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金鱼姬(剧情h)》 第一章神明 金色流光弥散天际,七彩幻云在远处变换形状。万籁空明,生灵具静,远山却有森林宛如娑影鬼火,众神遥遥一见,也便知道是有神灵现世了。 夏黎蓦然睁眼时,透过绰绰水光只能看到通过光线折射的两个人影。 她真的穿越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瞪大了眼,鱼嘴倏然张大,吐出一连串的泡泡。 七彩缤纷的泡泡宛若幻梦,她认清了自己。 她是一条金鱼。 围坐在精灵潭水旁的两位神明大人却对此倍感新奇。 他们依照父神遗留下的神谕来寻找下一代的化神之子——金鱼姬。金鱼,一个从未现世的族群,一经面世便迎来了化神的恩泽。 奇怪的种族。 阿萨谢尔·狄默奇一脸新奇地观察着精灵潭水中那一抹灵动,黑色的罩衫随意地敞开,露出一大片光洁有肉的胸肌。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流出一抹媚意流光:“呐,可真有趣。” 他骤然凑近了潭水,似是玩笑般突然扭头:“喂,我说拉斐尔,咱们都斗了几千年了,要不要再赌一把?” 端坐在阿萨谢尔·狄默奇身旁的拉斐尔·洛佩兹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早已厌倦了这种无聊的赌注,却强调着:“阿萨谢尔,平时玩闹就算了,化神之子怎么可以随意当作赌注?” 他微微有些不悦,眼神却向谭中的金鱼探去,随后却像是害怕被人识破了心思一般又极快地移开。 他也感兴趣? 夏黎在水中呼呼地冒着泡,听着这岸边两位神明的交流,却已然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正身处她曾玩过的《神明圣钥》游戏场景之中。正如她所见,这游戏是西幻背景,由于当初定位是女性向,因而主线剧情就是人类少女与神明感情纠葛的二三事。 夏黎也曾在第三人称的体验视角中浅浅地玩过这款游戏,自然也对剧情有了大概的了解。只是当初她并非被男主净沐之神拉斐尔·洛佩兹的美貌所迷惑,她中意的是女主啊喂! 因此,当初她也恨极了拉斐尔的神侍,那位传说中本应化神却因爱生恨自甘堕落最终被处死的金鱼姬。 好巧不巧,她正巧穿成了这个角色。 她无语地斜觑着这位男主,心中却想着逃脱之法。 为了不被炮灰掉,她只能…… 精灵般的流光自七彩鱼尾的搅弄中晕开一层薄雾,她以鱼尾为引,拨开层层潭水清波,靠近了阿萨谢尔——这位色欲之神。 阿萨谢尔会意地眯起了眼眸,他向来是极其热衷这些新奇玩意儿。 “我赢了,现在,它是我的了。” 他宣告着胜利。随即便极为迅速地在潭中掬了一口水,牢牢地将这金鱼控制在手中。 他略微施了术法,将手中金鱼隐去,便放心地回头,冲着拉斐尔挑眉:“我先走了,拉斐尔,收起你那冰山冷脸吧,连小金鱼都不喜欢你,啧。” 奚落完毕,大功告成的阿萨谢尔甩着黑衣罩衫随处传了个法阵,径直回了神殿,赶忙欣赏他的天赐之礼。 黑衣的轻浮疯子总算离开,拉斐尔一人却留在原地,头脑短暂的胀痛与眩晕对神来说实在是无关痛痒,只是他一想到那片斑斓被他人掌控于手中,竟难得地抽了抽眼皮。 一瞬间的色彩骤然湮灭,他的眸仿佛再次失真。 他蹲坐在潭边,宛如遥远神话中顾影自怜的水仙少年,眉眼静好,岁月安然,却在掬起一抔潭水后,倏然变幻了神色。 他高挺峻拔的鼻轻轻触着金鱼曾待过的精灵潭水,唇轻轻拂过,一点甘露流于唇边,随后,手扬起,是来自头顶的一场沐浴圣礼,一场隐秘的狂欢。 他哈着气,心中却隐秘地勾勒着什么。 神谕? 呵,鲤,我的金鱼,终于又找到你了。 他将那唇边一点清亮咽下,不留分毫。 第二章欲念 几千年时光须臾而过。 吉光片羽,光夜变迁。创世时期以来荒废的山脉随着种群的繁盛渐而得到开拓,城邦林立,领主兴起,于神殿中不经意往下一瞥便能见到星星点点的低级法术在大陆中肆行。 人界如棋盘,众生为棋子。 夏黎懒懒地坐在神殿的一角无聊地用着水镜观看大陆上的琐事。 她已然看厌了,也后悔了。 里西山脉的风景虽好,只是千百年间都是相同的光景,无论四季如何更迭,同样的事情不断重现,她只觉得无趣。 她想要出去。 她本以为照游戏里的设定,阿萨谢尔热衷于新鲜刺激,也会将这份恩泽赐予她。谁知道,这家伙常年四季在外快活,居无定所。她只能被阿萨谢尔藏在大陆众多信徒供奉的一处荒废神殿中无所事事地提升法术,仅此而已。 父神的恩泽,也令她在处理法阵与法术修炼上得心应手。 几点水珠却骤然一洒,在她的脸上撒下几点斑痕。 她鼓了鼓腮,没好气地向神殿某处望去。 很好,说曹操曹操到。阿萨谢尔这家伙,终于滚回来了。 她站在原地简单地施了一个追踪术,转眼便出现在了阿萨谢尔面前。 悬于殿堂顶部的几处黑色纱布直直地垂落,随着床上几人的动作微微起伏,破落得似乎只能说是欲盖弥彰。 阿萨谢尔低低地喘着气,被汗水打湿的发骚动着着身下人的心。尾椎骨似乎因为运动过度有些发酸,但他手上动作却不止,仍然寻求着放纵的快感。 几张嫣红的小嘴在他身下承着欢,他将手轻轻抚着一人的头,一边分出精力抬眸看向早已站在门口的夏黎。 他甚至还跟她打了招呼:“哈,呃,是你啊,嗯,小金鱼……” 他奇怪的断句与时断时续的喘气声,配着现场糜乱的场景,夏黎抽了抽嘴角,在心里吐槽着他的癖好。 他好像,很喜欢被别人围观耶…… 夏黎随意地“嗯”了一声,仍旧像往常一般,将眼神迅速移向了别处,尴尬得几乎要脚趾抓地。 阿萨谢尔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也便快速扫清了战场,他在床上懒懒地做了一个转移法阵,便将他在外带来的几个魅魔送回了原处。 他双腿微微张开,一只手扶着额,腿间的巨物仍有抬头之势,顺着烛光若隐若现。 他粗粗地开口:“你倒是变化得快。” 上次回来时,还是个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 勾人。 他难耐地将腿收拢,空气中的腥酸却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只得用话题掩过:“鱼尾,怎么样了?” 夏黎闻言,只轻轻嗤笑了一声,用着寻常一般的语气应答:“还是不能给你。” 他仍旧是惦记着鱼尾。 看着少女明媚的笑脸,阿萨谢尔难得的失神了一回。 片刻后,看见少女疑惑的眼眸,他才突然想起此行的来意。 “化神之路,马上要开始了。” 他眷恋地凝视着眼前的金鱼,模糊了声音。 第三章老人 “化神之路?” 似乎这个特殊的名词触及到了遥远的记忆,夏黎目光有些轻微的凝滞。 “对,前段时间父神的神谕再次显露,化神之子的试炼之路将在最近开启。只是每个化神之子的试炼之路都不相同,关于你的第一层试炼,大概在……我想想……大概在布瑙拉森林?”阿萨谢尔凌乱的发甩了甩,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 夏黎的心却咯噔一落:“‘每个'?还有其他的化神之子?” 搞什么啊,她还以为这角色buff就她一个迭着呢。 垃圾游戏。 她暗暗在心底吐槽着。 微蹙的眉似乎凝聚了她所有的怨念,只是一瞬,便骤然散去了。阿萨谢尔的眼神却捕捉得很快,暗自将她的每个表情都定格在自己的储存球里。 “那我过几天就去。”她吸了吸鼻子,情欲弥漫的味道并不好闻,何况还是目睹了现场的她呢。 见她要走,阿萨谢尔似是想起了什么,倏地起身嘱咐道:“别忘了,这次试炼是考验力量……” 夏黎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施了一个传送术便将阿萨谢尔甩在了身后。 活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 布瑙拉森林。 枯黄的叶陷进泥泞的尘土,滋养着深处不知是什么的邪物。丑陋的树冠对着来人做着鬼脸,朝天的树枝诡异地连成一块,仿若捕兽的网。 阴森,却不只是阴森。 一身劲装的夏黎胡乱盘了头发,扫了扫四周,即便故作镇静,心里仍然发怵。 她是曾经听说过化神之路的设定的。游戏中的金鱼姬虽为化神之子,但由于沉湎于情爱由此生了心魔,便早早在化神之路的前几层试炼里止了步,断送了成神的可能。 而她如今接替了金鱼姬的身份,自然要握住底牌,降低以后被炮灰的可能。 她站在原地定了定心神,凭着法术的加持与天生对水的敏感,她确定了目标,开始向林深处探去。 “哗——” 她熟练地用清除术扫清着挡路的乱枝,这些生了灵智的魔物藤蔓却像是不怕疼一般一层一层挤过来,纵然废了些力气,她仍是逃脱了出来。 越到深处,越有更强大的魔物。 很快,她便听见了声。 “嗷呜——” 血红眼眸的恶狼一圈圈地围着虬枝深扎的枯木,许多侍从护着那位靠在枯木休憩的老人,与魔物们做着殊死斗争。 狼群一声声的嚎鸣引来了更多伺机而动的家伙,四面楚歌的侍从即便拔出了剑进行威慑也毫无用处,这群有了灵智的魔物暗自变幻了队形,只等着一个个瓦解分化,趁虚而入。 一把把剑骤然跌落,血花一点点浸没了荒土,滋养着这座邪恶丛林。 倒下的身躯纵然是一层层屏障,却更是恶狼捕食的兴奋剂。 血肉很快翻开,鲜红的内脏刺激着进攻者的神经。一只魔物趁着同类在进食,出其不意地抬高了腿,凌空一跃,目标正是那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老人! 这家伙,是一点肉都不放过啊。 一抹蓝色术法骤然打断了它的进攻,夏黎此时已然显露了身形,在狼群进攻的这段时间,她虽然无力对抗如此数量的魔物,却只能争取时间,布下法阵,在最后给它们以致命一击。 狼群以预想中的行动进行逃窜,几个作为阵点的枯木因为狼群的活动得到了激活。夏黎更是添了一把火,施了光污染极其严重的光之障加速了它们的逃亡,也加快了毁灭的步伐。 蓝色的光自阵眼迅速蔓延,无限的虚空拉扯着空间,魔物在瞬间化为乌有。 眼见解决了恶狼,夏黎便急忙到树下查看老人的伤势。 灰黄的脸极为松弛,一层层斑纹仿佛也是年迈的象征,他干瘪的嘴唇不时地颤抖着。脚踝处沁出的暗红更是触目惊心。 夏黎很快便查看了他的伤势,用一个初级的治愈魔法为这位可怜的老人扫去一些痛楚。 她在做着抉择。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带着这位独自一人的老人进入危险的深林。 她凝视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却发现那根苍老的手指突然抬起,向着她的方向,碰了碰她光洁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只手在触到她的瞬间,好像是诡异地颤栗了一下。 “你走吧。”他嘶哑的喉咙因为长时间缺水,透出一股腥味。 老人别过了头,不再看她。仿佛那一瞬间兴奋的颤栗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吐了口气,凑近了一步,试探着将他的手一整个握住,温和如水的治愈系光源一点点流出。 “我会带您走的。” 他似乎抖得更加厉害了。 第四章疑心突起 老人的伤势仍旧不容乐观,脚踝处的暗红伤口即便已经用治愈魔法减轻了疼痛,但仍旧不能承受向森林深处探险的负担。 夏黎担起了这份责任。她背起这位老人。 而令人奇怪的是,年岁的增长并没有让他的身形萎缩,他仍旧高大。夏黎吃力地挺了挺腰,调整了姿势,嘴里念着减重法咒,才让自己轻松了些。 踏着干瘪的泥块,低头便能望见深陷的裂痕。 显然这表明,水分越来越少了。 可夏黎耳边环绕的滴水声却越来越清晰,还有一些细微的拍打水浪的声音。 她向来是相信自己感官的灵敏度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对于水的渴求让她对自己的能力格外自信。 她正仔细判断着方位,老人银白的干燥毛发却不合时宜地扫过着她光滑的手臂,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身劲装紧密地贴合着她的肌肤,干燥的毛发挑逗着她的软肉。 她难免有些分心,这种细微的瘙痒确实致命,更别说他粗砺的大掌还按着她的肩头,禁锢着她手臂的活动范围,让她无从逃离。 藕臂上的嫩肉不住地摩擦着衣料,她终是受不住了,踉跄了一步,那脖颈处随之而来便感触到一个干瘪的柔软触感。 他的唇碰到她了。 一股奇怪的电流席卷她的全身。她的心却暗暗沉了下来。 老人仍旧是没有吭声,只是呼吸却更为急促,仿佛在克制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真的只是一位老人吗? 她开始疑心他的来历了。 荒凉的丛林,一位老人却只带着几个侍从来闯荡这处邪恶之地,怎么想都不合理吧? 她先前太过专注于与恶狼的搏斗,竟然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在脑中重新捋清了思路,她压了压情绪,用着最平常的语气开口:“老人家,您来布瑙拉森林是做什么啊?” 话一问出,她突然想起了《西游记》里背妖精的桥段。 她心里一阵恶寒,一脸黑线。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肌肤上,简直像是隐秘的暗示。他却像无事发生似的低低回答:“找不死鸟,老头子我是听别人说找到不死鸟就能实现心愿,这才不要命地赶来啊。” 随后他居然还哽咽了几声。 夏黎有些尴尬,只得不知所措地安慰着背上的老人,心中的疑虑却未曾抵消。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她不信。 越行到深林处,出现魔物的数量却愈加稀少,更直观地说,像是害怕着什么。 虽说她的法术在这些年里有所长进,但绝不是什么魔物都不敢靠近的大佬。 她眸光暗了暗,颤了颤眼睫便把疑虑按下,仿佛黑夜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只一瞬,便悄无踪迹。 背上的人清浅的呼吸声扑打在她的耳畔。此刻,她更清楚地意识到,她肩上背着的,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第五章绞杀不死鸟 冥冥之中的庇护与水声可循的踪迹,使得夏黎二人顺利地抵达到了目的地,见到了传说中的魔物——不死鸟。 即使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听说这邪物有不死的强大躯壳,简直像是受到了神的庇护一般。但亲眼看见它时,夏黎仍不免惊叹。 火红的鸟羽随着这邪物的呼吸声陡然地颤着,巨大的身形仿若遮蔽了这林中本就昏暗的光线。它在闭目休憩着,双脚也稳稳地立于湖底,火红色与水蓝色恍如一条边际线般交合,有种莫名的和谐。 虽然已经用了隐形法术,夏黎仍旧不敢轻敌,这怪物的特点和属性尚未可知,她还不想就这样暴露。 树影斑驳的乔木下,老人正站在她身后,他仍不时一手抚着脚踝,调整着站姿,看上去分外辛苦。 隐身法术仍有时效,这需要她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绞杀不死鸟,取得它的心脏,完成试炼。 最好是,也能查清楚老人的身份。 她暗暗捏了把汗。 此时风乍然而起,又是一层叶落,仿佛是这阴森的森林中常有的景象,却是她绝好的机会。 她微眯了眯眼,对着悬于半空的落叶施了一个追踪术,在脚尖触及那一叶枯黄之时,她又连忙施了个变形魔法,将自己也变为这漫天枯叶大军的一员,随后也便稳稳当当地与其他枯叶混杂着,跌进了湖中。 深蓝,一片深蓝。但仍旧是模糊。 她此时仍是一叶扁舟,乘着湖水,落在湖水表面游荡着,漂浮着,试探着。 她需要深入湖中,探清这不死鸟的隐秘之地。 老人此时却恰好为她的计划添了一把火,一颗石子稳稳当当地落在湖心,落在她漂流之处。她此刻也顺着重力,沉了下来。 鸟羽却倏地伸展开来,那原本禁闭的血红瞳孔再次睁开时已然染上了怒意,它的脚在湖下抖动着,引得夏黎也随着水流而走。 一抹微弱的光在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后隐隐掩着。 那是什么? 夏黎凭着直觉顺着光源暗暗潜行着,此时那鸟身早已出了湖底,掀起一阵潮涌。 她险些失了方向。只是那光终究少了遮挡,更加明显地在湖底招摇。 夏黎废了些力气,凑近了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朵四色小花,在石缝中抽出嫩芽,好像是森林中的花草精灵展示着自己的风采。 森林中凹陷的土地,早早枯萎的树枝,不死鸟的掩藏。这些线索环环相扣,也在暗示着什么。 灵光一闪,夏黎终是抬起手,要摘掉这朵艳丽。 一声尖锐的叫声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那是不死鸟发出的声音。 顺着水中的倒影,夏黎猛然抬头,便看见了岸上发生的一切。 从水中而出的不死鸟在林中寻找着外来者,硕大的鸟头笨拙地扭着。 或许是隐身法术失效使然,又或许是染血的衣料的腥味弥散,那怪物很快便揪出了躲在树林中的老人。 鸟嘴中的老人低低地垂着头,虚弱得仿佛下一秒便要离世。 虽说夏黎有试探他的心思,但见此情形,她却有些后悔了。 她要去救他。 她正准备有所动作,老人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用着传音法器,咬着牙嘶哑着声嘱咐着:“那朵花,是它的弱点。快,快摘下……” 她脑中有一瞬间的清明,随后便用最快的动作摘下了那朵妖异小花,几乎是同时,不死鸟的身体骤然萎缩,光滑的鸟羽也变得干燥,蔫了似的垂着头。 见此情形,她加快布下法阵,准备进一步控制这邪物。 但那血红的瞳孔却颤动着,它不死心地咬紧了尖牙。 它要与他同归于尽! 法阵的速度终究赶不上物理意义地毁灭,她失了身形,几乎是乘着风现于虚空,直直地掏出一柄利剑与它抗争。 利剑虽小,剑术不精。但也是现下最好的方法。 她计算着法阵触发的时间,提着一把剑,便凌空而起。 当剑指头颅之时,却被白色的光线晃了眼。霎时间,天地相融,一片虚空。 纯白得似乎没有边界。 一抹蓝色却染上了这层画布,星星点点地炸开,宛如一场荒凉一地的烟火尘埃。 她的心冷了下来。 白色的法术,不是她的。 等到视线清晰之时,不死鸟的头早已悬于她的剑下,简直像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那终结一切的头目却抖落躺在不死鸟的怀里,腐烂的身体昭示着不寻常的法术爆发。 果然是,化神之子么? 夏黎情绪复杂地切开不死鸟的心脏,瞥了一眼已不成人样的老人,叹了口气,这才将试炼之物捏爆,达成目标。 很快,烫金的神谕自心脏迸发的血水中起伏。 “试炼二智识,地点斯克城。” 稍纵即逝。 她终究还是用了她能施展的最高级的还原魔法尽力将一切归于原处。 甚至,她安葬了他。 下一章,吃肉肉吼吼吼! 第六章妄欲(自慰微h) 虚幻的流光织成神明之所的屏障,虚实相掩的身形一点点融进其中,仿若刚从母亲肚中出世的婴孩。他一挥手,便撕破了虚空。 他的眼睫细长,略一抬眼,便恍如有金粉闪现。只是此刻,那金色的睫毛压不住猛烈的心绪,眸色如潮般暗涌。 净沐之神拉斐尔·洛佩兹刚刚回到神殿,自爆肉身无疑让他的神魂有所损伤,脑中不时有血往上冲,他半是疲倦半是晕厥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他虽然并不在意那具肉身的消亡,甚至不用费这样的力气帮助少女通关。 只是少女柔软的指尖触碰他肌肤时那种电流般的触感,那遗憾的未曾握住的命运,让他不得不动手,为她铺路。 他本是来阻止她的啊。 他在心中懊恼。 挥一挥袖,几枚记忆储存球便破空而来,黑色的球体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于他而言,却是最为温暖的回忆之匙。 球体中央射出一阵微光,光幕铺展开来,却是旧日里在布瑙拉森林的温情一幕。 他呼吸一滞,心跳都紧了紧。 画面中,少女单薄的背撑起他高大的身躯,那些细碎干燥的毛发却如他隐晦的心思般不安分地挑弄着她的手臂,她的脖颈。 她的脸上有一抹异样的红,不只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见此情景,他愉悦地眯了眯眼,睫毛处照例有流金流动着,神性的面庞却浮跃起情欲的渴望,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高洁? 潮红,她面色潮红。 哈,她的脸好红。 一根滚烫的巨物勃然而起,仿佛应了他心中的欲望,凑在他的手边,蓄势待发。 光幕的影像依然回放着,她终是不负重荷往前哆嗦了几步。劲装勾勒的曼妙身材衬着乳肉都晃荡了几下。 只一瞬,他的视线便离不开了。 他眼尾湿热着,金色的流光湿了眼角,碎了一地。他抚弄着那处硬挺,用手套弄着,哆嗦着,在神殿光滑的地上磨蹭着。 “哈,哈,嗯,哈……” 他沁出靡靡的呻吟,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摩擦的红热刺激着巨物的快感,仿佛已然在某个人的穴中冲撞。 “嗯哼,嗯哼,哈,鲤,让我,让我射……”他口中竟有一丝黏液搅动着舌,他呜呜地吐些模糊的字句,鼓胀的囊袋却依旧不满于此,怂恿着,挑逗着,他盯着光幕中少女的脸,少女在看着他,这种隐秘的妄想加速了这场欢愉。 霎时间,那股情欲再度攀上高潮。 “哗——”一股水液自顶口不断溢出,颤巍巍的柱头却抖着,将泄欲泄欲拒还迎。 他索性张开了腿,握住那涨得更大的巨物,受到刺激的淫物不住地吐出清液,打湿了他的衣。 那早已被汗沾湿的长发早已垂落在地,凌乱不堪地随着那具身体抖动着。 “我会带您走的。” 少女的声音响彻整个神殿。 清冷的声音却挑逗着他的欲望。 他再度抬眸,撸动的手此刻却有轻微的停滞,但仅是一瞬,又更为快速地按弄着。 “哈,好啊,鲤,唔,嗯哈,我们一起,哈,一起,去吧……” 他扬起了漂亮的脖颈,甩出一点清泪,落在那肉柱的顶部,与再度喷涌的淫液一起,相融为一体。 他瘫软了身,紧密结实的腰臀沾着精液黏在了神殿的石板上,留下一地淫靡的印迹。 他再度抬了手,顺着光幕影像中少女清亮的眉眼细细勾勒。 终于,净沐之神喘着息,在这场狂乱的妄想之欲中吐出自己的真心:“鲤,我要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我的。 开始到未来,都是我的。 第七章混乱 蓝色的纹路一遍遍闪着,自浅入深的光源也从阵眼不断流出。繁复的花纹顺着法术的施展愈发耀眼。窈窕的身姿也在空间传送的过程中逐渐清晰。 她一落地,便踩准了地上的落木。可抬眸时,却皱了皱眉。 这里,仍然不是斯克城。 闹市风格的街道顺着人流蜿蜒,各式的摊位琳琅满目,上至魔法卷轴下至手工艺品几乎在这条街上都随处可见。街上拥挤的是裹着麻布的平民,粗糙的皮肤漾着和善的微笑。 低矮的房屋仿佛组成了方阵,整齐地排列着。 显然,这里是一处村庄。 或许是布瑙拉森林与斯克城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即便传送了多次,她仍旧没有到达目的地,这令她十分懊恼。 她决心在这边逛逛,最好能找个路人来问问路。 穿行于人流如织的街道,她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一边找着目标。 “小姐,您是外地人?”一位穿着带有当地风情衣饰的商人热情地拦住她。 “您有什么事吗?”她不答反问,显然并不想多搭理这位陌生人。 “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看您面貌与衣着都不是我们本地姑娘的模样,难免有些好奇。看您的样子,您是要找什么吗?”商人转了转眼珠,笑起来褶子拧成一处,有种异样的滑稽。 “找人问路。”夏黎简短地应着,转身便要走。 “诶等等小姐,我可是这方塞村有名的‘百事通',您可以找我,帮您带路。”他弯了弯身子,一脸谄媚。 “谢谢,可我不需要呢。”她扯出一抹微笑,将商人的手推过,走得更是干脆。 谁知她还没走几步,那商人竟喊出声来,他夸张地叫唤着:“莎莎!我的好侄女儿!来看舅舅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一把抱住夏黎的手臂,故作亲热地扯着她,脸上竟有几抹热泪纵横,真的是演技巅峰。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啊!”见这男的明显是要赖上自己,她连忙推开,男人竟顺势往地上一坐,扯着袖子哭诉着:“舅舅好歹小时候也带过你,怎么现在这么没良心?把舅舅推在地上……” 场面实在过于混乱,再加上地上这人的煽动,已有许许多多的当地人围了上来。他们嘀咕着,揣测着,大声议论着。 “怎么还有这样的姑娘,真没良心!” “乔克叔叔,你快把她带走吧,影响我们做生意呢!” “就是就是,这姑娘大了,也不听话了,真该让她长点教训!” …… 此起彼伏。 