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纪事》 第一章 做了个梦 “回收旧家电：热水器、空调、冰箱、洗衣机、电风扇……” 林语林从床上惊坐而起，室内依旧昏暗。只有电子闹钟显示屏上，“2120年12月20日”发出微弱的白光。她踉跄着，赤脚下地，险些没站稳，脑子还带着高烧后的迷糊，但凭借对这个房间莫名的熟悉感，她准确地拉住了窗帘。 “唰——” 光线照射进来，由于长时间置身暗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白花花一片。 闭上眼睛缓过一小会儿，她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夫妻肠粉摊子冒着蒸腾的热气；四十上下的大叔面前，小笼包子摞了十几屉；软白的面粉条在滚烫的油锅中翻滚膨胀成金黄。 眼前熟悉的场景，让她分不清自己流下的泪水是因为激动还是阳光刺激下的生理反应。 现在这个时候，她想起来了，她刚从大学毕业半年，之前在校友的推荐下找到这份不错的工作。她当时不想回家不想考研只想工作赚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直接从大学宿舍门口拖起行李就来到这个与家乡飞机行程三小时的沿海城市。 “是梦吗……”林语林微眯着眼，眼神却有些涣散。她记得自己似乎发烧了很久，发烧期间梦到了很多奇怪的片段，或许是产生了幻觉。 梦中，时间是三年后。她似乎身处一个末世。一个未被观测到的不明飞行物坠落在北极并发生了恐怖的爆炸，导致地球的海平面几天内就上升了近十米，气温上升，海啸频发，气候剧变。 最终导致了一场令人束手无策的大灾难——融合细菌扩散。 不明飞行物爆炸之后，新闻首先报道了鸟类的大批量死亡，不出两日猿猴也开始灭族式死亡，人类紧接着也开始大规模地高烧，进而死亡。 还没来得及适应突变的气候环境，细菌就发生了可怕的变异，出现了一种全新的融合细菌，融合了多种超强细菌的基因片段，不但具有多种致病特性，又具有高抗药性，现有的抗生素基本上无效。 每天的新闻报道轮番播报着医院、研究所里的人，有的渐渐地失去表情，人格解体，有的突然害怕阳光和水，对一切动物充满了攻击性，有的从睡梦中变成植物人。融合细菌感染后主要集中于松果体，各种病征，不一而足。 不知道是上天的恶作剧抑或是宇宙中不知名生物体的操纵，这场大灾难后，人类幸运地存活了二分之一。存活人类中的一小部分，在感染融合细菌又经历莫名的高烧后，获得了特殊能力，人们称这些人为异能者。 这些异能者被各大势力招揽，再次给动荡的局势增加了一个变量。这并不是一个新纪元的开端，因为存活的人类还在以几倍于自然死亡率的速度死去，而出生率急剧下降，总人口数好几年都是负增长。 这次灾难导致社会各阶层的剧烈动荡，经过近半年的混乱，大环境才逐渐稳定下来。 此后，领导人为了研究融合细菌，以优厚的待遇，向全世界招募志愿者——为了研究细菌平衡共生的原理与特效抗生素，也为了探索细菌共生产生异能的机制与控制融合细菌激发异能的方法。 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后，人类才搞明白，异能者实际上是融合细菌的共生者。异能觉醒之时，就是人与细菌共生成功开始互利互惠之时。 而普通人的存活，表示融合细菌并没有共生成功，只能变成芽孢继续潜伏体内，等待时机，也称为运送者。 死亡的人就比较倒霉了，融合细菌对剧变后的气候适应良好，显示出自己的强大威力，一下子摧毁了被感染者的松果体并侵害了大脑。 林语林是有异能的，她能吸收太阳能转化为自己的能量，甚至于不吃东西也不会感到饥饿。换句话说，她变成了会动会说话的“植物人”。 这个异能非常隐蔽，毕竟有些人就是爱晒太阳，她也没有发现这能力有什么用，体检竟然也没检查出来，导致她以为这异能是她自己的幻觉。 融合细菌的强大之处也正在于此，一旦共生成功，地球上现有手段不能直接检测到。只能通过是否有异能，反向推断是否是共生者。 回想到这儿，林语林决定测试一下。她伸出手指，用意念控制能量向手指涌动。 一分钟后，眼前发黑，手指还是那根手指，并没有出现梦中的小光球。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能是饿了，也可能刚起床没晒够太阳？ 今天是周日，她决定先愉快地吃个早餐，再考虑其他事。她拿起手机熟练地点了一个桶。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一边回想那个梦寻找线索一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刷着牙，控制自己不要把薄荷味的牙膏也吞下去。 融合细菌扩散后，林语林没能及时赶回家，因此等她到家的时候，林家族里已经没有滞留的活人了，最亲近的父亲已经病发死去。 林语林一把火将没有被带走的病死家人的尸骨连带着居住了许多年的老房子烧成灰烬，这是当时已知最有效的杀灭融合细菌的方法，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 后来，林语林进入了一家药物研发公司，研究针对融合细菌的特效抗生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林语林每天都要直面融合细菌，她无暇顾及自己的失亲之痛，成日忙碌于研究所，许多往日好友也失去了联系。 除去一开始的扩散，融合细菌的威力自北向南减弱，南半球的国家甚至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人们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大扩散之前。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在研究所里，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志愿者”。他就是一个被特别关注的“异能志愿者”，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上京的总部转过来的。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浓眉，狭长的眼，俊挺的鼻，略微偏薄的唇上总是带着一分苍白，看上去还有些柔软的胡须总是保持着差不多的长度，头发乌黑而卷曲，戴一副黑框眼镜，斯文又冷淡。 他喜欢穿T恤，每一个款式的素色T恤，都有黑白灰三色各一件。 他不爱说话，经常在观察室里发呆。 不过对于研究所的人来说，这样沉默安静又配合的志愿者是最好的。 他的异能威胁等级很高而且十分异常——一旦没做好防护措施，实验人员会被感染上融合细菌——仿佛是个巨型细菌培养皿，但他身上也确实找不到其他特殊之处。 第二章 召唤咸鱼 林语林不是他的负责人，他也不是林语林的志愿者。他们只是大扩散之前的邻居，在电梯里见过几次。 她猜或许是因为他俩有过一面之缘，他经常隔着强化玻璃看着她做实验。 后来，研究所迟迟没有成果，药物研发一直没有方向，融合细菌也再度蛰伏，竟然没有再出现新的感染者。 有一天，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来带走了他。 他离开研究所的第三天，林语林正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小心地往猿猴细胞组织培养基添加融合细菌样本，突然眼前一花，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器具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这个沿海城市的单身公寓内。 林语林晃了晃脑袋，漱完口，用冷水洗了把脸。她分不清那是回忆还是梦境，强烈怀疑自己是最近丧尸片、末世、还有埃博拉纪实之类的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么荒诞的梦。 可那个男人的事，又好像是真的。她清楚地记得，他的住址和她的就差了一个楼层，名叫陆纪尧，职业应该是个作家——资料上是这么写的。 她明明在昨天晚上之前都不知道那个见过几面的男人的名字。 “叮咚——”门铃响了。 “你好，有你的外卖。” 林语林连忙拿起沙发上的男式沙滩花裤衩和双鹅山大学文化衫套上，直奔猫眼而去。 竟然就是梦中男主角！但是他一个作家，为什么穿着宅急送的衣服？ 陆纪尧这种眼睁睁把宅急送说成外卖的做法，在林语林眼中不太专业，可能是兼职吧。她也不再纠结，毕竟明明可以宅在家里码字，却非要出去兼职跑腿，说不定也是人家的爱好呢。只是这兼职和陆纪尧在梦中给她的印象反差过大，让人一时难以反应。 “谢谢。”林语林打开门，接过外卖的袋子就准备关上。 “等一下，其实我有事找你。”传说中快递公司、连锁小吃店员工深藏不露果然是真的，尤其这个还是全球连锁快餐店的外送小哥，说不定这才是他的主业呢，林语林想。 “什么事？”林语林被他用手挡着门，宅急送的桶里是炸鸡翅，刚出锅十分钟，正是入口偏烫却最好吃的温度，再晚一会儿就会冷掉，表皮不再酥脆，鸡肉不再多汁鲜美。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纪尧，我……” 林语林打断他，她真的快饿晕了，她有时候会低血糖。“我知道你，你住我楼上。你进来说吧。”她闻到了炸鸡翅的香味，更饿了，饥饿情况下理智早已出走了，她看小哥的脸，长得这么秀色可餐，应该不是个坏人便直接出言邀请。林语林的直觉一向非常准，从小到大依靠直觉避过不少麻烦。 正在想借口的陆纪尧：…… 林语林随手从鞋柜上翻出一双鞋套，递给陆纪尧。陆纪尧刚接过还来不及说谢谢，她已经扔下他抱着桶就坐在了沙发上。 炸鸡表皮金黄酥脆，林语林都感觉自己是隔壁小孩，快馋哭了。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便拿起鸡翅大快朵颐，配着肥宅快乐水，林语林此刻，脑中充斥着“果然大清早吃炸鸡太堕落了！——但真的太爽了！”。 五分钟的风卷残云，林语林打了个饱嗝，才想起有个陌生人。 陆纪尧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林语林，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很深邃，带着无法掩藏的激动和一丝疑惑。 见林语林进食完毕，陆纪尧拉开宅急送的外套，从里面自己的外套内兜里掏出一叠证件递过去，再次介绍：“你好，我叫陆纪尧。如你所知，我住在你的楼上。这是我的名片、驾照、工作证和身份证。” “我是国家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异常能力部阳城市分部特质系组长，属于有关部门。”陆纪尧似乎觉得自己很幽默，不由自主笑了一声。 林语林拿着名片一脸迷茫，国家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异常能力部阳城市分部特质系组长，每个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仔细查看了那驾照和身份证，如果是假的，那这技术是真的很不错。 陆纪尧咳了一声，正经道：“是这样的，我目前负责特质系人才的登记、招募、管理，包括发工资和五险一金等。我们部门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吧！” 林语林只觉得不是自己没睡醒就是对方码字码疯了。把脑洞当真了？“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异常能力？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异常能力。”刚说完她就想到了，她在梦里似乎有异能——光合作用什么的……应该算吧？ 陆纪尧早已预料到她不会轻信，“我给你演示一下吧！”他起身，走到阳台上，一指指向太阳，下一秒，他手上出现了一条咸鱼！ 林语林：…… 这是什么操作？这直指太阳、仿若泰迪的气势，结果就是召唤咸鱼？！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异常能力，召唤咸鱼！”陆纪尧回身对林语林笑，“怎么样？这下你信了吧？” 林语林懵了，她怀疑自己还在睡梦中，这一定是个梦中梦。 她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握了个草，是真的！不是梦中梦！真的痛！ 林语林来回扫视陆纪尧，确定他不可能把咸鱼藏在身上，“……好吧，就算你这么说，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异常能力？” “因为我有这个——”陆纪尧掏出一个老年机一样的仪器，“这是异能波动测试仪，能感应到异能波动，从上周开始，你身上的生物电异常活跃，这是异能觉醒的特征。”陆纪尧眯起眼，有种特别的魅惑感，“你三天前是不是就开始发烧了？今天刚刚退烧吧？” 林语林淡定不下去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本身能感应到，让我睡都睡不好，加上这个测试仪一打开就滴滴滴地叫。毕竟我们睡得很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歧义，陆纪尧连忙补充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的绝对距离太近了。我的顶层和你这里的总体布局差不多，床的位置也差不多。反正我被你的异能波动弄得睡不好，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 第三章 异能者登记注册 林语林依然不能十分相信，虽然她确实也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毕竟这事情在她看来太过玄幻了，而且两个异能者在一起成天互相感应这种设定太不科学了。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刚才你说公务员……” “接下来就是我带你去国家特殊人才中心阳城分部登记注册，然后再谈谈你接下去的职业规划。”陆纪尧露出从电视上学到的邪魅狂狷的霸总笑，“你不会想天天做噩梦吧？如果刚才的利诱没用的话，那我只能试试威逼了。” 林语林原本不是很在意什么注册登记什么公务员什么异能，但当下，她决定按照陆纪尧说的去看看，不然心里总是如猫抓一般，一定会睡不好。她绝对不是担心被不停地找麻烦！ “别这样笑，好油腻。”移开视线，她往后抓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好吧。我先换个衣服，你去门外等我吧。”因为林语林租的单身公寓是挑高的，大小约四十平米，为了使空间更大，房东装修时并没有隔出卧室，也没有隔出另一层，只在公寓中间装设了窗帘，用来睡觉时隔开床与起居室。虽然她决定跟陆纪尧跑一趟，但她对于和陌生男人去陌生地方还有些防备心，需要做点额外的准备。 等陆纪尧出门，她火速锁门关窗换上卫衣和牛仔裤，阳城的冬天温度并不低，只是潮湿使得体感特别糟糕，又湿又冷。出门前还不忘在包里放上防狼喷雾和警报器，兜里也揣上了一头磨过的粉刺针。 经过一番奔波，在为国家的公共交通和环保事业出了一份力之后，陆纪尧带着林语林来到了国家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阳城分部，然而门口挂着的代表分部的牌子上写的是“阳城市作家协会”。这个分部在郊区的一栋办公楼里，看上去似乎和普通的写字楼没什么两样。前台的小姐姐妆容精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屏，听见声音抬头瞄了一眼陆纪尧，便无视了他们，继续看造桥的游戏直播。那个直播的声音很耳熟，林语林也很喜欢看那个直播，这里的员工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 陆纪尧带她上了12B楼——不知是迷信的原因还是别的，阳城很多楼房都没有13楼，要么就直接跳过把这一楼标记为14楼，要么就标记为12B楼——这一层是特殊人才中心分部主要办事处，哦不，是“阳城市作家协会后勤管理处”。“你跟我来这边登记。” 陆纪尧话音未落，一个长相可爱，穿着打扮都洛丽塔的女孩子刚好从他的办公室开门出来。抬头看到陆纪尧带着个年轻的陌生女子，她仿佛精神一震，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尧尧，这是你女朋友？” “不要胡说了，这是新人，叫林语林，我带她去登记一下。”陆纪尧转头跟林语林介绍，“这是洛优格，也是人事部的同事。” “喂！”那女孩白了陆纪尧一眼，转向林语林“我叫洛优，我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你别听他瞎说。欢迎你加入我们哦。” 林语林只好和她握了手，也含糊地道了谢，转身跟上陆纪尧，继续向登记室走去。洛优目送他们进入登记室立即转身回办公室八卦去了。 登记室不大，大约二十平米，有一台像核磁共振仪的机器，有一张供采血样的躺椅，还隔开了一间更衣室。据陆纪尧介绍，这个房间与12楼相通，12楼还有一间配套的实验室。 做完核磁共振，采完血样，换回衣物，又填写了一张个人身份信息的表格后，林语林领到了一个临时工作证，一个鸢尾花吊坠。吊坠后面有一个电场防干扰仪，可以防止员工异能波动过大互相干扰，里面还有一个包含员工身份信息的芯片。 现在林语林已经成为了国家特殊人才中心一名责任重大的临时工了。 “所以你被异能波动干扰到睡不好，其实是因为你以为周围没有异能者，所以没挂吊坠。” “嗯……不。我是为了发掘新的人才所以不挂的。好了，你现在暂时属于第二行动小组，组长就是我。”陆纪尧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狭长的凤眼神采逼人。“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没拿手机的手还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仿佛现在谁还用钱包似的。 既然有人请客，那就吃呗，谁会嫌弃免费的午餐呢？ 跟着新增的领导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沙县小吃，再次把身材管理的事儿忘到脑后，本着薅羊毛一定要彻底的原则，林语林把喜欢的蒸饺馄饨拌面都点了一份，还加了卤蛋和鸭腿。 陆纪尧爽快地拿出手机，加点了一份一样的，付款并索要了发票。见林语林盯着他，他笑着解释：“团队建设费可以报销哦！” 林语林已经发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除了长得还算耐看，脑回路有点清奇，似乎很沉迷扮演这种普通上班族。对付这种人，还是直来直往实话实说为好，不然累的是自己。 “我要怎么转正？转正后我算公务员吗？那我现在的工作还可以继续做吗？”如果能够同时拿两份工资，谁也不会拒绝这种诱惑吧？ “我带你完成一次任务，过一次流程，就算是实习了。转正后你就是公务员了，待遇和你现在的工作差不多，每年薪资根据你当年任务完成情况做相应调整。现在的工作最好是辞掉，管理中心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唔，不出意外你也是作家了。”陆纪尧说完哈哈一笑，“作家这身份挺好用的呢，有钱没钱都挺正常，很长时间不出门也没人会在意。” “什么样的任务？什么时候？”林语林心里还有些犹疑，总觉得任务不会那么简单。人常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其实一般人能力强，也可以选择当条咸鱼，不去承担那么大的责任，但被国家征召了，意义就变了，自小的爱国教育，无论如何都会有所影响。 “不用担心。等你的体检报告出来，确定你的异能后就可以给你安排上了。大概明天就可以确定。对了，那个鸢尾花吊坠你睡觉的时候最好也不要离身。”陆纪尧说着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学生物工程的？” “你怎么知道？！”林语林很震惊，但陆纪尧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震惊。 第四章 契合度 “我的天，竟然真的有这么巧的吗？！” 背景调查还需要一周时间，因此陆纪尧的表情管理一度失控，喝了口啤酒镇定了一下。 “有些事情你是新人，刚刚觉醒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不是说我能感应到你的波动吗？”说到这里，他有点不自在，移开视线不看林语林的眼睛，有种偷窥的心虚感。 “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好像看到了你的一些片段。这是部分异能者之间的‘共鸣’现象，只有……只有两个契合度90以上的人在恰好遇到其中一方刚觉醒的时候才会发生。” “契合度？” “异能者之间的契合度，代表他们后代拥有异能的概率。” “这个契合度怎么测试的？” 陆纪尧又掏出那个“老年机”，“你看这里，有个契合度监测模式。唔……我们的契合度有91哦。” 只见那个“老年机”上除了那个显示了91的黑白数字显示屏，还仿照手机有九宫格键盘，但一眼望去就知道，只有三个键是有用的。 一个开关键，因为上面画着开关符号，一个标着绿色波浪线，一个标着红色爱心。 绿色波浪应该是异能波动监测，红色爱心是契合度监测。 陆纪尧一边解释，一边不忘说道：“所以……国家是鼓励契合度高的人在一起的，尤其是已注册的异能者，以及他们的后代也需要为国家服务起码三十年。” 看着林语林【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陆纪尧打了个比方帮助她理解，“如果我们在一起，那么我的孩子也是作家了。” 去你的孩子！去你的作家！ 二十几年的修养，不容许林语林口出秽语，否则她可以把陆姓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她还以为自己重生了呢，结果只是觉醒而已吗？ 如果能早知道，就可以假装没有异能，死不认账，继续当一个普通的快乐的打工仔了。 她突然变成了责任重大的国家特殊公务员，好气哦，她一点都不想过这种听上去就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日子，她只想混吃等死啊！ “那么你是祖传的作家吗？”林语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嗯，是的。我小时候被安排各种作文大赛的二等奖，也就是预备役，觉醒后就是作家了。不过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我母亲是个普通人，但我父亲很强，所以也比较受到关注。” 原来是从小的成长环境问题，难怪他看上去挺正常一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愣一下，忘记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应有的反应似的。看来陆纪尧比她还惨，似乎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关于觉醒，为什么会觉醒？我觉得我和普通人一样普通啊，还有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呢？” “根据国家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研究部门的最新研究结果，目前只能推断异能者的祖上有精怪血脉，遇上契机就会觉醒。举个例子，许仙和白娘子的孩子，身上就有白蛇血脉，但他不会变成蛇，因为他没有觉醒。不过我觉得不一定是精怪，也有可能是外星人。” “你这个例子……真好。”林语林无语。 “从玄学的角度来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每个人身上自带灵根，特别突出的就会显示觉醒为异能。其实管理中心下面还有一个玄门管理部，就是搞师徒传承宗教信仰那一套的。其实在我看来差别不是很大，不过因为玄门是看悟性觉醒的，我们是自然觉醒的，没办法合并。” 这么说来，她祖上难不成有一棵成精的树？那么陆纪尧呢？他是什么血脉？到底是什么样的血脉，才能够召唤咸鱼啊？！ “我和我父亲的能力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召唤咸鱼。”陆纪尧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林语林听到回答才发现自己问出了声，这样隐私的事她竟然张口就问，顿觉尴尬。草草结束了午餐，加上了联系方式，林语林便打算回家睡午觉了。陆纪尧则需要去处理一下新员工相关行政手续，所以他们分开行动，只是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林语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是因为契合率高还是因为陆纪尧长得很对她胃口。这样有点危险，日积月累，日久生情，怕是真的会被安排全家作者了。下次要注意一些，林语林心里对自己说。 晚上七点，陆纪尧把餐厅地址的定位发到了林语林的手机上。 这是一家徽菜。得益于近几年各大媒体对地方特色美食的极力宣传，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告诉你徽菜最有特色最出名的是一道臭鳜鱼，但事实上吃过的人并不多。 林语林想吃这家徽菜很久了，但自己一个人，光吃一条鱼不太合适，而且价格也并不算便宜，万一不好吃那可就亏大了。没想到陆纪尧和她这么有默契，还是说他从梦中得到的信息？那么问题来了，她在梦里泄露了多少信息啊？！ 林语林突然反应过来，她似乎也知道了陆纪尧的一些信息啊。不知道那个梦里的片段是不是真的，真的要末世了吗？还有他一脸漠然地接受各种试验真的发生过吗？ 早上在家里的时候，陆纪尧似乎有点激动。和她有关吗？ 晚餐的时候刚好可以详细了解一下，这大概是她会答应邀约的原因吧。林语林自己这么认为。 ———————————————— 到达餐馆的时候，陆纪尧已经先到了。除了臭鳜鱼，其他都是林语林点的。 想来陆纪尧能够召唤咸鱼，他对腌制鱼类应该特别了解吧。 臭鳜鱼上桌了，果然有点臭。林语林跃跃欲试，她对新奇的食物总是充满好奇，总是愿意尝试，毕竟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口味呢？她对美食的态度，正和她的生活态度一样。就像每次对异性有好感了，她总是愿意先试试看，不太在意自己主动可能带来的不太好的传言。 林语林拿起尚未用过的筷子，从鱼脸上夹下一块比大拇指指甲略大的肉，放入陆纪尧碗中，“你尝尝这块。”然后自己习惯性地夹了一块背部的肉。 第五章 人生苦短 初闻，臭鳜鱼带着一股鱼虾腐烂的味道。这个味道，好像夏天吃完虾的虾壳，扔在厨房垃圾桶里，和其他厨余经过一下午的发酵，混合散发的臭味。经过厨师的烹饪，加入蒜薹、姜末等的酱汁淋在鱼身上，臭味不再那么浓烈，反而激发出一种特殊的鲜香——那是呈味氨基酸的味道。入口，鱼肉滑嫩而有劲，明明是鱼肉，口感却好像是秋天最肥美的大闸蟹蟹钳肉，味道鲜美中似乎又有种熟悉感。林语林细细咀嚼，是了，这是家乡霉千张的味道。黄豆经过一系列工序后制成的千张——北方叫豆皮，在经过卤水浸渍发酵后，上锅蒸熟，也是这种臭里透着鲜的味道。 对于从小爱吃鱼的林语林来说，这道菜新鲜又好吃。猎奇的食物她吃过不少，像这样愿意再来多吃几次的，也不多见。唯有一个缺点，吃过臭鳜鱼之后再吃其他菜，只觉得寡淡无味。 她吃得很开心。 陆纪尧嘴角上扬，她第一筷肉就把鱼身上最好的部位的肉夹给他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给他夹菜，他的交际圈里大家都很客气，不会这样做。 茶足饭饱，林语林把心中的疑惑道出。 “你梦中知道了我多少信息啊？我想吃徽菜也是你通过梦境知道的吗？” “我只是看到了几个片段。你穿着超厚的好几层的防护服裹成一个蚕茧一样在实验室里工作，面前一堆培养皿，好像在研究什么细菌还是病毒的。”陆纪尧努力回忆。 林语林脸上有点红。她当年不知道抽得什么风，为了离自己喜欢的男生近一些，胡乱填了自己并不太喜欢的生物工程专业，因为那个学校和那个男生想去的学校在同一个城市。后来，命运弄人，那个男生只是嘴上说说，却填了另一所上京的学校，还混得很不错。 好在恋爱脑里的水分蒸发后，她认真学起来竟然也游刃有余，因此毕业后也能在现在的实验室慢慢站稳脚跟。 在梦中，灾难扩散之后，她也凭借着这份学历能在研究室继续工作，没有遭遇太多的坎坷。 “我倒是不知道你想吃徽菜。我请你来这家，是因为这家店有我的投资。” 说着，他指指那条鳜鱼骨架，“这里的臭鳜鱼烹饪配方是我改良过的。” “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接那些无聊的任务宅在家了。” “接任务？一定要接任务吗？” “因为接任务才有额外的奖金啊。任务完成数量关系到年终奖金，我没跟你说吗？‘薪资根据每年任务完成情况做增减’，我说过的呀。” “那你说待遇和我目前差不多……” “哦，那个就是底薪了，就是低保的意思嘛。” 林语林就很想打人了。 难怪很少看到陆纪尧，原来他就每天在家里混低保晒太阳，当个快活的不用码字的作家，偶尔兼职跑个腿大概是为了体验生活？说不定那个跑腿的店也是他投资的……今天恐怕是他近几年最忙碌的一天了吧。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竟然是个咸鱼精！ 看着陆纪尧脸上有点得意的神情，林语林心里默默给他起了个绰号。 “那我也可以不辞去工作，拿双份工资呀！” “你工作能随叫随到吗？有些任务必须参与的，而且我也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不要太拼命了。多休息休息有什么不好呀，是番剧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人生苦短，多多享受才是。” “说得轻松，不工作我天天等任务吗？房租也挺贵的呢。我还要攒钱……” “你可以每天上楼陪我晒太阳，包吃。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包住。”陆纪尧眯起眼，尝试诱惑。 林语林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尬撩很无语。她怀疑陆纪尧看多了，对于“撩妹”有不太正确的认知。 “……打住。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我在梦里看到你在一个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当志愿者。这是真的吗？” 陆纪尧的神情冷淡下来，眼角隐约的笑纹也消失无踪。“真的，不过不是志愿者。你不用管这个，这些事与你无关。”陆纪尧起身，招过服务员签了一张单子，“走吧，我送你回家。……哦，不对，是我们一起回家。” 眼见陆纪尧回避问题，林语林也不好追根究底，这大概是他不愿提起的经历，抑或他们还不够熟悉，她问这个有点越界了。 晚上关了灯，林语林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事，依然觉得不真实。 想到什么，她腾地坐起，忘记试验一下异能了。她那鸡肋的异能也不知道以后能派上什么用，林语林心里嘀咕着，慢慢回想异能使用心得体会。 那个梦里，林语林的异能是光合作用，还有就是衍生出来的光能聚焦可以拿来点火。光合作用是没办法了，大晚上的，那就试试点火吧。 她伸出手指，集中意念，想象身体中的能量向指尖流淌，心里默默读秒。一、二、三……呵！黑暗中突地亮起一团光，像火苗似的，比梦中更快更亮。林语林拈着这个小光点，呆住了。 这么说来，今天的事可能都是真的！她该不会真的经历了那些事吧？！这个世界和我认识的世界还是同一个吗？假如穿越到平行世界，或者失忆重生，要怎么确认啊？ 手上的光球渐渐黯淡消失，尽管脑子里问题一箩筐，林语林仍感到一阵不可抗拒的睡意袭来，渐渐失去意识。 床头的鸢尾花吊坠上，防干扰装置还在努力地工作，有一个小小的信号灯明灭不定。 一夜好眠。 ———————————————— 林语林是被门铃声唤醒的。 她闭着眼，从床头拿过大花裤衩一套，才揉了揉眼睛，跑去门口看猫眼。 又是陆纪尧。 想来也是，她初来乍到阳城没几个月，唯一称得上认识且知道住址的除了房东也就陆纪尧了。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炸鱼薯条吃不吃？”陆纪尧把手中的玻璃餐盒递到林语林眼前，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林语林。 第六章 被异能耽误的厨子 林语林的头发很浓密，带一点自然的弧度，虽然有点乱，但能看得出梳理后的健康柔顺，发色却不是一般华夏人的乌黑，而是自然的深棕色；脸上肉肉的，带着刚睡醒的红晕；许是被吵醒的原因，眉毛不耐烦地皱起，却不显得难看；嘴唇不是很薄，颜色天然是那种豆沙红，此时显得有点干燥。 身上的工字背心已经有点旧了，穿在身上却依然合体，可能在购买后和主人一起长大了吧。下身一条蓝色条纹的男士花裤衩，昨天已经见过了，不知为何还是很违和。 夹脚凉拖里的脚白胖可爱，脚趾像嫩嫩的生姜，指甲修剪得很短，透着健康的粉色。 这是一个独居的健康的单身女性，是他的新搭档。 林语林挠了挠头，让他进门。正准备拿鞋套，却见陆纪尧把餐盒塞到她怀里，然后转身从环保袋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凉拖。 林语林：…… 这该从哪里吐槽起比较好？环保袋？自带新凉拖？ 果然这人的脑回路有些问题吧。 刷牙洗脸梳头发，林语林还顺便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今天还要去上班，离职申请需要提前一个月提交，在交接完手头的工作之后，才可以成为全职“作家”。她认为自己很有职业道德，不会当天申请当天走，但也绝对不会少拿公司一分钱工资。 林语林泡了两倍意式浓缩espresso，在大学假期里，她曾用兼职攒的钱去旅游，那时住在一个欧洲留学回国的学姐家，受其影响养成了早起一杯espresso的习惯。泡完才想起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并不是学姐，便顺口问了一句喝什么。 陆纪尧早已闻到了咖啡味，他曾在法国度假一段时间，对法国人把咖啡当水喝的习惯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也喜欢喝咖啡，不过他喜欢另一种。“冰美式，如果方便的话。” “好的。”林语林熟练地往杯中加入冰块，再把espresso倒入。棕色浓缩咖啡液，冒着香气，顺着冰块流下，融化出一道道浅浅的凹痕。 林语林上班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分，从公寓出发乘坐公共汽车大约一小时。现在是七点不到，可以慢慢享用早餐。 “这是我做的炸鱼薯条。你尝尝看。” 林语林坐到沙发上，细细观察了这份家庭版的炸鱼薯条。玻璃餐盒壁上还有白色的雾气尚未凝结成水珠，说明刚炸好没多久；炸鱼下面是一张黑白英文报纸花纹的油纸。她看了陆纪尧一眼，怀疑他本来是要用小木筐装着下来的。 林语林拿起一块炸鱼，咬下。 面粉与爱尔兰黑啤制作的外皮炸得金黄酥脆，包裹着白嫩的鳕鱼肉，一口咬下，甚至还有鲜美的汁水渗出。爱尔兰黑啤特有的苦味和浓烈的麦芽香气与面粉混合经过油炸后还有淡淡的残留，解除了油腻感。薯条是法式粗切薯条，撒上少量的黑胡椒和盐，外酥内软，正是林语林最爱的那种。调配的醋汁，添加了青桔汁，比之柠檬汁相对单一的酸，带有微微的甜，更富有柑橘类植物的芳香，也更符合南方人口味。 这绝对是一份超出一般水准的炸鱼薯条。 只能说管理中心的工作耽误了他的人生，这是一位被异能耽误的厨子。 林语林吃完炸鱼薯条，擦擦嘴，“你这大清早的过来有什么事，我还要上班的。” “为了庆祝你成为特殊人才中心的新同事，今天组织了一个迎新活动。阳城市有时间的同事都会来，我带你认识一下。” “那也不用那么早来告诉我吧！而且不能手机通知一下吗？” 陆纪尧没说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走过去拿起鸢尾花吊坠放在手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六星螺丝刀，利索地把吊坠拆开，拿出一个小小的元件。他把这个元件扔到厕所的马桶里，冲下。 这才直起身子，看向林语林，“我的疏忽，昨天没发现这个吊坠被人动过手脚，装了个监听的小装置。”陆纪尧顿了顿，“对不起。这都是冲我来的，你别在意。” 林语林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她似乎闻到了阴谋的气息。“难道国家特殊人才管理中心还有敌人？不是国家机关吗？” “不是敌人，这么说吧，其实这个监听针对的是我，我身边的人都会被我父亲的人监听或者监视。我之前也是有搭档的，但他受不了被监听就自己申请调走了。”陆纪尧说着，有些紧张，好像担心林语林也会不愿意和他继续搭档。 “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安心当我的搭档就行了。” 林语林很能理解他的心理，一个长期稳定的工作伙伴能省下不少事，毕竟经常换搭档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每一位搭档磨合。 “你要怎么解决？你父亲为什么要监视你？” 陆纪尧犹豫了一下，才笑笑回答：“因为我28岁了啊！我从没谈过恋爱，之前搭档都是男的，我父亲担心我孤独终老吧！也有可能是他太闲了。独生子女就这个不好，都没有弟弟妹妹吸引注意力。” 似乎发现自己跑题，轻咳一声，“他就一直想办法要监视我，还总是要安排我去和契合度高的女孩子相亲。至于解决办法，很简单，我就跟他说你是我女朋友。你放心，这是缓兵之计，等你找到喜欢的人我们就‘和平分手’，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就好了。” 从没谈过恋爱却酷爱在林语林身上磨练尬撩技术的陆纪尧同志用真诚的眼神注视着林语林，期待这样能增加说服力。 陆纪尧的眼睛是那种狭长的丹凤眼，眼睛黑而深邃，林语林在他的眼神下有点不自在起来。糟了，有点好看。 其实林语林有点怀疑陆纪尧的理由，他肯定有事情不想跟她说，就胡说八道想糊弄过去。 不过才认识没多久，也没必要深究了，反正和这么好看的青年谈个假恋爱也没什么坏处。林语林点点头，“行，就这样吧。” 陆纪尧得到认可，当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林语林看他这么一番操作，更是无语。 第七章 平行世界？ 下班后，林语林按照陆纪尧发的定位赶过去。 等她到场的时候，一行九个人已经在包厢里等了一会儿，她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确认自己没有迟到。 这群“作家”见到林语林，热情招呼，拉椅子、倒饮料，嘘寒问暖，比服务员还要周到。 待到坐定，陆纪尧轻咳一声，引林语林起身，一一给她作介绍。 “这是我们分部的老大，叫陈斯。我们都叫他四叔。他的能力和你相似，哦，你的能力分析图谱出来了，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解释。”众人听到这一句，纷纷露出暧昧的表情。 林语林没有在意他们的眼神八卦，只上前和四叔握手，然后跟着陆纪尧走向下一位。她没有看到自己转身后，陈斯脸上似有困惑的表情。 “这位萝莉装爱好者你见过了，洛优格。她是清梦者，虽然好像只是五感强化的异能者，但她很厉害的，可以给你来上一针，然后你就重新变成普通人了。” “这边这位，游雨泽，游戏直播狂热粉丝，就是你见过的前台，她的能力，控水。” “大花臂的那位大哥，叫厉连，他就是力气特别大，身材特别好。”陆纪尧羡慕道，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虽然羡慕，但健身好累，不如躺着。 还有速度特别快的迟飞；能控火的耿阳云；能治疗的白容；能发电的雷繁。 林语林一一握手招呼寒暄，然后收获了一堆聊天软件的好友，还加入了阳城作家协会群。 许是阳城市分部的人数不多，大家认识的时间也长，对新来的林语林十分友善。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把她当成了陆纪尧的女友。 介绍完同事，陆纪尧也带着林语林入座。“除了四叔，他们都是1组的，2组就我们两个人。除了分部，其实每种异能属性的人还有各自的小协会，那个除了洛优格清梦者协会，其他的就和兴趣班差不多了。” “尧尧你这是以权谋私啊！还有，我叫洛优，不要再叫我那个旧名字了！”萝莉小姐姐最先出言调侃。 “你该不会是早就认识语林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故意拖着不带她登记吧？”迟飞胳膊捅了捅陆纪尧，一脸“真有你的”的表情。 “没有没有，我和语林也是认识没多久，她前几天晚上突然觉醒，我昨天立刻就带她来注册登记啦！”陆纪尧连忙澄清。 可惜他说的话每个句子都是真的，在当前语境下却好似印证了他真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然后以权谋私当组员顺便继续办公室恋情的行为。 其余人露出了长兄长姐般理解中透着慈爱与支持的神情，笑着带过了这个话题。 席间四叔叫过陆纪尧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陆纪尧表情有点震惊，陈斯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回家的时候陆纪尧已经有点醉了，他替林语林喝的酒，虽然也不过是一人一杯啤酒，但他显然酒量不太好。好在并没有断片，也没有大吵大闹发酒疯，只是走路发飘眼神发直。迟飞送他们到陆纪尧的公寓楼下，林语林道谢后扶着已经睡了一会正迷糊的陆纪尧下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迟飞离去前的眼神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还没出电梯，聊天软件提示音已经响个不停了。林语林没来得及设置成静音，“滴滴滴”的声音在电梯里显得非常响。 林语林一边扶着陆纪尧，另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发现群里已经八卦开了。 11路赛车：语林妹妹扶着纪尧上楼了！同居石锤了！ 优优爱做梦：小尧果然吃了窝边草吗？ 一氧化二氢：我早就猜到了！ 撸铁使我快乐：呵呵，是不是该准备红包了？ 皮卡皮卡丘：+1 今天不穿白大褂：+2 红烧云：+3 沉思：+4 木木言吾木木：……其实我们住上下楼。 群里突然安静，纷纷打出“晚安”。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同事啊！怂皮怂皮的？ 突然觉得生活有点好玩起来了。在半扛着陆纪尧到他门口看到密码锁之前，林语林是这样想的。 林语林想起陆纪尧没告诉她密码，摸遍他身上的口袋也没找到钥匙。总不能让他睡外面吧？林语林叹气，抓住陆纪尧的肩膀摇了摇，没反应。她只好扶着陆纪尧到她的公寓里。 不知道是什么毛病，陆纪尧躺到床上却不肯撒手，闭着眼睛抿着唇，眉头紧皱，手上紧紧抓着她的袖子，手指用力到泛白。林语林忍无可忍，灵活地扭动身体，一个“金蝉脱壳”就把衣服脱出，顺手拿过边上的大熊玩偶塞到他怀里。 林语林脱身后自顾自去洗澡，出来的时候，陆纪尧似醒非醒，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她走过去，擦拭着头发，问：“醒了吗？等下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密码是多少？”……陆纪尧眼神呆滞，反应了很久，林语林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544504.” 544504？这个数字林语林莫名熟悉，总觉得哪里见过或听过。正待再问，陆纪尧侧过身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林语林洗完澡也不高兴再折腾，淡定地给陆纪尧脱了外衣盖上被子，自己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准备在沙发上随意将就一晚。 灯灭了，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房间里一片漆黑。林语林很快睡着了。 ———————————————— 陆纪尧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哪里还有醉得迷糊的样子。听着平稳缓和的呼吸声，过不多久陆纪尧又合上眼，一夜无梦。 清晨六点，林语林醒了。她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 前一天大约是因为异能耗尽体力太过疲惫，加上陆纪尧很早就来找她，她没有发现她的生物钟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她是从来都要睡足时不然整天昏昏沉沉的人，昨天睡觉的时候大概十一点半了，今早怎么可能在六点醒过来？！ 这不对劲。 说起来，更不对劲的是异能这件事。就算是梦里，她也是过了三年，融合细菌扩散之后才有的异能。 所以说，她还是她吗？还是说异能的觉醒让她变成了和植物一样的早睡早起的体质？ 也或许这就是平行世界？ 第八章 准备特训 正如某位学者描述平行宇宙时的比喻：这两个世界可能处于同一个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在一条铁路上疾驰的先后两列火车；它们也有可能出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时行驶在立交桥上下两层通道中的汽车。 相似又不尽相同，在原本的世界里，人类在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后，进化获得异能；而在这个世界，人类更早地有选择地进化，虽然进化的原因不明，只是极少部分人类获得了异能。从阳城市作家协会的人数看来，觉醒者确实不多，上千万常住人口的一线城市，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人，加上未发掘的，也许不到百人。 相互平行的两个宇宙，一般说来，既不重合也不相交，那么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世界原来的自己去了哪里？ 林语林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难道是通过梦境？ 前一个世界有个说法，梦境是进入平行宇宙的一个通道。很多时候我们在现实中遇到一些似乎梦中经历过的事，那也许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经历过的事。 也许只是觉醒后身体生物钟恢复到最佳吧，就算有重生有穿越估计也不会轮到她，毕竟她是“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人，这种位面之子的待遇应当和她无关。 除了准时到吓人的生物钟和提前觉醒的异能，这几天林语林都没有发现什么和梦前的世界不一样的地方，包括各种密码和审美，这也是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变化的原因之一。 这样看来，果然还是异能觉醒后对身体的自动调整或者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无论这是平行世界还是重生，今后她还是会努力地好好享受生命的每一刻，和过去的二十多年一样。 想明白之后，林语林也就不再纠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她向来是这样，不会把太多事放在心上。 在沙发上睡一晚真是腰酸背疼，林语林起身揉了揉肩膀上的斜方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块肌肉总是想C位出道，她拖出一块瑜伽垫做起了拉伸。要想做个吃货，健康的身体才是重要的本钱。 林语林怕吵醒陆纪尧，没拉开窗帘，她自己就有见光醒的问题。摸着黑，把瑜伽垫放在电视机前的空地上，照着以往自己的健身习惯，把各种放松拉伸的动作做了一遍，最后又打坐了五分钟，这才打算把陆纪尧叫起来，她准备上班去了。 陆纪尧其实早就醒了，虽然这是他难得的一次安眠，但窸窸窣窣和加重了的呼吸声还是把敏感而浅眠的他惊醒了。不过他没有立刻起床，确认身处环境安全后，先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日程。 本来昨天答应林语林要解释一下她的异能，后来喝多了也就不了了之。陆纪尧也不再耽误时间，回家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拿着一个文件夹回来了。 陆纪尧换了一件灰色的T恤，和昨天的是同样的款式，胸前的图案是一个无穷符号。他摊开文件夹，指着上面的图表一一解释给林语林听。 根据异能图谱分析，林语林的异能和陈斯的能力有些像，都是对植物的亲和力比较高，经过练习强化，甚至可以控制植物。但他们有一点不同，她对光线异常敏感，她的细胞在光照下简直活跃得不得了，存活时间相对无光照的对照组延长了一倍。 目前的报告暂时只有这些，更详细的信息还需要更多的分析。 “我只上报了你主要的异能——木系，植物控制。你对光的活跃反应确实与众不同，存在问题，还需要更多的分析，我暂时没上报。”陆纪尧说了谎，他亲自做的试验，自从多年前发现有监视，他就经常单独行动，以保留一些信息，他对那位“父亲”实在说不上放心。“我们总要有点自己的秘密不是？” 林语林敏感地发现，陆纪尧似乎一直在防备什么，也不想让她太过突出。虽然分不清是什么原因，林语林自己也不喜欢太过高调，所以也就对此持默认态度。 可能是雏鸟心理作祟，陆纪尧也算是她异能觉醒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林语林对他总有一种特别的信任，何况他们曾经还通过梦境共享过部分回忆。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应该会是信任的同事和朋友，而且做饭手艺也不差，是个不错的饭友。 林语林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好朋友——秦泽洋。一个读书不算特别好却很有生意头脑，明确知道自己目标并为之不断奋斗的男人。想想也好久没见了，这个男人是她大学时期极佳的饭友，如今饭友的位置终于有接班人了。 除了异能分析报告这件事，陆纪尧还通知她一个月后要参与特殊人才的技能特训。 所谓特殊人才技能特训，可以理解为加强版的军训。 林语林要想胜任作家的工作，首先需要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学习一些格斗技能，还要熟悉一些兵器的使用。 特训结束后还有一次考核，要在同期练习生中得到前三分之一的名次，才能正式接受实习任务并转正，如果不能脱颖而出，只能再练习一个周期，等待下一次的考核。 她的同期练习生同学里就有起码一半是重训的，相对于菜鸟，这些老生更容易获得名次，也因此，那些转正的同事很多都经历了两次甚至三次的训练。 当然，还有一些参加了五次还没毕业的学员，这些人就是身体素质先天不足，后天努力也弥补不了的，除非真的特别难得而破格录取也就是传说中的走后门，否则会由专门负责善后的人，修改处理记忆等，使他们回归正常生活。清梦者的工作正是负责处理记忆等问题。 林语林听了，也没有什么意见，想也知道，她一个普通人不经过训练怎么可能去做任务。 国家特殊任务又不是大白菜，随便一头猪都可以翻过菜园栏杆去拱一拱。 林语林心态很稳，把特训当成有国家级健身教练和营养师的军训后，就更稳了。 第九章 挂名与常驻 林语林抱着纸箱从办公楼里出来，里面装着她的私人办公用品。 临近新年，街道的路灯上都挂了红色的中国结，似乎这样就能让每逢过年便人去城空的阳城更热闹一些。 一辆紫色的DS5停在面前，陆纪尧从驾驶座下来，帮她把箱子放在后备箱。 林语林相当自觉地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你怎么买了这款车？虽然挺好看的，但是售价明显过高了，性价比就不太行。” 林语林摸着真皮内饰，忍不住问道。“而且紫色的漆，万一剐蹭了，不好补漆。” 她之所以能确定这是他的车而不是租借的，是因为他给她买了一份臭豆腐让她车上吃。 “你也觉得好看吧？”陆纪尧有点得意，“好看就行，反正只是代步用，而且这种车低调。”灯光一照特别闷骚的紫色哪里低调了？ 林语林想到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的四个零，顿时酸了，不再坚持不在车上吃气味很大的臭豆腐。 她打开外带纸碗的塑料袋，从里面捏了一块余温还有些烫手的臭豆腐，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臭豆腐色泽金黄，外酥里嫩，咸鲜适口，是正宗的绍兴臭豆腐。与长沙的臭豆腐不同，绍兴的臭豆腐，家家户户都能自制。用上好的老苋菜梗，整齐码在专门的罐子里，加盐封口发酵几天，加入食用碱中和发酵产生的乳酸，再加入嫩苋菜梗增加风味，而后可以浸制臭豆腐了。 臭豆腐有蒸的也有炸的，蒸的需要浸制久一些，也更有味道，但林语林喜欢吃炸的。 “你眼光不错。”林语林语带双关，边吃边感叹，“你天天宅在家里，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 “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我感觉出去玩特别没意思，所以宅了。”看到林语林吃得开心的样子，陆纪尧心情也很好。 说来奇怪，每次投喂林语林，他都会感到特别高兴，可能是因为她充满好奇心，喜欢尝试和品味每一种食物，每次都吃得很认真。 “马上过年了，年后开始特训，你准备好了吗？” “能带的都整理好了。到时候应该会发一些生活用品的吧？”林语林抱着一种向前辈请教的态度询问道。作协里的人都是这个封闭式特训的毕业生，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她的前辈。 “嗯，不介意的话，我去你家帮你看看吧。”陆纪尧拿出前辈的作态，“我和教官很熟的，要帮你打个招呼吗？” “不用了，我可不想引起教官的特别关注。” 陆纪尧噎了一下，默默收回欲出口的话，没有告诉林语林，光“阳城市”就足以引起教官的注意了，毕竟这儿有三年没有上报新学员了。 这段时间以来，陆纪尧一改咸鱼状态，每天在作协研究室忙碌很久，上周还借着出任务去了趟总部。昨天他才从总部回来，去预约好的4S店直接提了车，今天说好来接林语林离职。 初八就要开始特训了，而现在距离新年还有三周，趁着这段时间，陆纪尧打算给她做点预备训练，不至于特训时一下子跨度太大吃不消。 等到特训开始，每期特训长达两个月，林语林租住的房子也会空置几个月，在阳城这个地方，算起来对林语林这样的毕业没多久的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这个房子的事也需要和房东商量安排一下。 陆纪尧又认真地问了一遍：“我的房子是比较大的户型，有一个挺大的卧房空着呢！你可以搬上来住，特训期间我不收你租金。” 林语林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摇头拒绝，虽然心疼那一笔开支，但她不习惯这样占人便宜，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自由。 陆纪尧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是笑笑，“那有需要帮忙的话不要客气。” 这几周，陆纪尧一有时间就抓着林语林恶补关于异能和异能者的常识。她这时才知道，这个世界中的异能与她猜测的不太一样。 比如：白容的治疗能力。治疗异能只能用于止血急救或延缓病情而不是瞬间治疗，也就是吊住一口气，真正把病灶清除完全康复这种事，还是得靠医生。 不过能够为医生争取更多的救治时间，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白容除了在作协挂了个名头，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在阳城的医院里工作的，他自己本身也有执业证书。 还有耿阳云的火系，他能控制的火焰大小有限，他也是挂名作家，同时还是消防大队的一员，因为能在一定范围内控制火，好几次救下被困火海的人，年纪轻轻立功不少。 虽然异能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强大，但有时候局势也会因为这一点点不同而改变。 一组的同事大多都是挂名作家，抽空解决一些分配到阳城的任务和事件，平常还是利用自己的异能从事一些相关的工作。而二组，只有陆纪尧和林语林，他们算是常驻人员，随叫随到。 陆纪尧还告诉她，这种能力是可以锻炼成长的，而国家的特殊项目研究所掌握着使异能更为强大的秘诀。 异能的主要类型有比较常见的五行元素系、五感体能强化系、较为罕见的特质系。 林语林和陆纪尧就属于特质系。 今天林语林离职，阳城市作家协会的群里也格外热闹，大家纷纷传授关于特训的经验。 优优爱做梦：记得带上卫生棉条，到时候上山下海都不怕啦！【转圈圈】 一氧化二氢：还要带上防晒霜啊，防水的那种。 皮卡皮卡丘：手机带个待机最长的吧，最后一周没有插座哈哈。 11路赛车：一定要低调，不要炫耀。不要问我为什么【哭泣表情】 火烧云：……他们都说完了，我只能加一。 今天不穿白大褂：+2 撸铁使我快乐：为什么我没什么感觉，只记得同级们都很友好唉 沉思：说什么傻话呢？你不看看你的二头肌！ 木木言吾木木：谢谢大家，纪尧哥在帮我看行李准备情况呢！ 优优爱做梦：吃饱了，告辞！【狗头】 一氧化二氢、皮卡皮卡丘、11路赛车纷纷整齐地复制了同一句：吃饱了，告辞！【狗头】 同事们基本上都是单身，常常打趣林语林和陆纪尧。 第十章 清除记忆 林语林放下手机，问正在等红灯的陆纪尧，“我想请假回家过年，大约两周，不扣工资吧？”林语林的新工作、新待遇从离职这一天开始算起，所以她得问一下“上司”的意见。 “不扣工资。不过你的部分新工作的内容不能随意泄露出去，你要有所准备。”陆纪尧好奇地看她一眼，“你回去做什么？” “解决一些私事，不方便告诉你，不会影响以后工作的。”林语林对陆纪尧依然有所保留，至少不想与他分享关于自己亲友的所有信息。 她还需要去确定，她的异能和亲友有没有关系，总不会家人都没有异能，她突然变异吧！还有好友秦泽洋，这么久没见，刚好见个面，再搭伙吃家新餐厅。 带陆纪尧回家整理完特训该带的行李，林语林又拖出个箱子整理回家的行李。陆纪尧在旁边看着，不太放心：“你订好机票了吗？哪个时间和航班？现在才买机票，可有点难了。” “你不回家过年吗？”林语林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陆纪尧，“那你要不要陪我回家过年？” “真的吗？我还没去过别人家过年……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全。”陆纪尧笑笑，眼睛里却闪过期待。已经有好几年，他自己一个人呆在阳城过年，因为每次回上京，都按照一天五顿包含下午茶和夜宵，安排相亲，他实在是有点烦。 “说实话，我总感觉你怪怪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要说就说来听听，就算解决不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吞吞吐吐的，很奇怪。” “没什么，就是关于集训的事。你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来阳城市分部都没有新人吗？ 不是因为觉醒者太少，而是很多觉醒者没达到最低要求。 按照总部规定，在五次特训之后，这些觉醒者如果都不能通过，总部的清梦者就会清除处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把发生的事当成一场梦忘记，然后这些人也就被淘汰了，可以回归社会。 虽然清梦者会清除他们的记忆，理论上来说不会影响异能，但至今为止，经过清梦者处理的觉醒者异能核心区域基本上都不再有异常生物电，也就是说，副作用是异能消失，所以实际上他们都把清梦和沉默异能当成一回事。 优优姐本身虽然也是清梦者，但她其实也反对一刀切地给所有不合格异能者清除记忆，但人轻言微，所以被排挤到分部来了。 曾经宁市有几个新人能力很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都无法通过特训。 这些年阳城难道没有新的异能者觉醒吗？ 有的，只是我们没有上报，而且他们的异能比较弱，甚至他们自己都没发现有特别大的不同，我们隔段时间关注一下不会引起总部的怀疑。 实际上一般异能者之间不佩戴防干扰器是不会互相影响的。 而你已经能影响到我了，说明你的异能挺强的，可能藏不住，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认为必须对你多加注意。” 陆纪尧解释道。 林语林皱眉，“清除记忆的原理是什么？清梦者有这方面的异能？” “清梦者大多是五感强化异能者，他们有清梦者协会，隶属于特殊项目研究所。他们可以根据上报的不合格异能者，领取相应数量的药剂，向异能者注射药剂就可以达到清除记忆的效果。我偷偷研究过，好像是一种酶。” “那岂不是很危险？随随便便就可以清除记忆？” “没那么简单，且不说每个人的药剂是根据血样分析后配置的，每一管药剂从配置到使用都有详细的记录可查。”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在这种情况下拿到药剂进行研究，不过林语林对陆纪尧的解释还算满意，异能者的世界看来也不是风平浪静的，底下的暗流涌动如果没有陆纪尧她是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的。 “我把航班号和日期发给你吧，你如果要跟我一起回去，不要乱说话，我家里亲戚比较八婆，我不能保证不把你牵扯进来，也不能呵护你的心灵健康。”林语林无奈地把信息发到陆纪尧的手机上，他一通操作，然后抬头对她笑道：“那我也回家整理行李去了，明天我们一起去你家。” ———————————————— 冬日的早晨，天亮得晚。阳城已经一周没出太阳了。 林语林大清早出门，和陆纪尧坐上了飞机。不知道陆纪尧怎么操作的，不但给她升舱了，还安排着坐在一起。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的时候，阳光透过机舱的窗子照射进来，洒在陆纪尧的脸上，他还安静地睡着，脸上的绒毛在光照下晕开一层光。 怎么评价这个人呢？林语林歪着头想。 要做个对比的话，他大概就是和秦泽洋完全不同的类型。 秦泽洋出身普通家庭，能吃苦耐劳、上进，不拘小节；秦泽洋曾经坦言，他不介意为了事业发展而找一个好的岳家做跳板，他会好好对待将来的配偶，尽到责任和义务。 而陆纪尧，显见的出身良好，即使不修边幅，整体的审美水平固定在那，也不会太过邋遢；上进心？感觉不出来，接触下来，感觉他来阳城市分部并不是为了“镀金”后回归总部，而确实是乐在其中；虽然看似随和，其实对谁都有保持一段距离，对自己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强到颜值在线、二十八岁都没谈过恋爱。 至今为止，林语林家里他进出好多次，但林语林还没有去过他家，虽然他口头上总是邀请她去住，但她并不当真。 他们的共同点，大概都是个合格的饭友？到现在都没有食性相左的事情发生。 陆纪尧对林语林的评价一无所知。根据他丰富的相亲经验、读过的大量霸总来看，他和林语林迟早得吃同一口锅里的饭。 各自拖着行李箱出了机场，林语林举目四望，秦泽洋早已在一片喜庆臃肿中看到了穿着黑色呢大衣的林语林。 林语林简单地介绍了“新同事”陆纪尧之后，也没有解释为什么新同事就这样跟着她回老家，秦泽洋早已明白林语林的意思——这个不是男朋友。 63_63308/531631798 chaptererror(); 。 第十一章 捕蝇草 他们约定过，有对象了一定要喂单身那个吃狗粮到饱，绝不给对方的对象留下任何暧昧的幻想空间。 秦泽洋开的是一辆二手的雷克萨斯，舒适、实用，低调又兼具个性，当然他更在意的是其实惠的价格和良好的车况。 他载着林语林和陆纪尧来到早已预约好的一家致力于做东西方融合菜的餐厅。这也是属于他和林语林的默契，每次相聚总要找个一人吃划不来的餐厅一起拔草。 “吃吃这个脆皮猪场，厨师长说这是他们的招牌菜。用的是新鲜的猪大肠和东北大葱，听说特别好吃。”秦泽洋夹了一个放在林语林碗中，对着陆纪尧随口安利道。 大肠显然是事先烹煮卤制过，新鲜的大葱带有蔬菜的甜和微微的葱香，整根塞入猪肠，下油锅炸制金黄，后复杂至焦香皮脆，捞出放凉切段摆盘，相当诱人。大肠外层金黄酥脆，大葱特有的清甜驱散了仅剩的一点油腻，实在是对得起这道菜的定价。 林语林有些紧张，秦泽洋是不是看出来她与以前爱赖床的她不一样了。 “语林，你昨天几点睡的？是不是睡了十个小时啊，气色相当好唉！”秦泽洋感觉林语林好像有些不同，餐厅里灯光虽然有些暗，但看上去脸色红润，精气神都和高中生似的。他看向陆纪尧，心里有一丝怀疑，这看上去好像很滋润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林语林叹一口气，总觉得带着陆纪尧一起来吃饭不是个好主意呢，秦泽洋的思维已经放飞了。“没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困，很早就睡觉了。” 秦泽洋听着却好像脸色变难看了，“你没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的吧？我和妇产科可不太熟悉。”他是一家跨国医药公司旗下的销售，和各大医院的部分医生关系良好，偶尔也会帮一些同乡挂一些特别紧俏的专家号。 “噗，你该不会认为我怀孕了吧？”林语林笑道。“没有啦，你知道的，我还没到二十八岁呢！我最近虽然睡得早，但我起得也早啊！” 听到“二十八岁”这个关键词，二十八岁的陆纪尧停下了咀嚼，这个年龄有什么特殊的吗？难道二十八岁了未婚怀孕就正常的了？ 林语林才不管陆纪尧的疑惑，她已经能确定，秦泽洋没有发现什么不同，这个秦泽洋也正是她熟悉的秦泽洋，所以她应该没有重生，也没有穿越平行世界。而生物钟改变这种事，毕竟不是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微小的改变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他人也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关注自己。 完全放松下来的林语林就放开肚子吃得很开心。 最后结账的时候陆纪尧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抢着买单，然而林语林和秦泽洋并没有和他抢的意思，陆纪尧只能收起准备“推拉”的手，默默地买了单。 这又是多年饭友的默契了——能蹭饭当然要蹭，蹭一次少一次啊！ 林语林让陆纪尧先回宾馆，她要和秦泽洋一起去喝一杯。陆纪尧不同意，这个世界太危险了，熟人作案又不是没有，女孩子永远不能丢掉戒心，完全没把自己归类在危险的熟人异性中。于是在陆纪尧的司机代驾功能和坚持之下，他们三人一起去了酒吧。 这真是一个抽风的决定，林语林数次后悔这个决定。陆纪尧在旁边，林语林也就没办法和秦泽洋聊太多私事太多八卦了，所以他们就真的只是坐在一起“喝一杯”。 陆纪尧先送秦泽洋回家，打车和微醺的林语林折返回宾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宾馆的房卡是插入式读卡的，林语林拿着卡插了好几次，不是没插进就是插反了。陆纪尧只好拿过房卡，帮林语林开门进入，把她扶坐在床上，陆纪尧突然闻到一阵甜香，随即脖子一凉，只觉得身体麻木，然后越来越冷，神志渐渐模糊，陷入一片黑暗。 ———————————————— 半夜惊醒，林语林坐起身，她又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变成了捕蝇草，把陆纪尧吃掉了。 不觉好笑，正准备睡回去，才发现陆纪尧躺在他身边，气色很差，好像纵欲过度一样……纵欲过度？！ 林语林大惊失色，连忙检查自己的衣着，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羊绒衫，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她迷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喝了酒有点晕了，和陆纪尧一起回宾馆，进门，然后不知怎么有种很饿的感觉，然后她伸出了……根？根！ 她不由自主地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她还用根扎了陆纪尧！她撩开下摆，两条腿笔直光滑，骨肉匀停，找不出长根的痕迹。 自己身上找不出线索，她只好去搬动陆纪尧。林语林碰到他的时候，陆纪尧似乎醒了，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拧一拉一拽，陆纪尧整个人把她压趴在床上，另一只手压在她颈后。 宾馆的床很软，林语林被他整个压着，抬不起头，呼吸困难。 他双目无神，显然脑子还有点糊，手上的力气很大。情急之下，林语林感觉身上一轻，陆纪尧便被无形的东西捆缚起来，拉扯到空中。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林语林的身体，她大口喘气，揉着被拽疼的肩关节，擦去生理性的泪水看向陆纪尧。 他被一种无形的藤蔓绑着，悬在空中，似乎没有真正清醒，理智下线中，现在是他的本能在进行防卫。 林语林相当懵逼，说好的木系异能呢？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己长出看不见的这东西来了？这是要变成触手怪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一阵挣脱，体力消耗过度，林语林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她失去意识后，藤蔓也失去了控制，突然消失了一样，陆纪尧被摔在了地上。幸好这宾馆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否则第二天陆纪尧鼻青脸肿都说不准。陆纪尧被这一摔，总算清醒过来，他看到的却是呼呼大睡的林语林，甚至她的裙子下摆也没整理好，雪白的大腿就这样随意地垂在床边。 陆纪尧连忙转开视线。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在颤抖，应该是体力透支。他想起了体内能量流失的感觉，又不确定起来。这个新人给他的意外太多了些。 从觉醒时因为契合度太高而互相干扰的梦，到莫名其妙多的细胞对阳光的异常活跃，再到刚才能抽取能量和捆人的“看不见的藤蔓”，怎么感觉她越来越像捕蝇草了——能光合作用，也能诱捕昆虫。 第十二章 不是亲生 陆纪尧想起四叔那天说的，林语林和他妻子长得很像，可能是他走丢的女儿。 现在陆纪尧又不确定起来，四叔的能力是木系可以控制植物，而他过世的妻子是个没有觉醒的普通人；林语林的能力初看是木系，实际上有本质的区别，因为目前看来，她似乎只能加速植物生命周期的循环，用来种田倒是挺好，控制植物就差很多，和四叔实在是两条路子。 陆纪尧最后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 ———————————————— 这一夜对于陆纪尧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日，陆纪尧按照原计划准备陪林语林去她老家，在去的路上还跟她探讨了一下她的能力。虽然他们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但林语林已经知道自己很特殊了。陆纪尧给她的建议是特训期间隐藏一下能力，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语林对此表示赞同。 他们没有再多的交流，便进了山。 林语林的老家在东山上。林家在这个地方算是个大家族，据说祖上曾出过王侯，但族里的年轻人现如今多走出东山打拼去了，族里只有留守的几位长辈。 “语林回来了！”林明诚看到难得一见的女儿很高兴，转头看到陆纪尧，脸上的笑意凝结。“这是……？” “这是我同事，来出差的，顺便来山里玩玩。”因为是假装恋爱，所以林语林本不打算告诉感情方面十分保守的林明诚，以后找到真爱了会很麻烦。 林明诚听到是同事，正要放心却又开始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村里像林语林这么大的姑娘都已经结婚了。 林明诚带着这种矛盾的情绪和陆纪尧寒暄了几句，心下却嘀咕，大过年的没什么心思的话，跟着年轻姑娘来山里玩，真的挺奇怪的。 林语林看着她爸爸已经开始打听陆纪尧的情感状况了，无奈地告诉他，他们正在恋爱中。林明诚愣了好一会儿。 林语林回家是想知道自己祖上有没有过异能者，寻根问源。她便扯了个比较像样的理由直接问了。 “爸爸，我这位同事是单位派来做背景调查的，需要做个出生公证。哦，我最近换了个工作，背景调查通过后就能转正了。” 林明诚犹犹豫豫的：“出生公证？需要什么材料？要户口本吗？我去帮你办吧！” 林明诚的态度有点奇怪，平常这种工作学习相关的事，他总是非常配合地提供材料，甚至身份证都是他亲自带林语林去办的。 林语林突然反应过来，她长这么大甚至还没见过家里的户口本。每次需要户口本的时候都是林明诚拿着代为办理的。 再回想这么多年来，族中叔叔们对她的不冷不热，姑姑们对她的爱搭不理，再对比一下自己和林明诚及其过世多年的妻子的长相，除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太多的相似之处，她是唯一的杏眼，林家人多是内双，甚至连她的头发都泛着点棕色，不是林家上下统一的黑亮。 林语林沉吟一会，决定问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爸爸，我是不是不是你亲生的？”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为什么我和你长得不像，和妈妈也不像。” 林明诚胡言乱语。 “因为……呃……因为你长得像舅舅！你妈妈长得像外公，你舅舅长得像外婆……对对对，你和你外婆可像了！……” 林语林：…… 声音越说越轻，沉默了一会，林明诚深深地吸了口气，语音颤抖：“你不是我亲生女儿。你是被人放在你妈妈产房的。” 林明诚抬手擦过湿润的眼眶，“本来你还应该有个姐姐的，没想到当时好几个产妇同时生产，等到你妈妈的时候，胎位不正，生出来已经窒息了，没抢救回来。 那是个冬天，你妈妈当时因为刚刚难产侥幸保下一条命还在昏迷中。 我出去买个饭的时间，回来就只看到了襁褓中的你，身边还放了一个包，包里有很多现金，大概有个几万块。 你妈妈的后续还需要很多钱治疗，我当时也不敢跟你妈妈说她生下的是死胎怕刺激到，所以我后来就干脆拿了钱，先暂时养着。等你妈妈后来康复了，家里条件也好转了，我才告诉她。 因为那次难产太惊险，我们就没打算再生育，然后就给你补了手续上了户口，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亲女儿养的。你妈妈她也很爱你。” 林明诚说着说着，反而轻松了许多，心里还有些庆幸他妻子几年前意外去世，不用面对这种场面。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真相被验证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复杂和落寞。 “你永远是我的爸爸，还有，谢谢你们。”林语林抱了一下林明诚。 林语林不是那种对生恩看得比养恩重的人，她能理解林明诚不愿意说出真相的心情，但确实也免不了好奇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把她托付给陌生人。 目前来看，她的亲生父母是经过一番调查，才能知道恰好有她养父母这样条件符合、家族总体氛围不错的人家托付，应该不是故意遗弃，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陆纪尧早在拿到背景调查报告的时候就知道领养的事，但他认为这是私事，而且不知道自己被领养说不定会过得更幸福，就没有告诉林语林。 看她知道之后还算淡定，也就放下心来。 即便好奇，林语林也并没有很急切地想找回亲生父母，她看过太多为了寻亲耽误自己本来人生的人，她本来生活得就还挺不错的。再说，如果不是主动遗弃，想必她的亲生父母终有一天会来找她的，如果将来有机会，她也可以顺便找找他们。 “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 “有的。”林明诚有些不情愿，他站起身，“我去拿给你。” 信物是一枚葡萄大小的绿色透明珠子，像小时候玩的玻璃球，被林明诚装在一个不相匹配的饰品盒里。那珠子初看平平无奇，盯着看一会似乎又能看到里面有光华闪过，一眨眼又看不见了。 “你当时手中一直握着这个珠子，襁褓里还有一封信。” 林语林收下那盒子和发黄的信纸，既然已经确定和林家祖上没有血缘，那也就没必要再看族谱了。她安抚了林明诚几句，在家中吃完午饭就和陆纪尧一起出门逛逛。 村里人看到林语林带着个适龄男青年都善意地笑笑，招呼他们吃杯蜜枣茶。 第十三章 碧绿玉珠 林语林带陆纪尧逛逛也是在传递一个信息：别人家的孩子名花有主了，不要随便牵红线啦。 逛完回到家中，林爸爸已经准备好了客房，老房子的木质楼梯走起来吱嘎吱嘎的，陆纪尧觉得有些新奇。林语林帮他安置了床被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准备细细研究一下那珠子和那封信。 那封信上就简单地写了林语林的出生时间，还有一段话是写给收养人的，大致是说，孩子很健康，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无法亲自养育，希望能够善待孩子。若无力抚养，代为送往福利院。 将来如果有缘相见，除非他们同意，否则不会私下直接相认。 随信有一枚碧绿玉珠，请在孩子成年之后转交给她。 林语林打开饰品盒，那珠子静静躺在里面，似乎流光更盛了。她拿起珠子，来回把玩了一会，感觉没什么特别。 为了携带方便，林语林翻出彩绳，捡起多年的手工，编制了一个小巧密实的网兜，将珠子放进去，挂在钥匙扣上放到一边。 做完这些，她感到有些疲惫，头也有点闷痛，就准备躺下合眼睡一小会儿。 