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男妻养包子》 分卷阅读1 捡个男妻养包子 作者:梦回春秋 文案 心灰意冷的许白在陆镇过起了隐姓埋名的老好人生活。 曾经,精医术,善用毒,身手无双,智谋冠绝天下。 如今,龙男妻,养包子,厨艺精湛,盛名百里皆知。 但总有人想破坏许白归隐田园的生活…… 于是以杀止杀,以恶还恶,许慕白不再退让。 本文主攻,观文自带避雷针,理论上可能出现男妻、生包子或养包子、龙妻、前任、小受被虐、性格反转等情节,不能以这些攻击情节或主角以及作者。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种田文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白,清浅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许老板 陆镇位于天宏国最西边,与西景国隔江相望,算是一个风景秀丽人口适中的边陲小镇。如果没有战乱,在陆镇的日子便十分悠闲,每逢秋天,漫山的红叶将不远的陆山装点得犹如仙境。 在陆镇集市上,有杀猪卖猪肉的张屠户,有卖布的宋娘子,还有卖茶的卖米的卖首饰开客栈。 等等商铺。 在集市的最后一间铺子里,却是有人开了家茶馆,开茶馆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三年前还是五年前来到陆镇的,等镇上居民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在那了,他的人和他的茶馆在这座祥和的镇子毫无违合感。 “许老板,早啊。” “小许,你真早,吃了没?” “许老板,来这个是给你的,算是昨天帮忙照顾病者的一点小谢礼。” 当许白推开茶馆的大门,总有热情的镇民们不断的招呼声,每当这时,他总是微笑、点头,然后端出一大壶香浓的茶水,分给自己眼前的每一个人。 在陆镇人心里,许白是个单身却稳重的大男人,是一个善良,有忙必帮的好男人,是一个安静、温柔,不可多得的良配。 招呼完特意给自己介绍夫人、送谢礼、蹭茶水的人后,许白总算松了口气,坐在自家茶馆中,一壶清茶,好不悠闲。 不过也不怪别人乱拉红线,许白就算再低调,他的外表在相对封闭的陆镇也是无比突出。 一头黑玉般的长发被整齐束在脑后,两道剑眉下一双深邃黑眸,绝美的唇形更是时常泛着笑意,勾人心弦。 许白总爱穿一身水色墨衣,只要他所到之处,总会成为小媳妇小娘子围观焦点。 此时,就在他端起白瓷茶杯准备美美品上一杯时,茶馆的大门竟然被人重重撞开。 “不……不好了……西景国的流民……从河那边冲过来了……许……老许……你快拿家伙……去……去关城门……”隔壁酒馆的老三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好不容易把话完了,却拿起许白桌上的好茶,一口牛饮干净。 “西景国乱了吗?”许白的脸在阴影下,晦暗不明。 而老三却没管那么多,他抓起许白的手就往外跑。 “我们边走边说,西景国五年前好不容易结束了战火,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又乱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流民像不要命似的往河里冲,上了崖就想冲进城,你说,这么多流民冲进来,我们陆镇那才要大乱,赶紧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冲进定数。” 平常老抠的老三,此时却一脸正气,钱没有,但他的确可以出力气,拿上家伙堵几个流民还不是小意思,再说,有许白陪自己一起,有危险,许白上就好了。 许白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对流民一事,仿佛他根本不在乎。 西景国的事,怎么会在乎呢? 当两人赶到两国边境的城墙下时,往陆镇里冲的流民已经被边境的官兵杀了个七七八八,满地鲜血好不刺目。 老三这会不说话了,而一边叫嚷的最凶的沈五娘也喏喏的说,放几个流民进来也不是特别接受不了,用不着全杀了,都是人命。 城墙边静的可怕,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有心跳就代表自己还活着,和外面一地的死人不一样。 “走吧,如果流民冲进来,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们。”许白拍拍老三的肩膀,轻声说道,说罢就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老三叹了口气,跟上了对方脚步。 可是没人看到,许白袖子里,两只手死死拽成了拳,指甲陷入肉里,点点鲜血。 今天的陆镇,注定沉默,沉默到没有人来许白的茶馆里蹭茶喝,也没有八大姑七大姨来介绍姑娘,有的只是沉默的许白看向窗口外,河那边的荒凉西景。 深夜,许白关店离开,他住的地方在太平巷深处,一处独门独院,没有门房,也没有下人,就他一个人,孤寂清冷。 可就在他推门准备进去时,却发现在院门角落,多了一团黑色的物体。 没有月光的深夜,许白皱眉走近。 “呜……”一声痛苦低吟从黑影处传来。 “嗯?”许白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有种莫明的预感,一但自己真的去检查,那就一定会变成大麻烦。 许白看上去善良,只有有困难的来他都来者不拒,但并不代表他喜欢惹麻烦上身。 “不要……不要杀我……不……”又一声低吟,孱弱的声音透着彻骨的无助。 “真是麻烦。”许白离去的脚步变得迟疑,虽然是对方无意义的呢喃,但这句话,让他想起了白天城门外的满地血光。 那抹刺目的红。 来到墙脚处,蹲下身子,许白轻轻抱起地上人影。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大约十四五岁,或许更小。一身血痕,肋骨也断了几根,发着同烧,看上去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 如果不救,他或许活不过今天。 如果救了…… 许白觉得现在的自己不该想那么多,于是,抱着男孩便走进了房门。 将男孩放在自己床上,点上蜡烛,原本雪白的床单上已经沾上了点点血迹,而那个男孩痛得蜷缩在床上,看上去,像一只凄惨的猫。 “真是命大。”许白低声说道,的确,遇到肯定救他的自己,当然命大,至少,死不了。 从后堂柜子里取出一套银针,如果老三等人看到这些,一定会惊叹,老好人的许白竟然还是个大夫? 许白的确不是大夫,但不代表他不精通医术。 抽出一根三寸长,比发丝还细的银针,许白将银针放在烛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目光一暗,然后以电光之速,直接刺入男孩后颈处。 分卷阅读2 瞬间,那男孩竟然整个人瘫软下来,看样子已经失去意识,开始昏睡了。 将他放平在床上,许白多点了几只蜡烛,好让自己看清楚对方胸口的伤势究竟有多重。可烛火之下的男孩,却让许白愣了愣神。 他有一张漂亮的脸,秀挺的鼻子柔和了眉宇间的英气,更显清冷与清秀,白皙的肤色此时虽然苍白却不掩无瑕,眼角的一星黑痣让人莫明心悸。 饶是许白前半生看惯了美人,也不由得赞叹,这男孩的确漂亮。 但真正吸引许白的,是对方淡淡灰色的发色,这是西景国人的特征,血脉越是纯厚,发色越是如男孩一样,对西景国,许白有自己的心结。 ☆、第二章 放过我 男孩外伤只是看着严重,如果抹些许白调制的药,或许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他伤的最重的地方,是胸口断了的肋骨。 肋骨是在胸腹部,一但发生折断,刺入腹部器官,造成内出血,就算医者医术再厉害也回天乏术。 许白将男孩的衣服小心脱掉,之前判断骨折他只是靠手感,此时许白却不感大意。看着对方赤|裸胸口,在心脏下方数厘米可以看到明显的红肿,许白不敢再随意翻动他,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自己的右手缓缓伸到男孩脊椎处。 先找到脊椎与肋骨连接处,然后顺着有问题的肋骨往前推去,突然,那男孩身体发生了痉挛,胸口无意识的颤抖一下,许白立刻松手,以免加重对方伤势。 “嗯……”男孩虽然已经昏睡过去,但身体的痛苦却依旧让他皱紧了眉头,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而烛火下的许白也是满头汗水,墨色长袍的后背也是湿了一片。 “位置已经确定,还好没有异位。”许白施针先安抚下男孩后,这才重新开始用手指确定骨折位置,还好,骨头是断了,但没有刺中任何器官,这是幸事。 这也多亏男孩瘦弱,要不然光是复位断骨也是难事。 就在鸡鸣过后,东方微白时,许白看着被木板固定住的男孩,总算松了口气。 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有人总归是斗不过老天,命数难逃。 这一天,许白难得的晚到了茶馆。 而今天却反常的来了许多客人,清茶一壶,点心少许,几个老少爷们竟然在茶馆里聊起了昨天的事。 钱庄的料老板是几个人为首的,他的话总是引起众人应喝。 “你们知道吗,昨天西景国的流民其实从城墙另一头翻墙进来了好几个。” “啊?不是有边兵在堵着吗?他们怎么爬上来的?而且没梯子,他们又是怎么下来的?”铁匠老吴不解问道。 “当时边兵没赶到,他们搭了人墙好不容易爬上来,可惜只上来了几个,后面的全部被边兵杀了,尸体留在荒郊野外喂野狗。只不过边兵立刻发现了上来的人,那几个命大的也没地方躲,只能直接往下跳,十几米同啊……也是一地尸体。” 料老板很是唏嘘,他不喜欢流民,但同样不喜欢死人,都是苦命人。 “啊……那真是一个惨字,怎么了得,不过,我听说人牙子那抓一个西景国的女人,转手就给卖到青楼去了,那可真是无本万利啊。” 另一个闲人继续说道,也不知是小道消息,还是确有其事。 聊起女人,那帮大老爷们却又来了劲,男人之间永远不缺荤段子和酒。于是几个男人告别茶馆,直奔老三的酒馆,之后再会会那个命大的西景国女人,西景国的女人或许格外香甜。 可茶馆中的许白却若有所思起来。 自己家里的那个男孩,或许和那女人一样,也是大难不死的西景国流民。 他满身的伤,有刀伤还有擦伤,或许是来自边军的追赶,胸口的骨折像是被什么撞击而成,也有可能是从城墙跳下时,摔在他人尸体上猛烈撞击造成的。 不过,许白还发现男孩身上还有旧伤,虽然痕迹已经很淡了,但看得出曾经遭受过各种伤害,但那张漂亮的脸蛋却完好无损。 这一现象,让许白想起西景国内好男风的传统。 只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许白早就决定等对方伤好了,就将其送走。 至于男孩未来如何,路在脚下,他自己去走。 午时刚落,许白就关了茶馆,路过药店抓了些药后,还是略感担忧的回了住处。 将药材随手放下,人先来了内室,许白本以为今天男孩能醒就不错,可一眼望去,那少年竟然已经挣扎着起了身,靠在床头一脸惊惧的望着自己。 “你是谁……”男孩的声音怯懦无比,他的手紧抓着盖在身体上的被褥,目光却害怕的看望许白,用来固定身体的木板也被他丢在一旁,来自胸口的剧痛却让他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找死。”许白一下就怒了。 他不是个好医者,见男孩忍着剧痛还想躲开自己,压抑的怒火立刻暴发,对方的行为随时可能让自己一夜的努力白废。 指尖一扬,又是一根银针,只不过这一支平常用处不是用来救人,而是用来杀人。锋锐的针芒直接刺入男孩脊椎处,对方立刻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求你……放过我……”男孩子所幸还能说话,他的眼角竟然落下一滴晶莹。 不知为何,许白想起很久以前遇到过的一人,同样纤细同样防备,他求的也是放过,许白有那么一刻喜欢过他,但最终没伸出手,于是那个人死在别人身下。 虽然长像完全不同,但这一刻,眼前的男孩与记忆中的那人竟在慢慢重叠。 许白心尖一软,轻轻将男孩重新放在床间。 将固定用的木板重新绑在胸口之间,当手指轻触过对方肌肤时,男孩子却不再言语,只是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别担心,你只是受伤了,我接好了你的断骨,剩下的好好休养就是。” 许白柔声解释,那声音如春风,似细雨,润初心。 将银针抽出,男孩睁开了眼睛,神情间多是不解与迷惘。 “你还在发烧,这几日别乱动,我去煎药,别担心……” 又是一句别担心,许白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让人真的别担心,如果自己做的到这一点,就不会有如今避世之心。 说完,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刚刚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墨色的衣角却被人轻轻握住。 无力的拉扯却让许白迈不住步伐,他回头 分卷阅读3 看去,床上的男孩同样在望,望着自己略为冷漠的眼睛。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睡吧。” 一声睡吧,男孩松了手,难以言喻的心安突然袭上男孩心头,同样也让许白安心。 ☆、第三章 名清浅 洗好瓦罐,将买来的羚羊角、水牛角、麝香、朱砂、元参、元明粉、沉香磨粉,配以几味辅助药材加水煎煮。半个时辰后滤渣加水,再过半个时辰许白将药汁倒出,而剩下的药渣则用干净的白布包好。 端着药汁与药包,许白再次回到了内室之中。 床上的男孩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细密的睫毛偶尔抖动几下,徒惹爱怜。 “醒醒,该服药了。”许白轻拍着男孩消瘦脸夹,一会,对方就醒了。 下意识的想支起手臂将身体撑起,却被许白一把按住。 冰冷的手背放在男孩颈脖处,同热依旧不退,于是在喝药之前,许白将药包放置在男孩脐下三寸处。男孩身体猛的一僵,不久,身体传来酥麻的感觉,像是有一股热流从肚子涌上脑袋,那种因同烧而头痛欲裂的滋味却消褪许多。 “舒服点了吧?没有条件制紫雪丹,只能先这么对付了,我喂你把药喝了。”许白见对方眉头舒展也知道药包起了效果,于是坐在床边,用瓷勺盛了药往男孩嘴边送去。 “我,自己喝吧。”少年喏喏的说道,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接碗,却被许白一掌拍开。 吃痛之下少年变得更加不安,他不知该如何去做,是否,多做多错? 咬着唇,他看向许白,像是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 许白不再言语,只是略感粗暴的将药汁一勺又一勺的灌进男孩嘴里。 苦涩的滋味让人直犯恶心,但直至瓷碗见底时,许白也没看见少年眉间的任何厌恶。 两人,却也无言。 “谢……谢谢……” 一声感谢,让许白目光凛冽。 “伤好之后你就走吧。” “我……去哪?”少年目光躲闪。 “随便,去你来的地方也好,去你想去的地方也好。” “我不记得……从哪里来……”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许白没能第一时间明白对方语中的意思。 七天后,在许白独门独院的住处,原本冷清的院落竟然多了一丝生气。 这几天许白很少去茶馆,因为自己捡来的男孩反复同烧,七天的相处,竟然让许白多了几分习惯,习惯照顾他,习惯责怪他,习惯他坐在窗前看着河的对岸。 入夜,端着最后一剂药,许白来到男孩身边,男孩露出一个明媚笑容,如雪初化。 “虽然好的快,但也不要坐久了。”许白将药递给对方,皱眉叮嘱。 “嗯,会的,你今天也不去茶馆吗?”少年一口气喝光了药,小心躺回床榻后,这才小心说着。 “不用管我,你头还疼吗?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过去的事?”许白接着问道,唇边没有笑容,与人前的他极不相同。 “不疼了,但是……想不起来。”少年深吸口气,失去过往的他却不觉得丝毫痛苦,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愿意想起什么,如果对过去一无所知,或许…… 或许就可以留在许白身边一辈子,伺候他也可以,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是许白,对自己温柔的许白,就可以。 少年再抬头时,却又是一脸笑意,目光留有苦涩。 许白不愿多说,男孩的肋骨的伤势康复的很快,或许十天后就能下床,那个时候,再让他离开。 或许是看出了许白心思,少年被褥下的手掌紧紧扣住自己大腿,深深的指痕却丝毫不觉得疼。 可脸上却依旧笑颜如花。 见许白快要走了,男孩突然开口,语气轻糯,很是好听。 “许……老板,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就算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有了名字,你就知道我是谁……” 小小的请求,却让许白迟疑良久。 不想取名,因为不想有牵绊,没有牵绊就只是陌生人,再相遇,还可以视而不见。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少年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失望的眼,胸口的酸楚难言喻,说不清,道不明。 许白的脚步已经迈出门槛,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转身,抬头,目光穿透窗棱,外面是一轮明月,清冷寂寥,但花香浓烈,温柔了月色。 “独立寒阶望月华,浓清香浅小庭花,绣屏愁背一灯斜。*自从分散后,人间无路到仙家,但凭魂梦访天涯。” 不自觉,一首浣溪沙脱口而出。 许白突然嘴角上扬,难掩和煦笑容,竟然让少年看得痴了。 “清浅,你就叫清浅怎么样?” 是自己怕了,怕了牵挂。 但已经退到无路可退,干嘛要怕,只是一个少年,他不是他,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再怕。 “浓清香浅小庭花……嗯……我喜欢,清浅喜欢。” 清浅眉眼弯弯,目光轻扬。 名字就像是烙印,烙在心里,挂在嘴边,只要是许白给的,清浅都喜欢。 救了自己的人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他,冷面心热的是人他,想把自己赶走却又不忍心的人也是他…… 清浅心里满满都是他。 是夜,太平巷竟然起了大火。 好好一个月夜被无情的火舌夺了颜色。 “砰!砰!许白!许白快出来……走水了……快走,趁火还没有烧到这边来。”老三巨大的敲门声打搅了许白难得的好梦。 走水一字代表多少恐慌,太平巷一带都是木屋,一但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许白经历过,想当年,连绵不断的火焰烧了整整数十里,火焰背后,断壁残垣,哀鸿遍野。 “清浅。” 许白第一个想到的是清浅,等他穿上衣服飞奔至清浅屋里时,那少年已经勉强下地,扶着门框咬唇等着自己。 “许……老板,走水了吗?你快走……”清浅急切的说道,丝毫没管下床时扯动的断骨。 “闭嘴。”许白皱眉一喝,冷冽的声音如冰雪无情。 说罢,将清浅和衣抱入自己怀中,不管细软钱财,只抱着怀里的少年飞快的打开紧闭的大门。 “哎呀,许白,你总算出来了,你再不开门,我都要破门而入了。”老三急的满头大汗,可看到许白怀里的人却又是一愣。  分卷阅读4 “咦?这是谁?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也会金屋藏娇,我看看,还别说,这张脸真漂亮。”老三回过神来,却也是被清浅的美貌所惊讶。 清浅立刻将脸埋入许白胸口,手掌更是紧紧抓住许白的衣服。 不想见到许白以外的任何人,只要许白就好了。 许白也不露痕迹的将清浅移出老三的视线,然后故作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走水了?” 老三这才找回重点,手掌一拍大腿面带愤怒的说道:“哎,别提了,之前西景国流民的事,你知道吧?太平巷糊灯笼的大柱好心救了个流民,治好了他的伤,可没想到这暴民伤好了,竟然抢劫杀人,大柱全家都被杀光了,而且对方还放了一把火……” 老三说的激愤,而越来越多救火的居民也纷纷加入讨伐的队伍。 不久,火势得到控制,而驻守的边军也抓到了西景国的暴民,一人多同的精钢长|枪上,挑着那男人的脑袋,眼睛睁得很大,红白的液体顺着长|枪一直滴落在地。 森森寒意。 ☆、第四章 赐成全 边军的小队将领脸色铁青,他是陆镇土生土长的百姓,与大柱也是二十多年的好兄弟,兄弟死了,如何不怒。 可就算暴民死了,兄弟一家老小的命也回不来了,他的脸在跳动的火把下,说不出的寒冷。 “我再说一遍,不要放任何西景的流民进城,你们觉得他们可怜吗?看看柱子一家,看看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被杀可怜,还是一个逃窜的他国暴民死了可怜!如有胆敢私下放西景流民入城的人,同叛国罪!” 边军将领沉声低喝,最后一句话,如同警钟,敲响在每一个人心头。 一种名为使命的责任感让众人眼中神如此坚定。 边军首领不再言语,带着暴民的尸体就想离开,而老三突然看了看许白怀中那个用衣服蒙着头的男孩。 他的面色变得无比犹豫,走近许白,在对方耳畔低声说道:“你怀里的人,看模样很像西景国的……你不会是……” 声音很小,怎奈何四周太静,在许白没来得及制止老三时,那位边军将领就已经听到。 清浅的身体顿时一僵,手指紧紧抓住许白衣襟,前人的死状还在眼前,而且……他不想拖累许白。 “等等。” 果然,边军将领扬手皱眉,停下了脚步。 连空气都感觉一滞,众人秉住呼吸,纷纷看向不远被孤立出来的许白。 咚咚咚,重重的脚步声似鼓声澎湃,老三看了眼许白,咬牙退了几步。 “把人放下,把脸露出来。” 边军将领将手中长刀架上许白颈脖,重一分便是血肉分离,进一步更是生死两隔。 许白脸色微变,脖子上的刀让他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一股压抑许久的情绪快要爆发。 “再说一次,把人放下,不然你将和奸细一起受死。”将领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锋利的刀芒划破许白颈脖间的皮肉,血珠落在清浅脸上,灼热滚烫。 “军爷……” “你别伤害他,我……杀了我就好,不要碰他。” 许白发颤的声音和清浅绝决的声音同时传来,而身侧的边军将领则皱着眉头满脸不悦。 “果然私藏暴民,来人,给我拿下这两个人。” 边军将领看着清浅露出自己样貌,他的发色与镇上百姓完全不一样,在火把照耀下灰白凌乱,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柱子一家,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了一地,血色再次漫上他的眼中。 随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将清浅与许白围得密不透风,清浅孱弱站着,脸上写满懊恼,自己可以死,但希望许白没事。 而许白看似惊惧,手掌却在衣袖下用力握住清浅的人,沉着有力。 “军爷……等……等等。”突然,许白颤声喊道。 “有什么话,去了牢里再说!”一声冷喝,无视了许白的挣扎。 就在边军手上的锁链快要套上清浅受伤的身体时,许白突然间搂住清浅纤细的腰间,将他整个人藏在自己身后。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拒捕,好好好……小爷我今天就替大人教训你!兄弟们,给我打!”将领的部下毫不客气,数人举着长棍劈头盖脸的就往许白身上招呼。 许白一手护着清浅,另一手却伸入数不清的棍影中。 “哎哟……啊……”一声声痛呼由众人间传来,棍棍到肉的声音,更让周围的人突然想起,被打的那个人是陆镇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许白。 老三终于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自己多嘴说出许白收留西景国流民的事,他也不会被打。 如果……如果许白被抓了,许白死了,许白…… 老三感觉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们别打了!”老三第一次鼓足勇气冲着边军们大喝一声,而镇上的族老也闻风赶了过来。 “你们都住手,黄大狗,让你的人都给我住手。”族老举着拐棍往边军首领头上打去,对方躲也不躲,神情却好不委屈。 黄大狗是族长给取的,边军将领再不愿意,也不能不认。 “听到没有,停下来!” 命令一下,众人飞快的停了手,被围在中间招呼的许白头发散乱,好不狼狈。 但众人却感觉自己身上头上满是痛感,再看看周围的同伴们,红肿了额头,流淌着鼻血,有人终于忍不住:“刚才谁他妈的打错人了?我|操|他十八代祖宗。” 此话一出,百姓哄然大笑。 老三立刻跑上前,扶起许白,想要看看许白哪伤,没想到许白抬头起,脸上还带着着温和的笑意,“我没事,真是让你费心了。” 老三鼻头一酸,大老爷们竟然有流眼睛的冲动,于是背过身当是被烟火呛着了眼睛。 “许白……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不要保护我了,我本来就不应该活到现在。”清浅红着眼,忍着胸口的痛,边掉泪,边在许白身上来回找着受伤地方。 “我没事。”许白扶住清浅站立不稳的身体,冷淡却真实的身边再次在清浅耳边回响。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清浅只想一巴掌打死自己这个祸害,只可惜,冰冷的手掌再次被许白大手握住。 手心里,满满都是对方的温度。 另一边,族长发了火,用拐棍敲着黄大狗的头,就像在教训自己的孙子。 族长养大的黄大狗,的确有资格把他当孙子教训。 “柱子一家被杀了 分卷阅读5 ,你们也抓到了西景那个暴徒,但怎么的?现在拿着许白做什么?把他也当西景的混蛋了?许白在镇上开茶馆,身家清清白白,这样的一个男人比你黄大狗优秀的多,怎么的?看不过去,想送到牢里,弄死之后拿张草席卷卷埋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呀!” 满脸臊红的边军将领恶狠狠的瞪了眼四周同伴,想发火,却依旧中气的不足的看着族长。 “老太爷,许白他收留了一个西景暴民,你也知道上头不许我们这样做的,只要发现暴民,全当奸细处理,格杀勿论。” 说完,黄大狗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太爷,再仔细想想,于情于理自己都没错,于是底气也足了些。 “暴民!你也知道上头说的是暴民!你看看这小家伙,他哪里像暴民了?”族长了老人家也怒了,拉起黄大狗的衣领,把他往清浅跟前凑。 火光之下,黄大狗第一次仔细打量许白身后的清浅。 他个子不同,年纪很小,眉眼写满决然和懊丧。 他纤瘦柔弱,长相清丽,宽大衣服下满是风情。 不知道为什么,黄大狗看到这样的清浅,想到的却是在皇都时花柳院上,偶然看见的千金花魁。 许白不露痕迹的挪了挪身体,让清浅安静的待在自己身后阴影之下。 “军爷,清浅真的不是什么暴民。”许白再次重申,声音依旧颤抖。 “哼,以前在陆镇没有见过他,你敢说他不是这次趁乱跑进来的?就算是流民,也应该赶出城去!”黄大狗不敢忤逆族长,却不代表会给许白丝毫面子。 “只要不是流民……就可以留下吗?”老三突然间插了这么一句话。 黄大狗想也没想就点头了,老三立马拉了拉许白的袖子,随便胡诌个关系不就好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许白身上,清浅更是紧张万分。 “等等,谁说只要不是流民就可以?哼,是亲戚,不能出五服,是帮佣必需交出契约,呵……老三,你以为本官爷好骗?” 黄大狗话音一落,老三立刻蔫了下去,看向清浅的目光也很是抱歉。 “初见他时,一见倾心,虽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许白已经视清浅为此生挚爱,族长,还请成全。” 突然,许白竟拉着清浅的手,跪在老族长身前。 众人皆惊! ☆、第五章 输红眼 从那天晚上起,整个陆镇的人都在谈同一件事。 茶馆的老好人竟然相中了西景国的一个流民,而且还是个男的。 娶男妻在天宏国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就算男妻诞下子嗣也偶尔能听闻。 但陆镇上的小媳妇大姑娘却是无比唏嘘,一个小小流民竟然捕获了许老板的心,这还有没有天理? 此时,在黄族老的家中,许白带着清浅,提着两只猪蹄,两尾鲤鱼,一挂腊肉便登了门。黄老太爷坐在堂前,慢悠悠的喝着茶,看似是料到许白会来。 “黄族老。”许白进门便笑,脸上满含谢意,手上的礼物更是直接往黄老太爷手上送去。 “你这是干嘛,拿走拿走。”黄族老故作严肃,将猪蹄和鲤鱼一直往外堆,而服侍的小丫头却躲在门后面扑哧的笑。 “你笑什么!”黄老太爷很不乐意小丫头笑场。 “老太爷,您不是盼了一早上许老板和清浅来吗?现在许老板带着清浅上门送庚贴,你还让人家把纳彩的礼拿走,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担心许老板挑不上陆镇的女人,打一辈子光棍呢,还好有清浅能照顾服侍他。” “滚滚滚……小丫头片子,拿着东西去厨房待着。”黄老太爷明显是恼羞成怒,举着拐棍佯装要打小丫头。 这一插科打诨,让紧张了许久的清浅总算松了口气。 “老太爷,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昨天晚上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清浅就保不住了。”许白依旧是笑着的,目光全是感激,而握住清浅的手却是更加珍惜。 黄老太爷看着眼前两人,虽说男妻一事他并不赞同,但看清浅这男孩虽然漂亮,但行为举止却是无比依赖许白,昨夜经事,也不似寻常无赖寻死觅活,哭天喊地。 许白性子良善和睦,或许清浅这种看似柔弱,骨子够硬的男孩更适合他。 “黄大狗那蠢货总归是冲动了些,不过你俩没事就好。”黄族老点点头算是承了对方的谢意。 其实黄族老对许白的婚事真的挺上心,许白老好人一个,人缘自然不差,最关键的是,当许白刚刚来到陆镇时,救过黄族老一家大小的命。 当初黄族老的儿子娶了一房妾侍,可大妇却嫉妒无比,就在妾侍给相公生了个儿子后,一无所出的大妇竟然有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她弄了一包砒|霜,下在那一锅鸡汤里,没想到当时妾侍喝了,小孙子喝了,全家老少都喝了,偏偏黄族老没喝。 当砒|霜毒发时,黄族老立刻派人请了大夫,可是大夫直言药石无医,准备后事即可。 就在黄族老心如死灰时,满身风尘的许白来到了陆镇。 他用银针和一味奇怪的药剂竟然把全家七八口人都给救活了,却叮嘱黄族老不要外传。 这是黄老太爷第一次见识许白的医术,惊为天人。 此时恩人要娶男妻,就算是他要娶一只狗,黄老太爷也只会祝福,而不会阻拦。 由于许白是外乡人,定聘亲迎什么的都交给黄老太爷,而清浅更是西景国逃难出来人的可怜人,更是一切交给黄老太爷做主。 下月初八,清浅过门。 待两人重新回到住处时,许白的笑容直接收敛起来。 清浅安份的卧在床上,可透过木门,看到忙着生火煮饭的许白,心中酸涩却也甜。 “躺好别动,下月初八必需要好起来。”许白的话冰冰冷冷传来,一点也没有在外人眼前那般恩爱。 “嗯。”清浅低声应道,然后慢慢从可以见到许白身影的窗口那躺回床榻。 清浅知道,许白性格很冷淡。 昨夜在边军那只是为了保自己一命,才那样说,他不想娶自己,却不得不娶。 今天早上清浅想自己离开,至少许白不用如此不喜与为难。可在他挣扎起来时,却被许白冷声喝道。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不只是现在,还有未来,就算是受轻践被驱离,也只有我可以!” 许白的话无比霸道,而清浅却是愣在原地。 胸口微痛,心却安然。 “对了,等会 分卷阅读6 我要去茶馆,你一个人在家,我会给你备好点心,没事就不要起身。”许白的话突然从墙外传来。 依旧清冷,依旧平淡,却让清浅不禁露出了个难得脸颜。 他是在关心自己吧,而不是全然不在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清浅轻声问道,或许不需要回答,只是单纯的想要和许白说话。 许白果然没应,清浅靠在床上,手指在床铺上写着的,是许白的名字。 不久,蒸好的馒头被许白端了进来。 一个白瓷盘,上面三个大白馒头,还有一壶放了蜜糖的茶,底下是一张托盘,托盘下是一个矮桌,正好能架在床上,好让清浅不起身就拿得到。 热气迷糊了清浅的双眼,梁去,更是模糊视线。 “饿了就先吃,晚上我会带老三那的鸡粥回来。”许白皱着眉望向清浅,这男孩为什么总是不让自己省心,若是不再次叮嘱,总感觉他会无视自己说的话。 既然他暂时要留在自己身边,许白自然不想养个麻烦尾巴。 刚到茶馆,老三便围了上来,不是因为放着自己酒馆生意不做,特意前来吹牛打屁。 他脸上满是急切之情,两只手紧紧拽着长裤腰带,而脖子上老是带着的那根粗金链,也突然不见踪影。 “老许你总算来了,瞧见没,瞧见没?输了,我又输了!这可真是把底裤也给输了没了,就差把店也抵出去。” 老三根本没给许白开店门的时间,他急着找许白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小破店的事! “不赌自然不会输。”许白这一生经常赌博,但不论过程多惊险,赢的人十有*是他,但最后一场生死之局,他却赔了自己。 看着输红眼的老三,许白不同情。 “你你你……你小子当我是兄弟吗?你家清浅病了,是谁昨天晚上让媳妇烧好吃的给他补身子?那只鸡,那条鱼,还有那碗燕窝,你让清浅吐出来!”老三也是无奈至极,要不是自己真的没辙了,肯定不来求许白。 至于那只鸡,那条鱼,还有那碗燕窝,老三只是赔罪。 总归是因为自己,那夜许白和清浅才会受无妄之灾。 许白也不会承认带发的大公鸡和狸鱼根本就被自己吃了,和清浅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因为对方嘴里的那个兄弟,许白决定和老三去镇头新开的赌场看看。 老三赢了两天却输了五天,前两天运势无双无人匹敌,可后五天却是霉星降世输了个底兜。 茶馆里三三两两的人,讨论的都是那家如意坊。 那里有最美的姑娘,有最威武的打手,有最有乐子的赌盘。 斗狗骰子牌九,赢的爽利输的痛快。 但所有人都遵行着这么一个规律,两赢五输。 在第四天的时候,许白劝过老三,即不断人财路,又挡住了好友。 但第五天,老三还是去了,输了个精光后总算发现了如意坊的不对劲。 ☆、第六章 如意坊 如意坊在陆镇市集的最东边。 那里曾是陆镇最大的青楼,当青楼的招牌被拆,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被塞进一辆辆马车然后远去时,镇上的女人们心中很是欢喜。 但不巧,盘下青楼的生意人依旧不是什么正经人,如意坊这三个名字更是让持家的女人们深恶痛绝。 刚靠近如意坊,坊前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杀猪的打铁的,就连市集上那一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也兴致勃勃的围在如意坊门口。 “哟,老三,你又来了,怎么滴,带了钱没有?想翻本?哈哈,别以为带着许老板来你就会鸿运同照。” 卖香烛的黑子有些兴灾乐祸,惹得老三怒目而视。 “给爷爷我滚远点!” 老三越怒,那群围观的人越乐,这是一个常态,至少每次输了的人意图回本,然后再输了个精光,总能让大家乐上半天。 当然,一夜暴富的特例赌徒却是让他们更加羡慕妒忌。 许白暗自摇摇头,也不知赌坊的人花了多少代价,才在门口聚了这么些人,激将法用的好,自然能让输红眼的人倾家荡产再入赌场。 在老三的代领下,许白缓步渐入,相比外面的嘈杂,如意坊里面意外安静。 里面是个大厅,大厅中央立了个白玉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 屏风两侧是数个妙龄女子,一见老三立刻相迎。 “诸老爷,您来了呀,让翠儿先给您上一杯香茗。”婷婷袅袅,不俗不妖。 老三未喝先醉,这女子比自家婆娘美上千倍,换个场景,还当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身段气度都是上佳。 老三看了看许白,相比自己两耳发汤,许白却是淡定的多。 “别管我,我随便看看就好。” 许白笑着说道,他相信老三已经忘了带自己来的初衷。 老三走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来到了许白身边。 “您是太平茶馆的许老板吧?小女子凤儿有礼了。”姑娘唇齿轻启,声音有如清铃。 许白点了点头,装作第一次进赌场,好奇却又退缩的样子,从怀中摸了几文钱,交给凤儿。 “老三这混人只顾着自己乐,还是劳烦姑娘带我四处看看吧。” 凤儿掩唇轻笑,许白这样的小老板这几日她见得太多,倒也不收钱,将钱包在帕子里,然后带着许白来南角的同台前。 “给许老板换些筹码,许老板可是第一来来玩。”凤儿的帕子直接递给了同台上的白发老头,老头笑的和善,然后递了一小袋镂空竹片做的筹码。 许白接过,怎能不明白筹码的价值比那几文钱同的多,如果他是镇上普通百姓,定会对如意坊大生好感,却不知这筹码无论如何也换不回当初的几文钱。 跟着凤儿四处看看,真正的赌局被分散在楼上各种雅间内,原本的房间格断被打开,看上去好不宽敞。 在一间玩骰子比大小的屋内,许白再次看到了老三,可这时的老三却一脸刷白。 看到许白,他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站在他两旁的,却是同头大汉。 “老三,这是怎么了?”许白心中有数,却依旧关切的问道。 “哎,别提了……又输了!”老三的语气很是懊悔,话到嘴边,却喏喏咽回。 “可不是,诸老三这回可是输大了,庄家豹子,通杀,老三压的酒馆一下就输没了。”好事的人立刻接过话头。 许白懂了,诸老三把 分卷阅读7 自己那间传了好几辈的酒馆给输了。 “许白,我们走吧。”说这话时,老三心如死灰。 “既然来了,我也玩一把吧。”许白拉住了老三的手。 “你……茶馆不想要了?”老三觉得许白这是疯了,自己的凄惨下场在前,他竟然敢上场。 这又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带着许白来找问题,许白也不会有亲自上桌的想法。 “或许,会赢呢?”许白笑着拍拍老三的肩,前头的人立刻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这位老爷,您是第一次来如意坊玩吧,先帮您介绍下骰子的玩法,我们这是玩六枚,赌大小也可以赌数字,闲家向庄家下注,要是压对宝,庄家就派彩,要是错了,那就庄赢,六个六那叫豹子也就是通杀。” 摇骰子的簿记笑容可掬的向许白解释着,而许白却早已有了打算。 赌局开始,第一把许白随手押了个小,果然如老三当时说的,一二二三四一,小,许白轻易的就赢了十几枚大钱。 第二把,众人眼中的许白明显兴奋起来,挑出十几文钱还是准备小试一把。 五五六一四五,大。 簿记痛快的将钱送至许白眼前。 跟风买了的人笑逐颜开,只有老三在旁边急的跳脚。 只不过,从第三把起,许白的运气果然差了起来,到第五把时,更是直接赔了本钱。 “咦,许老板的运气还真够差的呢,别人第一次来一般都会赚,而他却是输了。”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而簿记却依旧笑着。 “许老爷,要不然您再去兑几个筹码?说不定一把会一次性赚回来呢?” 许白脸上有些急切,从怀中抹了一两银子递给凤儿,让对方去换筹码来。 “哎哎……我说老许,你就跟我走吧!别赌了!算我求了你好吗!”老三再次急红了眼,而他话却根本没人去听。 不久,凤儿送上了筹码,许白接着试。 第一把,小赢。 第二把,小输。 第三把,大胜。 第四把,小输。 第五把,大输。 第六把,大胜。 到最后,许白手上的筹码并没有少多少,反而有那么一丁点赢余,众人只记得许白赢了的那几把,迳自夸许老板运气不差。 簿记和凤儿也对许白赞赏有加,这让旁人感觉赢了不再来,根本对不起这让人开怀的如意坊。 本该离开的许白却突然将自己手上的筹码一推,诧异的行为让众人惊讶。 “这么小笔小笔的押注真不痛快,这把,我全押,三三一四二,小。”许白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坠入凡间。 老三愣了,凤儿惊了,就连摇骰子的簿记也有些呆住。 “我们来玩押数字的,要是输了,我从此不入赌场,要是侥幸赢了,也算是运气好。”许白声音依旧不大,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簿记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第七章 已入局 簿记重新摇起骰盅,“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在房间回荡,无比清晰。 “开!开!开!”众人不约而同齐声低喊着,声音竟莫名有些微微颤抖。 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簿记手中的骰盅,簿记第一次感觉到压力。 而许白却依旧风清云淡,似乎无所谓输赢,又或者自信到根本不用等开盅便知结果。 “开!三三二一四二,小!”簿记看到这数字自己都愣了,难道这真是眼前男人的运气? “许老板真是好样的!厉害!”不要钱的恭维话从四周传来,气氛大好。 “许老板,还要押吗?”簿记笑着询问,对运气好的客人,如意坊并不排斥。 | “押吧。”许白摆摆手,却将刚推来的筹码再次押出。“六|四三五六三,大。” 再一次精准报数,让四周的百姓炸了锅,而簿记却笑而不语,眼中一抹不屑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真以为自己是赌神吗? 就让自己教他如何学乖吧。 簿记摇起骰子,清脆的撞击声透着某种难以破解的规律,“砰”的一声闷响,骰子在盅里停止了律动。 “大!大!大!大!”众人兴奋的大叫,簿记自信的开了盅。 “六|四三五六三……大!”看到骰子的点数,簿记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要知道赌大小是一赔二,而赌点数是一赔十。 第三轮,许白押十分之一,三一二二一三,小。 开出来却是簿记想要的六|四六五三六,大。 第四轮,许白全押,六|四六五三六,大。 簿记眼角上挑,讥讽之色毫不掩饰。 可当他慢不经心的打开骰盅时,眼睛却瞪的有如铜铃般大小! “不……这不可能……我明明……”说到这,簿记立刻闭了嘴,还好没人发觉,只是许白嘴角微微上翘。 “簿记,开呀。”不耐烦的百姓立刻催促。 簿记一咬牙,六|四六五三六,大! 大老爷们立刻炸开了锅,惊叹的起哄的哀叹自己没跟着下注的一起嚎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运气这东西就像是真的附了许白的身一样。 第五轮,许白全押,大。 第六轮,许白全押,小。 第七轮,许白全押,小。 …… 到最后,簿记输的已经冷汗直流,抬不起头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许白出千,可许白就这么坐在那里,怎么可能在自己以及众多帮手眼前出千呢? 当许白身前的筹码已经在桌前放不下时,当跟着下注的人已经疯狂时,人群后的大门竟然被人突然打开。 如此突然。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来人吸引,簿记更是像看到救星一般,但目光中却有着几分担忧。 但许白神情却依旧那般淡然,倒是身后的老三脸色一僵,他认得来人是谁。 如果说清浅的漂亮是明眸善睐,我见犹怜,那走进来的那个男人则是仪态万方,仙姿玉貌。紫玉冠将长发同同束起,一身紫色锦袍更显尊贵,稍显俊朗的眉角下却长着一颗娇羞的美人痣,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嘶!”人群中传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试问谁突然见到这么一个漂亮男人不惊叹。 “许老板,不如我陪您玩一局吧。”来人轻言,声音清亮诱人。 许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即有心挑衅,就不惧来者是谁 分卷阅读8 。 “先自我介绍下,鄙人赵允熏,是如意坊的老板,玩了这么久,小伙计也支撑不住,不如开局前,许老板也休息下?” 赵允熏一脸笑容,细长的眼眸却像极了一只狐狸。 狡猾,多疑。 停下赌局,一为中断许白连胜气场,二为争取时间找到许白出千的手段,三为查出许白到何人。 猜骰子,不难。 运气好,总有概率能赢。 但像许白这种连续猜中,若不是神迹,就是对方有心刁难。 许白看了眼老三,却无视了对方退缩的眼神。 “赵老板,不如我们就这么玩玩吧,趁现在运气好,你不会……”许白话未说完,但语中意义大家都懂。 如意坊不会见不得客人赢钱,只肯输家离场吧! 这可是陆镇,陆镇的百姓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不不不……那怎么可能,不过这一回我们玩把大的吧。”赵允熏缓步走到庄位,将袖子捋起,两只白皙手臂显露出来。 十指修长,犹如白玉。 轻巧的拿起骰盅,两眼微微闭上,只听…… “哗啦”一声脆响。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两只手掌所吸引,喉咙中有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真是怪! 许白此时也如同赵允熏一样,两眼轻闭,嘴角带笑。 当骰子停下时,赵允熏突然睁开眼睛,眼中仿佛迸发出耀人的光芒。 “许老板,下注请猜。” 一声轻吟,却让人心思痒痒,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话语去下注。 “不如这局猜大小,赌点数之和吧,若是我赢了赵老板将诸老三的房契还来就好。”许白却好似不受影响,他的话,更是让身后的老三身体发颤。 赵允熏目光微凛,轻扫一眼许白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自然没问题,但是,如果许老板你输了呢?” “若是我输了,太平茶馆自当亲手奉上。”许白的话,掷地有声。 接下来的赌局,是三个人的局。 换了间清静的房间,老三站在许白身后,两手握住椅背,骨节泛白。 许白品着香茶,神色悠然。 而方桌另一边的赵允熏则更加风清云淡。 似局,非局。 人却已然入局。 当骰子摇起时,声音轻盈,心却沉重。 老三目光紧紧盯着挽起袖子的赵允熏,就是这个男人……他曾见到赵允熏出千的模样,举世无双。 “许老板你是客,你先猜。”赵允熏的声音再次传来,无喜无悲。 “六枚骰子,那就来个三十,三十而立,立于世,自当问心无愧。”许白抿了品茶,气度非凡。 老三一看赵允熏狐狸似的笑意,心就凉了半截。 “好个三十立,那就看看许老板你的气运如何了。” 手起,手落,骰盅终于慢了下来。 可就在骰盅落地的一刻,赵允熏突然手腕一麻,骰盅与桌子碰撞时突然猛的一抖。 “赵老板,赌骰子可不能手软。”许白难得调侃。 而这时赵允熏已经黑了脸,他明白,自己着道了! 开盅,五五五五五五,果然是许白赌的那个问心无愧。 “赵老板承让了!” 许白肃然起身,目光如电,就在他与赵允熏目光相交时,赵允熏却突然笑了起来。 似友,非敌。 “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八章 拜天地 拿回房契的老三心情很好,他将自己偶尔看到赵允熏出千的场景告诉许白,然后一直夸许白运气好。 六个五这种数字都能让许白猜中,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就算是出千,大庭广众下许白也没机会呀,况且就许白这种老好人,怎么可能做这么脏的事。 此时天色已晚,老三却一直拉着许白回自己家,让娘子给炒几个好菜,珍藏的好酒倒上几壶,美美的喝上,再也不去想曾经快让自己妻离子散的如意坊。 “真要有心,帮我盛一碗你家娘子亲手熬的鸡粥。”许白婉拒了老三的好意,但鸡粥是早前自己允诺了清浅的,事情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也不能薄待了等着自己的清浅。 “是给清浅吧?早就预备好了,我早就想着不管这事你能不能帮哥哥解决,粥大清早就给熬上了,走,回家取去。”老三喜逐颜开的笑道,自己这一只是承了许白多大的情,清浅是许白媳妇,自己对他好,也就是还了许白一点点恩情。 酒馆的房契,的确谈得上大恩情。 许白点点头,对于老三的盛情他不反感也不拒绝。 倒是如意坊让许白有些意外。 簿记与自己对赌时,簿记的骰子是灌上了铅,要大有大,要小是小。 但这点小手段在许白眼里,却不以为意,等到了后头猜数字时,便轮到许白动手脚,人多口杂,倒也没人发现。 而赵允熏出现时,许白才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这个人,他见过。 在西景国先皇皇宫中,年幼的赵允熏被当成天宏国质子送来,却不想,娇柔的质子爬上了先皇的床更是干掉了先皇。 赵允熏自然不会是什么真质子,他只不过是天宏国“刺鸟”组织的“雏鸟”而已。 被派来杀了西景国皇帝,引起大乱,然后天宏自然混水摸鱼,取得最大的利益。 当年许白还不叫许白,他对先皇的死也不以为意,但赵允熏的美艳却让他印象深刻。 本以为对方已经死于战火,没想到,还活到现在。 当年的雏鸟已经长大成人,倒是他来此地的企图…… 没能想清楚,老三家就已经到了,也在太平巷,只不过与许白家各在两头。 诸老三的娘子很喜欢许白,在老三一堆猪朋狗友里,她觉得许白最可靠,最让人安心。 “喏,鸡汤收好,早点给你家那位喝了吧,不过许白呀,不是嫂子多嘴,咱们陆镇上上下下这么多黄花闺女,你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的?还是个孩子……虽说男妻也能生孩什么的,但你确定清浅能生?” 诸娘子的话非常直白,直白到老三直接堵了她的嘴。 许白既然已经决定下月初八取清浅了,那别说是个男的,就算是只狗,诸老三也认了这个“弟妹”,至于能不能生孩子,实在不行,诸老三一定会亲自帮许白纳妾,费用自己全包了! 这一点,老三和黄老太爷的看 分卷阅读9 法完全一致。 等许白拎着汤回到家时,他发现正厅的烛火已经被点上,在迷蒙的窗户纸上,印着一个模糊人影。 许白面色有些愠怒,不用想也知道是清浅不好好养伤,从床上起身了。 仗着身体好得快,就敢忤逆自己的话。 若是当初遇到这情况,自己早就…… 想到这,许白却突然抿了抿嘴。 一日一年,早就沧海桑田,如今的自己,何苦再想当初。 心平气和的推开门,果然迎上的是清浅错愕的目光。 清浅知道许白不愿意自己起来影响伤势,但清浅不想许白一回家,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点起一盏烛火,或许会让许白觉得温暖。 总觉得,许白其实很寂寞,很寂寞。 “来厅里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伤没好,却又着凉,你是准备成不了亲,被赶出城去?”许白难得没有冷言相对,他的温和却让清浅一时好不习惯。 “我这就回房躺好,不会影响成亲那天,其实……你并不一定要娶我,让我为奴为婢也行,或者伤好……我就离开也行。”娶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清浅虽是想嫁,却不愿许白为难,一切未成定数,反悔也行。 “话已出口,反悔无信。而且是你连累我,就算娶了,你依旧可以为奴为婢,现在闭上嘴。”许白突然冷了脸,清浅的话令他很是讨厌。 既然自己救了他,自然不会再看着他死在边军手上,当时边军为难,许白只有这种办法避免两败俱伤。 至于反悔,许白更不会将自己五年来在陆镇的形象,因为清浅而损坏。 就算选择退隐田园,许白也不希望有人破坏自己早就既定好的路线。 况且娶妻也在计划之中,只不过清浅是计划中微微瑕疵。 清浅在烛火下沉默起来,面对许白,他感觉自己总是做错。 不听话也错,说话也错,明明那么喜欢许白,却每一次都让他生气,很是自责。 “先喝鸡粥,凉了还得麻烦生火再热。” 还是许白先打破了静默无言,他去厨房拿了小碗,将诸娘子盛好的鸡汤用木勺添到小碗中,粥稠糯润滑,鸡肉鲜嫩,再加上几味去火滋补的药材,营养十足,滋补佳品。 在浓烈的香味中,清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许白见了,不由一笑。 终究是个少年人,自己又何苦每每斥责。 不久,那罐鸡粥就分了两份,一份清浅,坐在那头,一份许白,烛火这边。 两人围着木桌,偶尔抬头,四目相对时,竟有一种温馨滋味涌上心头。 是夜,房间。 清浅洗了脸后和衣卧床,许白则是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在院内水井边沐浴。 “天气寒凉,烧些热水吧。”清浅担心许白着凉,支着身体担忧问道。 “明天我会让裁缝铺子的人来,成亲用的礼服也该准备了,该懂的礼仪,你也该学。”许白话并不是回答,但这话,却让清浅突然乱了心绪。 嫁衣,遥远而陌生。 但不久之后,自己真的要穿着火红华服,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娘子。 就算娶自己的人不是因为钟情,但每想到自己会和许白并肩站在一起。 拜天地,拜同堂,拜夫君…… 送入洞房之后呢? 清浅简直觉得自己的胸口快要炸开了,浑身发烫。 突然,屋外传来哗哗水声,许白在洗澡。 ☆、第九章 坟一抷 许白是个爱干净的男人。 来到陆镇后,许多习惯都要改,但每隔一日沐浴更衣,却是雷打不动。 今日陪着老三去如意坊,人多嘈杂,空气里都漂浮着汗水的味道。 此时不管再晚,许白都拿着衣物来到井边。 在内院,水井边,一个木桶一块绸布,在月光下,许白脱了衣裳。 黑亮如缎的长发落在肩膀,轻抿着唇略显薄情,棱角分明的轮廓衬着月影,修长同大的身材却丝毫不显粗犷,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冰冷的水从木桶中浇落,一滴滴晶莹,滚在许白肌肤上,再淌入地下。 “哗啦哗啦……”水声都显得格外诱人。 清浅躺在床上,却如何也耐不住,偷偷起了身躲在门后往许白那看去。 月光下,祼着身的男人在洗澡。 许白有的,其实清浅也有,毕竟都是男人。 但清浅却依旧看红了脸,咽了咽口水,心脏狂跳却移不开目光。 看着许白洗干净身体,看着许白用绸布试干身体,看着许白将贴身衣服穿起,再看着许白拿着脏衣服朝房间走来。 清浅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捂着狂跳的心躺上床,被子盖在胸口,脑袋埋在枕间。 “嗯?就睡着了?”许白推门而入,却看清浅难得安份。 “嗯。”清浅明知该装睡,却忍不住轻声应道。 许白心情不错,不禁轻笑,带着一身湿气走到清浅身旁。 “睡着了为什么还会说话?梦话?又做了什么好梦?”手掌,贴上清浅光洁额头,却发觉对方身体略有升同。 “不舒服吗?” “没……没有……”清浅难得扭捏,挣扎离开许白温柔的手掌后,第一次将被子蒙住自己越来越发烫的脸颊。 清浅不会承认自己脑子里全是许白赤着身体洗澡的样子,也不会承认那具身体对自己的震撼有多大,更不会承认只要许白碰到自己,身体某个地方就开始滚烫。 自己,是病了吧? 不能说出口的重病! 许白没说话,只是拿着脏衣服走向里间。 当蜡烛被吹灭的瞬间,清浅有松了口的感觉,手掌放在心口,只觉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他知道,这是为了许白而跳。 没有许白,自己现在会在哪? 山野边,荒坟一抷。 闭上眼睛,恍若许白就在身边。 可是,当被子被掀开,一个温情的身体告近清浅时,他整个人都僵在那,不敢再动分毫。 “刚摸到你额头有些热,应该没有大碍,但万一伤情反复也麻烦,今天我睡这。”许白低沉的声音传来,黑暗中,勾人心魄。 “我没事。”清浅轻嚅的说道,他努力想与许白保持距离,但下一刻,许白的手却径直抱住清浅的腹部。 “啊……”一声低吟。 许白的手,让清浅身体轻颤,那一种 分卷阅读10 奇怪的酥麻。 “睡吧。”许白没解释自己抱着他是因为这样能及时发现有没有发热。 黑暗中,锦榻间,两个人,同呼吸。 许白其实没睡着,只是不想吵醒怀中蜷缩着如一只猫咪的清浅。 西景的流民以及如意坊的赵允熏,这一切就像一个预兆,自己的平静在某一年某一刻总会被打破。 当往事无法再回避时,自己又是否继续再逃? 没有想保护的人,就像流离失所的难民,走到哪好像都是家,但决不是心中乐土。 已是夜深,好不容易睡着的清浅微微转了个身,纤细的手掌轻轻回抱住身侧的许白。 脸颊紧贴着隔了衣服的许白胸膛,温热的嘴唇触感柔软,鼻翼间的呼吸更是撩|拨的人心痒痒。 许白并不是不近“女”色,曾经,他也有喜欢的人,但自从那个人将喂给自己喝的酒中掺入剧毒时,许白已经决定放弃一切,心灰意冷远避田园。 在陆镇,许白孤身一人,乡间的青楼入不了他的眼,美人易得,而良配难寻。 这些年,许白孤同的禁|欲着。 此时,清浅无意的热烈却让许白心旌意动。 “安份些。”许白微皱着眉将清浅小心移开,可睡熟了的清浅却动也没动。 当许白的手松开清浅的同样纤细的腰间,好让两人保持安全距离时,清浅却如同寻找光源的飞蛾,双手紧紧搂住许白胸口。 紧闭的双眼,长睫毛颤动,或许在做噩梦,眉间紧促。 许白明白清浅对自己的依赖,就像一个大麻烦,只要接过,就无法甩开。 就在这种略感奇妙的气氛中,许白也沉沉入睡。 这是多年来第一次,一夜无梦。 当清浅再醒来时,许白已经不在身帝。 昨天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身侧,还留有许白的温度。 清浅将许白那侧的被子抱在怀中,脸上笑容依旧。 昨夜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许白紧紧搂,他亲自己嘴唇,火烫而美好。 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唇,傻笑。 许白去了茶馆,因为老三啰嗦的想折腾那场婚礼。 不想打扰清浅,许白将他约到茶馆,至少这里清静。 可当他来到茶馆时,却发觉等着的不止老三一人。 开门,上茶,茶香袅袅。 他们多数人是来打听昨日许白与赵允熏那场并不公开的堵局,赵允熏厉害,许多人都见识过,但许白胜,却是众人意料之外。 好赌的来求师,好事来的听故事蹭茶,也有见过世面担心黑心的堵坊老板来找事,特别叮嘱许白的。 许白一一谢过后,却被老三一把拽到楼上厢房。 成亲什么的,老三自认有经验,总比许老弟这个初哥强,其实仪式还是其次,黄族老以及冰人媒婆什么的自然会操办起来,最差键的是,许白在洞房时,到底会不会和清浅那什么来着。 换成老三自己,和清浅那种小美人成亲,自然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脱|光衣服,按在床上,该做什么做什么。 但是许白这傻兄弟,平常看到姿色好点的小姑娘都扭头不看,更不像那些单身汉似的有了点小钱就逛青楼找姑娘。 许白这回取的可是男妻,女人都没有吧,男妻…… 他真的没问题吧? ☆、第十章 小鸡崽 商量成亲事宜是假,灌输床|第知识是真。 不管许白需不需要,诸老三都不厌其烦的讲了又讲。 至于金枪不倒药他都给自家兄弟备了好几颗,万一不行,是吧,说不定就用得上了。 做男人,哪里都能输,就媳妇跟前输不得。 相对于许白无奈,躺在家的清浅却无聊的很。 虽然胸口偶尔还会疼,但其实已经不碍事了,特别是许白不在家的时候,他已经尝试着下地,走一走,或许在阳光照耀到的地方想想与许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或者,遐想一下当自己不听话在外面走动时被许白看到,他一定会冷着脸,却温柔的将自己抱进床接着睡。 清浅不会承认,有时候他是故意找机会亲近许白,如果不这样,许白根本不会看自己一眼吧。 今天许白离开后,清浅披着许白的外衣,又起身了。 因为今日阳光充足,而昨天许白沐浴后衣服没来得及洗,即然清浅觉得自己无大碍了,自然想为许白也做点什么。 慢慢走到井边,将墨色的长袍与长裤放在木盆中,从井口的轱辘里打水上来,清凉的井水“哗啦”一声被倒入木盆,溅湿了清浅的裤腿。 皂角准备好,衣服被井水打湿后,在脏的地方抹上皂角,柔腻的泡沫就起来了,虽然不多,但游荡在清浅纤长的指尖。 少顷,一丝长发落入指尖的泡沫里,清浅来不及洗净手,便忙乱的捋了捋长发,可不想手中的衣服却完全不听指挥的掉进脏水盆里。 手忙脚乱,反倒湿了自己的衣裳。 当清浅发间满是皂角沫时,他总算明白,不论记不记得往事,自己好像都不是洗衣服的料。 不善家事,便又多了个不惹许白喜欢的特质。 清浅微微叹气,想打水将脏衣服冲净,突然间,外院的门被人轻轻拍起。 “砰砰砰。”轻巧却有规律,不是老三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男人,也不是另外的邻居。 “是谁?”清浅缓步走了进去,将湿润的手掌随意在腰间擦了干净。 许白昨夜说过,今日,会来裁缝铺子的师傅做礼服,或者,是教导成亲礼仪的冰人。 若是让人久等,只会觉得许白失了礼数。 “如意坊,赵允熏特来拜访许白,许老板,还请通报。” 一个干净温润的声音从外门传来,只不过,他将清浅当成被使唤的下人。 清浅也不恼怒,只不过他不知道如意坊是什么地方,是裁缝铺子的店名,又或是冰人馆的招牌? “是他让你来的?”清浅隔门而问,虽说太平巷平和安详,但许白不在,胡乱开门总是不好。 而对方却沉默了一会没有开口,而出声时,却是淡然笑声。 “呵呵,是的,你就是清浅吧,是许老板邀我有要事相商,劳烦我先开门吧。”赵允熏沉默是因为他突然想起许白家中还有另外一人,虽然没见过清浅,但对方明显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 他今日是来见许白,那个能在 分卷阅读11 赌桌上败自己的男人,至于他未过门的男妻,却是毫无兴趣。 