她的太阳穴狂跳着,眼下来看,从这村里问到关于斯克城的蛛丝马迹已然是不可能了,那么,便只有再次开启传送法阵,再来找找斯克城的踪迹。 她抬手本想施下一个光之障阻挡这些人的视线,却在尝试了几次之后,魔法仍旧失败了。 怎么可能? 明明在布瑙拉森林里还好好的,怎么到这里就失效了?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记忆的切片让细节逐渐闪出冷酷的微光。 她曾在打听不死鸟的途中翻阅过一次魔法卷轴,古老破旧的羊皮纸卷尾有一行细小模糊的字,由于被其它药水腐蚀,因此看不真切。 卷轴的主人由于多年痴迷炼金总是流出一些呓语:“不死鸟心脏、魔法、封印、时间。” 她当时只当做是寻常事,并不在意。 现在想来,当她捏碎不死鸟的心脏,血水翻涌落进她指尖的那刻,早已注定了,魔法被封印的后果。更不用说这长达数十次的传送法阵已经耗尽了她体内储藏的魔能。 该死的神谕,果然还是要搞她。 她脑中有如经历过头脑风暴似的凌乱,却没想一只大手乘着人群杂乱簇拥,从背后袭来。 她骤然倒在了地,失去了意识。 商人却在她身旁哭天喊地:“我的侄女儿啊,你怎么了?舅舅带你,舅舅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他一边哭着,一边疯狂拉着向上的嘴角,憋住想笑的冲动。 哈,又到手一个。 我是作者菌:(关于上一章肉肉)呜呜呜,饱饱们因为我是初次写肉章,可能写得不好,请多谅解!(电子阳痿) 第八章“狱中”带娃 “喂,醒醒。喂,醒醒,再不醒他就要过来啦!” 手指被干燥的草尖不知轻重地戳着,一小片阴影慢慢挪近,在意识浮沉中被人催促着。 一条光线骤然打开。 陌生的、天花板。 等等,串场了! 夏黎的脑中倏地清明,身体却软弱无力,这种陌生的酥软感让她想起了现代人贩子拐卖人口的一种迷魂药剂。 该死,怕她抵抗,最后还留了一道后手么? 黑影却仍旧发出簌簌的响声,使得她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向她挪动的小团子。 或许是种族寿命使然,小巧的身子看上去不过十多岁左右。青稚的身板向她趋近着,甜糯的声音哼着软软的调:“你醒啦,你这人,怎么睡得这么死啊。” 她将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地介绍着:“和本小姐关在一处也是你的荣幸,仆人,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有种很想打小孩的冲动。 夏黎的拳握得紧了紧,忍住挥上来的冲动。她冷笑着质问:“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还有,谁是你仆人?” md,最烦别人装X了。 小孩儿不自信地梗了梗脖子,模糊着说辞:“本小姐,本小姐只是暂时被困在这。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的……” 许是昏暗的光线让夏黎恐吓的脸分外狰狞,或是这番话实在是触及道她内心的柔软,女孩儿不一会儿肩膀便微微颤着,吸着鼻子地抽泣着:“呜呜呜,他们、他们怎么还不来救我!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再也不偷偷跑出来玩了……”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夏黎显然被吓坏了,只知道手放在女孩的肩上轻轻地拍着,憋出些“别哭了”之类的话。 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此时却凑上来,搭上了女孩的手。糖果般的嗓音拉长了尾调,短短的黑发恰好遮住了眼睛,他安抚道:“姐姐,别哭了,再哭下去,我也要掉豆豆了。” 夏黎看见突然出现的男孩,心中一惊。先前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男孩此时出现在眼前,也皱着鼻子,语调也颤抖得不像话。 完蛋,又哭了一个。 夏黎无助地一只手按住一个崽,决定暂时担当家长的角色:“好了好了,先别哭啦,我们现在都是被困在这里,要一起努力逃出去才行呀,要不然怎么能见到你们的家人们呢?” 女孩止住了声,显然被这番话所触动,她在夏黎的怀中调整着姿势,开始介绍着:“那我们、我们先来认识一下吧。我是塞西莉亚……”她明显顿了一下,略去了自己的姓氏,看来是心中有计量的小姑娘。 “这位是我的弟弟——”她将小小的手扬起,指着那小熊一般乱动的男孩,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我叫卢修斯。”他极快地将自己的名字念过,黑色碎发中却透出一抹清澈眸光。 “我是夏黎。”她这样接道,也略过了自己的身世。 似乎忽略姓氏与来历的方法,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掉自己曾经的过往,更好地商讨着脱身的计划。 可惜交谈的时间留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并没有多少,他们仓促地布置着计划,两个小孩时而懵懂地点头,时而互相困惑地望着对方。那场面十分有趣,逗得夏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距离随着时光的流逝拉进了许多,但危机却仍似困兽般蛰伏着,逼近着。 “咚咚咚!” 当乔克踩着重重的皮靴子来到他们的门口时,他们仍不免呼吸一滞。 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命运的馈赠,还是神明的遗弃呢? (“陌生的、天花板”是我很喜欢的番《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面的一话的标题,这里浅浅玩个梗,就当满足作者菌倦安的癖好吧——呼呼!) 第九章以神侍之名 木门被猛然撞开,发出吱呀的响声。乔克气定神闲地迈了迈步,仰着头鼻孔朝天地走进来。 这间破屋虽然没有多少人把守,但震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然是不在话下,更不用说此处还施加了魔法禁制,即便是魔导师都会在这碰壁,也防得住外人来救援。 乔克得意地跨坐在叁人面前由仆人拿来的椅上。两个小孩的底细在先前的审问中早已摸清了一二,只是中间这位少女,他还一无所知。 他更加仔细地端详着这位少女。东方风情的绝美面孔微微扬着,目光直视着他,那双眸子由于刚刚清醒沾染上湿润的水色,更让人有掠夺的欲望。 邪念勾着他的眼让他审视着这凹凸有致的身形。柔软丰满的胸,紧致诱人的花穴。不行,他越想越深了。 淫念激起他下身的火热,他突然觉得,如果能让那处柔软的唇来抚慰它,倒也不错。 他张开双腿,将两腿之间的硬物暴露出来:“你,过来给我舔。” 他指的是她。 莫大的羞辱骤然恍如淋在脸上,她本该挥拳而上,即便身体机能有所削减,但她面上仍恍若无事。 “想都别想。”她讥笑道,甚至不再凝视着他。 这是一种对弱者的蔑视。乔克感受到了。 怒火自心中灼烧,他正想要发作,一声尖锐的数落却直直地插进这段对峙中,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哼着:“你不是神侍嘛,怎么还会被欺负?” “神侍?”乔克有些惊奇地在口中咀嚼着这个称呼,腿间的坚挺却并未软下去几分。 显然,他不信她。 “神侍这么弱吗?”他用皮鞋尖一遍遍捻着着满是灰尘的地,戏谑着。 夏黎只轻轻嗤笑了一声,指腹摩挲着另一只手小指的关节处,不一会儿,便有一道透着诡异幽光的黑色藤蔓尾戒出现在其上。 “这是?”乔克微微把腿并拢,目光显然被这尾戒所吸引。 “神侍之戒。我奉神主召唤而来,为大陆昭告神的旨意,也为民众祈求安宁和美。”她闭上了眼睛,缓缓陈述着,倒真有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风范。 两个小家伙眨巴着眼,在一旁吃瓜看戏。 乔克难耐地摩挲着腿间,眼中渐渐起了贪婪之色,口腔里似乎还有一口痰模糊着他的声音:“啧,那我杀了你,自己戴上这戒指,那不是更好。” 意料之中的问题。 “可杀了我,神侍之魂早已献祭给了神主,尾戒是神主之恩赐,也会随即消失,而后,大陆将会迎来神主的惩罚。”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胡话,眼睛甚至都没有眨一下。 乔克被这唬人的话术吓到了,但只是几秒后,他将心里的慌乱按下,决心做最后的试探:“那么,神侍,展示你的成果吧。” 她低了低头,按着尾戒似乎在念什么咒,指尖如音浪般流动。不过片刻,尾戒之上便射出了一道微光。 光幕如画卷滚动着展开,一只凶猛的巨虎含着尖锐的兽牙正对着嘶吼着,惊起一片林中飞鸟与其它走禽。兽浪一层迭着一层,灾难的号角不断拉响。 透着屏幕,她仍旧在心里吐槽着阿萨谢尔的恶趣味。 色欲之神最爱弄些新奇事儿,在千百年的相处过程中,这家伙更是喜欢四处惹些祸端,来维持自己的新鲜感与猎奇欲。简直像是要维系一种什么联系一般,这位神主更是将这自以为的恩赐给予了他的金鱼神侍,大陆的无数灾祸碎片便接连传到了这枚独属于她的神侍之戒上。 虽然比不得神明专用的记忆储存球的功用,但这画面便已足够逼真与唬人了。 两个小崽子已经抱在一块儿哆嗦得不成样子。 乔克正上演着瞳孔地震,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场景。 他的手迟迟悬在半空中,等夏黎再次摩挲尾戒时才又放回腿上。 “大、大魔导师,也、也没有、这种魔法吧?”塞西莉亚颤抖着腿,软了身体,仍旧不忘打着配合。 这一刻,乔克心中的疑虑陡然消散。 难道这丫头真的是比大魔导师更接近神的神侍? 他起初并不信,但现在不得不信。 他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早没了当初的那份轻浮与邪念。他将夏黎扶起,是从未有过的郑重:“神侍,对于您的冒犯小人难辞其咎。我会将您的到来告知我们的首领。” 他又抬了抬眼,似乎仍旧在试探着:“请问神主是哪位神明,不知道是不是……” 骗惯了人的骗子终究是害怕受骗。她看清了他的疑心。 夏黎将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推过,仿佛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淡淡地说:“几天后,我希望能见到你们的首领。到时候,我会宣读神主的旨意。你们自必能窥见神主的真颜。” 那点心思一下子被戳破,乔克像泄了气的气球,头也低得更为谦卑,他刚想辩解,却听见头顶上空一片簌簌的摩擦衣服的声音:“在这之前,每天给我准备清水,我需要洗掉人间界的脏东西,不能冒犯神主。” “好的好的,我会去向首领禀报。”他点头如捣蒜。 “在这期间不要来打扰我。这两个小家伙就留在我身边,有些用处。”她向那两个奶团子伸了伸手,又扭头嘱咐着乔克。 乔克只得答应。他迅速给夏黎他们安排了住处,自己则飞快脱身,害怕一个不留神,便会由于亵渎神侍遭到神的惩罚。 他溜进了首领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禀报着神侍来访的消息。 那端坐在上方的人只粗粗摩挲着胡茬,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他很快就打发了那个骗子乔克,对着虚空遥遥看了半晌,忽而阴森地开口:“有意思。我们一起去吧。” 不知是在跟谁讲话。 第十章首领 几天后。 大厅内的墙上挂起了数只珍稀魔兽的兽皮,白色蜡烛勾起长长的焰火,随着风摇摆着,明灭着。 坐于上方的首领克里夫摩挲着村长派人送来的宝石,经过打磨的表面盈着微微绿光。 他在手上轻轻掂了掂分量,眉间却慢慢起了川字。 “啧,怎么只有这么点?怎么拐个人都拐不到?全村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他抬头冲着跪在地上的乔克宣泄着怒火,乔克只瑟缩着伏在地上,颤着声答道:“老大,不是我们没有尽力。只是、只是我们拐来的那两个小崽子待在这的时间太长了,斯克城那边已经有了行动。这生意……怕是不太好做……” 一阵沉默。 乔克却已经冷汗直冒了,他有些担忧自己的下场。 触犯克里夫老大的怒火不过两个结局,一个只是领罚,另一个却是乔克亲眼见识过的炼狱。他宁愿缺条胳膊少条腿,宁愿与魔兽同穴,他也不愿亲身体会那种恶魔夺命般的惨状。 许久,坐于上方的克里夫才情绪莫明地开口:“你先下去吧,乔克。” 乔克领了吩咐立马退场,却被克里夫的一句话逼得再次回头。 “告诉神侍,仪式可以开始了。”仍旧是那熟悉的阴森语调。 他打了个寒战,慌乱地离场,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恶魔。 推开繁复花纹雕琢的石门,金光闪闪的宝石堆砌着大厅,仍旧惊了夏黎一脸。花花绿绿的配色仿佛污染着眼睛,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怎么这么像暴发户啊。 她在心底吐槽着,却仍旧拖着斗篷不紧不慢地行进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黑色的斗篷罩住了她整个身体,甚至掩下了她的面部表情。她乌黑的发懒懒地披在肩上,窈窕的曲线掩于黑夜,漫不经意的魅惑。 待她走到祭台之时,她才缓缓欠身,对着克里夫行礼。 那位有着一口胡茬的首领却并没有回应,只是眯着眼睛透着斗篷轻佻地打量着她的身材,估算着她的价值。 “夏黎小姐真是受到神主眷顾的宠儿,”他黏糊着嗓音,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不然,也会受到像我们大陆这边女性的‘优待'吧。” 言语上的性骚扰让她想起了乔克曾经的羞辱。她的眸中起了一抹薄怒,却笑着回怼他:“我也很羡慕首领大人,整天与魔兽相伴,也有了些相近的习性呢。” 是啊,甚至是禽兽不如。 她将这句腹诽略去,克里夫只当她是夸耀他英猛过人,催着她赶快开始仪式。 夏黎点了点头,在黑衣衬托下显得格外静美温顺,使得克里夫更为期待仪式结束后的事情。 若是真的神侍,自会让他窥见神明之秘。若是弄虚作假,他会一遍遍地在众人面前揭露她淫荡的真面目,干死这个女人,让她知道骗他的后果。 他侧着头看了暗黑的角落,潮湿的滴答声让他更为愉悦,仿佛有什么阴影正在移动。 快点吧,神侍。 他可不想用那个东西像对付斯克城的小喽啰们对付她。 他只想看她在他身下求饶的发情模样。 第十一章鱼鳞与湮灭 宽阔的大厅,不过寥寥数人围着祭台圆桌候立着,几乎每人都拿着一根白烛颔首低眉,虔诚得仿若迎接神明降世。 夏黎站于中心处的圆桌旁,从斗篷中拿出星点微蓝,盛着雾水在烛光下闪耀。 克里夫的眸中有些许的惊愕,但他很快便示意身旁的侍从前去查看。 那立于他身侧的黑衣男子领了命令,很快便赶到了祭台附近。 他穿过周围的人群,面上覆着的金属面罩堪堪遮住了眼角,苍白的肤色却生出了一张殷红的唇,诡异又矛盾。 “这是、什么?”像刚刚咿呀学语的婴儿般,奇怪的断句彰显着他对这套语言系统的陌生。 “启动仪式的神侍之物。”她按下心中的古怪,将鱼鳞递给那人。 他却只在手上端详了片刻,很快便物归原主。只是他的指尖在覆上她掌心的那刻,冷而滑腻的液体从他拿着的那片鱼鳞上滑落,潮湿的触感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鱼鳞,明明是干的啊。 她接过这古怪男子还来的宝物,却在此时,耳中竟有滴答滴答的落水声环绕于畔。 那声音,似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我、可以——帮你。” 他黑色的眸盯着她,潮湿的冷意攀上了她的身。她竟然有一种被盯上的错觉。 “我不需要。”她做了个口型。 眼前的男人飞快地离开,转眼间便回到了克里夫的身旁,若无其事地站立着。 真是个怪人。 夏黎遥遥地瞥了一眼,便将心思重新放回仪式上。她口中吟唱着咒语,双手对准着放置在祭台上的鱼鳞,一遍遍重复着手法。 晦暗的室内,鱼鳞上却浮起了一丝蓝色的光线,缓缓升起着,悬在半空。不过眨眼间,几条相似的光线也从那皎皎的鱼鳞中勾绕着,追到虚空,与开始的那丝蓝线缠成一团。 旁观者早就已经屏住了呼吸,看着成千上万的光线从鱼鳞中浮动,宛如有生命的精灵般,加入这一场属于蓝的狂欢。 线团越缠越大,丝丝缕缕的蓝色海洋在滚动中又倾泻而出,成了富有生命的实体。 蓝色的洋流翻涌着空气,暗色的礁石透出一点钻石般的微光,层层的水草在已然失色的人群里招摇,一切都是未尝见过的新奇与绮丽。 “那、那是什么?”沉迷于其中的侍从发出了一声惊呼。 所有人包括在角落中侍候的那对姐弟都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颤。 光源不断扭曲变化,最终变幻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金鱼。鳞片反射出七彩的微光,鱼嘴鼓鼓地冒着泡,向着那端坐在上方的人驶去。 一种从未面世的种族一旦问世,必然掀起一阵风浪。 夏黎冷眼看着这已然作乱的人群,斗篷一披,将自己伪装成普通的侍从,向塞西莉亚二人挪去。 她自身由于神谕,不能施展魔法,但这并不代表亲近她的其他水族精灵不能动用。这几日,她几乎是泡在从外界打来的水里,早就与那些藏在水中的精怪相识。为了今天这一出好戏,她甚至从自己身上取下两片鱼鳞,来承载这巨大的魔能。最后,用魔能打造出金鱼的幻象,解决掉这群拐卖人口的人渣。 她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把握取得胜算,但她从不信命,她宁愿赌一赌。 所幸,她赌赢了。 周围的混乱却无止无休。 身坐在上位的首领看着不断逼近的巨大金鱼,早已瘫坐在地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怪物,硕大的鱼眼让他冷汗直冒,这一刻,他觉得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他、他还没有输!底牌,他还有底牌! 他近乎癫狂地用着臀朝着身旁蠕动,像一只令人作呕的蛆。他抓着那人的衣袍,咬着牙命令着:“快给老子干掉那只怪物!快!” 可那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是透着金属面具,冷冷地向下瞥了他一眼,生硬地答复着:“没有、名字。” 克里夫仿佛一下子失了魂,跪坐在地上,他很想指责这群没用的家伙,可一切都迟了。 金鱼吞没了这恶名远扬的烂人,七彩的鱼尾一扫而过,似乎只是一场幻梦。 蓝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瞬间的安静。 那扇厚重的石门却倏地被推开,涌进来的是大批整装有序的骑士。他们迅速包围了贩卖集团的余孽,那领头的骑士随后才小跑着来到那对姐弟面前。 夏黎护着他们,一脸戒备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骑士团。 这位骑士却欠了欠身,对着塞西莉亚二人表达着歉意:“卢修斯王子、塞西莉亚公主殿下,你们受惊了。” 站在两贵族前面的夏黎只是略微有些诧异,随后便默默退了出来,不再参与这段无聊的寒暄。 骑士团的效率很高,不过片刻便把这个盘踞在村庄的犯罪团伙的人数清点了一通。 令夏黎疑惑的是,那位戴着金属面具的男人却消失不见。 她明明没有设定让“金鱼”攻击她,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密室中逃走的情况。 冷腻的黏液仿佛要爬上了身,她不由得泛起恶寒。 她顺着骑士团离开,人群里由于多了两个熊孩子不免热闹了些,夏黎的注意力也被这两个小家伙吸引,以至于没发现暗处那起起伏伏的黑团正窥伺着他们的去向。 想要——她。 看到有宝宝问男主是不是处的问题,我统一回复下:发生关系的都是处。至于色欲之神,由于我开始的打算是想写一个单相思的角色,于是就写了他,也很纠结他是不是男主。但是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我设定的是女主对他是友情向,后续色欲的线如何走下去,也请大家多多补充。(如果有误导,那是我的问题,文案也进行了补充,再次对大家感到抱歉) 第十二章暗潮(微h) 斯克城,一座隐没于大陆的城市,需要王族或大臣的凭证才能自由出入的新兴之城,在无数的魔法卷轴中被几次叁番地讨论着,但几乎很少有外来人知道它的下落。 当塞西莉亚一脸轻松地带领着他们进入这座城市时,夏黎的嘴角不住地抽搐。 原来她传了这么多次法阵还没找到路的症结在这儿啊! 垃圾游戏。 她的魔法还没有恢复,但是神侍的身份却已暴露在众人面前。那一日丰厚的魔能凝成的金鱼已经深入人心,骑士团感念着她的庇护,领主甚至也听说了这个传闻,以隆重的礼节接见她。 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以一己之力将这座隐秘之城发展成如今在大陆上都小有威名的领主大人。 女领主的眼角虽有岁月遗留下来的印痕,但她扶着象征领主地位的权杖高高坐于台上之时,却只能感受到她的威严与庄穆。 经过一番客套的寒暄与问候,女领主也给夏黎安排了华美的住所款待嘉奖她的英勇行为。夏黎也便顺水推舟,决意留下几日追查神谕的踪迹。 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在外作战了几天,使用不属于她的魔能让她的精神力消耗得更为透支,因而在住进领主给她置办好的住所之后,她竟是一股脑地扎进梦乡,不理梦外朝夕。 夜幕深深,星移斗转。微风打搅着窗帘,丝丝水珠顺着帘幕直直地滑落,很快便打湿了窗。 雨滴蔓延,在墙角染成一片污渍。沉睡的少女却不闻此声,身子陷在被褥里,跌进了梦深处。 那团污渍却随着液体的流动,颜色更暗,最后竟长出了立体的实形。暗色的怪物伸展着躯体,贴着地面挪动着,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少女的对面。 睡觉、她在、睡觉。 怪物似乎有了意识,动作幅度更轻了些。它小心地凑到那抹嫣红处,才分出一只扭动的触手在她的唇畔处试探着。 冷滑的黏液停留在她的芳唇之侧,它很想要往里探去,与她口津相交,让她把自己变成她的所有物。 “主人——主人——”它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声声地呼喊着,一步步地追寻着。 主人——我、是、您、的。 它试图用它现在虚弱的身体倾诉它的爱意。它迫切地需要得到它心爱的主人的认同,它需要她接纳它,宠爱它。 触手在夜色中摇摆抽伸,它更为费力地将那团生着细齿的触手移放在了她的两团白兔之上。柔软丰满的玉兔挤压着,隔着布料勾勒出完美的胸型。 几乎是凭着本能,它凑近了那团白兔,暗红的手轻轻抚着,乳肉也随之晃荡,回应着这隐秘的抚弄。 “嗯——”她脸颊飞起一抹嫣红,嘴唇几乎是半张,吐出引人遐想的呻吟。 妄想得到主人爱怜的宠物看着眼前这一幕,认为这是主人对它的肯定,动作更为卖力地抚弄着。 它按压着双峰,晃荡着秋波,将滑滑的黏液,罪恶的体液抹了主人一整块胴体。 兴奋,欲望,爱怜,窃喜,它想要更多,还想要看见主人脸上更多因它而起的迷离神色! 它绕着那两处樱桃打着圈儿,殷切地仿佛在用它的全身心服侍着,似乎仍不满足,它小心地伸到了衣服深处,切实的柔软触感让它快要发疯。它近乎是难耐地呻吟了一声,随即快乐地亲吻着乳尖,仿佛初生的婴儿吸食母乳般虔诚。 一遍遍,一点点,它毫无保留地品味着这点香津,像是门徒亲吻神明的鞋面一般忠诚。 身下之人的面孔却越来越热,她迷离地伸张了身子,摩擦着微微有些湿意的腿心。 它在这无人知晓的犯罪中快乐地要叫出声来,冷热交替的感官焦灼着他的身体,它那处的巨物也隐隐抬头,时刻准备着。 这般淫靡的场景却透过神侍之戒的媒介令神殿之上的色欲之神阿萨谢尔·狄默奇几乎发疯。 眸中倒映着淫邪的触手爱抚着小金鱼乳房的影子。他眼睁睁地看着从未涉及的领域被他人抢先一步占有,那般饱满的乳峰,那般令人痴狂的迷乱神色,他恨不得直接现出本体与她来一场鱼水之欢! 旖旎风光勾起他心中的迷情妄欲,触手的动作起起伏伏,他身下的肉棒硬得胀痛,囊袋更是鼓得不像话。 “主人——哈,请、嗯哼,请、给我——嗯哈,多、更多——”黑团缩成一块,随着触手的动作不断伸缩着,变幻着身形,最终,暗红的黏液自齿口喷涌而出。 牛奶般的液体湿了一地,暗潮般的呻吟与喘息随着雨声起伏而浮沉着,克制又隐秘的欢愉绽放着,黏糊糊的淫液流淌着,与清澈的雨水搅混在一起,掩饰着这场罪行。 情欲之夜,暗潮之欲。 色欲之神难耐地喘着息,猩红的眸复杂地流转着。 呵,他也不外乎如是。 