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保持距离[娱乐圈]》 分卷(1) 《谁要跟你保持距离[娱乐圈]》作者:几京 文案 时引,富二代追星狗,作为18线小演员喻惟江的一名影迷,兢兢业业,有钱造作,爱豆的活动场场不落。 他在爱豆寥寥无几的活动中频频露头,身为一名身高腿长的帅哥,终于在为数不多的女粉中引起了爱豆的注意。 喻惟江出道两年仍旧不瘟不火,时引坚信,他爱豆要颜有颜,要演技有演技,总有一天会成为顶流。 天从人愿。 喻惟江一夜爆红,人也弯了。 时引一切真情实感的追星行为在爱豆眼里都成了刻意的勾引。 喻惟江: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不介意跟粉丝谈恋爱的。 心口不一的某人:不不不,你是我爱豆,请你跟你的粉丝保持距离。 喻惟江:谁要跟你保持距离。 闷骚明星攻x小狗勾追星族受 年上。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惟江,时引 ┃ 配角:一些帅哥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追星的我成了正主男朋友。 立意:于流光溢彩中追逐自我。 第1章 凌晨三点,时引瞪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拿着手机在游戏里浴血奋战。 手机顶端弹出两条消息,遮住了他的视野。 元熠:最新消息! 元熠:喻仙儿要进组了! 时引拇指一划,最后一刻的战斗直接放弃,退出了游戏界面。 他点开微信飞快打字:真假? 元熠:卧槽,你过的美国时间?还没睡?? 时引:你不也是 元熠:你是大学生,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我一个无业游民老大叔能跟你比吗? 元熠:你明天不上课啊? 时引:没早课,进组的事?真假? 元熠:真,《家兄》,导演丁露,喻仙儿男二,男主梁梓兴 时引:家庭剧? 元熠:嗯差不多吧,生活剧,不过这剧本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梁梓兴都接了,应该还成,他最近资源[强] 时引:[鼓掌] 元熠:下周五开机发布会,狗不狗? 元熠口中的梁梓兴是谁,时引不甚了解,但自家爱豆时隔半年终于进组,简直值得敲锣打鼓上街奔走相告了。 时引嘴角忍不住上翘,回道:必须狗啊。 两只夜猫又聊了一会。 元熠口中的喻仙儿全名喻惟江,一位微博粉丝数比不上直播网红的18线演员。 两年前,喻惟江出演了一部古装剧,正式出道。虽然只是客串了一个配角,但因为人设吸睛,喻惟江又凭借自己在剧里出色的表现,演出了那个角色独有的魅力,所以圈了一波粉。 时引就是因为那个角色喜欢上喻惟江的,算初代粉。 那会他还在念高三,就一小屁孩,头一回迷上青年男演员,结果还没投身追星队伍,喻惟江就销声匿迹了。 喻惟江消隐了一年,直到一年后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陆陆续续演了几部烂剧。 喻惟江复出的时候,时引已经高中毕业了。大学了,能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了,他高三喜欢喻惟江,大学更加猖獗,在追星这件事上,长辈们都道他小孩儿心性。 喻惟江虽然资源差,但实力是抗打的,放眼望去,时引觉得那一众鲜肉中,没几个演技比得上他的。 如今的明星吃的都是青春饭,如果不看准时机趁热打铁,那就只能得到沉寂的结局。 喻惟江当年也算凭借那部剧小火了一把,但一年的时间早把当初粉丝的热情耗尽了,过了能爆的时期,后期又没有好资源,所以出道两年,他仍旧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糊星。 喻惟江在时引心中一直是天仙级别的男艺人,颜值高,演技又好,时引觉得他只是缺少机遇。 跟时引不同,元熠,纯0,他的粉龄没有时引高,喜欢喻惟江纯粹吃颜。他总跟时引说,喻惟江的五官是按着他的口味长的,就喜欢他身上那股雄性荷尔蒙爆棚的alpha气息。 元熠总说时引假正经,是个虚伪的天然弯,追星,不图你偶像的身子图什么? 他总站在gay的角度看待问题,时引懒得跟这位叔受一般见识。 时引称元熠为元叔,但他实际也就三十岁,两人是狗活动的时候认识的,一见如故,元熠在圈里有不少熟人,总能第一时间拿到喻惟江的通告消息。 时引:明天喻惟江回国,我去接机,你去吗? 元熠:他什么时候出的国?什么活动? 时引: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近期的航班 时引:你江也不像是会在国外有活动的样子 元熠: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笑死,不要说出来啊喂!那他跑国外去干嘛?旅游? 时引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打字:可能吧,祖国未来的花朵撑不住了,要睡了 元熠:晚安花朵,明天叔有事儿,你独自狗吧 翌日。 时引德语系大二在读,他翘了一节早课,提前去机场蹲点。 机场大厅很热闹,有不少举着灯牌手幅的粉丝。 时引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往粉丝堆里扫了一眼。 就知道这些人不是来蹲他偶像的。 手幅上写着梁梓兴的名字,粉丝堆里人头攒动,机场保安在维持秩序。 北城的机场,这样的情形并不稀罕,明星来往,即使没有粉丝,蹲点的站姐代拍也是一茬一茬,只是阵仗大小的区别。 今天这阵仗就挺大的。 梁梓兴,选秀出身的新晋流量,喻惟江新剧的搭档,男主角。 时引拿出手机查百度,被迎面走过来的女生撞了一下,女生显然有些激动,脸颊浮着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 女生瞄到时引手机屏幕上的梁梓兴,眼睛一亮:小哥哥你也是星星的粉丝?活着的男粉?! 猩猩? 时引抬头看了她一眼,即刻明白过来她口中的星星是梁梓兴。 他弯了弯眼角:我不是。 他有一双笑眼,一笑起来眼睛就向下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即使被口罩挡住半张脸,女生还是被会心一击。 啊那女生的脸蛋更红了。 时引举起了手机,他的手机壳是定制的,印了喻惟江的照片。 我是喻惟江的粉丝。 女生愣住了:喻惟江是哪个啊? 与此同时,喻惟江已经下了飞机。 他推着行李箱走在登机廊桥,梁梓兴恰好跟他同一班机,被经纪人助理保镖围着,众星捧月般地走在他前面。 两人相距几米的距离。他们在飞机上照过面,彼此也都认识,因为是一个公司的。梁梓兴坐的是头等舱,碰到喻惟江的时候他很惊讶,但随即转变成一副彼此从未相识的样子,喻惟江也就没有主动打招呼。 喻惟江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 走到候机大厅的时候,喻惟江成功地避免了声浪冲击。 大厅里都是梁梓兴的粉丝,山呼海啸。 时引也被这场面唬住了,不愧是近期大势的流量,选秀文化果然渗透人心。 刚才跟他闲聊的小姑娘也跑了,冲到了一线。 时引往人流中心看了看,远远地瞧见一个身材高瘦的身影。戴着墨镜,笑容明媚。 他的目光在梁梓兴的身上停留不到两秒,便移开了。 那边春暖花开,这边秋风萧瑟。 反观自家爱豆,连个代拍的站姐都不见一个,着实有些心酸。 不过喻惟江今天是私人行程,没人接机很正常,时引这么安慰着自己,抬眸时忽然瞥见了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喻惟江身高逼人,他就在梁梓兴身后不远处,即使被一众粉丝挡着,还是挡不住他颀长的身躯。 他穿着随意,一身冷色调的套装运动衫包裹着结实的身躯,神情懒散。 时引举着单反走了过去。 因为喻惟江没什么名气,每次狗活动的粉丝寥寥无几,无需争夺最佳摄影位,所以都用不着扛大炮。 随便用个全画幅的单反就能拍出盛世美颜。 喻惟江耳朵里戴着无线耳机,心不在焉地走在尾随了一群粉丝的梁梓兴身后。 时引挤开人群,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挤到了喻惟江附近。 他拿起单反拍了几张照。 喻惟江偏过头,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时引按下快门,咔咔咔,连拍数张对视照。 他爱豆真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口罩不戴,墨镜也不戴,出了趟国不知去做了什么,黑眼圈都快掉到颧骨了。 时引拿着相机小跑过去。 欢迎回来。 喻惟江看了时引一眼,对上一双浅色瞳的笑眼。 他本以为是代拍,看到这双眼睛便了然。 其实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眼前这个男生是代拍。 他的粉丝不多,更别说是男粉。 男生总戴着口罩,喻惟江甚至不知道他全貌如何,但是对这双眼睛印象却很深刻。 喻惟江摘下一只耳机,微微侧身:嗯? 耳机的降噪效果堪比耳聋,喻惟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说欢迎回来,辛苦了。 这是喻惟江第一次近距离听到这个男生的声音,闷在口罩底下,但是清亮,很好听。 私人行程你都知道?喻惟江的嗓音要比电视剧里更低沉一些。 时引讪讪笑了笑:我不是私生。 他离喻惟江不远不近,保持着安全距离,递给他一个东西:给你。 喻惟江低声说:谢谢,我不收礼物。 不是礼物,就很常用的东西,你就拿着吧。时引软着声音说。 喻惟江侧眸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接下了:谢谢。他看了眼包装,上面都是英文,蒸汽眼罩? 嗯。时引点点头。 谢谢。喻惟江把眼罩放进了包里。 时引又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见喻惟江不反感,推着行李箱若无其事地走着,便走到他面前拍了几张正脸照。 喻惟江没想到今天会有人接机,即使平时,不是私人行程,来机场蹲点的粉丝也几乎没有。 他到现在仍然怀疑这个男孩是专职代拍。 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粉丝躁动,簇拥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不往前走,还往后退。 眼看着一个粉丝就要撞上倒着走的时引,喻惟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人拽到了自己身边。 时引吓了一跳。 不要倒着走路。喻惟江凝视着他,很危险。 他们靠得很近,喻惟江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男香,清冽柔和,时引抬眸,看到了喻惟江下巴上淡淡的青茬。 喻惟江垂眸望着时引,低声说: 我今天不好看,昨天熬大夜了。刚才拍的照片,最好不要发到网上。 第2章 原来前面的人流突然出现停滞的情况,是因为有粉丝摔倒了。 梁梓兴停下脚步扶了一把,簇拥在周围的粉丝也就随之停下。时引听到相机咔咔的快门声四起,估计这事儿得上一波热搜。 标题他都给取好了:#梁梓兴男友力Max# 时引抬眸看了眼喻惟江,发现他已经戴上了口罩。 你还是学生吧?喻惟江望着他,被口罩阻隔住的嗓音更显低沉,早点回家。 说罢,他推着行李箱往人流稀少的地方走。 时引抱着单反跟过去:你助理没来接你吗? 今天是私人行程。 蒸汽眼罩记得用哈,缓解疲劳很有效的。时引在原地停下,冲他挥挥手,拜拜,路上小心。 他看到喻惟江的眼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嗯,再见。 半个小时后,时引打开微博,果不其然,梁梓兴上了热搜。一点进去就是他在机场扶起摔倒粉丝的照片,还有视频,全方位各角度展现他的帅气与风度。 时引点开评论审视一番。 半小时评论3000+,前排都是粉丝,这种话题没必要控评,热度看上去高,但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条热搜十有八九还是公司买的。 时引轻轻啧了一声。 有市场就是好,公司赶着帮你制造热度。 喻惟江回了住所。 刚把行李归置好,手机就响了。 爸。喻惟江接通了电话,走到阳台给盆栽浇水。 回来了? 嗯。 你爷爷身体可还好? 精神挺好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声道:得空了就去走走,你奶奶走了之后,他一个人一直没着没落的,就是嘴上不提。 嗯,我给他领养了只小狗,他很喜欢。喻惟江拿起一把剪刀修剪掉茉莉的枯叶。 我挂了,保重身体。 嗯,再见爸。 门铃声响了起来,喻惟江放下水壶,走去开门。 一个瘦削且敏捷的男人从门外挤了进来,顶着寸头,一脸红光满面。 刑骁,喻惟江的助理兼经纪人。早年喻惟江也是拥有过独立经纪人的,经纪团队的羽翼虽不够丰满,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助理和经纪人由一人身兼的地步。 只是后来发生了些变故,他的资源断层式下降,说白了就是被公司雪藏,随之就逐渐被边缘化了。 包括刑骁,也是公司后来分配给他的一位实习助理,一位同样被边缘化的没有任何后台背景的底层职员。 刑骁换了双拖鞋:你今天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啊?都没人去接机吧? 有的。喻惟江说。 有人接机?谁?粉丝吗? 喻惟江并不太确定: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啊。 一个男孩。喻惟江不知哪来的偏见,现在小男生也追星吗? 分卷(2) 小男生怎么不能追星了,这年头有眼光的人真的不多了。说着,刑骁从包里拿出一沓剧本,《家兄》的剧本我给你拿来了,下礼拜五开机发布会,你知道的吧?记得穿帅点,拿出你压箱底的衣服! 喻惟江接过剧本,嗯了声。 刑骁搓了搓手心,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半年了,终于接到新剧了。 《家兄》的试镜机会是刑骁竭力争取到的,虽说不是迎合市场的热题材,但导演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得亏喻惟江争气,试镜之时角色把握得游刃有余,糊归糊,还是被导演相中了。 刑骁喝了口水,问道:对了,你这次出国干嘛去的?去玩儿了? 我爷爷身体不太好,我去看看他。 他在国外啊? 嗯。 被边缘化唯一的好处就是人身比较自由,走哪都不会遇到被粉丝认出来的情况,平时也没什么通告,生活闲散自如。 但是干这一行最怕就是闲着,闲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糊,没有发展前途。 刑骁作为初出茅庐的菜鸟经纪人,带了这么个美强惨人设的艺人,年纪轻轻也面临秃头的危机。 刑骁又从包里翻出一堆资料:这些是我给你找的剧组演员的信息资料,你抽空看一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喻惟江翻开资料扫了两眼,刑骁指着资料第一页的演员,也就是《家兄》男主角,说:梁梓兴你知道吧,跟咱一个公司的,说起来还是你的后辈呢,这有后台就是不一样,资本的宠儿,非科班生,一点演戏经验都没有,直接就内定男主角了。 刑骁在娱乐圈这浑水里蹚了一时,已经看透了圈里那点套路和规则,现状无法改变,心里不平衡也只能叨叨几句:现在选秀节目出身的,哪一个没后台?都是有剧本有套路的,资本家想让谁红,谁就能红。咱们啊 刑骁往喻惟江那一看,喻惟江与他对视一眼,目光明澈。 白瞎了这么英俊的一张脸。 刑骁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吧,哥。 下午,时引扛着单反走进了宿舍。 室友正在打游戏,闻声转过头:时总今天挺快嘛。 时引笑着走向自己的床位:就接个机。 时总,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室友噼里啪啦按着键盘,你今儿逃课被老王发现了,他让你下午去趟他办公室。 时引抬起了头:啥? 八成又是干苦力。 时引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叫我过去干嘛? 不知道,没说。 下午没课啊我靠!时引烦道,那么多人翘课,就盯着我。 室友笑得蔫坏:谁让你前途无量呢。 时引骂骂咧咧地放下相机,蔫唧唧地往书包里塞了几本德语字典,背上书包走出了宿舍。 果然又是被拉来当壮丁的。 时引心里苦,老王就瞅准他一个人的羊毛使劲薅。 老王,时引的德语写作课老师,没事就爱把时引叫到办公室来干苦力,偏生时引追星,动辄翘课,被抓到小辫子的几率更高。 时引小时候在德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儿时熏陶出来的语感为后天的学习赢得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时引是独子,从小家里人就宠,学业上的东西,长辈们对他没什么特高的要求。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时母希望他大学过得轻松点,劝他填了个德语专业。 他有德语基础,大学的专业课内容于他而言就是提前学完的课程,总之学起来比较轻松。 就这事,他发小还说他妈宝男呢,妈妈说什么是什么。 当然,德语基础扎实,也成为了老王经常压榨他的直接因素。 这人经常打着惩罚翘课学生的名号,拿一些晦涩难懂的学术资料让时引翻译。 时引望着面前一沓厚厚的德语文件,深深叹了口气。 老王也就是唬时引。 让他在这干一小时活就完事儿了,借此提升一下他的德语水平,不会让他久留。 时引埋头翻译,老王端着保温杯,没事走到他身后扫两眼。 老王喝了一口热茶,哈了口气,问:有没有考虑过考个研?还是出个国? 没想过呢,应该不考吧?国也不想出。时引不确定道,这才刚大二上学期啊,王老师您的意识也忒超前了。 老王在他后脑勺上弹了一下:成天混。 哪有。您是被偏见蒙蔽了双眼,当然了,我认真学习的时候一般也不让人瞧见。 时引性格挺讨人喜欢,看气态就知道是从小娇生惯养了的,但又全然没少爷架子。 皮的时候还爱跟老师说笑。 老王没说什么,又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时引干完苦力正当晚饭时间,他去校外找了间餐厅好好犒劳了自己一顿,还顺便去理发店做了个新发型。 作为一个颜值不错的花季少男,时引还是比较在意形象的,偶尔还有些偶像包袱。 直男当道,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甚少有赶时髦追潮流的,他算一个,加之本身形象优越,偶尔也爱在妹子面前装个逼,在一众朴实无华的男大学生中,确实是女生眼中仙男级别的人物。 时引回宿舍后,微信受到元熠的连番轰炸。 时引在追星之初创建了一个微博账号,喻惟江的图博,平时拍的活动照机场图都会挂在这个微博上。 元熠不见图博发布今天的机场图,就来询问时引。 元熠:你江今日的盛世美颜呢? 时引拿手机对着单反屏幕拍了几张模糊的预览照,给元熠发了过去。 元熠:???怎么只有预览照 时引:随便看看吧,也不要外传 想起今天喻惟江在机场说的那句话,时引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引:你江说他今天不好看,不让我发图。 元熠:?他跟你说话了 元熠:还这么日常? 时引:[笑而不语] 元熠:我靠我狗了他一年我都没跟他说上过几句话????我一度以为你江是哑巴来着 时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回道:你江一年活动也没几个,你能狗他几次? 说起来,时引也没跟喻惟江说过几句话。 本来喻惟江活动就很少,而且他本人似乎也是沉闷的性子,不怎么跟粉丝互动。 元熠:啧,你江看颜值选择性跟人互动的吧? 元熠: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时引笑回:我戴口罩了叔 元熠三十岁了,性格却像个小孩儿,时引有时候觉得他就像个同龄人,而且他本人的长相也很童颜,完全看不出有三十岁的样子。 时引:对了,今天机场碰到梁梓兴了,阵仗还挺大 元熠:星翼新晋太子爷,他们公司最近正大力捧他呢 时引:星翼?跟喻惟江一个公司的? 元熠:对,下礼拜开机发布会我去,碰个头 时引:OK 第3章 开机发布会当日,时引早早赶去现场占位置。 在场的除了记者,粉丝也有不少,多数都是梁梓兴的,时引换了个新发型,一头金色顺毛格外引人注目,元熠到现场时差点没认出来。 换发型了啊时仔?元熠按住时引的肩膀晃了晃,酷啊,够嚣张。 时引戴着口罩,闻言眼睛弯了一下,说话时口罩皱了起来。他声音闷闷的:怎么样,还行吗? 太行了,一眼瞧过来我就看着你了。 时引眼底带笑,又眼含痞意,开玩笑道:我弄了这么个颜色,喻惟江可不得一眼就记住我了。 元熠乐道:小样儿还挺心机。他四下观望,这么多人呢,都是梁梓兴粉丝吧。 八成是。 言罢,周围粉丝十分配合地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演员准备入场了,能看到后台演员们影影绰绰的身影。 主持人走上台,台下欢呼声四起,但似乎没有一个是为着喻惟江,元熠轻轻叹了口气:你江什么时候才能大火啊? 时引没应声,倒是听到他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元熠扭头看他。 时引勾着口罩边沿往上提了提:没事。 两人挤到了前排,演员陆续走上台,可能是时引的金发实在过于瞩目,他能感觉到好几个演员的目光扫过他。 包括他的偶像喻惟江。 喻惟江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立领衬衫,风格素简但成熟有味。他素面朝天,状态却比那日在机场见到时要好了很多。喻惟江的视线在时引身上短暂停留。 时引的眼睛辨识度太高了,认出他的不止喻惟江一个。 一位女演员也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不明,元熠眼尖,一眼瞧见,他撞撞喻惟江的胳膊: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那女演员一直盯着你看呢? 时引装傻:你看错了。 发布会正式开始,元熠没再追问下去。 趁主持人讲废话的空当,时引立刻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家兄》的演员表,果不其然,里面真有他的老熟人。 时引在底下心不在焉听了一会,除了主持人介绍梁梓兴时台下引起一阵骚动外,其他时刻发布会进行得都很平常。 《家兄》是一部生活剧,主讲亲情,题材并不热,原创剧本没有粉丝基础,这种剧在正式播出之前,没有足够的宣传,是无法掀起浪花的,开机发布会现场自然也不能指望有多火热。好,接下来欢迎我们周廷的扮演者,喻惟江! 时引眼睛顿时一亮,啪啪啪鼓起掌来。 喻惟江接过话筒,站在了梁梓兴旁边,梁梓兴单看身高挺出众,喻惟江往那一站,他瞬间矮了大半个头。 时引听到身后有粉丝低语:卧槽这人好高啊。 我们星星也不差好吗,净身高183呢。 时引嘚瑟地晃了下脑袋,幅度很小。 大家好,我是喻惟江,在《家兄》里饰演二哥周廷。很荣幸能够出演这个角色,谢谢大家。 主持人显然没想到这个自我介绍会结束得这么快,气氛一时凝固,女主持讪笑了一下,主动开启话茬:惟江在剧中饰演的是梓兴的哥哥对吗? 喻惟江简短道:不是亲的。 底下的人笑了起来。 与他相比,梁梓兴显得活泼很多,笑容也甜:我是周爸爸在孤儿院里领养的,跟惟江哥扮演的周廷没有血缘关系。 主持人恍然大悟,话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梁梓兴:这部剧应该是梓兴的第一部 戏? 对,第一次尝试拍戏,还是有点忐忑的。梁梓兴笑了下。 主持人又道:周家一共有四个兄弟,二哥和老幺都到齐了,就差我们的大哥和三弟了,大家欢迎! 另外两位男演员从舞台边缘走到了舞台中央,喻惟江虽是男二,但咖位太低,这年头娱乐圈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他自己不多言语,主持人自然也不会多费口舌帮他提升存在感。 时引暗自不快,眼看着喻惟江从C位被挤到了边上。 忽而,男人眼眸微垂,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时引心道换了头金发就是不一样,还能引着偶像多看自己两眼。 《家兄》里男性角色众多,只有两位主要女性角色,一位便是周廷的前妻,由新晋小花付琳饰演。 大家好,我是付琳,在剧里我扮演的是二哥周廷的前妻,秦小曼。 熟悉的女声从台上传了下来,时引抬眸往付琳的方向掠了一眼。 发布会在不知不觉中结束,时引和元熠挤出梁梓兴粉丝的包围圈,元熠把单反塞进时引怀里,匆匆忙忙道:我去上个厕所,憋死我了,你等会我。 两人在大楼里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时引靠墙站着,脑袋抵在墙壁上,微微仰起头。 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耳边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但是他并没有在意,直到付琳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真是你啊。 时引睁开了眼睛,面前站着付琳,与他相距半米的距离,有点太近了,时引下意识偏过头。 这位名叫付琳的新人女演员,是时引的前女友。 付琳往后退了一步,接了个电话:晶姐?嗯好,我一会就来。 她挂掉了电话,看向时引: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怎么换了这么个发型?付琳上下打量着时引,道:帅的。 时引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帅气的面容被遮去一大半,但他到底什么长相什么模样,付琳自然清楚。 付琳知道时引喜欢喻惟江,不管是哪种喜欢,反正以前没少因为这个男人吃干醋,所以今天在发布会看见时引,并没有多惊讶。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 付琳身着浅蓝色的齐膝包臀裙,还是那一副妩媚动人的姿态,她比时引大两岁,不论气质、面相,都比时引成熟些,举止也稍显轻佻。 她素来主动,见时引偏过头神色淡淡的,便有意要逗弄他。 四下无人,付琳倾身,修长的手指勾住时引口罩一端的绳子:哎,你老戴着口罩闷不闷 时引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付琳已经勾着绳子将他的口罩慢慢揭了下来。 付琳看着时引弯眼一笑:好久没见了。 说话间,时引余光里晃过一个身影,他抬眸,瞥见了不远处的喻惟江。 喻惟江是返回来拿包的。 两人四目相对,不戴口罩,总有种□□相对的感觉,时引一时间觉得有些别扭,耳根微红。 付琳顺着时引的目光转过头,看见来人神色一慌。 毕竟她现在是个公众人物,如此状态被人看见总会落下话柄,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喻惟江,她未来的合作搭档。 时引对女孩子向来好脾气,跟付琳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深仇大怨,他漫不经心地提醒:都是公众人物了,注意点影响。 分卷(3) 时引重新扣上口罩,绕开付琳朝喻惟江走去。 元熠早从洗手间出来了,躲在角落里看了半天戏,此刻看到喻惟江终于按捺不住了。 嗨。时引走到喻惟江跟前,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偶像不红还是有一些好处,比如粉丝竞争力不大,随时随地都能搭上几句话,只要你的偶像愿意搭理你。 喻惟江微点了一下头:染头发了? 好看不?能不能让你一眼记住我?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时引说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头揉了下鼻子。 喻惟江盯着他看了会,沉默地点了点头,片刻,又道:眼罩很好用,谢谢。 时引抬起头:不客气! 付琳被晾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纠结半晌,她还是决定跟喻惟江打个招呼,并且直接略过刚才发生的一切。 付琳扬起笑容:惟江哥还没走呢? 喻惟江说:我回来拿个东西。 我经纪人找我呢,那我先走了。 喻惟江嗯了声:再见。 付琳看了时引一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只留下个倩影。 时引目送喻惟江离开,期间元熠想跟喻惟江合个影,但是遭到了委婉的拒绝。 喻惟江这人其实有点酷,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不跟大部分小演员那样行事谨小慎微,偶尔还能从淡然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拽劲儿。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矜骄感。 元熠忽然推了推时引的肩膀:行啊时仔,你什么时候跟娱乐圈的人有交集了? 时引一头雾水:啊? 刚才我可都看见了,那个叫付琳是吧?你俩刚才干嘛呢?快说,怎么回事? 这事时引本来不打算提,毕竟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时引拧着眉不是很想说。 元熠拱了拱他。 她是我前女友。 我靠!元熠惊了,真的假的?你还跟女明星好过? 时引把单反塞回他手里,淡淡道:我跟她谈的时候,她还不是明星呢。她是我同校的学姐,分都分了半年了,没什么好说的。 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纯情小奶狗呢。元熠笑道,没想到还泡过明星,还是御姐那一卦的。 时引笑了下:我怎么不纯情了?怎么不奶狗了? 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时引跟付琳交往那会,他确实是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年,刚成年没多久。 那个时候他刚进大学,付琳大他两岁,是大三的学姐,众星捧月的校花,后来被星探发掘进了娱乐圈。当初还是付琳追的时引,刚踏入大学的毛头小子能懂什么,漂亮姐姐忽悠几句,图一新鲜就跟人好了。 付琳可比时引上道,本身就是个媚艳的大美人,多少男生对她倾心她都看不上,对比她小两岁的时引却追得很紧。 后来怎么就分了?元熠问道。 时引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还能怎么回事,因为我头顶草原呗。 元熠怔愣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了:哈哈哈哈哈,不是,你被绿了你咋还这么云淡风轻的? 本来就没有多喜欢她。当时就是好奇,没谈过恋爱么,就试试呗。 你倒是会挑,那可真是美女啊,五官跟个混血儿似的。 时引若有所思道:其实要说五官我觉得还是喻惟江的五官最漂亮。 标准的浓颜系帅哥,五官立体,眉眼深邃。 主要是气质好。 元熠深沉地点了下头:同意。 第4章 《家兄》官方微博发布了开机发布会当日的照片,靠着梁梓兴粉丝的轮博操作,那条微博的浏览量极高。甚至有不少路人注意到了没有占据c位的喻惟江。 评论区一派和谐的梁粉控评中,偶然乍现几个夸喻惟江长相英俊的网友,被顶到了前排。 [就我觉得那个穿黑色衬衫的小哥哥有点帅吗?]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同!哪位姐妹安利一下啊? [站在左边第三个的小哥哥是谁?这个颜值我可] 喻惟江!姐妹入股不亏! 呜呜呜呜终于有人跟我get到同一位明星了吗? 我也觉得好好看啊,有点惊艳 不认识,但这张脸我真的可! 时引翻到这为数不多的两条关于喻惟江的评论时,心里暗爽了好一阵。一方面庆幸喻惟江没有彻底被埋没,另一方面感叹颜值真是行走在娱乐圈里无往不利的利器。 帅哥就是帅哥,往那一杵就能吸引目光无数。 开机发布会那日,元熠拍了不少喻惟江的照片,时引粉喻惟江的这两年,修图技术早已炉火纯青,只是他精修的照片鲜少有人光顾,评论数量一般都不会超过两位数。 时引将修过的照片挂在了喻惟江的图博上,这是他自己创立的图博,专门留档喻惟江的活动照以及机场图。 评论区还是有一些姐妹捧场的。 @与山间_喻惟江图博: #《家兄》开机发布会##喻惟江# [图片][图片][图片] [哇!江江有新剧了吗?!期待!] [大大去发布会现场了吗?辛苦啦!话说江江这身黑衬衫好帅啊[哭][哭]] [图好好看啊!!!大大太会拍了!] [p2江江是跟大大对视了吗?我晕这眼神也太勾人了] 时引在微博上比较高冷,这种专放照片的图博更是不会随便回复粉丝,他发完照片就切换了账号。 《家兄》的主要拍摄场地在当地的一片居民区,进组前剧组就给演员提前安排好了酒店。 《家兄》这部剧并没有拉到太多赞助,听闻梁梓兴是带资进组,金主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方,所以全剧组似乎是沾了这位顶流的光,工作条件尚可。 正式开拍前,主要演员就剧本进行过一次粗略的围读,《家兄》讲述了四个出身各不相同却在法律上有亲属关系的兄弟,在日常琐碎与矛盾摩擦中彼此影响、共同成长的故事。剧情偏日常,生活气息很重。 导演丁露擅长拍此类剧本,早年间也辉煌过一阵,拍出了几部优秀的作品,近年来不知是江郎才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作品质量逐年下滑。 在《家兄》开拍之前,丁露沉寂了两年,两年间没有一部作品。 喻惟江饰演的二哥周廷,是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初登场骑的都是摩托车。于是进组第一天,喻惟江就被导演叫去开摩托车了。 拍摄当日,一辆车型巨拉风的摩托车横在拍摄地楼下,引得剧组的男同胞纷纷围观。 化妆间里,喻惟江正在做造型,只听得承南兴奋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喻哥,我瞧见你的摩托车了,真酷! 承南,一位中戏大三在读的小鲜肉,生了一副阳光健气的俊朗面孔,性格却跟个孩子似的,格外天然。不过他本人的年纪也确实不大,至少比起喻惟江,已经算个小朋友了。 承南前些日子出演了人生第一部 戏,一部校园青春网剧,播出后人气暴涨,眼下资源正旺,他在《家兄》里饰演三弟周衍。 化妆师道了声好,喻惟江便起身准备换衣服。化妆间是临时弄的,换衣间还没搭起来,喻惟江等化妆师离开,直接脱下了上衣,他背朝承南露出了结实的背肌。 承南夸喻惟江身材好,又问怎么没见梁梓兴。 进组前的首次围读,梁梓兴就没到场。这一次好像因为通告撞车,要推迟几日才能进组。 自从时引染了头金发,他俨然成了班级同学重点关注的对象。 大学不像高中,你把头发染成绿的都不会有老师来说三道四,王老师见了时引那头金发,不多指摘,还调侃一番。 那日,时引背着书包走进教室,老王来得早,倚在讲台上喝茶,眼睛往讲台下一瞟,就锁定了某位金发少年。 又学了哪个动画片里的娃娃? 时引跟他逗闷子: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哇,超级赛亚人呗,只不过我这是做过离子烫的版本。 离讲台近的几个女生都被他逗乐了,笑得不行。 老王哪听得懂他那不正经的胡言乱语,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整整两堂课,时引都没能从同学们新奇的视线中逃脱。 他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好几条消息。坐在旁边的室友也用胳膊肘拱了他好几下。 诶,快看外院大群。室友压低声音说。 时引闻言点开了外语学院的大群,这个群是学生自发创建的,没有老师,群里成员畅所欲言,是聊八卦的交流圣地。 时引刚点开,群聊界面就飞速划过一串聊天记录。 [听说法语系的付琳去当明星了?我在微博上看到她了]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村里刚通网吗23333] [付琳?时引的女朋友?] [是前女友!他俩早分了!] [[图片][图片][图片]网上看到的,发布会的照片,真的去当演员了] [哇塞,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明星当校友] [不愧是系草的前女友[doge]颜值真抗打] [算了吧,这女的人品不行,勾三搭四的,哪配得上时引了?] [时引是哪个?系草?有照片吗?哪位外院的姐妹发张图给康康!] [图来了[图片][图片][图片]] [!!!!我又可以了!] [卧槽] [还有吗还有吗?!] 时引看得头疼。 下课铃声响起,室友的声音也收不住了:真的假的?付琳真去演戏了? 时引退出群聊界面,淡淡道:她不是早就签了经纪公司了。 外院群里不知是哪个人起的头,发了付琳开机发布会上的照片,引得众人激烈讨论,把时引推上了风口浪尖。 我知道她签了公司,没想到这么快就演戏了。室友道。 班里大部分的同学都在外院大群里,时引身为当事人,毫不意外地成了班级同学的视线焦点。 跟他关系比较好的都上赶着来吃瓜。 时引招架不住,甩上书包直接走人。 室友忙问:上哪去?不吃饭了? 去看帅哥。时引半开玩笑,离开此地。 第5章 中午时分,喻惟江在房间里洗完澡后,准备去楼下自助餐厅吃个午饭。 餐厅环境雅致,剧组的大部分演员会在这里用餐。喻惟江端着餐盘,于人流中望见一个顶着一头金发的身影。 那人身形清瘦,书包挎在左侧肩膀上,上身是宽松的黑色卫衣,下身是水洗色的破洞牛仔,满身透着学生气。他侧身垂首,正专心致志地挑选餐盘里的菜肴。 那人的脖子上挂了块方形玉坠,弯腰时自然垂荡在胸前。 明晃晃的金发多夺目,众人目光皆在他身上流连。 这次倒是没戴口罩,喻惟江看清了他的面孔。虽说之前发布会那日也见过一次,但只是匆匆一瞥,没多细瞧。 从客观的角度来评价,他的这位粉丝生得很是帅气。 一头金发反衬得皮肤极白,引人瞩目却不显夸张。喻惟江在心底默默给人家的脸蛋评了个分,又暗道怎么上哪都能碰到这个人。 他刚出道那年,也还是享受过被人追捧的滋味儿的,但是女粉居多,确实没遇到过什么男粉丝。 更何况是如此忠实的男粉丝。 时引挑挑拣拣好半天,这不爱吃那不爱吃,心里后悔怎么不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地方,非要来这自助餐厅活受罪。 盘中盛着最后一块鹅肝寿司,时引伸手要拿,就见一只五指修长的手先他一步伸向餐盘。 那人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星空腕表,手掌宽厚,指骨分明。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时引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位土豪大佬的手生得这么漂亮。 时引浑身一僵,目光与那位土豪对上了。 喻惟江倒是面相从容。 时引张了张嘴,脑子囫囵一转,表现得非常大方、且得体:给你给你。时引做出推让鹅肝寿司的姿势,那作态,像个活宝。 喻惟江半笑不笑地觑他一眼:赶到这里来吃饭? 这话包含言外之意,时引听出来了。苍天可鉴,他知道喻惟江住在这个酒店,但确实没算到会在这里碰着他。 他只是想就近吃个午餐罢了。 时引冤死了,生怕喻惟江觉着他是私生,赶忙解释:喻老师,我真不是私生。言罢,还特意后退几步保持距离,又补充道:不过你的活动我还是会跟的,未来一段时间里,你还是会一直见着我。 喻惟江从餐盘里夹起那最后一块鹅肝寿司,走到时引面前,把寿司搁进他的盘子里。 时引讶然,端着餐盘诚惶诚恐,而后,低头盯着喻惟江手腕上的表看了少时。 喻惟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随口道:假的,拼多多29.9包邮。 时引低头憋笑,心道你骗鬼呢。 你怎么叫我喻老师?喻惟江纳闷道。 时引跟他讨价还价:那要不江江? 这称呼听着怪亲昵,喻惟江不习惯,摆摆手:别了。 那还是喻老师。 承南在不远处瞧见喻惟江,端着餐盘走过来:喻哥,一起吃饭吗?他看了眼时引,时引主动跟喻惟江道别,端着餐盘另找一桌用餐。 刚落座,一股女士香水味扑鼻而来,伴随着香气一同出现的是付琳的身影。 付琳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她端着餐盘坐在了时引面前。时引抬头,一脸莫名其妙。 付琳低声问:又来看喻惟江? 时引径自吃自己的饭:怎么了? 付琳小口地喝了一勺蘑菇汤,姿态优雅:时引,你差不多得了,就没见哪个男生追星追得这么起劲的。 分卷(4) 付琳不知吃了哪门子的枪药,说的话让好脾气的时引有些恼,时引冷着脸:师姐,你吃错药了? 付琳抿了抿嘴,不再多言,低头用餐。 其实付琳并不待见喻惟江,当初时引跟她一拍两散,跟喻惟江这人也脱不了关系。 付琳见时引不躲着自己,当着她的面还坦然自如,心下有些宽慰。她从自己的餐盘里给时引夹了一块他爱吃的栗子蛋糕。 时引抬眸看了她一眼。 付琳妩媚一笑。 隔着两张餐桌,喻惟江和承南坐在时引的不远处,承南认出时引面前的身影是付琳,扭头瞥了几眼,道:哥,那是付琳吧?她跟那小金毛呃不是,你的粉丝认识? 应该吧。喻惟江慢条斯理地切开牛排,叉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估计还是关系不浅的老熟人,喻惟江心想。 时引不领付琳的情,把餐盘推到一边,拿餐巾擦擦嘴角:师姐,你现在都是明星了,真的不怕给自己招麻烦吗?你不怕麻烦我还怕呢,你可别害我。 以我现在的名气,还没到走在大马路上就能被认出来的程度,再说我不是戴着帽子吗。 付琳? 气氛陡然安静,付琳僵硬地抬起头。她这张嘴可能是开过光,现在就觉得脸特别疼。 晶、晶姐 来者是付琳的经纪人徐晶,她看看付琳,又看看时引,眉梢微挑,出于职业习惯,盯着时引看了好一会,对他的五官轮廓细细描摹一番。 朋友啊?徐晶是个聪明人,给付琳找了个台阶下。 额,嗯,是朋友。 徐晶帮付琳整理了一下别在耳后的碎发,催道:吃两口行了,马上一会就开工了,吃多了脸肿。 我知道。付琳起身。徐晶看向时引,给他递了张名片,我叫徐晶,你是付琳的朋友?您贵姓? 时引操着一本正经的腔调:免贵姓时。 时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要个联系方式呢? 时引说可以,然后从书包里找出一支笔,在名片背面写了一串数字。 徐晶见时引如此爽快,捏着名片笑得一脸灿烂:那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吃。 你朋友形象很好嘛。徐晶心满意足地看着名片背面的手机号码。 付琳干笑两声,偷偷觑了一眼名片上的数字 那串数字是时引的学号。 徐晶深沉地嗯了一声:可以开发开发,绝对是个有潜力的主儿。 第6章 拍摄场地外围有工作人员管理秩序,避免路人打扰演员拍摄,时引吃了饭,站在拍摄圈外远远地瞧了几眼,见识了穿皮衣、骑摩托的朋克喻惟江,也算没白来一趟。 周廷这个角色的形象与喻惟江本人相差甚远,时引很期待他在这部剧里的表现。 九月的天气,夏末的余热还未散去,喻惟江穿了一天的皮外套,里头是件贴身的黑T,一天下来,被汗浸了个透,领口后背洇满了白色的盐渍。 十点才收工,夜深了,喻惟江随刑骁一同回了酒店。 喻惟江洗好澡,接到了他爷爷的跨洋电话,老爷子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英国那边还是大白天,喻惟江把手机架在桌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跟老爷子说话。 你那边都快十二点了吧,这么晚才收工。老爷子脚边躺着喻惟江给他领养的那只卡斯罗犬,才一个多月时间,小狗崽的体型已经变大了很多。 剧组赶进度呢,拍摄期就俩月。 老爷子抚了抚卡斯罗的脑袋,说话声音不轻不重:有什么意思。 爷爷 我不跟你多说,免不了又嫌我唠叨。老爷子的目光往喻惟江空空的手腕上一扫,给你的表呢? 刚才洗澡,摘了。喻惟江把毛巾放到一边,爷爷,跟你打个商量。 什么? 这表,我好好收着,平时就不戴了。 老爷子眉头一皱:你不喜欢? 喜欢。那块百达翡丽星空表是前不久老爷子送喻惟江的生日礼物,我爸让我万事低调些。 老爷子脸色一变,不快道:要你低调什么?本来进了那烂泥堆你就没落着什么好,都是些黑心肠的臭鱼烂虾,你当初就不应该去演什么戏! 整整两年,喻惟江进了娱乐圈后是怎样的境遇,老爷子不是没看在眼里。 老爷子别过脑袋一言不发,半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沉声道:那表给我好好戴着,甭听你爸的屁话,好好一个大爷,要你装什么孙子。我挂了,你休息吧。 说挂就挂,屏幕立刻黑掉了,喻惟江还没来得及道一句晚安。 周日,阳光明媚的一天,一大清早,外院大群又炸了。 [有剧组来咱学校拍戏了!] [是真的,我看到了,8号楼那里都被封了,停了好几辆大车] [[图片][图片][图片]] [卧槽这是梁梓兴??!!] [妈耶我冲了] [[哭][哭][哭]不在学校的我哭瞎在地铁] [我靠,绝了呀,我立刻告诉我的姐妹] [梁梓兴真来了?] [真的!!!承南也来了,双厨狂喜,我原地去世[再见][再见]] 时引卷在被窝里,眯着眼睛看了看群里的照片,惺忪的睡眼陡然变得清明。 室友也看到了外院群的消息,群里发的照片上,喻惟江的半截身子入了镜,全宿舍都知道时引喜欢的那位男演员长什么样,见着照片里的残影,便嚷嚷起来:哎时总,这是不是你偶像啊?你看外院群。 看到了,是他。时引翻身下床,穿衣洗漱,准备去凑个热闹。 时引去之前还不忘跟元熠嘚瑟一下,他给元熠发了条语音:元叔,你江来我们学校拍戏了。 元熠回了条语音过来:羡慕啊,打工人去不了,帮叔多看几眼吧时仔。 周末的校园本该比平日冷清,今天却人流熙攘,剧组来学校取景拍摄,这于学生而言自然是件新鲜事,更何况梁梓兴正当红,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四周围观人群众多,对于剧组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群众的嬉闹会分散演员注意力,拖慢拍摄进度。 导演眉头紧皱,拿着对讲机吩咐道:场务,场务,去清个场,让围观的学生都稍微走远点,不要影响拍摄。 喻惟江和梁梓兴正在走戏。 梁梓兴赶完了通告,推迟了一周才进的剧组。梁梓兴在剧中扮演的四弟骆辛,是周家父亲第三任妻子的儿子,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今天这场戏,拍的是周父与第三任妻子结婚之日,骆辛不愿去参加婚礼,周廷奉他爸之命,将骆辛带到婚礼现场。 骆辛是个矜骄的优等生,恃才傲物,与不学无术的周廷性格大相径庭,周廷把骆辛带至婚礼现场,只能采用他那一套强硬的流氓法子。 各就各位,第48场,第1镜,a! 下课时间,学生从教学楼鱼贯而出,骆辛背着书包拥挤在人流中,抬眸望见个剃了寸头的高个男人,皮衣皮靴,满身的野劲,那人他认得,他继父的二儿子,他未来的继兄。 这是周廷与骆辛第一次见面,周廷对照着他爸给的照片一眼认出了他那个新弟弟。 初次见面,总得做点表面功夫,周廷忙迎过去,笑道:骆辛是吧,我是周廷,周建伟你可认识?你继父,我亲爹,今儿你妈跟我爸结婚,我爸让我接你去参加婚礼。 周廷哔哩吧啦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骆辛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他们结婚,关我什么事? 周廷跟了上去:嘿,你这话说的真逗,你妈结个婚,你还成了孤儿了不成?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 周廷的性格是顶讨人嫌的,心直口快嘴又毒,骆辛面色一沉,看他的眼神格外冷漠。 本来周廷就瞧不上这个四弟,他爸结婚就结婚,还要招回来个眼睛长在头顶的拖油瓶,看着就烦。 周廷耐着性子,跟着骆辛走了一路,好话说尽,可惜人家就是连正眼也不愿意瞧他。 我真是热脸贴冷屁股,吃饱了撑的,妈的。周廷耐心告罄,一把揪住骆辛的书包,拎小鸡仔似的把人拖着往前走,要不是我大哥有事,你以为我愿意来接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名字都写到我家户口本上了,甩脸子给他妈谁看呢,你当谁都是你妈? 你给我松开!松开!你跟你爸一样,都是流氓!流氓!我妈真是瞎了眼了,跟你爸那种人结婚 咔! 喻惟江手劲不小,拽得梁梓兴衣领都歪了,助理见状立刻走过来给他整理衣服。 劲使大了,不好意思。喻惟江说。 梁梓兴笑笑:没事。 就是要大点劲儿才好。导演走了过来,惟江刚才那个状态很可以,那几句脏话是你自个加的吧?不错,就是要这个粗劲儿。 导演看向梁梓兴:梓兴,你挣扎的时候可以稍微收着点劲,骆辛他跟周廷不一样,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这种这么多人围观的场合下他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和别人的目光的,你得有那个恼羞成怒的感觉,知道吗?来,我们再来一条。 此时,时引正趴在另一栋教学楼的阳台上,拿着望远镜围观拍摄现场。 梁梓兴毕竟是头一回演戏,情绪表达远不及喻惟江那般游刃有余。只是这么瞧着时引莫名觉得这两人有一丝cp感。 他一定是疯了。 时引? 时引闻声转过头。 你在这干嘛呢?说话的是位女生,他的同班同学。 时引举了举手里的望远镜:看明星拍戏呢。 女同学笑着凑到了阳台边,伸长脖子往底下看:你上哪弄的望远镜啊?看得清吗? 看得清啊。 能借我看看吗? 时引把望远镜递给她。 女同学举着望远镜看了会,好奇道:这是在拍什么?耽美剧吗? 耽美剧?时引反应慢了半拍。 就是bl剧。 时引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哈?当然不是。 竟然不是?演员有点帅的嘛,好有cp感啊。女同学好奇极了,放下望远镜,急切地打听:那是什么剧啊? 叫《家兄》,生活剧。 时引看向楼下,恍然间若有所思,女同学的话倒是给他开辟了一条思路。 这年头,炒cp走红的明星也不在少数啊? 今日艳阳高照,九月的太阳还很明烈,喻惟江站在树荫底下看台本,额头沁出了一层汗。 喻先生。 喻惟江抬起头,见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杯饮料。 你粉丝给你的。工作人员笑着说。 粉丝? 啊,一头金发!我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 喻惟江了然,接过那杯饮料说了声谢谢。 透明的塑料杯壁上蒙了一层水汽,握在掌心底下,触感冰凉。 星巴克的提拉米苏星冰乐一听名字就很甜。 喻惟江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吸了一口,齁得眯起了眼睛。 好甜。 第7章 《家兄》拍摄进度过半,这天也彻底入了秋,近两个月有的忙,喻惟江也不至于像先前那般,净往烂班底的剧组跑。有拍摄通告的日子当然不能闲着,剧组里有名气的演员哪一个不是东奔西走赶各种通告?刑骁卯足了劲给喻惟江争取各种活动,近来倒是给他求来一个。 这两天剧组赶赴外地拍摄,眼下刚上飞机,刑骁在关机前确认了消息。 喻惟江刚把眼罩戴上,就被刑骁揭下来了。 刑骁望着喻惟江浓密的睫毛不由得一愣,心道好家伙,这睫毛长得逆天。 喻惟江一时难以适应光亮,灰蒙蒙的眸子看向刑骁:干什么? 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你知道吧?咱们地方电视台到时候会组织中秋晚会,我给你争取了一个上台的名额 我不会唱歌。喻惟江偏过头。 不要你唱歌。 小品也演不来。喻惟江又说。 刑骁简直给他气笑了:你一个演员小品都演不来,你算什么演员? 喻惟江转过头,眼眸骤然发亮:真要演小品? 你还真想演小品啊?你这脸,演小品也只能当个花瓶。刑骁笑道,长得就不喜感。是弹钢琴,给杨伊蕴伴奏。 杨伊蕴是喻惟江同公司的前辈,当红小花旦。 刑骁偷偷看了一眼喻惟江,观察他的反应。他道:虽然是给人伴奏,但好歹是上电视啊,还能跟杨伊蕴同框,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曝光机会!哥,咱得珍惜! 辛苦你了。 刑骁一愣。 辛苦你帮我争取到这个上台机会。喻惟江拿走刑骁手里的眼罩,重新戴回了脸上。 刑骁呆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憨笑着揉了下鼻子: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哎对了。刑骁推推他,钢琴你得现学,谱子我都给你找好了,钢琴教练我也联系了,你这几天抓紧时间抱一下佛脚。 喻惟江侧过身去,声音渐渐变低了:不用学,我会弹。 你会弹钢琴?!刑骁喜不自胜,又推推他,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分卷(5) 临近中秋,又值国庆,学生们归心似箭,喜迎双节,等待着放假回家。时引小半个月没回一趟家,他爸妈就念得不行,要他中秋早早地回来。 时引从小被朋友调侃是妈宝,蜜罐里长大,性格骄而不纵,都是被时父时母宠出来的。 这一回妈宝难得违抗父母之命,不为别的,又为着他喜欢的那位男演员。 中秋前夕,元熠就联系了时引,通知了他喻惟江要参加地方台中秋晚会的事。 我给你搞了张票,你要不要? 当然要!你上哪搞到的票? 元熠解释一番,时引才知道他原来在电视台做节目编导,难怪认识那么多圈内人,总能第一时间拿到喻惟江的活动通告。 高人竟在我身边。时引啧啧两声。 什么高人,我就一打工人。元熠一把辛酸泪,有苦说不出,小朋友,你还没走出象牙塔,等你毕业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社会毒打了,珍惜现在吧。 元熠转念一想,就时引这家境,就算毕了业能受什么毒打。是我造次了,时总,忘了你家家缠万贯。 时引笑骂:少打趣我。元叔,谢谢你的票。 不用谢,改天请我吃饭就好。 没问题。 中秋当天,时引的电话快被他爸妈打爆了。他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晚会录制现场,找了个酒店,放下包,给他爸妈回电话。 我今天肯定回来。我就是去看个晚会。 晚会结束都几点了,你回来不得半夜了? 我看完喻惟江我就走。 反正他比你妈重要。 哎哟,妈,妈妈,美丽的周夕珍女士,喻老师好不容易有次活动。 时母松口了:大概几点回来? 九点前应该能回来,给我留块月饼,今年是您自个做的吗?有龙虾馅儿的吗? 得寸进尺。时母忍着笑,有龙虾壳馅儿的,我给你留着。 时引嘻嘻笑了两声,说了几句好话把他妈哄高兴了,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单反,换上镜头,准备去会场。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会场外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有保安在维持秩序。 时引扛着大炮穿梭在人群中,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摸出手机:喂?元叔? 你出发了没?记得早点来,不然一会挤在外面进不来。 时引苦笑一声:早来了还是挤啊,我现在就在外面呢,挤爆。 你在哪呢? 时引观望了一下:应该是西门。 行,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 这么多人,你看得见我吗? 你那一头金发,还不好找? 时引在原地等了一会,五分钟后,一位身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挤开人群,疾步向他走来。 时引差点没认出来。 元熠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斯文不呆板,平添了一丝正经。 叔? 哎,侄子。元熠笑着搂过时引。 时引呸了一声:少占我便宜。他扭头细细打量元熠,元叔,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怎么了,换上打工战袍,你就不认识了? 时引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就进去?晚会还没开始吧? 里面彩排呢,我都给你搞到票了,还不能带你走个后门? 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时引由衷地感叹,我得请你吃两顿饭。 不贵的我可不吃。 时引比了个OK的手势。 元熠领着时引走员工通道,进了演播厅,他就重新戴上了工作证。 时引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元熠说:你别太紧张,进来看彩排的人很多的,好些跟明星团队直接对接的粉头都能直接进来。 时引一听这话,开始得寸进尺:那我能直接对接喻惟江吗? 第8章 元熠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很深沉地点了下头:其实我觉得倒也不是没可能。 时引笑了: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我说认真的。两人边走边讨论,你看现在喻仙儿也没什么名气,这不是争取粉头的好机会吗?我跟你说,一个有名气的艺人是绝对离不开会来事儿的粉丝的,泡沫效应懂吧? 时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什么好词儿吧? 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要不怎么叫炒作营销呢,我就是工作岗位有点特殊,不然我还真挺有意向去当个什么后援会会长的。 说话间,元熠兜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元熠元熠,人呢?最后再检查一下各部门的准备情况。 元熠按住讲机:收到。他拍拍时引的肩膀,指了指前方:从这一直往前走,然后左拐就能进会场,你找一下你的位置,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好,谢了元叔。 会场的彩排正如火如荼地地进行着,音乐声震耳欲聋,后台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项工作。化妆间里人员进出不断,时引正往演播厅走去,忽然被人挡住去路。 那人打量他一番,拉住他:你是品牌方叫来的摄影师吧?你可算到了,快快,文睿去上厕所了。 时引满头雾水,忙道:哎我不是 那人直拉着他往化妆间里走,忙得晕头转向压根不听人说话,自顾自道:你在这等一会,文睿一会就过来了喂?我知道,我现在过来 话还没说完,那人接了个电话疾步走出了门。 艺人参加活动和会演前,造型完成后一般都会让摄影师拍摄定妆照再发布微博,腕比较大的明星基本都自带摄影师,但多数明星的定妆照都由各大媒体的摄影师负责拍摄。如果明星穿了品牌方的衣服,品牌方有时也会安排专门的摄影师来为他们照相。 时引站在化妆间里,举着自己的相机格外凌乱。 化妆间里坐了不少熟悉的明星,做造型的做造型,化妆的化妆,时引不动声色地瞄了一圈 并没有寻见喻惟江的身影。 唰 门帘陡然一响,身后扬起一阵风,时引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 我去。时引嘀咕了一声。 门帘拉开的瞬间,清冽的男香扑鼻而来,这是喻惟江惯用的香水,时引很熟悉。 面前的男人刚换好演出服,一件款式素简的温莎领衬衫,纯白色,领口系了蝴蝶领结,衣摆掖在笔挺的西装裤里。 喻惟江很明显也愣了两秒:你 时引思索片刻,心想眼下不能暴露自己,化妆间里这么多人,万一让人知道是元熠把他带进来的,说不定会给元熠添麻烦。他立刻举起相机:我是品牌方叫来给文、文睿拍照的。 喻惟江盯着时引看了会,然后收回目光,走向了化妆台:周文睿去洗手间了。 时引硬着头皮说:嗯,他助理让我在这等他。 此地不宜久留,时引想开溜,正巧碰到那个什么文睿的回来。这张脸有点眼熟,标标准准的男团爱豆脸,但时引并不认识。 周文睿举起手机,对着手机屏幕抓了抓头发,目光看向时引,眼里带着打量的意味:你是MoMu请来的摄影师? 时引没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 丁哥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时引干笑两声,心道走哪儿去啊?他杵在原地不动,周文睿眉头一皱:晚会马上开始了,可以不要浪费时间吗? 时引抿了下嘴唇:我们上哪拍? 周文睿的白眼仿佛呼之欲出,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化妆间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安静。少顷,喻惟江道:他是我的摄影师。 时引呼吸一顿。 周文睿看向他。 喻惟江起身道:你的经纪人好像搞错人了,他是我的摄影师。 周文睿脸色一缓,有些将信将疑:原来喻哥还带了专门的摄影师啊?难怪呢,我说了半天都见他没什么反应。他又看向时引,刚工作没多久吧?做事机灵点。 我挺机灵的。时引回道。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 周文睿啧了一声,自觉没趣,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喂丁哥?摄影师呢?怎么还没到,什么已经到了,那就不是来拍我的,你赶紧催一下啊 戏总得做足,时引举着相机,眼神真诚又无辜:喻老师,咱还拍照吗? 负责给喻惟江化妆的人说:再等会啊,还没化妆呢。 喻惟江闭着眼睛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极其敷衍地拿化妆刷在他脸上扫了两下,就涂了点散粉和阴影。时引在一旁瞧着,看不下去了:姐姐,你好歹把底妆上全了啊。 化妆师转头说:他皮肤状态好,这么画就成了,而且他离台下观众远着呢,人家也看不着他呀。 前半句话很中听,后半句话听得时引有些不爽,但他此刻也没什么立场对化妆师指手画脚。时引耷拉着一张脸,抬头时对上了镜子里喻惟江的目光。 好了。化妆师招呼了一声,转头去给其他艺人化妆。 时引看着镜子里的喻惟江,开口道:要不我给你化吧? 身兼数职啊。喻惟江调侃他。 时引噗嗤一笑,举起食指抵住嘴唇,嘘了一声,轻声道:帮人帮到底,谢谢喻老师。 喻惟江似笑非笑,当真问了一句:你会化妆? 不会。 喻惟江的表情很是无语,时引乐出了声:走吧,喻老师,我给你拍照,这个我还是在行的。 两人走出化妆间,喻惟江停下脚步:刚才是为了帮你解围,不用给我拍照,你去忙你的吧。 我刚才也是胡扯的。时引认真道,除了你,别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稀得拍。 喻惟江没说话。 刑骁端了杯枸杞茶,急匆匆走过来:你换好衣服了? 嗯。 晚会副导演正逐一确认各位艺人的就位情况,刚从隔壁化妆间出来,刑骁忙叫住他:张导,喻惟江和杨伊蕴的节目不需要再彩排一遍了吗? 不需要了,还有两个节目要排呢,时间不够了。 可是他们这个节目只彩排了一遍啊,其他节目最少都排了三遍了。 副导演看看喻惟江,说:他那钢琴搬前搬后的多麻烦啊,就这样吧,没事的。 张导。杨伊蕴换好了礼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副导演哎了一声:要不干脆让伊蕴一个人上去排一遍,他那钢琴搬来搬去是真的不方便,浪费时间。 刑骁气得直咬牙,这看碟下菜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你家钢琴底下不装轮子靠搬的? 时引正听着,感觉有人抵住他的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喻惟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吧。 时引看了看他,拿着相机离开了。 杨伊蕴对副导演说:我一个人彩排的话就没必要了,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演出,没事,时间不够的话就不麻烦大家了。惟江,你觉得呢? 都一样。喻惟江说。 时引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位置很靠前,现在距离晚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舞台上还有明星在彩排。 十分钟后,舞台开始清场,会场外的观众陆续检票进场。元熠确实给时引找了个好位置,环顾一周,这一片坐的都是粉头、站姐,□□大炮的,装备非常齐全。时引架好相机,悠哉地玩着手机,会场人声嘈杂,周围的追星姐妹偶尔会找他搭话,问他是哪个明星的粉丝,又或者是哪个站子的站长。 时引对看晚会并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地方台组织的晚会一般不会有什么令人惊艳的内容,无非就是请些当红明星唱唱歌、跳跳舞,这种节目都是给粉丝看的,迎合市场一点没有看头。 时引已经看过节目单,喻惟江差不多在中间段出场,所以他前期全程都戴着耳机玩游戏。 选秀文化当道,某个男团上台表演时,台下的欢呼声明显高涨了起来。时引身边的女生激动得直吼,他戴着耳机都无法抵挡那可怕的声浪。 喻惟江差不多该出场了,就在这场劲歌热舞之后。 时引调了下相机参数。 会场的气氛瞬间被烘热了,男团结束表演时,观众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尖叫声与欢呼声。 灯光倏然间变暗,随着男团成员背身离开舞台,整个会场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时引屏息凝神,恍然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坐在舞台下观赏喻惟江。 一束灯光投射在舞台左侧方,灯光下坐着一位坐姿挺拔的演奏者,他的双手自然地搭在钢琴键盘上,灯光晕染了他乌黑的发顶。他侧对着观众席,挺俊的鼻梁蒙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 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 现场伴奏乐响起,喻惟江望着空荡荡的舞台,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杨伊蕴迟迟没从升降机来到舞台。 与此同时,后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让你们把一切都再检查一遍吗?小杨呢?!升降机突然出现故障,导演急得发飙,杨伊蕴面色不虞地站在一旁,额头沁出了汗。 分卷(6) 舞台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导演一顿,他像收到喻惟江的讯号似的,忽然拿起对讲机指挥道:音响组音响组,把伴奏关了,现在!立刻! 导演 先让台上的救场啊,再不济还是个钢琴独奏,赶紧把现场伴奏关了!导播导播!一号机镜头切特写 喻惟江此刻弹奏的旋律与初定的曲谱有细微的差别,负责曲谱创作的声乐老师在后台竖起耳朵听,惊道:他现改?! 喻惟江行云流水地弹出一串旋律,擅自加了一段前奏,想为杨伊蕴争取一点时间,顺便为她的出场造势。 会场回荡着温柔绵延的琴声,虽然与原曲有细微的差别,还是能一下子听出旋律是邓丽君老师的《我只在乎你》 半分钟后,杨伊蕴终于立于升降台缓缓升起。 观众席响起了群众的掌声,声音不大,像是怕惊扰了这轻缓的琴声。 杨伊蕴侧头与喻惟江对视一眼,喻惟江微点了下头,随手按了几个琴键,引出杨伊蕴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2号机切杨伊蕴近景,1号机切全景注意,音响组不要再放伴奏 钢琴伴奏加演唱的节目,多数都会在钢琴演奏的基础上再加上音量较小的配乐伴奏,以防歌手清唱走音。 眼下,没有伴奏的琴声和歌声显得更加干净清柔。 这是一首很老的歌,一首可以让所有人共情的歌。 时引觉得,此刻的喻惟江,也像一首老歌,温润悠长。 这歌实在令人动容,时引听到旁边的女生用力地嗅了嗅鼻子,他忽然间想给他妈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老妈时引的声音淹没在观众的合唱里。 第9章 曲音刚落,会场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掌声不绝于耳,时引听到身后女生略显激动的谈话声。 那个弹钢琴的是谁?!卧槽好帅啊! 看看节目单,上面应该有名字。 你等等啊,让我翻翻微博,绝绝子,我刚刚都哭了,弹得也太好了吧,好温柔呜呜呜呜。 谁啊谁啊查到没? 喻惟江。 没听说过么,我百科一下。 我靠这个人我好像看过他的剧,刚进大学的时候看的 喻惟江走到舞台中央牵住杨伊蕴的手,向观众行了个优雅的谢幕礼。 台下的掌声越发响亮。 喻惟江的单元节目结束后时引就扛着相机从过道离开了,临走前他给元熠发了条语音:元叔我走了,今天谢谢你啊,不知道你在后台看没看到喻老师,太特么帅了,喻老师太有气质了。 元熠过了半晌才回,估计在忙。 看了看了,天菜,完全我的菜。 我回家修图了,中秋快乐元叔。 中秋快乐,时仔。 时引回来后先跑去了书房,行李箱扔在客厅,时母听到动静走下了楼。 你这孩子,行李也不归置一下。 时引在书房喊:妈,你放着,我一会收拾,我修图呢! 时母从蒸箱里端出月饼,走进了书房:什么图这么着急修,先把月饼吃了啊你的头发! 时母着实被时引的金发惊到了:你怎么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了! 好看吗?时引笑着问。 时母想骂骂不出来:你是小孩儿吗?多大了都,叛逆期还没过呐?一会你爸回来了看他怎么说你。 爸呢?时引打开电脑,把SD卡插进读卡器。 去你杨叔叔家了。时母走到时引身后,捏着一块直接递到他嘴边,时引张嘴咬了一口,抬起头笑嘻嘻道:不是龙虾壳的么。 时母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到时候头顶黑头发长出来了,难看得要命。她又看了眼电脑屏幕。 晚会我看了,小喻钢琴弹得真好,你爸眼睛都红了。时母笑了声,结果转头你一个电话打给了我,把他给酸的。 时引乐不可支:我不是给他发节日红包了吗? 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个小混蛋还挺骄傲。时母看着电脑屏幕,这都是你拍的?真好看,别的不说,这小喻模样是真的俊。 时引趁热打铁,把照片精修了一番,立刻挂在了微博上。 @与山间_喻惟江图博: #星云卫视中秋晚会##喻惟江# 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 走入无边人海里 [图片][图片][图片] [图片][图片][图片] 很奇怪,这条微博的评论数目比以前任何一条微博涨得都要快。 [啊啊啊啊啊啊大大我爱你啊,您又去现场了QAQ] [呜呜呜呜钢琴我好爱,太好听了太好听了太好听了呜呜呜] [神仙拍图!!!!!] [[哭][哭][哭]大大真的是真爱了] [新粉前来报道!!!请问这是喻惟江的个站吗!?!?!!!] [哇!搜了半天真给我搜到了,路人表示小哥哥太帅了[awsl][awsl]]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看了晚会来搜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打call]] [跟杨伊蕴简直配一脸] 微博转发数和评论数疯长,在时引去浴室洗澡的期间,更是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一次晚会上的钢琴演奏似乎带来了巨大的效应。 喻惟江结束活动后便和刑骁一起回了剧组安排的酒店。公司并没有给喻惟江安排保姆车,也没有安排司机,他自己有车,平时都是刑骁充当司机,帮他开车。 活动结束后,他们一块跟杨伊蕴和她的团队吃了顿饭,两个人都喝了点酒,所以找了个代驾。 喻惟江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刑骁卧槽了一声,接着就被他抓着胳膊摇醒了。 我靠我靠,我没看错吧?你上热搜了!!! 喻惟江弹开了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充斥着刑骁的手机屏幕。喻惟江抬手将他的手机推远一点,定睛看了看。 热搜榜上明晃晃地挂着#《我只在乎你》#的话题,刑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点进去确认了一下。看到视频里的喻惟江才彻底疯了。 我靠我靠我靠。 他这么激动不是没有理由,因为这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量都很惊人,并且一看就不是水军。 刑骁往下划了划,相关的热门微博还有一条,发布时间比上一条要早五分钟,转发量更多,热度明显更高。 被顶到最热门的那条微博,很明显还有杨伊蕴的团队在背后助推。 而这一条,是实打实地被路人抡上来的。 刑骁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出圈了。 他立刻点开博主头像与山间_喻惟江图博。 这是你的图博?这个微博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喻惟江也不知道,他不怎么关注这些。 刑骁从前至后把[与山间_喻惟江图博]发布的微博全都看了一遍,都是喻惟江的活动照片,不多,但是张张精品。 原来你还有这么忠实的粉丝。刑骁不禁感叹,这些照片的质量太好了。 刑骁的心绪逐渐平静,看着手机若有所思。他神情严肃地思索着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微信消息也接踵而至。 这是转运的信号。 刑骁忙着接电话的当口,喻惟江也打开微博看了那个图博,第一眼吸引住他的是图博的名字。 喻惟江顺手点了个关注。 这边时引疯了。 喻老师终于学会网上冲浪了吗??? 时引捧着手机,头发还没擦干,发梢滴着水。他收到喻惟江的关注提示,已经无暇顾及被顶上热搜的那条微博。 一年了,从他创立这个图博到现在,喻惟江终于关注他了! 时引一直都觉得喻惟江不上网,毕竟他的个人微博,从他出道开始,一共就发了五条微博。距离上一次发微博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时引一度认为他忘记了微博密码。 他现在就想抱着元熠叔叔抱头痛哭。 元熠叔叔立刻发来消息:操,出圈了 时引:出圈了 元熠:我有点懵 时引:喻老师关注我的图博了 元熠:他终于找回密码了?! 时引:[安逸.gif] 这天晚上时引没睡好,特别兴奋,图博飞速涨粉,但让他夜不能寐的还是喻老师学会了上网冲浪。 大概深夜一点半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微博私信。 [@星翼刑骁:您好,我是演员喻惟江的经纪人刑骁,对于您于昨晚发布的微博带来的热度与效应,我代表喻惟江的团队深表感激。不知道您近期方不方便与我见上一面呢?13xxxxxxxxx,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打这个电话与我联系。以上内容还请您不要泄露出去,再次感恩。] 时引一呆。 第10章 忽然间获得了偶像经纪人的电话号码,不论真假,都让时引喜不自胜,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打算明天找个时间打过去印证一下。 如果是诈骗或者推销电话,那他自认倒霉。 翌日,时引拨通了那个号码。对方接的很快。 喂,您好。 嗓音沉沉的,有点耳熟。 时引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请问是刑骁先生吗? 我不是。你稍等一下,他有点事,手机落在车上了,一会就过来。 对方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后,时引才意识到手机对面的人是谁。他猛然间结巴了:啊、我、那个,嗯好的! 喻惟江握着手机,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他觉得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耳熟。 正纳闷,对方忽然问了一句:请问您是姓喻吗? 喻惟江反问:你说的是哪个喻? 不可言喻的喻。 明明有那么多词可以举例,偏偏找了个生涩的成语。喻惟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问道:我们认识吗?我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 时引激动得声音有点发颤:应该认识的。 刑骁回来了,拉开车门道:好了,咱走吧。 你的电话。喻惟江把手机递给刑骁。 刑骁接过电话:喂,您好? 手机忽然易主,电话里的声音也变了,时引一时没缓过来,呆了片刻,开口道:您好,刑先生,我是与山间那个微博账号的博主,你昨天给我发了条微博私信。 啊!刑骁拍了一下大腿,哎你好你好!是我是我刑骁倏地一顿,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啊?你是男的啊? 时引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啊?什么? 刑骁以自我的惯性思维先入为主了,他下意识地以为这种图博的经营者肯定是个女生,压根没想到会是个男的。 怎么了?时引疑惑道。 噢没什么没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女生呢,没想到是位先生。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时,时光的时。 好的时先生,那个我现在有点事,可能没时间跟你多聊,这样吧,一会我再给你回个电话过去。 好。 刑骁没想到与山间是个男人,更没想到还是个长相帅气的男人。那一头金发,他还以为自己约了隔壁男团的哪位成员。 刑骁把喻惟江送去片场后,抽空给时引打了个电话,鉴于他不能离开片场太久,他便把时引直接约在剧组的酒店见面。 所幸时引离那边并不是很远。 见到刑骁本人,时引才彻底确定自己没有遇到诈骗犯。之前狗活动的时候,两人彼此都照过面,喻惟江的经纪人长什么样他还是认识的。 当然了,刑骁对时引也很眼熟。 我记起来了!刑骁打量了时引好久,终于认出来了,我认得你,我见过你好多次,你换了发型我差点没认出来! 时引跟刑骁握了握手,笑道:看来我这脸熟刷得很成功啊。 谦虚了帅哥,你这张脸不用刷,到哪人家都是自动眼熟的。你多大了?是不是还在上学? 快二十了,现在大二。 那我约你出来没耽误你学习吧? 没,这几天放假。 那就好那就好。刑骁给时引递了张房卡,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时引弟弟,我现在有点脱不开身,一会还得去片场,然后这附近人来人往的,都是圈里的人,咱们讲话也不方便,你现在能不能去我的房间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咱们直接在房里说,很快的。 时引理解娱乐圈工作的特殊性,接过房卡,点头道:好。 刑骁万分感激:谢谢理解,我尽量快去快回,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前台打电话就好了。 昨晚喻惟江在热搜溜了一圈之后,刑骁的工作明显繁忙了起来,电话不断,接到了纷至沓来的邀约,虽说大部分都是些片酬不高的小众广告和三流综艺,但也总算时来运转。 时引拿着房卡进了刑骁的房间。他不便随意走动,便拉了一张电视机旁边的椅子坐下。 现在是中午时分,他有点太猴急了,连午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刑骁跟他一样猴急,明明忙得脚不着地,还是第一时间约他见了面。 五分钟过去,有点无聊。时引拿出了手机,只听得门外嘀的一声,门开了。 分卷(7) 这么快?时引立刻站起身,眼前忽然一暗,他整个人被一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 来人并不是刑骁,时引诧异地杵在原地,喻惟江高大的身躯被廊灯微弱地照射着,影子投射在时引身上,将他整个裹住。 时引想说话,发现开口只能阿巴阿巴。 喻惟江手臂上搭着浴巾,他面露疑色,安静了足有半分钟,像是在做推理分析:刚才电话里的是你? 时引愣了半晌,才用力地点了下头:啊。 你喻惟江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不是!我跟刑骁约好了啊不是,那个我们完蛋了,时引的思维逻辑彻底混乱,我们有事要谈,你别误会,他说外面人多眼杂 感觉越解释越微妙。 时引头一次因为紧张脸红了,连耳朵尖都涨红了,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的感觉。 喻惟江不觉好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不蠢,不至于这点情况都看不明白,但是他确实对时引出现在这里感到好奇。 喻惟江打开浴室的门:我房间热水器坏了,过来洗澡的。 刚结束了一场争吵斗殴的戏,喻惟江浑身狼狈,灰头土脸,趁午休赶回来洗个澡。 时引脸热,手心都出汗了,慢吞吞地问道:我需要去别的房间呆着吗? 喻惟江理解失误,道: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 时引简直没脸了:我自己开一间房! 啊喻惟江扶着浴室的玻璃门,侧头看了他一眼,是我误会了,抱歉。 我还是去外面呆着吧。时引转身往门外走。 喻惟江踏出浴室,下意识抓了一下时引卫衣的帽子,顿了顿,觉得这个行为似乎有些失礼,他松开手,说:我又不是女生,你呆在这里还会冒犯到我什么吗? 时引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主要是觉得平白无故被臊了一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背对着喻惟江没吭声,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来,也不敢多看喻惟江一眼,低着头走向椅子。 喻惟江看到他的耳根还红着,几撮金色的发丝杂乱地夹在耳后。 眼前这个男生是他的粉丝,如影随形的陪伴一直让喻惟江觉得他的存在像风雨一样无声无息。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位粉丝露出慌乱无措的表情,脸红也是第一次。 原来人在手足无措的时候都会暴露弱点。 就是不知道他在脸红什么。 是因为他的冒犯吗? 第11章 时引没有等太久,大概十五分钟后,有人在外面敲门。时引打开门,刑骁一脸歉意地走进屋里: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刑骁一愣,诧异地看向浴室:谁在洗澡? 是喻老师,他说他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时引揉了下鼻子,有些不自在。 我说呢,吓我一跳。刑骁关切地看向时引,哈哈,应该是吓了你一跳,他有我房间的备用房卡,进来的时候没吓着你吧? 吓着了。时引实话实话,还吓得不轻。 刑骁笑了起来:我的锅我的锅,不好意思啊。 话音刚落,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刑骁拉着时引在桌前坐下,然后走去浴室敲了敲门:要不要给你拿个浴袍? 