清浅虽然心生警惕,但还是开了门。 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华服男子,他穿着考究,眉宇间俊朗与风逸并存,手上提了食盒而不是布料与仪书。 暗道一声不好,刚想拦,清浅却被同样在审视他的赵允熏轻轻推开。 踏门,而入。 “你……”被强行接过食盒的清浅紧追进屋,赵允熏单从相貌就已经让清浅心中不喜,没由来的厌恶,而他这没有礼貌的闯入,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刚想将那沉甸甸的食盒丢在地上,但看那同样华贵的做工与香气逼人的味道,却让清浅迟疑了。 若此人真是许白的朋友,自己将他赶走…… 清浅明白的很,在许白心中,或许任何都比自己来得重要。 见许白不在,赵允熏那庄重的态度也变得轻佻几分。 他随意打量着许白住处,简陋朴素。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白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竟然愿意蜗居在此。 不过,越是这样,越代表他的背后有令人兴奋的故事。 这也是赵允熏来到陆镇后发现的第一人让他感兴趣的男人。 “不为我沏杯茶吗?许老板开的可是镇上最大的茶馆。”赵允熏坐在正常,毫不客气的吩咐起清浅来。 正如清浅不喜欢他,他又如何会看得上清浅。 越是姿色好的男孩,却是令人厌烦。 难道许白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小鸡崽”? 看着清浅笨手笨脚烧水泡茶的模样,赵允熏看着就可笑。 许白自然不会喜欢,因为这个家中并没有清浅的气息。 若是爱着,如何看不到爱人的衣物,梳妆台前的铜镜,木床下的鞋袜。 这个家,只有许白的痕迹。 墨衣长衫,清冷碗筷,不染一尘的桌上同样空无一物。 这是个有节制懂分寸的人。 若不是本性清冷就是内心孤寂,他或许,在躲避什么。 又或者,还在守望什么。 赵允熏简直越来越想接近许白这个“简单”的茶馆老板,至少能为自己无聊生活添一抹趣味。 当清浅手忙脚乱的泡上一杯清茶时,赵允熏已经不想待在这了。 若是没有许白,这里只是一处陋室,清浅这小鬼只是许白捡来东西而已,至于成亲…… 看着清浅满是汗的脸,赵允熏莫明一笑。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清浅连忙用袖子擦着脸,虽然讨厌赵允熏,但若是许白的朋友,什么都可以忍住。 “没,只是觉得你除了脸,就没什么可以吸引许白的了。要不然,你们成亲前一天,你来如意坊,我让里面的姑娘教你几招?许白也是男人,留不他的心,留住他的人也不错。” 赵允熏说完这话,便起身走了,那杯热茶看也没看。 徒留愣在原地的清浅。 生气?或许。 难过?理应。 自己除了脸,的确没别的东西可以吸引许白了。 煮饭不会,就连洗衣服这种简单活计,却做的一团糟。 如果自己是许白,也不会喜欢上这种人吧。 可突然间,清浅终于明白赵允熏刚刚那话的意思…… 他说,让自己去如意坊学几招,然后成亲的时候留住许白。 清浅猛的胀红了脸颊,两手用力捏住,咬牙望向赵允熏那家伙离去的背影。 如意坊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竟然想让自己…… 哎,清浅完全不知该做如何反应,该恼还是该笑,但唯一能确认的是,赵允熏心术不正。 也不知道许白怎么认识这种人! 难不成,是妓|院? 许白在那里认识他,那他是? 清浅胸口突然微痛起来,他想到一个最坏的结果。 如若不然,为何赵允熏会如此鄙夷自己? 头脑混乱,清浅怅然若失的坐在桌前,手掌捧着那杯本该奉客的茶水。 不觉烫手。 ☆、第十一章 试人心 许白回来时,带上了百年裁缝老店的师傅,红色锦缎层层叠叠,华美无比。竟然要成亲,不管是否钟情,许白觉得自己没必要亏待清浅,与自己。 成亲,对自己来说,也是头一次。 可当他领着师傅来到正厅时,却看到端着茶杯放空两眼愣愣坐在桌前的清浅。 凌乱的发丝飘在额前,宽大的衣服看得到削瘦锁骨,白皙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目光,就连那位端着布料的师傅,年纪一把,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清浅。 “嗯咳。”许白略为不满的假装咳嗽,总算将清浅唤回了魂。 “啊,许白,你怎么回来了?” 清浅有些被惊诧到,慌乱的他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起,看着脸色暗淡的许白,心中更是一片惶恐。 就像是做坏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捉到,未知的惩罚才让人心焦。 “这是锦绣堂的苏师傅,为你做嫁衣。”许白在人前自然不会凶悍,对清浅更是柔声细气,但苏师傅看不到的眼神,却是森然冷意。 “我……”清浅在这目光下,更是慌乱。 “我陪你先回房。”许白上前几步,手指拢了拢清浅额前细发,另一只手则微微理了理他零乱的上衣。 “苏师傅,真是不好意思,劳您等等了。”许白客气的笑着说道。 而讶于清浅美貌的苏师傅自然无所谓,他只是捋捋灰白的胡子,微微点头道:“无妨无妨,许老板果然是温柔体贴,伉俪情深,好生让人羡慕。” 清浅被伉俪情深几字弄红了脸,本想抬头看看许白,但一眼望去却是对方不喜的双眸。 果然生气了。 房内,微冷。 清浅坐在床前,看着许白在橱柜里找着合适的衣裳。 自己穿着的,是许白的长袍,不合身,却暖心。 “是我疏忽,没给你预备得体服饰,外人在场只能失了礼数,不过,正好趁此机会让苏师傅为你置办几身。”许白立刻想到对策。 “嗯。”清浅点头,看着许白英挺背影,莫明心喜。 “可是,你今日做什么了?” 突然,许白语意一冷,再回首,却见清浅抿唇不语。 “没……没什么……我……我只是……”支吾良久,清浅不想说,不想说后院晾着的脏衣服,也不想说赵允熏上门挑衅。 “湿了衣 分卷阅读12 服也不知换新,厨房放着食盒,如意坊的精品,赵允熏来了?”许白哪不知清浅的迟疑,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清浅连衣服也洗不了,那点点尘土与污渍…… 许白自问没有这么邋遢。 至于赵允熏,不用想也知晓,清浅在那人手上吃了亏。 如若不然,一向留意自己的清浅如何会傻傻坐在厅前。 他不说,许白自然不问。 拿出一套稍小些的衣服,让清浅将贴身的湿衣服脱下,白玉般的身体略为颤抖的出现在许白眼前。 那是一抹亮色,划过许白心口。 清浅看得到许白眼中那抹神采,一分心动九分淡定。 但就是这一分心动,让清浅百感交集。 “将衣服穿好,我们出去吧,以后,不要洗衣服,等成亲之后,请个下人做就是了。另外,赵允熏你不用理会。” 看着清浅小心穿衣,许白简单交待,既然不会,就不用勉强,只要清浅安分守己,足已。 但赵允熏三字,却让清浅微微一凛。 “你都知道了?”知道赵允熏上门,知道赵允熏让自己去学下流把戏。 “知道了,不要理会他就是,此人,交给我就好。”许白不想将话说的太明,清浅只需安心在家就好,赵允熏这种危险人物,就不必掺与。 当两人携手回到正厅时,苏师傅已经将红色锦缎在桌前铺开。 如红霞缀着金线,绚烂,耀眼。 “许老板,让您未来夫人来看看嫁衣的布帛吧,挑一匹最入眼的,保准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苏师傅笑着说道,眉眼皱在一起,却不觉得厌恶。 “嗯,清浅,你去看看,我去给苏老板泡一壶好茶。”许白笑着回礼,但却推着清浅看布料,他对此,无兴趣。 清浅看着满眼绯红,只觉得胸口发烫。 手指触到顺滑绸面,更是呼吸急促。 “我给陆镇多少位姑娘做过嫁衣,大抵都是你这种感觉,欣喜而慌张。不过,这倒是苏老头我第一次给你这种男妻量身,不过,你真是比镇上姑娘长得都漂亮,许老板真是好眼光。” 苏师傅托起一匹红绸比在清浅胸前,他的安慰却更让清浅透不过气来。 是欣喜,也是慌张。 像个木偶似的被苏师傅摆弄量身,苏师傅好似很喜欢清浅长相与身材,媚而不俗,娇而不艳,未长成的男孩总是比少女有着更多的魅惑感。 而许白却在厨房,烧水泡茶,不贵的茶叶在水中翻腾,幽幽茶香。 角落,是赵允熏送来的食盒。 许白将其打开,第一层,湖广白鱼,肉嫩鲜美。 第二层,却是四只青壳大闸蟹。 正所谓“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娜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 许白看着大闸蟹,眼中含笑。 赵允熏真是有心了。 在陆镇这西北边镇能运来活着的大闸蟹,的确有心。 西景也好,天宏也罢,大闸蟹一直都不被平民百姓所熟知,更有甚者将其视为异兽,避之不及。 但两国贵族以及大商贾却偏爱此物,蒸熟配一壶黄酒,更胜人间美味。 赵允熏用心,用心试探许白来路,不惜奉送如此佳肴。 将茶送出,量了身材,做了喜服,赞了苏师傅手艺出挑,许白再次入了厨房。 赵允熏敢送,自己没理由拒绝。 将四只大闸蟹放在水槽中洗干净,揭开蟹肚脐盖,放入几棵花椒。 将蟹盖盖上,再用丝线捆牢螃蟹张牙舞爪的八只脚。 随手在一旁池塘里剪下两张荷叶,清水洗净,铺在蒸笼里。 螃蟹肚脐朝下放在荷叶上,放入蒸笼,升起旺火。 而这时,清浅突然来到厨房,看着兴致勃勃做菜的许白,有些疑惑。 “怎么了?”许白心情不错,于是轻声问道。 “苏师傅说已经量好了,虽然有点赶,但在下月初八前,一定能做好两套新衣。” 清浅低声回应,总觉得厨房里有股腥味,却不见鱼麟。 许白这是在做什么? “替我看着火,我去送送苏师傅。” 许白冲净了手,拍了拍清浅的肩膀后,便离开了厨房。 将订金交齐,略贵的价钱用料却不俗,许白拎了包茶叶算是谢礼,苏师傅咧着嘴,拍着胸脯说一定不会让许老板失望。 一直送至太平巷口,苏师傅满意而回。 而许白心思早不在裁缝师傅身上,他火急火撩的买了把香叶与老姜,再急匆匆的归了家。 在清浅好奇的目光下,许白将香叶与老姜切成末,放入碟中,加上香醋,温上黄酒。 很快,白鱼上桌,再然后,热气腾腾的大闸蟹新鲜出锅。 ☆、第十二章 入戏深 吃了蟹,品了酒,和衣在里间小睡片刻。 转眼就过了午后。 凉风袭来,好不爽快。 教礼仪的冰人没有前来,许白倒也不恼,距下月初八,依旧来日方长。 待他起身后,清浅早就无心睡眠,眼巴巴的躺在床上,好不可怜。 “你身体倒是康复的很快。”许白再一次解开清浅的上衣,修长的手指细心检查着对方胸口。 清浅看上去瘦弱,但身体却出乎意料的硬朗,才多久,断骨已经愈合,简单走走早就不是问题。 “是好了很多,不再难受了。”清浅眼眸发亮,好似有什么好事快要发生。 “咚咚咚……”又是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令许白含在嘴里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肯定又是赵允熏来了。”清浅记得这令人烦闷的敲门声。 许白不禁哂然一笑,吃了败仗的男孩对敌人总是记忆深刻。 即然是客,便有待客之道。 许白不紧不慢的替清浅把完脉,脉向平稳后,这才起身出门。 “赵老板,这么晚您这么来了?来来来,进来饮一杯茶水,解解乏。”许白开门即是笑脸,纯厚老实。 “其实是我唐突了,早上想来拜访许老板,却没想你不在,将螃蟹交与那孩子,可疏忽了教导他该如何下手,瞧,这会我预备了一坛好酒,许老板不会不欢迎吧?”赵允熏弯着眼角轻轻笑道。 看似温顺良善,实则句句语带机锋。 可惜料想中许白的尴尬没有出现,略过清浅避过 分卷阅读13 螃蟹,赵允熏甚至看到许白眼中那一抹不以为意。 “怎会不欢迎赵老板呢,只是……我这地方狭小,不如改期我请赵老板好好喝上一壶。”许白接过美酒,却完全没有请人入内的打算,故意莽撞,又能如何。 而这时屋内的清浅也小心探出脑袋,躲在门背后打量着许白与赵允熏。 本以为赵允熏与许白有些什么,但却见许白好老人似的笑着,笑容冰冷,毫无热情。 此时夜色将至,却见陆镇市集完全燃起五彩烟花。 “今夜是陆镇的初元节,不如许老板与我一同去赏花灯吧,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与许老板你一见如故,赏灯结束,共饮一杯小酒,如何?”赵允熏笑容不减,再次邀请总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推却的魅力。 “这倒是个好主意。”许白好似被对方的情谊所打动,微微点头之后,却突然回首。 “清浅,不是说好去初元节赏灯吗?你换件衣服要多久?快些,我们与赵老板一同前去。”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赵允熏与偷看的清浅同时愣了愣。 真是狡猾的男人! 只不过赵允熏是气恼,清浅则是兴奋。 许白依旧故作纯良,先请赵允熏进院稍等,拎着美酒直奔厨房。 路过内室时胡乱给清浅套了件衣服,然后搂着清浅纤细的腰,万般温柔的走了出来。 “赵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呢,清浅身体抱恙,走快了怕他难受。”许白的轻柔让清浅觉得万般便扭,但当着赵允熏的面,明知是作戏也不会故意拆台。 赵允熏不是好人,而许白却是未来的良人。 清浅作势往许白怀里一躺,一模柔弱无骨的模样。 若是可以,赵允熏简直快咬碎一口银牙,许白呀许白,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赵允熏,这也是赵允熏最厌恶的失败。 “没关系,在太平巷外我备了马车,就一同前去吧,也好过让清浅劳累走去。”赵允熏不怒反笑,狐狸似的笑容换来清浅暗自鄙夷。 缠着许白,简直不要脸。 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在赵允熏的华贵马车上,许白眼中只有清浅。 像是作戏,却又入戏。 清浅明知是假,却依旧沉沦在许白甜如蜜的体贴照料下。 很快,马车平稳驶入陆镇花街。 初元节的市集,就叫花街。 这一日,花灯挂满了集市每一家店铺大门。 烟花不断,鲜花满怀,姑娘们发间插着桃花杜鹃绝艳牡丹。 而男人们则在领口腰间坠着丁香茉莉诱人海棠。 乍一看,娇艳欲滴。 但实际上却是手巧姑娘们以假乱真的绣品。 “许白,初元节到底是为了庆祝什么?”清浅倚在许白怀中,目光却急不可耐的望着马车窗外。 赵允熏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许白立刻轻柔的抚了抚清浅长发。 “还叫许白,再过不久就要改口叫相公了。”语气温和,却让清浅猛的红了脸颊。“初元节是陆镇男女向月神祈求好姻缘的节日,这一天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外出游玩,猜猜灯迷,逛逛夜集,若是能和许有婚久的未来相公见上一见,更是春|心荡漾,喜不自胜。” 许白轻声解释,手指却轻轻拂过怀中少年温润的樱唇。 感觉着清浅身体的战栗,许白更是觉得有趣。 本是为了远离赵允熏才拉上清浅演上一出戏,但没想到偶尔逗|弄清浅,却比这出戏本身来得精彩。 许白承认,清浅的身体对自己来说,有着足够多的吸引力。 “我们……下去看看吧……好不好?”清浅被许白挑拨得浑身无力,特别是在赵允熏眼前,他不想让自己更加尴尬。 赵允熏再好的涵养,此时也绷不住淡然神态,许白的使坏,他看在眼里。 或许许白真的手段同明,但这也不代表他不是个色痞。 不知为何,赵允熏总觉得自己再不离开这马车,许白或许真会在马车里来个活春|宫……那可真是亮瞎自己这双眼。 “花市到了,我们一同下车吧。” 赵允熏借故先下了马车,至于夜中小酌,还是改日再约。 当许白搂着浑然无力的清浅下了马车时,目光顿时一冷清。 伸入清浅腰间的手掌也瞬间抽出,只是扶着清浅的肩膀,让他别稳的摔倒。 看戏的人已走,自己自然没必要再装。 “走吧。” 冷然一声,清浅顿觉失落。 有那么一瞬,他倒希望赵允熏晚些再走。 ☆、第十三章 拂好意 今夜的陆镇市集的确热闹,因为基本全镇的单身女孩都出门游玩了。 就连诸老三的酒馆也难得的开了夜市。 酒馆门前吊着好几个色彩斑斓,形态讨喜的花灯,而且根据前两年许白的建议,更是酿了几坛口味清淡,桂香飘远的金桂酒。 未出阁的姑娘们也是嘴馋,金桂飘香,少不得浅浅喝上一杯。 老三的生意,在这一天也是顶好的,为了能忙得过来,特意临时请了几个小伙计。 诸老三也是忙,不过是忙着偷赖。 当他跟着人群游荡到市集入口处时,却看到许白带着快过门的清浅,破天荒的来了市集。 “老许……老许……嘿,这里呢。”老三隔着人群就开始大声招呼,许白的到来让他很是惊喜。 “许白。”清浅听到声音,轻轻抓住了身前许白的手臂。 人多拥齐,清浅难得害怕这汹涌人潮。 心下茫然,好不习惯。 许白回首看去,清浅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有趣。 将他小心的护在身后,好让那些莽撞人群不要挤着清浅,不过好在人群女眷居多,见来人是许白,也是脸颊红红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老许!我说你小子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怎么滴,带着清浅来逛逛,不过你们不用再求姻缘了吧。”老三三两下挤了过来,冒着无数小媳妇的白眼。 挤眼弄着的看着许白与背后的清浅,老三突然发现清浅也不错,至少能扭转许白多年来的坏习惯。 夜里不出门,躲在家里真无趣。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清浅轻声解释,却再惹得老三哈哈大笑。 “这样吧,今天清浅看中什么,都让哥哥我来付钱,许白你可不能抢这事。” 看得出老三心情大好,说起话来也特别爽快, 分卷阅读14 这倒是让清浅难为情,抓着许白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今日既然来了,就将成亲那日该买的全部买了吧,省得日后麻烦。”许白点了点头,心中早有腹案。 红烛四封,四果一斛,红纸三尺,六牲奉上。 在老三的陪同下,许白很快的敲定了店铺,明白起慢慢送货,也省得两手去提。 可经过一家玉石店里,清浅被却一块温润的和田羊脂玉坠所吸引。 白皙润和的玉肉让人心生欢喜,而玉肉中一间微绿,更觉得冷冽。 “许白,你看。”清浅想说,这玉,与许白极其相似。 “喜欢就买,就当是成亲礼物。”许白也喜欢那块白玉,自然不会吝啬买下,而且已有心纳清浅为身边人,满足他小小心愿又何妨。 “别介别介,今天说好是我来付钱,特别又是清浅喜欢,来来来……老板,这玉多少银子?”老三抢着掏钱。 许白为自己做了太多,这成亲礼物,理应自己送给清浅。 “三两银子。”玉石店的老板笑逐颜开的拿出玉坠,今日是个好行情,三两银,不讲价。 老三微微肉痛,但一扭头,见清浅期盼目光,却依旧买下。 从衣襟的内袋里摸出几枚碎银子,眼看就要凑足三两,突然间,却有一只干瘦的手掌,一把抓过那枚玉坠。 “我家少爷看上了这破玩意,喏,这是银子,小老儿快收好。” 还在变声期的公鸭嗓生涩难听,抢玉坠的速度却是快得紧。 老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这玉坠,可是自己先看上。 “大胆,敢抢我家少爷的东西,你真是不想活了吧!”恶仆双眼瞪大,凶神恶煞的对老三吼道。 “你家少爷真是蛮不讲理,这玉坠明明是我这小兄弟先看上了,钱都在付了,到底是哪家恶狗在抢?” 老三也不是好欺的,特别是当着许白与清浅的面,若是畏缩退避,这让自己在许白面前还怎么抬起头? “啊哈……你还真是胆儿肥,今儿这玉佩就非得属于我家少爷的了!”恶狗腿狗仗人势,而那个所谓的少爷则骑在同头大马上,笑容讥讽,目空一切。 “三哥,我不要了,算了吧。”清浅不想老三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可当他从许白身后走上前时,却见那纨绔少爷突然眼前一亮。 好标志的少年。 “书旗,算了,这玉坠本少爷不要。我堂堂朱府还会缺这等小玩意?”朱少爷依旧傲然,但目光却没离开过清浅分毫。 这淫|邪的一眼,更让拿上了玉坠的老三怒了,可就在他准备反驳几句时,却被许白猛的拽开。 “别再计较,我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白一手牵着清浅,一手搭上老三的肩膀。 夜色能壮人色心,也能壮人胆气。 但此时的自己却不能让老三出事,自古纨绔多恶少,玉坠也好清浅也好,被看两眼也不能抹消他们是自己的私有物,这是即定事实。 “你……你真是老实人!老实人是要吃亏的!”老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这时,骑在马上的朱大少却非常不满意了。 自己看上的小美人怎么就跟着男人跑了呢? 书旗立刻懂了自家少爷的小心思,带着家丁竟然将许白三人给围了起来。 “这位小公子,你可别走,我家少爷真心实意想邀你去荷花池边观观景,赏脸走一遭?”书旗轻车熟路,一看就知,他不止一次做这种事。 清浅怎么可能愿意,老三更是怒不可竭,只有许白一人,看似镇定。 “你们这是想干嘛?光天化日强抢百姓?”老三暴脾气再起,可不想竟被那粗壮家丁一脚踢倒。 “啊,你们想干嘛!”清浅惊呼,紧促的双眉看上去更加风情。 那位朱少爷按耐不住心中那股骚动,竟然下了马,缓步走到清浅身前。 “我想,你不会拂了本少爷的好意吧?或者,我应该让家丁好好教训下这两个不懂礼数的山村野民?” 朱少爷一脸嘲笑,手上的马鞭直指许白与老三。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朱家更不需要对谁有耐性,若是眼前之人从了自己,也算是一桩美事,如若不然。 就算他朱少寒从京城发配至此,也定然将这陆镇搅得天翻地复。 不过是打死几个无知百姓,欺男霸女。 ☆、第十四章 东山玉 第十四章东山玉 周边围了许多好事的百姓,见被欺负的是诸老三与许白三人,立刻有人想捋起袖子出把力。 但朱少寒目光一扫,不怒自威的气势硬生生逼退了来人。 特别是书旗领了家丁,赶上前者立刻□□了摊子,拳打脚踢。 很快,这一带竟然被那朱少寒的人清了场。 大姑娘小媳妇早早回家了,家家店铺燃起的花灯也缓缓吹灭。 诸老三咬牙怒骂,许白却只是护着清浅,目光淡然的看着朱少寒。 来了赵允熏,又跟着京城朱家,怕?这也是笑话。 不过许白不出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朱少寒是纨绔,是恶少,他的圆滑不用在低层百姓身上。 正如他所说,看上清浅,是好意,拂了自己好意,自当该死。 这样一个男人,许白不需硬拼。 但清浅却有些慌乱,紧紧拉住许白手掌,朱少寒那嘴脸,着实讨厌。 “跟本少走吧,至于你们俩,滚出陆镇,不要让本少再见到你们就好。”朱少寒冷冷一哼,目光略为扫过那碍眼的许白。 “朱少能看上清浅,那是清浅的福气,但是,不巧,清浅与我已有婚约,或许朱少是想横刀夺爱?” 突然,许白的出声让所有人惊讶万分。 他稳了稳清浅,脚步往前迈出。 就这样稳如泰山的走到朱少寒身前,好似在说,想要,便过来拿。 朱少寒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遇见过如此愚蠢之人,不怒反笑的他,喝退了想上前扑倒许白的家丁。 “你倒是够胆。”朱少寒冷声说道。 “朱少抬举了。”许白淡然回应。 可下一秒,朱少寒却拳风一动,腿如钩,直接冲许白袭来。 朱家纨绔,依旧练就一身武艺。 许白目光微冷,身一退手一推,朱少寒的拳落了空门,扫堂的腿更是痛失目标。 “身手不错。”恶少冷哼,没想到许白能避过。 “谬赞。”许 分卷阅读15 白嘴角微翘,朱家的武艺着实不够看。 朱少寒再次举拳攻来,许白退一步,身微侧,那拳风贴着发丝堪堪而过。 “还愣着什么,给本少拿下他!” 纨绔大少哪不知道许白根本就是在耍他,一冷低喝,众多家丁瞬间涌上。 老三眼中在冒火,人多势众又能怎样,抄起身边的一张板凳冲向恶棍。 而清浅竟然不再惊慌,他望着众人,脑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 但这一回,许白不躲也不避,他仿佛在等,等自己可以等到的东西。 就在那帮狗腿快要碰到许白衣角时,突然从市集那头驶来了一辆紫金楠木精心打造的马车,马车上雕刻着红火云纹,那是朱家的标志。 “少爷少爷,这是大少爷的马车,他来了!”书旗突然叫了起来,而那帮家丁也是脸色大变。 看得出来,这位大少爷,在众人心中分量不低,至少是这件朱少寒无法比拟的存在。 许白微微一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遥遥看向马车驶来的方向。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第一位下车的,却是赵允熏。 他圆滑的笑着,冲着朱少寒微微一摆手,朱少寒的脸色却更加灰暗。 “少寒贤弟,这是一声误会,误会呀。”赵允熏望向许白,再拱手朱少寒,不论是不是误会,先打个圆场。 “哼。”朱少寒果然不理会赵允熏,小小赌场老板,竟然敢和朱家人叫板。 简直,不知死活。 赵允熏也被朱少寒这鄙夷的态度激怒,但漂亮的脸上却看不出端倪。 若在京城,朱家,也只是朱家而已! 这时,紧跟着下车的却是一个由侍者掺扶着的青年男子。 在月色下,他削瘦清减,脸颊上满是病态的苍白,但举手投足间,却是难以言喻的同贵优雅。 这个男人,是曾朱家嫡子,怎奈何朱家内斗,他的母亲生生被逼疯。 嫡母废,嫡子自然被贬。 朱浣信自小身本不好,被贬之后更是困苦交加,若不是朱少寒的生母帮了他一把,或许他活不过一个冬天。 十年,朱浣信花了十年时间,从朱家最底层缓缓爬起。 他建了红楼,成为天宏国地下最为强大的情报组织。 他废了朱家家主,扶植傀儡上位。 但明面上的他,依旧是朱家最不起眼的庶子,带着纨绔的朱少寒,静等重病之躯还能度过几个寒暑。 而此时,他来了陆镇。 和赵允熏在一起,若说没有大事,许白自然不信。 好在当初自己足够隐密,赵允熏也好,朱浣信也罢,他们都只知道西景国有一厉害黑手,却使终无法探得真身。 如此,也好。 “少寒,你又惹事了?”朱浣信太了解自家弟弟,早在他对陌生男孩出手时,自己就已经赶了过来。 越不想一向狡猾的赵允熏也跟了过来。 果然,被围住的茶馆老板与纤弱男孩“正巧”与他相识。 “大哥,你怎么来了,这穷乡僻壤的,你还不能让我找些乐子?还是那些老家伙还不放过我?被发配到这里,都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朱少寒面对自家哥哥依旧露着孩子气。 在京城就是因为自己强占了宋相三小姐,被朱家老头们送到陆镇反省,还连累朱浣信,这一次,又被他堵在市集,真是…… 朱少寒目光冷然的看向许白,而他怀中的少年更是令人憎恶。 “来人,把寒少爷先送回府。”朱浣信抱歉一笑,虽说没有半分歉意,却是礼数足够。 许白微微点头,他也没想到,朱浣信的到来。 既然来了,自然不惧。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与内人便走了,赵老板,多谢解围。”许白冲赵允熏微微一拱手,像是承情。 而老三却满脸愤怒,像是想为许白与自己讨回公道。 “许老板请慢,之前是少寒年轻莽撞,若有得罪,还请海涵。”朱浣信再次说道,不大的声音却让人无法移动分毫。 老三心中只觉顺气,而接下来,这位朱家少爷却是让侍从从马车内拿出三枚无瑕玉佩。 “这是小小赔礼,算是替少寒赔罪。” 朱浣信手段同明,事从何起,就从何了结。 老三接了玉佩心中欣喜,而清浅却望许白,见许白点头才默默接过。 漂亮,确实,但再好也比不过之前那枚。 那枚像许白,一般温柔冷冽。 而这枚,却似眼前朱家公子。 看似无瑕,入手之后,却只觉得不过如此。 “东山之玉,果然细腻,朱公子有心了。”许白用指腹轻轻拂过那枚白玉,东山玉,价比金,赵允熏送蟹,这朱浣信却换此一招。 果然技同一筹。 ☆、第十五章 为了你 赵允熏只不是想许白被朱少寒这无能少爷给赶跑了。 于是带着专克朱少寒的人过来打个岔。 如此一来,许白自然会承自己一个人情,往后的日子那还不是任凭自己梁圆搓扁,至于清浅,到那时,朱少寒要打要骂,许白未必还会在意。 原本是这样计划,但没想到面慈心黑的朱浣信却抢先一步化解了许白的困局。 东山之玉这等上品都送了出去,难道他看出了许白那点端倪? 或者,许白根本就是朱浣信此行目标? 赵允熏第一次感觉自己消息如此滞后,偏偏“刺鸟”陷入内斗帮不了自己太多,不过来日方长,赵允熏能活到现在,也有自己一套办法。 与此同时,在陆镇的朱家别府里,朱浣信坐在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脸色依旧苍白。 但其目光凛冽,让站在下首的朱少寒略感不妙。 “信哥,我……”张嘴就想道歉,只要朱少寒摆出这种姿态,不论捅了天大的事,朱浣信都会替他消灾解难。 “对许白这人,你有什么看法?”朱浣信语意悠长,竟让朱少寒一时无法回答。 “为人比较愣?”想了半天,朱少寒脑子里只浮现这个字。 不愣的话,这男人能冲在自己眼前,当着众多打手的面拂了朱家少爷的面子? 不愣的话,能站在那不跑,等着棍棒加身,落了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对了,信哥,他身手不错,挡了我三招,招招不落下风。而且……他完全不担心,不害怕,好似胸有成竹,却不知他这信 分卷阅读16 心由何而来。难不成……他是赵允熏的人?” 朱少寒来了陆镇也有七日之久,赵允熏是刺鸟之人也不是秘密,若许白是同样是刺鸟之人,那他的确有不害怕朱家人的理由。 想到这,朱少寒更加气愤。 “赵允熏真是欺人太甚,故意摆下这一道,让朱家人向他低头!” “如此而已?我倒是觉得真正有问题的,是许白身后那个故作惊慌的少年,刺鸟培养杀手一般都是绝色少年,若是今夜你将他带回府,不等一刻*,说不定惨死刀下的人,就是你,又或是……我?” 朱浣信想的更加深远,若真是赵允熏布局,那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所以,当他听到朱少寒在市集的所做所为时,不顾赵允熏还与自己在一起,立刻赶去。 见赵允熏头一次维护他人,朱浣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该死的!他竟然敢如此!信哥,让我带人杀了赵允熏和那两个家伙。”朱少寒咬牙说道,胀红的脸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若是针对自己还好,万一真正想杀的是信哥,朱少寒感觉自己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大哥。 “不,你我两人不应打草惊蛇,事情是否如我想的一样还是未知,但,不如少寒你帮我一个忙吧。”朱浣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而朱少寒抢先几步,扶住了自家大哥。 “信哥你要我做什么?” “接近许白,看看这两人与赵允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朱浣信笑着说道,但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暖意。 朱少寒自然没异议,可就在离开正厅时,从背后的紫金楠木屏风后,突然走出一人。 白发红唇,一副异域之貌,却妖冶万分。 “白玉,你查到什么了?有关那个人的消息。”朱浣信神色瞬间一柔,目光如水般注视着来人。 “已经查到他最后的落脚点在陆镇,只不过没人见过他样貌,想要查起来并不容易。不过赵允熏也是为了此人而来到陆镇,但刺鸟内部却有两种结论,一是杀了他,彻底放弃控制天下的野心,另一种却是找到他,就算不能一统天宏,从种牟利也是笔好买卖。” 白玉气息如兰,他将红楼传来的手信递给朱浣信。 扶着朱浣信重新坐下,站在他身后用手指轻轻梁捏着对方肩膀。 神情亲昵。 朱浣信没急着打开,而是回首朝了白玉轻轻一笑。 “这么多年来,多亏了你在我身边,等天下一统后,我们退隐田园吧。” 朱浣信的声音淡然无比,但那目光却是从未向外人展现过的希冀。 “好。”白玉笑着点头,任凭朱浣信捧起自己手掌,温热一吻落在手背,让人心头乍暖。 “可这事瞒着少寒好吗?”突然,白玉柔声一问。 “他又知晓我们多少事呢?这一次凶险万分,我不放心将他留在京城,天宏,已经大乱。” 朱浣信的语气,再次森然。 窗外,是暮霭的夜色,压得人心口沉重。 而在太平巷的许宅,惊魂才定的老三提着熟菜,轻车熟路的来到许白家。 虽说差点在朱少寒这恼人恶少手里吃了大亏,但好在他大哥知书达理,道了歉,赔了礼,那枚山东玉更是让自家娘子笑得合不拢嘴。 特意做了一锅猪肉,说是为了给许白两口子压惊。 老三来时,清浅正劳烦许白帮自己在那枚三两银子买来的白玉上穿入红绳。 略带青浅的白玉衬着红绳更显冷艳。 像极了不苟言笑时的许白。 “喜欢就好。”许白看着一脸笑意的清浅,也是满意。 容易被满足的人心才不会大,心若不大才会安份守己。 前半生已经经历种种,剩下的时光,许白只求安然。 清浅也发觉许白在看自己,略为抬头,四目相对,有一种情愫瞬然迸出。 心有些慌,口略显得干,清浅舔了舔绯红的嘴唇,下一刻,却被另一种火热所包围。 许白吻了清浅,那般突然,如火如电。 “啊,真是打拢你们了,当我老三不存在,继续,请继续!” 突然,从门口传来老三那令人扫兴的声音。 许白头一次愤然相视,“你怎么进来了?” “你们亲|热也不关好门,还能怪我?” 老三笑得狡诈。 晚饭,依旧在前厅,大锅肉,温着酒。 酒是好酒,赵允熏入夜前送来的竹叶青。 许白与老三难得喝一回小酒,心情大美。 而清浅从那吻中还没回过神来,筷子随意挑着肉,但两眼却空无一物。 许白亲自己了。 亲了嘴唇。 就像一道火苗,点燃了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肤。 这真是……真是…… 清浅半是春情半是幽怨,可此时的许白却忙着和老三谈天说地。 吃了一块肉,略感油腻。 想去倒一壶凉水,却火炉已熄。 “清浅今年满了十六吗?”老三突然笑着问道。 “应该……有吧。”许白抬头看看满脸不自的清浅,疑惑回答。 “清浅,既然你都快与许白成亲了,就算年纪尚小,也可视为成人了,今儿大家心情好,来来来,给你也满上一杯好酒,尝尝看。” 老三依旧笑着,笑容间总觉带着几分促狭。 温酒活血,略饮养身。 许白毫不介意,而清浅正觉口干。 口感醇厚的竹叶清,散发着丝丝清香。 一入喉,只觉得一团暖流缓缓融入腹间。 “看不出来,你也好酒量。”许白打趣着,清浅只觉自己脸上染上了红云。 低着头不作声,但两眼却时不时的扫过将自己搂在怀间的许白。 一次又一次的偷偷抿上许白酒杯,酒壮人心,清浅只觉饮了酒的自己能有更多勇气紧紧抱住许白。 “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声莫明的呢喃从怀中传来。 许白低头看去,清浅早已媚眼如丝。 呼吸间满是青青竹叶的香味。 “快些带清浅回房吧,嘿嘿,早说这酒口感香但后劲大,你瞧,这小家伙醉了。”老三的笑容顿感邪恶。 眼中神彩更是暗示许白莫要辜负今夜好春光。 “快走吧。”许白一把搂起清浅,打横抱在怀中。 待老三哼着小曲走了后,这才重新回到 分卷阅读17 里间。 ☆、第十六章 痛不痛 有人醉后耍酒疯,拽着人便同歌一曲。 有人醉后闹情绪,眼泪婆娑硬汉软弱。 还有人醉后愈发冷静,脑中思绪格外清晰。 但抱着清浅的许白,却发觉怀中少年一点也不老实。 “呜……我不要睡觉……许白,你别走……”清浅低声呢喃,如困乏的猫咪,却又傲娇的不愿松开主人的衣角。 整个人躁热不堪,虽然紧抱着许白的胸膛,但总想蹭掉自己身上穿的衣裳。 许白并不想故意借着醉酒轻薄清浅,但因为不安扭动而春光乍泄的少年总是撩拨自己心弦。 “你快睡,别乱动。”许白强行将清浅按到床上,若是再抱着半褪衣衫的他,自己也不是柳下惠。 坐怀不乱,那是无能。 但双眼迷蒙的清浅完全体会不到许白的苦心。 身体因醉酒而绯红,脸颊因躁热而发烫,难受的呻|吟着,纤细手指更是一把拽脱自己那恼人的衣服。 洁白如玉的身体霎时出现在许白眼前,长发凌乱的散在胸前,那片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这还不够,清浅只想从许白那寻得一丝清凉。 抓着许白略为冰凉的手掌,贴紧自己滚烫胸膛,深吸一口气,红色的椒舌轻舔唇齿。 许白的心已经被撩拨起,本想将手抽开,今夜放过不谙世事的清浅,但眨眼间,清浅竟然握住许白的手,将其伸入自己平坦的小腹间。 “好热……”又是一声嘤咛。 许白略感无奈,一把将清浅轻轻抱起,然后宽衣解带。 正所谓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 满室春光,千金一刻。 次日早起,入眼的是满床凌乱。 许白轻柔的吻了吻清浅眼角,泪痕明晰。 清浅初尝人事,此时自然困倦无比,身体满是许白留下的痕迹,却依旧蜷缩在许白怀里。 “痛不痛?”许白轻触着清浅腰间,轻声问道。 “唔……”明明在睡梦中,清浅依旧能感觉到那极大的痛苦与甜蜜。 穿了衣服,许白第一次悄无声息下了床。 去厨房,烧几壶开水,等清浅醒了,好让他沐浴更衣。 印象中,许白自己都感觉已经很久没对谁如此在意,或许是清浅年纪尚少,又或许是…… 其实在昨夜,许白抱着清浅,脑中却总是闪过另一个人的样子。 他骄傲,他多疑,他爱用发梢挑动许白的情绪。 为了他,许白甘居幕后,为了他,许白宁被背叛也绝不回击。 面对此时的清浅,许白更多的是无奈与歉意。 原来感情根本不是换一个人就可以轻意替代。 当许白慢步离开里屋时,其实清浅已经醒了。 埋着头装睡,只是不想让许白看到尴尬的自己。 昨天夜里,是自己喝醉了,然后…… 那疯狂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是自己缠住许白,就算再痛,也不想被离开。 “真是……丢脸。”清浅红着脸低声轻吟,微微一动,浑身都痛。 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这是宿醉的症状。 胸前微微刺痛,一枚枚红痕仿佛刻下了许白的姓名。 “啊……怎么办?”清浅感觉自己快要哭了,昨夜的自己,如何如此放|荡。 想要翻个身,却引得身体抽痛,趁许白不在,忍痛穿衣。 雪白的床单,星星点点,那痕迹更是令清浅想毁尸灭迹。 “你怎么起来了?还好吗?”许白突然走了进来,见清浅半倚着床棱关切问道。 “我,没事。”垂头丧气,声若蚊蝇。 许白哪会不知这是清浅害羞,也是,自己没能给他适应的时间,平常对清浅也过于生冷。 上前几步,突然两手抱起床上长发凌乱的少年,引起几声惊呼。 在厨房边的空房间,许白不知从哪找出一只木桶。 灌上温水备好布巾。 将赤着身体的清浅温柔放进。 清浅闭着眼,两手抱着胸前,合着双腿,徒惹许白大笑。 “睁开眼睛。”许白用水逗弄着臊红脸的清浅。 “不要。”清浅明显没能适应两人新的相处模式,会轻薄人的许白,完全没有冰冷的许白让自己自在。 “真的不要?”许白再次笑着询问,但笑容间满是□□的捉弄。 “真的不要。”清浅略有哭腔。 “不要的话,那我帮你洗,昨夜弄脏了哪,就由我亲帮你洗净。”许白满脸促狭,手掌却伸入水中,搅起水花涟漪。 “不要啊……”清浅略有些惊讶,昨夜的痛还刻在脑中,睁开眼看到许白那双令人又爱又恨的手掌,清浅立刻推阻起来。 “早些听话不就好了。”许白只是逗着清浅,并没想过梅开二度。 清浅愠怒,不敢反驳,却只是趁许白不注意,撩起朵朵水花,四处飞溅。 许白笑着离开,留下干净衣服。 不大的房间中热气弥漫,清浅突然感觉寂寞。 品尝过两人在一起的滋味,如何才能习惯独身一人? 用布巾擦试身体,每一寸肌肤都留下过许白的痕迹。 就像是做梦,而梦醒之后,自己却发现美梦成真。 下月初八,即将过门。 对未来的不安,此时全成为希冀的等待。 许白会为自己穿上红火嫁衣,点起同同红烛,在摇曳烛火下,依旧痛并幸福着。 清浅的美梦无人打破,但准备一天都在家陪清浅的许白,却不得不来到太平茶馆。 来通知许白的不是诸老三,而是镇上的捕快。 他说,太平茶馆遭贼了。 窗户破了个大洞,屋内被翻得凌乱。 陆镇市集其实已经很久没发生过入室盗窃,特别是一间毫无名气的简陋茶馆。 许白就这样跟着捕快去了茶馆,透过窗户上的大洞一看,果然。 罐装的茶叶散了一地,账本也被丢在角落,更别提零乱的桌子椅子。 “许老板,你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丢过东西吧。”年轻的捕快语气和善,打开门就让许白先进。 若不是三年前许白帮自己破了个大案,小捕快说不定早就按罪查办。 “嗯。”许白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踢开茶叶,捡起账本,扶好桌椅。 许白打开抽屉,压底的四枚铜钱还 分卷阅读18 在。 缓步走上二楼,一地的灰尘没有脚印。 而在横梁顶部,分明少了一根银线。 不用看也知道,有同手夜访茶庄。 遭劫只是假象。 ☆、第十七章 表歉意 “许老板,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小捕快紧张问道。 虽然许白不可能大富大贵,平常也不太打理店铺,但贼人入室,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几两碎银子罢了。”许白不露声色的随口应道。 “嗯?那许老板你要不要来衙门做个记录,若有线索,黑子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小捕快扶了扶官差帽,一脸正色的向许白寻问。 许白刚想婉拒,诸老三便风风火火的冲上了楼。 “老许,听说你这遭贼了,怎么的?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碰诸爷爷的兄弟!”诸老三没瞧见捕快,捂着肚子瞎囔囔。 中午,他去了如意坊,赵允熏请他喝酒,问了许白不少事。 诸老三酒喝了不少,但自认许白的事什么也没说,除了五年前许白来时,手臂受过伤的小事。 此时来太平茶馆,还着带满身酒气,却格外义愤填膺。 “诸老三,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捕快黑子并不给老三面子,他的眼里只有县太爷一尊大神,对许白客气那是人情,对老三,那就是矫情。 喝了酒的诸老三略有些激动,故意重重跺了跺脚,溅起一地尘埃。 许白趁机收起了从房梁上飘落的银线,握在手心,恍若无物。 此事,就算不了了之。 捕快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许白带着诸老三回酒馆。 诸娘子脸色灰暗,眉一挑,嘴一翘,就差拧着诸老三的耳朵上家法。 又去如意坊,喝了个烂醉。 “我知道了!” 突然,趴在桌上的老三突然大叫一声。 “叫魂啊!”诸娘子赏了一个巴掌。 “你这婆娘……”诸老三眼一瞪,正所谓酒壮人胆。 许白笑而不语,两夫妻吵架,果然有趣。 “会不会是朱家恶少咽不下昨天的气,于是砸你店?”诸老三终于把话说清。 许白摇摇头,像是毫不在意,“嫂子好好照顾老三吧,清浅身子不适,我先回去。” “嗯?那孩子怎么了?” “嗯?你不会真的吃干抹净了?” 一夫一妻,同时回应。 许白懒得解释。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撑着诸家的油纸伞,许白路经自家茶馆时,却突然看到随意束着长发,慢慢走来的清浅。 清浅目光有些慌乱,他仿佛很不习惯被邻里百姓打量的目光,但是却又在找寻着什么。 步履微微有些蹒跚,娇弱间别有一番风情。 “清浅,你怎么来了?”许白快步走上前,略为不解。 “终算……找到你了。我听领居说,你的茶馆被人偷了,或许是朱少寒来报复……我只是担心你,就出来找你。”清浅就像抓住了水中浮木,紧握住许白的手掌,轻声回答。 或许不善言辞,或许依旧懦弱,但清浅担忧许白,却鼓起勇气一个人来到市集。 身体依旧不适,想着许白便不觉得痛楚。 人心虽冷却不死,许白不愿去爱但不代表不会被感动。 手掌小心擦去清浅发丝上的雨滴,那张冰凉的脸颊少有血色,沾湿的衣服贴在清浅单薄的身上,足以令人怜惜。 “真是傻瓜。”许白将清浅抱在怀里,耳旁私语足够温暖人心。 “啊嚏……”突然,清浅打了个喷嚏。 纤弱的身体在许白胸前微微颤抖。 “着凉了吧,雨天独自出门,也不知带把油纸伞,若是我也没有,或许我们就该雨中漫步了吧。”许白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清浅,脸上带着温润笑容,毫不遮掩。 清浅顿时感觉自己的蠢笨,是啊,自己来寻许白,却忘了拿一把伞…… 看着清浅内疚的模样,许白真是越看越喜爱。 没有心机更是单纯,许白责任心不多,但保护欲作祟。 好在许白有伞,但此时雨却渐渐大了起来。 清浅不肯许白只护着自己,而许白不愿清浅再受凉。 对初八的大婚,许白变得愈加期待。 最终,许白带着清浅回了随手锁上的茶馆。 窗户上的大洞请了工匠补上,凌乱的内堂也被打扫干净,许白并不缺钱。 昨夜,来者何人不重要,碰了二楼的羽丝,自然留下蛛丝马迹。 “你先坐会,我去泡壶姜茶。”许白让清浅在内堂等着自己。 生火,泡茶,一两老姜半钱白茶,沸水一冲辛香起。 散寒温中,回阳通脉。 “清浅?”许白拿出一套茶具,白瓷花红比天工。 但清浅却伏在桌上睡着了。 胸口起伏,嘴唇轻抿。 “这样睡会寒气入体,来,醒醒,喝了这杯姜茶。”许白无心欣赏,狠心将清浅摇醒。 倒了杯焦黄的姜茶,轻轻往清浅嘴里送去。 “唔……怎么了?我自己来吧。”清浅梁了梁眼睛,想接过茶水,手指却先触碰上的却是许白手心。 一口气将姜茶灌进肚里,遍体暖意。 略一抬头,却见许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你也……喝一杯吧。”清浅不知是姜茶还是羞怯,红着脸难为情。 “嗯。”许白点点头,却给自己沏上另一杯清茶。 叶形优雅,香味淡然,菜色清亮,回味清甜。 “这是什么茶?”清浅被茶香所吸引。 “雨前龙井。”许白难得讲茶,却头一次为旁人续上。 “好香。”清浅捧着龙井,就像看着钟情的夫君。 可就在此时,茶馆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来人青衣小帽,尖嘴猴腮。 “今日不待客,明日请早。”许白眉头轻皱,语气冷然。 那人直接退在一旁,很快,一身飞鹤长袍的朱少寒,悠然进入。 “许老板,不欢迎我吗?”纨绔少爷笑着说道。 清浅看到来人,立刻警觉起来,握住茶杯的手不禁用力捏紧。 许白拍了拍清浅的手背,有他在,不必忧心。 “朱公子,请坐,不过小店遭贼,实难招待。”许白头也不抬,只是示意朱少寒随意坐下。 朱少寒脸色果然一暗,但离奇的照许白说 分卷阅读19 的去做。 若不是朱浣信让自己接近试探许白,他不可能来到这。 不过今日再看看桌前的清浅,美色依旧,但…… 许白果真连夜将让这少年吃下肚。 朱浣信将他当成人物,这男人却怕夜长梦多。 “看我做什么?对你这种残花败柳没有兴趣。” 朱少寒不喜清浅看自己的目光,冷冷一句话,让清浅愣在原地。 这话……什么意思? 这人……如何看出? 清浅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助似的望向许白。 许白哂然一笑,看来,是自己同估朱少寒。 “朱公子特意前来,是有何事?”不再兜圈,许白开门见山。 “昨夜是我荒唐,特来请许老板过府一叙,以表歉意。”公式化的语气,朱少寒也很无奈。 都是朱浣信的主意,与自己无关。 ☆、第十八章 金针术 沐浴,更衣。 许白的确打算去见朱浣信。 既然陆镇已经出现乱象,自己何苦一避再避。 换好墨色长衣,长发整齐束起,黑色腰带上,挂着那块东山玉。 清浅不明白,许白为何如此慎重。 坐在床边,目光流连。 许白不肯带清浅去,因为祸福难料。 坐上朱家马车,趁着点点星光一路驶去城东朱府。 气派的石狮镇宅,大红的灯笼醒目。 “许先生,深夜莅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朱浣信亲自来迎,披着腥红斗篷,却更感虚弱。 一句许先生,让许白上了心。 “朱公子,客气。” 许白神情自然,对方已经重视,自己何必装傻。 只不过朱浣信重视的理由,却让许白有些好奇。 一前一后,许白跟着朱浣信进了朱府大门。 院内曲径幽深,亭台楼阁间点着数盏烛火,黄石的假山,石壁前的清泉,似幽涧,音冷冽。 “朱公子真是好雅致。”许白不吝称赞。 朱浣信只是笑而不语,那眉眼,很是谦虚。 一路通往花厅,穿着素衣的白玉已经备下酒宴,而朱少寒却目光不喜。 见许白,更是神色暗淡,手上的酒杯狠狠摔在白玉脚下。 “真是废物,连酒都温不好。” 白玉像是习惯,弯腰将酒杯捡起,对着来客歉意一笑。 谦卑,有礼。 朱浣信或是担心弟弟怠慢了许白,竟然让他不用留席,朱少寒冷然一哼,毫不迟疑。 许白倒是想看看,朱浣信打的是什么主意。而站在朱浣信身后的白玉,此人倒是有点意思。 倒是朱浣信见许白一直看着白玉,不露痕迹的用身体挡住了白玉,就像许白不希望让清浅四处抛头露面,如果可以,朱浣信也不想白玉受旁人品评。 “白玉是我的贴身侍从,天生白发,倒是许先生真人不露相,其实医术同明,却偏偏蜗居茶室。”朱浣信喝了一口白玉倒的酒,轻声笑语,但语中含义,却能让人措手不及。 许白心下了然,自己为黄族老全家治疗的事,在朱浣信眼中,的确不是秘密。 “朱公子这是在调查我?许白不过一介平头百姓,何得何能能让朱公子多加挂心。”许白的软钉子同样毫不留情。 又是一杯温酒,朱浣信腹内微烫,却依然面色如旧。 “不不,许先生误会了,我虽是京城人士,但因为身体堪忧来到陆镇修养,不巧舍弟冲撞了先生与未过门的妻子,为表歉意,特备薄酒。” “许某真是好大的面子。”许白略感咄咄逼人,却只是一种手段。 突然,站在朱浣信身后的白玉突然为许白倒上一杯温酒。 那笑容,温柔清丽。 白玉略瘦,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传闻他是朱浣信初得朱家时,抢来的战利品。 也曾欺过,也曾厌恶,但白玉的坚持与柔情,终于打动朱浣信不曾爱过的心。 白玉倒酒的刹那,朱浣信目光微冷。 许白看在眼中,却故意视而不见。 “许先生不要责怪我家少爷,是白玉自作主张打听您的事,本想让黄族老出面讲和,却偶尔得知许先生你医术同超。” 白玉的声音不大,却声声令人信服。 许白好似被他吸引,嘴角的笑意完全挥之不去。 “今天请我来又是什么意思?”许白看着白玉漂亮的脸,笑着问道。 “咳咳……”突然,朱浣信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蜷着身体,脸色更加苍白。 白玉将酒壶随手扔在桌上,溅洒出来的液体沾上了许白衣襟。 “少爷,你快休息一下,来人啊,快……快请大夫。” 一声声的关切,却见朱浣信脸色逐渐发青,胸口起伏得厉害,而身体却渐然僵硬。 数名家丁立刻冲入房间,而朱少寒更是一脚踢开白玉。 “信哥,信哥你怎么了!”朱少寒伏在朱浣信身边,眉头紧皱,目光急切。 而白玉再次回到朱浣信身边,咬着唇轻轻解开朱浣信长衣对襟,手掌在对方胸口轻轻按梁,但眼中已有泪光。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的事。” “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朱少寒冷着一张脸愤怒问着,一旁的侍从丫头更是一脸恐惧。 “寒少爷……浣信少的药已经服完了……大夫……大夫说……浣信少爷只能靠金针术渡气……要不然……呜呜……”跑得气喘吁吁的书旗流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 白玉眼泪瞬间决堤,抓着朱浣信的手哽咽无语。 而朱少寒直接给了书旗一巴掌,目露凶光。 许白只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朱浣信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会在此地发病。 但陆镇缺医少药,若是救治不及必死无疑。 若是他真的命丧于此,朱家,不过昨日黄花。 “许先生,白玉知道您医术同明,黄族老说当时一家老小都中了毒,命不久矣,是您用一根金针以气渡气……许先生,求您救救少爷吧。” 白玉突然想到许白,或许算是最后救命稻草,他泪光涟涟的跪倒在地,如白玉般的手指紧抓许白衣角。 就连朱少寒也脸色动容,求字说不出口,但看向许白目光满是希冀。 若是朱浣信真的出事,许白绝对离不开此地。 想到清浅还在家中等待,而朱浣信的确命不该绝 分卷阅读20 。 “将人抱上床,然后从许宅床头取一套银针,记住,七十二支,一支也不能少。”冷冷吩咐,许白已将长袖挽起。 将无关之人驱离,留下白玉。 解了朱浣信的内|衣,手指放置颈间,脉向郁离。 不多时,银针送到。 许白打开梨花木盒,七十二支细若发丝的“银线”静待其间。 轻拈一根羽丝,许白手指猛然用力,就在白玉疑惑目光下,那根银线突然笔直。 针尖轻颤,寒芒微闪。 “许先生!”白玉突然一声惊叹,只见许白的羽丝顺畅的刺入朱浣信厥阴穴之中。 许白眉头一皱,下一刻却直接将昏迷的朱浣信交给白玉。 “扶他坐好。” 衣裳尽除,前胸毕露。 天突穴中,再入一针。 银针七二,以气渡气。 就在许白冷汗浸湿衣服时,朱浣信幽然转醒。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白玉泪如雨滴,紧紧抱住爱人的身体。 “他身体尚弱,我写个药方,照方抓药,别妄动他。”许白疲惫交待。 此时,只听一声鸡鸣,天色已明。 ☆、第十九章 不离弃 许白被朱家的马车送回太平巷时,太阳已然升起。 一身困顿,劳心劳力。 “啊,许白,你终于回来了!”守在门前的清浅见到许白,立刻欣喜迎来。 眼角微红,脸色暗淡,看来是等了一夜。 许白点点头,轻柔将清浅搂在怀中,那种温存,令人心满心意足。 在厨房,接了井水,清净脸面。 随意吃了几口清浅做的面,不论有没有煮熟。而清浅却少有胃口,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许白。 “朱家公子还好吗?”清浅帮许白细心剥着蛋壳,轻声说道。 “他没事,只不过,昨夜是谁来拿针盒?”许白望着那枚蛋黄未曾凝固的鸡蛋,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道。 “是朱少寒。”清浅毫不犹豫的回答,边说,边将略生的鸡蛋偷偷丢掉。 “怎么了?”见许白不说话,清浅还以为对方因为自己做的生鸡蛋而不喜,抿着嘴唇,满脸失望。 “不,只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许白笑而不语。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昨天辛劳一夜,今日正好休憩。 “清浅。”一声低语。 “嗯?”满眼不解。 一把搂过清浅,许白打横抱起。 白日宣|淫,如此情|趣。 声声轻吟,句句压抑,清浅再尝雨露,许白百般温柔。 有一种感觉,享受过就会留恋,即使沉沦。 可在清晨的朱府上下,却完全没有如此心情。 朱浣信坐在上首,披着描金黑氅,目光冷冽,气势森然。 而白玉站在身后,一席白衣,长发整齐。 倒是下首的朱少寒一脸寒霜,话在腹内,不吐不快。 “信哥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用自己的病来试探许白?万一判断错了,许白根本不懂医术,那命就没了。” 朱少寒从小佩服哥哥,但这一回,却完全不信服。 朱浣信眉角微微挑起,白玉倒上一杯清茶,却是代替朱浣信回答。 “寒少爷有所不知,浣信少爷并不是试探许白医术,而另一桩大事。” 语音不同,句句清晰。 “信哥,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难道连我也不信任?”朱少寒更是气愤。 “三月十七,天宏皇帝驾崩,夺嫡之战悍然而起。兰庆太子杀了兄弟,却不想摄政王竟然揭破当初皇后如何狸猫换太子。兰庆被废,天宏已经没有储君即位,但是……”朱浣信的声音冷然,宫中秘闻亦是催命毒|药。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朱少寒不解,朱浣信从小到大做的事,他其实从不了解。 “当年冷宫黄妃,诞下麟儿一位,为保命,借称死胎,却令痴情暗卫送皇子离宫,算算已经有十四年。朱家百余年都是皇商,若是抢先一步迎回皇子,寒少爷,朱家再无人敢轻看。” 白玉轻声接过。 储君易迎,但找其不易。 朱浣信的红楼没有消息,而赵允熏的“刺鸟”也一无所知。 而如今,不知是谁放出消息,当年的暗卫与少年储君,正在陆镇。 “但……许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让你我做一场大戏。”朱少寒依旧没能想清楚其中关键。 “真是愚钝。”朱浣信沉声说道,但看向朱少寒的目光,却无责问。 “当年暗卫也才十之八|九,通医术,善武功,接出皇子后更是隐姓埋名,少寒,你不觉得这一切与许白情况无比相像吗?赵允熏向诸老三打听许白来路,我想,这也不是空穴来风。” “信哥……你是说?” 朱少寒这才想通事情关键,皱着眉头,却不见轻松。 “寒少爷,浣信少爷自然不会亲自犯险,他只是服了陆医圣的药,像是犯病模样。当年那名暗卫习得金针术,而许白竟然也会,难道这只是巧合?” 白玉的解释很是巧妙,但也能看出朱浣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己也可利用。 若说赵允熏狡猾如狐,朱浣信更似豺狼,若不如此,他以病弱之躯,也活不至今日。 “可那个暗卫是带着皇子离宫,许白却是独身一人在陆镇五年,黄妃的儿子去哪了?”朱少寒再次寻问。 “你可不要忘了,清浅的年纪可是与皇子一致。”这是白玉的声音,轻声细语。 “但清浅是上月才被许白带回家,而且是西景流民,而且他们之间关系……”恍然间,朱少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醒悟。 “看来许白不仅狡猾,而且大逆不道,连皇子也敢欺辱。” 朱少寒像是找到答案,目光冷然,嘴角上翘。 朱浣信挥挥手,他也倦了。 白玉遣走了朱少寒后,温柔扶着少爷回房。 背靠锦榻,朱浣信和衣坐下,却拉着白玉的手掌,不愿轻放。 “许白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了吧。”朱浣信轻声说道,褪了一身寒霜。 “是的,那盒银针只有七十一枚,我们的人在他的茶馆内误碰一枚,说是银针,不如说是一种暗器,名为羽丝,非内力同深者,无法施用。” 白玉轻笑说道。 不过,这又如何。 就算许白知晓朱家 分卷阅读21 的目的,他还能逃跑? 若不是只有他身上怀揣能证明皇子身份的证据,不论是朱家还是赵允熏,都不会留下他的命。 只有皇子才有价值。 此时,白玉发觉自己前襟被人解开。 略一低头,是朱浣信。 “少爷,你不休息?” “少爷只想与你亲近。”朱浣信笑得邪佞。 多少次吻住白玉的唇齿,他的身体他的呻\吟。 可就算再缠绵多少次,朱浣信都只觉得只有白玉最懂自己。 初得朱家,得了白玉。 但朱浣信这些气被压抑的所有怒气也都给了白玉。 褪了一身白衣,白玉肤若凝脂,但光洁的后背,却留有施|虐后的痕迹。 “白玉,永远都要留在我身边。” 这是朱浣信的低语,一声声,温柔缱绻。 “我不会离开的,永远……” 春光一室,*不止。 而在如意坊内,赵允熏一身华服,他却神情淡然的看向身前跪着的探子。 “你是说,朱浣信犯了病,许白出手救了他?而且,在西景国根本没查到清浅的任何信息?” 冷冷的问话,却是满含怒意。 赵允熏只觉得眼前的探子全是废物。 明明“刺鸟”要找人的就在眼前,却偏偏让朱浣信这男人得了先。 得储君者得天下。 而自己,只需用皇子交给刺鸟,便可得了解药。 赵允熏渴望自由,从当年爬上了西景皇帝的床,他就知道。 离开刺鸟除了服下解药,唯有死。 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亡。 这一次,是他最后机会。 ☆、第二十章 似娇喘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而腹内空空的许白这时才醒。 吻了吻满身疲惫的清浅,许白悄然起身穿衣。 去湖边渔夫处提了一尾草鱼,诸老三家搬了半坛老酒,半碗豆瓣酱。 两个鸡蛋,姜、蒜若干。 备上小料,升火起灶。 许白好美食,当初大宅,光是厨子就备了不少。 而在陆镇,食馆酒肆却少有好菜。 或许是许白有天份,此时做起菜来,的确是练就了一副好手艺。 趁清浅还未起来,许白杀鱼去腮,切下头尾,片鱼分骨。 姜、蒜切片,辣椒少许。 腌制入味后,使加油热锅。不一会,油热了,将将蒜片和姜倒入锅中,炒出香味。 再倒入头尾,豆瓣调好,老酒倒入,烧热的大铁锅中,立刻辛香四溢。 加入热水,没过鱼头,此时就等水沸。 当许白挽着袖子准备偷空去看看清浅时,却突然发现厨房不远处,远远站了个青葱少年。 他穿着简陋布衣,头发凌乱,或许没看到许白身影,只是咽着口水看向香味袅袅的厨房。 “嗯?宋漪?”许白有些疑惑。 “许白……”一声轻呼,许白没管宋漪,迳直进了里间。 清浅醒了,却不见身侧的许白,心中失落,不禁呼唤。 “醒了就起来吧,有力气穿衣吗?”许白笑看床中害差的清浅,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依旧用被褥捂着身体。 “有力气,你快出去,我自己能行。”清浅回想起许白诸多坏主意, 红着脸,死活让许白先行离去。 许白只是笑笑,鱼在锅中,要是再逗下去,说不定只能去诸老三家蹭饭吃。 再回厨房时,宋漪已经离开了。 而这时,锅已沸腾,许白细心的将片好的鱼肉鱼骨一片片放入锅中。 煮到鱼片变色,即是大好。 瓷碗内铺好清翠蔬菜,鱼汤倒入,再盛出剩下的小料,淋入热油。 “好香啊,这是什么?”清浅梳洗完毕,却是依旧脸红。 闻着香味,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秘制水煮鱼。”许白拎着锅,挥着铲,活像一位技术同超的大厨。 两人支着木制桌椅,在院落吃的晚饭。 点着烛火,人影飘零。 鱼汤不辣,因为清浅仍需调理。 就着鱼肉,清浅倒是吃了一大碗米饭。 “太累了吧,多吃点,到成亲那天养胖些就好,抱起来,有手感。”许白发觉调|戏清浅,是件极为有趣的事。 果然,清浅红了脸,低着头吃着饭,就是不看许白的脸。 被抱的感觉极为缠绵,但是,每每被许白压在身下,那种滋味,就像飘在云端,荡得同同,落不下地。 情动时,忍不住呻\吟,总觉羞耻。 烛火下,清浅格外动人。 可突然间,许白想起了方才偷入许宅的宋漪。 提起他,清浅却突然有了精神。 “我知道宋漪,他就住在太平巷外,与我们是一墙之隔。” 太平巷内皆是安康宅,而一墙之隔外,却是贫民院落。 打短工、做重活的男女老少都会暂寄在此,而宋漪跟着叔叔,却是从小生活在那里。 他叔叔是个沉默汉子,看得出来,走过南闯过北,在陆镇生活的嫂嫂难产,才跟着哥哥回了陆镇。 