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叔叔你好01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吧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吧,”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何夕燃的助手哈哈大笑,“小同学,人体模特是为艺术献身,你放心,咱们老板见过的全.裸人体多得是,人在他眼里就是个作画工具。” 暗示地道:“老板就是个性.冷淡。” 苏安眨眨眼,单纯地道:“不能加吗?” “我得问问老板,”助手打电话给何夕燃,挂断后跟苏安说,“老板说可以。他要是工作过程碰了你一下,就赔偿你一万块钱。” 苏安眼睛一亮,笑容甜滋滋:“谢谢叔叔。” ※※※※※※※※※※※※※※※※※※※※ 文开啦,当日三更。我胡汉山又回来啦 提醒: 狗血,攻每个世界不同姓名,本名江笙,小学生写作( ̄︶ ̄)。 叔叔你好02 下午放学,司机将苏安接回沈家。苏安直奔三楼,想要去问问程苏青认不认识何夕燃。但他还没到三楼,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在周围扫视,“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防蓝光眼睛,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 ※※※※※※※※※※※※※※※※※※※※ 本章100个红包^o^ 叔叔你好03 下午五点,苏安工作结束。他的肌肉有些发酸,细白的胳膊不自觉打着颤,苏安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手臂和大腿,再抬头时,发现何夕燃正站在桌前吃着药。 喉结上下一动,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桌上白瓶子药盒孤零零地和水杯摆在一块。 苏安眼皮一跳,酸软都不管了,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 高大画家掐灭烟,视线往下移到了苏安的身上。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这里,苏安的鼻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生得浓而漂亮,眉骨清凌坚韧,骨相好,皮相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比旁人好看。 何夕燃起身将半截香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教师欣慰笑了两下,很快就离开了。 苏安又问了一遍,好脾气道:“老师想去哪里?” “不叫叔叔了?”何夕燃忽然道。 程苏安脸上一红,耳根子窘迫缩了一下,“叔叔,”握着伞柄的手指蜷缩,“中心湖旁边是两个花园广场,有假山堆积,您要过去看一看吗?” 何夕燃移开遮阳伞,“带路。” 而在前往花园的路上,何夕燃又抽出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点燃。 苏安低着头,闻着还挺好闻的烟味,心里冷冷一笑。 何夕燃面上是个冷淡克制的禁欲好男人,现在一看,先前给他打上的标签还不够。这人明显还极度自我,明知道苏安是学生这会需要去上课,明明被说过不能抽烟,但他都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随自己高兴,冷漠地不在乎他人如何。 两人途中经过了音乐教室,悦耳灵动的钢琴曲隐约传来,苏安脚步一顿,被音乐声吸引,不自觉站在门边听了一会。 何夕燃走远了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他侧头吐出一口烟,回头看了苏安几秒。抬脚回到音乐教室门,抬手敲响了门,扰乱了门内的钢琴声。 教室里有人疑问:“谁?” 苏安也回过神,疑惑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低头淡淡看着苏安,他没有一点破坏音乐的罪恶感,“跟好我。” 苏安茫然地点点头,“好哦。”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何夕燃的身后,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回到了教室。 黄杉给他接了一杯水,八卦道:“苏安,老师喊你出去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去给别人当跑腿,”苏安累得嗓音软软,有气无力,“黄杉,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招人体模特嘛?” 黄杉摸了摸下巴,“巧了,我前几天刚得到了一点消息。” 苏安掀起眼皮:“什么呀?” 黄杉压低声音,“圈子里的朋友跟我说,何夕燃一周前才从国外回来。他在美术那个圈子里是大人物,”他隐晦地比了一个大拇指,“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呢,但何夕燃已经一年多快两年没画出过任何作品,有人说,何夕燃现在没法下笔,他画不出画了。” 苏安一愣,黄杉兴致勃勃,声音更小,“我有一个朋友是何夕燃的画迷,据他所说,何夕燃从以前到现在,没烟画不出画来,但估计现在有烟也画不出画了。” 苏安挠了挠鼻子,何夕燃画画的时候确实没少吸烟,他都怀疑画布里面是不是都浸了他身上的烟味。 那何夕燃吃的白瓶药,是不是也跟画不出来画有关? 黄杉好奇:“苏安,你问他干什么?” 苏安礼貌笑了,又轻又软地骂道:“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呀。”草他妈的,跟在何夕燃身边一上午,连看一眼手机都不行,就得眼睛一直盯在何夕燃身上他才舒服。 黄杉噗嗤一声,忍笑。 苏安在心里骂了何夕燃一个下午,做完今天的值日才感觉爽了。