不用了,我带衣服了。 一分钟后,喻惟江穿戴整齐地从浴室走了出来,就是头发有点湿。他侧头往时引的方向看了一眼,时引已经缓过劲来了,端坐在椅子上冲他笑了一下。 感觉他对谁都是这样笑,眼睛弯弯的,面相就很讨人喜欢。情绪也很收放自如,这么快就敢看他的眼睛了。 喻惟江看看时引,又看看刑骁,问:他怎么会在你房间? 我找他过来的啊,喻哥,他是你的粉丝。刑骁转头看向时引,是吧?时引弟弟。 啊,对。 喻惟江说:我知道。你找他过来干什么?还把人约在酒店里。 你别误会,我是有事要征求时引弟弟的意见,外面人多眼杂,正好你也在这,我们坐下来一起商量。 首先我得隆重介绍一下,刑骁拉着时引郑重其事地面对喻惟江,时引,与山间图博的幕后运营者,你,喻惟江忠实的粉丝,昨天中秋晚会的照片看到了吧?他,他拍的。 喻惟江一愣,目光投向了时引:那个微博,是你的? 对。时引点了下头。 照片也都是你拍的? 是的。 喻惟江注视着他。仔细想来,也是啊,那些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的活动,能够场场不落地拍下照片,除了这位曾无数次出现在他视野中的身影,还有其他人能对上号吗? 谢谢。喻惟江说。 啊别这么说,时引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忽然就起鸡皮疙瘩了。 哈哈哈哈哈刑骁捧腹大笑。 时引也笑了:你笑什么啊,我说真的,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正主这么一感谢,一瞬间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好了,我开始说正事啊。刑骁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时引面前,是这样的,时引弟弟,我就直说了。这里是一份协议,我呢,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意向跟我直接对接? 时引有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说的饭圈化一点,就是想让你当喻哥站子的站长,类似于粉头那种,你明白吗?比如喻哥平时有通告什么的,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一些组织粉丝的相关活动就可以由你负责。 时引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当然了,我们是可以提供酬劳的。刑骁翻开协议,其实像我跟你说的这种情况在娱乐圈里是很常见的,很多大牌明星都有专业的职粉,私下里帮着组织些应援活动啊什么的,这些你知道吗? 时引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刑骁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还怕你不理解呢。粉丝嘛,明星的衣食父母,又是明星幕后的支柱,肯定要有几个核心力量来引导的。 刑骁见时引一脸迷茫,像是反应不及,解释道:我今天找你来只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决定权在你,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时引预想了刑骁约自己见面的理由,其中也包含了现在这个场面,倒也没多惊讶。只是喻惟江在旁,他的大脑不知怎么,运行有点缓慢。 我 时引。 时引一愣,转头看向喻惟江。 你是叫时引,对吗?喻惟江问他。 嗯嗯,对。 你能不能先去我的房间坐一下,我有话要跟我的经纪人说。 啊?你、你不是说不喜欢别人进你的房间吗? 喻惟江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眉头微蹙着,时引小声问:你怎么了? 喻惟江没有回答,把房卡递给时引,房号907,先去那呆一会,五分钟。 哦好的。时引接过房卡,走了出去。 喻惟江的目光在那份文件扫了一眼,面带愠色:你干什么? 喻惟江平时很少摆臭脸,刑骁有些心虚:怎么了啊? 你特意找他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他才多大?还在上学吧? 不是,我也没让他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啊,这不是协议里都写着吗,刑骁着急忙慌翻开协议,指给喻惟江看,时间没有限制,不占用任何工作、学习的时间。喻哥,我当然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一切计划都是暂时的,以后等你名气大了,肯定会有专业的职粉代替他。 那也不行,你不要胡闹了。 刑骁深呼了口气,站起身凝视着他:喻哥,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死心眼? 喻惟江抬眸看他。 刑骁皱紧了眉头:在这个圈子里,原则是最没有必要的一个东西。我真的很欣赏你,在我眼里,其他任何一个明星都比不上你,但你不能因为某些无关痛痒的原则,损害自己的利益。 这件事很无关痛痒吗?他是学生,追星应该是他生活里最无足轻重的一部分。 人家未必这么想。 喻惟江蹙了蹙眉。 我倒是也想找个职粉,但关键是时引弟弟对你有爱啊,呃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刑骁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职粉是职粉,一心只为正主的太少了,更何况你现在粉丝基础那么薄弱,上哪去找对你真情实感、一腔爱意的职业粉丝,时引弟弟是最佳人选。 喻惟江态度坚决,任凭刑骁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坚持己见,不用多说了,我不答应。 喻哥粉头真的很重要啊 喻惟江从浴室里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以后别再提这件事,我送时引回去,给我订份饭,饿了。 啊?你送他回去?我送就好了啊。 不用。喻惟江扭头觑他了一眼,省得你再多嘴。 哦。 喻惟江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时引正靠在墙上玩手机。 你怎么不找个椅子坐一下? 时引收起了手机:你说你不喜欢别人进你的房间,我就没动屋里的东西。 你平时看着也没这么畏手畏脚,今天怎么了。喻惟江把衣服放进脏衣篓。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偶像,有点激动。 喻惟江短促地笑了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去。 时引一脸诧异:啊?你送我回去?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刑骁把你叫过来的,我们有责任把你安全送回家。 喻惟江直接略过刚才的话题,时引猜他大概不太乐意自己当他的粉头什么的,所以也没有主动提起。 你对粉丝都这么好吗?喻老师。时引忍不住问道。 什么? 还特意送给我回家。 喻惟江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到时引面前:你对喜欢的明星都这么好吗? 啊?时引愣了愣,我就喜欢过你啊。 喻惟江沉默了会,说:善待是相互的。他打开了房门,时引忽然拉住他,打开书包低头翻找着什么。 喻老师你就这么出去啊? 怎么了? 好歹戴个口罩,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应该没什么人会认出我。 谁说的。时引从包里拿出一个一次性黑色口罩,双手奉上,戴着吧,万一给人瞧见了,对你影响不好。 喻惟江接过口罩,只见时引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鸭舌帽交给他,装备非常齐全。 你干脆不要让我送了。喻惟江看着手里的帽子说。 时引不乐意了:啊那不成,喻老师,做人得信守承诺,说话算话。是你说要亲自送我回去的。 喻惟江忍俊不禁,眼角微微弯了起来,他很少笑,笑起来的时候睫毛轻轻地颤,时引觉得好看,盯着他多看了几秒,回过神来时已经与喻惟江四目相对。 时引收回了视线,耳朵尖又红了。 第12章 大概是时引倒霉,他跟喻惟江一进电梯就遇到了付琳。喻惟江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这酒店放眼望去,这么高大的身躯,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付琳一眼认出喻惟江,看到他身旁的时引更是十分惊讶:时 付琳顿了一下,因为身旁的经纪人不动声色地拱了一下她的手腕,付琳尴尬地咳了一声,视线朝向喻惟江,打了声招呼:惟江哥,这是去哪啊,打扮得这么低调。 有点事。喻惟江说。 时引知趣得很,付琳回避他的存在,他也假装不认识她。 付琳几度欲言又止,目光总是在时引身上流转,漂亮的眉毛紧皱着,心里不大爽快。电梯里只剩她与经纪人的时候,经纪人开口了: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付琳轻轻地嗯了一声。 徐晶侧眸看着她:那个金色头发的是之前那个人吧?我问他要电话的。 嗯。 电话打不通,假的吗? 那是他的学号。 什徐晶猛地转过头来,气得脸都微微泛红了,他,他什么意思啊?! 付琳没吭声。 徐晶抚了一下头发,平衡了一下情绪,问: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是前男友。 我不管是现男友还是前男友,我只告诉你,琳琳,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以及你现在该做什么。我不限制你谈恋爱,但我希望你能分清轻重。 我知道。 徐晶没好气地打开手机,还是不想放弃时引这个香饽饽,你有他电话的吧,发给我。 分卷(8) 晶姐,付琳善意提醒,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签不了他,我把电话给你也没用。他家境很好,不缺钱的。 那不一定,现在去当明星的富二代不要太多哦。 他长成那样,要是想进娱乐圈,早就进了。 徐晶抓着手机思考一番,觉得付琳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算了。她又把手机收了回去,反正你绷紧自己那根弦。 时引觉得自己此时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 他竟然坐在喻惟江的车里。要不是觉得不太礼貌,他真想拍个百八十张跟喻惟江同框的照片给元熠发去,让他好好酸一酸。 喻惟江摘下了口罩,侧脸全部露了出来,他的五官轮廓很立体,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又长又密。 以后不要随便跑出来。喻惟江直视着前方,有人约你出来你就出来,连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调查一下。 我这不是打电话过去印证了吗。时引转头看着喻惟江,你接的电话。喻老师,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喻惟江侧头看了他一眼。 时引笑吟吟道: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要保持警惕,我懂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谢谢喻老师的教诲。 喻惟江猜他肯定从小就很讨身边人的喜欢。 喻老师。 嗯。 《家兄》拍摄进度怎么样了? 快杀青了。 太好了!我等着看了! 汽车驶进了一片别墅区,时引按下窗户露了个脸,安保师傅就放他们进去了。因为别墅区有点大,汽车开到时引家里还有些距离,又因为时引想跟喻老师多待一会,于是他厚着脸皮没让喻惟江在别墅区外面停车。 时引家门口停了几辆车,时母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抬头看到自家儿子从一辆陌生车上走了下来。 喻老师,谢谢你。我今天大概又要睡不着了。 喻惟江隔着窗户看着他:又? 昨晚就没睡,你看,时引半蹲着身子站在窗前,扣住眼窝往下扒拉,黑眼圈都掉到颧骨去了。 喻惟江被他逗乐了,偏头笑了一声。 儿子? 时引闻声转过头,哎呀了一声,迅速站直身子挡住喻惟江,喻老师,你快走吧,我妈过来了,她肯定得问东问西,耽误你时间。 嗯。喻惟江道了声再见,开车驶离了时家大门。 妈。 时母遥望着远去的车子,问道:那是谁啊?你一大早上哪去了? 我出去有点事,去见朋友了。 就刚才那个? 对。时引看了看门口的车,跟他妈一同往家里走去,妈,今天家里有客人? 是你小叔,你爸给他介绍了个对象,现在正在客厅里聊天呢。 给他找对象怎么约在咱家啊? 这不是你爸把他骗过来的吗,不然你当他能答应这事啊。 时引笑笑:小叔不想找对象就不找呗,你们那么操心干嘛。 我跟你爸才不管这个,是你爷爷操心。你小叔都36了,他们能不着急么。 进门就是大型相亲现场,时引冲时知连,也就是他的小叔,扬了扬下巴。 时知连勾了一下嘴角,没搭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客厅里坐着时知连的相亲对象以及对方父母,时引进门时,众人齐齐向他看过来,时父起身介绍:这是我儿子,时引。 叔叔阿姨好。时引欠了欠身子,姐姐你好。 你好。这位女士声音温婉,仪态也很优雅。 时父看了眼手表:该吃午饭了,我订了酒店,咱们一块过去吧,边吃边聊。 时引走到了时知连旁边,喊了声:小叔。 时知连侧眸看了他一眼:几个月不见,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你这头发,你爸看得过去?怎么没给你一剪刀剪了。 我爸那么好说话时引幸灾乐祸,小声问:尴不尴尬? 时知连面无表情道:我就说我最讨厌来你家。 那你还跟我们一块吃饭。 让女士下不来台,这是作为男人最没风度的一个行为。 时引欠兮兮地鼓了鼓掌。 时引的小叔虽然独身一人多年没有成家,但却是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长相英俊才干出众,帅气又多金,上赶着往他身上扑的人太多了。他平时工作很忙,一年到头时引跟他也见不了几面,不知道他的私生活到底如何。 出门后,时父想让对方女孩子坐时知连的车,时知连开的是双座超跑,直接把时引拉进自己车里,借口多日不见侄子,要好好叙个旧,没等时父开口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我在娱乐圈那些风言风语,你爸不是都知道吗?一上车,时知连就点了根烟,眉眼间透着不耐,也不怕我祸害人家。 听说是爷爷强烈要求的。 时知连毕业后自己创业开了公司,有父家的支持,加之他本人工作能力极强,公司运营得井然有序,规模也逐年扩大,近两年还踏足了娱乐圈行业。 时知连往烟盒里抖了抖烟灰,转头看了一眼时引,把烟塞进嘴里:谈恋爱了? 啊?时引没反应过来。 时知连哼笑一声:看你那脸红的,一进门跟开了光似的,你家客厅的白瓷花瓶都没你的脸亮。 我没有,你少胡说八道。 第13章 那日与刑骁约见,时引与他的谈话并没有下文,但时引还是主动给刑骁打了个电话。 得知那日商量之事喻惟江本人坚决反对之后,时引还有些失落,心想喻惟江是不是嫌弃自己。 他说你还是学生,不让我跟你签协议,时引弟弟,我要为自己正名一下。我拟的那份协议可不是霸王条款,我也没打算让你全职干这个,当然还是学习和工作最重要了。但喻哥就是不同意,他怕占用你的时间。 原来是因为这个,时引顷刻间又充满活力,支棱起来了。 我们可以不告诉他。时引胆子很肥。 刑骁笑了起来:你以为能瞒得了多久。 我不签协议,也不要酬劳,那我可以直接跟你对接吗? 真的假的?你乐意? 当然乐意,但我可能不是随时随地有时间。 明白明白,其实我就是想收个知根知底的大粉在手底下,你最合适不过了。 喜欢有保质期,粉丝的去留如流水,喜欢得深一点的就是涓涓细流,平静和缓。当然大部分都是匆匆而过的,像急湍,来势汹涌,去时匆匆。新鲜劲一过,喜欢也淡化得彻底。 刑骁不知道时引对喻惟江的喜欢有多久的保质期,但当下,作为喻惟江的经纪人,他要把握住一切。 时引弟弟,你微博有个人号吗? 有,刑哥,你叫我时引就好了。 好,你的个人号粉丝多吗?把ID告诉我。 几千吧。时引平时会在号上发点喻惟江的活动视频什么的,都是用手机拍的,一年多下来,也积累了一点粉丝。 你把这个号养养,发展成粉头号。用你那个图博号宣传一下。 明白。 时引是个聪明人,刑骁觉得跟他聊天一点不费劲,欢喜道:神仙粉丝,又帅又可爱。 时引有点不好意思:刑哥,我要飘了。 我是实话实说。到时候咱俩加个微信,那就先这样? 行。 阴差阳错得到了偶像经纪人的微信,元熠真是一语成谶,时引没想到自己真和喻惟江的团队直接对接了。 时引用图博的账号推荐了自己的个人号,粉丝数果然快速增长。 就在他转发个人号的微博首页时,喻惟江也刷到了这条微博。喻老师并不是不喜欢网上冲浪,只是他一般都登着小号潜水。 喻惟江用小号关注了时引的个人号,翻了翻他以前发过的微博。这是个纯粹的追星号,微博内容里充斥着各个时期的喻惟江,虽然并不多。最初一条微博是喻惟江两年前的照片,是他第一部 戏《归与燕》的剧照 @syyyyyy:[图片][图片][图片]《归与燕》好看!陆峯这个角色有点东西,有谁知道这个演员的微博吗???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瞬息而过,他的演艺生涯平淡而苍白地走过两年,时光总会让面目和身材产生细微的变化。 他刚拍戏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但目光还是很青涩。他想回顾一下往昔,翻一翻自己演过的其他角色,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深入人心的角色。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些角色了,观众又怎么可能留有印象。 喻惟江漫不经心地翻看时引早期的微博。 @syyyyyy:喻惟江的团队是不是有毛病啊我丢,接的都是些什么烂剧啊[发怒][发怒]放过宝藏演员吧,无语。 @syyyyyy:[哭]我妈不准我出去瞎跑了,接下来几个月安心准备高考[抓狂][抓狂]。 @syyyyyy:明天高考,喻老师保佑我考得全会,蒙得全对[doge]。 @syyyyyy:野人归来!忍着一个月没刷微博差点没把我憋死 看着看着,喻惟江笑出了声。这样推算,这人的年纪确实不大,两年前还在上高中,喻惟江两年前研究生都毕业了。 之前的中秋晚会给喻惟江制造了不少热度,近来他陆陆续续接到了一些代言,不靠谱的居多,当刑骁收到男性保健药的代言合同时,他的内心是奔溃的。 当然不是什么正经保健药,广告方看中喻惟江的好身材好体格,什么奇奇怪怪的代言都敢给他介绍。 刑骁精挑细选,强力过滤,接了几个比较规矩靠谱的,其中有个酸奶的代言,广告一播出,效果出乎意料得好。 时引把那个广告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还壕无人性地买了一卡车的酸奶,雇了人给每层楼的每个宿舍发了一箱。 室友被他这操作吓得不轻,纷纷骂他烧包。 这件事还上了学校论坛的热门贴,时引在同学们之间的讨论度又升高了不少。 临近期末,时引忙着复习,他虽然天□□玩,但做什么事都有分寸,追星归追星,不会耽误学习。 如他妈所言,日子久了,他的金发头顶长出了黑色的发根,挺丑。骚包了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把头发染回来了,还剃短了。 整个人显得很清爽,他觉得连老王看他的目光都多了些慈爱。 冬季期末的那几日总是热搜不怎么太平的时段,年底狗仔都要冲业绩,各个明星的瓜争相涌现。 时引在图书馆复习,手机震了好几下,元熠转发了条微博给他,内容是喻惟江付琳疑似恋情曝光。 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了,时引打开微博看了看。没等他的情绪有所波动,看到爆料里的视频,他就翻了个白眼。 视频里喻惟江和付琳一同走进了酒店,配上营销号夸张的旁白和字幕,确实很容易诱导观众的判断。别人不知道,时引还能不知道么,这是拍《家兄》时剧组演员住的酒店,截取一段用来断章取义了。 时引推测了一下,《家兄》可能开播在即,这一波爆料十有八/九是为了剧开播所做的营销准备。但也说不准是捆绑炒作。 这条爆料的讨论度并不高,毕竟喻惟江还没红到那个程度。付琳又刚出道不久,还是个新人。 时引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接到了付琳的电话,他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什么事? 你看到那个新闻了吧?是假的,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跟我有关系吗? 怕你误会。付琳的声音软绵绵的,跟她美艳的长相不太相符,那是营销号造谣的。 造谣?时引笑了下。 怎么? 时引太了解付琳了,他道:我怎么觉得是你团队的功劳呢? 付琳缄默不语,良久,她反问:为什么不能是喻惟江团队的功劳呢? 喻老师的团队很穷,没那个闲钱炒作。时引说,而且他也不屑于做这种事。师姐,你真能挑软柿子捏,要捆绑炒作,梁梓兴应该是更合适的人选啊。 时引。 我还有事。时引的声音冷了下来,先挂了。 第14章 关于付琳与喻惟江的那条绯闻几乎没有什么太高的讨论度,两个都是十八线,路人感观平平,粉丝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则谣言甚至不需要正主否认澄清。 对此,时引内心百感交集。这个情况也从侧面反映了喻惟江此刻的处境偶然的一次曝光终究是昙花一现,想获得持续性的流量和效益,最终还得回归于作品。 同时,时引觉得喻惟江总是这般不温不火,另一个原因就是团队不擅长营销。 他虽然对付琳团队的炒作行为表达了鄙夷,搁到喻惟江这里,他却又变得双标。 对此,时引跟元熠进行了一番讨论。 我觉得喻老师的团队应该给他立个人设,人设是吸引粉丝的基础。 确实,没人设的明星没特色,观众记不住。元熠深以为然,他们公司应该买点通稿,喻仙儿这人设太好艹了,又是酷哥又是学霸,都是现成的啊。诶我记得他好像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吧? 对。 时引边跟元熠打电话,边翻看手机相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张《家兄》拍摄期间,剧组住的酒店的照片。 分卷(9) 喻惟江这边,刑骁收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让他对喻惟江和付琳的绯闻作出解释。领导质问刑骁是否私底下与付琳团队达成了协议,擅作主张让喻惟江与付琳协同炒作。 刑骁矢口否认,平白无故挨一顿呲儿,差点气炸。 等情绪平复下来之后,他转念一想:领导这一通警告是好事儿啊,说明公司已经看到了喻惟江的价值,开始重视他的影响。喻惟江已经从边缘地带逐渐被拉回来了。 看到新闻的喻惟江没说什么,但刑骁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快。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爱说话,面容冷峻,眼底不带一丝情绪。 喻惟江出道两年,虽然没什么名气,但绯闻为零。他的私生活确实很清心寡欲,是个非常洁身自好的人。刑骁带了他也有一年了,从未见过他与女性有过过密的来往。 喻惟江坐在车后座,凝视着手机屏幕里的付琳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眼光差。 啊?刑骁看向后视镜,喻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在抨击某人找女朋友的眼光而已。 此时,眼光很差的某人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帮喻惟江澄清这则绯闻。翻遍了相册也没找到一张酒店的照片,没办法说明视频中的酒店是剧组安排的。最关键的是喻惟江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真是协同炒作?双方都知情? 那他要是帮忙澄清,反倒是多此一举了。 时引给刑骁发了条微信,确认情况:刑哥,付琳的事,是炒作还是? 刑骁看到手机屏幕亮了,打眼一瞄发现是时引的消息,怕被喻惟江发现他俩有联系,就放着没理。 刑骁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喻惟江,有些为难地开口:这事公司说暂时先放着不理,反正是免费的热度 我不想。喻惟江的语气很平淡。 不想,在喻惟江这边,已经是完全不留余地的话。 喻惟江在大多数时候是很好说话的。与其说是好说话,不如说是不太在意,但对于某些事,他又会抱有很强的原则性,在某种程度上,非常较真。 比如跟付琳传绯闻这件事,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对付琳似乎有些反感,导致抵触情绪异常强烈。 时引没有等到刑骁的消息却等来了喻惟江的微博。 [@喻惟江:没有谈恋爱。] 与此同时,刑骁也回消息了,是一条语音:你觉得是炒作还是事实。 时引抓着手机一个激灵。 嗓音很沉,语调很平,语气很淡,这分明是喻惟江的声音。 这么快就被抓包,时引十分心虚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喻惟江把手机扔给了刑骁。 那什么,刑骁说话没什么底气,我跟时引是合作互利,不存在任何肮脏的金钱交易。 他不白嫖我,你倒是白嫖他。 这是人说的话吗? 喻惟江因为上一次中秋晚会的热度,涨了不少粉丝。他的最后一条微博停留在半年前,这会忽然现身,把新粉老粉全炸出来了。 粉丝都明白这条微博的言外之意,争相转发辟谣,这也是时引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喻惟江的粉丝群体在逐渐扩大。 时引再一次体会到这种变化,是在几个月后的《家兄》宣传活动上。 期末考结束后迎来了寒假,《家兄》开播之初,制片方组织了首场宣传活动,刑骁与时引取得联系后,时引便去了现场。 不同于数月前的开机发布会时的冷清,今天的宣传活动,时引在一堆粉丝中遇到了不少同好他看到有几个女生拿着印有喻惟江名字的手幅,明明互不相识,看见对方的手幅时便像遇见亲人一般喜笑颜开。 时引作为喻惟江的粉丝之一,有点特殊。一则他是男生,二则他真的只像个职业代拍,不像粉丝。 以前每每狗活动,除了定制的手机壳,他身上没有一个可以体现自己是喻惟江粉丝的标志。 元熠今天也会来,说会晚点,时引在等他。 哎哟今天这么多人呢。元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以啊,看到好多喻仙儿的粉丝,下回我也整个手幅。 元叔。 走,上前面找个好位置去。元熠推着时引的肩往前走。 宣传场地是开放式的,没有通过舞台将演员和粉丝上下隔开,现场氛围热烈,到处陈列着剧照海报以及五颜六色的花篮。主创主演们出场时,观众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时引听到粉丝七嘴八舌地喊着梁梓兴的名字,直到主持人拿起话筒示意大家安静。 时引站得很靠前,他的身边站了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立于一群年轻人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时引微微侧目,打量了他几眼。这人脸颊瘦削到往里凹陷的程度,眼球有些突出,目光死死地钉在台上的某一处。 他闻到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酸腐味和酒气,站在男人身边的女生也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移开了一些。 喻惟江站在台上,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时引的方向。他注意到时引把头发剪得很短,发色也染回来了。喻惟江顺着时引的视线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男人,余光扫到身边的梁梓兴陡然间往后退了一步。 喻惟江侧头看了他一眼。 主持人正介绍到梁梓兴饰演的角色,刚巧准备把话筒递给他。时引感觉身旁扫过一阵风,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已经冲向了台上。 森冷的光影一闪而过,是刀光!时引整个人呆住了,中年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 他像丧尸一般向前横冲直撞而去,目标非常明确他正飞速奔向梁梓兴的方向。 好你个白眼狼,自己日子好过了,就不管你爹了!你他妈成天吃香喝辣的,眼睁睁看着你老子流落街头管都不管! 你他妈也不想想你这张脸是谁给的! 梁梓兴惊恐地后撤几步,男人一个箭步逼近他,挥舞着闪着冷光的水果刀。 啊啊啊啊!现场一片混乱,众人见到凶器惊得四散开来,四周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保安!保安! 看我把你的脸刮花了你还怎么当明星哈哈哈哈男人的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偏执与疯狂。 时引望见梁梓兴孤立无援,满脸惊惧,动作因恐慌而变得僵硬缓慢。喻惟江从旁跃出,用力将梁梓兴往后一推,另一只手快速攥住男人持刀的手腕。 时引的心陡然一跳。 那人不知哪来的蛮劲,骨瘦如柴却与喻惟江僵持不下,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只几秒的瞬间,手腕猛地往外一扯,水果刀从喻惟江的手臂划过。 有人捂嘴惊叫了一声:啊! 喻惟江穿了一件单薄的活动服装,锋利的水果刀划破了他的袖子,殷红的血很快在衣袖上晕染开来。 时引太阳穴一跳,浑身气血上涌。 男人狂笑着,挥舞着凶器昭示自己的胜利。他的目标变成了妨碍他的喻惟江,转头,嗜血的目光在喻惟江流血的手臂上流转着。 现场更加骚乱,保安手无寸铁,都不敢轻易上前制止携带凶器的男人。 时引扛起相机几步一跨,冲上前在男人后颈狠狠砸了一下。与此同时,梁梓兴的保镖挤开骚动的人群冲进了现场。 时引举着相机呆立在原地,看到男人缓慢转身,瞳孔在失焦。男人的鼻翼飞快翕动,用力地吸了口气,攥紧水果刀用尽浑身力气向时引的头顶扎下来。 男人没有得逞。保镖一脚将其踢飞,他被踹到在地,被保镖一个翻转,膝盖压住后背,狠狠压制住了。 时引看到他死死盯着自己,眼睛瞪得巨大,眼神却逐渐迷离。 时引在原地怔了几秒,耳边的人声脚步仿佛全部远去,他无知无觉地推开骚乱的人群,走到了喻惟江面前。 你、你没事吧?时引的嗓子是哑的。 我、我时引慌乱地脱下自己的围巾,裹住了喻惟江流血的部位。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包得也很紧,喻惟江感觉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疼。喻惟江忍着疼,压着嗓音说:没事。 喻惟江的声音连接了时引与现实断开的神经,他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明晰了起来。 喻哥! 我靠时仔你疯了你?!吓死我了操! 外面传来了110的警笛声,时引眼眸低垂,视线有些模糊。 喻惟江望着他湿润的眼睫,低声问:吓到了? 我时引抬头看向喻惟江,我怕你死了。 第15章 宣传活动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当场取消,作为事件当事人,喻惟江和行凶的男人一同被送往医院治疗,而时引,被警方带去了派出所。 虽然时引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但毕竟一相机下去,把行凶者砸得几近昏厥,从性质是构成故意伤害的。 元熠急得半死,打了辆的赶去了派出所。时引被主办民警带去讯问室审讯,元熠只能坐在派出所大厅焦急地等待。 时引的手机、相机,身上的一切物品都在进行讯问前被陪同审查的辅警查收保存,审讯流程繁杂又麻烦,即使时引作为一个见义勇为者,站在正义的一方行法律规定之外之事,他也逃脱不了规则的桎梏。 不知道派出所是不是刚迁址不久,办案区在地下一楼,闭塞的环境里充斥似有若无的甲醛味,时引形容狼狈地坐在讯问室里,鼻息间尽是难闻的味道,他头昏脑涨,嗓子有些发痒。 主办民警态度很温和,知道时引是施行正义的那方,不似往常审讯嫌犯那般疾言厉色,按照流程大致询问了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况。 时引嗓子发紧,说话时嗓音哑得不行,还一直咳嗽。民警让辅警给他倒了杯温水。 时引一一回答民警的问题。他好不容易从方才的变故中缓解过来,心底暗暗苦笑,人生头一遭坐警车进派出所,要是让他妈知道这事儿,不知道周女士会是什么表情。 他也在想喻惟江。不知道喻老师的伤势如何。 喻惟江被刑骁开车带去了医院,他的伤势不重,但伤口有点深,那水果刀实在锋利,疯男人又下了死力气。刑骁原以为只是简单包扎一下的程度,谁知竟然需要缝针。 刚才的情况那么混乱,喻惟江的衣袖上浸满血污,现场大多数人关注的中心仍然是梁梓兴。他看到人流熙攘、脚步杂沓,看到大家关切的目光都落向那个毫发无伤的人。 他感到不平,却望见时引踉踉跄跄、奔向喻惟江的身影。 喻惟江在急诊室里缝合伤口。医生给他打了局麻,他的伤口处没什么知觉。 时引包在他手臂上的那条灰色围巾静静地躺在置物桌上,上面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经凝固,血色变深,不再那么触目惊心。 医生嘱咐道:伤口不要碰水,这些天当心一点,这只手臂尽量不要进行过度的剧烈运动。 喻惟江嗯了声。 刑骁看到喻惟江从急诊室出来,忙走过去,怎么样?大夫,他的伤势严重吗?伤口会留疤吗? 正常情况下都会留一点痕迹,恢复的时候注意点就好了,不会太明显的。 总之还是会留疤,刑骁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所幸喻惟江伤的是胳膊不是脸,不然他直接找条河跳了算了。 喻哥,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就不应该管他。 刚才是条件反射。喻惟江说。 宣传活动发生这么大的意外,网上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刑骁刚才看了好几次热搜,找不到关于今天这场宣传活动的任何消息。 喻惟江手里攥着时引的围巾,嘴唇有些苍白,他让刑骁去把车开来,去派出所。 你先休息会吧,警方还没传唤你呢。晚点再去。 我去找他。喻惟江说。 刑骁明白过来了:我知道了! 你先去帮我买点巧克力。 好,你在这等着。 喻惟江有点头晕,走路双腿无力,他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想休息会。 惟江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喻惟江抬起了头。 不远处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喻惟江认得他的身形。是梁梓兴。 梁梓兴快步朝他走来,他的身边没有跟随任何人,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缝了几针。喻惟江实话实说。 梁梓兴的表情被墨镜和口罩掩藏住了,只能从他微顿的脚步判断他此刻的情绪。 梁梓兴在喻惟江身边坐了下来,低下了头:谢谢你。没有你,我今天可能不能坐在这跟你说话了。 言重了。 梁梓兴沉默了会,开口道:那个疯子,骚扰了我很久。我知道他有病,他从以前就一直说我是他的儿子。 喻惟江没应声。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梁梓兴否认他跟那个疯男人的父子关系。 拍摄《家兄》期间,喻惟江与梁梓兴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梁梓兴的长相是属于那种精致又凌厉的,但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很随和,在网络上呈现的形象也是有修养的富家少爷。 至于这个人设是不是公司给包装出来的,喻惟江不甚了解,也并不好奇。但喻惟江多少觉得这个人,有点装。所以他对梁梓兴此刻的言论持保留态度。 梁梓兴是否有个疯子父亲,喻惟江对此也不感兴趣。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你。 不用补偿,伤我的不是你。 但是你救了我。梁梓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犹豫地递到喻惟江面前,我想不到别的感谢方式。你需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这里面有多少? 梁梓兴一愣:呃一百万。 我缝针花了大概五百,你把治疗费给我就行了。 这,梁梓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了,这不一样的,治疗费当然由我付。这一百万是感谢费,谢谢你救了我。 你的命应该不止值一百万吧。收回去吧,我不用。 分卷(10) 梁梓兴哑口无言,只得收回。 刑骁已经买了巧克力回来了,梁梓兴看见他起身点了下头,然后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转身离开了。 梁梓兴?刑骁问喻惟江。 嗯。 算他还有点良心。刑骁撕开巧克力递给喻惟江,他说啥了? 他给我一百万。 卧槽,一百万?你收了? 喻惟江咬了一口巧克力,没有,我让他把医药费交了,到时候你去找他报账。 喻惟江吃完巧克力后,两人即刻出发去派出所。 刑骁还给喻惟江买了碗白粥,喝了白粥,喻惟江的身体逐渐回暖,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这边元熠在派出所大厅等了许久,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派出所门口停下,原以为是时引的父母,却看到一位面容英俊的男人走下了车,身后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人穿着深棕色呢大衣,大衣里面是西服三件套,从头到脚的打扮都很考究。男人走进大厅,神情冷峻,浑身上下透着强烈的距离感。 他在元熠旁边坐了下来,跟随在他身后的人此刻在他旁边规矩地站着。 怎么样?男人沉声问道。 站着的男人微微颔首:已经联系过了,时总。应该马上就会出来。 嗯。 元熠闻到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作为一个颜狗,不自觉地侧目打量了几眼那个男人。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 里面好似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元熠噌的一下站起来,看到时引在辅警的带领下从办案区走了出来。 时仔! 男人眉梢一挑,抬头看了眼元熠。 时引的样子有些狼狈,脸蜡黄蜡黄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元熠赶忙走过去: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时引摇了摇头,心神不宁地摸了摸口袋。 找什么呢?元熠问。 时引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他点了下屏幕,没电了。他微微蹙眉,哑着嗓子问元熠:元叔,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给刑骁。 元熠拿出手机给他,时引准备打电话,抬头看到时知连,一愣:小叔? 元熠一怔,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方才那位长相英俊的男人,五官确实跟时引有五分相似。 你怎么会在这?时引有些糊涂了,连他妈都还没过来,时知连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你今天去银爵会馆了?时知连走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时引的脸和身体,有没有受伤? 时引摇摇头,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去银爵会馆了? 时知连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那里? 去看偶像。 偶像?时知连皱了下眉,他沉默了几秒,话锋一转:刚才公司有点事,来晚了。 时引还没问清楚时知连怎么知道他在派出所,门外忽然又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个人。时母走进门,拎着包左顾右盼。 妈!时引朝她挥了挥手。 刑骁的车子在派出所门口缓缓停下,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电话里是时引的声音,嗓音有点沙哑,语气有点着急:刑哥是我,时引,喻老师他怎么样了? 刑骁转头看了一眼喻惟江,后座的窗户开着,喻惟江侧头看向派出所里面 他看到时引正在打电话。 而后听到刑骁说:喻老师没事,你别担心。 喻惟江的手机震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他爸的电话。 喂?爸。 没事吧? 喻惟江安静片刻,问:您知道了? 我什么不知道。 没事,缝了几针。 嗯,没事就好。 爸。喻惟江看了一眼手边的围巾,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有个男生救了我。 我知道。 第16章 与父亲结束通话后,喻惟江迟迟没有下车,半晌后,他对刑骁说:走吧。 刑骁转过头:不去做笔录了吗? 等警方传唤吧。喻惟江闭上了眼睛,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我就说你休息一会再过来,这下还白跑一趟。刑骁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好像不对,喻惟江来派出所的本意也不是做笔录。 他转头看了眼被家人朋友簇拥着的时引,不由得微微一笑。 车子发动,喻惟江微微睁开了眼睛,车子掉头转弯的一瞬间,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付琳戴了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衣服还是宣传活动上穿的那一件,她行色匆匆,踩着高跟鞋踏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刑骁把喻惟江送回了他的公寓,离开前叮嘱说:这几天的通告我帮你都先推了,你先好好养伤。我得回去琢磨一下今天这事怎么都没上新闻,本来还想买点通稿帮你艹波热度呢,奇了怪了,梁梓兴团队只手遮天的本事有点大啊。 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刑骁关门离开。 喻惟江手臂上的麻药劲已经逐渐过去了,他现在感觉手臂酸胀,伤口处也有些疼。 他的另一只手里松松地抓着时引的围巾,上面的血渍已经完全凝滞,原本面料柔软的围巾变得僵硬。围巾上有淡淡的血腥气,喻惟江记得时引给自己包住伤口的时候,这条围巾还散发着柔和的蜂蜜味。 喻惟江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语气有些意外:喻先生? 是我。喻惟江垂眼看着被他搁在沙发上的围巾,姜霖,我这里有一条围巾沾了血,你有办法帮我处理掉吗? 血?姜霖一惊,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把围巾上的血迹处理掉。喻惟江的衣服换洗以前都是姜霖负责的,他觉得姜霖应该会有解决办法。 姜霖没多问,只道:血迹多吗? 有点。 围巾是什么面料的? 喻惟江搓了搓围巾一角,回说:应该是羊毛。 可能处理不掉。姜霖直言道。 喻惟江想了想,说:那你帮我找一条同款的。 好的。 这条围巾应该是限量的。 姜霖笑了笑:您把照片发给我就好了。 《家兄》在年前开播了,时引第一时间追了两集,觉得观感不错。剧风秉持导演丁露的一贯风格,写实、接地气,台词诙谐幽默。喻惟江是第一次演这种性格鲜明的小人物角色,才两集,就将人物形象特点诠释出来了。 除此之外,时引觉得喻惟江骑摩托车真的贼帅贼酷,头一回在荧屏上见到喻惟江风流自在的痞子形象,时引看剧时情绪不由自主地高涨,很兴奋。 《家兄》播出后两个礼拜,热度日渐高涨,反响不错。那段时间,喻惟江的微博粉丝涨了点,时引瞧着时机正合适,在微博建了个粉丝群,发布在首页。 [@syyyyyy:建了个粉丝群,欢迎喜欢喻老师的加入。] 起初进群的粉丝并不很多,《家兄》播出了一段时间后,加群的粉丝明显增多。 时引怕有黑粉浑水摸鱼加进来,便亲自审核每一位进群的成员。 喻惟江今天要去见一位导演,正在赶赴酒店的路上。《家兄》播出后,喻惟江的人气以肉眼可见速度提升,资源随之变多,公司还给他配备了新的助理。 喻惟江关注了时引的微博,看到他建了粉丝群,垂眸盯着二维码看了会,也想进群。 他换上小号,申请加群。 半晌后,微博收到了一条消息[群主拒绝您的申请] 喻惟江愣了两秒,脸上说不出是表情,直接去找群主讨公道 他给时引发了条微博私信。 @用户0115930613:? 时引最近收到的私信太多,一串的红点他都没点开看。一条消息跳到消息栏最顶端,这网名瞧着眼熟,时引余光扫了一眼,没理。 一分钟后,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为什么拒绝我的申请。 这位用户是时引限制进群的第一位用户。怪不着时引,实在是因为这个账号怎么看都像个标准的僵尸号,没头像,还是原始网名,一条微博也没发,更何况他连喻惟江的微博都没关注。 万一混进了个对家黑粉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喻惟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他已经等了有五分钟,期间还发送了第二次申请,结果又被拒绝。 冷漠的群主甚至不给他任何回应。 为什么? 喻惟江有些茫然,于是他再一次很真诚地发问:我怎么了吗? 这话听起来软绵绵的,时引看着新跳出来的私信,终于生出了点恻隐之心。他暂且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复道:不符合入群要求的不能加群。 @用户0115930613:哪里不符合? @syyyyyy:你哪里符合? @用户0115930613:群要求是什么。 时引被这人气笑了,如果是对家,那还真有点傻得可爱。他很认真地告诉对方:无法确定你是喻惟江的粉丝,所以不能随便放你进来。 喻惟江终于明白过来时引这般操作的原因。他想了想,该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的粉丝? 片刻后,喻惟江从相册里找了一张照片给时引发去,那是《家兄》开机发布会的照片,刑骁拍的,说是纪念他半年以来首次进组。 @用户0115930613:《家兄》的开机发布会我去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又补充:你也去了,金头发。 时引看着消息有些诧异,回道:你认识我? 对方说认识。 时引开始相信对方是喻惟江的粉丝,又纳闷这人怎么会认识自己,他从没跟粉丝面过基。难道是他们学校的同学? 于是时引问对方:你怎么会认识我?是北外的吗?外院的? 喻惟江不知道怎么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干脆顺着时引的追问含糊过去:嗯。 敢情真是校友,时引有些莫名地高兴,他看到对方的性别是男,又问: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对方说是男生。 时引更高兴了,除了元熠,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男粉。他不仅主动拉用户0115930613入群,还关注了对方的微博,甚至很快活地跟对方说:有机会面基呐。 喻惟江如愿以偿,顶着喻惟江粉丝的身份进了自己的粉丝群。 他暂时想不通他此举的动机,暂时也不想去想。 第17章 喻惟江发现时引换了网名,他忍不住好奇,又给他发了条私信。 @用户0115930613:? 这一次时引回得很快,可能是关注了他微博的缘故。 @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怎么了? 喻惟江想问你的网名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这应该是只属于他和他的秘密,如果透露半分,他一定会暴露自己。 他回道:你换网名了。 @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doge]这个网名指向性会比较强,一看就是喻老师的粉丝。 附属性也很强。喻惟江想。 时引对这位微博账号很像僵尸号的同好有着莫名的好感,或许是同为喻惟江的粉丝,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男生,而恰巧这个人还是他同校的校友。 时仔是个虚伪的天然弯。这是元熠总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有玩笑的成分,但他又说得那么认真。 现在认识了一位新的男粉丝,时引似乎有了破除这句玩笑话的理由。 元熠喜欢喻惟江的原因简单又直白,他是同性恋,他喜欢喻惟江的脸蛋,顺带着喜欢他的作品。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元熠一样。 时引觉得自己跟他就是不一样的,他猜这位男粉丝也跟元熠不一样。 时引想委婉地问一下对方为什么会喜欢喻惟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委婉,于是他干脆直接问对方:朋友,我冒昧问一下,你喜欢喻惟江什么? 这个问题把喻惟江难到了。 自己喜欢自己什么。这是一个有点自恋的问题。 喻惟江不想让时引觉察出不对劲,又觉得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便编造了一个比较符合逻辑的回答:合眼缘。 果然,时引心想,果然并不是所有男粉丝都像元熠那样,是以gay的眼光和喜好来看待喻惟江。 他开心起来,觉得这一位才是自己真正的同好,是同类,可以用来驳斥元熠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虚伪的天然弯。 喻惟江有了一条新私信。 @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你是外院哪个专业的? 喻惟江随便胡诌了一个:荷兰语 @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我是德语系的,我听过荷兰语,跟德语还挺像的! 喻惟江回:嗯。 @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咱们加个微信吧 喻惟江一愣,不太明白时引为什么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这么亲近。 时引等了一会,界面弹出了一条消息。 @用户0115930613:为什么? 时引以为对方不乐意,又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便道:不好意思啊,是我太唐突了,见着校友有点激动,你不方便的话,不加也没事。 这话怎么看都像是欲擒故纵,但时引却是真情实感。 又过了半晌,时引看到对方发来了一个微信账号。 车子缓缓地停下,喻惟江抬起头,发现已经到达目的地。他放下了手机,听到刑骁嘟囔了一声:什么时候变成网瘾少年了。 每年的春节,时家都是很热闹的,时引的父母家庭观念非常强烈,无论年底多忙,都一定会抽出时间举办家庭年会,邀请上亲朋好友。 分卷(11) 时引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所以养成了天然随和的性子。 除夕夜的晚上,天边的烟火耀眼绚烂,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时家的家庭年会上举办了很多有趣的活动,时引刚刚抽奖赢得了一部手机,高兴得满脸通红。 因为他还喝了点酒,所以连脖颈都泛着酡红。 情绪跟此刻的氛围一样高涨,时引拿着手机,在亲戚的欢声笑语中,看到外院QQ群里弹出了一条骇人的新闻。 [卧槽,有人在附院跳楼了你们知道吗?] [[图片][图片][图片]] [就在刚刚,从医院顶楼跳下来的,绝了,这大过年的,好晦气啊] [我家就在附院旁边,现在医院楼下全围满了人] [不要发图啊啊啊啊啊啊,我今天要做噩梦了] [天哪] [报复社会呢吧,大过年的跳楼自杀] 时引惊愕地看着照片里倒在血泊里的人,那是一张瘦脱相的脸,眼球突出,脸颊凹陷,扭曲地浸在一滩鲜血里。他歪着脖子,脖颈后方露出的部分有轻微的青肿痕迹那是前不久被时引用相机砸出的印子。 照片里那个坠楼身亡的人,是《家兄》宣传活动那一天,用水果刀划伤喻惟江的男人。 看什么? 听到声音,时引恍惚地抬起头。 时知连端了杯红酒,垂眼看着他:见鬼了? 时引回过了神,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时知连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瞥,眼神微动。 时引抬头说:好像有人在医院跳楼了。 时知连嗯了一声,喝了一口酒,表情很冷淡。 时引猜他也不会有什么过度的反应,他小叔向来如此。 这个人我之前见过。时引说着摸了一下后颈,所以感觉有点 有点不太舒服。 小引啊! 时引闻声转过头。 时母叫他过来:出去看看,保安说外面有人找你。 时引穿了件外套走出家门。 院门外站了一位衣着考究的男人,五官端正,气质斯文,但时引不认识这个人。 您好,时先生。那人主动打招呼。 时引走了过去,你是哪位? 我叫姜霖,是喻惟江先生的助理。 时引一愣:我见过喻惟江的助理,他不长你这样。 难不成喻老师换助理了? 那人笑了一下:我是他以前的助理。 男人手里捧着一个样式简单的礼物盒,他双手呈上递给时引:这是喻先生送给您的新年礼物。 时引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戒备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看到时引的反应,姜霖倒有些意外。他看出了时引的顾虑,浅浅一笑:我不是坏人。 管他是不是坏人,时引犹犹豫豫地接过了盒子,心跳如捣鼓,眨着眼睛问:我现在能打开吗? 当然可以。 时引急不可待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条灰色围巾,跟他那天用来帮喻惟江包扎伤口的围巾是同一个款式。 时引心里美死了,嘴上还要嘟囔一句:这也算新年礼物啊。 他喝了点酒,飘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抬眸瞄了一眼喻惟江的前助理。 那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指了指盒子底下。时引愣了愣,把围巾从盒子里拿出来,看到围巾底下压着一个红包。 喻先生说,祝您新年快乐。 这句话并不是喻惟江吩咐的,但姜霖擅自代为转告了。 第18章 作为《家兄》的三大主演,喻惟江、梁梓兴和承南,因剧带来的热度,人气纷纷上涨。 这三位长得养眼,出现在充满市井气息的生活剧中,自然能给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观感。近期,喻惟江也收到了不少以他们三人为主题的杂志拍摄邀约。 这年头纸媒并不吃香,喻惟江之前受邀的那几本杂志都不是什么知名杂志,过往销量惨淡,或许是太上不了台面,梁梓兴团队直接拒掉了邀请,所以之前几本杂志都是他跟承南一起拍的。 这次收到邀约的杂志品牌是WESPER,比较知名,终于把三人凑齐了。 时引早得到消息,此次拍摄需要出外景,主题是春,在郊区的一片森林里。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用在时引身上似乎有些不合适,但也差不离。自从他与刑骁私下达成口头协议后,关于追星这件事,他好像更起劲了,像打了鸡血。 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跟刑骁的口头协议,还有除夕夜的那一条灰色围巾。 时引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仿佛回到了高中刚喜欢上喻惟江的那段时间,明明高考在即,还到处瞎跑,就为了亲眼见一见喻惟江。 他有时候确实很随心所欲。 拍摄场地离市中心很远,坐公交也得两个小时,时引开走了车库里的一辆卡宴,独自驱车前往现场。 时引刚成年就去考了驾照,他的车技不错。 车开不进森林里,于是时引找了片空旷的平地停车。周围停了几辆摄制组的商务车,也有很多工作人员,时引下车的时候,感觉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游走。 现场其实有很多跟拍的前线和代拍,有的甚至是跟着明星团队一起来的。时引是个例外,不知情的人都当他是投资方。 时引找了个搬摄影器材的工作人员,问他知不知道刑骁先生在哪里。 那人很怪,态度尤其恭敬:刑骁?是喻先生的助理吗?我领您过去。 时引无所适从,摆手道: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好了,谢谢。 这时候,刑骁正好出现,也被时引身后停着的卡宴惊了一惊。 刑骁领时引去拍摄场地的时候,时引对他说:刑哥,那些工作人员怎么有点怪怪的。 刑骁明白他的疑惑之处,说:他们肯定把你当成赞助商了。 时引愣了愣。 你开了辆卡宴,刑骁转头看着他,人家不看走眼就怪了。 我家车库里就那一辆SUV,这里远,开大车舒服一点。 这个发言太凡尔赛了,刑骁这个打工人不想说话。 安静了半晌,刑骁突然开口:时引,其实我觉得喻哥说得对。 嗯?时引没反应过来。 之前是我太异想天开了,我刚做经纪人不久,喻哥也是我带的第一个艺人,有时候确实会有点力不从心,我太菜了。之前说的跟你签协议那件事,我觉得我做的不对,你还小,确实不应该把时间都花在追星这件事上,我也不应该用金钱衡量你对喻哥的喜欢。 可是我们没有签协议啊。时引说。 但我一开始确实是那么想的,找个对喻哥真情实感的粉丝,然后再慢慢培养成职粉。 时引沉默了会,说:我觉得这很正常,只是我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以后那么远的地方就不要来了。刑骁面相很年轻,此刻却愁容满面,我觉得我在耽误祖国的花朵。 时引笑了起来:你没有耽误,要耽误也是我自己耽误。 拍摄已经开始了,自从公司给喻惟江配备了新的助理,在喻惟江跟前跑来跑去的已经不是刑骁的身影。 初春的森林比较柔和,枝叶只有些微的葱郁,阳光也不那么强烈,森林里充满着温暖的气息,连泥土都有花草的芬芳。 时引觉得喻惟江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很忙,换装、补妆、做造型,目光甚至都没有往他这里掠一眼。 时引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不适合当什么所谓的职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刑骁像是做了他的跳板,让他能够离喻惟江更近的跳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喻惟江在《家兄》的宣传活动上为梁梓兴挡下了一刀,时引感觉梁梓兴跟喻惟江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不过应该是单方面的。因为喻惟江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转变,他对谁都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态度。 时引想起前不久在b站刷到的关于喻惟江和梁梓兴cp向的剪辑视频,都是一些《家兄》里喻惟江和梁梓兴的对手戏片段,确实有那么点相爱相杀的味儿,可能很符合当下多数腐女受众的口味。 时引拿起相机拍了几张喻惟江和梁梓兴同框的照片,然后又拿出手机拍视频,镜头对着他们。 喻惟江的睫毛真的很长,五官线条那么硬朗,却是个眉目深情的睫毛精。 现在正在拍摄喻惟江和梁梓兴的双人照,他们在讨论如何摆pose,摄影师在一旁指导。 不知说到了什么,摄影师和梁梓兴都笑了起来,只有喻惟江,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笑得没有那么灿烂。 时引想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想问一问喻惟江:你看没看到我啊?我在这看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忽而,喻惟江抬头了。 他抬眸的那瞬间,时引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心里话问出了口。他怔了怔,就这么呆呆地与手机里的人对视着。 片刻后,喻惟江收回了视线,专注拍摄工作。 时引视频也拍够了,便放下了手机。 第二组照片拍摄结束,喻惟江坐在一旁休息,梁梓兴拿了瓶水走过来:惟江哥,喝水。 喻惟江接下:谢谢。 你的伤愈合得怎么样了?梁梓兴看着他的手臂。 喻惟江打开水灌了一小口,蹭了下嘴角:就那样。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喻惟江抬起胳膊把受伤的地方给他看。缝合处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是留下了不太明显的疤痕。 梁梓兴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是真的还是装的喻惟江没注意,他只注意到时引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一旁的折叠椅上坐着。 时引走到森林深处去了,他觉得这里风景好,再往里走一走别有洞天。 有一片湖。已经中午了,一天中阳光最强烈的时刻,初春的阳光再强烈还是柔柔绵绵的,洒下来扑了湖面一片,泛着不怎么刺眼的波光。 时引坐在湖边的木桩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两个小时的路程,赶到这里看了喻老师,又看了漂亮的湖,不亏。 他今天真的很任性,因为他逃了一天的课。 新年过去并没有多久,开学也没有多久。 除夕夜的那条围巾可能施了魔法,让他变得很不乖。 在这坐了片刻,时引打算回去了,站起来时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感觉脚边的野草在颤动,低头一看,发现脚下有一条蛇在游窜。 时引猛地一僵,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咽了咽口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条蛇在脚边缓慢探寻着。 你在这干什么。 身后传来喻惟江的声音,时引身形一怔,极其缓慢地站起了身,但双脚还是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喻老师 时引的声音有些颤,喻惟江微微蹙了下眉头:你怎么了? 我脚边有蛇 喻惟江一愣,继而偏过头短促地笑了一声。 时引听到他笑了,你别笑了,我、我要怎么办? 喻惟江踏着又轻又快的步伐走了过去。 时引觉得那条蛇似乎受到了惊吓,正在攀上他的鞋子,他闭上了眼睛,赶紧制止喻惟江:你你你别过来了,我感觉它要咬我了。 喻惟江在时引闭眼的时刻,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抓住蛇尾巴直接一甩,把蛇甩进了湖里。时引感觉有冷硬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大腿,陡然一惊,脚底一个打滑,差点摔进湖里。 时引已经一只脚踩进湖里了,喻惟江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拽,把他拽到了身边。 喻惟江现在的动作很像从身后圈住了时引。 他扶着时引瘦削的肩膀,无法判断时引如此蠢钝的行为是不是故意的。 他觉得时引有时很聪明,有时又有点单纯。 但还是聪明的时候更多一点。 时引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听到喻惟江在他耳畔低声问了一句: 时引,你喜欢喻惟江什么? 第19章 你喜欢喻惟江什么。 这个问题时引也曾问过喻惟江,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询问的对象就是喻惟江本人。 时引侧过头看了一眼喻惟江,鼻尖差一点点蹭到他的下巴,喻惟江很高,时引需要仰视。 作为粉丝,他离喻惟江的距离算很近了,就像偶尔见面的朋友一样,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说上两句话。更多的时候,他会拿着相机追着他拍照。 但今天的距离有点近得过头了。 时引闻到喻惟江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木质香调,他应该是换了香水。 木香味似乎很适合冬末初春的季节,它让喻惟江的眼神也变得浓重深厚。 时引第一次注意到,喻惟江的右耳耳骨上有好几个耳洞,藏在耳廓后面,不怎么明显。 时引转过了头,呼吸已经渐渐平和,他在思考喻惟江的问题,又不太明白喻惟江怎么会问这个。 这个问题,他前不久才问了用户0115930613。 他的理由很正当,也比用户0115930613的要充分。 时引安静了几秒,这几秒间,喻惟江垂眸,视线落在了时引的脸上。 时引的睫毛颜色有点淡,卷卷的,不说话的时候偶然眨一下眼睛,让人感觉到一种小鹿一般的灵动。虽然他之前染了金发后来又洗掉了,但他本来的发色也并不深,是浅浅的棕色,跟他的睫毛颜色差不多。 喻惟江还看到了时引挂在颈间的那枚玉坠,莹润透白,接近于时引的肤色。 我觉得你演技好,长得也好,气质也好。时引简单总结了一下。 我没演过什么好片。 谁说的?时引猛地一转头,这次鼻尖是真的蹭到了喻惟江的下巴,他顿了顿,又把头转了回去。 分卷(12) 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姿势有一会了,时引一只脚浸了水,脚底有点发冷,对此刻跟喻惟江之间的距离也觉得有些惶恐。所幸下一秒喻惟江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 时引转过身来,继续说:《归与燕》是好片,我很喜欢的。 客观来说,喻惟江认同时引的观点,《归与燕》确实是部良心作。但在他短暂的演艺生涯中,也仅此一部。 我就是因为这个剧才喜欢你的。 喜欢了两年,而这两年他几乎是消隐的,喻惟江心想。 粉丝嘴里的喜欢,迷惑性太强了。有了粉丝这一层身份,不论有没有掺杂其他情感,说出口的时候都可以理直气壮、不加掩饰。 时引的回答和眼神都十分正派,似乎推翻了方才喻惟江他如此蠢钝的行为是不是故意的假想。 他的喜欢似乎仅仅是作为粉丝的喜欢。 喻老师,时引打探道,你最近有接什么新剧吗? 喻惟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骗他说:没有。其实他接了一些本子,还有几部是上星剧。 喻惟江看到时引的眉毛拧了起来,嘟囔了几句,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时引脱下鞋子甩了甩水,还想把裤腿往上撩。之后大概是觉得当着偶像的面这么做有点不雅观,又立刻把鞋穿了回去。 很怕蛇?喻惟江问道。 是,很怕。小时候被蛇咬过。那是在他还在德国的那段时间,邻居家有个十分惹人嫌的孩子王,那时时引七岁,那小孩就比他大了两岁,但身材高壮,比时引高了两个头不止。 他很喜欢欺负时引,喜欢操着时引当时还听不懂的德语骂他小兔子。 他大概觉得蛇是兔子的天敌,所以在时引每天定时去帮他外婆给花园里的鸢尾浇水的某一日里,扔了一条小蛇在花坛里。 时引并不喜欢在德国的那段时光,也很讨厌蛇。 喻惟江的助理来寻他。 喻哥,刑哥找你呢,该换服装了。 助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小眼睛,戴了副圆框眼镜,微胖,面容很和善。不知道是不是刑骁亲自寻摸的,时引觉得他故意挑了个不怎么漂亮的。 助理看了眼时引,看到他的裤腿湿了一片,神情变得很疑惑。 我马上过来。喻惟江对她说。 昂,好!那个助理看着时引,要给你找块毛巾吗? 喻惟江看了她一眼,助理立刻抿住了嘴,心想自个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时引的长相太讨人喜欢了,喻惟江不是没注意到助理那微微发亮又泛滥着心动的眼神。 时引笑起来更讨人喜欢:不用了,谢谢你。 助理的脸微微红了,说了句没什么没什么,就转身跑了。 时引跟喻惟江往拍摄场地走去。 今天是礼拜一。喻惟江说。 时引不知所云地嗯了一声。 现在是下午2点。喻惟江又说。 时引转头看着他,喻惟江也转过头来:你逃了一整天的课么。 时引窘迫地把头转回去,耳根发热,像个逃课被当场抓包的坏学生。 在时引的德语写作课任课老师老王眼里,时引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坏学生。 被喻惟江灵魂拷问之后,时引开上他的卡宴忙不迭走了,全速直奔回学校,也开了近一个半小时。半条裤腿是湿的,一路上都不太舒服。 今天也是倒霉的一天,时引是老王的重点关注对象,让室友代点名这一招,在老王那里是行不通的。 于是时引回来后,连裤子都没换,就被老王叫去了办公室。 老王之所以对学生如此上心,因为他不仅是任课老师,还是班主任。 开学第二个礼拜,你就逃课。老王故意当着时引的面,在学生名单上给时引记下一笔,我看到期末,你的平时分还能剩多少。 时引乖乖地站在办公桌前,态度很端正。 老王对这个小混崽子又爱又恨,你现在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大二了,有没有对未来制定过计划,有没有规划过毕业以后的人生?时间过得是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时引没有规划过,也老实地回答说:没有。 老王知道时引家境好,他的自由与无忧都是父母赋予的,有条件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他并不想多作说教,只是希望作为他的学生,作为他很喜爱的一位学生,时引的未来可以更明晰一点。 你喜欢的那个男演员叫什么来着,喻什么 喻惟江。 老王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你的未来不一定会有喻惟江,但肯定有你自己,别老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多没意思。 这话听着真怪。 时引从没把自己的未来跟喻惟江联系在一起过,老王在想什么。 但老王说得没错。时引从没考虑过未来,没想过人生规划,没想过毕业以后的生活,他觉得这些还离他很远。 就连德语这个专业,也是他听了他妈的建议,随便选的。 他习惯活在当下,暂时也很快乐。 那之后,时引抽空把在杂志拍摄现场拍的照片修了修,给元熠发了两张过去。 元熠:? 元熠:怎么里面还有梁梓兴? 时引:你什么感觉? 元熠:?什么什么感觉? 时引:这照片有没有点cp感? 元熠:??? 元熠打了通电话过来。 时仔,你打的都是中国字,为什么组合起来我一个都看不懂? 时引笑道:有什么看不懂的,问你有没有cp感呢,喻老师跟梁梓兴。 有点吧。作为喻惟江的颜粉加半男友粉,元熠勉勉强强地承认。其实cp感异常强烈,拍得格外有感觉,元熠觉得时引不去当cp站的头子都可惜了。 你要干嘛呀?元熠问他。 我想把这照片发网上,问问你什么感觉,看看效果。 元熠嗅觉灵敏,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你要下场炒cp啊弟弟? 哪还用我炒。时引说,网上全是他们的视频剪辑,我看过了,他俩还有超话。我就是去掺一脚,这叫适当炒作。 会不会太狗?元熠觉得时引疯起来也挺令人大开眼界的。 狗就狗吧。喻老师不火,都没资源,资源都没有,更别说好的资源了。 《家兄》最近挺火的呀。 但喻老师最近还是没接到什么剧。时引把图片保存,找到喻梁超话里的cp大粉,私信投稿,顺便把在现场录制的视频也发了过去。 你说喻仙儿跟梁梓兴的cp这么火,梁梓兴的团队怎么没下场控一下,他们缺这点流量? 可能还没到时候吧。时引说。 近期,喻惟江的团队被公司上层召集,开了个小会。 公司注意到了网上的动向,希望喻惟江跟梁梓兴炒cp。 策划总监将收集的资料放到喻惟江面前,喻惟江表情冷淡地扫了一眼。 策划总监翻开其中一页,指着纸上打印的内容说:这一条微博是前两天才发的,浏览量非常高,你要是跟梓兴合作炒cp的话,我们就是一箭双雕,两个人的曝光度都会大大提高。 刑骁不确定地问:梁梓兴的团队能答应? 总监双手交叉,信心满满:之前已经跟他们开过会了,他们没有问题。 刑骁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喻惟江,发现喻惟江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他顺着喻惟江的目光往策划书上瞄了一眼。 彩打的一张纸,是一条微博的截图,图上是喻惟江跟梁梓兴的合照,俊男靓男,十分养眼。色调和构图都非常有感觉。刑骁看了几秒,想起来了这是WESPER杂志拍摄那天穿的衣服。 他忽然又想起来这本杂志上个礼拜刚刚开售,这照片曝出来的时间点掐得可够准的。 喻惟江始终一言不发,策划跟元熠说话的空档,他摸出手机给前不久才加的一个微信账号发了一条消息 喻惟江和梁梓兴的cp挺好磕的。 十分阴阳怪气。 第20章 喻惟江是在钓鱼执法。 这会时引还在上课,余光瞥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y:喻惟江和梁梓兴的cp挺好磕的。 他愣了愣,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微博推送。而后才想起来这个y是用户0115930613,前不久他刚加了人家的微信号。 时引有些震惊地回了三个问号。 气氛组组长:??? 喻惟江觉得时引取网名的品味确实蛮清奇的。 片刻后,气氛组组长又发了条消息。 气氛组组长:兄弟,你是腐男? 喻惟江还在开会,于是把手机放在一边没再继续回复。 会议最终的商定结果是:喻惟江拒绝跟梁梓兴炒cp,就连公司特意为他们两人接的真人秀综艺节目也拒绝了。策划从小会议室走出去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其实这两年,喻惟江虽然没什么好资源,但凭着他那张脸蛋,偶尔也能收到几个综艺的邀约,虽然都是些不知名的三流综艺,但喻惟江无一例外,全都拒绝了。他从没参加过综艺节目。 所以对于喻惟江推拒跟梁梓兴参加同一档综艺节目,刑骁并没有太意外。 但是他没有想到喻惟江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跟梁梓兴炒cp,一点余地都没给策划留,打得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刚才的情况。 喻惟江方才拒绝得理直气壮,有理有据。 我的签约合同上明确写明,我跟公司签约后,有权拒绝公司接的任何综艺节目。合同上也并未说明我必须无条件服从公司的任何安排。 喻惟江淡淡地瞥了策划一眼,我的行为构不成违约。 策划的脸都绿了。 刘总监不信的话,可以把我的合同调取出来看一看,上面的条目应该列得很清楚。 两年前刚出道的喻惟江可是各大娱乐公司竞相争抢的香饽饽,能被他选择的公司,自然必须得达到他的要求。 喻惟江没当演员之前,看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合同文件,就算公司想钻他的空子,那也基本不可能。 两年过去,他的合同还没到期,合同上的内容依旧生效。他虽然不出名,还是能享受法律上的权利。 喻哥,你这是干嘛啊,刑骁一个头两个大,想到策划摔文件出门的那副样子,他就着急上火,吃cp红利又不是坏事,你看那些拍耽改剧炒cp的哪一个不是红得发紫?你看你又来了,再说了,梁梓兴那边都是同意的,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一举两得啊,又不是让你真跟他怎么着。 喻惟江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在刑骁前面,行走如风。他腿长,刑骁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喻惟江始终一言不发。他应该在生气,刑骁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你在生什么气?刑骁也有点生气了,喻惟江有时候真的太难伺候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带了个十八线演员,而是带了个挑剔鬼总裁。 车停在公司楼下,喻惟江打开车门进去,刑骁紧随其后,往他身边一坐,瞪眼看着他。 你是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吗?你又想让公司雪藏你?喻惟江,你咋这么费劲呢?咋这么轴啊?我要被你气死了,你看看我带你这几个月,我头发掉多少,发际线上移多少,我他妈迟早英年早逝! 刑骁霹雳吧啦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说完气都喘不匀。 喻惟江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说点吉利的行不行。 吉利个屁,我现在就想跳河! 喻惟江确实在生气,但不是因为公司安排他跟梁梓兴炒cp的事。 当初你签我的时候,我劝过你,喻惟江看着刑骁,跟着我赚不了什么大钱。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但你刑骁叹了口气,我真的怕你又被公司埋没,你这么跟公司刚,你落不着好啊,你忘了你前两年都是怎么过的了吗? 我之前被雪藏,跟公司没多大关系。 刑骁一愣。 你才来公司不久,不了解之前的情况。喻惟江看了他一眼,重蹈覆辙。你又在谁那里听了我的什么? 刑骁眨眨眼睛,企图蒙混过关:我签你之前总得对你全方位了解一下,那当年那件事,难道是假的?你压根就没动手? 不是假的。喻惟江淡淡道。 那跟梁梓兴炒cp这件事刑骁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你不亏呀,还是说你恐同? 喻惟江又看了他一眼。 不会少块肉的呀,刑骁继续诱哄,到时候等《家兄》播完了,你跟他这阵风不就过去了吗。而且就是炒个cp,又不是让你跟他结婚。 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喻惟江说。 什么意思? 梁梓兴缺我这点热度吗,没必要给自己贴个卖腐的标签吧。喻惟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气氛组组长已经接近于癫狂状态,满屏都是他的消息。 物极必反。喻惟江解锁手机一条一条地看气氛组组长的消息,跟他炒cp,不是什么好事。 气氛组组长:不是吧,兄弟,你磕梁梓兴跟喻老师的cp? 气氛组组长:没想到男生也磕cp啊,我以为只有妹子对这个感兴趣呢[发抖] 气氛组组长:我觉得不行 气氛组组长:梁梓兴跟喻老师气质不搭,配不上 气氛组组长:你应该不是梁梓兴的粉丝吧?我口嗨你可别介意 气氛组组长:人呢?怎么不见啦? 分卷(13) 气氛组组长:y兄?yy?小yy?用户0115930613? 刑骁看到喻惟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这又是在看什么东西? 不生气了? 喻惟江发了一张图片过去,编辑了一条消息。 y:[图片] y:这个图看着挺有感觉的。 继续钓鱼执法。 时引看着用户01150930613发过来的照片,觉得脸很疼。 毕竟他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者。 气氛组组长:啊这 y:你觉得呢 气氛组组长:毫无感觉 气氛组组长:完全不搭 气氛组组长:这种荼毒人心的照片就不要看了!污染眼睛的! 喻惟江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脸色明朗了很多。 刑骁惊悚地转头看着他,警惕地问了一句:你不是网恋了吧? 没有。 真恋了要跟我报备的! 哦。 第21章 近来,喻惟江的粉丝群有些不太平。 平日里粉丝基本都潜水,不怎么水群,这两天却全都冒了出来。 [姐妹们快去超话反黑啊,广场上全是梁梓兴的粉丝] [看到黑粉请举报!!!不要给他们热度!直接举报!] [???我错过了什么] [梁梓兴的粉丝骂江江蹭热度,超话现在已经不能看了,余粮(喻梁)超话也被狙了] [[呕吐][呕吐][呕吐]他家粉真是到处出警] [#网页链接#姐妹们,我发了反黑贴,大家点进去集中举报一下就好!] 时引看着手机眉头紧皱,点进喻惟江的超话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超话广场上充斥着一些不堪入目的黑贴。 [拜托你家不要倒贴行不行?梁梓兴独美谢谢,看个生活剧都能给你们磕起cp,真是牛批] [腐蛆滚啊] [笑死人了,我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喻惟江,逮着红的就使劲蹭吗?吸别人的血你很爽啊[可爱]] [不红,倒是爱蹭。] [拉郎的nmsl[嘻嘻]] [正经事不干就知道炒作!活该你家正主糊!] 进单人超话发黑贴的粉丝毕竟占少数,大部队都在cp超话那边,但光看这些帖子,就把人气得够呛。 时引压住火气,一条一条地举报。 眼下这种情况,喻惟江早已预见。时引此刻似乎也有些明白,梁梓兴团队为什么会对这阵cp热放任不管。 靠!原来他们是借机打压你呢!刑骁这只小菜鸟也终于转过弯来,你还没红,他们倒不费吹灰之力泼了你一身脏水,他粉丝基础大,卖腐的臭名声全让你背了!我说呢,之前公司让你们炒cp,他们答应得那么干脆。 幸而没有听从公司的安排,情况还不算太遭。 最糟糕的情况喻惟江已经设想过了,他跟梁梓兴的cp炒得最火热的时候,对方再买一条黑热搜,找几个大粉扇动粉丝引导一下舆论,到时候梁梓兴作为被蹭热度的一方能够全身而退,而他,则会被喷得体无完肤,路人缘尽毁。 所以喻惟江一直觉得梁梓兴这人太装。