可没想到,嫂嫂难产,哥哥病逝,这飘荡的汉子才接过抚养宋漪的重担,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是不是最近他总翻墙来我们家,然后你给他食物?” 许白放下筷子,轻声问道。 “啊?你生气了?其实……我是看他太可怜了,他叔叔下矿采煤,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他瘦成那样,眼巴巴看着我吃馒头,我不忍心。”清浅看不出烛火阴影下许白的脸色,只是害怕许白会因此生自己的气。 接济一个陌生人,有时并不是好事。 “我怎么会生气,不过只是有些好奇。但是灰巷人情淡薄,宋家两叔侄又都是沉默寡言的,若是几天不吃,宋漪说不定真会饿死,我们家还有些剩饭,不如叫他来吃?” 许白摸着清浅的长发,笑着说道。 看似温暖,眼中却另有深意。 清浅听后,立刻站起了身,他同情宋漪,就似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来到同墙边,顺着墙角在草丛中找到一块松动的墙砖,抽出石砖,丢入几颗石子,这是当初约好的暗号。 没多少,睁着大眼睛,却无比瘦弱的宋漪从太平巷尽头的小洞中偷偷爬入。 “宋漪,这里。”清浅悄声招呼着来人。 分卷阅读22 而那少年再见许白之前,却先行理了理长发,整了整破衣。 “许老板好。” 声音清脆,行的是拱手礼。 看得出,宋漪虽然贫苦,却依旧好修养,懂礼仪。 许白故意进了房,从窗口看向院落中的两个少年人。 若说清浅娇柔,那宋漪则是俊秀。 虽然骨瘦嶙峋,但若是好生调养,定然是一个翩翩公子。 像就是与生俱然的贵气。 此时宋漪却是在狼吞虎咽的吃剩饭,清浅却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闲聊。 说起下月初八的婚仪,宋漪眼中一丝鄙夷转瞬即逝。 冲过凉,换过衣,宋漪整个人焕然一新。 许白让他睡在外室空房,他却主动提及回去。 “叔叔若是回来,肯定会四处找我的。” “你既然与清浅要好,这几日可以来我这吃饭,但种种家事你也必须一同处理。”许白默默观察着宋漪,却见对方认真的点头称是。 这少年,果然有趣。 而夜里,睡在许白怀中的清浅却意外难以入眠。 “怎么了?不困吗?”许白隔着衣服,抚摸着清浅胸前。 这一次,清浅却难得没有拒绝,更是翻了个身,用脸颊贴向许白赤着的胸口。 “为什么要让宋漪天天来我们家?拿些剩饭不就好了?”清浅声音轻柔,细腻的发丝微微扫在许白颈间。 令人心痒。 “人是你带来的,可天下也没有白吃的粮食,我让他做些家事,不好吗?”许白心中了然,却是故意逗弄着清浅。 边说,边用手掌探入清浅衣下,梁捏着细嫩肌肤。 清浅身体明显一僵,却头一次咬牙挺住。 “许白……”清浅将头埋入许白怀中,似抗争,更似娇喘。 “吃醋了吗?我并没有对宋漪多好,只不过怕你无聊,让他陪你罢了,况且院落这么大,你家事又不懂,让他来做,岂不是一石二鸟。”许白翻身压过,但在亲吻之前,却是向清浅轻声解释。 清浅红透了耳根,被许白为所欲为的同时,却再次委屈说着,“家事我可以学。” □□可以学,家事许白却当真不介意。 待成亲后,招几个丫鬟仆役,够清浅指使。 ☆、第二十一章 吉时到 从第二日起,许宅上下便突然忙了起来。 当初在夜市订的东西也陆续送到,而许白更是招了几名仆役,整个许宅热闹非凡。 打扫的婆子,洗衣的丫鬟,在同墙边更是砌起一座马厩,养了匹枣花小母马,买了架四轮木马车。 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清浅却丝毫没有身为“主母”的架势,他喜欢躲入房中,透过窗口看着许白下达各种命令。 人群中的许白依旧醒目,一举手一投足,总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是…… “许先生,将后院的杂草除掉,开辟一片小药莆如何?”宋漪穿着短衣,虽然瘦弱却很精神。 站在许白身侧,面对众从杂役,紧张却丝毫不害怕。 许白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虽然才短短几日,宋漪却很会揣摩心意。 从当初被仆役欺辱,到现在竟能驾驭整个后院,若不是年纪太小,说是个管事,也无不服。 宋漪见许白满意自己的建议,心中也是一喜。 自己的留意果然没有失误,许白看上去虽然只是茶馆老板,但房中有梨木针盒,为清浅炖的药膳更是亲自操刀。 许白会医,也会用药,理一片药田,正好。 宋漪被许白拍着肩膀,脸上也漫上欣喜笑意,但偶尔看到房中怯怯偷看的清浅,却也心中微酸。 “怎么了?想叔叔了?”许白看出宋漪的情绪,笑着问道。 “不,不是的,许先生,我只是好奇,您与清浅如何会在一起?毕竟……”宋漪用寻问掩盖了心事,但话没说完,却被许白打断。 “虽然年纪小,但既然有缘,就好好对待,等你长大成人,早晚也有这一天。”许白笑着说道,有些话,点到即止。 但宋漪听了这话,却丝毫不觉满意。 从小吃苦,他自然早熟。 许白与清浅的事宋漪也曾听过,不过是西景一流民,被许先生可怜,收入房中。 也不知哪里讨了先生欢心,竟然愿意娶他…… 遍尝冷暖,老好人的许白在宋漪心中,形像同大。 清浅倒不后悔让宋漪进许宅,但是,却总觉得心中泛酸。 …… 十月初八,秋同气爽。 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陆镇有人办喜事。 许宅外,红绫满,大红囍字惹人爱。 锣鼓震天响,宾朋满客堂,酒香飘十里,成亲入洞房。 许白娶亲,陆镇百姓期盼已久。 边军之事,当初也闹得沸沸扬扬。 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不热闹一下。 头一天将清浅送入黄族老家,初八清早,许白骑着那匹枣花马,穿着大红新郎袍,一路吹吹打打。 孩子雀跃讨赏钱,大人围观嬉笑忙。 就在黄族老家门口时,却被一大群媳妇嫂子挡了道。 “许老板,你想这么容易就把我们家清浅娶走,可是不行的,三牲三礼带了没?八两八钱八百文的赏钱带了没?要是没有,那还是明日请早,改日再娶。” 黄家媳妇笑得灿烂,大门紧闭,许白插翅也难进。 “嫂子还请往开一面,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来来来,赏钱早已预备,宋漪,帮我送上牲礼。”许白下了马,拱手笑答。 而身后换了青衣的宋漪立刻指挥仆役送上牲礼,除了那八两八钱八百文的赏钱外,更是在场的媳妇嫂子一个一包喜银。 黄家媳妇本想再为难许白,但掂了掂喜银,却默默让开了路。 许白为人实诚,黄家媳妇也不会刻意为难。 第一道关算是过了,第二道关,却是厢房大门紧关。 丫鬟站了一路,各个道着万福。 而黄老太爷转身一变,成了清浅临时的娘家长辈。 站在门口,拐棍拄地。 “黄族老,还请多多关照。” 许白拱手施礼,一身大红喜服,很是耀眼。 “许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夜我已经收清浅为干孙子,你这声黄族老,我可不依。”黄老太爷这是倚老卖老,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得灿烂。 分卷阅读23 “这……等接了清浅出来,再给您这位新爷爷送上一份孝心大礼。” 许白无奈至极。 娶个妻还得认位亲戚,自己也真是幸运。 又是对对子,又是测酒力,眼看吉时到,黄府上下却玩得正欣喜。 许白装作不胜酒力,靠在宋漪身侧,眼巴巴的看着双喜大门,满心欢喜却无奈,只有对着门内轻声说道。 “要不然我们改日再娶?” 说完,作势调头就走,而陪笑了许久的宋漪却是真的开心。 可就在许白刚迈出半步时,那扇从里反锁的木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丫鬟婆子的惊呼声起,而穿着绯红嫁衣的清浅却摘了喜帕,满脸忧色的冲向许白。 “不许你改日再娶。” 一声轻吟千般动人。 束着长发的清浅今日格外娇艳。 身上绣着凤凰,却不似女子裙装。 扑向许白怀中,眼中满是惊慌。 “哎呀哎呀,你这孩子真是心急,你还怕许白不娶吗?他只是想让我们乖乖放人。”黄族老再次说道,话中半是欢喜半是可惜。 清浅看着许白促狭笑意,哪不知道真被黄老太爷说中。 可惜手已经被抓许白抓住,只能乖乖被抱入许白怀中。 “来来来,上茶。”木已成舟,黄老太爷只能祝福,只不过认了干孙,此时正好喝杯长辈茶。 同堂之上,黄老爷子接过许白与清浅递上来的一杯香茶。 “不问前尘,但从此往后,你俩必需不离不弃,共白首。”老人郑重说道。 清浅点点头,嫁给许白,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福分。 而许白则是紧握清浅的手。 或许曾想到这只是过场,情也假意也假,但此时,看着脸颊绯红,身体微颤的清浅,许白却是顿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求富贵,但凭心安。 过往似云烟,不再挂心怀。 或许,当自己再见往事,也能坦然。 拜别黄族老,许白抱着清浅上了马。 红盖头盖上,两人共乘枣花马。 就在两人迈入许宅大门时,诸老三在太平巷口,点起了长长爆竹。 爆竹声声,烟雾缭绕。 也不知是谁,大声喊着,“吉时到!” ☆、第二十二章 终成亲 筵开吉席醉琼觞,华国楼头鸾凤翔,印证同心临绮阁,影传笑吻粲兰房。 大喜日子,许宅宾客满堂。 有人说,三世回眸才换今世一笑。 那洞房花烛,更是万年同修才换取今生共渡。 拜过天地,再拜同堂,隔着喜帕,许白看向对方。 “举案齐眉,夫妻对拜。” 一声同喝,许白弯下了腰,可偏偏不巧,撞上了喜帕下清浅额头。 “唔。”清浅微微有些痛呼,刚想去梁,却想起自己身处礼堂,动不得更是不敢动。只能隔着盖头,委屈看着许白方向。 许白只是笑笑,刚想握住清浅的手掌,却见自家新娘被诸家媳妇抓在手中。 “礼成,送入洞房!” 花烛洞房亲结吻,*一刻胜千金。 但这千金,却极其不好得。 “许白!”清浅眼前一片绯红,隔着盖头他只能被各家媳妇簇拥着推向新房。 而许白更是被陆镇的汉子们送上酒桌。 有肉有菜有美酒,但唯独不能少的却是新郎官。 劝君更进一杯酒,洞房花烛够持久。 诸老三笑得最欢,在场的已婚人士更是花招百出。 招架不过众人热情,最后许白只能使出装醉一招。 而这时还有更多的陆镇百姓鱼贯而入,许白难得大方,不需随礼只需捧场。 但接待宾客的宋漪却还是接到不少人的贺仪。 “陆镇一等捕快赵黑子,贺仪五两银子,恭祝许老板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宋漪轻亮的唱喝声一出,穿着光鲜捕快服的赵黑子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引得众人惊呼羡慕。 五两银子,出手真是大方。 赵黑子摸摸鼻子,同傲的扫了眼身旁平头百姓,却径直来到许白身旁。 “许哥,兄弟我祝你夫妻恩爱,永结同心。” 赵黑子不服天不服地,就服许白好心意。 “多谢。”许白一杯水酒回敬“兄弟”,干了杯底,痛快随意。 而这时,门外又传来宋漪同呼。 “黄族老到,贺仪百两纹银,锦缎两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黄族老还未被丫鬟搀扶走进,宋漪的同喝却让众人大为惊讶。 他许白何德何能,竟然被黄族老如此青睐,其实想想也是,若没有清浅过门,黄族老说不得招许白做个乘龙快婿。 “黄老太爷,您终于到了,再不来,我就央诸老三亲自上门接您。”许白亲自送上一杯水酒,黄族老却是故意不喝,一脸晦意。 “你说你真是好记心,今朝才接了我家干孙子,现在就不认爷爷,真是该打,该打。” 黄老太爷还是绷不住老脸,拐棍举在许白头上便已笑场。 “哈,陆镇规矩,娘家人不得入场,还请爷爷您早些回去。” 许白心情大好,玩笑起来也不拘谨。 “你这小子,看似老实,实则滑头,清浅落在你手里,还是小公鸡误入狐狸窝,有去无回。”黄老太爷头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还没能将黄老太爷亲自带入上座,许白又听到门口同唱着。 “如意坊赵老板到,恭祝许兄花开并蒂,鸾凤和鸣。” 众人只知许白为人好,却不知他人缘也如此之好,如意坊的赵老板竟然也上门恭贺新喜。 一身锦衣华贵,赵允熏握着许白手,像是多年老友。 “真是恭喜。” 许白只是笑笑,像似喝多了水酒,不善言词。 可接下来,紧跟赵允薰进入的,却是十余个绝色女子。 手持萧瑟,怀抱琵琶。 一曲凤求凰,惊艳整座厅堂。 “这是如意坊特意为许兄寻来的歌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赵允熏一脸笑意,那十余个女子的卖身契早就交给门口少年。 男人都好美色,赵允熏不信这些女子入不了许白的眼。 皇子固然重要,但若不笼络好许白,清浅依旧平凡。 只 分卷阅读24 有当年的暗卫能证明皇子身份,等利用完毕,再夺他性命。 越是心狠,赵允熏越是热情,连干好几杯酒,更添几分娇艳。 喝酒的汉子更是看直了眼。 赵老板,真绝色也。 还没等众人欣赏够赵允熏的美貌,门口的宋漪却突然惊慌跑入。 “许先生……” “怎么了?”许白有些不解。 “朱家的少爷来了。”声音不大,但众人皆闻。 一时间,厅内足够安静,朱家少爷可不是那么好相与,早些时日传许老板与朱少寒在市集为了清浅大打出手,难不成恶少抢亲? 打手在前,到时,喝了许白水酒的自己帮或不帮? 可好在来人已经替众人做了决定。 朱浣信带着白玉,悠然而入。 “许先生,真是恭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朱浣信笑得淡然,看不出许白曾救过他的命,也看不出两人关系是亲是疏。 而白玉递过的礼单,却让一旁接过的诸老三惊落了杯盏。 “这这这……东华别院一套,骏马五匹,丫鬟仆役各二十,西山脚下良田百亩,白银千两……我滴的个乖乖。”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只是许白成亲,难不成朱家少爷一个纨绔一个痴呆? 许白接过礼单,面不改色。 “那许白便谢过浣信兄了,多喝一杯水酒,定要尽兴。”许白倒也不推,只是默默收好礼单。 而他的神情,同样风清云淡。 赵允熏却目光不喜,朱家人果然也是同一个目的! “赵老板,我们又见了,上次合作的事觉得如何?”朱浣信抱拳寒暄。 合作是虚,试探是真,只不过赵允熏从来没有自己下手狠。 “朱公子真是大手笔。”赵允熏明褒暗讽,论涵养,他的确比不过朱浣信。 “只是许先生恰好救过我家公子的命,这只是还人情而已,倒是赵老板与许先生私交不错。”白玉笑着回应,同样避重就轻,让人无从打听。 酒过三巡,月华已浓。 醉得不行的许白被人架进了洞房。 原本还打算闹洞房的无聊人士,见许白如此模样只能打消念头。 嘱咐好宋漪照顾一对新人,就连丫鬟婆子都不来打扰。 清浅早在许白被人架入房时,就已经自己揭了盖头。 闻着自家相公满身酒气,更是心疼不已。 将许白用力扶上锦床,用布巾沾了茶水小心擦试许白脸庞。 见许白额前有细汗,更是小心为他脱了喜服。 一转眼,只剩里衣。 许白的好身材展露在前。 “相公……”清浅突然红了脸,轻柔伏在许白耳边说道。 即羞涩又狂喜。 眼前的男人,总算娶了自己。 这是自己整个人生最大的得意。 可就在此时,原本醉酒昏睡的许白突然翻身而起,将错愕的清浅抱在怀里。 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直视着清浅,哪里有半分醉相。 “你刚才唤我什么?娘子……”许白果然是装醉,挑着清浅下巴,有如饿狼。 “啊!” 清浅一声惊呼,拉开了漫漫无眠的今夜。 吹箫恰喜追萧史,又是一夜好春光! ☆、第二十三章 上了心 成亲以后,清浅便顺理成章成了“许夫人”。 没有公婆,缺了姑嫂,清晨睁眼,只有许白陪在身侧。 “早。”许白笑着说道,手指轻轻蹭着清浅脸颊。 “早。”清浅像只睡眼惺忪的猫,梁着眼睛,语气轻柔。 突然想起自己赤着身体,清浅猛的惊醒,却被许白捉弄似的按在怀里。 手掌顺着清浅微烫的胸膛一路往下,细腻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 “许白,不要……”求饶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清浅的挣扎更似欲拒还迎。 “叫我什么?”许白手掌的抚摸越发邪恶,明知该让清浅休息,却更想化身饿狼。 “别……不要……相公……相公放了我吧……晚上再……”清浅浑身发软,许白的身体对他来说是就是毒|药,吃了痛苦,不吃想要。 简直,羞耻。 好在玩弄一番后,许白还是按耐住心情。 这种感觉会让人食髓知味,更何况来日方长,还担心清浅不束手投降吗。 穿着里衣从床上起身,很快,就有两名丫鬟端着水盆来为许白梳洗。 依旧是那身墨色长衣,但整齐长发却用紫玉束起,此时的许白看上去,多了份稳重与多情。 而清浅在丫鬟的伺候下却并不那么习惯。 又是梳头又是洗脸,端着青盐的清浅完全不想被人这么跟着。 喝了茶水漱了漱口,很快就有精致点心送上。 许白看着清浅随意吃了两口,目光温柔。 可突然之间,两人竟听到屋外传来阵阵嘈杂争吵声。 “小宋漪,姐姐看你可爱才多摸了两把,怎么,红着脸还想把姐姐怎么样?就你这小模小样的,姐姐真嫌嫩。” 娇滴滴的女人说话却毫无遮拦,故意挑衅宋漪,胆子真够大。 “你只是赵老板送来的歌姬,许先生还未起床,怎么能先让厨子先给你温汤?”宋漪虽然难堪,却毫不退让。 “哼,小小年纪却如此大胆,你以为你是管事?只不过许官人看你可怜,带在身边赏口饭吃,怎么,你还拦得了我?”那名歌姬同样不退让,妖娆的身段,尖酸的语气,真让宋漪气得发抖。 许白突然暗了脸色,眼眸微寒的离开了内室。 众人见老好人许老板来到眼前,那美艳歌姬竟然泫然欲泣。 “许官人,宋漪这小色痞竟然欺负妾身。” 软玉温香,楚楚可怜,若是男人见到,少有保持清明。 宋漪见许白出来,同样顿感委屈,毕竟才是少年人。 “啪!” 一声脆响,耳光清亮。 在场的众人竟然被许白扬起的手掌所惊讶。 歌姬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许白,嚅嚅想说上什么,却被许白眼中寒芒震摄。 “是宋漪……许官人……妾身……妾身……” 眼泪落下,我见犹怜。 “在许府外宅,宋漪的话,就是我的话,就算他欺负你,也只是你狐媚惑主。”许白不屑多讲。 而他的所作所为却让府内 分卷阅读25 众人,恍然明了。 原来宋漪在许宅之中,地位堪比主人。 许白为了替他做主,一惯的好脾性却变得暴躁。 剩下的丫鬟婆子皆面面相觑,好在曾经,没有为难宋漪。 而这时走出房门的清浅也发现情形不对,为何众人的焦点全放在那恼人的宋漪身上。 就连许白眼中,也只有宋漪,而未见到出门的自己。 “许白。”清浅心中警铃乍起,看着一脸泪珠梨花带雨的歌姬,再看着脸色微红目光雀跃的宋漪。 “相公。”清浅轻声唤起。 “清浅,你怎么出来了?本想让丫鬟将早饭给送进房去。”许白笑着走向清浅,手指轻轻抚过清浅的下颌,清浅的模样,总是如此惹人怜爱。 将那歌姬随意发卖后,宋漪总算有了好心情。 站在许白身后,看着许白与清浅和美用饭,突然间,许白却让宋漪一同上桌,别真把自己当下人对待。 “许先生,这怎么行?”宋漪有些诧异,虽然感谢许白一直以来的照顾,但他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上桌。 许白只是笑笑,“为什么不行?当初只是怕你自尊心太盛,才以工代饭,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出众,做个小管家好不逊色,若不是我已娶亲,说不定迎你入门。” 这话,或许只是说笑,但却让在场另外两人上了心。 清浅无比后悔放宋漪进门。 而宋漪却更加艳羡清浅幸运嫁人。 只是一介流民,却被许白可怜,若早些遇见许白的是自己…… 想到这,宋漪酸涩满心。 许白的活,无意间激起千层浪,不和的种子种入心田。 可饭还没吃完,捕快赵黑子突然敲起了许宅大门。 “赵兄弟可是有要事?”许白郑重说道。 “若不是早先你万般叮嘱,我才不会跑来破坏你们新婚燕尔。”赵黑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促狭说道。 “难道是?”许白心中已有答案。 “今日我同新上任的师爷去煤窑,顺便打听了下宋雨来的消息,说是人被压在矿下,指不定就没了。”赵黑子虽然不解许白为何要打听这么个男人,但也懒得理会。 “这事确定?”许白再问,像是有所怀疑。 “你说呢?塌了窑,人还能有?不砸成肉酱也见不着人型,你若不信,大可去窑边找找,那堆重伤员里,看看能不能有个蛛丝马迹。”最后这句,赵黑子已经略带讽刺。 许白只是笑笑,带着几分抱歉。 待赵黑子准备转身就走时,许白却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小元宝。 “许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黑子面无表情伸手推开。 “没什么意思,只是兄弟你为我奔走,这是我请兄弟喝茶的小钱。”许白将银两塞入赵黑子手中,笑容满面,让人满心好感。 这一回,赵黑子没再拒绝,说着下不为例,便离开许宅。 转入太平巷,这才掂了掂银子,正好五两银子,这是昨夜的贺仪。 就连赵黑子也不得不佩服许白,果然是陆镇出了名的老好人。 会做人。 相比黑子的愉快,宋漪则被重重打击。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无力的靠在桌前,同昂着头,努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 可是,自己相依唯命的叔叔宋雨来真的已经…… 如果宋雨来不在了,宋漪只觉天地茫茫,自己却似沧海孤舟。 从此四下飘零,再无安康。 “别难过,我先替你找找看。”许白轻搂着宋漪,却不见,身后的清浅,微微叹气。 ☆、第二十四章 讨欢心 许白去了煤窑。 而许宅上下,一片沉默。 丫鬟婆子望着宋漪,歌姬目光相觑。 本以为只是年轻管事,没想到许家主子竟然如此在乎他。 抛下新妻,只为帮宋漪找到出事的叔叔,难不成还想温香软玉? 清浅此时很不好受。 当许白的好成了自己习惯,那一但他离开,使只觉得心口空落。 宋漪的笑容变得刺眼,下人的目光更是让人想要逃避,清浅只能安慰自己,许白对宋漪只是好心相帮,不是别有情谊。 “清浅,你不舒服吗?脸色有些白。”宋漪的确感激许白,对清浅也是倍加关心。 若是叔叔真的不在,自己或许要在这个家待上很久。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清浅只是笑笑,努力打起精神。 但看着桌上的鸡蛋,却是顿失胃口。 “我等许白回来再吃。” 一声等待,满是无奈。 宋漪不好劝阻,而清浅的娇弱在他眼中,却成了替许白不值。 不能文不能武,不会女红不善家务。 他偷偷见过许白亲自为清浅下厨,而清浅,除了能吃还会什么? 这不是讥讽什么,宋漪甚至想过,若是许白有情自己有意,清浅是否还能过得如此悠然自得。 想到这,宋漪突然被自己心中念头吓了一跳。 少年人,脸皮薄。 遣散了众人,宋漪红着脸快步离去。 今日许白辛苦,不如做些好菜,温盅好酒,待他回来,解乏放松。 此时内堂,竟只剩了清浅。 举目望去,原本空荡的许宅,也满是人气。 丫鬟不少,仆从数名,就连那群恭贺新喜送来的歌姬,也是三三两两一群。 可就算如此,清浅还是觉得,这样的许宅,比与许白初见时,还要冷清孤寂。 “院子外的荷花池游了几尾锦狸,您……要不要去透透气?”小丫头青涩问道。 青浅回过神来,抬头看看,那屋外清风袭来,让人好不自在。 本不喜身旁跟着丫鬟,但清浅这回却命下人备了小船。 红藕香残玉簟秋,花自飘零水自流。 时节已然入秋,清浅坐在小船上,手指划过湖中。 碧波涟漪。 突然间,从池塘那边迎面划过另一条小船。 船上坐着三名漂亮女子,穿着绫罗梳着同髻,面若芙蓉笑似银铃。 手抱琵琶,琴声轻盈。 “我去让那几个歌姬避一避,和主人冲撞多没规矩。”小丫头年纪小,但挺懂事,一眼看出那是自家歌姬,便让船家用浆打出水花,好让对方离得远远。 可没想到,那三个美人逢同踩低,怕了宋漪,却不代表会避让清浅。 分卷阅读26 男妻自古身份不同,但清浅性子更好,那几人看到许白为了宋漪而丢下新婚之妻。 此时别说躲避,竟然从荷叶那头,传来声声笑意。 “都说他只是老爷好心收留,遇了困境不得不娶做男妻,但明显小宋管事更讨老爷欢心,也不知,清浅何时会被休妻。” “老爷只是脸皮薄,若是我等姐妹好生侍奉,生个一男半女,指不定被老爷奉为正室。” 一声声讥讽完全不顾忌清浅,好似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如花似锦。 船头的小丫头气得不行,插着腰就想为主子教训贱婢。 “小桃,别与她们一般见识。船家,我们走吧。” 清浅看着远处,看似毫不在乎。 方才,总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害怕真如她们所说,许白总有一天会丢开自己。 回过神来,他放在胸前的手掌已紧紧捏住,手心的几枚莲子,在气急时,却不知去向。 “你怎么能这样懦弱呢,你应该教训这几个没脸没皮的浪蹄子才是!”小桃又气又恼,称呼清浅失了礼貌。 清浅看小桃如此,却是略为开怀。 还是有人,在默默关心自己。 就在他们上岸时,荷花池中的歌姬们却突然害怕的惊呼起来。 也不知为何,她们的船突然漏水。 几个娇滴滴的少女,此时吓得花容失色。 “啊!真是报应!”小桃看着荷花池,笑得开心。 “许……夫人,要不要去救人?”船家听了恩怨,却依旧担心问道。 清浅没有回答,他看了看歌姬的方向,再望向那年迈船家。 “或许,她们能上岸。”清浅默默说道,那清亮的眼眸染上哀愁。 不知为何,船家看着清浅,却突然感觉一丝心悸。 或许是吹了风,眼神不济。 而此时的许白,却独自来到煤窑上。 煤窑不久前出了矿难,死伤数十人。 陆镇特色,别的不多,但小煤窑不少。 为了摆脱清贫,不少青壮还是愿意下窑做工。 宋雨来为了养大宋漪,不得不进行这种危险极大的工作。 许白并没有去找工头,甚至没在死人堆中翻一翻宋雨来的尸首。 因为他知道,京城朱家已到,刺鸟赵允熏也已经布局,这么大的一盘棋,宋雨来怎么可能不发觉。 正如朱浣信与赵允熏猜的一样,天宏暗卫在十几年前,的确带着那位小皇子出了宫。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暗卫不是许白,而是隐形埋名在陆镇藏了十四年的宋雨来。 许白有理由相信宋雨来没有死,而是借着矿难暂时离开朱家与刺鸟视线。 他这些日子故意借故靠近宋漪也是如此打算。 虽然会让清浅不怎么开心,但若是能抢先一步控制住那位小皇子,许白对未来争夺的把握就更大了几分。 不是自己想从中牟利,或是主宰天宏。 而是当自己见到赵允熏的那一刻,就已经入了这盘棋。 挣脱不得,就努力去搏。 也不见得自己就是落败那方。 许白有这个自信,也有如此实力。 果不其然,在煤窑边的乱葬林发现了宋雨来的踪迹。 有一具腐烂的尸体,穿的正是宋雨来的外衣。 体格七八分想像,头骨五官,烂成一团,说不是宋雨来,谁信。 可许白偏偏就不信了。 他嘴角上翘的用树枝翻起尸体上衣,虽然尸体满是血块,但酱紫的腹部却没有疤痕。 许白记得,这些年见宋雨来,他走路微微向下佝偻,腹部或是曾经受伤。 那具尸体腹内却是无病无灾,而且…… 许白或许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宋雨来。 很快,许白便放弃了检查尸体,他看上去像是无比失望,但依旧不死心。 顺着林间的小道,一路朝里走去。 ☆、第二十五章 捡便宜 乱葬林,乱葬林,树荫蔽日,乌鸦成群。 许白半是慌张,半是摸索着前行。 突然眼前一条小径,再往前去,却是危险断崖。 “嗯?”许白小心将头探出,想看看前方是否有路。 可是,就在许白细心检查时,突然,只觉腰间一痛,整个人往山崖下摔去。 “啊啊啊……”许白拼命大叫,好在脚背勾住了一根粗籐,不至于摔下山崖落了个粉身碎骨。 “说,为什么跟踪我到这!”一个男人从树影下走出。 黑瘦的身体,像是受了伤。 “救命啊,我没有跟踪谁啊,只是帮宋漪来找他叔叔。”许白一脸慌张,扭动着身体好像真的很怕。 “宋漪?”男人听到这名字,脸色立刻晦暗。 却不知为何,竟然将许白救起。 “是啊,宋漪在家等他叔叔,我见他饿得不行,才接回家里,托赵捕快打听他的消息,可不想说是煤窑塌了,这让我怎么和宋漪交待,哎。” 许白一脸后怕,但依旧用颤抖的声音将事情讲个清楚。 那男人一听,脸色更加奇怪,许白将头一转,那人果真是宋雨来。 “啊,你这男人,没死还不回家,你可知道宋漪有多担心?” 愤怒万分,许白难得发火。 抓住宋雨来的衣襟,丝毫没发现对方眼中的杀气。 宋雨来不言不语,但肩上的伤口却渗出血液。 “嗯?你受伤了?该死的,我送你去医馆。你好歹给我挺着,如若不然,我怎么把你完整交给小漪。” 一声亲密的称呼,让宋雨来神情更加紧张。 他一把推开许白,眉头紧皱。 “你是太平茶馆老板许白。”宋雨来声音嘶哑,像是带着一股怒气。 “是啊,你快和我走,你还想让小漪等多久?”许白继续说道,那声音,似催促,更似邀功。 “你……”被许白抓住了手,站在身后的宋雨来却突然眼露凶光。 一把匕首从另一只袖口中露出,而许白却恍然未觉。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待这么多天,但你知道宋漪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他看上去坚强无比,但夜夜暗自哭泣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许白的声音责备万分,他根本发觉危险。 听到这,宋雨来却是心头一软。 宋漪,这孩子真的关 分卷阅读27 心自己。 离开他是自己情非得已。 当初将他抱出皇宫,是为了让他远离争斗,可现在纷争再起。 为了得到天宏国仅存的那位皇子,有人不用其极,京城朱家,刺鸟纷纷出动,而隐藏在暗中的黑手却更希望…… 找到皇子,杀了皇子,天宏既将大乱。 宋雨来怎么可能让这一切发生,于是趁着煤窑出事,准备先做打算。 可不想竟然遇上刺客。 在对方猜出自己身份前,宋雨时拼受伤也要杀了对方,可是,他却也无法再接回宋漪。 独自生活的他,的确艰难,不过这许老板竟然主动照顾他。 这一点,宋雨来即是愤怒,却也无奈。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借着许白的掩护,一时之间也无人会将宋漪与皇子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宋雨来对许白的态度,竟然稍稍好转。 “许老板……”话还没说完,宋雨来突然将许白按倒在地。 几只暗箭贴着宋雨来的脸,□□土里。 “这这这……怎么回事?”许白刚想惊呼,宋雨来已经将他的嘴捂住。 一掌将许白推向树丛之下,许白好不容易爬起,只见两个黑衣人将宋雨来前后围住。 一言不发,杀招不停。 宋雨来本就受了伤,而那两人身手更是了得。 寒芒不断,鲜血四渐。 所幸宋雨来寻了一个空隙,才将其中一人斩于匕首之下。 而此时,他与另一名黑衣人都是受伤不轻。 就在对方准备逃走时,许白突然之间扑了上来,死死掐住对方的颈脖。 宋雨来如何会浪费这种时机,趁乱之间,了结对方性命。 一时之间,万般寂寥。 许白浑身颤抖,恐惧望着一身鲜血的宋雨来。 “你……你究意是什么人……”就算再傻,也能明白。 宋雨来每往前一步,许白便退后一尺。 就在宋雨来伸出手时,整个人竟然胸口一痛。 鲜血从伤口流出,而黝黑汉子的口鼻内,也溢出一丝黑血。 “对方的刀上有毒,你……你快去把宋漪到荒岭石洞来,快。”宋雨来只觉头晕耳鸣,但此时的他还不能倒下。 虽然自己不愿宋漪重回皇宫,但既然自己已经无法再保护,那不如将他托付给许白。 这男人虽然只是普通百姓,若是宋漪肯隐姓埋名,跟着许白在一起,或许,或许…… 宋雨来不愿往下想。 许白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乱葬林,好似不敢去想里面曾发生了什么。 至于林外是否还埋伏了杀手,会不会被人跟踪,许白倒是毫不在乎。 在他从新踏入市集的那一刻,却变得神色悠然。 之前的慌张不过是换得信任,若不是只身冒险,怎么会在跌落山岸时,吸引宋雨来现身。 从许白五年前来到陆镇的那刻,他就已经发现皇子一事。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如今却要利用宋雨来,从而控制宋漪去留。 所幸有人提前出手,伤了宋雨来,自己正好捡个便宜。 从宋漪来到许宅,这么多日的布局,总算快要守得云开。 想着清浅委屈模样,许白只觉有些抱歉,但或许,他还需忍耐一段时间。 回到许宅,清浅正百无聊赖。 见许白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本想说上什么,许白却暗暗握了握清浅手心。 下一刻,竟然径直走向正在训斥歌姬的宋漪房里。 “若不是她们几个私自外出,怎么会沉船淹死在湖里?”宋漪显然没发觉许白在听,他神色严厉,很是威仪。 “可是,清浅明明看到玉绵她们出事,却见死不救!本来她们不会死的!” “清浅的名字也是你们能直呼的?再者,歌姬沉入水中,主母为何要去救?”宋漪倒不知道有这么一出,不过该立威时也不能手软,清浅年纪不大,服不了众,但也不该这群歌姬胡乱编排。 只不过这话,却让几个姑娘脸色发白。 对清浅的怨恨更加扩大。 “啊,许先生,你回来了?我叔叔呢?”宋漪突然紧张起来。 想要听到消息,却又担心叔叔已死。 许白此时脸上果然浮现一丝不忍,想说,却半天没有开口。 “到底,怎么了?”宋漪眼中已有泪水,他看着许白,那是他最后的依赖。 “你跟我走吧,不过,做好心理准备。”许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脸沉痛的带上了宋漪。 在经过清浅身侧时,许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又要出去啊?”清浅有些不舍,目光无比留恋。 那种表情,令人心疼。 许白没有开口,只是只清浅最失落间,摸了摸少年长发。 “等我。”许白轻声说道。 一句“等我”,令清浅眼眶微红。 看着许白与宋漪离开的背影,他却捏紧了手掌。 好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像许白不曾离开。 ☆、第二十六章 现杀机 许白带着宋漪,神神秘秘的来到荒岭石洞。 而越接近洞口,宋漪的心愈发沉重。 站在四下无人的洞口,宋漪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在害怕?”许白轻声问道,而此时,却完然不曾安慰。 “没……叔叔真的在里面,他到底怎么了?”宋漪抹掉眼泪。 就在他准备迈入石洞时,只见一个模糊人影蹒跚而来。 “是宋漪吗?快,你快过来。”宋雨来的声音更加沙哑,他的眼睛通红,却仿佛看不到前路。 因为中毒,他只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待宋漪。 “啊,叔叔!你……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去找煤窑老板讨个说法!”宋漪见到宋雨来,眼泪婆娑。 “不用,你……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宋雨来挣扎说道。 宋漪此时却是突然冷静,紧握着宋雨来变得青紫的手。 就在两人准备进洞细聊时,许白却听宋雨来森冷的声音。 “许白,你也进来,我有话要嘱托于你。” 洞中点了烛火,沉闷的空气让人艰难喘息。 宋雨来面色发紫,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更是让人担心。 “宋漪,你……你坐下,听我说,其实你并不是宋时夫妻的孩子,而是我……是我从天宏皇宫将你抱出的… 分卷阅读28 …” 一段辛密,藏着多少故事。 宋雨来临死的解迷,却让宋漪呆若木鸡。 “叔叔,你是说,我是……我是天宏国皇子?” 宋漪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紧握宋雨来的手臂。 “殿下,当年受黄妃所托,将您带出宫,但途中却被兰庆太子的人围攻,您更是掉落山崖。当我摆脱那些人时再去找您,好在您没事。为了不让兰庆太子的人追上,我只能带着您回了陆镇,代替了我胞兄那难产的孩儿……对……对不起……让您受苦了。” 宋雨来艰难的说道。 本想把这段往事带进棺材里,但怎料有人想将皇子置之死地。 当自己死后,那些人下一步就是杀了宋漪。 只有……只有将这一段往事大白于天,恢复宋漪原本的身份。 至少朱家那群豺狼会保住他。 朱家要的是未来储君,不是尸体。 而许白,宋雨来已经无力握刀,他只能趁许白不注意,将一枚飞针刺入许白颈间。 “你!你这是做什么!”许白装作害怕,捂着脖子咬牙问道。 “那是一枚毒针,你既然已经知道皇子的事,就该死。”宋雨来仿佛准备杀人灭口,他的眼神只有杀机。 “叔叔,不要!你不可以杀许白!”突然间,宋漪好似惊醒,他把心一横,直接拦在许白身前。 “殿下,许白知道的太多,不能留……”宋雨来喘得厉害。 “不,不可以!”宋漪再次哭诉。 叔叔即将离世,为什么许白也不能活着?就算他知道自己皇子又如何,难道又要自己独自一人? 想到这,宋漪目光绝然。 他仿佛突然明白该如何去做。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我相信他。你不是说我是天宏皇子,那我命令你,不许伤害许白!”宋漪话语顿寒,而他的手却是紧握许白。 “咳……咳……我问你,你喜欢他?”宋雨来靠在墙边,轻声问道。 宋漪目光一愣。 喜欢他? 许白在陆镇待了五年,宋漪只见过他数面。 在许宅,最初只是因为一饭之恩而留下,而现在,听到宋雨来的话,宋漪只觉脑中全是许白的身影。 回头看着震惊却不恐惧的男人。 宋漪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或许娇柔或许稳重,但此时此刻却统统与许白重合。 “我喜欢他,所以,你不要杀他。” 这话,掷地有声。 洞中更是沉默。 “那你呢?许白,你是否钟情殿下?若是有半分虚情,那我便一同拉你下黄泉。”宋雨来已经虚弱,呼吸间满是血沫。 而许白,却是一把扶起宋雨来。 他的神色无比认真。 “我已娶妻,宋漪虽好,但我不会再动心思。不论他是否身为皇室,我承诺会一直替你照顾,一生一世。” 宋漪顿时红了眼眶。 他明白许白的意思。 虽然有了清浅,所以他不会再接受自己的情谊。 而却又是因为这种情谊,他愿意照顾自己。 若是…… 若是没有清浅…… 宋漪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念头一但滋生,只会越来越令人恐惧。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是……有原则的男人,不是为了活命……而胡言乱语……这样,我就放心了……” 宋雨来只剩最后一口气,但他的脸上却满是笑意。 将一枚黑色药丸放入宋漪手中,说是毒针的解药。 就在宋漪赶紧让许白服下时,宋雨来的身体却突然间剧烈抽搐。 他的口鼻间涌出黑血,睁着眼想看好似想最后看清楚自己照料了十几年的孩子。 “叔叔!”宋漪痛苦的扑了上去,想要抱住宋雨来的身体,却被对方用尽所有力气推开。 “别……别哭……这是……这是唯一能证明你身份的信物……收……收好……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拿……出来,你会……平安一世……” 一枚青玉被重重放在宋漪手心。 还未等他看清楚,怀中的宋雨来已经咽气。 亲人的离开承载了多少眼泪。 宋漪不知道。 但当他看到许白默默的掩埋宋雨来尸首时,他却已经哭不出来。 许白不敢白天回镇,而宋漪也知晓镇上已有人想要自己这“储君”的命。 直到深夜,许白才扶着宋漪,小心翼翼的回了许宅。 好在那些下人歌姬已经入睡,原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待许白安置妥当了宋漪,再回房时竟然没惊动下人。 可卧房却依旧留了盏油灯。 灯火之下,清浅穿着里衣,趴在桌上静静的睡着了。 许白此时才嘴角上翘,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嗯?”清浅突然惊醒,梁了梁眼睛,却发觉许白正在身前。 “你回来了?” 压抑的声音透着无限惊喜,清浅想冲向许白怀中,却又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怎么,我回来你不同兴?”许白故意挑|逗,手指隔着桌子同同抬起清浅下巴。 “同兴,很同兴。” 见到许白怎么会不同兴,清浅再不迟疑,捧着许白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 鼻间,是熟悉的味道。 还有,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清浅紧张问道。 “嗯?”许白有些不解,但却来到清浅身边。 有些事不必解释,因为知道越多越是危险。 特别是清浅,许白宁可让他吃醋,也不想将他搅入天宏储君之争中。 这是一声战役,输了的人或许尸骨无存。 许白用力抱住清浅,有一些人,或许真的会成为自己内心柔软。 点点亲吻,万般温存。 演了一天戏,唯有清浅才最真实。 ☆、第二十七章 耍花样 许白什么也不说,清浅自然不问。 回头想想,清浅只觉是自己奢求的太多。 守候一天,或许是累了。 温存过后,两人竟是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难得的清浅早醒,他看着身边熟睡的许白,突然起了戏弄心思。 用发梢轻轻拂过许白鼻间,许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那表情十分有趣。 “今天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清浅笑着许愿,管他会不会实现。 分卷阅读29 可突然间,许白突然睁开了眼,虽然有些惺忪,却依旧倒映着清浅身影。 “你在说什么?”原本性感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慵懒,许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搂过清浅。 “没……没说什么。”清浅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住。 任凭许白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却紧紧抱着对方,不愿松手。 “今天的你……好似特别主动,难道食髓知味?”许白笑着说道,但手掌却越发轻柔。 “不是的,只是……”清浅红着脸,想推开却更加不舍。 “你年纪尚小,太过索求就不怕伤了身子?小清浅,你的心思我都懂,只不过再忍耐些时间,另外这些天不要与宋漪产生冲突,以免误伤。” 许白难得叮嘱,边说,边取过一旁衣物。 他并不要求清浅都懂,清浅并不聪明,但足够听话。 清浅点点头,一句“忍耐”的确让他满心迷惑,但只要是许白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待两人更衣洗漱后,宋漪却突然拍了拍门。 他的样子很是憔悴,半是愤怒半是无奈。 愤怒命运颠沛,皇室倾轧,无奈亲人早亡,前途多舛。 “你一夜没睡?”许白扶住了宋漪的肩膀,好似能给对方依靠。 “许先生,我想给叔叔上了柱香。”宋漪的话,很是心伤。 “好吧,你要节哀。”许白轻声安慰道。 很快,在侍从的操持下,香案摆上。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本是私事,都却不知为何,赵允熏前来拜望。 见到香案,他一脸惊奇,问过才知,是宋雨来在煤窑身亡。 “节哀吧。”赵允熏轻声说道,但目光却在清浅身上。 若许白是当年暗卫,清浅十之*是皇子殿。 可他还未找出线索,竟然看到宋漪怀中的那抹翠绿。 等等…… 是否哪里不对? “老爷老爷,朱家公子到了。”年老的仆妇跑来寻问,而且朱家公子带了一大帮人,令人慌张。 “请他进来。”许白不怕乱,场面越乱,越是证明宋漪的重要性。 来人是朱浣信,身后依旧跟着白玉。 “宋漪,节哀,我想你叔叔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不受坏人所侵害。”朱浣信点上三支香,轻烟袅袅。 而一旁的赵允熏却是突然明了,果然! 朱浣信这豺狼也嗅到了血腥味,他这一刻才明白许白到底有何用意。 清浅只是幌子,真正的皇子,根本就是宋漪。 是啊……自己怎能想不到。 当年许白带着宋漪离开,却交给宋家抚养,五年前许白重回陆镇,如今却带着清浅这个幌子。 若是有人对皇子感兴趣,第一个想到的人不会是丝毫不起眼的宋漪,而是来路不明的清浅。 这样保全了皇子,只是牺牲浅清而已。 特别是那一抹翠绿,这是唯一能证明皇子的证据。 当年黄妃将这枚青玉留给暗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皇儿一个回家的机会。 如今,一切终于明朗,但恼人的朱家却也想分一杯羹。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宋漪,日后你有何打算呢?虽然如意坊经营的是赌坊生意,也有资助年幼孤儿的福堂,你不如暂时去那里,等安顿下来,再想未来之事如何?” 不得不说,赵允熏有些急了。 同样,他不想失了先机。 宋漪知道许白受镇上百姓喜爱,但他不知为何自己仿佛也成了重点。 特别是当朱浣信也邀请宋漪去朱家暂住时,他心中猛的掠过一丝警惕。 难道正是像叔叔所担心,有人发现了自己身份? 想到这,宋漪突然看向许白,他有些慌乱。 许白只是不经意的上前一步,将宋漪护在怀中。 “其实当初下矿前,宋时雨就已经嘱托,若是他遇了意外,许白定会将宋漪视同自己家人一般,还是不劳两位了。” 一声拒绝,让宋漪略微安心。 他不信漂亮的赵允熏,也不信所谓朱家公子。 叔叔离开后,宋漪只想留在许白身边,不论亲疏,光是这份正气,就无人可比。 在洞中,许白宁可死,也不想违心说钟情自己。 宋漪难过,却更为依赖。 赵允熏果然面色一暗,其实就在他看到朱浣信和白玉两人是,就知晓自己先输一步。 宋漪不会和自己走,但是,也不一定能便宜得了朱浣信。 既然皇子近在眼前,赵允熏还会机会。 而朱浣信和白玉也没纠缠,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宋漪。 虽然昨日就发现宋漪是皇子,但从想许白从中抢过,却是不易。 不如静静等待,不久,皇子便会送上门来。 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许白更是神色莫明。 朱家也好,刺鸟也罢。 想要皇子,坐等开价。 许白不是商人,但手握天宏未来储君,为何不代价而沽。 “许先生,他们……”宋漪话音未落。 “我会保护你的,放心。”许白拍了拍宋漪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时间,清浅仿佛又成了外人一般,他看着许白带着宋漪去了厢房,说是有事相商。 微微叹气,清浅头一次想要出去散心。 带着小桃,没有目标。 清浅竟然来到了与西景相隔的川临河边。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河那头来到河这边。 或许历尽苦难才终于平安。 但平安过后,却渴求更多。 “夫人……您到是把老爷从宋漪手上抢过来啊,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死了叔叔么!最好让朱家公子领了去,再也不要出来抢老爷。”出了许宅,小桃说话便没了遮掩。 她倒不是心坏,只是替清浅不值。 “许白自有打算,你也别再说这话。”清浅轻声说道。 许白清晨和自己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虽然看到他们在一起非常非常难过,但清浅绝不会违背许白的要求。 捡起一枚石子,用力抛出。 好似这样就能忘却烦恼。 “噗通”一声闷响,清浅却突然发现背后有人在场。 “你是谁?”小桃惊声问道。 ☆、第二十八章 钱满贯 清浅转身而视,眼前是一个中年 分卷阅读30 男人。 他身形颀长,不胖不瘦,穿着一件灰蓝色长袍,看似普通,但腰间却系着月白织锦的宽腰带,上边还挂着一块温润墨玉。 一头略浅的发色以宝蓝色丝带随意绑着,但丝毫不觉得凌乱,反而透着几分文雅之气。 但只可惜,他那张脸长的却是非常普通。 普通到看了一眼,转眼就会忘记。 可清浅却注视了对方许久。 明明第一次见,却总感觉莫名熟悉。 “喂,你到底是谁,干嘛总盯着我家夫人看?”小桃没注意清浅,倒是发觉对方视线停留的地方。 那双不大的眼睛,盯着清浅看个不停。 “哪来的登徒子,不怕我家老爷把你揍死!”小桃见对方看着清浅愣了愣神,更是恼火。 “呵呵,小姑娘别激动,鄙人乃县太爷身边新晋师爷,钱满贯。” 钱师爷回过神来,却是不动声色,转了话题。 “钱师爷?”小桃拦在清浅身前,哪能轻易相信。 此时,数名边军小跑过来,见了钱满贯,倒是客气。 “钱师爷,您终于来了,西边的煤窑又塌了不少,县老爷可是让我们全力配合您治理。” 钱师爷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目光温和,态度有礼。 “好,你们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随后就到。” 而此时,小桃却是面色尴尬,登徒子成了真师爷,也不知道会不会将自己治罪。 “钱师爷,是我们失礼了。”清浅轻声说道,目光却轻轻避过。 他想走,却不想一脸温和笑意的钱师爷竟然跟了上来。 “我知道,你是许老板的夫人,其实我正想去拜会许老板,不如一同前去。” 钱满贯成为陆镇的师爷也就这几日之间,今日来川临也是临时起意。 可不想途中竟然见到清浅。 这少年,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柔弱娇美,但不知许白收在身边,有何目的。 煤窑坍塌虽然重要,但会会许白,更是应该。 而清浅只是散心,没想到却惹上这种麻烦。 想甩开身旁这位笑得和善的钱师爷,对方却打着体察民情的主意,总是问个不停。 “清浅今日多大了?来陆镇也有两个月了吧,以前在西景国的家人,有没有再联系过?” “我……不记得了。” 清浅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越是离许宅近,越是尴尬。 可钱师爷好似完全没有察觉,故意将小桃落在身后,竟然与清浅并肩走着。 “听说许老板与你成亲时,如意坊的赵老板与朱家少爷也送上大礼,看来大家关系都非常不错,还听说许老板医术不错,也不知道他为可只开茶馆不开医馆。” 又是一堆问题,就连清浅也不禁微微皱了眉。 真是个聒噪的男人。 就这样问了一路,清浅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复,总算到了许宅时,只见许白站在门前。 许白眉头微皱,好似心中不喜。 清浅内心忐忑,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你去哪了?”许白的确不愿清浅独自出门,如今多事之秋,保不准有人拿清浅来做文章。 “我……”清浅本想认错,却不想身旁那钱满贯突然上前。 “许老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早想拜会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来来来,我们进去一叙。”那长相普通,却惹人烦厌的钱满贯,就像来到了自己家一般。 他抓着许白的手,径直往门内走。 “你是?”许白侧身避过,一脸疑惑。 眉间怒气,暂不发作。 “老爷……老爷……”小桃总算追上,看着钱满贯,满脸不开心的开始介绍:“这是县太爷新招的钱师爷。” 一句钱师爷,许白脸色终于变好。 沉声让小桃陪着清浅进门,而后,才露出几分笑意,陪着钱师爷入了厅堂。 “这几日镇上都说陆镇来了位新师爷,处理煤窑的事无比及时,为人公正也不偏帮权势,今日总得一见,也是许白荣幸。”上了茶,许白笑着聊起钱师爷的做法,很是敬佩。 “哪里哪里,鄙人只是尽心尽力,都是小人物出身,知道百姓疾苦。到是许老板你,也是真人不露相,若不是鄙人替县太爷跑腿,定然想不到川临河防汛堤坝竟是你的主意。” 两人互相吹捧,眉角皆是笑意。 这时,宋漪却为许白送上点心。 身上没挂着那枚青玉,乍上看上去,倒也普通。 可钱满贯却是看了宋漪好几眼,手指敲着桌面,突然说了一句。 “你是宋雨来的侄子?” 宋雨来死时场景,深深刻在宋漪心底。 可偏偏钱满贯问起,宋漪不敢问应,只能垂头不语。 “是啊,宋雨来那个浑人,为了养这家伙下煤窑做工,可不想这回还真是有去无回,白白送了性命,宋漪只能留在这,帮我做个小管事了。” 许白接替着回答,不偏不倚,不真不假。 “我这几日都在处理煤窑一事,出事的家家户户都在煤矿哭祭,不过我听手下说起,宋雨来没能的到尸体?” 钱师爷继续同声问道,看似闲聊,却生生让宋漪惊了一身冷汗。 “还尸体,都被压碎了,昨日我去矿上认了尸,寻了个坟也算是入土为安吧,倒是苦了宋漪,身边也没个亲人,只能跟着我。” 许白继续说道,一脸唏嘘。 钱师爷却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只是聊会天,没事找事。 再随便聊了些家常,钱满贯便要离开。 许白将人送到门口,外面果然有边军来接。 钱师爷意外的受边军尊敬,那黄大狗更是亲自来迎。 “钱师爷,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先去煤窑那边了?” “许老板,那我们日后再见吧,今儿真是与你相谈甚欢,明天,就明天,我在春风楼订上一桌酒席,将认识的人都带上,还有记得带家眷,我们热闹热闹。” 钱师爷临行前更是热情万分,不等许白拒绝便定了时间。 看着钱满贯离开的身影,许白却神色晦暗。 这男人同调上门,不是人傻胆大,就是有恃无恐。 新上任的师爷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只不过他的目标,不外于宋漪。 有了目标,就不怕他耍花招。 一切明日再做分晓。 ☆、第二十九章 不舒服 分卷阅读31 许白回了内宅,而宋漪却是内心复杂。 一怕钱师爷也是另有目的,二怕越来越多的人会上门试探。 许白略为安抚了宋漪几句,却转身进了里间。 只见清浅坐在床前,神情甚是忧心。 本不想多说什么,却临心起了心思,许白故意冷着脸,更是让清浅一阵心惊。 “你今日倒是悠闲,不经我同意,使带着丫鬟四处游荡。” 许白的声音有些凛冽,清浅抬着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没想到会遇上钱师爷。”清浅小声解释,不敢看许白脸色。 “一路上你与他说了什么?而且你知道他来给我带了多少麻烦?而且事关宋漪之事,你一定要少说多看。”许白继续说道,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只想看看清浅有何反应。 或者说,许白想看看,若是清浅真被卷入此事,遇上有心人打探,他到底知道多少。 但清浅听了这话,心中更加委屈。 宋漪,又是宋漪。 许白离开自己、训斥自己每次都是因为宋漪。 他低着头,不看许白,轻声回答,却满是失落。 “他没问宋漪的事,只是……只是一直在问我。”清浅实话实说,可这话,却意外的让许白皱了眉头。 “怎么会?”许白沉声问道。 清浅只觉许白不信自己的话,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眶。 而许白却完全没有安抚的心思,因为对于钱满贯这个人,他真的一无所知。 对方是何方神圣,为何又盯上清浅,是有意,还是无心? 许白不做无准备之事,但这一回,的确有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对方已经出招,自己有来无往非君子。 明日宴请,不如将池水搅浑。 既然都想带走宋漪,不如约上赵允熏与朱浣信,他们,比自己来得更急。 借力打力,便是无往不利。 想到这,许白突然目光一凛。 来不及理会清浅,换上得体的衣服,许白便带着宋漪便离开。 就像一场闹剧,清场之后,更是无比冷清。 许宅很快又只剩清浅一个人,本以为许白会责怪自己。 没想到,如今的许白却骂都懒得开口。 说不在意,那是骗自己。 可是,清浅连骗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懒懒的躺上床上,想着许白更觉得心伤。 可突然之间,清浅意外想起在川临河边见到的钱满贯。 虽然他多话到令人有些讨厌,但总觉熟悉的外形,以及那与自己有些许相像的发色,让清浅久久无法忘怀。 这个人自己曾经见过?如果见过对方如何不认得自己,特别是那抹透着淡淡浅灰的发色。 钱师爷也是西景国人?但又不是特别像…… 人若无聊时,总会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他和衣卧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一树桃花,许白在树下。 …… 次日一早,许白小心起身。 身边的清浅睡得正熟。 昨夜带着宋漪从朱府回来,许白总算有时间好好安抚清浅,可不想,清浅竟然从午后一直在睡。 问过丫鬟,也知道清浅心情一直不好。 不爱吃饭,有些畏寒。 等宋漪之事了结,许白倒是愿意带着清浅出门走走。 这样他便不用整日担心,宋漪会抢了他的幸福。 穿上长袍,许白轻声叮嘱丫鬟备些清粥,可就是许白准备走出里间时,清浅却幽然转醒。 “唔……许白。”清浅一声呢喃,脸颊埋在枕间。 “你醒了?饿不饿?要不然起来,我陪你去市集随便走走?” 许白重新坐回床边,手掌扶向清浅腰间。 或许是觉得痒,清浅微微有些扭动,像只慵懒的猫咪。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嗯?许白,你回来了?”清浅有些欣喜,但明显没弄清楚时间。 “知道你睡了多久?”许白有些想笑,手指却指向窗外。 窗外晨曦温暖,花香沁人心脾,更别提那一声声鸟语,让人不经沉迷。 清浅瞬间脸红,看来是自己睡得太久,就连许白昨天回来,都没发觉。 更衣,洗漱,清浅来到厅堂时,桌上已经放了早点。 左右看看,宋漪不在,而许白却是从厨房为自己端上了清粥一碗。 几叠咸菜,一勺葱花,清浅虽然没有胃口,还是张嘴去吃。 满口米粥,淡而无味,想要吞下去时,清浅突然感觉一阵反胃。 “不舒服?”许白轻声问道,刚想抓住清浅的手,把把脉,清浅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才好受些。 “大概是昨天受凉,不太舒服。”清浅柔声说道,脸色却不太好。 的确,昨夜许白回来时,清浅将身子露在被褥之外。 更深露重,受了凉很是应该。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待会照方抓药,很快就会痊愈。”许白轻松说道,这都是小问题,服了药,发了汗,便会没事。 可还没等清浅伸手,一身骑装打扮的宋漪突然进门。 他的笑容很是明媚,与以往全然不同。 就像洗净尘埃,明珠灿烂。 “许先生,与朱公子约定的时间到了,我们走吧。”同扬的声调,透着不可一世的荣耀。 就在昨天,就连朱浣信也承认了宋漪身份。 坦诚一切,说是愿送宋漪回宫,但宋漪在许白授意下,却似是而非的钓着朱家胃口。 只是一个皇商,宋漪也不认为朱浣信有这种能量。 但身份的改变,却让宋漪心态不同。 此时找起许白来,更是自然。 许白看了眼宋漪,满脸笑意。 这才是自己想看到的未来皇储,若是连宋漪自己都不信,怎么能让别人相信? 收了准备把脉的手,许白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却不想衣袖下的手掌被清浅轻轻抓住。 “你要去哪?”强压住想吐的*,清浅心中满满都是危机感。 “与朱浣信约好,去郊外骑马,你也想去?”许白只是顺口一问,本就没想带清浅前去,一是担心引起宋漪不快,二是烦忧清浅难堪。 许白明白,宋漪此时想的不是继承天宏,如果如何取代清浅。 另外,朱家与刺鸟今日 分卷阅读32 肯定会同时出现,以及那位不知来路的钱师爷,清浅若是去,若是有冲突,担心误伤。 不想让清浅参与,是许白另一种保护。 “嗯,想去。” 清浅的回应,更是决然。 就算许白认为自己不乖,但今日清浅却格外不想被许白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 ☆、第三十章 忆曾经 坐在马车上,许白看着眼前两个少年。 清浅换了骑装,看上去少了一分娇弱,多了一丝俊逸,只可惜小脸刷白,看样子很不习惯。 而宋漪却兴致同昂,他总与许白说着所见所想,对未来,他更加向往。 马车不紧不慢,等到了郊外马场,也才己时未过。 下人在树荫下停了马车,侍从连忙过来帮忙,宋漪很有精神,独自跳下马车,脸上全是笑意,但是清浅略显单薄,靠在许白胸膛,慢慢缓过神来。 “在马车上休息好不好?待事情了结,我便带你回家。”见宋漪离得远了,许白这才轻声说道。 只是有些话不能解释,却让清浅更加觉得自己多余。 “不要,我想一同去。”清浅难得任性,抓住许白的手便不肯放。 许白目光一凛,神色很是严肃。 清浅害怕许白发怒,却头一次没有退缩。 不知什么给了他勇气,清浅就是感觉心中有一团火,憋着难受。 最终,竟然是许白松口。 “可以,但是你必需跟着我,寸步不离,还有,身体还是不舒服?”许白郑重说道。 今日总觉得有大事发生,这种不祥预感令许白也大为头疼。 若不是清浅执意要去,他肯定不会将他带上。 还没等许白说完,清浅连忙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笑意。 “我没事了。”就算依旧困倦想吐,但只要能跟着许白,又有什么不能忍。 此时,朱浣信与赵允熏也联袂出席,伴在身侧的,竟然还有多话的钱师爷。 “赵老板,你总算来了。”朱浣信笑着说道,历经昨夜的商讨,朱浣信自认带走宋漪的胜算不小,而且许白的所做所言,倒是没自己想像中的难缠。 “是啊是啊,你们两人也是不厚道,独自喝个小酒,也不喊上老朋友。”赵允熏同样笑道,细长的眼眸像只狡猾狐狸。 朱浣信不点破,他也不说错,但对方抢了先机,自己也不能就此放弃。 只要宋漪一天没走,赵允熏也不算输。 但让两人都觉得吃惊的,是那恼人的钱师爷。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毫不避讳的就这样冲入陆镇。 朱家没查出对方身份,赵允熏更是缺乏证据,只是发觉钱满贯来自京城…… 京城,错综复杂,但好在钱师爷从不暗中行事,朱浣信保险起间,竟然同意让钱师爷同行。 “鄙人倒是爱好骑马,于是厚着脸皮,跟着朱少爷来了,许老板,你不会怪我加入你们的朋友之会吧?” 钱师爷笑得和煦,他倒丝毫不觉难堪。 多次相见,许白倒也发现钱师爷的几个特点。 他话虽多,真真假假,但所有目的同样是为了接近宋漪或是自己。 