他擦完黑板,整理讲台,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讲台桌角的铁钉划破了手心,刺痛袭来,鲜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滑落,顺着掌纹流动,蜿蜒成绮丽花纹。 有点疼,苏安眉头拧着,正要去找纸巾,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他抬头一看,被自己骂了一下午的男人正靠在门边看着他的手心。 “叔叔,”苏安心里一动,局促笑了起来,他敢保证自己笑得像是一个小天使,“你能帮我拿下纸巾吗?” 何夕燃不动如山地看了他一会,血滴答到地上,苏安的嘴角都僵硬了,他才垂眸上前,执起了苏安的手。 苏安展现自己的坚强,“不疼的,只是一个小伤……” 何夕燃突然低头舔上了掌心的伤口。 鲜血被舌尖卷走,黑卷发泛着冰冷的光泽,何夕燃专心致志地清理血迹,他闭着眼,苏安只能看到他长而卷的浓密睫毛。 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抽手,可是掌心还是被何夕燃握着纹丝不动。 “何夕燃……!”大着声音叫他。 这个人五指颀长,但力气却好大。 苏安心中的荒诞感越来越浓重,外头的天色红了一片,像是怪物即将探头出现的异象。 伤口又麻又酥,埋在他掌心中的何夕燃终于抬起了头,细小的伤口已经被贪婪得吮吸到泛白。何夕燃的唇上沾染着苏安的鲜血,将唇染出了健康的颜色。 融合着父亲基因的一双眼睛有稠浓的绿意沉淀,何夕燃道:“嘘。” 嘘你妹啊!苏安眼睛惊恐地瞪大,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他正要叫出来,何夕燃平静警告道:“你想被我吸完血吗。” 苏安可怜巴巴地闭上了嘴,哽咽,“我闭嘴。” 妈妈有鬼呜。 何夕燃舔去唇上最后的血丝,直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苏安被吓得瑟瑟发抖,脑子里全是吸血鬼青面獠牙的模样。 何夕燃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皮肤苍白,脑子有病,还舔了他的血。 他的害怕让何夕燃笑了一声,高大的男人再次俯下身,阴影挡住夕阳,罩住苏安。 “骗你的,”烟味从浅转浓,何夕燃的目光注视着苏安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吐息激起绒毛颤抖,他轻飘飘地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 眼眸避着光,绿意不见,深如漆黑。 ※※※※※※※※※※※※※※※※※※※※ 本章100个红包^o^ 叔叔你好04 真的吗?我不信。 苏安怂唧唧地跟在何夕燃身后出了校门,沈家的轿车早已等在一旁。因为苏安今晚值日的关系,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没有几辆车等待,张叔从车窗里探出头,殷勤挥手:“小少爷,这里!” 苏安僵硬地朝何夕燃笑笑,眼里还有刚刚残留的惊慌,“何先生,再见。”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何夕燃眯着眼看他。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又尴尬地笑道,“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换了个话题道:“张叔,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吧,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顺藤摸瓜,再摸一摸能不能威胁到瓜,从而让瓜听话。 ※※※※※※※※※※※※※※※※※※※※ 本章100个红包^o^感谢老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w????)? 叔叔你好05 苏安做事记仇,也认真。他既然决定演了,那就要演得一丝不苟。为了第二天表演的完美,他在睡觉前特意多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第二天起床一看,眼下泛着一片忧心的青色,面容憔悴,像朵可怜兮兮的一米七八小白花,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苏安欣赏了一会自己,脸色倏地一变,魂不守舍地出了门。 程苏青正巧打开了门,与苏安面对面撞上,她神色游移,看清楚苏安这幅样子后却眉头一皱,训斥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几点睡的?还在上学就这样不分轻重,我看你上完高中之后只能待业在家坐吃空山了。”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乍看美丽,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吧?”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吧,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 对这样惜命的人来说,被护工随身保护应当很容易可以接受,甚至可能谨慎的多位护工同时陪伴也有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她在发病时当场身亡?而那些护工在她病发时又做了什么? 如果沈长修说谎了……苏安眼睛一闪,同样是那一屋子的药,沈长修想要摆给谁看。 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人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苏安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去问问程苏青呢。 她难道不比他更容易获得何翡雨的死亡信息吗? 对啊,苏安猛得坐起,眼睛发亮,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 ※※※※※※※※※※※※※※※※※※※※ 苏安:对不起我懵了 本章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06 程苏青在社会上混迹多年,人脉比程苏安好得多。