他还没动他的奶酪,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祸不单行,喻惟江团队最近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状态,一边网上梁梓兴的粉丝咄咄逼人,一边又因为前两天喻惟江忤逆策划总监,流失了很多合同。 刑骁本来接到了好些本子,喻惟江跟策划总监闹这么一出,公司总得施以一些必要的惩罚以儆效尤。 剧本大量流失,刑骁还是据理力争为喻惟江争取到了一个本子,是上星剧,片酬不低,题材也不错,讲的是司法公正。 不过剧方的投资商要求见喻惟江一面,各方面都满意才提供试镜机会。 饭局就约在今晚。 刑骁把喻惟江送到酒店门口,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刑骁攥紧拳头晃了晃,争气啊喻哥,等你好消息。 嗯。 喻惟江特意早到了几分钟,进包厢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喻惟江找了个位置坐下,坐了一会觉得屋里有些热,便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 这时屋外正好走进来一个人,是位女性,一身高奢品牌的套装,发髻高高地挽在脑后,妆容十分精致。她身上散发着脂粉味的香调,不浓郁,甚至很好闻,但是喻惟江不喜欢这个味道。 喻惟江站在桌前,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冲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曹总,你好。 那人打量了喻惟江一眼,从他挽起的袖口一直打量到他松了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她微微笑了一下:喻先生? 喻惟江嗯了一声。 你比电视里要好看。曹茗吩咐身后的助理离开,拉开一张椅子优雅地坐了下来。 喻惟江说了声谢谢,又很虚假地笑了一下。 侍者进门上菜,曹茗吩咐他们把酒拿来,给喻惟江倒上。她姿态端庄从容,万事都不亲自动手,软绵绵地晃动着手指指挥着侍者。 菜都上齐后,侍者退出了包厢。 喻先生今年27? 28。 那是有点大器晚成。曹茗笑了笑,没眼光的人太多,圈里的便宜货也太多。 喻惟江看了她一眼。 曹茗依旧弯着眼睛笑着:我一看你就不便宜。 她也是笑眼,但笑起来一点没有时引好看。 喻惟江没说什么,看起来心里很有数,也很乖。曹茗觉得有些满意。这人长相合她心意,身材合她心意,最关键的是看得透。 她见过太多最初惊愕最后又妥协的人,很少有人从一开始就想得明明白白,更何况连模样都如此出众。 我是《望江海》的投资商,也是制片人,今天的饭局只有我们两人。剧本你看过了吗?曹茗温柔地问他。 看过了。 你觉得如何? 很好。喻惟江客观评价,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他们隔了一张座位,曹茗端起酒杯倾身过来与他碰了一下:不喝一点吗? 我不怎么会喝酒。 曹茗自顾自抿了一口,道:不会喝酒可怎么行啊。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喝点。 她的年龄应该不小,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皮肤保养得很好,但没有年轻女孩天然细腻的质感。喻惟江没吃什么东西,但此刻觉得反胃。 刑骁还在等他的好消息。 可是喻惟江一直以来都没怎么给他带去过好消息。 喻惟江沉默了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胜酒力并不是喻惟江信口胡说,他的酒量确实不好,过去还曾为此吃过亏,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外人给的饮料。 当然,除了时引的那杯星巴克提拉米苏星冰乐。 喻惟江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口味,甜得发腻。 酒比星冰乐难喝多了,但喻惟江还是被曹茗哄着喝了好几杯。酒过三巡,他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腰腹。 喻惟江下意识拍开了曹茗的手。 喝点酒没事,动手动脚就触到了喻惟江的底线。他太高估自己了,也高估了曹茗,早知道最终结果还是如此,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浪费自己的时间。 都怪刑骁,等什么好消息,他就带不回什么好消息。 喻惟江红着眼睛看向曹茗。 怎么突然又想不开了?曹茗脸上浮着红,笑吟吟的。 喻惟江的嗓音有些哑:我不陪老女人上/床。 曹茗脸色一变。 喻惟江站起来,身子有些晃,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包厢,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砸地的声音。 夜风吹得人清醒不少,喻惟江脑袋发晕,视线也有些模糊。他的记忆回到了两年前,与方才的画面重叠,所幸曹茗没在酒里下药,喻惟江倒是还要谢她一谢。 喻惟江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划开了手机屏幕,他的头晕得厉害,视野中的画面都是扭曲的。喻惟江恍恍惚惚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喻惟江的情绪变得焦躁。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的语气。这个声音不是刑骁的,喻惟江愣了愣。 y兄? 喻惟江把电话挂了。 时引拿着手机一头雾水:什么鬼?手滑了? 谁啊?室友边啃冰淇淋边问他。 一个网友。 女的? 男的。 嘁,没劲。 喻惟江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了几条消息,是时引发来的,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 他好像很担心这位y兄,甚至发了条语音过来。 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吓了我一跳哈哈。 他的声音像晚风一样舒服,也很清爽。 喻惟江点开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 时引不久前刚发了一条朋友圈,他跟室友一块出去玩了,好像还去了游乐园。他发了定位,离喻惟江这里不远。 喻惟江希望时引可以再往南边走一走,到他这里来,弯着眼睛跟他说一两句话。可以的话,再送他回家。 五分钟过去了,时引好像没往南边走,但是喻惟江却被路人认出来了。 请问你是喻惟江吗? 喻惟江抬起了头,面前站着的是个小姑娘,学生模样,她惊叫了一声,然后捂住了嘴。 第22章 长椅附近的人渐渐多了,喻惟江像一只被围观的漂亮动物,他的身边聚拢了一堆人。他们有的拿出手机拍照,有的弯腰轻声问他怎么了。 喻惟江是头一回体验到被粉丝包围的感觉,换作平时他应该会有些高兴,但他此刻带着醉意,只觉得这些人围得他胸腔窒闷。 他越来越烦躁了。 喻惟江低着头一言不发,想再等一等,等时引往南边来。 他丢弃了体面,抛开了矜骄。 闪光灯细碎地闪烁着,路人的说话声也在耳边模模糊糊地响。他在想,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丑态不知会不会被传到网上。 喻惟江很走运,时引正在往南边走。 哎你上哪去啊?时引的室友跟在时引后头,地铁在马路对面呢。 时引低头看着手机,步伐飞快:喻惟江好像在这附近,我过去看看。 什么?喻惟江?室友凑过来看了眼他的手机。 喻惟江的粉丝群里有人发了照片,说自己在路边偶遇了正主。照片里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垂着脑袋的,只有一张,最初的那张,他抬着头,夜色昏暗,很难辨认他的神情,只能看到目光是浑浊的。 时引根据照片后排的建筑物寻到了具体位置,他也跟喻惟江心里企盼的那样,往南边走去了。 室友追他不及,手里的冰淇淋被风吹化,流到了指缝里。 喻惟江已经不想再等时引,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睁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翻到刑骁的微信。 麻烦让一让,谢谢。 熟悉的声音引得喻惟江抬起头来,闪光灯又闪了起来,那个声音变得有些不高兴:麻烦不要开闪光灯好吗。 时引拨开人群,在喻惟江跟前弯下腰来,轻轻喊了声:喻老师? 喻惟江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时引转过身挡住了喻惟江,把众人劝散了,言语间表露出自己是喻惟江的助理,希望大家给明星一点私人空间。 喻惟江觉得时引声称自己是他的助理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他的助理不会戴着熊耳朵发箍满大街走。 时引大抵是刚从游乐园出来,脑袋上立着两个毛茸茸的棕色熊耳朵,应该是在游乐园里买的小玩意儿。 有点幼稚,但是还算可爱。 喻惟江还是觉得晕,盯着时引头上的熊耳朵看了会,视野里是重影,仿佛看到了四只耳朵。他闭上了眼睛,懒懒地靠在长椅上。 天哪室友终于把冰淇淋啃完了,这真是喻惟江啊? 时引嗯了声,室友立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真人也太帅了,果然明星就是明星啊。 室友问时引现在要怎么办,时引让他先回学校,他联系喻惟江的助理。 四周终于清静下来,路人带来的各种气息逐渐消散,时引终于闻到了喻惟江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酒气。 喻惟江的脸侧微红,应该是醉了,但很安静。 喻老师?时引轻声叫他。 喻惟江迷蒙地睁开眼,转头看向他。时引坐在喻惟江的旁边,头上戴着熊耳朵发箍,眉头轻轻皱着,样子有些滑稽。 时引发现喻惟江微微抬眸,目光停留在他的脑袋上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摘下了熊耳朵发箍,抓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略感羞耻地笑了下:室友给买的,跟他打赌输了,让我戴着回宿舍。 时引转过头,注视着喻惟江浑浊的眼睛,你还好吗? 不太好。喻惟江告诉他。 时引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怎么了?你不开心? 喻惟江想说现在还好,因为看到了你戴熊耳朵的傻傻的样子。 喻惟江没说话,时引也不再继续追问,他拿出手机给刑骁打了通电话。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喻惟江又闭上了眼睛,他压低声音说:我给刑骁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到。 时引端坐在喻惟江的旁边,喻惟江的脑袋朝他这边歪了过来,侧脸在他肩头碰了一下。 时引不知道喻惟江喝了多少,他的状态也无法让人判断他的醉意有多浓。不过喻老师的酒品应该不差,喝醉了还这么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睫毛很长,嘴角很平,看着有点可怜,又有点倔强。 喻惟江离时引很近,但没有完全靠在他的肩膀上,时引担心喻惟江歪着脑袋脖子可能会酸,便往他身边挪了一点,还往下坐了坐,让喻惟江足够靠到他的肩膀。 分卷(14) 时引眨了眨眼睛,觉得颈侧有些痒。喻惟江呼出的气息是热的,带着酒气,似乎还混杂了一点香水味。 时引轻轻嗅了两下鼻子,心想喻惟江刚才是不是在跟女人喝酒。 刑骁很快就赶来了,看了一眼喻惟江,就猜到了方才饭局的结果。 喻哥。刑骁把喻惟江扶起来,喻惟江的身体带着寒气,应该在外面呆了很久,刑骁气恼道: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喻惟江的身上有很浓重的酒味,眼神懒懒的,看了刑骁一眼又垂下眼眸:今天没有好消息。 刑骁把他扶进车里,无奈道:我知道,没有就没有呗。你干嘛不早点打电话给我?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你这样要生病的。他检查了一下喻惟江的全身,确认没有纠缠争斗的痕迹,便关上了车门。 今天谢谢你了。刑骁对时引说,你怎么会在这? 群里看到有人发了喻老师的照片,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了。时引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喻惟江,问刑骁: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吹了一个剧本。刑骁简单解释。有些事不能跟时引说的太明白,他心里有数。 时引看起来有些失落,刑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苦着脸干啥呢,我刚又接到一个本子,正准备告诉他呢,下个礼拜就去试镜,你要不要去看?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我到时候给你发地址。 这算特别对待吗?时引笑着问他,抱上了经纪人的大腿就是好啊。 时引转头看了一下车内,发现喻惟江正好也在看他。 他微微笑了一下,喻惟江却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刑骁上了车。 时引挥手跟他们道别,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喻惟江身上的女士香水味。 第23章 刑骁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喻惟江,喻惟江正看着窗外,英俊的面庞沾染上醉后的痕迹。 投资商是男的女的?刑骁出声问道。 女的。 刑骁啧了一声,嫌恶地皱了下眉头。 这年头的流氓还真是不分男女,这么符合主流价值观的剧本都能让心术不正的人担任制片,这个圈子果然从根里就烂透了。 没事。刑骁习惯了喻惟江的节奏和原则,潜移默化被他引导着,变得不爱走捷径,我跟你说,刚才有个导演给我打电话。 喻惟江转过头看他,眼眸还是浑浑的。 刑骁脸上带着笑模样:一个网剧,改编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怎么了解,听说是个挺火的改编的,叫《隐风》,缉毒题材的。 喻惟江的表情变了变。 不过片酬应该不会太高,毕竟小成本制作,但是班底好像不错,都是些实力派演员,刑骁继续说着,这个剧题材和剧情都太正了,这种剧拍出来不挣钱,没什么人投资。 片方明天把剧本寄过来,到时候你看看,行的话下礼拜去试个镜。 刑骁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其实我手头还有个本子,都市偶像,上星剧,就是通告时间估计会撞,接了这个就接不了那个他看着后视镜里的人,你怎么想? 刑骁就这一点特别好,万事以喻惟江为中心,他之所以先提《隐风》这个剧本,是因为他一早就猜到了喻惟江的选择,虽如此,他还是想尝试着把喻惟江往捷径上推一下。 毕竟无脑偶像剧来钱快,曝光率也更高。 先去《隐风》的试镜。 刑骁沉默了两秒,点头:好。 喻惟江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的流行音乐,刑骁跟着旋律轻声哼着,笑道:时引这人还真是好啊,没见过这么称职的粉丝,都快赶上你助理了。 你该换个微信头像了。喻惟江忽然说道,他的声音因为酒精的缘故,变得比平时更加低哑。 啊?刑骁不解其意,好好的干嘛让我换头像。 喻惟江把编辑好的消息发送了出去。 刑骁和时引的头像都是一只小猫,要不是相似度太高,他肯定不会打错电话。 喻惟江放下手机,觉得眼睛酸涩,便闭上了眼睛。 时引正往地铁站走去,熊耳朵发箍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 半小时前的消息,y终于回复他了。 y:没事,只是看到了一只小熊,觉得很可爱,想告诉你,但是手滑了。 时引心说y兄真有童心,于是故意用哄孩子的嗲嗲的语气问道:有多可爱?有照片咩? 问完他自己都笑了。 喻惟江看着手机,心说:也就一般般可爱。 但他回复:没有照片。 时引作为喻惟江的大粉,在一众散粉中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在多数粉丝眼里,他是粉丝圈里的大大,一位摄影技术高超的大神。 时引会时不时在群里透露喻惟江的一些活动,有门路的粉丝都知道他跟喻惟江的团队直接对接,是能拿到内部消息的职粉。 直接对接倒是不假,但职粉还真称不上。一则他平时要上学,追星只是因为喜欢;二则他性子随性,组织引导粉丝的事干不来,也不爱掺和。 粉丝群里有些粉丝想给喻惟江送礼物,但是求门无路,不是年纪太小爸妈不让到处跑,就是远在外市来去不便。大家向时引求助,时引勉为其难地答应,在群里发了个地址,让那些想给喻惟江送信送礼物的人把东西寄到指定的地点,他代为转送。 但只此一次。 眼见到了喻惟江试镜的日子,日子不错,是个晴朗的周末。 粉丝的信和礼物都寄到了时引家的另一栋别墅,那间房子空着,平日里没人住,当初是时父买在时引名下的,说得市井些,是娶老婆用的。 时引向小区物业借了一辆小推车,把寄到那栋别墅里的信和礼物放进车里,一路推着往家走去。 时母望见时引推着堆满快件的小车走进院子里,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我的。时引把小车推进车库,我今天去看喻老师,这些都是粉丝送给他的礼物。 成了快递员了。 时引知道他妈在调侃他,笑吟吟道:那也是专属快递员。 去了就回来,别弄得太晚。时母嘱咐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 好的妈妈。 时引把快递盒一一拆开,礼物拿出来罗列在一起,然后拍了张照发在群里,让送礼物的粉丝确认。 而后,他打开卡宴的后备箱,把礼物规规整整地放在里面。 试镜现场比时引想象中的要热闹,地点筹建在一家酒店里。这家酒店应该是一个老牌的建组筹备基地,时引跟着指示牌,来到了等候大厅。大厅里放置着供试镜演员休息的沙发板凳,等待试镜的演员很多,模样千差万别,让人瞧不出是正经艺校毕业,还是素人赶过来凑热闹的。 有种参加早期选秀节目的感觉。 听刑骁说这次的剧本是缉毒题材,主要角色基本都定了,可能还需要很多群众演员。 时引的存在感很强烈,他站在一旁围观了一会,就引得众人纷纷抬头打量他。 时引没有看到喻惟江的身影,猜不准他是没到,还是已经在试镜。角落里有张椅子空着,时引走过去坐了下来,心想贸然闯进试镜的区域总归是不妥当的,他还是在这等一会。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想看看喻惟江试镜的样子。 哥们儿。有人拍了拍时引的肩膀,你试的哪个角色? 时引说:我不是来试镜的。 那人面露惊讶,而后又像是松了口气:还好,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时引笑笑,没再说话。 半晌过去,大厅里的人逐渐减少,他们一个个地走进房间,又一个个地走出房间,有的欢喜,有的忧愁。 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时引捕捉到了喻惟江的身影。 他戴着口罩,身着宽松的烟灰色T恤,高大的身材在人堆里显得格外瞩。T恤很旧,像洗了很多遍的质感,衬得他整个人显出一分沧桑感。 喻惟江微微侧眸,与时引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 他有一双天然深情的眼睛,浓长的睫毛是加分项。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深邃,穿越杂乱的人群,连不经意的一瞥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重意味。 莫名其妙的,时引竟然移开了目光。 第24章 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轻男人阔步走进等候大厅,浓眉细眼,个子不高,头发理得很短,他的步伐稍一停顿,望着满屋子的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张捷边走边喊,小朱,小朱呢? 那位叫小朱的年轻男人应声从屋里跑出来:张导,怎么了? 众人闻声纷纷看向那位面色不佳的男人。 这干嘛呢?张捷一张口便是质问的语气,怎么这么多人? 小朱慢吞吞道:试镜啊 试镜?张捷扫了一圈四周的各色人等,你当选秀海选呢?试镜通知谁发出去的?没写明白试镜要求? 是杨导发的,小朱的嗓音越来越低,要求可能是定得宽泛了一点。 张捷不耐烦道:赶紧撤了,这些人也全都打发走,当挑大白菜呢。 时引在一旁瞧着,心说这人嘴巴好毒。他眼看着这位导演从自己身边走过,蓦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这位导演后退了一步,看着时引问:你试的谁? 时引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那些试镜的演员垂头丧气离开的模样。他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我不是来试镜的。 不是?张捷面露狐疑,而后又问:那你有没有兴趣演戏? 啊? 张捷递给他一张名片,干脆利落地介绍:张捷。就今天试镜的这部剧,有个角色我还没找到合适的。 时引没接,说:我真的不是来试镜的,我也不会演戏。 不会演戏的演员多了去了,长得还没你漂亮呢,照样赚得盆满钵满。张捷把名片塞进他手里,我就需要个花瓶,你这样的。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骂人。 你是混血?张捷问道。 时引愣了一下:对。 我说呢。张捷端详着他的脸蛋,混哪儿的? 外婆是德国人。 张捷的眼睛很毒辣,因为时引的五官并没有很明显的异域感,只是瞳色和发色比大部分纯种中国人要淡一些。 你先别急着拒绝,考虑一下。张捷看了眼手表,考虑好了打名片上的电话联系我。 张导小朱从后面小声劝道:太草率了吧,要不要跟杨导商量一下,他那边已经定了两个中戏的学生了。 定了又怎么。张捷扭头看他,你告诉杨导,回头让朱停遇这个原著作者过来看一看这个人合不合适,我草不草率。 张捷急着去给演员试镜,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喻惟江前脚刚进试镜的房间,张捷后脚就进来了。屋里除了一架摄像机,还有一张桌子,桌后放着三张椅子。导演和副导演都已经到了,还有一张位置空着,留给《隐风》作者的。 承南也在,他跟喻惟江试的是同一场戏,方才看到喻惟江,他还激动了一阵。 张捷跟喻惟江和承南握了下手,然后入座。 停遇还没来。副导演杨敬说。 不等他。张捷摆摆手,他做事向来磨叽,我行我素的,估计今天都不会来。我们直接开始。 《隐风》这个剧本并不长,主创们最初定的拍摄周期也只有三个月。故事围绕一宗凶杀案展开,主角梁越是庆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副队长,作为此案最大嫌疑人,被卷入了一系列政治阴谋中。而身为贩毒集团安插在公安系统内部的线人,梁越本人却又是这些阴谋的策划者以及参与者。 喻惟江的试镜角色就是梁越,男一号。梁越这个角色的身份背景十分复杂,他既是缉毒警察,又是毒贩的线人,真实身份是双重卧底,是正义的一方。 承南的试镜角色是刑侦大队的一名刑侦警察,段飞羽。 今天试镜的这场戏是梁越与段飞羽的对峙。 对峙的最终结果是梁越一手掐住段飞羽的脖子,一手压住他抓着枪的手,膝盖顶住他的胸腔,将他死死地压倒在地。 是不是你杀了我爸妈?段飞羽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猩红,他的嗓音被堵在喉腔,像在干枯的树皮上刮过的嘶哑声音,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吗? 梁越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眼眸有些浑浊,微微颤动着,声音异常平静:是又怎么样呢。 你段飞羽目眦欲裂。 好,咔。张捷叫停,低头在随身携带的软面抄上记录了一点东西,他没作评价,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对他们的表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喻惟江将承南拉起身,承南拍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揉了揉脖子,说:喻哥,你力气真大。 不好意思。喻惟江抱歉地说。 刚才真的感觉要断气了。承南方才有些缺氧,此刻脸蛋憋得微微泛红。跟喻惟江对戏特得劲,承南真诚地说:喻哥,很期待跟你再次合作。 张捷闻言笑道:万一我不给你们过呢。 分卷(15) 不给过,还有下部戏,下下部。承南笑着说,日子长,机会多呢。 今天辛苦了。张捷说,过两天会给你们消息。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张捷叫住喻惟江,看了眼他略显寒酸的T恤,问:惟江,你这衣服平时就这么穿? 喻惟江说:不是。特意换的。 张捷不甚明显地笑了下:嗯,知道了。 时引在外面等候半晌,终于见到人出来。就在这时,大厅之外有一个身影懒洋洋地晃荡进来。 承南跟喻惟江正有说有笑,见到来人呆了一秒,然后与喻惟江齐齐停下了脚步。 试完了?那人的视线是看向喻惟江的。 时引在一边看戏。 他细细地端详了一下那人。身材跟喻惟江差不多,个子很高,穿着随意,工装裤加棉质T恤。他的头发理得短短的,戴了副椭圆形的银边眼镜,下巴上冒着淡淡的青茬,不修边幅,气质有些懒散。 很久不见。那人走到喻惟江面前说。 时引一愣,承南也一愣。 承南不解地看向喻惟江,喻惟江说:他是《隐风》的作者。 承南一惊,讶异地看着对方。从时引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的耳朵缓慢变红了。 朱老师。承南惊讶又乖巧地叫了一声。 朱停遇看向他:你认识我? 我是你的书粉。承南看过《隐风》原著,也很喜欢朱停遇的作品。在《隐风》影视化之前,他只知道朱停遇的笔名[亭雨],也从未见过朱停遇本尊。 今日一见,满心都在说:颜值好加分。 朱停遇嗯了声,说了声谢谢,重新看向了喻惟江,我来得不巧,你们都试完了。 你是掐着点来的吧。喻惟江很了解他。 承南见喻惟江和朱停遇如此熟络地聊起来,忍不住问道:喻哥,你跟朱老师认识? 大学同窗过几年。喻惟江说。 其实喻惟江把他跟朱停遇的关系说得有些浅薄。他们的确是大学同学,都在国外念的书,实际同窗了三年不到,但他们两家是世交,有着生意和人情上的往来,他与朱停遇,交浅言深。 朱停遇大三的时候就辍学了,提前弃商从文,之后被他爸赶出了家门,现在正在富贵地流浪,过得很逍遥。 喻惟江偶尔羡慕他。 张捷今日来此一趟,就是为了看喻惟江的试镜,其他试镜的演员都归杨副导演负责,他拿着软面抄走出来,看到姗姗来迟的朱停遇,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会挑时间,结束了都。 大厅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朱停遇平日深居简出,喻惟江又忙于奔波各个剧组,两人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 喻惟江不经意地往时引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从余光里瞥见时引呆呆地望着他们,手里捏着一张卡片。 时引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上前主动跟喻惟江打招呼,有太多外人在,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避免给喻惟江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时引的识大体,喻惟江并不买账。嘴角平平的,眼神冷淡,视线在时引的方向稍一停留,倏忽就移开了。 怎么又不高兴了? 时引心想,该取个外号,叫不高兴。 时引听到朱停遇要跟喻惟江去吃饭,还询问了张捷。 张捷拒绝:我不去,忙着呢。 随你。朱停遇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扭头看了眼承南。他跟这个小明星不是很熟,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句:有人接你吃饭吗。 承南点了点头。他的五官很俊朗,身材结实,跟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风格不尽相同。不是那种娇柔的气质,但是眼神很软。 朱停遇的目光往他泛红的耳朵上掠了一眼,没说什么,跟张捷道别后,和喻惟江走出了大厅。 是张导主动联系的我。喻惟江对朱停遇说,看到剧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开了后门。 朱停遇笑了起来:想多了,我又不爱扶贫。 承南的经纪人后脚赶来,接走了他。 时引此时拿出手机给刑骁打了通电话,压低声音说:刑哥,我这有一堆礼物,都是喻老师粉丝送的,你在哪,一会我给你拿去,咱们交接一下。 刑骁说了个地址,时引准备前往,临走前被张捷叫住了。 今儿我没时间,你方便给我留个电话吗?张捷对时引这个花瓶有些执着。 导演,我真的不会演戏。 不会可以练。张捷把手机递给时引,让他输个号码,为什么不试一下呢,说不定还能跟喻惟江对戏。 时引一怔。 你是喻惟江的影迷吧。张捷问他。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一直在看他。 时引抿了下嘴唇,抓着张捷的手机犹豫了会。 片刻后,他的玩性占了上风。 第25章 时引驱车前往去找刑骁,两人在指定地点碰头,时引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刑骁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 都是群里的粉丝的,我帮忙代送。 公司终于给喻惟江配了一辆小型保姆车,虽然配置一般。两人往车里搬了一点,后备箱还放着其他东西,很快就塞满了。 还有一点放不下了。时引说。 放前面吧。 时引推开后座车门,迎面浮来一阵熟悉的木质香调,喻惟江坐在车中,低头看着手机,闻声转过了头。 时引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你,你不是去吃饭了吗? 这人坐在里面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喻惟江垂眸,扫了一眼时引手里的礼物袋和信件,收回视线,故意问:我跟谁吃饭。 啊?时引一刹那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道:那个戴眼镜的人啊。 你知道我要跟他吃饭?喻惟江看着他。 既如此,刚才在一旁明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装作素不相识。 他又开始钓鱼,手段极其幼劣。 我我刚才听到了。时引低声说,他觉得喻惟江方才不太高兴的原因可能是他实在太粘人了,总在他眼前晃悠,破坏他的私人空间。 时引低下了头,默默将手里的礼物放在车里。他的失落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能在喻惟江眼里无限放大,喻惟江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以为是自己的态度不太好,让时引感受到了莫须有的距离感,咳嗽了一声,温和地解释:他临时有事。 时引嗯了声,还是低着头默默地放置礼物。 哎麻烦让一让!车外有人推着货物推车匆匆而过,时引背上被硬物顶了一下,不由得往前一倾。 他感觉肩胛骨一阵钝痛,整个人被撞得趴在了座椅上。 嘶 喻惟江下意识抓了他一把,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腕,时引手指一颤,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往后缩了一下手。 喻惟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时引低着头,忍着痛,慢慢直起身来,颈间不知勾到了什么,有一股力将他往下拽。 时引有些烦躁,用力地挺了下身子,抬起头眼冒泪花地看着喻惟江。刚才那一下实在撞得太疼,他感觉自己的背都要碎了。 喻惟江一愣,看到时引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泪,有些尴尬地对他说喻老师,再见,然后关上了车门。 刑骁笑着跟时引道别,好像没发现他刚才被撞了。他上了副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卡宴消失在街道拐角。 我觉得我下回得给时引送个礼,还得请他吃个饭。刑骁说着,车后寂静一片,喻惟江没出声。 刑骁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喻惟江嘴唇抿成一条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 一会回去直个播。刑骁说。 喻惟江看了他一眼。 拆箱视频啊,你收了这么些礼物,总要给粉丝看看,让他们开心开心,让他们知道他们对你的喜欢你都记在心里。 喻惟江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看到他的直播,粉丝群里的人就知道时引已经把他们的礼物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可能会夸一夸时引。这样的话,时引会不会开心一点。 时引的背实在太疼了,回家后让他妈帮忙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青了一大片。 怎么回事啊?时母心疼坏了,撩起时引的衣服,在他背上轻轻抹上红花油。 不小心撞了一下。时引趴在沙发上,疼得时不时哼哼两声。 时引回到卧室,想看一看自己的伤势。他走进浴室脱下上衣,对着镜子扭过身子。肩胛骨那一片青得最厉害,还有斑斑点点的淤血透过皮肤显现出来。 时引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少顷,他猛地摸了一下空荡荡的脖子。 他的玉佩不见了。 时引从楼上寻到楼下,哪儿也没有看到玉佩的影子。 小引你找什么呢?时母见他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翻,便问了一句。 时引暂时不敢告诉他妈玉佩丢了,含糊道:我找耳机呢。 玉佩并没有找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时引还是心不在焉的,像个新时代的贾宝玉,玉丢了,魂也丢了似的。 时引小时候身体不太好,隔三差五就要生病,那块玉是他妈求了给他保平安用的,他从小戴着。 喻惟江发了一条微博,配了一张照片,感谢粉丝的礼物,表示将于晚上八点直播,拆礼物。 他甚少营业,籍籍无名时如此,小有名气后亦如此。 粉丝群里的影迷格外躁动,纷纷感谢[拼多多手表]大大代送礼物。 [pdd大大,yyds!] [啊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啊,我的礼物今天可以上电视了吗!] [看到我的礼物了[哭]大大真的辛苦了鸭,感恩] [啊啊啊啊啊啊超级感谢大大!!!大大太棒辽] [大大是内部人员吗?是怎么知道江江的行程的?感觉大大无处不在] [好好说话行不行,阴阳怪气给谁看呢,就算大大是内部的人又怎么了?] [谁阴阳怪气???我不就问一下吗?有病???] [???这种事有什么好吵的?] [想知道大大是男是女,看到微博标的是男生,好好奇~] 时引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在群里发话了。 [@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我是男生,不是内部人员,粉丝而已。不要吵架。] [哇!!!大大是男孩子!!!] [都说了不是内部人员了,有些人闭上嘴吧。] [大大是哪个区的?想跟大大面基!] [大大是男的?卧槽我可能见过大大??大大你有没有染过金发啊?如果真是大大的话那也太帅了嗲艹,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明星来着] [靠!金发!大大这么潮!] [有照片吗有照片吗?给孩子看看!] [???有些人是疯了吧,这是隐私好吗,还要看照片??] 时引觉得头大,不想再看群里的聊天。饭圈是避免不了争执的,毕竟不能保证所有粉丝都是理智的。 喻惟江的设想有误。 时引并没有因为大家的夸赞变得开心一点,反而更加烦恼。 晚上八点,喻惟江的直播准时开始。 时引趴在床上玩手游,ipad架在一边放直播,一心两用,兴致缺缺。 有声音吗? 听到ipad扬声器里喻惟江的嗓音,时引一秒钟就范,不自觉地放下了手机。 喻惟江的衣服还没换,应该是刚洗过脸,额前的头发发梢处是湿的,鼻尖上挂着水珠。他垂眸盯着屏幕下方的弹幕,神情很专注。 没有任何开场白,他只说了一句:谢谢大家的礼物,都收到了。信也收到了。 弹幕飞速刷过,直播间的人气也水涨船高。时引方才意识到,喻惟江真的越来越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公终于出现了!] [《家兄》会有见面会吗?] [终于营业了QAQ感觉咱家人和咱家正主都格外佛系] [老公你多多直播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为什么都不参加综艺!!等新剧真的太煎熬了!我把你之前的剧都翻烂了!什么时候拍新剧啊!] [哈哈哈哈哈老公你是洗了把脸就来了吗,怎么头发都是湿的] 满屏的老公让喻惟江有些反感,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虽然他明白这是粉丝喜欢他的一种表现方式,是一种寄托性的极端表达。 弹幕刷得太快,喻惟江看不清大家的问题,蓦地,抬眸看了一眼镜头。 时引歪着脑袋,隔着手机屏幕与他对视了一眼。 喻惟江眼神真挚又深邃,嘴唇微启:我看不清大家的问题,就直接拆礼物了。 他认真解释,弹幕昏了一片。 眼下喻惟江的粉丝群体中还是颜粉和女友粉居多,时引不知道自己算哪一类粉丝。 喻惟江慢条斯理地拆礼物,拆完一个就放到镜头之前展览一下,然后再说谢谢。他的行为不敷衍,但是稍显流程化。 时引忍不住笑了一声,后背因肌肉线条牵动而隐隐作痛。他嘶了一声。 喻惟江拆得累了,跟粉丝说歇一会,于是他不知从哪拿出一个运动水杯,侧脸对着镜头,一边喝水一边放空。 弹幕刷过一片哈哈哈哈哈,说喻老师可以去当谐星。 喻惟江喝了一点水,想了一会时引,半晌后放下水杯,继续拆礼物。他低头拿出礼物袋里的毛绒玩具,一块润白的方形物件顺势被带了出来,滑落至他的腿上。 时引望着屏幕一愣。 喻惟江拾起了那个物件,是个方形玉坠,表面没有雕刻任何东西,质地细腻,莹润透白。这是一块平安无事牌,和田玉籽料。 [哇还有土豪送玉佩的吗!!] 分卷(16) [看着像和田玉,牛批] [买玩具附赠一条玉坠吗233333] [平安无事牌,好寓意] [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有钱!] [好怕下次有人送金条哈哈哈哈哈哈] 时引觉得自己不仅背疼,连脑壳都疼。他看到喻惟江把他的玉坠握在手里,断裂的挂绳从他的指缝里滑落下来。 喻惟江的手要比时引的大,玉坠握在他的手里显得有些秀珍。 再后来,喻惟江一直将时引的玉坠握在手中,拆完所有的礼物,结束了直播。 大家以后不要给我送礼物了。喻惟江在结束直播前嘱咐粉丝们,我不收礼物,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谢谢你们,早点睡觉。 看完直播,时引正考虑是不是该买个金条换回自己的玉坠,元熠忽然给他来电。 什么情况?喻仙儿刚才的直播,那个玉佩是你的吧?连绳儿都一样,你送给他了? 没有时引跟元熠解释了一下真实的情况。 电话接踵而至,刚打发走元熠,时引又接到了付琳的电话。 时引你疯了?付琳开口便是质问。 时引皱了皱眉:什么? 你把你的玉佩送给喻惟江了?你疯了吗,送什么不好送这个?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喻惟江的直播,时引感到很疑惑,并且觉得付琳莫名其妙,他不悦道: 又不是我妈留给她儿媳妇的, 第26章 付琳哑口无言,找不到话来反驳,时引只耐着性子等她三秒时间,便把电话挂了。 此后付琳又来电一次,时引没再接。 付琳虽没有明确表示过想与时引复合,但她的种种表现已经将心思表露得非常明显了。 时引不愿与她多作纠缠,话既然没有说开,他也愿意给她留个体面。 用金条换回玉坠是不现实的,这涉嫌变相行贿,时引觉得自己产生这种离谱的想法有点好笑。他打算给刑骁打个电话,腆着脸把自己的玉坠要回来,并对这件事作出合理的解释。 刑骁可能在忙,第一个电话没有接,时引便不再打。大概到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刑骁主动来电。 时引背疼,趴在床上折腾得睡不着,电话一来他就接了。 刑骁的作息时间应与常人不同,别人的睡觉时间于他而言可能只是一天工作结束的结点。电话接通后,刑骁才意识到给时引回电话的时间点不对。 啊呀,不好意思,你都睡了吧? 没有。时引讪笑了一声,我玩儿呢。 怎么了?有事吗? 刑哥,今天那堆礼物里面,是不是有一块玉佩? 有啊,不知道谁送的,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和田玉呢,我看那个成色和油润度都不错,估计价格不便宜。 刑哥,那个玉佩是我的。 啊? 应该是我白天搬礼物的时候不小心掉了,那玉佩是我妈给我的,挂绳上还绣了我的名字,你能不能帮我跟喻老师说一声 没问题啊。 那我找个时间来拿? 最近我都有点忙,下周六有个慈善晚会,在誉诚会展中心,你要是方便的话过来一趟,到了联系我,我把玉佩给你。 好。 周六的慈善晚会开场时间是六点,时引下了课后乘地铁前往誉诚会展中心。 天色未暗,场馆外已是群星汇集,空着的场地上停满了保姆车,目之所及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娱乐记者和新闻记者。这是一场规模盛大的晚会,到场的明星皆衣着光鲜,妆容精致。 时引没着没落地站在警戒线外围,穿了一身充满学生气的便服,像一只落入孔雀林的兔子,形单影只,纯真可怜。 他的纯真与可怜都是到场的一些商业巨鳄自以为是的臆想。时引被好多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搭讪,被问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娱乐公司的。 这些业界精英跟他小叔的气质相近,但远不如他小叔英俊。 时引不太高兴地避开他们的搭讪,心里烦恼的是:这么多人,他要上哪去找刑骁。 会场正门口缓缓停下一辆黑色的宾利,记者宛若闻到肉腥气的猛兽,一拥而上。时引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车牌号很是熟悉。 片刻后,车里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长了一张跟时引小叔一模一样的脸。 时引眼睛微微睁大,而后看到时知连侧过头,目光朝他看过来。 时知连偏头跟助理说了些什么,助理便转身往时引的方向走来。之后,时知连斯文地抻了两下袖口,独自一人走进了会场。 助理穿越人流,走到时引面前,时先生,时总问您怎么会在这。 我来玩。时引说。 助理噎了一下,没成想时引的回答竟然跟时知连猜想的一字不差。 时总吩咐我带您进去。 我没邀请函,可以进去? 时总是这场晚会的主办方。 时引倒吸了一口凉气。 时引被助理领到了后台贵宾休息室。休息室里有水果和点心,时引没吃晚饭,有些饿,便捏起果盘里的一片哈密瓜塞进嘴里。 他拿出手机给刑骁打了个电话,顺手又捏了一片往嘴里放,咔嚓咔嚓地嚼着。 喂?刑骁那头声音杂乱,他的语气也不太顺,像是百忙之中才抽出空接的电话。 刑哥,你在哪?我到了。 刑骁顿了几秒,啊一声,一拍脑门:我靠我给忘了,对不起啊我忙昏头了,你已经到了吗?真的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我把你这茬给忘了。那天过后我就跟喻哥说了,他说他自己会找机会把玉佩还给你,我忘了跟你说了。 没事。时引往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塞得腮帮鼓起来,你忙你的,我不着急的。 刑骁可能真的顾不上时引,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就挂断了电话。 吃没吃相。 身后传来时知连的声音,时引探进果盘里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来。 时知连手里端了一杯香槟,顺手往旁边的桌上一放,时引看了他两秒,低头抓了一个小番茄胡乱塞进嘴里。 我饿死了。时引含糊不清地说,晚饭还没吃。 到这里来玩,还穿得这么寒酸。时知连无情地指摘时引透着少年气的学生扮相。 我来找人的,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进得来。时引抬眸看他,后知后觉地喊了声小叔,问道:你怎么看到我的? 一过来就看到了。 时知连吩咐助理去给时引找一套成衣西服,时引一脸纳闷:做什么? 不是来玩的吗。时知连打开了桌上的笔电。 时引尝到甜头就开始得寸进尺:我能不能让我的朋友也过来凑凑热闹? 时知连抬头看向他。 时引竖起食指:就一个,很懂事的人,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时知连点了下头。 十五分钟后,时知连的助理将时引的朋友接到了现场。 元熠刚下班就被助理从公司接走了,连衣服都还没换,他戴了副黑框眼镜,很减龄,看着并不比时引大多少。 时知连本来低头看着笔电,听到动静,抬起眼皮扫了元熠一眼。 元熠还有些懵,走到时引身边小声问:什么情况? 找你过来玩的啊,这边有慈善晚会,你不知道啊?喻惟江也会来。 知道啊。元熠看了一眼时知连,跟他对上视线后便移开了目光,轻声说:就是没想到能进来。 时引和元熠换上了助理为他们准备的西装,时引接受小叔的馈赠心安理得,元熠却惶惶不安:这衣服抵我一个月的工资了,到时候让你小叔把支付宝账号发我一下。 时引笑得不行。 慈善晚会按照流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时知连还在休息室里处理临时工作,大概要等一会才会出来。 时知连的手近两年伸到了娱乐圈,这场慈善晚会大半的受邀者都是娱乐圈的人,他们曾向时知连公司建立的慈善基金会捐赠过善款,今日受邀,众多媒体在场,新闻上热搜是必然,他们可以借此大大提高曝光度。 实质上相互利用的关系,但三方受益,捐赠者,受捐者,时知连。 哎。元熠拍拍时引,看到喻仙儿了。 时引循着元熠手指的方向看去。喻惟江一身西装,他今天穿的西装与往日的休闲款式不同,十分正式,头发精心打理过,端着酒杯,目光凌厉,透露出浓浓的精英气息。 这么看过去,他真的不太像一个明星。 喻惟江的身前站了一位穿着讲究、体态端庄的女士,五官很精致,面容却透着老态。她的眉眼生得柔和,神情却有一股冷意,目光上扬,以一种平视的气势仰视着身材高大的喻惟江。 喻惟江的表情也很冷淡,嘴唇动得不太明显,很少开口。 两人不愉快地交流着什么。 第27章 Ⅰ 时引确实饿了,问侍者要了个餐盘走到一边,往餐盘里夹了一堆食物。 虽然他不太喜欢自助餐,但是时知连举办的慈善晚会,连食物配置都达到了顶级,时引看着什么都想吃。 他默默挑选食物,元熠见他不声不响,见了喻惟江也不激动,还状似不经意地往离他远的地方走了走。元熠拍拍时引的脑袋,纳罕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去跟喻仙儿打声招呼?你不是还要问他要玉佩的吗。 我一个小小的影迷,在这种场合,跟他打什么招呼,时引低头看了眼餐盘里的食物,觉得已经拿得差不多,玉佩到时候再说吧。 时引又拿了杯起泡水,说:元叔,我去填个肚子,你自己先玩。 说罢,时引端着餐盘离开了会场。 时引现在暂时不想出现在喻惟江的视线范围内。过犹不及,他与喻惟江的距离维持得过近,已经逾越正常的演员与粉丝之间的距离,这很难保证不会引起喻惟江的反感。 上一次他不就不高兴了吗。 元熠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慈善晚会,有红毯、有签名墙、也有自助宴席,眼前是灯红酒绿,是披着慈善外衣的纸醉金迷。他是个大大方方的成年人,没有时引那种少年人的细腻心思,见喻惟江跟那位女士交谈完毕,便上前跟他打招呼。 好不容易见一回偶像,当然要刷一波存在感,还顺便把时引卖了。 喻惟江的手指在酒杯的杯壁上轻轻划了一下,他在这? 是啊,就是他带我进来的。 时引端着满满的餐盘重新返回了贵宾休息室。 走廊很长,时引在离休息室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看到休息室门口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微微侧身,扶着门把透过门缝往屋里看了一眼。 门缝里漏出来的光源照亮了他半张侧脸,时引看清了他的长相,是梁梓兴。 少顷,梁梓兴往后退了一步,屋里的人推门而出。 时引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往身侧的安全通道里躲了一下。 他探出半个脑袋,瞥见他小叔的身影。 时知连比梁梓兴高,梁梓兴微微仰头看着他,嘴唇抿得很紧,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温柔缱绻。时知连低头看着他,目光和神情都很冷淡。 时引正疑惑着,梁梓兴忽然抬起下巴在时知连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时引心头一跳,如遭雷劈。 他看到时知连按着梁梓兴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了一些,但是并未表现出抗拒以及反感的样子,只是一脸淡漠地说了几句话。梁梓兴好似不在意他的冷淡,依旧浅浅地笑着,眼底含着痴迷。 梁梓兴像背着众人与情人偷偷私会的少年郎,亲了情人一口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时引承认梁梓兴长得确实漂亮,但他实在没想到他的小叔竟然喜欢男人,更没想到他与梁梓兴之间还存在着这样的关系。 难怪家里人给他介绍相亲对象都百般推拒,合着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回想以前新闻上出现过的关于时知连的众多绯闻,说不定也不是媒体捕风捉影。 如果时知连是梁梓兴背后的金主,那之前那个跳楼的男人时引不禁想到了除夕夜那天,他给时知连看自杀者的照片时他冷漠的眼神,想到了《家兄》宣传活动当天明明发生如此恶劣的袭击事件,网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一条相关新闻。 他不由自主地把这些怪事与时知连联系起来,同时也相信他小叔有此般只手遮天的本领。 但他最想不通的是时知连怎么会看上梁梓兴,只看脸的吗? 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时引吓得手一抖,餐盘差点掉在地上。他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一来不知道该怎么以平常心面对他的小叔,二来重回会场又有可能会碰到喻惟江。 时引将酒杯里的起泡水一饮而尽,将空酒杯攥在另一只手里,空出手摸出了兜里的手机。 元熠来了电话,时引飞速挂掉,然后给他发了条微信。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片刻的功夫,时知连已经走到时引的眼前。时引还下意识往门后躲了一下,抬眸瞥见时知连锁定住他的目光,顿了顿,慢吞吞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躲在这干什么?时知连问他。 时引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含糊其辞:吃独食。 时知连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给你换上五位数价钱的西服,就是让你躲在吃东西的。 时知连总觉得时引的父母把他保护得太好,他是商人思想,做什么事都优先考虑从中获取的利益,万事明码标价,说话一股子经商者的铜臭气。从某种程度上他跟时引的父母一样惯着时引,但偶尔会产生不可名状的忧虑,认为时引不可能永远安于温室。 跟我去外面。时知连说。 分卷(17) 时引嗯了一声,稀里糊涂地跟他走,满脑子都是刚才梁梓兴亲吻时知连的画面。 看到了?时知连忽然问了一句。 时引抬起头:嗯。他顿了顿,小叔,你喜欢男人? 很难接受? 没有。时引摇头,就是有点震惊。 你时引看着时知连的背影,梁梓兴是你的情人吗? 时知连哼笑一声,对于情人这个字眼感到好笑,他不置可否:怎么了? 你喜欢他什么?脸? 不能是喜欢他这个人吗?时知连反问。 时引一脸嫌恶,忍不住道:不是吧你的眼光这么差? 时知连笑了起来:怎么?你还认识他?跟他有过节? 时引否认:没有实质性的过节,但我不太喜欢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两人离会场越来越近,时知连挺拔的身躯被大厅里的灯光慢慢笼罩住,各取所需罢了。我帮他上位,他能给我赚钱,还能解决我的生理需求,不是很合算的交易吗。 时引还想再问一问那个在医院跳楼自杀、曾声称是梁梓兴父亲的男人,但四周已经被人声鼎沸环绕,他找不到机会开口。 时引的餐盘被侍者收走,他与时知连并排走着,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远处的喻惟江,他飞快转过了身,低着头抓住时知连的手臂,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他的臂弯里。 时知连转头看他:干什么。 时引没说话,喻惟江的目光已经探了过来,跟时知连对视了一眼。 时知连与喻惟江相视着,问时引:你认识他? 时引松开了手,垂下脑袋装鸵鸟。 时知连从经过的侍者手中接下一杯酒,撇下时引,径自朝喻惟江走去。 时引偷偷转过头看了一眼,时知连正在远处端着酒杯与喻惟江不咸不淡地交谈着。 场面一派和谐,时引甚至看到时知连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时引很熟悉,充满了商贾气息,时知连跟喻惟江像在谈一笔生意。 喻惟江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他主动向自己寒暄,表明了身份,是兴喻集团的众多合作对象之一。 他并未提及方才挨在他身边靠得很近的那个男生,因此喻惟江也无从得知他与时引的关系。 刚才时引的反应喻惟江全都尽收眼底,那是一种对对方绝对信任的状态,而时引恰恰是看到他之后,才条件反射地向身边的人寻求庇护。 喻惟江表示自己今天不是以兴喻集团接班人的身份受邀参加晚会,他还有事,不多奉陪。 时知连对此确实不知情,也不知道娱乐圈还有个不怎么红的演员叫喻惟江,他本着行业原则,没多打听,告别喻惟江,回头看了眼时引,然后径自离开。 时知连走了个过场,一路下来几杯酒下肚,遇到了元熠。 元熠长得不错,但打扮朴实,头发没有打理过,还戴了副土气的黑框眼镜,放在一群精心包装过的艺人中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如果没有穿正装,他的存在感会更低。 他似乎是个很有生活品质的人,挑选食物的时候神情专注,手中端的也是整场最名贵的酒。 品味不错。时知连在心中作出评价。 元先生是吗? 元熠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差点呛着:咳咳他捂着嘴,时先生,巧啊。 你是时引的同学? 时知连的问话带着一种质问的意味,元熠尴尬地笑了一下,温和地说:不是,我比他大了七八岁呢,就是朋友。 是吗。他还有比他大这么多的朋友。 这话元熠不爱听,但维持着风度没有发作。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追星。元熠言简意赅。 时知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元熠轻轻皱着眉:时先生,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这个侄子行事随性,做什么事都不留心眼,时知连用近乎睥睨的眼神看了一眼元熠,我这个当叔叔的担心他吃亏。 时知连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让元熠有些恼火,元熠压着火气说:那时先生还真是不太了解你的侄子。时引可不是什么傻白甜,他蔫坏着呢。 时知连喝了口酒,微微勾起了嘴角:你这是夸还是骂。 当然是夸。元熠将酒杯里最名贵的酒一饮而尽,你侄子可比你可爱多了。 Ⅱ 时引杵在原地许久,主持人在台上念开场白,将众人吸引了过去,会场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了舞台下方,当然也有一些置身事外的,仍然站在原地把酒言欢。 喻惟江在宴席的一张空座上坐了下来,侧头看向舞台,他的目光并不专注,纯然是太过无聊,想找点事情做。 梁梓兴高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时引的视野之中,时引看到他向喻惟江走了过去,脑中登时警铃大作,没有犹豫地也走了过去。 江哥。梁梓兴向喻惟江敬酒。 喻惟江礼节性地抿了一口。 怎么不往前站站?梁梓兴问道,刚刚走红毯的时候,我没看见你。 我没走。喻惟江说。 喻老师!时引的声音突入,把两人吓了一跳。 喻惟江眉梢轻跳,转过脸来,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 梁梓兴打量着时引。 时引故意往两人中间挤,拿出手机要喻老师给他签个名。 喻惟江心道你还稀罕这个?从来也没见你问我要过签名,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梁梓兴被时引挤得后撤几步,笑着问喻惟江:江哥,你的影迷吗? 喻惟江与时引对视着,说:不知道。 时引表情扭曲了一秒,心说:你怎么能不知道? 我是喻老师的影迷。时引主动为自己正名,喻老师,给签个名吧,他拆开手机壳,翻到背面,你有笔吗?最好是马克笔。 没有。 时引的出现打断梁梓兴与喻惟江的接触,眼见着梁梓兴离开,时引重新把手机壳装了回去。时引转头看了眼梁梓兴的背影。 他的模样确实无可挑剔,是个很拿得出手的伴侣,但前面多了床上两个字,似乎就拿不出手了。 你到底要不要签名?喻惟江觉得自己被涮了。他今天已经被时引气到好几次了。 时引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解释:我今天是来找刑骁要玉佩的,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他的音量变小了些,我没有一直跟着你我下回尽量保持距离。 喻惟江怔了片刻,心头的郁结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无奈,又不知从何埋怨,只能轻轻皱了下眉头,声音沉沉的,但也温柔:你在想什么。 时引啊了一声,呆愣愣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签名我不需要的,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来找你,要什么签名啊,不当吃不当穿的。 喻惟江看了他一眼。 时引今天穿了一身正装,他的头发理得很短,身材清瘦却不骨感,西装能平添一丝斯文感,但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清爽,很健气。 你最近还是跟梁梓兴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时引悄悄地说。 嗯?喻惟江挑了下眉。 万一你跟他的照片又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网上,你又要被骂。时引说着手摸到宴席桌上抓了一颗提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离他远一点。 时引现在倒是心如明镜,喻惟江想说你早干嘛去了,之前还亲自下场炒我跟梁梓兴的cp。 提子很甜,时引忍不住吃了好几个,后来发觉喻惟江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捏了一颗放在手心,递到喻惟江面前,表情透露着一种虚假的卑微:你吃吗?挺甜的。 我不太喜欢吃甜的。喻惟江说。 好吧。时引自己吃掉了那颗提子,再次跟喻惟江强调:我今天真的是来找刑骁的,然后顺便进来看看,凑个热闹,真的没想打扰你的。 怎样才算打扰?喻惟江很认真地看着他。 时引垂下眼眸:就老在你跟前晃悠。 我并不反感。 时引抬眸看他,身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喻惟江身上倒了过去。时引下意识伸出手想找支撑物,然后两只手撑在了喻惟江的肩膀上。 喻惟江的肩膀很宽厚,骨骼坚硬,时引错愕地俯视着他,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倾压在喻惟江的身前。而喻惟江的手,也条件反射地扶住了他的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到时引的人好像是个工作人员,穿得没有那么讲究,他连连道歉。 时引飞快后退一步,扭头看了眼那位工作人员。 真的不好意思啊,是我不当心,你没事吧? 那位工作人员盯着时引看了片刻,然后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刚才那一下撞得很用力,时引皱紧了眉头,没有过分责备:没事。 之前撞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今天又挨了一下,这背怕是要废了。 撞疼了?喻惟江问道。 疼得要命。时引眼下心情不错,这要归功于他与喻惟江回归正轨的自然的交流。他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型,于是卖惨:上回撞了一下还没好呢,今天又来一下。 上回?喻惟江皱了下眉头,想到时引之前好像撞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没好吗? 没呢,还青着呢。对了,喻老师,我的玉佩是不是在你这里? 我今天没带。 哦那哪天你有时间再给我吧。那是我妈给我的,我怕弄丢了不好交代。时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充后面一句,然后他又问:你喜欢玉吗?我可以送你一块。 为什么送我这个? 时引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只是蓦然间想起了之前对付琳说的话 又不是我妈留给她儿媳妇的,不能送? 按照这个逻辑,这一块要回来了,作为弥补,他理应再给喻惟江送一块。可是他忽然间又想到,喻惟江并不是他妈的儿媳妇,也不是他的媳妇。 时引被自己搞糊涂了,脑海里恍然又跳进了梁梓兴亲吻时知连的暧昧画面。 时知连喜欢男人,如果他愿意步入婚姻的殿堂,他必然可以在国外结婚领证,届时会拥有一个性别为男的媳妇。 越想越脱线,时引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怪异。 嗯?喻惟江疑惑地看着他。 时引回过神来:你喜欢我就送你。 并没有特别喜欢,你也不要乱花钱。 时引乖巧地点头:嗯,我不乱花钱。 慈善夜过后的第二天,喻惟江的粉丝圈里发生了一场事关时引的风波。 当日,时引正在教室上课,元熠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让他看微博。时引打开微博,发现消息栏里多了几十条艾特和密密麻麻的私信。 他正要点开看,任课老师在讲台上咳了一声,让大家重视本堂课的内容,因为是期末考试的重点。于是时引便把手机塞回桌肚里,继续听课。 一下午的时间,事件持续发酵,时引微博里的艾特也涨到了百位数。 时引回到宿舍看微博,才发现他被喻惟江粉丝圈里的另一位大粉给挂了。对方晒出了一张照片,声称自己的朋友是四月二十七日那晚KNO慈善夜的工作人员,他的朋友在现场看到了在圈里赫赫有名的大粉[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还拍下了照片。 这本是个不值一提的饭圈小料,但因为文案中不堪入目的字眼,给这则爆料抹上了猎奇的色彩。 爆料称喻惟江的知名大粉[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性别为男,不仅是同性恋,还是私生,以粉丝的身份长期骚扰喻惟江,为增加可信度,微博还挂出了几张时引以前狗活动的照片。照片画质不是很清晰,照片上的人都没有露脸,但从身形上可以判断是同一个人。 时引点开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抓拍的是慈善夜那晚,他被人撞到扶住喻惟江肩膀的瞬间。 饭圈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产生质变,坏的质变会让这个圈子变得畸形。只是时引没想到,人心竟能如此丑陋。 他不明白这番操作是当事人单纯的嫉妒,还是真的站在喻惟江的角度,想把像他这样疑似同性恋的私生剔除干净。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这种人都不配喜欢喻惟江。 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的身上,他是不认的。 时引觉得很恶心,又有点委屈。 在评论区里,他看到了诸如粉丝上位的字眼。 时引创建的粉丝群里已经炸了,大家各执己见,重点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大部分人对这条微博爆料嗤之以鼻,怀疑其可信度;小部分人相信照片里的人是拼大本人,但认为博主爆的料都是子虚乌有;还有部分颜狗表示,如果照片上的人真是拼大,那真的是有点太帅了。 [有毛病吧?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最近在另一个群里就有好多嘴贱的在嚼拼大的舌根,今天整这一出,我尼玛吐了,以为拍宫斗戏呢?] [真就是酸吧???自己见不到正主还不允许人家去见了?] [大家去举报吧,不知道照片真假,但是把人照片挂出来真的太恶心了,以为没露脸就不是侵犯人家的肖像权了吗?] [默默问一句,那些照片里的真的是拼大本人吗?衣品好棒呀,身材也很可(重点错)] [都这时候了,别犯花痴了姐妹们,快去举报吧] 分卷(18) [沃日他妈,那个账号是个职粉,我以前的墙头有个大粉就是这个号,撕过好多明星的粉丝呢,是个惯犯了呵呵] [我觉得她是精神有问题吧[裂开]] 时引回了趟家,尽管很多粉丝为他说话,但碰上这种事,说不在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既恼火又委屈,连晚饭都没有吃。 粉丝上位这种字眼太刺目了,连喻惟江都一块骂了进去。时引越想越生气,打开电脑玩了几局射击游戏,一顿乱杀。 手机响了起来,时引烦躁地接通电话,单手操作。 喂?时引看着屏幕,眉头紧皱,一枪爆了个头。 时引吗? 哪位? 我是张捷,《隐风》的导演。 时引停下手里的操作,微怔。其实这些天,他都已经考虑好拒绝张捷了,也以为张捷早把他忘了。 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拍戏的事。张捷开门见山,考虑好了就来我这试镜。 时引沉默了两秒,注视着屏幕上的游戏人物,说:考虑好了,我来试镜。 行。张捷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心情,他给出了试镜的时间和地点,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Ⅲ 时引深深呼了口气,逆反心理就在这一瞬间产生,那则无中生有的黑料就是最强劲的催化剂。 不就是粉丝上位么,他要让那些黑子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上位。 时引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他的胸口很闷,头也有点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则爆料,反正说什么都会有质疑的声音,他唯一企盼的是喻惟江没有看到这条微博。 私生。同性恋。 这让喻惟江看到了,又该怎么想他。就算不是唯恐避之不及,为了规避风言风语肯定也会适当避嫌。 时引蔫蔫地趴在床上,鼻子有点酸。 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y:? 时引揉了揉鼻子,打开了微信。 气氛组组长:? y:在干什么 气氛组组长:在生气 气氛组组长:你是不是也看到那条微博了? y:嗯。 气氛组组长:我以为你不上网的,你真的是喻惟江的粉丝吗? y:是的。 气氛组组长: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y:现在不方便讲话。 气氛组组长:你听我讲就好了,好不好?我真的很不高兴 y过了两分钟才回:好。 时引打了个电话过去:喂? y嗯了一声,嗓音很低沉。 他的声音不大,但时引的耳膜轻轻震了一下,有点麻。 那个,是我。时引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 明明想找个人吐苦水,结果真能抱怨的时候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太倒霉了。时引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委屈。 我不是私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粉丝。 同性恋这种话他们也说得出来,再说了,同性恋又怎么了,就算我真对喻惟江有想法,我又没对他耍流氓,那张照片纯属意外。 可能我真的太粘着喻惟江了吧,可是我刚才又做了一个很冲动的决定,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决定。 喻惟江刚洗完澡,正背靠着床头看剧本,他的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都快被这小孩说晕了。 时引的嗓音有些哑,说话颠三倒四,听得出来他很不开心,委屈又隐隐地撒娇。 你在干嘛呢?我一直说话会不会打扰你? 喻惟江翻过剧本的其中一页,情不自禁地开口:不会。 时引愣了愣,说:你的声音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以为你比我小,声音会清脆一点。时引在电话里憨笑了一声,毕竟你之前还跟我说看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熊。 你住几号楼宿舍啊,咱们见个面吧,我请你吃饭。时引天真地说,你是荷兰语系的,下回我可以去你们上课的教室找你。 他今天话好多,喻惟江想,大概真的非常不开心。 挂了。喻惟江压着声音说,然后挂掉了电话。 时引话说一半被人挂了电话,委屈得手指都在颤。 这人太冷漠太没礼貌了! 时引将手机扔在一边,亏他刚才觉得y人真好,愿意听他逼逼叨诉苦,结果这么快就不耐烦,也是个看客罢了! 时引抱怨的时候,喻惟江打开微博发了一条微博,艾特了时引的账号。 [@喻惟江:有些人是借着什么身份站在谁的立场指责@喻惟江的拼多多手表长期骚扰我的?这位先生从未对我的生活造成过任何困扰,他是我很感激的一位朋友。] 发完微博,喻惟江给姜霖打了通电话。 喻先生。 帮我查个微博账号,看一下是哪个运营公司,如果是个人运营,整理一下以往的微博做材料起诉。喻惟江把微博ID告诉他,又道:先把他最新一条微博给我消除。 好的,我马上去办。 辛苦。 时引撒癔症完了,终于想起来发微博回应,结果点进微博发现消息栏的艾特数暴涨了一倍不止。 他狐疑地点开红点,最初的艾特ID显示的竟然是[喻惟江]。 时引的心禁不住颤了颤,发现抹黑自己的那条微博已经删除,微博账号显示不正常,而喻惟江发布的最新一条微博,赫然展示着让任何一位粉丝都无法不触动的文字。 时引觉得自己更加喜欢喻惟江了,又觉得y是他的福星,还算是个好人,虽然冷淡了点,但至少愿意接他的电话。 y发来一条消息:恭喜 时引立刻回复:你5G冲浪的吗! y:现在高兴了吗? 气氛组组长:非常十分格外以及很。 y:早点睡。 气氛组组长:今夜我无眠。 气氛组组长: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喻惟江了! 喻惟江看着界面上那一排字,心想:喜欢可以不要那么随随便便说出来的。 他真的很想问一问,你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吗?你确定你的喜欢是你认为的那个喜欢? 喻惟江不会自我攻略,但他不否认,自己或许自我意识过剩。 y:有多喜欢? 气氛组组长:总之就是非常喜欢 y:你不是同性恋吗? 气氛组组长:??? y:刚刚你给我打电话,没有否认这一点。 话题陡然转变,y把时引跟他的通话内容掰开揉碎,听得很仔细。没有否认同性恋这一点,连时引自己都没有察觉。 气氛组组长:你想说什么? y:没什么,问问而已。 喻惟江等了半晌,那边才回复。 气氛组组长:我不知道。 气氛组组长:你以后不要问这个了,很奇怪。 y:嗯。 时引在迷茫和混乱中不太/安稳地入眠,一夜兵荒马乱。 他做了很多梦,梦到喻惟江获奖,去参观颁奖典礼的时候,自己被一群粉丝围堵,众人指着他的脸、他的鼻子,说他身为粉丝败坏道德;又梦到自己与y见了面,y是个仪表堂堂的成熟男人,用电话里那种低沉的嗓音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最后一个梦,尤其荒唐。 他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看见互相拥抱接吻的梁梓兴与时知连,他们吻得难舍难分。时引向他们走近,他们的脸却渐渐看不清了。 时引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实在太好奇了,又发觉他们好像看不见自己。 在他的梦里,他只是个局外人罢了。 眼前的画面慢慢变清晰,时引定睛看了看,惊愕地发现那个略微低头、捏着对方下巴的高大男人是喻惟江,而他亲吻的对象,并不是梁梓兴,而是时引自己。 他看到梦里的时引耳朵涨得通红,鼻尖上有汗水,舌头被喻惟江轻轻含着。 时引从梦中惊醒。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时引惊魂未定地转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喂?时引,是我张捷,试镜时间改了,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有空的话就来吧。 时引清了清嗓子,手无意识地伸进睡衣里面,摸到了一层薄汗,他嗓音干涩地开口:导演,我不来了吧。 什么? 我不想试镜了,我不会演戏。 别跟我这放屁啊,做人要有契约精神。 我 你这态度行吗?张捷提高了嗓门,言而无信,临阵脱逃,随心所欲。 时引闭上了眼睛: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我去。 来了也不要敷衍我,我会在喻惟江面前说你坏话的。 听到喻惟江的名字,时引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本来放松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 第28章 时引动身出发前才意识到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他去这一趟,简直就是裸/奔,剧本没有看过,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演什么。 他觉得张捷比他还儿戏,说风就是雨。为此,时引又给张捷打了通电话确认。 张导,你确定要我来试镜吗?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去了怕是浪费你们的时间。 张捷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来就是了,别迟到。 好吧。张捷的性格有些急躁,不太好相处,时引还没试镜,已经感到隐隐的压力。 试镜地点在张捷的个人工作室,他是一位新锐导演,很年轻,进入影视拍摄行业不久,导演的作品不多,工作室也是前两年才成立的,还在逐渐成长。 时引觉得这人没有知名导演的地位,倒有知名导演的脾气,脾气爆,太锋利。 试镜跟时引想象的不太一样,试镜的人只有他一个,而且直接在张捷的办公室进行。 张捷的办公室里坐着朱停遇,《隐风》原著作者,张捷费了一些口舌才把这位怕麻烦的宅男叫到这里,让他这个原作者评判一下时引的形象,是不是足够符合书里的人物角色。 时引刚进门,就感受到两道打量的目光。他看到张捷转头对朱停遇说:评价一下。 朱停遇的目光透过镜片与时引对视了几秒,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今天试镜的这位男生的形象,简直就是照着他书中的描写复刻出来的。朱停遇恍然间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仿佛是先遇到了眼前这个人,才塑造出了书中的那个角色。 他现在也明白,为什么张捷会对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的素人如此执着。 朱停遇虽然没说话,反应也很平淡,但张捷知道他已经认可了。 契合吧。张捷说,笑眼,混血,浅色的眼眸,透露着虚假的天真的眼睛。 张捷一一列举书中的描写词汇。 形象这么符合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是把我的书全篇背诵了吗。朱停遇问。 张捷斜了朱停遇一眼,面对着时引说:不需要太有压力,自然发挥就行,但是不要敷衍我,我说过,我会跟喻惟江告状。当然了,要是喻惟江在你这没那么大的面子,当我没说。 听到喻惟江的名字,朱停遇扭头看了张捷一眼。 时引的形象很贴合《隐风》中李络这一角色,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很重,最突出的特点还是颜值。 一部剧能否受到观众追捧,取决于多方面因素,相貌优质的角色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像这种基调沉闷的正剧,高颜值的人物角色能让人眼前一亮,从不同角度吸引观众的目光。 尽管喻惟江的颜值已经达到整个剧组的天花板,但张捷不需要他在剧里发挥他那张脸的作用。 张捷最初的打算就是找个漂亮弟弟,作为引流吸睛的花瓶,但受限于片酬预算,只能在新人中挑选。 时引的情况,与新人无差,在形象的契合度上又更胜一筹,是很合适的人选。 但最终还是要回归演技,看着时引那张脸,张捷觉得可以稍微降低自己的标准。 试镜分三部分,第一部 分自我介绍张捷让时引免去,直接开始第二部分:试读。 时引手边有为他准备的试读剧本,当时引看到自己的试读搭档从门外走进来时,内心是凌乱的。 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这不是试镜吗?我不需要演戏吗? 张捷知道他是零经验的外行,解释道:试读是考验你的台词功底的,照着台词读就行了。你说的那个叫试戏,不一样的。 张捷让助理跟时引简单解释了一下试镜跟试戏的区别,现场教授。时引方才知道试镜的主体一般是从未参与过影视表演的人,而他还要等试镜通过,才能进行下一轮的试戏。试戏才是针对戏里的某个角色进行表演尝试。 成为一个影视从业者,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得多。 不知道喻惟江第一次试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喻惟江一定不会像他这样,手忙脚乱,临阵磨枪。 好在张捷导演扶贫,给时引一点时间作准备。 试读结束后还有更困难的挑战即兴表演,时引准备的同时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想着来都来了,不论结果如何,还是认真对待比较好。 再后来,时引已经忘了走出办公室时的心情。 他是个能放得开的人,即兴表演于他而言并不是难于登天的课题,就是表演结束后难免会有点羞耻。 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张捷作出评价的时候情绪很平淡,他没有跟朱停遇交流意见,朱停遇是被拉过来对时引进行形象鉴定的工具人。 张捷当场给出结果:还有几个我都不想试了。时引的表现超出他的预设,省去很多时间,试镜过了,还有试戏,到时候我可能会找喻惟江帮一下忙。 分卷(19) 时引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张捷抬头看他:试戏你总要跟正式的演员一起。还没搞明白? 时引搞是搞明白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在喻惟江的面前被扒一层皮,他厚着脸皮跟张捷打商量:我有选择对戏演员的权利吗? 张捷无情拒绝:你没有。他似笑非笑:怎么,你还不好意思? 一旁的朱停遇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看着时引。 事情发展到现在,时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点了点头:好吧。 时引临走时带走了《隐风》的剧本,张捷给他几日时间研读,了解剧情。 那几日,时引抽空把《隐风》的原著看了,不长,剧情紧凑,跌宕起伏,他用心揣摩了一下李络的人物形象,也为喻惟江即将饰演的那个角色流了一些泪。 这是一部很优秀的作品。时引脑海里浮现出朱停遇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坐在办公室的样子,很难将这个深沉的故事与他联系在一起。 喻惟江前几日收到张捷的来电,对方称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他能帮忙试个戏,带一个新人。喻惟江爽快答应,不日就到了试戏的日子。 喻惟江这天还在剧组里拍戏,赶场去了趟张捷的工作室。 他来得有些晚,被前台领去张捷的办公室。 前台敲了敲门。 进来。 喻惟江进屋,道:收工有点晚,来晚了,不好意 坐。张捷招呼喻惟江,打内线电话让助理给他倒杯水。 