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假死的后遗症》 分卷阅读1 花曲道半 文案: 年纪轻轻就背负着复仇大计,为了彻底逃脱仇人的监视控制,宗念断然决定以假死来一招金蝉脱壳。 在无人知晓的悬崖下,少年宗念苦练功夫三年,终有大成。然而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手刃仇敌之时,却发现—— “什么?!他们都死了?” “是啊……因为啊,如果不把他们一一挫骨扬灰,我怎么有脸与你在九泉之下相见呢?” #假死隐匿修炼三年结果敌人全都死了这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惊了,神TM假死还有后遗症,谁告诉我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一脸病病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后遗症本人:请宗少侠切莫再随意假死了,否则后遗症发作起来,可是很要命的(笑) CP:有点呆的少侠攻*病病的楼主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宗念 ┃ 配角: ┃ 其它:主攻,受追攻 第1章 出山 第1章 :出山 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筋脉间缓缓流转的真气,汇集到丹田中凝作一团,最终再化而开来,似石沉大海,消匿无踪。宗念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三年,经过了三年,他终于练成了皆空第七层。 这功法最大的特点便如它的名字一般:皆空。凡是修炼了皆空的人,一是难以察觉其存在,二是难以看出其修为,就仿佛无色无味的空气一般,无处寻迹,却无处不在。 修炼的层次越高,修炼者外观就越像一个毫无威胁的普通人,让人一眼即忘。然而在你忽略他的那一瞬间,杀机早已凛然而至。 宗念细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皆空的心法以巩固,又不由得想起了皆空的来历。它使起来带着几分诡谲,与如今正道上流行的正面以招对招完全背道而驰,说不好听便是乘人之危的下作手段。这是难免的了,因为皆空本是三大盗术之一,是几百年前赫赫有名的大盗取寒留下来的心法。 想来三年之前,他还不是练习皆空的。只是为了报仇……便也不得不舍去自己原来所修炼的斩风剑法,舍去了自己的姓与名,舍去了自己的过往,苟活在这无名悬崖之下的某处洞穴之中,餐风露宿,枕石披空,日夜不停地练着皆空,等待着有朝一日功成,便出去报了这一身的血海深仇。 回忆起那沉痛的过往,宗念眼神晦涩不已,尽管已经过了三年时日,仍觉得那些场景历历在目仿佛昨日,痛彻他心。面前是四处突刺陡峭的洞穴内壁,因天色昏暗而显得朦胧不清,修炼的日子快速地在他脑海中一一掠过,宗念喃喃道。 “爹,娘,你们且等着。纪之没有忘记那一日……纪之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以那仇敌之血,来祭奠您的在天之灵!” 纪之是他的字。他未到年龄便已经有了自己的字,是父母溺爱他,由着仍是顽劣孩童的他胡闹着自己取的。 “哦,为什么叫纪之啊?”娘亲怀抱着他,语调轻柔而疼爱。稚嫩的他一本正经地答道,“因为念儿的名字是为了让我念着父母的养育之恩,所以念儿要时刻提醒自己,牢牢记住,永远不忘!” 牢牢记住,永远不忘…… 是的,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自称正道,却以魔道中人的名义逼得他父母双双自尽,以余孽之罪屠了他飞星坞上下四十七口人,唯独囚禁起作为罪人之子的他,以各种刑罚拷问以求得秘宝的正道之人。 血海深仇,他永远不忘! *** 一声鸟雀清啼惊起,几只鸟雀扑棱着从茂密的林中窜出,直直地向着崖顶飞去。若是有人站在崖边,便可看到除了鸟雀,还有一道快如疾风的影子在悬崖峭壁上掠去。 此人正是宗念。 休息了一夜,等到黎明将至,他便收拾收拾从洞穴离开。下来时并没带什么,离开时自然也孑然一身。 穿了将近三年的衣服虽然被他用崖底的湖水洗得干干净净,但却早已破旧得如同街边乞丐一般。宗念一边踏着崖壁上突出的石块借力而上,一边思索着自己要怎么实施复仇计划。 如今他可以很轻松地隐匿在人群之中,杀个把人倒是方便,但他的仇家可不止一个人。当天在场的,除了主谋人青光庄庄主青长荣,还有破山世家,丹阳庄,十方阁等十几人。若是他一家一家地杀过去,怕是只杀了一个仇人剩下的人便有所防备,甚至是发现了他,再次联手起来对付他。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只有一个人,倒是怕是难办。 也罢,先扮作乞丐,将那些门派都一一查探再做打算吧。 半个时辰之后,宗念脚稳稳地踏上了悬崖边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宗念只稍作歇息,便立即挺直腰身直直前行。深不见底的千丈悬崖已经被他抛在身后,天边刚露出的一抹朝阳照在了他俊朗的侧颜上,仇恨没有洗去他眉宇间的英气,配上他如坚韧之竹的气质,虽然身着破旧衣服,仍会让人印象深刻。 好在皆空心法仍在运转,即使宗念再如何英俊不凡,旁人也难以注意到他。否则估计还没走到仇人面前,就已经被认出来了抓住。 宗念走了两天才走到离这最近的小镇上。身无分文的他只得先在驿站找了一份搬运货物的临时工,足足花了两个月才赚够了路费。 这小镇离青光庄所在的泓城尚有一段距离,陆路太远,宗念与驿站租了匹马,准备策马前行。他买了一套朴素的青色短打布衫与一顶斗笠,看起来与普通的江湖人士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不显眼,也不突兀。 一切准备就绪,宗念踏上马踏,扬鞭出发。 这下,才是真的开始! 但此时骑着白马的宗念却完全没有想到,泓城早已不是他曾经待过的那个泓城了。 宗念一头雾水地伫立在他本该很熟悉的地方。脚下所踏着的这块土地,原先是青光庄的大门口。他还记得门前有两座气派高大的青狮石像,一左一右守卫着那块题字青光庄的牌匾。父母自尽之后,他被带上手镣脚镣,被青长荣关押在了青光庄内日夜拷问,就为了逼他说出赤星羽练的下落。 但面前的场景……青狮石像倒是还在,但那扇威严的大门却不翼而飞,不,甚至整个青光庄都不见了。气派轩昂的建筑,亭台楼阁统统化作一条笔直的石板大道,大道上有马车经过,道路两旁有一些卖各种杂货的小摊,甚至是农人在摆卖新鲜的蔬菜。 这里——怎么看都像个集市。 宗念不得不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他问了好几个路上的行人,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如出一辙的热情又好心,絮絮叨叨操着本地口音跟他介绍道: “这里就是原来的青光庄啦,两年之前他们不知怎么的,全死光咯,那个吓人哟,然后 分卷阅读2 这里就空啦,也没有继承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有人把空荡荡的青光庄买下来,一下子都拆咯。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买东西很方便的嘞。” 也就是说,有人在他之前,把青光庄给灭门了? 宗念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完全找不出当初的青光庄一点影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青长荣仇人太多,已经有人赶在自己前面复仇了吗?或者是事情背后又有什么蹊跷? 怀着这样的疑惑,宗念又再次骑马前往了破山世家所在的破峰,然而却发现破峰之上满是浓密的树林,景色怡人,只有一条细细的山中践道供人攀爬山峰,甚至完全看不出有一个世家曾经在此居住的痕迹。 这……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古怪! 宗念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急躁,然而不管他是去到丹阳庄还是十方阁所在之处,却统统发现这些曾经名躁一时的正道门派,统统都已经变成了曾经。 莫非是谁已经发现了他们想要夺取赤星羽练的阴谋替天行道,又或是在这其中几个势力互相倾轧以致于自相残杀,又或者得罪了更为强大的势力才导致这些正道的灭门? 但纵使有千种猜想,如今宗念都无法去一一证实。 唯一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 他恨不得食其肉吞其血的仇人们,已然统统都死了。 他的仇,已不必再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宗念:假死三年再出山,仿佛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 时隔三年写个古风2333 不长,这篇不会坑! 第2章 被掳 第2章 :被掳 烈火如猛兽的长舌,一下子将整个飞星坞尽数吞没。漫天皆是飞扬而起的灰烬与浓烟,而他被反手反脚以铁链捆着,昔日的家在眼前被生生烧毁,却无能为力。 绝望与仇恨如同这烧毁了飞星坞的大火一般,也在他内心深处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宗念猛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额上已经满是汗水。满载温馨回忆的家被烧毁的惨烈景象仍在面前回放着,仿佛他仍然挣扎在这个纠缠不休的噩梦之中。 他又再一次地梦到了。 抬手擦掉额上的冷汗,宗念告诉自己仇人已死,亲人的在天之灵已经得到了慰藉,那份恨意可以放下了。但心中难平的心绪愈发起了层层波浪。 这种感觉仿佛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打进了一团棉絮之中。即便仇人都已经死光了,但他也丝毫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心中郁结,仿佛自己那没日没夜的三年都成了笑话。 没有观众的笑话。 是就这么接受,然后隐姓埋名继续残生? 这个念头刚冒起便被宗念直直掐掉了。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受,他根本不甘心! 不知名的英雄帮助自己灭了仇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古怪。只是他这三年间一直隐匿生息地待在崖底练功不问世事,而江湖时刻都在风起云涌,哪个门派一夜灭门,哪个大侠名扬万里,或许都是瞬间的事。当年的飞星坞被灭门也无多少人过问。要一点点地查找线索,没有一些势力、只手空拳的自己怕是有些难。 ……但至少得找出是谁杀了他的仇人们。 独自一人静坐在酒馆二楼,眯起眼睛看着楼下刚掠过的两匹快马,宗念饮了一口酒。 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曾经的飞星坞所在的江南小镇杭南。父母自尽,门人被屠之后,遗体连同飞星坞全都葬送在了一把大火之中,半点不剩。 自己还在崖底时曾经发誓,仇人不死便无颜回来,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踏上这养育自己的一方水土。 二两清酒,一碟花生米,便能悠哉地过上一天。杭南人性子比较慢,旁人看得着急,自己却不急不缓地,一日过得能有两日长。在这里似乎远离了江湖的喧嚣,能偷得半日浮生。宗念仅仅待了两天,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儿时的无忧生活。 他也曾和别人来这里一起吃过花生米,但那时的他年龄未到,那人便不让他喝酒,还非得馋他,恼得他一言不发地静坐示威,直到对方轻笑一声,递过一碗酒来——酒太烈,把他呛得直咳嗽。 有些怀念当时的情形,宗念捏起一粒炒得香脆的花生,放在另一空的白瓷碟上。 假死时一心报仇,不敢与任何人牵连,吃了母亲自尽前给的秘药一佛心,醒来时自己已被当作尸体抛到了乱葬岗,从此便把自己当作人世间的一条孤魂。 但这下,仇人都死了,是不是证明他也可以重返人世了呢? 他又捏起了几粒花生,一一摆在之前的花生周围。 然而宗念想来想去,眼下唯一的依仗却只想到了父亲的师弟,自己的师叔,斩风门的门主于戈。他为人忠厚,听闻飞星坞遭难便立即来救援,但时机已晚。并且宗念被带走并无人知晓,所有人皆认为他与自己的父母死在了大火之中,在青光庄内被囚禁时,他隐隐听到过斩风门与青光庄断交为敌的传闻。 那就先去找师叔吧。宗念心中做了决定,又掂了掂钱袋,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又花尽了路费。难道又得去驿站搬货吗?不不,先前是为了隐藏身份,但自己好歹也是个少侠,身怀绝学,现在已无需藏匿,怎么就不能做些劫富济贫的大好事呢?宗念黑漆漆的眼珠提溜一转,心中便起了想法。 那今晚便去刘员外家吧,听说他是个爱财的胖子,一定可以救济穷苦的人们。 宗念一脸正直地点了点头,即刻便决定了自己将来都要做个劫富济贫的正义少侠。他年少时就有些调皮,现下少了报仇的压力,被压抑得沉闷的性子却又慢慢地冒出了一点头。 正胡思乱想着,本来只有宗念一人所在的二楼,却突然间摇摇摆摆地走上来了另一个人。他垂着头,一手提着一壶酒,黑发散乱着并未扎起,扑通一下便倒在了另一张桌子上,与宗念仅隔了一张桌子。 那人醉醺醺的,一身玄色衣衫,用料看起来质地甚好,走进来的步伐虽然虚浮但完全不乱,应该也是哪个混得不错的江湖人吧,却不知道为何在酒馆里买醉。 他趴在桌上,时不时痛饮一口手里的酒,明显就是已经烂醉如泥。 宗念阔别江湖三年,很无奈地发现许多事与自己当初知道的都相去甚远。 虽然觉得无需再完全隐藏自己的痕迹,也不再时时刻刻都运转着皆空心法,但该有的警戒心宗念还是有的,他并不随便与江湖人结交,因此也不愿意与这个买醉的江湖人继续共处下去,便想直接起身就走。 然而刚站起身来,便听有人低着哑声 分卷阅读3 说道。 “当初出席与你相见,完全想不到会有今日……早知道,便不进去找你说话了。” 宗念被那突然出声的江湖人吓了一跳,随即便发现他声音粗哑得就像是刚刚哭喊过一般。再联系到刚刚他醉酒时说出的一番话语,宗念猜想他也许是与心爱的女子吵架了。 但吵架也未必至于买醉的程度吧……难道是因为误会对方嫁人了? 宗念忍不住在脑子里想了好几出剧情,等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 还是赶紧走吧。 但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在路过那人之时,宗念忍不住提点道:“这位兄台,酒多伤身,少饮为妙。”这句话是以前他常听娘亲用来劝爱酒的父亲的,想不到此时他竟在酒馆对一个陌生人也这么说了,有些奇妙。 那买醉的江湖人听到他的声音,忽的浑身一颤,握着酒壶的手突然一松,酒壶破碎的声音清脆地响尽了二楼。 他异样的反应让宗念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以为是自己突然的搭话过于唐突,正想道歉,便看到那个人猛地从桌上抬起头来,双目精准无比地直视着他,阴沉的眼眸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抱歉,我并非无意打搅——”宗念有些尴尬,同时埋怨于自己的多管闲事。 对方却死死地盯着他,双目愈发通红,也看不出是因为醉意还是因为怒意。 这下事情糟糕了。宗念心中暗算若是待会对方出手,自己能有几成胜算。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看不出这个人的深浅,仿佛对方也练了皆空一般。 “兄台,我——” 正想再次解释,对方却突然发难,原先拿着酒壶的那只手直直地攻向他的咽喉! 宗念一惊,急忙侧头躲开,却在瞬间发现对方的另一只手已如闪电之势点中了他的穴道。 原来那招锁喉是骗他的假动作……在沉入昏睡之前,宗念懊悔地想。 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时。宗念想动,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似乎在昏迷的时候重新被点了另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点穴手法,用内力强冲去解穴至少需要六个时辰。 叫你多管闲事!宗念心中后悔也于事无补,他无奈地环视了四周,发现自己似乎坐在椅子上,房间内没有点起烛火,看不出是何种模样。 把自己掳来的人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这样的人大多是行事古怪,难以捉摸的性格,宗念完全猜不透对方这个举动是想把自己如何,但他知道这次可没办法再假死一次了。 没过多久,门却突然被撞开来。 还未抬头望去,鼻腔之间便率先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宗念皱起眉头,便看到一个黑影朝着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宗念心中一紧,以为对方要出手,却没想到对方却直接坐在了他椅子附近的地板上。 大概,高手都是古怪的……宗念只好如此安慰自己。那个人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又开始喝酒了,喝了几口,那哑得不能更哑的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 “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才十岁。” 十岁……那岂不是小姑娘?这人……宗念有些嫌恶地抿起嘴。 “一脸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可爱至极。” 用醉醺醺的语气,带着笑意说出的一番话语,宗念一旦把这情景套上一个大叔与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便怎么都无法接受。 “后来我便常常去找他,仿佛见不够似的,越见,便越发想见。” 宗念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念头,这个人该不会喝醉之后,都要找人来诉衷情吧? “可是……可是他已经……” 他的话突然变得颤抖,似乎怎么都说不下去了,只顾着囫囵吞着酒,等到一壶酒都饮得精光,屋内便安静了下来。宗念对这种安静很熟悉,因为他在洞穴里修炼时,也是如此安静。 不知为何,虽然无声无息,宗念却觉得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似乎在默默地伤心难过。也许黑暗中,还有他人看不到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宗念:没办法亲手复仇就算了,为什么又让我遇到变态?作者是不是和我有仇? 第3章 反杀 第3章 :反杀 那人自从喝完了酒,便再没有发过言,黑灯瞎火,宗念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坐在自己脚边意欲作何。 也许趁着对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可以趁机运功冲破穴道。 宗念心中还是为自己的举动存了些后怕和悔意的。只是当时见那人如此伤心,让他联想到自己也曾经如此难过,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形下忍不住搭话,结果被掳到这来,只怪自己在崖底待了三年仍没有半点长进。这卖醉人功力高深,行为怪异,让人摸不着头脑。若是他对自己不利,估计得有一番苦战了。 他一边运功,一边思索,渐渐地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内力的运转上,分不出心神去留意房间内的另一人。 时间流转得飞快,等到宗念把被点的穴位冲破了大半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脚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是出去了?宗念并未感受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心道得赶紧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但还没等他再次运功,原本黑得难以视物的房内里,突然之间窜起了一点小小的烛光。 那烛光出现得莫名其妙,宗念瞪大眼睛,紧接着,便是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游走在他赤.裸.的脖颈上,浓浓的酒味也从后方侵袭而来。 “!” 有人伏在他身后!这个认知让宗念顿时大惊,是什么时候……下一秒,那个听了半天已经有些熟悉的哑声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为什么……你那么像?” 像?宗念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那个人却凑到他的颈间嗅了嗅,仿佛是在确认他的气味。宗念不自在极了,想要偏过头抵抗他的动作,却因为被穴道被点只能任他肆意地动作。老实说这种动作,他只在动物身上见过。 对方肆意地在他颈间嗅来嗅去,直到宗念愈发无法忍受才停下动作,随即另一只手便抚上了他的脖子,带着些挑逗意味地摩挲着。这下子宗念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又气又急,连耳朵都红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隐瞒自己已经冲破了被点的哑穴,立即压着嗓子叫了一句:“你……你放手!” 那只手的动作一滞,随即便收了回去。宗念心中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却是不敢放下。他心中祈祷着这醉鬼可别那么快清醒,他这冲动地一张嘴可是泄露了自己已经解了不少穴位的事实。 “……你的声音,简直与他一模一样。”那嘶哑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从他的话语之间,宗念猜测出或许是因为自己与对方相识的人声音相似,才被 分卷阅读4 掳来。那句话间饱含着的情绪太复杂,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恨意还是什么。 宗念提防着对方的下个动作,眼前黑影一闪,原来是那人忽然之间移到他的面前。 有着烛火的光亮,这下子宗念便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但这人披头散发,遮住了大半面容,宗念只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双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癫狂的黑色眼眸。正当他仔细看着对方时,对方也在在痴痴地盯着他,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怀念,痛楚,恨意,与常人难以理解的偏执。 莫非自己长得像对方的死敌不成,宗念心中暗道糟糕,脑中拼命想着逃出的办法。 “为何连脸都如此相似……”口中喃喃着这话,那个人突然一手捏住了宗念的下巴,直直地凑了过来,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他不放。 宗念被他看得心生凉意,紧闭着唇一言不发,生怕对方又听到自己这颇似死敌的声音而更加疯狂。 “是为了要假冒他吗?”那人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出了这个答案,突然开始诡异地轻笑起来,捏着宗念下巴的手指也开始用力。 “那,把这张脸皮剥掉,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宗念总算认清了,把他掳来的这人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再这样任其揉捏,他就是傻子!宗念表面上按兵不动面无表情,却暗暗加快了运动的速度,眼下被封着的只剩三个穴位,一一突破之后他便可以自由行动了。 至于面前这个仍旧死盯着自己不放的人,宗念权当做没看见,直接闭上了眼睛。 另一个人依旧端详着他的脸,越看越是痴迷,凑得也越来越近。 “奇怪,为何却越看越像……”他喃喃自语,捏着宗念下巴的手也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开始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五官。 “剑眉入鬓,目似星子,这双眼睛好看得紧,见过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 那有点粗粝的手在自己闭着的眼皮上摸来摸去,宗念心中已经不舒服到了极致,只想着快些,再快些,赶紧把穴给解了把对方撂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烧着的火焰使得自己今日状态奇佳,原本还要再多花上一些时日解开的穴道,眼下只需一刻钟,他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宗念充耳不闻那人似痴似狂的絮语,只知道闷头解穴。 终于,在那人摸到他的嘴唇之时,宗念彻底了冲破最后一个被封着的穴道,内力毫无滞涩地在体内游走。宗念大喜,猛地睁开眼睛,当即蓄力,趁着那人还在自顾自地摸着自己的嘴唇,突然间凌厉如风的手刀便落在对方的颈后。 即使功力再高深的人,被如此突袭,也只有当场晕倒的份。宗念满意地看着这轻薄了自己半天的醉鬼扑通一声闭目倒地,唯独嘴里却还抛出最后两个字。 “……纪之……” 等等,他叫的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就好像……在叫自己似的。 明明是该立即逃走,宗念却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倒地的人身边蹲了下来。方才一直没能好好地看清这人的长相,现在他倒地昏迷,遮着脸的长发四散落地,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没了那阴森森的长发与诡异的神情,这人的容貌看起来就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甚至还称得上俊朗的正经人,只是就连在昏迷中,他还依旧眉心紧锁,似乎愁已经离不开他的眉头。 宗念仔细端详了半晌,越看越熟悉,内心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当机立断扒开了对方的外衫,果然从那人的脖子上翻出一个用黑绳串起来的哨子。这哨子原本是用竹枝做的,由于时日经过,已经变得发黄发旧,但那根黑绳却十分崭新,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护珍惜。 手中拿着那枚哨子,宗念的神情变得非常复杂。 他想起来了。 这个人…… *** 十岁的时候,宗念非常调皮好动,一刻也闲不下来,总是偷偷在该习剑的时辰里跑到后山里。飞星坞建在前有秀水,后靠青山的地方,玩耍去处实在是太多,而宗念最喜欢去的,就是后山的那片竹林。 那日宗念照旧早早地就逃了出来。练剑太无趣,他年纪还小,沉不下心,只想着去竹林里找片竹叶试试能不能吹响。这玩法是管家告诉他的,他却从来都没试成功过,已经吹了好几个月,仍是没能吹响哪片竹叶。 这一天也没有例外。 翻来找去地找了一片最大的竹叶,宗念用手捏着放在唇边含住,鼓着脸颊便直接吹。 “卟——” 又是这样难听的声音,宗念不死心地又吹了好久,嘴唇都麻了,那湿漉漉的竹叶仍然半点声都不出。宗念瘪嘴,生气地把叶子往地上一丢,又找了一片新的放在嘴唇上,正待动作,却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这样是吹不响的。” “谁啊?”宗念不高兴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看起来比他大了不少的少年,正带着一脸打趣的笑坐在不远的树干上。 “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见宗念发现了他,那少年毫不闪躲——或者说他本来就想让少年发现他——直接跳下了树干,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我在这吹竹叶,你不要打搅我。”宗念看了他几眼,心思却更放在吹竹叶上,便顾不得还有个陌生人在场,直接卟卟地吹了起来。然而不管他换了多少片竹叶,仍然是吹不响。那少年也不恼,只是一直颇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着宗念越吹越不高兴的神情。 眼见着宗念再一次不高兴地丢掉手里的竹叶,少年眼睛一转,便笑着开口道。 “你这吹法不对,所以出不了声。我教你一个新的玩法,保证你能吹出声。你想是不想?” 宗念眼神一亮,问道。 “什么?” 见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少年满意地从怀里拿出一枚口哨,放在口中吹出清亮的响声。他看着宗念越来越亮的眼睛,把口哨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叫口哨,我教你吹。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宗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也不听是什么要求,直接把自己卖了。少年笑得狡黠,蹲到他的面前,掐了掐他嫩嫩的脸颊。 “我叫做陆哨,你叫什么名字?” “宗纪之,我叫宗纪之。” 前几天才闹着给自己取了字的宗念立即便把这个自己喜欢得不行的名字告诉了他。 少年上下打量着一身绿衣的宗念,笑着低语道。 “倒是挺像粽子的。” “你说什么?”宗念瞪大眼睛看着他,心中却惦记着另一件事。“快教我吹哨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粽子好吃得很,但是这 分卷阅读5 么好吃的粽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觊觎者,统统杀掉! 宗念:…… 第4章 往事 第4章 :往事 听到他的催促,陆哨只是不紧不慢地从旁边的竹枝上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口中吹了起来,似乎是在向宗念展示自己的技艺。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的,在宗念那只能发出“卟卟”声的竹叶,在他口中却婉转清扬,几个小调轻快地飞出,与清晨鸟啼一般机灵可爱,听得出吹奏人的心情十分愉悦。 “如何,我吹竹叶吹得不错吧?”他自得地看着宗念崇拜的眼神,拿出了怀里的匕首,削下来一截竹枝。“竹叶难吹,你口技不甚好,我先做个哨子给你。” “你口技很好吗?”宗念顺着他的话问道。 听他这话,陆哨突然促狭一笑,像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看着宗念懵懂天真的模样,他咳了咳,装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便用那匕首鼓捣出与自己那个哨子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来,递给了宗念。 “直接吹就可以了吗?”宗念欣喜地接过,见陆哨点头,便迫不及待地放在嘴里鼓气一吹,一声清响自竹枝口哨中发出,听起来不知道比他原先的“卟卟”声好听到哪里去了。 “如何,是不是比你吹那竹叶简单多了?”陆哨又捏了捏他的脸颊。 宗念点点头。 “记住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小粽子。”目的达到,陆哨心满意足。 条件不是已经答应了?宗念疑惑地看着他,方才陆哨问自己名字,他以为便是他要求的条件。 陆哨大笑,站起身来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傻瓜,下次记得不要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这便是他与陆哨的初次见面了。 虽然这人从第一次见就古里古怪的,但不仅是哨子,竹叶,甚至是笛子、长萧,他都吹得相当不错。之后陆哨便常来找他,教他吹竹叶,但是他怎么都学不会,陆哨却也没有失去耐心——不如说他更喜欢看宗念一脸懊恼的模样。 两人渐渐熟识,但陆哨却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过往,偶尔提到便会冷下脸,似乎很是厌恶。宗念虽然年纪比他小些,却也懂事地避开那方便的话题。只是有时候陆哨来找他时,会带着一些伤口,看着当时年纪还小的宗念惊慌失措地给他包扎伤口——直到宗念发现那些伤口并不致命,便变成了对方死皮赖脸地求着自己包扎。 那个他稀里糊涂应下来的条件陆哨却一直都没有再提起,偶尔宗念问他,他便会一脸无辜地装傻道:“嗯?是什么呢?” 如此相处着几年,可以说是陆哨陪着没什么朋友的他慢慢长大。但宗念十五岁之后,陆哨来的频率便少了,短则一月一次,长则半年。每次来也仅是一时辰不到,说会儿话便走,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给他吹一下午的笛子。而宗念也不再像小时候般总想着顽皮地逃课,成长起来的少年逐渐稳重,有了要保护家人的念头,开始勤勉地练习家传的斩风剑法,对于陆哨这个朋友的常常缺席,也不甚在意,只当做他要做自己的事情。 他也觉得两人间的情谊并不会那么容易散去,直到自己十六岁生辰的那一天。 男子十六已是个小小男子汉了,而他已决定十六岁一过便独身离家,闯荡江湖。而他的爹娘因此十分重视宗念的十六岁生辰,在飞星坞大摆筵席,宴请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一向清净的飞星坞也变得热闹起来。 众多陌生人的祝贺让宗念烦扰不堪,一刻也坐不住,趁着众人都在拼酒,便又像小时候一般,偷偷地溜了出来。 他被灌了些酒,脸颊生红,又燥又热的只想寻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下,于是脚步一转,自然而然地就向着后山的竹林走去,然而脚还没踏进去,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纪之,你来啦?” 宗念停下脚步,寻声抬头望去。半个月没见的陆哨一身黑衣,坐在初遇时他待着的那根树干上,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有些醉意的他眨了眨眼睛,反应略显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 但等了好一会儿,往常一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贴过来的陆哨却依旧坐在树上,宗念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还不下来?” “哎呀,我受伤了,要纪之给我吹哨子我才下来。”陆哨只是笑眯眯地逗他,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什么区别。 宗念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不吹。” “纪之好狠心,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吗?”见宗念仍然无动于衷,陆哨眼睛一转,似乎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要是纪之给我吹哨子,我便送你一份生辰贺礼,你说如何?” 要是再不答应这人,估计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缠多久,况且那份贺礼……不知道会是什么呢。陆哨从未给自己送过礼物,宗念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便答应下来。他原先的口哨并没有放在身上,便拿佩剑削了竹枝重新做了一个。 正欲放到嘴边吹响,又听到陆哨叫道。 “你坐到我身边再吹,可好?” 要求真多。宗念无奈,使出轻功一纵,顷刻便坐到了陆哨的身边,好在这树干极粗,两人并肩而坐也不觉得拥挤。但肩膀挨着肩膀的距离,彼此便能闻到对方的味道。宗念皱起眉,他闻到一股药味。 “你受伤了?” “纪之喝酒了?” 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对望了一眼。