再加上她名义上挂着“沈长修三个月后的订婚妻子”这个称号,打听何翡雨的事更是名正言顺,有理有据。 但苏安想了想,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睛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睛,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 坚持下去啊宝们,第一个世界真的是越往后越嗨(t_t) 不要养肥我【恶龙痛哭】 本章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07 苏安第二天去找程苏青时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没忍住皱起了眉,这也太巧合了,程苏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长修秘密的档口。疲惫揉了揉眉心,苏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苏青病好。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 苏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低头一看,门房底下过低的冷气显出薄雾的形状,“姐,你都生病了,空调别打这么低了。”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因为天气原因,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然而楚鹤对他也并非是喜欢,而是一种高等物种看到低等物种中出现一个变异种似的玩味。 苏安眼神一暗,握紧了筷子。 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去吗?” “想去,”苏安,“我还没骑过马呢。” 沈长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课,明天放开玩。” 苏安好声好气地应了。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了楚鹤那个狗东西,食欲都要被影响得差点没了。苏安低着头扒饭,把带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净,潇洒离开食堂。 下午大课间,苏安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给他发来的消息,预订了周六的工作时间。 苏安回了对方周六已经有约,过了几分钟,有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过来,苏安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慢腾腾地走到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接听,“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声。 苏安“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声音透过电波,有些发软。 何夕燃道:“明天为什么请假。” “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解释过了,”苏安语气生疏,“明天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意思。” 自从天台上何夕燃和苏安说了那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苏安对待何夕燃时就以躲闪为主。这个男人看起来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苏安却摸清了几分何夕燃的脾性,说起来有些令人错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随心所欲,别人躲他他也要追上来让自己高兴。苏安和他熟吗?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苏安说沈长修害死何翡雨的话。 太狂妄了,好像苏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诉了苏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也不担心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按寻常的逻辑来说,何夕燃这样大胆的原因不外乎这件事涉及了苏安自己,谁让苏安的姐姐是沈长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长修真的是一个杀人犯,那苏安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绑在一条船上。 但不好意思,苏安打算反着来。他想冷一冷何夕燃这个人,转而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毕竟谁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鹤,说得是不是真话,得吊着又得防着。 何夕燃静了两三秒,毫无波澜道:“你或许看完了合同。” 苏安:“嗯?” “第二十六条,一周的工作时间不能少于30个小时,”何夕燃往后靠在车座上,戴着黑色老鹰戒指的中指冷漠敲着西装裤,“而你本周还没有工作过一次。” 苏安“唔”了一声,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写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况下不予计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话头一转,低沉的嗓音裹挟冷意,“谁约的你。” 