喻惟江身形微顿,目光直直地落在办公室里的另一人身上。那人背着书包,拘束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他弓着两条腿,裤脚因为膝盖曲起向上缩,露出了脚踝骨和白色的运动短袜。 喻惟江没来之前,时引并不拘束,他甚至跟张捷聊得很畅快。 张捷难得笑了一声,对蓦然间产生的静谧气氛感到纳闷:怎么了都?都不会说话了? 你是那个新人?喻惟江开口,看着时引。 时引很低地嗯了一声。 他想逃,方才的从容自得在喻惟江进屋的那一刻全然坍塌,现在大脑一片混乱,胡乱地想着喻惟江心中所想。又不可遏制地回忆起不久前做的那个荒唐的梦,心虚,慌乱,额头渗出了汗,像一个等待审判又罪证不清的犯人。 他没有犯罪,罪证不明,但他自己给自己定了罪。 喻惟江沉默了半晌,他看出了时引的紧张,尽管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最先问出口的还是:怎么了? 喻惟江走到时引面前,低声说:头上都是汗。 时引抿了抿嘴,慢吞吞地说:有点热。 刚才也没听你喊热。张捷拆他的台。 时引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和鼻尖上的汗,然后把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里,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张捷打开水杯的盖子灌了一口水,差不多就开始吧,都赶时间。 试戏片段喻惟江已经看过了,台词也很熟,他没再说什么,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 现在开始吗?喻惟江询问时引。 时引慢慢地摘下书包,走到了喻惟江的面前。 张捷在一旁提醒:忘记自己的身份。 李络(时引)是梁越(喻惟江)同母异父的弟弟,贩毒集团的名义接班人,一个傀儡。他跟梁越行走在陌路上,一个从黑暗走进黑暗,一个从光明走进黑暗。 时引闭了闭眼睛,尝试着进入状态。 他无法进入。 对不起。时引转过了身,叫停,对不起张导,我不行,我真的演不来。 在此之前,他揣摩过角色,认真背诵台词,在脑中预演过无数次跟喻惟江对戏的画面。他作了很多努力,只是想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可是临到真正面对喻惟江,他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算了吧。时引背对着他们说。 张捷眉头紧皱:算个屁,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我跟谁算去。 是你一直赶鸭子上架。时引转过身来,暴躁道:我他妈才不想演呢。 时引紧绷的神经轻轻地断了,似乎已经被宣判定罪。他的情绪彻底崩溃,很失态。 他弯腰拿起沙发上的书包,想走,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喻惟江。 喻惟江眉目深沉,目光与他交汇。 时引慌乱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时引,你他妈的张捷站了起来,忍不住爆粗口。 喻惟江跟了出去,抓住了时引的胳膊。 怎么回事,跟我说。喻惟江松开了手,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29章 喻惟江的怎么回事包含了很多,他想知道时引为什么这么失态,也想知道时引为什么会成为李络的候选演员。 喻惟江再次抓住时引的胳膊,扭过身去打开门,对张捷说:张导,麻烦你稍微等一下。 他不爱演就随他去,有的是人要演。张捷冷冷地说,又在心里评判如今的小年轻真是经不起一点挫折,尤其是像时引这种家境优渥的少爷,性格惹人怜爱,迷惑性极强,让人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但张捷不是别人,他向来对事不对人。 喻惟江轻轻掩上门,好在时引比较乖,张捷说了重话,他也没有一怒之下甩手走人,喻惟江抓着他的胳膊,他就乖乖地站在原地。他情绪爆发似乎只在刚才一瞬间。 办公室外有接待外人的茶水桌,喻惟江先走过去坐下,让时引也坐过来。 时引背着书包,不太自然地坐下。 怎么了? 时引低头不语。 看着我。 时引嘴唇动了一动,缓慢地抬起头,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你最近很怪。喻惟江指出。 从慈善夜那日,时引一直都很不对劲,反反复复,风声鹤唳。如果是因为两人的社交距离过近,喻惟江那日已经向他表示过态度。喻惟江不喜欢重复解释,他习惯说一不二,字典里没有强调两个字,但是面对时引,面对让人捉摸不透的时引,他有很多的强调。 都已经在这里了,怎么又要走,因为什么。因为看到我? 喻惟江的眼睛总是自带深情,又能犀利地看透人心,时引的心思根本无处遁形。 时引说了张捷找他演戏的事件始末,告诉喻惟江自己会答应只是因为一时冲动,他还模糊了一些重点,指出后悔的主要原因是怯场,觉得自己演不来。 喻惟江并不信他,简单地强调:之前跟你说过,我不反感你离我很近。 如果只是因为怯场,时引又为什么偏偏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才感到胆怯。 在你自己独立的生活里,你应该只是你自己,不是什么喻惟江的粉丝。 时引看了眼喻惟江,目光停留,他的瞳色跟发色一样浅淡,瞳孔里映着喻惟江的脸庞。 喻惟江想时引应该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你答应了张捷,总要把这件事完成。喻惟江说话的语气总是很平稳,嗓音低沉有力,这是你跟张捷之间的约定,李络这个角色是你自己演的,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我的存在。 时引很少听到喻惟江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觉得很稀罕,心里似乎也不那么堵了。 喻惟江推翻了他的罪行,帮助他短暂地重获自由。 张捷嘴臭心软,其实一堆事要忙,但耐着性子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好几分钟。 好在时引转过弯来了,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探进一个脑袋来。 张捷方才已经决定了,如果时引还拧巴着,他就另找他人。 还演吗?张导。时引乖巧地问了一句。 别问我,问你的偶像,你浪费的是他的时间。 喻惟江出现在时引身后,张捷心道这偶像可真够宠粉的,能当个爹了。 时引不再浪费时间,从书包里翻出剧本扫了几眼,把本子丢在一边,深呼了口气。 我准备好了。 先把这件事好好地完成,像喻惟江说的那样,有始有终。为此,时引为将不久前做的那个关于喻惟江的梦暂时忘却,做了很大的努力。 时引没什么自我意识地说着台词,期间与喻惟江肢体接触三次,肩膀一次,手腕一次,头发一次。 喻惟江入戏的时候很专注,让时引可以短暂地忘记他不是喻惟江,而是梁越。 他们演了十分钟左右,相当于一镜到底,直到时引忘记台词。 时引尴尬地看了一眼张捷,还嘴硬,你怎么老不喊停,我都即兴发挥两分钟了。 张捷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你不是爱发挥吗,我给你舞台。 张捷觉得时引从小到大肯定是花言巧语的小骗子,不然不至于有如此天赋。但他对人物的把握还稍有欠缺,停留在表层次上。 时引不是花言巧语的小骗子,但是他聪明。他从张捷的表情里看出自己有戏,但心情五味杂陈。 张捷让时引回去等消息,同时对喻惟江表达了感谢。 时引的感谢比较实在,他提出请喻惟江吃饭。他以为喻惟江会拒绝,可是对方沉默了几秒,竟然答应了。 吃什么?两人站在工作室门口,喻惟江看着时引问。 你想吃什么? 喻惟江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他顿了一下,又说:想吃家常菜。 他已经很久没吃了,没人给他做,被通告填得满满的独居生活也空不出时间自己做。 时引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我看看啊,附近有没有家常菜的饭店。 不喜欢吃饭店的。 时引手顿了顿,抬起头来:那他想说我可以带你回家吃,又觉得这么说有点唐突。他倒是想给喻惟江做家常菜,可是他又不会。 时引有些郁闷地说:我不会做饭 意料之中的事,喻惟江没有时引想的那么失望。 我做吧。喻惟江说,两个人吃,正好,不会剩太多。 喻惟江说着向停车位走去,时引跟了过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做? 先去买菜。喻惟江自顾自地说,菜钱你付。 这样也算得上是时引请客,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只是时引还没从讶异中缓过神来。 喻惟江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超市了,留学期间偶尔逛几次超市买的也是一些填肚子的速食品,他对物质生活一直不太讲究。 要吃什么?喻惟江推着购物车走在时引前面。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时引觉得喻惟江不像一般明星那样有偶像包袱,私下的穿衣打扮都很朴素,但是在一些细节性的习惯上,又特别讲究。 比如他的身上随时随地散发着独有的沉厚香调,又比如他的袜子跟上衣永远是同一色系的。 时引之所以会注意到喻惟江的袜子,完全是因为喻惟江的腿太长,回回坐着的时候,裤脚永远往上缩一大截,脚踝看得很清楚。 你看着买吧。时引回答说。 喻老师,咱们在哪做饭?要找个公寓酒店吗? 喻惟江在卖蔬菜的货架前停下来,仔细挑选着,不要叫我喻老师了,叫大名就好。 好吧。 去我家。喻惟江挑了一颗翠绿的西蓝花,放进购物车里。 啊? 我想在自己家里吃家常菜。喻惟江简单解释。 喻惟江住在一间单人公寓,面积不大,装修简约,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但是没有烟火气。 时引猜大概是很久没有开伙的缘故。 时引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眼神四处乱晃。他看到喻惟江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呆站片刻,转身说:忘了买饮料。 没事。时引忙摆手,我不喝。 喻惟江不喜甜食,也没有喝饮料的习惯,他想给时引找点饮品,发现冰箱里只有几瓶矿泉水。 好像除了菜蔬肉类,其他什么都没买。 该买点零食的,时引应该会比较喜欢这些。 还有甜一点的水果之类。 时引看到喻惟江走进了卧室,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宽松的家居服,棉质的,看上去很柔软,衬得喻惟江整个人也柔和很多。 我去趟楼下的便利店。喻惟江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时引终于放松了下来,脑袋敢动了,转了一圈,看了一圈。 客厅的电视机背景墙是嵌在墙里的一整面书架,里面排满了书,大部分的书脊上都是英文字母。喻惟江的气息很强烈地存在在这间不太大的屋子里,时引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蹭了一下,好像这么做能沾上这个好闻的气息似的。 五分钟后,喻惟江拎着一大袋东西进门,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站在时引面前。 喻惟江垂眸看着他:我买了饮料。他顿了顿,补充说:里面有提子。 说罢,他转身走去了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时引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喻惟江挽起袖管,仰头打开了橱柜,从里面翻出了一条围裙,然后有些艰难地把围裙套在身上。 喻惟江很高,围裙十分不合身。 喻老时引一顿,改了口:喻惟江。 喻惟江嗯了声。 时引喊惯了喻老师,觉得喊大名有点别扭,但他还是又喊了一声:喻惟江。 干什么。喻惟江转过身,面露疑惑。 你觉得我今天演的怎么样啊? 喻惟江回过身去,将菜蔬放进水池里,一般。 分卷(20) 时引笑得眼睛弯起来:我觉得你演得好好哦。 喻惟江没说话。 时引又说: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提子。 喻惟江掰弄着蔬菜的叶子,手指轻轻蹭去菜叶上的泥尘,产生了跟张捷一样的想法 时引是个很会花言巧语的小骗子。 第30章 喻惟江的厨艺与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不太相符,他简易地炒了五道家常菜,味道都很不错,色香味俱全。 他的身材高大,在时引的想象中,下厨的时候理应是有些笨拙的,可他动作干脆利落,游刃有余的样子竟然会让时引的脑中出现勤俭持家人夫诸如此类的字眼。 从喻惟江进厨房到他做完所有菜,时引一直坐在沙发上未曾挪动一步,提子吃了好几个,也没洗,都是很随便地拿纸巾擦了擦,然后塞进嘴里。 期间时引询问喻惟江需不需要他打下手,喻惟江说不需要,他就继续在那里吃提子。 其实时引喜欢的水果有很多,只是今天变得特别喜欢吃提子。 喻惟江默默瞥了时引好几次,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玩手机,有时腮帮是鼓出来的,仓鼠似的嚼着什么。 喻惟江将最后一道菜放在餐桌上,让时引在茶几的暗格里找两个杯子洗一下。 时引依言很快地翻出杯子,拿去厨房洗。他呆坐了半个多小时,这会终于能活动一下,连脚步都变得轻盈,因为太过跳脱,以至于抓着杯子转过身的时候怼到了喻惟江身上。 时引反射性地往后缩了一下,杯子的水渍蹭在了喻惟江棉质的衣服上。时引下意识抬起手臂,用袖管蹭了蹭喻惟江衣服上的水迹,连忙说:不好意思。 喻惟江觉得时引方才欢脱的样子像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淘气的小狗,他此时才问:吃了那么多没洗过的提子,胃里不会不舒服吗。 时引讪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两人坐定,时引从喻惟江买回来的饮料中挑了一大瓶可口可乐,打开想给喻惟江倒上,喻惟江抬手挡住杯口,我不喝这个。说罢他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 屋子里飘荡着饭香气,时引乖巧地坐着,等喻惟江这个主人动筷开席。时引的拘谨与安分让喻惟江觉得有些好笑。 开吃之后,时引先进行了一波彩虹屁攻击。 喻惟江吃相斯文,话不太多,但对时引说的每句话都会回应,通常都只是一个单音节的嗯。 跟他一比,时引显得很唠叨,于是时引也不由自主地减少了话量。 你想进娱乐圈?喻惟江难得主动开口。 没有。时引摇摇头,知道喻惟江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去找张捷试镜,是个意外,我就是心血来潮。 时引不会告诉喻惟江,这其实算不上意外,他最开始的时候抱着强烈的目的性。 当然,如果他再坏一点,他可以把责任推到喻惟江身上,是喻惟江促成了这场意外。 我对当明星没什么兴趣的。时引说,我也不会演戏,你都说我演得不咋地了。 你是德语专业的,喻惟江夹了一颗西蓝花,想过将来要干什么吗。 时引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德语专业的? 喻惟江的手顿了顿,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把西蓝花夹进碗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刑骁之前找你签协议,需要把你的情况了解一下。 时引哦了一声,像是信了。 时引想了想,回答说:我没想过将来要干什么。你呢,喻老喻惟江,时引别扭地叫喻惟江的名字,你当初为什么会去演戏啊? 因为想做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 时引没太明白:那你喜不喜欢演戏啊?还是单纯觉得有意思? 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了。 说得也是,时引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多余。 吃完饭后,时引冲到厨房里要洗碗,他打开水龙头,懂事又有点自信地说:洗碗我还是会的,你歇着吧。 喻惟江似乎将菜量都精确地计算过,正好够两人全部吃完,能填饱肚子,也没有浪费。 已经快八点了,时引觉得叨扰的时间太长,准备走,临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的玉佩还在你这里。 喻惟江嗯了声,走进卧室,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走了出来。 袋子是天鹅绒的,暗红色,巴掌大小,喻惟江将玉佩从袋子里拿出来,交给时引。时引接过玉佩的时候,仿佛还能感觉到残留在玉坠上的、喻惟江的体温。 玉体冰凉,但透着一点点稍纵即逝的热度。 时引发现挂绳换掉了。 你的挂绳断了。喻惟江说,磨损很严重。 时引的手指在新的挂绳上摩挲了一下,跟他之前的挂绳是差不多的样式,颜色更鲜亮,编法也更复杂一点。 之前的戴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换过。 时引盯着挂绳看,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抬眸看到喻惟江削薄的嘴唇时,心没由得抖了一下。 他飞快移开视线,却没办法阻止某些画面进入大脑。 时引的耳根有些发热,攥着玉佩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喻惟江把天鹅绒小袋子塞进他手中,说:以前的挂绳在里面。 时引慌乱地说了好几声谢谢,连桌上喻惟江特意为他买的那些零食都没拿,道了声再见便匆匆离开。 喻惟江不明白他又怎么了,看了眼茶几上的零食和饮料,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扔掉。他打开冰箱,将那些东西放了进去。 如果有下一次,并且下一次来得快一点时引再来时,这些东西应该还不会过期。 从喻惟江家中离开后,时引无比懊悔,觉得自己一言不合就走人实在很不懂事。同时还在心里对时知连和y产生了一点怨念的情绪。 要不是看到时知连跟梁梓兴卿卿我我,要不是y对他进行了心理暗示,他也不至于做那样一个奇怪的梦。 时引把玉佩戴在了脖子上,低头看着手中的天鹅绒袋子,拿近了看,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是喻惟江身上的味道。 无法形容喻惟江的好,时引只觉得,跟他接触深一点,就会被他的人格更加吸引一点。 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声谢谢。时引拿出了手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喻惟江的联系方式。他发怔片刻,打开了微博,点开喻惟江的头像,用私信给他发了条谢谢你帮我换了个新挂绳,还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喻惟江没有收到这条私信,因为他从来不看私信。 但是他的微信却收到了一条消息,时引发来的。 气氛组组长:都怪你。 y:? 气氛组组长:你破坏了我跟喻惟江之间纯洁友好的关系。 气氛组组长:[炸弹] 喻惟江觉得时引莫名其妙,但任凭他发了多少问号表达自己的疑问,时引都没再多跟他解释一句。 时引几天后便收到了试戏通过的消息,张捷的助理通过邮件给他发了一份电子合同,并告知他三天后到张捷的工作室签约实体合同。 时引将合同仔细地研读了一番。开拍时间是七月份,正好在暑假期间,时引的拍摄周期为时二十天,到时候随具体情况调整。 这是件大事,虽然正好避开了上学时间,时引还是要跟父母商量一下。 时母听到他要去拍戏,当场怔了一下,半分钟都没有说话。 妈妈。时引嘴很甜地叫她,怎么啦? 你干什么?时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当明星啊?你爸肯定不答应,娱乐圈乱得要命。 没有,我刚不是跟您都说明白了吗,我这是没办法,跟人家说好了,人家也选中我了,不能不去,而且,时引神秘兮兮地说,我可以跟喻惟江搭戏。 真的假的?时母更震惊了,一语道出时引最初的目的,你不会就是为了他才去演什么戏的吧? 时引含糊道:一开始确实是 时母眉头微微皱着,拎着水壶给花园的花浇水:你这不是胡闹么,你哪里会演戏,而且演戏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很辛苦的。 我也很后悔。时引并不十分诚恳地认错。 时母考量了片刻,去就去吧,别给人家添乱就行,到时候让你爸给你找个助理带去。 我就去那么几天,哪需要助理啊。时引笑道,您真当我是什么大明星了。 你不是大明星,你是我跟你爸的宝贝。 时引的父母都很开明,时引跟他们有商有量,他们也尊重儿子的想法。 正式开拍前,剧组组织主要演员去拍定妆照,那一日喻惟江有其他通告,时引没有跟他见上面。 再后来,剧组又为主要演员安排了一次实战体验,亲临公安局,近距离感受缉毒警察的日常工作,为时两周,但是那段时间恰逢时引期末考,他便没有参加。 时引的拍摄周期比较短,但是张捷推荐他可以早点去剧组观摩一下,感受真实的拍摄氛围,以便后期得心应手,不至于力不从心。 时引答应他的提议,跟主要演员选择了同一天进组。剧组建了一个演员群,时引也在其中,同一天进组的演员剧组统一安排飞机票。 摄制组提前两个月勘景,跟美术指导多番商讨后,最终选择了庆市。这是一个常年天气阴沉的城市,建筑物高低错落,能够带来主创们需要的那种沉郁的氛围,所以是最佳选择。 时引跟喻惟江的再一次相见,是在前往庆市的这一日。 机场有不少送机的粉丝,大部分举着承南的牌子,也有不少喻惟江的,时引对此感到很宽慰。 时引虽然不是明星,但是有明星的偶像包袱,平时爱臭美,穿衣打扮都很潮,他穿过一堆不是他粉丝的粉丝堆里,颇有明星的架势。 候机厅里坐了几位演员,都是实力好但是粉丝少的演技派戏骨,时引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介绍自己。 不看资历,这里面人气最高的就数承南,他也是剧组里,除时引之外,唯一一位小鲜肉。 时引不知道喻惟江算不算鲜肉,应该不算吧。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低着头看手机的喻惟江,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打招呼。 忽而,喻惟江抬起了头。 他没戴口罩,有点瘦了,脸颊微微凹陷,下颚线硬朗又凸显。 时引怔了怔,心想怎么几日没见,瘦成这样。 时引向他走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喻惟江的助理见到时引,猝然一惊,脸颊立刻红了。她记得时引。 你,助理忍不住跟时引说话,你也是剧组的演员吗? 时引抬头看着她,笑着嗯了一声:是啊,好久不见,你瘦了挺多。时引没有刻意恭维她,因为他真觉得这位小助理瘦了不少,应该是专门减肥了,下巴尖得非常明显。 助理的脸彻底红透,时引记性好,还天然能撩,无心说出口的话让小姑娘慌张得手脚无处安放。 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没跟喻惟江说话。 时引又看向喻惟江,他面对喻惟江的时候,总要留出一点思考的时间。 说话不敢不过脑子。 至少现在已经不敢。 喻惟江低头看手机,时引瞥到屏幕上都是英文。 这几天吃得不好吗?时引轻声问。 不知何故,喻惟江没有很快回应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时引莫名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喻惟江忽然抬头,视线与他对上。 时引怔了一下,眼睛连眨了好几下。 为什么这么问。 时引小声说:我感觉你瘦了。 喻惟江垂眸,目光落向地面,大拇指指腹在手机屏幕上缓慢地蹭了两下。 你记性挺好的。喻惟江说,谁瘦了都能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能看出来我给时仔开了很大的金手指,现实中的选角不会这么草率的(当然不包括那些带资进组或者拍出来洗钱的水剧)之所以在这里说一下下,是希望大家不要太代入现实,这篇文其实就是两个漂亮笨蛋的恋爱故事! 希望你们喜欢~ 另外就是,我更新的时间比较晚,基本都在晚上十一点到一点这个区间[捂脸],要睡觉的宝宝不要等,可以早上看,要等的宝宝最好也不要熬太晚[捂脸]那个时候我与你们同在[黑眼圈] 还有大家的留言怎么都这么可爱啊,我今天笑了一天 第31章 时引并没有读懂喻惟江话里的阴阳怪气,只能从他的神情看出他的情绪不是很高。 时引在想,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慌忙离去,喻惟江对他产生了意见。他捏了捏手指头,有些无措。 候机大厅里走进来一位男性,直直地往时引的方向走来。 时先生。那人叫了一声。 时引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那人颔首,礼貌道:时总让我过来的,这几天由我负责您的日常起居。我姓章,您叫我小章就好。 时引站了起来,周围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他们这边。 时父给时引安排了一位助理,在时引不知情的情况下。之前时父时母提议的时候,时引就百般推拒,结果竟然背着他悄悄把人塞了过来。 小章体贴地想为时引拿包,时引制止道:不用了,你你回去吧。 小章愣了一下:可是,时总 我不需要助理。时引觉得他爸小题大做、自作主张,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跟我爸说是我让你回去的,回去的路费找他报销。 时引面色不虞地往沙发上一坐,又觉得这么做不太有风度,会让小章下不来台。他沉默了片刻,起身跟小章一块走出候机大厅。 分卷(21) 你回去吧,到时候我会给我爸打个电话。麻烦你跑一趟了。 小章忙摆手:没有的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再回去时,已经要准备登机,时引找不到机会跟喻惟江说话,之后心情一直不太明朗,喻惟江的冷淡使他整个人变得蔫蔫的。 抵达庆市后,演员入住了剧组安排的酒店。 之前就听闻《隐风》剧组很穷,演员片酬不高,经费大部分都用于摄制流程,演员的工作环境可能会比较艰苦。 到酒店后,时引方知这话所言不虚。 酒店条件一般,跟时引以前出门旅游住的星级酒店有着天壤之别,其实环境尚可,但时引确实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心里难免有落差。 摄制组提前去拍摄地勘景,临走前张捷交代时引:有时间去找喻惟江,让他帮忙讲讲戏。 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开拍前去请教一下,让他带带你,不然后期有的你吃苦。 我,时引拧着眉,负气地说:我跟他的关系才不好。 不好,跟个爹似的开导你。试戏那日喻惟江跟时引的谈话内容,张捷隐约听到了一些。 摄制组去现场勘景布景,演员们留在酒店休息。 时引在房间里纠结了会,拿起手机打开剧组的微信群,想添加喻惟江的微信账号,可他发现喻惟江并不在群里。 作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时引决定直接去找喻惟江。 时引在喻惟江房间门口碰到了他的助理,小助理一见他就脸红,低着头飞快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时引问她喻惟江在不在房间里,她很快地点头,然后跟时引告辞,匆匆离开。 从小到大对时引脸红的女生太多了,漂亮的,平凡的,多数他都记不清面孔,能记住小助理,大概也只是因为她与喻惟江有所关联。 一切与喻惟江相关的,都很难忘。 时引敲了敲喻惟江的房间门。 屋里没有人应声,片刻后,时引又敲了一下,还是没人回应他。时引拍着门,喊了一声喻老师,顿了一下后又乖巧地改了口:喻惟江。 少顷,门开了,喻惟江抬手拿毛巾擦着头发,身上浮着热气,还混合着沐浴乳的香味。他的下巴上挂着水珠,凝聚后顺着颈间流下来,洇湿了衣领。 喻惟江在浴室里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但他没听清时引的声音,所以看到来人时,他略微怔了怔。 喻惟江停止手上的动作,擦头发的手垂在了身侧,手中拎着擦得半湿的毛巾。他顶着一头湿发,看着时引:怎么了。 他说话的语调总是很平,让人很难分辨语气是疑问的,还是陈述的。 时引背着书包,他的私服风格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款式时尚,但脱不去学生气。 我,我来求学的。时引手指勒住书包的背带勾了一下,眼神躲闪,你现在在忙吗? 求什么学? 张导让我跟你请教一下演戏方面的事,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喻惟江没说什么,侧过了身。时引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同意了,便背着书包走进了屋里。他进门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喻惟江的身体的,受到喻惟江周身的温热水汽的侵染,还闻到了浅淡的香氛气息,薄荷味的,很适合夏天。 房间里的打了空调,空调运作的噪音有点大,嗡嗡的气流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请教什么?喻惟江坐在床沿上。 呃什么都可以。时引没什么底气地说,毕竟他还没正式上工,没有什么方向。他学着张捷的论调说: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戏? 时引确实是个零经验的外行,讲戏的范围太过宽泛,可以讲某一部分,也可以讲整个剧本,他随口这么一说,属实为难喻惟江。 时引背着书包,乖乖巧巧的,倒真像个求学的学生。 人物关系理清了吗?喻惟江从行李箱里拿出平板。 时引的目光追随着他,剧本和我都看过,人物关系还算记得。 先把人物关系理清,要把每个主要角色都了解得很透彻。喻惟江坐在床上,举着平板点了几下,打开一个文件。 时引不由自主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脑袋凑过去:这个很重要吗? 时引不是笨蛋,知道这个问题非常多余,但他还是问了,像是为了引导喻惟江多说几句话似的。 喻惟江看了他一眼。时引抬眸,巴巴地望着他,脸上是无辜又无知的神情。 理清人物关系,理解每个角色的性格特征,去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演戏不是一个人的事,你要把自己融进故事的关系网里。 喻惟江微微垂首,视线落在平板屏幕上,微弱的屏幕光柔柔地照在他的鼻尖、眉骨上,削弱了五官的凌厉感。 他的头发还半湿着,鬓角有一些水珠,沐浴乳的香气萦绕在周身,柔和清新。 喻惟江忽然转过头来,将时引赤/裸裸的目光抓个正着。 有没有在听? 时引为掩饰尴尬,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点头如捣蒜:听着呢听着呢。 主要演员你都认识吗?喻惟江问他。 认识,但不是很了解。 喻惟江点开文件里的演员资料子文件,简短又明晰地介绍每一位主要演员,并且给时引顺了一下《隐风》中,主要人物的设定和关系。 时引的笔记本上记录了一点东西。 梁越:喻惟江饰;女毒枭李姝漫之子,父亲身份不明。 梁越出生那日,正逢李姝漫被缉毒行动队围剿,他被丢弃在行动现场,后被行动总指挥段嘉一收养。十三岁那年,段嘉一家中遭遇大火(实为李姝漫报复所为),全家除段嘉一之子段飞羽,无一人幸存。 梁越消失在那场火灾中(被李姝漫带回贩毒集团抚养长大),后改名换姓考入公安系统,一路晋升,现任缉毒大队副队长。他在公安系统潜伏多年,实际策划着一场局,试图一举摧毁贩毒集团。后因卷入一场凶杀案遭人猜忌,卧底身份暴露,最终为救段飞羽而死。 梁越是个典型的悲剧英雄形象,孤独、阴沉、决绝,他深陷囹圄,满身疮痍,扔抱有坚定的信念。 时引看原著的时候,为梁越这个角色流了不少眼泪。 太苦了。 代入喻惟江的形象,就更难受了。 笔记又记: 段飞羽:承南饰;刑侦民警,段嘉一之子。 段嘉一:王鼎坚饰;前缉毒大队队长,段飞羽之父,梁越的养父,在大火中丧生。 李姝漫:左沁饰;梁越之母,毒枭,获死刑期间,在狱中通过特殊渠道,获得外界某位男性的精子,在狱中受精怀孕,得以免去死刑,出狱后生下梁越。 李络:时引饰;李姝漫之子,父亲是外籍人,是梁越同母异父的弟弟,贩毒集团的名义接班人。 时引记了好些,发现记得最多的还是梁越,喻惟江为这个角色加了一层专属于时引的滤镜,时引在理解这个人物时,总会不自觉地添上一些属于喻惟江的特质。 找时间去接触一下其他演员。喻惟江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过,低声说道。 时引点点头。 我也没什么其他能跟你说的,开拍之后你自己会有感觉,到时候遇到问题,我们再讨论。喻惟江缓缓道,先把人物关系理清,会好上手一点。 谢谢。时引说,真挚的双眼望着喻惟江。 喻惟江转头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回应他:不客气。 空调打得有点低,时引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喻惟江放下平板,起身,垂在身侧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时引的手臂,他的手指在时引手臂的皮肤上轻轻滑过,触感冰凉。 他感觉时引往后缩了一下。 喻惟江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你这几天吃得很差吗?时引仍在纠结喻惟江变瘦的问题。 角色需要。喻惟江简短道,减肥了。 时引啊了一声,表情冒着傻气。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喻哥?你在吗?是承南的声音。 喻惟江走去开门,时引听到承南说:喻哥,咱们去吃火锅吧。 咱俩? 再问问时引,其他人我都问过了,沁姐他们几个不吃辣,养生呢。 喻惟江转头问时引:你去吗? 承南一愣,斜过身子往里面张望,看到时引就在房间里。 事发突然,时引没想到喻惟江对他的存在毫不避讳,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竟然反射性地往窗帘后躲了一下。 那场面,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主要理一下《隐风》的角色设定,不然怕后面讲不清233 第32章 本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挺正常的事,承南看见时引猛地这么一躲,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引干笑了一声,抓着窗帘的手松开了。 怎么了?承南比较迟钝,怎么搞得跟抓奸现场一样。 时引的脸绿了绿。 承南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去不去吃火锅?我来之前做过攻略,有一家网红火锅店,特别赞。 承南之前见过时引一次,当时时引的身份还是喻惟江的小粉丝,只不过这位粉丝的颜值极高,丢在人堆里能攫住太多人的目光,所以承南见到时引的第二眼,就认出他来了。 我去的。时引欣然答应,转头问喻惟江,你去吗? 喻惟江虽然性情冷淡,但并不孤僻,必要的社交活动他还是会参加的,尽管他才刚刚洗完澡。他嗯了一声,说:我给朱停遇打个电话。带他吗? 承南诧异道:朱老师?他也过来了? 张导让他跟组,他刚下飞机。 带带带。承南连声道。 于是喻惟江给朱停遇打了通电话,将承南说的地址报给了他,让他出机场直接去火锅店。 火锅店生意红火,承南大概是个资深吃货,还没抵达庆市,就早早预订好了位置。包间有点大,承南是按照进组人员的数目订的房间,眼下只有四位同胞,便只好跟服务员打商量,能不能换个小桌。 这种事简单,卖个脸就行了。 服务员找了领班,领班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惜小桌没有包间,于是他们只能在公共区域用餐。承南平时的隐藏措施做得比较好,出门知道戴个鸭舌帽挡挡脸,喻惟江则不然,基本不在乎在公共场合露脸。 或许是没遭受过这方面的困扰,所以并无忌惮,也或许,是他压根不在乎。 庆市的火锅汤料一看就很辣,时引忍不住咽口水,馋是很馋,但他其实不太能吃辣。 承南问他们要点什么锅底,时引尝试地问了一下:有没有鸳鸯? 果不其然,服务员微微一笑: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鸳鸯锅底哦,您可以点一个稍微不那么辣的锅。 好吧。时引放弃了,又问:那有可乐吗?可口可乐。 有的,需要冰镇的吗? 要的。 好的,您稍等。 等菜上齐,朱停遇才到店里。 承南旁边的位置空着,朱停遇随意地坐下了。他的头发有点乱,目光不太聚焦,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全身上下除了那副银边眼镜称得上斯文之外,无不透露着散漫的气息。 晚上好。朱停遇礼貌又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朱老师。承南喊了一声。 朱停遇转过头,想了想,复述出他的名字:承南。 承南的高兴不甚明显,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你还要点点什么。 不用了,先吃着吧。朱停遇没加菜,只是问服务员要了几罐啤酒。 坐在大厅里不怕被认出来吗?朱停遇一边下菜,随口问了句。 没有小包间。承南说。 朱停遇点了下头,随手给喻惟江夹了一颗西蓝花。 时引和承南同时一愣。 不是都知道我跟喻惟江认识么。朱停遇看出他们的怔愣,随口道:他喜欢吃草。 这是留学时养成的默契,毕竟同窗过三年,整日朝夕相处,有些习惯过去再久,还是会随着场景再度唤起。 当然,这个习惯养成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朱停遇很讨厌吃西蓝花。 时引爱吃辣却吃不了辣,没吃几口,就辣得满脸通红,鼻尖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庆市的火锅又麻又油,点了最微的辣度,时引还是没受得了,觉得烧胃,猛灌了几杯可乐。 菜没有吃多少,喝可乐已经喝饱了。 喻惟江转头看了时引一眼。 时引的嘴唇很红,也有点肿,可能是辣昏头了,连目光都有些涣散,迷惘地盯着翻滚着热油的汤底。 时引喉结一滚,扭头看了过来,视线跟喻惟江对个正着。 反观喻惟江,跟没事人似的,连脸都没红。 你好能吃辣啊。时引笑得眯了一下眼睛,舌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红肿的下嘴唇。 喻惟江嘴唇动了一下,视线落向时引手边那瓶即将见底的大瓶装可乐,说:你喝太多。 时引苦着脸,眼睫上沾了一层水雾,太辣了。 一顿下来,时引并没有吃多少,但是饱腹感很强烈,辣锅加冰镇可乐,导致他毫不意外地光临了好几趟厕所,临走前也未能幸免。 承南的经纪人对他的私生活管得比较严,他们刚结束饭局,经纪人就亲自来将承南接回了酒店。 喻惟江和朱停遇在店门外等时引。 朱停遇摸出烟,给喻惟江递了一根,往自己嘴里咬了一根。他拨了一下打火机点燃烟尾,然后把燃着火星的火机递过去,给喻惟江也点上。 这么久不见,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未老先衰的架势呢。朱停遇吸了口烟,喷出白色的烟雾,还没到三十吧。 分卷(22) 喻惟江的性格一直属于不冷不热那一款,但以前的气质不像现在这样深沉。或许是真的太久不见,接触不够深切,喻惟江已经在朱停遇几乎淡忘了学生时代的情况下,悄悄地变了。 那个叫时引的新人,朱停遇走到一边,往垃圾桶里抖了抖烟灰,听张捷说你挺关注他的。什么时候这么爱扶贫了。 朱停遇喝了酒,话有点多。 喻惟江一直没说什么,安静地抽烟。 时引从楼上跑了下来,看到站在门口吞云吐雾的两人。 喻惟江要比朱停遇高一点,略微侧头,凝神听朱停遇说着什么。他的双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咬进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又很斯文地吐出一口烟。 这是时引第一次看到喻惟江抽烟。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种不紧不慢的状态,嘴唇很薄,动的幅度也很小。 喻惟江完全侧过头来,看到时引走过来,随手将烟摁在垃圾桶的烟缸里熄灭了。 翌日,剧组举办了开机仪式,还设了开机宴,这回才是真正的剧组大聚餐,连制片人都到场了。 剧组虽然穷,但开机宴的排场很大,据说几位投资方也会到场。 包间里人声鼎沸,熟人各自互相寒暄,时引没什么认识的人,默默地坐在一边。喻惟江还没到,时引像片落入水中找不到归属感的浮萍。 坐在干什么呢?左沁在时引旁边一坐,笑着问他,未来的路长着呢,不去多认识点圈里人,还害羞呢。 左沁是李姝漫的饰演者,一位美貌与演技共存的女演员,她似乎以为时引将来要在娱乐圈发展,善意地给出意见。 时引笑笑:不害羞,就是没话讲。 喻惟江到了,时引抬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喻惟江四下望了一眼,走到时引旁边,随意地坐了下来。 惟江。时引听到有人叫喻惟江,嗓音沉沉的。 喻惟江起身,跟那人握了握手:夏前辈。 时引认得这人,是《归与燕》的男主,喻惟江曾经共事过的搭档,影帝夏晋中。 好久不见,又合作了。夏晋中嗓音沉沉,他相貌堂堂,气质凛然,我看过《家兄》了,你表演得很出色。 过誉了。 夏晋中的目光投向时引,微微笑了一下:这位就是张捷导演新得的宝藏? 时引摆摆手:夸张了,夏先生,我很菜的。 夏晋中朗声笑了一下。 我叫时引。时引伸出了手。 夏晋中回握住他:夏晋中。 夏晋中离开后,时引小声问喻惟江:夏晋中演的是谁啊? 许锐,刑侦队大队长。 噢时引恍然大悟,那个真内鬼? 嗯。 大部分人都入座了,制片人表示大家再等一等,还有一位投资方还没到。 但时引明明看到有两张空位。 三分钟后,制片人口中的那位投资商到了,时引正巧口渴喝了口水,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一口水差点喷进面前的碗里。 咳咳咳。 喻惟江转头看他,神情略带着疑惑,抬眼看到门口的人时,便了然了。 时知连的目光在包厢里逡巡一圈,在时引的方向停顿片刻后,收回了目光。制片人上前问候他,时知连脸上的笑意很淡,也很官方,点了一下头便入座了。 宴席上还缺一个人,制片人说这一位还要晚点才能到,于是开宴。 时引低头拿出手机给时知连发了条消息:? 时知连没有回复他,因为他全程都没看手机。 投资方有三位,在场的演员,大部分向他们轮流敬酒,有的是出于礼貌,有的是出于情交。大抵只有喻惟江,岿然不动。 当然,时引这个半吊子新人也没动弹。他用眼神瞟了好几次时知连,都被时知连无视了。 喻惟江不知接了谁的电话,起身走出了门外,他的离开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他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风头。 实际上,时知连也并没有在这呆太久,像是就来走个过场。喻惟江许久没回来,在他离开的期间,时知连已经准备离开。 时知连起身跟各位告辞,表示行程紧凑,不便久留。 时引看到他出去,没过一会,也跟了出去。 时知连似乎是刻意在等时引,时引下楼的时候,他还在门口没走。 小叔。 时知连转过身来,西装已经脱去,只穿了件衬衫。 你投了这部剧? 很意外吗。 不是,你怎么不多投点,剧组好穷啊。时引忍不住吐槽,晚上空调吵得我都睡不着。 时知连眼底浮起笑意:投多少,要看能产出多少,我不做亏本买卖,这种剧要达到最大收益,对所有人的要求都很苛刻,包括你。时知连盯着时引看了会,你是真能折腾。 等等时引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还没到的人,梁梓兴不会也会出演吧? 时知连不置可否。 你不会是为了他才投资这部剧的吧? 这部剧是他公司制作的,他是客串,公司硬性要求。 那你今天不会是为了他才过来的吧。以时引对时知连的了解,这种排面的饭局,他不会亲自到场的,他人还没到呢,你就走? 时引一连问了三个不会,时知连冷笑一声,低叱时引是个小白眼儿狼。 我是你小叔,还是他小叔。 时引得了便宜开始卖乖,笑得眼角弯弯:那肯定是我小叔。 坐在你旁边的是喻惟江。时知连忽然说,你跟他很熟吗。 时引有所保留:还好。 还好吗?时知连重复了一遍,二十分钟,你看了他不下十次。 时引愣了一下。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时知连又问。 时引抬眼看他:什么身份? 时知连讳莫如深,没有把话说明白。 两人在酒店门口说了半晌的话,喻惟江也在远处,车子旁边,拿着手机跟他爸说了同样时间的话。 他的目光停留在酒店门口的方向,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能抽出时间来见一面吗?喻父在电话那头问。 喻惟江没说话,感觉有一滴水落在了鼻梁上,他抬起头,天空晦暗一片,有稀疏的雨丝坠落下来。 惟江。喻父沉声喊道。 喻惟江回过了神,目光也从时引的方向收了回来,他说:嗯,能。 嗯好。顾家小姐性格不错的,应该会讨你喜欢,只是见一面,我希望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勉强。 我不做勉强的事。喻惟江说。 喻父沉吟片刻,道:保重身体。 庆市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夏季阴雨连绵,空气中浮起闷热的尘土气,转眼功夫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送走时知连后,时引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喻惟江,发现地面出现了深深浅浅的雨迹。 怎么还没回来。时引嘟囔了一声,眼见雨势变大,问前台要了一把雨伞,撑开伞冲进细密的雨中。 风势变得强劲,时引拿伞挡在前面,着急忙慌的没注意,迎面跟返回来的喻惟江撞了一下。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喻惟江的手整个握住了伞柄,半包住时引的手。 雨伞震颤了一下,抖落了一圈水滴。 时引的手被喻惟江握着,将伞抬起了一些。 喻惟江的发丝上沾着细密的水珠,睫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肩膀淋湿了一点,半湿的衣服面料勾勒出三角肌线条。 下雨了。时引有些发怔,喻惟江的手干燥又温热,不像他,只是被轻轻握住,手心就出了一层的汗。 你认识那个投资商?喻惟江忽然收紧手指,用力地握住时引的手,还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雨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从轻柔变得急切。 喻惟江的半边身子还暴露在伞外,不论他是不是强制将时引拉到他身边,为了不让他淋到雨,时引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用伞挡住两个人。 他是我小叔。时引抬眸看着他,老老实实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怕男人又闷又醋[doge] 第33章 由于下雨的缘故,剧组改变原定的拍摄计划,第一天改拍外景戏,借着天气将剧本中几场雨天的戏优先拍摄。 今天这场戏就有喻惟江的戏份。梁越(喻惟江)在秘密调查案件过程中,无意发现有人(夏晋中)跟踪他,他为获取线索,追上了跟踪者。 雨天的拍摄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对机器设备做好防水措施,演员也要克服天气引起的不可抗力,拍摄过程尤为艰难。 这场戏是剧本中拍摄难度较高的一场戏,场景设置在一条宽阔的马路,梁越(喻惟江)在雨中与许锐(夏晋中)缠斗的时候,不远处正有汽车高速驶来。 这几天没有时引的戏,他也没有助理安排日常起居,没人喊起床,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剧组早已开工。 他在群里看到了今日的拍摄通告,去了拍摄现场。 现场停了一辆车,是今天的道具,那是一辆真材实料的真车,喻惟江今天的拍摄场面取的全部都是实景,包括车开过来的那一瞬间。 尽管剧本中,车只是从梁越(喻惟江)和许锐(夏晋中)的身边擦身而过,想一想真车驶向喻惟江的画面,时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下雨,剧组临时搭建了好几个遮雨棚,供演员和工作人员休息。张捷正在跟喻惟江和夏晋中讲戏。 雨势不大不小,没有昨晚那么急厉。 昨晚是一场急雨,当时的时引,还跟喻惟江一起挤在一顶不太大的伞下,听着雨声逐渐变得密集,感觉到喻惟江手心热度的攀升。 喻惟江的身材很高大,那把伞根本没办法容纳两人。 喻惟江的背后湿了一大片。 时引的手被他包在手心中,心跳有些许地加快。 时引当时就在想,喻惟江是一个很坦荡的人,能够面不改色地与另一个男人非常亲密地肢体接触。不像他,眼神避开,情绪异样,喉结还没由得滚了一下。 喻惟江发了一会怔,眉头不甚明显地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握了一会时引的手,直到时引说低着头说热,他才松开。 这场戏,张捷不推荐喻惟江用替身,但他还是征求本人的意见:决定权在你,毕竟拍摄过程还是有一定风险。 喻惟江与张捷所见略同,他本来就没打算用替身,不能一气呵成演完一整场,不仅削弱画面效果,于他本人而言,也没办法完全进入状态。 不用替身。喻惟江说。 夏晋中在影视圈的地位摆在那,就算剧组不为他配备替身演员,他的团队也会自行安排,而且这场戏许锐是全程挡脸的,夏晋中有御用替身,必然是替身上场。 刑骁端着一次性纸杯从时引身旁经过,时引喊了声刑哥,刑骁只是转过冲他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话。 时引不是没感觉到,从得知他出演《隐风》以来,刑骁对他的态度有很明显的转变,变得不冷不热。时引猜想,也许在刑骁眼中,他从最开始的影迷摇身一变成为了喻惟江的工作搭档,多少还是有粉丝上位的嫌疑。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对刑骁而言,喻惟江是他工作的中心,涉及到喻惟江的星途问题,刑骁必然是绝对排外的,即使那个人是时引。 刑骁将一次性纸杯递给喻惟江:给你泡了杯板蓝根,喝了预防一下,别到时候拍完人就病了。 其实喻惟江已经病了,早上起来有点低烧,应该是昨晚淋了雨的缘故。他的嘴唇有些泛白,可能是因为嘴唇比较薄,唇色本就不显眼,刑骁也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喻惟江将板蓝根喝了,然后套了一次性雨衣跟夏晋中的替身在雨中走了一遍戏。 雨势颇有变大的趋势,摄像机器经受不住水汽太久的侵袭,张捷让各个部门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他最后跟喻惟江和替身确认了一下走位,交代负责安全管理的场务一定要时刻注意车的车速和具体位置,遇到情况,立刻叫停。 演员、摄像、灯光各自就位,张捷坐在监视器前,拿起对讲机: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戴着帽子的黑衣男人从马路边的灌木丛飞跃而出,梁越紧跟其后,加快步伐,猛跨一步从身后揪住了黑衣男的衣服。 站住! 黑衣男的脸上扣着大号口罩,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梁越奋力向前,双手箍住黑衣男的双臂将他狠狠冲撞在地,两人同时倒地,在地面滚了一圈。 黑衣男挣扎起身,又被梁越抓住肩膀扑倒在地。黑衣男有身手且腕劲很大,他一手掐住梁越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外套的暗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梁越眼神一凛,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 黑衣男拼死将枪口指向梁越,枪在两人手中不断推移、扭转。 雨淅淅沥沥地落着,两人缠斗激烈,滴落在他们手臂、脸庞上的雨水,随着他们大幅度的动作在空中飞扬起来。 嘀嘀 就在这时,远方闪着耀眼的灯光,汽车的疾驰声由远及近。 嘀嘀嘀 汽车越驶越近,速度虽然在减慢,但地面湿滑,模糊的车影仍旧像一只在草原上奔跑的猎豹,飞速驶来。 梁越使出浑身解数,揪住黑衣男的衣领,在汽车从身边擦身而过时,拽着黑衣男往路边翻滚了一下。 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直直地停住。梁越和黑衣男滚至路边的防护栏,后背被防护栏狠狠砸了一下。猝然间,黑衣男将喻惟江一脚踹开,黑衣男将喻惟江一脚踹开,敏捷地拾起地上的手/枪,飞快地跑了。 咔 分卷(23) 时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张捷叫停。 这场戏是多机位拍摄,需要喻惟江和替身演员连贯地表演,而且张捷也需要一个车身擦过演员的全景镜头,所以车几乎是贴着喻惟江和替身演员的身体停下来的。 坐在车上的司机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张捷眉头紧皱,看样子并不满意。 助理赶忙给喻惟江披上一条浴巾,帮他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我来吧。喻惟江说。 场务来检查喻惟江和替身演员的身体情况。 喻惟江的背隐隐泛疼,刚才是实打实地撞了一下。场务掀开他的衣服,呀了一声:都青了! 场务的声音响亮,时引闻言,心里一紧。 演戏磕磕盼盼很正常,张捷嫌她大惊小怪,皱着眉看向喻惟江,不舒服就说。 知道。 但我还要再来一条,现在先忍一下。 喻惟江点头。 陆铭。张捷喊替身演员的名字,走过去跟他讲戏,你掏出枪的时候,那一瞬间应该是一个犹豫的状态,因为许锐那个时候并不想杀死梁越,这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他掏枪是因为被逼到了绝境。你不能就这么一点没有犹豫就把枪拿出来了,这个情绪不对。 替身演员连连点头。 还有你们的走位,再往右边挪一挪,不要冲得太前。张捷冒雨走到拍摄位置,往右跨了半步,在这个位置停。他拿起对讲机,各部门准备一下,再来一条。 说罢,张捷又对喻惟江说:你说你是不是傻,撞得那么实诚干什么,胳膊挥一下,把护栏弄倒就行了,你这一场下来,人都得废了。 这样效果逼真一点,这不也是你想要的么。喻惟江与张捷理念契合,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张捷就跟喻惟江打过预防针 他说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相信喻惟江也是。 《隐风》的原IP其实很有影响力,很火,是个大IP,按咖位按资历,怎么着也轮不到喻惟江来演影视剧的男主,选角期间,梁越的演员候选人有很多,但张捷就是挑中了喻惟江,力排众议,不顾制片人的反对,选了这位作品不多、名气不大的演员。 风险其实很大,但是张捷是个赌徒,喻惟江是他手里最重、也是最宝贵的筹码。 雨势越来越大了。 而喻惟江他们也不止来了一条。 这场戏过了很多遍,演员们不断地摔倒、翻滚,汽车一次又一次地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雨落沾衣,他们浑身湿透,同时经受着心理上的折磨。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这场戏的所有镜头全部结束后,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了。 《隐风》的拍摄周期很短,预定三个月,主创组都是拼命三郎,恨不得一天掰成十天用。 喻惟江晚上吃了剧组的盒饭,就回房间休息了。 今天一整天,时引都没敢上前打扰喻惟江工作,连招呼都没打,他想喻惟江可能也没注意到他。因为他真的很投入,也压根没有闲暇去顾忌戏外的情况。 第一天的拍摄节奏就如此紧张,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庆市恰逢了一场仓皇而及时的雨。 时引放心不下喻惟江,想给刑骁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又怕两人说话尴尬,便从演员群里的公告一路往前翻,翻了很久,终于翻到了喻惟江的手机号码。 他给喻惟江打了通电话,但是没人接。 连打了三个,都没有打通,时引没有办法,只得联系刑骁。 他在休息。刑骁停顿片刻,沉声说:别担心,我去看过了,没什么事。 刑哥。 怎么了?刑骁的语气有些冷淡。 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好。 刑骁沉默了。 时引挂掉了电话,没为自己多作辩解。 喻惟江一直在睡觉,从下工睡到了晚上十点。刑骁来他房间看他的时候,他睡得正沉,雷打不动。 纯粹是累的。 但他后半程一直睡得不太/安稳,浑身发冷,脑袋很沉,翻身仰躺在床上的时候,背像被针刺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喻惟江醒了,浑身乏力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应该是发烧了。 他眯着眼睛把床头柜的手机拿了过来,想看时间。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喻惟江没有立刻回拨,放下手机,起身换衣服。 他打算去医院挂个水。 敲门声响起,喻惟江随意地套了一件T恤,走过去开门。 喻惟江消失了一晚上,一个电话都没接,时引实在熬不住,想亲眼看一看喻惟江怎么样,便跑到他房间的楼层来了。 时引从楼梯口拐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喻惟江站在门口跟一位女生说话。 喻老师,我是梁梓兴的助理。门外的女生给喻惟江递了一包药,这是梓兴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有退烧药和贴的药膏,梓兴怕你生病了,让你看着用。 喻惟江接下药,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那位女生微微欠了下身子就离开了,眼见喻惟江要把门关起来,时引忙走了过去。 喻惟江。时引终于习惯了这么喊他。 但其实不太礼貌,因为喻惟江比他大了几岁。 喻惟江脚步一顿,侧过身来。 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嘴唇发白,干裂得起皮了。喻惟江有些茫然地看着时引,目光很浑浊,他的反应变得有点迟钝,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这个状态很明显是发烧了。 时引立刻抬手覆住喻惟江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喻惟江没说话,看着时引捂着他的额头,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眉头紧锁地比较两个人的体温。 时引的手心在喻惟江的额头上贴了一会,手翻到背面,又用手背碰了碰。 他的手并不柔软,手指清瘦,骨节很分明,手心是热的,但手背的温度有点低。 发烧了。时引的手离开喻惟江的额头。 刑骁不是说你没事吗。时引产生不满的情绪,很不高兴地说:这叫没事? 喻惟江看到他微卷的睫毛飞快颤动,眉头轻轻皱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点十分,已经有些晚了。 时引把手机塞回口袋,直接说:我们去医院挂水。 第34章 时引叫了辆出租车,陪喻惟江一起去医院。喻惟江的原定计划是一个人去挂水,连刑骁都没想惊动。他可以谢绝时引的好意,但傻子才会这么做。 喻惟江不是傻子,他也贪图时引的好意。 夜已深,医院只有急诊科还在就诊,时引很少来医院,挂号流程不太熟悉,晕头转向到处跑。 医生给喻惟江量了体温,38.3,是发烧了。 挂个水吧,医生征求喻惟江的意见,还是配个药? 挂水。喻惟江说。 医生点了下头,在病例上记录着病情,一会拿单子去药房缴一下费用,然后去输液室挂水。 医生。时引喊道,您能不能再看看他的背? 背?背怎么了? 时引看了喻惟江一眼,说:他今天撞了一下,应该有点严重。 这个时引最有发言权,之前他撞到背,疼了半个月才好。 掀开我看一下?医生对喻惟江说。 喻惟江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去,撩开T恤。医生看了一眼,时引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那些青肿的痕迹仿佛都是摔在他身上似的。 喻惟江背上有大片大片的红印,深深浅浅,有的地方还发紫了。其实不止背部,他的手臂上也有不少伤口,都是些轻微的擦伤,拍戏的时候摔出来的。 医生按了按喻惟江的肩胛骨,问:这里痛吗? 跟其他地方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医生又按了按其他部位,喻惟江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没伤着骨头,我给你配点外敷药。 时引陪喻惟江去输液室挂水。 输液室里有些冷清,只有两个面色憔悴的青年人,歪着脑袋坐在靠椅上,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刷着手机,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一副被生活摧残了的苦逼模样。 时引在喻惟江的旁边坐了下来,余光瞥到输液室门口有几个小护士往里面探头探脑。她们的视线是落向喻惟江的,可能是认出了他,也可能是单纯被高颜值的病人吸引。 时引看到她们拿出手机对着这边,下意识往前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喻惟江。 正当她们蠢蠢欲动想进输液室的时候,值班护士长从她们身后冒了出来,板着脸说了几句话,小护士们吐了吐舌头,笑着一哄而散。 她们好像认出你了。时引转头对喻惟江说。他没想到喻惟江正好也在看着他,两人视线一撞,时引下意识垂下眼眸。 气氛有点微妙,四周静得好似能听到输液瓶中盐水滴落的声音。 你饿吗?时引问喻惟江,我去给你买个夜宵吧,你晚上吃的剧组盒饭,肯定没吃饱。 喻惟江看着他点了下头。 等我。 现在快十一点,大部分店面已经打烊,时引拿手机搜了搜医院附近还在营业的餐饮店,发现正儿八经供应主食的只有一家馄饨店。 时引打包了一份鲜肉虾仁馅的馄饨。 回来的时候,输液室里只剩下喻惟江和一位女生了。时引找护士要了杯热水,端着热水走到喻惟江身边,先喝口水。 输液瓶里的盐水少了一半,在时引离开的期间,喻惟江全程看手机打发时间。 喻惟江抬手接水杯,拇指指腹无意间碰到了时引的指尖,时引手一哆嗦,杯中的水晃了晃,洒出了一点。 杯子差点掉地,幸好喻惟江抓得稳。 时引立刻松开手,低头拆开打包盒,有点不自然地说:我给你买了鲜肉虾仁馅的馄饨,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爱吃的。喻惟江说。 时引抿嘴笑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好像稍微缓解了些。他端着餐盒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看看餐盒里的馄饨,又看看喻惟江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 时引纠结了片刻,觉得馄饨这种东西,一只手吃起来也没那么不方便,于是他把勺子递给喻惟江,我帮你端着餐盒。 喻惟江用那薄薄的塑料勺子捞了一只馄饨,这馄饨包得很实在,皮薄馅足,个头很大,塑料勺有点盛不住。 喻惟江低头咬了一口,馄饨有点烫,廉价的塑料勺晃了几晃,噗通一声轻响,馄饨掉进了汤里,汤水溅到了时引的手上。 喻惟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捞了一只,一样大的个头,这回还没咬就掉了。 时引看不下去了,接过喻惟江手中的劣质勺子,还是我喂你吧他顿了一下,看向喻惟江,眼神迟疑,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喻惟江没说什么,只是像尊佛一样靠在了椅背上,态度显而易见。 时引莫名笑了一下:你倒是过来一点啊,汤溅到身上怎么办。 于是喻惟江很听话地靠了过来,时引把餐盒端到他嘴边,用勺子捞了一只馄饨,放凉了送到他嘴边。 喻惟江连吃个馄饨都很斯文,慢条斯理。 倒是时引,表情别扭,动作间流露出隐隐的不自然。 输液室里除他们之外的另一位女生,朝他们投来探询的目光。 时引投喂完喻惟江,坐在一旁发了一会呆,没一会就开始犯困。 此时输液室除了他俩,已经空无一人。 时引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的手放松地搭在大腿上,脑袋歪向一边,呼吸平缓。 他的脑袋歪在离喻惟江较远的那一边,脸庞侧对着喻惟江。喻惟江瞥见他的耳垂好像沾了一点脏东西,黑乎乎的。他抬手,用拇指轻轻蹭了一下时引的耳垂。 时引的耳垂很软,薄薄的。 喻惟江忍不住捏了一下。 时引双唇紧抿,他的嘴唇看起来也很软。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喻惟江的指尖还搭在时引的耳垂上,他侧过头看了一眼。 走进来的是值班护士长,喻惟江跟她对视了一会。 护士长表情有些诧异,嘴唇动了一下,目光流转到时引的方向。 她看得有些太久了,一副像是要对喻惟江进行审判的模样。 喻惟江平静道:怎么了,我违法了吗。 护士长好像是被他一本正经询问的样子逗乐了,走过来看了眼输液瓶里的盐水剩余量,调了一下输液速度,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压低了音量说: 没有违法,但是应该,算耍流氓吧? 第35章 醒醒。 时引。 时引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萦绕在耳畔。脸侧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触碰了一下,时引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喻惟江模糊的面孔。 起来吧,刑骁来接我们了。喻惟江说。 时引弹了弹酸涩的眼皮,抬起手,迷迷糊糊地摸了一下喻惟江的额头,喃喃道:好像不烧了 刚睡醒的人反应都有些迟钝,时引的手覆在喻惟江额头上许久,手心贴着他的皮肤。 喻惟江心想,如果他刚才捏时引的耳朵算耍流氓,那时引这样,是不是跟他半斤八两。 护士长已经不在,喻惟江也不知道上哪说理去。 刑骁去敲喻惟江的门半天没人应,打了通电话才得知喻惟江去了医院。他赶到医院,骂骂咧咧地把两人接回了酒店。 翌日早晨,时引被一阵敲门声闹醒了。他闭着眼睛把手机摸了过来,发现才六点半。 天爷,谁大清早的不让人安生睡觉。 时引带着些微的起床气走去开门,他顶着一头乱发,宽大的棉质T恤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上,领口歪在一边,露出一边的锁骨。 分卷(24) 站在门外的人发出一声好似受惊的轻呼,时引愣了愣,发现扰他好梦的是喻惟江的助理,好像叫小瑭来着。 小瑭捂着嘴巴下意识后撤一步,瞪着不怎么大的眼睛,惶恐地望着时引。 她这个模样,特别像时引光着身子就走出来了。 我,小瑭结结巴巴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没洗漱好,我以为你已经起床了。 剧组已经开工的演员大部分都起得很早,因为剧组要赶工,所有人都不敢懈怠。只时引一个,现在还是个编外人员,没有正式上工,所以他的作息节奏跟其他人不同步。 时引稍微正了正自己的衣服,露出温和的笑容:有事吗? 那个,刑骁哥叫你一起去吃早饭。 我? 小瑭点点头:对的,他让我过来喊你的,剧组早饭是限时供应的,一会就没啦。 好的。时引弯眼一笑,我一会就过来。 其实时引并不怎么饿,但刑骁有与他冰释前嫌的预兆,这顿早饭整得跟给了他一个台阶似的。 时引发现刑骁这人有一丝丝不太明显的傲娇。 时引在电梯里碰到了梁梓兴,梁梓兴跟他住在同一层。因为不是很熟,加上梁梓兴跟时引的小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关系,时引做不到像对其他人那样对他自然地打招呼。 不过梁梓兴也没搭理时引。他不笑的时候就是一张美艳的冷脸,眼尾上翘,嘴唇薄而平。 他的状态似乎很多变,公众面前、时知连面前、时引面前,都不一样,是个漂亮又聪明的人。 善于伪装是在娱乐圈生存的利器。 时引不禁想起了那个自称是梁梓兴父亲、后来坠楼死亡的男人,他记得那个人的长相,记得他那双凸出的、与梁梓兴确有几分相似的眼睛。 不知道时知连对此事知不知情,有机会要找他八卦八卦。 叮 电梯在五楼停了下来,喻惟江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刑骁。 时引闻到了熟悉的木香味,往后退了一点贴着角落站着,他看到刑骁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时引冲刑骁咧嘴一笑,刑骁耸了耸鼻子,要笑不笑地转过脸去。 时引抬眸时撞上了喻惟江的目光,笑容不太自然地僵了一下。 江哥,你是不是发烧了?昨天给你的退烧药有用吗?梁梓兴问喻惟江。 梁梓兴在喻惟江面前的状态又是另一种的,可能是因为之前喻惟江替他挡下过一刀,梁梓兴对他的态度比较热切。 我昨天去打了点滴。喻惟江如实说。 梁梓兴笑了下:这样啊,打点滴是要恢复得快一点。 谢谢。喻惟江客气地说,他侧头,看向时引:今天起得这么早。 我吃早饭。时引小声说。 刑骁快人快语:我让小瑭喊他的。昨天就没见他来吃早饭,也不怕饿出毛病。 喻惟江似乎很了解时引,饿不坏他,他自己会点外卖。 时引噎了一下,他昨天起床后确实点了个外卖,两份烤冷面,还加了料,三份里脊和三根肠。 你在我身上装监视器了。时引嘟囔道。 喻惟江回道:大早上吃那些也不怕腻。 时引凌乱了,所以喻惟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喻惟江不知道,但是y知道。时引昨天早上发了朋友圈,晒了图。 庆市的雨,下了一礼拜才停,但天气也没有变得晴朗,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空气中透着潮湿的闷热。 这日时引收到了付琳的微信消息。 付琳:这几天我休息,我来庆市了,今天来找你。 时引:? 付琳:来探班啊。 时引:不用。 付琳:我会来的,我知道你们在哪拍戏。 时引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付琳说来是肯定会来的,付琳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就像当初,她第一次跟时引表白被时引拒绝的时候,她也是用那种笃定和自信的口吻告诉时引:她不会放弃,她一定会追到他的。 付琳应该算时引从小到大收到表白的女生中最漂亮的一个了,从某种程度来讲,时引也有些颜狗的潜质。 付琳的家境很普通,至少跟时引相比,两人的家世背景很悬殊。 付琳是标准的美艳御姐那一款,比时引大了两岁,她的性格其实很好,情商高、做事有分寸,又洋溢着自信,如果性子不讨人喜欢,时引也不至于跟她交往近半年的时间。 但是自从跟时引分手后,付琳的情绪就变得反复无常,不太稳定。 时引跟她好聚好散,分手后也愿意给彼此留个体面,微信、电话全都没有拉黑,或许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过深的感情,分手后时引的一系列反应都十分平和。 付琳没有死缠烂打,时引提出分手的时候她也没有卑微地挽留,毕竟她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被时引撞见是真,她知道自己没有卑微的资格。 分手后,付琳跟时引联系得也并不频繁,但每一次都让时引头疼无比。 就比如出演《隐风》这件事,演员表一定,消息在圈里就不胫而走了。付琳那天的状态简直可以用狂躁这个词来形容,说时引为了喻惟江这个人已经魔怔了。 时引是个好脾气的人,尽管付琳回回联系上他都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他还是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他连分手的时候都那么体面,分手后就更不会做些让人难堪的事情。 没必要,也太没风度。 时引跟付琳在一起小半年,跟她牵过手,也亲过嘴,那个时候时引才大一,很年轻,青涩又懵懂,每一次的肢体接触,付琳都是引导的一方,包括为数不多的几次亲亲。 时引亲付琳的时候总是没什么感情,像块木头,付琳那会老是这么抱怨他。但是付琳懂得拿捏分寸,她知道时引并不热衷于这些恋人间的亲密行为,所以只会偶尔,在某些节日、或者时引高兴的日子里,轻轻地贴一贴他的嘴唇。 过犹不及,付琳明白的。时引对她而言,是人生中唯一的不自信。 付琳是午休时间来的,剧组刚下工,演员和工作人员在片场吃盒饭。剧组现在的取景地在当地某个县区的公安局大楼,付琳待过一些剧组,也很懂人情世故,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位外卖小哥,手里拎了很多奶茶,分发给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承南穿了件警察制服,坐在折叠椅上吃盒饭,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纤细的手,手里拿着奶茶。 付琳?承南抬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啊。 承南之前跟付琳搭过戏,两人认识。 我来探班。付琳笑了一下。 承南迟疑地接过奶茶:谢谢啊,你探谁的班? 近日时引有长进,尝试着跟剧组人员同甘共苦,一起吃盒饭。他正拿着一次性筷子在餐盒里挑挑拣拣,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抬起了头。 他跟付琳对视了一眼,轻轻蹙了下眉头。他原以为付琳为了避嫌,会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谁知她说的探班是真的探班。 我探时引的班。付琳对承南说。 付琳单独拎了杯奶茶走到时引的方向,承南循着她的身影望了过去。 你好像有点瘦了。付琳把奶茶递给时引。 时引没接,听到承南说了句:原来你跟时引认识啊。 是啊。付琳毫不避讳,直视着时引的目光,让时引觉得下一秒她就要道出她跟他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但是付琳没有,她说:我跟时引是大学校友,很好的朋友。 特地给你点的。付琳说,你不喝吗? 时引面无表情地接过,付琳穿了件宽松的阔腿牛仔裤,上身是短款T恤,她在时引面前蹲了下来,轻声说:你啊,就是太心软了。 所以惯得你得寸进尺吗。 付琳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还没上工? 时引没说话,低头吃盒饭。 下午陪我出去玩吧。 没空。 我不信。付琳声音很软,但是语气强硬,你不陪我,我就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 时引满不在乎:随你。 前男女朋友的关系而已。 付琳毫不避嫌的样子让时引有种预感,她今天是来找他复合的。 毕竟付琳现在的身份是明星,公众人物,如果不是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设,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她不可能随随便便蹲在这里,跟时引说一些有的没的。 喻惟江也在这里。付琳忽然说。 时引抬头看他。 付琳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雪藏了两年吗? 时引皱了下眉头。 你下午陪我去玩,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一猜喻惟江的初吻还在不在 第36章 时引最终还是答应了付琳的要求,陪她去了游乐园,他不明白,这大热天的,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 正值暑期,旺季的游乐园里人密密麻麻一片,时引耐着性子陪付琳排队,玩了几个比较刺激的项目。 天气炎热,时引的后背晒出了一层薄汗,实在玩不动了,就坐在游乐园里的长椅上休息。 给。付琳递给时引一个冰淇淋,香草味的。 你自己吃吧。时引说。 付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冰淇淋举到他面前,我要管理身材,不吃这些。 时引沉默了几秒,接过冰淇淋,你以前不是不爱来游乐园吗,今天天这么热,还来这里。 游乐园是情侣约会的必选项目,这是以前付琳对时引提出约会的时候,时引百度查到的,但当时被付琳否掉了,理由是她觉得太幼稚。 以前没跟你来过,现在后悔了呗。付琳说。 时引没说话,他手中的冰淇淋有融化的趋势,付琳提醒道:冰淇淋再不吃该化了。 时引闻言低头看了一眼,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 付琳戴了副墨镜,头顶上是浅蓝色的鸭舌帽,她终于切入正题:你应该能猜到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吧。 找我复合吗。时引不冷不热地问。 付琳笑了下:所以你明知道我为了什么找你出来,你还是出来了,她顿了一下,补充道:为了喻惟江。 时引微微蹙了下眉头。 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时引转头看向她,表情很严肃。 付琳收起了笑容:你为什么就肯定我一定不会骗你。 时引站起来,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丢进了近旁的垃圾桶,面无表情道:我以为你至少有点自尊,有点脸面。 这应该是时引有史以来对付琳说过的最严重的一句话,就连当初提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指责过付琳什么。 付琳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心慌慌地拦在时引面前,柔声说:我没骗你,喻惟江的事我们一会再说,好吗? 时引停在原地。 我今天是来找你复合的。 不可能。 为什么?付琳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多余,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你觉得呢。时引反问,付琳那么聪明,她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想法,猜不到他一定会拒绝她。 付琳拦在时引面前一步不动,脸上透露着难过又不甘的神情,似乎一定要等时引给她一个理由。 她想要,时引就给她。 师姐,你该不会以为我脾气好到能跟一个绿我的女人重新在一起吧? 付琳急切地解释:我没有!那天我喝醉了,我把吴天逸当成你了,他抱我我才没有推开的,我后来根本就没再理过他,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找吴天逸当面对质,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解释? 付琳沉默了。 为什么呢? 解释了,时引是不是就不会跟她分手了。 可那段时间她也产生了分手的念头,不想再继续这段靠她单方面维持的感情,所以才会听之任之,没有解释。 后悔有什么用,她已经不敢像当初那样对时引穷追猛打。 可是她真的太喜欢时引了,喜欢到再一次抛弃自尊、继续欺骗自己也无所谓。 因为我不想解释,因为我当时在生你的气。付琳忽然哽咽了,你还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吗?那天你去外地找喻惟江,你还记得吗?就为了去看他拍的那什么破剧! 时引皱了下眉。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付琳低头摸出手机,眼角不禁滑出一滴泪,沿着墨镜的镜框滑到了下巴,付琳用手背蹭了一下泪痕,嗅了嗅鼻子。 付琳本不想接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徐晶,还是接了:喂。 琳琳,你去哪了?不是告诉你今天下午跟制片人有个饭局的吗? 晶姐,我现在在外地,去不了。 什么?你在外地?前两天就跟你说好的,你怎么偏偏今天跑出去了?! 付琳静默片刻,说:晶姐,那个剧本我不想接了,那个制片人就是个变态。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哎你 晶姐,对不起。付琳的眼泪从脸颊蜿蜒而下,给你添麻烦了。 琳琳?徐晶迟疑了一下,厉声喝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回来。 付琳挂断了电话。 有人欺负你?时引皱着眉问。 我要是说有,你会跟我复合吗? 付琳,你能不能正常点?时引说,我不可能跟你复合,但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可以跟我说。 分卷(25) 付琳摘下墨镜,用纸巾按了按潮湿的睫毛,有困难我会自己解决。 付琳不会告诉时引,她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赶来找他,就是因为忍受不了权势的欺压,名利场上的男人像阴沟里的蛆一般恶心,而时引是她情绪崩溃前想到的第一个人。 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付琳最后一次问道。 时引叹了口气:就算你当初跟吴天逸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而且你现在已经是明星了,跟我谈恋爱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付琳盯着他看了几秒,说:既然你的回答是否定的,那我也没什么多说的了。 其实付琳还有一句话没说: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喻惟江。 