宗念答道:“只是喝了几杯。” 但陆哨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故作委屈地看着他。“不要提这些扫兴事,纪之忘了方才答应我的事了吗?” 对方的身份一直就是谜,宗念并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但从他经常受伤的状况便能看得出,那也是一份极危险的行当。 叹了口气,宗念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将口哨含在嘴里吹起了起来。哨声轻扬,飘到了树顶,甚至飘到了半轮皎月之上。 陆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露出沉迷的神色。又等宗念吹了几声,陆哨便打断了他,将那个哨子收到了怀里,再把宗念轻轻地推往另一边,让他背靠在树干上,双腿跨开。 “你……你要做什么?” 白而冷的月光打在陆哨的侧脸上,平常那双总在笑着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有几分邪性。宗念咽了咽嗓子,听到了鼓噪的心跳声。 “当然是送给我的纪之,一份长大的贺礼啊。”陆哨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同时伏下了身子,将手放到了宗念的腰带上。 * 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陆哨。 但立誓要离家闯江湖的宗少侠却也没能完成自己的誓言,因为他生辰才过了不久,江湖中便莫名其妙地起了一 分卷阅读6 股流言,说飞星坞上藏了一件稀世珍宝,名为赤星羽练。 据说赤星羽练是一件以软银丝织就的护身软甲,穿上便能刀枪不入,更稀奇的是赤星羽练上镶嵌了一块名为赤星的传世珍宝,拥有了它便富可敌国。 一时间,无论恶意的善意的,总之上门拜访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宗念不得不跟着父亲一同处理这些事物,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澄清,谣言却愈传愈烈,最终将飞星坞推上了风口浪尖,隔天半月便会有人上门来请求一见珍宝。到了后来除了飞星坞私藏珍宝,甚至出现了宗念的母亲是魔教妖女,赤星羽练是她从魔教偷出的言论。 然而飞星坞上根本没有赤星羽练啊! 谣言传得越真实,真话便越难有人听得进去。谣言出现一年之后,便有几个门派打着江湖大义的名号,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飞星坞来,将他们上下审判一番。 “你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合理的解释,分明只是想强闯飞星坞!” “那又如何,魔教余孽,赶快把赤星羽练交出来!” 父亲与那个一看就满脸贪欲的青长荣斗作一团,气极的他想上前帮助父亲,却被母亲拦着牢牢地护在身后。 “念儿,你拿着这假死秘药,服下便会如死人一般,药效能持续三日。万一有什么好歹……你也好逃过一劫。” 那时的母亲,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一切呢? 宗念猜不出来,只知道自己从未如此恨过,怨过。恨那些人利欲熏心,怨自己荒废岁月。 *** 从回忆里脱身而出,又再次回到了这间只有一盏烛火幽幽亮着的屋子里,宗念有些晃了心神。地上的人仍然昏迷着,借着这烛火,宗念才看清了屋子里几乎尽是空的酒壶。 这家伙究竟是喝了多少…… 宗念摇了摇头,心绪起伏不定。 他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与陆哨重逢。自从那日之后,他不知所措,心中甚至产生了逃避之意。陆哨离开之前跟他说要去做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很长的时间,他听闻之后还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世事难料,这一分别便是四年未见。 即使不想承认,对方成日买醉的举动估计与自己关系很大。 也对,世界上已经没有宗念这个人了,宗氏一门已经全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没有人知道自己被青长荣掳走,也没人知道自己用了假死秘药,被丢下山崖,甚至有了一番新的奇遇。 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死而日夜买醉,说内心毫无触动,那是假的。 但这样的重逢方式未免也太一言难尽了……不知出于逃避,又或是别的什么,宗念把昏迷着的陆哨扶到了床上之后,便离开了。 他想先去斩风门,找到师叔,好好地问一问当年的谣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宗念:……往事不堪回首,不要再提。 陆哨:纪之不是想知道我的口技好不好吗?试了之后如何? 宗念:…… 原来这个人一直都这么变态,为何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 第5章 回门 第5章 :回门 面前的中年男子鼻直口方,蓄着一部络腮胡,看起来粗狂豪爽,实际上斩风门门主于戈也正是这样性格的汉子。他圆目微瞪地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宗念,颤抖着唇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你真的是念儿?”宗念朝他微微一拜。“师叔,正是宗念。” 把他上上下下地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后,五尺大汉红了眼眶,欣喜地将宗念搂入怀中。“好!好啊!宗家总算没有绝后!来人啊,告诉厨房伙计多购置些上好的酒肉,再发些请帖,等过几天,我要给师侄好好地开个接风宴!” 他这般激动,宗念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鼻头也有些发酸。 师叔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还能亲近的人了。 上一代的斩风门门主向云飞,仅收了两个亲传弟子,大弟子是他的父亲宗存剑,而小弟子则是于戈。宗存剑年纪轻轻便出来独身闯荡,性格也随性自在,成亲之后便建起了飞星坞,不再怎么过问江湖事。大弟子隐逸而去,向云飞自然而然地便把门主之位传给了忠厚诚恳的小弟子于戈。 现任门主于戈也如自己的师傅一般,只收了两个亲传弟子,大弟子名为宋晋,上个月才出门办事不在;小弟子名为丘笑,现在正在门里帮忙处理门派内务。 宗念与自己的这个师叔见过次数不多,算来算去,也仅仅只数得上一只手。但现在师叔却对他如此亲近,不仅大摆筵席给他接风洗尘,更是直接爽快地将斩风门的一处院落拨给了宗念,让他安心住下,无需担心没有落脚处,宗念相当感激,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自己孑然一身,既无仰仗又没财产,唯一的执念便是报仇,仇人既已寻不到了,等到把自己想不清楚的谜团一一解开,便去做个行走四方的游侠,一了他十六岁时的愿望。 与师叔说了一番体己话后,他被岳笑带到了叫作初云院的院子里。一路上这位师兄都在热心地给他介绍斩风门,随和又亲切,让宗念发自内心地生出不少归属感。 “你且放心住下,不要见外,就当做是自己家。”岳笑拍拍他的肩膀,“我比你大上几岁,你叫我师兄吧。” “岳师兄。”宗念乖乖叫道。 家中变故之前,他也一直在修习斩风剑法。虽然现在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也有种回归师门的感觉。 “哎,师弟。”岳笑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帮宗念整理房间。 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弟他曾经也是听师傅说过的,当时自己还为这个年纪轻轻家中便横遭变故的少年痛惜了一番。如今宗念大难不死,今日一见,心中更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几分疼惜,便像个兄长一样地仔仔细细替他打点起来。 直到房间都收拾好了,岳笑才又嘱咐道。“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师兄说,清楚了吗?” “我知道了。” 宗念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师兄能陪我说一下话吗?我这三年……其实也和死人无甚差别,江湖瞬息万变,早已和三年前的完全不同了。师兄……能给我讲讲现在的情形吗?” 方才与师叔重聚,他只说自己从青长荣手中假死逃脱,隐匿起来练功再找机会报仇,关于自己藏身在崖底与练习皆空的事却半点没提。 岳笑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愣了一下,看他诚恳的表情,心想他这三年过得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竟然连这些也不清楚,不禁更起了几分关照之心。 他把宗念拉到屋子里的木桌边,一人一张凳子坐好,这才开始讲了起来。 “师弟,其实你是想听那几个门派世家是如何被灭门的吧?”岳笑指的自然就 分卷阅读7 是宗念的仇敌们。宗念点了点头,眼底浮上一丝恨意。 “那我便从飞星坞被烧起,一点一点地讲于你听。” 飞星坞被灭门之后,江湖中人寻找赤星羽练的行动愈演愈烈。所有人都认为赤星羽练被藏起来了,并没有因为没在飞星坞上找到它而认为它是子虚乌有的,相反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寻宝的行列中,甚至认为晚一步便会被人夺走。加剧了寻宝热潮的还有另一个传闻,那就是——赤星羽练上的那颗赤星,不仅价值连城,而且还能永葆青春。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是个人都无法不动心。有关赤星羽练的传闻就像是一把长杆,突地出现搅乱了一池浑水。 就连斩风门都遭到了怀疑,认为作为宗存剑师弟的门主于戈替他们藏起了宝物,也有人兴师动众地找上门来,包括当时闯进飞星坞的那几个门派世家,然而斩风门毕竟是一个不小的门派,并不像势单力薄的飞星坞那般好欺负,便又灰溜溜地无功而返。 也因此,斩风门如今都与不少门派世家交恶。 但时间过得越长,虚假的消息便越多,寻宝的江湖人几乎都陷入了困局之中。继续下去毫无线索,停手却又不甚甘心。有人花了重金向消息组织虚门买关于赤星羽练的情报,却也毫无收获。 就这样混乱地过了一年,突然有一日青光庄也被灭门了。无声无息,听说那惨状可谓是血流满地,里面的弟子门人没有一个被放过,庄主青长荣死状最惨,几乎成了一滩辨认不出形状的肉泥。有人说在青光庄被灭门的前一天,似乎看到一行带着暗色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进了城。 究竟是不是他们将青光庄灭门无人知道,只知道那几个一心寻找赤星羽练的门派世家都被一夜灭门,就像警告一般。 对方的实力如此之强,竟可以将这些不算小的门派一夜屠尽,江湖人人人自危,一时间流传着赤星羽练的原主人——西域魔教——在出手教训那些贼心不死的人的传闻。 虽然也有仍不死心,为了宝物而铤而走险的人,但这股寻宝潮最终还是慢慢地平静下了来。 “现在已经几乎没什么人提到赤星羽练了,就好像之前那股血雨腥风是在做梦。” 岳笑语罢,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宗念。 毕竟在这个事件里,飞星坞几乎就像炮灰一般,莫名其妙地因为一个传言就被灭门,师弟心中应该并不好受。但他也明白,宗念一时间难以接受是很正常的,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并不管用,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天色也晚了,今天你且先好好休息。过几天还有接风宴,到时候要与师兄多喝几杯,不醉不休。” 岳笑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宗念一个人。 听完师兄给他阐述的这些事情,他确实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是有些愤懑。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甚至莫须有的传闻,一群人便赴汤蹈火似的赶了上去,惹出了一堆本应该没有的事端,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这合理吗? 宗念自嘲地笑了一下。若是他那些被灭门的仇人之中,也有如他一般有幸逃出、隐匿起来伺机复仇的人,那还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好在事件暂时已平息下来了,否则他的处境便会变得十分危险。那个所谓的西域魔教,据他知道上一次魔教出现已经是50年前的事情了,若是魔教再现,江湖中却又不知道得再起多少风浪。 宗念眼神一凛,他是万万不想再掺和进去了,满心想着赶紧解惑,便去当他的游侠游荡四方。 但师兄的话里仍然没有提到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只得等在接风宴上再好好地问一问师叔。 宗念没想到的是,这接风宴与他想象的压根大不相同。 “念儿,到我身边坐下,今天师叔要给你好好地接风洗尘,顺便再多认识一些人,将来对你也多有益处。”于戈大笑着递给他一碗白酒,酒味扑鼻而来,不怎么会饮酒的宗念发自内心地想要拒绝,但又想到这是给他的接风宴,只得难为情地接了过来。 他以为的接风宴是叔侄两人面对面地饮茶叙旧,没想到却成了一场盛大的酒会——好几个一看就和师叔一样粗放的汉子一人一罐酒,不停地碰碗对饮,甚至还兴致高昂地拼起了酒。 师叔每给他介绍一个人,他就不得不与对方对饮一碗以示敬意。 就连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岳笑师兄,喝起酒来都一副双眼发红的狠样,那股势要和宗念喝个你死我活的模样,看得宗念心里一颤。 “师弟,莫再难过了!喝下这碗酒,前事就统统被你饮下肚,统统一干二净了!”这一席话说得痛快,宗念心有所感,难得地被勾得热血沸腾起来,想着痛饮一番也好,大醉一场到忘了自己。 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酒,面红耳赤、头昏脑涨的宗念终于两眼一黑,直接趴倒在酒桌之上。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被什么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之上。喝下肚中的白酒烧得他浑身燥热,尤其是胃部,难耐极了。但对方却知道他的难受,不仅替他解了外衣,还拿了毛巾擦拭他烧得通红的脸颊,稍微让他舒服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斩风门弟子甲:来人啊!刚刚看着一个黑影闯了进来! 斩风门弟子乙:宗、宗少侠不见了! 第6章 重逢 第6章 :重逢 浑浑噩噩中,宗念觉得自己又做了个噩梦。与他常做的那个,飞星坞被大火吞噬的噩梦不同,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桎梏着自己,使他无法动弹,甚至有些脱力。然而即使挣扎着睁开眼睛,面前也是一片黑暗。 宗念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后有什么东西贴着他,滚烫得不得了,又紧密得毫无空隙。他不舒服地挣动了一下,便感受到后颈处传来一缕潮湿的气息。 “……纪之,你醒啦?” 这又哑又低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宗念这才发现,他的腰被一双手紧紧地缠住,看来这便是致使他不舒服的元凶。不仅是腰,宗念几乎整个人被背后的人搂进了怀里,那个人的怀抱仿佛天罗地网一般牢牢地捕住他,再也无处可逃。 “你——” 甫一开口,宗念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得不成样子,太阳穴暗暗生疼。酗酒使他浑身发软,四肢无力,甚至连把腰上那双手挪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松松地覆在上面。 背后那人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缠人的气息一直缭绕在他的耳后。“纪之为何这么狠心?明知道是我,却仍然转头离开——” 不用他自报家门宗念也明白了,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人,除了陆哨便再也没有了 分卷阅读8 。 “你放开我……” 即使心底的声音告诉他逃避事实也于事无补,宗念还是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但身后的人却越缠越紧,仿佛要把他狠狠地镶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不放!怎么可能放?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还以为此生再也没办法见到纪之了。” 陆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事。 “我以为你已经……” 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宗念在心中替他把话说完,同时感到身后的陆哨连身体都开始发颤起来,整个人把头埋在他的后颈上,还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呜咽声,似乎真的害怕到不行。 这个人啊…… 宗念叹了一口气,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被搂得窒息了。 “你看,我不是还没死吗?”没办法做出太大的动作,他只得晃了晃与自己十指交缠着的那只手,当做安慰。 背后的呜咽声一下子转大了,即使看不到陆哨的表情,宗念也知道他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哭声。 等到陆哨稍微平静下来,宗念后背的衣衫已经被他的眼泪浸湿了大半。若不是今日,宗念还不知道一向脸上挂着戏谑笑容的陆哨也有如此真情外露的时候。 正这么想着,背后便传出了几声怎么听怎么诡异的笑容。 “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是个人被这么缠着都没办法离开吧。宗念心中无奈。两人贴着这么近搂着这么久,他浑身上下都黏腻不已,十分别扭。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放。” “放。” “不放。” “……” 如此幼稚地你来我往几下,陆哨神经质地轻笑几声,扣着他的手往下挪去。当宗念察觉过来他想做什么时,两个人叠着的手已经抚上了自己的下.体。 “上一次见它还是纪之十六岁时……”对方的手带着自己的色.情地上下抚摸着那个地方,似乎真的在丈量着它的大小。“不知道它这几年,可有任何长进?” 语言上的调戏弄得宗念面红耳赤,他闭着嘴一言不发暗自使力,方才只是一时疏忽被这人得逞,决不能由着他这样乱来。趁着他还在动作,宗念忽然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制住陆哨,同时一手撑床借力弹起,将自己翻转过来脱离了那个火热的怀抱,怕陆哨再乱来,他干脆把陆哨双手拉到头顶按住,整个人跨坐在陆哨身上,方便压制住他的一举一动。 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陆哨,用凌厉的眼神警告他不许乱来。陆哨却不以为怵,仅仅是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宗念才发现他眼角发红,头发凌乱,甚至衣领都扯开了一些,那枚从自己这拿去的口哨也露了出来,静静躺在他的锁骨上。 “哎呀,纪之的功夫倒是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听着他调笑自己,宗念便立即想起了之前在酒馆的遭遇,皱起眉哼了一声。“不如你掳人时厉害。”对这个人真是不能松懈一丝一毫,即使他难得地露出了脆弱的那一面,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引鳖入瓮的手段呢? 陆哨作出委屈的表情。 “谁教纪之来和我搭话?我一听那声音像极了你,便完全没办法克制自己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宗念更是有些郁闷。 “你该不会每天都在那喝得烂醉吧?”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陆哨收起了笑,痴痴地凝视着他,双眼一眨不眨。“我想纪之,想得心都疼了。可是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宗纪之这个人了,我除了喝醉,还有什么办法能再见到你呢?” 他话说得又轻又飘,眼神却执着不已,那深情看得宗念心中一动,压着他的手力度不由自主地松了。 “……”宗念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是好。 然而一旦出现了空子,陆哨的手立即抓住机会缠了上来,动作极快地解开了他的腰带。 宗念刚要拦他,陆哨却道。 “那日最后纪之分明认出了我,却为何不与我相认,让我以为这只是我那几千个幻梦里的其中之一?” 宗念要拦住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被陆哨的话勾起了一丝愧疚,开始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陆哨马上察觉了他的不忍,乘胜追击地立即搂住宗念的腰,使力让他压到自己怀里,再一翻滚,两人位置便换了个彻底。 他的少侠总是如此天真,稍微哄骗便会立即上钩,呆呆的模样让人食欲大动,想要把他一点点吞食干净,让他永世都无法离开自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趁着宗念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陆哨已经埋身下去,到了那处让他想了很久的地方。 “纪之,难道你就不想我吗?一丝半点也无?” 看着被自己的话挑逗得愈发面红耳赤的宗念,陆哨心满意足地,隔着那一层布料含住了他的下.体。 哎呀,他的少侠好像真的比之前成长了许多。 *** 就是十六岁的宗念还不明白陆哨这么做究竟存了什么心思,二十岁的宗念总算也是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歹心。被这样那样一番,再迟钝的人也早该明白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友谊了。 想到这里宗念就头疼不已,初识情.欲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看就与世间常理大相径庭的关系,但看着陆哨似乎很满足的模样,便有些自暴自弃地决定任他去了。 “你什么时候又把我掳过来的?”终于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斩风门,宗念立即向元凶征讨答案。“你怎么知道我在斩风门?”这个问题似乎更严重一些。 两个人还躺在一起,方才那一顿胡闹,外边天色也渐渐亮起来了。 “嗯,是什么时候呢?”陆哨的手还在他身上乱动,被宗念一手按住。“别乱动。” 要见好就收,下次讨要福利才能更轻松一些。 陆哨停了手,答道。 “当天我醒过来时看到口哨露在外面,便觉得有些奇怪。”他从自己衣领里勾出那枚口哨,“从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带着一枚口哨。唯一知道的,只有将它送给我的人。” 他意有所指,眼神也直勾勾地看过来。 明明是你自己讨过去的,才没有送。宗念看着他这模样,总觉得有些生气,但又没办法彻底发火。 “即使只有一点希望,我也不想错过。过了几日我便听说斩风门门主邀请了一些江湖朋友,要开个接风宴。于戈既无子女,他的大弟子又尚在外办事,能给谁接风呢?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早已……的师侄。”陆哨刻意越过了那两个字,又笑了起来。 “看到纪之又喝醉了,我就一点也忍不住了。” “你知道得倒清楚。”宗念皱起眉,“师叔发现我不在,可要急死了。你快放我回去。” “不行,你已答应过我, 分卷阅读9 再也不离开我了。”陆哨是再也不想离开他一步了。 宗念却没心思和他再继续幼稚的对话了。 “你放我回去,我还有事要问师叔。” “什么事,你问我不行吗?若是江湖秘闻,我知道得也不比你那师叔少。”陆哨不满道。 “我要问他……当年那些谣言是如何起来的。”提到这些,宗念情绪都低落了不少。“我母亲好端端的,怎么会成了私藏赤星羽练的魔教妖女呢?” 陆哨看他低落,忍不住又怜又爱地搂紧了他。 “纪之不要怕,你的那些仇人,我总会一一帮你手刃的。”他语气轻飘飘的阴森至极,听得人都忍不住心头发颤。 宗念埋头在他肩上,闷闷道。“他们都死了,你上哪里手刃去?” 听他这话,陆哨低声笑了起来。 “是啊,青光庄,破山世家,丹阳庄,十方阁,全都已经被灭门了,一个都不剩。” 宗念听他对自己的仇家如数家珍,诧异地抬头看他。 “惹了你的人,不管他是死是活,在我陆哨眼里早已是个死人了。”陆哨蹭了蹭他的脸颊,邀功道,“我帮你杀了那些人,纪之要给我什么奖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门,放变态! 宗念:作者你总是这样给变态派发福利,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σ`д′) 陆哨:亲妈继续不要停o(*////▽////*)q 拉灯的部分请往微博上车=3= 刚注册的微博ID:@强行安利就司马 进首页就可以看到啦╰( ̄▽ ̄)╭ 第7章 诉情 第7章 :诉情 奖励? 宗念瞪大了眼睛,心中一震。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仍饕足地贴在自己肩上的陆哨。“莫非……是你?”话一出口他便皱眉沉思,他的那些仇人虽算不上特别大的门派,但加起来也有一定的势力,就凭陆哨一个人,怎么说也有些勉强了。 陆哨却毫不谦虚地点点头,就这么承认下来。“是我。” 未等宗念发话,他接着便问道。 “纪之从未问过我的来历,是不愿知道吗?” “……不是。”搂着自己的手有些僵硬,宗念一愣,自己从未如此这么想过。“你不说,我便不问;你想说,我也会听着。”结交朋友莫问出路,这也是他爹娘教给他的。 多年的疑问得以解开,知道他并不是嫌恶自己,陆哨放松下来,欣喜满溢于表。他又蹭了蹭宗念。 “关于我自己的一切,我从未想过隐瞒你一丝一毫。只是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你又回到我的身边,我再也不愿像之前那样了。”他的一席话语发自肺腑,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有关自己的一切,自己所有的一切无论好坏统统都掏出来捧在手里,虔诚地献给宗念供他审视一般。 宗念隐隐察觉到他的来历特殊,便屏息细听。 “我本是无妄楼下一任的继承者。” 无妄楼?宗念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个名字的门派。 “换个说法你便熟悉了——西域魔教。” 这人竟是魔教的……继承人。宗念几乎呆住。真是可爱得想让人咬一口。陆哨眼中含着一丝笑意,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继续讲道。 “其实无妄楼与西域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近几十年几乎销声匿迹,便不知怎么的便流传起了魔教退隐西域的谣言,最终产生了这个西域魔教的说法。但有一点却是没错的,无妄楼并非正道,它的原身本就是个修炼诡异功法,接取杀人委托的杀手组织,楼里收纳的门徒们手中无一不沾满鲜血,杀人与喝酒一般简单快活。” 陆哨顿了顿,眼神一暗,握紧了手。 “自幼便作为继承人之一被培养的我,手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他不仅得与别的继承者互相斗争,平时的训练与委托也不能松懈,几乎是一口气都不能喘。要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得经受多艰险多血腥的考验,他是一分都不想说与面前的人,生怕污了他的耳朵。 “以往你经常消失,原来都是去做委托了吗?”宗念想起他的神出鬼没,还有偶尔带着伤痕出现。 “是啊。不然我可舍不得离开纪之一分一秒。”收起了那些沉重的心思,陆哨轻轻一笑。“你十六岁生辰后便是我接受最终考验的日子。” 若没有那枚他死皮赖脸讨来的竹哨,也许自己就要死在那个阵中了。 “总之,我成为了新的楼主。第一件事便是回去找你,但我只看到了一地灰烬,你最爱待的那片竹林也全被烧得一点不剩。他们都说你也已经……已经……”陆哨说不下去,即使宗念活生生地被他抱在怀里,他也无法忘记当时深入骨髓的绝望。他勉强地笑了一下,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深深地呼吸一口使自己平静下来。 “那几个门派,多让他们在这世上活一秒,便是在我心上多鞭一道疤。但一下子将已经结成小联盟的他们全都杀了无言异想天开,我便散播出不少的假消息让他们团团乱转却找不到章法,再稍微挑拨离间一下,待他们分崩瓦解时再一一将他们送下去给你赔罪。” “但杀死了最后一个人我才惊觉,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终归是……再也见不到那个我日夜思慕的人了。” 陆哨将手抚上面前人的脸颊,用拇指指腹摩挲他柔软的唇,黑不见底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偏执而深情。宗念因他蹂.躏着自己的唇而脸颊微红,却又因那执着的眼神最终选择了任陆哨动作。 “你是真的回到我身边了,对吧?” “……嗯。” 他的回应几乎微不可闻,陆哨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急切地凑上去用自己的嘴唇代替了手指。双唇相接的瞬间,两人也对望着彼此。 宗念恍惚地想起虽然有了两次亲密的接触,这竟是两人第一次唇齿交融。陆哨急不可耐地舔舐着他的唇,铺天盖地的攻势恨不得要把自己直接吞下。 这人总是这样强势,宗念有些羞恼地想着,伸手捏住了陆哨的下巴,将他推远了一些。两人的嘴唇都沾上了彼此的唾沫,多看一眼脸都要烧得烫极。 “不可以。”宗念捏着陆哨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他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拒绝自己,陆哨一愣,还未摆出委屈的表情讨要心上人的怜惜,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吻已然轻飘飘地落在了脸颊上。 宗念轻哼一声,松开了手,别看他动作强硬,眼神却四下飘动,脸颊也绯红不已。 “不许再那样……那样偷袭我。” 陆哨只觉得自己心脏狂跳至几乎有些浑身无力。之前做了那么多亲密的情.事,带给他的满足却抵不过一个轻飘飘的颊 分卷阅读10 吻。 他捂住被亲的那个地方,低低地笑了起来。 与宗念相识不过十载,他却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将这十年对半砍开,前半段是漫长的等待,后半段是绝望的死别。如今宗念回到自己身边,他再也,再也不会再放开这个人了。就连死亡,也休想带他逃离。 *** 宗念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陆哨同意带自己回到斩风门,一算,他已经被拐走三天了,也不知道师叔和师兄是不是已经急得四处找人了。 他担忧的神色引起了陆哨的注意,陆哨让他稍安勿躁:“我替你留了字条,说要下山散心,让他们不必太担心。” 这人做事还真滴水不漏,宗念一时无言以对,又有些气闷,便不再理他。 也不知道陆哨一个人怎么把他带到距离八百米外的地方的。 现在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前往斩风门,半步也不想离开他的陆哨还想与自己同坐一匹,被头疼不已的宗念劝住,还有些不甘心。 虽然知道他心中还留着后怕,但连自己如厕也要跟上,也太过分了一些。 宗念越想越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只得当空长叹三声。 却没想到,他们还未回到斩风门,便在落脚的驿站一群结伴行动的江湖人。他们行动匆忙,神色却盖不住的欣喜得意,仿佛正要赴一场美妙至极的宴会。 莫非是这几天一直厮混在屋子里,错过了什么江湖大事? 两人对看一眼,站在马厮旁假意清洗着马匹,实则运转皆空功法,暗中观察那伙江湖人。对方的话带着些听不懂的口音,几人嬉笑作一团吵吵闹闹,难以分辨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正当宗念以为探听不到什么时,其中一人突然大声笑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赤星羽练又重现江湖了。” “!” 宗念闻言一震。他本以为这事件早已风平浪静,却没想到风浪只是歇歇又再度席卷而来。他与陆哨彼此对看,都不意外地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严肃。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赤星羽练谁也不知道。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又有人要借助这谣言来掀起一场混乱了。 本就被赤星羽练害得家破人亡的宗念对这件稀世珍宝毫无欲.求之心,甚至是厌恶。他再仔细听了一下那群人的对话,发现他们不知道从哪听说下个月于扬州举办的鉴宝大会上,赤星羽练也会出现。 鉴宝大会是中原人士一年一度的盛会,名为鉴宝,本质上则是一场盛大的拍卖会。与一般的拍卖会不同的是,鉴宝大会上除了各种宝物,也会有名扬千里的歌伎舞伎登上拍卖台,提供给各色人马进行拍卖,价高者可得春宵一夜。 “有人想借机搞事。” 这个事实已无需言明,但对方的目的却仍隐藏在深深的迷雾之中。 本打算在驿站休息一夜,宗念当机立断决定还是即刻便赶路回去,找师叔商量一番。陆哨虽然同意了,却反常地没怎么说话,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宗念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想法,却冷不丁听陆哨问道。 “到了斩风门,纪之要如何介绍我?” 他似笑非笑,眼中一丝促狭。 又这般不正经,合着他沉思半天是在考虑这种小问题吗?宗念无奈,也不想多理他,直接答道。 “当然是说你是我相识的朋友。” 听了他的回答,陆哨满脸遗憾,“居然只是朋友吗?明明我连纪之的那里都吸……” “闭嘴!”宗念立即捂住他大放厥词的嘴,耳尖已经染了微红。 他的恼羞成怒是在陆哨预料之中的,他“唔唔唔”地尝试发声,发觉宗念是真的有些怒意之后,不但不以为然,甚至还不紧不慢地伸出舌舔了舔他的掌心。湿润的感觉吓得宗念一下子便松开了手。 面前的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宗念发觉自己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是陆哨想做的,他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得逞。 逗够了人,陆哨才认真起来,告诉宗念让他介绍自己为出去散心这几天才结交的江湖朋友。 “纪之放心,虽然很想公告天下纪之是我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意思就是他真的想这么做吗? ……宗念果断地假装自己没听到这话。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纪之亲我了亲我了亲我了!!!ヽ(爱??‘爱)ノ(●???●) 宗念:??(◣д◢)??不许再把我当做姑娘似的轻薄! 第8章 决心 第8章 :决心 回到斩风门时,守门的几个弟子立即认出了宗念,不一会儿岳笑便急匆匆地赶到门口,眼中满是担忧神色,但他看到宗念时,表情便转忧为喜。 