苏安道:“您连这个也要管吗?” 何夕燃不容拒绝,“说。” 苏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傍午放学时已经停了下来。苏安刚坐上车就问道,“张叔,姐姐今天怎么样?” 张叔看着左右道路的车辆,“小姐好得很呢,听管家说,明天就能好全了。” 苏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轿车随着人流拐了弯,苏安低头玩着手机。但十几分钟后,平稳的轿车猛得一个刹车,苏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椅座,他赶忙握上拉手,“怎么回事?” 张叔正吓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前面突然窜出来了一辆黑车。” 苏安往前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处。张叔看了眼车牌,火气上涌,拉开车门下去,“小少爷您等一等,我让他们把车往旁边停停。” 他们平时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车辆堵着没法过人。张叔才绕了路想回去,走了宽窄无人的小道。 苏安看着张叔走过去理论,没过一会,张叔脸色却一白,唯唯诺诺地朝轿车弯腰致歉。 苏安心里一跳,几乎瞬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轿车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下了个人。 黑色皮鞋踩着细小水花,越走越近。 脚步声在车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梁上的黑卷发根根分明,他透着车窗在和苏安对视。苏安屏着气,憋得脸都红了,明明何夕燃没法透过车窗看见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里毫无遮挡,白白净净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搁,他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何先生,”张叔勉强挂着笑容,“我该送小少爷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车窗降下,露出苏安的半张脸,小家伙被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赶紧低着头躲开,细细低低地问:“你干什么呀?” 很乖的样子。 何夕燃,“程苏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少年人一动不动,倔强成了个木头。 记得,说沈长修是个杀人犯。 他也并不想接近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好不好? 但没有办法,他得知道沈长修是谁。 何夕燃低声,“麻烦。” 他直起身,抬手拨通一则电话。苏安竖起耳朵,悄悄听通话内容,“嘟嘟”两声后,对方接听,“哦,何先生?” 是沈长修的声音。苏安心里一惊,凑得更近。何夕燃垂眸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抬步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苏安一头雾水,搞不懂何夕燃在做什么。张叔趁着这会回到了驾驶座,他似乎非常害怕,脸色已经是吓人的惨白,两鬓的汗水黏湿湿,堆着几圈肥肉的衣领口也被汗水湿了一大圈。见苏安看他,张叔勉强笑了笑,“小少爷等一等,咱们这就回家。” “张叔,”苏安试探道,“你先前和我说并不认识何先生。” 张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先前是不认识的,但之后又去了解了一下。何先生厉害着呢,这不就认识了?” 苏安点点头。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何夕燃竟然会主动给沈长修打电话……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 次日一早,苏安跟着沈长修来到了马场。今天是休息日,苏安本来以为人会很多,但整个马场的休息厅只有他和沈长修两个人。 “姐夫,你的朋友呢?”苏安疑惑。 沈长修温和笑着的脸微不可见地一沉,“他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了。” 苏安眼尖地捕捉到了沈长修的变化,他不着痕迹地“哦”了一声,乖乖笑道:“姐夫,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吗?” “不会,”沈长修安抚地抚了抚苏安的头发,“尽管去玩。” 两个人换上骑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看马。 在离马场老远的时候,苏安眼尖地看到有一个人正在驾马疾奔。黑色骑装被穿得格外锋利紧绷,背影太远,模糊不清。 苏安微微眯起眼,还想细看,肩上搭上来了一只手,沈长修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安安,来看看姐夫给你挑的马。” ※※※※※※※※※※※※※※※※※※※※ 来啦,还有不知道攻是谁的宝吗hhh 本章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08 苏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刚刚那个骑士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只剩下了一个连性别都看不清的小黑点。 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侧低着头看着苏安,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吧。