第十三章死亡传闻 欲望纠缠如网,纵使面前人已跌入梦乡,暗红的触手显然不满足于此,开始向着那隐秘的森林之处探去。 色欲之神此时也陡然清醒,简直是当头一棒斩断了他所有的绮念,心更是如坠冰窖。 眼中的杀意宛如窗外的雨势越来越盛。 他觉得要去好好教训这只不知死活的怪物了。 窗外的雨打着窗扉,一声一声的撞击声似乎引得这只如在云端的怪物更加浮想联翩。 它迫不及待地凑近它的主人的腿心,迫切地需要主人接纳它的存在。 那只蠢蠢欲动的手却突生灼热的烫意,如细火慢烤般疼痛向四处散开,等它用最后一点气力治愈伤口时,它几乎是如一滩血水凝固于地面。 狼狈的怪物调整着气息,用灵智慢慢向上探去。眼前的男人正坐在它主人的床头,露出大块光洁的肌肤,轻佻地绕着她的发。亲密而暧昧的勾缠,她早已恢复安然的睡颜,和谐静好,衬得它倒真像是个不知好歹的小人! 男人狭长的眉眼向下探去,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滚。” 失去依附的它此时已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它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是啊,它不过是个宠物。 地上的污泥渐而缩了缩块,随后竟如流水般慢慢渗入了墙角,落荒而逃。 阿萨谢尔这才收回视线,俯身轻轻拾起心上人的手,几乎是怀着别样的心思轻吻着那枚象征着他的庇护的神侍之戒。 柔软的唇肉贴上肌肤的那刻,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欣喜。 他向后退了退,也终是随着夜色隐去了身形。 雨势消退,第二天自是晴空万里。鱼鳞般的碎云透出丝丝流金般的光线,折射到窗上的玻璃,似乎让夏黎想起初见那两位神明时的场景。 她此刻坐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景色愣神。 昨晚她睡得极好,一觉醒来身体的体能也恢复了大概,只是胸口和乳头处总是有些胀痛,她一时也摸不清缘由。 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夏黎才开始回想起来到斯克城的初衷。 烫金的神谕仍在她脑中悬浮,智识的考验仍亟待破解。 只是,到底是考验什么呢? 她不解地皱了皱眉,却听见旁边的侍女站在墙角说着八卦。 压低的声线在不远不近处让人听得分明。那脸庞有着雀斑的侍女嘟囔着:“谁知道他怎么死得这么快?” “你不应该高兴吗?他可是那样对你,指着你的鼻子,说你连玛丽都比不上。”另一个小侍女兴致冲冲地谈论着,显然是乐于吃瓜。 雀斑侍女却是叹了口气:“可我没想到他会死成那个样子。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干瘪得像个死尸!还有其他的……我就不说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竟是颤了颤身,浑身哆嗦着。 咚咚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两位小侍女低起头,一时噤住了声。 上班时间摸鱼,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侍女们弓着身子,颤巍巍地等待着惩罚的命令下达。 谁料,一身白裙的少女逆着晨光,只是对她们说了句:“带我去见你们口中的那个人吧,我很在意他的情况。” 智识试炼,大概由此开启吧。 第十四章推测 白色的布轻轻盖在那人的身上,深陷的眼窝却凸出浅色的瞳孔,干瘪的嘴唇微张着,苍白的唇肉上显然起了一层死皮。唯一露出的手指更是蜷缩得只剩下皮骨,整个人缩水了一大半。 犹如干尸。 面目实在可怖,夏黎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后怕。 新时代的女青年,虽说也看过几部恐怖片,但亲眼所见这哥们变成这样,她也是于心不忍。 女领主依薇特·卡拉扬尼斯一脸担忧地看着眼前这副场面,见夏黎不语,也便直接发问:“黎,你觉得是谁?” 这位年轻的有为领主担忧着她的子民,蜷缩的手指几乎要把她的指肉掐出血来。 艾丽卡公爵作为领主最信任的心腹,自然是第一时间站在领主身后,给予她有力的支持与鼓励。 “鉴定组已经出了报告,否定了中毒的推断。我们现在怀疑这会不会是某种邪恶的法术?”丽贝卡·珍妮的眉峰似乎天生便颇为凌厉,她微蹙着眉便有一种与生俱来忧国忧民的憔悴。 “我暂时还无法确定,我也是初次见到这种死状,请恕我无法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领主和公爵大人。”她郑重地行了个礼,更说明此事的棘手。 依薇特抬手按了按眉心,疲倦的面庞显出上位者的忧虑:“这可如何是好。” 丽贝卡的视线却在领主和夏黎之间打转:“会不会有仇人寻仇的可能呢?” 夏黎抬了抬眼,放于下颚的手缓缓收起:“可能,调查过这人的背景了吗?” “他叫约翰逊,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姓氏。跟随城里的剑术大师修习剑术,才得以进入王宫成为侍卫。只是这人,生性顽劣,总是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当然,我这也是刚听说此事……”骑士候于旁侧,慌忙禀告着。 “欺男霸女?”夏黎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脑中闪现出今天早晨雀斑少女的低语,也是互为照应。 “玛丽?”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她迅速地捕捉,甚至于不经意地把它念出了声。 领主与公爵自然是面面相觑。这位斯克城的客人突然闯入案发场地已然让她们吃惊,如今更是表现出要追查到底的决心更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的感慨。 她们本要把这件案子交予给侦查部,但侦查部的那群家伙见到此种诡异之象必定只会推脱。若是凶手逍遥法外,也不知道城邦人民会作何感想。 丽贝卡叹了口气,与领主互相看了一眼,便上前一步,交付着指令:“黎,斯克城的英雄,你愿意再帮我们一把吗?” 少女郑重地点了点头,欣然允诺。 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她自己。 由于领主的指令,夏黎很快成了侦查部负责此案的临时顾问。 摩挲着部门下属递上来的牛皮纸张,她有种来生还当公务员的社畜凌乱感。 超!!! 她抚平了心绪,方才正视这份关于玛丽和雀斑侍女安娜回答的报告,也梳理了叁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约翰逊先与安娜热恋,随后劈腿玛丽的狗血故事。 更有意思的是,当年的侍女选拔考核,成为侍女的硬性要求是没有魔能,不具备危险性。那便证实了两人都没有使用魔法的可能性,可以洗清两人的嫌疑。 那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 几乎所有侍女都无法使用法术,而侍卫们只具备剑术才能。甚至是只有部分骑士以及王公贵族才有专门的魔法天赋与法术指导。 骑士。 她拿着蘸着红色墨水的羽毛笔,在牛皮纸上写下了这个答案。 骑士,或许是个突口。 最近有点忙,可能更新得不会很快,请大家谅解(鞠躬)。斯克城篇主要走的是剧情,可能加了一些我比较喜欢的悬疑因素,希望大家喜欢(比心) 第十五章人类优化计划 骑士团驻地离王城并不远,步行不过一会儿,便能看见狮子头身的建筑,倚伫于门口。不怒自威的狮身,斜觑着来往的每个人,颇有威慑和警示之意。 夏黎向门口驻守的骑士表明了来意——她需要向伦恩团长核实一些信息。 这骑士也经历过那场金鱼幻梦的救援,自然对眼前这位神侍少女印象深刻。他恭敬地弯腰,随后依然挺拔地站于原地,略带歉意地告知眼前的少女:“神侍大人,抱歉。领主与公爵大人今日视察骑士团的训练情况,团长已经去了训练场。您可以去那找到他。” 知晓了所在,夏黎也便出发前往。训练场位于城郊森林,远离闹市,确实是极佳的训练场所。 只是,她想起自己昨日收到的伦恩团长的回执。恳切真挚的语言表明了对自己行动的配合,另外嘱托了会面的地点就是骑士团,并没有说明训练场与领主视察之类的另外安排。 这年头,都流行领导突击检查吗? 她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捏碎了那位骑士给的追踪球,一条隐约的光流自地上的玻璃碎片缓缓而生,一直通向森林深处,为来者指引着路。 伦恩是一位考虑周全的魔导师。 踩着曲折的泥路,地上的碎石子硌得她的脚生疼。她一面暗自庆幸着,一面又抱怨着这路简直不是给人走的。 想毁灭整个世界!!! 她心情糟糕地靠近了训练场周围的栅栏丛,立即有身着盔甲的骑士将她拦住。这一次,她只是简要地概述了事情的经过,并将伦恩的回执呈给了那位骑士。 骑士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女子。白皙的乌发垂至腰际,黑色的瞳孔是他从未见过的颜色,湿润的雾气仿佛自她眼角向四周扩散,像是夏夜晚风给人的那一抹缱绻与诗意。 这样的身姿,却承担着侦查的职责么?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少女与侦查部那群对着尸体冷血地分析死因的家伙联系起来。 有些疑虑,但他也不敢怠慢。连忙交代身旁的骑士招待着少女,自己则去找着伦恩禀告此事。 看着宽阔的训练场,一列列的骑士排开训练着剑术。重重的剑器在空中挥划着,金属的光泽在光下闪烁着,好一派风光。 但是却没有领主,公爵亦不见踪影。 这么快便回城了?可是,她明明走的是必经之路啊。 当骑士小跑着赶来,领着她去往场地时,她仍旧不能将这疑虑掩下。 疑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生根,很快便发了芽。 伦恩的营帐位于众多营帐的中央,似乎是众星拱月般,标志性的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顺着在空中挥舞的剑鸣,别有一种雄壮。 她尚未靠近,那骑士便放缓了步子:“我只送您到这,尊贵的客人。伦恩团长让您自己前去。” 厚重盔甲的摩擦声在说完这句话后便逐渐消失不清。 她只得独自一人靠近那白色的营帐。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计划是针对全城平民吗?”这大抵是伦恩的声音,沉钝的嗓音颇有辨识度。他在跟谁说话? “是的,我亲爱的团长伦恩。我需要你的配合,你知道,斯克城正值发展的紧要关头,我无法忍受城内的子民仍困于穷苦。我需要带领他们走向繁荣。”优雅的女声激昂地提起嗓音,似乎是长于演说,鼓舞的语调让她更具使人信服的力量。 是依薇特领主。 果不其然,艾丽卡公爵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顺着风声飘进她的耳朵里:“是的,城内最近有不少兴风作浪的人。约翰逊的案件大概不太可能会解决掉,如果影响扩大,我们需要骑士团的协助,将这些影响斯克城发展的人逮捕起来。不然,斯克城民众优秀的基因将会被这些人所玷污,产下的后代将会是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地下老鼠。”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声密谋吗?她的心暗暗沉了下来,现在走还来得急吗?不会动一动就踩到石子被发现杀人灭口了吧? 几乎是欲哭成泪,里面的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提高了声量:“进来吧,黎,我知道你在那。” 他们是故意的。 心如战鼓般敲响,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眼下的局势对她来说很不利,她若是逃,也是走不掉的。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陷阱。 此刻,她清楚地明白了。 掀起营帐的纯白色门帘,她弯腰走了进去。 艾丽卡公爵与依薇特领主对了个眼神,随后向她迈了一步,郑重地介绍着:“请允许我再次向您介绍,神侍大人,我们正在推行人类优化计划。” 人类优化计划?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斯克城最尊贵的领主与公爵竟倏地朝她一跪,引得身旁的伦恩团长也不知所措地单膝跪地。 “神侍大人,请您助斯克城一臂之力。让神的光泽,引领着斯克城人民向光明前进吧!” 第十六章暗算 她有些进退两难。 领主与公爵这一招明显是请君入瓮。明面上是邀请,实则是威逼。 这两位颇有胆识的女性看来是思考得极为周密,如果想从她们这入手,不太可能。 她扫了扫伦恩身上厚重的银白盔甲,金属的冷光随着他腿部的肌肉颤动而晃荡着。或许是蹲的时间太久了,铠甲本身的重量令他有些喘不过气,脸上渐而起了一层薄汗。 伦恩或许是她的退路。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随即快速掩下。她慌忙抬手将领主与公爵依次扶起:“领主大人、公爵大人,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意思。” 艾丽卡公爵看了一眼依薇特领主,欣喜于夏黎的松口:“那么神侍大人,可不可以禀告神主,帮助我们实施优化?” 依薇特领主纤细的手腕抚着脚踝,柔弱的身体似乎不能适应长跪于地的体能消耗。听到艾丽卡的发问,也不免抬眸望着她。 她在期待着。 夏黎读懂了她的意思。 这位神侍大人却选择忽视世人的期冀,眨着懵懂的眼故作疑虑地发问:“你们的意思是,如果约翰逊一案不能侦破,那么恶劣的影响将会影响到城中居民。如果我说,约翰逊一案能够解决呢?” 她选择将他们的焦点拉回到约翰逊身上,转移话题的话术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光洁的玉手伸向了那位已经颤动不堪的骑士,她低眉看向他时,倒真有几分神明拯救世人的神圣与庄重。 “伦恩团长,我需要向您单独核实一下骑士团的情况。这是您在书信中向我承诺过的,不是吗?” 她刻意将“承诺”二字咬得极重,这位将信用与荣誉看得比命还重的团长内心更是备受折磨。这对他来说,是极为受用的。 他颤着身子站起,盔甲的摩擦在寂静的营帐中分外清晰。他却郑重地对她行了个礼,发自内心地肯定着:“是!” 依薇特领主与艾丽卡公爵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无疑对她们两人来说是下了逐客令。莫名被人摆了一道,神侍含糊不清的态度,让她们今日的这场局局势更是莫测。 几乎是铩羽而归,她们便这样离去。 纵然是拥立领主一派的伦恩,也不免对今日的闹剧感到惭愧。这使得他在回答夏黎的问题时,态度更为真挚与诚恳。 与夏黎想得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骑士团中能使用魔能的包括伦恩在内不过两叁人,更是没有与约翰逊相识的人。 线索再次崩盘。 看着伦恩灰蓝色的眸,她再一次陷入沉思。 写着骑士资料的牛皮纸几乎要被她攥得发皱,伦恩盯着粗糙的牛皮纸张,边角卷起的纸张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猛然从桌上翻出一沓崭新的牛皮纸卷宗,一连串的人名映入眼帘。 “这是?”她顺着伦恩的动作探过头去,不解地皱着眉。 伦恩将几张纸随意翻了翻,一把递给她:“这是今天领主与公爵前来带来的大陆新出现的死亡名单,是一样的死法。本来以为前几年的大陆传闻是假的,没想到还是发生在了斯克城中。或许是大陆触犯了神怒,才降下这一场祸端。”他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感慨着。 新出现的死亡名单? 她将那沓牛皮纸粗略地翻看着,确实是新的资料,是她尚未得到的线索。只是,领主与公爵又怎么会先于侦查部的探索,事先得到一份机密材料? 一个答案几乎是要呼之欲出。 心中纵然已暗流翻涌,她面上仍旧不见波澜。她快速辞别了伦恩,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了住处。 她需要将这资料整理对比,她需要肯定自己的猜测。 等她赶回之时却已然是日近黄昏,暮夜将近。霞光撕扯一片,残阳如血笼罩于这看似平静的城都。 她推开房门时,却见着那平日里喜欢叽叽喳喳的小侍女安娜正跪着倒在她的床褥中,脸几乎裹进了被窝,是正常人会觉得透不过气的程度。 周围的侍女到了用餐时间早已离去,只剩下这雀斑侍女竟然睡倒在她的床边,看来是累极了。 她不禁哑然失笑,准备改天去提提意见,减轻这些小侍女的工作量。 她一步步靠近熟睡着的安娜,黑白相间的侍女服竟看不见一丝因呼吸而起的轻微幅度,平静得有些诡异。 她拍了拍安娜的肩,手心的僵硬已经让她生了疑,更别说仍旧一动不动的身体了。 顾不上其他,她将安娜猛然翻过身。深陷的眼窝泛着青黑之色,水光尽失的瞳孔干涸得如同荒漠。但又不同于约翰逊的死,她脖颈之上有大片大片的青紫,窒息的瞳孔让她甚至伸出舌来。一片血更是糊于满面。 她手中,正攥着那一片鱼鳞。 是夏黎曾经从身上拔下来承载力量的鱼鳞! 鱼鳞上沾着血,安娜的指尖亦残留着一大片红。 床上歪歪扭扭地躺着还未写完的“黎”。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再次深陷于阴谋的漩涡。 第十七章囚笼 死寂的空气突然被打断。 她甚至来不及逃,房间便乌泱泱涌现了一大批气势汹汹的侍卫。笨重的靴踩在光滑的地面上,示威的步伐传递着警告的暗号。 艾丽卡公爵便站在队伍的前方,吩咐着身旁的侍卫查探着现场。 醒目的血红之字“黎”无疑成了现场对她最为有力的指控。艾丽卡在她身上的目光顿了顿,随后下达了指令:“神侍大人,我代表斯克城领主对您提出逮捕。” 她几乎没有详细地阐述她的犯罪手段,围在周围的斯克城民众便已然相信了这位辅佐领主的忠心公爵的话,认为夏黎是一个企图颠覆斯克城政权心狠手辣的小人。 看着这一群对她神侍身份有所顾忌的人们,她没有选择挣脱,而是主动向他们走近了一步,表明自己的诚意。 这群无知的世人仍旧害怕拥有传说力量的神的使者。他们一边用愚忠敬畏拥护他们的信仰,一边却又忌惮于神的力量,踌躇不决着,眼神闪躲着。 艾丽卡公爵却站了出来,主动承担着风险。天生无畏的勇者此时选择做一个表率,给他们壮胆。 她被置于艾丽卡的控制之下却,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了凶案现场。 走廊那头却不合时宜地传出些孩子的哭声。海藻般的金发飘扬于风中,繁美花纹的衣裙裙角被女孩捏在手心,贵重的鞋被不知轻重地踩在脚底,向一个目标全力奔赴着。 是塞西莉亚。哦,不对,身后还跟着一个毛茸茸的在风中乱舞着头发的卢修斯。 两人很快便跨越了长长的廊道,来到这群人面前。塞西莉亚喘着气,手撑在随后赶来的卢修斯肩上,眼睛却圆圆地瞪着他们,发号着施令:“你们,给我停下!” 艾丽卡的足尖只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便不再看这两位稚气的王子公主,对着身后的人,冷冷地催促着:“快走!” 塞西莉亚被这忤逆的举动惹得更加不快,她叉着腰,娇气地质问着:“我是公主,是未来的领主,你们都应该听我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扣押着夏黎的手此时也不免松上几分。显然,这位公主——未来继承者的话是极有分量的。 夏黎故意忽视这暗地里的放水,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监禁对她而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选择顺水推舟,可这两个小家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打算动摇领主的指令,违抗母亲的命令。 她真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是好。 艾丽卡与塞西莉亚的辩论仍在继续,显然此时需要一个调停者去平息这场风波。她顺势迈了一步,对着塞西莉亚和卢修斯露出曾在城外村庄里出现的微笑。这是一种暗示,他们应当懂得。 “你们先回去吧。”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却将信息藏于笑意之间。 这是他们叁人惯用的暗号,代表着把握与自信。 塞西莉亚果然收了声,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卢修斯的眼眸却转悠着,清澈如玻璃的瞳孔直直地看着被缚的少女。 他向来寡言,但也懂得。 艾丽卡见势头已经偏向了自己,而塞西莉亚低垂着头,示弱地拉着弟弟的手,准备离去。她却忽然叫住了卢修斯,目光暗沉:“你需要为自己的失职而负责,卢修斯。” 他的背有一瞬间的僵直,随后又垮了下来,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他睁开了姐姐的手,在姐姐的反抗中,他默默地答了一句:“好的。” 他没有劝导好姐姐,他没有让姐姐成为一个合格的领主继承人,他有罪,他应当忏悔。 几个侍卫将吵闹的公主、认错的王子分别带去了不同的场所。一场闹剧哑然而止。艾丽卡收回了视线,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明显比之前更久。 公爵大人也觉得她藏着后手? 她发觉了公爵的窥探,装作未曾发觉一般,顺水推舟地走进了他们为她安排的监禁所。 她能在这保命,也能在这解密。 她向来如此自信。 好累!最近好累!课表还改了(无能狂怒),诈尸频率降低(哭泣) 第十八章猜算 “我来啦——有没有想我?”塞西莉亚又一次从房门冲出,热情地向她扑来。 蓬松的宫廷裙暗藏着玄机,夏黎在接住她的那一刻,也趁机接住了她传递的信息。 两人照旧寒暄了一会儿。傲娇稚气的公主便踩着鞋咚咚地离去了。侍卫们对此都见怪不怪。 领主与公爵的命令仅仅是看护神侍,并没有对她的来往有过多的干涉。他们也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又敢真的去触怒神侍呢? 门外的人却窥不见密闭房门里的场面。 虽说是监禁,她的住所条件却并没有像其他囚犯一样糟糕。这也倒说明了依薇特与艾丽卡的顾虑。 她们仍旧不想把事情做得不留余地。她们仍想拉拢她。 她低眉笑了笑,随即舒展了塞西莉亚这次带来的情报。伦恩的资料太过简略,基本上只有人名、领城还有种族。在她向塞西莉亚暗示了需求后,小姑娘聪明地将牛皮纸塞进长袜边缘处,华美的裙摆拖着地,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翻看着资料,对比着之前从伦恩处得来的材料,脑中更证实了猜测。 大多数遭遇横祸的死者基本为男性,这些男性有些是逃脱法律制裁的,有些是假释后依然逍遥在外的,但都有虐待女性的隐秘传闻。 性别的失衡,彰显着凶手的身份——女性。 她将这些信息一张张地比对着,牛皮纸的质地出乎意料的光滑,全然不似她头脑中想象的一般粗糙,真不愧是王城特供的做工。 等等,王城!地位!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她连忙将所有的牛皮纸铺开,在一整排被混乱排列的人名中找出相同的姓氏。 环顾四周,房间中并没有笔留给她。 她在指尖狠狠咬了一口,沁出的血珠勾画着有着相同姓氏的人名。牛皮纸迅速被血花染红,缩着材质凌乱地瘫倒在地上。 跪坐于地,手指因为快速勾画伤口撕裂得更大,疼痛与灼热自手上传来,她难忍地哼了一声,动作却并未停下分毫。 最终,她疲倦的身倚靠于床板,瞥了一眼最后牛皮纸留下的几个姓氏,她喘着气,笑了笑。 爱德华、约书亚、卡门……这些都是阿萨谢尔最喜欢捉弄的王族之人的姓氏呢,还都是跟斯克城有利益冲突的领城王族。 回想着那场请君入瓮的戏码,领主与公爵跪地时决绝的眼神,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巧合的名单、埋伏的陷阱、性别的暴露、政治的暗害,都指向了她们啊。 她将这一地残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化神之子的身体有着恐怖的痊愈速度,不过一会儿,那一道小小的口子已然是消失不见。