他快步走到宗念身边,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轻声呵斥。“师弟下回要散心,也得当面和师兄说啊。只留个字条,我和师傅差点都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急得要死,太不像话了。” “抱歉师兄,是我思虑不周……”对于这个很是关心自己的师兄,宗念还是很尊敬的,看他确实十分担忧,内心也不由得生出愧疚来。 “是啊,毕竟最近又流传起了那样的传闻,我们差点以为你也去了扬州。” 岳笑微微蹙眉。 提起这事,他便觉得隐隐不安,总觉得又有一场风波即将发生。 “师兄也听说了鉴宝大会的事?” 见师兄提到了自己一直记挂于心的事,宗念开口问道。 “当然——师弟先进门吧,站在门口总不方便说话。” 两人一直傻兮兮地站在门口说话,实在是不妥。岳笑刚刚满眼都是自己的师弟,这时候却才发现了一直站在宗念身边的另一个人——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岳笑谨慎地问道。 “师弟,这位是?” “咳,是我散心这几天认识的朋友,名叫陆哨。我们很谈得来,我便邀请他来斩风门做客。”宗念面上说得一本正经,却因为第一次撒谎而有些紧张。 那人一身水色长衫,玉冠束发,看起来无甚内力,听到宗念介绍自己,也仅仅是瞥了岳笑一眼,冷淡地点了点头作为表示,态度十分不友好。两人分明才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对方从何而来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岳笑不着痕迹地皱眉,只当对方是个脾气不甚好的离家大少爷。 岳笑并不在意地笑笑,“既如此,陆公子远道而来,照顾不周之处烦请见谅了,我们先进来吧,待会便让弟子给陆公子安排客房。” “不必,我与宗念一起便可。”陆哨慢吞吞地回绝,那副模样仿佛在指使家中奴仆一般。别说是岳笑,就连宗念听了都忍不住撞了他胳膊一下,觉得他过于失礼了。 还好岳 分卷阅读11 笑心胸宽厚,是真的不介意这些虚礼,只是点了点头便带他们进门。两人跟在岳笑身后,走了进去。 等带着两人回到宗念之前暂居的初云院,岳笑便暂时离开,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只剩下二人独处,宗念便立即皱起眉头。 “你方才太失礼了,岳师兄好歹也是师兄。”老实说,此前他与陆哨都仅是两人独处,从未见过陆哨在人前的模样。 真正见到时没想到差别却如此之大,甚至让他对师兄产生了一些愧疚。 陆哨对自己的失礼行为却很不以为然。他来之前特地换装,就是为了让别人将自己误认成一个初出江湖的傲慢少爷。况且……他对那师兄是真的有些讨厌,更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真话是不可能直接对宗念说出来的。 “纪之对我要求太严苛啦。”他笑嘻嘻地妄图插科打诨过去。“我这大少爷演得可还像?” 确实挺像,尤其是那目中无人的样子。 宗念懒得夸他,怕他得意忘形,便转移了话题。“夜里你便睡在旁边的厢房。” “……”陆哨委屈。“为何不是和纪之睡在一起?” 那还能睡吗? 宗念立即拒绝:“不行。” 他态度坚决,陆哨只好点了点头,然而他漆黑的眼珠一转,心中盘算着什么便无人知道了。 两人稍作休息,便又被请到了专用于商讨门中大事的北斗堂之中。于戈一脸威严,在红木雕花椅上抬手而坐,岳危坐在他的左下方,两人已经等候有一会儿了。 让长辈等候,宗念十分不好意思地赶紧入座,陆哨则是不紧不慢地坐在他的身旁。 “师叔,这是陆哨,我新结交的朋友。”宗念语罢便紧盯着陆哨,生怕他又再失了礼数,还好这回陆哨老老实实地拱手拜见,让他松了一口气。 “嗯。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于戈摆摆手,瞥了一眼站在宗念身边的陆哨,并未多说什么。 人已到齐,接下来该进入主题了。 “念儿,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关于赤星羽练会出现在下个月的鉴宝大会上的传闻。”于戈看向他,见宗念点头,便又继续道。 “赤星羽练谣传多年,却一直从未现世。究竟这宝物到底存不存在,谁都不知道。鉴宝大会乃武林一年一度的盛世,各路英雄豪杰都汇聚一堂,利用赤星羽练来给他们下一个圈套极为容易。” 他说的句句在理,一时间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岳笑率先发言,“师傅的话一针见血,但既然连我们都看得出这是个圈套,为何还仍有那么多江湖人前赴后继?” “风险总是与利益一同出现。被利益蒙了双眼的人,即使知道前方是虎穴也会咬牙前进。”于戈摇了摇头,眼中是痛惜之色。 “那师傅还要参与吗?”岳笑递上了一张绛色邀帖,是这几天才收到的,鉴宝大会的请帖。 于戈看也不看,转头问宗念,“念儿怎么看?” 在座人中,只有宗念与赤星羽练的渊源最深。但他最年少,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我……我不想去。” 他本就不打算再过多牵扯进去,只是想着回来将事情好好问个清楚。感受到在场的几人都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宗念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坚定的眼神直视着于戈。 “但是一味逃避,自欺欺人,那我就太对不起死去的爹娘了。”宗念道,“我想把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调查清楚。此次鉴宝大会我势必前行。” 或许他直到如今才惊觉到,他的仇人不仅仅只有那几个屠了飞星坞的门派,还有一个一直藏在迷雾之中推动一切的幕后黑手。 凝视着宗念满眼的果决,于戈抚掌而笑,满是欣慰。“好,好!念儿能有此想法,若师兄九泉之下有知也能含笑了!”他将岳笑手中的请帖拿起,珍而重之地放到宗念的手里。 “这次鉴宝大会危险重重,一切小心为上。让你岳师兄和你一起,两个人也好有个互相照应。明白了?” 听到师傅的嘱咐,岳笑急忙应下。“师傅,我知道了。” 于戈点点头,最后留下一句话便起身。 “念儿跟着我到书房里来,我再交代你一些事情。岳笑去招待贵客罢。” 这是……宗念一时有些琢磨不到师叔想要交代自己什么,只好先跟紧于戈的脚步,走出了北斗堂。离开之前他有些担忧地最后看了一眼陆哨,对方只是朝他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穿过长长的回廊,宗念跟着师叔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但于戈一进书房,便停驻在了桌子之前,看着桌上的摆设似在沉思,一言不发。 宗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便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 “师叔……是要交代我些什么?” 他心里也在不停猜测着。 “念儿,你还记得世传赤星羽练的来历吗?”于戈坐到桌前,也招手让宗念坐下。 “是指……赤星羽练是西域魔教的宝物一说吗?” “你觉得这说法,可信程度有几层?” 宗念摇摇头,“赤星羽练谣传已久,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如师叔所言,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件宝物。念儿并不认为这样的传言有什么可信性。” “虽然传闻不可尽信,但确实有人曾见过赤星羽练,否则这谣言也无法存活这么长的时间。”于戈话锋一转。“你可还记得你的十六岁生辰?” 宗念一愣。 “赤星羽练的传闻,便是从你的生辰宴上流传出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宗念猛地站起身来。 “念儿不记得了?当年你父母邀请了许多江湖朋友,大家也都客气地一一送上了贺礼。其中一人的贺礼乃一件刀穿不入的软甲。然而事后却无人记得他的长相,也完全想不起他姓甚名谁,就好像此人完全不曾出现一般。”于戈像是没注意他过激的反应,继续说道。“此后赤星羽练的传闻便慢慢地流传了起来。” “师叔是说那便是赤星羽练……?这不可能!”莫说可能,他连见都没见过传说中的这礼物。宗念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念儿根本不曾见过什么软甲。”那些生辰礼物他虽然没有一一拆看过,而是让管家收入库房。但都收到了些什么,他也是见过名单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于戈蹙眉。 “此话当真?” “念儿绝无一丝谎言。”宗念紧紧咬牙,若是因为这个传言导致了家破人亡,他…… 于戈思忖半晌,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那念儿可还记得,当年流传着你母亲乃是魔教成员的说法?” “我母亲绝不可能是魔教妖女!”宗念忍不住大声 分卷阅读12 反驳。他这一番举动可谓失礼,但于戈却不在意他的失态,而是沉重地说出了一句让他不敢置信的话。 “你爹娘却不曾告诉他们是如何相遇的吗?你母亲宫盈,确实来自魔教——她名叫宫盈,乃无妄楼左护法,善使毒.药。”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等一个时机,夜袭! 宗念:我怎么觉得背后有点凉凉的?? 攻受看似已经说清楚了,其实棕叽还处于懵懂状态,陆少追夫路还有一段啊 第9章 夜袭 第9章 :夜袭 “你父亲当年在外闯荡,与易容变装的魔教护法相识,相处过后两人便互生情愫。曾是楼中护法、地位极高的宫盈为了师兄退出无妄楼隐姓埋名,甘做人妇;而你父亲生性自由本就不愿继承这斩风门,为了保护你母亲的过往,更是直接建了个小小的飞星坞,就此隐居。” 回忆着当年往事,于戈眼中浮起了一丝怀念。他转过身来,正面宗念。 “我却不知你父母连这件事也瞒着你。” “我……我真的不知道……” 冲击性的事实让宗念有些失神,不由得喃喃自语。他的手在隐隐发颤,而他却毫无自觉。 看着他这副模样,于戈叹了一口气。“师叔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一切事端总不可能无故发生。此次前往鉴宝大会是一个契机,或许你能发现些什么。但最重要的是——” 宽厚的手掌拍在宗念的肩上,似乎在抚慰着他的不安。 “保护好自己。” 宗念沉默地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被颠覆了长久以来的认知,宗念一整天情绪都有些低落,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爹娘的音容笑貌。晚饭时,对着一桌珍馐他甚至没怎么动筷。 陆哨看他情绪不对,也停了筷子凑过来低声问他怎么回事。宗念只是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陆哨察言观色,便体贴地不再说话。 鉴宝大会下个月便开始了,一共举办三天。从斩风门去到扬州,马不停蹄地赶路也需要八到十日,为了抓紧时间,他们一行三人明日就得出发。 本就是风尘仆仆地一直赶路,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宗念早早地就除了外衣躺在床上。 他这一整天都在回忆过去的日子,但怎么也无法理解那么温柔的母亲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护法。回忆里的娘亲总是纵容着他,会在他顽皮地把自己弄伤时温柔地上药。唯一与师叔的话对得上的,便是他娘亲确实善药。若没有娘亲给他的假死秘药,他万万不可能假死逃脱。 是啊……宗念突然间豁然开朗,娘亲究竟是不是魔教护法,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难道他会因为这样一个身份而否认娘亲对自己的爱吗? 有些郁闷的情绪顷刻间消散了。宗念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头埋入旁边柔软的被子里。自己着实迂腐了些,娘亲的过往不该是让他纠结的问题,也并不是眼下最该关注的问题。 师叔的那一席话里,另一个重点便是来参加他的生辰宴的宾客之中,有人献上的贺礼是一件疑似赤星羽练的软甲。 这件事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或许可以从当日的宾客中稍微排查一下……? 正当宗念抱着被子苦苦思索时,忽然一声诡异的轻响传入了他的耳内。窗边有人。宗念立即警觉地扭头,锐利的目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被关着的窗户被一下拉开,探进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脑袋。 “陆哨?”宗念惊讶地叫出声,放松了处于警戒状态的身体。 被他叫到名字的人轻巧地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动作熟练得仿佛经常夜探女子香闺。 “纪之还没睡啊。”陆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走过来。不知怎么的宗念觉得他这句话里带着一些遗憾。什么,是想趁着自己睡着之后做些什么奇怪的事吗? 光是想象了一下,宗念便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还没睡着。 他看着陆哨毫不犹豫地直接躺到床上,与自己抵足同榻。宗念忍不住往后挪,却发现自己整个背都贴到了墙上。“……你的外衫还没脱。” “那纪之帮我脱呀?”陆哨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想都没想地便说出口。 “……” 流氓耍得真熟练。宗念默默地闭上了嘴,为什么不管他说什么,总是能被这个人扭曲成别的意思呢?比起这个,还有另一个问题更重要。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来夜袭你啊。” “……” “开玩笑的。”陆哨垂下眼,看起来有些落寞。他轻声道,“看不到纪之,我心里就慌得不得了。总觉得自己身在梦里,万一哪一天梦醒,你就又不见了。” “……不,不会的。”宗念对他的直白一向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有些别扭地安慰着他,手也伸过来,抚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真是温柔—— 他紧紧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只有陆哨自己才知道,虽然前面还是故作夸张,然而话说得越多,便不由自主地掺入了真的感情。一瞬间他又沉浸到了那种痛苦之中。在宗念看不到的地方,他暗自自嘲地笑了一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手。如果可以,他真想用锁链把两个人的手永远的锁在一起。 一时间缄默无声。等到情绪缓和过来之后,陆哨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纪之今天是怎么了?” 他眼底的关切之意再明显不过,宗念心有所感,却别开了眼睛,不敢细看。 “师叔告诉我,我娘亲原先是无妄楼的左护法。”他低声说道,却莫名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宗念直接开口。 “等等,你不就是无妄楼的楼主吗?” “是这样没错。”陆哨点点头,还因为他先前的话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那我娘亲她……” “若她的名字是宫盈,那便没错了。” 虽然心中已经信了七八成,但事实终于得到确认时,宗念心底依旧五谷杂陈。 “你话里的意思是,你其实没见过她吗?” “我接任楼主时,她已经是上一任的护法了,我也只知道她的名讳罢了,并没有与她接触过。”陆哨摇摇头,“没想到她却是纪之的娘亲……” “无妄楼真的有赤星羽练吗?”宗念直视着陆哨的眼睛。之前他一直都认为赤星羽练是子虚乌有之事,今天师叔的一番话语,彻底推翻了他的想象。或许,世界上真的有这一件不为人知的尊宝。 陆哨摇摇头。“我并不曾见过。”他语气中充满了认真,“若是我知道楼内有这件珍宝,早就把它拿来送给你了。” 他的话完全出乎宗念的意料,“你、你说什么啊,传世珍宝是能让你随便拿 分卷阅读13 来送人的吗?” “可是我认为只有纪之值得拥有它啊。”陆哨理直气壮地回答,仿佛就是宗念让他去摘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给他摘下来一颗最亮的。 宗念说不出话了,但微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把人逗得太紧起了反效果就不好了,人应该学会见好就收。陆哨笑眯眯地扯开了话题。 “你师叔下午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想来宗念的情绪低落便是从谈话之后开始的,这不问清楚可不行。 况且他才是宗念最亲近的人,师叔算什么? 宗念确实不把他当外人,看他问起,便直接把师叔与他说的话统统告诉了陆哨。 “我生日宴当天,喝了祝酒便找借口离开了宴席,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宗念皱着眉头,使劲回想着宾客们的脸。 “那四个门派是否也在生日宴上呢?”陆哨问。 “嗯,爹宴请了许多江湖人。”宗念点了点头,“莫非就是从那时候他们就开始了谣言……” “这样啊。”陆哨陷入了沉思,“还有一事我很奇怪,纪之在很早之前就告诉我,飞星坞很冷清,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往。为何你生日宴却要宴请这么多,甚至可以称得上陌生的江湖人呢?” 宗念被他问得一愣,立即摇了摇头。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我也不甚清楚,原先爹娘并没有大肆庆祝的想法,但后来却莫名改变了主意,说十六岁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我还觉得有些奇怪。” “十六岁……确实已经是大人了。” 陆哨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意思?” 他这阴阳怪气的,宗念直觉他肯定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也对,纪之还不怎么懂这些呢。”陆哨偏偏不直接告诉他,依旧是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惹得宗念起了几分恼意。 “你究竟要不要好好说?” 以往宗念如此,陆哨便会乖乖讨饶,但他这次却一直臭着张脸,干巴巴地说道。 “纪之还记得那些宾客吧?别的不说,青光庄庄主青长荣,闺女与你同岁;破山世家的二小姐,比你小一岁;丹阳庄的……” 他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宗念的生日宴除了庆祝他的十六岁生辰,更有另一个作用——是在替他物色女子。 总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宗念,也不由得脸颊烧了起来。 “怎……怎么会……”他结结巴巴,一看便是从未想过这件事。 陆哨心中觉得他这模样可爱至极,面色却依旧不好看。“虽然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普通人家,男子十六岁便已经可以成亲了。”语罢,他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屑。 被他说得躁得慌,宗念直接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然而另一个人并不打算放过他,温热的身体直接紧紧地贴了上来。 “就算纪之要成亲,那也得是娶我,你说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o(*≧▽≦)ツ我要做纪之的新娘 宗念:……一言不合就成亲,问过我意见了吗? 第10章 抵达 第10章 :抵达 “你又不是女子,怎么娶你?” 宗念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飘了出来,他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身边这个人,只好继续以这个方法逃避着。 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极近的距离让宗念察觉到对方几乎是凑在自己耳边说话。 “那我便穿上嫁衣,带上红盖头,扮作女子嫁给纪之。反正新娘子的脸只有新郎看得到,谁也没办法发现。”像是说悄悄话一般,陆哨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以气音在说话,潮湿滚烫的气息不间断地扑在宗念的耳旁。 “你……” 终于是闷得有些受不住了,宗念才抬起脸来,便立即被另一个人拥入怀里。 “洞房花烛夜时,我会把相公伺候得好好的。” 他突然之间换了一个称呼,还是如此亲密羞耻的称呼,宗念心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你、你太、你太……” “哎呀,我家相公太害羞,这可怎么办呀——” 这已经可以称得上调戏了吧,宗念把头埋在陆哨的怀里,只觉得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就快到极限了。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之大,导致他并没有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心跳声也几乎如出一辙。 虽然很想继续再说些没羞没躁的话,但太过分有可能便会适得其反,陆哨意犹未尽地收住了话题,只是把脸颊贴了过去。 能够有耳鬓厮磨的这一天,无论花再多么漫长的日子去等候,他也乐意。 * 晚上胡闹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早上,两人几乎都起晚了,急匆匆地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才在集合时间将将赶到斩风门门口。 岳笑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有一会儿了,看他们俩急匆匆的样子,也未多说什么,直接便启程。于戈并没有来送他们,只是托付岳笑多多照顾他们。 三人都骑上各自的马匹,快马加鞭朝着扬州出发。 越是靠近扬州,所见到的江湖人士便越多,到处都是成群结伴,手中拿着不同武器的门派弟子。三个人相处还算和谐,一路上只是默默赶路,总算在距离鉴宝大会开始还剩下十五天时,抵达了扬州。 扬州的景色不可谓不繁华,不愧是中原地区最有名的城市,且不说景色多么使人迷醉,就连街边的吃喝玩乐之所也都有些新奇。宗念刚一进城,便不停地四处张望。他还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就连路边的摊贩上摆着的东西他没怎么见过。 宗念这模样自然被同行的另两人看在眼里,因为离鉴宝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日,岳笑便提出可以在扬州四处转转熟悉熟悉,也是玩乐放松几天。 “或许之后这样的景色便难得再见了。”岳笑话中有话。宗念知道他的意思是鉴宝大会必定会发生些什么,打破这平安宁静的日子。 “师弟,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岳笑问他。 “我还不太知道这里有哪些地方比较好玩的。”宗念摇摇头,实话实说。此前他从未离开过飞星坞,自然也不知道扬州有哪些有名的景点。 他这话一出,岳笑还没说什么,扮作富家公子的陆哨便哼了一声,直接对宗念说道。 “此地我倒是来过几次,我带你去便好。” 他这个态度再明显不过,完全是不想带上岳笑,想要二人出游。宗念看出他故意忽视岳笑,心中有些不满想着给他哥教训,便也无视了他向岳笑搭话道。 “师兄来过扬州吗?” 岳笑点点头,“之前办事也来过几次,有一家酒楼的桂花鱼味道不错,桂花酒也 分卷阅读14 是一绝,不如今晚便带师弟去尝尝。” “麻烦师兄了。只是我酒量浅,师兄就饶了我吧。”宗念想起上次被岳笑灌得酩酊大醉,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话说得,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师弟不好好练练,永远都是一杯就倒,这可不行,今晚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岳笑哪容得他拒绝,盛情邀请。 “不不不……”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回的倒是师兄弟情深。而被晾在一旁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出游前也得先将包袱放下,或许是鉴宝大会的缘故,这边的客栈几乎客满,三人连续问了好几家客栈,终于才找到一家有房间的,却只剩下两间单人间了。 “那我与师弟住一间便好,陆公子估计不习惯与人同住。”岳笑好心地提议,却惹来对方一个意味着多管闲事的嫌弃眼神。 “本公子与宗念一间。”陆哨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直勾勾盯着人看,看得人心里都有几分毛毛的。 “这……”岳笑还想再说什么。宗念一转眼看到陆哨朝自己瞥了一眼,立即从那眼神里猜出若是自己不答应同房,对方估计会做出什么夜间爬床的事来。 ……真是麻烦。宗念在心中默默扶额,面上便直接应了下来。 “多谢师兄美意了,我与他一间就好,师兄不用担心。” 虽然有些小小的风波,分配房间终究是“圆满”地结束了。三人各自回房,约定下午再出来逛逛,顺便晚上去岳笑说的那酒家吃桂花鱼。 这客栈的床似乎比一般的床铺更小一些。正在宗念站在床边,考虑着能不能睡下两个人时,从方才起一直被他有意忽略的某人,终于按捺不住地缠了过来。 “纪之的师兄真令人不喜。”陆哨从后抱住宗念,语气似告状一般。 宗念甩了两下也没把背后的大包袱甩开,叹了一口气。 “我不明白,师兄性格如此好,你怎么不能与他好好相处呢?” 陆哨把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答非所问道。“好香。”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香不香的……” 宗念被他的动作惹得浑身别扭。他往前走一步,陆哨便跟着他的脚步走一步,他往旁边挪一步,陆哨也挪一步。两人的姿势若是被别人看到,真是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场景。 “你先放开我。”半晌,宗念无奈地开口。 “不放。放了纪之就要跑去找师兄了。”陆哨执着地抱着他,手里还玩着他的手指。 他这话说得宗念更无奈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对自己的师兄那样看不顺眼。 “别闹。你还小吗?” “嗯,纪之哥哥。” “……” “哥哥?” 宗念终于忍不住地把背后的人拖下来,无奈地拉开一点距离,板起脸教训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好歹也是传说中的魔教教主,怎么整天没个正经?”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一直跟着我,难道不需要处理你们楼中的事务吗?” 他皱着眉头看着对方,希望得到一个回答解开心中的疑惑,然而被他盯着看的那个人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纪之也太迟钝了些,现在才觉得不对劲吗?” 自己确实是有些迟钝,这点宗念完全无法反驳。 陆哨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轻叹一声,收起了那副调戏人的模样,开始认真地给宗念解释起来。 “作为暗杀组织的无妄楼其实很小,成员并不多,之所以被称为魔教,是因为我们并不遵循一般的江湖规矩,而是随心所欲,遵从内心——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你惹了我,我便直接杀了你,并不找别的借口。楼内负责暗杀委托的又分两支,一支主要使用精巧暗器或者药物,另一支则是专注内功心法,这两支分别由左右护法教导掌管。楼主的作用则是处理平日教务及整理各方情报。” 说到这里,陆哨顿了一下。“与别的门派不同,无妄楼楼主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权力,真正掌权的是左右护法。若你娘亲曾是左护法,那想必一定是很爱你爹了。”否则也不会愿意就此撒手一切隐居山林。“至于我……每年这个时间都会离开一阵,他们也都知晓。” 他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多做解释。 “纪之若想彻底查清这事,除了你那师叔之外,你爹娘还有什么旧友吗?”陆哨问道。 宗念闷头想了一会儿。飞星坞一直来客很少,他爹的友人大多脾气也如他爹一般随性,尽是些独自闯荡的浪客,只是偶尔看到爹与他们有书信往来,人影也从未见过,宗念疑心他们或许飞星坞遭变一事甚至都不知晓。 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提到了一个名字。 “娘临死前嘱咐我,若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可以去找一个叫影弓的人。但除此之外,娘没有告诉我任何别的信息,只说了此人性格阴晴多变,或许会为难我。” “影弓?”陆哨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神情若有所思。 “莫非你认识?” 他的样子似乎与这人熟识,宗念正要问他,忽然耳边传来三响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师弟,陆公子,你们可收拾好了?”门外的正是岳笑。 两人对视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继续深谈的时机,宗念只能先应了一声。 “还没好,师兄再等一等我们。” “无碍,你们好了再叫我便是。” 若不是之前这人胡搅蛮缠一番,他们早就整理好了,也不必让师兄多等。宗念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岳笑:嗨呀,好气啊!工作时间不可以谈恋爱,我要报警了! 一看上次更新时间就跪了 原来拖了这么久> < 第11章 温泉 第11章 :温泉 扬州确实名不虚传,光是逛逛街边琳琅满目的各式店铺,都花去了三人一下午的时间。宗念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青年也不由得一脸兴致盎然地四处观赏。这下子倒真的像是名义上下山历练实则放风玩耍的普通门派弟子了。 美中不足的是,总是有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始互相挑刺。 “这件水色长衫师弟穿起来显得精神许多。不如这件?” “水色小家子气,纪之试试这件玄色劲服。” “玄色太沉重,师弟年龄还小,还是水色更适合。” “岳师兄真是短见,玄色贵气,纪之如何当不起了?” 看着面前两人各执一件衣裳争执不休,似乎要在店铺里争吵起来的架势,宗念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明明两人都并非稚儿,却总是如此幼稚地斗嘴。 “师弟, 分卷阅读15 你喜欢哪件?” “纪之想要的直说便是。” 正当宗念不知如何是好时,争论着的两人同时齐齐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做出决定——或者说,等他评定输赢。 “……” “师弟?”岳笑朝着他抬起了手中的衣服。 “纪之?”陆哨则是一脸殷勤地盯着他。 “……老板,帮我打包那件白的。” 宗念一脸严肃地跨过了挡在面前的两人,选择了两件之外的另一件。 如此,虽然三人相处总有一些小小波折,但这一个下午的游玩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尽兴。宗念嘴里咬着陆哨给他买的糖画,手里还拿着一串咬了一半的糖葫芦串,怎么看都像个半大公子哥儿。 他鼓起腮自顾自吃着的模样看得陆哨暗笑不止,心里又起了几分怜惜。这还是这些天以来,他看这人露出的最轻松自在的神情。 “时间已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吃桂花鱼罢。”岳笑边在前面领路。 宗念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早?” “酒楼在城郊,还有一段路程,我们此时过去正合适。”岳笑解释道,“别嫌弃它路程远,去了便知晓它为何如此有名了。” 待宗念踏入这家名为醉黄泉的酒楼时,便完全理解了他师兄赞不绝口的原因。说是酒楼,身处其间看起来却更像什么人家的避暑山庄,从门口到回廊,宗念并未见到任何一桌客人,便知晓了这酒楼只有雅间,没有大堂。两位身着碧色的侍女领着他们在回廊上绕了不少时间,才走进了一间名为翠竹的雅间里。 雅间的装扮确实风雅,屏风将内室与玄关隔绝,脚下则铺着舒适凉席,一方矮桌置于中间,三人在席间坐下。宗念却恍然发现,窗边竟有一处窄窄的露台,可以凭栏远眺远处的灯火。 岳笑并非第一次来了,因此与注意力一直在内部装饰的宗念不同,而是十分熟络地点好了菜,遣走了侍女。 “如何?师弟还满意吧?”他笑着问道。 宗念已经站在露台边上望了好一会儿,闻言转过头来笑答道,“师兄是如何找到这酒楼的?景色真好看。”因为兴致高扬,他眉间是压不住的少年神气,一扫郁色。陆哨一直注视着他,此时更是被他的神情牢牢吸引住了,怎么也不愿移开眼。 若非还有个煞风景的,他或许早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使坏的手。 也罢,难得纪之高兴,再胡闹惹他皱眉也不好。陆哨心思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将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收了起来。 一旦陆哨不再存心挑刺,三人相处便和谐了许多。桂花鱼确实鲜嫩不已,配以这边最清醇的梅子酒,临风把酒,远眺灯火,夜风舒爽吹得人舒适不已。 宗念被师兄劝着喝了一小坛酒,虽然梅子酒并不算得烈,但量足以使他半醉了,迷迷蒙蒙地斜靠在陆哨身上。若是他清醒时,绝不会在师兄面前这么做。陆哨心中暗爽,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继续与岳笑对饮。 他见识极广,阅历极深,加之心情不错,与岳笑竟也能像朋友一般谈天说地,让岳笑对这位脾气高傲的富家公子稍稍有所改观。 如此对饮下来,三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但除了宗念外,另两人好歹还知道自己在干嘛,宗念已有些迷糊了。岳笑招来了在雅间门口侍奉着的侍女,嘱咐了几句,转头与陆哨说道。 “这醉黄泉有三个妙处,一是桂花鱼,二是梅子酒,三便是在这庄子内部的一处可以解酒的温泉,名为醉黄泉。人泡在其中,不仅能解酒,还可缓解疲劳,实在是妙极了。实不相瞒,我第一次来时,几乎都不想离去。” 这酒楼还提供床榻,泡了温泉之后便可以直接歇息下。 “温泉?”陆哨眼珠一转,露出一丝微笑。“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妙,本公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了。” 岳笑爽朗大笑,“我是不会骗人的。但这温泉并不算大,一人浸泡最是舒爽,两人便有些窄了。我看师弟已不胜酒力,不如先让他泡会解酒,我俩继续对饮。” 陆哨哼了一声,并不给面子地摆了摆手以示拒绝。 “本公子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了。” 岳笑仍对刚刚的话题有些意犹未尽,却十分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他已享受过温泉,大方地将温泉让给了陆哨与宗念,自己率先让侍女领着找地休息了。 宗念知道自己之前喝得有些多,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醒来会是泡在温热的泉水之中。