迦叶时,她的杀意便足以让他拧下她的头颅。之后,雄性夜兔的护食本能,也只针对她一人地消失了。而后,他屡次出手救她,甚至在战斗中因她分心,还为她输血…… 这么说起来,【求偶程式】在他们相遇的刹那,就已经开启了吧?只不过他的理性强大,潜意识用多年的战斗经验,强行压抑住了求偶本能。直到他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先战再上】的前半部分,彻底打倒雌性以后,那座庞大的火山才再也无法压住,导致了【求偶程式】的完全爆发。 「你会勃起,然后变傻。」阿伏兔的恐吓回响在脑海。 不,这可不行。 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没有成为君临宇宙的海贼王。 神威从未有一刻不为他的夜兔之血感到自豪。然而,现在,他第一次下定决心。 他要打败他的【求偶程式】,与本能战斗到底。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十三章рoāsīā “好痛,太痛了!”阿迦叶一边啪嗒掉着眼泪,一边绷紧肌肉、握拳揍上一只豹人的下巴,“神威,为什么这个止血剂没有镇痛?” “你的急救课学哪里去了。夜兔只在手术台上使用镇痛,战场绝对禁止。神经降低多少灵敏度,就等于降低多少战斗力——” 神威说着,跳到一只巨灵种的肩上,双手一拧一掰,咔吧扭断了它粗壮的颈椎。巨灵种摇晃着,顶着向后扭转180度的头颅,轰然倒下。看書請dǎò首髮棢詀:ЯiЯ??????.℃ ? М “呜、我这个半血可没有纯血那么彪悍。给我镇痛我最多弱20%,如果没有、我根本没法战斗!” 阿迦叶抽着鼻子,一拳击中一只鳄人的腹部,将它钉到墙上。拳再拔出来时,鳄人腹部出现了能看到墙壁的大洞,血液噗得喷出,正中阿迦叶的面庞,顺着她的银发滴答。 “啊、黏嗒嗒的……”她抱怨着,挤着湿漉漉的头发。 不过,当她余光瞥见神威也并未躲过,被一只蛇人喷了个正着,又不禁幸灾乐祸起来,笑得连眼泪也一并抹干了。 “很难受吧?”阿迦叶调侃着,顺腿踢中扑过来的机械种,将它的头颅踩在脚下。 “不会。鲜血的气味很甜哦。”神威拽住一只豹人的尾巴,边用那毛茸茸擦着面颊,边把它过肩摔到地上。 “哼哼,巧克力酱虽然也很好吃,但要滋我一脸,看我不把对方的手给砍下来~” 阿迦叶说着,徒手扒开机械种的铁皮,抓住出它圆球状的动力核心,用力向外扯去。缆线噼咔断裂,电流发出嗞嗞的声音。细小的一声滴答,机械种的光屏暗了下去。 阿迦叶将核心扔到一边,轻轻叹气:“真是的,到底还有多少——喂神威,你后面!” 倒地的巨灵种摇晃站起,伸出大掌抓向神威。下一秒,噗哧一声,红伞捅穿了巨灵种的胸膛。 “那么笨重的脚步,你觉得我会听不到吗?”神威脚尖轻轻一点,飞身拔出红伞,又蹬着巨灵种的肩头,旋身避开喷溅出来的血液,灵活得宛如翠鸟捕鱼。 “那可说不定。你战斗时从来不注意背后,如果不是习惯一对一决斗,就是屁股后面总跟着保姆。武力满点,但综合战术上还是宝宝,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巨婴——哇!” 半截刀片向她飞来,阿迦叶紧急抓过一只倒霉鬼,如盾牌般挡在身前。 噗哧,穿心。阿迦叶丢下盾牌,剜了眼笑得灿烂的神威,小声嘟囔着“说声谢谢有那么难吗”,抬腿又踹飞了一个敌人。 对寻常生物来说要命的攻击,在阿迦叶与神威的眼里,却只是孩子气的玩闹嬉戏。他们的瞳孔兴奋地放大,尖牙暴露,即使身体已因之前的相互厮杀而受了重伤,这一雄一雌两只夜兔,也仍是将这战场视为游乐之地。 火光照耀的墙壁上,数个黑影逐一倒下,两只夜兔的拳脚飞快变换,好似分食羚羊的狼群。 “嗯,这下就是最后一个了吧?”阿迦叶击中敌人的额头,遥望它轰然撞进墙里。 他们屏息听了一会儿,一片宁静。 阿迦叶眼中的兴奋渐渐褪去,她呼了口气,靠墙滑坐在地。 “起来。”神威说。 “不要。”阿迦叶说。她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白玉一般的额上,凝满汗滴。“我的肾上腺素已经在降啦。胸口真的痛死了,让我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不行。新的敌人很快就会过来,你的疼痛也不会因为你休息就会减轻。而且,刚刚在你醒来之前,我已经打退了五波敌人哦。” 神威微笑着,声音却毫无感情,甚至带上了几分寒意。 “能战斗虽然很开心,但是,植物大战僵尸的无限模式,居然全部都是普通僵尸?这也太过分了吧?我,现在就想冲进开发者总部呢。一·秒·都·不·想·等。” 阿迦叶打了个颤,小心翼翼地安抚:“嗯,这个、的确是很让人恼怒。你想找开发者麻烦我全力支持,但是,请不要迁怒无辜陪玩的Pyer2……” “无辜?介绍粪作给Pyer1的Pyer2,怎么看怎么该被狠狠教训一顿,是吧?” 呜,无法反驳! 眼见着神威的微笑愈发可怕,阿迦叶咽了咽口水,还是勉强自己站了起来。 她抱怨着,因为疼痛而嘶声抽气。动作间,她略微低头,无意间扫到自己裸露的胸部,忽地一僵,有些讪讪地转向神威。 “那个、虽说大概没可能,但是,你身上会不会有带、嗯,运动背心之类的?或者胸罩、抹胸、不,绷带也行!” “我不会把珍贵的医疗用品用在这个上面。”神威干脆地答道,视线掠过她裸露的乳房,“你没有那些,刚刚不是也可以战斗?” “话虽如此。”阿迦叶苦恼地低头,托起自己的沉颠颠,“你们雄性不会懂雌性的困扰啦……这个很重的。平时自然是不穿最畅快,但战斗的时候,就会、呃,甩起来。超碍事的。想想吧,神威,你难道会不穿内裤战斗吗!” 神威很仔细地想了下。 阿迦叶真的很怕他说:“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那样了。” 好在,他还是理解了阿迦叶的感受。 “不过,用医疗绷带还是太浪费了。”他说,忽略了阿迦叶幽怨的“你缠脸上挡太阳就完全合理是吧?” 然后,在阿迦叶吃惊的视线中,神威用指甲在自己的肩上一滑,完整地截下了两边的袖子。他拿起来比了下阿迦叶的乳房,嘶啦几声,便是宽度刚好的布条。 “用这个。”他把布条递给阿迦叶。 “哦……唔,好、好的。”阿迦叶愣愣地接过,将略有余温的布条,一道一道缠上自己的胸部。 她边缠,边偷瞄神威。 他并未看她,反而是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紧盯着黑暗的方向,似是随时警惕来敌。 火光的照耀下,他裸露的手臂线条分明,随着他的呼吸舒展收缩,宛如沉睡的巨龙,隐藏着无限的神力。 不久前,他便是用这力量爆棚的手臂,掐住了她的脖颈。那一刻,他完全掌控她的一切,她那渺小的生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仿佛急板的鼓点。腰肢软绵绵的。凡是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都滚烫得快要融化成液体。 这是,什么感觉?不像恐惧,不像愤怒,倒像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情。 夜兔与【夜兔之耻】之间,从来只有暧昧的杀意。但神威,他是真的会杀了【阿迦叶】,没有丝毫犹豫。 神威,他是夜兔,他像她的弟弟。他即便知道了她那罪孽的过去,也仍愿称呼她的真名。 即使他想杀她,即使她想杀他,阿迦叶也欣喜无比。他认真待她,将她看作与自身平等的个体。他们合不来的地方有很多,也许仅因一句拌嘴就会拔刀相向,但这种在刀尖起舞的刺激感,却令阿迦叶浑身颤栗。 ——想要,被他杀掉。不,她,只想被他杀掉? 阿迦叶吓了一跳。 虽说自己是把【性命】给他了没错,但这种想法即使对夜兔来说,也太不正常了。 嗯、原因、原因是、啊、对了! 阿迦叶两眼放光,神采奕奕。一定没错,刚刚那种未知的感情、还有那个诡异的想法,一切都出于——嫉妒! 神威的【绝对强大】,让他光凭气势就能让弱者献上性命。嗯嗯,纯血的夜兔真是太厉害了!这种强大,是半血再怎样努力也无法取得的——是的,阿迦叶感到嫉妒!阿迦叶熊熊燃烧! 想明白了这一点,阿迦叶本该投去饱含杀意的火热视线,但不知为何,她反倒是松了口气,轻咳一声,匆匆掠过此事,专心缠着胸口的布条。 也因此,她并未注意到,神威在她移开视线后,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好啦。”阿迦叶将布条打结,跳跃了两下,确保抹胸不会掉下来,然后又因牵扯到伤口,龇牙咧嘴。 “你也太怕痛了。”神威奚落道。 “是是,半血的夜兔就是这么没用。”阿迦叶不想和巨龙般的怪物争辩。 她轻轻抚摸抹胸的布料,又看向躺了一地的尸体,不少都穿着黑袍。 “说起来,你很傻耶。明明可以用他们的衣服,不必非要用自己的。” “那些太脏了。如果你身上沾染了那些令人不爽的气味——”神威一顿,微笑忽地扭曲了一瞬,“咦,明明刚刚才决定……” 阿迦叶并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只是附和着点头。 “也是啦。死者的衣服总是不太吉利。好,我准备OK了,可以走咯。” 神威的视线如扫描仪器,逐个检查过她受伤的部位,这才嗯了声,走向黑暗。 不过,只两步,他又顿住了,回头望着她,露出了“好麻烦”的表情。 不用他开口,阿迦叶也能明白痛点。 夜晚的战斗,最忌讳光亮。任何灯光、火把、甚至枪口的火光,都是最上等的靶心。 而阿迦叶,却是夜视极弱的夜兔。 之前神威为她点燃尸堆,已经引来了那么多敌人。所以…… “我可以抓住你的手吗?或者借我袖子、啊不,随便哪里的衣摆——咦!” 天旋地转的感觉。腰被托起,腹部硌着什么硬物,仿佛被挂在晾衣杆上。 “等、等下!神威——” 神威肩扛阿迦叶,跃入黑暗。 ━━━━ 说实话,这种一颠一颠的感觉,其实很像摇椅。虽然不是很舒服,但阿迦叶还是小眯了几次——为什么是几次?当然是她每次快睡着时,神威都会立刻察觉,然后狠狠用指甲掐住她大腿的嫩皮。 对此,神威美其名曰:如果你打鼾引敌人过来,我绝对不会救你。 阿迦叶觉得,他只是想报复她出气而已。但说到报复,她是百分之一千的理亏,遂也只是无声叹气。 她真的很不喜欢黑暗。 视野里什么都没有,耳侧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与脚步。现在,她对空间的认识度是几乎是零。她除了自己趴在神威的肩上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而与之相随的,对时间的认识度,似乎也下降了不少。 无尽的空间,无尽的时间。这很像她最害怕的【虚无】。 似是意识到了她的不安,神威加快了脚步。等到阿迦叶差点忍不下去时,他终于将她放下了。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 轻微的咚咚,像是指关节在敲着钢板。 “让开。”神威说。 阿迦叶试着走开,却被抓住手腕,扯到相反方向。 看来是走反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神威想做什么,就听到了下一个指令。 “闭眼。” 她照做,然后—— 轰!!! 仿若山岳倾倒般的巨响。光亮穿过眼皮,使她即使闭着眼,都觉得眼球发痛。 阿迦叶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不是……” 冰川高耸,岩浆沸腾。玻璃栈桥,云雾彼岸。 这正是【炎铃教团】的秘密基地,也是黑曼巴送她“礼物”时,途经的通道。 左边,台阶向上,是黑曼巴的宅邸。右边,走过栈桥,就是藏匿了诸多实验体的地下实验室。 在那里,蝎针、小精灵…… 血淋淋的名字撕开了阿迦叶的梦境。用神威的衣袖做成的抹胸,此时烫得不行。 她的确是“杀”了神威没错,但正如神威所说,黑曼巴绝不会满足于此。刚刚,她尚还能安慰自己命令已经完成,帮助神威击退那些实验体,然而,若是黑曼巴再次亲自下令…… 光是想到自己将再一次对神威拔刀相向,阿迦叶便承受不住了,只觉得自己最好在现在就终结掉自己的性命。 不过,不用说她已将【性命】交到他的手中,即便是在过去,在宇宙的七兆兆生灵中,【阿迦叶】也是最没有权力决定【夜兔之耻】的生死的…… “你来过这里?”探究的语气,惊醒了她的沉思。 阿迦叶抿着唇,微微点头,避开神威的注视,伸手指向左侧的台阶:“你可以从那里离开。” 神威向那些台阶迈步,没有丝毫犹豫。不过,他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跟上来的声音,便停下,回头望向阿迦叶。 “怎么了?”他问道。 “神威,你不怀疑,这是陷阱吗?”阿迦叶的声音艰涩。 神威的视线平静:“那么,你骗了我吗?” “我从未欺骗过你。但是……” 阿迦叶咬紧下唇,颤抖地提起右脚,向前,悬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咣当,仿佛有金属碰撞声,似有一根无形的铁链锁住了她的脚踝,一直延伸到栈桥的彼岸,没入模糊的雾气。 神威的注视移动,像跟随着那根看不见的铁链。 “那里,有什么吗?”他问道。 阿迦叶低着头,银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我说过,我的忠诚属于【先驱】。我,必须留在这里。但是,你可以离开……不,神威,请离开吧,求你……” 沉寂,然后是哒哒的脚步。赤色蝎辫在阿迦叶的眼前摇摆。神威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掠过她的身侧,向栈桥走去。 “等等、神威,出口是反方向,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 “那么——” “阿迦叶,我希望你不要搞错一件事。”清朗的声音打断她,神威的背影毫不动摇,“我最近,虽然很容易答应一些过分的请求,但是,你不要以为,你的恳求每次都会奏效——想一个人去开发者总部玩,也太狡猾了吧?”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那边,是比你所见过的一切都要恐怖的、地狱……”阿迦叶咬牙,上前几步,拦在他的前面,“神威,你会死的,快点出去。” 神威并未停下脚步,甚至都没有扫她一眼,只是推开她,向栈桥的彼岸前行。 地狱,未知,死亡。这可是绝佳的夜兔诱捕器。而且…… 【求偶程式】柔声低吟:「如果能回应她的愿望,她自然会很开心。但是,若你去到的地方没有她,那还有什么意义?而若能看到她的身影,即便她再怎么哭泣——」 “吵死了。”神威喃喃着,打断了那如恶魔般的耳语,“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我的道路,由我自己的意志决定。” 背后,从请求到恳求到哀求,神威没有一次回头。那双澈蓝的眼睛,从来只注视着他决意前进的方向。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十四章“向吾王献上血 迷雾之中,赤色的蝎辫一摇一摆,阿迦叶追在神威的后面。 乞哀告怜、威逼利诱、横拖倒拽,她试过了一切方法,却觉得自己是在对江河呐喊,要它倒流逆行。 她当然可以不去管他,但是,那个兴奋的笑容,怎么叫人放心? 阿迦叶望着他的背影,口中吐出叹息。 “我一定会后悔的。”她嘟囔着,主动抓住他温热的手腕,在那微微讶异的视线中,将神威向正确的方向领去。 轻轻的笑音:“阿迦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阿迦叶抿了下唇,眼神坚定:“【炎铃教团】的秘密基地。” 迷雾深处,铃铛的图腾渐渐明朗,赤红地烙印在钢铁巨门之上。阿迦叶颤了下,微微避开头去,仿佛太阳正在灼烧着她的眼睛。 “炎铃教团?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秘密基地……”神威嘴角上扬,他看向那扇大门的眼神,仿佛小孩看着刚刚开张的玩具店。 “要怎么进去?”他问道。 阿迦叶的视线移动,落到门侧那巴掌大的黑色屏幕上:“生物识别,虹膜和掌纹的双重验证。但是,我并没有权限。” 神威凑近黑色屏幕,仔细端详:“这样吗?安保措施真是有待改进。至少再加一层基因验证吧?” “哎?那样的话,每次进出都要拔掉一根头发——”阿迦叶的反驳顿住,想像着自己一根一根拔掉黑曼巴的头发,然后,秃头的黑曼巴在自己的魔掌之下哭哭啼啼…… “你的表情很恐怖哦。”神威斜睨了她一眼。 阿迦叶轻咳一声,换上了好奇的表情:“你能黑掉这个吗?” “不能。”他干脆地说。 阿迦叶的眼睛一亮:“既然进不去,你待在这里也没趣,赶快离开吧?” “你很爱小瞧人。”神威说。 “才没有!人生不是就是这样吗?多得是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时候换条道路才是正确的选择啦!神威,快走吧——” 她推他、拉他、拖他,累了半天,但神威却只是站在那里,拾着下巴沉思,仿佛焊在地上,若是不用凿子,怕是很难把他撬起。 “呼、笨蛋!你站在这里有意思吗?”她叉腰喘着气,“还是说什么,你难道是想要把这扇门打穿不成?” 神威一愣,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 “啊。”他说。 阿迦叶吓得一下子蹿到门前,伸展双臂死死拦住:“神威,你不要干傻事!” “傻事?”神威微笑着,“阿迦叶,你不是刚刚才说过,我是笨蛋啊——” 铛——沉重的嗡鸣,冰川震荡,岩浆晃动,阿迦叶的耳侧掠过狂风。金属碎屑扑簌簌地掉落,神威收回拳头,注视着大门上凹陷下去的拳印。 “唔,比想象的要硬一些呢。” 阿迦叶咽了咽口水,强行梗起脖子:“所以,放弃吧?就算是你,也不可能——” 铛——相同的位置,又是一拳。钢板扭曲变形,神威抚摸着凹下去的痕迹,面上扬起笑意。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退开几步。 “放弃了吗?这是放弃了对吧?你不会想着助跑加速吧?绝对不可以,听到没有,神威——” 阿迦叶拼命劝阻,神威却充耳不闻,只是闭上眼睛。 他的身周陡然散发出一股磅礴的能量,如岩浆的海啸扑面而来,逼得阿迦叶的额上渗出汗滴,肺部喘不过气。 呼吸间,神威的五指缓缓收向手心,仿佛在抓住这股恐怖的能量。 然后,万籁俱寂。 神威睁开眼睛,曲膝跳起,炙热的铁拳向下,瞄准那扇巨门,仿若高速坠落的陨石,轰然撞了上去。 刺耳的警报陡然响起。阿迦叶缓缓转头,瞪大了眼睛。 铁水嗞嗞落地,神威拔出手臂。刺眼的白光照耀着他的笑脸,拳头大小的洞口冒着白烟。十米厚的奥利哈钢,竟硬生生被他烧出了一条路来。 这等力量,这等技巧,就算是夜兔,也太离谱了吧? 然而,阿迦叶尚还在震惊之余,神威已是再次落拳,将第二个洞开在了第一个洞的右上角,然后,第三个、第四个……数个拳头大小的洞连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 栈桥侧,数个脚步声被警报召来。尖锐的杀意刺向神威,但他毫不在意,只认真将拳头向大门砸去。 阿迦叶怔愣地望着神威的背影。 在绝对强大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神威,这只疯狂的夜兔,他的强大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一种无法阻挡的灵魂的决意。他没有畏惧,没有犹豫,一切妨碍他的障碍都会化为虚无。 无论难题再怎样棘手,无论绝境再怎样艰险,这只夜兔的笑容也绝不会有一丝动摇。他从来只会朝着那明亮的眼睛所注视的方向,笔直前行。 这就是【夜王】,这就是【神威】。 数枚子弹呼啸,飞向神威的后脑。 然而,叮铛叮铛叮铛,金属清脆落地。 阿迦叶的手腕弹出半截利刃,面向身着黑袍的敌群。 她露出尖牙,胸腔震荡,喉中爆破出夜兔古语的低吼。 “【愿虚无吞噬汝等灵魂!荣耀吧,吾将撕碎汝等肉体,向吾王献上血腥宴席!】” ━━━━ 烙印着炎铃图腾的巨门上,约有40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它们的边缘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人高的圆形。 神威以双掌抵着圆形的中心,指尖发力,将十指深深嵌了进去。一声低喝,他的手臂爆出青筋,脚步后移,竟抓住那至少三吨的圆柱体,向外拔去。 钢铁扭曲,发出刺耳的劈里啪啦。然后,啵的一声,圆柱体脱离铁门,被轰然甩到一边,砸得大地震荡龟裂。 而那条长达十米的通道,也终于显露在神威的眼前。 神威的双眼闪烁着兴奋,脸上一丝疲惫也没有,甚至连呼吸也极为平静。 “打开了呢。”他愉快地说,“嗯,比想象的要简单好多。” “那是,你的力量、太作弊了……”粗重的喘息。 不远处,黑袍的生物倒了一地。阿迦叶瘫在它们中间,浑身都是黏答答的鲜血。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嘴唇惨白,虚弱的样子与神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脚步走近,神威蹲在她的身边,仔细打量她的身体。 “有受伤吗?”他问道。 阿迦叶咯咯笑了两声,瞳孔因浴血而兴奋扩张,尚没有恢复原来大小的意思。 “受伤?这可都是他们的血。” “那么……” “体力不支。再说了,之前胸口被你捅的伤口,还没有那么快好。” “真弱啊。” “和你比的话,谁都很弱吧?” “偶尔也有几个例外。” “真的吗?有机会,我还真想见一见。” “那么,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一起去吧?那几个地球人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顺路拜访一下好了~” “咦?地球人?” “是哦。看到他们,你应该会很吃惊吧?” “光是地球人这点,就已经足够让我吃惊了。嗯、比你还强的地球人,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呵,你见到就会明白了。” 他们聊着天,又闲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直到阿迦叶的呼吸渐渐平复,瞳孔渐渐回到正常状态,神威才站起来。 “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嗯……”阿迦叶因疼痛而嘶声抽气,但仍是摇晃着爬起,望向神威打开的通道。 “走吧。”她说。 “不再劝我离开了?” “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可能会放弃。再说了,我已经想明白啦。”阿迦叶疲惫地勾起嘴角,“你啊,是石头脑袋,只要认定了什么,就会朝着那个方向笔直前行。对于这样耀眼的你,我真的——” 莫名的,神威的心脏陡然加速。她要说的,难道是—— “——太嫉妒了!”阿迦叶的表情极为认真。 “哎?” “神威,你不知道,刚刚你真的是噼咔噼咔嘣嘣嘣宇宙无敌第一帅!”阿迦叶握住拳头,频频点头,“你的身姿太令我向往了!嗯嗯,这就是纯血夜兔的实力。虽说半血想要达到会很困难,但人总要有个梦想——” “阿迦叶。”神威打断她。 “怎么了?”她一脸困惑。 “你,是笨蛋呢。” “哎、这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阿迦叶惊异着,“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啊!” 神威的微笑灿烂,但背后简直要冒黑气:“这明明是我想提的问·题。” 这只雌性夜兔,之前向他承诺了自己的【性命】,刚刚又称他为【吾王】,现在还说他耀眼、帅气、令人向往,然而,最后,却把一切都归结于—— “石头脑袋是你才对。” 嘣!神威弹了下她的脑袋,走进通道。 阿迦叶吃痛地捂住额头,望着神威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她委屈地喃喃:“为什么会生气?我明明,都那么努力地夸你了……” [第一卷·血磨盘]第二十五章嘴炮MAX的DPS血 神威打通的通道,接着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是标有数字的钛合金之门。它们整齐排列,一直绵延到再也看不清的远方。 “这里就是地狱?”神威打量长廊。 阿迦叶咬了下唇:“对你来说,这里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 她一顿,别开头去。神威瞥了她一眼。 “门的里面是什么?” “……亡灵。” “那么,蝎针在哪扇门里?” “哎?”阿迦叶僵在原地,“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你啊,不要把我的脑袋和你的相提并论。”神威微笑着,“生物之间的信息传递,不仅仅只有语言。表情,动作,气味,都是途径之一。还有……” 他伸手,撩起她耳侧的碎发,指尖轻轻摩挲她的脖颈。 肉色的遮瑕剥落,露出了凶狠的牙印。淤青的颜色是狰狞的深紫,好似糟糕的纹身,在那雪白的皮肤上刺眼得要命。 “阿迦叶,你在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还能喊出【性和暴力选择哪个】,然后随心所欲地交配,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但是,昨天、现在,你却极力隐瞒某只雄性夜兔的标记。” 指腹下,阿迦叶颈部的动脉跳得极快,温热的身躯微微颤抖。 “为什么呢——耻辱、愤怒、憎恨、恐惧,我不知道是哪个。但是,如果,那只雄性只做了【求偶程式】的范围,你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单纯的战斗只能让你的肉体屈服,然而那天之后,你似乎连灵魂也被捏在他的手里。” “黑曼巴,他用蝎针的复活,威胁了你。” 阿迦叶握紧了拳,仿佛这样便能压抑感情。 “非法生物实验,沐恩是最充分的证据。不过,这个规模,确实是超出了我的预计。”神威的视线扫过走廊上排列的数字门牌。 他拾着自己的下巴,轻声喃喃:“一年,两年?不,应该更早。这么说,是吉原?难道,从凤仙的时候就开始……” “神威……” “什么?” “你,找到蝎针以后,要做什么?”绝对,不是想要救他。若是让神威见到现在的蝎针,这只雄性夜兔一定会—— “揍他~” “……哎?”阿迦叶微微张口,睁大了眼睛,“不是、杀掉吗?” “那个要等到我揍爽以后。”他不甚在意地答着,做出抱怨的表情,“他骗了我。约好了要用全盛状态满足我的饥渴,结果,那个软绵绵的拳头是怎么回事,真是白期待了。” 他絮叨着些有的没的,阿迦叶望着他,忍不住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神威,对你来说,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神威怔了下,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什么啊。你竟然会纠结这种问题。作为一只夜兔,也太不合格了吧?” “回答我。”阿迦叶抿着唇,神情严肃。 “……你真的很缺乏常识教育。”神威说。 他遥望长廊的尽头,仿佛望着极为遥远的过去。 “千年以前,【徨安卫战】,【污质弹】熔化了叁百万夜兔的那天,【夜王·莲】留下了这样的遗言。” “【古训:战斗为生,屈从为亡。纵身躯化为废土,纵灵魂堕入虚无,吾等犹然不灭。敬星辰!敬荣耀!敬未来!夜兔,长存——】” “仅仅是心脏停止跳动,仅仅是记忆剥离了身体,这,也算得上是死亡?蝎针,还有沐恩,他们从未放弃。只要还在战斗,即便宇宙热寂终结,他们也永世不灭。” 阿迦叶的头顶有片星空,但她从来只是低头行走。而此时此刻,当神威迫使她仰头——那叁百万的繁星,是闪烁着怎样璀璨的光芒? 她哽咽着,觉得神威好似将手伸进她的胸膛,搅动那根钉在她心脏的木桩:“蝎针,我当然希望他——不,这种事情,我怎么有资格去决定!” “笨蛋。绝对客观的【生死】,就连蝎针自己也没法决定。你要决定的,只是自己的意志而已。” “我的、意志?” “提问:你弟弟的死亡,是正确的吗?” “当然!”她脱口而出,表情因憎恶而扭曲。然而,下一瞬,那抹憎恨一松,染上了悔恨,她喃喃着:“不,我绝不应该……啊啊,我,不愧是【夜兔之耻】……” “太弱了。”神威打断她,他看着她,仿佛看着缩在洞里的顽石。 “法律、道德、罪恶感,那些都是束缚着普通文明的垃圾。【夜兔】从来没有那些概念,只遵循自己的意志。但是,阿迦叶,你别说贯彻自己的意志,就连分辨也无法做到。你的意志、他人的意志,这个至少去弄明白。” “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没有夜兔会在乎这样的小事。如果你想取回你的真名,就去执行夜兔之道——将你认为是正确的事坚持到底,【夜兔】没有迷惘。” 阿迦叶呆了会儿,摇着头,重复着她不知说了多少次的反驳:“神威,我并不是真正的夜兔,最多只有——” “笨蛋。”神威打断她,“你,如此缺失【自我】的个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最初的提示,让我来给你好了。但我也只会帮你一次,所以你要听好。” 阿迦叶忐忑着。神威注视着她,澈蓝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迦叶,我再说一次。你,很弱。但是,即便有血统的限制,你也从未放弃追求强大。武力的强大并不代表一切,你杀死弟弟,已在谋略上证明了自己。此乃夜兔之道。因此,【阿迦叶】,你是真正的夜兔没错,这一点毋庸置疑。” 神威字字掷地有声,宛如磅礴的火雨,砸在阿迦叶的身上。她浑身颤抖,觉得每一寸皮肤都在吱吱作响,五脏六腑烧到冰凉。 半夜兔,半人类。被夜兔鄙夷、视为耻辱,也无法融入人类的群体。这个宇宙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甚至连进食的欲望也在逐渐退去。然而,偏偏,她又还不能死去。只有极烈的刺激让她还有几分活着的实感,于是,唯一的选择,就是醉生梦死于轰轰烈烈的性与暴力之间…… 泪,顺着脸颊滑下,淌个不停。 “……我,是夜兔?这么丑陋、这么弱小,因嫉妒而杀死身为战斗天才的弟弟——没有荣耀,没有力量,没有【伞】,什么都没有的这个耻辱之躯,也可以是、真正的夜兔?” “自己的想法自己决定。但是,现在,我【夜王·神威】的面前,只有一只夜兔站在这里。” 噼咔,噼咔噼咔噼咔。粗粝的原石,在太阳的灼烧下轰然碎裂。闪耀的宝石吐出绚烂的叹息,绽放出点燃天空的光芒。 “真是的,说了多少次,我只是半只而已……”这样说着,她的嘴角却渐渐扬起,碧眼含泪,闪耀得像天上的星星,“谢谢你,神威。” “夜兔的感谢,意思是要请吃饭哦。” “……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啦。”她擦拭眼角,信誓旦旦,“这回,就算要我刷盘子抵债,也一定会让你吃饱。” “你要是反悔的话——” “就让乌龟婆婆吃掉我~” “嗯?我们那边吃人的,是太阳爷爷哦。” “呜哇,好阴沉!”阿迦叶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面上却是最为柔和的笑意,“嘛、虽然这样说,但是,再多讲讲你故乡的事情吧?” 两只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夜兔,谈论着不同星球的夜兔文化,在这白到发冷的通道里缓步前进。 ━━━━ “说起来,阿迦叶,你真的认得路吗?” “什么?” 神威停下脚步,指着一扇门的编号:“这个,我已经看过叁回了。” 阿迦叶眨眨眼,讪笑着:“蝎针那里的编号,我是记住了的。但是,路径……毕竟,我只来过一回,而且、”她的表情暗了些,“不管是进来的时候,还是出去的时候,我都没有集中的力气……” “真是派不上用场。”神威毫不留情,未等阿迦叶来得及抗议,他忽地转头,笔直盯着前方,“那里,是怎么回事?” “什么?”阿迦叶歪了歪头。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普通的通道。再远的尽头,只有一片黑暗。 “你的视力也太废了。”神威说着,往他注视的方向走去。 阿迦叶伴在他的身侧,抓狂道:“你这是夜兔的标准吧?神威,你将我看做夜兔我是很感激没错,但那个只是精神上的而已,身体上还是给我尊重一下现实!不要用纯血的标准要求半血——话说,坚持自己的意志,说白了不就是不听别人讲话吗?” “恭喜你认识到夜兔的本质~” “是你的本质才对吧!你这个石头脑袋——” 他们拌着嘴,沿着通道向前。光线愈发暗了,两侧的门也自纯白渐深。而门口的黑色屏幕上,积灰也愈加厚重。一路走来,仿佛穿梭在时光隧道里。 尽头,是一扇钛合金门。但与其他的门不同,这扇门上并没有编号,而是烙印着一个赤色的铃铛。 阿迦叶并不喜欢这个图腾。每当她看到它的时候,都会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浑身寒毛根根竖起,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天敌。这次,她也有着相当不好的预感。 “【炎铃教团】,这里就是粪作的开发者总部吧?”神威微笑着,指节咚咚敲击,“您点的外卖到了,有人在家吗?没人的话——” “等等,神威!” 轰——金属扭曲,钛合金的门板凹陷下去,向内侧轰然倒下。刺耳的警报陡然响起,然而,与进入大门前不同,这次,天花板竟喷出了浓重的雾气。 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两只夜兔没有丝毫犹豫,屏息向后跳跃。 “催眠瓦斯!”阿迦叶的眼神极暗。与蝎针的对战经历,让她对各种毒药十分熟悉。 他们疾速后撤。但是,凡是他们踩过的地方,凡是天花板上装着探测器的地方,雾气都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像贪吃蛇一样紧追过来。 快点、再快一些!阿迦叶咬牙疾驰,强忍着胸部伤口撕裂的剧痛。正常夜兔有极强的对毒抗性,但半血的她,抗性却只比地球人好上一点。 恍惚间,双腿软下,她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神威的脚步顿住。 “快、逃……”阿迦叶咳嗽着,尽力憋气。 雾气中,一声叹息。 咔哒,有什么冰凉的塑料质感,贴上了她的脸。那香甜的气味忽地消失了。然后,天旋地转。 神威给阿迦叶扣上防毒面具,扛着她疾速前行。 “等、等下,你的份——啊!” 闪电般的光芒嗖得向阿迦叶飞来,神威旋身张开雨伞。 同时,利齿向神威的后背袭来。阿迦叶眼神一凌,撑着神威的肩翻身跳起,空中踢击狠狠向下,咔吧踩断了一只豹人的颈椎。 “呼、呼哈——”她喘着粗气,与神威靠背站立,“没事吧?” “嗯。”神威眯起眼睛,瞥了眼打落在地上的光芒。细长的形状,不是寻常的子弹,而是尖端锐利的麻醉镖。 “哎呀。”他望着端着麻醉枪的黑袍众,“有这么多的同伴还不够多,是想要我也加入你们?但是,你们的制服真的是——太·丑·了~” 鲜血喷溅。神威微笑着,将手从一只虎人的胸口拔出。他的双手鲜血淋漓,向前突进。那愉悦的样子不像在杀人,倒像是神官在屠宰牲口,以祭祀神灵。 “阿迦叶,帮我争取叁十秒。” “知道了!”阿迦叶抿着唇,抓着一条鳄鱼的尾巴,将它挥得生龙活虎,打飞了数不清的麻醉飞镖。 神威,他依然是笑着,如往常那样杀戮。但是,与他交过手的阿迦叶,很清晰地知道,他的动作比平时要迟缓太多。 夜兔的战场急救套装,通常只有一人份。而神威,却将防毒面具给了她,那个只会拖后腿的自己…… “要突围了!”神威喊道,一拳将黑袍人打飞出去。 “是!”阿迦叶后撤,扔掉鳄鱼,跟在神威的身侧。 拐角处,又是战斗。密密麻麻的黑袍众,仿佛无限刷新的小怪。阿迦叶打到骨头都已经发麻,累到几次想着就这样昏过去,但神威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前方,没有一丝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终于显露出了圆形的入口。 “通关了~”神威向前迈步,却并未听到阿迦叶跟上来的脚步。 回首,雌性夜兔正望着他们身后的血路。 “怎么了?” 她迟疑着,轻声喃喃:“刚才,我好像听到,不、应该是我的错觉——” 尖锐的闪光,自几百米的深处袭来。 下一秒,阿迦叶尚未反应过来,神威已拽住她的后领,甩向身后。 哧—— 寒光,捅穿了神威的腹部。他被插在阿迦叶极为熟悉的针状物体上,嗖的向通道深处飞去。 撕心裂肺的叫喊。 “不——神威!” [第1卷·血磨盘]第26章HP为0的队友获得了复 防毒面具咣当落地,阿迦叶的额上满是汗滴。 她从未跑过这么快。疾风如刀刃般割开她胸口的伤。血液自肺叶上涌,她却连咳嗽的时间都没有,强迫喉咙将血咽了下去。 通道深处,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阿迦叶的脚步停下,呆愣地注视前方。 嘎吱,嘎吱,嘎吱。 蝎辫猩红,白骨裸露。残肢断臂,散在一边。 蝎针的锯齿挂着血肉,血瞳呆滞,有如野兽般撕咬着那具躯体。 背后,脚步渐近。蛇一般冰凉的声音,滑过她的脖颈。 “杀吧,复仇吧。怎样都可以。毕竟,是你的礼物。” 阿迦叶缓缓转头,双眼赤红。 血磨盘的领主站在那里,身侧跟着两个黑袍众。 “呵,你想杀的,是我吗?”黑曼巴的面上,是残忍的笑意。他用手指轻轻滑着自己的喉咙:“那么,要对准这里。” 拳风,带着最烈的杀气,却在他咽喉的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眼泪,啪嗒滴落。 阿迦叶颤抖着双膝,扑在地上,额头碰着地面。 “求求、您。”她从喉中挤出哀求,咬紧牙关,耻辱游走着她的每一条血管,“求您,【先驱·黑曼巴】大人,求您、救救神威……” 黑曼巴居高临下,靴子碾着她的银发,留下脏污的痕迹。 “为什么,我要答应背叛者的请求?” “这和背叛没有关系!若您憎恨我,就杀死我!但是,神威——神威他,非常强大!比我听说过的任何英雄,都要强大。他不应该为了保护我这样的【夜兔之耻】而死,这不是他的战场,也不是他的终局。黑曼巴,您可以复活他,让他为你所用。这么强大的战士,复活对您只有好处。求您、求求您,黑曼巴——” 她不断哀求着,黑曼巴却不发一言。 良久,他发出一声叹息,拉她站起来,用衣袖抹去她的眼泪。 “我真是憎恨【求偶程式】。”他望着她盈着泪的眼睛,“为什么,你连背叛的时候,看起来都那么——” “……什、么?” “我会复活他。即使,他是想要偷走你的贼寇。即使,他是想要夺取我领地的仇敌。只要,这能让你开心——【代码:T-00】。” 蝎针的啃噬停了下来。两个黑袍众,上前逐片捡起地上的碎骨和肉片。动作间,某个黑袍下露出了狼耳。 “……沐恩?”阿迦叶愣愣的,手不自觉地捂住疼痛的胸口。她的狗狗,之前…… “想揍就揍吧,这家伙也送你了。”黑曼巴说,“那天,我看到你给他的项圈,本来当场就想将他撕碎。但是,既然你已经做了标记,我就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他露出手上的腕表,点了几下:“我把口令列表传给你。蝎针的还要再调试一下,但沐恩,我已经用你的声纹开启权限了。阿迦叶,给我你的手机。地下实验室这里,只允许权限设备接入网络。” “……没有带。” “这样。”黑曼巴扫了眼尸堆,弯腰拎出一只血淋淋的腕表,啪嗒扣到阿迦叶的手腕上。 一瞬,阿迦叶颤抖下,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捡起尸块的沐恩。 黑曼巴用自己的腕表扫了一下。 “好了。”他说,又注意到了阿迦叶奇怪的表情,“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从嗓子中强行挤出词句,握住腕表。 身着黑袍的那叁位,很快就收拾完毕,向通道的深处走去。阿迦叶呆望着他们的背影。 黑曼巴瞥了眼她苍白的嘴唇:“教团的复活技术很成熟。你与其担心那家伙,不如先——” 滴滴的通讯声,从黑曼巴的腕表急促响起。他看了眼通讯人,眉紧紧蹙起。 “我有急事要去处理。这个,随你心意。” 他从腰包中掏出巴掌大小的压缩便携急救盒,塞到阿迦叶的手里。 “你可以去看复活,也可以去我家休息,营养剂在冰箱第二格抽屉里,是你最喜欢的01型——那个老太婆,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叫得那么急!” 他不悦地转身离开,压低声音:“【冰鬼】,是我。对,安保系统是启动了,但只是第一级而已。想伤到【他】,还早着……” 阿迦叶目送黑曼巴,转身追在了叁个黑袍的后面。 他们沉默地前进,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沐恩伸出肉掌,摁上黑色屏幕。 钛合金门唰啦开启,浓厚的黑暗铺展开来。身着黑袍的他们迈步进去,一下子便看不到了,仿佛融化在了黑暗里。 下一秒,重拳砰砰击打软肉,痛呼与惨叫被牢牢闷住。 “银狼,闭眼。”低沉又温和的声音,仿若夏日清凉的小溪。 阿迦叶并未照做,只是大大地睁着眼睛,任由双眼被骤然亮起的白光刺激出泪水。 眼前的地上,倒着一个晕倒的黑袍。而站立的,站立着的沐恩,蝎针,还有—— 赤发蝎辫的青年笑眯眯的,【虚界】在他的耳垂上闪耀。 “哟,阿迦叶。”神威说。 ━━━━ 泪,滑下了脸颊。 阿迦叶忍不住失声痛哭,箭步扑进他的怀里。 “神威、神威!是你!你还活着,还活着!我还以为、还以为——” “【虚界】骗到你了。”神威的声音是少有的温和。 “笨蛋!太危险了吧?如果,黑曼巴也戴着【虚界】,如果,黑曼巴套上了你的腕表,如果,你被发现——” 神威任由她哭诉,轻轻抚摸她的银发,拂去被踩出来的灰尘。 “这里,弄脏了。”他说。 “洗掉就好了。”阿迦叶的声音哽咽,紧紧拥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便会消失。 她的泪染湿了他的衣襟。明明是温热的液体,神威却觉得胸口真是烫极了。他的指尖慢慢梳理她的银发,听着她的哭声一抽一抽的,渐渐从嚎啕转为平静。 “手感很毛糙呢。你平时不用护发素吗?” “我嫌麻烦……” “不行,毛鳞片这种脆弱的东西,平时要精心护养。毛囊也是,对了,下次,带你去看一个失去了毛囊的糟糕案例——” “噗,什么糟糕案例,就是秃顶的大叔吧?”阿迦叶破涕为笑。 她的眼角是晶莹泪珠,嘴角却灿烂地扬起:“我会用护发素的。神威,只要你还活着,怎样都好……” 毛绒绒的肉掌,轻轻抚着她的肩:“主人,您压到他的伤口了……” 阿迦叶一惊,弹跳起来。 神威的腹部正在冒血。他惯穿深色的衣服,阿迦叶在激动之下,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你疼的话,应该喊出来呀!”她赶忙从他的腰包中掏出止血剂,将他扶起。 云雾一片。神威享受着她的服务,顺带瞥了眼蝎针和沐恩。 这两位尴尬地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滑稽。 从刚刚开始,阿迦叶对他们的态度,就是彻底的无视。虽说他们也是自作自受,但是,嘛,他偶尔也会想要仁慈一点。 “我没事。”神威对阿迦叶说,“蝎针避开了动脉和主要脏器,所以完全不痛。刚刚沐恩帮我摁住了伤口,现在血管已经开始愈合了。” “哦,是这样吗?”毫无起伏的语气,阿迦叶微笑着,背后一片黑气,“但是,蝎针刺到你是事实,沐恩捅到我也是事实。有什么不对吗?” 超·级·生·气。 蝎针和沐恩的额上冒着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们张口无言,生怕连道歉都会惹她更加生气。 神威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和蝎针是有来有回。我之前杀了他,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上什么。至于沐恩,那时候他是被控制了吧?要说是谁的错的话……” 阿迦叶抿着唇,叹了口气。她帮神威喷好止血剂后,站了起来。 “擅自死掉的混账。”她对蝎针说,往前走了一步。蝎针一下子僵住,讨好地摇摆尾巴。 “被人骗走的笨蛋。”她对沐恩说,又往前走了一步。沐恩的耳朵耷拉下来,喉咙里咕噜着柔和的呜咽。 “傻瓜。”她轻声说,站在他们身前。 拳头不轻不重地敲着他们的胸口。那双碧眼盈盈地仰望他们,刚刚被哄好的眼泪,又冒了出来:“蝎针、沐恩,你们两个、大傻瓜!呜啊啊——” 这只雌性夜兔,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她该是泉水的精灵吧? 他们慌乱地抚去她的泪水,但她的眼睛仿佛坏掉的水龙头。开关、开关在哪里——神威! 接到求助的眼神,这只因【求偶程式】而【对阿迦叶专精】的雄性夜兔,只是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 “阿迦叶。”他轻声唤她,“你要怎样才会原谅他们呢?” 雌性夜兔的哭声一顿,眼睛红红的。 “原谅?”她含着泪,望着他们,然后—— 擒拿抱摔十字固↑↑AB↓↓BA←A→←B→ “我阿迦叶虽打不过普通夜兔,但揍你们可绰绰有余!” 闷哼和哭嚎回响于室。 等到阿迦叶终于尽兴了,她才喘着粗气,叉腰指着地面:“坐下!” 她的额因那凶暴的动作而凝着冷汗,捂着胸口的样子也十分令人在意,那摇晃的身体更是看得他们胆战心惊。 他们多想劝她休息一下,但是,那凶狠得要把他们炖了的眼神…… 蝎针和沐恩乖乖跪坐在地,不敢有一丝异议。 “很好。”阿迦叶扬起嘴角,“现在,把所有的事情,给我从头到尾讲一遍!” [第1卷·血磨盘]第27章喜欢的女人的艳照有时 沐恩端端正正跪着。 “今早,我恢复了记忆。然后,巡逻的时候,见到了也恢复了记忆的蝎针大人。警报声后,黑曼巴命令所有在外的实验体都来追击神威大人。我从监控看到主人也在这里,所以拜托蝎针大人让我们见面——” “停。”阿迦叶说。 沐恩歪了歪脑袋。 阿迦叶盘腿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撑着肘:“【白伞】没有员工培训吗?这样略过关键的线人……不,你真的属于【白伞】?” “是的,主人。”沐恩认真答道,“我的名字是【沐恩】,目前是注册在【白伞】的驻地球情报员。想要加入的白伞的原因,是觉得口号非常帅气:【挟情报以令众星,破铁血铸就和平】——” 咚!阿迦叶弹了下他的脑袋:“没人问你这个!还有之前神威把你买走了,你应该叫他主人才对。” 沐恩眼泪汪汪:“可是,这个项圈,是主人您亲手为我戴上的呀。” 由阿迦叶的皮带做成的项圈,在她眼前一晃一晃。余光里,神威的微笑灿烂,阿迦叶的背后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她轻咳一声:“那什么、换人,蝎针! 蝎针端端正正跪着。 “今早,我恢复了记忆。然后,巡逻的时候,见到了也恢复了记忆的沐恩——” 咚!阿迦叶吹着手指,看着捂住脑袋的蝎针:“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还不好好讲,弹的可就不是额头了——”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着他的下体。蝎针打了一个激灵。他小心翼翼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求助般看向一旁的神威。 神威笑了两声。他虽极为讨厌扭曲自身意志的求偶程式,但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要炫耀它的方便。 他微笑着:“阿迦叶,不用管他们怎么回答,你最想问的,是什么问题?” “首先当然是——”她一顿,抵住下巴,“嗯,问什么呢?你还活着吗、不,那个不重要。或者,你是蝎针吗、等等,这个也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我的意志……” 她苦恼了半天,而蝎针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像是在等待判决。 “啊,我知道了。”她突然说,向他伸手。 滑嫩的手像水一般柔,轻轻抚摸蝎针的面颊,顺着下颌线往下,淌过锁骨,停在他的左胸之上。 咚咚、咚咚、咚咚。 “在跳动呢。”她说。 “银狼,我……” “嘘,再让我听一会儿。”阿迦叶缓慢呼气,额贴在他的胸前,“真是听不够啊,这个声音……” 长着鳞片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手。阿迦叶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安抚般地揉捏。 “你是蝎针,是我的朋友。生灵也好,亡者也罢,那是哲学家应该考虑的事。对我来说,我只知道,此时此刻,蝎针,你正存在于这里。” 蝎针的视线温和,他拾起她的手,轻轻落吻:“亲爱的银狼,我很高兴能见到你。” 阿迦叶抬头,露出灿烂的笑来:“我也是啊,蝎针——然后,关于你背叛我然后擅自死掉现在又活蹦乱跳然后也恢复了记忆这回事,每一个细节都给我解释清楚!” 蝎针一僵,一阵干咳:“银狼,我、对不起……” “哼,别想这种手段逃过去。不过,反正你是个先报恩再报仇的死脑筋,所以背叛我、擅自死掉,这两件事我就暂时先放过你。”阿迦叶仁慈地大手一挥,“然后,关于之后我去找黑曼巴复仇、被他以你的复活为要挟、去杀死神威那回事,也暂且不提——” “等等。”蝎针眨了眨眼,重复道,“黑曼巴命令你去杀死神威?” “是哦。”阿迦叶抱怨着,“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连普通夜兔都打不过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站在夜兔顶点的雄性?” 蝎针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忽地睁大了眼睛,瞪向神威的眼里,满是吃惊。 他轻声道:“我不是夜兔,无法准确辨别你们的状态。但是,我了解夜兔的生活习性。既然黑曼巴敢让银狼与你战斗,神威,你难道——” “聪明过头的家伙,死得也会很快哦。”神威的面上笑眯眯,刺骨的杀意却冻结了整个房间,直叫人搓着手臂打寒颤。 “干嘛啦,这个气氛。”阿迦叶困惑着,“那两天不是夜兔的不幸日吗?每年总有那么几天,脑细胞会去月球上开茶话会。我的脑袋坏掉,去找黑曼巴复仇。黑曼巴的脑袋坏掉,要我和神威对决。然后神威的脑袋也坏掉,明明可以杀死我,却自己跳进洞里……” 她絮叨着,蝎针欲言又止,谨慎观察神威的脸色。 这只雄性夜兔只是微笑,没有其他任何反应。似乎比起被认为脑袋坏掉,他更不愿意被发现【那个秘密】。 阿迦叶撇撇嘴:“嘛,笨蛋的心血来潮怎样都好。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蝎针、沐恩。” 那双碧眼望着他们,仿佛乌鸦望着收藏的闪亮宝贝。 “我见过的所有实验体,都是失去了自主意识的人偶,只能根据口令行动。但是,蝎针、沐恩,你们是如何【回来】的呢?” 他们互相望了眼。 蝎针摇了摇头:“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沐恩补充道:“就像是从噩梦中睡醒。” 阿迦叶有些失望:“这样啊。如果能够知道原因,说不定,其他的战士们也可以……” “阿迦叶,”神威打断她,“对于【洗脑术】,你有多少了解?” “唔、电视剧的程度?” “嗯。那有必要说明一下呢。” “说明?” “【洗脑术】。”神威伸出食指,笑眯眯的,“看起来是高科技,但说到底也只是对奴隶注射药物,强行使储存记忆的脑细胞进入休眠。自主意识封印后,再使用心理暗示等手段,刻印一系列的指令。” “哇,你了解的好清楚,是实际操作过吗?”阿迦叶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神威有一瞬露出了郁闷的表情:“追捕【春雨·原第四师团·辰罗】的时候,了多到想要灭掉他们全族的资料。” 阿迦叶笑了两声:“现在能派上用场也值得了。” 她回忆着:“说起来,黑曼巴在酒吧找到我们的时候,你攻击沐恩的理由,也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个吧?” “是哦。本来打晕了就好,但是,某·个·笨·蛋做了什么呢?”神威的笑容瘆人。 阿迦叶讪笑着:“那个、当时你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不知道嘛……” “如果我真的想要杀他,你根本不会有阻止的机会。” 阿迦叶移开视线,小声道:“对不起……” 轻轻的叹息,白皙的手揉着她的银发:“你要对我有多一点的信任。在你的事情上,我是绝对不会——” 神威的手忽地一僵。 “不会什么?”阿迦叶歪了歪头。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强行将视线转向沐恩和蝎针。 “控制奴隶的密码,是【声纹】,有着唯一性。在交易的时候,需要重新注射药物,进行更换。所以,关于你们【回来】这件事,我有个推测。” “【已经用你的声纹开启权限了】,黑曼巴是这样说的,但是,他刚刚也对沐恩下达了命令。沐恩,还有蝎针,你们的大脑里,现在应该有两组【声纹】权限。” 说着,神威抬起阿迦叶的手腕,点开本属于他的腕表,展开黑曼巴传过来的口令:“阿迦叶,念这个。” 阿迦叶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落在光屏上最顶上的一行。 “待机:【P-00】——啊,等等!蝎针、沐恩!” 蝎针和沐恩忽然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他们面部僵硬,眼神混沌,与之前遇到的实验体没有半分区别,任阿迦叶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直到半分钟之后,他们的表情才渐渐松弛,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沐恩困惑着,挠了挠脑袋:“哎?刚才是、怎么回事?” “果然,权限冲突导致的支配减弱……”神威若有所思,忽然咧开嘴角,愉悦地眯起眼睛。 “赢了呢。”他说。 蝎针的眼神极暗,拧眉反驳:“这怎么能算作是赢?既然银狼的口令对我有效,那么黑曼巴的也是一样。如果,他再次要我杀死你,甚至,像命令沐恩那样,要我伤害银狼——” 他越说越激动,血瞳里肉眼可见地腾起黑气。阿迦叶赶忙拦在他的身前,捧起他的脸。 “看着我,蝎针,冷静。神威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阿迦叶嘘声安抚,转头瞪了神威一眼,“你赶紧说啦,别吊人胃口!” 神威的笑容狡黠,像一只发现了鸡舍窟窿的狐狸。 “【先驱·黑曼巴】,蝎针,如果你想杀死他,只需让【先驱】下达杀死我的指令。” ━━━━ “是,没错。【冰鬼】,我说了多少回了,地下实验室没·有·问·题。你已经是第二十叁次打给我了,【他】的生体特征良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打坏安保系统的那个怪物?名字是【神威】——啧,星海坊主的儿子又怎样?别再为这事烦我了!你自己过来看吧,半人马星系到地球只需要半天!” 黑曼巴摁掉通讯,眼神阴翳:“这老太婆,该杀!不想活了,敢打扰我的求偶——” 话音未落,滴滴!滴滴!滴滴!通讯声叫得很急。 黑曼巴从喉中滚出一声咆哮,食指摁下腕表,力道几乎要把它碾碎。 “我不是说了不要烦我了吗——” “黑、黑曼巴大人!” 哆哆嗦嗦的声音,来自他的一位下属。专职…… 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什么事?” “那个,怎么说呢、事情是这样的——”嘈杂的背景音,“不行啊A酱,不能告诉他!”“但是,我们【危险对象监督与管理科】,必须执行命令——”扭打的碰撞声,“呸,你要死就自己死不要拖上大家——” 黑曼巴皱着眉:“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咚得一声咣响,通讯的另一头咳嗽了两声。 “黑曼巴大人,这个、呃,”相当纠结的语气,然后,微弱的嗫嚅,“请查看银狼大人的社交媒体……” 啪。通讯干脆地断掉了,慌得仿佛逃离犯罪现场。 是的。所谓【危险对象监督与管理科】,目标其实只有一人。宇宙里,被黑曼巴打上危险标签的,从来只有某只雌性夜兔。 社交媒体……设置了特别关心的账号,每次更新会有消息提醒。不过,他刚刚一直在处理公务,忙得没有闲心。 阿迦叶新发布的内容,会是什么呢?下属这么着急,一定是相当令人激动的消息。说起来,之前他让她去他家包扎,顺便补充能量,也许是发了他为她准备的营养剂? 心脏跳得有些快。黑曼巴打开了星际ins。 下一秒,噼咔,噼咔噼咔噼咔——走廊里,灯泡碎裂,光线昏暗不明。 黑曼巴紧盯着光屏上的投影,浑身颤抖,瞳孔急剧缩小。 轰——重拳砸在钛合金的金属墙,粉尘扑簌,碎屑落地。裂痕如横行的闪电,自他落拳之处,一直劈向模糊的远方。 非人的咆哮,自胸膛喷出,震得整个地下实验室嗡鸣作响,摇摇晃晃。 憎恶的词句咬牙切齿,厉鬼般的双眼是可怕的血红。 “你该死——神威——!!” ━━━━ 稍早之时,黑曼巴的宅邸。 床单是干净的白色。雌性夜兔赤身裸体,仿佛融进了一片奶白色的海洋。雄性夜兔伏在她的颈侧,赤发耸动,好似将海浪染成猩红的海盗船。 “唔、”阿迦叶软软地呻吟一声。 神威从喉中滚出笑音,抬起脸来。 “你真是怕痛。”他低声说。 “因为、是半夜兔嘛……”她嘟囔着,因疼痛而微微侧头。 奶白色的脖颈上,有四个小孔,汩汩冒着温热的鲜血,如红蛇般,顺着她的肩头蜿蜒。那细嫩的喉咙微微颤动,若是一口咬下,会喷溅出怎样香甜的汁液? 神威慢慢舔着犬齿上的血珠,澈蓝的瞳孔放大,倒影着眼前的绝景。 他的标记,咬在她的颈侧。他的身下,是柔软的躯体。炙热的肌肤相贴,鼻尖萦绕着宇宙里最醇香的气味……此时此刻,她属于他,这一点确定无疑。 下一步,要做什么呢?神威很清楚他的目的。 他翻身将她揽过,抱在怀里,然后——咔擦,闪光。 神威举起腕表,仔细端详刚刚拍下的立体投影。 “我觉得你闭眼的效果更好。”他说,“头再靠过来一些,对,到我的胸口这里。然后也要露出有辨识度的背景。头发拨乱,嘴唇揉一下,做出疲惫的样子、啊,我的辫子帮我拨过来。这部分很重要,因为你的脸是画面中心,我只会露出下颌,但是我的身份必须表明——嗯,好,叁二一。” 咔擦,闪光。 神威旋转着立体投影,最终选取了一个角度,转成2D照片。 嗡嗡。床头柜上,阿迦叶的手机震动。 阿迦叶坐起来,点开新收到的照片,发送到星际ins上。 她犹豫着:“这样就可以了吗?” 神威滑动腕表,眼睛如镜,倒映着腕表上飞掠的账号内容。 寥寥可数的关注者里,一个头像是黑蛇的账号,几乎每次都在内容发布后的3秒左右点赞,偶尔会迟些,却也都在5分钟以内。 然而,这次,这个账号却没有任何动静。 雄性夜兔的微笑险恶:“别说可以不可以,现在,已经气疯了吧?” “但是、那个,神威你做的只是咬了我一口哎。”她仍是不太相信,“上次他那么生气,是因为我在他的领地内和别的雄性夜兔交配……” 空气,闷热起来。 神威的表情……阿迦叶偷偷瞄他,嗯、什么也没有?这是什么意思?啊、果然应该是—— “抱歉!”阿迦叶砰得土下座,眼睛闭得紧紧的,“虽说是为了复仇,但这个也太勉强你了。统帅夜兔者,君临夜兔顶点的【夜王】,要你这样优秀的雄性夜兔和【夜兔之耻】交配什么的……对不起!” 布丁一样的乳房,柔软地挤压床单。脖颈上的血液,混合她胸口的汗珠,缓缓流入那幽深的缝隙。 阿迦叶的嘴唇颤抖,因冒犯了他而急得要命,胡言乱语着各种道歉。 然而神威只是望着她。良久,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止血剂,撩起她颈侧的发丝,摁下按键。 云雾缭绕,阻挡了阿迦叶的视线。 喷剂的嗡鸣声中,神威说:“去补充能量,做好战斗准备。” 阿迦叶如获赦令,几乎是跳下床去。 神威坐在床上,后仰撑肘,仰望天花板。 “很好,忍住了。但是,什么啊,这种,想杀了自己的感觉……” [第1卷·血磨盘]第28章奔向各自的战场前可以 阿迦叶坐在餐桌前,歪头夹着手机,右手熟练地摁下营养剂的按钮,将针头插进自己的左臂里。 “沐恩,你联系上鲲了吗,他是怎么说的?啊厉害、和神威说的一样。” 叮当的碰撞,绷带、伤药、以及干净的衣物,放到餐桌上。神威认真洗过手,擦干,拿起伤药的瓶子。 “手。”神威说。 阿迦叶顺从抬手,将乳房袒露出来。 温热的大手捉着她的乳房,却没有任何色情的意味,只是将她的两乳拨开,将冰凉的药膏涂在狰狞的伤口。 “嘶!”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眉因疼痛而紧紧锁起,“不,沐恩,我没事,谢谢你担心我。那个、接着刚才的话,鲲的报价是多少?嗯,我知道了。” “他要多少?”神威说,将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她的伤口。 “十万塔拉。”阿迦叶说。 “压到七万。” “沐恩,听到了吗?神威说、哎?啊,这个…… “怎么了?” “那边说七万也可以,但是要借【春雨】的力量办一件事……” 神威包扎的动作一顿,考虑了两秒:“成交。” 阿迦叶捂住话筒,略有担忧:“神威,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不用担心。即使我不答应,他也还是会像这次一样,想方设法把我引到他的目的地。与其事后才发觉被骗,不如正大光明地被利用,这样还能节省资金。” 神威微笑着,气息却极为危险。 阿迦叶咽了咽口水,对着话筒点头:“神威说OK哦。但是,这笔费用我和蝎针会分担一半,这点积蓄我们还是有的。嗯,知道了,你也小心,做好战斗准备。” 她摁掉通讯,拨打另一个号码。 “蝎针,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嘛,不意外,毕竟事发突然,肯卖我们面子的领主不多,第十街也没有干涉其他街的权利……” 手臂上,透明的营养剂降到管底。胸口,绷带打好了漂亮的结。 阿迦叶拔掉营养剂,边打电话边套裤子和衬衫。而神威也趁着这时间,给自己腹部的伤口换药。 “蝎针,你再多劝劝他们。好,我会注意的。我们马上也要移动了,万事当心。” 阿迦叶将手机塞进裤兜,集中注意与衬衫的扣子斗争。 “唔……”她费了半天劲,扣子才只扣好一颗,而神威已经处理好他的伤口了。 他注意到阿迦叶的异常,抓住她颤抖的手臂。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要我帮忙从你乳沟里拿东西。” “因为,我的手指实在是很不灵巧。” “手臂,断过几次? “……记不清了。” “那么,你这样有多久了?” “大概,是成为【夜兔之耻】后的第四年,二十岁的时候。所以,八年左右吧。” “为什么要穿衬衫?不用扣子的衣服明明很多。” “因为,衬衫很帅气嘛。” 谈话间,纽扣逐个塞进扣眼,灵巧的手指逐渐向下,帮她把皮带也扣好系上。 “谢谢。”阿迦叶认真说,“平时我都要花上半个小时。” 神威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绷带缠在脸上,向外面走去:“出发了。” 她点头,又谢道:“麻烦你了,还帮我去买衣服,很合身哦。” “不。这个是放在黑曼巴衣柜里的,挂了整整一排。”神威说着,顿了下,“一件衬衫,不会动摇你的决心吧?” 阿迦叶愣了下,咬住下唇,碧眼幽暗不明:“怎么可能,我可不是幼稚的小鬼。” “那就好。”神威说,瞥了她一眼,“你很久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了。所以,这是忠告:迷惘的家伙,会死掉。” ━━━━ 午后。血磨盘,中心广场。 喷泉水声哗哗,水雾间彩虹朦胧。 神威坐在石台上,全神贯注耳侧的通讯。阿迦叶侧身窝在他的怀里,倚着他的臂膀与胸膛。 这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远处的空气都在扭曲晃动。 阿迦叶难耐地扭动身子。 衬衫湿透,黏着她肉色的胸脯,脸颊热得通红。她挥手给自己扇风,却只觉得扇来了浴室里的蒸气。 “神威,我们还要保持这样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到该分开的时候。”神威顺手解开她领口的一颗扣子,继续和通讯的另一端沟通。 “不,那不是和你在说话。交通堵塞不是理由,航空管制那种东西,是海贼就给我无视。这是命令: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就算像陨石一样从外太空突击过来也好,半小时内,抵达我当前的坐标。做不到的话,本月工资,全·部·扣·光。” 他一字一顿,摁掉通讯。 阿迦叶拨开耳侧粘腻的发丝,迟疑道:“神威,【春雨】要过来,是吗?” “只有我直属的第七师团,【春雨的雷枪·夜兔部队】。” 她的表情一僵,轻声呢喃:“这么说,【他】、还有【他们】也会来吗……” “谁?” 阿迦叶的瞳孔陡然缩小,浑身都颤抖了下,热汗似变成了冷汗,双手猛地握紧。 她垂着眼,深呼吸,极力试图放松自己:“不,没什么。请,当我没有说过吧……” 神威眯起眼睛:“阿迦叶,你——” “【代码:K-99】!” 轰!!! 喷薄的火光,地动山摇,整个血磨盘都震颤不已。鸟语花香的街道不再,到处都是燃烧的碎石与木板,惨叫与哭喊回响在天空。 “神——威——”震耳欲聋的咆哮。 因热浪而扭曲的空气里,黑曼巴的双眼仿佛深渊,漆黑的长发腾起飞舞,仿佛深渊中被关押了数百万年的黑龙,喷出足以烧熔一切的火球。 神威抱着阿迦叶,翩然落地,脸上咧开了极为兴奋的笑意。 黑曼巴的瞳孔缩小,咬牙切齿:“给我分开!不,神威你给我死——【代码:K-99AutoMode】!” 在他身后,数十个黑袍众肩扛重型火箭筒,扣下扳机。 口径105mm的反坦克火箭弹如火雨般飞来。神威不慌不忙,抱着阿迦叶轻松躲避:“你看,我就说他会气疯吧? 阿迦叶瞪大了眼睛,但她的注视所向,却既不是神威也不是黑曼巴,而是那些燃烧的商店、住宅、医院…… “大家——”半空中,她情不自禁地挣开神威,踹着他的胸口,向凄惨嚎叫着的窗户飞扑过去。 玻璃碎裂。神威旋身落到地上,笑意盈盈。他撑开红伞,迎着枪林弹雨,脚尖一蹬便向黑曼巴冲去。 “她真是个笨蛋。你也有同感,对吧——黑·曼·巴!” 赤伞刺向黑曼巴的眉心。黑曼巴冷脸后撤,用牙齿拔掉手榴弹的拉销,如投棒球般向神威投掷过去。 轰!!!烟尘之中,白色的绷带散落,神威举伞凝视,叹道:“我真的很不喜欢修伞。” 闪电般的高鞭腿踢向黑曼巴的头颅。 黑曼巴眼神一凌,举起绑有护肘的手臂,霎时格挡而下。他转守为攻,擒住神威的脚踝,笔直将他抡了出去。 轰轰轰!神威贯穿了至少十栋建筑。 瓦砾碎裂掉落。未等神威起身,黑曼巴已是追击过来,黑伞带着最为浓重的杀意,刺向他的头颅。 神威向旁侧一滚一翻。半空中,踢击自黑曼巴的背后劈下。他就要踹断黑曼巴的颈椎,然而,急剧的热量却自他的身后袭来。 火光刺眼,爆炸猛烈。数个黑袍众手持火箭筒,扣下扳机。叁层高的建筑轰然倒塌,有如晴空响着震雷。 黑影掠过。对街的屋顶上,神威扔掉破掉的伞,视线锁住面前的雄性。 黑曼巴的面目狰狞,全无平时【先驱】的风度。 此时,他不是雄性,不是夜兔,甚至也不是一匹野兽,仅仅是一团燃烧的憎恶与嫉妒——不遵规则,不守条例。利用一切,不计代价。即使是牺牲自己,也要杀死神威。 神威的瞳孔因兴奋放大,他露出尖牙,喉中滚出笑音。 “真正的战场,真是好·久·不·见!” ━━━━ 火药味、血腥味、焦炭味。惨叫与哭喊,染红了血磨盘的大街小巷。黑影飞掠,一座又一座的建筑轰然倒塌,尖叫的生物们四处逃窜。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阿迦叶跪在小巷里,不顾额上的汗迷了眼,给一名人类的断腿收紧止血带。 人类痛苦地嚎啕着,阿迦叶抚着他的额,学着医生的样子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马上就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她捡起一旁的断腿,咬在嘴里,背起人类,避开倒塌的建筑,向第十街跃去。而就在这八百米的距离里,她又捡了叁个伤员。 阿迦叶手里提着,背后背着,肩上还扛着。四个人的重量压裂了她胸口的伤,鲜血染红了绷带。她眼前模糊,腿脚颤抖,脚步却从未停下。 不远处的草丛中,小精灵们身着迷彩,头戴小小钢盔。一些拿着小小的望远镜,一些挥舞手臂,满脸焦急。 “银狼大人,小心后面!” 阴影笼罩了阿迦叶。四层之高的建筑,轰然向她倒下,她只来及地回头望一眼,轰—— “银、银狼大人——” “咳、咳、我没事,快开门……”沙哑的声音。 烟尘中,阿迦叶扛着四个伤员,跪在地上。她咳嗽着,额上被爆裂的玻璃擦过,流下一些血来。 “感谢夜兔的爆发力……”她喃喃着。 小精灵们的眼角涌出泪水,她们用力拽着地面上的拉环,拉开通往地下防空洞的石板。 在石板拉开的刹那,惨叫声仿佛从地狱传来。医务人员与小精灵们穿梭在上百个伤员中间,忙得不可开交。 豹人的护士从防空洞探头,从阿迦叶的手中接过伤员,转移到清理出来的空地之间。 阿迦叶送完伤员,仅是闭眼休息了五秒,连水也没喝,便又是要到战场上去。 数个小精灵们拽住她的衣袖,哭道:“银狼大人,为了您的安全,请您也进来吧! 阿迦叶只是摇头:“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们倒是,不该在外面守着,快些进去避难才是。” 泪珠顺着小精灵的面颊滚滚而下,她们松开了阿迦叶的衣袖,却并未回到防空洞里。 她们仍是啜泣着,眼神却无比坚定:“银狼大人,请您一切小心,我们将在这里守候您的凯旋。” 阿迦叶深深地看了她们两秒,点头离去。小精灵们望着她的背影,缩回草丛,等待着下一个需要避难的生物。 战场上,阿迦叶飞奔疾驰。滴滴的通讯声响起,她摁下接听按键:“蝎针、沐恩,是我——小孩子被埋住了?坐标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事发地在第一街。 阿迦叶无视了被毁得差不多了的道路,选择了最短的直线路径,跳跃在建筑的废墟之上。 近五十平米的钢筋水泥板下,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同时还有痛苦的粗气。 沐恩双腿颤抖,肩扛水泥板,蝎针喘息着,尾巴膨到极致。 而在石板的深处,瓦砾压住了一个人类孩子的双腿。血淌了一地,越流越多,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微弱地哭着,已是快要因为失血昏迷:“【先驱】大人,为什么……” 阿迦叶认得他。那天在街上,他的母亲曾向【先驱】请求血肉,希冀着最美好的祝福。 然而,此刻任谁看到都明白,若是想要救这孩子,就只有—— “主人,我们撑不了太久!”沐恩的声音艰涩,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阿迦叶的牙咬得咯吱作响。她并未浪费一秒,自腕部甩出银刃,滑进水泥板下。 她怀抱那个孩子,手掌遮住他的眼睛,嘘声安慰:“别怕,很快的,很快就好——” 银光一闪,阿迦叶手起刀落,抱着那孩子的上半身冲了出去。 水泥板轰然塌下,沐恩和蝎针摇晃着单膝跪地。阿迦叶给那孩子喷上止血剂,飞速用止血带扎好断面。 附近,越来越多的建筑倾颓。灰尘弥漫,强烈的焦土气息扑面而来。 阿迦叶抱起孩子,将他交到沐恩手中。 “沐恩、蝎针,你们在去那里之前,先把他送去第十街——可恶,要是第一街能像我们一样提前疏散——” 她咬紧牙关,拳头握得更紧,目光紧紧盯着穿梭在倒塌建筑间的黑影。 她向前迈步,然而,蝎针却叫住了她:“等等,银狼。” 蝎针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计划,他们各有不同的战场。但是,阳光下,阿迦叶仿佛再迈一步,便要融化在这刺眼的光芒里,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蝎针大人,”沐恩抱紧了手中的孩子,目光坚定无比,“请相信主人吧。” 蝎针望着阿迦叶,她的碧眸闪烁着翡翠般的坚毅。 别受伤,小心一些,万事注意……无数句担忧的话语到了嘴边,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敬祝武运昌隆。”蝎针认真说。 阿迦叶一愣,露出了极为温和的微笑。 “敬祝武运昌隆。”她回以相同的祝语。 转身,她面向她的战场,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第1卷·血磨盘]第29章【 Lasнцщц???м 刺刀、鞭腿、火箭弹,齐齐向神威飞来。 神威一脚踹中实验体的腹部,又抬手格挡黑曼巴,趁间隙后跃弯腰,躲过擦着他鼻尖而过的火箭弹。 热浪在神威的身后炸开,他感受着耳侧的嗡鸣与模糊,既没生气,也没愤怒,反倒笑得极为愉悦:“中距离作战吗?不错的选择。” 黑曼巴的作战策略,是以自身的体术限制神威的活动范围,同时让实验体向他开炮。即使将实验体逐一杀掉,他们也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带着满打满载的弹药。 他们像浮游炮一样跟着黑曼巴,如果武器的种类再多几种,这简直就是一个火力全开的高达。 《宇宙百科全书》上写到,在夜兔的文化中,单体战斗力是强大的唯一指标。然而,这个只不过是误解。 当然,夜兔会对强大的战士心生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挑战。但是,那仅仅限于不影响大局的情况。 【夜兔】是为战场而生的种族,他们比谁都要了解何为真正的强大——【活着,杀敌】,这是唯一的【胜利】。 黑曼巴的单体战斗力并没有太高。在【春雨·第七师团】的夜兔中,他最多也只是中上而已。然而,这家伙关于【胜利】的判断…… 第七师团麾下的十叁支舰队中,最近正好有一支舰队空缺了司令。如果,黑曼巴不是敌人…… 神威的副手阿伏兔,经常会因为惜才而对对手心软。 过去,神威一直无法理解他的行动,但随着他的年岁增长、遇到的强敌越来越多,他也渐渐了解了那份心情。 不过嘛—— 神威一拳捅穿一只实验体的腹部,跃起抓住飞在空中的火箭筒,旋身向黑曼巴扣下扳机:“抱歉,手下留情可不在我的字典里~” 口径105mm的火箭弹疾速向黑曼巴飞去。 黑曼巴冷哼一声,不躲不避。他抬起手来,掌心向前,做出停止的手势。在他的中指上,一枚骨白的戒指骤然亮起,然后,嗡鸣—— 空气扭动着,细小的波纹以黑曼巴为中心展开,将火箭弹稳稳地挡在空中。而那枚火箭弹震动着,竟然调转了弹头。 神威的瞳孔缩小,翻身一闪。飞驰的火箭弹险险擦过他的肋侧,轰然撞进一栋建筑里。 火光的背景下,神威眯起眼睛,辨认出来:“【X力场】……” 这种装备目前并不存在于武器市场。 过去,神威在突击一座研究所时,曾见过它的原型。那时,它连他的普通一拳都阻挡不了,现在,却连火箭弹都能反弹回来。 黑曼巴瞥着戒指:“你知道它。很好,杀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本文首发站:③0???.?????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 他身后的黑袍众抬起火箭筒,瞄准神威,即将在黑曼巴的口令下扣下扳机。 “黑曼巴,住手——”尖锐的呼喊,如闪电般劈上黑曼巴的身躯。 战场上,黑曼巴僵硬转头,竟从死敌身上移开视线,本能地回应着雌性夜兔的呼唤。 阿迦叶气喘吁吁,额上身上,到处是血。 “黑曼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血磨盘的领主,仁慈的【先驱·黑曼巴】,我求您,我诚挚地恳求您,不要摧毁您的领地!” ━━━━ 这座城市正在哭泣。 血磨盘的大地上,几乎找不到一栋完好的建筑物。 硝烟四起,火光漫天,炸裂声不绝于耳。喷泉汩汩淌着鲜血与灰烬,无数房屋在剧烈的战斗中倒塌,城市街道化为废墟。 哀嚎遍地,逃窜的居民们被震惊和恐慌充斥,神威和黑曼巴的对决、在城市中掀起了一场浩劫。 然而,黑曼巴的眼里却看不到那些,只有雌性夜兔的身影。 阿迦叶狼狈不堪,光洁的额上黏着血与灰的脏污,嘴唇苍白,胸口的衬衫渗着大片鲜红的血液,身形摇摇欲坠,似乎光是站在就已费劲了全力。 黑曼巴的眼中划过一丝动摇:“阿迦叶……你在求我?” 他张口,就要吐出应允之词,眼神却陡然一凌,锐利地刺向她肩头的四个血洞。 他的雌性,在他的领地,被别的雄性夜兔咬下标记,现在,还向他乞求那只雄性的命运—— 黑眼充血赤红,杀意滔天,咆哮吐着浓重的血腥气:“神威——” 炮火响起,阿迦叶毫不迟疑,飞身扑向枪林弹雨。 “让开!”两道重合的怒吼同时响起。 “阿迦叶,这是我的猎物。”神威的眼神锐利如刃,杀气四溢,“敢插手的话,我连你也要杀!” “想杀就杀,反正我的性命也已经给你!但是,在那以前——” 阿迦叶的眼中是坚定的决心。 “已经有小孩受了重伤。我,再怎么救助大家,也无法拯救【血磨盘】这片土地!过去,我未能阻止他。现在,如果我不用尽全力,未来——神威,我点的火,由我来灭!” 银刃自她的手腕甩出,她脚尖点地,向黑曼巴攻去。 伞刃交接,黑曼巴露出尖牙,表情极为可怕:“叛徒!你不是向我发誓忠诚,对我绝对忠心?!” “我从未背叛过您,您拥有我的全部忠心!只要您能停手,我现在就会跪在您的面前,放下武器!但是,若您执意要让毁灭这里,我——” 阿迦叶咬住下唇,银发遮挡了她的表情。 “【先驱·黑曼巴】啊,我自始至终都秉承您的意志。我保卫您的领地,我守护【血磨盘】的子民——即便这意味着,我会召来虚无,将你吞入地狱!” 她的声音伴随嘶吼,一跃而起,利刃闪烁着寒光,削向黑曼巴的咽喉。 然而,高热从她的背后疾速袭来。 就在她即将被火光吞噬前,枪林弹雨中,赤发蝎辫的身影将她踹开,孤身迎上了爆炸与火焰。 轰然的巨响。火箭弹在空中炸开,释放出狂暴的热量与碎片。 “神威!”阿迦叶睁大眼睛,摔在地上。 硝烟中,神威扔开一只被炸得稀烂的实验体,抹掉脸上的脑浆。 他微笑着,可那笑容却冷酷至极:“抢我猎物,拖我后腿。阿迦叶,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的拳如疾风般袭向阿迦叶——却擦着她的面颊而过,将她身后的一只实验体打飞出去,使它如流星般坠落,砰然撞在远处。 阿迦叶双手撑地翻身跃起,双腿踢开神威背后的实验体:“抱歉,我太想揍他了。下次我会先说‘打扰了~~’再揍过去的!” “下次?刚才就不该救你。 “这么生气干嘛,我都道歉了! “我要你的道歉干什么,献上进贡的话还能饶你一命。” “啊哈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海贼本质呢……包你一个月的伙食费怎么样?” “叁个月。” “什、两个月不能再多,我的钱包可没有那么厚。” “那就两个月,再加上沐恩的服从训练。” “小气鬼,你还在记恨他叫我主人吗?” “不干的话,就把我买他的钱退还给我。” “成交!” 血肉纷飞,宛如飘落的玫瑰花瓣。神威和阿迦叶口不饶人,但步调却宛如默契的舞者,在这血雨之中跳着华丽的快步舞。 黑曼巴的喉中滚出咆哮。 数个脚步沙沙作响,越来越多的黑袍众包围了神威与阿迦叶。近四十个炮筒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冷冷地对准他们。 黑曼巴的眼神阴翳:“阿迦叶,让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阿迦叶抿着唇,拳头砰砰揍着实验体,面上露出哀伤的表情。 “不,我不会的。黑曼巴,血磨盘的领主,大家敬爱的【先驱】,我也最后再恳求你一次。收手吧!想想你的领民,想想你的领地!求你——” “阿·迦·叶!黑曼巴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声音充满了怒意,“【代码:K——】” 他几乎就要将那杀戮的代码喊出口来。 但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尖利的刺枪猛地冲向阿迦叶的背后,眼见着就要捅穿她的心脏! 黑曼巴的眼神雷霆一变。 他猛地握紧拳头,竟然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砸去,舌尖的代码骤然转调:“【代码:S-00】!” 音波贯穿战场的刹那,所有的实验体都僵在原地,宛如石化一般。 他们迅速回到了待机状态,纷纷退下,站在一旁,好像从未参与过这场战斗。 阿迦叶呆立在那里,难以置信地望着黑曼巴。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黑曼巴的嘴唇流下了鲜血。他凝视着阿迦叶,深深地呼吸了叁次,然后仰天长啸。 非人的怒吼在战场上回响,待那声音渐渐消散后,黑曼巴的面孔仍是扭曲,然而眼中却退去了几分血性。 神威的眼里带着几分惊讶。 竟然,忍住了吗? 【排除外敌】状态的雄性夜兔,基本都会丧失理性。 他们无法控制下手轻重,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带着毁灭一切的全力,只想着将碍事者置于死地。然而,这次,黑曼巴却克制住了自己。 起作用的是什么呢?是阿迦叶的恳求,还是阿迦叶的性命?不管怎么说,他还真是了不起。 黑曼巴阴沉着脸:“阿迦叶,过来。” 阿迦叶抿着唇:“我照做的话,你就不会再攻击?” “如果那是你的意志。” “黑曼巴,你不要玩文字游戏。你和实验体都不准动手,对象包括神威和血磨盘的所有领民——” “我什么都不会做。”黑曼巴打断她,“所有的一切都按你的心意,不管是怎样的背叛我都原谅你。但在我的领地——给·我·分·开。趁我现在还有几分理智。” 阿迦叶犹豫地转向神威,轻声道:“我们说好的。如果,他在同族雄性的挑衅下,也能控制自己、恢复理智,不再做出伤害领民的事,那么,我,还有大家……” 神威并未阻拦,也未应允,他只是瞥着她,重复他的忠告:“迷惘的家伙会死掉。 阿迦叶摇摇头,露出笑来:“【夜兔】没有迷惘。我分得清我与他的意志。我并不是因为他的呼唤才要去到他的身边。我之前就已下定决心。【黑曼巴】,若他仍是【先驱】,我便会放下武器。这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即使整个宇宙都认为这是错误的,我也会坚持到底。” 黑曼巴的瞳孔微微扩张。 阿迦叶收起手腕的利刃,停在他的叁步之遥。 微风拂过,绸缎般的黑发滑过阿迦叶的脸颊。黑曼巴不顾神威的锐利视线,紧紧拥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侧。 “真是、太好了。是热的,还活着……” 他呢喃着,亲昵地嗅闻她的脖颈。锋利的尖牙磨蹭她的皮肤,阿迦叶以为他要用力咬下,然而黑曼巴的牙却只是轻柔地刮着,挠得她痒痒的,一点也没有用力。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就好像一条毒蛇收起了它的尖牙。 然而,此刻的阿迦叶与其说是受宠若惊,倒不如说是被这反常吓得不知所措。 他的牙触碰到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电流跳跃。即使他的啃啮已是那么小心,阿迦叶的瞳孔还是忍不住缩小。 她哆嗦着,浑身僵硬。过往的幻痛使她无法动弹,只能从唇中挤出挣扎的句子:“黑、黑曼巴,放开我…… 黑曼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那深邃的瞳孔中,倒影着她无法掩饰的恐惧。 明显的抗拒使他退开一些,他犹豫着向她伸手,又在那瑟缩中缓缓放下。 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 初遇的那天,大雪纷飞。黑曼巴喝过热粥,便撑起黑伞,呼着雾气出门。 那是新年的早晨,但他并非要去拜访谁,也没有谁能去拜访,只不过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吉原的街头巷尾,驻足于窗花里的摇曳光影,侧耳倾听懒洋洋的哈欠与问好。 白猫跃上他的伞顶时,他还以为是松树落下的一捧白雪。 于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变成了跟着白猫的指引。他追赶着,不知疲倦,可白猫跑跳了一会儿,便挑了个雪堆卧下,惬意地伸着懒腰。 他静静看了许久,风雪忽地刮过他的眼前。 纯白的天地间,雌性夜兔赤身裸体,肌肤如雪。她阖着双眼,睫毛凝满冰霜,身上狰狞的红痕一片,表情却是那么安详。 她不似活着,也不似死了,更像来自冰雪的国度,是一只初生的雪的精灵。 伞,不自觉地向她倾斜。他抱起她,敲开旅馆的大门,将她放入温泉。当她的裸体触入温泉的水面,蒸汽瞬间弥漫开来。 他以为她就会那样融化了,然而,她只是发出了一声谓足的叹息,睫毛轻扇,红唇弯起,翡翠般的碧眼缓缓明亮,闪耀着世间最美丽的笑意。 阿迦叶就是这样出现黑曼巴的世界里的。 愤怒、憎恨、与疯狂,渐渐融化于那温柔的回忆。 黑曼巴深呼吸着,平静地望着阿迦叶的眼睛。 “我很嫉妒,阿迦叶。”他轻声道,“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因为神威。但是,我闻过就知道,那只雄性不过是个骗人的小鬼。真正让我发狂的,是名叫【先驱】的那家伙——我自信比谁都要熟悉他,但你在谈论他时,我却觉得那是一个我从未了解的陌生人。”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我吧,阿迦叶,你忠于的【先驱】,究竟是怎样的雄性……” 黑曼巴微微颤抖着,那强大的外壳剥落,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阿迦叶呆住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如黑曼巴一般厉害的夜兔,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迷惘。 缺乏常识的她,无法理解求偶中的雄性的烦恼。但既然他的发问如此真挚,她便也决定要给予同样的真心。 “我忠于的【先驱】,他以无与伦比的慈悲和智慧,引导夜之子民崛起于荒芜之地。在他的祝福下,万民平等而幸福,皆在他的领地之上繁荣昌盛,代代生生不息。【先驱】,他是宇宙里最伟大的领主。他的怜爱和仁慈永远铭刻在夜之子民的心中。对于那些信仰他的人们来说,他永远是他们的庇护与指引……” “那么,我起誓吧。”黑曼巴说,“阿迦叶,若是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你的忠心,我会如你所愿,永远都是你的【先驱】。” 黑曼巴吐着温热的叹息。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柔和,仿佛是夏夜中的微风,拂过她的耳畔,渐渐吹散她的惊惶。 阿迦叶咬住下唇:“若你违反誓言……” “就让我被海蛇大人吞进腹中,然后堕入虚无地狱。” 他认真看着她,阿迦叶未在他的眼中找到一丝虚假。 她甚至有了一丝错觉,假如她质疑他的话语,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挖开自己的胸膛,捧出那颗没有半分谎言的真心。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抚他的面庞。黑曼巴眨着眼睛,手极为谨慎,渐渐覆上她的,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动。 阿迦叶仍在颤抖,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应激反应,嘴角甚至勉强露出笑来,似是鼓励着黑曼巴,也鼓励着自己。 “我们那边、是乌龟婆婆哦。”她的声音艰涩,带上了几分哽咽。 “那么,海蛇大人一边去,我的身躯只会是乌龟婆婆的餐点。” “噗,海蛇大人和乌龟婆婆,谁会强一些呢?”她喃喃着毫无意义的话语,眼里渐渐盈满了泪光,“【先驱·黑曼巴】啊,荣耀归属于您,愿您接纳我虔诚的忠心。” 黑曼巴静静望着她那颤抖的微笑,手完全地覆上了她的,感受着温热的信任在皮肤间流淌。 他吐出餍足的叹息,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我应允。”他说,“抱歉,阿迦叶,为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一切。刚刚也是,我差一点就杀了你。夜兔的本能很难控制,但是,只要你向我祈愿,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因为,我对你——” 忽地,黑曼巴浑身一僵,有如遭受雷击,吐白戛然而止。 他猛地将阿迦叶推开,脸上极少见地划过震惊,表情比之前还要扭曲,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冰鬼】,你这老太婆,竟敢——快走,阿迦叶!不,杀掉我,神威!” 仅一瞬,黑曼巴的气势便陡然转变。 他的表情化为了完完全全的空白,就连机器人也比他要有更丰富的表情。那些温柔又悲伤的纠葛,一切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黑曼巴的瞳孔中闪着陌生的冰寒,嘴唇仅仅是轻轻吐气,便好似冻结了整个战场。 “神威,【星海坊主】之子啊,今天就是你的偿债之日——” 阿迦叶尚未反应过来,神威的眼神已是一凌,他敏捷地抓起地上的火箭筒——砰! 黑曼巴未有任何动作,骨戒却骤然闪光,庞大的能量轰然爆发,将火箭弹笔直推了回去。 不寒而栗的危机感,在阿迦叶的每一根血管里涌动,恐慌地快要冲出皮肤。 她急急后撤,然而闪电间,重拳轰然如流星划过,贯穿她的腹部。她宛如烤串般插在他的手臂上,但黑曼巴对这残酷的景象没有任何反应,抬腿便将她踢飞出去。 空中,大量的鲜血划出一道弧线,如淋漓的红雨。神威一跃而起,抱住阿迦叶,翻身落地。 阿迦叶瞪大眼睛。 她大张着口,急剧喘息。但她喉中鲜血喷涌不止,气管被血液堵住,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然而,要命的还不仅如此。 贯穿她腹部的伤口宽大深邃,肋骨戳出,内脏破碎,动脉破裂。温热的鲜血止不住地涌出,地面是血红的溪流,化水潭化湖泊又化海洋。 “【代码:L-00】。”毫无感情的声音。 一连串的咔哒声响起,火箭筒们在命令之下上膛完毕,黑黢黢地瞄准了战场的中心。 神威未分出一丝精力去应对火箭筒的威胁。 他充耳不闻逐渐响起的嗡鸣,第一次背向他的战斗本能。他跪在阿迦叶的身侧,用力摁压她的伤口,全神贯注,毫不分心。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阿迦叶,这具柔弱的躯体,怎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液? 黑曼巴盯着战场中心,面无表情。 “【代码:K-99】。” 四十根手指齐声扣下扳机,火箭弹的尾焰漫天,宛如烟花一般坠落。 两只夜兔的身影眼看着就要被吞噬。然而,一声巨响震颤天空,整个血磨盘的天际都开始摇晃抖动。 十道耀眼的雷光劈向他们的周围,以他们为圆心,形成了火热的光栅。热制导的火箭弹纷纷撞了上去,轰然爆破,卷起庞大的烟尘。 当雷光消逝,烟尘散去,神威和阿迦叶别说化为焦炭,就连头发丝也没有断掉一根。 黑曼巴的眼神一暗,即刻再次下达杀戮的指令。 炮火闪亮。但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自虚无显现,腕上银镯卷着噼咔的电流,闪耀着建起圆月般弧形的电磁防护罩。 轰! 火光中,狮鬃般蓬松的头发,在空中飘荡,有如草原落日的余晖,呈现出深沉的金黄。 低沉的喉音慵懒响起,仿佛带着眼泪的哈欠:“很好,赶上了。我亲爱的工资、啊不,亲爱的提督大人,你没受伤吧? 黑曼巴的瞳孔微缩,冰霜的面庞终于破碎,露出了扭曲的愤怒,发出低沉的怒吼。 “阿·伏·兔! [第1卷·血磨盘]第30章【阿伏兔&春雨第一舰队 稍早之前。 距地球100千米的外太空,【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缓缓驶向地球。 旗舰,居住区。 呼噜声一片。昏暗的舱房里,雄性夜兔们赤裸上身,咂吧嘴唇,哼着香甜的梦呓。 在这宁静的黑暗中,刺眼的灯光陡然亮起。尖锐的警报声砸碎了一切,雄性夜兔们猛然坐起。 下铺的脑袋磕上铺,上铺的脑袋磕天花板。呻吟与痛呼快要挤破舷窗,叫骂与皮带的咔哒声交错,脚步哒哒,赶向集合之地。 舰桥。 六米之高的光屏上,布满了各种数字、数据和图表,多层次的监视屏幕显示着的运行状态和各种传感器数据。 “是是,我知道了。”【春雨副提督·阿伏兔】疲惫应着,摁掉通讯。 狮鬃般的头发乱糟糟的,阿伏兔揉了揉充满红血丝的眼睛,转身背向光屏。 在他的面前,七十七只夜兔列队站立。他们漆黑的军装外套皱皱巴巴,黄金的纽扣歪歪斜斜。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汗衫,金属的狗牌松垮挂在胸前。 第一舰队一向军纪严明,是第七师团的骄傲,尤其是旗舰的精英。这副散乱的样子本该好好训上一顿,但是,连续七夜都因为提督的一通电话紧急集合…… 七十七只夜兔的眼睛底下,无不画着浓重的黑眼圈。配合他们白到透明的肌肤,以及夜兔的濒危性,这艘战舰不再像是战舰了,倒更像是星际大熊猫保护基地。 “那个臭小鬼。”阿伏兔拆开一根魔芋般的便携营养膏,一口咬下,毫不在意胡渣沾上碎屑。“时差的重要性,下次一定要好好塞进他的脑袋里……” “337次的失败说教、不,等等。”【情报指挥官·鹤影】拢起绸缎般的长发,随意一扎,露出了鹤一般优雅的脖颈。 他从领口取下金丝圆框眼镜,用丝巾仔细擦拭,然后戴到高挺的鼻梁。雾一般的眼睛锐利起来,他的眼神清冷,仔细念着腕表的光屏。 “我看错了,有关时差的说教,是887次。” 【作战指挥官·夏阳】咧开兴奋的嘴角,洁白的鲨鱼牙清脆碰撞:“再加一次就888了!嘿,挺吉利的数字。对臭小鬼的说教、不,对提督的谏言,就让本大人用这个凑整吧?” 夏阳的肌肉膨胀,右拳击打左掌。他愉快地活动关节,骨节发出咔哒声响。柔顺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仿佛战场的余烬在烈火中飘扬。 在他的身侧,【飞行指挥官·夏泉】打着哈欠,眼角涌出一滴困倦的眼泪:“哥,你忘了,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上次你挨揍、不,和提督切磋的时候,他不是一拳就让你在再生舱里躺了七天七夜?” 夏泉的样貌与夏阳如出一辙。但与他狂气的双胞胎哥哥不同,夏泉仿佛是一只在白天瞌睡的猎鹰,短发松散而无精打采,似乎一直都在追逐睡梦中的猎物。 “呵,你懂什么?看看最近半年的挑战者,七天七夜的再生舱可是最短的记录!”夏阳得意道,冲他发出不屑的鼻音:“夏泉,撸你的飞行操纵杆去,你个工口游戏宅可没有插话的资格!” 夏泉斜睨他一眼:“《死或生》可是正经格斗游戏。你真是,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连工口游戏和格斗游戏都分不清……” “你小子,敢骂我是笨蛋?!” “哈?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是笨蛋——” “现在不就是吗!夏泉,你胆敢侮辱我的一世英名,决斗吧——唔!靠,谁打我、呃,空大人……” 【舰队副司令·空】收回手刀。 他的娃娃脸笑得灿烂,虎牙闪耀的像黑夜里的太阳:“禁·止·舰·内·打·架。多大的人了,破坏公物的话,维修费从你们工资里扣哦~~~” 这对双胞胎一下子噤声了,望天望地躲着他激光般的视线。 阿伏兔的喉中滚出笑音,嗓子沙哑:“想管住他们还是得靠你啊。空,辛苦了。” “您也是,副提督大人。”温热的咖啡递到他的手中,“请打起精神,我相信您的说教总有一天会成功。” “借你吉言。”阿伏兔嗞溜抿着咖啡,“龙啸的情况怎么样?” “司令的话……”空瞥了眼鹤影。 瘦削的雄性夜兔微微点头,修长的手指快速划过光屏,镜片冰冷地反光数据:“再生舱的规定治疗时间,还剩4小时。 “是吗?”阿伏兔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着偷个懒休息一下的,没办法了啊……” 咔哒一声,他放下咖啡杯。 再抬头时,阿伏兔的双眼陡然锐利,鬃毛般的头发飞扬,【春雨·第七师团】的【黄金狮子】终于睡醒,自胸腔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听好,第一舰队的战士!我们的逃家提督,竟然要求我们半小时内赶到地球!我说了交通堵塞航空管制他也不听,真的是无法无天任意妄为!但是,赶不到本月工资就要扣光!所以——” 他咧开嘴角,瞳孔放大,露出獠牙。 “命令:像陨石一样突击!” 浓烈的血腥弥漫战舰。喊杀声,咆哮声,兴奋的嘶吼回荡在战舰里。 夜兔们一改困倦与懒散,跃向岗位,各司其职。就连最无精打采的夏泉,也是亮起眼睛,忍不住用舌去舔舐犬牙。 监视仪前,海量的数据飞过屏幕。鹤影戴上耳机,目不转睛,声线清冷,口齿清晰。 “暗物质反应堆输出稳定,能量充裕。全体战舰,【光盾】展开,隐形模式开启——高度100千米,80千米,50千米,进入地球领空。本舰,关闭第一、第叁推进器。侦测威胁热源:0,未引起地球自卫反应,舰队状态良好。地表反馈:重力9.8,湿度31.1,大气密度1.2,无需额外维生设备。距抵达目标600秒,599秒…… “一切顺利。”空浏览着各项数据,“【地球】,和四年前一样,防空系统还是这么漏洞百出。” 阿伏兔哼笑了下:“空,饶了这颗偏远的乡下星球吧,再抱怨下去,可是会倒霉的哦。” “副提督大人,您那是迷信。” “是吗?我可是有证据的。” 阿伏兔撸起左臂的袖子,露出了底下的机械臂,又侧过脸来,指着他缺失的左耳。 “当年,我不过是抱怨了一句好想快点下班,结果就是这样了。这绝对是诅咒啊诅咒。真是不想再来这个地方。” “……不,说实话这个因果完全无关吧?您尊贵的大脑到底在考虑什么东西?” “我在想,我们提督给出的坐标真是相当奇怪。 “我也这样觉得,看起来不像是在地表,倒像是在地下——等等,这个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再怎么快,你的脑子不是也能跟上来吗?不错啊,空,你宝·刀·未·老·哦。” “……杀了你。”娃娃脸的少年笑得灿烂。 “哼,不用敬语了吗?也是,你的年龄可是比我还要……” 阿伏兔狡猾一笑,避开了关键的怒点,转向光屏,一秒正色。 “鹤影,放出探测器,垂直辐射坐标半径100米,捕捉深层影像。” 鹤影点头,摁下控制台上的按钮:“预计30秒后建立影像传输通道——信号接收,深层解析,开始分辨率降噪——” 模糊的画面出现在巨大的光屏上。 夜兔们一开始还困惑不解,但随着影像愈发清晰,几乎所有的夜兔都睁大了眼睛。 雌性夜兔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双眼空洞,口中不断涌出血液,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肋骨戳出,即使再怎样摁压,也无法阻止血液的喷涌。 她的气管含着血,断断续续地喘息。而战舰上的呼吸,也随着她的痛苦逐渐加重。 雄性夜兔们浑身颤抖,双眼赤红,犬牙噌得冒出,尖利的咆哮不绝于耳,有如看到同伴受伤的疯狂狼群,只有阿伏兔还保持着冷漠的表情。 他扫了眼发狂的部下们,望着光屏眯起眼睛:“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 “是谁,竟敢把她伤成这样!”愤怒的长嚎。 夏阳的指甲握得嵌进肉里,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淌下,滴答落到地面。他的瞳孔燃烧,竟是向身边的夜兔挥拳。 若不是夏泉一跃而起,及时擒住他的手臂,将他摁压在地,他这发疯的样子,怕是要把所有在场的夜兔都撕得粉碎。 “哥,冷静!两年了,第一舰队没有任何夜兔接触过她,甚至不知道她在地球!” “副提督大人。”鹤影摘掉耳机,他站起来,眼底一片阴云,“目标半径100米内探测到四十个热源,97%的可能性携带重型热武器。我建议应急部队使用紧急瞬移——” “驳回。”阿伏兔说,“那项技术太不成熟,远距离瞬移只有指挥官的肉体能勉强承受。即使是龙啸,滥用也会躺进再生舱。春雨不值得为了【夜兔之耻】牺牲宝贵的战斗力——” 嘎吱。他的机械臂被少年的手抓得死紧。 “阿·伏·兔。”空的双眼通红,一字一顿,“这不是为了【夜兔之耻】,而是为了神威的安全。” “呵,我们的提督大人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还有,空,你忘记敬语了。” “敬语?那种事怎样都好——” “脑袋转太慢了!”阿伏兔拧住空的手腕,趁他分神之际,将他过肩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咽喉,“你只在冲动时会不用敬语。而冲动的指挥官,绝对不会【胜利】。” 强大的武力压制,使舰内一片寂静。拳头是最有力的说服。阿伏兔扫视过去,无人敢和他对上眼睛。 “哼,即使失去了一条手臂,我也还宝刀未老么。”他抬起脚来,居高临下地轻轻踢他,“别装死,冷静了就站起来。” 说完,他便转身,在控制台前摁下几个操作按键。 舰桥内的顶盖隆隆打开,一个军备箱像飞机的氧气面罩一样掉下打开,里面捆绑着整齐的武器与弹药。 闪亮的金属咔哒碰撞。手榴弹飞速挂在腰间,弹链缠在胸前,银镯套在腕上。 空看着他的动作,瞳孔一震:“阿伏兔,不,副提督大人,你难道要亲自——” “没办法啊,这就是笨蛋的部下的命运。哎,我就说会倒霉……” 军备箱上,写着【臭小鬼擦屁股专用】八个大字。 阿伏兔以老兵的神速武装自己,他一边盯着光屏,一边下达指令。 “鹤影,立刻以提督的坐标为圆心,半径十米打出【雷霆】。等我数到叁,再对我启动紧急瞬移。然后,空,10秒以内给我把龙啸叫醒。” ━━━━ 医疗区。 数个巨大的再生舱斜卧在地,宛如墓碑安静伫立。玻璃舱盖透露着微弱的蓝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雄性夜兔赤身裸体,躺在透明的液体里。他的黑发浓密卷翘,如同在魔咒下沉睡的古希腊英雄。 他的身躯是大自然的杰作,背部宽广而厚实,肩膀线条分明,每一根肌肉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在他的身体上交织成坚固的铠甲。 他的肌肉时而舒展,时而紧绷,宛如江河的流水,坚韧而充满力量,在他体表刻画出精美的画卷。 这是任何夜兔都梦寐以求的完美躯体。然而,即便拥有了这份强大,他的表情也并不安宁。 睡梦中,他的眼皮微微颤抖,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在与梦魇搏斗。 嘈杂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渐渐迫近,透过舱壁传入他的意识,令他的眉头愈发拧紧。 按钮被按下,透明的液体渐渐下降,舱盖发出嗡鸣声,缓缓掀起。 “司令,司令!龙啸——可恶、快醒醒!”焦急的声音拍打他的脸颊。 但即便他的脸颊已被拍得微微发热,他的意识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无法苏醒。 一声叹息,微弱的声音附在他的耳畔,如同一缕微风。 “醒来,龙啸,我们需要你去拯救【夜兔之耻】。” 睫毛轻扇,神祇一般的雄性夜兔,睁开了黄金的双眼。 [第1卷·血磨盘]第31章眉心朱砂血,夜兔战魂 血磨盘,地面。 炮火如雨,狂轰滥炸着战场的核心区域。 神威的手掌紧紧摁压阿迦叶的伤口。雷光闪烁,电磁防护罩呈圆月般的柔和弧形,坚实地笼罩着他们。 “咳、痛死了!远距离瞬移果然还是太勉强了……”鲜血从阿伏兔的耳朵里流出来,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得意地看着炮火被电磁防护罩挡下。 他晃了晃腕上不断闪耀的银镯,向炮火袭来的方向竖起中指:“你们这些落后的热武器、连伽马-X级的爆炸能量都达不到的垃圾,能给我突破【圆月】的话,就试试看啊!” “阿伏兔!!!”黑曼巴的怒吼声如利刃刺破战场,命令像炮弹一般从他口中射出。 “熟人?”神威问。 “不,完全不认识。”阿伏兔答着,却也眯起眼睛,“但是,这种火一样的愤怒,冰一样的憎恨……呵!” 阿伏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一种毁灭一切的杀意缭绕他的尖牙:“【冰鬼】,好久不见啊!” 神威的脑海中,划过灰狼的痞气笑脸。 电信号控制。【芯脑】,号称绝对安全的植入式通讯设备,在黑科技的辅助下,仍然存在被黑客入侵的可能。只要找到后门,不仅关键数据会泄露,甚至连肉体也会被操控。 这项技术极为恐怖,但是,也有弱点。 “只要撑过五分钟……” “五分钟?不要小瞧那个老太婆了。”阿伏兔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尖一般锋利,“那个纵欲的变态控制狂,直到把他榨干为止都不会停。” “这样。”神威目光凝在阿迦叶急促喘息的面庞,“只能,杀掉了吗……” “嗯?杀掉不是第一选项吗?手下留情可不像你啊。” “我不会手下留情。但是,约定……不,稍微有点惜才而已。”他喃喃着,视线终于从阿迦叶移开,转向阿伏兔,“医疗班什么时候到?” “最先问的居然是医疗班?嘛,第一舰队刚刚已经全体硬着陆了。地面部队的突击由龙啸亲自指挥,前锋是夏阳。医疗班至少要等到他们确认进路安全才能过来。” “还要几分钟?” 阿伏兔瞥了他眼:“提督,这不像你啊,竟然会问这种问题。这么混乱的战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几·分·钟?”神威的声音散发寒气,澈蓝的双眼里,似有暴风雪呼啸。 阿伏兔的眉抖了下,余光掠过躺在血泊中的阿迦叶。 雌性夜兔的呼吸愈发微弱,翡翠般的眸子渐渐失去神采,其间闪烁着的唯一光芒,似是倒影着死神的镰刀。 阿伏兔的眼神晦暗不明:“你在担心她?这么说,难道你也——嘁,夜兔的命运,还真是残酷啊……” 一瞬,神威的脸上滑过了少年人的怔愣,继而又蹙起眉来。 “不,我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他自以为这回答是坚决又冷静。然而他用力摁压她伤口的手掌,还是出卖了他。 “神、威……”神志不清的声音,急促的呼吸,喉中喷涌着大片大片的鲜血。 “迷惘的家伙、会死掉。不要、担心我。我的性命、属于你。【夜兔之耻】、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我、不会死,所以…… 黏着鲜血的手指,缓缓从地上抬起。 拇指颤抖,将鲜血竖直抹在他的眉心,仿佛胜利女神,在战士出征前,赐予不败的神圣祝福。 “去、吧,神威……” 阿迦叶颤抖着上扬嘴角。那么怕痛的她,总是哭喊的她,却在这剧痛之中,竭力露出灿烂的笑来。 呼吸渐弱,眼皮阖上,手臂软软滑下。 神威望着她。 滴滴的通讯声响起,他松开摁压伤口的手掌,站起来。 “嗯,没错。那家酒吧叫血磨盘,暗号是芝麻开门。不,不要伤害那个【神火】的矮人,禁止伤害血磨盘的一般居民。僵尸一样的怪物可以杀,主要目标的影像现在传输给你——七分钟吗?叁分钟赶到就给你加薪——真可靠啊,龙啸。那么,待会儿见。” 神威挂掉通讯,最后看了阿迦叶一眼,向炮火转身。 指尖鲜血粘腻,眉心朱砂发烫。 一直笑着战斗的神威,第一次在战场上冰霜满面。 步伐向前,足下仿佛每踩一步,地面都要绽开冰莲。赤艳蝎辫飞扬,如同寒冬中炽烈燃烧的火焰。 阿伏兔撑着【圆月】,抵御着炮火的攻击:“喂喂,笨蛋提督,你在做什么啊?该不会是想突破那个密集的弹幕?龙啸不是马上就到了吗?住手吧,会死的!至少让我和你一起——” “命令:待机。” 澈蓝的眼瞳毫无感情,笔直盯着火光中的那道身影,喉中发出恐怖的嘶吼。 “这是我的猎物,谁也不准抢走!” ━━━━ 硝烟和火光中,神威早已将碍事的衣物甩到一边。他背部的肌肉宛如山川般壮丽,仿佛是火神亲自捶打淬炼。 杀意肆虐。在他的周围,敌人理所当然地崩溃,神威仿佛就是毁灭其本身。 他双眼冷若冰霜,动作有如夜空中的闪电。 每一次的挥拳,每一次的踢击,都如同一次天地的撕裂,肌肉爆发出如火山喷发般的恐怖力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一场毁灭的狂风暴雨,将敌人击飞,摧枯拉朽。 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他的身上,沿着那坚韧的肌纹流淌,交织成浑然天成的诡秘图腾。这些鲜血的纹路仿佛是远古的印记,召唤天魔邪神从血池复苏,命令死神跳起收割灵魂的舞蹈。 烈火纷飞,余烬飘散。 倒塌的建筑废墟之上,【作战指挥官·夏阳】脚踩挣扎着的实验体,咔哒掀起防风镜,搭棚眺望:“那个臭小鬼,兴奋过头了吧?麻烦了,现在过去,一定会被杀掉。司令,怎么办?” 【第一舰队司令·龙啸】遥望战场,黄金瞳仁如同两颗冬夜的星辰,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他身着碳钢的贴身铠甲,除了胸口贴着的白圆的生体监测外,再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纯粹得仿佛是黑夜本身化作的一柄利剑。 身后,实验体向他扑来,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直接抬拳挥臂。 砰!实验体的头颅被他的拳头撞击,发出一声恐怖的爆裂声。然而,这声音并非仅仅来自于头骨的碎裂,而是来自于它全身的崩溃瓦解。 一记普通的出拳,打飞打裂都是还在自然规律之内。但这只实验体,却好像是被黑洞吞噬一般,如同流沙般化为无数细小的颗粒,随风飘扬而去。 这凌驾于自然规律之上的恐怖力量,使所有的夜兔都只能安静仰望。 “清除外围杂兵,任何人不准接近提督的猎物。”龙啸的眼神冷酷坚定,宛如黑夜中的不动摇之星,如不可侵犯的神祇般下达指令。 “那么,【夜兔之耻】、不,”夏阳一顿,眼神暗了几分,偏过头去,“副提督那边呢? 有一瞬,龙啸的气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神祇消失了。那灿星般的眸中,闪烁着犹豫的光,仿佛迷失在无边黑夜中的一匹野兽。 “……进路安全了吗?” 夏阳听着耳侧的通讯:“第一小队清理得差不多了,就剩几个杂兵。” “好,我亲自护送医疗班过去。夏阳,你去支援提督。”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啪沙地消失于虚无,徒留夏阳一愣,露出烦躁的表情。 “又用瞬移?植入了【瞬移芯片】了不起啊,真是不要命了——嘁,我担心他干嘛?尽把麻烦事丢给我,好玩的都留给自己!” 夏阳松开脚下踩着的实验体,泄愤般将它踢飞出去:“总有一天要找你算账,但是,现在——” “想死的都跟我来!” 夏阳大喊着跃向战场,他的部下们均是翻了个白眼,如狼群一般跟在他的后面。 ━━━━ 神威的挥拳仿佛是一口丧钟,每一次的撞击都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结束。 血雾笼罩着整个战场,又在寒霜之气下凝成血滴,落在地面上溅起斑斑血迹。 