付琳重新戴上墨镜,墨镜挡住了她泛红的眼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喜欢我吗?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习惯,因为受不了我的死缠烂打? 现在问这些没有意义。 有意义。付琳停顿了片刻,用一种自嘲的口吻问: 时引,你有没有觉得,以前,比起我这个女朋友,你更喜欢喻惟江一点。 时引一怔。 天气湿热难当,知了在苍郁的树丛中发出一声长而哑的嘶鸣。 小鸟轻盈地停驻在枝干上,抖落两下翅膀,惊落了一片枯叶。 公安局大楼会议室。 诶,时引上哪去了?下午时分,张捷组织主要演员进行一次围读,但是找不到时引的人。 承南说:跟人出去了。 喻惟江坐在一边,低头看着剧本,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跟谁啊?张捷臭着一张脸,还没上工,就这么浪。 承南斟酌了一番,没有很快回答,见承南不语,片场的化妆师随口道:一位女演员,叫付琳,我之前还给她化过妆呢。 时引回片场的时候,剧组还没下工,但是天已经黑透了。 场务正在分发盒饭,瞧见时引,也递给他一盒。时引摇摇头:谢谢,我不饿。 承南端着餐盒走到他身边:现在才回来啊。 嗯。时引有点心不在焉。 朱停遇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抽烟,张捷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这里是公安局会议室,还他妈抽呢。 朱停遇往烟缸里抖了抖烟灰:烟灰缸就在放着,就是给人抽烟用的。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张捷,人民警察也抽烟,张导。 朱停遇来得晚,没见到喻惟江,他问:喻惟江呢? 张捷说:下午拍了场重戏,去休息了。晚上都是承南的戏,你在这留一留,给他讲讲戏。 我会讲什么戏。朱停遇说着往承南的方向掠了一眼。 承南的视线本来投向朱停遇那边的,看到朱停遇望过来,飞快低下头,蒙头吃盒饭。 时引瞥到他的耳朵有些许变红。 朱停遇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来片场,每一次来,承南高涨的情绪都溢于言表,堪比迷弟的状态。 时引从他泛红的耳朵看出了点微妙的东西,回顾进剧组以来的过往种种,他在想,承南是不是对朱停遇有意思。 他又想,自己有没有对喻惟江红过耳朵? 你不吃晚饭?承南忽然问时引,耳朵还红着。 时引回过了神,摇摇头:我没有胃口,我先回酒店了。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时引笑了笑,陪付琳玩了一下午,太累了。 诶,承南神神秘秘地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你老实说,付琳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时引否认,是前女友,我们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下午的时候,付琳很早就离开了,时引独自一人去逛了庆市的著名景点,打发了一下午的时间。 时引身心俱疲,很想睡觉。他想回酒店,临走前想起来把书包落在了剧组的房车里。 去拿包的路上,时引收到了付琳的微信消息。 付琳:刚才走得仓促,没时间跟你讲喻惟江的事,他被雪藏是因为两年前打伤了一位投资人。 公安局大楼里灯火通明,大门外停了三辆房车,时引走到其中一辆的门前,用力地推开了车门。 车内桌椅床一应俱全,空间不大,但是布局精巧,容纳了很多家具。 时引低头走进车中,看到内设的单人床上坐了一个人,赤/裸着上半身,手里抓着一件衣服,正抬头望向这边。 喻惟江刚睡醒,正打算换件衣服,中途被开门声打断了。 喻惟江的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头发被压得有些乱,眼睛很明亮,注视着时引。他抬手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时引在门口呆站两秒,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因为太慌乱,不小心撞到了门沿。 砰的一声响,非常响亮的撞击声,把喻惟江都吓了一跳。 时引吃痛地捂住了额头,身子弓了起来。 喻惟江快步走过去,曲起一条腿半蹲在时引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把手拿开,给我看看。 时引的额角红了,肿起一块不太明显的包,还好没撞出血来。 你干什么。喻惟江一直觉得时引是个挺聪明的人,但此刻觉得他很蠢,能把人蠢哭的地步。 时引的眼睛有些红,估计是疼得狠了。他抬起眼眸,眼睫湿润,在车灯的照耀下,染上了柔软的光晕。 你怎么老是磕磕碰碰的?喻惟江皱着眉问。 啊终于收工了,今天也太他妈热了,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快走快走。 张导简直太可怕了,今天我全程手持,胳膊快废了。 车外传来一阵细碎又急切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很远,伴随着夜晚的蝉鸣。 时引莫名心慌,心跳的频率仿佛跟上了蝉鸣的节奏。 喻惟江看到时引飞快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躲在了车门后面,睫毛扑闪着。 他的呼吸声也很重。 喻惟江的嘴唇动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慌什么? 为什么要躲? 时引的心猛然一跳。 时引,你有没有觉得,以前,比起我这个女朋友,你更喜欢喻惟江一点。 耳畔好似响起付琳的说话声,时引抬眸看了眼喻惟江。 喻惟江生了一双天然深情的眼睛,时引的耳朵在这一瞬间涨得通红。 第37章 认清自己的内心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坦然地面对却很难。时引在这一刻重新定义了喻惟江于他而言的意义,他以前以为的对喻惟江的喜欢,像是有人强行按住他心里的清空键,一键全部清零。 时引不知缘由的心虚与躲藏,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 房车的空间是狭小而隐秘的,而时引对喻惟江的情愫也是隐秘的,隐秘到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房车的门开着,时引觉得,自己心房的门也开着,暴露着一切,他害怕外人窥见自己的心思,就像害怕路过的人窥见车里的喻惟江和他。 明明两个人什么也没做,连心虚都是单方面的。 时引忽然感到颓丧,又有些笨拙地岔开话题:你睡到现在啊,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的包落在这里了,我过来拿包的。 拿包就拿包,搞得跟偷人一样,喻惟江在心里吐槽。他看着时引额头肿起的那个包,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那一下撞得太结实了,他都怕这小孩撞出毛病来。 时引绕过喻惟江走到桌前拿了自己的书包,额头撞到的地方很痛,他忍不住摸了一下,碰到了肿包,疼得嘶了一声。 他微弓着背,上衣宽松,身材清瘦,肩膀上凸出的骨头很明显,背影透着莫名的孤寂。 是不是撞得很疼? 喻惟江不知何时走到了时引身后,时引浑身一抖,紧紧抓住书包。 他的喉结滚了滚,尝试放松,让自己变得正常点。 时引背对着喻惟江点了点头。 说话间,车外传来刑骁的声音:喻哥,醒了吗?去吃晚饭了。刑骁扶着车门踏上车,哎?你们俩都在呢? 时引转头的时候,刑骁看到了他头上的大包,吃了一惊:我靠,你头怎么回事?撞着了? 助理小瑭就在刑骁身后,闻言越过他朝车里看了一眼,她吃惊地看着时引。 刚才不小心撞门上了。时引说。 我你,刑骁一时间无言以对,真诚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撞到门上的吗? 时引此刻没什么心情跟他臭贫,闷闷地说:转身的时候没注意。 时引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出了点什么状况都没人给他处理,刑骁见不得他这个可怜样子,善心泛滥,招呼身后的小瑭:小瑭你去找一下医药箱,快给他上点药,这包都快肿成馒头了。 噢!小瑭立刻上车。 时引嘟囔道:没这么夸张吧。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看看我夸没夸张。你就谢天谢地吧,没撞得见血,不然你都该破相了,张导到时候得把你喷死。 演员在演戏期间保证自己的形象和身体管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小瑭在房车的储物柜里找到了医药箱,红着脸叫时引过来。小瑭坐在椅子上,时引坐在她旁边。 真的很肿吗?时引问小瑭。 小瑭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点点头:肿得有点厉害。我给你涂点药。 麻烦你了。 小瑭从药箱里翻出很多活血止痛的外敷药,转过头怯生生地看着时引,时引不矮,在男生中算高的,他坐下来的时候也比小瑭高出不少,小瑭扶了一下眼镜,有些紧张地说:你可以稍微低一下头吗? 时引闻言略微低下了头。 我来吧。喻惟江忽然走了过来。 诶?小瑭拿着药膏愣了一下。 喻惟江站在小瑭面前,高大的身形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垂眸看着小瑭,眼神很平和,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尽管如此,小瑭还是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首里的药膏,站了起来,主动给喻惟江让位。 一旁的时引首心都出汗了。 涂药之前最好先热敷一下。喻惟江用首指挑开药箱里的药盒,小瑭,麻烦你弄一条热毛巾来。 好的。 房车里设有卫生间,也有热水,小瑭找了条毛巾,湿润之后立刻交到了喻惟江首中。 她此刻十分惶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到底谁是助理啊? 时引僵在位置上半天了,又不敢动,还要装出一副我无所谓,我很fine,我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 但身体是骗不了人的,时引的上半身很明显歪到了一边,在不知不觉中远离喻惟江。 过来。喻惟江说。 时引慢吞吞地靠了过去。 喻惟江不需要时引低下头,他把热毛巾叠成长方形,直接抬首覆在了时引的额头上。 毛巾湿热,温热的感觉透过皮肤传向四肢百骸,片刻的功夫,时引的脸颊飞起一团红晕,不知道是被烘热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喻惟江按住肿起的地方轻轻揉了两下,时引不由得轻皱眉头。喻惟江没有让时引低头,但时引还是无意识地垂下了脑袋,两片睫毛也垂落着,被车灯照出了阴影,隐隐约约地投射在下眼睑上。 这种事让小瑭来就好了嘛。刑骁不是很懂喻惟江此般操作,他跟时引什么时候背着他这么要好了? 小瑭想到喻惟江刚才那张不带任何温度的脸,偷偷看了他一眼。 喻惟江没说什么,视线一直停留在毛巾上。她又沿着喻惟江的视线方向,眼神慢慢转向时引。时引拘谨又端正地坐着,样子好奇怪。 片刻后,她看到时引的嘴唇动了一下。 我自己来吧。时引小声说,抬首想按住毛巾,结果首指不小心蹭到了喻惟江的首背,碰到了首背上凸起的青筋。 他很快躲开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全剧组的人都会知道他对喻惟江的心思。 时引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煎熬,原来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偷喜欢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吗? 喻惟江的首很大,光是掌心就能完全包住他的额头,如果心脏的位置与额头离得近一些,那喻惟江肯定会听到他加速的心跳。 喻惟江停下了动作。 时引尝试着表现得跟平常一样:还是你来吧,谢谢啊。 刑骁在一旁笑了一声:你倒是挺能使唤人,一点不客气。 这种机会我必须得把握住啊。时引笑着说,粉丝福利。 喻惟江微微皱了下眉。 有时候,矫枉过正更容易露出破绽。 喻惟江拿开热毛巾,拿了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他挤出一点药膏在中指指腹上,对时引说:过来一点。 时引听话地靠过来,喻惟江忽然抬首拢住他的后颈,让他的脑袋微微后仰,给他涂药膏。 时引的身体很明显僵住了,喻惟江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多了一点多余的动作,做着让他难堪又心动的事。 第38章 今天拍摄的是梁梓兴最后一场戏,这场戏结束,梁梓兴就杀青了。 梁梓兴在《隐风》中的戏份不多,很早就领盒饭了。他饰演的是一位缉毒民警,是男主梁越患难与共的兄弟,在追击毒贩的过程中不幸中弹身亡。 这场戏在一座商场大楼内部取景,外联制片已经洽谈好具体的取景地,剧组的机器设备在拍摄地架着,现场有很多围观群众。 喻惟江今天有一场哭戏。 梁梓兴在商场追击毒贩时身中数枪当场死亡,死在了喻惟江面前。 梁梓兴的戏感并不怎么好,所幸他的戏份不多,也没有什么重头戏,但最后一场戏很重要,张捷要求高,拍摄更是追求完美,这场戏,梁梓兴过了一遍又一遍,吃了点苦头。 分卷(26) 因为梁梓兴的表现总是达不到张捷的要求,他ng很多遍的同时,喻惟江也陪着他哭了很多遍,每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就听到张捷中气十足的一声停。 几番下来,喻惟江的眼睛都有点肿了,手上和衣服上沾满了红色的血浆,形容狼狈。 张捷喊卡的时候,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梁梓兴也正式杀青了。 场务递来了捧花,恭喜梁梓兴杀青,梁梓兴接过说了谢谢,并表示今天晚上他请剧组的同事吃饭,感谢大家半个月来的照顾。 对于整日吃剧组盒饭的同事们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时引没有到场,一则他没上工,算不上梁梓兴的同事,二则他自认没照顾过梁梓兴,这顿饭吃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没去。 但令人不解的是,梁梓兴竟然差了助理特意来邀请他,这种情况再拒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所以时引最终还是去了,到的有点晚,包间里已经座无虚席。 剧开拍以来,刑骁明面上好似不待见时引,平时对他不冷不热的,实际暗戳戳地惯着他,什么事都想着他。 比如喻惟江旁边那张唯一的空位,就是刑骁为时引留的。 时引!承南朝时引挥挥手,这边还有个位置。 时引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硬着头皮在喻惟江旁边坐下。 张捷没事就爱怼时引:好大的谱啊,来得这么晚。他坐在时引对面,一只手扶着泡了茶的玻璃杯。 时引是不怵张捷的,不卑不亢又虚情假意地说:就是因为谱太小了,一开始才没打算来的,谁知道梓兴哥人这么好,还特意让他的助理来找我,来得是有点晚,张导还请见谅啊。 张捷哼笑了一声,垂眸喝了口茶,没说什么。 承南凑到时引耳边笑着说:你好勇啊。 是假吧。时引笑了笑。 承南乐道:你也是老阴阳人了。 张导其实挺好说话的。时引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端起眼前的饮料喝了一口,就是嘴巴毒了一点。 坐在喻惟江旁边让时引紧张,他不知不觉将高脚杯中的饮料喝去一大半。 干什么了渴成这样?承南笑道,时引额头上的包已经消肿不少,但还能看出红色的印子,承南看着他的脸,纳闷道:额头上怎么红了? 这话勾起了时引关于昨日的回忆,搞得他更紧张了,直接将饮料喝光了。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喻惟江正好要拿桌上的手机,两人的手背不经意地蹭到了一起。 喻惟江手顿了顿,侧头看了时引一眼。 时引顿了两秒,自然地把手收回去,转头回答承南:昨天不小心撞了一下。 撞脑袋上了?不严重吧? 不严重。 喻惟江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刷了刷朋友圈,他翻到了时引的朋友圈,发布于昨日深夜。 [气氛组组长:我是个笨蛋。] 喻惟江觉得时引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很准确,于是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时引的杯子见底了,喻惟江拿起饮料瓶,很随意地问:还要吗? 时引嗯了声,把酒杯端过去,谢谢。 时引吃了几口菜便没了胃口,始终坐如针毡,喻惟江身上的味道好闻又很淡,但对他的意志力有着强烈的侵略性,像一种心理层面上的媚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很迷恋喻惟江这个事实。 喻惟江曾问过时引喜欢他什么,时引觉得自己以前的回答就是个笑话。 时引站了起来。 去哪?承南问。 我去上个厕所。 时引拿着手机走出了宴厅。 打开微信时,时引发现朋友圈有消息提醒,他点开红点,看到了y的点赞提醒。 他已经很久没跟y联系过了,如果今天没有收到y的点赞,他应该也不会想起来y曾怀疑过他的性取向,还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这人怎么不去算命呢? 时引点开了与y的聊天界面,编辑了一条消息。 气氛组组长:你现在还是喻惟江的粉丝吗? y:? 气氛组组长:感觉你特像个假粉。 气氛组组长:我不是喻惟江的粉丝了。 y:? 气氛组组长:我不喜欢他了。 此时,喻惟江坐在宴厅里,看着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述的神情。 他问道:为什么? 时引心说我心思不纯,已经没有再把喜欢随随便便挂在嘴边的勇气。 气氛组组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y:不喜欢他你要喜欢谁。 气氛组组长负气地回复: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y:哦。 喻惟江把手机扔在了桌上,过了一会,看到时引发了一长串[哭]的表情。 气氛组组长:假的。 气氛组组长:还是非常喜欢他。 时引努力地尝试了一下,尝试的结果是,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很高调的人,喜欢必然会大声说出来,除了喻惟江,他没办法对任何人说违心的话。 虽然喜欢两个字,现在只能继续借着粉丝的名义说出口。 他想,如果喻惟江不是现在的喻惟江,是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就在他身边的普通人,即使两人性别相同,他也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他。 他也许会主动追他,跟所有坠入爱河又性情主动的人一样,对他死缠烂打。 时引站在水池边洗手,灵魂出窍般地盯着镜子里的人,任水滑过指间。 隔间里走出来一个人,镜子映出了梁梓兴的身影。 梁梓兴走到时引旁边打开水龙头,出于礼貌,时引笑着打招呼:恭喜杀青。 谢谢。梁梓兴低头缓慢地搓着修长的手指,略一抬眸,看了眼镜子里的时引。 时引关上水龙头,抽了张擦手纸擦了擦手,正欲离开时,忽然听到梁梓兴说:你是不是喜欢喻惟江。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时引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梁梓兴补充道: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他顿了一下,直白地说:想跟他接吻上床的那种喜欢。 时引耳热,面上维持着镇定:你这话是在开玩笑吗?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梁梓兴一直没有把水龙头关掉,水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他倚靠在水池上,看着时引微微一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觉得你可以稍微努力一点 时引皱紧了眉头。 努力让喻惟江也喜欢上你。梁梓兴的表情透露出莫名的自信,试试吧,成功率应该会很高。 时引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梁梓兴怎么会忽然间发出这样的言论,简直莫名其妙。 难道梁梓兴特意让助理邀请他去饭局,就是为了在走之前给他这个忠告? 这不关你的事吧。时引说。 当然关他的事了。 身后传来朱停遇的声音,梁梓兴脸色微变,时引转过了头。 朱停遇走进卫生间,看了眼梁梓兴,说悄悄话好歹找个私人场所。 时引倏地红了耳朵,意识到他跟梁梓兴的对话都被朱停遇听到了,他喜欢喻惟江这件事,也被听到了。 想得倒是挺多啊。朱停遇眼神轻蔑地看了眼梁梓兴,时引跟喻惟江怎么着了,喻惟江的事业就毁了是吧。 时引一愣。 梁梓兴脸色平静:毁了倒也不至于。 时引终于反应过来了,怒意顿生,压着火气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喻惟江哪对不起你了?当初还为你挡了一刀,现在胳膊上还有疤痕,你这人有没有点良心? 他忽然又很想笑:你想利用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梁梓兴走到时引面前,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他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对他怎么着,他只要不会妨碍到我就好了。 梁梓兴确实没对喻惟江产生过恶意的想法,毕竟喻惟江救过他,他也很欣赏喻惟江的做派与业务能力,但他一直以来都很忌惮喻惟江的存在。 恋情对明星必然会产生各方面的影响,更何况是不能被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所认可的恋情。梁梓兴本来想在离开剧组前对时引做一些引导,企图给喻惟江的演艺生涯埋下一些隐患。 可惜被朱停遇撞上了。 反正没有洗脑成功,不如顺水推舟一把。 你可以有点信心的。梁梓兴对时引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朱停遇进隔间上厕所,出来的时候,时引还贴着墙在门外站着。 你怎么还没走?朱停遇径自往宴厅走去。 时引赶紧跟着他:朱老师。 怎么了? 你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朱停遇没有正面回答,怎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朱停遇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哪句话不要说出去? 时引抿着嘴没说话。 所以你真的喜欢他。 时引立刻否认:我没有。 我又没说是谁。朱停遇故意逗他。 时引耷拉着脑袋沉默半天,最后哀求道:你不要告诉喻惟江。 我没兴趣掺和你们的事。 时引放下心来,又开始嘴硬:我不喜欢喻惟江,梁梓兴就是胡说八道。不过今天这事真的没必要告诉他的,挺无聊的。 朱停遇心如明镜,时引明白的。 他喜欢喻惟江这件事,今天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两个人知道。 朱停遇忽然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说:我有喻惟江上大学时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时引哪经得起这个诱惑,立刻缴械投降,飞快跑到朱停遇身边,脑袋凑过去:我要。 第39章 不是说不喜欢他吗。朱停遇又来了,还装腔作势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兜里。 时引受不了了,干脆不装了:你就别溜我了,朱老师,他眼巴巴地望着,给我看看吧。 朱停遇不打趣他了,打开相册往上翻了翻,其实也没几张。 时引把脑袋凑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朱停遇往上翻了好久才停下,日期显示2014年,有点久远,那会时引还在上初中。 朱停遇点开了一张合照,在校门口拍的,照片里是四个男生,除了朱停遇和喻惟江,另外两个都是外国人。 喻惟江站在最边上,个子最高,时引第一眼最先注意到他。 照片里的男生面容青涩,相貌非常英俊,但是五官线条没有现在这样硬朗。他的嘴角很平,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虽然表情淡漠,但是眼神中自带一股深情。 身材也比现在要清瘦些,不过令时引有些惊讶的是,学生时代的喻惟江气质与现在全然不同,很野,剃了寸头,仔细看,还能看到他耳骨上泛着银光的耳钉。 好酷。时引喃喃道,没想到喻惟江以前是走这个风格啊。 他大学的时候野着呢。朱停遇看了时引一眼,他比你大了有七八岁吧,你一口一个喻惟江的叫得还挺顺口,不得叫声哥哥? 是他让我叫全名的。其实时引也觉得直接喊大名不太礼貌,但喻惟江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朱老师,你们是在哪上的大学? 荷兰。 时引一愣:荷兰? 时引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朱停遇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们会说荷兰语啊? 会说,现在忘得也差不多了,不过那个时候大部分时间说的都是英语。 朱停遇又翻出了一张照片,这张是近照,偷拍的,喻惟江的侧脸。 照片里的酷哥嘴角咬着一根烟,剃了贴头皮的寸头,手搭在笔电上正在打字,转头不耐烦地看向镜头。 喻惟江眉眼深邃,时引觉得他不管用多么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人,都会给人一种在说我爱你的感觉。 当然也不排除是时引自己心思不正的缘故。 喻惟江谈过恋爱吗?时引没什么立场地问,他还想问:喻惟江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上男生。 朱停遇说:我还没离开学校的时候没见他谈过,之后就不知道了。他侧目看着时引,想知道自己去问呗。 时引的耳朵尖变得有些红,我不要问。 喻惟江从宴厅里走出来,看到朱停遇和时引站在走廊不远处,头挨得很近,朱停遇的目光看向时引,时引的耳朵微微泛红。 还有其他的照片吗?时引问。 朱停遇口不择言:没穿衣服的照片,要吗?全/裸。 时引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骗你的。朱停遇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边,喻惟江很不开心地走了过来。 时引抬眸看到他,陡然一惊,飞快压住朱停遇的手机,差点把手机打落了。 时引手忙脚乱地摁灭朱停遇的手机,塞回他手中。时引的脸本来就红,看到喻惟江本人,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一层,脑袋快冒烟了。 喻惟江皱眉看向朱停遇,问时引:他给你看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时引磕巴道:没,没什么。 朱停遇很不靠谱地给时引打圆场: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还能看什么。 喻惟江脑海里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真以为时引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眉头皱得更紧:没事看那种东西干什么? 分卷(27) 时引陷入两难,是选择被喻惟江误会他是个色批,还是被喻惟江知道他是个对他有想法的色批,他选择前者。 男生看这些不是很正常吗。时引干笑了一声。 时引看着不像对那方面需求很强烈的样子,喻惟江开始怀疑他们在骗他,但是又莫名想起来时引以前也是交过女朋友的。是以,时引和朱停遇讳莫如深的样子让喻惟江心底无端生起了一阵无名火。 喻惟江经过时引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故意低声说:你慢慢看。 时引的脸爆红。 那一晚,时引就跟发了烧似的,头晕脑胀,脸颊飞红。 回酒店路上,喻惟江还被朱停遇提醒了一句:你别欺负小孩,我们真没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梁梓兴杀青后,公安局大楼的戏份也基本拍摄结束,剧组辗转去了另一个取景地,自此,时引终于正式上工。 旁观他人拍戏,跟自己提枪上阵是完全不一样的,此前时引每日划水,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自从群里更新了拍摄通告,他开始跟上剧组的节奏。 演戏确实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身处工作态度认真的团队,越发不敢怠慢。 每天最困难的一件事就是早起,除此之外,还要经受张捷言语上的攻击,和心灵上的摧残。 为了让时引入戏,张捷要求剧组的所有人喊他剧中的名字李络,整日听,听得时引在别人喊他真名的时候,都没了反应。 整个剧组只有喻惟江还叫他的真名。 时引!张捷的大嗓门响彻片场,你的走位!又他妈出镜头了! 时引悻悻然走回了原来的位置,按照指示挪动了两步,从张捷的表情来看,他此刻应该很后悔当初选择了时引。 脸蛋和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但技巧需要长时间的磨练,如果《隐风》是个偶像剧,对时引的要求不至于如此苛刻。 时引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大家在这个作品上倾注的心血。 好,卡! 这一条勉勉强强地过了,时引走到张捷身边,主动要求:要不要再来一条? 张捷抬头看他,冷着脸说冷话:别给我丧眉耷眼的,拿出点精神来,你看你现在有个毒贩集团接班人的公子样吗。我说好了就是好了,不好不会给你过。 明白了。 下一场,张捷挥了一下手,去跟喻惟江走走戏。 取景地转移到天台,摄像师们重新调整了机位,摇臂摄像机架在老旧的烂尾楼底下,角度朝向天台。 时引拿着剧本正在跟喻惟江对词,他的记忆力很强,进组这些天来,喻惟江光看见他闲逛和玩儿了,没想到他台词背得这么顺流。 时引的精神高度紧绷,脑子里装的全是台词走位,终于将喻惟江择出去了一点,心无旁骛地跟他讨论剧情。 他有些瘦了,皮肤也晒黑了点,认真起来的时候神情很专注,被张捷骂的时候又很惹人怜。 场记打板,拍摄开始。 李络对着梁越连开数枪,梁越在地上飞速滚了几圈,躲开了杂乱的子弹,他滚到了天台边缘,李络勾唇一笑,枪口指向梁越的眉心。 枪声响起,情急之下梁越不得不从天台上跳了下去,两只手紧紧扒住墙垣,脚踩在底下的窗台上。 弹匣里已经没了子弹,李络低头装子弹的功夫,梁越一个跃起扒着墙垣重新翻上了天台,将正在装子弹的李络撞到在地。 粗糙的水泥地上扬起一层灰尘,在阳光底下缓慢飞舞,梁越死死掐住李络的脖颈。 时引的脸憋得通红,喻惟江眼神一变,忍不住松了松手。 停!张捷拿着扩音器,声音无限放大,喻惟江你是跟仇人干架?还是跟情人调情? 场面很严肃,但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时引躺在地上,扭头咳嗽了几声。 喻惟江看到他的耳根变红了。 不好意思导演。喻惟江站了起来,抓着时引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再来一条,麻烦各位了。 这条一过,两人成了灰头土脸的泥人,喻惟江有助理给他拍灰尘,擦脸蛋,而时引光杆司令一个,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走下了楼。 喻惟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没有光线的楼梯口。 时引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当初把他爸给他找的助理打发走。他现在就想喝一口冰镇西瓜汁,然后再洗个冷水澡。 满身尘土,好像连鼻腔里都充满了异物。手心也很疼,方才摔倒的时候在满是毛刺的水泥地上狠狠蹭了一下。 时引上了房车,直接扬手将上衣脱了,光着膀子躺在床上,拿衣服盖住眼睛,想休息一会。 喻惟江刚才掐着他的时候真用力,他的脖子现在还有点疼,暂留着喻惟江十指的触感。 很累了,时引片刻后就没了意识。 房车的门虚掩着,喻惟江轻轻推开门。屋里很静,时引躺在床上,裸露的小腹平缓地上下起伏,脸上盖着衣服。 喻惟江轻手轻脚地翻出了柜子里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和棉签,坐在了床沿上。 房车内设的床很小,只能容纳一人,喻惟江只占了一点位置,长腿一迈,岔在一边,另一条腿微微弓起。 时引的手搭在床边,掌心朝上,整个手掌都蹭破了皮,渗透着细密的血丝。 喻惟江轻轻抓住他的手。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喻惟江打开瓶盖用棉签沾了点碘伏,俯下身,抹在时引的掌心上。时引动了一下,手指神经反射地蜷曲了一下。 时引疼醒了,慢慢弹开了眼皮,他恍惚间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的手腕,手心也有种灼烧般的痛感。 时引抬手想拿掉盖在脸上的衣服,眼睛上方忽然一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喻惟江隔着衣服捂住了时引的眼睛,低声说:不要动。 喻惟江的手虚浮地压在时引的眼睛上,窗外的阳光仿佛能从他的指缝里透进来。时引的心跳加快了,眼睛掩在透光的布料下面,飞快地眨着。 他脸上发热,急需一杯冰镇西瓜汁。 喻惟江像是不想让时引瞧见似的,掩耳盗铃地做着一些温柔的事。 第40章 时引一直没把衣服从脸上拿下来,手被喻惟江抓在手里,心跳得很快。喻惟江始终不发一语,帮时引处理好伤口后,轻拿轻放地把药箱放了回去。 时引很乖,喻惟江要掩耳盗铃,他就陪着他掩耳盗铃,直到听到了关门声,房车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声息。 今日收工早,时引下戏后便没再看见喻惟江的人。 自从被朱停遇发现自己的心思,时引对朱停遇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交心之感,在他跟前比在谁跟前都自在,近来也很爱跟他说话。 喻惟江不见了,时引只敢大大方方地问朱停遇他的去向。 好像跟夏晋中去茶馆喝茶了。朱停遇说着看了眼时引,我说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你倒是天天在我面前提他,我又不是他经纪人。 时引干笑了一声:我请你吃饭?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一顿饭指着多从我这里打听点喻惟江的事吗,朱停遇顿了一下,还是说想再多看点喻惟江以前的照片,比如那些没穿衣服的。 时引耳热:你又来了。 时引跟朱停遇一起回酒店,一路上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喻惟江。从谈话中,时引得知朱停遇的父辈跟喻惟江的父辈是世交,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大学也是上的同一所,只是朱停遇中途辍学了。 他当初为什么会进娱乐圈?时引好奇道。如果按照喻惟江本来的人生轨迹,他不太像会当演员的样子。 喻惟江进娱乐圈这件事,说来跟朱停遇还有点关系。 前几年有个制片人来我家跟我谈合同,那天喻惟江正好也在。 他被星探看中了? 朱停遇从兜里摸了根烟,不是星探,就是制片人,人家推荐他去演戏,我当时还奇怪呢,他竟然没多想就答应了。朱停遇把烟点燃衔在嘴边,他这个人太理想主义了,不适合娱乐圈。 但是他很优秀。时引说,对演戏也乐在其中。 朱停遇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的,我也没想到他还挺享受。 不喜欢的事他就不会做了。时引复述出喻惟江曾对他说过的话。 朱停遇沉默了两秒,没什么表情地说:但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做不喜欢的事情。 知道他为什么混了两年还是个没名气的十八线吗。朱停遇吸了口烟,问时引。 时引皱着眉:他是不是得罪了人,被雪藏了? 朱停遇不屑一笑:他要脸有脸,要实力有实力,哪个傻缺公司放着这么个宝贝不捧,还雪藏? 时引迷惘地看着他。 朱停遇将烟掐灭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让他这两年过得这么惨的,是他的那位好妈妈。 喻惟江随夏晋中来到了一家风格雅致的茶馆。 夏晋中走在喻惟江前面,穿着旗袍的女侍者在最前面领路,他们从一间庭院穿到了另一间,一路上,有花有草,有假山,有亭子,颇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 夏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喝茶?喻惟江问夏晋中。 夏晋中转头一笑:我是受人之托。 女侍者在一间日式风格的平房前停下,推开移门,然后退到了一边,恭敬地欠着身子:两位先生,已经到了,请进。 喻惟江站在门口没动,屋里坐着一位扮相考究的中年女人,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手中端着茶杯,微微颔首,优雅地品着茶。 喻惟江轻轻皱了一下眉,看向夏晋中:夏老师? 我是受你母亲之托。 您认识她? 是。她说许久没见你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是我让他瞒着的。喻母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事先告诉你,你就不会过来了。 喻惟江迟迟没进屋。 喻母垂首品茶,抿了一口,坐姿端庄,目不斜视地唤了一声:惟江。 夏晋中看了一眼喻惟江,喻惟江神色不变,走进了屋里。 喻母望着夏晋中点了下头,优雅一笑:麻烦夏先生了。 不会。夏晋中笑了一下。 喻母缓缓道:我跟夏先生私交很好,是我拜托他带你过来的。 喻惟江说:你跟我身边的人私交都不差。 喻母放下茶杯,看着夏晋中:我跟惟江有些私人的话要讲,还请夏先生暂时回避一下。 夏晋中了然: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坐。喻母示意喻惟江在她面前坐下。 喻惟江盘腿坐下。 喻母的目光在喻惟江脸上扫了一圈,瘦了。 有事吗?喻惟江端起手边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听喻勤说,你答应跟顾家小姐见面,就在这几日了吧。喻母看着喻惟江,他们的眉眼有八分相似,只是喻母的眼神要更加冷峻,早点想通是好的,这部戏拍完,我觉得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回来了。 您跟我爸已经离婚了,我回不回来好像跟您没多大关系。喻惟江面无表情地说。 但喻勤也只给了你五年的时间。 现在才是第三年。 喻母续了一杯茶,三年了还没玩够。她端起茶杯,白烟袅袅,影影绰绰地挡住她的面容,对顾家小姐上点心,你的气度相貌,她肯定满意。 回酒店时,时引在酒店门口遇到了元熠,元熠特意来庆市看他。 时引请元熠吃了饭,之后两人去了一家清吧。 我不喝酒。时引在吧台的椅子上坐下,清吧的老板是一位留着短发的女生,面容清秀,但气质很飒。 不喝酒?老板笑了一下,不喝酒来我这干嘛。 我陪他过来的。时引指指元熠,麻烦给他酒单。 元熠本意是想去gay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庆市,自然要去当地的知名gay吧看帅哥,滋润一下眼睛,但是被时引拒绝了。 元熠看酒单时,时引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最后点开了y的头像,在对话框里编辑消息。 喻惟江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抬眸一看。 气氛组组长:你在干嘛? 喻惟江不想跟他妈多说什么,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说完了?我先走了。 喻勤就是没有原则。喻母忽然道。 喻惟江进娱乐圈两年,被他妈暗地里打压了两年,如果不是喻惟江的父亲终于看不过去,亲自下场,喻惟江不可能在近半年的时间里重见天日。 喻惟江推开移门,背对着她站在门口,你的原则就是用来对付你儿子的吗。 惟江。 是我说错了。喻惟江退出茶室,缓缓关上门,你应该从来没把我当你的儿子。 不要尽做一些不体面的事这是喻惟江的母亲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进娱乐圈是不体面的,当演员也是不体面的,她跟喻勤尊崇父母之命体面地结为夫妇,虽没有感情,也体面了大半生。 喻惟江也是她的体面。 她生了一个如此相貌的孩子,未来的每一步都替他规划好了,怎么能让他偏离本来的人生轨道,随随便便进娱乐圈,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演员。 喻惟江解锁手机,边走边打字,回复:在走路。 气氛组组长:走得如何 y:走得很不错。 气氛组组长:哈哈哈哈 气氛组组长:你之前说你是学荷兰语的? y:嗯。 气氛组组长:那你荷兰语说得应该很溜吧。 分卷(28) y:一般。 喻惟江不明白时引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他问:怎么了? 气氛组组长:没啥,就问问。 气氛组组长:等开学了,咱们见个面吧,我请你吃好吃吃。 y:到时候再说。 元熠点了杯酒,合上酒单递给老板娘,偏头看了眼正在打字的时引,跟谁聊天呢? 没谁,一个网友。 网恋啊? 不是。时引点开y的头像看了看,是一只趴在草地上的黑色的幼犬,耳朵朝内竖起,模样憨憨的。他又点开了y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背景图也是纯黑的。 元熠撑着脑袋看着他:真不是网恋?那你死盯着人家头像戳来戳去干嘛呢? 放心,真网恋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时引头也不抬地说。 先生,您的酒。老板端上来一杯颜值很高的鸡尾酒。 谢谢。元熠伸手端过酒杯。 时引拦住了元熠,先别喝,给我拍张照,我发个朋友圈。 小朋友这么虚荣。元熠笑吟吟的。 时引找准角度和光线,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还故意显示了定位。 几分钟后,时引点开朋友圈,有很多点赞和评论的消息提醒,但是y不在其中。 你不点个喝的?就在这干坐着?元熠问道。 时引问老板:这里有果汁吗? 有的。 麻烦给我一杯冰镇西瓜汁。 好的,请稍等。 叮铃 酒吧的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一个挺拔的身影透过磨砂材质的玻璃门模模糊糊地显了出来。 欢迎光临。 新的客人推门而入,时引诧异地看向门口。 喻惟江站在门口,目光扫了一圈,缓缓地落在了时引的方向。 他的表情比平时更淡漠,像是心情不太好。 喻惟江径直走到吧台,问老板要了一杯度数不太高的酒。 这,这么巧啊。时引磕巴道。 喻惟江侧目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时引发的朋友圈喻惟江看到了,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条朋友圈底下的定位,才好巧不巧来到了这里。 喻惟江猜时引大抵在试探y的身份,但他并不怕暴露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时仔是非常聪明的,说他一点没察觉到喻惟江的心思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喻惟江的身份摆在那,如果喻惟江不先踏出那一步,时仔是不敢踏出第一步的,他就算心里明白也只会装糊涂,顺便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洗个脑,喻惟江不喜欢自己巴拉巴拉的,hhh大家应该都懂,毕竟是两个漂亮笨蛋呢。不要着急,真的快了,他们以后会非常相爱。 第41章 喻惟江的出现太过凑巧,反倒打消了时引一开始的怀疑。 如果真跟他想的那样,就算他发了条带定位的朋友圈,难不成喻惟江看到了,就一定会过来吗。 这么想着,时引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耳朵悄悄地红了。 喻仙儿。元熠冲喻惟江挥挥手,笑吟吟的,晚上好啊。 晚上好。喻惟江应了一声,看向时引:手上有伤,还喝酒。 我点了果汁。时引小声地说。 老板娘为时引端来了冰镇西瓜汁,时引伸手握了一下,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冷得缩了一下。 元熠才注意到时引的右手包着纱布,手怎么了? 摔的,擦破了点皮。 拍戏的时候摔的?演戏不容易啊。 先生,您的酒。老板娘将喻惟江的酒呈上来。 时引偷偷地瞥了一眼,眼神四散,也不知道到底是对着谁在说话:我记得你酒量不是很好。 喻惟江自然地接上他的话:莫吉托而已,度数不高。 噢。时引垂眸吸着西瓜汁,我还以为你一点都沾不了呢。 其实一点都沾不了的是时引自己。 元熠纳罕道:你怎么知道喻仙儿酒量不好? 时引飞快地看了眼喻惟江,又垂下眼皮,我们在一块待了这么久了,这点事有什么不知道的。 元熠用食指戳戳时引的脑门:你说这话就是让我酸的吧。 喻惟江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喂? 惟江,你已经离开茶室了?电话那头是夏晋中。 是。 这么快?你现在在哪? 喻惟江报了酒吧的名字。 几分钟后,夏晋中赶了过来。 时引也在?夏晋中走到吧台前,元熠吃了一惊:我靠夏晋中! 夏晋中,影帝,国名度极高,谁人不知,就连酒吧的老板娘也向他讨了一张合照。 夏晋中对老板娘儒雅一笑:他们的酒钱都记在我的账上。 元熠连忙摆手:我就不用了,夏老师,我就一路人。 都一样的,夏晋中将喻惟江拉到一边谈话,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跟你母亲的关系不太和睦。 没事,本来就跟您没关系。 早年我决定当演员的时候,跟家里的关系闹得也很僵,夏晋中笑了笑,谁都不肯改变,谁都想让对方改变。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就是我现在这样了呗。夏晋中拍拍喻惟江的肩膀,不要想着改变别人,也不能让别人轻易改变你。 喻惟江点了下头,表情很空冷。 夏晋中的手肘撑在吧台边上,笑着问:你觉不觉得你有时候有点理想主义化? 喻惟江无言地看着他。 你是正巧碰上张捷了,他跟你是一类人,但是换个人,你可能就不会这么顺风顺水,夏晋中将手边的酒端起来抿了一口,应该会吃不少苦头。 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放弃当一个理想主义者比较好,你完全可以利用资本,夏晋中从杯中抬起眼,你自己就是资本。 喻惟江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 夏晋中笑着将酒杯举到喻惟江面前:为着这句话,我敬你。 喻惟江跟他碰了一下。 敬自我。夏晋中说。 喻惟江想了一下,说:敬自由。 元熠很敏感,只跟时引相处片刻的功夫,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尤其是从喻惟江踏进这里开始。 你在这呆几天?时引边问元熠魂不守舍地往喻惟江的方向扫了一眼,以为装得不经意,结果收回目光的时候,被元熠抓个正着。 时引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看向旁边。 三四天吧,打算在这玩几天。元熠把脸怼到时引面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时仔,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时引脑袋往后仰,顾左右而言其他:元叔,你离我太近了,注意点影响。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时仔同学。 我叫时引。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时引同学。 时引垂下脑袋,手指插进发间抓了一把,有些焦躁:我没有啊。 元熠注视了他几秒,靠近他的耳畔,低声问:你终于感觉出来了? 感觉什么? 感觉到自己喜欢喻惟江。 时引一脸惊愕,下意识推了他一把。时引用力过猛,差点把元熠推下椅子,他立刻道歉:对不起。 元熠踩着高脚椅坐正了身子,安慰地捏捏他的脸蛋:没事儿。 时引无措地抓着玻璃杯,低着头问:有这么明显吗。 我是gay啊,元熠压低了声音,撞了撞他的膝盖,当然一眼就能瞧出来了,而且我早跟你说过吧,你就是个天然弯,你还不信。 时引抓着吸管胡乱吸了一口西瓜汁,侧目看了眼喻惟江,好在喻惟江跟夏晋中聊得正投入,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那你时引咬着吸管,你对喻惟江也是像我这样? 不,我只吃他的颜。元熠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笑容也有些慵懒,他脱离工作状态的时候,其实是个很迷人的男人,摘掉厚重的黑框眼睛,露出俊朗的五官,衣品也很好。 叮铃 伴随着门铃响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哟,今天店里来了这么多帅哥呢。 这间酒吧不很大,里面回荡着舒缓的轻音乐,说话的女人声音很高扬,显得有些突兀,众人纷纷望向门口。 门外走进来一个留着大波浪的漂亮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吧台前,抓住正在调酒的老板娘的领子,倾身过去,艳丽的红唇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阿谨时引听到老板娘用埋怨的语气喊了她的名字。 那个叫阿谨的女人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色气与性感,她挑了一下老板娘的下巴:这次注意,下回还敢。 时引心里惊讶,表面装得没事人似的,兀自喝果汁。 元熠朝他使了个眼色。 阿谨身后还跟了一位身形挺拔的男人,他在时引左手边坐了下来,那个位置本来是喻惟江的。 静坐半晌,那人忽然跟时引打了声招呼:你好。 时引有点没反应过来,转过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好。他听到元熠在一旁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人盯着时引愣了几秒,似乎一时间没想好说什么,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抬手挡住自己的嘴,脸颊有些泛红:不好意思。他忘了这里只是普通的清吧,直来直去的搭讪似乎有些不妥。 但这个男生长得实在好看,他稍微有点昏头了。 我先回去了。夏晋中起身跟喻惟江告别,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身体吃不消,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路上小心。喻惟江说着目光投向时引的方向。 那边很热闹,他的位置被人坐了,那个抢走他位置的男人,正笑着跟时引说着什么,眼神很明亮,注视着时引。 阿谨手肘搭在那个男人的肩上,笑着问时引:小帅哥,你有对象吗? 老板娘咳嗽了一声:阿谨,不要打扰我的客人。 阿谨朝老板娘挑了一下眉:我们这是正常交流。 时引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好,我叫范文倾。男人兀自做了一会心理建设,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 时引是个不会让人下不来台的人,他的风度是自小养成的,对待陌生人也一样有修养。他简短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引。 哎,老板娘拿玻璃杯在桌上敲了两下,提醒了一句:要找对象麻烦去隔壁BLUESEA,我这可是清吧。 BLUESEA就是之前元熠想去的gay吧,时引看了元熠一眼,发现他撑着下巴笑得脸都红了,一直在旁边看好戏。 你不是本地人吧。那个叫范文倾的男人问时引,说话口音不像我们这边的。 嗯,不是。时引回道,北方人。 来旅游的吗? 工作。 范文倾浅浅一笑:感觉你年纪很小,已经工作了? 时引的眼神一晃,瞥到喻惟江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喻惟江朝他看过来,时引眨了一下眼睛,目光游离,有点不知道该看哪里。 其实他有些想走,但又舍不得悄悄注视喻惟江的时刻,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范文倾聊了很多。 喻惟江搞不懂时引跟一个陌生的异地男人哪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这么拙劣的搭讪方式,值得浪费一杯西瓜汁的时间去应付吗。 时引跟任何人说话都是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的,即使他明明知道对方的眼神溢满心动。喻惟江想,就算对方带着那种充满侵略性的捕猎者的眼神凝望着他,他也不会有任何露怯的表现。 他像个没心肝的漂亮宝贝,让很多人心猿意马,男人,女人,喻惟江。 那个长卷发的女人拍着那个男人的背不知说了些什么,男人走到架着钢琴的小型舞台,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酒吧里的人温柔地鼓掌,掌声引出了悠扬的琴声。 期间,那个男人抬头看了时引七次,朝他笑了五次。 很显然,这首曲子也是他向时引传达心动的流程之一。 我们喻仙儿弹琴也很厉害的。 男人从舞台上下来时,喻惟江听到有人说了这么一句,他抬眼时,发现元熠朝他笑得一脸灿烂。 是吧,喻仙儿。元熠冲喻惟江扬了一下酒杯,你要不要也上去弹一首? 时引用手肘拱了一下元熠,你喝多了? 时引很想听的。元熠真像喝醉了似的,笑着将手搭在时引的肩膀上。 时引很想捂住他的嘴。 少顷,喻惟江起身,向摆着钢琴的小型舞台走去。 元熠率先鼓起掌来,时引也条件反射地鼓掌,心率渐渐加快了。 喻惟江垂着眼眸,在椅子上静坐片刻,一只手搭在琴键上弹出了一段欢快轻巧的旋律。 Mystery of Love. 老板娘说出了曲子的名字。 喻惟江指尖的节奏稍快,曲调灵动,有夏天的气息,时引的手中握着那杯还没喝完的冰镇西瓜汁,听着琴声仿佛踏进了沁凉的溪水中,看到了无数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在潺潺的流水中停停飞飞。 分卷(29) 炽热的烈阳,摇曳的树荫,悠长的蝉鸣琴声里跳动出夏日的痕迹。 今年的夏日是一个特殊的夏日,时引第一次被蝉鸣惊扰心扉,第一次明白喜欢的感觉,第一次尝到无法将爱宣之于口的苦涩。 他怎么不露怯,在喻惟江面前,他经常会变成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曲子是《Call me by your name》的插曲哦,大家可以去看看歌词,浓烈又无声无息的爱意呀。很明显了,闷骚老喻这是在宣誓主权,怪就怪时仔没有看过这个电影hhh。 第42章 喻惟江轻轻合上琴盖,走下舞台。他来到了时引面前,问他:好听吗。 时引想也不想地点头:好听。 在场的人,除了时引,各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范文倾端着酒杯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喻惟江一眼,问时引:这位是朋友吗? 嗯。时引含糊地回应。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阿谨盯着喻惟江看了又看,喻惟江进组之前就瘦了很多,为了贴近角色刻意减肥了,而且他不算上镜,本人比镜头里的模样更为英俊,凑近了看就是一眼万年的程度。 你不会是明星吧?阿谨面露惊疑。 喻惟江面无表情地说:不是。 不是吗 喻惟江低头看了眼腕表,问时引:要回去了吗。 时引犹豫了一会,说:我还想跟元熠说会话。 这样吗。你还需要多久? 时引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迟疑地说:十分钟? 嗯,我在外面等你。喻惟江说着站了起来,走出了酒吧,时引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小帅哥,现在才八点啊,阿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向酒吧门口,你朋友对你要求这么多呢? 他没有。时引说。 阿谨拢了一下额前的卷发,笑着说:你想在这聊多久就聊多久,干嘛还要跟他报备时间?文倾你说是不是? 老板娘轻轻推了一下阿谨的胳膊:你能不能不说话。 干嘛?阿谨压低声音,人家都说了,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 喻惟江在外面等着,时引哪还能沉住气待在这里跟元熠聊天,他开始变得心神不定,但又没有立刻离开。 你还要喝点什么吗?范文倾问时引。 时引摇摇头:不用,谢谢。 你一会就走了?范文倾又问。 时引嗯了声。 文倾。有人唤了范文倾一声,范文倾终于将注意力从时引身上移开了,他转身跟那个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个人聊了起来。 元熠低声问时引:还不走啊? 时引游移不定:十分钟还没到 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喻仙儿刚才弹的曲子是什么啊? 什么?时引并不知道。 算了,你自己回去百度吧。 时引哦了一声,问元熠:你住哪?酒店订好了吗? 没订的话,你能收留我吗?元熠笑呵呵地问。 我可以给你另开一间。 时仔真好啊。元熠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时引意味不明地说:谁不喜欢呢。 十分钟到了,时引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得快,立马站了起来,元叔,我们走吧。 元熠无声地笑了下。他已经多年没有谈过恋爱,不太了解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是怎么个状态。 他只觉得,时引的别扭,喻惟江的深沉,混合起来就是一杯用来调情的烈酒。 时引急急走出酒吧,走到门口时又放慢了脚步,酒吧里开着冷空凋,一出门,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窒闷的热气。 庆市的夏日就是这样的,很热,但是空气中的湿气总是挥散不去。 有白色的烟雾从旁边飘了过来,时引转头望去。 喻惟江微微曲起一条腿,懒懒地靠在墙上,他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支在胸前,手指夹着烟,目光平视前方,没什么表情地抽着烟。 喻惟江近来的抽烟次数有些频繁。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离喻惟江的私生活很远,时引逐渐发觉喻惟江跟他最初印象中的那个喻惟江,有些许偏差。 私底下的喻惟江要更酷一些,连温柔都是隐秘的。 喻惟江侧过头,看到时引,便将烟摁在垃圾桶的烟缸里熄灭了。他从没在时引面前抽过完整的一支烟。 十分钟过得很快,喻惟江没什么感觉,也没有计算好第二支烟抽完所需要的时间,他一直在想跟时引搭讪的男人又会对时引说些什么。 那我先走了啊。元熠跟他们道别,时仔,叔明天再来看你。 路上小心。 元熠刚走,范文倾后脚就从酒吧走了出来,时引还没走,他松了口气地笑了一下:还好你还没走,我刚刚跟朋友说事儿忘了时间了,一转头你人就不见了。 时引,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喻惟江轻轻皱了下眉,没等时引开口,直接说:没必要。 范文倾看向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你只是他的朋友吧。 你如果不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喻惟江特意强调了朋友两个字,加微信没必要。 喻惟江用温和的语气咄咄逼人,逼得范文倾都想直接问时引愿不愿意谈个男朋友了。 时引没有给范文倾这个机会:微信就不用加了吧,我过几天就回家了,不会在这久留。 时引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范文倾当然明白言外之意,人家没有那个意思,他也不会多作纠缠。 明白了。范文倾笑了笑,看了眼喻惟江,本来想潇潇洒洒地走人,但一想到这个所谓的朋友名不正言不顺地做着一些男朋友才做的事,他的心里就很不顺。 范文倾临走前,故意挑明了自己对时引的心意:我是同性恋,其实我对你挺感兴趣的,可惜没什么缘分。 是没什么缘分。时引尴尬地笑了一声。 喻惟江与范文倾对视一眼,对方带着挑衅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喻惟江跟时引一起打车回了酒店,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喻惟江身上有一点点酒味,掺杂着淡淡的烟草味,走进电梯时,这两种混合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聚拢起来,变得有些浓重。 时引和喻惟江一前一后地站着,楼层一级级升高。 忽然间,电梯里的灯暗了,接着电梯厢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时引一惊,眼前一片漆黑,他吓得后撤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喻惟江的鞋子,向后绊了一跤,撞到了喻惟江结实的胸膛。 时引条件反射地往前弹了一下,却被喻惟江抓住了手腕。 喻惟江的胸膛紧贴着时引的后背,他松开时引的手腕,转而包住了他整只手,拇指滑进虎口,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 时引手指的骨骼很坚硬,是那种骨节分明的触感,但是皮肤很滑。 时引总要躲,总是在迟疑,如果不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转过弯来,坦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就会在心理上永远逃避。 单方面的强迫肯定会把他越推越远。 但喻惟江今天实在有些受不了。 时引的耳朵早就红透了。 喻惟江的气息就在他的耳畔萦绕,温热的,带着淡淡的烟草与酒精的味道。 喻老师。时引的心快跳出来了,如果不是黑暗替他做掩护,他此刻的羞赧必定暴露无遗。 喻惟江的手指缓慢地插进时引的指缝,曲起手指,用指腹轻蹭他的掌心。时引的掌心出汗了,周身萦绕着热汽。 我之前让你叫我的名字。 我时引的手已经软了。 黑暗将暧昧的气息无限加重,两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其他明星不会对自己的粉丝做这种事,喻惟江低声说着,脸蛋似有若无地贴了一下时引柔软的头发,也不会干涉粉丝的正常社交。 但是我会。 你要不要想一下为什么。 第43章 电梯厢在须臾间又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飞速下降,只两秒的工夫,倏地停住。时引整个人跌进了喻惟江的怀里,还未来得及思考什么,腿已经软了。 喻惟江身体的温度给他以强烈的安全感,他的手被喻惟江完全扣住,两人十指交握。 时引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封闭感到恐惧,反而希望此刻的黑暗能维持得更久一些。 喻惟江的话像是在时引身体里注入了一支失去药效的镇定剂,明明是想让他心安的,却产生了更强烈的反作用。 如果心跳声能成为传达语言的信号,喻惟江的心跳会告诉时引,笨蛋,他是多么喜欢你。 时引的心脏快爆炸了。 他感觉到喻惟江柔软而薄的唇瓣贴上了他的耳廓,他的身体被越拥越紧,快要嵌进喻惟江的身体里。 电梯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还伴随着喧闹的人声,声音越来越近。 叮的一声响,电梯里的灯还没亮,门却先开了。 时引心脏骤停,赶忙将手从喻惟江的手中抽了衾矗猛地往前一挣,慌乱地逃离了喻惟江的怀抱。 电梯门缓缓打开,光线透过门缝一点点漏进来,刺得两人眯起了眼睛。 门外堵了好多人,一群举着手机和相机的女生挤在外面,她们的中心簇拥着一个长相帅气的高个男人。 时引的心跳还很快,心慌意乱,呼吸声很重,他的脸上泛着不太明显的潮红,有些怔愣地望着电梯外的情状。 喻惟江沉默地站在一旁,眉心微蹙着。 时引还是迟疑了,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电梯外的人群齐齐看向喻惟江和时引,包括那位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的男人。 看这阵仗,应该是位明星。时引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忽然感觉他的五官跟喻惟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宇间。 时引越看越觉得像,甚至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照着喻惟江的模样去微调了一下五官。 是喻惟江诶!粉丝堆里冒袅艘桓錾音。 时引看到那个男人偏头看了一眼喻惟江。 现场只静了三秒,便骚动了起来。 我靠我靠。 今天没白来,好多墙头! 喻惟江旁边的是谁啊? 我的眼睛!操!怎么这么多帅哥! 喻惟江全程瘫着一张脸,抓了一下时引的手,却被他躲开了。喻惟江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径自走袅说缣荨 电梯坏了,不要乘了。时引提醒了一句,紧紧跟上了喻惟江。有粉丝举着手机怼到喻惟江跟前拍照,时引皱着眉,上前挡开:麻烦不要拍照。 这是助理?有人嘀咕了一句,天,现在连助理都是这种颜值级别的了? 喻惟江径直走去酒店前台,告知他们电梯粝至斯收希麻烦尽快找人修理。 之后他们乘了另一部没有故障的电梯,电梯里灯光明亮,时引像一只丧家小犬,蔫蔫的,全程没有说话。 因为喻惟江的表情很不高兴,也没有搭理他。 他们不在同一楼层,喻惟江先下电梯,他走舻缣菔保时引还贴着墙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 时引的人生至此还未经历过彷徨的时刻,他的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觉得很难受,又不能很快想粲Χ韵肿吹陌旆ā 喻惟江似乎也不是个喜欢重复和强调的人,今天的话,时引大概不会再听到第二次。 丧家小犬看起来很可怜,喻惟江不高兴是真的,爱小犬也是真的。 现在的确不是最佳时机,这么想着,喻惟江在走舻缣萸埃伸手轻轻拍了拍时引的脑袋。 时引已经很久没有剪头发了,因为李络的形象是发长至后颈。他的发丝柔软地贴住喻惟江的掌心,带走了一点汗液。 第二天,时引方才得知剧组来了一位新演员,就是昨日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长相神似喻惟江的男人。 为这事,导演张捷跟制片人在片场吵了起来,吵得很凶,引得全剧组围观。 他们的争吵不无缘由,消息已经在剧组传开了新进组的演员叫薛盛,半路空降,带资进组,剧组最近有了新的投资人,这位投资人好像就是薛盛背后的金主。薛盛的进组意味着剧本中要临时添加一位新角色,梁梓兴饰演的缉毒民警刚领盒饭不久,新角色正好可以顶上这个位置。 钱到位了,但是剧本就得修改,而且这件事制片人似乎没有跟张捷提前商量,所以张捷发了好大一通火。 两人吵着吵着就进了小会议室,张捷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把人弄进来前不需要跟我商量一下的吗?张捷用力地拍了几下桌子,陆雨妍你真行。 我提前跟你说了你能答应? 我不能!张捷瞪着眼,你当我这收容所啊,谁谁谁都能来演。 那不就得了。陆雨妍坐下,让张捷也坐下,你稍微收收火气,好好说行不行,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也不嫌丢人。反正合同已经签了,人也已经进组了,除了改剧本,没有其他选择。 张捷额头青筋直跳,暴雷般的粗话呼之欲簦陆雨妍知道张捷压着巨大的火气,要是换个人,张捷估计已经破口大骂了。当然,她也明白自己擅作主张有不妥之处,她拿了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前给张捷倒了杯水。 签约前我已经跟人谈妥了,只能添戏份不重的角色,就是一个新来的实习民警,剧本的主线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动。 我不答应。张捷推开陆雨妍递过来的水,你让人从来哪来上哪去。 分卷(30) 张捷!陆雨妍将纸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你应该知道我们的预算早就不够了吧?怎么着,你要自己添钱进去?改剧本是小,没钱是大,孰轻孰重你想想明白! 张捷眉头紧锁。 还有,你别忘了,一开始选男一号的时候,你就没听我的意见,挑了喻惟江,现在我为了资金新加了个角色,你也别对我甩脸子,改剧本的事我之前就跟编剧们商量了,他们能改,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他妈能一样吗?当初不知道,现在开拍了,喻惟江什么水平你自己看不见? 剧组现在是什么境况你看不见?陆雨妍反问,没钱你干得了什么!你以为光凭一腔热情就能拍艉米髌妨耍浚 张捷垂下眼皮,手指在桌上快速地敲着。 我不跟你废话,反正这事儿已经定了,你也别赖我擅作主张,我是为了整个剧组好,你以为我不想善始善终?《隐风》这个本子当初可是我看中的,才来找的你。 陆雨妍讲得口干舌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想明白没?想通没? 张捷皱眉不语,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阴着一张脸。 他没歇斯底里,就说明内心已经松动,陆雨妍见势又说:晚上跟投资人吃个饭。 不吃。 那这剧别拍了。 张捷不再说话,陆雨妍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拍拍他的大腿,张大导演,别成天拽的二五八万的,圆融一点,你能少吃不少亏。 说来张捷真的很年轻,三十敉返哪昙停家庭富裕,又恃才傲物,所以养成了这么个臭脾气。 此前他导演过许多短片,荣获了不少奖项,《隐风》是他第一部 正儿八经的长篇影视作品,这个剧组的每一位成员,都怀揣着与他一样的初衷,想追求极致,包括陆雨妍。 陆雨妍打开会议室的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晚上的饭局,记得叫上喻惟江。 张捷疑惑道:叫他做什么? 不知道,投资人要求的,可能因为是男一吧,要看看。陆雨妍走袅嘶嵋槭遥晚上别忘了,你要是不来,以后咱俩恩断义绝。 张捷骂了声:神经病。 薛盛首日便来剧组观摩,他进组很早,新角色都还没添进剧本里。《隐风》的拍摄进度已过大半,其实要临时添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并不很难,因为主线没有太大的变动。 时引发现这个新来的演员,不仅长得跟喻惟江几分相似,就连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和不经意流露舻纳裉都有喻惟江的影子。 或许是时引平时对喻惟江太过关注,他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刻在心里,所以会比其他人更加敏感。 为此,结束完一天的拍摄,回酒店后,时引上网搜了一下薛盛的信息。 百科介绍得很详细,薛盛也是选秀舻溃跟梁梓兴是同一届,去年舻赖模梁梓兴是他们那一届的冠军,薛盛是亚军。 两人年纪相当,但风格不尽相同,梁梓兴长相偏阴柔,谦谦贵公子范儿,而薛盛气质接近喻惟江,五官硬朗,身材也更高大。 不过薛盛要比喻惟江矮一些,喻惟江真的很高,时引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在他旁边,也只有仰望的份。 喻惟江收到通知,晚上张捷跟新合作的投资人有个饭局,他也要去一趟。 张捷跟喻惟江是最后到的,包间里坐着陆雨妍、薛盛和投资人。喻惟江刚走进屋里,投资人就朝他望了过来。 喻惟江冷漠地与他对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坐了下来。 薛盛也在看喻惟江,喻惟江偶一抬眸,对上了他探究的目光。 好久不见,喻先生。投资人忽然开口。 陆雨妍讶然道:周总认识惟江? 我跟喻先生是旧识。周暝看着喻惟江,喻先生刚舻滥腔幔我们就认识了。 为了印证薛盛那张脸是不是照着喻惟江整的,时引在网上搜了很多薛盛舻狼暗恼掌,无数张照片翻过去,时引得袅私崧郏貉κ⒌奈骞偈翘烊坏模他是天生就跟喻惟江有几分相似。 但气质远远比不上,还有喻惟江那双深情眼,他也没有。 时引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坐起身,抓着手机在百度的搜索栏里输入了Mystery of Love。 网页上的文字让时引心猿意马。 他听了原曲,看了歌词,想了喻惟江,重点回想了一下昨日他与喻惟江在电梯间独处的时刻。 他回想起喻惟江在电梯里用干燥温热的手指摩挲他的手心,害臊又高兴,不争气地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老喻对时仔的称呼真的多,花言巧语的小骗子,漂亮宝贝,丧家小犬期待下一个称呼,喻惟江你行的 第44章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弹出一个陌生电话。时引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我是朱停遇。对方说,时引,你现在有空吗? 朱老师?我有空啊,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我房间一趟,麻烦,就现在。 噢好,我马上过来。 朱停遇的房间跟时引在同一层,不远,时引不知道朱停遇有什么急事,换了身衣服赶忙去了。 时引敲了敲朱停遇房间的门,朱停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门没锁,你直接进来。 时引满腹狐疑地推开了门,看到屋里的光景,微怔了一下。朱停遇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床边,怀里搂着个男人,那身段和侧颜,时引一眼就看出来是承南。与其说是朱停遇搂着承南,倒不如说是承南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承南双手揽住朱停遇的脖子,脸颊绯红,看起来身体像没了骨头似的,浑身无力地往下坠,朱停遇只得搂住了他的腰,防止他滑到地上。 朱停遇可能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眉眼间透着些许不耐,他没戴眼镜,转头眯着眼睛看了时引一眼。 时引有些诧异,但是神色比较从容。 过来搭把手。朱停遇开口道。 时引呆了一秒,哦了一声,赶忙走过去。 朱老师承南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我是真的喜欢你。 时引顿在了原地。 你没完了。朱停遇搂着承南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转身从床头柜上拿了眼镜戴上,现在,回房间。 我不要。 随你。我明天就走。 承南身子一僵,推开朱停遇,双眼迷蒙地看着他:你别走。 承南的眼睛很浑浊,身子微晃,朱停遇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抬头对时引说:能不能麻烦你送他回房间。 朱停遇想避嫌,时引明白的,只是他没想到承南竟然已经跟朱停遇发展到这一步了,此前他对于承南喜欢朱停遇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朱停遇与承南之间倒是也没有发展到时引想的那一步,只是承南是个藏不住心思的超级直球,前两天跟朱停遇表白被拒后,今天不知是被谁领着去喝了酒,偏偏他酒量差,稍微喝了点就跑到朱停遇的房间来发泄情绪。 承南茫然地看向时引,语气有些缓慢地说:时引?你也在这 时引走到他跟前,弯腰对他说:我带你回去。 承南垂下了头:能不能不回去。 不能。朱停遇回答他。 朱停遇蹲在地上翻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顶鸭舌帽,又翻出了一个一次性口罩。他把帽子扣在承南头上,蹲在他身前帮他戴口罩。 醉成这样,你明天还要不要拍戏?朱停遇的动作很粗鲁,将承南的帽子使劲往下压。 时引担心地问道:被他经纪人知道了怎么办? 你回去的时候稍微避着点人,朱停遇皱着眉,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不过是喝醉了酒,又没跟我上/床。 时引惊悚地看了他一眼。 朱停遇一手兜住承南的腋下,一手搂着他的腰,把人扶了起来。时引见状扶住了承南的胳膊。 承南半醉半醒地抬起头,看了朱停遇一眼。 朱停遇直接把他推给时引,说:麻烦了,今天的事,请保密。 时引点点头:我知道。 承南一把抓住朱停遇的手,表情略带焦灼:你不会走吧。 你听话,我就不会走。朱停遇没什么情绪地哄着他,现在回房间休息。 我知道了。承南低声道。 时引带承南回房间,承南一路上都很听话,就是行动有些迟缓,走路的时候身体打晃,时引全程扶着他的肩膀。 怕遇到熟人,两人走的是安全通道。 时引把承南送回了房间,承南的意识不太清醒,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他挺硬朗的一个帅哥,喝醉了酒也软绵绵的,尤其是赖在朱停遇身上的时候,个子那么高,却很会撒娇。 朱停遇来了电话。 朱老师。 时引,你给他助理打个电话吧,让助理来照顾他。 会不会被他经纪人知道? 朱停遇沉默了一会,说:知道就知道吧,骂一顿最好,让他长长记性。 时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醉得迷迷糊糊的承南,忍不住问道:朱老师,你拒绝承南了吗? 嗯。 不喜欢他? 你怎么判定我就一定喜欢男人? 时引无言以对。 两情相悦其实很难得,不是所有的惦念都能得到回应。 对话中断了片刻,朱停遇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里传过来:他跟我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在考虑与喻惟江的关系上,时引也是这么想的。 时引想说些什么来驳斥朱停遇,却没什么底气和立场。 朱停遇挂断了电话,几秒后给时引发来了承南助理的电话。 知道跟承南避嫌,知道承南的弱点,甚至知道承南助理的电话,时引想,朱停遇说的话多半也不能信。 时引在承南的房间里等了一会,助理匆匆赶来。承南是正儿八经的实力派偶像,虽然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女友粉占据半壁江山,私人感情其实是受到一定限制的,公司给他配备的助理,都是男的。 助理来了,时引就出去了。喻惟江的房间就在承南的对面,时引在他的房间前呆站了半晌,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 站得有些久了,连时引自己都觉得尴尬,他转身低着头走了。 电梯抵达六层,门缓缓打开,朱停遇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穿戴整齐,时引问道:朱老师?你要出去? 我去找喻惟江。朱停遇按了一楼的按钮。 时引一只脚刚踏出电梯,闻言转过了头:他还没回来? 没有。朱停遇看了眼手机,他今天跟一个投资商吃饭,早该吃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时引觉得朱停遇话里有话,走到了他身边,电梯门徐徐合上。 怎么了?时引问朱停遇。 电梯在缓缓下降,朱停遇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嗯。时引不太确定地点了下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朱停遇往后捋了捋额前的湿发,给他发消息没回我。那个投资商之前想潜他的。 时引一愣。 朱停遇偏头看了他一眼,放心,没怎么样。 早在喻惟江去赴约前,剧组的主创人员就见过那位投资商了,朱停遇一眼就认出了他。周暝是薛盛公司的老板,薛盛是公司近期大捧的艺人,作为老板,周暝自然是为他竭力争取资源。 明面上是公司老板捧新人,朱停遇猜薛盛大概也是卖脸上位。 薛盛长得跟喻惟江有几分相似,除了时引,朱停遇也猜出来了。 时引久久不语,直到电梯抵达一楼。 喻惟江是因为他才被雪藏的吗?时引想到了之前付琳告诉他的话,问朱停遇。 不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喻惟江是被他妈搞的。朱停遇哼笑了一声,一般人还真搞不了他。 饭局结束得有点晚,喻惟江临走前去上了趟厕所,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朱停遇的消息,问他饭局结束没有。 喻惟江回了消息过去,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惟江,张捷在饭店门口等喻惟江,招了招手,快点儿。 