他本以为是谁在给自己洗澡,待到彻底醒了过来,才发觉四周是露天环境,头顶是点星漫布的夜色,耳边除了流动的水声,还能间歇地听到一声幽幽虫鸣。 “这是……温泉?”他惊讶地拨开面前蒸腾而起的热气,稍微一动,温泉水便随之流淌。 这温泉并不大,宗念发觉自己是坐在泉边砌起来的石块上,只一动,便碰到了另一个人。 “纪之酒醒啦?” 想也不必想这人是谁了。宗念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张正嘻嘻而笑的熟悉脸庞。见宗念默然不语地看他,陆哨又贴了过来,泉水被他的动作激得溢出了一些。 “看来你那师兄说得不错,这泉水确实是有醒酒功效。” “师兄说的?”宗念原以为是陆哨自作主张,没想到却是师兄把自己推下了火坑。 陆哨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睁眼说瞎话道:“你师兄让我和纪之好好享受温泉。你看着这四周的景色,的确十分风雅,我们可不要辜负了师兄的心意。” 两人肩以下皆浸泡在温泉之中,然而陆哨紧贴过来,即使是隔了一层水,两人也几乎是赤身.裸.体地贴在一起。 宗念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耳根都不禁有些发红。 他低声叹道,“你就这么喜欢黏着我吗?” 小时候见面不多,只当两人是普通的友情。当他与陆哨再次相逢,却发现这人根本是无时不刻想贴在自己身上。他也能理解这人是被他的死吓出了心病,却也不太适应两个人要如连体婴一般贴得如此近。这些天来,宗念也不是没想过两人的事。只是他连男女之事都未经历过,更何况男子之间,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对是错,究竟要如何对应陆哨。 “除了纪之,我也不想贴着谁。”陆哨语气理直气壮,倒显得宗念的话十分没道理似的。 “若是别人说些什么……” 他不会忘了自己是如何家破人亡的。 “纪之是在担心我吗?”陆哨在水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交错,仿佛是在安抚他。“我却不在乎别人是如何想的。旁人说什么闲话,与我何干?又不是人人都是我心上人。” 歪理说罢,他便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的心上人,直到他被自己灼热的眼神 分卷阅读16 看得不好意思,才收敛一些。 “——所以,纪之也只需在意我就行了。” 你又不是我心上人。 宗念刚想反驳,嘴一张,却又觉得无从反驳。 袅袅的蒸汽在两人之间缭绕,突然间无人说话,只间歇一两声虫鸣与水声,倒显出一些属于夜晚的寂静来,因有夜风吹过,即使是在夏末泡着温泉,也不会热到出汗。 过了半晌,陆哨开口道,“鉴宝大会的日期正好与乞巧节日子重合……” “嗯?” “届时若无事端发生,我想与纪之一起在河边放盏花灯。” 乞巧节是盛大的节日,更是男女祈求姻缘的日子。若是两人情投意合,便会在节日当天放一盏花灯,以祈求两人长长久久。 宗念对上他热切的眼神,又想到其中暗藏的意思,思索半分,却是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陆哨面上的神色不变,眼神却慢慢变得有几分阴沉,有几分渗人。 他这样子却没把宗念吓到。 宗念笑了笑,一改平日里被面前这个人调戏得面红耳赤的模样,认真说道。 “往日我俩相处,总是你比较主动……我已满二十,也已经是个可以成家的男人了。” 莫非你要去找个女子成家?这回陆哨连面上的镇定都做不到了,脸色阴得吓人。若不是他看出宗念十分认真诚挚,此时早已上去封住他的嘴或者拷住他,让他再生不出一丝逃离自己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宗念:请问,我们这是在裸.聊吗? 陆哨:^^(半黑化中) 净杏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09 12:32:26 谢谢这位老板的地雷!破费啦>< 第12章 来者 第12章 :来者 蒸腾而上的雾气氤氲朦胧,宗念没有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心思,只是想着该如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虽然不曾有过心仪的女子,但我也知道,若是想要长久,仅仅一人付出是不行的——”这话还是娘告诉自己的,或许是她看自己有几分迟钝,生怕自己伤了哪家女子的心。 陆哨仔仔细细地听着,闻言正要插嘴以示自己的真心,却忽的听到一声异响。温泉周围的空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似乎是有人走近时一不留意踏碎了地上的枯叶。 显然宗念也听到了,眼中尽是惊讶与警惕。这个时间点,会是什么人来此处? 还未来得及猜想,便听到一个轻柔的女声从温泉的隔帘外传进来。 “二位公子打扰了,这是岳公子让奴家送来的解酒汤。” 隔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正是先前伺候在雅间外的那位侍女。她手中端着一个圆盘,上面摆放着的正如她所说的是两碗解酒汤。 见是侍女,宗念方才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随即他便注意到此时自己肩膀还露在水面上,虽然算不得上赤身裸体,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生出一丝微红,调整姿势将自己沉入水中,直到堪堪只露出一个脑袋。 那名侍女端着盘子走近,似乎是注意到宗念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的滑稽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抿出一点笑意。她弯下腰,想要将盘子置放在温泉旁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块上。 与一直将视线瞥开的宗念不同,陆哨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名侍女,直到她将解酒汤放下,才别开了目光。 “请二位公子慢用,奴家先退下了。”侍女福身行礼,便想退下。 但她还未来得及转身,陆哨便嗤笑了一声。 “慢着。”他提高了声音,呵斥道。“谁准你随意来去了?” 他这突然的发难令那侍女面露惊色,立即惊慌地跪在地上,口中念道:“奴家愚钝,伺候得不周到,请公子饶命。”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十足可怜,似乎怕极了。 宗念不知道陆哨为何突然要为难一个侍女,他皱起眉头。陆哨却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自己自有主张。 那侍女还在不停地呜呜哭泣,念着求公子饶命,陆哨却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行了,吵得我耳朵生疼。” “请公子饶命……” “拿我逗趣可还开心?” 陆哨这话一出,方才还嘤嘤求饶的侍女却突然收了声,抬起头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面上却是半点泪痕也没。宗念才发觉刚刚的哭声全都是她假装的。 “没意思,你又是几时发现的?我还以为我装得很好。”那侍女一改方才恭敬谨慎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走过来,竟坐在了温泉旁的石块上,两腿岔开,莫说大家闺秀了,就连江湖女子都没有这么粗犷。 宗念看得目瞪口呆,听两人对话,似乎这侍女与陆哨相识已久,关系甚亲。 “你扮女人倒是熟练。”陆哨哼了一声,嫌弃不已,“一开始就发现了,只不过懒得揭穿。行了松青,赶紧滚蛋。” 被叫做松青的人不依不饶追问道,“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露馅了?” 陆哨脸上不耐烦之色更重,本无心搭理,想到这人的性格,只好没好气地答道。 “其一,你只易容改声,身形却是不变;其二,你身上少了这酒楼侍女独有的熏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该擅自送什么解酒汤来,岳笑早就回房歇息了,根本不会传唤什么侍女,况且这温泉最独特之处就是它能解酒,又何需什么解酒汤?好了,话已说完,你快滚吧。” 他这一连串话说得有理有据,就是语气差了些。松青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模样。他笑了笑,换回本来的音色说道。 “你说得不错,下次我会再多注意。” 与方才娇柔的女声截然不同,他的本音爽朗清越。 又见陆哨一脸不耐地盯着他,嫌弃之意不能更明显,松青再笑道,“行啦,不要那么凶恶地看着我,我这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们。”话语刚落,便见他站起身来,几个纵跳掠入了夜色沉沉的树林中,一晃眼就不见了身影。 突然被这么打扰了一番,无论此前说了什么话,都再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温泉泡了许久,两人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回房。陆哨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叹了口气。 那松青倒是挺有趣的,宗念倒是第一次看到陆哨拿什么人没办法的样子,回想时不由得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好的朋友。” “不是朋友。”陆哨嗤笑。“只是一只很烦人的蝇虫。” “是无妄楼里的?”宗念猜测。 “纪之就是聪明,”陆哨神色转晴,耐心给他解释道。“松青大概便是下一任的右护法。他天赋异禀,极其适合修炼楼内的功法,至多再一年,这武林之中再无他的对手。只是这人性格古怪,生平最爱 分卷阅读17 之事便是易容改装,然而并无甚天赋,总是一堆破绽,叫人可笑。” 他的话半褒半贬,倒叫宗念失笑。该不会是因为松青常常易容来找陆哨指点,惹得他烦不胜烦,才会如此不给松青好脸色? 看来这无妄楼,确实都如陆哨所说,尽是些我行我素之人。 “我倒觉得他易容得不错,尤其是声音……”宗念想起了那呜咽着的哭声。“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个男子。” 陆哨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未再多说什么。他还记挂着宗念的未尽之语,这一夜并未怎么睡好。 在扬州四处游玩了几日,陆哨还是偶尔会找岳笑的茬,但总是拌嘴似的小打小闹,倒显得两人关系变得融洽了一些,宗念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他这几日虽然难得放松,但越接近鉴宝大会的日子,心中便越沉,总觉得这像是风暴前的平静,让人无法安定。 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然而事端还未发生,松青又再一次地出现了。 当日陆哨与宗念正在客栈大堂一处不显眼的位子里坐着,然而当店小二端着茶水过来时,陆哨便毫不客气地揭穿道:“你又想做甚?” 店小二愣了一下,“你怎么发现的?” 这时候宗念才反应过来这是松青。他仔细地看了看店小二的脸,普通得令人毫无印象,与上一次那个楚楚动人的侍女完全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你手上的茧。”陆哨说道。他手上的茧是练武之人才有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能练出来的。 松青又认真地点了点头,陆哨正要赶他走,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却联系到了什么。 “莫非……”陆哨心中一惊,面露肃色。 “你终于想起来要问了。”松青却神秘地笑了笑,只把铜色茶壶端到桌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开了。 陆哨盯着他在另一桌点头哈腰,蹙眉不语。宗念看他神色不对,低声问道:“怎么了?”陆哨答:“他今夜会来找我们。”松青离开之前在身后掐了个手势,用楼内暗语暗示他。 果不其然,差不多睡前时,木窗外响起一声轻微的响动,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轻巧地翻窗而入,见到屋内的两人仍是齐衣正坐时,松青撇了撇嘴,失望道:“嘁,我还以为你俩在办事。” 宗念:“……”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陆哨嫌弃他了。 陆哨:“……”若非纪之还在,不然一定得狠揍这人一顿。 见两人一时语塞,松青撇撇嘴,好奇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俩实际上并不是断袖?” “不,我希望你闭嘴比较好。”陆哨嘴角抽搐。 他今夜看起来并没有易容,浓眉大眼,笑起来嘴边有个梨涡,若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也算得上一位翩翩公子。这人的话实在是不好回答,宗念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我要是闭嘴的话那吃亏的就是楼主您了。”松青挑眉,有些狡猾地暗示道。不等陆哨答话,他转过头上下打量站在旁边的宗念。 “这位,大概就是宗少侠了?”他嘴里啧啧不绝,认真的模样像是在端详什么绝世珍品一般,“久闻大名,不如今日一见,宗少侠果真是风流倜傥,仪表堂堂。” 这种一听就是在逗趣的话平时宗念也常听陆哨说,偏生松青的语气真挚无比,眼神也真诚极了,与陆哨完全不同,一时间宗念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温泉吗?松……松少侠。”想了想,宗念也认真地回答道。 松青:“……” 陆哨难得看到他哑口无言,不由得在一旁拍手叫好。“不愧是纪之。此人最爱装模作样,这吃瘪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哪里哪里,论装模作样我可比不上你。”回过神来,松青笑道,“不过多亏了你,现在我很明白宗少侠的魅力所在了。” “你要如何?”陆哨警惕道。 松青摆了摆手,他心中确实有一番思索,只是此时他并不想告诉陆哨。看了一眼宗念,松青摆正神色,将话题扯了回来。 “我是四天前到的扬州。”松青道,“正是你们落脚的那一天。” 宗念思考着他话里的深意——这也就是说,松青刚到扬州的第一天,便出现在了醉黄泉。 “你是特地来找我们的?!”他有些不可思议。 “不如说,是我的委托让我来找宗少侠的。”松青笑了笑,神色轻松地丢下一句足以让宗念心头震动的话。“有人委托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登场O(∩_∩)O 最近更新时间好像越拖越长,这一定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作者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在玩游戏,也不知道什么守望先锋什么阴阳师,绝对不知道。 第13章 事端 第13章 :事端 忽然听到自己会有被杀的危险,宗念神色一变,还未动作时就已被陆哨挡在了身后。 “所以?”陆哨面色不改,心中却紧张极了。虽说他与松青关系不错,但也知道作为杀手的松青却未必会顾忌他们之间的小小情谊。不过短短时间,他心中却已经生出了百种能让宗念脱身的办法。 总之一定要护好身后人才行。 松青噗嗤一笑,嘴边的梨涡又露了出来。“楼主大人这是作甚?这么紧张你的宝贝?我又不是偷香窃玉的小贼。”他促狭地朝着被陆哨挡在身后的宗念眨了眨眼。 “我想你应该没忘记我这三年灭的那几个门派。”陆哨却没理他的打趣,已暗中运转起了内力,若真的动手也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松青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边笑着,边将自己腰间的软剑抽出放在屋内的桌上,啧啧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今天我算是领教到了。” 解了武器,便代表他没有动武的念头。陆哨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宗念方才也是被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弄得不敢做声,他虽然有皆空功法在身,但真要论比武经验,却远远不及屋内的另两人,见松青放下软剑,紧绷的身子也才松懈下来。 “但是……谁会杀我?”宗念百思不得其解。他失踪三年才回到这世间,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仇人也早就死光了,实际上,就连认识他的人或许都没有多少。 陆哨也皱起眉头,就算是他也想不出还有谁要杀宗念。 松青在两人催促的目光下甚至闲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待一饮而尽,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是在赤墙上看到了宗少侠的名字,觉得这人名字有些熟悉,便将那牌子取了下来。之后才想起来原来是楼主大人的心上人,心想着这下便有趣了,于是就过来扬州找你们了。” “赤墙?” 见宗念面露 分卷阅读18 疑惑,陆哨解释道。 “是楼中成员接委托的地方。委托者将要杀的人的名字与赏金写在红色的牌子之上,再挂到墙上。因为常年有委托,整面墙看起来像极了漆满红色,由此得名赤墙。” 松青问道。 “你们真的毫无线索?” 宗念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仇人,因此只能困惑地摇了摇头。 “总之,你最近最好多注意一些。我并不曾接下那委托。在我来扬州之前本想接下,但再去赤墙那,却发现牌子已经被取走了。” 松青摸着掌中的茶杯,瞧着陆哨有些阴沉的神色,脸上“有好戏看了”的神情连藏都藏不住。他咳嗽一声,今夜的目的已达到,便正了神色收起软剑道别。 “我还有些别的事,漫漫长夜,就不好打扰二位了。” 突然得知自己性命堪忧,宗念还未忧心,陆哨便已经坐不住了。松青离开之后,见他先是走到窗边,从领子里掏出那枚宗念送他的口哨,朝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吹了几个奇异的调子,不一会儿便有一只灰鸽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停在他的肩上。 陆哨从怀中摸出一个似乎是为现在的情况而准备好的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的束着的圆环,再放它飞回夜色中。 做好了这一切,他又在窗边、门后鼓捣了不少装置,以免两人在睡梦中被偷袭。 他的动作叫宗念看得目瞪口呆,一是他江湖经验没多少,有些新奇,二是看着陆哨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知为何心中的紧张竟消散了一些。 “……感觉还是不够安全。”陆哨眉头越皱越紧,大有一副今夜不睡守夜的模样。 看他似乎动了真格,宗念急忙把他抓到床上按下,不由分说地还帮他脱了鞋袜盖上了被子。 那被子直接盖得太高,只露出陆哨的一双眼睛,黑漆漆地直直盯着还站着的宗念。隔着被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纪之,虽然我也很想与你共赴云霄,但是今晚还是唔——”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有些羞恼的宗念隔着被子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抗议声。 “闭嘴,好好睡觉。”宗念被他说得耳根都热了,见他真的听话地不再发出声音,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有些可怜兮兮的,才松开手转身去把屋中的烛火吹熄了。 回来躺到床上,被脚还没掖好,另一个人就立即顺着漏风口钻了进来。宗念无奈道:“有你刚刚做的那些小装置,就算今晚杀手进来我们也会立即清醒的。” 没必要连睡觉也要搂得这么紧吧? “还是说你今晚真的不打算睡了?” 就算这样也别拉上别人啊!搂这么紧怎么睡? 陆哨罕见地没有回话,只是手脚依旧缠着他。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回复的宗念疑惑地转过头,只见黑暗里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冷不防就吓了一跳。 又等了一会儿,对方依旧只是就这么看着自己。宗念叹了一口气。 “不要担心,不是有你在吗?” 他大概猜得到一向没个正经的陆哨为什么会这么认真地担惊受怕。原因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到了心中满满的暖意。 自从爹娘去世,他从未再被人如此珍惜对待。 “谢谢。” 宗念轻声道。 他感到被人搂得更紧了一些。半晌,才听到另一个声音以同样的音量说道。 “……那,作为谢礼,纪之便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 有人委托杀手刺杀宗念的事情两人默契地都并未向岳笑提起,只是无论白天或是夜里都提高了警惕,以免被人偷袭。陆哨仍不放心,还是显得过分紧张,他是最知道无妄楼的杀手有着怎样的杀人手段,无论宗念再如何劝说,他也不肯离开他半步。 离鉴宝大会仅剩七天,武林人士也越来越随处可见。宗念他们住的客栈也来了不少江湖人,偶尔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言语之间半句不离赤星羽练。大家的目的都十分明确,便是为了这一件传世珍宝。 与宗念陆哨他们住同一楼层的门派是个名声显赫的大门派,名叫天宵派,擅用重剑,人人身后都背了一把看起来既厚重又锋利的大剑,十分威风。 天宵派这次派来的是掌门的儿子孟繁,也是很有名望的侠士,人很爽朗,与岳笑曾有一面之缘,此时见到宗念三人坐在窗边吃饭,便主动攀谈了起来。 住同一个客栈,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聊了几次,孟繁也就与他们熟悉了起来。人一旦熟悉,宗念才知道刚见面时形容他的“爽朗”二字不太符合,与其说爽朗,不如说是话唠,甚至有些口无遮拦,几乎什么都与他们说,甚至连来参加鉴宝大会是为了得到赤星羽练去讨好喜欢的姑娘这件事,都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 “孟兄这样告诉我们好吗?”岳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孟繁嘬了一口酒,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他从北方来,喝不惯茶水,与他们同桌都只点酒。 “没事,你们又不是什么恶人,你们是我孟繁一见如故的朋友。要我说,那太初派的人才都不是什么好货,假装斯文,实际上都是禽兽不如的家伙。” 太初派也是另一个大门派,以掌法为长,却与天宵派不太对付。两个门派关系不好江湖中众所周知,但门派之间虽然经常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也只都是口头上的,实际上并没什么血海深仇。 好巧不巧,这一次太初派住的竟然也是这一间客栈。孟繁看他们不爽,总是要在嘴上骂那么一两句。 “尤其是那个耿一飞,简直坏透了。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其实藏着一肚子坏水。” 这个耿一飞则是太初派的大弟子,也为了鉴宝大会带领弟子们来到扬州,就住在孟繁楼上。 从孟繁絮絮叨叨的话里听出,他和耿一飞互相看不对眼已经十几年了,几乎是从小见第一面起就记恨上了。 “之前他坑老子的那些就算了,这次居然想跟老子抢姑娘,那咱一老爷们儿能忍?” 两人现在看上了同一家的姑娘,更是一见面就要对骂。提起这事,孟繁连家乡话都彪了出来,眉毛倒竖,真的是气愤之极。 然而这些门派恩怨,不管是岳笑还是宗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面面相觑,或是低头喝茶,陆哨更是完全不在意,只注意着周围是否有可疑人物。 气氛瞬间有些冷场了。 而孟繁自顾自地骂过了,痛饮一碗酒,心情却又好了起来,拉着三人要唠嗑家乡的美食。 然而就当宗念以为今天也会平安无事地度过时,夜里却出了大事了。 那时候他刚沐浴完,正准备上床歇息,而陆哨则是一如既往地在门边放些警报装置,却突然听 分卷阅读19 到一声震天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客栈。 “耿一飞,你他妈给老子一个解释——” 这声音有些粗,一听就知道是孟繁,但听这语气却完全不像是他平时在嘴边骂骂咧咧的轻描淡写,而是充满了怒气。 宗念皱眉。“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陆哨摇摇头。“要出去看看吗?” 说是这么说,但门外传来的嘈杂声,听着似乎有人已经打了起来。事态有些严重,但陆哨还记挂着杀手一事,有些谨慎,不是很想出去凑热闹。 两人还在犹豫间,门已经被急切地敲响了。 陆哨打开门,只看到岳笑面带急色,语速飞快道:“不好了,天宵派有个弟子被杀了。” 站在房内的宗念心头一震,终于,混乱要开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松青: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喜闻乐见!作者终于把大纲撸顺了! 怎么样这一章的粽子是不是难得的攻气哇?? 第14章 争斗 第14章 :争斗 本该是寂静无声的深夜,客栈内却吵吵嚷嚷仿佛白日的闹市。 当宗念跟着师兄赶到时,出事的房间里早已经挤满了人。房间正中躺着那名弟子的尸首,面庞被一块白布遮盖住了,而那块白布的边缘也因此染上了一丝暗色的血痕,两个颜色的强烈对比看得宗念一阵寒意。 以尸体为界限,房间里的人泾渭分明分成两个阵营,正怒视着彼此。不用看他们的服饰也知道,这是天宵与太初两个门派的人。 “……你们太初派欺人太甚,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解释,莫想轻易罢休!”人群之中宗念唯一相识的孟繁双眼通红,满是仇恨地眼神死死咬住面前的人。 “一派胡言!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们太初派的人杀的?”答话的人站在最前,他身后的太初派弟子都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这人应该就是孟繁的死对头——太初派的大弟子耿一飞。 此时耿一飞也是满脸阴色,大半夜的,他还未弄清楚事端便被死对头揪着吵着,闹着非要他给天宵派一个交代。 “杀了人却不敢承认吗?枉你太初派也是个大名鼎鼎的门派,如今却仗势欺人,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你今天若不把凶手交出来,别想出了这个门!” “你——” 两人之间弩拔弓张,若非身边的人拦着,几乎就已经要动手打起来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真的打起来,岳笑急忙拦了上去,夹在两人之间劝道。“二位且慢!”在场众人中也就他们一行三人算得上局外人,而其中又算岳笑与孟繁关系最近。 他本就一副热心肠,此时更是决定将这一看就是大麻烦的事端揽到身上。 “岳兄不要拦着我!我今日非要好好给小师妹讨个说法!”孟繁急红了眼,说着便要去拿放在一旁的大剑。 他如此出言不逊,耿一飞早就忍不住,也动真格地起了架势,二人的决战一触即发。 “使不得使不得!”岳笑见状,也顾不得维持形象,高声喊道,“就算孟兄要讨个说法,也得拿出证据啊!否则太初派怎么会心服口服地认罪呢?” 此言一出,气在头上的两人都有些冷静下来。 顿了一下,耿一飞冷哼一声:“认罪?太初派何罪之有?分明是孟繁血口喷人!”“证据我当然有!”孟繁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就在那尸体之上!只是小师妹尸骨未寒——”孟繁顿了一顿,似是愧疚又是恨极,“即使她已经死了,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们随随便便把她的身子看了去!” 孟繁此话一出,他身后几个天宵派的弟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眶,群情激奋。 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的宗念不免得吃了一惊。之前他一直先入为主地以为被害的弟子是男性,却没想到竟然是孟繁珍爱的小师妹。 他眼角一跳,隐约觉得事情不好,转头看一眼陆哨,见他也是锁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你既不让看尸体,我又怎么知道你所说的证据就一定能证明是我们太初派杀了人?”虽然天宵派认定了事实气势汹汹,但此时耿一飞反而冷静下来,仅仅冷笑一声。 “你——”情绪激动的孟繁再也控制不住,推开挡在两人之间的岳笑,气势汹汹的一拳朝着耿一飞的胸口砸去。 两人顷刻间便缠斗做一团,而剩下的两派弟子看着各自的领头人都打了起来,便也不再克制,短时间之内竟然变成了两派互殴的混战。 岳笑功夫不差,虽然他一心想着要劝架,但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再多待一秒说不准便会受伤,只得几个身法闪了出来。 “师弟,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焦急,脱身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找宗念商量,这小小的房间可容不下这么多人缠斗。 宗念心中觉得今晚的事情蹊跷不已,但寻找事因并非眼下该做的事,当务之急是阻止这场来得突然莫名其妙的混乱。 他定下心神,心中倒是想出了个最直接不已的办法。宗念先安慰岳笑一句:“师兄别慌神。孟兄与耿一飞功夫实力相当,一时半会应当还不会轻易受伤。我们先将两派弟子制住,再合力一起上去分开那两人。” “好!”随着岳笑话音刚落,他已飞身进了一旁正打得正红眼的人群中。 宗念也运转起了心法,上前帮忙。从头至尾他都没对陆哨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他一个眼神,陆哨便顷刻理解了他的想法。 皆空心法在身,宗念在这场混乱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如鱼得水。那些弟子注意力完全在眼前的争斗上,更是难以注意到忽然出现在身边的宗念,不是被他手刀劈晕,便是一个不察被反剪双手,只得乖乖投降。 只费了一些时间,房间内还在争斗着的就只剩下了孟繁与耿一飞。不得不说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宗念的功劳,若是正面迎上那些功夫不低的弟子,恐怕还会多费些时间。 他露的这一手也让陆哨惊喜不已,甚至还偷了个空子,在他耳边低语道:“没想到纪之身手如此厉害,若是卖身给我,或许会成为大名鼎鼎的刺客杀手哩。” 想也知道这人的重点在“卖身给他”这四个字上。宗念自然没搭理他的荤话,只是正经地道。 “只剩下把这两人分开,便差不多了。” 孟繁与耿一飞皆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士,要分开二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岳笑在一旁道,“我方才还在头疼要如何安全有效地制住他,师弟这一手功夫却让我大开眼界。待会你找机会偷袭孟兄,他这回没用剑,应当比偷袭耿一飞要来得容易一些。我与陆公子则在同一时间去牵制耿一飞。” “找机会把孟繁劈晕,他脾气急躁,难以沟 分卷阅读20 通。”陆哨补充道。 三人互看一眼,彼此心中有数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按着计划那般地出手了。 不算上与陆哨重逢,这还是宗念第一次实打实地与人对打。他看准了时机,屏息弓身窜到孟繁身后,想像方才对付弟子们那般对付他。然而孟繁虽然是用剑的,内力却也不差。宗念凌厉的手刀还未落下,便已被他察觉,偏头下蹲让宗念落了个空。 这时候陆哨与岳笑已抓紧机会纠缠起了耿一飞,使得孟繁有空档来与宗念斗在一起。 “宗小弟,莫要阻拦我!”孟繁口中喊着,手里也在不断地蓄力出拳。然而宗念虽然手上力气不及他,但身法灵活,一下闪左一下跳右,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滴水不漏,让他拳拳皆空。 空了不少下的孟繁越发急躁,心中更是急于将面前的人制服。争斗之中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自己的那把巨剑正静静倚墙而靠,剑身闪着凛光,仿佛在表明自己急于参战的心。孟繁心中一动,侧身躲过了来自宗念的一掌,借势将身体偏出去,马上就能抓到自己的心爱之剑了—— 而他还没来得高兴,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扑通一声趴倒在佩剑前。 偷袭成功的宗念站在一旁,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不停喘息着,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方才他便注意到孟繁放在一旁的佩剑,便猜测他的想法把他引到剑旁,在他注意力转移之时抓住了空档,成功地将孟繁劈晕了。 同一时间岳笑与陆哨也成功地让耿一飞收了手。 “这下,总算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今晚这件蹊跷之事了吧。”岳笑长舒一口气。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打斗,这间房间早已遍地狼藉,两派弟子东倒西歪地躺在不同的位置。 就连那具没来得及处理的尸首,都在混乱中被碰得挪了位置,面上盖着的白布也落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清秀双眼紧闭的脸庞。 宗念不忍地走过去,将白布又盖了回去。这姑娘他也见过一两次,印象不深,只知道她芳龄十五,从未离开过天宵派,这次跟着孟繁出来游玩顺便见见世面。 白天还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此时却变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只能让人叹一声世事无常。 接下来的事情多而复杂,好在冷静下来的耿一飞理解了他们的做法,与岳笑一同,让还醒着的弟子将昏迷的弟子先扶回房间,再把还晕着的孟繁搬到房间内的床上,一通吩咐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了宗念三人,以及耿一飞与他的一个师弟。 “这……尸体就这么放着?”看他们吩咐了那么多,却唯独漏过了尸体,宗念有些不忍与疑惑。 岳笑知他疑虑,又喜他心善,便耐心解释道:“师弟有心了。只是尸首的位置能透露出许多线索,待事情水落石出,自然能还这个姑娘一个清白。” 宗念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道了句多谢师兄。站在他身边的陆哨便有些嗤之以鼻,这话谁不会说,若不是他被岳笑抢在前头,这会儿被纪之感谢的就是自己了。 “耿侠士,还请你原谅方才的冒犯之举。”岳笑朝耿一飞说道,见耿一飞摆手才继续道:“我们三人乃斩风门弟子,此次应邀前来参加鉴宝大会。虽然有些莽撞无礼,但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我们却无法置之不理。现在孟兄尚未清醒,可否请你将事端原由一一说清?” 面前的这三人,耿一飞也是见过的。虽然他们与孟繁相识,却并不像孟繁那般情绪上头是非不分,或许这样反而……耿一飞本来还有些犹豫是否要让他们插手此事,这时候则下定了决定。 他瞥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孟繁,缓缓开口道。 “我虽然认定此事与太初派绝无半点关系,但若是之后查出了什么,也不会是非不分包庇弟子。”他招了招手,将身后的弟子叫过来。 “卫宇,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岳师兄: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谁说对了我就给他金坷垃!