神威的战斗不是战斗,而是一场血腥的屠宰,残忍无情。 浓烈的杀意自他的身上弥漫,如电钻般在实验体间开出一条血路,向那冰冷的身影挥动毁灭之拳。 冰鬼一动不动,手上骨白的戒指闪耀光芒。 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挥舞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住。手臂再怎样凸起青筋,也无法前进一分。 强大的力量从拳与波纹的交接之处爆发,将神威自己的力量反弹回来。 轰隆——巨响震耳欲聋,烟尘四散飞扬。 神威被炸飞出去,但他保持住了平衡,在半空中如飞燕般翻身落地。 【X力场】。 血液鲜红,顺着神威的嘴角滴落。他的右臂已经扭曲到不成人形,淤血狰狞地爬满了雪白的皮肤。 这是即便夜兔也会哀嚎的伤。然而,神威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甚至连自己的伤也未曾瞥上一眼。 那澈蓝的双眼始终死死锁定前方的敌人,决然而冷酷,如同在雨林中蛰伏的猎豹,无论狂风暴雨怎样拍打,都丝毫不会动摇。 嘹亮的声音划破了战场。 “喂提督,你也有觉得棘手的时候啊——怎样,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坍塌的建筑顶端,烈火的背景下,夏阳的发丝在余烬中飘扬。 他咧着一口鲨鱼牙,单脚踏着凸起的石块,自高空扔下一只实验体。 砰,地面血肉飞溅。 随着这声响动,围绕着战场的建筑废墟上,走出数个黑影。 第一舰队的夜兔们黑压压的,将战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夏阳抬起手臂。 上膛声整齐划一,上百只雄性夜兔举起颜色各异的枪伞,将闪着寒光的枪口对准了胆敢将【夜兔之耻】、不,胆敢将他们崇敬的提督、将他们第七师团的骄傲,伤之至此的敌人。 “滚开,这是我的猎物。”神威未给他的部下们一眼,双眼紧紧锁着冰鬼。 夏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抱怨脱口而出:“看看情况,石头脑袋的臭小鬼。我们没教过你吗?不该逞强的时候就别逞强——” “夏阳,工资不想要了吗?” “噫!咳,反正最近生意不景气,也就够点饭钱。这个月去找副提督蹭饭好了。他可不忍心看我饿死——当然,这也是在我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提督送死的前提下——” 他眯眼打量冰鬼,对方那冰霜般的面庞,忽地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夏阳的瞳孔猛地一缩,大喊:“第二第叁小队,射击——” 子弹砰砰作响,却全被无形的X力场拦截下来。 然后,地动山摇。 冰鬼脚下的地面陡然升起,冰川散发着寒气,将她高高托举在空中。 大地龟裂,如同打开地狱之门。刺鼻的硫磺充斥着空气,岩浆在冰鬼的脚下沸腾,发出隆隆的咆哮。 地下实验室内,混乱一片。刺眼的红光充斥走廊,警报声尖锐地滴滴作响。 玻璃罐里,维生的透明液体缓缓降下。形状迥异的实验体们,睁开赤红的眼睛,大张口器,发出刺耳的咆哮。 噼咔噼咔噼咔,哗啦!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罐碎裂。 岩浆之上,实验体们的尖爪攀着冰川,有如厉鬼从地狱中爬出,肆虐于血磨盘的大地。 冰鬼轻蔑笑着,黑发如毒蛇狂乱。她仰天伸出双手,唇舌微动,仿佛神话传说中的美杜莎,祈求神明向大地降下诅咒。 “【代码:K-100DestroyAll】——” [第1卷·血磨盘]第32章谁都不喜欢自己的黑历 血磨盘,地下实验室。 蝎针一拳揍上灰狼的面颊。 灰狼不稳地摔坐在地,呆了会儿,猛然抱紧自己,微颤着甩头:“靠,这种级别的口令也太变态了吧?竟然连我都被影响了!” 蝎针伸手把他拉起来,眉头紧紧蹙起:“鲲,病毒的传输中断了吗?” 灰狼摆摆手。【情报屋·白伞】的首领,鲲,此时正通过入侵【芯脑】,以电信号控制着沐恩。 “放心,你们的钱不会打水漂。传输进度已经86.6%了。再过五分钟,口令迭加率就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倒是你,这个病毒是以你为信号中心构建的。那个恐怖的数据传输量……说实话,你的脑浆没有炸飞出来,我还真是挺惊讶。” “这只是万级的脑波传输而已。”蝎针摇摇头,不甚在意,“【月蝎】的战士都受过训练,我高峰时的指挥数据是千万起步。” 鲲眯起眼睛:“千万……我怎么记得,【月蝎】对外公开的现役总兵力,也就两千万?” 蝎针愣了下,喃喃着:“裁军了?为什么——”他一顿,注意鲲投来的深邃注视,“怎么了?” “你,完全自爆了啊。没关系吗?我可是【白伞】哦。钱一收嘴巴一张,你们【月蝎】的皇帝陛下,绝对会兴高采烈地派杀手过来,然后——” “银狼会哭。” “啊?” 蝎针的脸上是狡猾的笑意:“银狼的悲伤,你有自信化解吗?” 鲲看了他两秒,连骂了几句夜兔的脏话:“你这摄政王还真不是白当的。” 蝎针自嘲地轻笑了下,摇摇头:“过眼云烟毋需在意,此时此刻才当珍惜。” 他的视线转移,扫视着地下实验室的一片狼藉,眉间染上忧虑:“黑曼巴竟然有那种级别的口令……银狼在战斗,她会受伤,说不定,一不小心就——” 他停下了,没能将可怕的词说出口。他稍稍仰头,望着破碎的天花板,捏紧了拳头,似是想要跳到地面上去。 “忍住。”鲲说,“病毒传输还没有结束,你要是死了,所有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知道。”蝎针说,拳头却是愈发捏紧。 鲲看他这样,终是叹了口气。他拍拍他的肩:“放轻松,绷得太紧要断掉的——对了,刚刚,第一次巨响,天空都要裂开的那声,有听到吗?” 蝎针微微点头。 鲲哼笑一声:“我打包票,那是【春雨】。具体点的话,他们十二个师团里,愿意追着他们的逃家提督到地球来的家伙,也就只有神威直属的【第七师团·夜兔部队】了。” “虽然不知道是第七师团麾下哪一支舰队,但是,那个乱来的硬着陆,除了【第一舰队】以外,可找不出这样疯的家伙了。嘛,如果来的是他们的话,你就放一百个心,夜兔之耻绝对不会有事。” 蝎针微微蹙眉:“为什么?” “嗯?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第一舰队的每一个家伙,可都对她——”鲲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怎么,这部分的情报要付费解锁吗?” “不,怎么说呢、这个关系到夜兔一族的面子问题,我可不想被一群好战的疯子追杀,所以,抱歉,那是非卖品——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为了保护她,第一舰队的雄性夜兔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保护她?为什么?”蝎针沉吟半秒,血瞳忽然划过闪电。他僵在原地:“难道说,他们都对她启动了【求偶程式】?” 鲲的眉抖了下,使劲眨着眼睛:“这可是你自己推理的啊,我可什么也没说——啧,你不知道聪明过头的家伙都是短命鬼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蝎针喃喃着,面色相当难看,“夜兔的求偶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星际舰队最低规格,也是五百单位起步。战斗、交配,那些雄性,他们对银狼——” “打住。”鲲说,他的表情也是一阴,不过却比蝎针稍好一些,“你不是夜兔,不懂的事就不要乱讲。求偶这个本能,我们自己确实是很难控制,但也仅仅限于被刺激到的时候。” “气味、影像、声音,没有这些的时候,夜兔99%的时间都不会考虑求偶,我们对战斗和吃饭更感兴趣。而且,即使某只夜兔无法在那1%的时间控制自己,相互制约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舰队的那群家伙,一开始确实是很乱来。但很快,他们的高层就反应过来,盯得可紧了。影像传播不必说,连名字的提及也都是极为小心。现在他们和她更像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只会远远地守着,谁也不会靠近。” 说到这儿,鲲顿了下,脸上划过一抹骄傲的笑。 “哼,瞧瞧那些被下半身牵着走的傻瓜,我们白伞的控制力可要强多了~” 他自鸣得意着,似是完全忘记自己在初遇阿迦叶时,对她展开了怎样激烈的求爱。 于是蝎针毫不留情:“你之前就把银狼弄伤了。她很痛,一点也不舒服。” 鲲的脸腾得红起来,辩解道:“我那已经相当克制了好吗?你是不知道有些夜兔对她做了什么事、呃。” 他及时闭嘴,小心翼翼地瞄着蝎针,担心这会激起他的怒意。然而,蝎针只是面色沉了几分。 “黑曼巴……”他喃喃道。 “血磨盘的领主?他难道也对她、”鲲的眼皮一跳,摇头叹息,“又一只夜兔被诅咒了啊……” “诅咒?” “是啊。接触过她,却没有对她启动【求偶程式】的雄性夜兔,我目前也就知道一只而已。我那酒友对她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冷漠。不过,嘛,他的情况特殊,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说,要是他对着她也能硬起来……” 鲲打了个寒颤,猛烈摇头:“罪过罪过,祸从口出,咒人要挨雷劈的……” 蝎针投来疑惑的视线,鲲轻咳两声。 “这个先不管。我那酒友也算是春雨的高层,这次应该也过来了,现在估计正在给臭小鬼擦屁股,忙得焦头烂额吧。” 鲲幸灾乐祸地笑了下:“嘛,虽说那家伙大概没心思管她,但他超顾全大局的,待会儿我打个电话过去,如果知道了病毒的事,他应该也会特别关照一下——咳咳!” “通讯到极限了吗?”蝎针问。 鲲顿了下,似在感受什么,点了点头:“再继续下去,沐恩的自我意识就危险了。这孩子,真是很努力了,能撑这么久……” 他喃喃着,最后看了眼蝎针,眨眨眼:“亲如果满意这次服务的话,不要忘记给五星好评~至于她的事,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别说第一舰队的夜兔会保护她,就算他们都死绝了,不是也有病毒这层保险在?她就算伤得再怎么重,喊两句话的力气,也总该是有的……” ━━━━ 血磨盘,地面战场。 地震的冲击让夜兔们短暂地陷入了混乱,但很快,一声响彻战场的嘶吼,立刻重振了部队的士气。 “【目之所及,皆为领土!吾等荣耀,浴血战场!】” 火光中,赤艳蝎辫飞扬。夜兔的箴言古语,自神威的胸膛雄浑爆破。他的气息染血,有如死神狩猎;他的双眼赤红,有如天魔邪神亲临人间。 夜兔们从喉中发出咆哮,无不兴奋地颤着身躯,露出了嗜血的犬牙。他们紧跟着崇敬的提督,奋不顾身地杀向敌人,斗志甚至比之前升得还高。 然而,那些从地底涌出来的怪物,简直就像汹涌澎湃的黑色海洋。这些不死的家伙们即使被斩下头颅,也仍然张着一口利齿,凶狠地咬向夜兔们的咽喉。 高耸的冰川之上,站立着怪物的首领。冰鬼的表情冷漠,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着这个战场。 神威几次抓住间隙飞身攻去,但每一拳每一脚每一颗子弹,都被那坚不可摧的X力场挡下。 【圆月】,电磁防护罩内。 狮鬃般的头发随着火炮的轰鸣而飘扬,阿伏兔腕上银镯闪耀,遥望血肉纷飞的战场。 “那个臭老太婆,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说,【他】就在这里?不,那个之后再说,现在应该看着眼前的胜利……” 阿伏兔喃喃着,摸着下巴的胡渣:“就算能突破那个力场杀掉头头,那些怪物应该也还会继续执行命令。嘁,有什么方法……” 急促的通讯声响起,阿伏兔瞥了眼腕表,眉头紧锁,摁下接听。 “你打来干嘛?想喝酒给我另外挑个时间,我现在可是忙得、”他话音一顿,目光陡然锐利,“你这混蛋,10秒以内给我解释清楚!” 低低的声音简短解释着,阿伏兔越听,面色越发难看,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后。 那里,白袍匆匆,维生的医疗仪器挤了一堆,地面线路错综复杂。数个电极和管线缠绕着雌性夜兔的赤裸身躯,第一舰队的医疗兵们戴着口罩与橡胶手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治疗。 “心率增快,血压下降,出血量达21.3%。立即给予麻醉,建立静脉液路,接入无创呼吸机……” 针管插进阿迦叶的手臂,殷红的鲜血从血袋中流进血管。两条透明胶管插进阿迦叶的喉咙。一条排出堵塞的血液,另一条连接医疗气泵。气泵内活塞上下运动,辅助她的呼吸,成为了她的人工肺。 紫外光微热,啪得照了她腹部的洞口两秒。消毒、止血与清创过后,透明的凝胶物质被小心地填补进去。 夜兔们的动作已是快到出现残影,但在这短短10分钟的手术中,血袋也仍是空了换换了空。随着血袋的渐少,医疗兵的神情也是愈发绷紧。 “血氧浓度仍在下降。血袋不够了,谁去叫他们送过来!”“已经去叫了,但是现在这个出血量,啧,来不及了!” “来得及。”低沉的声音。 【第一舰队司令·龙啸】轰然打碎一只实验体,抹掉脸上的星点鲜血。 他黄金的双眼如星,如神祇一般,面容冷峻:“坐标报给我,我瞬移去取。” “驳回。”冰一样的命令,阿伏兔摁掉通讯,“龙啸,你不要命了。” 龙啸的眉微不可见地抖了下:“夏泉或鹤影也可以,他们在舰队留驻,只需要单次瞬移——” “驳回。你想杀了他们吗?植入了【瞬移芯片】的你,应该最清楚远距离瞬移对身体有多大伤害。” 龙啸的眉再次一抖,唇下隐隐露出尖牙:“那么,我的血液——” “驳回。这是战力浪费。” “副提督,这仅仅是一点血液而已,根本不会——” “驳回驳回驳回。”阿伏兔不耐烦地挥着手,“到底要说几次你才听得懂。【夜兔之耻】不值得春雨浪费任何资源,肯治疗她也是看在提督的面子上,已经格外开恩了。” 他直视他的双眼:“龙啸,不要把你那腐肉一样的罪恶感扯进战场里。” 黄金的瞳孔陡然闪耀,龙啸的喉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阿·伏·兔!” 杀意碰撞,毁灭之拳轰然袭来,阿伏兔侧身躲避,从喉中滚出笑音。 “呵,这脾气。”他摇着头,发出一声叹息,然后神色忽地一震,瞪着龙啸的身后:“咦,你醒了?” 龙啸的瞳孔缩小,本能地回头。然而,就在他分心的刹那,一根手指,却摁上了他的胸口,稳准地点着那白圆的生体监测仪。 啪的细小一声,生体监测仪的背面,伸出细小的针管。尖亮的针头无声地戳进皮肤,极快地推入绿色的药液。 龙啸难以置信地回头:“阿伏兔,你——” 他目光如炬,杀向那只狡猾的雄性夜兔,拳风卷着粉碎一切的愤怒袭去——骨节却在离阿伏兔鼻尖一寸时,停下了。 砰的一声,龙啸倒在了地上。 阿伏兔居高临下:“说过多少次了,冲动的指挥官,绝对不会【胜利】。” 寂静。 医疗兵犹豫着开口:“那个、副提督大人,血袋…… “这里不就站着一个吗?”阿伏兔说。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伸出肌肉虬扎的手臂:“【春雨】不应该为【夜兔之耻】浪费战力,但是,我这算不上战力的老兔子就无所谓了。” ━━━━ 透明的管道连接着阿伏兔与阿迦叶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流淌,强大的生命力从雄性夜兔涌进雌性夜兔的身体里。 阿伏兔嘴唇苍白,坐在地上,对着腕表通讯。 “辛苦你了,夏阳。龙啸不在,地面战场的指挥就靠你了。我再重复一遍,不要恋战,以牵制和防守为主,那些实验体可不值得夜兔送命——提督那边的大将战呢?” 他顿了下,仔细听着通讯的汇报:“果然,暴力突破没用吗?别担心,秘密兵器马上就到,再撑一会儿——嗯,敬祝武运昌隆。” 阿伏兔挂掉通讯,缓缓吐了一口气,侧脸凝望着阿迦叶。 “她还要多久才能醒?”他问道。 医疗兵犹豫着,摇摇头:“体征虽然稳定了,但至少不是今天……” “这样。”阿伏兔说。 他将右臂歇在曲起的膝盖上,头枕着臂弯。 机械制成的左臂缓缓垂下,轻柔地捋着黏在她鬓角的发丝。细如蚕丝的银发在金属的指尖上滑动,仿佛是纺锤在织着命运的丝线。 冰凉的金属贴在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如同微风拂过花瓣一般,轻轻顺着她的下颌线下滑,停在她的咽喉上方。 她的脉搏若有若无,脆弱得仿佛是一块嫩豆腐,稍稍用力就会碎在他的指尖。 这位一直对【夜兔之耻】冷漠至极的【春雨·副提督】,此刻的眼神却流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 然后,他闭上眼睛,沉静地呼吸了两次,再睁眼时,他便又是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黄金狮子】了。 “她必须现在醒来。给她注射兴奋剂。” [第1卷·血磨盘]第33章【最终决战】性和暴力 针管扎进嫩白的皮肤,透明的兴奋剂缓缓推入血管。 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拉开窗帘一般,露出了翡翠般的瞳孔,慢慢聚焦。 “能站起来吗?”低沉的声音,模糊得好像雾气。 手指一抖,雌性夜兔宛如被电击一般,皮肤颤抖,似乎每一根肌腱都在噼咔断裂。 “这样啊。那么,要止痛剂吗?” 她连点头都做不到,唇好似在风雪中颤抖的玫瑰,连吐出微弱的呻吟,都好似要耗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 “我知道了。” 针管再次扎进她的手臂,药液流淌,她身躯的颤动慢慢停下,呼吸平稳了些,却仍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唉……”一声叹息。 雄性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膝下,将她横抱起来,展开【圆月】,在战场的火光中疾驰跳跃。 机械臂的冰凉让阿迦叶抖了下。她的瞳孔微微睁大,竟是缓缓抬起无力的手,指尖触摸那陌生之物。 “机械……为什么……” “四年前的倒霉事了。嘛,简而言之,是给臭小鬼擦屁股的回报。” “再生……” “哼,你以为我有的选吗?部下不省心,上司也不省心。我这【春雨】的副提督要是在再生舱里躺上半年,醒来的时候说不定宇宙都毁灭了。” “副提督……你、升职了啊。” “遗憾的是工资没涨。不,最近生意不景气,算上通货膨胀反而是降了。” “辛苦了……”阿迦叶轻声呢喃。她倚在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我很高兴见到你,哥哥……” 雌性夜兔的吐白柔情似水,如同微风拂过樱花。 然而,阿伏兔的气息却陡然冷了下来:“【夜兔之耻】,你很清楚,你没有家人。还是说,你忘了你的手上沾着谁的鲜血?” 他的声音仿若寒风,将这朵白梅吹得浑身战栗。 她的碧眼中满是恐惧:“对、对不起,阿伏兔……” 阿伏兔的身躯颤了下,抱着她的动作用力了几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雌性夜兔的手指颤抖,不自觉地捏紧他的衣物,低下头来:“我知道。但是、果然还是、对不起……” “……笨蛋。” ━━━━ 炮火纷飞,在阿迦叶与阿伏兔周围炸开。 狂风卷起雌性夜兔的银发,她鼻尖微动,嗅着刺鼻的硝烟,眼中的脆弱渐渐消失,碧眼锋芒毕露,其中闪烁着战士的坚毅。 “终于清醒了吗?”春雨的副提督低低哼了声,视线穿过怪物横行的战场,遥望着他唯一的目标。 高耸的冰川之上,密集的炮火轰炸着怪物们的首领,响着极为可怖的震响。然而,那冰一样的身影却并未挪动一分,仅仅是伸手张开力场,手上骨戒闪耀,双眼冰冷,没有一丝动摇。 “黑曼巴……”阿迦叶喃喃着,眼中划过一丝痛色,“为什么你要、明明,我们约好了的……” 阿伏兔眯起眼睛:“黑曼巴?现在操控着那具身体的【那个】,印象里可不叫这个名字啊。” 阿迦叶愣了下:“操控?啊,沐恩……黑曼巴他、没事吧?” “你怎么还有时间担心敌人。”阿伏兔一顿,在她恳求的视线中叹息一声,“现在还好,不过再拖下去,他的自我意识会被完全碾碎。” “碾碎……”阿迦叶的瞳孔陡然缩小,咬紧下唇,“不行,他好不容易才、一定,要救他。阿伏兔、再快点……” “嗯?你在命令我? “那、那个,我……” 阿迦叶碧眼染上恐惧,阿伏兔却低低笑了下。 “开玩笑的。”他说,“现在越快赶过去越好。这个距离,瞬移本来也OK,但就你现在这副身体,哼,会噗得碎成渣吧。” 他一顿:“你要是现在死掉的话,麻烦就大了了。” “麻烦?”阿迦叶脸上的惧色渐渐退去,露出了几分困惑。 “鲲把你们原来的计划和我说了,其实也不坏。” “鲲?你们是熟人?” “酒友而已。” “这样啊……”阿迦叶喃喃着,精神了一些。她偷偷瞄着阿伏兔,露出了几分试探:“那个、我们的计划,果然很不错吧?” 他微微点头。阿迦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许多,像得到夸奖的小孩,神采飞扬。 “这个计划,是大家一起商量的哦。黑曼巴,他是血磨盘的领主,大家敬爱的【先驱】。但是,他以前有次生气的时候,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最近,他又……”她的神色露出了几分哀伤,很快又摇摇头。 “再这样下去,血磨盘会被毁掉。所以,神威说,现在就该挑衅他,让他超级生气。然后,如果黑曼巴能控制住自己就太好了。不能的话,【先驱】这个信仰,就会因为他对血磨盘的大肆破坏、在领民心中死掉。” “我很担心血磨盘,但蝎针也支持神威,说问题还是早点爆发出来,早点解决掉比较好。而且,我们会提前疏散领民。就算领民不肯疏散的话,在神威牵制黑曼巴的时候,我们也会过去救援。” “和黑曼巴的战斗的话,神威说,他一定会用实验体。虽说单个实验体的战力绝对比不上夜兔,但要是用了人海战术,还是有点麻烦。所以,我们就请鲲制作了病毒。 “鲲说,他虽然无法删除黑曼巴的声纹,但可以把我的声纹添加进去。沐恩自告奋勇,愿意被鲲用电信号控制。然后,由鲲操作,将蝎针作为信号中心,把病毒、也就是控制权限,扩散到所有的实验体。”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用口令制约实验体。然后,趁他们的僵直间隙,神威就会用压倒性的力量去阻止黑曼巴。再之后,就是胜利。” 她说着,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在她讲述时,阿伏兔尽管已经听过一遍转述了,却仍是认真聆听,未发一言,直到确认她说完了,他才点头下了结语。 “的确是不错的计划——”他说道,见她笑意更灿,话锋一转,“当然,是对笨蛋而言。” “哎?”阿迦叶僵了下。 “啊啊,怎么说呢,不愧是笨蛋想出来的笨蛋计划,简直漏洞百出。不说别的,光从那个挑衅开始就——真是,给臭小鬼擦屁股的霉运,我是一生都避不开了吗……”他自言自语着,转向有些失落的阿迦叶。 “太天真了。”他教训道,“不要小瞧战场,战况可是瞬息万变。你们想的挺好,但是,没有预料到【冰鬼】会出现吧?” “……冰鬼?” “对面的大将。一个臭老太婆。那具身体,叫黑曼巴是吧?现在就被她控制着。 “控制……”阿迦叶的眼神暗淡了些。 “电信号控制、洗脑术、【X力场】、高级口令……那个老太婆简直就是一座堡垒啊堡垒。”阿伏兔说着,见她灰暗到极点的样子,也语气稍松,“嘛,虽说她可不是你们这种小年轻能对付的,但是,既然我站在这个战场,哼!” “黑科技又怎样,越先进越安心?笑话!我会让那个变态老太婆明白,什么叫Simpleisbest!”他的喉中滚出一声森寒的冷笑,“别太沮丧了。就像你无法预料到冰鬼的出现,冰鬼也有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无法预料……”阿迦叶的眼睛稍亮,“啊,是神威吗?” “怎么会?那个笨蛋的行动,我用膝盖都能想到,更别说那个老太婆了。” “那么,是你?” “呵,冰鬼想杀我,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啊,我知道了,是【春雨】吗?” “【春雨】与神威同在。她既然知道神威在这里,自然已经做好了大规模遭遇战的准备。” “唔……”阿迦叶词穷了,绞尽脑汁。 阿伏兔哂笑了下:“你啊,真的是个笨蛋。提示: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把你带到战场来的。” “咦?” “秘密兵器,是你啊,【夜兔之耻】。” 阿迦叶呆住了。她窝在阿伏兔的怀中,仰望着他愉悦的笑脸,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隆隆的脚步声,黑压压的实验体们包围了他们。 阿伏兔冷哼一声。 他趁她呆愣之际,改换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阿迦叶并未抗拒,双臂自然环绕他的脖颈。他总算是空出一只手来,抽出插在背后的赤伞。 伴随着枪伞上膛的声音,阿伏兔露出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战斗简报我边打边讲。现在,抓稳了——” ━━━━ 高耸的冰川脚下,【春雨】的【黄金狮子】大开杀戒。赤伞的每一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敌人在他的面前如残枝败叶,被碾压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一地的肉块与鲜血之上,阿伏兔呼着白气,瞥了眼怀中发抖的阿迦叶。 “冷吗?”他自然地解开披风,用温热的布料拢着雌性夜兔。 她好了些,却仍是抖着,嘴唇渐渐苍白起来。阿伏兔皱了下眉,这才意识到,是止痛剂正在失效。 “不能再给你了,刚才已经是最大剂量了。”他说。 “嗯、我知道……我会、忍着的。只要,这能救下大家……”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额上冷汗涔涔。那忍着剧痛的样子,似是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阿伏兔叹息一声:“再有十分钟、不,最多五分钟,就结束了。” 他仰头,打量着数支插于冰川之上的【登云箭】。 “先攻是第一小队吗?辛苦了,回去给你们集体加薪……”他抱紧阿迦叶,一跃而起,如上台阶一般、踩着【登云箭】跳跃。 落到山顶的刹那,尽管阿伏兔的动作已极为小心,阿迦叶的唇边仍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呻吟。 她十分虚弱,声音微不可闻,然而,所有战斗中的夜兔都是不禁一僵,就连敌方的大将也颤了下,目光无法抑制地向她转移。 冰鬼死死盯着阿迦叶,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然后霎时狠戾下来。她的口中开始低声念念有词,而与夜兔们激战的实验体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实验体们齐齐转身,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凶残,向着阿迦叶所在的方向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就连地面战场上的实验体们也不例外,纷纷抛下眼前的目标,如同潮水般向冰川汇聚。 “阿伏兔,你在做什么?”神威的声音如冷冽的月光,带着比以往更浓的寒意。他一脚踢爆了一只试图袭击阿迦叶的实验体,满脸血污,毫无笑意。 “送快递。客官,请签收你的秘密兵器~”阿伏兔说着,将阿迦叶轻轻放在地上。 然后,他褪下自己的银镯,将它撸到了阿迦叶的手腕上:“【圆月】,已经设置成自动模式了。” 阿迦叶点点头。 “听着,我的策略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可靠,但是——” “不用再说了,我相信你,阿伏兔。”阿迦叶打断他。她抿着唇,眼中闪过悲伤:“只有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是吗。要是那个时候,你也能这样的话……”他见她颤抖起来,叹息一声,“算了。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确定黑曼巴,那具冰鬼现在所操控的身体,是与你【战斗】过,然后,也与你【交配】了,是吗?” “是。”阿迦叶说。 “那就没问题了。”他笑了下,“战斗交给我们,你什么都不用想,笔直往前走吧。我们会为你开路的。” 有一瞬,阿迦叶以为他会摸摸她的头,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飞身加入战斗,并向神威喊道:“提督,我需要打开一条指向敌方大将的进攻通道。” “通道?阿伏兔,你到底想做什么?”神威一边说着,一边挥拳。手臂的每一次动作,都掀起一阵的腥风血雨。 “【X力场】的资料看过吗?” “当然。使用身体的情绪作为动力的诡异武器。厌恶的感情越强,越会将一切都拒绝在外……”神威一顿,眼神陡然一凌,余光扫向阿迦叶那几乎快站不稳的虚弱之躯。 “阿伏兔,你该不会是——” “说过的吧?秘·密·兵·器。”阿伏兔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你啊……” “什么?” “这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神威的微笑灿烂,却又极为瘆人。 “啥?!等等、提督——” “——阿伏兔,你负责左翼。”神威未理他绞尽脑汁的辩解,这位【春雨】的提督转向战斗中的夜兔,喉中发出战吼:“第一小队听令!为胜利,开路——” ━━━━ 阿迦叶的前方畅通无阻。 鲜血流淌,仿佛红毯铺在地面。血肉飞溅,好似玫瑰花瓣飘落在地。炮火轰鸣,宛如彩色礼花。银镯叮铃,【圆月】展开,好似天使降临展翅,摇着金铃。 披风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她并未看它一眼,反而是将衬衫从头上扯下。扣子嘣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玉一般的肌肤裸露,雪团子一般的两乳柔软摇晃。她的手掠过腹部,摸到皮带,咔哒解下,裤子扔开,内裤也甩到一边的地上。 雌性夜兔赤身裸体。她迈步,仿佛海蚌张开,维纳斯女神伸出玉足,缓缓踩在白牛的背上,走向她的婚礼。 在她的面前,雄性夜兔颤抖身躯,撑开一层又一层的力场。 “滚开!”那具身躯吼道,“黑曼巴这愚人,竟然——” “为什么,没有杀我呢?”轻柔的声音,她仅仅是开口,第一层的力场,便叮铃碎裂在地:“你刚才离我那么近,心脏、咽喉,你本应攻向那里。但是……” 她嘴唇苍白,抚上了腹部的伤口。 雄性夜兔龇牙咧嘴,恐吓她不要靠近。然而她并未露出惊吓的表情,反而是向其伸手,露出了极为温和的笑意。 “黑曼巴,性和暴力,你选择哪个呢?” 噼咔,噼咔,噼咔。 在雌性夜兔的掌下,X力场一层又一层地碎裂了。 她手无寸铁,却有如捉着最锋利的尖矛。她赤身裸体,却有如披着最坚韧的铠甲。 X力场,这无法用暴力破除的黑科技,竟然这么简单地被这只雌性夜兔化解了。 她极为小心地靠近那只雄性夜兔,尽量不做出任何威胁,然后轻轻牵起那双大手,摩梭着那指上的骨戒。 叮当。清脆的一声,抛物线划过,骨戒落到遥远的地上,消失在炮火之中。 X力场的威胁消除,阿迦叶松了口气,然而,正当她稍微放松时,那只手却是陡然一挥,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摁到地上。 “唔!”她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不远处的缠斗中,阿伏兔的眼神微暗:“啧,那个笨蛋!都叫她不要心软了!” “无知的幼兔!”雄性夜兔的手指颤抖,然而眼神却是极为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即使没有力场——最高级口令,【代码:K——】” 柔软的手,抚上那冷峻的面颊。雄性夜兔不由得怔愣住了。而就趁着这犹豫的片刻—— 吻。 火热的呼吸,柔软的唇瓣,灵活的舌头互相缠绕。 雄性夜兔只迷茫了半秒,眼中又闪过寒光,掐住她脖颈的五指猛然用力。 然而,在温柔的舌的舞蹈中,阿迦叶的喉中发出一声叹息,锋利的尖牙骤然咬下。 哧—— 鲜血涌入阿迦叶的喉咙,她呛了下,吐掉肉块,勇敢地与那震惊的眼瞳对视,嘴角含着血,露出一抹笑来。 “【代码:S-00】。” 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如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鲜血四溅的战场。 实验体们的喊杀戛然而止,血磨盘的战士们放下武器。他们的表情怔怔的,眼神由凶狠变成了迷茫,仿佛被解开了某种封印。 “咦,我为什么在这里?不是死了来着——靠,是你小子杀的我吧!” “呵呵,是谁先拐走我女友的?你活该!” “喂别打了别打了,这里打架又没的钱拿。哥请你俩吃饭还不行么,管饱!” 凌乱的打斗声仍是一阵一阵的,但比起毫无自我意志的杀戮,这些战斗都多了几分灵魂的闪耀。 冰鬼面目狰狞。她口中喷出瀑布般的血液,却发不出任何口令。厉鬼般的咆哮响彻战场,五指在阿迦叶的脖子上越掐越紧—— 砰!冰鬼被踹飞了出去,划着抛物线,从高耸的冰川落向地面。半空中,神威的追击有如流星,他微笑着,捏紧拳头,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怒意而扭曲摇晃。 轰—— “啊啊,战斗力也太弱了吧?没有力场没有部下,原来就是这样的垃圾~~真没意思。” 叁米的深坑中,散落着燃烧的火星。神威踩住她的手,丝毫不顾那仇恨的嘶吼,拎起她的领子,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衣袍猎猎,轻微的脚步,阿伏兔落到神威的身边:“咦?这家伙还没死啊。” “我的愤怒还没有宣泄,这具身体可不能就这么死掉。”神威答着,一顿,“她怎么样了。” “送到最近的野战医院了。” “不是第一舰队的再生舱吗?” 阿伏兔瞥了眼他:“半夜兔半人类,如果泡进夜兔规格的再生液,立刻就会爆炸吧。” “……你和她,是熟人?” “哈,我和【夜兔之耻】吗?”阿伏兔短促地笑了下,“与其说是熟人,不如说是、”他一顿,眼神暗了几分,喃喃道,“不,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他忽略了神威的深邃注视,在冰鬼身边蹲下。 在狂风暴雨般的拳击下,这具身躯的口中喷咳出大量的鲜血,内脏破裂,全身骨骼都扭曲粉碎 然而,即便黑曼巴的躯体已被染得血红,冰鬼却仍是占据着这具躯体。她不断挣扎,发出仇恨的嘶吼,眼瞳扭曲地倒影着神威和阿伏兔的身影。 阿伏兔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你好,冰鬼。血磨盘里到底藏着什么呢——我虽然很想这么问,但舌头没了很不方便吧?所以,排·除·法。你的日记?羞耻照?胖次?还是说,【他】?” 在冰鬼的瞳孔缩小的刹那,她的挣扎与嘶吼在愤怒中骤停。雄性夜兔宛如断电的机器人一般,无力地垂下四肢,双眼骤然空洞,了无生机。 阿伏兔的喉中滚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原·来·如·此。早点放手多好,你这控制狂老太婆。情报,我心怀感激地收下了。谢谢你啊,我愚蠢的母亲——” 《第一卷·血磨盘》完 【番外小漫画】阿迦叶 ??á????á???????????? ================= 01 神威:诶?那个闪光的是在干嘛? 阿迦叶:好刺眼。喂、那边那个,你,对啦,就是你!快点离开啦,我们正在清理敌人,很危险的哦。卷进来就糟糕了~ 神威:说起来,那个设备好眼熟……啊对了,是照相机! 阿迦叶:照相机?那是什么? 神威:2D版的立体投影哦,一种落后的地球科技。你是报社的吧?果然呢。嗯?想要取材春雨的战斗?这样啊…… 看書綪椡首發網詀:??o??sh???????.???? 02 阿迦叶:哇神威你干嘛!很危险的,不要突然凑过来,我差点打到你哎! 神威:来,阿迦叶,笑一个~ 阿迦叶:枪林弹雨中你在讲什么啊!快放开我!啊要刺到了要刺到了—— ================= 03 阿迦叶:呼……总算收拾完了。哎、还要拍?我已经累死啦!不过,嘛,好吧……叁、二、一! 阿迦叶:茄子! 神威:蛋炒饭! ================= 04 阿迦叶:笨蛋,你在喊什么东西啊! 神威:唔,茄子很难吃哎。 阿迦叶:这和难不难吃有什么关系! 神威:哎?拍照的时候,不是应该喊出最喜欢的食物,让脸上出现享受美味的超绝微笑吗? 阿迦叶:啊,这令人感到绝望的文化差异……算了。喂,神威,靠过来一点。 ================= 05 阿迦叶:这里,沾到血了哦。 神威:唔,你的额头上也是哎。 阿迦叶:黏答答的好难受…… 神威:五百米处有露天温泉。 阿迦叶:!!!太棒了!快点过去吧——洗白白洗白白~~啊,报社的你就别跟过来了,淑女的洗澡可是拒绝参观,要是胆敢偷拍—— 神威:眼睛,帮你挖出来哦~ 阿迦叶:咦,首先应该是起诉吧? 神威:你在和海贼讲什么笑话。 阿迦叶:哈哈、也是……那么,我们去洗澡了。照片登报的时候call我一下就好,很高兴认识你哦。我们下次再见~ [第2卷·衣香鬓影]第1章都道夜兔无敌,谁知 《第二卷·衣香鬓影》:副线卷。谈谈恋爱,讲讲过去。 血磨盘,野战医院,深夜。 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外,膏药的香气四溢。 雄性夜兔们黑压压的,或坐或站。他们大部分都赤裸着上身,腰上臂上额上,到处都缠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少数夜兔的胸口,甚至贴着圆白的维生检测仪。 伤兵的呻吟本该不绝于耳,但夜兔们打哈欠的懒散样子,仿佛只是跌了一跤。 “让让,让让!堵在这里还让不让我走路了?”绿色的手术服掠过,雌性豹人的医生提着医疗箱,发出低吼。 夜兔们的眼神一凌,一改之前懒散样,坐着的站起来,站着的往墙上贴。豹人医生宛如摩西分海,唰得冲进手术室。而夜兔们互相看看,眼中也都染上了忧虑。 “十二个小时了。地球的医疗水平,啧!”夏阳的眼里满是倦意,口中焦躁地磨着鲨鱼牙,发出咔哒的声响 刚才的激战中,这位【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的作战指挥官,带头冲锋。他身上的绷带缠得和木乃伊一般,只露出一只眼睛。 夏阳正该是倒头就睡、好好养伤的时候。但此刻的他却只盯着手术室,好似要将门烧出个洞来。 “哥,冷静些。”夏泉劝道,“她的情况、你知道,半夜兔半人类。我们第一舰队的科技虽然先进,但全部都是对夜兔专精,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而人类专用的再生液,不说需要时间调运,威力也是不足。只有传统的手术是适合她的。” 夏泉说了许多,劝了又劝。他是指挥官中精神最好的。毕竟,他的飞行部队在这场地下世界的战役中,属于后备力量,一直在舰队待机。不过,那张与夏阳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也是不亚于其的焦虑。 “夏泉说的没错。”鹤影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夏阳,你该相信这里的医生。数据显示,过去的24个月,她已在这家医院接受过32次手术,每一次都相当成功。” 鹤影之前留守舰队,负责整个部队的情报通讯。他不出体力却出精力,累得不行。但是,他此时仍是为战友认真解释,力图证明这家医院的专业性。 然而,夜兔们听到这数据,眼神却均是一暗。 “平均每叁周就一次?!【竞技场·血磨盘】!”夏阳咬牙切齿,“两年了,谁也没有她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那只雄性夜兔,将她藏起来了吧?从我们第一舰队的手里——” “住口,夏阳!”空的声音极为严厉。这位舰队副司令向来温和,但此刻,那少年般的脸庞却没有一丝笑意,少有地冷若冰霜。 空像极了训斥学生的老师,然而夏阳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露出了不服的表情:“凭什么要我住口!我哪里说错了?明明,我们才是最先—— 轰—— 大手擒住夏阳的脑袋,猛地将他的头撞到墙上。夏阳的额上绷带渗血,耳侧碎石落地。他呻吟着,瞪着面前之人:“司令,为什么……” 龙啸的黄金瞳仁寒得刺骨,他光光是缓缓吐息,走廊上的气温便仿佛降到了冰点。 他一字一顿:“夏阳,你记住。她不管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这我当然知道!”夏阳辩解道,“但是,如果她不是自愿的呢?如果,她被威胁、被囚禁、被药物控制——” 龙啸的瞳孔骤然缩小,钢钳般的五爪猛地用力,引得夏阳阵阵痛呼。 “我靠司令你不要拿我出气好吗?你不管有什么话先放手——” “在吵什么呢?”月亮般清朗的声音,划破了焦灼的空气。 神威,这位【春雨】的提督微笑着,揣着打着石膏的右臂,缓步走来。在他的身后,副提督阿伏兔打着哈欠,顶着一脸憔悴的胡渣。 “提督大人、副提督大人。”空迎上去,催了眼龙啸。 龙啸抿着唇,终于松手。夏阳重获自由,脱力地滑坐在地,揉着发疼的脑袋:“真是、不能碰的逆鳞啊……” 龙啸眼神微暗,拳放心脏,向神威行礼低头:“提督大人。” 神威点头,弯腰向夏阳伸手。他感激地借力站起,得意地瞪了眼龙啸:“瞧瞧,我们的提督大人是多么英明神武!” 龙啸未应,阿伏兔倒是笑了声,毫不留情地揭短:“现在倒夸起来了?夏阳,我们追着逃家提督来的一路,你不是一直叫他臭小鬼嘛?” “臭小鬼也可以英明神武,这又不冲突。”夏阳脸不红心不跳。不过,他确实因为这揭短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阿伏兔几秒。 这春雨的副提督,眼眶上不知怎得多了个淤青,脸颊上也多了几道爪痕。 夏阳咧开促狭的笑:“副提督大人,你这是被谁给教训了啊?” “【银狼】的朋友,还有【银狼】大人的宠物——嘛,他们是这样自称的来着。”阿伏兔懒散地答道。 他下意识地揉着红肿的下颌,拇指指着身侧的神威:“拳头和爪子都是冲着这家伙去的。我还在想哦哦臭小鬼可真会结仇啊,他就顺手扯过我挡了一发。还真是感谢您的重用啊,亲爱的提·督·大·人。” “阿伏兔,你活该哦。”神威的微笑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竟然在战场上用那种不可靠的计划,我也想要揍你呢。不过,很遗憾,”他晃了晃打着石膏的手臂,“最后,还是只能换成扣工资了呢。” 阿伏兔一僵,叹气哀嚎:“我倒宁愿挨揍、不,求您揍我吧!只要别扣工资——” 砰!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怒气的呼喝从豹人医生喉中滚出:“吵死了!你们夜兔是瞎子吗?!老娘墙上写着那么大个【静】,要不要借给放大镜给你们啊!” 转头是一瞬间的事。夜兔们的动作如阅兵一般整齐,数道或火热或冰冷的视线盯着她,不禁让她的毛发根根竖立。 龙啸哑着嗓子:“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啊?哦。”豹人医生从那令人战栗的视线中回神,清了清嗓子:“手术成功,体征稳定。但是,患者仍然处于重度昏迷,需要转移到监护室继续观察。” 在夜兔们凝重的眼神中,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拿出平板:“转院通知书需要签字,谁是家属?” 第一舰队的夜兔们互相看看,视线转向他们的司令,但更多的则看向神威。 没有家属的情况下,自然该是职位最高之人执掌一切。 龙啸自从强制麻醉中苏醒以后,便从副司令空那里接回了大部分事项。这自然也包括过去几小时内的数份病危通知书。不过,既然现在有统帅整个春雨的【提督·神威】在…… 龙啸垂眸让开了通道,然而对象却并非是神威,而是:“麻烦您了,副提督大人。” 在一众吃惊的“咦?”中,阿伏兔耷拉着眼皮,在平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神威眯起眼睛。阿伏兔的字迹慵懒模糊,但关系那栏,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哥哥】二字。 望着阿伏兔的夜兔们困惑不解,他们拼命眨着眼睛,似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夏阳哼了声,不屑道:“你们都知道他有多狡猾,这种事对他来说,瞒个十几年根本算不上什么。” “瞒?”阿伏兔低笑一声,“夏阳,我可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你们第一舰队的指挥官应该再清楚不过。我们的身体,的确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没错。但是,【我】和【夜兔之耻】之间,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呵,也是。”夏阳的眼睛闪烁不明,“能给昏迷的家伙注射兴奋剂,关系该说是仇敌吧?” 阿伏兔的眉抖了下,却也并未反驳什么,只是叹息道:“是是,有这么理解我的部下,我可真是开心……” “阿伏兔先生。”豹人医生插进话来,啪嗒点着平板。 “怎么了,医生?” “医院只认血缘。既然你是患者的哥哥,那么,有些情况还是要通知到你。” 在阿伏兔略略皱起的眉中,她接着说:“患者的下腹腔是直径十叁厘米的贯穿伤。我们抢救及时,总是挽回了她的性命。但是,她的子宫,我们恐怕无法复原。” 阿伏兔静静听着,面色并未有任何变化。但是,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脸色俱是陡然一变。他们不自觉地捏紧拳头,双眼染上痛色,像烛光,简直要淌下热烫的烛泪。 阿伏兔瞥着他们难看的脸色,摇了摇头:“医生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别担心,那家伙是夜兔和人类的混血,跨物种的杂交产物。她本身就发育异常,没有生育能力,先天子宫缺失——” “骗子!”夏阳从喉中发出低吼,双眼赤红,“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说!” “嗯?因为,这是事实啊。” “阿伏兔。”龙啸的声音冰冷。在那露出一角的冰山之下,隐藏着磅礴的怒气:“我们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你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 “是·事·实。”阿伏兔一字一顿。 他的吐字如此坚定决绝,然而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面色却仍阴得像要刮起暴风雨。 阿伏兔叹息一声。 下一秒,【春雨】的【黄金狮子】,自胸腔滚出雷霆般的咆哮:“你们啊,是夜兔的话,就给我丢掉那种腐烂到发酸发臭令人呕出叁天前的早餐的罪·恶·感·啊!” 他的话音刚落,夏阳便发出一声战吼,狰狞地扑了过去。 龙啸本想制止夏阳,而阿伏兔的一声哂笑,却也刺激得他瞳孔缩小,露出尖牙。 其他的指挥官试着劝架,但他们的行动比起劝架,倒更像是打着劝架的旗号,偷偷放着冷枪。 夏泉拉着他哥,趁机踹着阿伏兔。空挡在龙啸面前,也装作无意地向阿伏兔挥拳。只有鹤影冷冷站在一边,偶尔看准时机,巧妙地隔开激战中的他们。而其他的夜兔们也受到指挥官的情绪感染,纷纷愤而出拳。 混乱这词都不足以形容这场面。雄性夜兔们忠诚于自己的战斗本能,谁也没有顾及这是医院。 “肃静!肃静!”豹人医生喊破了嗓子,却没有一只夜兔肯停下来。她焦急着,但仍是保持理智,未去插手夜兔之间的战斗,只把求助性的目光转向他们的最高首领。 神威的表情阴晴不定。然而,他并非在为眼前这毫无纪律的景象生气。如此的打斗,对夜兔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下死手,只不过是在宣泄愤怒而已。 神威的那份烦躁,全来自于试图理解【过去】。他专心致志,未有一丝分心。 指望不上了。倒霉啊,谁来救救这家医院?现在到底上哪里去找能制止夜兔战斗的人——啊。 豹人医生右手敲左掌,急急推门进了手术室。 骨碌碌的轮子声,微弱至极的呼吸。 所有的愤怒,都在瞬间凝固住了。战斗中的夜兔们,仿佛被扔进了冰湖,成为了一座座的冰雕。 移动病床,被几个雄性豹人护士推出来。 雌性夜兔安静躺着,仿佛沉睡的雪的精灵。 阿迦叶阖着眼,口戴氧气罩,吐出微弱的雾气。她的面容苍白,仿佛一团松松软软的雪,即便是最轻的哈气,也会让她融化消逝。 雄性夜兔们屏住呼吸。 “让开,让开!”豹人医生喊道。 夜兔们如潮水般退开。他们目不转睛,无数双手情不自禁地向她伸去,却又在半空中僵住,化为了焦躁的骂音。 他们安静地跟着病床移动,目送她那脆弱的身躯、被小心翼翼地转移进监护室。针头插进那细嫩的手臂,数袋颜色各异的药液缓缓流淌,为她提供着生命所必须的能量。 深沉的叹息。 龙啸转向医生,认真道:“感谢你们对她的救助。我承诺,刚才引起的骚乱不会再有。请接受我们最真诚的歉意。” 哗啦啦的衣物响动。骄傲的、永不低头的夜兔们,如海浪般弯下腰来,郑重鞠躬。 前一秒还在打斗的战士们,此刻仅仅是害怕失去雌性的雄性而已。 豹人医生松了口气。她点头离去,心里悄悄嘀咕。 都道夜兔无敌,谁知铁汉柔情? [第2卷·衣香鬓影]第2章【沐恩H】青春期男孩 阳光吻醒了阿迦叶。 她呓语着呢喃,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却觉得身上缠着什么极为柔软之物,重得像吸满了水的棉花。 啊啊,是蝎针压住了她吧?那家伙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把长长的尾巴缠在她身上,卷着一圈又一圈,似是怕她逃跑一般。哼,怎么会嘛。每次做完以后她都累死啦,除了睡觉才不想做别的。 这么想着,她熟练地用牙齿轻轻咬着那抹柔软,果然听到一声闷哼,然后,接下来就是—— “主、主人!”结结巴巴的惊呼。 嗯嗯,没错,接下来他便应该哑着嗓子和她道歉,然后说早安——咦? 阿迦叶睁开双眼。 湿润的鼻子,水汪汪的大眼,软软的灰毛。沐恩捂着鼻子,呆愣地趴在她的身上。 哗啦啦,那蓬松的大尾巴比他的眉眼先一步欣喜,摇得像风车。那带着倒刺的舌头不管不顾,亲昵地自她的脖颈舔向脸颊。 “您醒了,主人!!!”他激动地嗓子哽咽,胸脯起伏,似是要叫喊出来,又怕扰了她的耳朵,极力压低声音。 “沐、沐恩~~”阿迦叶被舔得痒极了。 她娇笑着,伸手似是要推开他,然而她的手一碰到他胸脯的软毛,便陷了进去。指尖惬意地梳理,唇中发出满足的微哼。 “不愧是我的宠物,手感真不错。”她轻声赞道,愉悦的眼里,柔和地闪着星光。 阿迦叶纵容着沐恩。直到颈侧的呼吸粗重、那温柔的舔舐带上了微微刺痛的啃啮,她才眨眨眼,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然后闷笑着用力推他。 “好好,暖床辛苦你了,好孩子~~之前也是,竟然自告奋勇、让鲲用电信号控制你,我们沐恩真的是很厉害哦。但是,奖励也就摸摸头为止啦。再进一步,嘛、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她苍白的唇微微笑着,“我现在这样的身体,可没法让你满足,还是下次吧。” 阿迦叶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没有带够钱,所以下次再去那家餐厅”。 沐恩被推开,迷茫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这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狼,脸腾得红起。他慌慌张张跳到地上,拼命摇头摆手,张嘴吐出无意义的音节。 “主、主人,我、我、” 阿迦叶轻笑道:“没关系哦。我可是血磨盘本地频道的忠实观众,主持人有科普过狼人族的生活习性。交配季的时候,繁殖欲望会很强吧?嘛,虽说我没有生育能力,但在给你找到配偶前,帮你解决发情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啦——至于现在的话,手机有吗?” 沐恩呆愣愣伸出腕表。阿迦叶打开光屏,输入网址,然后,在沐恩疯狂乱颤的瞳孔中,她搜索并打开了狼人族的交配视频。 “你可以先用这个自行解决——” “不用了!!!”沐恩突然很大声地嚷着,啪的关掉光屏,“放、放着不管就会好的!” “憋着会很难受的吧?还是解决一下、咦,等等。放着不管?你不会一直是那样做的吧?”阿迦叶望着他鼓起的裤裆,疑惑道,“你,莫非是不知道怎么自行解决?” 沐恩张口无言,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阿迦叶做出了然的表情,自觉这就是正确答案。哪知青春期的狼人族怎会不知自慰的方法,只不过是感情细腻,羞于启齿罢了。 “这样的话……嗯、果然,这个还是要会吧?”她喃喃着,眼神坚定,往旁侧挪了点,拍着床上的空位,“上来,沐恩,我教你。” 教他,她要教他什么呢? 沐恩只觉耳朵轰得一声,整个人烧得像块烙铁。他很想拔腿就跑,然而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汇聚到了下腹部。腿软了,头傻了,只得乖乖依着本能,遵照主人命令。 “皮带,解开吧?”阿迦叶温和地说。 沐恩坐在床上,他的爪子颤抖着,尖尖勾着金属的扣子,几次想要拨开,却都啪嗒地失败了。 “不急,慢慢来。”温暖的身躯贴上了他的,柔和的吐息呼在他的耳边。他霎时一急,爪子竟在皮带上一滑,锋利地将它切成两段。 龙一般的狰狞之物盘踞在他的内裤里,它微微颤动,饥渴地吐着液体,将布料染湿。 阿迦叶的眼神锐利起来,并非是因看到了他狰狞的性器,而是聚焦在断掉的皮带上:“你自己弄坏的,自己出钱买哦。” “是、是!”沐恩大声说着,脖子梗得直直的,像是在掩饰什么。 “那么,要摸咯~~”阿迦叶小心翼翼地伸手。 她没有从他的性器开始,而是先抚着他肚子的毛毛,一是让他适应接触,二是暖暖自己有些冰凉的手。 腹部是哺乳类最脆弱的地方,通常一碰就要死命挣扎,然而沐恩的身体只是僵了下,便缓缓地吐气放松。 “真乖呀。”阿迦叶赞叹道,手慢慢向下,然后拽开他的内裤。 啪唧一下,盘踞的红龙宛如挣断锁链,骄傲地昂首挺胸。 “这个就是狼人族的吗?唔、我也是第一次见呢。”阿迦叶呢喃着,她先收回手,在脸颊上试了下热度,然后才满意地向那狰狞伸去。 闷哼与喘息。 阿迦叶的手温温热热,又嫩又滑,力道却带着战士的坚韧。她上下撸动着,既有节奏感,又时不时触碰他软嫩的顶端,每每都引得剧烈加快的呻吟。 “啊、啊、唔,主、主人!”灰狼后仰着颈,喉中不断发出低吟,喘息从齿间溢出,双眼迷离地就要阖起。 “不行。”阿迦叶瞪了他眼,“不准闭眼。我只教你一次,所以你要好好学哦。” “唔、可是、可是、”他的眼角发红,湿润地含泪。 “哎呀,有这么舒服吗?”阿迦叶闷笑了下,她摇头轻叹,双眼柔和,“算了,谁叫你是我的宠物呢?闭眼OK哦,但是,你们狼人族高潮的时候,好像会咬人吧?你那锋利的牙齿,咬到我可就糟糕了。” “不、不会伤害你,绝对不会!” “是吗?那么,就做一个服从测试吧?”她灿烂一笑,竟是将手臂伸到他的唇边,“张口。” 沐恩的瞳孔陡然缩小:“主、主人!” “这是命令哦。”阿迦叶没给他回旋的余地。 沐恩的喉咙咕嘟一声,尖牙锋利的口腔颤抖张开,极为谨慎地含了进去。 想吃,不能吃。想吃,不能吃。是他的东西,就该吞入腹中,但是也想要好好保护,看到她的笑脸—— 香甜的气味,细嫩的触感,无不刺激得他齿间微颤、双眼发红,然而他依旧好好地执行着主人命令。 阿迦叶手上的撸动不停,沐恩的喘息也愈发加重。经验丰富的她,很快就找准了他最敏感的地方,坏心眼地使劲欺负,而沐恩也在她娴熟的手法下,呻吟连连。 在他性器突然开始颤抖的时候,阿迦叶猛然加快速度,扑哧——沐恩的性器底端陡然鼓起结节,透明的液体自顶端喷出,高高地射起,有如喷泉一般。阿迦叶以为他射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灰狼竟然射个不停。 30秒后,那透明的液体才渐渐变白变稠,像是普通的精液。而90秒后,那奶白色的液体才又渐渐回到透明。直到120秒后,那液体才滴滴答答地挂在顶端。 阿迦叶的手心一片泥泞,她惊异地看着喘息的灰狼:“叁阶段的射精?时长居然有两分钟……你们狼人族也太、唔!” 沐恩的舌,轻轻舔着他含着的手臂。 刚刚射精的刹那,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地就要合起尖牙。然而主人的命令高过一切,他的尖牙仅仅是轻微压下,便死死僵住,双拳握得死紧,全力克制冲动。 现在,他的本能已是褪去,他知道自己能控制住了,便故作失控的样子,牙不轻不重地磨着,是要吓一吓他的主人,让她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略略刺痛的触感让阿迦叶颤了下,急忙把手从他嘴里抽出来。 “啊啊、不合格!你这差点就要咬下去了耶。”她抱怨着,将他的口水擦拭在他腹部的毛毛上,丝毫未注意到灰狼那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看着自己刚刚撸过他性器的手,上面沾满了奶白色的浓稠液体。 普通雌性的话,一般会嫌恶或者擦掉,然而阿迦叶却兴致盎然,丝毫没有嫌弃,只是研究一般,并拢又张开粘腻的五指。 她的指缝间发出啪哒的声音,又好奇地嗅了嗅,感叹道:“啊啊,原来狼人族的,是这样的气味吗?” 她的鼻尖离他体内射出的精液是那么近,她那样探究地盯着它们,仿佛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尝一下。 一声闷哼,沐恩的喘息粗重,胯下之物又是不禁抬起。 阿迦叶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笑道:“还想再来一次吗?” “嗯……”羞涩的回应,沐恩眼巴巴地看着她,胯下之物微微摇晃,好像在期待她能摸摸头。 阿迦叶摸了,摸的却是他毛绒绒的脑袋。 “自己试着做一次吧?”她循循善诱,像个贴心的老师。“我现在手很酸,没力气啦。你得自己来,现在学会了,以后也不愁哦。” 她调戏般拨了下他性器的顶端,顿时惹得它胀大了几分。 沐恩红着脸:“我、不是很熟练。所以,主人,可以陪我练习吗?” “可以哦。你想怎么做呢?” 灰狼的视线炽热地盯着她饱满的胸脯,仿佛要把衣服烧熔一般。 “色狼~”阿迦叶笑道,“不过,你是我的宠物,所以我原谅你~” 说着,她便把沐恩另一只手引到自己胸前。他试探着解开一颗扣子,见她没有反对,那解扣子的动作简直快得要出现残影。 “哎呀,别急嘛。我又不会跑的、唔!” 衣襟敞开,软软的乳肉饱满浑圆。沐恩的眼睛都瞪直了,他吻上了那嫩嫩的肉,一下子便吸住了一边。 他紧实的口腔嗦着,如吮吸着雪媚娘里的奶油馅。带着倒刺的舌头刮着她的乳头,像是舔着沾着糖浆的草莓。 阿迦叶颤抖着闷哼,脸也染上了发情的晕红:“轻、轻些,沐恩。啊、你的牙!” 那尖尖的触感偶尔会刮过她的乳头,难耐的痒使不禁把胸脯前挺,要他更用力一些。 随着她的喘息越来越娇媚,沐恩趁机将她的嫩手握到自己的胯下之物,带着她上下撸动。 阿迦叶享受着胸部的快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机。她闭上眼来,口中溢出呻吟:“另、另一边,也要、” 于是他松口,带着拉长的银丝,埋到另一边。而空闲的手,也是小心地收起尖爪,以肉掌揉捏着原来一边。 “好棒,狼人族、都这么天才吗?”阿迦叶的眼神迷离,后仰着脖颈。 沐恩含着她的,喉中发出模糊的呜咽。这微微的震动刺激,令她霎时后仰着脖颈,将他的头摁向自己。 “唔、哈、哈啊——”一阵电流自她的乳头贯穿全身,她大脑一片空白,竟是乳头高潮了。 与此同时,她手上的性器也是微微颤动,喷出一股热流。 病房里,喘息粗重,连空气都是粘腻的。 “沐恩,好厉害~~”阿迦叶的嗓音是情事过后的媚哑。她眉眼弯弯地搂住他的脖子,奖励般地吻着他的鼻尖:“要不是我身体不好,真想做全套呢。” 沐恩的眼神深了几分,喉咙动了动:“主人,能够愉悦你,是我的荣幸。” 阿迦叶感受着他的性器又渐渐硬起,咯咯笑了声,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还想要吗?” 沐恩红着脸点头。 “那就,再来一次吧。”她愉悦地说。 于是,他们再来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 他们终于满足之后,阿迦叶的胸脯微微起伏,肌肤上,闪耀着一层细密的香汗。她懒洋洋地躺着,指尖缓缓梳理沐恩的面颊。 毛绒绒的灰狼之脸,窝在她的软软的乳房之间。他餍足地眯起眼晴,舌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她身体,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心机地让她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味。 不过,他头脑冷静下来以后,却是有几分担心:“主人,您这样激烈的运动,身体……” “没事。我的身体我清楚。虽然做全确实不行——毕竟动到腰的话,肚子的伤口绝对会裂。但是,仅仅是乳房和手的话,完全没有关系。而且……” “就算不做全套,你也超棒。”阿迦叶捏捏他的耳朵,哼着愉快的笑。她面上红潮尚未退去,看起来像是一朵娇俏的玫瑰。 沐恩呆呆望着她,觉得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她的笑容还要美丽。 “主人……”他直起身子。 “怎么了?” “我,不会放手的。”他的眼神认真起来。 阿迦叶歪了歪头,困惑不解:“放手什么?” “竞争对手很多、也很强大。我,说实话不知道怎样才能赢过他们。武力弱小,智慧不足。您与他们之间的羁绊,我也望尘莫及。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阿迦叶的眼中,满是忐忑:“【狼人】一族,一旦认定了主人,就会永远忠诚,不离不弃。您亲手为我戴上项圈之时,我便发誓要用性命守护您。奴隶也好、宠物也好,我从不奢望更多,我只恳请您,不要将我抛弃……” 沐恩的吐白是那么真诚,阿迦叶却是一怔,略略犹豫:“那个,综合来说,你就是想要成为我的东西?” 沐恩点点头。 “唔,还真是奇怪的想法。”她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沐恩,我之前已经把你卖给神威了哦。这样和你做、本来也是灰色地带……啊、卖掉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神威真的给的太多了,想从他那里赎身的话,还真是很困难……” 见她并未被自己的话语打动,沐恩的面容立刻暗淡,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眼见着就要哭鼻子了。 “啊、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别哭别哭。”阿迦叶慌张安慰着,“那个,虽说很困难,但是,钱而已,失去了还可以再赚。而沐恩,你只有一个呀!” 沐恩一颤,盈在眼中的泪停住了。身后,他的大尾巴疯狂地摇摆起来,眼中却滑过一丝犹豫:“但是,神威大人那边……” “神威是夜兔,想让夜兔放弃看上的东西,自然不会容易。”阿迦叶说着,看着沐恩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轻轻笑了下。 “嘛,虽说如此,谁会胜利还说不准呢!”她俏皮地眨着眼睛,“我的执着可不比神威要弱。毕竟,沐恩你超可爱的,柔软的毛毛摸起来也超舒服!养狗狗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而且啊……” 她的表情似是在回忆温柔的过去:“沐恩,我也是夜兔哦,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声音坚定,充满了希望。沐恩望着她,双眼柔和,闪亮如星。 终于哄好了,阿迦叶也灿烂地笑开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去找神威吧?” “哎?”沐恩一愣,犹豫了下,“但是……” “怎么,难道他已经离开地球了?” 沐恩摇头,只是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主人,您受了那么重的伤,刚才又、您应该休息,这种小事……” “才不是小事呢。”阿迦叶说,目露温和,“你的归属权问题可是很重要的!而且,”她的眉间滑过一抹忧愁,望向拉着窗帘的窗户,“血磨盘经过那样一场大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一定要亲自看看才行。” 她说着便要下床,沐恩拗不过她,想抱着她走,却也被她拒绝。 “我忠诚于【先驱】,发誓守护血磨盘。”她说到那个词时,眼神悲伤了些,却也闪烁着无比的坚定,“既然如此,我就要用自己的脚去丈量这片土地。” [第2卷·衣香鬓影]第3章狭路相逢,笨蛋必胜 战后的血磨盘,少有保存完好的建筑。废墟凌乱,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然而,这样地方,却仍是充满了生机。 【光子机】分解废墟,重铸回分子的原料,再按照建筑图纸【3D打印】出新的建筑。重建工作的进度缓慢,却有条不紊,正午时分也有的休息。 强壮的领民们坐在阴凉空地,他们狼吞虎咽着午餐,时不时互相拍肩哈哈大笑,好一幅融洽热络的景象。 然而,所有的欢声笑语,都随着一个人的到来化为了一种夹杂着悲伤的敬意。 阿迦叶走到哪里,都只能听到同一声呼唤。 “银狼大人。”血磨盘的领民说。 他们低下头来,深深地向她鞠躬。 阳光温暖,他们的行礼仿佛田野的麦穗,随着她走路的风而微微晃动,掀起阵阵金黄的海浪。即便她渐渐远去,他们也是目送她,直到她越过地平线,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阿迦叶缓步走着,领地内凄惨的景象,让她的眉眼染上忧虑。她受着礼,却深知自己受之有愧。 【先驱·黑曼巴】的发狂有目共睹。领民们其实什么都能接受。差劲的性格也好,疯狂的实验也好,就算他只是彻彻底底地在利用血磨盘,只要他仍在保护这片土地,他们便会尊他为【先驱】。 然而,现在……透过领民们那坚毅又悲伤的视线,阿迦叶清楚地明白,身为【先驱】的黑曼巴,已在大家心中死去。而新的【先驱】…… 领民们越是呢喃她的名字,冷汗越是从她的额角淌下,耳侧也开始嗡嗡作响。 她忠于【先驱】,却亲手将他谋杀。 血磨盘的领民均以为是她拯救了这块土地,殊不知,她也是灾难的根源。黑曼巴会发狂,全是因为她。若她在知道这一点时,能立刻远走高飞,离开血磨盘,这里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然而,太多感情、太多羁绊,她实在是不忍舍弃。 在血磨盘的两年,是阿迦叶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在这里,她不是【夜兔之耻】,不是【阿迦叶】,只是受观众们喜爱的【银狼】。 战斗是很辛苦,她也总是受伤。但她每每从昏迷中醒来,她不用再面对空虚、恐惧、与茫然,也不用再惶惶不安、害怕着同胞们毫无预警的突袭与折磨。她被允许安心,被允许笑着说“我回来了”,甚至被允许发出“活着真好”这样奢侈的感叹。 【银狼】二字,她珍重万分。血磨盘给予了她太多,而她对这里的回报,却是…… “银狼!”清凉的呼喝,宛如夏日的溪流迎着太阳,波光粼粼的水中,圆圆的小石子闪闪发光。 “蝎针、啊!”她只来及的叫一声他的名字,便被抱了个满怀——不,不仅是抱着,这沉稳的战士简直欣喜若狂。他宛如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恋人,像个青涩的少年般,兴奋地抱着她转圈圈。 平时,她定是咯咯笑着,仗着夜兔的身体素质,陪他玩耍。然而,现在,她嘴角虽然是扬着,但没转两圈,面色就苍白起来。 焦急的呼喊:“蝎针大人,主人她的身体——” 转圈并未骤停,而是小心地渐缓,从高速渐渐停止。阿迦叶在蝎针的怀中窝了好一会儿,才黏黏哒哒地抱怨:“我的头好晕……” 其实,她也没那么难受。但两年来,她与蝎针总是扶持前行。 他们其一重伤时,另一方总是悉心照顾,宠溺地满足重伤者的一切要求。也因此,阿迦叶每每重伤未愈时,便都是这副娇脾气。 “抱歉,银狼。”蝎针轻轻吻着她的额,传递着自己最真诚的歉意。他认真看她,眉眼柔和:“我很高兴能见到你。” “我也是。”她亲昵地吻着他的下巴,又瞥见远处废墟下的一盒便当,便知他定是午饭吃到一半,便匆匆跑来见她了。 这份担心让她不禁又亲了他一下,这次是吻在唇边。而她刚刚要撤离,蝎针的唇便追了过来。舌缠着她的口腔,将她吻得满面红晕,碧眼迷离。 “蝎针……”她的唇微微颤着,舌尖含着他的名字,像是发出邀约。 于是他又吻了一次,这回她闭上眼,深深地感受缠绕着他们的信任与羁绊。 下身,忽地有什么热热的硬物顶着她。阿迦叶睁眼,结束了这个吻,扑哧笑了:“你怎么也这样呀。” “什么怎么样?”蝎针哑着嗓子,血瞳深邃。 “喏。”她用下巴点着窘到不知所措的小狼,“年轻人的精力就是旺盛。我才刚刚帮他解决过呢,现在手超酸。你要是想要的话,就自己动手——啊,千万别说不会自己解决哦。这种谎我可不承认~~你早就过了新手保护期了。” 蝎针的身体明显一僵,他清着嗓子,将阿迦叶放下。然后,那转向沐恩的视线,似是想把他的头摁进岩浆。 沐恩呜咽一声,躲到了阿迦叶的身后。在她轻柔的“不怕不怕”中,蝎针的视线是更加杀意浓浓。 “辛苦你了,蝎针。”阿迦叶促狭地笑了下,她坏心眼地欺负他,故意用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裤裆。 一声闷哼,蝎针的眼神相当危险。但最终,他还是望着她那得意的微笑,从喉中滚出一声宠溺的叹息。 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若是在从前,我定要治你百个死罪。” 阿迦叶眨了下眼,这是她第一次听蝎针提起他的过去。 她并未被这故作凶狠的语气吓到,反倒是笑意盈盈:“死罪也就算了,还百个?你以为你是皇帝呀?” 蝎针一笑,抬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指尖:“若你愿我为王,我必将为王。” 阿迦叶考虑了两秒,她觉得他不像在开玩笑,却也不知他为何要说如此奇怪的话。 “这种事干嘛要我来决定?你自己的事自己管啦。不过,你要是想听我的回答……若成为国家的君主是你的意志,我愿意为你浴血奋战,让王冠在你的发间闪耀。但是嘛……” 她眼睛一转,愁眉苦脸起来:“成为君主以后,你的工作就会很忙吧?不能经常见面的话,我会超寂寞的。所以,【血磨盘】的战士,【第十街】的领主——蝎针,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哦~” 成王之路,多有艰辛。她可不愿意他以身犯险。 于是,先是振振有词的承诺,再是晓之以情的撒娇。阿迦叶的眼中满是狡黠,惹得蝎针闷闷笑着,大手揉着她的头顶。 “是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寂寞?毕竟,银狼,你可是我最——”他一顿,吐出苦到他不得不使劲眨眼的词语,“我最亲爱的朋友。” 一旁,沐恩微微一怔,神色不明。 阿迦叶什么也未意识到。她只见计划成功,便向蝎针展露笑颜:“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哦。” 不过,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染上了几分担心:“蝎针,你最近有好好休息吗?你总是为血磨盘着想,重建工作很辛苦吧?抱歉,要是我的身体好一些,就可以来帮你了。” 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初见的兴奋过后,他的眼中渐渐显露疲惫。 “这没什么,只是我的职责之内。”蝎针说着,望着她略略苍白的嘴唇,皱起不赞同的眉,“银狼,医生允许你出院了吗?” 阿迦叶卡壳了下,轻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夜兔的身体素质很强,所以没事的啦。” 回避即是否定。蝎针转头瞪着沐恩,可怜的小狼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阿迦叶挡在他的身前,接下了所有刀子般的责难。 “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血磨盘了。沐恩说,是你在组织重建工作。我本来应该放心的,但是,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她的面上滑过一丝悲伤,“至少,我,必须看看这片被我毁灭的土地。” 蝎针抿唇,纠正道:“这是被黑曼巴毁灭的土地。” 阿迦叶一怔:“蝎针,其实黑曼巴他——” 她想为他辩护,说黑曼巴已经发下守护的誓言,后来那场可怕的破坏,全是【冰鬼】的错,但蝎针却摇摇头。 “银狼,你想要说的,我都明白。然而,黑曼巴是一切的导火索。即便这些破坏非他意志所为,他仍是因私欲而粗心大意,致使侵入者操纵了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阿迦叶:“于我来说,黑曼巴对我的收留之恩,我也已用性命偿还。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位失败的领主。他未能保护这片领地,没有领民再承认他是【先驱】。” 空气静了一会儿。阿迦叶仰望着血磨盘那虚假的太阳。 “并非,所有领民。”她轻轻说,眼里未有哀伤,也未有痛苦,只是决绝的坚定,“我们约好了的。黑曼巴,他是我的【先驱】。” 蝎针静静看着她,望着她那闪耀的面庞。 “银狼。” “怎么了?” “你,是笨蛋呢。” “……夜兔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狭路相逢,笨蛋必胜】。所以,蝎针,我赢了哦。” 蝎针望了她一会儿,叹着气,眼中温和下来:“好吧。银狼,你赢了,我心悦诚服。” 阿迦叶抿着唇,忽地扑进他的怀中,在蝎针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里微微哽着泪光。 “谢谢你,蝎针。”她的嗓子微哑。她以为他会生气,以为他会反对,然而,他却尊重她的意志…… 蝎针抚着她的发,喉中轻笑:“我们是朋友啊,银狼。” 阿迦叶的手臂紧了些。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直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才与他分开。 “你快去吃饭吧。这么辛苦,要好好恢复体力。我就不一起啦。”阿迦叶说着,把蝎针往他的午餐那边推:“我还有事,要去找神威、啊,说起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蝎针皱着眉:“银狼,你现在应该去——” “——医院,是吧?”阿迦叶截断他,笑着,“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担心。快,老实交代,神威在哪里?” “……火镰的酒吧。”他一顿,“银狼,至少让我和你一起——” “你在管重建工作哎。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在说什么呢。”阿迦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向沐恩,“你也留下,正好帮帮蝎针。” 沐恩一怔,满面担忧:“可是,主人,你的身体……” “这种伤我早就习惯了。”她随意摆手,忽略了他微暗的视线,“而且,沐恩,你不会忘了,你还欠小精灵们一大笔债吧?” 她驳回他们的苦口婆心,转身走了。她的背影明明单薄到风都会吹走,但不知为何,他们却觉得风也会拜在她的脚下,化阻碍为助力。 沐恩悄悄瞄着蝎针。他望着她,那贪婪、那隐忍、那渴望,凶狠得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然而,在她回眸一笑、向他告别挥手时,他的表情霎时又柔了下来。 “蝎针大人。”沐恩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您与主人之间,明明有那么深的羁绊。但是,为什么,您却——” “仅仅止于朋友,是吗?”蝎针说。 他凝望着阿迦叶,唇轻轻叹息:“现在这样就好。我们如果再进一步……不,银狼是自由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拘住她,即便,那是我自己。” [第2卷·衣香鬓影]第4章一二三四五(预警:有 血磨盘,酒吧。 酒气污浊熏天,澄黄的啤酒叮铃碰杯,上百只夜兔面庞醺红,叫骂一片。 “开了啊!单还是双——单还是双——”夏阳踩在桌子上,高举铁杯把骰子摇得咣当作响。 笃的一声,铁杯落在木桌,揭开后是一半哀叹一半大笑。 “连续十次单?”夏泉气得脖子都红了。他揪住夏阳的领子,拼命摇晃:“哥你这什么手气啊,给你弟留条活路不行吗?” “谁叫你非犟着要选双。”夏阳咧开一口鲨鱼牙,笑得灿烂,伸手收钱。 “双,吉利!我们是双胞胎!再说了,我今年非得脱单不可!” 话音一落,周围的嘈杂立刻静了。夏泉未有所觉,只是使劲嚷嚷:“我喝第二杯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是哥你摇个双出来,我立马就去找她告白!” 嗤笑声,以及数道危险的视线。 空摇摇头,叹道:“这小子每次喝醉,都比平时更二了。” “哼,酒精。”鹤影摇摇头,他抿着橙汁,从不让酒精伤害他精密的大脑。 “笑什么!”夏泉瞪视着周围,“我要是见着她,一定——” 沙沙。白嫩的手拨开门帘,灿烂的面庞笑意盈盈:“火镰,神威在、吗……” 整齐的转头。数百对瞳孔蓦然放大,仿佛太阳光下的放大镜,要灼烧那小小的飞蛾。 ━━━━ 阿迦叶只期待神威一人在这里,就像她过去每每找他时那样。她正猜着他身边堆了多少蛋炒饭的碟子时,黑压压的雄性夜兔,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到底,有多少人呢?一股莫名的力量压迫着她的神经,疯狂尖叫着要她弄明白。 她开始数数:一、二、叁、四、五,一二叁四五。她反复数着,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从五以后,她便不会数数了? 五,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五只雄性夜兔,他们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脑袋,嗡的一下。鼻尖,忽然嗅到了雨的气味。 眼前的景象扭曲,所有的面庞模糊。 追逐。喘息。露出尖牙的咆哮。 逃跑。跌倒。拼尽全力的抵抗。 黑暗中,五双陌生的大手撕破她的衣物,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死死摁在油污的地上。 她挣扎,肚子便被猛力踢踹。她哭喊,嘴中便被塞入热烫的硬物。她张嘴要咬,面颊便是让人头晕目眩的耳光。她的手她的脚,一切能反抗的都被折断。 他们施以极尽的痛苦与折磨,只要她的绝对服从。然而,即便她的泪腺已干,双眼空洞地只能淌出血来,她那颗骄傲的夜兔之心,也从未放弃——直到天空下起冷雨。 冰冷的细雨本来无法伤她,她被【阿迦叶】这把【伞】好好地保护着。然而,当她只是赤裸的一只雌性夜兔,她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多么猛烈的酸雨。 每一滴雨都仿佛是硫酸,将她的皮肤灼得嗞嗞冒烟,一路烫穿皮肉,如圣水般烧灼着她那颗丑陋的心。 泥土的腥味混着血和雨,像极了她将弟弟骗去徨安的那天。 那天,她偷走了父亲的飞船,以好吃的米饭诱骗那幼稚的小小少年。她为他系好雨衣,目送他走出舱室,然后在寒冷的雨中起飞,冷眼看着那孩子的茫然与不解。 随便哪只怪兽都好,杀掉他,吞掉他,叫他那天赋异禀的战斗才能,再也不能抢走父亲的关心。 她满心仇恨,只想着让他消失,却从未想过“死亡”这个过程,究竟能有多么痛苦,直到她的父亲拎着那残破不堪的尸体,扔到她的面前。 什么,是痛苦呢?下体磨蹭到干涸出血,是痛苦吗?被打巴掌、被踢肚子,是痛苦吗?手脚被折断,是痛苦吗? 她的弟弟,为了活下去,一点一点啃掉了自己的四肢。 那,才是真正的痛苦。那,才是她最为恐惧、最想逃避的噩梦。 「阿修罗,她永恒的罪孽。」 下身,被凶狠地撞击。唇里也堵着东西,无法溢出一丝呻吟。陌生的雄性们,仍在对她施加她已无力理解的折磨。 她浑身泥泞,宛如没有任何意识的肉块,倒在一地的血与精液之中。哪里都痛,痛苦已超越极限,而这些痛苦还远不及弟弟的万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承受不住了。她的肉体似有了自己的想法,吃也吐、喝也吐,似是宁愿堕入虚无,也要用死亡逃离这个活着的地狱。 然而,那时她忘了,她的生死已由不得自己了。 在她即将解脱时,她的哥哥居高临下,丢下注射式营养剂,说:“站起来。你别想就这么死了,【夜兔之耻】。” 哥哥要她活下去,她便非得活下去不可,她欠他太多。可是,那痛苦…… 啊啊,原来如此吗? 她犯下了那样残酷的罪行,所以才会被那样残酷地惩罚。 一切的痛苦,忽然都变得完全可以承受了。身躯再怎样被凌辱,精神再怎样被践踏,也都是【夜兔之耻】的自作自受。 这是多么理所应当。没错,她应该微笑地、喜悦地、无比欢愉地接受这一切的惩罚,以微微偿还那永远无法赎清的罪孽——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想死不能死好想逃不能逃应该开心应该尖叫谁来救救她不她不值得任何救赎只配得到更多的痛苦…… 眼前,人影摇晃。担忧的呼唤,耳侧嘈杂。 雄性夜兔,许多的、雄性夜兔—— 身体,开始颤抖。瞳孔,急剧缩小。脚,不禁后退一步。 而就在她动作的刹那,数声威胁的咆哮便在她的耳侧炸响,紧接着,又是几声懊恼的咒骂。 阿迦叶哆哆嗦嗦。 错了,她不该逃的,连逃的想法都不应该有。这是一步错棋。 半血的夜兔与纯血差别太大。他们的力量着实悬殊,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他们还是会轻易地抓住她,狠狠地将她揍到服从,然后把她摁在墙上地上,强迫她接受着…… 双膝软下,她咚得跪在地上,额紧紧贴着地面。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逃的、怎样都好、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是、啊好痛、好痛!求求你们、温柔一些……”她的语句支离破碎,神志不清地乞求那些给她带来苦痛的幻象。 夏泉晕乎着,擦着眼睛呢喃:“夜兔之耻?怎么会在这里?我在做梦吗?我哥明明还没有骰出双来……” “你这二逼给老子一边醒酒去!”夏阳把他搡到一边,鲨鱼牙咔哒作响,发出焦躁的低骂:“喂、你,在地上干嘛?该死,是哪里不舒服吗——” 阿迦叶只是颤抖,尽极力扯出恐惧的微笑:“是、是,你说的没错,我该死、我该死……” “夏阳,注意些!”空训斥道,声线又转而柔和,“他不是在说你。我们什么都不会做。不要怕,放松一些……” 他的声音未能传到阿迦叶的耳中。她只觉得周围似乎围了许多人。她感受着自他们身上传来的热度,身躯抖得愈发厉害。 手,他们的手,在向她伸来! “空大人,不要碰她!”鹤影制止空的安抚。他的面庞本该是机器般冰冷,此刻却难得带上了一分焦急:“心跳不规律、呼吸困难、手脚麻痹,是恐慌症。你忘了,雄性夜兔的视线若在五人以上,她就会惊恐发作。” 五人。雄性夜兔。惊恐发作。 空气颤动,夜兔们双目赤红。他们个个握紧拳头,将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时不时还夹杂几句骂声。 龙啸抿着唇。这位神祇般的雄性夜兔,声音向来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可现在,他下令的声音竟是微微颤抖:“第一舰队,全体听令!立刻撤离当前坐标,清场!” 脚步仓促,衣襟猎猎。一个又一个的衣角掠过阿迦叶的身侧,无数双眼睛想向她转去,但夜兔们的拳却总是先头颅一步,狠狠揍着自己的脸颊。 龙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犹豫地看着吧台:“提督、副提督大人,你们……” “龙啸,你不会是想打扰我吃饭吧?”模糊的咀嚼音。神威飞速扒拉着米饭,那澈蓝的眼眸仿佛雪山上的平静潭水,丝毫没有被这暴风般的骚乱搅起一丝涟漪。 龙啸轻轻皱眉:“属下不敢,但是……” “随他去吧,龙啸。”慵懒的声音。阿伏兔把玩着一枚塔拉,漫不经心:“我们的提督可是夜兔中的夜兔。脑袋装着米饭,心脏装着战斗。他的自制力,可比那些叁流要好上百倍。” 神威扒饭的动作一顿:“自制力?我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阿伏兔嗤笑一声:“哼,脖子都咬上标记了,你说呢?” “只是拍了照片而已哦。”神威的微笑没有一丝波动。 “……你没做吗?”阿伏兔的面色有些吃惊。 “为什么要做?那么弱的家伙,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感觉?”神威说着,微笑灿烂了几分,“说起来,阿伏兔,我还以为你讨厌她,没想到你还follow了她的星际ins呢。” 阿伏兔的面色一僵,转向火镰:“老板,再加一点酒,这里不够了。” “呵,打不赢就跑吗?” “这叫战略性撤退。不管怎样辩解都会被扣帽子,干脆就别越抹越黑了。” 阿伏兔说着,转向龙啸,操着一口官腔:“龙啸,最近辛苦你,多整顿下纲纪。刺激源就在眼前,好好拘束你的部下。你们第一舰队是【春雨·第七师团】的骄傲,不要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龙啸的声音冻到冰点。 他转身欲离,阿伏兔却叫住了他:“龙啸,我再忠告一次,只要你能舍掉那个腐臭的罪恶感,你就能站上顶点,比现在还要强大百倍有余。” 龙啸抿着唇,未发一言,只是行礼转身,前进的步伐未有犹豫。 阿伏兔望着他的背影,发出一声叹息。 ━━━━ 晃动的光影,模糊的声音。阿迦叶的脖子忽地一刺,即便是最轻微的痛苦,也令她瞳孔缩小,颤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 “不、不要……”她的唇战栗着,发出微弱的乞求,泪与恐惧一同从眼角溢出,强制压抑着反抗的本能。 “阿伏兔,你在做什么?”故作好奇的声线,似是漠不关心,然而熟人一听便知,那清朗中的微微沙哑,究竟藏了多少在意。 “如您所见,我在注射镇静剂。放心,谨遵医嘱,是安全剂量,大概十五分钟起效。啊、提督你也是雄性夜兔,这期间不要碰她。” “……过去,发生了什么。” 药液缓缓推入,阿伏兔拔出针管,扔到医疗废弃箱中。 “不像你啊提督。一直朝前看的你,一直笔直往前冲的你,竟然也会在意过去?” 神威的面色不为所动,微笑一如既往:“既然这涉及第一舰队的纲纪整顿,作为提督当然要经手过问。” “哈。又是一件稀奇事,我们的提督竟然开始关心下属了?” 阿伏兔好笑地摇头,而神威的身周,空气却渐渐凝滞。他仍是微笑着,但那个令人汗毛竖立的杀气…… “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伏兔摆摆手,“真是的,欲成大事,必先沉气。你的目标是宇宙海贼王的话,就再多修炼点吧。” 他的视线转向阿迦叶。雌性夜兔脱力地倒在沙发上,她的胸脯剧烈起伏,额上凝满了冷汗,双眼睁得老大,却空洞地无法聚焦。唇哆嗦着,似在呼唤什么。 “哥哥、对不起,救救我、求求你……” 阿伏兔的瞳孔微微扩大。他伸手,似是想抚摸她的头,然而却在半空中转了方向,抓起旁侧桌上的酒瓶,仰颈灌了下去。 再垂眸时,阿伏兔那醉醺醺的眼里,是难以压抑的悲伤。 “这家伙,杀了六岁的弟弟。”他哑着嗓子说。 “我知道。” “而我,为了救她,杀了我们的父亲。” [第2卷·衣香鬓影]第5章【阿伏兔的回忆/阿迦 十二年前。 距离阿伏兔的故乡叁光年时,【春雨·第七师团】的一艘驱逐舰上,他的部下对他挤眉弄眼。 “队长,上次你休假是什么时候了?” 他瞥了眼表,继续指挥对敌方战舰的轰炸:“285天5小时4分钟前。” 他的部下们转了转眼珠:“昨天,你妹妹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可听到咯——「哥哥,求你回来。好寂寞,把我带走吧。」什么的,真黏你啊。” 他们捏着嗓子,学着那恳求的腔调。阿伏兔只是苦笑着摇头。 “那个爱哭鬼,从小就那样。我们的父亲是个守旧的老古董,【弱是原罪】那派的。混蛋,抛弃了我,也抛弃了她,一心只培养我们的弟弟。要不是我时不时去探望一下……” 他怅然着,他的部下互相看看,露出了极为奸险的笑容:“队长,回家看看呗。又不远,这里有我们呢——啊呀!” 一人一个脑嘣。 阿伏兔掸着指尖,训斥道:“臭小子们,想什么呢。现在在打仗呢!你们想让我的脑袋被团长当下酒菜吗?干活去,我看你们真是太闲了!” “石头脑袋……”他的部下们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于是,等这场仗打完,他拿着休假回家时,是又过去了20天4小时23分钟。 快一年没见了,他的妹妹怎么样了呢?她已经十六岁了吧。脸是变圆了还是变尖了,身体是瘦了还是胖了?有长高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期待着那张惊喜又灿烂的笑脸,开门—— 腐臭。哭泣。血的腥气。 妹妹,跪趴在父亲的脚下,浑身哆嗦,泪水如溪流般顺着脸庞淌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啊!” 父亲的枪伞,压着她的发顶,力道一点一点加重,折磨般缓慢地刺穿她的头颅。 阿伏兔想也没想,赤伞攻向父亲,趁他回击之际,一把将妹妹扯到身后。 “哥、哥哥!”她哭到咳嗽,抱住他的腿,仿佛抱住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救救我,求你……” “阿伏兔?”他的父亲眯起眼睛,声调缓慢又平静,“让开吧,这里你没有插手的份。” “怎么没有。”他将妹妹护在身后,冷眼看着他的父亲,“虽然只有一半相同的血,但我们好歹也是家人。你这混蛋,无论她做错了什么,这样的体罚也太过分了吧?” 他的父亲一怔,似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轻轻笑了出来。这笑声冰寒,刺激得他汗毛竖立,冷汗从额角滑下,紧张地盯着他的行动。 “呵。家人?体罚?如果,你看到这个,还能称她为家人的话,我倒是要赞赏你了。” 散发着恶臭的包裹,被踢到他的面前。 沾着黄沙的布料散开,滚出一具小小的、干瘪的尸体。 它只剩头颅与躯干,原本连接着手臂的肩侧,是凌乱不堪的稚嫩牙印。这绝非是野兽的啃咬,而是这具身躯本身,在绝望的饥饿中,做出的最后挣扎。 如此残酷的景象,即使是久战沙场的阿伏兔,也不禁稍稍扩大了瞳孔。 “这是、什么?” 他的父亲冷笑一声,说出了将他的整个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的语句。 “怎么,认不出来了吗?阿伏兔,仔细看看吧,这是你的弟弟啊——”父亲的吐词一字一顿,极为缓慢:“这就是20天前,被你的家人、你的妹妹,丢到【死星·徨安】的阿·修·罗。” 在他的颤抖中,他的父亲冷冷地抬起枪口,对准了抱着他的腿的雌性夜兔。 “让开吧,阿伏兔。你知道夜兔的规矩,【血债血偿】。” 砰! 枪响。尖叫。红光。 鼻尖,萦绕着血腥。手,温温热热,又滑又黏。 父亲,睁着不可置信的瞳孔,缓缓向后倒去。妹妹,摇摇欲坠,哭喊着扑向那仍然温热的尸体。而阿伏兔,他望着他们,不明白自己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在这叁人之间,他到底捅穿了谁的心脏呢? 这样思考着无意义的问题,他拽住妹妹的手臂,强行将她拖上了战舰。 “哥、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春雨】。” “为什么?”她愣着,“我、那么多次求你,将我带走、将我带在你身边。你却从来没有答应。为什么现在……” “哪有会把妹妹拐上海贼船的混账。”他冷静答道,“但是,现在父亲死了,你需要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 “工作……哥哥、关心我?在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不,不可能!你该恨我!你从来只会哄我,从来只会骗我——啊!” 她的表情忽地惊恐起来,开始极力挣扎:“你是要将我丢到【徨安】!你要惩罚我,让我尝尝阿修罗的痛苦,让我和他一样凄惨地死去!哥哥、阿伏兔,放手、放手——” 腹部,忽地一痛。 不再称呼他为哥哥的那只雌性夜兔,颤抖着身躯。她怔怔看着自己那沾满他的鲜血的手臂,然后在惊恐中转身逃离。 “该死的!”他暗骂道,向她伸手。然而,他的身躯摇晃,视野渐渐模糊。 哒哒的脚步,嘈杂的调笑。 “哎,这不是队长吗?探亲怎么样——” 空气陡然凝滞,鲜红的血液淌了一地,愤怒在咆哮中震荡。 “队长,是谁打伤了你?!” “刚刚,有只夜兔和我们擦肩而过。” “是她!手臂带着队长的血,我还以为我闻错了!伤口大小吻合,还没走远!” “我去追。” “龙啸,我跟鹤影和你一起。夏阳夏泉,你们先把队长送去医院!” “是!可恶,动脉竟然、捅得真狠!确认队长体征稳定后,我们也会加入追击。能伤到队长的家伙,太危险了!” 他的喉咙微微颤动。 等等。不要追。她很弱,只是被吓到了。是他大意了。不要愤怒、不要警戒、不要用你们那强得过分的力量将她…… 黑暗。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从战舰的再生舱里醒来时,已经是两周之后了。 腕表上有百余条未读信息,全都来自他的部下。然而,所有的信息,都只重复着一条内容。 「对不起。」 只除了一条。 「队长,您苏醒了的话,请速来该坐标。」 他查了,是医院。 病房外,他的五名部下神色复杂,透过窗户遥望那沉睡的雌性。 她的面庞苍白,表情安详又沉静。洁白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仿佛棺椁,将一切的罪恶与狰狞埋藏其下。 “是【求偶程式】。”鹤影说,平日冷静的他,此时双目通红。 夏阳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轰得砸在墙上,双眼阴翳:“那个该死的本能!我、不,我们竟然无法控制!” 夏泉的声线颤抖,话语中满是悔恨:“我看到她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的时候已经——” 空的眼神暗淡:“我们清醒过来以后,本来想将她送到医院。但是,她逃跑了。我们害怕伤到她,克制着没有去追。再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我以为,只有我们启动了【求偶程式】,没想到,其他小队的夜兔竟然也……” 空未能说完,只是咬着唇,别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而龙啸,那向来冷峻的雄性夜兔,则是声音沙哑,缓缓低下头颅:“请准许我们辞去职务,队长。” 阿伏兔凝望着病床上的她,许久未言。 妹妹,她的嫉妒像一股污浊的潮水,疯狂地侵蚀了她的理智,导致她犯下残杀幼弟的罪孽。 部下,受困于夜兔的本能,被裹挟在名为【求偶程式】的海潮之中,悔恨着自己所做的禽兽之事。 妹妹,部下。他只能救一个。 选择谁,毫无疑问。 在这一刻,【春雨·第七师团】的【黄金狮子】诞生了。 他冷静地说:“辞职不予批准。龙啸,你们什么也没有做错。袭击【春雨】的指挥官是重罪,按规定本该处死。” “队长!”不可置信的咆哮,“她明明是你的——” “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说,“背叛父亲,杀死弟弟,捅伤哥哥。是她亲手杀死了所有的家人。” 他们愕然着,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即便如此、阿伏兔,我们也做过头了!医生说,她的子宫恐怕——” “半夜兔,半人类。她是跨物种的杂交产物,发育异常,没有生育能力,先天子宫缺失。” “先天?你为什么要掩盖事实?明明是我们将她——” “这就是事实。你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阿伏兔!!!” 夜兔一族不善言辞。喜爱、仇恨、愉悦、愤怒,一切的感情,都由战斗表达。 但是,唯有那一天,扬起的拳头颤抖着,迟迟未能落下,最终与泪珠一起砸在地上。 他与部下之间的关系,僵了许久。 直到过了些天,他在吃饭时,龙啸找了过来。 “见过她的每一只雄性夜兔,都启动了【求偶程式】。”龙啸的声音沙哑,双眼赤红:“他们对她——她没有子宫,不会怀孕,【求偶程式】无法停下。我们试着阻止他们,但是,如果我们在场,同样也会对她——” 他说不下去了。 然而,他的痛苦、悔恨、和罪恶感,到了阿伏兔那里,连筷子也没法停住。 他轻描淡写:“即使如此,她也还活着吧?” 龙啸一怔,低吼着:“阿伏兔!” “【求偶程式】可能会伤害她,但绝不会杀死她——” “如果,是她自己呢!” 震耳欲聋的声音,他的动作终于是一停。 “那个笨蛋又做了什么?” “她,不吃东西。食物就算强行塞进去,也会呕吐出来。已经,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拳头,捏紧。膝盖,缓缓曲起。额头贴地。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答。龙啸的手臂青筋凸起,指甲死死嵌进肉里。 这只骄傲的雄性夜兔,竟是匍匐在地。 “阿伏兔,我是来求你的。求你,救救她……求你,不要让她死去……求你,队长……” “死亡对她来说,或许还比较轻松。”阿伏兔望着他,“龙啸,你不是想要救她,你是被罪恶感压垮了,想要拯救自己。” 他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不是在责怪你。”阿伏兔说,“相反,她不值得我救。但是,你,还有在外面有胆偷听却没胆进来的你们,你们都是我引以为傲的部下。所以——” “她会活下去的。”【春雨·第七师团】的【黄金狮子】说。 他起身,撑起伞,走进湿淋淋的雨天。 当他找到那只雌性夜兔时,小巷中,叁只雄性夜兔正在她的身上挺腰撞击。 他未去阻止,只是撑着伞,静静地看着这残忍的一幕。等到他们的撞击渐渐停下,狂热的眼中恢复清明,他这才在他们警惕的视线中,缓缓靠近。 “满足了就滚吧。”他说。 他们其中之一吼着向他扑来。他侧身一闪,擒住那个脑袋,轰然将其撞进墙里。 指尖,是浓稠的血与脑浆。他松手,冷冷地看着那只夜兔滑落在地,转向剩下的两只,咔吧活动骨节。 尖牙,嗜血地咧开。战吼,有比苍穹之雷。 “要是还有谁没有满足,就让我来满足你们吧!” 天际,白光一闪,雷声轰然劈向地面。 伞骨断裂,碎肉飞舞,脑浆迸溅。 雨滴交织着血水,混杂着精液,如同一幅扭曲的画卷。 阿伏兔擦掉脸上的血,蹲在她的身边。 视线,掠过她颈侧的数个血洞的标记。手,顺着狰狞的淤青与咬痕向上,指下触感冰凉。雌性夜兔仿佛一条砧板上的鱼,赤裸地躺在亮晶晶的血与鳞片当中。 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还活着吗?” 她空洞的瞳孔微微扩大,红肿又破裂的唇颤抖着:“哥、哥……” “你的哥哥已经被你杀了。”他的眼神微暗,“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叫我阿伏兔。” 她的瞳孔再次扩大,眼角溢出鲜红的血液:“阿、阿伏兔,对不起,对不起……” “听说,你最近不吃东西。是想死吗?” “嗯……雨,好冷,打在身上,好痛……真的、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哥哥、阿伏兔,我、好痛苦啊……虚无、即使堕入虚无……杀了我吧,哥哥……求你……” 一声又一声的哀鸣,一声又一声的乞求。 雨,仍在下着。他想起来,他的妹妹从小时候开始,就很想要一把【伞】。 如果,她要活下去,她一生都必须承受那名为【求偶程式】的狂风暴雨。 没有的【伞】的【阿迦叶】,绝对无法忍耐那种苦痛。但是,如果他给她一把【伞】…… 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额,在雨中梳理她的发丝,一遍又一遍,仿佛在与入殓的死者做着最后的道别。 注射式营养剂插入她的手臂。 阿伏兔居高临下,冷漠地俯视她。 “站起来。你别想就这么死了,【夜兔之耻】。” [第2卷·衣香鬓影]第6章花开之时,小心窃贼 血磨盘,酒吧。 “原来如此。”神威说,“我一直觉得奇怪。【夜兔】一族,即使是【弑亲】也有古老的传统,杀业的上限极高。她做的只是残杀幼弟而已,还远远达不到一族之耻的标准。那个时候就想着,【夜兔之耻】,肯定有其他隐情。” 阿伏兔闷着酒,一口接一口:“夜兔好战,雌雄比例本就悬殊,雄性的求偶还相当挑剔。原本,每年哪怕只有一只雄性夜兔启动了【求偶程式】,那也都是值得庆祝的事。但是……” 他捏着杯子的指尖颤抖,玻璃噼咔碎裂,叮铃落在地上,无数的碎片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庞:“她并非是因为【夜兔之耻】,才被同胞那样残酷地对待。而是遇到她的每一只雄性夜兔,本身就对她开启了求偶程式。” “半夜兔半人类,力量的差距大到绝望。她再怎么努力变强,也无法反抗失控的雄性。求偶程式是基因的反应,就算把全族的雄性全都阉掉,【先战再上】的战斗部分也无法避免。该死的夜兔本能……” 阿伏兔骂着,面庞醺红:“她最怕疼了,怎么受得住呢?我能救她一次两次,却无法救她百次千次。我不可能时刻都在她的身边。所以,为了让她能够独自活下去,为了让她能合理地接受这他妈的疯了般不合理的现实——” “【夜兔之耻】。”神威低声说,“你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罪的惩罚。要她活着,以【痛苦】去【赎罪】。而其他夜兔,也为了她的求生意志……” 阿伏兔的表情几近悲愤,少有地在痛苦中扭曲:“就算全宇宙七兆兆的生物都爱她,我也必须恨她,绝不原谅她,永远不做她的哥哥——只有这样、只有这样——” “等等。”神威打断他,“第一舰队,他们不是已经可以控制本能了吗?刚才,他们并没有做出、”他顿了下,眼神微暗,“让她痛苦的事。” 阿伏兔捏着鼻梁,闭眼长叹:“那个仅仅是长年训练和药物控制的成果。刚才也很危险,你没看到她要逃的时候,有多少夜兔直接应激了吗?提督,像你这样自制力强到变态的夜兔,可没有多少啊。” 神威眨着眼,面上笑容如常:“自制力?你在说什么。我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哦。” 他就坐在离阿迦叶一臂之遥的地方。视觉、听觉、与嗅觉的刺激,绝对是MAX级。但神威只是视若无睹地抿着酒,一动未动。 阿伏兔瞥着他略微鼓起的裤裆,摇头:“所以才说你的自制力强到变态……” “唔……”微弱的呻吟,一下子让两只雄性的视线转了方向。 雌性夜兔吐着缓和的呼吸,仿佛春日的暖风,融化了那冰冷僵硬的四肢,也将她那死水般的碧潭之眼,吹起阵阵涟漪。阿迦叶的胸脯起伏渐渐平缓,唇中不再呢喃着恐惧。 但是。 “哥哥,好痛……”她的眼里蓄着泪水,蜷缩了起来。 “都说了,我已不是你的哥哥。”阿伏兔说,一顿,“哪里痛?” “肚子……” 阿伏兔和神威同时皱起眉,他们掀开她的衬衫,看到绷带上渗出丝丝血迹。 “阿迦叶,医生有允许你出院吗?”神威问道。他检查着她的伤口,未注意到阿伏兔因他直呼她的【真名】而几近惊愕。 “这点伤、夜兔的话,不要紧……”她的额上是冷汗,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啊、神、神威!” 神威将她横抱起来,小心着她的伤口。而阿迦叶则因突然的悬空感,慌张地搂住他的脖子,将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热烫的胸膛。 “要、要做什么?” “你说呢?你这个逃院惯犯。” “消毒水的气味很难闻……” “下次直接去闻墓土怎么样?” “唔、我知道错了……不过,也是神威你不好啦。” “我怎么了?” “非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吃饭,害我走好远。” “……你颠倒是非的能力提高了不少。” “是吗?多谢夸奖!” “这是在骂你哦。” “哎——” 去医院的一路,神威不停地与阿迦叶拌嘴,转移她对疼痛的注意力。旁侧,阿伏兔望着他们的眼神,则是越来越深。 确认阿迦叶躺回病床、乖乖接受豹人医生的数落与检查后,回程时,阿伏兔对神威说:“她允许你叫她的真名。” “我嫌四个字太长了,她就告诉我了叁个字的版本。” “她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亲昵。” “你认识蝎针吗?她对他的态度应该叫黏腻。” “更正:夜兔,同胞。” “她的信仰是血磨盘的领主,一只叫黑曼巴的雄性夜兔。” “神威,你长得很像阿修罗。” 神威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阿伏兔,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伏兔的眼睛里,划过了极为黑暗的感情。 “她喜欢你。”他说。 阿伏兔说话时,语调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太过平静了,反倒像是在强压着什么,显得刻意起来。 神威眯起眼睛:“那只不过是对【夜王】的敬意,她很羡慕纯血的强大。” “是吗?”阿伏兔仍是端着那渗人的平静。 “是哦。说起这个,我真得向你抱怨一下。她的性格也太麻烦了吧?” 神威做出不满的样子。阿伏兔一愣,轻轻笑了出来。他平静的腔调陡然消失了,化为了调侃。 “上次见她,她的性格可还要麻烦。现在这样,你就知足吧。” “关于这点,你倒是可以尽情感谢我。”神威说,“那个笨蛋的扭曲性格,这些天可是被我纠正了不少。” 他掰着手指,细数着改造成果。 “她之前对半血的纠结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现在也可以承认自己是夜兔了。而且,她也太在意自己的过去了吧?满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赎罪、还有莫名其妙的伞啊虚无什么的——啊对了,你知道吗?她以前居然只注射营养剂,后来也能吃一点东西了……” 神威说起阿迦叶来,那是没完没了。但阿伏兔认真听着,未落一字一言。 “综上所述,我从没见过这样不像话的夜兔,现在总算是稍微改造得有点夜兔样了。好好感谢我吧,阿伏兔。” “你喜欢她。”阿伏兔说。他又恢复了那平静的腔调。 神威眨了眨眼:“我刚刚是在抱怨哦。阿伏兔,你老年痴呆了吗?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为她做的一切——” “不要乱想。我的基因,只会追求强大。阿迦叶太弱了,我对她,仅仅只是、”神威斟酌着词句,“【夜王】的责任而已。” “……呵,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东西。” “现在你知道了。”神威说。 阿伏兔凝望着遥远的地平线,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怎么了?”神威问。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啪上自己的脸颊。 下一秒,他的表情竟是揶揄起来:“没什么~~我们的笨蛋提督【夜王·神威】大人终于学会珍惜同胞了,我很欣慰哦。引导迷茫的夜兔,确实是【夜王】的责任。不过,我这有句古代夜兔的箴言——” 他望着神威,腔调又是那渗人的平静。 “【花开之时,小心窃贼。】” ━━━━ 几天后。血磨盘,酒吧。 夜兔们在看一场惊悚片。 他们【春雨】排第一的战斗笨蛋,连脑子由高热量米饭做的【夜王·神威】,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和别人在星际ins上聊天! 神威一边扒饭,一边快速在对话框里打字。打到一半时又停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如此,铺垫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只是想要那匹小狼的归属权?”他轻轻呢喃着,微笑是令夜兔起鸡皮疙瘩的柔和,“可以哦。但是——” 他说着,竟是删掉了之前打好的几句,又重写了一遍。 “【想要得到什么的话,不付出什么可绝对不行哦】,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哎?赊账?呵,跟海贼赊账,也真是想得出来。啊,对了,不如这样好了……” 他放下筷子,认真打字,未觉周围已有夜兔偷偷蹭了过来。 「我的伞坏掉了,帮我修好,就把沐恩给你。」 代表“正在打字”的叁个小点晃了一会儿:「那把【伞】?!你这不怕堕入虚无的笨蛋,怎么会弄坏!」 他哼笑一声:「你说呢?」 小点停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黑曼巴,他还好吗?」 他眯起眼睛,回道:「死不了。」 「这样啊……」似乎是很担忧的样子。 「要是他能在第一舰队的再生舱里死掉,我还真想看看呢。」 小点犹豫了一会儿:「我能去看望他吗?」 「入口的pass是你的出院证明。」 「啊,那我可要快点好起来!」 她似是精神了些。他甚至能透过那活泼的文字看到她的笑脸。但过了会儿,小点又开始晃动。 「他伤得重吗?会不会,等你们要离开地球的时候,还没有醒来?」 「第一舰队之前是硬着陆,我们要整备修理、补给资源,还要处理一些地球的生意,不会那么快走。不过,就算黑曼巴醒了,他也要留在【春雨】。」 