下午五点，陆纪尧见林语林迟迟不下来，就去找她，敲门也没人应。 乡下老房子的门一般只是插上门闩，晚上睡觉才会加把锁，林语林饭后只说要靠一会儿，家里又有人，所以门闩也没插。 陆纪尧进去就发现，林语林又发烧了，他连忙去找林明诚。 林明诚听到发烧了，非常惊讶，因为林语林从小到大几乎不生病，真的和那封信上说的一样，相当健康了。他也不耽搁，去把刚晒过收好的被子抱过去，叫陆纪尧去打一盆井水。 陆纪尧端着井水进去的时候，林明诚正发愁，林语林没脱衣服就睡了。 林语林之前主要都是他妻子在照顾，而且自七岁后就自己穿衣了，而且林明诚一直比较注意和养女的接触，这要让他上手帮长大的女儿脱衣服，实在是为难。 看到陆纪尧端水进来，赶忙接过，“语林都带你在村子里绕了一圈了，都把你带回家来了，应该也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帮她脱一下衣服。” 陆纪尧只能点点头，“叔叔你放着吧，我来照顾语林。晚饭就麻烦您了。” 林语林烧得迷迷糊糊的，身上又热又闷还粘，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总算也清明几分。勉强睁开眼睛，陆纪尧正给她擦脸，看她有点醒了，就说：“我给你脱一下外套，帮你盖被子。” 他这也是担心林语林无意识状态下，异能本能防御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引起林明诚的怀疑。林明诚和林家村人都是普通人，没必要知道这些。 林语林有气无力，“嗯。”还好她今天穿得是呢子裙，毛衣也宽松，在配合下总算脱完，又重新睡过去。 陆纪尧照顾得尽心尽力，还没等第二天林明诚去请村里卫生院的医生，林语林第二天清晨就退烧了。 这次发烧，林语林收获不小。醒来后脑中莫名就多了异能的锻炼方法，还隐隐觉得自己的异能变强了。 林语林此时还不知道，那颗玉珠不是一颗普通的玉珠。因此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发烧是增强异能的方法。 她决定不再想了，越想头越痛。 等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陆纪尧正在烧土灶，不曾干过粗活的白净修长的双手，拿着乌黑的火钳夹着木柴往灶膛里送，对比强烈，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 火光映得他的脸上红红的，林爸爸看到林语林下来，听着锅内的声音，起身把锅盖一掀，水恰好沸了。 他从旁边炖着鸡的大锅里舀起几勺汤倒入沸水中，再利落地扔进去一张榨面，半截切成细条的本地粳米年糕，切碎的鸡杂，还有切段的嫩绿的小青菜。稍滚一会儿，加入调和了红薯粉的鸡汤，盐，味精稍稍搅动几圈，林语林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鸡汁羹就可以出锅了。 昨天戳破领养的事之后，林爸爸表现总有一丝不自在，但林语林明白他的顾虑。 她从小独立，养母又去世得早，总是自己管好自己，太肉麻的话也说不出来，“爸爸，我们留在家里过年，年后和以前一样去瞻山庙里拜拜。” “哎，好。吃饭吃饭。”林爸爸又开心起来，既然女儿都不纠结，他也就放心了。 照林家村传统，大年三十应该置备十二道菜和酒、纸钱祭祖，今年多了个陆纪尧，也不避讳地一起拜祭了。 林语林还想拦一下，这么积极是要当上门女婿吗？不过陆纪尧没在意，他还是第一次搞这种祭拜。 饭后，林爸爸照常给了压岁钱，他今年收益不错，还额外给陆纪尧包了个大红包当做见面礼。 热热闹闹地过完新年，初一还去给瞻山大王上了香，初二林语林才和陆纪尧回城。 一起过年，感觉友情都更进一步了呢。 回城当晚在宾馆里，林语林做了一夜的梦，第二日上午又有些发烧，就和陆纪尧说了一声没出门。晚上好了一些，就去叫陆纪尧陪她吃夜宵。 林语林和陆纪尧来到一家社交网络上特别红火的店铺，据说这家店在临县的乡下有自家的龙虾田，因此他家的龙虾总是最新鲜的。 当然，这些都是店家的宣传语，是真是假还值得商榷。但从现场排队的人来看，来打卡的人很多。 “你晚饭怎么也没叫我？”陆纪尧一直在房间等着林语林叫他吃晚饭，却不知道她晕了一下午。 “睡着了。”林语林也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甚至因为太饿，排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陆纪尧望了一下拿号等待的队伍，大约还有三十几人，他也饿得不行了。 “我们去别家吃？这家等会回宾馆叫外卖吧！”许多店家都存在外卖优先的情况，因为外卖只需要提供菜品，不需要翻桌，产生的垃圾还不用自己分类，效率高来钱快，但排队的顾客大多被蒙在鼓里。这种情况在一些网红的饮品店里更为常见。 第十四章 大肠杆菌 最终他们去吃了一家西北菜。 整整两大块牛脊骨、一盆莜面窝窝，还有沙棘老酸奶。 牛脊骨肉有味不柴，酱煮得恰到好处，戴上手套拿起来啃，虽然有些破坏形象，但既不是参加宴会活动，美食当前，谁会在意这些。 她只觉这牛脊骨肉令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甚至还想再来一块；莜面窝窝的口感较一般小麦制成的面食更为粗糙，但有种莜面特有的清香，淋上酸咸可口的自制番茄酱汁，又开胃又爽口；最后再喝上一罐沙棘老酸奶，甜中带一丝酸，奶香十足，把整顿饭的体验从满意推至满足。 步行回到宾馆，林语林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喝着啤酒，顺口就问陆纪尧：“我觉得我的异能好像不太对劲，和你说的控制植物不太一样，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怎么个不一样法？”陆纪尧已经剥好了一把起码七八只小龙虾，他习惯先剥好再把手套脱掉，用筷子一个个吃。事实上这样做仅能让手上的味道清淡一些，却依然无法避免十三香的霸道香气缠绕指尖好几天。 “我好像可以自己长出藤蔓，你看——”林语林控制着伸出一根藤蔓放到陆纪尧眼前。 “嗯？在哪？”陆纪尧抬头看，眼神四处乱飘。 “咦？难不成你看不见？就在你眼前啊，你剥好的小龙虾肉上面。” “看不到啊！”陆纪尧说完，停下手中动作，闭上眼细细感应。 不自觉地，陆纪尧伸手抓住了藤蔓，还捏了捏。 …… “喂！你的手！”林语林无奈地看着藤蔓沾染上十三香小龙虾油腻腻的汤汁。 陆纪尧睁开眼，窘迫一笑，“没关系的，你这个藤蔓是能量态，收回去就不会有汤汁了。”话音未落，藤蔓缩短一大截，汤汁掉在了地毯上…… “不早说！这下掉地毯上了，我晚上怎么睡啊！”林语林欲哭无泪，她还想缩回来给它擦擦干净的。 “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陆纪尧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够了，他才正色道，“不过你这个情况确实蛮特别的，你要注意一些，私下偷偷练习就好了，异能者的世界不太平。尽量低调，闷声发大财。” 林语林这种能力陆纪尧在也是第一次遇到，倒是以往少年时偷看到的一些机密卷宗上似乎有提到过类似的。 这种能量体藤蔓，可以困人，也可以抵挡伤害，甚至还可以吸取别人的能量，简直相当的全能了。也正因为可以吸取别人的能量，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可以进行持久战。 但也因此，其他异能者必然会警惕这种能力者，研究院对这种非典型能力者的兴趣更大。陆纪尧对管理中心和研究院的某些疯子，太过了解，为了研究成果不顾伦理道德，他不希望林语林去经历这些。 “那你试过可以控制植物吗？” “可以，我能控制植物们长得更快一些，大致就是花更大果更多毒更强。” “那你以后展露人前尽量用这个，藤蔓收起来，除非你能保证受到你藤蔓攻击的人没有机会把这事说出去——要知道，死人最能保守秘密。”陆纪尧郑重其事地交代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过我也很能保守秘密的，呵呵呵……” 林语林翻个白眼，难不成还因为陆纪尧知道了要把他弄死？且不说她从没杀过人，也没有这方面兴趣，这提议还是陆纪尧给的，她目前也只能相信他。 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能隐隐猜到，管理中心内部派系和管理中心与研究院都存在派系观念之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还是异能者这种相较于普通人更有优势的人。也不知道异能者和普通人是如何达成和平相处的。 林语林又想到了那枚珠子，“还有这个玉珠，我感觉我拿到这个珠子后经常发烧。” 照理说，这种东西要是对人有害，怎么会当做信物留给孩子？ 陆纪尧脱掉手套，带上新的一次性塑料手套接过装着玉珠的小网兜，把玉珠拿出来放进另一只新的塑料手套里打上结，“暂时交给我吧，回阳城后我去研究室检查一下。” “那你尽快，最好集训前能告诉我结果。” 林语林说完，突然灵光一闪，回忆起梦境中的融合细菌，似乎也是在那个细菌扩散之后，人类的异能者才渐渐变多，因为管理方面的问题，还一度造成了混乱。 说不定异能和这种细菌存在某种联系。 “我有个猜想，你听听看？” “什么？” “我怀疑，异能的觉醒可能和某种微生物有关，比如细菌之类的。” “嗯？你举个例子？”陆纪尧虽然也具备生物科学方面的知识，但他在微生物方面比不上林语林。 “你知道大肠杆菌吧？这种菌在婴儿出生后即随哺乳进入肠道，与人终身相伴。在正常栖居条件下，大部分大肠杆菌对人体无害甚至还能帮助合成维生素B和K。 但是，在机体免疫力降低、体内菌群失调、菌群移居肠道之外或者接触了特殊血清型的大肠杆菌时，其产生的内毒素就会引起各种感染，这是一种机会致病菌。 你觉得和异能的觉醒像不像？ 或许是一种未知的细菌，与人共生，在某种契机或者某种异型细菌的刺激下，人体被激发出异能。” 陆纪尧听着，表情凝重，“你说的有点道理。但异能者都做过非常详细的检查，没有发现和普通人不同的菌群。 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这就说明这种细菌一直与人类共生，而人的共生菌种又那么多，排查难度很大。” “因此，我还怀疑，我发烧就是因为这个玉珠上可能有这种细菌。每次发烧之后，我感觉自己异能的强度都有所提升。” 陆纪尧非常郑重，“等回到阳城，你和我一起去研究室检查这个玉珠吧，现在暂时先放在我这里保管。” ———————————————— 这几日，陆纪尧趁着集训尚未开始，给林语林做了一套准备训练，因而林语林常常累得瘫在床上，也就没力气去实验室了。陆纪尧就从实验室搬回来好些器材放在她的厨房，说是要跟她一起研究玉珠。 第十五章 两只老虎 这种细菌，如果存在，应当是很不起眼的。混在茫茫菌群中，也许长着一张“大众脸”。 因此研究进度很慢，需要分离各个菌株再分别培养、鉴别、记录，过程也很枯燥。 林语林之前从事的工作就和微生物有关，所以早已习惯了这种枯燥。期间陆纪尧却一直帮着做，这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不过期间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陆纪尧他自己好像没有很迫切地想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来，只是因为她说要研究才帮着安置设备、准备器具、帮忙观测的。 换成其他同行，有能力有财力的，早就野心勃勃地准备弄出点什么成果了。 回想认识的这些日子，照理说陆纪尧自己应该有点任务、私事的，但实际上他睡觉之外，有起码二分之一的时间和她待在一起，剩下的时间就是做做家务，这未免太奇怪了。 或许陆纪尧就是这么淡泊名利，安贫乐道，不对，安富乐道。 林语林不再去想，专心投入手中的实验，这才是培养出的第六批次菌株而已，现有条件下还没有什么新发现。。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集训报道的前一天。 玉珠上的细菌还没研究出什么头绪，林语林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准备集训。 在洛优的远程指导下，陆纪尧早早地帮她把行李整理收拾完毕，掏出了不必要的化妆品护肤品，换上好几支防晒霜，红着脸放进了集训适用的生理期用品和内衣裤。 他还感叹自己怎么能这么贤惠，入得厅堂下得厨房。 不过林语林是阳城市三年来唯一一个预备役，还是潜力很大的那种，重视一些也是应当的。陆纪尧这样想着，完全没想起其他同事之前参加集训前手忙脚乱的时候他在一边玩游戏。 这日林语林起床很早，今天是陆纪尧让她休息的日子，还要准备一下参加集训的事。 行李都打包好了，公寓也已经续租了三个月，备用钥匙交给了陆纪尧，剩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了。 如果有，那就是阳城市特别好吃的那家早茶有三个月吃不到了，心痛。 为了度过集训，林语林需要精神上的鼓励，最好的莫过于吃一顿丰盛的早茶。 她于是准备上楼叫陆纪尧出门一起吃早茶。 这些天以来，她越发觉得他俩搭伙吃饭特别契合，而她一直坚信，吃不到一起去的人一般也合不来。如果能吃到一起去，有矛盾有冲突有误解的时候，一起吃顿夜宵就可以解决了，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来到陆纪尧门口，敲了三下门，没回应。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她就往密码锁上输入了544504，密码通过验证的声音后，“咔哒”一声，门已解锁。 好奇害死猫啊！林语林心里警告自己，手却不听使唤地打开了门。 陆纪尧的公寓装修是那种极简风格，干净到让人不敢随便乱走。 似乎从隔壁传来模糊的歌声，唱的是《两只老虎》，令人闻之泪流，唱得也太难听了吧！那只没有耳朵的老虎真的幸运。 “陆纪尧——”林语林喊道。 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歌声倒是停了。她也没多想，只当陆纪尧出门晨练去了，是隔壁的小孩在唱歌，毕竟这个时间正好是陆纪尧往常带她晨练的时间。 她只好遗憾地回家了，准备给陆纪尧打个电话——她上来没带手机。 林语林没有发现，门关上后，陆纪尧围着块浴巾拿着手机出来了。 世上最尴尬的时候莫过于有人来找的时候： 上厕所正上到一半； 洗澡正洗到一半。 陆纪尧刚才在家正在洗澡，听到林语林的声音才知道是她自己进来了，连忙闭上嘴。他也不是很生气，只是他也不解，为什么林语林知道他家密码。 这个密码应该只有自己知道，或许有人能查到这串数字，但绝不会想到他会用这串数字当密码。 既然有问题，当然就要直接问。 所以陆纪尧毫不犹豫地接起电话：“喂……嗯，好的，马上下来。” 才过了十分钟，陆纪尧已经一身清爽地等在林语林的门口了。 这日的早茶，林语林带陆纪尧去的最熟悉的一家——凤凰阁。 这家店的特色是鲍汁凤爪、虾饺皇、四式肠粉。 凤爪先油炸后调味蒸煮，既十分入味，其骨肉也已经蒸至分离，只需一抿，便脱骨了；虾饺里的大虾既大且鲜，馅料里还掺入了一些马蹄，使得虾饺更为鲜甜，且增添了脆爽的口感；四式肠粉拼盘，多种口味，不大的分量，肠粉润且滑，酱汁浓郁又清爽，不必再错过任意一种肠粉的好味道。 陆纪尧和林语林十分有默契地先吃了个遍，再慢悠悠地点几道不常吃的上来探雷。 吃个七分饱，陆纪尧问出早上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啊！” “……你喝酒会断片吗？上次迎新聚餐你喝醉后跟我说的啊！你刚才在家啊？”林语林对着陆纪尧总是有些无语。 “哦，我完全记不起来了……我在洗澡，刚抹上洗发水呢。”陆纪尧瞄了林语林一眼，也不知道她听到自己荒腔走板的儿歌串烧没有。 “你隔壁那户是不是有小孩啊？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听到有人两只老虎都唱跑调，隔音也太差了。” “咳，是吗，没听到啊。”陆纪尧连忙转移话题。“其实我除了召唤咸鱼，还可以召唤些别的，一些小动物也可以召唤。” 林语林回神，点点头，“那我们搭档可太方便了，动植物都能沟通。” 陆纪尧想着以前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他以为自己喝完酒都是闷头睡觉到天亮的，也幸好这几年都很少醉酒，看来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万一喝醉之后唱歌，那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清早，陆纪尧要把林语林送到集训地，便拜托洛优送他们去机场，条件是陆纪尧不在阳城的时候，把车借给洛优开去自驾游。 飞机带起一阵轰鸣，从阳城的机场起飞，穿过云层，一路向北。 四个小时后，他们降落在上京机场，那里已经有人接机了。 63_63308/531268582 chaptererror(); 。 第十六章 坐实身份 一个五十多岁、看上去相当精神的男子上前来，跟陆纪尧打了招呼就把他们带向了一辆豪车。 “陆先生，林小姐，陆老先生让我来接你们去王府道大宅吃午饭。下午再送你们去集训地。” 陆纪尧微微点头，却不说话。林语林好奇地觑他一眼，这位搭档看上去背景很深啊！ 上京市这种地方，王府道这种地段，司机或管家，都不是普通人家的标准配置吧。 不由得想到了普通人家一般收入的某知名网红博主，那个普通、一般的意思可能和林语林的认知差得有点多。 等到了大宅，林语林才惊讶地发现，这宅子地段很好而且很大。 这种宅子，在上京不算罕见，但多是经过动乱年代后，由于各种原因，分租或出售给各种外来务工人员，因此在这种地段完整地拥有这样的一座宅院，也需要有一定的实力。 等到在正厅里入座，林语林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陆纪尧的挂名女友。 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陆纪尧已经见过了女方家长，又到她见男方家长的阶段，这进度条跑的速度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陆云涵已在上首等候好一会儿了，脸上不见喜怒，却隐含期待。 他对这个独生儿子一向严苛，加上以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这几年又很抗拒安排的相亲，陆纪尧已经多年不曾回上京了。 没想到这次不但愿意踏入家门，还直接把女朋友带回家了。 以前他们父子相处还是很好的，可自从他做错了事，即使事后郑重道歉，陆纪尧也没有原谅，只是不尴不尬地维持着表面父子关系。自那之后，他对陆纪尧也不敢管太多，虽然陆纪尧也不听他的。 “尧尧回来了，这位是……” “巧姨，这是林语林，我女朋友。”陆纪尧对金巧姿倒还算温和，主动将林语林介绍给她。林语林却没忽略，他进门到现在和他爸一句话都没说过。 面前的女子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据之前陆纪尧说其实已经四十五岁了，正是陆云涵的现任妻子，金巧姿。 她年轻时醉心于绘画，以致于年近三十仍旧单身，而当年陆云涵丧偶，又确实有一副温文儒雅的好皮相，因此她在家里的催促安排下与陆云涵结婚了。 金巧姿因为留学过一段时间，思想比较开明，自己又是那个年代少有的丁克，这也是为什么她条件很好，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才最终和陆云涵凑成一对。 虽然她嫁过来十几年了，但她并不清楚他们父子的冲突。 自古后娘难当，陆纪尧初中之后就一直住宿在学校，难得回家，而她婚后依然常年在外举行画展，基本上不住在一起。 金巧姿倒是与继子相处得不错，两人都客客气气地，维持着普通亲戚的关系，她已经很满足了。 陆云涵自然也发现了，他又拉不下脸，只好见缝插针地问一句，“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语林第一次来我们家，先熟悉一下，结婚的事你们自己商量着来，不着急的，啊。” 金巧姿很无奈地打圆场，年轻人最讨厌被催婚了，还真是怎么招人厌怎么说。 林语林只能尴尬地笑笑，陆纪尧也就住了嘴，不再说话，大厅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实木摆钟的十二声钟响，“可以吃饭了，我先去餐厅准备一下。” 金巧姿连忙起身，趁机摆脱这尴尬的局面。 林语林一开始以为这宅子里有许多人，没想到除了陆云涵金巧姿夫妻，竟只有一个兼司机，一名厨师兼阿姨。 所以餐厅的餐桌上竟然只有他们四个人，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他家没有吃饭不许说话的规矩，但陆云涵一开口必定是直男癌长辈言论，陆纪尧要么不搭理要么直接怼回去。 林语林默默扒饭，菜色再好，这种氛围也实在让人食不下咽。 草草用完午饭，林语林频频暗示陆纪尧早些去集训处报到。 陆纪尧收到信号，加上自己也实在不想在家里久待，这次回家也只是让林语林这个“女朋友”身份坐实，免得以后家里不断出幺蛾子想方设法让他回家相亲。 于是就起身跟金巧姿告辞，“下午还要送语林去集训，我们早点出发比较好，有空再回家来。” 金巧姿当然没什么不满，陆云涵却不高兴，“这么早去干什么，我跟老张打个招呼就行。” “不用了，你欠的人情我可还不起。” 陆纪尧一句话把他噎死，陆云涵也就只好作罢，毕竟一般打招呼后会得到更多关照，但也会吸引有心人的注意，万一因此好心帮倒忙，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云涵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司机把他们送去集训场。 一路无话，该叮嘱的陆纪尧也早已叮嘱过了。 在为集训做准备的那一个月里，陆纪尧大致讲解过集训的内容。 这个集训面向预备成员，需要有已是管理中心正式员工作为引荐人，预备成员的集训表现一定程度上也会与引荐人的业绩挂钩。 集训分为两个营，一个普通营，一个强化营，但大致的训练内容是一样的，只是强度有所不同。 集训为期十周，两个多月。 起初的两周是基础训练，主要是白天强化体能，晚上学习异能相关知识； 然后是为期四周的强化训练和格斗技能学习，针对各种不同环境进行训练学习，还要掌握几种冷兵器的使用； 接下去三周是野外综合训练，除了对野外动植物进行学习，还要掌握一些急救措施； 最后一周是分组野外求生实习。 特殊人才技能特训的野外求生强调耐饥、耐寒、耐热以及负重训练，每日平均睡眠时间压缩至三小时，且仅供给两包野战口粮，在缺乏食物、睡眠、身心俱疲、体能极限之际仍要求学员坚毅不挠，挑战自我，完成任务。 这是把一个稍强于普通人的异能者在短时间内迅速塑造成初级特种兵的训练。 第十七章 难度提升 光听介绍就知道，这个特训不是每一个成员都能通过的。 对于一些五感强化系异能者，比如洛优这样的视觉强化者，要想通过集训难度就相当大了。 所以还有一种通过特训的方法，就是平均总成绩。 意思是最后一周的组队求生实习中，只要和队友们能够完成任务取得比较好的成绩，可以按照几人平均成绩评判，这样也就避免了一部分体质比较弱的异能者无法通过集训，前提是队友都认可平均成绩。 这种方法也是最适合一些领导关照后辈的。 这个世上永远存在特权。潜力或者背景或者异能本身，足够强大和特别，总能获得优待，集训营里就不乏“陪考”，专门帮助那些人通过集训。 根据以往经验，总体而言，集训后与集训前比起来就算不是脱胎换骨，整个精气神也会不同，当然也不乏受伤半途退出修养隔段时间再回来继续训练、或者留下心理阴影选择回归平凡生活的。 对于每一个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人来说，这段经历都是非常宝贵的，或多或少地避免了执行任务过程中的伤亡。 无论如何，能够按照个人成绩独立通过这个集训的，总会更受重视。 因此林语林是计划着好好参与每一项训练的，就算最终不能转正，会被修改这段记忆甚至可能因此失去异能，但身体的惯性与记忆是会留存的，这对她利大于弊。 陆纪尧把林语林送到登记处，便匆匆走了，他这次来京也不止是为了送林语林入营训练，他还需要去采购一批器材补上实验室里借用的器材，他不想把玉珠上的细菌研究跟管理中心扯上关系。 集训场位于上京西郊的一个高尔夫球场之中。这个球场属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名下，只从中划出一块区域作为日常训练场地，其他区域却是对外营业的。 由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不属于军队，所以大家的训练场也是各管各并不在一处，只偶尔会有合作的军事演习，到时会提前挂出暂停营业的告示。 球场场门口仅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不过林语林可不敢小瞧任意一个管理中心的人。 她上前自报了姓名和隶属的分部，还出示了有临时工芯片的鸢尾花吊坠，老大爷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给她指了方向。 看着林语林向训练场快步走去，老大爷若有所思，给一个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你儿子推荐的阳城分部的新人竟然是个小姑娘，看着还行，你儿子眼光不错呀！” 电话那头的人带着一丝得意，“还行吧，你帮我看顾着点，别让她受伤了。这可是我的准儿媳。”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啊！我看着她身体素质不错，可以重点培养。” “……当我没说吧，该怎么来怎么来。对了，你小儿子是不是也是这期的？” “是啊，我家小子主意大着呢，跑去强化营找虐去了。” “你都不心疼？” “心疼，所以我把你儿子推荐的小姑娘也放强化营了，你就放心吧！好兄弟有难同当！” “……你这是嫌我和儿子关系不够差吗！” “哈哈，与我无关，挂了挂了，我有事儿了……” 幸灾乐祸之后，老头子不忘安排林语林去了强化营，言而有信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嘛！ 这边林语林还不知道她的集训难度已经被升级了，她刚走到报到处，有个身着训练服的精壮男青年在门口等着呢，和她确认了名字就把她往强化营带，顺便把这个变动告诉了她。 “你好，我是上京总部引荐，强化营的范冬明，你被安排进了强化营，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陆纪尧跟我招呼过了。” 林语林简直被这操作惊呆了，还可以直接提高难度的吗？ 这是不想她顺利完成集训的意思？陆纪尧怎么都没告诉她？ 不过再震惊也改变不了什么，林语林也只好接受了安排。 幸好虽然强化营是男女混合，但住宿还是分开的。 这期12人，强化营里只有她和另一名学员是女的，接下去的集训她就和另一名叫林简的女学员一起住。 林简比林语林先到一步，她一头酒红短发，瓜子脸，眼睛很大，皮肤白皙，设计堪比高中校服的训练服穿在她身上仿佛巴黎高定，完全看不出来是能进强化营的女学员，倒像是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 看到范冬明带林语林进来，知道这是她的室友，林简态度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只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审视，“我叫林简，上京总部引荐。” “我叫林语林，阳城市分部引荐。” 听到这话，林简不由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毕竟阳城有三年没引荐了。 严格算起来，阳城市分部就没真正引荐过人。 三年前是洛优，四年前是游雨泽，五年前是陆纪尧，但这三人都是其他分部发掘，却在引荐之前就转去了阳城，再由阳城分部引荐上来。 更早之前的阳城分部人员，实际上也都是从上京总部转出去的。 所以严格说来，林语林还是阳城市分部第一次引荐的人，还直接就进了强化营。 不是后台硬就是实力强，林简心里有数。 虽然对林语林有了稍高的评估，但林简性格使然，对谁都是比较冷淡，送走了范冬明后，只大概指导了林语林睡哪里，和她商定了公用空间的使用原则。 林语林多年住校经验告诉她，其实这种冷淡的女子才是最好相处的。 前面两周是基础训练，虽然是强化营，但林语林竟意外地坚持了下来，迅速适应了训练强度。 这应当归功于林语林从小到大身体就颇为强健，异能觉醒后身体素质又似乎更好了，当然也离不开陆纪尧前一个月的准备训练的作用。 只在异能者相关知识这块，林语林相当苦恼，她不能把最厉害的招式拿出来，也只能养养仙人球，晒晒被子了，在强化营里，她的能力看起来就尤为鸡肋。 每次练习完异能，她就格外想念在阳城和试管烧杯培养皿作伴的日子。 第十八章 最终考核（一） 林简也是雷系的，可以召唤几道雷，攻速快、杀伤力惊人，卸敌武器手到擒来。而范冬明则是水系的，不过他的水和游雨泽的可不一样，阳城分部的游雨泽能控制水箭，杀杀小动物捕捕猎甚至还能帮忙救救火，范冬明则可以控制水结成冰，释放冰箭，杀伤力更强。 其他同期学员个个都控制得得心应手，唯有林语林捧着颗隔几天开一次花的仙人球不知道该直接砸出去还是把刺拔下来扎人，她也试过对着葡萄藤练习控制藤蔓生长，结果藤没长多少，倒是开花了。 林语林的异能奇葩之处，打个比方，和其他木系异能者同样是种西瓜，别人可以控制西瓜藤长得很大很快甚至可以捆人，而林语林却只能让西瓜长得又圆又大。 当然，大多数学员是有家族传承的，因此能够早早地觉醒并加以锻炼，甚至有些财大气粗的会招揽一些人在前几次集训的时候“陪考”。 虽然普通人觉醒率不高，但一般能觉醒的人，后代之中觉醒的概率也更高一些。这就导致觉醒者会热衷于传宗接代，壮大家族，往往冒着缴纳罚金的风险也要多生几个。 如果同辈之中只有一人觉醒那还好说，多人觉醒反而导致兄弟阋墙，所以也是有利有弊。 林语林算是半路出家，除了陆纪尧也没有人能够指点，只能自己摸索尝试。 ———————————————— 在每天十个小时的训练之下，时间过得异常地快，林语林的仙人球开了好几次花，转眼就到了考核前夕。 分组野外求生，同时也作为最终的综合考核，分组却不是按照随机抽签决定的。 学员需要自行组队，确定队长和各位队员的职能，同时确定计分方法，组队人数最少两人，最多五人。 之所以组队不随机，因为随机组队很容易出现竞争对手在同一个组或者几个特质系的人在同一个组的情况，曾有一年因为尝试随机组队，合格率从历年平均百分之三十下降到了百分之十。 范冬明接了老头的命令，要关照林语林，因此早早地就约了林语林组队。 队里还有林简，另外还有范冬明的一个室友，叫木子青，是木系的，特别擅长控制藤蔓。 范冬明组队的时候便说好了，要计平均分，这也是考虑到林语林接触他们这个圈子时间短、异能运用弱的原因。 为此，林语林非常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拖了后腿。 林简倒是无所谓，她很有自知之明，按照个人分她也只能以中上成绩考核通过，差别不大。 只木子青有点小意见，他本来是想和范冬明组两人队夺第一的，考核前三名可以去在总部研究所获得一次异能提升机会。 组上林简倒还好说，林语林就纯粹拖后腿了，他在训练场的时候，偶然看到好几次林语林练习控制结果葡萄藤开花的场景。 不过考虑到范冬明家庭背景，这也算是给他一个面子，帮他们分担压力，将来的回报不一定比考核的奖励来的差。 这次的分组野外求生设置在山林中，相较而言，比起去年的沙漠，已经是较为简单的模式。 考核要求每组能够野外求生一周以外，尽可能多地在代表积分的标记点打卡获得积分。 每个打卡点只能打卡三次，前三个到达的人可以打卡，打卡获得的积分按照9-6-3依次减少，整个考核点包括三座相连的山，共一百个打卡点。 获取积分的手段不限，可以通过打劫获得，也可以打卡获得，若是打劫，至多获得被劫人员一半的积分。 每位学员配备一个定位通讯器，一张标记了打卡点的地图，一个计分表。 此次参加考核的学员共七十五人，达标分数为60分。 这么算下来，若是没有错过一个打卡点，最多只有三十人合格，但显然不可能有这个数。 按照积分排名，前三名可以获得奖励和异能提升机会，一些实力强的人早已跃跃欲试，恨不得把每个打卡点都踩一遍，再把其他组的分全抢一圈。 分组名单在考核前一天确定并公布，七十五人竟然也分了三十个组，许多人都不愿意在其他学员面前暴露太多。 如果不是规定一定要组队，他们可能更愿意独自求生，所以双人组非常多，看下来林语林他们竟然是唯一的四人平分组。 林语林倒是并不担心，她的能力虽然鸡肋，但她能够催熟植物，可以节约大部分寻找食物的时间和体力，可以起到意外的作用。 其他三人的战斗力相当强悍，她只需要在大家身后搞好后勤就行了，她一开始听范冬明说要组队就找好了自己的精准定位。 第二日清晨五点，全员被召集起来，乘着运输机飞往实习场地。六点，全员下饺子似的跳下了运输机。 他们将迎来野外求生实习的第一个挑战——在落地后最短时间内和队友会合，会合完毕才能激活打卡计分表。 好在整个考核的设计还算合理，通讯器会显示二百米内队友的坐标，但对有些人故意拖延其他队伍会合时间也不得不防。 林语林运气很好，在六点一刻就找到了正在收降落伞包的木子青。 实习场地包含三座山，呈一字排列，他们是最先降落的几个，范冬明和林简大约落在二号山，林语林和木子青也就直接向二号山方向前行。 这几座山常年人迹罕至，一号山本就不甚明显的山路早已被小蓬草、荆棘和竹子重新占据。 多亏是冬季，不然蛇和各种虫子就够麻烦的了。 尽管一路行来，没有遇上其他学员，但他们还是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山谷中，此处有一条小溪流，正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林语林主动提出砍竹子搭建临时居所，木子青则负责继续搜寻集合范冬明和林简。 为了让学员了解总体积分情况，每天八点会通报所剩积分及目前最高积分。 林语林刚把竹子围成一圈，就听到了当日报分：“第一日八点剩余积分1710，单人积分第一名30分。” 林语林手一抖，没控制住惊讶，地上又冒出了几棵竹笋。一边掰下这几颗多余的笋，一边感叹其他学员的强大。 这是刚落地就打卡了四个点啊，自带金手指的吧。 第十九章 最终考核（二） 搭好框架盖上防水布，帐篷基本成型，因为之前几周一直在练习异能，所以林语林已经能够熟练地催生植物。 既然在求生期间有能力住得更舒适，她当然不愿意委屈自己，总的也不过花费了几分钟催生竹子和几分钟盖雨布罢了。 等木子青带着范冬明和林简回来的时候，林语林正在烤土豆。 虽然小溪里有小鱼小虾，但抓起来麻烦，所以她直接掏出备好的土豆，切成几块，每块都带着芽眼，没多久就催生出不少土豆，足够几人吃饱喝足，至于随身带着的干粮，自然是要留着应急。 会合完毕，吃完土豆，激活计分表，接下来就是去搜寻打卡点了。 范冬明担心林语林回跟不上他们，提议将竹子帐篷作为他们的基地，由林语林留守，但被她否决了，与其留守在这，还有被人抓住当人质的风险，当然是走到哪帐篷搭到哪了。 林语林收起防水布，跟着他们进山。 范冬明说了自己的计划，先从一号山搜寻起来，按照顺序搜过去，由于他们计算的是平均分且有四个人，每到一个打卡点就能报废一个打卡点。 对于谁去打卡积分，大家都没什么好争执的，这倒是人数多、最终均分积分的优势了。 按照地图一路搜过去，打卡点设置得非常刁钻，树顶、树丛都是小意思，还有在断壁上的。 眼见着快到正午，他们却只积到了57分，平均开来每人只有十多分，大多数是木子青的功劳，他的能力在山林中特别好用。 他们并没有泄气，毕竟这才是开始，后面还可以抢劫积分，只是难度高一些罢了。 第一天，他们没有和其他小组起冲突，只默默地搜寻了几个打卡点积分，还算顺利。 第二天八点，林语林和伙伴们搜寻完了一号山的一半打卡点，虽然经常落空，但总体收获还可以，在计划之内。 “第二日八点剩余积分903，单人积分第一名93分。” 听到这个报分，整个小组的人都有点懵。 这也太快了吧，第一名的只要在接下去的时间不要被抓住抢分，根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木子青脸色十分不好，但他只是看了林语林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没必要后悔。 接下去的几天，他们加快了搜寻，好在林语林能够及时提供充足的食物、搭帐篷的速度也相当快，他们在“求生”上花费的时间很少，过得还算“舒适”。 …… “第三日八点剩余积分456，单人积分第一名102分。” …… “第四日八点剩余积分201，单人积分第一名121分。” …… “第五日八点剩余积分33，单人积分第一名144分。” 到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在三号山晃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新的打卡点了。 而这天早上的报分也显示，无主积分差不多告罄了。 而林语林小组的总积分仅162分，平均分还未达标。 经过几天的磨合，木子青对林语林的态度已然好了很多。 “不找了，我们去‘狩猎’吧！”木子青稍微算了算，提议道。 范冬明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好，现在也没有无主积分了，也该去‘狩猎’了。这样吧，语林和我一组，子青你和林简一组，如果搞不定就回来这里，我们会合一起去。” “好的。”林简没有二话，起身和木子青去二号山了。 这边范冬明带着林语林回一号山。 一号山顶有一处平台，易守难攻，前几名为了保存胜利果实很有可能在那里。 快到一号山的时候，林语林他们遇上了一个三人小队，显然他们也是来狩猎的。 他们已经认出了林语林，毕竟异能很鸡肋和四人平分组这两个标签非常令人瞩目。 他们的队长先是看向范冬明，衡量了一下，再用看猎物的目光看了林语林一眼。他身后两人默契地往两边一站，对他俩呈包抄之势。 这个三人组成员是普通营的，也听说过强化营第一人的强悍，并不敢小瞧他，但也并不认为他能够护着一个没有战斗力的队员和他们三个抗衡。 “上！”他们队长一声令下，三人一齐出手，两根带刺藤蔓迅速生长，交织成一个大网劈头盖脸向林语林罩下，又有一道银光闪过，向着林语林胸前划去。 他们倒是聪明，选择对较弱的林语林下手，只要能擒住林语林，利用平均分的计算方法，可以直接把她当成人质让他们用积分来赎。 可范冬明实力毕竟比他们高出许多，眨眼间数道冰刃将藤网割裂，又凝出一个大冰块挡掉林语林胸前的那把刀，还顺带射出三道冰箭。 林语林动了动手指，她带了些有麻痹作用的植物种子，不过她并不打算亮出底牌。 她果断掏出一个喷雾瓶，向前一滚，躲过攻击并反手向对方喷出了喷雾。 虽然队长反应很快，但另外两人却被喷到了。 那两人以为是迷药之类的，连忙闭眼闭气，急速后退还庆幸没有吸入。 不一会，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痛、麻、痒，怪异无比，好像有毛毛虫在脸上爬，随之而来的是一篇火辣的痛感，忍不住抓在脸上却又好似隔靴搔痒，状况反而更为严重。 两人一边躲闪一边摸着脸嗷嗷乱叫，范冬明步步紧逼，队长已经重新攻到林语林面前，余光看到那两人脸上大片的红和眼角的泪花，心里一紧，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喷雾。 正要往后退去，被不知何时伸出地面的大竹笋绊了一下，往后倒去。 林语林忙一个猛虎下山，扑上前去给他喷了一脸，连脖子都没放过。 队长怒极，要知道，他自认长得非常眉清目秀，对自己的脸面相当爱护，看他两个队员脸上的红印一片片，又无法停手抓痒又痛得乱叫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液体是什么成分，是不是有毁容效果。 考核可以有第二次机会，脸毁了可得花费更多功夫恢复。 “我们投降！有没有解药？” 他喊不喊投降其实已经没有差别了。 范冬明已经把冰锥戳到了他的两个队友颈边。 林语林笑嘻嘻的，“积分拿来吧！” 那队长强忍着脸上磨人的痛痒感，把每人的一半积分转给了林语林。“药呢？” 第二十章 最终考核（三） 林语林对范冬明点点头，范冬明凝出三个大冰块，“一人一块，冷敷，冰化完再洗个脸，如果没好，再忍一忍就好了。” 虽然被林语林“忍一忍就好了”气得不轻，但那三人还是赶忙接过冰块，把脸贴上去，痒意瞬间减轻，但痛感还在。 趁着那三人在敷脸，林语林和范冬明也不再停留，继续向前。见他们转身，队长眼中掠过一道阴狠之色，他的美颜不允许被轻易损坏。 林语林要是知道那名队长对自己颜值的错估和自恋，可能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放倒他吧。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丑人多作怪”。 第五日晚上，集训考核指挥部收到了三名学员关于范冬明小组携带违规药品的举报信息。 指挥部非常重视，立刻展开调查，如果属实，范冬明小组的考核成绩将归零。 林语林收到指挥部的调查通知，哭笑不得，不得不对着调查员坦白。 “我这个喷雾瓶里的药，是我自己在食材里简单提取的。对人体没多大伤害，顶多就是过敏。” “食材？”调查员有点懵，他看过求生包里物资列表，她确实是学员里食材带得最多的人，各种能填肚子的豆薯还有瓜果种子。 “你给芋头削过皮吗？你爱吃辣吗？花椒粉了解一下。” 那个粘液，沾到皮肤上能痒到停不了手的粘液，是芋头皮的功劳，而辣椒是林语林催熟的，花椒是她带来的，第一天她就专门熬制了一锅麻辣水，再加入过滤后浸泡过芋头的水，配制出一瓶秘制防狼喷雾。 “……”调查员恍然大悟！ 真相大白，有创新研究精神的吃货真是可怕。 还好只是调查问几句话，对考核的影响不大。 “我明白了，我会跟上面报告，你们继续考核吧。”调查员很无语，收拾收拾就离开了考核场。 差一点“被违规”的几人面面相觑，默契地爆笑出声。 “哎哟我去，违规药品，这可真是太有才了！” “那几个是不是从没进过厨房啊？！” “只进过厨房泡面的我也知道的啊！” 看他们几人疯狂吐槽，林语林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毕竟这是她闹出来的。 没想到经过这么一遭，他们几人反而更融洽了。 这场小风波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过去了，接下去还有两天，任务繁重，得找到几只肥羊才行，如果能找到最高分的两人，那就直接完成任务了。 “第六日八点剩余积分0，单人积分第一名171分。” 在一号山的平台上，第一名和第二名面对面对着篝火坐着，互相帮忙警惕视线死角的背后。平台稍远处，已经围着好几组人跃跃欲试了。 “赵垣，又有送积分的上门了，你的我的？”孙永宁拿着木棍拨着火堆里烧剩的木炭，他们的食物储备快没了，这几天全靠反劫那些想打劫他们的人的口粮过活。 “上一队给你了，下一队给我。” 赵垣有点后悔选择这里作为营地，从第四天起就被几波人围困在这里。 还剩下两天，人更多了，僧多粥少，谁都想拿下他们直接取代他们的前三名，下山的人遇到上山的还会帮忙散布消息。 最要命的是，水和食物的储备不够了，围着他们的队伍变得谨慎起来，显然是想把他们耗到脱水实力大减、无力反抗再进行分赃抢分。 这几日风又大，也没什么降水，眼看着求生实习快结束了，他可不想倒在这里。 偏偏围着他们的几个队还不断派出积分最低的人来骚扰消耗他们的体力，烦不胜烦。 “第六日八点剩余积分0，单人积分第一名174.5分。” 林语林他们是最后一天下午到的一号山平台，要不是真的抢不到更多的分了——那些达到合格分的都躲起来了——他们真的不太愿意打前两名的主意。 这两位跟开了挂一样，分数蹭蹭蹭地上涨，至于怎么知道是两位一起涨分的，那是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两拨垂头丧气下山的人，从他们那儿得到的消息。 到达平台的时候，赵垣和孙永宁嘴唇发白干裂，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看着好像快坚持不住了，却还在与其他十几人对峙。 目测半数尚未合格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了。 林语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两名狼狈青年训练服下的肉体蕴含着的蓬勃生机，看来不止是身材好，演技也挺像那么回事。 他俩显然还没到山穷水尽，还有力气隐藏实力，那微微的颤抖并不是身体虚脱的信号，更像是克制不住自己兴奋的激动，眼看着是憋不住要出大招了。 围着他们的人虽然看上去状态更好，但各自为政并不团结。如果大家一起冲上去可能胜算还挺大的，但加上他们四个的话，那两人不拿出底牌肯定撑不住。 然而，如果林语林几个和其他人合作把这两位拿下，之后他们估计会因为分配不均而和他们小组打起来。他们人多需求大又团结，必定会最先被针对。林语林看了范冬明一眼，该怎么做主要还是听队长的指挥。 “我们和他们合作吧，只要他俩每人匀咱们40分，咱们的目标都可以达成，你们怎么看？”范冬明看了一圈，心中有了主意，提议道。 “我同意。”“可以。”“我也同意。” 木子青和林简也表示没问题。 关键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两人达成合作，而不是先引来围困者的攻击。 四人讨论后决定派出林语林，林语林自己本身也同意。 因为她的战斗力不足，为了防止被抓住抢分，所以她的计分表上是零分，这求生实习考核又不能真的把人怎么样，规定不能伤及生命，所以她反倒是最最安全的人，也正好是个人质的好人选。 林语林做出攻击的架势，其他人不知情，只以为范冬明跟他们一样是派人消耗体力的，也就没有加以阻拦，结果林语林这么直直地冲上了平台。 现场有那么一瞬的寂静。 林语林已经冲到了赵垣和孙永宁面前，也只好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硬着头皮给他们疯狂使眼色，口型不断重复结盟两字。 第二十一章 最终考核（完） 幸好，赵垣和孙永宁很快就明白了林语林的意思。 得益于他们这个平分组把强化营最强三人和最弱一人组队，反而解决了他们三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他们也对这个组有所关注，还打算有机会的话，力所能及帮一把。一下子交好三个强大的异能者，何乐而不为。 没有多犹豫，对视一眼，赵垣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结盟。 林语林没料到这么顺利就达成目的，说起来，从那天她重生醒来，好像一切都很顺利呢。她没有多想，给队友比了一个手势，那三人二话不说也冲上了平台。 围观群众以为会有一场激烈冲突，没想到接下来这六个人竟然互相握手交起朋友来了！ 他们这才知道，这两个小队结盟了，两个很难搞的高手，加上三个差不多难搞的高手，虽然还有个拖后腿的，但他们的希望基本上也破灭了。 众人纷纷懊悔，早知道这么容易蹭分数，自己先冲上去结个盟啊！ 围困他们的十几人顿时有些灰心，打又打不过，分数又不够，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等着重训了。 他们也就不再虚张声势，反正无法达标，那剩下的当然就是保护好自己仅剩的一点分，能多拖着几个人一起重训也是好的。 实习即将结束，散开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容易被捡漏，不如就等在这里直到结束。 因为不想便宜任何一人，虽然形势完全变了，他们依然诡异地保持目前互相防备的僵持状态。 林语林几人也不再管他们的“有难同当”的小心思，她和林简自动自发地拿出剩下的食物储备，分发给赵垣和孙永宁。 尽管结束在即，情势稳定，但能够稳固结盟、增强实力以防意外，又何乐而不为？这番动作，让赵垣他们拿出积分也更爽快了一些。 拿到赵垣和孙永宁的各40分之后，范冬明一组已经拿到了一共242分，平分一下刚好合格，多一分都没有，皆大欢喜。 三个小时后，林语林几人的通讯器都收到了消息。“本次野外求生实习考核已结束，您已通过本次考核，请于一小时内到达三号山集合点待命。” 收到这条消息之后，大家才明显放松下来。 那些在他们周围的几个学员，虽然没有合格，但也没有特别沮丧，甚至有两个还不好意思地跟林语林要了个烤土豆，他们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进食，加上精神紧张，结束后才发现自己饿到没力气。 林语林笑笑，大方地把剩下的几个烤土豆烤红薯分发给他们，以后说不准还能共事，先结交一下也未尝不可。 考核结束，也就意味着大家要各奔东西了。 从集合点回到营地后，是一场毕业晚会。 虽说是晚会，其实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大家回宿舍各自整理了一下，考核期间没收的手机也被发还给他们，多是互相交换联系方式的。 只有几个人神色郁郁，他们是五次不合格要接受清梦者的记忆改造回归社会做回普通人的。 林语林这边的两个结盟小队都很开心，尤其是赵垣和孙永宁，虽然损失了打破积分记录的机会，但意外地还是拿到了第二名和第三名，获得了异能提升机会。第一名最终花落普通营的一个学员。 其实大家都明白，说是异能提升机会，其实是获得了拜师的权利。 异能者之间的师徒关系不是单纯的老师与学生，而是更接近于旧时师徒关系，因为双方要建立信任，还要行拜师礼公诸于世，过程繁琐。 时至今日，这种正式的师徒关系在玄门之外已经越来越少了。 原本不太开心的木子青，因为范冬明主动提出帮他引荐前辈指导他，也笑哈哈的，喝了几杯啤酒就缠着范冬明开始说起了胡话。 孙永宁还主动邀请林语林去他家乡做客，他一向好吃，得益于考核快结束时林语林烤的土豆，秉承着“尊重食材的人差不到哪里去”的原则，对林语林特别有好感。 他对那几个土豆意犹未尽，虽然看着味道寡淡，但土豆本身经过林语林的催生似乎发生了变化，特别绵软粉糯还带点回甜。 他一边回忆一边描绘了一番他家乡美食的种类繁多口味独特，极力宣传自己的家乡美食。 赵垣则对着林简大献殷勤，压根看不出之前的沉默寡言，好像一只没有尊严的哈士奇。 这一夜，营地的活动中心的灯亮到很晚。 ———————————————— 陆纪尧看了一眼副驾驶，黑了两个度的林语林一直盯着看手机，双手捧着，全键盘输入法打字快到飞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就好像，自己养的猫，外面有狗了！ “集训感觉怎么样？” “挺好呀！同期学员都很和善呢！”林语林头也不抬，她正和孙永宁聊小笼包呢！ “中午吃什么？” 林语林盯着屏幕脱口而出，“小笼包！” 陆纪尧无奈，上京可没有特别值得赶去吃的小笼包，只能早点回阳城了。 “回阳城再吃小笼包。上京的烤鸭吃吗？” “哦，好呀。” “你在和同学聊什么？” “聊吃的，”林语林抬头，“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吴城出个差呀？” 陆纪尧无语，其实和平年代任务真的不多。 从以前的档案资料来看，乱世出乱象，而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相关规定，加上破除封建迷信，大大减少了超自然事件，也就减少了任务量。 何况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除了上京总部，只在五个直辖城市各有分部，许多地区的任务都是就近分配，除非最近分部的人手不足才会挂在管理中心的主网上由人领取。 吴城的任务一般也轮不到他们阳城的人来做。 更别说，他来接林语林之前，刚刚接了一个阳城的任务。 带她去吃一顿好的就准备回阳城带她开始第一次任务的陆纪尧，还特地没叫司机送，自己开车过来的，有点心塞。 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他还是早早打电话预约了上京最好的挂炉烤鸭店。 二十八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不论男女，只要吃饱了就会比较好说话，等她吃饱了，再告诉她没有休息时间今晚飞机明天直接开始做任务的噩耗吧。 第二十二章 鲲城地陷 这是一家久负盛名的挂炉烤鸭店，今天是每周老店主来店里指导监督烤鸭的日子，每周的这一天，鸭子总是卖得特别快，因此也常常刚过晚饭饭点就卖完了。 陆纪尧和老店主认识，又提前一周说好，算是走了回后门，所以他们到达店里的时候门口已经挂上售罄的牌子，客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高超的技艺，秘制的配方，新鲜的食材，是任意一项美食长寿必不可少的三要素。 虽然上京烤鸭店一家接着一家，但这家永远不会缺少食客。 香酥的鸭皮蘸上白糖，抑或将片好的鸭胸肉，切成细丝的葱白，黄瓜条，调制过的甜面酱，由荷叶饼包裹一口吃下，经典的吃法总能最直接地体现水平。 老店主亲自上阵片鸭，虽然由于年事已高，早早地将店交给了儿子打理，但他心情好时总是难免技痒。 “周爷爷，麻烦您了。”陆纪尧有点不好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吃烤鸭，以往都是和自己那几个发小一起来的。 本来也想叫上范冬明，但他集训完就急着回去工作，听说他正在追求一个女孩子，为了集训有一个月没见，担心有人挖墙脚。 “小尧你这就见外了，来，尝尝你周叔的手艺，我年纪大了味觉有点退化，刚好可以帮我品鉴一下。哦，还有这位小姑娘，你怎么都不介绍一下。”周老先生呵呵一笑，手上功夫不停，又快又稳，第一盘片好的时候甚至还冒着热气。 “这是我女朋友，林语林。”陆纪尧转头给林语林做介绍，“这是周爷爷，我邻居，是很厉害的厨师，我小时候经常跟着他下厨。”看来周老先生算是陆纪尧厨艺上的半个师父了。 林语林和周老先生问过好，寒暄过后，眼神就黏在鸭子上了。 陆纪尧默契地直接把饼卷好，放在她的盘子上。“吃吧，细细品尝，好好评价。” 林语林略一点头，把鸭肉卷整个塞入口中咀嚼，双侧脸颊鼓鼓的。 咽下嘴里的鸭肉卷，回味了一下。 “很好吃！” 说罢也不等陆纪尧帮忙卷了，直接上手，变着花样地卷来吃，纯鸭肉、不放葱白丝、不放黄瓜条、换个酱料……好吃的鸭肉经得起考验。 等她这一轮吃下来也就差不多了，再喝了一碗鸭架骨熬的白菜汤，林语林长舒口气，心满意足地对周老先生夸赞道：“这烤鸭真的挺好吃，皮脆肉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鸭。” “哈哈哈，谢谢你的夸奖。”周老先生对这直白的评价非常满意。虽然不缺食评家辞藻华丽的美食评价，但厨师追求的不过就是这直白的“好吃”二字。周老先生越看林语林越顺眼，离开了一会儿拿了一张卡塞给林语林。 林语林低头一瞧，是张看上去就很高级的会员卡。 拿着这张会员卡，到周氏餐饮旗下任意店铺都可以免单，只是需要顺便承担试菜员的工作，为每道菜一一评价。 周氏餐饮不曾止步于烤鸭店，周老先生的女儿在餐饮业也有不错的成绩。 林语林本想推拒，陆纪尧让她收下，她转念一想，到时候认真品评就是了，也算不上占便宜。 “谢谢，我会再来的。”林语林也不推辞。 周老先生哈哈一笑，摆摆手，片了只鸭子过瘾了，就跟他们招呼一声后走了。 出了烤鸭店门，陆纪尧看她吃得满意，心情不错，上车后把噩耗告诉她。 “吃完了就去机场了，明天有任务。” “……啊，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其实林语林也就是有点郁闷，她刚结束集训，真的想稍微休息一下。 但既然已经进了这个管理中心，拿着人家的工资，也得干活，所以倒是没有抱怨。 “什么任务啊？” “你今天不是一直捧着手机聊天，怎么就没看任务啊？” 林语林心虚了一下，好像作协助手——管理中心开发的发布任务的手机APP——似乎是有一条新信息，她连忙点开APP查看任务栏，果然有个小红点，点开。 ———————————————— 任务编号：YC21210201 任务目标：查清并解决鲲城地陷问题 任务简介：2120年鲲城近一年来发生11起地陷，排除地下工程老旧、地下水开采过多，因而造成的地面沉降事件9起，另有两起致人受伤的地陷事故原因存疑： 一、竖岗街道路面塌陷致5人重伤； 二、北山区缘来居小区门口人行道地陷，致一老人骨折。 据查，事故原因为污水管道破裂，涌出的污水冲刷了地下的泥土，形成中空，鲲城水务集团称使用劣质管材是造成本次事件最重要、最直接的原因。 此次事故中发生破损的管道管材质量极差，为素混凝土管，内无任何钢筋，属于严禁使用于污水管道的管材。 但相关施工人员及施工资料表示，管材符合标准，并不是素混凝土管，且是较新的工程，不可能达到老化的程度，腐蚀耗损程度与实际使用时间不符。 任务时限：一个月。 任务执行：陆纪尧，林语林 ———————————————— 看完任务，林语林有点懵。 她刚集训完，时事新闻还没跟上，不过之前她也听说过几次地陷，真的以为都是网上说的管道质量问题。 搜索了一下相关新闻，新闻专家连线中，专家侃侃而谈，分析种种可能，最后新闻主持人作总结： “地陷不仅让“脚下空洞”裸露出来，更暴露了很多问题：政府部门在防范防灾方面的麻木不仁；不清楚辖区内具体道路的地质情况；因道路系早期自发形成而没有承担相应的后期维护监控工作；因没有法规要求和相关设备忽视对排水箱涵安全隐患的排查；不掌握辖区内排水箱涵安全隐患点整体情况……” 根据任务信息，实际上还有部分其实是不明原因导致的事故，可能和异能者相关。 本来相关部门采取排查预警措施，局面已经基本可控，但这两次新发事故却让群众对相关部门的措施是否行之有效抱有怀疑，尤其还有好几人受了不轻的伤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民众人心惶惶，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上地陷了。 既然是人为因素，不论相关人员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已经造成了严重后果，那还是得找出罪魁祸首让他负起责任来。 第二十三章 实地勘察 陆纪尧看她把任务仔仔细细看了几个来回，还查了一堆相关新闻，以为她是第一次做任务有些紧张，“你不要担心，这类任务我以前接到过类似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以前的清梦者遗留问题之一。” “怎么说？” “我之前告诉过你，没有通过集训的人会交给清梦者破坏、重新编造记忆。 清梦者破坏短期记忆，其实是使用了一种酶，这种酶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使异能沉寂。 在清除记忆之后，又通过催眠、诱导、心理暗示等方式，伪造一段时间以来的记忆。这样一个异能者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清梦者的五感强化，又多数是心理学专业，对人情绪的把控更为得心应手，清梦过程说起来复杂，对他们而言并不难。 说回这些变回普通人的异能者，异能沉寂后不代表完全消失，有将近八分之一的人又再度觉醒，但他们失去了相关记忆，机缘巧合之下可能无意识中就使用了异能，甚至异能暴动，导致出现异常现象。 当年动荡时期，管理方面存在疏漏，加上档案馆失火过一次，所以没办法把当年接受过清梦的人找出来一一监视。 因此现在有许多这方面的遗留问题，处理这些问题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 “那清梦者的这个弊端现在有解决方案了吗？” “还没有，上面的人一直扯皮。 一部分认为重新觉醒的概率不大，造成事故的不多，等事情发生后，交给年轻一代异能者去处理再建立个档案补充记录就可以了;另一部分认为可以改变一下对集训未通过人员的处理方式，合理安排弱异能者，不用修改他们的记忆，也没有必要清除异能，让他们保留异能在适当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也不错。 然后反对的人就说这样不利于社会稳定，万一异能者变坏，会造成的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另一边又反驳说好好进行思想教育，规范管理，即使有异能者作恶，也不会比这种不停埋地雷的处理方式好。 目前清梦研究小组在攻克清除记忆的酶不能长效压制异能的课题，还有对于处理这些重觉醒的人的方案也很模糊。 二次清梦会造成记忆受损过重，对大脑的伤害过大，就算暂时没什么症状，往往几年内就会有阿兹海默症之类的问题。 重觉醒的人异能往往会比较强，但这是以过度刺激异能核心区域为代价的，不当使用异能会导致寿命缩短。 唉，反正特别麻烦。” “那你认为这次任务就是有异能者重觉醒？” “嗯，我估计就是某个异能者重觉醒了吧，然后不自知地使用了异能，加速了地下水的流失和涵管老化，也就加速了地陷。理论上来说，水系可能性最大，土系和金系也有可能。” 林语林还以为是个特别难的任务，没想到陆纪尧一个人大概就能解决。 仔细想想，其实她对陆纪尧的了解仅限于召唤咸鱼、睡着了也很警惕、背景深厚、厨艺上佳、颜值能打，都很表面，对他真正的实力所知很少。 而陆纪尧对她的了解可多多了，作为搭档，还真是有点不公平。 “你的异能......除了召唤咸鱼，应该还有别的吧？” “........嗯，不过你现在级别不够，按照规定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陆纪尧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但他确实有自己不能说的理由。 他的档案属于比较机密的文件，资历级别不够没有权限查看。 “不过你放心，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得已在同事面前显露出来的不算泄密。找个机会给你看看。”陆纪尧挤挤眼，暗示道。 “那好吧，我对这次的任务真是充满期待。”林语林点点头，这种钻规则漏洞的行为必须配合。 一路无话，到达阳城的时候已经凌晨，幸好陆纪尧就近预定了机场酒店。 第二日早晨，他们便出发去最近发生地陷的竖岗街道了解情况。 街道办主任把他们带去现场，地陷现场还未进行修整复原，等他们勘察过后就要进行修复工程。 此次事件因为伤亡最为严重，所以陆纪尧和林语林名义上是以城市规划调查专员身份派下来的，主任一路介绍相关情况，颇为客气。 地陷现场，一个直径约五米，深四米的大坑中，涵管断裂破碎，偶尔露出一块混凝土，污水积留散发出不太好闻的味道。 据主任介绍，那几名伤者是深夜加班后，最后几个出了厂房结伴回家，然后就碰上了地陷，在摔下去的过程中被碎落的混凝土碎块砸到，有两人当时就晕了过去。 幸好其中一名没被砸到头的工人手机没摔坏，顺利地报警还叫了救护车，不然等到第二日早晨工人上班，估计就凉了。 万幸地陷地处较偏远的工业区，发生时间也晚，否则难保会有更多人掉下去。 陆纪尧戴着手套，细细查看碎落的混凝土块，钢筋腐蚀得严重但依然能看出来，是正常的污水腐蚀，而不是消失或变形，可以排除是金系异能者。 混凝土碎裂不规则，周边土石中依然有不少人行道旁绿化植物的树根，也没有异常，不是土系。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水系异能者。 林语林拿着个手机大小的仪器四处走动，正是长得和老年机一模一样的异能波动探测器。探测器上显示的数字没有变化，依然是醒目的零。 陆纪尧和林语林身上都戴着鸢尾花吊坠，这也是为了防止干扰到探测器的正常工作。 探测器的有效探测范围是一千米，由此看来，引发问题的人并不在现场附近。 现场考察完毕，陆纪尧表示调查报告还需要参考一些材料，让主任把当年的管道铺设工程的规划图纸都找出来给他，一一排查相关的几条管道。 所幸这类事故的影响范围有限，主要排查方向首先就是用水量大的个体户和企业，所以一个月的时间还算充裕。 一周下来，也就把可疑的几个地点圈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实地探访确认。 陆纪尧和林语林也不耽误时间，尽早完成工作，剩下的时间就相当于带薪假期，当然就非常积极。 第二十四章 吾知吾行吾躺着 林语林探头看陆纪尧在图纸上圈出来的七个地点，提议道：“一天探访一个怎么样？还是说一天两个？” “一天两个吧……我不太喜欢这里的气候，小强太多了！我晚上都睡不好，就怕它趁我睡着了爬进我嘴里......” “别说了！做个人吧！你这么一说我晚上也要睡不好了。”林语林一脸嫌恶。 他俩就这么决定了一天探访两个，先从可能性最大的鲲城水务集团有限公司开始。 鲲城水务集团本身和水务相关，同时也是竖岗街道这一块的管道承建单位之一。 安排在周一去探访，是考虑到刚好是每月例会，基本上高级技术人员和管理层都会在公司汇报工作。 按照以往的事故数据统计判断，重觉醒的时间最短为二十年。 所以能闹出这种事故的重觉醒者，如果没有中途离职，一般肯定已经升职过了，不会是那些刚毕业工作没几年就算觉醒也是新异能者的年轻人。 打电话招呼过后，陆纪尧和林语林是作为危机公关团队的人参与月会的。 近几次的地陷造成的影响太过严重，网上民众对水务集团的声明并不买账，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股票价格的正常波动。 两个小时的例会摧残之后，陆纪尧神情恹恹，一开会就想睡觉，抵挡睡意便用尽了全力。林语林掏出异能波动探测器，上面的数字就跟贴上去的一样，一动不动。 重觉醒者不容易控制自己的异能，波动会处于不平稳的状态，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林语林想。 两人确认过眼神，陆纪尧知道没结果，也不沮丧，掏出U盘跟人事部要了二十年前所有解聘离职的员工信息。 随身携带U盘是一个职场人的基本操作。 看林语林有些疑惑，陆纪尧替她解惑，“一般经过清梦者的操作后，因为毕竟不是原版记忆，会造成一些工作上的差错，说不定还会造成一些性格上的变化。” “作协对这些不合格者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陆纪尧露出讽刺的笑容，“因为作协最高领导是普通人，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也是普通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我们这些异能者，就好像另外一个种族，说得难听点就像另外一个物种。” “......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异能觉醒前，大家都是华夏人啊，都是长在红旗下接受一样的思想道德文化教育的。”林语林说完就觉得自己傻白甜。 “有什么办法，或许我们该庆幸自己没有外族血脉。你想想，一个有异能的混血儿。那可真是少数人中的少数，大写的孤独。” 陆纪尧顿了一下，“哎，我说得不太对，那些在外国的华夏人后裔回来后也是很难定位自己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无知更快乐，我还没准备好要接收这么多信息。”林语林摆摆手，阻止陆纪尧继续泄露一听就知道不该萌新知道的信息。 没在水务集团公司里找到可疑的人，陆纪尧和林语林也不再逗留，和总经理招呼一声，就回宾馆研究U盘里的名单去了。 这份名单上的人不足百数，毕竟二十年前能抛下这铁饭碗的人实在不多。名单之上，除去入职时间离职原因，还有请假的相关信息，可以说非常详尽了，排查起来也方便很多。 经过分析排查，有两个人被暂时定为目标。陆纪尧还特地和上京的管理中心人事部联系确认了一下，其中一人果然曾是异能者，只是档案残缺，另一人无法确认。 特殊机构的资料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普通人查阅的，这也是异能者来执行任务的原因。 一人是二十一年前离职的，离职前休假了一段时间，销假后回来工作频频失误，甚至犯了停水停错区域这种错误，造成不小的损失，于是自己引咎辞职了。 另一人则是比他晚了一周，只有一句个人原因没有写详细原因。 类似情况的人实际上还有好几个，只这两人的证件号地区段的数字表明他们是本地人，因此依然留在本地的可能性很高，这次事件的嫌疑就更大。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权限还是挺大的，虽然普通人不能查询档案，但异能者可以在一定权限内查阅普通人的基本信息，只是每一次的查询都会留下记录，以防万一。 陆纪尧很快就在居民信息管理平台搞到了这两人的户籍地和联系方式，巧得很，这两人竟住在同一个小区。 陆纪尧片刻不耽误就带着林语林出发了。 引咎辞职的那位姓邱，鲲城喜欢称呼同辈男性为X生，称呼长辈为X叔，陆纪尧和林语林自然是入乡随俗。 这位邱叔在竖岗街道的城中村开了一家洗车城，因为收费还算便宜，每天生意不错。 邱叔店里雇佣的大多是各地来打工的青年，每日洗车虽然辛苦，但邱叔给他们的待遇着实不错，包吃包住，大家都挺感恩，也因此，在这里敢闹事的人不多。 没有写离职原因的那位姓罗，就恰好在邱叔洗车店的街对面开了一家烧鹅店。 按照往常的惯例，异能波动探测器的数值跳动，确定人选，只要上去出示证件把人带走就行了，自然会有有关部门介入扫尾。 但对于重觉醒，陆纪尧有很多疑问，多年来的类似任务让他觉察到，似乎部分重觉醒者的表现有些异常，但交付任务之后往往再没能联系到这些人。 陆纪尧虽然对升职加薪没什么兴趣，但他很重视知情权，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他近年来越来越喜欢“吾知吾行吾躺着”，也就是我知道，我可以，但我选择躺着。 以往的这类任务，陆纪尧都是和其他同事一起不方便，如今和林语林一起做任务，他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和好感，加上是自己一手带的新人，便想以公谋私一下。 他和林语林商量了一下，分头去试探两位离职员工。他负责已经确定的波动很强的重觉醒者邱叔，林语林负责另一位无法确认是否有波动的罗叔。 晚饭时间，邱叔和罗叔都在各自店里。 陆纪尧进去的时候，邱叔正在独吃一份烧鹅饭，店里其他员工围在一起吃的是隔壁一家饭店的盒饭。 第二十五章 清除剂与抑制剂 陆纪尧自我介绍了一番表明来意，说到自己是作家协会的人时，他看到邱叔夹烧鹅的手有不甚明显的停顿，而后又恍若无事地继续用饭。 以此他心里有数，邱叔应该是重觉醒了，或许也回忆起了被修改前的那段记忆。 他早就怀疑那些表现异常的重觉醒者可能想起了被修改的记忆，但一直没办法证实。 与其说是重觉醒，不如说是异能核心区域的自我修复。虽然不知道清梦者的原理，但清梦着使用的清除剂“酶Yi”就是一种破坏记忆的蛋白质，往往会对异能核心区域造成损害。 研究所推测异能核心区域和记忆存储区域相邻或交叉，因此破坏、修改记忆的同时，异能核心区域也在所难免。 此前的案例中，不少人回忆起一些片段的人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极少部分人甚至还有不受控的精神分裂或异能狂暴。 再次清梦代表着原本被破坏的记忆和异能核心区再度受创，致使这些人或多或少地患上精神疾病，最终基本上都是因为承受不住剧烈头痛的折磨或精神失常而选择自杀的。 因此比起再次清梦，接受研究所的新药物试验反而是大家更愿意选择的方法。 经过多年研究，研究所开发了另一种衍生的酶，命名为“酶U”，比起原先清梦者使用的“酶Yi”，去除了蛋白质上的一个双键，能够稳定异能暴动，抑制核心区域的恢复。 清梦者把这种酶成为抑制剂。 但其他后遗症和副作用还不明确，接下去的许多年都必须生活在研究所的眼皮子底下，接受观察追踪。 近年来登记在案重觉醒的人越来越多，原因尚不明确。 如果考虑到林语林的“细菌共生异能说”，倒是可以推断是细菌的进化导致“酶Yi”效果变差，但作协高层却迟迟不肯批准成立开发替代“酶Yi”的新药剂的相关项目的研究组。 “我早就被告知过，我会有重觉醒的这么一天，不过，我真没想到会造成这种事。还是怪我大意了，为了节省点钱，自己弄了水泵抽取地下水。” 邱叔收拾好烧鹅饭的一次性餐盒，从办公桌后的柜子里的一块茶砖上切下一小块，慢条斯理地泡上。 “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我没有被清梦者修改记忆。” 这下陆纪尧是真的惊讶了。 “那您怎么会失去异能？清梦者修改完记忆之后都会有一份异能检查报告存档，你的档案上没有问题。” “因为我的‘清梦者’不是清梦者啊。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可以把异能完全抽离，而不改动记忆。” 邱叔喝了一口普洱，面上浮起一丝嘲讽，“我猜测，有可能......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异能。说起来，这个人可能还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关系？”陆纪尧想了一圈，记忆中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你妈妈是不是岑梅啊？” “您认识我妈妈？”陆纪尧的母亲过世很多年了，他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其实也没剩下多少印象了。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她是个大美人。你妈妈有个‘哥哥’，你知道的吧？” “哦……我舅舅，我知道的。难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他？” 邱叔笑笑，却没有回答，转而说起了罗叔。 “老罗那里情况和我一样，当年他是为了救我而伤到核心区域，是被我连累从作协退役的，他的异能是治疗，重觉醒也不会造成什么问题的，就是一直自己治自己，顶多也就和正常人一样，他身边人甚至还会感觉挺好的。 明人不说暗话，咱们都知道异能者对于重觉醒者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所以我希望你们没必要的话不用去打扰他。”邱叔说着把杯中的茶饮尽，站起身来，向烧鹅店走去。 陆纪尧跟在身后，他心中冒出的疑问越来越多。“岑梅”正是他母亲的姓名，可他母亲据说是个普通人。他是有个舅舅，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听说接母亲回娘家路上出车祸去世了，难道事故另有隐情？ 邱叔刚进了烧鹅店便看到了林语林，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普通客人。“老邱，吃完了？”听到罗叔打招呼，邱叔才回神。“你的烧鹅还是那么好味！这位靓女是新面孔，新客人吗？” “这是我同事，林语林。”陆纪尧主动介绍道。 邱叔瞬间警惕起来，皱眉看向林语林。“清梦者？” “不是，她只是普通的木系异能者，我的助手，来跟罗叔了解一下情况的。” 邱叔这才放下心来，“不早说。我先跟老罗说两句，等会再和你聊。” 又拉过老罗一起进厨房说话去了，倒是把陆纪尧和林语林晾在一边。 “怎么样？” “罗叔这边波动很弱，不至于能无意识地影响到别人，而且他只说是邱叔让他辞职的。他们是发小，罗叔小时候条件不好，父亲病故，母亲改嫁，基本上是在邱叔家长大的，可以说是亲兄弟一样。因为以前的那些事，邱叔这么些年也一直没有娶妻生子，罗叔也就一直陪着他。” “感情可以说很深了……邱叔说罗叔的异能是治疗，就算重觉醒对大众也没什么不良影响，让我们手下留情，你怎么看？”陆纪尧想知道林语林的想法。 “既然这么说，我认为可以，但你是我领导，你决定。”林语林也非常光棍，反正不用她负责。 “刚才邱叔说，他的异能不是清梦者清除的，他保留了记忆。还提到了我母亲和舅舅，我想用把罗叔保下来作为条件，换邱叔更多信息。” “好的，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配合你串供的。”她可真是一个懂得配合上司的好下属。 陆纪尧心里怪怪的，不过当下要紧的是跟邱叔了解一下关于“清梦者”的事。 邱叔似乎已经和罗叔商量好了，从厨房出来，罗叔跟在后面，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好了，等我过几天把家里的杂事处理一下，我就跟你们走。” 邱叔似乎在斟酌措辞，“我可以见见你舅舅吗？”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应该更强了，说不定也更有办法处理他的问题了。 第二十六章 惊天三角恋 “我知道我有个舅舅，但是上小学后就没见过他，我父亲说他二十年前就车祸去世了。我母亲也在那场车祸中丧生。” “呵，你别逗我。你舅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邱叔似乎想到什么，“不对，他和你母亲一起出的车祸？谁告诉你的？” 他简直震惊了。一个超级强大的异能者，死于一场车祸？！还带累了自己的妹妹？！ “你知道你舅舅是谁吗？” “呃......难道他不是普通人吗？我不知道。” “他要是普通人，那我们这些异能者就是塑料假人了。 你舅舅他不但能力强，而且人品好，异能又神秘又特殊，很受人尊敬。 本来是要当异能者代表的，后来我离开作协后就失去了关于他的消息。 我以为是我退役后信息闭塞加上他行事低调不居功，所以得不到什么消息，听你这么说就很奇怪了，他这简直就是凭空消失了。 如此说来，出车祸……难不成是死遁？” “凭空消失？他们不是和油罐车撞在一起起火爆炸尸骨被烧成灰烬了吗？”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都说是起火爆炸烧成灰烬，说明不能确定你舅舅真的死了。 我认为他没那么容易死。以前和他一起执行任务，明明被机枪扫到了，却毫发无伤，我看着子弹都没有偏移地打在他身上的。后来看那些子弹，好像是被什么特别硬的东西挡下了，都变形了。或许是古武那种等级的金钟罩铁布衫？ 你可以查查看档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他的档案。 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具体什么情况我这种退役人员也很想知道的……” 陆纪尧在听到舅舅的防弹技能时看了林语林一眼，怎么感觉和林语林那个看不见的藤蔓有些像。如果他的猜测不错，林语林该不会是和岑松有关系吧，运气不好，女朋友变表妹，那可太尴尬了！ “那您知道我舅舅有妻儿吗？”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条流言。你不能恼羞成怒。” “您说。” “据说，你妈妈岑梅和你舅舅岑松根本不是兄妹，他们是订了亲的未婚夫妻，是一个隐世部族的人。 他们两个那时候刚出山历练，什么都不懂，长得又好看，差点被骗走卖掉，刚好遇上了你爸爸也就是陆云涵。后来岑松被陆云涵挖了墙脚。 陆云涵把岑松派出去做任务，然后自己和岑梅朝夕相处，等岑松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岑松就退了一步，和岑梅结为兄妹了，还一直帮衬陆云涵。” 邱叔边说边摇头，他是真的有点看不懂这个传闻中陆云涵的行为，但也不理解岑松的行为。 “遇到陆云涵后还有好几种结局的。有人传言说岑松喜欢的是陆云涵，岑梅喜欢岑松，怒而嫁给陆云涵以作报复。” “还有说岑松喜欢上别人，陆云涵想要岑松帮他，刚好他对岑梅有意，就娶了岑梅，算是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说着说着，他恍然明白了，“哦，也许这就是权力的游戏？普通人看不懂的，反正我只知道最后是陆云涵当上了异能者代表。” 邱叔从厨房出来之后，林语林就一直坐着继续专心吃她那份烧鹅饭，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听到这则劲爆八卦，也忍不住停下筷子，惊讶地看了陆纪尧一眼。 