打架也要按照基本法! 说好的要三更,不知道今天能码多少。 总之第一更参上! 第15章 死者 第15章 :死者 卫宇年方十六,相貌称不上英俊,却有一对浓眉一双大眼能让人过目不忘。他虽才十六,却已经拜入太初派整十年了。在卫宇这整十年的印象中,太初派是个门风严谨的门派,从掌门到打扫弟子无一不是严于律己,恪守门规。 卫宇小时候性格顽皮开朗,太初派却要求弟子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卫宇只好尽量学着师兄师傅的做派,虽不能完全一致,板着脸时的气质却也模仿得□□分了。 然而这样的太初派却只有在遇到天宵派时,会从一块冷硬的臭石头变得稍微有点人气——如果对骂也算有人气的话。 “太初派虚伪不已!”“天宵派愚钝不堪!”这样的对话时不时便会出现。 自己的门派与太初派不对盘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听说师傅的师傅的师傅那代两个门派就开始互相看不顺眼了。天宵派弟子与太初派不同,他们爽直随意,完全不把规矩当回事。 卫宇猜测或许就是如此两个门派才像猫与狗一般如此不对付。 但老实说,两个门派之间并无甚大仇,卫宇心底还有些喜欢天宵派的弟子,甚至于有些小小的嫉妒——他也想像天宵派弟子那样想笑就笑,而不是死板地遵守门规自我压抑。 因此每次遇到天宵派来找茬,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与他们对着干。与其说他十分厌恶天宵派,不如说他在放肆地享受这一刻能随心所欲的时光。 掌门问他是否有意参加鉴宝大会,卫宇立即答应了。天宵派也一定会去的吧……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呢? 怀着隐秘的期待,卫宇跟着大师兄耿一飞以及另几个弟子来到了扬州。果不其然,刚进城的第一天,他们就在街上偶遇了天宵派一行人马,对方领头的是那个大师兄最厌恶的孟繁。大师兄与他几乎是水火不容,一见面就立即吵了起来。 以往都要上前帮忙的卫宇这时却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参与舌战,而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杵着,视线却一直搜寻着耿一飞身后站立着的弟子们。 然而他伸长了脖子也没见到那个倩影,卫宇失望不已,恰好听到天宵派的孟繁正大放厥词道:“你们算个屁,赤星羽练我们天宵派势在必得!” 卫宇知道大师兄此行的目的也是那个传闻中的宝物,此时听孟繁如此气焰嚣张已经有些气恼,加上方才的失望,便头脑一热,脚步一跨冲到了最前面。 “又是哪里来的犬只在此狂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他一心为师兄出气,平日里不敢说的词统统往狠里冒了出来。 看着对面那大块 分卷阅读21 头被气得满脸通红,卫宇心中得意正要乘胜追击,却没想到被一声清脆悦耳的呵斥打断了。 “你作什么这样说我大师兄?” 这声音是…… 卫宇吓了一跳,转头望去,站在一旁正怒视着自己的,正是他魂牵梦萦已久的女子! 她站在不远处,一身碧色身负巨剑,一看便知刚从别的地方赶来。她柳眉倒竖,颊上因怒意而生出一层薄红,不仅毫无凶恶,倒生动地显示出她的妍丽来。 “小师妹,你来啦。”孟繁见了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凑了上去,完全撇下了太初派众人。 之后两派人马当然是像往常一般不欢而散。只有卫宇在心里后悔不已,唉唉唉,怎么就在阮沁面前露出了这副粗鄙的模样。 他的心上人阮沁乃是天宵派人人宠爱的小师妹,性格自然也不同于一般的柔弱女子,而是爽朗大气敢爱敢恨的江湖儿女。卫宇对她一见倾心,却一直苦于两派的关系无法向心上人求爱。 这次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形象,这该如何是好?卫宇思来想去,直到听闻天宵与太初住同一间客栈,终于决定登门道歉。 但对方总归是女子,贸然登门有损对方清誉,况且自己身为太初派的弟子,或许还未走到她房前,就已经被天宵派弟子们当做登徒子撂倒了。 卫宇心中万般纠结,最后想出了一个他自认为还不错的主意:递信。 先在信中表达一番自己的歉意与情意,在信的最后邀请她一同参加乞巧节。既不会唐突佳人,也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卫宇十分满意,当即挥挥洒洒将肚中思绪一书万千,在一个静悄悄的深夜里,揣着那封情信来到了阮沁的房前。 卫宇本打算直接将信塞进去,心中却又蠢蠢欲动,想与心上人面对面地说一说话。但他瞥了一眼门缝,发掘里面黑兮兮的,心上人似乎早已经熄灯睡下,于是只好失望地将信塞入门缝。 一切都如计划的那般通顺,也没人发现他竟喜欢上了天宵派的女弟子,然而就在卫宇转身离去时,背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死……死人了!!” 顷刻间,寂静的客栈沸腾了起来。 * “然后你便被天宵派的弟子当做是杀害了阮沁的凶手?”岳笑皱眉。 面前的青年颤抖着嘴唇,面无血色,似乎还沉浸在心上人死于非命的震惊中。他甚至花了一些时间来理解岳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对……但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她?!”他的声音嘶哑不已,仿佛在控诉,又仿佛在质问。 事实真的如卫宇所说,他并没有杀人,只是在离去之时被人发现,所以被当做了凶手吗? 耿一飞又再询问了卫宇一些细节,看他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先放他回房休息,几人再做讨论。 “我不认为我的师弟是凶手。”耿一飞率先道。 “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也不能理解断定他就不是凶手。”岳笑则并不同意。 眼看着两人要争执起来,宗念急忙说道。 “先前孟大哥不是说太初派的杀人证据就在尸首之上吗?”他大概猜出了那个证据指的是什么。若阮沁是被卫宇所杀,那她身上必定会留下由太初派的独门掌法而造成的掌印。 宗念瞥了一眼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孟繁,犹豫道:“我们是否要检查一下尸首?” “这里只有男子,恐怕不太好。”岳笑摇了摇头,“但检查尸首是必须的。不若等天亮之后,孟兄届时也醒了,再找个女弟子来检查。” “真是拖拉,你们就不怕半路出什么岔子?”陆哨实在不理解这些名门正道,在他看来早些检查尸首便能早些找出真凶,这两个人如此拘礼,或许一百年都没办法破案。“你们现在待要如何?” “天也快亮了,不如各自回房,待到早晨再集合起来,将两边的人证叫过来对质。”岳笑道。 事情便如此敲定,各人各自回房,至于孟繁,岳笑找了另一名天宵派弟子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宗念一脚还未踏进房门,陆哨便一脸不忿地直接说道。“纪之不觉得他们的做法既无用又拖拉吗?” 他蹙着眉头,似乎从刚刚起就一直憋着火气,此时回到房间里才朝宗念吐露出来。 “你怎么不直接对师兄建议?”他那副气鼓鼓的模样令宗念有些好笑。 “建议他们也未必听。我可不想自讨苦吃。”陆哨仍是不满极了,抱怨压根停不下来,“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尸体被人偷了毁了,或是疑凶人证被人杀了,这又该如何?” 这几种可能宗念确实未想过,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生出几分不妙来。 “你说得是,我也没想到这一层面。”宗念也变得认真起来,“你怎么看这事?” 他与陆哨对视着,满心等着陆哨的分析,却没想到对方忽然一改刚刚的不满模样,露出了个他最常见的不正经的笑脸。 “不行,纪之这么看着我,我会很想轻薄你的。”陆哨嘴角笑着,语气却委屈不已,好像宗念做了什么极大恶事一般。 为什么每次两个人就正经不到一起去?宗念没好气地回嘴道。 “光是嘴上轻薄,你也有用不到哪里去。”这人就知道嘴上调戏,他才不会再上当了。 陆哨眼睛一转,又笑道。“哦,原来纪之这么想我轻薄你吗?” 他作势要扑过来,吓得宗念急忙偏了头,只感受到一缕微风抚过颈边,激得他一颤,耳边顿时响起了另一个人得逞的低笑声。 宗念正要皱眉呵斥,陆哨却又收起了方才的玩乐态度,一本正经地道。 “我不认为杀人的是太初派的卫宇,杀死那小师妹的,一定是与她相熟之人。而她并不认识卫宇。” “你怎么知道是熟人作案?”宗念奇道。 他这推论出乎意料,宗念一时都忘了这人之前还在逗趣自己。 “方才你师兄和耿一飞大谈废话时,我去看了一下尸体。”陆哨道,“我发现尸体正面朝地倒下,脚对着门口方向。纪之能从这两点中推断出什么?” 见宗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恍然大悟,陆哨才继续道。 “尸体正面倒地,证明凶手从背后袭击;而脚对着门口,证明她死前正朝着屋内走去。若是不认识的人敲门,她不可能放心地背对凶手;若是凶手从窗户袭击,尸首的脚不应对着门,而应朝着窗口方向。” “若是凶手提前潜伏在房间内呢?”宗念再问道。 “不愧是纪之,这点也想到了。”陆哨笑道,“你可注意到刚刚的房间内有两只烛台?” 宗念摇了摇头。 “还需多观察。”陆哨解释道,“每间房间只有一 分卷阅读22 盏烛台,是因发现尸体时房间内一片漆黑,弟子们才从别的房间拿来了新的烛台。但阮沁房间里的烛台为何是燃尽的状态而非单纯的熄灭?因为烛台燃尽时,人却已经死了许久,无法换上新的蜡烛。” 见宗念还不明白,陆哨耐心地继续说道。 “这证明了阮沁死时屋内仍然亮着灯,这屋子不大,亮着灯的情况下凶手如何能埋伏在房间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不愧是我的纪之,一点就通比那些傻逼正派人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第16章 开始 第16章 :开始 实际上陆哨担心得没错,几个时辰之后,阮沁的尸首不翼而飞。而唯一的疑凶卫宇,则在房间里留下一封遗书自尽了。 孟繁醒来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对耿一飞的说辞半点不信,甚至恼怒于帮着太初派打晕自己的岳笑等人。他坚决认为太初派把自己师妹的尸体藏了起来,而凶手畏罪自杀。 “是我孟繁信错了人,你们既然站在太初派的那边,从今天起我们割袍断义,你岳笑再也不是我的兄弟了。”就在客栈一楼的门厅内,孟繁用他那把巨剑一下子把衣襟隔断,便带着天宵派的弟子们大步踏了出去。 “唉——” 孟繁走了之后岳笑很是自责,他把原因归咎于自己做事不决,错过了寻找真相最关键的时机,更让他坐立不安地是两个大门派彻底地决裂了。这无异于暴风雨开始前的一场初雨。 就连宗念也感受到了,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这两天和陆哨在街上时,经常能看到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弟子发生斗争。有些是口角上的争执,然而那些互相动粗的几乎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这么看来,背后真的有人在恶意挑起门派之间的斗争。不仅是天宵和太初,现在几乎是每个门派之间都产生了一些或大或小的摩擦矛盾。” 宗念坐在一旁,听着面前几个人讨论这些天以来的所见所闻。那些或大或小的摩擦仿佛一粒粒被洒下的种子,正在飞快地汲取营养发芽长大,一旦果实成熟,那么不仅是门派之间,而是整个江湖都将人人自危。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岳笑早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这让他十分挫败。 孟繁走了,但耿一飞却还在,他也是个有责任的人,这些天来经常与岳笑一同商讨事情。 “若是有个主持大局的人,便不会如此混乱了。”耿一飞叹道。 这些年以来,门派之间各自为政,是以每次发生大事时并无人出来主持局面。 “如果像百年之前,有个由众人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便再好不过了。”他轻声叹道。 “武林盟主?”岳笑皱眉。他不是没看过那段历史,但此事放在今天无异于天方夜谭。想要推举出个武林盟主,不仅得武艺高强,品德也得让众人服气,但如今武林如此混乱,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想要找人处理这场混乱,却又因这场混乱而找不到人。真是个怪圈。 “岳兄莫在意,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耿一飞看他面露纠结,便宽慰道。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番,接着同时停下,岳笑转过头来,看着宗念与坐在他身边的陆哨。 宗念被他突然的视线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却发现他师兄看的是旁边的那人。 宗念本来话就少,一直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但偶尔会插嘴一两句的陆哨今天却也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挤在宗念身边,似乎正在神游天外。 他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陆哨,便听岳笑开口问道。 “不知道陆公子有何高见?” “嗯?”陆哨回过神来,看到岳笑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便没好气道。“江湖之事,本公子自然不如岳师兄和耿大侠清楚。” 因为某些事,他本来心情就不算得好,此时便不客气地胡说八道起来。 岳笑并不气馁。这些天来陆哨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转变为一位有真知灼见的世家公子,就是脾气不算得好。他又问了一遍。 陆哨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岳师兄如此操心江湖,却不见得别人对你的好意有半分领情呢。”他指的自然是孟繁之事,岳笑一听,神色暗淡不少。 “是岳某自大了,但是——” “知道还不晚。”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哨打断了。 这个人今天实在太不对劲了。这和以往的抬杠不太相同,看得出来陆哨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像只炮仗,一点就燃。昨天还好好的……宗念只觉得奇怪。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眼看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宗念急忙站起来,先是对师兄道了歉,接着便把陆哨拉回了房间。 他没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偏向陆哨了。 只剩下两个人独处,陆哨便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闷闷不乐,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把宗念抱个满怀。 肩窝处塞了颗脑袋,焦躁胡乱地蹭着自己,散落的头发扫到赤.裸的脖子肌肤上,痒得宗念不由得后退一些,但无论他怎么后退,陆哨总是立即贴上来,像是无法忍受他们之间存在一丝空隙似的。 他平时确实黏人,但今天更甚,毫无掩饰。宗念觉得有些好笑,又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便也伸出手回抱住他。手下的身体温热而劲瘦,抱起来的感受并不觉得怪异。 “你今天怎么了?”宗念轻声问道。 陆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究竟怎么了?”宗念十分纳闷,但又问了几声,陆哨还是一言不发,让他不得不猜测他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这么说来,虽然平时陆哨面对自己总是显得没皮没脸充满自信,这种状态可以称得上是脆弱了,就好像他与自己相认的那天晚上一样。 “……”没怎么安慰过人的宗念在脑海中不停组织措辞,“我的怀抱借给你。” 怀里的脑袋忽然安静下来。 宗念以为他觉得自己的话毫无诚意,干巴巴地又加了一句。 “若是你想听,我也可以吹哨子给你……但是你不许笑话我。”他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哨子了,如今吹不吹得响还未必。只是以往陆哨总是拿这个来逗他,或许觉得有趣吧。 自己竟然沦落到要扮丑来逗人发笑了,宗念心中臊得发慌,脸颊都红了。 但怀里那个本该聒噪的人却静悄悄的,半天没等到回应,宗念甚至以为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是在心里默念,实际上并未说出口。 宗念清了清嗓子,正想再说一遍,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宗念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推 分卷阅读23 倒在床上。 “……纪之——” 陆哨压在他的上方,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其中藏着的执念看得令人心惊不已。他喃喃着宗念的名字,忽然凑下来,封住了他的嘴唇。 湿热的舌头不由分说地舔了进来,吻得宗念晕晕乎乎。这个吻强势得正如陆哨这个人一般,完全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赤.裸裸的全都是对他的占有欲。 他们之前还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吻,宗念不得不用上了内力,才把身上的人推开。 “你怎么突然又这样!”宗念喘息着,瞪了陆哨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被推开的那个人眉间都是满足和愉悦。自己说的那些话甚至还不如一个吻。 “……都怪纪之太可爱了,我根本忍不住。”虽然被推开了,陆哨却厚着脸皮地又黏了上来,直接趴在他的胸口上。他好歹也是个男子,沉甸甸的重量把宗念压得够呛,但他却只是自顾自地满足发笑,看起来并不打算要离开。 “太重了。”宗念想推开他,又想到他之前的不对劲,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头任他去了。 陆哨这个人做事从不瞒着他,只是有时候需要付出一些条件以满足他的恶趣味才能知道答案罢了。 果不其然,心情好转的陆哨告知宗念自己有事需要回无妄楼一趟。 “这有什么不开心的?”宗念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会是更严重的事情。 “离开纪之一刻都让我心焦难耐了。”陆哨十分委屈。 “……” 看着无言的宗念,陆哨凑近他耳朵边轻轻吹了口气。“如果可以,真想把纪之绑在我的床……” “不要说了!”宗念耳朵都红了,也不知道是被吹的还是害羞的。 “你这次去要几时才回来?还能赶得上聚宝大会吗?” 胡闹够了,也该谈正经事了。好歹陆哨也是一楼之主,虽然看不出来……总该有一些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事务才对。宗念觉得自己十分通情达理。 “不知道。”提到这事,陆哨便立即变得有些烦躁了,“我本不想回去。但信上说楼中有赤星羽练的消息,我不回去却是不行的。” “真的?”宗念立即变得十分重视。“那你快些回去吧?” 他就是知道这条线索对宗念来说十分重要,因此才决定回去。但离开这个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却像是在他心上撒了一把蚂蚁般又痛又痒。 “不要赶我走……”他低声装出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讨来宗念几句软声安慰,却还是觉得不够,便又压着宗念亲了几口,这才念念不舍地站起身来。 走之前,陆哨认真地叮嘱道。 “我会每日给你传信的,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唉,真想把纪之打包带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眼上次更新时间,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哨:为什么要赶我走??作者想死? 救命啊杀狗了 第17章 影弓 第17章 :影弓 陆哨这一走,宗念顿时觉得少了些什么。晨起更衣时没有一个人总是时不时地凑过来阻挠自己,午间用膳时没有一个人总是光明正大地盯着自己,行动时更没有一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没有了那个总是将视线执着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人,老实说宗念刚开始是放松了一些,但更多的是却是变得有些不习惯了。 “客官,这些便够了吗?” “就这些罢——” 说着,宗念便转回头,只是对面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他才发现自己又下意识地去寻找陆哨,立即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懊恼。 ……又不是没独身一人过,怎么此时却像是被惯坏了般。 当初在崖下三年也不曾觉得寂寞,此时才短短几日,便如此不适应。 若是陆哨知道他此时的心思,或许会恨不得马上插翅赶来心上人的身边再接再厉了。 他这几日都与岳笑一起探访各个出事的门派,试图在那些争端之中寻找出一些线索。无奈的是,纵使岳笑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这一遭走下来也吃了许多闭门羹。 “唉——”岳笑对此是唉声叹气。“师弟,你算算我们今日是第几次被拒在门外了?” 宗念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还以为他真的是在问,乖乖报数:“第四次了。” 师弟也太耿直了!被自家师弟补了一刀,岳笑更是郁卒不已。 “明日便是乞巧节了。但这几日发生摩擦的门派大大小小也有十几派了。这样一来,明天的鉴宝大会岂不是成了比武大赛吗?” 他的担心不假,门派之间的交恶令明日的鉴宝大会变得愈发凶险而不可测了。 像这样的拍卖会,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恶意抬价、或是几方争抢同一件宝物的事情,但往年的鉴宝大会都有序、平安地举办下来,这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作为靠背,是行不通的。 “若是今年也由林家主持就好了。”岳笑喃喃道。 他口中的林家便是扬州林家。百年前,林家第一代家主因为医术出众,被当时魔教教主抓到教中给教众看病,但他为人正直,不愿与魔教同流合污,便与当时的武林盟主合作。他们先是将把一种无味无色、世间无解的□□不动声色地下给魔教教主,又约魔教教主一决胜负,决战当天,教主毒发,林家家主便用拿出解药以此要挟魔教退出中原,魔教不得不退到西域休养生息。 从此林家便从无数世家中一跃而出、名扬天下,林家在武林中站稳了脚跟。 无数武林中人慕名而来,只为求得林家一枚药丸。而鉴宝大会一开始只是林家举办的灵药拍卖会,后期才逐渐变成一场可以拍卖任何物品的盛会。 而近十几年来林家家力衰弱,家主又有隐世之意,不太过问江湖之事,今年便是鉴宝大会都不参与,将主持交给另一个也擅制药的星罗世家。 只是星罗世家势小言微,一旦有人有意生事,怕是压不住。 这些背景故事宗念这些天听岳笑念叨得也不是一两遍了,但他不像岳笑那般忧心忡忡到坐立不安。经过这么多波折,宗念并不认为一味担心会有任何作用。幕后黑手既铁了心地要搅起浑水,在无迹可寻的时候与其过度思虑,不如耐心等耐,对方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师兄不要着急。”但眼下还是先得安慰安慰师兄,免得他忧思过重,又失眠。 与岳笑在外奔走了一整日,再回到客栈中,宗念刚一推门,仿佛是计算好他回来的时机一般,窗户边便响起了几声脆响。宗念一听便知那是鸟喙啄在窗檐上的声响,立即走过去打开窗户,将那只飞了百里的黑羽鸽子迎进屋来。 那只鸽子一见宗念便轻巧地 分卷阅读24 飞过来,停在他的手附近,乖巧地让宗念抽出它脚环上的信纸,又垂头蹭了蹭宗念白净的手指,像是和他道了个别,接着便展翅飞向了漆黑的夜空。 宗念把那张称不上是信纸的小纸条展开,上面空空如也,就好像寄信之人为了逗弄他故意放了张空白纸条。宗念神色未变,只是将小纸条放在火上炙烤,须臾之间,纸条的边缘仿佛被烤化了一般,一分为二,展开之后竟变成了一张如普通信纸大小、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 “又写这么多……”宗念轻掠一眼便觉得头疼,他真是不知道每天十分忙碌的陆哨哪来的时间给他写这么长的信。 忽略掉那些腻得人发慌的字句,这次陆哨的信中却夹着一个令宗念有些意外的消息。 之前他曾与陆哨提过母亲让他在山穷水尽之时去找一个叫影弓的人,当时陆哨神情有变,但他未来得及询问话题便被岔开。没想到陆哨还记得这事,在信上写好给他寄了过来。 宗念心中一暖,陆哨总是将他的事放在心上,许多时候他还未要求,事情便被他提前做好了。宗念从未听母亲说过一个叫影弓的人,又从没到过山穷水尽的地步,便也从来没查过此人。 他举信细看,然而仅仅看了第一行,便皱起了眉头。 这个叫影弓的男子竟是无妄楼上一任右护法! 这足以证明师叔说的没错,自己娘原本也是无妄楼的护法……现在想来,影弓,宫盈,这人的名字与娘亲的名字如此相似,一眼就能看出关系匪浅。 好在宗念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此时仅仅是心头震动。他继续往下读信。 无妄楼上一任两个护法,一个擅毒,一个擅药。既然宗念娘亲是擅毒的,那么这个叫影弓最擅长的便是医术。他负责替楼内成员把脉诊治,平时也仅在楼内活动,性格孤僻少言。 “我与此人无甚交往,不如说楼内几乎无人能与右护法搭得上话。”陆哨在信中这么描述这个人的性格,“纪之且安心,我并未在他面前提到你。” 看到这宗念才放下心来。在真相未明了前,他不想冒然行事。 “当年左右护法具是被自己的师傅,即当时的左护法一起带进楼内。二人具体来历不明,因是双子,颇得左护法喜欢,因此便一同教导。” 后来一个成了左护法,一个成了右护法。只是宫盈还未来得及培养下任继承人便早早嫁人退出无妄楼,而成为右护法的影弓则收了几个弟子,其中资质最佳天分最强的便是松青。 宗念把信仔细看了几遍,确信自己都将那些内容记住,便立即烧掉了。这无妄楼也是奇怪得很,护法负责教导弟子,培养人才,楼主却像个管事的。看完信之后,他更信了陆哨说自己在楼内无甚权力,并不像传说中的魔教教主那般高高在上。 更奇怪的是陆哨心中说影弓明明只是个擅药的大夫,居然能教导出松青那样武功高强的弟子。看来他也不仅仅只是擅长医术,又或者说,他平时都只是装得像个大夫,实际上深藏不露。 他……原来是自己的亲人吗? 影弓与娘亲是双生子,难怪娘亲能安心地让自己去寻他。只是这人的身份与邪道相关,娘亲也不希望自己沾上那些过往,因此才让自己若非山穷水尽便不要与他相认。 原来如此。宗念心神震荡,在崖底默默无闻三年时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恼恨又冲进了他的心里。 他恨自己之前还怀疑过娘亲,又恨自己从前不懂事让娘亲伤了心。 好在一切悔恨都已将他锻造成一把坚韧又锋利的亮剑,藏着锋芒,只等着出鞘的那一天,必将所有仇人血刃。 他还沉浸在对死去的家人的追思之中,一时没注意,刚刚被自己用来燃信的烛火在无风的情况下动了一动,十分诡异。 梳洗过后,宗念躺在床上,脑海中满是杂乱思绪,一时竟难以入睡。 他原本也并非入睡很快的人,只是以往都有陆哨闹着他,非要讨个睡前亲吻,两人玩闹累了,他便在陆哨怀里睡去。 ……不对,怎地又想起这个人了。 宗念皱起眉头,猛地将被子拉到自己脑袋上蒙住。黑暗温柔无声地笼罩着他,就好像被某个人抱着一般。不,不对,若是那个人的怀抱,应当再紧一些,再热一些,就像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怀中那样。 就算躲在被窝里,还是逃不开这个人。宗念无奈地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从被窝中将头探出来。 或许是孤身一人太久,他似乎真的已经习惯身边有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何时才回来? 说好的想和自己一起过乞巧节呢? 宗念翻了个身将脸颊埋进了枕头中。哼,爱回不回!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困意自然而然地便涌了上来。但正当宗念马上要陷入梦境中时,一丝异响忽的像一声警钟在他耳边敲响。 窗外有人! 宗念立即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从榻上起身,躲进了床底。他的动作轻快又小心,是以对方撬开窗户进了屋子来时,还未发现他已经藏好了。 来者绝不是陆哨。“有人委托我杀了你。”此时松青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宗念还记得有杀手要杀自己这件事。此时陆哨不在,对方果然发难了。 自己此时该当如何?是趁那人走近出其不意将他制服?还是按耐不动等对方离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宗念心中两个想法激烈地交战着,他还未做好决定。 黑兮兮的深夜中,只听得轻轻踏在地上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靠近着。终于,一双黑靴子出现在床边,对方似乎没想到榻上无人,脚步顿了顿。 就是现在! 陆哨脚下借力一踏,双手迅速前伸,牢牢地握住了那人的脚使他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纪之想我了!我要赶紧回去才是! 宗念:谁、谁想你了! 陆哨:好好好,纪之没想我。不要害羞嘛。 第18章 大会 第18章 :大会 即使宗念占得先机,但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人也不知是用了怎样古怪的功法,被宗念攥着的脚像是缩骨一般,瞬间便脱身而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两人仅凭听声辩位缠斗起来。 一开始宗念凭着对房间的熟悉略占上风,但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内力深厚,仅仅凭自己那几年的功力迟早不敌。他边与对方交手边大声喝道。 “你是何人?!” 对方果然一言不发,也不知是看出宗念想利用问话让他分心,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凌厉的掌风突然向着宗念的正面袭来,逼得宗念不停后退直至后腰贴上一个坚硬的物 分卷阅读25 体。没有退路的他只得一个后仰堪堪避过,但与此同时他也露出了一丝破绽,让那黑衣人重重一掌击上他的腹部,那气势汹汹的雄厚内力不由分说打了过来。这一掌的威力莫说是亲身感受的宗念了,就连着宗念身后的那张桌子也顷刻之间化成了一堆烂木。 即使腹部剧痛难忍,嘴边也已溢出一丝鲜血,但宗念仍是立即从那堆木头残屑上弹了起来,借着黑暗继续与那人周旋。 此人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否则以他的内力早就能把他打至内脏俱碎,立即暴毙。兴许是想活捉了自己……见识过了对方的厉害,宗念不敢再轻易与对方出手,只是暗自运转皆空隐藏自身的气息,让对方一时摸不清自己的方位,寻找机会逃离。 今夜乌云蔽月,屋内不点灯火,倒是方便了他隐藏身形。 那杀手一时听辩不到宗念的动静,有些急躁地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但他并无夜视的能力,一时竟是彻底不知道宗念究竟去了哪里。忽的听到背后发出一声轻响,竟是窗户突然打开,那杀手立即转身几步来到窗边查探,却见看到黑漆漆静悄悄的街道,半点也没有宗念的影子。 莫非真的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了?!杀手心中惊疑不定,不确定自己要抓的人是不是真的从这间小小的房间插翅而飞。 他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不一会儿竟然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方才一直躲在横梁上的宗念心中一喜,对方竟然真的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可算是逃过一劫,得赶紧离开这间客栈才行,不,还得先去通知师兄…… 他想着想着,忽然发觉自己四肢有些乏力,眼皮也渐渐地睁不开,最终竟是整个人从房梁上重重地摔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而他以为离开的那杀手,又再次从窗外轻巧地翻了进来。他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宗念冷哼了一声,接着半句话也没说,将人抗在肩膀上便利索离开。 他扛着人在黑夜中踩着房檐几个跳跃,看起来是半点力也没费,轻松至极,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 鉴宝大会如期而至,因着大会与乞巧节同一日进行,整个扬州比往常更是热闹上了一倍。许多寻常人家早几日便得到了消息,在城东会有个从早到晚都展出新奇玩意儿的乞巧节集市,于是到了这一天便都穿上了购置的新衣,来集市上凑一凑热闹。 果不其然集市上新鲜玩意品目繁多,让人目不暇接,就连耍猴戏的那猴儿都比寻常街上的要机灵不少,立即聚集了一圈赏玩的百姓们在那拍手叫好,让那手艺人赚得盆满钵盈,合不拢嘴地让小猴做出拜手鞠躬的乖巧模样感谢。 寻常人家是在这边开开心心地过节,然而江湖人却并没有这般开心愉快了。 这乞巧节集市朝东两条街,便是林家的一处别庄。此时的别庄门口早已熙熙攘攘地聚集了一大帮子的江湖人,正等着那扇庄严的红木大门打开,好让他们进去参加聚宝大会。 虽然林家今年并不主持聚宝大会,也不提供拍卖品,但他们依旧将自己的别庄借出来让今年的聚宝大会得以举行。由于大会举行前各门派之间都发生了不少的摩擦,此时一群人聚在门口拥拥挤挤,又免不得发生一些纷争。 等到仆人开门邀请众人拜帖进去,已经有些门派吵得面红耳赤,好不失礼。 这其中便有之前宗念他师兄曾交好的孟繁与耿一飞。两人如今已经成了死仇,也不知耿一飞说了些什么,只见孟繁赤红着双眼,抽起背上的大剑就要动手,恰好此时林家别庄大门打开,被身旁的人劝住,他才不情愿地收手,气汹汹地往门口走去。 耿一飞心中不免叹气,面上却是一丝情绪不露。待孟繁与天宵派弟子都走进去之后,才拿了拜帖也进了这林家别庄。 虽说是别庄,但这庄子却相当宽敞,假山庭院无一不精致齐全,房间如累卵般繁多,经过的长廊像是用轻功也无法轻易跑到尽头。虽然林家如今没落,但也无法抹盖它曾是个百年大家的事实。 耿一飞在心中感叹道。他身前有个随从领路,带着他与另外两个弟子先往别间休整。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一间别室,而每年参加大会的门派大大小小都有几十个之多,足以看出这别庄之大。 “耿侠士,到了。”随从恭敬道。 耿一飞点点头。这别间上还挂着太初派的牌子。他一抬眼,却发现隔壁的房间还挂着他目前暂时最不想看到的三个字——天宵派。 若非耿一飞不是多心的人,他简直都要认为这是故意为之了!他心烦意乱地进了门,脑海里尽想着要如何避开与孟繁的冲突,将来聚宝大会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耿一飞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别间的门便被敲响了。他怀疑着是不是孟繁上门找茬,又立即否定了这点——那莽撞的家伙不是会敲门的,便放心地打开了门。 令他意外的是,门口站着的人竟是一脸焦急的岳笑。 “岳兄这是……?”耿一飞疑惑地问道。 “敢问耿兄是否见过我的师弟宗念?”岳笑急急开口。 “不曾。发生何事?” 他的回答令岳笑的焦虑更加重了几分。“今早起来我去他的房间寻他,没想到竟空无一人!