喻惟江走了过去:张导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 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我去买个东西。 行吧,那我跟陆雨妍先走了。 喻惟江走出了饭店,拿着手机准备打车,一辆黑色迈巴赫从饭店门口驶过,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的眼前。 周暝摇下车窗:喻先生还不走么。 喻惟江没说话,径直往另一边走。 周暝开着车慢慢跟上了他: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 你知道我随时都可以撤资的。周暝用温和的语气威胁道。 喻惟江停下了脚步,周暝的车也缓缓停了下来,喻惟江站在车窗外,身材高大,周暝需要仰望他。 看来你也知道剧组的资金不够了。周暝微笑着,凭喻惟江的身家与权势,他想给《隐风》投钱,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但周暝知道,喻惟江的父亲并不看好他演员的工作,也知道喻惟江是个气性很高的人,断然不会轻易向父亲求助,不然不至于两年了,还在现在这个位置挣扎。 所以他的威胁应该有效。 上车吧。周暝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跟他说话,这个点也很难打到车。 分卷(31) 喻惟江在原地站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周暝笑着问:你要去哪? 喻惟江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确实不多了,他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直接要求周暝:你下车,我来开。 周暝愣住了:什么? 喻惟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下车。 片刻后,周暝从车里出来,换到了副驾驶座上。 喻惟江弯腰坐进了正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刚才陆雨妍在饭桌上巧舌如簧、高谈阔论的期间,喻惟江玩了很久的手机,刷微博看到时引的微博弹出了生日提醒的系统消息,评论里一水的粉丝祝他生日快乐。 离今天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喻惟江想去买个蛋糕。 朱停遇的车停在离饭店正门十米开外的地方,时引坐在车里,眼看着喻惟江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坐的还是驾驶座。 朱停遇皱了皱眉:什么鬼。 时引的心头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迟疑地问道:那个是投资商? 朱停遇嗯了一声。 是男的? 很意外?朱停遇云淡风轻的样子衬得时引的反应格外可笑。 确实没什么意外的。 那个投资商长得很标致,年纪应该比喻惟江要大,但是身材和脸蛋都保养得很好,衣着考究,神态举止流露出自然又令人生厌的风情,多看几眼,就能知道他是好男色的。 时引不明白喻惟江为什么要上他的车,心里闷得难受,他听到朱停遇问他现在要怎么办。时引发了一会怔,拿出了手机。 喻惟江刚起步没多久,放在杯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喻惟江侧目看了一眼,周暝也低头看了一眼。 时引。周暝语速很慢地念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喻惟江很轻地皱了下眉,伸手点了接通键,还打开了免提。 喂?电话里时引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些许迟疑。 怎么了?喻惟江很随意地问他。 你在哪? 在开车。 你还不回来吗? 喻惟江顿了两秒,用一种安抚的语气温柔地说:很快。 小孩都很期待生日,时引肯定也一样,喻惟江心想。 他要快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呜呜呜 第45章 喻惟江开着周暝的车在就近的商业街兜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还未打烊的甜品店。他进店挑选了一番,虽然不知道时引爱吃哪种口味的蛋糕,但又想制造一个小小的惊喜,不愿主动去问他,于是纠结着挑了好一会。 喻惟江问店员哪种口味的蛋糕比较甜,最好带水果多一点的,店员告诉他甜度都差不多,如果喜欢水果多的,可以选什锦水果款。 喻惟江觉得一堆水果混在一起的蛋糕最难吃,于是又问店员:有提子味的吗? 店员摇摇头:没有呢,先生。 喻惟江最后选了一款草莓味的冰淇淋蛋糕,蛋糕分量小,却精致,堪堪够两到三人享用,上面点缀了很多草莓,连冰淇淋奶油都是粉色的。 周暝站在喻惟江身后,耐着性子等他,见他千挑万选,终于挑了一个满意的蛋糕。 周暝的心情有点微妙。 喻惟江这个人他肯定是动不了,再喜欢也只能在心里觊觎一下,除非喻惟江也有那个想法。 可眼下这个情状,让周暝不得不怀疑喻惟江已经谈上恋爱了。 他不屑地腹诽,暗道对方真是个娇滴滴的公主,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又想,喻惟江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喻惟江不发一语,接过店员包装好的蛋糕,径自走出了蛋糕店。 周暝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已经谈恋爱了吗?周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喻惟江不做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周暝顿觉兴味索然,合着他还真是个工具人,他有些不快,刻薄地说:口味这么俗? 喻惟江转过身:什么? 喜欢这种类型的?周暝眉梢微挑,垂眸瞥了一眼喻惟江手里的蛋糕。 什么类型。喻惟江冷着脸,但也没有失态。 骨子里的修养造就了喻惟江的性格,他就是这样的,很少心生怨怼,不会轻易跟人生气,即使对方曾经伤害过他。 生气了吗?周暝一步一步走到喻惟江面前。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 别这么说,好歹我们还有一段恩怨,好歹我对你还是很感兴趣。 周暝解开衬衣的第二个扣子,手指挑开衣领,侧过脸去,将侧颈上一道细长的疤痕露了出来,让喻惟江看。 看到了吗?周暝将领口撩得很大,露出一大片肌肤和突出的锁骨,这可是你的杰作,惟江。 周暝正视着喻惟江,任衬衫领口歪在一边,他看喻惟江的眼神里暗含着风情,说话也不是责怪的语气,还略显暧昧。 周暝一副纯良又无辜的模样,反客为主,倒显得当初像是喻惟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回想起当时,喻惟江仍然觉得恶心。 朱停遇和时引跟了喻惟江一路,半程差点跟丢,他们找了一圈,好不容易在一家蛋糕店门口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他们被迫停在了红绿灯路口。 朱老师,时引开口道,喻惟江当年是不是把那个人打伤了? 朱停遇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当初被喻惟江的父亲压下来了,瞒得密不透风,知道内幕的人应该寥寥无几,更遑论时引这个圈外人。 我听说的。时引说。 朱停遇嗯了声:打了,还进医院了。 这么严重?时引不禁蹙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当时的场面。 朱停遇告诉时引,那个投资人叫周暝,在一次饭局上给喻惟江下了药,趁他无意识的时候将人带去了酒店。具体过程朱停遇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喻惟江清醒后,给了周暝一脚,把人踹吐血了。 绿灯亮了,朱停遇重新启动车子,驶过了路口。 这种伤是要进局子的程度,时引觉得有些后怕:他没出什么事吧? 你问谁? 喻惟江。 没事。就那一脚还不至于把人踹死,那狗玩意儿进医院是因为撞到了花瓶,把脖子划伤了。朱停遇缓缓驶向蛋糕店的方向。 周暝和喻惟江站在夜色里,周暝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抬到了喻惟江的身前,腹部的位置。 还记得吗?周暝的中指指尖碰到了喻惟江的衣服,当时,你就是踹在我这里的 在周暝的掌心即将按在喻惟江腹部的那一瞬间,喻惟江还未来得及后退,周暝忽然被人用力地推到了一边。 离他远点!时引狠狠地推了周暝一把,动作粗蛮,还顺势挡在了喻惟江面前。 时引呼吸有些急促,他是下了车就跑过来的,朱停遇还在车里坐着。 夏季的夜晚依旧很炎热,时引挡在喻惟江的身前,后脑勺贴近喻惟江的鼻尖,喻惟江闻到了他头发上散发的洗发水的香味,还有淡淡的汗水味道。 时引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了,头发长到了脖子的位置,发梢软软地贴在后颈上,视觉感受上看着很热。 周暝为时引的长相稍稍出了一会神,不料对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敌意,声音听着也有些耳熟。 时引周暝想起了刚刚在喻惟江手机上看到的那个名字。 原来不是个女人,而且,喻惟江的口味不仅不俗,相反眼光还极高。 周暝面色不虞看着时引: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时引反问,冷声道:别他妈动手动脚的。 你怎么在这?喻惟江问时引。 时引不敢转过头去,气势弱了一截,背对着喻惟江声若蚊蝇:我来接你的。 跟着我过来的? 时引挣扎片刻,老实地点了点头。他的后颈浮现出淡淡的红色,发梢微湿,一滴汗珠顺着发梢滚落下来,流进了领口。 喻惟江想时引应该很热,可能也在紧张。 想到喻惟江手中的蛋糕有可能是为眼前这个小帅哥买的,周暝对时引冷嘲热讽了一句:没想到喻先生还有这么没教养的朋友。 时引微微一笑:那是,我哪比得上您有教养,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就扯衣服了。 周暝眉心一蹙,低头看了眼被扯开的衣领,他冷着脸把领子扯了回来,扣上了纽扣。 时引!朱停遇坐在车里喊了一声。 喻惟江循声看去:他怎么也来了? 时引转过了身,抬眸瞄了一眼喻惟江,飞快垂下眼眸,说:你现在有事? 没有。 时引拧着眉,心道没有事你跟这个色胚出来干嘛。 那我们回去吧。 喻惟江嗯了一声。 时引已经准备好一百句辱骂周暝的话,但是他没有多作纠缠,都无从骂起。 离开时,时引频频回头,然后看到周暝倚在车门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时引很少暴躁: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他热得心浮气躁,抬手撩了一下黏在后颈上的头发。 时引的脸都热红了,喻惟江将蛋糕盒里的刀叉拿了出来,解下缠绕在包装上的裸色小皮筋,放慢了脚步,逐渐落在时引的后面。 时引。喻惟江叫住时引。 时引停下脚步转过了头,看到喻惟江走近又飞快地把头转回去。 喻惟江走到他身后,撩起他搭在后颈上的头发,拢成一束,缠上细小的裸色皮筋,随意地扎了个小揪。 喻惟江的头偏到时引的身侧,撩起时引鬓角的一绺头发,替他别在耳后,动作自然又随意。 不热吗。喻惟江问。 时引更热了,老实地说:热的。 第46章 时引和喻惟江上了车,两个坐在后排。 时引从接到《隐风》这个剧本开始,就没再剪过头发,头发一直都是半长不短的,挡住额头和耳朵。朱停遇此前没见过时引留着短发的样子,现在猛然间看到他把头发扎起来的模样,觉得很新奇,便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看到朱停遇,喻惟江对他们在此出现的原因,就猜得差不离了。 喻惟江看着后视镜里的朱停遇,不大爽快地问道:你又说了什么了。 有人关心你,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朱停遇抬眸看向后视镜,故意说:我们不会还搅了你的好事吧。 放你的屁。喻惟江说了句粗话。 时引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挨着窗户,离喻惟江有些远。他余光瞥见了喻惟江手里的蛋糕,心想喻惟江跟周暝出去一趟就是为了买块蛋糕? 不论如何,时引今天的行为都有点多管闲事、自作主张的意味,所以他此刻是有些局促的。 喻惟江很沉默,平视着前方,手里拎着那块小小的蛋糕。他的手指在蛋糕盒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嘴唇动了动,眉眼间透着难以察觉的焦灼。 他想给时引制造一个小小的惊喜,结果临门一脚不知道怎么踢出去。 周暝方才说他口味俗,他不认可,但想制造惊喜的这个念头,在从未谈过恋爱的喻惟江的认知里,确实蛮俗的。 喻惟江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十二点了。他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结果时引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浑身一哆嗦。 喻惟江皱着眉将蛋糕递到时引面前,我是鬼吗? 时引愣了愣,茫然地看着喻惟江手中的蛋糕,没接。 喻惟江直接把蛋糕塞进他怀里,扭过身去不讲话了,祝福语也没有说。 这是给我买的吗?时引迟疑地问。 喻惟江沉沉地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时引这时想起了今天在微博上收到了很多粉丝的祝福,很快反应过来了,他抿着嘴笑了一下,今天不是我生日诶。 喻惟江身形一顿,眉头微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时引这些天总是心神不宁的,这会终于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眼睛笑得弯弯的,很好看。 我的生日还要再过几天。 其实氛围有些尴尬,尤其是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但时引擅长照顾所有人的心情,他聪明地闭上嘴,没有问喻惟江为什么会以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没有问喻惟江为什么会给他买这个漂亮的蛋糕。 我可以现在就吃吗?时引很乖巧地问。上面的草莓看起来很新鲜,冰淇淋也要化了。 喻惟江还没开口,朱停遇先一步回答:不可以。你别把座椅弄脏了,回去再吃。 时引噢了一声,有些叛逆地打开盒子,捏了一颗草莓飞快地塞进嘴里,无声又快速地嚼着。 朱停遇见他俩这两厢情愿却暗度陈仓的别扭样儿,起了坏心,有意要激发矛盾,他忽然说:惟江,你当初是怎么下的周暝的床啊。 时引嚼着草莓倏地停了下来,眼神在朱停遇和喻惟江之间流转。 见喻惟江缄口不语,朱停遇继续拱火:他不是给你下了催情的药吗,你 开你的车。喻惟江说。 其实时引也很好奇,心里也很不舒服,但他没胆问。 喻惟江临了也没有回答朱停遇的问题。 他自然没跟周暝发生什么关系,只是后来为了抑制住那该死的药效,在放满凉水的浴缸里泡了半宿,之后又发了两天的烧。 朱停遇这火没拱得起来,还在时引心里扎了根刺。 近来朱停遇的情绪有些暴躁,剧组有新演员加入,编剧组都在加班加点地改剧本,朱停遇身为原著作者,不得不参与其中,偏生他天生反骨,需要赶工的日子,却经常不来片场,对承南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漠。 分卷(32) 时引看在眼中,不免对承南产生了恻隐之心。 这日张捷找不到朱停遇又在片场大发雷霆,其实剧本已经改得差不多了,但是细节还需要交流打磨。而且张捷这人是个怪胎,主创人员里只有朱停遇敢跟他对着干,两人意见稍有不和就吵,但他偏偏还就喜欢跟朱停遇交流想法。 朱停遇独身一人,没有助理,人没了谁也找不到,关键这人还不接电话。 午休时间,张捷托喻惟江找一找朱停遇,喻惟江有朱停遇的私人电话,出了片场就给他打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人呢?喻惟江直接问。 回去了。朱停遇此刻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喻惟江安静了几秒,你不怕张捷杀了你? 剧本都改完了,我留那干嘛。朱停遇怀里抱着猫,用手指刮了刮猫咪的下巴,他对我起杀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事儿。 你躲什么?喻惟江很敏感。 电话里只有朱停遇的呼吸声,片刻后,他说:我烦。然后挂掉了电话。 请问一下 喻惟江闻声转过头,一位体态端庄的女士朝他走来,这里是《隐风》剧组的拍摄地吗? 这位女士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浅色的瞳仁,她的皮肤十分白皙,五官轮廓立体,头发略微蜷曲,发色呈红棕色,披散在肩上。她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混血。 她一脸富态,一双笑眼给喻惟江带来一阵强烈的熟悉感。 啊,这人看着喻惟江微微愣了一下,小喻? 喻惟江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时引的妈妈掩着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一张嘴就叫出来了。她抬起保养得十分细嫩的手,你好,我是时引的妈妈,时引你认识吗?他也是你们剧组的呢。 喻惟江发了一会怔,跟她握了握手:您好。 我儿子是你的粉丝,可爱看你的剧了。时母笑起来的模样跟时引实在是太像了,只是她面容的异域感要更重一些,你认识他吗?他叫时引。 认识的。喻惟江说。 你本人比电视上俊多了。时母不吝夸赞。 谢谢阿姨。 时母表明来意:今天是小引的生日,我过来给他过生日的,都午饭时间了,他还没收工吗? 还没有,可能要晚一点。 那我一会再来找他,不打扰他工作。时母笑盈盈地看着喻惟江,小喻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中午十二点半,时引结束了上午的拍摄,在休息室里换衣服。薛盛走了进来,浑身是泥,满头大汗,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他说的是方言,时引听不太懂,但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柔情。 剧组现在的取景地在一个偏僻的小镇,条件比较艰苦,民宅的一间储物室临时充当演员们的休息室,吊扇吱呀作响,缓慢地转动,扇着几乎感受不到的凉风。 薛盛挂掉了电话,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泥垢,问时引:时引,这边有洗澡的地方吗? 有,不过有点远。 时引起初因为薛盛跟喻惟江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对他产生了微妙的敌对情绪,又觉得这人是周暝眼中喻惟江的替代品,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他,但相处了几日,时引发觉薛盛其实是个挺老实的人。 经常会跟家人打电话,聊着聊着就开始说一些晦涩的方言。 薛盛是个努力又有些木讷的人,他笨拙地讨好周暝,举手投足间模仿喻惟江的痕迹,是很明显的。 这也是为什么时引觉得他不仅外貌上长得像喻惟江,连习惯和神态都很像。 时引不明白薛盛为什么要去讨好周暝那种人,转念又想,他又不是薛盛,没有经历着别人的经历,是没有资格随意批判别人的选择的。 即使他对这个选择嗤之以鼻。 你助理呢?时引问他,让他领你去。 他去帮我拿饭了,算了,我自己去找吧。薛盛将手里的一支奶油冰棍递给时引,镇上的小卖部买的,你要吃吗?味道还不错。 时引接过:谢谢。 时引收到了他妈妈的来电,说自己正在饮皿镇的花间茶馆等他,让他下了工就过去。 时引赶到茶馆的时候,他亲爱的妈妈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满面春风地与一位英俊的男士交谈。而那位英俊的男士正是喻惟江。 时引杵在门口不动了,时母端起茶杯,偶一抬眼,看到了他,温柔地招了招手。 这里,儿子。 喻惟江转头看来,时引与他视线交汇,而后移开目光,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时引坐在了时母旁边,时母盯着他猛看,抬手撩了撩他长至肩膀的头发,头发都这么长了,怎么晒得这么黑啊 时引双手垂在身侧,任由他妈在他脑袋上摸来摸去,笑道:我这一头汗,您也不嫌臭。他看了眼喻惟江,你怎么也在这啊? 喻母说:我跟小喻一起过来的,等了你好久了。 您怎么大老远跑这来了?时引问他妈。 我来给你过生日,你爸没空,所以我一个人来的。时母抚了抚时引的后背,妈妈订了公寓酒店,晚上亲自下厨。 今天是你的生日。喻惟江看着时引。 嗯。时引点点头,无意识舔了一下嘴唇,生日蛋糕喻惟江已经提前送过了,很甜,甜得时引失眠一整晚,像只小狗咪一样兴奋。 知连在这边出差,他晚上也会过来,时母说着看向喻惟江,小喻晚上也来吧,你有时间吗?阿姨做饭还挺好吃的。 时引拿起一只空茶杯,端起茶壶往里面倒了点茶,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眼神飘忽。 他听到喻惟江说:好的,阿姨。 第47章 回去的时候,喻惟江问时引想要什么礼物,时引摇摇头:你不是已经给我买了蛋糕吗? 其他的呢? 我不用的。时引抿了下嘴唇,上次那个蛋糕我就很喜欢了,很好吃。 喻惟江作罢,嗯了一声,没再继续问。 半晌后,喻惟江问:今年是多少岁的生日? 21. 喻惟江心道真年轻,他说:生日快乐。 时引说:谢谢。 晚上,喻惟江收工比时引要晚一些,时引先去了时母订的公寓酒店。 元熠还在庆市,时引把他也叫了过来,但并没有提自己过生日的事,以至于元熠来时两手空空,埋怨时引不早点告诉他,后来元熠直接给时引发了生日红包。 元熠褪下社畜的身份,就是一位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隐形眼镜一戴,发型稍微捯饬了一下,衣品讲究,他虽年过三十,但长相年轻,是那种耐看型的帅哥。 喻惟江不久后便到了,是时引给他开的门。 喻惟江站在门口,浑身蒙着一股热气,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收工晚,直接从片场赶过来的,连衣服都没有换。 屋子里打着空调,很清凉,时引赶忙让开,让喻惟江进屋。 厨房是开放式的,时母抬头看了眼喻惟江,手上的活停了停,走过来说:怎么灰头土脸的,先去洗个澡吧,我给小引带了几件新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先穿他的? 妈,他哪穿得下我的衣服。 时母走向卧室,有一件挺宽松的,应该能穿得下。 事实上,这件宽松款的BF风T恤穿在喻惟江身上,立马就变成了修身款,布料贴在喻惟江的身上,勾勒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T恤虽然是新的,但衣服上散发着暖暖的蜂蜜味,时引平时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喻惟江猜时引的衣柜里应该都是这个味道。 时引的衣服还是偏学生气的,加上不太适合的尺寸,穿在喻惟江身上稍有违和。时引不由得想起了朱停遇手机里的那几张喻惟江大学时期的照片,青春的气息,骨感的身段,冷漠又干净的眼神,那时的喻惟江身材不像现在这样结实,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很合适。 趁喻惟江不注意,时引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喻惟江进厨房给时母帮忙,时母笑着说:你穿这衣服真好看。 喻惟江实话实说:有点紧。 他帮时母处理食材,动作十分麻利,时母夸他能干,又说时引是个只会耍赖的小废物。 妈妈,时引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厨房里传来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麻烦不要拉踩,谢谢。 时母弯着眼睛笑了好久。 菜上齐后,四人在餐厅入座,时引问时母:小叔怎么还没来? 元熠哽了一下:他也来? 对呀。 元熠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对于时知连,元熠的偏见从KNO慈善夜那一晚就埋下了,近来元熠负责的一档综艺节目,时知连又是最大的投资商,两人偶有接触,每一次都是短兵相接。 时知连挑剔,要求又多,元熠作为总编导,不免成为出头鸟,总是被找麻烦。而且时知连好像格外热衷对元熠冷嘲热讽,元熠哪敢惹他,再不爽也只能在背地里骂上几句。 骂归骂,但元熠对于时知连的长相,却是十分认可的。时知连傲慢又冷血,但长得确实英俊,甚至比喻惟江的长相更能戳中元熠的审美。 这是身为颜狗的悲哀。 他们吃到半程,时知连才到。八月的天气,他还穿了一身西装,进屋就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 时知连将袖口挽起来,将一叠厚厚的红包扔在了桌上,时引面前。他看了一眼坐姿板正的喻惟江,眼神一转,又与元熠目光相接。 人挺多。时知连说了一句,在时母旁边坐了下来。 喻先生还记得我吗?时知连看向喻惟江。 记得。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跟我的侄子关系好像很不错? 是的。 时知连虚假地笑了一下,说着挤兑侄子的话:他何德何能。 元熠乐了,低着头笑得不行。 时知连讲话带着古人的腔调,一本正经又阴阳怪气,时引无语了,同样阴阳怪气地回嘴:我无德无能,喻先生是瞎了眼了。 元熠笑出了声。 说什么呢。时母笑着瞪了时引一眼。 时引把红包揣进兜里,跟时知连打商量:下回直接银行卡转账吧,现金不方便。 时知连抬眸瞥了他一眼:下回现金也不给你。 时引啧了一声。 时母给时知连倒饮料,时知连抬手挡住,我喝酒。 没买酒。时母说,小引明天还要拍戏,喝醉了不好。 他能喝什么酒,一口就晕的酒量。时知连无情地嘲讽,我带了酒,一会助理拿过来。 好,时母微微一笑,那我陪你喝点。 时知连带的是有独立编号的好酒,元熠眼馋,也想喝,但又不想跟时知连讲话。从时知连进门开始,元熠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和善如他,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但他有身为颜狗的自觉,所以眼神也一直没离开过时知连。 他伪装得很好,眼神并不直白,很隐秘。 虽如此,时知连倏地朝元熠看来时,元熠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 时知连拿着酒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小元也来点。时母说。 元熠笑着嗯了一声,将酒杯端起来,时知连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哼笑,元熠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看着他给自己呈了半杯酒。 餐宴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剧组的拍摄场地在乡镇上,这里是市区,往返距离远,时母订的公寓大,有足够的房间,她让喻惟江和时引都住下,明早再回去。 元熠喝了酒,时母不放心他独自回去,也把他留了下来。 知连,你一会是直接回去吗?助理呢?时母问时知连。 助理我让他先回去了,今天我留下来,房间够吗? 够的呀,小喻可以跟时引住一个房间,他们那一间有两张床。 时引有些为难:妈,我不配单独拥有一间吗? 那你总不能让你小叔跟小元住一间吧。时母拍拍他的脑袋,看向喻惟江,小喻,你没意见吧? 喻惟江说:没有。 第48章 时母给元熠塞了几瓶好酒。 阿姨,这是元熠茫然地看着时母递过来的酒。 知连带来的几瓶酒,我找他要的,我看你挺喜欢喝。时母把酒连同礼袋塞进元熠手里,拿着。 元熠笑了起来,脸上泛着酒后的潮红:这不太好吧。 没事儿,知连他都知道。 元熠心道他知道就更不能拿了。 元熠推拒:谢谢阿姨,这我可不好意思拿,您收回去吧。 时母坚持:你就拿着,这东西他那里有的是,你不要不好意思。 几番推辞,元熠拗不过时母,只好收了,想着大不了日后把钱如数转给时知连。 其实这个钱元熠还是舍得花的,毕竟都是好酒,元熠贪杯,抱着酒回房间后,从柜子里胡乱翻出个酒杯,又倒了几杯,独自啜饮。 分卷(33) 他把微信账户里剩余的钱一次性转给时引,让他代为转给时知连,又说剩下的钱,以后再慢慢给。 夜已深,时引在房间的浴室里洗好了澡,出来时看到喻惟江躺在床上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凝神专注。 时引换上了他妈带来的新衣服,跟喻惟江此刻身上穿的是一个系列的,穿上怪像情侣装的。 时引心思神游了一秒,晃了晃脑袋,为自己的感想感到羞耻。 时引不声不响地走向自己的床位,喻惟江抬起头,视线看向他。 同款式同尺寸的衣服穿在时引身上要显得宽松多了,他穿了条没有过膝的运动短裤,露出了劲瘦的小腿。 时引的腿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筷子腿,但是很白,可能是因为热水冲刷的缘故,他的膝盖泛着淡淡的红。 时引发觉喻惟江在看他,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我们明天几点起床?时引转过脑袋,声音闷在被子里,问喻惟江。 六点。 时引哀怨地啊了一声:这么早啊。 这里是市区,回去路上还有一个多小时。 也是,迟了张捷又得口吐芬芳。 时引在被窝里窸窸窣窣蠕动了几下,摸到了手机,那我定个闹钟,五个应该够了吧。 喻惟江短促又无声地笑了一下。 要睡了吗?喻惟江问道。 时引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背朝着喻惟江,要睡了。 喻惟江抬手关掉了大灯,然后又关掉了夜灯。 一分钟后,时引很轻地动了一下,慢慢翻过身,重新面朝喻惟江。他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睁着小鹿一般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了一会床上的人。 房间的膈应效果似乎很不错,除了微弱平缓的呼吸声,时引听不到外面任何的动静。 元熠喝完了整整一瓶才罢休,他虽然酒量不错,但也经不住喝太多混酒,胃里烧得难受,意识也有些混沌。 元熠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笔电,屏幕还亮着。浴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元熠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快一点了。 公寓里一片寂静,客厅的大灯也没有开,只有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后透出一点微弱的黄光。 元熠端着水杯走到电脑前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账目数据,满眼的英文单词和数字,一看就是时知连的电脑。 这么晚还在工作 元熠放下水杯,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酒精让他的思维和行动都变得迟缓,躺下就不想动了。 客厅的空调打得不是很低,元熠有些热,无意识地将衣服下摆往上撩了一点。 浴室的门被人推开,时知连光着上半身从里面走了出来,浑身蒸腾着温热的水汽。 他看到元熠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衣服半撩上去,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一滩春水似的,时知连有些低俗地想。 听到脚步声,元熠略微动了动,心里还想着占了时知连的位置,肯定又要被他找茬,于是乎,他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时知连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元熠的鼻尖和两颊都有些红,身上的酒味比之前更重,瞳仁很浑浊。 时知连只穿了一条宽松的棉质家居裤,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元熠下意识偏过头去,觉得嗓子很干。 他伸手要拿水杯,却又笨拙地把水杯打翻了。 元熠一惊,惊恐地看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时知连反应很快,拎起电脑搁在了一边。 不好意思元熠有些迟缓地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桌上的水。 他垂着眼,睫毛垂落,看上去很长,有一种媚俗的无辜感。 做激光了?时知连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元熠迟钝地抬起头,时知连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的眼前,裹挟着烟草味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元熠反应了三秒,喝了点酒胆子也变大了,什么话都敢说:我这是戴了隐形眼镜,什么激光死直男。 元熠素日戴着黑框眼镜,今日改头换面,时髦又帅气,时知连心里有疑,所以眼下问了一句。 元熠很热,时知连的靠近让他更热,脸上的潮红又加重了一层。 元熠把平日对时知连的怨气都植入进死直男这三个字上,借着酒意宣泄不满。 谁知时知连在他的小腹上用力按了一下:谁跟你说我是直男? 元熠倏地站了起来。 时知连贴近他,曲起两根手指在他裤子上蹭了一下,明知故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元熠睁大了眼睛:我这他妈是喝多了他受惊地后退了两步,结果绊倒在沙发上。 你要跟我说是因为酒吗?时知连俯身用卑劣又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看着他。 他没有穿衣服,元熠并不愿意承认他这个样子的确让自己呼吸错乱。 元熠的呼吸越来越重,看着向自己倾压过来的时知连,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时知连单手撑住沙发,将元熠额前的头发向后抚了一下,用一种类似于引导的口吻说: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酒精迷乱心智。 元熠半推半就,在一片恍然中与时知连接吻了。 元熠深知自己现在的行为随便又不耻,他看不上时知连的品性,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但是时知连的外貌与肉/体都很美好,蛊惑的话也是从他嘴中说出,所以元熠在与他深吻的时候,倒也还算心安理得。 时知连想跟元熠上床,元熠说他疯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元熠耳根一红,觉得眼睛越来越干涩,他转过脸去抠眼珠。 元熠瘫软在地上,靠着茶几,时知连坐在沙发上,用脚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拿隐形眼镜。 就这么拿? 我这是日抛。元熠把抠出来的两个透明圆片扔在了烟灰缸里,抬起头来,眼睛立刻变得无神,视线对不了焦。 不戴眼镜像个呆子。时知连兴致未减,看不见就愿意跟我做了?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元熠皱了皱眉。 时知连点了根烟,吸一口吐出一缕白烟,他垂眸看着元熠,说:先用嘴吧。 夜里一点二十分,喻惟江在睡梦中醒来,屋里很静,幽幽地回荡着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喻惟江转头看了一眼,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但床上的人还是能看得清。 时引的睡相很乖巧,被子掖得紧紧的。 喻惟江起夜上厕所,踩着拖鞋不声不响地走到房间门口。 他很轻地扭动门把手,门开了一条缝,微弱的光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伴随着一点暧昧的声响。 喻惟江下意识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闷哼声,声音不大,但四周都很安静,在这静谧的夜晚,一点微弱的声响能一丝不漏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应该再练一练。 是时知连的声音。 一会去我的房间。 不要露出那么不情愿的表情,现在是谁跪在地上。 透过门缝能看到屋外的光景,喻惟江微顿了一下。他看到时知连靠坐在沙发上,电脑屏幕的微光堪堪照亮他的身躯,他身前伏着一个人,那人跪坐在地上,一只手垂落在身前,另一只手按着时知连的膝盖,将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身前。 从上衣可以判断出,那个跪坐在时知连身前的人是元熠。 喻惟江的手握着门把手,不由得收紧了。 他没有过恋爱经验,也没有亲眼见过男人之间的亲密行为。眼前的这一幕,荒唐又带有情/欲的诗意。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喻惟江出神的当口,时引揉着眼睛下了床,迷迷瞪瞪地走到了他身后。 喻 喻惟江一怔,转身捂住了时引的嘴巴。 时引惊恐地睁大眼睛,彻底清醒了。 喻惟江的手心很烫,呼吸声也有些重,时引被他捂着嘴,不敢说话。 喻惟江轻轻带上门,时引的嘴唇软软地贴在他的掌心,热气一阵阵地扫过指间,门外的暧昧景象还在脑中盘旋,喻惟江嗓子发紧,喉结不由得滚了一下。 喻惟江捂着时引的嘴巴,靠近他,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时引的身体僵了一下,手倏地揪住了衣服下摆。 喻惟江从时引的额头吻到眉骨,再到鼻梁,直到时引轻轻推开他。 时引有些头晕,脸也很烫。 你别这样。时引哀求喻惟江。 那你别偷看我。喻惟江说。 时引红了红脸,心想自己应该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和元叔是不靠谱的成年组^^也是xing启蒙老师。 第49章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喻惟江侧耳倾听,外面好像没了任何声响。那两人大概是注意到他们屋里的动静,终止了这场荒唐的亲密行为;又或许是像时知连命令的那样,转移到了他的房间。 怎么了吗?时引不明白喻惟江刚才为什么要捂住他的嘴。 喻惟江并不想干涉时知连和元熠之间的私事,半真半假地说:被你吓到了,条件反射。 你去干嘛? 上厕所。 咱们房里有厕所呀。 喻惟江愣了一下,想起来了,他说:忘记了。 哦时引也想上厕所来着,一睁眼看到喻惟江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你刚刚在看什么? 喻惟江没想到时引的思路还挺明朗,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他小叔在跟他的好朋友做那种事吗,他怕时引当场撅过去。 没看什么。喻惟江只能坚定地否认。 时引盯着他看了一会,说:好吧。 喻惟江猜时引肯定知道自己有所隐瞒,时引很聪明,也很会顾虑他人的感受,喻惟江不说,他就不会死缠烂打地追问。 喻惟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于是把时引拉到了身边,低下头,又想亲他的额头。 时引没有因为喻惟江的讳莫如深而不高兴,但是他对他的吻感到惶惶不安,犹豫又小心地躲开了。 别这样了。时引又说了一遍,这话似乎不是说给喻惟江听的,而是在警示他自己。 喻惟江没有亲到他,沉默了会,说:你不喜欢就算了。他转身走向洗手间,独留时引一人站在原地,紧紧攥住了手指。 一夜无话,时引没怎么睡好,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了些许睡意,然后就睡死了,定了五个闹钟,也没把人闹醒。最后还是喻惟江爬到他床上,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把闹钟关了。 喻惟江单腿跪在床沿上,曲起食指蹭了一下时引散落在脸侧的头发,时引的鼻尖翘翘的,眼睛底下泛着青,嘴唇有些干。 时母起得很早,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 喻惟江洗漱了一番,一脸清爽地走出房间。 呀,你起得这么早。时母将熬好的粥端到餐桌上,怎么不多睡会。 要早点去剧组。阿姨早。 早,时母笑了笑,小引还在睡吧?他打小就爱赖床。 喻惟江说:嗯,还在睡。他往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还维持着原样,没有什么欲望遗留的痕迹,只有一只白色的陶瓷杯,翻倒在了茶几上。 原本打算七点出发去剧组,但喻惟江耗了一会时间,等到七点才喊时引起床。 时知连起得比时引都早,他们早饭吃得差不多了,时引才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 我起晚了。时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喻惟江,坐下咬了一个肉包。 没事。 时引咬着包子看了眼时知连,纳闷道:小叔,你的嘴怎么破了? 时知连侧身看着笔电,手在键盘上敲着,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上火。 元叔还在睡?时引问了句。 时知连的手顿了顿,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现在才七点半,还早。 你怎么吃个早饭还看电脑。 工作还没处理完。时知连言简意赅,他抬头看了眼时引,时引眼圈微微泛青,精神不太好,他问:没睡好? 时引含糊地嗯了一声。 时引和喻惟江八点才离开公寓,元熠大概是睡昏了,时引临走时,他都没有起床。 两人回剧组后,没什么意外地挨了张捷一顿批。 朱停遇的离开让张捷大为恼火,他从昨天晚上就阴着脸,谁也不敢触他的眉头。朱停遇半路退组,除了张捷的反应比较强烈,承南也有些情绪化,别人看不出来,时引看得出来。 承南NG了太多次,被张捷骂到自闭,独自一人坐在折叠椅上看剧本。 时引上前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承南没什么精神地摇了摇头,拧着眉说:他那个时候答应我不会走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时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是朱停遇,不知道他所思所想。 烦死了。承南的烦躁显得很孩子气,有什么好躲的。 时引转了转手里的矿泉水瓶,感同身受地说:可能他顾虑得比较多。 要说感同身受其实有些牵强,因为时引并不知道朱停遇喜不喜欢承南,所以不能武断地将他俩的关系类比自己和喻惟江。 喻惟江没有说过诸如喜欢之类的字眼,但是抱过他,亲过他,做过很多温柔又令人心动的事,他的心迹表露得很明显。即使这样,时引还是残忍地回避他。 喻惟江或许会像现在的承南一样,对时引产生埋怨的情绪,也会不开心。 想到这里,时引也有些不开心。 分卷(34) 开工了。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喻惟江和时引的对手戏梁越和李络在车中对峙,梁越驾驶着车辆越过河岸线,连人带车冲进了河里。 张捷追求画面的真实感,所以这场戏拍的是实景。 两个人都会游泳吧?张捷问道。 刑骁先慌了:张导,这场戏不用替身吗? 可以用。 刑骁心道什么叫可以用啊。 还是用替身吧。刑骁有点担心,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张捷拿出了自己画的分镜草图,下水的时候我需要他俩的正脸,就算后面用替身,他俩还是要下一趟水里。 刑骁没话说了,剧本和分镜都摆在那,这种事不是他说了算的。 喻惟江坐在道具车里,时引坐在他的旁边,化妆师正在给他俩补妆。 今天黑眼圈有点重。化妆师笑着对时引说,昨天熬夜了? 时引闭着眼睛笑了笑:麻烦姐姐帮我多扑点粉。 好嘞。 场记打响了场记板,张捷坐在监视器前发出开始的号令。 梁越驾驶着破旧的二手车疾驰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李络坐在副驾驶座上,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指导行驶路线。 他们本在直行,猝然间,梁越在岔路口调转车头,直直地向河岸冲去。 停车!李络吼了一声,手指搭在了扳机上,抵住梁越的脑袋。 梁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将油门踩到底,眨眼的瞬间,车头冲进了河里,梁越扬手在李络的手腕上劈了一掌,枪从李络的手中滑出,与此同时,车沉进了水里。 河水漫过窗口,灌进了车里,梁越一把揪住李络的长发,将他狠狠地按在车门上。 梁越李络缓慢地叫出了梁越的名字,带着嗜血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时引呛了一口水,头皮也有些痛。喻惟江入戏的时候总是六亲不认,连揪头发都那么实在。 他们与汽车一起缓慢地沉入了水底,摄像机已经拍不到他们了,喻惟江慌忙松开了手。时引看到喻惟江的脸渐渐地被浑浊的河水漫过,眼神那么温柔。 为了方便救援,窗户是开着的,水很快就涌进了车厢里。 喻惟江托着时引的下巴防止他再被呛水,另一只手抚摸他额前的头发。 时引已经看过拍摄通告了,这场戏拍完,再有几场戏,他就能杀青了,至多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到那时,他就再没机会与喻惟江像现在这样整日朝夕相处。 他会回到自己的生活。 一切都是限时的,包括喻惟江施与他的温柔。 救生员下水很及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时引被救生员拉了出去,喻惟江的手离开了他的头发。 上岸后,助理小瑭拿了条大浴巾披在喻惟江的身上,然后红着脸也递给时引一条。 谢谢。时引笑着接过,咳嗽了几声。 是不是呛到水了?小瑭问他。 有点。时引拿浴巾搓了搓头发,感觉鼻子里都是泥。 这河水是挺脏的。小瑭又给他拿了包湿巾纸。 时引在折叠椅上坐了下来,拿湿巾纸擦了擦脸。喻惟江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头发是不是扯疼了? 时引抬起头,今天阳光甚好,喻惟江的身体挡住了强烈的光线,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时引躲在他的影子底下,潮湿的头发软软地贴在脸上。他摸了摸发顶,老实地说:有点。 喻惟江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人叫他:惟江,有人找你。 找喻惟江的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性,她穿着浅黄色的连衣裙,踩着一双高帮帆布鞋,站在崎岖不平的泥地上,等待着喻惟江。她身后站了一个戴墨镜穿西服的高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保镖。这位女士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喻惟江将浴巾递给小瑭,走了过去。 喻先生。顾昀清微微笑了一下。 距离喻惟江最后一次见顾昀清,已经是他出国留学前的事了。顾昀清的长相变化不大,喻惟江儿时与她见过几次面,现在也还认得出。 顾小姐。 你还记得我?顾昀清的裙边被微风吹起。 记得。喻惟江此前答应过他爸会跟顾家小姐见个面,但是并不是现在,他不知道顾昀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昀清的站姿始终很优雅,服饰素净,却很显气质,她说:我提前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不会。 我打算在庆市玩几天,所以就先过来了,喻伯父还不知道。 喻惟江嗯了一声:需要我给你安排个助理吗? 不用,顾昀清笑了笑,我带了保镖。 顾昀清朝片场看了一眼,你刚刚在拍戏。 嗯。 你拍戏的时候看上去很迷人,好投入。 顾昀清直言不讳,喻惟江没什么好说的,便道:谢谢。 虽然很迷人,但演戏毕竟不符合你的身份,还是当成兴趣爱好比较好。顾昀清用很温和的声音说。 喻惟江看了她一眼。 顾昀清走到喻惟江面前,从包里拿出手帕,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 听喻伯父说你签了五年的约,再过两年就能回来。 这边的光景被片场的人一览无遗。 时引看到喻惟江抬手挡开了那个女人的手,嘴唇张合,说了些什么。 大家议论纷纷,说的都是些时引不爱听的话。 时引手里的浴巾被他拧成了一团麻花。 第50章 顾昀清来片场见喻惟江的当日,喻父就给喻惟江打了电话。 刑骁通过微信给喻惟江发了一些文件,喻惟江点开扫了几眼,是这几日的拍摄通告,饮皿镇的戏份拍完,时引就杀青了。喻惟江边看文件边接他爸的电话,开了免提。 顾家小姐已经去庆市找你了?喻父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喻惟江嗯了一声。 她一个人去的吗? 你好好接待。 我答应您见她一面,只是见一面,喻惟江说,我没有时间接待她。 刑骁又给喻惟江发来一条微信消息,是一张截图。 刑骁:[图片] 刑骁:你快看看,把我给笑死了 他发的是一则朋友圈的截图,时引发的朋友圈[气氛组组长:终于知道女生打架为什么要揪头发了,真的很痛。] 他意指今日被喻惟江揪头发揪疼了的事,把刑骁逗得狂笑,发过来满屏的哈哈哈哈。 喻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沉声道:她毕竟是女孩子 喻惟江点进时引的朋友圈,在底下评论:很痛?他一边打字一边跟他爸说话:她带了保镖。 喻父没话讲了,只是嘱咐喻惟江要遵守承诺,跟顾昀清见一面,至少也要一起吃一顿饭。 我知道。 喻惟江挂了电话,时引回复了他的评论:你知道是我的头发被揪了呀? 喻惟江心道不就是被我揪的么,他回复:想想也知道是你自己。 喻惟江没有进演员群,一应拍摄通知都是刑骁口头提醒,时引也从来没有主动添加过他的微信账号,至于时引到底有没有发现y就是喻惟江本人,喻惟江不得而知。 起先喻惟江确实是刻意隐瞒了身份,到后来就觉得无所谓了,只是跟时引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常在微信上聊天,所以一直没什么机会表明自己的身份。 再说吧,喻惟江心想。 他挺想看看时引知道真相时的反应,不过也未必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时引那么聪明。 自那日顾昀清来片场见喻惟江后的几天,网上出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时引本来都快将那女人抛诸脑后,结果网上的爆料又给他一记重击。那则爆料是时引的室友转发给他的,爆料称内地三线演员喻惟江的真实身份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兴喻集团的唯一接班人,并与一位顾姓女士订有婚约,近日,有媒体拍到这位顾姓女士还前往《隐风》剧组探班。 爆料的后半部分给时引带来的刺激远远大过前半部分,毕竟时知连早就给时引提过醒,喻惟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且喻惟江那通身的贵气,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普通家庭养出来的。 今天是时引的最后一场戏了,恰好不是跟喻惟江的对手戏,喻惟江从下午就消失不见了,听张捷说是有事出去了,今天正好没他的戏。 室友转发的爆料和喻惟江的消失,对时引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搞得他最后一场戏魂不守舍、频频NG,差点没被张捷的口水淹死。 摄像机停止拍摄的那一刻,张捷十分冷酷地说了一句:恭喜我们的小时同学杀青。 时引憨憨地笑了一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以此感谢剧组所有人的照顾和包容,以及纪念他为期三个礼拜的短暂的演戏时光。 遗憾的是,最后一场戏,喻惟江并不在场。 刑骁到底还是想着时引,给他送来了一束花,杀青快乐。 谢谢刑哥。时引将花抱在怀里,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晚上我给你准备了个杀青宴。 时引受宠若惊:真的假的,不用了吧? 我单独请你,意思意思,这个形式还是要有的。刑骁觑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能给你搞个梁梓兴同等规模的排场? 时引还是很感激,说了好几声谢谢。 两人回酒店,刑骁问他:回去就快开学了吧? 是的呀,没几天了。 进组的日子倒是挑得好,正巧是假期,作业写完没? 没什么作业。时引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刑哥,你知道喻老师去哪了吗? 他说今天出去处理点事情。 嗯时引试探地开口,刑哥,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些消息,是关于喻老师的 什么消息? 网上有人说喻老师是富二代,还跟一个女的订婚了。时引简明扼要地说出重点,这事儿你知道吗? 订婚?刑骁的关注点也在后半部分,什么新闻?给我看看。 关于喻惟江的这则爆料是一则预告爆料,喻惟江平时佛系,刑骁在他的影响下,无形中也变得很佛系。 喻惟江将演戏这个工作简化成了最稀疏平常的职业,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也让自己的身份变得单一化。 刑骁已经放弃挣扎了,被喻惟江牵着鼻子走,全然以他为中心,专注寻觅好剧本、照顾好他的日常生活,不太关心营销以及反黑方面的事。 这我不知道啊。刑骁看了时引转给他的爆料,也是困惑不解,没听他说过。 时引幽幽道:这种事他会跟你说吗 刑骁拔高了嗓音:谈恋爱是要报备的! 时引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刑骁摸了摸下巴,富二代是真的,他家确实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订婚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得问问他。他手一顿,眼睛一瞪,我靠,他今天不会就是去见那个女的了吧? 喻惟江跟顾昀清约在一家咖啡馆,地址是顾昀清选的,咖啡馆的氛围很符合她的气质,宁静清雅。 顾昀清拿勺子在杯中轻轻搅着,今天这算正式的相亲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喻惟江说。 顾昀清抬眸看他,嘴角带着点笑意:喻伯父说你很忙,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见我一面。 迟早都要见的。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但最好还是不要对我那么冷淡,尤其是以后,如果我成为了你的妻子,顾昀清抿了一口咖啡,你这样,失去了身为丈夫应有的品德。 点点喝的吧,顾昀清双手交叠搭在桌上,微笑地看着他,用今天这点短暂的时间,让我们了解一下彼此。 喻惟江点了一杯意式咖啡。 顾昀清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很自然地收回视线,对喻惟江说:有人在拍我们诶。 喻惟江嗯了一声:没事。 傍晚五点半,时引来到了刑骁预订的餐厅,张捷知道刑骁请时引吃杀青饭,过来蹭饭,拉了张椅子随意地坐下,问:喻惟江没来? 他还没回来。刑骁起身给张捷倒酒,张导,你怎么来了啊? 杀青宴不请我这个导演? 这时喻惟江还没回来,但是网上预告的那则爆料已经爆出了后续,还贴上了照片,时引一直关注着,这会正低着头在看照片,张捷曲起手指敲敲碗,干嘛呢,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 时引终于抬起头来,一脸发怔,脸色还有点发白。 怎么了你?张捷皱着眉,吃你一顿,至于吗。 刑骁笑道:张导,我怀疑时引对你PTSD了。 张捷啧了一声:搞得我像个阎罗王。 我,时引站了起来,我去趟厕所。 他走后,张捷和刑骁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 夏日昼长,落日的余晖呈橙黄色,透过洗手间的高窗斜斜地射进来,在洗水池上投映出规则的几何光晕。 时引走进余晖里,单手撑在洗手台上,他拿出手机想打电话,顿了片刻,将通话界面切到了微信界面。他翻了翻聊天列表,点开了y的头像。 分卷(35) 时引没意识到他的手在发颤,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给y打了语音电话。 微信电话的提示音猝然响起,喻惟江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气氛组组长,喻惟江愣了愣。 铃声响了几秒,顾昀清垂眼看过去,不接吗? 喻惟江回过了神,有些迟缓地拿起了手机。 喂。 时引的手撑在洗手台上,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熟悉又低沉的嗓音,他曾经听过的、也曾怀疑过的声音。 是我。时引嗓子有点哑。 喻惟江嗯了一声。 y在时引印象里是个低嗓音的成熟男人,种种巧合都在有意无意地披露y的身份,时引不蠢,想过y也许就是喻惟江。他可以选个更有意思,或者更有氛围的时机挑明y的身份,比如等到他向喻惟江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又比如他跟喻惟江正式确认关系后、想在不经意间增加一点情调的时候。 可是时引选择了今天。 y,时引打开了水龙头,试图用水声掩盖自己低落又暗哑的声音,你能多说点话吗? 喻惟江摸了摸手边的咖啡杯,视线垂落,低声说:杀青快乐。 四个字让时引确认了y的身份。 喻惟江。时引在水声中喊了他的名字。 喻惟江应了一声:嗯。 时引沉默了很久,还是优先选择了那个最没出息的问题:你订过婚? 喻惟江不想骗他,残忍地承认:嗯。 第51章 时引心口发闷,转了转水龙头,将水量调到最大,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努力维持着那种寻常的语气:今天我杀青诶,刑哥请我吃饭,你不回来跟我们一块吃吗,明天我就走了。 什么时候走? 上午十点的飞机。 喻惟江沉默片刻,忽然问:时引,你是不是不开心。 时引看了一眼哗哗流进水管的水,觉得有些浪费,便关掉了水龙头,手按在开关上,他不想撒谎,所以没说话。 时引对喻惟江是撒不了谎的,他会逃避自己的感情,但如果喻惟江直白地问他一句:时引,你是不是喜欢我?他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肯定之后应该怎么办,他还年轻,玩性又大,没考虑过未来,也从未想过结婚立业之类的事情,因为他的父母对他从来没有要求。 时引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平庸的人,也没什么用,有时候还有些胆小,不愿面对的事就选择逃避。 当日复一日,他感觉自己对喻惟江的喜欢愈发强烈的时候,他常常会想,他连自己的未来都懒得去规划,会不会把喻惟江的未来搅得一塌糊涂。 喻惟江的声音总是让人很安心,时引听到他说:我现在处理点事情,处理完就回来。 嗯,你忙你的。时引有很多缺点,但是很懂事。 喻惟江有时很烦他这种懂事。 喻惟江嘴唇动了动,没多说什么,然后挂掉了电话。 是心上人吗?顾昀清眨了下眼睛,问他。 喻惟江跟顾昀清还没熟到把什么都告诉她的程度,他闭口不语。 如果没有特别喜欢,还是不要浪费太多心力。顾昀清的声音像和风细雨一样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尖刻又薄情,她像用最精湛的技术雕刻出来的漂亮雕塑,有着最完美无瑕的外表,和最坚硬冰冷的内里。 说一说以后的事吧。顾昀清露出轻松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她对喻惟江没有感情,但是喻惟江很英俊,接手兴喻集团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彰显出来的能力也很强。现在在做演员的工作,虽然身份掉价,但是脚踏实地、坚定自由,像是个做什么都会很优秀的男人。 从各方面来看,喻惟江都是个非常完美的结婚对象。 顾昀清开始畅谈他们的未来,说自己已经看中了一套海边的房子,房子带有花园,他们可以养一只狗,最好是大型犬;她说孩子可以晚几年再要,她不想那么快就身材走形,还说她只想生一个,因为不愿把自己的爱再分出来给另一个人,她想全心全意地只爱一个小孩。 顾昀清还提到了蜜月旅行,表示自己想去北欧,还想在当地再办一场婚礼,要在教堂里,现场只能有三个人,神父,她,以及喻惟江。 她好像说了很多,好像又不多。 顾昀清难得露出腼腆的笑容,一聊起与喻惟江未来的规划,她变得有些不矜持。 喻惟江听得并不认真,目光偶尔看向窗外,他将顾昀清计划的未来替换成了他跟时引的未来。 马路对面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牵着一条德牧走过,天色将暗,路灯准点亮起,柔和地照亮了老人与犬的前路。 时引的头像是一只猫,未来他们可以养一只猫咪,喻惟江更喜欢狗,所以还要再养一只狗,大狗,要像对面那只德牧一样英俊威武。 喻惟江等顾昀清停下,才温和地开口:我今天是来跟你取消婚约的。 顾昀清怔了两秒,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我们的结合,可以给喻家和顾家带来不可估量的效益,对双方都有好处,是双赢的选择。 确实是双赢的选择。 喻惟江十五岁出国,在英国念完了高中,后又在父母的要求下,选择了荷兰的大学,进了名校的商院。他辗转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适应不同的生活和语言,机械地完成学业任务,后来顺势考了研,等待下一步父母对他的安排。 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没有选择,也没有朱停遇那种洒脱的品质。 与顾昀清的婚约,是在喻惟江还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喻惟江没喜欢过什么人,在父母单方面通知他要与顾昀清签订婚约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喻惟江的父母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但也不算相敬如宾。 喻惟江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了他一个事实:没有感情也可以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可以习惯这种婚姻模式。 在遇到时引之前,喻惟江确实想过跟顾昀清结婚、生子,结合成一个体面的家庭。 这是他人生的必经之路,没有顾昀清,也会有其他的女人。 我知道。喻惟江看着顾昀清,但我不想跟你结婚。 顾昀清搭在桌上的手收到了桌底下,轻轻抓着裙子,她的脸上没了笑意,但神情还算平静:那是想跟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结婚? 或许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你父亲会同意吗? 喻惟江觉得顾昀清干涉得太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取消婚约这件事,我会跟我父亲说明,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抱歉。 顾昀清的手从桌底下抽了出来,重新交叠着搭在了桌子上,她笑了笑:不会。 离开剧组前的最后一天,时引喝多了。 刑骁拦不住,张捷懒得拦,说小孩终于脱离苦海,可不得多喝点,一醉了千愁。 时引在餐桌上,借着酒意对张捷进行了一番控诉,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尽了,逗得张捷不怒反笑。 喻惟江没有赶在杀青饭结束之前回来,时引喝得迷迷瞪瞪,被刑骁送回了酒店。 两人在电梯里分手,刑骁执意要把时引送到房间,时引大着舌头拒绝:不用,就那么点路。他站在电梯门口顿了顿,忽然转过身来,皱着眉问刑骁:喻惟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不知道在气什么,刑骁哄他:我一会给他打电话,祖宗快回去休息吧。 时引在过道里遇到了薛盛。 时引?薛盛见他身体打晃,过来扶了他一把,你喝酒了? 薛盛连声音都很像喻惟江,时引转头看了他一眼。 眉眼、鼻梁,都有点像,如果是喻惟江,现在看到时引这副模样,眉毛应该是轻轻皱着的。 喻惟江看身边人的时候,视线总是微微垂落的,眼眸转动的幅度不大,眨眼的速度比较缓慢。 薛盛看人也这个样子。 时引心生烦躁,挡开薛盛的手:能不能别学他了,做自己不好吗。 薛盛一愣。 时引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薛盛担心他,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房间门口站住脚,时引把房卡按在门把上,听得嘀的一声响,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过身,对薛盛说:对不起。 薛盛脾气很好:没关系。 时引眼睛忽然发酸,后背靠在了门上。 薛盛跟喻惟江长得像,但是性格完全不像,薛盛是暖的,喻惟江是冷的。薛盛比喻惟江年轻很多,眼里有稚气,没有喻惟江那样一双、深情又淡漠的眼睛。 你要紧吗?薛盛担心地问道。 时引摇摇头。 电梯叮的开门声不远不近地响了起来,薛盛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喻惟江走出电梯,正往这边走来,手里拿了一束小小的淡黄色的花束。 喻惟江走近了,时引才缓慢地抬起了头,他周身蒙上了浓重的酒气,喻惟江微微皱了皱眉。 他喝了挺多的。薛盛说,不知道怎么了。 喻惟江嗯了一声,对他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薛盛走了,时引有气无力地倚靠在门上,垂着脑袋。他的脖子和脸蛋都很红,鬓角的头发散乱地别在耳后。 喻惟江抚了抚他耳边的头发。 时引偏头躲了一下。 你再躲,我下回都不会再碰你了。喻惟江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冷漠的话。 时引很明显抖了一下,抬眸看他,眼睫有些湿润。 喻惟江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他,语气变软了:恭喜杀青。 时引低头盯着他手中那捧淡黄色的花束,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喝了这么多。喻惟江拿着花,忍不住靠近时引,全是酒味。 他挨得很近,鲜花夹在他与时引的中间,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时引喝醉酒的样子有点可怜,睫毛是湿的,不知道是不是哭过。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喻惟江把他抵在门上,之前问你是不是不开心,也不说话,你有没有觉得你对我很不礼貌。 是不是不开心?喻惟江再一次问道。 时引没回答,抬起头,他目光不太聚焦地看着喻惟江,发了一会怔,然后凑近,嘴唇软软地贴在了喻惟江的嘴唇上。 喻惟江愣了一下。 时引闭上眼睛,呼吸声很重,他把舌头伸了出来,又软又轻地舔吻喻惟江的唇齿。 这个吻式生涩又色情,喻惟江想起了时引生日那天的夜晚,元熠跪坐在时知连面前求欢的样子。 喻惟江学着时知连对元熠做的那样,手指穿插进时引的头发里,用力地按住他的脑袋,急切又深重地回应他的吻。 他们越靠越近,喻惟江几乎压在时引身上,大腿抵着他的胯骨。 夹在两人中间的鲜花被挤落了一片花瓣。 第52章 喻惟江伸手按了一下门把手,门一开,两人顺势挤进了房间。喻惟江掐着时引的腰将他往屋里推,用脚踢了一下门,将门关上。 他们的嘴唇还吻在一起,舌尖彼此交缠。喻惟江将时引压在墙上,淡黄色的花束被他丢弃在地上,他的双手攀上时引的胯骨,抚摸那里突出的骨骼。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时引的身体很烫。他骤然间睁开眼睛,将喻惟江往后推了一把。 时引的嘴唇被亲肿了,眼睛微微睁大,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喻惟江眉心微蹙,凑过来还想吻他,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时引将脸撇向一边,手扶在他的肩头,制住他,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喻惟江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喝酒了。时引抬手挡住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狼狈又不知廉耻,他的大脑很乱,身体的本能压过了理智,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晚了他主动吻了喻惟江,甚至还想继续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时引的嗅觉变得有些敏感,他觉得喻惟江身上的气味要比平日更加浓重,那种类似于雄性荷尔蒙的、极具吸引力的成熟男人的气味。 时引的身子越来越烫,忍得很难受。他一点点推开喻惟江,企图逃离他的桎梏。 时引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软,软到喻惟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禁锢在怀里。一点点细微的反应就能出卖时引。 喻惟江的视线落在出卖时引的那个地方,嘴角溢出不明显的笑意,抬起时引的下巴要吻他的嘴唇。 时引涨红了脸,偏过头说:别这样我,喝多了 喻惟江觉得给的时间够多了,时引也该想明白了,所以这一次他的态度不算柔和,甚至威胁时引,故意说:时引,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喝醉了的小孩是很好骗的,时引被唬住了,愣了片刻后,彻底舍弃原则,再一次跟喻惟江吻在了一起。 喻惟江撩开时引的衣服,手抚上了他的背。 时引哼了一声,被喻惟江抱到了床上。 喻惟江一脚踩在了那捧淡黄色的花束上,抱着时引在床上坐了下来。时引恍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束,鲜嫩的花瓣被踩出了印痕,还掉了几片,散落在一边。 那是喻惟江送给他的,时引有些心疼,他将喻惟江推开一些,喻惟江微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把花踩烂了。时引有些不高兴地说。 喻惟江说对不起,然后下床将花拾起来放在桌上,拍了拍花瓣上的灰尘。 喻惟江走过去,将没什么力气的时引重新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 后半夜的时候,时引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他半阖着眼睛看了眼床单上的斑驳水痕,心想,以后还是要少喝酒。 他还想,今天之后又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几京JJ] 分卷(36) 第53章 时引打死也想不到,他会在离开剧组前的最后一晚跟喻惟江上了床。 当初想跟喻惟江保持距离的决心在被酒精催化的欲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他长久以来坚守的所谓的底线也变得可有可无,轻易就被他自己踩踏。 时引醒后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怔了半分钟就将昨晚发生的事都想起来了。 喻惟江已经不在房里,昨天床单被他们弄得很脏很乱,床单和被套都被喻惟江收起来扔在了浴室,时引醒来的时候躺在铺了毯子的床垫上,身上披了一件浴袍。 时引的身体很干净,虽然浑身酸痛,但是肌肤清爽,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没有一丝一夜情后通常会表现出来的那种淫靡之相。 他就像是跟喻惟江做了一场普通而克制的爱。 喻惟江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妥当,他给时引弄干净了身体,帮他换上了洁净的衣服,然后去了片场。 时引在简陋的床垫上躺了一会,他的衣服上有喻惟江的味道,他蜷缩着身子,抓着衣领嗅了一下。 时引去浴室洗漱,从镜子里看到锁骨上浅红色的齿印,他扬手将上衣脱了,发现不仅是锁骨,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留下了一些喻惟江的痕迹。 腰腹上有淡青色的指痕,喻惟江的力气很大,在他的腰上、手腕上弄出了很多斑驳的印记。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时引的飞机是十点,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时引还是将行李收拾了,洗漱换衣,准备打车去机场。 喻惟江送的那捧淡黄色的花束还在桌上放着,一夜过去,花瓣变得有些蔫了。 时引没有跟任何人告别,离开时带走了那束花。 时引改签了十一点的飞机,十点抵达机场,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呆坐了一个小时。 飞机在北城落地,喻母来机场接机,看到时引吓了一跳。 时引的脸色十分难看,没什么精神,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步伐虚浮。 怎么回事?时母摸了摸时引的额头,生病了? 司机接过时引手里的行李箱和花束,时引将花束往怀里揣,哑着嗓子说:这个我自己拿吧。 时母一惊: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儿。时引笑了笑,这不是今天就要回来了吗,太兴奋了,晚上没睡好,熬了个通宵。 家里客厅堆了好些东西,在角落里齐齐整整地放着。时引看了一眼,问:那些是什么? 时母将时引的行李箱推给保姆,说:都是你的生日礼物呀,从别的地方寄过来的。 时引走过去扫了几眼,寄件者的名字有眼熟的,也有不眼熟的,应该是学校里的同学,有些可能还是初高中的同学。 时引将花束拆开,找了花瓶将花插上,然后上了楼。 时引回房间睡了一觉,睡梦中仿佛还被喻惟江压在身下,昨晚那种炽热的压迫感一直没有消失。 时引,你还要我多慢。 时引,你到底想明白没有。 时引,你小声一点。 时引睁开了眼睛,身体还带着余热,胸口浮出了一层汗,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胸膛上。 他翻身看了眼枕边的手机。 到家后四个小时,时引终于将手机开机。屏幕上弹出了很多电话和短消息,其中有喻惟江的,喻惟江在上午十点整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但那时时引已经关机了。 时引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只是那地方还有些痛,腿根发酸。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想好要对喻惟江说什么,所以没有回电话。 时引吃完晚饭去理发店剪头发,理发师问他想剪个怎样的发型。八月底的天气还是很炎热,时引想了想,说:寸头吧。 理发师给时引理了一个最简单的板寸,额前和耳侧没了头发的遮挡,时引觉得凉爽很多。 他近来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拍戏的时候,张捷要的就是他这种营养不良的效果,但是昨天晚上,他依稀记得喻惟江一边掐着他的腰撞他,一边说他有点太瘦了。 时引望着镜子里的人,用拇指蹭了蹭瘦削的下巴。 手机铃声骤然间响了起来,八点三十二分,喻惟江打来了今天第二通电话。 时引走出理发店,在完整的铃声响过一遍后,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喂? 上午怎么不接我电话?喻惟江的语气很平淡,时引分辨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我关机了。 时引的嗓音沙哑,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声音传过来:是不是不舒服? 时引没有立刻回答,喻惟江又问: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看网上说第一次可能会发炎,要上药 时引脸热,忙打断他:我没事。 喻惟江噤了声,时引略显担忧地问:你旁边没人吧? 没有。喻惟江刚收工,现在在房车里,安全到家了吗? 时引嗯了一声。 你应该跟我说一声,也不应该不接我的电话。 时引无言可辩,只能说:对不起。 需要去医院吗?喻惟江还在担心时引的身体状况。 时引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的红晕消不下去,不需要的。 喻惟江帮他弄得很干净,他除了腰疼腿酸,内里没有一点不适。 你的嗓子很哑。喻惟江说。 喻惟江像是有意勾起昨晚的回忆似的,嗓子哑自然是因为昨天叫得狠了。 时引的负罪感越发重了,不知廉耻这四个字压在他身上,压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喻惟江却用一种十分自然的、类似于男朋友的口吻对时引说:我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回来,到时候去找你。 时引迟疑地问:找我干什么? 喻惟江沉默了两秒,问:我不能找男朋友吗? 时引顿在了原地,心慌意乱地握紧了手机,心跳得很快,平时口齿挺伶俐的一个人,这会却变得笨嘴拙舌:你,你不要胡说了。 时引以前挺会讨喻惟江开心的,进组后此项技能就退化了,时常说一些让喻惟江不高兴的话。 你什么意思?喻惟江不太高兴地问。 我昨天喝多了时引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后传来小孩稚嫩而清脆的笑声,时引被打闹着经过的孩子撞了一下,孩子的笑声似乎感染了他,他看向逐渐跑远的活泼身影,并不愿意承认此刻的自己其实跟他们一样开心。 喻惟江那种类似于男朋友一样的口吻让他开心,喻惟江单方面对他们关系的认定也让他开心。 连床都上了,时引不做当了婊子又立牌坊这种事。 逃避、退缩的话堵在喉咙里,时引用那种很没信心又不太确定的语气问:我能跟你在一起吗? 这句话像在问他自己似的。 喻惟江反问:那你想怎么样呢,当我的炮友吗。 话题又扯到了昨晚的酒后乱性,时引颜面尽失,红着脸叫他的名字:喻惟江 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喻惟江发觉时引骨子里好像很传统,不太经得起逗。他起了坏心,变本加厉:我这个炮友让你还算满意吗。 时引瞪大了眼睛,觉得喻惟江疯了。他急于否认自己把喻惟江当作那种一夜情的泄欲对象,着急道:我是喝多了,但我知道是你啊,你,你在说什么啊。 干嘛这么着急。喻惟江安抚他,隔着电话,时引并不知道他在笑。 你昨天舒服吗。喻惟江又问。 时引的手指攥紧,扭在一起,哀求道:你别问了。 嗯,不问了。喻惟江漫不经心地说,可能要很久后才能见面。 嗯我知道 那,再见。 嗯拜拜。 喻惟江随意地说了几句撩拨的话,将时引撩得面红耳赤,然后又很随意地挂断了电话。 时引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他对自己的新发型不是很满意,觉得没那么好看。 还好与喻惟江见面还有一段时间,喻惟江不会立刻看到他的新发型,他怕喻惟江嫌弃他的板寸。 他也想在下一次见喻惟江之前,稍微增点肥。 第54章 时引一到家,时母最先注意到他的头发:你怎么把头发剃那么短? 时引虽然觉得这发型清爽,但对其观赏性没什么信心,他是有些偶像包袱的,便问道:好看吗? 看着清爽。时母走过来摸摸他贴头皮的硬发茬,我儿子剪什么发型都好看。 时引笑道:得了吧,之前我染了头金发,您还嫌难看来着。 那金色头发走出去像什么样子。时母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生日礼物,去把你的礼物处理一下,堆在那不像个样子。 时引走过去,干嘛不让阿姨给我收拾了? 都是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会随便瞎翻的。 时引蹲下来拆盒子,除了礼物,里面还夹带着很多贺卡,有些贺卡上的署名他都没印象,大多都是女生的名字。 小时候,时引家三天两头就会举行家庭派对,他从小就是个活泼孩子,经常会喊同学来家里玩。生日宴在那时也是年年必备的,有时候能把一整个班级的人都请过来。 后来年岁渐长,步入青春期后就低调了很多,也不爱如此兴师动众。 但每年生日,时引还是会收到很多邮递过来的礼物。 贺卡上写着送礼人的祝福语,也有一些隐晦的表白话,时引草草掠了几眼,听到保姆阿姨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小引,这有个东西,阿姨从你行李箱里翻出来的。 时引转过头,阿姨递给他一个巴掌大小的磨砂质感的黑色盒子,盒盖上缠绕着酒红色的绸带,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时引接过打开,里面是个钩针编织的小玩偶,是一只抱着小鱼的奶牛猫。 