总结下来，岑梅和岑松没有血缘，青梅竹马关系跑不了，陆云涵可以说是最终赢家，爱人和兄弟一步到位。 其实邱叔他们这一辈大多都知道这些事，那个年代难得的异能者大瓜，大家都吃得非常积极，甚至有人还专门写信把最新大瓜送去给信息不便的朋友。 “……算了，您别说了。我谢谢您了！”陆纪尧不想再听，这些流言真真假假，其中感情部分被传得比霸总还要夸张。 “后面还有和你有关的八卦，你不听了吗？”邱叔难得八卦，有点停不下来。 …… 陆纪尧被林语林拉了一下衣角，转头看到她双眼直冒光，那是八卦之魂在燃烧。 他叹口气，“好吧，您还是接着说。” 邱叔端起罗叔泡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喉接着说。 本来一切都很和谐地发展着，但陆纪尧出生后，长得和岑梅很像，和陆云涵却不太像。 这个时候就有些流言出来，陆云涵相信岑梅，把流言压下去了。 等到陆纪尧六岁，他觉醒了。他的觉醒打破了原有的平和局面，也导致陆云涵和岑松决裂。 岑梅——陆纪尧的妈妈在众人眼中是个普通人，而陆云涵却是有吞噬异能的，照理说，陆纪尧就算觉醒，也应该和陆云涵差不多的异能。 但六岁的陆纪尧觉醒的却是和吞噬毫无关系甚至对立的召唤异能。 根据多年来的资料数据可知，后代的异能必定与父母异能相似或相同。 陆云涵又气又怒，以为自己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怒火冲昏头脑，陆云涵怀疑陆纪尧是岑松的儿子，他本来就知道，岑梅和岑松不是亲兄妹，还订过亲。 更雪上加霜的是，DNA亲子鉴定发现陆纪尧和陆云涵不存在亲子关系。 陆云涵和岑梅大吵一架，岑梅极其愤怒，坚持说自己没有出轨，这是隔代遗传，陆纪尧像他外公。 然而，陆云涵根本不信，他认为亲子鉴定不可能有错，还质疑陆纪尧为什么不像自己，到底是谁的种。 岑梅一气之下，跑去跟岑松哭诉。陆云涵看岑梅跑去找岑松，心里更加怀疑。 被爱人和兄弟同时背叛的愤怒使他无法冷静思考，岑松的解释他听不进去，只一味质问他和岑梅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岑松无奈，只能带着岑梅回族里，想请岑梅的父亲出山来作证。 后来，岑梅车祸去世，使得陆云涵清醒过来。 传言说是陆云涵念及旧情，人死万事休，一直把岑梅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后来即使再婚也没有再要孩子。 其实这一段是邱叔根据传言，自己稍作加工整理的，其中真实性，他就不太清楚了。 第二十七章 异卵双生 他的异能是岑松出发回族里之前处理的，退役后为了不再被清梦也就不再接触那个圈子，所以也没机会知道真假。 “大致就是这样。你猜的基本是真的。”只是他知道的版本里，没有舅舅的戏份。 陆纪尧点头，冷笑出声，“不过，亲子鉴定，就是个笑话。” 陆纪尧干脆把亲子鉴定的结果有问题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面的事在异能者圈子里，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不太愿意主动提起。 “我六岁那年，被送进了研究所。我妈妈出车祸后，这件事就被陆云涵压下去了。” 在被送进研究所的那一刻，他的童年就结束了。 他原先只察觉到父母关系突然变差，虽然他们没有当着他的面吵架，但小孩的心思何其敏感。 尤其他发现爸爸看他的眼神不再慈爱，也不再陪他玩耍，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乖让他不高兴了。 因为岑松岑梅都出车祸，尸骨面目全非，而他被陆云涵认为是岑松后裔，被扔进研究所里当实验品，在那里度过好几年，甚至没能参加妈妈的葬礼。 在研究所里，他有听到一些传闻，说他妈妈出轨，他父不详，但没有人听他解释，明明父母曾经那么恩爱，却没有人相信他的妈妈。 陆云涵整整七年没来看过他，时间久了，他甚至自己也怀疑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 直到十五年前出了一则新闻。 【米国一对夫妇通过人工受孕诞下男婴，却发现男婴血型和父母不符合。 他们怀疑生育诊所出错，于是做自助式基因生父鉴定，发现男子不是男婴的生父。 他们聘请律师，又与生育诊所对质，诊所称夫妇进行人工受孕当日，在诊所的男子中只有该男子是白人，而男婴外表也是白人。 他们又找到一位遗传学家，他建议他们进行祖系基因鉴定。该鉴定检测数十万个遗传标记，旨在判断家族的血缘关系，而一般的基因生父鉴定只检测约十五个遗传标记。 测试结果发现男子是男婴的叔父，因此遗传学家怀疑该男子是一位人类嵌合体。 遗传学家转介该男子到一所DNA诊断中心再作测试。 用该男子的口腔黏膜细胞检验基因，证实男婴不是该男子的儿子，但是检验男子的精母细胞，发现当中有10%的细胞的基因和男婴吻合，从而证实该男子确是嵌合体，而婴儿的生父是该男子已消失的孪生兄弟。】 陆云涵听说后，拿了陆纪尧的头发也去做了很多份详细的测试，报告出来他才相信，岑梅和岑松并没有对不起他。 是他吞噬了他异卵双生的兄弟，因此陆纪尧身上只有少部分基因和陆云涵吻合。 “也就是说，我确实不是陆云涵的亲生儿子，我是他的侄子。” 林语林听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比科幻、生化危机还耸人听闻。 看陆纪尧情绪不太对，“你没事吧？” “没事，这大概是报应。”每次提起这件事，他都会难受。整件事，他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却不知道该把怨气撒在谁头上。 陆纪尧曾经有好多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陆云涵会突然变脸，为什么凭一张纸就认定自己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不相信他的妈妈。 即使后来再相认，伤害已经造成，这个疤是好不了了。 烧鹅店里，陷入沉默，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对他们旁观者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八卦，对于当事人家庭来说，却有两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不用说陆纪尧和陆云涵之间隔着人命再也没有办法修复的父子之情。 深吸一口气，陆纪尧抹了把脸，调整了一下情绪。 “我没事了，您继续说，我舅舅帮您清除异能的过程能不能说一下？” 邱叔是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尽管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罗叔拼尽全力保住他性命等来急救队，最终却双双影响了潜力，异能核心区域受损。 恰好当时岑松也在那个医院，照看朋友，出来透气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愁眉苦脸头绑绷带的邱叔，顺手就帮他们把异能沉默了。整个过程，也就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只是那之后又发烧了好几天。 邱叔和罗叔自然十分感激，回头就向上级提交了退役报告，经过研究所检验发现异能波动已经几乎消失，研究所那边以为是已经接受清梦，也就批复同意了。 至于为什么二十年后会暴动起来，罗叔猜测可能是时效问题。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他们的记忆没有受到影响，和前辈们说起的清梦不一样。他们当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地上报，毕竟谁会希望别人再来改动破坏自己的记忆呢？得了便宜偷偷开心就好。 正常的清梦者使用的“酶Yi”时效也是二十年，因为不知道岑松沉默异能的原理和操作过程，所以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如果能够问一下岑松，说不定还能知道是什么原因，甚至说不定他有彻底沉默异能的办法，只是可能会比较复杂。 陆纪尧听完讲述，陷入沉思。 这些事与他知道的有很大出入。 在他记忆中，舅舅就是个普通人，经常出差，难得见面。他也相信陆云涵应该不会拿舅舅的死亡骗他。 可在邱叔的描述中，舅舅的能力很神秘很特别，他也确实有可能死遁，但他死遁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还有，之前他一直以为清除记忆必定导致清除异能，从研究所的结果来看就是这样，但事实放在眼前，岑松可以做到二十几分钟就完成清除异能而不损伤记忆。 联系“之后又发烧好几天”，陆纪尧愈发觉得“细菌共生异能说”可能是真的。林语林不是每次接触完那个玉珠就要发烧吗？异能的觉醒也是发烧，可见发烧和异能肯定存在关联。 只要能确定那个细菌，或许一切都有解决的方法。 陆纪尧捏捏自己的山根，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说起正事来。 “关于您过度抽取使用地下水，加上异能不受控而超量排水，进而导致地下管道腐蚀过快，这事的报告我会整理出来，您到时候签个字，然后我把您送去阳城分部，这事我这里就算完结了，会有其他人来接手。” 第二十八章 很难理解她 邱叔也没什么意见，接下去几天他刚好可以把自己的资产转移给罗叔。 既然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那他只能委托罗叔帮他尽力弥补那些倒霉的受害人，至于去了阳城分部之后会受到什么处置，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把过去的事情都告诉陆纪尧，也是希望能够无损记忆沉默异能的岑松能回来，为和他一样失去潜力、异能区域受损、或者单纯想当普通人的异能者多找一条出路，更为罗叔找一个可靠的保障。 毕竟每一段记忆都难能可贵，缺失了记忆的人还是那个人吗？ 与接受再次清梦比起来，他更愿意去接受针对重觉醒的新药剂试验，即使他可能会回不来。 陆纪尧临走前留给邱叔一个梅花袖扣，留几天时间可以让邱叔能和亲友好好地道别。 这个袖扣和林语林那个是同款材质不同型号的最新屏蔽器。 这种屏蔽器分几种型号，花型不同，用途不同。现役异能者的是鸢尾花，重觉醒的是梅花，还有退休了的兰花，都是不同花型。 而因为用到了极其稀有的材料，造价颇高，给每位经历过清梦的人配发一个的话，经费不够烧，况且他们经过清梦也已经没有异能波动，所以没有必要。 处理完这些，陆纪尧就带着吃完烧鹅饭的林语林走了，他们还得继续排查，确认没有其他可疑因素。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出了烧鹅店，林语林问道。 陆纪尧摇头，“还好，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就是感觉自己挺倒霉的。最奇怪的是，我怎么就把我舅舅的事全忘了呢？！” 把他忘了，到时候有线索放在面前可能也不会想到，想找到他更是难上加难，啊，真的好麻烦。 母亲早逝，父亲管不了，继母不爱管，家里不缺钱，工作也稳定，好像什么都不缺，还有大把的时光造作，偶尔咸鱼翻个身，陆纪尧自己感觉挺好的。 再加上小时候的经历，他一直随波逐流，顺其自然，没什么梦想，有点咸鱼有点丧。 可怎么感觉这次把自己扯进了一个大麻烦中？ “没关系的，你看我，我的亲生父母不也是把我忘记了这么多年？你那时还小，忘记也正常啊！” “不是一回事吧？……不过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时候很淡定，不难过吗？” “嗯……为什么要难过呢？ 我过得好，和养父母关系融洽，健康成长到现在，我的亲生父母知道的话，应该会开心，这不就行了？ 啊，当然，如果他们听到了反而不开心，说明他们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 那他们不爱我，我有必要为了不爱我的人不开心吗？ 再说了，人们不是都说亲情应当是不求回报的吗？ 那么如果求回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投资行为，那么被投资方也只需要给出收益。 我到时候回报一点就好，心理上也就没必要难过了。嗯，在商言商嘛。” 林语林停下脚步，转头笑着说，“我说得有道理吧？”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无法反驳。 陆纪尧试图分析，“那可能是因为你养母早逝，养父又早早出外工作不亲近，你从小又独立自主，小学还没毕业就拿着生活费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唉，你就别夸了，我知道我是真的很不错。 不是你说的吗？人生苦短，没必要想那么多，然后你自己又想很多，你这个人好矛盾哦。”她承认自己感情有点冷淡，可能确实是因为从小独立惯了，但她一般把事情想清楚、决定怎么做后，就不会再去纠结。 “认识你这几个月，我看你好像没有过难过的情绪。” “人生那么长，有那么多事等我去做，我很忙的。有时间难过，不如多接点任务赚点钱。” 林语林看了看陆纪尧身上的行头，“我可不像你，我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平民。想想银行账户里的存款……啊，不能多想，我难过得快要窒息了。有钱人的痛苦我还无法理解。” 一件T恤可以换她一身行头，她也想要这种痛苦。 “我也不是有钱人呀，我……应该是小康？” “好吧，陆小康。你没吃晚饭，不饿吗？要不要回去打包一份烧鹅饭，那个很好吃哦。” 陆纪尧忍俊不禁，“是有点饿，你陪我回去打包一份烧鹅饭？” “行。” 他们走到街角又转回去，等他们再回到烧鹅店的时候，没想到罗叔已经利索地收工打烊了。 “已经关门，动作真够快的。不如我陪你去吃别的。”她还能再吃一点。 “嗯，我想想……我们去吃椰子鸡怎么样？这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都是海南运来的原材料。” “好。” 这家海南椰子鸡，客人还挺多，他们去得不算早，不过也刚好错过了高峰，所以稍等了一会儿就有位子了。 等待鸡肉煮熟的时间，陆纪尧问出自己的疑惑。 “对了，感觉你很缺钱。可是你看你，单身，收入也还行，消费也不高，为什么啊？你是要买房还是要创业？” “因为我有很多梦想。”林语林回答得不假思索，“梦想很烧钱的。”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有一百个梦想呢！你想都知道吗？” “一……一百个？” “对啊，我十六岁的时候吧，给自己列了个单子，人生需要完成的一百个梦想。嗯，目前大概完成了百分之二十这样子。” 和人谈论梦想，林语林有点不好意思。那是自己看了某本少女杂志后学着做的，虽然有点傻，但定好的梦想就是梦想，她会努力去实现。 “我说的梦想，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陆纪尧叹气，是不是他年纪大了，有代沟。有时候真的觉得不能理解她，虽然他们也就差了六岁。 就说林语林离职前一周吧，她专门打电话拜托他帮忙抢演唱会的内场票，价格差不多是她一个月工资了，很难理解。 还有，她有一双发现基情的眼睛。总能第一时间从社会主义兄弟情中看出点什么，然后带着迷之微笑在原地意淫了一整部同人，真的很难理解。 她和洛优凑在一起就更夸张了，两个人凑在一起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土间埋”、“镜环王道”，真的真的很难理解。 但林语林身上的这种活力，恰好是最吸引他的。 第二十九章 失踪 没有加水的新鲜椰子汁，在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散发出的水汽都带着椰子特有的清甜味道，乳白色的椰肉夹杂在剁成合适大小的海南文昌鸡中间，为鸡肉平添一分鲜甜。 汤上还漂浮着三颗红枣，少许枸杞子，还有两根党参。在鲲城这种地方，不论什么汤，总是会入乡随俗地放些有滋补功效的食材。 椰子鸡汤清新爽口，清热补虚，特别适合夏季食用。但像鲲城的的天气，一年四季都是适合吃椰子鸡。 店里服务员建议的吃法，是撇去浮沫后，先舀一碗鸡汤喝。 然后用生抽、拍碎的沙姜、一点指尖椒和海南小金桔调一个蘸料，鸡肉蘸着这个蘸料吃。 鸡肉吃得差不多后，就可以下入珍珠马蹄，还有其他肉类、蔬菜、丸子之类配菜加进去，当火锅吃。 因为林语林之前已经吃过一份烧鹅饭，所以配菜只加了比较特别的珍珠马蹄。 汤鲜、肉嫩，珍珠马蹄的口感脆中带糯，林语林不由后悔。 她就不该在吃过一份饭的情况下还答应陪陆纪尧再吃一顿的，肚子饿的时候吃起来应该会更好吃。 陆纪尧看她有点满足又有点郁闷的表情，猜到原因，“下次再来鲲城的时候，我们再来吃吧。” “好。”今天一定是吃撑了，脑子都不灵光了，又不是再也不来鲲城了，愁什么呢。 在提交了任务报告后，第一个任务就暂告一段落，阳城分部的任务不多，因此陆纪尧和林语林也有了一周的假期。 假期最后一天，陆纪尧去总部档案馆查二十二年前的旧资料了，林语林在家里一边等着新分离菌株的繁殖，一边刷微博，水论坛。 刷着刷着，没想到刷到了一条和此次任务有些许关联的热搜——“鲲城最好吃的烧鹅店关门，店主不知所踪”。 点开照片，这不就是罗叔那家烧鹅店吗？ 正在疑惑的时候，林语林收到了陆纪尧的一条短信，【邱叔失踪了。洛优跟我说没有接到他，联系不上。】林语林皱眉从床上坐起，好好的一个异能退役者后续事件，怎么有种要变成刑事案件的感觉。 林语林总感觉这事和他们的调查情况有关。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跃，【罗叔呢？我看到烧鹅店关门了。】还附上了热搜的链接。 【罗叔也联系不上。可能是一起失踪的。】 陆纪尧很快回复。 林语林会意，她知道，罗叔那边的消息陆纪尧确实没有上报，那么罗叔这个关店的举动就非常突然了。 邱罗两人都联系不上，洛优刚刚知道，烧鹅店关门的消息也爆在了网上，时间掐得有点巧。 【你先去鲲城那里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我尽快赶回来。】 看完短信，林语林就准备出门。 正值雨季，鲲城的雨季很长，几乎有夏季的一半那么长，而鲲城的夏季，可以持续三百天。 梅雨季、回南天，台风暴雨加小蠊。 林语林对鲲城的好感都来源于鲲城的人。她刚下高铁就遇到了一个很健谈的司机，操着一口略带中原地区口音的普通话，显然是不是土生土长的鲲城人，应该是年轻时来这里打拼后来定居的。 司机大叔见林语林没有露出反感，还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更是热情高涨，从最近几家高科技公司的新技术聊到鲲城高考移民。如果不是公司政策不允许，说不准就得加上个好友了。 林语林就引导性地问了烧鹅店哪家好吃，有没有推荐的店家，知不知道网上关于罗记烧鹅店关门的消息。 司机大叔在吃方面竟然也是个行家。他不但报出好几家口碑甚好的烧鹅店，还把每一家的特点分析了一遍，但他虽然是老食客，但也有半个月没去罗记烧鹅店了，因此对罗记烧鹅店的关门一无所知。 这更显得罗记烧鹅店关门十分不同寻常——热搜的照片上，店门口没有贴关门告示，也没有另外知会老食客，听起来好像是某天打烊之后就没有再回店里。 不过仅凭这点还无法断定罗叔是否是被绑架或限制了行动自由。 林语林站在罗记烧鹅店门口，来回查看，在店铺门和地板之间的缝隙中发现了陆纪尧给邱叔的梅花袖扣。 她先和警方沟通了一下，了解一下相关信息，她新办理的正式工作证还挺好用。 据警方的记录，邱叔的失踪是供货商报的警。 五天前，供货商没有在约好的时间等到邱叔的运货车，打电话给罗叔。罗叔没接电话，只短信说会叫人另外去取货，一名陌生男子就把货拉走了。 一连三天都是那名陌生男子来拉货，那男子戴着口罩，也不多说话，只把罗叔发他的短信出示给他看，供货商也就没多怀疑。 前天，他照旧备好五十只鹅，却再也联系不上罗叔了，那些鹅已经宰杀，一时无法处理，低价转卖给了另一家烧鹅店，差点造成不小的损失。 他们合作多年，算是交情不错，还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那供货商在罗记烧鹅店也没找到罗叔，手机也打不通，在烧鹅店门口守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人。 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选择了报警。 警方那边起初并不重视，因为失去联系的时间尚短，而失踪者往往在4时或72小时内就会回来。 供货商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细细地告诉了警方，提出怀疑，五天前回复短信的人可能不是罗叔。 这家店主要是罗叔一个人经营的，邱叔一般会给他帮忙进货。 因为邱叔当年拿着水务集团的补偿金，直接买下了店面，还带一楼的套房。 这些年来都不用考虑房租价格就很实惠，店又开得早，多年名声累积下来，这家烧鹅店有了任性的资本。罗记每天只出两炉烧鹅，分别是上午11:30和下午5:30，卖光就打烊，所以一般都是食客未开门就开始排队了。 说起来，林语林那天运气不错，恰好赶上了最后半只。 罗记每天的烧鹅都是卖完的，第二天是邱叔去供货商那里直接进货。 警方在做完笔录后，就派出两个民警，负责调查这个案子。 第三十章 生不见人 警察先去了他们在罗记楼上的住所查看，里面没有异常，仿佛这两人只是早上出门还没回家。 又去调查这两人的交通信息，包括身份证、驾照、车牌号，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出鲲城的记录。 再查了银行账户，里面也都没有异常的大额开支。 昨天早上，警方接到报案，有人晨跑时在海湾公园红树林附近发现了一辆被弃置的轿车，车头严重变形，里面有部分血迹。经过取证查验，正是邱叔的车。 警方这才开始紧张起来，就又加派人手在红树林附近海岸搜寻，没有收获，此时距离供货商报案已经过去24小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甚至无法断定确切的失踪时间。 洛优就是这个时候到的鲲城，她作为清梦者，担负着把重觉醒者送往上京总部途中的抑制异能和监视监督的职责，而那个梅花袖扣里，有定位装置。 定位一直显示停留在烧鹅店，而邱罗两人都住在烧鹅店楼上，所以洛优也没有发现定位点已经许久没有移动。 就在她前脚到达鲲城，后脚“罗记烧鹅店关门，老板疑似失踪”的新闻便窜上了热搜。她去烧鹅店没有见到人，正准备联系两人，却看到手机推送的热搜新闻。 这个世界上一般说来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洛优认为这是人为策划的，第一时间发信息给陆纪尧。 这个任务是陆纪尧和林语林负责的，虽然已经从他们手上交接到洛优手中，但只要这个任务一天没有结案，陆纪尧和林语林就得配合。 林语林先在警局和洛优会合，到了傍晚，陆纪尧也从上京赶了过来。 他们经过讨论，决定从热搜入手。 最初发布相关信息的是一个“本地美食博主”，她的主页上尽是美食、网红店打卡、吃播视频等。 乍一看似乎很正常，只是一个专门跑去打卡烧鹅的小吃货发现老板关门了，询问周围商家，发现老板几日未出现，就发了个微博吐槽。 但是数据不太对。且不说这条微博的点击量是其他几条的十几倍，看评论时间，似乎一发布就被人们疯狂转发评论。 评论也都很有倾向性，光凭博主一句话，就认定老板失踪了，有几个甚至还@当地警方，要求跟进。这明显是买了水军把热度炒上去的，也就是俗称的“买热搜”。 陆纪尧通过网站管理后台拿到了这个博主的信息——好在他的IP地址也是鲲城的，还查到这个博主是鲲城大学在校学生，但平时住宿在校外。 手机联系无果，三人和负责此案的两名警察一起赶去她经过学校批准住宿校外所登记的地址。 刘欣欣今年大三在读，她还有一个身份——鲲城本地知名美食博主。 除了平时上课之外，她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在经营微博账号上，在本地美食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她并不满足于此。 她的目标是当一个“美食网红博主”，卖卖吃货人设，给一些餐饮商家带带货。 而这个年代，大家都很关注颜值，只要颜值高，即使是瞎话都平添几分说服力。 而她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虽然五官端正，但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下巴不够尖，颧骨也有点高，总之她对自己的脸很不满意。 所以她一直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没有在镜头上露过脸。 大学这几年的假期，她都用打工、微博带来的广告收入去做微整形，眼看着颜值越来越完美，再做两次手术就可以露脸“出道”了。 谁曾想，家里人生了重病，她把本来存着拿来做整容的钱都汇回去了。 正发愁，前几天有人通过圈子里的朋友联系了她，让她在固定时间发布微博。 不但提供买热搜的钱，还另外有一笔丰厚的报酬，足够她把下一次手术的费用结清。 她本来有些犹豫，对方又保证发布的微博是真实的，不是谣言，不会让她犯法。 对方把内容发给她后，说自己可以先去验证真假后再发布，发布后就给钱，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发布前一天，她就跑去验证，结果是真的，于是她按照对方的要求，在指定时间发布了信息，对方如约把钱结清了。 本来以为这事既然是真的，说不定还能引起警方的重视，早点把失踪的老板找出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没想到真的引起了警方重视。 这天刘欣欣下课回校外的住处时，就看到了两个警察和二女一男，等在门口。 她心下有一瞬的紧张，后来想想她不传谣不信谣，只是发了真实信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那些狗仔做的事情过分那么多，都没被抓，她慌什么。 这么想着，她就止住了自己逃跑的欲望，镇定地上前配合问询。 林语林看她故作镇静的样子，就知道买热搜的事情不是她主导的。 问下来果然是有人出钱让她这么做的，但却没有更多信息了。 联系刘欣欣的明显是一个新注册的小号，没有任何认证，登录的地址也被隐藏，IP都是国外的，显然是通过一些手段修改了。 就连付给刘欣欣的钱，都是给的现金，好几万元现金，装在箱子里当天快递过来的。 刘欣欣也表示自己不知道更多信息，本来也不信有这么好的事，她验证完真假后，发微博也只是试试看，就算赖账，她也没什么损失。 几人面面相觑，到这里，线索就断了。 依然不能确定邱罗二人的去向。 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刘欣欣也没有触犯法律，几人也只好作罢。 离开刘欣欣住处，警员收到信息，说那辆被弃置的小轿车上的血迹DNA检验报告出来了，不属于任何邱罗任何一人。 这说明这件事有第三人介入，他们推断这有很大可能性是绑架案，但从之前种种看来，罗叔不能排除是共犯的嫌疑，只是动机未明。 林语林几人只能拜托警方发布寻人启事，警方这边接到上级的指示，表示会配合他们，尽力找人。 不过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也没有足够证据，不能发布悬赏，所以能不能找到就很难说了。 第三十一章 太难了 每年失踪人口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全国大约每天都有2~3人失踪，天灾人祸意外事故之下，失联人口只会更多。 林语林几人也心里有数，他们另外还会通过异能者的渠道再找人。 好好的一个召回重觉醒者的任务，变成了一个绑架案，这个任务算不算完成都不知道，还得上报，由上京总部做决定。 大概率是没完成，也就等于没有奖金。 林语林的郁闷，都摆在脸上了。 陆纪尧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脸色不好看，他对缺少金钱带来的痛苦一无所知。 但多年土味爱情剧告诉他，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数问题都可以用“吃喝玩乐买买买”解决。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做法是问原因，然后给出解决办法。 她难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吗？她只是需要一个树洞或者发泄渠道。 于是他提出：“离这里半小时车程是鲲城欢乐世界，有个亚洲垂直下落距离第一高的垂直下坠过山车，你和洛优要不要去玩？”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陪你们去，可以帮你们看包。” 洛优很显然是想去的，也帮忙怂恿道：“去吧去吧，我也还没去过呢，都没人陪我玩这种。” “好吧，那我要把所有项目玩一遍。”林语林无奈地妥协，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兴奋。 她的梦想表单，完成度又要前进一格了。 自从认识陆纪尧，她完成梦想的效率直线上升，之前带他回家过年就完成了一项，这次又是一项——把游乐园的项目玩个遍，还有不久后的男神演唱会，以前少女时没能力去看男神演唱会，后来有能力那门票又变得超级难抢，慧眼识珠的人也太多了。 由于这天已经是傍晚了，还下着小雨，再去欢乐世界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他们几个就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又去上次来执行任务住过的宾馆开了房各自休息。 本来陆纪尧提议要好好团建一下的，但洛优晚上还有直播，没办法——她还兼职做主播。 四月的鲲城，四周里有三周下雨。 次日，竟然遇上今年四月里第一个好天气，虽然只是多云。 来鲲城欢乐世界玩的人不多，比起节假日的人山人海、从一个项目排队到另一个项目，大多数项目都不用排很久。 林语林和洛优异常兴奋，过山车垂直过山车、十环过山车和摩托过山车，来回玩，反复玩，一早上玩了有十次。也多亏陆纪尧帮忙排队拿包，节省了不少时间。 林语林也试图邀请陆纪尧上去过山车，但他连连拒绝，说没意思，早就玩腻了，也就没有再强求。 下次蹦极再找他一起去吧，林语林想，那个应该够刺激，不然还可以跳伞呢！反正梦想列表上还有好几项极限运动，总能找到一项适合他的。 在欢乐世界玩了一整天后，林语林心情好转。到了晚上，上京那边的任务评估也出来了。 意外地，竟然不是失败，而是待跟进。陆纪尧解释说，上京总部会派人跟进这个任务，阳城分部这边暂告一段落，不过这个任务的奖金只能拿一半。 好处是可以继续接其他任务了。 林语林看着作协助手app上的奖金金额，喜出望外，大方地表示：“我请你们喝奶茶吧。” 陆纪尧都震惊了，平常工作时的开销是可以报销的，但和工作没关系的时候，两人一起吃饭，除非他坚持请客，否则林语林都要求AA。 但认识也有小半年了，林语林从来没请过客。 即使只是奶茶。 她在金钱上都算得很清楚，可能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吧。 难得林语林开口请喝奶茶，洛优本身也是奶茶的狂热爱好者，陆纪尧无可无不可，就去了一家网红奶茶店。 奶茶可大致分为两种：咸的和甜的。 咸奶茶原为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日常饮品，而甜的奶茶大多是新式奶茶，近几年从南边海岛上一路火到内陆。 奶茶店里卖的也多是新式奶茶，多半还有加料，珍珠、芋圆、西米之类，实属新世纪第一增肥利器。 但人类就是喜欢言行不一，嘴上批评奶茶毁人身材、摧毁健康，销量却依然一年更比一年高。 尤其是这些网红奶茶店，远高于成本价的售价和花里胡哨的店面装修，让林语林都有点后悔了。 林语林记挂着保温箱里的细菌培养皿，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当晚，他们几人就回了阳城。 回到住处，这里的厨房早已被陆纪尧改成了小型实验室。多亏这间公寓的布局比较简单，林语林搬进来之后也没有购置什么家电。 幸好最近房东都没来过，不然看到这个样子肯定要啰嗦几句。 不同种类的细菌菌落有不同的大小、形状、颜色，有些细菌还可以运动，会产生不规则形状的菌落。为了防止目标菌种的外表和其他细菌相似，蒙混过关，有时候还需要在培养细菌的过程中加入其他的物质，使菌落产生某些特征，从而来鉴别某些微生物的种类。 而做这个的就她和陆纪尧两人，所以进度不快，至今没发现特殊性质的菌种。 这次的几个菌株又是普通的共生菌，她有些失望。 陆纪尧跟着她进来看结果，还帮忙做实验记录，看她这样就安慰她：“别急，在你集训期间，我也提取了好几个菌种。 之前我在分部实验室根据涂布平板法统计的微生物种类数量也就67种，幸亏这个玉珠保存的环境比较干净，这样算来，我们已经排查完三分之一了。” 想了想，他又提议道：“因为这事我们是秘密进行的，人手不足，考虑到分部的实验室都有直接与研究所联网的监控，只能自己购置设备，条件简陋，效率太低了。 我觉得可以找几个微生物实验室，或者委托大学里的教授做一下，把玉珠上的所有微生物种类都分类培养一下。 然后再找另外的团队，把这些培养的样本分别做高通量基因测序，确定它们的种系型。 之后对比脱氧核糖核酸重组体序列与其他种类的差异这一步我们可以自己做，把新的生物体找出来。 如果这全程，只靠我们两个人，确实太难了。” 第三十二章 太阳能余量 林语林叹气，她也知道自己做这事太没效率，何况之后她还得时不时地出门做任务。 “请人做，要钱的。而且你借我的话，我可能得还很久。” “做一下培养鉴定的钱，不多的。这件事我也很感兴趣，所以你只用还一半就好，慢慢还，不要有压力，反正你起码得在作协干上三十年。” 陆纪尧知道，如果提出全由自己出，林语林肯定不会同意，之前分担房租已经被拒绝好几次了，但林语林不知道，他已经跟她的房东联系，加价买下了她这套小公寓，这也是为什么他大肆改造，房东也没上门的原因。 陆纪尧又说：“我还可以陪你做任务，帮你赚奖金。” 林语林彻底动摇了，债主亲自出马，帮忙赚钱还钱，闻所未闻。 “好吧。那我来联系微生物实验室，我有个特别靠谱的学长在那边当研究员。” “好，你商议好之后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找人拟个合同还有保密协议。” 几句话下来，两人就决定好，把手头这个繁琐的微生物研究项目交出去了。 这种问题交给普通人可能更加保险，因为这件事主要是要瞒着研究所。 而研究所那群人向来不太关注普通的微生物实验室，只会比较注意那些研发技术成果多的高精尖技术实验室。 至于会不会感染普通人，陆纪尧经过多日与玉珠的接触，发现他对玉珠没反应，没有发过烧。 再回想一下，林语林的爸爸林明诚，也接触过玉珠，他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症状。 至今为止，似乎只对林语林有作用。也或许是对“已经觉醒”的林语林有作用。 难道这种不明生物还会选择目标共生？ “你上次说你知道怎样锻炼异能，那你的异能锻炼得怎么样了？” 林语林笑笑，“有很大进步，我现在可以一整周不晒太阳了。” 陆纪尧：…… “还有，我发现我这个能力，很奇妙。如你所知，之前我就可以催熟植物，现在我发现我还可以反向操作。” 林语林说完，去阳台上搬了一盆月季进来，演示给他看。 她把手放在那朵正盛放的玫瑰色鲜花上，很快，那花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不止于此，整株月季都好像褪色了，颜色浅了一个度。 她拿开手，掌心向上，陆纪尧看见她手中渐渐凝结出一粒比芝麻还小的浅绿色透明的小珠子，和乌鸡白凤丸差不多大。 陆纪尧要不是一直盯着她的掌心看，可能还看不见。 “这是什么？” “这株月季储存的还没消化的太阳能，我把它称为太阳能余量。” 还有这个珠子，可能是因为太小，摸起来像一粒沙子。 可是太阳能这种东西正常情况下，没有存储的载体，不应该是无形的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和那个玉珠有点像，只是颜色更浅。 “那要怎么把这个太阳能化为己用？”陆纪尧问道。 “吃下去就好。” 陆纪尧：…… 林语林捏起那粒珠子，递到他的嘴边，“你吃吃看好了，——啊——” 陆纪尧张开嘴：“啊——”小珠子入口即化，带着淡淡月季花的清雅香味，这是一种类似混合了麝香和香草的味道，和玫瑰花香不太一样。 林语林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纪尧反应过来，刚才跟着张嘴的行为有点傻。 林语林也不戳破他，只是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我还存了不少。要不要给你一些，补充能量比能量棒和运动饮料效果好多了。” “这个味道不错。还有其他口味吗？” “还有就是松木味的，集训那几天，趁别人不注意我偷偷存了一打，可以匀给你一些。对了，最近小区里石楠花开了，你有没有兴趣？” “松木味给我几颗就好。石楠花的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石楠花味的能量珠能吃吗？！ 林语林笑笑，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盒。 这个药盒很小，也就是能放一天份的感冒药的那种大小。 里面放着六颗深浅不一的绿色透明的松木能量珠，每一颗都只有绿豆大小。 陆纪尧接过，道了声谢，又轻咳一声，不再纠结这个能量珠的味道，马上转变话题，“你是只能抽取植物的太阳能余量吗？还有别的什么限制吗？”陆纪尧突然就想到那天晕过去的事。 林语林摇头，把自己在集训地和小区花坛里尝试得出的结果告诉他：“对象的话，植物的闲置太阳能我都可以抽取，植物的太阳能余量越多我就就可以抽得越多。 限制的话，好像就是我能力还不够强，如果不把抽取出来的能量吃掉，抽取个三四次就累了。” “你还可以抽取别人的生命力。”陆纪尧提醒道。 他紧紧皱着眉头，这个能力就很棘手了。如果控制不好度，或者走上了歪路，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把人弄死。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也很危险。 “啊？我怎么不知道？”林语林惊讶的样子不像作假。 “你记得集训前和秦泽洋聚餐后，我送你回宾馆的时候吗，我应该是被你抽取了生命力才晕过去的。” 不过还好只是抽了一点，那时她运用能力还不是很好，只是本能行为。 回想那几天，阳城天气不怎么好，阴天居多，足足有一周没出太阳，可能太阳晒得不够，身体觉醒没多久，也需要能量，就本能地就开始狩猎。 “哦……好像是的。可是我也不能确定，要不然，你再让我试试？”林语林跃跃欲试。 陆纪尧自己也好奇，配合地把手伸出来，挽起袖子，在平常最常用来抽血的手肘内侧指了指：“你扎我这里。” 林语林刚要动手，他又拒绝道：“等一下，我说不定会晕过去，我先去沙发上躺着，你再给我抽。” 陆纪尧走到一旁的沙发上躺下，还不忘给自己盖个小毯子。上一次醒过来身上有点痛，就是没有准备好，被摔出了淤青。 “……我动手了。”说完，林语林把手盖在他的手肘内侧。 第三十三章 资料失窃 一分钟…… “你开始了吗？” “开始了。” 三分钟…… “你在抽取吗？” “在努力，你放松些。” 五分钟……什么都没发生。 “你……” “开始了，在努力，抽不出来。” 林语林和陆纪尧面面相觑。 所以上一次陆纪尧晕过去只是意外？当时林语林太饿了所以威力特别大？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哈哈，可能我弄错了。”陆纪尧干笑。 林语林收回手，摸摸下巴，猜测道：“可能上次是巧合？也有可能我最近能量充足，加上我潜意识里应该还是很嫌弃抽取同类能量的吧。” “有道理。”陆纪尧掀开小毯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家里的仙人球三天没浇水了，我先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他需要回家冷静一下。 “那你别忘记联系一下律师，拟合同，我去联系学长，晚上再见。” 陆纪尧没回头，挥了挥手，“好，知道了。” 林语林见他出门，才笑出声来。 自己主动在沙发上躺好，再拽过小毯子盖好，巴巴地望着她，伸着手乖乖等着她抽能量的样子，真的太蠢萌了。 他一个二十八的男人做起来，莫名搞笑。 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 作协助手App又推送了一条任务。 任务编号：G21210001 任务目标：资料追回/销毁 任务简介：抓捕宁市玄门连兴阳并追回/销毁研究所被盗资料 连兴阳，宁市玄门道士，擅长推演、预言，因其预言准确度，在华东地区颇有名望， 其预言推演能力能够趋利避害，可以避免某些项目出现重大事故，连兴阳在研究所任异能药剂项目顾问。 七天前，连兴阳借口查阅相关项目资料，进入研究所资料室，复制带走一名异能者的详细研究资料。该资料内容属一级机密，泄露会导致严重后果。 任务时限：两个月。 任务执行：陆纪尧，（+） 备注：额外奖金 这个任务与上一次的不同，G开头的任务都是面向全国的重要任务，而且一般需要另外签署保密条约。 但这类任务，一般是由有时间的常驻人员自由领取后，在约定地点汇合，一起行动。 那个加号就是领取的报名键。 还从没听说过指定人员执行任务的。 看在额外奖金的份上，就陪陆纪尧做一下任务吧。 林语林点了一下加号，就显示在了任务执行人那一栏。 宁市的一个小旅馆里，连兴阳郁闷地躲在厕所隔间里抽烟。 排气扇努力工作着，兢兢业业地把二手烟排出室外，风扇工作的声音，给厕所平添一分烦闷。 连兴阳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 这个旅馆价钱很便宜，不设单人间，一个房间四张床，一晚上也就四十块，但卫生状况也就不怎么走心了，甚至都没有网络。这里住的都是打一天零工混三天日子的，也就是黑旅馆。 这种旅馆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用身份证，不过个人物品和人身安全也很没有保障就对了。 他身上的现金带得不多，自己银行账号里的钱在结婚的时候，管理权就交给了妻子。他每个月只有一千块的零花钱。他的妻子自己有工作，加上多年存下的他的工资，应该能自己过得不错，孩子也已经上大学了，不用担心。 所有可能暴露自己地址的方式，他都不敢冒险。算算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妻子有没有到处找他。很大可能，她还没有发现他失踪了。 他从研究所拿到了一份值得他铤而走险的资料，在拿到这份资料之前，他早已联系好了买家。准确说来，还是买家先找上门来的。 对方承诺，把资料偷出来，就帮他安排到邻国去，他们有相关渠道，另外，还会给一大笔酬劳。 据说在邻国，他这类能掐会算的人特别受欢迎和尊重，他可以重新开始，这一次一定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在优厚的回报面前，他利用自己的权限进入资料室，用买家提供的U盘从资料库里复制了一份加密过的资料，这份资料将保障他将来的人生。 他早就对顾问的工作感到厌烦，说是顾问，其实和“算命先生”一样，咨询时还往往都只含糊其辞地问他项目目前的研究方向对不对。 信息又少又模糊，显然都不信任他。 每次他都很费心费力才推演出一个结果，对方还常常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当然，这些对研究所的不满、买家提供的优厚回报，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他的那一个预言梦。 虽然身为玄门弟子，但他也是有异能的。东边不亮西边亮，他的异能比他在玄学上的天赋好太多了，唯一缺点是只能被动触发，没有规律。 相对的，他在道法上的天赋就很有限，也将将学会了占卜推演，小事还算得准，大事往往算不准。 他平常的业务中，多数是先算一下小事，博取客户信任，算大事的时候就多用模棱两可的话，这样子来找他的人竟然还渐渐多起来。 名望渐渐累积，这才被研究所注意到，招揽去做顾问。 但他的预言梦却不同，他每年也就只能做屈指可数的几次预言梦，内容往往和自己不相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准确的。 这次的预言梦和往常都不一样，这次他梦到的，和他自己有关。 他梦到了自己的尸体，不止是他的尸体，还有研究所的一群人。 整个研究所无人幸免。 研究所里的机器还持续运转着，尸体躺了一地，整个空间安静得好像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他当时就被吓到了，幸好他做这类梦的经验还算丰富，强行稳住自己，没有醒过来，继续看下去。 视角又转向了一个亮着的显示屏，上面是一个编号为544504的实验体的资料。 一眼看去，名字被挡住了，只能依稀看到“变异”、“抗药性”、“无效”之类的几个词，资料还打着红色粗体的“机密”水印。 再转头，对上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就差眼睛贴眼睛了。 然后他被吓醒了。 63_63308/530219402 chaptererror(); 。 第三十四章 接头成功 醒后他分析，那双眼睛看的应该不是他，而是屏幕上的那份资料。但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转头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时估计都会吓到的吧。 他被这个梦搞得心神不宁，对544504号实验体好奇得不得了，但他权限不够，不能查阅那份资料。 就是这么巧，没几天，就有人联系他盗取关于544504实验体的资料，还说自己有办法侵入研究所的安保系统把那份资料拷贝出来。 至于拷贝出来之后的解密工作，就更不用他操心了。 连兴阳叹了口气，提心吊胆地缩在这个小旅馆都好几天了，说好来接头的人怎么还不来？ 存着资料的U盘实在烫手，同个房间里住着另外三个人，他也不敢放松，就怕把U盘弄丢，只能贴身放着。连洗澡都要用保鲜膜层层叠叠包起来，带进淋浴室，用脚夹着，才能安心洗个澡。 抽完烟，连兴阳从厕所出来。 这家旅馆的内部格局很不讲究，厕所门口正对着他们的房间门口。卧室门对着厕所，影响健康和财运。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太差，他自从住进来就一直觉得心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再不详，也比变成尸体好吧？ 这么想着，他把门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还习惯性考虑了一下化解的方法。 进门，他看到地上躺着一张卡片。 他心领神会，宾馆里经常出现这一类的小广告，总是引诱人放纵自己的生理本能，非常不利于丰富人民群众精神世界、创建和谐社会。 捡起来一看，竟然不是他想的广告小卡片，而是正经的奶茶店宣传卡片。 这宣传卡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店长自己拿PPT做的，花里胡哨的背景，还印着长了翅膀的卡通奶茶形象。 上面的文字还是用的华文彩云字体，深深浅浅好几种粉色： 海东路Koko奶茶店 经典原味珍珠奶茶 4月20日优惠特价￥14.00 电话：66544504 连兴阳对这种小女生喜欢的东西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544504——这不就是实验体的编号吗？！ 他从垃圾桶里把卡片找出来，幸好这里早已实施了垃圾分类，可回收垃圾还算干净。 连兴阳看着上面出现的关键几个数字，略作思考，便确定了这是接头人在传递信息。 是了，他现在没有联系方式，宾馆里又人多眼杂，和前台说一声派发小广告倒是很正常，但敲旅客的门找人就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还是把交易安排在其他地方比较好。 说起来，研究所的人应该发现资料被盗，开始派人找他了吧？幸好他按照买家的指导，隐藏到了这个人员混杂，大多数人身份证都不在自己身上的三木人才市场附近。 毕竟这里大多数都是不敢和自己父母联系，也不敢去想将来的颓废青年，属于失联人员。 连兴阳穿上前一天洗好晾起来，却依然还有点潮湿的衣服，他离开得匆忙，没带什么换洗衣服。 这里是与人才市场隔着两条街的海东路Koko奶茶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价的原因，今天这里生意还不错。 连兴阳到的时候离下午两点还有十分钟，他习惯于提前一点到。 他排在几个小女生后面，那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兴奋地交流着他听不懂的内容。 终于轮到他。 “您好，请问您喝点什么？” “我想问问你们店里还招人吗？招聘电话后六位是不是544504？我打电话没人接。” 点单小妹楞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是的，可能是我们的电话出故障了。请先在这边等一下，我们马上安排经理为您面试。” 说完叫过一名做奶茶的员工，低语几句。 那名员工看了连兴阳一眼，点点头，就带连兴阳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一位看上去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正一边品茶一边听着评书。 连兴阳有种直觉，这位绝不是和他联系的买家，应当是买家的上级，或者是老板。 第一眼，吸引连兴阳目光的，不是他手上那昂贵的不知道什么品牌的机械表，也不是做工考究的手工定制西装，而是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短，却很浓密，不是纯然的黑，而是偏棕色，这在华夏并不常见。 再看他的五官，却完全是一副华夏本土的长相。 男子微微转头，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起身，伸手，“你好，我是这家奶茶店的老板，我姓宋。” 连兴阳这边接头成功，而陆纪尧这一边，任务发布后不过半小时，名额就报满了。 报名任务的，除了林语林，还有赵垣、孙永宁、范冬明，竟然都是认识的。 或许他们是看到陆纪尧和林语林的名字，又刚好有时间，主动来帮忙的。 好处很明显，就是不用再重新认识磨合了；但也有缺点，太像几个朋友一起出去游玩，一点做任务的紧迫感都没有。 名额报满后，任务执行人后面的加号就消失了，作协助手App还很智能地直接建了个群，把大家拉进去，方便大家沟通。 不过群聊内容都会被名叫“小作”的AI监听，所以他们一般会用另一个聊天软件再建一个群。 几人在工作群里约好会合地点，转头就在私建的群里开始分享宁市攻略。 这种借着出差顺便把当地玩一圈的行为已经是普通操作了。 社会新闻上、异能圈子里，出差的时候和“附近的人”交朋友做些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事的也不少。 林语林也查了一下宁市的资料，她的关注点主要是吃和玩。 宁市是个港口城市，同时也是经济、文化强市。虽然不是江南省最大的城市，也不是首府，但绝对是全省最适宜居住的城市。 宁市还有整个江南省最大的游乐园——鸾山欢乐世界，最关键的是这个游乐园有蹦极项目。 林语林默默收藏了鸾山欢乐世界的游玩攻略，等任务完成后，可以邀请陆纪尧一起去蹦极，他上次拒绝垂直过山车的理由是不够刺激，她一直记在心里。 第三十五章 检索记录 宁市一家本帮菜馆内，上菜、翻桌的服务员，一刻不停地穿梭在点菜、等位的客人之间。邻桌用餐的客人椅背相靠，椅子挨挨挤挤，本来应当很宽敞的用餐区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即使已经超额接纳食客，等位的客人依然排起了长队。 林语林早早订好了包厢，免去至少一小时的等位之苦。 这家本帮菜的特色是价廉物美。菜品口味并不是真的有多么惊人，而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加上老字号的口碑，长期稳定的供货商及进货价格，共同造就了这家二十几年的网红店。 里面的食客大多数还是宁市本地人。 宁市靠海，又有第二大河流从中穿过，因此宁市人十分钟意于海鲜河鲜，来者不拒。这就导致宁市群众的大众病不是其他省市常见的糖尿病、也不是心脑血管疾病，甚至三高都不是很多，而是痛风。 但对于好吃爱吃的宁市人来说，痛风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只有休渔期可以。 今年的伏季休渔期从5月1日12时开始，当下正是四月下旬，是宁市人上半年“最后的飨宴”。 休渔期通常持续四个半月，林语林几人也是赶巧了。 再晚几天，就得等上小半年才能吃到宁市的特色菜。 黑米酒酿核桃小圆子、特级秘制酱青膏蟹、鲍汁冰山味皇、虾潺脆皮、农家老三鲜。 五个人点了五个菜，吃到后来竟还有些吃不下，真是相当的实惠了。 其中那道黑米酒酿小圆子，林语林一个人就吃了半碗。 酒酿是用黑糯米做的，所以颜色带着天然的玫红，核桃烤香压碎，小圆子是还芝麻馅的，甜度适宜，不止是林语林，其他几人也纷纷给出好评。 饭后，几人开始提出自己关于连兴阳去向的想法，在来宁市之前，他们已经各自签好了保密条约并发送至总部存档。 赵垣把手机里的备忘录打开，里面记录着连兴阳的基本信息，他习惯于在出发前做好准备功课：“连兴阳是宁市本地人，他的妻子在宁市第二高中当高三语文老师，因为很忙，所以平常经常就近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妻子还没有发现连兴阳失踪了。 孙永宁举手提问：“哎？他不是道士？道士怎么能结婚？” “现代道教分为全真和正一两大道派，全真派为出家道士，居宫观、不结婚、不食荤、着道装、束发面须。而正一道士为不出家道士，可以结婚生儿育女，过家庭生活；可以食荤；除上殿诵经、作经忏法事之外，平时可以穿俗装，不留胡须，发式随俗。俗称“散居道士”。北方以全真为主，南方以正一为主。”赵垣随口答道。这么长一段能够一字不差地说出来，对于学霸赵垣来说，基本操作而已。 孙永宁表扬他，“哦，你懂得好多啊！” “还行，《道教常识一百八十问》了解一下。 你如果对任务上点心，做点准备的话也会知道。 那么我们说回连兴阳，他的儿子在杭西大学，寒暑假才会回来，所以他儿子目前也没有发现连兴阳失踪了。” 孙永宁吐槽道：“好冷漠的一家人。” 赵垣朝天翻了个白眼，孙永宁的父母就是那种“别人家的父母”。 在他的认知里，父母恩爱，家庭和谐才是常态。所以他常常因为不能理解那些各有人为的不幸的家庭，而说出些很白目的话。 赵垣没搭理他，接着说：“第一个发现连兴阳失踪的是研究所的门卫。 连兴阳因为修道的原因，每日都要做早晚课，所以起得很早。 他平常不是第一个就是第二个到研究所的，在研究所打一早上酱油……不对，工作一早上之后，下午连兴阳就去道观里为香客解签。 那天他没来上班，门卫就立刻发现了，以为是生病了起不来床，结果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门卫又以为他睡在研究所里，平常经常有研究员轮流在实验室守上好几天不回家的，结果一查研究所出入记录，连兴阳前一天下班出了门的，只是时间略晚些。 研究所的事，没有小事。门卫出于谨慎，就往上报，然后一核实就发现了。 发现时间还算早，研究所动作也挺快，立刻跟警方打了招呼。所以我觉得连兴阳应该还在省内，至于有没有出宁市，就很难说。” 范冬明也忍不住说：“平常每月拿全勤奖金的人在月中突然不来上班了，这不就立刻被发现了嘛。” 林语林也跟着吐槽了一句：“研究所安保系统还不如门卫，也不知道研发安保系统的钱上哪去了”，又轻咳一声正色道：“我觉得重点应该放在连兴阳盗取这份资料的动机上。” 陆纪尧接道：“连兴阳自己突然冒出偷资料的念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和他相熟的人都说，这个人胆子不大，私底下常常觉得怀才不遇，满腹牢骚。应该是别人叫他偷资料的。” 人类的追求，一般逃不开“功名利禄”。 名声和地位，连兴阳的名声已经不错了，那么就是地位。 从他的师兄弟那边看来，连兴阳确实略逊一筹。但地位这种东西，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提升的，也不知道指使人有什么办法。 “算了吧，我觉得猜动机我们是猜不出来的，我们五个人平均年龄比他小了二十岁，各方面都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怎么猜得出来？”孙永宁说着，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电脑，“让我来告诉你们，信息时代，有多么的便利！” 他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串字符，调取出连兴阳近一周以来，在购物平台、问答网站和搜索引擎上的信息检索记录，“我们看看他最近的信息检索条目，这个比较靠谱。” 孙永宁除了是异能者，他还热爱编程，喜欢自己写几个“小工具”，在触犯《网络安全法》的边缘疯狂试探。 几人凑在一起看，一开始的几个检索条目实在是有点诡异。 不一会儿，范冬明忍不住惊叹道：“这是要学习变装大佬？”。 “如何成功地隐藏性别特征？” “化妆术和易容术一样吗？” “改变衣着和化妆，是否能够判若两人？” 第三十六章 似是故人来 跟着这几个问题的，是购物网站上和化妆品相关的商品搜索。 甚至还有大码女装和大码高跟鞋。 连兴阳在购物平台的口红页和粉底的搜索结果停留了将近半小时后，又直接跳转回问答网站和搜索引擎了。 这是想女装易容，结果被口红色号和粉底类型给绕晕了。 几人接着往下看记录，连兴阳转而开始搜索： “三木人才市场附近廉价宾馆” “如何成为三木大神？” …… 这么一来，也不用他们几个分析来分析去了，很明显，他躲到三木人才市场附近去了。 三木人才市场，是全省闻名的鱼龙混杂。还好他们有五个人，一起去找人也还算安全。 叫了两辆出租车，几人就赶去了三木人才市场。 当他们几个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三木人才市场”的牌子下的时候，是有些迷茫的。 他们五人不说个个像陆纪尧这样，家里条件也至少是小康，虽然他们也听说过有这么一群人，甚至还看过相关纪录片，但都不如亲眼目睹的冲击大。 春日午后的阳光，变得有点刺眼起来。 数百个蓬头垢面、面无血色的青年徘徊于此，默默打量着中介手中的招工牌。招工牌就是一张贴在木板上的大白纸，也有用粉色纸张贴在告示栏上的。上面或打印、或手写着工价、工期和要求，多数甚至特别注明了不需要身份证。 那边一个招工者走过去，手中举着招工牌，大声吆喝着：“当日结！当日结！香格里拉酒店，三点走！” 有三两人上前询问，招工者随手一指旁边的大巴车，让他们自己上去。 这和他们见过的，大学生们常去参加的招聘会上，各公司的精美招牌比起来，仿佛是两个世界。 如果连兴阳真的混在这些人里，反倒是很显眼了。求名求利的人，精神面貌和这群人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林语林几人在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们衣着整洁，眼睛清澈有神，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赵垣匆匆扫过每个人的脸，在脑中一一排除，没有发现连兴阳。他向几个伙伴摇了摇头。 “看来他应该是躲起来了。”范冬明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我们还是得去查一查这里的网吧和旅馆。” 三木人才市场位于三联路和东环二路交汇处。 三联路与东环一路二路三路相交，呈一个“丰”字，这里是三木人群主要活动区域。 刚好有四条街。 “我同意。不如我们每人负责一条街，语林和纪尧一起。稍等，我看一下地图，定个地方过会儿在那集合。”赵垣直接安排，打开手机地图，开始看附近靠谱的商家。 陆纪尧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他就是懒，有人能安排是最好，没有的话也就只能自己上了。 “我也没问题。”林语林不喜欢这个地方，她不自在极了。 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这些人看见她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大新闻，显然这个地方很少有女性出现。甚至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 陆纪尧发觉她的不自在，转过头去看赵垣的手机地图，随手一指，“就在这里会合吧，你把地址共享一下。咱们动作快一点。” 赵垣还在三联路口和东环三路的两家店里来回摇摆，看见陆纪尧指了那家三联路口的奶茶店，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果然，选择困难的人就是要多交些朋友，这样就有朋友代替他做选择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奶茶店的Logo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像灵魂画手级别的人物出手做的： 一个长着浅粉色翅膀的卡通奶茶杯形象，上面两只没有反光的乌黑的两个圆眼睛，不但不让人觉得可爱，还特别怪异。 “那好吧，就在这家Koko奶茶店会合。”赵垣把地址共享到聊天群里。 孙永宁咦了一声，“众众点评上，这家奶茶店今天经典原味奶茶打折哦！那我先去了，等会见。” 几人分头行动，陆纪尧和林语林负责三联路，赵垣负责东环一路，孙永宁走东环二路，范冬明则去东环三路。 一小时后，Koko奶茶店。 赵垣皱着眉，显然结果不如人意，他说：“我这边没找到。” 孙永宁也说：“我这也没有。” 陆纪尧和林语林一路问下来也一无所获。 范冬明也摇头，不过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一路走来，三木人才市场附近散落着好几张粉色小卡片，他捡了一张回来。 深深浅浅好几种粉色的华文彩云字体状的“Koko奶茶”，正是这家奶茶店的宣传小卡片。卡片上花里胡哨的背景，长了翅膀的卡通奶茶形象，和这家店里诡异的少女气息，怎么都觉得很奇怪。 范冬明把卡片放在桌上，让大家“开开眼”。 陆纪尧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内容没什么好说的，很正常： 海东路Koko奶茶店 经典原味珍珠奶茶 4月20日优惠特价￥14.00 电话：66544504 陆纪尧皱眉，这个电话的后六位……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指定由他来完成。 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隐蔽！” 林语林几人接受过集训的效果就体现出来，几人没有询问为什么，而是按照指示各自就近寻找掩体隐蔽。 陆纪尧话音刚落，奶茶店的卷帘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往下拉。 手动卷帘门下拉的速度很快，经过铰接的合金型材沿着轨道滑动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店里烘托气氛的小射灯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阳光被卷帘门隔离在外，店里一片漆黑，唯有靠近地面的地方透出一丝光亮。 点单台后的员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林语林在陆纪尧边上，她用桌子挡在身前，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不多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员工专用的休息室门被打开了。 来的不少于四人，陆纪尧正在评估要不要搏一搏出去再说，一把低沉的男声及时响起：“别紧张，我是来叙旧的。” “你跟谁叙旧呢？有这么叙旧的吗？”孙永宁嘀咕。 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道：“我要找陆纪尧说几句，你们呆在原地不要乱走。” 黑暗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陆纪尧的位置的。 只听得陆纪尧发出一声闷哼，随后是桌子翻到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你长大了 脚步声远去了，却只有一人离开，剩下几人不知道是不是正盯着他们。 林语林的位置在陆纪尧和其他几人之间，她伸手摸向陆纪尧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这个男人很强，林语林心想，仅仅一招就可以把一个有过搏击训练的年轻男人制服带走。 其实刚才在看到那张卡片上的电话号码的时候，她也反应过来，这事就是冲着陆纪尧来的。 其他几人不明所以，孙永宁悄声问道：“怎么走了？刚才谁摔到了？” “纪尧哥被他带走了。”林语林低声答道。 那个男人既然是来叙旧的，那应该和陆纪尧认识；但他用这么粗暴的手段直接把陆纪尧抓走，又让人摸不准了。 “那我们怎么办？按照那个男人说的待在这儿？乌漆嘛黑的，我有点慌。”孙永宁又问道。 “先等一会儿。”赵垣安抚道。 范冬明想了想，也决定先静观其变。 那一边，陆纪尧并没有被打晕，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捆住了手。他尝试解开束缚，没有成功。 他被带进了休息室，脖子上一凉，一道冰凉的液体被注入体内。随后他被扔在一旁的布艺沙发上，身上的束缚也解开了。 他打量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发现绳索，那么刚才束缚他的是什么？ “纪尧，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陆纪尧抬起头，注意到另一边沙发上令人难以忽略的中年男子。 他的头发很短，发色偏棕，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细黑框眼镜，胡子刮得非常干净，嘴唇是偏粉的豆沙色，看上去似乎有些气血不足。身上挺括的西装价值不菲，将其精瘦身材修饰得恰到好处，虽然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扶手上，依然气度不凡。 粗粗一看，反而更像年近四十却儒雅自律的商业精英，完全看不出刚才动手时的干脆利落。 “您是……”陆纪尧只觉得看着有点面善，脑子里把社交圈子的长辈过了一遍，没有符合的。 “你不记得我了？我可是当了你七年的爸爸。” “……舅舅？！” 中年男子正是岑松。 他含笑看他，仿佛是个慈爱的长辈，“想起来了？” 不，是猜出来的。陆纪尧在心里说道。 “您没死？” “看到你爸爸这么滋润，我怎么能死呢？” 陆纪尧认出岑松之后，总算放心不少，想到几个伙伴，忙问：“我的同事们，您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你自己被困还被打了针，怎么先紧张起你同事来？不怕我对你不利吗？哦……那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 岑松对不相关的人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冒险暴露给太多异能者知道，虽然他现在的样子和二十多年前几乎判若两人。 陆纪尧有点犹豫地点点头，道：“我想和他们报个平安。” “可以。”这种小要求，岑松没有拒绝。 他递过一个对讲机。 “看这边，你还可以确认一下，我不会做什么的。”岑松另一手指指陆纪尧身侧的显示器，那是红外夜视摄像头实时传输的画面，因为画面较暗，陆纪尧刚才一直没注意到。 陆纪尧点点头，接过对讲机，下一秒，奶茶店内，一个略微失真的男声响起，“喂喂，我是陆纪尧，我没事。你们等我一会儿，叙旧完我就出来。” 奶茶店内，林语林几人已经等了近十分钟了，这个时间是林语林在心里读秒估计的。 刚才他们还试图跟看着他们的几个人搭话，可惜没人理他们。 一片黑暗中，什么都做不了。 范冬明是冰系，孙永宁是金系，赵垣是治疗，林语林自己是个水货木系，在不知道对方在什么方位，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配备武器，更不清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现在听到陆纪尧的声音，总算放松了一些。 孙永宁干脆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总算不用担心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暴露自己的具体方位了。 手机左上角的5G信号有个红色小叉，无线网络也没有信号，这个店里的信号都被屏蔽了。 孙永宁沮丧地收起手机，对其他几人摇摇头，“这是什么神人啊，这么神秘？信号都屏蔽了。” 不能联网，一片漆黑，几人只好继续无聊地干等着。 陆纪尧报完平安，想到刚才岑松对陆云涵的怨念，试图劝说：“我觉得……以前的事，他确实有错，但是都过去了……” “对他来说，可能是过去了。对我来说，我可过不去！”岑松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当时我和阿梅的车祸，是人为的。然后陆云涵这个傻子，一点都没起疑。” 陆纪尧不由得睁大眼，如果说是意外，他还不知道自己应该站什么立场。若是人为的，无论如何他都得找出真相给妈妈一个公道。 “为了死遁，我失去了阿梅，失去了妻子，甚至失去了未出生的孩子。”说到这里，岑松神情忽而缓和下来，“不，我没有失去她。” 岑松的情绪不是很稳定，陆纪尧不敢打断他，刚才的交手基本上是他在被碾压。 “我要你帮我找我女儿，我知道她还活着。” “为什么要找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异能者。” 岑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声，“你普通？普通的你来告诉我，你的档案，为什么是研究所最高级别的机密？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从安保最弱的宁市研究所把资料弄出来，结果破解开来看到的就是你的基本档案，可另一部分关键资料已经被自带的自毁程序毁坏。” 陆纪尧一脸茫然。他只知道他可以查阅自己的档案，却不知道还有另一部分“附件”。 “不对啊，你在之前就知道我的档案编号了，如果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为什么你知道？”陆纪尧想起广告小卡片上的电话号码，那正是他的档案编号。 岑松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嫌弃道：“阿梅怎么会生个这么蠢的，一定是你们陆家基因不好。” 第三十八章 雅梧山 岑松继续提示道：“我是谁？我差点就是你爸爸！ 知道你的档案编号有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你，不会笨到把这个档案编号设置成银行账户密码吧？” 陆纪尧捏住衣角，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两下，暗道：您真的很爱玩“爸爸梗”，我回家就把密码全改一遍。 陆纪尧转移话题，问道：“您刚才给我打的是什么？”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岑松随口答道：“是一种让你无法使用异能的东西。等会儿我问什么，你乖乖回答就都没问题。等会我帮你解除药效。” 他也就是这样做习惯了，所以习惯性地给陆纪尧来了一针。 岑松又问：“你还记得你在研究所的事吗？” “在研究所的事？这个我记得。 大多数时间，他们让我一个人呆着，倒是给我提供了很多书，让我打发时间。 然后他们找了老师对我视频教学，小学初中的课程都是在研究所里完成的。 哦，还有他们隔半年会给我打一次疫苗。 平常我生病的话，他们倒是特别紧张。 别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 因为是很日常的活动，所以陆纪尧没想出什么头绪。 陆纪尧去研究所的时候已经六岁了，他的幼儿园里又早早地引入不少小学的内容，对于视频教学，他也没有适应不良。毕竟每天没有人和他玩，如果发呆，又总会想到爸爸妈妈，他只能多多看书，做做作业。 “疫苗。” 陆纪尧的脸都有点微微发白，他以为研究所已经成为他的回忆，没想到可能还在影响他的现在。“你是说，他们给我打的不是疫苗？！” “别慌，把手给我。” 陆纪尧伸出左手，岑松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摆出一副把脉的架势。 他正想询问，还没开口，一阵头晕目眩。 还好没晕过去，这种感觉莫名熟悉。 下一刻，岑松捏着一粒极小的透明珠子，大约黄豆大小。 唉？这是不是林语林的技能吗？！这……还没答应帮忙找女儿，却好像已经把忙帮完了？ 岑松没注意到陆纪尧有点不自然的神情，细细查看那颗珠子，又闻了闻，确定地说：“你确实被动了手脚。” 陆纪尧忍着头晕，问道：“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本来就要告诉你的。这是我的异能，能量转化，我的女儿应该和我一样的。 要知道，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就像每一科的植物有不同的气味。 人身上转化出来的能量，可以叫做生命力。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生命力味道是固定的。你的味道和你小时候不一样了，说明被“修改”过，就是这样。” 幸亏他在林语林那里吃过从植物身上提取的太阳能能量珠，知道植物的能量会带着一丝原本的味道，否则理解起来确实需要想象力。 “说起来，你小的时候很喜欢我的。因为我每次都会给你带‘玻璃糖’。哦，那个“玻璃糖”就是我用你家小区楼下的植物的能量转化出来的。” 因为每次到他家小区门口，他才会想起来忘记带答应过陆纪尧的礼物。 幸好他去得不勤快，否则小区物业得常常为“茶花不开、桂花一夜落尽、栀子花不香”这类问题而烦恼是不是有灵异事件了。 陆纪尧隐约记起，小时候岑松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糖果，虽然没什么甜味，但是比隔壁范冬明的舅舅好多了。 范冬明的舅舅，是标准的那种，“舅舅舅舅，趟趟空手”，所以范冬明一度十分羡慕他。 后来他被关在研究所，范冬明反而会叫他舅舅带他来看他，还要炫耀自己舅舅给他买的各种玩具。 现在看上去特别正直憨厚的范冬明，小时候也是喜欢和他攀比的熊孩子一个。 想到“玻璃糖”，他心里隐隐确定，林语林的能量珠和岑松以前给他的“玻璃糖”一样，他俩很有可能是亲生父女。 异能一样，林语林还是被收养的，两人长相也有几分相似，陆纪尧有九成把握。 他现在觉得和林语林假装男女朋友似乎不是个好主意了。他这个舅舅明显就对未曾谋面的女儿十分愧疚，很有可能做些“棒打鸳鸯”的事，虽然他俩也不是真的鸳鸯。 林语林几人已经没有陆纪尧刚被抓走时的紧张了，甚至还换了个姿势，直接坐在地上互相交谈。 陆纪尧这才放下心来，他看向岑松，“舅舅，您如果找到您女儿的话会怎么做？” “当然是相认啊，我打下的这些家业都是给她的。不是说要富养女儿吗？所以我这些年也算很用心了，奶茶店开了不少。喏，这个Koko奶茶品牌就是我的。” “那舅妈呢？您刚才为什么说失去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陆纪尧得帮林语林问清楚。 “当时救出我的朋友说她在我出事后昏迷那段时间里失踪了。 再出现的时候怀里抱着个死婴，有一段时间精神状况很差，就出国疗养去了。 后来听说她回国后又嫁人了，我就没有再去找她。 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的小娇娇。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陆纪尧被“小娇娇”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女儿控”的中年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继续提问：“您怎么知道她还活着？” 岑松有些不耐烦，抱怨道：“我早就跟阿梅说过，有些事就该早早告诉小孩，偏不听。你看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阿梅，我们是雅梧山里的隐族人。 相传，原本有个几百人的武林门派，在千年之前，为躲避战乱，整个门派及门派弟子的眷属一同隐居雅梧山，后来过了百年才重新与外界沟通接触。 自此，隐居雅梧山的人就自称为隐族人。 岑、宋两家世代毗邻而居，我和阿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妹。后来两家就给我俩定亲了。” 说到这里，岑松忍不住翻白眼，他跟家里抗议了好几遍，没人相信他俩没有男女之情。 第三十九章 太过巧合 “后来，我不愿意娶，阿梅不愿意嫁，我们就留了一封信，一起从雅梧山里跑出来了。 再后来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 我们在民政局等着补办身份证件、登记信息的时候，阿梅看到了陆云涵，那个时候长得确实挺人模狗样的。 然后阿梅就把我的名字都改了，生怕引起陆云涵那狗男人的误会。”岑松话里对陆云涵是满满的嫌弃，和对岑梅的恨铁不成钢。 “所以您不叫岑松？”陆纪尧又一次被震惊了。 “重新认识一下，我真名叫宋柯，是个奶茶店老板。”岑松，不，宋柯颔首示意。 “……嗯，我还是叫您舅舅？” “你叫我爸爸也没关系。” 陆纪尧心道：你没关系，可我有关系。 宋柯发现自己跑题了，轻咳一声，“说回正事，我知道她活着，是一种感觉。” 宋柯想到那颗本来是要在林语林出生那天送给她的传承珠，回道：“我车祸前不久凝聚了一颗传承珠，本来就是要给快出生的小娇娇的，可以激发异能觉醒。 这是我们隐族的传统，每一个新手爸爸都要通过德高望重的‘火种’——也就是我宋家的人——把自己的异能凝聚成珠给新生儿，这样可以把异能成功地传承下去。我们叫这种珠子传承珠。 