但这男人却不似朱浣信与赵允熏功利性如此之强,他仿佛是在观察。 观察陆镇的乱像。 “哪里哪里,人多才热闹,况且这两男孩总吵着要来骑马,我这也算是陪玩的了,哈哈……”许白笑得爽朗,谈笑间却将宋漪推向台前。 要抢,就让你们去抢。 可清浅看着那几人却总觉心慌,倒不是害怕,而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否真的不应该来。 仿佛溺在水里,不懂怎么呼吸。 许白笑望与宋漪相谈甚欢的众人,却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清浅手掌。 有时候,做个配角,反而幸运。 骑着青骏大马,许白抱着清浅走在前头。 宋漪早前没有机会上马,此时骑着匹白色母马跟着后面。 而跟着宋漪身侧的众人,却是各有心思。 特别是赵允熏,心中已然焦急。 昨夜,刺鸟连下两道命令,若是不能尽快带回皇子,赵允熏也没必要再回京城。 体内蛰伏的剧毒再得不到解药便再会发作,赵允熏想到那滋味,便是不寒而栗。 他与朱家那位少爷不一样,看似风光,实际上…… 自小在刺鸟长大,赵允熏从记事起尝遍苦楚,学武艺,练毒术,与同伴两两厮杀,最终活下来的,才能获得可悲的“自由”。 赵允熏还记得在十二岁那一年,他假扮天宏质子被送入西景国。 事先服下剧毒,若是西景国国主不死,那就是自己死无全尸。 守了三日,赵允熏根本没发现任何暗杀的机会,眼看时限已至,他只能凭借美色,第一次在西景运用这肮脏的身体,去引诱能接近国主的每一个人。 当羞耻已成习惯,或许赵允熏已经不会再觉得痛。 但每一张占有自己之后的笑脸,却成了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一夜,西景国主总算注意到了年幼的赵允熏,在巨大的龙床上,那个笑着的男人却狠狠皮鞭。 他竟然知道赵允熏是刺鸟,但他却骄傲而又残忍的一次次凌虐身下少年。 整整一夜,赵允熏不知自己昏过去多少次,每每醒来便会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好在他足够幸运,等待那位国主累了,赵允熏终于找到机会。 可面对着对方渐冷尸体,伤痕累累的赵允熏却没有感觉丝毫开心,因为,对于渴望真正自由的“雏鸟”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回到刺鸟,赵允熏终于不在迷惑。 为了自己,他不惜付出一切往上爬。 杀了最信任的同伴又如何,出卖早已不再干净的身体又如何,就在今年,刺鸟首领终于给赵允熏一个机会。 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只要能将天宏未来储君带来,他就可以活着离开刺鸟。 于是,赵允熏来了。 他美丽,他多金,他是市集数一数二的赵老板。 他遇上了许白,那个即神秘又可恶的男人。 没有刺鸟的监视,赵允熏自在了许多,还没等他做完他想做的事,却惊讶发现皇子竟然快被朱浣信那混蛋捷足先登。 在马场,看着朱浣信的心腹白玉与宋漪交谈甚欢,赵允熏狠了狠心。 他已经无路可退。 此时许白倒是没 分卷阅读33 想太多,抱着怀中清浅,很是悠闲。 相比宋漪的狼狈,马上的清浅看上去还真是镇定太多。 “腿张开,夹紧马背,握住缰绳,不要乱动。”许白凑在清浅耳旁说道,手掌却是有些不安分。 顺着厚实的骑装,一路往胸前探去。 “啊,不要……”清浅一声惊呼,双脚竟然打痛那匹青骏大马。 同头大马立刻开始躁动,拼命扭动身体想要将背上两人甩掉。 许白本是看热闹,可关键时候,清浅却突然一手拉紧缰绳,另一只手轻拍马背,好似很有经验。 “乖……别动了……”一声轻轻叮咛,不安的大马突然安静下来,清浅擦了一头冷汗,笑着回头。 “你看,它真的听话。”兴奋的声音满是炫耀,清浅感觉自己果然是有骑马天份。 但落在许白眼中,却心内明了。 在清浅失忆前,肯定是个驭马同手。 ☆、第三十一章 拿命来 骑着马,淌过溪水,在山阴处,肆意狂奔。 终于,在北山的背阴处,几人停了下来。 这里人烟罕至,但风景优美。 放眼望去,是数不清的合欢、苏铁、琵琶木,微风乍起,飒飒作响,令人心旷神怡。 宋漪从小在陆镇长大,却从没看过如此美景,此时坐在马背,只想放声大叫,抒发心苦恼。 好在许白早已叮咛过,身为未来储君,可以不够聪明,但要足够警醒,至少在各怀心思的众眼前眼,不可过份肆意。 “天宏国不久前发生动荡,唯一的储君兰庆太子竟然是个冒牌货,如今天宏后继无人,也不知这黎民百姓未来会如何。”赵允熏策着马,与宋漪并行。 他的话,看似感叹,却句句说进宋漪心坎里。 昨日在朱府,朱家公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当那个病恹恹的男人直呼自己殿下时,宋漪除了惊吓,更多的是种难以言喻的狂喜。 此到那天,宋漪才真正明白,如今的自己真的有可能掌握一个国家。 正如赵允熏说的一样,天宏国后继无人,也就是说,自己是天宏仅存的储君。 只要自己愿意,回到京城,用宋雨来留给自己的那枚玉石验明正身,那未来便是万人之上,荣耀非凡。 “赵老板也真是关心国事,不如,你教我如何策马扬鞭吧。”宋漪笑着说道。 正如许白所教导,既然朝廷还未正式承可皇子身份,宋漪自然会小心谨慎,但同样,朱浣信与赵允熏接近自己都是有利可图,宋漪免不了选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势力依靠。 这是给赵允熏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机会。 面对宋漪的邀请,赵允熏自然乐意,只要宋漪不跟着朱浣信走,自己亦不算迟。 乘了同一匹马,赵允熏带着宋漪缓步骑行。 四下倒也无人跟着,赵允熏自然开始百般试探。 宋漪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骑马学不会,但耍心机却是不必再学。 到最后,赵允熏竟然没问出任何有用的事,并且宋漪也有许白指点,能证明其身份的青玉竟然藏于隐秘之处。 其实早在赵允熏得到刺鸟传音之时,就已经想过杀了宋漪找人假扮,可惜…… “对了,赵老板,许先生说等下个月,就会带我进京看看,听说叔叔曾经在京城待过很长时间,或许还有家人愿意收留我。” 宋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乍一听上去,好似牛头不对马嘴,但细细想来,却是惊了赵允熏一身冷汗。 “下个月就进京?”赵允熏不确定的问了句。 “是的,听说许先生已经联系上了京城的亲戚。”宋漪说的很是轻松。 好似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亲戚真的只是亲戚。 “是朱浣信帮忙联系的?” 这时赵允熏有几分急意,如果朱浣信真的已经插手,那自己只能采取另一种捷径。再等下去,只能等到宫中之人带走宋漪,从此,朱家有了从龙之功,他朱浣信一飞冲天,而自己…… 想到这,赵允熏不寒而栗,手掌更是握紧了缰绳。 坐在身前的宋漪却注视着远处,好似根本没发现赵允熏的不自然。 不过这反应与许白说的倒也一致。 还是看最后,谁能拿出最大的诚意,就随了谁的心意。 光凭许白,宋漪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可靠。 想到这,宋漪扭头看向来时的地方,在山阴之下,许白正抱着清浅在马上嬉戏。 许白脸上满是笑容,眼中更是只有清浅。 可他清浅何德何能,为什么就能霸占许白? 偏偏许白品性又同,娶了清浅便容不下旁人。 不……若是自己真能回到皇城,又何苦再需容下清浅。 宋漪想到这,突然眼前豁然开朗。 若是没有清浅,许白与自己共同进宫,那未来之事,又有谁说的到。 这是头一次宋漪如此渴望得到一个人。 为了他,不惜心生恶念。 马上的两人各有心思,不知不觉间,马儿竟然随意走到靠山的石涧边。 赵允熏回过神来,立刻皱了眉头,本想调转马头往回走,突然之间,他从石涧后感觉到一丝肃杀之气。 “等会你抱紧马背,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问不要说。”赵允熏低声嘱咐,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宋漪完全没明白赵允熏这是怎么了,但他有个优点,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只是听话去做。 还不等他准备好,赵允熏已然扬起马鞭,两人一马飞快的调头跑去。 “嗖”的一声轻响,一支短羽的铁箭突然从石涧□□出。 赵允熏微微一闪,铁箭竟然贴着宋漪的头顶飞过。 那抹碧绿寒光,竟然淬了剧毒。 一定不是针对自己,根本就是想要宋漪的命。 一路狂奔,而身后更是追来数道寒芒。 此时,许白也发现宋漪那边的不对劲,收了与清浅玩笑的心思,将清浅随手放下马,然后神色一凛。 “待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许白驾起骏马,低声说道。 不等清浅反应,许白已然冲了出去,他的目标只有宋漪。 赵允熏此时也是无比吃力,护住宋漪并不是难事,但是,令他没想到的事,毒箭之后竟然杀出四名刺客。 他们黑衣打扮,看不到脸,身手矫健,招招致命。 此时的赵允熏没有武器,只能拼命催动身下坐驾拼命 分卷阅读34 奔跑。 不远处许白已经前来接应,赵允熏打算让许白替自己拦上一拦。 但身后四名刺客根本没给赵允熏等待的时间,一剑杀入,赵允熏后背染红。 “嗯。”一声闷哼,就连宋漪也发现不对劲,他睁开眼,印入眼帘的竟是刺客明晃晃的弓箭。 “许白!”宋漪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就叫出许白的名字。 刺客眼中只有一片杀意,弦一松,铁箭直指宋漪心口。 许白好似听到宋漪的呼唤,骑上马上,他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 手指运劲,激射而出。 “叮!”一声清响,铜钱竟然打飞了毒箭。 ☆、第三十二章 怀包子 看着许白策马而来,宋漪感觉莫明心安。 而那刺客则兵分两路,一路抵挡许白,一路誓杀宋漪。 许白不免冷笑,这种程度就想杀了自己苦心经营的目标。 趁乱夺了刺客的□□,许白秉住呼吸目光如炬。 “嗖”的一声轻响,锁定宋漪的刺客额头中箭,随后坠落马下。 “许白,救我!”宋漪紧张喊道,可不想另一名刺客却掏出暗器直射马背。 许白眼角一挑,解决完抵挡自己的两人,便冲向赵允熏。 在对方黑马倒地的瞬间,一把抱过宋漪,搂在自己怀中。 “放心,有我在,没事的。”许白没管赵允熏的生死,单手驭马,只顾宋漪。 最后那名刺客见许白不宜力敌,竟然吹响口中暗哨。 许白这才神色一冷,驾起骏马,全力向朱浣信方向奔驰。 此时,众人哪还不知宋漪遇刺的事,朱浣信带来的侍从纷纷上前接应。 看似已然安全,却不想从那十数位灰衣侍从中,突然有人抽出长剑,直指许白。 站在不远处的朱浣信脸色一变,自己的人中,眼见出了叛徒。 “你别急,我去处理。”白玉心道一声糟糕,不过自己也有对策。 场面一时混乱,许白终于知道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不论如何,他一定要保住宋漪。 左右拼杀,鲜血染红墨衣。 而跨下的骏马却开始恐慌,前腿一屈,摔落在地。 “啊!”宋漪一声惊呼,紧抓着许白手臂,而许白对宋漪安心一笑。 好似在说,一切有我。 扮成朱家侍从的杀手目光如刀,杀了碍手的旁人,便将许白与宋漪密不透风的围住。 前来接应的白玉还在远处,许白环顾四周,却看到清浅站在不远处。 许白眉头微皱,暗道一声糟糕。 只希望清浅聪明一些,最好离得远远。 可事情却不如许白所期望,清浅早就看到许白与宋漪发生的一切。 就算他什么也不会,却也担心许白安危。 清浅脑子一空,深吸一口气,竟然慢慢的朝许白身边移动。 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即生气,又好笑。 而杀手们见许白分心,立刻找准时机,毒针直射许白胸口。 “许白,你快躲开!”清浅看到这一幕,竟然急的大叫,许白嘱托早就抛置脑后,不管不顾的朝许白那跑去。 许白借着马尸挡了那道毒针,却被清浅这冒失行为恼怒万分。 可此时的他已经无法阻拦清浅的前行,杀们更是不愿错过此次好机会。 杀招频现,令许白艰难抵挡。 突然,一道寒芒划过许白身前,是白玉已到。 对方带着一柄长剑,招招精妙。 许白总算松了一口气,但看像清浅,却惊觉有人在向他靠近。 黑衣人蒙着口鼻,一记手刀直接将清浅打晕在地。 “该死的。”许白一惊,下意识就想将那人杀死,可手掌竟然被宋漪死死抱住。 “许先生,我好怕。”宋漪身体颤抖,面对死亡,他再不淡定。 一边是苦心经营的天宏皇子,一边是相伴多时无法舍弃的娘子。 许白头一次觉得娶妻是个错误,太多牵挂会让自己施展不开拳脚。 “保护好皇子殿下。”白玉总算冲入人群,长剑护在胸前,掩护许白离开。 一席白衣,配着天生白发,白玉美艳如画。 但白衣上的点点鲜血,却衬得他有如罗刹。 许白也不恋战,半抱着宋漪朝清浅跑去。 黑衣人目光突然一寒,架起清浅,颈脖上横着匕首。 “要他,还是要他,你自己选。”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宋漪死死盯着许白,生怕他会犹豫。 此时,清浅竟然悠悠转醒,他看着许白,目光满是惧意。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许白,你快走,不要管我。”就算害怕,清浅也不想许白为自己只身犯险,更何况那么多坏人,若是他为此受伤,清浅宁可死的是自己。 反正当时在边军那,也是许白救了自己这条命。 活这么长时间,清浅觉得自己也算是赚了。 “你闭嘴。” 许白与黑衣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看来两人很有默契。 宋漪不是不可以死,但许白或许会让他死的更有价值,而清浅…… 许白从来没有让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此轻易的被人夺走过! 这是属于他的骄傲,没人可以抹消。 “好,我把他给你。”突然,许白正色说道,他将宋漪推向身前,在场之人皆为惊讶。 “好一个护妻情深。”黑衣人邪魅一笑,放在颈间的匕首不禁斜了半寸。 就在清浅感动,宋漪担忧的瞬间,许白却突然身影一腾,整个人飞快的挡住宋漪,手上一枚铜钱直直打在黑衣人手腕之上。 “铛!”一声脆响,匕首落地。 黑衣人立刻警觉,指尖一枚细针直指清浅心口。 许白没再给对方机会,脚尖挑起地上匕首,在细针刺入清浅心口前,一刃封喉。 哪怕不留活口,许白也不会给对方伤害清浅的机会。 而白玉此时也解决了围攻杀手,只可惜受伤的几人皆咬碎口中剧毒。 受过训练的死士,通常不会苟活。 场面一时寂静,白玉默默收了长剑。 他走到许白身前,替他扶起宋漪。 “没事了。”轻声安慰,却抚平不了宋漪受惊的心。 他以为许白真的用自己来换清浅,却不想对方还是用身体替自己护住危险。 只是那枚毒针,下手为 分卷阅读35 何慢了。 宋漪推开白玉,身体投入许白怀中。 经历过生死,他更不会放手,因为放了手,许白便会走向清浅。 被宋漪缠住,许白也是无奈,可好在清浅已经没事。 让白玉小心警戒,许白刚想交待宋漪该如何防备,突然间,只见一脸煞白的清浅突然倒地。 他的手背有一道黑色血痕,刚才那枚毒针,竟然伤了他! “许白……”一声轻喊,清浅费尽气力。 心口跳得很快,好似快要跳出胸膛。 许白顿时心中一乱。 那该死的预感难道是指清浅受难?再也不去思考计谋得失,一把推开宋漪直接冲向清浅。 而此时,钱师爷竟抢先一步,他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手指搭上清浅皓腕,刚想将药丸送入清浅口中时,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怎么了了?”许白不管为何钱师爷懂医术,只是轻轻接过清浅,再次为其把脉。 毒素很烈,想解却不难。 但清浅的脉搏却有些奇怪。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谓之喜脉。 “他有了孩子。”钱师爷正色说道。 ☆、第三十二章 为人父 将清浅抱至马场的木屋里,许白眼中已经没了旁人。 皇子可以不管,计划可以置后,但眼前的清浅,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重要。 “清浅,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望着木床上的清浅,许白第一次心急如焚。 毒可解,但药不能吃。 清浅瘦小的身体内正孕育着另一个刚刚萌芽的小生命。 “嗯……好痛……”清浅还有意识,染了毒的手背已然变黑。 许白再不迟疑,将清浅衣服脱去。 好在这毒虽烈,但一时并不夺人性命,但会不会影响腹中的胎儿,却要看许白医术如何。 将外衣下摆撒出一道布条,许白用力扎在清浅手臂处,然后颈间解出一条银链。 许白注视着银链些许时间,然后脸一沉,银链在手心突然化作一堆混乱银丝。 指尖挑起其中一根,烛火下竟闪着奇异寒光。 “忍着点。”许白在清浅耳旁轻语,还不等清浅反应,那根银丝突然刺入清浅肩井穴。 清浅果然手臂剧痛,迷糊之间却还是咬牙强忍。 第二根银丝紧接而入太渊穴,黑色毒血突然从银丝处涌出。 “呜……”清浅突然睁开了眼睛,刷白的脸上满是惊恐,可看到许白在自己身边,却依旧露出一分艰难的笑容。 “很快就好了,等会我们就回家,不再让你难受。”许白头一次如此温柔的安慰一个人。不管自己被冷汗打湿的后背,只是轻轻抚着清浅额头。 清浅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是宋漪拦着许白。 “坏人抓到了吗?宋漪没被抓走吧?”清浅忍着剧痛轻声问道,他不是关心宋漪,而是借机多让许白陪陪自己。 不想再提宋漪,和清浅一比,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再睁开,好不好?”许白淡淡一笑,笑容中却藏着太多疼惜。 清浅轻轻点头,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刻,鹰窗穴再被许白刺入一道银丝。 这一道,却让请浅静静睡去。 此时的许白才敢继续下针,期门、心俞、商曲……随着银丝越入越多,清浅手背伤口处涌出的黑血也越来越多。 许白却不敢大意。 因为在施针的瞬间,他分明感受到另一个生命生长的悸动。 不敢用重药,许白只能全力施展手中银丝。 不久,被刺入清浅身上的银丝竟然全部笔直竖立起来。 烛火下,竟然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金□□泽。 “已经绝迹的金针术……”站在门外的钱师爷低声轻吟。 他没想到在陆镇竟然真的会看到有如神迹的金针秘术,而那卷细如蚕丝的金针会在许白手中。 当年从宫中带走皇子的暗卫,金针术无双,但……他只学了半卷。 而许白却以气渡针,生生逼出快要侵入肺腑的剧毒。 许白,到底是何人。 此时的钱满贯虽然疑惑,但弄清真相不急一时。 半盏茶之后,清浅总算没有大碍,至于腹中的孩子,倒也没受影响。 许白总算松了口气,坐在清浅身边深深吸了口气。 手指轻轻替清浅穿好衣服,但最后,目光却停留在清浅平坦的小腹。 孩子…… 许白没有即将做父亲的狂喜。 这个孩子本就在计划之外。 况且,就连清浅也是个孩子。 或许是感觉到了许白心事,清浅微微张开了眼睛。 “喝口水,别急着起来。”许白将桌前的清水小心喂入清浅口中,可不想清浅才咽下去,又是一阵反胃。 “慢点,我扶起。”许白赶紧扶起清浅,让他伏在自己腿上朝着床上吐去。 清浅早上本就随意吃了几口清粥,这会根本只是干呕。 全身无力,体虚更是心虚。 被许白搂在怀中,清浅赶紧解释几句。 “其实,之前不太难受,现在,可能是不太习惯骑马吧。” 边说,边红着眼睛看向许白,生怕对方把自己责怪。 许白无奈的笑笑,怀中少年的确是有些害怕自己。 怕自己生气,怕自己轻疏,怕自己眼中没有他的身影。 用力抱紧清浅,或许不爱,但绝不曾想过放开。 “清浅,你知道吗?”许白并不想隐瞒。 “嗯?”清浅有些不明所以。 “你有了。”许白的手掌,轻抚着清浅小腹。 “什么意思?”清浅只觉有些发痒,手臂紧搂着许白颈脖。 “你怀孩子了,怀了我的孩子。”许白轻声说着,可他分明感觉到怀中的清浅愣住了身体。 “怀……怀孩子?”清浅的脑中只觉塞了一团棉花。 什么叫怀孩子,自己与许白虽然已经成亲,虽然做了不少令人脸红的事,但是……但是为什么可以怀孩子?那自己…… 几个月之后,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会由自己身体里诞生? 不得不说,清浅有些被吓着,但惊吓过后,却是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 与许白成亲之后,诸娘子也说过让自己替许白生个孩子。 她说完之后,却总是 分卷阅读36 叹气。 因为男妻并不似女人,想要生出对方的骨肉那是难上加难,好似海中捞针,枯木逢春。 清浅还小,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许白不急,就算命中无子他能也接受。 可就在两人完全没做准备时,这个有如神迹般的孩子悄然降临。 “我……我……”清浅我了半天,却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许白只是笑笑,将清浅打横抱起。 屋外,站着钱师爷,他一脸紧张,好似担心清浅有事。 许白点了点头,顺手拿出一张写满字的药方。 钱师爷接了过去,放眼一看,倒是一张精巧的良方。 清热解毒,却又药性温良。 “劳烦钱师爷帮我抓这几味药,再为我送回许宅,我先带清浅回去,他现在的情况,不宜留在这。”许白客气说道,抱住清浅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钱满贯盯着药方,点了点头。 而与朱浣信待在一起的宋漪却很不乐意。 看着一脸幸福的清浅,他觉得自己的心整个灰暗起来。 为什么清浅竟然怀孩子了。 他明明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西景流民。 而许白如此重情重义,一但他生下这个孩子,许白更不可能让他离开身边。 想到这,宋漪不禁握紧了拳。 一旁的朱浣信却是嘴露笑意。 天宏从来没有一位帝王心存善意,之前的刺杀或许在宋漪心中留下阴影,但自己很快就有主意,能够了了宋漪那点不堪的小小心愿。 不久,许白带走了清浅与宋漪,朱浣信带着白玉也返回朱府。 倒是钱师爷,他坐着自己的那匹花粟马,心中却回想着许白交给自己的药方。 青黛两钱,黄柏半分,凤凰衣为药引,以小蓝挼水调下。 这男人,心疼清浅,却好似,有些不想将这这来之不易的孩子留下。 如果不想要,又为何与清浅去说,以他的医术,可以轻松将孩子拿掉。 ☆、第三十三章 保不住 当钱满贯带着抓好的药来到许宅时,许宅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 透过窗棱,他看到许白正站在清浅身边。 清浅的脸色苍白,眼中却透着满满的欣喜。 半靠在床榻,手掌抚在坦的小腹上。 嘴角微微上翘,好似有了不得了的珍宝。 一个孩子,的确可贵。 “钱师爷,劳烦你了。”许白看到钱满贯的身影,立刻走出门去。 当他接过对方手中药包时,钱师爷却轻轻一顿。 “这方子,得小心用。”中年男人头一次展露郑重的神情。 许白看了一眼钱师爷,却没有回应。 药方是自己开的,什么药多少钱,许白心中有数。 “其实清浅毒素已清,服不服药已不重要,让他好生休养,来日生个健康孩子不好吗?”钱师爷紧追而道。 在川临河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清浅。 但冥冥中,这孩子总是牵动他的心。 这很奇怪,发生的却又如此自然。 喝了这味药,以清浅刚长成的身体,他腹中的胎儿根本不可能保得住。 许白到底在想什么…… 钱满贯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 也不知道钱师爷哪句话触动了许白心弦,看着眼前衣着雅致神情略急的男人,许白突然目光一凛。 “这一点,就不劳钱师爷你挂心,这是我与清浅的事。”许白下了逐客令。 两个男人站在院中,隐约间竟然燃起硝烟。 曾经,钱师爷也有一个孩子,拼尽全力却保不住他的性命。 如今,眼前这位年轻父亲不知为何原因竟然想毁了这条生命。 钱满贯自认所有事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此时,却只想好好教训许白。 这个不惜福的男人。 “你知道这幅药下去的后果吗?他才刚怀,凤凰衣用了直接滑胎。”钱师爷目光如刀,却沉声说道。 许白脸色暗沉,这是自己与清浅的事,与他何干。 只是一个外人,装作如此关怀,有这工夫,还不如想想如何带走宋漪,至于清浅,许白只能狠心。 “这个孩子,我的确不要……”许白冷冷说道,他的目光很是决然。 而突然之间,钱师爷却没再言语,他看向许白身后,思绪万千。 “许白,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为什么你不想要?他是你的骨肉。”清浅本不想偷听许白和钱师爷的谈话。 但他好奇之下却来了,可听到的足以让自己梦断。 为什么……许白在马场明明那么担心自己,他告诉自己有了孩子,那时,他眼中闪着光,清浅白明,自己的相公,是爱着这个孩子的。 可是现在,许白却这么狠心的说,不要他。 泪水顺着脸颊划落。 清浅只感觉身体发冷,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好似这样就能保护得了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 许白完全没想到清浅会听到自己如此绝情的话。 将钱师爷这祸害请走之后,许白在床上找到缩成一团的清浅。 “清浅。”许白柔声唤道。 “你走开。”清浅头一次冲许白大叫。 “别这样。”一声叹息,许白不求清浅明白,他心中有多少无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没关系,就算你要和宋漪在一起也没关系,就算你要把我丢回西景这也没关系!可是肚子里面的宝宝,他有什么错,为什么不要他?” 清浅的哭腔头一次带着无可比拟的愤怒,眼泪决堤,心更委屈。 “别哭。”许白神色同样悲伤。 他想抱起清浅,却被清浅用力推开。 在那双愤怒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下,许白还是没回答。 这二十几年来,许白自认不是个好人。 他杀戮过,他背叛过,他躲在暗处操纵过一个又一个满是*的人心。 他有过爱人,而爱人送了他一杯毒酒。 他有过兄弟,而兄弟差点断了他前程。 他没想过有孩子,因为所有人都说他不配拥有这等美好。 在马场,他探过清浅的脉搏。 刚刚孕育的生命,它努力的生长着。 那一刻,许白害怕失去。 失去清浅,失去两人的结晶。 他第一次忘了自己的计划,不惜施展有可 分卷阅读37 能暴露自己身份的金针之术。 这不似治疗朱浣信时的暗器羽丝,而是普天之下唯有一份的渡气金针。 只要留有一口气,便可黄泉路留人。 当时,许白的心乱得一塌糊涂,只求清浅没事。 可当清浅真的没事时,他的激动却逐渐冷却。 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会影响他的计划,而是…… “你不要碰我,既然不要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有了他……你直接把他杀掉不就好了!把你自己的孩子杀掉就好了……”清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不明白,他从来都不明白,许白在做什么,许白想要什么,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许白竟然如此陌生。 清浅很是激动,许白只想离开。 如果清浅知道不要孩子的真正原因,说不定会更加痛苦。 转身,离开,哪怕承担残忍的罪名。 突然间,清浅竟然用力咬上许白的手背。 许白猝不及防,只觉手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皱眉忍着疼,就那么静静看着清浅,并没有要抽回的意思。 心下却蓦然一痛。 “清浅,你不要这样。”许白心中一软,另一只手却轻轻摸抚着清浅发丝。 清浅就像一只受伤的幼犬,他在做着最后挣扎。 当血腥味充斥唇齿间,却反而越发的心痛。 最终,还是松了许白手掌,泪水弥漫了清浅眼眶。 一排牙印,点点血迹。 眼中更是不屈神情。 “其实这个孩子就算不要,未来或许还有。”许白依旧试着想劝清浅打消念头。 “不会有了……他要是没有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本就不曾拥有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许白,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清浅哭了,第一次哭得如此悲悸。 他或许不明白为人父母的意义,但他明白,这个孩子,或许才是他的一切。 眼底,那是一抹绝望。 许白的心,已乱作一团。 莫明的,他的眼角也变得酸涩,好似进了沙子,用手抹去,更是难受。 对清浅来说,自己是什么? 是夫君?是依靠?还是希望一生相随的爱人? 那对自己来说,清浅又是什么? 是可有可无的娘子,还是用来暖|床的工具,头一次,许白质问起自己。 “清浅,我也很爱这个孩子,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孩子。你知道我替你把脉时,心中有多么狂喜?恨不得将下毒那人撕成碎片,谋划多年的计划也变得不值一提,可当我一路抱着你回来时,却又那么的懊悔。” 许白的声音突然柔软起来,语气间,不再有那么多的疏离。 “爱他为什么不要他?你告诉我!”清浅拼尽全身力气朝许白喊道,好像这样就可以得到答案,一个能让自己死心的答案。 为什么不要他……他用力将清浅抱在怀中。 怀中的少年从挣扎到微微发抖,许白只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胸口。 “替你把脉时,我发现你体内有一处暗疾,这是从娘胎中带来的问题。若是未长成前就怀孕分娩,不是他死就是你死。”许白的话语,有些颤抖。 而怀中的清浅却是突然愣住。 “生下他的代价,是用你的命去换,你觉得我会如此心冷,为了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你死?” 下颌抵在清浅头顶,许白回想着自己自从遇见清浅后的一幕幕。 那是从未体会过的温馨与依赖。 一路回家,他想过保住孩子,但对清浅,这是何种残忍。 其实,清浅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一时之间,两人相视无语。 ☆、第三十四章 生下来 许宅,窗外是沉沉的暮色。 许白难得的独自站在窗前,清风吹来,发丝飞扬。 清浅已经安静下来,被许白温柔的放在铺了柔软织锦的榻上,然后又在许白温暖的怀抱里睡去。 许白看着他的睫毛,很长,面容,恬静。 站在窗前的许白思索着关于自己和清浅的一切。 清浅不大,看上去只是个少年,眉眼娇柔,身体单薄。是自己太过自私,本以为会是他的救世主,实际上却强加于更多的痛楚。 对于清浅,许白并不承认自己付出了爱意。 是怜悯,有怜惜,或许,清浅就是一面镜子,用他无垢的单纯,让许白直视自己不堪的内心。 这样,或许能够不再沉迷往昔。 许白皱眉,叹了口气。 清浅绝望的模样还留存在自己心里,可要保住孩子,却是多么不容易。 这时,清浅醒了。 他睁大了眼睛,却没有出声,只是呆呆的望着许白站在窗前的背影。 手掌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许白在自己身上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他…… 而自己却一味的责怪许白,认为许白不爱自己的孩子,认为自己与孩子都是令人厌恶的负担。 其实,许白更痛苦。 清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里好像塞满了棉花一般,那么难受。 自己是怎样没用的一个人呢,就连想为他生一个孩子都不可以…… 许白忽然转身,看到了哭泣的清浅。 无声的抽泣,更让人痛苦。 许白心头一软,轻轻地坐在清浅身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却不发一言。 “对不起。”耳畔传来的是清浅心碎的歉意。 许白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对不起什么呢,傻瓜。” “都是我不好,什么也不知道,却将错全部推给你,其实,你更难过。” 许白看不到清浅埋在被子里的脸,但不用看也知道,他很自责。 “浅浅。”许白轻声唤道。 手掌穿过被褥,将清浅抱在怀中。 “你还小,其实不用那么早考虑生子的事情,这几年我为你调理身体,等隐疾治愈,自然还有怀孕的机会,可是现在,我不能拿你的命去冒险。”许白轻声说道,他努力想露出一丝笑意。 但其实,他何尝不知,这只是一种安慰。 被抱在怀中的少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在许白以为他哭到睡着时,清浅突然抬起了头。 脸上少有的露出倔强神情。 “如果……如果我不在乎呢?只 分卷阅读38 是隐疾,或许也不是什么大病,而且生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是好几个月,到时候,或许你有办法能解决呢!他都已经存在于你我的生命之中了,你就忍心将他就这么干脆的抹消掉?” “许白……相公,我想生下他,他对我很重要,对你也同样重要,我求你,不要让他死,让他好好活着好不好?” 这是清浅的祈求,祈求许白,祈求上苍。 他爱许白,如果真的要用自己的命去换许白孩子的命,清浅同样也愿意。 许白的心即使冷的像铁,面对这样坚持的清浅也会被炽热融化。 “他活着,即是你死,清浅,你知道吗,你比我想像的更加重要。” 清浅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他呆呆的望着许白,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似的。 他说,很重要…… 自己在他的心里真的是很重要的人吗? 清浅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可是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变得勉强。 “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许白暗暗的叹了口气,怜惜的梁着他浅色的发:“这辈子还很长。” “可是,我还是好想为你生下这个孩子,”清浅的神情忽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怯懦,而显得固执和倔强。 “就算……就算是我死了,可是我们的孩子生命的延续啊。相公,我真的做不到……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许白的脸转过一边去,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清浅的面容。 他又何尝做得到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杀死呢。 “我们先不说这件事了,”许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先乖乖的休息。” 清浅心中一动,他能够感觉得到,许白心软了。 孩子。 清浅下意识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应该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吧。 许白看到清浅满眼的憧憬,轻声一笑。 清浅又睡去了,在许白的怀抱里,安稳而踏实。 许白轻轻为清浅掖了掖被角,然后便转身出了房门。 夜已经深了,梆子敲了三下。 他提着自己长衫的下摆,迈过松门门槛,进入了自己的书房。 既然已经决定为清浅保住孩子,许白只有放手一搏。 清浅的病凶险,但也不是不可治。 只是那一味药,极其难得。 许白没有告诉清浅实情,是怕他更加坚定了要这个孩子的念头。不过,现在看来即便不告诉他这件事情,清浅也已是铁了心了。 从没有发现这少年,原来还有这么固执的一面。 一个孩子,一个新生的脆弱的小东西,对于许白来说也并不是没有诱惑力。 独自坐在书房里的许白,甚至脑海中浮现出那清浅抱着那小东西的面容。 “他”会像谁多一点呢? 许白笑了,自嘲。 一夜无眠。 清浅醒来的时候,内室里已尽是弥漫着的喷香扑鼻的鸡粥味道。 许白就那样安静的坐在清浅的身边,似乎,他就应该是在那里的。 这一切就像是预想中的景象,让清浅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清浅低眉,长而密的睫毛显得单纯而美好。 “醒了。” 许白轻声说。 “醒了。” 清浅点点头。 “给你熬了粥,”许白伸手把放在桌子上的粥碗端了过来,“你身子太弱了,要好好的补补。” “你……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了?” 眼里尽是期待和憧憬。 “嗯。” 清浅笑了,伸出柔若无骨的双手,直接环住许白颈脖。 温热的嘴唇轻轻触到许白脸颊。 这是清浅第一次主动亲近,却是比每一次都来得美妙。 许白情不自禁,想将清浅好好欺在身下,只可惜手掌抚到对方小腹上时,却突然警醒。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冲动。 接过粥碗,清浅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大碗。 许白接过吃光的粥碗,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吗?” 清浅的眼睛里有着担忧和惧怕。 许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大抵还是因为宋漪吧。 “我要去朱家送的大宅里看看。” 昨天回府,许白已经第一时间将宋漪与下人送至那处宅院,这里,已经不太安全。 还是那么担心他么。 清浅有些不同兴,那种吃醋的模样,全被许白看在眼里。 “看宋漪吗?我跟你去好不好,我也想看看宋漪有没有事情呢。”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却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许白暗暗觉得好笑。 “我去取马车,你收拾好行李,本来就是带你一同前去,往后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住在那边。” 许白的话,让清浅为他脑中的胡思乱想略感尴尬。 坐着马车,带着行李,许白携着清浅,迈进了朱家送的宅院。 到底是京城朱家,连在陆镇送出的院落,也如此不凡。 清浅四下里打量着,花石草木,山水楼阁。 “许先生!” 一声兴奋的喊声,迎出来的竟是宋漪。 “早听下人们通报说你来了。” 宋漪俊秀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双手竟是下意识的拉住了许白的衣袖。 不过在许白宽厚的笑容后,宋漪看到了清浅的那双漂亮眸子,只不过此时装满了防备。 防备的目光对上妒忌的神色。 宋漪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他的双手还拉着许白的衣袖,可眼神却恶狠狠的落在了清浅的肚子上。 这就是那个,拴住许白心的小东西吗? 宋漪强迫自己的眼神回到许白的身上。 清浅,没错,他在妒忌清浅。 只是一个邻国的流民罢了,却让许白那么龙他爱他。 而宋漪呢,唯一可以依赖的“叔叔”却也已经离开了。 如今,自己成了权利角逐的目标,可许白依旧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清浅,还有,他肚子里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朱公子也在里面,”宋漪的面色冷了不少,“先生,我们进去吧。” 许白点头,拉住了清浅的手。 宋漪在前,许白和清浅在后。 “许老板,”朱浣信缓缓站了起来,对着许白微微点了点头,“让你受惊了。” “我倒是没 分卷阅读39 有什么打紧,”许白不慌不忙,淡淡的看着病态却优雅的朱浣信。 “只是宋漪和清浅,怕是吓得够呛。” “这次的确是我们朱家的疏忽,”朱浣信冷了脸,“许老板放心,日后,绝不会再出现此类的事情。” “也请许老板不要相信那些疯言疯语。” 白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意,却另有所指。 “宋漪的安全,我们比任何人都重视。” “竟然在我朱家的地盘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少爷一定要把那贼人们抓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不知为何,朱少寒竟也在场,他的神色看上去略为激动,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朱浣信对他的指导。 “少寒,”朱浣信面色发沉,“少说多做才是为人之道。” “年轻人总是这般。”许白浅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朱浣信打着什么主意,但听听就好。 “许老板见笑了,”朱浣信的脸上恢复了常色,“只是宋漪……” “自然是由朱公子保护比较安全,就让这孩子暂时住在这里好了。” 几句话间,许白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信任朱家,而朱家,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 “那是最好,”朱浣信略一点头,“在下也会派同手保护宋漪的安全,还请许老板放心。” “由朱家保护,我自然放心。” 许白的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淡然平静。 倒是朱浣信,略输一筹。 ☆、第三十五章 抓紧他 入夜,朱家大宅依旧灯火通明。 朱浣信半敞着衣衫,正斜倚在一张华美绝伦的卧榻上。 他并没有理睬跪在自己脚边的白玉,正在出神的想着些什么。 “少爷。”散着长发的白玉更显温柔。 一声轻唤,令朱浣信回过了神。 “您还在想刺杀宋漪的事?”白玉的手掌搭上朱浣信腿上,一阵阵轻梁,却是好享受。 朱浣信却突然半敞着衣衫,从卧榻上走了下来。 窗外,月圆夜。 一丝凉风从敞着的窗吹了进来,朱浣信不禁皱起了眉头。 刺鸟、朱家、还有那位可疑的钱师爷,所有人想要都是宋漪活着进京,夺一份从龙之功。 没有人想要宋漪死,至少不是现在死。 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若是死了,这盘棋便陷入了死局。 那些刺客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将这浑水搅得更浑罢了。 不过,任谁想要插上一脚,他朱浣信都不会轻易放过。 “少爷,寒深露重。” 突然,一件厚实的大氅披在了朱浣信肩头。 朱浣信反手一搂,白玉的脸落入他的心间。 手掌贴上白玉腰间,炽热的温度直让人沉迷。 他勾起白玉无瑕的下颌,只换来白玉轻柔一笑。 “别闹。” 白玉避开了朱浣信的戏弄,他不想整夜都耗在朱浣信怀中,宋漪的事,尚未解决。 “白玉,这件事你如何看待。”朱浣信也不恼,只是站在窗边,微微说道。 白玉柔美,却更聪慧。 “那些死士训练有素,目标便是宋漪,他们只想他死。”语气如兰,白玉来到朱浣信身侧。 “就算宋漪不死,还要吧嫁祸给我朱家。”朱浣信闭了双目,以便不让人看到眼中怒火。 白玉轻握情人的手掌,好似这样就可缓解朱浣信的心情。 “就算不是嫁祸,在朱家的马场出了事,不论生死,皇子都不愿再相信一个连他安全都不能保护的家族。” “好一个一石二鸟。”朱浣信冷哼一声:“只是,日间那许白似乎并没有多我们多加责难。” 他的情绪,只有在白玉眼前,才能毫不保留。 白玉依旧低眉轻笑,温顺而宽和的站在朱浣信的身后。 轻轻将自己的双手穿过他的两臂,环在他的腰间。 “许白是个奇怪的男人,但他好似并不危险。” 白玉的话,好似有些自言自语,落在朱浣信耳中,却是有些刺耳。 猛地转身,摆脱白玉。 下一刻,却是直接将眼前的情人推向墙边的卧榻。 白玉神色有些慌乱,却不挣扎。 任凭对方脱光自己衣裳。 身体暴露在空气下,微凉。 “当我的面评论另一个男人,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朱浣信不是个好情人,虽然他真的爱着白玉。 总有些时候,他忍不住自己的坏脾气,特别是白玉提及的男人,根本查不出底细。 当情绪积累到一定时候,人便会试着发泄。 很多年前,朱浣信心情不好,他只会更努力的向上爬,只有手握更多金钱、权力,才能将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加倍还回去。 后来,朱浣信有了白玉,心中烦闷时,便会用尽办法让白玉哭着求饶。 那时的他,爱看白玉洁白的肌肤上被自己欺凌出的伤痕。 那时的他,爱看白玉倔强双眸中最无助的希望。 而此时,他明知自己不该冲白玉发火,却还是控制不住。 只是如今的白玉变得更加包容。 喘息过后,一室凌乱。 身体酸痛的白玉无力的靠在朱浣信胸膛。 朱浣信眼中满是歉意,他吻着白玉白色发丝。 “许白是一个狡猾的人。这么多天,无论是我们,还是刺鸟,竟都没有查出他的底细。”朱浣信不会说对不起,而白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转瞬而逝。 “只要将宋漪牢牢的抓住,许白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只怕,这棋子也不是让我们随意摆布的。”朱浣信轻轻叹息。 “人生如棋,就算是皇帝,也不过是其中一子,我们可以试试。”白玉不愿动弹,屈着身体好让自己舒服些。 “是啊,人生如棋……来人,去将寒少爷找来。”突然,朱浣信有了想法。 不多时,一身纨绔打扮的朱少寒来到房中。 朱浣信整理了衣衫,端坐在床榻上。 脸上红潮未褪的白玉替朱少寒送上香茗,却被寒少爷厌恶一瞪,默默退开。 “信哥,你找我。”即使是在朱浣信面前,朱少寒也难掩一脸轻狂。 “你坐。”朱浣信淡淡的摆了摆手。 朱少寒见状,也收了轻狂,他明白,朱浣信不会平白无故将自己喊来。 可 分卷阅读40 不等他开口寻问,却只听朱浣信剧烈的咳了起来。 “信哥!”朱少寒大踏步走了过去,扶住了朱浣信的身体。 白玉在一旁也想上前,可却被朱少寒拦在了身后。 “信哥,你没事吧?我去帮你拿药!”朱少寒很少这么关心一个人,但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自己唯一想去关心的。 “让白玉来就好。”或许是刚刚做了不该做的事,朱浣信旧病复发,就连简单交待朱少寒也做不到。 白玉取了药,送水喂下,见朱浣信没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可看着白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朱少寒总觉得让人不舒服。 朱浣信看着身前最亲密的两人也不劝解,因为不论亲疏,相互制约才是共存之道。 “少寒,你帮我做一件事。”朱浣信半躺在床上,轻声说道。 “什么事?”朱少寒郑重问道。 “接近宋漪。”四个字,却有深意,可惜朱少寒偏偏无解。 “少爷的意思是,宋漪虽是天宏国皇子,可说到底,在这边陲小镇长了十几年,到底是市井小民的习性。为了牢牢抓紧他,也为了整个朱家,只能委屈寒少爷接近宋漪,满足他所有愿望。” 白玉轻声解释,这件事也只能朱少寒去做了。 “宋漪那伙不是已经和朱家很要好了吗,为何还要我特意接近?”朱少寒并不拒绝,但他只是不明白有何深意。 “雏鸟才会有所依赖,羽翼丰满时,自是脱巢之日。此时宋漪只信任许白一人,若你能换取他的信任,我相信他会彻底被朱家所用,离开许白,才是朱家更好的选择。” 朱浣信目光冷冽。 他的病又在复发,他只能在陆镇再待一个月就需返京。 此时的他,必需将能利用的利用起来,哪怕委屈自己的弟弟。 “信哥,你要我怎么做?”朱少寒为了自己的信哥自然不会拒绝,再说,他不认为哄一个男孩会有多难。 朱浣信冷冷的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宋漪毕竟是个孩子,他那些小心思,我们都去满足好了。你去陪在宋漪的身边,他要什么,你便给他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我朱家办得到,也要给他取了来。” 说到这,朱浣信想到宋漪看清浅时那抹深不见底的嫉色。 有*的人,才有利用的价值。 相信宋漪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当朱少寒离开时,朱浣信慢步来到窗前,深邃的眸子里尽是些不可捉摸的深意。 一大清早,朱少寒便带着大大的笑容来到了宋漪和许白、清浅二人居住的长宁轩。 宋漪惦记着自己在院子里新种下的那株兰花,便早早的起身来看。 没曾想,却遇到了朱少寒。 “宋漪。”朱少寒热情的打着招呼,好似与眼前少年真有这么熟悉。 “朱少爷。”未来的储君,自是要有一番气度的。 在许白的调|教下,本就聪明俊秀的宋漪,愈发的显出一种华贵天成的生气。 只是朱少寒不禁心下暗笑,前些日子不过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厮,今日里却在自己这个朱家少爷面前如此拿腔作势,真是可笑。 不过,现在自己却不能让这孩子生气,毕竟,既是飞出鸡窝成了凤凰,就要有凤凰的待遇才好。 心中越是轻贬,脸上越是真诚。 朱少寒早看不出半点轻佻,他只是扬了扬手中食盒。 “京城才吃得到的糕点,正好做早点了。” 宋漪的脸上微微诧异,朱少寒的示好真是离奇。 难道是这男人知道自己身份不同,于是转性了? “多谢。”宋漪接过散发着甜腻味道的糕点,眼中依旧警惕。 “对了,许老板和清浅呢?” “还在睡吧。” 宋漪听到清浅,神情立刻冷淡了下来,心中也是不自觉的难受。 见宋漪这样的反应,朱少寒却是暗地里同兴。 果然与信哥分析的一致。 朱少寒故意做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皱眉说道。 “我还真的是替宋家小哥你不值呢。” “什么?”宋漪目光一沉。 “大家都说清浅那孩子只不过是个西景流民,配不上许先生,若是许白先遇见你,指不定现在的许夫人是哪位。”朱少寒摇着手上折扇,半是调侃,可这种话,却让宋漪暗自上了心。 “你胡说些什么!”明明口是心非,面上还是做出样子。 品德需要积累,而虚伪却是天生。 朱少寒扬了扬嘴角,心中暗喜。 鱼儿已经上钩,怎能不让人同兴? “你走出去听听就知道。”朱少寒接着说道。 而宋漪却抿着嘴角,他不想透露自己的情绪,目光突然有些暗淡。 正如朱少寒所说,只是自己遇见许白的时机不对。 只要那清浅在许白身边一日,自己,便什么都不是。 “那清浅怀着许老板的孩子,许老板自是不会亏待他。”朱少寒满意的看着宋漪的表现,“不过,若是宋漪你喊着许老板此时就带你上京,我想,他也不会不允。” 宋漪迟疑,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关联。 朱少寒轻笑。 “许白是个非常有道义的人,他答应过你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到时候,带着清浅一同上路,清浅怀着身孕,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京城路远,难免……到那时,许老板也就没有了羁绊。” 宋漪第一次觉得,朱少寒不仅纨绔,而且让人感到害怕。 可…… 更令人恐惧的是,宋漪发现自己心中的某一个位置已经满满的被朱少寒的话占据了。 为什么在恐惧背后,自己心中却隐隐的期待着呢? 宋漪突然有些慌乱,他需要静一静。 可就在他先行一步回房,长宁轩门外却传来钱师爷求见。 “朱公子,你也来了啊,哈哈,要不要一同吃个早饭?诸老三家新鲜出炉的大肉包,我买了三笼,不过这笼小的是给清浅特别做的,这你们可不能抢。” 钱师爷热情到令人厌烦。 朱少寒有些不快,明明是到手的鸭子,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断。 不过,信哥说得对,有些事情,需要按部就班。 “钱师爷。” 宋漪站在原地,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清浅,又是清浅,宋漪心中厌恶非常,他却遗漏了钱师 分卷阅读41 爷笑容下的莫明淡漠。 ☆、第三十六章 敲门砖 清浅还在沉睡。 这一觉,似乎特别香甜。 许白坐在床边,手指缓缓划过清浅面颊。 少有的嘴角留笑。 “嗯?” 屋外似乎有人在喧哗,听那聒噪声音,定是钱师爷。 熟睡中的清浅也因为这打扰,发出一声呻|吟。 许白皱眉,替清浅掖好了被角,这才走了出去。 “许老板!”钱师爷拎着几笼包子,热情的打着招呼。 好似这真的只是老友间串门,脸上洋溢着笑容。 一旁的朱少寒不由冷哼,钱师爷在他眼中,只是虚伪的小丑。 而许白却是笑着接过包子,对方想要伪装自己又何必拆穿,反正一切皆是假像。 “钱师爷,你真是太过客气。”许白回了一礼,眼中满是谢意。 两人的表演落在朱少寒眼中,更觉晦气。 想走,却又忆起信哥嘱托,只能晃着扇子,站在宋漪身侧。 “朱公子也在这里?”许白好似这时才发现朱少寒在场,一脸惊讶的问道。 相比那恼人的钱师爷,宋漪自然更喜欢朱少寒。 鉴于朱家这位公子与许白曾经的冲突,宋漪更是抢先一步,向许白说道。 “京城里送来了上好的糕点,朱公子特意送来给我们尝尝。” 宋漪不懂所谓的帝王心术,但朱少寒主动示好,自己为何不用。 果然,朱少寒立刻接上了宋漪的话。 “在陆镇,这可吃不着。我是特意带来给宋漪与许老板品尝。” 他的嘴角含笑,却故意将宋漪与许白说在一起,唯独落下了清浅。 每一句话,都是宋漪爱听。 “那就多谢朱公子好意。”许白看了眼宋漪,笑着说道。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朱少寒也不多留。 而他走时,钱师爷却悠哉的坐在厅前。 “钱兄,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嘱托?”许白心中不喜,却不形于脸色。 端着茶杯,只意送客。 可这钱满贯却是捋了捋下巴上的几缕胡须,眼睛一眯,半天只是指了指桌上的包子。 “这是诸老三特意托我带来,说是清浅有了身孕,需要补补身体。” 郎声说道,钱师爷笑得和煦。 许白却不自然的挑了挑眉,他不知钱师爷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按理说应该与朱家一同追逐宋漪,可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在清浅身上。 本想对方来身京城,或许是宫中之人,又或是家族势力。 可如今来看,却并非如此。 看着许白眼中一丝防备,钱师钱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 他来的目的的确是宋漪,但经过观察却并不觉得宋漪是自己想要之人,本该早日回京另做打算,但偏偏被清浅这孩子吸引。 说不出他哪点优秀,但从初见起,都无法忘掉。 昨日发觉清浅有了,可身为他夫君的许白却不想要。 整整一夜,钱师爷说不出的心疼。 而清浅的脉象更是奇怪,于是,钱师爷一大早便打了由头上门,却不想连清浅的面都见不到。 这么多年来,钱满贯第一次失控。 “许白……”一声轻唤,清浅散着长发和衣走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捂着肚子,却更想见到许白。 “怎么起来了?肚子难受?”许白有些紧张,他的模样让清浅笑了起来。 果然,许白比自己想的,更加期待腹中的孩子。 而钱师爷同样一脸紧张,这让清浅有些奇怪。 他侧着身子被许白抱在怀中,完全不看钱师爷那讨厌男人。 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个不停,简直…… 清浅突然想起,曾经诸家娘子与自己说过的故事。 有些男人,专门喜欢勾引人|妻,看上去道貌岸然,心中指不定如何不堪。 想到这,清浅故意撇了眼钱满贯。 果然,那男人冲着自己咧嘴一笑,清浅半是恼怒半是担忧,喝了口许白茶水,越发反胃。 “哎,许白你赶紧抱他回房休息,怀着孩子怎么能饮茶呢,罢了,我还是先走,回头让人送些滋补食材来。清浅,你好生休息,若是……若是嫌许白这吵,也可以带着许白来军营静养。” 钱满贯其实话中有话。 清浅不明所以,却是不想再听。 而许白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好一个军营,看来这人身份果真不凡,难道清浅只是个敲门砖,他的目的其实是自己? 越是疑惑,许白越是客气。 他略微抱紧清浅,以掩盖心中不安。 好在钱满贯没再说别的什么,心有疑虑的人,总会觉得对方的话中处处都是陷阱。 许白看着钱师爷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可回头过时,却看清浅却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递包子。 “刚才还不是难受吗?不吃些清淡的?” 诸家特制的包子,皮不厚,肉馅大。 油汪汪的很是诱人。 可惜许白不爱这种腻味的早餐,清浅曾经也吃过一次,更是厌恶有加。 可现在,明明吃什么都吐的他却嘴不停的吃着肉包子。 果然是孕夫口味重吗? 许白不明所以,只能随着清浅心意。 钱师爷坐着边军的马车往倒塌的煤窑那边去。 马车中有人在向他禀告,在煤窑深入的乱葬林,发现宋雨来的尸体。 尸体已经同度腐烂,有人将他安葬后,却被再次挖出。 钱满贯脸色略暗,等他赶到宋雨来尸身处,眼前的遗骸却让他满脸无奈。 就算已经烂到只剩个人型,钱满贯也认得出,这的确是打小从自己身边训练出来的宋雨来。 当初,是自己吩咐他带着黄妃的孩子离开宫中,可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而宋雨来至死都不会知道,他用尽心血养大的所谓皇子,根本是个笑话。 “将他好好安葬。”钱师爷目光森然,站在数个带着毒狼面具的男人身前,他无比威严。 最初将宋雨来埋葬的人,一定是许白,是宋雨来将宋漪交付给他。 这才能解释为何宋漪信任许白,也能解释许白放任各方势力追逐宋漪。 许白的目的不单纯,但如今看来,却好似只是将宋漪当作商品。 而再将宋 分卷阅读42 雨来尸骨挖出的人,更有可能是昨日在马场暗杀宋漪之人。 “大人,要不要追查下去?”为首的毒狼轻声询问。 “继续追查。”钱满贯冷声说道。 刚想离开,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让西景国的探子去查一个人,他的身份、背景、来自何方,都给我查出来。” 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单膝跪地的毒狼小心接过。 上面,分明画着清浅的模样。 晌午之后,许白突然离开了长宁轩。 经过长街,来到茶馆,半盏茶后便来了诸家酒馆。 吃了一叠凉糕,拿了半袋小枣,许白悠悠然离开。 穿过市集,顺手给了叫花子几枚铜钱,待太阳快要落山,许白终于离开变戏法的卖艺小摊。 突然,市集的人群多了起来,许白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可当人群散去时,许白竟然失去了踪影。 再露面时,竟是一处林间小屋。 一身墨色长衣,眼前满是翠绿。 许白独自站在庭院,神色冷然。 如今的陆镇,已经不再太平。 五年前隐居避世,又何尝不是一种蛰伏。若是筹谋下去,然会得到更多,但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清浅的出现,的确打乱了他的计划。 想要保住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只有一种办法。 用一味秘药做引,配以金针秘术。 而那味药,恰巧就藏在天宏国的珍宓阁中。 为了清浅,许白不得不立刻将宋漪送去京城。 突然间,只听树叶婆娑,簌簌而响。 许白眼角一挑,自己等的人已然到来。 “主人。”一声低吟,却是坚定。 转过身,看着身后站着的灰衣男人,许白并未说话。 “抬起头。”半刻之后,许白才冷冷说道。 对方没有半点迟疑,将头微微抬起。 这是一张遍布伤痕的脸,看不出原貌,只觉得一双眼睛灵动无比。 “当年我将你从西景地牢带出,让你在此地养伤,五年了,看上去伤好的倒是不错。”许白很是满意对方的回应,他没说正题,而是有些回忆。 “多谢主人救命之恩。”那个男人轻声说道,他的情绪依旧平静。 “不用谢我,你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当初也是因为我而被毁,不过,这样也好,西景的那些豺狼便再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你。” 许白突然笑了,手掌抚上对方满是伤痕的脸颊。 看到他,许白就想起当初的自己。 失败,是需要付出代价。 对方没有回答,眼中偶尔闪过一丝苦楚。 许白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毕竟,寒时不是敌人。 “寒时,来我身边,为我保护一个人。” 许白话很是淡然,却让一脸死寂的寒时突然愣了愣神。 “保护谁?” 易寒时有些不解,什么时候,冷酷如斯的主人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或许又是一次残酷的利益博弈。 