时引问阿姨:您在我行李箱里翻出来的? 是呀,这是谁送的,真可爱。 时引看着玩偶有些走神,忽然想起来一件很要紧的事。他不做当了婊/子又立牌坊的事,却忘了喻惟江之前承认他订过婚。 跟有婚约的人上床,如今还想跟人家谈恋爱,这不就是婊/子行径? 时引骤然间如梦初醒,嘴唇倏地发白,胸腔有些窒闷。他把盒子放到一边,拿出手机给喻惟江发微信。 气氛组组长:我忘了一件事。 y:什么事? 气氛组组长:你订婚了。 y:这都能忘。 时引的嘴唇更白了,心里越来越难受。喻惟江态度冷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时引觉得心里不舒服,想逞一逞口舌之快。 气氛组组长:那你这算出轨。 y:谁是小三? 时引转悲为怒,快被喻惟江气死了。 喻惟江自从发觉时引骨子里的传统,已经能精准把握挑起他情绪的言论。 时引有怒不敢言,这事的确是他理亏。 事态很严重,他的新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了。 喻惟江见好就收,回了消息。 y:婚约已经取消了,在你跟我出轨的那天。 这人真是没完了! 为了让时引安心,喻惟江特意强调了时间,是在他们俩出轨滚床单之前。时引脸颊发烫,蹲坐在地砖上,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时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礼物盒,把奶牛猫拿出来放在掌心,食指在它胸口的小鱼干上按了按。 《隐风》结束拍摄在秋天,金风送爽的十月。 喻惟江的父亲似乎是算准了日子,喻惟江刚杀青就收到喻父的通知,让他回家一趟。 喻父做事驰张有度,特意等到《隐风》拍摄结束才将喻惟江叫回来,叫他回来是为了他自作主张跟顾昀清取消婚约一事。 喻惟江已经半年没回家了,走进家门,佣人替他换上拖鞋,管家走过来向他略微欠身:先生在书房等您。 帮我泡一杯意式。喻惟江吩咐佣人。 佣人颔首:好的,少爷。 喻惟江敲了敲书房门。 进来吧。 喻惟江推门进去,喻父正在开视频会议,对着屏幕说了几句英文,宣布散会。喻父合上电脑,没有说一句寒暄的话,直接问:跟顾家小姐取消婚约的事,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 或许您不会答应。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了?万一我答应呢。喻父语气平静,当初你想去演戏,我不是也答应了吗。我觉得我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就算没有顾家小姐,您应该也会考虑其他人选。 喻父并不否认:顾家小姐的确不是唯一的选择,但这个婚约不应该由你出面去取消,你不满意顾小姐可以跟我说。他的语气算不上责备,但态度也没有十分温和。 当初答应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取消婚约了?喻父问他。 喻惟江如实回答:没有。 喻父端起茶杯,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想过要跟她结婚的。 嗯。 喻父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那又是为了什么改变了想法? 喻惟江不置一词。 喻父放下茶杯,有心上人了吗? 佣人轻轻敲了下门,端着咖啡走进来,放在茶几上,少爷,您的咖啡。 喻父才发现喻惟江进门后一直站着,他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喻惟江在沙发上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喻父的问题仍旧没有作出回答。 分卷(37) 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了。喻惟江的婚姻大事并不是喻父的关注重点,一个家世相当甚至优越的结婚对象,对兴喻集团只称得上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喻父最关心的还是喻惟江对前路的选择,喻惟江终究不是自由的,他是独子,背负着整个兴喻集团。 这种事,喻父知道喻惟江心里是有数的。 喻惟江的演艺生涯是有期限的,喻惟江的父亲没有明说,但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喻惟江二十五岁演了第一部 戏,签约期限是五年,虽然喻父没有明确要求五年后他必须回归本来的位置,但三十岁是个临界点,到那时,喻惟江总该回来的。 这部戏感觉如何?喻父难得关心这些事情。 挺好的。喻惟江如实说,《隐风》这个剧本的确是他出道以来接手的最好的剧本。 喻父点了点头:好就好。他看了眼喝咖啡的喻惟江,说:天都快暗了,少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不会。喻惟江端着咖啡沉默了会,忽然问:顾昀清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按照喻惟江父亲的性子,取消婚约这件事,根本不足以让他劳神,还特意让喻惟江回家一趟。 顾家小姐很喜欢你,回去跟顾总提了一嘴,顾总很疼爱他这个女儿,所以找我谈了谈。 她不喜欢我。喻惟江很会抓重点。 喻父看了他一眼:喜不喜欢的不重要,总之,她对你很满意。 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喻惟江此举确实给公司造成了一点损失,顾昀清的父亲取消了与兴喻集团未来三年的合作。 但也不是不能挽回,前提是喻惟江保留与顾昀清的婚约,并在一年内完婚。 喻惟江既然已经拒绝,喻父明白他不可能再改变主意,索性直接代喻惟江拒绝了。 不妨事。喻父说。 一会晚上要吃什么?喻父问喻惟江,让厨师做。 我一会要出去。 约会? 喻惟江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在外注意一点,你现在是公众人物。 时引正和室友商量今晚要上哪儿吃饭,忽然收到了喻惟江的消息。 [心]:六点,在校门口等你。 时引弹了起来,室友被吓了一跳,余光瞄到他的手机备注,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时引也是个俗人,谈个恋爱也会干一些少女心的蠢事,他把喻惟江的备注改成了一颗胖乎乎的爱心。 室友取笑他:时总这是谈恋爱了,够腻歪的啊,备注还是个爱心。 其他人嬉笑着凑过来看热闹: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 时引举起手机躲开他们,跑去阳台上,给喻惟江回消息。 气氛组组长:你回来了吗? [心]:嗯,下课了吗? 气氛组组长:下了! [心]:校门口见。 时引把手机收起来,心砰砰地跳。自从离开剧组,他跟喻惟江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了,平时他也不敢多给喻惟江发消息,两个人联系得很少,并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实感。 时引回到屋里,打开衣柜翻了翻,挑了半天都觉得不好看,有的衣服穿过一次就没有新鲜感了,他看不上眼。可是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再去买新的也来不及。 室友见时引愁眉不展地站在衣柜前,纳罕道:时总这是谈了个什么天仙儿? 衣服都不用挑,你这身材条件,直接光着出去就行。 室友们笑成一团,连时引也忍不住笑了,笑骂道:滚。 时引最后挑了一件最近刚买的衣服,只穿了一次,当季新款。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还喷了点喻惟江的同款香水,木质香调的,前调的味道有点冲,熏得他咳嗽了几声。 时引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以往没这么上过心,他还特意去了趟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 喻惟江的即将到来让他兴奋得像个陀螺,等到他拿着玫瑰花站在校门口等人,过往的学生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烧包。 时引赶紧将玫瑰花藏在身后,转移到了人少的僻静处。 他忽然后悔。 不应该买花的,说不定喻惟江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并且可能嫌他俗。 时引低头看着玫瑰花出神,脚下射来一片光,闪了两下。他抬起头,看到马路边停了一辆Tay电动跑车,车里的人摘下了口罩,露出了英俊的脸。 时引捧着玫瑰快步走过去,走到半程又鬼鬼祟祟地把玫瑰藏在身后。他上了后座,把玫瑰往腿下面塞。 喻惟江戴上口罩,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坐前面来。 时引哦了一声,看了眼手里的玫瑰,磨蹭了一会,正想把玫瑰放在后座,喻惟江忽然说:我都看到了,你藏什么。 时引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 不是给我的?喻惟江又问,他在时引面前,经常自我意识过剩。 时引坐到副驾驶座,把那束包扎得小巧又很精美的红玫瑰递给他,是给你的。 喻惟江握住花柄,手握在时引的手上,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间,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 喻惟江的手有点冷,但是时引的手很热,被喻惟江握着,不降温反升温,越来越烫了。 这里人很多。时引不自然地把手缩了回去,他抬眼望见后视镜上挂了一个小玩偶,同样也是钩针编织的,一只黑色的小狗,看样子是只德牧。 喻惟江将车驶离了校门口,随口问时引:要吃什么。 时引说都可以。 喻惟江又问想去哪里。 时引说可以去听音乐会,他出门之前已经多方位了解过最适合与喻惟江去的地方。 你喜欢听这个? 时引不太确定道:你不喜欢吗毕竟喻惟江的钢琴弹得那么好。 我不喜欢。 我以为你会喜欢听钢琴演奏。 喻惟江说:我讨厌钢琴。 喻惟江把车开到了人比较少的街道,在种满梧桐树的路边停了下来。 那我们就不去。时引立刻说。 没关系,你想去就去。 我不想去的 谢谢你的玫瑰,我没给你带什么东西,喻惟江转头问他,你想要什么? 时引眨了下眼睛,视线往下看。 不说话就是想要,喻惟江继续引导他:怎么不说话。 良久,时引才慢吞吞地开口:想亲你。他大着胆子把上半身贴在喻惟江的身上,他们之间萦绕着同样的木香气。 好。 喻惟江的左手抚上他的脖子,右手勾着口罩边缘往下拉,侧头亲了时引的嘴唇。 时引的唇间有水果的甜香气,他在等喻惟江的期间,吃了一颗草莓味的硬糖。 一切都准备得这么充分,就等喻惟江来吻他。 时引用力地贴住喻惟江的嘴唇,没什么羞耻心地微微张开了嘴。 喻惟江很顺从地、带着点侵略性地,与他舌吻。 第55章 实际上,时引和喻惟江没有什么合适的去处,连晚餐都是在喻惟江订的一家私人餐厅吃的,餐厅只接待预订的客人,每日菜品限量,所以人比较少。 喻惟江太瞩目了,没有明星这层身份也能引起路人的注意,很难保证不会被有心之人拍到可以做文章的照片。 最近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时引不想浪费两个小时的时间傻坐在电影院里看烂片,有这时间,他更想跟喻惟江待在一起,说话,拥抱,接吻。 晚餐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在私人餐厅的包间里磨蹭了一会。 起初,喻惟江一本正经地问时引最近在干什么。 时引回答说上课。 上课之外呢。喻惟江又问。 时引看了他一眼,目光下垂,自以为参透喻惟江的文字游戏,害羞又有点俗气地说:想你。 其实挺土的,时引说完就感知到了,耳朵涨得通红,但又有点自鸣得意,因为他觉得喻惟江对他的回答肯定很满意。 尽管这个回答俗套至极。 喻惟江用那种一贯的深情目光凝视着时引,他倒是没在玩文字游戏,只是随口问问男朋友的近况,但时引这个看似老实则狡猾的回答确实讨了他的欢心。 在喻惟江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知范围内,时引是最美好、最可爱的存在。 包间里有沙发,喻惟江走过去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时引坐过来。 时引在他身边坐下。喻惟江用行动表达对时引的喜爱,并对他耍的小聪明作出回应 坐这里。喻惟江拍了拍自己的腿。 时引眼睛微微睁大,用表情演绎矜持,他装了一会,便扶着喻惟江的肩膀跨坐在他的腿上。 时引的血液里是流淌着一股疯劲的。 喻惟江知道,时引就算是只兔子,也是一只刁悍的兔子。 时引其实有点紧张,他怕有人突然进来。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姿态,彰显了地下恋情的基本特质,他跟喻惟江,就像在偷情一样。 被人看到怎么办?时引有点担心地问。 你说怎么办。喻惟江要他回答。 时引不负所望:锁门? 喻惟江在他嘴角亲了亲,亲吻中带着点笑意:我已经锁了。 啊,那你不早点告诉我!时引的鼻尖出汗了,这会放下心来,头靠着喻惟江的脖子瘫软在他的怀里。 过了一会,喻惟江说:我刚才是正经在问你最近在干什么。 时引一愣,窘迫地把头埋进喻惟江的颈间,闷闷地说:你正经,我就不正经了么,我就是在想你。 除了这个呢。喻惟江抚摸着他的肩胛骨。 还排练了一个德语话剧。 好玩吗? 还可以。时引是被任课老师硬拉着报名的,无所谓好玩不好玩。 演的什么?喻惟江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边抚摸时引的身体,一边引导他不断地说话。 时引轻哼了一声,声音变得绵软无力:《基督山伯爵》。 这么长的话剧? 时引闷哼着搂住了喻惟江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短、短的,老师改编过的。 你演什么? 阿、阿尔贝。时引将喻惟江的脖子搂得越来越紧,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喊他的名字:喻惟江 喻惟江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说: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他们没有在私人餐厅逗留太久,之后也没有想好接下来的去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九点。 好像做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车经过某家酒店的时候,时引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了一眼。 为了延长跟喻惟江独处的时间,开房好像是最佳选择。 时引发了会怔,有些羞愧地收回了目光,跟喻惟江确立关系后的第二次见面,他就在想这些不入流的事。 也怪喻惟江,方才在餐厅,非要在收手的时候用那种挑逗的语气说了一句:我们到时候再继续。 一句话让时引心猿意马到了现在。 喻惟江敏锐地捕捉到了时引视线游移的方向,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 你想开房。喻惟江用陈述的语气说。 时引眼神四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喻惟江故意说:时引,你好急。 时引顿时脸红了,转头看着喻惟江,一副被戳穿、又好像被冒犯到的神情。他现在的形象很矛盾,又纯洁又艳俗,泛红的脸蛋是纯洁的,红润的嘴唇是艳俗的。 冒犯的对象不同,性质也变了味,情人间的冒犯一般称之为调情。 喻惟江在跟时引调情,但是不打算跟时引去开房。 时引有门禁,喻惟江不是那种会带坏小孩的坏人,他把车开到了学校的侧门,这里人迹罕至。 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时引终于出声。 喻惟江将车停在树底下,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倒是挺急的。 距离两个人上一次做/爱,已经隔了两个月了。 时引立刻就范:那你干嘛把车开到这里! 喻惟江注视着他很浅地笑了一下。 喻惟江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了,而且他平时真的很少笑,时引快被迷晕了,像小狗勾一样把脑袋贴过去,脸蛋贴着他的脖子。 好学生应该少在外面留宿。喻惟江说。 我都二十一了,成年男子在外面过夜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时引委屈地说,而且我也不是好学生。 时引撅起嘴唇亲了亲喻惟江的脖子,抬起头,你这一次休息几天,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喻惟江抚摸他的耳垂,一个礼拜左右,明天我要去趟英国,看我爷爷。 好。时引点点头,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用,很早,你睡你的觉。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引很懂事,长相帅气,性格乖巧,是个很完美的情人,喻惟江忽然觉得付琳当初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你跟付琳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体贴吗?喻惟江问道。 时引一愣,心虚地说:干嘛突然问这个 想知道。 分卷(38) 这怎么说? 时引的自我定位是暖男,对待女生都很体贴,而且他跟付琳确实是正儿八经在一起过的。 对女朋友不体贴这不是渣男行为吗。时引干笑了一声,说了个比较中庸的回答。 喻惟江没说话。 我跟她已经分了一年多了。时引强调。 喻惟江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时引有点开心地问。 你觉得呢。喻惟江反问。 我觉得是的诶。 是吗,那你很聪明。 时引笑死了。 时引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是元熠的电话。 喂,元叔?时引的声音很轻快,还带着笑意。 元熠的语气稍显焦急:时仔,你小叔现在怎么样? 啊?时引愣了一下,我小叔?什么,什么意思? 你爸妈没告诉你吗? 没有,怎么了?我小叔怎么了? 元熠沉下嗓音:他现在在公安局。 啊?时引一怔。 怎么了?喻惟江问。 时引怔愣地挂掉了电话,我小叔进公安局了你能不能带我过去啊? 喻惟江很冷静:你现在过去,他也不可能立刻就出来。 你带我过去吧时引恳求道,我爸妈应该在那里。 喻惟江看了他一会,重新发动车子。 喻惟江将时引送到了当地公安局,时引在路上已经联系了他爸妈,他到的时候,时父时母已经在大门口等着。 爸,妈。时引疾步走过去,小叔出事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也是刚知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时母说。 喻惟江跟在时引身后。 时父埋怨道: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我担心啊,小叔怎么了? 时父跟时母对视一眼,皱着眉把情况告诉了时引 时知连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被警方传唤接受调查。 杀人?时引难以置信。 你别着急,只是怀疑,还没定罪,那个死者已经死了有一年了,当初法医判定是自杀,但是警方最近收到了一些新的证据,时父眉头紧锁,新证据指向你小叔。 自杀?时引抓住他爸的胳膊,死者姓什么?是不是姓梁?一个中年男人? 时父一惊:你怎么知道? 第56章 真的是他时引喃喃自语。 什么人呐?时母焦急问道,小引你认识? 时引摇摇头:这事一时半会跟你们说不清楚,爸,律师呢?先向警察问问情况。 已经通知知连的律师了,他马上就过来。时父说。 如果时引没猜错的话,这桩命案的死者就是去年在《家兄》见面会上声称自己是梁梓兴父亲、还割伤了喻惟江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死于去年除夕之夜,从医院顶楼坠落身亡。 这件事牵扯到梁梓兴,而梁梓兴又与时知连有着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时引不便跟父母多说什么。 五分钟后,时知连的私人律师赶到公安局,碍于时引父亲的身份地位,刑侦大队的教导员亲自前来接待。 时引的父母随教导员去了公安局内部的小会议室。 时引转头对喻惟江说:你先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时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喻惟江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死者? 时引看了他一眼,那个人,你也认识。 喻惟江面露疑惑。 你还记得去年《家兄》的见面会上,有个男的拿刀伤人,你为梁梓兴挡了一刀吗? 喻惟江回忆片刻,有些诧异:死的是他? 时引点了点头,把喻惟江拉到一边,稍微远离他爸妈。 他是去年除夕夜坠楼死掉的,就在他住院的医院顶楼,那天是除夕,我印象很深。时引小声说,但是这件事当时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是在学校的QQ群里看到的,那个医院在我们学校附近。 喻惟江沉默了会,忽然说:当时他在见面会上拿刀伤人的事,网上也没有任何消息。 对。时引点头道,眉心微蹙。 喻惟江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时引看向他,表情纠结。 喻惟江猜到了一些:消息被封锁,是不是跟时知连有关。 时引还是缄默不语,他不说话,喻惟江就继续猜了:时知连跟梁梓兴有关系。 他说得很委婉,都问到这个份上了,时引也不想再瞒:我小叔是梁梓兴的金主,他顿了一下,之前是的,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 喻惟江心想,大概率可能不是了。 时引表现得很忧虑,如果时知连是清白的,就算被卷入此案,顶多接受几天调查,不会蒙受实质性的损失,不必太过担心。时引这般反应,只会是一个原因。 你不相信时知连。喻惟江说。 时引没吭声,就那么犹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觉得人是他杀的? 我不知道时引拧着眉。 时引了解时知连的可怕之处,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单纯觉得以他的性格,如果有人触怒了他,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 如不然,警方说的新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时知连对时引不赖,是个称职的好叔叔,虽然有时候嘴毒了一些,但是他对时引的好,和他对其他人的冷血,是共存的。 时知连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喻惟江按住时引的肩膀,轻轻揉了一下,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你觉得他会去做吗。 刑侦大队审讯室里,时知连身着挺括的全套西装,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又冷漠。 两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开会。 负责审时知连的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不比那位刺头儿正队长,作风比较世故圆滑,审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副队都对时知连如此客气,其他刑警自不必说,搜身只走了个过场,也没有给时知连拷手铐。 时知连口袋里装着烟,他摸了一下,抽出一根烟,意欲点燃。 副队长笑着说:时先生还是不要坏了规矩。 时知连手指夹着烟顿了一下,指关节一弯,将烟丢在了他面前。 时知连,2020年除夕夜那一晚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在我侄子家吃年夜饭。 六点之前呢,你在什么地方? 时知连看了他一眼。 你当天是否去过北城附属医院? 去过。 几点? 谁记得。时知连隐隐有些不耐烦。 你认识这个人吗?副队拿出了一张照片,举到时知连面前。 时知连淡然地扫了一眼:认识。 副队反反复复问了好多问题,告知时知连,有人指控他故意杀人,并给警方提供了一些证据。所谓的证据是一段视频,拍到了时知连于2020年除夕夜当日下午五点三十分出现在北城附属医院的顶楼,时间点正是死者梁建伟的死亡时间。 我建议你们可以传唤一下提供视频的人。时知连漫不经心地给出意见,盯着副队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说不定他跟我是共犯呢。 副队脸色不太好看。 时知连不再装腔作态,脸彻底冷了下来。 用这么个视频就想指控他杀人,真是低能又不知死活。时知连略微低头,视线停留在桌面的某一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知连否认杀人,与此同时,律师和时引的父母正在跟教导员交涉。 现在刑警还在审讯中,律师也不便打扰。教导员说。 时父问:我们可以取保候审吗? 现在还不可以。时先生,我劝你们呢,今天还是先回去,反正今晚这审讯工作肯定是结束不了,你弟弟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放出来,我们民警要做笔录做材料,人一时半刻放不了。 要审一晚上啊时母神情忧虑,这怎么受得了。 时父叹了口气,他没有时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人家当警察的,这种情况是常态,要我说,让时知连在里面呆个一晚上也没什么不好,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谁能管得了他。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时母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敢情在局子里呆一晚上的不是你。 只要他没犯法,呆两晚上又怎么样。 爸,妈。时引从外面走了进来。 时母门外看了一眼,小喻已经走了? 嗯,我让他先回去了。现在怎么说?小叔怎么样了? 只能等,时父皱紧了眉头,时引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明早再说吧,咱们现在在这也没什么用。 时父请求进办案区见一下时知连,被时知连本人拒绝,时知连委托民警告知他们: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随他。时父潇洒走人。 时父送时引回学校,路上,时引问他爸:爸,您觉得人是小叔杀的吗? 时父转头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时父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有些激烈,时引乖乖闭嘴。时引的父亲跟时知连的关系没有一般亲兄弟那样和谐,时父正经温和,时知连傲慢冷血,两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但是处世理念、行事作风全然不同。 时知连与时引家不常来往,接触最多最深的要数时引,所以在时引从小到大的认知里,他一直都觉得他爸对时知连看不上眼。 良久,时父才缓缓出声:你小叔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变成一个杀人凶手。 时引抿了抿嘴:爸,到时候小叔出来了,您别告诉他我说过这话。 他怕时知连掐死他。 时父朗声笑了起来:我估摸着他确实得气死。 第57章 时引父亲连夜向分局领导打了招呼,第二天,时知连甚至没有取保候审就直接被警察放了,还顺便观看了一下警察所说证据那段匿名发送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视频里时知连背对着镜头,面前站着身穿病号服梁建伟,这段视频应该是从一整段视频里截出来一段,视频里播放着时知连步步逼近梁建伟画面,然后戛然而止。 这则视频作为证据本就牵强,顶多只能证明时知连当时在场,警方传唤只是例行调查,按照疑罪从无原则,时知连不会被扣留太久;更何况时父又向上头打了声招呼,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能证明时知连杀了人,他立刻就能出来。 时父公司事务繁忙,第二天没来,时母给时引打电话说时知连早上就会被放,让他不要太担心。 时引起早去公安局,在大门外等了一会。 六点四十七分,时知连从公安局大楼里走了出来,他一夜未合眼,在冷硬椅子上坐了彻夜。天色还不算亮,天际挂着初升朝阳,躲在云层后面,冒出一点暖黄色光边,晕染出了一片柔和朝晖。 大门外停着时知连车,司机恭敬照驹诔得徘埃手臂上搭着一件崭新外套,看到时知连,他忙迎了过来。 时总。司机将外套披在时知连身上,时知连抬手挡开。 时引从车后面冒了出来:小叔! 时知连抬头看了一眼。 时知连原本挺括西装外套多了一丝褶皱,他样子不算狼狈,但是面色有些憔悴,眼球布满血丝,眼眶底下有点青。 时知连这辈子没吃过这种苦头,半夜被问讯时候,恨不得抡起椅子给对面刑警一下。 惯常审讯过程就是这样,同样问题换着问法翻来覆去瘴剩直到嫌犯在不知不觉中露出马脚;要么就是熬鹰,冷着你,又不让你休息,让嫌犯经受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从而攻破嫌犯心理防线。 时知连比较倒霉,后期审讯工作转交给了那位刺头儿正队,对方公正不阿、尽心尽责丈罅怂一晚上。 你过来干什么。时知连问时引,因为熬了一个通宵,他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暗哑。 来接你啊。时引说。 我又不是出狱。 时引笑了起来:都没事了吗?你还会不会再进去啦? 时知连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再进来? 后续调查什么时引小声账怠 调查个屁。时知连冷着脸,我又没杀人。 时引昨天一副面孔,今天一副面孔,十分狗腿账担何揖退的阕霾怀隼凑庵质隆 熟料时知连对他了解得很,时知连从鼻腔发出一声不轻不重哼声:你怕是都已经想过我在牢里样子了吧。 时引没什么底气辗床担耗惚鹣顾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往这边走过来,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时知连往那边投去一瞥,那人站在原斩倭艘幌拢然后加快步子跑了过来。 这人在距离时知连两米辗酵O铝耍犹豫着,没有再向他们走近一步。 他身材高挑,身形纤瘦,遮挡在帽檐底下眼睛直勾勾湛醋攀敝连。 分卷(39) 时引看到那人垂在身侧手在微微发颤,脚跟抬起了一下,又踩在了丈希一种欲进又止姿态。 时知连缓步朝那人走去,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忽然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声音很响,力度也很大,那人甚至往旁边趔趄了一下。 时引吓了一跳。 那人脸歪到了一边,头上鸭舌帽被打落,露出了半张脸。这下时引看清了,他是梁梓兴。 时知连抬起手,那样子像是又要给他一巴掌,时引赶忙走上前拦住了他,小叔,你干什么。 时知连凝视着梁梓兴,眼神很冷。他轻轻甩开时引手,我不什么。 说罢,时知连揪着梁梓兴衣服不由分说将人连拖带拽沾走,梁梓兴踉踉跄跄崭上他步伐。时引追了上去:小叔!你干嘛啊! 站那。梁梓兴转头瞥了他一眼。 时引站住了脚,皱着眉:你有话好好说啊 时知连在一辆银色SUV旁边停下,揪着梁梓兴将他一把甩在车门上,梁梓兴后背在车门上狠狠砸了一下,他闷哼了一声,痛苦展起身子。 你干好事。时知连面无表情湛醋潘。 梁梓兴顺从仗在车门上,一动不动,脑袋低垂,一副软弱又可怜样子。他确是个迷惑性很强美人,一只长了獠牙兔子。 如果不是了解他本性,时知连说不定真会被他这副惹人怜爱模样给骗到。 梁梓兴久久不语,时知连扯掉他脸上口罩,单手掐住他下巴,冷声道:你连我都算计。 除夕夜那天,时知连确去了北城附属医院,也见到了梁梓兴父亲。如果当时不是梁梓兴百般向时知连求助,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快被他爸弄死了,恳求时知连去救他,时知连不会出现在现场。 为了节外生枝,时知连是独自去。他到医院天台时候,看到梁梓兴摔倒在丈希白嫩脖子上有红色指印。警察拿到那段视频应该就是那时拍,梁梓兴倒在丈希恰好在镜头之外。 时知连猜视频也是梁梓兴提前安排人藏在暗处录下,他故意把时知连引到这里来,在逼死梁建伟后,还想捏造时知连把柄。 梁建伟确实是自己坠楼而死,只不过这中间经过了梁梓兴言语催化,梁建伟精神本就不大正常,很容易被刺激。他是在被梁梓兴一步步逼至天台时候,失脚掉下了楼。 时知连亲眼看着梁建伟从天台边沿掉了下去。 当时,梁梓兴身体僵硬照驹谔焯ū呱希双手有些颤抖,视线垂落,冷漠漳望着楼下。 后来,他转身靠在时知连怀里流了一点眼泪,然后擦掉眼泪,不带任何感情账盗航ㄎ八烙杏喙肌 他说梁建伟害死了他妈,现在一命抵一命,还清了。 视频是谁拍?时知连捏紧了梁梓兴下巴,逼问:是你找人拍吧。 梁梓兴没有否认,只是说:我没有把视频交给警察,先生,我不会害你。 视频是他让助理拍,那天他也是故意把时知连叫到了现场,他只是想把这个视频作为威胁时知连砝码,将来某一天如果时知连厌倦了他,想抛弃他,这个视频或许会有些用处。 他很狡诈,也很天真。 只是梁梓兴没想到助理会把视频泄露给他对家,对方深知要扳倒梁梓兴,首先要扳倒他背后靠山,而最快方法就是将视频交给警察。那个傻子或许真以为是时知连杀死了梁建伟,助理现在已经辞职了,用虚假情报换了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钱。 梁梓兴露出一个自嘲笑容。 先生,梁梓兴轻轻握住时知连手,我只是怕您抛弃我。 这不是必然吗。时知连回答很残忍。 梁梓兴怕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才会突然说出这样不知天高蘸翊阑啊 梁梓兴手抖了一下,凄然招α诵Γ菏俏也还裕以后不会了。 时知连松开了手,滚。 梁梓兴弯腰捡起丈峡谡郑拍了拍上面灰尘,重新戴在脸上。时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手里拿着梁梓兴刚才掉在丈涎忌嗝薄 梁梓兴走过去拿过自己帽子,说了声谢谢,将帽子扣在头上,转身离开。 梁梓兴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时知连忽然敲了敲银色SUV车窗,开口:别躲了。 时引往车里看了一眼,片刻后,看到有人从车底下慢慢探出了身子。时引一愣,车里人是元熠,元熠表情有些尴尬。 时知连隔着窗户看着元熠:开窗。 元熠按下开关键,车窗缓缓下滑。 元叔,你怎么在这啊?时引扒着车窗问。 元熠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时引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你昨天怎么会知道我小叔进局子了? 元熠一张老脸憋得有点红。 自从上一次在时引生日那天跟时知连上了床,元熠后来还跟时知连有过几次性/事,每次都是时知连主动提起,但元熠也没有拒绝。 时知连被警察带走前一天,他们第四次上床,两个人是在元熠家里做,时知连手表落在了元熠家里,元熠第二天去还手表时候,才从助理口中得知时知连被带去了公安局。 今天过来,怕被发现,元熠还特意问同事借了车,这辆银色SUV不是他。谁知时知连眼睛那么尖,他躲得那么快,还是没有逃过他视线。 时知连可能是故意把梁梓兴拉到这里来训话,他们对话,元熠一字不落全听清了。 元熠对时知连没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时知连是个很好床伴,他从来没有过什么越界想法,但是知道时知连还有个情人,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恶心。 他不恶心时知连,他恶心是自己。 他想,不会再有第五次上床了。 元熠整理了一下思绪,故作自然栈卮鹗币:你小叔现在算是我老板,他进局子我能不知道吗。 老板? 我最近负责一档综艺节目,是他投资。 元熠根本不想看时知连,尽管时知连目光快把他脸灼伤了。 元熠只盯着时引,岔开话题:你这么一大早就过来?要不要回去上课,元叔送你。 那敢情好啊,我正好懒得乘仗。时引欣然上车。 元熠临走前终于转头看了一眼时知连,时知连脸色有点憔悴,下巴上冒出了短短、青色胡茬。 时知连很英俊,但是元熠不会再跟他上床。 元熠启动了车子,时知连忽然把手伸进车内,用力瘴兆×嗽熠胳膊。 元熠,你在生什么气。 元熠觉得时知连很自大,又很自恋,他带着那种明显生气表情,否认道:时总想多了,我生什么气。 是吗,这样最好。时知连松开了手。 元熠深呼了口气,立刻关上窗户,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组是狗血虐恋~双向走肾双向走心,小叔从没走过心(元熠除外),总之两人都是见色起意hhh 呜呜这章老喻没给我放出来,此时喻惟江还在赶往英国的飞机上 第58章 喻惟江从英国回来后在国内呆了没几日,又飞往了其他国家,他进了新的剧组,取景地在非洲。剧本是在《隐风》拍摄期间接的,《隐风》的通告结束,立马就接了新的通告。 时引为喻惟江处在事业上升期感到开,但同时也觉得他跟喻惟江的恋爱谈得十分坎坷。他一度想飞非洲探班,然而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他的父母,而且他平时还要上课。 不知道喻惟江去了非洲哪块与世隔绝的地方,打电话经常没信号,多数时候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电话就在嘈杂的白噪音中自己挂断了。 因为通话体验感极差,时引久而久之也不怎么给喻惟江打电话了,他会发短信,但也要很久才会收到喻惟江的回复。快的时候,当天能收到,慢的时候,要等好几天。 尽管如此,时引依旧热衷给喻惟江发短信,分享每日日常,让他注意身体,数时候会说一些含蓄的情话,渐渐的,含蓄的情话不足以表达自我,他便开始转变风格,情话说得露骨又肉麻。 喻惟江通常在两三天后回复,回以同样直白且简短的情话,用那种很酷的口吻跟时引调情,此时时引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 喻惟江性子有点闷,但是行事作风透着一股子利落劲,他不是话多的人,但是每次只要张口,都能让时引猿意马。 喻惟江在非洲呆了很久,从秋季到冬季,天气日渐转凉,大三的上半学期结束,时引的大学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去了一大半。 长时间的分别,让时引有一种的恍惚的错觉,半年前在庆市度过的那一个月仿佛是一场即始即止的仲夏之梦,在他与喻惟江之间发生的一切变得具有不确定性。 等喻惟江回来,时引觉得自己可能又会变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在从容地面对他。 时引是在收到了一些《隐风》宣传活动的邀请通知,才意识到《隐风》已经要开播了,在来年春季。 《隐风》是小成本的网剧,前期拍摄和后期制作的周期都很短。时引在寒假陆陆续续地参加了一些《隐风》的宣传活动,活动时间跟喻惟江的行程撞车了,喻惟江那会还在非洲拍戏,所以开播前的大部分活动他都没有出席,剧组就在台上放了个与他等高的人形立牌,又滑稽又诡异,时引偷偷摸摸拍了几张照片,给喻惟江发了过去。 喻惟江回国的前两周,《隐风》开播,更新了四集,时引每天掐着点追,追完就去网上看网友们的评价和讨论。不出所料,大家的评价颇高,随着集数变多,网上关于这部剧的讨论也水涨船高。 [#隐风#更新能不能快点[哭][哭][哭]救救孩子,孩子好饿] [给首页的姐妹们推荐一部剧,《隐风》,缉毒题材的,有剧情有演技,目前更新四集,剧情毫不拖沓,一环扣一环特别上头,最关键的是男主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 [#隐风#追平了,等更新,感觉不错,希望后期不要拉胯,我对这种开头王炸的国产剧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烂尾不要烂尾不要烂尾。] [首页还有人没看《隐风》的吗??!男主有颜有演技!都给我去看!!!!] [#隐风#感觉一开始的杀人案是梁越自导自演的,公安局里肯定还有内鬼,盲猜是刑侦队队长] [#隐风#梁越是喻惟江吗??演家兄的那个?卧槽胡子拉碴的差点没认出来,风格变化好大] [#隐风#感觉还是挺符合原著的,淑芬表示很满意。] [隐风剧组是全员开火箭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播了![哆啦A梦害怕]] [救命,隐风真的很好看,但是我全程看男主的脸就很????下一集我一定专注剧情,老色批最后的倔强[拳头]] [#隐风#[哆啦A梦惊讶]怎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咪咪就开播了!] 时引每天看完网友们的反馈都是乐呵呵的,网上的风向基本奠定之后,他才跟喻惟江报喜。 气氛组组长:《隐风》播了!我看网上的评价都很高! []:是吗。 喻惟江回得很快,不是平时的速度。 气氛组组长:你怎么回得这么快? []:在去埃塞尔比亚的路上,有信号。 []:我后天回来了。 气氛组组长:! 时引去接机的那一天,机场人员爆满,大厅里围得水泄不通,现场的安保人员也比平日多了许多,在维持秩序。时引起初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直到航班大屏上显示从埃塞尔比亚飞往北城的航班已到达,此时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 喻惟江从航站楼大厅的出口走出来的时候,时引没有立刻认出他来。骚乱的人群向他涌去,时引才如梦方醒。 喻惟江留着寸头,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他戴着墨镜,下巴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有点性感,也很有男人味。 时引有些发怔,被人踩了一脚才回过神,他看着人流围聚的中,终于意识到这些人都是为谁而来。 喻惟江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接机,他和他的团队都毫无防备。小瑭被这阵仗吓到了:刑哥,这什么情况啊? 我怎么知道!刑骁又惊又喜,作为经纪人终于得意了一回,他故作严肃地将喻惟江拦在身后,起了经纪人的范,麻烦大家让一让!不要挡路! 小瑭也护在喻惟江身边,小翼翼地挡开怼到喻惟江脸上的手机,麻烦大家不要靠那么近,不要开闪光灯。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走VIP通道了!刑骁有点招架不住,人实在太多,还有挤到跟前拼命塞礼物的,他手忙脚乱的接不住。 时引被拥挤的人群挡在外面,根本挤不进去,他看到喻惟江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很平,一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里拿满了粉丝递过来的信。 时引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朝爆红是可能的,有时候缺的只是一个契机和那么一丁点运气。时引猜到喻惟江会凭借《隐风》提升一个台阶,但是他没想到《隐风》给喻惟江带来的热度会如此来势汹涌。 时引依稀记得一年多前,他来机场接机的那一天,喻惟江也是像今天这样从航站楼大厅的出口从容淡然地走出来,只是当时的他并不是吸引人流的中。 时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球鞋,球鞋是白色的,上面被踩了半个脚印。他抬头望了一眼被粉丝簇拥着寸步难行的喻惟江,拿出手机给他了条发消息。 他告诉喻惟江今天上午要去参加德语话剧比赛,没时间来接机。 其实时引是骗人的,比赛在下午。 他很高兴,但同时也有点焦虑。 这个恋爱真是越来越难谈了。 第59章 喻惟江问了时引话剧比赛的场地,本来想出了机场直接过去,谁知时引下一秒就招了。 你现在就要过来? 怎么了?喻惟江正坐在公司安排的保姆车里。 那个其实比赛是下午,我刚从机场走,人太多了,我挤不过去,就先走了。 喻惟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那比赛在什么时候? 下午,下午三点,奥青体育馆,你要是过来,不用来太早的,我们倒数几个才出场。 嗯。 时引沉默了几秒,忽然感叹了一句:今天机场好多人啊。 分卷(40) 是很多。 电话里没了声音,喻惟江有些疑惑:时引? 嗯?时引回过了神。 怎么了? 没怎么啊,你刚下飞机,先好好休息,我挂了哦。 时引盯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一会呆。他到今天才开始在意一个问题为什么喻惟江会选择他? 因为他真的没什么优点,很平庸,没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养活自己很困难,一直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虽然有个好看的皮囊,但是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喻惟江的天地很广阔,他往后会遇见越来越多皮囊好看灵魂优秀的人。 毕竟喻惟江本人也是这样的人。 而深深地喜欢着喻惟江的,也不止是时引一个人。 时引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喻惟江下午三点半才去奥青体育馆,馆外拉了红色的横幅,设立了进场入口的指示牌,入场免费,不需要门票,喻惟江走进场馆的时候,舞台上的学生正在表演。他在后排找了个座位。 这场结束,主持人上台报幕,下一场是德语话剧《改编版基督山伯爵》。 时引演的是阿尔贝,不是主角,后期才出场。喻惟江等了一会,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后台跑上了舞台,聚光灯聚焦在他身上一位穿着中世纪欧洲贵族服饰的富家子弟,唇红齿白,英俊,自信,潇洒。 同时又富有一种浪漫的天真。 剧情改编过,阿贝尔在取消与基督山伯爵的决斗后,便下场了。那一段是阿尔贝这条故事线的高/潮部分,时引的德语口音很性感,他戴了蜷曲的棕色假发,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阿尔贝。 时引这一组表演结束,喻惟江离开了座位,通过过道走去后台。穿着演出服、画着浓妆的学生在后台休息室里进进出出,从喻惟江身边经过的行人步伐匆匆。 每间休息室的门上都贴了各个组的演出剧名,喻惟江找到了《基督山伯爵》的剧组,在门口停了下来。门关着,喻惟江在门外站了一会。 屋里传来嬉笑的声音,随着声音变近,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两个卸了一半妆的女生,看到喻惟江,顿时停在了门口,欢声笑语也戛然而止。 喻惟江戴着黑色口罩,卡在门口的那位女生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猛地拍了一下门框,惊喜道:我靠是喻惟江! 时引正要把头顶上的假发拿下来,闻言倏地转过身。 是你吧是你吧!女生激动地跳起来,啊啊啊这眼睛太好认了,我他娘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身边的女生同样很惊讶,眼睛直直地看着喻惟江。 我最近在看你的《隐风》!超级好看!靠我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时引把假发扔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在女生后方一米处停下。 他忽然犹豫了。 该怎么说呢?该说他跟喻惟江认识吗?还是很得意地告诉她们喻惟江是来看他的? 时引还在犹豫的时候,喻惟江的目光已经越过那两位女生落在了他的身上。 两位女生循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 其中有个女生是时引的同班同学,叫蒋晴,蒋晴反应特别快:啊!我知道了!他是来看你的吧!时引! 屋里的其他学生齐齐看向门口。 我可以进去吗?喻惟江问。 当然当然。两个女生自动让开一条路,喻惟江走进了休息室。 时引不敢跟喻惟江表现得太过亲近,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蒋晴给喻惟江找了张椅子,搁在时引旁边,笑吟吟地说:没想到我也能有离明星这么近的一天。 时引参演《隐风》的事,他们班人尽皆知,只是目前为止播出的剧集中,时引还没出场。 蒋晴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和笔,翻开递到喻惟江面前,喻老师,能不能给我个to签? 喻惟江接过笔在笔记本扉页上签下自己的名。 哎我说蒋晴,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有人调侃道,看见帅哥你就走不动道了?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蒋晴带头之后,休息室的其他女生也纷纷上前找喻惟江签名,好不容易签完,喻惟江终于有时间跟时引说话了。 时引脸上涂着很夸张的浓妆,嘴唇抹了艳丽的口红,这种妆容在舞台下看,会让观众从视觉上感受到人物形象的外在表现,但是不适合正常的社交距离。 时引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从正面看喻惟江,脸偏到一边,头微微低下,手在化妆台上摸索着,找卸妆水。 时引拿了张卸妆巾,沾了点卸妆水,在脸颊上擦了一下,厚重的粉底被擦去一层,露出了时引原本滑腻的皮肤。 时引不会卸妆,手法笨拙。 转过来。喻惟江忽然说。 时引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喻惟江捏了一张卸妆巾,我帮你卸。 啊?时引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同学,尽量用那种朋友之间的说话口吻对喻惟江说:不用了吧。 你自己卸成什么样了。 时引转头看了一眼镜子。 卸成了小丑。 喻惟江用沾着卸妆水的纸巾轻轻擦去时引五官上的粉底,眉毛,鼻梁,然后是眼睛。 旁边有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声,喻惟江置若罔闻,盯着时引的眼睛看了一会。时引被他盯着不自在,眼神飘忽。 还画眼线了?喻惟江说。 时引用手挡住眼睛,别说了,我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喻惟江很轻地笑了一声,拉开他的手,说:闭眼。 时引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喻惟江用卸妆巾按着他的眼睛用力地蹭了一下。 眼睛弄干净了,接下来是嘴唇。 时引涂了鲜红的哑光质地的口红,他的嘴唇轮廓边线很清晰,口红涂满后会勾勒出明显的唇峰。 喻惟江的手指隔着化妆棉贴在时引的嘴唇上,指腹从下嘴唇左边抹到右边,然后缓慢上移,停在唇角。 喻惟江换了张干净的棉巾,用同样的手法抹去上嘴唇的口红,他的手指在时引的唇峰停留了几秒,往下滑,越过两片唇瓣的间隙,拨弄了一下他的下唇。 时引哆嗦了一下,眼神变得慌乱。 时引,没想到你跟喻老师的关系这么好!我以后是不是能找你开后门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我去洗手间洗个脸。时引起身说。 哎,一会我们下去买奶茶,你们想喝什么发群里。有个女生说,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喻惟江,那个喻老师你要喝什么? 我不用,谢谢。 那好吧 时引拿了支洗面奶,在洗手间洗了把脸。 喻惟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你回来了。时引终于有机会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时引额前的头发被水弄湿了,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掉落在他的睫毛上。时引眨了一下眼睛,水珠又从他的眼睛上滑了下来。 很像眼泪。 我回来了。喻惟江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关掉了洗手间的灯,四周顷刻间陷入一片黑暗。 喻惟江将时引翻过身,双手撑在水池上,将他困于自己与水池之间。 这么黑,别人看不见。时引听见喻惟江说。 现在可不可以亲你? 时引很轻地嗯了一声,喻惟江的气息迫近,吻了上来。 好想他。 时引的手环抱住喻惟江的腰,很主动地把舌头伸进喻惟江的嘴里,嘴唇变得很湿很软。 领完奖,时引就被喻惟江拐回家了。 今天他可能夜不归宿。 时引被喻惟江压在门板上,继续洗手间的那个吻,电话开着免提放在一边。 喂?儿子。 时引把喻惟江推开一些,缓了口气,轻喘着说:妈,我今天住在同学家,不回来了。 知道了,晚上少熬夜,早点睡。 时引挂断电话,喻惟江问他:还没开学? 快了。时引亲了他一口,我觉得日子过得好快,下学期一过,我都快大四了。 难怪今天总觉得你不太开心,毕业前的焦虑吗。 时引愣了愣。 这也能看出来吗? 可他好像不是因为这个。 先吃饭,还是先做。 两个人上衣都脱掉了,喻惟江还要多此一举问一句。 (。) 喻惟江的肩膀上有一摊灼伤的痕迹,时引摸着那块皮肤,问喻惟江这里是怎么回事。 喻惟江说是拍戏不小心弄伤的。 时引仰起头,吻喻惟江的下巴,吻他肩膀上的伤口。 其实他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喻惟江跟他做/爱的时候是非常愉悦的。 喻惟江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时引。 时引。 时引嗯了一声,眼泪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 怎么了? 嗯?时引迷迷糊糊的。 为什么哭? 时引也不知道自己哭了,他眨了眨眼睛,眼泪滚落得更快,眼睫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他记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却好像为了喻惟江流过几次泪。 没什么,时引红着眼睛说,只是想你了。 我们三个多月没见过了。时引的嗓音有些哑。 没有人为喻惟江流过泪,也没有人会因为想他而哭。 我也想你。喻惟江轻声说。 不要没有安全感。喻惟江又说。 时引很可怜地看着他。 喻惟江温柔地亲吻他的睫毛,我很爱你。 第60章 这是时引第一次在喻惟江家里留宿。 时引在喻惟江的床上醒来,身上穿着不合尺寸的宽大睡衣,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明媚的阳光透过纱制的窗帘照进屋里,暖暖地扑满了床。 时引踩着拖鞋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门缝,窥见喻惟江在厨房里做料理。 时引推门走了出去。 喻惟江听到动静抬起了头:醒了? 嗯时引走进了厨房。 喻惟江好像在做意面。 去洗脸。喻惟江将调制好的酱料倒进平底锅里。 时引在他旁边磨蹭了一会,手臂挨着他的手臂,有些犹豫地问:我的短裤是你给换的吗? 喻惟江嗯了声。 你的吗? 喻惟江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能穿得下这个尺寸吗。 你给我买的啊时引脸热,你,你怎么买了白色的。 这是什么恶趣味,自从时引上高中以来就没再穿过白色内裤。 我觉得挺合适的。喻惟江假装真诚,你不喜欢吗? 没有就是有点不太习惯。时引越靠喻惟江越近,踮起脚,侧过脸,嘴唇慢慢靠近他小麦色的脸。 喻惟江转过头,逮他个正着。 干什么。喻惟江眼底有很浅的笑意。 时引嘴唇微微嘟起,用很纯真的眼J看着他,偷亲你。 洗了脸再亲。喻惟江故意不解风情地说。 时引停滞了几秒,眨了两下眼睛,然后胡乱地在喻惟江下巴上亲了一口。 我去洗脸了。时引踩着拖鞋飞快走进洗手间。 喻惟江给时引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具,整齐地码在洗手台上。喻惟江的洗漱用品没有那么花哨,只有一些必需品。时引打开了喻惟江的须后水闻了闻,就是他刚才下巴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时引刷完牙洗完脸,明明胡子还没长出多少,却拿喻惟江的剃须膏往下巴上抹了一点,他想象着喻惟江刚才刮胡子的样子,用剃须刀将下巴上的泡沫一点点刮干净。 最后,他使用了喻惟江的须后水,沾上与他一样的味道。 喻惟江做好了意面,在等时引。 早上就吃意面吗?时引拉开椅子坐下,红光满面的,看上去朝气蓬勃。 已经十二点了。喻惟江说。 啊?时引看了眼墙上的钟,我起得这么晚? 喻惟江起身帮时引倒了点鲜榨的果汁,走到他身边,把装果汁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兑现刚才的承诺。 能不能再亲一下。时引眼巴巴地望着他。 时引。喻惟江用拇指指腹轻蹭他光洁的下巴,你怎么这么黏人。 不可以吗? 昨天明明是你说很爱我。 喻惟江说:没有,继续保持。他低头亲了亲时引。 时引的下巴很滑,还散发着熟悉的须后水的味道。 吃完饭,时引要追剧,昨天晚上只顾着与喻惟江厮混,忘了追《隐风》的最新一集。 你家的电视可以投屏吗?时引问喻惟江,我想看《隐风》。 可以。喻惟江坐在了时引身边。 时引转头看他:要不我们从第一集 开始看吧,你不是还没开始看吗。 不用,我陪你看最新一集,前面的我到时候自己看。 好吧。时引打开了电视机,这一集我好像要出场了。 在电视里看到自己,时引羞耻地捂住了眼睛,不行,我受不了,怎么这么羞耻。 时引问喻惟江: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啊? 有点用力过猛。 分卷(41) 还有呢? 很漂亮。 门外传来嘀嘀嘀的解锁声,时引一惊,蹭的站了起来,有人来了?他在开密码? 应该是刑骁。 啊?那我去躲一下!时引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道,鞋!门口的鞋还没拿!他要进来了,来不及拿了! 放心,我把密码改了。喻惟江安抚道,你先去卧室,鞋子我来拿。 时引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喻惟江把时引的白色球鞋放进了鞋柜的最下层,打开了门。 你把密码改了?刑骁走了进来,我换了好几个都没输对。 改了。 怎么突然改密码?刑骁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喻哥,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我不能谈恋爱吗? 刑骁双目圆睁:你真谈了?! 喻惟江想了想,点了点头。 刑骁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狰狞表情:我的大哥啊!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有多火?现在是你的事业上升期啊,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 刑骁说着把包里的一堆合同扔在了沙发上,你看看,多少合同! 你不是说恋爱只要报备就行了吗,这话不作数? 这不是作不作数的问题刑骁无法辩驳,很快放弃挣扎,反正喻惟江走的不是偶像路子,算了,谈就谈了吧,你尽量收敛一点,做好保密工作。那人圈内的圈外的? 圈外。 谈多久了? 小半年。 靠你瞒了我这么久?不对啊,你这几个月不是一直都在剧组拍戏吗?你是上哪去谈的恋爱?刑骁指着他,你别骗我啊,是不是拍戏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剧组的吧? 以后再告诉你。 行吧,我先跟你说正事。刑骁一秒换脸,喜笑颜开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稀罕地摸了摸那一堆合同,你好好看看,有觉得合适的就签。最近还有好几个综艺节目的制作人找我,想让你上他们的综艺。 刑骁从中抽出一份合同,这个,邀请名单里除了你和承南,还有一个人,你猜是谁? 根本不用猜,喻惟江说:时引。 哎!对咯! 卧室里,时引隔着房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你知道我不参加综艺的。喻惟江说,把合同里有关综艺的都挑出来带走吧。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嗯。 刑骁走了,喻惟江打开了卧室的门,时引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剧。 走了?时引支起身子。 走了。喻惟江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时引也躺了下来,把手机往喻惟江那边拿过去一点,两个人肩抵着肩,并排躺在床上看《隐风》。 喻惟江。时引叫他的名字。 嗯。 你为什么不参加综艺啊? 我的本职工作是演员。喻惟江转头看他,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时引点点头。 喻惟江很快看透他:你想参加综艺? 我只是觉得应该会很好玩。时引也转过头,两人鼻尖相碰。 尤其是跟喻惟江一起,肯定会更有意思,时引想延长两人接触的时间,即使不能将这份感情暴露在阳光底下,但至少可以借着综艺节目的掩护,光明正大地跟喻惟江说话、互动。 都是有剧本的,我不想浪费时间。喻惟江说。 时引没说话。 喻惟江吻了吻时引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抚他:时引,我有自己的原则。 时引点头:我知道。 如果喻惟江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俗人,时引就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时常感到不自信了。 时引把剧暂停,手机放到一边。 不看了?喻惟江问他。 手举着酸。时引翻身转向喻惟江,我想跟你说说话。 好。喻惟江也转了过来。 他们相视着沉默了很久。 喻惟江,你是不是很热爱演戏? 喻惟江如实说:没有特别热爱。 时引面露迷茫。 只能算比较喜欢。喻惟江抚了一下时引额前的头发,我没有什么特别热爱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会做演员呀?我听说你不当明星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 喻惟江笑了一下:你从哪听说的。 营销号时引心虚地说。 确实可以这么说。 那你以后会一直演戏吗? 不知道。 你不是喜欢演戏吗? 喜欢,但是不热爱。喻惟江很清醒,也很通透,当演员是因为我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生活,我可以在扮演每一个角色的过程中感受到不同人物不一样的人生。 我跟那些好演员相比,还差远了。演戏对他们来说,是热爱,对我来说,是工作。只是这个工作让我比较开心。 时引默然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喻惟江。 你是不是很失望?喻惟江问他,是不是觉得之前对我的喜欢都白瞎了?我的小粉丝。 我没有。时引有些生气,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我又不是因为你是演员才喜欢你的,只是喜欢你的时候,你正好是个演员。 那放弃演戏和继续演戏,你会选择哪一个?时引问道。 我没得选。喻惟江说,他忽然翻身将时引压在身下,我要为很多人、很多事情负责。 喻惟江今天说了很多话,让时引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喻惟江。脆弱的,理智的,清醒的,寡情的,深情的。 喻惟江用他那双深情的眼睛望着时引,比起以前,他的目光里含了一点热切,时引对此仍旧无法免疫。时引的额头被喻惟江亲了一下,然后听到他说: 我也会为你负责。 第61章 《隐风》的播出,不可避免地给时引的生活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他在学校名声鹊起,也成了班里同学的话题中心。 课间休息时间,时引刚拿出手机,课桌周围就围满了同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他层层包围。 这是近两天的常态,时引已经习惯了。 时引,你要去当明星了吗?有人问。 没有啊。 拍戏怎么样,好玩儿吗? 不太好玩。时引实话实说,很累。 时引时引,你跟喻惟江是不是很熟啊?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一个女生给时引递了一本封面精致的手账本。 我跟他不是很熟的。时引低头看着手机,面不改色地说,他是什么番位?我是什么番位?拍戏的时候话都没说过几句。 有人戳穿他:可是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喻惟江啊!你不是他影迷吗! 时引哽了一下,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影迷也不代表我一定跟他很熟啊。 那位想要喻惟江签名的女生看上去很失望,捏着手账本的手缩了回去,时引见她垂头丧气有些于心不忍,伸出手说:我试试吧,看能不能找机会要到签名。 女生的眼睛立刻亮了,双手递上手账本:谢谢你!签在第一页就好啦。 一旦开了口子,想找时引帮忙要签名的人便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不仅有要签名的,还有一些送礼物的。 这事时引以前干过,在他还是粉圈大大的时候。 时引已经很久没有经营喻惟江的图博了,一则他不愿意顶着喻惟江男朋友的身份继续在网上以粉丝自居,二则拍男朋友的照片分享到网上给一众情敌观赏,这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所以,网传「喻惟江的拼多多」大大早就爬了墙头,已经退圈了。 咔嚓 时引抬头,发现坐在前排的女生拿手机明目张胆地拍他,撞上他的目光,那女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回过头去。 哎。时引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往脸上一戴,勾着口罩边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 这都快上课了,你还戴着口罩啊?有同学打趣他。 我好好在这坐着,老有人拍我,我总得保护一下自己的肖像权。时引撑着脑袋跟大家开玩笑,明知道我偶像包袱重,好歹选个好一点的角度拍我。 任课老师走进了教室,聚在时引身边笑作一团的学生都自动散开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时引的桌上留下了一堆礼物和签名本。 哎哟。任课老师双手撑着讲台,乐呵呵地看着时引的方向,咱们班出大明星了,上课咱就不用戴着口罩了吧?时引。 时引听话地摘了口罩。 行啦,任课老师温柔地说,大明星,把你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放桌子里面,别堆在桌上,当心过来检查的人看到。 时引把桌面收拾干净,礼物、信件和签字本一股脑塞进了自己的书包。桌上的手机又有来电显示,时引直接拒接。 这几天他经常收到陌生电话,都是一些娱乐公司的经纪人,想签他。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则短信弹了出来,时引余光瞥了一眼。 时引,宝宝。 时引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以为是喻惟江,可喻惟江从来没这么叫过他,而且这个手机号时引也不认识。 第二条短信紧接着发了过来。 你很适合演李络,你就是我想象中的李络,你好漂亮。 确定对方不是喻惟江后,时引嫌恶地皱了皱眉,他忍着不适,将电话号码拉黑。 下课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了教室,时引被几个陌生人截在了教室门口。 那几个人争相恐后地给时引递名片,表明来意,这个是夏苑娱乐有限公司的,那个是华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七嘴八舌地询问时引有没有意向签约经纪公司。 周围有很多路过的学生看热闹,时引尽量保持微笑,和善地回绝:谢谢,我没有签公司的想法。 时引拎着书包转身就走,那几个娱乐公司的紧跟其后,穷追不舍,时引走多快,他们就跟多快。 走到一间教室门口,忽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时引差点撞了上去。 时引及时刹住车,喊了一声:王老师。 老王端着茶杯,腋下夹着教案,停了停。他扭头看了时引一眼,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几位社会人士。 跟我去趟办公室。老王摆出了班主任的架子,救时引于水火之中。 哎!好!时引头一回被喊去办公室这么高兴。 老王一板一眼地对那几个娱乐公司的经纪人说:非休息日,校外人员不能在教学楼随意走动,这几位先生还请遵守我们学校的规定,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学生上课。 这几个人吃了瘪,无奈之下只好放过时引,离开了。 老王把时引领到了办公室,照例先喝了半杯茶,吐了无数次茶叶,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决定要去当明星了? 时引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跑去拍戏了?老王一脸严肃,你看看你,搞得班里的同学成天咋咋呼呼的,就围着你转,已经有好几个任课老师来跟我反应了。 时引不太服气:这也赖我啊。 不赖你,就是跟你了解了解情况,是不是真的要去当演员了? 没有,王老师,我就是图一乐才去演了个戏,我还要好好学习呢。 那你要不要考研?现在已经大三下半学期了,决定考研的话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 我没想过。时引不太确定地说。 老王冷着脸:随便你吧,我不管你了,反正你家里有矿。 王老师,我这样是不是很废? 废的人能随随便便考上我们大学吗?老王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续了点水,人生是阶段性的,每个阶段你担任的角色不同,对待人生的态度就不同,我作为老师,引导你们规划未来是分内之事,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废,才对你指点江山; 同样的,你作为学生,那么年轻,那么朝气蓬勃,有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况,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哎哟,以前那个嘚瑟劲儿啊 时引笑了下:王老师,你别取笑我了。 老王拍了拍时引的肩膀:要踏实,也要自信。 离开办公室前,时引又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你把我拉黑了吗?没关系的,反正我每天都在看着你。 电话号码已经换了,但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人。 傻逼。时引低骂了一声,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拒接。 你打我电话干嘛呀?很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宝宝。 时引有史以来第一次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用力地打下一个字:滚。 然后再次拉黑。 心情在见到喻惟江的那一刻就变美妙了。 分卷(42) 最近喻惟江没有剧组的通告,结束完每天的工作就会早早回家,而这几天,时引也经常夜不归宿,每天都在喻惟江家过夜。 室友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含糊其辞,半真半假地承认。 喻惟江接过时引手里的书包,颠了两下: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是你的礼物。时引拉开书包拉链,伸手在里面掏了掏。 喻惟江以为是时引送给他的礼物,结果时引从里面掏出一堆别人送的东西,还有很多信。 时引把礼物和信摊在沙发上,拿着同学的签名本呈到喻惟江面前,我同学想让你给她们签个名。 喻惟江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时引。 时引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怎么了? 你怎么又做这种无聊的事。 时引被批评了,紧张地抿了抿嘴。 我不喜欢我男朋友做这种事。喻惟江告诉他。 时引理解喻惟江为什么会不高兴,如果换成是他收到了喻惟江拿来的一堆其他人送的礼物,他也会有脾气。 我下次不这样了。时引把礼物和信推到了一边,我,我就是不好意思拒绝,她们都挺期待的。 喻惟江不打算放过他:你把她们的信拆了,念给我听。 不要了吧 念。喻惟江垂眸看了一眼信件。 时引磨蹭了一会,耍赖皮地扑到喻惟江身上,在他紧抿的嘴唇上胡乱亲了几口,我不念,你知道我会吃醋的。 喻惟江撇过脸,故意不让他亲,时引有好几口都亲在了喻惟江的脸上。 你脸上好香。时引厚着脸皮说,嘟起嘴巴在喻惟江的下巴上蹭着。 喻惟江在他屁股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骂了一句:臭东西。 第62章 喻惟江接到姜霖电话的那一刻,正在广告代言的拍摄中。 好,这一条先过,化妆师补妆!导演叫停。 化妆师走进摄影棚给喻惟江补妆,小瑭拿着手机跑了过来,喻哥,你的手机刚才响了好几下,你看看,可能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喻惟江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三个未接电话,都是他的前助理姜霖打来的。 喻惟江回拨了回去。 喂?姜霖很快就接了。 什么事? 喻先生,吴总她出车祸了。 姜霖口中的吴总是喻惟江的母亲,喻惟江愣了一下。 化妆师用粉扑在喻惟江脸上脱妆的部位轻轻拍打,喻惟江抬手挡了一下:不好意思,先停一下。 好的好的。化妆师把手收了回去。 喻惟江走到一边,冷静地跟姜霖确认情况:情况严重吗?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吴总现在在医院抢救。 喻惟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揪了一下,他闭紧了嘴唇,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我爸呢,去医院了吗? 喻董正在去的路上,是他让我给您打电话的。 喻惟江的父亲向来不愿意跟喻惟江谈及他的母亲,就像喻惟江不愿意对外人谈及他的家庭一样。 喻先生,您 我知道了。喻惟江的语气很平静,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等拍摄结束我会过去。 姜霖动了恻隐之心,说出的话不免带上了人情味:喻先生,这种特殊情况,推迟一下工作应该也没事的 几十号人陪着我拍广告,我丢下他们现在赶到医院去傻等着手术结束吗?我不是医生,早去晚去都不会改变手术结果。喻惟江说,姜霖,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越俎代庖。 对不起,先生。 喻惟江挂断了电话,拍摄继续。 怎么了?什么事啊?刑骁走了过来。 喻惟江没回答,只道:能不能让导演加快拍摄进度,争取天黑之前结束。 你有事啊? 喻惟江点了点头。 行,一会我去沟通。 时引放学到家后,发现家里的灯关着,喻惟江还没有回来。 他拿出手机想给喻惟江发消息,结果又收到了一条骚扰短信,时间显示十分钟前,那会时引还在地铁上。 你这几天怎么天天出校?不住校了吗? 宝宝,你今天的牛仔裤很好看,把你的腿衬得很长很直。 你平时会自wei吗?这几天我经常想着你手yin。 时引恶心得快吐了,心道你手机倒是挺多。这一次,他既没有回复,也没有把对方拉黑。 这个人知道他这几天没住在学校,也知道他今天穿的什么裤子,说明这个人就是学校里的人,而且离他很近。 时引打开微信,在添加好友的搜索栏里输入了这个电话号码,弹出来的账号他并不认识,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人他压根就不认识,要么这个账号是小号。 时引将这个手机号码添加到了通讯录,在QQ添加好友的选项中点了添加手机联系人。系统识别到了通讯录好友的QQ账号,等级很低,一目了然,这个账号肯定也是小号,但是账号显示与时引有一位共同好友。 这位共同好友也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真的共同好友,二、是这个人的大号,不论哪种可能,都只有一个结果这个人时引认识,而且是时引学校里的人。 时引分析出了一点结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喻惟江还没有回来。 时引给喻惟江打了个电话。 喂,工作还没结束吗?你吃饭了吗? 我有点事,要晚一点回来。 怎么了? 喻惟江戴着无线耳机,正开车驶往医院。 我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做手术。 什么?!时引站了起来,严重吗?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在手术。 喻惟江很少提及他的家人,时引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喻惟江这个人,喻惟江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察觉不出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动,他这么冷静,时引反倒有些心神不宁。 喻惟江,我可以过去吗? 喻惟江知道时引过去除了糟心不会遇到其他好事,但他尊重时引的意愿。 可以的。喻惟江应道,跟他说了医院地址。 吴敏出车祸,大概是目前为止,喻惟江人生中遭逢的最大意外。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听到姜霖来电的那一刻的心情,心头最先被震惊占满,可能也有一点害怕,但他知道,自己肯定跟多数人不一样,他不会像普通的儿子听到母亲出事的消息那样,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奔赴过去。 吴敏从小没有给喻惟江太多的爱,所以喻惟江也没有很爱她。 太多这个修饰词很体面,已经抬举了吴敏。喻惟江对于他的母亲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商业联姻的产物。 手术室门口围聚了很多人,都是吴家的人,还有吴式集团的几位董事会成员。喻惟江的父亲站在最外圈,一脸凝重。 爸。喻惟江朝他爸走去。 喻父转过头来:来了。 情况怎么样? 手术还没结束,暂时脱离危险了。 喻惟江点了下头,那一点害怕的感觉彻底消失了。他松开了手,掌心的汗暴露在空气中,手心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堵在手术门口的那群人转过了身,喻惟江与他们对视了一眼。那些人眼中迸发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埋怨的、厌恶的、鄙夷的、失望的他们的眼神戏很丰富,表情各异,但是目光锁定的方向一致,怒目看着喻惟江,仿佛下一秒就要排成人墙碾过来集体声讨喻惟江。 时引到得比喻惟江晚了一些,他奔向手术室的楼层。 惟江,你是怎么回事! 时引刚到就听到了声讨喻惟江的声音。 你妈出车祸了,在医院做手术,你倒好,一点不着急,我问你,你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啊?连你妈的命都不管了? 此刻拍着喻惟江的胸脯声泪俱下的是吴敏的姑姑,喻惟江的姑外祖母。她的女儿将她搀扶到一边,替她抹去眼泪,埋怨喻惟江:你妈是跟你爸离婚了,但她好歹生你一场,你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惟江,不是我说你,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有哪个儿子是像你这样的! 他就是个白眼狼!阿敏跟他爸离婚后,你们看他回过母家一趟吗!他有露过一次面吗! 当大明星重要,拍戏重要,什么都比你妈重要! 时引看到喻惟江被一群长辈围着推着,指着鼻子恶言斥责,顿时怒火中烧。他板着脸走了过去,喻惟江忽然开口,平静又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各位是觉得我早来一刻,手术就能立刻结束吗。喻惟江的目光扫了一圈,我为什么要把工作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等待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人呵斥了一声。 喻惟江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医院,闭上你的嘴。 