「哎?为什么?」 「蝎针和你说过吧?我们也用再生舱收治了一些血磨盘的领民。诊疗费、赔偿费、安抚费、精神损失费……加起来,嘛,叁千亿塔拉左右吧?」 「叁·千·亿?把整个血磨盘卖了都没有!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恶党!」 他几乎能听到那咬牙切齿的嘎吱声。 「对海贼来说,恶党是赞美哦。」 对面噎了下:「那个、赎金,可以分期贷款吗?」 「别想了。他得给【春雨】打一辈子的工。」他顿了下,添了一笔,「你要是担心他,也可以加入【春雨】。」 摁下发送,他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屏。 对面的小点一会儿晃一会儿停,似乎是在反复增删。 「谢谢你,神威。但是,血磨盘还需要我的照顾。」 认真的语气。他仿佛能看到那双坚定又闪亮的眼睛。心脏,微微有些抽痛,燃起了莫名的不甘心。 「宇宙浩瀚,星海无垠。」他写道。 夜兔,少有偏安一隅的。他们以星舰为家,以银河为路,奏着炮火之乐,披着自由之袍,笔直向宇宙尽头前进。 这回,对面停了许久。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是在回忆某一片星云。 「伞,我会尽力修好的。」她最后这么回道。 这是避开了。 未得肯定的回复,本该是失望的时候,然而神威却微微勾起嘴角。 他知道【血磨盘】与【银狼】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能让她动摇到如此地步,已是极为惊喜。 不急。捕猎,就是要有耐心。 「伞我会叫部下送去。」他写道,犹豫了下,又补了句,「好好休息。」 他盯着对方发来的萌系表情包,看了一会儿,关掉了对话框。 神威正准备继续自己大概已经凉掉了的午饭,但一转头,不知何时起,他的身边竟围了一大群黑压压的夜兔,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目光灼灼。 “她要来春雨了!”夏阳的嘴角咧得极开,眼睛和太阳一般闪亮。 “还没呢。”夏泉叹气道,“她可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她犹豫了。”鹤影反驳道,嘴角难得露出一抹微笑。 “是啊。”空的眉眼弯弯,竖起一根手指,“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好好邀请她,向她展示春雨的优秀——” “恐慌症。”冰冷的声音。夜兔们的喜悦凝固在了脸上,仿佛被扇了个巴掌。 龙啸沉着脸:“你们竟然还有闲心想这些?真是操练太少了。下午,叁倍训练!” 哀嚎一片。 “等等!”夏阳还想挣扎下,眼睛转到神威身上,“提督!你不是说要派人给她送伞吗?我来,我来!” 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一瞬,好不容易平静了的夜兔们,简直吵翻了天。 “论做事稳妥,自然该是我。” “鹤影,你平时打仗不积极,现在偷跑倒挺积极的。别理他,哥,你应该大度一些,把这机会让给你亲爱的弟弟。” “不,你们会吓到她的,我去比较合适。” “呵。我弟和鹤影也就算了,空大人,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要插一脚?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不行吗?” “……夏阳,做好决斗的觉悟了吗?!” 鸡飞狗跳,打斗声一片。就连龙啸也是轻咳一声,凑到神威身边:“下午的训练,可以由空负责。我的日程安排非常宽松。” 因上次的风波,第一舰队的夜兔们被下了严令,绝对禁止靠近阿迦叶。 两年、或更久的分别,突然相见,却差点酿成大祸。结果就是,别说是见她,就连远远地看她,甚至想她,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压抑的思念只得化为战斗,多少夜晚,夜兔们只能躺在汗水中,喘息着呆望训练室的天花板。 “一群笨蛋。”阿伏兔摇着头,转向神威,“提督,赶紧说两句吧,不然他们非得把这里搅翻天不可。” 神威的微笑灿烂,底下却深藏着骇人的冰冷:“让他们发泄下多余的精力也好。吃饭都不专心……”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阿伏兔忽略了神威的危险瞪视,“说实话,送伞这种顺带的小事,我也可以、”他一僵,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极快地驳斥自己:“我也很忙。提督,你可以自己去。” 神威瞟了眼他那局促的样子,决定忽视他的异样。 而关于送伞,神威可以说他嫌麻烦,或者回答让春雨的提督跑腿也太没格调了,但他最后却是这样答的:“暴露疗法,是治疗恐慌症的途径之一。” 阿伏兔怔了下,眼神微暗:“你该不会是想、提督,你明明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万一控制不住——” “杀。” “……哈?” “【春雨的雷枪·第七师团·夜兔部队】不需要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的蠢货。弱到那种地步的垃圾,我作为提督会负起责任,好·好·清·理。”神威微笑着,澈蓝的眼中,杀气像是自冰川之底喷出的岩浆,“敢偷窥我的花……这些小偷真是不想活了。” “你的花?”阿伏兔的面色有一瞬冷了下,忽地又化为促狭一笑,像是大哥在揶揄弟弟:“你这臭小子,还以为你听不进去我的话呢。” 神威的眉抖了下:“你又在误会什么。我说过,那只是——” “【夜王】的责任,对吧?”见神威一怔,阿伏兔嘴角的笑容是越发扩大,“提督,你答得也太急了,明明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哦。” 神威不说话了,只是扭头吃饭,筷子和盘子碰得叮当作响。 阿伏兔哼笑着,摸着胡渣,转头望着争斗中的夜兔们:“送伞的家伙,你打算让他们自己决定吗?万一选出了个危险的家伙……” “我有人选。”神威的声音有些含糊。 他嚼着已经冷硬了的米饭,咽下最后一口,起身,面向这极为混乱的场面,换上了平日里的微笑。 神威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朗如风,一下子熄灭了战斗的火焰。 “夏阳夏泉,出列!” [第2卷·衣香鬓影]第7章爱,是绝对不会喷发 “为什么要选夏阳夏泉?一个暴躁一个二。我以为你会选龙啸,或者空,还有鹤影。他们哪个不比那对双胞胎要冷静?” “以压抑感情换取的冷静,就像用薄冰封住的火山口。” “或许是这样。但是,这总比毫不害臊的喷发要好吧?” “你没发现吗,阿伏兔?” “什么?” “那两个,是死火山哦。” ━━━━ 被称作死火山的两只雄性夜兔,此时正在阿迦叶的病房门口。 这对双胞胎兄弟穿着幽影般的漆黑军装,袖口和领子均熨烫得平平整整,每一颗金纹排扣都严丝合缝。 若是他们站得笔挺,面容严肃,说他们正在出席最为庄重的典礼也不为过。然而,此时他们,却如雨天屋檐下的小狗,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夏阳盘腿坐着,支着肘不断抖腿,烦躁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自体燃烧,引得周围的空气都在晃动。 他的弟弟,夏泉,抱膝蜷缩,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浮现出浓郁的忧郁。他与平日里的乐天模样完全不同,像是生生给逼成了45度仰角的文艺青年。 “哥,怎么办?” “进去。” “但是,万一我控制不住……” “我会揍你。” “那万一你也控制不住……” 沉默。 “哥,怎么办?” “进去。” …… 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这段对话已经重复了半个小时了,就像是被设置成了重复播放的录音机。 每个医生和护士们经过时,都斜眼看他们,发出啧音,早已不耐烦了。然而,这两只夜兔却仍然严肃无比,仿佛他们所思考的不是进入病房这个问题,而是什么可能引发星际战争的宇宙大事。 安静的脚步声。豹人医生拿着平板,站在病房门口,斜睨着这两大坨夜兔:“劳驾,借过。” 他们嗖得站了起来,紧张地让到一边。 都说夜兔是宇宙最强战斗民族,危险度S级的生物。但这几天下来,豹人医生却是对这些家伙越来越没有敬畏感。 她瞥着他们那忐忑不安的急促样,心中哼了一声。 嘁,雄性。 她推门进去,雌性夜兔恹恹地躺在床上,眼皮耷拉着啪嗒摁着遥控器,机械般换着电视的节目。 “查房了。” “好~”有气无力的声音。 平板辐射出绿光,扫描着阿迦叶的身体。她一改之前逃院时的兴奋样,乖乖的,一动不动。 生体数据很快就反馈回来,医生边读边问:“今天情况怎么样?有哪里疼吗?” “肚子……啊、不!哪里都不疼!”阿迦叶忽地振作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医生,夜兔的身体素质很强哦,我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不行。”她一口回绝,撩起阿迦叶的病号服,检查伤口,“防止伤口感染,今天继续打抗生素。止痛剂要的话,也可以给你再开一支。” 阿迦叶噎了会儿,叹了口气,转头神往地望着窗外。 “拜托了。” 白云在蓝天缓缓移动,药液也缓缓注入她的手臂。 医生在平板上边记录边说:“想尽快出院就继续静养,好好休息。” 阿迦叶轻轻嗯了一声,很是无精打采。 那天她因伤口裂开,被神威强行送回医院以后,少有人过来探望她。就连沐恩也仅仅是站在门口偷偷瞧她,见她招呼他进来,嗖得便逃走了,生怕打扰到她休息。 医生望着她,有些于心不忍。 今天难得有两个访客,但是……豹人医生从业多年,经验极为丰富,但她从夜兔们手中拿到雌性的既往病史时,仍是吃了一惊。 针对雄性夜兔的恐慌症。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在门外的两只,看起来就是罪魁祸首之一。本来绝对不该放进来,但看他们那个纠结要死的样子…… “你有访客,是两只雄性夜兔。”医生说。 “雄性、夜兔?”她重复着,忽地颤了下,“是谁?” “不知道。”医生说,顿了下,“你如果不想让他们进来,我会把他们赶走。” 她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头:“也许是神威的部下,是来送伞的。医生,请让他们进来吧。” “你确定?我们医院很厉害的哦,即使是夜兔也有办法退治。你不用勉强自己。” “没事的。就算发生了什么,那也是我、”她的神色忽暗,顿了下,又转而露出了灿烂的笑,“总之,不会有问题的啦。” 医生望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但是,床头的呼叫铃可不是摆设。遇到危险的时候,绝对要摁哦。” 她严肃叮嘱着,阿迦叶点头,眼神温和得快要滴水:“谢谢你,医生。请放心吧,你的病人不会有事的。” 医生再叁确认她会使用呼叫铃后,才转身出了病房。一推门,见到的就是两只雄性夜兔耳朵贴门的尴尬脸。 “她让你们进去。”豹人医生说,“不过,你们要是敢做什么坏事的话——” 她噌得亮出利爪和尖牙,表情极为狰狞。 夜兔是宇宙战斗力第一的种族,自然不会被这种威胁给吓到。然而,夏阳与夏泉互相看看,竟是低下头来,认真鞠了一躬。 “如果发生什么,就麻烦你了,医生。”他们哑声道。 她哼了声,收回爪子。 这两只夜兔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做足了准备,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医生目送他们进去,担忧着,摇头去查下一个病房。 真希望一切安好。 ━━━━ 病房里的一切都是白色,像是冰雪的世界。 阿迦叶的碧眼警戒,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好似稍有不对就会逃离,宛如在风雪中躲避天敌的雪兔。 夏阳与夏泉是优秀的猎手。他们瞧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即刻屏息凝神,在门口一动不动,把自己当成一棵松树,尽力融入这冰雪的世界。 没错,对松树有什么好警戒的呢?别怕,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们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也极有耐心,等待她慢慢熟悉他们的气味。 “是、夏阳和夏泉吗?”她犹豫着问。 柔柔的声音,粉嫩的舌尖,念着他们的名字。夜兔的动态视力极佳,他们的视线紧盯着那微动的小小粉红,觉得那真像娇嫩的花瓣。他们回忆着它的香甜,如果,现在可以—— 瞳孔缩小。夏阳与夏泉的拳头,互相挥向对方的脸颊。 砰—— 他们因这冲击摇晃着。在雌性夜兔的怔愣中,夏阳和夏泉顶着红肿起来的一边脸,松了口气。 “真他妈的险。”夏阳啐了句。 夏泉则是一阵懊恼:“低估了,叁针抑制剂竟然还不够!也是,毕竟两年没见,再加一针!” 他从腰包里掏出两个针管,一个扔给夏阳,一个扎进自己的手臂。 药液缓缓推入,阿迦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没事吧?”作为差点被捕猎的那一方,她反倒是担忧起他们来。 “没事。幸好我忍住了,没有上你。”夏阳的鲨鱼牙咔哒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然而身体却是好好地站着,一步也不动。 夏泉的注视也是相当危险,如捕食中的猎鹰。但他也与他哥一样,丝毫未动:“放心,你受伤了,不应该剧烈运动。有抑制剂在,我和我哥绝对不会和你做的。” 夏阳夏泉的话露骨到骇人。然而,不仅他们未觉不妥,阿迦叶也只是撇撇嘴:“你们还是老样子,满脑子只想着交配。” 夏阳瞪着她:“只想着交配——要不是我刚刚克制住了,你现在已经被扒光了!” 夏泉也是频频点头,比划着他们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我都没有扑过来,已经是相当努力了。” “好好~”阿迦叶安抚他们,“做得很棒,很厉害哦。我承认你们有进步——神威的伞呢?” 他们得意的表情一秒正色。 “我们可以进来吗?”夏泉问。 “进来?进哪里?”阿迦叶困惑着。 “笨蛋,当然是你的警戒范围。”夏阳说。 “啊、那个啊。没问题哦。”她点头,“刚刚我只是担心,来的会不会是不认识的雄性夜兔。毕竟,一般不是都会先揍我一顿吗?现在战斗的话,情况真是有点棘手。不过,如果是认识的雄性,下手不知为何都会轻很多。那种程度的话,我也就多住院一周而已——唔。” 大手压着她的头顶,轻轻抚摸,仿佛暖洋洋的太阳。 夏阳的声音坚定又有力:“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阿迦叶愣了下,轻轻嗯了声。 夏泉拉开腰包,取出一个魔方一样的七彩方块,放到阿迦叶的手里。 “这是什么?”她举起它,仔细打量,一脸疑惑。 他们均是一愣,夏阳哈得笑了出来:“不会吧?你居然不认识这个?” 见她仍是茫然不解,他一把拿过它,旋转了几下,然后松了手。 根据重力法则,七彩魔方应该掉落在地。然而,此时它竟悬浮在空中,宛如莲花一般渐渐绽开,铺散出七彩的霞光。 每一个彩色方块上,都伸出不同的微型装置,飞快地部署出一个小型维修站。各种各样的维修工具整齐排列,从螺丝到电钻,从润滑油到抛光机,简直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而在维修站的中心,则漂浮着一柄赤伞。伞扇沾着硝烟,破破烂烂,伞骨也是这里断那里折,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夏阳咧开嘴角,满意地看着维修站:“这【霞光】真不错,不愧是提督专用。” “【霞光】?”阿迦叶问道。 夏泉笑着,解释道:“学名【U型维修站·夜兔专用004型】。俗称【霞光】。用途:武器维修。” 阿迦叶惊叹着,伸手戳了下赤伞,嗡嗡两声,空中便出现了两幅伞的立体分解图,一幅是当前的,另一幅则是它完好的样子。 夏阳啧啧笑道:“你连霞光都不知道,就接下了提督要你修伞的要求?怎样,明白怎么用吗?” 阿迦叶讪讪地摇头:“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嘛。你们会用吗?” 他们同时发出一个不屑的鼻音。 “霞光而已,谁不会?”夏阳说。 夏泉点头,介绍道:“霞光会根据扫描武器的当前状态,推测出它原本应有的样子。维修模式也有全自动和半自动两种。” 他点了下【Auto】的按钮,长长的维修方案立刻就出现在了立体图的旁边:“这是全自动模式,霞光会直接根据它推测的立体图进行自动维修。不过,有些细节,比如这里,它写错了螺丝型号,你就得用半自动模式了。” 他又点了下【Semi-Auto】的按钮,左手旋转着立体图,右手将螺丝的图标拖动到立体图上。而随着他的动作,一颗小小的螺丝在空中漂浮,严丝合缝地旋进了指定的位置。 “让我也试试!”阿迦叶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夏泉把操作位置让给了她,她快乐地旋转着立体图,探索着一个又一个按钮,简直像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霞光】对于【春雨·第七师团】的夜兔来说,其实基本是人手一个。这算是部队派发的便携工具箱,军备整理的时候经常会用到。 夜兔的武器较为特殊,是能够射出子弹的【枪伞】,攻防兼备。然而,由于枪伞构造复杂,又只有夜兔会用,宇宙里愿意接单的军火商并不多,而且报价极高。 富裕的时候,第七师团会大批采购以做储备。但贫穷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用霞光自己制作或者修补。 要喜欢战斗的夜兔们坐下来静静修伞……那可还真是个苦差事。 他们的提督因为【家训】,已经是第七师团里对修伞最熟练也最有耐心的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修伞时的杀气也是极重,要是一不小心打扰到他、让他拧错一颗螺丝…… 无从发泄的提督大人正好缺个沙包。 夏阳和夏泉也不喜欢修伞。但看阿迦叶这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他们也渐渐开始怀疑,修伞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枯燥? 只见她仿佛玩拼图游戏一样,这里戳戳,那里拖拖,似乎极为快乐,沉浸在修伞的世界当中。 他们没有打扰她,而是悄悄退到一边,静静望着她的笑脸。 夏阳夏泉这一站,就是从午后站到了午夜。月亮高挂,阿迦叶仍是兴致勃勃,丝毫未觉自己已数个小时未有休息。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夏泉说。 “什么到这里为止?”阿迦叶仿佛自动回复一般,给出无意义的回应。 “修伞。”夏阳说。 “嗯,修伞啊……”她继续沉迷地盯着立体图。 两只雄性夜兔互相看看,点点头。 夏阳关掉灯,出门去了。黑暗中,夏泉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手背慢慢贴上她的脸颊。 “干嘛?”她下意识地回应道,眼睛却未从立体图上离开。 “没事,你专心做你的。”夏泉柔声道。 他一点一点挪动手背,翻转为掌,轻轻覆盖上她的眼睛。此时,夏阳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支营养剂。 “哎、看不见了?夏泉,你做什么——唔。” 低沉的声音,热烫的吹气,羽毛一般挠着她的耳朵。 “你很累了。”夏泉说。 “我不累,我还可以继续——啊、痛!” 细细的针插入她的手臂,营养剂的药液流淌。低沉的声音,附在她的另一边耳侧,与左边几乎一模一样。 “你很累了。”夏阳说。 “我不累、咦?这种、晕晕的感觉。眼皮、好重……哈呼——” 血糖升高,她打着哈欠,两只雄性夜兔揽着她的腰与肩,慢慢让她后躺。 夏阳关掉【霞光】,收回腰包。夏泉感受着她的睫毛微颤,确认她闭眼后,才将手拿开。 月光下,雌性夜兔的睡脸安详,呼吸平稳,几乎融在了这沉静的月光里。 他们端详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地越凑越近,几乎是亲吻的距离。然而,当他们的唇即将碰到她的面颊时,忽地又停了下来。 他们叹息着,起身,不舍地看着她。 “我们明天还会再来的。”他们极轻地说,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病房里,雌性夜兔模糊地嗯了声,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似是在做着最为香甜的美梦。 窗外,对街建筑的顶层平台上,第一舰队的司令,龙啸,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收工吧。”他说。 “是。”两道相同的声音。 空卧姿伏在地上,手握重型狙击枪。这少年般的副司令身着城市迷彩服,双眼犀利,面容严肃,一改平时温和的样子。不过,当他瞄准镜里的目标从那对双胞胎转到阿迦叶时,他看着她的睡颜,嘴角却是不禁微微勾起。 鹤影戴着厚重的监听耳机,面前是一堆复杂的机械。数个光屏上,瀑布般流淌着大量数据。即便监视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他也仍是没有摘下耳机,似是在聆听病房里那平稳的呼吸。 龙啸毫不留情,一脚踹上空的屁股,一手撸掉鹤影的耳机。 “收·工!”他重复道,声音加重,却也不敢太大声,似乎怕隔着街都会把那只好不容易睡着的雌性给吵醒。 空与鹤影轻咳着,流连地又望了眼对街的窗户,这才在龙啸的呵斥下开始收拾设备。 [第2卷·衣香鬓影]第8章【夏阳与夏泉的回忆 叁天后。血磨盘,野战医院,病房。 “修好了!”阿迦叶高举赤伞,眉眼弯弯,碧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我看看。”夏泉从她的手中接过伞来,几次展开合上。 阿迦叶的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夏泉笑着点头。阿迦叶正得意着,却见他向他哥哥使了个眼色。 夏阳自腰后抽出自己的赤伞,枪口稳稳指着他弟弟。 在阿迦叶惊异的“等等”中,夏阳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而夏泉也唰得将赤伞展开。 砰!弹壳叮当落地,白烟从枪管中冉冉升起。阿迦叶急忙从夏泉手中夺回伞来,心疼地检查伞面。 “哎?没有弹孔?”她茫然着。 夏阳和夏泉都笑了出来。夏泉摇着头:“如果有弹孔,那才真的奇怪了。” 夏阳咧开嘴角:“然后,夏泉的耳朵也要被我揪着狠训了。” 阿迦叶摸着赤伞上的修补部分,困惑不解:“这个,只是油纸而已哎。我修伞的时候,没有在霞光里找到其他的伞面材料。我本来想,这应该是临时代替用的……” 夏泉笑了声:“油纸非常轻巧,是【枪伞】最常用的扇面材料。至于强度……哥,给她示范一下。” 夏泉展开赤伞。夏阳活动手臂,用力挥拳击向伞面。 在拳头与伞面的交接处,出现了一圈水波般的涟漪,一层极薄的发光膜出现,阻挡住了拳头的冲击。 夏阳收回拳头:“伞面的材质不值一提,关键的是上面的防冲击涂层。” 阿迦叶细细摸着:“我还以为那个涂料是为了美观呢。”她说着,又犹豫了下,“不过,即使是防冲击涂层,挡下子弹什么的……” “直击是不行的。”夏阳解释道,“你如果仔细观察,会看到夏泉在子弹接触时调整了角度。他并未让子弹直接撞击伞面,而是卸了它的冲击,将子弹震了出去。” “啊,说起来……”阿迦叶想起了神威。 过去,当黑曼巴朝她射击时,她慌张撑起伞来,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是隐身状态的神威帮了她,教她将伞旋转起来、将子弹弹飞出去。 “【夜兔】,和【伞】……”她轻轻念着,眼神柔和。 阿迦叶抚摸着膝上的赤伞,动作温柔,仿佛那是一个婴儿,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许久,她双手托起伞来,郑重递给夏阳和夏泉,眼神依依不舍:“请帮我交给神威吧。” 然而,他们两人没有接过赤伞,而是摇了摇头。他们面带微微的苦涩,声音也哑了些:“提督命令,要你暂时替他保管。” “咦?为什么?”阿迦叶吃了一惊,皱起眉来,冥思苦想。 忽地,她似灵光一现,露出笑来:“我知道了!他总算是肯听我的了!哼哼,这么重要的【第一把伞】,可绝对不该在战场上乱挥!” 她愉悦地哼着歌,手指一棱一棱地摸着伞骨:“叫你们提督放心吧。他的伞,我会用生命去守护的,绝不让它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就算是晚上,我也会抱着睡的,绝对不让它离开我的身边~~” 夏阳望着她,神色复杂:“用生命守护……你真的明白,这是怎样的承诺吗?” “这就是字面意义呀。”阿迦叶满脸认真,“直到我战死为止,都绝不会让这把伞受到一点伤害。” 夏泉的面色简直可以说是灰暗:“我知道你和提督之间……但是,这么快、就结成了,伴侣……” 他的吐字极为艰涩,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哽咽了。 然而,阿迦叶反倒是一愣,噗的喷笑出来:“什么嘛、你们怎么会这样想?伴侣……我可是夜兔之耻哎!像神威那样强大的夜兔、不,他可是【夜王】哦,我怎么可能成为他的伴侣、唔、痛!” 她笑得厉害,连肚子的伤都扯到了。他们几乎是瞬间就围了过来,目露担忧。 “要叫医生吗?” “不、不用。”她的表情闷闷的,抱怨道,“这副身体也真是的,想笑都不行……” 他们等她缓了些,才谨慎开口。 夏泉迟疑着:“夜兔之耻,即使你对他并没有……但那偷跑的臭小鬼却……” 夏阳给了他一肘子,低喝道:“那叫【夜王】的责任。” “什么责任?”阿迦叶歪了歪头。 “没什么。”夏阳说,认真看她:“夜兔之耻,你说你和提督大人并非伴侣。” “是啊。”阿迦叶点头,反倒是困惑起来,“你们到底哪里的出来的结论?” “伞。”夏阳看着她手中的赤伞,“提督,把他的【第一把伞】交给你了。” 一只夜兔可以拥有无数多的伞,但其中只有一把伞被认为是最特殊的。 它代表着夜兔的灵魂,将被插在他们的坟墓之上,背负他们杀戮的罪孽,使他们免于堕入虚无地狱的苦痛。 这把伞,最初是来自父母的赠予。在夜兔六岁的生日时,年幼的夜兔将跨越第一次【成年】,接受他们的【第一把伞】。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一份深刻的认可和期望,允许他们在战场上搏斗厮杀。 当夜兔在战场上存活到十六岁,他们将被视为跨越了第二次【成年】,有资格将自己的强大基因传承给后代。 伞代表着守护。求偶过程中,当两名夜兔决定将各自的【第一把伞】交予对方,他们是在承诺,他们的灵魂将永远与对方同在。 夜兔文化中,伞的交换是最为庄重且神圣的誓言。经由这【第二把伞】,两只夜兔将成为伴侣,达成夜兔之间最为亲密的联结。 即使是缺乏常识的阿迦叶,也知道把【第一把伞】交给别人意味着什么。 尽管如此,她还是笑着摇头:“你们误会啦。神威绝对是因为懒得找金库,所以才把伞寄放在我这里。况且,伴侣是要交换伞的吧?我,从来就没有伞……” 说到这儿,她的神色略有黯然,而夏阳夏泉互相看看,面上倒是愉快了起来。 夏泉蹭过来:“这么说,我们也可以把【第一把伞】寄放在你这里吗?” 阿迦叶面露困惑:“哎、啊,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 “老家的金库被爆破了。”夏阳说着,看了眼腕表,“就在十秒前。” “什么?!”阿迦叶吃了一惊。她一点也未怀疑他的话,反而是一脸担心:“怎么会呢?一定要赶快保护起来!你们老家远吗?我去找神威说,要他给你们批假期——” “不,不用。我们老家有熟人的。”夏泉也看了眼腕表,“他在叁秒前赶到了,救下了我们的伞。过两天有空去拿就好。” 阿迦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金库看来也不是绝对安全呢。你们也是,选金库一定要选择十星级以上的,其他的稍微来个陨石什么的就没掉了,而且也必须仔细审查它的从业资格……” 夏阳和夏泉点头如捣蒜。他们听着她的说教,却一点也没有厌烦,仿佛她的每个字都是美味的糖果,甜得他们不禁扬起嘴角。 他们离开病房后,夏泉点着光屏:“下次休假在叁周以后。回老家机票两张。哥,还需要什么吗?” 夏阳考虑了两秒:“【金库粉碎者UltraMax】两套。百星级的金库可没有那么容易爆破。” ━━━━ 神威的伞是修完了,可阿迦叶的伤还没有养好。 她不得不继续住院,寂寞极了。第一舰队要忙生意,血磨盘要忙重建,谁都没有太多时间来探望她。 阿迦叶几次叁番恳求医生放自己出去,但每每都只能在对方的犀利瞪视下,露出可怜巴巴的讪笑。 夏阳和夏泉心疼死了,却也知道她的身体状态。他们也想多多去探望,可无奈工作繁忙。除了第一次的拜访是提督特批的休假,后面的拜访,几乎都是得空才溜过来。 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逗她开心,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难题。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未知的事情。 夏阳与夏泉,他们是阿迦叶认识的雄性夜兔,但也仅仅止步于此而已。 在【求偶程式】第一次爆发后的好些年里,他们对她的记忆一直十分模糊,甚至连她的脸也无法记清。能记得的,只有那血液中的狂躁,还有那啜泣的声音。 他们的身体似乎一直有自己的想法。 无论他们再怎么想要避开阿迦叶,甚至只要想起她的名字,他们的自我意识都会陡然消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是那具遍布青痕的身体。 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是全无记忆,只能呆傻地望着那残酷的景象,慌慌张张地把她送进医院。 平时,他们尽量忍着不去见她,但就连一颗绿宝石的战利品,都会让他们想起她的眼睛。 他们偷偷跑去看她。想着,我们就远远地看,最多只看一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绝对不会接近—— 眼泪,温热又湿润。她哭得很厉害,恳求他们温柔一些,说她会乖的,什么都做……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施暴的途中清醒,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想要杀了自己。 因为,清醒,并不代表停止。 他们克制了,极力如她请求的那样,温柔对待她,但最后,即便她已昏迷,他们也仍是哭着、挺腰撞击。 绝·对·不·能·再·伤·害·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决定再也不去见她,谁要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便让另一个去揍他。 然而,有一天,偶然的一次任务,他们竟然又遇到了她。 他们恨死了这样的命运,却仍是无法控制夜兔本能,只能尽全力克制自己的粗暴。 而这一次,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克制,当他们的求偶程式平息时,她居然还是清醒的。 雌性夜兔整理着衣服,望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露出了纯粹的好奇:「夏阳、夏泉,没错吧?你们比之前要温柔很多,为什么?」 「温柔,需要理由吗?」夏泉答着,心中却是局促起来,不知这样的回答是否能让她满意。 她一愣,竟是灿然一笑,让他们彻底傻在原地。 他们见过她的哭泣、见过她的求饶,却从未见过她的笑容——是了,只要见过,他们怎么可能还允许任何人将那笑容抹去? 「我们,绝对不会再伤害你。」夏阳哑着嗓子,见她正与衬衫的扣子斗争,便试探性地伸出手去。 她没有拒绝。 于是,他紧张地、比她还要笨手笨脚地,帮她扣好了扣子。 「谢谢。」她认真说,又是露出笑来。 怪异的感觉。他们对她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她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也是极为合理。但是,她却对他们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在讨好吗?是在害怕吗?是担心如果反抗的话,他们会对她施加更多的痛苦吗? 于是夏阳拿出匕首,用她的手握住,抵住了自己赤裸的胸膛:「不要多虑,想杀就杀。」 这时,她倒困惑起来:「为什么我会想要杀你?」 他们一愣,夏泉抿着唇:「你难道不想杀掉我们吗?我们,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她摇头:「再怎么过分,我也是罪有应得。」 夏阳皱起眉:「罪?阿迦叶,你有什么罪?」 她吃了一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那个名字,但是,请叫我【夜兔之耻】。我,残杀了自己的弟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夜兔一族不管怎样对待我,都是最为合理的。」 她的表情极为平静。这些年,她从哀求,到麻木,再到理所当然……直到那时,他们才知道她被迫背负了什么。 他们去找阿伏兔的时候,几乎是去拼命的。那场战斗的血与嘶吼,是令苍天也要落泪的悲愤。 【阿迦叶】已因他们而死。而【夜兔之耻】,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必须守护。 因为夜兔之耻的特殊性,第一舰队开始了【抑制剂】的研究,专门针对控制【求偶程式】的反应。 夏阳与夏泉,这对双胞胎自愿成为实验对象,一个实验组,一个对照组。数年里,即使他们有着夜兔的恢复力,手臂上的针孔,也照样是密密麻麻,极为狰狞。 在漫长的等待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抑制剂的确研发出来了,而且卓有成效。坏消息,则是由于求偶程式是基因上的反应,此抑制剂仅针对他们有效。 少掉两个伤害她的家伙也好。这样想着,他们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注射一支抑制剂。偶尔遇到她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再失去理智,而是悄悄退下,安静地从远处遥望她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她正在搬家,累得大汗淋漓,远远地见着他们的衣角,竟是强行把他们拉了过来:「帮帮忙啦,待会儿请你们吃饭~~」 他们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然而,她那撒娇般的请求…… 他们搬了一趟又一趟,把公寓里的箱子塞满了她的飞船。 「要去哪里?」夏泉问。 「反正不是这颗星球。」她望着阴云的天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想要晒太阳。」 她明明还站在这里,他们却觉得她已经飞去了太阳底下——那是夜兔绝对无法抵达的彼方。 夏阳本能道:「你说好要请我们吃饭的,没有忘吧?」 「怎么会?」她得意地拍拍钱包,「这段时间我工作超努力,去你们喜欢的餐厅吧,随便点!」 阿迦叶只注射营养剂,他们却点了很多很多,然后吃得很慢很慢,最后还哄她喝酒。她不察之下抿了一口,一愣,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叹息一声:「醉驾绝对不行。」然后痛快地饮起酒来。 他们还记得她那天的娇笑,柔软的手从背后搂着他们的脖子,带着满脸的红晕往他们身上跳。 「背我啦~~」她附在他们耳边说,那柔柔的声音真是让他们的脑袋轰的一下,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机械地执行她的指令。 她指哪,他们便去哪,甚至是百米高的瀑布,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水花四溅,他们浑身湿哒哒的,上岸便脱了衣服,生火取暖。 晃动的火光边,她依偎在他们怀里,哼着愉快的曲调。等她稍稍暖和了,便站起来,在月光下跳舞。 她未着寸缕,脚步轻盈,仰着那天鹅般的脖颈,眼里盈着银河里的漫天繁星。 女神若是降临了凡间,便该是她的模样。 他们屏住呼吸,未有一刻产生亵渎的想法。他们只是望着她,祈求这个夜晚永远也不要过去。 在晚风的哄诱下,他们还是睡着了。 赤裸的雄性与雌性,紧紧拥抱相贴。然而,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淫靡,反而是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纯洁又安详。 天亮时,她离开了,悄无声息,仿佛人鱼化作泡沫,融化在了阳光里。 他们醒了,又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那之后,两年未有她的音讯。再见到时,他们视若女神的她,竟是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是谁?竟敢将她伤至如此?在他们未能抵达的地方,究竟又发生了什么?绝对会保护她,绝对不让她再受伤…… 他们蹲在病房外,思绪是一秒变七个。然而,这些乱七八糟的思考,全在见到她的刹那模糊起来。 他们只剩下唯一一个想法:若是能看到她的笑脸,他们甘愿剖开自己的胸膛,掏出那颗火热的心脏,献于她的脚下。 “你要怎样才会笑?”夏阳问。 “哎?现在就在笑哦。”她侧头,露出一个笑来,又转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表情神往。 “不是这样的笑,而是更加……”夏泉抿着唇,不说话了。 某个深夜,他们忙完了工作,已是累极,但仍是过来看她,想着看一眼便走。可谁知,她竟是做了梦魇,身子蜷缩成一团,泪在黑暗中淌个不停。 “好冷、好冷呀。虚无、好可怕。对不起、不要抛下我……” 那小声的呜咽仿佛往他们心里狠狠扎了一刀,使劲拧着旋着。 她怕虚无,怕寂寞,但他们却无法陪在她的身边。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工作繁忙,他们更怕…… 夏泉默不作声,从腰包中往外掏抑制剂,一支、两支、叁支……他足足掏了七支出来。而夏阳也是同样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将针管扎进自己的手臂。 然后,军装排扣逐个解开,狗牌叮当,两只雄性夜兔赤身裸体。他们如黑豹一样健壮敏捷,轻手轻脚地卧在她的身边。 “冷的话,就抱住我们吧。”他们轻声说。 她因他们的动作而迷蒙着睁眼,几秒后,她并未恐惧,也并未反抗,反而是如蛇一般颤抖地缠了上来。 泪,仍然挂在她的眼角,她的喉咙也在微微颤动。可是,她唇吐出的并非恳求、痛呼与啜泣,而是极为餍足的叹息。 他们凝望着她,一如那瀑布下的篝火之夜,在晚风的低语中,缓缓阖眼。 夏阳与夏泉做梦了。梦中,是阿迦叶的笑脸。 [第2卷·衣香鬓影]第9章【夏阳夏泉H】????18вr 闹铃只响了一下,但阿迦叶还是唰得睁开了眼睛。 呼吸温热,拂着她的耳侧。手臂强而有力,缠着她的腰与胸。短发柔顺,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 阿迦叶习惯裸睡,拥抱着她的两只雄性夜兔也是赤身裸体。他们睡眼朦胧地摁掉腕表的闹钟,却并未起身,只是吻了下她的肩,便继续阖眼睡了。 一般的雌性,此时若没有惊恐地逃离,便该是暴怒着抡拳要打。可阿迦叶只是叹息一声,掰开他们的手臂,一手一个揪住了他们的耳朵。捯しíán載渞蕟蛧站閱dú卟迷路:????8??τ.c?? “醒来啦,太阳晒屁股啦,迟到就要扣工资啦——” 她大喊着,但那两只雄性夜兔只是呻吟一声,夏阳把头埋进枕头,夏泉干脆直接缩进被子里面。 见状,阿迦叶毫不客气,她抓住被角,奋力一掀。冷风拂过,赤裸着的他们顿时颤抖着蜷缩起来,闭眼紧紧抱住自己。 阿迦叶的嘴角露出邪笑:“真是顽强。可惜,一切抵抗都是徒劳哦。” 她的视线转到他们早上相当精神的性器,滑嫩的手稳准狠地一抓,再是极富技巧地上下撸动。 他们的睫毛微颤,眉轻轻蹙起,唇略张,溢出带着鼻音的火热呻吟。随着阿迦叶手上的动作加快,他们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在一声压抑的低吼后,他们的喉中陡然爆发出重迭的闷哼,夏阳和夏泉同时睁开眼睛。 阿迦叶笑得灿烂,伸出沾着黏腻白灼的指尖,轻轻戳着他们微颤的性器。 “早安,终于醒来啦?” 他们茫然地嗯了声,拼命眨着眼,似是想要理解当前的情况。 雄性夜兔的大脑飞速转动,两张面庞蹭得红起。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去,夏泉甚至尖叫了一声。 “你、你、你——”夏泉结结巴巴的,呆傻地一动不动。 “抱歉,这是最快叫醒你们的方法啦。”阿迦叶若无其事,她抽纸擦手的样子,就像一不小心打翻了牛奶,“你们工作要迟到了哦,赶快去吧。” “工作……”夏阳喃喃着重复,一张面庞忽地扭曲到了极点,他跳起来,脸涨得可以榨出番茄酱:“哪有你这样叫人起床的!这也、这也——” 阿迦叶一愣,倒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生气了,为什么?明明都舒服到射了……” 他们张口无言,一时不知是该怪自己不争气的胯下,还是怪这只不按常理出牌做事乱七八糟的雌性夜兔。 她柔软的乳房因她动作而微微晃动,摇得夏泉的脑子乱极了:“设、设身处地为我们想一下吧!要是你也这样被叫起来,肯定、肯定——” “我会很开心哦。”阿迦叶不解地说,掰着手指数道,“又可以舒服,又不用被扣工资,多好~” “好个屁!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夏阳凶狠骂着,瞳孔却是胡乱躲闪震荡,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给我警惕些啊!你忘了我们对你做过什么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中。空气安静了一秒。 夏阳夏泉的面色具是一僵。他们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引起她的恐慌。然而,阿迦叶愣了下,却是露出笑来。 “夏阳、夏泉,你们真是温柔呢。” “哈?你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两年前,你们没有拒绝我,辛苦地帮我搬家。这两天,你们也教我怎么修伞,还经常来探望我……明明,对我这样的家伙,你们应该讨厌得不行吧?夜兔之耻,是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的家伙。你们对我做什么都不过分,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她越说,他们越是颤抖。 夏阳双眼通红:“胡扯!你哪里有罪?!有罪的明明是——” 夏泉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臂,他哑着嗓子:“哥。” 她若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若知道,她所遭受的一切残酷对待,并非是因她的罪孽,仅仅是因为那该死的命运…… 不再需要以【痛苦】去【赎罪】的她,一定会兴高采烈地选择【死亡】吧? 阿迦叶困惑着:“怎么了?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他们沉默不语,只是悲愤而痛苦地望着她。 她不安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让你们不开心的话?你们、讨厌我了吗……” 阿迦叶的表情蔫蔫的,全无之前调戏他们的精神劲儿。 不行,得让她开心,得让她笑。 夏泉抿了下唇:“你弄反了,夜兔之耻。” “……反了?”她犹豫着。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想什么吗?” 她摇头。 夏泉给夏阳使了个眼色,对方一怔,双胞胎的默契使他立刻心领神会。 夏阳极力咧开嘴角,故作凶恶:“雄性夜兔不会去上讨厌的雌性。而你,夜兔之耻,你刚刚那样挑衅我们,我现在却只想把你摁着强上一百遍!” 阿迦叶愣了下,喷笑出声:“一百遍?就你们还一百遍?噗哈哈、两秒一次倒是另说啦……” 她笑得欢快,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丝毫未注意到夏阳夏泉那温柔的注视。 夏泉故意露出尖牙:“好呀,敢小瞧我们!” “这就让你看看百遍的实力!”夏阳低声吼着,扑了过去。 两只雄性夜兔缠在她的身上。不过,他们表情再怎样发狠,动作也是极轻。他们将头埋在她的颈侧,动作看上去是在用力啃咬,实则也只是用牙轻轻磨蹭。 “好痒,不要啦~~”她咯咯笑着,软嫩的手柔柔推着他们,声音媚得不行。 换做其他的雄性夜兔,此时早就失去理智了,但夏阳和夏泉却从没想过要真的做点什么。 昨晚打的抑制剂有在好好起效。比起交配,这更像是同伴间的玩耍,笑闹间只含着最为纯粹的怜爱与珍惜。 “真是、温柔呢……”阿迦叶自言自语着,“明明、忍得很难受……” 她的指尖梳理着他们柔软的发丝,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两只幼豹。 “现在,想做的话,也可以哦。”她轻轻说。 颈侧,牙的磨蹭僵住了。 他们猛然抬头,瞳孔无法克制地放大。 “不行。”夏泉说,嗓子却是微微哑了,“你本来就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 “伤口已经愈合了。”她牵起他的手,让那温热又粗糙的触感,缓缓抚过自己的腹部,“虽然医生还不准我出院,但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不会有问题的。” 夏泉盯着她,双眼如鹰一般锐利,猎手的本能自动评估猎物的状态。 她是好得差不多了。最初,她的贯穿伤有拳头大小,样子极为狰狞,现在只有平滑的疤。缺失的内脏或许仍在再生,不过,已不会到影响日常的行动。 “嘛、太激烈的话肯定不行,但是……”阿迦叶捧住夏泉的面颊,试探性地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他的呼吸加重,却是偏头看着浑身僵硬的夏阳。 “哥。”他说,似是希望自己的兄长能立刻给他一拳,把他狠狠揍醒。 可阿迦叶却是轻轻一笑,媚着眼睛,娇声道:“夏阳,你不是说要让我看看百遍的实力吗?” 夏阳的喉结滚了一下,声音艰涩:“这种低级的挑衅,对我可没有用……喂!” 她笑意盈盈,竟是直接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那饱满的乳房。 掌下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捏了几下。 娇娇的呻吟,她的笑音仿佛羽毛一般挠着他的心。 “我想要嘛。”她撒着娇,眼睛亮晶晶的,搂着他的脖颈。 叹息。 夏阳与夏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做吗?” “做吧。毕竟,是这家伙先犯规的。” 然后,他们认真看她:“你还有伤,我们会尽量温柔。如果痛,就说。如果不想要了,就喊安全词。我们绝对会停下来,不会强迫你。” “安全词……嗯,【下雨了】,这个怎么样?” 他们的眼神一暗,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就用这个吧。雨,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夏阳靠着床板,手揽过她的细腰,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温热的呼吸拂着她的耳畔,牙轻轻啃咬着她耳垂。两只火热的大手托起她那绵软的乳房,极富技巧地揉捏,时不时刮蹭她的乳尖。 “唔、唔哈……”阿迦叶满面红晕,口中溢出餍足的呻吟。 夏泉不甘示弱。他伏在她的身上,唇如溪流一般温柔,一路向下,在她腹部的伤疤处稍稍停留,便吻上了她的花穴。 他的舌灵巧极了,耐心又认真地舔咬吮吸。那温热滑腻的触感每每掠过她的阴蒂,都引得她浑身颤栗,下身吐出一股又一股的淫水,腰肢不受控制地扭动连连。 “啊、啊——好棒、好棒呀!”几重刺激之下,阿迦叶的腿不自觉的环住夏泉的脖子,手将他的头摁向自己。 夏泉低低笑着,含着她的花穴模糊道:“还是这么敏感。” 他的舌愈发深了,熟练地刺激着她的敏感点,而阿迦叶的叫声也越发高昂。 “哈、哈啊——”在他的牙不小心碰到阴蒂的霎时,她猛然弓腰,脖颈后仰,仿佛一朵绽放的玫瑰。 急促的喘息,阿迦叶媚眼如丝:“夏泉,好厉害……唔!” 颈侧,夏阳的鲨鱼牙不满地刮蹭,他的胸腔微微震荡,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只夸他,不夸我?” “嘿嘿,夏阳的厉害,现在才要开始嘛。” 她亲昵地吻着他的下巴,伸手抚弄他的炽热又坚硬的性器,又略微分开自己的花穴,抬腰坐了下去。 滑嫩的感觉不禁令夏阳呻吟一声,腰本能地挺动起来,引得她娇喘连连,乳肉晃荡。 “夏阳、那里、那里!哈啊、好棒、好喜欢——” 夏泉哼了声,手指抹去嘴角的淫水,不满地舔着:“我这么辛苦,是为他作嫁衣啦?” “夏、夏泉有更好的、”她呻吟着,尽力在身后猛烈的撞击下稳住身子。 她跪趴下来,一手撸动着夏泉的性器,另一手挽起耳侧的发丝,低头便是吮吸起来,咕啾咕啾的样子,仿佛在舔甜滋滋的雪糕。 夏泉呻吟着,手不自觉地摁住她的头,挺腰撞击。 “唔嗯、想起来了、你们是主动型的、”她模模糊糊地说。 背后,夏阳擒住她的腰,边撞边轻拍了下她的屁股:“你这笨蛋,不要边含着边说话,会呛到的。” “不、不会的,唔——”她边吮边模糊地说,忽地睁大眼睛,喉中呜咽连连。 夏阳的腰的动作猛地加快,睾丸疯狂拍打她的花穴,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行啊,不听劝不要紧,上到你没有心思说话就可以了——” “唔、唔唔嗯——”电流般的刺激感一阵阵地自花穴传来。夏阳似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坏心眼一样,可劲欺负她最敏感的地方。更坏的是,他甚至边撞边用指尖去磨蹭她的阴蒂。 “呼、嗯嗯嗯!!!”闷哼的尖叫自喉咙里溢出,阿迦叶浑身颤抖,觉得自己好似一颗篝火上的棉花糖,噗得炸开了,露出最为柔软的芯儿。 “咦,去了?”夏泉笑嘻嘻的,抹去她眼角因高潮而泛出的眼泪,“不行哦。我们可还没有满足啊……” 在她迷离的眼神中,这对双胞胎舔着尖牙,享受着这送上门来的美味。 等他们射出来的时候,阿迦叶是又高潮了叁次了。 随着一声低吼,他们同时大力挺进她的身体。 “唔唔唔唔——”温热的液体射入花穴,她呜咽着,下身因这刺激陡然收缩,喉中的性器颤抖,也是射出黏稠的腥膻。 阿迦叶无力地翻倒在床上,身上蒙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她喉咙咕嘟滚动着,剧烈喘息。 “嗯、唔哈、哈……”她的花穴微红,可怜地颤着,淌出浓稠的白灼,浑身因高潮而一抽一抽,双眼因过度兴奋而茫然失神。 “哎,我应该拔出来的。”夏泉懊恼了下。 夏阳捋着她鬓角黏着的发丝,哼笑道:“这是她自找的。” 他们等到她稍稍恢复了些精力,才又凑了过去。 “舒服吗?”夏泉问。 她的面庞晕红,眼睛闪亮:“你们超棒耶……” 他们同时咧开嘴角,满足地笑了起来。 “还要吗?”夏阳问。 “嗯,再来一次吧?”她半直起身子,伸手搂住他们的脖子,咯咯笑着吻着他们的唇。 他们低声笑着,抱起她,附在她的耳边。 “好啊。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百遍也好千遍也罢,不管多少次,我们都会陪你。” [第2卷·衣香鬓影]第10章女人解决修罗场只需 等到阿迦叶终于说:“好啦、唔,不要了,亲亲我就好啦”,夏阳和夏泉吻过她,便如她所令停了下来。 他们清理过后,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互相蹭着对方,倾听彼此的心跳。 夜兔与夜兔之间,同种族的性爱总是最为契合的,更别说雄性夜兔们都有【求偶程式】,本能地会知道如何取悦雌性。 不过…… “这下要被杀掉了。”夏泉枕着手臂,仰望着天花板。 阿迦叶趴在他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腹肌上画圈圈,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困惑地抬起头来:“被杀掉?” 夏阳单手支肘,卧在她身边。他漫不经心地绕着她的发丝把玩:“只要能取悦到你,我们就是死了也值了。” 他们不甚在意的样子,更令阿迦叶微微皱眉。 她直起身,认真看着他们:“春雨会因为工作迟到就杀人吗?” 她纠结着,忧虑着,甚至还在自责是自己的错,却不知这样子在他们眼里真是可爱极了。 夏阳咧开嘴角:“要是翘班会死人,春雨的每个家伙,至少都得死上几万次。” “那么……”阿迦叶犹豫着。 他哼了个鼻音:“没事,我们只是违反了【太阳公约】第叁条而已。” “太阳公约?”她困惑起来。 夏泉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公约】第一条比第叁条要大。比起杀掉我们,他们应该更想在我们面前跪下求秘籍吧?” 夏阳嗤笑一声:“什么秘籍,唯真心而已。” “哥,这话就不对了,他们哪个不是真心?” “……也是。那么,除了真心以外,就是、”夏阳忽地拧眉,看着阿迦叶,“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做?你不怕吗,万一我们失控,你会受伤的。” “哎?问这个啊……”阿迦叶冥思苦想,“嗯,首先,我确实很想做嘛。其次的话,你们不是承诺过吗?不会伤害我。夏阳、夏泉,我相信你们哦。” 她的笑容闪亮又认真。两只雄性夜兔均是一愣,表情既怜爱又悲伤。 夏泉凝视着她,轻轻说:“如果这是梦,我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夏阳点头:“所有敢叫醒我的,都会被我杀掉。” “越来越听不懂了……”阿迦叶嘟囔着,眉因他们莫名其妙的话而蹙起,“什么公约、什么梦的,给我好好说明!” 他们摇着头,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躲着不依,说着什么“想做多少次都陪你,但这种事不是我们有资格说的”“炮友已经是奢望了,再进一步的话,我们也没有自信能控制住自己”“绝对不想伤害你”,诸如此类莫名其妙的话,惹得她急了起来。 阿迦叶伸出魔掌,抓住他们最脆弱的地方,恶狠狠道:“说不说!不说就给你们扭断哦!” “哎哟,饶了我们吧。”夏泉故作吓坏了的样子,趁她松手之际,反而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使劲挠她痒痒。 “哈哈、别,不要呀~~坏蛋!” 阿迦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未放弃。于是夏阳也邪笑一声,进攻过来,挠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 欢快的笑声回荡在病房,叁只夜兔愉快地玩闹着,丝毫未注意到,病房的门嘎吱了一声。 “银狼,我来看、你了……”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宛如断流般戛然而止。 夏阳夏泉僵硬转头,眼看那门口的异族雄性由晴转阴。 蝎针面色阴沉,血瞳腾起黑气。他背后黑亮的尾针节节攀升,粗壮的长尾猛然向两只雄性夜兔横扫过去。 狗牌叮当,夏阳夏泉紧急跃起闪避,火速套上军装,警惕地摆出御敌的架势。 蝎针冲他们张牙舞爪。他将阿迦叶护在身后,自胸腔发出愤怒的低吼。 “不知廉耻的暴徒,竟敢伤害我的银狼!” ━━━━ 阿迦叶的腿上腰上,如蛇一般缠着滑凉的蝎尾。 她听着雄性夜兔们发出阵阵威胁的嘶吼,又见蝎针的尾针高高竖起。 千钧一发之际,即使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呼吸也尽量小声。 雄性夜兔的嘶吼渐渐焦躁,她腰上的蝎尾也越发收紧。 阿迦叶不自觉地痛呼一声,那蝎尾立刻僵住,她敏锐地抓住机会,抽身一跃,赤裸着挡在他们中间。 “夏阳夏泉,坐下!蝎针,冷静点!” 雄性夜兔们的嘶吼宛如摁下了静音键。 他们的瞳孔虽仍是应激的放大状态,却也极力克制着战斗本能,如她所令,像狼犬般安静地坐在地上。 蝎针冷着脸,视线扫视着雌性夜兔的裸体。吻痕新鲜,嫣红地爬满了她雪白的肌肤,极为刺眼。 阿迦叶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柔软的双手抚着他的胸膛,渐渐上移,滑过他的脖颈,最后捧住了他的脸。 她认真注视着他的血瞳:“蝎针,看着我。你不用这样警戒。夏阳和夏泉没有伤害我,我们只是在玩耍而已。” 蝎针抿起唇来,他的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脸,拇指轻轻蹭着她的眼角。 “你哭了,银狼。”他说。 阿迦叶愣了下:“我没哭呀?啊、难道说——” 她试着从蝎针的视角出发,回放他所看到景象。 有前科的裸体雄性夜兔两只,压在裸体的雌性夜兔身上。他们(故作)凶恶地叫着威胁。她(因为太痒而)大声尖叫着不要,眼角流出(笑出来的)眼泪。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他们在我床上是因为、呃,我们确实是做了没错……啊那个先不管。总之,我的方式太粗鲁了,他们生气了所以才报复我——不,不是这样!”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着,反而越描越黑,眼见着蝎针的面色愈加难看起来。 她着急道:“哎呀,蝎针,你就信我嘛……阿嚏!” 空调的冷风拂过,她抱紧自己的身体。 “银狼!”/“夜兔之耻!” 叁声重迭的惊呼,叁只雄性竟是摒弃前嫌。 衬衫飞扬,蝎针的手巧妙地扣着纽扣。裤子唰得套上,夏阳蹲下为她系起皮带,而夏泉则是抬起她的脚来,动作轻柔地将那玉足滑进精致的小皮鞋。 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全程不到十秒。阿迦叶懵懵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打理好了。 “呃、谢谢?”她迟疑着,看着叁张担忧的面孔,“那个、我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 他们的眼神犀利起来。 “伤后免疫力下降导致病毒入侵……” “寒从脚起……” “春捂秋冻……” 他们一人一句接着对方,说教简直不停。 阿迦叶扑哧地笑了出来:“你们和好啦?” 他们怔了下,互相看看,脸上均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月蝎】的单体战斗力并不高,在战场上主要以人数取胜。而【夜兔】则是单体破敌的佼佼者。要是真的打起来,对蝎针来说,一只夜兔都已极为棘手,更别说是有着双胞胎默契的两只。 然而…… 两只雄性夜兔小心翼翼地瞄着阿迦叶的神色。 这些天,他们听血磨盘的领民讲过不少【银狼】的传闻,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是她与一只【月蝎】的亲密无间。 瞧,在他们叁只雄性之间,她的视线总是停在蝎针的身上。 虽说她也时不时扫他们两眼,但那眼神比起温和的情意,更像是针对他们启动了警戒状态,担忧他们会突然袭击。 于是,夏阳说:“夜兔之耻,虽说你的性癖不同寻常,但是你不用警戒,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东西。” 阿迦叶眨眨眼睛,脸上堆满了困惑:“性癖?我的东西?” 夏泉翻译道:“我哥在说,你和这家伙做了的事,还有那只狼人,前两天你身上也有他发情的气味。夜兔之耻,你对外族很感兴趣吗?” 他们提起她和外族时,语气与说到她和神威时完全不同。 夏阳与夏泉的眼中并未有任何嫉妒。比起正在警惕某种威胁,他们更像是在好奇助兴用的小道具。 蝎针的面色阴沉下来,阿迦叶只是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哎、感兴趣什么的……蝎针是我的朋友啦,沐恩是宠物。至于交配,交配这种行为,不就是因为性欲、因为想要舒服,所以才发生的嘛。和种族没有关系……” 她尽力解释着他们的关系,雄性夜兔认真听着,也露出了然的表情。 夏泉频频点头:“你果然对外族很感兴趣。” 夏阳瞟了眼蝎针:“你很在意他。所以,除非他威胁到我们的性命,我们绝对不会动手。要是害你哭了,那可得不偿失。” “我对外族、哎,算啦。”阿迦叶叹了口气,望着他们,“要是你们违背约定……” “就让火龙阿爹吃掉我们。”他们异口同声。 “火龙阿爹?”阿迦叶一愣,笑了两声,“我们那边是乌龟婆婆哦~~” 见她的眼神柔和下来,夏阳与夏泉也松了口气。而得到了夜兔这边的承诺,阿迦叶则转向蝎针。 她认真道:“蝎针,他们真的没有伤害我。我永远不会向你说谎的。请相信我,相信你的朋友,相信【银狼】。” 蝎针凝望着她,良久,喉中发出一声叹息。 “银狼,我精于胜利,但在你的面前……”他的眼神温和又无奈,指腹的鳞片服帖迭起,极为温柔地抚着她滑嫩的面颊,“你又赢了,银狼。” 阿迦叶眉眼弯弯:“蝎针,你真好!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能来看望我!” 她说着,一顿,表情失落起来:“虽然,你很忙,马上又要走了。夏阳夏泉也要去工作,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难过着,蝎针却轻轻笑了。 沙沙,纸张随风而动的声音。 “银狼,你看看,这是什么?”他低声哄诱。 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张薄薄的纸。 下一秒,她几乎是跳起来,如白鸽一般飞起,搂着蝎针的脖颈,连连吻了好些下。 然后,她又如风一般奔到窗前,用手拢住嘴巴,深吸气,发出热烈的、饱含希望与生命的心之呐喊。 “我——自——由——啦——” 阿迦叶的眼睛闪亮如星,嘴角的笑容比窗外的艳阳还要明媚。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蝎针手中的一张《出院通知书》而已。 [第2卷·衣香鬓影]第11章自由之风席卷大地 血磨盘。 阿迦叶愉快地跑着跳着。她的身形在重建中的建筑里翻来飞去,全然不顾身后叁只雄性的担忧。 “小心,屋顶的瓦片才上过油漆——” 蝎针的警告刚刚喊出,她便脚下一滑。 眼见着她就要掉下去,可是,那玉手一展,却是攀住屋檐,凭借着夜兔的力量翻身一跃,落到了屋脊上面。 他们松了口气,然而那屋脊又细又窄,像独木桥一样。夏阳夏泉担心地向她伸手,她却咯咯笑着,旋身展开手臂。 “这就是自由~~” 阳光下,她的皮肤晶莹剔透,阿迦叶舒展着暖洋洋的身体。 风,拂过她的发丝,宛如吹起银河的涟漪,闪着星点的波光粼粼。那跳跃在屋顶间的样子,仿佛跃出溪流的小银鱼。 “咦?那是、银狼?” 随着第一个领民的惊呼,血磨盘卷起了喜悦的浪潮,形色各异的领民无不挥舞手臂。 “是银狼、银狼大人回来了!” “银狼大人!银狼大人!银狼大人!” 在这其中,有数声细小的哭泣:“呜呜呜,银狼大人,恭喜您凯旋归来!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地面上,小精灵们脸颊圆圆,淌着豆大的眼泪,笑容却是灿烂极了。 阿迦叶停下脚步,她呆愣着,看到了数张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面孔。 333个小精灵……被黑曼巴杀害、因她而死的小精灵…… 泪,不自觉地落下,她飞身扑了过去。 “大家、大家——” 甘甜与苦涩,幸福与悲伤,她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哭了许久,若不是蝎针轻轻唤她,她怕是眼泪流干也不会停。 “银狼,擦擦眼泪。”蝎针将手帕递给她,“领主若是哭泣,领民会担心的。” 她擦泪的动作一顿:“领主?” 他点头,认真看她:“之前你在养伤,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但是,今天你出院了,我也应该告诉你。” 蝎针说:“银狼,血磨盘的领民认为,你是新的【先驱】。” 她僵住了,惊愕道:“先驱?” 小精灵们点头如捣蒜,兴奋地围着她转圈圈:“是呀,银狼大人,你拯救了血磨盘,这样的功绩可厉害啦!谢谢你!” “先驱!先驱!先驱!” 她们呼喊着,期待她会露出笑来,可她却是躲闪着她们的视线,几次张口欲言,却都在她们的笑容下咽了回去。 “银狼……”蝎针的眉间染上忧虑。 夏阳夏泉互相看了眼。 不同于蝎针的小心翼翼,雄性夜兔们有着【求偶程式】,本能地知道该怎样让她露出笑脸。 坚实有力的手,握着她的双肩。夏泉低头与她平视,眼神是毫不犹豫的认真:“你想说什么,便说。你想做什么,便做。” 温热的掌揉乱了她的发。夏阳咧开嘴角,露出灿烂的鲨鱼牙:“夜兔没有迷惘,石头脑袋就该笔直往前冲,让世俗的规矩见鬼去!” 她呆了会儿,嘴角渐渐弯起:“谢谢你们,夏阳、夏泉。” 阿迦叶深吸气,正视欢呼着的小精灵。 “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我愿意守护血磨盘。但是,血磨盘的领主,【先驱·黑曼巴】,他引领夜之子民崛起于荒芜之地,也曾舍自身血肉哺喂血磨盘的领民。他的勇气、仁慈与奉献,是领民信仰他的原因。” “先驱……我的羽翼没有那么宽广,无法庇护那么多的生命。我的守护之心,也未有那么坚定不移。未来,我甚至可能……” 她仰望着天空,表情闪过一丝渴求,又苦笑着摇头。 “小精灵,你们即便遭受那样残忍的对待,也仍然坚守于这片土地。蝎针,他也曾为血磨盘的和平献出生命。如今,血磨盘仅剩残垣断壁,但你们却从未放弃。” “蝎针,小精灵,我想请你们转告大家。血磨盘不需要神明,也不需要先驱。真正的领主并非是我,而是你们,是血磨盘毁灭之后、仍对其抱有一颗希望之心的每一位领民!” 她的声音洪亮有力,宛如普照大地的太阳。 蝎针凝望着她。 权力,名誉,财富,她什么也不渴望,只真心祈愿着血磨盘的璀璨未来。她的信念,她的勇气,她所注视着的前方…… 蝎针的血瞳柔和,他朗声道:“银狼,如你所愿,血磨盘不会再有先驱。” 小精灵们愕然着,她们七嘴八舌,眉头皱起:“没有先驱?这怎么行呢?一切都会乱套的!万一又有坏蛋打砸抢烧,我们该怎么办呀?” 阿迦叶不安起来,然而蝎针只是微微摇头:“你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政治游戏,不过是茶点而已。我放任血磨盘奉你为领主,只是尚未明了你的意志。现在,既然已听到你的心声……” 他的微笑狡猾:“血磨盘是吉原的附属领地,一切事项都将归属【吉原领主·春雨提督】:【夜王·神威】。” 空气静了一秒。 夏阳忽地大笑出声:“哈!我们的副提督该气死了。他和你交涉那么多次都啃不下来,没想到,只需她一开口……” 夏泉偷笑着摇头:“你是在报复吧?干的漂亮。之前他做的事可真是……看他这两天吃瘪,啧啧。” “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蝎针这样说着,然而那微微翘起的尾音,还是显露出几分愉悦。 叁只雄性的立场难得相同,彼此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小精灵们愣了会儿,却是哇得哭了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那只夜兔是魔鬼呀!呜呜,银狼大人、蝎针大人,我们不要,我们不要他!” 阿迦叶看着她们,心疼极了:“神威也没有那么糟啦……” 小精灵们仍是哭得极为伤心,阿迦叶绞尽脑汁着安慰,却被蝎针拦了下来。 “银狼,医生虽然允许你出院,却也叮嘱你要静心休养。这些杂事我一人便足以应对。你急着出院,应有更想做的事情。” 「黑曼巴。」蝎针做着口型。 阿迦叶一怔,眼中闪烁着歉疚:“我……” 他摇头,轻柔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银狼,如那两只雄性夜兔所说,你想做什么便做,毋需犹豫。我们是朋友,银狼。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她眼角一红,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谢谢你,蝎针。我欠你太多……” 蝎针慢慢梳理她的发丝:“银狼,你从未欠我什么。这一切都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不求任何回报,只希望你能开心。” 他们亲密地呢喃着。夏阳夏泉见了,却并未露出嫉妒。相反,他们怜爱地望着他们,仿佛在看女友和她的狗狗密语——虽然,他们也确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女友会喜欢和狗狗做爱就是了。 过了会儿,他们分开了。蝎针转向夏阳夏泉,眼神如他的尾针一般的锐利。 “【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我知道你们对银狼做了什么。如果,你们敢伤害她……” 他们的眼神微暗:“放心。在伤到她之前,我们首先会挖出自己的心脏。” ━━━━ 第一舰队在地球硬着陆时,选择的是江户郊外的一片森林。 冲击波带来的震荡,确实让江户人惊了一下。不过,他们本就生活在地震断裂带上,未觉有特别奇怪之处。 地质专家们倒是因为震源的不同寻常而困惑了会儿。可是,他们派无人机去瞧了瞧那片森林,所见也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光学迷彩吗?”阿迦叶略略惊叹,伸出手来,掌下轻轻摸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好厉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 她好奇地左戳右敲。夏阳夏泉安静地等在一边,直到她心满意足了,他们才摁下腕表。 轻微的嗡鸣,空气微微颤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钛合金的舱门慢慢翻开,铺成倾斜的舷梯。 阿迦叶兴奋地踏上一步,忽地又退了回来。 上次,她登上春雨的战舰,是十二年前,是她杀死了所有家人的那个血腥雨天…… 阿迦叶的面色霎时惨白,浑身战栗。 夏阳夏泉的眼神一暗。拥抱与安慰,在这种情况下明明是最佳选择。然而,越多的熟悉感,越容易激起她糟糕的回忆。 他们不敢碰她,反而是退开几步,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与气息。 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呢喃:“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成长了,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绝对、绝对不会……” 她越颤抖,他们也越焦心。而就在这时—— “怎么了?不进来吗?” 柔和的声音,宛如清晨的鸟鸣,轻快而灵动,与来人的青春容颜相称极了。 少年般的雄性夜兔倚靠门框。他的眨眼流露出俏皮的魅力,虎牙闪烁,像夏夜里的星星。 金属狗牌在阳光下叮当作响,他未着军装,而是穿着一身黑色印花的休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其下胸肌若隐若现,为他增添了一份野性。 夏日里,这水灵灵的景象真该好好赞上一句,然而阿迦叶未有欣赏的空余,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刺激到,混乱之中吓得更加后退一步。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做的——” “空大人!”两声不满与忧虑交织在一起,蕴含着些微怒意。 然而,空只是轻轻摇头。作为舰队的副司令,他的阅历绝非外表那样年轻。 空不退反进。他压低身子,尽管他的身高矮于阿迦叶,他却仍是将自己的威胁降到最低。 他的动作极慢,有如捕猎最易受惊的雪兔,让猎物几乎感觉不到他在移动。等他都站在她的眼前了,她也仍未发现。 清脆的噶哒。空在她耳侧打了个响指,趁她紧张困惑之际,在她面前又打了一个。 阿迦叶的头不自觉地跟着声响转动,几个响指下来,她呜咽了两声,捂住了头:“好晕……” 空柔声道:“闭上眼睛吧,你只需要跟着声音。” “嗯……”她轻轻应着,顺从地闭上眼睛。 空慢慢引导她。一步、两步,不知不觉间,她便跟着响指的声音走上了舷梯。 “好,回神咯~” 合掌之声啪得响起。阿迦叶浑身一颤,仿佛从魔法中惊醒一般,一脸茫然。 “哎,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着舷梯下张大嘴巴的两只雄性夜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战舰里了。 有一瞬,她又觉得这是血与雨的那天,然而耳侧响指噶哒一声,她立刻回过神来,懊恼地捂着耳朵。 “坏蛋,你干嘛吓我?空,两年不见,你就是这样打招呼的?”她嗔怒着,完全没空去想那糟糕的回忆。 “对不起。”他立刻道歉,“想要什么礼物我都会给你。” 阿迦叶一愣,扑哧地笑了:“礼物?你还是老样子,想着用物质解决问题。不需要啦,我的心胸可没有那么狭窄。唯一想要的,就是快点见到、黑曼巴……” 她抿着唇,声音极轻,好像在老师面前启齿错误的学生。 然而空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责难她,反倒是露出极为温和的微笑。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空柔声说,“欢迎登舰,夜兔之耻,【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第2卷·衣香鬓影]第12章求偶礼物是璀璨的宝 春雨,第一舰队,旗舰。 灯光明亮,阿迦叶跟着空的脚步慢慢前进。夏阳夏泉守在她的身后,他们并未有回家的放松,反而是浑身肌肉绷紧,表情极为警惕。 雌性夜兔左顾右盼,面上满是好奇:“一个人都没有耶……是去集体执行任务了吗?” 空轻笑一声:“是啊,最近大家可忙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似是钢板扭曲破碎,远方也传来兴奋的长嚎。 夏阳夏泉眼神一凌,闪身便消失了。 阿迦叶因那可怖的声音而僵在原地:“这、这是——” 空赶忙安抚,展露最柔和的笑意:“别担心,有点危险的货物逃脱了而已。夏阳和夏泉会解决的,相信他们吧。啊对了、看这个~” 灯光下,空的手指灵巧动着,像花一般翻飞。 在他的指尖,绿宝石点点闪烁,如绿裙腾起的热情舞女,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它们晶莹剔透,每一颗都经由大师精心雕琢打磨,绽放出星星般深绿的美丽光芒。 阿迦叶恍惚着,眼睛在宝石的光芒下闪烁,仿佛被催眠一般。她心神完全被吸引了,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想要触摸那绿色的奇迹。 “这是我的。”她情不自禁地呢喃着。 “嗯,这是你的。”空微微一笑。 这些宝石的品质是宇宙顶尖,价值足以买下一艘豪华版重型量子引擎战舰,然而空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小心地不去碰她,而是柔声引导她捧起手来。 哗啦啦,那些深绿的星星如银河瀑布般,落入她的掌心。 雌性夜兔很容易被闪闪发光的小东西吸引。阿迦叶安静地凝视着手中的宝石,唇角勾起餍足的弧度,全然忘却了之间那恐怖的长嚎。 空见她转移了注意力,小小地松了口气。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转瞬面色一冷,摁下耳侧通讯,压低声音。 “鹤影,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再给我检查一遍,A级抵抗力以下的全部锁进舱房,个别F级的直接放倒麻醉——他们说打破门是饿了想去吃饭?我们多的是压缩能量棒——叫着难吃、呵,这玩意儿就是因为难吃才占库存。夜兔饿一顿又不会死,传令下去,谁敢打着这种旗号跑出来,别怪【公约】无情!” 他的语气凶狠,每一字都好像把冰碴儿嚼得嘎吱作响。 但即便如此,远处的长嚎与破门声还是此消彼长,嘶吼、咆哮与战斗声是愈演愈烈。 空的额角爆起青筋:“那群该死的臭小鬼……” “发生什么事了吗?”雌性夜兔无意识地喃喃,她仍然沉浸这耀眼的闪光里。 “什么也没——” 空的微笑渐渐消失,他盯着阿迦叶,不由自主地靠近她。鼻尖微动,短短的几毫秒内,他的瞳孔迅速扩大,露出锐利的獠牙,眼见着就要咬住她的颈脖。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团簇的电流自空的心脏之处爆炸绽开,如带着倒刺的钢针鞭打他的骨肉。 神经的剧痛使他闷哼一声,蹬蹬后退两步,痛苦地捂住胸口,单膝疲软跪地。 空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那个气味、你和夏阳夏泉他们……咳,那些家伙也是因为这个才躁动吗……求偶程式的占有标记……” “空,你怎么了?”担忧的声音。 空的异变将阿迦叶从宝石的陶醉中惊醒。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然而,啪的一声脆响。 “别、别碰我!”空一掌拍开阿迦叶。 他双眼赤红,疼痛使他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物,指甲仿佛要深入肉里。 阿迦叶呆呆的,轻轻抚着手,眼中忽地染上恐惧。 她瑟缩起来,摇头后退:“对、对不起,空,我错了,我会听话的!啊、宝石?为什么我会、呀,这是你的吗?我马上就还——” 她拼命求饶,空一怔,下一秒,他甚至比她还要恐惧。 “不用!你拿着!” 之前,空极力避开与她的触碰,但此时却慌得伸出双手,带着她的手指蜷起,紧紧攥住那些璀璨的绿宝石。 “我没有在怪你,我永远也不会!你拥有我所有的时间和耐心!别怕,放松,笑一笑吧,像你平时那样、像太阳那样,笑一笑吧……” 他尽力柔下声线,露出鼓励的笑来,希望这能安慰她,可阿迦叶却不由得呜咽了一声。 空的个子很小,但他的手却充满了雄性的力量,带着战士特有的火热与粗糙。他仅仅是握住她的手而已,她便已经承受不住了。不过,她连反抗都不敢,只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拼命点头,双眼被恐惧支配。 “想、想要我笑吗?嗯!我、我会照你说的做的!看呀,我在笑呢!所以、空,温柔一点,求求你,我不想痛……” 她极力扯起颤抖的微笑,脸上却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而空的表情也像是要哭了:“抱歉、抱歉,是我不好,我错了!对不起……”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悔恨的道歉:“不会痛了,不会再痛了,我保证……所以,闭上眼睛吧。慢慢吸气、吐气,然后……” 他的话音痛苦,手指颤抖着捏起:“忘记吧,让我来帮你忘记,一切让你痛苦的事情……” 响指噶哒。 雌性夜兔的表情茫然起来。 她缓慢眨眼,歪着头:“咦,发生什么事了……啊,空,你摔倒了!没事吧?” 空的双眼微红,阿迦叶一脸担心。 她犹豫着:“你、哭了?是哪里疼吗?” “……我没事。”空的嗓音沙哑,“只是,打了个哈欠而已。你,还好吗?” 他近乎哀伤地望着她,阿迦叶怪了他一眼:“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怎么会摔倒呢?啊,我知道了!” 她忽然调皮一笑,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恐慌:“空,你是不是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了呀~” 若是任何其他夜兔敢这样调侃他的年龄,空早就笑眯眯地用拳头让对方长记性了。 而当阿迦叶这样说的时候,他只是抿着唇,垂下头来,然后使劲搓着面颊。深呼吸几次后,他再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温和的灿烂。 他故意做出不服气的样子:“失误而已,我这把宝刀可锋利了。” “骗子,空明明已经生锈了~~”阿迦叶做着鬼脸,沾沾自喜,似为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而感到开心。 空望着她。她的笑容如太阳一般灿烂,渐渐化去他眉眼间的哀伤。他微垂眼眸,自嘲地摇头轻笑。 “你呀……” “怎么了?” “没什么。”他露出笑来,“这些宝石,你还喜欢吗?” “超喜欢!”阿迦叶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比她手中的宝石还要闪耀。 “金库里还有很多,想看吗?” “想!啊、但是,黑曼巴……”她犹豫着,艰难地和本能做着斗争。 空微微一笑,欧珀、钻石、鸽血石、海蓝宝石……颜色各异的七彩宝石在他的指尖翻飞。 阿迦叶的瞳孔在兴奋中扩张了,嘴上却仍在做着最后的抵抗:“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探望黑曼巴……” 空狡黠地眨着眼,引诱道:“金库是顺路的,你可以就看一眼。” 阿迦叶盯着璀璨的宝石,咽了咽口水:“好吧,那就、一眼……” 五分钟后,阿迦叶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山一般的宝石堆,欢呼着尖叫一声,一头扎了进去。 叁小时后,阿迦叶嘿嘿笑着,捧起闪光的珠宝,漫天散花,甚至在黄金的海洋中游起泳来。 五小时后,阿迦叶卧在宝石堆上,怀抱一堆堆棱角分明的宝石,却一点也不嫌硌,反而是餍足地眯起眼睛。 空全程未碰这些宝石一分,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守着。 无论她怎么揉搓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他也绝不多吭一声。相反,他望着她幸福的面庞,眉眼间只是露出了最为温柔的爱意。 “开心吗?”空问道。 阿迦叶咯咯笑着。她拖长尾音,满面红晕,仿佛醉在宝石的世界里。 “超——开——心——” 他与她一同勾起嘴角,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 “那么,如果说,这些都是你的,你会更加开心吗?” “当——然——啦——咦?” 阿迦叶坐了起来,她使劲眨着眼睛,怀疑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空重复道:“这些,都是你的。” 她呆了下,似是宕机了一般:“那个、这个,不是第一舰队的金库吗?为什么说是我的?” “这并非属于第一舰队,而是我个人的金库。”空的声音在金库内回响,铿锵有力。 “舰队的公用财富不会放在舰上,全都分散贮存在各个星球。这个舰载金库,专门用来存放我的收藏与战利品。” “全是、你的?” 阿迦叶张开嘴巴,眼中倒影着高耸的宝石之山:“好厉害……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存在战舰上?这很危险呀。打仗时,万一受到攻击,全部都有可能会丢掉……” 空的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宇宙中最珍贵的星辰皆在他眼中。 “宇宙辽阔,我不知何时能见到你。” “宝石而已,丢失了,再收集就是。但是,你此刻的快乐,却不会再有。” “所以,我利用了一点副司令的职务之便,在这艘战舰上建立这个金库,以便随时能将礼物送给你。” 雄性夜兔的语气平静如水,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如同一首古老的情歌,流淌着热烈的旋律。 阿迦叶怔愣着,心脏一颤一颤的,仿佛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挠着:“空,我从没说过我喜欢宝石,而你,仅仅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宝石之山,熠熠生辉,如同一颗颗点缀在夜空中的明星。而每一颗璀璨的背后,都是一段险象环生的冒险。 这只雄性夜兔不惜一切,不惜生死,去收集这些宝石,只为…… 她抿着唇,垂下头来:“你好傻……” 他摇头:“只要能取悦你,什么傻事我都会去做。” 阿迦叶咬着唇,偏头回避:“空,我是夜兔之耻,我不值得这些……朋友之间,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无法回报你……” 空因“朋友”一词而眼神微暗,但转瞬又是露出笑来,眼中满是温情。 “值得与否,你不用考虑这些。收集宝石,送你礼物,一切都是我单方面的决定,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至于回报,我别无他求,惟愿你的欢愉与喜悦。” 【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的副司令,此时只是一只雄性夜兔而已。他丢掉所有的威严与冷酷,单膝跪下,温柔而谨慎地牵起她的手。 他在她的指尖轻柔落下一吻,抬头时,眼里是最为虔诚的祈求:“笑一笑吧,夜兔之耻。笑一笑吧,我的【阿迦叶】……” [第2卷·衣香鬓影]第13章【空的回忆】笑一笑 第一舰队,旗舰,金库。 阿迦叶抿着唇,抽回手来,偏过头去:“那个名字……空,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那样叫我。” 空的眼神暗淡了些,却点着头:“好,我不会再叫了。” “礼物,我也不会收的。” “嗯,一切随你心意。” “那个、虽说如此,以后我能不能、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眼呢?”她的面庞微红,似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宝石,我很喜欢……” 空怔了下,唇边的笑容扩大到极点:“当然了,我随时欢迎。” 她嘴角一勾,双眼璀璨如星。在她的身后,宝石熠熠生辉,可空却觉得,世间没有哪一种宝物,能够比她的笑脸还要美丽。 “空,谢谢你~~”她柔声道,竟是开心地一把抱住他。 那柔软又温暖的乳房紧贴着空的脸颊。空的瞳孔瞬间扩大,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不敢动弹。 然而,一股汹涌的电流突然自他的心脏中爆发,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胸口,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阿迦叶立刻松开了他。 她见他艰难喘息的样子,既困惑又焦急。 “空,你怎么了?我、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没、没有……”他努力挤出微笑,“只是、呃啊——” 又是一股电流,他的整个身体痉挛了一下,竟然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空!”阿迦叶惊呼一声,扑了过去,跪在他的身边。 她急着拍打他的脸颊,又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心跳。 一秒、两秒、叁秒,没有声音。 “怎么会——” 她强行压下恐慌,用力扯开他胸口的衬衫。纽扣嘣开,布料碎裂。阿迦叶双手交迭相扣,掌根放在他的乳头连线中心。 “1、2、3……” 她数着秒数,快速摁压。数到30时,她松开手掌,捏住他的鼻子,唇吻了上去。深深呼气两次后,她又继续摁压。 心肺复苏时,摁压的速度为心脏跳动速度,约为每分钟100至120次。5分钟后,阿迦叶已是累得额上起了汗滴,但她却仍未放弃。 “空,醒来!别吓我!” 阿迦叶快急哭了,强忍的泪水在又一次低头吻上去时,还是落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滴在空的面颊上,滑落消失,仿佛他的生命。 阿迦叶哽咽着:“礼物、礼物我会收的!名字、随你怎么叫!怎么样都好,空,求求你,醒来吧——” 最后一吻,饱含恳求与祈愿。 颤动。 下一秒,空猛地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剧烈地吸气,好似生命重新注入了他的身体。 阿迦叶含泪望着他,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哭泣:“你吓我,你吓我!坏蛋,你怎么能这样?太讨厌了!” 空咳嗽着,喉中滚着歉意:“抱歉。” “我要你的抱歉干嘛!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听见没有!” “嗯。”他轻轻应着,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发丝,觉得胸膛的泪水灼热极了,好似烫进了他的心里:“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发誓?” “我发誓。” “如果你违反誓言……” “就让雷公电母吃掉我。”他郑重承诺道。 阿迦叶一怔,破涕为笑:“我们那边是乌龟婆婆哦~” 空见她笑了,嘴角也是放松地勾起。然而,下一瞬,阿迦叶抹掉眼泪,叉起腰来,戳着他的额头,怒目而视。 “空,你可别以为就这么完了。给我好·好·解·释!你到底——”她抿着唇,轻声道,“你生病了吗?心脏病什么的……” 未等空回答,她便黯然下来:“也是,毕竟你年龄大了,有伤病很正常。真是的,该退休的时候就该退休嘛……” “等·等。”空微笑着,背后却起了黑气:“谁跟你说我到了退休年龄?” 阿迦叶眨眨眼睛:“哥、不,阿伏兔说过,你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好多。他加入春雨的时候,你已经是第七师团的高层了,后来因为意外才被贬成他的队员……” 空的额上爆起青筋:“那·家·伙——怎么什么都说啊!” 此时的空,一点也不像是第一舰队的副司令。那抓狂的样子,倒更与他那少年般的外表相符了。 “他也没有说的很详细啦。”阿迦叶小声辩道,又露出了兴冲冲的表情,“说起来,空,那个意外是什么呀?啊、如果是不想说的事情,可以不说哦。” 空望了她一会儿,叹气道:“你想知道的事,我知无不言。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不过是团长发疯了而已。” “团长?啊、那个时候,还是【夜王·凤仙】吧?”阿迦叶努力回忆着,“阿伏兔说,他是个很古板的夜兔,就连小孩子的攻击也会全力回击。” “嗯,他的确是那样,极为崇拜夜兔本能。然后,那个时候……”空苦笑了下,“这就是所有雄性夜兔的宿命吧。他对一位地球的雌性人类开启了【求偶程式】,然后疯了般,为了得到她,一手建立了整个吉原。” “【求偶程式】?”阿迦叶困惑了下,“这和求偶有关吗?我知道求偶是请求发展长久的伴侣关系。但是,程式?好像听谁提过……唔、记不起来了……” 空的眼神一暗,尽力柔下声线:“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雌性人类。” 阿迦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咦,难道她没有答应求偶吗?明明,【巢穴】也为她建了,【领地】应该也分享了吧?对象又是夜王那样君临一族顶点的夜兔……” 空轻轻笑了声:“雌性的心思向来难猜。譬如你,其他的一切你都不感兴趣,但若是用宇宙里最美丽的宝石哄你,你便会开心,甚至会答应求偶。” “哎?答应求偶?”阿迦叶困惑了下。 空愣住了。 下一瞬,他的瞳孔剧缩,浑身僵硬:“不、这只是口误,我是说,你会答应、答应——” 他恐慌着,她却扑哧一笑:“哎呀,我一辈子都不会有伴侣的啦。我可是夜兔之耻,怎么可能会有夜兔对我求偶呢?” 阿迦叶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未注意到空的视线饱含着痛苦与悲伤。 她兴致勃勃地催道:“接着说嘛,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的嗓子微微哽咽。 空凝望着她,回想着凤仙所爱着的,那个雌性人类。 凤仙的爱,是扭曲的夜兔之爱。他挑断了雌性人类的脚筋,数年里,一直将她囚禁在永不见天日的吉原。然而,即便如此,据说她仍是如太阳一般不可动摇而耀眼。 他们都说,那位雌性极为坚韧。可空总认为,她是极为幸运。 雌性人类太过脆弱,凤仙深知【夜王】的力量。他克制自己,只追求她灵魂的屈服,未曾对她的肉体施加极致的苦痛。 而阿迦叶,空爱着的、那只雌性夜兔…… ━━━━ 阿迦叶的母星【黑礁】,一年仅仅会出现一次晴天。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疯狂庆祝。 那天,空好不容易得来休假,过来拜访她一次。他仍在倒着时差,但她可不管那么多,从早上醒来开始,便拉着他满星球地乱跑。 他推脱自己年龄大啦,又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不住地打哈欠,可她只亲亲他的鼻子,他便什么都答应下来了。 他们久违地一同出游,爬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谈论着这里的景色最美,那里的景色最好。 午后,她不顾他的阻拦,甚至从山崖一跃而下,噗通落到海里,顺着暖洋洋的海浪飘到沙滩之上。 那沙滩雪白又细腻,与她肌肤一样。他追过来时,差点没能找着她。直到她扬手回应了他的呼唤,他才看清她正一步一跃地捡着贝壳,不稳地兜在怀里。 有些贝壳相当尖锐,他真怕伤到她的手,便主动当起了容器。他叫她捡的时候切莫小心,却被她吐舌反驳说,空叔叔,你真是保护过度啦。 那调皮样,害他想打她屁股,又怕她疼得嗷嗷叫,只能自怨自艾、后悔自己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年龄。 最初的时候,他因这少年般的身躯,她一直叫他空弟弟,等他实在受不了,告知她真相后,她又用叔叔来调侃了。 明明,他也没有比她哥哥大上多少,更谈不上她父辈的年纪…… 等到她终于捡贝壳捡的满意了,才肯找了个沙滩上的树荫休息。她让他把贝壳撒下,趴着一个一个地数着,餍足地像是擦亮金币的银鳞火龙。 他不去打扰她,只卧在她的身边,在那柔和的数数声中阖眼休息。 等他醒来,已是繁星漫天。 她不在他的身侧,而是坐在礁石之上。风拂过她的发丝,她赤身裸体,仿佛跃出海面的美人鱼。 他起身,想去找她,可脖子上却发出了叮铃的响声。不知何时起,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串贝壳项链。 她因这声响侧头,他才发现她的脖子上也挂着项链。不过与他不同,那是一枚小巧又雪白的螺旋贝壳,是【黑礁】的特有产物,样子像极了一把夜兔的枪伞。 她咯咯笑着向他扑来,将他摁倒在地。 「你睡得真早呀,空叔叔。」 「说了多少次,我没有到你的叔叔辈、唔!」 那不安分的手滑过他的胸肌,一路向下,轻轻揉捏他的下体。 「那么,空,用你的宝刀、向我证明吧——」 那个夜晚,他们的性爱如海的潮水,时而温柔,时而汹涌。他们比起做爱,更像是在缠斗,谁也不甘占了下风。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到他们身上时,她喘着粗气,笑意比太阳还要美丽。 「空,好棒哦~~」她撒娇着,亲昵地蹭着他的脖颈。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指尖梳理着她的发丝。 「你开心便好。」 他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又极为忐忑,轻声道:「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什么事?」她似已经忘记了一般。 「就是、就是、」他抿着唇,眼神灰暗,声音艰涩:「我、请求你,成为我的伴侣……」 「好呀。」她说道,没有一丝犹豫。 他怔愣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好呀。」她重复道。 「不、不是,我是说,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了两回咯,好·呀。」她念得极慢,似怕他听不清一样,「你难道想听我说【不要】吗?」 「不,我、我——」他张口结舌,灵巧的舌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了他几秒,扑哧一笑,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空,你这样子真的超傻耶!」 那双眼睛里,满是狡黠与趣味,惹得他的面庞通红,耳朵发烫。 他讷讷的:「这种事情,你要说得很明白……」 她故作无奈,摊手叹气:「好吧,那我就为我们耳朵不好的空叔叔再说一遍哦——」 雌性夜兔伸出手指,缓缓抚上胸脯上的伞形贝壳。她轻轻旋着它的底端,将它的骨扇撑开。伞顶,一枚璀璨的绿宝石映入眼帘。 初升的旭阳下,这枚宝石散发出宛如星辰的耀眼光芒,绿色深邃而纯净,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正是他前不久送给她的礼物,名为【绿钻之心】,是宇宙中最美丽、也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像她的双眸的宝石。 宝石熠熠生辉,阿迦叶温柔地凝望着他,眼里装着最为真诚的爱意。 「我是夜兔之耻,我没有能与你交换的【第一把伞】,但是,我以你赠送我的【绿钻之心】起誓,我的灵魂将永远与你同在,直到虚无将我吞噬。」 「空,我愿意成为你的伴侣。」 直到现在,空也认为,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他们瞒着所有人,秘密又甜蜜。 然后。 「哎?我身上有别的雄性夜兔的气味?唔、我已经洗过叁次澡了耶。」 「做过?嗯,是交配了没错,毕竟、我是夜兔之耻……你知道雄性夜兔的力量,反抗什么的、我根本就——空,你明知道,如果我反抗的话,会发生什么……」 「痛、空,你要带我去哪里?哎、这是!不要,放开我!好痛、好痛——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听话的,不要、不要那样用力,求求你,空——」 黑暗的地下室里,锁链咣当回响。 他的伴侣双眼空洞,手脚折断扭曲,狰狞的咬痕遍布那嫩白的肌肤,如同青紫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赤裸的身体。 墙上那高高的栅栏之窗,有自外面漏进来的微光。 天是湛蓝的,白云懒洋洋地飘荡,微风拂过绿草,发出沙沙的声响,鸟儿婉转歌唱,奏起生机勃勃的旋律。 她曾经最爱晴天,但此时她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极为缓慢,仿佛一具尸体,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他正在撞击她的下体? 今天,射了多少次?记不清了,但已经是射到她的小腹都微微鼓起,像怀孕了一样。 「唔、你是我的!我的、伴侣,只属于、我的、阿迦叶——」 又一次的射精后,他因高潮而伏在她的颈侧,尖牙无法克制地咬住她的脖颈。 「阿迦叶、阿迦叶——」 他即使射了,也仍在挺动腰肢。他的伴侣那么怕疼,可现在,她的嗓子却哑得连呻吟都发出不来,只是微微张唇,无声地吐着疼痛的叹息。 她该哭的,该哭得很厉害的,可她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愤怒、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数月的囚禁与折磨,已经让她成了一个空壳。只有那空洞的双眼微微转动,仰望着墙上那高高的栅栏之窗。 微弱的阳光撩起她的发丝,露出细嫩的脖颈。那他曾经百般呵护娇惯的肌肤,此时却密密麻麻地咬着丑陋的血洞。罪恶的标记如同烙印般,全部由他一人刻下 在晴天过后的这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拂照她时,有一瞬,她胸口的【绿钻之心】好似与她的眼睛一同闪耀。光影的魔法之下,她破裂又苍白的嘴唇,竟像微微勾起。 这是幻影,空无比坚信。 然而,他的泪水却颤抖着落下,啪嗒滴在他伴侣的面颊之上。 他抱紧她,抱得很紧很紧:「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明明是那么幸福……」 一年前的这一刻,他们结为了伴侣。 一年后的这一刻,空下定了一个决心。 一周后,他解开她脚踝的锁链,梳理她的发丝,为她穿上她最爱的衬衫,买来她最喜欢的营养剂。 他的伴侣全程都毫无反应,仿佛一块死肉,无力地任由他摆弄自己。 她垂头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空跪在她的膝前,仰头捧住她的脸。他凝望着她,从旭日初升一直到夜幕降临。 最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额贴着她的额,轻声呢喃。 「阿迦叶,我的阿迦叶……我伤害了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曾以为,与你结成伴侣是我唯一的愿望。但是,我错了。当我的嫉妒毁灭了一切,我才看清我真正想要什么。」 「我挚爱的伴侣啊,我只渴望见到你发自内心的笑脸。」 「我发誓,我的枪伞将永远为你的自由而挥舞,你的意志即是我之信仰。一切让你悲伤哭泣之事,皆会毁于我的手下——」 「所以,」他咬着嘴唇,泪水不停地流下,颤抖的手轻轻地取下她脖子上的【绿钻之心】,然后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忘记吧。忘记悲伤,忘记痛苦,忘记、你的伴侣。然后,笑一笑吧,求求你,我的阿迦叶……」 响指咔哒。 [第2卷·衣香鬓影]第14章【空H】不要挑衅打 第一舰队,旗舰,金库。 “空!空——回神啦。你灵魂出窍了吗?”阿迦叶伸出手来,在他面前轻轻晃荡。 “阿迦叶……”他恍然道。 她皱起眉来:“我不是说了,不许那样叫我吗?” 他一惊,歉意道:“对不起,我只是、” “在和我说话时走神了,对不对?”她瞪他,戳着他的脑袋。 他赶忙避开,不敢看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刚刚,你问了我什么问题?” 她哼了一声,却也放过他了:“【夜王·凤仙】和他的求偶对象,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凤仙本已得到那只雌性人类的青睐。然而,他却因占有与嫉妒,砍断了她的脚筋。他囚禁了她的肉体,而她的灵魂却离他远去。 就像空与…… 他抿了下唇,回避道:“他们的结局是他们的事,我并不清楚。” 在阿迦叶不满的视线中,他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之前是在谈论我的职位变动吧?你想知道我被撤职的原因吗?” “啊、这个啊,”她的重点立刻跟过去了,“嗯,我很好奇!” “团长、不,【夜王·凤仙】,认为我和那个雌性人类发生了关系。” 阿迦叶歪了歪头,眼中没有丝毫的嫉妒:“关系?啊、所以,他是因为你和她交配过所以——” “不,我什么也没做。”空急忙澄清,“那时,凤仙把身为副团长的我派去做她的护卫。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在她快摔倒时扶了一下而已。” 阿迦叶的目光审视。 他忐忑着,生怕她误解了什么:“很多夜兔都因凤仙的猜忌遭殃。我们高层还好,只是被撤职而已,级别低一些的,直接送命……” “好啦不用再说了,那个不重要。”阿迦叶打断他,紧盯着他的眼睛,“关键是,空,你那时是副团长?” “没错。”他点头,却也困惑着,未能明白她的意思。 “空。” “在!”他紧张得像个刚刚上战场的新兵。 “你,”阿迦叶的面容严肃,他咽了咽口水,“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咦?” “你那时候的资历已经很高了,都是副团长了,这么说——” “我年轻有为!”他大声说,微红着脸。 阿迦叶露出窃笑:“年轻?到底是有多年轻呀?空,老实交代,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这、这是秘密!” “你不是说你知无不言吗?” “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还是饶了我吧……” “不要,我今天非得知道不可!”她扑了过来,邪笑着将这少年外表的小个夜兔压在身下,“不说的话,哼哼……” 她这副恶作剧般的调皮样,让空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既甜蜜又悲伤。 空一点反抗也没有,举手投降,任由她捏扁搓圆:“你打吧,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嗯?谁说我要这样拷问你了?” 阿迦叶灿然一笑。她伸出手来,却并未做出要打的动作,而是精准地抓住了空的下体。 只听皮带咔哒,拉链刺啦一下,她一低头,便把他的东西含了进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空的瞳孔剧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这只坏心眼的雌性夜兔,却是一边露出最为凶恶的表情,一边含糊道:“快说吧,不说就不让你射哦~~” ━━━━ 第一舰队,旗舰,金库。 “等、等等!”空的嗓音艰涩,面庞绯红,眼珠不住地乱颤。 他挚爱的雌性,曾经发誓守护的伴侣,正跪趴在他的胯间。她的口腔温热又紧实,湿润地包裹着他的下体。 “唔、别!啊、那里——” 阿迦叶认真吞吐,柔嫩的手也搓揉着他的囊袋,舌甚至细细舔着他的顶端,连沟壑也伸进去照顾到了。 空怎能顶住如此刺激,他双眼通红,拳头紧握,胯下之物一下子昂起。 “硬·起·来·了·呢。”阿迦叶边含边说,调戏地眯起眼睛,“我的技术可是超棒的~~” “你——唔!” 一声闷哼,一股强烈的电流自他的心脏绽开,劈砍着他的全身。 空浑身一抖,在这双重刺激下,胯下竟是一颤,一股热流直接射进了她的喉中。 阿迦叶霎时瞪大了眼睛,剧烈咳嗽。 “秒、秒射?!”她难以置信,抹去嘴角滑下白灼液体,怀疑地戳着他那半软的下体,“嗯、按照这个时间判断,空你的年龄应该是——唔!” 空捏揉她的脸颊:“不要乱猜,我还宝刀未老。真是、那么久没做,一上来就是这个吗?” “我、我只是根据事实……”她辩解道,在空的注视下渐渐小声,“我、我记得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次是因为太久没做吗?” “不是。”他说道,“雄性夜兔的持久力到壮年期结束都不会变,我还早着呢。” “那么……” 空苦笑一声,牵起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衬衫之下。弹性的腹肌之下,有什么小小一粒的冰凉触感。 阿迦叶一愣,为这触感而困惑着,在他微微点头的许可下,掀起了他的衬衫。 “呀,这是……” 在空的肚脐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绿宝石。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宛如夜空中的一颗星星。 这颗宝石比阿迦叶见过的任何宝石都要璀璨,她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地触摸着他的肚脐。 “这个是、脐钉,是吗?”阿迦叶惊叹着,柔嫩的手围绕着他肚脐的腹肌打转,小心地试探着这神秘之物。 “嗯……这个是、保护装置。”空的喉中溢出一丝呻吟,任由她趴在他的身上,好奇地探究。 “保护?保护什么?” 空的眼中闪过悲伤与痛苦,他犹豫地向她伸手,抚着她的脑袋。 阿迦叶并未抵抗或者躲避,而是像猫一样餍足地眯起眼睛,就差喉咙中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了。 空的眼神微暗:“【绿钻之心】,是为了保护你。” 阿迦叶享受着他的爱抚:“它在你的身上,为什么说是保护我?” “这是用来阻止我的。”