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 ※※※※※※※※※※※※※※※※※※※※ 本章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09 回家之前,沈长修带着程苏安来到了珠宝店。 店中客人稀少,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 本章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10 程苏青从小就和她妈活在一起,她们母子俩像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蛆。程苏青看不起那些一身脏乱碌碌无为的人,厌恶对她动辄打骂的妈妈。如果可以,她无数次想钻回她妈的肚子里,死了也比从这张肚皮出生的好。 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干净的大房子,灯是亮的,墙是白的。但现实却是她在逼仄的30平米房子里和妈妈两个人生活,30平米里用窗帘拉出卧室,用堆在地上无处可放的衣服隔出来厨房和厕所,厨房和厕所面对着面,吃饭都混着股肮脏腥臭味。 那个生下程苏青的女人声音尖锐,脾气暴躁而自私,程苏青在小时候不知道恶狠狠地诅咒过她多少次,希望她一辈子都这么可怜,希望她早点去死。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何夕燃抬头扔了半截烟,烟头在垃圾桶中跳跃了几下,烟灰散落成了一片枯草,“嗯。” 他从抽屉中找出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慢慢戴到手上,“自己撩起衣服。” 头顶亮度很低的灯好像眩晕了起来,折射出茫然的七彩。苏安对着高大的男人生疏地撩起自己的衣服,腹部胸膛感觉到了冷意,生理性后缩了一下。 带着手套的手指冷冰冰地落在了身上,男人就像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冷酷理智地检查苏安的整洁程度,没有夹杂任何的私欲和情绪。 男孩脸侧红了大半,耳垂成了鲜红的宝石,偏过了头。 唇瓣隐忍地紧抿,撩起衣服的手紧张得发抖。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种场面。 ※※※※※※※※※※※※※※※※※※※※ 来啦! 宝们,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到下午六点,早上的更新我赶不及修了噫呜呜噫,困o(╥﹏╥)o 评论红包100个 叔叔你好11 苏安没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都是看在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吧碰吧,要求不多,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 何夕燃脚边的水桶都被他不经意间绊倒,大片的水花泼湿了何夕燃的裤腿和鞋面,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顺着滑到苍白下颔。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大画家瞬间变得狼狈无比,哒哒哒的可爱脚步声逐渐远去,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缓缓擦过脸上的脏水。 * 苏安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屋里,拿着换洗衣服又跑进了浴室。 热水洒在白皙脊背,遮住了幸灾乐祸的笑声。草他妈的何夕燃,让他骗高中生,让他占高中生的便宜,憋死自己吧,还想着吃嫩草。 还看看牙齿,看个屁,当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老流氓,还他妈性冷淡呢,试出来了吧? ※※※※※※※※※※※※※※※※※※※※ 变态叔叔_(:3」∠)_ 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12 这件事之后,程苏安面对何夕燃时就警惕了很多,衣服穿得规规矩矩,再热也不解开一个纽扣,打扫卫生的时候以何夕燃为中心远离,少年的防备全写在了表面。 他裹得很严实,何夕燃对此反应平静。但苏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骨上打转,视线一触即逝,冷风一样吹过就没。 晚上,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说。” “姐,”苏安认真,“我真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她疲惫地道:“苏安,你上次应该知道我和楚特助的关系了。”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那会还没成年,”程苏青喃喃,“我们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烂烂,里头的学生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来上学的学生。楚林不一样,他是我们那里的异类,又聪明长得有俊,你知道言情里的那种男生吗?我以前觉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为了几块钱忙碌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苏安静静听着。 程苏青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我跟了他五年,从高中到大学,我足足和他好了五年。