只是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仍旧不太好闻。 她皱了皱鼻子,叫唤着门口看守的侍卫。 侍卫将门推开,便对上她耀如星芒的眼瞳。 “我要见领主和公爵大人,麻烦请你转告她们,就说我知道了。” 侍卫上下扫视着她,薄弱的身板透出一股难以让人忽视的压迫,涉及到领主与公爵,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派人传唤着。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试探了。 她闭上了眼。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挥手打发了前来通报的侍卫,依薇特坐在精致雕琢的王座之上。象征着领主身份的王戒镌刻着一枚小巧的黑曜石,透射出从暗处缓缓走来的人影。 艾丽卡的身影渐渐清晰,向着领主靠近。 即便是私人场所,依薇特依然准许她造访。这是她们二人之间的信任,也是互相扶持的见证。 “怎么说?”艾丽卡通过依薇特紧绷的神情看出了波折。 “她说,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依薇特反复思索着这句含有歧义的话,词义的多变性象征着多种可能的变数。一旦不能把握,便会踏错。 艾丽卡也在琢磨着夏黎传达的语意。“我知道了”——一种是表达对“人类优化计划”的赞同,另一种也不难猜测,恐怕是关于约翰逊一案的真凶,她已经有了把握。 但无论哪种,她都确切地抓住了两位大人的真实想法,逼着她们来见她。 艾丽卡低低地笑了一声,幽幽的眸中透着暗绿色的光影,温和又诡异。 她拍拍这位挚友的肩,安宁地环抱着依薇特。她轻柔地在耳边安抚着:“放心,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黑曜石的光,在暗影浮沉中跃动着,也像是听懂了什么。 第十九章试探与角斗 “咔嗒——”房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您请”的恭拜语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这狭窄的场地,目光投向了依偎于毯子上小憩的少女。 白裙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声轻微起伏着,散乱的发肆意地铺展于地上。凌乱与纯美在这一刻凝滞,矛盾的统一。 艾丽卡的脚刚迈出去不过半步,便被依薇特扯住了手。 不要打扰她。 艾丽卡看懂了依薇特的手势,收回步子的同时,浅眠的神侍也悠悠睁开了眼,似乎是做了个美梦。 “神侍大人,好梦。”依薇特柔柔地开口寒暄着。随着夏黎的起身,艾丽卡也向地毯处凑近了一步,看来是对她极为防备。 艾丽卡的指腹轻轻敲击着金属衣饰,状若无意地开口:“神侍要求转达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黎的眼睑垂下,细长的眼睫遮下思虑:“意思就是——我已经知道凶手了。” 话音刚落,她便赤足踩着柔软的毛毯,白色的裙摆随着腿身摆动。她细细地打量着依薇特,半晌后开口:“领主大人,凶手是您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想来是对这件事极为肯定了。 还没等到依薇特的回应,一声嗤笑便搅乱了沉寂如死水的局面。 艾丽卡笑着,大概是许久没听过这样的笑话,大幅度地扭着头,最后索性坐在了夏黎的床上,笑了半会儿才停下来取笑着:“原来这就是神侍的结果,”她目光收紧,眸中染上了些别的什么,一字一句地补充,“神侍,想错了呢。” 夏黎并不理她,依薇特此时只是抿了抿唇,薄唇中吐出些淡淡的语句:“神侍大人有证据吗?” “有啊。这是死者的性别对比图。”像是早已料到这场质询不会如此轻松,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她们的诘难。 她将证据点一点点摆出来,艾丽卡嘴角的弧度也随之而落。女性的身份,恰好的陷害,政敌的铲除,大抵不会这么巧了吧? 她灼灼的目光投射在依薇特的身上。微卷的长发蓬松地垂在华丽宫裙的领口之前,指尖却不住地摩挲着那枚恍如墨空的黑曜石之戒,发白的嘴唇紧咬着简直要渗出血。 “你猜错了,是我。”艾丽卡向前迈出一步,绿色眸光中再不见一点涟漪,如同沉寂的冰面。 “是我杀的那群人,是我。那群讨厌的老鼠,该死的政敌,都是我杀的。神侍,你错了,你猜错了。”一步步的逼近,她的靴狠狠地踩在地板上进而是毛毯上,细碎的声音像是要碾死一只臭虫。 突然的逼近,陡然生出的威压,让计划的进行到了一个关键点。夏黎并没有后退,她在等着一个契机。 她在赌,赌领主和公爵不可能没有底牌。或许底牌,就是她未曾见过的杀人秘术。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点,她需要亲身去验证。 “是她,我没有猜错。”夏黎淡淡地答道,瞥了一眼房门,与艾丽卡对峙着。 “是吗,神侍?你既然推算出凶手,那你是否能知道杀人动机?”她英气十足的眉皱着,在夏黎的嘴微张又闭上后,有一瞬间的舒展:“神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上任领主是如何对待女性的,你不知道女性在这世界上生存的苦,你不知道为什么恶人会在这世界上逍遥快活,穷人却只能早早饿死,你不知道。” 她笑得恣意,眼眶中起了一层迷蒙的雾,随着身姿的摇摆,泪珠子在眉睫间颤啊颤。 她哽咽着,像是不甘示弱。她指责着,笑神的无知:“你生来什么都有,不过身份而已,可神侍,神,他们不懂人。” 脑中嗡嗡作响,没有边界的白蚕食着夏黎的思维。认识在一声声指责中刷新,此刻仿佛被无数只手牵拉着,最终,她终于在名为冷漠的怪圈中走出,正视着自己的身份。 艾丽卡的指责并不是空穴来风。在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之后,她一直把这群人当做是虚无的游戏数据,冷眼旁观着他们的存在。喜乐哀苦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将自己束缚在了“神侍”这个身份,甚至安然地接受着神的一切,享受着世人的追捧。 她忘记了,她并不是神。不论它是否仅仅是个游戏,但疼痛与悲苦,她都与这群人共同体验着。 她真实地生活在这个世界。 夏黎的目光沉沉,一瞬间的内心触动已经给了艾丽卡机会。 霎时间,这位公爵从腰间抽出一抹银白,冷白的刀刃闪着寒光,似乎是透着一抹决绝,竟直生生地朝夏黎的胸口刺去。 夏黎纵然有些失神,危机的判断却依然刻在脑海。她略微一避,反手制住了艾丽卡。 繁重的服饰让艾丽卡的行动有些不便,也让她在这次交锋中失去了优势。 局面此时有一种微妙的交错。 “依薇特,领主,你还不亮出你的底牌吗?”她将艾丽卡稳稳擒住,看向一边的依薇特。那把利刃此时也被她攥在手里,成了克制艾丽卡最好的工具。 她彻底排除了艾丽卡的嫌疑。如果说开始只是试探,那么当艾丽卡近身时只能用刀具攻击她时,她更加肯定,艾丽卡不可能掌控住那种超自然的诡异力量。 那就只可能是依薇特。 艾丽卡的被缚无疑让依薇特下定了决心。她骤然紧了呼吸,漂亮的脖颈现出一道道青筋,像是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与决心。她转动着指上的黑曜石之戒,快速地呼喊着:“死灵!我依薇特·卡拉扬尼斯要你处死夏黎!现在!立刻!马上!” 黑色的雾气自戒指上的玉石渗出,戒指骤然收缩着,按压着她的血肉,一滴滴血红自指间滑落,黑气顺着血珠坠落,在地面上再度成了一滩黏糊的水。 黑雾自液体向上而升,勾出一个隐约的人影。黑袍渐渐清晰,苍白的面庞被金属面罩禁锢着,血红的眸忽明忽暗。 衣袍下的身体却并不老实。血红的触手撕裂了暗潮,伸展着肢体,露出狰狞的齿口,在黑袍的边缘摇晃着,像是要冲破着什么诅咒。 熟悉的场面袭来,曾在城外见过的怪人突然出现。诡异的现象,一串串的线索不断闪现于脑中,一瞬间的清明,她恍然明白了。 这怪人,大概就是杀人凶器,是他们的底牌。 血水滋养着死灵的身,他高大的躯体不真实地在空中起伏。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夏黎,只有她。 雨夜的潮湿,乳头的滑嫩,唇边的柔软,颊间的嫣红。这些令他魂牵梦绕的场景,与此刻的白裙少女重迭着。 “你在发什么呆!死灵,主人的话,你还不听吗!”艾丽卡在她的手臂牵制下,仍旧不安分地动着,质问着不同以往的死灵。 “不……她没有种……”他抗拒着,本能地排斥着,也在认真地诉说着。 黑色的雾气陡然被劈开,死灵的话语尚未说完,便有一群人乌泱泱地闯入这逼仄的房间。 血红的潮水快速蒸发,竟消失不见。 塞西莉亚领着卢修斯冲了上来,身后的大臣与骑士在等候着这场王城之内的乱象的终局。 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利用邪灵杀人,教导她本领的公爵掩护着母亲的罪行。年龄尚小的继承人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是夏黎请的救兵,但这也是无奈之策。 艾丽卡的质疑无疑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她现在还做不到站在局外审判她们。她需要去反思,她需要去找到给这个世界的最优解。 “将领主与公爵分别关押,再交给贵族院发落。”塞西莉亚抽了抽鼻子,脸一把别过,不再看昏厥于地的依薇特。 看着艾丽卡从她的手中冲出,扑倒在依薇特的身旁,簌簌的眼泪滑落,发红的眼眶像是一根隐形的刺,刺痛着夏黎的心。 这就是智识试炼的终局吗? 她的心情有些难以平复。 给自己整了个专门的写文催更微博:倦安君不困啦有想互动的宝宝可以去看看,以后可能更新得不会很快(该死的大学课表啊啊啊) 求珠珠……(我都忘了有珠珠的存在了,不知道还算不算晚)预告:下一章是依薇特与艾丽卡的gl番外呼呼呼! 【番外】双生玫瑰(配角GL) 艾丽卡第一次见到依薇特时,是在马场。彼时的依薇特还是少女模样,微卷的发盘成城内最时髦的样式,站在肮脏的马场里,宛如一颗陷进泥土里的珍珠。 她自然是不可避免地朝着那枚明珠多看了几眼,手上却状若无意地继续打扫着马厩的卫生。 她是穷人家的孩子,这是她出生以来便要面临的命运,与这些贵族是生来不一样的。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只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很快,小姑娘叽叽喳喳的闹声伴着断断续续的嘶鸣马声再一次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匹马太不乖了!我不要你教了!哼!”依薇特娇柔地扯着嗓子在草地上踢了踢,孩子气地瞪着那匹给她带来糟糕体验的烈马。 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啊。 艾丽卡不住地摇了摇头,黑色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度。 小姑娘的眼神闪了闪,波浪般的发随着她步履的匆忙跃动着。踩在草地的嘈杂声音一点点清晰,当艾丽卡再度从马厩的恶臭气味里抬头时,依薇特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里。 一瞬间的愕然。 少女在打量着她。似乎是不习惯这样松软的地,她的精致白鞋已经染上了污泥,纤细的脚腕被磨得有些红肿。她站在不远又不近处看着艾丽卡,糖果般的嗓音拉长着语调:“你——愿意来教我骑马吗?” 恍若俏皮的鱼跃出了镜湖水面,一点涟漪突然在艾丽卡的心湖中散开,久久没有平静。 “好。”她脱下了肮脏的手套,一点点从恶臭的污泥里走出,准备走向呼唤着她的少女。 领主的掌上明珠成了出身贫寒的艾丽卡的常客。这样的新闻一瞬间在奴仆间炸开了锅。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是艾丽卡听到最多的评价。这些讥笑的声音,窥探的目光,她在下层贫民区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眼与嘲讽,她是不在意的。 只是…… 她双手握紧了马绳,将前面的依薇特稳稳地圈在她的臂膀里。少女纯净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她,随着马上的颠簸,小猫一样在她的怀里挠着痒。 她有点担心这位猫公主。她不想别人弄脏这片纯白。 她不想。 小公主没有来找她。 已经很久了,小姑娘很久没有来马场。 她不免有些着急与忧虑。 她想要见到依薇特,想要见她。 这种心绪从未有如此强烈。 与此同时,由于马术上的精进,艾丽卡很快便被推举为代表奴仆阶级参加狩猎大赛的选手。狩猎大赛历年都会展开,商人、农民、大臣、王室都会推举出精通射击弓箭的勇者,进入到危机重重的城郊森林,在捕兽中一决高下。 她并不擅长弓箭。很明显是那群臭虫想要整她,他们想让她去送死。 她独自一人跟随狩猎部队来到了猎场。王室的阵仗十分浩大,她突然想到,依薇特也应当在王室陪同部队中。 她掀起了帐篷的帘幕。城郊森林的夜色很美,皎洁的月遥遥悬于天际。篝火丛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掩盖着一些几不可闻的呻吟。 一丝嫌恶闪于眼底,很快被幽绿的眸光掩下。 深夜时分,侍卫寥寥无几。斯克城的地理位置隐秘于深山谷林,领主与这群贵族们便整日不问世事,醉生梦死,以为躲在这里便是万全之策。连侍卫们也染上了陋习,早早地溜走,哪管什么王室安危? 她顺着营地摸索着,鞋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让她想起了与依薇特初见时,少女傲娇的脸。 她笑。一抹白却骤然爬出视线。 她木然地杵在原地。 少女的半截身子探出了营帐,吃力地掀开帘幕。白色裙子被撕得七零八碎,红肿的印迹遍布整个身躯。凌乱的发披在胸前,她竟是衣不蔽体地蜷缩着。 身后的那双丑陋的大手拽着少女的腿,发出渗人的淫笑:“来,我的好女儿,让爸爸进去……” 猩红的眼眶飘出几滴泪,散在风里。她张开了小口,嫣红的唇吐出一点有迹可循的声音:“救……我……” 愤怒、绝望、恶寒交缠在她的脑中,痛苦的哭泣与纵情的呻吟荒诞地融合。一股血直冲上头顶,她下意识拔了身侧的剑,却空空的、虚虚的,握不住、看不到。 噢,她只是仆从。 噢,她没有佩剑。 一瞬间的清醒。 那抹白影却像是白蛇的身躯,快速地滑进了潮湿的不见天日的暗穴之中,快到让人不敢相信。她消失在视线里。 艾丽卡跪倒在地。阶级的差距让她丧失了一切可能,包括与暴君同归于尽的本领,也一并消失了。 她是个懦夫。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 万众瞩目的狩猎很快展开。艾丽卡与暴君领主被分配到了同一阵营。 暴君好大喜功,在参赛前便放出了要捕上一只猛虎的豪言。在阵营里其他人都忙着狩猎野兔、野猪时,他一个人驾着马向着城郊森林更深处探去。 城郊森林深处,历代领主都未曾踏足的领域。 暴君驾着马儿兴奋地向着阴影处奔去,艾丽卡藏了身形,绑了自己的马,在后面跟着。 一声轻快的口哨声突然灌木丛之中传来。马儿很快便失控,往后一仰,竟直生生把暴君甩了出去。 那是她曾教依薇特的驯马口哨。她站在阴影处愕然,猜到了什么。 暴君吃痛地哼着,目眦欲裂地看着灌木丛中闪出的白色人影。曾在他身下受尽蹂躏的少女,纵使手臂上仍有青紫,仍将那一抹银刃抬高,寒光对着地上的禽兽,一点点靠近。 “依薇特?你不是应该在休息区?好啊,臭婊子,居然敢骗我!” 口中不止的脏话像涎水一般令人生厌,暴君肥胖的身体在原地翻滚,空中抛滚而下残留的眩晕仍在脑海。无用的禽兽企图用着被他丢弃的人伦道德束缚着审判她的白裙少女。 依薇特持着一柄锋利的刀刃,最终蹲在他面前。颤抖的手腕摇摆着银刃,将颓的黄昏在银光上射出落日的影。她的指蜷缩着,攥紧了刀刃的汗打湿了她的手心。黯淡的目光看着地上的肥猪,像是死物又像是活人。 一只手覆住了她的刀柄。曾经攥着马绳教她马术的手此时握着她的杀人利器,用力慢慢插进那人活络的心脏里。 哗啦一声,鲜血溅了她满脸。宛如被雷电击中般,她在艾丽卡怀中抽搐着,只是她的脸不再如当时纯白,血糊了她一脸,杀人的惊恐与惩恶的快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她把头狠狠埋在艾丽卡的怀里。 依薇特瑟缩着,仍旧像是需要人照料的小猫。只是小猫的脸花了,她需要给小猫洗一洗。 那一刻,她忽然想吻她。 但只是一瞬,她握紧了那只颤栗不安的血手,凑近依薇特的耳边低语着:“交给我吧。” 她曾是心上的白玫瑰,如今染了血,也是别于衣襟的红玫瑰。 哪怕会刺得生疼,她也在所不惜。 领主死于一场意外。猛虎的利齿极为锋利,戳穿了失足领主的心脏。一代领导人就此陨落,当日于休息区活动的依薇特公主很快被送上了王位。新一任领主力行改革,与下层区出身的艾丽卡公爵一起,极大地改变了女性的地位。 领主大人极爱寻访民间,艾丽卡也只得陪伴同行。斯克城的领域并不算大,再加上隔离外界的缘故,市民的谈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王宫贵族的身上。 她们穿过街摊时,细碎的谈笑飘扬于空气中。 “艾丽卡公爵,不是下层区出身嘛。她怎么不管她爸?果然得到了地位就是不一样,真是没良心啊。” 艾丽卡微微抬了眼,脚步并没有放缓,显然对父亲这个名称很是漠然。 “她爸不是之前把她卖了吗?连她妈都卖了……” 无休无止的八卦,不知所谓的批判,她早已无所谓了。 指尖被一根手指勾住,逐渐将她的手全进了一整个掌心。依薇特笑着看着她,仍旧像初见时一般乖俏:“交给我吧。” 一团金发的小脑袋突然撞上了依薇特的怀。明亮的眸光水雾般起着涟漪,穿得破旧的鞋染上一点污泥,不住地往后探望着,像是身后有什么恶狼,她扯着裙却扬起语调请求着:“你们——愿意帮我吗?” 一瞬间的重合。 她们不约而同地将这初次见面的小姑娘护在身后。小猫似的姑娘在身后蹭着她们的裙,娇俏得像是当年某个人的翻版。 侍卫们很快赶来,名叫塞西莉亚的姑娘很快脱险,无家可归的她就此被依薇特收留,养在宫里,被艾丽卡传授着知识与技能。 回宫的那一晚,艾丽卡摘了一束最好看的白玫瑰,就着月色与露珠,赠给了恍如初见的白裙少女。 她终于如愿以偿吻了她的玫瑰。 第一次写gl线,希望大家会喜欢。后面会更进主线剧情! 在线求珠珠!!!(打滚) 第二十章奸细 依薇特领主及艾丽卡公爵被关押已经半月有余。塞西莉亚也在仓促间被推上了领主的位子,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只是,神谕久久没有出现。这令夏黎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走错了。 凶手、症状…… 症状! 最初约翰逊的死状她仍旧历历在目,干枯的肢体仿佛被什么吸走了精魂和水分。但是那日她遭到构陷时安娜的死状不仅仅是被抽走了水分,脖颈深处有大片的青紫,显然是人为造成。 当时她只顾着牵制住领主与公爵,觉得安娜之死是他们故意为之让她掉进去的陷阱。她居然没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安娜呢? 是啊,如果一定要挑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是其他侍卫呢? 为什么不是其他侍女呢? 脑中仍旧是一片混沌,王城侍女资料繁多,她需要抽出时间去亲自调看,以免出现差错。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去见一个人。 艾丽卡·珍妮。 领城的监狱如她想象的一般死气沉沉,潮湿的地道,滴答滴答的水声,即便有侍卫为她持着灯,也能从昏暗灯光下看见一闪而过的什么影子。 大概是怕这些东西吓坏了神侍,在她前方带路的侍卫主动解释:“神侍大人,这只是老鼠,不是异变的魔兽。” “您带路吧。”夏黎只是轻蹙着眉,又补了句,“监狱的卫生以后还是要注意打扫。犯人也是人。” 前面的侍卫连忙道是,带路的步伐也迈得更急了些,像是有些怕她。 将这变化收进眼底,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步伐。经过弯弯绕绕的行进,她终于见到了艾丽卡。 侍卫给她开了门,钥匙串在空中碰撞的清脆响声惊醒了在监狱中浅眠的艾丽卡。这位落魄的公爵大人猛的睁了眼,神色戒备地盯着门口处。 侍卫很快就开了锁,然后忙不迭地火速逃离了战场。夏黎推着生锈的铁门,踩着湿冷的石板地,一步步走向她。 “为什么要杀安娜?”夏黎直接单刀直入地抛出疑问。 艾丽卡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发问,靠在冰凉的石板壁上换了换坐姿,显然是不想回答:“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为什么在依薇特使用死灵杀死了安娜之后,你还用那些青紫伤痕伪造出人为的假象?艾丽卡,你不是为了你自己吧?你是为了依薇特,即便只有一点点可能,你也不想她暴露。你想让她活着,对不对?” 对于艾丽卡,她是相当敬畏的。下层区出身,一路位居公爵之位,在教育行政方面都很有本事。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和她交个朋友。 但不是现在。 她必须要找出真相,否则化神之路停滞于此,她更是没有资格对抗自己的命运。 她对自己都不负责任,怎么还能承担上他人的期待? 她蹲在艾丽卡的身前,将艾丽卡的隐秘心思剥开。幽绿色的眸光在听到“依薇特”这个名字时仍旧不可避免地泛起了涟漪。艾丽卡终是抬头,与夏黎对视着。 “或许,我们也可能成为朋友。”夏黎暗暗地嘟囔了一句,未等艾丽卡做出反应,便正色道,“安娜她有什么问题吗?” 艾丽卡似乎仍旧在做着权衡利弊,蜷缩的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她清咳了一声,探过头,微微起身在夏黎耳畔透露着:“她是巴里亚王国那边的奸细。” 她目光坚定,想来是做了一番确切的调查。 “可你怎么……”夏黎还是想不通,既然安娜当初是奸细,为什么不直接将她逮捕,而是选择这种方式草草结束? 艾丽卡撑着墙壁站起了身,多日来的糟糕待遇让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她一面伸展着肢体,一面却低声地补充着:“他们这边有大鱼。” 有些愕然。 她在翻阅魔法卷宗里便时常看见巴里亚王国,那是个强盛之国,是历来大陆上的霸权之主,也是受到依薇特死灵诅咒的王室成员最多的国家。 难道是,巴里亚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斯克城上层阶级了? 她额间不由得冒出一点冷汗。 她想清楚了。安娜之死根本不是她与依薇特两方势力的角逐,安娜之死不过是巴里牙王国与斯克城两大政治体的抗争。 她不过是被卷进去的一粒小小的尘埃,却在关键时分,成了最好的迷惑道具。 太顺利了,太不对劲了。她从没想到为什么逮捕领主与公爵如此的轻松容易,她从没想过有一只幕后之手默默推动着她向前走。 她其实只是一枚棋子,只是被放到了合适的位置而已。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握了握艾丽卡布满茧子的手,粗粝的掌心透出温暖,她第一次想要正视这份力量。第一次,想要把这份力量带给别人。 “我明白了。谢谢你。”她低低地道着谢。 艾丽卡此时拍了拍她的肩,故作轻快地说着:“依薇特还有塞西莉亚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艾丽卡笑得有些勉强,但眼神中却透出几分认真与遗憾。 她也扯出笑:“好。” 她仍身处于动乱之中,从未离身。 求珠珠呜呜呜!!! 第二十一章玛丽 夏黎决定还是要从安娜入手。 她先去拜访了先前与安娜要好的侍女们。这些侍女们站成一排,在听到“安娜”这个名字时,都面面相觑,显得无法适从。 也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突然被提及追问,难免会有些古怪。 她察觉到气氛的尴尬,转而换了另一套关于安娜葬礼的说辞,这才让氛围有些缓和。 