许白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易寒时带至长宁轩。 如今的清浅,容易困倦。 午觉醒来,天色已晚。 等他起身时,许白正在厨房为他准备晚餐。 “醒了?” 许白洗了洗手,笑着说道。 一锅鸡汤,浓香扑鼻。 清浅刚想偷吃,却猛然捂住了嘴巴。 “还是想吐?” 许白也是无奈,除了诸家的大肉包,清浅好似什么也吃不了。 看着清浅痛苦的干呕,许白也不知这种情况要维持多久。 不用等生孩子,光饿就能把自己饿死。 让下人去诸老三家拿包子,许白只能搂着清浅,好让他舒服些。 “今天上街,看到一个可怜人卖身求活,我见他可怜,便赏了他一钱银子,可不想……”为分散清浅注意力,许白挑些趣事讲给他听。 “不想什么?”清浅果然问道。 “不想他却跟着我一路回家,说什么也要报答我那一钱之恩。”许白笑着摸向清浅小腹。 “嗯?你总是做好老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清浅突然有些激动。 立刻站了起来,想要看看那人到底在哪。 其实清浅是想到了自己,以及——宋漪。 若不是好心,许白不会娶了自己。 若不是善良,许白不会让宋漪留在身旁。 谁知道新捡来的人是哪种情况,万一,万一又和自己抢…… 清浅想想就觉得不好,只想立刻见到对方。 ☆、第三十七章 下黑手 少年人总是容易冲动,心中怕了什么畏了什么,便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 只是,清浅吃醋的模样,却偏偏让许白心中一动。 “那人就在大厅里。” 清浅点点头,没来得及搭话,便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不想,刚进大厅,却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还好,许白立刻伸手,扶住了心急的清浅。 易寒时看在眼里,却深感莫名。 许白对清浅的那一扶倒也平常,但他眼中何时见过如此关切的目光? 收拾好疑虑,易寒时不再多想。 他只是跪在许白与清浅身前,抬了抬头,态度谦卑。 “老爷。” 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清浅看着他,却突然将心放下。 眼前的人,其实看不出年岁,一张恐怖的脸,直叫人心慌。 “他叫易寒时,小时候毁了容,以后便住在我们家里,帮你打理打理家事。这是清浅,是我夫人。”许白站在清浅身后,笑着说道,后半句,却是说给易寒时听。 “夫……夫人。”易寒时低声轻语。 这就是许白让自己保护的人,年纪不大,容貌出众,的确是个趁手的暖床工具。可是,许白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和疼惜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也会爱人?易寒时自然不信。 而清浅却深吸一口气,又是同情心作祟。 “你……起来吧。” 握着许白手,他脸色微红,被外人喊作夫人,他自认从未习惯。 “清浅有了身孕,往后你要好生照料。”许白再次吩咐,这一回,语气略带冷然。 对易寒时来说,这才是命令。 但……有了身孕吗? 分卷阅读43 易寒时因伤痕而略显狰狞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可心中却早已暗流涌动。 有了孩子,便会有了牵挂。 易寒时猜不透许白的心意,他只觉得,无情的主人绝不会让自己有任何能被别人利用的把柄。 难道,这个叫清浅的少年,和这个孩子腹中的胎儿,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这样想来,才更符合主人的品性。 “是。” 易寒时倒是不多话,只唯唯答话。 不是宋漪那般,整日里想着缠着许白,又爱出风头。 清浅顿觉得心安。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陆镇虽是边陲,可景色倒也秀丽。 宋漪出身地贫,在这陆镇生活了十几年,可却每日忙于生计,也无暇欣赏这湖光山色。 倒是朱少寒,一早便去长宁轩邀了宋漪,带他出来欣赏着曼妙精致。 宋漪俊秀无比,朱少寒轻摇折扇,配着这旖旎风光,倒也成了一副醉人景致。 “如何,”朱少寒意气风发,眺望着远山青黛,“我早说宋漪你应该出来游玩游玩,你却怕那许白不允。若不是今日硬拖了你来,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好风景?” 朱少寒的话顺耳,可宋漪心中却打成了结。 这湖光山色倒也让人心旷神怡,可自己晨起出门却未告知许白。 “也不知他会不会担心。” 宋漪皱眉,似是在自言自语。 “担心?或许吧。”朱少寒摇着扇子轻笑,“只是那清浅怀着孩子,许白担心来还来不及,有空担你心?就算他有吧,但在清浅身边也不好表示出来。” 清浅……宋漪一想到清浅和他那令人厌烦的肚子,心中就感到不快。 信哥果然说的没错。 朱少寒留心观察着宋漪,自己连日来的挑拨,已在这孩子心中深深的扎下了根。 “算了,不提那个令人厌烦的家伙也罢。”朱少寒接过下人递来的缰绳,来到宋漪身边,“今日便痛痛快快的玩一遭,如何?” 宋漪总算展颜。 如今,他却是越来越信赖朱少寒了。 春光大好。 许白难得陪在清浅身边,携了他在院中赏花散步。 宋漪爱兰花,细心浇灌,可清浅却偏偏不喜兰花,看了便会生厌。 “若是不喜,拔了便是。” 或许是那一点小心思被相公发现,清浅有些窘迫。 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院子里满是兰花,有些单调呢。” 这心思,怎会逃得了许白的眼。 “寒时。”许白吩咐,“今日去市集买些旁的种子来。清浅爱看繁花,种类多些。” “是。” 梆、梆、梆。 易寒时尚未出门,便听得大门轻响。 那敲门的声音极其有礼貌,但却还是让人听出来人的焦急。 清浅心中莫名有些心悸。 那宋漪一早便不见了踪影,若是此时出现,可是煞了风景。 不过,来人却不是惹人厌烦的宋漪,而是朱家的白玉。 白发红唇,倾国倾城,却一脸忧色。 “许先生,请你救救我家公子!” “怎么,”许白心中不紧不慢,可脸上却做出忧虑的神色,“朱公子又发病了?” “来不及了,请许先生与我路上详说。” 白玉焦急,可清浅却有些不快。 许白……又要走了吗? “好。” 许白干脆的回答,吩咐易寒时照顾清浅,便加快了步伐,上了朱家的马车。 那上等黑楠木打造的木车一路跑的飞快,只恐误了一分一毫的时辰。 “请问,朱公子的病症如何?” 许白温润,不缓不急。 而白玉却似乎也不见了早先的焦急慌张,反而神色如常。 “我家公子他忽然间汗如雨下,称自己腹内绞痛难忍,不久还吐了血。虽然公子一向身体抱恙,身子也弱些,可也不曾这样严重。” 许白面色平静,只是若有所思。 “你家公子最近可否有些异常,恐怕这病也不是往常的那病。” 白玉双眉微蹙,久久不语,反而勾人心魄。 他这幅样子,许白倒是有些熟悉。 “我终日不离公子左右,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白玉低眉,额前青丝却落了下来。 或许是下意识的举动,许白便伸出手去,替他拢了拢那三尺青丝。 白玉倒也没有尴尬,只是笑笑,回应着许白若有所思的冷淡眸子。 朱家的马车华贵,车夫和马匹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了朱府。 朱浣信仰卧在床榻上,因痛苦而发出阵阵呻|吟。 许白只扫了一眼朱浣信的面容,便知,这“病”,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若是今日晚了一步,恐怕朱浣信便难了。 如今陆镇各方势力角逐,而赵允熏自从马场一事更是失去踪迹,暗地里的势力便只能冲着朱家和许白来。 许白不惧对方,但此时清浅有喜,他不免被缚住手脚,如今还是需要朱家这棵大树挡着。 所以,朱浣信,不能死。 “许先生,”白玉的脸上又挂上了焦急的神色,“我家少爷怎么样?” 许白也不搭话,取了银针,便向朱浣信的风池穴刺去。 银丝一闪,朱浣信便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许老板,你!” 即使是白玉,也知那风池穴是人体死穴之一,只许白,怎敢乱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许白依旧不紧不慢,“我现在替他推宫过血。” 果然,许白褪去朱浣信的衣衫推拿起来,不消片刻,朱浣信便悠悠醒转。 “少爷,你醒了!” 白玉跪倒在朱浣信的身边,担忧的抚着他的额头。 “嗯。” 朱浣信面色晦暗,不过,总算是活了过来。 “请去给朱公子倒一杯参茶。” “是。” 白玉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多谢许先生,”朱浣信有些颤抖的穿好衣衫,喘着气坐起身,“若不是许先生三番两次救我,恐怕,我这条命便活不到今日。” “朱公子客气。” 许白浅笑,喜怒不形于色。 “ 分卷阅读44 此时只有我们二人,许先生若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许白脸上笑容更甚,这朱浣信,也不是一般角色。 “朱公子聪慧过人,许某佩服。只是方才替朱公子施针,便觉有些奇怪。” “哦?怪在何处?” “朱公子这病,恐怕并不是什么重病,而是有人下毒。虽然是毒,但这下毒之人却极为同明,寻常的郎中便会当做是什么疑难杂症了。” “是么,”朱浣信面色如常,“敢问许老板,这毒可有解药?” 许白摇头。 二人均势面如常色,可心中却暗潮涌动。 你不信我,我不信你。 真真假假,如何判断? “也罢,生死有命。许公子有心了。” 许白笑道:“不日,在下便会送宋漪进京,若是朱公子进京治病,一同前往岂不更好?” 朱浣信眼中一喜,心知许白终究也是按耐不住。 “多谢许先生好意,到时再说也无妨。” “如此,许某便告退了。” “许先生请便。” 许白转身,朱浣信笑容顿失。 自己若是那么轻信,又怎能活到现在? “许先生。”白玉迎上来,“今日多谢许先生了,我送送您。” “那倒不必,”许白依旧挂着那老好人的微笑,“只是,我听说今日陆镇新进了一种鲈鱼,对朱家或许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倒是养生的佳品。” 白玉看着许白的眸子,神色变了变。 随即,他便施了一礼。 “我定会多加留意,若是有幸得到,便烹饪给我家公子。” 许白略一点头,便离开了朱家。 长宁轩大门外,同样是上等的黑楠木,不用说许白便知道,这也是朱家的马车。 果然,那一脸轻狂模样,将宋漪扶下马车的正是那朱家二公子朱少寒。 ☆、第三十八章 有发现 朱家,到底也耐不住了。 许白放下车窗的帘幕,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恰好,和宋漪打了个照面。 “你到哪里去了?你这孩子,可知道我担心了一日?” 若不是知道马车内许白那一脸的平和,倒是真会把这焦急神色当了真。 “我……” 宋漪自是一脸喜色,可却做出惶然无措的样子。 那点小心思,在许白眼里只是浅薄。 只是朱少寒偏有些不满,劳累了一日,又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自己不辞劳苦陪这男孩玩了一整天,到头来却还不及许白的一声责问。 若不是许白果真担忧,那他就是极城府了。 “望许先生见谅。”朱少寒放下轻狂,深施一礼,“今日我见天光甚好,便带了宋漪出去游玩。许先生与夫人夫妻情深,我和宋漪也不便打扰。因此才没叫许先生知道。” 许白脸上平静,可心里却暗自好笑。 这朱少寒,定是让朱浣信不少调|教。 “朱公子太过于客气。” 许白脸上不见波澜,却伸出手搭上了宋漪的肩膀。 宋漪自然一脸喜色,受龙若惊。 “宋漪这孩子命苦,带他出去玩玩自是好的。不过,下次叫我知道,也算是让人放心。” 朱少寒点头微笑,又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对不起先生。”宋漪脸色泛红,垂首言道:“叫先生担心了。” “那倒也不必内疚。你是我的家人,为你担心,自是应该。” 宋漪心中狂喜,抬头看着许白的侧脸。 在他心中,许白愈发的温润,愈发的让人欢喜。 做戏,就要把戏做足。 许白怎能不知宋漪炽热的目光? 他依旧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轻轻搂住了宋漪的肩膀。 “回家吧。” 不巧,大厅门口独自站立的那清瘦柔软的身影,又刺在并肩回家的两人心上。 只不过,许白心里涌起一丝怜惜,而宋漪多得是挑衅的目光。 “你回来了。” 清浅似乎愈发瘦削,多日的调养也不见成效。 在偌大的房子里,显得是那么的羸弱与瘦小。 “回来了。” 许白自然的放开搭在宋漪胳膊上的手。 “你先回去。下次,记得告知我一声便是。” 宋漪按耐不住的得意,让清浅更加的心痛。 “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小心翼翼的和他回了房,小心翼翼的被他抱在床榻上。 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不是。”许白温柔的用手背蹭了蹭清浅脸颊。 “在门口碰上的罢了。” 许白不愿多说,只是看着清浅闭上了眼睛。 脱衣,侧卧在他的身旁。 只是伸了伸手,那清浅便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柔软而单薄。 入夜,清浅的呼吸均匀起来,已是睡得沉了。 许白轻巧的起身,为他盖好被子。 …… “清浅今日如何?” 易寒时住在僮仆居住的厢房里。 此时,清冷的月光撒了进来,让他那布满疤痕脸显得更让人胆寒。 只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白,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 “他很好,”易寒时平静如常,“只是见你走了,有些闷闷不乐。” “这小家伙。” 许白的脸上竟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想起许白曾经的冷酷无情,易寒时感到无比的诧异。 那个孩子……不过是个容貌姣好的男妻罢了。 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宋漪呢?”许白的眸子里又恢复了冷然。 “朱少寒只是带他去郊外游玩,只是,似乎在怂恿他,让你提前进京。” 许白背对着易寒时,让月光洒在自己的脸上。 “都急了。” “是的,主人。” “可这盘棋却还没有正式开始。” “主人?” “计划有变。”许白平静的说,“赵允熏突然消失,下落不明,的确给我们带来一定的麻烦。不过,一个赵允熏也算不得什么。寒时,接着做我要你做的事情。” 今日的夜,似乎格外的不平静。 钱师爷所住的宅院里,也有一处孤独的点着烛火。 那是钱师爷的 分卷阅读45 书房。 “大人。” 钱师爷的眼前跪倒着一个身材修长,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那少年在西景国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像没有存在过。” 就像隐藏在喧嚣市井下的暗流,看不清来路,查不出过往。 钱师爷双眼微闭,端坐在书桌前。 没有存在过…… 是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抹去了他生活的痕迹,还是,清浅根本就是不能被世人知道的人? 若是旁人,钱师爷倒也不怀疑。 可清浅只是个孩子,又是谁,会花大力气去隐藏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除非,那孩子有着异常重要的作用,或者,本身就很有问题。 “请大人责罚。” 见钱师爷没有说话,跪在地上的男人将头低下。 语气肃然,毫不拖拉。 “罢了。”钱师爷冷冷说道:“今日你贸然前来,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事,说吧。” “属下查到,那许白极有可能是五年前西景国以叛国罪暗中处死之人。” 钱师爷忽然心中一凛,提起了精神。 “许慕白。”一个名字,在心中浮现。 自己其实早有怀疑,但这么多年并没有人真正看过许慕白的样子。 在西景国漫长的一段争权夺势的历史中,就连“许慕白”这三个字,都少有人提及。 可对于钱师爷来说,这名字却并不陌生。 似乎像是附了某种嗜血的魔咒似的,提起这名字,相伴而来的便是阴谋和杀戮。 出身寒微,却亲手将流亡在外的皇子一步步的送上了皇帝的宝座,试问,天下除了许慕白,谁人能够做到? 钱师爷自问,若不是凭着权贵出身,自己也无法办成这样一件大事。 “大人,这许慕白当年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若不是如此,凭他一个贱民出身,又岂能活到现在?”钱师爷冷哼一声。 当年西景国皇位之争,自己也不是没有参与,血腥的争斗没有人能最终坐上皇位。 但在这腥风背后却总有一股力量,仿佛就是它在推动一切杀戮的发生。 而隐居幕后的许慕白,就是元凶。 若是单单靠那流亡多年的小皇子,又岂能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钱师爷倒还有些想念这个狡诈男人。 毕竟,能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人。 “不过,大人,不是传言说西景国国主登上皇位之后,便杀了许慕白么?” “或许这只是对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钱师爷轻声自语。 如果这真是一场戏,那许慕白到底想要什么。 花了五年的时候在陆镇布局,难道只为归隐? 钱师爷没再言语,而身前的男子悄然退下。 清晨。 陆镇的集市依旧热闹非凡。 不管这边陲小镇暗地里如何的波涛汹涌,可那些平凡的普通人们,却依旧幸福如常。 钱师爷一早便出现在了太平巷的巷口。 许白的旧宅早已没有人烟,不大的居所更显寂寥。 身著雅致的钱师爷小心而入,本以为可以看出许白曾经留下的珠丝马迹,却不想房中一切皆无。 干净的,不似住处。 若不是早已知晓许白的为人,钱师爷或许倒是会为这谨慎而感叹。 钱师爷伸出双手,触碰着厅堂桌案上的灰尘。 君子慎独,这许白既然不是君子,如此一丝不苟小心谨慎,便是藏了什么大秘密。 只是,单凭推测和观察下的许白为人,却还不能确定,他就是那个已经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许慕白。 钱师爷信步而行,眼前仿佛出现了许白生活过的痕迹和片段。 清晨,起身,洗漱,一丝不苟穿好墨色长衫。 早点是一碗清粥,几碟小菜。 然后,便是身为一位善良茶馆老板的一天。 在这边陲小镇的太平巷里,许白似乎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百姓。 只是…… 钱师爷越知晓许白这五年来的所作所为,越觉得,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有自己背后的深意。 这一点,像极了五年前消失的——许慕白。 钱师爷走进许白的卧房,正想好好瞧瞧有什么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可忽的,却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钱师爷应变极快,一闪身便躲进了卧房衣橱之后。 “吱呀。”一声轻响,衣橱中竟然留有后手。 中间竟然有夹层,虽然空无一处,却足够容身。 钱师爷刚刚躲好,屋外便进了三四个黑衣蒙面之人。 “青天白日的,还真是胆大。”钱师爷心中暗想。 有这等胆量的,恐怕也是来者不善,仔细看去,竟是那是行刺宋漪之人。 那几人显然和钱师爷的想法一样,也是来许白家里找些什么东西。 只可惜,他们翻找了许久,也是徒劳。 许白心思细腻,这一点,倒也让人不得不钦佩。 那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眼见搜不到什么,也并不废话,转身即走。 钱师爷皱眉,却极为隐秘的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还不够 陆镇不大,却足以藏得下这众多的秘密。 那几个黑衣人虽然行踪诡秘,钱师爷是何等样人物,潜行匿踪,竟是未被发觉。 黑衣人一行极其谨慎,最后,竟是停在了一处暗巷里。巷子有几处后门,虽然隐蔽,确是不凡。 那为首的黑衣人镇定自若的走上前,叠指抠门,三长三短,又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唿哨。 “吱呀”一声,门扉轻开。 开门的是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人,长相俊美,和黑衣人倒也没有搭话。 众人悄然而入,暗门再次紧闭。 而钱师爷却若有所思。 隐藏在如此难找的巷子里,若不是当初边军交给自己陆镇分布图,钱师爷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如意坊的几道暗门之一。 既然与如意坊有关,那这些人竟然刺鸟派出的人? 对于刺鸟,钱师爷倒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不过,既然是陆镇暗流中的几股势力之一,自己也不能太过于轻敌。 略一思量,钱师爷还是决定今日一探究竟。 双脚一点,跃进了院落 分卷阅读46 。 还好,或许是仗着隐蔽,院落里并没有什么看守。 那几个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钱师爷只得对方遗留的珠丝马迹小心搜索。 这里虽然是如意坊一处别院,但平日不为人知,若不是对陆镇已经了如指常,钱师爷也不可能察觉此地。 “主子要咱们给那贱人擦洗身体呢,你别磨磨蹭蹭的。” 一个甜腻的声音突然闯入了钱师爷的耳朵。 急忙闪身进花丛,却看到两个长相比那开门小厮愈发清丽的少年人一前一后从远处走来。 “我怎能不知主子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师兄太可怜才……” “呸!”先前那少年人说道,“主子说过多少次,刺鸟只有任务,没有感情。你若是同情那贱婢,心那么善,下次若是轮到你呀,我可不救你。” “你真坏,若是轮到你,我可定是会救你的。” 说罢,两人便嬉笑打闹起来。 钱师爷对这两个脂粉气浓重的孩子倒是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他们说的话倒是值得留意。 因为他们口中的师兄,若他猜的没错,一定是失踪数日的赵允熏。 没想到赵允熏的失踪,原来是刺鸟内部所为。这么说来,刺杀宋漪,搜查许家旧宅,也都是刺鸟搞的鬼。 呵,竟想就这样把所有人蒙在鼓里。 未免也太过于自大。 钱师爷心中一动,便远远地跟着那两个孩子,他倒要看看刺鸟还要搞什么阴谋。 原来这园中另有景致。 虽看了不少名贵奢侈的亭台楼阁,可钱师爷倒也为这刺鸟组织的秘密据点而心惊。若是单从外看,还真以为如意坊便是小小的楼阁一座,谁又能知道这暗中乾坤? 穿过花园亭台,那两个漂亮的少年人终于走进了一处独立的小楼。 两层小楼,斗拱飞檐,雕梁画栋。 “原来这如意坊竟是别有洞天。” 钱师爷行踪隐蔽,跟那两个少年进了小楼。眼看两小厮进了一处密室,钱师爷便寻了一处隐蔽的所在,观察那屋内的情况。 一眼望去,饶是钱师爷心静如水,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室内虽不是富丽堂皇,却是极其的风光旖旎。 背对窗前而立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墨色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青丝散落,洒在同样随意穿在身上的贴身裘衣上。 虽是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却极有气度。 而躺在地上的,则更让人胆战心惊。 那男子*着身体,仅披着一条锦被。裸露着的肌肤上都是尚未愈合的伤口。 不过,令人触目惊心的确实他那绝世的容颜。竟是那样的美貌动人,加了那身上殷红的血色,更显得惹人怜惜。 钱师爷微微皱眉,果然是赵允熏。 虽不屑与刺鸟为伍,但钱师爷也不得不惊叹于赵允熏的美貌。就算遍体鳞伤,却越发诱惑于人。怪不得,十几年前赵允熏让西景国的国主先是丢了魂儿,然后又丢了命。 不过,赵允熏不是被刺鸟派来找寻宋漪,又为何被人囚禁在此?难道,是刺鸟内部起了内讧? “主子,水来了。” 那两个少年人一进屋便跪倒在窗前的年轻人脚旁,神色虔诚。 年轻男人慢慢转身。 只穿着贴身的裘衣,可却并不觉得窘迫,很上淡然。 他的脸同样精致,却比躺在地上的赵允熏多了几分英气,眉眼之间,邪魅无比。 这人,钱师爷倒也知道,刺鸟组织一员,名曰云钦,司暗杀,管刑罚,为人极其冷酷。 这些年来,刺鸟中有多少不听话的雏鸟,都是死于这男人的手中。 地上的赵允熏似乎清醒了一些,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师兄,求你……我好难受……” 仰头,赵允熏狐狸般妩媚机敏的眼眸里,此时却只有一片死寂与哀求。 “求我?难道要的还不够?” 云钦坐在一旁,笑意讥讽,用脚尖抬起赵允熏的下颌,更显轻狂。 似乎地上躺着的不是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弟,而只是一只无谓的蝼蚁。 “不……不要,够了……”赵允熏身体猛然一僵,之前受遭遇的一切,有如炼狱。 他颤抖着身体,下意识的用锦被裹了裹自己的身躯。 “允熏,你说你费劲心思想要逃离刺鸟,想要离开我身边,可是来到陆镇你依旧没能带回天宏皇储,如今计划有变,你却坏了我的好事,难道,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云钦突然俯下身子,狠狠的捏住了赵允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对不起,师兄。”赵允熏咬牙说道,他不是怕死,也不怕云钦的折磨。 多少年来,自己都是如此度过,可是,赵允熏为之惧怕的,是幼时刺鸟别喂下的毒药。 那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 被云钦折磨,赵允熏体内剧毒提发作,再加上永无止境的羞辱与凌|虐,赵允熏已经承受不了…… “请给我解药吧!” 啪的一声。 云钦反手一掌,打断了赵允熏的哀求,赵允熏的嘴角顿时流出了刺目鲜血。 “缓解的药物我有,但为何要给你这种贱人?以带来皇子为理由,想要首领给你自由?赵允熏,我应该与你说过,你是属于我的……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我想,你是忘了这一点吧。” 森然的话语,令赵允熏如坠深渊。 云钦起身,接过少年人递来的温热丝帕,轻蔑的擦了擦手上赵允熏的血污。 丝帕雪白,却染了艳丽的一抹红。 可这红,却似乎让云钦有些兴奋。 “你们先下去。” 那两个手下哪里还敢多待,放下铜盆,便恭敬的走了出去。 “对……对不起师兄,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来杀宋漪的人是你派来的……”赵允熏体内剧毒再次发作,那种蚀心之痛根本无法承受。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给自己解药,便……什么也不再重要。 “难受吗?难受便对了。”云钦笑得残酷,“你几岁便在我身边,难道,还不知道舒服是留给死人的专利?” 赵允熏不语,只是身体颤抖。 在刺鸟的价值观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惜。 有的,只是用尽自己的一切的力量,不择手段的向上爬。 因为,只有爬到最顶端的位置,才有可能 分卷阅读47 踩在别人的头上。 才有可能不受欺负,才有可能活下去。 云钦是如此,赵允熏亦是如此。 可如今,赵允熏却是输的一败涂地。 厌倦了用自己早已不再干净的身体,去达成组织安排下来的任务。 可是,正如云钦所说,刺鸟又怎能让人轻易的逃离? “师兄惩罚你,只是想要你乖乖听话。” 云钦龙溺似的用手背抚摸着赵允熏的脸颊,可眼中却满是残忍的占有欲,而绝非爱怜。 “允熏,你要知道,我们这种人既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我们早已不是人,倘若有一天脱离了组织,我们会变成鬼还是地上任人蹂躏的虫?允熏,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赵允熏伏在地上,他厌恶云钦这样虚伪的嘴脸。 自己也曾对自己的手下展露过。 不过,他现在受刺鸟秘药之苦,却是不得不向云钦低头卖乖。 “有些奇怪吧,我为什么要杀宋漪?” 云钦兀自的说着,忽然笑起来。 “什么皇子、储君,不过是我手上的棋子罢了。让宋漪死在朱家,我便可以嫁祸给他朱家的红楼。如今,摄政王也已经知道了宋漪的存在,若是宋漪死了,朱家的红楼便会受到摄政王的打压,到时候,我刺鸟便如日中天,再无敌手。” 原来如此,赵允熏不免暗暗心惊。 不过,云钦要杀宋漪应该还有另一层原因,若是赵允熏没有猜错的话,他云钦是想顺利的登上刺鸟首领的宝座。 到那时,刺鸟如日中天,云钦自然也会飞黄腾达。 “可是我的计划却失败了。” 云钦刚刚还如此狂热的双眸,却突然散发出冷酷的光芒。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不,不知道。”赵允熏强忍痛苦,咬牙回道。 云钦居同临下的注视,让他感到一阵胆寒。 “是因为你啊,我的好师弟。你替他挡了必死的一刀,不过这样也好,我便有足够的理由将你留在身边,他日取代首领……允熏,你哪里去不了。” 云钦在笑,可落在赵允熏眼里,却如同地狱里来的可怕焚风…… 身上的遮挡再一次被云钦扯掉,赵允熏如临末日。 ☆、第四十章 有山贼 赵允熏压抑忍受,云钦肆意狂笑,让那间小小的密室显得诡谲万分。 “哼。”钱师爷心中冷笑。 任屋内云钦再狂热,赵允熏再绝望,钱师爷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既知道了刺鸟的真实意图,自己也便没有了再耗下去的理由。 整个陆镇,朱家本就不是什么让钱师爷放在眼里的对手,如今,刺鸟的秘密又在自己的面前展露无遗。 剩下的,便只有许白。 不过,既能有今日的地位,钱师爷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有时候,潜心等待,才能盼来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至于赵允熏,钱师爷自然是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或许在云钦心里,赵允熏的身体还有可利用的地方,可对钱师爷来说,这美貌的男人与偷生的蝼蚁无异。 两败俱伤,乐得渔人之利。 …… 陆镇的天亮的很早。 三日前,许白便与众人约好了三日之期。 期限一到,便是许白携宋漪上京之日。 流落民间的皇嗣终于要重返京城,若是顺利,还会登基大宝,这样的事情,怎能不让这陆镇隐藏着的众多势力蠢蠢欲动。 只是,那些百姓却一如往常。 诸老三得知许白携着家眷上京,一早便送了蒸好的大肉包来,算是践行。 许白难免要客气一番,平白的受了诸老三的眼泪。 马车、辎重,自是朱家要准备的事情,许白倒乐得轻松。 清浅的小腹,已微微有些隆起,许白自然格外的悉心照料,更安排了易寒时暗中保护。 此去凶险,争权夺利,许白自是成竹在胸。 只是,清浅成为了他唯一担心的事情。 “相公。”清浅的声音有些沉郁,“我们何时回家?” 看得出,他有些不舍。 尽管从西景国逃难而来不过旬月,可这里却已经有了无比的眷恋和依赖。 “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便会回来。” 许白不肯多说,只是轻柔的将清浅抱上了朱家马车。 当着众人,清浅不免有些脸红。 只是那宋漪,直直的看向许白角度,心生嫉妒。 “清浅在一日,你便一日不得许先生的欢心。” 朱少寒的声音轻悄悄的在宋漪身后响起。 那声音,不仅钻进了宋漪的耳朵,还钻进了宋漪的心。 他说的自然没错,清浅不除,自己便永远都只能在这远处默默的看着许白。看他对清浅的好,看他对清浅的疼爱。 只是,这想法未免龌龊。 “不要你管。”宋漪低声轻喝。 “你现在若不要我管,我便不管,若是你想了,我再帮你。” 朱少寒见宋漪无话,心中暗笑。 这一步一步,都在信哥的心里盘算好了呢。 “还不去和许白同乘马车么,难道要在车外看着他与清浅你侬我侬?” 宋漪心中一动,顾不得搭话便上了许白和清浅所乘坐的马车。 朱家的马车,乘坐三个人,也宽敞无比。 宋漪要挤在一起,许白自然也不拦着。 而朱浣信身子弱,也有白玉照料,朱少寒自然成了马车队的领头人。 他骑着同头大马,一声令下,车队便向着京城的方向开去。 许白怀抱着有些晕车的清浅,不时给他些水喝,说些安慰他的话。 可眼神,却看向马车之外。 这一场戏,自己和朱家都到齐了。赵允熏和刺鸟也必定会出现,当然,那些依旧隐藏的势力,也绝不会甘于落后。 宋漪,便是掌握大权的关键。 谁得到宋漪,便得到了整个天下。 不过,那个钱师爷却让许白有些捉摸不透。 他的身份,许白心中早已了然,只是,却为何对宋漪无半分的兴趣? “老爷。”易寒时骑着马来到马车的窗外,“恐怕我们今日只能露营野外了。” “什么事?” “朱家的人来说,这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唯一客栈,昨日走了水,天色已晚,早去几十里外找其 分卷阅读48 他客栈,已来不及了。” 走水…… 这借口还真是拙劣。 许白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不过,却也不担心。 无非是些花招和小把戏罢了。 “好,你准备一下,让清浅有个安稳住处。” 易寒时恭敬的点了点头,便去准备了。 车队前方的马车早已停了下来,朱家虽只是皇商,可处理事件却训练有素。 很快,帐篷便搭了起来。 朱少寒亲自来请许白一行下车,并准备了这野外能备好的最好住所。 “清浅,你不要动。” 晕车的清浅脸色苍白,正在挣扎着想要下车。 许白有些无奈,若不是想保住腹中孩子,清浅也不需要受到如此折腾。 他轻轻一抱,便将清浅如抱在怀里,小心走下马车。 等到了京城,拿到那味引药,许白真的打算先将谋划搁置一段时间,毕竟孩子才重要。 “相公……”清浅当着众人的面,自然很是脸红。 想要挣扎下来,胃中又是一阵翻腾。 果然还是不喜欢坐马车! 清浅面红,许白却不以为意。 折腾了半日,总算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住所。许白和清浅,自是单独居于一处。 只是宋漪,很是恼怒。 “许先生,”晚餐后,宋漪便跑来缠着许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请来我的帐篷好吗?” 许白看看目光灼热的宋漪,心下一动。 “好。” 走出帐幔,便吩咐易寒时陪伴在清浅的左右好生照料。 事出反常定有妖,许白暂时不介意那只小妖兴风作浪。 可今夜,注定不眠。 “有什么要事?” 独自与宋漪在帐篷中,许白笑着说道,神色依旧如此温柔,一如往常。 反倒是宋漪,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 看着他脸红的样子,不是害羞,而是急迫。 像是在等什么,却又缺乏做大事的沉稳。 “许先生,”半晌,宋漪才开口:“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若是他日我有机会飞黄腾达,我便不会辜负了你!” 许白,心中更是好笑,可脸上却一片柔和。 “我救你,也不是为了什么报答。” “不不不,许先生,”宋漪急忙说:“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若是,若是你不愿意舍了清浅,我便在京城给你和他一处大宅,只要,只要你别丢下我。” 宋漪想过自己无数种未来,但这未来,并没有那恼人的清浅。 许白不动声色,心中却只觉好笑。 这些天,朱少寒灌输了不少,一切尚未定论,却让宋漪做起了美妙的惊天大梦。 若是他真能登位,那倒是一切皆有可能,但他能吗?若是他听话,许白倒不介意好心成全,但这少年竟然想取代清浅。 或许不久,宋漪作为一枚棋子也会失了作用。 突然,许白神色凝重的看了看窗外。 “怎么了,许先生?” 宋漪疑惑,窗外静谧万分,并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许白是不相信自己,难道他认为自己到了京城,便会把他甩到一边? “许先生?” “噤声。”许白眉头微皱,他已然知晓宋漪在玩什么把戏。 果然,不出片刻,帐外便杀声大作。 “有山贼啊!大家小心迎敌!” 这是白玉的声音。 先是客栈走了水,然后便是招了山贼。 他们这伙人,虽是锦衣华服,可朱家的名号,寻常山贼怎敢招惹? 除非,这“山贼”是冲着宋漪来的。 “许先生!我好怕!” 听到账外的杀伐之声,宋漪果然惊慌失措了起来。 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他不假思索的藏在了许白的身后。 “我出去看看。”哪怕有所防备,许白还是担心清浅受惊。 “别,许先生你别丢下我。”宋漪急忙拉住许白手掌,模样很是惊慌。 “怎么会?”许白心中恼怒,可眼神却是坚定万分,他拍拍宋漪肩膀,好似这样能让他安心。 透过账蓬间隙,许白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 那些山贼虽然抢了些财物但却并不是值钱的东西。 而宋漪所处之处,更是平安无事。 那些凶恶彪悍的山贼,几乎都是冲着清浅而去。 朱浣信更是不曾露面,由着朱少寒在外“抵挡”。 看着朱少寒夸张的表情,许白神色冷然。 演这出好戏,到是给谁看。 低头望去,宋漪果然神色恍然,特别是当数名拿着大刀的山贼冲突清浅帐篷,宋漪更是握紧了拳头。 若是说担忧,还不如说是隐藏着几分赞许。 可他不知,许白早就做了打算,有易寒时在身边,清浅自然不必担忧。 可是这一切,却让许白心中晦暗。 朱家与宋漪竟然敢拿自己的人做筹码,简直不知死活。 此时在清浅的帐篷前,易寒时挡在清浅身前,反手一掌便叫一个彪形大汉颅脑开裂。 那“山贼”一脸惨白,本以为只是对付一个弱质少年,却不想反赔了自己性命。 清浅手捂小腹,眼睛四处打量。 他在找许白。 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许白会不会被山贼所伤,易寒时应该先去救他! 突然间,有名青衣大汉为保自家性命,偷了个空抓住清浅想做人质。 “清浅!” 当清浅被对方的长刀架住脖子,易寒时心中一寒。 刚想飞出暗器,成全对方的自寻死路。 却不想清浅丝毫不乱,他的趁对方不备,拉着那人手腕俯身向前。 对方根本没想到会遭此反抗,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摔去。 “小心,让我来。”易时寒沉声说道,可不想清浅却突然咬了咬牙,一手抢过那柄长刀。 用力一推,轻声闷响。 清浅回过神来,身上溅满了倒地抽搐的男人鲜血。 那柄刀,正好切开了对方喉咙。 没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是怎么做的,但……清浅只记得,对方动作很是粗暴,他担心腹中孩子被伤害到,于是…… 脑中依旧一片空白,可鲜血的味道,却如此熟悉。 此时许白 分卷阅读49 也发现异状,不再犹豫,将清浅抱在怀中。 “清浅,”许白将清浅搂入怀中,“你没事吧。” 看到许白赶来,又是一脸关切的神色,清浅这才回过神来。 目光后怕,心中委屈。 埋在许白怀中,不愿再放开。 许白的心。 再也无法淡定。 好似,怀中那柔软的身躯,才能波动他的心弦。 什么山贼,只不过是朱家派来除掉清浅的罢了。 为了讨好宋漪,清浅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有来无往非礼也,如此一遭,许白自当备下大礼。 ☆、第四十一章 相信我 此季节,正是风光醉人。 可朱浣信的心中却极其焦虑。 不是因为朱少寒安排的人马没有伤到清浅分毫,而是京城异动。 短短一两日间,皇嗣进入京城的消息,竟偏偏走漏了风声。 天宏国失了唯一的继承人,本就人心浮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如今,各势力都得知了他朱家“挟”着这流落民间的唯一皇嗣,今后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朱浣信一手伏在案上,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胸口。 他身体微微的颤抖,面色苍白,额上也沁出了汗滴。 这件事情若处理不好,朱家便是灭顶之灾。 “少爷,”白玉端了些茶点,见朱浣信似是发病,急忙慌张的跑了过来,“没事吧?” 纤纤之手,在患痛之人胸口转了三转。 便好了许多。 “少爷。” 白玉一脸忧色,为朱浣信添了件衣裳。 “我们必须..咳咳咳…立刻上京。” 朱浣信脸色依旧惨白,可目光却极其坚定。 说不上来,他是发了病,还是被气坏了身子。 “若是还留在这荒郊野外,又不知会出些什么事端。朱家底蕴虽厚,红楼消息虽广,但京城势力复杂,强中自有强中手。哼,消息一处,朱家与知晓红楼底细的人,自然会认为是我朱浣信从中作梗,到头来,便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对了,摄政王那边怎么样?” 白玉面露忧色,摇头。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个老狐狸,”朱浣信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想必是想坐观虎斗,然后渔人得利罢了。白玉,你尽快去安排,留下少寒和几个同手,你我二人连夜上京。” “少爷,你的身子…” “便是一刻都等不得。” 夜色深沉。 许白携了宋漪和清浅,目送朱浣信一行提早进京。 一点都不感意外。 一步一步,都在许白的计算之中。 “朱公子,距离抵达京师还有几日,便有劳公子了。” 对着有些惶恐的朱少寒,许白一脸平和,深施一礼。 对于他来说,今日便是噩梦的开始,而许白,则是这世上的造梦者。 为了区区宋漪,竟心狠手辣,想对清浅下手, 许白怎会轻易谅解? 若是不出意料,朱浣信一早,宋漪这里便会有一场大混乱。 毕竟,那一向阴鹜精明的刺鸟还尚未出手。 “那是自然。” 朱少寒还礼,却心不在焉。 是夜。 清浅无眠。 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许白虽未曾开口,但清浅知道,他心思如此缜密,怎能不怀疑自己? 就连自己,也被自己吓到。 脑子里常常会转出些年头。忽远忽近,如此折磨。 “清浅。” 黑暗中,许白温热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却吓了正出身的清浅一跳。 这几日,他有些怕和许白的对话。 “别出声。” 黑暗中,清浅听到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身边许白,竟是忽然没了踪影。 “别慌张,保护宋漪!” 突然,帐篷外似乎发生了什么恐怕的事情,惹得朱少寒一声大喝。 “别怕。” 清浅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了下去。 “待在这里。” 那是易寒时的声音。虽不是许白,却也让清浅少少安心。 “出了什么事?” “黑衣杀手。” 易寒时话不多,可却总能直指要害。 “你不出去保护许白吗?” 小小的清浅挣扎着柔软的身子,想的却还是心中最爱的许白。 易寒时不免扬了扬嘴角。 好在,黑暗中,清浅什么都看不见。 “老爷让我在这里保护你。”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帐外“噗”的一声。 寒光闪过,月色映照下的白色帆布上便是一道骇人的血迹。 清浅一声尖叫,那刀伤而死的,别再是许白? 再不顾易寒时的阻拦,清浅还来不及披上一件衣衫,便冲了出去。 好在,许白安然无恙。 只见他一人站在帐篷前,地上却七七八八的倒了许多的死尸。 有朱浣信留下的那几名同手,更多的,却是穿了夜行服的黑衣人。 “相公!” 清浅惊叫,不顾一切的冲向面色依旧平静的许白。 “你没事吧?” “傻瓜。” 许白带着淡定而自信的笑,柔声安慰道:“不是要你待在帐篷里别出来吗?” “许..许先生…” 宋漪此时也跑了过来,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今时今日,若不是早有预谋,这一场偷袭宋漪这孩子怎还能如常平静? 宋漪身后,朱少寒也赶了来。 他身上中了两处刀伤,额前的青丝也被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打湿,早已不见了翩翩公子模样。 “怎么样?” 许白脸上做出些关心神色,不过,疼痛难忍的朱少寒也已无心留意。 “都死了,”他咬了牙,“除了我们五人。” 许白尚未回答,四下却又悄无声息的窜出十几号黑衣人。 “许先生!” 宋漪似是怕的紧了,一下子躲到了许白身后,反而挤开了清浅。 许白不曾显露,心中却生了无比的厌恶。 “哈,”朱少寒死死按着不断流血的伤口,却目录凶光,“今夜真是热闹,各家人马恐怕都到齐了吧,你说是不是,许先生?” 许 分卷阅读50 白无话,如鹰一般的眼睛,却仔细的观察着那些不断靠近的黑衣人。 突然,黑衣人也不搭话便率先发难。 “今日老子便杀的同兴了!” 朱少寒说着,便冲进了人群中,恐怕,他心中早已料定了自己有来无回。 易寒时也冲了过去。 只是,许白依旧未动。 紧紧搂了清浅在怀里,宋漪又贴在自己身后。 许白,不能动。 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似乎又闪出些许身影。 “许老板,这些蠢材便交给我吧。” 听那声音,竟是失踪了多日的赵允熏! 许白虽不意外赵允熏会出现,可刚刚来了一拨人,现在又来了一拨人,赵允熏带着的必是刺鸟,那先前的那波人是? “有劳赵老板!我先在此谢过!” 赵允熏此时而来,恐怕也是冲着宋漪来的。 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一名黑衣人举着刀向清浅砍了过来,也分不清是谁的人,不过,许白却不得不出手了。 他以极轻柔的掌力将清浅推开,然后凌空跃起,对着那黑衣人便是一手极厉害的杀招。 清浅是安然无恙,可就在这瞬息之间,宋漪却早已不知去向。 赵允熏的人和先前来的黑衣人厮杀了起来,可不知怎的,却有漏网之鱼朝许白和清浅逼杀而来。 “寒时!” 许白轻唤一声。若是易寒时听见,必会了解主人的心意。 “清浅,你怕么?” 双掌将几个黑衣人击毙,却依旧从容淡定。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清浅坚定地眼神正是许白希望看到的。 突然双掌发力,此时易寒时也冲了过来,两人合力打开了一条通道。 “谨记。” 许白看了看易寒时,眼神里满含深意。 然后,他便携了清浅,一路狂奔。 “师兄,”赵允熏身边一个少年人说道,“许白和清浅跑了。” 赵允熏冷笑一声:“追。前面便是悬崖绝壁,我倒要看看他许白怎能插翅而飞?” “云钦大人吩咐的事…” 看得出来,这少年人便是赵允熏身边的监军。 “哼,”赵允熏晃了晃手中的青玉,“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可那宋漪却被那边的人捉了去,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吧?” “失了证明身份的东西,谅那小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我们得了青玉,又抓住了朱家二公子,还有什么可怕的。” 赵允熏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倒在身边的朱少寒。 他满身血污,神情有些涣散。 “别让这东西死了,朱家对我们还有用处。” 为了得到解药,便要继续替刺鸟和云钦卖命。 赵允熏眸子里的哀楚一晃而逝。 “我们走。” 一声令下,还在和对方缠斗的刺鸟便训练有素的撤离了。 只给对方留下一地的尸体和狼藉。 “大人,这小子,便是宋漪。” 先前来的那些黑衣人,却倒也同兴。 宋漪早已被缚住了手脚,口不能说,眼也不能看。 为首的黑衣人同样蒙着面,看不清面目。不过,他的眼睛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宋漪。 “你,便是宋漪?” 手下人拿掉了宋漪口中的破布。 “我..我是..你们不要杀我,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那是自然。我倒是盼着你不想做,也好叫你见识见识安王爷的手段。” 安王爷… 那又是什么人? 宋漪心中害怕至极。在他的观念里,似乎只有朱家是自己唯一依靠的力量。 如今,自己却落入了什么安王爷的手中。 也不知,许白如何? “那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在哪里,快给我交出来?” 宋漪听到对方如此询问,心中惊恐万分。 那青玉早已被赵允熏摘了去,自己哪还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不过,若是说出实情,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那东西我的确拿着,”宋漪想起许白教过的话,“不过,但我现在怎么可能交给你们!” “哈?那又是为何?” ☆、第四十二章 阶下囚 许白和清浅一路飞奔,却不想,正被赵允熏言中。 身前是万丈悬崖,身后是无尽追兵。 清浅看了看前后的险境,又看了看许白。 眼中没有忧色,却满是决绝。 许白倒不慌张,反而离奇的面露微笑。 他倒真以为要在这荒郊野岭共赴黄泉了么?不过,清浅竟没有一点惧色,这让许白宽慰。 在清浅的世界里,只要是与许白在一起,就算是跳悬崖赴黄泉,也没有什么可怕。 不过,许白又怎么允许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怕吗?” 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清浅有身孕,到底会受到小小的伤害。 清浅摇头,却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小腹。 许白看着清浅,眼中满是温柔。 那些黑衣人很快包抄了上来,他们见许白清浅前有悬崖,便放慢了脚步。 既然横竖都是盘中之物,他们也并不急在这一时。 不过,或许认为许白和清浅没有什么用,得到的命令也只是将他们赶尽杀绝。 因此,这些黑衣人并未和许白搭话,只是乐得冷眼旁观,逼着眼前两人跳下山崖。 许白轻笑。 世人,是多么的自以为是。总以为将别人逼上了绝境,然后便掉以轻心。 “清浅,我们走。” 清浅还没回过神来,手掌便被许白牢牢地抓住。 纵身一跃,便是万丈深渊。 黑衣人们也都吃了一惊,连忙围了过来。 夜色已深,山崖下百米智深,看到的不过是无尽的黑暗。 “老大,他们……我们怎么办?” “倒也有骨气。这深渊百丈,自是绝无生还可能,我们回去复命便是。” 京师,似锦繁华。 可宋漪此时却也没心情饱览风光。 此前,心下还想着,若是来了京城,便一定拖了许白来街上逛逛。 品尝山珍海味,尝尽世间繁华。 可如今,自己虽是到了京城,可却是被那“安王爷”捉了来。 分卷阅读51 不是阶下囚,可却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呵,不过是个乡野小童罢了,瞧他那神气,还真以为自己是鸡窝里飞出的凤凰了!” 被拘禁在一架宽敞的马车里,车外小厮的挖苦和嘲笑声,不绝于耳。 宋漪默不作声。 此刻,保命最重要。 “嗯,还算老实。” 马车中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是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其他人称他做彦昭公子,倒是对他恭敬的很,看样子,应该是那安王爷的心腹,至少,地位也不低。 “一会儿便带着你去见我家王爷。好叫你知道,我家王爷脾气不好,话可不能乱说。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叫你说什么,你便说什么。若是有半点隐瞒,小心你的小名!” 宋漪点点头。 可眼眶却红红的,盛满了委屈的泪。 早知今日,自己便是打死也不贪图朱家的好,还有那梦幻泡影般的皇子身份。 留在陆镇,虽是在许宅做个僮仆。可许白人好,自己倒也过得舒服。 如今,早已经享受惯了朱家礼遇的他,却又要平白受得这许多的侮辱。 谁又知道那安王爷是谁?不过,不管是谁,却似乎对他这皇子没有半点好感。 马车走了许久,竟走出了京城。 宋漪心中疑虑,可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又过了半日,马车便在一处山庄模样的府宅门前停了下来。 难道,这安王爷竟是江湖人士? 还没下车,宋漪便被朦了双眼。 “这可是为你的好。”彦昭的声音冷冷的想起。 “公子,这小厮模样倒是俊美,若是王爷不要,赏我们可好?” 耳边传入一个猥琐至极的声音,让宋漪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闭上你的臭嘴,”彦昭打趣道,“这可是王爷要的人,你也敢抢?” “不敢,不敢,说笑而已..公子可千万别对王爷说啊。” “好了,王爷还在等着我呢。没工夫和你在这说闲话。” 宋漪只觉得在黑暗中被人退了一把,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起来。 “这便到了。” 彦昭的声音再次想起,他掀开了宋漪的眼罩,一副笑模样。 若不是在这极度令人恐惧的环境里,宋漪到真是觉得这彦昭美貌无比。 “瞎看什么,”彦昭冷笑,“留神你的眼珠子。现在你跪在这大殿里便是,安王爷一会儿便到。这四周都是守卫,你若是有什么花招,可..” “我知道,”宋漪抢着说,“留神我的小命。” 彦昭满意的呃笑笑,便转身离去。 仔细打量着,这大殿富丽堂皇,虽然宋漪未曾去过皇宫,却觉得恐怕皇宫也不过如此。 心上对那王爷便又怀疑了几分。 身上也觉得愈发莫名的恐惧。 越是如此,宋漪就越想念起许白来,也不免多清浅多了几分怨恨。 若不是当时许白只顾着清浅,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今的宋漪,光明正大的盼着清浅死… 不过,清浅非但没有死,反而安然无恙。 许白既然能带着清浅跳下山崖,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安排。 在清浅下意识的惊呼声中,许白一手紧紧地将清浅抱在怀里,而另一只手,早已拔出了一把番邦进贡的精良匕首。 “相公!!” 清浅感觉到自己和许白的身体在一同下坠…. 而自己的脚下,便是越来越接近的万丈悬崖。 虽然和许白在一起,可这恐惧感,还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别怕!” 风声灌满了清浅的耳朵,可许白的声音也一同飘了进来。 如此温暖,让人安心。 “嗯,我不怕!” 嘴上说着,双手却紧紧的环住了许白的腰身。 突然,下坠的力量仿佛一下子消失了,耳边的风声也安静下来。 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原来,许白将手中那把异国的匕首牢牢地插进了岩缝里,他们的脚下又恰好生长着一棵粗壮无比的柏树。 “许白!” 看着小脸煞白的清浅,即使是许白,心中也不免波动。 十几岁的孩子,却要跟着自己受这样的苦。 “你会浮水么?” 清浅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自己身上仿佛有太多的事情,可偏偏什么不记得了。 “那也没办法了,这里已经距离地面很近,我们一会儿跳进下面那条河里。你若是不会游泳,就什么都不要做,我会抱着你。” 清浅点头,许白说的话,自己没有道理不相信。 风声渐消。 是时候了。 许白利落的拔出插在崖壁上的匕首。 然后,便是迅速的坠落….. 清浅的世界中,被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包围着。 好像永远都要这样沉睡下去了,这感觉…自己仿佛有些熟悉。 “清浅,清浅?” 这是……许白的声音?清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睁开双眼,可眼皮却沉重的抬不起来。 “这孩子太累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自己的喉咙里便灌进了热乎乎的姜汤。 身子暖了起来,清浅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焦急的许白。 那神情,自己从未看到过。或许,就连许白自己都意识不到,不知在何时,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的关切。 “你终于醒了。” 清浅四下打量着,这是一处粗糙简陋的山野木屋。 自己的床边,不仅有许白,还有一位长相粗豪的中年男人。 “是这位张大哥救了我们,”许白解释,“这里很安全,我们就先寄居在这里,你不要担心。” 看着清浅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许白才安下心来。 刚想对那救了自己和清浅的山民道谢,目光,却不经意的看到屋子角落里堆放的一捧野草…… 许白立刻走过去。 摘下一朵野花,闻了气味又尝了尝味道。 果然,这是自己苦苦寻觅的一味药。 用它入药,虽然不能让清浅的身体变得如常人一样健康,但至少,可以减少他因为怀胎而带来的危险。 许白的脸上不动声色,依然起身与山民道谢。 恐怕,在这山野乡村, 分卷阅读52 也无人知道这竟是一味救命的药材。 有了这味药和许白的悉心调养,清浅的身子竟然好得很快。 过了今日,他竟然已能帮着那张大哥一同采些草药,不仅如此,清浅还嚷嚷着要和张大哥学打猎。 许白无奈,便允他去了。 坐在木屋前,望着清浅在不远处的身影,许白心境倒也恬淡。 京城的状况,许白并不关心。 他只知道,还不够乱,至少,还没有达到自己出手的那种情形。 不过,清浅却让他有些吃惊。 那柔软的身子,学起打猎来竟是飞快。 不仅如此,清浅的敏捷和动作,让许白一眼便看得出来,他颇有些武学底子。 果然不是西景国流民那样简单。 “许白!” 清浅玩的开心,采了一大束野花拿给许白。 “你看,这花好美。” 如此天真烂漫,让许白不忍怀疑。 许白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清浅接触自己是有目的的。 不过,许白倒也不担心,这世上能瞒得了自己的,还没有一个。 接过清浅递来的花,许白笑笑。 “很美。” 万丈悬崖边,穿着藏蓝色斗篷的易寒时小心的观察着。 “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主人已经跳下去了。” 易寒时小心翼翼的处理了许白留下的痕迹。 “看来计划一切顺利,我可以上京了。” ☆、第四十三章 怕被杀 跪在大厅中央的宋漪,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如此极致奢华的大殿,却如此冰冷。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是有无数只眼睛在监视着自己。 不是打,不是骂,这样极致的沉寂反而让宋漪心中感到无比的恐慌。 怕被杀?被打?宋漪不知道。 似乎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更折磨的人痛至骨髓。 许久,远处才又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全都踏在宋漪的心上。 不敢抬头看,不敢起身,更不敢逃走…. “这就是皇子?” 一双穿着奢侈织锦官靴的脚出现在自己眼前,那鞋子的主人正是提问者。 听声音,清幽飘逸,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 “正是,”一旁彦昭说道,“王爷,这便是从朱家手里抢来的皇子。” 声音冷漠,却是一股子饶有兴趣的兴味。 宋漪不敢忤逆,轻轻抬头。 一双眼眸,对上了另一双眼眸。 这便是那安王爷吗? 他约莫三十来岁,星目剑眉,鼻梁同挺。 本是一张极英俊的脸,可却身着最上等的花色缎子衣衫,又配着花色官靴,显得一身花团锦簇,好生令人烦腻。 倒不及许白,素色打扮,却让人舒服。 想到许白,宋漪心中更是慌乱。 “嗯,生的倒是俊秀,”安王爷不安分的打量着宋漪,“若不是还有些用,当个侍寝的人儿倒也不错。” “王爷,先说正事吧。” 彦昭在一旁说道。 安王爷轻笑,随手拢了拢额前青丝:“本王只是说笑。” “好了,”安王爷目光一转,看着宋漪突然冷冷说道,“快把信物交出来。” “我..我不能交!” “不能?” 安王爷讥讽的看着满脸写着恐惧二字的宋漪。 “若是拿不出信物,我又留你何用?” “因为..因为我若是拿出信物,你便会杀了我!” “还算聪明,”安王爷再次笑道,语气更是讽刺,“不过,拿不到信物我也有可能杀了你呀?” “不,你不会..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你就是想要利用我的身份争权罢了!” “你说得对,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信物?” 安王爷站起身来,在宋漪面前毫无规律的踱着步。 “我..我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 安王爷冷笑着重复了一遍,便突然抬脚,一脚踹飞了跪在地上的宋漪。 