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他有前途,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楚林以前跟我说他要自己做老板,要我做老板夫人,这些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等他考上大学之后,我又带着你千辛万苦地跟到了他大学周围,你那会被我关在屋里,应该没见过他……所以说女人,还是太感性了,要什么都不能要爱情,青春应该拿来挣钱,钱才是一切,爱情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浪费青春。” 泪水滑到了枕头上,程苏青的声音里却没有哭腔,平平静静,“五年之后,我怀孕了,我以为他会高兴,可他只有慌张,他年纪轻,还在上学,不敢要孩子。可是我又没有上学,我很不安,怀孕了之后总算安了心,谁知道他怕得要死,到处借钱来给我打胎。后来他家里人知道他借钱的事,拽着我的耳朵拉到了楚林大学门口,骂给所有人看,说我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逼着楚林在一群看热闹的校友面前跟我分手。” “楚林那会的脸色可难看了,而我披头散发,看着周围和我同龄的小姑娘,她们穿得漂漂亮亮,化着妆带着首饰,只有我狼狈地抱着肚子成为了笑料,”程苏青弯着背,低低地笑了起来,“楚林嫌丢人,我也嫌丢人。我不信那群小姑娘卸了妆会比我好看,可那会,我恨不得藏起脸,找条地缝钻进去。” 苏安心里难受,他想起程苏青永远敷着浓妆的脸,“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程苏青语气冷了下来,“楚林不想分手,但劝我把胎堕了,在堕胎的前一天,我听到他在朋友面前下意识否决了他和我的关系。” 那一刻程苏青的心冷到了底,她那晚想了什么已经忘记,但当时的心情永远忘不了。第二天她独自上了医院堕胎,血色的胚胎在记忆中烙上深印。 之后,程苏青摇身大变,她要把以前丢过的脸重新拾起来,首饰化妆品全都要最好的东西,男人么,比化妆品和首饰更好弄到手。 几年过去,程苏青以为她已经忘了楚林,可是等重新见到跟在沈长修身边一副精英模样的楚特助后,她却愣了许久,凭空生出一腔恨意。 她当即做了决定,她要接近沈长修报复楚林,她要让楚林天天看到她,看她变成了现在这么漂亮的样子,看她变成了他上司的女人。 痛苦,她要让楚林体会她无数个日夜中绝望的痛苦。 ※※※※※※※※※※※※※※※※※※※※ 呜呜呜文案被屏蔽了好绝望,改了好几次好像都不行,我也体会到这种痛苦了_(:3」∠)_ 叔叔你好13 但很多事情说不清理不断,就像程苏青准备报复楚林的时候,她不知道楚林为了她和家人断绝了关系,在她消失后甚至休学去找她,大学也没念下去。 年轻人的后悔痛彻心扉,她不知道楚林放弃了什么,楚林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对错不容易分,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别留在沈家,以后不准再回来,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吧,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如果他拜托何夕燃带走程苏青,何夕燃能不能做到,而他……又要为此付出什么。 ※※※※※※※※※※※※※※※※※※※※ 还有一章!勤奋山山上线 叔叔你好14 被送回何夕燃别墅的这一路,苏安起初还在全神贯注地想着怎么把程苏青带出沈家,但渐渐思绪拐了一个弯,开始面红耳赤了起来。 他靠着窗户,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管之前说得多么大胆不在乎,但实际上,这是苏安第一次打算跟别人滚床单。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 畜生啊! 本章100个红包嘿嘿,我能得到你们热情的评论吗? 据说用营养液砸苏安,安安可以变得更坚强,他现在特需要,真诚脸 叔叔你好15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堵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 苏安:哈哈哈哈哈艹怎么可能哈哈哈 还有一章~ 叔叔你好16 苏安笑嗨了,偏偏黄杉问他笑什么他还说不出口。 他独自享受这种乐趣,自己掏出手机也跟着刷消息。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 苏安(不敢置信):我腿软了。 何夕燃(满意):很好,我爱了。 今天两更完成,本章100个红包包~ 叔叔你好17 每次苏安以为何夕燃会有什么骚操作时,何夕燃都会用直球凸他一脸。 他木着脸看着沈长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何先生这是在说笑?” 何夕燃像个铁憨憨,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我从不开玩笑。” 沈长修冷下脸,“何先生,做事别太过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哽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工作室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回过来神。机灵的助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率先道:“结束了结束了,老板,我们先出去忙!” “赶紧走!”眼睛使劲暗示。 员工们打了个激灵,几十个人挤着出了门,像慢上一步就会被炒了鱿鱼。 最后一个女员工贴心地带上了门,在最后的门缝中,她亲眼看着平日里冷硬不吃显得不近人情的老板弯下了头,埋在男孩的耳边吮吸白皙耳垂。 苏安打了个寒颤,面上红云晕染。 他还在推着何夕燃胸膛的手顿时无力,弱弱轻轻。 何夕燃握着他的手,从耳垂旁亲吻到脸颊,又逐一吻去泪痕。 “别亲我,”怀里的人躲着他,倔强,“何夕燃,我们之间结束了两次交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你一点儿也不熟!” 又忍不住哭腔,“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太刺激了呜呜呜,好喜欢。 