当传承珠被使用，父子之间也会产生一种类似母子间的感应。 算算时间，我女儿出生的时候我刚好还在昏迷，所以也不确定被使用了没有，但后来一直没有感应到。 可是前不久，我感应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应很微弱。” 这种凝聚传承珠的能力，算是能量转化的一种用法。 隐族也就只有宋家人可以用异能帮助其他人转化出传承珠，因此宋家在隐族内部地位颇高。 “如果你帮我找到女儿，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变得更强。” 宋柯顿了顿，上下扫视了陆纪尧一眼。 “不过我估计你这么迟钝，应该没有发现自己有多么弱。” “我可以召唤无生命的物品，无中生有，也不算弱吧？”陆纪尧确实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弱弱地反驳。 “哦，那你好厉害。”宋柯“嘁”一声，不屑道：“你外公可以召唤活物。” 陆纪尧声音都低了一个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的异能这么弱，关键时刻不行怎么办？男人，无论何时，不能不行！ 唉，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看上你哪里？ 要是我的‘小娇娇’看上你这样的，我真的是要气死了。” 似乎想到了岑梅，宋柯把对陆云涵的不满转移到了陆纪尧身上。 陆纪尧能说“那个小姑娘就是你的‘小娇娇’”吗？ 到时候恼羞成怒的老父亲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而他确实毫无反抗之力。 既然不答应帮忙找女儿都不行，那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积极表态为上。 于是陆纪尧口风一改，忙道：“舅舅！我想明白了！我要变强！” 宋柯见状，欣慰极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找到我的“小娇娇”后我就教你变强。 虽然偷来的资料毁坏了，但能够亲自在你身上验证我的猜想，我的目标就达成了。 至于连兴阳，他答应帮我偷资料，所以我按照约定把他送去邻国了，剩下的事儿你们看着办吧。” 他递过一个U盘，“这是盗取资料用的U盘，里面有暂时蒙蔽你们宁城研究所安保系统的小程序。这次见面有些意外，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可以交差了。” 陆纪尧接过U盘，鼓起勇气，“舅舅，我有件事要告诉您，您要答应我不能打我。” “除了我的‘小娇娇’，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个外甥，怎么会打你？什么事？” 陆纪尧更不敢说了…… 他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的女朋友，在奶茶店里的那个小姑娘，我怀疑她是您女儿。” 宋柯没有什么反应，他压根不信，“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刚才他也在监控里看过那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挺顺眼的，却没发现她的五官和他有什么相似之处。 陆纪尧补充道：“真的啊！她的异能和您一样的，只是没您这么强。而且她是她父母领养的，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虽然我也觉得太过巧合了，但我真的没骗您，不信的话，等会儿您可以把她叫进来看看。” 宋柯哪能这么轻易就相信这种巧合，他走到休息室门口，跟门外的一人低语几句。那人听后就离开了，看方向是去请林语林了。 宋柯回过身，看着陆纪尧，心情又激动又复杂。 女儿找到了，真激动；可女儿已经找了个男朋友，刚刚他还嘲讽了陆纪尧，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就被自己打脸了。 别人家的猪已经把白菜给啃了，还是他最讨厌的陆云涵家的注水猪。 刚才让陆纪尧叫爸爸也只是开个玩笑，玩笑好玩也是因为知道是假的，现在一点都不好玩了。 宋柯心里乱得不行，脸上却稳得一批，唯有不停看向门口的动作泄露了他的紧张。 这样干坐着，孙永宁第一个受不了了。 “啊，真的好无聊啊，难不成等到明天？晚饭怎么办？”孙永宁很后悔，他刚才点的奶茶刚插上吸管，一口都还没喝，就在隐蔽的时候拉倒了桌子，奶茶也洒了。 如果等到饭点，陆纪尧都没回来，他可能要动手了。饿着肚子的人没有理智可言。 范冬明适时安抚：“那我们聊点八卦好了。”“唉？八卦？好呀，聊谁的八卦呢？”孙永宁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当然是谁不在，就聊谁。”范冬明果断答道。 既然那人那么神秘，想必他手下的人也不会把陆纪尧的八卦到处说。 “纪尧哥啊，对哦，你们俩是从小的邻居是吧？应该知道他很多黑历史。 赵垣和林语林也在黑暗中竖起了耳朵。 赵垣对这个异N代很感兴趣，对他在研究所里呆那么久有所耳闻，还特地查过相关的八卦，真是比女频还狗血。 林语林的关注点却是“黑历史”。 第四十章 黑历史 和陆纪尧认识以来，除了面对他父亲的时候，看上去都还挺正常的，只是心理年龄可能偏小一些。小时候应该也很蠢萌吧！ “纪尧小时候，有个特别厉害的舅舅，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和他妈妈一起出车祸的那个。” “我知道，听说他舅舅仗着武力值高，什么问题都喜欢简单高效地武力解决。他们开会的时候，纪尧舅舅在场的话，吵架的时候大家都会收敛许多。”赵垣补充道，“据说，他舅舅会硬气功，刀枪不入。” “哎，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只知道他舅舅对他特别好，每次上门都带一堆玻璃糖，然后纪尧非得在我面前吃得津津有味，分我一颗，脸上表情都跟割肉一样心痛。 明明一点都不甜。后来他被送进研究所后，我就带着我舅舅去炫耀回来了。” 孙永宁说：“……你确定这不是你的黑历史？小小年纪就报复心这么强。” 范冬明不以为然，“纪尧被送去研究所后，陆叔叔一次都没去看过他。我父母也不方便亲自去看他，就只好派我找个合理的理由去看看他了。真是让人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也不算是黑历史吧？应该是他的悲惨童年。”孙永宁反驳道。 “别急，我这不是先介绍一下他小时候的事，让你们知道他的经历，便于理解后来中学时的行为模式嘛！”范冬明解释道，“后来，他被陆叔叔接回家了……” 赵垣说：“不知道是不是如传闻所说，纪尧他爸爸某次行动时受了伤，不能生了。” 孙永宁不赞同，“我听说是他对纪尧的妈妈念念不忘，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愿意睹人思人。” “噫！都是什么呀，你们言情看多了吧？！”林语林忍不住说道，“我听纪尧哥说是亲子鉴定出了错。” 范冬明制止他们的争论，“这些都不重要，他从研究所出来后，就上初中了。 他的小学就没有正常的同龄人社交，但他看了很多书，所以他的社交能力就很奇怪。 当时他已经学完了初中课程，功课好，家庭条件也好，长得又好看，很多女孩子春心萌动，就给他写情书。 然后他这个缺根筋的，给每个女孩子的情书都细细分析了语病，挑出错别字，然后再一一还回去。他竟然以为是要让他帮忙改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要一想到那几个可怜的芳心破碎的女孩子，几人就笑得停不下来。 “我还专门问了他，怎么想的？他说女孩子都很矜持的，不会那么直接，所以肯定不是情书，那么就只有学习上的问题了。” “他在研究所里看的都是什么书啊哈哈哈哈……” “好像是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给他挑选的书，可能都挑的一些很正经的书吧。” 林语林笑了一会儿，问：“那他高中的时候呢？” 范冬明这才想起来，林语林是陆纪尧的女朋友这件事。 因为这两人实在是一点甜蜜的感觉都没有，和一般的脱单男女想方设法秀恩爱完全不一样，一个粉红泡泡都没有。 按下心中的疑惑，范冬明继续说：“高中的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知道那是真的情书了。 不过这个奇葩，每次收到情书，让我帮他认人，他一个个看过去，然后他又都给拒绝了，连校花都拒绝了，说没有心目中的那种女孩。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心目中的女孩什么样。” 孙永宁追问道：“再后来呢？我听说我一个堂姐被安排过和纪尧哥相亲呢！不过后来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再后来，因为他和陆叔叔的关系很不好，对陆叔叔介绍的相亲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直接就说不会去。陆叔叔总不能把他绑着去相亲吧？ 结果就是到现在才谈上恋爱。” 范冬明向林语林的方向看了一眼，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现在看来，他心目中的女孩有可能就是语林这样的？” 在林语林这个“女朋友”面前，帮陆纪尧说好话，肯定不会出错就对了。 幸好黑暗中大家互相看不到表情，不然肯定能看到林语林脸上的尴尬神情。 林语林干笑，“哈哈，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店内的灯被打开了。 几人被忽来的光线刺激得闭了下眼。 来人正是之前在奶茶店里晃悠过一圈的店长，他跟几位男子点了点头，向林语林开口道：“我们老板请您进去聊一聊，请跟我来。” 孙永宁反应最快，“等一下，你们找语林干什么？陆纪尧呢？” 正在此时，陆纪尧的声音从一边的员工手里的对讲机里传来，“咳，喂喂，你们再点杯奶茶，等我们一会儿。语林，你来一下，我想给你介绍个人。” 听过刚才的八卦，几人知道陆纪尧因为看的书都比较老，在与同龄人的社交上有点不正常，但不会对朋友做坏事。 再加上要介绍给林语林，说明真的是熟人了。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不少。 几人也没有再作阻止。 他们这时环顾四周才发现，刚才一直看着他们的正是奶茶店里的点单员和奶茶制作员，他们也没拿什么武器，就这样站在几个方向看着他们而已。 “我怎么感觉我们几个被唬弄了？”孙永宁自言自语，实际上能打的只有那个把陆纪尧抓走的人？ 林语林跟着制作奶茶的员工进去，走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才到达休息室。 正要进门，一个中年男子几步走到门口，呆呆地看着她。 陆纪尧看宋柯有些失态的样子，拉了拉他，让他不要堵着门口，好歹让林语林先进来。 那名引着林语林来休息室的男子停在门边，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林语林看看宋柯又问陆纪尧：“到底什么情况？他是谁？” “这是我舅舅，他现在叫宋柯，以前那个‘岑松’是假名字。” 林语林不明所以，想了想，对那男子说：“您好，我是林语林。” 第四十一章 我是你爸爸 “我还是你爸爸。”宋柯激动地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有一丝颤抖。 她看向陆纪尧，陆纪尧点了点头。 “我怀疑他是你亲生父亲，因为他和你一样，会那个‘能量转化’，就是你把植物富余太阳能抽取出来的那个能力。” 陆纪尧说着还跟宋柯眼神确认了一下，免得自己说错，“而且他刚才抓我也用得是无形的能量体，和你那个藤蔓也是一样的。” “对。都是一样的。你的异能像我，你的发色和唇色也是像我，眉眼比较像你妈妈。”宋柯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对于林语林就是个陌生人，在她心里说不定还是那种“重男轻女”“抛弃妻女”的渣爹。 宋柯脑补了一出认亲的知情——误会——解释——挣扎——再相认的大戏。 他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好好解释慢慢磨，总能取得女儿的原谅。 可是林语林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就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点头道：“哦，知道了。”她实在是激动不起来，在她眼里，这个人更多的是二十多年前的八卦中心。 林语林避开宋柯期待的目光，只提出找个时间做亲子鉴定，多做几次，做详细一些。陆纪尧的乌龙事件和悲惨童年，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现在她看向陆纪尧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陆纪尧被她异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他的黑历史已经被范冬明给透露出去了。在他看来，林语林的人生经历倒是非常跌宕起伏。 但此时他俩一个比一个迟钝，还没领悟到，当你对一个人开始莫名其妙地投以过多关注，那往往就是感情萌生的开始。 宋柯楞了一会，这和他想象中的激动质问不一样啊！ 他打断林语林和陆纪尧的对视，“好的，我现在就很方便，你给我你的头发，我去找人做鉴定。” 从林语林露面的那一刻，他心里就隐隐确定，就是她。 此时再转头看陆纪尧的眼神都变了，从一个慈爱的舅舅迅速切换成严厉的老丈人模式。 在他看来，陆纪尧要当他女婿还得经受些考验。他还没认可呢，就在他眼前眉来眼去的，简直不能忍。 之前因为当他是外甥，所以差一点也就差一点，反正祸害的是别人家的小姑娘。结果现实是，他要祸害自己家的小姑娘。 人啊，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会轻飘飘地说些看似站在中间立场、似乎很有道理的看客言论。 宋柯从刚才就开始考虑怎么给他设下重重关卡，怎么给女儿增强实力，甚至连他俩以后的小孩不能给陆云涵那个不靠谱的带都想好了。 “舅舅，您看……我这异能要变强怎么搞？” 宋柯言而有信，说道：“先要弄清楚你的异能被‘修改’了什么，是如何‘修改’的。” “修改？”林语林疑惑道。 陆纪尧就把刚才宋柯说的那些，关于隐族的来历、传承珠、她妈妈的去向、他体内可能含有的不明成分的物质都复述了一遍给林语林。 林语林继续提问：“每个人生命力的味道是不同的？” 女儿有问题？老父亲义不容辞。 宋柯抢在陆纪尧之前回答：“是的。你应该发现了，每种植物的能量味道都是不同的，动物和人类，都是一样的道理。 等到我们的异能随着时间和强化训练进化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分辨每一株植物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是气味，不是味觉，是一种能量波动，很难解释，比较抽象，等你以后变强了就能体会到。” “那我为什么有时候能抽取生命力，有时候不行？”林语林觉得上次她没能抽取陆纪尧的生命力有些解释不通，照宋柯所说，她的异能应该比第一次出现藤蔓的时候更强才对。 “不可能啊！你抽取的是谁的生命力？”宋柯从没遇到过这个问题。 “哦，他让我抽他的。”林语林指向陆纪尧，陆纪尧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失败。 “……什么毛病啊？为什么要抽取生命力？他用这个勾引你的吗？”宋柯有点生气了。正常人谁会喜欢被抽取生命力的，听这意思，还不止一次。 而且异能者的生命力对他们来说虽然也能化为己用，但又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如植物能量来得稳定环保。 “不是，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是测试一下我是不是更强了。”林语林看宋柯有点生气，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赶紧解释。 宋柯瞪了陆纪尧一眼，反正无论如何，女儿不可能有错，这种馊主意都是这小子的锅就对了。 他冷静了一下，把陆纪尧抛在脑后，对林语林说道：“你手伸出来。” 林语林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宋柯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下一个瞬间，那种同源的能量完成了部分交换和融合。 林语林愣住了，宋柯脸上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像他们这种异能，就是对能量特别敏感，识别同源血脉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下，“这是我们家的异能的另类使用方法——异能验亲。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我女儿了。” 林语林点了点头：“哦，不过亲子鉴定报告我还是要的。你这种说法说服不了我养父，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有认不认你，我要先征求我养父的意见的。” 宋柯爽快地答应，林语林的养父把她养育成人，理当如此。 林语林看宋柯答应，心下松了口气，又接着问道：“我感觉到一股温和的能量，那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本来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给你，强身健体提早激发异能的，现在补上也不算太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父女感应这么弱，宋柯只能再转化一部分异能给她，增强感应。 “那……谢谢你。”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了化解当前的尴尬气氛，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如此高效过，脑中出现了若干选项： 您今年高寿？您身体可还行？您每天能吃几碗饭？ ……好像都不太合适，毕竟宋柯看上去可精神了。 第四十二章 原病毒 虽然她刚才还在笑陆纪尧的人际交往能力弱，但其实她也半斤八两。 林语林养母早逝，养父出外打工，每隔一段时间，林家的姑姑会按照养父的嘱托，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立生活。 又因为她是养女，林家的亲戚对她很冷淡，所以她和长辈的相处也很少，和陆纪尧比起来，也没强到哪里去。 正犹豫中，宋柯眉头一皱，他感到林语林体内的能量有一丝异常。 “语林，我现在要抽取你体内的生命力，会有点晕，你忍着点。” “啊？哦，好。”林语林从如何问候老年人的问题中醒过神来，在陆纪尧适时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头晕目眩，一阵恍惚，随后她就只能看见宋柯和陆纪尧的嘴唇张合了。 宋柯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把手上的珠子往桌子上的一个空茶杯里一放，起身把正要上前的陆纪尧推开，准备把林语林抱到沙发上。 林语林总算听见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声音又很不真切，隔着扇门一样。 “乖囡囡，没事没事啊，闭眼睡一会儿就好了。” …… 林语林推开他的手，坚持自己来。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上躺下，她才不是什么乖囡囡，她早就是个大人了。 陆纪尧看林语林的表现就知道，他对“乖囡囡”有多么嫌弃。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要是你知道之前的“小娇娇”，估计更无语。 不过看到宋柯把二十三岁的成年人当成个小宝宝心疼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意：刚才我还是你唯一的外甥，抽取我的生命力的时候怎么就不关心我晕不晕，真是表面甥舅！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林语林的问题。 “舅舅，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陆纪尧看宋柯一直看着林语林，似乎在心疼她的坚强的样子，忍不住打断他。 “哦，她说之前抽取成功过你的生命力，是不是没有凝聚出能量珠？ 那是她直接使用过你这个被“修改”的异能者的生命力的原因。”宋柯说着，又狠狠地瞪了陆纪尧一眼。 陆纪尧作为罪魁祸首，只好压下心中疑问，乖乖闭嘴，等林语林缓过来。 大约一刻钟左右，林语林总算不晕了。她刚才也模糊地听到是陆纪尧的生命力有问题。 “我好多了，您可以解释给我们听了。” 宋柯本来还想叫她多躺一会，但林语林坚称自己没问题，只好作罢，转而解释起来。 “问题在于纪尧体内的这个不明物质，暂且称之为修改剂。 这种东西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 据我所知，目前研究所里的抑制剂和清除剂都是一种针对大脑异常活动的酶，但陆纪尧体内的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会直接作用于生命力的样子。 刚才语林体内的生命力也有一点偏移。” 宋柯的神情很凝重，“这东西看来还能通过比较深入的接触传播，会不会是一种病毒？” 林语林听到这里，干脆把自己之前的“细菌共生异能说”跟宋柯解释了一遍，猜测道：“如果我说的这种‘细菌共生异能说’是真的，那么这种可能是病毒的东西，我认为有可能是一种原噬菌体或者原病毒。” 林语林读书期间对微生物特别感兴趣，对病毒学也有所了解。 她看宋柯和陆纪尧依然疑惑的样子，细细科普：“原病毒是一类侵入寄主细胞后，遗传因子借由逆转录并入寄主遗传物质内，会随著寄主细胞的子细胞遗传的病毒。 所有被感染细胞后代的基因组中，都会有这种原病毒的遗传物质。 可以理解为，细菌身上的潜伏寄生病毒，而且这种病毒会成为细菌遗传物质的一部分。” 陆纪尧大概听明白了，他也是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的，而宋柯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经过他有限的科学常识理解，就是寄生生物链，人身上有细菌，细菌身上有病毒。 宋柯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他这个年龄段的非专业人士，听到这种细菌病毒之类的，总会下意识地认为那是不好的东西。 他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怎么把它们杀死？抗生素还是什么别的药吗？” 林语林能理解宋柯的紧张焦虑，只是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关怀。 她倒是足够淡定，反正身上细菌病毒一大堆，从抽取陆纪尧生命力到现在也过去了有半年了，除了不能再抽取他的生命力，没发现什么异常。 更何况，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因素。 “只有当这种病毒寄主的环境或健康状况变化时，潜在感染才会转变为显著感染，导致寄主细胞最终坏死。 况且原病毒大概能占据大约8%的人体基因。不用太过紧张。” 越深入了解微观世界，越是对大自然的力量感到敬畏。 米国微生物学家就曾说过：“大自然的本性就厌恶任何生物独占世界的现象，所以地球上绝对不会有单独存在的生物。” “我想看看纪尧哥身上抽取的能量珠。”林语林还有些许疑惑，要对比一下她和陆纪尧的生命力珠才能确定。 接过宋柯手中的两颗珠子，除了陆纪尧的稍微大一点点，她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林语林想了想，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跟宋柯解释：“如果只是改变了一下味道的话，没什么问题，应该就是潜在感染。 不过话说回来，我都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这样一种会催生异能的细菌。 不能抽取能量可能也是我能力不足的原因，毕竟第二次抽取能量时，纪尧哥是有心理准备的。” “你说的有点道理。”宋柯想想确实有点道理。虽然他刚才很随意就抽取成功了，也没遇到过无法抽取生命力的人，但他年龄几乎是他们的两倍，实力比他们高出一大截，所以这种情况还是很正常的。 陆纪尧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应该没什么问题，您看我这么多年不是也没事？” 第四十三章 提升方法 宋柯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们陆家的人，都是害人精。祸害了阿梅不够，还要来祸害我女儿。语林以后要是有个什么问题，我可管不住我自己。” 陆纪尧讪讪地解释：“我这不是不想让您太担心么。我们已经找人确定这种细菌是否存在了，还没有结果。” 他又想起林语林的那颗碧绿玉珠，应该就是宋柯所说的传承珠了。 他问：“舅舅，您给语林的那颗传承珠，语林拿到后发烧好几次了。” 宋柯反而很疑惑：“发烧好几次？不应该啊！我们族里的小孩都是高烧一次而已。” 林语林回答道：“嗯，确实发烧了好几次。” “这种情况我没见过，隐族小孩吃了之后，发烧时间有长短，却没有像你这样发烧好几次的。” …… “等等，您说吃了？”林语林和陆纪尧不敢置信地问道，异口同声。 “是啊，就是吃的啊！”宋柯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就把玩了几下，不知道是用来吃的。”林语林扶额，实在没忍住，吐槽道：“谁会知道是拿来吃的，那么大一颗，不会噎到小婴儿吗？” “当然不会噎到，能量珠都是入口即化的。”宋柯也是无语了，由此可见信息的传递是多么重要。 宋柯猜测，要么是送养林语林的人也不知道那个珠子是用来吃的；要么就是他前妻送养时不能明说，毕竟吞吃这么大颗珠子怎么都不太正常，所以搞出个乌龙。 “那颗传承珠呢？赶紧吃了吧，吃得越早越好。”宋柯之前还以为她是适应不良，所以他们父女感应很弱，族里小孩偶尔也会出现无法消化传承珠中能量的事。 结果竟然是使用方法错误。 ——论说明书的重要性。 “呃，那颗珠子暂时不在我这里。我送去微生物实验室检测了。” “……那检测完拿回来后，你尽早吃了。传承珠可以大幅提高你的能力。” 林语林点头应好。 “那么舅舅，怎么提升自己的能力？”陆纪尧又继续之前的话题。 其实研究所是有异能提升方法的，但他对研究所有点心理阴影，不想再回去；陆云涵手上也有这种方法，但要他和陆云涵好好沟通是不可能的。 宋柯耐心解释，也是说给林语林听，“异能的提升，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是怎么提升的，但我们隐族主要就是两种方法。” 一种是食用能量珠，一次次温养，缓慢提升，毫无副作用；另一种是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身体的每一次修复，都会带来提升，稍微比能量珠快一些。 另外还有生死存亡之际一次性爆发生命力的那种一次性方法，只是之后很大可能就废了，好的情况就是变为普通人。所以这种方法不提倡，属于同归于尽的禁术。 陆纪尧小时候吃了很多能量珠，照理说应当很强才对，但他在研究所里的那些年都荒废了，错过了异能提升的黄金时期。到中学才开始锻炼，还不思进取，所以宋柯一招就能搞定他。 而林语林本来可以通过传承珠继承宋柯的能力，若能早早觉醒到现在的话，在同龄的异能者中也该是佼佼者，也耽误了近二十年时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然觉醒的能力潜能很大，努力锻炼提升，林语林超过同时期的宋柯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林语林和陆纪尧都是自然觉醒的。 隐族人却大多都是利用传承珠觉醒，虽然能够确保异能的觉醒，但潜能也会被压制。换句话说，前期可能是传承珠觉醒的人比较强，后期却是自然觉醒的更能突破上一辈的极限。 说不好到底哪种最好，大多数隐族的新手爸爸都不愿意冒险搏一搏。虽然隐族世代几乎都是有异能的，但等孩子长大后自然觉醒的概率并不高。 宋柯也不例外，他宁可女儿和他一样强，也不愿意冒着觉醒失败的风险。 且不说难以补救，女儿将来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甚至成为家族的软肋。 大约父母的心态都是差不多的，宁可孩子和自己差不多，也不愿意孩子去冒他们可能承受不起的风险。 说到能量珠，宋柯又给他们补充科普：“能量珠分两种。一种就是植物能量，一种是动物能量，人身上的生命力就属于动物能量。” 植物能量温和易吸收，动物能量却往往包含一些暴虐混乱的能量，所以植物能量珠直接吃就行，动物能量珠却要经过净化的步骤才能食用。 净化步骤也很简单，根据能量珠大小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行。 因为可以转化能量的目前只有宋柯一家，所以这种提升方式并不适用于大众，宋柯只是提出来让林语林知道。 至于陆纪尧，宋柯就很不客气了。 “纪尧你就用第二种方式提升。我不是针对你，只是你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能量珠，也没好好转化，都浪费了。不断突破极限，对你有帮助。” 陆纪尧无奈，他也想躺着吃能量珠提升自己的异能，但他不敢说。 林语林在一边认真点头，“您放心，我会和他一起挑战自我、突破极限的。” 宋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在和宋柯聊了一大堆之后，林语林提出差不多该走了，已经快到饭点了。 宋柯虽然很不舍，但他的身份还很尴尬，又需要对其他异能者保密，所以也就没有挽留，只是再三强调要对遇到他的事保密。 只是在他们走之前，宋柯把陆纪尧先打发去奶茶店里，想和林语林私下聊几句。 陆纪尧别无选择，只好先回了奶茶店里，走之前，宋柯顺手帮他把打进去抑制异能的药效清除了。 目前这个任务，他们也算是完成了。 本来还担心没有抓到连兴阳，任务又该待定了，陆纪尧代表几个任务执行人询问了任务发布人，宁市研究所。 宁市研究所那边答复说，因为任务目标主要是要求资料追回或销毁，抓捕连兴阳只是附带的，抓没抓到都不是很要紧。 如果连兴阳跑去邻国，只是想成功成名，那只要他智商在线，就不会主动闹出幺蛾子来引起作协的注意。 何况宁市研究所的人和他沟通都是含糊其辞的，他知道的信息也就是普通员工能知道的。 再加上他的妻儿都在国内，也算是变相的把柄。 第四十四章 那场事故 宋柯留下林语林，是想把奶茶店的所有权转给林语林。 这家奶茶店凝聚他不少心血。开办之初，是因为他车祸醒来，发现自己妻子远走、女儿失踪，他就想组建一个势力替自己达到寻找孩子的目的，也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他对作协存有疑虑，当年的车祸安排得几乎没有破绽，当年刚醒过来时他也以为是意外。但后来几年，他敏感地察觉到，有人不死心地在查找他的踪迹。 当时奶茶市场正是强势扩张之际，他就顺势创办了这样一个品牌。 回想那次事故，油罐车撞上轿车后，不知为何立刻起火爆炸，现场最终有三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经过许多鉴定也判断出是一女两男。 陆云涵和其他人都认为是岑松岑梅和油罐车司机，宋柯当时却看到油罐车上有两人的身影，而后其中一具尸体被认定是岑松。 后来宋柯自己派人去调查过，虽然过去许多年，但那次爆炸前一段时间，那名油罐车司机的一个朋友失联了。 很有可能是有人收钱办事，可能策划人还蛊惑他，只要他再找个人当替死的，会保证让他脱离责任，却没料到爆炸发生得太快，他自己也没来得及跑掉。 策划人估计也没想让他活着，可能这起爆炸还涉及到了雷系或火系的异能者。 因此，能差使异能者又知道岑松可能没死的那个策划人，极有可能就是作协的高层之一。 宋柯猜想，可能是因为他年轻时做事颇为张狂，仗着实力超群，无意中可能树敌不少。在还没查出幕后策划人是谁之前，他不想让林语林和陆纪尧冒险。 这也是他选择通过这种方式和陆纪尧见面的原因，而委托陆纪尧去找他的女儿也相对比较合理。他还准备了一封做旧的国际信件，上面是他写信给朋友分享自己当爸爸的事，准备交给陆纪尧的。 现在虽然已经意外地找到了女儿，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他给自己的人设是： 岑松的同乡，收到信的那段时间忙着搬家，把这封尚未开封的信随手塞在一本书里。 后来听说岑松去世，为此难过不已。前不久才翻到这封信，发现岑松可能有孩子在世，岑松父母听说后就拜托他寻人。 反正隐族人内部十分团结，外乡人也很难找到他们在雅梧山的隐居地，而他早就和族人沟通好了。 于是他就决定继续扮演这个角色。 至于陆纪尧怎么跟他的小伙伴解释，就不关他的事了。 林语林听到宋柯说要把奶茶店给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仅是因为养父那边还不知道对于认亲是什么看法，还因为她和宋柯真的还不熟，而且这个奶茶店的风格太诡异，她并不喜欢。 在能够自力更生、手头还算宽裕的情况下，金钱对她的诱惑力不怎么大，而用自己赚的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更有一种奇妙的成就感。 宋柯见她拒绝，想了想，把奶茶店的不同之处告诉林语林：“这个奶茶店不止是奶茶店，除了营业额很可观之外，每家分店的店长都是我安排的人，他们会负责一些信息情报方面的工作。 我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转交给你，只是觉得你可能用得上，可以等你养父同意之后再正式办转让手续。 最重要的是，我的女儿，绝对不能比陆云涵的儿子弱小，你要把他压得死死的。” 林语林拒绝失败，只好暂时不与他争辩，只点点头，道：“好吧，慢慢来，先看看我养父的意见。” 宋柯见她没再推辞，欣喜道：“我明天就去找鉴定机构，你把你住处的地址告诉我，到时候我把报告放在你住处最近的Koko奶茶店里，你自己去拿。” 林语林才消化完奶茶店可以收集信息这一点，她突然想到她的第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的状态是待定，因为找不到任务目标，或许奶茶店可以帮得上忙。 她踟蹰的样子，让宋柯充满期待地开口询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要我帮忙吗？” 想了又想，林语林还是决定先去询问一下陆纪尧再说，于是回到：“没事，我加您的联系方式吧！” 刚才叫陆纪尧先走的时候，已经解除了信号屏蔽。宋柯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和林语林互加了好友。 “到时候我给你发信息。”宋柯拿到女儿的号码，兴奋不已，又带点小心翼翼地问：“我平时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林语林当然无所谓，答道：“可以，要紧事的话，我看见会回你。” 即使她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冷淡，宋柯还是很欣慰：至少没有排斥、厌恶，对于一个缺席二十几年的父亲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开始。 诸事已毕，林语林准备过去奶茶店那里，宋柯拉住她，神情中带着点犹豫：“那个……陆纪尧要是欺负你、对你不好、花心、不信任你，你就和他分手好了。千万别惯着他！咱们隐族里好男人多得很，你别委屈自己。” “……好吧。”还是不告诉这位老父亲假男女朋友的真相了，否则估计也是顿顿相亲的节奏。 等林语林终于到达奶茶店，陆纪尧正在和范冬明比划，孙永宁和赵垣在一旁添油加醋，看来是他知道自己黑历史被曝光了。 奶茶店的员工们保持着微笑，今天下午不用营业还照样拿工资，还有额外的奖金，想必心情都很不错。这是宋柯刚刚另外叫店长发给他们的。 奶茶店的卷帘门倒是没有再拉起来。 毕竟今天下午都过去大半了，这家店的营业额又向来不好，宋柯在这里开这家奶茶店，也不是为了赚钱，这家店的账面上只要不是赤字就不算亏。 不过，宋柯的奶茶店是全国连锁品牌，各个省市都有直营店，店长都是他挑选派过去的人，分外可靠。 不知道这个品牌的奶茶有什么魔力，这个奶茶品牌老顾客特别多。 是年龄层面上的“老”顾客，不是回头客，就是那种退休了的老太太和老大爷。 第四十五章 极致浪漫 如此诡异的充满少女气息的氛围，加上一个粉色的伤眼睛Logo，然后在店内喝奶茶的都不是年轻人，这画面，一言难尽。 为了避免排队太久导致体力不支可能引发的碰瓷行为，还特意在店内就安置了取号机，可以让老弱病残孕坐着等。这也难怪奶茶店还租个这么大的店铺。 不要小看奶茶店，小小一间，盈利却不少。“衣食住行”，这四种人最基本的需要，即使不能一夜暴富，也很难做到亏损。 有了这样一家连锁的奶茶店，林语林就算要和陆纪尧一样当一个年纪轻轻与世无争的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林语林才二十三岁，正是最适合去尝试去冒险的时候，何况还有那几十个梦想没实现。 店里几人见到林语林总算出来，孙永宁最先开口问道：“语林，那个人没有为难你吧？”刚才陆纪尧只说是认得的长辈，不想暴露身份，他也就没问神秘人的身份，免得林语林为难。 “是啊，是纪尧哥的长辈，只是问问我家里情况。”长辈想为晚辈的婚恋把把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说辞。 “那他可够会玩的，这么神秘。”孙永宁嘟囔一句。 “那位先生还告诉我怎么提升自己的异能呢！真是个好人。”林语林笑眯眯地说。 孙永宁羡慕道：“我酸了。” 他和赵垣属于天赋不错，觉醒比较早的人，但毕竟家里没什么正统的传承，异能方面的经验也是几代积累的经验罢了。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在乎集训时奖励的异能提升机会。 他俩后来分别拜了老师，因此这次见面的时候，异能确实有了明显的提升。 孙永宁这么说倒是没有觊觎的意思，只是感叹一下，同样的异能者，不同的机遇。 林语林也不在意，她还好心地分享：“多多突破自己的极限对异能的提升有帮助。”这是经过宋柯允许的，在他看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就和普通人学习时的题海战术差不多，顶多是在刷题基础上，再增加几个超纲一点点的附加题。 隐族里，他们不但一起刷题、讨论附加题，还很乐于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离开隐族才发现，外面的人对这些经验技巧看得尤为重要，不肯轻易相授。 “挑战极限，不止是身体的耐力极限，还有抗压极限等。”林语林继续传授经验，对于朋友，她向来大方。 她干脆提议道：“我听说宁城鸾山欢乐世界有个项目，对突破抗压极限什么的很有帮助。既然我们来都来了，咱们要不要一起去？” 孙永宁和赵垣都点头同意，范冬明也没什么意见，陆纪尧隐隐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也没反对。 他还记得他俩是情侣，不能随便否决女朋友的提议。 第二日，晴天，无风。正是蹦极的好天气。 出门前林语林专门检查了几人的着装，确保到时候不会有不雅画面。 等到了鸾山欢乐世界，先去的蹦极项目，这里的蹦极项目不需要预约，只需要到场付费购票签免责声明。 此时陆纪尧心里已经怂了。 孙永宁却兴奋得很，他从小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后来又努力做任务，加上他的父母出去玩也基本不带他，其实很少出来玩。 赵垣起初也很淡定，直到上了跳台，他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栏杆，“我觉得我有点恐高，我就不跳了。” 工作人员显然见怪不怪，上来的人有起码一半是腿软了的，甚至部分还是被推下去的。 正要压下反抗，给他绑上安全绳，孙永宁拦住他，“还是我先来吧，不要勉强他。” 工作人员只好提醒一句：“不跳的话费用是不会退的哦！” 赵垣听到只是不退费用，放心不少，便同意了。 范冬明就借口要照看赵垣，“我看他很不舒服，我扶他下去。” 好了，刚上跳台，已经跑了两个了。 林语林很无语，但她也不勉强他们，毕竟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她骗来的。 她转头看着陆纪尧，见他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关心问道：“纪尧哥，你是不是有点冷？” 陆纪尧摇摇头，他不是有点冷，他是有点怕。 “上次叫你一起坐过山车，你说玩腻了，不够刺激，这次这个应该还算刺激吧？” “……还行吧。”陆纪尧不敢多说，深怕被听出语音里的颤抖。男人，就应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这种小场面，决不能露怯。 孙永宁早已迫不及待，在旁边兴奋道：“我先跳吧，我第一次玩这么刺激的。要是看你们先跳了可能会怕得不敢跳。” 陆纪尧连忙点头，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他不知道，在跳台上越久，心理准备越久，就越不敢跳。据说站着超过二十秒就再也不敢跳了。 “啊~~~~~”孙永宁一边尖叫——不知道他一个男人是如何发出这种高频声波的——一边往下急速坠落。 陆纪尧心里更慌了，但他脸上依然只是表情有点僵硬。 眼见着孙永宁被下方接应的人从绳子上解下，跳台上要为下一位做准备了。 工作人员正在往林语林腿上绑毛巾和安全带，孙永宁已经以超人的速度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他是来给他们加油打气的。 “你俩怎么不干脆来个情侣跳啊？我看宣传牌上有哦——Youjump，Ijump!生死相依，极致浪漫!” 工作人员听到他们是情侣，也停下来询问意见。他们这里也有情侣跳的，一次解决两个人，两人一起跳往往还不会墨迹那么久。当然以前也有游客墨迹太久，工作人员直接给推下去的，但被游客投诉了，还扣了奖金。 林语林没有拒绝，陆纪尧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 双人跳时两个人的安全带会绑在一起，但姿势可以选择相拥或者肩并肩。在教练的指导下，林语林把手搭在陆纪尧的腰上，陆纪尧搭在她的肩头。 站在站台边，阳光照射在水面上，四周青山环绕，那种站在高处本能而生的晕眩感让她兴奋异常。“三、二、一——” 第四十六章 心动的感觉 陆纪尧在跳下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稍微转过身体，紧紧抱住了林语林。 林语林被抱住的时候有些吃惊，但不过一瞬，她便专注于感受眼前掠过的山山水水，失重感随之而来。一边是陆纪尧强健有力的心跳，一边是耳边呼呼的风声。 下落几秒后，又突然往上反弹，陆纪尧唇齿间溢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分半钟。 在这两分钟里，陆纪尧眼前并没有人生走马灯，脑海里只闪过不多的几个画面： 已经过世的温柔的妈妈在花园里侍弄兰花，小小年纪爱嘚瑟的范冬明又来研究所找他炫耀，还有那天早上开门时穿着背心和蓝色条纹男士花裤衩、睡眼惺忪的林语林。 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陆纪尧想，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反弹已经停了，现在工作人员正在解除他们身上的安全带。林语林的脸红红的，似乎有些羞涩的样子，但陆纪尧知道，那只是高处下落脑袋充血导致的。 正在陆纪尧胡思乱想的时候，孙永宁在上面喊了他一声，又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他放在储物柜里的手机响了。 不再去想刚才心中的那一丝异样，他站在原地缓了缓，才跟着林语林去储物柜取回自己的物品。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正是微生物实验室。 “菌群分离培养有结果了。”陆纪尧低声跟林语林说道。 孙永宁还在兴奋中，他帮他们两人的双人跳选择了一张看上去特别好看的——没露脸的。 照片上，一男一女，男子把女子紧紧拥在怀里，女子似乎在聆听男子的心跳，异常甜蜜。 也就这一张照片能看的。陆纪尧就为自己和林语林分别要了一张。 孙永宁还在叽叽喳喳和赵垣说话：“老赵哎，你不行啊，我跟你说，这个真的有用，我感觉自己好像脑子清楚了一些。” “灵台清明？”赵垣无奈纠正。 “对对对……这个词好像比较贴切。” 赵垣看了看正在欣赏自己扭曲表情的林语林，暗道，自己和孙永宁欠她一个人情。 宁市鸾山欢乐世界值得挑战的项目也就这一个，林语林收好照片，默默从梦想列表中划去那一项，进度又前进了百分之一。 如果陆纪尧能看到她的梦想列表，一定会瑟瑟发抖，因为还有一连串类似的： 76.…… 77.玩遍一个游乐园的所有项目√ 78.蹦极√ 79.跳伞 80.翼装飞行（慎） 81.…… 林语林对陆纪尧这个小伙伴特别满意，刚才在半空的时候也没有失心疯一样大喊大叫，可见也是极限活动爱好者。 她凑过去，问他：“这个游乐园剩下的我不玩啦，我们什么时候回阳城？” 微生物实验室的研究结果比较重要，而且她也急着要拿回那颗传承珠。 陆纪尧和其他几人商量了一下，几人没有异议。时值正午，他们决定一起吃过午饭再就地解散。 午饭是不可能在游乐园吃的。他们就随意找了一家火锅店，这是最适合团建吃的。 下午六点，阳城。 陆纪尧带着林语林来到微生物实验室，实验室的负责人正是林语林的学长——安北泰。 他专门等在实验室门口，见到林语林眼前一亮，却没忘记自己的正事，对陆纪尧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您好，您就是语林学妹的同事吧？我叫安北泰，是她的学长。” 安北泰的普通话带着点口音，陆纪尧一开始没听清，还以为是“安备胎”，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才反应过来。 “陆纪尧。”他伸出手，和安北泰握了握手，并没有很热情，他是这个项目掏钱的甲方，可以稍微高冷一些。 安北泰和林语林点了点头，算作招呼，然后直入主题：“您委托我们做的菌群分离培养，我们已经给您做完了，一共是72种。我们把每种菌株都培养了两份样本，都在这里。” 安北泰说着，指了指几个恒温箱。 这些样本被分别按照合适的习性放在几个功能不同的恒温箱里，总计有六个箱子。 陆纪尧听见数量比自己粗略的平板法统计的数量还多一些，看来这个小实验室没有唬弄人。 他点点头，示意林语林去取相关的报告和材料，对安北泰说道：“可以，等会儿我会找人来把这几个箱子搬走，我给你补齐新的，剩余的钱这周内付清。” 安北泰当然没有意见，这种给钱爽快大方、只是要求保密的客户真的很少了。 他神清气爽地带着林语林去取报告和材料，包括那颗传承珠，还跟她再三叮嘱：“学妹啊，以后有类似的工作记得找我们实验室，保证效率高结果准确。” 林语林还真的是有新的工作想交给他，问道：“安学长，你们实验室能研究病毒吗？” “这……我们实验室的某些设备需要升级才行。”安北泰有些为难。 “那我问问我同事，他才是老板。” 整理好报告和相关材料，也有满满一箱子，还有电子版的一些未打印资料。 交接完后，安北泰有些窘迫地问林语林：“语林学妹，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牵线。” 林语林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什么事，就准备答应下来，但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名义男友。于是，她就问陆纪尧：“晚上安学长说要请我吃饭，可以吗？” 陆纪尧皱眉，他上下打量了安北泰一眼，这才发现他今天真的有好好打理过自己，这对于一个理工科出身，成天呆在实验室的人很反常了。 也正是这时，他才发现，安北泰其实长得还不错。 他戴着无框架眼镜，五官端正，常年浸润在实验室的较为单纯的人际关系中，身上自带一种斯文和沉静。身高目测有一米七五，身材偏瘦弱，看着是很好相处的类型。 下意识地想拒绝，可他又想起自己曾答应过，不会阻止她发展真实恋情，只要在确定之前告诉他，假装分手就可以。 第四十七章 我会照顾你 他灵光一闪，回道：“可以。我可以一起去吗？” 林语林并没有发觉什么，她看向安北泰询问意见。 安北泰不知怎的，感受到了陆纪尧的敌意，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但陆纪尧可能还会提供这类项目，他当然不会拒绝。 “当然可以，欢迎陆先生一起。”还好他订的是一个淮扬菜的包厢。 陆纪尧叫另一个已经谈好负责高通量基因测序的微生物研究室派人来把那几个恒温箱搬走，时间就差不多了。 安北泰是最郁闷的，不仅和学妹叙旧培养感情的约会变成了和客户的饭局，他还认出来搬恒温箱的几人是另一个和他们有些竞争关系的实验室的。 简直是情场事业两边受挫。 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之前的实验室工作还是他帮学妹推荐的，而且学妹也答应要帮他多说说好话。 这家淮扬菜，在阳城的名气不错，据说去用餐宴客的也多是淮扬人士。 一顿饭用下来，还算宾主尽欢。 吃完饭已经比较晚了，安北泰提出要送林语林回家。 陆纪尧看了林语林一眼，欲言又止。林语林倒是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她只是觉得有陆纪尧的便车可以搭，没必要麻烦学长，就指指陆纪尧，开口拒绝道：“不用了安学长，我坐他的车回去就行。” “那你麻烦陆先生也不好吧，不然还是让我送……” “没事，我们住一起。”陆纪尧打断他。 林语林点点头，完全没意识到陆纪尧的话有什么不对，“嗯，我们顺路的。” 安北泰如遭雷劈，他颤抖着唇，问道：“你们……住一起？男女朋友？” “嗯，不过，在工作时间是同事。”林语林大方承认，她总算看出来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了。 安学长似乎对她有意思？ 她想想又不太可能，大概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陆纪尧看她这个样子，心情大好，跟安北泰说了一下关于后续另一个项目的事，承诺会先出资给他们升级设备。 安北泰只能尴尬地点点头，然后目送他俩远去。 坐上车，林语林翻看起实验室的总结报告，安北泰的实验室把信息做得很详实。 陆纪尧没有立刻开车，车内除了空调的运作声，只剩下翻动纸张的声音，甚至呼吸声都隐约可闻。 车内灯的光线透着微微的暖黄，把林语林衬得温柔许多。 “纪尧哥，你看这里。这个27号细菌有点不一样。”林语林把自己发现的疑点指给他看。 陆纪尧回神，看着报告上的形态描述，没发现什么不对，疑惑问道：“嗯？这种是螺旋杆菌，哪里不对？” “你看这张生化特性分析表，既然是螺杆菌，照理说生长条件还挺苛刻的，须在微需氧或厌氧、35~42℃的条件下生长。但这一种，在达到50℃时还能生长，甚至分裂成长的速度加快了。” “我有理由怀疑，就是这种细菌。”林语林充满信心地说道。 “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你能确定是这种细菌。”陆纪尧摇摇头，他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其实我做过一个梦。”林语林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个梦里是几年后，因为一次不明飞行器撞击北极，全球气温上升，气候剧烈变化，然后全球人类虽然死了一大批，同时也出现了很多异能者。在梦里，我就是那个时候觉醒的。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么这种细菌在那个环境下异常活跃，导致被感染人类强制觉醒的说法也就成立。 确切的证据我没有，只是一种直觉。” 车刚好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陆纪尧停下车，等待红绿灯的倒数读秒，“按照你的说法，这种细菌已经感染了大部分人？而且只是一个梦而已。” “没错，而我每次接触这个传承珠都会发烧，像不像打疫苗？”林语林手心捧着传承珠，细细观赏，暖黄的灯光下，绿色都变浅了一些。“而且梦是现实的映照，你没听说过吗？做梦梦到的可能是平行世界的事。” “嗯，很像。你赶紧吃了吧，一次性打完疫苗，省的舅舅担心。”陆纪尧认可了她的猜想，催促她赶紧吃了传承珠。 林语林无辜道：“我就是觉得有点脏，你想想，这个珠子里面有一坨细菌，然后我要整个吞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到了粪口传播什么的。” “呃……好了！你想得也太多了吧。喏，储物盒里有可乐，你拿这个配传承珠好了。”陆纪尧右手打开储物盒，示意林语林拿可乐。 林语林撇撇嘴，只许你用小强爬嘴里恶心我吗？“好吧……那等会儿我发烧了怎么办？” “我照顾你。”陆纪尧轻咳一声，解释道：“我答应过舅舅会照顾你的。” 林语林总算放下心来，她用纸巾沾了可乐，将传承珠擦了两遍，才放到嘴里。 果然是入口即化。 一股温热顺着喉咙直达胸口，又渐渐消散开，林语林感觉自己在泡温泉，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 汽车驶入小区，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库内，此时，林语林已经烧迷糊了。 陆纪尧叹口气，这见效也太快了吧！ 第二天，林语林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的，她还没完全退烧。 前一天还去蹦极，穿的是比较紧身的衣物，发烧后又出了很多汗，感觉自己仿佛陷在沼泽里，实在太难受了就醒了过来。 这是陆纪尧的房间。 和想象中一般单身男子的卧室不同，陆纪尧的卧室天花板粉刷的是浅淡的橙色，不知在哪听说过，橙色会给人亲切、坦率、开朗、健康的感觉；墙面是浅浅的绿色，代表自由、和平、舒适。反向推断，陆纪尧性格有些孤僻，这应该是和他的研究所经历有关。 “纪尧哥——”积攒了好一会儿，林语林才有力气喊出这一声。 卧室的门没关，陆纪尧应了一声，就进来了。 林语林有气无力地说：“换衣服。” “啊？我这没你的衣服，我去楼下帮你拿。” 第四十八章 石楠花开 林语林都快没力气叹气了，“给我找一套你的T恤，短裤。”让陆纪尧翻看她的衣柜？想想就很羞耻，她拒绝。 陆纪尧愣愣的，“那你里面穿的衣物不换了？” “你拿来就行了。”要不是了解陆纪尧的品行，知道他纯粹是出于关心，林语林还会以为他终于觉醒了对女性的好奇心。 陆纪尧看她头发濡湿、眉头紧皱、唇色都浅了几分的样子，没再挑战她的耐心，从床边的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纯棉家居短裤，放在床上关门出去了。 粥还在锅里小火滚着，陆纪尧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等待林语林的传召。 过了十五分三十五秒，“纪尧哥——” 陆纪尧把火关掉，放下勺子。 他推门进去，林语林示意他把脏衣服放在卧室内的浴室的脏衣篮里。他会意地点点头，拿起带着微微洇湿的脏衣服，出了房门就向阳台走去。 林语林：…… 眼神交流果然是另一种异能。 林语林坐在餐桌前，吃着陆纪尧为她做的皮蛋瘦肉粥，不得不说，陆纪尧真的是非常非常宜室宜家。他现在又出去买菜了，她换下来的脏衣服已经洗干净，挂在阳台上。 可见他对宋柯的嘱托真的非常上心。 思绪转回昨天的报告上，那个27号细菌真的很特别，看来“细菌共生异能说”确实有可能被验证。 共生，字面意义就是“共同”和“生活”。 这是两生物体生活在一起的交互作用，甚至包含不相似的生物体之间的吞噬行为。 但那个27号细菌，目前看来，不但对人类无害，还可以激发异能，和人类的关系属于互利共生。 共生按照其关系对生物体的利弊来划分，有六种形式。 损害一方使另一方受益的称为寄生； 双方彼此都得到好处的称为互利共生； 双方都受损害的称为竞争共生； 仅对其中一方有利的称为偏利共生； 仅其中一方有害的称为偏害共生； 双方都无益无损则是无关共生。 但确切的是不是互利共生，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追踪得出结论。 林语林能确定，是因为隐族人几乎都有异能，他们除此之外和外界人士并无多少不同，加上管理中心的员工们也多数看不出不同来。 样本数量足够大，有参考价值。 至于吃了传承珠有没有变得更强，等会儿她下楼去小区里和植物们交流交流就知道了。 刚吃完粥，陆纪尧就回来了。附近的超市里，也有卖新鲜蔬菜和肉类，只是价格略高，但相对的，卫生条件比起传统菜市场来还是强了不少，所以陆纪尧一直在超市里买菜。 林语林起身，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只是眼神明亮，比起昨晚，已经好了大半。 “我去家里换个衣服，再去楼下试试我的异能有没有变强。说起来，昨天蹦极之后我都没有试一下，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陆纪尧进厨房放下手中鲜嫩的菠菜和还在拼命展现自己活力的河虾，道：“好的，我陪你下去。” 林语林本来想说不用，陆纪尧打断她：“我是怕你异能耗尽，晕过去，尤其你现在还没好呢！” 林语林只好闭上了嘴。 下楼的时候，陆纪尧想起刚才林语林的疑惑，把自己的感受分享给她：“蹦极好像确实有点用，我现在可以召唤的咸鱼种类都多了不少，再也不用去买虾干、干贝什么的了。” “话说，你召唤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林语林十分不解。 “这……我不知道啊！有机会跟舅舅回去隐族的话，说不定我外公能解答这个问题。据说他可以召唤生命体。”陆纪尧自己也想知道，准备查清楚岑梅事故的前因后果再回去隐族看望两位老人。 陆纪尧解释完，突然想起那天林语林穿的那条蓝色条纹的男士花裤衩，忍不住问她：“哎，语林，我记得你在家喜欢穿一条蓝色条纹的男士花裤衩，那是谁的？” “哦，那个啊！我的呀！”林语林随口答道，“你要知道，独居单身女性必须学会保护自己！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自己。所以我就从网上的帖子里学了不少妙招。” 林语林侃侃而谈：“阳台多挂男人的衣服，不止是挂着就行了，要时不时收起来洗洗换换，连牙具都最好是成双的，造成一种家里有男人的假象。 晚上出门换上比较结实保守的衣物，灯不要关 门上被贴小广告及时撕掉，还有网购收货地址和姓名写得模糊一点……” 陆纪尧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样子，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跟着他出门时鼓鼓囊囊的口袋和挎包，还有严严实实的打扮，怕是装了一个包的防狼利器吧！ 不过女孩子独自在外打拼，确实要保护好自己。 一路听着林语林分享她的心得体会，一路就这么到了小区里。 他们居住的这一栋公寓盖好后已经十几年了，主要都是小户型，居住的大多都是年轻小夫妻或者单身青年。周边树木郁郁葱葱，因为采光的原因，长势极好，只是夏天的时候蚊子太多有些恼人。 林语林刚出电梯，就隐隐感觉到，那些树上蓬勃的生机和能量似乎在向她招手。 正值四月底，石楠花开的季节，满树小小的白色花朵，空气中的花香有些诡异。她没有在意，直接走向长势最好的那一棵。 手附在树干上，不一会儿，另一只手上就渐渐从无到有，生成一颗绿豆大小的乳白色能量珠。 林语林本来想自己吃，但这味道实在是让她难以下定决心，于是她把能量珠往陆纪尧面前一递：“送给你吧。” 陆纪尧本想拒绝，后来转念一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转送给舅舅，就收下了。 “小娇娇”转化的能量珠，想必老父亲肯定会欣然接受的。 林语林继续在小区里转化能量珠，比起吃下传承珠之前，确实有了明显的提升，能够转化的数量翻了一倍；质量方面，因为陆纪尧坚决拒绝亲自品尝，还不能得出结论。 第四十九章 等级划分 “虽然变强了，但很难评估到底变强了多少。”林语林把玩着手里的几颗能量珠，转头问陆纪尧：“异能的等级有明确的划分吗？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集训时的相关常识培训也没提到过。” “这个等级还是有划分的，不过划分得很粗糙，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毕竟种类那么多，强弱只能相对于同一种或相互克制的异能来评判，加上每个异能者运用异能的能力也不一样。”陆纪尧解释道。 他想了想，问道：“你的权限升级了吗？升级之后可以在作协助手App上查阅更深的内容，那个内容就包含异能的强度和粗略评判标准。” 林语林掏出手机，作协助手App给他发了一条站内短信，是通知她的权限从低级升级到中级了的。 “中级可以查阅吗？” 陆纪尧摸摸下巴，想了想，道：“不记得了，你可以看一下资料版块，你的权限能够查阅的资料应该都从灰色变成正常可状态了。” 林语林也不生气，陆纪尧在作协也有好几年了，不记得一开始的一些事也是很正常的。 作协助手App界面，有五个版块，分别是：消息、发现、任务、资料、我的信息。 顾名思义，“消息”是给异能者之间联系用的，相当于是异能者专用的群聊工具； “发现”则是一些没有保密要求的任务详情通报；“任务”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领取任务的地方；“资料”是异能者相关常识级别的资料，“我的信息”就是林语林自身的信息。 此时“资料”版块有个小红点，正是提醒已升至中级任务者的林语林有新的解锁的资料。 林语林点进去，果然看到了几个文档。 《如何评估异能等级？》 《异能者等级和异能的关系是什么？》 《异能者等级申报流程》 《异能提升上报流程》 …… 大致扫了一眼标题，林语林疑惑道：“所以说，异能者等级是需要申报的？那异能升级上报是什么意思？” 陆纪尧粗略解释道：“异能者等级就是和外语四六级证书一样，需要报名申请——考核——颁发证书。异能升级上报是异能者异能提升后，主动上报，配合研究所了解异能提升机制。” 林语林好奇地看了陆纪尧一眼，“哦，我看它上面说，异能者分‘初、中、高、超’四级，你是什么等级？” 陆纪尧知无不言：“我是中级，不过我评估的这个等级是因为我的异能稀有性。目前为止，华夏国内还没有另一个召唤异能者，所以评估的时候有加分。如果去掉这个加分，我应该是会被评为初级的吧！” 林语林点开《异能者等级申报流程》仔细，上面还提到许多申报评级后可以获得的权利，看得出来是鼓励异能者主动去申报的。 陆纪尧在旁继续补充道：“其实现在华夏国内最高也就是高级，到达超级的还没听说过，比如上次遇到的舅舅，我觉得他应该是高级的，不过考虑到他的异能特殊性，会被评为超级也说不准。” “二十几年前就有这个评估机制了？”林语林心里觉得宋柯是不可能去做这个评估的，除非是二十几年前的评估结果。 陆纪尧想了想，道：“好像是最近二十年才有的，说来也怪，近些年觉醒的人在慢慢变多。” “难道不是因为人口变多的原因？” 陆纪尧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每年觉醒的比率在缓慢上升，虽然总人口在上升，但出生率在下降啊，照理说觉醒的比例不会这样一年一年稳步上升的。” 林语林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但她没来得及抓住，就又不见了。 “那你说我要不要申报？” 陆纪尧点点头，可能是社会环境对证书的看重，异能者也基本上是默认要“考级”的。不过好在，这个考级只是测试使用异能时的最大波动值，还有评估申报的异能稀有性，再加上一次基础知识的笔试，得出一个综合的评分等级。 这样一来，林语林如果不想把她这个能量转化的异能上报，影响倒是也不会很大。 陆纪尧想到五月份有个异能者交流大会，每年都会在上京举办，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往年，阳城分部的同事们并不热衷于参加这种活动。 这次，陆纪尧觉得，林语林刚好可以趁着去申报等级证书的机会，参加一次交流大会，也好开开眼界。 想到这里，他就给她提建议：“下个月，上京有年度异能者交流大会，我觉得你可以趁着去申报等级的时候参加一下，你觉得呢？” 林语林反问：“你去吗？” 本来陆纪尧想说不去，但转念一想，万一林语林在交流大会上见到陆云涵，后面估计会被他念叨很久，虽然陆纪尧不会听，但也挺烦的。 他就改了主意，点头道：“我陪你去吧。我参加过几次，虽然过去好些年了，但给你做个向导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样说好啦，我回去填一下这个申报材料，还需要上传工作证照片呢。”林语林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准备上楼。 陆纪尧跟她进了电梯，想起早上买的菜，开口邀请林语林一起吃午饭。 出于对陆纪尧厨艺的欣赏，林语林欣然同意。然后两人各回各家，只待午饭再聚。 林语林刚进家门，手机里蹦出几条信息，都是来自Koko奶茶店的——宋柯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用的是Koko奶茶店的联络号。 【Koko奶茶，来自大草原的新鲜奶源，来自南方茶园的优质大师茶。奶茶原料质检报告已可到店查看。欢迎您的光临！】 林语林：…… 有个喜欢角色扮演的长辈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 于是她回了一句：【一杯经典原味加冰珍珠奶茶，二十分钟后到店自取。】 【好的亲，我们这边准时为你备好奶茶。奶茶小精灵Koko，祝您好心情。】 林语林决定不再勉强自己做这么幼稚的事，就没再回复，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奶茶店取报告。 第五十章 家的味道 出门前，林语林想起刚才凝聚的几颗石楠花能量珠，这么销魂的口味她自己是无福消受了，不如送给长辈聊表孝心吧！ 她找出一个药盒，和之前给过陆纪尧的是同款，不同型号，将能量珠放进去，还用素雅的礼品包装纸仔细包好，放在兜里就出了门。 林语林居住的小区叫城上城，当初她会选择这个小区，也有名字合她眼缘的原因——大家都是ABA结构，这就是缘分。 城上城的街对面，就是一家Koko奶茶店，正是宋柯和她确定的鉴定报告交接地点。 奶茶店店长看到林语林，热情地迎上来：“小老板，您来了。奶茶马上给您送过来。”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把林语林引到店内一个摄像头死角的位置，宋柯在知道林语林是亲女儿当天，就给他们发了好几张闪照，让他们记住林语林。 各店长超常发挥，在三秒三秒的闪现中竟然也真的记下了她——主要是发色和唇色比较像老板，这些年又开始追求自然美，所以还算好辨认。 林语林从善如流，坐在位置上等店长把报告拿过来。 店长还没回来，倒是一个深棕色头发的男青年先走了过来，手上端着杯经典原味加冰珍珠奶茶。 “你的奶茶。”青年自来熟地在林语林对面坐下，将奶茶推到她面前。 林语林没有接奶茶，她是个对陌生异性充满警惕性、研读过无数自我保护帖子的独居女子。虽然照理说，在Koko奶茶店里，她不用担心会有人对她不利，但想到那些“熟人作案”的帖子，她还是悄悄把手放在了快捷键上。 青年没有错过她警惕的动作，有些好笑，转瞬却又心疼起来。 如果林语林从小在隐族里长大，应当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青年脑补了许多悲惨的桥段，什么校园霸凌、家徒四壁、小小年纪早当家之类的，叹了口气，这才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宋煜。从血缘上来说，我是你的堂哥。” 林语林不知道宋家人是不是都这毛病，宋柯是这样，这个自称是她堂哥的也是这样，总是用那种奇怪的充满怜悯的眼神看她。 她当下略微能体会到，宋柯跟自己父母说他和岑梅只是兄妹情的时候没人相信的那种无奈。 “你好，我叫林语林。” 此时，店长也拿着报告过来了，看到宋煜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老板，这是老板的侄子。还有，这是您的鉴定报告。”店长随口介绍了一句，就把手里未拆封的快递放在了桌上。 林语林熟练地用手机挂件——一把精致可爱的伸缩文具小刀划开文件夹状的快递边缘，这项技能她早已炉火纯青。 里面是几家不同亲子鉴定中心给出的《咨询意见书》，看到上面都写明相对亲权概率值为99.99%，林语林也总算是放下心来，就等待会儿回家后把这几份鉴定报告拍下来发给林明诚。 宋煜也一眼瞄到了几个99.99%的数字，见林语林一脸平静地收起报告，他试探着问：“语林，你会和小叔叔相认的吧？” “嗯？也许吧。我先看看我养父的意见，他同意的话，就会相认。”林语林说完，以为他要替宋柯卖惨，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就不按套路走。 宋煜一脸认真，“哦，好，你认不认他没关系，但你一定要认我这个哥哥，还有爷爷奶奶。” “……好吧。”说起来，那封信上确实也没提到其他亲属，但这可能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不知道别的亲属。为了不让林明诚多想，也还是应该征求一下意见。 宋煜看林语林没有拒绝，很是欣慰，看时间已近中午，提出请她吃饭。 林语林和他刚认识没几分钟，自然没有接受，只随口说陆纪尧做好饭等她回去吃。 宋煜早已从宋柯口中知道陆纪尧其人，也知道他是要成为未来妹夫的男人。只是当下午饭邀请被拒，他总不能直接觍着脸要求蹭饭吧！ 陆纪尧这个不知趣的男人！宋煜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也不管他有多么无辜。 林语林想起兜里还有给宋柯的礼物，忙拿出来交给店长，委托他转交给宋柯。店长自然应下，并保证会尽快送到老板手上。 她走出奶茶店时，还拎着店长热情地送到她手里的打包好的两杯奶茶，也没停留，直接就上到陆纪尧的楼层，敲门。 这栋公寓的隔音效果一般，隔绝气味的效果也不怎么样。 饭菜的香味，悠悠地飘散在空气中。 早上林语林只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还大量消耗体力做异能测试，如果不是刚刚喝的那杯奶茶，她可能已经晕倒在大马路上了。一早上的忙碌之后，她的烧又退去一些，用手已经试不太出来了。 陆纪尧拿着锅铲就开了门，看到林语林拿着MES快递信封的手背正贴在额头上试温度，猜到她去拿了鉴定报告，“鉴定结果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林语林说着，把另一只手里的奶茶递给他。 午餐不算丰盛，一荤两素一汤。河虾只是简单白灼，菠菜做了个蛋花汤，另有两道时蔬，加上蒸得软硬适中的东北大米饭。 林语林吃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家”的味道，那是她养母未过世、养父在家，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感觉。 安静地吃完这顿午饭，林语林拿着MES准备走，眼睛瞄到阳台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衣服，顿了一下。 她开口道：“纪尧哥，你帮我把衣服收一下，我晾我自己那里去。还有你的衣服，我洗好晾晒后再还给你。” 陆纪尧没有意见，帮她把衣服拿下来，找出一个干净折好的素色纸袋子。衣服经过一早上已经半干，陆纪尧把它们都细细折叠好，放入纸袋。 “这么细致干什么，反正还要晾起来的。”林语林嘀咕一句，脑中忽地想起来，陆纪尧帮她拿衣服换的时候，衣柜里整齐得吓人的样子，这是强迫症晚期啊！ 陆纪尧不是自己想叠衣服，他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但也没有多说，反正强迫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许多伟人还有强迫症呢。 第五十一章 交流大会 林语林下楼继续和养父沟通关于宋柯的事，她把前因后果截取不涉及异能者的部分，用很长的一段文字解释清楚，又把几份报告发给林明诚，并声明自己不会改姓。 正巧林明诚接了一个援建工程，在另一个大洲上工作，信号不佳，久久没有回复她。林语林也就暂时放开这件事，只等林明诚看到再回复她。 这边陆纪尧就给自己指尖取了点血、拔了几根头发、剪了指甲，一并送去安北泰的微生物实验室做检查，看看是否有细菌寄生的痕迹。 如果林语林的猜测准确，那么他身上应当也有这种细菌。 一转眼，石楠花期将尽。距林语林发烧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发送的等级申报也终于得到了回复，上京等级评估委员会和她预约了时间，恰好就是异能者交流大会结束之后那天。 异能者交流大会还是和往年一样，在五月十八号这天开始，为期一周。恰好，今年的交流大会开幕式是周五，所以参加的人比起往年多了不少。 异能者交流大会旨在促进各分部异能者之间的交流。许多世代出异能者的家族有些提升异能的方法、药方，他们也会拿到交流大会上和其他家族互相探讨。 当然，更多的是为了上交流大会的挑战台，或相亲交友。 异能者交流大会设置挑战台，参与大会的年轻人可以向任意一名参与者发起挑战，大会主办方会设置一个排行榜，按照胜率依次排出前八名。 上了排行榜的青年不仅仅是为了在职场上获得更多机遇，也是为了吸引参会异性。 异能者的觉醒比例虽然逐年上升，但数量相对于华夏国总人口来说还是太少了。 而管理中心早就从往年的数据中得出，双方皆为异能者的夫妻九成能孕育出异能者后代；而只有一方为异能者的夫妻，概率就只有一成；普通人孕育异能者的概率更是极低，可能不足十万分之一。 异能者交流大会在老一辈异能者眼中，就是相亲大会。 起初几年，陆纪尧还兴致勃勃地去参加，结果每次一跟人介绍自己姓陆，上京人士，就被许多草根出身的异能者当成目标不断挑战。 似乎打败他之后就能立刻逆袭，抱得美娇娘，走上人生巅峰，建立新的异能者世家。 陆纪尧被烦得不行，三次大会参加下来，没交到几个朋友，还被几个其他分部的记恨上了。只因他每次被挑战都速战速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点没有手下留情。 结果反倒是陆纪尧声名大噪，一度被好几家的长辈抓住非要介绍晚辈给他认识。 这次陪林语林来异能者交流大会，陆纪尧就淡定多了，他可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人，想必那些人应该不会再盯着他了。 这次的行程费用是阳城分部报销的，管理中心十分重视员工的身心健康，更重视异能者后继有人。但是分部的员工对于这种活动都不太积极，白容、耿阳云这类还奋斗在医疗、消防第一线的，更是一心想造福社会，一次都没去参加过。 最后只有迟飞、林语林、陆纪尧一起去。 这次飞机在上京机场降落后，陆云涵没有派司机来接。因为陆纪尧压根就没有告诉他，而陆云涵这几年也早已习惯陆纪尧的缺席，知道他不会来参加异能者交流大会，何况也已经不再需要参加了。 在同个行政级别的几个异能者中，陆云涵目前处于领先地位，其他几个都还在为儿子女儿的婚事发愁呢！所以这次他很主动地争取了去交流大会开幕式发言，还能看看其他几个人羡慕的眼神。 异能者交流大会开幕式当天，迟飞穿了一套合身的小西装，为了避免看上去像服务生，特地选择了亮灰色中掺了一点点卡其色的小方格纹。他是娃娃脸，明明比林语林大了两岁，看起来却好像是她弟弟。 林语林就是简单的商务套装，她不太喜欢穿高跟鞋。她的脚趾有些肉肉的，合适尺码的高跟鞋依然会把她的脚趾挤得难受不已，所以她一般选择小羊皮的平底鞋。 陆纪尧更是低调，干脆穿了休闲装，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在一群衣冠楚楚的人的衬托下，他看上去反而更像个草根。 他们三人，只有迟飞是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陆纪尧和林语林就是来凑热闹的。 因此，一进会场，迟飞便跑得不见踪影，林语林和陆纪尧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先填填肚子。 异能者交流大会向来是由几个比较大的家族抽签主办的，今年是最财大气粗的裴家。 裴家不但包下了整个五星级酒店整整一周，更是从各地获得最高美食评价的“黑玛瑙”餐厅高价请来几名主厨，负责这一周的自助餐点。 甚至于，如有需要，还可以为大会期间的异能者每人配备豪车和司机。 不过陆云涵因为一直看不太上裴家的土大款作风，竟没安排过裴家独女和陆纪尧相亲，而这次大会的主理人就是那位久闻其名的裴家独女。 裴家独女，名蓁，不但异能方面天赋卓绝，更是年纪轻轻就极有商业头脑，如今裴家的资产中，近一半已经是她在打理，在她的管理下，盈利蒸蒸日上。 照理说，这样出色的后代，裴家家主应当非常自豪。 然而，裴家家主裴不弃重男轻女思想极为严重，一心想生一个男丁，继承香火。奈何他努力耕耘，耕完家里的良田，还去耕外面的地，愣是没生出一个男孩来，倒是私生女以每年一个的频率上门认亲。 多年折腾下来，裴不弃被私生女弄得烦不胜烦，而与此同时，裴蓁却把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裴家，对剩下的一半产业势在必得。 可裴不弃突然有一天扭转了心思，想着自己生不出男孩，可以让女儿生一个男孩随他姓。儿子是没希望了，外孙还可以盼一盼的。他根本不懂，有时候女人事业上做得特别有成就感后，基本上就不需要一个跟不上她步伐的男人给她添乱了。 裴不弃第一次跟唯一住在家里的女儿——私生女是不敢养在家里的——说招婿入赘的事时，裴蓁还真的考虑过。 第五十二章 我要挑战你 当时她考虑了大约0.3秒，就坚定地拒绝了。 她觉得家里有个四处耕耘、不肯死心放权的老男人已经够烦人的了，如果再招一个年富力强、野心勃勃的男人，再运气不好生下一个“继承裴家香火”的男孩，估计这个裴家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所以还是把自家的产业都抓在自己一个人手里才是最爽的。