屋内仿佛有人打斗过,我疑心师弟是被人掳走了。”岳笑愁眉苦脸,自责不已。他这几日忙着查探那些门派之间的事,竟然忽略了自家师弟。若是他的疏忽才导致师弟遭遇危险,他这辈子都不会谅解自己。 “掳走?莫不是仇敌?”耿一飞忙问,看着岳笑茫然的神情,忽而又补了一句,“该不会这也是离间的手法之一?” 他对斩风门实际上并不是很了解,但想到这几日门派之间的摩擦,便也觉得斩风门也招到了相同的遭遇。 “可是……斩风门不曾和任何门派有亲密的来往,又谈何离间呢?”岳笑摇了摇头。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斩风门确实孤零零的,既无仇敌,也无盟友。 在耿一飞这没打听到消息,岳笑也不想再打扰人家,便直接告辞了。 在发现宗念失踪之后,他第一时间到处打听消息却无所收获。对于掳走宗念之人,岳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念头,但他又不敢肯定。 唯一确定的是,那人必定是因为师弟的身世才把他掳走的。就算那几个门派已经被灭门,但幕后黑手却还在继续掀风作浪。 哎……他这苦命的师弟! 这时候,岳笑忽然想起一直跟在师弟身边的那位陆公子来。那人虽脾气古怪,但谈吐之间流露出的不俗气质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宗念孤零零一人,身边也就只有这位好友,若是联系上他,事情还能有转机。 只是陆公子离开也有几 分卷阅读26 日了,他便是想找人也毫无办法。 岳笑想来想去,便是一个像样的主意也没想出来。但是时间不等他,别庄的随从已经来敲门。 “岳侠士,鉴宝大会已经开始,请随下仆来。” 到时间了! 岳笑精神一振,连忙出门跟上那名随从,由着他领着自己向别庄的更深处走进去。 早在进门的时候,他便远远瞧见别庄深处有一幢高三层的别致小楼。此时看着随从的方向,果然是要将自己领到那处去。岳笑一路上还遇到不少别的门派的人,他们也都有专属的随从带领。 岳笑不经惊讶,他本以为这别庄看着清净,没想到藏了这么多的人。 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在近距离地看到这座小楼的模样。从远处看来,这小楼像是富贵人家中给小姐布置的闺楼,走近一看才发觉不然,这楼比得上外面一些大客栈。进了大厅更是觉得这楼内的布置十分特别。大堂最里摆放着一方铺着深色锦布的长桌,桌上摆着一方白玉底座,只是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放着。长桌两旁各是一座百宝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宝物。 从正门进去,左右却各有一条道。随从领着岳笑从左边走进去,岳笑才发现这一路上竟然有许多挂着门帘的小隔间,随从领着他到最近头的一间,撩起帘子请他进去坐下。 隔间里只有一个矮桌,但席下铺着软垫,客人们可以随意坐下。坐在垫上,从隔间的正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大厅里的景象。 矮桌上放着摆放整齐的三枚牌子,岳笑估摸着这便是待会拍卖叫价的牌子。只有三枚,便是一人只能买三件物品。 这隔间倒是挺有意思,岳笑不由得沉吟。 隔间外的视野很窄,看不到左右。但往外看,除了大堂的长桌,还能看到二三楼也有这样的隔间,不过比他待着的这间大了不少,还有一层纱帘格挡住,让意欲窥探的人只看得到不清楚的人影。 楼层越高,隔间越大。那里面待着的应该是人多的大门派。 岳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那里待的究竟是哪些门派,只好收了心思,耐心等着拍卖开始。 他也没等多久,不一会儿,大堂上便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袍,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阴测测的笑)谁敢掳走我的纪之?不想活啦? 宗念:说得好像某人没掳过我似的 陆哨:我能和那些贼人相提并论吗?!纪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否则我可要发病啦…… 为了不让这人发病,作者保证下一章马上放人出来秀恩爱(doge脸 第19章 珍宝 第19章 :珍宝 “恭迎各位,在下乃星罗世家掌门明谷。”中年男子一登台便朝着大堂四周各拜了一次,简短地自我介绍。他看起来面色红润,谨慎抖擞,一副中年人的模样,但岳笑却知道这位掌门已将近百岁了。 明谷一直追求的便是养生之道,对江湖俗世无甚兴趣,此次居然被请来主持大会,也是件稀奇事儿。 岳笑此前没怎么见过明谷,却也知道他曾做过林家的门徒,直到四十才出来自立门户,一手创办了星罗世家,专门研究这养生之术。 站立于长桌之后的明谷不再多作絮言,抬抬手,从两侧各走上一名同样头戴方巾穿着白袍的弟子,手捧着一个锦盒,恭敬地举于明谷面前。 明谷将那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置于长桌上的白玉底座,并将其中一个锦盒打开,一枚雪色通透的药丸静静躺在盒中。 “作为这次大会的司仪,明谷代表星罗世家奉上两枚圣泉丸。价高者得,各位侠士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岳笑便明显的听到四下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也难怪如此,这位明谷掌门年龄至百却看起来如此精神,全因这圣泉丸的功效。只是圣泉丸的材料十分珍贵,万金难求,想不到今天能在鉴宝大会上见到,还是两枚! 这极大地炒热了氛围,这两枚圣泉丸不出一刻便分别被两个门派拍走了,成交价高得令岳笑咋舌。 今天的珍宝不仅仅只有这圣泉丸,各式各样的秘籍、药房、武器,都陆续被端了上来进行拍卖。也不是没有出现两个门派争抢同一件珍宝的情况,但令岳笑意外的是,他们都很快地被安抚下来,之前自己所设想的几个门派大打出手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鉴宝大会将会一直进行到晚上,越后面出现的商品则越是珍奇、少见。而且不仅仅是物品,岳笑这会儿已经看到了两个面容妍丽的歌姬登上了拍卖台,被两个门派一来一回的加价争抢,热闹又刺激。 岳笑心中一算,作为今晚的重头戏,赤星羽练应当作为压轴登台。眼下还有好些时辰才到,他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 哎,他好想去找师弟啊。 正在他挂念着失踪的宗念之时,另一个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 虽说名义上作为无妄楼的楼主,实际上陆哨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实权。他所做的不过是打点一些日常的事务,若非无妄楼干的行当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血腥生意,他也就和个管家差不多。 从小被楼内收养,因为天资不错,上一任楼主破格给了他竞争的资格。因为想着心里的那个人,不管是如何难熬的关卡他都硬撑着过来了。 楼内的规矩很多又很奇怪,最奇怪便是这楼主与护法的关系。 渐渐地,陆哨便知道了,在表面上只是承接着杀人任务的无妄楼之中,还存在着另一股势力。 在宗念掉下悬崖的那三年中,陆哨深深感受到了若是手中无力,便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本不打算踏入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陆哨也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就算再也没办法见到那人,也得把曾经欺辱他、逼迫他的那些人都一一杀进了才是。 “哦?是你将我的纪之拷上手镣脚镣,带进这青光庄的?”他脸上带着与宗念调笑时一般的笑容,深不可测的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无。被他的手牢牢掐住的人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因窒息而双眼上翻,口边抑制不住地流出涎水,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啪嗒一声,他随意地将那具尸体丢在地上,不曾施舍一个眼神。 “你、你……你究竟是谁?!”满是尸体的庭院内,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活人,他的右腿被扭向与正常相反的方向,因此他只能一边惊恐地看着朝着自己缓步走来的陆哨,一边趴在地上用手拼命地向前爬着。 眼看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要走到自己身边,他忍不住连连哀嚎求饶。 “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也没做、我是无辜的!” 听到他这番没骨气的求饶,即便是 分卷阅读27 陆哨也不由得嗤笑一声。他饶有兴致地蹲下.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上的人。只是陆哨的眼神冷得就像地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刺得那人心中更是发凉。 “你便是——青长荣吧。”陆哨语气悠然缓慢,像是把那几个字含了许久才一一吐出。 早已狼狈不堪,折了一条腿的青长荣看着他那冰冷的眼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老实承认,还是该说谎称作不认识。然而顷刻之间,他已经再也不需要做出选择了—— 陆哨猛地将手从他的后背插入,竟是生生地把他那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给捏了出来。 几滴鲜血溅到他还微微上扬的嘴角边,与他的唇色一般红得灼目。 “我既不能叫你把纪之还给我,那便只能送你下去陪他了。” 一身青袍尽被血染的青年捏着那颗血淋淋的心脏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竹哨子拿了出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响。 只是那清亮的哨声在血色夕阳之下,越听越是悲凉,像呜呜哭咽一般,随风散在了流云之中。 把当初逼上飞星坞的那几个门派一一戮尽之后,陆哨便又觉得,这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他杀光了所有的人,将宗念的仇人一一折磨致死,那又如何?他的纪之始终无法回到他的身边了,他即使将楼内的权力一一收到手里,失去了那个想要保护的人,又有何用? 像是失去了寄托的浮萍,陆哨开始每日买醉。只有在醉得魂智不清时,他才能够依稀地梦到少年星子一般的清亮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枚供他人驱使的棋子。 他一直没有寻死,或许是因为……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 或许是上天怜悯,他的纪之竟然真的没有死,他的珍宝失而复得,他的心脏重新跳动。若不是楼里暗棋发来急信,陆哨半刻也不会离开他。 只是既然宗念还活着,有些事情,那就必须解决了。 陆哨快马加鞭赶回了无妄楼的总部,除去积压了一部分时间的公务,他这几年来设下的暗棋们依旧在兢兢业业地收集着他布置的任务。 与他猜测分毫不差,无妄楼果然存在着另一个势力。 只是自己曾与宗念介绍说的无妄楼来历,陆哨此时却发现有几分偏差,并且在他翻阅完无妄楼的秘史时,他才发现这其中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无妄楼的前身在百年之前确实就叫魔教,在林家家主与武林盟主一同把魔教赶出中原之后便常居西域,销声匿迹。然而这只是众人所知的表象罢了。 真正的故事,就连陆哨看了都大吃一惊。 原来那林家家主与魔教教主居然是对双生子!作为哥哥的林家家主志在一统武林,早早便开始谋划;而作为弟弟的魔教教主生性浪荡,身边同样聚集了几个不把世间道德放在眼里、只愿随心所欲的朋友,杀人取财只为享乐。兄弟俩虽所好甚远,却又心意相通,当哥哥提出让弟弟帮忙时,弟弟立即应了,两人合演了一出双簧,瞒过了所有江湖中人。林家背靠武林盟主在江湖中站稳了脚跟,而魔教远居西域,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从此之后,林家靠着灵药赚得不少尊重与钱财,逐渐家大业大,声名远扬。然而好景不长,林家的荣耀仅仅持续了五十几年便衰弱下去。因江湖风平浪静,少了一个魔教作为众人的仇敌,自然而然的武林盟主也就没有他的作用。 或许正与反总是像阴阳一般互生互克,一旦哪边弱势,另一边也会随之衰败。 武林盟主威望不再,林家自然也失了势。然而林家家主却并不甘心于此,他一封书信送到西域,与弟弟一番谋筹,竟然想出了个耸人听闻的主意来! 那便是——借着魔教的名头兴风作浪,再推举出一个他们认可的武林盟主来! 看到这里,陆哨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风浪的起源。 三年之前赤星羽练的谣言是林家放的,三年之后那些门派的摩擦也是林家做的,而鉴宝大会上他们极有可能再闹出一些事端来。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所谓的“利益”。多少人因谣言丢了性命,多少家庭因谣言一夜破碎,他们便是一点也不在乎的。追逐权势的人仿佛蝇虫喜爱腐臭之物一般,前赴后继地往那深坑中跳下来,哪怕四周都是白骨森森,尸横遍野,他们的眼中也只有那座高高在上的位置。 只是可怜了他的纪之。 想到宗念,陆哨便立即心中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他将这些记满了阴谋的信纸在掌心用内力揉得粉碎,再一张开,让那些粉屑随风飘散。 但这其中还有一些他所疑惑的。比如三年之前为什么选择了飞星坞下手,过几日的鉴宝大会他们又将挑起怎样的事端? 会不会伤到他的纪之? 想到这里,陆哨便不由得冷笑一声。宗念的死而复生并没怎么隐瞒,若是这些人有心打听,宗念确实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得赶紧行动了,进一步查出真相,才能好好保护他再也不愿失去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明明一整章都该是我对纪之的表白,为什么前面还要插个煞风景的师兄? 作者:呃,有话好好说嘛!……别!是我错了! 日更第二天>< 不超过五章就完结了 推一下新坑 欢迎收藏^^ 这是一个爱好扶贫的攻扶贫不成反被包养的短篇合集。会有养成情节!(作者最爱 每个故事互相独立!除了攻都叫戚果受都叫陶鹤外,没有任何联系。 扶贫,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扶贫,不仅仅是要让人脱贫,更要让人独立、自主! 陶鹤:让我养你吧。我会做饭,会清洁,你买衣服我刷卡,你有需要我暖床。 戚果:……等等,我们到底谁是金主谁是被扶贫的? 陶鹤:可是我本来就不是贫啊o(*////▽////*)q 震惊!扶贫背后的那些事! 震惊!扶贫对象众目睽睽之下竟做出…… 震惊!一男子扶贫多年竟遭欺骗 #我的金主不想睡我,那我只好手动被睡了。# 雷萌点: 1、主攻,受追攻受宠攻 2、虽然每个世界性格不同,但是攻都比较偏人.妻,喜欢照顾人的那种。 第20章 暗室 第20章 :暗室 四周一片黑暗,宗念很肯定自己是被关在了某个地方。腹部隐隐传来的痛感让他彻底清醒。到底还是自己太过轻敌了,没意料到对方早在手里抹上了迷药,一旦他被打中,过不了多久都会被迷晕。 宗念试着动了动手,果不其然地发现手 分卷阅读28 腕处被捆上了粗绳。好在这还难不倒他,只需要在地上找点碎石或是找个锐利的地方把绳子磨破便可。在青光庄里他好几次这么试图逃脱,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被青长荣抓了回来,最后换成了铁制的手铐。 此时应该是白天了吧,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宗念一边在地上摸寻着碎石,一边想着外界的情况。今天便是鉴宝大会,自己的失踪或许急坏了师兄,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准时参加。 一丝灵光乍现,宗念忽然想通了:昨夜那个黑衣人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而是将他带到此处,又不是用镣铐将他囚禁起来,这或许是因为对方只是不想让他出现在大会上!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兀自疑惑,却又暂时不得其法,正巧此时宗念在角落里摸到墙壁上有个缺口,断处十分锋利,便抬手将手上的绳结对准那用力摩擦。他急于逃脱,也不管这么做会使得自己手腕也被粗粝的绳子磨破,不一会儿便把 双手从绳索中解放了。 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宗念也把四周的一些摆设看了个大概。这房间里没有窗子,而不需要窗子的房间,除了暗室、地牢之类的他也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了。 宗念在原地休息了会,把因长时间被捆着而无比僵硬的两只手活动开来。这房间不仅没有窗,连门也不曾见过,让宗念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绝对是一间需要启动机关才能开动的暗室。 那黑衣人究竟是谁?会是无妄楼的人吗?是陆哨派来的吗? 不……不会是陆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宗念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他莫名地相信陆哨,并不认为对方会派来一个这么莽撞粗鲁的人。 即使是密室,也不可能没有烛火。宗念又摸黑找了好一会桌子的方位,这才终于在桌面上摸到小半截蜡烛与火折子。他急忙将火点上,颤悠悠的烛火瞬间填满了整个暗室,让他得以一睹真面目。 这暗室不大,布置简单得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仅有书架、书桌、椅子各一总共三样物件。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古籍,宗念粗略扫了几眼,大半都是医书。 桌面上除了那只插着蜡烛的烛台,仅有一方砚台。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宗念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他走到书架上,把那些医书逐一翻了个遍,扉页上皆印有一个小小的圆章。双木被圆围起——竟然是林家的医书。 他这几日总听师兄念叨着林家,便也有所留意。他不像岳笑在感叹于林家的败落,而是觉得林家的败落背后不像表面上的简单——自从他家破人亡之后,对于类似的事情总是有些在意。 这间密室是林家的?又或者说,密室的主人与林家有着什么关系? 脑海中生出无数的疑惑,但无一能得到解答。宗念手里拿着一本最为破旧的医书,它被放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页脚最是泛黄,甚至还有些破损缺页。但宗念却看得出这本名为的医书最为主人所珍爱,破损的部分都被一一细致补好。 里面记载了不少珍奇的药方,宗念直觉这本医书若是今天被拿去鉴宝大会上拍卖,一定会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热门卖品之一。他好奇地继续往下翻,竟然看到了熟悉的几个字—— 假死药! 他娘临死前塞到他手中的那假死秘药。 宗念心头一震,粗略将那上边记载的文字看完,只知道这药的配方十分难寻,有几种药材甚至已经绝迹。而这药方又是林家独有的医书所记载。 难不成他的娘亲竟还与林家有关系?! 越是细想,宗念便越觉得糊涂。他一时想得入了神,手里不稳,书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扬起了灰尘,这一摔也是巧的很,书中的一页竟然就这么掉了出来。 宗念以为是医书过于陈旧,胶封已失了作用才会这样,不曾想等他把那一页捡起来后,才发现那竟是那一页竟是伪装过的,并非真正的书页。 那种伪装的方法他很熟悉,每次陆哨给他寄信时便是用的这样的方法。好像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宗念定下心神,将那页纸放到烛火上稍作炙烤,只见火舌轻轻一舔,那纸张的边缘便像被利刃划开一般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内容来。 那是一封旧信,看得出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上面的墨迹依旧清晰。信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行字,用隽秀的小楷整齐地书写着——那是宗念永远不会忘记的字迹。 信里这么写着: 阿弓: 我已知晓家主的打算。 如今整个飞星坞已为鱼肉,是我害了存剑,无论发生什么我自会与他一同面对。只是纪之还小,求你念在二十年姐弟的情分上放他一条生路。 我知你怨我忘恩负义,如今也不求你原谅。只请你转告家主,他的养育之恩,宫盈自会一死偿还。 宫盈绝笔。 宗念伸手轻轻拂过泛黄薄脆的纸面,尤其在“纪之”那两个字迹上停留最久。他久久摩挲,甚至不愿将手指移开。 飞星坞一朝毁于大火之中,那场火将他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让他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不曾得到。他闹着爹娘要给自己取字的那一天,是他娘带他进书房,握着他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将“宗纪之”三个字完完整整地写在纸上。那三个字歪歪扭扭,他觉得觉得有些丢人,娘亲却又在那三个字旁重新写了一遍,温声安慰道:“我们纪之的字一定会写得比娘亲还好。” 他一直将那张纸珍而重之地藏在床头那个梨花匣子里,以此鼓励自己好好练字。 只是…… 惊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宗念深呼吸一口气,将那份酸涩压了下去。他已经不再是软弱稚嫩的孩童了。情绪镇定下来,宗念毫不客气将这封旧信叠好收进了怀里。 看了这信之后,他已然可以肯定将他绑到这里来的那人必定就是与他娘同为双生子的影弓。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对方只是将他关起来,并没有直接杀了他。而以对方的身份手段,也不可能会白白将一个无缘无故的人丢到这样一个藏了重要东西的暗室里。 宗念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对方是故意为之,让他找到这些关于往事的线索。 从信里的内容得知,这对双生子从小便被同一个人收养在无妄楼细心教导,然而成了护法后,宫盈却因为要与心上人成亲而离开了无妄楼从此退隐。 这个家主……应当就是林家家主没错了。这些林家医书足以证明这一点。 只是为什么林家会与被称为魔教的无妄楼有关联?!若宗念没记错,他师兄告诉他的林家起家于帮助当时的武林盟主打败魔教。 或许这和信中说的“家主的打算”有什么关系,只是宗念一时还未想明白,便将这个问题 分卷阅读29 暂且搁置到一边。 宗念疑心别的书里还藏着什么线索,但即使再翻了一遍也毫无收获,只得作罢。 影弓将他关在这里,很可能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又怕他不领情,便将那封旧信放在这让他得以一窥真相。 这正是说明了,今天的鉴宝大会上林家很有可能要动手做些什么事情,而影弓不希望他参与其中。 但是宗念怎么可能会乖乖待着? 既然已经知道了林家很有可能是掀起这一切风浪的幕后黑手,宗念怎么可能还会任由自己被乖乖护着,放纵对方继续为非作歹?至少真相近在眼前,他不可能就这样任由它溜走。 还有陆哨……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无妄楼和林家有关系。 再一次坚定了决心,宗念便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急迫起来。当务之急便是离开这间暗室。 飞星坞里也不是没有暗室,像这样的暗室,开关一般都会做成屋子内一件不起眼的物件,以此迷惑试听。这房间内几乎干干净净,而书架他刚刚已经摸了个遍。那么开关唯一的可能,便就只剩下了那处。 心中有了确信的答案,宗念几乎是立即伸出了手,按向书桌上那唯一的砚台。果然,指间的砚台被他这么一碰,隐隐有移动的痕迹。宗念心下一动,顺着那痕迹把手一转,随着砚台的旋转,机关响动的声音也在房间内响起。 方才还像是一体的枪毙,忽然之间便出现了一条裂缝,一扇沉重的石门正缓缓地转动,光线也顺着门打开的缝隙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刺得宗念不由得双眼微眯。 待石门完全打开,重见天日的宗念便直接走了出去。他倒不担心门外有守卫,因为刚才等待门开的那期间他已经瞧到了外头的模样。 这暗室就藏在书房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哭哭,居然没能赶上日更。不嗨森,评论也没有几个,感觉被全世界抛弃,小剧场罢工! 日常给新坑打广告! 第21章 乔装 第21章 :乔装 屋外天色未明,倒是与宗念想象中的日上高头并不一样,天际隐约透出一丝光亮,也足以看清万里无云,今天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夏日天亮得早,不一会儿太阳便会升起。宗念估摸着自己在那暗室中并未待了多长时间,心中暗松一口气。 这间藏着暗室的书房从外看倒是无甚特别之处,与暗室一样,医书摆满了整个架子,足以证明这房间的主人专习此道。书房内的摆设无一不是名贵之物,宗念虽无法一一叫出,却也能看出房间主人身份之高,必定是世家出身。只是这里究竟是不是林家,还得出去了再说。 宗念几步走到门外,刚要推门出去,转念一想:既然这里是世家,理应有侍从服侍,虽然此时天还未亮,但仆人们可不能偷懒,想必已经早早起床准备了,自己如此莽撞恐怕会引起惊动。 好在皆空心法专攻的便是如何隐匿身形,只要小心谨慎,来去自如不成问题。 思索清晰之后,宗念首先确认了屋外没有仆从经过,接着才是谨慎地从窗外翻了出去。外面是个不小的院落,甚至还有假山流水石桥,十足的气派。 悄声潜行到了院子唯一的出口,宗念便还是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院外随处可见侍从四处奔走着,每一个人步履匆匆,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他所在的书房需要清净,院落里自然没什么人。可是外面却完全不同,要想在这么多侍从的眼睛下溜出去,比登天还难。 这要怎么办?宗念不敢再待在原地,生怕被人发现,恰好不远处有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靠墙而起,宗念心下一喜,便使出了他小时候时常爬树摸鸟的手段,噌噌噌地上了树顶,靠着枝叶的遮掩,往下俯瞰这一个极大的院子。 从上往下看,此地之大至少有三个飞星坞加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哪里才是尽头。十几个院落如梳齿并排整整齐齐,房间更是多得如棋盘上的棋子般一眼难以数清。不远处还有缭绕雾气的青色山头,若非是底蕴深厚的大世家,绝对难以支撑得起如此之大的一个院子。 而最过显眼的,则是不远处的一座小楼,它伫立在周围烘云托月的矮院中,令人移不开目光。看到那座小楼,宗念这才恍然大悟这究竟是哪儿。 原来这便是林家别庄!今天要举行鉴宝大会的林家别庄! 来到扬州之后他便与陆哨提起过这次鉴宝大会的举办地点。陆哨当时说道:“那别庄大得很,举办个鉴宝大会倒是绰绰有余了。” 宗念难以想象:“院子再大,总也不可能让几十个门派在光天化日之下坐着吧?还是说他们的厅堂大得足以容纳那么多人?” “纪之这就不知道了,”陆哨笑着贴近了他,“林家别庄有座小楼,里面别有洞天,倒是适合得很。” 此时看到那座扎眼孤立的小楼,宗念这还如何不明白自己身处之地了。 这别庄经营得如此之好,就连仆从身上的衣物也并非简朴粗布。林家真的势弱隐世?这恐怕只是示弱罢了!宗念脑子转得飞快,一眨眼便将其后暗藏的计量想得一清二楚。 不过既然他已身处鉴宝大会的场所,倒也不急着走了。他总得把这背后的事给弄清楚了。 然而仅仅只是坐在树上,便是怎么也打听不到消息的。宗念左思右想,恰好见着一个仆从进了院子,一个主意便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耐心等着那仆从从屋里出来,路过树下之时,一个跳劈便把人劈晕了,接着便背着人爬上树,与他交换衣物将自己打扮成了这别庄奴仆。 宗念下树前还不忘点了那仆从的哑穴,也不知那人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树上又无法出声,会是怎样惊恐的情形了。 * 日头渐渐高升,宗念扮作奴仆弯着腰穿梭在院落之间。他本想往小楼那边走走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但中途便被一个穿着总管衣着的人叫住。宗念原以为是自己这么快败露了,不想总管只是随意点人。 那总管还叫了另外几个奴仆,几人都跟在他的身后弯腰垂首,恭敬谨慎地走着,也不问自己要去何处。宗念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将来路都记下了。直到总管停下,宗念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你们几个将这打扫干净,屋内被子也换新的,再端些茶水过来。不要多问,不要多看,后果你们知道。”那总管皱着眉头一一吩咐道,见几个人都点头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人来,无论是怎样的,且伺候好了,不可怠慢。” 说罢便离开了。 几个仆从立即四散开来去做自己的事了。总管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微妙,但宗念却也没想明 分卷阅读30 白,见此时不好溜走,便也装模作样地打扫起来。 他正扫着落叶,便觉得身边有人靠了过来。 “你也是新来的?”原来是被带过来的仆从之一,低声地朝宗念搭话。 宗念只点了点头,反应冷淡。 那人却像是找到伴儿似的,不管他无甚反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也是新来的,听说这个院子是给一个贵客用的,只是那贵客脾气古怪,每次他来都得将院落打扫得一尘不染,否则就要发怒哩。” 贵客?宗念面色不变,仍是勤恳地动着手里的扫帚,两耳却竖起,继续听着那人继续说道。 “而且那贵客每次来的样子都不同,有时候是壮年男子,有时候是精瘦老叟,有时候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呢!这真是奇了怪了,莫非他是精怪不成,还能像戏里唱的那样十八变?” 每次样子都有所变化……这是易容吧。经常易容的人,大多是为了隐匿身份,就像他一样。 等等,作为一个新来的仆从,此人知道的也未必太多了吧!莫非他是猜出了自己并非这别庄中的奴仆?宗念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他,却见那仆从眼中藏着戏谑,这样的神情倒是十分熟悉。 “你是……”宗念认了出来。“松青!” 那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脸上便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来,“宗少侠,别来无恙啊?”果然是松青。 宗念一肚子疑问还未问出口,松青便道:“我们进屋打扫吧。”接着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了屋内。 一进到屋子里,松青便立即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他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一身仆从打扮的宗念,便笑道:“不想宗少侠也如此喜爱乔装打扮,若是不嫌弃,我这还有一套备用的面具。” 宗念苦笑道:“不要打趣我了,松少侠怎么会在这里?”他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松青,不过听陆哨的话,这个人似乎有些神出鬼没,或许…… “宗少侠不会忘了我刚刚所言吧?”松青朝他眨眨眼,“我便是这个贵客啊。” 哪有贵客扮作仆从的道理!宗念第一反应便是此人在开玩笑,转念一想,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的事情。 “你是……影弓的徒弟?”宗念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忘了这事! 然而这就有些微妙了,作为无妄楼护法的影弓实际上与林家有关,那作为影弓徒弟的松青……会不会也与林家有所关联?所以他才会站在这里,被当做是“贵客”邀请过来! 宗念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是这样没错。”松青坦然地回答了。 “你我并非偶遇吧?”宗念皱着眉再问。 松青此时却摇了摇头,“可以说是,却也不是。”他看了一眼宗念困惑的样子,解释道,“我知道我师父将你劫来,但我却不知道你会扮成仆从。” “那……”既然他如此坦白,便说明他并无恶意,宗念心中一轻,诸多疑问一时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松青看他欲言又止神色,心中暗笑,便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宗少侠想必是想问我知不知道师父与林家的关系吧?我确实清楚,否则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松青顿了顿,换了个称谓,“只是我前几日才得知,影弓借用无妄楼的势力暗助林家在武林中掀风作浪,甚至今天还要把关于赤星羽练的相关风波栽赃到无妄楼上,树立出一个武林公敌的形象以便林家趁势推出武林盟主。” “即使他是我师父,对我有教导之恩,我也无法容忍他的做法。”松青冷哼了一声,“无妄楼无法无天,肆意妄为,虽然不为正道所喜,我们却不想被人当做棋子!” 他这一通话仿佛巨石砸入水面,一下子让宗念醍醐灌顶,想通了许多事情。 “这是陆哨告诉你的?”宗念追问道。 听他提到陆哨,松青便促狭一笑,“不错。你家这位楼主确实有几分手段,给他当护法我心服口服。且等他解决了楼内这等乱事,我便可以潜心专研易容之法了。” 宗念听他调侃自己,脸不由有些发热,又听松青立志专研易容,又觉得有几分好笑。陆哨说他天资极高,不出一年便无人可敌,不想他却沉迷易容术。 “不过陆哨只知道你被人劫走,还不知你被劫去了何处,这下又可以看到他火烧眉毛的模样了,哈哈。” 松青似乎极喜欢给陆哨添堵,言语之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宗念叹了口气,想着对方口口声声说的不愿离开自己,心想此事过去便定下关系,好叫他安心。只是这番打算他是不会与松青说出口的。 “你方才所言,鉴宝大会上赤星羽练一事将会被清算?”这便是宗念心中最大的疑惑了。 “不错!”松青点了点头,“影弓今日找我来,便是让我易容成陆哨的模样在大会上夺走赤星羽练,接着便会将所有脏水全都归咎于无妄楼。有了这么一个讨伐魔教的靶子,一群乌合之众聚集起来也不过是顷刻之事。” “就这样?”宗念不可置信,“如此简单的手段,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松青叹道:“信不信不是重点,你却不知道好几个大门派早就与林家暗中结盟了。他们推波助澜那么久,今日只不过是彻底推出一个目标,好让处于中立的江湖中人信服罢了。无论真相如何,人云亦云,三人成虎,谁也不想做那离群的鸟儿。” 一直纠结在心的疑团今日终于解开,只是那原因却仍是如此的可笑!青光庄几派为了传说中的赤星羽练屠尽一家人,林家为了重掌权力则在背后掀风作浪。多少性命死于权财二字,既显得可笑,又是如此真实。 宗念心绪翻滚,过去一幕幕在脑海里掠过。他的仇人,他的仇人不仅是已经死了的那些人,还是林家,还是被利益驱动着的那些人! 