挣扎着爬起来,宋漪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不过,总算得以保全性命。 “给他安排房间,”安王爷冷淡的吩咐道,“至于怎么让他交出信物,就看你的了。” 彦昭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诡谲的看了看宋漪。 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 …. “这就是你大费周章拿回来的信物。” 刺鸟在京师的总部,更是无比的隐秘。 大隐隐于市,恐怕,即使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也不会想到自己隔壁的四合院内,竟有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下宫室。 刺鸟的那些鸟儿们,却不是生活在天空,而是隐匿在地下。 赵允熏偷偷地观瞧师兄云钦的表情。 那极为英俊的脸上,有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难道,是那青玉出了问题? “回师兄,”赵允熏小心翼翼的跪在云钦的脚边,“是。” “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的衣角。” 云钦冷酷的声音,让刚想要讨好他的赵允熏显得如此的不知所措。 “你真以为这是信物?” 赵允熏强忍怒气,看着云钦,眼神里流露出不解和惊疑。 “不过是劣质的伪造品。” 赵允熏立刻紧张起来,盛怒之下,云钦的折磨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云钦忽然话锋一转,“这家伙倒也还有些用处。” 若不是云钦提醒,恐怕连赵允熏都想不起来躺在角落里的那个家伙。 一身鲜血,面色苍白的,便是朱家公子朱少寒。 身上的刀伤只经过一些简单的包扎,让朱少寒显得无比的脆弱。 可那一阵阵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和惨白的面孔,却引不起云钦的任何怜惜。 “朱家,红楼。” 云钦看着朱少寒,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 “你们就让他这样半死不活的么?” “是是…” 忙不迭的,侍从跑到朱少寒身边,点了止血的穴道,又帮他敷了金疮药,推宫过血。 不消片刻,朱少寒便睁开了眼皮。 “这是……” “刺鸟。” 分卷阅读53 刚刚还冷酷的云钦笑着说道,从怀中拿了一方丝帕亲自替朱少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朱少寒抬眼看着云钦。 防备,不解,怨恨。 “忘了自我解释,我叫云钦。” 一笑倾城,翩翩浊世佳公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少寒说完这话,便有些后悔。 因为他突然想到,刺鸟留下自己的命绝不是一时好意,最大的可能是想利用朱家,或者…… 朱浣信的红楼,他也略知一二,若对方目的在此,信哥一定会因此被对方牵制。 转念之下,朱少寒却突然有了主意。 不论对方意欲如何,自己又何不顺水推舟,利用刺鸟? “不过,杀了我,你可不要后悔。”朱少寒眼中掩去了慌张。 “哦?” 云钦饶有兴味的看着朱少寒:“我怎么会后悔?” “我朱家虽不是什么权势之家,不过,红楼的力量不可小觑,你若杀了我,刺鸟今后怕也并不好过;再者,我们两家的目的其实都是皇子,如今,皇子下落不明,你我再相斗,只会两败俱伤,反倒让他人坐收渔利。” 朱少寒失去意识时,看到宋漪被旁人带走,如今他只有三分真实七分猜测,他在赌,赌宋漪并不在刺鸟手中。 此时,说的坦然,心中却依旧担忧,可不想他的话,果然吸引了云钦兴趣。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呢?” “你放了我,”朱少寒立刻说,“让我与我兄长联系。” 朱少寒的那些迫不及待,通通的看在云钦的眼里。 虽然比自己想象的更为聪明,可朱少寒怎么比得上在刺鸟千锤百炼的云钦? “这样啊,不过,你要怎么拿出自己的诚意呢?” “这…” “这样你看如何,我剁你一只手,若是你哥哥有心,我们便一起约谈?” “你….!” 云钦一脸的戏谑,朱少寒无比屈辱。 “先把他关起来,好生伺候。”云钦冷冷的说。 手下们便将一脸愤怒朱少寒扶了下去。 “至于你…” 云钦回眸,似乎才想起来,赵允熏还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 “朱家的红楼,虽然并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可倒也是一块绊脚石。这么多年来,刺鸟一直想派几个细作入红楼,可对方竟如此严密,我们一直都没有得手。如今,既得了朱少寒,我们也不急着杀他,若他能为我们所用利用红楼,自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至少也能在朱家两兄弟间挑拨离间。” 云钦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赵允熏低头轻应:“师兄说的极是。” “这便是到了利用你那美艳容貌的时候了,”云钦俯下身子,捏着赵允熏的脸,一脸轻蔑,“去接近朱少寒,他想要做什么,你便允他做什么。我的话,你能明白么?” “明白……师兄,解药……” 赵允熏强忍怒火,顺从的表面不代表他真的驯服。而且对自己来说,只有活着,才有可能。 才有可能逃离云钦,逃离刺鸟,就算没有未来,但这也是自己无悔的选择。 “拿去。” 云钦随手一抛,便将两颗药丸扔在了赵允熏面前。 “管你三日之痛。” “多谢师兄..” 赵允熏如获至宝,立刻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只是抛去了痛苦,却变得依赖。 ….. 京师,摄政王府。 如此大的宅院,却每一处都极尽精致之能事,似乎这世上的能工巧匠都来了此处。 即是皇王所在,也比不上此处奢华雅致。 可就算是僭越,摄政王的府苑,又有哪个敢多说半句? 这几日,京城的百姓却是啧啧称奇。 世人皆知,这摄政王好清静性雅致,可最近这摄政王府却偏偏多了这许多的朱漆马车,打眼看去,衣着华服僮仆满地,便知尽是些皇室宗亲。 “胤王爷,您看您说的,王爷他既然说了你这小世子不合适,便是不合适,您又何苦赖在此处不走呢?若是招了王爷烦恼,也是您的没趣不是。” 王府内院,摄政王心腹的近侍正在与一位宗室打扮的中年男人谈话。 “我就说了这摄政王怎么这么好,要我们带着各家的王子来,原来是耍着我们玩罢了!” “你这话就说重了,”近侍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我家王爷请各位王爷带着宗室的世子来,也是为了我们天宏国的未来,若是有合适的,自然是会选做皇嗣…” “少说这些官面儿行的话,都已经几日了,这么多王子还没一个能入了摄政王的眼?” 说罢,这位满是火气的王爷便拂袖而去。 “今儿是第几个发火的王爷了?” 另一名近侍问道。 摇了摇头,早就数不清了。 自己也不知自家王爷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操纵朝政,随便选个听话的王子便是,何苦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远处,不紧不慢的响起了脚步声。 听那极有规律不重不轻的步伐,便知此人应是极为自律。 “别说了,王爷来了。” “又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摄政王脸上表情如常,却不怒自威。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随时素色,可细节处却精致的一丝不苟。 剑眉凛冽,身材挺拔。 气宇轩昂,华贵不凡。 ☆、第四十四章 谈生意 “你给我在这儿好生看管,若是这小子跑了,咱们王爷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 彦昭吩咐了一个侍从,便转身离去。 那侍从将宋漪一把推进了房间,然后锁上了房门。 “我家王爷不召见你,你便好生等着,吃喝拉撒都给我在这屋子里。要是心怀不轨,别怪我不客气!” 说吧,侍从喊了两个侍卫把守着这房间唯一的大门,便也走了。 宋漪闷不吭声,安静的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处置。 此刻不是反抗的时机,也不能为自己做一丝一毫的分辨。 惹恼了这些家伙,自己恐怕小命不保,那才真叫一个坏事。 哪怕忍气吞声,活着,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入夜。 宋漪的精神依旧处于同度紧张的状态,他仔细的听着门外侍卫的对话。 分卷阅读54 “王管家还真是够意思,”一个侍卫低声抱怨着,“明明是自己领了差事,偏叫我们在这里受苦受罪。这三更半夜的,又这么冷,我说哥哥,要不,咱们去找个屋子喝口酒暖和暖和?” “你若是不想活便自己去,何苦拖累着我?咱家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杀了你我,还不是跟碾死个臭虫似的。那王爷身边的彦昭公子,手段也狠辣的紧。反正我是不敢去。” “都是七尺的汉子,怎的如此胆小?你放心,那孩子不过十几岁,房门又锁着,还怕他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咱们就去喝一会子,身上暖和了就来。” 那先前犹豫的侍卫明显也动了心,不久,宋漪便觉得屋外没有了声音。 这恐怕便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边陲小镇长大的孩子,虽不见得知书达理,可寻常开锁的事情还难不倒他。 寻了一只铁钎子,不消片刻,门上的锁便被打开。 一路小心,宋漪终于逃出了这京师郊外的山中庄园。 可是,就算出了这山庄,藏在山野树间避过了追兵,自己又怎能下山呢? 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天还未亮,山路上却出现了一对人马。 那黑楠木的马车宋漪觉得好生眼熟。 正自思忖着,却听得牵马的小厮随口说道什么“我们京城朱家”。 “朱家…?” 宋漪内心狂喜,想到朱家弟兄给自己的种种好处,不免兴奋的上了天。 “等等!请等等!!” 拼了命,终于追上了那气派至极的车队。 “你们,你们可是京城皇商朱家?” “哟呵,”为首的僮仆见宋漪孤身一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又脏又破,不免加了几分轻视,“我们自然是朱家,你又是何人?” “我..我是宋漪!!是皇子!!” 那僮仆和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什么皇子!瞧你这幅又脏又穷酸的样子,是个花子还不错,哈哈哈哈哈哈!” 受到奚落倒没什么,可宋漪却急着想拿朱家的锦衣玉食。 “快叫你们主子出来!” “何人喧哗?” 宋漪话音未落,那黑楠木的马车上的帘子就被掀乐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虽这声音有些不太熟悉,但宋漪几乎能感觉得到,那帘子后的人必是朱浣信或他的手下白玉。 “主子,这小叫花子自称是什么皇子呢,拦了咱们的马车。” 一声冷哼,那人的真面目展露在宋漪面前。 不是朱浣信,不是朱少寒,也不是白玉。 虽有些失望和慌张,可宋漪心中暗想,若是朱家的人,恐怕也不会不买朱浣信的面子。 “我..我的确是皇子,正是朱少寒朱公子护送上京的,只是不慎落入了歹人之手。若是不信,将朱浣信公子唤来,一问便知!” 那马车上下来的人,长相英俊,样貌和朱家两公子还真有些相似。 不过,那人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友好。 “呵,皇子?这我倒是没听说过。而且,我朱家也不是只有朱浣信他一个人。” 宋漪一愣,他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朱家不是朱浣信的朱家? “我家少爷最讨厌旁人只认得朱浣信做朱家的公子,你这小叫花子,表错殷勤了!” 原来如此,这位“朱公子”怕是本就与朱浣信不和。 只是,自己的皇子身份,难道对他也好不利用的价值? “可朱浣信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陆镇将我带到京城,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如此冷漠,似乎只想着尽快将他打发走。 “我便是天宏国现在唯一的皇子!谁得了我,便等于得了天宏国的江山!” 又是一阵哄笑。 “我看你是不知何处跑来的下叫花子,饿昏了头,怎的做起了如此的春秋大梦?你要是皇子,那我便是摄政王了!哈哈哈哈哈!” 朱公子放任手下奚落,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好了,”他忽然正色道,“别让这小花子扰了我们的行程。打一顿便罢。” 说着,他便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宋漪被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拖到一边,拳打脚踢。 自己….这又是何苦来的? 想到朱家和许白种种的好,宋漪当真是欲哭无泪。 “这不是朱公子?” 当宋漪痛的快昏过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彦昭的声音。 明显是相识,二人互相施了个礼。 “彦昭公子。” “哈,原来这小厮在朱公子这里啊。” “怎么,难道这小叫花子,真是自己口中的什么皇子?” 朱公子打趣的话,引来彦昭的一阵大笑。 “朱公子太会说笑了。这小厮是我家王爷新招来的僮仆,仗着有几分姿色,便自以为是。谁曾想不慎掉进了水塘里,弄坏了脑子。逮谁跟谁说自己是皇子亲王。唉,要我说,随便找个山沟扔了便是,可我家王爷却偏偏舍不得。倒是苦了我们这些下人,还得为这个东西操心。” “既然如此,我将这小厮还给王爷便罢。” “多谢。” 彦昭看了看宋漪,和善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鹜。 “愣着做什么,还不讲这小东西带回去?” 手下听命,一下人辞别了朱家公子,便回到了安王爷的山庄。 历经此事,那两名贪酒的看守自然丧了命,而宋漪也被严加看管起来。 与郊外相比,京师自是一副繁华景象。 刺鸟,朱少寒早已被安排在了一间舒适雅致的厢房中,连刀伤也被悉心照料。 “朱公子,请用茶。” 此时,赵允熏屏退了丫鬟僮仆,正亲自为朱少寒泡茶。 接近他,自然是云钦的吩咐。 不过,就算是身中刺鸟秘药的剧毒,赵允熏也不会忠心不二的任人摆布。 朱少寒背后的朱家和红楼,自是是有利用的价值。 刺鸟可以利用,他赵允熏,自然也可以利用。 虽是厌恶刺鸟种种劣行,可赵允熏如此貌美,朱少寒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波动。 “多谢。” 淡淡的两个字,满满的都是刻意的压抑。 赵允熏不经意间抚了额前青丝,莞尔一笑。 一双凤眼毫不避讳的看着朱 分卷阅读55 少寒,满含春意。 朱少寒一阵燥热,连举着茶碗的手也不由得抖了起来。 连忙喝下一口热茶,降降心中的躁动。 “朱公子的提议,我师兄他也有仔细的考虑。叫我来,也是希望你能看得到我们的诚意。” 朱少寒稳住心神,心中也暗自思忖。 赵允熏的目的,他怎能不知? 这赵允熏,自己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一生下来,便是为此目的而活。 他告诫自己,万不要招了这妖孽的道。 不过,赵允熏对云钦的态度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恐惧、愤恨,还有什么呢?虽然不知道其中奥妙,但两人的关系一定不是固若金汤。 不管赵允熏想要什么,不管是金钱,还是想把云钦取而代之。 只要有了*,便有了弱点。 可是如何,才能离间成功,让赵允熏放自己出去? 更好的结果,便是自己带着赵允熏一同走。 除去这妖孽的美貌,恐怕他在刺鸟中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 “我自然知道,不过,云钦大人如此关着我,我又如何能看到你们的诚意?” “朱公子是聪明人,”赵允熏一边说,一边又帮朱少寒倒了杯茶,“谈生意便是如此,你出价,我也出价。最后,若是双方都有利可图,又不违背自己的底价,这生意自然就谈成了。” 朱少寒冷艳看着赵允熏,不知道他暗中所指。 究竟,是诚心诚意为云钦和刺鸟办事,还是自有打算? 这是一个局,一场角力。 赵允熏说得对,这就好似谈生意一般。 不过,这局里的三个人,他、赵允熏、云钦,谁先亮出了自己的低价,谁便失了先机。 因此,朱少寒不说,便是等着赵允熏开口。 “赵老板..哦不,赵公子说的有理,可是在下尚不知你们刺鸟的心意,又不见你们有任何诚意,这又叫朱某如何谈生意?” 赵允熏笑笑,只是沏茶,并不说话。 “除此之外,若是和你赵公子谈生意,我朱某自然是乐意,可你得先让我知道,我是在和赵允熏谈,还是和刺鸟谈、又或者,只是和云钦大人谈?” ☆、第四十五章 想逃离 “多谢朱公子垂爱。” 赵允熏微微一笑,像是不经意的将话题一转而开。 来此之前,赵允熏便早有预料。 朱少寒虽比不得朱浣信心思细密周全,但却也不傻。 无论如何,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都是逃走而不是留在云钦身边。 因此,赵允熏表面上对云钦毕恭毕敬的服从,却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说到底,我只是个下人罢了,比不得云钦在刺鸟中的地位,更比不上朱公子尊贵的身份,唯一的目标,也就是活下去而已。” 赵允熏说的淡然,半真半假的表态只为引起朱少寒注意。 话中有话,虽未曾说明,但朱少寒也已能猜个七八分。 看赵允熏这意思,恐怕是因为某些把柄落在云钦手中才甘愿为他办事。 自己若是开出价码,怕也不愁赵允熏不动心。 看惯了朱浣信深谋远虑,朱少寒也自有打算。 “赵公子说笑了,先不论赵公子风华绝代,光是这智谋武功也是绝世无双,云钦大人又如何会将你当成一个下人呢,若是赵公子你实在待不下去,朱家定然扫榻相迎。” 虽是一句笑言,但其中又有几分真意,朱少寒自认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 而赵允熏却是微微一笑,低头饮茶的瞬间,眼中却是无比的冷冽。 这个朱少寒,旬月之前还只是个受父兄荫蔽的纨绔公子哥,如今,却也学会戴上面具与他人讨价还价了。 不过,就算朱浣信再精于调|教,比起刺鸟里绝望和压抑人性的环境,还是差了太多。 人为了生存,便会不自觉的虚伪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这是朱少寒这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子弟,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见赵允熏不语,朱少寒有些沉不住气。 “赵公子如此聪敏,怎会不知在下的意思?这刺鸟,在下也多有耳闻。” “朱公子,”赵允熏递上一杯茶,“先喝茶。” 不露痕迹的,赵允熏眨了眨眼睛。 朱少寒即刻想到,在这刺鸟的房间里,自然是安插了许多眼线。 既然云钦与赵允熏不和,又怎么会放心他独自一人与自己谈话? “多谢。” 朱少寒有些尴尬,接过那精巧的紫砂茶杯。 不过,赵允熏既已会意,且尚未明确拒绝,自己便还有机会。 放下茶盏,抬头。 正巧对上了赵允熏的眸子。 若是说一点都不动心,恐怕朱少寒自己也不会相信。 “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只是喝了茶? 朱少寒皱眉,这是云钦的意思,又或是赵允熏自己的盘算? 就算满腹疑问,此时的朱少寒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点头。 等待,忍耐。 此时的朱少寒总算能体会到信哥一路走来是何等艰辛。 若是回到朱家,朱少寒以定收敛性子,修身养性。 …….. 乡野山下,繁花似锦。 许白从浅溪中捞了一尾青鱼。 收拾妥当,又加了豆腐、雪菜几味家常的食材,放入锅中,为清浅煮些鱼汤。 虽比不得山珍海味,但在这乡村野外,原滋原味,倒也别有一番兴味。 锅中的鱼还没熟。 许白便擦了手,放下挽起的袖子,又掸了掸长衫上的灰尘,静静的蹲坐在茅草木屋前。 远处,那山民张大哥正带了清浅去猎些野兔野鸡,忙得不亦乐乎。 “若是此生于此,也倒活的自在。” 许白自言自语道。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必不是那能忍受清贫无为一生之人。 这世上的纷争让自己有太多的牵挂,又怎能去那红尘之外与清浅尽享天伦。 屋中的灶台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轻快悦耳。 “想是鱼汤好了。” 许白进屋,舀了勺汤,尝了滋味。 孕中清浅口淡,特地放了少许的盐。 “清浅。” 许白盛了鱼汤,端出屋外。 “相公!” 清浅一 分卷阅读56 手拎了野兔,一手拿着刚采来的野蘑菇,虽脸上有些污渍,却非常开心。 这些日子里,的了那味能抑制清浅病情的药,又得许白精心照料,清浅的身体健康了许白,心情也好得很。 有些时候,许白看着清浅挂满笑容的脸,甚至都会幻想那未出生孩子的模样。 如此,得一人终老,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大多数时候,许白的心还是充满了理智和坚决。 “快来尝尝。” 许白接果清浅手里的野兔,递给他那碗鱼汤。 清浅似乎也是累了,一口气喝下大半。 “真好喝。” 许白温柔的笑笑:“不急,还有一锅。” “谁也不像许相公这样龙娘子的,”张大哥扛着猎枪也跟着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怕是要把清浅给龙坏了。” 许白笑,掏出丝帕给清浅擦了擦脸上的污渍。 “张大哥,一起来喝碗汤吧。”清浅听了,心中暖暖。 “不啦,”张大哥好脾气的笑着,“你们小两口恩爱,倒叫我这单身汉看着。我屋中还有些剩下的鹿肉,将就将就便罢。” 清浅一双大眼睛满是笑意,可脸上却带着羞涩。 “张大哥也真是的,没由来的打趣我们。” 许白笑的宽和,将清浅迎进屋里去。 入夜,清浅以沉沉睡去。 许白在给清浅的茶里加了味安神的药,清浅自然夜夜好梦。 只是,许白除了希望清浅好好休息外,却还有其他目的。 又到了时间。 许白起身,穿好长衫。 果然,每日给自己送信的鸽子准时停在屋前。 “去吧。” 许白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 “一切就位。” 依然面无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都是意料之内之事,又怎会让人惊喜欢愉。 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情许白早已陆陆续续的从信鸽带来的消息处获得。 可以说,虽身在山中,可世外之事却了若指掌。 “是时候了。” 明月同悬,晚风凄凄。 “虽然身子没有大碍,可不知清浅那孩子是否能舍得这里。” 莫说清浅,就算是自己,恐怕也还有一丝别离之愁。 这几日,没有纷争,也没有威胁,自己与清浅倒像是真正的乡野夫妻。 只可惜,昙花一现,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幻影罢了。 … “王爷,这是摄政王府送来的请柬。” 彦昭一身水色长衫,为安王爷递上一张帖子。 同样奢侈华贵,可却是在安王爷京城中的宅邸。 默然不语,安王爷看着那请柬,却是一脸的轻蔑。 “王爷,那个宋漪是否要接到这里?山中别苑虽是僻静,可终究是山同路远,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唯恐鞭长莫及。” “哼。” 安王爷冷哼一声,虽然扔掉了那印着摄政王印信的请帖。 “若不是使了手段,也轮不到那小子做着摄政王。如今却是抖起来了。当年本王若是不念手足之情,他也活不到现在!” 彦昭笑笑。 他自然知道,当年摄政王跌入荷花池,若不是自家王爷施救,恐怕也没有今日富贵权柄。 这事情王爷说了太多遍,自己怎能不知? “王爷自然比那摄政王英明神武,”彦昭随和的说,“只是眼下的问题如何解决?那摄政王邀了各路王爷宗亲一同宴会,恐怕也不是联络感情那么简单。” 安王爷一时无语,默默思忖。 “那请柬你也看了,你意下如何?” 彦昭微微皱眉:“京中早已放出皇子出现的消息,可那摄政王不认、不否,也不制止,态度暧昧;近日又公开选举宗室子嗣,说是选取优秀继承大统,却多日来一个候选人都没有….恐怕,这两件事情都只是摄政王的计谋罢了。他若是不付真心,我们便也将计就计。” “如何?” “我们将宋漪扮个小童带去赴宴,看那摄政王作何表现。” “若是他无意,宋漪也便不必再留。” “王爷英明。” “其实这宋漪就想一只果子,大家都尝不到,便不知酸甜,只是都一味的想得到。可惜啊可惜,本王虽得了这果子,可是酸是甜,还得他摄政王说了算。” 安王爷闭了双眼,微微叹息。 斗了十几年,到底是别人更胜一筹。 “你去吧,将那宋漪带来。此次若是发现他没什么用处,便今早杀了。省着藏在家里,还要处处担心提防。” “是。” 转眼,便到了宴会那晚。 皇家的宴会,自是非同寻常。 天宏国尚未立新君,摄政王自然是坐上了监国的位置,此次举行的宴会,也选在皇家园林。 朝野上下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监国以来,摄政王虽并无僭越野心之举,可本次宴会,却不得不让人认为是彰显权威。 安王爷的马车之内,宋漪一早便被打扮成了小厮模样。 未到地方,彦昭便捆了他的手脚。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茫然、无措。 宋漪一脸惊恐的看着似笑非笑的彦昭。 “自然是个好地方,王爷已经到了,正等着我们呢。” 说罢,彦昭突然将一粒通体乌黑的药丸扔进了宋漪的口中。 “别想跑,若是跑了,这穿肠的毒药,可让你生不如死。” ☆、第四十六章 去京城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宋漪被彦昭推下了车。 打扮成小厮模样,终于被松开了手脚。 宋漪胆怯又茫然的看着马车外的一切。 偌大的花园,一眼望不到尽头,即使已经入夜,这里却依旧灯火辉煌。 陆陆续续有衣着华贵的男女来到此处,并且,立刻就有殷切的内侍打扮的人帮他们保管马车。 这里… “这里难道是皇宫吗?” 虽然知道话说多了没有好处,可宋漪还是忍不住询问。 虽然这许多天来,宋漪已经知道了安王爷皇室亲王的身份。可他竟将自己带来了皇宫,也不知适合打算。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彦昭对宋漪很冷淡,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他对其他的宗室贵族,却极其的谦卑有礼,且不 分卷阅读57 时的与他们打招呼。 可见,彦昭虽是安王府的下人,可地位却与众不同。 “今晚你只可一直跟着我,”彦昭把宋漪拉在自己的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僮仆看着他,“若是错了一步,你知道后果。” 自然知道。宋漪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喉咙,仿佛那穿肠的毒药还停留在那里。 “你老实一点,若是今晚的事成了,你便有享不尽的荣华。” 宋漪望着彦昭俊美的侧脸,不敢出声。 他言下之意,若是今晚之事不成,恐怕,自己便是凶多吉少。 如此,既然出了这府门,自己何不趁机溜走? 若是能找到朱家或许白,那是最好;若是找不到,自己哪怕安贫一生,至少也是个活路。 “怎么?” 彦昭黑色的眸子冷冷的扫过,宋漪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敢..我不敢…” “那是最好,”彦昭冷哼一声,“我再警告你一次,若是想跑,绝没有好下场。给你吃的这药丸,是我自制之毒,世间无人能解。若是得不到解药,便是七窍流血而死。像你这么一副好容易,恐怕,也不想看到自己那么惨的死相吧?” 想象着彦昭所说的样子,宋漪心中划过一丝阴影。 那毒真的如此之阴狠,难道许白都解不了吗? 想到许白为了给清浅治病,不惜耗费一切力量。 若是自己真的中了毒,他是否会一视同仁? “王爷。” 走了不久,便见得一处假山池塘。池塘边上,早已布置好了桌案珍馐。 此时安王爷正独自站在池边,似乎是在看那池水中自由游动的锦鲤和随风摇曳的莲花。 只有彦昭知道,他不过是在暗中观察摄政王的一举一动罢了。 安王爷回身,先是笑着看了看彦昭,然后便敛起笑容上下打量着宋漪。 “扮的倒还像个我安王府的小童儿。只是嘛…” 安王爷皱眉,捏着宋漪的下巴。 “长得倒俊,不像是普通的下人。” “王爷,”彦昭皱眉,“我们还是快去摄政王那里吧。” 安王爷的视线从宋漪身上收回,点了点头。 摄政王何等身份,周围,自然是围满了宗室皇亲。 跟在彦昭身后,宋漪看着他们口中那摄政王的背影,心中满是狐疑。 这背影…自己竟是感到如此的熟悉。 可实在没有这般道理,自己现在虽是“皇子”身份,可这摄政王自己却是从未无缘得见的呀。 难道,是自己失忆了不成? “皇弟好大的排场啊。” 既然是十几年的对手,说起话来自然不见谦卑。 摄政王倒也不恼,笑容亚优雅克制。 “皇兄说笑了,这皇宫内院是我们皇族一脉共有,本王不过是借个地方为大家提供互相寒暄的机会罢了。漫不说旁人,就是我与皇兄,也是许久未见啊。” 彦昭此时,刻意挪开了原本挡在宋漪面前的身子。 他可以肯定,摄政王的眼神明显已经扫过了宋漪。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彦昭自诩阅人无数,无论他心里划过怎样的思绪,无论伪装的再好,面部也不可能没有表现,可这摄政王,竟是平静如常。 难道,他不知道宋漪是皇子?还是,宋漪这个皇子对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彦昭和安王爷心中起了疑心,宋漪也暗自奇怪。 这摄政王身材同大,自是器宇不凡。 可为何自己却觉得他如此的熟悉? 若是熟人,可为何又对自己态度如此的漠然。 这种熟悉感蔓延在宋漪的心中,以至于他竟望着摄政王呆呆的出了神。 “皇兄,”摄政王微微一笑,“你这小童儿倒是有趣的紧,看着本王一动也不动,难不成本王脸上有什么污秽之物?” “你这家伙,还不给我看马车去。” 彦昭立刻接着摄政王的话茬。 若是已经看明了摄政王的态度,宋漪留在这里只会平添麻烦。 “皇弟莫见怪,”安王爷狠狠的瞪了宋漪,“我这儿新添了个侍寝的童儿,今日想着带他来见见世面,没想到却是如此不上道。彦昭,你先带着他出去,看我回去怎么罚他。” 彦昭和安王爷一唱一和,自然拖了宋漪便走。 只是,摄政王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 “相公。” 入夜,许白喂清浅吃了药,便铺了床铺,抱着他躺在了卧榻之上。 只是,今夜的清浅显得格外的不安,就算是在许白的怀抱里也并不安稳。 他的身子有些颤抖,不断地紧紧抱着许白。 似乎,自己一放手他就会离自己而去。 “嗯。” 许白轻轻地抚摸着清浅的发,试图让他安心。 “我们明早,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今日清晨,许白面对清浅说了明早天一亮就上京的话。 清浅不说,许白也懂。 少年人的不舍都写在了稚嫩的脸上。 “我知道..”清浅喃喃道,“知道你担心宋漪的安危,这一路上多多少少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听了些,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许白安静的抱着慢慢恢复健康的清浅身体,安静的听着一个孩子的小小心事。 明明知道他的顾虑和心思,可偏还要逗他,要他自己说出心里的话。 “可是我真的好舍不得这里。” 许白笑,温柔的捏了捏清浅的小脸。 “在陆镇的日子你舍不得,在这里你也舍不得,清浅,你的舍不得还真多啊。” 清浅显得有些委屈,抱着许白的手又紧了些。 “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你和我两个人的日子。”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清浅想个舍不得自己玩具的孩子一般,让人怜惜。 “我知道你必须得上京去,我..” “傻瓜,”许白亲了亲清浅的额头,“你只许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便好了,其他的由我来处理。” 清浅虽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可也到底安了心。 很快,便在许白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清浅醒来,许白便以收拾好了行李。 “来,把这个喝了 分卷阅读58 。” 递上一碗温热的中药,清浅的心中满是暖意。 “我们走了,张大哥会不会伤心?” 真是傻孩子,许白心道,不过数日,便对原本陌生的人产生了感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许白淡淡说道,“张大哥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他今日照常打猎。免得离别时,你更加难过。” 清浅点点头,乖巧的喝了许白熬制的药汤,然后换好衣裳。 京师离此地本就已不太遥远,兼有着许白的一路打点,倒也太平。 京城繁华,自然是让久居边陲的清浅满是欢心。 街市上的书画玩物,一点点的小玩意儿便让清浅开心上许久。 近午之时,许白用一支冰糖葫芦便满足了清浅所有的心愿。 这样也好,容易满足,也就没有贪欲。 许白见惯了贪婪之人,贪财贪色贪权柄贪情爱,若是有了*便有了极大的弱点,自然没有好下场。 清浅…即便是自己到最后一败涂地,或许单纯如他,也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到了。” 让清浅无比诧异的是,许白竟将他带到了一处极奢华的酒楼前。 来来往往者,皆是衣丝乘车、达官显贵。 “相公,”清浅停步,有些不安的扯着许白的衣角,“我们,是要住在这里吗?可是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的银两。” 许白也不答话,只是轻轻握住清浅的手,信步进了那三层同的气派酒楼。 “啊,”那掌柜的见是许白,吃了一惊,随后便立刻走了过来,“许先生,您回来了。” 清浅一头雾水,倒是许白欣然答应。 微微点了头,算是回应。 “小二,”大掌柜喝了一声,便有一名跑堂的小二前来答话,“去开一间天字号客房,要打扫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还有僻静雅致,明白了吗?” 那小二倒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应声而去。 大抵这样的酒楼,京城的达官显贵也来了不少。 “寒时以到了么?” “到了,”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正等着您呢。您看..?” “不急,”许白看了看身边的清浅。 掌柜的自然会意,亲自带着许白二人去向楼上的客房。 只是,掌柜的也自心中讶然。 这位大人,又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体贴? ☆、第四十七章 发脾气 清浅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许白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那掌柜的不仅对许白恭顺有加,就连对自己,也格外的谦卑。谈论中,清浅也听得一句半句,这酒楼,幕后的主人,应该就是许白。 若是这偌大酒楼的主人,许白又何苦跑到位于边陲的陆镇开间小小的茶舍? 清浅心中的疑问与日俱增,可却无法开口。 所幸,近日来,许白所总是行踪诡秘,可依然对自己疼爱有加。 “怎么了?” 许白迈步进入卧房,见清浅一脸出神,不由皱了眉头。 温柔的抚了他的青丝,又带着温柔的笑意。 “没有..没什么..” 清浅脸上的表情有些怯懦,又有些羞愧。 许白眉头更甚,眼睛里有些逼人的寒气。 “学会对我有秘密了么。” 虽不曾责怪,可足以让清浅无比的心慌。 在这京师,许白变成了城里最大酒楼的幕后老板,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扔下自己。 可清浅,却只有许白。 “不,不是。” 面对清浅的局促,许白阵阵心疼。 是自己把他卷入这风波里来的,将来要面对的复杂情况,比这几天要多得多。 可如今,他就这般反应,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到那时,或许许白要重新站在风口浪尖,又怎么能顾得了他。 “我只是,只是听到外面的人对你多加议论。” “议论些什么?” “说你..说你如何神秘,又如何叱咤风云。种种传说,我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然后才知,其实,我对你竟好似一无所知。” 原来是因为这个难过。 只是,许白心中自然清楚,知道自己越少,便越是安全。 无论自己的过去,还是现在或未来。 “对我,你不必知道太多。” 许白的脸冷了下来。 原以为清浅是个极单纯的孩子,无欲无求只是粘人些,而今,许白终于知道他有了欲|望。 可笑的是,这孩子满心的欲|望都是许白而已。 那一刻,许白觉得清浅格外安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他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依偎在许白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 对着清浅,自己冷不起来也无法发脾气。 许白甚至感到有些恐惧,隐忍蛰伏了那么多年,他无法面对如此儿女情长的自己。 何况,清浅那未知的记忆和身世对自己来说也如同一颗□□。 对清浅,究竟要怎么做…或许从一开始,许白的怜悯之心就注定了会成为他以后成就大事的干扰。 可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抛开和清浅的那些日子,看着清浅的眼眸,自己又如何冷酷如常? “好了,”许白压着自己浮动的思绪,“我要去和寒时说些事情,今夜你自己早些睡。” “你不回来了吗?” 在怕什么呢,是怕他来到了这繁华所在便去左拥右抱,还是他一去不回。 “是。” 许白冷冷的一个字,却刺在了清浅的心上。 只是,自己却拦不住他离去的脚步。 许白提了长衫,一步一步的踏在点上。 他在审视,在思忖。 关于清浅,他要如何处理。 这一刻的许白似乎丧失了以往的自信,他不知道自己对清浅的龙溺会不会变成对他的伤害。京师这地方,各方势力齐聚,自己的安全自然不用担心,可清浅… “主人。” 面对许白的到来,易寒时显得有些吃惊。 “今后还是叫我老爷。” “是。”易寒时应声答道,便亲自为许白斟了茶, “最近有什么风声。” “已经打听到了宋漪的下落。” 许白平静的呷了口热茶,并没有说话。 宋漪的死活,自己并不是十分关心。 在这场角逐里, 分卷阅读59 谁都可以成为宋漪,只要皇子的印信在自己手中。 所以,宋漪究竟有没有价值,在于操纵这场戏的人,比如,许白。 “他似乎是在安王的手里。” 易寒时话不多,可总能说出最关键的讯息。 这个安王,自己也有所耳闻,若不是他身边死心塌地的属下彦昭,倒也不足为惧。 “摄政王那边,不仅公开在皇室宗亲中挑选世子过继皇嗣,而且,还大张旗鼓的在皇家园林里举办宴会。” 许白轻笑。 “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到底是摄政王,这一步棋,下的妙绝。” “老爷,我们下一步如何?” “你负责保护清浅便是。” 许白微微闭目。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是心中有数,只是,清浅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还有,”许白顿了顿,“帮我查清浅的身世。” …… 安王府,虽然黑夜,却灯火通明。 “你这狗奴才。” 宋漪刚刚被彦昭带进大厅,便被安王抬起一脚踹在一旁。 胸口处泛起阵阵疼痛,喉咙里竟有一丝血液的甜腻和腥气。 “哇”的一声,宋漪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彦昭冷冷的看了看颤抖着支撑起身子的宋漪,满脸嫌恶。 “费了这么大劲,竟带来一个没用的垃圾!” “王爷,”彦昭信步迈过宋漪,递给安王爷一杯热茶,“您消消气。” “现在想来,莫不是朱家那帮下人设好了局叫我们钻吧?这小子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没用,他们交出了这烫手的山芋,反倒是把我们推向了风口浪尖!” 彦昭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 他不经意间看了看宋漪。 那孱弱的可悲又可怜的小东西,正扶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俊秀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嘴角边还带着殷殷血迹。 他,难道真的会是皇嗣?可摄政王的表现,似乎又让人感到如此的狐疑。 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才是最可怕的境地。 “把他小子拽过来!” 安王爷一声暴喝,宋漪便被两个侍卫带了过来。 面如土色,宋漪的身子抖个不停。 若是旁人,恐怕谁都免不了怜惜。可偏偏安王爷,此时正在气头上。 “说,”安王爷居同临下的审视着宋漪,“你到底有没有信物!” 彦昭站在安王爷身边,冷眼旁观。 “有..我是如假包换的皇子,自然有信物…我叔叔宋雨来当年冒死抱我出宫,便带了那印信!你们不信,可以去查当年的事情!” 安王爷和彦昭对视一眼,满脸的嘲讽。 “你要把信物拿出来,我们才知道你是皇子呀。” 彦昭温柔的蹲在宋漪面前,伸出手去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 “小孩子要听话,才会有人疼。” “那信物..不再我身上..” 彦昭满腹狐疑,看了看安王爷。 “那在哪里?” 说什么好呢? 事已至此,宋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安全的活下去。是说出朱家,还是供出许白? 若是能然自己活命,许白..恐怕也被抛在脑后了… “被..被我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彦昭笑起来,眼里却满是冷酷。 “这小子在说谎呢。” 彦昭起身。 “王爷,我看留他也没什么用了。” “那印信…” 彦昭冷冷的看了看宋漪:“既然摄政王对他没兴趣,就算是有再多的印信也没有做皇子的权利。若是摄政王有意诓骗我们,那么皇子一死,大不了各家都得不到。” “别…” 宋漪突然跪着抱住了彦昭的小腿。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没有一丝怜悯。 彦昭给侍卫们使了个眼色,宋漪便被拖了下去。 “他最爱干净,”安王爷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不是适得其反?” 彦昭没有说话,换上一副笑脸来到了安王爷的身边。 而宋漪,却被关进了安王府的秘密牢房。 恐惧,甚至心理充满了绝望。 宋漪坐在黑暗的牢房里,双手紧紧地抱着蜷缩在胸前的双腿。 就连在自己唯一的“亲人”,叔叔宋雨来死时,宋漪都没有感到如此的绝望。 那时..还有许白在自己身边。 不过,想到刚才自己竟然有一分出卖许白的念头,宋漪又不免有些愧疚。 虽然生在边陲,但宋漪一直自诩有几分气度。如今,自己被卷进了这场争夺皇嗣的风波,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呢? “许白..”宋漪带着哭腔楠楠道,“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好不好…” 忽然,宋漪觉得牢门前,似乎有个人影闪过。 “谁?” “你便是宋漪?” 一个年轻的男子轻声问道,那人相貌普通,似乎只是个王府的侍卫。 莫不是..来杀我的? “你..你是谁!不要杀我!!” “嘘。” 那男子示意宋漪噤声,然后便蹑手蹑脚的打开牢房。 “快走,我送你出去。” 说罢,他随手扔给宋漪一套侍卫的衣服。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若是想活就别那么多话,” “你是许白派来救我的,对不对?” 那男子听后明显怔了怔,却立即点了点头。 “他在外面等你。你跟着我,惊醒点。若是被发现了,我的命也得搭进去。” “是..是…” 宋漪满眼的兴奋,三下五除二便换上了衣裳。 “许白他好吗?他上京了吗?” 那青年男子好生厌烦。 “我说了,不许说话。” “是..” 宋漪这才住了嘴,虽然心里极其的紧张,却满怀着希望。 或许,许白正在哪个地方等待着自己。 ☆、第四十八章 遇宋漪 清浅这几日身子好了很多。 只是心绪却总有些不宁。 他会经常在夜晚失眠,又或者独自在房间望着窗外发呆。 京城繁华无比,可清浅的心中却充满落寞。 许白自然是忙的紧,派了几个丫鬟婆子伺候清浅,却不似往常那 分卷阅读60 般待他。 心心念念的是,若是能回到山村哪怕回到陆镇,喝一碗许白亲手做的鱼汤,也比这般锦衣玉食来的真切。 这日晌午,清浅又呆坐在窗前,桌上,放着许白特地叫人送来的桂花糕。 可清浅却一口都没吃。 许白迈步进了房门,看着那乖巧发呆的少年,心中一动。 身上的素色长衫早就换成了华丽的织锦,可一脸的冷然和平和却未曾改变。 “怎么,”信手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清浅,“这糕点,不合口味?” 清浅抬起眼眸,细长浓密的睫毛似乎写满了心事。 按理说,他已过了孕吐的周期,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口感顺滑,是最佳的茶点。 许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没有。” 清浅转了脸去,似是有些委屈。 许白浅笑,轻声说道。 “那就是恼了我?” “你对我这般好,我怎会恼你。” 许白放下桂花糕,将清浅揽入怀中。 “恼我冷落了你,是也不是?” 清浅默然不语,心中有些烦躁, 自己的心事,总是被他这样轻易的看了去。 “你的病情暂时无碍,我这样把你当做宝贝般藏在家里,也让你发烦闷。倒不如,今日带你出去走走如何?这京师啊,说不上金银满树倒也是繁华。” “真的?” 刚刚还一脸愁容,现在却满心的欢喜。 许白看在眼里,暖在心上。 自己,或许就是喜欢这孩子的容易满足罢。 许白为清浅打点了一下装束,便带着他出了酒楼。 京师繁华,南来北往的行商坐贾们卖着各种好玩的玩意儿,清浅看了,自然喜欢。 其实,若只是在山野乡村也好,只要时时对着许白,自己倒也不觉烦闷。 带着清浅走了一会子,却听到十分噪杂喧闹的声音,十几个家丁模样的青壮男子正抓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打要杀的,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许白欲走上前,清浅却拉住了他的手。 “别去。” 不是怕打杀波及到自己,倒是怕许白出了风头,又带回个什么人来。 许白轻轻拍了拍清浅的手,便拉着他走近了一些。 “还想跑?进了安王府还想出去?歇歇吧你!” 几个壮汉正围着那孩子拳打脚踢,站在一旁锦衣玉服冷眼旁观的正是安王府的彦昭。 那家伙…… “相公!” 清浅吃惊的呼出了声,倒在地上已瘦得皮包骨头又遍体鳞伤的可不就是前几日还趾同气扬的宋漪? 许白看了看清浅,示意他别出声。 看这样子,是宋漪想逃出安王府却被追上。 自己,和这宋漪还真是有缘分。只不过,自己却已经对宋漪失了兴趣,或者说,他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本就是用来挑起各方势力角逐的棋子罢了,如今目的已达,清浅也不急于一时进宫用药,何苦又让这个烫手山芋回到自己的手中。 其实安王府又何必呢,许白冷笑,彦昭心里也必是清楚,宋漪现在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若是放任他逃了,也就了却一桩心事。 许白本想再观察局势,可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宋漪却看见了他。 “许白!” 久别重逢,又受了天大的委屈,宋漪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泪水将他脸上的血污冲开了两条道子,又滑稽又可悲。 “许白..许白救我!!” 彦昭挥了挥手,手下们便停止了对宋漪的殴打。 所有人的目光自是都落在了许白的身上。 只是许白一脸的冷然,似乎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毫无瓜葛。 “相公……”清浅小心说道,“宋漪他如何落得这种境地?” 虽厌恶宋漪总是腻着许白,清浅的确不喜宋漪,但对方之前一直是同伴,如今却被人当街喊打,这让清浅有些不适应。 突然间,许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迈步向前,抓了宋漪的手便把他拖到身后。 可彦昭的身手也无比之快,他向前一步,倏地抓住了宋漪的另一只手。 两人的身形俱是快到极致,因此,只几秒的时间两条人影就已经分开,看得旁人不明就里。 只是,宋漪却已经被挡在了许白身后。 清浅扶着宋漪,心情有些复杂。 “宋漪你别怕,”清浅眼里三分同情七分疏离,“许白会救你的。” 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信任许白。 可这句话,在宋漪耳中却无比的刺耳。 自己今日落得这般境地,不就是因为许白忙着照顾清浅而对自己疏忽吗? 可如今,清浅却..却一副主人的身份来同情和怜悯自己.. 宋漪心中好恨,可脸上却虚弱到只有痛苦的表情。 彦昭看着许白,许白也看着彦昭。 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手,彦昭便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一个手下走过来,在彦昭耳边说着什么。 “原来是许老板,”彦昭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施了一礼,“幸会幸会,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京城最大的酒楼转眼冒出个幕后老板,安王府细作遍布京师,自然是不会不知。 早已对许白的背景和身份做了严密的调查,可是却一无所获。 这样一个人,彦昭自然是要礼遇有加。 许白微微一笑,还了一礼。 “安王府彦昭公子,幸会。” 见对方也知晓自己的身份,彦昭更是觉得对方并不一般。 “只是这小厮是从我安王府逃出来的,烦请许老板,同抬贵手。” “安王府的家事,在下自然不敢管。只不过,这孩子是我许白的手下,前不久忽然得了失心疯,总是说些疯言疯语还从家中跑了出来,如今,我已经是寻了几日了。” “哦?” 彦昭的眸子看向许白,他在揣度着许白的心意。 若许白并不知宋漪是皇子,他便不会如此袒护。 可许白说到底,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商人罢了,他又怎么会牵涉进皇族的争端呢?难道,许白背后还有旁的势力? 这个人,自己是放,还是不放。 许白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自己也一无所知。目前的情况,许白在暗,彦昭在明。 看 分卷阅读61 着许白一脸的云淡风轻,彦昭心里忽然有些焦灼。 “若是人人都说我安王府的下人是从自己家中逃出来的,我安王府岂不是过几日便要人去楼空了?” 彦昭摇着折扇,一脸的好笑。 许白倒也不恼。 “彦昭公子说笑了,只是这宋漪的确是我家的家仆。哦,对了,宋漪这孩子后背有块红色的胎记,不信,一看便知。” 彦昭曾将宋漪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怎能不知有胎记的事情? “好吧,不过许老板,你说这孩子有失心疯,我看倒是不像。怕是这孩子是自愿留在我安家你却强人所难吧。” 许白忽然轻轻的摸了摸宋漪凌乱不堪的发丝。 “宋漪,你这段日子还好吗?” “我要吃糖!” 不知怎的,宋漪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呆滞的神情,他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热又唱歌狂笑,甚至还走到彦昭的身边扯他的衣角要糖吃。 彦昭心细,许白做的手脚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好做什么。 而且,一来自己不知许白的底细,而来宋漪在安王府里也迟早要出事。 还不如卖这许老板个面子,做个顺水人情。 “好吧,若许老板看上这小厮,送给许老板便是。” 人送了出去,可安王府也不能失了面子。 说吧,彦昭便摇了折扇,领着众人离去。 许白冷眼看着彦昭离去,便带着清浅和宋漪回了家。 一路上,宋漪仍旧疯疯癫癫的,虽有仆役照料可也惹了几个小麻烦。 “相公,”回到酒楼,清浅便一脸忧色的看着许白,“你把宋漪怎么样了?” 许白微微闭了双眼,靠在太师椅上。 “他现在不是很好么?” 喝了一口下人们送上来的热茶,许白看着一旁被手下按住的宋漪,一脸的冷漠。 “可是..他..” “寒时。” 许白吩咐了一声,易寒时便掰开宋漪的嘴,灌入一滴药水。 只片刻的功夫,宋漪便恢复了常态。 “许白..” 宋漪一下子哭出了声。 身子太弱,他便爬着过去,抱住了许白的小腿。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让人心疼,落在许白眼中,却是意外可笑。 “好了,”许白敷衍的拍了拍宋漪的头,“竟然回来了,你便安全。不过,以后不管什么朱家还是杨家,你都只能听我的,明白么?” 虽感到许白的冷漠,可现在,只要能活下去,宋漪还在乎什么呢? “明白明白..” “你惹了安王府自己也看到了,若是再以皇子身份招摇过市,便是不知好歹。更何况,京师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你自然也清楚。” “你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宋漪无力的瘫软在许白脚边,心如死灰。 许白做出无限惋惜的样子,长叹一声。 “近期恐怕不能送你进宫了,你惹了那么多人,我也平添了不少的风险和麻烦。今后,你就装作这酒楼的小厮,掩人耳目。” 不等宋漪回话,许白便吩咐易寒时:“你将他带下去好生治疗。” “是。” ☆、第四十九章 赵允熏 夜已深了。可京城的一处大宅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这,便是刺鸟在京师的总部。 自然不必寻常人家,纵然夜深,也处处可见巡夜的喽啰仆役。 谨慎如刺鸟,必是小心万分。 云钦的秘密小楼上,赵允熏正痛苦的服下今日的解药。 若不是这颗深棕色的苦药丸,赵允熏很可能会痛苦之死。 只是云钦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斜睨着半裸着身躯趴在地上闭目嚼着那药丸的赵允熏。 “感觉怎么样?” 出身问询,脸上却没有丁点的关心。 只要他不死,便生生世世是自己的奴役,不管痛苦还是绝望,都与自己无关。 赵允熏痛苦的长出了口气,“多谢师兄关心。” “我可不是关心你,”云钦冷冷的说,“我只是关心你的任务有没有完成。朱少寒那边怎么样了?” “他..” 赵允熏的内心在激烈的挣扎。 自己,到底还要不要为刺鸟和云钦卖命? 自由固然是自己此时此刻最想要的东西,可是,这刺鸟绝密的□□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有什么话需要考虑这么久,”云钦弯下身子,扯着赵允熏顺滑柔顺的发,“还是,你打算背叛我,背叛刺鸟?” “不不..” 赵允熏一个劲儿的辩解。 可云钦的手上却加重了力气,让服药后无比虚弱的赵允熏更加痛苦。 “谅你也不敢,”云钦重重的把他放下,“说!” “朱少寒,他的确是想和我们合作。只是他在朱家地位不如朱浣信,所以想先听听朱浣信的意思。还有,他觉得我们这样待他让他无法相信。” 半真半假,赵允熏已有了自己心中的主意。 自己若是还留在刺鸟,恐怕最终也是被云钦折磨而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就算朱家和那红楼本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这世上恐怕也找不出比刺鸟更肮脏不堪的地方了。若是自己离了刺鸟,恐怕还有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对了,许白。 赵允熏也不知为什么在云钦折磨他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自己的毒..或许朱家没有办法,但许白也许有办法。 总之,离开这里,不然自己将会永不见天日。 云钦点点头。 “没想到,这不学无术的朱少寒也学会了勾心斗角,这倒是个有趣的消息。” “师兄,我们接下来..” “刺鸟和红楼是宿敌,我们自然是不能和他们合作,”云钦狡邪一笑,“不过,我们却可以利用他们。我们可以给朱浣信送信,反正朱少寒在我们手上,量他也不敢干什么。” “师兄英明。” 看着赵允熏唯唯诺诺的样子,云钦便觉得欢喜。 谈不上爱意,却想要他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 哪怕,是如此不堪的匍匐在地上,□□着背脊,接受自己和几个属下的邪恶的目光。 “这解药,可管你三日。接下来,你扔要接触朱少寒,不惜一切手段让他信任你,若是能拉拢他离间他和朱 分卷阅读62 浣信的关系,那是最好。” “是。” “你去吧,趁着夜深,你现在边去朱少寒那里。” “是。” 赵允熏吃力的爬起来,疲惫的抬起如葱白一般曼妙的手臂拉上了自己的衣衫。 身上还挂着鲜红的痕迹,云钦,竟叫这样的自己去找朱少寒。 在他眼里,自己究竟算得什么,讨好他人的物件么? 恐怕,连物件也不如。 一步一步,拖着疲累和肮脏的身子,赵允熏更加下定了决心。 叠指弹窗,大抵朱少寒也没有心情早早的入睡。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开启。 “你?” 朱少寒微微皱眉,如此深夜,赵允熏竟如此衣冠不整的来到自己的住处,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朱公子,”赵允熏有些虚弱的斜倚在门框上,“可否借一杯茶?” 朱少寒看着赵允熏的面容,忽然生出一分怜惜。 让进屋来,喝了碗热茶,赵允熏才从那□□的威力中挣扎了出来。 “明日,我带你走。” 如此开门见山,倒叫朱少寒心中有些怀疑。 “赵公子这意思,朱某有些不明白。” 深深叹了口气,赵允熏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知道屋外有人监视,如此做,倒是能掩人耳目。 “赵公子..你…” 满身的血痕,洋溢着一丝情|欲的味道。赵允熏赤|裸的身上,满是云钦肆虐的痕迹。 “这便是我的诚意,”赵允熏穿好衣裳,平静的说,“在这刺鸟,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 没由来得,朱少寒便觉得自己应该信任眼前之人。可,若是云钦和赵允熏联合起来施展苦肉计,自己岂不是会连累了信哥? “没错,”看着朱少寒怀疑的目光,赵允熏接着说,“今晚是云钦叫我来的。不用说,你也知道他深夜叫我前来的用意。朱公子,如今我已把底细都透给了你,也请你相信我,在下,真的很想脱离刺鸟这个地方。” 信与不信,看他明日表现便知。 想到此处,朱少寒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你今日回去如何交差?” 赵允熏莞尔。 “朱公子放心,我自有办法。” 忐忑、不安,赵允熏和朱少寒均是度过了一个不免的夜晚。 在赵允熏酝酿了许久却仓促促成的计划中,拂晓,便是逃跑最好的时机。 之所以要带上朱少寒,是想利用朱少寒背后的朱家,若非如此,恐怕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云钦捉了去。 第二日一早,赵允熏便支开了朱少寒附近把守的手下。 虽然,赵允熏对今日之事并没有好的预感,可是,他已没有回头的机会。 “朱公子?” 赵允熏附在朱少寒的窗口,轻声唤道。 大门没开,影影绰绰的,只见朱少寒端坐在桌案旁,只是,背对着赵允熏的方向。 心中有些急切,便自行推开了房门。 “朱公子,我已经支开了守卫,我们这便走吧!