婚姻的事，真的遇到了再说吧。 而当时裴不弃提出的人选正是陆纪尧。 陆纪尧参加交流大会的那几次，在几个草根的衬托之下，表现还算突出，加上家世还可以，但爹不疼娘早逝又有年轻继母的，在裴不弃眼里，他脸上就写着“我适合吃软饭”。 说来好笑，男人可以允许自己是个种马，对自己的女儿另一半却总是完全相反的要求。 可惜裴蓁早已在十几年的父母争执、流水的小三流水的异母妹妹这种生活下，对异性的兴趣被消磨得几近于无。 今天开幕式，裴蓁自然也来了会场。 她一件白色真丝内搭，外面是利落的短款羊绒材质小西装，竟难得地搭配了裙装。身材高挑却不纤细，身上气势十足，把她挽着的裴不弃硬生生衬托成扶着她的老管家。 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往往脑海里出现的对她的第一个形容词，不是漂亮，而是克制。 林语林正捧着一个黑巧克力慕斯享用，裴蓁出现的那一刻，全场一静，她不明所以地抬头，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会场门口。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她没有错过对方那一瞬的意外和满意。 陆纪尧看她视线的方向，也看到了裴蓁，只是微微点头当做招呼，虽然他们没有被安排相亲过，但上京圈子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呢？ 他转头对林语林低声介绍，将裴蓁的背景和能力一一告知。 这边还在介绍，裴蓁已经放开裴不弃，径直走了过来。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到林语林面前，指甲上只涂了一层无色的护甲油，和她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符。 林语林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握了握。 裴蓁直接表明来意：“我要挑战你。” 全场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语林身上，她又懵了。 是今天穿得太过耀眼？低头看看，普通的商务套装，不论是剪裁还是质地都毫无出众之处。 是自己长得太美？看看裴蓁明艳端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颜值，除非大家都瞎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异能者交流大会的规定就是不能拒绝挑战，所以林语林和裴蓁的挑战擂台就被安排在开幕式后的第一场。 裴不弃看看陆纪尧，又看看林语林，他觉得自己仿佛猜到了原因，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转身就去追已经放话完干脆走人的裴蓁。 离开众人的视线，裴不弃八卦道：“蓁蓁，你是不是后悔了？我就说嘛，那个陆纪尧真的跟你挺合适的，你看你，拒绝我的提议，现在人家已经找了新目标了……” 裴蓁不耐地打断他：“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是觉得，人家小姑娘一看衣着品味，就很有潜力，浪费时间谈恋爱干什么？我刚好缺个合得来的助理。” 另一边陆纪尧只能安慰林语林，“别紧张，这种挑战输了也没关系的。”以往多是两女争一男，双方各自定下赌注后，上挑战台。裴蓁这回看着总不可能是看上他吧？可能是心血来潮？ 两人没有注意到，在会场另一侧，宋煜也来了，刚好目睹裴蓁向林语林发起挑战。 由于往年两女争一男的挑战太多，惯性思维影响之下，宋煜又过度脑补了： 陆纪尧对裴蓁始乱终弃，避走阳城，遇到林语林又上来勾搭，然后前任和现任相遇大打出手，陆纪尧态度暧昧，林语林身心受创独自疗伤。 他越想越担心，自从认识林语林以来，她一句苦都不曾诉，肯定是习惯了有苦往肚子里咽，一个人承受一切。 宋煜拿出加密过的4424手机，给宋柯发了一条：“异能者交流大会，语林妹妹被裴家大小姐下战书了。”发完后又加上了关于裴家和裴蓁的简介。 宋柯远离这个圈子许久，隐族又向来神秘，甚至宋煜来参加异能者交流大会都是用的Koko奶茶店老板的草根异能者儿子这种假身份，所以新的异能者基本上都没有几个认识的了。 没多久，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开幕式也准时开始。陆云涵上台简单地说了半个小时的套话，又几句话带过异能的遗传性极其概率，再展望了半小时异能者的未来。 “祝各位能在异能者交流大会中得偿所愿！” 热烈的掌声过后，陆云涵从台上走下，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下沉，四周栏杆上升，出现一个很经典格斗风格的擂台。 今年的异能者挑战台开始营业。 异能者们都没有回房，今年裴大小姐亲自上场挑战一个不知名的分部异能者，吸引了不少围观者。围观的人，与其说是对这两名异能者打斗的表现感兴趣，不如说他们对两名能打的女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充满了好奇。 异能者挑战台有几项规定： 一、不能拒绝挑战，除非直接认输； 二、不能故意伤及对手性命； 三、不可侮辱对手及其相关人员； 四、同一人一日内只能发起或接受三次挑战； 五、裁判必须是与挑战双方无关人员； 六、…… …… 因此算是比较安全的、不会被徇私报复的一种切磋。 裴蓁早已换上了轻便的格斗服，胳膊上隐约能看出二头肌的轮廓，修长的腿紧实有力，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充满爆发力的猎豹。 虽然平常管理家业工作很忙，但她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健康管理，每日健身至少一小时。 另一边，林语林也趁着开幕式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换了衣服，热了身。 林语林整体就偏向没有攻击性，露出的胳膊和小腿肉肉的，一双玉足小巧可爱，颇为引人注目，怎么看都比较像软萌可欺的小白兔。 简直是毫无悬念的实力差距，但这只是不考虑异能的情况。 异能者交流大会会设置“押宝”，下注前，众人不由开始分析起来。 第五十三章 赌注 裴蓁的异能众所周知，那把特殊材质的金属小刀，在她的金系异能操控之下如臂指使，在女性异能者中少有敌手。 另一位认识的人少，只有几人和她是同一批集训的学员，悄悄跟同来的人分享，林语林只是非常非常普通的木系异能，只是小半年没见，应该没有特别大的成长。 于是大家纷纷在作协助手的“发现”界面上参与挑战擂台押宝活动，如今大家拿来下注的，不能是金钱，因为华夏法律严令禁止“黄赌毒”，异能者也要遵守基本法。 不过，参与交流大会的异能者都被赠与了不少交流点，可以在交流大会上使用，用来购买异能者专用的物品。 每个人起初刚进场的时候，作协助手会根据定位自动打卡获得一万点，另外参加挑战之类的活动也会需要扣除一定的交流点，会场内购买异能者专用的物品更是只能使用交流点。至于获得交流点的方法，挑战台上获胜方可以获得部分交流点作奖励，还有就是向主办方提供对异能者有效的草药、材料抑或功法、药方。 这种交流点并不会影响正常的货币，因为交流点相当于活动代币，仅限交流大会会场内有效，出了这个会场，交流点就会进入锁定状态。 主办方只能保证一点：你用交流点获得的物品，一定是经过主办方审核，对异能者有效的真品。 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是对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的一次福利大放送，也是和普通异能者互通有无的方法。 这是几个常常承办交流大会的家族达成的共识，若是见到提升自己有特殊方法的异能者就上去威逼利诱强抢，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况且他们的提升方法是否有效，也有待验证。 不过为了促进交易、提高异能者挑战的积极性，在交流大会上出售的物品基本上都超过一万交流点。 若是没有想买的东西，或者交流点太多，还可以用来押宝，输赢都是图个乐。 林语林上台前已经把自己的点全压在自己身上了。虽然她经验少，但无奈自己的异能开了挂，又隐蔽又见效快。她抱着她那颗来上京必带的仙人球就上了台，这颗仙人球自集训结束后，又开了好几次花了。 裴蓁看她上台，手中只有一个盆栽，定睛一看还是颗长势很好的仙人球，皱眉道：“你用什么武器？冷兵器的话，大会基本可以提供。” “这就是我的武器。”林语林举了举仙人球，示意道。 让这样的人当助理真的没问题吗？难道刚才看走眼了？裴蓁一时不好下论断。 裁判是另一家族的中年女子，据说当年也曾引得好几位异能者为她上挑战台。此时，她却只淡淡提醒道：“那现在可以决定赌注了。”似乎很是看不上“两女争一男”的戏码。 “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裴蓁率先开口，毫不犹豫。 “那我赢了，也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吧。”林语林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想要的，就照搬了一句。 裁判在一旁示意二人，开始倒数：“三、二、一，开始！” 她的手从上到下竖直一划，急速向后退出挑战台中心，让出战斗空间，其速度之快，裁判正是一位速度异能者。也正是速度异能者，才能在第一时间阻止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杀招。 裴蓁摸不准林语林的路子，直接按照自己的习惯，控制飞刀直冲林语林。 林语林站在原地，没有躲闪，只是双手一举，把仙人球挡在身前，实则已经凝聚出无形藤蔓交织汇聚在仙人球之前。 飞刀在碰触到仙人球的时候停下了，在其表面划出一道裂口，但下一秒，仙人球在林语林的加持下又瞬间完好如初。 此时在场各位几乎都没明白发成了什么，除了宋煜和陆纪尧。 这个对敌方案就是陆纪尧想出来的。至于宋煜，他们宋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异能，没什么猜不到的，他只是有些惊讶，林语林比他想象的强许多。 林语林按照原先计划，趁着飞刀停下的一刹那，将仙人球往前一推，实际则用藤蔓拽着飞刀往后甩去，正是裴蓁的方向。 裴蓁此时已经察觉，仙人球根本不是林语林的武器，这就是拿来当幌子的，看来她的异能目前不能“见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异能值得如此保密。 但人已经站在挑战台上了，对于裴蓁来说，认输是不可能的，只能接着打。 她随手一捞，便将飞刀拎在手上，快步上前，向前劈去，飞刀随着她的动作暴涨了两倍大小。 眼看快要砍翻林语林，在距离她的仙人球裴蓁手中的刀却仿佛砍到了一个面团中，阻力渐大，正要变招为刺，林语林却不知何时已经一掌拍在她胸口，她呼吸一窒，刀差点没拿稳。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林语林已经把仙人球戳在脸上，上面那最长的一根刺离眼睛还不到一寸。 在围观者看来，裴蓁还没砍到林语林就往回抽刀想变招，但林语林趁着她变招之时一掌拍在她胸口，又利落地把另一只手上的仙人球砸向裴蓁的脸。裴蓁一时本能反应之下，往后退了一步，又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直接摔在地上。 裴蓁叹口气，胜负已分。 裁判似乎对试图“毁人容貌”的林语林很有意见，冷淡地宣布本场挑战胜者是林语林。 林语林一手把仙人球捞回怀里，虚虚抚摸了几下，甚至帮它开了朵花，另一手把裴蓁扶起，道了声谢。 裴蓁倒是也不矫情，拉着林语林的手就站了起来。虽然她还没拿出真实实力就因为注意力被转移，没发现林语林的真正能力而输在了她手上，但她本来胜利之后就是要她做助理的，现在输了其实也没什么损失，想来林语林应该不会提出让她为难的提议。 林语林确实没想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只是因为交流大会的奇葩规定而被赶鸭子上架的，赌注也是跟着裴蓁学的。为了防止一方耍赖，赌注一般还要求在裁判的见证下交付。于是，林语林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视裴蓁道：“我的要求是——” 第五十四章 能加好友吗？ “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裴蓁意外极了，没想到面前这位看着眼生，显然不是大家族出身的新人会提这种无关痛痒的要求。自然，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语林又略作思考，眼神灵动，说道：“我就问三个问题。你听好，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找我挑战？” 裴蓁坦然答道：“因为我看你穿了套装，以为你也是那种沉迷于工作的人，而且很合我眼缘。刚好我缺个助理，本来想要求你当我助理的。” 林语林只是稍稍有点意外，围观群众却觉得自己亏大了。不但没看到八卦，还赔上不少交流点。 甚至有一名分部的异能者还嘀咕：“这种事也需要上挑战台？直接邀请一下就好了嘛！”音量大到台上两人都听到了。 裴蓁转头，盯着那人，道：“我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我想试试未来助理的能力不行吗？” 那人不敢搭话，围观的人都觉得有些无趣。 既然不是感情纠葛而起，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足有半数人散开去会场其他交易台选购自己需要的物品或是寻找合适的对手去了。 林语林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刚刚是不是没有用全力？” 裴蓁爽快点头，道：“虽然我确实没有用全力，可是大意轻敌也说明我战斗意识不够强，我虚长你几岁，确实不该犯这种错误。” 林语林笑了笑，指指陆纪尧，道：“都是他帮我想的办法，不然我肯定是输的，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啦！” 裴蓁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陆纪尧，又看了看林语林，实在是不明白，好好的女孩子，干嘛要谈恋爱？ “第三个问题：唔……能加个好友吗？” 裴蓁一愣，又“噗嗤”一笑，她长相明艳，笑起来艳若桃李，不少观众都看痴了，但她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看来这个提要求的赌注把她为难得不行，这三个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不知所谓。 陆纪尧一直盯着挑战台，听到这个问题也很无语。 林语林可能不知道裴家的势力和财力有多大，裴蓁的母亲家族不但在商界颇有建树，在科研领域也是不可小觑。 这也是为什么裴不弃虽然总是出轨，但从没想过把外面的人弄回家里或者离婚，甚至好几次还是裴不弃死皮赖脸、赌咒发誓才挽回的。 这几年，裴蓁越发出色，她母亲家族对裴不弃的不满几乎到达顶点，几次打压没有在裴蓁手上的产业，裴不弃这才彻底收了心，再也没有外出耕地的心思。 不过林语林也确实没什么需要的，有宋柯这样的亲爹，还有他这样能干的男朋友。 这样想着，陆纪尧适时地把手机递给林语林。 裴蓁笑着点点头，从候在一旁的生活助理手中拿过手机，对林语林说道：“来吧，我来扫你。” 加上了好友，裴蓁给仙人球头像的林语林发了个群聊邀请链接。 林语林没多想就接受了邀请，进群后才发现，这个群名是“我爱炖猪蹄”。群介绍里大致写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犯错的男人就该炖了！”之类的话，看着是个女性异能者互助群。 一时无语，林语林默默收起手机，跟裴蓁招呼一声，准备在陆纪尧的带领下去看看那些交易台上的物品。 裴蓁却道：“等会我陪你去看吧，今年的交易品有些还不错，我了解的肯定比他多。”说完，她还瞥了陆纪尧一眼。 林语林想想也有道理，陆纪尧说不定也想和他的朋友们叙叙旧，就答应了。 陆纪尧就落单了，他无奈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感觉被嫌弃，舅舅宋柯是这样，连裴蓁也是这样，他到底哪里不好啊？ 事实上，像陆纪尧这种，各项都好得很均衡却又不十分突出的，反而就看不出优点来了。 就好比，一项竞赛，参赛者几十人，观众最会注意到冠亚季军和最后几名烂得特别出彩的选手。 至于第四名？谁还想得起那人的名字？ 宋煜见林语林跟裴蓁离开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忙去服务台报上挑战申请。 虽然裴蓁挑战林语林并不是因为陆纪尧，但宋煜看他还是不爽，先打一顿再说。反正异能者较之常人皮糙肉厚，打到法医鉴定的轻伤也不太容易。 “各位异能者请注意。宋煜挑战陆纪尧。请两位做好准备，一刻钟后上挑战台。” 服务台将这条消息播报了三次，等林语林换好衣服，裴蓁拉着她就去往会场另一头的交易台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堂哥和男朋友要打起来了。 她其实没有把陆纪尧真正地当成男朋友，所以也没把堂哥的事告诉他。 陆纪尧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有女朋友了，而且躲在角落里多低调，连陆云涵都没发现他，怎么还会被人挑战？ 等他上了挑战台，看到宋煜，那深棕色的头发、那标志性的嘴唇，瞬间明悟：林语林的家人！ 未来大舅哥想打我，我该不该反抗？急，在线等。 陆纪尧没时间胡思乱想。挑战一开始，宋煜便欺身而上，没有用异能，而是用格斗招数与他较量。 来往不过十招，陆纪尧便被十字固锁死，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挑战台周围围了一圈男异能者，纷纷吹口哨叫好。陆纪尧一眼瞟过，看到几张熟悉的脸，正是曾被他几招打下台去，连异能都没用上的几个手下败将。 如今风水轮流转，陆纪尧又无奈又委屈，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得小心不被掰断胳臂。 宋煜也发现挑战台周围的观众笑得太开心了，一看陆纪尧脸上的神情，想想总归也算半个隐族人，以后可能还是妹夫，万一跟堂妹告黑状，那就不好收场了。 可是赢都赢了，还赢得这么明显，总不可能突然认输。 宋煜突然想到自己的弟弟，每次快要输了就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以前每次都被他气得不行。 现在不正是将弟弟这招学以致用的好机会吗？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五十五章 门户之见 陆纪尧还在等裁判判定，那裁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不判。 没过几秒，他突然觉得身上一松，宋煜在那大呼小叫：“哎呀，我好累啊，没力气了，你是不是刚才打我穴道了？”演技真的很差了。 然后宋煜还趁着他反抗，顺势就松开了，也没有继续进攻。 陆纪尧虽然不太明白，但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 刚才还强得远超同龄人水平的宋煜，此时却和陆纪尧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久久不分胜负，直至挑战时间用尽。是的，挑战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情况下是半个小时，除非双方都要求加时，而后面又没有安排其他挑战者。 宋煜和陆纪尧当然不可能要求加时。 裁判只能无奈地宣布，平局。 围观的异能者异口同声“嘁”了一声，显然是觉得有黑幕，大家族的就是不想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出头。 看看看看，这又是一场假挑战。刚才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陆纪尧那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被锁在地上五六秒呢！ 一名青年越众而出，对刚从挑战台下来的陆纪尧说道：“陆纪尧，敢不敢再接受我一次挑战？” “您哪位？”陆纪尧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那名青年怒道：“你太看不起人了！我是三年前挑战过你的洪海，要不是我当时还没准备好你就出手，我怎么会输？” “哦……”其实还是没什么印象，但陆纪尧没有说出来，只是点头道：“好吧，你去服务台预约一下，我先找他聊两句。” 陆纪尧看向宋煜，洪海看他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生气，转头就去了服务台。 宋煜一脸冷淡，虽然不能太下他面子，但也喜欢不起来，和小叔说的一样，太弱了。 “你好，你是语林的堂兄吗？” “是呀，她没跟你提起我？看来没把你放在心上哦！”宋煜酸溜溜的，堂妹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陆纪尧只能笑笑，他算是知道他们宋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护短精了。 宋煜就刚才挑战台上的表现，批评指点了陆纪尧几句，他自小学习隐族从几百年前传下来的武术，后来又去各国专门进修过徒手格斗术，算是隐族青年一代最强的人。 这次交流大会挑战的人不多，洪海预约的挑战被安排在两小时后，这是为了给陆纪尧一些恢复时间。 陆纪尧心头一动，从衣袋里拿出林语林给他的那颗石楠珠，故意放慢动作，当着宋煜的面要吃不吃的。 宋煜看他几次放到嘴边又停下，不解又嫉妒地问：“怎么？语林就给你这一颗能量珠？看来你的分量真的不怎么样。” 陆纪尧装作没听到，叹气道：“倒不是就这一颗，但这是语林专门给我凝的最后一颗了，我这是舍不得吃，吃完又得麻烦她。” 宋煜很上道，忙接话道：“不如我跟你换。”又掏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数出十颗能量珠，递给陆纪尧。 有了这颗能量珠，等他回去看到宋柯，就可以炫耀一把他在语林堂妹心中的地位了。 陆纪尧也很满意，天知道石楠花味能量珠会有多么奇葩，他完全不想尝试。 这一波赚了。两人都这样想着，脸上露出虚假友爱的笑容来。 交易台这边，各色药材是最多的，百年野山参、灵芝都是入门款，虽然收效甚微，但异能者通常不会错过任何一样有可能有帮助的材料。 其次便是适合各类异能者使用的改良武器，比如能打出水弹的枪械，能附着火焰的刀剑，还有能增幅攻击范围的辅助器具。 裴蓁的刀就是异能者专用，还是专门定制的，不附着异能的时候，可以恢复到初始状态，有记忆功能。 功法类是最少的，要提升异能，目前为止有效的功法也主要是提升身体素质，清心寡欲的。 林语林因为刚才胜了裴蓁，所以交流点有些富余。虽然裴蓁介绍得非常详尽，但她也依然没有购买那些不认识的药草。 倒是买了一株百年野山参，准备送给林明诚。 武器方面，她的异能特殊，还是等请教过宋柯再决定。 至于功法，宋柯前几日还提到过，要让她回一趟隐族，学习隐族的功法，她还没确定好时间。 裴蓁看林语林只是买了野山参，吸取方才以貌取人的教训，也不多问，拉着林语林坐到自助餐台旁的休息区里。 “你和陆纪尧是什么关系？”坐下喝了一杯红酒后，裴蓁终于问出心里的疑惑。 林语林不明白她的意思：“嗯？就男女朋友呀。” “陆纪尧那个情商，他追你的？”裴蓁显然也是知道陆纪尧经历以及他中学时期黑历史的。 林语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他们没有对过词，超纲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没有谁追谁。” 裴蓁也没说什么坏话，只是分享了异能者圈子里，一些普通出身的异能者的八卦。 比如某女异能者，觉醒后第一次参加交流大会，就遇到了一个“白马王子”，后来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却没有异能，最后惨被分手，对方连孩子都不认。 双异能者父母生下的孩子觉醒比较早，所以甚至有异能者在孩子觉醒之后才选择结婚的。 还有某男异能者实力一般，因为长得好看，被许多女异能者追求，他以为自己魅力无限于是处处留情，结果家世强大的女异能者们怀孕后就翻脸不认人，将他当成药渣抛弃了。 …… 裴蓁讲了这么多八卦，就是在暗示，异能者圈子里，门户之见依然存在。 许多大家族甚至认为，双异能者夫妻生下异能者孩子的概率只有90%，是因为有10%其中一方异能者来自觉醒的普通人。 “所以说，你一定要好好考察陆纪尧，如果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解决不了，可以跟‘我爱炖猪蹄’群里的姐妹说，大家都会帮你的。”裴蓁关切道。 “……谢谢。”原来这个炖猪蹄的群，是这种用处。 此时，挑战台旁正在准备的陆纪尧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 第五十六章 不婚主义 () 裴蓁给林语林说这些八卦，并非只是因为林语林出身普通，想要提醒她——那些异能者家族的人，多多少少都互相认识，没见过的基本上就是普通人里突然觉醒的。rg 林语林看上去年纪不大，又没有依靠，一个小姑娘独自进入这个圈子，想想就让她母爱泛滥。况且，刚才的挑战中，林语林还很为他人考虑地给她留足了面子。 裴蓁犹豫了一会儿，做起自己以前十分唾弃的背后说人的事来：“语林，陆纪尧这个人，我觉得不太合适你。” 在裴蓁看来，陆纪尧肯定没有把自己以前的事、家里的事告诉林语林，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正常人都会遮遮掩掩的。 她刚想接着说，林语林打断她：“蓁蓁姐，你不用担心的。纪尧哥人挺好的，以前的事我都知道的。” 裴蓁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虽然她不介意告诉林语林这些事，但做这种事总归不是她的风格，难免心里会不太舒服。 “那就好。这一代异能者子弟真的不太行，我刚才这么一回想，竟然发现陆纪尧还算是人品靠谱的。” “他人是挺好的，就是呆了一点。”林语林想到他的黑历史，抿嘴一笑。 会场另一头爆出一阵阵喝彩，挑战台上激战正酣。rg 林语林在会场这一头都听到了，她想起这次来交流大会的主要目的，主要是想见识一下各位分部同事的能力，就拜托裴蓁陪她去看看。 裴蓁本就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她平日里工作忙，有时还得兼顾上京总部的任务，也不太有闲暇时间拿来八卦，她知道的八卦还都是睡前刷手机看群聊消息知道的。 她也不推迟，直接带着她就上了挑战台那边的二楼观战席。 林语林也是这时才知道，挑战台上方还有视野极佳的观战席，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佬都会选择在二楼包间观战。 包间面朝挑战台那边的落地窗玻璃是单向透视玻璃。 这也多亏此次承办的五星级酒店规划极佳，原本的建筑设计师就专门设计了观看小型演出的观战席，只需稍作改动，就可以完美符合交流大会的要求。 往年举办的酒店没那么大的场地和这样的规划，大佬们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和格调，只能委委屈屈地在房间里看着与墙等高的液晶显示屏上，直播挑战台上的状况。 此时挑战台上，是两名看上去差距很大的男子。rg 一边的男子，和林语林差不多年纪，戴着眼镜，短发，格子衬衫牛仔裤的大学生模样；与他对峙的魁梧男子，看起来却年近三十，桀骜不驯的发型和不太合身的白色休闲西装，里面搭了一件酒红色的衬衫，纽扣解开着，全身上下写满了“我超厉害”。 裴蓁瞄了一眼，笑着对林语林道：“你猜猜，这两人谁会赢？” 林语林用直觉说话：“那名大学生模样的会赢。” 裴蓁闻言，有些惊讶，她看林语林战斗经验很少的样子，没想到和她猜的一样。 只是她却是认识其中一人，正是那名大学生模样的男子。 “你猜的和我一样。那名大学生模样的，其实年龄不到二十，只是长得特别着急，是我的表弟——任亨利。” “嗯……嗯？亨利？看上去不像混血儿啊！”林语林第一次露出愣愣的样子。 裴蓁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因为他嫌弃自己原来的名字不好听，中二时期死活要改成亨利，磨了很久，就依他了。” “还可以这样？！”林语林只听过为了让口齿不甚灵活的歪果仁好称呼而另外起个英文名的，从没想过可以直接把名字改成歪果仁的中文译名的。 这次交流大会确实给她开了眼界。 “那亨利的对手呢？” “哦，那个人啊，不认识。”裴蓁又看了那人的衣着一眼，嫌弃道：“穿得跟个药渣似的，肯定是看我表弟很好欺负的样子，想挑软柿子吧。” 裴蓁得意一笑，带着一丝狡黠，“可我表弟是我舅舅家几代以来天赋最高的人。而且他长得老，就是自己把自己熬的，每天强迫症一样一定要做三次常规训练，然后还得兼顾学习。” 天才并不可怕，就怕天才还特别努力。 林语林用佩服的眼神看向亨利，想到陆纪尧二十八岁看上去和亨利差不多大的样子，又忍不住笑道，“可见熬夜使人衰老。” “哈哈哈哈……”裴蓁大笑。 果不其然，这边裴蓁还在跟林语林介绍亨利的异能，那边挑战台上只剩下了一个人站着，正是亨利。 “……我还是继续说完吧，我刚才说到亨利是特质系异能，他可以操控一定范围内的重力，大约可以加到十倍吧。足够让一般异能者晕过去了。” “重力啊……还挺特别的。那么要怎么对付这种异能？”林语林自己没想出方法。 “在他还没有用出重力加倍的时候先把他打晕。”裴蓁一副的样子。 “……” 这一组很快下去了，又上来一组男女。 是的，挑战台并不限制性别，只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选择同样性别的人挑战。 “哎呀，他们又来了！”裴蓁一脸无语。 “什么？” “这两人，连续参加交流大会好几年了，我算算……今年是他们第六次来。”裴蓁叹了口气。 “明明两个人都看对眼了，还猜来猜去的，打起来也黏黏糊糊的，看着没劲。年轻人的心思真让人看不懂。” “蓁蓁姐，我还以为你是不婚主义者呢！”林语林汗颜，那一男一女在台上确实你来我往情意绵绵的，陆纪尧给她喂招都比他们要凶险好几倍。 台下围观的人只剩下第一次参加交流大会不明所以的几人。 “我确实是不婚主义，不过，我也谈恋爱的哦！不矛盾的。”裴蓁笑得灿烂，“咱们异能者，喜欢就去追求，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多自在呀！” 话虽说得豁达，但裴蓁一没时间，二看不上太弱的，再者长得寒碜的、粘人的都不喜欢，所以到现在还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 别人初恋的年龄，她却在奋斗事业，这个世界欠她一个男朋友！ 第五十七章 九块钱买狗粮 “嗯……你说得好有道理。”林语林赞同道。 裴蓁看她似有意动，连忙打消她的想法：“实话说，我就是不想让我家的产业落入别人手里才不婚的啦，其实结婚也蛮好的，真的。” 若是因为她这一句话害林语林不能喝陆纪尧结婚的话，估计会被陆云涵记恨。 上京的异能者圈子里，谁都知道，陆云涵和陆纪尧关系很僵，所以早就想练个小号了。 林语林也不反驳，只顺着说：“我也还年轻，这种事过几年再决定好了。” 那对男女总算打到时间结束了，不出所料又是一个平局。 “哼，下次交流大会我一定会打败你的！谁不来谁是狗！” 那女子还不忘记放狠话，眼中却流露出不舍。 “好，我等你。谁输了就嫁给赢的那个。” 那男子红着脸，憋出来的一句话，让女子的表情都僵住了，一下子转换不过来。 下一秒，她脸“唰”地红了。 她转过头对着裁判说：“今天的平局不算，我认输了！” 男子耿直道：“对，今天的平局不算数，是我认输了！” 裁判一阵无语，忍不住说道：“你们俩反正要结婚，谁认输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他俩又要和裁判争执起来，裴蓁忙打电话给服务台让他们派人去把他们从台上弄下去，再用最贵的豪车把他俩送出会场，直接去民政局。 这九块钱，她出了，就当是买狗粮的。嗝。 林语林看得哈哈笑，现实比偶像剧还精彩。 下一刻，她就被自己呛到了，咳个不停，裴蓁递过一杯水。 上台的是陆纪尧和洪海。 裴蓁也看到了，略微有些惊讶，再看那名挑战陆纪尧的青年，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那是三年前被陆纪尧用鲣鱼干一下就拍晕过去的挑战者洪海，据说那视频是异能者论坛里点击量最高的，弹幕也十分一致地“哈哈哈哈”。 此前的挑战者好歹和陆纪尧过了几招才被拍晕，洪海却没过招就直接被拍晕了。 真是相当的没面子了，也难怪要找回场子。 刚好也可以看看陆纪尧这个大号是不是真的如陆云涵所想，练废了。顺便还能帮林语林把把关。 裴蓁尽责地分析：“陆纪尧的异能也是特质系，他的异能是召唤小型非生命体，不过他最喜欢召唤的就是咸鱼。 洪海是水系的，这几年一直在上京总部做任务和训练，听说非常刻苦。 不过我觉得陆纪尧还是会赢的。” 林语林疑惑道：“纪尧哥的身手好像没有特别厉害，我之前看到他被人一招制服还没造成伤害。真的能赢？” “一招制服还没弄出点骨折内出血什么的？那应该是很厉害的大佬了。我觉得陆叔叔都不见得能做到！”裴蓁逐一想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几个大佬，不能确定谁有这样的实力。 林语林没能得到想要的讯息，也就不再开口，专心看台上两人。 裁判喊完开始，双方都没有率先攻击，洪海甚至还退了两步，引起台下一阵哄笑。 陆纪尧不慌不忙地，把手举起，喝道：“鱼来——” 下一瞬，一根又黑又粗又硬的鲣鱼干出现在他手上。 洪海看到鲣鱼干，想起三年前被拍晕甚至视频被放到论坛群嘲的丑事，气得脑子都快沸腾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这老实孩子只能说出这句话，在上京好些年都没学会骂人。 “洪海这是干什么呢？直接上去弄陆纪尧啊！”裴蓁恨铁不成钢，恐怕历史又要重演了。 “……”林语林总感觉裴蓁对陆纪尧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陆纪尧无奈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都打不到你了。” 洪海已经快退到挑战台边上了。 他似乎感觉自己在安全距离外，开始准备进攻，刚刚凝结出水箭，“咚！” 头上被一黑影砸中。 水箭被这么一干扰失去控制，没能射出，掉在地上变成了一滩水。 洪海刚回过神来，又一道黑影飞至眼前，险险避开。 刚喘了口气，洪海又忍不住嘲讽道：“你只会扔咸鱼吗？来打我啊！”他在上京可是很努力地训练了三年，近身搏斗肯定不会输！ “扔咸鱼有用就行啊！”陆纪尧说话间又扔出一根鲣鱼干。“再说，你怎么不来打我呢？” 洪海正要躲开眼前的咸鱼，没想到刚才陆纪尧扔出的第一根鲣鱼干正躺在他脚边。他一脚踩上去，没保持住平衡，眼看就要劈叉，陆纪尧又一根鲣鱼干已经扔到眼前。 他绝望地闭上眼，眼角微微地湿了。 预想中的劈叉带来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是脑门上又被砸了一下。 睁开眼，陆纪尧正拎着他。 见他睁眼，陆纪尧叹口气，“认输吧！” 洪海不服：“我还没用出真正的实力呢！” “那我松手了？” 洪海被陆纪尧拎着，手够不着地，腿将劈未劈但已经到达极限了。 这下他是真的哭了，“我不认输……呜呜呜……我这么努力……我不认输的……你要松手就松好了……” 众人：……虽然他哭得很惨，但还是很想笑，怎么办？ 还是陆纪尧先妥协了，“那好吧，你不认输，那我认输。”说完还示意裁判赶紧宣布结果。 裁判无奈，宣布洪海胜出。 陆纪尧把人向上一举，让他站稳后就立马走人了。 洪海已经被惊得停止了哭泣，但仍止不住地打着嗝，望着陆纪尧的方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蓁被这波操作震惊了，她甚至有些理解陆云涵想要练小号的做法了。 毕竟谁家继承人一点面子都不在意的？不但心软，还说认输就认输了。 果然那段研究所的时光造成的影响很大啊！ 裴蓁转头看看林语林，她的表情倒是十分淡定，仿佛能理解陆纪尧似的。于是，她就问了：“语林，你怎么一点不惊讶？” “挺正常的事呀，为什么要惊讶？纪尧哥又不是来散发魅力相亲交友的，输赢无所谓吧？而且劈叉真的很痛的。”林语林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 裴蓁心道，你俩关注的重点难不成是劈叉很痛？你俩可真是太般配了。 第五十八章 打扰你挖墙脚了 陆纪尧那边却被拦下了。 拦住他的是一名化着大浓妆的女子——实则那女子只是涂了个深红色的口红。 她拦住陆纪尧，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是感到满意，有些傲慢地开口道：“你就是陆纪尧？我是裴蓁的妹妹——裴娇。” 裴娇是裴不弃六七个私生女里资质最好的一个，觉醒异能只比裴蓁晚了两年，长相又兼顾了裴不弃和她妈妈的优点，她对自己也颇为自傲。 只是私生女的身份始终有些见不得光，大家族看不上她，她妈妈却还一直念叨着裴蓁有多优秀。 近些日子，她通过她妈妈知道裴不弃要给裴蓁相亲招赘生外孙的事，甚至还花了不少力气才知道那个人选是陆家的陆纪尧。 对于陆纪尧，她也有所耳闻，总体形象就是家世不错，可惜现在在陆家的地位很尴尬。所以这些年都没留在上京，一直在阳城分部工作。 知道裴蓁拒绝了和陆纪尧结婚的提议，裴娇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以她才会在今天，来找陆纪尧直接提这事。她相信，陆纪尧身为男人，肯定也想改变当下的尴尬处境。 如果陆纪尧能答应，那么以后生下男孩后，裴家肯定也会帮他，这应该是互利互惠的一件事。 而陆纪尧对着这个半路蹦出来，差点把他吓到的满身奢侈品的女人，面无表情，心道：你哪位啊？裴蓁哪来的妹妹？ 他嘴上却说：“哦，知道了。你挡着我的路了。” 裴娇精心修过的眉微微一皱，自顾自说道：“我看你还不错，要不要和我结婚？到时候你可以得到裴家一半的财产……” 陆纪尧盯着她嘴上的红色，看嘴唇一张一合，思绪渐渐飘远，想着林语林应该很适合这种大红色，还没有看林语林化过妆，林语林好像没有这种装不了什么东西的包包…… 她还没说完，话便被一道女声打断：“不好意思，打扰你挖墙脚了。” 陆纪尧总算醒过神来，转头一看，正是林语林和裴蓁。 林语林打断裴娇后，向陆纪尧微微一笑，她们刚才看到裴娇就下来了。 裴蓁嗤笑一声，接道：“我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我妈给我生过妹妹？还有，你姓裴，我爸知道吗？” 裴蓁手上拿着手机，刚才裴娇的自我介绍和自荐枕席被她录了音。等会就发给他那个不靠谱的爸爸，说好的不会让外面的孩子进裴家的，现在这都可以说是打上门来了。 裴娇也不示弱，笑道：“天下姓裴的又不止你一家，我有权姓裴。而且我们同一个爸爸，我难道不是你妹妹？” “行吧……我会如实转告给‘咱爸爸’的。”裴蓁撇撇嘴，也不屑与她做口舌之争。 裴娇却不依不饶，还指责起裴蓁来：“你也知道爸爸想要个男孩继承家业，你妈又伤了身体不能生了，你还不听他的招个女婿生儿子。天天只知道争权夺利，还让你妈妈娘家人去给爸爸施压。你不愿意招女婿，我愿意啊！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裴蓁：…… 林语林反而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一一反驳道：“首先，我华夏国的《婚姻法》规定，夫妻实行计划生育。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其次，还是《婚姻法》，禁止干涉婚姻自由知不知道？蓁蓁姐结不结婚，你管得着吗？ 还有禁止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这么爱管，不如你先去管管你爸。 至于你愿不愿意招婿，蓁蓁姐是管不着，但我可以管。 虽然说，我对私生女没什么偏见，毕竟不是你自己选择的，但你现在的行为和你妈妈好像哦！” “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像？不对，我……”没有几个人在母亲被嘲讽的时候保持冷静，她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是什么人，你管我呢？”裴娇毕竟年轻，也没有好好学习，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我当然可以管。你刚才是不是想和他讨论结婚的事？”林语林笑着指了指陆纪尧。 陆纪尧从林语林出现开始，就乖乖站在一边，没有参与这几个女人的唇枪舌战。 三个女人的修罗场，男人最好谨守本分，少说话，站在自己人这边就没事了。 “是又怎样？”裴娇羞恼反问。 林语林一点也不生气，淡淡道：“好的，承认就好。我是他女朋友。” 难怪林语林说她和她妈很像呢，这是都上赶着去做第三者了。 裴娇气道：“我又不知道！” “你们太过分了！”眼见着被她们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人渐渐变多，她捂着脸跑走了。 林语林：……战斗力这么弱的吗？ 裴蓁在一边笑笑，摇摇头：“其实她还挺可怜的。” “你还会同情她？”林语林诧异。 “她呀，从小心高气傲，因为觉醒早，一直就要拿我当比照对象，估计被我的成绩打击得挺惨的。” 裴蓁有点感慨，“她有点傻乎乎的。 如果她的妈妈心思端正一些，好好教育的话，说不定还能靠她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得到更好的。 可惜被她妈妈洗脑洗得，只知道盯着裴家的这点产业，天天脑子里就剩下那些‘宅斗’戏码了。 叫她好好读书也不听。” 林语林没想到裴蓁对这个异母妹妹评价还可以，甚至隐隐有些要拉她一把的意思。 “蓁蓁姐，你不讨厌她我能理解，怎么还有些想帮她的意思？” “我有什么办法。父债女偿啊！我太难了！”裴蓁仰天长叹。 “你也知道，非婚生子女享有和婚生子女同样的权利，咱们又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只能当成亲戚家小孩对待了。 不过我的底线是，她们不要到我妈面前晃。”说着，裴蓁脸上笑意全无，露出一丝狠意。 陆纪尧轻咳一声，吸引两人注意，“我没事。” 裴蓁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刚才陆纪尧的表现还行，很明显是出于风度，在敷衍裴娇。 林语林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塞给陆纪尧：“嗯，给你。我和蓁蓁姐去休息室等你。” 裴蓁看林语林把药瓶塞给陆纪尧，皱起眉头，“你这么虚的？还是有病，要吃药？” 第五十九章 味觉失灵 林语林解释道：“只是一些维生素，每天要吃的，放在我这里忘记拿走了。” 陆纪尧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维生素，而是能量珠。他心里一热，刚才被裴娇拦住的郁闷感消散无踪。 裴蓁勉强相信了这个说辞，但还是盯着陆纪尧看了一会，这种文弱书生型身材真是看着就寡淡无味。 他们正要分开，宋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林语林看到他才想起来，就跟裴蓁和陆纪尧介绍：“这位是宋煜，算是我哥哥吧。” “什么叫算是？就是你哥哥。”宋煜十分不满。 “行吧。这位是裴蓁姐，这是我男朋友陆纪尧。”林语林把另外两人介绍给他。 陆纪尧有些尴尬，对林语林低声解释了一句，“刚才见过了，还上了挑战台，嗯，打了个平局。不过是他让我的。” 林语林意外地挑眉，点点头。 “你好，Koko奶茶店继承人，天府分部异能者，宋煜。”宋煜伸出右手。 “你好，裴氏企业继承人，上京总部异能者，裴蓁。”裴蓁握住面前的手，微微用力。 宋煜一身气质似乎不像一个奶茶店老板的儿子，隐隐看得出衣服下的身材是属于比较健美的，发色是不常见的深棕，这一点和林语林一样。 裴蓁明艳大方，与林语林挑战之后换了一套偏中性的套装，却依然难掩好身材，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度。 林语林看他们握手握了快一分钟，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出言打断：“蓁蓁姐，我们去休息室吧，等纪尧哥换一下衣服，咱们就去吃饭。” 裴蓁率先反应过来，她点点头，“好。” 不知怎么，她心跳得有些快。 宋煜也有些不自在，刚才着了魔一样，拉着人家姑娘的手那么久还发呆。 等陆纪尧换好衣服，几人一起去了酒店旗下的西餐厅吃饭。 交流大会会场的自助小点心填饱肚子有些难，加上几人都上过挑战台，体力消耗还挺大的，所以没有过多犹豫，就各自点了餐。 林语林和陆纪尧直接要了一个情侣套餐，宋煜和裴蓁则一人一份主厨推荐套餐。 几人没有聊天，各自沉默地享用着这号称全上京最好的西餐厅的美食——不，是饲料。 裴蓁最先放下刀叉，隐忍着怒气，叫来服务生。其他几人也跟着放下刀叉，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大家都觉得难吃啊！ 服务生态度倒是很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把你们主厨叫来，就说我姓裴。” 服务生虽然不认得他们，但在西餐厅工作了一段时间，也就知道如何凭借衣着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了。 眼前这几位，除了那名年纪较小的深棕色头发的女子，其他几人身上穿的不是大牌就是高定。 他忙低声回到：“好的，请稍等。” 不多时，一名穿着厨师服的年轻男子推门进到包厢里。他没戴厨师帽，但白色的领巾还未摘下。 那名男子看到裴蓁，脸上却是一副崩溃的样子。 他去抓裴蓁的手，被裴蓁甩开，“你好好说话！你怎么回事？做的这东西能吃？” 那男子正是这家西餐厅的主厨，他压低声音道：“我的味觉，没有了！” “什么意思？你的味觉怎么会突然没了？”裴蓁惊道。 “字面上的意思。”男人情绪低落，“怎么办？我这几天都是让副厨替我把关的，就刚才你们这个包厢的主菜是我做的。” 裴蓁知道男人对待食材的认真，否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这家餐厅的主厨。 这家餐厅的特别之处在于，即使是最挑剔的味觉异能者，也会满足而归。 因为历任主厨都是味觉异能者。 “最近你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你自己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裴蓁继续追问。 趁着男人陷入沉思，一点点回忆这几天的事，裴蓁给其他几人介绍：“这是任澈，我的另一个表弟。被我那个亨利表弟带坏了，平常只准我们叫他杰克。” 林语林跟宋煜和陆纪尧稍稍解释了一下任亨利的事，几人都忍俊不禁。但此刻杰克正悲催，他们都很快收敛了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任杰克犹豫地说道：“前天喝了杯奶茶……” “奶茶？你不是说那玩意儿一股假假的植脂末的味道吗？我记得你是不喝奶茶的。” 宋煜一听，唉，这个他也算专业，毕竟他为了扮演奶茶店少东家也有做过不少准备的，忙道：“好的奶茶，茶叶和奶源都是很重要的，甚至连里面加的糖或盐都是有讲究的。 如果这三者能达到一个平衡，无异于是一次味觉层次丰富的全新体验。” 任杰克点头，“你说得对……你是……？” “宋煜，这是我妹妹，林语林，这是陆纪尧。”宋煜顺便把几人都介绍了一下。 “宋大哥你也是味觉异能？对了，我喝的那杯奶茶，据说是Koko奶茶的新品，里面放了一小杯白兰地。” “不是，不会吧？！Koko奶茶店就是我家里开的，这个季度没有新品啊！”宋煜怀疑有人在搞事，那么是想让他还是奶茶店背黑锅呢？ “杰克任，你怎么这么蠢啊！你一个味觉异能的厨师，竟然还被人用食物给阴了？”裴蓁抚额。 “蓁蓁姐，我怎么知道有人会在食物里做手脚，都不怕我尝出来！”任杰克更为颓然，在自己擅长领域被摆了一道，万一无法恢复，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裴蓁拍了一下杰克的头，“那你不是没尝出来么！” 宋煜问：“奶茶杯子呢？” “早就扔了，还拆开扔的。奶茶杯的垃圾分类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都过去两天了，应该早就被收走了，餐厅的垃圾是每日一收的。”任杰克说道。 宋煜继续问：“奶茶是你自己去买的？什么时候买的？我可以去店里调监控。” 任杰克老实回答道：“是副厨买的，他给厨房里的每个人都买了。” 宋煜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Koko奶茶杯子上有个不明显但印刷方式很特别的地方，可以算作防伪手段。 等会我们去店里，我指给你看，你把它和记忆的对比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样。” 第六十章 杰克小可怜 几人都没异议，裴蓁只在“我爱炖猪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问有没有人知道关于那个副厨的信息。 这家餐厅的副厨也是味觉异能者，只是当初竞争主厨的时候以微弱的差距败给了任杰克。 而对于上京单身草根异能者的信息，与其派人去查，不如直接问群里，群里有几位前辈对这些草根异能者的背景清清楚楚。 任杰克的副厨叫欧利友，长相俊朗，因为经常在网上教网友做菜，甚至有了一群忠实的颜粉。 裴蓁从任杰克那里要来的照片发到群里后，就立刻有一位前辈艾特她。 【收割季：@裴蓁蓁，你总算是开窍了！ 大好年华，及时享乐，方不枉此生。 这人是欧利友，长得还不错，不过家里条件一般，父母是普通人，家里开着一家小餐馆。 他是味觉异能，被那家“红桌子西餐厅”的前一任主厨柯乐发现推荐的，上京总部五感异能者挂名成员，也是柯乐的关门弟子。 目测身材样貌可以打八分，扣掉两分，因为他的衣品不好，不工作的时候都是POLO衫。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硬生生要穿得油腻腻，真受不了。 不过跟他玩玩还是可以的，既然你对他有意思，那我就不跟你抢了。】 裴蓁无语……这都说的什么啊，她看上去是那种人吗？ 【裴蓁蓁：不是，季姐，我就随便了解一下，对他没有意思，真的。】 【收割季：你可真无趣。谈恋爱多有趣啊，不谈恋爱很容易老的。你看我保养得还不错吧？嘿嘿嘿，恋爱的作用。】 【裴蓁蓁：嗯嗯，你看上去比我嫩多了。季姐，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裴蓁收起手机，把得到的信息告诉众人。 任杰克惊讶道：“啊？他是柯老师的关门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除了做菜，知道什么？”裴蓁敲敲杰克的脑门，“真想知道你这猪脑子下火锅好不好吃。” 任杰克捂住脑门：“蓁蓁姐！” 陆纪尧接话道：“我好像听说过柯乐收徒的事。 听说柯乐的小徒弟觉醒也很早，而且他小小年纪就帮家里的餐馆改良了不少菜肴，为了试菜每天要强忍恶心吃很多摧残味觉的食物。 据说柯乐就是看中他这种知难而上、吃苦耐劳。 刚才我没把柯乐的小徒弟和欧利友联系在一起，我还以为那个小徒弟是杰克。” 宋煜分析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欧利友认为杰克抢了他的主厨位置，怀恨在心，所以……” 任杰克打断他：“不可能！欧利友人很好，人缘也很好。 他的厨艺更是出色，他是柯老师的弟子，就足以说明他的天赋和人品。 虽然现在还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的。 其实我也知道，我的优势就是家里条件好。 从小，我使用的就是最好的器具、材料、老师，能接触到更广袤的世界，所以我比他更快一步达到现在的水平。 可欧利友不是上京大家族的人，餐厅打烊之后，他还会在后厨练刀工，总结反思当天的菜品不足之处，真的很努力。” 说到这里，他有些愁眉苦脸：“这样搞得我每天压力都很大，总感觉明天就会被他超过。到时候只能我当副厨啦，副厨很辛苦的！” 裴蓁有些意外：“没想到你心胸还挺开阔的嘛！” “那是当然！学无大小，达者为尊；学无前后，达者为先。我也是有在认真读书的。” 任杰克和他的哥哥任亨利性格几乎完全不同，最相似的，大概就是勤奋了。 裴蓁继续泼冷水，“虽然你把他夸得这么好，但还是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我们先去奶茶店看看杯子。” 任杰克应下，专门找了欧利友，把餐厅后厨一应事务都托付给他，才放心跟裴蓁他们走。 几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杰克的车是一辆吉普。 杰克坐上驾驶座，裴蓁坐在副驾驶，宋煜坐在林语林和陆纪尧中间，在车后座。 车驶出停车场，林语林想到什么，说：“杰克，你怎么没有拜柯乐为师？” 裴蓁笑着说道：“因为柯老师看不惯他身娇体弱的样子，怕他拿不住锅铲。 杰克以前可真是个小可怜，不对，应该说味觉异能者都是小可怜。 因为年纪小觉醒也早，味觉异常灵敏，往往导致吃什么都能吃出一股砧板上各种食材混合的奇怪味道。 大家一起吃的饭，全家吃得津津有味，就他一脸便秘强塞食物还几欲作呕的样子，不知道被舅舅打了多少回了。” 真的说起来，五感异能者除了视觉强化的都很可怜。 味觉强化者，吃东西常常成为一种折磨；听觉异能者每天都被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干扰得睡不着觉；嗅觉略好一些，只需要把鼻子堵住用嘴呼吸，但堵鼻子的东西本身也有气味，口鼻相通，依然能闻到一些味道。 也因此，五感强化系的异能者才会大多聚集在上京，这里有为他们准备的最好的食物、最安静的环境、最干净的房间。 他们的异能在异能者里也比较弱，所以多数选择修习心理学和医学，成为清梦者。 林语林疑惑道：“这么说来，欧利友上位是迟早的事了？那他的动机是什么？我不相信他不知道，以杰克的性格，如果他实力更强，杰克肯定不会霸占着主厨的位置不让的。” 杰克转头接话道：“所以我说，欧利友肯定不是下手的人。” 裴蓁瞪他一眼，“看前面！你在开车！刚才还愁眉苦脸，现在怎么一点不担心没有味觉后就没有办法做厨师了？” 仿佛知道裴蓁的想法，“有蓁蓁姐在，我不担心了。” “你是打算不做厨师，回去继承家业了？亨利肯定很开心。”裴蓁说道。 “他想得美。出生比较早、独霸爸妈两年独宠的哥哥就该承担起家业来，我是不可能回去管公司的。其实没有味觉也挺好的，不用苦恼每一顿吃什么了，我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没有味觉异能来着。” 说着说着，杰克又想把头转过来说话了，他习惯于直视对话者的眼睛。 第六十一章 特制奶茶杯 “看前面！”裴蓁再次提醒，“那你以后想干点什么？” “不知道呀。” …… 一行人来到最近的一家Koko奶茶店，店主早就收到短信等在店里了，他还把监控调出来了，Koko奶茶的监控记录保存时间比较长，再过一天才会清除。 店长看到林语林，眼前一亮，大步上前，略过宋煜，殷勤道：“小老板，要不要喝点什么？” “少东家”宋煜被无视了个彻底，裴蓁看到这情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是继承人，一个是小老板，继承人不等于小老板？ 宋煜发觉裴蓁在看他，忙笑笑，尴尬地解释：“我家里比较喜欢语林，以后我管奶茶店，语林直接拿分红的。” 哦豁，看来是个重女轻男的家庭呀！ 裴蓁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但也并不是非常同情宋煜，因为宋煜明显也很护着林语林。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宋煜硬要坐在小情侣之间的行为，也挺让人无语的。 林语林也不矫情，问过几人后，直接跟店长点了五杯经典原味奶茶。 几人人手一杯奶茶，喝了几口又商业互吹了一番后，进入主题。 “这个奶茶杯哪里不一样？我看看和其他地方的差不多啊！” 杰克味觉失灵，尝了一口，跟水似的，没尝出味道。倒是口感上依旧能辨别出来，这不是水。 “喏，这里。”宋煜指着他那杯奶茶，吸管插入的地方给大家看。 这就又要说到Koko的一个奇怪特色了，店员帮忙插吸管是规定插在奶茶小精灵——就是那个无神黑眼珠带粉色翅膀的卡通奶茶形象——的其中一个黑眼珠上的，看着令人心理不适，需要赶紧喝一口奶茶压压惊。 仔细一看，被戳的那个黑眼珠周围一圈印着一串颜色稍浅的1和0，另一个黑眼珠上有同样颜色的线条和圆点。 林语林脑子里把相关的可能的方法过了一遍，她猜测道：“这是摩斯密码？” “不愧是我妹妹，真是聪明！”宋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还待奉上刚刚酝酿组织好的彩虹屁。 林语林补上一句：“我认出来那三条线段是O嘛，又重复了两次，我猜就是Koko。以前《海尔兄弟》不就教过SOS的摩斯码吗？” “……猜也猜得这么准确，果然聪慧！”宋煜依然夸道。 杰克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这么细节的事了。” 裴蓁问道：“如果仔细观察后，要仿冒的话也很容易的吧？或者是找店员顺一卷封口纸出来？” 店长说道：“不可能的，这种颜料是特制的。而且我们店里配制区安装了好几个监控摄像头，封口纸也是我每天从仓库里拿出来放在配制区的。” 说着，他把杰克说的喝到奶茶那个时间之前的几个小时的监控都调出来，又分成几个窗口同时快进播放。 确实没发现任何问题。 杰克沉默了，又把前天的事想了一遍，猛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不是奶茶的问题，是吸管！那根吸管是用纸封着的，我喝之前看了下，就没在意。” 宋煜补上一句：“说到底，嫌疑最大还是欧利友。” “可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的，没理由啊！” 陆纪尧提了个建议，“要不然你打电话问问柯乐老师，他说不定知道欧利友最近有什么反常。” 杰克决定采纳这个建议，直接就拨号给柯乐，可柯乐的电话却没接通。他又让裴蓁用她的手机打，依然没接通。 没道理啊，现在这个时间，柯乐应该在家的。 正在此时，欧利友的电话打了过来。 杰克险些没拿住手机，“我接不接？” 几人对视一眼，“接。” “喂，利友，什么事？” “什么？柯老师被绑架了？” “哈？他们叫你下药给我换柯老师平安？” “现在呢？怎么会联系不上了？” “哦。那你过来这边奶茶店再说。餐厅的事先交给小郑。” 挂掉电话，杰克稍稍解释了几句，就在店里等欧利友过来。 过了一刻多钟，欧利友赶到奶茶店里，他的神态惊慌，不复之前的淡定。 “杰克，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你帮帮我，把柯老师救回来，我随你处置。”欧利友说着就要跪下。 杰克拦了一下，没拦住，他问：“柯老师被绑架你应该报警啊，或者就报告上京作协总部。听他们的来害我干什么？” 欧利友两眼通红，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们用柯老师的命威胁我，我不敢。你就帮帮我，救救柯老师吧！我知道你家有这个能力……” 杰克不为所动，只告诉他：“法治社会，还是要相信警察。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还上报了上京作协总部。” 欧利友愤怒地起身，推了杰克一把：“柯老师在他们手上，出事怎么办？” 裴蓁挺身站在杰克身前，“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杰克又不是不救，大家方式不同，只有按你说的做才对吗？再说了，你要是不下药，早点和杰克商量，早就救出来了。” 林语林拉拉裴蓁的衣袖，制止她火上浇油，转头对欧利友说：“他们抓了柯乐老师，又让你下药给杰克，再搞失踪，我直觉认为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杰克，那么柯老师就是安全的；二是你设计的这一切，那么柯老师依然是安全的。 如果目标是你，我感觉他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欧利友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语林，她身后站着宋煜和陆纪尧两个男人，咽下口中的脏话，“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按照你说的，他们针对的是杰克，万一他们把柯乐老师撕票了怎么办？” 杰克说道：“放心吧，柯乐老师以前可是经常去世界各地寻找美食的，身手在五感异能者里面是佼佼者，而且他身上有定位装置。稍等一会儿，警察就能给你把他找带回来了。” 欧利友觉得自己是个假的异能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杰克回答他：“因为柯乐老师想让你在厨艺上保持专注持续突破自己吧，他对你的期望值很高。” “期望值是高，可这品格坏了，这路也就到头了！”一道男中音响起，众人转身一看，正是柯乐。 第六十二章 让他试药 柯乐穿着一身老年人晨练的运功服，头发只是花白，说话中气十足，此时脸上混杂着愤怒、愧疚和自责，神情十分难看。 “师父……”欧利友震惊地转身，又向着柯乐的放下跪下了，却没有辩解。 柯乐微微动容，可看了杰克一眼，又硬起心肠：“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是我错了，师父。我不该动这种心思，更不该去害人。您不要赶我走。” 欧利友知道自己辨无可辨，再怎么说，他确实犯了错。 只是抱住柯乐的大腿，哀哀求道：“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让我继续跟着您学习吧！” 柯乐不为所动，看向任杰克，说道：“该怎么处置，你决定。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教好他。” “不是，这事我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杰克一脸纳闷。 “前天我确实碰到了麻烦。有两个人趁我不注意把我手机给偷了，我去追他们，结果被迷晕了。 等醒过来后又被反锁在一个没人的公寓里两天。 那地方很偏，又在十楼，那个毛坯房里连床单都没有，门窗却是质量很好的防盗门窗。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没能早点逃出来。 后来他们不知怎的，又把锁开了就走了，我就自己出来了。 这两天没吃饭，好不容易才搭上顺风车去红桌子吃东西。 到‘红桌子’随便吃了点面，就听说欧利友刚刚出门来这家奶茶店，我也就过来了。” “看来这事就是冲着杰克来的。”裴蓁总结道。“那您怎么知道欧利友下药的呢？” 柯乐解释道：“说起这个，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还有剧本，那剧本他们放在门口的地板上没带走，我看了看，就拿回来了。”说着把手上卷成纸筒状的剧本递给裴蓁。 裴蓁随手一翻，裴氏也有投资影视，还真的是剧本片段。 这事就很有意思了，绑架的人自己说不定都不知道自己干的这事是真的绑架，而不是演戏。 只等警察来，把这剧本交给他们。 任杰克看着欧利友的样子，想了想，道：“那个药，只有一份吗？” 欧利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有两份，他们让我给你喝两次奶茶，在我邮箱里放了两根特制的吸管。” 柯乐忙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剩下的那根拿来，交给研究所去检验检验，说不定还有解药呢！” “可是，我来之前，已经用那根吸管喝过水了。我想着，和杰克吃了一样的药，可能他会更愿意原谅我。对不起。我好像又搞砸了……” “你知道那个药会让你丧失味觉异能吗？”杰克忍不住问道，他总觉得哪里有误会。 欧利友一直以为那是什么毒药，绑架的人并没有告诉他药效，此时听到这一句，反而脸色都白了。 他看这几日杰克吃药之后情绪只是有些焦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平日里主要的餐点也是他在负责，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对于一个厨师，最重要的，莫过于执刀的手和品尝的舌头了。 他到现在才明白，他的错有多严重，直接毁了杰克的厨师生涯。 现在他因为自以为是的“赎罪”行为，连他自己的厨师生涯也毁了。 这是报应吧！欧利友跪直的身体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你是要把我气死！你也吃了药，那你味觉异能也要没了！那你还跟我学习个屁！”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柯乐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裴蓁还算冷静：“你和杰克先去研究所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吧！” 柯乐看欧利友这副绝望的样子，心里叹气，嘴上却凶：“还不起来？！你最好配合研究所，如果这事能解决，我就让你在‘红桌子’当个配菜员。” 欧利友这才打起精神来，至少，柯乐没有再坚持赶他走了。 他相信，只要能在后厨，贝多芬失去听力能作出月光曲，他失去味觉也可以做出美味。 林语林看了陆纪尧一眼，跟几人说道：“我和纪尧哥就不去了，我们等会还去交流大会会场，我们有个同事一起来的。” 裴蓁点点头，这事本来就和他俩没什么关系，加上陆纪尧在研究所呆过好几年，可能也不喜欢那个地方。 宋煜在妹妹和美人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服从本能：“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几人刚好又凑成一车，这次宋煜主动要求开车，裴蓁依然坐在副驾驶。 经过刚才的事，杰克倒是真的淡定了。 每顿饭都要被打一顿的童年阴影影响深远，他现在至少可以和家人一起吃饭了，他乐观地想。 而且他还有最后的一个选择——继承家业，他的天才哥哥明显更向往常驻异能者那种风里来雨里去地执行任务的生活，不然每天三倍常规训练量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甚至还安慰欧利友：“利友，没事的，看你和我吃了一样的药，我现在心理平衡多了。虽然不能说完全原谅你，但我不会报复你的。” 柯乐坐在他俩中间，就是为了防止杰克对欧利友动手，再怎么说，欧利友也是他最喜欢的小徒弟，虽然做错了事，感情却先支配了身体，下意识做出保护的动作来。 闻言，柯乐放下心来，他也知道杰克家里势力挺大的，主动帮欧利友表态道：“杰克你放心，我会让利友给你试药，我相信研究所能研究出解药，到时候你再考虑原谅利友。” 欧利友看杰克和柯乐这样说，内心更是惭愧，“我不奢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还有，对不起。” “好的，那我等你把解药试出来。” 杰克想了想，又对柯乐说道：“柯老师，‘红桌子’就还是拜托你了，我和利友都这个样子，那些味觉异能者总不能再过上饿肚子的日子。” “红桌子”西餐厅，还承包了上京总部味觉异能者的三餐。 “这个包在我身上。”柯乐欣慰点头，欧利友在考虑事情这方面还是差了一些。 这段时间味觉失灵，刚好可以给他补补人情世故法律道德异能者常识之类的，说不定经此一事还能因祸得福。 第六十三章 不可描述 裴蓁此时正在和警察那边沟通体检之后再去做笔录。 警方考虑到这是一起投毒并绑架案，被绑架者已经获得自由，没有性命之忧；而对被投毒和服毒者而言，就医是优先选择，因此也非常通情达理地同意了。 作协那边，裴蓁也知会了一声，撤销了定位寻找柯乐的行动。 林语林和陆纪尧回到交流大会会场时，里面依然人声鼎沸，挑战台一刻都未曾空下来过。 陆纪尧给迟飞发了信息，让他来休息区。 不多时，迟飞带着一名女子一起来了，还兴冲冲地给林语林介绍：“语林，纪尧哥，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裴娇。” …… “我们已经见过了。”林语林也不揭穿，就笑笑说了一句。 裴娇看到林语林和陆纪尧，涨红了脸，只是脸上粉底涂得有些厚，只显出淡淡的红晕来。 看在迟飞眼中，就是娇羞了。 “见过了？那说明咱们真的挺有缘的哈。”迟飞笑着说。 “你们怎么碰到一起去的？”陆纪尧问道。 “哦，这个说来话长。我刚才在交易台那里看东西，看中一个珠子，据说可以凝神静气，长期佩戴对异能提升有些效果。 然后刚好碰到她，她也看中哪个珠子，我们就抢起来了，我们还没挣出个先后，那个交易台的交易员就把那个珠子卖给了另一个人。 这必须不能忍啊！ 我们就向他发起挑战，赌注就是那个珠子。” “你们赢了？”林语林问。 “我们两个都打输了。所以我和裴娇就是‘难兄难弟’，我就带她来给你们认识一下。” “哦？什么样的珠子？”陆纪尧对那个珠子有些好奇。 迟飞用手指比划出大小，“这么大，像红色的玻璃珠。” 裴娇此时才开口：“那个珠子是透明的，黄豆大小，红色，很好看，第一眼看到就很想要，有点奇怪。” “是的，我看到的第一眼也是特别想要，所以后面才会和后来那个人起争执上挑战台。” “玻璃珠一样，红色透明……”林语林想到了什么，从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乳白色的珠子。 她把那颗绿豆大小的石楠花能量珠放在掌心，送至两人眼前：“你们看看这个珠子，会不会有那种很想要的感觉？” 迟飞和裴娇看了一眼那个珠子，不约而同地点头。 裴娇说道：“确实有这种感觉，但是吸引力不如刚才那个红色珠子。” 迟飞赞同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是什么珠子？”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陆纪尧对她微微摇头。 林语林就把珠子递给了迟飞，说道：“这是我哥哥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迟飞犹豫着接过，疑惑道：“我记得你的背景调查报告上是独女啊，还是领养的。你怎么会有哥哥？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陆纪尧替林语林回答道：“确实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语林的哥哥，不过还没确认，还在走鉴定程序，而且语林的养父也还没松口。 说回这个珠子，这是语林的哥哥给她的见面礼，有好几颗，和你说的那个佩戴的红色珠子有一点不同。 这个是用来吃的。” “吃的？哦~你就是想让我当小白鼠啊？”迟飞不满，手却诚实地接过那颗珠子。 他拿着那颗珠子凑近嗅嗅，有种淡淡的奇怪又异常熟悉的味道，一时想不起来。 “吃了没关系吗？你们吃过了？” 林语林点头，“我吃过了，不过味道不太好，但能感觉到对异能有些帮助。”说着，又倒出一颗，递给旁边的裴娇。 裴娇接过，犹豫不定，陌生人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乱吃？ 迟飞已经把珠子往嘴里一送，下一刻他惊呼出声：“卧槽，传说中的入口即化？一接触到舌尖就化开了，然后是一股暖流直达胸间。” 他回味似的咂咂嘴，皱眉：“就是这味道，真奇怪，有点……呃……” 迟飞仿佛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的正要打鸣的公鸡一般，按住了喉咙，又突然红了脸。 随后他又试图阻止裴娇尝试。 裴娇躲开他的手，问道：“你能吃，我怎么不能吃？” “不是……这个味道……哎，反正你不要吃了。” 林语林拉住迟飞，“迟飞，你等等，好好体会一下，真的有感觉异能的提升吗？” “有是有那么一丝丝，就是这味道真是不可描述。” 裴娇一听，也不再理会迟飞的劝阻，直接吃下了那颗珠子，没道理能提升异能的东西放在眼前不吃吧！ 吃下珠子，裴娇略略皱眉，这味道也确实奇怪难吃了一点，隐约还有一些玫瑰花和杏仁的味道，迟飞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她体会到那股暖流，随后精神也为之一振，确实是有提升效果。 顾不得迟飞的惊讶，她惊喜地对林语林道：“这种珠子你还有多少？我想买。” 迟飞惊讶的是，裴娇看上去成熟美艳，竟然对这味道毫无反应，可见是他以貌取人了。 林语林心里暗笑，终于找到两只小白鼠来尝试这个石楠花能量珠了，有效果就好。嘴上却道：“这种珠子我还有三四颗，多的没有，我得问问我哥哥，是他给我的。” 陆纪尧也忍不住露出迷之微笑。 迟飞从惊喜惊讶中缓过神来，“我吃了你这颗，那你不是亏了？我怎么能占朋友的便宜？” 裴娇也说：“你的异能者编号是多少，我把交流点转给你，反正我基本上也用不到。” “不用不用，这个就当我送你们的。真的过意不去的话，等会帮我去问问那个交易员，关于那个玻璃珠的信息好了，越详细越好。” “还有那个买了珠子的人，去旁敲侧击地问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陆纪尧补充道。 “好的，包在我身上。”迟飞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裴娇也点头同意了。 迟飞和裴娇没有再逗留，又回到会场交易台，一人打听一个，迟飞负责交易员，裴娇则去找那名购买者。 休息室里，林语林和陆纪尧也没有闲着，各自拿着手机开始在自己的人脉里扒拉能用得上的。 第六十四章 进化珠 林语林试着在“我爱炖猪蹄”群里发问。 【林语林：各位前辈好，我想问下，有人知道一种能够提升异能的红色玻璃珠一样的东西吗？】 【裴蓁蓁：@全体成员，这是陆纪尧的小女朋友，林语林，请大家多加关照。】 【行脚商：我知道。】 【行脚商：那个珠子是二十几年前开始被发现的。珠子透明，多呈现红色，葡萄大小，对异能者有异常的吸引力。多被发现于深山洞穴之中，每处被发现时不超过三颗，没有确切的规律，较为稀有。据说佩戴有提升异能的功效，服用甚至可以直接提升一个级别，因此被命名为进化珠，至于副作用，官方还没有明确说法。】 【裴蓁蓁：果然，就没有商姐姐不知道的东西。】 【林语林：谢谢商前辈。】 【裴蓁蓁：语林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看到进化珠了？】 【林语林：嗯，在交流大会交易台上发现了一枚。不过被人买走了。】 【行脚商：据不可靠消息，那个珠子很邪门。只要佩戴就能提升异能，但一段时间之后就感觉不到效果了，这个时候珠子的拥有者多数会选择吞服，直接提升一个级别。但后来这些吞服过的人，据查证基本上没过几年就死了。死亡原因还都是流感。】 【裴蓁蓁：这未免太诡异了吧！我好像也听说过，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进化珠的原因，但我们几家都是不允许持有进化珠的。】 【收割季：以前，大概是三年前，曾经有人拿到进化珠，一段时间后，自己觉得不对劲，克制住自己上交给研究所了。但研究所的异能者研究员没忍住，把它吞了……】 【裴蓁蓁：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研究结果。只能说很可能存在关联。】 【林语林：谢谢各位前辈，你们的消息对我很有帮助。】 【收割季：语林妹妹，你家陆纪尧能力怎么样？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 【行脚商：陆纪尧，男，异能异能综合等级为中级，出身上京陆家，现为陆家独子，就任于阳城分部，为常驻异能者。性格不定，行事懒散，综合评分六分。】 【收割季：他怎么能上六分及格线？陆云涵没有让他继承陆家的意思，而且他自己不求上进，异能多少年了也没提高，顶多看在脸上给个四分。】 【行脚商：你忘记了一点。经历过他母亲那事和研究所的七年，加上他没有过感情经历，所以他自己对未来配偶的忠诚度，对家庭、子女的责任感，足以给他加两分。】 【林语林：……纪尧哥人真的挺好的，他很会做饭，也很会做家务。】 【收割季：卧槽，这是什么甜甜的初恋爱情？！】 【林语林：谢谢前辈关心?我先去调查一下进化珠的事了。】 林语林放下手机，把自己得到的关于进化珠的信息告诉陆纪尧，陆纪尧还在和研究所的几个“老朋友”发信息打听研究所有没有相关研究资料。 听到林语林的叙述，陆纪尧怀疑自己是不是离开上京太久，已经被上京的大家族子弟圈子给排挤出来了，打听消息还不如新觉醒的林语林。 他不知道，自从陆云涵在各大家族里给他疯狂安排相亲开始，各大家族敏锐地察觉到，陆云涵并没有要把陆家交给他的意思，因此大部分子弟都慢慢减少了与他的往来。 研究所的“老朋友”此时也给他发来了信息，和林语林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地址，正是那名没有抵挡住诱惑的研究员目前修养的地方。 那是一所研究所附属异能者专属医院，404病房正是层流洁净病房即无菌病房的其中一间。 那研究员目前其实并没有生病，只是听多了进化珠食用着因流感死亡的案例，在自己吞下进化珠之后忽然清醒过来，出于害怕，强烈要求住进无菌病房。 异能者体质本身就稍稍强于普通人，因此研究所附属医院的无菌病房也一直没怎么用上，也算不上床位紧张，也就让他住了进去，随后还抽调几人专门观察记录他的身体状况。 陆纪尧是怎么都想不通，竟然有人自愿选择这种被关在十几平方的房子里，天天被人观察生活的。 他们两人准备等迟飞和裴娇打听完回来，再去那家附属医院。 过了一个多小时，林语林正拿了杯咖啡慢慢喝着，消化刚刚吃的抹茶千层蛋糕，迟飞总算是回来了。 “我没在交易台那里找到那个交易员，倒是听说有人在更衣室衣柜里找到了被绑起来的一个男的，我过去看了一下，还就是那个交易员。”迟飞有些忧虑。 林语林说道：“看来那人不是真的交易员？” “是的，等他解绑后，我就问了一下，他说他今天来得有些晚了，进更衣室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然后他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被绑起来塞在衣柜里了。” “那颗进化珠的事你打听了吗？”陆纪尧问道。 迟飞猜测道：“进化珠？你是说那个红色珠子？” 