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不熟?” 程苏安眼圈通红,却不认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了!” 单纯的话让何夕燃勾起唇角笑了 程苏安心中不妙的预感增强,“你笑什么?!” 何夕燃弯身将他抱起,就这么抱着出了门。苏安一惊,双脚不断踢他,青春期大男孩的力道绝对不轻,但何夕燃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会议室外面的人更多,每个人见到他们就是一愣,要么傻在原地,要么装作没看到一样低下了头,该做什么就继续做着什么。 苏安仓促之间抓出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衣服,立刻祈求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怔,突然感觉浑身一冷,转头就对上了何夕燃深沉警告的目光。 对方脸色变得惨白,拉掉苏安的手埋头跑走了。 苏安:“……” 失魂落魄。 何夕燃一路顺畅地抱着苏安来到了停车场。 他将苏安放在副驾驶,正低头为他系上安全带。“啪”地一声清脆掌声,何夕燃被苏安打得偏过了头。 苏安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来没做过打人这样的事,这会手都在颤抖,全凭满腔怒火在支撑,“何夕燃,”咬牙切齿,性子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脸!” 只是哭过后的鼻音还在。 何夕燃半长的黑卷发遮住了眉眼,苍白的侧脸很快浮现红色巴掌印。他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地下停车场安安静静,刚刚那声巴掌声还有回音。 苏安含怒带怯地看着他,寂静逼得人打心底升上来恐惧。 何夕燃慢慢正过了头,他直起身,发丝散落,眼眸深沉。他舔舔嘴角,红痕在白得病态的皮肤上显眼至极。 苏安下意识往车座中后缩了一下。 何夕燃卷起袖口,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猛得一把扯下领带绑住了苏安的双手,低头掐住苏安的下巴,狠狠咬住了柔嫩的红唇,狂风暴雨似侵略撕咬。 ※※※※※※※※※※※※※※※※※※※※ 之前似乎有人说何先生很好不变.态? 现在确实不变.态,嘿嘿嘿 100红包包评论发 叔叔你好18 轿车一路急行到了别墅门口。 何夕燃把豪车扔在路边,抱着苏安就进了屋。苏安挣扎得厉害,他的嘴角处有一道伤口,那是被何夕燃咬出来的。何夕燃跟一条狗一样,流出来的血都被他吮吸干净,甚至唇肉都已被吸得泛白。 苏安差点以为跟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灵魂都好像随着嘴唇上的小小伤口被何夕燃吸了出来,惊恐和窒息升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先前是演戏,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何夕燃,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何夕燃慢慢和程苏青对着话,每次程苏青说完之后,何夕燃总会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诱导程苏青再继续说下去。 程苏安不敢发出声音,他睫毛颤抖,知道何夕燃是故意的。最后受不住,乖乖地环住了何夕燃的脖子,握着何夕燃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样完全任由何夕燃掌控的姿势果然愉悦到了男人,何夕燃终于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怀里人。 “我听你的话,”程苏安垂着眼,鼻尖通红,“你不要告诉姐姐。” “但你让我很不高兴,”何夕燃语气毫无起伏,从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苏安的身上,低声,“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苏安:“……” 何夕燃的状态真的不对。 像是……某种隐藏起来的阴暗情绪开始爆发,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实则已经黑到不见光。 苏安手指动了动,划过何夕燃的黑发。 何夕燃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牵扯到了自己,苏安对他连一个装乖的表情都欠奉。虽然他和何夕燃待在一起的时候很爽很刺激,虽然何夕燃戳到了他的痒处,但这不是何夕燃强迫他的理由。 嘻嘻嘻,狗男人,等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最好还能这么冷静狠心。 苏安手臂用力,埋在何夕燃身上。 脖颈处被男人留恋地吻了一下。 苏安喘了两声。 叔叔,拜拜以后,希望你好好的哦。 ※※※※※※※※※※※※※※※※※※※※ 来啦!何先生做事不地道 问:拜拜以后叔叔好不好? 100红包包 叔叔你好19 何夕燃心狠的不是一点两点。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说完,就按住了苏安的脖子,沉闷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两分钟,等他放开苏安的时候,苏安假发已经散乱,眼中水光诱人。 何夕燃哑声道:“去吧。” “好,”苏安羞涩朝他笑笑,轻声,“叔叔再见。” ※※※※※※※※※※※※※※※※※※※※ 叔叔再见嘿嘿嘿 透过镜子,反射出作者露出诡异笑容的脸 100红包包评论发 叔叔你好20 苏安带着一身何夕燃身上的烟味,抄小道逃了。 边逃便把身上的裙子假发扯下来,裙子底下还穿着短裤短袖,何夕燃刚刚把手伸进裙子底的时候,吓得苏安以为会被他发现。还好一切顺利,苏安把这两样东西团了团,一把塞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理了理头发,笑嘻嘻地对着垃圾桶道:“何叔叔,带着你的东西滚垃圾桶去吧,拜拜喽。” 