一个小侍女捏着裙子的衣角,怯生生地答:“神侍大人,对不起,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安娜……” “对啊,其实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她……她好像比较喜欢跟男性打交道呢。” “是的,是的。她去世之前的前几天晚上,她还跑出去跟男人鬼混,一身骚臭味!” “我也记得这件事!当时约翰逊还没死多长时间呢。” …… 叽叽喳喳地议论,这些小侍女们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麻雀般在她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着。 那个雀斑少女,是这样的人吗? 她心情有些复杂。她对安娜的认知太为浅薄,只能从他人的口中拼出一些模糊的印象,尽管做不到完整地还原原本的人物形象,她也希望尽力而为。 她像是执起了一支画笔,无形地为着死者作画。 见她们吐露的欲望有所削减,她也顺势就此告辞。指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站在门前等候着的人影却让她感到意外。 冷艳的眉眼觑着她,似乎并不因为她是神侍而低垂。 “神侍大人,我找你。”玛丽率先开口,而后便转身示意她跟上。 玛丽将夏黎带到了她的卧室。 私密的空间,谈话也更安全。 玛丽丰厚的红唇总是透出一股无意间的魅惑。她径直往椅子上一坐,状若无意地理着头发:“来问安娜?” “是的。”夏黎站在她身后答道。 她曾以为玛丽与安娜势同水火,两人是老死不相往来。但今天她还没来找玛丽,玛丽却主动找上了她,像是有什么隐情。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玛丽并没有开始与安娜有关的对话,而是自顾自地拿起了镜子前拜访好的口红,在唇上细细勾勒着。 “你似乎很了解安娜。”她发自内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玛丽的手在听到这话时似乎抖了一下,红色的痕不小心画到了唇外,整个人像是刚刚从画中出现的妖,她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环绕整个房间。 她自嘲地笑着:“是啊,我也曾经以为我很懂她。但是,她却只是把我当成她的替罪羊。” 替罪羊? 有些不明所以,玛丽看着她的表情勾起了红唇,一步步向她走来,质问着:“你不会真以为是我总是抢了她的男人吧?呵,约翰逊……噢,还有前面的罗宾?她们没跟你说过?好吧,那我直说,安娜的每一任前男友都成了我的现男友,你懂吗?” 混乱的关系,她并不明白。玛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她低垂着眼,神情寂寞:“她说,她需要我帮她,我就帮她。但结果,认真的只有我自己。” 她踩着鞋开始缓缓踱步,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她刚开始进入王城时,是个相貌平平的侍女,没有家庭,没有地位,自然被很多人看不起。 但是她认识了安娜,安娜虽然看上去是个满脸雀斑的小姑娘,但每天晚上,在其他人都熟睡之时,只有玛丽观察到,安娜卸去了脸上的雀斑时有多迷人。以美貌作为武器的安娜为了情报斡旋于男人中间,只是她向来寡情,总是在对方妄图看见她的丑皮囊之前,把对方甩掉。她惊叹于安娜的变化,羡慕着她,打量着她。她觉得安娜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但好景不长。她偷看的事情还是被安娜发现了。出乎意料的是,安娜并没有发火,而是将她按坐在化妆镜前,用精致的化妆品给她化了一个妆。 红唇妖娆,分外勾人。 这不是她。不对,这是她。 玛丽惊艳于自己的变化,自然需要向安娜讨教化妆的技巧,而作为报答,玛丽只能替她隐瞒深夜夜出的秘密,她想了一下,答应了。 她还是发自心底想跟安娜做朋友的。 但是时间一长,安娜的秘密仍旧被他人撞破了。 为了隐瞒安娜的身份,为了与安娜长久的友谊,她选择在外人面前,成为一个备受指责的第叁者。 她羡慕着安娜,却也依赖着安娜。 多么讽刺的故事。 宛如从幻境中跌落,她一下子瘫倒落地。 “你知道她的身份是……”夏黎起身去扶她,有些犹豫着开口。 “无所谓了。我只是想要一份友谊啊。”她笑得淡然,苍白的面孔上却有一抹诡异的红。 “你要小心,安娜最后接触的那个人……”她附在夏黎耳边说着,坏心眼地却没了话音。呼吸渐而变得缓慢,最后,那满头破浪的发重重地跌在了夏黎的怀里。 玛丽死了。 死于自杀。 或许是想要让自己平静地死去,抑或是害怕幕后之人的报复,她在遗书中这样表明。 她眼尾落下的一滴泪,顿在她红艳的唇角,仿佛玫瑰中的露,也是枯萎前的最后一次鲜妍。 说明:上一章弄错了人名,之前在夏黎寝宫里死去的雀斑少女是安娜不是玛丽!我自己记混了,已经改正了!! 真的求珠珠!!孩子还没上过潜力榜,突然发现快叁十天了,简直像快开学还没交作业一样慌张…… 求珠珠收藏!留言也可以啊,拒绝单机写文!珠珠没有的话,我就自己每天给自己投哼哼(小恶魔上线) 第二十二章凶案再起 玛丽的遗书被翻找了出来。 兴许是这些人也觉得神侍应该对侍女之死没有特别的癖好,因此在对比了字迹、检验了口红的成分后,她安然无恙地行走于王城中。 玛丽的死很蹊跷。 那张遗书上面只是含糊其辞地表明,有人要加害她,她出于下策才了结自己的生命。不知情的人大多数只是一笑了之,认为玛丽是害怕安娜化作幽灵缠身索命。 但是夏黎不这么认为。先不说安娜是如何暴露身份的,如果是仅仅是就玛丽的情况来看,安娜最后接触的人不仅手眼通天,还认识玛丽,才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恐惧,逼得她自杀。 静穆的房间,只听得见她的指尖摩擦纸张时发出的响声。修长的指顺着笔记上的字句一点点移动,光影的拉扯,时间的定格。线索被一点点放大,她的手就此停下。 是那一句话。 “当时约翰逊还没死几天,她就出去鬼混。” 约翰逊的死促成了安娜与幕后之人愈发不知收敛的约会,玛丽与约翰逊表面的恩爱关系也随之破裂。那会不会是那一天,幕后之人也趁乱看见了玛丽,借此要挟她? 贵圈真乱。 她扯了一上午的人物关系,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备注与注释,仍旧是一头雾水。 她只想起那天她看见约翰逊尸体的时候,在场的分明只有依薇特、艾丽卡、她还有一些骑士…… 骑士?! 兜兜转转又再次回到原点,她快速往前翻页,指尖顿在了她最初用羽毛笔蘸了红墨水写下的“骑士”。 又一瞬间的沉默。最后她才下达着指示:“查一下约翰逊审查那天的人员来访名单。” 她仍旧是侦查部的临时组长,她需要对依薇特和艾丽卡负责,这是她承诺的。 侦查部的速度很快,不知是不是忌惮她的缘故,下属很快便敲开了她的门,将一张抽调出来的资料放在她的桌面上。 她伸手接过:“谢谢。” 那张来访人员的名单并不繁杂,不过几眼,便能看见意料之外又在她所想之内的人名。 只是身旁那人却并不打算离开,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几次抬眼又在她察觉之时移开目光,身子只是晃荡着,嘴唇几度欲张。 夏黎替他着急。 老哥,你快说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便秘了…… 她终是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尽量平和着语调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紧咬的唇终于松开,深深的齿印烙在上面:“神侍大人,乔克他们死了……” 那群人贩子?她心中微微一动 眼前的小侍卫眼眶中都要流出几滴泪来,含糊地解释着:“好像跟……约翰逊的死状一样。” 又是死灵?! 椅子随着她猛然的站立晃动着,这个怪物明明寄宿在依薇特的戒指中,依薇特虽然有些偏激,但是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她的子民注视之下妄自动用死灵诅咒这样的邪术。 “带我去找依薇特领主。”她仓促地收拾了一下桌面,便抬头嘱咐着那一直坐立不安的下属。 “是,”下属领了吩咐,冲着门口没走几步,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诡异的酡红,无处安放的尴尬,“伦恩团长好像已经去了。” “正好,我也要找他。”她攥着那张来访名单的纸,红墨色的圈牢牢地圈住了一个人名。 伦恩·道尔顿。 由于十二饱饱的喜欢,我很感动!所以决定今晚下晚自习过后再来更一章!这是第一更!第二更预计在十一点左右! 求珠珠收藏还有留言!拒绝单机,从我做起! 第二十三章消失的戒指(加更) 依薇特由于先前昏厥需要静养,因而居所安排上更贴合人意。她不过绕了几圈,便远远看见身着盔甲的骑士团包围着一座偏远的宫殿。 谨慎起见,她支开了那带路的下属。 站于前面的是她先前认识的两位骑士,她直戳了当地表明了目的。两位骑士随即为她放行。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瞬间移出一条大道。银白的盔甲透出一点金属的光泽,沉重的配剑被牢牢握在手心。骑士们目不斜视,却有着统一的团魂。 伦恩能训练出这样的骑士团是值得让人敬佩的,她承认。 但若是掺杂了别的目的,这样的人,很可怕。 脚步声渐渐放缓,她的目光停顿在了深处。 似乎有什么碎掉了。 是镜子吗? 地上那些细碎的、反着光的,像是一块块小小的棱镜,平静地演绎着室内的乱象。 “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没有杀乔克他们,不是我!”尖锐的女声将声调提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她的步子不住地往后缩着,只是满是玻璃碎渣的地面早已是一片狼藉,一个不留神,便跌了一跤。 “依薇特·卡拉扬尼斯,贵族院正在商议你的退任事项。既然已经在你的子民面前承认你使用死灵的事实,又有什么好狡辩的呢?”伦恩一步步紧逼着,银白的剑拖在地上,堆起一地的碎渣。 “不,不,不!我不相信,这些记忆都是虚幻的,我没有这种恶念!一定是你,通晓魔法的伦恩·道尔顿,一定是你在我脑中虚构了这段记忆!”似乎是体内的情感驱动与脑中存在的记忆并不匹配,她矢口否认着,已然失去了先前领主的风范。 伦恩的靴狠狠地碾着地上的渣,看见这些玻璃片已化为了齑粉,放才勾起笑:“是吗,领主大人?属下帮您数一数您杀的人吧。唔,从卡门、爱德华家族到……最近的约翰逊和安娜·伊娃,都是死于死灵之手呢。” 见依薇特没有回应,他索性将那群齑粉往她脸上一踢,粗暴得仿佛和当初忠心耿耿的骑士团团长是两个人。 依薇特的身子微微地缩着,习惯性地用手挡住脸,脊柱勾着倚靠于墙,仿佛此时这面墙才是她最后的倚靠。 她突然想起记忆中的父亲也曾粗暴地把她抵在墙角,用着肮脏的性器一遍遍进入她的身体。 那时,她好像很恨她的父亲……不对,她为什么会恨她的父亲……她那时甚至杀了他……不对,她为什么会杀了他? 像是心里猛然缺了一块,柔软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后空空地漏着风。她茫然的情感匹配着荒唐的记忆,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记忆是否真的存在。 “我真的不知道。”她低低地说。 男人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葱白的指间。那里,有东西不见了。 控制死灵的戒指,不见了。 他灰蓝色的眸骤然一缩,竟将那大手直接定格在了依薇特脆弱的脖颈之上。 “依薇特·卡拉扬尼斯,我最后问你一次,死灵之戒呢?死灵呢?他去哪了?”受过长期训练的粗壮手臂此时青筋四起,依薇特的脖颈上已然爬上了红。 她喘着气答着:“我、我、醒来——呵、就、没有——了。” 那只手骤然放开,他并不在意乔克是不是依薇特所杀,他来访的目的只有一个——死灵之戒。 “啧,真是没用。难怪死灵会换宿主。”他对着地吐了一口唾沫,便将披风一甩,穿着厚重的盔甲将要扬长而去。 依薇特弓着身,手扶在脖颈处,不住地大口呼吸着空气。曾经扶持她的骑士团团长此时已变成了居心叵测的野心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但不知为什么,她说不出来。 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后梦醒了,她对着那个影子说,她要离开了。影子从她身上拿走了什么就消失了。 她好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安娜·伊娃。”清脆的女声阻挡了他离开的步伐。 他挑眉顿足,这位神侍才款款现身,仍旧是如同那日般,仿佛神明救世般的庄重与圣洁。 该死,真想把她脱光了,按在身下操。 他跨间的肉棒隐隐抬头,但宽大厚重的盔甲足以掩饰他渐长的淫欲。 “神侍大人,有什么事吗?”他挂着忠厚的微笑,心里却想着各种各样的羞辱脏话。 谁知,少女却顺势走近了一步,用近乎只有两人的话说着:“安娜最后接触的人是你吧,伦恩团长?” 他僵直了身。 破碎的悬疑线……但我码字的热情是真的! 珠珠——收藏——留言! 都可以!来找我玩!!!拜托,拜托! 第二十四章野心家 “伦恩团长,难道不认识安娜吗?”夏黎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指腹数着节拍轻敲着手腕,看得伦恩心痒痒。 “不过是个侍女,我当然不认识。”他咽了口唾沫,满嘴胡茬随着嘴唇微张动了动,像聚于香肠边捕食的成群蚂蚁。 “这里可有伦恩团长留下的亲笔签名哦。”少女用两根葱白玉指捏起登记人员名单的一角,将那标红的一处指给伦恩看。 “呵,”伦恩笨重的头扭了扭,发出关节轻碰的清脆之声,“我身为团长,有指导下属办案的指责。” 死鸭子嘴硬。 夏黎的嘴角抽了抽,随即又接起话来:“那这又怎么解释呢?安娜·伊娃?安娜的真名吗?” 伦恩显然对这问题感到有些莫名,他缩了脖子生硬地答着:“当然。” 夏黎觉得好笑,凑近了一步低声说:“安娜入城登记档案时说自己无父无母,可没有什么姓氏。只有像伦恩团长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才想尽了办法让身边的情人开口,以便拿捏?” 那张嫣红小口一连串地说着他的破绽,凑近时的清香更勾得他心痒痒,许久未曾发泄的兽欲此刻达到顶峰。 “嘶,我不过是在排查奸细而已,这也是职责不是吗?” 还在嘴硬。 夏黎的眸间闪过一抹冷色,讨厌的汗臭味儿扑鼻而来,她掩下眼底的嫌恶,不动声色地踱着步:“但是,我还没有说安娜是奸细呢?您是怎么知道的?哎呀,我记得死灵有上一任宿主的事,您当初并不在现场呢,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故作夸张的语调拉着长句,到最后一下陡然变冷,看着他的眼睛已然变了神色。 他突然笑了出来,扭曲的笑声持续了很久,停下之时,他已经摘了头盔,骤然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抚上了她的腰,故作亲昵地在她的耳畔说着:“神侍,真是聪明呢。没错,是我。安娜的情人,克里夫的上司,都是我。” 宛如毒蛇爬上了身,他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她将手放在他粗壮的臂上,轻轻移开:“猜到了。” 她郑重地摆正了神色,移开了距离:“我是来找您合作的。” “合作?为什么?”他略带玩味地摆弄着笨重的头盔。 “您需要我,我听说,塞西莉亚公主殿下即将继任领主,公爵之位交予贵族院定夺,但您的家族并不显赫不是吗?要不也不会串通城外之人试图绑架公主王子来提高自己的威望。神侍将带来神的赐福,我会给您带来您想要的。” 他盯着她的目光浑浊得可怕,那只臂已经放在了佩剑的位置,但他只是笑,突然松了手:“你很聪明,我很喜欢聪明的女人。那我可以给你什么?” “帮我找到安娜的同伙,那条藏在斯克城的大鱼。我想,这对于您以后治理斯克城也将很有帮助。”她目光顿在了他的脸上,目光闪闪。 “可以。”他松了口,“但是死灵换了宿主,我需要先解决这个问题。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她思索了一会儿,但是她实在对这个怪物了解得太少了。唯一听到他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 没有名字。 她没有种…… 种什么?种……族? “死灵到底是怎么杀人的?”她霎时抬了眸,清透的目光闪出一丝灵光。 伦恩的嘴长了长,他正要开口,却被少女打断:“名字、种族?” 他点了点头。 克里夫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偶然得到死灵时,居然敢瞒着他独享这个宝贝,等他知道了之后,还推辞说怕暴露身份不敢献宝,害得他到现在还没得到死灵,还没有登上斯克城领主的位子。 他打算先利用眼前的少女,得知死灵的所在,杀了现在的宿主。到时还管什么合作,斯克城所有的人都将对他俯首臣称。 包括神侍,也会在他的肉棒下哭着乱叫,张开小穴喊着要他的精液。 啧,不过是女人。 他早烦透了,早就想把这群娘们儿踹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当初的引导会一下子把他最讨厌的两个女人拉下了台。 真是,舒服透了啊。 他盯着神侍远去的背影,阴笑着。 常常总觉得自己写得太过清水而暴躁,也为自己写不了太h而焦虑(掉发) 又有几个宝宝留言了我也看到了噢!!(亲亲) 第25章安娜的秘密 夏黎的手肘撑在办公桌上,一只手掌托着腮,另一只则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她敛目盯着伦恩送来的安娜的情报。那是他暗中记录的安娜行踪日程。看得出来,他并不信任他的情人,要不也不会找人记录她每天的日常。 她嗤笑了一声。捏着纸张的一角,开始分析线索。 安娜作为王城的侍女,日常经过的地点非常繁杂,似乎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依薇特体贴侍从,因而制定了每月一天的休息制度,让这些王城中的仆从交错享受自己的时光。 安娜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休息日,流连于集市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与衣饰,这本无可厚非。但在这上面的记录中显示,安娜对一家服装店有着别样的狂热,几乎每个休息日都会找服装店的老板订制时装。 怪就怪在这里。 侍女的薪水本就稀薄,哪怕依薇特和艾丽卡大力推行改革,但薪水自上而下分发,早就被一些蛀虫分尽了油水,留给底层的侍女根本没有多少。 安娜又是哪来的这么多钱,每个月都可以奢侈地订制服饰? 她是奸细,不能离开斯克城。那只有一种可能,她需要同伙帮她把信息传递出去。 那个人,很可能就藏在服装店。 她将这些线索快速卷起来,用一根丝带绑起,然后摩挲着手指,将这些线索封存于神侍之戒中。 双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再度将神侍之戒隐去。 在真相未浮出水面之前,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在任何地方。 特意挑了安娜的休息日,她在街上漫步着。街道上依旧张灯结彩,具有独特风情的工艺品被整齐地陈列于地上,小贩们费劲的吆喝,让她好像重回了初遇乔克的时光。 昏暗的光线,塞西莉亚和卢修斯哇哇嚎哭的面容恍如昨日。 她低头勾了勾嘴角,步伐却加快拐进了小巷,向着目的地前进。 从这里出去,就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吧。她有点想他们了。 抬头看了看牌匾,她掩下了情绪,迈步踏进。 安娜的死期不过是上月,王城内消息并不通达,距离安娜上一次来访服装店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安娜的同伙应该还以为她活着,正在等着她将情报再一次送出。 果不其然,她刚踏进来,便有一个粗狂的男声招呼着:“安娜,你来了啊。” 等看清她的身形时,才变了神色,故作热情地迎了上来:“尊敬的客人,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呢?” “安娜是我的侍女,她平时喜欢好看的衣服,她生日快到了,我打算给她做件衣服。”夏黎说谎也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地款款说着。 男主人的目光忽明忽暗,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迟疑。许久,他才粗粗地答道:“好。” 他领着夏黎来到了里间。仿佛是剧院的后台,一排排华丽的服装陈列于此,低胸蓬松的裙子拖地,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吗?”她上手抚摸着这些裙子,有些欢喜地打量着这些款式。 “对,女人都喜欢这些华丽的玩意儿。”跟在她后面的男主人连忙答着。 “你说谎。”她冷冷地打断他。 “什么?”他骤然抬头,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安娜每个月一点点的薪水,应该买不起这样的裙子吧。”她拿起一件带着亮片的波浪形长裙,细细地抚摸着。 沉默着,霎时间的时间停滞,落针可闻。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主人抬头,早已不复谦卑,眼神中仿佛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我,神侍,也就是神主的侍从,”她无视他阴森的注视,反而朝他走近了一步,头向他藏于身后的手探去,“不要藏了,是刀吧。你以为这种东西能伤到神的身体吗?” 他的手抖着,一抹白光若隐若现地在镜中明灭着。 “又或者,你认为,你伤了我还能在这里混下去?别忘了,你是在斯克城,就算你真有这个本事杀了我,我的属下也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让你付出代价。”她的手伸向白刃,用力生生地从他的掌心夺去了武器。 她在说谎,但事实证明,威胁一个无所依靠的间谍总是有用的。 男主人失去了保命的小刀,朝着身后踉跄了几步,他在冒着冷汗,他想自己保命,这些都是人的本能,她看出来了。 “那么,告诉我安娜每个月都给了你什么?”她引诱着,把玩着刀具,学着伦恩的样子滑稽地逼问着。 咦,好油腻。 她吐槽着,对面的间谍却十分受用,他慢慢拖着步子,打开了衣柜最下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沓纸,又慢慢来到她面前,交给她。 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怀疑地探了探头,看见对面的哥们儿垂着脑袋,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确认这人没骗自己,才再一次端详着这些所谓的线索。 说是白纸,其实也勉强。但让人苦恼的是,每一张纸上都有些黑点,不规则的,有些是一个圈,有些是一条线,有时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点。 安娜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在传达什么? 她苦恼地随口问了一句:“这些是什么?什么意思?” 那人倒是很有求生欲,几乎是马上就应了声:“神侍大人,这些我可不知道啊。我只是每月送衣服出城的时候,会把这些纸带出去,至于内容,我也猜不出来。” 烦躁。 她索性将这一沓纸沿着一边翻到底,纸张的翻动在风中起了声响,连贯而有力。 连贯。 对,连贯。 连贯? 仿佛脑中闪过一丝白光,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也是由纸张制作分镜,然后一帧帧地成了动画。 秉着这样的想法,她索性拉了张椅子,靠在桌子上,一张一张的在空白的纸上描了起来。 首先,是一条线。 第二张,是另一边的线。 