他本就受了影弓的一掌,此时心绪不宁,之前未注意到的内伤发作,气血翻滚而上,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松青着实被吓了一跳,立即扶着宗念坐下。“你没事吧?我这还有些伤药。” 宗念摇了摇头,用衣袖将嘴边的血迹擦掉。他抬头看着松青,眼神发亮,藏着坚定无比的决心。 “劳烦你告诉我无妄楼今日的打算,我也想出一份力。” 是的,他要报仇!即使无法手刃所有害了他全家人的敌人,他也至少要狠狠地打碎他们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回老家参加葬礼还有扫墓,所以日更断了几天,今天开始恢复。^^ 关于17章看不了的问题,现在已经重新网审了,如果还看不了,我会在微博再发一次。 第22章 登台 第22章 :登台 分卷阅读31 鉴宝大会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时辰了。日头也渐渐西沉,连同迤逦的霞光一起隐没下去。纵使拍到了中意的物品,小楼的众人也开始有些疲惫饥饿了。 岳笑也是。他正想着该不会要一直饿肚子到晚上,就听一直站在厅中作司仪的明谷朗声道:“诸位侠士怕是也有些疲倦了,在下已命人备了醒神茶与佳肴,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随着他话音一落,众人所在的隔间便响起了敲门声。岳笑起身开门,便见到一位面容清秀的侍女手中端着一个圆盘,上置茶水与菜肴,见他开门便福身道:“打搅了,侠士请用。” 她动作大方又不失恭敬,一看便是世家中训练有素的侍女。岳笑心中不免感叹鉴宝大会的排场。众人享用美食之时,拍卖自然也暂且停下。待这一顿过后,便是夜晚的重头戏了。 在岳笑大快朵颐之时,宗念却是有些不好受了。他此时的模样,若是岳笑见了也无法辨认出来。 他正老老实实地端坐在水色纱帘之后,面前是摆放着精巧香奁的梳妆台,镶嵌着的铜镜明晃晃地映照出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脸还是自己的脸,却傅了粉,描了眉,就连嘴上也点了绛色口脂,掩盖住了他眉目间俊朗的男儿气质,活生生地画出了个顾盼生姿的女子来。 “小姐,还羞呢?”松青好整以暇地看了宗念半天,见他仍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便出言调笑。他此时也已经扮成了个婢女模样,若是宗念肯抬起头仔细看看他,便会发现松青那张脸便是温泉时的那个样子。 被他这么一说,宗念更是不自在了。若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便是死了也不愿意打扮成这个样子。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宗念懊恼地将手覆在脸上,他本以为松青所说的易容便是戴上□□,没想到他却还有这样的手艺。 换在别人身上,宗念该啧啧称奇了。但是换成自己,他真是笑都笑不出来。 松青看着他那副羞恼的样子便觉得有趣,不由得说道:“若是楼主大人看到了宗少侠……哦不,宗姑娘的这番模样,怕是千两黄金也会心甘情愿地献上。” 他提到陆哨本是想继续逗一逗宗念,却不想宗念反而是抛掉了羞怯,认真起来了。 “好了,你再同我说一遍接下来的计划。” 宗念恐怕事情生变,便想再确认一番。虽然扮作女子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正事要紧。他看向松青,松青点了点头,也收起调笑的样子,将一些之前未说的事情细道。 “你所扮作的是悦阁的惊枝,年方及笄便一曲成名。悦阁的歌乐名扬天下,却大多是卖艺不卖身,此时会在鉴宝大会上献出惊枝,实际上也是林家早就安排好了的。” 宗念面色一凝。 “惊枝会作为压轴身着赤星羽练登台展示,得美人者,也可得宝物。为了体现赤星羽练刀枪不入的特点,台上会演示将剑刺入惊枝腹中。”松青嗤笑一声,“但在林家的计划中,惊枝必死无疑。因为赤星羽练早已被无妄楼偷偷窃走。易容成陆哨的我会在惊枝被刺死时出现,伪造出窃宝的迹象,届时所有罪名都将嫁祸到无妄楼上。我本就是无妄楼的人,这罪名也不假,只是我师父却不知我并不愿为了他的情深义重而甘愿做棋子。” “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两环便是你我,只要‘惊枝’不死,‘陆哨’没将‘赤星羽练’偷走,林家的阴谋便无法继续。”语罢,松青看了一眼宗念,见他面色了然,便知道他已经都理解了所有的安排。 若是事情顺利,林家的愿望便扑了个空,若是他们执意继续,恐怕还要花上些时日筹划,这也足够无妄楼做出反击了。 “若我登台被人认出并非惊枝,那该如何?”宗念想来想去,唯独对这一点十分不放心。松青技艺虽好,可他毕竟男子之躯,与娇软女子相去甚远。况且惊枝并非什么 “是否是惊枝,实际上并不重要。他们需要的仅是一具尸体。你上台仅不到一炷香,演示赤星羽练的刀枪不入只需站着被刺,怕甚?”松青眨眨眼,“就算身形大了些,模样确是顶好的。你且放心,楼主必定会为你一掷千金。” 他对自己的手艺倒是充满自信。 宗念却觉得心像是浮在空中般不□□稳。虽说他们做足了准备,但世事难料,小心谨慎必不会错。 * “还未有消息?”陆哨道。他语气平淡无波,身着墨衣,像是整个人要融进夜色中。但面前跪着的人却不由得心中发颤,仿佛被他藏在话中的寒意给惊到。 “属下无能,只查到护法最后独身一人出现在林家别庄。” 陆哨深深呼吸,忍下想一掌将人拍死的念头,只淡淡道:“下去领罪罢。” 纪之,纪之,他的纪之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好个影弓!好个林家!若是纪之有任何一些受伤,即便是赔上整个无妄楼,他也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此时又有人上前禀告。 “楼主,是时候去林家别庄了。” 陆哨略一点头,墨色袍子在他转身时掀起了小小一角。 既然影弓最后是出现在别庄,那么宗念被他带到那的可能性也相当大。陆哨心中做着推测,即使他心中焦急难耐,也未失去理智。那些人不就打着这个主意吗? 虽然无妄楼曾是林家所扶持起来的棋子,但经历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已不是林家所能掌控的了。他这几日已将影弓埋在楼内的势力一一清洗,就连松青也站在他这一边。今日的反击他势在必得,若拿下先手,日后再慢慢将林家铲除,也不是件难事了。 只要是宗念的仇人,他陆哨必定会将其杀尽、屠光。 陆哨带着几名心腹赶到林家别庄时,恰好赶上赤星羽练登台的那一瞬间。 做了一整日司仪仍然显得精神抖擞,明谷声如洪钟,所说的话再次令楼中众人都兴奋起来:“下一件要登台的宝物,也是今晚压轴的宝物,便是这几年令无数江湖中人神往的——赤星羽练!” 像是热油炸开了锅,各门派再也顾不得礼仪,纷纷议论起来。 “赤星羽练竟然真的存在!” “也不知多少银两才能拍下呢?” 不少人是专门为了赤星羽练而来,一整日下来无论是什么拍品都无法入眼。此时终于能一睹赤星羽练的真容,便摩拳擦掌起来,势必要得到它。 却也有不少人质疑真假。 有位剑客甚至直接大喊道: “你说这是赤星羽练,我们如何相信?这世界上那么多的软甲,若是你有意欺骗,我们又该如何?” 他此番话立即赢得附和,“就是,况且赤星羽练流传已久,却从未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你 分卷阅读32 倒是说说它的来历,我们才便心服口服。” 听到了质疑,明谷仅仅是微微一笑,他合掌两声令沸腾的众人将注意力都移到自己身上,这才缓慢开口解释道:“诸位不必着急。如传闻所说,赤星羽练乃软银织就,刀枪不入,烈火无法融化,浸水不会发锈,轻似羽毛,最重要的是它还镶嵌了一颗名为赤星的珍奇宝石。” “这世上的宝石虽多,但如同赤星一般如血色发红又璀璨夺目的珠宝却仅此一颗,难以伪造,我相信以诸位侠士的慧眼,一眼便能分辨出真假。” 明谷将赤星羽练的特征娓娓道来,他声音沉稳有力,众人不由得都沉浸到他所描述的内容中去了。 “自古以来,与珍宝最为相配的便是美人了。这次若是哪位侠士若是最终拍下赤星羽练,不仅珍宝纳入怀中,悦阁惊枝也将属于这位侠士。”提到美人,道貌岸然的明谷也不由得挂上了有些暧昧的笑容。 单单提起惊枝,若非扬州人士或许还不一定了解。但悦阁的名头却无人不知。那可是专出才情兼备、色艺双全的女子的悦阁啊! 一时间,被赤星羽练吸引得跃跃欲试的众人心中不免更加上几分期待。 假借某门派名头、藏身于三楼隔间的陆哨听得明谷一番吹捧,此时也不免牵起嘴角。只是他那笑是冷的,看得人心生畏惧。 这星罗世家的明谷倒有些口才,只怕林家许诺了他不少好处。陆哨思索着之前探到的那些消息,摆好了姿势,就等好戏开演。 眼下众人的兴致已经被明谷挑了起来,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美人身亡、珍宝被窃,再加上那明谷的口才,足以激发出所谓正道们的怒火,只要他将那凶手扯到无妄楼上,无妄楼也只得好好接着这口从天而降的大锅了。 呵,只可惜世事不会皆如人所愿。陆哨冷哼一声,冷眼看着那台上,明谷一声令下,两名婢女将那位出身悦阁的惊枝姑娘扶了上来。 身材倒是不错,胸是平了些,至于容貌……那惊枝却一直垂着头,脸颊生红,颇有些羞意,叫人更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想把她半遮的脸看个清楚。 唯一的瑕疵便是这惊枝姑娘也太高了些,也不知道松青从哪找来这么个高个子的女子。看起来似乎并非无妄楼中的人。 心中有几分好奇,陆哨便仔细端详了起来。 那惊枝姑娘被扶到厅中,之前摆放着的长桌早就被撤下了,她只得有些局促地站着,只是怎么都不愿抬起头来。陆哨眉头一皱,松青找来的这人如此扭捏,若是待会坏事可不好了。 只见明谷笑着催促道:“惊枝姑娘,你倒是抬起头来,让诸位侠士好生瞧瞧你。” 惊枝闻言,又犹豫了一会,才红着脸将头抬起。 她这一抬头,恰好望向了陆哨所在的方向,那双远远看去还是亮如星子的双眼与陆哨对视,好像一道惊雷打入了他的心中。 叫陆哨不由得心神一震,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那、那是纪之……!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 宗念:…… ><女装攻真的好喜欢呀 第23章 验宝 第23章 :验宝 且不提藏身楼上的陆哨被乔装成女子的宗念如何震得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即飞身掳人,将他藏得严实以阻绝外人的目光;身处厅中,正受着无数目光审视的宗念更是没好得到哪里去。 这位宗少侠面皮本来就薄,扮成这样更是局促极了,既担心露陷,又觉得发臊。好在他站在厅堂之中,离众人的隔间怎么说都有一段距离,这倒让他高挑的身材显得不那么突兀,再加之松青不知道哪学来的技艺,一时之间,竟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位悦阁出身的佳人。 如此发展还算是未脱轨迹,宗念此时最担心的便是事情生变。 本以为松青扮成了侍女的模样,会由着他扶自己上台,两人好演一出大戏。不曾想一柱香前这人竟失了踪迹,也不知是不是哪儿出了岔子。 宗念心中不安,但好在这出戏能不能演成的诀窍都在他身上,松青无关紧要。那变戏法的装置早已安置好了,无论谁来演这出对手戏都不影响。 想到这他稍稍安心,索性把心一横,丢开所有的不自在,冷着那张梳云掠月的脸,专心地扮演那位“惊枝姑娘”了。 明谷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见所有人都被美人吸引去了注意力,便乘胜追击道:“诸位可看好了,赤星羽练此时便是穿在惊枝姑娘的身上。” 他走近几步,伸手去掀‘惊枝姑娘’身上披着的烟色罩衫。他这举动既唐突又失礼,但‘惊枝姑娘’仅是垂颈任他所为,那副乖顺的模样不免让人产生对她为所欲为的幻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谷的身上,待他将惊枝的外衫褪到肩下,才让开身来,让人能彻底清晰地看清惊枝身上所着的赤星羽练。 还未来得看清这软甲如白羽般的颜色,大多数人的目光便被那镶嵌在心口、正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宝石给吸引过去。 “那块宝石!”有人叫道。“是赤星!” 明谷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不错。”他又将手掌轻拍两下,示意弟子将厅中的烛火一一灭了去。他的举动有些奇异,但还未引来抱怨,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仍然闪烁着,仿佛一点烛光,却又比烛光更红更亮的赤星。 这可真是神了!在黑暗中竟然也能如此闪耀。 这世间仅就这么一块能暗得像血,又红得发亮的宝石,那无光自亮、耀眼夺目的赤星顿时提高了此乃赤星羽练的真实性与可信度。 等烛火再次亮起,几乎无人否认赤星羽练了。但该证明的,自然不能少。 明谷眼中精光一闪,道:“接下来,便是验证这软甲是否真的刀枪不入了。”这回不等他发号施令,已经走出一位持着长剑的弟子等候在一旁。 明眼人已看出他所谓的验证方法,果然,在明谷点了点头、退到一旁后,那位弟子便快如流星般地提剑就刺,竟是完全不顾自己手中的剑将要刺进的是娇软的美人之躯。 情况之危急令所有人无一不心惊肉跳,不禁都为那美人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却又奇异地瞪大了双眼,等着看那传说中的赤星羽练是如何的牢固难穿。 在剑尖离‘惊枝姑娘’的心口仅余半寸距离时,“叮”的一声脆响,泛着冷光的剑身竟应声而断。持剑弟子面露惊色,却咬了牙,便是剑身仅剩短短一截,也不管不顾地继续刺去,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试验,而是真的想要杀人似的。 可惜无论他不肯放弃刺人,也有人不肯放弃阻止他。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弟子却忽然偏了方向,像是被人 分卷阅读33 隔空打了一掌,最终狼狈倒地。 明谷眉头一跳,今日第一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冷脸放声道:“是何人捣乱?!” 此番变故就连宗念都吃了一惊,他已做好了准备,那一剑是伤不到他的。 “呵,我却想不到这么多所谓大侠里,一个怜香惜玉的也没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出声者却并未现身。“莫非在场之人自称正道,却喜爱欺凌弱小?” 这话说得实在,刺得好面子者面上火辣,不得不出声为自己辩解。 “此举太过突然,我们方才也是一时未反应过来。”“是啊,大家都并非有意,阁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哦?”那人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为了避免被扣上一顶欺凌弱小的帽子,众人便开始将互相推脱责任了。 “哎呀!照我说便是这验证的法子太过唐突美人,明谷长老需换个法子。”“就是,何不让惊枝姑娘将赤星羽练脱下再行验证呢?” 眼看着众人七嘴八舌,一下子将自己的打算打得七零八落,明谷面露不虞之色,但他好歹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平了气后,便心平气和地说道:“是在下冒失了,并未体谅到诸位怜惜美人之意。只是剑看着锋利,却也别忘了惊枝身上还穿着赤星羽练。这本就是一场安排好了的节目,只为了给诸位侠士助兴。”他三言两语,轻飘飘地将方才心惊肉跳的刺杀说成是助兴节目,好叫众人都放下心来,让他继续计划。 “原来如此,倒是我们误会长老了。” 他这话一出,方才还在装模作样的几个人便又催促起来。 “以长老的人格又怎会伤及无辜呢?我们若是不捧场,便是对长老的不恭敬了。” 明谷对那几句奉承并不放在心上,见众人被安抚下来,急于完成计划的他便又再叫上一名弟子,准备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刺杀。 ……这个人必死无疑。明谷转头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惊枝姑娘’。他离得近,自然也看得出此人并非女子,或许是林家从哪里找来的替死鬼罢。 “姑娘,得罪了。”第二名弟子抱拳一句,接着便像之前那名弟子一般抬起剑刺了过去。银色的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毫无阻碍地朝前刺去,他心中仍有丝不安,生怕自己与之前那位获得同样的下场,便全程都紧张地憋着口气。 然而他十分顺利地用那剑刺中了‘惊枝’的身体,那口堵着的气刚要放松,却不想,那利刃刺中软甲,竟然就这么生生折断了! “不愧是赤星羽练!”这场景令观众们纷纷兴奋起来,看着美人毫发无伤,而剑却折断,一个二个都认定这确实是赤星羽练。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这件传世珍宝!非要把它抢到手里不可。 众人心中都打着相同的主意,便等着明谷宣布开始拍卖。 此时明谷心中无比惊骇,再也无法维持从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那真的是……赤星羽练吗?计划横生变故,他竟不知这是哪里出了问题。明谷心中一寒,他瞥见厅后的人,悄悄掐了个手势让人传信给那位。 深呼吸一口气,明谷强自镇定下来,阴森的眼神投向‘惊枝’。不可能,那软甲都是他准备好了的,绝不可能是真的赤星羽练。或许是此人还有些保命功夫…… “剑来!”明谷接过弟子递来的剑,他虽是学医,剑术却也不差,就不信此次还杀不了此人了! 明谷大声道:“听闻惊枝姑娘除了萧技不错,也擅长那缥缈经。不如与老夫切磋一二,也当给大家看个热闹!”话音刚落,手中长剑便角度刁钻地刺了过来。 缥缈经是悦阁女子都会修习的一门功法,步法缥缈不定,犹如谪仙起舞。明谷想的是以切磋表演之名,先将‘惊枝’逼得虚软无力无计可逃,再将她刺死,届时他再将话圆回来。 然而明谷这算盘打得却大大错了,对方听出他的意图,立即像只泥鳅似的灵活避开,身手矫捷,几次躲过了他气势汹汹的杀招,只在他眼前掠过一片烟色衣衫,气得明谷牙痒痒,攻势愈发急迫。 他那副急切的姿势让不少人心生疑惑:这般煞气,真的只是在切磋吗? 本想将对方逼到极限,不想最先开始气喘吁吁的却是明谷。这个人……不仅坏了他的计划,又如此深藏不露,究竟是什么来头? 明谷思索着,却发现自己已然脚步虚浮,再继续下去只能出丑,还是等那人来了再说罢! 他恨恨地收了手,不得不站在原地平复喘息,却发现对方气息竟然一点不乱,看向他的眼神更是阴冷了几分。嘈杂纷纷的议论令明谷再也无法拖延下去,只得道: “此等‘饭前助兴’希望令诸位满意,那么,现在便开始拍卖今夜最后一件拍品:赤星羽练!” 此话一出,便是之前明谷表现得再如何不对劲,也无人去理会了。 “九星派出五千两白银。” “五行门,八千两白银。” 众人接连报上了出身门派与竞拍价格,此起彼伏的出价声热闹至极,倒显得这像个集市,而并非一处幽静的别庄了。 “且慢!我有一事想问:若我只想拍下美人,而对赤星羽练并无兴趣呢?” 一个被施以内力,传遍楼内上下的声音打断了正在争夺珍宝的众人。有心人已经听出了,那声音便是刚刚那阴阳怪气地讽刺正道人士“不怜香惜玉”的人。 当即便有人笑道:“嚯,还真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 那人似乎也听到了这调笑之语,便阴测测回道:“你这话却又错了;我并非爱美人,世界上所有美人放到我面前来,我一个也不要。” 众人听他言下之意,竟是只要这一个惊枝姑娘! 有人不满了,嗤笑道:“都说了价高者得,既得美人又得珍宝;你既想抱得美人归,那便出价啊!若被人抢了惊枝姑娘去,那便是你没本事!纵使他对惊枝又亲又抱,该做的都做了……你又能如何?你想做那护花使者,却还得看看能不能抢得过诸位侠士了。” 这话一出,笑声满堂。看笑话者有,讥笑者有,总之便是在明晃晃地嘲笑那人。 “哈!”那人轻笑一声,听不出恼意,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人无故地脑后生凉,“若是谁碰了他,我便砍了谁的那双手;若是谁欺了他,我便将欺谁辱谁;若是谁抢走了他,那我便……杀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纪之纪之,我有没有很帅>//////< 宗念:救命,这里有个变态啊! 第24章 里应 第24章 :里应 这人话中流露出的狂妄自大令不少人变了脸色。当下立即有人高声喝道:“不知哪位阁下如此自负 分卷阅读34 ,在场这么多高手,你说杀便杀,还当是说笑般简单吗?” “我看他是只敢嘴上说说,连真身都不敢现,怕不是容貌丑陋,怕吓着惊枝姑娘罢!” 眼看众人隔厅对话,你一句我一句地凑着热闹起哄,倒是比刚刚竞相报价时更像个热火朝天的菜市场了。此时本应当由作为司仪的明谷出来调和,他却仅仅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其中起哄得最热闹的那几人他都认得,最是冲动,作为靶子再适合不过。 他此时倒是察觉了,那个挑事者如此旗鼓张扬地出来砸场,想必是知道了林家今日的打算。因此有人爱当那出头鸟,明谷便也默不作声,巴不得他们打起来,好方便自己浑水摸鱼。 想到这,明谷抬眼一望,却蓦然发觉,那跟他对打了几十招的‘惊枝姑娘’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踪影——连同那件价值连城的赤星羽练。 他猛地四处搜寻,却连‘惊枝’的一根头发也找不到。然而周围的侍从神色如常,竟是无人发觉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真是奇了怪了!众人仍沉浸在方才的口角之争中,竟也不顾赤星羽练就这么没了! 赤星羽练没了…… 明谷猛然回过神来,便把那份惊诧不安抛在了脑后。管那人究竟去了哪,赤星羽练终于是不见了。不趁此良机大闹一番,那可是辜负了这个机会。 面上做出一副惊慌之色,明谷慌声大叫道:“不好了!惊枝姑娘失踪了!赤星羽练也不见了!” * 纵使明谷那一句话惊醒多少凑热闹之人,却也与已经消失的‘惊枝姑娘’无关了。若是此时有人留心到楼中三楼靠最里侧的隔间,便会发现那隔间上的帘子从未被拉起来过,就好似那里无人使用。 隔间里藏的正是刚刚众人话题中心的人物。 趁乱偷溜的宗念此时正忙不迭将头上戴着的钗簪一一拆下,几乎弄得满头大汗。正当他侧过头翻着手腕,要将头上最后一只步摇拆下时,另一只手伸过来抢先将那步摇夺去丢在了一旁。 “纪之——” 宗念回眼看着柔声唤他的那人,抿着嘴一言不发。 并非他太过冷淡,而是这个人的眼神炙热得实在是叫他心里有些发憷。好像他一旦有所回应,就会被烧得一点不剩。 穿着这身花里胡哨的女装被陆哨瞧见,简直是让他不好意思到了极点。虽说两人也曾一起赤身裸.体地泡过温泉,但…… “莫再看了!”终于还是受不了陆哨那过分执着的眼神,脸已经红到了脖子的宗念忍不住低声呵斥。只是他声音实在低,加上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竟更像嗔怪撒娇一般。 陆哨当即便觉得心尖被轻挠得止不住的发痒,必须要抱住面前这人好好地亲热一下才能消除那难耐的触感。 “不看你看谁?”他嘻嘻笑着贴了过去,双臂紧紧地从后抱在宗念腰间,整个人伏贴在他的背上。“我说了,便是将全天下的人放在我面前,我眼里也只有一个宗纪之。” 他这话说得又软又柔,显出脉脉温情来。两人分别了几日,此时再次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躯,皆是不由得一震。 “谁叫纪之生得那般好看……”陆哨将唇贴在他裸.露出些许肌肤的肩颈处厮磨,嘟囔道:“真想将那些人眼睛全都挖出来!”他说着想起了什么,忽然发起怒来道:“尤其是那明谷!” 宗念眉头一皱,回过身来面对陆哨。 “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我离开岂不是方便了明谷将宝物丢失之罪栽赃到无妄楼上?” 按照松青与他说的原本的计划,他是半步也不能离台的。然而在明谷安排的第二个弟子要刺向他时,他却发现一直都表现得有些紧张的对方极快地眨了眨眼,朝着他藏着在衣服中的戏法装置刺了过去。宗念当即便明白了这是易容后的松青! 两人在台上默契配合,趁着明谷被那断剑惊得慌神之极,松青便以内力朝他传话,叫他找准时机去三楼隔间找人。宗念这才终于确认了刚才那阴阳怪气的说话之人真的是陆哨。 陆哨不以为然,只是凑近了他,在那点了口脂的绛唇上亲了一口。那温软的触感令他不舍,却见宗念皱着眉并非羞恼的模样,便知道对方此时十分认真,并不是调笑的好时机,只得退了开来。 “纪之且听听看,外面嚷得最大声的那几人的声音。”他隔空以掌力将帘子轻轻推开,露出一道缝隙。 此时众人正在议论着要如何处理此事,多数人事不关己,只说些风凉话,而真正领头的那几人已经从隔间里出来,走到了厅中。宗念侧耳听着,便发觉其中还有几个熟人——他师兄岳笑,太初派的耿一飞与天宵派的孟繁。 “这下可如他们的意了。”陆哨勾起一边嘴角,眼中却藏着讥讽。 眼下明谷已巧舌如簧地将过失都推到了无妄楼的头上,将先前布置好的‘线索’一一举出,不仅是三番两次打断赤星羽练的拍卖流程的陆哨,就连之前的门派摩擦也全都是魔教搞的鬼。他一口一个魔教夺宝,让自诩正道又失了珍宝的众人都愤慨不已,立即扬言要讨伐魔教,将那宝物夺回。 他们正商议着究竟是要立即将别庄封锁以免魔教逃走,还是就此散去第二日再作打算。 就在这事,车辙骨碌碌滚动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了过来。这异响令众人都暂时停下,心中皆疑惑:这里怎会有马车?然而随着那声音的接近,只见明谷忽然弯下腰来,恭敬道:“先生。” 一个苍老却不失力度的声音应道。 “发生了何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鹤发老者端坐在孔明车上,由身后黑衣侍从推进厅中。他此时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称得上鹤发童颜。 原来此人就是这代的林家家主林元海! 明谷忙上前装模作样地将事情一通解释。林元海闻后立即怒道:“无妄楼真是欺人太甚!当真我武林正道会任由魔教作恶吗?” 陆哨看着那两人唱作俱佳,不由得讥道:“那明谷与林元海也差不了几岁,看起来倒像他孙子似的。”他看了一眼宗念,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厅中之人。 “纪之你看,”他不愿自己被忽视,便立即挤到了宗念身边,贴近他耳边悄声道,“那推着林元海进来的人就是影弓。” 闻言宗念一惊,便更仔细地去看,但他那角度不好,影弓又一直低着头,也看不出他究竟长什么样。 “之前我在信里没与你说明,其实那影弓……”陆哨话还未说完宗念便打断了他。 “我已知道他是我叔叔了。” 宗念语气平静,对这件事像是无动于衷。然而陆哨却知道他此时一定心绪难平,便只是怜爱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35 。有些事情或许不知情才更好。他决定闭口不提将宗念名字挂上赤墙的人便是影弓一事。 “他这时候出现,想必已发现他在楼里的势力已被我清洗干净,便也不再掩饰了。”陆哨道。“此人一心报恩,为了林元海那不切实际的野心做了许多事,若非他的敌人是我,我还有些佩服他。” “陆哨。”宗念忽然叫他。“所以当年飞星坞被他们选中,是因为我娘背叛了林家吗?” 向来是他问必回的陆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既担心自己的实话让宗念难过,又不能容许自己忽略宗念的问题,一时间竟有些慌乱,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那副模样颇有几分可怜,一直以来都是被调笑的宗念看了竟觉得有些好笑。他倒没有陆哨想的那么脆弱,需要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只是想求个明白罢了。看着陆哨一直紧张地瞧着自己,宗念忽然起了些坏念头,想要逗一逗他。 “你这般吞吐作甚?我又不是纸做的。”宗念板起脸,佯装发怒。 可怜陆哨被他一下就吓得慌了神,只一味地叫着“纪之”,却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让宗念再也装不下去,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陆哨还如何不明白宗念是在逗自己,心下松了一口气,着迷地看着那难得的笑容,面上却摆出委屈的神情扑了过去。 “纪之这般欺负人。”陆哨在他耳边低语,“我可是要记仇的。” “怎么?只许你平时欺负我吗?”宗念话中还带着笑意,也将投怀送抱的人紧紧抱住。 “好啊,”陆哨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低哑。他瞧见宗念颈上滑下一滴晶莹的汗珠,便控制不住地伸出湿热的舌尖去将其舔掉,“我巴不得纪之天天欺负我。” 就算宗念再怎么不经人事,也听出他话里的‘欺负’意有所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论耍流氓,他的道行还是太浅了,便又连同耳尖一起红了个透彻。 两人尚且腻在一起,厅中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们再继续温存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感让我是时候开车了,理智却告诉我必须要写剧情。 陆哨:这就是垃圾作者打扰人谈恋爱的借口??? 第25章 外合 第25章 :外合 “……魔教欺人太甚,今日能做出杀人夺宝之事,再往后岂不是会做出更多危害江湖之事?依在下看来,理应像百年之前,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聚集江湖义士,清除魔教!” 事先与林家暗中结盟的人看准适合的时机便提出了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在场大多数门派的响应。 他朝明谷看了一眼,示意他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 明谷点了点头,向着坐在孔明车上的林元海半俯身下去:“先生,您的意见是?” 其实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创建了星罗世家的他本就是由林家教导成长的,他自小便跟在林元海身边,心中对他又敬又怕。林家千奇百怪的灵丹妙药令他痴迷,然而林家的野心却令他觉得可怕。 他又看了一眼林元海已无知觉的腿,皱起了眉。本来先生是可以行走的……只是一年前为了炼制出那枚传闻中的赤星,出了事故,便成了这样。 “继续罢。”林元海点了点头。 若不是他已无法行走,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地展开自己的计划。 “那么,我们应该推举谁为武林盟主呢?”明谷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望着聚集在一起的门派弟子们,觉得心里砰砰直跳,似乎血液也沸腾了起来。一切的计算都为了这一句话!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结盟者,暗示他该立即推出那几个他们已然定好的人选,似乎怕他说慢了,事情便会横生变故一般。 那几人立即收到他的指示,大声念出了几个名字,不是江湖中德高望重之士、便是大有名气的武林新秀。 按理来说,眼下的发展是再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不过,然而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的岳笑却忽然觉得这似乎有些太过“自然”了。好端端的失踪了一个人与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无人去搜寻,反倒是在这说什么讨伐魔教之事,诡异至极。 就好像这才是他们原本的目的似的。他右眼一跳,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苗头。 此时明谷已经命人拿来了一道“斩魔帖”,若是同意加入讨伐魔教的门派,便在上面签字。 “岳兄觉得此事如何?斩风门也要加入吗?”耿一飞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岳笑摇了摇头,“斩风门并非我做主,无论如何我还得先问过师傅。”像他这样并非门派中掌权者的人也还有一定数量,他们必定都不会立即加入这什么讨伐魔教的大军。 若是到场的是门主、掌门一类的,无论是迫于形势,还是嗅到了利益,此时也响应了大多数,在斩魔帖上签了字。 最难办的便是像耿一飞这样的,虽没有掌门之位,但已承担起门派内大部分事务、被定为下一代继任者的弟子。若他们同意加入,或许面临着被师长责骂的风险;若是他们不加入,连同他们门派的立场便会变得岌岌可危。无论是否同意都进退维谷,十分为难。 耿一飞还在纠结是否同意,却一眼瞧见自己那位宿敌孟繁已经在斩魔帖上签了字,还朝着自己挑衅地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耿一飞道:“孟繁,你这是何意?”他心想此事事关重大,孟繁却当做儿戏一般为了争抢在自己前头便签了字,简直冥顽不灵。 “呵。”孟繁朝他走过来几步,不屑道:“我天宵派从来仗剑行义,魔教如此嚣张自是不会当那缩头乌龟。” “你!”任耿一飞再如何沉稳,被人如此嘲讽也免不得变了脸色。 孟繁还记着他小师妹的仇,看他变脸心中甚快。 耿一飞忍下不快,忽然低声道:“你方才不也听到那明谷长老说的,鉴宝大会前那些门派摩擦之事,只怕都是魔教做的好事,你还要误会我……误会太初派吗?” 他这样低头,实在不似往日里两人争锋相斗,孟繁吃了一惊,一时不信他的死对头竟会服软。但他随即便冷哼道:“谁知道!我只知道凶手与你那师弟逃不开任何干系!” 但语言间已不似前几日那般深仇大恨了。岳笑在一旁看着,甚是惊讶。或许这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外界所传的单纯的死对头那般简单。 一炷香下来,斩魔帖上已经收集到了足足二十六个门派的签名,数量占了与会门派中的大头。还有些小门小派,或是做不了主的弟子,便也不值得在意了。 明谷十分满意地命人将斩魔帖收了起来。此时他们仍在商议武林盟主之位该由何人当任。 眼见着事情发展顺遂,明谷便凑 分卷阅读36 到一直沉默坐镇的林元海身边,邀功道:“先生,想必今日便会事成。” 林元海并不接他的话头。自他接任林家家主时,林家已经逐渐不负盛名,开始由一个权大势大的世家衰弱到如今的情况。他父亲不甘心于林家就这么在自己手中销声匿迹,便制定了这个计划,由他来实行。 然而复兴又谈何容易?自己背负着家族使命努力了这么多年,甚至连双腿都变成了这幅模样,才堪堪完成。 林元海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十分完满,他身边这人便是一个隐患。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最开始将我找来,是说那人未被刺死?”这又与他的计划不符,两个变数足以将事情变了个模样。 明谷不想他这时候提起这件事,面上流下一滴冷汗,忙道:“弟子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赤星羽练的验证一事全都交由影先生负责。”他看了一眼站在林元海身后那黑衣男子。 “哦?”林元海看向他。 明谷再一咬牙,将事情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之后那人失踪,弟子将计就计,接着便是先生看到的样子了。” 林元海听罢,心中冷笑一声,忽的扭头瞪向那名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跪下,却并不低头,直视着林元海刺过来的尖利眼神,说道。 “先生,事已败露了。” 随着他这一句话,林元海心头猛地一震。楼外却忽的一阵响动,步伐匆匆,倒像是一群人包围了整座楼。夜色沉沉,林元海的心也不禁沉入了海底。 林元海神色变得阴沉,也不理那名男子,双手紧紧握住孔明车两旁的扶手,等待着来人发难。他已预料到此事那么容易平息了。 “哎呀,诸位大侠,这里可真是热闹啊?”来者先声夺人,身着华服,一脚踏进了小楼之中。他独身一人进楼,步伐轻快潇洒,完全忽视了众人看向他敌意的眼光。 算上这次,今晚这场拍卖已然是第三次被人搅局了! 那人看着脸生,手上捏了一把檀色纸扇,刷拉一下打开,竟是嫌道:“这楼里聚了那么多人,诸位也不觉得热得慌吗?”他拿着扇子扇了又扇,竟像是纳凉一般地随意自在。 然而说他不是来砸场子的,便是三岁小孩都不信,更何况这里一群心怀各异的江湖人士了。当即便有人不满道:“来者何人?” 他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却一直盯着坐在最里的林元海。“啪”的一声,他收了扇子,竟是咧嘴大笑道:“本公子乃无妄楼松青。” 他自报名号,却让在场之人纷纷惊慌侧目。刚刚自个还口口声声除魔卫道,不出一会儿便有这魔教人士送上门来了! “好你个魔教孽畜,竟送上门来了!快快把那赤星羽练交出来!”也不知谁喊了这一句,仗着人多势众,众人竟朝着孤零零站着的松青渐渐围了过来。 