修身养性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苏安心情大好。 他掏出手机给程苏青发了一个平安勿念的消息,再抽出电话卡收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公园,苏安转身离开。 脚步轻松,转眼就没了身影。 *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像画已完成了大半,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扔在了一旁,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苏安美滋滋,虽然和叔叔拜拜了,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吧?”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长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苏安心里一阵爽,委委屈屈地看着沈长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两种说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沈长修站起身,冷声,“我带你去看是真是假。” * 苏安被沈长修带回了沈家书房。 这是苏安第二次来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报警电话只需一碰就会拨出去。苏安胆子大得很,虎口探险,又跟着来到了沈长修的地盘。 沈长修径自打开了电脑,调出了监控视频。苏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突,沈长修看上去不是胡诌。 视频快速往后拖动,视频里的背景是一个空旷只有四面墙壁的密封房间。 “这是翡雨的音乐室,”沈长修的声音响起,蓝光映在他的面容,阴阴暗暗不明,“安安,过来。” 他拉着苏安到身前,让苏安直面着电脑屏幕。 视频中的房间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长卷发温柔忧愁,面容秀丽,正是何翡雨。但何翡雨的神情却很奇怪,她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为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珠直直看着对面,像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活力。 苏安屏住呼吸。 下一瞬,他看着屏幕,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茫然神色。 何翡雨突然发疯了,狰狞,吼叫,大哭和崩溃,细长的黑色卷发被她抓了一地,在白色瓷砖上犹如一条条扭曲混乱的神经。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样不同寻常的疯狂。 不是装的,不是药物引发的精神紊乱,是真正意义上、字面上的发疯。 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温柔地道:“安安,我告诉过你何翡雨患有精神疾病。” 苏安愣愣回头。 沈长修眼中带着心疼,他轻轻撩起苏安鬓角发丝,低身诱哄,“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手握我的证据却迟迟不对付我吗?” 苏安好像被吓傻了,表情可怜又可爱,“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关键证据,”沈长修低声,“何翡雨本来就患有精神疾病,何夕燃也是个精神病,他没有办法去证明何翡雨不是死于犯病发作的意外。” 闷笑了几声,“小傻瓜,就算何夕燃说凶手是我,但一个精神病说的话,又有谁能相信呢。” 孩子呆愣愣的,猫眼干净透彻,全映着沈长修的影子。 沈长修笑得眼角细纹加深,他悠闲地撑在电脑桌上,将苏安环在身前一臂空间,低头轻嗅苏安发上香气,慵懒道:“宝贝,你把药送去化验也查不出什么的。” 他眸色深深,笑意加深,“因为那些药什么问题也不会出现。” ※※※※※※※※※※※※※※※※※※※※ 苏安摸摸身上手机录音,若有所思:关键证据是吧? 下章入v,到时候万更,希望大家能支持首订,不要养肥呜( ̄▽ ̄)/v章超嗨的 本章100个红包包,之后v章也有红包哦! 预收《这该死的求生欲[穿书]》,求收藏~ 1. 《恶鬼》这本书讲的是主角受被炮灰一车撞死之后变身恶鬼修炼复仇的故事。江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撞死主角受的那个炮灰。 更绝望的是,他穿来的时候主角受刚刚被原身撞死。 江落颤颤巍巍地下了车,往车前跑去,他感到全身发冷。 眼前的主角受身体还冒着热气,他却知道身边还有一个满面鲜血的恶鬼正恨意满满地盯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杀死他。 求生欲冲到了临界点,江落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发红,绝望地抱着主角受池尤的身体,紧得像是怀抱珍宝,无声痛哭。 泪水流过他漂亮的脸庞,呼喊带着哽咽:“池尤,我怎么能撞死你?我后悔了,我爱你啊……” 周围冒着寒意的空气微微一滞。 2. 书里的主角攻冯厉是个天师,帮助主角受池尤修炼成了人鬼之身。 天师冯厉第一次见到江落时,这个身染鬼气的漂亮男人目中无光,脸色苍白。 冯厉冷淡道:“你身边有个想杀你的鬼。” 可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的男人竟然眼前一亮,焦急朝四面大喊:“池尤,你在对吗?是你对不对!” 他执着等待,眼尾发红欲落泪。 冯厉不由自主伸手接住这滴泪,可下一瞬,泪水就变成了猩红血滴。 他抬头和恶鬼冷冷对视。 恶鬼说:“别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