诶,这张是一个圈。 她沉醉于这种幼稚的游戏,那人倒是识相,也在旁边侯着,捏着一把冷汗看着她工作。 一张一张的纸飘扬于空中,最后胡乱地被放在一边。而她手上的画纸却渐渐成了形。 那是一个小巧的、有着蓬松头发的,眨着眼的男孩,眸光中恍惚有万千星辰,注视着远方。 她忽然顿了笔,羽毛笔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得男间谍吓了一跳。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那张纸上的人像。 那是卢修斯。 今天居然码了两千字,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奖励了自己一份炸鸡(脸红) 第26章身世谜云 她到底还是没敢直接去找卢修斯。那孩子太过敏感,如果发现她的试探,恐怕又会低落好几天。 这个时候,塞西莉亚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简单梳理了思路,她便去了塞西莉亚的宫殿。 即将继任领主的小继承人此时仍旧不耐烦地用羽毛笔的笔尖戳着办公桌,鞋子重重地敲着地,鼓着腮揉着一团又一团废纸胡乱扔在地上,宣泄着自己的烦躁情绪。 显然临危受命的感受并不美妙。 几乎是瞬间就瞥见了夏黎的人影,她飞快从座椅上滑落,捏着裙身几步便来到了身前:“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热络,她很快便隐了情绪,故作平淡地清咳了一声:“本公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夏黎会意地笑了笑,眼前十叁四岁的小姑娘便先她一步离去,重新坐回了与这个年纪的姑娘并不相称的镶满宝石的座椅上。 “好啦,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这次来,只是想问问安娜她与卢修斯的事情。”她凑近了这位小公主,说着自己的来意。 “安娜?她是谁?”塞西莉亚的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敛目皱眉,显然对下层侍从的名字并不熟悉。 “唔,就是我当初被监禁时死去的那个侍女。”夏黎的手微微蜷缩,放于下颚,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提醒着对面的人。 “哦,她啊,”塞西莉亚了然地张了张嘴,“那个侍女,我记得就是她救了卢修斯。对,就是她。”她加强了语气,一脸笃定。 小姑娘并不知道安娜的真实身份,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最初,是最佳的故事叙述者。 夏黎的眼眸一直凝视着她,塞西莉亚会意地抠着手指继续讲述着:“你也知道了吧,卢修斯和我都不是领主的孩子。我是来自贫民窟,卢修斯他……出身在斯克城以外的地方……” “斯克城以外的地方,是哪?”琢磨着口中的字句,夏黎不自觉地发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母亲和公爵大人把卢修斯捡回来之后,巴里亚王国就命令各位领城之主将自己的孩子送予王国之都修养,说是加强凝心力。本来应该去的人是我,但是最后去的人是卢修斯。”像是回忆起了一段并不愉快的往事,她下意识缩了缩肩,手一整个贴在桌上,“然后……卢修斯回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那时那个侍女才刚刚进入斯克城,就主动邀功,说是用偏方救好了卢修斯,就进入王城当了侍女。” “这样啊。”她将手垂落,思绪在脑中蔓延,扩散。 在见塞西莉亚之前,她一直有一个猜想,在心中浮沉翻涌。安娜的监视对象极其单一,只有卢修斯一个人,会不会说明,卢修斯是巴里亚王国十分看重的对象?但她并不确定,这样的猜想实在太过苍白。但是,如果是安娜拼力相救的人,那可能证明,至少她背后的巴里亚势力并不希望卢修斯死掉,他们希望他活着。 卢修斯身份不明,斯克城的敌对势力巴里亚王国却希望他活着。 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是巴里亚王国使的一场阴谋诡计? 身体似乎起了冷汗,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塞西莉亚过来拉她的袖子,她才惊醒抬头。 “姐姐,你在这里呀。” 门口站着一个精致如瓷人般的十一二岁的男孩,黑色的发松软地耷拉着,红宝石的眸子泛着流光,殷红的唇扯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卢修斯,他来了。 宝宝们,可能要停更两天,实在是果咩纳塞!!!这周课实在是太多了,肝不过来呜呜呜!!! 求珠珠留言和收藏哇!(撒娇) 第27章我会长大的 “卢修斯,小鬼头,你怎么来啦!当心被关禁闭哦。”塞西莉亚“哼哼”了两句,凑近卢修斯打趣着。 卢修斯躲过了塞西莉亚的挠头攻击,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比起这个,别忘了开会哦。” 卢修斯眨着眼充当着信使的身份,逼得塞西莉亚瞪着眼逞着身子示威般地撞了撞臭弟弟,才匆匆前往着议会之地。 细碎的鞋跟跺地声伴着风声悄然离去,在这座私人的宫殿,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彼此对望着。 那在心里翻涌的计量此时透过眼神暗暗表达着猜忌,他审视的眼眸却直直地盯着她的脸,仿佛陷入层层谜题。 气氛的凝滞,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循环。 最终还是他打破沉默,十一二岁的少年捏着清透的嗓音探着头发问,设计着对话场景:“姐姐刚刚在聊什么呢?” 他的声音微微颤着,眼眸中有一瞬间的失真。 “没什么。”她并不打算此刻就暴露,自然否定了他的猜想。 他却迈步凑近,故意挑逗一般模糊着声音:“是嘛?我还以为你已经猜到了呢。”他的尾调故意放得很轻,刻意勾出一点疑虑。 坏心眼的小孩儿此刻在夏黎喝过的茶水中,用着一根手指打着圈儿,稚嫩却又透出一点骨骼的手轻轻拨弄着水花,仿佛在水心中、在花心中拨开层层花蕾,色情意味十足地将指尖放在唇边,小狗般用着舌轻轻舔弄着。 那一刻,她的叁观仿佛受到了冲击。 她被雷得外焦里嫩。 “哈哈,卢修斯,额——想喝水就倒水嘛,乱吃手指可不好哦,你都长这么大了,是吧?”她含糊地将眼前惊人的一幕一笔带过,慌乱地在桌子上找出一个干净的水杯给这孩子倒水。 “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顺势迈过步,俊挺的身子绕过桌子,向她袭来。水杯中刚倒的清水在空中跃起一段弧线,她跌落在那张空空落落的座椅上,霎时间,水渍染上了她的衣,她的唇。 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无辜,她瘫倒在座椅上的脖颈僵硬地撑着,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 “什么?”她的手指缩紧,被这迫近的身影激得升起了鸡皮疙瘩。 危险的气息,潮湿地抚上她的身,她的后颈。 仿佛有什么在舔弄着她的眼睑,她下意识地慌了神。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但她却说不上原因。 对面的少年却嗤笑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怀疑,肩头微微颤动着,黑发遮掩的眸中露出一点狡黠,那是猎物掉入陷阱之后的痴迷与癫狂。 “呐,比如说,”他的指尖凑近着她柔软的唇,沾起唇肉边一点清亮,在嘴中浅浅品尝着滋味,“我是死灵上一任宿主的事情。” 什么。 脑中空空的、眼前模糊的人影却在跃动着,脑海中的紧绷的一根弦像是断了,又在嘈杂的耳鸣中快速地续上,无休无止。 嗡——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结果。 嗡—— 不可能。 嗡—— 那时他才多大啊。 嗡—— 他在骗我吧,一定是。 她呆滞地陷在自我的对话中,仿佛失去了灵智的洋娃娃,逗得他嘲弄地笑着。他逼近了她的身,一点舌尖缱绻地勾勒着她的耳廓,挑逗地晃着颤抖的耳垂。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姐姐,我会长大的。” 酥麻的电流席卷全身,水波般的波纹激起一阵潮涌。 他向来擅长伪装,他从不是什么小孩。 她下意识推开了他,眼中恢复了清明,薄怒染上了她的脖颈,却衬得她更加诱人:“卢修斯,你注意一点。” 好笑,她居然第一时间反抗的是他的触碰,而不是追究真相么? 清奇的脑回路在他的脑海中闪动着,奇怪的认知让他的神经更加活跃,他低头笑个不停,宛如初见的蓬松黑发露出一双血红的眸,迫切地想将眼前的少女拉入泥潭与血水之中。 “你笑什么?死灵什么的……你……”渗人的笑声令她不自在地缩了身子,她看不透眼前的男孩,只能将话题岔开。 此刻,她只想逃。 他笑了又止,手指轻揩着眼角沁出的泪:“没什么,哈哈哈哈,没什么。” 她犹疑地望着他,脚尖已经触到了地板。 他将这一点动作尽收眼底,勾起一抹笑:“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亲爱的领主与公爵大人,她们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存在的意义。” 他缩了一步,望着她飞快逃亡的身影,心情极好地在后面嘱托着:“我还会来找你的,等你合作。” 有的放矢,他甚至还用指腹轻敲着她喝过的茶水杯身,仍旧品味着猎物掉入陷阱的欣悦。 啊,真是美味。 我又回来啦,你们有没有想我(靠近) 总感觉这一章自己写得很变态,并且找到了证据( 封图为一个叁次元朋友画的艾丽卡,但是我感觉更像依薇特(?) 第28章是他 夜色晕开点点斑斓,薄凉的光透过沾满污渍的玻璃倾洒于地。艾丽卡贴着墙壁的身子动了动,扯了扯身上的衣物,凑着手心哈着气。 斯克城的夜还是这么冷,简直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的眸子黯淡着,脚趾蜷缩着,放慢了呼吸。 金属的响声在空气中碰撞着,簌簌的脚步声让她下意识抬了头。 夏黎带着依薇特,在她跟前望着。 她心尖上的玫瑰看着她落魄的身影,一下子扑了上来,很快眼泪便打湿了她的后颈,凉意席卷全身,心上人的啜泣在耳际回响。她拍了拍依薇特单薄的背,小声地安慰着。 “领主她的心智好像……有点不对。”联系到前几日伦恩胁迫依薇特的情景,夏黎站在一侧开口说出她的疑虑。 来的路上她并没有刻意避讳,伦恩那家伙本就疑心极重,要是遮遮掩掩恐怕还会让他加深怀疑。她便正大光明地带着依薇特出入,也无可避免地与依薇特多交流了几句。 但是,依薇特的反应仍旧很怪。她仍旧十分抗拒谈及死灵的话题,言辞躲闪,与那日使用死灵的情态十分矛盾。 艾丽卡怔了怔,显然并不知道死灵换了宿主的事。她悄然握住了依薇特的手,光洁的指上此时已空无一物。她陡然明白了事实,攥着依薇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死灵呢,依薇特?” 她算不到情节的发展,只觉得不解。 依薇特的指尖不住地抖着,显然是某个名词触及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她瑟缩着身,靠在艾丽卡的肩头,呜咽着:“艾丽卡,我、我不知道……” 她的过激反应让艾丽卡有些茫然,只得抱紧了她,安抚着记忆中的小猫:“你怎么了,依薇特?” “我好像、好像……”她舒缓的语调让依薇特有一瞬间的平和,她抽泣着,也哭诉着,“好像心里……心里失去了一块东西……” “一块东西?”夏黎喃喃自语。 “对,一块东西。我好像……不会恨了,艾丽卡,我好像不是自己了……”她小声地嘟囔着,无力地申诉着,她瘫倒在艾丽卡的怀中,似乎仍想调动着某种情绪,但她眼中仍空空的,湿润的干涩,矛盾又极致。 是从死灵离开之后开始。 夏黎敏锐地发觉这种现象,这大抵是一种使用超自然力量的代价。她无奈地向着二人靠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与她们。 依薇特茫然地望着她的脸,艰涩地点了点头。 这是代价,也是惩罚,是命运的价码。 艾丽卡却陷入一阵的沉默,幽绿色的眸中仿佛是深海翻涌,干涩的嗓音蹦出几个模糊的字音:“死灵,它现在在哪?” 她用的是“它”,她仍旧把死灵当成一个工具,或许是一种愤怒的表达与宣泄,她的眸死死地盯着地,低沉的气压让身边之人都不住地颤抖。 “我不知道。但是,卢修斯他……可能是上一任宿主。” 夏黎的语气充满着不确定,她的疑问却让艾丽卡与依薇特骤然抬眸,荒唐的怀疑让这两位扶养卢修斯的长辈站起了身,皱着眉逼近: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别搞错了,神侍。 “卢修斯亲口说的,我也不太相信。”那日他的指尖拂过唇边的异样触感仍让她胆颤,心间的水纹再一次起了涟漪。 “这孩子可能是疯了,开什么玩笑,那时候他才多大,死灵那时候就听他的命令杀人了吗?”最先反驳的依薇特一个劲地否认着,嗤笑着开口。 “不,还真有可能,”艾丽卡冷静地看着依薇特的后背,分析着,“我们当时都忽略了一点,死灵第一次席卷大陆,你还记得死掉的那些人有多大吗?” 瞳孔慢慢放大,显然是过去的零星记忆唤起了一些隐秘的认知,她后退了几步,才张了张口:“是……是一群小孩子,是一群小孩子……” 艾丽卡见夏黎有些茫然,才出声提醒着:“死灵的上一任宿主,是几年前第一次在大陆大开杀戒的神秘人,第一批杀的,就是一群孩童。那时我还和依薇特哄着塞西莉亚和卢修斯说死灵是只吃小孩的怪物啊。” 死者是小孩子。 空白的脑海中忽然被一根弦重新接起,她再次拭了拭右手指,神侍之戒点起一丝微光,她的指尖拨弄着,很快,几卷卷轴便闪于虚空,随后稳稳当当地落于夏黎的手心。 她快速地打开着这已被她忽视的线索,最先一批死于死灵之手的死者的信息零零散散地记录在皱巴巴的纸上。一些姓氏早已被不知什么污渍遮住,只露出模糊的字影供人猜度。 艾丽卡和依薇特却在此时凑过来,她们本不在意这死灵宿主的事,但心里冒出头的猜疑与可能性却勾得她们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最终,依薇特僵直了脖颈,扯着艾丽卡的袖子,宛如恶魔附体般重复着:“死掉的孩子,都是我在王都见过的……那群孩子……” “是他,”艾丽卡眼睑垂落,叹了口气,“都是我们的错。” 那些阴暗的念头,最终化作了罪恶的藤蔓,纠缠与反噬,最终都自食恶果。 可能有宝宝没有看懂,下一章揭开() 第29章旧日泡影(一) 梦,虚无缥缈的梦。 碎末般的暗尘漂浮于虚空,在一片死寂中畅游,随后聚成耀眼的明黄,成了一团虚影晃荡着。 噼里啪啦,电光火石间,噪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的眼前确实是一团火焰在黑压压的森林中,燃烧着,为这些过路人取暖。 “这孩子是不是睡着了?”熟悉的声音恍如惊雷划过天空,睫毛微颤着,她从微泄的光中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向着另一团影挪动着。 这声音,是依薇特。 惊诧的心仿佛被小虫子啃噬着,她忍不住歪了歪头,好教光线更清晰。 艾丽卡抚着依薇特的秀发,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才压着声:“应该吧。” 依薇特的轮廓在火光中模糊,有些犹疑的开口:“我们这样真的好吗?他还是个孩子……” 他?他是谁? 出人意料的“他”字发音让她绷紧了神经,她暗暗挣脱着,手指却不得蜷缩半分,诡异的酥麻让她的努力化为乌有,简直像是被人塞进了什么容器。 她甚至不能睁大眼眸。 艾丽卡在这间隙中沉默了半响,最终凑近依薇特回应着:“可是,如果这孩子不去巴里亚,你有想过塞西莉亚的下场吗?” 塞西莉亚鲜妍如花的笑颜仿佛在依薇特的眼中浮现了一瞬,却又在猜想中黯淡,她叹了口气:“塞西莉亚,那孩子太过好强,我真怕把她送去,那些禽兽会怎么对她……她要怎么生存下去啊……” 她不住地掐着手指,联想着曾经的遭遇与不安的羞愧,她低了低头,将身子往艾丽卡身上靠了靠。 “我也不希望塞西莉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这孩子,当初我们收养他的时候,我们确实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将他留在身边。依薇特,我也不想成为讨厌的人,可是,我们不得不做。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壮大斯克城,我们还需要实力去与巴里亚抗衡,这样他们才不会小看了这孩子,不是吗?” 艾丽卡握紧了依薇特的手,温暖的掌心传递着某种情绪。依薇特终是点了点头,迟疑地设想着:“他是男孩子,应该没事吧?” 啪嗒。 蹦出的火花炸裂的声音模糊了一切,两处虚晃的人影逐渐湮灭,下垂的意识仿佛在海里下潜,像是有人刻意的表演,她看完了这场戏,便悄然退场。 头好沉。 再一次睁眼时,肌肤便传来割裂的刺痛。一阵阵哄笑声听起来格外近,刺眼的灯光让她皱了皱鼻。 场景的突然转换,令她有些始料未及。面前一群衣着华贵的孩子们冲他笑着,一拳一拳地挥在她身上,血红的颜料在她的肌肤上蜿蜒爬行,温暖而又粘稠的液体随着她身体的抖动流淌着。 她居然此时缩着身,不敢还手。 混乱感与无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很想站起来,教训这群不知所谓的坏孩子们。可她眼眸低垂时,那青紫交错的肉手让她顿住了身,她呆呆地看着,似乎呼吸都停缓了几分。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 “哈哈哈哈哈哈,盖亚,你看看这乡巴佬的样!斯克城的乡巴佬被打得都不敢还手!” “不过是一个乡下女领主的野孩子,算什么王子!说不定他妈妈还是靠身体得来的王位!” “我们约书亚家族可不像这些乡巴佬一样不识抬举,嘿嘿,您说是吧?” …… 辱骂声此起彼伏,铁锈味弥散于空气,虚无的荒凉腐蚀着这具身体。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宛如恶魔的低语,身体原始的冲动激荡着每一处血脉。她敏锐的感受到来自原主身体本能的变化,她握紧了拳,在一个瞬间,往上一扬。 肉体的挤压与碰撞只在瞬间,看着眼前作恶之人的轰然倒地,这具身体升起了难以言明的快感。 但是下一秒,是更加密集的霸凌。 血红弥漫在眼眶,失去感知的肉体瘫倒在墙壁一角。 那是一种无力的呻吟与挣脱,困兽一般的斗争,造物主可笑的玩弄。 她在倒地前,恢弘空荡的宫殿的玻璃中看清了自己的样子。 卢修斯?卡拉扬尼斯。 跑完八百米我都要吐了(晕) 第30章旧日泡影(二) 虚晃的光线摇摆,玻璃流珠的奢侈灯面照出矮小的人影。一身淤青的孩童低垂着头,丝毫没有理睬那身处高位的国王陛下。 零散的记忆再一次传进这梦中人的脑海,巴里亚国王仍在前方低沉地告诫着,破碎的语词妄图蛊惑她的心神。 那高高在上的巴里亚国王念着:“卢修斯?卡拉扬尼斯,你若想成为我的子民,我的儿子,那你必须帮我,帮你伟大的父,击溃斯克城这个野蛮之城。” 好笑。 身体原有的情绪令她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那居心叵测的国王却将这误认为是一种赞许与投诚,不由得继续许诺道:“那个叫依薇特的女人掩饰不了你低贱的血统,你本不是她的血脉。跟着我,你伟大的父,会让你享尽巴里亚的荣光。” 无名的荒唐爬上了身,她只想甩掉这些恶心的杂碎。 “好。”口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她皱了皱眉,没再搭理满脸油光的国王老头的宣讲,径直走向了宫殿门口。 她和这身体的主人一起将这无尽喧嚣抛之于身后,只剩下巴里亚国王一人的估量与猜忌。 “啪嗒。”华贵的宫门被打开。 国王这时吩咐着身旁的侍女:“安娜,你要看住那个小杂种。” 小杂种。 再度勾起一抹笑,她的眼神冷得可怕。 好烦,杀了这些人吧。 黑色的雾气悄然跟随,听见了某个人的心声,引渡坠落深渊。 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里,卢修斯成了死灵的第一任宿主,开启了疯狂的报复行为。 从此刻起,夏黎便有一种恍惚的割裂感,这种极致的阴森与癫狂将她的情感完完全全剥离在了身体之外。她完全不能共情,在这具瘦弱的容器里仿佛是一具执行命令的机器。 杀。 杀。 杀。 那头在心底阴暗处爬行的兽被他放出,只知道咬死对方与保全自己。 在回到斯克城的同时,他痛快的清理了巴里亚的杂碎。 眼前的女人也嘉奖自己,认为自己活着逃出那座吃人的王国是莫大的恩赐。 啧,想笑。 他憋着笑意,躲于暗处,想要好好戏耍这些愚昧的人们。 当他看见乔克的身影时,男人拙劣的演技与伪善的面容让他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看见身旁的塞西莉亚走进了乔克的圈套,他故意没有提醒,而是装作惊慌失措的绵羊掉进了陷阱。 不行,还不够。 他想让这局游戏更有意思些。 “死灵,你离开吧。”躺在昏暗的木屋,他在塞西莉亚平稳的呼吸声中低语着。 黑色的雾气带走了所有,他也平稳睡去。 一场幻梦游戏。 夏黎醒来时,仍是夜凉繁星之时。白色的被子勾出隐隐的轮廓,深处簌簌的响声伴随着摩擦的触感让她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她猛地按住那团隐秘的黑影,被子中却冒出来那双熟悉的血眸,喷洒的喘息真切地冲击着她的感官:“那些,你都看到了吧。” 他用一种不知名的方式让她窥见了一切过往,他轻轻地蹭着她的臂弯,随后咬了咬她柔软的肩头。 她的脖颈僵直着,奇妙的触感发散于身。 “我说,姐姐,我们合作吧。”温暖潮湿的气息留在她的肌肤,他满意地看着这新添的红痕,蛊惑着。 今天有点晚——在准备国庆漫展的无料嘿嘿! 第31章和小孩子的合谋 ??b84??óm 臭弟弟! 夏黎不顾他顾盼流连的眼神,直接按住了那不安分的头,决心要给这小家伙一点教训。 “下去。”她冷哼了一声,捉着卢修斯单薄的脖颈将他踢下床去。 小家伙像是许久未曾吃瘪,在她床沿边死死挣扎着:“别别别!姐姐,我可以帮你!我是真心来求合作的!” 夏黎好笑地松了松力道,打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说说。” 眼前的男孩子轻轻吁了一口气,又撒着娇:“姐姐,别对我这么凶嘛。” 妈的。sんú請菿渞蕟蛧站:рò?⑧????.?òм 她又被雷了一下。 当初她是怎么觉得他是阴暗敏感的小少年的啊,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整天撒娇的小坏蛋。 被夏黎无语的眼神扫射了一番,卢修斯这才略略端正了态度,提议道:“姐姐把我交给伦恩吧。” “为什么?”她的神经有一瞬间的紧绷,她可不记得她与伦恩的交易有谁知道。 卢修斯的指尖在柔软的床被上打转,用稚嫩的声线解释着:“伦恩的事情我都知道哦,他的野心太明显了,塞西莉亚姐姐也是很苦恼呢,”他清咳了一声,又很快继续接道,“还有,他的目的是死灵对吧?” 夏黎沉默着,并没有回应他的反问。 并不在意她的反应,他只是瞥了瞥她的脸,顿了顿:“如果要是让他知道我是死灵第一任宿主,想必也会将我除掉的吧?” 他窥见了贪婪小人的本质。死灵作为一件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伦恩一定不会放任知情人的存在威胁他的地位,更别说以后他可能还要谋求更高的领主之位。依伦恩的性子,既然有泄露秘密的风险,一定会想方设法将知情人除去。 包括她。 顺着卢修斯的思路,她自然也想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后果,不禁冒了些冷汗。 即便她有神侍这层身份作为掩护,伦恩的狼子野心也不会就此收敛。 她掐着手指,柔软的指尖已经有了月牙般的印迹。很明显,她在犹豫。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人,这个藏得极深的死灵前宿主。 她该相信他吗? 她理了理思路。 这是一场赌局,她与伦恩已经形成了微妙的对立,在看似是同伴的结盟关系中,伦恩给予她的情报少得过分,更像是一种无限期的拖延与敷衍。