空说,“每当我无法克制自己,要做出伤害你的事时,它都会激活安装在我心脏里的电击装置,强制镇定。” “强制镇定……”阿迦叶轻声呢喃,忽地直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空,你刚刚心脏骤停就是因为——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样也太危险了吧!” 空摇头:“危险和你的笑容比起来不值一提。” “空……”她愣愣地望着他,“即使我们是朋友,你也没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不、你什么时候装的这个?” 空一僵,嘴唇微微颤着,浑身都因痛苦而发抖。 “两年前。”他说。 “啊、差不多是我搬家的时候呢。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之前不是也好好的吗?” 空的表情愈发痛苦,眼眶微红,仿佛眼泪随时都会涌出来。 “是呀,之前是好好的。我们,好好的。真的、很好……” 阿迦叶吃惊地望着他,手足无措:“你、你怎么,别哭呀!那个、我是夜兔之耻,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伤害我,这种事你想做就做。克制、你干嘛要克制呢?我是罪有应得! “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空的双眼赤红,偏过头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伤害你。” 阿迦叶咬着唇:“可是,刚刚,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呀。交配的前戏,也是我主动的,这也算伤害我吗?” “再继续下去就危险了。”空哑声道。 他深呼吸了几次,忍耐地将她推开,整理自己的衣服。 然而,阿迦叶却是一咬牙,将他扑倒在地。 她骑在他的身上,拎起他的领子,逼视他的眼睛:“我想做!空,我想和你交配,你要满足我!” 空呆愣着,瞳孔渐渐扩张。 求偶中的雄性夜兔,为取悦雌性无所不用之极。只要能够获得青睐,他们会对雌性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 更何况,请求他的,是他曾经发誓守护的伴侣。 他艰难抵抗着取悦她的雄性本能:“不行,你会受伤的。再说了,你刚刚出院,还有、你不是才和夏阳夏泉他们做过吗?” 阿迦叶一愣,吃了一惊:“咦、你怎么知道的?啊、那个先不管!” 柔嫩的手伸到他的下体,快速撸动。在空压抑的呻吟中,阿迦叶扯掉自己的裤子,还未润滑便坐了下去,直接到底。 “唔——”他们同时闷哼一声。 空又是浑身一颤,痛苦地捂着心脏。 阿迦叶感到下体射入一股暖流,表情顿时凶恶。 她伏下身来,扒开他胸口的衣物,含着他的乳头,手不安分地抚弄着他的脐钉,骑在他的身上开始挺动腰肢。 “什么保护装置、什么绿钻之心,给我关掉!不然我今天一定要榨干你!” “别、唔、唔嗯——” 空压抑着唇中的呻吟,双眼几近赤红。电击一波又一波地刺激着他的神经,疼痛和快感混合在了一起,简直令他发疯。 “乖一些、下去,不要让我,唔嗯!” 他又射了一次,剧烈喘息着。然而阿迦叶的动作却是不停,甚至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什么宝刀未老。空叔叔,你是不是不行了呀~~哼哼,真是没用的雄性!” 他因那可恶的爱称而怔了下,眼中划过一丝怀念。 “真是、调皮。这样低级的挑衅,我是不会、呃嗯,中招的!还有,我的年龄可没有到你的叔叔辈!” “年龄或许没有到,可这里绝对是、呜哈!真是的,虽然是秒射,但射得也太多了吧、恢复的速度也、唔嗯嗯——还要、还要几次……” 忽地,她腰肢后仰,口中溢出高昂的呻吟,她挺动的动作渐缓,伏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气。 空的喉中滚出一声轻笑,调笑道:“说好了要榨干我的呢?” 阿迦叶的声音媚哑,不服气地瞪他:“我高潮一次,你已经四次了!所以、是我赢了!” “嗯,你赢了。”空从善如流。 阿迦叶鼓起脸颊,像是清楚自己在被大人哄骗的小孩。 她望着空那故作轻松的样子,忽然计上心来。 “你比夏阳夏泉要差远了!”她抱着胸挑衅道,“他们的技巧超棒哦~~既然空你没有办法满足我,我就去找他们了!” 她作势起身,并未注意到空那陡然暗下的眼神。 阿迦叶期待空能拽住她,或者将她扑倒什么的。然而,等到她走到金库门口时,手都放到了旋转把手上,空仍是没有动作, “我走咯。”她回头道,见他毫无反应的样子,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走了哦~~” “嗯,走吧。”空毫不在意地说,只是好整以暇地站起来,抱臂望着她。 阿迦叶瞪着他,一咬牙,旋转把手—— “咦、转不动?” 她皱起眉来,努力和把手抗争,并未注意到身后闲散走来的雄性夜兔。 哐的一声,雄性夜兔单臂倚在金库的大门上。他的个子明明矮于阿迦叶,笑容也是那么温和,阿迦叶却没由来得胆寒了一下。 “空、那个,门……” “为了安全保障,金库无论是出还是入,都要经过生物验证。” “哎、这、这么说——” 空的笑容灿烂极了:“走吧——如果,你能走的掉的话。” 阿迦叶的瞳孔放大,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闯入了这只雄性夜兔的【巢穴】,还在他的【领地】,扬言要与别的雄性夜兔交配…… “空、空——”她颤抖着,咽了咽口水:“那个、对不起,放我出去吧……” “晚了。”他微笑着,将她压在金库的门上,伏在她的颈侧,露出尖牙,“【保护装置·绿钻之心】:OFF。” 他一口咬了下去。 ━━━━ 乳肉晃动,呻吟高昂。阿迦叶尽量放松身体,夹紧空的腰肢。 “空、空,唔、轻、轻一些,啊啊——”她后仰着脖颈,眼角微红含泪。 空将她摁在金库的门上,狠狠挺腰撞击,睾丸啪啪地拍打着他们的连接处,淫水四溅。 然而,尽管他下身的动作是那么凶狠,他的声音却极为柔和。 “嗯?又去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敏感。” “唔、是、是空的太大了,好、好深——” “这样啊,对不起哦,雄性夜兔都是这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与少年面容不符的手臂。 空的手臂强而有力,他双手抓着她浑圆的乳肉,将她的双腿扛在肩上,一下又一下地把她往门上撞去。 “啊、啊,空,太激烈了!顶到最里面了!好深、怎么这么深呀!呜哈、嗯——”阿迦叶眉眼如丝,乳肉在快感的浪潮中疯狂涌动,整个人都快被撞得飞了起来。 他刮蹭着她最敏感的地方,坏心眼地记仇道:“空叔叔的宝刀怎么样呀?” 阿迦叶因高潮而泪眼连连,哪有精力回答这种问题:“呜、你、你欺负人——” “是你先挑衅我的。”空笑道,“满足了吗?还要去找夏阳夏泉吗?要是我没法满足你,叫他们过来一起怎么样?” “哎?”阿迦叶喘息着,瞪大眼睛,“呜、等、等等——” 空边撞,边极为自然地拨通了通讯:“喂,夏阳夏泉吗?嗯,是我,夜兔们的情况怎么样?啊啊、还在骚乱中吗?辛苦你们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比如,到金库——唔!” 阿迦叶挣扎地勾住他的脖颈,唇舌缠了上去,乳肉紧贴他的胸膛。 “空、空一人就可以满足我,再、再来的话……呜嗯、我、我只要空就够了!”她贴着他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小声讨好。 他微微一怔,眼底比起欣喜,饱含着更多的痛苦。 不过,未等阿迦叶觉察,他转瞬又勾起了嘴角:“只要我?好吧,我知道了——” 她松了口气,然而就在同时,空猛地加快了撞击的速度。 阿迦叶睁大眼睛,拼命捂着嘴唇,强行堵住娇喘。 “呜呜、唔嗯!” 她颤抖着,尽力而为。然而,当一股热流喷涌进她的花心,她还是一下子失神地弓起腰身,喉中再也压抑不住高昂的呻吟。 “啊啊啊啊、空——” 她的尖叫回响在金库里,空微微喘息,笑着回应通讯里的惊怒:“偷跑的家伙没有资格抱怨。放心,我控制住了,只是稍微教育了下。” 他不管通讯另一头的咬牙切齿,干脆了断地切断通讯。 空压向她的身体,理着她鬓角粘腻的发丝:“怎样,吃到教训了吗?”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双眼求饶着,不住地点头,声音娇软得不行。 “空、我不会再挑衅空了。” “不止是我,所有的雄性夜兔都不要去挑衅。”空说道,叹息一声,“这两年真是,谁把你宠得这么无法无天了?要是见到,我真得好好训斥一顿。” 他不满地抱怨着,手却不安分地揉捏着她的乳肉,插在她花穴的性器,似乎又要硬起。 阿迦叶赶忙搂着他的脖颈,喉咙软和地应了一声,讨好地亲吻他的下巴。 “空,我、我满足了的。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动作间,她的发丝微拂,露出了她颈侧四个仍在淌血的血洞。 空的瞳孔缩了下,轻轻嗯了声。 性器从她的身体里啵得拔了出来,她一颤,微微红肿的花穴可怜地吐着股股白灼,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下。 空将她抱到地上,用纸巾帮她清理,舌也温柔地舔着她颈侧的伤口,眼神微暗:“我还是伤到你了……” “哎?这点小伤,过两天就愈合了、唔!” 她不甚在意。不过,在颈侧的伤口被舔到时,她还是小小的呜咽一颤。 “抱歉。”空轻轻说。 “没、没事的。嗯、说起来,雄性夜兔都很喜欢这样咬人呢。每次和我做的时候都会、啊,除了夏阳夏泉,他们刚刚和我做的时候就没有咬哦。” 空舔舐伤口的动作一顿,喉中因她提起别的雄性夜兔而下意识地低吼。但阿迦叶瑟缩了下,他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 “夏阳和夏泉有针对他们基因的抑制剂,连【占有标记】也能很好地控制,但其他的雄性夜兔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占有标记?” “嗯。简单来说,我们的唾液中含有一种信息因子,咬破你的皮肤时,会注入你的血液,告诉任何接近你的雄性夜兔,这只雌性夜兔刚刚和我交配过了。” “唔……”阿迦叶歪着脑袋,困惑不解,“这有什么意义吗?” “在古代,这是和占有领地一样的行为,是在说【你是我的】这样的意思。”空解释着,歉意道:“这是夜兔的本能,我很难控制。” 阿迦叶更加困惑了:“领地、占有?为什么和我交配,就是占有我了?为什么不是我占有你呢?啊、难道说我也要咬你一下?” 她说干就干,一口咬上他的脖子。空闷哼一声,却并未阻止她,只是极为温柔地抚着她的发。 鲜血自他的肩头流淌,阿迦叶满意地看着他脖子上的血洞:“这样才公平嘛。” 她喜滋滋的,并未注意到空的深沉注视。 互咬【占有标记】,和互换【第一把伞】一样,在夜兔文化中,是只在伴侣之间才会出现的行为。 她不像还记得这个。但是…… “阿迦叶……”空不自觉地念着她的名字,眼神中不断交替幸福与悲伤。 雌性夜兔却是皱起眉来:“空,我不是说过,不许那样叫我嘛。” 空的眼神暗淡了些,强打起精神,狡黠一笑:“我明明记得,我在心脏骤停的时候,你说过,名字随我怎么叫。” 阿迦叶呆了下:“你、你那时还有意识吗?” “那个时候,更像是待机状态。夜兔没有那么弱,你就算不做心肺复苏,我也会自己醒来,只不过要晚一些就是了。”空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努力。” “这、这样啊。”阿迦叶讷讷的,“即便如此,叫我那个名字也——” “你只要在心里知道自己是谁,那便足够了。”空引诱道,“名字只是代号而已。你不是那样容易被动摇的雌性夜兔吧?再说了,提督也那样称呼你……” “神威是——”她急道,在他的凝视下别开头去,“神威、是特别的。他、只有他,我无法……” 空的眼神暗了:“我,不可以吗?” “空……”阿迦叶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不明白他如此执着的理由。 “我,真的不可以吗?”他再次问道。 空近乎是在哀求,眼中倒影着她、以及她身后闪亮的宝石之山。 阿迦叶想到,空,他其实是很好很好的雄性夜兔。 他为她收集了那么那么多的宝石。刚刚也是,她那样挑衅他,他也只是玩闹般、那样温柔地教育了她,并未生气到揍她骂她。甚至,为了不伤害她,还在心脏里装了电击装置…… 他想要的,只是称呼她的名字而已。 阿迦叶长叹一声,露出笑来:“好吧,四个字是不是太拗口了?空,你可以叫我【阿迦叶】。” 她期待空能露出满足的微笑,可他眼睛一红,竟是落了泪。 泪珠盈在他的眼眶之中,像是银河正在哭泣。 “呀,你、你为什么哭了?” “只是哈欠而已……” “骗人!” 这位第一舰队的副司令,年龄为谜的雄性夜兔,像个真正的少年那样,伏在她的怀中抖着肩膀。 “谢谢你。”空颤抖着说,“对不起,阿迦叶。对不起……” [第2卷·衣香鬓影]第15章解决三个男人的修罗 空一手摁着耳侧通讯,另一手灵巧地帮阿迦叶扣上衬衫扣子。 “确认清场了吗?再检查一遍。该关的都关起来,该麻醉的都给我麻醉……好,我们要出来了。” 这少年般的雄性夜兔在通话时,一直是冷着脸。然而他关掉通讯,认真帮她整理衣领时,表情又是那么柔和。 阿迦叶轻轻笑着:“空,你工作时的样子很帅气哦,不愧是第一舰队的副司令~~” 空一呆,面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谢谢你。那个、可以把手稍微借我一下吗?” 她顺从地伸出手来,轻轻放在他的手上。他牵着她,将她的手掌摁在金库门边的显示屏上,又摁下了旁边的几个按键。 “权限已经开启了,你以后可以随时出入这里。”他说完,有些局促地加道,“常来玩吧,阿迦叶。” 空有些紧张。他为她建造了【巢穴】,也将【领地】分享给她,如果她愿意接受…… 阿迦叶只因他念了她的真名而别扭了下,然后便点了点头,露出笑来:“我会的。” 空的眼睛亮起,唇角是纯粹的喜悦。 生物验证过后,厚重的金库大门噶嘎打开。 阿迦叶迈出金库,她正伸着懒腰,享受着新鲜空气,却意外见到了两只表情凶狠的雄性夜兔。 “咦,夏阳、夏泉?逃走的货物怎么样了,有伤到你们吗?” 她关心着他们,夏阳却阴沉地蹙紧了眉:“什么逃走的货物,我们是去——” “逃走的货物已经全部抓回去了。”夏泉截断他的哥哥,盯着她的身后:“不过,这里好像还漏了一只啊——” 阿迦叶回头,只看到了悠闲靠墙的空。 她困惑道:“哪里有呀?” 夏阳眯起眼睛,粗暴地扯开她的领口,露出她的半边香肩。 嫩白的肌肤上,刚刚愈合的血洞清晰可见。 他的瞳孔陡然缩小,夏泉哼了一个鼻音:“哥,我说过不用确认吧?我大老远就闻到了,他绝对已经咬上标记了!” 夏阳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双眼赤红,捏紧拳头,喉中发出狂怒的吼叫。 “你竟敢伤害她!!!” 凌厉的拳风疾如闪电,向空袭去。空轻笑一声,如同一阵微风般闪身一避。夏阳的拳头轰然撞在墙上,墙屑纷纷崩落,留下了深深的拳印。 一击未中,他毫不气馁,反而是如同一颗炽热的流星,咆哮着向空冲去。 轰隆的打斗声响彻四周,回荡在走廊的墙壁上,穿插着怒吼和笑声,宛如一场精彩的交响乐。 阿迦叶目瞪口呆,拽了拽夏泉的袖子:“那个、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夏泉,你、你快去劝劝呀!” 夏泉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露出了宽慰的微笑:“放心,我这就去劝。不过呢——”他双拳对撞,咔吧活动着骨节,“我劝架,只会用拳头——接招吧,你这为老不尊的大混球!!!” 夏泉如闪电般劈开战场,和他的哥哥一同攻向那个小个子的雄性夜兔。 夏阳夏泉的配合默契,甚至连眼神示意都不需要。拳脚相接,他们宛如火焰龙卷与闪电龙卷,互相缠绕着,向汹涌波涛上的海雀呼啸而去。 然而,在如此激烈的夹击之下,空仍是灵巧地避着。他左躲又闪,一拳一脚都没有挨到,反倒是金属的墙壁尽数破碎歪裂。 空轻松道:“破坏公物,维修费要从你们工资里扣哦。” “你要扣就扣!”夏阳怒骂着,攻击简直可以说是疯狂,“该死的,你有本事别躲啊!” “不行,我要是受伤了,【阿迦叶】会心疼的,不是吗?” 他有意无意地瞟着雌性夜兔。 阿·迦·叶? 夏阳夏泉的攻击陡然停下,他们僵硬着,转头看着她。阿迦叶的脸上一丝被叫真名的别扭都没有,只是因他们的打斗而露出了焦心。 见他们休战,她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两只焦虑的雄性夜兔便凑到她的跟前。 “你允许他叫你的真名?”夏阳的声音沙哑。 “为什么?为什么空大人就可以?”夏泉咬着下唇。 他们逼视她,阿迦叶咽着口水,后退了一步:“那个、空想要那样叫嘛。然后,四个字,好像有点太长了……” “那我不能那样叫你吗?”夏阳急道。 夏泉点头如捣蒜:“我也嫌四个字太长!” “唔、那个、这个……” 阿迦叶犹豫着,夏阳夏泉互相对视一眼。 “是宝石吧?”夏阳恨恨道,“他送了你那么多宝石,你太高兴了,所以就答应他了!” 夏泉捶胸顿足:“我也有很多宝石啊,收藏绝对不比他少!你要是允许我那样叫你,我立刻回老家拿过来给你!” “笨、笨蛋!”阿迦叶的面庞一红,“这不是宝石的问题,我根本就没有收下他的——” “是哦。”空打断她的否认,笑眯眯的,“这绝对不是宝石的问题。啊,说起来,打了一架,还真热呢~~~” 空有意无意扯开自己的领口,故作不在意地露出自己的颈侧。 上面,四个小巧的血洞清晰可见。 互咬标记,是只在伴侣中出现的行为。 夏阳夏泉的瞳孔骤然缩小,难以置信地瞪着笑得灿烂的雄性夜兔。 “你、为什么!怎么会——” “不,哥,冷静、冷静!肯定是空大人哄骗了她,她绝对不知道!不然、夜兔之耻,你为什么给他咬上标记?” 阿迦叶讪讪的,对着手指:“那个,空说【占有标记】是雄性夜兔的本能。虽然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交配过以后,我就属于他了……但是,你们不觉得很不公平吗?只有我会被咬耶。偶尔、我也会想要咬一下别人嘛。” 见他们的面色愈发难看,她更加缩了起来:“我、我做错了吗?这是我第一次咬人,以、以后我不会再——” “第·一·次?!”夏阳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得意的空一眼。然后,他毅然决然地扯开自己的领口,凑到阿迦叶的跟前,指着脖颈:“对着这里,使劲咬!” 夏泉也是相同的动作,他抿着唇,露出自己最致命的颈侧,哑声道:“我以前咬过你很多次,快点报复回来!” 饱满的肌肉,可口的锁骨,雄性的力量与气息喷薄在雌性夜兔的眼前。 他们尽极力引诱她,可她却是连连摆手后退,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个,夏阳、夏泉——我、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在意啦,我不想伤害你们——啊呀!” 她撞到了某个有些硬的东西,同时又闻到了舒爽的清香,好像是装满了硬壳书的大书架。 这里怎么会有书架呢?她正困惑着,却听到了极为冷淡的声音,仿佛编好的程序。 “夏阳、夏泉,离她远些,你们吓到她了。” 那座大书架扶着她的肩,直到那两只雄性夜兔不忿地退下,她才被轻轻推开。 雄性夜兔的动作精密而有条不紊。他冷静而专注地检视着她,眼镜反射着微光,就像一位学者在解读古代文献。 “你没事吧,夜兔之耻?”他问道。 阿迦叶怔怔的,兴奋地露出笑来:“鹤影!是你,好久不见呀!” 【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的情报指挥官,微微点头:“现在是地球时晚上六点。你刚出院,又进行了剧烈运动,该补充能量了。” “都晚上六点了?”她一惊,懊恼起来,回想起她此行本来的目的,“说好了要探望黑曼巴的!我来的时候还是下午呢。嗯,我在金库玩了好久……” 她嗔怪了空一眼:“你应该叫我的!” 少年般的雄性夜兔露出歉意的表情。在阿迦叶沉迷宝石的时候,他完全沉迷于她的笑脸。 阿迦叶转向那只冷淡的夜兔,认真道:“鹤影,医疗区往哪里走?” 他微微皱眉:“你应该先去补充能量。” “死板~~我的能量还够啦,见完黑曼巴再补充也来得及。” 她坚持着,鹤影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好,我会带你去医疗区。” 阿迦叶的眼睛亮起。她身后的叁只雄性夜兔也跃跃欲试,一副想要跟过去的样子。 然而鹤影眼神一凌:“【作战指挥官·夏阳阁下】:昨天被截货物的损失报告写好了吗?【飞行指挥官·夏泉阁下】:战机的定检有全部完成吗?【副司令·空大人】:今天,您的外交文书都回完了吗?” 鹤影的话语冰冷,叁只雄性夜兔浑身一僵,含糊地推脱着:“那些明天再做也可以……” “不行。”阿迦叶的声音坚决,“自己的工作就要认真对待。你们已经陪我闹了一天了,再继续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夏阳拧着眉:“这点时间算什么。工作那种东西,哪有陪你重要?” 夏泉倒是叹息一声,跟夏阳咬耳朵:“哥,工资再被扣的话,我们只能卖宝石糊口了——原本,是给她的宝石。” 夏阳转瞬变脸:“那可不行。阿迦叶,我、”他在她的皱眉下抿唇改口,“夜兔之耻,我还有事要忙。鹤影,照顾好她,你若敢伤她——” “杀死我也无妨。”鹤影说,他的视线无比认真,逐个扫过夏阳夏泉,最后落在空的身上。 空紧紧盯着阿迦叶,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 “请放手,空大人。”他说道。 “我并没有抓着她。”空说。 “我知道。”他说,又重复了一遍,“请放手,空大人。” 视线交错,空气灼热。 阿迦叶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脖子,扯开一点领口。那白皙的皮肤上,咬着狰狞的占有标记。 空的瞳孔剧缩,双手死死握拳。他喃喃着:“放手、吗?明明,她是只属于——唔!” 团簇的电流自他的心脏炸开。在阿迦叶的惊呼与夏阳夏泉的困惑中,他咬紧牙关,别开头去。 一秒、两秒、叁秒。 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望向阿迦叶的眼里,是极为无奈的柔情。 他打开腕表,表情极为认真:“阿迦叶,这是我的通讯编码,要是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立刻联系我。” 她尚未点头,夏阳夏泉也凑了过来。 “不,先联系我!这是我的,有事就打。” “嗯,就算是半夜叁更,我也绝对会秒接!” 阿迦叶笑了下:“我不会打扰你们睡觉的啦。” 他们千叮万嘱,又狠狠地瞪了眼鹤影,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下,这才叁步一回头地离开。 阿迦叶摇头叹气:“真是担心过头了。我能有什么事呢?是吧,鹤影?” 鹤影只是望着她,认真道:“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一定要联系他们。” 阿迦叶睁着好奇的双眼:“那么,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他沉默了两秒,摇头:“不会。” 她扑哧一笑:“那不就行了。好啦,快点去医疗区吧。” [第2卷·衣香鬓影]第16章 ⑨1SнuJiā??ōм 第一舰队,旗舰,走廊。 鹤影沉默带路。阿迦叶在他的身侧,悄悄看他。 从许多年前开始,这只雄性夜兔便如机器般精密运作。 他的军装穿得笔挺,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丝合缝,领口高高挺立,不见一丝皱褶。镜片在他的眼镜上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没有一点灰尘。 他的步伐铿锵,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冷静和精确。长发认真扎起,在脑后垂下,一丝也未飘动。冷淡的面容让人产生一种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而是来自某个高度先进的未来。 阿迦叶感叹道:“两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呢。” “是吗?你倒是变了些。”苯魰蓶ー璉載棢圵:ⅹ?à??àn.???m “我?我哪里变了?” 鹤影偏过头来,凝望着她饶有兴致的笑脸:“你的微笑是玫瑰,现在在阳光下绽放,更加美丽了。” “阳光……”阿迦叶轻声喃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回忆,“我能生活在阳光下,都是多亏了你。谢谢你,鹤影,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这没什么。”鹤影的表情仍然冷淡着,并未有太大反应。不过,他一顿,却是问道:“这两年你开心吗?” “嗯、很开心哦。我遇到了好多好多可爱的人,也交了很多很多的朋友……” 阿迦叶的眼睛闪亮,不住地讲着她这两年的生活。说起快乐的事,她便展露笑颜,而那些悲伤的,她沮丧了下,很快便也打起精神。 鹤影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做出两句回应。 阿迦叶兴奋地讲述着,完全没有意识到鹤影带着她绕路饶了一大圈。直到她终于觉得讲得差不多了,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战舰的餐饮区。 “鹤影,我要去医疗区,你走错了……” 一杯清水递到她的面前。 “你渴了。”鹤影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渴、嗯……好吧,我确实渴了。”阿迦叶讷讷地接下水来,润了润自己的嗓子,“鹤影,我真的要去——” 透明的注射型营养剂递到她的面前。 “你饿了。”鹤影说。 阿迦叶困惑着:“我一点也不——” 咕——长长的一声。 阿迦叶的面庞腾得红起,她抓过营养剂,朝自己的手臂笔直戳下去,把流速调节到最快。 “慢些,你会头晕的。” “我不会、唔……”她晃着头,不自觉地被他扶到椅子上,晕晕地倚靠着他,任由鹤影帮她调节速度。 一管注射下去,阿迦叶的精神好了些。 “【能尝出味道的营养剂有限公司】……嘿嘿,这个名字真是看一次笑一次。巧克力冰淇淋口味的耶,是新品吗?地球上的更新总是没那么及时。” 他嗯了一声:“如果我知道你在地球,一定会让市场部重点关注这里。” 她摇头笑道:“还是算了吧,地球上没有多少人用这个的,会影响你们公司的销售的。而且,你那样下令的话,所有的雄性夜兔都会知道我在地球啦——” 她忽地一僵,不说话了。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鹤影说。 他下意识地伸手,像是想摸摸她的头,不过他一顿,却是又放下了,转而握紧拳头。 他的声音略微涩哑:“现在,你想去医疗区吗?” 她轻轻点头。 医疗区的入口,她正等着鹤影输入区域密码,却见他先转过身来,向她伸手。 “夜兔之耻,请出示你的出院证明。” “什么?”阿迦叶一呆。 鹤影面容严肃:“提督命令,医疗区的pass是你的出院证明。” “哎?那、那种东西——”她出院的时候兴奋极了,这薄薄的纸片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她犹豫着:“那个、我是经过医生许可才出来的,并不是逃院。夏阳、夏泉、蝎针,大家都可以证明……” 鹤影只是摇头,重复道:“请出示你的出院证明。” 她双手合十,眨着眼睛:“鹤影,拜托了,通融一下嘛~~” “这是提督命令。”他说,在她的黯然中顿了下,“不过,我可以为你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确认你的身体达到了出院标准。” 他的注视极为认真:“你允许我检查你的身体吗?” 她的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没问题呀,检查一下而已嘛。” 阿迦叶不断催促着他,全然未注意到,鹤影在输入密码时,眼镜的背后闪过一丝深沉的光。 ━━━━ 第一舰队,医疗区,诊疗室。 鹤影推了下鼻梁的眼镜:“请脱掉衣服。” 阿迦叶坐在躺椅上,鼓起腮帮。 她并不抗拒赤身裸体,这在医疗检查中很正常,而且,羞耻心这种东西,早就被她抛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只不过…… “你就不能扫描一下吗?唰啦几秒就好了。” 鹤影的镜片冰冷,闪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你是半夜兔半人类,我们舰载的扫描仪是夜兔专用,检查结果并不精确。” “……好吧。” 她嘟囔着,手指缓缓抚上胸口,低头和衬衫的纽扣开始斗争。 阿迦叶的手指颤抖着,尝试着解开纽扣。但每一颗纽扣都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小、更坚固,仿佛与她作对一般。她的手指不得不在它们上面滑来滑去,艰难地寻找着正确的位置。 鹤影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动作,一动不动。 阿迦叶感到指尖微微发热,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平时,她在一颗扣子上最多纠结两分钟,但有人在旁边看着,还是那样审视的目光,好像捕猎者盯着猎物…… 阿迦叶焦躁地啧了一声,瞪了眼鹤影:“来帮我啦。” “好。”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鹤影的手指细长而灵巧,每一枚指甲都修剪得整齐无比,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他的指尖滑过纽扣,如同钢琴师的指法在琴键上舞动,动作流畅而精准,没有丝毫犹豫。 每当他解开一颗扣子,阿迦叶并未感到清凉,胸口反而更加燥热了。 他为她脱下衬衫,又单膝跪下,轻柔地帮她解开皮带。 鹤影的指尖数次接近她的肌肤,她几乎能感受到他传来的热度,然而他却始终坚守着那条线,没有碰她一丝一毫。 雄性夜兔的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细心地拆解着珍贵的礼物。等他终于将她从衣物里剥出来时,他的视线又从上到下,火热地滑过她的每一寸皮肤。 阿迦叶的肌肤渐渐蒙上一层漂亮的绯红,腰肢微微扭动,觉得他的视线像羽毛一样,挠得她浑身发痒。 “鹤、鹤影……”她刚开口,便惊得捣住了自己的嘴,未觉自己的声线已是如此媚哑,仿佛在邀请他一样。 她这才回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并非是正经的医生,而是临时帮她检查身体的雄性夜兔。 阿迦叶盯着鹤影,瞳孔渐渐放大。 鹤影的身上,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 刚才在外面,她并未注意到什么,但在这密闭又狭小的诊疗室里,这血腥味却极为浓郁,萦绕在她的鼻尖,真是诱人极了。 “你擦香水了?” “嗯。” “你最近、对香水感兴趣吗?” “是的。研究调查表明,雌性夜兔容易因为气味兴奋。” 阿迦叶愣住了:“兴奋?” “我正在勾引你。”鹤影直白道,“我给予你食物、将你带到安全的环境、让你脱下衣服,这既是我需要完成的公务,也是雄性夜兔的本能。” 他的视线火热又压抑:“我想和你交配。但是,你放心,我会做的仅仅如此而已,其他的我什么也不会做。” 她怔了下,目露温和,似是回忆起极为温暖的过去:“鹤影……” 修长的指节啪得滑进一次性的橡胶手套,雄性夜兔拿起医疗器械:“现在,开始身体检查。” 鹤影的动作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从心肺听诊,到伤痕检测,再到瞳孔反射,他的每一步动作都没有一丝多余,完美地执行着医疗程序。 他守着规矩,阿迦叶的呼吸却急促起来。他偶然的触碰如同电流般在她的皮肤上流动,引发着一阵阵的颤抖。 “嗯~~”她的喉中溢出一丝呻吟。 香甜的气味,饱饱的肚子,安全的环境……鹤影的引诱经过精密计算,堪称完美。 阿迦叶今天是来看望黑曼巴的。她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在玩耍与交配上,现在她应该尽快结束身体检查,然后…… 柔嫩的手,轻轻试探着触碰鹤影的手臂。 平时,鹤影宛如一只高贵的鹤,军装紧紧包裹着他,勾勒出一幅优雅的身姿,并不肆意张扬力量。 然而,没有多少人知道,在那瘦削的外表下,鹤影曾在战场上创下了多少辉煌。 在他尚未退隐到情报指挥官之前,鹤影是比夏阳还要勇猛的战士。无论身处何地,他都如一柄锋利的剑,能轻易地劈开整个战场。 阿迦叶触碰着他,他霎时便应激绷紧肌肉。她掌下的团块紧实有力,线条优雅凌厉,那细腻的皮肤烫得要命,好像晒在太阳底下的烙铁。 雄性夜兔的攻击前奏,和他们发情时几乎一模一样。不过,阿迦叶却能轻易分辨这两种不同的兴奋。 她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他立刻僵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阿迦叶笑了:“鹤影,你想做就做嘛……” 若是其他雄性,听到她的邀约,此时早已向她扑来。但是,他却只是些喉咙微动,艰难摇头。 “你今天刚刚出院,已经和叁只雄性夜兔交配过了。再和我交配,你会受伤的。我会勾引你,仅仅是出于本能而已,你没有必要回应。” 阿迦叶的眼神柔和:“真温柔。明明,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鹤影的表情阴了一些。 他刚想反驳,但下一瞬,阿迦叶却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橡胶手套,带着他的手抚向自己的下体,俏皮地眨眨眼睛。 鹤影的指尖,是一片湿润的泥泞。 他的瞳孔一下子扩大了,嗓音沙哑:“你做什么……” “身体检查呀。”阿迦叶脸颊潮红,微微呻吟着,“嗯、我想请你检查一下这里嘛,鹤影医生~~” “胡闹。”他这么说着,拇指却不自觉地揉捏她的阴蒂,中指灵巧地探入她的花穴搅动抽插,食指和无名指试探增加。 咕啾咕啾的声音回响在医疗室内。 “嗯、唔嗯,怎、怎么样,我没有受伤吧?完全、完全是可以交配的状态……” 她的喉中发出软软的声音,甚至伸出脚来,不安分地轻轻踩着他的裤裆。 鹤影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眼神微暗:“他们叁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阿迦叶感受着脚下有热烫之物渐渐硬起,眼睛里闪过一丝愉悦:“你听说过那句话吗?甜点装在另一个胃里。” 他略微不满,手上的力道略略粗鲁:“他们是正餐,我是甜点?” “唔、唔嗯嗯——我、我比起正餐,更喜欢甜点啦。”阿迦叶媚眼如丝,身体随着他对阴蒂的磨蹭,一颤一颤的。 “夜兔之耻,你今天过度兴奋了、唔!” 鹤影的唇中溢出一丝呻吟。阿迦叶咯咯笑了出来,脚下更加调皮地揉搓。 “你也是哦,鹤影。这个一跳一跳的感觉、嗯,马上就要射出来吧?” “嗯——”鹤影紧紧闭眼,喉中发出一声深沉的低吟,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引得阿迦叶也短促地尖叫一声。 他仍在喘息,她却嘴角一勾,搂住了他的脖子,将炙热的呼吸咬在他的耳侧。 “好厉害呀,你的手指还是那么灵巧!鹤影,来做嘛,好不好呀?” 她娇娇地请求道,主动张开腿来,像是一朵等待甘霖滋润的玫瑰。 鹤影的瞳孔扩张了。 任是哪只雄性夜兔,都在如此情景下保持理智。然而,这只雄性夜兔却是摇了摇头的,哑声道:“不好。” 阿迦叶愣了下,低下头来,神色微微黯然:“嗯,我知道了……呀!你、你!” 眼镜摘下,端正放在一边。鹤影伏在她雪白的双腿之间,吻上了粉嫩的花穴。 “在我和你交配之前,我必须先深入检查,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雌性夜兔仰起脖颈。医疗室内,高昂的呻吟快要掀开了天花板。 “唔唔唔、突、突然袭击什么的、太坏了!” 她的指插在鹤影的发间,不自觉地将他向自己摁去,双腿不受控制地夹着他的头。 “是你先突然袭击的。”鹤影说。 模糊的吮吸,啧啧地在她的身下响着,淫水自花穴流淌,汩汩地打湿了座椅,滴答在地上,简直像山泉。 “才、才不是,明明是鹤影先勾引——唔哈、嗯、嗯!等等、那里,好厉害、好棒、好棒呀!” 快感一波接着一波,阿迦叶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想攀登最高的高峰。 “啊、啊,再来一点、再来一点,鹤影,啊啊啊——” 白光闪过,她浑身一颤,腰肢弓起漂亮的弧度,双眼失神,大脑迷迷糊糊的,除了高潮以外,什么也不会想了。 鹤影抬起头来,嘴角挂着晶莹的银丝。不过,他并未淫靡地舔舐,只是如老练的美食评论家一样,冷静地抽了纸巾轻轻擦嘴。 “还想要吗?”他问道。 “……唔。”她缓了会儿,摇晃着撑起上身,露出了迷醉的微笑,“我想要更多!但是、更想要和鹤影一起舒服……” “你确定吗?不要勉强自己。”鹤影说,“你今天过度兴奋了。过去两年,你应该很少和熟悉你的雄性夜兔交配。夏阳和夏泉开了个坏头,空大人理应克制自己,而我……” 他一顿,冷淡的语气微变:“我不该勾引你。” “你也知道呀。”她娇娇地怨道,柔柔地用脚踢他的胸,“你点的火,你负责灭。” 他抓住她细嫩的脚踝,眼神极暗。 “嗯,是该我灭。”他哑声说道。 鹤影欺身过去,吻上了她花瓣般娇嫩的唇。舌与舌交缠间,阿迦叶享受地眯起眼睛。 “唔、唔嗯……” 银丝淫靡纠缠,鹤影的注视是无比的认真。 “我没有夏阳夏泉他们针对基因的抑制剂,也没有空大人的保护装置,只靠意志力在支撑。我经过训练,可以克制与你的交配欲望,但一旦开始,我直到满足都无法恢复理智。” “准确来说,直到午夜十二点的6个小时后,我才能停止与你的交配行为——即便如此,你也仍然愿意吗?” 鹤影的眼睛一向冷静,阿迦叶觉得它们一直像坚定毫不动摇的北极星。然而,此时的它们却是不断闪烁,似是在唱着极为悲伤的歌谣。 阿迦叶轻抚他的眉骨,并未露出恐惧与害怕,反而是绽开温和的微笑。 “我们认识多少年啦。鹤影,我都知道的。” 他眼中的星星仿佛要碎掉一样。 鹤影垂下头,肩膀微动。再抬头时,阿迦叶感到有什么冰凉的硬物滑进了她的手里。 那是一柄匕首。锐利,短小,闪着寒光。 鹤影抓住她的手腕,将锋利的尖端抵住自己的咽喉。 雄性夜兔的视线掠过她颈侧的标记,向她的另一侧的脖颈俯下身去。 尖牙咬下,他的瞳孔渐渐溃散。在化为狂暴的野兽前,他用最后的理智说:“夜兔之耻,当你想要停止时,直接刺下去,绝对不要犹豫。” [第2卷·衣香鬓影]第17章【鹤影的过去】sē 鹤影的交配行为极为独特。 从在她的颈侧咬下标记开始算起,他的交配便会持续标标准准的6个小时,不差一分一秒。 交配的全过程中,他毫无理智,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只知道在她的身上起伏撞击。不过,等6个小时一到,他的动作便会骤停,像编好的程序,到点便断电关机。 从狂热到冷静,他望着她的眼中,最后总是她无法理解的深沉。 丝缎一样的长发滑过她的皮肤。他会在她的颈侧俯下身来,一路从狰狞的占有标记吻到指尖。 「对不起。」他这样说时,嗓音总是那么沙哑。 她不甚在意,只是奸笑着捏捏他的脸颊:「哼哼,要是真的感到抱歉的话……」後續傽節綪菿H???sшц.c????閱讀 她通常会要他抱她去洗个澡,让他帮她磨到出血的下身涂上药膏。 鹤影的手指极为修长。他的动作已是十分温柔了,不过,当他的指节过于深入时,她总会娇娇地嗯一声,嗔怪着去踢他的胸口。 「鹤影,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他又是这么说,「但是,药膏必须要涂到最里面,这对你的伤口愈合很重要。」 她使着性子,胡搅蛮缠着不要,但最后,她却老是被他哄得迷迷糊糊,乖乖让那灵巧的手指伸到最深处去涂药,顺便再经历一次呜咽的高潮。 等他们缠缠绵绵从浴室里出来,她便懒洋洋地卧在床上,指示他去擦书架、擦窗户、擦地板…… 鹤影总是能精确地执行每一个指令,态度一丝不苟。他擦完的书架仿佛刚刚出厂,窗户明亮得像没有一样,地板、呃,他打蜡的技术其实很好,是她老是忘记他的叮嘱,总会迫不及待地下床,好几次都摔了一跤。 她会这样做,通常是因为饿极了,又不想去叫在露台浇花的鹤影。等她摸着屁股痛呼之时,他便会走过来,把她抱进餐厅。 她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不会摔跤啦。不过,她摔过几次以后,无论她要他去扫地还是修水管,鹤影做的第一件事,都自动变成了给她拿一支营养剂。 有一次,她望着营养剂的液面缓缓下降,感叹着:「要是注射款也能尝到味道就好啦……」 拖地中的他一顿,一周后便给她带来一支透明的营养剂。 营养剂根据所含元素不同,会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颜色。不过,像清水一样透明的,她却从来没有见过。 她仔细打量,怀疑着:「你从哪里买的,都没有生产日期和制造商耶……鹤影,你是被谁给骗了吗?这种没有认证的叁无产品,以后不要再买啦。」 她难得笑了下他也有工作失误的时候,他未有丝毫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然而,一个月后,他又拿来了这支透明的营养剂。但与上次不同,这支营养剂的上面,贴着密密麻麻的质检标识。无论是她听过的还是没听过的,似乎全宇宙里的质检机构都检查过它了。 生产日期是当天的,而制造商…… 【能尝出味道的营养剂有限公司】。 阿迦叶喷笑出来:「这什么名字啊!能尝出味道……咦,能尝出味道?」 营养剂嗖得注射进去,几秒后,她的口腔便弥漫着蛋炒饭的味道。 她蹦得老高,欢呼雀跃:「这太棒了,太棒了!我用营养剂用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鹤影,你到底哪里找来的呀!」 「超市的货架上。」他说。 她拉着他去跑到超市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排列整齐的透明营养剂:「这么多口味,宫保鸡丁、鱼香茄子、红烧狮子头、东坡肉……吸溜!全、全都是我喜欢的!」 她感动地朝拜着货架,激动得都快哭了:「神明啊,你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吗?无论是谁发明了这款营养剂,真的、真的是太感谢啦!」 「不用谢。」他说着,推了下眼镜。 「咦?」她转头,看着一脸冷淡的那只雄性夜兔,困惑地歪了歪头,「我是在感谢发明了这款营养剂的人……」 「不用谢,这没什么。」他重复道。 她眨眨眼睛,视线在他与营养剂之间来回转动:「你、难道、难道——」 她尖叫着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不顾超市其他顾客的姨母笑,拼命亲吻他的脸颊。 「谢谢你!鹤影,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是太幸福啦!」 啊,被发朋友卡了呢。 周围的姨母笑转成了同情,有人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鹤影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感情,只是闭上眼睛,抱住她,似乎在默默感受着她的喜悦。 她兴奋过头了,难得附在他的耳边,主动说:「我们来做吧,鹤影!」 他一怔,皮肤一下子烫了起来,那冷淡的面颊上飘起了一片红晕。 「你想和我交配?」他问道。 「想呀,我现在超想的!」她的声音愉悦又娇媚。 鹤影的喉结滚了下,眼神渐深:「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说……」 以前,都是鹤影来找她,在她的公寓做。这次,他却提出想去他住的地方。 他说起换场所时,那冷淡的表情难得多了几分忐忑。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的,点头便也应了。而这时,他的表情比起说是忐忑,更像是如坐针毡了。 「怎么了?」她好奇问道。 他只是摇头,眉间闪过一抹忧虑:「大概、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极少用这样不确定的词语。若是平常,她一定会追问下去,不过,她实在是太愉快了,便将一切的危险和警戒抛在脑后。 他提出来时,她并未多想,只是场所不同而已,能有什么区别呢? 性爱,持续了6个小时、8个小时、12个小时、24小时…… 她无力地漂在汹涌的疼痛与快感之中,一次又一次地被抛上浪潮的高峰,永远不知暴风雨何时停歇。 反抗?不,这个词语不存在于阿迦叶的交配行为当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最初那噩梦般的雨天,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她最怕疼了,疯狂地抓挠撕咬,呜咽哭着不要。可是,红肿的脸颊、嗡嗡的耳朵、疼到想要掏出内脏的腹部…… 许许多多的雄性夜兔用拳脚教会了她一件事情:不想挨揍、不想痛的话,她就必须【绝对服从】。 她痛昏,又痛醒。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光影里,有什么温热的晶莹之物,滴落在她的胸口。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支透明的营养剂。 鹤影消失了,他就像从未来过她的生活里。她拨过他的通讯号码,却显示是空号。她试探地问过阿伏兔,却也仅仅得知,这位勇猛的战士改行去做情报官了,好似拒绝再去追求肉体的强大。 她所知道的、他曾走进过她生活的、唯一证据,便是每个月寄到她家里来的一箱新口味营养剂。 为什么要避开她呢?她从未怪过他。她可是夜兔之耻,比这要残酷百倍的痛苦她都承受过,无论怎样对她,她都是罪有应得。 她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便也作罢。失去一个朋友是很可惜,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阿迦叶很久都没再见过他。直到后来,某天,她迷迷糊糊地睡着时,却好似梦到了鹤影的声音。 「空大人,我替你掩护,将她托付给你。而你,你竟然——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放手吧,空大人。你联系我,难道不是让我带走她吗?」 「我?我从很早以前就放手了。我以为,她与你在一起,就可以——不,无论是我,还是你,我们雄性夜兔,是不行的……」 醒来时,她躺在自家的床上,浑身疲倦得很。她艰难地翻身坐起,模糊的视野里,却有什么极为熟悉的东西。 床头柜上,有一箱透明的营养剂,标着她从未见过的新口味。 阿迦叶并未去拿。她明明饿极了,却连补充能量都没有兴趣。 身体相当沉重,她晕乎乎的,想着洗个澡应该便会轻松一些。 然而,她刚要下床,却听到了一句哑声的劝阻。 「小心,地板刚刚打过蜡,很滑。」 她一愣,稍稍清醒了些。她环顾四周,发现地板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一切都井井有条。阿迦叶觉得这声音就在耳边,可她的手臂挥舞了半天,却怎么也碰不到。 「是鹤影吗?你在用光学迷彩吗?」她问道。 她等了会儿,未得回答,只当这是梦境的幻听,便接着做她刚才想做的事情。 她下床,并未滑倒,像踩在什么地毯之上,安全地到了浴室。不过,她刚刚打开浴室的门,又觉得这里的空气闷极了,一秒也不想多待。 室内,她突然不喜欢室内起来,即使这是自己的公寓。 外面,如果能在外面洗澡的话…… 啪嗒的声音砸着窗户,天空正在下雨。 【黑礁】的气候恶劣,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早就习惯了狂风暴雨。 不过,在连【黑礁】也要发布气象预警的这天,阿迦叶却毫不犹豫地拽掉了自己的衣服,攀着窗沿一跃而出。 在门窗死死紧闭的大街上,她裸着身躯,赤足踩着水洼,在雨里一步一跳。 树木哗哗折腰,枯黄的叶片飘零,一片接着一片落进污水里。它们在凶猛的湍流中飘荡着,无力地被冲进下水道。 她静静望着这一幕。在最后一片枯叶消失时,她忽地觉得,即使是枯叶,她也并不想看到它们消失。 这想法奇怪极了,她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而她的胸口也莫名地堵塞起来,让她鼻子一酸,竟与天空一起嚎啕。 「好难过、好痛苦,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不要,我不想要这样呀!雷声,再响一些,让我听不见我的哭声!雨呀,请你再大一点吧,冲刷掉所有的一切——」 雨磅礴,风呼啸,她捡起树枝不断挥舞,像指挥家一样指挥着雨点与雷声。 她痛苦到希望闪电劈向自己,而一道闪电却真的回应了她的呼唤。 白光之下,黑影闪过,电流哔咔,头顶响着隆隆的雷声。 火热的手臂,将她腾空抱起。雨声渐息,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凉亭里,倚在一只雄性夜兔的怀里。 雨幕起着微弱的涟漪,手指温柔地拭着她的眼角。丝缎般的长发如瀑布飘落,每一缕都滑着水珠,闪烁着微弱的光泽。雄性夜兔的皮肤细腻如玉,仿佛是由大地最纯净的土壤和月光共同铸就而成。 「鹤影……?」她的泪水渐渐停止,怔怔地去抚他的脸。 鹤影曾是强大的战士,然而,现在的他却没有了那藏着磅礴力量的身躯。他的肩膀不再宽大,下巴的线条变得锐利,眼神也更为深邃。那浴血喊杀的战士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瘦削的外表。 「我好久没见你了,你瘦了好多。」她讷讷地说,「听阿伏兔说,你转做情报官了。为什么?明明,你不是很喜欢战斗吗?」 他不言不语,只是凝望着她。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摸着他的喉咙,担心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终于是开口了,嗓音哑得不行,就像嘶吼了七天七夜,「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伤害了你。」 「……那件事,鹤影,我从没怪过你。不过,不高兴的事确实是有一件。」她说道,「你不告而别,我很伤心。」 「对不起。」他又说。 「你、嗯,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但是、现在,可以稍微陪我一会儿吗?」她轻轻说,蹭着他的脖颈,「抱抱我,亲亲我,然后……」 「我会伤害你的。」 「我不在乎。」她说,「鹤影,我现在、感觉很难受。我,之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我想不起来内容了。都说,噩梦忘掉是最好的。但是,我却因为回忆不起来,感觉非常悲伤……」 鹤影的眼神极深,其中蕴含的苦痛,似与她感同身受。 阿迦叶吻着他的唇:「悲伤的感情,很痛苦。鹤影,如果你真的感觉抱歉,就让我快乐吧,好不好?」 他沉默着。良久,他抓住她的手腕,将一个冰凉之物滑进她的手里。 奥利哈钢的匕首闪着寒光,锋利地抵着雄性夜兔的咽喉。 鹤影认真注视着她:「我变弱了,弱到即使我失去理智,你也能轻易杀死我。我不会和他、和别的雄性夜兔一样,我,绝不会强迫你。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停止,就刺下去吧。不要犹豫。」 她凝望着他,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哭:「你真温柔呀,鹤影……」 「这并非温柔。我只是意识到,只有放手,才能得到你。」 「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的。现在,快乐吧,夜兔之耻……」 亲吻与拥抱,鹤影是那么温柔。 6个小时的性爱,她手握杀死他的利器,却未有一次动手的念头。 暴雨渐息,雷声渐弱。她卧在他的怀里,仰望着天空中的乌云。 「鹤影,你在【春雨】工作,是不是去过很多星球?」 「是的。」 「有没有,晴天很多的地方呢?」 「有的。」 「……【黑礁】一年只有一次晴天。」她的声音极轻,像梦境的呓语,「我,想晒太阳。鹤影,我可以去太阳底下吗?」 【黑礁·夜兔之耻】。 她知晓宇宙浩瀚。然而,她不管离开怎样远,头顶的天空也仍然笼罩着【黑礁】的阴霾。 离开黑礁只会让她遇到更多陌生的雄性夜兔。同胞们,憎恶她的雄性夜兔们,他们总是会找到她。 那些夜兔不知她已不会反抗,总会与她战斗,直到将她揍到再也没有反击能力,然后…… 【宇宙海贼·春雨·第七师团】的麾下,共有12支舰队。每支舰队约有10艘星舰,舰载50到100只不等数目的夜兔。即便只有一艘星舰发现了她…… 阿迦叶颤抖起来,牙齿咯咯打颤。 她错了,她不该逃的!她应回到她的母星,日夜跪在弟弟与父亲的墓碑之前,忏悔自己的罪孽。 黑礁的生活多好!这里的雄性夜兔大多与她熟识,愿意成为她这个夜兔之耻的朋友。她可以笑着与他们一起欢爱,沉溺在快感的漩涡之中,不会像宇宙里那样…… 恐惧,迫使她极力弯起嘴角:“想、想要晒太阳什么的、是傻话呢。鹤、鹤影,请当我没有说过吧。我、我是不会逃的,绝对、不会……” 柔软而温暖的感觉触及了她的额头,仿佛一片柔滑的羽毛轻轻拂过。 她抬起头,望向鹤影的眼睛,那里充满了不可动摇的坚定和温暖。在这一刻,他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深深的决心。 「若是只有晴天能够点亮你的微笑,我愿成为一只雪鹤,带你翱翔至阳光之下。哪怕烈日将融化我的羽翼,让我堕入虚无深渊,我也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他的声音如同轻柔的风声。这只冷淡的雄性夜兔,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微笑。 「我说过,我会放手的。所以,飞吧,【黑礁·夜兔之耻】。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力量。」 [第2卷·衣香鬓影]第18章【阿迦叶的回忆/黑 第一舰队,旗舰,医疗室。午夜。 鹤影眼神微暗,他抿着唇,修长的手指蘸着药膏,深入雌性夜兔的下体:“我说过,若是你想要停止……” “我不想停。这次,我想让你舒服嘛。” 奥利哈钢的匕首搁置在一边。阿迦叶的指尖温柔,梳理着他绸缎般的发丝。 “鹤影,两年前,如果没有你鼓励我,我是无法下定决心离开黑礁的。你让我能够生活在太阳底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能做到的,就只有……” 鹤影微微摇头:“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不求任何回报,即便见不到你也无妨,我只需知道,你在宇宙一隅能过得开心,那便足矣。” 阿迦叶怔了下,嘴角温和地弯起。她的眼中闪着星光,捧起他的脸,在他的鼻尖上落下一吻:“鹤影,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幸福。” 朋友。她很幸福。 鹤影缓缓闭上眼睛,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面颊贴近她柔软而温暖的手掌,默默感受着这份温情。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现在已经很晚了,若你想要留宿,我们会为你安排独立舱房。”他说道。 她考虑了两秒:“嗯,住一晚也不坏。今天我确实很累了。不过,在休息以前,我还是想探望一下黑曼巴。” 她说着,坏笑道:“鹤影医生,我的身体检查怎么样呀?” 他的面颊飞起一抹红晕。 鹤影想让她休息,但没有哪一只雄性夜兔能回绝她的撒娇,只得无奈地送她到再生舱的区域。 “到这里就可以啦。”她扬起一抹笑来,“鹤影,你去休息吧。告诉我舱房编号就好,我会找过去的。” 他担心她,却也拗不过她。他仔细叮嘱,将舰队的地图、舱房编号、密码,全部交给她之后,又确认了十遍其他夜兔的舱房,保证没有一只雄性能逃出来。 做完这些,他仍是不放心。 “万事小心。”他说道。 她咯咯笑着:“你该说晚安才对。” 他叹息一声,吻了下她的额:“晚安。” “晚安。”她眨眼回道,微笑柔和,“太阳升起之时,我们再见。” ━━━━ 第一舰队的医疗区很安静,只有轻轻的脚步声。 数个巨大的再生舱斜卧在地,宛如墓碑安静伫立。许多玻璃舱盖都是暗着的,只有少数的透露着微弱的蓝光,其上显示着种族与姓名。 神威说过,第一舰队收留了一些血磨盘的领民。阿迦叶慢慢走着,认出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她驻足于一个人类孩童的再生舱前。她认得他,他的母亲曾为了他向黑曼巴祈求血肉。而她为了从石板下救出他,却不得不砍断他的双腿。 那血色的回忆让她抿起唇来。如今,这孩子的骨肉已生长到脚踝,不日便能够再次跑步跳跃。可是,肉体的创伤是治愈了,那心灵呢?他还那么小,便被迫经历了那样残酷的事情…… 她继续往前走,对躺在再生舱里的每一位,都是驻足凝望,直到—— 【种族:夜兔。姓名:黑曼巴。】 微弱的蓝光从舱盖上投射下来。透明的液体中,那乌黑的长发如瀑布流淌,仿佛是月光铺洒在夜空之中。 黑曼巴自外表已看不出任何伤痕了。那些曾经的创伤如同被时间亲切地抚平,就像是白雪覆盖的血腥战场,一切都被埋葬在寂静之下。 阿迦叶觉得他该醒了,可他仍是阖着眼,就如同是冬天冻结的湖面,等待春日的太阳将他融化唤醒。 她不自觉地向他伸手,试图触摸他。但她又怕手掌的热度将他灼烧,于是胆怯地缩回手来。 “黑曼巴……”她喃喃道。 这位先驱、血磨盘的领主,曾经是她信仰的神明。 在她决心离开【黑礁】时,鹤影帮她隐藏了行踪。包括他在内,没有任何雄性夜兔知道她的去向。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就连阿迦叶自己,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她漫无目的地在宇宙中游荡,孤身驾驶飞船,望着窗外的银河繁星。 她许久未遇到过雄性夜兔了,十六岁以来,她少有地缺失了【痛苦】。 没有痛苦的现实,是现实吗?这是梦境吧,而若是梦境…… 她一会儿觉得,这么多星星,总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一会儿又觉得,那些星星离她是那么遥远,她怕是一辈子也去不了那样的彼方。 她想得出神,丝毫未觉察到飞船前方的陨石带,只在飞船剧烈颤动之时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扭转着方向。 火花四溅,火光在舱内迅速蔓延,投下恐怖的影子。 失重感,她并未恐慌,只是望着眼前那颗蔚蓝的星球,觉得这会儿她的飞船该如流星般坠落了。 流星,多美啊。会有人仰望着她,露出微笑吗? 爆炸、火光、灼烧,这是她所能记得的一切。 星空之下,她赤足踩在软绵绵的白雪里,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人类的街道。 那一夜,街上张灯结彩,窗花里人影攒动,呢喃着欢声笑语。 她呆愣了许久,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触碰,又在看见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时,缩了回来。 最终,她靠着小巷的墙壁,呼着白气滑坐在地。 雪花飘落,她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从未做过一件正确的事,从她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开始,一切便都错了。逃离黑礁,便是逃离她的罪孽。于是,她的下场只有死亡。不过,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苏醒时,周围温暖极了,仿佛是在母亲的子宫里。 她变成婴儿了吗?她重新开始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啊…… 她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然而,她睁眼之时,却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 这是一只雄性夜兔。 梦境碎裂,【黑礁·夜兔之耻】回到了她的现实。 温泉水汽蒸腾。 他抬起手来,她以为他要打她,就像那许许多多的雄性夜兔一样,可他的动作却轻柔极了。略略粗糙的拇指,极小心地蹭着她面颊,就像抚弄着娇嫩又脆弱的花瓣。 「你是什么?」他问道,仿佛在询问一种神话生物。 她不敢动,喉咙咕嘟着,勉强露出笑来:「我是、夜兔之耻。」 他眼里的深沉消失了,闪过一丝讶异的光:「你就是……」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他掐住她的喉咙、或者折断她的手脚,可他却什么也没做。 相反,他松开她,静静凝望了一会儿:「不要死。宇宙浩瀚,你总能找到为之而战的事情。」 她呆愣了下,垂下头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你、在说什么呢。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反正不会胜利,我为什么还要战斗?反正终有一死,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为什么——」 痛苦与折磨,已经磨光了她的棱角。无数次的反抗失败,已经让她丧失了斗志。她忍耐了那么多年的委屈与怨恨,终于爆发了出来。她捂着眼睛,大声哭着,晶莹的泪珠滴答落入温泉,转瞬便化作了蒸汽,模糊了她的视野。 然而,那只雄性夜兔的表情却未有任何波动,只是点摁了下腕表,投影出一张血红的宣传广告。 【竞技场·血磨盘:没有认输,只有死亡。】 「夜兔应当死在战场上。」他说道,「我的领地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战场,但你若想要寻找答案,可以一试。」 她站上了竞技场。 夜兔自千年前的大战之后,分居各个星球,其中当属【黑礁】的数目最多。那里常年暴雨呼啸,天气条件极为恶劣,除了夜兔,没有人愿意在那里生活。 她很少碰到其他种族,更别说与它们战斗了。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将对手假定为一只夜兔,然后,出拳—— 血花四溅,她呆愣地望着那撞进墙里的异族生物,耳畔是斗志激昂的喝彩与叫好。 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血液,好似沸腾了一般。 这是,什么感觉? 杀戮。胜利。喜悦。这是一只夜兔的全部。 她的身体兴奋得不行,拳风下一秒便追击过去—— 痛苦。耻辱。罪孽。这是夜兔之耻的全部。 ——她不配快乐地活着。 犹豫的刹那,脖子忽地一刺。她的视野瞬间模糊起来,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那高大的异族雄性甩动尾针,擦掉嘴角血液。那双血瞳冷冰冰地盯着她,拽住她的头发,要将她丢进洞里。 广告上说,血磨盘的机关如其所名,会将一切掉进去的东西都磨成碎肉汁液。 她动弹不得,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下。 ——她不想痛苦地死去。 关于生与死,她仍是没有找到答案,但有一件事却是无比清晰。 【即使她一定会输,即使她永远不会赢,她也仍然想要战斗。】 于是,她喊了出来。 【性与暴力,你们选择哪一个——】 在那场疯狂的性爱结束之时,她在昏沉的视野里,见到那只雄性夜兔向她走来。 她赤裸着身躯,一身红痕与精液,但他却未有一丝嫌弃,而是抓着她的手臂,将无力的她拎了起来。 「【银狼】。」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回响在整个竞技场。 在一片寂静之后,热烈的欢呼声和咆哮声如潮水般涌起。 她不明白。明明她输了,所有人却都在高呼【银狼】。 而那只雄性夜兔也侧过头来,向她露出一抹微笑:「欢迎你成为我的领民。我是【血磨盘】的领主,【先驱·黑曼巴】。」 【黑礁·夜兔之耻】,【血磨盘·银狼】。 头顶上,是虚假的人造太阳,她却觉得自己生活在了阳光的庇佑之下。 而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先驱】成为了她的信仰。 她在血磨盘的生活相当快乐,也结识了不少朋友。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直到—— 阿迦叶凝望着再生舱里的黑曼巴,缓缓闭上了眼睛。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滑下,她捂着唇,小声呜咽着,不敢惊扰他的安眠。 然而,在他旁边的那个再生舱,却发出了嗡鸣。 透明的再生液起着微弱的涟漪,乌黑卷曲的浓密发丝飘荡着,如月下的海草一般。光滑细腻的肌肉在水中流畅地伸展,黄金的瞳仁如同璀璨的日出,缓缓睁开亮起。 舱盖开启,神祇般的雄性夜兔赤裸身躯,湿漉漉地迈步出来。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以指腹拭去她的泪水。 【第一舰队司令·龙啸】低声问道:“谁欺负你了,阿迦叶?” [第2卷·衣香鬓影]第19章【龙啸的回忆】黑礁 第一舰队,旗舰,医疗区。 龙啸的声音如同巨龙的吟唱,带着一股庄重的威严,但又不失温柔与亲切。 “谁欺负你了,阿迦叶?” 阿迦叶用手背抹着眼泪,哽咽着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啊、龙啸!” 她眨了眨眼睛,盯着那黄金的瞳仁几秒,才意识到眼前是谁。 霎时,她一跃而起,手臂将他的脖颈搂得可紧,带着泪扑进了这只赤裸的雄性夜兔怀里。 不过,她并非是因为想要他安慰自己才这么做,而是—— “阿迦叶——”龙啸的瞳孔缩小。 噗沙,轻微的一声。 “哎呀!”阿迦叶摔在地上,揉着屁股。 原本她死死抱住的那只雄性夜兔,竟然消失在了原地。 “又玩捉迷藏!”她的眼泪停下,其中的悲伤消失了,转而化为了斗志,“胆小鬼,每次见到我都要瞬移逃走!说了多少回、不要叫我那个名字,这次,一定要抓住你好好说教!” 她说做便做,仔仔细细地搜寻着医疗区。 龙啸,他曾是极为强大的战士。鼎盛时期的他,或许比如今的神威还要厉害。 然而,有一天他却接受了一项特殊的手术,在他的身体里埋藏了一个【瞬移装置】。这项技术极为强悍,赋予了他随心所欲瞬移的能力,无需依赖战舰电脑的坐标计算。 他看似更强了,实际上却付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不说远距离瞬移,即使是短距离瞬移,也会带来了巨大的身体负担。 战斗时,他的爆发力仍然令人惊叹,但据说,他因滥用了瞬移装置,全开时的战斗上限只有短短5分钟。再继续下去,至少医生认为,他的身体会因无法承受负荷,直接爆体而亡。 而尽管有着这样濒临崩溃的身体,龙啸见到她时,却总是用瞬移逃跑。 “笨蛋……”阿迦叶垂下眼帘。 她漫步于第一舰队的走廊上,却不敢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夜深人静之时,她不该扰人清梦。 阿迦叶找了会儿,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舷窗外,月亮高挂。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决定明天起床再去找他。于是,她调出鹤影给她的地图…… 她迷路了。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啦!绝对不是因为她方向感不好——绝对不是!是这里的道路太错综复杂了!而且、说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来到这艘舰艇哦—— 在她第三次路过那个舷窗时,她放弃了。 阿迦叶席地卧下,对自己辩解道:“在哪里睡都一样,这里好歹还有屋顶。” 金属的地板硬硬的,还有几分冰凉。 她并不习惯。不过,她闹了一整天,疲惫极了。在月光的哄诱下,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她梦到,她躺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根部。那棵巨树高耸入云,为她投下广阔的树荫。微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耳际,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抖下摇晃的阳光。 树冠之上,云雾之中,好似传来一声叹息。 “你会着凉的。” “才不会呢。”她朦胧地回应,完全沉浸在这片宁静的树荫之下。 于是那棵巨树垂下枝条,温和地抱起她,让她卧在藤蔓编制成的摇椅之上。椅面细腻又富有弹性,扶手坚实而粗壮,她摇晃着趴在上面,享受地抚摸着它,觉得掌下温度渐升,从温暖到火热再到发烫。 “太烫了。”她抱怨道。 “抱歉——唔!” 一声闷哼。阿迦叶的手慢慢向下,喃喃着呓语:“这里最烫呢。滑滑的、黏黏的,为什么躺椅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那并不是、唔、松手吧……” “不要。这是我的,属于、我的,好不容易才抓住,绝对、不会放手……” 低沉的呻吟,无奈的叹息:“阿迦叶,我是属于你的。你不必如此……” “那么,你不会再和我捉迷藏啦?”她轻声问着,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睛:“龙啸,不准用瞬移哦,我可是有人质的。” 第一舰队司令的舱房之中,温暖又柔软的床上,滑嫩的手握住了雄性夜兔的性器。 阿迦叶趴在龙啸的怀中,表情故作凶恶:“看你往哪里逃!” 龙啸闷哼着,并未因她的调皮而生气,那向来冷峻的面庞只是露出几分无奈:“我不逃。抱歉,阿迦叶,我吵醒你了。我应该忍着的、唔!” 阿迦叶的撸动加快了几分,拇指调皮地欺负着他的尖端:“龙啸,我说过的吧,我是夜兔之耻。” “夜兔、之耻……”低吟的喘息中,他含糊呢喃着她的名字,那火热般的手臂不自觉地环住她的腰肢,尖牙在她的颈侧来回厮磨,却始终没有舍得咬下。 “鹤影,空。还有,虽然没有咬下标记……夏阳和夏泉?”他呢喃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我明明已立下【公约】,他们竟敢公然违背谕令,欺负于你……” 龙啸的眼神阴翳,黄金的瞳仁如超新星膨胀,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吞噬宇宙的力量。他的杀气有如雷云凝聚,好似神明震怒,将引天雷降下湮灭的惩罚。 这是他攻击的前兆,无数敌人都在他的怒火中烟消云散,化为细小的尘埃。然而,阿迦叶却并未被吓到,反而是嫣然一笑,吻上了他的额头。 “我不懂你说的【公约】。但是,龙啸,谁也没有欺负我哦。” “那么,你为何哭泣?” 她僵了下,神色黯然了一瞬,转而露出笑来:“只是想到了一点事情而已。悲伤的过往不必去谈,享受当下的快乐才最重要嘛。” 说着,她的手灵巧地撸动着,龙啸闭上眼睛,自喉咙深处滚出阵阵呻吟。 一声低吼之后,他微微喘息。阿迦叶望着掌心里白灼的粘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月光之下,她打了个哈欠,却并未提出要去睡觉,反而是撩起耳边的发丝,对着他的性器俯下身来。 龙啸拦住她:“你已经很累了,为何还要这样做?” 她困倦地揉着眼睛:“嗯、你发情了嘛,皮肤很烫哦。朋友之间,能帮忙就要帮忙。还有,龙啸,我想谢谢你。” “谢我?”他愣了下。 “你明明知道我在地球,却没有和大家讲。”她抱着他,模模糊糊地蹭着他的脖颈,“我知道的,我离开黑礁以后的那几个月,你一直在保护我。后来,我坠机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吧?那样的爆炸,我这种身体,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 两年前。 “不,第一舰队并没有入侵你们的情报系统。我认为这是敌人故意误导我们,想要引起第七师团的内讧。若是你不放心,请将相关材料呈递给副提督阁下,他一定会妥善处理一切。好,敬祝武运昌隆。” 龙啸关掉腕表的通讯,揉着眉心。 “解释吧,鹤影。”他说道,“你为什么要入侵第三舰队的情报系统?” 瘦削的雄性夜兔垂头不语,以军姿立于他的办公桌前。 龙啸叹息一声:“【副提督·阿伏兔】,他曾经是你我的队长,我已经请他暂时压住此事。但是,这只不过是权益之计。鹤影,你若不说出事实,我无法帮你。” 鹤影抿着唇,声音嘶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惩罚?你不相信我会保你?”龙啸的声音沉下几分,“鹤影,我曾与你并肩在战场上厮杀,即便你申请转到文职,我也理解你的决定。你——” “司令。”鹤影打断他,“您的力量、智慧、和决断力,是指引第一舰队的北极星。我相信您的一切,只除了一件事情——我不相信您能放手。” 他皱起眉来:“放手?” “是的。”鹤影抿了下唇,“我不相信,您能放她离开。” 龙啸考虑过很多鹤影会指责他的事情。譬如,他作为司令在某次战场上的判断,又或者是内务处理上的决策…… “她?放她离开?”他喃喃着重复这个句子,眼神陡然暗下,“难道——你竟然!鹤影,你明知道其他舰队对她做了什么,却怂恿她离开黑礁?她在黑礁很安全,那颗星球是我们第一舰队的领地,所有夜兔的进出都受严格管制。只要我还是黑礁的【领主】,只要她还在黑礁,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第一舰队】的黑礁,是【夜王·凤仙】的吉原。”鹤影说,“凤仙大人曾砍断了那位雌性的脚筋,将她的肉身囚禁在永不见天日的吉原。而第一舰队,我们利用了夜兔之耻的愧疚与恐惧,将她的灵魂囚禁在一年仅有一次晴天的黑礁——” “我宁愿如此。”龙啸低吼道,“黑礁至少能保护她的肉体。她那么怕疼,如果离开了黑礁,她怎能承受那些苦痛?” 鹤影摇头:“黑礁不能永远保护她,只会加深第一舰队的执着。我原以为您能放手,但到头来,您却与空大人一样。” “空?他做了什么?”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鹤影微微张口,却又缄默不言,只是说:“她对我说,她想要晒太阳。” 在他剧缩的瞳孔之中,这位冷淡的情报指挥官缓缓跪下,额头贴着地面。 “我调查其他舰队的动向,是想为她清理出一条通道。我答应成为她的力量,我想要满足她的愿望。她现在仍在黑礁,等待万事齐备之后,我会告诉她如何避开【春雨·第七师团】麾下的十二支舰队。到那时,司令,我恳求您,放手吧。放她离开,放她去太阳之下……”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龙啸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鹤影跪了很久很久,一直在恳求他。 龙啸从未觉得自己有牢牢将她抓在手上,他一直以为这是在保护她。而真到了要放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执着已经到了何种病态。 最初的时候,他深深地伤害了她。 求偶程式是绝对的,他并不想要那样做的,于是他带着补偿的心理去保护她。 龙啸杀死了许多正在伤害她的雄性夜兔,但是,一旦他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 他该将她送入医院。然而,在一地的脑浆与碎骨碎肉之中,他总会失去理智地掐住她腰,不顾她的哭喊,强迫性地抠挖出她体内的精液,再重复一遍被他杀掉的家伙做过的事情。 如果她胆敢有任何反抗——是他教会了她恳求无用,是他让她认清了雄性夜兔的力量。 她吃不进去食物了。罪恶感压垮了他。他明知道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却仍去恳求她的哥哥,求他救救她,不要让她死去。 然后,龙啸懂得了什么叫做痛苦。 名为【夜兔之耻】的肉体活了下来,名为【阿迦叶】的灵魂堕入了虚无地狱。 龙啸没有一瞬不活在悔恨之中,他连爱她都不敢。若是爱只会带来伤害…… 他做了手术,忽略了医生的劝告,在体内植入了瞬移装置。一旦他无法控制自己,便可以立刻瞬移离开。同时,他也取得了【黑礁】的领主之位,严令第一舰队以外的夜兔不得进出这颗星球。 他发誓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他以为这样便能保护她,然而—— “鹤影,回答我,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龙啸几乎杀死了他的副司令。 空躺在血泊之中,喉管中喷涌着大量血液。 “放手吧,龙啸……”他断断续续地说,“鹤影、说的没错,只有放手,才能得到她……” 龙啸未将空与她之间的事告诉任何人,只将苦涩与伤痛深藏心底。 她启程的那天,他藏在暗处,远远地望着她。他感受到了其他几道隐藏的气息,空与鹤影,他们都来了,还有那对好运的双胞胎。 夏阳和夏泉有着针对他们基因的抑制剂,被特许在那天去见她。 他望着他们笨拙地露出一点气息,期期艾艾地等着她与他们搭话。这两位昨天还是浴血杀戮的战士,此时却像极了雨中等待领养的可怜小狗。 酒精的迷醉,篝火旁的欢笑,月下的舞蹈。 龙啸一直看着、看着、看着,仰望她的飞船如流星般离开【黑礁】,离开他的领地。 然后。 “空,你暂时替我管理舰队一切事项。” “你有紧急的要事?难道说——司令!你还不肯放手吗?龙啸——” 【黑礁领主·龙啸】跟上了她的飞船。 那几个月,无论她去哪里,他都不远不近地守护着她。 鹤影将【春雨·第七师团】的未来动向发给了她,舰队大抵也按照他的预测行动。不过,总有一两艘战舰会想要偷跑去喝个酒。 她好几次都差点与他们撞上,是龙啸紧急呼叫那几艘战舰,以第一舰队司令的身份前来拜访视察,为她逃出雷达范围争取了时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他本以为她离开黑礁之后会越来越精神,然而,夜深人静之时、睡梦之中,她总会蜷缩成一团,颤抖着哭喊着噩梦的呓语。 龙啸这才知道黑礁究竟伤她有多深。他以为他为她撑起了一把伞,替她遮风避雨,实际上却遮蔽了她的太阳。 他痛苦地拂去她的泪水。 她冷,他便抱着她。她害怕虚无,他便轻声安慰她。她不想被抛下,他便一直陪着她。 而当她醒来之时,他便瞬移离开,不留一丝痕迹。 夜兔,她这个年龄的夜兔,正值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他们驾驶星舰,在各个星球驰骋沙场,为夜兔一族开疆拓土、创造辉煌。 然而,阿迦叶却好像那些风烛残年的夜兔。他们已经活到了生命的尽头,跑到宇宙里的唯一目标,便是寻找自己的葬身之所。 龙啸一天比一天不安,而这糟糕的预感,却真的在不久之成为了现实。 阿迦叶的飞船如流星般向那颗蔚蓝的星球陨落。 爆炸与火光之中,他从未如此感谢自己植入了瞬移装置,牢牢将昏迷的雌性夜兔护在怀里。 他的飞船已在穿越陨石带时报废,而远距离瞬移的极限是100千米。距离地面还有500千米、400千米、300千米——要是能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轰! 雪花飘落,龙啸跪在地上,他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痕。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汇集成小小的血滴,洒在雪地上,留下鲜红的印记。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出都要咳出大量血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血的冰块。 如他这般强大的肉体都是如此,他怀中的那只雌性夜兔—— 阿迦叶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冒血,大量的血液汩汩渗出,汇入洁白的雪地,将其染成一片深红。 【便携维修站·霞光】急速展开,龙啸以残影的速度搭建便携再生舱。 血啊,别再流了!肺啊,快呼吸吧!心脏啊,求你动一动—— 他颤抖地将她放进去,红着眼睛调节再生液的浓度。 多了,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少了,再生液根本无法激活她的细胞生长。 神明啊,神明啊——若是你存在的话,请听一听他的祈求吧! “别死、别死——阿迦叶,求你!” 气泡。她微弱地吐出一个小小的气泡,痛苦地张开嘴来,似呼唤着求助。 泪水顺着龙啸的面颊滑下,带血的手掌不自觉地抚上再生舱的玻璃。 很好,你已经在呼吸了。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滴滴滴,滴滴滴!尖锐的告警声,再生液不足了? 这附近是——地球?!那么落后的地方,根本无法补充再生液!哪里有、哪里有? 1000千米的外太空,有第三舰队的一艘战舰。 远距离瞬移的极限是100千米。 “等我,阿迦叶。”他说道。 他成功抵达了那艘战舰,却几乎爆体而亡。血液汹涌地喷出他的咽喉,没有任何夜兔能听懂他的嘶吼咆哮。 他挣扎着,在绝望中被送进那艘战舰的再生舱。 一个月后,他苏醒了,向他们借了一艘飞船。 他在地球找了她很久,最终知晓她还活着。那一刻,他跪了下来,流着泪感谢上苍与神明。 龙啸去了【血磨盘】,藏在小巷之中。虚假的阳光之下,她抱着一箱营养剂,一蹦一跳地跃在街上。 她愉快过了头,得意忘形得差点摔倒。他本能地就要伸手去扶她,可极长的尾巴嗖得飞了过来,轻柔地搂住了她的腰。 她并未有一丝惊讶,只是咯咯地笑着,向着尾巴飞来的方向挥手。 “蝎针!哎呀、黑曼巴,你也来了!看我发现了什么,地球上也有卖【能尝出味道的营养剂】哦~~~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发明的呢!” 两只雄性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他们与她谈论着营养剂的口味,话题明明无聊极了,他们的眼中却满是温和的笑意。 一只是外族,不必在意。而另一只——雄性夜兔? 杀意腾起,转瞬又消逝了。这只雄性夜兔分明是启动了求偶程式,他正在渴求她。然而,他与龙啸所见过的夜兔截然不同。这只雄性自始至终都极好地克制着距离,未曾让自己的气味染上她一丝一毫。 而她对那只雄性夜兔,也没有半分恐惧与警戒,眼中是纯粹的雀跃与欢欣。 【夜兔之耻】这具肉体,很早以前便失去了名为【阿迦叶】的灵魂,麻木地向着死亡前行。而现在,这个灵魂不仅复苏了,似乎还诞生了什么新的东西。 “【银狼】。”他们这样唤她,她毫不犹豫地应着,眉眼弯起,绽开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颜。 龙啸呆愣着,自小巷的阴影向她伸手——阳光,即使是虚假的阳光,也烫着他的指尖,一路灼烧到他的心脏。 遮蔽了她的太阳的,哪里是黑礁的乌云?分明是他,是他们第一舰队,是所有对她抱有丑陋执着的雄性夜兔啊! 龙啸压抑着钻心的痛苦,缓缓闭眼。 若是只有放手,才能复苏那已死的灵魂。若是只有放手,才能让她生活在阳光之下…… 【黑礁领主·龙啸】背向她的笑声,离开了地球,并召集了其下属所有的雄性夜兔。 黑压压的夜兔们仰望着他。 龙啸的身姿有如神祇,黄金瞳仁闪着坚定的雷光。他逼视着每一只夜兔,下达了雷霆谕令。 “从今往后,无论夜兔之耻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永远禁止违背她的意志】,此乃【太阳公约】第一条!” [第2卷·衣香鬓影]第20章【龙啸H】瞬移装置 第一舰队,旗舰,司令舱房。 “龙啸,一直以来,谢谢你。”阿迦叶轻轻蹭着他的脖子。 龙啸的喉结微动,抚着她的发丝,黄金的瞳仁中满是痛苦:“我从未做过值得你感谢的事。相反,我……” 阿迦叶吻着他的脸颊,露出了极为温和的笑意:“不,【黑礁】的领主,龙啸大人,谢谢你保护了我。” “那并非保护,而是——唔、阿迦叶……” “我是夜兔之耻。” 她纠正着。那柔嫩的手带着他刚才射出来的精液,不安分地撸动他的下体。 “雄性夜兔无法通过非插入式性行为平静下来。至少这点小忙,让我帮你吧?” 她伏在他的颈侧,吐气如兰,声音轻柔极了,如同羽毛一般拂着他的耳侧。 龙啸浑身绷紧,哑着嗓子:“不行。你与鹤影做过,我知道他的习惯。你已经受伤了,我不可能再伤害你。” “不要紧的,我虽然是半只夜兔,但是恢复力也很强哦。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我可以的。” “明天、至少等到明天。今天你很累了……” “不要。”月光之下,她打着哈欠,“龙啸,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逃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住呢。以前也是,你没说两句话就会突然瞬移,这样真的很不礼貌。” 她说着,扯下自己的裤子。龙啸想要偏开头去,不去看她,然而雄性夜兔的本能却迫使他盯着她的下体。夜兔拥有强大的夜视能力,昏暗的月光下,龙啸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清楚。 银装素裹的森林之下,绯红的玫瑰层层迭迭,娇嫩欲滴。她的指尖沾着他的精液,小心翼翼地拨开花瓣,将这粘腻的白灼仔细涂在甬道里面。 他的,在她的里面。龙啸的瞳孔逐渐扩大,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嗯、”雌性夜兔面庞绯红,喉中发出微微的呻吟,“龙啸的、很大,所以要做好润滑准备呢……” 柔嫩的手轻轻抚着他的东西,他能看到自己的那狰狞之物是如何将她的花瓣一点一点地撑开。视觉上的强烈刺激,和那份温暖又湿润的紧实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溢出一丝呻吟。 “唔、阿迦叶……” “要、要叫我夜兔之耻。”她缓缓坐下,雪白的皮肤渐渐染上了漂亮的绯红,柔软的胸脯随着她的喘息起伏,仿佛在微风吹拂的两朵玫瑰。 “好大呀、龙啸,唔嗯、还、还在变大呢。”她呜咽着,扶着他的肩,极力放松下体。 她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没有能将他的巨物完全吞进去。 阿迦叶急得汗都出来了,龙啸也是忍耐着,发出无奈的叹息:“你不要勉强自己。” “没、没有勉强哦。龙啸的虽然很大,但是,我、我完全可以承受的!” 阿迦叶缓缓吐息,眼睛一闭,咬牙一坐到底。 他们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阿迦叶后仰脖颈,眼神失神着迷离,似乎光是全部吞进来便已经经历了一次高潮。 “龙、龙啸……”她不自觉地喃喃呓语。 龙啸的眼神极暗。雄性夜兔的性器向来狰狞,而他的甚至远胜于平均水平。他轻抚她的小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性器微微凸出,撑得那雪白的皮肤一跳一跳。 视觉的刺激令他的性器更加胀大了几分,雌性夜兔的唇中不自觉地溢出呻吟。 他以为她这是吃痛后悔了,可谁知她竟然颤抖地勾起微笑,腰肢轻轻挺动起来:“都、都说了没有勉强嘛。”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雄性夜兔能够停下来了。龙啸只得调整了让她更加轻松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他生怕伤害到她,任由她扶着他的肩,趴在他的身上摆动腰肢。 “好、好大,龙啸的、在里面,怎么、怎么这么大呀,呜!” 啪的轻轻一声。龙啸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柔软又浑圆的屁股,发出叹息:“你只要说不想要,我现在就瞬移离开。” “你敢!”她一惊,恶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尖牙刺进他的皮肉里。 鲜血汩汩流淌,龙啸闷哼一声,眼中情欲更加深了。 他哑声道:“你咬我。” “就咬你!”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空、空说过,这是占有标记。他咬了我,所以、公平起见,我也咬了他、呀啊!龙、龙啸!” 互咬是伴侣之间才会出现的行为。 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在忍耐的雄性夜兔,此时却猛然开始挺动下身。精壮的肌肉块块收紧,火热般的大手钳着她的腰,上顶的同时还将她用力向下摁去。 高昂的尖叫与噗叽噗叽的水声一同响起,阿迦叶的眼角被刺激得发红,淌下几滴快感的眼泪。 “龙啸、龙啸,慢点、慢点!呜、等等、那里!” 尖牙含着她的乳尖,占有般地啃啮欺负,龙啸的眼神极暗,声音含糊:“你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改、改什么?” “交配的时候要专心,不要提及其他的雄性夜兔。” “明明是你先问的、呜哈,啊、龙啸,啊、啊——” 阿迦叶高昂地吟叫,她弓腰仰颈,腰肢一颤一颤,已然是高潮到了失神状态。 龙啸怔了下,目露愧疚。他微微平着气,克制着停了下来。他托起她的屁股就要拔出自己的下体,谁知阿迦叶却是用力往下一坐,再次发出一丝呻吟,甚至开始主动摆动腰肢。 龙啸的喉中闷哼着:“唔、到此为止吧,继续下去,你会受伤的。” “不、不行。”她喘息着,趴在他的身上,在高潮的余韵中努力摆动腰肢,“不能、只有我。我、想要、满足你,龙啸……” 阿迦叶的声音轻柔,低吟着他的名字。她乳房浑圆,柔软又温暖地挤压他的胸膛。 “龙啸、嗯、龙啸,舒、舒服吗?我、想让你舒服、呜!” 她的腰肢再是一颤,呜咽连连。她分明是又经历了一次高潮,却仍然喘息着继续动作。 “我、我不会停的,直到、直到龙啸射出为止,我都会继续的!龙啸,保护了我,所以,我也要回报龙啸。射、射出来吧,黑礁的、领主大人……” 雌性夜兔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龙啸看得出来,她本就极为疲惫了,接连的高潮让她消耗了更多的体力,不多时便要点头睡着——不,不如说她现在本身就差不多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腰肢的挺动完全是在机械地重复着本能。 都已经是这种状态了,还说想要满足他?理由,竟然还是想感谢他的保护? 那哪里是保护,分明是囚禁。黑礁并非她的避难所,而是捆锁住她灵魂的监牢。 “阿迦叶……”他呢喃着她的名字,情欲的声线饱含痛苦。 爱与执着,他已无法分清,是以只能用瞬移装置,一次又一次地回避与她的性事。 与她的接触越少越好。这两年里,他无数次地想去地球看她,然而每每起了这个念头,他便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直到战斗到精疲力竭,自己再没有力气去思念她的笑颜。 然而,前些天,他却又后悔了。当他见到她倒在血泊之中,他觉得浑身的每一寸骨肉都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他悔恨着,若是他去看她,知晓黑曼巴、那看似拥有奇迹般的自制力的雄性夜兔,竟敢如此伤她,他一定会将她带回黑礁,一生一世保护着她,再也不许她出来—— 龙啸又将自己关进训练室里,绝不允许自己再去想她。他甚至故意滥用瞬移,把自己送进再生舱,希冀着当自己醒来,舰队便已经启程与她分别。 他的愿景很美好,但当那柔声的啜泣传到他的耳中,他仍然是醒来了,无法克制地想要抹去她的眼泪。 而她,她抽噎着,认出他以后,竟然没有一丝怨恨,也没有一丝恐慌,甚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她不顾这只雄性夜兔是如何危险,好似忘了他是怎样深深地伤害她,又对她抱有怎样丑陋的执着…… 甜蜜与痛苦,喜悦与悲伤。 他瞬移离开,却又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气味,远远地守在她的身侧,如同他与她漂泊在宇宙里的那几个月。 她迷路了,他多想为她指引方向。她睡着了,万一着凉……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她抱回了他的舱房——这是他的【巢穴】。 根据古代的传统,当雄性夜兔遇到他们的求偶对象以后,他们会想法设法使她留在他们的【领地】,并为她建立起【巢穴】,以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进行交配,并展示自己拥有保护子嗣的能力。 到了近代,【巢穴】的意义虽然已经模糊,但雄性夜兔还是会本能地创造出安全的交配环境,并极力将求偶对象引诱过来,然后发生交配行为。 反过来说,当雄性夜兔与求偶对象共处【巢穴】之时,雄性将极难克制交配的欲望。 黑曼巴与阿迦叶的初次交配,便是在他的巢穴。空在他的金库里极力忍耐,最终却还是在阿迦叶的挑逗下失败。而龙啸,他经过多年的训练,本来应该在她醒来之时便立刻瞬移…… 雄性夜兔的【求偶程式】发出警告: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下一次再见她,他将不得不面对她的怒火,乖乖跪着听训至少三个小时以上。 嗯,还是按照她的要求要做吧。 不过,以目前的程度下去,等到他射出来,她早该昏迷了。 而若是他有所动作……龙啸望着她微红的眼角,心中满是愧疚。 她提及其他雄性夜兔时,他本该忍住的。然而,她提及却是空,那位她被迫忘却、却又曾经发誓过灵魂相守的伴侣。不仅如此,她还详尽地描述了他们互咬标记的亲密行为…… 光光是回忆了一下,怒火便又要燃尽他的理智。龙啸赶忙压下那份嫉妒与占有,将精力集中在当下。 他的性器正在她的体内,无论她过去属于谁,未来又属于谁,至少当下,她是属于他的。 不想伤害她,想要保护她。虽然,阿迦叶声称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龙啸还是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刚刚那激烈的动作,已让他愧疚万分。所以,只好赌一把了。 龙啸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我已经射出来了,阿迦叶。” “哎、是吗?”雌性夜兔困惑着,继续动着腰肢,“应该、会有热热的感觉呀?而且,你的那个、还是硬硬的……” “我射精量很少,还有、我的性器射完了也还是会这样。”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以前当我射出来时,你通常已经因为连续高潮陷入昏迷,所以并不知道。” “可是,刚刚我用手帮你的时候,明明就是、嗯啊——”她微微喘息着,碧眼迷离,似是又高潮了一次。 她太敏感了。龙啸的眼神深了些,带上了几分担心。 他的语气稍重:“你不信我吗?” “唔,我、我当然相信你,龙啸。” “谢谢你。你帮了我,我很舒服。所以,休息吧,睡吧,阿迦叶……” 龙啸小心着措辞。雌性夜兔慢慢眨着眼睛,腰肢的动作渐停。困倦之下,她的思考极为迟钝,最终,她的嘴角勾起了满足的微笑,眼睛迷糊着缓缓闭上,趴在他的肩头。 “你要叫我夜兔之耻,呼……” 龙啸听着她均匀又平缓的呼吸,终于是松了口气。 啵的一声,他极小心地将仍然硬着的下体拔了出来。 他帮她清理,又望着她的睡颜,慢慢梳理她的发丝,视线凝聚在她颈侧的标记上。 龙啸的眼神微暗,无法克制地俯下身去,尖牙磨蹭着她的嫩肉。 想要覆盖掉,想让她只属于他…… 在那尖牙即将刺穿她的皮肤时,噗沙,轻微的一声,龙啸消失在了他的舱房里。 第一舰队的训练室中,龙啸摁下了五百倍重力的按钮,仰望着AlphaS+++级的高大机器人,捏紧了拳头。 而与此同时,龙啸的舱房中,碧绿的双眸缓缓睁开。黑暗中,雌性夜兔翻了个身,将被子抱在怀里。 “还是让你逃掉了呢,龙啸……”阿迦叶轻声呢喃。 [第2卷·衣香鬓影]第21章??ī??īngщц?ǒ?? 翌日清晨。 轻微的脚步,模糊的谈话。 “哼哼,我们的司令也有晨会迟到的时候啊。那个自律到变态的家伙,竟然也会睡懒觉吗?” “夏泉,别太苛责他了。最近我们一直在忙外交,你知道他的身体,他说不定太辛苦了。” “辛苦?空大人,你们每天吃饭喝酒的哪里辛苦了?我和我弟可是跑外勤跑得脱了一层皮!”銗續章擳請椡???hō?g??e.??ōм閲讀 轻微的敲门声,极为冷淡的声音:“司令,到了例会的时间了。” “……我迟点去,你们先去做简报吧。” 低沉的声音回响在阿迦叶的耳畔,震得她鼓膜发痒。她不由得嘤咛一声,蹭了蹭软和的枕头:“小声点、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寂静。 下一秒,门外简直吵翻了天。 “怎么会、喂、哥,我幻听了吗?快点打醒我——” 砰的一声:“疼吗?” “唔、我不知是心更疼还是脸更疼……” “夏阳夏泉,别吵了!”阴翳的语气,与刚才的温和截然不同,“司令,她在你的舱室里吗?” “……不在。” 那个低沉的声音又来了,她往枕头里拱了拱,在枕头压抑的闷哼中,不满地含糊道:“坏蛋,我都说了小声点啦,不知道我昨天几点睡的吗?” 又是一秒寂静。 “可恶、司令,你难道忘了你自己定下的【公约】了吗?” “昨日违反了公约的你们,今日就有资格审判我了吗?” “什、那个,就算公约第三条是【禁止和她交配】,但第一条可是最优先的——【禁止违背她的意志】!我们可没有做那样的事!” “我也未曾违反公约。第二条:【禁止对她造成一切伤害】。夏阳和夏泉,你们控制的很好。但是,鹤影、空,她脖子上的标记可是铁证如山。” 外面静了一秒,传来了低吼与咆哮:“标记、龙啸,你竟敢和我提标记!那个占有气味、你让她咬了你!明明,只有我——” “空大人!”劝阻的声音,“请不要再执着了,放手吧。” “哈、放手?放手!现在这样,我已经——” 咚咚的脚步,门唰啦一下拉开。 雌性夜兔赤身裸体,怒气冲冲地甩着枕头,砸到门口的几只夜兔身上。 “我都说了要小声一点!我昨天可是累坏了,超晚才睡的!有点公德心啦——咦?” 眼前,小个子的雄性夜兔抱着枕头,将脸埋在后面,另外三只雄性夜兔紧贴着墙,偏头左顾右盼。 “你们干嘛?”阿迦叶皱眉叉腰,“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这是基本的礼貌耶!” 夏泉的眼珠乱颤:“那、那个,我还有事,就先——” “在吵什么呢?”清朗的声音,轻快的脚步,如凉爽的春风,吹散了阿迦叶的起床气。 她转头望向来人,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赤艳蝎辫微微摆动,如压弯的梅枝垂在暗色的披风之上。缠着防晒绷带的小臂向她挥手,澈蓝的双眼眯起,其中蓄满了柔和的微笑。 “早上好呀,阿迦叶。”他说。 阿迦叶雀跃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早上好哦,神威!还有哥哥、不,阿伏兔,早上好!” 神威的身后,比他高出整一个头的阿伏兔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间露出了白色的尖牙。 “早上好,夜兔之耻。”他懒散挥手,浓密的头发如同狮鬃般潇洒,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 整齐划一的跺脚回响在走廊里:“提督好!副提督好!” 洪亮的问好极为有力,充满了庄严的敬意。 阿迦叶不自觉地回过头去。 雄性夜兔列队站立。他们身着军装,军姿笔挺、军礼端正,她明明是该笑着赞赏一句他们的纪律…… 阿迦叶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视线,那些视线仿佛无形的大手,一把捏住了她的喉管。 她的呼吸急促,心脏咚咚跳动,仿佛有无数只小鸟在她的胸膛里哀嚎挣扎。 数字在她脑海中纷乱而混乱,一股强大焦虑感压迫着她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五……” 五只雄性夜兔,五只…… 手脚冰冷。为什么? 天上下雨了。 雨,好冷。每一滴雨珠打在身上,都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残忍地凌迟着她的皮肤。鼻尖是腥臭的气味,狰狞的性器在她的下身捅进捅出,擒着她腰肢的大手如铁钳一般,那不可理喻的绝对力量,好似要将她撕成两半。 这是,什么感觉? 痛。痛?痛—— 恐惧弥漫着她的瞳孔,泪水涌上了眼眶。阿迦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她的瞳孔放大,急剧喘息:“我、我会听话的!我很乖很乖的!不管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做!就只是、就只是——” 眼泪啪嗒落到地上,阿迦叶的喉中发出哀鸣与乞求:“好痛、好痛呀!不要打我,求求你们、温柔一点,求求你们……” 阿迦叶的恐慌症,只针对五人以上的雄性夜兔发作。 滴答、滴答。血液顺着夏阳和夏泉的指缝淌下,空双眼赤红地向她伸手,却被咬破了嘴唇的鹤影拦下。 龙啸的黄金瞳仁简直快要燃烧,他嗓音沙哑:“提督,我们还有工作处理,请准许我们离开。” 神威低头,望着颤抖的阿迦叶。 雌性夜兔赤身裸体,未着寸缕,颈侧有着淡淡的咬痕标记。鹤影与空的占有气味小心翼翼,其他的气味就更淡了,但显然也是发生过什么。 刚刚,她还露出了太阳般灿烂的微笑,愉快地与他问候早安,仅仅一秒…… 神威仍然微笑着,但磅礴的杀气却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如暴风雪般呼啸着整条走廊。雄性夜兔们面色苍白,无一不僵住身躯,眼前恍然划过自己的心脏被冰棱捅穿的幻象。 阿伏兔眼神稍暗,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沉声喝道:“提督,冷静。” “我没有生气。”神威说。 “我也没说你生气了。”阿伏兔说,一顿,“提督,让龙啸他们走吧,隔离刺激源,她会好一些的。” “隔离?明明,可以直接消灭啊。”神威微笑着,杀气直指部下们的咽喉。 阿伏兔的喉咙咕嘟了下,额上冒着冷汗,故作轻松:“那样的话,【夜王·神威】大人是要肃清夜兔一族所有的雄性吗?” 神威的杀气没有减弱半分。在他的身前,阿迦叶跪趴在地上,喉中小声呜咽,泪淌个不停。 阿伏兔扫了一眼雌性夜兔,拧眉啧了一声:“听好了,臭小鬼。我熟悉她的这个状态,最好的方法就是隔离刺激源,然后注射镇定剂。你想做的事,我做过。但是很遗憾,血的气味只会加重她的应激反应——” 杀气陡然消失了。 “这样啊。”神威说。 阿伏兔呆了下,好笑地摇头抱怨:“我这是在拆炸弹么。剪断正确的线可真不容易。喂,龙啸,你们还不快走。” 他们刚要领命,却听神威说道:“阿伏兔,我不记得我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你想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最好的方法就是——” 神威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到阿迦叶的身上。他蹲了下来,无视部下的惊呼,抓着她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来。 神威的力道其实极为轻柔,然而阿迦叶却抖个不行,好似抓着她后颈的不是手,而是要烫焦她皮肤的烙铁一般。 “呜、痛、不要、不要!”她哭喊着,却未有任何反抗,只是颤抖地流着眼裂。 “你太怕疼了。”神威说。 “嗯、是,我、怕疼,很怕疼的,所以、温柔一点,温柔一点……”她拼命求饶,极力挤出讨好的笑来,碧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珠。 阿伏兔皱起眉来:“提督……” “敢插手就杀了你。”神威的声音冷酷,令阿伏兔抿起唇来,眼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神威的眼睛紧盯着阿迦叶:“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不、我不知道……” “好好看看。” “呜、是、是雨!下雨了!好冷、好凉、好痛——” “错了。” “哎?可是、可是,明明、在下雨……”她喃喃着,颤抖着摸索着因她的泪而打湿的地板,“不在下雨的话、这里为什么会湿掉?” “你连现实和幻像也分不清了吗?” “现实?幻像?我不明白……” 阿迦叶茫然着。神威的微笑渐深,然而这却是他的怒火的表现。 “太弱了。”他的声音冰寒,“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还是答错的话——”他一顿,并未用他惯常的“杀了你”来做结尾,而是换了一种威胁:“阿迦叶,我会揍你。你,不想痛吧?” 阿迦叶浑身僵硬,泪水不断地涌出,拼命点头:“嗯、我不想痛、不想痛的!我会看清楚的——啊,雨、不是雨的话,是、是雄性夜兔吗?” 她拼命让双眼聚焦,伸出颤抖的手指,在空中缓慢点着:“一、二、三、四、五——五只雄性夜兔,对、对吧?” 那五只雄性夜兔双眼赤红,拳头捏紧。 在阿迦叶看来,他们并非是在忍耐痛苦,而是正在做着进攻前的热身准备。 她惊恐地缩了起来:“呀!我会乖的、我会乖的!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冷静。”神威说,“这个问题算你答对一半。剩下一半呢?” “剩下一半?不知道、不知道呀!” “笨蛋。”神威说,澈蓝的眼中是毫不动摇的坚定,“阿迦叶,你看到的,应该是战场吧?” “战……场……?”她喃喃着,“这、这怎么会是战场呢?” “你求饶了,就不会痛了吗?你哭喊了,他们就会温柔吗?” 阿迦叶摇着头,声音哽咽:“我、无论我再怎么恳求,也还是会好痛,不管怎样、都好痛呀……” “那么,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吧?” “什么?” “战斗。”神威说。 “战斗?反抗、反抗不会成功,只会更痛,不要、我不要——” 阿迦叶喘息着,近乎疯狂地摇头,对于疼痛的恐惧已完全将她吞噬。 神威的眼神微暗:“我问你,【血磨盘】的信条是什么?” 她双眼茫然,咳嗽着艰难回忆:“【没有认输,只有死亡】……” “正确。【银狼】在快要死掉的时候,仍然在挣扎,喊着【性与暴力选择哪个】。胜利也好,失败也罢,这和你的战斗毫无关系,怕痛更不是不去战斗的理由——” “战斗的方法有千万种。过去,你是怎样杀死你的弟弟与父亲?又是怎样捅伤你的哥哥?战场上,你是怎样差点杀死我?又是怎样打败黑曼巴?” “阿迦叶,仔细想想,你分明知道,【不会痛的战斗方法】。” 神威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她怔愣着,轻声呢喃:“不会痛的、战斗方法……” 眼前,那如镜子一般的澈蓝之中,倒影着她无法辨认的面庞。 这双眼睛,正在看着谁呢? 酸雨淋漓,【黑礁·夜兔之耻】浴血爬行。刀山火海,【血磨盘·银狼】披荆斩棘。雷鸣电闪,【夜兔·阿迦叶】嚎啕哭泣。 光。 暴雨渐息,乌云散去。血与雨的痛苦幻像,渐渐染上了透亮的澈蓝。 月光之下,赤艳蝎辫随风微动,雄性夜兔朗声宣告。 「现在,我【夜王·神威】的面前,只有一只夜兔站在这里。」 夜兔,以战斗为生,以屈从为亡。 而她…… 「你是真正的夜兔没错,这一点毋庸置疑。」 泪仍然淌着,阿迦叶的呼吸却渐渐平缓。她紧紧盯着神威,绿宝石的眼睛忽明忽暗,唇舌的字句艰难磕绊。 “【夜王·神威】……不会痛的、战斗方法,我想知道……” 雄性夜兔们的瞳孔缩了一下。 她念出了他的名字。 无需隔离刺激源,无需镇静剂,【夜王·神威】仅凭语言,便将她的意志重塑到了这个程度…… 神威的微笑愉快起来:“你,醒来了呢。” “什、么……?”她仍然是处于失神状态,但至少已经不再颤抖。 “没什么。”他说道,“最初的提示,我会给你。不过,就像【自我】的提示一样,我也只会帮你一次。所以,听好。” 神威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 “……记住了吗?”他问道。 她双眼空洞地点头,神威露出笑脸:“那么,现在就试一试吧?” 他轻声哄诱,阿迦叶听从指令,缓慢转向那五只雄性夜兔。 神威的嘴角滑过一抹幸灾乐祸的愉悦,低声喃喃:“既然天一般的老大遭遇了那样的灾祸,小弟也应该同甘共苦才对……” 在他部下们的困惑中,雌性夜兔机械喃喃。 “如果、你们能够死掉的话,我会很开心……所以、拜托了,求求你们,死掉吧……” [第2卷·衣香鬓影]第22章遇到恋爱绝缘的铜墙 “如果、你们能够死掉的话,我会很开心……所以、拜托了,求求你们,死掉吧……” 在阿迦叶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她面前的五只雄性夜兔,瞳孔竟然齐齐失神溃散。下一秒,他们毫不犹豫,如同听到了口令的实验体一般,抬手便猛刺自己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阿伏兔的踢击如闪电赶到,半秒五次踢击将他们踹飞,拦下了他们的疯狂。 神威的笑容未有丝毫变化,他的双手搭在阿迦叶的肩上,对她轻轻耳语:“看吧,这样的战斗,不会痛吧?” “不会痛的、战斗……”她茫然呓语。 她是安全的,不会被打,不会受伤,不会痛苦…… 恍然间,耳畔回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笑一笑吧,求求你,我的阿迦叶……」 「飞吧,【黑礁·夜兔之耻】。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力量。」 