林语林把关于进化珠的信息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迟飞点头，道：“当然，我去服务台要了一本此次交流大会的商品名录，在上面没有发现进化珠。 我认为这是有人私自带进会场后台，打晕交易员，冒充他把进化珠卖给不明真相的异能者的。 就是不知道动机是什么。” 林语林却道：“我认为，那个购买者也不见得是不明真相的。” 陆纪尧也认同林语林的猜测，“确实有可能。你和裴娇出的价格应该不低吧？购买者出了什么价才买下的？你们在旁边应该听到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之前我还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好像在进化珠的诱惑干扰下忽视了。 他们，没有讨价还价。 那个购买者只是把手机屏幕给交易员看了一眼，交易员就点了头，把珠子给他了。” 迟飞还在细细回忆，又发现一个疑点：“而且后来我跟裴娇轮流挑战他。我跟他打完后，他明明已经有些力竭了，可是和裴娇打的时候反而又精神饱满，还隐约强了一些。” 第六十五章 人工验货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道：“他可能在两场挑战赛中间休息时间里把进化珠吞吃了。更有可能，你们俩，只是给假交易员和购买者验货用的。” “……啊？”迟飞没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过去的时候，那个购买者说不定早就和交易员说好了，已经等在那附近。 等你们上前询价，然后起争执，他就过去挑起你们的不满，让你们挑战他，刚好他可以趁机验个货。” 迟飞总算明白了，有些抓狂：“听你们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我都有点生气了！” 林语林拍拍他的头，安抚道：“等裴娇回来问问她探听的情况再说吧。” 陆纪尧上前抓住林语林的手腕，轻轻拉开，另一只手在迟飞头上一阵胡乱抚摸。 “喂！发型！我的刘海不能乱！”迟飞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防止再被“摸头杀”。 林语林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陆纪尧马上放开了手，轻咳一声，“你刚才手上有奶油，现在擦干净了。” 迟飞呆楞了一秒，疯狂整理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啊……！” “你别瞎说，我手很干净的。”对于陆纪尧捉弄迟飞的恶劣行为，林语林都有点无语了。 此时裴娇刚好回来，看见迟飞蹲在地上抓头，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愁成这样？” 迟飞的动作顿住，站起身，快速拨弄好刘海，道：“没事没事……” 林语林把话题拉回来，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问到什么？” 裴娇也不隐瞒，把自己问到的信息全盘道出：“我找了他好半天，会场里几乎没人认识他。我后来就直接去服务台，用我的权限调取资料，只能知道是津港分部今年的新人，叫郭陆德，火系的。他的交流点已经自动锁定，说明他已经不在会场里了。” 说到这里，她又有点自得地说道：“我权限可是高级，谁让我也是上京总部的常驻人员呢？” “哦，你说的这些信息我都知道了，我还知道那个人的异能等级是中级，曾经服过兵役，家里父母已逝。根据他的成绩分析，他在集训的时候做过两次‘陪考’。” 陆纪尧非常平静地说完，又补上一句，“看来还是我的权限更高一点。” 红晕又浮上了裴娇的双颊，在她开口之前，林语林打断他们幼稚的比较行为，把刚才的信息和猜测和裴娇说了一遍。 听完她和迟飞被利用了，还是用于验货，裴娇有种被耍的感觉。 她是不太敢惹林语林和陆纪尧，但现在连一个普通的异能者都这样耍她，她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飙升的血压了。 作为裴不弃私生女里最受宠爱的女儿，她也不是那种被一时的情绪主导下，做出不理智行为的人。 深呼吸几次后，她就冷静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上报作协吗？” “先上报，不过，我估计作协不会把这当回事。进化珠出现这么多年了，上面也没有出什么禁令。 我和语林准备自己去调查看看，这事可能牵扯到语林的哥哥，对他不利。”陆纪尧说道。 裴娇沉默片刻，试探着问：“你们不怕我把她哥哥手上有类似进化珠的东西这事说出去吗？” “不怕呀，你刚刚不是吃了吗？你说出去，我就举报你，说你也吃了那个珠子，可以抓起来一起研究一下。”林语林笑眯眯地说道。 这么心黑的吗？裴娇不敢置信地问：“……那迟飞呢？” 陆纪尧瞥了迟飞一眼，道：“好同事当然要共患难，咱们一起进研究所呗！放心吧，那里我熟得很，就和老家一样！” 裴娇觉得自己真的太单纯了，她妈妈说的“小技巧”在裴蓁身上完全没用，她自己学习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等级在这几个人面前可能还属于幼儿园水平。 也幸亏她心里不安，多问了一句。 不过她还是无法接受：“你们怎么能这样……” “啊，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们可以做朋友的。那种珠子，还能送你一些也说不定。”林语林还是非常温柔和善的样子。 裴娇今天总算是学到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并不知道，林语林一开始只是拿她和迟飞当小白鼠试味道和功效，现在发现进化珠背后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才临时起意，让裴娇再帮一个忙。 说不定还能让裴娇看到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多精彩呢，这样裴蓁身边也少了一个烦人的妹妹。 陆纪尧点点头，“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少无数条路。” 迟飞也安慰道：“裴娇，你放心吧，只要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肯定不会对不起你的。” 林语林也不能把她吓唬得太厉害，拉起裴娇的手，又把那个小药瓶整个塞到她手里，道：“这些都给你，就当是酬劳的定金吧！帮我调查完这事，我从我哥哥那里再要一些给你。”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招数，但很少有人不吃这一招。裴娇就不属于那少数人。 “那好吧，我是看在酬劳的份上才帮你们的。既然接受了酬劳，我肯定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裴娇收起药瓶，反正她也已经下不了贼船了。 林语林没在意她的故作勉为其难，“嗯嗯，那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查吧！ 纪尧哥刚才查到有个吃过进化珠还没得流感，活着了三年的研究员，就在附属医院的无菌病房，我们准备去拜访一下。” “那我去查一下这个交易员的事，这次的事是我们裴家主办的，出了这种纰漏，需要负责任的。”裴娇想了想，给裴蓁发了条信息，告知她交易员被绑、交易台货物混入未验证的进化珠的事。 在裴家的整体利益面前，裴娇还是能够很冷静地放下自己那点小心思的。 迟飞看他们三言两语安排好了各自要做的事，却没提他的任务，便问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陆纪尧随口道：“你嘛！你就陪着裴娇一起查这事儿吧，最好能够顺便关注一下郭陆德的动向。” 第六十六章 沾亲带故 裴娇这边很快收到了裴蓁的信息，说是已经开放一定权限给她，如果有权限不够的再通知自己就好。 裴蓁对裴娇一般都是抱着不在意不支持不鼓励的“三不”准则，难得这次流露出些许鼓励和配合的意思。 裴娇有些激动。 她其实从小就一直崇拜姐姐，一直希望姐姐能够认可自己。 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姐姐在一些场合遇到她，从来都是无视。 长大后才明白，她们之间天然存在很难跨越的障碍：她的出生，就已经侵犯了姐姐的利益。 所以后来，她面对裴蓁往往就先虚半截，但又强撑着从不示弱，因为姐姐不喜欢柔弱的女孩子。 这次来交流大会找陆纪尧，既是想为裴不弃分忧，又想为裴蓁承担部分压力，还想让她妈妈闭嘴，只是她不知道怎么沟通才是最好，只能口不择言地指责裴蓁几句。 每次说完那些话，她又后悔，她真的好难。 如何当一个受婚生女姐姐肯定的私生女妹妹？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陆纪尧和林语林看迟飞没有反对，裴娇一脸激动兴奋，就没再多说，直接出了会场。 他们去服务台要了车，没有要司机，直接自己开车去了研究所附属医院。 研究所的地址对于普通人是保密的，甚至大部分挂名的异能者都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但陆纪尧明显是知道地址的，只是这次他们要去的也不是研究所，只是附属医院，所以导航也能够搜到那个“特级疗养院”的地址。 他们很快就到了上京郊区一个很大的疗养院，据传言，里面住的都是退休的领导，但实际上都是异能者。 陆纪尧带着林语林，“哔”了一下鸢尾花吊坠，这个疗养院进出都需要管理中心人员的ID卡验证，以确保出入的都是异能者。 404病房是无菌病房，因此他们也经过了一系列的消毒，才进去里面。 到了最后一道门，那研究员死活不同意开门，他们只好隔着玻璃门，用电话沟通。 在过来之前，陆纪尧已经查好了那名研究员的资料。 他属于基层技术员，保密等级不高，名叫曹辉，32岁，来自申港分部，从父母姓名可以看出，他来自申港市大家族曹家。 只是他觉醒的是母系的视觉异能，因此并不受宠爱，好在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专门为五感强化系异能者开放的上京特殊项目研究所。 不过好几年过去，他都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成果，也因此一直被留在基层当技术员。 陆纪尧在研究所的时候，因为身份和异能的特殊性受到重点关照，后来又有其他原因，因此相关研究资料一直处于保密等级最高的部分。 陆纪尧离开的时候，曹辉还没考入研究所，所以曹辉只听闻陆纪尧在研究所呆过一段时间，却没有接触过相关资料，也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上京陆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 隔着玻璃观察曹辉，他看上去精神还可以。得益于现代社会科技的发展，大多数人足不出户也能在家生活小半年，曹辉的状态也算正常。 只是每次林语林把手放在玻璃上的时候，曹辉会表现出极细微的紧张。 林语林注意到他拖鞋里的脚趾会微微蜷起，整个人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避退的姿势，仿佛下一刻，细菌病毒就能突破这面玻璃墙要了他的命似的。 真的是很胆小了。 陆纪尧仔细端详了曹辉一阵，随后拿过护士手中的话筒，自我介绍几句，就直接道明来意：“我想问问关于进化珠的事。你可以把知道的和我说说吗？” 曹辉毫不意外，凡是来这里找他的都是来问进化珠的事的。 “你想知道什么？进化珠的大致资料你们应该都有吧？” 陆纪尧点点头，继续对着话筒说道：“大致资料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当时吞下进化珠前感受到的吸引力有多强，还有吞下后，提升的异能强度，这个不太好描述，你就告诉我一个大致的百分比就行。” 曹辉还是第一次被人问到吸引力有多强这种问题，研究所的人一般只关心他前后的感、异能提升强度。 因此他回想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答道：“有些模糊了。我只记得当时眼睛里，只剩下那个进化珠，脑子里有个人一直在说：‘吃了它，吃了它，你想变强吗？吃了它……’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进化珠吞下去了。本来想抠喉咙吐出来，可是根本没用，好像入口就消失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时我嘴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曹辉讲述的时候，陆纪尧用左手拿住话筒，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的记事本，快速输入，林语林就看着他打在记事本上的一些短句，也渐渐明白过来。 曹辉还在继续叙述：“如果说要评价吸引力有多大，可能和饿了几天的人看到一碗白饭的吸引力差不多吧。本能完全压制了理智。” 他自嘲一笑，“也许是我的自制力不够，上交进化珠的人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还能保持理智。” “上交进化珠的人，是上京赵家的赵世轩对吧？你知道他的进化珠是从哪里来的吗？资料上没提到这个。” 曹辉点头，“是的，赵世轩是上京魏家的女婿之一，说起来我和他也是沾亲带故的。他的大姨母正是我二弟的妻子的母亲。” 陆纪尧手上一顿，拧起眉头。 他就是讨厌这种比毛线团还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只要一想到要应付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友，他对陆家就什么兴趣都没了。 “你说详细一些，我不太清楚这些。”陆纪尧说着，切出了记事本，打开一个画图的App，开始给这些人画个关系图出来。 曹辉有些惊讶地看了陆纪尧一眼，似是不相信陆家独子会搞不懂人际关系，他略一思索，想到了一个人。 “其实说起来不是很复杂的。陈斯你知道吧？我记得是阳城分部的。以他为中心解说比较方便。” 陆纪尧点头，在绘图本上写上“陈斯”二字，“嗯，知道，你继续。” 第六十七章 有所隐瞒 “陈斯的母亲就是魏家的长女，他母亲那一辈，魏家生了五个女孩。 魏家的大小姐嫁给陈家，说好第二个异能者孩子不论男女都姓魏。 魏家四个小姐分别嫁给了李赵钱孙四家，赵世轩就是魏家三小姐的孩子。 陈斯的幺妹，就是那个跟随她母亲姓魏的孩子，她四年前嫁给我二弟了。” 陆纪尧根据“不同姓氏皆为表”的定律总结道：“你弟媳的表哥？” 光听着“幺妹、弟媳”这两个词，不用算就知道他和陈斯的幺妹好像差不多大，叫四叔好像有点吃亏的样子。 “是的。”曹辉也看了一眼他画的关系图，一团乱，也不知道陆纪尧到底有没有搞清楚。 林语林倒是早就看懂了“他的大姨母正是我二弟妻子的母亲”这一句，再看一眼陆纪尧乱七八糟的关系图，也差不多猜到了个大概。 她有些意外，竟然这都能和陈斯扯上关系。 传说中的世界上任何人之间通过六个人就能联系起来的六度分隔理论似乎真的有点道理。 再回到这事上头来，不知道为什么，林语林总感觉，只要牵扯到这些大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事情就一定不可能单纯。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宋家在隐族的亲友关系有多复杂。 陆纪尧看向林语林，“这关系你看懂了吗？” 林语林点点头，“看懂了，你接着问。” 陆纪尧不再纠结，切回记事本界面，“我们继续说进化珠的事，你的异能提升了多少？” 曹辉自从陈斯那个例子找到了和陆纪尧的关系后，就放松了一些。 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很多次，因而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提升了有一个级别的样子。我原本的视觉异能，大约在接近中级的水平。日常只是看得更远更清晰，集中精神观察东西的时候就好像有放大镜效果。 吃下进化珠之后，我就用不上显微镜望远镜之类的了，所以我现在都不敢集中精神看东西。 只能看些乱七八糟的电视之类的，分散注意力。 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憋屈地住在这个无菌室的原因之一。 至少不用一不小心看见密密麻麻的细菌。” 之前林语林还觉得，视觉异能者在五感强化系里算是幸运的，看来只是因为异能等级不够强啊！ 足够强的话，可能要被8.6光年外的天狼星闪瞎了眼，不，在这之前，会先被阳光中的紫外线给弄瞎了。 说起来也够尴尬的，五感强化系异能者没得到多少好处，反而天天被异能折磨得精神衰弱。如果有可能，大部分人也许更愿意做个普通人吧！ 只是按照目前的研究水平，想要消除异能，只能选择清梦。 也就是说，注射酶Yi清除记忆之后的副作用，才是五感强化系异能者真正需要的。 “其实我还戴了特制的隐形眼镜，是我专门找人用那种透明度低的材质定做的，不然我可能已经疯了吧！”曹辉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你可真聪明！”林语林看到这里，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至少她就没想到这个方法。 陆纪尧顺口问道：“你的眼镜是谁给你做的？” “嗯，是我妈给我找人定做的。你也知道，我是遗传了我妈，都是视觉异能者，她就有这方面的困扰。” 说起自己的母亲，曹辉叹了口气，“可惜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你总不可能余生都在这里度过吧？”陆纪尧说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哪一天，我突然就不害怕死亡了，或者自由的诱惑会更大，那时候我也许就出去了。”说到这里，曹辉脸上也有一丝迷茫。 陆纪尧忍不住提醒道：“就算你不再害怕流感病毒，你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三年，你的免疫力也应该大幅退化了吧！就算不是流感病毒，也很容易要你的命了。” 曹辉苦笑，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从吞下进化珠开始，自由和寿命，我就只能选择一样，而且不能回头了。说来，还是怪我自己定力不足，被轻易迷惑了。” 陆纪尧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先去查查看进化珠的事，有新的进展再来看你。” “去吧，这么多年了，也没查出什么来，我觉得你们可能不会再见到我了。”曹辉不太乐观地说道，跟他们两人挥手作别。 陆纪尧和林语林也没有再在里面逗留，医院自带一种压抑的感觉，他俩并不愿意久留。 出了附属医院的大楼，陆纪尧上了车，看林语林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怎么了？”林语林偏过头，看向他，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有所隐瞒。”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就是一种感觉。”林语林道出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但你也这么认为的话，基本上就能确定是有问题了。”陆纪尧目光如水，看着林语林。 “我也可能是乱猜的呢！”林语林被他看得不太自在，陆纪尧对她总是莫名的包容，似乎已经超出了假男女朋友的界限了吧。 陆纪尧没反驳，转而说道自己感到困惑的地方：“他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弟媳叫弟弟的妻子，有点刻意的样子。 而且更可疑的是，他比较年长吧，他还没结婚，结果是他弟弟先结婚？而且上京的陈家和申港市的曹家根本就是两个圈子的，怎么扯上关系的？” 林语林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个很荒谬的猜测。” “你说。” 林语林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慢慢说道：“根据我看狗血电视剧得出的经验，我得出以下猜测： 曹辉考入特殊项目研究所，机缘巧合之下，和魏什么，我叫她魏小姐吧，和魏小姐认识了，可能还相恋了。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曹辉可能获得陈家和魏家的同意，带魏小姐回申港，结果他弟弟对魏小姐一见钟情。 魏小姐可能内心挣扎过，但曹辉和他弟弟比起来，可能真的太平庸了吧。 结果，魏小姐最终和曹辉的弟弟在一起了。 曹辉伤心之下，回到上京，可能整日里神情恍惚，就被进化珠迷惑，吃下去了。” 第六十八章 觉醒概率99% 陆纪尧接口道：“曹家和陈家魏家是出于联姻考虑，其实不在意魏小姐到底和哪个曹家人在一起；而曹家人本来就倾向于继承家主异能、更强的次子，所以曹辉就被抛下了。这个猜测还挺合理啊！” “而且是魏小姐的表弟把进化珠上交给研究所的，怎么就这么巧？”林语林又提出一个疑点。 陆纪尧说道：“虽然这种猜测有点意思，可是缺少证据，又已经过去三年，他们肯定把尾巴收拾干净了。” 林语林眼珠一转，道：“你说……曹辉的妈妈知不知道这些事？如果说曹家人都会更倾向于次子，曹夫人应该还是会心疼曹辉的吧！毕竟他的异能可是遗传了曹夫人。” 陆纪尧叹气，“唉，我对这种事情真的很不擅长，还好有你。”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查这事？” 陆纪尧说道：“不着急，刚才我收到舅舅的信息，他也来上京了。” 林语林有些意外：“他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不知道，他说让我在会场乖乖等着他，看他的信息，语气好像有点凶。” “那好吧，先回会场。” 会场外，宋柯没有与年纪和身份相符的异能者身份证，被拦下了。 他正要联系宋煜，陆纪尧和林语林的车刚好也到了门口。 宋柯眼尖地看到了林语林，车刚停稳，便上前开车门，幸好陆纪尧很快就打开了门锁，不然就有点尴尬了。 林语林出来后，宋柯便等不及地开口问道：“语林，陆纪尧这家伙是不是三心二意？小煜跟我说有个女人为了他找你挑战。” 林语林忙说道：“没事，这是个误会。而且都挑战完了，我也赢了。” 陆纪尧附和道：“是啊，这事跟我可没关系。就是宋大哥自己脑补的，他还找我上挑战台了。我真的好冤啊！” 宋柯却问：“那你给语林录视频没有？” “啊？” 宋柯不满地说道：“啊什么啊？你当男朋友的不该录个视频记录一下女友的表现？ 有什么不足之处，有则改之无则夸之，务必做到有理有据。” “没有……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真的不知道。以后请舅舅您多教教我。”陆纪尧果断承认错误，并请宋柯教他。 宋柯一时噎住，他教外面的小子追求女孩子的技巧，然后让他来追求自己的女儿？ 林语林和稀泥：“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也不喜欢被拍视频呀，我不上照。” 宋柯其实也只是想看一下他不在场的时候，林语林的表现，既然她不喜欢被拍，当然也不会勉强。 他想到当下最紧要的事，问道：“语林，你跟你养父说过了吗？他怎么说？” 林语林点点头，道：“说了，不过他说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我又不是把你带走不让你们见面了……”宋柯有点不满，他很着急，想早一点带林语林回一趟雅梧山。 “舅舅，您很着急吗？”陆纪尧看他焦躁的样子问道。 “是啊，我想带你俩回一趟雅梧山，做个特训。我们隐族人不可能这么弱的。” 宋柯反应过来，他把林语林也说进去了，忙补救道：“不是，我是说，你们不够强，在外面我们长辈不放心的。” 林语林不是很在意，早晚不差这么几天，她问道：“隐族有什么能大幅提高异能又没有副作用的方法吗？” 宋柯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异能的觉醒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怎么会有没有副作用就大幅提升异能的方法？” 林语林忙安抚道：“没有，我没这么想，我就随口问问。” 他顿了顿，道：“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说话。” 他们三个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了，也就是这时间正是会场里热闹的时候，外面没什么人，不然就要妨碍异能者进出会场了。 参加交流大会的异能者都在这家五星级酒店有一个房间。 因为酒店已经被包场了，房间也都被预约满了，所以宋柯没有在这做另外的登记，他准备去和宋煜一起住。 这会儿，他们就三个人一起去了陆纪尧房间。 宋柯找了两把椅子，让林语林和他坐椅子上，也不管陆纪尧，就准备开口。 陆纪尧刚在床上坐定，宋柯便开始说话了。 “这件事，研究所可能知道一些，但我们隐族情况又略有不同。 异能者后代的繁育率。说繁育率有些奇怪，反正就是生孩子这回事。” “您是说双异能者的后代觉醒概率90%，单异能者10%，非异能者万分之一这件事？”陆纪尧问道。 “和这事相关。我要说的是，我们隐族人的觉醒概率。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隐族人有传承珠，可以把异能传承下去，而且还必须是亲子相传。 这个传承珠，其实就是进阶强化版的能量珠。你们应该听过‘醍醐灌顶’吧？” 林语林乖巧回答道：“听过，佛教指灌输智慧，使人彻底觉悟；后也用来比喻听了精辟高明的言论，受到很大启发。” “传承珠的功效就是类似现实版的醍醐灌顶。 只是使用的不是佛教的醍醐，而多是父亲的一部分本源生命力和当时的一半异能。 至于母亲这边，一般说来，孕育异能者后代这件事，本来就会消耗一部分本源生命力和异能，所以凝聚传承珠的事，大多还是交给父亲来做。 因此我们隐族人，只要双方有任意一人是异能者，愿意使用传承珠，那么后代都可以觉醒。觉醒概率可以达到99%。 代价是，只能拥有一个或两个后代。 所以，我们隐族人，每一个都很珍贵。” 宋柯说到这，看向林语林和陆纪尧，“你们两个就更珍贵了。因为你们是没有使用传承珠的自然觉醒者。 因为存在失败率，隐族里很少有父母愿意选择听天由命，让孩子自然觉醒的。” …… 林语林有些小心翼翼，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传承珠觉醒，后代能力最多只能和上一代持平。 那岂不是说，隐族总体实力也因为传承珠，而一直没有什么提高？甚至还在下降？” 第六十九章 桃花债 “是啊！”宋柯叹了口气，“隐族人一般第一个孩子肯定是使用传承珠的，第二个孩子才会选择自然觉醒。 但这样也会导致很多矛盾，对两个孩子不公平，所以族里对这些自然觉醒失败和传承失败的人，设置了另外的安置方法。 你们也见过一些，我们奶茶店的店长就都是没能觉醒的。” “哦，原来如此。”林语林总算知道店长们对宋柯、宋煜甚至她自己，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是来自何方了。 宋柯笑笑，指指陆纪尧，“阿梅，就是纪尧的妈妈，也是没能觉醒异能的。 自从纪尧觉醒了阿梅爸爸的异能开始，那些没有异能的隐族人就和打了鸡血一样。 一改以往浑浑噩噩的状态，开始努力工作成家立业了。他们把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后代上。 这些年隐族整体的精神面貌都好了不少呢！” “可是这些，和我说的大幅提升异能、无副作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宋柯脸上笑容荡然无存，表情很严肃。“你说的应该是进化珠吧？” 陆纪尧问：“您知道？” 宋柯神情不定，叹了口气，“这个东西，是隐族人搞出来的。” 他看向陆纪尧，摇头道：“这说起来又是和阿梅有关了，算是她的桃花债吧！” 陆纪尧此刻很想去他妈妈的墓前问问，她拿的是位面之女的剧本吗？每段感情都这样跌宕起伏的吗？ 宋柯顿了顿，轻咳一声，没再往下说，陆纪尧忙起身拿水给他，殷勤道：“舅舅，您喝点水。” “和纪尧哥的妈妈有什么关系？”林语林懒得看他卖关子，直接问道。 宋柯立刻放下水，答道：“阿梅和我都是家里第二个孩子，我们家里都想让我们自然觉醒。 这些被家族寄予自然觉醒希望的孩子会放在一起教养。 我们经常一起玩的，还有一个男孩子，叫唐杨。 唐杨和我们倒是不一样，他是服用了传承珠依然觉醒失败的。 他父母很失望，就把他放到自然觉醒的孩子中来，说不定哪天还能觉醒。 后来，他又有了个弟弟，他的弟弟觉醒很顺利，他渐渐地就被家人忽视了。 因为唐杨小时候长得好看，阿梅很喜欢和他玩。 后来渐渐长大了，我也觉醒了。家里要给我和阿梅定亲，然后唐杨还来找我打架……” “您把他揍了一顿？”陆纪尧好奇道。 “当然没有，我们有规定的，不可以恃强凌弱，我就一直避开他的攻击，跟他讲道理，还跟他说我把阿梅当妹妹。可惜他不信。”宋柯摊手道。 “他没找过我妈吗？” “唐杨也找过阿梅，向她表白，但阿梅拒绝了他。 阿梅对从开裆裤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认定了阿梅喜欢异能者。 他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对传承珠的研究中去，试图找出让自己觉醒的方法。 当时隐族对他这种行为是非常支持的，还为他提供了许多便利和资金。” 林语林适时问道：“他成功了吗？” “不得不说，他是个天才，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吧。”宋柯回忆道，“然后阿梅死了，他几乎发了狂。 后来他就带着他的研究资料和那些半成品，失踪了。” “那些半成品就是进化珠？”缘分真是太奇妙了，林语林想。 宋柯肯定道：“是的，我见过那个半成品。红色、透明还能迷惑人，非常邪门。” “舅舅，语林问你不是自己想要进化珠，而是我们已经几乎遇到进化珠了。”陆纪尧解释了一句。 宋柯紧张道：“怎么回事？你们没吃那个吧？” “没事没事，不是我们亲自看到的，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一个同事，在交流大会交易台那儿遇到的。可能是有人早就约好了，带进来在那边交易的。”陆纪尧随后又把事情从迟飞他们发现进化珠，到去研究所附属医院问询曹辉的，都简单讲了一遍。 林语林等陆纪尧说完，也表态道：“我和纪尧哥有能量珠就够了，这种副作用很大的东西不会去碰的，你放心吧！” 她又想到猪蹄群里前辈的解释，进化珠多被发现于深山洞穴之中，每处被发现时不超过三颗，没有确切的规律，较为稀有。 把这条信息告诉宋柯，宋柯略加思索，道：“唐杨可能还在做研究。只不过现在，他是直接在异能者身上做试验，已经完全不顾后果了。 不过做这种研究需要大量的设备器材、还有资金，肯定有帮手，就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是谁在后面支持他。” 一时间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林语林把交流大会后要参加等级申报，之后要去申港曹家拜访的事告诉了宋柯。 陆纪尧也跟宋柯保证会一路陪同，但宋柯对陆纪尧的能力不是很放心。 于是，宋柯给宋煜发了信息，让他在等级申报之后陪着林语林一起去申港。 宋柯自己还有些私事，他这次从雅梧山出来，本来就是要去找一个朋友，刚好收到宋煜的消息，才转道上京来看看的。 宋柯主动交代完接下去的行程后，还特别强调，那个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她只是治疗异能很厉害，甚至可以治疗一些暗伤。 林语林无所谓地说道：“就算是特殊朋友，我也不会拦着你的，你就放心去吧。” 怎么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呢？正常女孩子不是应该反对的吗？ 宋柯回忆了一下自己看的《父女相处一百问》，《如何当个单亲好爸爸》，《孩子，把你的手给我》，那些作者该不会闭着眼睛瞎编的吧？怎么感觉在自家女儿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陆纪尧熟练地缓和气氛，道：“舅舅，您身上有暗伤？那您赶紧去找您的朋友吧，可别耽误了！” 林语林被他轻轻拍了拍头，总算反应过来，附和道：“是啊，你要保重身体啊！” 宋柯依依不舍，“你可千万记得催着你养父一点，你爷爷和伯伯们都特别想见见你。他们还准备给你补一个成人礼。” 陆纪尧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第七十章 初步体检 “哦，顺便也给你准备了成人礼，等语林养父同意了就开始准备。”回答得超级不走心。 陆纪尧心下有些怀疑，他妈妈当年也算是逃婚又另外结婚的。宋柯肯定会把消息带回隐族，可这么多年都没有派人来找过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怜爱从未谋面的外孙的老人。 陆纪尧的外公，岑家的家主岑洛，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作风。 因为隐族的异能传承特点，同一辈里年纪最大的往往也是最强的，因此各大家主都是各自家族的长子长女。 岑梅是岑洛次女，在那一辈的女孩里也排在第二，又没能自然觉醒异能。 若不是宋柯和她玩得好，可能在家里会被忽视个彻底。 和陆纪尧想的一样，岑洛确实不怎么在意这个小女儿。 尤其是知道她离开雅梧山，和世俗界异能者结婚之后，更是觉得脸上无光，没法面对宋家，因此一直禁止家里人提起这个小女儿。 虽然宋柯和宋家家主也试图把岑梅的消息告诉他，可他对宋柯都是借口无颜面对而避而不见，对宋家家主的话也抱有怀疑，只当对方在安慰自己。 如今年纪大了更是固执，加上身体又渐渐不好了，完全可以说是闭目塞听。 宋柯也懒得说他的事，等到林语林带着陆纪尧回隐族，到时候陆纪尧见到岑家人，自然就知道了。 估计到那时，那老头生了近三十年的气就消了，说不定还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林语林一口应下：“好的，如果我爸爸同意，我就和纪尧哥跟煜堂哥一起回去雅梧山看看。” 听到“爸爸”两字，宋柯还惊喜了一下，下一秒就知道是在称呼林明诚。 他回想起从见到林语林到现在，她都不曾称呼过他“爸爸”、“父亲”、“爹地”一类的词，甚至连“叔叔”都没叫过，虽然他并不想听到她叫“叔叔”。 这种莫名熟悉的奇怪的坚持，宋柯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性格强势的女子——他的前妻，柳晚秋。 宋柯回神，连连点头，“好，好。说起来，你和你妈妈的性格还挺像的。”都是看着软和，其实心很硬，是那种有着古怪原则，专情又绝情的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林语林的生母。 看他的表情，林语林就知道，这是明显的余情未了。 不过长辈的感情事宜，林语林并没有什么兴趣干涉。 倒是陆纪尧很感兴趣，好奇地问道：“舅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柯看林语林不感兴趣，也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含糊地说：“你和语林谈恋爱呢，不出意外的话，总会知道的。” 陆纪尧心道：语林的问题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的问题你就随便敷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一共有五个侄子的宋柯，对多出来的这个“假外甥真女婿”那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的。他一向就觉得男孩子闹腾得很，女儿才是心尖尖上的乖囡囡。 他和裴不弃大约是两个极端。 宋柯也不再逗留，他和那个暴脾气医生约好的时间就在晚上十点，现在赶过去还能勉强不迟到。 林语林和陆纪尧送他下楼，目送他的车离去。 车刚走，宋煜打电话给林语林，说杰克和欧利友的体检做完了，初步没有异常，另外有些项目需要第二天空腹再抽血检查，他们几个正在回来会场的路上，快到会场了。 林语林就没进会场，直接在门口继续等。 宋煜几人从停车场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欧利友的异能怎么样了？”陆纪尧知道初步体检没什么大问题，换个方向问道。 “还不知道，手上没有什么吃的，进会场去拿点餐食试试。”欧利友落后一步，杰克代替他答道。 双方在休息区坐定，拿了些点心边吃边聊。 宋煜和林语林互相通了消息，他对于小叔的吩咐自然无所不从，甚至还积极提出安排去申港的所有行程。 说起来，宋煜是这一代小辈中和宋柯关系最为要好的，这可能归因于他俩都是自然觉醒的次子，也可能是由于宋柯回到隐族疗伤时，看着宋煜长大借此思念女儿的原因。 宋柯的大哥也提出过要把宋煜过继到宋柯名下，宋柯没答应。 裴蓁看着宋煜对林语林这一副毫无原则的“老父亲”样，不由得怀疑自己对几个表弟是不是有些高冷。 她转头看杰克拿了一大堆各式点心，和欧利友一边吃一边细细点评口感。看他那副完全不在意了的样子，裴蓁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柯乐已经把欧利友交给了杰克，表示以后杰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自己则去红桌子准备接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厨工作。 退休许久，柯乐还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能重新上手。 欧利友的异能也消失了。 他神情郁郁，陪着杰克吃点心，始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杰克自己享受了好一会儿，看欧利友这个样子，无奈地放下手中空了的盘子，对他说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后悔、懊恼有什么用呢？ 而且，你不觉得只考虑食物的口感，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吗？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的味觉能恢复，我们在厨艺上可以更上一层楼。” 欧利友理智上认为他说得对，可情感上又忍不住去懊悔，作为一个异能者，他相较其他人更加感性。 这也是他在感情冲击之下会智商清零的原因。 现在杰克这个苦主都来劝他，他也不好再这样下去，只得将那些情绪全部压下，尽力用行动来赎罪。 想到这，欧利友神情轻松许多，他总算是能细细品尝眼前的这盘子法式千层酥了。 这道千层酥，又叫做拿破仑蛋糕，而实际上却和拿破仑毫无关系，只是最初用来描述做法的形容词听上去和拿破仑很像，渐渐地就被误传了。 欧利友在此前并不喜欢千层酥，尤其是像眼前这道，口味太过复杂。 酥皮之间，夹了一层奶油、一层果酱，顶部喷的那层薄薄的糖雾，在烘烤中已经凝成脆片，上面还撒了烘烤过的杏仁片。 第七十一章 传闻不可信 他轻巧地用叉子将拿破仑放平，切下一块，并未掉落多少碎屑，显然手上的功夫颇为不俗，也说明这位甜点师费了大功夫来做这个酥皮。 能够做到吃拿破仑不把酥皮碎屑撒得到处都是，且还能保持原有的层次不坍塌，已经是行家中的行家了。 放入口中，虽然尝不到酥皮微微的甜，也无法得知果酱的酸有多么恰到好处地化解奶油的腻。 但那拿破仑的酥脆和绵软，奶油、酥皮、果酱、杏仁组合成的美丽截面，奶香、麦香、焦糖香、坚果香融合出的诱人香味，依然在大声宣告着，这是一道多么出色的甜品。 色香味，他也只是失去了味，确实用不着他如此自暴自弃。 杰克看他吃着千层酥，神情渐渐不再忧郁，知道他想开了一些，也就放下心来。 本来他也不想管，可按照柯乐的要求，欧利友会一直跟着他，当他的小弟，直到味觉恢复。他总不可能天天看着他摆一张苦瓜脸，太倒胃口了。 裴蓁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己对表弟的了解还是停留在初中的中二少年。 没想到，不管是亨利还是杰克，都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成长了。 或许她该重新正视周围的人了。 宋煜看她一直望着欧利友那边，连杰克和她打招呼带着欧利友走了也没改姿势，还微微扬着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皱了皱眉，拿了一份精致小巧的草莓蛋糕递给裴蓁。 裴蓁回神，接过草莓蛋糕，展颜一笑，说了声谢谢。 她拿起甜品叉，第一口吃掉了蛋糕上的草莓。 宋煜看着，心里微微一动，他们都是第一口草莓党。 休息室设有许多隔间，此刻他们这一间，只剩下裴蓁、宋煜、林语林和陆纪尧。 “煜堂哥，你来一下。”林语林叫他。 宋煜略微犹豫了一瞬，还是向林语林走去。 “煜堂哥，多余的能量珠有吗？”林语林直接问道。 “嗯？有的。”宋煜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一边随口问道。“要做什么用？” “酬金。我刚才让蓁蓁姐的妹妹帮了个忙，答应给她的。” “她可靠吗？你要知道，咱们的异能被外面的人发现很麻烦的。而且，我听说，裴蓁是独女。”宋煜有些担心。 林语林道：“应该可靠吧。到现在为止，好像都是我在欺负她，虽然是私生女，但她连骂人都不会。而且，我直觉她骨子里不是坏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暂且就相信你的直觉吧！”宋柯的直觉也是向来很准，否则也很难在那场车祸中死里逃生了，想来林语林可能也遗传了这种神奇的第六感？ 林语林接过药瓶，刚好响起一声短信的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想了想，道：“煜堂哥，你给我说说宋家的事吧。” 宋煜见林语林总算对宋家的事感兴趣了，就一股脑儿地把宋家的成员和关系简单说了。 宋家目前的家主是宋煜的爷爷，宋泽。 宋泽之前的几代，宋家都是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宋泽有三个弟弟，这在隐族是很少见的了。 但也因此，长兄和幼弟实力有些悬殊。几兄弟各自成家，到宋柯这一代，就变成了五个堂兄弟。 宋煜这一代算上林语林也将将七个孩子。而林语林正是宋家好几代不曾出过的女孩子，且是自然觉醒，潜力无穷的那种。 物以稀为贵啊！这也难怪宋家上下对她充满了期待和关怀。 宋煜说完这些，看林语林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一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宋家又感兴趣了。 林语林这才告诉宋煜：“刚才收到的信息，我爸爸——我养父同意认亲了。不过有条件，过年还是要去他那里过。” 她埋头给Koko小精灵发信息，告诉宋柯这个好消息。 宋煜愣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要给雅梧山里的长辈们通消息。 他跟林语林知会一句，就大步向着自己的房间奔去。 与其一个个通知，不如直接和家人视频，一次性通知到位。 且不说宋家那边得知这条消息有多么激动，正在为自己迟到而拼命道歉的宋柯看到这条消息，差点转身就回上京，幸好那朋友拎着他衣领把他拽了进去。 裴蓁吃着蛋糕，隐约听到宋煜和林语林他们聊天中漏出的几个词，隐族、宋家、认亲，她对宋煜和林语林的奶茶店二代身份起了怀疑。 她也曾听说过，隐族的神秘与强大，难不成他们都是隐族人？还有那个小药瓶真是该死的熟悉，他们都习惯随身带着维生素片的吗？ 林语林没有忽视裴蓁不时飘过来的眼神，等宋煜一走，她转头一笑，带着几分狡黠，说道：“蓁蓁姐，你很好奇吗？” 裴蓁有些尴尬，但她也不否认自己的好奇心：“嗯，我听说过隐族，没想到你和宋煜是隐族人？” “是啊，不止是我们，纪尧哥也算隐族人呢！” 一次遇见三个？裴蓁略带怀疑地看向陆纪尧，对了，陆纪尧的母亲是个不知来历的普通人。 她不由惊讶道：“隐族也有普通人？” 林语林才觉得奇怪，她反问：“难道说，在传闻中，隐族都是异能者？” 裴蓁眼神复杂，摇头道：“不止哦！传闻中，隐族人可以让子子孙孙都拥有异能。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们在外最好还是谨慎一些，不要再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己的身份。 谁知道会有什么人存着坏心思呢！万一把你们掳走专门生孩子可怎么办？” “嘿嘿，因为我相信蓁蓁姐啊！而且，传闻不可信。”林语林相信裴蓁，这是一种气场相合的感觉，很难说明。 有时候刚见面的陌生人，莫名就有好感，甚至不用三两句话就能聊成朋友；而有时候，对陌生人初初见面就会生出一种反感来。 没有道理，或许只能用玄学的缘分来解释了。 林语林神神秘秘地，凑近了裴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们隐族人一般只能保证自己的孩子拥有异能。 如果蓁蓁姐你想要个继承人，不妨考虑一下我们隐族人。 你要是看不上我煜堂哥也没关系，你刚才应该听见了，我还有好多堂哥，都是单身的。” 第七十二章 频道不对 “唉？原来你是来当红娘了啊！”裴蓁无奈地笑，忍不住捏捏林语林的脸，带着一种看妹妹一般的宠溺，“怕就怕，一旦沾上你们隐族人，就甩不掉啦！听说隐族人都是一夫一妻，忠贞不渝的。” “你现在已经甩不掉啦，我们不但对爱情忠贞，对友情也是哦！”林语林笑着说。 她又把进化珠的原委说了一下，只隐瞒了进化珠和隐族人有关的事。 裴娇可能会来寻求她的帮助，到时候她不能时刻盯着裴娇，只能麻烦裴蓁帮帮忙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就放心让她去查这种事？”裴蓁有些不高兴。 你还不是一样，轻易就放权给她，林语林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她：“我觉得吧，蓁蓁姐你这样有能力，你的妈妈母家也有能力，为什么要和你爸爸以及那一群私生女、小三一直搅和不清呢？快刀斩乱麻就好，人品还可以的，还是可以拿来用的嘛！” “她们想要裴家的财产，我总不能退让吧？！”裴蓁道。 林语林站在旁人的角度，分析道：“从法律上来说，她们能够拥有的，也就只有你父亲的部分财产，以你的能力来说，不需要在意那八分之一的财产吧？” 裴蓁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她之前只是因为不甘和不忿，一直无法冷静思考这其中的差别。 “你说得对！我之前一直只想着不能给她们占到一丝便宜，反而害得自己又为裴家打拼了好久。这样下去，我可能还在帮那些私生女赚钱……还是得让他们离婚才好！” 林语林其实是想建议她，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剩下的裴家产业上，多考虑自己，也不知道裴蓁是怎么想到自己给私生女赚钱的事上去的，还想到要让父母离婚了。 “我就是想说，你可以多为自己考虑，没别的意思啊……” 裴蓁自己分析完，上前轻轻拉住林语林的手，真诚道：“语林，真的谢谢你点醒了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你开心就好。”林语林觉得她俩频道好像没对上。 一直没说话的陆纪尧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满了，他上前从林语林身后抓住她的两只手，把她从裴蓁手中解放出来。 林语林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陆纪尧反而僵住了。只因此时的姿势看上去像是把林语林搂在了怀里。 鼻间是棕色长发上淡淡的西柚味清香，握着嫩白柔软手腕的掌心也变得火热起来。 由于距离实在太过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超高的契合度，心脏不由自主地以极高的频率跳动着，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林语林见陆纪尧环着她迟迟不放，不由得转头去看，然而距离估计错误，额头恰好擦过陆纪尧的嘴唇。 这下两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裴蓁看着面前的两人，那种初见时说不上来的极细微的违和感一下子明朗起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情侣吧！ 她“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唤回他俩的神志，“哎，你俩这恋爱可真够尴尬的啊！” 陆纪尧立刻放开林语林，还退后了一步，林语林也回头低下脑袋，两人的耳朵都可见地红了。 “喂，你们两个不会真的就是假恋爱吧？”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了，但总有一种荒谬感，又不是在拍偶像剧，还玩这种合约男女朋友的戏码？ “……只是没有合适的发展对象，刚好又需要这样一个对象来避免麻烦。”林语林先冷静下来，只是碰一下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反应的。 “嗯，而且谁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真的在一起，也不算假恋爱吧？”陆纪尧其实是想否认的，但林语林先承认了，只好再补充说明一句，他对目前的现状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陆叔叔一直盯着你们呢，你们这么明显，早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怎么办？”裴蓁提起了陆云涵，又看林语林这个乖巧的样子，无论如何都很难相信她会假恋爱吧！ 她不知道，陆云涵也是被林语林乖巧的样子迷惑了。 至于陆纪尧，他的表现向来和其他人不同，也没人知道他谈恋爱是黏糊糊的还是冷静自持的。 “会被发现就少见面好啦！”陆纪尧不假思索地道。 “那你考虑过语林的将来吗？ 跟你陆大少爷谈婚论嫁过的女异能者，表面上还是个普通出身，以后就很难找到个合适的对象。 再万一被知道隐族的身份，就算有人追求，也很难说是不是出于真心了。 谣言的力量很强大，这麻烦可就有些大了。” “所以说，这些大家族真的很烦，条条框框的，成天就想着看别人的八卦，自己的能力一点没见涨。”陆纪尧也有些烦躁，他当时就是单纯地想拿林语林当个挡箭牌，没想到后面会有那么多事。 如果是现在分手，他心里就不知怎地不很乐意。 更何况，宋柯宋煜都盯着呢！ 在他们的超级滤镜之下，语林是不会犯错的，说不定就认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语林的事，然后被归类为渣男，甚至就把语林带走回隐族了。 他只能再次孤零零地一个人，还得面对陆云涵的各种见缝插针的相亲安排；甚至以后说不定不止是相亲了，直接塞人也有可能；再不然，用现在的医疗辅助技术，把他抓起来直接创建好多小号…… 陆纪尧越想，脸色越难看。 他此时才领悟到，自己的咸鱼人生，早在他找上林语林，提出假装男女朋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林语林倒是很淡定，“找对象这种事，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我可以主动追求嘛，没什么，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异能者？我觉得普通人也可以的。” 她看陆纪尧脸色很难看，不知道他想了很多，只以为他担心以后分手的事，还安慰道：“隐族有很多青年才俊的，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就算没有，也不一定要结婚嘛！你不要有压力。” “我没有……”陆纪尧想辩解一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七十三章 他需要她 “如果你担心煜堂哥他们找你的麻烦，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林语林很快想到了陆纪尧可能担心的事。 陆纪尧心里五味杂陈。 林语林对分手的毫不在意，甚至还提到隐族的青年才俊；她往常流露出的自然的关怀和维护；那天蹦极时她在他怀中因兴奋而微微颤栗；那天开门时她的困倦慵懒……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她身上投注了许多目光，甚至快要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是时候该清醒过来了，他们只是临时凑在一起，恰好互相帮助的关系而已。 即使没有他陆纪尧，林语林还有宋家和隐族人。 而自从和林语林在一起，他好像就有了目标，不再是每天睁眼后茫然好半天，再慢吞吞地按照每天的固定日程，起床、上班、发呆。 并不是她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目前看来，假戏真做的也就是他一个人了吧！ “我不想分手了。”陆纪尧突兀地吐出这句话。 他避开林语林疑惑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自顾自说完：“我不想分手，我想假戏真做，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裴蓁一股子气涌上脑门，她算是知道陆纪尧真的有病了。 不等林语林反应过来，她就挡在她面前，对陆纪尧说道：“姓陆的，你也太无耻了吧？！你说不分手就不分手，还想着转正了是吧？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倒是想得挺美啊！ 想仗势欺人？我裴蓁还没怕过谁！” “这是我和语林的事，关你什么事啊？！还有，我仗什么势了？”陆纪尧说完正有些害臊呢，哪想得到裴蓁会跳出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看你根本就是习惯了她吧？就你这样的，你自己说说，你值得她托付吗？” 林语林眼看他们气氛剑拔弩张的，总算消化完陆纪尧的话，扯扯裴蓁的衣袖，道：“蓁蓁姐，他欺负不了我。” 陆纪尧要是敢欺负她，不用她动手，宋煜估计就能把他弄得半死，何况还有宋柯。不过宋柯的事还不能让裴蓁知道。 “他打不过我。”林语林憋总算想出一个她觉得比较靠谱的理由。 “哈？”裴蓁闻言有些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陆纪尧：“你这么弱的吗？” …… 陆纪尧哪敢辩解，何况真的和林语林动起手来，估计他会束手束脚的，也下不了手。 打不过，确实打不过。 裴蓁见陆纪尧没反驳，眉头一皱，对林语林说道：“这种没用又占有欲强，心理还有点问题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趁早分手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没认为“没用”的陆纪尧想要说自己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可以提供足够的金钱。 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直觉告诉他，说出这句话的下场会很凄惨。 林语林看陆纪尧整个人散发着“委屈”的情绪，忍不住替他辩解道：“纪尧哥优点还是很多的，比如说……嗯……长得好看，做饭好吃，脾气好？” 裴蓁叹口气，逐一反驳：“哪个偶像男明星不比他好看？哪个厨子做饭不好吃？哪个追求者脾气不好？” 陆纪尧走出了隔间，“砰！”隔间的门被甩上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破坏自己在林语林心中的形象。 “……蓁蓁姐，你这样说纪尧哥不好吧？”林语林无言以对。 “你看看，这叫好脾气？”裴蓁蹙眉道，林语林是不是太过单纯了？ “蓁蓁姐，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我真的觉得纪尧哥挺好的。”林语林没有追出去，她只是挽住裴蓁的手，认真说道。 “虽然我说不出他哪里好，可是和他在一起还挺轻松的。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缺。对未来的男友也没有确切的要求，那么，只要在一起轻松舒服不就好了吗？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 裴蓁摸摸自己的胳膊，隔着衣服把鸡皮疙瘩按下去，“唉，真受不了你们俩这大龄少男少女。” 她也懒得再劝说，这种感情问题，旁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能够把事情挑破，已经推了他俩一把了，以后的发展，还是得他俩自己把握。 裴蓁挥挥手，“那你去哄你的‘纪尧哥’吧，我真的要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一起吃晚饭。” “嗯嗯，蓁蓁姐，那你休息吧！”林语林离开隔间，轻轻关上门，就想乘电梯去找陆纪尧，她觉得他应该在房间里。 上楼的电梯与休息室在会场的两侧，休息室出来先是自助餐台，然后是交易区，再是挑战区，穿过这些区域，才能到达电梯间。 陆纪尧一气之下从休息室出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在自助餐台站了一会儿。 服务生端着几杯红酒从身边走过，他心里正乱着，无意识地拿起了酒杯。 林语林出来后就看到了陆纪尧，他倚靠在餐台旁的自助吧台上，围了几个高挑漂亮的女异能者。 那几名女异能者不时发出娇笑，一边说话一边轮流地劝着陆纪尧喝酒。 陆纪尧双颊酡红，醉眼迷离，已经醉了，只是良好的酒品，让他看上去安静可欺。 林语林眉头一蹙，莫名生出不爽，刚才还在说要当他男朋友的，现在就在这里招蜂引蝶。 虽然林语林也知道，这不能怪他，谁让他长得好看，异能者里能排得上号的好看，可是还是很不爽就对了。 “麻烦让一下，我男朋友喝醉了。”林语林上去把几人拉开，还顺手牵羊地吸取了她们的生命力，免得待会儿万一打起来自己打不过。 “你是陆少女朋友？”那五人里看着最为美艳的女子问道，眼神肆意地上下扫视了一圈林语林，话里带着怀疑。 “啊？没听说陆少有女朋友啊！而且你看上去……这么朴实，陆少眼神应该不会这么差劲吧？”另一名穿着米色蕾丝花边小礼服的圆脸女子附和道。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了。现在，离我男朋友远一点。”林语林脸色不太好看，她对这种女性之间的冷嘲热讽也很反感，有时间自己找点书看看不好吗，管闲事这么积极？ 第七十四章 情侣间的事 “哦？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捡尸’的哦？那你证明一下，你俩是男女朋友。 如果你证明不了，咱们可是在同一起跑线的。”那美艳女子把玩着腰间的缎带蝴蝶结，微笑着说道。 林语林有些烦躁了，“行！证明就证明！” 她伸手把迷迷瞪瞪的陆纪尧拽过来，给他嘴里塞了颗薄荷味的能量珠，可以让他清醒一会儿。 “喂，你给他吃了什么药？”美艳女子没想到证明方法竟然是喂药，她还以为会当场来个FrenchKiss之类的。 因为太过意外，她被吓了一跳也没来得及拦住，忍不住为陆纪尧捏一把汗。 她本来只是看见高中高冷校草独自买醉，想过来随便聊聊八卦一下的。 “证明我是他女朋友的药。”林语林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唔，好痛！”陆纪尧眼中有了些许神采，看见眼前的林语林，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语林……我要当你男朋友……唔……我不要分手……”酒壮怂人胆，陆纪尧趁着酒意上头，胡乱说了几句，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又迷糊了。 哇，这是什么剧情！美艳女子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出身良好的高冷校草不但被一个普通的异能者拿下，还似乎要被甩了，卑微地乞求着不分手！ 面前这位看着乖巧的女孩子，此刻正皱着眉头，看人的目光真的有点凶萌！ 美艳女子此时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难不成这女孩子的异能是让人虚弱？没听说过啊！ 旁边的圆脸女子也捂住了脑袋，身体靠在吧台上，她疑惑道：“我怎么没力气了？” 另外几个异能者扶住了美艳女子，怀疑地看向林语林。 美艳女子倒是不在意，只是头晕而已，她不由得为高冷校草解释了几句：“刚才我们没想做什么，我和陆少是高中同学，随便聊聊的。你要好好对他呀！” 林语林此时才觉得自己行为有点过激，没搞清楚状况就毫不犹豫地下了黑手。 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僵着脸说道：“好吧。你们两个去休息一下吧，我的异能可以让人虚弱。我先带他回房间。” 美艳女子大方笑笑，摆摆手，不甚在意，她家实力在上京属于三流，比不上陆家，对于把陆少驯服得服帖的女子，自然带有一种敬意。 更何况，她还获得了一手八卦，她满足了！ 林语林看她们没有深究的意思，也放下心来，自己先动手，总归是有些心虚的。 她扶着陆纪尧往电梯间去。 电梯门开了，宋煜刚好出来，看到陆纪尧醉得不省人事，正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林语林身上。 他几步上前把陆纪尧接过，对林语林埋怨道：“他沉得跟个死猪一样，你干嘛自己背？给我发个信息就好了。” 林语林没有解释，她也是刚才有点懵了，没想到。 宋煜帮她把陆纪尧送回房间，林语林只嘱咐一句“记得帮陆纪尧盖被子”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宋煜把陆纪尧扔在床上，随手给他脱了外套，把被子抽出来给他盖上，就准备走人。 陆纪尧迷迷糊糊地，伸手来拉宋煜，嘴上乱七八糟地说着“不分手、喜欢”的词，宋煜听得直皱眉。姓陆的又搞什么幺蛾子？ 宋煜轻巧捏住他的手腕关节，把自己的衣摆扯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至于问一个醉鬼问题？这种事太傻了，不如直接问没醉的人。 直接问好像有些尴尬，宋煜就发了信息去问：【语林，你要和陆纪尧那小子分手？堂哥绝对支持你的！】 【没有。】林语林简短地回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宋煜又收到一条，【他在撒娇，情侣间的事，你不懂的。】 单身狗的宋煜遭受到暴击，辩解：【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单身的！而且陆纪尧好像年纪还比我大！】 【幼稚。】 啊啊啊啊妹妹是魔鬼吗？ 宋煜独自郁闷了一会儿，脑中突然浮现出裴蓁微笑的样子。 【裴蓁呢？】 【在休息室隔间，晚饭你和她去吃吧，我不去了，我陪我男朋友。】 宋煜深呼吸，这是宝贝妹妹，不能发火的。 他没再回短信，直接去休息室隔间找裴蓁了。 门没锁，宋煜开门进去，心里发愁，怎么这姑娘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 他走过去，看见裴蓁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往她身上盖去。 一把金色的小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喉间。 宋煜僵住，然后他看见美人睁开了眼，哪里有一丝困倦？ 裴蓁早在门把手被拧动的时候就醒了，毕竟多年来也遭到过几次暗算，虽然都化险为夷，但到底还是让她在裴家以外的地方提高了警惕。 她还以为又是一次拙劣的暗算，正打算审讯一下，又是哪个不安分的派来的，没想到看到的是宋煜，手中还拿着自己的外套。 有些尴尬，她干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武器，轻轻道了声谢。 宋煜轻咳一声，把陆纪尧醉酒的事说了，还说林语林要陪陆纪尧，所以晚饭就他们两个吃。 裴蓁没意见，她去洗手间稍作整理，就跟宋煜一起出了会场。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裴蓁懒得再动脑筋思考晚餐吃什么，就让宋煜随便安排。 他俩并肩走在街上，五月的天气，上京的夜晚，不冷不热。 只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一对对情侣，既不是上元节又不是七夕节，为什么情侣都出动了？ 宋煜母胎单身，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学格斗术，所以并不知道。 裴蓁听到宋煜的问题，微微一顿，她刚才都在想事情，没有发现这个，她很快答道：“今天是五月二十号。” “嗯？五月二十号有什么农历节日吗？”宋煜不明所以。 “哦，没有农历节日。就是520，谐音是‘我爱您’。” “我爱您？” 宋煜跟着念了一遍，有点害羞，怎么这么像告白？ 裴蓁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还吐槽道：“这些情侣够无聊的吧？成天想着约会约会约会。他们能把一切事情都和爱情联系起来。” 63_63308/525492098 chaptererror(); 。 第七十五章 情侣套餐 宋煜突然就想到了林语林和陆纪尧。 “确实很无聊。刚才我送陆纪尧上楼，他嘀嘀咕咕说不分手、喜欢什么的。我以为语林要和他分手，还开心了一下。” 宋煜叹气，“可语林说这是他们情侣间的情趣我不懂，啊，气死我了。” 裴蓁惊讶道：“啊？你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 “咳，没什么。就是觉得语林和陆纪尧好想不是很亲密。”裴蓁试探着说道。 宋煜完全没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对：“这不是还没结婚吗？他们当然应该发乎情止乎礼，我们隐族很保守的。” 可是语林和陆纪尧都不是在你们隐族长大的吧？裴蓁心道。 她上挑战台之前已经查看了林语林的档案，发现她的人生轨迹，在觉醒前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大概能猜到林语林这样做的原因，裴蓁也就不再暗示，转移话题到吃的上面。 两人在街上找了好几家，又因为五月二十号的关系，结果都人满为患。 裴蓁想了想，带着宋煜就拐进了一个胡同，那里有一家开了许多年的牛肉面馆，她小时候常和她妈妈一起去。 进去面馆内，干净整洁，风格大变，显然经过了重新装修，再往后厨一看，果然已经换了年轻的小老板。 店内上座率大概在三分之二，大多是年轻的小情侣，裴蓁熟练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娘只在收银台看了他们坐下的位置一眼，就向后厨喊道：“情侣套餐加一份！” “嗯？他们不问我们点什么的吗？”宋煜还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店家，压低声音问道。 “嗯，这家店自从小老板接管，就只提供一种主食，配一些小菜，都是小老板根据当天进的食材决定的，所以也没什么选择。” 裴蓁解释了一句，想到那一声“情侣套餐”，脸上有些发热，“今天估计是五月二十号的原因，所以直接默认了一男一女都是情侣吧！” 宋煜也有些不自在，他看到收银台老板娘隆起的肚子，点头赞许道：“哦~这个老板还不错，对妻子蛮好的嘛！为了让她少走几步路，才想出这种固定套餐制吧？” 宋煜的关注点总是和她不在一个地方，裴蓁竟然也渐渐接受了他这个奇怪的性格。 她点点头，又不由问道：“从刚才我就蛮好奇，你们隐族人，都是被洗脑过的吗？一夫一妻是真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隐族的？”宋煜警惕地反问道。 “啊，你自己说的啊，你们隐族人都很保守的。”刚才你怎么就脱口而出你们隐族人了，现在才警惕也反应有点慢了吧，裴蓁腹诽。 “你怎么都不惊讶的样子？我们隐族人在婚恋市场应该还蛮受欢迎的吧！你也听说过吧？我们隐族人能保证后代百分百是异能者呢！”宋煜听到是自己说的，瞬间放下心来，还隐隐自我推销起来。 牛肉面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两碗面条，从粗细到牛肉量，都如出一辙。 “语林说是隐族人只能保证自己的孩子有异能，不是所有后代。”裴蓁挑起一口面条，送入口中。 宋煜把口中的牛肉咽下，道：“那是当然啊，我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谣传。害得我们都不敢太过大张旗鼓地出来找对象了。” “那你说……陆叔叔，就是陆纪尧的爸爸，知不知道他妈妈是隐族人？”裴蓁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宋煜被惊到了，他停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不会吧！” 裴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道：“很有可能吧！如果知道陆纪尧的妈妈是隐族人，才会完全不在意她的普通人身份。 如果是真爱的话，连那么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总感觉很奇怪。 而且，陆叔叔一直催着陆纪尧相亲结婚生小孩，好像十分确定小孩一定会是异能者一样。” 宋煜感觉眼前的牛肉面都没那么好吃了，裴蓁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隐族人可能是和世俗界接触太少，雅梧山又可以自给自足，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对隐族造成负面影响，就可以生活得非常逍遥惬意。 也因此，他和小叔从来不曾往这一点上想过，他有些不寒而栗。 换个角度想，确实很像是陆云涵看中岑梅的隐族人身份，生下异能者后代之后，知道不是自己亲生子才会愤怒到把陆纪尧送进研究所。 后来知道陆纪尧是陆家血脉，又把他接回来，对车祸却一直没起疑，甚至还和金家联姻了，这和陆云涵的痴情人设不相符。 甚至给人一种，陆夫人的位置腾出来刚刚好的感觉。 裴蓁看着宋煜一脸三观崩塌的样子，有些不忍，转移话题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所以你们隐族是不是真的一夫一妻啊？那要是一方早逝或者要离开怎么办？” 宋煜脑子有点木木的，他还无法从那个可怕的猜测中回过神来，只下意识地答道：“是啊，一夫一妻，因为我们隐族先祖隐居的时候，人口就不是很多。 族里的老人提出来，为了能够代代传承，严禁多配偶制。 如果一方早逝或离开，另一方也可以再找，不过孩子一般是不会再生了。” “真厉害！”裴蓁感慨，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雄性的本能就是寻求更多的配偶，留下更多的后代才对，就和她爸爸一样。 “可是雄性的本能就是为了繁衍拼尽全力啊？怎么限制的呢？”裴蓁问道。 “啊，这个，就和我们隐族传承有关，我不能告诉你。”宋煜尴尬笑笑，他感觉自己在裴蓁面前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裴蓁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保持着分寸感，“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吧！抱歉，我好奇心太强了。” 因为方才裴蓁的阴谋论，宋煜食不知味，感觉美味的牛肉面吃上去和泡面一样，连聊天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裴蓁敏感地发现了，暗叹口气，隐族人好像心思也有点简单了吧！ 匆匆吃完牛肉面，两人又一同走回了会场，随后在会场门口分别。 宋煜站在原地目送裴蓁上了裴家派来的车，转身大步向房间走去，他有必要跟小叔先报告一下这个猜测。 第七十六章 很多秘密 陆纪尧睡得很不安稳，面前似乎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走来走去，隐隐约约还有“退烧”“抗体”“失忆”之类的词钻入耳中，人声嘈杂，似乎还有金属器具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 脑海中一阵钝痛，那些声音又如潮水般退去，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清醒过来。 房间里的灯亮着，他坐起身，拍拍脑袋，只不过是喝了几杯香槟和鸡尾酒，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最后那杯淡绿色带有茴香气味的，难道是绿精灵？那种被认为可能致幻的苦艾酒？ 那些混乱的画面，应该是幻觉吧？ 陆纪尧细细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那些画面中人的脸。 房门响了。 还没起身去开门，林语林拿着房卡就进入了房间，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草编小篮子，里面是从“红桌子”借了炉子和砂锅熬制的鱼片粥。 “你醒了。”林语林拉过一边的玻璃小桌子，将鱼片粥拿出来，放在陆纪尧面前。 “你吃过了吗？”陆纪尧酒醒后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吃了。”鱼片粥还在冒着热气，砂锅从炉子上拿下来还没有超过十分钟，房间里弥漫着鱼片粥的鲜香。 林语林虽然很少自己下厨，但她从小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自然会基本的家常厨艺。 “你还记得你喝醉后的事吗？”林语林犹豫片刻，趁着粥还烫得陆纪尧无法下嘴，问道。 “嗯……我记得看到了几个高中同学，然后没了。是你把我扶回来的吗？” 好吧，又断片了。林语林叹口气，“那你记得在休息室的事吧？” 陆纪尧吹凉勺子里的粥的动作顿住了，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林语林说：“我同意。” “我同意继续保持这种关系，你当我男朋友，我当你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 陆纪尧太过惊喜，一时失语，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良久，他低低地回了一句：“好。” 林语林见他同意，立刻补充道：“好的，那么，我要求你，我不在场的时候不能喝酒。” 刚才他差点就被占便宜了！林语林完全忽略了陆纪尧的战斗力。 “好。” “还有，以后我的第一个孩子姓宋。” “……好。”这未免想得太远了吧！陆纪尧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林语林公事公办的态度，又觉得有些丧气。 林语林看他兴致不高的样子，说道：“暂时就这些，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我没什么要求。”他突然想到了林语林的那一百个梦想，忙道：“唯一的要求是你去实现梦想的时候要带上我。” 像上次蹦极那样，他完全不能想象是另一个男人搂着她一跃而下。 “没问题。”林语林露出笑容，又乖又安静。 啧，这骗人的表象。 陆纪尧慢慢吃完一砂锅的粥，幸好那砂锅不是很大。 想到刚才睡着时的混乱片段，他忍不住想说出来听听林语林的看法。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可是那个梦里的情景完全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可是记忆中没有。” 林语林倒是没有惊讶，反倒是想起觉醒时的那段荒诞不经的梦。 “或许真的发生过呢？有没有可以验证一下的信息？” “‘退烧’，‘抗体’，‘失忆’，这是我在梦中听到的几个词。你说，我是不是发了个高烧，抗体不足烧得稀里糊涂的，然后我失忆了？”陆纪尧说道。 林语林分析道：“可是，让人失忆的不就只有酶Yi那个药剂吗？那个药剂的副作用是丧失异能。失忆的话，你的记忆中应该有一段空白，你回想一下。” “问题就在这里。我异能没有消失过，记忆中也没有空白的时间段……不对！”陆纪尧站起身，脸色异常难看，“清梦者。” “清梦者？你怀疑他们给你注射了药剂？”林语林对清梦者的规范流程还不是特别清楚。 “我认为他们不但找清梦者给我注射了药剂，可能还诱导修改了我的记忆，让我把被引导后的记忆当成真的。 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单纯的删除可以找回，但覆盖的话，就永远恢复不了了。 毕竟我那时候年纪小，要引导记忆也很容易。” 只是他的异能没有消失，这和目前对清梦药剂的了解冲突了。 林语林也想到了这点，“可你的异能没有消失。而且，你在研究所被注射药剂了的话，算算时间似乎还有三四年就快二十年了？” 陆纪尧反应很快，“你是说，如果我的异能被药剂副作用压制，那么马上它就要重觉醒了吗？”重觉醒会导致异能暴动，失去控制，谁知道他的召唤异能连一般的清梦药剂都压制不住，爆发起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认为，咱们的体质可能真的和世俗界的人不同。隐族的秘密似乎还有很多。 不如先回隐族参加成人礼，之后再挖这事。”林语林只是对感情有些迟钝，在其他方面还略优于一般人。 “好。”反正林语林回隐族的时候，他肯定要跟着的，这药剂的副作用应该还有四年左右，赶得上。 “说到做梦，我之前似乎提起过，我也做过一个梦，就是吃传承珠那天跟你提起过的。” 陆纪尧不明白她的意思，“是，怎么了吗？” “那种细菌，一旦和人共生，变成异能者，就无法被检测到。 梦里我做了无数次实验，无法找到它。我觉得我一开始想法就错了，我们应该从普通人身上找这种细菌。 