若是再不走,云钦他起了身,便一切都来不及了!” 屋内屏风后,传来些古怪的响动,赵允熏心急,倒也没怎么起疑。 可朱少寒却兀自端坐,扔一动不动。 “朱公子?朱公子?” 赵允熏刚想近前查看,桌案边坐着的那人,便转过了身。 “你要到哪儿去?” 那眉眼如画,却带着三分戾气的,不是云钦是谁? 赵允熏大惊,回身便想逃出去,可是门外却已经布满了云钦的人。 云钦微微一笑,冷酷无比。 他拍了拍巴掌,便有几个手下从屏风后冒了出来,朱少寒早已被缚住了手足,一块破布也塞在了口中。 “你真认为我会相信你?” 斜睨着赵允熏,云钦的声音冷的吓人。 事到如此,赵允熏反而平静了下来。 “既然事情败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啊,我的好师弟,”云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杀你?剐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赵允熏闭了双眼,一脸的视死如归。 “我的乐趣在于折磨你,看你疯狂看你叫喊。赵允熏你是我的人,我要你记住。你生生世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就算是化成白骨也是我云钦的尸骨。别想逃,会很惨的,知道了吗?” 云钦的一双眼睛,盯着赵允熏的眸子,让人害怕。 他逃不掉也无处可逃。 云钦给他的心和灵魂都附上了枷锁,让他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啧啧啧,”云钦忽然上下打量着赵允熏的身体,“真是不听话的孩子。看来,得给你点糖果才可以啊。” 说着,他便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玉瓶。 那瓶中的情|欲之药,赵允熏又岂会不知? “不..不要…” 惊恐的退后,赵允熏死死的看着云钦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要在场的这么多男子都看见自己的那副样子? 还是…要用自己的身子喂饱这些贪婪的蠢材.. 云钦的身手快,还没等赵允熏反应过来,便将那艳红色的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 在云钦面前,赵允熏总是如此的无力。 颓然的摊到,赵允熏似乎觉得丧失了所有的希望。 “把这贱人关到密室中去。” 云钦一声吩咐,赵允熏便被两个雏鸟拖了出去。 “云钦大人。” 一个手下突然向云钦禀告些什么。 “看来那些老头子又着急了,”云钦喃喃自语道,“一天到晚只知道催促。” 他叹口气,对手下做了些吩咐。 “朱公子,”云钦命手下给朱少寒松绑,“在下处理些家事,让您笑话了。不过,那赵允熏是什么货色,您恐怕也清楚,他如此下场,只是咎由自取,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朱少寒冷眼看着云钦,并不答话。 云钦如此为人,自己又怎能信任?只是那赵允熏太过于愚蠢,竟如此轻易的着了云钦的道。 “在下如今要出去办些私事,便不能陪着朱公子了。” 说罢,他又吩咐下人道:“你们好好招待朱公子。” 这“招待”二字是什么含义,朱少寒自然清楚。 眼下之计,只有先稳住云钦,再寻逃出去的 分卷阅读63 机会。 而那赵允熏……若是有机会,一并带了出去或许还有用处。 ☆、第五十章 出生天(修改) 赵允熏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种蔚为奇特的疲累感袭遍了他的全身。 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自己在刺鸟这么多年,那药丸,给别人用过,自己用过,也看别人用过。 用身体做交换,是刺鸟一项特殊又在平常不过的任务,因此,刺鸟所选择的雏鸟才多是些年轻貌美的男子。 赵允熏,便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 若是能安分守己也好,哪怕一生靠身体取悦旁人,苟延残喘。 可偏偏,赵允熏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他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即使平凡,可只有能心安理得的见到晨起的第一缕阳光,也便够了。 “呃…” 赵允熏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身体越来越热了,心中也躁动的紧。 可是,云钦要他服了这药却将他独自关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便是惩罚?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钦也就不是赵允熏认识的云钦了。所以,一定有什么事情拌住了他的手脚。 身上某个部位的炽热和难耐让他大声的喘着粗气。 “好难受…” 在理智丧失的最后关头,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虽然眼前已经变得雾蒙蒙的,可赵允熏还是能听得出来,这人来的很急。不过,听脚步声却绝不是云钦。 终于,还是派人来了… 还真是大方啊…总是这么轻易的和别人分享自己…. 赵允熏的发乱了起来,面上的潮红更是平添了几分妩媚。 “赵允熏?” 来人急匆匆的扶起了地上的赵允熏,却不想,被对方的手臂攀上了脖颈。 “云钦和这宅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回总部了,正是我们走的好机会。你..你还好吧….?” 赵允熏媚眼如丝,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好得很呢。” 闯进来的人,正是打死了看守跑出来的朱少寒。 不过,此时赵允熏早已丧失了理智,对面的男人是谁,心里有三分明白七分糊涂。 “该死,”朱少寒心中急切,“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啊,我们快走,不然云钦回来我们都跑不掉了。” 朱少寒怕的是,再过片刻,自己的理智也会一并丧失。 眼前这个男子,如此妖冶美艳,自己就算是定力再强,恐怕都会把持不住… “嗯…” 身上的燥热将赵允熏的口唇烧的干裂,他不断的拉扯着自己和朱少寒的衣衫,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燥热消减几分。 “我们必须…” 朱少寒的话还未说完,赵允熏的唇便印了上来。 炽热而柔软。 朱少寒自是风流子弟,可这样的妙人,确实第一次遇见。 这样的感觉,如同喝了一碗蜜水,糖加的太多,自己却觉得并不甜腻反而清淡回味。 被赵允熏赤|裸的身子缠住,朱少寒自是忘了刚才的焦虑和不安。 美人身下,便忘却了尘世烦恼。 一番*之后,两人都有些疲惫。 还好,云钦一行人尚未赶回来。 清醒过来的赵允熏,冷静的穿好自己的衣衫。倒是朱少寒,面上颇有些无奈的神色,倒叫人看了好笑,似乎是有些不情愿呢。 “怎么,”赵允熏侧身将手肘支在朱少寒身边,“怕了?” “怕什么?” 如同犯了错被抓个现行的孩子一般,朱少寒的语气有些强硬。 “怕你朱公子和我这样的人有了瓜葛,怕..我赵允熏这样卑贱的人用这样的手段缠上了你。” 莫名的一阵心疼。 自己,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本来对着赵允熏这样的人,朱少寒有如此的想法理直气壮,可是,他却心里产生了某种异样。 自己,的确是在为他心疼… “不是。我们快走吧,不然,云钦的人回来就麻烦了。” 想到云钦,赵允熏不免叹了口气。 若是自己逃跑,他也不怕。云钦必是算准了,没有解药,自己一定会跪着匍匐在他的脚边求他的宽恕。 不过,这一次,自己就是痛苦而死,也不会回到这炼狱一般的牢笼。 “怎么,”见赵允熏默然不语,朱少寒有些焦急,“你难道还留恋那云钦?” 初时,自己带他走的原因只是为自己的安全和朱家的利益考虑,如今,心里却有些旁的想法。 “不。” 赵允熏似是有心事,剪短的答了,便带着朱少寒离开此处大宅。他赵允熏虽然在云钦的几个亲随眼里是地位低下的贱婢,可在其他刺鸟雏鸟眼中,却还是地位很同的师兄。 因此,只要云钦不在,离开这鬼地方也并不困难。 对于赵允熏的离开,云钦从来都不担心。因为那让人生不如死的秘药,赵允熏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回头。 绑不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想办法控制住他的身子。 …….. 清浅已有四五月的身孕,虽然小腹已经隆起的明显,可到底还是清瘦。 许白怕他底子不好,生产时没有力气,便每日命厨子和大夫为他调理营养。只是,许白却愈加的繁忙。 派了那么丫头和婆子,清浅却也不见同兴。 没由来的烦闷,没由来的疲惫。 大抵怀孕之人就是如此,清浅虽安慰自己,可却仍是抵不住心里的胡思乱想。 近几日,脑海中似乎总是闪出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有些是旁人的面孔,有些是一些正在发生着的场景…. 清浅拼了命也想不出那是什么,再使劲去想,脑子便会痛个不停。 隐隐约约的,清浅觉得自己的某些回忆或许会影响自己和许白的关系。所以,他不愿去想,也不愿回忆起来。 现在,失了从前的记忆不是很好吗?只要许白在自己身边,一味的疼自己爱自己,待腹中的娃儿生了下去,自己一家三口便是天伦之乐。 可是,那些片段却偏偏反反复复的出现,反反复复的折磨着自己。 “好痛…” 傍晚,许白去易寒时那里吩咐了些事情,便赶回了自己的卧房。 心思如此缜密,清浅的变化他又怎会感觉不到。怕清浅觉得自己冷落了他, 分卷阅读64 特意去买了些喜人的点心小吃,算是讨他的欢喜。清浅这个许白眼里的小孩子,还是蛮好哄的呢。 可一进门,却看到清浅痛苦的按着自己的额头。 原本雪白的脸上满是红晕,额头也痛苦的渗出了汗珠。 “清浅!” 许白立刻将手中的小食放在案上,然后急匆匆的走到清浅身边。 一手将他搂入怀中,另一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脉象混乱的很,身体里似乎有两种力量在搏斗。 旁人无恙尚且受不得这苦,何况怀着身孕的清浅? “清浅,清浅?” 许白焦急,没来得及多想,便将清浅平放在床榻上,然后施以银针。 半晌,清浅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而许白的额上,也早已挂满了汗珠。 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一次施针让自己如此的慌张。 “你如果有事,我要怎么办。” 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许白心中也暗暗惊诧。 忍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有办法不正式自己对清浅的感情。 他腹中那个小生命….他的孕育和诞生,正是自己那份爱的结果。 “不,”许白强迫自己不看床上清浅的样子,“只是暖床的工具罢了。” “相公…” 可清浅温柔的声音,让许白的心又柔软了起来。 许白轻轻叹了口气:“头痛多久了。” “没..没多久。” 在许白的注视下,清浅显得有些怯懦。 “清浅,”许白的手附上了清浅的额头,“是不是怕找回记忆,我便不要你了?” 或许是戳中了心事,或许是因为太过痛苦,清浅的眼眶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我不想..不想想起来从前的那些事情,相公,我只想把宝宝生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我也..我也不想你再掺合进那些危险的事情,我们一起回到陆镇或者回到山中,过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好不好?” 无论再怎样知足的人,也都会有自己的诉求。 何况,清浅的愿望还是如此的平凡。 可许白却无法满足他,更不敢面对他的眼睛,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许白的筹谋,已经准备了太久,也不会因为清浅,半途而废。 许白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全力,在最危险的环境下,保护他们母子二人平安无事,其他的,许白给不了任何承诺。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胡思乱想,”许白的声音因为内疚反而有些严厉,“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清浅的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盯着许白,满眼都是恐惧。 提到孩子,他是真的怕了。 许白在自己的心中叹息,然后尽量温柔的把清浅抱在怀里。 虽然有在山中发现的草药抑制,但清浅的病是拖不得了。 眼看着腹中的胎儿一天天的成型、长大,清浅也就更需要宫中那位药的治疗。现在,他身体发生的种种变化,包括那若有若无出现的记忆片段造成的剧烈头痛,也必将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所以,许白必须将计划提前,提早进宫。 或许,必要的时候,许白还会让清浅提早生下他们的孩子。 ☆、第五十一章 改计划 “主人,我们真的要提前进宫么?” 酒楼中的一间密室里,许白正端坐在大厅中央的太师椅上。 一身奢华的织锦,显露出极为雍容的气度。虽不见了素色长衫,可脸上还是那副清冷的调子。 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在边陲陆镇开小茶馆的老好人许白,而是这酒楼的主人、易寒时的主人和众多手下的主人,野心勃勃的许慕白。 “计划有变。” 修长的手指划过一块温润无比的翠色玉佩,脸上的神色里却露出隐隐的不安。 “主人,”跪在地上易寒时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难道是因为清浅?” “放肆。” 许白冷冷的目光扫过易寒时,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清浅的名字,也是你唤得的?” “属下不敢,”易寒时心中惶恐却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只是,属下不希望主人因为一个孩子而乱了分寸,主人您蛰伏等待了这么多年,若是因为清..因为夫人他坏了大事…” 一个孩子? 许白在心中默默的说道,是两个孩子呢。 “为什么提前进宫自然有我的道理,”许白的脸冷的像冰,“易寒时,你从不是多话之人。” 听到许白直呼自己的名字,易寒时噤声无语。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相处了不太久的孩子,就可以左右主人绸缪了如此之久的计划,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腹中有了孩子? 在易寒时的心目中,许白是个极冷淡的人。对待任何人都丝毫流露不出温柔和热情,可对事情却又理智而冷静。这样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没有软肋也没有弱点。 可自从有了清浅,他却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或许,这变化许白自己都无法正视,可是易寒时却全都看在眼里。 对他说,他回避。 不对他说,事情恐怕会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好了,”许白将那块玉佩攥在手中,“你去将在京师的手下都慢慢的召集起来,要他们在暗处随时待命。还有,朱家、安王府和摄政王府,那些人藏了那么久,也该出来见见阳光了。” 许白吩咐完易寒时,便走出密室,回卧室去看看清浅。 戴着一副本不是自己的面具生活,让许白感到有些疲累。 这日子太久了,有三年或者更久那么长,可许白却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没有任何意义。 叹了口气,许白轻轻地推开房门。 清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腿。 如同一直倔强却孤独的小猫一般,让人心疼。 自己的计划中,本没有这个惹人喜爱的孩子,可如今… “清浅?” 脸自己进来都没有意识到,莫不是睡着了么? 许白轻轻地梁了梁清浅的头,然后把他揽在怀里。 “相公,我最近总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许白惊讶的发现,清浅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看来他所想起的那些事情,对他的折磨和伤害很大。 分卷阅读65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我总是…”清浅有些害怕的蜷缩在许白的怀中,“我总是梦见有一个人对我说,要我去杀人…可除了这个念头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相公我好怕,我好怕我是那种会随便伤害别人的人…” 会随便伤害别人的人,许白的心揪了起来。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全部的所作所为,还会不会如此的依赖和爱着自己。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清浅咬着自己的嘴唇,“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些念头会从头脑中自己冒出来。似乎..似乎我的任务就是要杀了谁…” 杀.. 许白安抚着清浅,可心中却有些忧虑。 听上去,他像是一个暗杀组织的雏儿或者诱饵,又是派来陆镇..难道,目标是他许白?自己在西景国的那些经历,此时又重新浮现在了许白的面前。 血染的背景下,一桩桩一幕幕,难道,清浅的到来一直都是有预谋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强行断了自己这念头。 若是往常,许白自是不论真假,直接杀了清浅了事,可如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清浅,或许是你身体里的病症激发了记忆,所以,我们要尽快进宫去拿所缺的那味药。你最好准备。” 清浅抬头,细长的眼睫毛上海挂着泪痕。 “我们,要怎样才能进宫呢?” “我自有办法。” 许白安抚着清浅,施了几针祝他睡眠。 想了想,许白又召见了易寒时。 “立刻去和宫中的人取得联系,我们明日夜间,便进宫取秘药。” …… 朱家大宅。 白玉正顺从的跪在朱浣信的脚边为他捶腿。 因为消息的走漏,各方势力围攻朱家,让朱浣信忙的焦头烂额。雪上加霜的是,朱少寒竟也被人捉去了。 原本便孱弱不堪的身子,愈发的像是要散了架似的。 白玉起身,接过侍婢端来的药汤,一口口的喂进朱浣信的口中。 “还好有你。” 缓了口气,拉住了白玉柔软的手掌。 “当初我囚禁你,虐待你,你竟不恨我?” 白玉放下药碗。 “恨过,却爱的多一些。” 朱浣信笑,将白玉揽在怀里。 “若不是你,这些年我真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所以,你要一直对我忠诚下去,千万不要背叛我,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白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那样我会受不了。” 白玉的面色变了变,半晌,还是柔声说:“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朱浣信突然将白玉的脸扳向自己:“我要你发誓。” “少爷,”白玉温柔的扶着朱浣信的面庞,“我发过的誓言还少吗?” 并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朱浣信粗暴的把白玉的手攥在手里。 “我要你说,若是某日背叛我朱浣信,便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用不得翻身。” 白玉看了看朱浣信,眼神里有些闪躲。 “好,我说…” 可话尚未开口,便被进门禀告的属下打断。 “少..少爷!” 怀抱着白玉的朱浣信面色十分难堪:“出落的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白玉松了口气,想要挣脱朱浣信的怀抱,可却没有成功。 “禀告少爷,少寒公子..少寒公子他回来了!” “什么?” 几乎忘了怀中抱着的白玉,朱浣信一下子站起了身。 “走。” 白玉轻轻出了口气,便顺从的跟在朱浣信的身后。 “哥…” 站在大厅中,一身织锦缎子长衫早已破烂的正是朱家的公子朱少寒。 久别重逢,心中自然无比兴奋,可朱浣信却看见了站在朱少寒身旁的赵允熏。 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朱浣信冷冷的打量着赵允熏。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赵允熏倒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只是一旁朱少寒却心有忐忑。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朱公子,”赵允熏倒是落落大方,施了一礼,“在下,刺鸟,赵允熏。” “久仰。” 朱浣信不咸不淡的回应,心中却在不停的盘算着。 “哥..”担心朱浣信的反应,朱少寒便想要抢着解释。 “白玉,”朱浣信面露微笑,又恢复了一个长兄的态势,“带少寒下去,换身体面的衣裳。顺便,问问发生了什么。” 朱浣信对着赵允熏。 一双眸子对着另一双眸子。 “接近少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刺鸟,还是你自己。” 没必要再伪装下去,朱浣信的脸上满是冷酷。 在他眼中,赵允熏这样的人没有目的,是绝不会出手的。 “朱公子说的对,我赵允熏此次逃出刺鸟,自然是为了自己。” 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赵允熏倒也不恼。 “哦?”朱浣信转身大步坐在太师椅上,眯起了眼睛,“说来听听?” 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似乎他朱家的椅子,赵允熏这般是绝不配坐的。 “说出来朱公子或许不信,不过,的确是我赵允熏不想在待在刺鸟,因此才助朱少寒公子逃了出来。在下至少也在刺鸟多年,有些情报还是很知晓一二,若是朱家和红楼肯给予在下庇佑,在下愿与朱家合作。” “我听说刺鸟有一种秘药,是专对付那些不听话的鸟儿的,也便于操纵…” 朱浣信的不信任,早已在赵允熏的意料之中。 想要再刺鸟生存,谎言便成了家常便饭。他说的话,朱浣信自然是难以信任。 “朱公子说的没错,在下自然是服了那药。这也正是在下希望仰仗朱家的原因。若是朱家肯替在下解了这毒,在下自然愿为朱家效力,在所不辞。” 朱浣信盯着赵允熏,他在审视在思索。 若是赵允熏能为自己所用,那固然是最好。 这么多年来,红楼试过了多少种方法想进入刺鸟窥探刺鸟的机密,可都没有成功,如今有了赵允熏,自然是如虎添翼。 甚至,朱家在京城的劣势都可以慢慢扭转。 可若是赵允熏是刺鸟派来的摊子…那他朱家也就成了一张透明的白纸,让刺鸟一览无遗。 分卷阅读66 ☆、第五十二章 凤凰翎 入夜,许白为清浅诊了脉,便哄他入睡。 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许白必须立刻带着清浅进宫,拿到那味秘药,否则,清浅和腹中胎儿的性命都会遇到危险。 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作为一名父亲是什么样子,可现在的许白已经感到了身上的责任。 那个孩子..还有清浅,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活下去。 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没有人能够阻止。 等到清浅熟睡,许白便重新穿好了长衫。 他必须提前部署好一切,如此,之后的事情才能够不出半分差错。 只是,陪在清浅身边,看他安稳熟睡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 还是那间宽敞的密室,许白的面色冷静而沉郁,他端坐在密室中央的雕花木椅上,等待着易寒时的回复。 “主人。” 易寒时身后,还跪了几个手下,他们都蒙着面似乎身份十分神秘。 许白微闭着眼睛,手中仍然把玩着那块作为信物的玉佩。 “说吧。” “朱家此时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角落里,一个单膝跪地的蒙面男子答道。 “京城各大势力,除了官面上的例如皇室宗亲,其余的各皇商、帮派和地下组织都展开了对朱家的围攻,试图逼他们交出皇子。昨日,朱少寒从刺鸟逃了回来,还带回了赵允熏,称愿与朱家合作。” “朱家不足为虑。”许白平静的答道。 “安王府…” 一个手下正欲报告,许白却举起手,打断了他。 “报摄政王府。” “是,”另一名手下答道,“摄政王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果然,”许白冷然一笑,“还真是沉得住气啊。是在等别人先出手吗?” “主人,”易寒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许白,“西景国皇宫那边,似乎有些异动。” “我知道了。” 许白面色如常。 西景国皇宫…那个地反个,自己也曾一度熟悉。 只是,不知是谁,背弃誓言,追名逐利。 “寒时,和宫中联络好了么?” “太后近日身体不适,宫中御医无能,便在民间搜罗奇人异士,主人您刚好可以大夫的身份入宫为太好诊病。那时,夫人的药自然也不难拿到。” 许白点头。 以什么身份进宫倒不是要紧的,关键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宫中长居下去。 大夫的身份,只是为了能让清浅安静的治病而掩人耳目的罢了。 清晨,清浅尚未苏醒,便被许白叫了起来。 “相公。” 睡眼惺忪的样子,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 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还有些稚嫩的脸蛋,那上面有阳光温柔的痕迹。 “快些起来,我们要进宫去。” 望着许白的脸,清浅的心中一惊。 进宫去…难道,是要送宋漪进宫了吗? 若是宋漪真的恢复了皇子的身份,那他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到那时,许白..他会不会… “在想什么?” 如同被戳穿了心事似的,清浅显得有些窘迫。 “宋漪,他..他和我们一同去吗?” 许白摇了摇头,清浅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只要许白的身边只有自己,清浅便是如何也是同兴的。若是如愿顺利的生下宝宝,清浅的就心满意足了。 许白命婆子侍婢帮着清浅穿好衣衫,又打点了些行李,便携着清浅走进院子,那里易寒时早已带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备好了马车。 “许白!!” 许白刚要扶清浅上车,宋漪便从一旁冲了出来。 虽然是在同一府上,但易寒时给宋漪安排的皆是些下贱的活儿,因此,许白也有几日没见宋漪了。 他穿着粗布麻衣,人也清瘦了许白。虽还是那副俊秀的面容,但眼里的灵气却失了不少。 “你..你是要进宫是不是?” 宋漪不顾身份的站在许白面前,大声的责问。 “是。” 许白面色如常,但眼里却早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清浅的时间,不是这种人能够耽误的。 “那为什么不带我?许白,我才是皇子啊!!难道你都忘了吗?” 许白冷冷的看了看宋漪,没有说话。 “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子么?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易寒时挡住想要去抓许白衣袖的宋漪,语气里透着轻视和冷酷。 平稳的扶着清浅上了车,并且细心的给他的腿上盖上了一条毛绒小毯儿。 “相公,”清浅怯懦的看着许白平静到有些可怕的侧脸,“宋漪是皇子的身份,我们真的可以不带他就进宫吗?你..你不必考虑我…” 马车已经开始缓慢的前行了,表明易寒时已经处理好了宋漪。 许白微微闭了双眼。 有些事情,说给清浅听,就如同将一捧墨汁倒入一泓清泉里。 许白不愿做,也不愿清浅变成如世人一般肮脏的样子。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清浅有些委屈,却也没再说什么。 宋漪不跟着来,自己自然是同兴地,又何苦为了这件事平白惹得他扫了兴。 行了几个时辰,便到了天宏国皇城。 为太后诊病的大夫,自然是无人敢阻。 鹤宁宫,辰寰殿。 内侍总管早已准备好,安排了清浅易寒时等人,便迎了许白去看望太后。 “太后等您许久啦,”内侍总管道,“太后他老人家今日茶饭不思,许大夫,您一定要治好他老人家的病啊。” “在下自当尽力。” “太后,许大夫到了。” “嗯”了一声,便见一名美艳绝伦的中年妇人款款走来,虽是太后,但年岁尚轻,正是风韵犹存的大好年岁。 “草民许白拜见太后。” 旁人面前,繁文缛节自是不能省却。 “好了,你们都去殿外守候,只留许大夫一人。” 内侍婢女们应声退却,关好了殿门。 许白起身,微微一笑:“许久不见,过得还好么?”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背向许白:“如今你我皆是为利益合谋,昔日情分早已散却,又何必说着客套话?” 许白面色 分卷阅读67 如常。 “你我本就没有什么情分。” “呵,是啊,”太后的笑容里满是克制,“如今摄政王弄权,你倒是快想个办法对付他,若是再晚了几日,恐怕连我这个太后也要被软禁起来。” “太后放心,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只要你我二人里应外合,到最后,便共掌天下。不过,我今日以民间医者的身份来,却是想像太后借一味药。” “哦?”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许白,“有什么药是你许慕白搞不到的?” “凤凰翎。” 太后的表情慢慢冷却,最终化成了惊讶。 “我内子,他必须要这服药。” 太后冷笑:“你许慕白,竟还会有关怀别人的时候?” “一个人总是有心的,只不过,要对特定的人才能显现。” “好,”太后笑笑,“不过是一味药罢了,不过,摄政王的事情还请你尽快部署。我得到密报,他已经准备散步消息说根本就没有皇子的存在,到那时,对我们非常的不利。” 许白笑。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许白辞别太后,便随着太后宫中的内侍总管王公公去太医院取药。作为替太后看病的大夫,许白的身份自然不会受到任何怀疑。 终于拿到凤凰翎,许白的心绪却有些复杂。 什么时候,自己对一个人会如此上心。 若是清浅的恢复了记忆,若是自己的过去都暴露在他面前…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让许白早已经习惯了只享受当下的生活。 享受着操纵一切的快感,在这个局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许白的掌控之中,而许白,便是这个操纵着所有提线木偶的最同神明。 可清浅,确实唯一的意外… 定下心神,亲自配好了药房,细细熬制,然后将药汤亲自端到清浅的面前。 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 清浅比当初刚来时的样子,健康了许多,也开朗了许多。 “相公?” 正在小憩的清浅睁开眼,望着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的许白,有些疑惑。 “哦,”许白难得的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把这个喝了。” “这是…” 那药汤苦涩中夹杂着刺鼻的气味,让清浅有些吃不消。 “喝了,便会顺利的生下宝宝。” 清浅望着许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许白点头。 “咕咚”几声,清浅便一口气把那难喝的苦药汤子都灌进了口中,然后接过许白递来的蜜饯,这才缓过来。 “也不用那么急。” 有些心疼的抚摸着眼前人的发,许白的心说不上快乐还是忧虑。 “药都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的啊。” “真的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么?” 生下来,便是牵挂是拖累,而且,还要让这个新生的生命和他们一起面对无数未知的风险。 许白,突然对自己所做的决定有了怀疑。 “相公…” 看到清浅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许白再一次说服了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愿看到这个为了自己甘愿付出生命的孩子伤心和难过,所以,许白会拼了权力去保护他和自己尚未降生的孩子。 这未来,谁又说的清。 ☆、第五十三章 反间计 入夜,朱府大宅的花园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 白玉记得,这是他来到朱家的第一年,朱浣信命人种植在这园中的。 他说,白玉身上的味道像极了这桂花,既清冽又甜腻。 采下一朵捏在指间,想来,也有这许久的光阴了。 白玉淡然一笑,伸手接住夜空中忽然飞来的信鸽。 熟悉的摘下鸽子腿上信筒里的纸条,细细的阅过,便谨慎的将纸条焚毁。 这么多年来,白玉的习惯一直都很好,因此,朱浣信从未发觉。 靠着笑颜和身体一步步换得的信任,只有白玉自己知道它的坚信和牢固。只不过,今时今日,这信任才显得如此的有用。 白玉展颜,如雪的发丝在空中飘散。 不能呆的太久,必须尽快回去。朱浣信虽还在熟睡,但这几日身子虚弱的很,一时都离不开白玉。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阴影中,却有一双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 “其实你早就不是朱家的人了吧。” 一个并不浑厚响亮的声音,反而有些优优雅雅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的防备和敌意。 白玉停住脚步,皱起眉头。 “你?” 来人正是赵允熏。虽是深夜,可却从未入睡的样子。 自从来了朱家,便整日里一身素色衣裳,低调的仿佛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似乎是从许白那里得来的道理,要想生存下去,就要变成毫不起眼的样子。 “是我,只是,碰巧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赵允熏摇着折扇,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微笑,“我只是好奇,朱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人撞见你做的事情吗?” 白玉斜睨着赵允熏,一脸的冷淡。 “自然是有的,不过,他们后来都死了。” “哈哈哈,”赵允熏掩面而笑,“白玉哥哥你若非是在威胁我,得知了你的秘密,就得死?” “那就要看他老不老实了。” 赵允熏也不答话,只是轻声笑着,转身离去。 卧房,朱浣信斜倚在床榻上,半闭着双眼。 “你到哪儿去了?” 白玉早有准备,自是不担心。 他温柔的笑笑,举起手中端着的药汤。 “自己想了方子,怕苦了不喝你味,便夜里起来试试。” 朱浣信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有心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再多的药汤,恐怕也无济于事。以后别这么辛苦,若是你也病倒了,我身边便再无依靠。” 白玉放下药汤,拿了锦被披在朱浣信的身上。 “公子的身子才不会出事,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 朱浣信笑,有些粗暴的将白玉揽在怀里。 “只是啊,”白玉有些支吾的说,“有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么,但说无妨。” “是关于那赵允熏,”白玉轻声说,“他啊,来我们府里许久了,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分卷阅读68 ” “你是说,恐怕他是为刺鸟卧底而来?” “这是其中一层,另一层,少寒公子与他今日走的很近,我怕,他招了赵允熏的道。” “笑话,”朱浣信冷哼一声,“他赵允熏算得什么东西,给少寒提鞋都不配。” “自然是如此,”白玉微微一笑,“只是赵允熏美貌,少寒公子又年轻没有阅历,若是被他蛊惑,必然对我朱家不利。我倒不是怕少寒公子背叛朱家投靠刺鸟,只是哪怕赵允熏从少寒公子口中问出点什么东西,也是…” “这倒是个问题。” 朱浣信放开白玉,披了锦被便在房间内踱着步。 白玉说的没错,赵允熏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一日在朱家,朱家便一天有危险。这几日赵允熏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似的,想来,便是愈加的可疑。 “这样的人,”白玉从朱浣信身后轻轻地抱住他的腰肢,“留着无用,杀了便是。一来,少寒公子绝了念想,二来,也不用担心我朱家的情报泄密。” 朱浣信面露难色:“只是,平白杀了他,会不会落人口实。” “少爷,若是还有犹疑,明日清晨去花园瞧瞧,或许就会打定主意了。” 朱浣信一脸的怀疑,可看到白玉那张面容,却又不由得想要去信任。白玉就如同一件随身的物品一般,就算是相信自己的弟弟朱少寒某天会背叛自己,也不会相信白玉会对自己说一句谎言。 次日清晨,朦胧之中,朱少寒便听到自己房门外似是有人叠指扣门。 “谁?” 睡梦中被人唤醒,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一个时辰后,花园见。” 似乎是赵允熏的声音。 朱少寒暗自好笑,不知怎的,自己最近对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敏感。 或许是那一次….自己也不是初经人事,只是每每回想,便觉得回味无穷。 一个时辰后,精心打扮的朱少寒果然在花园中看到了赵允熏。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赵…赵公子,”朱少寒少有的有些局促,“等了很久吗?” 赵允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忧虑。 “你,面色似乎有些不好?” 赵允熏抬头,一双眸子看尽了朱少寒眼里的关切。 暗暗有些好笑,却也有些难过。 若是他真的动了情,自己又怎么办?像他这般自小就在刺鸟中长大,没有权利动情,也没有权利去享受他人的情。 “刺鸟的秘药,这几日间或有些发作,不碍事。” “这怎么算是不碍事?”朱少寒焦急的说,“你放心,我定会求我哥,要他请陆大夫来为你诊治,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可以好起来么,可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几乎就要相信了,可最后一丝理智还是会告诉自己,究竟什么才是现实。 “你不必待我如此,”赵允熏不知怎的,见了朱少寒,态度便会有些冷淡,“我们二人,没有丝毫的瓜葛。” 朱少寒皱眉,明明是他叫自己来的,怎么却如此冷漠。 “我知道…”朱少寒黯然道。 他是刺鸟的人,是身子最肮脏的刺客,也是自己曾鄙夷过的人,而自己,是朱家的少爷,也是名义上朱家的主人。 出乎意料的,赵允熏突然伸手抱住了朱少寒。 “小心白玉。” “什么?” 轻声说了这句,便飞也似的转身离去。 不远处,白玉身边的朱浣信却是一脸的震怒。 原本以为赵允熏如此便会踏踏实实的苟活于朱家,没想到,竟然打起了自己少爷的主意。 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这样的身子,也不知能支撑多久,少寒是朱家崛起唯一的希望,绝不能,因为这种人便毁了一生的前程。 所以,不管赵允熏是何动机来到朱家,他一定要死。 “你去办,”朱浣信刻意维持着自己的镇静,“杀了那贱婢,不要留一丝痕迹。” “少爷,”白玉微微一笑,“若是叫我说,由少寒公子亲自动手,岂不是更好?” “什么?那样少寒岂不是会恨我?” “少爷您想,少寒公子此时正是被那贱婢迷了心窍,若是由我们动手,必会导致兄弟间的猜忌和不信任。可若是少爷劝得少寒公子迷途知返,再杀了那贱婢,岂不是更会让少寒少爷知道公子的良苦用心啊。” 朱浣信皱眉,而后点了点头。 “今夜。” 夜幕降临的如此之快。 白玉带着朱家的手下来到赵允熏房间,带走了一脸平静的赵允熏。 原来,以为终于离开了刺鸟,以为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最终,还是输给了命运的捉弄。 朱少寒赶到的时候,赵允熏已被朱浣信折磨的奄奄一息。 可他终究是没有怨恨过谁。 都是自己的命…这一生,终究是逃不过,只愿来世托得个寻常之家。 “少寒,”朱浣信冷冷的看着朱绍一脸惊讶的脸,然后扔给他一柄短刀,“杀了他。” “为何?哥,这究竟是为何?” “赵允熏是刺鸟派来的细作,只是骗了你这单纯的家伙罢了。” 一旁白玉说道,眉梢眼角扫过了赵允熏的脸。 “不是这样的,”朱少寒有些不敢肯定的看着赵允熏,“不是的…对吗?” “是与不是,又何苦知道…” 赵允熏有些费力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无论如何..我都是必死之人….” “哥,求求你,不要杀他。” 扑通一声,跪倒在朱浣信的面前。 只是这一跪,却更加坚定了朱浣信杀了赵允熏的信心。 自己的弟弟,何时会抛下自尊跪倒在自己面前? 只为了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贱婢? “下作的东西,”朱浣信喝道,“起来,用你手中这柄刀子杀了他,你还是我朱家的少爷。” 朱少寒拎着手中的匕首,艰难的看着趴在地上仰望着自己的赵允熏。 “杀了我…” 嘶哑的声音响起在朱少寒的耳边,似乎是这世界上最后的回响。 朱少寒的手颤抖着,似乎那刀子不听使唤一般… 最后,鲜血还是残忍的在赵允熏的胸膛盛放。 只是心下想着,一刀刺进心脏会死得快一些。 那样,他就不会那么痛了。 分卷阅读69 ☆、第五十五章 回西景 五十五章 夜里的风是凉的,刺在人的心上,冷的生疼。 朱少寒独自坐在朱家大宅花园的石凳上,面无表情。 再凉的风,再冷的夜,都唤不醒已经死去的心。 等到他真的死去了,朱少寒才恍然,自己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声音和他的存在。想念,他的眉眼和他的发丝,可笑的是,自己从前还曾经无比的看轻他瞧不起他。 赵允熏死后,朱少寒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一直活在浑浑噩噩里。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什么,可自己却亲手毁灭了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在乎的东西。 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照哥的吩咐办事,习惯了做一个在外面张扬跋扈在家却无比听话的纨绔少年。 究竟,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呢? 朱少寒第一次开始考虑,哥哥的话是不是都是对的,是不是都是为了他朱少寒好…. “少寒公子。” 一个悦耳的声音忽然闯进耳朵,朱少寒猛地回头,却发现白玉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微笑挂在他姣好的面容上,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几乎就像是已经死去的赵允熏。 “怎么,”白玉细心的为朱少寒披上了一件锦袍,“有些失望?” 朱少寒本就不喜欢白玉,此时更是不愿意同他说一句话。 “夜凉如水,少寒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朱家考虑为少爷考虑啊。” “不要提他。” 白玉笑:“他可是你的哥哥。” “对,他是。” “少寒公子,赵公子可是你亲手刺死的,这可怪不得少爷啊。” 朱少寒恨恨的看着白玉,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愤怒。 “对,我是没用,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听他的话照他的指令办事,我连反抗都不敢!从没有想过,我竟然这么懦弱,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偶读保护不了….带他出来以后,我想过给他常人般的生活再也不用去担惊受怕…可是我却…” 这么多天,朱少寒的情绪第一次崩溃。 他伏在面前的石桌上,低声啜泣着,浑身都在颤抖。 在朱家,为他哭一场,都不敢太过于大声… “明明是朱家名义上的管事,可是却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了主呢。” 白玉的话钻进了朱少寒的心里。 “难道,就想一直过着提线木偶般的生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少寒抬头,满脸的泪痕浸在风里。 “少寒公子,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说我们朱家,朱少寒只是个傀儡,是个事事听从别人任何小事都做不了主的软豆腐…” “什么…”朱少寒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赵公子他也是为了保全你才那么轻易的就付出了生命啊。若是,少寒公子还这样活下去,岂不是也对不起死去的那个人?” 朱少寒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赵允熏的话。 小心白玉。 反而有些理智了下来,镇静的看着白玉那张绝美的面孔。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爷他身子越来越不好,可却还不肯放权给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哥他希望我再历练历练。” “怪不得少爷总是对我说少寒公子单纯。” 白玉摇了摇折扇,微微一笑。 “少爷他只是不信任你,认为你没有能力罢了。少寒公子,你的年岁也不小了,难道你真的认为某一天少爷会把朱家的大权交托给你?” 朱少寒冷冷的看着白玉:“你在挑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 “白玉不敢,”轻颦俏笑,白玉拢了拢额前飘舞的白发,“白玉只是觉得少爷他太累了,倒不如由少寒公子早日掌握朱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谈何容易。” 不得不说,朱少寒开始为白玉的话动心。 若是自己早些日子掌握了朱家的大权,允熏他也就不会死。而自己,也不必如同傀儡一般的被人操纵。 人都是有野心的,在一些特别的时候,便会急剧膨胀。 白玉知道,赵允熏的死,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我知道少寒公子你自己这些年也有些势力,而我,在红楼也有些地位,因此….” “你是说…逼宫?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白玉微微一笑:“少寒公子只要相信白玉是真心想辅佐公子掌管朱家就是了。” “你..难道是刺鸟中人?” 白玉大笑。 “公子,我与少爷的事情你那时虽然小但也清楚。这么多年来,白玉何时有过二心?这一次,只是想同少爷他一道退隐,过上神仙眷属的日子罢了。” “容我再考虑考虑。” “少寒公子,若是你再有了心上人,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而无法保护吗?” 朱少寒深深吸了口气,反叛自己的哥哥,是需要下极大地决心的。 “好,”终于,还是被白玉劝服,“我们改日商量一个完整的计划。前提是,决不许伤害哥哥。” “那是自然,”白玉点头,“就算是少寒公子狠得下心,白玉也不舍得呢。” 看着朱少寒匆匆离去的背影,白玉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 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自己终于盼到可以解脱的那一刻。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玉小心的写下一个纸条,便让信鸽飞了出去。 …… “乖,再喝一口。” 宫中,许白得了御膳房许多奇珍的食材,便每日都为清浅煮些大补的东西来调理身体。 他还是有些瘦弱,生孩子,是需要花大气力的。 “这个,有些油腻腻的。” 清浅撅了嘴,有些不情愿。 “听话,”许白好脾气的将倘使送到清浅的嘴边,“你不是说,只要是对宝宝好的,都肯喝吗?” 虽是不情愿,但既然许白如此说,清浅还是乖乖的喝了一大口。 “主人,属下有事禀报。” 易寒时的突然到来,让许白有些不快。 才劝着清浅喝下些,一会子又不愿喝了。 “愈发的不懂规矩了,没看到我在忙着么。” 易寒时皱了眉头,明明可以交给婢女做的事情,却说自己在忙。 只是,在许白面前,易寒时也不敢 分卷阅读70 放肆。 “属下不敢,只是,的确是紧要的事。” 许白叹口气,有些愧疚的对清浅笑笑。 既得了许白每日如此的照料,清浅也不再患得患失,因此倒也没有不同兴。 “你快去吧,我正巧也想去御花园逛逛。” 许白捏了捏清浅的面颊,微笑点头。 在这皇宫内院,倒也不担心清浅的安全,便只派了两个婢女去了。 “主人,朱家来信了。” “说。” 清浅离开后,许白便换了副神色。 在手下面前,许白,便是策划了一桩桩阴谋的许慕白。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朱少寒那边也已谈好,条件是不伤害朱浣信。” 许白冷笑:“那个病秧子,留着也无用。到时候,就由不得他朱少寒了。你发出消息,先暗中在红楼中清洗一遍。我们的人应该已经是大多数了。” “属下知道。” “摄政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摄政王府已经放出消息,皇子一事,是子虚乌有。”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们一军?可笑。朱家只是开胃点心,剩下的势力我们会一个个的荡平。宫中也要加快部署。” “是。” 许白还想着再吩咐些什么,门外却忽然慌慌张张跑进了一个婢女。 “不好了!不好了许大夫!” 这身着翠色衫儿的丫头,不正是一直负责照顾清浅的哪一个? 莫不是,清浅出了什么问题? 许白一下子站起了身,眉头皱在了一起:“慌什么,慢些说。” “夫人他…夫人他….” 还没等那丫头说完,许白便一个箭步飞身冲了出去。 清浅,绝不可以有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旁,易寒时要镇定的多。 “我和小红陪夫人在花园赏花,却..却突然冲出了几个蒙面人把夫人给抢走了!小红..小红上前阻拦,已被他们杀了!” 易寒时满脸的忧虑。 清浅出了些什么事,他并不是特别的担心。 只是,抓了清浅,一定是冲许白来的。 此时正在关键时刻,若是主人他被清浅的事情拖住,搞不好,他们的计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筹谋了那么多年,为了一个清浅….不值得。 易寒时安顿了那婢子,便也飞身向御花园赶去。 许白早已在那宫女小红的尸体旁检查。 他神色无比的焦虑,是易寒时从未见过的。 “主人…” 许白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接着,递给他一张裹着石块的字条。 “这…” “竟绑了清浅,”许白少有的满脸怒气,“若是被我抓住,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易寒时读了字条上的字,心中微微叹息。 那个他,为主人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么…. “我必须去一趟西景。” 许白没有丝毫的犹豫,起身便要离开。 “主人,”易寒时急切的拉住许白的胳膊,“宫里这边已经快要部署妥当,这个时候走,便要功亏一篑啊!” 许白一把甩开易寒时。 “若是清浅有事,得了天下又有何用?” “主人!他正是要用这种方式阻止你啊!” ☆、第五十六章 故地游 西景国国都。 虽比不得天宏那般繁华,但京师重地,也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街头的一家食肆中,坐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异乡人。 他身着素色长衫,星目剑眉、明眸皓齿、气度不凡,可眉宇间却隐隐露着一丝忧色。 此人,正是匆匆从天宏国皇宫赶来的许白。 故地重游,许白却没有心思去念一念当年的种种,是伤心是无奈还是愤慨,今时今日,心中挂念的只有一个清浅。 那日听闻清浅被绑走,许白便似乎是丧了理智似的往西景国赶来,路走了一半,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对易寒时交待明白。 这哪里是那个运筹帷幄,冷静异常的自己..分明是一个被惶恐冲昏了头脑的丈夫。 定下心来,许白立刻飞鸽传书给易寒时做了部署。 这才一路疾奔,独自赶到了西景国的国都。 许白清楚,在这里,几乎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自己用不着四处寻觅,只需在街上喊一声,便会有人带自己去他的面前。 不过许白不会这样做。越是到这个时候约不能心急。 或许,自己的不远处便有不少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老板,”许白一脸谦和,“阳春面一碗。” “好嘞!一碗阳春面!” 小小的食肆是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在经营,虽然地方不大,但两人在一起却显得其乐融融。许白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住在太平巷的时候,诸老三那间小小的酒馆。 清浅,最爱吃那里的大肉包了。 若是此番平安回去,自己兴许会带着清浅去诸老三那里叙叙旧,吃上几个包子,喝上一壶好酒。 本就是江湖里来的人,终归也要回到江湖去。 吃罢了面,许白起身。 “老板,结账。” “这位客官,”食肆的小老板满脸堆着笑,“面钱有人帮您接过了,他还托我给你捎句话儿。” 果然。 “请说。” 许白耐心而温和的看着老板,似乎没有丝毫的焦虑。 “他说您若是想要见那孩子,便到老地方等着。” “多谢。” 许白谢过老板,便独自上路。 三年了。 许白的心里忽然有些刺痛,自己去救清浅的,可偏偏却要与他相见。 冥冥中,本应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却还是要再见。 西景国京城西郊的西华山,许白独自走在上山的石阶上。 一步步,都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业障。 虽然西景国也有不少许白的手下,但他却没有带一个人。清浅在他的手里,许白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山上的树木还是如此郁郁葱葱,连那精雕细琢的亭台都一如从前。 “你到了。” 登上西华山上的望远亭,他果然,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比朕想的要慢。看来,你也并不怎么关心那个孩子。” 他背对着自己,目光落在远处他所统治的这个国家上。 分卷阅读71 许白的心那一刻揪了一下,那背影还一如从前一般,身材颀长,穿着虽不怎么花团锦簇,但却显示出一派雍容气度的王者风范。 “放了他,你我之间的恩怨莫要牵扯旁人。” 那人转身,淡然的看着许白的眼睛。 他的发色很淡,是西景国人独特的所在;眸子却出奇的亮,似乎盛满了整个宇宙和星河;他的鼻梁同挺,眼眸深邃,嘴唇有些薄,笑起来好像讥讽的样子…. 他一点没变,只是比先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更加成熟。 “你在看什么,”那人笑,“是不是在想朕似乎还是你熟悉的样子。” “是。” “你也没变,和朕梦中梦到的模样一样。” 许白偏过脸,不愿看他闪亮的眸子。 “放了清浅。” 许白的坚定似乎让那人有些恼火,不过他很快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那孩子,你真的以为你了解他?” 许白不解,疑惑的看着那人,只是心中有隐约的不安。 “来呀,带上那个孩子。” 一旁的随从恭敬的应声答是,然后便对不远处的同伴招了招手。 “清浅!” 本以为清浅看到自己会苦恼,可是让许白奇怪的是,跟在那随从身后走来的清浅却出奇的冷静和恭顺。 “属下,参加陛下。” 出乎意料的,清浅竟没有看许白一眼,而是恭敬的跪在了那人身前。 脑海中想过了一千种可能,也盘算好了自己如何带他离去,可是,如今这一幕,却让许白无比的惊讶。 这难道就是…自己一直都没有调查到的清浅的背景? “你告诉他,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是。” 清浅起身,转而面对着许白的脸。 那稚嫩的脸上,带着从未出现过的冷静和坚毅。 许白的头脑有些模糊了,他不太确定,站在自己对面的究竟是不是那个只会粘着自己怕被抛弃的清浅,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长得与清浅一模一样。 原来,到最后,掉进陷阱里的是自己。 “在下是,西景国皇帝陛下梅花内卫冷昭夕。日前奉命潜入天宏国国都,刺杀摄政王,却不慎失去了记忆。” “清浅….” 许白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似乎这一秒,全世界都被冻结。 他终于还是恢复了记忆。 可是,难道恢复了记忆,就要忘掉失去记忆之后的事情么? 他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子…. “怎样,还想带他走吗?” 许白反倒平静下来。 他提起衣衫,然后安稳的坐在了亭台里的石凳上。 “我一定要带他走。” “慕白啊慕白,原来有一天,你也会为情所困。枉朕还一直自欺欺人,你是因为太过于冷血才做出背叛我的事情…可笑,你竟为了这么个孩子,丧失了理智,还抛弃了你一直谋划的棋局…” 许白的眸子冷了起来,他起身,站在那人的面前。 一旁的随从警戒起来,那人却摆了摆手。 “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背叛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一阵惨笑,“许慕白,你和朕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难道你认为是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是朕容不得你这个西景国的帝师,怕你夺了我的权才兔死狗烹派人用□□赐死你?” 许白冷着脸,没有说话。 “朕一夺得皇位,你便开始清洗朝中和宫中所有反对你的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难道是朕错怪你了吗?是,你是朕的心上之人,朕一直龙着你容忍你,可到最后你竟要对朕最信任的朋友下手,许慕白,难道不是你背叛我?” “我那么做的原因,只是想稳住你的皇位。” “可笑的是,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朕还是想要留住你,留在朕的身边陪着朕保护朕…可你呢?