「别死、别死——阿迦叶,求你!」 在雄性夜兔们的闷哼与呻吟之中,阿迦叶眼中的迷雾逐渐消散,宛如拨云见日一般,闪烁着太阳一般璀璨的光芒。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啪嗒落到地上。 “咦,发生、什么了?我、明明不想哭的呀。为什么……” 她用手背抹着眼泪,哽咽着弯起嘴角:“哈哈、龙啸、你们的样子,摔倒了吗?是不是、地板太滑了……” 在她的抽噎声中,雄性夜兔们清醒过来。 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差点因为她一句话而送命。然而,他们并未因此而有一分恼怒,只是面露焦急,注意力全部被她的眼泪吸引。 “阿迦叶/夜兔之耻……” 他们想要安慰她,却又生怕引起她的恐慌,一点也不敢靠近。 神威微笑着,站起退开。 在他的默认许可之下,他们簇拥过来。粗糙的指腹动作轻柔,小心地拭去她的泪水。宽大的手臂试探着拥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这几位昨日还在战场上浴血杀戮的战士,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呢喃着安慰。 面对五只雄性夜兔,阿迦叶并未数数,也并未恐慌,只是一个劲地抹着眼泪:“为什么、为什么呢……” “嗯,到底是为什么呢?”神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我也想知道。”阿伏兔拍打自己的衣袍,瞥向神威:“提督,你做这种事之前,好歹先警告一下吧?我这老兔子的心脏可不经吓啊。刚刚他们那个状态,绝对不止是简单地听到请求——拜托提督大人你大发一下慈悲,为你的副提督解下困惑吧。” “这还不明白吗,阿伏兔。”神威笑道。他澈蓝的眼睛如镜子一般,倒影着哭泣的雌性:“攻击是最好的防御,这是夜兔之道。在对话中掌握话语的主动权很重要哦。【请求】与【命令】,只有一线之隔。” “请求?命令?” “是哦。这样接近命令的请求,就连我也——” 他紧急刹住话头,阿伏兔一愣,哼笑了一声:“原来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神威缓慢眨眼,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阿伏兔望着阿迦叶,眼里是极为黑暗的深沉:“命令吗?她从来都是被命令的一方……” 在雄性夜兔们的哄劝之下,阿迦叶的泪终于是止住了。 她在他们的帮助下站起来,眼睛红红的,勉强笑着:“谢谢你们,我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五只雄性夜兔的视线,她仍是瑟缩着,然而当神威将手放到她的肩上时,她转头望着他的眼睛,颤抖便慢慢停了下来。 “神威……”她在那片澈蓝里恍惚着,忽地一惊,“那个、谢谢你的披风……” 她赤身裸体,讷讷地把披风还给他,神威接过,一顿,又将披风递回给她。 “这个洗干净再还给我。” 沾染了她的气味的衣物,是理智炸弹。 雄性夜兔们均是一脸理解,而阿迦叶的脸却是腾得一红。 “哎、很臭吗?” “是啊。”神威顺水推舟,“鼻子都快烂掉的汗臭味呢。” 嗯,她昨天剧烈运动以后,确实没有洗澡的记忆来着…… “我、我现在就去洗!龙啸,借一下你的浴室!”她急着就要奔进去,却被神威拽住了手臂。 “第一舰队的浴室,非工作人员没有资格使用。”神威微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怎么这样!昨天晚上我都睡在龙啸的舱房里了、痛!神、神威……” 他松开手,在她的胆怯中深呼吸:“给你五分钟,洗漱完毕后到A舱门报道。” “什、五分钟?我扣扣子都要半小时……再说了,A舱门又是哪里?神威,我可不是你的部下哦。” “至少今天还是。” 他说的极为自然,让她困惑不解:“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部下?” 神威的笑容加深:“血磨盘是吉原的附属领地。身为【血磨盘领主】的你,自然是我【吉原领主】的部下。” 阿迦叶一愣,张大嘴巴,慌张地手足无措:“那个、神威,我和蝎针谈过这个的!领主的事情,我已经严肃拒绝了!” “官方通告发了吗?” “啊、那个,还没有……但是,他们要我成为领主的时候,我也没有收到这种东西啊!” 阿迦叶据理力争,然而神威只轻笑一声,她的汗毛便全都竖立起来了。 神威在腕表上点摁了两下,光屏展开,其上的数据飞速滑过,最终定格在一份剪报上。 阿迦叶使劲眨着眼睛,手指颤抖着点着简报上的3D视频:“这、这、这——” 病房里,雌性夜兔面色苍白,浑身插管,昏迷在病床之上。而上百只小精灵则密密麻麻地挤在她的病房里。她们摊开大大的羊皮卷,庄严宣读《领主继位书》,然后,三只小精灵抱着她的手掌,竖起了大拇指。 【血磨盘今日头条:恭贺银狼大人继位血魔盘领主,仪式圆满成功!】 海带泪从阿迦叶眼里喷涌而出:“这也太乱来了吧!!!” ━━━━ 阿迦叶苦闷地去洗澡了。龙啸的舱房外,一直紧绷着的雄性夜兔们,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夏泉迟疑着:“她的恐慌症,是好了吗?” “没这么简单。”夏阳说着,却忽地咧开嘴角,鲨鱼牙灿烂极了:“但是,一句话便让我差点挖出心脏,不愧是我看上的雌性!” 空抿着唇,眼中满是悲痛:“若是她那时也能这样战斗……” “不,她太温柔了。”鹤影轻声喃喃,“她不像记得刚刚的事。然而,即便她还记得、即便将匕首交到她的手里……” “【夜兔之耻】的枷锁。”龙啸低声说,“她仍然认为自己有罪,应当承受痛苦,因此不会选择战斗。但是,如果提督在场……”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神威身上。他们视线复杂又锐利,然而他们提督的微笑却没有丝毫破绽。 阿伏兔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这气味可真酸哪。” 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浑身一僵,又是咳嗽又是清着嗓子。 龙啸整理好表情,敬着军礼:“报告提督,我们还有工作,请准许我们解散。” “可以。不过,解散之前,有三条命令。”神威说,“第一,阿迦叶离开第一舰队后,派清扫队全面消杀旗舰。第二,今日取消【血磨盘领主·银狼】的护卫任务。第三——” “等等,提督大人。”空急道,眼中满是焦色,“您为什么要取消她的护卫,这太危险了!” 鹤影推着眼镜,调出光屏数据:“自从她成为血磨盘的领主以来,针对她的暗杀事件,在28天内共计11起。今日有3个杀手组织的动向极为可疑,很有可能会对她动手,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 鹤影与空据理力争,神威未发一言,微笑却是渐深。他的样子看着极为放松,但那略微绷紧的肌肉,随时都是蓄势待发着杀招。 龙啸眼神一凛:“鹤影!空!不准打断提督命令!” 震耳欲聋的训斥回响在走廊里,鹤影和空浑身一震,低头退下,拳却捏得极紧。 “夜兔之耻今日会和我与提督一起行动。”阿伏兔说,“若是这样还需要额外护卫——敢质疑提督的实力,你们是有多大的胆子呢?” 阿伏兔的语气轻松,然而,话间,这位春雨第七师团的黄金狮子,却已是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 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喉咙咕嘟一下,空的担忧仍未褪去,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阿伏兔些微点头:“很好。提督,请继续你的第三条命令。” 神威眯起眼睛:“第三,第一舰队昨日集体翘班的检讨报告,今日之内写好上交。字数3000……不,既然你们还有顶嘴的闲工夫,一·人·三·万。不包括标点符号,要夜兔文,手写哦。” 夜兔们的瞳孔霎时缩小了,惨叫与哀嚎响彻整个舰队。 于是,等阿迦叶吹好头发出来,见到的便是五只失魂状态的雄性夜兔。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战士们,此时双眼空洞到仿佛堕入虚无,就连最镇静的龙啸也是一脸苦色,连连叹息。 她因他们的视线又陷入了一会儿昏沉,不过,当她的视野里出现那赤发蝎辫的身影时,她即刻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 “发生什么事啦?”阿迦叶奇怪道,“你们舰队吃不上饭了吗?” 夏泉捂着脸,都快哭了:“至少今天是吃不上了……” 阿迦叶困惑着,清朗的声音却在她的耳侧响起:“你没有闲心管他们哦。今天你的日程可是相当忙呢。” “忙?”她困惑着。 阿伏兔打着哈欠:“【血磨盘领主·银狼】。你今天要和我们去见吉原的实际掌权者,商谈血磨盘的归属问题。会议在两个小时以后,做好准备。” 阿迦叶一噎,面上欲哭无泪:“我明明已经说了不当领主了……” 她苦闷着,却见神威的眼睛盯着她的胸脯不放。 “怎么了吗?” “你穿的不是衬衫。”他说。 “因为神威你说要五分钟就出来嘛。”阿迦叶抱怨道,“纽扣太花时间了,然后,我看龙啸有三打36件一模一样的背心……”她讪笑地向龙啸眨眼,“对不起,我顺手借了一下,之后我会洗好还给你的——龙啸?龙啸,你在听吗?” 松垮的工装白背心套在阿迦叶的身上。腰部的衣物巧妙地扭成两股,清爽地露出了白皙的腹部。垂挂下来的绳结,仿佛在她的腰间飞舞的白羽蝴蝶。 随着她的轻微动作,背心的领口轻轻垂落,将她的颈脖线条勾勒得玲珑有致。而在领口下方,柔美的酥胸若隐若现,每一寸肌肤都是柔滑娇嫩到想要捏捏蹭蹭。 燥热的视线快要点燃她的衣服,阿迦叶却一无所觉。 毕竟,他们对她的裸体都没有太大反应,现在她穿上衣服,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吸引力大大减少。殊不知,这世上有句话叫犹抱琵琶半遮面,比起坦坦荡荡地赤身裸体,遮遮掩掩反倒更加诱人。 气氛不对劲起来,龙啸轻咳一声,沉声道:“请把我的衣物和提督的披风分开洗涤。” 阿迦叶从善如流:“当然啦。我才不会把深色和浅色的衣服混在一起。” “不,不是这个原因……” 在她的困惑之中,龙啸无奈地叹息一声:“此事暂且不提,你出行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他说着,伸出手来,从军装的口袋中取出一个黑绒方匣。 黑绒方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仿佛是春天中绽放的神秘花朵,一下子勾起了阿迦叶的好奇心。 方匣的盒盖慢慢揭开,露出了一颗水滴形状的【猫眼翡翠】。它躺在柔软的布上,光线透过它的表面,闪烁着如金色太阳的耀眼光芒,让它犹如一颗微微跳动的翠绿心脏。 阿迦叶的瞳孔扩大了,眼神迷离起来:“我的。” “嗯,这是你的。”龙啸答着。他忽略了周围道道焦躁的瞪视,取出猫眼翡翠,将它放到她的掌心。 “时间紧迫,我尚未来得及去定做链子。但是,你若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在里面埋了芯片,它受到冲击之时,会立刻向我发送受到攻击的坐标。我有瞬移装置,无论我与你相隔有多远,我都会在五秒以内赶到。” 他仔细叮嘱着,阿迦叶却只沉迷地摩梭翡翠:“捏碎……咦、捏碎?” 她一下子清醒了,瞪着龙啸:“你要我捏碎这样的小可爱?!” 他认真点头:“伽马-VI级的硬度,你的力量应该能轻易做到——唔!” 龙啸闷哼一声,阿迦叶的手上揪着一根他的发丝,又卷着自己的一缕拔下。 在龙啸的困惑之中,她将两股发丝拧到一起,稳准地穿过了翡翠的边缘。 然后,她背对龙啸,转过身来,撩起发丝。 “龙啸,帮我打结吧。”阿迦叶说。 数道嫉妒的视线极为火热。 龙啸的指尖颤抖,他盯着她那细嫩的脖颈,尽力克制着咬下去的本能,花上了平时十倍的时间打好了结。 “好慢哦。雄性夜兔都不会打结吗?”阿迦叶抱怨着,甩头试了下牢固性。猫眼翡翠在她的胸脯上一跳一跳,她这才露出笑来,满意点头。 “都?”龙啸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 “嗯,是啊。” 众目睽睽之下,阿迦叶极为自然地从裤袋里勾出一枚小小的金属片,一银一墨的两根发丝穿在其间。 “住院的时候,医生说最好不要戴装饰品,我就取下来了。现在的话,龙啸,再帮我一下吧。” 写着【白伞·鲲】的名片躺在龙啸的掌心,先前投向他的那些火热的嫉妒,全都化为了幸灾乐祸与同情。 龙啸面无表情,以比平时快百倍的速度打好了松松的结。 什么时候掉了就好了。他不自觉地这样想着。 阿迦叶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又测试过牢固度以后,她绽开笑颜。 “谢谢你哦,龙啸。不过……”她将胸口的翡翠护得可紧,信誓旦旦,“无论是谁,要是想要伤害这样的小可爱,绝对要先过我这样一关!” 龙啸无奈道:“我不该选择宝石为载体。你在危险之时一定要用,不要犹豫。” 阿迦叶坚决摇头,龙啸只得叹息。 “阿迦叶。”在几道惊异的视线中,空极力维持着温和的微笑,叫着她的真名,“你,接受了龙啸的礼物。那么,我的呢?” 昨天,他试图将一整座宝石之山送给她时,她一颗未取,无论他再怎么强塞给她,她都不要,而现在,她却…… “咦?我也接受了空的礼物呀。”她歪着头,困惑极了,“空,你不是给了我你金库的进出许可了吗?允许我经常和小可爱们一起玩……” 她说着,露出了迷醉的微笑。空怔了下,也是无奈摇头,叹息一声。 夏阳和夏泉盯着她胸口的那抹翠绿之光,表情不禁焦躁起来。 “哥,比这个品级还高的宝石我们有多少?” “五,不,三?可恶,要去收集更多的才可以!” 鹤影是指挥官里最镇静的,他并未像其他夜兔那样纠结于宝石,只是从腰包取出一支透明的营养剂,交到阿迦叶的手里。 “新品,珍珠奶茶口味。”他说。 阿迦叶的瞳孔再次扩大,她高捧营养剂,模样仿佛朝圣一般。 几秒后,她郑重其事,将营养剂捧到平静微笑着的神威那里。她拉开他的腰包,小心翼翼地将营养剂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用力拥抱着那只瘦削的雄性夜兔:“我真是爱死你了!鹤影,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太幸运了!” 在她说到“爱”的时候,所有的夜兔心里都酸着“会搞发明创造了不起啊”,然而,当她说到“朋友”之时…… 【铜墙铁壁】,这四个字亮着大灯,以闪得快要让雄性夜兔哭出来的亮度,顶在阿迦叶的脑袋上。 鹤影回抱着阿迦叶,目光却不自觉地转向了空。 「您当年究竟是怎么攻克下她的?」他的眼神这样说。 空故作无辜,耸肩摊手,似是在说:「就那样呗。」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如何死缠烂打、怎样苦口婆心,自她十六岁起,花费了十年之久,才说服她相信,他这只雄性夜兔是真心向她求偶,愿意成为【夜兔之耻】的伴侣…… 《第二卷·衣香鬓影》完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章吉原的太阳又热又 20年前,【地球】遭外星生物侵略,打响反抗天人的攘夷战争。不久后,地球战败投降,城镇百废待兴。 【宇宙海贼·春雨】趁机拓宽贸易渠道。【春雨第七师团团长·夜王·凤仙】于【地球·江户】的土地之下,建立起名为【吉原】的永夜之城。 过去,吉原曾是庇护夜之子民的圣所。黑夜之中,这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觥筹交错间,领民嬉闹调笑,性爱的吟哦缠缠绵绵。 然而,4年前,随着凤仙陨落,吉原的天顶开启,太阳再次照耀这片土地,驱走了所有的夜之子民。 现在。后續傽節綪至リт?κу?r??8.????閲讀 吉原的街道上,烈日暴晒之下,两墨一银的身影散步前行。 阿迦叶抹掉额上的汗珠,给自己扇风。 “好热哦~~~~”她抱怨着。 前方,传来清朗的轻笑:“我这边很凉快呢。” 赤伞的凉爽阴影下,雄性夜兔步伐轻快。防晒绷带缠着他的小臂与面庞,赤艳蝎辫愉悦地一甩一跳,看着就想让人狠狠扯一下。 她忍不住地伸出魔爪,耳侧却响起了慵懒的声音:“别了吧,绝对会被杀掉的。” 身侧,另一把赤伞之下,狮鬃般的发丝猎猎飘扬,在风中舞动。阿伏兔身躯魁梧,步伐却懒洋洋的。他打着哈欠,仿佛一头雄狮漫步在自己的领地上。 阿迦叶讪讪地收回手来:“我什么都没有做哦。” 两声轻笑。 “捡回一条命了呢,阿迦叶。”神威说道,“热的话,为什么不打伞呢?” 阿迦叶瞪着神威的背影:“叫我打伞、是谁说太热,不肯让我一起的?” “一起?我明明记得,我之前在你这里寄放了一把伞。我的那把【伞】,为什么不用呢?” 夜兔最特殊的这把【伞】,将插在他们的坟墓之上,使他们免于堕入虚无地狱。 寻常夜兔平时并不会将它作为武器,一般都是好好锁进金库,避免损毁丢失。 而神威,他的【家训】是【物尽其用】。是以,他的这把伞一直在战场上挥来舞去,不知坏过修过多少次,前些天,又毁于【血磨盘前领主·先驱·黑曼巴】的攻击下。 修伞是件耗心耗力的麻烦事。阿迦叶住院期间,他以【情报屋·白伞·沐恩】的宠物所有权交换,让她帮他修伞,并借机将伞寄放在她那里。 伞的交换,是最为庄重且神圣的守护誓言。这把伞,除非夜兔想要与所爱之人结为伴侣时,不然绝不会轻易交出。 但是,神威却声称,他只是听够了阿迦叶“不要乱挥这把伞”的唠叨。而阿迦叶,她也只是认为神威是怕麻烦,不想把伞存进金库而已。 不过,阿伏兔却看得很清楚,这是一切都是神威在【求偶程式】启动后的本能心机。 “阿迦叶,【物尽其用】。”神威说,“嫌晒的话,你完全可以用我的伞哦。还是说,你现在身上并没有带着它呢?” “嗯,确实没有带啦。” 阿迦叶随意答着,神威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烈日下,阴影里,那双从绷带缝隙中露出来的澈蓝眼睛,仿佛被冰封一般。 “没带吗?真是奇怪呢。”神威眯起眼睛,“我明明记得,夏阳和夏泉确实是这么汇报的。你说过:【直到我战死为止,都绝不会让这把伞受到一点伤害,绝对不让它离开我的身边】。” 神威的语气看似平静,一副陈述事实的口吻,然而在那平静的海面之下,却是汹涌的波涛。 雌性夜兔丝毫未觉神威的深意。她被晒得汗如雨下,呼着胸口的衣物,脑子都快被高温融化了:“那个时候我在养伤啦。不管是托谁送去哪家金库都太不保险了,但等我出院了,就立刻放进家里锁起来了。” “家?” “嗯,我在血磨盘的公寓暂时不能住了,但我在吉原也有租一套公寓,平时是两边跑。昨天来第一舰队以前,我先去把你的伞放进了我订的特制金库——啊、说起来!” 她上前两步,侧弯腰笑眯眯地看着神威:“下次来我家里录一下生体信息吧?这样你想要取出伞的时候,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打开金库。” “取出来?”神威的声音略略扭曲,像是她说了很古怪的话。 夜兔只在求偶之时,才会从金库里取出这把伞。 阿迦叶促狭一笑:“我们的【夜王·神威】大人要是有了求偶对象,我绝对会为你加油的。你的伞,寄放在我这里很安全哦。” 阿迦叶的眼睛亮晶晶的,未有一分不甘与嫉妒,表情是为朋友着想的纯粹。 朋友,吗? 神威的微笑隐隐带上了几分黑气。 阿伏兔轻咳一声,手指勾着阿迦叶的后领,将困惑的她拽了回来:“我们春雨的提督神威大人,是志向高远的雄性,目标是成为宇宙海贼王。事业上升期间,他暂时不会考虑这种事情。这把伞应该会在你那里寄放很久。” ——时限,大概是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为止吧。 阿伏兔隐去了这句话,是以阿迦叶也只是点头。 她灿然一笑,认真注视神威,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神威。无论你要寄放在我这里多久,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会用生命去守护你的伞,绝对不会让你的灵魂堕入虚无!” 神威的瞳孔扩大了些。 “啊。”他轻轻说。 “怎么了吗?”阿迦叶歪了歪头。 “……没什么。” 碧绿与澈蓝交接,若是阿迦叶是一只纯血夜兔,她此时便能听到神威那马达般的大声心跳。 阿伏兔哼笑一声:“这臭小子只是在想,听人转述和亲耳听到,原来这么不一样吗——痛。” 阿伏兔揉着脑袋,神威收回拳头,转身前行:“要错过会议时间了。” “哎?真的吗?”阿迦叶一惊,赶忙快步跟上他,回头向阿伏兔挥手:“哥、不,阿伏兔,快点过来啦。” “就来。”阿伏兔这么说着,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注视着阿迦叶小步伴在神威身边。 烈日之下,阿迦叶的表情活泼而灿烂,时而因与神威的争论而噘起嘴巴,下一刻却又因对方的三言两语发出清泉般欢快的笑声,就像是一只顽皮的小鸟。 她不懈地试图挤进伞的阴影里,仿佛是在争夺一片珍贵的绿洲。虽然神威口头上抱怨着太热,但当阿迦叶自以为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悄咪咪地享受阴凉时,神威却装作一无所觉,甚至不动声色地将伞向她那边倾斜。 微风轻拂着阿迦叶近乎透明的白银发丝,不时与神威的赤色蝎辫交织在一起。这对雌雄夜兔并肩而行,他们步伐协调,默契十足,仿佛是在演绎一支华丽的舞蹈。无论谁看到他们,都要不禁赞叹他们是佳偶天成,该是由神明亲手塑造的一对璧人。 轻微的咔吧声。赤伞的阴影里,阿伏兔五指握紧,几乎快使伞柄碎裂。深沉的黑暗像一阵烟雾滑过他的眼底。 “哎,走得也太快了吧?”他喃喃着,望着那一雄一雌的背影,“倒是等等我啊。我这只老兔子的腿脚,可要追不上你们了……” ━━━━ 吉原,凤楼。 窗外白云悠悠,空调呜呜作响。榻榻米上,阿迦叶趴在茶几上,打着哈欠:“还有多久会议才能开始呀?” “五分钟左右吧。”阿伏兔打着哈欠,同样睡眼惺忪,“不管你昨天有没有睡好,是血磨盘的领主,就给我拿点气势出来。” “都说了我不是了……”阿迦叶嘟囔着,一点干劲都没有,“血磨盘不需要被奉为神明的先驱,但是没有先驱就等于没有领主。这样的话,这片土地就会直属吉原。” 她趴在桌子转过脸来,看着缓慢拆解脸上防晒绷带的雄性夜兔。 “神威,血磨盘交给你,我很放心哦。【夜王】很强大,可以保护好夜之子民。但是……你明明是吉原的领主,却从来不干涉这里。我在吉原的两年,一位春雨都没有见过。听说实际掌权者是雌性人类的时候,我真的吃了一惊。” 她说着,忽地坐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呀,你和她分享领地了!她是你求偶的雌性吗?” “不是。”神威说着,从容将绷带迭好放进腰包,一丝被误解的紧张都没有。 “哎?那你为什么让她管理这里?” “我并没有将吉原交给任何人管理,只是任它自生自灭。然后,这片土地选出来的管理者,恰好是那个雌性人类而已。” “那你认识她吗?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伏兔挑了下眉:“你不是在吉原住了两年吗?至少老大的名字要记住啊。” 阿迦叶叹息道:“地球人的名字太难记了。而且她不像黑曼巴那样会每日巡逻领地,我连她长得怎样都不清楚……” “你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不过,预告,她是个美人。”阿伏兔说着,瞥着神威。在阿迦叶好奇的视线中,他坏笑地摸着胡渣:“嘛,毕竟这位雌性的美丽,可是美到连我们提督都指名道姓要她陪他一晚,甚至不顾她是【夜王·凤仙】的求偶对象呢。” “【夜王·凤仙】的求偶对象?!”阿迦叶惊呼一声。 神威的眉抽了一下:“没有发生关系哦。我只是为了惹凤仙生气,让他和我打架。” 他解释着,阿迦叶却是皱起眉来。不过,她并非是因嫉妒而在不快。 “神威,你这样很危险哎!和夜王打架,你真是不要命啦!空说过,他只是扶了一下那位女性,却被凤仙误以为和她有染,直接把他从副团长被贬为杂兵的部下——” 这回,轮到阿伏兔背后冒黑气了。 “谁是杂兵啊。”他的额上青筋暴起,“我在加入春雨以前,可是在宇宙里游历了很多年!伪装成杂兵加入春雨只不过是为了报答星海——” 阿伏兔忽地刹住了话,阿迦叶歪了歪头:“星海?你是为了报答星海坊主吗?” 【星海坊主】,本名神晃,不仅是夜兔一族的最强者,更是一度被冠以【宇宙最强】的称号。但对于神威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秃头老爹而已。 不过,阿迦叶并未注意到他与神威的关系,也并不知道,这对父子的关系非常差劲。 过去,星海坊主甚至被儿子夺走了一条手臂。虽然有传言说,从四年前开始,他们的关系有略微缓和,但更多的宇宙生物还是声称,这两位仍然是见面就开打,互相以对方为狩猎对象。 在神威锐利的视线中,阿伏兔冷汗直冒,话锋急转:“不,那个、这个和他没有关系。我成为海贼,只是为了报答、呃,这片美丽的星海宇宙……” 阿迦叶张开嘴来,表情几乎是震惊:“阿伏兔,你大我14岁。我小时候问你,你是做什么的,你总是含糊其辞。直到我15岁的时候,你才告诉我你加入了春雨……所以,你离家以后一直是无业游民,坎坷半生看遍世态炎凉,最终决定报复社会成为打家劫舍的海贼?” “不是无业游民,是【游侠】。”阿伏兔头疼地纠正道,“那时我的足迹已经遍布73个星系,为夜兔一族开拓了36颗星球的聚落区,在星际间也是小有名气——” “阿伏兔。”神威打断他。他微笑着,可面上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这些事情,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呢——尤其是关于加入春雨的理由,我作为提督,很有必要好·好·质·询。” 他一字一顿,阿伏兔咽了下口水:“提督,夜兔古训:【昔日之事,皆为垃圾】。拖泥带水的男人,是不会招女人喜欢的哦。” 神威眯起眼睛:“古训也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清理门户时,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啧,吐露黑历史这种事,可是比表白要羞耻百倍哦。别看我外表是个大叔,内心可是超级纤细。你突然问我,我当然需要时间做准备——” “真是够长的前戏呢。自从我加入春雨已经12年了吧?再不进入正题的话——” 骨碌碌的沉重声音,木轮滚着地板,轻微的声响,纸窗木门向两侧滑开。 交锋暂停,三只夜兔齐向声源转头。 木质轮椅上,雌性人类微笑温和高贵,坐姿挺拔端庄。华丽的和服如火如红,她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一根精致的玉簪插在发髻上。腿脚的不便并未让她有一丝怯场。即使面对三只夜兔的审视,她也依旧有着主人家的从容,眼神智慧而明亮,仿佛点燃夜空的太阳。 阿迦叶的眼睛亮起来,一改之前的无精打采,站起来便想要将她看个明白。 “你就是【夜王·凤仙】的求偶对象、吗?” 猎猎风声,漆黑的苦无,抵住了阿迦叶的脖子。半臂和服下,是修长的肩膀,凸显出攻击者的婀娜身姿。雌性人类金发飘扬,她面庞的线条看似圆润柔和,然而此时目光却犀利而刚毅。她的额上脸上各有一横一竖的疤痕,更为她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仿佛一轮冰冷的月亮。 “退下。”这轮明月沉声喝道,死死守在坐在轮椅的太阳身前。 阿迦叶眨眨眼睛,并未露出一丝惧色,反而是嘴角扬起,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忍者!”她开心道,“我来地球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她饶有兴致地戳着苦无,指甲和铁片发出叮当的脆响。下一秒,她以指尖与苦无相接之处为支点,竟是咯咯笑着翻身跃起,在那轮明月放大的瞳孔之中,翩然落到轮椅之前。 齐刷刷的破空之声,又有五把苦无抵住她的脖子,五位蒙面艺妓冷汗直流。不同于轮椅之人的镇静,即便她们已拿住阿迦叶的要害,她们的手腕却是在微微颤抖,连带着苦无也一起颤动。 阿迦叶的眼睛更亮了:“啊,你们是从哪里出来的呢?刚刚还没有看到呢~~” “天花板。”神威说,“阿迦叶,你放松过头了,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她们从我们进来之前就埋伏在这里了。这样下去,你会被杀掉的哦。” “才不会呢。”她反驳着,转身向神威叉腰皱眉,全然不在意苦无对着她的颈部动脉,“神威你体谅一下我嘛。我昨天才刚刚出院,躺了一个月身体都锈掉了,现在还在复健期——哎、说起来,杀气?” 阿迦叶面露吃惊,环顾艺妓们:“为什么对我有杀气?” 全体静默。 阿伏兔掩面叹息:“提督说的没错,你真是迟钝过头了……忍者确实很有趣,会议结束以后随你怎么做,但是,现在不准贪玩。今天你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血磨盘的领主。给我好好负起责任来,银·狼·大·人。” 阿迦叶浑身一僵。那轮明月皱起眉来:“血磨盘的领主?” “我是被挟持的……”阿迦叶一脸痛苦,“小精灵们也真是的,做那种事情以前,先问问我的意见嘛……” 她嘟囔着,艺妓们擒着苦无,神色复杂。她们犹豫地看着那轮明月,又望向轮椅上那身着华服的闪耀太阳。 这位华服女子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未有一丝破绽。那轮明月首先收回武器,艺妓们紧随其后,退到轮椅旁边。 “请坐吧,银狼大人。”华服女子声音柔和,“部下刀剑相向,还请恕她们无礼。” “哦,没事啦。”阿迦叶摆摆手,小小地叹气一声。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来,灿然一笑:“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吧?我只是对【夜王·凤仙】的求偶对象有点好奇,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意思哦。” 阿迦叶眨着眼睛,满眼真诚。 华服女子微微一愣,嘴角扬起一抹悲伤的微笑。 “是我的部下误会了。”她说道,“我是【日轮】,是吉原的管理者。这位是【月咏】,吉原自卫队【百华】的首领。欢迎你们来到【吉原】。”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章和地球人谈判s?xia 茶几侧,月咏手持茶壶,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入骨瓷的茶盏之中。 清香四溢,阿迦叶好奇地嗅闻了一下,拧起眉来。 在她的身边,神威微微眯眼。而吉原的管理者日轮,正坐于神威的对面,表情流露出关切:“银狼大人,茶不合您的口味吗?” 阿迦叶摇头:“不是啦,只是……” 她为难着,阿伏兔与她隔着神威,叹息一声:“不能喝的话不要勉强。你现在要是呕吐出来,谈判会对我方相当不利。” 阿迦叶点头,却也犹豫道:“主人奉茶,不喝的话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会。”阿伏兔说道,转向日轮,“她对茶叶过敏,请给她换成清水。” 日轮从善如流,月咏换来清水之后,阿迦叶小口抿了下,松了口气。 “谢谢。”她笑道。 日轮微笑着:“尊重客人的意愿,是吉原的待客之道。” 她一顿,眉间略有悲伤:“阿伏兔阁下的信件我已看过,血磨盘的动乱一事,我深感遗憾。接下来,我接管血磨盘后,会命人加强治安巡逻,极力避免——”??1Т??.c??蒍楍攵唯槤載蛧阯 綪至リ??1Т??.c??閲dμ “等等。”阿迦叶说。她的声音平缓有力,绿宝石的碧眼里是毫不动摇的光芒:“我并未说过,要将血磨盘交给你。” 日轮一愣,阿伏兔也是点头:“日轮阁下,信件中我只提到血磨盘最近动乱,领主易位。目前领主【银狼】有意终止血磨盘的领主任制,将一切事项交给【吉原】。” 【宇宙海贼·春雨】的黄金狮子咧开微笑,白牙锋芒:“【吉原】的领主,可是我身边的这位【春雨提督·夜王·神威】大人哦。” 气氛胶着。神威的微笑不变,日轮不语,月咏的视线锐利:“你们,是想将吉原的太阳再次拖入地底吗?若是这样,我们既然能杀死黑夜一次,第二次只会熟能生巧。” “杀死黑夜?”阿迦叶歪了歪头。 “她们杀死了【夜王·凤仙】。”阿伏兔说道。 阿迦叶吃了一惊:“凤仙不是被神威杀死的吗?至少我是听说,凤仙虽然退隐吉原,但他曾经隶属的春雨还是怕他的力量,于是派他的弟子兼继承者神威过来清理……” “对外宣称而已。”阿伏兔说,“即使凤仙老了、即使是数百人的围攻,被这个乡下地方的原始生物杀死,对夜王来说也是脸皮都丢光了。” “确实呢!”阿迦叶点着头,惊异极了,“这就好像是小脚趾踢到桌角,然后血条清空了一样。真的是人类杀死夜王的吗?” “是啊。参战的有你面前这位【百华首领·月咏】及其百名以上的部下,以及【万事屋·坂田银时】……”阿伏兔说着,忽地一笑,“说起来,那位银时大人打败凤仙之后不久,可是把神威也打倒了哦。” 阿迦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把神威也——” “失误而已。”神威的微笑极为瘆人,“那可是个被称为【白夜叉】的魔鬼呢,攻击我的时候,他总是拿我的妹妹当肉盾。而且,他们杀死凤仙的时候,最后一击也不是正面解决,而是直接打开天顶用太阳晒呢。凤仙很强,作为凤仙的弟子的我也早就超越他了。所以,阿迦叶,明白了吗?” “嗯!”她认真道,“不是夜兔太弱,是人类太狡猾,利用了我们都是笔直往前冲的笨蛋这一点!” “正是如此。”神威教育着,竖起手指,仿佛循循善诱的老师,“和人类来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哦。” 阿迦叶频频点头,阿伏兔在一旁好笑地摇头:“我们提督,扯谎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 他转向茶几对面略微放松的两位雌性人类。 “杀死凤仙也好,打败神威也罢,过往之事,夜兔一概不究。太阳的话,想挂天上就挂着好了。吉原的事,我们不会干涉。毕竟,提督要是有这个心的话——” 阿伏兔一顿,勾起了露出尖牙的嘴角:“啊啊,因为光学迷彩,你们还不知道吧?【春雨·第七师团·第一舰队】,这十二艘战舰上的673名夜兔,已经在地球驻扎29天咯。” 两对瞳孔缩小,日轮缓缓闭上眼睛,微微深呼吸。仅两秒,她便又恢复了镇定。 “请替我向第一舰队转达我最诚挚的问候,希望他们能够和平享受地球生活。力所能及的范围,吉原会尽可能地提供方便。” 日轮的声线平静,却暗含着微微的颤抖。神威笑眯眯的:“哎呀,我还以为你会吓哭呢。” 阿迦叶也是点头:“是啊。第一舰队过来的时候,连我都被吓到了呢。那么多的、夜兔、唔,雄性……” 她念着,眼神恍惚起来。 神威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阿迦叶转过头来,盯着那抹澈蓝,慢慢眨眼。 片刻后,她一惊,双眼恢复清明,露出讪笑来:“抱歉,神威,我走神了……” “没关系。”他说,“我刚刚也无聊到想要睡着呢。再说了,你昨晚没有睡好吧?” “神威,你好宽容哦……” 阿迦叶感动地搂住他的脖颈,神威一顿,也回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们看上去如此亲昵,而他们对面的两位雌性人类,则是露出了比刚才还要惊悚的表情。 “请问,你们是夫妻吗?”日轮问道。 阿迦叶松开神威,她困惑着:“【夫妻】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地球语。” “你可以理解为【伴侣】。”阿伏兔用夜兔语解释道,“根据人际交往深浅,地球人发明了很多词语来表达雌性和雄性之间的关系。比如朋友、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男女朋友、恋人、婚约者、还有夫妻等等。其中夫妻这个词的意思,和伴侣最近。” “好麻烦哦。”阿迦叶抱怨道,“我们黑礁那边,夜兔之间就只有朋友、伴侣、还有敌人呢。” 她正视日轮:“我和神威并非是你所说的【夫妻】。能与夜王结为【伴侣】的出色雌性,绝对不会是我这个夜兔之耻。” 神威的眼神稍暗。日轮困惑着陌生的夜兔词汇,又因她提到夜王而露出一抹悲伤。不过,她转瞬便露出温和的微笑。 “是我误会了,我看你们关系如此亲密……” “朋友之间这很正常哦。”阿迦叶说道,“夜兔都有自己的警戒范围。能够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是信任的表现。所以我们会通过互相触碰来探索边界在哪里。啊、抱歉,我刚刚靠近你,也是因为夜兔的这个本能,我忘了地球人不喜欢这样。” 日轮摇头道:“银狼大人,您无需道歉。不同星球的文化很不一样,我理解的。至于吉原和血磨盘的管理,我们之间好像也有一些误会。请明说吧,你们的目的。” 阿迦叶悄悄瞥了眼阿伏兔,在他的点头下,她认真看着日轮:“血磨盘是吉原的附属领地,【夜王·神威】是吉原的领主。我相信他。” 她向神威侧颈露出笑来。神威的微笑几乎不变,只有阿伏兔注意到,他几乎是在拼命抑制嘴角的上扬。 阿迦叶继续说道:“如果神威是吉原的实际管理者,我会毫不犹豫地发布通告,卸任领主,让吉原管理血磨盘的一切事项。但是……你知道血磨盘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日轮的眼睛略略暗淡。身侧,月咏的手轻轻搭着她的肩。这位吉原自卫队【百华】的首领,笔直望着阿迦叶。 月咏的视线坚毅:“我知晓血磨盘的信条:【没有认输,只有死亡】。” “好。那么,我想请问,如果我卸任血磨盘的领主,吉原会推翻构筑血磨盘的一切吗?” 阿迦叶的声线柔和,与她凌厉的问话完全不匹配。 日轮深呼吸着,毫不胆怯:“生命是宝贵的,值得珍惜。我并不愿意看到美好的生命,因供他人娱乐观赏,而消逝在这个世界。” 阿迦叶的回视同样坚定:“这只是光之子民的想法。夜之子民的生命中,并不存在太阳。有人仅仅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便已费尽全力。有人只有行走在生死的边缘,才能勉勉强强活下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我是半夜兔半人类,既不是夜之子民,也不是光之子民。但是,正因如此,两边的想法我都能理解。大家的生活方式并没有对错,只是不同的选择而已。” “选择……”日轮沉吟片刻,摇头道:“人口贩卖、武器走私、药物滥用——自【夜王·凤仙】陨落以来,吉原四年来一直试图根治这些灾祸的根源。【犯罪之都·血磨盘】,等我们发现罪恶的温床时,这座庞然大物已深入了我们无法拔除的地方。自由的选择固然重要,但是,有些选择会招致一切的毁灭。” 她拒绝了,阿迦叶并未生气,反倒是灿然一笑:“光暗相生相克。只有夜晚是不行的,黑暗会贪婪地吞噬一切。只有光明也是不行的,太阳会将一切晒得干涸枯萎。” 日轮不做声,她端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茶水:“银狼大人,您是要我对血磨盘的一切罪恶视而不见吗?” 阿迦叶的笑意更深:“什么是罪?什么是恶?你认为你看到了深渊,实际上却只是望着砚台墨水。【先驱·黑曼巴】既是夜之子民的庇护者,也是约束者。未来,血磨盘会好好约束自己的黑暗,但也请太阳守在吉原。” 阿迦叶的声音清澈透亮,却又无比坚决:“吉原的管理者,你须知道,即便【先驱】不再,夜之子民也将一直秉承他的意志——【没有认输,只有死亡】。若你执意取缔血磨盘,黑暗将会肆虐吉原的大地,无从发泄的怒火将烧向太阳。” 日轮手中茶盏微晃,月咏眼神一凛:“你这是在威胁吗?” 阿迦叶摇头:“不,我是在拜托你,请你如同庇护光之子民一样,同等地去庇护夜之子民。” 砰,尖锐的苦无插在桌上。阿迦叶歪了歪头。 月咏的眼中闪着寒光:“银狼阁下,你不仅要我们充当血磨盘的保护伞,还想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让我们背负一切的罪责!如若不从,等着吉原的是不是便是武装清洗?” “【武装清洗】?”阿迦叶目露困惑,“这个地球词汇……” “是【屠杀】。”阿伏兔用夜兔语说。 阿迦叶吃了一惊,表情惊异:“哎?屠杀?我们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呢。” 月咏拧眉,眼神犹疑不定:“那么,你刚才的威胁——” “都说了不是威胁啦!”阿迦叶叹息一声,求助地转向阿伏兔,“她们听不懂耶。” 阿伏兔哼笑道:“不怪她们,是你的表述太糟糕了。” “怎么会?”阿迦叶不信邪地征求神威的意见:“我的表述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神威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阿迦叶。” “怎么?” “春雨欢迎你。你真的很有成为恶党的潜力哦。” “哎——” 阿迦叶抱起头来,不敢置信。 阿伏兔笑着摇头:“什么肆虐什么怒火的,我听着是百分之一千的胁迫。你啊,在地球生活了两年,地球语好歹要流利吧?还是说因为是半夜兔,学习能力也只有一半呢?” “什、我会说三种语言哦!夜兔语、宇宙通用语、还有地球语……” “夜兔语是你的母语。宇宙通用语,是只夜兔都该会。至于地球语,听我的,划掉这一项吧,不要丢人现眼了。” 阿迦叶面庞通红:“我的地球语才不差劲!” 阿伏兔哼笑一声,拇指指着两位雌性人类:“好吧,她们刚刚介绍过自己的名字。我不需要你回忆,我现在再念一遍:日轮,月咏。请精通地球语的你复述——” 阿迦叶几次张口,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呜咽一声,蔫哒哒地趴在茶几上:“突击小测也太坏了吧。血磨盘的官方语言是宇宙通用语哦。地球语真的很难学嘛……” 日轮的茶盏轻轻放下:“看来,好像有什么误会呢。” 阿伏兔哼笑一声:“翻译:她很喜欢吉原,也很喜欢血磨盘,希望未来你能尽量去理解血磨盘,不要干涉他们的生活。毕竟,那都是一些气血方刚的家伙,难保不会来吉原捣乱。到时候,还请让吉原的大家多多担待一下,注意安全。以上。” 静默。 月咏的眉头抽了下:“请问,这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阿伏兔挑了下眉:“没注意到吗?【忠告】和【威胁】的区别。” “忠告?” 他低笑一声:“即使血磨盘失去领主,也不要想着夺走领民的家园——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再次流离失所的愤怒不容小觑。【夜王·凤仙】死去之时、太阳在吉原升起之时,如果没有黑曼巴,吉原一定会染上血色。” 月咏的视线极为锐利:“血色?这难道还不是威胁吗?” 阿伏兔摸着胡渣:“地球人的大脑构造真奇怪,我都已经解释到这个份上了……” 阿迦叶嘲笑道:“看吧,你说的她们也不明白耶。换神威来试试吧~” 在阿伏兔的瞪视中,神威沉吟片刻:“这样说好了,平衡很微妙哦——【血磨盘的未来:基于夜王威慑的议会制】,这是蝎针的提案。我对管理领地毫无兴趣,所以,阿迦叶卸任领主之后,血磨盘的一切将由【集体意志】决定。今天,我们是来善意提醒的:【边界】,不要越过哦。” 会议间里,只有茶盏碰撞的声音。 神威不会干涉吉原,阿迦叶不会干涉血磨盘。吉原的未来取决于日轮,而血磨盘的未来则取决于它的领民。 一盏茶缓慢见底,日轮的声音冷静又清晰:“如果,血磨盘的黑暗绝不侵染吉原,太阳也会守在吉原。” 阿迦叶的眼睛亮起:“和平,真好呢!” 阿伏兔也是哼了一声:“多亏有两只夜兔帮她翻译。要是让这个地球语0分的笨蛋来交涉,马上就要开战了。” “是呢。”神威笑眯眯的,“夜兔的功劳很高哦。所以……” 他瞥着窗外,【吉原·凤楼】脚下,数柄赤伞之下,缠着防晒绷带的夜兔们步伐轻快。 脚步铿锵,在男男女女的惊呼声中,领头的两位抬起头来。那一模一样的眉眼之中,是极为狡黠的笑意。 夏泉满意地仰望高楼:“不错,到地球来,必须要来一趟温泉旅馆。” 夏阳向楼上挥手:“喂,提督、副提督——第一小队要我感谢你们犒劳部下!” 两位雌性人类的额上渗出冷汗,神威轻轻笑着。 “结论:她所在的地方,有夜兔存在的必要性呢。所以,作为我们阻止了一场战争的感谢,今晚,还请吉原好好招待【春雨】吧?”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3章禁忌之花,名为兄 吉原凤楼的顶层,今夜张灯结彩。嬉闹的歌舞之间,酒盏交错。后厨忙得都快起火,服务生脚步急促,端出一盘又一盘菜肴。 脸盆大的蒸笼迭到两人之高,半秒内便消失到只有空空一层。四人抬来的脆皮烤猪,眨眼间便只剩骨架。八人推来的一缸炒饭,须臾便精光见底,缸底油光锃亮。 即便如此,那些夜兔还是睁着闪亮的眼睛,渴求地看着门的方向。 守在门侧的服务生都快哭出来了,心里祈祷着同事快点端上下一个菜。不然,不然—— 她不想被吃掉啊! 温柔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放心啦。你看着很瘦,没有什么肉,夜兔不会想要吃你的。” 悬廊上,月下,银发绑着马尾,高高扎起。 阿迦叶露出笑脸:“对人类来说,招待夜兔可不容易呢。不过,别担心,我带帮手来了。” 嗡鸣震耳欲聋,狂风猎猎,吹得人眯起眼睛。栏杆外面,庞大的蜻蜓形星舰振翅悬浮,舱门缓缓开启。 数百只小精灵们密密麻麻,她们一身墨镜西装,满脸严肃:“放心吧,银狼大人,我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她们呼啦啦地向后厨飞去,而肌肉虬结的胡子矮人,【酒吧·血磨盘】的大厨火镰,也是跳出舱门,两指并拢碰额,向阿迦叶致意敬礼。 “主人——”灰狼攀着舱门、抓着耳机,隔着风声向她喊话:“这里的卸货通道在哪里?” “下面——”阿迦叶喊道。 沐恩一身的毛毛都被风吹得飞起,他眯眼点头,转向舱内:“蝎针大人——主人说卸货通道在下面——” 阿迦叶并未听到蝎针的回应,只见蜻蜓形的星舰摇摆翅膀,斜飞上升再盘旋降落。地面上,X星帝王蟹、Y星大王乌贼、Z星火焰牛……巨大的食材们源源不断地运输进来。 阿迦叶趴在栏杆上,露出笑来。她枕着手臂,轻声喃喃:“我,可是很遵守约定的。【夜王·神威】,谢谢你哦。之前说好了,就算要刷盘子抵债,也一定会让你吃饱……” 慵懒的低沉声音,打着微醺的饱嗝:“【春雨】是吃饱了,你呢?” 嘈杂的灯影之中,阿迦叶回过头来,一个透明小瓶抛了过来。 “阿伏兔?”她眨眨眼睛。 晚风拂过那狮鬃般的发丝,雄性夜兔面庞微微醺红,满眼醉意。阿伏兔颔首示意她打开小瓶,阿迦叶的鼻尖轻嗅一下。 “酒?”她的眼睛微微亮起,却又极为谨慎,“是纯化工合成的吗?” “当然。”阿伏兔哼笑道,“不会让你呕吐物毁了这个宴会的。” 她瞪了他一眼,但看在酒的面子上,她转瞬就把这茬忘到了脑后。 阿迦叶小口抿着,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 “真好~~~”她开心道。 阿伏兔静静地走到她的身旁,凭栏仰望着夜空。 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如一轮银盘,发散出温柔的白光,照亮了大地。 “真美啊。”他轻声说。 “嗯?月亮吗?刚刚我在忙,都没来得及欣赏呢。” 阿迦叶满眼醉意,也效仿着阿伏兔的样子,仰望着星空。她出神地凝望着,阿伏兔却微微侧过头来。 月光洒在阿迦叶的身上,如一层银白色的薄纱,轻柔地包裹着她婀娜的身躯。她的肌肤洁白如玉,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宛如夜晚的精灵。 她沐浴在月光里,微微仰头,舒展身体,柔美地从唇中吐出一丝呻吟,宛如一朵绽放的娇艳之花。 雌性夜兔的双唇粉嫩如樱,微微含笑,透露出一抹迷离和妖媚。醉意正浓的她,是比月亮还要耀眼,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魅力。 阿伏兔缓缓闭眼,转向月亮。 “真美啊。”他对着月亮说。 “你已经说过一遍咯。” “我知道。但是,真的很美……美到,让人想要哭泣……” “哥哥,你醉啦。”阿迦叶微醺着,如银铃一般发出轻笑。 阿伏兔,他往常一定会去纠正她的称呼,此时他却只是望着她。月下的歌舞声之中,他伸手捋着她耳侧的发丝,指腹粗糙地摩挲着她柔嫩的嘴唇。 他的声音低沉:“宴会厅里有表演,不去看吗?” “唔、我不是很想进去耶,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太闷了。在外面吹吹晚风,很好……” “正确的选择。”阿伏兔说道,“夜兔、不,雄性夜兔、不,醉酒的雄性夜兔、不,酒足饭饱的雄性夜兔,是最危险的家伙。” 他的眼神极暗,她却迷糊着,反倒是伸出手来,捧着他的面颊咯咯直笑:“哥哥一点也不危险。” 她勾着他的脖颈,在他放大的瞳孔中,踮脚于他的面颊落下一吻。 “冰鬼快要杀死我的时候,你赶来救我了。远距离瞬移明明那么伤身体……谢谢你,哥哥。” 阿伏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极为沙哑:“我只是为了救提督而已。后来,还为了胜利,给重伤的你注射了兴奋剂……” “我现在好好的哦。而且,我很庆幸你那样做了,让我能够保护大家、拯救血磨盘。” 阿迦叶的眉眼极为柔和,阿伏兔静静望着她。 “你很喜欢这里。” “嗯,超喜欢!”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阿迦叶温和地应着。那绿宝石的眼睛里,只倒影着阿伏兔的面庞,她的眉眼弯弯,话语间满是纯粹的爱意。 “我、非常、非常,喜欢哦。”她慢慢说。 “……闭上眼睛。” “嗯。” 睫毛轻扇,雌性夜兔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晚风拂过,有什么温热的触感,轻轻碰着她的嘴唇,低声呢喃着深情的低语。 她睁开眼睛,发现阿伏兔指尖拈着一片花瓣。 “沾到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阿迦叶困惑着:“这么高的地方,也会飘来花瓣吗?” “会的。”他说道,随手将花瓣甩掉,盯着着它旋转着落入深渊。 “哥哥,怎么了吗?” 她关切地问道,却见他闭上了眼睛。当他转过头时,阿伏兔的面色是如寒冬一般冰冷。 “夜兔之耻,你应叫我阿伏兔。” ━━━━ 阿伏兔回到了宴会厅。 他在神威身边坐下,一口又一口地闷着酒。 神威的筷子动得出现残影,话间含糊不清道:“你刚刚去做什么了,阿伏兔?” “洗手间。”他说道。 “呜哦哦哦——提督发现!”夏阳脚步不稳地走过来,夏泉扛着他的一条手臂,却也是晕乎乎满面通红。 夏阳伸出手指,歪斜地指着神威:“听好——提督!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你,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她——只要你们还没结成伴侣,我——是不会放弃的!” 夏泉打着酒嗝:“嗝!我也是——你小子、先来后到知不知道?给我后面排队去——我可是从12年前就开始喜欢她了——告白!只要我去告白的话、嗝!” 一个趔趄,夏泉摔在地上,连带着他扛着的夏阳也倒下了。鼾声四起,他们原地陷入梦乡。 “外勤辛苦了。”阿伏兔说,“提督,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嗯?他们刚才有说什么吗?”神威继续扒饭,似是一无所觉。 “你啊……”阿伏兔起身,一肩一个扛起这两只醉兔,“我是支持你的哦,提督。” 阿伏兔促狭一笑,但在转向门外之时,那表情却是满面冰寒。 神威的动作一顿,余光瞥着他的背影。 “笨蛋。说谎的时候,好歹收一下杀气吧?” ━━━━ 露天温泉中,白雾缭绕,蒸腾而起。阿迦叶盘起头发,泡入池中。温柔的触感包裹了她,她满足地喟叹一声,仰望着夜空中皎洁的圆月。 她眨着眼睛,绿宝石的眼里是纯粹的欣赏,偶尔划过一丝悲伤。每到那时,她便摇摇头,向天空伸出手来,似是这样便能触碰到它。 轻微的声响,好像移门拉开。 “咦?已经有人了?”清朗的声音,好似月光,宛如一曲悠扬的小夜曲在夜空中回荡。 阿迦叶转身望去。 雄性夜兔赤身裸体,仿佛神明亲自雕刻的白玉塑像。他浑身肌腱强壮有力,每一块肌肉都饱满坚实,线条分明。 他平时绑着的蝎辫松了下来,赤艳的长发如瀑布一般丝滑流畅,每一根发丝都挂着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这宁静的夜色之中,月光柔和了他的面庞,那澈蓝的眼睛如同夜晚的湖水,深邃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神威?”阿迦叶轻声呢喃,困惑极了,“啊、宴会结束了吧。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这只雄性夜兔说着,我行我素地泡进温泉。热气蒸腾,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舒展手臂,搁在岸边:“啊啊,不错哦。地球,真是一个好地方呢。” 神威感叹着,毫不避讳。而阿迦叶也并未露出任何害羞,只是继续纠结她的困惑:“他们是不是搞错房间了?我看到露天温泉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给我这样好的房间……” “你是血磨盘的领主,就算日轮把自己的房间给你,都完全不为过。” 阿迦叶歪了歪头:“谁?” 神威笑了下:“忘记你地球语超烂了。夏阳夏泉在这里才待了一个月,地球语已经比你说得要好了哦。” “哎、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赌气地哼了一声,“地球语真的超级难学耶!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学会的。” “每天听听看看不就会了。”他一顿,在阿迦叶的瞪视下道:“为了生存,夜兔有着快速适应环境变化的本能。语言文字这种东西,我们学得很快,你难道不是吗?” “半·夜·兔,半·人·类!我到底要和你说几次呀!” 他沉吟片刻:“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废到这种程度。” “神威!”阿迦叶面目狰狞,朝他泼水,“你这样说我,你又会多少语言?” 神威抬手躲避水花,以掌推水。水面波涛汹涌,阿迦叶惊呼一声,直接被波浪推出了温泉。 “哎呀!”她龇牙咧嘴,揉着屁股。 神威单肘支着岸边,笑得灿烂:“我听说读写都精通的是93种,可以口头交流的是243种。” 阿迦叶的动作一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乱编的吧?” “你可以去找阿伏兔求证哦。” “哥哥只会站在你这一边啦——啊、”她忽地浑身一僵,双手捂着嘴唇,小声呢喃:“阿伏兔、阿伏兔,要叫他阿伏兔……” 神威的眼神暗了些:“阿伏兔怎么了吗?” 阿迦叶摇着头,讪笑着:“没什么,只是被他凶了。” “你惹他生气了?” “嗯。”她点头,“我总是改不过来。我应该叫他阿伏兔的,但是,那么多年了,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叫他哥哥。” “这样啊。他上次发火,还是被砍掉了一条手臂的时候呢。” “手臂?”她歪了歪头,“啊、说起来,你知道他的机械臂是怎么回事吗?” “他为了阻止我和【夜王·凤仙】打架,被凤仙砍掉了一条手臂。” 阿迦叶瞳孔一缩,张大嘴巴:“阻挡夜王打架……那个笨蛋!在干什么啊!” 她焦虑地咬着指甲:“哥哥怎么会干那种傻事!啊不,是阿伏兔……呜、烦死了!” 神威望了她一会儿:“你想叫他哥哥吧?” “这只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夜兔之道】——我是怎么和你说的来着?” 阿迦叶苦恼着:“唔、你说过好多,适用于这种情况下的……” 他极微弱地叹息一声:“【将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坚持到底,夜兔没有迷惘。】” 阿迦叶眼睛一亮:“啊!就是这个!【不听人讲话的石头脑袋】!” “……你连夜兔语都很糟糕呢。”神威说着,无视了阿迦叶的瞪视,“阿伏兔生气的话,会对你做什么吗?” 她摇头:“就只是,他的表情会很可怕。我不想他对我生气……” “你是胆小鬼呢。” “唔、这个,无法反驳……”她的视线游移,“但是、那个,谁也不喜欢被人凶吧?” “第一周他会凶你,第二周他会抓狂,第三周他会叹气,第四周他只会生无可恋地接受。” “咦、真的吗?” 神威笑眯眯的:“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哦。” “经验……”阿迦叶眨着眼睛,“你给他起绰号了!” “嗯,我还是小鬼的时候,经常捉弄阿伏兔哦。绰号,那次应该是……”他回忆着,注意到了阿迦叶闪闪发光的眼睛:“你很好奇吗?” 她点头如捣蒜,兴奋道:“他一年只会回家一次。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明明她比神威要年长六岁,此时的神情却像个等待听故事的孩子一般。 神威不禁轻笑出来:“到温泉里来吧。我有他的好多糗事。站在那里听我讲的话,你会感冒的哦。”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4章【神威H】??ō18aв 月夜之下,露天温泉。 阿迦叶笑得前仰后合:“哎呀、你竟然给哥哥起了那样的绰号?太贴切了吧? 她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春雨、好有趣哦。要是我那时也加入春雨的话,就能和你一起捉弄他了——” 阿迦叶忽地一僵,刹住话来。 在她残杀他们的幼弟之后,她的哥哥阿伏兔,本打算将她带到春雨照顾。是她误以为他要为弟弟复仇、杀死自己,惊恐之下打伤了他,然后……夲攵jǐāňɡ洅ρ??ga.??㎡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她颤抖起来,在这温暖的温泉中浑身发冷。 “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 热烫的手臂,自她身前环抱住她。 咚咚,她的呼吸渐渐平缓。沉稳的心跳安抚着她的心神,她回过神来,那抹温暖却是忽地消失了。 神威阖眼靠在岸边,仿佛从未动过,只有水波微微荡漾。 “幻觉?”她困惑道,决定将这个归结于自己泡太久泡晕了。 “我出去了哦。”她这样说着,站起来跨出浴池。 泡温泉前后都需要洗干净身体。 阿迦叶在淋浴区的小板凳上坐下,解下盘起的银发,拿过洗发液,搓着泡沫。 雪白的泡沫顺着她的脖颈滑下,她闭眼认真搓揉,并未注意到神威缓缓睁开眼来,眸色极为深沉。 刚刚,他闻到的那个气味…… 一会儿后,阿迦叶冲掉泡沫,正要裹上浴巾,却被神威叫住了。 “你没有用护发素。”他说道。 “嗯,是啊,我不太习惯用那个。” “地下实验室里,你以为我被蝎针杀死的时候,不是答应过我,你会精心护养毛鳞片吗?” 阿迦叶一僵,讪讪一笑,就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被抓住了小把戏:“那个、护发素很麻烦嘛……哎、等等!” 水声哗哗,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手臂,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板凳上坐下。 水龙头缓缓拧开,清澈的温泉水冒着白雾,宛如一团蒸腾的仙气,冲进木盆。 哗啦。木盆里的水倾泻而下,轻柔地打湿了她的银发。 护发素的盖子啪嗒打开,神威的手指修长,撩起她颈侧的发丝。 “神威?”阿迦叶想要转过头去,却被他轻轻掰回。 “别动。” 月亮高挂,神威的声音依旧清朗,可其中却暗含着几分燥意的沙哑。 她的发间是淡淡的花香,温润的水滴顺着她的发丝流淌下来,每一滴都如同珍珠一般晶莹剔透,映照出她脖颈和后背那柔美而流畅的线条。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细腻如玉,在水滴的润泽下闪烁光泽。白雾蒸腾,她仿佛是盛开在仙池之中的一朵娇嫩莲花。 他的手指缓慢穿梭在她的秀发之间,揉搓的动作轻柔而细致。火热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脖颈,顺着她的脊柱沟向下滑动,仿佛是蝴蝶掠过珍贵的丝绸。 阿迦叶的心跳咚咚加速。他每每触碰到她,她都觉得仿佛有电流噼咔抚过她的全身,使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呢?明明,仅仅是洗头发而已…… 她冥思苦想,眼睛忽地亮起。这一定——一定是因为,耻辱!没错,她竟然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家伙摁着洗头发!她比神威大六岁耶,却被他像小孩子一样对待!这不是耻辱又是什么呢? 阿迦叶满意点头:“原来如此!” “你在说什么?” “神威,谢谢你帮我。但是,我可以自己洗头发的哦。” “……护发素的使用方法,知道吗?” “唔、和洗发液一样吧?直接倒上去就是了。” “不对。应该只涂发中和发尾,不要碰到发根,涂上去以后按摩三分钟再冲掉。” “好麻烦!” “那么,不遵守约定的你,要被乌龟婆婆吃掉咯。” 阿迦叶呜咽一声,蔫哒哒地垂下头来:“好吧,以后我会用的……” 清水冲洗着她的发丝,她正要擦干,却见神威盯着她直看。 “怎么了?” “温泉泡之前和泡之后,都需要清洗身体。你刚刚泡进去之前,有好好洗过吗?” “哎?当然了,我很讲卫生的哦。” “这句话从不用护发素的人嘴里说出来,很没有说服力呢。” “什、这和护发素有什么关系!” “早上也是,冲了5分钟就出来了吧?” 阿迦叶涨红了脸:“5分钟、明明是你催我的耶!平时我可是洗得超仔细——不信的话,啊、对了,检查吧!” “检查?”他的声音略略勾起趣味的弧度。 “嗯!我的身体随你怎么检查,但是,我爱干净的名声绝对不许被污蔑!” 她叉着腰,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神威轻笑一声:“好啊,那我就详细检查一下吧?” ━━━━ 月光之下,雌性夜兔赤身裸体,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那柔美的身躯。 神威的视线极为细致,自上而下地慢慢掠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阿迦叶却觉得好似有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身体,痒得她不禁微微扭动起来。 “怎么样?”她问道。 “光是看的话,不太明白呢。” 神威伸出手来,拇指摩梭着她的脸颊,顺着她的下颌线慢慢向下。 “唔嗯……”柔美的呻吟,阿迦叶眯起眼睛,仿佛她的脖颈是一把优美的小提琴。 神威趣味地笑道:“仅仅是碰一下,就这样了吗?” “什么、这样了?”她的睫毛缓慢扇动,雾气朦胧了她绿宝石的眼睛。 “没什么。” 他的手指继续向下,所到之处肌肤细腻如玉。她的锁骨精致,线条流畅,在月光下闪耀着微弱的珍珠光泽。 丰满的胸部娇嫩隆起,那绝美的曲线仿佛是陶艺家精心捏塑出的作品。当神威的手指滑过她的乳尖之时,她那圆润的乳头微微挺起,仿佛花蕾缓缓绽开。 漂亮的绯红自他触碰之处晕染开来,让她全身的肌肤都染上一层娇媚。 “呜哈……” “真神奇呢,你的反应。”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侧。她花瓣般的唇微启,似是要吐出幽怨,然而,当迷醉闪过她的眼睛,她的喉中却是溢出软和的嗔怪。 “神威~~~” “嗯,怎么了吗?” 指腹向下,他仔细地摸索着她的马甲线。火热的掌下,触感柔软。她婀娜的腰肢颤抖起来,仿佛一块白巧克力,渐渐融化了。 “你、你……呀!” 银白的森林之下,娇嫩的花瓣深处,他细细探索着,好似那是一幅航海星图,每一寸都隐藏着神秘的宝藏。 他们贴得极近,她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眉眼娇媚,软软地倚在他的身上。 “检查、那里有必要检查吗?” “我觉得有必要呢。” “好、好吧。嗯、那个,啊、啊呀,碰到那里的话……” 阴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略微粗糙的手指揉捏着那小小一粒,没有经验的雄性夜兔只是凭着本能,一点也不知道轻重。 “等等、神、神威,那里、那里、呜哈……” 阿迦叶软和地呜咽着,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神威凭借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很快便学会了方法。 “嗯嗯嗯、啊——” 他的指尖时轻时重,坏心眼地欺负着她。阿迦叶面庞绯红,视野模糊,觉得热流自花穴中一股一股淌出。 “再、再来一点、再来一点、呀……” 她就要抵达那熟悉的白光。然而,就在这时,那给她带来快感的手指却抽离了她。 神威推开她。阿迦叶双眼迷蒙,困惑地看着眼前的雄性夜兔。 “神威、为什么……” “检查完毕。”神威说着,展示着他沾着晶莹粘腻的指尖,“果然,有没洗干净的地方呢。” “哎?” 他微笑着,推着她的肩,让她后背贴在墙上。她因瓷砖的冰凉瑟缩了下,却见他拿起了一侧的花洒。 “要、要做什么……呜啊、等等!” 数道强力的水柱冲撞着她的阴蒂,白光闪过,她双腿一抖,仰颈滑坐在地。 “呜哈、这样做的话、那里、唔、呀啊啊——” 她的肩被牢牢摁在墙上,无从躲避的腰肢不断地弓起扭动。快感一波又一波地侵蚀着她的理智,高昂的尖叫抵达情欲的巅峰。 “神威、神威——” 她的乳肉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修长的双腿不自觉地张开,淫水如山泉一般由花瓣挤出,和温泉的水混杂在一起,淫靡地自她股间淌下。 轻轻的笑声,神威的眼神极暗:“不爱干净的坏孩子,要好好洗干净才行呢。” 他继续拧大水龙头,阿迦叶几乎快疯了。她连连呜咽,眼角泛红,因高潮淌下生理性眼泪。 “唔、神威、那里、那里——呀啊啊啊啊——” 透明的液体自她的阴蒂喷出,擦过了神威的面颊。 水龙头关停,哗哗的水声渐小。 神威扔下手里的花洒,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液体,舌尖如同在战场舔掉血液一般,轻轻舔舐。 “洗好了。”他说着,竟然毫不留情地转身,泡回了温泉里。 “咕、呼嗯……”阿迦叶因高潮而失神着,她的胸脯剧烈喘息,喉咙咕嘟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神威,他不仅污蔑她,还打着洗白白的幌子——呜、虽说舒服是舒服啦—— 她转头,温泉里,神威微阖双眼,样子悠然自得、好整以暇…… 啊,好气——好气啊! 莫名的怒气让她磨起牙来,阿迦叶如白鹭一般翻身跳进温泉。 飞起的水花之中,她满面红晕,瞪视那只雄性夜兔。 “神威!” “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哦!” “嗯?这是恶作剧吗?我明明只是作为正义的使者,确保你都有遵守温泉的规定。” 阿迦叶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扑向神威:“好呀!那么我也要做正义的使者,好好检查你的身体!” 温泉之中,她握住他的性器,快速地上下撸动起来。 他从容的微笑僵硬了一瞬,澈蓝的瞳孔陡然放大,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大胆。 神威的喉中压抑着微弱的呻吟:“放手。” “才不要!呼呼、这个反应,你敏感的地方是这里吧?” 经验的差距在此体现,柔嫩的手毫不留情地欺负着他的尖端。阿迦叶邪笑着,熟练地找到了雄性夜兔的弱点。 雄性夜兔的喘息逐渐粗重。 “唔、再不放手,就杀了你哦。” 伴随着警告,火热的大手毫不犹豫,威胁地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脉搏微弱,在他的掌下跃动,只要他轻轻用力…… 阿迦叶颤了下,喉中溢出一丝呻吟。 不过,她并非是因为痛苦而这样。 若是其他夜兔如此掌握她的要害,她早就开始乞哀告怜了。然而,此时,当神威掐着她的脖子,她的脸上却一丝惧色也没有。 相反,随着神威的五指渐渐收紧,阿迦叶的喉咙反而是渴求地滚动着,瞳孔因兴奋而扩张。 “哈啊……”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皮肤渐渐染上绯红的情欲。 在兴奋之中,她那对绿宝石的眼睛渐渐失神迷离。 她一手上下撸动着他的性器,另一手则抚上他肌肉膨胀的手臂,仿佛妖精一般,要吸取他那磅礴的力量。 “神威,杀了我也可以哦。”她的呻吟娇媚,甚至享受地眯起眼睛,“反正、我的性命,是属于你的……我、只想被神威杀掉……” 神威的瞳孔再度扩张。 他掐住她脖颈的五指颤了下,清朗的声线带上几分沙哑:“阿迦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嗯、不管,现在,只想要舒服……” 雌性夜兔迷离着,滑嫩的手扶着他的性器,抬起屁股就要坐下。 时间,好像变慢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呢? 不,说到底,他刚刚为什么要那样捉弄她? 鼻尖,本应只嗅到她的清香。但是,藏匿在清香之下,却有一股陌生的气味露出獠牙。 这气味极淡,不过神威的五感在夜兔之中,也是极为出色。 他很快就认出了气味的主人。 阿伏兔。 即便是神威,也不免呆愣了一下。 启动了求偶程式的雄性夜兔,几乎没有能藏住心思的,阿伏兔是少有的特例。 这位春雨的黄金狮子从来不会拥抱她,甚至连触碰都极为小心。第一舰队的指挥官无一注意到他的心思,甚至连神威也只是隐约察觉。 阿伏兔与阿迦叶,他们的过往与纠葛极为复杂,从血缘开始便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足的余地。她对他那些愧疚、在意、与烦恼,若是他们并非兄妹…… 神威的自制力极为强大。白天,五只雄性的气味他都忍了下来。但是,当他从她身上闻到了阿伏兔的气味…… 即使,他们并未交配,仅仅只是亲吻……如果,有一天阿伏兔跨越了边界,向她求偶…… 阿迦叶愿意为她的哥哥做任何事情,以些微补偿她犯下的罪孽。 于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她已是含着泪,唇中娇喘连连。 玩过头了。他这么想着,决定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泡他的温泉。但哪想雌性夜兔的报复心极重,偏要他也尝尝被捉弄的滋味。 她妖媚地缠上他,抚弄着他的性器,呢喃着恶魔的低语。 「我、只想被神威杀掉。」 心脏,仿佛中了一箭,像是烟花在他的胸膛炸开。 他应该感到疼的,应该感到恼火的。然而,他却觉得每一条血管之中都流淌着蜂蜜,将他窒溺在甜腻的海洋之中。 明明,她是如此弱小。明明,他随时都可以扭断她的脖颈。但一个诡异又清晰的事实,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会死。 阿迦叶,这只雌性夜兔,她正在杀死他,杀死神威——那位不该为任何事物动摇、全心率领夜兔一族突击向前、冲向未来荣光的【夜王】。 而他,当他的身躯焚毁燃烧、当他的灵魂堕入虚无,他一定,也会将她拖入无光的地狱深渊吧…… 雌性的花穴即将吞入雄性的性器,阿迦叶与神威即将顺应夜兔的远古本能合为一体。 关键时刻,神威却是松开她的脖颈,火热的大手托着她的腰肢与屁股,将她抱着扔到水里。 水花四溅。 “呜噗、干嘛啦,神威!” 阿迦叶挣扎着,从水中冒出头来。她瞪着神威,眼中的迷离与情欲已是褪去。 “阿迦叶,我倒是要问,你在干嘛?” 神威的微笑一如既往,语气却极为寒冷生硬。 阿迦叶不禁瑟缩了下,犹如被寒风吹过一般,露出了怯怯的表情。 “神威,你生气了吗?” “就像你说的,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她眨着眼:“咦、你,难道不想交配吗?” “不想。” “可是,刚刚你还那样、唔、挑逗我。而且,你的那个、现在也还是硬着吧?” “嗯,我的玩笑是有点开过了。至于那个,放着不管就会软下去。” 神威的语气不容置疑,阿迦叶讷讷道:“软下去、雄性夜兔一般要插入式性行为……神威,我可以帮忙哦。” “不需要。” “那个、我的技术很好,绝对会让你舒服的。” “都说了不需要了吧?” “可是,神威……” 她试探着向他伸手,他却拍开她,澈蓝的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几次拒绝,阿迦叶呆愣了下,抚摸着略略疼痛的手背。 她像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来,双手垂握在腹部:“我、得意忘形了,对吧?夜兔之耻、要和夜王交配什么的,是妄想呢。惹你生气了,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堵着她的心脏,又涩又苦,让她的嗓子都哽咽起来了。 晶莹的泪珠滚落温泉,神威的瞳孔微微扩大。 “为什么,在哭?” “我也、不清楚。就只是,胸口、好难受。对不起,哭声、很烦人吧?我尽量……” 她用手背抹着眼泪,努力止住哭泣。不过,她越急,事情反倒越糟,不仅眼泪未能止住,她甚至打起哭嗝来了。 「她喜欢你。」阿伏兔曾经这么说。 神威静静地望着她,拳在她看不见的水中,握得极紧。 「你喜欢她。」阿伏兔的声音又响起来。 “开什么玩笑……”他喃喃着,“英年早逝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神、神威,你说了什么吗?”她仍是哽咽着,绿宝石的眼睛泪眼朦胧。 深深的呼吸,两秒后,神威换上了平时的微笑:“阿迦叶,我要怎么样做,你才会停下眼泪呢?” “问、问我吗?我不知道……但是,嗯、可以,抱抱我吗?” “可以。”他允诺道,“要是你不再胡乱动手动脚的话,想过来就过来吧。” 阿迦叶抽噎着,缓缓地蹭到他的身边。 雌性夜兔的肩膀颤抖,极为小心地倚在他的臂弯里。她虽是靠过来了,却是浑身僵硬,紧张地一动不动,似是怕再一次惹他生气。 “胆子真小。”神威轻声道,“如果,你再强硬一点的话,现在已经杀死我了吧?” “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尽量柔下语气,“阿迦叶,你可以放松一点哦。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生气。” “好……”她这样应着,却也还是没有那么自在。 于是,他主动揽过她的腰,以大面积的肌肤接触表达着信任。 看,你已经进入了我的警戒范围,这样近我都没有攻击你。所以,相信我,放松一点吧? 他用夜兔的肢体语言,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她果然放松下来,抽噎渐停。 阿迦叶窝在他的怀里,亲昵地磨蹭他的脖颈。 神威的肌肉有一瞬绷紧,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仰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朦胧,夜渐深。 雌性夜兔的呼吸逐渐均匀。神威直到确认她已熟睡,才转回头来。 阿迦叶的睫毛泪光盈盈,她卸下了所有防备,将细嫩的脖颈展露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只属于他的,阿迦叶…… 一时间,原始的冲动,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 神威的瞳孔放大,他不受控制地伏在她的颈侧,锐利的尖牙摩梭着嫩肉,即将咬穿她的皮肤—— 月色明朗,水波粼粼。 赤发滴水,睫毛轻扇,澈蓝的眼睛缓缓闭上。 半秒后,水声哗哗,神威拦腰抱起阿迦叶。他跨出温泉,细细擦干她如玉瓷般的身体,又小心蘸干她的发丝。 与温泉相接的房间里,神威并没有开灯,夜兔的夜视能力让他清晰地看见一切。 空调的凉风呜呜,柔软的被子窸窣。 宁静的月光下,她的银丝柔顺,如丝绸般滑过他的指尖。 神威望了她一会儿,安静地出了门。 阿伏兔倚在墙边。他抱着手臂,拇指食指将衣袖攥得死紧。 这只雄性夜兔故作轻松,嗓音却极为沙哑:“怎么样啊,我们的提督大人。初次交配行为,应该很舒服吧?” “什么也没做哦。”神威说。 阿伏兔的眼睛猛然瞪大。他勉强勾起嘴角,调笑的口吻却都有些变了调:“你和她、不可能吧——为什么?” “我对她没有感觉。” “别骗自己了,老憋着可是要憋坏的。” “这句话,你该对自己说才对,哥·哥·大·人。” 神威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阿伏兔的面色相当精彩。他的面庞铁青,眼睛染上了浓重的黑暗,仿佛笼中挣扎数十年的困兽,极力压抑着喉中的痛苦。 “神威,你不是已经把【伞】交给她了吗?只要她是你的伴侣、只要她身上带着你的占有标记,在【夜王】的威慑下,无论是谁、绝不会再有任何夜兔对她出手——” “【夜王·凤仙】砍断了日轮的脚筋,决定永远囚禁他的太阳。”神威说道。 在阿伏兔的怔愣中,他那赤艳的长发晃动,脚步向前,未有任何停顿。 “凤仙启动求偶程式以后,他庞大的欲望全部转向了那仅仅一位雌性。他放弃了统帅夜兔一族的责任,丧失了复兴夜兔一族的目标。他逐渐陷入疯狂,强大的力量衰弱,最终渴死于太阳的灼烧之下。” “所以,阿伏兔。” 滴答,滴答。鲜血滴了一路,自握拳的指缝淌下。 “【夜王·神威】的求偶程式从未启动,也没有任何所爱的对象。”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5章可以暗杀团宠,但 对讲机的通讯,沙沙作响。 「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无异常。夏泉,你那边怎样?」 「冷死了,风吹得我打哆嗦。」 「谁问你这个了!」 「兄长失格!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弟弟身体健康吗!」 「放心。你要是因为盯梢一晚就感冒了,我一定会确保第一舰队的每一只夜兔都知道你是怎样一只弱鸡。」 「咳咳咳——真是的,天都快亮了也没动静。能行吗?」 「大概吧。难得提督搞了个宴会,那样大张旗鼓地宣告她在这里。专业的家伙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哥,记得待会儿克制点,这次一定要抓到活口。」 「知道。你倒是,约束好你的部下,准星不要瞄歪——喂夏泉!坐标(340,223,145),一级光学迷彩!」 「全体,开启热成像模式——人数:一人?!是狙击手——」 月夜,距凤楼300米处的屋顶,有什么闪着微光。 瞄准镜中,雌性夜兔安详睡着,宛如月下池中的一朵睡莲。 黑色的蒙面口罩下,是平缓的呼气。晚风拂过,白皙的手指扣下扳机。 哧——微弱的破空一声。子弹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穿过消音器,以毫不留情的速度飞向阿迦叶的眉心。 赤色铺满了瞄准镜。然而,这并非是血花绽开,而是一把赤伞撑开旋转,弹开了锐利又致命的子弹。 夏阳的眼神冰冷,怒意仿佛使周围的空气都在燃烧。 他的鲨鱼牙碰得咔擦作响。300米的距离,本该传不到他的声音。然而,对讲机沙沙作响。 「夏泉,给老子杀!」 冰冷的枪伞抵住蒙面者的后脑,夏泉的表情不再是往日的悠闲,声音好似北极最为凛冽的寒风:“哥,都说了,提督命令,要抓·活·口——” 枪口下移,抵住蒙面者的肩膀。夏泉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机的刹那—— 轰!爆炸声起,火光漫天。高热的黑烟之中,夜兔们追来的脚步急促,喊出数道重迭的担忧呼号。 “夏泉大人——” 赤伞撑开,夏泉咳嗽着,抹掉脸上的烟灰,面色相当难看。 “可恶,给我追——” 黑影鬼魅般的掠过屋顶,子弹砰砰射出,却无一能打中目标。 “这个感觉?!站住!” 夏泉疾步跳跃,双眼如猎鹰一般,紧紧盯着目标。他就要抓到他的猎物—— 砰!锐利的子弹擦断了他耳侧的发丝。夏泉瞳孔陡然扩张,极浅的伤口在他面颊裂开,淌下丝丝鲜红的血液。 “夜兔?不,不对——” 月夜之下,蒙面者的双眼不似活着的生物,竟是如透镜一般的机械瞳孔。而发射出子弹的轻型狙击枪,也根本不是由他手持,而是由他手部的机械变形而成。 而就在子弹射出的同时,随着微弱的齿轮运转声音,蒙面者的手部竟然再度变形。 长刀锐利,划出圆月般的弧形,砍向夏泉的咽喉。 蹭!千钧一发之际,夏泉急急架伞格挡。 磅礴的力量使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黑发笼着的额上渗出几滴冷汗。 “嘁、这个力量,如果是老哥——” “夏泉大人!” 身后,部下追赶而来。战吼与弹幕密集向蒙面者飞去。 齿轮转动,长刀收回。枪林弹雨之中,蒙面者向后翻身,却并未落到屋顶之上。 相反,他的双臂如乌鸦展翅,尖锐的钢翼根根展开。他的足跟变形,竟是喷出火焰,如同流星一般向天空逃窜过去。 屋顶上,夏泉的喉中滚出咆哮:“敢跟我这个飞行指挥官玩空战?好啊——去准备我的【强袭机兵】!” 他吼着,却听对讲机沙沙作响。 “夏泉,你死哪里去了!给老子滚回来!” “哥?发生什么事了!” “你追的那个是烟雾弹,主力军在凤楼这边——靠,自爆?!” 大地震荡,远处,凤楼燃起火光。夏泉毫不犹豫,率部下急行赶回。 喊杀震天,焦黑的尸体之中,血液四溅。 彩色的激光与子弹哒哒作响,形色各异的生物端着各色外星武器,前赴后继地向凤楼冲锋。 夏阳自喉中发出战吼,一拳惯穿狮人的头骨。沾着脑浆与血液的手臂拔出,毫不犹豫地攻向下一个敌人。 狙击瞄准的红光,点射他的后脑。砰! 枪响过后,倒下的却是狙击者。 赤伞的枪口冒着白烟,夏泉眼神冰寒,与他的双胞胎哥哥背向而立。 “叫得那么急,还以为你要死了。” “哈?我吗?这点蚂蚁还能杀死我?” “那你叫我回防干嘛?” “呵,火气这么大。遇到感兴趣的【猎物】了?” “……下次见到,不会放过他的!” “啧,你小子,果然差点贪玩误事!” “误事——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等等、还是说她——” 夏泉的面容染上几分急色,夏阳却是瞥了他眼,冷哼一声。 “她没事,问题在于提督。” 寒意,渗入骨髓。 战场的血海中心,神威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然而,这其中透露出的冷漠和无情,仿佛是死神本人的微笑。 赤艳长发如火飞扬,澈蓝的眼眸寒若冰霜。他白皙的皮肤完全染红,仿佛浸泡在倾盆血雨。杀气磅礴,有如海啸般的锐利刀片,在他的身周卷起骨渣与血肉的恐怖飓风。 一只鳄人即将被卷入飓风,阿伏兔一脚将它踹飞。 然而,下一瞬,神威身形闪电一闪。他的拳头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狠狠地将鳄人砸成肉泥。鳞甲和碎骨迸飞出去,如同地雷碎片一般,炸得数名敌人倒地不起。 血腥的狂乱之中,数把赤伞撑开,夜兔们叹息着挡下碎片。 狮鬃般的发丝飘扬,阿伏兔揉着疼痛的太阳穴:“麻烦了啊,这个状态……” 夏泉皱起眉来:“提督是怎么回事?不是他自己下令要抓活口吗?” “一点意外。”阿伏兔的面色略阴,“积攒的欲望既然没法从下面发泄,就只好从上面发泄了。是我的错,我太急了,不该把他逼得那么紧。” 夏阳的眉抖了下:“欲望?发泄?你该不会——啧,你胳膊肘往外拐啊!有这等好事,你首先该想到跟了你这么多年的部下!快,快来逼我,我随时欢迎!” “哥,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夏泉困惑不解。 “一边去。脑袋这么差,你小子活该一辈子单身。” 夏泉一僵,微笑灿烂,咔吧活动起骨节:“哦豁,想打架是吧?” 夏阳轻蔑笑着:“来啊,只怕你打不过我——” 砰砰两拳,两声闷哼。 阿伏兔收回拳头:“战场上还给我内斗,不要命了?” 夏泉摸着脑袋,辩解道:“去抢提督的猎物才是不要命了。刚才叫我们回防,别说是想让我们阻止提督?谁要当炮灰啊!” 夏阳哼笑道:“说你小子笨还真笨。光凭你们要是能阻止提督,我现在立马给你磕头。” “那么……” “保险而已。”阿伏兔说。 头顶的天空传来嗡鸣,夏泉抬头看去,涂着春雨第七师团标志的运输机盘旋空中。 阿伏兔沉下声来:“8级警戒。虽说吉原毁掉也不关我们事,但是,要是太惹眼,地球的主力部队还是很烦人的。” “夏泉,你的【强袭机兵】已经调整完毕,飞行小队随时准备投放。夏阳,允许你启动【电气装甲】,界限:三级——不、全面解放。目前提督的狩猎范围还仅限于凤楼,一旦失控扩大到吉原,就是死也给我上。” 这位春雨的黄金狮子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夏阳夏泉褪去了轻佻的表情。 “是,副提督大人!”他们的敬礼严肃,回应铿锵有力。 夏阳未能在战场大展拳脚,夏泉被强制从捕猎中召回。然而,这两只夜兔却没有丝毫不满。 毕竟,在夜兔看来,他们发泄杀欲中的夜王,是比宇宙里任何生物都要危险的怪兽。 他们聚集部下,严阵以待,紧张地盯着那宛如杀戮化身的雄性夜兔。 血海之中,神威仿佛从血池中爬出来一般。万物皆在他身周的风暴中毁灭,没有任何一丝生命能够存活。而这死亡之风不仅席卷凤楼,甚至隐有向吉原扩散之势。 夜兔们的额上冒汗,哀叹着自己的性命或许就要交代于此。 而就在这时,迷糊又软和的声音响起。 “好香……” 万籁俱寂,神威的拳头停下。 月夜之下,银丝飘荡,雌性夜兔站在墙沿的瓦片之上。她绿宝石的眼睛好似蒙上一层迷雾,身躯不稳地微微摇晃。 阿迦叶缓慢地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扇。下一秒,她勾起嘴角,竟是张开双臂,直挺挺地向血海倒去。 “跳水!” 她愉快地跃向地面,全然不顾底下闪亮的尖刀。 “银狼——”墙沿上,是焦急的呼喝。 锐利的尾针横扫而来。银刃折断,血肉飞溅。然而,尾针扫清障碍,却无法成为她的缓冲垫。 夜兔们的瞳孔扩张,不由自主地冲了过去。然而,有一道闪电却比谁都要快。 衣袍猎猎声中,阿迦叶稳稳落入神威的怀里。 “呼……”数道放心的呼气。 阿迦叶全然未觉刚才有多么危险。她在神威的怀中舒服地蹭着,甚至搂住他的脖颈,舌尖轻轻舔着他面颊上的血液。 “真甜,真香,好喜欢……” 阿迦叶轻轻呢喃。她迷蒙着望了一会儿,双眼缓缓合上。她的喉中发出软和的呼噜,嘴角的笑容是那么香甜。 “主人!你没事吧——”沐恩气喘吁吁,从高墙冒出头来,然而他刚探出狼耳,便遭到了数声“嘘”的警告。 杀气之中,沐恩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蝎针却抓住他的后颈,从墙沿一跃而下。 他们远远地遥望神威,谨慎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月下,雄性夜兔的眼中,只有雌性熟睡的面庞。环绕着他的血腥杀欲渐渐缓和,当他抬起头来时,表情更多的是压抑的冰寒。 “真是废物。”神威说,“只是要你们看好她而已,连这个也做不到吗?” 沐恩咕嘟咽着口水,在慌乱之中努力昂首挺胸:“那个、神威大人,我们……” “沐恩。”蝎针拦着他,使眼色叫他不要自乱阵脚。 蝎针极快地瞥了眼周围的血海:“银狼从不梦游,她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了。” “……从不?”神威缓慢念着。 只有夜夜与她同衾缠绵,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同于寻常雄性夜兔对外族的毫不在意,神威深知蝎针对她的重要性。若是往日,他绝不会去纠结这样的小事。但是,他与她,刚刚在温泉里几乎就…… 恐怖的杀气再度卷起,地面的小石子都在震荡。 沐恩浑身的毛发都噗得炸了起来,尾巴也夹进了屁股里。然而蝎针却神色如常,镇定地将手放到沐恩的肩上。 “神威。”蝎针朗声说道,“你杀戮的血腥吸引了她。她的心情过于愉悦,即使在睡梦之中,也想来到你的身边。” 这位【血磨盘·第十街】的领主在来到地球以前,是指挥过【月蝎】千万军队的摄政之王。 他话音刚落,神威那恐怖的杀气便陡然消失。 “啊,原来是这样啊~”神威的微笑如往日平和,尾音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愉悦。 刚刚暴走杀了上百名杀手的雄性夜兔,此时完全平静下来,身周一丝杀气皆无。 夜兔们目瞪口呆,就连阿伏兔也对蝎针投来敬意。 “和我旗鼓相当的拆弹专家?不错……”阿伏兔喃喃着,拿起对讲机:“通告全军,8级警戒降到3级。飞行小队继续待机。夏阳夏泉,听令——” 随着阿伏兔的指令,夜兔们分散开来。夏泉率部下驻守凤楼外围,以警戒杀手再次突袭。血海之中,夏阳的小队开始翻找尸身,试图从一地碎肉中找出活口。 而与此同时,蝎针则缓慢靠近神威:“今夜,杀手有可能再闯凤楼,她应该在安全的地方休息。” 神威未有任何动作。即使阿迦叶并非他的伴侣,想让夜王放开他所庇护的雌性,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雌性夜兔的唇中嘤咛一声,似是嫌着雄性的骨头与肌肉太硬,硌到她了。于是,神威的视线扫过沐恩,阿迦叶便窝在了柔软的毛毛里。 蝎针示意沐恩缓慢后退,直到几位夜兔手势比出OK,沐恩才松了口气,在他们的护送下转身没入阴影。 神威的注视一直跟随到她消失为止。 “真危险呢……”他极轻地喃喃着。 蝎针的眼神微暗。危险,是什么危险呢?是在说她差点被杀手杀死?还是说,神威未能控制住杀欲?抑或是…… “我可不是凤仙那样的笨蛋色老头。对,一切都只是夜王的责任,没有任何别的。不然,我这个夜王就会……然后,她也会……” 阿伏兔的脚步声渐近:“提督,战场汇报。” 神威一顿,【春雨提督·吉原领主·夜王】扬起往日的轻快笑容。 “说吧。” “103名杀手全部阵亡,没有一个活口。” “这样啊~” 阿伏兔的额上暴起青筋:“这样你个头!我们费了那么多心力,不就是想抓个活口拷问点信息吗?你小子倒好,烟雾弹散了宴会开了人疏散了,结果自己倒是嘎嘎乱杀?” “PnA失败了,就启动PnB。” “PnB?这都PnZ了吧?之前她遭遇的11次暗杀,我们哪次没立下Fg要抓活口,结果呢?不是这只夜兔失去理智,就是那只愤怒过头——” “阿伏兔,我记得,你在第一次就暴走了呢。” “哈?你在瞎编些什么,我可没有那样的记忆!” “有个杀手明明活下来了,但是,你拷问它的时候,第一秒就捏爆了它的脑袋吧?” “……是那玩意儿太脆皮了。” 神威轻轻笑了一声,阿伏兔扶额叹气:“麻烦啊……想杀她的,大概是冰鬼没错。那个老太婆,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复仇吗?不,不会这么简单。啧,她的计划、她的坐标,什么信息都好——第一舰队很快就要启程了,如果不能解决的话……” “阿伏兔。”神威打断他。 “怎么?” “海贼的专业是打家劫舍。” “……你想说什么?” “查案追凶,是【警察】的工作哦。” 阿伏兔一愣。一旁,蝎针皱起眉来,声音含着满满的不信:“地球的警察?难道你想把她……” 神威的微笑意味深长:“蝎针,夜兔有句俗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放心好了,【真选组】,是好警察哦。”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6章【桂小太郎&土方十 翌日,阿迦叶单手挡着太阳,站在凤楼之前,嘴巴张得老大。 昨日还雄伟壮丽的琼楼,如今却像被压扁的蛋糕。梁木倒塌,焦痕遍布,木头烧得发黑,一碰就碎。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焦糊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她目瞪口呆。 在她的身侧,赤伞之下,神威笑眯眯地竖起食指,指向天空。 “陨石哦。” “陨石……”她呆呆地重复道。 阿伏兔故作嘲笑的样子:“你睡得超死,叫都叫不醒。没办法我们才把你扛到别的地方去。” 嘛,实际上是蝎针用毒迷晕你就是了。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阿迦叶则开始怀疑人生了。她抱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的警戒已经懒散到这个程度了?不、还是说——啊,我知道了!是因为神威吧?” “我?”神威问道。 “嗯!”阿迦叶点着头,扬起灿烂的笑容:“昨晚,我是在神威你身边睡着的。我很信任你,夜王那么强,绝对不会发生任何事情。所以,我就放松过头了,即使是陨石也……”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神威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而阿伏兔则是眉头抽了一下。 “是是,就当是这样吧。”阿伏兔的语气中,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嫉妒。 阿迦叶叉腰道:“啊、你这个口吻,不信是吧,哥哥?” “没有没有。我相信每一个字——你叫我什么?” 寒风起,阿迦叶瑟缩了下。然而,余光里,神威在阿伏兔的背后微笑着,竖起了鼓励的拇指。 于是阿迦叶吞咽了下口水,梗起脖子:“哥哥!” 阿伏兔的眼神相当冰冷:“夜兔之耻,你不会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吧?” 雌性夜兔的瞳孔缩小了:“我、怎么可能……” “那你应该很清楚,家人游戏可不是你有资格玩的。还是说什么?你难道还在像个小鬼一样,追求那种温馨到呕吐的亲情?” 阿伏兔的话仿佛凌迟的刀片,她颤抖地捂住心口,却并未退缩。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犯下的错误,也从未期待过有能够赎清罪孽的一天。我清楚,痛苦地活着是我该受的惩罚。但是……” 阿迦叶抿着唇,眼睛透彻明亮:“血统、耻辱、罪孽,这一切无论怎样改变,夜兔之耻的灵魂,也仍然是【夜兔】!” 她的字句串联在一起,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直指阿伏兔的心脏。 “神威说过,夜兔之道是石头脑袋。” “痛苦、快乐,这和我想做什么没有任何关系。揍我也好、杀我也罢,我会贯彻胡搅蛮缠、任性到底。所以,不愿意的话,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哥哥——” 阿迦叶的眉眼弯弯,笑容如太阳一般闪耀。 寂静的半秒后,神威轻轻发笑:“你输了呢,阿伏兔。” “……输?” 缓慢的吐字。低笑声中,阿伏兔五指覆面,嘴角咧得极开。他的尖牙闪着嗜血的光芒,春雨的黄金狮子一改往日的慵懒,眼中燃起猛烈的火焰。 “夜兔一族,只有放弃战斗的时候才会输掉!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任性的小兔崽子我不知收拾了多少只,区区夜兔之耻,竟敢挑衅黄金狮子?战斗宣言,说出来了就别想撤回!你以为已经看到了地狱——” 他逼近阿迦叶,在她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同时——他用力揪住了她的耳朵。 阿迦叶的眼泪瞬间飙出来了:“啊、好痛!放手、放手啦哥哥!” 阿伏兔露出邪恶之笑:“哥哥?小兔子,你明知道该叫我什么,还不快说!” “呜、不、哥哥,我是不会放弃的——痛痛痛痛!神威救我!” 阿迦叶挣脱不开,向神威伸手求助,然而神威只是微笑:“抱歉,阿伏兔这样生气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呢。” “什、明明是你说他会接受的!” “那也是第四周的事情咯。我给他起绰号的第一周,也是这样被揪着耳朵训呢。” 在他趣味的幸灾乐祸之中,阿迦叶的眼泪简直是喷涌出来:“笨蛋!你怎么可以漏掉这么关键的情报啊!” “糗到爆的黑历史,谁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哦。我现在可是春雨的提督,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什、我的形象就不重要了吗?呜、痛、对不起哥哥,我知道错了——啊不、阿伏兔、阿伏兔……” 她软和地求饶着,阿伏兔终于是松手了,嘲笑道:“呵,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竟然连Level1的一招都接不住吗?” “耳朵是我的属性弱点嘛……”阿迦叶可怜兮兮地应着,揉着发红的耳朵,阿伏兔看了她两秒,又向她的耳朵伸手。 她一下子跳起来,警惕地捂耳后退。阿伏兔无奈地道:“不是要训你,我只想看看有没有弄伤。” “哦……”她讷讷地松开耳朵。 温热的指腹揉捏着她的耳尖,动作细致又轻柔,舒服得她的唇中不禁呻吟一声。 “嗯、阿伏兔……”她的声音软软的。 那抹温热一僵,立刻松开。在神威的锐利视线、以及阿迦叶的不解中,阿伏兔轻咳一声,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要变成兔子耳朵了。” 阿迦叶瞳孔放大:“兔子?!等等、真的吗?镜子——” 她紧急抓过一旁的神威,将那澈蓝瞳孔当成镜子,仔细察看自己的耳朵。 半晌后,她松了口气,怒视阿伏兔:“你骗我!” 他咧开笑来:“是你太笨了。” 阿迦叶张牙舞爪,然而,阿伏兔只消活动活动手指,她便嗖得蹿到神威身后去了。 她做着鬼脸,阿伏兔叹了口气,瞥了眼微笑着的神威:“真没想到,幕后的教唆犯居然是你。” “因为,看起来会很有趣嘛。” “你这臭小鬼,本来我的麻烦就一堆了,还火上浇油?是不是想尽早摆脱我这老兔子啊?” “不,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耳朵,很痛哦。” “啧,你有够记仇的。”阿伏兔摇头,“其他的也就算了,夜兔之道是石头脑袋?你都教了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神威的笑容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我用的可是你的原话哦,是她的夜兔语太差劲了。” “我的夜兔语才不差劲!”阿迦叶抗议道。 “嗯,也是。差劲的是你的脑袋吧?” “神——威——” “好好。”阿伏兔拎起露出獠牙的阿迦叶,把她提溜到一边,“成熟的大人不会和小鬼计较,你比他大六岁,是姐姐——” 话音顿住,阿迦叶和阿伏兔紧盯神威,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在阿修罗的惨剧发生以前,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也经常玩闹。而这只蝎辫的雄性夜兔,长相像极了他们的弟弟。若非年龄与经历实在对不上…… 神威眯起眼睛:“这种眼神,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呢。” 他们望天望地看东看西。 “错觉错觉——”阿迦叶喃喃着。 “工作工作——”阿伏兔轻咳着。 “对对,你们快点去工作吧。”阿迦叶合掌点头,转身便逃,“那什么、我也要去巡视血磨盘了——呜啊!” 神威捉住了她的后领,笑容瘆人:“不行哦。” “为为为什么呀?”她直打哆嗦,生怕他追究刚才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他故意拖长音节,直到她几乎快晕倒过去,他才说道:“工作。” “咦?”阿迦叶眨眨眼睛,“不是因为——” 阿伏兔咳嗽了两声,她立刻会意道:“啊、工作!在说工作的事对吧?你们的工作,要我帮忙吗?” “不止是帮忙。”阿伏兔说,“血磨盘的生意,这些天一直是春雨代办。但是,既然你出院了,一些事项你也要开始接手过去。” “生意?血磨盘有什么生意,营养剂贩卖?” 阿伏兔和神威对视一眼,春雨的黄金狮子咧开嘴角:“血磨盘的核心是竞技场。它最大的生意,当然是武·器·走·私。” ━━━━ 江户,商业街。茶馆二层,包间。 茶几前,两只雄性夜兔盘腿而坐,小口饮茶。阿迦叶趴在窗边,侧枕手臂,歪头看着街上吆喝叫卖、人影匆匆。 “好久没有到地面上来了。”她呢喃道,“我还以为交易就在血磨盘,或者吉原……” 阿伏兔笑了声:“你忘了,你不是才和日轮约定过吗?血磨盘的黑暗,绝不侵染吉原。” “日……轮……”她慢慢念着,回忆了一会儿,“啊、是那位吉原的管理者!日轮,日轮……”她又重复了几次,努力记下这个名字的发音。 然而,她的练习又忽地一顿,眨眨眼睛,转向阿伏兔:“说起来,陨石砸到凤楼的时候,她有受伤吗?人类好脆弱的。要是死掉的话……麻烦的谈判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来第二次。” 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冷血。而茶几前的两只雄性夜兔也是面色如常,并未意识到丝毫不妥。 “凤楼全员都已及时撤离。”阿伏兔说,“不过建筑本体受灾严重,以人类的速度,重建大概需要半年时间。” 阿迦叶松了口气:“没人受伤就好。不过,用血磨盘的技术,半个月就能完全修复。吉原要是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 “你们的人已经在帮忙了哦。”神威说着,点开腕表上的新闻报纸。 《血磨盘日报》的头条写着:《吉原凤楼突遭陨石之灾,蝎针大人率第十街展开救援》。 阿迦叶凑了过来,小心地旋转放大3D投影。 动图画面里,蝎针的长尾粗壮有力,一下便卷起数根比腰还粗的梁木。在他的身边,沐恩戴着单片缩放眼镜,仔细扫描比对凤楼的建筑图纸。远处,则是上百只小精灵手持【光子机】分解废墟,重铸为分子原料,以待作为【3D打印】的修复材料。 阿迦叶的嘴角是柔和的微笑,拇指轻轻拂着他们的面庞。 “嗯,邻里之间,就该互帮互助呢。”她赞道,全然未觉血磨盘只是在为她支付正常的代价而已。 数个脚步声。移门拉开,双胞胎夜兔蒙着防晒绷带,后面跟着两道黑影。 “客人到了。”夏阳说道。他将他们引路进来之后,便与夏泉拉上移门,一同守在门口。 领头者迈步过来时,阿迦叶感到清凉的海浪哗沙涌来。他的身形流畅,江户风格的长着铺开安心的深蓝,浅色羽织如悠悠白云潇洒摇曳。那黑色长发闪烁光泽,如同壮美的瀑布奔流而下,衬得他的容貌优雅又华美。 第一眼,她以为这是一只雌性。然而,当他的袖口微动,显露出坚实的腕骨时,她便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一只雄性人类。 而在这只雄性人类的身侧,则跟着一只谜之生物。即使阿迦叶已是《银河系漫游指南》的忠实读者,她也未能分辨出它的种族。这生物像是一只超大型的胖企鹅,却是浑身雪白。它长着鸭子的亮黄扁嘴与大大脚蹼,个子比那雄性人类还要高上半个头。 “奇怪。”阿伏兔低低哼了一声,“我听说,【焚风会】的首领明明是位女性。” 长发男子面不改色:“攘夷志士,志气在天。这种程度的生意,还不值得她亲自过来——你!” 他正要入座,却是吃了一惊,警惕地瞪着阿迦叶:“【赤】,你怎么在这里!” 阿迦叶歪了下头,指着自己:“我?” 一旁的迷之生物戳了戳他,举起木牌子:「桂先生,你认错人了。」 “认错?伊丽莎白,我不会认错。那个狂暴的银发,那双凶狠的眼睛,毫无疑问,就是【焚风会】的首领【赤】!” 被称为桂的雄性人类满面懊恼,全无之前那贵公子的模样,倒更像是输光小弹珠的少年:“我明明斥巨资买了草莓蛋糕把你引开了!为什么,是不喜欢草莓?啧,失算了!你这老太婆喜欢的应该是苦到哭的抹茶吧?” 寂静。 【迷之生物·伊丽莎白】举起牌子:「我喜欢〇〇味的。」 阿迦叶的额头冒出青筋:“这什么邪教口味啊!我小时候可是一直坚定的巧克力派!不那不是重点——谁是老太婆呀你这无礼的混蛋!” 阿伏兔闷笑道:“不,这个也不是重点吧……” 桂一脸震惊:“巧克力?那种甜腻的东西居然能吃得下口吗?你果然是危险的黑暗生物——” 铿锵一声,他的拇指一顶,腰间银光一闪,武士刀直指阿迦叶:“停止你的疯狂吧,赤!外星来的天人侵占地球的权益,我们攘夷志士当然要战斗。但是,【焚风会】针对天人发起的无差别袭击,绝不是正确的道路!所以——” “束手就擒吧,恐怖分子!” 桂喝道,然而阿迦叶却听到了两道重迭的呼喝。 咣当一声,移门自外被一脚踢倒。 磅礴的墨海铺展,数柄武士刀尖锐锋利。 “奉命搜查,真选组!一个都不要放跑!” 战鼓般的吼声,闪电间,领头者的刀刃向桂劈砍而下。来者眼神锋利,腰身笔挺,仿佛与他手中的武士刀融为一体。那刀锋势如破竹,挥砍之风如猛鬼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向迷茫的桂。 噌——寒光划破黑夜,两柄武士刀擦出火花,发出尖锐的嗡鸣。 “桂——”猛鬼般的雄性人类低吼着,眉间拧着怒意,“你这家伙,竟然非法购买大规模杀伤性外星武器?脑袋进水了吗?” 桂的刀刃因那强大的压迫而微微震颤。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不过,除此之外,他的表情未有太大波动。 “土方?你误会了,我只是来阻止——” 锋利的刀刃刺向他的脖子,桂仰身一躲,耳侧划去几根青丝。 被称为土方的雄性人类面色阴沉:“解释的说辞给我去屯所再说!你这个有前科的恐怖活动现行犯,逮捕——” 刀刃的挥击来势汹汹。长发飞舞,桂一边格挡一边后退:“不听人讲话的条子真是麻烦,今天应该看一下星座运势再出门……嗯,没办法了。要逃了,伊丽莎白!” 随着桂的低喝一声,扇着队士巴掌的迷之生物没有丝毫犹豫。它点头,从不知哪里的迷之地方掏出几个圆球,用力往地上砸去。 烟雾四起,咳嗽一片。窗外对街的瓦房上,隐有两个逃窜的身影。 “咳咳、可恶,你这逃跑小太郎——喂,给我追!” 土方正要追去,脚都已经踩在窗沿上了。然而,当他余光瞥见一抹翻飞的银白之时,他的瞳孔陡然缩小。 “赤?!你这个疯婆子怎么在这里!” 两声低笑,两只雄性夜兔眼神揶揄。神威和阿伏兔轻松躲避着队士的挥刀,姿态轻松地仿佛玩躲避球一般。阿迦叶也并未攻击,刀刃向她劈来,她只轻轻一跃便翻身过了一名队士,然后——她额上爆着青筋,将土方扑倒在地。 “谁是疯婆子啊!”阿迦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一个两个的、给我看清楚!我可是青春正年华的28岁——” 她拽着他的领子,骑在他的身上。土方眼神一凌,刀刃毫不犹豫地向她砍来—— 抬手间,锐利的武士刀飞了出去,半截都没入了墙里。 土方似吃了一惊,眼神转瞬暗下:“可恶、这疯婆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力量……” 沙沙的脚步,不远处响起了懒洋洋的少年音。 “好,土方先生,请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真选组队士的喊杀声中,唯有一人站定不动。他的个子不高,栗子色的短发柔软轻盈。那面庞带着少年的圆润,眼睛大而明亮,透着澄澈与纯真。阿迦叶立刻想到了蓬松的小松鼠。然而,当他咧开狂气的嘴角,从腰后扛出一银白的粗壮圆筒时—— “哎?对坦克用火箭筒?!”阿迦叶瞪大眼睛。 伴随着渐响的蓄能嗡鸣声,被她压在身下的人挣扎起来。土方的额上渗着冷汗:“你想活命就滚下去!喂总悟、你这家伙,公报私仇也有个限度——” 被称为总悟的少年低声笑着,之前他眼中的纯真仿佛是一种错觉。他是人类没错,然而那嗜血的獠牙之中,却是装着比夜兔还要凶狠的狂气。 阿迦叶觉得,就算是松鼠,他也该是魔王松鼠。 “公报私仇?”这只魔王松鼠鄙夷道,“我是在帮你哦,土方先生。《队内管理条令》第34条:因公殉职者,追烈三级——” 轰!!! 火箭弹呼啸袭来,烟尘滚滚,阿迦叶紧闭双眼,双臂交叉格挡在前。她以为会受到猛烈的冲击,然而赤伞撑开,将她好好地护在身后。 赤艳蝎辫随风飞扬,神威的微笑一如既往,但熟悉他的人可以轻易察觉,这只雄性夜兔的身周,弥漫开一股找到了猎物的浓烈血腥。 “哦豁。”总悟眯起眼睛,“真没想到。宇宙里的野猪,是又来地球打滚了吗?” “是哦。”神威的嘴角渐渐咧开,露出嗜血的獠牙,“但是,和地球的野猪不一样,宇宙里的野猪,喜欢的不是泥潭,而是血海——” 噌——伞刃交接,两柄武器震颤嗡鸣。 庞大的力量压得总悟的手腕微微颤抖,但他嘴角却是扬起笑来:“四年不见,野猪也进化了嘛。再这样下去,你这变异怪兽要把奥特曼吸引来了。” “这样吗?奥特曼会有多强呢?到时候,《史上最凶最恶对决:怪兽的首次完全胜利》,一定会大卖吧——” 清脆的声音,总悟的刀锋出现丝丝裂痕。他眼神一凌,果断弃刃跃起,抓起火箭筒向神威砸去。 神威只一挥伞便将火箭筒击飞出去,鞭腿侧踢而来。总悟及时以手臂格挡,却仍是被那不像话的力量下撞到了墙上。 “咳……” 神威缓步向他走去,笑眯眯的:“这就到此为止了?四年前的战斗,你给我的惊喜可比这要多哦。再让我多开心些嘛,警·察·先·生。” 枪伞的枪口直指总悟的眉心。丝丝血迹自他的嘴角淌下,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胆怯,反而是低笑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神威眯起眼睛。 “背后。”他说。 “呜!”雌性夜兔的吃痛声。 土方不知哪来的力气,膝盖一顶阿迦叶的腹部,竟是掀翻了这只雌性夜兔。 “哎、等等!” 阿迦叶瞪大眼睛,土方却是抓住她的手腕向神威摔去:“接招——” “啊!”铛——脑袋磕碰,阿迦叶摔在地上,泪眼汪汪地捂住脑袋:“好痛……” 咔哒,整齐划一的上膛声,数道蓄能的嗡鸣。门口,二十余个火箭筒的炮口,对准了神威与阿迦叶。 土方和总悟的笑容咧得极开。 “和地球的警察叔叔一起玩吧,宇宙的恶党——”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7章屁股朝外卡在墙里 茶馆二楼的包间中,二十余个火箭筒,森寒地瞄准了神威与阿迦叶。 一旁,阿伏兔闪躲着队士的挥刀,低笑一声:“虽说不觉得会有这么顺利……” 神威的脸色极黑,他仍然微笑着,瞥向阿迦叶的视线却极为冰冷。 雌性夜兔见势不对,露出了极为讨好的笑来:“那个、神威,我只是太久没锻炼了,稍微有点迟钝——” “拖我后腿的觉悟,做好了吗?”神威的声音柔和,阿迦叶却是吓得打哆嗦了。 “哎、等等、神威——” 强大的力量,一把抓住她的领子。神威竟是如同棒球选手一样甩着手臂,毫不犹豫地把她向土方和总悟投掷过去。 便携型自走夜兔炮弹,以陨石般的火热速度向雄性人类飞撞过去。 “什、”他们瞳孔剧缩,往两边一扑。 轰!雌性夜兔半截撞进墙里,双腿软软垂下,似是已经晕了过去。 “射击、射击——”土方大喊道。 火箭炮的炮弹带着飞扬的尾焰,朝着神威飞去。 