而且隐族的传承珠里有这种细菌，也很说不通，没道理共生之后还能被这样剥离。” 陆纪尧揉了揉太阳穴，“说起来还是隐族有秘密。” 正说着，林语林收到了宋煜的信息： 【陆纪尧那小子醒了没有？打他电话没人接。】 她拿过陆纪尧的手机一看，自动关机了，想来是今天下午问曹辉的时候一直在写写画画，挺费电的。 她回道：【醒了。他手机没电了。】 宋煜又发来一条：【梅姨和陆云涵的婚姻目的有问题。】 第七十七章 一滴眼泪 林语林愣住了，她抬眼看看陆纪尧，结合近来听到的关于隐族人的传闻、加上陆云涵对陆纪尧后代毫不掩饰的期许，不知怎么，心里就替他涌出一阵委屈来。 压下莫名的心绪，她回复道：【过来说。】 林语林没有想过瞒着陆纪尧，他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这些。 她先给陆纪尧打个预防针：“等会煜堂哥会过来，他要说一件事，和你父母有关。你等会尽量保持冷静，好吗？” “是坏消息？”陆纪尧敏锐地觉察到，林语林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是。”林语林不会说一些安慰人的话，只能老实回答。 “好。我有心理准备了。”陆纪尧心里有些不安，直觉听到的消息可能会让自己发狂。 过了大约五分钟，门铃响了，林语林起身去开门。 宋煜一边拿着手机和宋柯文字聊着，一边进门来。 看到陆纪尧脸色红润地坐在床上，床边有刚吃完的一个砂锅，空气中还能闻到鱼片粥的香味，宋煜突然想到，他还没吃过林语林亲手熬的粥呢！ 柠檬精附体，他也不斟酌词句，直接就把那个猜测说了出来：“陆纪尧，你爸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你妈是隐族人。” 陆纪尧脸上的红润以可见的速度退去，只剩下惊吓后的苍白，眼中透露出迷茫。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眼中迅速地凝聚了雾气，他转过头，低下头去，死死地盯着酒店里洁白的被子，手握成拳，似乎在忍耐什么。 林语林清楚地看见，有一滴透明的水滴落在被子上，又被迅速吸收，只剩下一个硬币大小的颜色略为不同的圆点。 林语林责怪地瞪了宋煜一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找不到多余的水份，只是双眸看上去更为清亮了。 “我没事。”陆纪尧的声音有些古怪的沉闷，带着点鼻音，他深呼吸了两三次，“其实我也有怀疑了。” “你想做点什么吗？”林语林问道。 “你想报复陆云涵吗？这可能不是很容易，虽然他是别有用心，但你是他儿子，报复他本身就站不住理。”宋煜说道。 “谁说我想报复他？”陆纪尧恢复了往常那种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态度，“我被送入研究所之后那几年，我就想开了，不抱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我真的没事。” 林语林倒不是很相信，毕竟那滴眼泪，是真的，再怎么装出无所谓、不在意，还是会伤心的吧。 宋煜试图缓解气氛，说道：“唉，我这其实还只是个猜测，不要这么严肃紧张嘛！” 林语林道：“煜堂哥，你可真是……算了，我们也有些话想问问你。” “你说，你说。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啊！”宋煜十分积极，也是想换个话题。 “你知道世俗界异能者里有一群特殊的异能者，他们负责使用研究所的药剂，清除不合格异能者的记忆，并引导创建新的假记忆。这些人被称为‘清梦者’。” 宋煜嗤笑道：“这个我知道，清梦者的存在也真是很好笑。不知道作协的人哪来的权利，评判一个异能者合格不合格？ 也不知道清梦者凭什么就清除不合格异能者的记忆还胡乱编造假记忆？ 我是觉得世俗界的特殊能力管理中心在这方面的规定就很奇怪，非要把异能者，和普通人隔离开来，人为创造一个歧视链。 我一开始也有过疑虑，为什么那些所谓不合格的异能者，就一定要被清梦，然后让他们回到普通人中去。 不过这都是世俗界的人的事，和我们隐族人没什么关系，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吧！” “问题来了。现在隐族人已经被牵涉进去了。”林语林的神色没有宋煜那么轻松。 “啊？谁敢对隐族人动手？而且隐族人基本都有记录在案，没有什么被清梦者清梦的啊！”宋煜不太相信。 隐族人并不是很多，并且隐族人都十分顾念族人，每逢族里的大日子，基本上都是全员到齐的，没发现有记忆丢失找不到回家的路的人。 隐族隐居的雅梧山，山势地形十分复杂，又有天然的磁场干扰，加上几百年来天然阵法的加持，如果族人被清除了记忆，应该就找不回族地了。 “煜堂哥，你把我和纪尧哥忘记了。”林语林无奈道。 “什么？难道是你？……不对，应该是陆纪尧？”宋煜先是大惊，后来想想就知道不会是林语林，可看看陆纪尧，又不太确定的样子。 隐族流落在外的孩子的话，好像确实有可能被祸害，像林语林这样被阴差阳错地扔在世俗界的小孩会不会有很多呢？唔，这个问题得向族老们汇报一下。 “是我。我怀疑我被注射过药剂，只是我的异能好像没有被压制。”相对于宋煜的一惊一乍，陆纪尧倒是平静许多。 “我的天！你也太惨了！”宋煜忍不住感叹到，又在林语林灼灼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林语林见他安静了，继续说道：“是这样，纪尧哥在研究所的那几年，身上可能被动过手脚。 后来因为又要被陆云涵接出来，很有可能为了保住那几年的秘密，给他注射过药剂，并伪造了研究所期间的记忆。 只是他的异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药剂的副作用没有完全压制住的样子。” 林语林最后总结道：“所以，我想知道，隐族人对于药剂的抗药性是不是比较强？” “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被打过药剂！”宋煜一脸无辜。 “那隐族有没有特殊的方法做个异能核心区域检查？ 我担心那药剂的副作用消失后，纪尧哥的异能会暴动，到时候对他身体的伤害无法估计。” 宋煜想了想，“之前小叔应该检查过你的身体吧？他怎么说的？” 陆纪尧回想起被宋柯一招制服的恐惧，“他说我的味道，和小时候进研究所之前不一样了，被‘修改’过。” “这就对了。看来你确实被动了手脚。”宋煜点点头。 第七十八章 日程安排 林语林想起她无法抽取陆纪尧的生命力，总觉得有古怪，就把这件事连带细菌和原病毒的推断也说了出来。 宋煜在理工科方面不太擅长，勉强理解了个大概，“你是说，其实我们都是被细菌寄生了所以才有异能？然后你只抽取使用了一次他的生命力，他就对你免疫了？” “嗯，不过不是寄生，而是共生，我们已经找了生物实验室，可能已经找到这种细菌了。而且上次宋……呃，宋爸爸说我的生命力也有些不对劲。”林语林补充道。 宋爸爸是什么鬼？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林语林的生命力也不太对劲。 宋煜想了想，最直接的还是抽取出来看看，于是他说道：“你把手伸出来，我来查探一下。” 陆纪尧闻言，立刻从床上起来，让林语林上去躺好，还给她垫好了枕头。 五分钟后，宋煜看着手上那颗黄豆大小的珠子，细细嗅闻。 林语林这次的状况倒是比上次好很多，而且被抽取出来的生命力凝结而成的珠子也变大了些，她只是觉得太阳穴附近有些涨涨的，还有点晕。 “怎么样？”陆纪尧问道。 “你的手也伸出来，我看看你的。”宋煜另一只手伸向陆纪尧。 陆纪尧在床侧坐了，让宋煜抽取生命力，好在他只是脸色差了一点，倒是没有头晕。 宋煜把两颗珠子举在眼前，这两颗珠子的能量确实有一种共同的味道——一种略带苦涩的植物燃烧后的味道，只是极淡，细细闻才能从两人各自的味道中分辨出来。 理论上说来，林语林和陆纪尧没有血缘关系，他俩的味道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重合。 生命力味道和血缘息息相关。 举个例子，林语林的生命力固有味道，和宋煜自己的比起来，就有很大一部分事重合的，所以当前的情况肯定有问题。 宋煜眉头紧蹙，把结论告诉他俩：“你俩的味道有重合。可是你俩没有血缘，可能语林真的是被原病毒感染了。” 说完，他又感慨一句：“语林你可真是毒奶啊！一说一个准。” 林语林无语地拿回自己和陆纪尧的生命力珠，各自吃了，恢复体力。 林语林又把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也说了一遍，结合研究所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发现这种细菌，最后总结道：“关键在于，我说的那种细菌啊，共生之后就无法被找到，所以，就算是有原病毒，我们也没法检测到。” 宋煜都被搞糊涂了，“那你刚才还说似乎找到了目标细菌，你们是怎么验证有这种细菌的？” “那个细菌是从传承珠上弄下来的。只是现在暂时不能百分百确认，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已经送去做高通量基因测序和脱氧核糖核酸重组体序列的比对了。”林语林答道。 一连串专业生物词汇又险些把宋煜砸晕，不过他反应挺快：“传承珠？你们怎么会想到研究那个？” 林语林点头，“嗯，机缘巧合啦，呵呵呵……” 陆纪尧也跟着点头，嘴角挂着笑意，却也没有把使用方法错误的事说出来。 宋煜道：“这么说来，确实没有人研究过传承珠。 毕竟这可是一个新手爸爸的一半心血，十分珍贵，也不会有人想到要去研究这个。 不过族里的藏书可能有这方面的记载也说不定，毕竟传承珠不是隐族隐居之前就存在的东西。 我记得小时候学族志，有提到过，是我们宋家的某一代祖先率先想出这个方式的。 而世俗界，看他们对进化珠都趋之若鹜的样子，根本就没几个人见过传承珠，更不会想到要去研究它。” 林语林道：“既然这样，那我和纪尧哥尽早安排回一趟隐族。” 宋煜有喜有忧：“好啊，你定个日期，我让爷爷他们准备成人礼的事。但你这原病毒的事……难道要等他凝结传承珠才能确认？” 林语林摇头道：“总会有办法的，我再想想。” 陆纪尧迟疑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原病毒和我失去的记忆有些关系吗？我好像还听到了‘抗体’之类的词。” “啊，我们刚才好像说着说着跑题了？”林语林笑笑，不过现在陆纪尧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陆纪尧，你可真是让人头疼啊！麻烦精！也就我们语林对你这么好了，帮你跑前跑后地操心。”宋煜看他恢复了正常，也就不客气起来。 陆纪尧这才明白，他们越聊越偏，是想让他把心思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来，免得他沉浸在悲观情绪中越来越糟。 他感到心底涌出一股暖流，让他方才有些出冷汗的指尖都慢慢回温了。 他试探着握住身侧林语林柔弱无骨的嫩白小手，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说道：“谢谢你。” 林语林微微一笑，没有把手抽出来，只是说了一句：“你是我的男朋友。” 陆纪尧手紧了紧，原来是出于这该死的责任感，不知为何，又有了些许失落感。 宋煜挺受不了他们这样，打断他们的对视，说：“反正现在我们有几个结论。 一、陆纪尧在研究所期间的经历有问题； 二、陆纪尧和你都有可能感染了一种原病毒，这种原病毒可能和研究所有关； 三、异能传承可能就是细菌传播； 四、我们异能者都是细菌共生者。” 说到第三条的时候，宋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么一说真的有点怪异。 林语林很给面子地夸了宋煜一句：“有条有理，煜堂哥厉害。” 明知道这夸奖很不走心，宋煜还是很开心，可是一想到原病毒，他又开始忧愁起来。 林语林立刻猜到他的担忧，干脆地安排道：“等交流大会结束，我还要异能等级申报，然后需要调查一下进化珠的事。这些事都做完后才能有时间，如果期间没有额外的任务发布的话。” “那就定在一个月之后怎么样？六月二十号。” 林语林征询了一下陆纪尧的意见，确认他也没什么私事，便决定道：“可以。还有，要记得是安排我们两个的‘成人礼’哦！” 第七十九章 二人世界 宋煜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真不知道陆纪尧好在哪里，你对哥哥我都没这么好。” “你谈恋爱就会有人比我对你好一百倍了。”林语林随口道。 这事告诉了宋煜，就相当于告诉了宋柯和隐族宋家上下，到时候群策群力，应该能找到解决办法的吧！ 最好是三年内能解决这个事情。 三年后的那个飞行器不知从何而来，但坠毁后，除了因大规模爆炸引发的气温变化和辐射污染，继而导致细菌的扩散和变异，并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既然梦中未曾监测到这个飞行器的出现，可见是超越地球现有科技水平的存在。 虽然有些朦胧，但林语林十分确定，细菌和飞行器存在某种关系。 只是飞行器这种事，无凭无据的，说出来也不知道从何查起，徒增烦恼罢了。 夜深了，林语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快要凌晨了。 宋煜起身，准备回房睡觉，林语林只来得及回头和陆纪尧说一声“晚安”，就被他带出了房间。 忙碌的一天过去，这一夜，林语林睡得很安稳。 交流大会的第二天，和第一天差不多，只少了个开幕式。 裴娇和迟飞那儿还没消息，今天迟飞只是通知了一声，说会陪着裴娇继续去调查进化珠购买者郭陆德的事，不和他们一起行动了。 杰克那儿倒是得到了研究所最新的体检消息，说是在他们体内发现一种作用和酶U有些相似，结构却完全不同的酶。 酶U的作用是稳定异能暴动，抑制核心区域的恢复，而这种酶则是屏蔽核心区域的生物电传导。 可以说是酶U终极版，酶U最初研发时想得到的结果。 这种酶如果摄入剂量足够，可以造成永久性的隔绝。 这和中学时期的一个静电屏蔽的物理概念相似，一个接地的空腔导体，外接电场既不会影响腔内的物体，腔内带电体的电场也不会影响腔外的物体。 这种酶就会在异能核心区域周围形成一个空腔导体，使核心区域与外界的生物电被隔绝，进而导致异能丧失。 好在杰克和欧利友摄入的剂量不足，加上是口服的方式，吸收起来没有那么高效，形成的空腔导体较为薄弱。 因此，研究所推断，过一段时间应该会自然恢复，人体会自然分解并不稳固的酶形成的导体屏障。 只是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有多长，研究所不能断定，还需要杰克和欧利友每周都回研究所配合检查那个酶的分解程度。 而研究所也利用杰克和欧利友的血液样本中少量残留，准备研究开发这一新的酶。 如果以后有了这个酶，在充分验证了可靠性和安全性之后，酶U就会被淘汰，以后也不用再烦恼重觉醒者的事了。 研究所上下自然是欢欣鼓舞，杰克和欧利友就不是很开心了。 尤其是杰克，被莫名其妙地喂了个药，差一点就丧失异能，还得成为研究所的活体研究对象，亏很大。 于是他就让研究所把这事直接上报给了上京总部，如果有其他类似的情况，也好早些引起注意。 到完全恢复之前，杰克也只能被欧利友跟来跟去了。 裴蓁跟林语林是在通讯软件上说的这事，今天杰克和欧利友收到消息后，已经收拾行李说走就走地去旅行了，据说杰克想抓紧时间吃遍全球所有臭味美食。 至于裴蓁，她今天打算处理一下财产分割的事，不会来交流大会会场了。 她昨天听林语林的一席话，回去就着手处理父母离婚的事，今天还需要和任家那边商量一下。 事实上，离婚协议几年前就拟好了，只是裴蓁一直没想开而已。 至于裴不弃的妻子，任宝钗，早就因为私生女的连续上门异地分居了，协议书也早早签好只留白了日期，交给了女儿裴蓁。 现下任家拿出早已搜集好的裴不弃出轨、重婚的证据，裴不弃在协议离婚与判决离婚之间果断选择了协议离婚，所以处理起来也很快。 等裴娇接到她妈妈的电话，激动地通知她的时候，裴蓁甚至已经叫人把裴不弃的东西都搬到他名下的房子里去了。 雷厉风行本尊了。 所以今天只有林语林和陆纪尧两个人逛会场。 认识以来难得的二人世界。 可惜完全就没有二人世界的氛围。 第一天的时候，因为一直和裴蓁在一起，因为还不是太熟，所以有些比较简单的问题也不好问出口，怕太过麻烦她。 今天和陆纪尧在一起看交易台上的商品，林语林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还是自在许多。 陆纪尧经过一晚的打击和恢复，今天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温柔而耐心。 在挑战台旁竖着一块显眼的显示屏，这是主办方设置的异能者挑战排行榜，按照胜率依次排出的前八名中，陆纪尧不高不低，排在第四，至于林语林，因为累计参加场次过少，没有上榜。。 林语林看到那块显示屏，担心地说道：“你在这个榜上占着位置不好吧？有点高调了。” 陆纪尧看她一眼，想揉揉她的头，又克制住了自己诚实的手，说道：“没关系，后面我已经跟服务台说过了，不再接受挑战。” “不是规定说不能拒绝的吗？” “我设置了挑战条件，排行比我高的才可以挑战我。这是榜上人员的特权。”陆纪尧解释道。 林语林不解：“可你排在第四，前面有三个……” 陆纪尧笑笑，带着一丝痞气，“那几个我都认识，今年都没来，至于会不会有人超过我然后挑战我，这个我不确定，所以我们赶紧看完交易台那边走人吧。” 只要人不在交流大会会场，挑战自动推延至再次进入会场。 林语林想说这样有点赖，抬头看到他的笑容，不由直直地盯着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更好了。 这个世界对陆纪尧说不上温柔，可能更多的是恶意，但他却没有失去自己的本心，依旧保留着三分善良，三分温柔，三分坚强，和一分诚恳，凑成了十分“可爱”。 第八十章 他的别墅 “回神了——”陆纪尧在林语林耳边打了个响指。 林语林一震，脸上浮起两片红云，又被陆纪尧的颜给吸引住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会长，五官都刚好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简直是老天爷给她专门定制的。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陆纪尧缓缓说道。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他又吐出两个字“——的脸？” 林语林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点点头，“你长得确实很合我口味。” 陆纪尧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不脸红了，不过当下林语林承认他长得很对她胃口，他反而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了，也回了一句：“你也很合我口味。” 林语林微微一愣，以为是客套呢，也没在意，她的注意力随即转向了交易台。 昨天只买了野山参，武器本来想征询一下宋柯的意见，可后来忘记了，功法还是等回隐族之后再说。 林语林就跟陆纪尧说，自己缺少一件武器。 陆纪尧想了想，带着林语林在交易台前走了几个来回，看中了两样。 一样是碧绿的藤鞭，另一样是红绫，都属于可以束缚的武器，平时携带也比较方便，可以卷一卷放在包里，或者缠在身上做装饰，过安检都不用担心被查。 林语林没学过怎么用鞭子，但她两样都很喜欢，但她手上的交流点只够买一样的。 正在犹豫，陆纪尧把两件都买下了，递到她眼前。 “你怎么都买了？”这下债是越欠越多，感觉自己也成了蹭男友的人，万一以后真的没法走一起，也容易弄得不好看。 陆纪尧看林语林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不太明白，“不是说，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吗？” 林语林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插着个装有全部言情剧的移动硬盘，时不时地就学以致用霸总附体，感觉超奇怪的。 “那些都是开玩笑的啦，你把这个鞭子退了吧。”林语林只接过了红绫。 “……那这个我留着，不退了，红绫你留着用。”陆纪尧心里想着，万一红绫坏了，还有个备用的，也就没去退掉。 “我把红绫的交流点转给你。”林语林坚持能自己买就自己买，不和陆纪尧有太多的这方面的纠葛。 “我是你男朋友，我为你买个礼物……” “不要。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我生日，我不喜欢这样。” 陆纪尧看林语林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收下林语林转过来的交流点，只等下次有正当理由再体验一把“霸总撒币承包鱼塘”的感觉。 或许林语林不喜欢霸总这一款？那小奶狗……哦，不行，他年纪不适合。 他为了自己的人设绞尽脑汁，林语林却不管他在想什么，买好需要的东西就往交流大会会场外走了。 陆纪尧只好跟上。 “我们去哪儿？”出了会场，陆纪尧坐上会场配的吉普车驾驶座，问道。 林语林说道：“找个地方试试武器啊！上京你熟悉，你找个地方吧。” “好吧，我想到个好地方。”陆纪尧点火，车子缓缓向南驶去。 过了约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一套别墅前。 林语林看着陆纪尧，“这是……” “这是我的，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陆纪尧邪魅一笑，挡不住戏精上身，“你喜欢吗？” 林语林面无表情，转过头，“哦”了一声，“还行吧。” 陆纪尧看她这样，忽地想起，林语林曾经说过，这样笑很油腻，忙收敛笑容，恢复平常的状态。 他带着她进了别墅，这里只有钟点工周五会来定时打扫，所以今天别墅里没有人很安静，而且也很干净。 这栋别墅，其实一开始并不独属于岑梅一人，这是宋柯和岑梅共同出资买下的，只是当时出了车祸，宋柯的妻子主动放弃了，所以就落在了陆纪尧头上。 细究起来，有一半属于林语林。 陆纪尧刚把这事说给林语林听，征求她意见，要不要改一下房产证，林语林果断拒绝了。 她自己养活自己本来就没问题，现在又多了一批家人，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而陆纪尧拥有的却很少。 这栋别墅虽然理论上只有一半是岑梅的，但对陆纪尧来说，也是个归处。 陆云涵罕见地没有在这栋别墅里安装什么监控，有可能是已经被里里外外地搜查过无数遍了，再装个监控，恐怕会惹恼陆纪尧。 别墅的第二层，被宋柯改成了训练场，陆纪尧也一直没有翻修，就保持了这个场地。 现在刚好用来给林语林试用武器。 林语林今天穿得轻便，一身运动服。 她拿着红绫一阵乱舞，除了好看，完全没有攻击力。 陆纪尧提醒她，“你可以把异能附着在红绫上试试。” 异能，说到底是一种能量，只是各人的能量属性不同，可以附着在物品上，起操控作用。 就算是陆纪尧这种召唤异能，也可以将其附着在武器之上，只是附着后会失去特质性，变成普通的能量。 解释得更简单一些，就像是用能量丝线附着在物体上，然后像控制木偶一样，控制物体。 林语林试了试，倒是飞起来了，软绵绵的，依然毫无攻击力。 这条红绫是用防火材质制作，最大的优点就是韧性强，可以承受两边各十名力量强化异能者拉扯而不断，换句话说，拿来捆人的。 陆纪尧替她选择这个作为武器，也是考虑到她生活的环境比较和平，轻易伤不到人。 林语林又试着控制红绫去捆陆纪尧，陆纪尧很不给面子地轻松躲开了。 从上京中心的会场到别墅开车一路畅通花了一个小时，之前在会场里又逛了不少时间，眼看着时近晌午，别墅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陆纪尧陪练了一会儿就准备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些食材回来做饭。 他把以前练拳的沙袋给林语林绑好，让她对着沙袋先练习练习，自己就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林语林就继续在训练室里对着沙袋练习捆绑技术，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能够在两秒内绑好一个死结，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第八十一章 地下室 看一眼时钟，已经一点多了，陆纪尧却还没有回来，林语林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下楼，穿过庭院，等在门口。 不多时，陆纪尧开着车回来了。 林语林正要帮他打开大门，他却仿佛失控一般，直直地撞了上来。 林语林往旁边一闪，一阵碰撞之后，那辆限定版的吉普前保险杠完全变形，引擎盖都有些变形了。 好在陆纪尧早已经松开油门，只是没有踩刹车，安全气囊弹出，倒是没有受伤。 林语林上前把他从车里捞出来，这时她才发现，陆纪尧有许多擦伤和红肿淤青，衣服上也被割破很多小口子，显然和人发生过不小的冲突。 只是买个菜而已，怎么一身伤？ 陆纪尧只说了一句“扶我进地下室”就昏了过去。 林语林只好用红绫把他绑在自己背上，还拎了后备箱的购物袋，匆匆进屋。 之前陆纪尧已经带她参观了每个房间，包括地下室，所以她很快就把陆纪尧背到地下室。 地下室门口的密码依旧是544504，毫无新意。 林语林把他放在地下室里的床上，转身在床头柜子里拿出陆纪尧之前提过一句的医疗急救箱，准备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势。 因为不是淤青就是渗血的伤口，脱掉他的上衣后，发现数量比想象的少。 林语林一一用酒精消毒，清洗伤口，幸好那些伤口还算干净，许多伤口只用了伤口喷雾薄膜创可贴就收敛了，只有几处伤口较深，用了创口贴。 陆纪尧任她处理完伤口，都没有苏醒，只是在伤口喷雾喷上去的时候本能地缩了缩。 她起身收拾好急救箱和破了好多个洞的衣服，顺手一抹他额头——糟了，好像有些发烧。 林语林稍稍想了一下，想起宋煜今天没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煜堂哥，陆纪尧发烧了，能量珠对发烧有没有用？” “啊？他怎么这么娇弱？能量珠有点用，你给他吃点，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送点，你在他房间？……” “好的，知道了，够用，请你不要打扰我们二人世界。”林语林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林语林手上只有宋煜给的那瓶，本来准备给裴娇的酬劳，现在只好先用上了。 她往陆纪尧嘴里塞了五六颗淡绿色的能量珠，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陆纪尧温度没有太高，也没有呓语，好像只是单纯睡着了。 林语林起身离开，去厨房做饭，她快饿死了，得吃完饭才有体力照顾陆纪尧。 至于为什么不送医，陆纪尧那句“进地下室”，说明这事有隐情，不方便送医，加上他对医院那种和研究所类似的环境有抵触，就没有考虑这个选择。 林语林在厨房里简单地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 这算是入门级别的面条，而且有淀粉脂肪蛋白质，汤汤水水的，也适合陆纪尧目前的状况吃。 她吃完一份，又做了一份，才擦擦手，下去地下室找陆纪尧。 这个地下室是陆纪尧离开研究所后，自己慢慢改造的避难所式的房间，据说花光了他小时候所有的压岁钱和岑梅的遗产。 本来面积不是很大，只是陆纪尧将地下室和旁边的储物室，地下车库都打通，并用极厚的混凝土浇筑封死了车库入口，还加固了周围的墙壁。 要进入地下室，只有两个入口，一个是狭窄的旋转楼梯，一个是直上直下的爬梯。两个入口一个在庭院里，一个在室内。 各自装了一个指纹解锁的防盗门，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又装了一个银行用的防盗门，好在陆纪尧已经把林语林的指纹录入了。 里面被规划隔离成五个房间，一个接入了沼气池的厕所，以及四条通气管道。 甚至于，还配备了发电机及燃油，太阳能发电机和手摇发电机，生活用水也被考虑进去，挖了一口井，还配了检验的试纸以及各种滤水装置。 更不用说五个房间有四个都堆满了各式基础工具、衣物、厨具、干粮和药品。 唯一的卧室里面除了一张贴墙放着的床和一个床头柜，什么都没有，要有什么也放不下了。 这明显是按照应对末日的规格修建的，无懈可击的避难室。 之前陆纪尧介绍的时候本想一句话带过，林语林却多问了一句，“你真的在里面住过吗？” 陆纪尧当时身体明显地一僵，又很快放松下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住过……而且很有安全感。” 林语林不是很能理解，这是哪门子的安全感，转个身都有点困难，而且压抑得很。 不过最大的优点，也确实就是安全了，能够应付大部分的天灾人祸。 她试图叫醒陆纪尧，起来吃点东西再睡：“纪尧哥……纪尧哥……” 陆纪尧眼珠子快速转动，却始终没有醒来，喉咙含糊不清地喊了两声，眼角有些湿润。 林语林凑近了去听，“……不要……放开我。” 陆纪尧浑身肌肉紧绷着，隐隐在颤抖，却没有挣扎。 这状态太诡异了。那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要握住他的手安抚一下，陆纪尧猛地挣扎起来，口中喊道：“妈妈……我不要打针……” 林语林利索地爬上床，倾身搂住他，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在他背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 陆纪尧喃喃两句，又睡过去了，这次似乎更加安稳了。 西红柿鸡蛋面只能倒掉了，林语林想着，在通风管的声音和陆纪尧平稳的呼吸声中，她也感到一阵睡意袭来。 正要起身，陆纪尧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脚并用地牢牢固定住她，她没敢大力挣扎，怕把他弄醒，僵着身体也慢慢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语林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房间的灯设计得很好，还有自动调节功能，能够保持和室外一样的光照强度。 她张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已经天黑了，她偏头看看，只看到墙角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 是陆纪尧，他在注视着她，用一种复杂的、不知所措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心里叹气，这又是哪一出啊？ 第八十二章 他要分手 “纪尧哥，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林语林打破沉默。 “嗯。”陆纪尧只回答了一个字。 林语林感觉到有些异样，打开灯，这才发现，陆纪尧双手抱膝缩在墙角，看向她的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她似乎读出了愧疚。 这是什么情况？失忆还是被穿越？或者是鬼上身？ 林语林不太确定地问：“你……是陆纪尧吗？” “对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把你……”陆纪尧没能说完，他看着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又看看自己光着的上身还有些淤青和红痕，思想跑偏很严重，越想越觉得自己卑劣，无地自容。 林语林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打量他一眼，见他身上的细小伤口都愈合了，暗暗感叹恢复真快，能量珠可能起到了作用。 又想到或许是他误会了什么，心下就起了逗弄的心思，道：“是啊，你打算怎么办？” 陆纪尧沉默了许久，终于认命道：“我会负责的。明天就去领证。后天去咨询一下生孩子的事……” 林语林没忍住，笑了一声，“纪尧哥你搞什么呀？你哪有对我做什么？” 陆纪尧不解道：“那床单上的血迹……还有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反应，怎么好像记不起昨天的事一样？ 林语林打算倒推着问：“纪尧哥，你记得你早上出去买菜了吗？” 陆纪尧笃定道：“记得，我还记得我买菜回来，然后做了三菜一汤，和你一起吃完之后就午睡到现在。” 林语林皱眉道：“不对……你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借用的吉普车撞坏了，你浑身是伤，晕了过去，午饭也没做。我做了番茄鸡蛋面，还有一碗在上面，估计不能吃了。” 陆纪尧：……完全不记得这事。 看陆纪尧的眼神就知道，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林语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穿着的运动衫有些宽松。 脚踩上地面正要站起来，脚下一软，忙扶住了床沿。 陆纪尧在她整理衣服时已经站起来，这时也顺手扶了她一把。 林语林下意识地说谢谢，却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变大了些，陆纪尧直直地盯着她的腿，不说话。 她低头一看，没事啊？不就是腿麻了没站稳吗？这么紧张干什么？ 她忙打断他的脑补：“不是，我刚才只是腿麻，裤子上这个是那个，跟你没关系。” 陆纪尧抓着她的手松开了些许，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林语林受不了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先偏过头，却被他认为是不想聊这个话题。 陆纪尧松开手，一副认错的样子：“对不起，我太卑鄙了。明知道你想和我分手……” 林语林受不了这奇怪的逻辑，只觉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停！我没有想和你分手。昨晚我说的话你全忘了？” 陆纪尧答道：“昨晚你不是就照顾了我酒醉？然后煜哥把你叫回房间了。” 林语林把回忆再往前推移了几小时：“昨天下午我们去了附属医院干什么？” 陆纪尧接道：“问曹辉关于进化珠的事。” 林语林觉得自己明白了，陆纪尧的记忆又出问题了。从昨天酒醉后开始，就出现了偏差，甚至不记得自己今天下午去买菜回来就撞车的事。 那辆吉普还在门口，铁证一！还有厨房的厨余垃圾桶里只有番茄皮鸡蛋壳，铁证二！ 她没多想，拉着陆纪尧的手就往外走，带他去看看铁证。 林语林已经惊呆了。 她刚才拉着胡乱套了一件衣服的陆纪尧出门，先去近一些的厨房看铁证二。 厨房里窗明几净，厨余垃圾桶里静静地躺着发黄的菜叶，鸡蛋壳，还有番茄皮，还有红烧排骨的骨头。 陆纪尧用质疑的眼神看她，怀疑她记忆错乱，林语林被看得心里一梗。 她又拉着陆纪尧去看门口的铁证一——限量版吉普车。 毫无碰撞痕迹，牌照也还是那个牌照。 林语林回头看看陆纪尧，他的眼神更怀疑了。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出了问题？！ 林语林只恨自己今天没把番茄鸡蛋面端下去，不然铁证如山，陆纪尧也没法怀疑。 陆纪尧只道她受了刺激，记忆出现选择性修正，敷衍地安慰道：“没事没事，是我的记忆错了。你要是不愿意让我负责，我们还是假情侣？” 林语林欲哭无泪，这没法证明啊，越证明越发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假情侣个鬼！我们是真情侣……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清清白白，还没到那个程度。” 突然她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又被清梦了啊？” 清梦者协会有专门的后勤服务人员，帮忙按照清梦者根据视频、语音记录构造的似是而非的记忆改变相关事物。 比如说这次的吉普车和厨余垃圾。 林语林打电话给宋煜，让他赶紧过来，解释一下昨晚的事，顺便证明她打电话给他说陆纪尧发烧的事。 陆纪尧看她又变得一脸笃定，这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出现了问题。 记忆这个东西，真的很不靠谱。 如果是他的记忆被修改了，林语林一直无法证明自己的记忆才是真的，那么在他的潜移默化和事实影响下，也会慢慢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进而渐渐调整成和他的记忆差不多的样子。 能够请得动清梦者协会来处理针对他的不明动机的清梦任务，如果不是异能者或研究所高层，就是清梦者协会本身。 也有可能有他自己不知道的敌人存在。 陆纪尧又想到，那个清梦药剂的副作用，他尝试着召唤咸鱼：“鱼来！”林语林也听到了他的召唤，抬头看去…… 手上什么都没有！ 手上什么都没有？ 手上什么都没有。 林语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纪尧哥……你的异能，没了？” 陆纪尧有些茫然，异能没了……他连异能也没了，又失去了一样东西。 他回头去看林语林，这下好了，连假情侣都没必要装了，真的该分手了。 “语林，分手吧。” 我什么都没有了，怎么站在你身边？ 第八十三章 需要保护 恰好此时，一阵车胎与地面、车轮毂与刹车片摩擦发出的令人寒毛直竖的声音传来，陆纪尧的话被淹没了，林语林没听清。 是宋煜飞车赶到了。 林语林问：“纪尧哥，你刚才说什么？” 陆纪尧忽地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她不在意他是不是异能者呢？ 他又想到了他的妈妈，一个普通人。 陆云涵也不在意她是不是异能者，只要是隐族人就够了。 可他自己连隐族人这个优势都没有，林语林本身就是隐族人，她也知道流言是怎么回事。 他再度开口：“没说什么。” 说出这几个字，陆纪尧不由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心里是想着为她好要分手的，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诚实地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宋煜今天的造型是商业精英，一身银灰色色西装笔挺，眼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睛，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是一个禁欲系的冷酷总裁。 林语林言简意赅道：“纪尧哥好像记忆错乱了，异能也没了。” 陆纪尧点点头，道：“先进去说。” 院子里房子里都不太安全，唯有地下室，陆纪尧用了一些特殊技术的监控设备，将红外线感应器和异能波动测试仪结合，异能者的进出都会留下记录。 除非有人能够变成小虫子，从通风管进来，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这种变虫子的异能。 变成其他差不多大小的动物的，倒是有几个特质系的异能者登记在案。 宋煜看到这类似末日避难居所的地下室，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进到卧室里——只有卧室能坐下几个人，其他几个房间都只有长两米宽一米的空地——宋煜一眼看到床单上的斑斑血迹。 他第一时间抓过陆纪尧的衬衣领口，正要动手，林语林拦住他，疑惑道：“煜堂哥你干嘛？”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宋煜没松手，只是肯定地问道，话语中的怒气完全没有遮掩。 “啊？”林语林一时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抚额解释道：“那是纪尧哥身上的伤口出的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在想什么呢！” “哦……哈哈，这样啊！”宋煜干笑两声，放开陆纪尧，还顺手帮他抚平衬衣上的褶皱。 宋煜轻咳一声，道：“那说说记忆错乱的事儿吧，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差点想起些什么吗？” “从昨天醉酒后开始，到你来之前，我们的记忆不一样了，叫你过来做个证人。”林语林简略地说了一下事情，又让宋煜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陆纪尧听完，努力回忆，许久，摇了摇头，说：“真的不记得了。你们说我昨天做梦梦到过一些片段，然后对研究所那段时间的记忆起疑了，我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他顿了顿，“确切地说，我连昨晚在房间里的谈话都毫无印象了。” 宋煜把两边的记忆分歧对比了一番，道：“你确定这个别墅里地下室之外没有监控？ 我怎么觉得，你大部分的记忆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稍微被修改了。 那小部分差别大的，都是我们三人在你房间里的事，还有你被袭击的事。” 林语林也点头认同这个推断，可能袭击者一直在监视陆纪尧。 但他们行事谨慎，摸不准宋煜的异能，所以在他们几人在场的时候，就主动切断了监听，以免被发现，这才导致他们诱导记忆的时候出现纰漏。 “可是我都检查过，没有监听设备。”陆纪尧说道。 宋煜白了他一眼，带着鄙视，“我的天！你好歹是异能者，能不能用异能者的方式考虑问题？听觉异能者啊！” 林语林接着猜测道，“他们为了不让你察觉你早上被袭击的事，还把车给复原了，也有可能早就有计划地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车。 至于那个红烧排骨，大概是按照你买的菜猜测咱们中午的菜色吧！所以他们真的高估了我对做饭的热情。” “我现在是个普通人了……”陆纪尧欲言又止，就算知道被清梦了，他也没法对幕后的人做些什么了。 宋煜不解他的低落，道：“不就是没异能了吗？咱们隐族没有异能的也有好些人呢，没事的，大不了让你以后管理一家奶茶店。” 林语林瞪他一眼，“煜堂哥，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你这样很容易找不到女朋友的。” 她转头对陆纪尧说道：“没事啊，反正你的异能也挺鸡肋的，只能召唤咸鱼，有和没有差不多。” 宋煜望天，心道，你可真会说话！ 陆纪尧也有些无语，这兄妹怎么回事，都这么耿直的吗？ 他隐约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悲观，经过他俩这么一打岔，那丝负面情绪都消散了。 有些坏事，一直想着糟糕的负面的一面，会使不良情绪越来越多；但只看结果，再乐观面对，就更容易接受并走出来。 只看失去的，会失去更多；只看拥有的，会拥有更多。 幸好没有说分手，他想。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去拥有，甚至主动放弃，这种行为未免太傻了。再说了，喜欢的女人当然是自己守护才最放心。 陆纪尧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他对林语林的感觉，已经从不排斥、有好感，升级到了喜欢。 林语林看他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显然已经平静许多，她便对宋煜说道：“把去隐族的时间提前半个月，六月五号我们就去。” “好吧，我会告诉爷爷的，今天这事打算怎么办？”宋煜也同意提前去隐族的时间，得尽早弄明白为什么那个清梦药剂对陆纪尧的作用和其他异能者不同，以及这药剂有没有办法解决。 “纪尧哥，你觉得呢？” “照你说的来吧，只是我现在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异能了，可能反过来需要你保护。”陆纪尧提醒道。 “这个问题不大。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直到回隐族为止。”宋煜不容他忽略自己的存在感。 第八十四章 新发现 “嗯，纪尧哥你还是装作不知道自己记忆有问题的样子吧。 我觉得那群袭击你的人，可能感觉到你异能变强了一些，害怕你的记忆要复苏，所以才又给你来了个清梦套餐。”林语林分析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异能变强了的？”陆纪尧问完就想起来了，“哦，洪海。” 他和洪海上了异能者交流大会的挑战台，还在上面召唤和扔出了不少咸鱼，可能被注意到了。 “所以说你当时干嘛不主动进攻，要逗他玩呢？这不，暴露了自己异能大幅提升的事，研究所的人不紧张才怪。”宋煜抱怨道。 “我觉得不像研究所的人做的，不过我也说不准。 我总感觉除了研究所、清梦协会之外，有另一方势力的手笔。 如果是研究所或者清梦者做的，他们完全可以走正常程序，把以前的事汇报一下就能够以“异能暴动”的理由对我下手。 甚至于这次的清梦者也不太对，只修改了那么一天的记忆，感觉好像在逗我玩儿似的。 我还有一种感觉，我这次被袭击，可能我的异能才是他们的目标，和我有没有恢复那段时间的记忆没什么关系，只是巧合之下让我那段记忆埋得更深了。” 陆纪尧越想越觉得是另一方势力，否则解释不通。 林语林惊讶地说：“只针对异能的话……那个药？” 宋煜也想到了，“杰克和欧利友那个药？” “很有可能，甚至那群人可能有解药。” “特质系异能者里，有没有能够迷惑致幻的那种？”林语林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陆纪尧被点醒了，他一直纠结在清梦药剂的记忆错乱和异能丧失效果上，没有想过可能根本就是两种操作放一起的效果。 清梦者给异能者清梦，需要在注射药剂异能者陷入昏迷后，轻度唤醒并进行催眠，往往需要一天的时间的操作。 他还记得刚从研究室出来的时候，专门给他安排过心理医生，说是防止留下心理阴影。那个心理医生似乎就是清梦者协会的成员，他当时是一点没起疑，现在想想，可能是专门检查清梦效果的？ 也没有听说过清梦者能够这样精确细致地，在短时间内只改一天记忆的。 特质系异能者的异能种类丰富多样，很多根本想也想不到。而他对异能者的动态之类的，一向不怎么关心，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前一天还有个从没见过的完美模拟的异能者卖进化珠，让他感到很意外的。 “我现在不知道，要查一下档案。”陆纪尧想到这里，就从床底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和网线，用电脑版的作协助手链接档案库，按照异能拥有者人数从少到多筛查起来。 地下室的网络用的是有线的，因为无线信号全部会被屏蔽，无法发出，这是为了保证能在危险时刻及时切断和外界的通讯，防止被外界掌控地下室的控制系统。 想要电脑不中毒，就不要上网或者乱插U盘硬盘的，没毛病。 不多时，果然就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特质系异能和拥有者人数。 未知（1） 召唤（1） 拟态（2） …… 催眠（3） 吞噬（3） 隐身（4） …… “哟呵，还有个不明的呢！快看看是什么！”宋煜莫名兴奋，以他的权限，是无法接触到这个资料的。 陆纪尧依言点开【未知（1）】，里面出现的是岑松的出生死亡年月日，及籍贯家人等大致资料，异能那一栏明晃晃地写着未知。 “小叔太高调了，还好没有暴露异能，不然就糟了。”如果被发现了真正的异能，恐怕要被限制起来，没日没夜地凝聚能量珠，妻儿就是最好的软肋。 就和那些被困在笼子里取熊胆汁的熊一样可怜，毕竟异能过度使用也会导致剧烈的头痛。 林语林却再一次感叹，隐族人真低调，估计也是被那个“子子孙孙都是异能者”的传言给吓的，岑松的档案上没注明是隐族人。 陆纪尧扫了一眼，就关掉了页面，又确认了【召唤（1）】就是自己，【吞噬（3）】是陆云涵，陆云涵的父亲和祖父，还活着的就一个陆云涵。 【催眠（3）】有三个人，却显示只有一人在役，另外两人已经清梦回归普通人社会。 【拟态（2）】的两个人，也只有一人在役，另一人的状态是失踪。 陆纪尧不禁陷入深思。 宋煜奇道：“这个催眠异能者回归普通人社会也真是奇怪，清梦过程中就包含催眠，清梦者如何保证是自己把人家催眠，而不是被反催眠洗了个脑呢？” 林语林也发散思维了一下：“照你这么说来，拟态这个也很诡异。谁能保证这两个拟态的异能者不是同一个人？甚至说，他的本身形象都可能是假的。” “催眠那个还真有可能，但拟态这个不至于吧？每个异能者都有DNA检测的。”陆纪尧疑惑道。 林语林说得有理有据的样子，“因为我们都不是拟态异能者，我们没办法知道他能模拟到什么程度，万一连DNA都能模拟……” 宋煜也不赞同，“这工程量很大的样子，我也觉得不可能。” 林语林道：“就说你们想得太复杂了，不说这个工程量有多大，偷别人的头发什么的很难吗？” 宋煜无言以对，明明是你引导着我们以为拟态是像做拼图那样一点一点模拟改变的啊！ 陆纪尧倒是没生气，还摸摸她的头，“你说的也确实挺有道理的。这两名回归社会的催眠异能者，还有失踪的拟态异能者都很有可能和这几天的事有关。” 说完又犯愁，他虽然能够查到这些，但是却没有权利直接调取已经回归社会的人的资料。这是出于对已回归人士的隐私保护，只有直接的任务相关人员才可以调取资料。 林语林拍拍他的手臂，让他继续看其他特质系异能的异能者状况，她脑中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陆纪尧一个一个往下看，还没看到有十个异能者的那一项，林语林已经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们发现没有？” 第八十五章 未知势力 宋煜答道：“发现了。” 陆纪尧也点头，道：“发现了。这几项稀有的特质系异能拥有者，各自至少有一人行踪可疑，不是失踪就是回归社会。 可是按照他们的异能稀有程度，集训淘汰的时候会额外优待，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跳过集训那一步成为大家族的门客。” “所以说，这些人去了哪里？”林语林喃喃道。 陆纪尧眼神一利，说道：“这会不会就是我猜的另一方势力？” “如果是的话，他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你下手？还有杰克和欧利友。”林语林想了想，她觉得杰克和欧利友的药和陆纪尧中的药应该是同一种。 “猜不到。如果和杰克是同一种，那应该不用太担心，那两只会配合研究所定时检查药效消退情况，到时候我们多跟进一下。”陆纪尧摇头，谁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可能吃太饱了撑的吧。 “那语林你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被人发现了你的异能……”宋煜担忧地说道。 陆纪尧知道宋煜的意思，尤其是现在他自己没有什么能力保护她，还被未知势力重点关注了。 他迟疑道：“要不然，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行动了吧！” “煜堂哥，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不用异能就好了！而且，我忘记告诉你，我让裴娇帮忙查进化珠的事，跟她说能量珠是你给我的，所以其实你比较不安全。” 林语林有些愧疚，自说自话地把宋煜拉下水，自己做事还是考虑得不够全面。 幸好目前看来，裴娇和迟飞都是靠得住的人。 “如果让纪尧哥一个人，说不定那个未知势力就很容易把他控制住了。更何况，我和纪尧哥说不定都还带着同一种病毒呢！还是拜托煜堂哥你好好保护我们两个吧。” 他们在地下室讨论了这么半天，也就是几个猜测，都说不准藏在暗处的这些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还是一起抱住宋煜的大腿比较好。 “煜哥，那麻烦你了。”陆纪尧也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顺水推舟地抱上宋煜的另一边大腿。 宋煜感到有些头疼，他只是照顾一下堂妹，现在还得照顾比他大的堂妹夫，以后是不是会成为整个宋家的最底层啊？ “好吧，那你们得听我安排，不要像今天一样，把我一个人撇下自己就出来玩了。”宋煜能怎么办？只能同意了，顺便再提醒他们早上那种撇下他的行为很不好。 “好的好的，煜堂哥你就是我们的锦鲤，没有你我们就要倒大霉的！”林语林不介意被他数落几句，她早就摸透了，宋煜就是这样，看上去精明能干，实际上心软得不行。 宋煜嘴上说着：“嗐！瞎说什么大实话！咱们都是自己人！”实则心里美滋滋的。 他在宋家这一辈中是最年长的，早已习惯照顾弟弟们了，可那些弟弟们一个比一个皮，让他操碎了心，哪有林语林这样张口就夸的。 “煜堂哥，那个……能量珠还有吗？”林语林想到准备给裴娇的酬劳被她塞给陆纪尧吃掉了，当时她还冷酷地挂掉了宋煜的电话，心虚地开口问道。 “有的，我中午接到电话就猜到你会要了，专门又给你准备了一份。”宋煜并不在意林语林中午电话里不太好的态度，当时陆纪尧受伤，她可能太着急了。 林语林开心道：“谢谢煜堂哥！” 陆纪尧也真诚地道谢：“煜哥，谢谢你。” 宋煜看他一眼，心里默默叹气，本来以为这货已经够弱了，没想到还能更弱，真是不断突破他的期望值底线。 可堂妹好像又认准了似的，小叔都没说什么，他也不能怎么样。 “不客气，都是自己人，不过你心里有数，要是你学了你爸……呵呵。” 陆纪尧连连点头，再次向宋家的男人表明立场：“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欺骗她。” 林语林打破他们这种托孤一般的气氛，说道：“纪尧哥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咱们还是出去吃吧！煜堂哥你觉得呢？” “好啊，我对上京不熟，就知道一家小面馆，还是裴蓁带我去吃的。还是让陆纪尧决定吃什么吧！”宋煜倒是不太饿，但他当然不会拒绝。 “煜堂哥，你就直接叫他名字吧，连名带姓的，太生分了。”林语林说了一句。 “好吧，听你的。”宋煜感觉自己的地位还在下降中。 “没事，煜哥爱叫什么都可以。”陆纪尧笑笑，在脑中将几家和范冬明一起吃过的餐厅过了一遍，做了决定。 “我们去吃火锅吧！”火锅是最适合几人一起吃，口味不合还可以点鸳鸯锅，下火锅的菜品选择又多，蘸料也是按照自己口味配，增进感情最好不过。 林语林和宋煜都没有异议，几人便出了地下室，准备去那家在上京口碑很好的老字号——天府火锅。 出门前，陆纪尧拔掉网线，锁好门才出了地下室，看着门口的跑车和吉普，又给交流大会的服务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把跑车开走。 刚坐上车，裴蓁打电话过来：“宋煜？有空吗？咱们见个面？” 宋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拿着手机，看了驾驶座上的林语林和占据副驾的陆纪尧一眼，回道：“有空。我正准备和语林、纪尧去吃火锅，你也来吧！” 裴蓁在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煜连连点头，林语林忍不住提醒道：“煜堂哥，你点头她看不见。” 宋煜呆了一下，对着电话应道：“哦，好好，你带他们一起来吧。” “煜堂哥你是不是对蓁蓁姐有意思啊？”林语林笑着说道，刚才他的表现有点呆呆的，安全带扣了好几次没扣进去。 “……啊？有这么明显吗？”宋煜不自在地说。 很明显啊！你昨天穿的啥，今天穿的啥？昨天是母孔雀，今天是公孔雀，谁看不出来啊？！ 不过对于这种春心萌动的男青年，应该给予更多的鼓励才行。 何况裴蓁又是对男人没什么信任感的，追求起来肯定很艰难，她又是不婚主义，要把她哄到结婚可是难上加难。 第八十六章 鸳鸯火锅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了肯定，“很明显”，两人异口同声道。 宋煜尴尬地笑了一下，掸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色道：“裴蓁说要带裴娇和迟飞一起来吃火锅，我同意了。” “哦，一共六个人，那我订个包厢。”陆纪尧给那家店打电话预约，一个没注意，林语林开着吉普上了立交桥。 在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艰苦奋斗和数不清的转圈圈之后，几人终于摆脱了立交桥，很快到达了天府火锅，裴蓁他们早半个小时已经到了。 还在立交桥上的时候电话催来，宋煜只说了在立交桥上，裴蓁就沉默了好一会儿，让他们不要着急，慢慢来。 进了包厢，那三人果然早已等候多时，自助的绿豆汤和冰粉都喝了好几碗了。 “久等了。”宋煜擦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感慨道：“我以为我会饿死在桥上。” 裴蓁看到林语林生无可恋、头发都微微汗湿的样子，笑道：“哈哈哈，所以还是需要配个司机。” “我哪知道从南郊到这儿会经过那个魔鬼立交桥，一个没注意已经上去了。是不是布置了很厉害的迷阵啊！”宋煜心有余悸。 “怪我，没有早早开导航选择好路线。”林语林羞愧道。 “不怪你，本来应该我来开车的。”陆纪尧的方向感还可以，比起林语林好很多，他在上京的时候，又经常经过那儿，所以比较熟悉了。 “你今天受过伤，而且一天没吃东西，容易低血糖，还会有路怒症。反正现在已经到目的地了，不要再纠结了。”林语林叫来服务员，让她给每人一个菜单。 迟飞早就饿得不行了，他向来吃饭早，再饿一会儿估计就要饿过头了。他也不客气，直接问大家：“锅底鸳鸯吗？有人吃辣的吧？” 裴娇、林语林、陆纪尧：“我吃。” 服务员挺热情，“好的，这边帮您上一个鸳鸯锅底。其他菜你们可以慢慢选，我先通知他们做锅底。” 结果这么一来，只有裴蓁和宋煜吃清汤锅。于是把他俩安排坐在了一起。 几人又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菜，这才开始聊正事。 “蓁蓁姐，你有什么事呀？”林语林问道，宋煜神思不属的，指望不上，陆纪尧对裴蓁一直都挺冷淡，最适合破冰之人只有她了。 裴蓁把那个小药瓶拿出来，晃了两下，发出哗啦的轻响，“宋煜，这是你的吗？” “怎么在你那儿？”宋煜点头，疑惑道。 “自然是我给姐姐的。”裴娇从刚才就一直一口一个姐姐的，殷勤备至地帮裴蓁盛绿豆汤冰粉，她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迟飞埋头享受着冰粉，他是个糖水控，完全没接收到他同事们的疑问电波。 裴蓁微微一笑，“这还得感谢你的提议，早该让我爸妈离婚的。其实裴娇之前就给我名下的几家公司都投了简历，她身份尴尬，我也不能用她。现在就方便了。” “然后她转头就把这个给你了？”林语林简直不能理解裴娇的脑回路。这种提升异能的东西，竟然先想着裴蓁？ “是啊，她说她觉得这个很烫手，加上心里不安，还是让我来帮你们查这件事比较好。”裴蓁笑得很轻松。 裴娇在旁用怀疑的眼神看了宋煜一眼，“总觉得你不安好心，我觉得还是姐姐比较可靠，就交给她了。” 林语林轻轻挠了几下脸颊，有几根头发在锅底的热气影响下被吹到脸上，“我也觉得蓁蓁姐比较可靠。” 宋煜没有接过裴蓁递到他眼前的小药瓶，还把它塞回了她手里。 手指碰到她的掌心，宋煜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快速地收回了手。 好一个纯情男青年，裴蓁被这小动作撩得心里一动，但她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宋煜的眼睛，真诚道：“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回去。帮忙查郭陆德的事就放心交给我。” “不贵重不贵重，我还有很多呢。而且我听语林说调查那人很麻烦，这个只是定金，还有酬劳没给呢。”宋煜忙道，那样子真像一只急于在雌性面前展示自己靓丽尾羽的公孔雀。 “姐姐，我就说你该留着的吧，他看上去根本不缺，好像还想多送你几瓶的样子。”裴娇直白道。 林语林从自己包里掏出宋煜给她的满满当当的小药瓶，递给裴蓁。“蓁蓁姐，这是酬劳，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干脆就请你帮忙了。说好的酬劳还是要给的。” 她把药瓶放在裴蓁面前，“对了，你有没有吃过了？感觉怎么样？” 裴蓁正要回答，火锅配菜上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等服务员再出去后，裴蓁拿起澳洲雪花肥牛卷就往火锅里倒，清汤锅一盘，麻辣锅一盘。 宋煜的眼里有光，这么豪迈的吃法，也太招人喜欢了吧！ 裴娇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哇，姐姐涮肉的样子也好有魅力！ 陆纪尧和迟飞，林语林：…… 这样肉很容易老，只好先不聊，把肚子填饱再说。 结果接下去的大半个小时就是裴蓁不断投喂，众人埋头苦吃。 总算吃得七七八八，这种填鸭式火锅吃得还挺累的。 裴蓁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主动提起之前的话题：“我尝了一颗绿色的珠子，薄荷味，很清新，异能的提高倒是有，但并不多，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丝。” “你喜欢吗？”宋煜问，他行李箱里还有一瓶都是薄荷能量珠。 裴蓁颔首，坦然道：“如果真的和语林说的一样没有副作用，谁会不喜欢呢？ 这也是我担心的一点，也就是我们几个心思还算正，不然你们就要见识到上京异能者家族圈子的黑暗面了。” 宋煜示意裴蓁把桌上那瓶收起来，“那这瓶作为酬劳你就先收下吧，我们都挺相信你的。其实，这是我们隐族的特产，虽然不多，但我每年都能领到好些。”他还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句。 “隐族？你是隐族人？”裴娇惊讶了，这是传说中的隐族人！还一次见到两个！ 第八十七章 幸灾乐祸 注意到裴娇不加掩饰的好奇和打量，裴蓁低喝一声“裴娇！” 裴娇忙收回视线，端正坐好。 迟飞本来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也被“隐族”吸引了注意力。 他也听说过隐族，只以为和上京那些大家族一样的，世代都有异能者。 宋煜发现自己又犯傻了，他一时忘记还有两个外人在，而且裴蓁显然没有把“他们是隐族人”的秘密告诉他们，结果被他自己透露了。 “唉？语林你爸不是普通人吗？难道你妈是隐族的？……不对啊，你妈好像也是普通人，难道你是捡来的？”迟飞并不知道林语林的详细信息，他对阳城分部的信息审核很信任，陆纪尧介绍林语林给同事的时候也只提过一句她父母都是普通家庭的普通人。 虽然没完全猜中，但也差不离了。 “嗯，我是被领养的。”林语林瞪了宋煜一眼，猪队友。 “裴娇，迟飞，你们会保密的吧？”陆纪尧笑眯眯地问道。 “放心吧，咱们这么多年的同事，我会帮你保密的。” 迟飞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本来就是普通人家出身，能力不上不下，在管理中心也是挂名兼职的，对于世世代代异能者子孙没有特别向往，甚至有时候还觉得要接受监管不自由。 裴娇又瞄了宋煜一眼，却见宋煜一直盯着裴蓁，心里有些不开心，却也没有否认。“会的，姐姐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我给裴娇担保吧，她不会说出去的。”裴蓁心里叹气，想着回去把裴娇安排到身边，这样有什么异常情况也好及时解决。 迟飞看他们慎重其事的样子，疑惑道：“隐族人很强吗？还是说特别富有？”他看看林语林又看看宋煜，长相都属于人堆里出众的，“还是特别好看？” 宋煜忍俊不禁，“你说得都对。我们就是又强又美又富有。” “你不知道那个传言吗？隐族人后代都是异能者。”林语林问道。 “不知道啊！真的吗？” 林语林言简意赅答道：“传言是有，不过不是真的，只是概率稍微大一点点。” “为什么迟飞不知道，裴娇知道？”她觉得有些奇怪。 裴蓁对林语林解释道：“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很少知道，也只有那些所谓的大家族才会在意这种事。而且，少一些人知道，自己就多一些机会，这很正常。” 迟飞消化完这传言，想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就逼迫隐族人，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反正我肯定不会要这样没有感情的配偶。”裴娇附和道，完全忘记前一天还想让陆纪尧和她在一起生个孩子的事。 “话说，我们在这里聊这些没关系吗？会不会被听觉异能者听到？”林语林想到下午的猜测，有些担心地问。 裴蓁听后，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介绍道：“语林你赶紧下一个这个“吵死你”APP，这是我名下公司研发的，安装后可以发送对我们几乎没有影响、但对听觉异能者来说特别烦人的低频噪音，防偷听利器。” 陆纪尧担心道：“你们这个APP不会收集用户数据吗？别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吧！” 裴蓁对他可没那么客气，“陆纪尧！你够了啊！你还质疑我人品？是不是想打架？” 林语林拉了陆纪尧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总是互相看不顺眼，说着说着总能吵起来。 “蓁蓁姐，我相信你的，纪尧哥就是杯弓蛇影了。他今天刚被阴了一回。”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那个APP安装上去，还用眼神示意陆纪尧也装上。 宋煜在裴蓁介绍的时候就装好了，他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打，打一架。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 “煜堂哥，你能不能别起哄。”林语林有些受不了他的幼稚，说了他一句。 她又对裴蓁说道：“纪尧哥今天被人袭击了，可能中了催眠，还被喂了和杰克一样的药。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肯定这其中有听觉异能者的参与，所以他对可能暴露自己坐标和隐私的事，有些敏感了。” 裴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看到陆纪尧惨兮兮的样子，有种莫名的愉悦感。 她又嘲讽道：“说到暴露自己坐标和隐私的事，还有比鸢尾花胸针更厉害的吗？你们的坐标还不是被实时监控着，想查就查啊？” “不是每个人都有胸针的吗？不是规定要随身佩戴的吗？”陆纪尧伸手捞过酸梅汁，倒了一杯递给林语林，不甚在意。 “你对高层的节操真的太不了解了吧？想想你爸那种人品，你难不成还信得过？那一堆针对异能者的规定，也只对你这种老实人有用。”裴蓁反唇相讥，站起身来，去拿那一大扎的酸梅汁。 宋煜及时倒了一杯，殷勤地递给她，却被她转手放到裴娇手边。 裴蓁自己不爱喝这种酸酸甜甜的饮品，只是注意到裴娇昨天吃了很多Quetstaart（卢森堡李子塔），猜想她应该会很喜欢，所以才倒的。 裴娇自然是受宠若惊，小口小口抿着喝，一时都忘记关心他们的聊天内容了。 “老实人”陆纪尧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话可说，他好像确实太老实了。 之前他还对陆云涵过于明目张胆地安排监听有意见，后来吵了几架陆云涵总算是答应撤走监听，他还轻松了许久。 真相确是，陆云涵只是撤走了明面上的监听，实际上他的行踪在他眼里根本就没什么隐私可言。 自他从研究所出来，他就一直很安分很老实的样子，也不给云涵找麻烦，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不想面对他。 他背后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需要他作为依靠，他对自己和周围的人都不是很在意，温温吞吞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不曾对似乎离他很远的管理中心的高层有过什么想法。 陆纪尧一直想远离争斗中心，权力中心的争斗他应付不来，可此时他才明白，只要他一天姓陆，只要陆云涵没有别的后代，争斗就永远不会真正远离他。 第八十八章 优势基因 因为，事实上，陆云涵就是高层之一，他是上京总部的三位副部长之一。 这也是裴不弃当时极力怂恿裴蓁考虑和陆纪尧在一起的一大原因。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设有异能者管理部部长一人，清梦者协会会长一人，研究所所长一人，皆由华夏政府派遣普通人担任； 异能者管理部长下有副部长七人，其中各分部一名副部长，总部则有三名； 副部长之下，又有若干组长，主要按照异能分类和是否常驻，分别指派管理。 陈斯就是阳城的副部长兼挂名组组长，陆纪尧自己则是常驻组组长。 虽然同是副部长，实际情况却和总部的差很多。各分部人才都想方设法挤进上京总部，分部只有被挑剩下的或者本身没什么野心的。 因此，分部的副部长远不及总部的，甚至只能和总部的组长权力勉强持平。 因为和陆云涵父子关系不和睦，鲜少有交流沟通，所以陆纪尧几乎没有注意过，陆云涵的权力有多大。 “啧啧啧，你们这些管理中心的人啊，心思可真复杂。”宋煜摇头，“还是隐族团结和气。” 林语林泼冷水，“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属于管理中心的人。” “华夏之大，什么样的人没有？自然是有好有坏的，异能者也一样。说起来，你们隐族也是华夏人，肯定也有不好的吧！”裴蓁说了句公道话圆回来，只是心里微微讶异，在座的各位都是管理中心的人，哪有这样自己说自己人的。 裴娇搭腔道：“哦，这个我知道，据说隐族是‘微国家’，就是自称为独立的主权国家却未获得世界各国政府或各主要国际组织所承认的实体。和微型国家这种获得认可的还不一样。” 宋煜皱眉道：“你懂什么？我们隐族一直在和华夏交涉，想保留我们世代隐居的族地所有权而已。隐族一向对华夏的政策非常拥护，和华夏属于共生关系好不好？” “当两个群体生活在一起，互相产生正向的作用，才叫共生。完全不知道你们隐族对华夏有什么作用嘛！只对一方有利的，你知道有一种关系叫寄生吗？”裴娇毫不示弱地反驳，她也确实从未听过隐族为华夏做过什么贡献。 宋煜脾气挺好，隐族为华夏做的贡献不方便提，就扯了一个“隐客”的事来说。 “所以说，你年纪还小，要多读书。华夏有许多为华夏的发展做出贡献的‘隐客’，你以为为什么叫‘隐客’？” “真的吗？”裴娇反问道，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裴蓁摇头，“假的，他逗你玩呢！”隐客倒是真的有，可不是宋煜说的那个意思。 见裴娇又来瞪他，宋煜“哈哈”一笑，想到那个传闻二十年前失踪了的人，又收了笑，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隐族确实也有不好的人，只是总体平均水平比外面的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宋煜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一个小拇指尖。 裴蓁露出商业微笑，“你可真是‘谦虚’。” “刚才说陆纪尧被袭击了，还吃了药是怎么回事？”裴蓁问道。 林语林想了想，现在裴蓁都知道他们的事了，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而且杰克和欧利友那边有什么情况还能让裴蓁即刻通知他们几人，便决定不再隐瞒。 “这个啊，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我们猜这些袭击的人很有可能和卖进化珠的人是一伙儿的。 我们还根据那个模拟其他人的异能、影响记忆效果的异能，查了一下异能者档案库，然后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 裴娇追问道：“什么事？” “比较稀有的异能者里，有一些回归普通人社会，但这些人的异能使得清梦过程存在漏洞，他们很有可能没有被清除异能，到底有没有回归普通人社会也存疑。 更何况，有好些人还是直接就失踪了。” 裴蓁想了想，猜测道：“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都是普通人出身的？” “这个不清楚，没有这方面资料。不过看他们的姓氏，失踪的大部分都不是上京或申港那边的大家族的人。”陆纪尧虽然不是很关注，但对上京的大家族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就是人名大部分听过，和脸都对不上而已。 林语林疑惑道：“这和是不是普通人出身有什么关系？” “因为研究所前几年出过一个统计报告，后来没公开发布，我刚好知道，因为任亨利参与了那个统计项目。 那个报告上说，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大部分都是自然变异，所以多样性比起大家族明显要高很多。 反正当时不知道是哪个大佬，看了之后发了火，就把这个报告压下来，后来不了了之了。” 其实这个也解释得通，自然界的生物，本身在繁衍和优胜劣汰中会渐渐趋向于保留优势基因。 大家族的优势基因十分明显，加上本身大多是异能者和异能者的结合，产生的稀有特质系异能者就十分稀少，偶尔出现一个，也会引发一场到底有没有戴帽子的争吵。 普通人出身，那觉醒异能本身就和中奖似的，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中个大奖也没什么稀奇的。 最大的矛盾就在于，许多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若是没有通过集训或者被大家族接纳招揽，都会被清梦，清除修改记忆，清除异能，重回普通人社会。 而大家族子弟，就算能力真的很弱，他们可以聘请陪考，收买集训学员，甚至干脆开后门、隐瞒不报。 就算最终确实没达到要求，要被清梦，大家族的家长也常常以“他本来就知道这些，不影响他回归社会，他在家族企业工作”等理由拒绝，清梦者协会会长又是个普通人，总是对异能者有些忌惮。 记忆是很宝贵的，管理中心对于不达标异能者的处理方式又如此双标，这或许就是导致普通出身的异能者选择直接失踪的原因——如果他们是自己选择失踪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研究所不给力，研究个只针对异能的药这么多年，也没有个结果。 第八十九章 非我族类 如果这种药能够研发成功，那么那些不达标的异能者都可以选择要不要接受改变记忆，不是每个异能者都很享受自己的异能，但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被人清除记忆后再植入一段假的回忆吧！ 或许还有一部分异能者，为了自己的美好回忆，在苦苦忍受异能带来的痛苦，比如说那些五感强化系异能者。 如今管理中心的高层却大多选择了最保守的方案，按照老路走，没有想过要做些调整，甚至下属提出些新的举措都会被压下去。 那些规定明明已经不适合当下和平年代的情况了。 更何况，华夏为了掌控异能者，异能者组织的最高领导都是指派的普通人。 多年来，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分歧日渐变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成为许多知情的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共同隐忧，以致于许多对异能者有利的措施，在普通人领导的干涉下也无法得到批准与实施。 异能者羡慕普通人的和平生活，普通人又对异能者的强大充满向往；异能者对普通人的管理颇为不满，普通人又忌惮异能者以异犯禁。 选择权，这是所有人共同面对的问题： 如果能够选择是否成为异能者…… 许多问题和矛盾都会得到缓解。 当然，若是要解决这个问题，除了清除抑制异能的药物，还需要能够激发异能的药物。 然而这些年来，研究所的主要方向都在研制清除和抑制异能的药物。 异能者们心里虽然颇有怨言，却也不想被打上“破坏稳定、挑起争端”的标签。 在国家面前，异能者的个人能力再出众，和普通人的意义也没有什么两样。 裴蓁大概解说了一下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和现状，说道：“其实我觉得吧，研究所完全可以借着研究提升异能的方法，研发激发异能的药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亨利向组长提过好几次，都没有后文了。” 林语林想到她曾听过师兄在研发药物过程中遇到过的困难，猜测道：“难道他们缺少愿意参与临床试验的志愿者？谁也不知道那些药在人类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就算经过动物实验，可猴子和人类终究是不同的。” 裴蓁摇头，这世界缺什么都不会缺愿意冒险的人类，“这倒也不是，愿意参与临床试验的多得是，那些大家族的普通人孩子哪个不愿意呢？” “难道是因为研究所的人害怕？害怕普通人觉醒之后的实力远超现在的异能者，到时候异能者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尴尬。”林语林继续猜测道，人类虽然热爱冒险，但他们也害怕未知。 “这种问题，我们这种阶级的异能者除了向上提议，也没什么办法，”裴蓁无奈地指出事实，“除非高层之中能够注入新鲜血液。” 裴蓁说完，看向陆纪尧，眼里有旁人看不懂的羡慕之情，“其实陆纪尧你真的很有希望的。不过看你这不愿意蹚浑水的样子，真让人来气。” “我？我应付不来那些事。”陆纪尧很诚实地说道。 裴蓁恨铁不成钢，说道：“你这条件，得天独厚。出身于大家族，但母亲又是普通人，异能特殊而稀有，在研究所也待过很长时间。普通人、异能者都不会反对你。如果你上进一些，很有希望能改变目前的现状。”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异能没了。”宋煜说道。 裴蓁叹气，真想和陆纪尧换个身份，“那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去查那个两个买卖进化珠的人，看看是不是同一伙人？你不去做个体检吗？” “不去了，我找人检查过，除了异能没了，没有什么别的改变。”陆纪尧仍然尽力避免去研究所，这是一种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抗拒。 