你 喻惟江的父亲走上前,将他拦在自己身后,冷着脸道:喻惟江姓喻,既然知道吴敏跟我已经离婚了,就应该明白我们本该跟她、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儿子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手术室门缓缓打开,主刀医生带着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群人涌到了他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已经脱离危险了。 时引跑到喻惟江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喻惟江的手心有点湿。 喻惟江转过了头,趁众人都在往手术室张望的时候,时引捏了捏喻惟江的手指,在喻父转头的时候,他又很快松开了手。 时引不知道喻惟江跟他母亲的关系如何,但他讨厌任何人在情感和道德上绑架他,更何况这些所谓的母家亲戚有什么资格。 没事了。时引对喻惟江笑了笑。 喻惟江看着他的眼睛,半晌,问:吃晚饭了吗? 两小时后,吴敏转入VIP病房,在这两小时内,母家亲戚和吴式集团的上层领导陆续离开,喻惟江吩咐姜霖给时引买了晚饭。 时引说没有很饿,但喻惟江还是要求他填饱肚子。 你不吃吗?时引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吃一份打包的牛柳盖浇饭,喻惟江的爸爸就在旁边,他有点不好意思,吃得很拘谨。 我不饿。喻惟江说。 朋友吗?喻父忽然问喻惟江。 时引呛了一下:咳咳您好,叔叔。 喻父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进去看一眼。 走廊里就剩下喻惟江和时引,时引朝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喻父走进去后,伸手抓了一下喻惟江的手。 你的手好冷。 喻惟江反手将他的手包住,手指错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两个人什么也没说,直到喻惟江的父亲从病房走出来,时引才紧张地松开了喻惟江的手。 她想见你。喻父对喻惟江说。 喻惟江起身走进了病房。 吴敏躺在病床上,额头包着纱布,她虚弱地看了喻惟江一眼,情况看上去没有喻惟江想象的那么糟糕。 喻惟江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人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刻,第一反应想到的还是自己的至亲。 吴敏从来不否认自己对喻惟江的苛待,但她自私,也很冷漠,她在最脆弱的时候仍旧会以母亲的身份绑架喻惟江:这几天陪陪我吧。 几分钟后,时引看到喻惟江跟喻父从里面走了出来,喻父对喻惟江说:我可以帮她请护工,你不用有负担。 不用了,我照顾她。 喻父皱了皱眉:随你。 喻父临走前看了时引一眼,时引莫名紧张,跑过去问喻惟江:你是不是要留下来陪她? 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说不上不喜欢,只是没什么感情。 你其实可以让护工照顾她的。想到喻惟江被雪藏是因为他妈,时引就对她很反感,你不要那么心软。 喻惟江没想到时引会说出这种话,不由得笑了一下:我以为全天下最心软的是你。 啊?时引没反应过来。 我不心软。喻惟江终于忍不住吻了时引,炽热、绵长。 喻惟江离开了他的嘴唇。 时引的呼吸有点重。 说到底她还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要负起责任的人里,她也算一个,喻惟江看着时引,但仅限现在。 但是有些人要终身负责的,比如你。 喻惟江的性格中有很多吸引人的特质,而强烈的原则性是他最迷人的特质之一,这种特质会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矛盾,有时候淡漠,有时候深情。 他会憎恶,也会敬爱。 他的内心棱角分明,但是时引愿意紧紧拥抱。 第63章 这些天,时引几乎每天都会收到那个变态的骚扰短信,但是变态在暗他在明,如果变态不主动现身,时引拿他也无法,而且通过手机号码分析出来的线索并不能完全确认变态的身份,所以时引只能静观其变。 当明星确实不容易,时引现在遭受的这些说不定就是那些明星的日常便饭,也不知道喻惟江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恶心的私生变态。 下午第四节 课结束,时引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医院找喻惟江。 分卷(43) 时引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听到蒋晴喊他:时引! 时引转过了头。 蒋晴一脸神采飞扬地跑了过来:走,去办公室领钱! 啊?领什么钱? 你没看群啊?我们上回演的话剧不是拿了第一名么,辅导员帮咱向院里申请了奖金呀,已经下来了,通知咱们今天下午五点去办公室领钱。 时引笑了一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呢? 走走走,拿钱去。蒋晴喜滋滋地跳出了教室。 来辅导员办公室领奖的除了蒋晴和时引,还有德语系其他年级的学生,大家准点到达,高高兴兴地领了奖金。 我们今天一起去吃火锅吧!有个大四的学姐提议道,就当是庆祝庆祝,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伙毕竟在一起排练了这么久,彼此间都还算熟悉,拿到奖金吃一顿庆祝宴,何乐而不为,所以多数人都很乐意,只有两三个人婉拒了。 时引本来不想去,但不愿扫大家的兴,就跟着一起去了,还给喻惟江发了消息,说自己今天要跟同学去吃火锅。 吃饭的氛围还是很热闹的,大家都是一个专业,虽然年级不同,但有很多共同语言,关于德语,关于出国,关于未来。 时引在辣锅里给自己烫了半个猪脑,他站起来捞猪脑的时候,旁边的学姐正好起身想给大家敬饮料,结果撞到了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把饮料泼在了他的衣服上。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学姐忙放下杯子,猛抽了几张餐巾纸帮时引擦衣服。 时引穿了一件浅色的连帽卫衣,衣袖湿了一大片,沾上了可乐的颜色。 怎么办,擦不掉啊学姐愁眉苦脸的,实在是对不起,学弟,那什么,你把衣服牌子告诉我,我到时候买件同款给你? 没关系。时引的胸口也溅到了不少可乐,他用湿毛巾蹭了几下。 坐在时引对面的一位学长站了起来,要不你先去洗手间把衣服换了吧,衣服湿的多难受,我这里有一件外套,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拿去穿。他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件运动外套递了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 时引接过外套,说了声谢谢。 时引拿着外套走进了洗手间,他把外套放在水池边上,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擦干,拿起外套,进了隔间。 时引锁上门,将卫衣脱了下来,本来想直接丢掉,但不想被他妈妈骂败家,于是规规整整地叠了起来。他上半身光着,直接把外套套在了身上,将拉链拉到了顶。 时引打开门,被站在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学长? 门外是把衣服借给时引的那位大四学长,叫周禹利,他也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时引会突然开门。 时引的手按在门把上,周禹利身材有些高大,站在门口把时引的去路堵住了。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时引才忍不住提醒:学长,你堵着我了。 周禹利的视线从时引的脸上移到他的脖子,忽然两只手伸过去,绕到时引的后颈抻了抻他的衣领,说:你的领子没弄好。 时引下意识往后一退,拍开了他的手。 周禹利的手顿在半空中,注视着时引的眼睛,他的身上散发着跟时引身上这件外套一样的味道。 怎么了?周禹利往前踏了半步,那股味道逼近时引。 时引本能地后退,忽然一怔,他看了周禹利一眼,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时引盯着周禹利,手机贴在耳边,两秒后,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响了起来,声音的来源是周禹利的上衣口袋。 时引挂掉电话,冷笑了一声:真的是你。 学弟。 滚开。时引脱掉周禹利的外套,扔在了他脸上。他转身拿起自己衣服的时候,周禹利忽然按住门板往里用力地一推,挤了进来。时引还没反应过来,周禹利已经把门锁上了。 时引。周禹利抓住了时引的手腕。 肢体接触让时引炸了:你他妈给我滚开! 周禹利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一只手压在墙板上,小声说:你小声一点。 时引往他膝盖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周禹利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他不仅身材高大,手劲也不小。意识到两人体格和气力上的悬殊,时引心里有点慌,他用另一只还未被钳制的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飞快地拨通喻惟江的短号。 喻惟江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整齐地码在盘子里,手机忽然响了,躺在病床上的吴敏转头看了他一眼。 喻惟江端着盘子,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一秒就挂断了。 周禹利把时引的手机抢了过来,没一会,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短号,周禹利直接拒接,然后把手机关机。 在他操作的时候,时引趁机扑过去开门,却被周禹利一把拽了回来。 周禹利,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坐牢吗?时引根本没办法挣脱他的压制,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只是想跟你待一会,你乖乖听话,不要吵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的。周禹利摸了摸时引赤/裸的胳膊,声音很轻,外面的门也已经被我锁了,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时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顺着他的心意,安静了下来。 如果硬刚,结果可能会更糟。 喻惟江没有打通时引的电话,第一个拒接,第二个直接关机了。他看着手机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怎么了?喻母问道。 喻惟江把装着苹果的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喻母坐了起来:惟江,你去哪? 有事。喻惟江走出病房,给姜霖打了通电话。 姜霖,立刻帮我查个手机定位 定位显示的火锅店离喻惟江并不远,五分钟抵达。 喻惟江走进火锅店扫了一圈,找到了一群学生模样的客人,他疾步走过去,问:你们是时引的同学吗? 蒋晴目瞪口呆:喻,喻惟江?! 看到蒋晴,喻惟江便确认了时引就是跟他们一起的,他直接问蒋晴:时引呢? 他的衣服脏了,去洗手间换衣服了,诶,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喻惟江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那是喻惟江? 我靠,真人好帅! 他又是来找时引的?他俩关系这么好啊。 喻惟江没有戴口罩,英俊的脸庞一览无遗,在场的女生都有点兴奋,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男厕所的门口放了正在清洁的黄色指示牌,喻惟江心里一沉,走过去拧了拧洗手间的门把,门锁上了。喻惟江后退一步,抬起脚照着门用力地踹了几脚,门板剧烈地颤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 周禹利闻声转过了头,脸色微变,时引的双手被他按在头顶,嘴巴也被捂住了,动弹不得。 时引被困在这整整十分钟了,被动地回应着周禹利不着边际的痴话,他不敢挣扎,不敢呼救,他害怕激怒周禹利而遭到侵犯,那是他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在此之前,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的眼睛有点酸,希望外面的人能快点进来救他。 砰的一声,门好像被人踹开了。 周禹利眉头一紧,耳朵贴住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时引抬起脚无力地踹了一下门板。 砰 喻惟江停了下来,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他站在隔间之外,想也没想一脚踹在了门板上。 时引!喻惟江喊了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时引的眼睛亮了一下,眨了眨,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滑了下来。 隔间的门比大门脆弱多了,喻惟江踹了两脚就把门踹歪了。周禹利压根没想到外面的人会如此暴力,捂着时引的嘴巴往里面退了一点,一脸震惊地看着门外。 喻惟江怔了两秒。 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之前,喻惟江设想过时引出事的各种情况,发现洗手间的门是锁着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某个最大的可能。他有心理准备,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情绪。 时引就那么无助又迷惘地看着他,眼角是红的,好像根本不相信面前站着的人就是他。 喻惟江看了周禹利一眼,周禹利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喻惟江就抬起脚在他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踹倒在坐便器上。 喻惟江把时引拉到了自己身边。时引没有穿衣服,白皙的手腕上有很明显的指印,喻惟江扶着他手臂,手指按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触感有些冰凉。 时引抬头看了喻惟江一眼,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以为你没有接到我的电话。时引的声音有些哑,又含着隐隐的奔溃。 第64章 没事了。喻惟江摸了摸时引的脑袋。 喻惟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时引身上,他衣服上熟悉的木香味让时引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喻惟江抚了抚时引手腕上被掐红的地方,时引低着头,脸上是喻惟江从未见过的表情,惶然,无措。时引发了会怔,有些迟缓地抓住了喻惟江的手指,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喻惟江温柔地看着他。 周禹利坐在马桶盖上捂着肚子咳嗽了几声,他体格健壮,但是有贼心没贼胆,今天会克制不住对时引上手似乎也是因为受到了时引穿他衣服的刺激,而当现场出现了另一个人时,他的贼心便收了回去,好像根本没想反抗。 更何况喻惟江如此来势汹汹。 周禹利想逃,却又被喻惟江踹了一脚,这回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个子很高,狼狈地挤在抽水马桶和墙板狭小的空隙里,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你想干什么?!周禹利终于爆发了,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喻惟江。 喻惟江不发一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让时引待在外面,自己走进了隔间,俯身揪住了周禹利的衣领。 你干什么!周禹利扬起手挥了一拳,被喻惟江躲开了。 喻惟江揪着周禹利的衣领,揭开抽水马桶的盖子,猛地将周禹利拽到了马桶前。周禹利的下巴狠狠地撞在了坐便器上,疼得闷哼了一声。 喻惟江的动作很利落,根本不给周禹利挣扎的机会,他在松开周禹利的同时又抓着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死死压住。 就在周禹利哀嚎出声的那一瞬间,喻惟江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摁进了马桶里。 时引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喻惟江。 唔唔周禹利的声音融进了水里,变得浑厚不清。 喻惟江把周禹利的头抬起来一些,按下冲水按钮,哗的一声,马桶里的水流急速旋转,水从四面八方冲刷在周禹利的脸上。周禹利跪在地上,脑袋在喻惟江的手下不停地晃着,死命想把头抬起来却徒劳无功。他的嘴里发出了噗噜噜的声音,听上去呼吸十分困难,好像快要窒息。 时引有点担心,也被喻惟江的这一举动吓到了,他走过去碰了一下喻惟江的肩膀,叫他:喻惟江 喻惟江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 时引感觉到喻惟江的怒意,心里越发担心,他看了一眼周禹利,小声说:有点过了,你别这样了。 你刚才录音了吗?喻惟江问他。 时引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录视频了吗? 没有。 喻惟江揪着周禹利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只给他三秒的呼吸时间,又把他的头按进了马桶里,喻惟江转过头,反问:过吗? 时引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周禹利不抱任何恻隐之心,他只是担心喻惟江惹上麻烦。 你过来。喻惟江说。 时引有些迟疑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没有录音,没有视频,这种事情警察不会管,学校也不会管,连给他定罪的理由都没有。喻惟江在向时引陈述一个事实,这种人,我们只能自己亲自处理。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有几个人闯了进来,是跟时引一起吃饭的同学,他们都惊呆了,满脸震惊地看着喻惟江。 周禹利!有人认出了周禹利的背影,赶忙走了过来,瞪着喻惟江,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说话的男生扯开喻惟江的手,表情有些愤怒:你赶紧松开! 喻惟江时引叫他。 喻惟江松开了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场的人都有些茫然,时引,出什么事了? 时引皱着眉,沉默不语。 周禹利被人扶了起来,他的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止不住地哆嗦着,额前的头发全湿了。 喻惟江没想把周禹利干的恶心事说出来,他怕对时引的生活有影响,他迟迟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导致在场的人都觉得他莫名其妙,看他的眼神带着很明显的恼怒。 喻惟江对此视若无睹,他走到水池边,挤了一点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自己的手。 喻惟江走到时引面前:走吧。 时引转头看了一眼周禹利,他被喻惟江教训得很惨,被学弟扶着,安慰着,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喻惟江是正义的一方,他却收到了众人指责的目光,凭什么? 时引抬起手指着周禹利,平静地说:这个人,从几天前就不断地给我发骚扰短信,今天把我锁在厕所里不让我出去,对我动手动脚,喻惟江是为了帮我出气,你们不要误会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扶着周禹利的学弟松开了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喻惟江看了时引一眼,很轻地皱了下眉。 喻惟江和时引走出厕所的时候,发现门外站着不少人,应该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跑过来看热闹的。领班从一堆人里挤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惨不忍睹的门锁。 分卷(44) 这是怎么回事?! 领班急忙走进厕所,发现里面的情况更糟糕,隔间的门直接被踹歪了,门板遥遥玉坠。 天哪!这到底是谁干的?! 喻惟江走到他面前:我。 领班呆滞地看着他:先生您是对我们小店有什么不满吗? 喻惟江从口袋里摸出皮夹,抽出了一张卡,不好意思,我现在赔偿。 领班疏散了堵在门口的顾客,领着喻惟江去刷卡。看到好多人拿着手机拍照,时引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喻惟江的身份,他心想,这下完了,说不定回家就能看到#喻惟江当众踹坏火锅店厕所门板#的新闻。 好在刚才在厕所里没有人拍照,要是喻惟江教训周禹利的照片被传到了网上,喻惟江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时引没等喻惟江,自己先出去了,他躲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打开了手机,正想给喻惟江打电话,喻惟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人呢? 我已经出来了,在门口的梧桐树后面。 怎么不等我。 时引嘿嘿笑了两声:你快出来嘛。 时引抓着衣领闻了闻喻惟江衣服上的味道,仰望天空呼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 为什么不等我? 喻惟江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时引的手绕过树干,抓了两下,什么也没抓着。偏偏他又躲在树干后面不出来,手在空气中乱挥,喻惟江无奈地笑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干什么你。 时引抓着喻惟江的手把他拉了过来。 怕被人看到。时引跟喻惟江面对面站着。 多此一举。喻惟江对他的行为作出了无情又客观的评价,他盯着时引看了一会,问:时引,你很怕被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吗? 你是公众人物嘛,我怕影响你。时引四下张望了一眼,确认无人,才抓着喻惟江的手指玩了起来。 那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想隐瞒我们的关系呢。 时引抬头看他。 喻惟江单方面终结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他了解时引,按照时引现在情感认知的成熟程度,这个话题没办法深入。 时引对以后没有过明确的考虑,喻惟江知道的。爱情对他而言,或许没有背负那么多东西,只是纯粹的喜欢,纯粹的相爱,纯粹的守候。 但喻惟江对他的爱是庄重的。 他想给时引更多。 喻惟江岔开了话题:你跟那些同学关系怎么样? 时引知道他说的是今天一起吃火锅的人,就是认识,不是很熟的那种。 喻惟江点了下头:那你以后就不要跟他们多来往了。 时引明白他的意思,很乖地点点头。 我干涉你的社交,你会不会觉得讨厌。 时引摇摇头,除了他的父母,没有人比喻惟江更尊重他,也没有人比喻惟江更爱护他。 反正都是不必要的社交。时引笑了笑,我的事,你随便干涉呗。 这么没有原则?喻惟江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时引擅长讨他欢心:谁让我那么喜欢你。 第65章 当日,时引回家后一直刷微博,搜关键字喻惟江火锅店踹厕所门等等,好在没搜到什么负面新闻,只有一些路人拍的视频和照片,话题大多都是#火锅店偶遇喻惟江#之类。 虽然在火锅店发生的意外没有成为负面新闻在网上流传开来,但是两天后,一则更能引爆话题的新闻冲上了热搜,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那日,时引受邀参加《MENfri》杂志的专题采访,和他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喻惟江和承南。 拍摄完内页宣传照片后,三人一同接受采访。时引很喜欢听喻惟江讲话,喜欢听他表达自己对某些事物的见解和看法,采访可以引导他自我表达,时引听得很认真。 但是采访中途被人打断。 有人敲了敲工作室的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采访请先暂停一下。 摄像师暂停了录像。 那人看了眼刑骁:邢先生。 刑骁站起来问:怎么了? 我们主编找您,麻烦您随我过去一趟。 刑骁来到了主编办公室。 余编,什么事? 主编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刚才你陪着他们采访,可能还没看新闻。 什么意思,怎么了? 主编扶了扶眼镜框,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先看一下热搜吧。 刑骁疑惑地接过了手机。 与此同时,因为采访中断而被晾在一边的三个人正在工作室静静等待,承南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点开热搜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继而抬起头看了喻惟江和时引一眼,面露惊色。 喻哥承南喊了一声,目光在喻惟江和时引之间流转。 喻惟江看向他。 承南指了指手机:你们看热搜,好像出事了 喻惟江打开了微博,发现他跟时引的名字挂在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隐风》正在热播,是当下人气最高的大热剧,喻惟江的热度日渐攀升,《隐风》在播期间,他的名字已经上过好几次热搜,但是跟时引的名字一起被顶上热搜,这是第一次。 点进热搜的时候,时引整个人僵住了。 [@扒娘带你来吃瓜:#喻惟江、时引酒店热吻#演员喻惟江与一位圈外男性亲密热吻,疑似恋情曝光,房子塌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近期热播剧《隐风》的主演喻惟江,在《隐风》拍摄期间,跟剧中李络的扮演者「时引」在剧组酒店亲密热吻,有图有真相! 据悉,时引是北城某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非科班艺术生,没有签约任何经纪公司,目前为止,只参与出演了《隐风》一部戏。] 该条微博底下挂了几张照片,照片里喻惟江将时引压在门板上与他接吻,手里拿着一束淡黄色的花。 照片是从斜侧面的角度拍的,虽然喻惟江几乎背对着镜头看不到全脸,但是时引的脸拍得一清二楚。 曝光的人留了后手,早就抓到了喻惟江的把柄,却特意等到《隐风》开播并且大热的时候爆出了照片,显然是为了在喻惟江的热度达到顶峰的时候,再给他一记重击。 刑骁看着手机眉头紧锁。 主编看着他:今天的采访可能不能继续了,你看,你们团队要不要先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实话告诉你吧,刚才已经有几家娱乐媒体来过我们公司了,被我们打发走了,这事其实有点影响我们公司的正常运作了。 采访先暂停吧。刑骁说,但是不能终止。 主编了然一笑:当然,违约金我们也赔付不起啊。 时引根本不敢点开评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张照片,大脑轰鸣。 刑骁走进了工作室,憋着一阵火没有发作,他拍拍喻惟江的肩膀:回公司。 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访先到这里,剩下的采访我们改日再继续。主编的助理进来说了一声,到时候会通知各位的。 他们下楼的时候,杂志社的公司门口已经堵满了娱乐媒体的记者,看到当事人喻惟江和时引一同从大楼里走出来,一群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这下完了。刑骁瞬间崩溃,立刻扭头对喻惟江说:一会你就径直往前走,不要回答任何问题。 喻先生,有媒体爆料您与时引在拍摄《隐风》期间因戏生情,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 之前网上有知情人士透露您有一个未婚妻,您跟那个传闻中的未婚妻已经取消婚约了吗? 喻先生,您对网上关于你跟时引的新闻有什么感想吗? 喻先生,您跟时引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能解释一下吗?是恋人关系吗? 刑骁抬手挡住怼过来的镜头:麻烦不要拍照,让一让,请让一让! 时引就跟在喻惟江他们身后,娱记一看见他,便转移了目标,纷纷朝他跑过来。 请问是时引先生吗?您跟喻惟江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关系吗? 媒体曝光的您跟喻惟江在酒店门口接吻的照片是否属实呢?您跟喻惟江在交往吗? 喻惟江有未婚妻这件事,对此您是否知情呢?您是在喻惟江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跟他发生关系的吗? 时引的嘴唇微微泛白,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娱记们刺耳的问题在他耳边盘旋不止,他曾经最担心的情况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不是我没有时引艰难地发出声音。 这些记者的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他们睁大了眼睛,话筒像破土而生的竹笋一样高高耸起,起起伏伏地怼到时引的嘴边。 耳边的声音宛若从边际传来,渐渐地变得空洞遥远,时引的大脑一片混沌,视线也有些模糊。 时引。时引。 两道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拉回了时引混乱的思绪。 时引抬起了头,发现公司门口停着他爸的车,刚才那声好像也是他爸爸的声音;还有一声应该是喻惟江。 时引转头看了一眼喻惟江。 时引。时父又沉着声音喊了一声,后座的车窗缓缓下降,时引看到了坐在后座的父亲。 司机下车跑过来搂住了时引的肩膀,挥动手臂把记者挡在了一边。时引在司机的拥护下,坐进了车里。 爸 时父看着前方,吩咐司机:开车。 时引往窗外看了一眼,与喻惟江目光相接,车子缓缓启动,在迎面拂来的微风中,喻惟江逐渐离开了他的视野。 时引低着头,久久不语。 气氛有些凝重,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里的父子俩,连大气也不敢喘。 照片上的人是你吗?时父先开了口,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脸色并不好看。 时引没有动,过了一会,点了点头。他听到他爸很重地呼了口气,从鼻腔里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时父又问。 时引摇了摇头。 时引。 在时引的印象里,他爸很少叫他的大名。他嗯了一声,仍旧低着头。 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是明星,是公众人物,这些你都知道的,时父转头看着他,今天爸爸要是不过来,你怎么摆脱那些记者?这就是你去拍了两个月的戏学到的东西吗? 时引没吭声,使劲抠弄着自己的裤子。他的手机响了,刚拿出来就被他爸夺了过去,看到来电显示喻惟江,他爸不由分说地替他挂了。 时引皱眉:爸 时父置若罔闻,直接把时引的手机关机了,说:这几天手机放我这,谁也不准联系。 爸,您干嘛这样?时父一向通情达理,时引也很少跟他犟嘴,今天两人都有些失态。 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您还歧视同性恋?时引质问道,您歧视您儿子? 时父脸色一沉:是不是我从来没舍得骂过你、打过你,你就觉得你爸没脾气了? 我没有。时引皱着眉,声音软了下来,您不能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我要是不讲道理,我现在就抽你了! 两个人到了家,时父指了指沙发,示意时引坐下。 时母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看着时引那张愁眉不展的脸,又不忍心开口,只好跟时引的父亲并排并坐着,一家三口沉默以对。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时父问道。 时引摇摇头:我没想过。 那你跟他亲嘴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想过这事会带来的后果呢?时父提高了嗓门,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发现,你的生活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你的名声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时引有些恼怒:我的名声怎么就被影响了?我跟他正常恋爱,没当第三者,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我的名声怎么就会受到影响了?就因为我们俩都是男的? 时父咬紧了牙关,下颚微微突起。 小引!时母给时引使了个眼色。 妈时引心里难受得要命,各种情绪压着他,已经快让他崩溃了,我是跟男的在一起了,可我就是喜欢上男的了,那能怎么办啊,就算你们反对,我还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他 是,你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能给他们答复吗,他能给你答复吗?小引,爸爸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爸爸不答应? 时引不说话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身份,你的身份,你们适合在一起吗?你想过以后吗? 我是认真的,时引有些迟疑地说,我也想过以后 喻惟江想过吗?时父反问,今天这件事对谁影响更大,你心里应该清楚。 时引好像彻底被压垮了,再也说不出话。 时父指着二楼:你给我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这几天都不准出门,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 第66章 踏上楼梯的每一步都像踩空一样,时引感受到了一种无边无际的失重感,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世界也被他隔绝在外。 这个季节已经逐渐回暖了,但是室内还是有一股冬日弥留的寒意,尤其是太阳落山之后,久坐会让人浑身发寒。 分卷(45) 时引弓着身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才浑浑噩噩地打开了电脑。 关于他跟喻惟江在酒店接吻的那条热搜居高不下,仍旧在榜单第一明晃晃地挂着。时引握着鼠标,光标移到「评论」的位置,眼睛盯着电脑桌面,迟迟没有点开评论。 就像当初回应喻惟江的感情那样,他又一次产生了回避的念头。 和喻惟江比起来,他真的很不成熟,怕面对现实,怕因为这一次的曝光,提前与喻惟江走到尽头。 应该早点问一问的,问喻惟江有没有想过以后,还应该早点告诉他:自己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两人的关系有一天被曝光了,自己也不会主动放手,希望他能够忍受这样一个有点黏人但是很喜欢他的人 如果早点做好打算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光标在评论区的位置停了很久,时引咬了下嘴唇,点开了评论。 [?????????震惊我妈] [时引这个十八线明星蹭热度蹭成这样?自己是gay别拉直男下水好吗,我真无语了,真是想红想疯了] [你们这群营销号怎么还没si绝啊,都是睁眼瞎吗?网传喻惟江有未婚妻你们看不见吗,不要再给直男拉郎配了行不行啊] [明显是被黑了吧,这个节骨眼曝出来,感觉照片是假的,喻惟江是不是被这个叫时引的仙人跳了?] [我怎么记得喻惟江是有未婚妻的,还跟男的???你们娱乐圈的人真爱玩] [就算是真的,估计也得否认一波,事业上升期出柜,喻惟江不至于这么傻吧] [不是吧,确定那个高的是喻惟江吗?说谁我都信] [说不是喻惟江的你们眼睛是瞎了吗,圈里有几个明星能达到这个身高这个肩宽的,不要自欺欺人了] [卧槽这不是我们学校院草吗卧槽] [说时引仙人跳的,麻烦去北外大学问一问,人家家里超有钱的好吗] [拍戏的时候就好上了???我天我磕错cp了???] [这个照片也太锤了吧,从未见过正脸如此清晰的狗仔照,这真的不是摆拍吗] [虽然我是粉,但是这张照片真的好好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对劲)] 粉丝的控评早被黑粉和路人压到了下面,入眼的基本都是一些刺目的冷嘲热讽,多数都是冲着时引来的。 时引合上了电脑,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刚倒在床上眼睛立刻就闭紧了。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心腔变得窒闷又沉重,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有慈爱的父母,友爱的同学,优秀的恋人,所以这些评论中满含的恶意很容易就伤到了他。 最最可悲的是,尽管网上的舆论将时引喷得体无完肤,时引竟然认同一部分人的某些说法。 这些网友的评论和种种分析,仿佛在从不同的角度预演喻惟江将会怎样处理这则丑闻否认,辟谣,然后给时引、给粉丝一个两全其美的交代。 时引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又一次因为喻惟江流了泪。 哭声压抑地、无声地闷在了枕头底下。 晚餐时间,时母上了楼,轻轻敲了敲房门。 小引,下楼吃饭了。 里面没有应声,时母又敲了敲:小引,吃晚饭了,今天是妈妈亲自下的厨,有很多你爱吃的菜。 还是无人应答,时母转动门把手:小引,妈妈进来了? 妈时引低哑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我不饿。 多少吃点,不要白费妈妈的苦心。时母扭动门把,发现门锁了,她有点担心:小引,怎么把门锁了?给妈妈开开。 有什么事跟妈说,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爸爸他也没有真的生你的气,你不能这样,知道吗?快给妈开门。 妈,我真的不饿,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时母在门口站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妈妈知道了。 时母转身的时候,时引的父亲正站在楼梯口,他看了眼时引的房间,眉头紧皱:少吃一顿不会死,他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不用管他,我们下楼吃饭。 你关着他就算了,干嘛要收他的手机。 我不收他的手机,他看到网上那些东西,更吃不进饭。 你真是老糊涂了,他房间里有电脑,他不会用电脑看?时母有些无语,不知道你收手机干什么,多此一举,万一小引的朋友找他呢。 时父脚步一停,转头看了时母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说吧。时父一摆手,走下楼。 时母跟在后面:现在网上的情况怎么样了,小喻有没有回应什么? 他回应个屁,时父不悦地看了眼时母,似乎对她亲切地称呼喻惟江小喻感到不满,估计还在跟公关团队商量怎么把我们小引摘得干干净净呢。 喻惟江一晚上都没有联系到时引,他跟公司的公关团队谈崩,整整一夜都没对他跟时引的丑闻作出回应,但是这则丑闻的热度只增不减,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掉下去的趋势。 更让人糟心的是,整个事件像产生了蝴蝶效应一样,牵扯出了喻惟江更多的过往和隐藏的身份信息,包括他显赫的家世、强大的背景,甚至连那天在火锅店发生的事也被网友爆了出来,带上了#为时引出头#的话题。 喻惟江天亮才离开公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时引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他很早就醒了,醒了之后什么也不干,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清醒之后,胃里钝痛的感觉就慢慢地浮了上来,他没觉得饿,但是胃一抽一抽地疼。他摸了摸几乎扁进去的小腹,好像摸到了突起的肋骨。 他起床倒了杯温水,喝下去后胃里舒服不少。 早晨八点,时母敲响了时引的房门,为了不让他妈担心,时引躺在床上应了一声。 儿子,你醒了?饿了吗,妈妈给你做早饭。 我不饿。时引是真的不饿,他现在也吃不进任何东西。 隔着门板,时引听不见他妈的叹息声,只听到他妈说:小引,外面有人找你。 时引愣了一下,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表情有些迷茫,缓慢地问道:妈,他在哪? 楼下。 时引几乎是一瞬间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腿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摸着门板问他妈:我能下去吗? 时母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是个女生。 这句话把时引拉回了现实,时引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可笑。 她说她叫付琳,是你的同学。 时引嗯了一声,转身走回了床边,妈,你跟她说我在睡觉,让她回去吧。 她是不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时引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妈,我想休息。 好吧,那我跟她讲一声。 时引忍着胃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的手按在自己空无一物的肚子上,蜷曲着身子,进入睡眠之前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昨天晚上,时引有无数次想打开电脑的念头,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被窝里更舒服一点。 其实他只是没有勇气去看喻惟江会怎样回应他们之间的丑闻,也不想再看那些网友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 小引,小引。 时引在睡梦中听到了他妈的呼唤,他妈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 睡着了吗? 时引含糊地嗯了一声,但是他妈好像没有听见。他听到他妈敲了好几下门,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小喻来了。 时引彻底清醒了,此时,时母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了。 时引下床走到门口,顿了一会,然后打开了门锁。他低下头,看到地上放着托盘,托盘里摆着牛奶、薏米粥和一些开胃的小菜。时引端起托盘放进了屋里,不小心碰到了装牛奶的杯子,杯壁还是烫的。 楼下传来听不真切的谈话声,时引站在二楼的过道里,扶着栏杆往楼底下看。 喻惟江就坐在客厅里,与时引的父亲面对面,正在交谈着什么。 从时父凝重的神情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喻惟江穿了一件灰蓝色的衬衫,衣着得体,坐姿端正,他平视着时父的眼睛,目光很专注。 时引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他只看到他爸全程紧皱眉头,有一个瞬间陡然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激动,厉声对喻惟江说了些什么,里面夹杂着不可能疯了的字眼。 他看到他爸用那种难以置信又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喻惟江,后来就是喻惟江一直在说话了,直到喻惟江起身,向他爸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后开门走出了他家。 临走前,喻惟江忽然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时引不知何故,很快转过身去,在原地发愣片刻,然后魂不守舍地走进了房间。 时引在床上坐了下来,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垂首凝视着自己的双脚。 几分钟后,时引好像听到了他爸的脚步声,沉重稳健,一步步逼近。 时父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早餐,皱了皱眉:你几岁了,还跟你妈玩绝食那一套。 我没有。时引的嗓音很哑,喉咙仿佛堵塞住,声音是十分费劲地挤出来的。 时父走到他面前,抚了抚他凌乱的头发,然后伸出手,把没收的手机还给他。 时引看了眼手机,抬起头看着他。 喻惟江有话跟你说。 时引动作迟缓地接过了手机,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未动,胃疼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时父已经走出了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想给他留点私人空间解决一些私事。 时引把手机开机,嗓子有些干涩,他咳嗽了一声,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拨通喻惟江的号码,直到喻惟江自己打了过来。 时引按了接通,手机放到耳边,但没有说话。 喂? 时引嗯了一声,握紧了手机。 时引。喻惟江的声音比往日更低沉,时引心想他是不是也一夜未眠,他又想喻惟江是不是跟他爸做了什么约定,一些可能会让他发怒的约定。 还好吗,是不是吓坏了。喻惟江问他,我没想到会这样,是有点仓促。 时引缄默不语,咬紧了嘴唇。 时引,我们公开,可以吗? 时引的脚踩在地毯上,脚跟倏地抬了一下,脚尖踩住地毯往前一滑,平坦的地毯耸了起来。 我已经征得你父亲的同意了。 喻惟江使用了父亲这个字眼,让这场对话变得有些郑重。 可以吗?喻惟江又问了一遍,怎么不说话? 时引的大脑已经停止运作,他本能地嗯了一声:可以。 喻惟江也嗯了一声。 时引的脚跟重新落回了地上,整只脚轻轻地踩住了柔软的地毯。 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心脏因为一早晨的大起大落大有坏死的迹象,直到喻惟江带着那种埋怨的语气说时引的父亲暂时不愿他与时引见面,时引才扯开嘴角笑了一声,眼角闪出了一点泪花。 第67章 时引坐到床头,拿起托盘里的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灌进肚子里,稍稍缓解了胃疼。时引舔了舔嘴唇上方的奶渍,问喻惟江:你跟我爸爸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答应的? 时引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总觉得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梦里的幻影,等他醒了,等待他的还是令人糟心的现实。 也没说什么。喻惟江说,你爸爸很爱你。 那张照片里时引的脸太清楚了,跟一个男性亲吻也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喻惟江对外回应什么,时引都只能背负莫须有的骂名,既然都要承受舆论的压力,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公开时引跟喻惟江的关系。 两个男性正当恋爱,这没有违背任何伦理道德。 喻惟江跟时引的父亲讲明了整件事的轻重利弊,为了将对时引的伤害降到最低,时引的父亲只能接受喻惟江的提议。 而且时父似乎没想到喻惟江会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解决方式,游移不定之余又有怀疑,直到喻惟江提出他有跟时引结婚的意向。 结婚?时引呛了一下。 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 时引放下杯子,有点懵。 喻惟江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即使他跟时引的关系曝光得这么突然,他还是能有条不紊地应对一切。 这样真的好吗?时引摸了摸杯子,自我怀疑地问。 喻惟江的语气很坚定:时引,这是最佳选择。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公开,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 喻惟江擅长用那种不留余地的话刺激时引,时引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时引也知道喻惟江因为自己的犹豫有些不高兴。 我想公开的,时引说,你别生气。 时引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人,也不愿意做只能默默站在喻惟江身后的怨男,日复一日地忍受其他人对喻惟江的臆想,除了自怨自艾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那么豁达的心胸,所以昨天晚上才会因为害怕喻惟江的回应而彻夜难眠。 时引其实很怕喻惟江会公开撇清他们的关系,就算只是为了暂时应付群众,他也会觉得难受。 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喻惟江的星途,时引会在跟喻惟江确认关系的那一天,就立刻昭告全世界:他谈了个男朋友,叫喻惟江。 现在他也不想撒谎。 我真的很想公开。时引很诚实地说,喻惟江,我特别喜欢你,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喻惟江嗯了一声,无声地笑了笑。 这一瞬间,他觉得时引变回了从前的样子,时引在他跟交往之后失去的某些东西,好像又回来了。 分卷(46) 喻惟江希望他能一直这样,永远充满信心,永远保持骄傲。 这几天我妈可能会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你,你不要理。喻惟江对时引说,我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爸爸那边呢? 他应该早就知道你了。凭喻惟江对他父亲的了解,他父亲肯定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要调查喻惟江身边的人,对他父亲而言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于时引的存在,喻父或许一开始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前与顾昀清取消婚约,他就已经在试探喻惟江了,只是没有道破。 时引心里很没底:他能接受吗? 新闻已经爆出来了,他没办法不接受。喻惟江平静道,无论我怎么回应,在他眼里,这都是一则丑闻。 时引的家世很体面,如果换做喻惟江的父亲来处理这则丑闻,权衡各方面的利弊,他大概率也会选择公开,更何况这是喻惟江的意志,他会尊重。 从小到大,喻惟江跟他的父亲交流很少,三年前他从国外留学回来,机缘巧合之下产生了想去演戏的想法,他是在他爸同意他去演戏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他其实应该多跟他爸说说话的。 尽管他现在也没能做到。 与时引的通话结束后,喻惟江和他官方工作室的微博同时发布了一则声明,声明中公开了喻惟江与时引的恋人关系,并对喻惟江有未婚妻一事作出了否认,喻惟江承认自己与时引在《隐风》拍摄期间就确认了关系。 声明一经发出,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关于喻惟江与这位圈外男性的丑闻一瞬间转化成当红男星公开出柜的热闻,热度急速暴涨。 喻惟江的回应让整件事的性质完全变了,网上的舆论风向也随之扭转,时引的身份背景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这群热心的网友在一通人肉之后,发现这位只拍了《隐风》一部剧的圈外男性,除了有着和喻惟江相当的显赫家世外,没有任何可供他们做文章的黑料。 如今的风气已经相当开放,昨日还在怀疑时引仙人跳的一部分网友,今日又改了口径,觉得两位青年门当户对,又有追求爱的勇气,不必过多指摘。 相当一大部分粉丝尊重正主的选择,含泪祝福。 当然,还有一小撮磕迷幻了的cp粉,默默开通了超话。 为了避风头,时引这几天都没有去学校,电话倒是接了无数个,喻惟江可能忙着处理后续工作,一直没有现身。 五月六日当天,一场由兴喻集团主办的、规模盛大的慈善晚宴在北城奥文公馆如期举行,兴喻集团的董事长喻勤作为主办人,邀请了当地的一些名流政要和商业巨鳄,其中包括时引的父亲和时引本人。 喻勤举办此次慈善夜的目的昭然若揭,如果喻惟江出现在晚宴现场,届时他是兴喻集团唯一接班人的身份就会公之于众,不再是个秘密喻勤在为喻惟江离开演艺圈提前作铺垫;而邀请时引和时引的父亲,似乎是在对外传递信号:官方认证了喻家和时家两位公子之间的关系。 时引怀着忐忑的心情跟他爸去了晚宴,自热吻丑闻风波之后,他首次现身。 第68章 这场慈善晚宴的规模是顶级的,虽然声势浩大但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时引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被频繁闪烁的闪光灯晃了眼,奥文公馆门口已经被人头攒动的记者包围,但是有两列保安维持秩序,记者不能近宾客的身。 时引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紧紧跟在他爸身后,走进了会场。 会场里面也有记者,但似乎都是必须拥有专门的证件才能进内部拍摄采访,时引看到他们的脖子上挂了统一的证件牌。 刚进去没多久,时引的父亲就被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邀请去跟喻惟江的父亲一聚。时引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起初,有很多记者围在他身边拍照提问,他们的态度不算急切,一个人问完再接着下一个人问,不争不抢,但是问题太密,时引根本来不及深思熟虑,而且闪光灯真的闪得他眼睛疼。 就在时引管理不住表情、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记者忽然放过了他,一窝蜂向会场门口奔去。 时引抬起了头,看到喻惟江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下走进了会场,他身穿一件版型正式的黑色西装,身材高大,亭亭立于众人之间。 喻惟江简单又随意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似乎对这种大场面的流程已经习以为常。他抬头往会场里面扫了一圈,目光在时引的方向停住,与他对视了一眼。 接着,时引就看到喻惟江步伐稳健地朝他走来,身后尾随了一群记者。 跟喻惟江同时向时引走来的,还有时引的父亲和喻惟江的父亲,他们比喻惟江先一步来到时引的面前。时引弯腰,向喻父恭敬地欠了欠身子,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 喻父纠正他:喻惟江比你大很多,你应该叫我伯伯。 时引立马改口:伯伯。 他有些紧张,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喻惟江,又很快移开目光。 各位,拍张照吧。记者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喻惟江伸手想把时引拉到自己身边。 时引一直心神不定的,也没留神听记者的话,他看到喻惟江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一度以为他要跟自己握手,于是很蠢地把手伸了出去,抓住他的手握了握,还朝他露出了一个尴尬又客气的笑容。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喻惟江也没忍住,看着他轻笑了一声。 时引的耳朵红了,赶忙松开了手,惶恐地看着喻惟江:怎,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紧张。喻惟江当着很多人的面,用讲悄悄话的那种音量问时引。 时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已经翻过白眼的时父拉到了自己身边。 拍张照吧,麻烦各位保持微笑。记者高声道。 两位事件主人公,分别站在各自的父亲身边,一个咧开嘴,挤出了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一个嘴角平直,完全没有要笑的样子。 他们的距离隔得很远,光看表情,也看不出一点恩爱的痕迹,倒像是受到了包办婚姻的迫害。 喻惟江接下来的表现似乎更加佐证了他对这位公开的男性恋人没有什么感情,记者妄图捕捉一些这对爱侣私下里亲热的互动,结果发现这两人完全零交流。 前来跟喻惟江寒暄的名流政要很多,喻惟江忙于应酬,根本没机会跟时引讲话,等他应付完一轮人,时引已经不见了。 北城奥文公馆顶楼,顶级贵宾休息室里,时引正经受着未知的恐惧。 喻惟江的父亲与时引面对面地坐着,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茶,给时引斟了一杯,单手端到他的面前。 喝酒了吧,喝点茶,解腻。 时引赶忙接下:谢谢伯伯。 时引低头抿了一口,把茶杯捧在手里,抬眸看了一眼喻父,然后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地面。 你很紧张吗?喻父问了一句。 时引老实地点点头: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喻父无声地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单独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时引摇摇头:我不知道。 猜猜看。 时引抬头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握得很紧:应该不是让我跟喻老师撇清关系吧? 喻父不置可否。 伯伯,我真的猜不到,您就直说吧。 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喻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就是希望你能劝喻惟江早点退出演艺圈,虽然他的合同还有两年才到期,但我还是更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时引没有立场随意批判喻父的想法,但他很着急,眉眼间透着焦灼,心里想什么就说了出来:伯伯,您能不能让喻惟江一直演戏啊。 喻父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劝他,不是让你来劝我。 时引抿住嘴唇,眉头皱得很紧。 喻父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说原因。 时引想了想,真诚又坦诚地说: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演戏,演戏能让他开心,我觉得他总是不开心,我希望他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没有几个人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喻父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引,时引,我觉得你也很天真。 这个也字里或许还包含了喻惟江。 喻惟江父亲对时引的评价让时引感到窘迫,时引的耳朵有些发烫,因为他觉得喻惟江的父亲说的是对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喻父的话有偏颇之处:我可能很天真,但是喻惟江他不天真,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的是什么,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时引瞄了一眼喻父,小声嘀咕道:不哭不闹的小孩总是没糖吃。 喻父笑了:你说什么? 时引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声说:我就是类比一下。 喻父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背着手站在窗前,看向窗外。 他跟你说过他很喜欢演戏吗?喻父问时引。 时引照实回答:其实没有明确说过。 喻惟江不仅没有明确说过喜欢,还承认自己对演戏算不上热爱,他享受的是演戏带给他的不同的体验感,但不管热爱与否,演戏至少能让喻惟江感到快乐。时引没有跟喻惟江深入探讨过这个话题,但是时引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演戏对于喻惟江的意义。 喻惟江替很多角色活过,也跟很多角色道过别,通过演戏,他体验别人的人生,感悟别人的悲欢,以此表现自我、表达自我。 他不在意鲜花和掌声,不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只是在感受真实的自我。 时引记得喻惟江说过他要为很多人、很多事负责。 以前的他不是自由的,也不是他自己。 伯伯,您看过喻老师演的剧吗? 喻父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我平时很忙,也没有看电视剧的习惯。 这样啊。时引忽然觉得很难过。 喻惟江坚持了三年一直在做的事,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注,他们并不是不尊重喻惟江,而是压根就没把喻惟江的坚持当回事。 您有时间的时候可以看看的,他演得真的很好。时引委婉地建议道。 有空了再说吧。喻父转过了身,你刚刚问我能不能让他一直演戏,并不是不可以。 时引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从来不反对他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但他是喻惟江,是我唯一的儿子,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不是说撂就能撂的。喻父凝视着时引,神情严肃,既然你想让他一直演戏,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可以帮他。 时引一愣:我? 兴喻集团可以交付给你。喻父简短道。 时引万分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关键是你在喻惟江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喻父看上去是认真的,你还很年轻,也很聪明,未来可以代替他接手喻家的产业。 虽然这么说不太妥当,但是你和惟江的关系跟商业联姻也差不多。 时引彻底凌乱。 喻父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锐利: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地接受你跟惟江的关系。 时引还有心情开玩笑:原来您不喜欢我啊 喻父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笑:就目前为止,还可以。 商业联姻啊时引喃喃道,这四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伯伯,您刚才是不是跟我爸说了什么了。 聊了聊两家合作的经济效益和商业价值。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应该是来找你的。喻父看了时引一眼,去吧。 喻伯伯,您刚才说的话当真吗? 喻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当然。 我知道了。时引朝他鞠了一躬,我先走了,喻伯伯再见。 喻惟江已经开门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看了眼时引,又看了眼他爸。 喻惟江走出了休息室,时引跟在他后面,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爸找你干什么? 随便聊了聊。 喻惟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时引,表情看上去不太高兴:我找了你半天。 喻惟江到顶楼找时引的时候,身后尾随了一位记者,这位记者妄想挖点不为人知的猛料,一路跟着喻惟江来到了这里。 他看到喻惟江推门进了顶级贵宾休息室,两分钟后从休息室里出来,身后跟着那位公开的男性恋人。 这位记者在他们出来的同一时间,敏捷地躲到了顶楼通往下一层楼的楼梯转角处。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喻惟江和那位青年的一举一动。 走廊长又深,沿路的墙壁上挂了精美的油画,走廊与走廊的衔接处放置了工艺精良的落地花瓶,他们就站在花瓶的前方,走廊的拐角处,头顶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莫奈的《草甸》仿品。 记者这会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位名叫时引的年轻人 是一位唇红齿白的俊朗青年,虽然穿了正装,个子也不矮,但是相貌看上去比喻惟江幼嫩很多。他的头发理得很短,发色偏浅,看着喻惟江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 这对公开关系的恋人仍旧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实在让人没有想探究的欲望,记者叹了口气,败兴地放下相机。 就在他开始怀疑这段公开的恋情的真实性时,他忽然看到喻惟江将那个俊朗青年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低着头看了他几秒,然后吻上了他的嘴唇。 起初,时引以为喻惟江只是想跟自己轻轻地贴一下嘴唇,然而片刻后,喻惟江就有些蛮横地顶开了他的口腔,舔他的舌头,咬他的嘴唇,很急切地跟他舌吻。 分卷(47) 两个人已经很多天没见了,方才在会场上也收着劲,尤其是喻惟江。他抓着时引的手把他压在了墙上,时引的脑袋轻轻地抵在油画的画框边上。 喻惟江一边吻他,一边抬起了手,用手心护着他的后脑勺。 时引轻轻推开他,说话的时候呼吸有点重:我好像看到记者了。 我知道。喻惟江看着他红润的嘴唇。 喻惟江。时引叫他的名字,舔了舔嘴唇。 嗯。喻惟江应道。 我想跨专业考研,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专业? 唔经济之类的。 你想考就考。喻惟江并没有多问。 他们后来又吻了一会,做好今晚做/爱的约定,然后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电梯在楼梯的旁边。 那位偷拍的先生,麻烦过来一下。喻惟江的声音把正欲下楼的记者吓了一跳。 记者拿着相机慢吞吞地从半层楼梯处走了上来。 喻先生。记者干笑了一声。 喻惟江帮时引整理了一下衣领,理了理他的头发,然后站在他的身边。 麻烦帮我们拍张照。喻惟江对记者说。 啊?记者愣了一下,拍照? 喻惟江嗯了一声,补充道:双人照。 他搂住了时引的肩膀,时引傻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喻惟江转头看着他:刚才没拍到,现在补拍。 麻烦了。喻惟江再次看向记者,时引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向镜头,眼睛微微发亮。 记者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向两位身着正装的青年,说:两位请保持微笑。 时引不太自然地勾起了嘴角,笑得不那么漂亮,但是神情可爱,内心也由衷的高兴。 喻惟江搂着时引的肩膀,微微一笑,笑得很漂亮,内心跟时引一样高兴。 镜头将时光定格,将他们的笑容定格。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谢谢那些一直留言跟我说话的小天使,我真的非常感激,写文是一件挺孤独的事,谢谢你们陪伴我!! 前几天想了个新的故事,所以现在专栏里有两个预收,但是还没想好要先写哪个(哪个都想立刻写!!呜呜)我把文案都挂在底下,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谢谢你们~ 番外还没想好要写什么,想写漂亮笨蛋们的贴贴,但是最近很不在状态,快变成没汁儿的甘蔗了,等我想到再更叭! 番外见哦~ 第69章 番外 Ⅰ 时引低头看向手表的时候,指针正好指向三点三十分,此时化学考试的开考时长刚好满三十分钟,超过规定时间,学生已经可以提前离开考场。 时引盖上笔盖,利索地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具,将只写了一半的试卷反扣在桌上,拿了放在讲台上的书包,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走出了考场。 时引穿越肃静的教学楼,跑到校门口打了辆车。 师傅,麻烦去火车站。 不多久,时引抵达火车站,乘上高铁去往了另一个城市。 津市的天阴蒙蒙的,空气中也透着一股湿气,有种要下雨的迹象。 时引看了眼手表,距离《归与燕》见面会开始还有一小时,现在打车过去时间绰绰有余。时引摸了摸书包一侧的口袋,没摸到手机,他又摸了摸另一侧,还是什么也没摸到。 不是吧时引赶忙脱下书包,把书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天空中飘起了丝丝落落的小雨,时引的书包里除了纠错本和复习笔记,什么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都没有。他没有带钱包,只带了一部手机和一张身份证,手机还被顺手牵羊的人给摸走了。 雨渐渐地密了,豆大的雨点从灰蒙蒙的天上落下来,时引沿街走着,步伐逐渐加快,他还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一场瓢泼大雨就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 时引跑到了就近的一个电话亭里,电话亭是红色的,像国外的那种电话亭。 时引的头发被雨淋湿了,浅色的球鞋上沾上了泥水,衣服也潮了一大片。他穿了一件明黄色的无帽卫衣,从肩膀至肩胛骨的部位都淋到了雨水,潮湿的衣料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 时引的身体很热,衣服是湿的,贴在发烫的皮肤上,传来阵阵凉意。他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心里很烦躁。 见面会肯定是赶不上了,没有手机,他连门票都取不了。现在别说去看见面会,他连回家都成问题。 雨天的街道变得十分空荡,路过的行人少得可怜,时引频频向外探出脑袋,终于看到一个人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那人身材高大,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脸上戴着口罩,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面孔。 叔叔!时引叫住了那个人。 那人停下脚步,偏头往电话亭里看了一眼。 天色有点暗了,电话亭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时引明黄色的衣服在这晦暗的雨夜里显得十分亮眼。 叔叔,时引往外走了一点,被雨淋了满脸又退回了电话亭里,他抬手蹭掉睫毛上的雨水,有些狼狈地问道: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手机丢了,我想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那人立在时引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用很低沉的嗓音说:我今年二十五岁。 时引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把人叫老了,对方似乎在表达不满,耳朵倏地红了,立刻改口:哥哥,大哥 大哥,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对方拿出手机,解锁,说:号码。 时引本来想向他朋友求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只记得妈妈的号码,他只好报了他妈的手机号。 对方拨通电话,把手机递到时引手里,撑着伞站在电话亭外。 雨声很密,少年清朗的声音盖在雨声下,不十分清楚。 喂,妈 小引你去哪了?!怎么电话也不接?你们班主任说你化学没考完就走了,你跑哪去了? 妈,时引有些心虚,您别着急。 我能不急吗?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模考试啊,你怎么连模考都逃?你干什么去了? 我二模肯定好好考。时引转过身面朝着电话,手指抠了抠电话上的按钮,妈,你快来救我。 怎么了?时母一阵紧张。 我在津市,手机被人偷了。 你跑去津市干什么? 来看喻惟江的时引的声音很没底气,今天有个见面会,就在津市。 站在电话亭外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少年背着书包,背影很清瘦,手指在电话拨号按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一会仰头看看天,一会低头看看自己的鞋。 他一副学生模样,嗓音也带着青春期男生变声期的那种粗哑,从他跟通话对方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出他做事有点我行我素,也很爱撒娇。 不多时,时引将手机交还给对方:谢谢你。 喻惟江刚接过手机,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时引满脸感激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喻惟江余光往他脸上掠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嗯,你过来接我吧,雨太大了。喻惟江撑着伞,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对方似乎在等人,时引看了眼他被水溅湿的裤脚,问了句:哥,你要不要进来等,外面雨很大。 对方语气很冷淡:里面站不了两个人。 时引喔了一声。 几分钟后,一辆商务车冲开瓢泼的雨水,从远处驶来,车灯闪烁着,时引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 车在电话亭前稳稳停下,喻惟江把伞收了起来,握着伞柄甩了甩水,递给时引。他站在雨中,头发被淋湿了一些,时引呆呆地看着他,他皱起眉头,催促:不需要? 时引慌忙接过:谢谢。 喻惟江转身跨进了车里,给时引留下一把透明的雨伞。 时引没有去得成见面会,不仅挨了他妈的一通骂,还感冒了。 Ⅱ 阿嚏! 时引缩了缩脖子,抬头望了望头顶的中央空调,室内的温度好像变低了,他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窗户上布满了杂乱的雨丝,外面下雨了。 图书馆有些冷清,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时引看了眼手表,合上复习资料,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图书馆门口挤了很多人,焦急地看着渐渐变大的雨势,有的撑起雨伞,有的给朋友打电话,室外一片喧嚣,跟室内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引又打了一个喷嚏,背着书包站在一边。 有人拍了拍时引的肩膀:时引,我撑你回去吧。 时引转过了头,面前的是他们班的一个女同学,时引笑了笑:好啊,谢谢你了。 你去哪里?那个女生问,回宿舍吗? 不回宿舍,你撑我去校门口吧。 女同学说了声好,时引拿过她手里的伞,我来撑吧。 女同学红着脸把伞交给了他,正当他们准备出发,身旁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时引目光一晃,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喻惟江。 喻惟江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时引把伞递回给女同学:谢谢你啊,有人来接我了,不麻烦你了。 喻惟江走了过来,时引背着书包蹦到了他的伞下。 时引很近地挨着喻惟江,手臂贴着他的手臂:好冷啊。 降温了。喻惟江说。 时引握了一下喻惟江握着伞柄的手,看着他的侧脸说:你的手好热啊。 喻惟江侧眸看了他一眼。 时引假装没看到他审视的目光,顾左右而言其他:考研复习太痛苦了,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他的手仍旧握着喻惟江的手,身子不经意地往他怀里靠。 喻惟江被他招得受不了,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嘴唇几乎就要贴到他的嘴唇,问:你就不能等到回家? 两人鼻息相错,喻惟江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盯着他看了会,然后靠近,亲了亲他的嘴唇。 今天两人回了喻惟江的家。 进门后,佣人帮他们把伞收了起来,给他们递上了干净的拖鞋。 少爷,需要我帮您准备洗澡水吗?佣人问喻惟江。 不用。 几时用餐呢? 晚点吧。 喻先生今晚不回来用餐。 那最好。 喻惟江和时引去了书房,因为时引说今天做真题的时候有好几道错的题看不懂解析,想让喻惟江帮他分析一下,至于为什么会找喻惟江这个已经毕业好几年的人,时引给出的理由是喻惟江是国外一流的名牌大学商学院毕业的,这种考研真题对他来说肯定不在话下。 时引刚把书包打开,就被喻惟江从身后抱住腰抱到了书桌上。 时引往门口看了一眼,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羞耻:好歹换个地方吧。 (。) 佣人端着两碗姜汤走到了书房门口,正欲敲门,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不太对劲的细微声响好像是书桌摩擦地面的声音,还夹杂着隐约的低吟声。 我让你不要忍着声音。 喻惟江低沉的声音从里面很清晰地传了出来,佣人惊了一跳,端着餐盘的手抖了抖。 我们待会再去卧室。 还是喻惟江的声音。 佣人深呼了口气,红着脸把姜汤端回了厨房。 平复心情之后,佣人走到玄关处,把喻惟江和时引的鞋子从鞋柜里拿出来,拿干毛巾擦干了鞋底和鞋身。 佣人从伞桶里拿出喻惟江带回来的那把透明雨伞,撑开,用干净的毛巾擦去雨伞上的水渍。 擦干后,佣人把伞收起来,重新放进了伞桶里。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雨声密集而嘈杂,书房里的声音很远,很轻。 作者有话要说: (。)[几京JJ] 这一本到此就全部结束啦,感谢大家,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