他的微笑丝毫未变,只是说道:“阿伏兔。” “我知道。” 阿伏兔的声线慵懒,一脚踹开劈砍过来的队士,飞身挡在神威身前。他咧开笑容,腕上银镯卷着噼咔的电流,闪耀着建起弧形的电磁防护罩。 轰然的爆响,地动山摇。然而【圆月】展开,两只雄性夜兔安然无恙,一脸轻松。 阿伏兔的余光瞥着插在墙里的雌性夜兔:“你下手真狠啊,提督。” 神威微笑道:“这只是小小的教育而已,懒散过头的家伙,会死得很快哦。” 阿伏兔低低笑着,转向土方和总悟:“虽然很抱歉,但是,玩耍的时间也该结束了。【春雨】可是很忙的,今天还有工作,所以……” 他最后再深深地望了阿迦叶一眼,自窗沿一跃而下。 “再会了。”他说道。 土方面色阴沉:“喂,等等——” 神威也轻轻笑着,踩着窗沿,撑开伞来。 断刀凌厉,飞过他的耳侧。 “都叫你等等了啊,野猪——”总悟声音低沉,暗红色的眼中闪烁着威胁与警告,“你们,到底来地球干嘛的?” 神威的动作一顿,他背对他们,声音清朗柔和:“生意哦。嘛,虽然这么说……那个笨蛋,就拜托了。” 他侧瞥着阿迦叶,视线已是极为克制,眼中却还是滑过一抹极为浓厚的黑暗。 “她要是死了……”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一顿,转瞬又化为了平日的轻松,“别辜负我的信任哦,【地球警察·真选组】。” 他跃下窗沿,徒留真选组怀疑人生。 “拜托?”土方说。 “信任?”总悟说。 他们对视一眼,浑身一颤,似怕冷似的搓了搓胳膊。 “那头野猪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东西……” ━━━━ 阿迦叶的头晕乎乎的,觉得好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一般。 “喂,醒醒,疯婆子。”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拍打着她的脸颊。 “谁是疯婆子?真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嘛——痛!” 啪!硬物猛敲她的头顶,阿迦叶呜咽着,眼泪在叫痛前就掉了下来。 “魔鬼!五分钟都不行吗……” 阿迦叶下意识地伸手想捂住头,然而手臂却好像被什么挤压住了。 “咦……?”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她使劲眨眼,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黑压压的雄性人类,个个身着金绣花边的漆黑制服,满脸都是严阵以待。蹲在她面前的人尤为可怕,他眼神锐利,仿佛猛鬼一般,正拿着武士刀的刀鞘戳着她的脸。 她本能地要躲开,却寸步难行,要说为什么…… 阿迦叶,这只28岁青春正年华的雌性夜兔,竟然半截卡在了墙里! 太尴尬了吧! “呜——嗯!”她使劲扑腾,然而墙却把她的腰与手臂卡得极紧。 啊啊,要是自己的力量再强一点就好了。阿迦叶从未有一刻这样希望自己是一只纯血夜兔。 毕竟,挣脱不开,又被那么多的人围观…… 她的脸颊腾得红了起来,嗫嚅道:“那个,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为什么?”那猛鬼一般的人问道。 她露出最为讨好的笑容,小心试探道:“钱、钱的话怎么样?” 他笑了声,正当她以为有戏时,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山崎,给我记下,贿赂公务员,罪加一等。” “是,副长。”一名不起眼的队士应着。他的眉眼极为柔和,看上去就像一名纯良的大学生。然而,当他从怀里掏出小本本时,他记录的姿态——那狂舞的动作,那阴森的邪笑!没错,是DeathNote,是夜神月! “贿、贿赂?”阿迦叶瞪大眼睛,“这个只是帮忙的报酬,才不是贿赂——再说了,公务员?你们哪里有公务员的样子?” 武士刀出鞘,锐利的尖端抵着她的脖子。猛鬼的眼神凶狠,如他手中的刀一般:“想要看看公务员的样子,这就给你吧——” “呀!”寒光一闪,阿迦叶闭眼尖叫一声,脖子却并没有痛感。 反之,当她睁开眼来,眼前却是一个翻盖小本。 那上面是刀主的头像,而其下则是…… “职位:【真选组·副长】。姓名:土方十四郎。番号……” 阿迦叶慢慢念着,发音带着一丝古怪的口音。土方皱起眉来,而她眼中的困惑也是愈渐加深。 “嗯、真选组,是这样念没错吧?这是,你隶属的组织吗?” “想装外国人?”他的声音低沉,含着几分怒意,“赤,你这疯婆子的花招真是越来越多了!” 阿迦叶的额上爆起青筋:“说了多少次,我不是疯·婆·子!一个两个的都叫错我的名字,我啊,明明是——” 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然卡壳了,脸上露出一抹纠结:“你们不是夜兔,所以我不用说是夜兔之耻。你们又和血磨盘没有关系,说银狼好像也不合适……这样一来,就只有……唔,真的可以吗?不过,外族嘛,大概没关系……好,决定了!” 雌性夜兔露出自信的笑来:“我的名字是【阿迦叶】——痛!你干嘛啦?” 她的头顶又是一痛,眼泪飙出。土方用刀柄轻轻拍打自己的肩,眼神冰寒:“你现编的吧。玩够了没,赤?” “都说了我不叫那个名字,你们绝对是认错人了……啊、对!刚刚那个谜之生物也举着牌子告诉、嗯,它告诉那个头发很漂亮的雄性人类,说他认错人了!” 阿迦叶抗辩着,土方微微皱眉:“伊丽莎白对桂这样说?” 虽然不能分辨出他们的名字,阿迦叶还是拼命点头。 土方眯起眼睛,蹲下单手擒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仔细一看……你没有什么皱纹,皮肤也白一些。轮廓和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但是……” 他与阿迦叶对视着,她露出最为纯真的笑来,眼睛眨巴眨巴,满满都是求他帮忙的样子,哪有他记忆里那副疯癫的模样。 “阿迦叶,对吧?”他说道。 她的眼睛亮起:“对哦,我的名字是【阿迦叶】,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呃……” “赤。”他补道。 “嗯嗯,就是那个名字。”她点头道,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地球人的名字,真的很难记……” “你是天人、不,外星来的宇宙人?” “是啊。我是夜兔——咦?” 噌,利刃出鞘,刀锋指着她的眉心,不止是土方,所有的队士都拔出刀来。 土方的眼神极为恐怖:“赤是恐怖分子,我原以为你是和桂一边的。没想到,你是【春雨】吗?” 阿迦叶呆了下,咽了下口水:“那个、我不是春雨,只是有朋友在那里工作。你们是和春雨有仇、东西被海贼抢了吗?我和他们关系还不错哦,说不定可以帮你们要回来……” “有仇?”土方重复了一遍,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外星人的话,这点常识应该还是有的吧?【警察】和【恶党】,可是不共戴天啊。” “警察?”她慌张起来,然而那副样子,却并不像在害怕他们的身份,而是像遇到了突击小测的学生。 “我、我知道的!那个是、嗯,金茶吧?黄金做的茶叶——痛!” 又是一下刀鞘敲脑袋,阿迦叶的眼泪啪嗒落地:“干嘛啦,地球语真的很难学耶……” “宇宙通用语会吗?” “会……” 土方的发音标准无比:“【警察】,明白了吗?” 一瞬,阿迦叶瞪大了眼睛:“警警警察?” 这回,她的慌乱才符合一个犯罪者该有的模样:“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哦!今天只是和神威一起来、唔,卖东西!绝对是合法合规的东西哦!一点点危险都没有!” “……你啊,自爆的也太快了吧?老实交代,都干了些什么!” 在他的逼视下,她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只、只要我死不认账的话,你们就没有证据抓我!” 土方笑了声,那笑容极为阴森,让阿迦叶不由得颤抖起来。 “油盐不进的家伙我碰到过很多,但是,我抓到的所有罪犯最后都吐得一干二净。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饭菜过期?”她试图装傻。 “才不是!”他的刀鞘狠狠戳着她的面颊,“嘛,虽说我的拷问技术也是一等一的,但是,今天追捕任务失败,要是不给那家伙发泄的机会,队士们一定会遭殃。” 在阿迦叶的困惑中,他拿起了对讲机,说道:“总悟,我许可了,动手吧。” “我知道了。” 模糊的声音自阿迦叶的身后传来。没错,她的头与胸卡在墙的这边,而卡在墙的另一边的,则是…… 啪!刀鞘一般的扁平硬物,狠狠向她的屁股拍下。 “呀!” 阿迦叶尖叫道。伴随着电流般的疼痛,她浑身一颤,猛然弓起身来。那碧绿的瞳孔瞪得老大,似是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啪!又是清脆的声响,那硬物用力得不像是单纯在打,更像是在凶暴地鞭打一匹不听话的牲畜。 “呜!等等、等等!不要——” 鞭打不停,痛觉一波又一波的,阿迦叶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屁股几乎麻木了。而且,那施虐者的鞭打并非有一定节奏,她以为他要停了,却永远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呜、痛!痛——好痛、好痛!” 她徒劳地扭动身体,眼泪因疼痛而滚落。阿迦叶啜泣着,眼中盈着泪水。啪啪声中,她仰起头来,像一只乞怜的小狗。 “是我不好!警察、警察是好人哦!不、不要再,你、土、土——” “土方。”他说道,眼神极暗,“土方十四郎。” 她拼命点着头,舌头打结:“土方、十、十、” “十四郎。”他重复道。 “十四、郎……土方、土方十四郎!” 雌性夜兔极为努力地记住它的发音。她几乎是每被鞭打一下,便掉着疼痛的眼泪,断续地重复一遍他的名字。 “土方十四郎,我、我什么都会说的!对不起,不要、不要再让他打我了,求求你,好不好呀?” 阿迦叶的声线软和极了,她泪眼迷蒙,面颊因疼痛而满是红晕。她的额上密布冷汗,粘着她鬓角的发丝。这明明是受刑的犯人,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却那么……被鞭打时,她本能地扭动下身躲避,土方不知道总悟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但当她动作时,她那摇晃的乳房…… 外套扔到她的头上,阿迦叶因黑暗而吓得尖叫起来。 “放心。”土方说道,“我们是专业的,这只是逮捕时需要保护嫌疑人的隐私。要是你听话,我们就把你弄出来,明白吗?” 她蒙着外套点头如捣蒜:“嗯、听话!我最擅长听话了!要是、我违背约定的话,就让乌龟婆婆把我吃掉!呜、那、那个,墙、墙那边……” 对讲机的声音沙沙的,土方说道:“可以了,总悟。” 轻轻的啧的一声,阿迦叶感受到了身后的不满。 “给我再顽强一些啊。”模糊的声音。那施虐者最后抽了下她的屁股,似是在泄愤一般。 “呜呀!”她浑身颤了下,眼睛看不见,让她对疼痛更加敏感了。 “总悟。”土方的语气稍硬。 “我知道。”对方应着,语气中是满是不愉。 叮铃咣铛的工具声响,不一会儿,阿迦叶便听到了电钻的声音。 呜呜的嗡鸣与热度,让她浑身紧绷,脑袋上却有什么温热之物靠近。她以为又要挨打,本能地缩了起来,然而它只是轻轻抚摸。 “没事的。”土方的声音低沉,“说了吧,我们是专业的。” “嗯……”她轻轻应着,仍是有些紧张,却放松了许多。 一会儿后,山崎的声音响起:“副长,应该可以了。” “知道了。”土方说道,庞大的力量抓着她的肩,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她僵硬的手臂尚未得到一丝舒缓,便被另一股大力反抓着擒在身后。手腕套上了沉重的冰凉之物,几乎是同时,脚腕上也是相同的触感。 “4192年8月25日,下午1时36分,现行犯逮捕。”带着些微鼻音的少年音,本该是懒洋洋的,此时声线却满是警告,“别想逃,这可是我多年的研制成果。即使你是夜兔,也绝对没有办法打破。” “啊、这声音……我、我不会逃的……”屁股的余痛让阿迦叶颤抖起来,她不自觉地扭动身体,回避他的触碰。 总悟的笑声低低的:“嗯?靠声音就能辨别出我,很有调教的潜力嘛。下次,找个时间,我们好好玩一玩吧?” “总悟,工作。”土方训斥道。 他未有回应,只是哼了一声,押着阿迦叶走了出去。 她因看不见前方而磕磕绊绊。下楼梯时,她几次都要因为脚镣而摔倒。不过,每当她失去平衡时,周围不知是谁,总会扶她一把。 “你们是好警察呢。”她感叹道。 “屁股不痛了?”总悟的声音。 她一僵,呜咽了一声:“除、除了刑讯逼供以外……” “你再怎么讨好我们,我们也不会因此放过你的。”土方的声音。 “我知道的。但是,你们果然是好人……”阿迦叶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星际警察,比海贼还要糟糕哦。说是例行检查,但每次都说这个违规那个违规,把我的东西统统扣押,真的很坏……” “看不顺眼的话,揍不就是了?”总悟说,“这不是你们夜兔的信条吗?” “啊、虽说是夜兔,我其实也只是半只而已。我比普通的夜兔要弱很多。刚刚,还拖了神威的后腿……” “半只?另一半呢?” “据说是人类。”她说道。 土方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这么说,赤难道是你的——不,【据说】,是吗……” 他沉思着,总悟接过话来:“你被你的老大抛下,难道不恨吗?” “老大?神威不是我的老大啦,我又不是春雨的。”阿迦叶说道,“不过,要说老大也是。神威是【夜王】,是君临夜兔一族顶点的雄性。至于被抛下,嗯,我是活该啦。【弱是原罪】,神威的选择非常正确,累赘什么的,就该被抛弃。” 阿迦叶的吐词毫不犹豫。她看不到土方和总悟的面色,脸上自顾自地露出几分兴奋:“你们很强哦。神威说过,地球上有超强的人类,要带我去拜访。他说的就是你们吧?刚刚,夏阳和夏泉守在门外,你们如果没有打倒他们,是没办法突击进来的。人类,真厉害啊——” “停。”土方说,“守在门外?” “嗯,是啊。”阿迦叶说,“重要的交易很怕被打搅嘛,万一有黑吃黑不是很麻烦吗?所以夏阳和夏泉就做了护卫。” 总悟沉吟片刻:“那两个,是夜兔吗?” 她点头:“当然,春雨的夜兔都是纯血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以外的半血呢。” “喂,土方。”总悟说。 阿迦叶的耳侧,是压低声音的模糊交谈:“我来的时候,走廊是空的。”“嗯,我也没有看到。”“厕所?”“不,整栋楼我们都搜过了。”…… 她的听力并不好,只捕捉到几个词语,于是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工作。”土方说。 “什么工作?我说不定可以帮忙哦。” “犯人可没有关心警察的资格。”总悟说着,将她的头向下摁压,“上车了。” “好吧……说起来,要去哪里呢?” “真选组的屯所。”土方说。车子点火起步,引擎震动,转向灯滴答作响。 打着方向盘的声音中,他说道:“宇宙通用语是【警局】,也是接下来要关押你的【拘留所】。”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8章【总悟H】千万不要 “嗯……”阿迦叶轻轻呻吟了一声,蒙着她头部的衣物被扯了下来。 “进去。”低沉的命令。 她被用力推着,摇摇晃晃地跪坐在地,勉强回头。 冰冷的栅栏外,灯光昏暗。土方身着整洁的衬衫,外面套着黑沉的深色马甲。他将他的外套往肩上一甩,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火星点点,他的吸烟动作缓慢从容,吐出朦胧的云雾。 “老实呆着,别动什么歪脑筋。”他警告道。 “不会逃的啦。”阿迦叶嘟囔着,不适地蹭着背后的手腕。 在镣铐的轻微脆响中,总悟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这位少年的眼睛大而明亮,然而其中却闪烁着让人不安的暗红光芒。人类都是孱弱的,阿迦叶一直那样认为。但从刚才到现在,身为夜兔的她却一直有被猎人盯上的毛骨悚然——不,不止是猎人,他的那种兴奋,仿佛是玩弄奴隶的贵族,正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镣铐,尽管试着挣脱吧。”他饶有兴致,“猎物要挣扎,才会有趣。” 他好像在期待什么,然而阿迦叶很清楚,自己从来只会让别人失望。 “这个我真的挣脱不开哦。”她诚实说道,“我说过,我只是半只夜兔而已,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神威的话,一定可以吧?” 总悟眯起眼睛,蹲下来与她平视:“你说那头野猪能挣开?” “野、野猪?你竟然那样叫神威……” 阿迦叶低下头来,肩膀微颤。 哦哦,要生气了吗?正当土方和总悟这样想着的时候—— “噗哈哈哈哈哈、不行、我不行了!”她喷笑着,前仰后合的,眼泪都给笑出来了,“之前听到的时候就超想笑。野猪、太有才了吧?没错,那家伙不听人讲话的时候就是野猪一匹——” “真少见啊。”总悟摸着下巴,“难得有人能欣赏我的幽默。你真的是犯罪者吗?” “这个取决于犯罪的定义吧?”阿迦叶忍着笑意,歪头将眼泪蹭在肩膀上。她慢慢平复下来,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地球的法律我不是特别懂,我也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呢。” 土方眯起眼睛,吐了一口烟:“第一,非法武器买卖罪。第二,组织恐怖活动罪。第叁,扰乱社会治安罪。第四……” 他一下子列出十几条来,补充道:“你是现行犯,我们警方有充足证据将你拘留。但是,同时我们也会进一步调查你的犯罪事实。刚刚提到的罪名,是警方将案件移送检察院时的建议参考。他们会向法院提交公诉,具体的量刑要看法庭判决。” 阿迦叶眨眨眼睛:“那个、你还是直接说吧,会不会判死刑呀?” “取决于你的回答。”他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点头:“那我不说了。” 土方皱起眉来:“你什么意思?” “抗拒,是死刑。坦白,是监禁。虽然,我和你们约好了不会逃,但是,夜兔需要的生活空间很大哦。这样小小的牢房,过几个月我就会死掉的。比起在绝望中死掉……” 阿迦叶的眼神微暗,但转瞬竟是露出笑来:“能够尽早结束【一切的痛苦】,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雌性夜兔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让他们不禁怔愣了下。 “我的性命属于神威。不过,既然他决定抛弃我,我又在你们手里……” 她正视土方和总悟,认真拜托:“请判我死刑吧,土方、十四郎,还有、唔,魔王松鼠!” 紧锁眉头的二人一顿,土方怀疑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魔王松鼠。”她望着总悟,腼腆一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念。” “噗。”土方偏过头去,肩膀颤抖着捂住嘴巴,“魔王松鼠?太合适了……” 总悟的脸色阴沉如暗云压顶,他的双眼闪烁着可怕的寒光,犹如一头被惹怒的野兽:“虽说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的精神状态很有问题。现在一看,果然是疯了啊。挑衅我的后果,你完全不懂啊——” 阿迦叶缩了下,因他身上的寒气而冒出冷汗:“那个、这不是挑衅,只是、觉得很合适而已……”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总悟打断她,“这句话的意思并不仅仅是指量刑而已——你,好像很怕疼呢。” 在阿迦叶的僵硬中,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制服扣子。衣物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把外套挂在墙上,然后极为细致地卷起衬衫的袖子。总悟的动作是如此地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玉一般润泽的皮肤之下,他的腕骨是刀客特有的粗壮。手臂的肌肉饱满而有力,线条分明,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鼓动。在总悟那少年的面庞之下,是一具充盈着力量的成年雄性的身体。 “你、你要做什么?”阿迦叶的喉咙在不安中咕嘟吞咽,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总悟没有理她,只是如捕猎般盯着她,对身旁的人说道:“土方先生,每日散步有益身心健康,外面天气很不错。叁小时,去放松一下吧。工作,交给我。” 土方抽着烟,几秒的沉默后,他深深地吐了口烟雾:“天气确实不错。” 他扔掉烟屁股,用脚碾灭火星,甩着外套转身:“叁小时,够吗?” “足够了。”总悟的嘴角咧开嗜血的笑容。 钥匙咔哒开启牢房,阿迦叶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总悟低声笑起来,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我说过吧?你很有调教的潜力。所以,让我们一起玩吧——” ━━━━ 冲田总悟的拷问,是从束缚开始的。 他的面容极为恐怖,来势汹汹。阿迦叶一开始便求饶了,然而他却—— “等等、我什么都说。不要、不要!唔、呼嗯……” 温热的舌尖,是冰凉的触感,锋利而尖锐。明晃晃的武士刀横塞进她的嘴里。 “咬紧了。”他的声音低沉,“敢掉下来,就切掉你的舌头。” “呼、呼嗯……”她的牙齿颤抖,被迫咬着金属的刀片,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 涎液不受控制地顺着下巴淌下,而眼睛,眼睛也—— 刺啦,总悟双手用力,扯开她的衬衫,扣子叮当落地。柔软又雪白的丰满双乳弹出,他并未多看一眼,只专心将衬衫撕成布条,蒙着在她的眼睛上。 “唔!”黑暗让她的不安升级了,全身都在颤抖地尖叫着恐惧。 “趴下。”他命令道。 她的手被拷在身后,想要趴在地上,就只有…… “趴·下。”他重复着命令,声音可怖极了,冰冷地刺着她的皮肤。 她不敢再耽搁,直接如他所令,扑在地上。 “呜……”她的眼睛蒙着布条,膝盖跪地,弓着腰撅起屁股。 咬着刀的牙齿微颤,雪白的乳房挤在地上。她呼吸急促,喉中溢出一丝呻吟。 “好孩子。”总悟的声音柔了下来,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 “唔嗯!” 在被威胁这种情况下,阿迦叶全身神经紧绷,任何的触碰都会引起她的应激反应。 她不适地避开他的奖励,却听到一声低笑。 “你真是,有调教的潜力啊。”总悟说道,“外星来的犯罪者,不懂地球的规矩,要趁早教才行——被夸奖的时候,要说谢谢。说不出话的时候,就向狗狗学习。它们摇尾巴,你嘛,没有尾巴,就给我摇屁股吧。” “呜!”庞大的力量扯下她的腰带,露出了她圆润晃荡的屁股。 雪白之上,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夜兔的恢复力很强,但是,这是一只半夜兔。 总悟的眼神极暗,以刀鞘轻轻滑过上面的青痕。她的伤痕褪得没有那么快,现在,她的身躯上,仍然留有他的【标记】。 “呼、呼嗯……” 黑暗的视野中,阿迦叶因刀鞘的冰凉触感而颤抖起来。那硬物慢条斯理地滑过她的皮肤,时不时轻轻拍打,引得她的屁股一抖一抖的,甚至连花穴也紧张地吐出一股水来。 “哎呀,这是在求饶吗?”总悟笑道,“还是说,是在欢·迎?” 冰凉的触感慢慢向下,竟是来到了她的花穴入口。那圆润又扁平的硬物尖端,居然在一点一点往她的花穴里面挤去。 “唔唔唔唔!”她吓坏了,拼命想要躲避,然而腰肢却被庞大的力量牢牢擒住,动弹不得。 “不准动。”他说道,“犯人收监前的体检,也是警察的工作一环。在下体里藏着毒品的犯人,很多哦。所以,必须要好好的、一丝不苟地、检查才行。” 阿迦叶的牙齿打颤,和金属的刀片碰出颤抖的声音。 “唔、我、呜呜、什么、都,求求、呜呜呜!”她拼尽全力表示,身体里也绝对没有藏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求求他放过她。她什么都会配合,不管要说什么她都一定会诚实吐白。 她的发音含糊,舌尖几次都可怜地擦到了刀刃,然而总悟却毫不留情。 “我听不清。”他说道,“你要再多练习一下地球语。” 他这么说着,饶有兴致地将刀鞘往前推送。 粉嫩的花瓣被黑色的硬物强行挤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一缩一缩的,吐出股股粘腻的淫水。 “嗯,到底有多深呢?”他故作好奇。 “唔、不、到、呜呜呜——” 异物一点一点推入,竟是顶着她的宫口,隐隐有要顶开之势。她的喉中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牙齿一松,刀刃咣当掉在地上。 总悟的动作一顿。 视觉的剥夺,令阿迦叶全身的感官都好像敏感了百倍。电流一般的寒气自她的脊椎而上,直抵达天灵盖。 “对、对不起、对不起……”她颤抖着,冷汗濡湿了蒙着她眼睛的布条。 “掉下来了?真是,不乖啊——”总悟拖长尾音,声音轻轻的,阿迦叶却怕得要死。 “我什么都会做的、什么都会说的,就只是、不要、不要——” “这样吗?之前看你不说,想着切掉你的舌头也无所谓了。不过,嘴里就先给你留着好了。惩罚,用另外的来代替吧。” 说着,他的手腕用力,竟真的要顶开她的宫口。 “等、等等,我不是已经、唔,不要、不要、不要呀——” 她什么也看不见,未知的触感与恐惧快把她逼疯。她尖叫着,然而,几秒后,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开玩笑的。”总悟轻笑一声,温热的手奖励般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的反应,很好呢。” 阿迦叶颤了一下,这回却不敢躲了,只是软和地应着他的赞赏,甚至如他之前所说,微微摇起屁股来。 “嗯、那、那个,谢谢……” 带着青痕的嫩肉微晃,总悟的眼神暗了下来,刀鞘也配合着她的动作在花穴里搅动起来,发出了咕啾咕啾的声音。 “嗯、哈啊……”她微微呻吟着,皮肤生理性地染上一层漂亮的绯红。 “真敏感。你这样子,真是有够色的。”总悟说道,“你刚刚卡在墙里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你不知道,你摇屁股的时候,根本就是在邀请。我们的队士几乎都硬了,要是你遇到的不是警察,已经被轮到乱七八糟了吧。”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肚子鼓鼓的、装满了陌生雄性的精液,屁股因为高潮而一抖一抖,他们看不到你的表情,只会把你的生殖器当成泄欲的下等肉便器……” “唔、哈啊、不、不要……”她的花穴因他的语言刺激而吐出更多的水来,浑身在恐惧与兴奋中微微颤着,连带着屁股的软肉也在摇晃。 啪,清脆一声。 “呜!” 总悟的手掌拍了下她的屁股,在那片青紫交加的雪白上留下道道红痕。 “不想变成那样就老实一点。部下最近积攒的很多,如果我叫那些家伙过来,他们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把你弄得一团糟吧——” “呜、不、不要!”在他的威胁中,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求饶口不择言,“这、呜呜,这不是警察会做的事,简直、简直和海贼一样……啊呀!” 在她花穴中搅动的硬物猛然抽插起来,他找到了她最敏感的地方,用力掏挖戳弄,引得她仰颈媚叫,泪眼涟涟。 “呜、对不起、对不起,那里、啊,太激烈了、太快了!温柔一点,求求你了,警、警察叔叔——” 她神智不清地胡乱叫着,总悟的喉咙滚了下:“叫我的名字。” “名字、名字是、魔王松鼠——呀!呜呜、我错了,地球、地球人的名字太难记了。” “土方的就能记住?” “那是、他教了好多遍、呜哈、哈啊——” “我是冲田总悟,给我复述一遍。” “冲、冲田、呜、唔嗯,后面、后面是什么……” “总悟。” “总、悟,哈啊。冲田、总悟,呜、冲田总悟!啊啊、啊呀、那里、呀啊啊啊啊!” 阿迦叶猛然弓起腰来,阴蒂喷出一股透明的水,花穴中的淫水粘腻流淌。她剧烈喘息,身躯因高潮而一抽一抽的,唇颤动着,机械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咕、咕嗯,冲田总悟……” “这不是记住了吗?”他又摸了摸她的头,奖励般地解下蒙着她眼睛的布条。 汗粘着她鬓角的发丝。她双眼失神,眼角因高潮而发红。而在她的眼睛尚未适应光线时,她的屁股便因奖励而条件反射地摇了起来。 雪白的嫩肉带着仍插在花穴里的刀鞘一晃一晃,看起来像极了被主人夸奖而摇尾的小白狗。 “不错,学得真快。嗯……”总悟的喉中低低闷哼一声,他瞥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胯下,眯起眼睛:“也是,这种场景再没有反应,就该去医院了。” “呜……要、要帮忙吗?”她稍微恢复了些,微微喘着气。 从高潮中缓过来的她,湿润的眼睛里并没有恐惧与憎恨,仅仅含着情欲的娇媚,夹杂着几分讨好的小心翼翼。 “你这家伙……”总悟的眼神微微眯起。 “怎么了吗?”她很自然地问道。 “……不,没什么。” 他一把擒住她的下巴:“你是半夜兔,也就是说,人类和夜兔没有生殖隔离。我现在身上没有带套,所以……敢咬的话,我会把你的牙齿都拔掉。” 皮带叮当解开,阿迦叶因他的恐吓而颤了下。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发出辩解:“我不会咬人的啦,我的技术可好了。不过,你要是想要插入式性行为,完全不用担心那个问题。我的话,并没有、唔、唔嗯、哈、哈啊……” 她的下巴被捏住,热烫的硬物,塞进了她的嘴里。 “专心。”他训斥道。 “呼、呼嗯……咕、咕啾……” 总悟站着,阿迦叶跪着直起膝来,她花穴里仍然插着刀鞘,口中却一点也不受影响,认真吞吐着。 她的双手一直被反拷在后,没法有什么大动作。于是,总悟是扶着她的下巴与耳侧,按照自己的喜好动着腰。 “咕、呼哈、咕嗯……”阿迦叶的技术确实很好,熟练得像做过几百次一样。她的牙齿一点也没有磕碰到,温热又湿润的口腔吸得极紧,舌也仔细地照顾到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沟壑里也深入了。 “唔……”总悟低低呻吟着,手轻轻捋着她鬓角的发丝,感受着指尖她的喉咙随着她的换气微动。 冲田总悟,他平时是个好警察,偶尔有些越界的黑暗行为,但是也都控制在限度之内。像这样与犯人发生关系,无论是从危险性来讲,还是从警察道义来说,都是他绝不该做、也绝不会做的事情。 “唔、咕嗯、咕嗯……”吞吐着他的性器的犯人仰着头,面色潮红。 她那湿润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雾一般。不,不仅是她的眼睛如此,她的发丝、她的身躯、她的存在本身,都好像云雾。她是那么虚无飘渺,好像风一吹便会消散,化作触手不及的虚无。 只有当她恐惧、只有当她痛苦、只有当她如现在这般与他连接在一起时,总悟才有了一种她存在于此时此刻的感觉。 想要,看到她……想要,抓住她……这个,应该是警察的本能吧?所以,他才会像这样,做出违背常理之事。 “名字……”他一边挺动腰肢,一边说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咕、咕嗯,阿、阿迦叶。”她模模糊糊地说道。 “阿迦叶。”他呢喃着,低下头来,拇指抚着她白嫩的脸颊,“不准逃,我会抓住你的。你是、唔、阿迦叶……” 他念着她的名字,猛地一顶腰。阿迦叶呜咽一声,紧闭眼睛,喉咙咕嘟滚动。 “嗯……”随着性器的抽出,几丝粘稠的白灼液体粘连着她的嘴角与他的性器。 “呼、呼哈……”她微微喘息着,眉眼似是有些累了,“地球人的,是这样的味道啊。” “你是第一次和地球人性交吗?”他随口问道,整理好衣服后,捡起地上的刀,又从她的下体中拔出刀鞘。 “唔、”她呻吟一声,“我记忆里,确实是这样没错。” 阿迦叶说起自己的过去,语气仿佛是个旁观者。 总悟微微皱眉,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她又接到:“不过,我们刚刚没有插入式性行为,所以,也不算是【交配】吧?” 这个词她是用宇宙通用语说的,于是,总悟夹着两种语言回道:“【交配】在地球和【性交】没什么不同。再说了,我不是说了,我身上没有带套——” “啊、刚刚我就想和你说这个的,结果你直接就塞进来了。”阿迦叶抱怨着,又在他的眼神下瑟缩了一下,嗫嚅道:“那个、我是说,你不用担心那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子宫,绝对不会怀孕的。” 阿迦叶说这话时,是灿烂地笑着,理所当然到了让他一怔的程度。 “没有子宫?”总悟重复道。 “嗯。哥哥说,我是半夜兔半人类,天生发育异常,所以没有子宫。”她解释道,嘴角竟是露出宽慰的笑来,“要是我有子宫的话,这些年、即使我应该痛苦地活着,也会承受不住吧。像现在这样,只是战败、然后交配,就很好……” 常用的词语,难以辨明的逻辑。总悟拧起眉来:“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什么?”雌性夜兔略略歪头。 阿迦叶浑身赤裸,双手镣铐在身后,跪在地上。她白嫩的屁股上青紫交加,嘴角还残留着白灼的黏腻精液,花穴也是微微红肿,滴答着淫水。然而,即便她是这副惨状,她的眼睛也仍然平静。 她望着他的眼神,并非是在恐惧那对她施以酷刑的施虐者,而只是看着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她的唇边甚至有一抹淡淡的柔和,仿佛刚才那疯狂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太不正常了。从见到她开始,她的精神状态就好像装着一种保险装置。只要遇到超过常理限度以外的事情,就会自动跳闸,然后复原…… “冲田、总悟,”她磕绊地念着他的名字,催促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总悟望着那双纯粹又好奇的眼睛,说:“阿迦叶,【24642号犯人】,你绝对、百分之一百万,是疯掉了。”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9章审问犯人时要专心 昏暗的拘留所里,脚步声缓慢走来,咔哒打开监牢的门。 雌性夜兔赤裸身躯,无聊地侧卧在床上。手铐脚镣束缚着她,她仰望着高高的窗口,鼻中轻轻哼着歌,悠扬又愉悦,仿佛月夜下微动的草叶。 刀鞘戳了戳她的脸颊,总悟居高临下:“心情不错?” “还好啦。”明明才被这个男人拷问过,阿迦叶的眉眼却并未有不快。 她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我很怕痛。刚刚,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冲田、总悟,你很温柔呢。” 阿迦叶的眼中没有一丝憎恶与恐惧,总悟眯起眼睛:“能把那个叫温柔,你过去到底……不,那个不重要。这个,换上。” 透明的塑料包装扔到她的床上,里面装着崭新的纯白衣物。清脆的喀哒一声,拷在她背后的手铐松开了。 “唔、”阿迦叶呻吟一声,缓慢活动着僵硬的手臂。双手自由后,她并未攻击,也并未逃跑,也并未穿衣,而是认真望着总悟:“谢谢你。” 他的眉抽了下,并未回应,只是盯着她的动作。 塑料包装缓慢拆开,阿迦叶抖开衣物,露出了好奇又困惑的表情:“这是什么?” 这件衣物不同于与她惯穿的衬衫,它没有扣子,以开襟的形式呈现。衣物的下摆异常长,宛如一件袍子,而袖子也是异常宽大,看上去就像两条长长的翅膀。 “这是襦袢。”他说道,一顿,又用宇宙通用语补充:“它是江户的一种【贴身衣物】,可以用作【内衣】、或者【睡衣】。嘛,现在只是你的囚服而已。” “这样啊……”阿迦叶迟疑着,试探着将手伸进袖子,却找不到合拢衣襟的扣子或者拉链。 “笨蛋,用腰带。”总悟拿起被她当作包装的长布条,命令道:“抬手。” 她顺从地照做。总悟的身高与她相仿,略微高出她一些。他稍微低头,双手认真拢着她的衣襟,又将布条绕着她的腰间。 “唔、”她因腰间的不适而微微皱眉。 “太紧了吗?” “嗯,可以松一点吗?” “可以。” 交谈间,他很快便整理好了她的衣物。 给囚犯穿的衣物,布料通常轻薄而粗糙。阿迦叶的皮肤本就白到透明,襦袢穿在她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羽纱。衣襟下,她的曲线柔和又优美,乳头因衣物的摩擦而微微挺起,仿佛雪地里绽放的两朵娇嫩红梅。她的胸脯仿佛两颗成熟的白玉瓜,散发出阵阵甜美又诱人的气息。 她像一幅静物油画,然而,这幅画中,却又有极为扎眼的东西。在她的胸口,一枚写着【白伞·鲲】的名片晃荡,还有一颗澄澈得不像话的【猫眼翡翠】闪着生命之光。 按规定,总悟本该收走囚犯的装饰物,但是,他仅仅是作势要碰它们,万事顺从的雌性夜兔便立刻警惕起来。那张牙舞爪的保护欲,简直像一条守护财宝的银龙。 “我的!”她的声音很低,瞳孔都扩大了。 虽说,他当然可以强行剥走她的饰品,但是,她本来就够疯了,要是再疯一些…… 微妙的雄性本能,让他最后选择了退让。 不过……总悟眯起眼睛。这种东西,不像是她自己买的,绝对是男人送给她的。为了,取得她的欢心—— 真碍眼。 警察盯着犯人时,本该只有警惕与监视。然而,此时,总悟盯着阿迦叶的模样,却更像是雄性对雌性的占有。 阿迦叶毫无察觉,只见他神色不明,便询问道:“怎么了吗,冲田、总悟?” 她磕绊地念着他的名字,他的眼睛微微一睁,似是惊醒一般。那少年般的面庞上,终于闪过一丝与他年龄相仿的不知所措。 他迅速转移话题:“叫我冲田,或者总悟。在地球,连名带姓直呼别人很不礼貌,一般只会在点名或者生气时才会使用。” “那么,就总悟吧。”阿迦叶露出笑来,“总悟比冲田要好念很多。啊、说起来,土方、十四郎也应该……”她的神色纠结,“哪个都不是很好念耶……” 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烟嗓:“土方,这样叫就可以了。” 云雾缭绕,昏暗的灯光中星火点点。 牢房外的阴影里,土方掸了掸烟灰:“总悟,情况怎么样?要我再去散步一圈吗?” 总悟瞥着雌性夜兔:“这个嘛……你觉得呢?” 阿迦叶一惊,拨浪鼓似得摇着头:“不需要,绝对——不需要!” 她那副坚决的表情落到土方眼里,换来了他的轻轻一笑:“那么,开始讯问吧——” ━━━━ 牢房外,矮矮的案台前,土方和总悟坐在垫子上。 总悟的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的眼睛映照着屏幕的亮光,手指啪嗒敲击按键,记下口供笔录。 而土方,他早早就碾灭香烟,双手抱臂,视线沉着地逼视阿迦叶。 “【竞技场·血磨盘】的选手【银狼】,血磨盘现在的领主——你知道这是武器走私,却完全不清楚货物内容、来源、以及销售对象?” 他的语气冰寒,阿迦叶叹了口气:“你已经问过好多遍啦。要不是神威和哥哥拉着我去那里,我都不知道黑曼巴还经营这种生意。” “你平时打比赛用武器吗?” “当然。”她的眼睛亮起,“我常用的是一对叫【双星】的伸缩袖剑,居家旅行必备道具,奥利哈钢材质的,可好用了。啊、虽说被你们逮捕时收走了……” 她偷瞄着他们,好像还期待他们能还回来一样。然而这两位只是专注工作,一点都不为所动。 “【双星】。”土方说,“这把武器是从哪里得到的?” “呃、买的呀。”她困惑道,“那天血磨盘的商店全体大打折,我直接买了一箱呢。” 土方拧起眉来:“那么,你在这里住了两年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歪了歪头。 “地球,在10年前就颁布了【废刀令】。禁止民间一切杀伤性武器的购买与贩卖。” 阿迦叶眨了眨眼睛:“一切?” “一切。” “杀伤性武器?” “所有的。” “……菜刀也算吗?” “生活用具除外。”他说道,“但是,你的武器确定无疑,违反了地球的法律。” 阿迦叶的表情几乎是震惊:“我一直都是良民耶……” “良民?”他的喉中滚出一阵笑音,“地下竞技场的选手,黑社会组织的老大,还与【宇宙最凶最恶犯罪集团·春雨】关系密切……你真的觉得,你是良民?” “那、那些怎么是罪啦!”她辩解道,“我从十六岁开始,无论是什么生物,都再也没有杀过!” “夜兔说这种话,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这、这,我只是半只而已……” 阿迦叶抓耳挠腮,使劲想着反驳的话,几次张口却又怕多说多错,样子窘迫得要命,面颊也微微发红。 总悟敲着回车,眼睛离开屏幕:“土方,她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土方挑了下眉:“怎么说?” “那头野猪虽说是个战斗白痴,但也并不是纯粹的笨蛋。如果她真的知道什么,在带不走她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杀了她。” 而那时的情况,对那宇宙最强的夜兔来说,绝对与危急沾不上边。神威的微笑闪过他们的脑海,还有…… 「别辜负我的信任哦,【地球警察·真选组】。」 土方和总悟同时抖了下,露出了极为嫌恶的表情。 “喂总悟,我散步散了叁个小时才好不容易忘记掉。都怪你,今天晚饭都要吃不下了。” “正好减肥。”总悟回道,“你每天摄入的蛋黄酱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百倍还多。你没听到吗?队士们的窃窃私语——哎呀我们的副长是不是人到中年发福了呀,瞧瞧他那个肚子——”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街坊邻居的语气,土方额角暴起青筋,揪起他的领子:“你这家伙,是想打架吗?” 总悟举手投降:“不,怎么会呢。我对真选组的副长,从来都只有发自内心的敬意。啊、看,蛋黄酱之神降临了!” 在土方回头的刹那——轰! 烟雾消散,总悟肩扛火箭筒,望着摔在地上冒冷汗的土方,居高临下。 “啊,看错了,原来不是蛋黄酱之神,是一只吃蛋黄酱吃多了飞不起来的肥苍蝇呢。看,又来了一只——” 火箭弹呼啸袭来,土方险险跃起躲避,额上爆着青筋挥拳:“总悟,不可饶恕!说什么蛋黄酱之神,你竟敢用这种恶劣的手段骗我!” 阿迦叶目瞪口呆:“重点在那里吗?!你差点被杀掉哎!” 土方和总悟同时冷哼了一声:“要是我/他这么简单地就能死掉,他/我也不用烦恼了。” 扳机哒哒扣动,火箭筒轰然连续发射,直冲土方而去。 “嘁!”枪林弹雨中,土方的身体几次都几乎擦到炮弹,躲避的样子真是狼狈极了。 然而,随着轰然的爆裂声,黑暗中却有寒光一闪。 锐利的银光划破朦胧的烟尘,土方的刀尖直指总悟的眉心。 他的声音低沉:“给蛋黄酱之神道歉。” 总悟的眉抽了下,面无表情地干脆道:“对不起,蛋黄酱之神。有这样〇〇的信徒,真是辛苦了——痛。” 刀背敲着他的头,土方哼了一声,寒光入鞘:“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敢亵渎我的信仰,我就代表蛋黄酱消灭你——” 他转向牢房中的雌性夜兔,以为她会被吓到,或者露出看幼稚小孩的嫌恶,然而,她的眼睛却是明亮得很。 阿迦叶抓着栅栏,饱满的胸脯挤着细细的铁杆,像是看到了魔术的小孩,满脸都是兴奋。 “好厉害!土方,你太厉害了!”她欢呼着,眼睛闪着星光。 总悟的眼睛暗了几分:“喂,我的剑术也——” “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这么强呢?”她完全没有听到总悟的话,满眼都是土方的身影,“秘诀是蛋黄酱吗?是蛋黄酱之神赐予了你力量吗?” 土方一愣,不顾总悟看死人般的视线,义正言辞:“没错,我每天早上、中午、晚上,每顿都会吃掉一整瓶蛋黄酱,神圣的蛋黄酱正是我的力量来源!皈依吧,现在信仰蛋黄酱教,还可以获得蛋黄酱3瓶的赠送!” 阿迦叶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崇拜:“我,虽然不怎么能吃食物,但是,蛋黄酱味的那个、只要拜托鹤影,嗯!有那个就可以变强的话……土方,我会信仰蛋黄酱教的!” 一瞬,土方,他望着她那雀跃的模样,忽然有了幻视。 阿迦叶仿佛是一只小狗,正拼命向他摇着热情的尾巴。要是没有栅栏阻碍,她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兴奋地亲吻他吧?当她那散发着蛋黄酱香味的乳房,柔软地挤压着他的胸膛,他肯定会微笑着回吻她的面颊,然后…… 冲击性的想像,几乎把土方给吓懵了。 男人都会有性幻想,这很正常。土方虽然在真选组里,有着【鬼之副长】的称号,但他也是地球30亿雄性人类的一员。 然而,犯人,证据确凿、人赃俱获的现行犯,与犯罪组织关系紧密的恐怖分子…… 即使信仰蛋黄酱,犯人对警察的性吸引力是负无限,负无限…… 土方在心里默默念着。 “啊,副长、冲田队长,你们在这里啊。” 纯良的声音,像是大学生一般。外貌不起眼的队士,眉眼极为柔和。他双手拎着两个大木桶,露出笑来:“局长听说我们抓了一只夜兔,要我们展示对犯人的仁慈,争取感化她,帮助她改过自新。” 他边说边放下木桶,揭开盖子。热气蒸腾,盖子下是颗粒饱满、光泽诱人的白米饭。 “副长,你们忙了一整天了,已经到下班时间咯。请去休息一下吧,食堂正在供应晚餐,这里由我来看着就好。” 土方和总悟对视一眼。互相看不顺眼的火气,在【下班】一词面前烟消云散。 “犯人24642号,蛋黄酱3瓶,有空带给你。”土方说着,整理收拾着案台上的材料,“山崎,这里就交给你了。” 总悟也合起电脑,夹在胳膊下走向外面:“她要是敢逃,山崎,你直接尖叫就好,我会来帮你收尸的。” 山崎干笑着:“哈哈、多谢提醒,真是严格啊。” 他转向阿迦叶,舀着米饭,还贴心地压成小圆球,从栅栏下的小口推了进去。 “夜兔小姐,请用吧。我听说夜兔的食量很大,不够的话,请和我说。” 山崎说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他跪坐的姿态礼貌又端正,全无对待犯人的凶狠。 “谢、谢谢你……”阿迦叶讷讷道,表情很是为难,“那个、我,虽说最近应该也可以吃饭了,但是、” 他吃饭的动作一顿,咽下去的同时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她:“怎么了吗?” 阿迦叶的模样局促,她低下头来,极小声地嗫嚅着:“营养剂……可不可以给我营养剂呢?”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0章染红灵魂的血雨之 夜晚。真选组,食堂,人声嘈杂。 土方拿过满满一瓶蛋黄酱,啪唧往米饭上绕圈挤着,绕成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大坨坨。 “真亏你能吃的下去啊。”总悟坐他对面,嚼着普通的米饭,“那种狗都不吃的东西,我看着都要吐了。” 土方哼了声,几乎是挤空了瓶子:“吃你自己的去,没人有资格对我的喜好说叁道四。” 在队士们复杂的视线中,他重重地放下空瓶,端起碗,故意做出享受无上美味的样子。 “啊真好吃!”他边嚼边说得很大声。 总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而身侧,坐在土方和总悟中间,一名雄壮的男子则是双手插着宽袖,哈哈大笑。 【真选组局长·近藤勋】的面容粗犷,身躯魁梧,下巴的胡渣赋予了他一种特别的野性。虽说大多雌性都觉得他像一只大猩猩,但他那豪爽的人格魅力,还是吸引了不少志同道合的雄性。 “没错,男人就是要这样!十四,自己决定的道路,不用管旁人说什么,坚持地走下去吧!” 近藤赞道,笑意盈盈。洪亮的声音,震响着整个房间。 这位统帅整个真选组的老大,饱受队士崇敬。即使他说的是吃饭这种小事,房间中也是充满了热血的气氛。 不少队士热泪盈眶,局长局长地叫喊着。土方也是哼笑一声,有意无意地鄙着总悟。 总悟收好表情,认真吃饭:“啊啊,难怪。上行下效,有坚持跟踪尾随女性的警察局长,就有坚持亵渎米饭的警察副长啊——” 喷饭声一片,近藤剧烈咳嗽着,眼神飘忽,冷汗都冒出来了:“那个、总悟,作为警察要严谨。我对阿妙小姐,仅仅只是稍微有点近距离的24小时贴身保护而已——” 没错,几年前,真选组的近藤局长对一名女子倾心以后,便矢志不渝地展开了热烈追求。讨女性欢心的方法他不是不懂,然而恋爱中的雄性总是头脑发热。几次激烈的误会之下,近藤的形象在那名女性心中一落千丈。而他也干脆将错就错,认定了便坚持到底,成为了尾随犯…… “都说了是贴身保护!总悟,你看我这张脸,多么正直啊!我怎么会是尾随犯呢?” 近藤使劲把那张粗犷到吓哭小孩的脸凑过来,总悟护着饭碗,声线平静:“我可没有说你啊近藤老大,江户除了真选组以外,还有很多其他警察局。咦?这么快就对号入座?难道你觉得自己是尾随犯?真选组真是完了啊,局长居然是犯罪者——” “总、总悟!”近藤欲哭无泪地转向土方:“十四,今天他任务很不顺利吗?” 土方享受着他的土方特制蛋黄酱饭:“任务不顺的地方是有,但发泄应该已经发泄过了。要说还有什么问题……”他的眼神微暗,“总悟这小子,也到青春期了吧。” “青春期,他都22岁了吧?”近藤摸着下巴,“说起来,我从来没在他的房间里找到小黄书——疼疼疼!” 餐桌下,总悟的脚踩着近藤的小趾尖,面色恐怖:“小黄书?不要把我的收藏和你的低级趣味比较。我的《Samp;M天堂》和《〇〇的〇〇》可是殿堂级经典,当然是全部放在特制保险柜里。” “重点是那个?不等等总悟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东西,第二本可是完全被消音了喂!”近藤一边嚎叫一边吐槽,“哇松脚松脚,小时候还那么可爱,果然是青春期——” 咔吧,仿佛小趾骨碎掉的声音。 万籁俱寂,近藤一脸安详,仿佛入土一般。 “碎了吗?”土方问。 “碎掉了吧。”总悟答道,单手低头祷告,以敲碗做为木鱼。 近藤怨念道:“你这小子,我还没死……青春期的孩子就是……” 总悟的视线飘向桌子底下,近藤一下子躲到土方身后。他扒着土方的肩,以他为盾,仿佛老妈对着叛逆的儿子一样,小心笑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啊……” 总悟哼了声,站起身来:“我吃饱了。” 近藤确认他走远了,才从土方背后出来,擦汗道:“哎呀,真是一点就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女人吗?” 土方的筷子微微顿了下:“谁知道。” 他同样放下碗筷,拎起外套搭在肩上,起身离开:“多谢款待。” 近藤摸着下巴,目送他的背影。良久,忽地一笑。 “哎,我还以为这俩小子永远不会开窍呢。” ━━━━ “总悟。”在真选组的宿舍门口,土方叫住了他。 那少年身形的家伙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有事快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要是害我错过晚间剧……” 总悟那暗红的眼里饱含警告与威胁。土方没说话,只是点了支烟。 黑夜中,星火点点,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24642号犯人。”他的声音低沉。 总悟的眼睛微微睁大,嘴上却故作毫不在意:“啊,今天逮捕的那只夜兔吗?她怎么了?” 土方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精液的气味。”他吐着烟雾说。 总悟的身体一僵:“你在说什么啊,土方先生——” “刑讯逼供是真选组的暗面。”土方截断他的话,“总悟,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还有提醒。”这位真选组的副长吞吐云雾,语气淡淡的:“警察要是和犯人纠缠不清,职业生涯就该走到头了。” 他说完,碾灭香烟,转身便走,只留总悟在原地攥紧拳头。 真选组一番队队长杀气十足。 “我不会干傻事。”他低声道。 真选组的副长微微顿住脚步:“很好,这句话,你要牢记在心。” 土方离开屯所,漫步在月夜之下。 夜晚的商业街,繁华喧嚷。情侣旅馆的粉色灯牌下,男男女女笑闹一片。巷口偶有警车闪着红蓝白的灯光,对路人例行检查。他们向土方敬礼致意问好,他也颔首回应。 警察的工作让土方阅人无数。比那只雌性夜兔要有性魅力的女性,他也见过许多。譬如那个正被盘问的妓女,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引得他好几个同事都不忍心。 “警官大人,求您了。我上周被拘留了五日,昨天才刚出来,家里还有五个孩子要养……” 她抹着眼泪。那丰满的胸脯,暗示性地蹭着一名警官的手臂。 那名警官是新手,他咽着口水,浑身僵硬。然而,这并非是因为被唤起了性欲,而是…… “副、副长,您看,这是不是要弹性执法?” 他小心翼翼地瞄着土方的神色,真选组的队士都知道鬼之副长的恐怖与严厉。 “是现行犯吗?”土方问道。 他们瞄了眼一旁那局促的男人。 “我下班了,你们自己决定。”土方这样说着,却并未离开,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新手更慌了,努力把手臂从她的胸脯中抽出来,然而妓女却将他的手臂搂得更紧,几乎都嵌进了她的乳沟里。 “你、你……”他结结巴巴的,“你先出示下证件,我核实一下你的情况……” 她抹着眼泪:“警察先生,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证件我不小心丢了,补证可要好些钱呢。” 新手望着她那副瑟缩的可怜样,目露同情。他叹了口气:“唉……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这次就算是警告,下次要是再抓到,你就要进去了。” 她感激地点头,抹泪称是,正要走,土方却开口了。 “14789号犯人。”他说道,“3区的下级老鸨,被抓进去3次了。上次刑期不是五天拘留,而是叁年监禁。” 她的背影一颤:“是,我过去犯了错,已经悔改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做人——” 啪的一声,土方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僵直之际,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她的乳沟。 “呀!色狼!非礼呀!大家快来看哪,警察强迫妇女啦——” 妓女尖叫道,拼命挣扎,而队士也是露出了犹豫之色:“副长,你——” 修长的手指夹着透明的小袋子,顺着她乳沟取出来,里面装着极为可疑的白色粉末。 队士们的视线陡然锐利,拇指摁在刀把上,随时准备出鞘。 “这是什么?”土方问。 她咬着牙:“春药。我卖春,弄点春药不行吗?” “证物袋。”他紧盯着她,对队士命令道。 他们赶忙拿来袋子,将白色粉末的小袋装了进去。 一瞬,妓女那哭泣的样子陡然转变,红艳舞裙飞扬,袖珍手枪从大腿抽出,黑洞的枪口抵上了土方的脑袋。 “不许动!”她面容冷酷。 “副长!”队士们惊呼道,武士刀纷纷出鞘。他们一脸急色,那新手的脸色最糟,仿佛要哭了一般。 “放下武器,不然这家伙就——啊!” 手肘击中她的腹部,脚腕旋转将她摔在地上。 砰!子弹擦过土方的额角,他的面色未有一丝变化,只是熟练地以膝盖压住她的脖子与手臂,迫使她吃痛松开武器。 “手铐。”他说道,“这是现行犯,从事卖淫活动、袭警、非法持有武器,证物送检期间,和嫖娼现行犯一并拘留。” 队士们蜂拥而上,而妓女那张美艳的面庞则是无比扭曲。她毫无之前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红唇愤恨地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该死的条子——唔唔唔!”头套蒙在她的头上,叁名警官押着她进到车里。 “副长……”那名新手警官懊恼地低着头,“我——” “不必多言,以后多长些经验就好。” 他面露感激,严肃敬礼:“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土方摆摆手。新手在接下来的几次盘问中,都是更加仔细,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即便有需要弹性执法时,也一定会先核查对方的身份与真实情况。 土方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地球的雄性人类是视觉动物,但大多也长了脑子。 在土方和总悟的警察工作中,多的是想要以肉体诱惑逃脱罪责的笨蛋。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像这样无情揭穿,按规处罚。 然而,这次,那只雌性夜兔…… 警察,绝不应该和逮捕的犯人发生关系。 土方揉了揉眉心。冲田总悟的拷问史中,从未出现过那样的蠢事。 被诱惑了?不,不说总悟不是控制不住欲望的傻瓜,阿迦叶的精神状态也是糟糕透顶。 她是完完全全的被动型。反抗与挣扎,就像不存在于她的字典里。即便明天就要死了,她大概也只会粲然一笑,然后坦然、甚至兴高采烈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如果不是被诱惑,就是总悟他自己…… 为什么? 她并非让人一眼惊艳的绝世美人,言行间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顽劣。单论外貌,她或许还不如那位妓女,甚至很像一位着名的恐怖分子—— 裤兜微微震动,土方划开手机屏幕,是山崎发来的简讯。 「副长,24642号犯人有神经性进食障碍,请求购买注射式营养剂。」 土方很自然地啪嗒摁键,在对话框里打出「走程序审批」。 耳畔,却回响起兴奋的声音:「土方,我会信仰蛋黄酱教的!」 他的手指一顿。他正在商业街,顺道去一趟便利店不是难事。她好像有提过,她没法吃食物。但即便如此,她也仍然愿意…… 土方盯着屏幕。 信仰蛋黄酱教的都是好人——犯人,她是走私武器的现行犯——她太不会撒谎了,做不了那种事——或许和恐怖分子有联系—— 阿迦叶有着小狗般的闪亮眼睛,软软嫩嫩的面颊,仿佛摸摸头便会惬意眯眼,摇起看不见的尾巴…… 这一切都是伪装?像刚才那个妓女?不,警察的直觉告诉土方,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 她应该不是武器走私案的真正犯人,甚至连替罪羊都称不上。春雨的提督将她留给他们,也不像是抛弃她,或者需要她来顶罪,而是…… 【吉原·血磨盘】,那片土地并不属于真选组的管辖范围。但土方也听闻了它的动荡。而同时,他又听说,星际间有上百个杀手组织都在蠢蠢欲动,引发了整个银河系的恐慌。 星球的首领们人人自危,土方也未曾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但是…… 【宇宙最凶最恶犯罪组织·春雨提督】说道:「那个笨蛋,就拜托了。」 胸口,忽然烦躁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春雨都保护不了的人,要地球警察来做什么?一定另有隐情。只要地球无祸无灾,一位也许是恐怖分子的外星雌性的性命—— 咦?她要被犯罪组织杀死吗?这位,真·选·组·逮·捕·的24642号犯人? 很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她哭泣的时候,即便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也应当下雨。她笑起来的时候,就算是绵绵无尽的极夜,太阳也要升起。 大脑响着模糊的嗡鸣,就像一群蜜蜂嗡嗡飞向春日的花丛。心脏跳得很快,快得要令人发疯,像是要从胸膛里一跃而出,赤裸地奔驰在海滩之上。 土方是警察,更是反暴恐特种刑警。他经年累月地浸泡在丑恶又污浊的腥风血雨里,少有能够喘气的时候。 而阿迦叶,她那令人担忧的精神状态,一定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残酷地狱。甚至,他隐约觉得,她连现在也仍然身处其中。 但当她专注地凝视着他时,那双清澈又纯粹的眼睛…… 土方十四郎的天空,一直下着染红灵魂的血雨。 现在,就在刚刚,赤色鲜红的视野里,盛开了万朵濯濯清莲。 昏黄的路灯之下,土方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在夜晚弥漫开来,嘈杂的人群之间,孤寂的男人仰望着月亮。 总悟还很年轻,但土方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相当明了。 但同时,爱情、性欲、执着、同情……他能清晰地分辨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 “真是疯了,才认识几个小时啊……被诅咒了吗……” 香烟一点一点燃尽,他呼出最后一口烟雾,碾灭烟蒂上的暗红火星。 土方披上外套,指尖摁住手机屏幕的退格键,敲击键盘,发送新的词语。 「我在商业街,30分钟后回来。」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1章真选组最闪耀的监 真选组,拘留所。 【真选组·监察】山崎退,看着手机屏幕,露出微笑:“真是太好了呢,夜兔小姐。土方先生一会儿就会买营养剂回来。” 阿迦叶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今晚要饿肚子了呢。” “呵呵,别看我们副长那么凶,其实他很心软哦。” 他正坐跪在地上,边说边整理着碗筷,阿迦叶频频点头:“地球的警察都是好人。谢谢你,帮我问营养剂的事、唔,山、山、” 她皱紧了眉,一脸为难的样子。而他则是露出宽慰的笑来。 “很难发音,对吧?没关系,慢慢来,山——崎——退——” 他缓慢变换着口型,而阿迦叶也专注着他的嘴唇。 “山、七?不不对,山、泣……” 她老是发不对音,一急,竟是从窄窄的栅栏缝隙伸出手来,去触摸他柔软的嘴唇,好像这样便能更好地理解发音。 山崎浑身一僵。犯人的双手,如此贴近他的咽喉,只要这只夜兔愿意,她随时可以掐住他的脖子。 作为警察,他理当严厉呵斥制止,但是,当那双澄澈的眼睛与他对视…… ━━━━ 山崎退,在真选组的队士眼中,是一位100%的草食系社畜。 毕竟,他的外貌是那么不起眼,混进人群就像水滴入大海。而他露面时、或者说大家意识到他的存在时,他又总是苦着脸挨训,或者扑通地土下座跪地。 他的剑术并非一等一的,不少队士都质疑过他作为副长直属监察的实力。然而,当土方听闻“草食系”的评价后,却是大笑不止。 「反了吧?你们是战士,而山崎,可是天生的猎手。若说你们是勇猛冲锋的水牛,那么,他就是蛰伏在荒草中的一头花豹啊——」 身任监察一职,跟踪监视时,他可以叁天叁夜都不眨眼,连续35天都只吃牛奶和红豆面包。侦察时,他会使出隐藏行踪的绝技,就连土方也不一定能找得着他。潜入时,他可以乔装成不论男女老少的任何人,甚至本人出现了,他也只会被认为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若阿迦叶是他的猎物,他会伪装成一株无害的杂草,直到她放松警惕,自行将脖子送到他的嘴边。然后,他便会毫不留情,一口咬断她的脖颈。 但是…… 「营养剂?」 「嗯,我不太能吃食物。就算硬塞进去,也会吐出来。最近,虽说有吃下过一些,但说实话,那次也只是强忍着呕吐而已。」 「……为什么?」 「我在16岁的时候,犯下了无法赎清的罪孽。惩罚,很痛苦。我的身体想尽快用死亡解脱,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她的叙述语调平淡,就像是在说他人的事情。 「不过,我的罪孽太深,已经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死。所以,既然【他】希望我以【痛苦地活着】来赎罪,那么,我还是要努力一下啦——注射式【营养剂】,真是作弊的道具。」 明明是在说如此污浊的黑暗,她的脸上却扬起了太阳般灿烂的笑容。 「嘛,虽说还是要努力活下去,但遇到不可抗力就另说了。我这次,抗拒从严、然后死掉,本来也蛮好的。死刑的执行应该是啪得一下,超快吧?一点也不会痛。」 她说着无痛的死亡,竟是目露神往。 「真好啊,我不想痛苦地死掉。要是拷问再坚持一下的话……哎、说到底,一切还是怪我太怕痛了……」 她终于是露出一抹惆怅,而山崎则是觉得她的身形飘忽起来。 阿迦叶,她像雾一般模糊,仿佛夜晚的薄霜,一个看不住,眨眼间就会融化在黎明的太阳底下。 山崎说不出「不要死」,也说不出「活下去」,只是给土方发送了一条请求购买营养剂的短信,然后告诉她不要担心。 「谢谢你,你是好人呢。山、七……」 古怪的发音,此时也回响在他的耳畔。 雌性夜兔向他伸手,磕绊地念他的名字。 犯罪者对警察这样做,从来都是卑躬屈膝地求饶,或者憎恶地要取他的性命。 警察的本能叫他躲开,甚至凶她立威。然而,他已经观察了她许久,从最初被逮捕,到刚才的饭间交谈。 阿迦叶,她是一匹已经被驯化的银狼——不是因为他们冲田队长的拷问,而是在更早之前,她的灵魂就已经被束缚在了黑暗的小盒子里,即使有人把小盒子砸碎,她也仍然只会在那无形的禁锢内游荡。 “山、七……” 犯人呼唤着他,向他伸出手来,这位警察并没有回避。 相反,他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来,描绘自己的唇型。 “山崎,是我的姓氏。退,是我的名字。” 他望着她的那份温和,绝非是普通警察盯着犯人。 这或许是因为怜悯,也或许是因为这匹银狼戴着无形的锁链。但更重要的是…… 真选组的大家在走向正道以前,他们也是被束缚在了黑盒里的少年。他们自暴自弃,无可救药,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于无聊的刀剑私斗。若非他们的现任局长,近藤勋,毅然引领他们向前…… 警察的目标,并不仅仅是追捕罪犯、惩罚罪行。在罪与罚之间,他们的使命,是挽救希望与人性。 不起眼的山崎退,平平无奇的山崎退,像路人甲一样的山崎退—— 是真选组最闪耀的监察。 ━━━━ 拘留所里,雌性夜兔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发音,最终眼睛亮着光,兴奋道:“山崎退!对吗?” 山崎些微点头,露出笑来,甚至将手伸进栅栏,赞赏般地抚摸她的面颊。 “做的很棒哦。” 温热的拇指缓慢蹭着那抹柔嫩,略略粗糙的老茧滑过,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不适,反倒是让她享受地眯起眼睛。 啊啊,她真是像小狗一样可爱,怎么就…… 山崎的眼神暗了几分,收回手来。阿迦叶因那份温暖的离去而失落了一下,不过转瞬,她又因他那复杂的表情而露出担心。 “山、崎,你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认真注视着她:“夜兔小姐,你知道吗——当你贩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给恐怖分子,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受到伤害?” 阿迦叶一怔,慌忙摆手:“啊、我——武器走私、我只以为是避税而已。夜兔,好多都是佣兵,武器是吃饭的道具。买卖武器这种事,这在我老家很常见,和卖碗筷差不多。但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 “文化差异不是借口。”他说,“既然你居住在地球,就应该好好了解这颗星球。制造混乱的家伙,我们并不欢迎。 山崎语气并不强硬,只是在陈述事实,然而阿迦叶却张口无言。 她垂下头来,羞愧地绞着手指:“我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我很喜欢地球的,太阳很好很好……我、对不起……” 她除了道歉,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耷拉脑袋的样子,很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 山崎伸手,似是要摸摸她的头。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她的时候,他又抿了下唇,回到了正坐的姿态。 这位警察的眼中闪着坚决:“【春雨】是目前星际最大的犯罪集团,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是腥风血雨。四年前,他们对地球的影响好不容易才减弱,这次,是又想伸出黑暗的手吧?真选组是守护江户的警察,我们绝不会容许任何破坏和平的家伙存在。” “啊、等等!神威他没有这样想法的哦。”她急忙辩护道,“他对管理领地没有兴趣的。第一舰队来地球,只是想要追回他们逃家的提督。神威很讨厌批文书,说是做梦都埋在文书里,实在要吐了,来地球只是放松心情……” 山崎只是摇摇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真的认为,春雨的提督是笨蛋吗?” 阿迦叶下意识地抓住了胸口的名片。 神威来地球,讨厌批文书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曾经提过,是【情报屋·白伞】的首领,鲲,把他引到地球来的。 他卷入血磨盘的事件,看似是巧合,但是,说起来,在她尚未与神威相遇时,黑曼巴就已经派沐恩去刺杀他了吧? 与势力遍布上百颗星球的春雨相比,血磨盘是那么小,根本不可能引起【夜王·神威】的兴趣。而与神威为敌,便是与整个春雨为敌。 黑曼巴并非无谋之士,即使他有着排除外来雄性夜兔的本能,他也会选择先避免冲突,观察等待神威的行动。 但神威才刚刚到地球,暗杀行动便开始了。黑曼巴仿佛预先就得到了消息,要赶在春雨的主力到达之前,肃清【吉原领主·夜王】。 为什么?嗯,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黑曼巴仍在昏迷,而神威又——春雨抛弃了她,因为她太弱了,派不上用场。所以,他们一定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但是,想知道,她想知道神威真正来地球的原因。而剩下的就只有…… 她摩挲着胸脯名片上的刻纹,认真看着山崎。 “请问,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机呢?” 他微微蹙眉:“犯罪嫌疑人与外部的通讯,必须获得审批。你的情况复杂,或许需要一点时间。” 她的眼神暗下:“不行吗……钱、啊,这个是贿赂公务员对吧?之前那样做的时候,土方好生气好可怕,所以不能做……” 雌性夜兔对自己点头,这副自我教育的模样落在山崎眼中,引得他轻轻发笑。 阿迦叶眨眨眼睛:“你的心情好啦?” “哎、我心情一直很好哦。” “骗人,刚刚那样训我,明明就很生气……” 他愣了下,摇头笑道:“你还真是敏感。那并不是生气,只是教育而已。我希望你成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法律……”阿迦叶轻轻念着,露出了犹豫的样子,“神威说过,法律、道德、罪恶感,那些都是束缚着普通文明的垃圾。【夜兔】从来没有那些概念,只遵循自己的意志……” 山崎并未直接驳斥,甚至也并未因她的话语而惊讶、困惑、或者发怒。 他很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慎重说道:“夜兔的文化,和人类的文化,是有一定的冲突。但是,我想,夜兔和人类,肯定是能互相理解的。” “夜兔小姐,不,阿迦叶小姐。你说过,你是夜兔与人类的混血。而我认为,你的存在,正是这份理解的证明。” “你若生活在夜兔之中,当然可以完全不在乎那些,因为这就是夜兔的【规则】。但是,若你想要生活在人类之中——人类的【规则】即是【法律】,还请你多多理解,像遵守夜兔的【规则】那样,遵守人类的【规则】吧。” 昏暗的灯光下,山崎露出柔和的笑来,而阿迦叶则是陷入沉思。 “你是说,在哪里生活,就要遵守哪里的【规则】?有道理耶。” “唔、说起来,夜兔的规则,是什么?是强大,是自由,是坚持到底。我没能遵守,破坏了【夜兔之道】,所以,才成为了夜兔之耻,才被父亲、被哥哥、被神威抛弃……” “血磨盘的规则,又是什么?是【没有认输,只有死亡】。我没能遵守,总是认输、不想痛苦地死去,所以,才害死了666位小精灵、害死了那么多的领民、还有大家景仰的先驱……” “人类的规则,是什么?是【法律】。我没能遵守,犯下了走私武器的罪孽,所以,才要被监禁……监、禁……痛、咦?” 她的吐字逐渐磕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为什么、监禁会痛?监禁是限制自由,只要不逃走,就不会痛呀?我很乖,会乖乖的——哎、不对,我逃走了!从黑礁——” 一瞬,她的瞳孔陡然失神扩大,面色惨白,发冷似地环抱自己,浑身抖得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枯叶。 “不行不行不行,怎么能从黑礁逃走呢?我遵守不了规则,宇宙里没有能够容得下我的地方,只有黑礁不会伤害我!不该从黑礁逃走的!好痛,不要、不要——” 叮铃的开锁声,急切地呼喝:“夜兔小姐、夜兔小姐?你怎么了?” 雌性夜兔跪趴着匍匐在地,她的身躯颤抖,嘴里喃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下雨了?好冷?黑暗?虚无——哎、等等,好痛、好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逃的,我会永远、永远待在这里……” “夜兔小姐,看着我!” 山崎跪在地上,急切地捧起她的脸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阿迦叶的眼角滑下,啪嗒落到地上。 “对不起、我不会逃的,对不起……” 她喃喃着,那绿宝石的眼睛完全没有聚焦,失去了那俏皮的灵动神采,仿佛坏掉的霓虹灯一般昏暗不明。 此时的她,什么也听不到,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黑暗、好讨厌。锁链、好讨厌。我不想痛,所以不会逃。但是,好冷,我好想、好想晒太阳……” 真选组的监察,山崎退,目睹过多到令他麻木的痛苦。然而,此时的他却仍是红了眼眶。 阿迦叶,她痛苦到疯狂。他并不知道她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 警服外套猎猎,披到她的肩上,衬衫马甲飞扬着扔到一边。 真选组最闪耀的监察,将犯人紧紧抱在他太阳般炽热的胸膛。 “夜兔小姐,黑夜没有太阳。但是,若是你能停止哭泣,请将我点燃吧,汲取我全部的热量……”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2章万民来礼:拜托了 “不冷的,不痛的。我的身体很温暖,我会保护你的,像太阳一样。所以,夜兔小姐,回来吧,好不好?” 真选组的拘留所内,在安慰与呼唤声中,一双皮鞋清脆回响,在牢房前站定。 少年的鼻音下,是压着怒火的低吼:“山崎,你在干什么?” 山崎一惊,回过头来。 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面色阴沉得像一场暴风雨。 赤裸着上身的警察,拥抱着抽噎到失神的犯人…… 蹭!杀气四溢,利刃出鞘,明晃晃的刀尖抵着他的脖子:“你被犯人诱惑,和她性交了吗?局中法度第二十一条,通敌背叛者,就地正法——” 山崎的额上冒着冷汗,慌张辩解:“不不不、冲田队长,你误会了。我只是——” “利用职务之便,奸淫强暴妇女——” “怎么会!我只是在尝试让她平静,她应该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山崎边说,手不自觉地梳理着她的发丝,而雌性夜兔却没有丝毫反应。她的眼角汩汩淌泪,双眼空洞无神,似是处于一种痛苦到极致的精神错乱。 总悟的眼睛极暗:“之前那样的事,都没有让她崩溃成这样。山崎,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刀尖更凶狠地抵住他的脖子,甚至划出几滴血珠,顺着他的锁骨淌下。 山崎眼神微暗,却并未躲避,只是坚定地望着总悟:“冲田队长,请相信我,我以【真选组·监察】山崎退的名誉起誓,这里并没有发生你想像的事。” 抵在山崎脖子上的刀,仍然不动。 危机时刻,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局中法度第五条,为私事争斗者,切腹谢罪。” 烟雾缭绕,星火点点。山崎转向声源,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副长!” 土方十四郎披着外套,呼了一口烟:“总悟,把刀放下。不要让私事影响到你的判断。” 轻微的嘎吱声,总悟的骨节用力,反倒是把刀握得更紧了:“私事?这明明是公事。警察要是和犯人纠缠不清,职业生涯就该走到头了。” 这是土方今天才教育过他的话。 烟蒂落地,星火碾灭:“这句话是正确的没错,但也要是事实才行。总悟,冷静下来,用你身为刑警的大脑收集线索,好好想想。” 土方说道:“这里没有监控,但嫌犯身上没有搏斗痕迹,受害者也衣衫整齐。关于进一步证据,虽然夜兔的恢复力很强,但是像下体的撕裂伤以及残留精液,还是能检查出来的。怎么样,总悟,送去医院来给她做个伤痕检查?” 漫长的十秒后,寒光入鞘。 “不用了。”总悟说着,面色仍然阴晴不定,“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山崎终于是松了口气,却也忍不住嘟囔:“那种程度的杀气,说是玩笑也太牵强了吧?” 总悟只一瞪他,他便闭嘴了。 “好冷……”阿迦叶的唇色苍白,颤抖着吐出神志不清的喃喃。 山崎目露疼惜,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不冷的,不冷的……” 总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烦躁:“山崎,两秒钟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崎犹豫着:“夜兔小姐无法食用正常的食物,有神经性进食障碍,我以为这是独立存在的精神疾病。但是,现在我想,这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体现。刚刚,也许是我说了什么……副长?” 土方在雌性夜兔身边蹲下,叮铃咔哒,钥匙打开了她的脚镣。 山崎吃惊地看着他,而总悟也皱起眉。 这只雌性夜兔虽说没有攻击性,但潜在,也是十分危险的种族。若是她发狂起来,真选组要制住没有束缚的她,指不定要牺牲多少队士。 土方并未回应他们的惊异,只是说道:“山崎,去收拾一个宿舍房间出来,犯人要转移了。” 山崎一愣,总悟则是眯起眼睛。 “转移?”总悟问道。 “没错。刚才听他们说了以后,我也想起来了。她自己也说过,夜兔需要的生活空间很大,关起来很快就会死掉。不过,我真没想到有这么快。” 土方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支透明的粗管。摁下一端的按钮后,针头从另一端弹出,扎进雌性夜兔的手臂里。 “唔、痛……”她呻吟着。 “他们?”山崎微微皱眉,“副长,这是……” “注射型营养剂,听说是她喜欢的口味,珍珠奶茶——嗯,比我想像的轻一些。” 在他们惊疑的视线中,有着鬼之副长之称的土方十四郎,竟是拦腰抱起了这名犯人,让无神淌泪的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 他走向拘留所的出口,喃喃着:“啊、真是,今天我绝对被诅咒了,倒霉透顶。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刚才到底碰到了多少个疯子……” ━━━━ 稍早之前,商业街。 “注射型营养剂?抱歉啊小哥,地球人不怎么用这个,我们很久都没有进货了。不如看看这个口服型……” “警官,我们是良民啊!绝对没有干违法的坏事——嗯?注射型营养剂?喂阿飞,这是什么新的黑话吗?快告诉我,你老大得跟上潮流——” “哼,你这不注意身体健康的年轻人,竟然想要那种东西?我知道血磨盘有卖,不过那群家伙最近忙着重建,根本就没心思做生意……” 土方点燃了一支烟。 神经性厌食症,只能使用注射型营养剂。 他听说过这种道具,以为很快就能从琳琅满目的商业街买到。但他走访了多家商店,店主们无一不是摇头摊手,请他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夜华灯火渐息,卷帘门哗哗拉下,商铺开始打烊。路灯下的长椅上,土方叼着烟,后仰着椅背,仰望夜空。 夜兔,饿一顿应该也不会死吧?但是—— 「没有吗?呜、好晕、好饿、好难受哦……土方,你最厉害了!所以,就拜托你了嘛~~~」 大脑里,忽然出现了幻象。那只雌性夜兔双手合十,眨着那双小狗般湿润的眼睛,喉中发出低低的软和呜咽…… 烟蒂碾灭,土方揉乱头发:“再去,找一圈吧——” “不用麻烦了。请给她用这个,这是她喜欢的口味。” 清冷的声线,从黑夜里淡出。丝绸般的长发掠过,皮肤白到透明的雄性,镜片泛着冷光。 快递箱塞到土方的怀中,预想不到的沉重,让他都不稳地倒退了几步。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平衡,面上自然带上了丝丝恼意:“你,立刻出示证件,否则当袭警处理。你是谁?做什么——” 那位长发的雄性推了下眼镜:“我是【能尝出味道的营养剂有限公司】的CEO,我是来给她送维生必要物品的。说明书在箱子里,剂量是一个月的。我不认为她会在你们那里待那么久,但是,真选组的副长,土方十四郎,她就暂时拜托你们了。” 他的表情极为郑重,土方却是被名词给绕得一头雾水:“哈?什么玩意儿?喂、等等——” 未等土方说完,他便像墨水一样融进了黑暗里。 而同时,又有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响起:“哥,快看,找到他了!” 太阳一般热烈的声线紧随其后:“嘿,不错嘛。我还以为那只小狼只有八卦的本领——不愧是【白伞】,不,该说八卦也能派上用场是不?” 黑短的发丝飞扬,黑豹一般的双胞胎,咧开嘴角雪白的鲨鱼牙。 “真选组副长,因为摄取过多蛋黄酱,所以养成了饭后散步消耗热量的习惯——啧啧,哥,地球人真可怜啊。” “是啊,基础代谢不高,不锻炼就会变胖呢——”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而土方的额上则是爆出青筋:“你们这些家伙,大晚上的,是精神病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一个七彩的魔方,放在他抱着的快递箱上,双胞胎的脸上,满是认真。 “土方十四郎,请把【霞光】转交给她。放心,这不是危险品,只是她喜欢的玩具而已。” “监狱生活很无聊吧,她要是能露出笑容……” 他们露出一抹怅然,然后又坚定起来,低头向他90度鞠躬。 “我们的女神,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他们灿烂一笑,身形一跃,竟是跳到高高的路灯上,沿街消失在了黑暗里。 土方使劲眨眼:“幻觉?不,不是人类?难道说——” “请允许我代我的部下向你表达歉意。” 如寒冬星辰般冷冽的声音响起,璀璨的黄金瞳仁在黑夜中闪耀。黑发浓密卷翘,随风微动。拥有古希腊英雄般身躯的雄性,小心地将一个塑料小瓶放在快递箱上。 “这是护发素,是提督命令我转交的,请叮嘱她按照说明书使用。还有,请帮我个人转告她:危机时刻,不要因身外之物犹豫。宝石碎了就碎了,我拥有远比空还要丰富的收藏。” 他面容严肃:“真选组,土方十四郎,请照顾好她,拜托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竟是消失在原地。 土方觉得,今天的晚饭也许是被总悟掺入了毒蘑菇。他应该是食物中毒了,导致眼前出现了幻觉。 “哎呀,我被他们抢先了吗?” 柔和的声音,少年般的小个雄性笑意柔和。 他从黑暗中一跃而出,身形轻盈,像只海雀。在他的手中,玻璃制的小葫芦摇晃着,其中透明的液体发光闪烁。 “这是副提督要我转交的。说是她要是不高兴了,就拿这个哄她。不过,虽说确实很有效……” 他摇头叹气:“万不得已,还请不要使用。唉,这个做哥哥的也真是,化工合成的酒精,对她身体伤害也太大了。” 葫芦酒瓶放到快递箱上,同时还有一本小册子。 “这本指南,记录了她的起居习惯,以及一些注意事项,请根据这个来照顾她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不喜欢狭窄的地方,如果被关起来,也许会唤起她过去的……请给她尽可能多的活动空间。她不会逃跑,也不会反抗。服从强者是她的本能,只要稍微强硬一点,她就会很乖,乖到——” 他的话音忽地戛然而止,瞳孔一缩。那少年的面孔,竟是露出了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深沉苦痛。他摇头道:“不,我只是想说,土方十四郎,拜托你们,请对她温柔一些。” 这少年苦涩地垂下眼来,如海雀一般跃入黑暗里。 “喂等等——可恶、这些东西真碍事!”土方这么骂道,却也并未把那堆沉重的东西丢掉。 他啧了一声,恼火地冲天空喊道:“还有要出来的人吗?有要转交的东西就快点——” “打扰了,真选组的副长阁下。” 沉稳的声音。褐色皮肤的【月蝎】雄性,轻微摇动粗壮的尾针。而他的身边,则跟着一只湿润眼睛的毛绒绒小狼。 “……我只是说说而已,还真有啊?!” 蓬松雪白的长枕头,以及与小狼毛色相同的柔软毛毯,塞进土方怀里。 “她睡觉时,喜欢抱着柔软的发热抱枕。”这位月蝎说着最无关紧要的小事,口吻却庄重地仿佛在宣布国家大事。 而小狼则是摇着尾巴,眼睛亮晶晶的:“主人很喜欢我的毛毛,所以我手工编织了毛毯,希望她能喜欢。” 他们认真鞠躬,身形一闪,也是没入了黑暗。 “银狼/主人,就拜托你了。” 雄性们送来的东西,几乎淹没了土方。 他抱着沉重的快递箱,忍耐着火气:“一个两个的、这就是最后了吧?没错对吧?应该没有人要——” “啊、赶上啦!”一道嘈杂又细小的声音,巴掌大的金发小精灵扇着翅膀,吃力地拽着一件白衬衫,“趁他还没有走,大家——” 随着她的呼喝,远处,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嗡鸣,宛如向敌人冲锋的蜂群。 上百只小精灵拖拽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海啸一般涌来。 【举重极限是3倍体重的人类·土方十四郎】的瞳孔收缩:“喂、等等——” “真选组的副长大人,银狼大人就拜托你了——”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3章项圈和锁链是散步 江户,商业街,小钢珠店的门口。 黑黄相间的警戒带拉起,黑压压人群低声交谈,面露焦色。 真选组的队士们拦着人群,大喊道:“散了啊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话筒与摄像机坚持不懈地向他们戳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警察先生,请问人质劫持的事情是真的吗?”“劫匪的诉求是什么?”“人质的状况如何?”…… 新手警官,即便他昨夜在土方指导下,逮捕了一位重要嫌犯,他的额上也仍是冒着冷汗:“记者先生,真选组正在全力协调,确保人质的安全。目前我们无法透露更多信息。” 那记者眯了下眼,故意高声叫道:“真选组每日开销都是由税金供养!地球公民渴望了解真相,这是公民的权利——”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尖叫。 【摄像师·长谷川泰叁】戴着墨镜,胡渣杂乱,似乎很久没有修整。他身上的皮夹克皱巴巴的,仿佛在这之前已经有过100位主人。 然而,虽然外表颓废,他对他的工作却极为热心。他拼命地拽扯着肩扛式摄像机,而抓着另一端的…… 皮肤白皙的女性,有着一团乱糟糟的银色长发,浑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襦袢,似乎是刚刚从床上起来。她的眼睛湿润,像一只无害的小白狗,然而,她抓着摄像机的五指,却让长谷川觉得他在和鳄鱼争夺食物。Ъеи呅鱂在???se.??o??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她的微笑柔和:“你好,可以请你不要拍摄了吗?这会给解救人质造成困难的。” 长谷川横拖竖拽,然而摄像机却纹丝不动:“解救人质?我才不管!这可是我连续300次面试失败以后第一份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啊——” 他急得额上冒汗:“放手!你知道这价值多少万吗?真是,大白天的,哪来的疯婆子啊!” 咔吧,似是什么断掉的声音。 女性的笑容僵住,人群中传来了扑哧的笑声:“啊啊,不愧是万年失业的【简直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大叔·MADAO】。骂什么不好,非要骂她这个——对吧,土方先生。” “哼……”感情不明的声音,却也夹杂了一丝幸灾乐祸。 长谷川的面前,小白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匹凶恶的银狼。 她面容阴森,咬牙切齿:“你这无礼的家伙——” 长谷川流着冷汗:“咦、等等等等、嗷——” “一个两个的、谁是疯婆子啊!”银狼一般的女性,近乎狂暴地怒吼着。 她双手拽着摄像机,竟是原地如甩铅球一般抡了起来。 龙卷风暴呼啦啦旋起。然而即便如此,长谷川也仍未放手。他飙着泪,嗷嗷叫着——轰!他连人带摄像机撞进了街边的水果店,噗叽地倒在黏糊糊的香蕉里。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然而,这匹银狼还不解气。她的喉中发出不满地低吼,压低身体似是要继续扑过去—— 噌!清脆的金属哐当。太阳下,她的脖子上闪烁着一圈银光。连接其上的锁链绷直晃荡,她扑过去的动作在空中一卡,摔坐在地上。 “呜、好痛!” 她揉着屁股,挣扎着想要站起,缠绕着锁链的手却压住了她的头顶。 栗发随风微动,穿着真选组制服的少年,睁着松鼠般的大眼睛。他拿着一根咬了一口的香蕉,鼓着腮帮,边嚼边说:“抱歉,我家的狗狗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也真是的,我怎么说来着?散步的时候,要听主人的话——” 他抚摸着她的头顶,而那匹凶暴的银狼,竟在他的手下舒服地眯起眼睛。 “嗯、总悟~~~”她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露出了一抹讪色,“那个、虽说你们要我阻止拍摄……抱歉,我是不是做过头了?” “完全没有。”烟嗓的声音低沉,同样身着真选组制服的青年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他的眼神如猛鬼般的凶狠,瞥向吓得坐到了地上的记者,勾起笑来:“24642号犯人,你做的,刚刚好。” 阿迦叶因被夸奖,而露出了灿烂的笑来。 记者咽着口水,哆哆嗦嗦:“你、你们那身制服,是真选组吧?是警察就可以用暴力逼迫公民吗?你们这些税金小偷!窃取公民资产的犯罪者!” 土方哼笑着:“我们可没有使用暴力。一切都是那家伙做的。至于罪的话——总悟。” 总悟一笑,压在阿迦叶头上的手移开,并附在她的耳侧说了什么。 阿迦叶一愣。下一秒,狂风卷起,她竟是如同捕猎般扑向了记者。而与此同时,总悟手掌上的锁链,一圈又一圈地松开。 阴影愈近,记者瞳孔放大了。 总悟的笑容邪恶:“记者先生,我们最大的罪,就是遛狗时没有牵好绳子——” 土方的笑容阴森:“以及没有挂上【猛·犬·注·意】的标志——” “咿呀——不要啊!” 阿迦叶向记者扑去,他高声尖叫,头一歪,口吐白沫,竟是晕倒了过去。 然而,阴影笼罩着他,却并未攻击。在记者的面前,只是一根香蕉,以及一张困惑的面孔:“总悟说你暴躁骂人,是因为血压太高,缺钾。所以,呃、香蕉补钾……” 她无助地回头。土方拿过她手中的香蕉。他扫视着冒着冷汗的人群,慢条理地剥开它的外衣。 “还有谁,缺钾啊?” 脚步轰隆,人群尖叫着四散逃去。 阿迦叶莫名其妙,困惑地挠着头:“这是、讨厌吃香蕉?” “谁知道。”土方咬了口香蕉。 ━━━━ 小钢珠店前,真选组的队士严阵以待。 总悟与新手警官交谈着,向他所带领的一番队挥手,时不时扯动锁链。阿迦叶好奇地望着小钢珠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土方靠着警车的车门,吐着烟圈:“劫匪人数:1,人质人数:1。主要威胁:史密斯威森Mamp;P9手枪。主要诉求:释放14789号犯人。果然是因为昨晚吗……总悟,劫匪和人质的状态怎么样?”” 总悟摇头:“劫匪拒绝沟通。只在半小时前要我们点了披萨外卖。口味是——” 土方打断他:“那个不重要。狙击手的安排呢?” 总悟眯起眼睛:“狙击手已经就位。但是啊,土方先生,你没说过吗?【披萨占卜】,可以从披萨的喜好推断出人的性格。” 土方皱眉训道:“总悟,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专心工作!” 少年警察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摊手叹息:“是是。” 他拿着大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刻投降。继续玩下去的话,就会变成长谷川一样的MADAO。” “谁是MADAO!”长谷川从粘腻的香蕉里起身,声音沧桑又铿锵有力,“我啊,最近除了正职,还找到了兼职哦!已经脱离了这个称号——”。 总悟继续喊道:“劫匪和人质,你们比MADAO要有希望很多。绝对不会和野狗抢肉吃,下雨天蹲在桥洞,暴风雪时住在纸箱,被老婆抛下——” 重物落地的一声,【MADAO·长谷川泰叁】抱膝横卧蜷缩起来,鼻涕和海带泪,从墨镜下喷涌而出:“呜呜呜呜呜啊……” 土方叹息一声:“这么久了,弱点还是老婆吗?总悟,很多话虽然是事实,但也要说得圆滑一些。” 他碾灭烟头,蹲下,拍着长谷川的肩,认真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请好好努力加油。即使你今天丢掉了电视台的工作、背上了二十万的摄像机损坏债务,明天也一定会——” 歪脖子树下,麻绳的吊环中,长谷川流泪仰面向天:“天国的奶奶,我现在就来见你——哦噗!” 他摔在地上,阿迦叶扶着他的肩膀,一脸慌张:“抱、抱歉,我不知道摄像机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会偿还的,这不是你的错。至于丢掉工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哦。” “哎、小、小姐?” 阿迦叶抬头仰望麻绳,眼里滑过一丝悲伤:“想结束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在不可违抗的命运到来之前,无论如何,还是再努力挣扎一下吧。” 她露出了灿烂的笑来:“夜兔有句箴言,【既然已经在谷底了,那么怎么走都是在向上】。” 土方和总悟的眼神微暗。 长谷川的眼前,圣光普照,天使高歌,雪白的阶梯直通天堂之门。 很久以后,【太阳神教·教主·长谷川泰叁】在他着作的《太阳福音:创世记篇》中写道:「我曾经以为,宇宙里没有神明。但在那无边的永夜里,我看到了太阳。」 长谷川站了起来,他抹着眼泪,墨镜下的眼睛,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姐,谢谢啊。你真是好人啊。没错,我是不会放弃的!” 街边电动车的保温箱打开,黏着香蕉的手,拿出一盒画着草莓图案的披萨。 【披萨外送兼职·长谷川泰叁】咚咚敲着小钢珠的店面门口:“您好,【SugarPizza】祝您用餐愉快。请签收您的外卖:草莓芭菲披萨。” 万籁俱寂。 总悟瞥着瞪大了眼睛的土方:“怎么样啊?土方先生,披萨的口味,还是很重要的吧?” 土方掏了掏耳朵:“咦?我好像听到了地狱的名字,怎么回事?” 长谷川继续敲门:“请出来吧。再不开门,您的草莓芭菲就要凉了哦。” 土方转向总悟:“喂总悟,我好像出现了幻听。【草莓·芭菲·披萨】是人名吗?食物的话,这个次元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吧?就算是地狱也不会有,绝对没有——” “啊稍等一下,土方先生。”总悟摁下对讲机的按键:“1号狙击手吗?怎么样,有动静了?” 对讲机沙沙作响:“劫匪一直藏在小钢珠店内,将人质当作盾牌,我们无从下手——不,人质正在挺身保护劫匪!不仅如此,两人竟然合作撬开柜台,说说笑笑地把小钢珠塞进游戏机!嘁、可恶,羡慕啊——” 咔吧,土方夺过对讲机。他攥得力道之大,竟是把它的塑料板捏得嘎吱作响,电线根根暴露,电流闪着弧光。 阿迦叶困惑着,和总悟咬耳朵:“他好生气哦。喜欢草莓芭菲披萨的人,是什么性格呢?” 总悟望着面目狰狞的土方,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来:“这个嘛,大概是大脑被糖分侵蚀到无可救药的一只笨蛋吧?” “糖分、笨蛋?”阿迦叶歪了歪头。 叮咚一声,“欢迎下次光临”的温柔女声过后,小钢珠店的门开了。 蓝天之下,白云悠悠。 云白的卷发家伙打着哈欠,眼角沾着倦怠的眼泪:“来了来了,门铃摁一次就够了。把草莓芭菲披萨给我吧,哈呼……今天我的小钢珠手气正好,必须得乘胜追击……”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4章猛·犬·注·意 江户,商业街,小钢珠店的门口。 黑黄相间的警戒带拉起,黑压压人群低声交谈,面露焦色。 真选组的队士们拦着人群,大喊道:“散了啊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话筒与摄像机坚持不懈地向他们戳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警察先生,请问人质劫持的事情是真的吗?”“劫匪的诉求是什么?”“人质的状况如何?”…… 新手警官,即便他昨夜在土方指导下,逮捕了一位重要嫌犯,他的额上也仍是冒着冷汗:“记者先生,真选组正在全力协调,确保人质的安全。目前我们无法透露更多信息。” 那记者眯了下眼,故意高声叫道:“真选组每日开销都是由税金供养!地球公民渴望了解真相,这是公民的权利——”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尖叫。 【摄像师·长谷川泰叁】戴着墨镜,胡渣杂乱,似乎很久没有修整。他身上的皮夹克皱巴巴的,仿佛在这之前已经有过100位主人。 然而,虽然外表颓废,他对他的工作却极为热心。他拼命地拽扯着肩扛式摄像机,而抓着另一端的…… 皮肤白皙的女性,有着一团乱糟糟的银色长发,浑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襦袢,似乎是刚刚从床上起来。她的眼睛湿润,像一只无害的小白狗,然而,她抓着摄像机的五指,却让长谷川觉得他在和鳄鱼争夺食物。 她的微笑柔和:“你好,可以请你不要拍摄了吗?这会给解救人质造成困难的。” 长谷川横拖竖拽,然而摄像机却纹丝不动:“解救人质?我才不管!这可是我连续300次面试失败以后第一份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啊——” 他急得额上冒汗:“放手!你知道这价值多少万吗?真是,大白天的,哪来的疯婆子啊!” 咔吧,似是什么断掉的声音。 女性的笑容僵住,人群中传来了扑哧的笑声:“啊啊,不愧是万年失业的【简直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大叔·MADAO】。骂什么不好,非要骂她这个——对吧,土方先生。” “哼……”感情不明的声音,却也夹杂了一丝幸灾乐祸。 长谷川的面前,小白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匹凶恶的银狼。 她面容阴森,咬牙切齿:“你这无礼的家伙——” 长谷川流着冷汗:“咦、等等等等、嗷——” “一个两个的、谁是疯婆子啊!”银狼一般的女性,近乎狂暴地怒吼着。 她双手拽着摄像机,竟是原地如甩铅球一般抡了起来。 龙卷风暴呼啦啦旋起。然而即便如此,长谷川也仍未放手。他飙着泪,嗷嗷叫着——轰!他连人带摄像机撞进了街边的水果店,噗叽地倒在黏糊糊的香蕉里。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然而,这匹银狼还不解气。她的喉中发出不满地低吼,压低身体似是要继续扑过去—— 噌!清脆的金属哐当。太阳下,她的脖子上闪烁着一圈银光。连接其上的锁链绷直晃荡,她扑过去的动作在空中一卡,摔坐在地上。 “呜、好痛!” 她揉着屁股,挣扎着想要站起,缠绕着锁链的手却压住了她的头顶。 栗发随风微动,穿着真选组制服的少年,睁着松鼠般的大眼睛。他拿着一根咬了一口的香蕉,鼓着腮帮,边嚼边说:“抱歉,我家的狗狗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也真是的,我怎么说来着?散步的时候,要听主人的话——” 他抚摸着她的头顶,而那匹凶暴的银狼,竟在他的手下舒服地眯起眼睛。 “嗯、总悟~~~”她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露出了一抹讪色,“那个、虽说你们要我阻止拍摄……抱歉,我是不是做过头了?” “完全没有。”烟嗓的声音低沉,同样身着真选组制服的青年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他的眼神如猛鬼般的凶狠,瞥向吓得坐到了地上的记者,勾起笑来:“24642号犯人,你做的,刚刚好。” 阿迦叶因被夸奖,而露出了灿烂的笑来。 记者咽着口水,哆哆嗦嗦:“你、你们那身制服,是真选组吧?是警察就可以用暴力逼迫公民吗?你们这些税金小偷!窃取公民资产的犯罪者!” 土方哼笑着:“我们可没有使用暴力。一切都是那家伙做的。至于罪的话——总悟。” 总悟一笑,压在阿迦叶头上的手移开,并附在她的耳侧说了什么。 阿迦叶一愣。下一秒,狂风卷起,她竟是如同捕猎般扑向了记者。而与此同时,总悟手掌上的锁链,一圈又一圈地松开。 阴影愈近,记者瞳孔放大了。 总悟的笑容邪恶:“记者先生,我们最大的罪,就是遛狗时没有牵好绳子——” 土方的笑容阴森:“以及没有挂上【猛·犬·注·意】的标志——” “咿呀——不要啊!” 阿迦叶向记者扑去,他高声尖叫,头一歪,口吐白沫,竟是晕倒了过去。 然而,阴影笼罩着他,却并未攻击。在记者的面前,只是一根香蕉,以及一张困惑的面孔:“总悟说你暴躁骂人,是因为血压太高,缺钾。所以,呃、香蕉补钾……” 她无助地回头。总悟拿过她手中的香蕉。他扫视着冒着冷汗的人群,慢条理地剥开它的外衣。 “还有谁,缺钾啊?” 脚步轰隆,人群尖叫着四散逃去。 阿迦叶莫名其妙,困惑地挠着头:“这是、讨厌吃香蕉?” “谁知道。”总悟咬了口香蕉。 ━━━━ 小钢珠店前,真选组的队士严阵以待。 总悟与新手警官交谈着,向他所带领的一番队挥手,时不时扯动锁链。阿迦叶好奇地望着小钢珠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土方靠着警车的车门,吐着烟圈:“劫匪人数:1,人质人数:3。主要威胁:史密斯威森Mamp;P9手枪。主要诉求:释放14789号犯人。果然是因为昨晚吗……总悟,劫匪和人质的状态怎么样?”” 总悟摇头:“劫匪拒绝沟通。只在半小时前要我们点了披萨外卖。口味是——” 土方打断他:“那个不重要。狙击手的安排呢?” 总悟眯起眼睛:“狙击手已经就位。但是啊,土方先生,你没说过吗?【披萨占卜】,可以从披萨的喜好推断出人的性格。” 土方皱眉训道:“总悟,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专心工作!” 少年警察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摊手叹息:“是是。” 他拿着大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刻投降。继续玩下去的话,就会变成长谷川一样的MADAO。” “谁是MADAO!”长谷川从粘腻的香蕉里起身,声音沧桑又铿锵有力,“我啊,最近除了正职,还找到了兼职哦!已经脱离了这个称号——”。 总悟继续喊道:“劫匪和人质,你们比MADAO要有希望很多。绝对不会和野狗抢肉吃,下雨天蹲在桥洞,暴风雪时住在纸箱,被老婆抛下——” 重物落地的一声,【MADAO·长谷川泰叁】抱膝横卧蜷缩起来,鼻涕和海带泪,从墨镜下喷涌而出:“呜呜呜呜呜啊……” 土方叹息一声:“这么久了,弱点还是老婆吗?总悟,很多话虽然是事实,但也要说得圆滑一些。” 他碾灭烟头,蹲下,拍着长谷川的肩,认真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请好好努力加油。即使你今天丢掉了电视台的工作、背上了二十万的摄像机损坏债务,明天也一定会——” 歪脖子树下,麻绳的吊环中,长谷川流泪仰面向天:“天国的奶奶,我现在就来见你——哦噗!” 他摔在地上,阿迦叶扶着他的肩膀,一脸慌张:“抱、抱歉,我不知道摄像机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会偿还的,这不是你的错。至于丢掉工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哦。” “哎、小、小姐?” 阿迦叶抬头仰望麻绳,眼里滑过一丝悲伤:“想结束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在不可违抗的命运到来之前,无论如何,还是再努力挣扎一下吧。” 她露出了灿烂的笑来:“夜兔有句箴言,【既然已经在谷底了,那么怎么走都是在向上】。” 土方和总悟的眼神微暗。 长谷川的眼前,圣光普照,天使高歌,雪白的阶梯直通天堂之门。 很久以后,【太阳神教·教主·长谷川泰叁】在他着作的《太阳福音:创世记篇》中写道:「我曾经以为,宇宙里没有神明。但在那无边的永夜里,我看到了太阳。」 长谷川站了起来,他抹着眼泪,墨镜下的眼睛,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姐,谢谢啊。你真是好人啊。没错,我是不会放弃的!” 街边电动车的保温箱打开,黏着香蕉的手,拿出一盒画着草莓图案的披萨。 【披萨外送兼职·长谷川泰叁】咚咚敲着小钢珠的店面门口:“您好,【SugarPizza】祝您用餐愉快。请签收您的外卖:草莓昆布眼镜披萨——” 万籁俱寂。 总悟瞥着瞳孔地震的土方:“怎么样啊?土方先生,披萨的口味,还是很重要的吧?” 长谷川继续敲门:“请出来吧。再不开门,您的草莓昆布眼镜披萨就要凉了哦。” 土方僵硬地转向总悟:“喂总悟,我好像出现了幻听。【草莓·昆布·眼镜·披萨】是人名吗?食物的话,这个次元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吧?就算是地狱也不会有,绝对没有——” “啊稍等一下,土方先生。”总悟摁下对讲机的按键:“1号狙击手吗?怎么样,有动静了?” 对讲机沙沙作响:“劫匪一直藏在小钢珠店内,将人质当作盾牌,我们无从下手——不,人质正在挺身保护劫匪!不仅如此,人质叁人竟然合作撬开柜台,说说笑笑地把小钢珠塞进游戏机,劫匪正在极力劝阻!” 咔吧,土方夺过对讲机。他攥得力道之大,竟是把它的塑料板捏得嘎吱作响,电线根根暴露,电流闪着弧光。 阿迦叶困惑着,和总悟咬耳朵:“他好生气哦。喜欢草莓昆布眼镜披萨的人,是什么性格呢?” 总悟望着面目狰狞的土方:“这个嘛,大概是大脑已经被草莓昆布眼镜侵蚀到无可救药的叁个笨蛋吧?” 叮咚一声,“欢迎下次光临”的温柔女声过后,小钢珠店的门开了。 蓝天之下,白云悠悠。 云白卷发的雄性人类打着哈欠,眼角沾着倦怠的眼泪:“来了来了,门铃摁一次就够了。把草莓昆布眼镜披萨给我吧,哈呼……今天我的小钢珠手气正好,必须得乘胜追击……”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5章【万事屋登场】p 小钢珠店,门口。 云白的短发卷曲柔软,像是天空亲手编织而成,每一缕都在微风中轻轻荡漾。来人的穿着尽显懒散,雪白的羽织只穿了半边,手闲闲地插在腰带的衣襟里,另一边衣袖飘逸着,宛如一只雪雁埋头梳理翅膀。 他的眼皮耷拉,死鱼眼无精打采,一举一动之间,看似满是破绽。但那未着羽织的半边身躯之下,紧身的衣裤却将他的肌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的手掌起茧,不知与腰间的木刀共战了多少时光。苯文將在p?18??k.??m獨傢哽薪槤載 請荍蔵棢圵 “坂田银时,没错吧?”长谷川说。 他斜着眼:“哦哦,这不是MADAO嘛。几天不见,你突然得了失忆症了?” “才不是!我送外卖的确认下身份不行吗!” “行行。披萨,快点——” 就在披萨盒要交到银时手上的刹那,嗖! 有什么金黄的两根东西,自小钢珠店内飞出,擦过银时的耳畔,向土方和总悟飞去。 总悟眼神一凌,用力一扯锁链,紧急拉过阿迦叶挡在身前。 “哎、等等!”阿迦叶睁大眼睛。 磅礴的力量有如炮弹,撞上了她的胸部。她不稳地后退了两步,布丁般的乳波晃荡,软嫩的乳房上,啪唧黏着一坨香蕉泥。 而土方爆着青筋的脸上,也是黏着一坨粘腻。 在银时的冷汗中,阿迦叶低头看了两秒,转向土方和总悟:“这个是绑匪没错吧,可以揍吗?” 土方咬牙切齿:“啊,没错,往死里揍吧。” “公报私仇可不行啊,土方先生。”总悟说着,从外套里掏出一包印满了S的纸巾,递给阿迦叶:“擦擦吧。” 银时咽着口水,转身训斥道:“神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乱扔垃圾很危险的!有警察先生在呢,你收敛点啊——噗!” 艳红旗袍飞扬,长腿踢中银时的后腰。玉藕般的手臂,撑起旋转的赤伞。赤伞之下,是一双镜子般的澈蓝双眼。赤艳的长发好好盘在耳朵两侧,绑着优雅的球状发髻。 神乐的面容看似冷艳,然而,下一秒,她却是毫无形象地抠挖起了鼻屎,踩在了ORZ姿势的银时的屁股上。 黑社会的卷舌音响起:“阿银,偷跑可是绝对不行阿鲁。