但这些日子暗中监视她的臭虫她可没少揪出来,想来都是那位大人的手笔。 伦恩根本不信她。既然如此,卢修斯抛出的橄榄枝,她也未尝不可接受。 她与伦恩,总要分个死活。 经过深思熟虑,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可以,但你有什么此刻就将他除掉的计划吗?” 听到她的反问,他悠然地将手臂环抱与胸口,有些得意地应着:“不告诉你哦。” 虽说彼此都保留底牌这件事无可厚非,但是还是很想给他一拳,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情绪,眼睛微微眯起:“好。” 卢修斯正欣喜于她的态度转变,凑上前来准备蹭蹭她,转眼却被眼前明艳的神侍大人揪住了薄薄睡衣的领口,拖着下了床。 “乖孩子,以后不要乱爬别人的床,”她微笑着,秋后算账一般扯着小孩的衣领,劝告着,“表情也不要做得这么色情哦,少看点那种书,乖。” “哐啷。”门被锁上,他被隔离在了门外。小孩子阴鸷的眸却死死盯着门的正中心,仿佛能透过它来看清里面人的表情似的。 他在回想着她的话,死亡微笑中的隐忍,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想打他。 真有意思。 他兴奋地捏着袖口,在明黄的灯光下咯咯地笑。 作者:卢修斯这个小孩就是比较爱玩的性格喔喔,但其实他的年龄不只是人类小孩的十一二岁哦,(后面会写)所以整天就想一些咳咳咳的事情(脸红),所以咱们这个就是正常的嗯嗯恋爱!!! 第32章剑术比试 伦恩是有名的剑术大师,每半个月便会给王子公主进行剑术指导。塞西莉亚现阶段已经是代理领主,自然没有闲暇时间修习剑术。因此,伦恩的指导对象便只有尚还年幼的卢修斯王子。 伦恩此刻便站于空荡的训练场,冷眼觑着眼前瘦弱的少年狼狈地撑起剑身。 蒙眼的黑发此时已然沾了些风卷过的尘沙,那双血眸茫然地睁着,活像个无知懵懂的布偶娃娃。 真是废物。 伦恩在心底暗骂着,并不想搭理眼前毫无权势的弱势王子。 他是看不起这臭小鬼的。同是出身低贱,他伦恩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忍的努力,才能有今日的地位。这小鬼却能被王室贵族收养,稳稳当当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他拼搏半辈子才得到的荣华,这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看着这小鬼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拿剑乱舞的狗熊样儿,他真想笑出声来,好好嘲笑这自不量力的蠢货。 “伦恩团长,这是在干什么?” 神侍婀娜窈窕的身姿乱了他的思路,乍现的倩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笑着答道:“卢修斯王子的剑术有待精进,我在指导呢。” 几句话便将自己置身事外,仿佛冷眼旁观、不予教导的人不是他似的。 夏黎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猫腻,但也着实想不明白卢修斯将她喊道此处的目的是什么,这难道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她真是越来越读不懂他了。 夏黎犹疑的神情仿若一根刺触及伦恩的心房,女人的怀疑无疑是对这有着大男子主义的剑术大师最无法忍受的折磨。他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有任何人怀疑他,哪怕是神侍也不例外。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剑术,他破天荒地上前握住了又一次被卢修斯摔进沙土里的剑柄,在半空中舞出凌厉的剑锋,展示着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的招数。 等他再度把剑丢给卢修斯时,那臭小鬼果然呆呆傻傻地仍旧使不上劲儿,在原地伫立着,挠着头困惑地看着与自己极不匹配的剑。 “伦恩团长,算了吧,别为难小孩子了。”虽然知道卢修斯是扮猪吃老虎,但此时的情景看着确实让人有些于心不忍,她也自然是在中间周旋,尽量调和。 似乎这句话对伦恩而言极为受用,他也顺水推舟,却也不忘奚落少年一顿:“我就说卢修斯王子他底子实在太差,根本学不了剑……”谁料,话未说完却被瘦弱的黑发男孩打断:“希望团长和神侍能一同指导。” 男孩的血眸中似乎陡然泛起了微光,语气却十分坚定,浑然不像之前受人欺负的怂包模样。 伦恩的视线这才又重新落回了他的身上,低沉的声音暗藏了些怒意:“你说什么?” 少年却不卑不亢地向着高大硬朗的团长迈了一步,仰头请求着:“请团长与神侍用剑术比试,让我在一旁观摩学习。” 焯!!! 几乎是要爆粗口了,她莫名被这臭小子摆了一道。 她的剑术本就不精,现在还要跟这剑术大师比试,简直是班门弄斧,白白挨揍。 她暗暗瞥了伦恩一眼,却发现此时对方也在偷偷观察她,想来也有自己的计量。 万一,万一她魔法尽失的事情暴露了,伦恩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杀了她,将责任推到卢修斯的身上。 卢修斯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黑发的少年,少年却学着她曾经的暗号,微笑着回应她的质问。 她对这自创的微笑暗示自然十分熟悉,卢修斯是在告诉她,他很有把握,让她不要担心。 他有把握?他为什么有把握? 他是死灵第一任宿主,现在早已失去了杀人的能力。 卢修斯希望她把自己交给伦恩,也是在玩“死灵宿主”的文字游戏,掩护真正的死灵宿主。 他既然有把握除掉伦恩,是不是代表着,他与现在的死灵宿主取得了某种共识。又或者,他其实就是现在的死灵宿主? 脑子好乱。 夏黎还在思考时,身侧的伦恩却已经作出了表示,信心勃勃地答应了卢修斯的请求:“那就听王子的。不知道神侍的意见怎么样?” 他假意的试探将她推到了一个微妙的处境。她别无他法,只得选择相信这诡异的少年:“好,我接受。” 第33章对决 不过片刻,伦恩与夏黎便各站一方,手握利剑,彼此对峙着。 比试之初,二人对对方的剑术深浅并无把握,自然不免试探一番。伦恩心急,剑尖向着神侍的发尾刺去,想要一探虚实。 夏黎有着灵敏的反应能力,身形惊险地避过了凌空的一击,伦恩也霎时反应了过来,横劈而去,将在虚空中的发尾斩了半截。发丝飘落,稳稳当当地散在他的剑身之上,有如警示。 “神侍,可要当心啊。”开局便占了上风,伦恩心情一片舒畅,半是随意半是挑衅地嘱托着,手上动作却并未加快,往着对面笔直刺去。 夏黎不得露怯,只能侧身躲闪,时而用剑身抵挡住伦恩的攻击,以守为上。 几番的进攻下来,伦恩大概也摸清了夏黎的套数,猜到神侍不精剑术,动作更张扬起来。他的眼神极快,也已将夏黎的动作意图猜了个大概,在她每次往后倒退之时,他的脚掌便落于她的身后,像是在逗弄宠物般将她围住。 一股恼意滋生于心头,眼见对方已然摸清了自己的套路,夏黎索性展开攻势,向着伦恩胡乱刺剑。 夏黎的反攻让伦恩有些意外,他的步伐仅仅是乱了几下,却很快又掰回一局。 夏黎手上的那把银剑使得不顺手,让她的动作都慢上了叁分,这种破绽让伦恩简直喜形于色,动作的迅速简直杀得夏黎措手不及,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气喘吁吁。 “原来神侍也有不如人的地方。”他将“不如人”这几个字咬得极重,显然这初次的比试结果已经让他十分得意,这种自心底而生的骄傲令他脚步有些虚浮,对面涨红着脸的少女瞬间便找到了机会持剑而上。 一时的大意让他乱了心神,他用剑抵抗。男子天生的勇力在这场持久的比拼中占了优势,他将剑身向着夏黎那方颤着手按去,准备结束这一场比试。 谁知,那讨人厌的小鬼却在这时出口阻止着:“团长还是换个方式比拼吧,用蛮力取得胜利感觉不太好。” 臭小子! 伦恩一股怒火即将爆发,这臭小鬼在一旁还看着笑话,他简直恨不得此时就用剑砍死算了! 夏黎也在心里暗暗猜量着卢修斯的算盘,先是让她与伦恩进行剑术比试,而后又提议改换方式,说是捉弄也太勉强,要不然这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她与伦恩的深浅。 “卢修斯王子想要换什么方式?”伦恩半路突然收回了剑,夏黎为了接卢修斯的话,只得这样问着。 卢修斯眼见计划顺利进行,也假意奉承着伦恩的剑术高超,只是结尾之处又引出了这样一段话:“我听说团长的魔法融合剑术,是团长的成名技,既然团长都与神侍进行剑术比试了,不如也来一场魔法中的剑术的比拼?” 他妈的。 夏黎此刻很想要骂娘,她不知道上辈子到底哪得罪了卢修斯这一尊大佛,他今天两回出的损招都让她碰上了。她的魔法被封印,剑术稀烂,两层buff迭在一起,让伦恩杀一千次都绰绰有余。 “算了吧,我有点累了。”她打算先拒绝,故而按了按眉心,故作疲惫地将手中的剑丢到一旁。 谁料伦恩压根不打算放她离去,她的脚步方才迈出几步,便被伦恩挡了回来:“神侍等等吧。” 她抬眸看他,有些恼意。 “我倒是觉得卢修斯王子的提议不错,魔法上的天赋,我也想向神侍请教。” 话音刚落,他已经握住了手中的剑,厚重的盔甲撞出清脆的响声,他似乎凝着一股气向她而来。 “铛——”她的剑挡在了他的铠甲之上,他的破绽实在太明显,这一次,她竟是轻松地靠近了他的身,将剑身刺进盔甲。 盔甲似乎天然有一股阻力,她捅不进去,竟被一股力直接弹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眸。伦恩刚刚与她近距离对峙,将攻势都放在剑本身,根本不可能操控盔甲反击。 那盔甲中暗含的力是哪来的? 魔法融进剑术。魔法、剑术……难道…… 她猜想到了一种可能。 “刚刚我是被……自己的力弹开的?”她不确信地反问,干涩的喉咙因为长时间未曾进水而有了些许沙哑。 伦恩听后大笑,胡茬随着嘴唇的扯开而扭动。他笑着点了点头:“对啊,这就是神侍你的力量哦。我的魔法融进了我的剑、我的盔甲,神侍的每一击都是为我的下一次进攻储备能量呢。” 他夸张地笑着,夏黎却在心底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妈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第34章破绽 伦恩的这番操作直接让他处于不败之地,无论是多大的力气打在他身上,全都会被悉数归还,简直是阴险。 夏黎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那边的伦恩知晓夏黎此举的含义,不免更嚣张了些,竟然没有用剑抵挡,直直向她迈步走来。 即便到了眼前,她也是哑巴吃黄连的命,更不得攻击,这种自己打自己的憋屈,在心底窝着火,却无处宣泄。 “神侍不动手以为就能取胜吗?”他笑,很是轻蔑地打量她的身板,直接持剑向她袭来。 她步步后退,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与武器,打算消耗他的体能。她用着最朴实的物理对抗来反击,没有半点运用魔法的迹象。 她的封印还没有解除,她只能行此下策。可这一下两下的躲避倒还好,长时间的追逐已经让这两人都有些心神俱疲,这其中的古怪也被伦恩所察觉。 他停下了步子,将目光顿于夏黎的剑器之上,猜测的眼神与兴奋的神经交织着,他皮肉抽动着扯出一抹笑,诡异得令人发慌。 “神侍怎么不用魔法?” 若是没有运用魔法的规则,她还能糊弄过去,现在的她完全失去了正当的理由,秘密也难以隐藏。卢修斯那小子明明在和她一起被乔克绑架时就知道了她借用魔能的事,不应当还出这种馊主意。 除非——问题出在伦恩身上。 她没有回应伦恩的质问,而是瞥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卢修斯。卢修斯的眼睛始终盯在伦恩的身上,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花来。 伦恩此时因为她的忽视而生了怒意,盔甲的摆动幅度更大,其上也起了一层暗红的荧光,那铠甲下挤压的皮肤褶皱更多更乱了起来,仿佛有一根根的毛发如同尖刺般耸立着。他在她失神的功夫在背后给了她一剑,血花溅开,染上了他的脸。 那倩影被染上了血印,却依旧没有回应他,只是将剑插在地里,倚着剑喘着气。 他恼怒地停下了步,冷笑着丢掉自己的利剑,那双鹰眼死死地盯着夏黎的背影,银灰色的眼眸中恍若有血潮在暗涌。 “神侍既然无法动用魔法,也不来和我认真对决。”他低头躬身,肱二头肌弯曲着,根根分明的脉络随即浮现于薄薄的衣料下,他在蓄力着准备着什么。 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风,沙尘混在其中迷了夏黎的眼。她扬手便挡,竟在这过程中隐约听见布料撑破的响声,“嘶拉——”清脆的布帛转眼便在半空中落下一道优美的弧度,其后便是厚重的盔甲落地的浑厚之音。 风沙散尽,夏黎的视线尽头便是生了利爪,有着人身却长着一身长毛的伦恩。 那双渗人的眸突然睁开,他舔了舔脸上的残血,弯腿弓腰向她袭来。 “那我就自己来找神侍了。” 不过眨眼,他就以飞跃的姿态,以一个野兽的丑陋姿势临于半空,用着尖锐的爪企图划破她的脸。 他想要看见她哭的样子,想要她认输,想要她臣服于他脚下,舔着他的脚背喊他主人。 视线中心的少女此时却拿起了剑,冲着他笔直刺去,像是这样就能刺伤他似的。 神侍啊神侍,怎么不长记性呢。 他在心底嘲笑她的惊慌失措,却在下一秒,银白的坚硬剑身切实刺进他的肉身之时,他慌了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那双兽眼,踉跄着步。 他吐出一口血,身体的剧痛提醒着他不是在做梦。可是,怎么会?他明明用了魔法加硬了肉身,普通的刀剑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魔法屏障。 “魔法、你用了、魔法……”他虚浮地迈着步,兽爪在空中乱舞着,诘责着。 神侍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在嘲弄他的无知。这个女人用着白净的手,在伤口处沾了点暗红,在指尖捻摩着,一字一句地反击着:“团长既然这么喜欢舔我的血,不知道不死鸟心头血的滋味能让你满意吗?” 他惊得竟一下子失语。 斯克城篇马上就要收尾了(鼓掌),第一次写长篇有很多缺点,我会继续加油的! 第35章落幕 “你说什么?”伦恩咳了咳嗓,淤血挤在口腔里的滋味并不好受,许久未曾体验到的创伤让他的感官日益敏锐,也佐证着夏黎的话。 不死鸟的心脏,是在古老的卷宗中曾提到过的珍稀魔物,传说得到心脏后便会魔能大涨,即便是一个没有魔能的废物也能借此拥有高于常人的天赋,效力实在惊人。 他也曾想方设法寻求过不死鸟的踪迹,只是传闻不死鸟所在地的布瑙拉森林距离王城实在遥远,他身为骑士团团长也没有正当理由独身一人前往,也只能暂且搁置。 他梦寐以求的宝物,居然以这种方式面向于世,更是以锁住他体内魔能的功效来折磨着他,这让他怎么不郁闷! 这狰狞面目的丑陋之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咬牙质问着:“你在骗我,不死鸟的心脏可以让人增长魔能,不可能有封锁魔能这种作用。” 夏黎可悲地觑着落魄的团长,叹了口气,却将剑在他身体内插得更深了些:“我没有骗你呢,团长。我的血液里确实融进了不死鸟的心头血,它确实可以让人增长魔能,但前提是要经历魔能被封印这一关哦。” 她笑得恣意,简直是将伦恩的尊严与骄傲摁在了脚底,这般神明薄情又怜悯的姿态,让他更是憎恨。 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她,一个女人凭什么能成为神侍?就凭她能蛊惑神明的肉体么?他对她的轻视与偏见早就渗透到了骨子里,哪怕后来引她入局,也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份。 神侍?不过是神明的侍从,说到底,不还是人? 他起了弑神的心思。他要自己成为神明。 这种从小被命运玩弄于掌心的凄苦让他的心态更为扭曲,他不想居于任何人之下,不想居于女人这种弱小的生物之下,哪怕是神也不行。 剑狠狠没进了他的血肉,他的筋骨似乎被一股热流包裹,死亡的触感从未离他如此近,疲倦的眼睑有些不停使唤地下垂,似乎在告诉着他这一生的旅途也将要结束了。 不!他不能输! 一股自内向外的力自他的身体中积攒而来,他至死不肯承认失败,顽固到偏执的执着让他的血液重新激荡而又沸腾,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回光返照般挣开了不死鸟的诅咒。 怨憎的恶念驱使着他的残躯,他最后的念头只想要拉眼前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尖锐的爪向她的脸袭来,划破虚空的速度她竟是躲闪不及,下一秒她即将陷入死局。 黑色的雾气不知从哪里而来,阴森的触感仿佛有一瞬贴上了她的肌肤。睁眼后的下一秒,伦恩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面目凹陷,毛汗干巴巴地竖立着,干瘪的皮肤上透着某种动物才有的纹理,即便是他嘴角的血迹也干了半截。 “伦恩?道尔顿,半兽人,立刻死亡。” 她呆呆地念着这句恍惚间听见的指令,显然,死灵主人下达的命令救了她。 只是那童稚的声线,干净的嗓音,分明是那个一直站在角落不动声色却操控着一切的孩童亲口说出的啊。 “卢修斯。”她的眼里几乎要崩出泪,不知是因为惊险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她看向这个一直藏于幕后,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死灵之主。 他藏得极好。在交出死灵和她初遇时,那眼神清白得明明就是一个寻常的孩童,却在依薇特失去死灵之后,才将死灵收回,露出本性,在背后慢慢筹划,伺机而动。 她从未问过他为什么性情大变,也自然忽略了话语间的致命漏洞。 “是记忆啊。如果你没有恢复记忆,你又怎么会记起你曾经是死灵宿主的往事?如果没有恢复记忆,你又怎么会突然变了性格,卢修斯?”她小迈着步子,松软的腿走向了他,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他成为死灵宿主的代价,也在死灵重新回归他的体内时,返还给了他。 卢修斯垂眸笑了笑,脸色却不知何时起变得惨白,晃着身子的几秒后,倒在了夏黎的怀里。 “死灵就交给你了哦,姐姐。”他迷糊地交代了最后一句,捏着她的衣角,整个人便再无意识。 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她仍旧是赢了。 她可真蠢啊。 她自嘲着。 斯克城篇正文部分到这里结束了,这一部分主要是女主磨砺自己不断成长的,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很多毛病,所以她觉得这一层试炼,她赢得并不光彩。 第36章启程 伦恩死后,塞西莉亚顺利代理执政,甚至追回曾经被废黜的艾丽卡公爵,仍旧认她为师。依薇特领主由于丧失了部分情绪,在犯罪主观方面的构成上也难以满足,因此未受刑罚。 晴日朗朗时,还能见到艾丽卡携依薇特来给塞西莉亚授课的情景,仿佛回到了初到斯克城的往昔,这令夏黎十分感触。 美中不足的是,卢修斯仍旧没有醒来。 她与塞西莉亚一行人一次次地探望,也请过医生询问过症状,哪怕是运用她的窥探魔法查探他的身体,也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他的身体表面已经开始腐烂,出现了类似尸斑的痕迹,苍白的面孔透着诡异的幽蓝,更像是宣判他生命的终结。 他躺着晶亮的冰棺中,身体弥散着尸臭,双眸紧闭着,似是永远不会醒来。 夏黎在冰棺沿边伫立着,眼神复杂地凝视着这具已经可以称得上尸体的躯壳,手指微蜷着,握成了拳。 她的魔法封印已经解除,甚至还有股莫名的力量深藏在她的灵魂中。 死灵,卢修斯的死灵。 她荒诞地成为了死灵的现任宿主,即便她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黏糊糊的家伙。算了,她也不想见他。 在卢修斯安眠的这些时日里,她借助死灵的力量铲除了伦恩团伙的余孽——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们曾在伦恩的帮助下一次次逃脱死刑的制裁,甚至妄图颠覆斯克城的政权,将这座都城变为犯罪之都。 每当动用死灵的力量,她的血液就会因为杀人的快感而沸腾,这种恐怖的心理感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曾经批判过的依薇特二人推崇的“人类优化计划”,终究要让她来践行。 神的礼物,也真是令人讽刺。 眼见斯克城的诸事都尘埃落定,她也准备向塞西莉亚她们辞行。 小姑娘戴着厚重的王冠,此刻已然卸下了上位者的伪装,从高位上忙着下来,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离开。 她对这成长飞快的女孩回了一个微笑,安抚着:“我去去莱坎村,还会回来的。” “真的吗?”小姑娘清亮的泪光在眼眶中闪烁着,猛地从她怀里抬头问道。 “有一样东西,在莱坎村,或许能救卢修斯。”她垂了眸,轻声说着。 “莱坎村,有秘宝。恶魔身,活死人。” 神侍之戒里的典籍,希望不要骗她。 她暗了暗神色,将女孩抱紧。 烫金的神谕在脑中翻涌起伏,若隐若现的“莱坎村”字迹警醒着她。 美德?呵,她去莱坎村借一样东西,自然会有现代人该有的美德。 她对这试炼叁的内容有些无语,在传送法阵结束后,便一脚踩实,仔细端详起了四周情景。 虚浮的颗粒蔓延于空气,远处的丛林不时传出渗人的惨叫,白色的雾气环绕于她周围,此时并非她所畅想的蓬莱仙境,而是锁魂夺命的炼狱。 细碎的脚步从她的后方传来,靠近的响声即便是刻意隐匿也让她敏锐的感官察觉到了危机雌伏的气息。 她静止了身,待到时机成熟,直接向后伸手将这背后偷袭的恶人摔倒在地,一个漂亮的反击简直打得那藏头匿尾的鼠辈措手不及。 那人眼冒金光地连连求饶,说着漂亮话,却在暗地里准备着见不得人的招数,妄图致她于死地。 “找死。” 她冷笑了一声,不过几秒,直接凭着不死鸟心脏给予的力量增持夺了这大汉的命。 “砰——”重物被甩在了树桩上。在她随意地将这拦路的汉子放在一旁,准备继续找路时,她瞥见了掉落于地的晶亮荧光。 这是什么? 她对新奇的玩意儿向来好奇,不免拿在手上多看了一会儿。谁知,那抹荧光在触碰她指尖之时,便泄出环状的柔光,攀上了她的腕,像是一条手链将她的手圈了起来,那光珠最终如同垂泪落于链上。 温润的触感在手中摩挲,她扯了扯这来路不明的手链,使劲了力气也脱落不掉,暗自生恼。 “哟——白捡的便宜,让我撞见了。” 一群哄笑声自周围传来,令人生恶的汗臭味儿扑鼻而来,十几个大汉瞅着她腕上的荧光,如同饿狼捕食般将她团团围住。 别、惹、我。 她阴郁地瞪着这群不怀好意的男人。 第37章晋级+请假致歉 高声叫唤的十几个男人打量着她的身板,目光最终停顿于她腕间那尚且还泛着荧光的珠链上,领头人“啧”了一声之后略显轻蔑地叹道:“才杀了一个人啊,看来果然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女人。” “杀了吧。”他背过身去,轻轻柔柔地对着身边的人嘱托。 旁边的人得到了指令自然卖力地付诸行动。那群虎背熊腰的男人们颇有默契地将面前的少女围成一圈,随后几乎是同时狠狠地踩了踩松软的土地,雾气弥散得很快,几乎是眨眼间,这群家伙便不见了踪影。 有点意思。 夏黎此时略微正了色,足底却很快硌上了什么硬物,她猛地往后一退,脚后跟踩中的地方却袭来同样的触感,即使她躲避的速度越来越快,仍旧分身乏术。足间此时已经沾了点血迹,混杂在葱绿的杂草间,更刺激了这些暴徒的毁灭欲。 她飞快地闪现于周身的老树粗干之上,试探这些家伙法术的深浅。 那地面上曾经起伏的形状剧烈地扭曲变换,利刃的身形更加明显甚至最后能窥见罪犯之手的轮廓。 地面上已经无人站立,这些古怪的招数很快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多久就恢复了平静,沙尘也随之安稳地栖息于泥地。 此刻,周围只有树叶随着风起而沙沙作响的平静。 怪。 面前老树的枝芽自头顶蓦然往下压了一下,将她四周划分成明暗两面,她脚下的枝干更是抖了又抖,倾斜而狭窄的驻足面一下子被莫名的力量打散,她竟在这老树上,纤弱的脚踝被一只手攥紧。 那只手是从树干里冒出来的。 她看得分明。