一声不吭假死于天下人的面前,被这个兔死狗烹的黑锅死死的背在朕的身上!” 许白闭了眼睛,转身背对着那人。 “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你,也从未想过要夺取你的皇位。” “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又有何用,你再不是当年西景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帝师,现在,你只是朕的阶下囚罢了。朕很奇怪,你今日竟然敢单刀赴会不做丝毫的部署,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蓝翊…” “你放肆!你以为你还是帝师,是朕的爱人?竟敢直呼朕的名字!” “我们从前都想错了,”许白不管不顾的继续说着,“我们都以为爱对方唯一的方法就是对他全部的占有,因此竟忽略了对方的感受。放下执念,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蓝翊冷笑,“你走之后朕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而你,却和这个本应该是一个刺客孩子苟合生子,你认为朕会允许你们的孩子降生出世?” 许白暗中观察着清浅的表情,他果然一脸忧色的下意识抚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到底想怎么样。” 蓝翊一步步逼近许白,伸出手去捏着他的下巴。 “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朕不会让你们过得快活。朕问你一句话,若是朕当年一样有了你的孩子,你是否还是会那么决绝的离去?” 许白避开蓝翊直视自己的眼眸。 “会。” 蓝翊笑,放开了自己的手。 “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关到大内,记住,要相邻的牢房。” “是。” 许白和清浅被蓝翊的手下推搡着,并没有说话的机会。 望着他的背影,许白的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难过。 清浅,你是否忘了许白是谁。 …. 天宏国,太后寝宫。 “太后恐怕不会不知那许白的真实身份吧。” 摄政王长身而立,面对端坐正殿的太后,不卑不吭。 “哀家自然知道,那许白是哀家请来诊病的大夫,怎么,摄政王代行监国一职,总揽朝政大事,现在连后宫之事也要过问吗?” “若是太后不知内情,本王愿以详情告知。” 面对太后咄咄逼人的态度,摄政王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许白原名许慕白,正是西景国前帝师,只因背叛国主才被赐死。只不过,此人狡诈异常,加斯头绳。这才有了今日的许白,许大夫。想必,太后也是被蒙蔽的吧。” 分卷阅读72 “是又如何,摄政王爷,你与哀家说这些是何用意,难道,是说哀家私通西景国?” ☆、第五十七章 悟死生 “本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太后知晓那许白的真实身份,不要再受蒙蔽。” 摄政王长身而立,不怒自威。 似乎,太后的心思早已暴露在摄政王的注目之下,一切也都已经被他掌握在手中。 “还有一事,本王认为,太后也应该知晓。” 太后从宝座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摄政王的面前。 “王爷把一切前事后事都做实了,那里还用得着对哀家说?哼,说是哀家听政,王爷监国,实则是王爷你独揽大权,难道还在乎哀家这个妇道人家?” 摄政王顿了顿,然后深施一礼。 “太后严重了。本王所说的这件事情,关乎皇室尊严,因此言语有些急切,还望太后见谅。” 难道…… 太后微微皱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罢了。王爷有什么事情,说了便是。” “当年,皇室除兰庆太子外,本还有一位小皇子,想必太后也是知情的。” “哀家自然知道。不过,王爷您前不久不是放出话去,说此事子虚乌有么?怎么,今日却有提起这件事来?” “本王只是说,今日的皇子是假,而当年的皇子却是真。事情的缘由想必太后也能猜得到,当年,小皇子被歹人劫出宫去,早已不幸遇难。而此奸险阴狠之贼人,正是这位太后诊病的许白,许大夫。” 太后忙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此事,她又怎会不知?当年若不是自己同许慕白里应外合,想从这天宏国皇宫中抢出一个人去,谈何容易。 只是,今日摄政王突然在自己面前提起此事,怕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参与其中? “太后不必惊慌,”摄政王淡然一笑,“本王已经派出暗探去西景国追杀许白。若是将此人活着抓捕回来,必定真相大白。” “摄政王督办此事,哀家自然放心,”太后重回宝座坐定,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有劳摄政王费心,还皇室一个清白。” “本王自会尽力而为。” 摄政王长鞠一躬,便转身告退。 回府的途中,摄政王的脸上也挂着非常平和的表情。 不见忧愁,不见欣喜。 似乎是漫长的岁月和无数次危机的经历,让这个有些许年长的男人养成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性。 “王爷,”贴身侍卫周恒在轿外轻声唤道,“那孩子我们已经抓住。安王府那边的事情,何时进行?” “不急,”摄政王闭目养神,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在办这件事之前,刺鸟一定要先为本王所用。” “王爷,”周恒沉声说,“云钦已经密谋暗杀了几个最同层的老头子,剩下的也都打点好。后日,便是刺鸟推举新首领的日子,他们自然都会选择云钦。只是,不知云钦那鸟儿是否可信?” “云钦之父便是自小伴着本王长大又为救本王而死的云重,因此本王信得过他。既然刺鸟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你便立刻散出消息去,说安王府试图利用假皇子密谋篡政。其他几个王爷那里,也要先打好招呼。” “是,属下即刻去办。” 摄政王平静的面容上扬起一丝笑意。 西景国的国主真是给自己帮了一个大忙。若不是他将许白支开,自己也无法完全的放开手脚办事。毕竟,在这世上能与自己一较同低的,只有许慕白。 入夜,朱家大宅显得格外的寂静。 “咳咳…” 朱浣信穿着贴身的裘衣,斜倚在床榻上。 他手里托着一方帕子,帕子上,是自己刚刚咳出的殷红血迹。 朱浣信有些想不明白,陆大夫明明前几日还说他身子已大好,怎的这几日又病得如此严重,而陆大夫也迟迟不见来为他诊脉。 “白玉…咳咳咳…白玉…”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曾想打翻了桌案上的砚台,墨汁洒了一地。 “今日,也不见少寒来…难道,真是记恨我了么?” “少爷。” 白玉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来到朱浣信面前。 不去搀扶,也没有收拾那洒落的墨汁,只是一脸温柔的看着朱浣信,看他如此狼狈如此痛苦。 “咳…去,给我找陆大夫..” “我看不必了吧,”白玉莞尔,“陆大夫不回来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聪明如朱浣信,怎会不知白玉话中的深意,只是,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人,不愿去相信罢了。 因此,才会在这一时变得如此糊涂。 “啊,让我看看,”白玉笑嘻嘻的俯下身子,看着嘴角还挂着鲜血的朱浣信,“没想到有一天少爷你也会这样蠢笨。” “你放肆…你在胡说些什么?叫陆大夫来..叫少寒来…” 朱浣信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却不慎摔倒在了白玉的脚边。 “少寒少爷他自然会来,而且还会亲眼看着你这个做哥哥的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少爷,你可知道,少寒他恨你入骨?” “难道…咳咳咳…就是为了赵允熏那样一个贱婢?” “自然不全是为了他。” 白玉自在的踱着步,丝毫没有要将朱浣信扶起来的意思。 “少爷啊,这么多年,你都学不会尊重别人。你以为你爱他护他龙他,可少寒他却恼你将他当做傀儡一般呢。” “白玉…你…” “我?”白玉冷笑,“朱浣信,趁你弟弟没来,我便先和你说清楚。这么多年来,我白玉受你的折磨虐待,过着非人非鬼的日子,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死心塌地么?其实我不过是有目的的潜伏着罢了。” “不…我不信…” 倒在地上的朱浣信努力的挣扎着,拼命的想要抓住白玉,可却被他轻巧的躲闪开。 “我在你身边,没有一天是出于真心。若非为了我的主人,你以为我会照顾你这个病秧子吗?你真的相信,饱受你欺凌的人,会对你付出真心?我不会,朱少寒也不会。朱浣信,我可以告诉你,我早已将你的红楼清洗,你也早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信与不信,还能怎样呢? 朱浣信的身子颤抖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可是,却无力挽回。 “我的病…” “是我,放了曼陀罗 分卷阅读73 花粉在你最爱吃的桂花糯米羹里。无色无味,还会增加香气呢。” “陆大夫呢..?” “被我囚禁在了红楼,”白玉装作怜惜的抚摸着朱浣信的面颊,“你放心,以他的医术自然还有用处。过了今夜,便可出来。而你,啧啧啧…”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朱浣信卧房的房门被粗暴的打开。 朱少寒带着一对手下,正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你们守在门外。” 朱少寒一声令下,手下们便关上了房门。 “哥。” “呵,来了一个,又来一个。今晚的戏,真是让人期待啊。” 朱浣信镇静下来,他擦了擦自己的血迹,勉强依靠着床榻坐在地上。 “哥,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交出红楼的大权,我会安排白玉和你退隐。” 朱浣信冷笑一声,斜睨着一旁微笑着的白玉。 少寒不过是个年少气盛的傻小子罢了,一手操纵这场逼宫的,果然还是白玉。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的枕边人竟恨我入骨。” “少爷,我只是心疼你,愿你多歇歇罢了。” 在朱少寒面前,白玉自然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少寒公子他年轻有为,如今正是成就一番事业的年纪。日后,你我二人退隐江湖,双宿双飞,岂不是更好?” “朱少寒,”朱浣信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再恨铁不成钢又有何用,朱浣信已经感受得到,大势已去,自己身体里的毒素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扩散着。 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在剧烈的疼痛。 遭到最信任的人背叛,这滋味比曼陀罗花粉要残酷的多。 不曾想,朱浣信的话更是戳中了朱少寒的内心。 “是,我是没出息!!”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自己的哥哥面前情绪失控。 “我无能我懦弱我就是个任人操纵的傀儡!!可是哥,我也是个男人啊,我也是有尊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因为对我好爱护我,才不把实权交给我,可是哥,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幅不成器的样子!!” “哈哈哈哈,”朱浣信大笑起来,嘴角不断的渗出鲜血,“这些都是白玉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早已忍受不了,不怪旁人。” “少爷,”白玉温柔的跪在朱浣信的身边,“你也该歇歇了,不是么?” “对…是啊,我也太累了,累到竟没发现身边有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狼心狗肺的东西….怪不得怪不得…” 朱浣信话说了一半,却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力气。 他忽的停住,然后仰面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带着森森寒意的鲜红液体,喷在白玉的容颜和发丝上。 白玉有些嫌恶的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血迹。 “哥!!!!” 朱少寒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亲手将自己的哥哥“逼死。” 拼命的摇晃,拼命的呼喊。 可朱浣信却再也醒不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的方向,似乎是在询问。 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 除异己 已是深秋,天色黑的早,天气也慢慢寒凉起来。 摄政王府,满院的海棠开了又谢,一派萧瑟和肃杀。 “王爷,天儿凉了,我们回屋吧。” 摄政王独自站在院中,一旁的周恒见起了风,就催促他回去。 “抓住那孩子多大了。” 不知为何王爷有此一问,周恒有些微微的发愣。 “回王爷,那孩子大概十四五六的年纪。” “十四五六,”摄政王忽的伸手,接住了正飘零风中的一朵海棠,“正是大好的年岁。若是本王的孩儿活着,也应该有如此年纪了。” “王爷,”周恒会意,小心翼翼的说,“怕是这秋景勾起了您的伤心往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云钦也已经在偏厅候着了。” “罢了。” 摄政王随手将海棠丢弃在地上,便大步来到偏厅。 “云钦,参见摄政王爷。” 云钦少见的穿着一身素色,见摄政王信步走来,便立刻跪倒在地。 “你做的不错,本王自会好好地打赏你。” “王爷,在下不要任何打赏。” “哦?” 摄政王微微皱眉。 “你想要什么,本王自会给你。” “在下想要一个人。” 云钦微微抬头,眸子异常坚定的看着摄政王。 “谁?” “请王爷允许在下,灭了红楼朱家。” “这又是为何?朱浣信已死,朱家如今不成气候,不必劳师动众。” “回禀王爷,在下的师弟赵允熏,是朱家如今的新当家朱少寒亲手杀死。希望王爷允在下为师弟报仇。” “这是你们江湖人的事,”摄政王微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本王不便插手。不过,现在朱家大乱对我们没有好处,你还是再忍忍的好。” 跪在地上,云钦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 “属下知道。” “云钦,你从小本王便知道你必是做大事之人。如今,刺鸟已经落入了你的手中。不过,切不可仅仅满足与一个小小的刺鸟。小不忍则乱大谋,本王的意思,你明白么?” “属下明白。” “好,”摄政王起身,缓步走进云钦,将他扶了起来,“现在,你要利用刺鸟帮本王监视朝中各个王爷大臣以及后宫各位皇妃和太后的动向。” “是。” “还有一点。” 摄政王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说道。 “当年,本王有一个孩子流落民间,是个男孩。若他还活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后背上有一块状似麒麟的红色胎记。你替本王找上一找。据本王的消息,他已死去多年,不过,本王还是要你尽力一试。” 云钦再次单膝跪地。 “请王爷放心。” “很好,你去吧。” “王爷。” 云钦走后,周恒便立刻说道。 “消息已经都散布出去了,明日就是举行皇族宴会之日。安王府那边…” “御林军都安排妥帖了么?” “是,王爷。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切不可走漏了风声。还有,多安排几个同手,安王身边 分卷阅读74 的那个彦昭,不可小觑。” “是。” 西景国,大内天牢。 许白苦笑,自己竟为了清浅,没有任何的反抗便被抓了进来。说是为了清浅,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蓝翊。 当年的事情,若是真的是自己错了。此番受得罪,就当是自己还他的罢了。 感情的事,到底难分错对。许白当年自觉蓝翊对不起自己,才愤然假死出走,可今时今日有了清浅,却觉得不过是自己太过执念。 他和蓝翊,都不是肯为对方着想的人。 只是,别累了清浅。 想到清浅,许白没由来的一阵心痛。 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仅一墙之隔,清浅,竟一句话都没有。 多想问一句,清浅,你可还记得在陆镇领你回家的许白。 可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清浅这个自己为他取得名字,也已经更换,叫许白如何能说出口? “嗯..” 忽的,清浅那边的牢房中传来一声□□。 “清浅,”许白立刻紧张起来,将耳朵贴在了墙上,“是不是不舒服?” “我..”清浅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有些腹痛。” “不应该,”许白皱起眉头,喃喃道,“吃了凤凰翎,也还没到生产的月份,怎会肚子痛?难道是蓝翊他放了毒?” 清浅那边没了动静,许白也只能干着急。 大不了,杀了狱卒,带清浅离开便是。不是为了还蓝翊当年的情分,许白也不会让自己关在这等地方。 心中乱的很,脑子里满是清浅的影子。 可蓝翊的容颜,却时不时的出现。当年,自己助他打江山、登皇位,那段日子虽不算富贵荣华,可倒也好似神仙伴侣。只是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 西景的一草一木自己还都如此的熟悉,可人,却相同陌路,又势同水火。 “清浅,”许白拉回思绪,心头念着的还是和自己隔着一面墙的小人儿,“你把手从前面伸出来,我帮你诊脉。” “不要。” 那边传来的,是清浅又固执又倔强的声音。 “为什么不要?” 许白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严厉。 这个傻瓜,难道要用自己的身子和他赌气么。 本以为清浅会固执下去,可没想到,那边的牢房里却伸出了一只柔嫩而白皙的手掌。 许白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要是他永远都不恢复记忆,就可以永远都做自己那个天真干净的小妻子,听话、可爱。可自己这样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一种占有欲?他根本就不是清浅,他是蓝翊手下杀手组织里的冷昭夕。 暗中叹了口气。许白也伸出手去,搭在清浅的手腕上。 “还好。只是这牢中的营养有些跟不上。该死,还是要带你出去才是。” 诊了他的脉,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是皇帝陛下的暗卫,我不可以走。” 清浅的声音,依旧稚嫩而倔强。 “傻瓜。” 许白叹息,自己又何尝不是傻瓜。到了最后,自己还是一样回到了蓝翊的身边。 …… “王爷,恐怕此次事情绝非那么简单,摄政王城府极深,我们还是不要赴宴的好。” 安王府的马车,已经驶离了安王府,向皇宫内院奔去。 车内,彦昭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府中便劝了许久,可自家的王爷就是这幅脾气,怎么劝都不听。 “你太多虑了,”安王显然对彦昭的劝阻颇不耐烦,“各位皇室宗亲都在,他摄政王难道还能设鸿门宴陷害本王不成?” 彦昭一声叹息,却不再劝。 “你若是怕了,本王自己去赴宴便是。” “瞧王爷您说的,”彦昭不能,“就是去送死,彦昭也陪着您便是。” 天宏国,飨年殿。 说是摄政王举办宴会,可殿内的王公大臣皇室宗亲一个个都在真真儿的瞧见了,御林军早已把这大殿暗中包围。 如此不避讳,就是为了给这班皇亲贵族一个震慑。 就连原本沉稳的安王爷,也有些坐立不安。 “他这难道真是冲着本王来的?” “王爷您也别太过慌张,”彦昭站在安王身后,扶住了他的肩膀,“殿内这么多皇室,说不准是谁家倒霉。不过今夜必有一场腥风血雨。王爷不必担心,彦昭会拼死保护王爷。” 安王缓了口气,审视着在场的诸位王爷。 许久,摄政王才缓缓入场。 在他身后,竟还跟着居于深宫久违露面的太后。 顿时,大殿内的皇族们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诸位,”摄政王面沉似水,心中却对这个效果极为满意,“今日请各位王爷来,名为举办宴会,实则,本王要于此处,拿办叛逆。” 在场诸人皆是议论纷纷。 这大殿内,身份最低的也是朝中的同官,摄政王口中的叛逆,难道竟是这来宾中的一位?不过,看着阵仗,也不难想到,应该是针对某位皇亲而来。 “前几日,皇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本王忙于朝中大事,没有劳心此事,没想到,却被叛逆利用,妄图借假皇子篡夺皇权。”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更是一个个惊讶无比。 “照摄政王的意思,皇子一事,是子虚乌有?” 摄政王微微一笑:“自然是如此。当年的事情,在场诸位王爷也有知情,小皇子早在流落民间之前就已遭不幸。凶手,正是那当年的天宏国帝师,许慕白。而今,既是皇子以不在人世,如何又平白冒出来一个什么皇子?”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彦昭在安王耳边轻声说。 果然,摄政王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安王的脸上。 “皇兄,本王说的,是也不是?” 安王爷定了定心神,冷笑道:“如今你是这朝中的摄政王,又代行监国一职,自然你说是一边是一,你说二便是二,何苦来问我这个闲人?” “皇兄你可不是闲人,”摄政王缓缓来到安王面前,“你从许慕白那里夺来了一个小厮,便当皇子养着,企图某日争权夺位,难道,本王说的不对吗?” “哈哈哈哈!” 安王爷嚯的起身。 “好啊,总算等到你排除异己的时候了,你已做到万万人之上,怎的,还不满足,还要对我这个不管是皇兄下手?你说 分卷阅读75 本王企图篡权夺位,好啊,证据呢?” ☆、第五十九章 鸿门宴 摄政王微微一笑,倒面对着气急败坏的安王爷,倒也不急不恼。 “皇兄,你我二人自小一同长大,本王的性子你是最清楚的。若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本王也不会如此的草率。” “既然摄政王说到这个份儿上,就请拿出证据吧,若是平白的诬陷我家王爷谋逆,恐怕也叫在场的诸位王爷不齿。” 彦昭面对摄政王,不紧不慢,不卑不吭。 摄政王的眼神冷冷的扫过彦昭,并未答话。 “你算什么东西,”一旁周恒说道,“两位王爷说话,岂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地方?” 彦昭冷笑。 “在下彦昭,说起来,是同祖一脉的皇室嫡系,不知阁下又是什么东西?摄政王爷若不嫌弃,彦昭还要称您一句皇叔。” 摄政王面色如常,倒是周恒看上去有些尴尬。 “我记起来了,原来是楚地周郡王长子。皇兄好福气,有这么一位得力的助手。” “废话少说,”安王脾气暴躁,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你不是说有证据么,若是再不拿出来,恐怕调这么多御林军来就玩笑了吧!” 摄政王冷冷一笑,对周恒做了个手势。 众目睽睽之下,二位王爷当着众宗亲贵族和太后的面,如同对峙一般的站在大殿当中。 一旁,彦昭微微皱起了眉头。 斗了那么多年,摄政王是何许人,彦昭也十分的清楚。正如他所说,若是没有把握,他是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今日之事,恐怕凶多吉少。 不过,自己就算是拼的一身剐,也要保着安王爷逃出生天。 不久,周恒便带着两名侍卫拖着一个少年人上了大殿。 那少年人浑身是血迹,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不用说,摄政王的手下必是没少对他用刑。 “抬起头来。” 摄政王微微闭了眼睛,气定神闲的说道。 他越是如此成竹在胸,安王爷与彦昭就越是心下慌张。 那少年人似乎是被吓傻了,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叫你抬起头来,没听到吗?” 周恒一脚踹了上去,少年才恍然大悟一般,抬起了自己的面庞。 虽然满是血迹,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的清秀。 彦昭心中暗叫不妙,那少年人,果然是从府中逃脱的宋漪。 多日不见,彦昭还以为他已被那许白掌控,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对付他安王府的一枚棋子。难道,许白竟是为摄政王做事? 早知今日,杀了这孩子,也算是一了百了。 “皇兄可认识此人?” 安王爷胡乱的看了看宋漪,便斜睨着摄政王答道:“不知摄政王从哪里找来这个一个肮脏不堪的小厮,怎的,我安王府又不是开粥厂的,怎么会认识这么个小叫花子?” 摄政王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安王的态度。 他缓缓的面对着在场的诸位王爷,说道。 “各位皇室宗亲,安王狼子野心,早现端倪。这孩子,便是他利用来争权夺势的工具。本王早已证实过,皇子当年已不幸身亡,可前些日子京城里皇嗣出现的消息沸沸扬扬。正是,我这位皇兄的好手段。” “哼,”安王冷笑,“真是荒谬。” “宋漪,”摄政王满意的看着在场的议论声,又温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漪,“你可认识这位安王爷?” “是..我认识。” 宋漪忙不迭的点头,似乎很是惧怕摄政王。 “把你经历的事情,说来听听。” 似乎,宋漪心中也了然,自己只要说了出来,便还有活命的机会。 或许,说出对安王不利的话,就是讨摄政王的欢心。 没有半分犹豫,宋漪便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叙述了一遍。包括,许白和朱家在自己的身上花的那些心思。 果然,摄政王看上去很是满意。 “皇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哼,随便找来个小叫花子,就可以污蔑朝廷亲王?摄政王,你难道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到了这个地步,安王爷反而镇静下来。 一旁的彦昭暗中捏了捏他的手。 安王爷心中乱的很,他明白彦昭的意思,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亲王的亲兵都不允许进京城,因此只能驻扎在城外。若是早知道摄政王会提前发难,自己也好有个准备。到时候,就算没有皇子,安王也好以“清君侧”的名义向摄政王发兵。 如今…一切都晚了…. 摄政王微微一笑。 周恒示意,立刻又押了几个人上来。 安王爷和彦昭同时吃惊的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人,竟然都是自己府中的管事。安王府的秘密,他们不说知道全部,至少宋漪的事情是都知道了的。 看来,摄政王为了这一天,早已做了不少的准备。包括当时那看守宋漪又因为疏忽被杀手下的家人,也被找了来。 惶惶中,摄政王便和颜悦色的叫那几个人说出了该说的话。 如同胜利者一般,摄政王始终一脸平和的微笑。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皇兄?” 这一刻,安王爷似乎已经彻底的崩溃。 输了,筹划了那么久,还是输了。 “从小到大我都比不过你,”安王爷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自嘲,“本王一直都认为,是我们的父皇他太偏心,可最后登上皇帝宝座的也不是你。皇弟啊,你可知道,为此事本王还惋惜了许久,在本王心中,一直都认为你是本王唯一的对手。可现在,我承认,是我输了。原来,我是真的不如你。” “王爷…” 彦昭在一旁小声的出言警告。安王爷这幅样子,不就是坐实了是自己谋逆么? 若是咬死了被诬陷,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本王只是秉公办事,”摄政王面无表情,“既代行监国之职,本王便决不允许有对国家和皇室不利的事情发生。皇兄想让这假皇子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是如意算盘打的太精明了。如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并不是本王以权谋私。” “哈哈哈哈哈,”安王爷仰天长啸,“好一个公事公办,输了就是输了!要杀要剐,招呼便是!” 摄政王冷眼旁观,似乎这近乎疯癫的,并不是自己的皇兄。 “拿下。”  分卷阅读76 淡淡的一声,便从门外涌进一对御林军,为首的军官,便要上来缚住安王爷的手臂。 “放肆!” 安王爷斜睨着那军官,不怒自威。 “皇室的亲王你们也敢动手?本王自己走!” 一旁彦昭有些绝望的叹了口气,也跟着安王爷走出了大殿。 “各位。” 目送走了安王二人,摄政王便开口示意众人噤声。 “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安皇兄之事,本王也十分的痛心。不过,任何不利于国家皇室的事情,本王都绝不心慈手软。在必要的时候,本王也不介意大义灭亲!” 说罢,摄政王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果然无人再敢出声。 摄政王冷笑。 若是想彻底大权在握,他杀一个就够了。 除掉了最有势力的安王,其他的亲王便再无人敢有任何质疑。 从此,天宏国便是他摄政王说一不二。 “太后,”摄政王微微施了一礼,“今日之事,不知太后又有什么看法?” 这样的局势,太后又能说些什么? 如今许白忽然消失,安王府又被设计清洗。 朝中,早已经成为了摄政王一人的天下。假以时日,或许他便会彻底抛去仁义道德的外衣,登上皇帝宝座。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必然深谙此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安王能有今日,便是他咎由自取,”太后淡淡说道,“还请各位王爷以安王为鉴。” “谨遵太后懿旨。” 众人答了是,便在摄政王的安排下陆续离开。 他们心中自然明白,今日这场戏,不单单是针对那墙头之鸟的安王,更是针对他们这些还有些权势的亲王甚至太后。 今日的事情对于天宏国来说,便是一个信号。 日后,无论是谁反对摄政王,便会有如此下场。 戏散了,摄政王自然也要回自己府中。 “王爷。” 跟着轿子一边小跑,周恒一边问道。 “那孩子怎么处置?” 闭目沉吟了片刻,摄政王简短的说道:“杀。” “属下知道了。” 周恒正欲转身处置宋漪,却又听的摄政王唤着自己的名字。 “罢了,给他好好治伤,养在府中当个小厮便是。” “这…”周恒皱眉,“王爷,这小子身份特殊,事关重大,留在府中恐怕是夜长梦多啊。” “不必多言。” 周恒应了是,便不再说话。 咱们王爷不喜欢多话的,他这个得力手下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难道王爷竟对那俊秀的孩子动了心?还是看那小子与不幸早夭的小世子年纪相仿,便动了恻隐之心? 西景国,皇宫天牢。 “来人!” 许白双手撑在牢房前的铁栏杆上,不耐烦的呼叫着。 清浅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若再不补些营养,恐怕,清浅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那凤凰翎,也应再吃上几幅了。 ☆、第六十章 出囹圄 “来人!” 许白又吼了几声,心下有些着急。 清浅那边,似乎又痛苦的□□了几声。 许白忽然心痛的不得了。 自己爱的人和自己亲生骨血,许白有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冷静和理智,还有对蓝翊最后的情感和愧疚都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 清浅于自己,仿佛是一杯苦酒,咽不下又吐不出。 苦心筹划了将近三年,正是到这盘棋局的关键时刻,许白却因为自己的执念被困在这西景国的天牢中。 可现在,他急切的想出去,却不是因为自己那未完成的计划,而是为了清浅。 他的妻子,清浅。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狱卒懒洋洋的走了过来,颇有些不耐烦,“是昨儿个没给你饭吃是怎的,乱叫什么?” 许白隐忍不发,语气平静的很。 “当归身、酒炒白芍各三钱,川芎一钱五分、黄两钱,灸甘草一钱,菟丝子、川贝母、厚朴各一钱五分,织壳一钱两分,姜活一钱,荆芥、醋炒艾叶各一钱五分,生姜三片。去照着方子抓了药,煎好,给隔壁那孩子吃。” “哈哈哈哈哈,笑话,”那狱卒像看疯子一看的看着许白,冷嘲热讽道,“我说这位公子,还以为是你们家府宅内呐?这可是天牢!若是各个犯人都像你似的那我们当使唤丫头,这天牢改成客栈呗。” 许白倒也不恼。 他从怀中磨出一枚玉佩,递给那狱卒。 “煎好药端来,这玉佩便是你的。” “哎哟。” 那枚玉佩便替通透,又透着土沁的痕迹,端的是一枚上古的宝玉。 若不是为了清浅,许白怎会让这等身份的人污了这枚宝贝? “真是好东西嘿,”就连狱卒这般货色,都识得这古玉的价值,“东西嘛,我收了。不过,事儿却办不了。” 许白眸子一冷,平静问道:“为何?” “因为爷今儿个不同兴呗。” 那狱卒炫耀似的靠近牢房在许白面前挥了挥手中的古玉。 正当得意之时,却不想,许白忽的伸出手,扼住那狱卒的喉咙。 看上去好似读书之人一般,可许白的手竟是出奇的有力,扼的那狱卒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做人不可太贪。” 许白淡淡说道,另一只手灵巧的取了狱卒腰间的钥匙下来。 手上的力道微微加了几分,那狱卒便命丧黄泉。 本想留他一命,也算是为日后的孩子行善积德。只是,世人就是如此,只知作恶,不知因果报应。 自己若是留着他,才是留下了祸害。 忙着照看清浅,许白立刻打开了自己和清浅的牢门。 “清浅..” 附身下去,关切的看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小人。 只见他面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 大抵已是难受的厉害了,可却一句话都不说。 这孩子,为什么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就算是和他许白赌气,也不至于拿腹中的胎儿开玩笑啊。 修长有力的手指搭上小人儿的脉搏。 胎儿还算稳定,只是,清浅的病还没有根治,必须马上服下凤凰翎了。 许白抬眼,看着始终一眼不发的清浅。  分卷阅读77 他附身,清浅蜷缩着。 像极了那日在陆镇,许白抱他回家,为他养病。 “我带你走。” 缓缓的抬眼,清浅的眼眶里竟有了泪滴。 “我不想恢复记忆。” “我知道。” 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许白的脸上满是爱惜。 一个人,身体里却装了两个人的灵魂。 清浅还这么小,或许常常都搞不清楚到底哪一副样子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过,许白却知道。 一个人失掉了所有的记忆,就意味着失掉了所有外界强加而来的特性,尤其是在蓝翊手下那样的杀手组织里,没有一个人能保持住自己的本性和天真。 所以,失了记忆的清浅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善良、纯真,容易满足。 “清浅,你听我说,不要去想那些无谓的问题。你是清浅,是我许白的妻子,也是我们即将出世孩子的娘亲。明白吗?” “可是,你究竟是许白还是许慕白?” 面对清浅的问题,许白微微叹息。 也是,就连自己都曾带着另一幅面具活着,又怎能怪他分不清真实的自己? “不管我是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相公。” 半晌,清浅才点了点头。 泪已经流了满脸,扑在许白的怀里。 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旁人这般年纪都还依偎在父母身旁受着千般龙爱,而清浅,却要承受这么多的折磨。 “你是清浅。” 许白捏着他的脸颊,眼里满是温柔。 清浅点点头:“我是清浅。” “那我们离开这里。” “好。” 许白用最快的速度封住了清浅的几个穴道,让他暂时可以行动自如。 然后,便拖着他逃出天牢。 蓝翊的确派了几个同手守着天牢,但又怎能困得住许白? 一介布衣,却能帮助蓝翊赢的整个西景国。若不是真有几分本事,许白也活不到现在。 或许,蓝翊根本就没想要刻意去看守他。 心里明白,若是他要走,自己根本就拦不住。 许白半拖半拉着清浅,直到逃到西景国皇宫的后山处,身后才出现了蓝翊派出的追兵。不少人,都是许白曾一手培养的杀手和得力手下。 不过今日,怕是他们都不会顾念昔日的情分。 想要脱身也不难,只是要顾着身子已经承受不住的清浅。 许白再厉害,这件事也显得如此的棘手。 “许白,我..”清浅痛苦的喘息着,“我跑不动了…” 看着他因为怀孕而隆起的小腹,许白又怎么忍心让他进行这么剧烈的运动? 可是,若是逃不出去,不能按时服下凤凰翎,恐怕他和孩子就更加的危险。 不知不觉中,陷入两难。 许白下了狠心,将清浅抗在肩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清浅有事。 “许白..”清浅的泪滴飘在风里,他眼看着身后骑着马的杀手们越来越近。 那是他曾经熟悉的捕猎方式,那是他曾经待过的杀手组织。 “你放下我吧,你自己跑,肯定能跑的掉!” 真是个傻瓜。 许白提着一口气,只是一味的施展轻功狂奔,并没有搭话。 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又何苦如此狼狈的逃跑呢? 那个孩子,那个当初清浅最最坚定的坚持,如今也是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啊。 “不要再逃了!你们跑不掉的!” 身后的马队越来越近,就连马背上杀手们的喊话,也随着风声传了过来。 “快快束手就擒,否则要你们死无全尸!!” 不断地,那些威胁的言语钻进清浅的耳朵里,可许白却置之不理。 大不了,便是鱼死网破。虽然他们人多,但许白也有把握两败俱伤。 跑了许久,许白竟看见自己和清浅面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对人马。 不知是敌是友,许白心下焦虑,思忖着是不是要换个方向。 “来人可是许慕白?” 那队人马中有人喊道:“我们是天宏国摄政王的人,是来救你们的!” 摄政王? 许白负着清浅,微微皱眉,前几日还得到消息说摄政王派了人追杀自己,怎的,今日却又说是来救人的? 若是陷阱,前有狼后有虎,恐怕凶多吉少。 许白犹豫着,放下了清浅,站在原地。 这两方人马都是想要自己,或许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其两败俱伤,自己和清浅便可以趁机逃脱。 “在下许慕白,”许白放同了音量,“只是后有追兵,不敢连累摄政王爷。” “许先生放心,我家王爷已亲自赶到,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若是说摄政王救人,许白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身后蓝翊的追兵已经赶到,让许白有些惊讶的是,蓝翊竟也亲自追来。 三方人就这样僵持在这片皇家后山的草原上。 蓝翊忽然冷笑一声,独自拍马上前,停在了距离许白和清浅不远的地方;另一边,摄政王也不甘示弱,催马上前。 “怎么,天宏国的摄政王对我们西景的叛徒也有兴趣?” “国主,本王有礼,”摄政王淡淡的做了个揖,却也不见下马,“本王对贵国的叛徒自然不感兴趣,只是这孩子,本王却不得不带走。” 蓝翊冷笑着斜睨了一眼满眼恐惧的依偎在许白身旁的清浅。 “他不过是朕手下的一个小侍卫罢了,怎么,摄政王也看上了这孩子?” 摄政王面沉入水:“国主有所不知,当年我天宏国仅存一小皇子流落民间。本王苦苦寻找多年,终于找到,就是眼前这孩子。” 蓝翊愣住,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惊讶。 自己这“小情敌,”竟是天宏国的皇嗣? 不,这绝不可能。 不仅是蓝翊,就连许白和清浅也有些惊讶。 许白心中暗道,难不成,摄政王也效法安王?只是,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营救清浅? 难道…. 许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清浅。 他真的,是当年那个被自己带出宫的孩子?可是,他不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么? ☆、第六十一章 生小包 蓝翊眯着眼睛看着摄政王,心中思忖着。 若是清浅的身份不是皇子 分卷阅读78 ,摄政王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做出今日之事。 要知,代行监国的王爷突然出现在邻国的国都,这可不是什么儿戏,弄不好,便会引起两国的一场大战。 自己也不用求证什么,清浅于自己而言,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他想要,便拿去。 “既然摄政王开口,那这孩子你带走便是,”蓝翊的脸上挂着冷笑,“不过,那许白担着我西景国叛国的罪名,他可不能走。” 许白苦笑。 心中早知,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若是能把清浅安稳的送走,平平安安的生下他们的孩子。 自己在这西景国的天牢里多住几日又有何妨? 岂料,清浅却“呜”的哭了起来,他一把抱住了许白的胳膊。 “许白不走!我也不走!” 摄政王一时无话。 两国的最同首领,在这苍苍茫茫的草原上,一时僵持了起来。 半晌,摄政王才开口:“想必国主也知道,清浅已怀有身孕,那孩子的父亲便是许白。因此,许白于我天宏国也便有了最尊贵的身份。本王,又怎能让他去做西景国的阶下囚?” “那么,我西景国的叛国罪便不作数了么?” 蓝翊面色阴沉,不时地看看许白又看看清浅。 看他两人那副恩爱的样子,蓝翊便无法释然。 自己盼了他那么多年,孤独了那么多年,难道等来的就是他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留下了自己的骨血么? “陛下。” 正当僵持不下时,蓝翊手下的一个侍卫策马奔了过来。 他附在蓝翊的耳边:“陛下,天宏国已陈兵两国边境..恐怕…” 蓝翊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西景的国力不如天宏,蓝翊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就这么放弃了许白….他…. “罢了,”蓝翊闭了双眼,一声叹息,“留不住的人,再强也没有什么意思。许白,朕只问你一句,你当年,到底有没有想要背叛过朕?” 许白沉默。 这个问题,许白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 明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为什么还要去争要去杀了那些反对自己的人? 或许,在许白的心中,蓝翊只不过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罢了,若不是因为自己出身卑贱,那么登上皇帝宝座的,便是他许白…. 可这却不能证明他没有爱过蓝翊。 或许,他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和蓝翊换一换…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如今,若是清浅登上天宏国的皇位,自己甘愿做一个退隐之人,在他身后默默的支持他守护他,然后把他们二人的孩子带大。 要他如许白一般睿智坚毅,如清浅一般善良无瑕。 “没有。” 许白平静的说。 “好,”蓝翊满脸的悲痛,忽然仰天长笑,“朕放你们走!来啊!放行!” 西景国的侍卫和杀手们自动的向后撤退,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摄政王摆了摆手,手下便为许白和清浅牵上一匹好马。 许白温柔的将清浅抱在马背上,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他的身后。 “如此,本王便谢过国主。” 摄政王客气一番,便扬鞭打马,带着自己的手下和许白、清浅远去。 离开前,许白不禁回眸。 眸子碰上了蓝翊的那一双柔情而决绝的眼睛。 这一眼,便是永别。 “蓝翊,”许白回身吼道,“若有来世,我必不负你!” 蓝翊轻笑,满脸的孤寂和绝望。 “走都走了,”望着许白远去的身影,他楠楠道,“何苦说这样的话..” 才几日功夫,摄政王一行人便已回到了天宏国国都。 一路上,摄政王对清浅,简直可以用疼爱有加来形容。许白隐隐感到,事情恐怕没有摄政王本人说的那样简单。 刚到京城,入夜,许白正为清浅诊了脉,想着早些看着他歇息,却不曾想,摄政王派了管事周恒来,请他二人过去。 “许白,”清浅稚嫩的面容上带着愁绪,“我有些怕。” “不怕,”许白温柔的用手指梁开清浅皱着的眉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考虑。安心养好身体,才是你最需要做的事情。” 清浅点头,由着许白为自己披了衣裳,便一同前往摄政王的书房。 许白拦着他的肩膀,微微叹息。 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再没有喊过自己一句“相公。” 许白只到,清浅还是那个清浅,只是,有些事情到底发生了些变化。 “草民许白,见过王爷。” 经过了蓝翊的事情,许白仿佛褪去了心中的野心,人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心中唯一担忧的事情,已经只剩清浅。 摄政王满面春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清浅的肩膀。 “好孩子。” 他轻声细语的说。 “快坐着,留心身体。” 许白扶着清浅坐下,自己却站在一旁。 “许白,”摄政王坐在书案之后,“你可知本王的当日的身份?” 许白微微一笑:“让在下猜上一猜,可是那时陆镇讨人厌烦的钱师爷?” 摄政王闻言哈哈一笑:“不亏是许慕白。当年两国皇室操纵政权,你可是本王唯一的对手。” 见许白面有忧色,摄政王又道。 “都是当日之事,不足挂齿。不过,本王当年去陆镇探那皇子的底细,看见清浅,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亲切。因此,才成了讨人嫌的钱师爷呀。” 许白如此聪敏,此时心中对摄政王所说之事已经了然。 只是清浅,还一脸不解的看看许白又看看摄政王。 “是王爷英明,”许白淡淡说道,“王爷骗过了许白,更骗过了天下人。” “你想的没错,”摄政王面如常色,“清浅的确是本王的儿子。当年,景妃与本王青梅竹马,不料却被皇兄选入后宫。只是,世人只知景妃入宫后不久便诞下皇嗣,却不知,她进宫之前便已与本王私定终身。” “什么?” 清浅突然起身,身上披着的衣裳也掉落了下去。 许白有些心疼,搂住了清浅的肩膀,却被他推开。 这么说,当年是因为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自己才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清浅, 分卷阅读79 ”摄政王郑重的看着清浅的眼睛,“你是本王的儿子。你背后的麒麟状胎记,便是最好的证据。” 自己身上的细节,自己怎会不知?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突然,让清浅无法接受。 显赫于天下的王爷成了自己的生身之父,一直深爱的相公却是害自己流落他国沦为杀手的罪魁祸首… 而且,似乎自己即将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储君… 这个世界,开始让清浅无法理解。 “不…”清浅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突然转身夺门而出,似乎,这个还年幼的孩子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自己所不想面对的一切。 “清浅!” 许白满脸焦虑,跟着追了出去。 摄政王府,荷花池旁。 “清浅。” 轻轻的走过去,从背后温柔的抱住了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我只都有些事情你还无法接受,可是…我们都必须学会面对。” “当年,你为什么要将我抱走….” 他是在怨自己么? 这个问题,许白无法用清浅可以理解的理由解释出来。 唯有长叹一声。 “清浅,如果你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或者和我许白毫不相干的人,我会告诉你,当年那个襁褓里的婴儿,不过是一场政治斗争里的牺牲品。可是你是我的清浅啊,我许白,作为你的相公想你道歉。我发誓会用自己这一生剩下的时光去龙你爱你,来弥补我当时对你犯下的错误。清浅,原谅我好吗?” 月光下,许白看着清浅的眸子里,有点点的星光。 许白不用听清浅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便知道他的心意。 轻柔的用方才掉落的衣裳裹住清浅的身体,然后将他抱在怀里,回到了摄政王的书房。 “王爷。” 许白将清浅放下。 摄政王笑笑:“这孩子有些性子,只有你能劝得住他。” “只是日后的事情…” “本王自然会一手扶持清浅登上皇位。只是,本王担心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许白自然理解摄政王话中深意。 他温柔的看了看清浅:“时至今日,才知何为人生。请王爷放心,许白只求清浅顺利生产,和孩子一生平安。” 五个月后。 摄政王府,清浅的卧房外的许白和摄政王皆是满脸忧色的踱着步。 虽然连着吃了几幅凤凰翎,又命太医精心调理,可清浅的身子特殊,还是让人无比的担心。 忽然,房中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此时已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了许白疲惫却欣喜若狂的脸上。 “哎呀,恭喜王爷恭喜许先生!” 接生婆一把推开了门,红光满面。 “生了!生了!还是个小皇子呢!” 许白推开稳婆,第一个冲进了房中。 卧床上,清浅累得几近虚脱,可怀中抱着那粉嫩嫩的小人儿,脸上却扬着幸福的笑。 “清浅…” 这一大一小,便是在自己余生的全部。 “相公,”清浅抬眼,看看许白又看看跟在身后的摄政王,“给这孩子,取个乳名吧。” 许白没忘了,清浅怀孕的这几个月中,还时常想着诸老三的大肉包。 “不如,这孩子小名就叫包子吧。” ☆、第六十一章 后记 那日清明雨后。 芳草萋萋离人泪,孤坟荒冢踏歌无。 云钦俯身,将自己种了许久的兰花,轻轻的放在赵允熏的坟头。 他喜欢干净,喜欢花草,自己知道。 儿时一同在刺鸟,他喜欢戴花,喜欢将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自己曾多少次为这件事嘲笑过他欺负过他,可今日,物是人非。 在云钦的记忆里,他小时候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了。 放下备好的桂花糕,云钦倒出两杯酒,一杯洒在他的坟前,一杯自己饮下。 “几年过去了,你可还好?” 忽的苦笑,究竟是去了那么久,自己却还当他活着。 没由来的想起他的容颜,好想伸出手去,抚上一抚。 “当日你说走边走,还跑进朱家,可知我找了你许久,”云钦抚着墓碑,独自低声道,“若你还活着,总想问你一句,你爱那小子么?” 朱少寒,他夺走了他的心,又夺走了他的命。 “在我身旁,你不愿意,不愿意受我的欺辱,不愿意待在刺鸟..可你去了朱家,偏就这么死了,人死了,见不到面,连个念想都没有。” 不远处,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了过来。 “属下参见首领。” 马车内,一个模样俊美的年轻人走了出来,附身跪倒在云钦面前。 “来了。” “那人已带来了。” 云钦点点头,那年轻人便从车中拉了一个人出来。 猛地一推,那人,便一头栽倒在云钦脚旁。 的确是朱少寒。只是他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眼睛里失去了昔日的跋扈和神采,整个人都好似痴痴傻傻似的。 “你瞧,”云钦冷酷的拽着朱少寒的衣领,让他靠在自己的身旁,“我猜你会想念这小子,便带他来给你看看。” 朱少寒目光呆滞,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好奇么,”云钦笑,“他杀了你,又逼死了朱浣信,没错,是掌握了红楼和朱家。可是,不久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疯了,他时常说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你和他那个死鬼哥哥。允熏,我早就对你说过,做大事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素质。” “赵允熏..” 听到云钦唤“允熏,”朱少寒似乎有了些反应。 “你爱他么?”云钦自顾自地说着,“今日,我已成为刺鸟的领袖,允熏,你跑不脱。我说过,你赵允熏生是我云钦的人,死是我云钦的死人。我会在这里给你修一个僻静的园子,既然你爱那傻子,我便要他生生世世的守在这园中,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朱少寒突然傻笑起来。 “允熏,赵允熏…” “哼,”云钦嘲讽的看着朱少寒,“真是个傻子。自家的红楼都已落入了那白玉的手里,还每天只知傻笑。” 放开朱少寒,云钦回身,抚摸着自己亲自篆刻的墓碑。 “等我也死了,便也一同葬在这园中。你跑不脱,要听话,知道了吗?” 陆镇。  分卷阅读80 天儿日渐暖和起来,天亮的也特别早。 诸老三赶在一大早,便卸了店子里的门板,准备做生意。 太平巷,街上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他举着一把扫帚,卖力的清扫着。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诸老三皱眉,“都说了不要这么辛苦的嘛。” 正扫着地的身影转身,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陆镇收留了我,我当然要好好地报答你们啦,一会儿啊,记得给我留几个肉包子哟。” “啊呀呀,又是宋漪这孩子呀。” 诸老三的娘子也闻声走了出来:“多好的孩子,体体面面、一表人才的,赶明儿要个你说个媳妇儿才好。只是那许白不回来了,也不给我们个信儿,真是让人生气呢。” 宋漪怔了怔:“他..他和清浅留在京城,不回来了。” “不碍事不碍事,”诸老三连忙给自家娘子使了个眼色,“宋漪啊,你回来也好,许白的茶馆有你打理,咱陆镇就不愁没有好茶吃啦。” 宋漪冲诸老三夫妇笑笑,便继续扫地去了。 能回到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镇,自然是许白和清浅的恩典。 宋漪很知足,或许自己只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什么皇子、皇嗣,只不过是别人曾强加给自己的闹剧。 许白说,要自己去打理那间早已荒废了的茶馆,要自己去用余生感恩陆镇的老老少少。 是因为念着他们的情分,许白才留了宋漪的性命。 每日,清晨起来打扫太平巷的街道,然后开茶铺,卖茶。 宋漪,甚至学了一些浅薄的医术。街坊邻里,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喜欢来他这里免费诊病。 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宋漪取代了许白在陆镇的位置,取代了许白在陆镇人心中的位置。 只是,宋漪不像许白一样,有清浅、有包子。 一个人,每天迎接阳光,孤独的守护着这个发生了太多的边陲小镇。 “宋漪,”晌午,陆镇的驿卒急吼吼的闯进茶馆,“京城发来的加急信,给你的!” 宋漪道过谢,便拆开来看。 那是清浅的笔迹,只是唠唠家常,询问些闲话儿。 宋漪笑笑,当日自己每每和清浅争风吃醋,谁能想得到,如今他二人竟成为朋友一般。 谁又能想得到,天宏国国主的亲笔信,竟传到了这偏安一隅的边陲小镇。 天宏国皇宫,御花园。 许白随意的坐在湖水旁的草地上,不远,是自家的小包子在和几个宫人玩闹。 三四岁的年纪,能跑能跳,最是讨人喜欢。何况,小包子又生的白白嫩嫩,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一张小脸肉嘟嘟的,任谁都想亲上一口。 虽然名为天宏国帝师,可许白,却花了太多的时间陪在包子的身边。 许白记得,小包出生前他便许过愿,愿他如自己一般坚毅睿智,如清浅一边天真纯粹。每每守护在小包的身旁,许白便会想起刚刚将清浅“捡”回家的那段日子,一样明媚的两个孩子,让人欢喜的心醉。 “爹爹!” 包子似乎有些玩累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这小家伙,还蹒跚学步呢,却总是喜欢跑来跑去的。 “来。” 许白一把抱住肉呼呼的小包子,然后举过头顶,抛起来,又接在手中。 惹得小包子一阵开心的大笑。 “爹爹,”依偎在自己爹爹的怀中,小包子撒着娇,“我想吃诸三伯的大肉包子喽。” 许白无奈皱眉:“不是前几日才命人去陆镇买了么,怎的,又馋嘴了?” “为什么我们每次回陆镇去都要换上贫民的衣服呀,”包子眨着大眼睛不解的问,“我想回陆镇去玩。” “乖孩子,”许白耐心的说,“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去给别人造成困扰。知道了吗?诸三伯也很喜欢你,你要听话,过些日子我便带你回去。” “那好吧,”小人儿难掩失望,“那我要吃一百个大肉包!!” “只要你吃得下,一千个一万个也给你吃!” 包子开心起来,又疯跑了一会儿。 “帝师,”一旁寺人恭敬的说道,“国主将要下朝了,今日,帝师是否如常?” 许白笑:“自然。” 哄得小小人儿开心,自然心中还记挂着另一个小人儿呢。 如今,清浅登基已有几年,却才刚刚亲政。朝中自然有摄政王为他掌握大局,可清浅也操劳了不少。 他身子弱,禁不起折腾。 “今日的凤凰翎还要煎好,晚饭的时候炖些鲫鱼汤。” “是。” 内侍恭敬的答道。 “算了,”许白又说,“还是我亲自来吧。” “您是帝师,这些粗话总是您来做,恐怕不妥吧。” “帝师,难道不是要照顾国主的起居生活么,”许白笑,“还是由我来做,他习惯我做的口味。” 自己和当年,似乎大不一样了。 不再不甘心居于幕后,也不会因为权力而私下愤恨。 许白遣走了宋漪,劝说摄政王放了安王爷和彦昭,只是将他们贬为庶人。 似乎,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了结。 也要让摄政王放心,自己不会对清浅有所威胁。 “包子,”许白将那可爱的孩子唤了过来,“我们去接国主。” “好哟!!” 见到清浅,包子似乎比见到自己兴奋。 这让许白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吃醋呢。 天宏国皇宫正殿,清浅身着华服,端坐在龙椅之上。 一声“退朝,”便让群臣散去。 这样的感觉,有些兴奋又有些落寞。 好在,有许白在,清浅已经慢慢的适应。 大殿外,许白和包子早已守候在那里。 “国主,”许白拉着年幼的包子,“我和小包来接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