要是让你拿到披萨,肯定会立刻选走最大的一块吧——MADAO,验货。” 长谷川默了一秒,打开披萨盒。 金光闪耀。金黄酥脆的薄饼上,均匀地铺上一层松软的马苏里拉奶酪。新鲜成熟的草莓被切成薄片,如同红宝石般散落在披萨上。咸香而细腻的昆布丝郁郁葱葱,散布在草莓之间。最引人瞩目的,是草莓片和昆布丝摆出大大的眼镜形状。 总悟摸着下巴:“哦,名字听起来那么恶心,看起来还不错嘛。” 土方擦着脸,哼了一声:“再好看也只是徒有外表而已,尝起来不知道什么地狱料理。” 神乐伸出食指,沾了一下昆布丝,吮着严肃道:“不错,是真货。那么我就收下了——” 就在披萨盒要交到神乐手上的刹那,嗖! 有什么金黄的两根东西,自小钢珠店内飞出,擦过神乐的耳畔,向土方和总悟飞去。 土方眼神一凌,用力一扯锁链,紧急拉过阿迦叶挡在身前。 “什、怎么又来!”阿迦叶睁大眼睛。 啪唧,她刚刚擦干净的胸部,又黏上了一坨香蕉泥。 而总悟爆着青筋的脸上,也是黏着一坨粘腻。 在神乐的冷汗中,阿迦叶低头看了两秒,转向土方和总悟:“这个是绑匪没错吧,可以揍吗?” 总悟的面庞发黑:“啊,没错,往死里揍吧。” “公报私仇可不行啊,总悟。”土方说着,从外套里掏出一包印满了蛋黄酱的纸巾,递给阿迦叶:“擦擦吧。” 神乐咽着口水,转身训斥道:“新八!阿银都说了多少次了,乱扔垃圾很危险的!有警察先生在呢,你收敛点啊——噗!” 木刀凌厉刺击,捣中神乐的后腰。大海轻盈地卷起浪花,青年身着蓝白相间的和服袴。圆弧一划,他将木刀插回腰间,又推着泛着寒光的椭圆眼镜,仿佛杀手一般冷酷无情。 新八的面容看似冷峻,然而,下一秒,他却是毫无形象地抠挖起了鼻屎,踩在了ORZ姿势的神乐的屁股上。 黑社会的卷舌音响起:“神乐,偷跑绝对不行。要是让你拿到披萨,肯定会立刻选走最大的一块吧——MADAO,交货。” 长谷川默了一秒,把披萨盒递给他。与此同时,阿迦叶则是警惕地捂住胸口。 “新八——”女声的怒吼。 “神乐——”男声的低嚎。 银时和神乐从地上弹起来,张牙舞爪地混战成一团。 “新八你给我松手阿鲁!没存在感的路人就不要吃主角的食物了!” “哈?披萨怎么就是主角的食物了?再不济也应该是漩涡〇人的拉面吧?” “就是就是,披萨这种崇洋媚外的东西,就让阿银我这纯正地球人消灭吧!” “呸!阿银你上次就选走了最大的一块阿鲁,这次绝对是轮到我选了!” “什、我可是统领【万事屋】的老大!我当然应该分到最大的!” “呵呵,你自己数数你欠薪欠我们几个月了?这样废柴的老大还不好好检讨自己!披萨披萨披萨——” “是啊,这个月我们可是顿顿都吃海苔拌饭阿鲁!披萨披萨披萨——” “哇你们这两个家伙,对披萨的执念都已经深到变为了怨灵吗?想用鬼来吓走我可是没有用的。没有听说过狮群的进食习惯吗?首领雄狮从不参与狩猎,但是总是第一个分肉。我作为老大,命令【万事屋】也照此行事!” “我拒绝!你休想得逞!” “就是说阿鲁——啊!” 争吵声中,披萨盒飞了起来。 一瞬,时间仿佛变慢了。阿迦叶、总悟、和土方,仰望着披萨盒的抛物线。 盒盖打开,数块披萨如雨一般滨纷落下。 啪唧,啪唧,啪唧。 总悟和土方的脸上、以及阿迦叶的胸上,各黏上了一块草莓昆布眼镜披萨。 万籁俱寂。万事屋的披萨战争停下。他们额上冒着冷汗,而隆隆的火焰,则在真选组的叁位身后燃起。 阿迦叶笑得灿烂,双手撞拳,咔吧活动筋骨:“这叁位,都是绑匪没错吧?” 土方的腰间寒光一闪,他的笑容极为阴森:“没错,他们正是罪孽滔天的恶党。” 沉重后备箱关闭声,总悟肩扛火箭筒,架上瞄准镜,咔哒上膛:“铲恶锄奸,是警察的使命。” 银时连连摆手,指着自己尽力挤出纯良之笑的脸:“等等等等,看清楚哦,我们是人质,超无辜的人质哦!再怎么说,警察也不会伤害人质吧?” 土方的笑容狰狞:“反正没有被摄像机拍到,人质和绑匪一起灰飞烟灭,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吧?” 总悟勾起嗜血的嘴角,火箭筒的扳机正要扣下—— “住、住手!”颤抖的声音。 小钢珠店里的阴影里,瘦小男人露出身影。他双手十指握着手枪,双腿发抖,面露惧色:“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不要伤害人质!” 土方挥刀斥道:“你这家伙,怎么正气凛然得像我们是绑匪!” 对面的人立刻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这位绑匪身着西装领带。他直起身时,枪口却是对准了银时的后脑勺。 他大喊道:“我是绑匪!你们要是伤害人质的话,我就杀掉他!” 阿迦叶眨巴着眼睛,转向土方:“那个、是我的地球语不好吗?” “不,是这家伙神经错乱了吧。” 土方眯起眼睛,武士刀入鞘。总悟也放下火箭筒,从腰间取下了挂着的大喇叭:“万事屋,你们在做什么啊。那种程度的货色,还不赶紧解决掉。” “那种货色?”绑匪抵着银时脑袋的枪又用力了几分:“别小看我啊,我可是很厉害的!” “正是如此,别小看中村先生!”新八挥舞拳头。 神乐点头道:“点披萨的时候,阿银要草莓、我要昆布、新八要眼镜,中村先生的欧派竟然宽广到容得下草莓昆布眼镜披萨阿鲁!” 总悟沉默一秒,转向土方:“她的地球语真的超烂耶——” 啪唧,香蕉泥撞上了总悟的脸,神乐科科地邪笑,而总悟抹掉香蕉泥,面无表情:“咦?母猩猩扔香蕉了啊,得快点抓回动物园里去——” “你说什么!” 神乐的额上爆起青筋,香蕉啪啪飞来。总悟左右横跳,仿佛在玩跳舞机一样。 阿迦叶的视线追随着神乐:“雌性夜兔?好少见。啊、那个动作,好厉害!绝对是纯血……纯血夜兔的强大,果然是半血比不了的……” 她满脸艳羡,就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求着天降甘霖。但她稍稍闭眼,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露出温和的笑来。 阿迦叶转向土方:“你们是熟人吗?” 土方看了她两秒,决定忽视她刚刚的异样:“真选组和万事屋,算是孽缘。” 他说着,冷哼着瞪着银时:“万事屋的,你再不出手,就是占用公共资源、浪费警力。这样的你,还好意思号称攘夷四天王之一的【白夜叉】?” 银时不屑一顾,毫无形象地抠挖起鼻屎来:“十四,你再不出手,就是面对这种绑匪都吓得打退堂鼓、连个人质都救不出来。这样的你,还好意思号称真选组的【鬼之副长】?” 土方的眼角抽搐:“你这家伙——” 另一边,神乐和总悟的香蕉大战进入白热化。神乐一边躲避着总悟的连环香蕉火箭弹,一边收起赤伞,自伞尖的枪口哒哒射出香蕉子弹。 总悟眼神一凌,锁链一扯,拉过阿迦叶,而阿迦叶也是眼神一凌,抓住土方的后领。 “什、”土方睁大眼睛,看着漫天的香蕉飞雨。 阿迦叶大喊道:“总悟,这次你休想得逞!” 噗噗啪啪的狂风暴雨之后,阿迦叶松了口气,松开土方的后领。 土方啪唧倒在香蕉泥里,总悟居高临下,露出邪恶的笑来:“真衬你啊,土方先生。香蕉泥的颜色,和蛋黄酱很像吧?你应该幸福才对——呃啊!” 香蕉泥之中,如同僵尸一般伸出两只手,死死卡住了总悟和阿迦叶的脖子。 土方眼神简直要杀人:“你·们·两·个!”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6章看到生命在眼前逝 小钢珠店的门口,香蕉飞舞,混战一片。 绑匪焦急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正在劫持人质!再打下去,我就要扣下扳机了!喂看我、快看看我啊!这个银发的天然卷马上就要死了——” 一只手默默拍着他的肩膀。在他的面前,新八推着眼镜,摇头道:“中村先生,认命吧,这就是我们路人角色的命运。看啊,那边的MADAO已经完全被遗忘了。” 长谷川蹲在墙角画圈圈:“我也好想被香蕉砸啊……” 银时也是点头道:“没错,绑匪什么的,不适合你,别再做了吧?” 新八目露温和:“你的好兄弟很担心你。他昨晚跟你喝了个大醉,今天一早就来委托我们万事屋了,要我们好好开解你。” 绑匪一怔,低下头来,肩膀颤动。 银时瞥着抵着他后脑的枪支:“你是会社员吧?枪这种东西,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就不要去碰了。不知道使用方法的话,武器是会伤害到你自己的——” 砰!裂空的枪响,让香蕉混战归于寂静。 绑匪举枪对天,将冒着白烟的枪口对准银时的脑袋。他仍是颤抖着,眼神却极为坚毅:“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不然这家伙的脑袋,就要嘣出草莓芭菲了!” 真选组和万事屋互相看看。接连的啪嗒落地声,他们松开枪伞、武士刀、火箭筒、以及木刀,举起双手以示毫无威胁。 绑匪胆子大了些,他高声喊道:“想要他活命的话,就放了我的妻子!放了中村惠子!” 中村惠子,也就是昨晚土方所逮捕的14789号犯人。虽然土方按照从事卖淫拘留了她,但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可疑粉末,证明她极有可能是一名毒贩。 长谷川摸着胡渣下巴:“好熟悉的名字啊。最近,在哪里听说过……啊、说起来,那个记者在出发前,好像接了一个电话,说是一定要给警察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放了中村惠子、不,还是中岛惠子来着?” 总悟眯起眼睛:“你钓到大鱼了啊,土方先生。” 土方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望着绑匪:“中村先生,是吧?忠告:你想要活命的话,就放了人质。真选组的创立初衷,正是对【攘夷志士/恐怖分子】的特种警察。” 他的语气严厉:“我们的【规则】,是【绝不向恶党妥协】。披萨之类的要求还能满足你,就当是仁慈的接济。但是,释放犯人,这种明目张胆藐视法律之事——即使你把这家伙杀掉,我们也绝无可能答应。放下武器,这个是真选组的最后通牒。” 绑匪颤抖着,眼里竟然是涌出泪来,然而他的枪却仍然顶着银时的后脑:“我就算是死,也要劫持人质死去!不这样的话,不这样的话——我根本算不上是汉子啊!” 泪水啪嗒落地,他抽噎着:“我替朋友的借债担保后,那家伙竟然人间蒸发。我的全部家产都被他们拿走了,惠子的店也被迫关掉。我做了那样的傻事,但即便如此,惠子还是对我不离不弃。她帮助我东山再起,说是用了她嫁妆的钱。可是,我昨晚才知道……” 他痛苦道:“可恶!家里的那些枪支和毒品……她被你们真选组抓住,就是死刑啊!” 土方哼了一声:“昨晚发生的事,你知道的还是真快啊。” 绑匪拿着枪的手抖得厉害,眼神却极为坚定:“我的好兄弟打来电话告诉我的,眼看着她被你们抓走!” 他说道:“绑架人质、我知道这也是傻事!【傻瓜·中村俊也】,这个称号我从小被叫到大。但是,即使我会被判刑、即使我会死,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做——不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无论惠子做了什么,她都是我的妻子!我爱她、忠诚于她,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枪,更加用力地抵着银时的后脑,瘦弱的绑匪激动大喊:“我啊,既然作为汉子出生,就要作为一条汉子死去!真选组,放了惠子——” 银时的眼神暗下。 有一瞬,阿迦叶觉得那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变了,变得像是一本记载着无尽岁月的古代书籍。在破旧的封面下,文字韵律深沉,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土方点燃了一根烟:“你啊,还真是傻瓜。” 烟雾中,他盯着绑匪的视线极为锐利:“你想要帮助你妻子,谁都能理解。但是,宇宙里有那么多种帮助的方法,你却选了最差的一种——为了私利卷入无辜之人。中村先生,你口口声声说着要做一条汉子,但实际上做的,却是比狗屎还要下叁滥的事情啊——” 绑匪颤抖着,红色的激光,从远方点射着他的眉心。 是狙击。 阿迦叶犹豫着。 这位绑匪是个人类,却做着夜兔一样的事。 夜兔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不会顾及其他人怎么做怎么想,即使整个宇宙都会因此毁灭,夜兔也照行不误。 如果他是夜兔,阿迦叶会赞叹他是如此遵守夜兔之道。然而,实际上,他身为人类,却又打破了人类的【规则】…… 长谷川面露不忍,摇头道:“世人皆苦……” 而神乐和新八,脸上则是染上一抹焦色。 总悟哼着,声音极低:“别动哦,万事屋的。妨碍公务罪,你们也不想被逮捕吧?” 绑匪睁大眼睛,身体愈加颤抖,土方碾灭烟蒂:“我刚刚说过了,那是最后通牒。你的爱,就到死亡为止吧。” ━━━━ 砰!枪响裂空,如同雷霆的呼啸。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银时竟是向后一撞。呼啸的子弹本来瞄准了绑匪的眉心,但最后一刻,它却是穿过了手枪的枪托,庞大的力量将枪震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 “什、什么?!”绑匪惊慌失措,扑过去就想抓住枪支。 然而,“嗷噗”的一声后,银时伸腿绊倒了绑匪,啪得一声将他的头踩在地上。 绑匪晕厥着,半空中,手枪坠落。 银时仰头,平日的死鱼眼里,竟然闪耀着白昼之光。 腰间木刀抽出,一道横劈有长虹贯天,一道竖砍有如白龙入渊。十字斩过后,木刀插回腰间,而与之同时,手枪也化为了四瓣落地。 子弹砰砰自神乐的枪伞里射出,激起地上一片灰尘。烟尘散去后,新八戴着口罩,拿着簸箕,将碎渣倒进了地沟里面。 “啊啊,这条街可真脏啊。”新八故意大声说。 神乐频频点头:“没错没错,刚刚那个黑亮亮的东西,绝对是蟑螂没错阿鲁。” 银时懒散地抓着卷曲的银发,转向真选组:“抱歉抱歉,这位中村先生好像有点太入戏了。他正在和我们玩绑匪和人质的游戏。咦,道具不见了?没办法了啊中村,待会儿我赔你一个吧。附近的玩具店应该有卖——” 明晃晃的武士刀,抵着银时的脑袋,土方的眼神和刀子一样:“你这家伙,妨碍公务也要有个限度——” “妨碍公务?”银时奇怪道,“我们叁好市民扫扫大街也算妨碍公务?大白天的,你是不是没睡清醒啊,税金小偷。” 土方嘎吱握紧刀柄,恼道:“你以为真选组的警察都没长眼睛吗?” “呵。”银时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用土方的原话回敬他,“反正没有被摄像机拍到,道具和证据一起灰飞烟灭,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吧?” 土方眯起眼睛,杀气腾升。他的背被拍了几下,长谷川安慰道:“土方先生,没死人也是好事,不是吗?而且,既然吵不过就别吵了——呀!” 土方泄愤般地踹了一脚长谷川的屁股。他踉跄着跨上了他的外卖电动车,飞也似的逃走了。 不过,在路过阿迦叶时,他还是喊道:“小姐,我叫长谷川泰叁,想要给我介绍工作就到叁号桥洞下来找我!啊、还有,请转告中村先生,不要忘记给我五星好评——” “好~~~”阿迦叶挥手道,“摄像机的钱,我也会尽快还你的!” 在长谷川渐远的呼唤声中,新八和神乐一人拖着绑匪的一条腿,慢慢远去。银时打着哈欠,闲散地跟在他们身后:“午间剧快要开始了,得回去咯。再见,警察先生,还有那位抖M小姐。” “抖M?”阿迦叶歪了歪头,“那是什么意思?” 银时斜眼看着她脖子上的项圈,以及拽着锁链的总悟:“总悟,你这S真是不称职啊。在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前,好歹让M了解一下相关概念吧?啊,不会连安全词也没有设定吧?性交的时候,如果她受伤——” “警察和犯人的关系,只有追捕和逃亡。”总悟打断他。在队士们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我和24642号犯人之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银时微微眯起眼睛,阿迦叶困惑地望着总悟:“可是,我们明明不是——唔!” 庞大的力量掐着她的脖子,咚的沉重一声,总悟将她压到警车的门窗上。 在她急促的喘息中,总悟的手臂与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那双暗红的眼睛逼视着阿迦叶,他在她耳侧俯下唇来:“那是拷问。你要是说错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这次,不要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冰寒的吐气刺激得她寒毛根根竖立。明明,总悟的身体是人类,明明,她要反抗也是可以的,但是,那压倒性的气势…… 恍然间,眼前的雄性人类,似是拥有了匹敌雄性夜兔的不可违抗的强大。 阿迦叶本能地展露出讨好的笑来,仿佛一匹被驯化的银狼。 她咽着口水,额上冒着冷汗,颤抖地勾起嘴角:“对、对不起,总悟。我知道了,那是拷问。我不会说错的,所以,不要生气,好吗?” 总悟的眼神深了几分,她因他而颤抖着……此时此刻,他正掌握着她的一切…… “总悟,做过了。”土方的声音低沉,“写了《饲养手册》的那位夜兔的原话:服从强者是她的本能,只要稍微强硬一点,她就会很乖。” 总悟缓缓闭眼,起身,帮她打理着略略松开的襦袢。 银时的眼神微暗:“喂喂喂,我刚刚是目睹了警察强迫妇女的一幕吗?警察犯罪,要去哪里报案啊——” 狙击的红光,在他眼前的地面游荡。 砰!裂空的枪响,打在银时的脚下。 他惊得跳了起来:“哈?总悟你这家伙,是恼羞成怒了?原来以为你只是税金小偷,但没想到竟然连杀人灭口也做得出来——” 银时骂着,却见总悟的表情相当难看。 “不是我。可恶,难道说——”他咬牙摁下对讲机:“1号狙击手,立刻汇报开枪理由!” 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声音。 土方的面色凝重。总悟攥着对讲机的手,几乎骨节发白:“1号狙击手,回答!1号狙击手!阿杜——” “快……逃……”对讲机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快逃啊……队长!噶啊!” 这是仿佛骨头被碾碎的嘎吱响。在总悟的瞳孔剧缩的同时,对讲机里传来了陌生的机械合成声音。 “致使弹道偏离的障碍:排除。重新计算狙击轨道……” “怎么回事——喂!”银时困惑着,却陡然睁大了眼睛。 狙击的红光在他脚边摇晃移动,竟然掠过了总悟和土方,点射着他们身侧的阿迦叶。 “趴下!”银时大吼着,在两位警察急急转身的刹那,他如一道闪电跃起,扑向迷茫的阿迦叶,将她的身体紧紧护在怀中,仿佛一座坚固的堡垒。 砰! 枪响的回音之中,啪嗒、啪嗒,湿润之物滴落到阿迦叶的脸上。 视野里的云白,被大面积的鲜红占据。香甜的腥味,萦绕着她的鼻尖。 夜兔应该因此而感到兴奋,然而,阿迦叶却是呆住了:“什、么……” 土方咬牙拔出刀来,吼道:“全体散开,立刻寻找掩体!总悟,指挥一番队,做好战斗准备!” “是!”整齐又铿锵的应答。 武士刀在太阳下噌噌闪亮,后备箱打开的声音简直如子弹一般。真选组的队士将火箭筒扛在肩上。他们训练有素,半分钟内便扑到了花坛、石墩、甚至垃圾筒后面。 警车侧,银时的肩膀染得血红,他的额上满是汗滴,语气却轻松极了:“喂,小姐,没有受伤吧——可恶!” 红光再现阿迦叶的眉心,银时咬牙抱着她,以警车为掩体翻滚。 砰!又一声枪响,打碎了车窗。 玻璃渣哗哗落地,银时颤抖地倚在车门上,向子弹的方向竖起中指:“真缠人啊。这样的家伙,可是追不到女人的哦、唔!” 他因伤口的疼痛而闷哼着,阿迦叶怔怔的:“你保护了我……为什么?我们并不认识……刚才也是,你保护了那个绑匪……”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银时喘息着,露出笑来,“看到生命在眼前逝去,想要去拯救,是人类的本能吧?”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7章【鸦羽登场】不要 小钢珠店的门口,土方指挥着队士,而远处的警车侧,鲜血则染红了大地。 银时倚在车门上,胸膛剧烈起伏。阿迦叶跪在血泊之中,她咬紧牙关,摁压住他肩侧的伤口。 银时的额上凝满了汗滴,笑容却是尽极力的柔和:“小姐,你怎么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啊。仅仅、只是一枚子弹而已,打中的又不是动脉——噶!” “别说话!”阿迦叶的表情近乎绝望,“为什么,是这种子弹……” “阿银!”两道重迭的焦急声音。 新八和神乐疾步扑在银时的身边。他们的眼中盈着泪光,嘴唇咬得极紧。 “子弹有穿出来吗?”少年的鼻音,总悟扛着火箭筒,守在他们的身侧。 “没有。”阿迦叶咬紧牙齿,“不仅如此,它还正在——” 神乐一把揪住了总悟的领子,视线仿佛要杀了他一般:“你们这些混蛋警察!竟然把阿银、把阿银他——” “不是我们做的。”总悟的眼神极暗,“1号狙击手、阿杜他大概已经……” 神乐怔愣着,总悟的唇抿得发白。这看似淡漠感情的冷血家伙,眼中闪过浓厚的痛苦。不过,他深吸一口气,那抹痛苦转瞬就化为了坚毅。 总悟抬起火箭筒,咔哒上膛。 这位警察低吼着:“伏低身体!不要探出掩体!警惕东北方向的狙击!” 神乐松开手,握紧了拳头:“我知道。” “【神乐】,对吧?”阿迦叶摁压着银时的伤口,以夜兔的语言叫着她的名字。 在神乐的微微一怔中,她急道:“夜兔、纯血夜兔都会随身携带一人份的【战场急救套装】,神乐,你的是哪种型号?”” 眼神交接,阿迦叶向她点头,神乐的眼神立刻严肃:“阿尔法I型!有绷带、消毒液、止血剂……” 神乐的手指掀开绑在大腿上的方包,摸出一个与针线包差不多大小的金盘。她的拇指轻轻一按中心,金盘竟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各种急救道具的投影在空中旋转。 阿迦叶快速扫过空中的投影:“和神威一样的型号?阿尔法的规格,说不定可以!”她未注意到神乐在她提及神威时的惊愕:“试试吧,A型解毒剂!” 随着她的声音,金盘投影中的一枚针筒闪耀起来,放大凝为了实体,阿迦叶一把抓住半空中的它。 新八一怔,瞪大了眼睛:“解毒剂?” 神乐也是愣愣的:“被子弹射中,为什么——阿银!” 在银时的皮肤之下,那健康的青红血管渐渐泛黑。乌黑的纹路如同噩梦中的寄生藤,不可阻挡地自他的肩侧攀援至脖子。那恐怖的颜色一鼓一鼓,似是正在蚕食他的生命。 【毒弹】:在子弹里埋藏神经性毒液,即使未能击中要害,也会使目标以极快的速度衰竭而亡。 解毒剂刺向银时的脖颈,可他皮肤上的乌黑纹路,却一点也没有要停止蔓延的样子,反而是顺着他的脖子爬上了脸庞。 银时的眼睛渐渐失神,呼吸也更加急促。 阿迦叶的面色焦急:“A型不对吗?蝎针说过,这种类型的毒要——是B型与C型的混合吗?不,C型和A型有冲突——” 一针又一针的解毒剂扎入银时的皮肤。神乐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跳到警车车顶,高举枪伞,砰砰向天开枪。 “可恶!伤害了阿银的家伙,给我滚出来!” 新八惊呼道:“神乐,你做什么!危险,快下来!” 总悟也是骂道:“你这蠢货,是想当靶子吗?” 神乐没理他们,只是朝天怒吼:“来啊,胆小鬼!只敢躲在暗处的阴虱,有胆就正大光明的出来——” 狙击的红光,点射着神乐的眉心。 远处的土方瞳孔剧缩,他吼道:“笨蛋、卧倒!” 砰!枪响裂空,子弹飞旋,眼看着就要击中神乐。 然而,霎时间,她的眼神一凌,赤伞在她手中闪电撑开,伞扇急速旋转。旋风般的磅礴力量,竟然将子弹打飞,如同猎鹰扇翅击退毒蛇一般,毫不留情。 “混蛋,终于看到你了——”神乐的澈蓝双眼散发出冷酷的寒光。 “夜兔的大姐姐,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阿银的治疗就拜托你了!新八,照顾好大家!” 神乐伏在警车顶上,全身肌肉鼓胀,足下迸发出磅礴的力量。她的身体竟是如子弹一样弹射出去,其后坐力之大,竟然将警车车顶直接踩得凹陷,仿佛警车不是用钢铁做的,而是泥巴。 “等等,神乐!”新八想要追上去,然而,他只迈了一步,却是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握紧了拳头。两秒后,他腰间的木刀圆弧一划。新八的眼神坚定。 “我一定会守护好大家的,所以——”他背向神乐,喊道:“万事屋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这刚才还在惆怅自己是路人的青年,此时气场却如同主人公一般庞大。 神乐并未回头,嘴角却灿烂一笑。 而总悟瞥着神乐的背影,脸色则阴沉极了:“什么守护啊!你们的大脑都是米饭做的吗?完全不考虑诱饵的可能性——什、蠢货!你的脚下!” 神乐的鲜红旗袍在屋顶间飞掠。然而,就在她跳到一座民居上时,她脚下的砖块震荡倾斜,隆隆的声音仿佛万千石头在滚动。 “什么?!”神乐惊叫着,勉强维持着平衡。 在她的脚下,民居犹如一座石山倏然崛起。巨大的石头手掌自建筑两侧伸展开来,犹如岩石的波浪,用粗壮又坚硬的手指束缚住神乐的身体。 “这是、【魔像·哥雷姆】?!可恶!放开我!” 十米高的巨岩魔像解除伪装形态,逐渐收紧手指。神乐扭动身体,拼命挣扎。 她宛如一只被网兜捕住的小鸟,然而随着一声爆喝,夜兔的力量陡然爆发。 瞬间,她那成熟的成人身形,竟是如缩小成了可爱的六岁孩童。而趁着哥雷姆未能反应过来的刹那,她从它指间的缝隙一跃而出,转瞬又变回了成人,长腿迅猛一击,踹向它的脸。 “傻大个就不要挡美少女的路了啊!”她吼道。 磅礴的力量以交界点为中心,扩散出波纹来。山一般的哥雷姆竟是在她的力量下向后倒去。 轰然的地震中,神乐落在地上,气喘吁吁。她向狙击的方向赶去,然而,在她踏出第一步的刹那,她眼前所有的建筑,竟是全部如山一般隆起。 【哥雷姆的街道】:巨岩魔像通常聚落而居,而他们的狩猎也是集体行动。 岩山的影子吞噬了神乐,隆隆的震雷响在天边:“【鸦羽】阁下,最大威胁已成功控制。进路通畅,一切情况良好。请前进,追击目标。” “神乐、神乐!”新八大喊着,焦急地就要追过去—— “感谢你们的协助,【魔像军团】。” 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远方的天空中,传来了引擎的嗡鸣。 黑袍猎猎,乌鸦一般的鬼魅之影带着炽热的尾焰,如流星般向警车俯冲而下。 “探测威胁。方圆一千米内,10000战斗力以上个体:0。贝塔-V级以上武器:0。虚界使用者:0。威胁源:0……” 新八的瞳孔放大,总悟咬牙低骂,土方急急吼道:“躲开!全体卧倒!” 轰然的撞击,警车的油箱爆炸,整辆车都炸飞到天空上去,卷起爆裂的龙卷。 炙热的火光背景下,在空气都热得变形扭曲的热浪中,跪姿落地的黑影缓缓起身。 燃烧的警车向他落下,他却未动一丝一毫,只是抬起手来。刹那间,齿轮咔哒转动,他那看似血肉做成的手部,竟是暴露出机械与电线,变形成了粗壮炮筒。 蓄能的光芒亮起,轰!粗壮的激光闪耀,警车在空中炸成烟花。 碎片如火雨落下,火海之中,【鸦羽】缓缓转头。他的下半张脸庞蒙着黑布,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如亡魂。而那双机械的瞳孔收缩扩张,闪烁幽蓝的冥界鬼火,宛如死神般冷酷地扫视着战场。 “抹杀任务:开始。目标:【血磨盘的领主·银狼】。” ━━━━ 小钢珠店的深处,土方靠坐在地。碎玻璃将他的额角擦出几道伤口,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淌下。然而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往火箭筒里填装炮弹。 他的眼神极为阴沉:“可恶!我是怀疑有暗杀,没想到这么快——” “土方!”模糊的声音,跃到他的身边。 阿迦叶的呼吸急促。她白嫩的面颊上沾着烟灰,锁骨处有着数道碎片刮出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皮肤蜿蜒,流入她的乳沟之中。 她的左肩扛着银时,右肩扛着新八,牙齿还叼着总悟的后领。 刚刚的突然爆炸,让他们陷入了短暂的眩晕。阿迦叶放下他们,望着银时的眼角微微泛红。 “血止住了,子弹的毒也已经解了,但是,他的苏醒……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这样的人……” 她抿了下唇,转向窗外的绿宝石眼睛里,满是战士的决意。 她就要冲出去,脖子却是被向后一扯。土方抓着连接她项圈的锁链,将她拽了回来。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极低。 “战斗。”她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惧色,“他说了【银狼】,他想要杀的是我。这是我的战斗。真选组、万事屋,你们没有必要保护我。” “保护?我可没有保护在保护你。”土方说着,望着席卷商业街的火海,“真选组的职责,是保护江户。” “可是,他很强。”阿迦叶焦急道,努力说服他,“人类的身体太弱了。在这种实力差距的面前,你们不可能赢,一定会死的!” “哼,还真是被小瞧了啊。”土方的声音冰寒,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他揪起阿迦叶的衣领,眼神狠厉:“这就是天人的傲慢吗?” 轻轻的笑声,总悟躺在地上,他的手臂垂着,以腰部为力量中心坐起。 “做给她看吧,土方。”总悟说道。他咧开嘴角,身周散发出浓郁的血腥:“真选组的警察,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人类,到底有多么强大——让这家伙心悦诚服、目瞪口呆吧——” “不错,你的狗嘴里偶尔也会吐点象牙。” 土方松开阿迦叶的襦袢。他从烟盒中抖出一根烟,蛋黄酱形状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烟雾中,他掸着烟灰,居高临下地望着摔在地上的阿迦叶:“听着,24642号犯人,我们不仅不会死,还会将那家伙给逮捕归案。” “不行!”阿迦叶睁大眼睛,“面对那样的强者,如果不抱着杀死他的决心,你们绝对会——” “来打个赌吧,小姐。”银时闷哼着,蜿蜒在他脖子上的乌黑纹路慢慢褪去。新八跪坐在他的身边,扶着他坐起。 微风中,银时的银白卷发飘逸,宛如天空中的云朵。 他的笑容温和,又带着些微的痞气:“小姐,要是谁都没有死,你就要——呜哦!” 锁链晃荡,银白闪过。总悟瞥了眼手上绷紧的链子,眯起眼睛。 阿迦叶仿佛一只见到主人回家的小白狗,热情地向银时扑了过去。 两抹银白纠缠在一起。阿迦叶压在银时身上,湿润的眼睛里盛着泪光。 她雪白的腰带松垮落地,襦袢的衣襟敞开。 银时的瞳孔剧缩,他的鼻子微动,闻到了甜甜的香气。 离他鼻尖几寸近的,正是两枚白白嫩嫩的雪媚娘。团子软糯香甜,点缀其上的草莓娇艳欲滴,如果咬一口…… “你醒了,太好了!这种毒如果处理不好,你说不定会一直沉睡下去!” 她搂着他的脖子,紧紧拥抱着他。雌性夜兔的乳房温热又软嫩,以仿若要将他窒息的力道,挤压着他的面颊。 “等等等等——”银时的声音模糊。 他的整张脸都埋在她的乳沟里,那嫩滑如热豆腐般的触感…… 银时不动了,他躺在地上,向叁位同伴竖起拇指:“这款洗面奶,真丝滑啊。” 咔嘣,理智断线的声音。雄性人类们的脸色黑沉极了。 土方吐着烟雾,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却是极为骇人,似乎是在考虑以哪个罪名逮捕比较合适。 新八推了下闪着寒光的眼镜:“阿银啊,我虽然一直以来都站在你这边。但是,这次总感觉不能接受啊。可恶,如果中弹就有大姐姐的埋胸杀……” 总悟的眼神极暗,他一手扯着锁链,一手挥着不知哪里来的鞭子,猎空的声音打得地面啪嗒作响:“24642号犯人,你当着主人的面,在做什么啊。给·我·分·开!” “不要!”阿迦叶将银时抱得更紧了,即使被拖行着,也死不松手:“你没看到吗?他在颤抖哦,一定是觉得太冷了。说不定是毒弹的后遗症!” 确实,银时在颤抖。不过,他的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啊,没错,这家伙在偷笑,他在炫耀!而且是竖着中指的“哈哈有本事你们也替她挡子弹去啊”的可恶炫耀! 阿迦叶丝毫也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只是目露温和地梳理着他的卷发。 新八的脸扭曲了:“竟敢在我面前行这等令人羡慕、啊不,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现充都给我爆炸去吧!” 土方的额上隐隐凸起青筋:“逮捕,以藐视警察罪逮捕!不,给我切腹,现在就切腹!” 总悟的视线极为可怕:“调教不够啊。这只傻狗,竟然被这样的下流混蛋用垃圾零食骗得摇尾巴?之后,一定要增加服从训练。” “哈?你说谁下流呢。”银时枕在阿迦叶的胸上。他转过脸来,笑容无耻又揶揄:“总悟,我看你这家伙才下流呢。你小子别以为自己藏得有多好。在阿银我这种过来人眼里,你的心思简直全裸啊全裸!不如说也太明显了吧?项圈、锁链、车咚……什么警察犯人的,你对她明明喜——” 噌!明晃晃的武士刀,刺穿了银时的衣领,深深地将他钉进了墙里。 “总悟!”阿迦叶惊叫道,“你干嘛呀,他是伤员耶!” 总悟没理她,盯着银时的眼神却相当恐怖:“老板,你说了什么吗?” 银时咽了下口水:“没、没什么哦。” 新八扶了下眼镜,小声道:“冲田先生的心思,还真是全裸啊……” 总悟一瞥他,新八便望天望地吹口哨了。 “松手啦!”阿迦叶握住总悟拿着刀柄的手,试图把刀拔出来,“嗯,怎么像焊在里面一样——” “不要小瞧总悟了。”土方哼笑一声,“他以前可是和春雨的提督打得不相上下。” 阿迦叶吃惊地张大嘴巴:“和神威?” 总悟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再刺得准一点,他说不定就死了。下次,绝对要分出胜负——你做什么?” 阿迦叶兴奋地扑着他,搂着他的脖子。半敞开襦袢下,柔软胸脯挤着他的胸膛。 她蹭着他,眼睛里闪着崇拜的星星,声音也软软的:“强大,真好呢!总悟,好厉害哦!” 《饲养手册》里写过,她很容易被强者吸引。 总悟一顿,收刀入鞘。 他整理好她松开的襦袢,又搂着她的腰,居高临下地望着银时:“强大,确实很好啊。” “什、等、等等!”银时眼看着温暖离去,雄性的本能促使他跳了起来:“神、神威对吧?说起那家伙,我也和他打过!而且制服的是暴走的野兽状态哦——比平时要疯百倍!别看我现在这样,我过去可是被称为【白夜叉】的战鬼呢!” “白夜叉……”阿迦叶念着,眼中的崇拜更甚,“我想起来了!你是杀死了【夜王·凤仙】的那位吧?” 她开心地扑向了他,眼神迷离:“好厉害!人类居然杀死了夜王……” 在总悟的黑脸中,银时抚着阿迦叶的脑袋,露出轻蔑的笑来。 新八推着闪着寒光的眼镜,义正言辞:“什么啊。大姐姐,别听他的!打败了夜王的,明明是吉原的大家。制止住神威先生的也是万事屋全体,少了谁都不行——尤其是我,志村新八!如果不是大家车轮战消耗了神威先生的体力,他根本不会停下来!比起武力,战术才是最重要的!” “用车轮战打败神威?”阿迦叶的眼睛闪着光。她离开银时,幸福地蹭着新八的脖子,就像蹭着宝藏的银龙:“人类的智慧,团体战……再多和我讲讲吧!” “大、大姐姐……”新八的脸爆红得能挤出番茄酱,而他的鼻血也确实是嗞得喷出来了。 在总悟和银时的黑脸中,土方望着他们,深深吸了口烟:“我什么时候,也和那家伙正面交手一次吧……” 他们谈论着那几场惊天动地的战斗,而五千米以外的某个屋顶上,某只赤发蝎辫的雄性夜兔,则是几乎快要把望远镜捏碎了。 神威微笑着,身周的空气却是冰得人直打哆嗦。 他喃喃着:“真敢做呢。把我当成战斗单位?我那时只是——不,不仅如此,还把我当作求偶的垫脚石?虽然说到底也只是外族而已,但我这边可是忍得——你们,真的很想死呢。” 杀气四溢,在他的身侧,阿伏兔的额上渗着冷汗:“提督,你的唇语水平是不是下降了,再仔细解读一下吧——咳,不管怎么样,你千万别现身啊。” 燃烧的商业街上,【杀手·鸦羽】的机械瞳孔绽放着宝蓝的扫描之光。他驻足于一栋又一栋的建筑。不过,即使那些建筑里藏着真选组的队士,他也从不多看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毫无威胁的蚂蚁一样。 阿伏兔说道:“那家伙非常警惕,凤楼暗杀的时候,他有实力绊住夏泉更久,却直接逃跑了。提督你如果出场,他要么逃跑,要么被你碾成血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抓·活·口。” 神威的面色稍冷,攥着望远镜的力道,又用力了几分。 “他在找她。”他说道。 阿伏兔哼笑了下:“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吧。你和那些人类交过手,把她交给他们,不就是因为信任吗?再说了……” 他瞥着身后的五位雄性夜兔,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一身战甲,面容冷峻。 “有龙啸他们在这里,绝对不会让她有事。”阿伏兔说着,望向远处飞掠在巨岩魔像之间的红影,“比起这边,你这做哥哥的,还是稍微多关心一点妹妹吧。”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8章即使是宇宙的尽头 埋胸杀的最后获胜者,还是银时。 他狡猾地利用伤势卖惨,再加上波澜壮阔的战绩,最终获得了雌性夜兔的青睐。 阿迦叶的瞳孔扩张,兴奋地蹭着他,而银时…… “松、松手!要窒息了、窒息了!”银时的面色发白,使劲掰着她搂着他脖子的手臂。 总悟和新八桀笑着,表情极为阴森。 银时伸出颤抖的求援之手:“这个力量、这个白到透明的皮肤——虽说猜到了一点,但不会真的是那个吧?” “半夜兔半人类。”土方说道,难得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虽然本人说力量完全比不上纯血夜兔,但就连我,最初的时候也差点被压制了。” “不早说啊!嘎——” 土方笑着,蹲下,摸摸她的头:“喂,松手吧。” 她嗔怪着转过头来,绿宝石的眼睛盈盈的:“不要!” 那副娇媚的样子,让快被窒息的银时都有一瞬觉得,不如就这样纵容她好了。 土方微微错开她的视线,盯着她身后一株绿植:“那么,这样下去他死了也无所谓吗?” “唔,死?他会死……啊不行!” 她立刻松开手来,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银时咳嗽着,喘着粗气,阿迦叶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担忧道:“你没事吧?银、啊抱歉,我太不会念地球人的名字。” “银时。”他说道。 “金时?” “不是!别我和那家伙混为一谈啊!”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严肃看着她:“银——时——记住了吗?” “银、银时,是这样吗?” 阿迦叶缓慢念着,绿宝石的眼睛专注着他的唇。 银时忽然觉得嘴唇一烫。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揉着有些红印的脖子。 “嗯,发音不错哦。”他说道,又见她难过地望着他脖子的样子,又是露出宽慰的笑来:“我没事。我平时总是被神乐蹂躏,早就习惯了。” “啊、神乐……”阿迦叶一怔,抓紧了膝上的衣物:“银时,她刚刚被【魔像·哥雷姆】给——” “我相信她。”银时打断她,注视着她的眼神温和而坚定,“神乐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解决的家伙。我家这孩子,女大十八变,说不定现在已经比她那个怪物哥哥还强咯。” “她的哥哥?”阿迦叶歪了下头。 “嗯?你不知道吗?”银时奇怪道。 新八笑道:“刚刚说到了神威先生对吧?神乐就是他的妹妹哦。” “神威的、妹妹?”阿迦叶怔愣着。 「妹妹是哥哥的天敌。」神威曾如此骄傲地、自信地、耀眼地、承认自己的弱点。是啊,即使是他那样的夜兔,也不会…… 有一瞬,她的脸色惨白,仿佛深陷痛苦与绝望的泥沼。 “阿修罗……”她呢喃道。 “阿修罗?”新八困惑着。 “不、没什么。”她摇摇头,勉强露出笑来:“她、神乐她很强,对吗?一定不会有事的。” 阿迦叶小心翼翼的,话间满是愧疚,似是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们互相瞥了眼。 土方点头道:“我见识过她的力量,那只夜兔确实是战士无疑。她小小年纪就能和总悟打成平手,也经历过数不清的战场。” 总悟哼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家伙的战斗力,绝不是虾兵蟹将能对付的了的。她在战斗,你也要专注眼前的敌人——” 砰砰砰!裂空的枪响,回荡在小钢珠店内。 氛围霎时冷了下来。 土方和总悟扫了眼冒着烟的弹坑,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火箭筒扛到肩上,咔哒上膛。他们的眼神凌厉,专注于瞄准镜里的视野。 “被找到了吗?”新八的额上渗出汗来,木刀却是圆弧一划,对准了掩体的外面。 银时也站了起来。他的气势变了,全无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样。他的手臂因毒素而微微颤抖,却是坚定不移地拔出腰间的木刀。 “等等。”阿迦叶拦在他们身前,忧虑道,“我理解你们的强大,但是你们的身体毕竟是人类。银时,刚刚一枚毒弹都让你那样了……他是冲我来的。我这种罪孽深重的家伙,死了就死了,你们没有必要保护我——痛!” 四枚拳头同时敲着她的头,她泪眼汪汪,满脸困惑。 新八的笑容温柔如水:“大姐姐,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要多珍惜一点自己。” 土方的眼神寒如冬风:“24642号犯人,你是我亲自逮捕的罪犯。除了法律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杀死你。” 总悟咧开血腥的嘴角:“打狗也要看主人。敢小看真选组,我绝对要逮捕那个狙击混蛋。” 银时揉着她的头,笑意盈盈:“相信【人类】吧。之前我的赌约还没有说完。如果谁都没有死,小姐,你就请我一杯草莓芭菲吧。” 阿迦叶怔愣着,她咬住下唇,眼角微微泛红:“你们,为什么——” 她些微低下头来,再抬头时,绿宝石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战士的坚毅。 “我也会战斗,绝对不会让你们死的。总悟,请解开我的锁链,让我去狩猎吧!” 她的发音铿锵有力,总悟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万一你逃跑怎么办?” 阿迦叶一愣,急道:“我不会逃的!要是我逃跑的话,就让我被乌龟婆婆吃掉!” 总悟哼了一声:“你是犯人,无论发怎样狠的誓言,警察也不会相信。” “可是、可是——”她磕磕绊绊的,不知所措,仿佛被雨淋湿的小狗狗:“总悟,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呢?” 他瞥了土方一眼,土方吐着烟圈,点了点头。 总悟勾起嘴角:“我不会相信你。但是——” 金属清脆碰撞,他保留着她的项圈,却是将锁链扔到一边。 “哎?”她怔愣着。 土方碾灭烟蒂:“不必发誓,不必相信。警察和犯人之间,没有这种暧昧的东西。想逃就逃吧。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情。你是真选组的犯人,如果你敢逃跑——” 总悟的暗红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无论你逃得多远,即使离开这颗星球、即使逃到几百万光年以外、即使是宇宙的尽头——我们都会追过去,把你逮捕归案。” 他露出尖牙:“现在,24642号犯人。我解开你这只猛犬的锁链,命令你,把猎物的首级给我带回来!” ━━━━ 小钢珠店外的街道上,鸦羽的机械瞳孔中,绽放着冰冷的宝蓝光芒。热成像视野中,雌性夜兔的心脏正健康的跳动。 “目标锁定。探测威胁,10000战斗力以上个体:0。扫除:开始——” 齿轮转动,他包裹着仿生皮肤的手部,变形成一支重型狙击枪。 砰!一声裂空的巨响,毒弹裹挟着冰冷的杀气,如闪电般飞向那颗心脏。 然而,啪的清脆一响,小钢珠卷着摩擦的火焰,以时速一百公里的棒球速度,精准地撞上了毒弹。 鸦羽的机械瞳孔收缩,再度开枪,然而,数不清的小钢珠有如狂风骤雨。 店内,新八天女散花地往空中抛着小钢珠,而银时则愉悦地挥舞木刀。 砰砰啪啪的声音撞向店外,银时得意道:“阿银我可是小钢珠的高手玩家啊!” 新八吐槽道:“也没见你赢钱回来——呜啊,小心!” 在一众飞去的小钢珠之中,有数颗小钢珠以不亚于发射的速度弹了回来。 “哦豁,不错嘛——”银时晃头躲过一枚擦过他耳侧的小钢珠,咧开笑来,“这条街上,竟然有人敢和我争夺小钢珠之王的称号。新八,雨之呼吸,二式!” “是是。你也真是幼稚啊。”新八面无表情,搭上破旧的小凳子,捧起一盒小钢珠,哗啦往下倾倒。 银时眼神凌厉,宛如热血沸腾的棒球选手一般:“男人至死是少年!呜哦哦哦哦——JUMP的少年漫画,赐予我力量吧!” 小钢珠如雨点一般落下,而银时的挥刀速度之快,是一颗也没有掉到地上。 银时简直就是行走的小钢珠发射机。鸦羽的挥打小钢珠,微微皱眉,压低身体,后翻一跃。 “探测威胁:无——唔。” 小钢珠清脆落地。商业街的地面上,全部都是圆滚滚的它们。在鸦羽落地的刹那,他踩着小钢珠的脚一滑,竟是向后倒去。 银时咧开笑来,吼道:“十四,仇恨我们拉稳了,到了DPS放AOE的时候了!” 对街的平房屋顶上,土方碾灭烟蒂,眼中肃杀一片:“真选组,全体射击!”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条商业街。 “是!” 随着道道重迭的喊声,沿街的窗口,探出密密麻麻的火箭筒。 四十余颗火箭弹,如流星般拖着尾焰呼啸而来。它们密密麻麻地向鸦羽袭来,仿佛是暴怒的天神的怒火。 爆响声震耳欲聋,地面炸起的火光如同龙卷升腾。但真选组的队士们并没有庆祝,而是严阵以待,继续向火箭筒里填装炮弹。 黑烟弥漫,风中黑色斗篷猎猎作响。鸦羽的手臂展开根根锋利的钢羽,他的足下变形成推进器,喷着火焰悬浮在空中。 “嘁,果然没那么简单吗?”土方低骂着,吼道:“继续射击!” 炮火如雷轰鸣,火箭弹的雨幕向鸦羽袭来,空中接连炸开绽放的烟花。然而,鸦羽的身姿灵巧,机械瞳孔锁定了每一颗炮弹的轨迹。 他旋转在枪林弹雨之中。那轻松的身姿,仿佛是一场精密的舞蹈。 小钢珠仍在不断向他飞来,他冷冷地盯着嘲讽地做着鬼脸的银时,转开视线。 “探测威胁:无。目标已从原坐标移动,继续搜寻。” 他如同滑行中的乌鸦,飞掠一栋又一栋建筑物,甚至都没有为真选组的队士们浪费一颗子弹。 少年的鼻音响起:“喂,你这家伙。小瞧人也要有个度吧?” 白光一闪,炮火之间,冰冷的刀刃自鸦羽的背后直冲咽喉。鸦羽的机械瞳孔缩小,略微偏过头去,瞥着擦过他颈侧的刀刃。 “刺客登场——”总悟咧开嗜血的嘴角,一击未中,他竟在刹那转动手腕,刀刃横斩向鸦羽的脖子。 噌!鸦羽的瞳孔再度缩小,他顺着刀刃的力道躲避。而与此同时,他的臂肘尾端,竟是在瞬间变形成推进器的喷口。 火焰闪耀,齿轮咔哒转动,他的手臂卷着磅礴的力量,拳头闪电般撞向总悟的腹部。 总悟的眼睛微微睁大。 “咳啊——”空中,划出一道喷血的弧线。 “总悟!”土方吼道。 砰!总悟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鲜血自他的喉管中喷涌而出,而他却仍是挣扎着爬起。 阴影笼罩了他,推进器的嗡鸣缓缓降落。 鸦羽的脖颈间管线裸露,电流嗞嗞闪耀。其上横砍着一把武士刀,几乎就要砍到中心。他噌得拔下颈间的刀,对准了总悟的脖子。 总悟摇晃着半跪在地,鲜血自他的嘴角淌到地上。如此绝境之下,他却是勾起轻蔑的笑意。 “为什么在笑?”鸦羽的声音含着电流,似是略略有些短路。 “呵。她把你说得那么强,我还期待满满。没想到,你只是一刀就能砍烂的破铜烂铁啊。” 鸦羽的机械瞳孔旋转,他面无表情:“重新评估战斗力:9008,未达执行标准。强制手动改写,当前战斗力:10001。执行对策:抹杀——” 他的刀刃就要挥下,然而高声的呼喊响起。 “这就生气了吗?小气鬼,不准欺负总悟!!!” 阿迦叶蹬着屋顶的高台,一跃而下,她的身姿如同陨石一般,燃烧着猛烈的怒火。 千钧之重的鞭腿,撞向了鸦羽的脑袋。 咔吧咔吧咔吧,裂痕自他脖子的刀痕绽开。 鸦羽瞳孔收缩,他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开来,有如足球一般,旋转着轰然撞进了墙里。他脖颈的横截面闪着嗞嘎的电流,身体摇晃了一下,砰得倒在地上。 总悟喘息着,勉强勾起嘴角,望着扑进他怀里的阿迦叶。 “太慢了吧。” “总悟!”她跪在他的身边,掀起他的衣物。阿迦叶咬唇望着他弥漫着淤青的腹部,绿宝石眼里含着泪光:“我都说,我来做诱饵……” 烟雾缭绕,低沉的嗓音:“24642号犯人,你是真选组的要犯,是首要保护的目标,我们不可能让你暴露在危险里。” 在真选组队士击掌相庆的背景下,土方咬着香烟,在鸦羽的无头躯干旁边蹲下,给他拷上手铐:“4192年8月26日,上午11时27分,杀人未遂、扰乱社会治安现行犯,逮捕。” 阿迦叶抚着总悟的腹部,低下头来:“可是,人类的身体,太弱了——痛!” 总悟的手指使劲捏着她的面颊:“弱?现在还弱吗?” “痛痛痛!唔、总悟不弱,很强!是宇宙第一!” 他哼了一声,终于是松手了。阿迦叶揉着脸颊,却是满脸忧虑:“总悟,你的内脏,还有肋骨……快去医院吧。不要勉强自己。” “我才没有——咳。” 懒散声音如白云悠悠,大手重重拍着他的后背:“是啊,总悟这家伙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绝不会勉强自己的,是吧?” 银时揶揄着,忽视了总悟恐怖的视线。 新八在他的身侧,望着那具无头躯干,额上流着冷汗。 “死、死了吗?” “怎么可能。”银时说道,“没了头只是失去了信号中枢。机器人这种东西,不管多么老旧,只要稍微替换一下零件,一下子就能立起来。啊啊,人类为什么没有这样方便的功能呢?” 他抠着鼻屎,踩着鸦羽的屁股:“说起来,这家伙,之前好像刺中了我重要的部位哦。我怎么样也得回一份大礼,是吧?” “大礼?”阿迦叶困惑着。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银时的笑容阴险。 他拔出腰间的木刀,在鸦羽的屁股上方竖直比划。土方和新八轻咳着别过头去,而总悟则是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老板,不要手下留情,刺准一点啊。” 银时邪笑着,手中的木刀就要刺下—— 咔吧!金属手铐碎裂,闪电间,鸦羽的五指抓住了银时的脚踝。 “什——”银时陡然睁大眼睛。 “银时!”阿迦叶叫喊着。 磅礴的力量将银时甩飞了出去,阿迦叶飞身一跃,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怎么会?”新八睁大了眼睛。 倒在地上的那具无头躯干,竟是缓缓站起。 土方吐掉香烟,大吼道:“全体,准备迎战!” 总悟忍着额上的冷汗,用脚挑起地上的武士刀。他脱下外套,将刀和自己的手腕绑在一起。 他的眼神极为冰寒:“头已经砍下来了,是不死的机械吗?” 墙脚,机械的声音响起:“不。现在,全宇宙已经进入了无线蓝牙连接时代。” 鸦羽的头颅侧躺在地上,他的瞳孔旋转,绽放着冰冷的光芒。 “敌对数目:47。战斗力未达执行标准,强制手动改写。改写完毕,执行对策:抹杀——”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19章以【武士之魂】 “执行对策:抹杀。”鸦羽的头颅发出机械音。 银时的眼神凌厉,腰间木刀拔出,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鸦羽的头颅。然而,刹那间,推进器的轰鸣响起,就在银时的眼前,有一只手比他还要快。 “可恶!” 带着尾焰的圆弧向上划过,无头躯干的足下,火光闪耀。 鸦羽怀抱着他的头颅,悬浮在空中。他机械的瞳孔绽放出冥界鬼火一般的幽暗光芒。 “【磁暴】。”泍呅唯?璉載?址:ρò⒅????.?òм 噼里啪啦,电流跃动在他的仿生皮肤之上。下一秒,噼咔的粗壮电流柱以他为中心,向天空直冲而上,贯穿云霄。 隆隆的雷声响起,蔚蓝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黑暗的云层如黑龙一般卷起,咆哮着绕着电流柱盘旋而下。 狂风呼啸,建筑物的屋顶被撕扯,宛如纸片一般被撕裂。树木被根根连栽,车辆被狂风吹翻,街道上的路牌、招牌都风中变成了危险的飞行物。电线断裂,火花四溅,街灯与窗玻璃纷纷爆裂,如同烟花绽放。 鸦羽宛如一位亡灵法师,将末日死神召唤到了这个世界。 恐怖的电磁风暴,仿佛要将万物吸进去摧毁。尖叫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死死抱住身边的建筑。 “呜!”阿迦叶咬着牙,一手拽着一棵大树的枝条,另一手抓着银时的手腕。 银时咽着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警车嗖得卷了进去,转瞬便碎成了粉末。而阿迦叶所抓着的大树,也在狂风中歪倒摇晃,连根系都要破土拔起。 “小、小姐!千万千万别松手啊——哦噗!” 风中,香蕉砸中了他的脸。各种各样的东西向银时飞来,垃圾桶、花盆、胖次…… 银时额上冒着青筋,挥舞木刀打着踹着:“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等等,新八?” “阿银你这个背叛者!”飞来的新八扭曲着脸,被银时一刀打飞了出去,他眼看着就要被卷进粉碎的风暴—— 锁链清脆晃荡,绞住了新八的脖子。土方和总悟的刀插在地上,身体在暴风中飘起。 “抓紧了!”土方吼着,咬牙抓着锁链。 总悟单手将锁链缠到他们的刀上:“坚持一下,近藤老大要是知道他喜欢的女人的弟弟因为这种事死掉,我们的职业生涯也完蛋了。” 新八瞪眼骂道:“结果你们只关心自己吗?!” “好好,新八冷静一点。”银时抹着汗,“哎呀,这不是皆大欢喜吗?我还以为我要变成杀人犯了。” “你也是吗?!”新八吼着。他紧紧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锁链,面色渐渐有些发白,“啊,说起来,呼吸——” 他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新八!”银时大喊道,怒瞪着鸦羽,“可恶,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啊!” 鸦羽面无表情:“不,他的死是你们的错吧。” “才不是!”总悟喊道,“这家伙是擅自死掉的,不干我事!要找麻烦就去找土方!” “甩锅甩得也太干脆了吧!”新八扭曲着脸,抓着脖子上的锁链挣扎着:“话说我又没有死,我还是处男啊!今天竟受神明庇佑抵达二垒了!在本垒之前,我是不会——” 香蕉砸中了他的头,他的头一歪吐魂。 总悟拢着嘴喊道:“啊抱歉,手滑了。土方先生,还请当没有看见吧,不然我们绝对要被近藤老大哭着抱怨一辈子。” 土方沉默了两秒:“嗯,就当是这样吧。” “黑幕!”银时怒挥木刀,“我看到了黑幕!要是不给阿银我一百万的封口费,我就去电视台曝光你们这些腐败警察!” “一百万?也太多了。”总悟冷酷道,“草莓牛奶三瓶,不能再多了。” 阿迦叶眨眨眼睛:“草莓牛奶,是什么地球黑话吗?” “不。”土方说道,“就只是普通的草莓牛奶而已。” “什么、三瓶?”银时怒道,“新八他啊,虽然是个没用的思春期眼镜,但是好歹也值十瓶吧!” 土方吐槽道:“问题在于瓶数上吗?!” 总悟咬着唇,一脸不甘:“嘁,那么五瓶。” 银时哼着:“不行,至少也要七瓶!” “最低五瓶,再加上土方的首级!” “喂!别擅自把我卷进去啊!” “谁要那种垃圾!比起蛋黄酱混蛋的首级,还是那家伙的首级,要更有价值吧——” 银时说着,勾起笑来,瞥着抱着头颅的鸦羽。 总悟的嘴角也露出嗜血的笑来。 “说得也是呢。”他的声音低沉,“来比赛吧,老板。那家伙的首级,如果我拿到了,我会给你五瓶草莓牛奶,如果你拿到了,就七瓶,如何?” “哼哼,真是好极了。今天,有七瓶的草莓牛奶喝了!” “哎、等等,你们——” 在阿迦叶瞪大眼睛的同时,总悟的刀,摇晃着拔起,而银时的手指,也温柔地拂开了她抓着他的手腕的手。 电磁风暴摧枯拉朽,在它的面前,这两位雄性人类显得无比渺小。死亡是他们唯一的结局,他们眼看着就要卷进那恐怖的漩涡。 然而,当他们双手握紧武士刀、当那面庞上露出勇往直前的笑容,阿迦叶却忽然觉得,即使是再怎样猛烈的风暴,他们也一定能够斩断。 木刀和钢刀迅猛挥动,毫不犹豫地向风暴劈砍而下。 鸦羽未动一丝一毫,他怀抱头颅,冷冰冰地望着银时和总悟。 “没用的,你们只有被粉碎的下场——嗯?” 任何触到电磁风暴的东西,都会在霎时间灰飞烟灭,然而,当银时和总悟的刀和风暴相触时,交接处竟然是绽放出磅礴的波纹。 土方低笑一声:“哼,气势不错。但是,我可不能被比下去了——真选组,何在!” 他从胸膛中发出战吼,而商业街上,回应他的吼声如雷霆轰鸣。 “真选组,在此!” 风暴之中,真选组的队士们,无论是抱着电线杆的,还是抱着垃圾桶的,他们的眼里都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在生命受到威胁的这种危机时刻,数不清的火箭筒却在他们的肩上咔哒上膛。 “为什么……”阿迦叶迷茫着喃喃,“人类,很弱小。但是,又很强大?你们,真的是人类吗?” “大姐姐,我们可是100%的地球土产哦。” 新八咳嗽着。他抓着脖子上的锁链,那略微苍白的脸上,笑意温暖又坚定。 “和外星人相比,人类的力量,也许并没有那么强大。但是,我们这些人的身体里,却有宇宙里最坚硬的东西哦。” “最坚硬的东西?” “是啊,最为重要,绝不弯折的,那个东西!” 新八从腰间拔出木刀,凝望着前方的眼中,填满了坚定。 “很好。”土方满意道,“这才是近藤老大的小舅子!” 新八的脸有一瞬扭曲了:“哈?我可还没有承认那只大猩猩啊!” “新八,你这姐控这不是找到了新对象吗?虽然是犯人——嘛,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承认你姐姐和大猩猩、不,近藤老大吧。他每天在我耳边唧唧歪歪抱怨这事,真是烦死了……” “你们这些可恶的臭警察——还真是有够自私自利啊!” 新八面目狰狞,他吼着,竟是挣开了脖子的锁链。而土方的刀刃也是从地上一松,他的眼神一片肃杀之气,挥刀与新八一同向风暴劈砍过去。 刀光与风暴迸裂出火光,总悟哼了一声:“太慢了,土方先生。再磨蹭下去,MVP都要被我和老板抢走了。” “抱歉,刚刚在忙着解决大猩猩的感情问题。” 银时笑了出来:“感情问题?你们这些税金小偷,什么干起了这种公益?” “你们万事屋不也在干公益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新八笑道:“阿银,现在这一仗,我们也是没钱拿的哦。” “哼哼,钱?”银时勾起嘴角,“这次的报酬,可是比钱要价值百倍的东西啊!” “为了草莓芭菲和草莓牛奶——” “为了狗狗的教育——” “为了本垒打——” “为了大猩猩不再烦我——” 狂风中,这四位人类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以【武士之魂】为名,突击!” ━━━━ 在电磁风暴的肆虐中,两柄钢刀与两柄木刀,如同四颗坚不可摧的恒星,一齐向着一点刺去。 在他们身后,真选组的四十余枚火箭弹呼啸而来。它们拖着尾焰,宛如闪烁的流星,轰然撞向电磁风暴。 磅礴的能量对冲,电磁风暴啪咔发出诡异的杂音。 “哈啊啊啊啊啊——” 银时四人怒吼着,刀刃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竟然是突破了电磁风暴,笔直刺向鸦羽的胸膛。 鸦羽悬浮在空中,机械瞳孔微暗。 “战斗力10000以下的个体,突破了【磁暴】。原因分析中……” 【磁暴】的原理,是放射出亿万的纳米级磁子,引来云端的天雷。由天雷增强威力的磁子密集排布,高质量的它们在高压下高速运动,如同黑洞般吸引并粉碎一切。 然而,总悟和银时,这两位剑技宇宙一绝的武士,竟是凭借着本能,将刀刃从亿万密布的磁子中穿出,瞄准了纳米级的缝隙。 而当真选组的炮火猛烈袭来,再加上土方和新八的刀刃,磁子的排布剧烈震荡。就趁着磁子错位的刹那,这四位武士集中全力,突破了这密度堪比黑洞的风暴。 “重新评估战斗力……” 鸦羽的左臂抱着他的头颅,闪身回避着他们的追击。与此同时,他右臂的齿轮转动,变形成聚能中的炮管。 炮管发出嗡鸣瞄准银时,就要射出高热的激光—— 清脆一响,鸦羽的瞳孔收缩,他的手臂竟然是被刀刃砍了下来。 总悟脚踩那电流噼咔的手臂,武士刀痞气地扛着肩上。他暗红的眼睛里满是嘲讽:“我说过吧,你是一刀就能砍烂的破铜烂铁。” “你错了,我是由高碳钢制作而成。” 鸦羽说着,俯冲而下。他左脚的推进器轰鸣启动,膝击即将击中总悟的腹部—— 噌!白光一闪,锐利的刀刃砍中他的膝盖,横截面电流噼咔作响,断得一干二净。 土方露出嗜血的犬牙:“我们真选组的一番队队长,受你照顾了啊。” 鸦羽身姿不稳地在空中摇晃,右腿带着全部的力量,踢向土方。然而,木刀的刺击,竟是巧妙地击中了他的踝关节。 新八的镜片泛着冷冽的寒光:“我【邻里好帮手·帮婆婆修理电器达人·志村新八】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你的弱点,我早就看穿了!” 鸦羽右足的推进器火焰熄灭,他如同被箭射中心脏的乌鸦,自半空中坠落。 轰!火光与烟尘之中,鸦羽仰面躺在深坑之中。他挣扎着要起身,一把写着洞爷湖的木刀,却凌厉抵着他的胸膛。 银时微眯眼睛:“动力源,是在这里没错吧?” 土方的武士刀,也明晃晃地抵着鸦羽的眉心:“老实点。你敢有任何动作,我会立刻在你的脑袋上开个大洞。绝对不会犹豫。” 总悟和新八拖来锁链,他们蹲下正要把他绑起来,却听得后面一声惊恐的呼喝。 “快离开!” 鸦羽的声音极为冷静:“诱导成功。启动【500倍重力】,范围3米,高度200千米。” “什么!” 一瞬,磅礴的力量拉扯着万物,雄性人类们被迫匍匐在地上,庞大的力量有如泰山压顶,他们动弹不得,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要被碾碎了一般。 而乌云之中,有什么陨石般的极热之物破开天空,轰鸣撞来。 银白之影如闪电般掠过,阿迦叶咬牙冲向他们。 “笨蛋!回去!”总悟瞪大眼睛,他的吼声之响,几乎是要把胸腔震裂。 轰!【人造卫星】长20米,直径2米,重约18吨,带着毁灭一切的高热高速,向地面冲撞过来。然而,它并未击中地面,而是硬生生地被一双白玉手臂扛下。 “噶啊啊啊啊啊——” 阿迦叶单膝跪地,痛苦地叫喊着。她的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却即刻蒸发。 她脚下的大地震裂,高热的冲击仿佛岩浆倾倒而下,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的骨肉熔化趁血水。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她的手臂变形扭曲,白皙的皮肤发出吱吱的声响,烫得焦黑一片。 然而,即便如此,她未曾放弃。 银时的双眼赤红:“你在做什么啊蠢货!” 阿迦叶的面色苍白:“我是半夜兔、半人类——银时,你说过吧,【看到生命在眼前逝去,想要去拯救,是人类的本能】。” 在银时怔愣之中,阿迦叶勉强勾起嘴角:“再说了,土方、总悟,你们死掉的话,我可是会立刻逃掉的哦——这可不行啊,不是说,即便我逃到宇宙的尽头,也会追过去,把我逮捕归案吗?” “笨蛋!”土方和总悟的瞳孔震颤,500倍的重力之下,他们勉强抬起头来,拳头捏得快要出血。 “我可不笨!”她反驳道,“我可聪明了。新、新八?我不太会念地球人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你想要的本垒是什么,但是,嘿嘿,青春期的男孩子,想要只有一件事对吧?在第一次之前,绝对不要带着遗憾死掉哦。” 新八颤抖着,几乎咬破了嘴唇:“大姐姐!” 阿迦叶咬牙忍痛,对她身下的鸦羽说:“机械杀手先生,我这种罪孽深重的家伙,死了也无所谓。以后,你想要杀我,我也随时欢迎。但是,现在、不行!” 她喘息着:“我和银时打了赌,但是,我不想赢!我只想和万事屋、真选组一起,快乐地玩耍!所以——在我输掉、在我请银时吃草莓芭菲以前,谁也、不能死!” 阿迦叶低吼着,鸦羽的机械瞳孔缓慢旋转:“你最多能坚持83.3秒,在那之后,包括在我在内的六个个体,会同时终止机能,灰飞烟灭。现在说这种话,没有意义。” “呵呵。”她艰难地笑着:“意义的话……你,虽然全身都是机械,但是,你的那种战法,是夜兔没错吧?雄性的、夜兔!” 鸦羽的表情极为平静:“我的身体曾经是夜兔,但现在,我全身100%都是机械,没有任何夜兔的细胞。【求偶程式】是基因的反应,无论你怎么做,我都绝无可能重蹈黑曼巴的覆辙。” “唔、求偶程式?我不明白。但是,现在我太痛了,所以,我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她的额上渗着冷汗,嘴角仍是颤抖地勾起:“最近,【黑礁·夜兔之耻】刚刚学会了【不会痛的战斗方法】哦。” 阿迦叶露出灿烂的笑来:“如果,大家能一起活下去的话,我会很开心!所以、拜托了,求求你,让大家、一起活下去吧。”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0章【阿迦叶的Buff揭 「如果,大家能一起活下去的话,我会很开心!所以、拜托了,求求你,让大家、一起活下去吧。」 当雌性夜兔这样说时,鸦羽是想要嘲笑的。 【求偶程式】,是雄性夜兔特有的身体系统,挑剔地只在基因找到契合者时才会启动。 有研究表明,虽说夜兔的求偶程式有着诸多的附加规则,譬如先战再上、求偶开启后无法关闭、求偶时的对象唯一性等,但是,寻找【基因契合者】、或者说【繁殖】,其实是所有碳基生物的本能。 至于生物们是如何判断另一个生物是否与自己基因契合,宇宙学术界一直争论不休。 着名生物学家【夜兔·阿赖耶】声称,他通过大量实验,已证实在碳基生物之间,存在一种名为【基因波】的高级信息传递。 无论是收信者还是发信者,都无法在表意识察觉到它的存在。但确定无疑的是,任何有着【繁殖】本能的生物,都会通过【基因波】来寻求【基因契合者】。 鸦羽的身体,是由100%的机械构成,没有任何夜兔的细胞。他的体内并不存在【碳基】的基因DNA(DeoxyribonucleicAcid脱氧核糖核酸)。他是【硅基】生物,他的类染色体因子核心,是由A组成的(CybernucleicAcid赛博核素核酸)。 硅基生物不像碳基生物,并没有繁殖本能。即便有,DNA与A也绝无可能契合。 鸦羽的身体虽然曾经是夜兔,但他并不担心,甚至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启动求偶。 他不是碳基、不是夜兔。他不会像黑曼巴一样,仅仅为了获得一只磁性的青睐,就愿意对她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 情感热烈的声音,在他的磁盘里响起。 「这就生气了吗?小气鬼,不准欺负总悟!!!」 她踢飞了他的头颅,他明明能躲开她的踢击。 「如果,大家能一起活下去的话,我会很开心!所以、拜托了,求求你,让大家、一起活下去吧。」 这是什么傻话?他应该立刻发出嘲笑。 「我、很弱!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有恳求你!我、想要和大家在一起!所以,求求你!机械杀手先生!」 这胡言乱语真是够了,他要快点把她骂回去。是的,快些、快些!如果不快点—— ——雌性夜兔的声音热烈有力,宛如耀眼的太阳撞向地球,激荡得万物都在震荡。 ——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她的银发如同银河一般闪耀,绿宝石般的眼睛深邃而璀璨,柔嫩的皮肤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无法为生物所感知的【基因波】从她身上辐射四散,炽热地在她的身体周围舞动跳跃。她的每一个细胞都爆发出生命的能量,促使她的【基因】开始旋转变化。 一瞬,鸦羽全身的仿生皮肤都轰然升温,机械的心脏汞剧烈跳动,每一寸线路与电板都仿佛燃烧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可能契合的DNA和A完美吻合配对,不存在【繁殖】行为的【硅基】生物,产生了本能的欲望。 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错误Error…… 机械的瞳孔失神,陡然绽放出如恒星般闪耀的蓝光。 “关闭【500倍重力】,启动【0.08倍重力】,范围坐标:(0-3,3-3,2-4,6-4)” 压在阿迦叶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人造卫星急剧腾升,如同火箭发射一般,向外太空轰然飞去。 阿迦叶双膝跪地,绿宝石的眼睛与鸦羽的机械瞳孔一起失神。 缠绕在他们之间的基因波更加汹涌澎湃,简直如暴风雨下咆哮的海浪。 “小姐!小姐!”银时焦心地喊道,雄性人类们撑着刀,挣扎着爬起。 “呜……”她呻吟着。 银时如同抱小孩子一样,抱着她的腋下帮她站起。 阿迦叶的额上满是汗滴,嘴唇苍白:“哈哈、好痒……请、松手吧,我没事……哈啊……” 新八的眼里盈着些微的泪光:“说什么呢!大姐姐你站都站不稳吧。还有,这里……” 在阿迦叶的手臂上,漆黑的焦痕与红肿一片,更别说骨头好像也…… 总悟握紧了武士刀,他的眼神冰寒,寒光一闪,刀刃即将贯穿鸦羽的头颅。 噌!一把刀,挡下了他的攻击。 两把武士刀颤动着,土方的眼神极暗:“冷静点,总悟。想为爱犬复仇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你是警察吧。” 他们对视了一秒、两秒、三秒。 “嘁。”寒光入鞘,总悟盯着鸦羽的眼神极为恐怖:“这笔帐,早晚有一点要和你算。喂老板,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把她还回来。” 银时皱眉:“哈?谁要还——” “银、时……我没事的……我是、犯人,总悟、在担心我逃跑吧,所以……” 她微微挣着,银时担心伤到她,便也缓缓松手:“站稳了哦,真的不会倒下去吗?” “不会啦。”她笑道,“我虽然不像纯血夜兔那么强,但是,这种程度的伤,不要紧的。今天,使用力量的时候,大概稍微有点过度了……呜!” 她虽是摇晃着,却并未倒下,但当微风拂过她的伤口,她浑身颤得如秋风里的落叶。 “大姐姐……”新八抿着唇,想向她伸手,却又垂头握拳。 齿轮转动的声音,鸦羽的头颅盯着阿迦叶,瞳孔高速旋转:“任务失败。原因不明。C方案,启动——” 阿迦叶瞳孔剧缩:“喂,你——” 大地震荡,建筑摇晃,天边响起了隆隆的声音。 吃痛的惨叫传来,一抹红影如炮弹般撞了过来。 “神乐!”银时和新八瞪大眼睛,奋力一扑。 “噶啊——”他们接住了神乐,却也撞在了墙上。 烟尘之中,鲜血自他们的嘴角淌下,地面上的小石子不断抖动,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们。 土方和总悟的额上淌着冷汗:“可恶,这是……” 神乐的声音断断续续:“突、突然合体什么的,是作弊吧?” 近百米高的【魔像·哥雷姆】,抬起了半径十米的巨岩之拳。 神乐摇晃着起身,银时和新八在她身后爬起,不断咳嗽:“神乐,你……” 神乐的手臂的关节已是淤青扭曲。然而,她仰望着袭来的阴影,澈蓝的眼中却满是坚毅。 “夜兔的、大姐姐,我知道这是过分的要求,但是——” 阿迦叶深呼吸着,颤抖地抬起表皮焦黑的手臂:“不用多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死掉!” 两只雌性夜兔互相对视一眼,露出笑来。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然的巨拳如小行星撞击地球一般落下,阿迦叶和神乐挡在四位雄性人类的身前。她们的胸膛中爆发怒吼,以全身的力量抵御着哥雷姆的冲击。 神乐大喊道:“哥雷姆的弱点是眼睛!大家,拜托了!” “了解!”重迭的吼声。 四位武士毫不犹豫,他们持刀一跃而起,踏着哥雷姆的手臂向它的头颅奔去。 然而,咔哒的裂响,哥雷姆的身躯上,竟是打开了密密麻麻的炮口。七彩的高能射线如蛛网般密集,他们极力躲避跳跃,却根本无法继续前进。 “呜哈!”巨岩重拳继续压下,阿迦叶感觉骨头根根碎裂。她咬牙忍痛,眼神焦急:“怎么办、怎么办!” 嚓!一束激光擦过银时的脖子,差一点他就要一命呜呼。 阿迦叶的瞳孔陡然缩小。 她咬牙切齿,绿宝石的眼中,仿佛整片森林原野都在燃烧。 “哥雷姆,你这个作弊的大坏蛋!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大家,谁都——不许死!” 【夜兔·阿迦叶】的【命令】响彻天际。 【基因波】汹涌澎湃,如同暴风雨之中的海啸涌动。它贪婪地捕捉着【基因】的信息,计算出在方圆百米之内,无论性别种族、能够适配所有碳基硅基的【契合基因】。 磅礴的生命能量,在阿迦叶的体内爆发。她的【基因】吸收着能量,飞速开始重组变化。 一瞬,所有生物的基因都与她完美配对。【基因波】促使【繁殖】的欲望涌动,【取悦她】的想法填满了所有生物的大脑。 阿迦叶的意志有如蜂巢的女王,经由基因波扩散开来。 霎那间,万物静止。 哥雷姆的高能射线陡然停止,四位人类武士的双眼失神,他们肌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以人类无法做到的高速冲向哥雷姆的头颅。 咆哮响起,神乐的瞳孔无光,夜兔的力量如火山爆发,她双臂的肌肉报起青筋,竟是硬生生地将百吨之重的拳头给推了回去。 鸦羽的机械瞳孔飞速旋转,他的手臂松开自己最重要的头颅,变形成炮管,聚能发射激光—— 轰!武士刀和炮弹齐齐刺中哥雷姆的眼睛。 【魔像·哥雷姆】皮糙肉厚,浑身除了眼睛以外,无论哪里被击打,都没有任何感觉。也因此,哥雷姆的身躯虽然强大,但从未感受过【痛觉】的它们,却拥有极为脆弱的内心。 哥雷姆的悲鸣有如雷声,洪水自它的眼睛里奔涌而下,它的百米之躯化入大地,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小。四位武士顺着它的手臂滑下,在他们落地的同时,有十颗巴掌大小的小圆石落在他们的脚侧,发出细微的嚎啕哭泣。 砰!倒地的声音。 “啊、夜兔的大姐姐!”神乐焦急喊道。 浓重的血腥味之中,四位武士的眼睛睁大了。 “哈、哈啊——”阿迦叶睁大眼睛,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瞳孔失神,皮肤的毛孔中涌出大量的鲜血。 而神乐的手臂也已是骨折,她跪在地上,额上淌着冷汗,却还是想要阻止阿迦叶的鲜血流淌:“阿银!医院、这附近的医院在哪里——啊!” 银时的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他的肩上一边扛着阿迦叶,另一边扛着神乐。 “土方!”他喊道。 引擎的轰鸣,土方在见到阿迦叶那副惨状的刹那,便跳进了街边的警车里。 他一脚刹车停在银时身边,吼道:“安全带!” 银时将她们塞进后座,动作有如闪电。 窗外,新八的面色相当隐忍:“它们竟然把神乐、还有大姐姐——这么多血……” “不会有事的。”银时说道。 总悟的眼神阴翳:“土方,我也——” “你留下,逮捕犯人。”土方在下达命令的同时,踩下油门:“副长不在,现场的队士由你全权指挥。总悟,我相信你。” 土方的声音不容任何质疑。 总悟咬着下唇,望着警车越行越远。 直到他看不见警车了,他才转过身来。 一众受伤程度不等的真选组队士眼神坚定,新八左手提着机械头颅,右手中捧着哭泣的十颗小圆石。 新八抿着唇:“请你逮捕它们吧,冲田先生。” 总悟盯着鸦羽的头颅。 “首级,我确实收到了。新八,我会给你们老板买7瓶草莓牛奶。真选组,全体听令:回屯所报道!今天特批休假!工伤的报工伤,住院的去住院!但是——今天,任何人禁止出入拷问室!” 他暗红的眼里卷起风暴,一字一顿。 “我要和这些犯人,好·好·交·流。”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1章第一医院,手术中 天台上,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远远地遥望着哥雷姆融入大地。 阿伏兔拿着望远镜,手指用力得骨节发白。 “那个笨蛋,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他们的那个状态,和之前龙啸他们是一样的。【基因波理论】,父亲那家伙,难道是正确的吗?但是,存在生殖隔离的基因,怎么可能契合……” 阿伏兔的喃喃极低,在他的身后,第一舰队的五位指挥官满面不安。 龙啸试探问道:“副提督,情况如何?” 阿伏兔一顿,他放下望远镜,转过来的脸上面无表情。 “战斗已经结束了。”他说。 龙啸微微皱眉,空试探道:“她受伤了吗?” “她很好。”他又说道。 他们眯起眼睛,只有夏阳和夏泉松了口气。 夏阳赞道:“那些人类不错,不愧是提督承认的强者。” 夏泉点点头:“合体的哥雷姆,那是【魔像军团】的欧米伽小队吧?它们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副提督。”鹤影扶了下眼镜,“真选组如果已经抓到活口,她没有必要再待在那里了。我可以现在就展开交涉,要求他们释放她。” “驳回。”阿伏兔说,“命令:回到你们的岗位,禁止接触夜兔之耻。她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有你们的工作。” 指挥官们全体一怔,鹤影略微皱眉:“可是——” “鹤影。”阿伏兔打断他,“【血磨盘·地下实验室】,让提督吃了催眠瓦斯的那扇门,密码破解已经拖了一个月了。” 鹤影抿着唇:“副提督,恕我直言。那扇门的防御级别非常高,它不仅采用了阿尔法级加密,还有唯一生体验证。即使动用第一舰队的所有资源,破解运算恐怕还需要一个月。我几次建议使用物理突破,却均被您驳回。” 阿伏兔哼了一声:“如果你想让整个地球都给你陪葬,就那样做呗。” “我们并未探测到任何高能反应,一切只是您的猜测。” “蠢货。你没和冰鬼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那老太婆有多疯。” 陌生的柔和声音,插了进来:“让整个地球陪葬,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说物理突破会引爆【污质弹】——” 阿伏兔顿住了,转身。 在他们的背后,雄性人类身着白衬衫,坐在天台的边缘。他的腿在空中晃悠,手臂后撑着,仿佛午休的学生一样。他的存在感极低,外貌不起眼到了极致,即便是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也未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五道整齐的咔哒一声,枪伞上膛,对准了他的后脑。然而他却不慌不忙,只是仰头望着乌云渐散的天空。 鹤影眯起眼睛:“【真选组·监察】,山崎退。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山崎轻松道:“这可是我的商业机密。” 阿伏兔笑了声:“油嘴滑舌的人类,胆量倒是不错。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怕?”山崎轻轻笑着,“该怕的是你们吧。我要是被你们杀了……当然,真选组也不会傻到和春雨对抗。但是,夜兔小姐的安危——啊,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阿迦叶。”空将枪伞握得嘎吱作响,他低吼道:“你别想拿她来威胁——” “嘿咻。” 风起,山崎的短发飘扬。所有夜兔都瞪大了眼睛,这位雄性人类,竟是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天台。 “你疯了吗?!” 阿伏兔急急一跃而下,他一手抓住山崎的后领,另一手拔出枪伞插进墙里。 哧啦啦的石砖碎屑噗沙掉落,墙上留下了纵深的痕迹。 山崎的身体在阿伏兔的手上微微摇晃。在阿伏兔的冷汗之中,他仰起头来,笑道:“瞧,我就说,该怕的是你们。” 阿伏兔带着他,几步跳回天台:“人类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我这老兔子的心脏可不经吓啊!” 山崎掸着身上的灰,露出了笑来:“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咯。” 一瞬,他那温和的气质陡然变了,身周宛如刺出万柄利刃:“请告诉我,【宇宙海贼·春雨】来地球的真正目的。” 阿伏兔的眉抽了下:“我们只是抓逃家的提督回去批文书而已。” “那么,派出一艘快艇就够了,为何是一整支舰队?地球上,有你们在意得不得了的东西吧。譬如,血·磨·盘?” “啊啊,说起来我们是来帮提督抢地盘的来着。” “据我了解,春雨提督,神威阁下,在成为【吉原领主】后,一直对吉原放任不管。他对管理领地毫无兴趣,更别说附庸于吉原的血磨盘。” “……嘁。” “警察的刑侦,建立在真相之上。你们将夜兔小姐交给真选组,不是因为信任吗?”山崎说道,故作忧愁,“我可是感觉到了不信任哦。啊,我的心好凉,碎了一地!别了,美丽的地球——” 他说着,竟是助跑一跃,又要跳下去。 “等等等等!你不要冲动啊!”阿伏兔拽着他的后领,额上凝满了汗。 山崎微笑着:“那么,赶紧把真相告诉我吧。” “这个……” “神啊,我听到了您的召唤,我这就前往天堂——”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说还不行吗!求你别再发疯了!” 山崎正坐在地,铺开了野餐垫,他从小篮子里拿出小饼干,又从保温杯里倒好了茶水:“请说吧。” 阿伏兔目瞪口呆:“装备也太齐全了吧!” “这不是挺好的吗,阿伏兔。”如月亮一般清朗的声音响起,两根白皙的手指夹起一块小饼干,咔擦咬下。 “提督大人!”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惊叫一声。 赤发蝎辫风中微动,赤伞之下,神威盘腿坐在野餐垫上。 他嚼着饼干,声音模糊:“大家工作了一上午,应该也累了。这里交给我和阿伏兔,你们休息去吧。” “可是,万一这个人类有什么阴谋——” “命令,不想听吗?”神威微笑着。一瞬,他的身周旋起了狂暴的杀气。“我今天心情很差,不要惹我哦。” “谨、谨遵您的命令。”指挥官们的额上渗着冷汗,他们低头行礼,跳跃在天台屋顶之间。 神威瞥着他们的背影:“好好感谢我吧,阿伏兔。” 阿伏兔装傻充愣:“什么感谢?” 神威的笑容灿烂:“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活口,要是那群笨蛋没能忍住,她的伤不就白受了吗?” 山崎手中的茶盏颤了一下:“夜兔小姐,受伤了吗?” 神威又拿了块饼干,以仿佛撕咬敌人的凶狠力道,咔擦咬下。那澈蓝的眼睛,宛如冰封一般。 “第一医院,手术中。” ━━━━ 江户,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神乐的右臂打着石膏,急急向医生伸出左臂:“大姐姐流了好多血!地球没有夜兔的血库,如果需要输血的话,就用我的吧!” 医生摆手摇头:“小姐,感谢您的好意。不过,刚刚有一位先生来过了,送来大量的夜兔的血袋。请您不要担心。” 神乐一怔:“夜兔的血袋?谁?” 银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大概,是你很熟悉的人。” 他单手插在腰带的衣襟里,叹息一声:“神乐,你知道吗?收费窗口排队排得和秋叶原新发售PS5一样。要是新八在,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使唤他去跑腿了。” 神乐眨着眼睛:“没办法嘛,毕竟绑匪的中村先生需要照顾。要是把中村先生一个人留在那里,他一定会被那个抖S混蛋给折磨到死阿鲁!” “你们妨碍公务还有理了?”低沉的声音。 土方身着白衬衫与黑马甲,他的肩上甩着外套,一脸不愉:“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把你们全员逮捕。” 银时抠挖着鼻屎:“还真敢说啊税金小偷,刚刚是谁仗着公权力在收费窗口闹事啊。” “闹事?那只是例行盘问——我只是超亲切地询问了另一个敢妨碍公务的混蛋而已!” “哦哦,你亲切到办事员小姐发出了濒死的惨叫吗?要是我把这段录下来发到网上怎么样啊,标题就写《真选组恐吓医务工作者》——” “万事屋的,你想打架吗?!” “不,只是找茬而已。” “你·这·家·伙——” 神乐拦在土方与银时之间,大喊道:“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再吵了!” “大人说话,没有小鬼插嘴的份!” 土方的额上爆着青筋,眼见着就要拔出刀来。而银时也是丝毫不让,手握在了木刀之上。 然而,就在他们的出刀的刹那—— “痛!”咚咚两声,他们揉着后脑。 绿色的手术服扬起,雌性豹人医生站在他们面前,她身侧跟着四位雄性豹人护士,每个人都拎着一个画着红十字的医疗箱。 她收回拳头,瞪着土方和银时的眼神极为恐怖:“安静,或者死。” 她露出獠牙,利爪指着墙上大大的【静】字。 土方和银时咽着口水,低下头来:“抱、抱歉……” 豹人医生哼了声:“嘁,雄性。” 她看了眼担忧的神乐,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地球上没有比我还了解她的身体的人了——啊、有歧义。嘛,不用担心。有我在,她绝对不会有事。” 她说着,就领着护士们冲进了手术室,嘴里念念有词:“真是,竟然要我从血磨盘赶过来,那只夜兔最好给我付加班费。” “夜兔?”神乐愣了一下。 银时抓挠着头发:“神乐,刚才,我去给你结账的时候,办事员小姐告诉我说:‘神乐的账单已经结过了。’我正想着究竟是哪位天使,排隔壁的这家伙已经差点掀翻收费窗口了。” 土方的面色相当难看:“天使?海贼才对吧!真选组又不是没有给犯人垫付医疗费的那点钱,要他来多事!” 神乐睁大了眼睛:“海贼?夜兔?我熟悉的人?难道说——” 银时叹了口气:“办事员小姐的描述:赤发,蓝眼睛,脸上绑着绷带。神乐,你的笨蛋哥哥,到地球来了。” ━━━━ 江户,第一医院,手术室内。 数不清的光屏在空中旋转展开,显示着繁杂的图表与数字。 豹人医生面戴口罩,啪地套上橡胶手套。 无影灯下,阿迦叶的嘴唇苍白,胸脯剧烈起伏,鲜血从她的皮肤里汩汩渗出,将她几乎染为了赤红。 “医、医生,我、我会死吗?好痛、死掉的话,就不会痛了吧……” “说什么傻话呢。”豹人医生的注视极为严厉,她批评道:“敢在医生面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你做好被我说教三天三夜的觉悟了吗?” 阿迦叶喘息着,嘴角露出笑来:“谢谢你、医生……” 麻醉剂缓缓推入她的手臂,辅助呼吸的管道插入她的咽喉,她阖上眼睛。 一位雄性豹人护士说道:“她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长了眼睛。”豹人医生说道,“相同病症,远比她还要糟糕的那位雌性人类【赤】,我们都将她救活了过来。这次一定没有问题。快,给我A型粘合剂。” 雄性豹人护士们犹豫着,没有动作。豹人医生皱起眉来,口罩上方,她露出来的黑眼睛极为锐利。 “行了,我知道你们都憎恨夜兔,我的憎恨并不比你们要少上半分。但是,无论性别种族与阵营,拯救在眼前流逝的生命,是医生的职责。如果我们见死不救,这又和【炎铃教团】有什么区别?” 他们握紧拳头,面露痛色。 她乘胜追击:“如果【首领】在这里,他也只有三个字说:尽·全·力。” A型粘合剂递到她的手中,护士们的眼神极为坚定:“是我们迷惘了,【枫牙】大人。” “无妨。”【豹人医生·枫牙】说道。 她注视着阿迦叶的视线极为无奈:“唉,能让【诛月联盟】的我,心甘情愿拯救的夜兔,也只有你一只、不,半只吧?这样让人担忧的笨蛋,真是想恨都恨不起来啊……”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2章重要的情报 ρò 天台上,两只夜兔和一只人类,坐在野餐垫上。 山崎面露忧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夜兔小姐,她竟然伤到需要动手术吗?” 神威咔擦咬着饼干,声音模糊:“总之先叫了最优秀的医生过去,要是她死了的话——嗯,突然很想灭掉地球呢。” 在山崎的僵硬中,神威灿烂一笑:“开玩笑的。最多只是灭掉你们真选组而已。”更多精綵好妏洅??18?t.??m韣jīá鯁噺梿載 請収?蛧圵 “不,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山崎叹了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副长仅仅是怀疑她会被暗杀,没想到——不,最重要的是,【春雨】来地球,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武器走私,不仅仅如此吧。” 阿伏兔抿了口茶:“你对【炎铃教团】知道多少?” 就在几分钟前,阿伏兔的身体都仍是紧绷得整个人都快断了。不过,在听到“最优秀的医生”后,他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一些。 山崎考虑了片刻:“炎铃教团,这个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阿伏兔沉吟了一会儿:“那么,你听说过一个月前毁掉血磨盘的大战吗?” 山崎点头道:“贵方的主要参战者,是神威阁下领导的【春雨·第一舰队】、以及银狼和蝎针所领导的【血磨盘·第十街】。而敌方则是【血磨盘的前领主·黑曼巴】,所领导的另一个军团。” 阿伏兔嗯了一声:“正确。但是,补充信息:黑曼巴的军团,是【实验体军团】,它们全部由死在竞技场上的战士【复活】而来。” 山崎眨眨眼睛,重复道:“复活?你在说笑话吗?” 神威嚼着饼干,声音模糊:“我亲眼看到之前,也觉得是玩笑呢。” 山崎抿着唇,放在膝上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垂下头,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明白了。” 阿伏兔目露欣赏,继续说道:“黑曼巴,他是血磨盘的领主,同时也参与了一个名为【炎铃教团】的组织,是其中的高级干部。” 他回忆着:“多年以来,炎铃教团一直在进行各种恶心到吐的非法生物实验,并且研究出了大量糟糕的科技。其中最为核心的,就是【复活技术】。而我为了向星海坊主报恩——” 神威笑容灿烂,带着杀气。阿伏兔轻咳了一声:“不,不论原因,我追捕炎铃教团多年,一直想要摧毁他们的核心。但是,他们守备森严、极为警惕,从来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上月,【情报屋·白伞】的首领,鲲,联系我,我才确认,【血磨盘】,正是炎铃教团进行复活研究的核心机构。然后,我决定先让我们宇宙最强的提督去打头阵,再率第一舰队发起总攻——提、提督?” 神威的微笑相当可怕:“我每次听,每次都很生气呢。宇宙最强?你只是想送个【杀不死】的过去吧?把我当作投石问路的小石子。” 阿伏兔的眼神飘忽不定:“怎么会呢?我当然是饱含着对提督你的崇拜和敬意,目送您作为先锋为大家开拓战场。” “阿伏兔,我来地球,最初只是想放松散心,再加上有点私事要处理,结果却被你和鲲那个大叔联合骗去血磨盘——这笔帐,我好像还没有和你算呢。” 阿伏兔轻咳一声:“骗?这怎么能叫骗?提督,我只不过是在你批文书批到想杀人的时候,说了一句‘最近地球的吉原新开了个地下竞技场,还蛮好玩的’。鲲也只是告诉你‘血磨盘藏有夜兔复兴的秘密’……” 神威微笑着:“【有人在你的地盘上乱搞非法生物实验】,明明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地告诉我,非得那样绕弯子?” 阿伏兔咽着口水:“我们这不是怕你没兴趣嘛,加点热血风情和神秘宝藏,看起来更有趣是不是?” “确实很有趣呢。”神威的笑容扩大了,“我到地球的第三天,就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刺杀了呢,还正好吃饭吃到一半。现在想想,是你把消息透露给鲲,然后他再把我的【散心】包装成【毁掉血磨盘】,故意散布给黑曼巴吧——这真是,有趣到我想把你们剁成肉泥。” 杀气四溢,阿伏兔冷汗直流:“提、提督啊,我后来不是带着第一舰队来救你了嘛。” “第一舰队本来应该在254万光年以外的仙女座星系打仗。你是把他们骗过来的吧?” “咳,他们是离地球最近的舰队了,那边战场本来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听龙啸汇报,你是打着‘抓【臭小鬼】回去工作’的旗号哄了他们,真是聪明啊。” “多、多谢夸奖——噫!” 在神威危险的眼刀中,阿伏兔这186cm的大个子竟是藏到169cm的山崎身后。 山崎的眉抽了下:“是170cm。仅仅1cm而已,给我约等于一下。话说,阿伏兔阁下,请您不要拿我挡箭牌好吗?我绝对不可能挡住的,还有——” 他的眼神微暗:“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请问,血磨盘的大战过后,炎铃教团是否已经被全部剿灭?” 阿伏兔一愣,哈的笑了出来。 他摇着头:“全部?目前他们在宇宙里的据点数目,就连我也未能完全掌握。就最近四年,不说那个疯了般憎恨夜兔的【诛月联盟】,光是我哄着提督捣毁的炎铃据点——咳,就有48处。” 阿伏兔努力忽视神威的冰寒视线:“血磨盘这次,看【冰鬼】那副急得跳脚的嘴脸,是捡到宝了。” “冰鬼?”山崎问道。 阿伏兔略微点头:“那个老太婆是炎铃教团的现首领,以及我的母、不,那个略过不谈。总之,现在针对那家伙的暗杀,应该是她的命令。但是,暗杀的理由不明。” 他继续说道:“冰鬼的计划和目的,是我们一直在调查的事情。不过,很可惜,12次暗杀中,春雨每次都干过头,一个杀手的活口也没能留下——所以,警察先生,查案追凶,就拜托你们了。” 阿伏兔的表情极为认真。山崎望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好好拜托我们呢?让夜兔小姐卷进武器走私,和危险的攘夷志士搅在一起,真是拐弯抹角。” “那是有必要的。冰鬼非常谨慎。”阿伏兔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正在解析【血磨盘·地下实验室】的一扇门。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藏着一样对她来说比整个宇宙都重要的东西。【那个】如果受到威胁,她一定会亲自前来,但是,我们在地球驻扎了一个月,也没有收获任何目击情报。” 阿伏兔露出了烦躁的表情:“冰鬼极力避免和春雨正面冲突,她所做的,仅仅是花大量金钱去暗杀那家伙而已。搞不明白啊,杀死一位没有任何实权的领主能做什么?那老太婆是疯了又不是傻了,她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坏了【大计】……” 山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们和夜兔小姐撇清关系,是希望冰鬼能够现身……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汇报给副长,全力说服真选组配合你们的。” 阿伏兔挑了下眉。神威擦着嘴角的饼干屑,弯起笑来:“哎呀,真爽快。警察居然愿意和海贼合作?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干干净净的白纸呢。” 山崎收拾着野餐垫上空空的饼干盒,说道:“真选组可不是白纸哦,非要说的话,也是用来擦屁股的厕纸。有些东西,是我们不惜弄脏自己,也要保持干净的。” 他站起来,遥望着高楼林立的江户:“阿伏兔阁下,你之前提到过,【血磨盘·地下实验室】的防御措施之一,可能是【污质弹】,对吗?” 阿伏兔的面色阴了几分,山崎抿了下唇:“我虽然生长在地球,但对这种武器也有所耳闻。千年以前,夜兔的【徨安卫战】的最后一天,【污质弹】夺取了不可计数的生命——” “三百万夜兔。”【夜王·神威】说道,重复了一遍:“是3252253只夜兔的性命。” 神威和阿伏兔的眼睛,如寒风一般刺骨,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山崎怔愣着,郑重鞠了一躬:“请接受我最沉痛的哀悼。” 神威点头致意,阿伏兔低下头来,声音低沉:“感谢。我死后,一定会向同胞的亡灵转达你的心意。” 山崎露出一抹悲伤的笑来。 他搓了搓脸,从怀中掏出手机,摁了几下:“好,工作工作。出现污质弹这样糟糕的情况,即使是【攘夷志士】,也应该会帮忙,特别是【稳健派】的那家伙……阿伏兔阁下,请给我冰鬼的资料,一旦有她的新情报,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 江户,拉面店。 一黑瘦一白胖的两个背影,坐在原木的吧台前。 热烫的呼气与吸溜的砸吧声,不断响着。容貌华美的长发男人吃相豪爽,时不时与身侧30倍企鹅大小的谜之生物比着“这拉面真赞”的手势。 脚步声渐近,一只手掀开了拉面店的门帘。银色卷发微微晃荡,在那云白羽织的身侧,艳红旗袍随风舞动。 “豚骨拉面两碗——嗯,桂?” “伊丽莎白也在阿鲁!” 吸溜着拉面的二人转过头来,【攘夷稳健派·桂小太郎】边嚼边模糊道:“哦哦,这不是银时么。真巧啊,我的攘夷旧友。” 【谜之生物·伊丽莎白】举起牌子:「〇〇味拉面很好吃。」 银时望了他们两秒,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吧,神乐。有卖〇〇味拉面的店一定会吃坏肚子的——” “说什么呢阿银。”神乐的右臂打着石膏,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左手拽住银时的后领。 她面无表情,以夜兔的力量拖着挣扎的他步步向前:“夜兔族的新陈代谢很快,需要的热量很高。我这样的工伤,也只要你请一碗带叉烧的拉面阿鲁。要是你连这个都想赖账……” “我、我怎么会赖账呢?只是和恐怖分子一起吃饭——” 神乐的眼神,比恐怖分子还要恐怖分子。银时咕嘟咽着口水,叹息着在吧台坐下。 神乐绽开笑来,点着菜单:“几松小姐,这里两份拉面!啊对了,其中一份的叉烧,要放到另一份上面阿鲁!” 面容温婉的拉面店老板微微点头。 银时啧了声:“真是小心眼的小鬼。” 神乐哼着举起打着石膏的右臂,银时便什么也没说了。他只是托着腮,嘟囔着:“我也受了枪伤啊……” “枪伤?”桂嚼着拉面,“银时,你难道——啊,你不会又开始从事恐怖活动了吧?” 银时的额上突起青筋:“我从来就没有做过好吗?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吧!我昨天看晚间新闻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哦。超大的通缉令,画着你的头像,底下血红血红地写着【恐怖分子】。” 他的手指啪嗒点着桌面,警告道:“假发,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吗?离这里百米的医院里,就有一位陪护在无烟区的真选组副长。那家伙的【想抽香烟槽】积攒满格了,绝对会释放出毁灭地球的大招哦。” 桂咽下拉面,甩着沾着汤汁的筷子指着银时,满面严肃:“不是假发,是桂!” “筷子拿开——话说你的重点错了吧!给我反驳恐怖分子这一点啊!” “哦,那么,一切都是误会。” 银时等着他的下文,桂却是不紧不慢地吸溜着拉面。 咔吧,银时的拳头握了起来:“给我详细说明啊!光说误会,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吸溜吸溜的喝汤声,桂满足地赞叹一声,放下筷子,双手郑重合十:“多谢款待。” “假·发——” “是桂!” 桂终于转向快要爆发的银时,表情一秒正色:“【焚风会】,听说过吗?他们是现有的攘夷志士中,最为激进的一派。他们的首领【赤】的疯狂程度,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高杉还有过之无不及。” 银时微微一怔。 40年前,【地球】遭外星生物侵略,打响反抗【天人】的攘夷战争。漫长的20年后,地球战败投降。 不甘心的武士们继续在各地抗争,然而,作为当时地球政府的【幕府】,却屈从于天人的压迫。在【天道众】的操控下,幕府开始剿灭这些攘夷志士。而攘夷志士的目标,也从赶走天人,被迫变成了与幕府作战。 在这攘夷战争的尾声中,【攘夷四天王】的名号最为响亮。他们之中,有三位都是【松下私塾】的同窗学生。 为了救出被幕府带走的恩师【吉田松阳】,这些年轻人们并肩作战,号召有志之士,揭竿起义。然而,尽管他们英勇杀敌,却终究还是比不过幕府与天人的联合正规军。 【白夜叉·坂田银时】:这如战鬼般的男人,在战后隐退成了【万事屋】的老板。但与他悠闲度日、守护身边小幸福的愿景相反,他总是被卷进诸多离奇的事件,甚至几度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狂乱的贵公子·桂小太郎】:在战后的和平年代,他仍然从事着攘夷(恐怖)活动,譬如向大使馆邮寄炸弹等。但不久后,他也在银时、以及江户百姓的影响下,从激进派转变了稳健派。四年前,在几乎毁灭地球的又一场大战后,他甚至成为了【新政府】的领袖。不过,他的就任时间极为短暂,期间,他使民众将愤怒与怨恨对准自己,最后以自己的假死,达成了新政府的蜕变。 【桂浜之龙·坂本辰马】:攘夷战争期间,在一场战役中,这位剑术高手右臂筋骨重伤,无法再持刀战斗。于是,在战争后期,他决定远航宇宙,寻找天人与地球人的和平道路。现如今,他正以商船【快援队·舰长】的身份,在宇宙里活跃。 而最为激进的【鬼兵队总督·高杉晋助】,则在战后将目标对准幕府、以及操控着它的天道众。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剿灭这些夺走了他恩师性命的贼寇,甚至连摧毁地球在所不惜。但逐渐,在与银时等人的交锋中,他逐渐醒悟。最终,在地球大战的两年后,他为了贯彻自己的武士道,葬身于地球。 银时的眼神微暗:“假发,你说事就说事,提高杉那混蛋干什么……几松小姐,烧酒一瓶。” 烧酒来了,银时要了两个杯子,一杯在自己身前,另一杯放在空座位前。 桂的酒杯伸了过来,银时瞥了一眼,一起与空座位前的那杯酒碰杯。 清脆的回音中,他们咕嘟一饮而尽,桂说道:“高杉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 「我也是。」伊丽莎白举着牌子,拍拍银时的背。 神乐吸溜着拉面:“他以前做的事情,真的很坏,比如制造大量夺取人心的妖刀,想要毁灭江户什么的。那个叫做【赤】的家伙,做了比他还要坏的事情吗?” 桂抱起手臂:“与其说是更坏,不如说是更疯狂。” 他说道:“高杉的目标,一直都是幕府与天道众这样的【组织】。然而,赤,她的憎恨,指向的是每一位【天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职业种族,只要对方不是【地球人】,她就会发动无差别的袭击。” 神乐的吸溜声停了,银时也是紧锁眉头。 桂说道:“虽然赤声称她是攘夷志士,但是,这次我与真选组的观点统一。【焚风会:焚尽宇宙之风】,是真真正正的【恐怖组织】。” “确实是疯到了极点。”银时说道,“不过,假发,这和你说的误会,又有什么关系?” 桂回忆着:“前几天,我接到线报,说是赤准备购进一批大规模杀伤性的外星武器,便决定前去阻止。我支开她,伪装成她的部下去交易,没想到真选组也得到了情报,误会我要向【春雨】购买——” “等等,春雨?!”神乐瞪大了眼睛,“笨蛋哥哥他、咳咳……” 神乐被拉面给呛到了。银时拍着她的背,望着桂的眼中,神色不明:“喂,假发。那个疯子的下一个目标,你知道是哪里吗?” 桂点头道:“根据线人传来的情报,她的目标是一个叫【血磨盘】的地下竞技场。那里聚集了非常多的天人。我已经发送了警告,不过,我并没有见到他们采取任何措施。” 银时摸着下巴:“血磨盘?我在哪里听过来着,模模糊糊的……啊!” 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耳畔响起:「抹杀任务:开始。目标:【血磨盘的领主·银狼】。」 他的额上冒着冷汗:“小姐……” 桂略微皱眉:“银时,你有熟人在那里吗?赤绝不是善罢甘休的类型。请尽快通知对方避难——” 简讯的滴滴声,在桂的衣兜里响起。 他掏出手机,摁了几下,眼球横扫着文字。五秒后,他浑身一僵,擦了三次眼睛,手开始微微颤抖。 啪的一声,零钱放在吧台上,桂拽着鸭嘴上还挂着面条的伊丽莎白,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黑色长发急速飞掠,桂的额上冒着冷汗:“几松小姐,钱不用找了!” 他在窗外一边原地跑动,一边拢着嘴喊道:“银时,赤的照片我传给你了!如果你看到了她,给我发个短信!” 尘土飞扬。银时的衣兜嗡嗡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划开,三秒后,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颤抖。 “怎么了,阿银?” 神乐伸脖看去,蓦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筷子也啪嗒落地。 “这是、夜兔的大姐姐?!” ━━━━ 天台上,神威趴在栏杆上,远眺着小点一般的山崎。 “真选组,真是有很多有趣的家伙。” 神威喃喃着,阿伏兔啪嗒在腕表的光屏上摁着按键,随意回道:“管他有不有趣的,能办好事才最要紧。” 阿伏兔专注又认真,就连神威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都不知道。 神威扫着光屏上的文字,眯起眼睛:“【枫牙】医生敬启……” 在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阿伏兔吓得往旁边跳了一步,唰啦关掉了光屏。 “你干什么呢,提督。” “阿伏兔,这是我的台词哦。”神威的微笑极度危险:“给她的主治医生发短信,你是想要做什么呢?不仅仅是叮嘱和感谢吧。” 阿伏兔望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有点想调查的事情而已。在结果出来以前,还允许我保密。” “哼。” “提督,我们的交情都多少年了。这点事情你就相信我吧。” “上次相信,就被你骗到血磨盘来了哦。” “对不起……咳,提督,我请你吃饭吧。这次随你吃到饱,我绝对不会啰嗦一个字。” “……放你一马。吃了开胃点心,正好也饿了。” “呼,真险。说起来,提督,你想放松有那么多星球可以去,偏偏来地球。刚刚你提到说‘有点私事要处理’,是不是想来看望妹妹呀~~” “只是想吃地球的米饭而已。” “是吗?刚才我稍微一说,你就去帮妹妹打哥雷姆咯。果然你是个妹控吧——痛!手指手指、要断了要断了——啊!” 咔吧一声,阿伏兔捂着红肿的手指,ORZ跪在地上。 神威没理他一眼,自顾自地前进:“两年不见,她的脑袋稍微变得好用一点了,你的倒是从来没有呢。我只用了一枚子弹,她就意识到了哥雷姆的弱点。虽然和我相比还是差远了,但是,未来的成长,还真是值得期待。” 阿伏兔笑了声:“提督,这个就叫妹控哦。” “那么,你又如何呢,阿伏兔。”神威说道,“你对阿迦叶她,虽然装作憎恶到了极点,但实际上却对她开启了——” 猛烈的拳风,停在他鼻尖的一寸之处。在阿伏兔那恐怖的表情下,神威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下一瞬,神威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冲向阿伏兔的鼻梁,轰然将他砸进地里。 人形的深坑之中,神威起身离开,赤艳的蝎辫在身后一摇一晃:“阿伏兔,你才是真正的妹控呢,而且,是超·变·态·的·妹·控。” 阿伏兔闭眼握拳。片刻后,扑簌簌的沙石声,他咔吧正着鼻梁,一言不发地跟在神威身后。 等他们坐到店里,啃食了一大堆酒肉后,阿伏兔才醺红着面庞,开口道:“她会没事吧?” “不知道。”神威的拇指摩梭着酒盏的边缘,“不过,无论她的生死,战斗都并没有结束——这不正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吗?” 一瞬,冰寒之气,几乎冻结了整个店面,神威的声音宛如降至绝对零度。 “吃饱,然后——杀敌。”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3章男人嫉妒的嘴脸, 翌日,清晨。江户,第一医院,病房内。 雌性夜兔面容苍白。冬雪一般的厚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若是不仔细看,几乎要辨不出她的轮廓。 “嗯……”微弱的呻吟。 阿迦叶的睫毛轻轻扇动,露出了其下蒙着雾的绿宝石。 她迷惘地望着天花板,缓慢眨着眼睛。下一秒,她“啊”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喂,慢点!” 低沉的劝阻刚落,她便浑身一僵,拱起背来环抱住自己。 “痛……”她的唇哆嗦着,光洁的额上渗出冷汗。 宽厚的手掌,扶着她的肩躺下。土方十四郎面容疲惫,眼睛下隐隐挂着黑眼圈,声音嘶哑:“都说了慢点了。” “止、止痛剂……” “医生已经给你注射过了。” “这、这样吗?那、摸摸我的头吧,土方……” 她恳求着,盈盈的眼泪啪嗒淌在枕头上。 土方叹息一声,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他在床边坐下,手掌抚着她的发,动作缓慢又轻柔。 “好些了吗?”他问道。 她面色仍然苍白,却是弯起嘴角:“好很多啦。虽然痛,但是已经习惯了。我可是血磨盘医院的常客哦,每次都是、出院没几天,又躺进来了……” 她侧头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一脸神往:“土方,我想晒太阳……” “犯人没有资格对警察提要求。”他的指节轻轻勾起她脖子上的项圈。 阿迦叶呜咽了一声,委屈地就像一条不给散步的小狗:“可是……啊!” 坚实又温柔的臂膀,强而有力抱起她,她不自觉地搂住土方的脖子,困惑地顺着他的下颌线仰望。 “这里是禁烟区,我去外面抽一根。”土方说道,瞥着她,“但是,你这种危险的犯人,可离不了警察的眼。” 阿迦叶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喉中咯咯笑着,发顶亲昵地蹭着他的下巴:“我超危险的。请一直看着我吧,警察先生。” ━━━━ 住院部,前台。 