那领头的男人却戏谑地握紧了手中的玉足,手上的刀却不减威势,横空向着她腹部而去。 “嘿嘿,不如先杀后奸吧。”他“桀桀”的笑声令人作呕。 手中的触感却在话音刚落时消失不见,这人一瞬间的错愕,转头四顾寻找夏黎的踪影。 再抬眼时,火苗已然四起,不知何处兴起的火势因着一阵阵的风而蔓延到他脚下,他下意识要逃到树里,竟发现里面已经烧焦了。 自身的魔法不能动用,他胡乱地从树上跳落,鞋底带着的一星点火光竟然突然变大,紧紧吸附在他的身上,随后,火红的灼热覆盖了全身,他疼得在地上打滚,仰头望向天空时,发现他寻找的女子正悠然地欣赏着他的死亡。 气血上涌的同时,他停止了心跳,死不瞑目。 周围潜伏在地面的帮手却是一直心急火燎地帮着老大驱散火势,顺着领头临死前惊诧怨憎的目光,他们也发现了天空中临空俯瞰众人的夏黎。 复仇的火苗只在他们心里烧了一瞬,便被很快掐灭。 天空,他们无法触及。 咬牙切齿地暗暗骂了一声,他们自知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便想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头顶上空的少女却早已料到了眼底人们的动作,粗粗打了个响指,便让这群家伙失了分寸。 他们丧失了躲进土里的能力。 这群男人一遍一遍地跺脚,却在脚底触碰到地面时,被一层东西狠狠地隔离开,一次次踩空。 男人们骂了又骂,却发现风起,已经烧焦的首领身上又凭空冒出来一股大火,诡异地朝着他们袭来。 “呜啊啊啊——”他们怪叫着,如同原始的走兽在森林里逃窜着,看得夏黎忍不住发笑:“真有意思。” 由于封控的场地,这群家伙很快也成了躺在地上安详的死尸,面目狰狞又衣不蔽体地被她随意埋在了一处树荫下。 她刚刚拍了拍手,腕间冰凉的触感让她挑了挑眉,珠链上的珠子竟又多了好几颗,仿佛是表彰着她的胜利。 杀一个人就多得一个珠子么?这村子怎么回事? 她心中暗暗吐槽着,珠子上却又泄出一行浮动倾斜的字。 “晋级十强。”她念着,脚下行走的动作也不免慢了几分。 以下是请教条: 各位饱饱们不好意思,最近三次元的事情很多很杂,有些来自现实生活的创伤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精神世界,最近感觉状态不太好,而且关于莱坎村故事的大纲也没有想好,所以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缓缓,这部的更新节奏也会放慢,但可以向大家保证的是,这不会是个坑,只是可能需要时间去构思,给大家更好的作品。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期待下次更文时我们的相遇(鞠躬)。 第38章女孩 这是一场筛选。此刻夏黎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背后的猫腻。 恶魔身的藏宝传闻在这些年愈演愈烈,不少人已经将其视作成神的秘宝,莱坎村的位置也被人多番打探,但最后仍无人得知其下落。这次的意外开放也自然吸引了不少对恶魔身势在必得的各路人马前来一探虚实,夏黎也不例外。但现在看来,这次的开放似乎是一场预谋。 周身的白雾在一步步的探索中渐而散去,实心的质地在不知不觉中替换了柔软的草皮,像是古罗马斗兽场才有的粗糙石板令人惊奇,白色的石砖一望无际地铺开,像是迎接凯旋战士的礼仪。 场景渐而清晰,巨大的石柱擎天而立,仿佛要向天而去戳破虚空。苍蓝的流光泄出一点光影,慢慢凝于她对面的石板上。 “咚、咚、咚。” 如同骑士的战靴刻意踩在石板上,金属的撞击让她想起了一位斯克城的故人。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ptsd了。 阴影在靠近中不断清晰,对面那人的身形也愈发清晰。小巧的鼻头吸着气,身体似乎也撑不起这不合身的盔甲,战靴也像是被勉强穿上,胡乱地踩在地上,拖曳着上场。 灰渍蹭在她的脸上,却显得她的眼神更为明亮。 “我、我要打败你。”对面的女孩子低低地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很利索,巨大的木剑很快向她劈来,只是手法却笨拙得可笑。经历了伦恩磨练的夏黎,早就看出了姑娘的破绽,她闪身一躲,并不还击,想看看幕后之人还有什么把戏。 女孩子挥剑的速度却像是有所下降,此时的额角已经流了些细汗,沾湿了碎发。她气喘吁吁地向着空中一通乱挥,连最早的招式也被抛之脑后。 “我想赢、我想赢。” 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眸光忽明忽暗。夏黎手上的珠链在身子闪避的过程中却撞出了异于寻常的声响。腕上的珠玉似乎是有些心急,急于寻求致胜之法,竟在转眼间便成了一柄利剑牢牢握于夏黎的手中。 “杀了她。”一道命令被下达在夏黎的脑海。 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这种命令式的口吻,真是让人不爽。 逆反心理此刻被彻底激发,她正想将这柄剑丢落,却甩了好几下,这剑还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真是怪了。 她与剑博弈的空隙却被对面的女孩找到了破绽,笨重的木剑直直地朝着心脏的方向刺去,她只得迅速以剑抵抗。而这柄利剑的锋利程度也远超她的想象,与它相抗的木剑已经有崩裂的趋势。 夏黎快速将剑抽回,只用着剑身跟穿着金属盔甲的女孩子对峙,女孩子迈着腿艰难地进攻与后退,一次次地上前与落败,那涨红的脸上浮动着闪烁的泪光,到最后竟哇的哭了出来。 她累了,她含着泪倒下了。 夏黎正想接住她时,却发现空气中已经没有一丝残影。那柄剑也黯淡了银光,再度化为珠链挂于手上。 诡异的消失,莫名其妙的结局。 那道冷冽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你要——杀了她。” 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却仍旧不肯露面,让她恨不得给这人一个大嘴巴子。 面带微笑,45°抬头,她朱唇轻启,吐出了一个不那么美妙的字:“滚。” 一瞬间的安静。 第39章中计 “呵。”头顶之上传来一声冷淡的嗤笑,仿若幻境散在风里,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 夏黎蹙眉抬头眺望,面前的石柱耸天蔽日,漂浮云间中的顶点不知何时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分明。 “你是什么人?”夏黎的声音经过魔法强化,隔空与那重雾之上的神秘人对话。 神秘人尚未回答,夏黎四周便涌了一团黑影,乌泱泱的人群踏着实心的台阶向她袭来,乌黑的乱发披在肩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双手交叉在胸前默默吟诵着什么,宽大的外袍在风中摇晃,单薄的身形里却有一颗热切的心,涌入、迫近、挤压、侵略。 不知敌友的群众将她包围成了一个圈,她将那珠链猛地一扯,用着散着荧光的利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移动着位置。 她为自己辩解,企图传达着善意,费力撕扯着嗓子与这一直挪动的人潮纠缠,却一度被人潮湮没。 此起彼伏的人声在这一刻达到了统一,相同的衣袍在这一刻发出共同的声音。 “神祭——起” “信徒将忠于我神——” “定义无限世界法则——” “虔诚追奉——” “爱恨一体——” “灵魂献祭——” “不死犹生——” 男女老少的声音在祷告时重迭,仿佛什么仪式的祭文充斥在脑海,病毒般诡异地增生、繁殖,如同有了自己的思想在脑中四处乱窜。 头好疼,她闭上了眼,身体也在不知何时悬于地,手和脚被身下的信徒高高地捧起,一声一声的杂声似浪潮般翻涌。 一层人潮迭着一层,巨大的信仰力让这些狂热的使徒踩着同类的肩头将她送至顶峰,令人咂舌的人数仍旧在攀升,无数的白袍使者迭起了一座山峰,将她席卷在内,她亦是无法挣脱。 无力地被送上石柱之上,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面,不住地喘着气,拔剑防卫。 模糊的人影踩着细软的高跟走来,窈窕火辣的身形用着一身极简的黑色抹胸裙勾勒,波浪卷的短发性感地亲吻着美得具有攻击性的脸庞,一步步地打量着虚弱的夏黎。 “吶,最终的胜利者么?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她笑得极为亲切,如同关怀好友般躬身问候着,轻声向夏黎宣告着最终的结果。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被死死压制住的夏黎喘着气发问,体内的力量完全无法动用,像是中了什么法术一般格外憋屈。 “真没有礼貌呢,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她失落地叹了口气,高跟却不留情面地磨着夏黎光滑的手背,笑着抱怨道。 宛如神一般地俯视着,这个神秘的女人像是片刻之间就能要了她的命,危险再度攀升,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声,女人却抠着红色的指甲颇有意思地看着她的反应。 最终的胜利者、晋级十强、铠甲少女…… 她想起自己来到莱坎村遇到的一系列怪事,这样看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变态女人的手笔,那个古怪的声音也应该是她的。 女人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少女?她明明没有杀掉少女,为什么却最后取胜了? 奇怪的疑点。 女人却像是已经玩够了,捏着自己的衣料,蹲下来凑近着她的身体,如玉的指尖妄图抚摸她的脸,却被夏黎扭头躲过。 她很讨厌这个女人,无论从感觉还是行为,她都很厌恶。 即便这是无用的抵抗,她仍旧成功激怒了这个古怪的女人。 女人的笑意在这一刻达到了眼底,玩具的有趣让她的兴致达到了顶点,半是怒意半是快乐地,红指甲转眼便缠上了地上少女的几根发丝,玩味地作弄着:“你以为这样就能拒绝?” 她扯掉了一根发,夏黎的头顶一瞬间有细微的疼痛,但这本该快速消散的痛觉却快速蔓延至整个脑海,宛如脑海中一根紧绷的弦崩坏,零散的记忆像是一个蜂巢中被放出的蜂,蚕食掉她整个大脑。 片段的记忆占据、闪现,无数的记忆干扰袭击,思维混乱而又尝试重构,失败后的记忆倒出相反的虚影,填补记忆的空白。 疼痛、兴奋。 痛苦、幸福。 绝望、希望。 恨恶、挚爱。 那根断掉的弦再度被续上。 细碎的人声,麻木地吟唱着,记忆里陌生衣袍的人影此刻却像极了引领迷路孩童归家的眷属,宛如在她耳边轻声。 “虔诚追奉——” “爱恨一体——” “灵魂献祭——” “不死犹生——” 在眼皮落下的那一刻,她再度听见女人的笑声。 “傻孩子,藏在祭词中的咒还是躲不掉嘛。” 第40章解救 两个月后。 塞西莉亚冷着一张脸,攥着王座扶手上的血红宝玉,白皙的皮肤上变换着万千神色,忍耐着心中的躁意。 已经两个月了,按夏黎的做派,大抵五到十天便会用水镜传来一次简讯,可这都两月有余了,那枚鱼鳞却始终没有动静。 身旁的侍女躬身将置于白丝绒中的黯淡鱼鳞捧于手心,郑重地仿佛沐浴圣水洗礼的信徒。 “你把刚刚的话再复述一遍。”塞西莉亚显然已经熟悉了上位者的姿态,扬着漂亮的天鹅脖颈命令着。 站在下方等候的大魔导师微微欠身陈述着事实:“是,尊敬的领主大人。刚刚经过仔细的检查,我可以告诉您的是,这枚鱼鳞法器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怎么可能?难道她真的出事了? 一丝不好的预感再度浮上心头,她掩过那丝不安,扯出了一抹笑:“噢?大魔导师怎么说?”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五个大魔导师给出相同的结论让她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个月前斯克城短期的开放活动,引得无数魔导术士来此活动。一些颇有名望的大魔导师也不免受到领主的邀请,前往王城为神秘的法器诊断修理。 纵使塞西莉亚有意如此设计,结果却是惊人的相似。 似是想到了什么,呼吸有略微的凝滞,她撑着下颌听着对面的老头解释着:“神的青睐确实引人艳羡,但神侍仍是众神的侍从,仍旧是非神之身,神侍所用的法器也就与我等凡人所用的法器原理相似。您可以看见——”那老头微微抬手,瘦如枯木的指尖泄出一点紫色的荧光朝着鱼鳞而去,魔能卷着鱼鳞慢慢升起,紫色的荧光仿佛点缀其上的珠宝,黯淡的鱼鳞继而重现之前的苍蓝玉泽。 “这枚神侍法器需要魔能的注入,之所以沉寂如此,自然是主人许久不曾为它注入魔能。领主大人,您也明白不是吗?”老头收回了魔能的灌注,在鱼鳞再次没入白色丝绸的暖床时,他这样不卑不亢地回应着,也向塞西莉亚强调着隐晦的事实。 神侍抛弃他们了。 那根隐秘的弦倏然被拨动,情绪的暗涌让塞西莉亚有些失态。她瞪了瞪座下陈述着事实的老头,孩子气地跺着脚,对着身旁的侍卫下令将这老头拉下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步履凌乱地拥了上来,却始终不敢动手。 “慢着——” 厚重的大门在此刻被打开,依薇特穿着得体的礼服姿态优雅地踱步走了进来,拦下了这一荒唐的行为。 “母——依薇特,你怎么来了?”塞西莉亚险些从王座上起身,终究只是匆匆改了口,目光紧随着依薇特的脚步。 “大魔导师说的不过是事实,希望领主大人能够冷静对待。”依薇特从容地向塞西莉亚行礼而后辩解着。 塞西莉亚的脸色有些许的复杂,随后那张脸才恢复常态,吩咐着侍女照着原先大魔导师的标准将珍藏的宝物拿来赠予给他,给他打发走了之后,才堪堪松了口气。 两人私语时,这位年轻的领主说出了她的忧虑:“母亲,我担心——夏黎她遇到了意外。” 她颤着声,手中的卷发打着圈儿,如同她无限反复的心事,涟漪般晕开。 依薇特柔美的脸庞涌起了一丝怜爱的笑意,她执起爱女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低低地宽慰着:“我知道,我去吧。” “母亲,你、你说什么?”塞西莉亚的手一瞬间地收缩,不可置信的目光仿佛星芒不断闪烁,犹疑的语调掩盖着内心的慌乱。 依薇特笑得更加明艳了,她轻轻地嘱咐着:“我去莱坎村看看吧,你们都不方便,我去最合适。” “可是你一个人不安全——夏黎是神侍都没有下落。不、不行,我会去组建军队,你、你不能去。”她反握着依薇特的手,恳求着。 幼稚的孩子。 “太过兴师动众可是会暴露哦——”她捏了捏塞西莉亚的手,故作生气地冷了神色,“这可一点都不像领主,为了个人私欲就动用国力,我可记得艾丽卡没教你这些吧?” 塞西莉亚耷拉着头发,有些沮丧地垂头:“可是——” 依薇特摸了摸她的头。厚重的王冠让少女有些许的疲倦,心力交瘁地陷在宝座之间,无力地挣扎着。 我为你做点什么吧。这位母亲下定了决心。 “不用担心,艾丽卡会帮我的。神侍帮了我们一次,我们也应该还她一次。”她坚定的眸光盛满慈爱的湖水,成为怀中的少女躲避的栖息之所。 “我会保护好你的。”少女一次次地重复着,攥着母亲的袖口,打湿了一方衣角。 第41章边界探索 依薇特说到做到,辞别了塞西莉亚与艾丽卡两人,便乔装打扮摸索着莱坎村的入口。 艾丽卡现在仍然辅佐塞西莉亚,且掌握着伦恩留下来的部分兵权,因为之前种种,城中已经有部分反对势力想要将这位年轻的公爵拉下马,根本不可能分身前来协助她寻找神侍。更何况,这次完全是秘密行动,若是有心人探知了先领主的行踪,更会有危机潜伏,更不能张扬。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便服的年轻男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荒无人烟的四周,将依薇特巧妙地环了起来。 显然,这便是艾丽卡私下派给她的护卫仆从了,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只是这莱坎村的位置究竟在哪呢? 她摇了摇头。 来之前她便查阅了自己并不精通的魔法卷宗,里面对莱坎村的描述只有只言片语,更多的是关于恶魔身的夸张描写,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但是神侍来到这个古怪之地,似乎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的契机? 契机、契机…… 她默念着,手中攥紧的鱼鳞上的荧光或明或灭,闪烁不定。 淡紫色的荧光包裹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紫色与蓝色不断交杂,泄出的光断断续续地电流般外放,似乎也同他们到了绝境末路。 紫色的光芒妄图想要模拟蓝色荧光,但杂质越来越多,光球也渐渐在空中黯淡,这也提醒着他们,撑不住了。 必须尽快找到入口。 依薇特闭上了眼,眼睫微微颤动,回想着今天早晨她与一位银发老太的对话。 老太太热情洋溢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银发卷成一绺一绺的,垂在肩头,篮子里面是新采的野花,看起来在这附近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 “小姑娘,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她随意地开口,似乎是想借此开启话题。 “不,我只是旅游路过这里。”依薇特当时并不想同她过分纠缠,只得草草敷衍。 可是,比赛? 她确实记得夏黎是以参加比赛的名头借此探查莱坎村的虚实,莱坎村的入口既然如此严密,那么必然有人把守或者是有一把“钥匙”开启“大门”。 前者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那么后者的“钥匙”又是什么呢? 她记得她担任领主时进入斯克城是需要得到城中王室的凭证才能进入,每个人身上会有一个永久或是临时的“标记”作为令牌可以在结界内外互通有无。那么,莱坎村的首领会不会也采用这样的方法呢? 她不知道,但也不得不试。 她掀起裙角,膝盖微屈,蹲下来的时候裙角仍是不可避免地蹭起一些细碎的泥土与黄沙,她微微皱了皱眉,将手心的黯淡鱼鳞垂直地插在了泥土之中。这只是一次无可奈何的尝试,她没有别的选择。 正在这时,紫色光芒包含的最后一丝蓝光与泥沙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淡蓝的光线直直地射了出来,宛如一条射线将周身的紫色魔能全都驱散提纯,清爽的蓝占据了视线,一条裂缝肉眼可见地慢慢显现。 这便是——入口了吗? 依薇特止不住地心跳,激动的心情让她的呼吸有些过于急促了,她回头想招呼她的伙伴快点抓住时机从入口进去。可当她回眸看见她忠心耿耿的侍从一脸震惊甚至流露出过分诡异的异常神情时,她也凝滞了双眸。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看清了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淡蓝色的光芒仍然旺盛,甚至有种打开了藏宝箱的迷幻,越来越盛的光源围绕倾泻,那条裂缝里的阴影也不断地聚集、放大,最后是一个清晰的人影。 那人走了出来,月华般的光芒凝于她的剑锋,如水的蓝色倾洒于她的周身,她整个人就像是刚从神池中沐浴而出的水仙。 那清冷的眸却无情地扫视了这几个围上来的外来者,剑锋极快地指了上来,对着那群弱小的蝼蚁,冷冷地发问:“外来者,你们是什么人?” 依薇特颤着身子,被那锋利的剑吓了连连退了好几步。 眼前人不就是——神侍吗? 第42章故人?敌人! r o e8 c om “神侍?” 最先表现出惊异的还是依薇特,在这一行人中没有谁比她更熟悉夏黎了,这位神侍的容貌身姿她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对面少女的神情却有一瞬间的惊奇,剑微微一动,荧蓝又去了几分紫光,透出纯白的玉光。她足尖微动,向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有片刻的疑惑。 虚空的缝隙仍在扩大,传出隐隐约约的闹声,不知是何人在高歌。噢,又或许是一群信徒的礼拜赞歌。 依薇特微微蹙了蹙眉,直觉告诉她现状并没有如此简单。 对面的少女仍旧在靠近,宽大的白色衣袍随着步伐微微飘动,衣袍上绣的紫色小花更显得她艳丽多姿。 依薇特暗自往后退了一步,那少女的动作却更快,直向依薇特而来! 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r o u se ba. “神侍。”一团黑色的人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径直与少女相撞,随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不住地喘着气。 这衣着朴素的男子便是艾丽卡给依薇特指派的亲信,剑术虽在斯克城属于上层阶段,但与眼前能够调动魔能的少女相比也有明显的实力差别。 随后,几位护卫便连连上前,将依薇特环在中间,警戒地防备着面前的白袍少女。 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对这暗藏的危机自然有着格外敏锐的嗅觉。 眼前的少女,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神侍。 白袍少女见此情形,自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将剑锋微微抬起,葱白玉手轻轻拂拭,下一秒却如飓风过境,直接将挡在她面前的守护者们扫得一干二净。 踩过锃亮的剑身,她再度抬起依薇特的下巴,扫视着女人美丽的面容,声音却如荡起涟漪的水波搅动着心神:“好久不见,依薇特,”清冷的目光却只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她便将依薇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任由泥土将这华贵的身子玷污,“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依薇特惊恐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少女漂亮的面孔仿佛看到了第二个伦恩。旧日光影闪现,回忆更迭,那天生神力的神侍给了斯克城莫大的希望,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不,她不相信。 依薇特攥着那已然失去了光彩的鱼鳞,往白袍少女的手上使劲地塞。失语,落寞,她颤着手,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 鱼鳞仅仅在触碰的下一秒便被少女丢进了泥里,淡蓝的光芒仅仅亮了一瞬就失去了生机。 少女轻蔑地嗤了一声:“啧,真脏。” 依薇特的心也在那刻跌进了尘土里。 她站起身,俯视着这群狼狈不堪的外来者,转身时却又坏心眼地嘲弄着:“吶,斯克城的小杂碎们,还是这么弱嘛。” 她将这群外来者扔进了莱坎村的监狱,以守护者伊月的名字。 她是伊月,莱坎村的大守护者,薇薇恩大人的信徒。 正是月圆之夜,莱坎村的信徒们已然沐浴了圣光,外界的虫子已然安分了不少。 伊月照例来到薇薇恩大人的住所。薇薇恩的红唇嘉奖般轻轻划过她的耳尖,挑逗着她的神经。她虽然不动声色地避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她爱薇薇恩大人,这是她从出生以来便树立的信仰。 薇薇恩注意到了她的细微反应,却没有挑明。 “伊月,今晚再去一次生命树那吧。”薇薇恩纤长的手拂过伊月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开口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 当她再度来到生命树附近时,周围寂寥无人。婆娑的树影,清透的绿光遮天似要蔓延天际,颇为梦幻。那古树的树洞却大得令人惊奇,更是深不见底。 伊月却对着面前的跳动春色冷笑了一声,随即向着那黑暗的树洞一跃而下,完成她的任务与使命。 这是她身为大守护者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