松青竟半点不惧,只是笑道:“师父!徒儿来找你了,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凑这热闹?” 他这一嚷倒是奇怪,像是朝着某人传话似的。难不成这儿还出了魔教奸细?有人眼尖,一下子便瞧出松青正看着林元海身后那名跪着的黑衣男子。 那人不由得叫道:“你看着林家家主作甚?” 松青笑道:“我哪是看他,我看的是我的师父!” 众人哗然,也纷纷朝着那名黑衣男子看去。一个魔教弟子的师傅竟是林家家主身边的侍从……这……他们心头却一惊,看着林元海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审视和怀疑,总觉得今晚这几出仿佛接连上演的闹剧。 还没开始除魔,这就闹上内讧了!松青不由得在心中嘲笑起这群正道人士来。 明谷眼看着好不容易结成的除魔联盟又被那人三言两语弄得有些犹豫不决,脑子一转便大声喝道:“你这浑水泼得倒容易!你说他是你师父,又有什么证据吗?” 松青大笑:“你当我是傻子?滴血认亲都还要先取血,我自然把证据带来了。”他从怀中唰得丢出一叠书信,白纸张张扬扬地四处飘散,甚至有几张还被吹拂到了旁边的人脸上身上。那几人连忙像拂赶蝇虫一般把那几页信纸拍走,看着滑稽又可笑。 “这是我师父与无妄楼中他属下来往的书信,其中更是有吩咐我去杀人的证据,字字句句,一清二楚。”松青将手一抬,作出邀请的姿势。“若是不信,自可一看。” 他这一举动狂妄至极,他所说之事却又言之凿凿,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将他制服,只得牙痒痒地看着松青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元海。 有人迟疑了:“林家主,我们信你德高望重,想必不会做出与魔教勾结之事……您不该解释一二?” 所有目光都汇集在了面不改色的林元海身上,只见他将指关节在扶手上敲了两下,那跪着的黑衣男子便站起身来,将他推到了众人面前。 明谷在一旁冷汗津津,他是真的未想到,魔教竟还有这样的后手,将他们泼去的脏水一下子又全都泼了回来。他恨恨地看向那黑衣男子,心中暗骂都怪他坏了好事,只希望先生赶紧将他作为弃子推出去平息众人的疑惑。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即使一开始有些惊疑,林元海此时也早已冷静下来。他任由他人打量着自己,不慌不忙,只沉声道:“诸位误会了。” 立即有人道:“证据确凿,哪来的误会?” 林元海神色自如,不紧不慢道:“他名林影弓,从小便被我林家教导长大。二十多年前,魔教从西域卷土而归,我父亲生怕魔教又像当年肆虐中原,便将悉心教导的弟子派遣至此时已更名换姓为无妄楼的魔教之中,将他们作为卧底,暗中监视魔教动向。” 他看向一言不发的影弓,眼中充满欣赏。 “影弓为了这武林的安全,牺牲自我、忍气吞声在魔教十几载。如今魔教事情败露,诸位侠士也甘愿签下斩魔帖,团结一心讨伐魔教。若没有影弓,讨伐魔教之事还不知何时才能完成,却不想魔教却如此污蔑栽赃。” 松青听他这真情切意满嘴谎话,差点就笑出声来。真真是可笑之极!明明是你林家意图掌握武林,掀风作浪,做的事堪称丧尽天良,却全把错推到无妄楼上。 他转了一圈儿,看着众人神色从怀疑愤怒又转为了愧疚坚定,便知道想要在语言上击溃这老狐狸还有些难,便也不再争这口舌之争,仰头朝着三楼最里侧的隔间呼声喊道: “楼主!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被当做魔教余孽砍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松青小哥哥也是很可爱的! 陆哨:请开始你的表演.jpg 宗念:看好戏.jpg 松青:我不服!凭什么他们可以在旁边谈恋爱我就要工作? 分卷阅读37 第26章 终结 “你死了就死了,与无妄楼何干?”陆哨笑骂一句,直接掀开了隔间的门帘。这一下所有人都终于见识了这位久闻其名的无妄楼楼主的真面目。他在遥遥站在高处睥睨众人,仿佛这世间无人能被他看进眼里,目空一切的神情比松青更像极了一个胆大妄为的魔教人士。 有人辨认出他的声音,不由得惊叫道:“是你一直在背后捣鬼!” 江湖中人如何形容这位无妄楼楼主:说他阴险狡诈、行事残忍。传闻有人出言讽刺了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他一剑削断了脖子,人头落地之时那眼睛还未闭上呢! 有几人不由得想到自己方才是如何讽刺他,心中生出几分惊疑惧怕,怕自己一不小心也成了“传闻”中那个人头落地的死人;却心怀侥幸地自我安慰:不怕,这里人这么多,他未必会记住自己。 然而正当那几人正做着自我安慰之时,忽而听得传来嗖嗖两声,脖子上一凉,紧接着便是刺骨的疼痛,用手一摸,竟是满手温热赤红的鲜血。 “啊——” 人群中扑通倒下了几人,皆是被飞刀割断了脖子。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杀人,果然是胆大妄为的魔教!那几具还留着热度的尸体周围瞬间出现了一个真空圈,无人敢靠近,生怕被误杀了。 “简直欺人太甚!”明谷自然也认出了他便是之前三番两次坏自己好事之人,却没想到陆哨竟是无妄楼的楼主。此时他一下子当众杀了三人,可见此人武功之高,且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明谷正想着该如何组织词措挑起众人的怒火,却见陆哨几个轻跃从三楼跳了下来,竟是落到了自己面前。 本来他周围还疏疏散散围着几个人,见陆哨过来,立即退避得远远的,唯恐他一个不高兴也杀了自己。那些人的退避让明谷心中暗骂,面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他也忌惮陆哨。魔教行事最为放肆,可不像正道那样事事都讲究规矩章程。 “你说我欺人太甚?我哪里欺人了?”陆哨脸上竟是挂着笑容,步步紧逼道。 明谷面上流下一滴冷汗,逞强道:“你三番两次捣乱鉴宝大会,现在又当众杀人。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陆哨笑吟吟地听他解释,流露出兴味的神色。 明谷看他未反驳,以为他是心虚,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喝骂道:“惊枝与赤星羽练的失踪一定与你这魔头有关!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将珍宝归还。” 他不提还好,他这一提,陆哨立即想起此人曾经用手把宗念身上衣服撩开。不作死就不会死,某些人怎么就不懂呢?陆哨冷笑一声道:“你就这么确定赤星羽练的失踪与无妄楼有关?” “那当然了!除了魔教,谁还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明谷双手抱胸,等着陆哨反驳,好让他见招拆招,不曾想陆哨却十分直接应了。 “不错,本座对‘惊枝姑娘’一见钟情,便把她带走了。”陆哨眼睛也不眨一下,理直气壮道。 他竟然承认了。明谷心里大喜,正要继续,陆哨却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一下子丢到了他的面上。“你作甚?!”柔软的织物覆盖在明谷脸上,眼前顿时一黑。 你们无妄楼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乱丢东西的? 明谷手忙脚乱地将那东西从脸上扯下,定睛一看,一颗血色宝石闪闪发亮,正是赤星羽练。 “我只爱美人,对这赤星羽练半点兴趣也没。若是有谁爱拿,便拿去罢……”陆哨笑了一下,接着补充道:“只要你们不嫌弃它是赝品。” “赝品?!怎么会?那颗赤星足以证明这是真正的赤星羽练!” 陆哨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仅仅是颗发光的宝石便是赤星?你们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他看向敞开的大门,松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见陆哨朝自己点了点头,便手捧着一块盖着黑布的物件进来。 他走近人群之中,掀开黑布,露出一整块的红石。那红石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松青面上挂着调侃的笑容,将红石捧向明□□:“我这赤星比你那颗大上许多哩,是否我这个才是真正的赤星呢?” 明谷面色又红又白,一时竟不知道说甚是好。 人群议论纷纷,松青便得意道:“这红石乃是西域特产,多得遍地都是,我们楼中还摆了张以这红石雕刻成的屏风呢。” 他见围观者的神情随着事情发展变了又变,倒是觉得十分可笑。虽然大闹一场是很有趣,但此时再这么唠叨下去,岂不是到天亮都没办法解决。 松青催促道:“楼主,快快将你的底牌拿出来打这群人的脸罢。我们无妄楼才不屑于玩什么阴谋诡计,和这帮人说话累得要死。” 陆哨此时才道:“赤星羽练之说本就子虚乌有,全都是林家一手放出的流言,为的便是搅动江湖,好从中谋取利益罢了。”他看向一直坐在孔明车上的林元海与他身后的影弓,“人为利而死。若不是你害了飞星坞,你便是将这江湖闹得乌烟瘴气,我也没那闲心出来揭穿你的诡计。” “飞星坞……”林元海笑了一下。即使被当众揭穿,他神色仍是十分从容。“你一个无妄楼楼主,与飞星坞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为他们喊冤?” “我……”陆哨想说我心上人便是飞星坞,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人便站了出来。 “他与飞星坞无关,我却与飞星坞有关。” 正是藏了已久的宗念。 他换了一身白衣,此时听到林元海提到飞星坞,便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为了含冤死去的家人便也要跳出来质问。 “我名宗念,十九年前我娘宫盈在飞星坞上诞下我。我生于飞星坞,长于飞星坞,我以为我也会死在飞星坞。然而三年之前,忽然有三个门派叫嚣着让飞星坞交出赤星羽练,打上门来。我爹娘自是交不出来,又因对方人多势众,竟生生将我飞星坞上下四十七口一一屠尽,只将我带回青光庄严刑拷问。我背负着血海深仇,假死逃脱,至今已经三年。” 宗念一字一句,语气毫无波澜地将自己过去叙述出来。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小楼之中,叫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一直以为我的仇人是青长荣。却不想,今日才见到谋划了这一切的主谋。”宗念毫无惧色地直视着林元海,“飞星坞何其无辜?我今日只想问你:究竟为什么?”他的眼中带着审视,燃烧着仇恨,几乎要将林元海吞噬进去。 “为什么?”林元海将这三个字放在嘴中咀嚼,却是笑了。“你那忘恩负义的娘亲什么都未告诉你?” “我娘不是忘恩负义!”宗念红了眼睛。“她……她只是不愿为了你的野心而赔上自己。” “ 分卷阅读38 到头来,她还不是得用性命来偿还林家的恩情。”林元海并不将小小一个宗念放在眼里,再懒得多说一句。他摆了摆手,“你们以为今日之事不成,林家便会就此收手?呵,怕是天真。” 林元海忽得痴痴笑了起来:“无论你们今日是否出现,无论无妄楼究竟是不是清白的,那又如何?!只要有魔教,便会有铲除魔教之人,便会有为了此事集结起来的联盟,便会有联盟首领。只要推举出武林盟主,那林家的复兴便只是时间问题!” 他猛地看向陆哨,“你今日杀了三人,他们背后那三个门派便不会放过你。无妄楼终究与武林正道背道而驰,既然并非同伴,那就必须铲除!” 林元海似癫狂地大笑起来,整个身子都颤动不已,几乎要从孔明车上滑落,影弓急忙扶住了他。 “如何?是不是怕了?在一整个武林的力量前,你无妄楼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蚂……” “废话真多,杀了你便不就没这些事了?”陆哨自认为听他白日做梦已经是屈尊降贵,此时实在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便不等他说完,直接出手袭去。 影弓和明谷同时迎了上来,抵挡住他的攻击。他俩确实对林元海忠心耿耿,即使到了这时候也仍然想着出身护住林元海。 这里三个人斗争了起来,那边松青立即与守在楼外的无妄楼弟子一同出击,制住多余的人。他们的计划只是针对林家,并不想过多生事。 在陆哨被影弓与明谷缠扰之下,林元海已经被自己另外的手下趁乱急急推走了。 在浓重的夜色里,林元海赶着逃路,心中想着赶快、再快一点。他此时已经丢下了那辆累赘的孔明车,由着他的手下背着逃往安全之处。 没事,他已经计划好了,只要有利可图他那些盟友便不会放弃这个计划。只要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一定,一定没问题。 “你再快些!”身下的下属已经开始大口喘气,看似体力不支的模样,林元海心急如焚,几乎要破口大骂。然而等在他面前的却是一把尖利的剑刃。 “我觉得你还是去死比较好。”也许是跟着陆哨久了,此时宗念竟也像他一般露出利齿笑了起来。 就在今夜终结一切罢。 他举起剑,将一切仇恨倾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反派!oh yeah! 然后还会疯狂谈恋爱几章,把想写的都写了再完结。同志们离车不远了啊嘻嘻嘻 第27章 情定 虽然林家的阴谋被揭穿,林元海也死于那一夜,然而“除魔卫道”的口号却仍然如同林元海所说,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江湖。无妄楼太过放肆,终究不为正道所容。没了林家,还有李家、王家,只要这其中还有利可图,无妄楼便是个活生生靶子。 换做别的人,早已会细细谋划反击,然而作为无妄楼楼主的陆哨却毫无这个自觉。 他正忙着与心上人腻作一块呢,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那些破事,竟全都丢给了松青。 “关我屁事!”松青气得跳脚,“你这楼主当得也忒随意了,这几年不是成天失踪就是发疯杀人,眼下捅了这么个大篓子却又当了甩手掌柜。” “好说,我把这楼主之位传给你。”陆哨笑嘻嘻道。他难得看松青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情好极了。 松青也未想到他如此无赖,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 “好啦,反正我们又不像那些大门派,本就随意得很。任那些人狗吠便是了,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无妄楼究竟在哪儿,这会儿还不成气候。”陆哨摆了摆手,懒得再多说。 “所以无妄楼在哪儿?”一直在旁听他们说话的宗念好奇问道。 就因他这一句话,陆哨便把他带到了无妄楼总部。他行动总是如此雷厉风行,宗念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挪了个地方,又好气又好笑。 “你又不声不响将我掳走。”宗念道。“我还未和师兄说一声。” 岳笑可是被他吓得不清,先是失踪,后来又发现自家师弟竟认识魔教头子,震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在他并不迂腐,对于师弟的交友情况也不过多干涉。 “你怎么老记着他。”陆哨不满,被宗念瞥了一眼后又委屈讨好道:“我替你留了字条。” 这还差不多。 宗念安下心来,便开始打量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这儿倒像是个山谷,四处都是茂密的林子,渺无人迹的模样,倒看不出还藏着一个无妄楼。陆哨凑到他面前自荐:“纪之,我带你四处逛逛。” 他边说这话,边低着头瞧宗念的手,那眼巴巴的模样看得宗念微笑起来。 “这、这儿没什么人……”陆哨难得说话有些结巴,他想伸手却又不太敢,与之前肆意妄为的魔头相比倒像是两个人。 看他扭捏,宗念便大方地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手指交缠之间,他还感受到对方手心里已有些发汗。 “纪之……”陆哨惊喜不已,怕他反悔似的立即紧紧回握,缠得更紧。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慢慢地在繁乱茂密的树荫下走着。回想起之前日日绷紧的日子,反倒觉得此时像在白日做梦一般。 杀了林元海之后,他觉得身上背负着的那些仇恨似乎都变得越来越轻,夜里也能很快就入睡,再也没做过那个火烧飞星坞的噩梦。 若是没有身边这个人,仅凭自己的力量,要报仇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宗念想到这里,步伐便不由得缓慢下来。陆哨察觉他动作,便也停驻下来,回望着他。 “谢谢。”宗念认真地轻声说道。这人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却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谢谢。 听他道谢,陆哨却皱起眉头。他知道宗念所谢何事,然而却并不想听他道谢,便苦笑道:“纪之……我却不是为了这一句谢谢才做的。”他凝视着眼前已长到与自己身高平齐的宗念。 他所求的并不是一句感激那么简单的。 “我知道。”宗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仍在那执着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之前在温泉时我便想说了: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全都记在心里。无论是替我手刃了那些仇人,还是陪在我身边——”宗念轻轻笑起来,面上阴霾一扫而净,叫陆哨看得痴了,忍不住想亲吻那双明亮又干净的眼眸。 他怕吓着面前这人,只好强行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欲.望,继续听宗念说下去。 “在崖底时我一直想着:无论要做到何种地步,我都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些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恶人。到头来却全都由你代劳了。”宗念无奈地看向他,见陆哨急急想要解释,又继续道:“就连揭开林家阴谋都是你替我做的,能杀了林元海,这其中也有你的一 分卷阅读39 份功劳。然而这些事若是换作另一个人来做,我却半点情也不想领。” 他这话轻柔地安抚了陆哨那颗焦灼不已的心,叫它飞也似地飘了起来。 “若是我师兄替我做了这些,我心中或许会觉得他瞧不起我,还会埋怨他自作主张。”宗念话题一转,“我却觉得没有你不行。” 天哪。陆哨觉得自己似乎身处云端,脚下也不知踩着什么。多年以来的相思终于在这一刻变为了现实,叫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宗念还要继续说下去,他却已经等不及了,整个人贴了上去。 “纪之,宗纪之!”他低叹着,吻上了那片朝思暮想的唇瓣。 不算之前那个轻轻的颊吻,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吻。 宗念整个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情到自然却也不想推开这个一直想要亲近自己的人,而是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交换着呼吸,唇贴着唇,却什么也未做,只是脸上烧得愈来愈热,就连耳尖也熟透了。即使凑得这般近,陆哨也一直凝视着他。面前这人羞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他一点也未放过,陆哨低笑一声,伸出舌尖舔了舔。见对方并不排斥,便大着胆子挑开唇瓣,深入进去。 他热情大胆极了,即使青涩得很又毫无章法,却仍然叫宗念情动,也试着回应。两人唇舌相交,都不愿轻易将彼此放开,一时间耳朵里都只有那津液四溢的水声,叫人愈发面红耳赤。 直到都气喘吁吁,陆哨才不舍地退了出来。二人的嘴唇皆被对方磨蹭轻咬得比之前更为红润,陆哨心中满足得不行,又想再亲一次,却只亲到了心上人的手心。 “光天化日的……”宗念用手挡着红透的脸。他方才情潮涌动,此时回过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哨笑嘻嘻地将他的手拉下攥着,又强吻了他一口,这才心满意足。 “你扮作惊枝姑娘那时,我就想这么做了。”陆哨想起这事,心里仍十分遗憾。他眼巴巴地瞧着宗念,想找出与“惊枝”的相似之处来。然而看来看去,却又觉得那用脂粉画出来的脸缺了点生气,还是面前人原本的模样最让自己心动。 这事或许是宗念最想叫他闭嘴的一件,但看着陆哨那副沉醉的模样,便只是轻轻骂了一句“登徒子。” “本来说要与纪之一起过乞巧节,却没成。”女装便罢了,陆哨对这件事才是真正的耿耿于怀。“纪之那时候拒绝了我,叫我心里难过极了,还以为……” 他回想起当时,以为宗念要抛下他去找个女子成婚,心里又慌又怕、又怒又急,对比起现在得偿所愿的欢喜,便忍不住道:“若是纪之真的找了个女子,成婚之日我便把她杀了,自己换上那喜服,骗也要骗你进那洞房去。” 他语气中的阴冷一听便知他是真的有这份心思。这般胡搅蛮缠的可怕话语他还是第一次说,在宗念听起来却并不觉得厌恶恐怖。 宗念笑道:“还洞房?你这样子就算盖上红盖头也扮不成一个女子。” “我才不管,进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饭——”陆哨定定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坚定又偏执的笑来,“你宗念便是我陆哨一个人的了,谁也别想抢了去。” 这人总觉得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谁都想要咬上一口。宗念被他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弄得有些无奈,却也不知道如何打消陆哨的杞人忧天,便转移话题道:“好啦,你说要带我逛逛,走来走去还是在这林子里。” 此时陆哨一心想和他亲热,哪里还想得起来要带人逛逛这事。 他眼珠转了转,心里想出个坏主意来:若是直接将纪之带到自己房间里去……也不知道他是会恼,还是会羞。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觉得十分可爱,百看不厌。 陆哨立即下定决心,势必要将自己的想象变为现实。 他握紧了宗念的手,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带纪之去逛。” 陆哨这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他那院子离得远得很。两人走出了林子,走过了厅堂,穿过了武打场,却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逛倒是逛了许多地方。途中还遇到不少人,皆以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两人,尤其是陆哨。在他们眼中楼主是个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之人,此时看他一脸幸福、满眼都是另一人的神情,像见了鬼似的恐怖。 宗念一见有人,便不愿再与陆哨十指相扣、手拉着手黏糊糊地走路。不然若是那些人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承受能力弱点的保不齐会当场吓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今晚更新了! 第28章 哨子(完结) 无妄楼身处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地形复杂外绕密林,若非有人带路,擅闯者必定会迷失在那纷乱复杂的林子之中。这么一圈看下来,宗念倒也理解了虽已人人喊打,陆哨仍那般游刃有余的原由。 路上见了不少教众,他们见到陆哨也不怎么行礼,只点头示意算作打了招呼,确实与循规蹈矩的一般门派大有不同。 “那些人可不像面上看起来那般和善,只有本事高强者才能在无妄楼随意出入。”陆哨看宗念面露好奇,便道,“楼内以强者为尊,若非我通过考验,这会儿也不过只是个刀口舔血的小杀手罢了。” 宗念想起两人初识时每次见面,陆哨身上总是带着伤口。这足以让他推断出这人从前过着的都是怎样的生活了。 “前面那便是赤墙。”陆哨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宗念一看,果然如他所言:不远处院墙上如齿列般整整齐齐,疏密均匀地挂着红色的牌子,乍一看,便像一堵漆满了朱红色的墙壁,显目极了。 “你们竟有这么多生意做吗?”宗念惊讶于那红牌子的数量。 陆哨嗤笑一声:“这江湖一如其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正是生存法则,其中的恩恩怨怨更是数不胜数。”他心中有些想拿宗念打趣,又觉得不妥,便熄了那念头,转而起了另一个话题。 “当年我也曾一人翻了半面墙的牌子,纪之,你道我厉害不厉害?”他得意地看着宗念,晶亮的眼眸中尽是期盼。 哪有人把自己杀了多少人当做值得赞扬之事的!宗念只觉好笑,心下却又释然了。若是他未经历家破人亡之事,或许会觉得陆哨手上沾满鲜血,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但此时他只觉得讨要他表扬的陆哨有几分可爱。 “厉害,厉害。”宗念故意敷衍,看着陆哨故作委屈,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继续前行,偶尔说上一两句。即使一言不发,心中也满足得很。 似是走到比较偏僻之处,陆哨正胡搅蛮缠要继续牵手时,宗念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不已的飒飒声。“咦?”他不由自主地被声响发出 分卷阅读40 之处所吸引,看了过去。 入目是一片翠绿颜色,随着微风轻动,那一簇一簇的竹叶便相互摩挲着发出飒飒的声音。 竟是一片竹林。 陆哨面露笑容,轻声道。“前面便是我的院子。” 自飞星坞被烧,宗念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次看到这样一片竹林。他瞥了陆哨一眼,对方眼巴巴地瞧着他,宗念便知道这林子也是这人弄出来的。他叹道:“真是久违了。”兴致忽而一起,便拉着陆哨往竹林中走去。 这竹林说也不大,却也能转上好一会儿。脚下踏着已经转枯干脆的黄叶,头顶是浓翠得遮住了天色的绿竹,一时间,宗念恍惚回到了记忆中的那片竹林里。 他随手摘了一片竹叶,放进嘴里鼓腮吹了起来。不曾想,过了那么多年,仍是只能发出卟卟的声响。宗念倒也不像小时候只因吹不响便会不高兴一整天,只是身边之人的笑声,叫他又恼了起来。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纪之还是不会吹这竹叶。”陆哨笑眯眯地瞧着他,打趣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宗念瞪了他一眼,将那叶子丢开,朝他伸出手来。 “哨子给我。”宗念干脆地讨道。 陆哨便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哨子解下来,放到宗念掌中。见他拿起哨子吹出了悠扬的调子,更是眼睛也不舍得眨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沉心于其中的青年。 等了那么久,这人终于长大了……终于是自己的了。陆哨神色晦暗,流露出得偿所愿的喜悦。 等着宗念吹过了瘾,将哨子还给陆哨时。他眼珠一转,起了逗弄之心,便装出个害羞的模样道:“没想到纪之这般大胆,竟也不嫌弃这哨子被我含过那么多次。” 宗念被他这话说得一愣,马上明白他话中深意,立即红了脸道:“你!”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陆哨爱极他羞恼的模样,再接再厉道:“若是纪之想要同我亲热,直说便是了。纪之的要求我怎舍得拒绝?” 宗念神色变了又变,面色一红再红,终于是镇定下来。若是再让这人肆无忌惮地调戏自己,那他也太被动了些,自己又不是女子。他好气又好笑地回击道:“我看,倒是你比较想同我亲热。” 只是话一出口,宗念便觉得自己捅了个马蜂窝。 “纪之真是懂我。”陆哨眼神一亮,便立即往他唇上偷了个吻。 这偷袭叫宗念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看着陆哨那得意的神情,便又觉得忍无可忍——他一手将陆哨拉了回来,也有模有样地往他嘴上亲了一下。 “不许再这样偷袭我!”宗念语气十足严肃,红得滴血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镇定。 似曾相识的一幕叫陆哨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不同于他以往那种阴阳怪气、故意作弄人时的笑容,而是一个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 他顺势搂住宗念的腰,轻轻使力,将他带得扑向自己,“你做什——”宗念来不及发出惊叫,便被他揽在胸前,两人双双跌落在铺满干枯落叶的地上。 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竹林。陆哨难得地没有说话,仅是一言不发地搂着怀中的人。宗念也察觉他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便也静静地回抱着他,耳边除了那飒飒的脆响,还有彼此频率一致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着。 “往后纪之每年都送我一枚哨子可好?”半晌,陆哨忽然出声,却是发出了这么个请求。“若不然,我可是会发病的。” 宗念一愣,立即应了下来。 他知道这人藏在话中未表露出来的意思,那便是希望今后的每一年,自己都陪伴在他的身边。没有深仇,没有大恨,只有彼此相互陪伴。 “你哪来的病。”宗念笑道。 他当是笑言,陆哨却十分认真,一字一句道:“你假死了一次,我便病了三年。如今纪之回到我身边,我虽痊愈,却仍留下了那后遗症:只要纪之离我稍远,我便十足焦躁,生怕你又离我而去,若我一天没有你的消息,便心神不定,坐立不安。若是……若是你再离开……” 他话未说完,便被宗念紧紧搂住了。 “作为哨子的回礼,你便每年陪我去一趟飞星坞罢。”他不擅安慰,却抛出了这么句话,立即将陆哨心中的焦虑不堪安抚平静。 大仇已报,宗念其人自然也无需再隐姓埋名。飞星坞虽已被烧得只剩一片荒芜,却仍是他的家,他爹娘所在的地方。 也是该把人带回去给爹娘见见了,宗念心想。虽然他又粘人,脾气又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他认定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陆哨闻言抬眼一看,只见心上人露出个无奈又安心的微笑,嘴角勾得他心中一颤,连连说好。 余生虽长,只要有这人在,他便不必再担心那后遗症会发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纪之纪之,你看我吊吗?(笑眯眯) 宗念:不看,滚!(怒) 陆哨:??????(委屈) 完结>3< 还有几个想写的片段,到时候全塞番外里。 大家想看别的什么番外可以留言!婚车当然会有,今天会发在微博上^^ 谢谢大家给我投的地雷!这篇文拖到完结也拖了很久,但是承蒙小天使们不弃一直跟到现在,真的很感谢!新坑再见啦,我会好好努力的。 第29章 番外1:婚车 宗念是被一阵奇怪难耐的感觉给弄醒的。他被灌了许多酒水,才睡去不久,此时迷迷糊糊的,只道:“陆哨……?快睡罢……” 那人听他叫自己名字,动作一顿,停了下来。“纪之还记得我啊?”他声音阴测测的,仿佛什么含冤而死的孤魂野鬼似的,又阴又冷。他心中咬牙切齿,手上动作却小心轻柔,唯恐伤了心上人。 忽然身下一凉,夜里的凉意与湿热的感觉同时袭来。这下,宗念却是彻底醒了。 他睁开眼睛,将眼前之人看清楚时却被吓了一跳。这是陆哨,却也不是平时那个陆哨。面前之人穿着厚重累赘的女式喜服,长发也被盘了起来,只是他长相十足英俊,即便是施以薄妆,也不像是个女子。 “你……你……”宗念头昏脑涨地,被陆哨这幅称得上有些滑稽的模样一吓,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陆哨见他醒来只直直瞪着自己,几缕散发胡乱翘起,又呆又可爱,心中气便消了一半,只委屈道:“相公,良宵苦短,你竟把我忘了。” 他这一声相公,才叫宗念彻底回忆起今天之事。 今天,是他和陆哨的大喜之日。 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因觉得男子之事有悖常理,宗念便没把这事与师兄说明,怕吓着他。陆哨本也对此无可厚非,却不想岳笑忽然有一日找到宗念,说师弟 分卷阅读41 年龄到了,该成亲了。 这下便打破了某人的醋坛子,缠着宗念好几日不让他下床。 “你那师兄真是事多,”陆哨恨道。 宗念也不由得苦笑。他知道师兄是好心好意,怕他一个人孤家寡人,却不知他已有了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宗念道:“是我不好,若是我将你我之事提前告知师兄,他便不会有这想法了。” 这话陆哨听了,眼珠一转,面上便露出笑来。 相处久了,宗念何不知道他笑起来时,便是心中又在打些什么坏主意,直接问道:“你想如何?” “我们成亲吧!”陆哨笑眯眯道。 他这话说得惊奇,宗念瞪大了眼,为难道:“两个男子如何成亲?” “相公,说了要娶我的……”陆哨扮作娇羞模样,样子不伦不类,叫人发笑。宗念一想便知他说的是扮作女子嫁与自己,脸上微红却摇了摇头。 陆哨一看便急了,生怕他嫌自己。宗念止住他,道:“不需要你扮作女子。”他看向陆哨,眼中是陆哨梦寐以求的柔和情意,叫他心安、沉醉。 既然已经接纳了他,便是接纳了两个男子相恋,若是要陆哨扮作女子,宗念却觉得有些对他不公了。 陆哨得了他这句,心中已然是喝了蜜一般的甜,但他的主意并没有改变。陆哨理直气壮道:“只有成亲了才能避免你那师兄自作主张,再说了……”他凑到宗念耳边低语,“纪之不想操穿着女装的我吗?” 他的话真是又直白又低俗,脸皮薄的宗念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却也无法拒绝。 于是乎,一封邀请函发至斩风门。宗念与陆哨就这般光明正大的成亲了。 有了松青的帮助,陆哨扮起女子来还勉强能看,便是再丑,红盖头一遮,也什么都瞒得过去了。这门亲事只请了几个人,其中还有耿一飞与孟繁。岳笑怕婚礼太过冷清,便把认识的人都拉上了。 两人都无父母,便由岳笑作为兄长代劳,含笑看着面前这一对新人在自己面前鞠躬拜堂,结为夫妻。 “师弟也成家了,甚好,甚好。”他神情欣慰又感动,虽与宗念算不得真正的师兄,却也对这个身世多舛的师弟十分照顾,眼看着他终于不再是孤零零一人,终于放下心来。就是这个新娘子,看着着实壮点了,与他想象中的纤细柔美的弟媳所差甚远……或许是个好生养的。 陆哨在红盖头底下充满恶意地想,若是师兄知道新娘是他这个大名鼎鼎的魔头,或许会当场吓得失色。 拜堂过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留下宗念这个新郎在席前接受众人贺礼。 孟繁是个好酒的,兴致起来,狂饮几大坛,还四处与人拼酒。不怎么喝酒的宗念盛情难却,也牛饮许多,一下子便脚步虚浮,不知天翻地转,等被送入洞房时已醉得神志不清了。 眼看着好事被搅,气得陆哨把红盖头一掀就想出去将那几个人统统赶跑,又舍不得躺在床上的宗念。两人忙着成亲,已许久不曾亲热,他相当欲求不满,今夜这个房不洞不行! 便有了这么一出。 夜风一吹,宗念酒醒了一大半,看着陆哨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喜服,额发也被汗浸湿,几缕紧紧地贴着鬓角。他将人拉过来,道:“怎么也不将衣服脱了。” 陆哨哑声道:“我不会脱,要相公帮我。”他低眉顺眼地挨在宗念身旁,心中已腾起一股火来。 宗念以为他只在撒娇,笑道:“好,好。” 他伸出手解了裹住那劲瘦腰身的双玉腰带,又将那身绣着金色花纹的宽袖外袍脱下。陆哨难得乖巧地一动不动,任宗念在自己身上动作,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刚嫁进来的,以夫为天的女子。 待到将那几层累赘的外衫脱掉,宗念这才发现,这人最里面穿的竟不是里衣,而是一个短短的肚兜儿。 他一下子脸就烧了起来。陆哨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看宗念终于如他愿地害羞起来,便轻轻靠了过去,将宗念的手拉起放到自己的胸膛上。 “相公,看到的可还满意?”他声音低哑,充满诱.惑,像猫爪似的在宗念心里挠了一下。 陆哨毕竟是男子,穿的那肚兜什么也遮不住,布块只遮到胸口,锁骨一览无余,胸前两点红更是时不时漏出来,一副等着人采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