护士抬头瞥了眼蓝、白、红的三个身影,皱起眉来:“再说一次,你们要探望谁?” 万事屋的三人眨眨眼睛,异口同声:“大姐姐/小姐/大姐姐。” 护士的额上冒起青筋:“名字呢?” 他们互相看看,郑重点头:“【赤】。” 护士啪嗒打着键盘,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位患者。” 新八抿着唇:“她应该,就叫这个名字。” 银时面色极为平静,他从怀中掏出手机,展示着一张照片:“见过吗?” 护士看也没看:“这里患者每天进进出出,我不会记得的。你们不会找错医院了吧。” 神乐举起右臂:“不会错的阿鲁!昨天,我的石膏也是在这里打的,上面还有你们的标志、啊。” 她的右臂完好无损,一点石膏的痕迹都没有。神乐蔫了下来,夜兔的恢复力极强,她只睡了一觉,骨头便全都长好了。 护士的视线更加不对了,她拿起一旁的电话:“喂,你们精神病院的怎么跑到我们这里了——” “等等。”白大褂飘过。【豹人医生·枫牙】抱着平板,扫了眼银时:“我记得你,在手术室外吵闹的家伙。你们想探望的是【银狼】吧?哦抱歉,在这家医院,那位警察给她的登记,是【阿迦叶】。” 护士对着光屏检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504号病房。” 银时攥紧手机,眉渐渐拧起:“银狼?阿迦叶?名字真多啊。她到底是谁?” 枫牙医生扫了眼他的手机:“至少不是你照片上的这位。银狼是半夜兔半人类。而赤,我给她做过化验,她是纯血人类。” 新八愣了下,嘴角忽地扬起一抹笑来。银时也是微微一怔,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气来。 “太好了……”他们温和地叹道,跟在枫牙医生的身后。 神乐哼了一声,抱臂昂头:“怎么样,我就说大姐姐不是恐怖分子吧。我的直觉可准了!” “是是。”银时说,“那么神通广大的神乐小姐,能不能给我【直觉】一下明天的彩票号呢?” “算了吧阿银。”新八推了下眼镜,“要是神乐有这个功能,就不会因为不想吃调味末拌饭这种贫寒理由,从4年前的14岁就少小离家来地球打工了。” “什、”神乐涨红了脸,“我家啊、我家啊——至少每个月都有一周能吃到鲑鱼茶泡饭哦!” 银时和新八对视一眼,同时摸了摸她的头。 新八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是想不明白。神乐的父亲明明是宇宙最强的【怪物猎人·星海坊主】,那么强大的父亲,竟然没法给女儿基础的生活保障吗?” “吃饭的钱是够啦,但是,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不想做饭。” 神乐掰着手指数着:“笨蛋哥哥很早就离家出走了。妈咪去世后,爸比还是经常不回家,每个月只有一周会回来……” 而那一周,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星海坊主,则会为了心爱的女儿,每日每顿都笨手笨脚地做她最喜欢的鲑鱼茶泡饭。 “那个秃子也就做这个好吃,啊、说起来,好久没吃了。阿银、新八,待会儿我们和大姐姐一起去吃鲑鱼茶泡饭吧?” 神乐的笑容灿烂,谈及如此令人心疼的事,她却一点也没有悲伤。 银时和新八也是露出了慈爱的笑来,银时摸着下巴点头:“上次的赌约还没有实现,我一定要她请我吃最贵的草莓芭菲——” “请安静一些。”枫牙医生说道,她站在一扇病房门前,转身叮嘱道:“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但是仍然需要静养。” 万事屋三人点头如捣蒜,做出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枫牙医生敲了敲门。豹人带着卷舌的腔调,极为柔和,就像母兽呼唤幼崽一般:“银狼,枫牙医生来查房咯。” 她唰得拉开移门,两秒后,她浑身僵硬。 万事屋从她身后见缝偷瞄。本该躺着雌性夜兔的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床略微凌乱的被子,以及一张卡片。 枫牙医生拿起卡片,豹掌颤抖。 “那个逃院惯犯——真当我的医嘱是耳边风是吧!这气味,还没走远,给我搜!” 她的咆哮响彻整个医院,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卡片飘落,银时捡了起来,写着「医生,我稍微去晒个太阳」的背面,是写着「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的名片。 ━━━━ “大姐姐——你在哪里呀!好吃的鲑鱼茶泡饭——就在这里哦!” 神乐高举着红色的饭碗,拢着嘴在街上大跨步地巡回。 在路人们怪异的眼光中,新八掩面扶额:“那个、神乐,大姐姐不是狗狗……” “这还用说嘛。”神乐正色道,“她是夜兔,当然要用爸比教我的【捕捉夜兔之第250式】,对我最有效了!” “有效的只有你吧!话说星海坊主先生你到底教了你女儿什么啊——阿银你也说点什么,在大街上这也太羞耻了吧!” 新八指缝间的脸通红通红,银时只是抠着鼻屎,死鱼眼漫不经心:“别管她,夜兔的脑部构造,是人类是无法理解的——” “哈哈,什么嘛。”一个路人低声偷笑:“像疯了一样,是精神病人出来放风、呃?” 啪的两声,银时和新八抓住了路人的肩膀。 大热天的,正午时分,神乐打着阳伞,已经汗流浃背。但尽管如此,她却是坚持不懈,坚定地呼喊着“大姐姐”。 新八推着眼镜:“虽说夜兔的文化确实和人类不同,但是——” 银时手下用力,捏得他肩骨嘎吱作响:“嘲笑认真努力的人——” “最差劲了!” 在路人的惨叫中,银时和新八异口同声。神乐回过头来,却只见他们吹着口哨,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休、休息一下吧,神乐。”新八轻咳着,“夏天气温太高,鲑鱼茶泡饭再不吃就要坏掉咯。啊、对!那棵槐树底下怎么样?” 他指着一处公园,银时瞥了眼,眯起眼睛:“嗯,那个是……” 神乐捧着饭碗盯了几秒:“妈咪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于是,他们就坐到了槐树下的长椅上。 盛夏时节,阳光正好。槐树摇摆,纯白的槐花散发阵阵清香,繁多如天上的星星。 树荫之下,神乐大口炫着泡饭,一脸满足。新八热得扇汗,便从自动贩售机抱了三瓶冰饮回来。他拉开芬达的拉环,咕嘟痛饮了大半瓶,爽意道:“终于活过来了!” 不过,他享受了几秒后,又叹了口气:“大姐姐究竟去哪里了呢?明明才动过手术,应该静养才对。” “她是笨蛋。”银时慢慢喝着可乐,“不过,带她走的家伙,是个笨蛋中的笨蛋才是。” 咚!一枚小石子砸到银时的头上,新八笑道:“阿银,你这是被乌鸦记恨了吧。” 银时摸着头,面无表情:“嗯,而且绝对是一只凶恶到了极点的乌鸦。” 小石子雨点般的向他砸来,他的额上凸起青筋,向着树顶吼道:“别太过分啊,土——” 他忽地顿住了,神乐和新八歪了歪头:“土?” “……没什么。”银时说着,在长椅上卧下了。他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你们想找人就继续找吧,我已经到了午睡时间咯。” 新八的眼神锐利:“你不会是想偷懒吧?” “怎么会呢,只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而已。” 银时从口袋摸索出几个钢镚,指尖叮铃一翻。钢镚闪光,新八和神乐各抓住了一枚。 “神乐,拿去再买一碗泡饭吧,我很看好你哦。新八,帮我买瓶草莓牛奶回来,要两千米远处的那家。” 神乐满脸严肃,左手握住右大臂向下,做出“交给我了”的手势。 新八眯眼盯了银时一会儿。 在银时额上的冷汗中,新八叹了口气:“是是,草莓牛奶一瓶,待会儿回来。” 槐树下,只剩下了银时的身影。风吹树叶沙沙,银时说道:“现身吧,凶恶的乌鸦大人。” 黑影,自树冠跃下。 一黑一银缠绕在一起。阿迦叶倚在土方的怀中,她微微阖眸,面容安详,身上披着真选组的外套。 银时眯起眼睛:“土方,你怎么想的。她绝不是可以出院的状态吧?还有,逃院逃到躲在树上?你这恶鬼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什、” 红晕从土方的面颊一直蔓延到脖子。 银时瞳孔地震:“等等,这个反应,不会是、啾啾了吧?喂,她绝对是用啾啾拜托你了吧!”他捶胸顿足:“可恶——我也想要啊!” “才不是!”土方额上爆着青筋,“一开始只是在医院的庭院里转了下,后来这家伙非吵着要闻花香——” “小声点啦,土方~~~”娇媚的声音,粉嫩的唇瓣吻着土方的下巴。 阿迦叶睡眼迷蒙,舒服地在他怀里窝了窝。她正要继续进入梦乡,面前却凑过来另一张脸。 银时满面严肃:“等等,阿银我,刚刚声音也超大哦。” 阿迦叶困惑了两秒,点了点头:“那、请你小声一点吧。” 她说着,阖上眼睛。 在土方极力掩盖的得意中,银时的嘴角抽动着,背后黑气渐起:“咦?我没有啾啾吗?为什么?不公平啊——是因为抱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土方灵活地后跳,哼笑道:“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是丑陋啊。” 两位雄性人类一追一躲,浑然不觉怀中的雌性夜兔渐渐拧眉。 就在银时抓住她的后领时,阿迦叶伸展拳脚——砰! “我想午休一下都不行吗——啊、银时?” 她睁大眼睛,脱出土方的怀抱,向半空中喷着鼻血的银时一跃而去。 “呼!”她抱着银时险险落地,担忧地摇晃着吐魂的他:“你没事吧?我、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抹掉他的鼻血,又亲了下他的鼻子,认真道:“痛痛都飞走吧!” 一瞬,银时的眼神从失神转变为凌厉。他双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小姐,我还是很痛哦。所以,再来一次——” 砰!土方的脚踹中了他的脸,阿迦叶惊叫一声,扑了过去:“你干嘛啦。” 她抱紧了银时,拍着他的背,柔软又丰满的胸脯挤压着他的胸膛。 银时枕在她的肩上,面向额上爆着青筋的土方。 他顶着脸上的鞋印,露出了极为讨打的邪恶笑容:“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是丑陋啊。”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4章名为守护的决意 “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是丑陋啊。” 公园里,银时享受着阿迦叶的拥抱,冲土方露出了讨打的笑来。 “你这家伙——”土方咬牙切齿,手不自觉地就要拔刀。 “啊。”阿迦叶眨眨眼睛,稍稍推开银时。 夏风拂过,小巧的槐花如雪花飘落,落到银时的发上。 她捻起一朵槐花,凑在鼻尖闭眼嗅着,喉中低吟着愉快的笑声。 “好香~~~”阿迦叶满足地叹着。 银时缓慢眨着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树影婆娑,她唇色苍白,笑容却比任何花都要鲜艳动人。 他不自觉地伸手,捋着她鬓角的发丝。他的指腹温柔地拂过她的耳侧,一朵槐花捻在他的指尖,递到她的眼前。 “花的话,这里还有哦。”银时的表情略微有些忐忑,他试探道:“你,很喜欢这个吧?” 雌性夜兔的眼睛亮亮的,嘴角绽开大大的笑颜。她的声音热烈又清澈,宛如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大海。 “喜欢!”她灿烂道。 嗡——银时的大脑仿佛被球棍狠狠打了一下,心脏咚咚吵得他捂住了胸口。 他忽地站了起来,又偏过头去,用手掌挡住下半张脸。指缝之间,他的脸庞染着烫得要烧起来的红晕。 “银时?” “没、没什么。”他含含糊糊地喃喃着:“枯木,我已经是一截枯木了……” 阿迦叶也站了起来。她双手交在身后,略微弯腰歪头,好奇地仰着优美的脖颈。动作间,她的病号服略微敞开,浑圆又柔软的雪团子,摇晃在银时的眼前。 银时想起来,枯木上也是可以长出蘑菇的,巨大又坚硬的蘑菇…… “呜呀、土方,你干嘛啦。” 娇嗔的抱怨声中,土方拽过阿迦叶的后领,低头给她把衣领扣到最上面一颗。 “风大,你刚动过手术,衣服穿好。” 土方的声音低沉。他瞥着银时的眼里并没有愤怒与嫉妒,反之则是一种情绪不明的深沉。 “万事屋的,作为警察,我必须警告你。”土方扯着阿迦叶脖子上的项圈。在她讨好的呜咽中,他的语气严厉:“24642号犯人的拟定罪名:向恐怖分子贩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银时的眼神暗下,阿迦叶张口想辩解什么,却是垂下了头。 她绞着手指:“抱歉,是我的错,我之前并不知道买方是恐怖分子……” 银时摇头道:“真相是怎样,还不好说吧?” 他眯眼看着土方:“把热心市民列为恐怖分子,却让【焚风会】逍遥法外。真选组,真是厉害的警察啊。” 土方不动声色:“那家伙是烟雾弹,山崎已经处理好了。不过,【焚风会】明明是绝密情报,你知道的可真清楚啊。” 他的语气含着危险的讽刺,银时却是掏了掏耳朵:“我只是在同学会上聊了点八卦而已——关于某个疯子的照片,以及她的下一个目标。” 他们的视线瞥着阿迦叶,她怯怯的:“怎么了吗?” 土方在长椅上坐下了。他满脸严肃,向阿迦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过来。”他说到。 她不明所以,蹭到他面前,犹豫道:“是这样吗——啊!” 强壮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阿迦叶坐在土方的胯间,倚靠着那热烫的胸膛。 宽厚又温暖的手掌,缓慢摩挲着她的脑袋。雌性夜兔惬意地眯起眼睛,声音娇媚得快要把他们的心融化了。 “呜、土、土方~~~” 她像乖巧的小白狗一般,甚至主动去蹭他的手掌。要是她有尾巴,现在已经摇得要飞起来了。 接下来,土方捂住了阿迦叶的耳朵。雌性夜兔一脸茫然,却也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舒服地窝在那里。 银时的眉抽搐着:“喂,这可不像警察对待犯人的态度哦。现在不是玩的时间——” “赤是纯血人类。她不是那个疯婆子。” 土方面容冷峻,银时的死鱼眼里也多了几分锐利。他同样在长椅上坐下,远眺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半夜兔,半人类。是她母亲的亲族吗?” “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 银时一顿:“这样啊。” 他的表情毫不在意,土方深深地看了眼他,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银时继续发问:“那么,赤的下一个目标,她知道吗?” “她光是为了晒太阳,就敢在手术做完的当天逃院。那种事说出来,她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土方说,“再说了,反正她只是没有实权的领主,血磨盘那边,山崎已经通过某个渠道发出了郑重警告。” “哼,神神秘秘的,是春雨吧?”银时说道,“神乐和我说过:‘大姐姐好像是笨蛋哥哥的同伴。’” “聪明过头的人死得早。”土方说着,眼神复杂了几分,“不过,比起同伴,他们的关系,大概要更加……” 他略微抿唇,银时瞥着他:“你们的关系也不止是警察与犯人吧?你之前还警告我,结果自己不还是因为啾啾帮她逃院,甚至不顾潜在的暗杀威胁——” “没有啾啾。”土方说。 “哈?” “没·有·啾·啾。”土方一字一顿,满脸严肃:“医院不准抽烟,犯人又必须要监视。因此,遛狗、不,带犯人放风,是最合理的选项。” 银时一愣,喷笑着捂住肚子:“哎呀呀,公务员找的借口就是不一样,不愧是忽悠十四郎啊——” 土方狠狠瞪了他一眼,银时却毫不在意。他的视线落到土方怀中的阿迦叶,戳了戳她的面颊。 阿迦叶不满地鼓起腮帮,银时不禁笑了下:“你是河豚吗你。” 土方略微皱眉:“别玩坏了,这家伙我们只有一个。” “是是。”银时说着,继续戳着她的面颊,“你这家伙,究竟蛊惑了多少人啊?昨天,桂那家伙还在谈话中呢,看了条短信就跑走了,是不是和你也有关?” “那是山崎的短信。” “……桂是Gay来着?” “谁知道。”土方说着,神色却是极冷。他将阿迦叶的耳朵捂得更紧了些:“山崎和桂谈了些花边新闻。万事屋的,久违地来聊聊八卦吧。” ━━━━ 新八拎着购物袋回来时,槐树下只有银时的身影。他的站姿挺拔,双手紧紧握拳,仰望着一树槐花。 新八叫他:“阿银,草莓牛奶买回来咯。” 银时仿佛未曾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神乐举着大碗兴奋跑来:“咩哈哈!感谢我吧阿银,我给你带了额外的鲑鱼茶泡饭——啊。” 脚,绊到了小石子。碗,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热乎乎的茶泡饭,倒扣在银时的头顶。 汤汁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他却仍然无动于衷,仿佛是一座雕塑一般。 新八和神乐面面相觑。 “阿银?怎么了?”他们担忧道。 他终于动了,深深地吐了口气,转向新八和神乐。 银时的脸上,是往日那份从容与悠闲。他接过新八递来的纸巾,调侃道:“你们真慢啊,我都已经找到她咯,人也已经送回医院了。” “太好了!”神乐拍着胸松了口气。她满足道:“大姐姐才做过手术,乱跑很危险的阿鲁。” 新八没说话,沉声道:“阿银,你有事瞒着我们吧?” 银时擦着汤汁,一顿,干脆点头:“是啊,我想给你们惊喜嘛。既然你们问了,那么听好咯——” 他勾起笑来,宣布道:“万事屋从明天开始放假一周。神乐,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吧?去祭拜下母亲也好。新八,你最近攒了些钱,带姐姐去度假一段时间怎么样?” 神乐和新八并未像他期待的那样高兴起来。相反,他们眯起眼睛,抱起手臂,逼视着比他们两位都要高的银时。 “阴谋阿鲁!我嗅到了阴谋的臭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说的话,别怪万事屋法度无情!” 银时的额上冒着冷汗:“我们什么时候有那种东西啊!” 他们软硬兼施,银时却是死咬着不松口。最后,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 新八认真看着他:“阿银,我们是万事屋哦。” 神乐点头道,眼神坚定:“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所以,阿银——”他们齐声道,向他伸出手来。新八和神乐的笑容灿烂:“无论是什么困难,让我们一起面对吧!” 银时望着他们,瞳孔中映照着一蓝一红的身影。 他喃喃道:“你们两个,真的是笨蛋啊……但也正因如此,我才……” 他长叹一声,无奈地抓着后脑勺:“唉,真是败给你们了。” 新八和神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银时的神色也是极为温和。 “所以,阿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新八问道。 仅一瞬,银时的温和便又消失了。他握紧拳头,克制地瞥了眼迷茫的神乐。 银时的声音略有沙哑:“你们对【污质弹】,有多少了解?” ━━━━ 江户,第一医院,病房内。 “痛痛痛痛痛——医生我错了!” 阿迦叶跪坐在床上,耳朵被枫牙医生狠狠揪起。她眼角飙着泪,向靠在墙边的土方伸出手来:“救我,土方!” 土方沉默着,偏过头去,手不自觉地揉捏着自己发红的耳朵。 “呜哇——医、医生!”阿迦叶见求救无望,讨好地冲枫牙医生眨着湿润的眼睛:“我真的只是想晒太阳嘛!下次绝对不会逃院了!绝对绝对不会!” “你还想有下次?!”枫牙的眼神极为恐怖,豹掌更加用力。 “不要嘛、再揪耳朵就要掉下来了——哈啊……” 阿迦叶泪眼汪汪,想方设法求饶。然而,忽地一瞬,她的身体宛如断电一般软下,牙齿死死咬着嘴唇。 “喂!”土方蹙眉就要过来,枫牙却是挥手阻拦。 她的眼神锐利,动作迅速却温柔地将阿迦叶扶卧在床上:“哪里痛?” “……全身、都痛。”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眉因痛苦而拧成一团,“就像、被丢进油锅里一样……” “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病床旁,枫牙从小推车的铁盘上,拿起又细又尖锐的针管,扎进她的手臂。随着止痛剂的推入,阿迦叶的哆嗦渐渐好了许多。 她的额上凝满了冷汗,却是尽力挤出笑来:“谢、谢谢你……” 枫牙扔掉针管,叹了口气:“你啊,要是好好休息,现在就不会有这么痛哦。” “对不起嘛……”她讪笑了一下。 枫牙又拿起一个空的针筒,对准她的手臂:“你的情况很不稳定,必须抽血化验。” 阿迦叶睁大了眼睛:“咦、不能扫描一下吗?” “你是半夜兔半人类,扫描结果并不准确。” “好不公平哦……”她抱怨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土方微微皱眉。 鲜血慢慢在针筒里上升,枫牙给她的创口贴上创可贴,嘱托她要静养,便推着小车出去了。 她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站在病房门口,在腕表上的光屏点摁按键。 在“好痛哦。抱抱我,好不好呀?”“你这犯人,要求可真多。”等等撒娇的恳求和无奈的叹息中,枫牙医生的眼睛,映照出光屏的文字。 「血样取到。她过往的化验结果一切正常,你到底想要调查哪项指标?」 半响后,备注名为【该死的夜兔(为了不省心的笨蛋暂时忍一下)】的账号,发来一条简讯。 「【阿尔塔纳】的浓度。」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5章【夜兔的徨安卫战 公园,槐树下。 “你们对【污质弹】,有多少了解?” 在银时说出【污质弹】的刹那间,神乐的瞳孔急剧缩小。她浑身的肌肉都陡然绷紧,獠牙锋利露出,完全是进入了遇敌的应激状态。 新八困惑着重复道:“污质弹?” 银时微微点头:“千年前,【徨安卫战】中……” 如月亮般清澈的声音,回响在槐树之上:“宇宙历UMC3100年12月25日,【行星联合】向【徨安领主·末代帝王·夜王·莲】发出最后通牒:【徨安不降,灰飞烟灭。】”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紧接其后:“【夜王·莲】如此答道:【古训:战斗为生,屈从为亡。纵身躯化为废土,纵灵魂堕入虚无,吾等犹然不灭。】” 防晒绷带覆面,赤艳蝎辫随风飞扬:“于是,【污质弹】落下了。” 宽大的披风猎猎响动,飘逸狮鬃如黄金闪耀:“【夜兔母星·徨安】如其他的行星,拥有名为【阿尔塔纳】的星球血液——那流动于大地之间的万物生命之源。” 银时的眼神微暗,新八吃惊地张嘴:“神威先生、阿伏兔先生!” 神乐握紧了拳头,坚定地望着他们:“污质弹,它的爆炸污染了徨安的阿尔塔纳,3252253只夜兔命丧于此。辐射污染、水源腐臭、怪物横行,徨安逐渐变为了死星。” 神威的嘴角危险勾起:“【行星联合】即使摧毁了我们的母星,也仍在继续围剿夜兔。” 阿伏兔咧开嗜血的獠牙:“然而,夜兔们一直努力不懈,从未放弃。” 神乐的眉眼悲伤,又填着满满的坚毅:“因为,直到现在,我们的耳畔都仍然回响着三百万只夜兔的遗言——” 三只夜兔视线交汇,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自胸膛爆发呼喊:“【敬星辰!敬荣耀!敬未来!夜兔,长存——】” 夜兔的古语回响在天空,雄浑有力的爆破音震得槐花纷纷掉落。风起,卷起小巧又雪白的槐花,吹向天空,似是三百万夜兔的亡灵正齐声呐喊这句箴言。 神乐灿笑道:“好久不见,笨蛋哥哥。” 神威也是微笑着:“好久不见,笨蛋妹妹。” 阿伏兔望着他们,神色温柔又慈爱,可他微微抿起的嘴角,又使他的神情带上了一抹深沉的悲伤。 然后,下一秒。 “去死吧你这混球——”艳红的旗袍舞动,神乐面目狰狞,踢击凶狠地直冲神威的面门:“居然贩卖武器给恐怖分子?破坏地球和平的坏蛋我绝不原谅阿鲁!” 神威轻轻笑着,赤发蝎辫飘着,如燕子般后翻一跃:“哎呀,一见面就开打吗?真是成长为优秀的夜兔了呢。但是——” 迅猛的拳头直击神威的胸口,他以掌挡下,硬生生吃下了这打出磅礴波纹的一击。 下一瞬,在神乐的愕然之中,神威啪的拧住神乐的手腕,竟是如同甩链球一般开始旋转,转速快得身周甚至旋转起了龙卷风。 “笨蛋妹妹啊,欢迎哥哥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气势果然还是太弱了——让哥哥展示一下欢迎的示范吧!” 神乐的眼睛冒着眩晕的人圈圈,尖叫着:“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吐你一身啊鲁——” 神威的笑声爽朗:“呵呵,现在松手是吗?好哦。” “什、等等等等——” 这天,江户的天空中划过一颗愤怒的流星,在“去死吧啊啊啊啊啊!”的咒骂中,神威甚至挥手做出了拜拜的动作。 他眯眼笑着,愉悦极了:“一路走好~~~” 远方的大地在震响过后,卷起了大片的烟尘。 “神、神乐!”新八急道,正要追过去,阿伏兔却是笑了声。 “不必担心。”阿伏兔说道,“夜兔的身体很强悍。这种程度的兄妹干架,妹妹一会儿就会怒吼着冲过来复仇了。” 银时哼了声:“即使如此,也没有把妹妹当链球甩出去的哥哥吧?” 他抬腿要走,阿伏兔却是笑道:“那位哥哥听说了你对他妹妹的照顾,本来打算好好感谢你,请你吃一年份的草莓芭菲。既然你说那样的哥哥不存在……” “怎么会呢!”银时义正言辞,他笃定地挥拳,一脸坚定:“那样优秀的哥哥,别说把妹妹当链球,就是当悠悠球都没有问题!” 新八骂道:“贿赂,这是赤裸裸的贿赂!阿银你这个见甜食眼开的家伙!居然为了草莓芭菲就置神乐不管——” 一尊小小的少女偶像手办,装在玻璃盒里,呈到新八眼前,其上写着【寺门通银河巡回钻石闪耀PikaPika服装~~~~全宇宙限量仅仅5份!】。 新八单膝跪下了。他捧起手办的模样,仿佛有圣光打在他的脸上,宛如骑士祷告朝圣一般。 阿伏兔低笑着:“这个贿赂怎么样啊?” 新八抱着手办,推着眼镜:“好兄弟的事,怎么能叫贿赂呢?” “那么,那位小姑娘……” 新八和银时的眼神极为坚定:“不认识,从来不认识!” 在阿伏兔的偷笑中,神威却是遗憾道:“那匹小狼真是不错,是个收集八卦的天才,送给她真是可惜了……” “神——威——受死吧你这混蛋!!!” 咆哮响彻天际。远方,燃烧着怒火的鲜红怪兽如同陨石一般撞了过来。 他们咽着口水,阿伏兔却是揶揄地扫了眼神威:“喂,笨蛋哥哥,这个我可帮不上忙,看你的了。” 神威笑了声:“她很好对付的哦。” 面对狂怒的妹妹,神威不躲不避,仅仅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 他笑眯眯地晃着手指,一字一顿:“生·日·礼·物。” 狂风拂过,神乐的拳头停在了他的鼻尖一寸。 “你的生日快到了吧,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是什么?” “秘·密~” 神乐哼了一声,收回拳来。她抱臂偏头看向一边,嘟囔着:“看在礼物的份上,暂时放过你。” 神威笑道:“哎呀,这么期待吗?” 神乐龇牙咧嘴,示威性的挥舞拳头:“才不期待阿鲁!我只是——咳,你要是敢像穷酸阿银一样拿吃剩的半袋醋昆布敷衍我,我就让你尝尝小看少女心的后果!” 神威轻轻笑着:“放心,我可没有那么小气。” “哼。”银时掏着耳朵,“两年都不来探望妹妹的笨蛋哥哥突然现身,不会是为了离间万事屋吧?” “这个嘛……” 阿伏兔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银时的手中。银时捏着那厚度,撑开信封口。新八和神乐凑过来一看——金光四射,收银机的叮当声响起,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的符号。 “这是辛苦费,以及委托费。”神威微笑着。 银时眯起眼睛:“委托内容呢?” “护卫。”他说道,“如果护卫对象少了一根汗毛,你们的脑袋就会少掉一个。” 新八一惊,额上是冒着冷汗:“神、神威先生,这个再怎么说也——” “——如果护卫对象毫发无伤,每天都会有信封厚度的钱打到你们的账上。” 新八推着闪着金光的眼镜,转向银时:“阿银,我们——” 银时的身影已经不见。他正在与神威握手,面容坚定又郑重,怀里明显有着方形的厚厚鼓包。 “阿银我今年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阿伏兔笑了下:“都不问问护卫对象是谁吗?” 神乐面色严肃,宛如西装墨镜的保镖:“即使是宇宙总统,我们也不会让它掉一根触手——” “阿迦叶。”神威说道,“护卫对象的名字,是阿迦叶。” 万事屋三人摸着下巴:“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来着……啊!” 他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是大姐姐/小姐/大姐姐!” 神威歪了歪头:“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称呼她的,但看起来是明白了呢。” 阿伏兔点开腕表:“银行账户给我,我会按时把钱打过来的。但是——” 神威弯起嘴角,他的声音柔和,杀气却像雪崩般冰寒而磅礴:“如果她受伤,我就杀了你们。现在反悔,我也会杀了你们。明白了吗?” 他露出威胁的獠牙,却并未吓到他们。 神乐侦探般地摸着下巴:“这种程度的杀意,这种程度的在意。难道说,我的冷血狗屎白痴笨蛋哥哥也迎来了春天?” 神威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新八严肃道:“神乐,这种白痴笨蛋战斗狂是绝对不可能恋爱的。你想,这毕竟是白痴笨蛋战斗狂啊。” 笑容的裂痕逐渐扩大了。 银时点着头:“没错没错,神乐,只知道打架吃饭的白痴笨蛋绝对会孤独终老的,一辈子都会住在冷冰冰的冬天里哦。” 咔嘣,像是什么断掉了的声音。 神威微笑着,举起了拳头:“我这就让你们变得比冻土还要又冷又硬——” “等、等等!”阿伏兔拦在神威的面前,额上冒着冷汗:“不生气不生气啊,我们的提督大人最棒咯——万事屋的,那家伙就拜托你们了——咳咳,宇宙第一的未来海贼王大人,你要记得小不忍则乱大谋——” 阿伏兔哄弟弟一般哄着神威。他左央右拽,就差跪下了,才哄得神威离开。 神威临行前还不忘瞪了万事屋一眼。他们一脸严肃,不过,等这两只夜兔一离开他们的视线,万事屋便是绷不住地偷笑起来。 神乐捂着嘴,邪笑着:“能看笨蛋哥哥吃瘪,真是科科科科……” 新八感叹道:“没想到那位神威先生也有这么青涩的一面啊。” “那个叫幼稚。”银时如点钞机一般数着钱,手指快得出现了残影,“成熟的大人,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轰!爆破的震响,回荡在他们背后的天空之中。 万事屋三人齐齐转头,仰望着远处高楼的黑烟与火光。 “那个建筑,是什么来着?” “不知道。但是上面有个红十字阿鲁。” “有红十字的话,就是医院吧?” “医院啊……” “刚才,神威先生是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护卫对象少了一根汗毛,你们的脑袋就会少掉一个。」 新八咽了下口水:“怎、怎么办啊,阿银——阿银?” 银时的脑袋塞进了自动贩售机里:“总之先进一下时光机——” 新八怒道:“说好成熟的大人不会表露真实情绪的呢!” 神乐拍着新八的肩:“说不定大姐姐没事呢。你看,那里不是只有一扇窗户冒烟,说不定只是普通火灾——” 轰轰轰轰轰——医院住院楼的窗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炸开震响,层层都冒着黑烟。 神乐和新八木着脸,咔吧转头。下一瞬,自动贩售机里,挤着三个吵闹着推搡的屁股。 “让我先进时光机!!!” ━━━━ 江户,第一医院外。 警笛和喇叭尖锐嗡鸣,消防队的车辆漂移甩尾。红蓝的车灯交替闪烁,云梯架起,数道水柱冲向浓烟滚滚的窗户。 银时看起来快要晕厥了,神乐的额上冒着冷汗,新八抱着头,失神地喃喃:“这下真的要死了。再见,姐姐,我去找父亲了……” “你没事吧?” 在他的身前,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温暖的手,拍着他的肩。新八抬头,一张担忧又熟悉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大、大姐姐?!” 阿迦叶的病号服上有些烟灰,笑容却是温和极了,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又见面了呢——啊!” 新八扑了过来,用力拥抱着她。他眼中闪着泪光,鼻涕一把一把地蹭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阿迦叶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抚着他的背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哭就哭吧,新、新八……” 她磕绊地念着他的名字,耳畔便传来了抽噎的模糊发音:“是志村、新八……” 阿迦叶跟着他的发音重复念着,每念一遍,就抚一遍他的背。 几分钟后,新八放开了她,却是低下了头。他的短发和眼镜遮挡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面庞红红的。这红晕似是因为喜极而泣,也似是因为害羞。 他的手指抓起一点腿侧的和服袴,吐字结结巴巴的:“对不起,大姐姐。嗯、那个,我看到你平安无事,太高兴了……” 阿迦叶露出笑来:“没事哦。我很喜欢拥抱的。谢谢你担心我。还有银时、神乐,”她转向一旁斜眼看着新八红脸的二人,也是温和道,“谢谢你们来探望我。” 她那绿宝石的眼睛里闪着纯粹的感激,银时和神乐一怔,脸上也是爬上了一丝不自在的红晕。 说不出口。虽说他们找过来的主要原因,的确是太担心她了,但另一层,为了自己的小命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啊! 神乐轻咳着:“你没事就好!之前大姐姐为了救大家受伤,不来探望也太说不过去了。” 阿迦叶一愣,神色却是黯淡了些。她交握着手,低下了头:“这算不上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神乐你的手臂、银时的肩膀、总悟的腹部、还有新八、土方,你们都不应该受伤的。对方是冲我来的杀手,我却卷进了你们,这次又……” 她仰望着浓烟滚滚的窗户:“我的病床底下装着定时炸弹,如果不是土方不小心摔倒了,我们现在已经……我们在其他病房也发现了炸弹,疏散很及时,但是,再晚一步……” “没人受伤不是很好吗?”银时说着,拇指指着几辆救护车。那里站着数位医生与护士,他们与同事与消防员交流了几句,便是爆发出阵阵庆祝的欢呼。 “是啊,这很好。”阿迦叶这样说着,表情却似是希望自己已在爆炸中死去。 “大姐姐……”神乐和新八担忧地唤她。 她勉强笑道:“我没事……” 沙沙,银时的大手揉着她的脑袋,他向她露齿笑道:“想太多会老得快哦。嗯,对了,土方那家伙是怎么摔倒的?” 她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阿迦叶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绿宝石的眼里闪着愉快的光。 “他很害羞哦。我想感谢他带我出去晒太阳,然后他就吓得摔倒了。” 银时挑了下眉:“感谢?怎么感谢的?” 阿迦叶认真道:“和他交——痛!啊,土、土方!” 土方收回手刀。他的眼神简直要杀人,然而红晕却是从他的面颊一直染到了脖子。 他哑声道:“你想让你的罪名再加上一条性骚扰吗?” 阿迦叶捂着头泪眼汪汪,委屈道:“是你先硬起来的嘛……” “硬?”神乐歪了歪头,而万事屋的两位雄性则是瞳孔地震。 新八的脸上飞起红晕,而银时呆了下,庄重道:“小姐,我之前可是帮你挡了一颗子弹哦。你怎么可以只感谢他不感谢我呢!公平,我要求公平!” “嗯,好哦。”阿迦叶点着头。她忽略了银时快要扯到天上去的嘴角,以及冲银时斜眼怒目的新八,只是认真道:“不过,我现在身体不好,只能用手帮你。等我伤好了,我就可以和你——呜呜呜!” 土方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进警车留窗关门锁车一气呵成。 “啧啧,”银时哂笑道,“瞧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如果你不是警察,我现在就要报警了。” 土方狠狠瞪了他一眼:“没事赶紧滚。” “嘁,我还没问她要转去哪家医院呢。” “这干你什么事。” 银时从衣襟里晃出厚厚的信封,蔑笑道:“护卫委托,来自宇宙最凶最恶的犯罪组织。” 土方的眉抽搐了下,额上凸起青筋:“那些海贼,竟然胆敢小瞧地球的警察!” 银时得意道:“警察叔叔,心胸开阔些吧。来,爽快点,把医院的地址交出来。” 土方瞥了他一眼,忽地从容起来。他慢慢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我跟她的主治医生谈过了,准许她出院休养。” “出院?去哪里?” 烟雾之中,土方哼笑道:“还用说么。这位24642号犯人,当然是住在真·选·组了。”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6章绿宝石所映出的身 晚餐时分。真选组,拷问室外。 通向地下的入口处,两位队士盘坐守着,嘴里嚼着面包。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之中,可怖的电流嗞嗞声响个不停,爆发出闪烁的白光。 “嚼嚼、冲田队长太拼了。听说他在出外勤时受了伤,但就算是近藤老大劝他,他也只贴了个膏药敷衍。” “他回来就没有休息过。我们都轮了几次岗了,他还在拷问室。唯一一次出来,就要了碗泡面。” “我去劝劝他吧。” “别。你忘了,他亲自下令,任何人禁止出入拷问室,否则——” 他咽下面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一位队士叹了口气:“唉,能被他宽赦的家伙,地球上可不好找啊……” 柔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前响起:“请问,总悟在这里吗?” ━━━━ 拷问室内,冲田总悟面色阴沉,眼下挂着黑眼圈。 他脚踩【机械杀手·鸦羽】的头颅,双手擒着硕大的工地用电钻:“我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暗杀她的?理由,还有后续的暗杀计划,通通给我吐出来。” 总悟的声音模糊又嘶哑,像是许久未润过嗓子。然而,鸦羽的机械音却极为平静。 “本机的痛觉系统已在37小时前关闭。你无法得到任何回答。” “是吗?那就如字面意义的,让我来撬开你的脑袋吧——” 清脆的脚步声啪嗒回响,一抹银白扑来,仿佛曙光划破了黑暗。 “啊,找到啦!” 总悟的动作一顿,他刚来得及丢掉电钻,便将一团极为温暖的柔软抱了满怀,还由着惯性转了两圈。 “总悟~~~~~”阿迦叶亲昵蹭着他的颈侧,在他耳侧呼着甜腻的吐息。 她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上,柔软的乳房温热地挤压着他的脸,那热情样仿佛是多年未与主人相见的小狗。 总悟揽着她的腰,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下来,你很重。” “呜!”她嗔了一声,却也乖乖听令。 阿迦叶搂着他的脖子,露齿灿笑:“我听门口的两位队士说咯。你一直在忙着拷问那位机械杀手,辛苦你了,总悟!” 昏暗的灯光下,她略微仰头,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吻。 总悟的瞳孔放大了。 在他的眼前,她的银发如银河一般飘动,绿宝石般闪耀的眼睛如星星眨着,衬托着她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槐花的香气缠绕在她的呼吸之间,那唇瓣似是比最为娇嫩的花瓣还要柔软,若是能尝一尝…… 总悟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他捋着她耳侧的发丝,缓慢靠近—— 那对绿宝石的眼睛里,映照着身着警服的身影。 外套熨烫整齐,提醒他要公正执法。领巾洁白如雪,让他必须守住黑与白的界限。金扣整齐排列,代表着他对责任的坚定承诺…… 他推开了她。 “总悟?”她困惑道。 总悟的声音极冷:“24642号犯人,说明你闯入拷问室的原因。我下过命令——”他忽地一顿,扫视着她的病号服,“你逃院了?” 他的语气冰寒,阿迦叶瑟缩了下:“这、这次不是哦。” “这次?”他眯起眼睛,“这么说还有上次了?” 她慌张起来,拼命摆手:“没有的事!我、那个、说来话长,总之,医院发生了爆炸,土方和医生商量,决定让我在真选组静养。” 总悟的瞳孔一缩,他重复道:“爆炸?” 她点头,眉眼间染着浓重的愧疚:“在我病房的上下五层,每一间病房都装着定时炸弹。疏散很及时,但是……” 阿迦叶望着鸦羽:“你想杀我,便杀我,不要伤害无辜的生命。” 齿轮咔哒声响起,机械音冰冷道:“医院爆炸:非本机所为。” “是吗?”总悟从拷问室的桌上拿起一个小铁盒。他稍稍一摇动,里面便传来恐惧的尖叫。 他咧开嘴角:“【鸦羽】,【魔像军团·哥雷姆】已经吐干净了。雇佣他们暗杀她的人,就是你。医院的爆炸,也一定是你雇佣的其他组织。” “当前环境:无信号。本机雇佣的组织:非命令不会行动。可能性分析:10.3%的概率:卷入他人暗杀,30.9%的概率:卷入暴恐袭击,58.8%的概率……” 鸦羽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覆着面罩的淡漠之脸,第一次如镜子般破碎了。他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双盯着阿迦叶的眼睛,简直要射出灼热的激光。 “58.8%的概率:本机任务失败,那位大人决定亲自出手。” 总悟眯起眼睛:“遮遮掩掩的,你是在说【炎铃教团的首领·冰鬼】吧。” 阿迦叶一愣,鸦羽的机械瞳孔陡然缩小:“你是如何得知那位大人的称号?” 总悟低低笑了:“天真的小鬼,感谢你确认了八卦的真实性。” 阿迦叶抿紧了唇:“冰鬼……黑曼巴……冰鬼是想要复仇,才要杀我吧。我不该挑衅黑曼巴——不,我就不该离开黑礁,我应该永远、永远待在那里……” 她呢喃着,眼睛开始失神,总悟的瞳孔一缩。在鸦羽的困惑中,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将她拦腰抱起,向拷问室外冲去。 “嘁,我忘了这是幽闭空间。” ━━━━ “冲田队长,晚上好!” “咦、您抱着的这位女性是——” “哇哇,我们的队长终于带女人回来了!” “我支持你哦,队长!” 口哨和揶揄响个不停,总悟即使关上了门,走廊上也晃荡着几个偷偷摸摸的脚步。总悟的额上凸起青筋,他说了无数次的“我只是在转移犯人”“这是人道主义救援”,但那些笨蛋…… 眼泪啪嗒落在枕头上,带着哭腔的声音柔柔的:“好冷、好冷呀,为什么在下雨呢……” 夏季,榻榻米上,雌性夜兔窝在被褥之中,却是哭叫着寒冷。 发热抱枕在——等等,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总悟有一瞬呆了下,他这是走顺路了,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如果要拿到发热抱枕——不,他真的不想再忍受那些挤眉弄眼。 于是,【拥抱她】的想法,便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自从几日前的那次疯狂之后,他每晚的梦境都带上了一层绯色。 迷雾之中,他的身躯缠绕着火热的柔软,在他的身下,柔媚的身躯喘着甜蜜的气息,喉中低低发出娇娥吟语…… “总悟,我是谁?”她总是这么问道。 迷雾模糊了她的面庞,只露出一对璀璨的绿宝石。他是那么、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它们,最后,他却只能伸着手,愣愣地在晨曦中仰望天花板。 绿宝石。为什么是绿宝石呢?他没去想过,而现在…… 阿迦叶呻吟着,总悟轻抚她汗湿的额。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很慢很慢地想着,那对绿宝石,似乎、大概、或许,正是这般璀璨?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来,要将她看个仔细。 啊啊,没错。这是他的宝物,谁也不能抢走—— 穿着警服的影像,清晰地映照在她绿宝石的眼睛里。 总悟站了起来。他抿着唇划开手机,啪嗒编辑着短信,摁下了发送按键。 ━━━━ 【鬼之副长·土方十四郎】扛着大大的抱枕,面无表情地敲开了总悟的宿舍门。 在他拉上移门的刹那,一片口哨声在走廊响起。 “竟然是3P,玩得真花啊!” “嘿嘿,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受不受得住。” “我赌她明天十点起来!” “我十一点——” 砰,移门再次拉开,土方的额上凸着青筋,咬牙切齿地挥舞拳头。 “局中法度第23条:对长官不敬者,切腹自尽!” “嘘嘘,您最应让冲田队长执行这条吧!”队士们嬉笑着哄然散开,一秒便逃得连一片衣襟都看不见了。 “这群蠢货!”土方骂着,关上移门。 室内,阿迦叶满足地抱着抱枕,喉中发出低低的呼噜。总悟曲膝坐在她的身侧。他单臂搁在膝上,另一手缓慢又轻柔地抚着她的额发。 “土方,你为什么让她单独去拷问室?” “她听说你没来吃晚饭,想叫你过去。” “我是说【单独】。” “放养是最佳策略。你以为我这个副长很闲吗?这两天在医院监视她,文书不知道积压了多少。反正她也不会跑,真选组领地内又很安全。” “安全?我今天两次都——” 总悟抿着唇,不说话了。 土方瞥了他一眼:“总悟,你不必刻意压抑欲望,会反弹的。” 总悟哈得笑了出来,他讽道:“喂喂,土方,这不是你说的吗?警察要是和犯人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这个词,我应该解释得更加清楚一点。”土方说道:“肉体陷进去了也好,灵魂陷进去了也罢,只要你仍然清晰地意识到,你是【警察】,她是【犯人】,这就足够了。 总悟微微睁大眼睛,土方继续说:“公正执法、守住界限、履行职责——假如你的警察本质绝不受到污染,那么,在限度范围内适当灵活变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将外套甩在肩上,拉开移门:“总悟,别人叫你人斩、抖S混蛋、魔王松鼠……”他在总悟的瞪视中笑了下:“你的称号很多。但是,我和近藤老大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认可的称号,只有唯一一个。” 总悟抿了下唇。他的声音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 土方低笑道:“没错,你是警察。优秀的好警察,都懂得如何弹性执法。” 移门关上了,土方离开了,顺手也关上了灯。 黑暗中,总悟轻叹一声,捏着阿迦叶的面颊:“竟然让我被土方说教了一顿。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受损的面子?” 他说着,便将发热抱枕从她怀里抽走。她的喉中发出不满地娇吟,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衣物窸窣,软和又热烫之物靠了过来:“别想全占了,这是我的床。” 这一夜,微风拂过,迷雾散了。 那对绿宝石里,仍是倒影着穿着警服的身影。 但总悟却并未躲避,也并未犹豫。 他环抱着阿迦叶,抚着她的发丝,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7章暴力警察殴打良民 ━━━━ 翌日,午后。 总悟的房间外,人影攒动。走廊上,数个脚步声咚咚响着,似是急促的追逐与逃亡。 少女的声音呼喊着:“大姐姐,你在哪里——” 数道粗粝的吼叫:“站住!竟敢闯进我们真选组——嗷噗!” 木刀拍中脑袋的咚响后,是冷静的青年嗓音:“我们可是有正当理由来拜访的。刚刚不都和你们好好说明了吗?” “谁懂你们那颠三倒四的发言啊,都叫你等我们请副长过来了,结果却——咔啊!” 摔倒在地的嚎叫声中,是懒洋洋的语调:“警察都没点眼见力吗?这种小事随随便便帮我们蒙混一下不就过去了。那个蛋黄酱混蛋有多么不通情达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啊,我躲!” “咔呀!”青年尖叫着,怒骂道:“阿银你躲就躲干嘛拿我挡刀!神乐你也是,不要一边躲我身后一边啃醋昆布啊!” “新八你忍一下嘛,我还没吃午饭阿鲁。” “是啊是啊。”吸着牛奶的声音,“新八,真选组的局长不是喜欢你姐姐吗?他们局中法度第几条来着:‘要憎恨万事屋,但只有对新八一定要温柔,违者切腹。’放心,他们没人敢砍老大的小舅子的。” “什、我还没有承认啊!等等,你们真的停下来了?给我上,快来砍我!谁跟那只大猩猩沾亲带故啊——” “吵——死——了——” 轰!巨大的门板,砸飞到争吵着的人们身上。 烟尘之中,两点红光晃动,血盆大口中喷着恐怖片怪兽的吐息。 队士们尖叫一声,来不及叫痛就四散而逃:“是低血压的冲田队长!居然吵醒了睡眠不足的魔王,自求多福吧!” “等、等等!”引起了骚乱的三人也是要发足狂奔,然而,他们的后领却是被死死拽住了。 他们咽着口水,僵硬转头。 低血压魔王在他们耳畔低语,声音犹如冥府打开了大门:“是谁,打扰了我的安眠——” “总悟,怎么了?”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总悟松开了他们的领子,那暗红的眼睛渐渐清明。 在他的身后,雌性夜兔打着哈欠,缓步走出房间。她的眼睛湿润,襦袢歪斜,露着半个香肩。而她的衣襟也是半开,胸口那滑嫩的沟壑若隐若现。 万事屋目瞪口呆,总悟瞥了她一眼。 “衣服穿好。”晨起时的男人,声音最为嘶哑低沉。总悟的模样与他少年的外貌一点也不称,他熟练地伸手帮她整理衣襟,仿佛他们已是相伴多年的伴侣。 新八的手颤抖着,瞳孔地震:“你、你们——啊、神乐不要看!” 他捂住了神乐的眼睛,而银时激光般扫了她几秒,却是松了口气。 “冷静,新八,只是衣服睡乱了而已。你仔细观察,一点吻痕也看不到。我拿我的〇〇打赌,这两个家伙的昨晚,绝对是比幼儿园小朋友还纯洁。” 他悠闲地勾住新八的脖子,揶揄道:“总悟,你是不是不行啊。有这么个美人睡在身边,居然还能忍得住?我们这边的这个处男,可是连现在都是发射状态哦。” 新八的脸轰得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谁、谁是处男啊!还、还有我的那个也……” 他忸怩着,低头搅着手指,口中呢喃着模糊不清的嘀咕。 阿迦叶一头雾水,总悟不快地眯起了眼睛:“万事屋的,你们来真选组做什么?终于活腻了想被砍死吗?” 银时的嘴角勾了起来,他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张纸:“自己看吧。” 在《陪护通知》的标题之下,写着这样的文字。 /患者:阿迦叶。 /主治医生:枫牙。 /陪护人:坂田银时、神乐、志村新八。 /陪护要求:24小时全天候监视,看好这个逃院惯犯,绝对不许她乱来。 ━━━━ 真选组,茶室内。 黑衣三人,土方十四郎、近藤勋、冲田总悟,面色阴沉,盘腿坐在一侧。彩衣三人,志村新八、坂田银时、神乐,坐在他们对面,面上满是得意的笑颜。 土方的额上凸起青筋:“赶紧给我滚!” 银时甩着《陪护通知》的纸片,咧开愉快的嘴角:“你以为我们想来你们这穷酸地吗?这可是医嘱哦。” 神乐郑重点头:“为了大姐姐的身体健康,牺牲是有必要的!” 总悟的拇指顶着刀柄,利刃如他的眼睛闪着寒光:“那你就先牺牲一下自己的性命吧。” “总悟。”身形粗犷的真选组局长,近藤勋,出声阻止。他严肃道:“我们保证遵守医嘱照顾24642号犯人。但是,真选组屯所并非一般市民所能涉足的地方。任何机密的泄露,都会让大家都掉脑袋,因此,还请你们离开。” “是吗?”新八推了下眼镜,从衣襟里拿出一个信封。 近藤皱着眉:“想要用钱贿赂警察吗?即使你是我的小舅子,我也——” “我呸!一口一个小舅子叫得那么亲切,姐姐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好吗!” 新八怒起挥拳,被银时和神乐拽着拦下,银时安抚道:“好啦好啦,你还是先说明一下信封里是什么吧。” 新八哼了一声,道:“是我姐姐的泳装照,上次去夏威夷——” 狂风拂过,信封从新八手中消失了。那位看似正直的近藤局长,竟是双手颤抖地捧着信封,仰面朝天流泪向上苍跪地:“啊,神明啊,我今天是多么幸运啊!” 全员静了两秒,当近藤撅着嘴开始亲吻信封时,新八转向土方和总悟:“警察先生,这里有个变态,请把他逮捕起来。” 土方额上的青筋更多了:“喂近藤老大,现在还有外人在这里。你想做什么等到私人时间再做。” 近藤一僵。他轻咳着,正襟危坐:“嗯,没错,下流的事情就留到私人时间吧。” 总悟吐槽道:“不,没有人说下流这个词吧?” 新八面色相当扭曲,他捂着耳朵:“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银时笑道:“那么,综上所述,万事屋就要在真选组叨扰一段时间了。” 近藤严肃起来:“只有新八可以——” 新八从怀中掏出另外两个信封:“姐姐的JK装,以及校园祭的SSR女仆装。” 近藤的怀中塞着三个信封,他义正言辞:“真选组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打开。” 土方的血管看起来都快要爆了:“喂!” 近藤转头望着窗外的天:“嗯,今天天气真好啊。” “啊没错,杀了你就更好了。”土方眼神恐怖,拇指顶着刀柄。 “噫!”那粗犷的糙汉一吓,竟是躲到了总悟身后。 “嘛,消消气吧,土方。”总悟说道,“仔细想想,我们平时要出任务,没太多时间陪狗狗玩。《饲养手册》说她太寂寞会死掉,多找几个玩具也好。” “喂。”银时瞪他。 土方嘁了一声,恼道:“玩具确实需要,但是垃圾玩具还是免了吧。就算近藤老大同意,我也绝对不承认。万事屋的,给你们两个选项:现在滚,或者现在死!总悟!” “是是。”总悟说着,站了起来。 噌!两把利刃出鞘。在近藤说“要对新八温柔”的同时,土方和总悟咧开嘴角,指着银时和神乐的咽喉。 银时不屑地抠着鼻子:“来这套是吧?神乐,启动PnB。” “是!”神乐严肃敬礼。 总悟哼了一声:“怎么,要开打吗?” 他们吐着舌头:“才怪——” 下一秒,他们翻滚在地上,尖叫道:“暴力警察殴打良民啦!” 银时捂着肩膀:“我替小姐挡了子弹的肩膀——” 神乐捂着手臂:“我阻挡哥雷姆的手臂——” 在土方和总悟的惊愕中,他们邪笑着,嚎啕道:“好·痛·啊!” ━━━━ 真选组,茶室外的走廊上。 山崎坐在朝向庭院的走廊边缘,捧着茶慢慢啜着。阿迦叶枕在他的膝上,眼皮耷拉。她才睡醒不久,却因为受伤而没什么精神。但她即使是一副快要睡去的样子,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山崎摸摸她的脑袋,她软软地低吟了一声,惹得他轻轻一笑。 “夜兔小姐,放心吧。万事屋绝对会想方设法留在真选组的。” 她唔了一声,却并不是太开心的模样,眉间反倒染上忧虑。 山崎缓慢梳理着她的发丝:“怎么了?我以为你会高兴的,听说你很喜欢他们。” “正是因为喜欢,我才不想……他们已经因为我受伤了。针对我的暗杀还没有结束,如果继续待在我的身边……” 她略微抿唇,山崎却是笑了:“不谈别的,你是想和他们在一起的吧?” “……不。”她闭上眼睛,“看着他们的笑容,我总觉得自己的灵魂活了过来。我会忘记很多事情,只顾着开心。这是不对的,我得痛苦地活下去才行。” 庭院的池中,竹制惊鹿盛满了水。它笃得下沉,敲击石块,又在水淌光时,翘了起来。 山崎望着庭院,他抚着阿迦叶,宛如抚着一只流浪到此处避雨的小狗。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背着怎样的罪孽。但是,我认为,宇宙里哪怕只有一个人希望你能幸福,你都有追逐幸福的权力。” 山崎微笑道:“夜兔小姐,我希望你能幸福哦。” 有一瞬,阿迦叶的眼睛里,绽放着比银河还要璀璨的光芒。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睛又归于死寂:“幸福……阿修罗他那么痛苦,我却……不,这不可以。山崎,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这是我的赎罪。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一定只会期待着我的痛苦。” “不会哦。” “……哎?”阿迦叶的瞳孔扩大了。 山崎认真道:“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地球。我是地球的警察,我对你在别的星球干了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使你毁灭了数百万颗星球,那也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 阿迦叶愣愣的,山崎微笑道:“你在地球的两年,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并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继续说道:“无可救药的罪犯,能改邪归正的罪犯——夜兔小姐,真选组经验丰富,无论是我、副长、还有冲田队长,我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后者。” 山崎望着阿迦叶,注视填着满满的认真:“我真心祈祷,你的灵魂能够得到救赎。请你相信我,【24642号犯人·阿迦叶】,你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阿迦叶仰望着他。她的名字,在他的舌尖。她觉得胸口热热的,似是有岩浆要爆发出来。但她的胸膛并未炸裂,最先涌出炽热的液体,却是眼角。 她正坐起来,认真低头伏身,额头碰着地面。 “谢谢你,山崎……” 茶室内,爆发出两声尖叫:“暴力警察殴打良民啦!” 山崎的笑容柔和,他放下茶盏,起身的同时也拉着阿迦叶站起来。 “与其谢我,不如快去拯救万事屋吧。”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8章女生之夜就是要谈 写在前面:感谢每一位留评的小天使!大家的支持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з^)-☆Chu比心? ━━━━ 真选组,茶室内。 土方和总悟握着刀,脸色极黑。银时和神乐滚在地上做痛苦状,他们互相狠狠揪着对方的皮,挤出了最为真实的眼泪。 “暴力警察殴打良民啦——” 刹那间,唰啦!移门打开,银影划过。阿迦叶眼神坚定,护在银时和神乐身前。 “等、等等!”她丝毫不顾刀尖抵着自己的咽喉,优美又白皙的手臂张开,犹如雪雕展翅,牢牢将幼崽护在羽翼之下。 在她的背后,银时和神乐科科地狡猾笑着。土方和总悟的额上爆着青筋,但当他们和她对视…… “我,虽然应该痛苦地活着,但山崎、他请我相信,我仍然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土方、总悟,我和万事屋在一起很开心,我喜欢他们!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会承担一切的罪责的惩罚。请不要伤害他们!” 阿迦叶的声音坚定有力。那双绿宝石的眼睛中,填满了钻石般坚硬的决心。 门口,山崎露出了温和的笑来。室内,万事屋三人怔愣着,土方和总悟抿紧了唇,而近藤却是大笑起来。 “真是闪耀的眼睛啊!行了,把刀放下吧,十四、总悟。我拍板了,特准万事屋在真选组暂住,直到案件结束!” ━━━━ 当夜。真选组,队舍。 神乐抱着被褥,铺在阿迦叶的旁边:“大姐姐,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阿鲁。你还有伤,不要乱动,想喝水就叫醒我,不要有任何顾忌。” “谢谢你,神乐。”阿迦叶躺在被子里,露出笑来,又是担心地转向通往走廊与庭院的门外:“银时和新八,他们没事吧?” 低骂声响在庭院里。从窗户看过去,一座帐篷边,银时和新八捏着鼻子,面目狰狞地喷着灭蚊剂。而土方和总悟则是全副武装,他们邪笑着蹲在小树丛里,命令生无可恋的山崎,扇出箱子里的蚊子军团。 神乐换着睡衣,随口道:“别管他们,雄性都是无聊的幼稚鬼!” 阿迦叶轻轻笑了:“土方要你们食宿自理,一间房一晚一千块。我都已经说了我会付钱,但是,银时却宁可住帐篷。真是不知道他们在坚持什么。” “面子吧面子。”神乐说着,关灯钻进被子。 她并未直接入睡,而是在枕上撑起肘来,侧身望着阿迦叶。夜色之中,她澈蓝的眼睛闪亮亮的,嘴角勾起一抹八卦的调侃。 “大姐姐,说起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外面的低骂和邪笑,忽地安静了。 “哎?”阿迦叶愣了一下,很自然地答着:“这个啊,我遇到过很多温柔的人,大家我都很喜欢哦。” “才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的恋爱对象——想要成为【伴侣】的那种喜欢。”神乐的笑容揶揄起来:“阿银怎么样?虽然是个没用的糖分笨蛋,但通厕所的本领却是一绝哦~~” 外面传来挥拳的低骂:“阿银我那么多优点,竟然只提这个、唔唔唔!” “冷静,阿银!”青年的声音阻拦道。 神乐哼了一声:“新八那个废柴就算了,一生只是个没用的眼镜架。” “哦豁。”推眼镜的声音,似是赛亚人觉醒般的风暴:“眼镜架要是超进化的话,是宇宙第一的——痛!” “局中法度第不知道多少条,超进化者,切腹自尽。” “喂土方先生你这刚编的吧!话说我又不是真选组的,根本就不适用局中法度吧!” “新八啊,你是近藤老大的小舅子,当然是真选组的。顺便局中法度第不知道多少条,凡是叫土方的家伙,都要切腹自尽。” “总·悟!” “啊、不要拔刀啊副长!冷静冷静冷静——啊新八,别给副长加油啊!老板你也快来劝劝!” 房间内,神乐抠挖着鼻屎:“那群税金小偷我不了解,总之是蛋黄酱混蛋A,抖S混蛋B,啊咧那谁来着总之就叫混蛋C吧。” “喂!”重迭的三声低吼。 神乐把鼻屎弹出窗外,惹得一片怒骂尖叫:“嘛,外面这五只都是超没用的雄性。我这边倒是另有一个推荐人选哦——我的笨蛋哥哥,神威。” 在外面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中,神乐科科笑道:“大姐姐你是认识他的吧?那家伙虽然是个笨蛋,但好歹还是有点Power和Money的雄性!” 神乐的笑容狡猾又邪恶:“爸比超怕妈咪的!儿子当然是遗传。只要你成为我的大嫂……哼哼,以我和大姐姐的羁绊,那家伙以后不还是任我拿捏!真是完美的计划啊,咩哈哈哈哈哈哈!” “暴露了哦神乐,你的邪恶目的已经暴露得一干二净了!” 神乐狞笑着:“以上是我这边的所有人选,大姐姐看上哪个,我直接帮你打晕抢过来!” “你是给寨主抢压寨夫人的小弟吗!” “才不是!我只是助人为乐而已,新八你再抱怨我就取消你的打晕资格!” “神乐大人宇宙第一!” “哼,这还差不多。” 神乐把被子裹得紧了些,向阿迦叶灿笑道:“所以,大姐姐有想要成为伴侣的对象吗?” 阿迦叶摇头笑道:“我一生都不会有伴侣,没有人会向我求偶的。” 神乐挑眉:“我看外面那几只就超级蠢蠢欲动哦。” 阿迦叶静静望着她:“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她点头:“是阿迦叶,还有银狼,没错吧?” 月光下,神乐的皮肤晶莹剔透,这是夜兔的特征。 于是,阿迦叶说道:“【阿迦叶】是我的【真名】,【银狼】是血磨盘赋予我的【称号】,这都是外族叫的。但是,同族,夜兔同胞……我在12年前,因我犯下的罪孽,被夜兔同胞剥夺了本名。” 在神乐睁大的眼睛里,阿迦叶的神色平静。 “神乐,我是【夜兔之耻】。我在16岁的时候,残杀了年仅6岁的弟弟。” ━━━━ “为什么要杀掉弟弟……” “嫉妒。” “为什么……” “憎恨。” “为什么!” “恐惧。” “到底是为什么——唔!” 移门拉开,银时拽着神乐的后领,将她塞进帐篷里。他瞟了眼愣神着的新八,也是一脚把他踹了进去。在银时钻进帐篷以前,他看了眼阿迦叶。 “丢炸弹时给我注意下时间和对象。成熟的大人能在炮火中呼呼大睡,但小鬼数一百万只羊也睡不着——综上所述,你要多请我三个草莓芭菲。” 阿迦叶一愣,轻轻嗯了声:“我会的,对不起。” 她转向真选组的三人,勉强勾起嘴角:“警察先生,我,果然是罪孽深重的人吧。” 烟雾缭绕,夜中星火闪耀。土方将外套甩在肩上,转身离开:“异星案件,不属地球警察管辖。” 总悟打着哈欠,他的步调懒散,挥着手的背影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遵医嘱,早点睡。你是真选组逮捕的犯人,能杀你的只有法律。你不准死于伤情恶化,也不准死于暗杀,更不准死于你那个糟糕透顶的精神状态,不然,我们会很丢脸的。” 现在,只有山崎还在庭院里了。夜色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向她靠近。 她忐忑着,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房间内关上移门。他抱刀盘腿坐在她的身边,不仅没有责骂的意思,反倒像是在代替神乐陪护。 “山崎,我……你知道了我做过的事,仍然认为……” 她说不出话来了,死死咬住下唇。山崎叹息一声:“夜兔小姐,我不是说过吗?即使你毁灭了数百万颗星球,也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 眼泪,不自觉地淌了出来。 阿迦叶说道:“你们太温柔了。请说出来吧,说出你们的真心话。你们不可能忍受我的罪行,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是无可救药的犯人……” 粗糙的指腹,拂过她的眼角。 “你是笨蛋呢,夜兔小姐。真选组的经验很丰富,我们知道的,你并不是无可救药哦。” 月光下,山崎的面色柔和,指尖托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29章不要打扰别人啪啪 午后,柔和的阳光泼洒下来,照耀得庭院里的水池波光粼粼。槐花朵朵飘落,落在一座A字的露营帐篷上。 “啊——” 惨绝人寰的凄厉嚎叫。帐篷里吵闹着,槐花给震得顺着尼龙布滑落在地。 “阿银,换药咯。” “别动阿鲁,很快就好——” “等等、好痛!轻一些要死了要死了!” 紧挨着庭院的走廊上,阿迦叶轻轻笑着,她曲膝倚着柱子,望着人影争来抢去,笑闹一片。 然而,当两只手掀起帘子时,愉快的空气冷了下来。 新八和神乐的视线与阿迦叶交错,手指抓紧了染血的绷带和衣物。他们微微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唇,低头快步离开。 阿迦叶的眼神黯淡:“这是,讨厌了我吧。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想要和万事屋做朋友什么的,真是痴心妄想……” “你啊……”帐篷里,传来一声叹息。一只手掀开帐篷的帘子,宛如唤小狗一般勾着手指:“嘬嘬。” 阿迦叶一愣:“我不是狗狗啦……” 她这样说着,却是顺从地探进帐篷。 午后,正是一天中最为慵懒的时刻。 银时的神态懒洋洋。他的上半身赤裸着,右肩包着新换好的干净纱布。此时,他正侧卧着支肘,另一手拍拍地面,示意她过来。 她在他怀里卧下,温热的大手便抚摸着她的脑袋,如同揉着小狗一般。 阿迦叶的声音闷闷的:“银时,你在安慰我,为什么?你应该讨厌我才对。我,犯下了那样的罪行……” “呵,讨厌?比你穷凶恶极的家伙多了去了。”银时说道,“我开万事屋开了很多年了,什么样的家伙没有见过。那群税金小偷也是,他们见过的深渊,远超出你的想像哦。” 她闭上眼睛:“不,我是很坏很坏的家伙。给我的惩罚就是要活着,要以痛苦赎罪……” 银时望着她:“我虽然从真选组那边听说了一些,但你的精神状态,还真是超出想像的糟糕。” “是这样吗?”阿迦叶迷茫了两秒,便轻轻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没错。” “你啊……”银时叹息一声。他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来,指尖缓慢梳理着她的发丝:“嘛,反正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扭正的东西。现在,午睡吧。” 他怀抱着她,她却是一僵,略微挣扎:“新八和神乐讨厌我,如果他们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别小看那两个小鬼了。”银时将她揽进怀里:“新八和神乐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战士。他们并不讨厌你,只是被你前几天的炸弹给炸懵了而已——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期,他们现在正在抓耳挠腮呢。” 他笑道:“小姐,相信他们吧,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很快就能找到用来交流的词句。” 银时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连带着他的胸腔也在震颤。那份赤诚、那份热度,自他们肌肤交接之处传递过来,让她不禁露出暖和的笑来,往他怀里贴了些。 “我相信他们。”阿迦叶的声音坚定。 “很好。”银时勾起嘴角,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新八和神乐反对你靠近我,他们今天也要打扫万事屋,至少要到傍晚才会回来。别担心,这期间就让我来陪护你——啊,这听上去像婚外情时说的话啊。” 阿迦叶咯咯笑了两声:“银时,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乖乖待在他怀里,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视线掠过他肩膀上的纱布。 银时拥有战士的身躯。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胸腹的线条优美流畅,然而其上却是布满了新旧不一的狰狞疤痕。 有的疤痕如细线,似是一次惊险的躲避;又有的宽阔且深刻,似是硬生生接下了凶猛的劈砍。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纹身一般,刻印着他所经历的无数战斗与沐浴过的鲜血。 阿迦叶缓慢抚摸着他的疤痕,感受着其中流淌着的岁月。枪弹砰砰,刀剑锃亮,战吼喊杀与血腥的香气如影相随…… 银时的喉中低低笑着:“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你很强。”她说道。 “强?啊,你是夜兔来着,就知道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肉体给迷住了呢,还想着气氛不错,干脆来一发啊之类的。” 他摆出了玩笑的表情,阿迦叶却是眨眨眼睛,隔着他的裤裆抚上了他的下体。 一声闷哼,银时的眼睛瞪大了,下身不争气地在她的抚摸下鼓胀起来。他的声音干涩,略微变调:“小、小姐?刚刚那个只是玩笑,你不要误会——” “这和玩笑没有关系。”阿迦叶认真道,“你硬了是事实。憋着会很难受的,我可以帮你。我最近身体渐渐好啦,插入式性行为也没有问题哦。” 她边说边去解开他的腰带。啪,雄性的力量擒住她的手腕。天旋地转,她被牢牢摁在地上。 银时伏在她上面,他控制着她的手腕,眼神极为深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的五指抓着她的手腕,无意识地如握刀般紧紧攥着,力道之重让她的腕骨发出了嘎吱的声响。然而,阿迦叶却没有一丝反抗。 她理所当然道:“我在和你交配嘛。啊,说起来,你是强势型的呢、唔!” 阿迦叶因手腕的疼痛而呻吟了一声,银时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度。他仍然擒着她,控制着她的自由,但阿迦叶的嘴角染上了柔和的笑容。 她轻轻笑道:“你好温柔哦,银时。” 阿迦叶仰望着他裹着纱布的肩膀,面露几分担心:“这个体位的话,你的伤口会裂开的。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我可以在上面哦。” 在银时的身下,雌性夜兔的皮肤闪耀光泽。她的襦袢衣襟微开,露出那柔软又饱满的雪团子。 “想做就做吧,银时~~”她软软地念着他的名字,带着魅惑的尾音,声音娇媚如雨后的玫瑰。 银时忽然想起了海妖的传说。居住在罗蕾莱礁石的海妖,拥有魅惑的歌声。过往商船上的水手们,无一不受其引诱。他们义无反顾地跳进大海,最终被吞蚀到只剩白骨。 他曾经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性欲和求生欲放在一起比较,就是再傻的男人都知道哪个优先。然而…… 银时的瞳孔渐渐扩张。他的耳畔嗡嗡的,仿佛被迫击炮轰炸了一样。有一瞬,他忽地记不起来任何事情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过去,未来,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 阿迦叶的唇边是柔和的笑容,银时凝望着她,缓缓俯下身来—— “喂,老板,在吗?” 啪沙啪沙,敲打帐篷尼龙布的声音。少年的鼻音带着几分慵懒。总悟蹲在帐篷前,打了个哈欠。 “老板,委托。那个让你吃了颗枪子的机械杀手,还记得吗?真选组用了各种各样的拷问手段,但那个混蛋死不开口。死马当活马医,只要你能让他吐点什么,就给你三瓶草莓牛奶,怎么样?” 帐篷几乎翻滚了起来,衣物窸窣,惊慌得仿佛晨起要迟到一般。那平日悠闲懒散的声音,此时结结巴巴的:“拷、拷问是吧,绝对没有问题——” 柔柔的呜咽:“好痛!银时,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万籁俱寂。 总悟的眼睛暗下,拇指不受控制地抵上刀把。 他的声线阴沉:“例·行·检·查,真选组!里面的两个,你们在做什么!” “咦,总悟?我和银时正在交——唔唔唔!” “别乱说!我们只是、咳,在做跨物种的文化交流……” 总悟的眉抽搐了下:“是·吗?” 他一字一顿,冰冷的杀气席卷了整个庭院。 噌!寒光一闪,帐篷一劈两半。纷飞的槐花之中,赤裸着上半身的雄性,伏在衣襟微开的雌性身上。 银时紧紧捂着阿迦叶的嘴,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上淌下,他咔吧僵硬地转着脖子,如机器人般抬起手来。 “哟,总悟,今天天气真好啊——咔呀!” 武士刀毫不犹豫地劈砍过来。霎时间,阿迦叶竟是翻身将银时护在身下,背向总悟的刀刃。 她闭上眼睛,做好了疼痛的准备,然而却是听得啧的恼怒一声。 “起来。”总悟命令道,以刀背拍着她的脑袋。 阿迦叶极为小心地回头,她将银时抱得紧紧的,用力到他的脸完全埋进了她的两乳之间。 她忐忑地望着神色愈发难看的总悟:“你生气了,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 “可是,你的杀气……你不会伤害银时吧?” “警察没有理由伤害一般市民。但是,24642号犯人,你要是再不起来——”总悟那双暗红的眼睛染上几分血色:“我有多么擅长施加痛苦,你体会过的,不是吗?” 他的食指轻轻拍打刀鞘。阿迦叶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屁股。 银时因她的突然松手而脑袋着地,嘶声抽痛着呻吟。 “总、总悟,”阿迦叶慌张道,“你看,我起来了的,我很乖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哦。所以,温柔一点,好吗?” 总悟哼了一声,见她这副乞怜的小狗样,心中的不快也是消了几分。 他瞥着揉着脑袋的银时:“委托,你接吗?” 银时低笑了声:“当然,这可是证明万事屋比真选组要优秀的大好机会啊。” 总悟出现时,银时一开始是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有几分做贼心虚。但他仔细一想,气焰便嚣张起来。 万事屋的老板经验丰富,他看得很清楚,总悟和阿迦叶之间,别说阿迦叶这个精神状态糟糕透顶的家伙,连总悟自己也无法明确他们的关系。 警察与犯人、主人与宠物、朋友、恋人…… 挖墙脚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她并不是谁的墙角,而是一堵铜墙铁壁。众多的雄性掏着小铲铲,一点一点凿着,谁要是能敲下一点铁屑,都是了不得的事。 银时这样想着,便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瞥着碎成一地的帐篷,勾起笑来:“破坏公民的私人财物,真选组真是糟糕的警察啊。对吧,小姐?” 阿迦叶一愣,犹豫道:“糟不糟糕的、嗯,总之,根据地球的【规则】来吧?比如法律赔偿什么的……” 银时狡猾地扬起头来:“说得真好。想让我帮忙,先赔钱再说,不然一切免谈。” 总悟的脸很黑:“不要。” “哦哦,和我来这套是吧?家长,这个小鬼的家长在哪里?啊对对,喂,蛋黄酱混蛋——” “杀了你。” “警察要砍良民吗?” “只是砍【攘夷战争四天王·白夜叉】而已。” “什么?那么久远的旧账你都要翻,还真是生气啊。” “你的火气可不比我小。” “哼,宇宙里哪个雄性被打搅好事,还会笑脸相迎的?” “……你的好事,做到了哪个阶段?” “哈,果然还是小鬼。要是在意这种事,你会输得很惨哦。”银时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叮咚,转账的声音。 总悟一脸正气:“这不是怜悯你【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咦说不定已经因为摄入过多糖分而彻底ED】的钱,只是帐篷钱而已。” 银时的嘴角抽搐着:“你这臭小鬼!嘁,算了,阿银可是很大度的人,不跟你计较——你委托的拷问对象呢?那个机械杀手混蛋,阿银我可以尽情把他当沙包,对吧?” “随你,注意不要弄死。”总悟说着,示意银时跟上来,又让阿迦叶去休息。然而,阿迦叶却是拽住了他们的袖子。 她略微昂头,仰望他们。阳光下,她的笑容温和,绿宝石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请让我也来帮忙吧。我不会拷问,但是,我说不定能通过谈话来获取情报哦。”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30章【鸦羽的过去】危 真选组。通往地下的门牌上,【审讯室】的三字被粗略划掉,写着龙飞凤舞的【拷问室】。 空荡的房间内,吊顶白灯投射下刺眼的光芒,将一切都照得惨白发亮。钢制的桌子上,放置着一颗机械头颅,四周散落着一些古怪的工具,冷酷的金属表面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脚步声哒哒回响,桌上的头颅缓慢睁眼。鸦羽的机械瞳孔如鬼火点燃,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拷问室的单向玻璃外,有三人站定。 阿迦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总悟拽住她的项圈,对银时介绍道:“那家伙关闭了痛觉系统,精神压迫也完全不适用。想要拿到情报,最佳方案是直接挖出他的硬盘。” “太暴力了。你真的是警察吗?”银时说道。他摸着下巴,细细观察着这位犯人:“嘛,看起来确实很棘手……” 阿迦叶举起手来,眼睛亮晶晶的:“让我试试!我还从来没有拷问过犯人呢、痛!” 银时敲了下她的脑袋:“拷问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你打算用对话审讯吧?虽然这是通用手段,但不说这家伙非常顽固,你的伤也还没好。” 阿迦叶困惑道:“这和我的伤有什么关系?” 总悟瞥着她:“审讯是耗费心神的工作。高强度的精神集中,紧张的思维交锋,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在审讯对象崩溃之前,自己就先崩溃的案例,我见过许多。” 阿迦叶委屈地瘪嘴:“我只想试一试而已,绝对不会贪玩的。最多就10分钟,好不好嘛,银时、总悟~~” 她摇着他们的手臂,以最娇媚的声音恳求着。他们的瞳孔略微放大,喉结也滚了下。 银时咳嗽着偏过头去,手挡住飞起红晕的下半张脸。而总悟抿着唇,抓住她的手臂推进拷问室。 “这是幽闭空间,你不能待太久。最多给你5分钟,我会掐表。” 总悟在关门的同时,晃着倒计时的手机。 “小气。”阿迦叶鼓起腮帮,却是不敢浪费一点时间。 她在钢制桌子前坐下,认真道:“你好,我是【夜兔之耻】。” 阿迦叶面前的这位机械杀手,曾经要取她性命,也伤了她的朋友。按人类的常理来讲,她该愤怒,或者至少也是厌恶。然而,按照夜兔的惯例,她却只是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你是隶属【炎铃教团】的【鸦羽】,对吧?你们的首领【冰鬼】,命令你来暗杀我,原因是什么呢?” 鸦羽未有回答,只是用那对幽蓝的瞳孔,静静凝视着她。 「如果,大家能一起活下去的话,我会很开心!所以、拜托了,求求你,让大家、一起活下去吧。」 人造卫星坠落之时,当她的唇中吐出这句话的刹那,鸦羽将他的责任、义务、目标,将他的一切都忘了一干二净。 他不知该如何描述那种混沌的疯狂。只要能取悦她,即便要他挖出他的核心,他也会狂喜着满足她的愿望。 鸦羽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他的视野里蹦出一个弹窗。那上面写着加粗下划线的大红单词,还带着三个超粗的感叹号。 【求偶程式】。 这应当是中了某种恶性病毒——鸦羽在强行关闭了上百万个弹窗之后,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他是机械,不是吗?他并没有繁殖的欲望。即便他曾经是夜兔,硅基和碳基的基因也无法契合。因此,这一定是—— “鸦羽,你有在听吗?”雌性夜兔的声音柔和,手在他的眼前挥着。见他沉默不语,她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你的能量不足了吗?” 他没有必要回答,他应当像对待地球警察那样保持沉默。但一股莫名的感觉却压着他的喉咙,迫使他必须说点什么,将那忧虑从她脸上抹掉。 “……本机能量充足。”他最终还是回答了。 那只雌性夜兔的表情果然松了些,但转瞬又好奇起来。她直接捧起他的头颅,左翻右看。 “你在找什么?”他又说了没有必要的话。 “充电口啦。” 阿迦叶耐心地探索着。柔嫩的手自他的下颌线缓慢上滑,抚过他银白的尖尖机械耳,略略摁压着扬起的尖端。 他的机械耳登时抖了下。 “不是那里。”鸦羽脱口而出,“本机由太阳能驱动,能源接收器为十万根光纤电缆。当前环境:利用电灯光线。” “十万根光纤电缆……啊,是你的头发!”她惊叫着,高高地捧起他,“这也就说——鸦羽,你已经秃了,现在戴着的是假发!” 静默。 拷问室外爆发出一阵狂笑和捶地声,响得连拷问室内都听得到。 鸦羽冷冷道:“本机是硅基机械生命体。秃这个词,不适用于本机。” 阿迦叶咯咯地笑着:“你是不是还是碳基的时候就秃了呀?然后因为不想被别人说戴假发,所以就干脆把全身变成机械,好找借口说不适用。” “本机从未秃头。”鸦羽据理力争,“本机使用碳基形态时长:12年。本机使用硅基形态时长:4年。本机所有使用记录中,未有任何秃头的时刻。” 他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拷问室里。阿迦叶怔了下,眼里划过一抹心疼。 “16岁,吗……” 她轻轻将他的头颅抱在膝上,指尖温柔地梳着他的发丝,声音柔和极了:“小兔乖乖,不怕不怕。小鸦羽,姐姐就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好不好呀?” 鸦羽的眉抽搐了下。这只小乌鸦向来冷酷无情,面上几乎没有说任何表情。然而,面对这样哄孩子的语气,他终于是没能忍住,如普通的夜兔少年一般羞恼起来。 “本机已经跨越第二次成年。”他强调道,“而且,本机已向冰鬼大人发誓忠诚,绝不会泄露任何情报。” 他自认为强硬地拒绝了。之后她无论问什么,他死不开口就是。在他的预测中,她会沮丧、愤怒、或者破口大骂,然而,她一愣,竟是勾起了嘴角。 她似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唇边的弧度同时含着幸福与悲伤:“忠诚,是吗?【先驱·黑曼巴】……小鸦羽,有值得为之而战的事,我认为很好哦。” 温热之物,吻在了他的额上。柔软的手臂拥抱着他,使他的机械缆线发出微微的嘎吱声响。鸦羽的脸上皮肤触感的温暖滑嫩,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完全陷入了她的乳沟之间。 一瞬,成百上千个【求偶程式】的告警弹窗疯狂跃出,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鸦羽的机械瞳孔开始高速旋转,仿生皮肤急剧升温。风扇声也呼呼作响,声音大得像直升机过境。 耳畔如此吵闹,眼前如此杂乱,然而,鸦羽却能清晰地听到她那咚咚有力的心跳,也能明朗地看到她的笑颜。 想要,听到更多。想要,看到更多。想要,更多、更多的她! 「那么,取悦我吧。只要能让我开心,我便会给你想要的——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阿迦叶并未开口,鸦羽却听到了她的声音。雌性夜兔的呢喃柔和,嗓音浸透着一种充满了魔力的魅惑。她像一只海妖、不,她是海妖的女王。无论怎样坚定的水手,都会在她的歌声下跳入大海。然后,他们会欢欣鼓舞、甚至欣喜若狂地成为她的餐点。 “暗杀什么的,先放到一边吧。”这只海妖诱惑道,“小鸦羽,姐姐很担心你,想先了解一下你哦。你换成机械身体的时候,只有12岁吧?这是你自愿的吗?当时发生了什么呢?” 嘴唇,先他的CPU一步开始动作,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战争中,本机的碳基形态受到辐射污染,全身脏器衰竭,免疫系统攻击自身红细胞。【炎铃教团】回收本机,展开实验。他们从本机的碳基形态中提取记忆数据,输入到硅基形态之中。虽然实验失败——” 忽地,这干脆的吐白戛然而止。鸦羽僵着,尽极力想要维持冷酷的姿态:“探测到恶性病毒。危险级:SSS+。防火墙启动、唔!” 雌性夜兔缓慢抚着他的脑袋。她未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用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望着他,他发声器的齿轮都艰涩了起来。 她宛如姐姐哄弟弟般柔下声线:“为什么说实验失败了呢?你现在不是很健康嘛?” 鸦羽的风扇呼呼转着,全速运转着杀毒软件。然而…… “本机的碳基形态如此说道:【我不想死】。但他仍是死了。本机拥有他的记忆,但本机认为,我们并非同一个体。也因此,【阿赖耶】大人宣布决定,本次《基于硅基复活碳基》的实验并不完美,以失败告终——” 咚!鸦羽的头颅滚落在地,阿迦叶睁大了眼睛。 “你说,谁?” 他可以不回答的,但她既然已经诱他说出了这些…… “阿赖耶大人。” “他、他帮你换成机械身体,是4年前?” “正确。” “这不可能。”阿迦叶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他在12年前就已经——啊,难道说!”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瞳孔骤然缩小:“炎铃教团,血磨盘,复·活·实·验?” 激荡的情绪之下,她的【基因波】汹涌澎湃,本能地计算出匹配鸦羽的【契合基因】。磅礴的能量于她体内爆发,让她的【基因】飞速重组变化。 阿迦叶无意识地下达着【命令】:“小鸦羽,求求你,请你告诉我,他——父亲他,现在在哪里——呜、哈啊!” 砰!阿迦叶双膝一软,无力地跪伏在地上。 鸦羽的眼睛渐渐如人偶般空洞。而阿迦叶也是喘息着,瞳孔溃散,鲜血自她浑身皮肤的毛孔里汩汩涌出。 拷问室的门被哐当踹开,在总悟和银时的低骂声中,鸦羽机械地吐出回答。 “阿赖耶大人的坐标:(300,200,500,600)。距当前坐标200光年。”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31章【阿尔塔纳的历史 写在前面: 最近三次忙成狗,所以前两天的日更有点困难(土下座ORZ。 很感谢大家的珠珠和评论!我每天都会登[海棠搜书]看留言的。大家的鼓励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本文绝不会坑,努力更新中! ━━━━ 真选组,拘留所。 昏黄的灯光下,某个牢房前,土方和山崎盘膝坐在垫子上,面前是一张木质矮桌。 笔记本电脑的光照亮了山崎的面庞,他的手指飞快摁着键盘。而土方则是翻看着数份纸质资料。 土方的手侧,放置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备注为【魔王松鼠】的联系人,发来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紧急调用车辆。24642号犯人伤势复发,已在第二医院,老板陪同。」 土方眼皮一跳,却是不动声色,镇静地回道:「知悉,随时汇报。」 “哼。”牢房内,美艳的女性凌厉嘲讽:“公务员的工作可真轻松,竟然能一边审讯犯人,一边玩手机?” 土方瞥了她眼:“老鸨的工作可真艰难,不仅要亲自卖淫,还兼职贩卖违禁药品。【14789号犯人·中村惠子】,你很缺钱吗?” 中村惠子咬了下唇,面色却毫不动摇。 数天前,在真选组逮捕了阿迦叶的那个晚上,土方饭后散步时,恰巧撞见了队士们的例行执法。 中村惠子,她谎称自己是妓女,试图用弹性执法来逃避惩罚。但土方的大脑里装着海量的犯人资料,他一眼就认出了她——3区的下级老鸨,已经三进宫了,两年前刚刚坐完了三年监禁。 土方从她身上搜出了极为可疑的白色粉末。之后她持枪拒捕,按他们警察的经验来说,这百分百是毒品没错。 然而…… 【不明物质】。检测机构测试了近千种物质,却始终无法判断它的种类。这不是K粉海洛因,也不是从宇宙传来的新型毒品·转生乡,甚至连面粉洗衣粉都不是。 「你运输的哪种违禁药品?你的上家是谁?下家是谁?枪支的来源又是哪里?」 无论他们怎样审讯,中村惠子都死不开口。如果她不是地球人,抑或是她并非走程序逮捕进来的,现在早就上刑讯逼供了。 现在证据缺失,警方只能以卖淫、非法持械、袭警等罪名将她移交检察院,而最为关键的大鱼则会趁机逃掉。 这情况相当棘手,但土方却面不改色。他随手合上检测报告,道:“14789号犯人,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零口供也能把你送进去。现在坦白,你还有减刑的机会。” 中村惠子面色稍变,却是极力露出轻蔑的表情:“你们这些警察的手段,我可是一清二楚。坦白从严,抗拒从宽,别想撬开我的嘴!” 嗡嗡,土方的手机又震动了下。他瞥了眼,开始收拾桌上的纸质报告。 “我们或许不能让你开口,但是有人可以。” 脚步声平缓走来。中村惠子的眼睛陡然瞪大,那张高傲的面孔碎裂了,她一把抓住牢房的铁杆,红唇颤抖。 “夫君?!俊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瘦小的男人面容憔悴,他一身西装皱巴巴的,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似是几天几夜未能阖眼。 “惠子,我是来自首的。” 在他的身后,蓝白和服垮与艳红旗袍微微动着。新八和神乐面露不忍:“中村先生,你不必如此。” “自首?你到底做了什么?!” 俊也握着铁杆跪在地上,他的头抵在铁杆之间,肩膀微微颤动:“惠子,你那晚没有回来,我又在家里找到了那些东西……A君告诉我,你被警察逮捕了,一定会是死刑……” 这瘦小的男人目光坚定:“惠子,我发过誓的,不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我都爱你、忠诚于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惠子在我破产时没有放弃我,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惠子的!所以,我为了要求警方释放你,就挟持了——” 新八打断他:“我们只是和中村先生玩了绑匪游戏而已。对吧,神乐?” 神乐点头道:“没错阿鲁!” 他们极力为他辩护,俊也却是摇头:“两位,谢谢你们。但是,我这几天想明白了。惠子,若你死去,我随你而去就好了,不应该伤害无辜的人。我一时冲动,竟做了那种不可饶恕的事情。警察先生,请逮捕我——唔!” 惠子忽地一把抓住俊也的领子,竟是隔着铁栏杆吻上了他的嘴唇。 渍渍的吻声回响在拘留所里,新八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神乐的眼睛,而神乐则是吵闹着要他松手,好让她瞧个明白。 一吻毕,俊也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惠、惠子!” 惠子轻轻笑着,红唇勾起了满足的弧度:“【傻瓜·中村俊也】,你不准自首,也不准死!带着我的份活下去!” “可是——”俊也急道,却是听得咚得一声,惠子的手刀砍向他的后颈。 俊也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惠子眼神坚毅,笔直望着土方和山崎:“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承诺,绝不接受俊也的自首!” 土方和山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山崎柔声道:“中村小姐,我们一直将那件事视为绑匪游戏。” “很好,天地为证,违者天打雷劈!”惠子的发音铿锵有力,她盯着土方和山崎,满脸严肃。 “听着,我出狱之后结了婚,在【吉原】开了一家情趣用品店,再也没有做过违法的工作。但是,俊也这个傻瓜替朋友的借债担保,被3区的混球们上门讨债。我几次交涉下来,他们要我替他们做事才肯放过他。那些家伙看重了我在【吉原】的人脉,要我做骡子,去运输违法物品。” 土方眯起眼睛:“吉原?” “我的下家是开在吉原地下的一个竞技场,叫【血磨盘】。我的枪也是从那里买来的。”四双眼睛微微睁大了,惠子继续说道:“我的上家,虽然经由3区的倒了一手,但我见过他们的交易现场。那个标志,不会错的,是【春雨】。” 神乐怔怔的:“春雨?” 山崎飞快敲着键盘,土方蹙紧了眉,手指哒哒点着桌面上的检测报告:“你运输的违禁物品,是什么?” “3区的混蛋不肯告诉我,我猜是和转生乡一样的新型毒品。名字我偷听过,记得是阿尔什么的……” 惠子冥思苦想着,山崎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土方的手指也是一停。他沉声道:“【阿尔塔纳】?” “对对,就是这个!” 新八和神乐睁大了眼睛,土方咔哒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着烟雾:“山崎,去联系那群天杀的外星兔子,给我用全力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 【阿尔塔纳】,是星球的血液,是流动于大地之间的万物生命之源。它的发现是宇宙科技发展的重大里程碑。 量子通信、虫洞迁跃、歼星级毁灭武器……当今宇宙里一切前沿科技的发展,都离不了这种珍贵又稀有的资源。 千年以前,【行星联合】为了掠夺【阿尔塔纳】,侵略了数千颗星球,其中也包括了【夜兔】的母星,【永不陷落之星·徨安】。 夜兔是热爱宇宙冒险的一族。从6岁的第一次成年后开始,一直到结成伴侣以前,夜兔们大多以星舰为家,少有偏安一隅的。不过,一听闻母星发生战事,游历中的夜兔们都纷纷赶回徨安,要守卫他们的领地。 三百万夜兔浴血战场,为徨安撑起守护之伞。然而,当【污质弹】落下…… 那一天,宇宙沉默了。 恐惧着污质弹的上万颗星球,陆续与【行星联合】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为了守护宇宙和平、为了避免再发生争夺珍稀能源的星际大战,【行星联合】将建立名为【阿尔塔纳保护协会】的组织,全权管理各星球的阿尔塔纳。 千年的时间过去,行星联合也因内部纷争而解散,但【阿尔塔纳保护协会】却仍然屹立。它改名为【天道众】,继续操控着各星球的阿尔塔纳,直到四年前才瓦解终结。 在那千年的时光中,天道众只知晓阿尔塔纳在物理工程上的应用。直到约二十年前,当【虚】,那诞生于地球阿尔塔纳的【永生】生物,现身于他们眼前…… 天道众的贪婪蒙蔽了他们的视野,他们欢迎虚加入天道众,殊不知虚早已厌弃了永生。 虚受阿尔塔纳影响而发生了【变异】,只要地球的阿尔塔纳尚未枯竭,他便永生不死。然而,他在活着的千年之中,只感受到了空虚与痛苦。因此,虚决意引爆所有星球的阿尔塔纳,以解放自己、并解放潜在的如他一般的可悲生命。 虚于四年前挑起了星际大战。地球、以及宇宙的存亡千钧一发。但是,在地球的万事屋、真选组、攘夷志士、吉原、歌舞伎町等人类的活跃下,以及宇宙的春雨、鬼兵队、快援队等诸多组织的支援中,虚的疯狂被阻止了。 同时,众多星球也因地球的勇气,终于消除了对天道众的恐惧。它们释放了积蓄了千年的怒火,纷纷将天道众驱逐出了自己的星球。 现如今,各星球的阿尔塔纳也都重返各星球管理,地球也不例外。 由于阿尔塔纳的特殊性,地球涌出阿尔塔纳的所有地点,都被【新政府】严格管制。私人想要获取阿尔塔纳,几乎没有可能。唯一的途径,就是从管制不严格的外星,走私到地球。 吉原,某废弃仓库里,阿伏兔的腕表投影出光屏,山崎的脸色臭到了极点。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走私阿尔塔纳到地球?这搞不好要引发星际大战的啊,你们这群暴力傻〇狗〇兔子!想要地球灭亡吗?安心吧,我在死之前一定会把你们的〇〇剁下来塞进〇〇里!”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山崎,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了。小声点,我鼓膜都要破了。话说你以前是不良少年吗?这个脏字和弹舌音……” 阿伏兔哒哒摁小音量,憔悴地捂着耳朵:“走私阿尔塔纳……我可不记得春雨有这样的业务啊。” 山崎闻言,怒火更甚:“哈?你不记得了?你这副提督怎么当的?脑仁是不是只有〇〇大啊——” 他纯粹是在为骂而骂,在山崎的身后,土方满足地抽着烟,一副总算出了口恶气的模样。而新八则是面无表情,牢牢捂住了神乐的耳朵。 阿伏兔叹息地应着,忽见一条讯息跳在光屏的右下角。 【枫牙医生】的发件人下,写着《生体检测报告—银狼》。 他的眼神微暗:“终于……” [第3卷·江户风云录]第32章【冰鬼&阿赖耶登场 吉原,某废弃仓库里。 阿伏兔腕表投影出来的光屏上,左半边是山崎怒骂着的臭脸,右半边则是标题为《生体检测报告—银狼》的文件。 他将报告向下滑动了十几页,略过繁杂的图表和文字,只看最后一行。 加粗标红的大字写着:【阿尔塔纳能量级:1,000,000。约为地球总储量的10.3%】。 阿伏兔缓慢闭眼:“果然,暗杀并不是最终目的吗。之前只是猜测,但没想到复活技术的核心真的是……山崎,情况我了解了,春雨这边会展开内部调查——” 唰,有什么鲜红的液体,飞扬到了阿伏兔的脸上。从他身后,传来了非人的惨叫。 山崎的弹舌骂声停下了。他一愣,从痞气的不良少年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山崎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便在土方的点头默许下,避开了好奇的新八和神乐,走到偏僻的角落。 他略微皱眉:“你们在忙?” 阿伏兔的眉眼间染上一抹无奈:“抱歉,那臭小鬼是初学者,还掌握不好力道。” 他转头道:“提督,别弄得到处都是血。蝎针他们好不容易才从血磨盘揪出了这么些,最后剩下的这个小心一点。” “是是,阿伏兔你真啰嗦啊。” 伴随着清朗的声线,滴答、滴答。昏暗的光线下,十几张木质椅子横倒竖歪,乌黑的血液缓慢滑落,渗入木椅的裂缝里。 血红的怪兽睁着澈蓝的眼睛,蹲在唯一摆正的木椅前:“和你交易的,到底是春雨的哪个家伙呢?” 椅子上,染得血红的人影蒙着脏污的麻布头套。它的四肢被扭曲得不成形状,喉中发出锯子般的痛苦惨叫:“我说、我说!是第——” 麻布头套忽地膨胀起来,待到麻布几乎要撑破时,噗啪得爆裂一声,头套瘪了下去。 咚,人影歪斜,连椅子一起倒地。鲜血从头套里渗出,淌在污血侵染的地上。 神威站了起来:“啊啊,又是自己死掉了吗?说了禁语就会被自动销毁……这种控制奴隶的科技,是【第四师团·辰罗佣兵部队】吗?但是……” 他回忆道:“四年前,春雨原第四师团团长【孔雀姬·华佗】卷走了组织的资金,带着第四师团逃跑到【地球】。他们被追捕回来以后,当时的白痴提督处刑了整个第四师团,华佗也精神错乱。她一直被关在春雨总部的监狱里,后来又卷入了【虚】引发的动乱死亡。” 神威摸着下巴:“现在,春雨【第四师团】空缺,是其他师团偷走了他们的科技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阿伏兔说道,“即使拥有这样的科技,这样高级的精神奴役,也只有【辰罗】的身体能够做到。但是,春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他们的族人了。” “复活技术。”山崎在光屏里说道。 即便山崎的眼前是如此血肉飞溅的残酷场景,这位警察也是面不改色。他并未惊怒,也未斥责,行走于灰色地带的【真选组·监察】视若无睹,只是平静地谈论着工作。 “阿伏兔阁下,炎铃教团有可能复活了你们所说的第四师团,以及另一个关键人物。” “关键人物?”阿伏兔一怔,眼神陡然凌厉:“不,不会的。复活【他】是炎铃教团的终极目标,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他们绝不会动手。” “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但是……” 山崎瞥着远处的新八和神乐,压低声音:“大约二十分钟前,夜兔小姐在拷问【机械杀手·鸦羽】时,听闻该人物还活着以后,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伤势复发。冲田队长和万事屋的老板已及时将她送医,她现在正在第二医院。而据说,那个复活的家伙,被她称为——” 就在他要继续说下去时,山崎的瞳孔忽然急剧缩小,似是震惊地盯着屏幕:“桂的联络?这张照片是、夜兔小姐有危险!阿伏兔阁下,快点去——” 轰!漫天的火光在山崎的身后爆炸开来。 在热烫到扭曲的波浪中,腾升的黑烟黑云里,一具无头的身体抱着一颗机械头颅,从容悬浮于半空。 无数的枪口从真选组的墙垣上探出,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每一位真选组队士。 鸦羽俯瞰众生,机械音冰冷道:“全体杀手听令:射击。” ━━━━ 江户,第二医院。 通往手术室的走廊上,移动病床的轮子飞速轱辘。 阿迦叶的额上满是汗滴,浑身血流不止。她的眼睛紧闭,唇色苍白,呼吸急促。白衣的人类护士们给她戴上氧气面罩,疾步将她往前推去。 “好疼……”阿迦叶的唇微微动着。 夹在护士之间的,是一墨一银的两道身影。 总悟的声音沙哑,暗红的眼中旋起暴风:“能感觉到痛说明你还活着,给我忍住。你不是那种没有毅力的家伙。” 银时满眼焦急,却是勉强露出笑来,“小姐,我们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只要你再坚持一下,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氧气面罩的白雾朦胧,阿迦叶的吐字极为微弱,神志不清地喃喃:“那么,摸摸我的头……抱抱我、夸夸我……不要只看着阿修罗,父亲……” 手术室的门口,雌性豹人医生望着越来越近的病床,目光冷冽。 “快点。”她说道。 然而,银时却是猛然拽住了病床,连带着护士们都因惯性滑了一跤。 “喂,老板,你做什么?”总悟的眼神阴沉,却见银时警惕地盯着前方。 “你是谁?”银时的语气极为凌厉。 “枫牙。”豹人医生说道。 “不,不对。”银时的眯起眼睛,“枫牙医生给万事屋签署《陪护通知》以后,立刻赶回了【血磨盘医院】处理她的【急事】。刚刚谁也没有呼叫她过来,就算呼叫了,这么短的时间,她也不可能赶到。” 总悟紧盯着豹人医生,拇指轻推腰间的武士刀:“你这家伙,到底是——” 他话音未落,却听砰得一声枪响。 白光一闪,地面上叮铃掉落着切成两瓣的子弹。明晃晃的武士刀挡在阿迦叶的病床之前,然而持刀者却并非银时和总悟。 护士的发夹松开,白帽与口罩脱落,竟披散下瀑布般秀丽的乌黑长发。 银时和总悟的眼睛睁大了:“桂?!你为什么在这里?” “为了守护江户的和平。”【狂乱的贵公子·桂小太郎】眼神坚毅,那张如女子般秀气的脸上,满是攘夷志士的决意。 他刀指豹人医生:“即使你瞒过了我的眼睛,也瞒不了伊丽莎白的眼睛。” 天花板上,大型白胖的企鹅背贴在顶上。它的眼睛中闪烁着奇妙的七彩光芒,右鳍举起板子:「她使用了【虚界】。」 桂的眼神肃穆严厉:“【冰鬼】,你这意欲在江户引爆【污质弹】的恐怖分子,就由我桂小太郎降下天诛!” 他低吼着,武士刀迅猛前刺,而伊莉莎白也是持刀向下挥击。他们夹击的气势磅礴,有如排山倒海。然而,那两柄的刀锋竟是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仿佛被看不见的墙壁阻挡。 “什么?”桂睁大了眼睛。 冰鬼冷冷道:“【虚界】解除,能量供给转移至【X力场】。” 一瞬,好似凛冬的暴风雪咆哮过境,如同雪松一般的女性,傲立于冷白的墙壁之间。 她的容颜冷峻而美丽,仿佛是统御冬天的雪境女王。银白的战袍飞扬,她的胸前烙印着血红铃铛印记,好似古老的图腾,散发着神秘而嗜血的气息。那金褐色的短发切口凌厉整齐,发间的耳垂闪烁着名为【虚界】的耳钉。 冰鬼手持有赤伞,将枪口对准了阿迦叶。 “PnA失败,启动PnB。”她冷冷道,“全体,动手!” 轰!走廊的窗户外面,远处爆发出剧烈的火光。滚滚浓烟腾升起来,众人的瞳孔陡然扩大了。 桂惊道:“那不是,真选组的方向吗? 总悟握紧刀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的刀锋对准了冰鬼,胸腔中爆发出怒吼。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 江户,废弃仓库中。 “喂,山崎、山崎——”阿伏兔光屏上的画面一片黑暗,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嘁!真选组不是屏蔽了信号吗?那个机械混球,到底是怎么联系上那些杀手的?而且,那家伙不仅进医院了,还有危险?话怎么可以说到一半!复活的那家伙又是——” “阿伏兔。”神威打断他,紧盯着黑暗。 远处,传来了缓慢又平静的脚步。 两只夜兔的枪伞雷霆拔出,枪口笔直对准声源。 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于黑暗。他们耳朵尖尖,眉心一点朱砂,容貌明明像神话中优雅华美的精灵,但他们的眼睛却是浑浊呆滞,不像有自己的思考。 神威眯起眼睛:“【春雨·原第四师团·辰罗佣兵部队】……被控制了?” “正确。”废弃仓库里,回响起自深渊般低沉雄浑的声音:“【星海坊主之子·神威】啊,你的智慧值得赞赏。” 阿伏兔眼睛微微睁大了:“这声音是——” “好久不见,阿伏兔。” 昏暗的灯光下,辰罗的佣兵如海洋分开,一道影子如同白龙游来。 狮鬃般的乌黑长发松弛垂在脑后,白衬衫熨烫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污渍或皱纹,其下臂膀肌肉澎湃鼓胀。来人的皮肤白皙,闪烁着夜兔特有的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如同绿宝石熠熠生辉,真是与他们熟悉的某只雌性夜兔像极了,仿佛就是从她的眼眶里抠下来的一般。 阿伏兔握紧了枪伞,直勾勾地盯着他:“被复活的那家伙,竟然是你吗——父亲,【阿赖耶】。” “错误。”这白龙般的男人叹息了一声:“阿伏兔,你果然是个【失败品】,真是太愚蠢了。” “失败品?”神威眯起眼睛。 阿伏兔的表情平静,声线却是微哑:“夜兔的生育率极低,繁殖行为只在【求偶程式】启动时才会进行。因此,为了夜兔一族的繁荣昌盛,这家伙、还有【冰鬼】,做了一个实验——” 他抿了下唇:“这两个疯子提出问题:当雄性夜兔无法对雌性夜兔启动求偶程式时,他们的精子和卵子是否也能结合发育,为夜兔一族诞下后代?” “答案是【肯定】。”阿赖耶说道,“但是,经由此方法诞生的夜兔,【质量】远不如正常诞生的夜兔。【弱是原罪】,因此,这种繁殖方式不予批准推广,实验【失败】——” 砰!子弹擦过阿赖耶的脸颊,风压将他的皮肤划出一道伤口。血珠渗出,滚滚淌下。 阿伏兔的面色极为阴沉:“死掉的家伙就给我乖乖闭嘴躺进土里,不要再活着唧唧歪歪了。” “死?阿伏兔,我从来就没有死过。” 阿赖耶说着,些微露出笑来。那笑容如同万丈深渊的冰窟,光是望一眼便不寒而栗。 阿伏兔强撑道:“你失忆了吗?我可是亲手捅穿了你的心脏!” “你的措辞太不严谨了。”阿赖耶叹息道,“阿伏兔,你捅穿的心脏,的确属于名为【阿赖耶】的肉体。然而,那具肉体并非是【我】。” 阿伏兔瞪大了眼睛:“难道说——” “克隆。”神威的声音低了几分,“你克隆了你自己。” 阿赖耶坦然点头:“炎铃教团事项繁多,我不需要愚蠢的部下。” 他说着,目露欣赏:“神威,你不愧是我等仇敌【星海坊主】的儿子。但是,现在,稚嫩的【夜王】,偿还你父亲的罪孽吧!” 阿赖耶的吐字,宛如暴风雪中的凶猛冰雹。在他身后,辰罗的士兵如僵尸般蠕动着。 “【代码:K-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