林语林看他一眼，没揭穿他，宋煜则以为林语林已经给他检查过了，也没提出异议。 每个人都有特别害怕的事物，虽然鸡汤总是告诉我们，要勇敢面对，但特么谁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 好比林语林自己，特别讨厌脚又细又长、肚子很大、还会喷出蛛丝的蜘蛛，再怎么样都没办法勇敢面对。 所以她很能理解陆纪尧，也不会去强迫他面对过去的阴影。 林语林喝了一口酸梅汁，问道：“那两个买卖进化珠的，有头绪了吗？” 裴娇正好倒了一杯柠檬苏打水给裴蓁，听到这个问题，便代裴蓁答道：“那个卖家的信息，暂时还没有头绪。 只知道买家郭陆德已经通过公共交通离开上京去申港了，后面的行踪就不清楚了。 申港雾霾很厉害，大多数人都戴着口罩，监控的人脸辨识难度很高，追踪不到。” “所以说，管理中心为什么要把反侦查也放在集训里？”宋煜吐槽了一句，只是没人回答他。 “我们正打算过几天去申港找曹夫人，关于曹辉和进化珠的事，我们要去拜访询问一下。你们这边就继续追踪吧，有消息是最好的。”林语林顿了顿，想到鸢尾花胸针的定位功能，“如果能够追踪定位，那就最方便不过了。” 裴蓁无可奈何道：“可惜了，本来陆纪尧上进些，当个分部的副部长，他的权限就可以追踪定位组长级别以下的异能者了。现在咱们在座六个人，没有人的权限达到那个等级。” 陆纪尧被说得一噎，他也不曾想过会遇到这么多事，难不成不许人没有梦想吗？ 不过他也只能心里想想，可不敢怼裴蓁，在上京的异能者圈子里，裴蓁向来是一个耀眼的存在。 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上京总部的五行异能二组组长——要知道裴不弃这么多年都没混上一个组长——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如果说大半女性异能者都想和陆纪尧相亲，那么大半男性异能者就最想和裴蓁相亲了。 今天受到的打击有点多，陆纪尧情绪有点低落，他开始反思自己这种消极怠工的生活态度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迟飞看着气氛有些僵，打破沉默道：“要不然，我拜托我们阳城分部的老大，四叔帮忙定位一下？” 第九十章 故地重游 林语林蹙眉道：“我总觉得不太妥当，这事要不然还是上报吧，让总部通知津港的人自己去定位郭陆德，最好是把他带回来。” 裴蓁否决了这个办法，“没什么合理的名头，进化珠又不属于明确的违禁药品，而且他到目前也没做违反异能者管理条例的事。” 他们不知道郭陆德为什么要买进化珠，也还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可以暂时先不管。 林语林说道：“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暂时先放一放。那个卖家的异能应该就是档案库里的拟态，说不定就是失踪的那一位。” “那个卖家顶替工作人员的事，我已经上报总部了。伤害其他异能者、扰乱交流大会、身份不明，光这几项就足够总部发出任务，让更多的异能者帮忙找出他来。” 裴蓁嘴角微微翘起，既然他们敢在她负责的交流大会上做这种买卖，那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且我私人还加了悬赏，大概这几天你们就能收到任务提示了。” “蓁蓁姐你效率真高。只是我过几天还得参加异能等级申报，之后我们去一趟申港后，要回一趟隐族。 这事可能还是得麻烦你，到时候把情况告诉我们一声。”林语林说了一下自己的大致行程。 “不用这么客气，没有你们，我也要追究那个人的。”裴蓁微微一笑，又问道：“你们三个都回隐族吗？” “嗯，是的。”林语林点点头。 裴蓁看看陆纪尧，又看看林语林，“看来你们是准备结婚了？” “还没，怎么了？”看裴蓁欲言又止的样子，林语林不明所以。 裴蓁侧身和她咬耳朵：“他现在没有异能了，那个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感情上的事，最好不要太着急。” 林语林明白了裴蓁的意思，感觉自己喝酸梅汁有点上头了，脸上有点热，乖乖点头。 看看时间不早了，几人就打算走了。 林语林几人想到去别墅的话，还得再上一次立交桥，心有余悸，也赞成住交流大会的酒店。 只是这一次回去，迟飞跟着林语林几人，裴蓁则带着裴娇走了，可能需要跟裴娇私下再说说关于保密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总算风平浪静，到了异能等级申报的前一天，都没有再出什么事，只是陆纪尧的异能依然没有要恢复的迹象，也不知道用在他身上的剂量如何。 陆纪尧这天早早地来找她，破天荒地表示想去做个体检。 杰克和欧利友已经又能吃出味道了，只是味觉比普通人还迟钝许多的程度。 而他和欧利友也是前后脚，只隔了一天，却依然感觉不到有能量波动，他也开始担心自己被用了更大剂量的药。 林语林当然愿意陪他去体检，她叫上不情不愿的宋煜，一起送他去研究所。 刚进研究所，一位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穿着白大褂的教授，就迎了上来。 那教授慈爱地对陆纪尧说道：“纪尧，收到你短信的时候，我就着手帮你安排专门的体检了。” 抬头看到长相有些相似的林语林和宋煜，那学者明显地楞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是林语林，我女朋友；这是宋煜，是我的朋友。”陆纪尧对着那教授介绍道，至于林语林和宋煜的身份，自然没有必要提起。 来之前他也叮嘱过宋煜，他俩的隐族人身份最好还是保持在小范围内知道，尤其是林语林，作为女性，更容易成为大家族子弟的目标。 还是保持普通人出身的身份，对于他俩更为安全。 “这是照顾过我的陈教授，是陈斯的父亲。”他又向林语林和宋煜介绍道。 双方互相寒暄几句，直接进入正题。 陆纪尧跟着陈教授去做特殊体检，林语林和宋煜便在休息室等候。 也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陆纪尧就出来了。 林语林起身，拉过陆纪尧的手，他的手有些凉，手心有汗。 再看他神色，咬肌紧绷着，脸上仿佛失血过多一般透出一种苍白。 她轻轻抚摸陆纪尧的手背，许久，他才放松了一些。 他呼出一口气，脸上总算又有了些血色，但声音有些沙哑：“没事，抽的血有些多。我们走吧，研究所会把结果直接发到我手机上。” 宋煜收起手机，道：“你真的太虚了吧，抽了多少血啊能变成这个样子？” 陆纪尧笑笑，没回话，时隔多年，能够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已经耗费他太多的心神。 几人也不再逗留，临走，也没再见到那位陈教授。 “那位陈教授看煜堂哥的眼神怪怪的。”林语林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 宋煜在驾驶座上，陆纪尧状态不好，不能让他驾车，听到这话，也没回头，说道：“可能他认识小叔？” “嗯，他认识我母亲和舅舅。我在研究所期间，他主动提出要来负责我的项目，他经常陪我说话，聊我的母亲和舅舅，那期间他对我还不错，算是那些年对我最好的人。他可能看着煜哥有些眼熟吧。”陆纪尧刚才太过紧张，已想不起刚才陈教授的表情。 林语林也不再纠结这个，想到刚才冰凉的手指，“你刚才怎么手这么凉？” “我不知道。进去体检室之后，我就有种如芒在背、很危险的感觉，身体下意识地就紧绷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陆纪尧双手搓了搓，指尖还残留一丝凉意，不由得又忆起林语林手心的温暖。 “你离开研究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陆纪尧摇头，“没有。” 宋煜疑惑道：“你还有一个专门的体检室？之前我陪欧利友他们来，好像不是这里抽血的。” 陆纪尧深吸口气，平静道：“是的，以前我就住在那里，那个地方还一直保留着。”不难发现他故作镇静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煜堂哥，你就专心开车吧！”林语林阻止宋煜再问更多扎心的问题。 这些问题恐怕只会让陆纪尧想起以前被遗弃的孤独生活。 第九十一章 傲慢 林语林话音刚落，陆纪尧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有信息进来。 他拿起来，随意瞄了一眼，皱眉道：“老头子问我为什么来研究所。” 果然，他的行踪一直在他掌控之中。 林语林沉默了，宋煜就说：“你就实话实说呗。把被袭击和被下药的事说一下就行，至于异能没有了的事，先缓缓。送上门的援手，不要白不要。” 陆纪尧犹豫不决，考虑许久，眼看着距交流大会会场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终于下定决心回复。 只是解释前因后果的短信删删改改好几次，勉强在到达会场前才发了出去。 三人从车库出来，没想到却在酒店门口遇上了陆云涵本人。 他显然是守在这里等陆纪尧的。 宋煜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就走了，他有些担心会被陆云涵看出他和宋柯的长相有些相似。 林语林陪陆纪尧站住了，和他问好。 陆云涵声音里满是严肃和冷硬，“语林你先回房间，我和纪尧有话要说。” 陆纪尧亦是面带寒霜，拉住林语林，直视着陆云涵，道：“我的事，语林都知道，你可以直接说。不然的话，我也会如实告诉她的。” 陆云涵眼中有一丝讶异，见他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让他俩跟着他上了车。 司机将他们送到几条街之外的一间茶室。 这个茶室隔音效果很好，保密性还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两人接触得太少，陆纪尧刚刚才发现，陆云涵在袖口摸了一下的动作。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高层专用的袖扣型屏蔽器，大概那一下是开启了低频噪音防偷听功能。 进入茶室，陆云涵端坐一边，开始手上的功夫茶程序。 他没在意陆纪尧的打量，慢条斯理地烫杯热壶，高冲低斟，泡好了一壶武夷红茶。 他自己其实更偏爱龙井铁观音之类的绿茶，但岑梅喜欢喝红茶。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泡茶给她喝，两人一起一坐就是一下午，渐渐地也养成了习惯。 陆云涵将泡好的茶倒入陆纪尧面前的杯中，“你什么时候回隐族？”然后又给林语林倒了一杯。 陆纪尧很想问他，当年他和岑梅结婚，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爱她是隐族人。 但他在心里把这问题转了几圈了，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于是淡淡回道：“下个月五号，语林和我一起去。” 陆云涵拿着茶杯顿了顿，“你这是要定下来了？”他其实想问问陆纪尧是不是真心，但他俩这关系这么僵，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陆纪尧含糊道：“大概吧。” 陆云涵看了旁边乖乖喝茶不发一言的林语林，这两人的关系总是不温不火的，让他有些怀疑，又有些着急。 不过比起以前对女孩子不假辞色、时候防备着保持安全距离的样子，现在的陆纪尧看起来似乎又真的恋爱了，性格都变得柔软了许多。 陆云涵问：“你的短信我看到了，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你？” “不用了。隐族不让外人进出。”陆纪尧面无表情地拒绝。 陆云涵奇道：“你知道回隐族的路？” “我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一时无话，茶室里一片寂静。 陆纪尧到底年轻，还是问了关于清梦者的事。 “你……来接我出研究所的时候，为什么给我安排了清梦者？” 陆云涵早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 他一脸平静，理性地说道：“你当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完全不让人靠近，也无法正常沟通。” “所以就给我打了清梦药剂，还修改了记忆？”陆纪尧无动于衷，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这时父子二人的神态，前所未有的相似。 “那我的异能没有消失，你后来怎么没有把我交回研究所？” 陆云涵没料到，陆纪尧竟然这样问他，一时神情都有些扭曲，虽然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愤怒：“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把你交回研究所？” 陆纪尧没听到似的，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相信妈妈？” “我……”陆云涵想解释，他早就想好好解释一下，但看到陆纪尧脸上嘲讽的笑意，他又有些心灰意懒，“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终究是他对妻子的信任不够，那些“铁证”冲昏了他的头，被挑拨几句就把最信任的妻子、兄弟都推远了。 如果他当初能交付足够的信任，那场车祸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他和陆纪尧的关系也不会是现在的状态。 陆纪尧心里泛起一些报复的快感，还没细细体味，更多的酸涩涌上心头。 他们的感情开始得并不纯粹，那点不纯粹也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陆纪尧收拾好情绪，平静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车祸，是有计划的谋杀？” 陆云涵点头道：“想过。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可是这些年来，我没有发现异常的得利者，加上那起车祸找不出疑点来，也只能断定是意外了。” 陆纪尧心里的怒火突然又被点着了，傲慢！ 这个男人有着一种金字塔尖的异能者独有的傲慢。他看不起那些普通人，这也正是他对岑梅无法交付百分百信任的原因。 他考虑事情，永远是利益利益利益，可是人类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凶杀案，还有谋杀、情杀、误杀、仇杀甚至没有理由的连环杀人呢！ 单单是否有人得利，如何就能判断？ 大家族独子、稀有异能、位高权重，他有傲慢的资本，他也足够自私。 这种、这种父亲…… 林语林眼角余光看到他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担心他俩起冲突，忙放下茶杯，握上他的手。 陆纪尧的手再发抖，她突发奇想，握着他的手，缓缓将自己的能量自他手腕注入。 平和的能量如一缕清泉，轻易安抚平息了陆纪尧暴躁的情绪。 林语林第一次这样使用异能，没有经验加上没控制好，能量透支就很干脆地晕在了他怀里。 陆云涵只看到自己的儿子本来气得眼睛都红了，林语林握了他的手就平静下来，然后那个乖巧的女孩子晕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落叶归根 陆纪尧也不再理会陆云涵，只将林语林揽在自己怀里，着急地拨打宋煜的电话。 “煜哥，语林晕过去了！在归一茶室。” 陆云涵看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苦涩，他对自己从来都是无视、嘲讽、愤怒，不曾看过他有这种担心的情绪。“要不要打120？” “不用。”陆纪尧看都不看他，只帮怀里的女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晕得更舒服一些。 没多久，宋煜便赶到了。 他直接要了车，也没有遇上堵车，更没有开错道，一路顺畅地到达茶室。 还没来得及锁上那价值不菲的豪华跑车，就直奔茶室包厢。 每次林语林和陆纪尧在一起，总要出点什么状况，真让人怀疑他俩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 他大力踹开本应平推的木门，门摔在地板上，发出足以让听觉异能者短暂失聪的声响，仍掩盖不住那带着火气的叫唤。 “陆纪尧——”宋煜咬牙切齿地，却在看见面色不虞的陆云涵之后收了声。 陆云涵不认得这个之前只在酒店门口有一面之缘、刚刚还在发飙的的男人，只是隐隐觉得这人和这场景都有些熟悉。 宋煜在看到陆云涵的那一刻，便迅速收声，微微低头调整了一下面向他的角度，转而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陆纪尧。 陆纪尧怀里的女孩子静静靠在他身上，即使刚才的巨响也没有吵醒她。 宋煜现在只想把林语林从陆纪尧怀里接过，带她离开这个茶室。 留得越久，越有可能被陆云涵发现，自己和宋柯的长相相似之处。 陆云涵想不起这人为什么这么面善，便出口问道：“你是……？” “我是语林的哥哥。我先带她走了。”宋煜从陆纪尧怀里抱起林语林，转身就往门口去。 “唉……”陆云涵还想挽留了解一下，陆纪尧挡在他看向宋煜的视线中。 陆纪尧有些焦躁，不知道林语林的状况如何，对陆云涵讲话的语气愈发差了。“语林需要看医生。要和他寒暄，以后再说。” 宋煜顺利地出了门，他低头观察林语林的状态，发现她呼吸平稳，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按照隐族有事没事嗑能量珠的习惯，先停下脚步给她塞了两颗能量珠，接着继续抱着她上了车，回酒店。 茶室内，陆纪尧又坐回了位置上。 陆云涵问道：“亲哥哥？我怎么记得，她是被领养的，亲人找上门了？” 和亲哥哥也差不多了，陆纪尧想，别人的亲人是真的亲，他的亲人就是真虚伪，他想查还能查不到吗？何必要再问一次。 只是他不想再和他起冲突，气到自己划不来，毕竟刚才林语林还为了安抚他晕过去了。 “嗯，是堂哥。”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陆云涵道：“你们结婚的事，我和语林父亲谈？” “不急，还早。等我们从隐族回来再说。” “那你到时候帮我问问你的外公，能不能让你妈妈的遗骨回到隐族。”陆云涵顿了顿，“你妈妈以前一直想回家看看。” 隐族人基本上都崇尚落叶归根，希望自己能诞生于此，永眠于此。 宋柯不曾说出口，那是因为他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而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来做这件事，最理所应当。 陆纪尧略一思考，觉得可行便答应了下来，“好。” 那茶室的门躺在地上，这里显然不适合再谈话了。 二人没再说话，只默默喝着茶。 宋煜车刚开回酒店停车场，林语林就醒了。 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地疼，耳朵也有些嗡嗡的声音，感觉就像通宵了一样，别的症状倒是没有。 她捂着额头，转头看向驾驶座，“煜堂哥？” “语林，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研究所附属医院？”宋煜看她醒来，关心问道。 “不用了。我没事，就有些头痛和耳鸣。我感觉就是体力透支。” “怎么回事？你们还打斗了一番？”宋煜不知道茶室里发生的事，但记得茶室除了那扇门，里面整洁干净，不像经历过一番打斗的样子。 而且要打也是陆家两父子打，跟林语林有什么关系。 以宋煜的想法，是完全想不到林语林会做直接转化自己的能量给别人，这种危险程度极高的事的。 林语林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行为。 宋煜简直无法相信，看上去很乖巧，但实际上却很谨慎的女孩子，也会有这样冒失的时候。 “以后不能这么做。直接转化能量给别人是可行的，但是控制不好容易过度而伤到自己。 而且你转化的能量会带有自身的情绪，对接收能量的一方也不是很好。 小叔没告诉你吗？动物能量暴虐混乱，需要净化程序才能使用，并不是一个好的能量来源。”宋煜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 林语林没有成长在隐族，不了解隐族的历史人文地理，也没有长辈在她这种特殊的异能方面给予指导，贸贸然使用异能，难免会出些状况。 这也是宋家强烈要求林语林能尽早回一趟隐族的原因之一。 回到隐族，先综合评估一下她的异能状况，再安排长辈为她补上相关知识和禁忌，最后才是成人礼。 “好的，我错了。我就是好奇嘛！”林语林虚弱地笑笑，并不辩解，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如果不是自己心态一向比较平和，陆纪尧又对她没有防备心理，说不定就会留下伤害。 “煜堂哥，你说纪尧哥的异能使用是不是也有问题？召唤咸鱼什么的，总感觉他进入了什么误区。”想到同为流落在外的隐族人的陆纪尧，林语林问了一句。 宋煜点头道：“那是当然。他那个用法我也是闻所未闻。 陆纪尧的问题，岑家人才知道怎么指导。 我们和他异能完全不同，帮不上忙，只能把他带回隐族扔给岑家人。” 其实大部分异能者，都不是突变而觉醒的，或多或少都有遗传。 这样说来，那些大家族的孩子为什么比同异能、同龄的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强，就很好解释了。 好比家长假定孩子有天赋，自小安排学钢琴，和长大后发现自己有些天赋，才去学钢琴一样，那些孩子是真正地赢在起跑线上。 第九十三章 传承会 () 任何能力都需要学习、强化、突破，而大家族的子弟自然有同源异能者从小就指导他学习，一旦觉醒，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也非常快。 普通人里出的异能者则不然，先祖或许也是异能者，只是中间几代如果都不曾觉醒，那么渐渐地，也就失去了传承。 这些人觉醒后，目前外界只有集训课程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大致处境和状况，要想提高、掌握异能，难度都高了许多。 虽然不排除有些天才，能够自然而然地掌握异能并提升超越那些自小培养的异能者，但世间更多的是庸才。 林语林若有所思，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为什么没有专门的异能者学校来负责这种训练呢？光集训的那些课程，太仓促了，完全不够吧！” 宋煜也是按照流程成为天府分部的异能者的，所以他也经历过集训。 “这我哪知道外面这些人怎么想的？想来，无非是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争权夺利罢了。 团结就是力量，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也不知道是他们太复杂还是我们隐族太简单。” 林语林知道宋煜一直对外面的人有点意见，觉得他们心思太多，有话不好好说，一定要猜来猜去还总搞不明白。 在车里坐了这么一会儿，刚刚又多吃了几颗能量珠，头疼减轻了许多。 这么下去，宋煜从隐族满当当地出来，免不了空荡荡地回去了。 她又问：“隐族有专门的学校吗？” 宋煜在林语林醒来后就打开了低频干扰噪音，所以放心地对林语林解释道：“我们隐族当然是有的，而且是加强版义务制教育。 每个小孩都要去上学，大学之前的课程和内容，与外面这世俗界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门‘隐能’。哦，全名好像是‘隐族能力常识和运用实践’。 另外还有族里的一些长者们组织的一个传承会，每一家都会有人参与传承会。因此，几乎包含了隐族人的每一种异能。 族人对异能有疑惑，就可以去传承会里找对应的长者请教。” 林语林试着将这些和外面的学校作对比，“听上去那个学校就是通识教育，而传承会有些像大学里的老教授带研究生。”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看来，隐族在教育方面确实用心良苦。 “话说，纪尧哥的亲人为什么都不来找他？他们都不会担心吗？”林语林想不明白，陆纪尧应该也算个不错的好苗子，自然觉醒，隔代遗传。 “啊，那个老头子，固执得很。 他本来就不重视没有异能的梅姨，加上梅姨悔婚外嫁，车祸后只有小叔伤得很重被送回来。他就认定是梅姨悔婚的错，如果没悔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小叔是他那一代唯一自然觉醒的，家族里对小叔重视得很，一身伤地被送回来的时候，奶奶当时就晕过去了。 岑家那个老头，就再也不让提梅姨的事，只说是不认这个女儿了。 梅姨的孩子有异能的事，我们也提过啊，他不信。后来就没人提了。” 林语林一时无语，本来以为陆纪尧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还能更惨。 最惨的是，他现在异能没了，刚好和他外公想的一样，到时候认亲恐怕还有得闹呢！ 宋煜也想到了，只是他是幸灾乐祸，“哈哈，你说陆纪尧怎么能这么倒霉？” 林语林摇头，“不知道，其实我以前提过的那个觉醒时的梦里，梦到过他。他在我梦里看上去挺强的，就是不说话，反正梦里研究所的同事都对他没办法。” “难不成你觉醒前就看上他了？长得帅真好啊！”宋煜摸摸自己的脸，他长得也挺阳光帅气的，怎么那姑娘就看不见呢？ 林语林对他的联想能力十分佩服，“觉醒前就一面之缘啊，长得挺好看，没了，哪有什么看上不看上的。看上的话我早就去要联系方式了。” 林语林感觉自己恢复了，准备回房，宋煜陪她到房间门口。 刚回房，陆纪尧的信息就来了。 林语林回复： 陆纪尧犹豫了一下，茶室聊完回来已经有些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也可以，反正他们一起吃早餐。 于是，发了一条信息说晚安： 林语林： 陆纪尧笑了笑，他本想就此打住，可又想起网上的一个教程“让妹子更爱你的几个小细节”。 然后，他也回复了一个月亮表情——把聊天最后一次回复的权利交给妹子，更容易获得妹子的好感。 可惜，林语林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种所谓的撩人小细节，毕竟她作为理工科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多细腻情感。 一直惦念着林语林的回复，陆纪尧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早早等在林语林门口。 他皱着眉，把“让妹子更爱你的几个小细节”这个帖子从收藏夹里删除，这才和林语林一起去酒店餐厅吃早餐。 他边走边观察林语林好一会儿，见她气色已经恢复如常，两颊还透着天然健康的粉色，也就放下心来。 左右不见宋煜，陆纪尧问道：“煜哥呢？” “他去酒店对面的早餐店吃包子了。”林语林随口答道。 宋煜原话是：酒店里的早餐有一股速冻食品的味道，我不爱吃。裴蓁说酒店对面有家包子很好吃。我要吃包子，不要吃狗粮。 “哦，那家包子我也知道，确实很好吃。不过你今天还是吃清淡些，皮蛋瘦肉粥吃吗？”陆纪尧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我自己去拿。”林语林想起身，却被陆纪尧难得强硬地按住了。 “我马上回来。”陆纪尧把自己的手机往桌上一放，林语林不得不坐在桌前等他。 这招哪里学来的啊？林语林嘀咕，肯定又看什么《霸道总裁狠狠爱之你是我的掌中宝》之类的了吧！ 一碗香浓软滑的皮蛋瘦肉粥、一个茶叶蛋、还有小半个紫薯被一一摆放在她眼前。 随后他又拿了自己吃的那一份欧姆蛋、煎香肠和可颂面包，英式早餐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第九十四章 奇葩异能 陆纪尧没有注意到林语林渴望的小眼神，还不断催她趁热吃，一顿饭吃得林语林很郁闷。 有时间有精力去研究奇怪的言情剧、霸总，怎么就不知道正常的为人处世？ 异能等级申报的时间定在早上九点，两人准备完毕，又去找了宋煜。 陆纪尧开车载着这俩兄妹去申报，他也是刚刚知道，宋煜也预约了这一天申报，恰好排在林语林后面，九点半那场。 异能等级申报没出什么意外，两人都拿到了木系中级的评估，将评估结果录入胸针或袖扣，也就走完了流程。 异能者等级申报其实用处也不是很大，只是给异能者档案库增加一份材料而已，但如果迟迟不申报，总会引来关注，会有些小麻烦。 而实际上，像林语林和宋煜一样，隐藏自己真实异能的，也大有人在。 之前陆纪尧查的异能者档案库的资料，也仅供参考，实际情况很有可能有出入。 陆纪尧心下黯然，本来他异能还有所提升，说不定可以提至综合高级，现在却总觉得心里没底。 不过现下上京的事都办完了，还有一周才回隐族，作协助手上又没有收到新任务，一时之间，几人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最后还是宋煜提议，提前回隐族，林语林和陆纪尧一时之间也没想到别的事，自然同意了。 宋煜和天府分部的负责人请了个长假，他每年都会请长假。 天府分部的人知道他家里经营着奶茶店，家里还经常催他找对象，所以没有紧要任务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就批假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天府分部的副部长声音洪亮，发来的语音消息没有外放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带着口音的四川普通话透着爽快：“晓得咯，回老家嘛！同往回一样，找婆娘咯？你放心噻，我有数。” 宋煜有些尴尬，他往年都是以回老家相亲为理由请的长假，几次下来，现在请长假都不用找理由了。 而陆纪尧这边就简单多了，他自己就是组长，负责他们俩的行政相关，直接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就把状态改成了休假中。 到时候若是阳城分部有新的任务，会跳过二组，直接推送到一组那边，看一组成员谁有时间就去出任务。 请完假，宋煜又想，再要通知隐族提前准备不太合适，现在宋家上下应该正是为“成人礼”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不如先去找了宋柯再一起回去。 宋柯的好友和林语林还有些关系，也正好趁此机会可以认一认。 陆纪尧没意见，林语林稍作犹豫，也同意了，只是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们这样贸贸然上门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刚刚已经征询过了。而且小叔的好友还是你的亲戚呢！你到了就知道了。” 林语林的父亲这边都是隐族人，不在隐族的好友，那应该就是她母亲这边的亲戚了。 和宋柯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很少听他提起母亲那边的事，林语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往常只见宋柯说起岑梅的桃花债，也不知道他自己的感情经历怎么样。 既然是母亲那边的亲戚，想来应该知道不少。 陆纪尧打电话让陆宅的司机给他开来一辆车，几人照往常那样坐了，陆纪尧开车，林语林副驾驶座，宋柯后排，按着宋柯给出的路线行去。 林语林在自己的手机上搜索了一下那个地址，并没有显示在她手机的地图上。 宋煜在后排，眼尖地发现了林语林的动作，得意一笑。 “我的4424手机经过改造，有加密程序，我们隐族人之间的信息会通过特定基站沟通，不完全依赖外界的通讯手段。所以有些东西在你那里搜不到很正常的。 而且小叔的朋友情况也比较特殊，她的真正坐标需要保密，只有获得允许的人才能进入她那个山头。” “哦，隐族这么谨慎的吗？隐族怕不是有宝藏吧？”林语林随口说道。 宋煜脸色大变，“这种话不要乱说，哪有什么宝藏！” 林语林心道，我只是随便一说，倒是你这样更惹人怀疑好吧！ 她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问起宋柯的暗伤：“宋爸爸的暗伤是车祸留下的吗？很严重？我之前都没看出来。” “是车祸留下的。小叔那个时候刚发生车祸，被救回来的时候，全身近三成体表面积烧伤，很严重。 加上脊椎粉碎性骨折和大腿骨折，差不多瘫痪了。” 宋煜回想起车祸后宋柯第一时间被送回隐族治疗时身上面目全非的样子，昏迷中都皱着眉咬紧牙关，不由得感慨道：“幸好小叔的朋友刚好在那附近采药，及时救下了一命。小叔的运气真的好。” “完全看不出有那么严重啊！”林语林不太相信。 即使有治疗异能，可一个重度烧伤，又脊椎骨折的，能恢复到目前的样子，初看和普通人一样还是有些超过了吧！ 宋煜摇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小叔以前什么样子，其实差别还是很大的。他现在不能久站，被烧伤过的皮肤虽然长好了，但也很敏感，一年中有小半年红肿过敏。 以前小叔身手很好，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身手搞定别人，所以他才能隐藏自己的真实异能那么久都没被发现。现在他却基本上都要依靠自己的异能。” “宋爸爸的朋友是治疗系的吗？而且进山采药，她懂医术？”车祸发生地段是一段盘山公路，在那山上采药倒也不无可能。 “她异能申报的是治疗系，但好像有些不同。她的异能是那种，类似替代那种，把对方的伤转移一部分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恢复，这样一点一点地把对方治好，很痛苦的。”宋煜想到那漫长的替换治疗过程，心有余悸。 林语林又一次被特殊异能刷新了世界观，这种异能也太奇葩了吧！ 想到宋柯临去之前还再三强调，没有男女之情，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欠了一条命啊，还是还不清的那种。 第九十五章 像一家人 “这异能……唉！宋爸爸为什么还去找她治疗暗伤？忍忍就过去了嘛！” 宋煜耸肩，表示自己看不懂。 “小叔的伤最严重的其实是脊椎粉碎性骨折，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但他每年都要去那边复查。 其实我也是第二次去而已，第一次是把小叔送过去治疗。那时候我也还小呢！” 林语林犹豫地问道：“你们以前就知道她的异能是这样的吗？”那可真的不太厚道了。 宋煜连连否定，“怎么可能？！ 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她异能到底怎么回事，只以为比别人等级高，所以可以治愈那么严重的伤。 我记得她花了很长时间帮小叔治疗烧伤后，就离开隐族回她自己那儿了。 然后叫我们把小叔送过去慢慢疗养了好几年，小叔才能站起来。 不过，他站起来了，他朋友却瘫痪了。 她的异能不同之处也是小叔康复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然后告诉我们的。” 林语林听完，不由心生佩服，“真厉害……” 宋煜讲完，倒是又说了一句：“如果我是小叔，知道这些，我可能宁愿自己忍着吧。” 林语林也代入想了想，摇头道：“如果我是宋爸爸的朋友，我也可能做不到这样。” 陆纪尧听着，也分心回道：“舅舅自己说的没有男女之情，我怎么觉得是舅舅单方面这么觉得，人家肯定是对舅舅有感情的。” 宋煜也觉得陆纪尧的猜测很有道理，“难不成是考虑到语林的接受能力，所以特别强调？” “难不成宋爸爸的朋友还跨辈分了？那我接受起来可能真的有些困难呢！”林语林笑道。 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要是真的跨辈分，宋柯就不会这样强调了。 而且是她母亲那边的亲戚，很大概率是她母亲姐妹，极小的概率是母亲侄子那一辈的。 林语林排查一遍，直接猜道：“是不是我妈妈姐妹？” 宋煜点头，补充说明道：“是呀，是小婶婶的小妹，比小婶婶小了五岁。 据说从小拜了师父，跟随那高人学习岐黄之术。 之前都和她师父住在一起，到十五六岁才回家的。 后来又留了信，离家出走了，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她家人也不知道她师父住的地方在哪里，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她刚好就在车祸地不远的地方。” “总觉得纪尧哥刚才说的有道理，恐怕宋爸爸是太迟钝了。”林语林喃喃自语。 宋煜说道：“别想了，等会你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了。我是没看出来什么。” 林语林无语，那是因为你如出一辙一脉相传的迟钝啊！ 车七拐八拐地绕了半个小时，总算看到了一个背靠山面朝水的宅院。 想来这就是小姨妈隐居的院子了。 院门前有两人，一站一坐，看来是收到了他们要来的信息出来等的。 车开近了才发现，那坐着的是一名气质卓然的女子，虽然无法站立，但上半身依然挺得笔直，透着一种坚韧的感觉，让人想到青竹。 那女子和林语林有七分相似，只除去与宋柯相似之处，竟然像复刻出来的一样，只是相较之下，林语林更加圆润健康一些。 她穿着棉麻材质的衣裙，款式比较旧，眼中带笑，散发着知性女子的魅力。 宋柯帮她推着轮椅，看林语林愣愣地盯着柳晚晴，轻咳一声，介绍道：“语林，这是你的小姨，柳晚晴。” “晚晴，这是我和晚秋的女儿，林语林。这是语林的男朋友，陆纪尧。这小子你见过，宋煜，我大侄子。” 林语林忙道：“小姨，你好。” 陆纪尧和宋煜也随林语林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姨”。 柳晚晴不善言辞，只应了一声：“嗯，你们好。”又多看了陆纪尧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 宋煜看看林语林又看看柳晚晴，大惊小怪道：“你们三个站一起真像一家人。” 陆纪尧微微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胡说什么呢！”宋柯瞪了宋煜一眼，忙对林语林说道：“语林你不要误会。晚晴为了救我变成这样的，从情分到道义，我照顾她都是应该的……” 林语林一直注意着柳晚晴脸上的表情，宋煜说话的时候，她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一点点，等宋柯说那些话的时候，又变回了原来的角度。 果然如此……林语林心里倒是不反感，毕竟这个女人为了宋柯牺牲得太多了，多到还不起。 她对宋柯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惊讶，我的小姨怎么这么好看！比我都好看了一点点。宋爸爸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宋柯整个人都呆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宋爸爸呀，对了，我习惯叫林爸爸为爸爸了，只好委屈你当宋爸爸。”林语林带着歉然，她其实还有“爹爹”、“爹地”、“老爸”之类的选择，但是叫不出口。 “唉，我的乖囡囡……”宋柯已经热泪盈眶了，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心里对女儿的称呼。 林语林：……噫！ 柳晚晴看到林语林有些嫌弃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宋哥，进去里面说话吧！” 几人在客厅坐下，陆纪尧帮着宋柯泡茶跑腿、准备午餐。 虽然初见面就知道她的腿脚不便是因为什么，但林语林还是问了，她想知道柳晚晴在想什么。 “小姨，你的腿……？” 柳晚晴温温柔柔地，一口吴侬软语，听起来十分舒服，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没什么，我帮你爸爸治疗的时候着急了一些，不过我恢复能力很强的，再过段日子就能站起来了。” “哦……那就好。”趁着宋柯不在，林语林坐到柳晚晴旁边的沙发上，问道：“小姨你知道我妈妈的事吗？宋爸爸他从来不提的。她过得好吗？” 柳晚晴左手微微握起，复又松开，她没有回答，只是把宋煜支开去拿些点心过来。 这是要说悄悄话的意思了，宋煜虽然也好奇，但还是乖乖地去楼上拿点心了。 看宋煜离开，柳晚晴叹了口气，道：“秋姐她，其实已经过世好些年了。” 第九十六章 亲外甥 “什么？！可是宋爸爸说她嫁人后过得很好啊！”林语林不知道该信谁的。 “因为那是我告诉他的。”柳晚晴语速很慢，温柔中透着一股沉稳，那话却颠覆了林语林对她的初印象。 林语林沉默了一会儿，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柳晚秋已经去世了，那他们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吗？而且现在宋爸爸的身份也是新的，已经和岑松没有关系了。 林语林早听宋煜说了，柳家是个普通人家，外公外婆前几年也过世了。柳家只有柳晚晴一人有异能，也只剩下了她，这样隐瞒的意义在哪？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宋爸爸吗？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林语林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为什么？因为我有愧于秋姐，没有第一时间把宋哥的消息告诉她，才导致秋姐把你送给别人养。 我不喜欢他吗？不，我喜欢他，否则怎么会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治他？ 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吗？我想，我想了太久太久，可也是因为这个，可我不想要怜悯和报恩的爱。” 柳晚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只是左手终究握成了拳，似乎在克制自己翻滚的情绪。 “那我妈妈，她是怎么去世的？”柳晚秋年纪比柳晚晴大了五岁而已，算来算去都是四十多岁，正常情况不可能这么早就走了。 柳晚晴语气平平，“十年前，她在米国触电自杀。” “你说什么？！”本应低沉的男中音却破了音，宋柯拿着菜的手抖得厉害，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把盘子摔在地上。 林语林忙上前去，接过那两盘菜。 宋柯缓步走向柳晚晴，死死盯住她，低低问道：“你说她自杀了？” “你不是说她又生了个儿子，生活很美满吗？！”这一句，宋柯是颤着音问出来的。 柳晚晴抿着嘴，微微低头，“宋哥，对不起。” “宋爸爸，你先喝杯水，平静一下，好好说。”林语林拿这两人没办法，宋柯只顾着震惊、愧疚、难过了，也不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而柳晚晴也不解释，只一句对不起。 “小姨！我来看你了——”一道少年活力四射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柳晚晴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混合着担忧、惊讶和一丝喜悦。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提着大包小包，直接就进了院子，显然对这小院子非常熟悉。 “小姨？他是——”宋柯只看了那少年一眼，又盯着柳晚晴问道。 那少年进了客厅，看到已经有好些人，微微一愣，又展颜笑道：“原来小姨你有客人来了呀？” 柳晚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当前的场面。 本来今天宋柯就要走了，那少年应当是明天才来，刚好错开，没想到这小子提前来了。 那少年叽叽喳喳，一点也没客气地问：“小姨，你给我介绍一下呀！这位大叔是你男朋友吗？你瞒我这么久啊？” 宋柯楞了一瞬，忙要解释：“不是——” 却被林语林打断：“嗯，他们现在还不是一对儿。你好，我是这位大叔的女儿，林语林。” “你好，我是我小姨的外甥，陈惟。” 说完两人还握了个手，相视一笑，两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柳晚晴在旁看得心里七上八下，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平静，正想解释一下她和宋柯的关系，陈惟一句话问得她难得地微微变了脸色。 “你和小姨长得好像呀！你是不是小姨的女儿？所以这位大叔是始乱终弃？”陈惟先是惊讶于林语林和柳晚晴的相像，又怀疑起那儒雅大叔的人品来。 林语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角度异常刁钻的问题，但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如果眼前这个少年，是柳晚晴的亲外甥，恐怕他就是刚才宋柯说到的，“晚秋又生了一个儿子”的那个“儿子”。 柳晚晴一时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事，只能含糊道：“只是长得相似罢了，她不是我女儿。” 陈惟似乎相信了柳晚晴的话，没再继续追问。 恰在此时，宋煜端着菜，和陆纪尧一起踏进客厅。 “纪尧哥！”陈惟少年的注意力立刻被他们吸引了。 他大步上前，围着陆纪尧兴奋道：“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呀！对了，纪尧哥你怎么在这儿？” 陆纪尧看到他，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把菜放下后，还摸了摸少年的头，把他发型都揉乱了。 “我陪我女朋友来的。”说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林语林。 “哦~原来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啊？”陈惟的目光瞬间挑剔起来，把林语林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还行吧！主要是长得像我小姨，肯定是个好女孩。”陈惟一个马屁拍了两个人。 “你也叫她小姨？你是——？”宋煜刚才没在客厅，也就没听到他的自我介绍。 “我是陈惟，小姨的亲外甥。”陈惟笑着说道，还故意在“亲”上加重了语调，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和柳晚晴最亲近的那个崽。 宋煜想了想，这情况他还没搞清楚，还是保守介绍吧。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先指了指宋柯，道：“我是他的亲侄子，”又指了指林语林，“她的亲堂哥。” 此时宋煜表面上还挺镇定，实则内心是崩溃的。 没记错的话，小婶婶只有柳晚晴这一个亲妹妹。 那么，为什么小婶婶还有另一个孩子？ 为什么小叔叔不知道？ 为什么小婶婶的另一个孩子还和陆纪尧认识？ 家庭伦理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只有陆纪尧在状况外，他亲热地把手搭在陈惟肩上，说道：“唉，真的巧。我女朋友也是你亲小姨的亲外甥女呢！所以你以后也是我表弟了。” 陈惟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纪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小姨可就只有我妈妈这一个亲姐姐。” 一时间，厅内无人说话，落针可闻。 柳晚晴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小惟，语林是你的姐姐。” “不可能！我姐姐她，出生就夭折了！”陈惟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第九十七章 阴差阳错（一更） 他从小就知道，他的妈妈曾经有过一个女儿，而且她对那个夭折的女儿念念不忘，这让他嫉妒了很久。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他还为此曾经问过爸爸。 然而他爸爸只觉得他是太闲了才会有这种妄想，给他增加了大量学习课程，安排了各种额外的“兴趣”课程。 长大一些后，他也看了一些家庭伦理剧。 有一句“活人争不过死人”曾经深得他心，那正好解释了他妈妈更喜欢早逝的女儿这件事，他也就慢慢想通了。 姐姐什么都没有，而他可以陪伴在父母身边，他应该大度一些的，他想。他真是个大度的boy。 后来，爷爷要爸爸带他和妈妈回国，他出生以来都没见过爷爷，很是兴奋。 可是在那之后的某个晴朗的下午，他被爸爸从学校接回家，也再也没见过妈妈。 爸爸说，妈妈陪着姐姐，爸爸陪着他。 而现在，这个姐姐，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那和小姨相似的长相，就是强有力的证据，却仿佛一记直拳，打在他胸口。 陈惟此时觉得喉咙好像被堵了一团浸润过醋酸的棉花，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他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孤零零一个人。 “不可能……”他终于没忍住，边哭边跑了出去。 柳晚晴十分担忧，滚动轮椅试图追上去，却慢了林语林一步。 陆纪尧想到是自己不小心捅出个大篓子，又担心陈惟激动之下对林语林造成伤害，也跟着追过去了。 宋柯几步上前拦住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前因后果。” 宋煜不知道该不该留下，比较起来，还是更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于是他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当个摆设。 柳晚晴自知无法再瞒下去，只好缓缓道出。 原来，宋柯与岑梅出车祸之时，柳晚秋正处于孕晚期。 她收到消息后，因情绪波动太过强烈，导致假性宫缩，被住在隔壁的陈斯送往医院。 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柳晚秋从医院逃出去了，在外面生下了女儿。 再回来的时候抱着的却是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女婴，在她的坚持下，那女婴被火化了，洒在海里。 经过这些事，柳晚秋得了产后抑郁症，一度把自己关在家里烧相册、烧日记，差点造成火灾。 陈斯住在她隔壁，救下了她，可是家里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在陈斯的时时关怀下，柳晚秋同意让他陪她出国治疗。 然后他们就在米国结婚，并生下了陈惟。 过了五六年，陈惟开始上学后，陈斯的父亲要求他带妻儿回国。 好景不长，这时，抑郁症又一次突然地缠上了柳晚秋。 为了治疗抑郁症，陈斯一直拖着，没有答应他父亲的要求。 可后来，终于有一天，柳晚秋找到机会，触电自杀了。 柳晚秋在米国期间，偶尔状态好的时候也会联系柳晚晴，所以后来柳晚晴才能和陈斯联系上。 陈斯按照遗言在米国处理完柳晚秋的后事，就带着陈惟回国了。 陈惟那个时候才八岁，还不是很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突然不见了，经常哭闹。 柳晚晴知道后，就一口气将宋柯脊椎上的伤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前脚把已经能正常行走的宋柯赶走，后脚她就把陈惟接过来，想帮自己姐姐照看一下。 陈斯当然不会反对，柳晚晴和柳晚秋有六分相似，陈惟见了很喜欢她，还常常心疼她不能站起来走路。 因此陈惟每年都会来好几趟陪陪她，只是往年都是和宋柯错开安排的，没想到今年竟然撞上了。 听完柳晚晴的话，宋柯自觉自己刚才语气似乎重了。 出车祸时，柳晚晴忙着救他，而他也只来得及告诉她怎么找到回隐族的路就痛昏迷了。 醒来后又因为身在隐族，自己动弹不得，而家里长辈认为这是有计划的谋杀，出于保护他的想法，和外界的断了联系。 等到他能和外界联系了，却只得到女儿早夭，柳晚秋出国治病的消息。 他当时还瘫痪着，去找她也是有心无力，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就没有联系柳晚秋，想着让她重获幸福也好。 种种阴差阳错之下，柳晚晴一直没能告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柳晚秋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激动。”宋柯放低嗓音，自省一番，“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晚秋。” 柳晚秋刚刚丧夫新寡又经历了分娩，再安排把亲女儿送走，其后忍受疾病的折磨，她选择改嫁给一直陪伴她的人，其实可以理解。 只是存在几个疑点，她为什么要从医院逃走，生下孩子后还把她调换送养，让人都以为他们的孩子死了？ 而后来她为什么要选择自杀这种方式，明明之前病情好转，才又生下了陈惟，好几年都是健康的。 甚至产后抑郁症都没有发作，偏偏过了五六年后，才又复发，仿佛是很害怕回国似的。 华夏有什么人让她感到害怕吗？ 还是说，那些想杀他的人也对柳晚秋动过手？ 百思不得其解，宋柯问道：“晚秋后来的丈夫，陈斯，我联系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他们以前是多年的邻居，陈斯还是柳晚秋的学长，他们认识得还比较早，以前陈斯甚至还追求过柳晚秋。 加上陈斯以前是知道“岑松”这个身份的，联系的话就会暴露他目前的身份。 在搞不清是谁在幕后操纵那起事故之前，暴露身份可能还会危及林语林。 柳晚晴闻言又恢复了平静，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意。 “的确不合适。连秋姐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最好就当‘岑松’死在那场事故中。” 宋柯有些尴尬，他没有跟柳晚秋交代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岑梅的来往又相当密切。 在车祸之前，柳晚秋甚至还为陆纪尧是否是他的孩子这一点，与他爆发过一次争吵。 第九十八章 Celestine（二更） 柳晚晴听柳晚秋说过好几次：当初真不该和他吵架，车祸说不定也有吵过架情绪不好的因素，应该更多信任他一些之类的话。 因此她对这事也一直耿耿于怀。 想到那些事，柳晚晴情绪十分低落，面无表情道：“陈惟那里，等会儿我跟他说。他会理解的。” 这边柳晚晴和宋柯各自百味杂陈，宋煜在旁不敢出声，只敢轻轻地说一句：“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宋柯这才又站起来，准备热菜，打发宋煜去把那几个孩子找回来。 另一边，陈惟跑到小院前的河边，一屁股坐在河岸边，对着那条河放声大哭。 林语林看着这略显幼稚的行为，心里也酸酸的，便站在一边，只等他平静一些再说。 陆纪尧走过来，讨好地拉住她的手晃了晃，低声道：“语林，这都怪我。等会我和他解释吧？” 林语林心里本来还有些复杂的情绪，看他这个样子，也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说吧，你说的话，可能会让他误解为你在为我辩解，到时候更生气了也说不定。” 陈惟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呆呆地望着河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语林回握了一下，松开陆纪尧的手，走过去，在他背后站定。 正要开口，陈惟却先说话了：“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笑话你什么？”少年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陈惟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林语林，“妈妈只喜欢你一个，她都不喜欢我，你很得意吧？” 从林语林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被眼泪清洗过后显得更为明亮水灵的眼睛，和微微发红的眼眶，毫无威力。 陈惟长得更像陈斯，只有眼睛随了柳晚秋，和柳晚晴一样是杏眼。 他和林语林唯一相似之处也就是这双眼睛了。 “可是妈妈真正陪伴的是你呀！她没有陪伴我长大，才会遗憾和愧疚。”林语林当然不会否认柳晚秋对她的感情，这不但对柳晚秋不公平，也会激怒眼前的少年。 虽然没有相处过，但她能猜到，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柳晚秋才不能把她带在身边。 对付这种傲娇缺爱的少年，就是要顺毛摸。如果不管用，那还可以卖惨。 陈惟听完，感觉好多了，“那你明明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妈妈？是不是你爸爸不让你来？” 林语林摇头，神情惆怅，“我其实也才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和我宋爸爸相认没多久呢！” “啊？！”陈惟万万没想到，林语林竟然是被送养了，甚至都没有和亲生父亲一起。 他不由得对这个姐姐生出些怜悯，原先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陈惟又想到宋柯盯着柳晚晴看的画面，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质问道：“那你爸爸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管妈妈，也不管你？ 他果然是个渣男吧，看你长大了就来收获劳动成果了！ 现在是不是还想追小姨？ 真的太过分了！” “……不是，他没有。”林语林继续哄他，可是事故的事不能说得太清楚，谁知道陈惟哪天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当年我宋爸爸出了事故，差一点就死了，而且也被限制了自由，联系不到妈妈。大家后来都以为他死了。 他后来自由了，打听下来又认为我死了。他不相信，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 前几个月终于找到我了，现在恨不得天天跟着我。 他和小姨的事，你看小姨同意吗？别担心这个，小姨那么聪明，要相信她。 其实，没有谁是故意对不起谁的，都是命运的捉弄。 不过你看，命运也让我们姐弟相聚呀！ 如果没有这些事，妈妈可能没有机会生下你呢！” 陈惟好像听进去了，但嘴上还是很硬，“这些我都知道。既然你爸爸没有故意不管你，我就不帮你报仇了，但是他让妈妈痛苦了很久，我是不会认可他和小姨的事的！” 林语林笑笑，又学着陆纪尧，揉揉他的头。 陈惟一把拍开她的手，起身直接往回走了。 “哦，害羞了吧！”陆纪尧在旁说了一句。 “纪尧哥！”陈惟瞪了陆纪尧一眼，改走为跑了。 林语林笑道：“你逗他干嘛？” “他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四叔也住在我家附近，他刚回国的时候因为适应不良，都有些自闭了。 对着四叔却还是表现得和以前一样，学校里一切都好的样子。” “他爸爸真的是四叔？”林语林不确定是不是同名了，因为陈姓在华夏是大姓，同名同姓重灾区。 陆纪尧很确定：“是啊，他小时候经常来找我玩的，比较乖，不会乱动我东西。 我那个时候无聊，有时候会给他讲些上古神话之类的，他就很黏我。” 陆纪尧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四叔的妻子是你妈妈。我从没听他们说起过她的名字，他们提到她也是叫的英文名，好像是Celestine。” “没关系，我相信你。”恐怕就是考虑到一直叫着晚秋，可能会让她想起宋爸爸对她的称呼吧，陈斯也算是难得体贴的男人了。 “我们也回去吧，饭都凉了。”陆纪尧伸出手。 林语林微微一愣，把手递给他，点了点头。 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大家总算是吃上了饭，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经过再度加热，都失去了诱人的品相。 不过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心事重重的，饭桌上只剩下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响声。 饭后，几人在沙发上落座，陆纪尧和宋煜主动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宋柯去泡茶了，柳晚晴趁着这会儿，对陈惟说道：“小惟，小姨这里，关于你姐姐，你妈妈前夫的事，你要保密，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陈惟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他，你妈妈的前夫，有人想杀他，所以他现在改了名，不能被人知道。”这说得也没错，确实改了名，改回了原名。 至于为什么宋煜也姓宋，陈惟问起的话，她只能瞎掰一句，宋柯原本随母姓岑了。 “如果被人知道了，你姐姐可能也会有危险。” 第九十九章 陈斯起疑（三更） 用林语林的安危来告诫陈惟，显然更有效，陈惟忙点头应好。 把这事解决，总算是放下心来，气氛轻松不少。 “小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林语林笑着问道。 陈惟抿着嘴，没有笑，“随便你，你要这么叫我也没办法。” “那就这样吧，你以后叫我林姐姐、姐姐都可以。”林语林不以为意，以后相处的日子肯定不会少，他们姐弟的关系还需要一些磨合。 “妈妈的英文名是Celestine？纪尧哥刚才跟我说的，你爸爸都不叫她中文名，所以他到现在才知道，你不要生他的气啦！”林语林当然知道陈惟不会生陆纪尧的气，只是想让他可以借此再多说几句话。 陈惟果然就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会生纪尧哥的气？我爸爸叫妈妈Celestine，我记得好像是妈妈要求的。 纪尧哥从没来我家玩过，我又很少提起妈妈，他当然没机会知道了。” 柳晚晴在旁轻轻拍了他一下，“不要翻白眼，好好说话。” 陈惟转头就对柳晚晴撒娇，“小姨，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柳晚晴摸摸他的脑袋，笑而不语。 今天陈惟的发型遭受了多次攻击，已经彻底乱了。 柳晚晴揉完陈惟的头发，看向林语林问道：“你们是过来接你爸爸回家的吗？” “是的，我和纪尧哥要回去，补一个成人礼。” 正说着，陆纪尧和宋煜都洗完锅碗回来了，宋柯也端着红茶，还拿了些点心过来。 柳晚晴这才看向陆纪尧，刚才就觉得这个男孩子很眼熟，只是注意力全都在林语林和陈惟身上，没仔细看。 现在这么一看，竟和岑梅有八分相像。 她心下立刻猜到了陆纪尧的身份，微微皱眉。 她为了救治宋柯，也在隐族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又因为柳晚秋的原因，加上自己心里那点不能见光的想法，所以对岑梅的事相当了解。 她当时救宋柯的时候是看到了另一具尸体的，虽然因为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抵抗爆燃和烈火，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但她能猜到那人的身份。 知道岑梅的事之后，她对她也是很有些怜悯，更可怜这个从小被送去研究所的孩子。 怜悯归怜悯，可是林语林如果要和他在一起，那看法自然又不同了。 “你们在一起了？” 宋柯接话道：“是啊，我找到语林之前，他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你说这不是巧了嘛！” 柳晚晴又问道：“可是他被送去过……”柳晚晴话没说完，但在座的都知道她未说出口的是“研究所”这三个字。 “有什么关系，他还是阿梅的孩子呢！语林开心就好。”宋柯经过这么多天，早已经想开了，甚至对陆纪尧还有些满意。 如果将来陆纪尧对林语林不好，宋家也有得是办法收拾他。比起那些家族势力强、人口多又护短的人家，已经好掌控得多了。 陈惟也为陆纪尧担保，说道：“小姨你放心，纪尧哥是个很好的人，他以前从没谈过恋爱……唔……” 话未说完，就被陆纪尧捂住了嘴。 这种没有恋爱经历的事，知道归知道，说出来还是很羞耻的啊！ 柳晚晴倒是有些意外，她也在上京生活过一段时间，自从柳晚秋嫁给岑松后，曾受到许多大家族子弟的追求。 她作为普通人家出身的异能者，又能攀上当时第一强者的关系，和大家族陆家的关系也不错，很是吸引了一群狂蜂浪蝶。 然而大部分人都不是特别出色，甚至在男女关系上非常混乱。 当时她虽然心有所属，但不能表现出来，曾经也想交往一个试试，却始终没有遇到合适的。 陈惟扒开陆纪尧的手，很疑惑。 “纪尧哥，你确实没谈过恋爱啊！你没发现这对于我林姐姐可能是个加分项吗？”他指着面带微笑的林语林说道。 林语林虽然从刚才就一直保持微笑，但明显嘴角的幅度上扬了。 陈惟虽然有些少年的幼稚与傲娇，但他对人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准确。 这或许都是遗传自柳晚秋的敏感。 “这我早就知道了。”林语林说道，早在第一次见到宋柯之前，陆纪尧的发小范冬明就把他黑历史全扒了一遍。 不可否认，林语林对于陆纪尧偶尔表现出的青涩和不知所措很是喜欢，反而对于太过强势的男性没有什么感觉。 过于强势，往往也意味着在男女关系中处于掌控地位，且多数比较自以为是。 林语林明确表态道：“我和纪尧哥确实很合得来，小姨你不用担心。” “对了，说起来，纪尧哥还是我爸爸和林姐姐的同事呢！”陈惟想起来最近和陈斯的电话里，陈斯几次提到新来的员工，那员工不就是林语林吗？ “我爸爸还说林姐姐长得很面善。” 陆纪尧这才想起，早在林语林入职的时候，陈斯看到她有瞬间的困惑和不可置信，还让他注意一下林语林。 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都不记得他的嘱托了。 “四叔——我是说陈斯叔，他之前让我注意一下语林，他说语林和他妻子长得很像，可能是他走丢的女儿。” 宋柯沉思了一会儿，道：“看来，他对晚秋第一个女儿的夭折起疑了。只是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 柳晚晴说道：“我总觉得秋姐的自杀光凭抑郁症复发，有些解释不通。 她明明不发病很久了，而且之前即使生病时，也没有自杀倾向的。” 陈惟最为激动，他坚定道：“我也相信妈妈不会轻易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如果她愿意让我们分担就好了，我们是一家人啊！”说着说着，他情绪又低落下去。 林语林拍拍他的肩，“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日记本之类的？” 陈惟摇头，“没有，妈妈每次写完，就会烧掉。我都不明白既然要烧掉，她又为什么要写出来。” 陆纪尧想了想，道：“缓解压力吧！在心里很难受，又无法倾诉的时候，写出来就会好很多。可是写出来的东西又不能被人看到，只能烧掉。” 第一百章 自由自在（四更） 他以前也会这样做，每次这样做完，心情就轻快很多。 “经验之谈？”林语林低声问道，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陆纪尧的手温暖、干燥，指甲修剪得圆润，手指修长干净。他反握住林语林的手，笑着点点头，没有放开。 “小惟，你有机会就问问看，你也快要进入管理中心了，我觉得你爸爸应该愿意告诉你的。”柳晚晴对陈惟说道，“我也会找机会问一下。” “我想带语林他们去看看晚秋，她在哪个墓园？”宋柯问道。 回答的却是陈惟，“我妈妈，没有墓地。她的骨灰被洒在海里，她说她要和姐姐在一起。” 陈惟说着又看了林语林一眼，“那个‘姐姐’的骨灰也洒在了海里。” 虽然林语林也挺不容易的，但陈惟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介意。 林语林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觉得，妈妈这么做，可能也是想保护我。她想尽量降低找到我的可能性。”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果，我活着，那么我会不会有一天发现自己的身份？照我的长相和养父母完全不同来看，我终有一天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接下来，自然是根据种种线索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就算其中过程再怎么隐蔽，确定身世后也肯定要去祭拜一下她，到时候就暴露了。” 陈惟举手反对，“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妈妈明明就是想自由自在地去到任何地方，才把骨灰撒海里。这样只要我们去到海边，她就能看到我了。” 宋柯闻言，也不是很认同林语林的说法，“你说的有点道理，但很牵强。光你的长相就足够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了，甚至于，现在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 陆纪尧也点头道，“舅舅说得对。不过总有一天要对上的，逃避也逃避不了多久，我们还是得变得更强一些。”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异能都用不出来，有些黯然：“可惜我都帮不上你。” 宋柯奇怪道：“怎么会帮不上？你可以上进一些，借着陆家的势，当上高层应该问题不大吧？” 宋煜解答了他的疑惑，“小叔，我跟你说，陆纪尧现在用不了异能了。要当异能者的高层，没戏了。” “什么？！”宋柯和陈惟同时惊呼，连连追问怎么回事。 宋煜就把事情原委说了，还提到了任杰克和欧利友的味觉异能丧失，厅内几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陆纪尧和人无冤无仇，又常年不在上京这个权力中心，异能也并没有很强，对他下手完全说不通。 而任杰克和欧利友，这两人的异能也很鸡肋，更不是什么大人物。 “所以你们猜测，有一个未知势力，在搅浑水？”宋柯略一思忖，说道。 林语林紧了紧手，道：“是，不过纪尧哥的爸爸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当然要告诉他。”宋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儿子的事，他当然也得出点力气吧！” 再说，陆云涵对陆纪尧的控制欲和他掌握的权力，这事迟早会被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 之前宋煜跟他说，陆云涵爱的可能是岑梅的隐族人身份，他其实不太认同。 当时他的愤怒，不仅仅是被背叛，还有些伤心。 如果真的只是在意隐族人身份，他大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控制岑梅，再生一个就好了，没必要那么冲动就对陆纪尧下手。 恐怕是多种感情糅合在一起，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对岑梅怎么办吧！ 陆纪尧闻言点头，“我会告诉他的。” 宋柯想了想，暂时没什么事了，就提起了回隐族的事。 “那么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事，就是回老家了。你们两个需要好好学习提高一下。” 之所以说是回老家，而不是回隐族，主要是不想让陈惟知道，宋柯担心这个年纪的孩子万一对林语林存在些嫉妒心理，可能会做些比较过分的事，他不能对他完全放心。 之前外人知道岑梅是隐族人的不多，只知道他们两人是山里人，但他和岑梅表现出的教养和风采，都在暗示他们的来历不是一般的山里人。 即使对亲近之人，他们也自称是隐客后代，而实际上，隐客后代也是隐族人最喜欢在外用的一个名头。 但亲近之人朝夕相处，极有可能猜到，像陆云涵就有极有可能是知道的。 只是似乎也不能排除陈斯知道这事。 为了林语林和陆纪尧的安全，还是尽早提高他们的实力比较重要。 林语林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需要处理——去申港拜访曹夫人，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宋爸爸，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下申港的一个前辈，进化珠的事需要问问她。这几天事情太多，差点忘记了。” “去申港？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宋柯反正不想再呆在这儿了，看到陈惟，他就很不自在，似乎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之前对柳晚秋造成的伤害。 柳晚晴也没挽留，让宋柯和陈惟撞上，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再留得久一些，还不知道要出什么状况。 陈惟倒是很心动，很想跟陆纪尧一起去，但陆纪尧先把他念头打消了。“好好照顾小姨。” 他立马想起他此行正是来探望柳晚晴的，忙乖乖应下。 几人又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一同前往申港。 进化珠的事，虽然不紧急，但一直悬在众人心头。 这事一旦爆出，被人知道进化珠是由隐族人主导研究的，后果会很严重，隐族将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将岌岌可危。 加上关于隐族人的谣言，不堪设想。 此次去申港，就是想知道曹辉的进化珠到底是赵世轩从哪里得来的，曹夫人应该是知情人。 只是他们都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回上京的路和来时的路已然不同，据宋煜说，柳晚晴的师父是世外高人，懂一些玄妙手段，算是半个玄门中人。 所以出入的路时时变化，如果未经主人允许，就会鬼打墙一般，一直在周围转来转去，不得而入。 第一〇一章 又是车祸（五更） 开往上京的路上，宋柯忍不住问道：“纪尧，你现在没有了异能，准备怎么办？” 林语林坐在副驾驶上，闻言转过身，对后座的宋柯说道：“宋爸爸，纪尧哥的异能只是暂时没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了。” 宋柯不开心了，“我只是问问，你就这么着急地护着他，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 陆纪尧坐在宋柯旁边，回去的时候是宋煜开车，“我也不知道，先回去隐族看看，说不定隐族有这方面的资料。” “你是在怀疑，这个让人丧失异能的药，也有可能和唐杨有关？”宋柯问道。 陆纪尧没有否认，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是啊，既然他会研发进化珠这种刺激人异能觉醒的东西，那研发清除异能的药也没什么稀奇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那个未知势力和唐杨很有可能存在联系。” 林语林闻言，赞同道：“我觉得纪尧哥说得有道理。” “唐杨那家伙，到底准备干什么啊！”宋柯感慨，“对了，纪尧你现在就可以通知陆云涵了，刚才已经出了晚晴小院的控制范围了。” 说完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陆纪尧拿起手机，又开始艰难地编辑短信，好在要交代的事比较简单，之前已经告诉过他被袭击和被下药的事了。 短信发送完毕，没多久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陆云涵直接打电话过来了，看来很着急。 陆纪尧接通电话，开了公放，“喂——” “你丧失异能的事，怎么昨天没说？” 陆纪尧想了想，回道：“忘了◎天语林晕过去，我就没想起这事。” 宋柯听到这话睁大了眼，他可不知道林语林昨天还晕过去过。 “……好的，我知道了♀事我会派人细细地查°异能可以恢复吗？” “大概行吧。” “那就好。” “……” “……”沉默。 陆纪尧想了想，没别的事了，“我挂了，有消息发短信告诉我就行。” “好。” 宋柯看他挂断电话，立即问道：“语林昨天怎么了？晕倒了？该不是怀上了吧？你个臭小子……” 林语林听得无语，这一个个的都爱脑补，“宋爸爸！没有的事，就是我贸贸然把生命力输给了纪尧哥，一时没控制好。” “胡闹！”宋柯刚松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这种事不能随便做，你的异能还没到那个程度，很容易伤到自己。” “煜堂哥已经教训过我了，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也是不知道呀！”林语林讨好地笑笑，“所以我们才打算尽早回隐族，等我们在隐族好好学习补上那门‘隐族能力扯和运用实践’，再由你指导我提升，我以后就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宋柯闻言，欣慰道：“好吧，暂且就相信你°可不要让爸爸失望啊！” 林语林点点头，一副乖巧好学生涅，“你就放心吧，我——” “砰”的一声，他们的车被后面的狠狠地撞了一下。 林语林反应不及，未出口的话直接化成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们正处在离上京不远的一处事故高发山路地段，幸好车上几人都出于对交规的重视，系好了安全带，方才的碰撞没有造成除了惊吓之外的任何伤害。 宋煜稳稳地把握住方向盘，控制着汽车险险从山路的边缘重新回到马路中间。 而后面那辆明显改装加强过前闭杠的车，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竟然继续紧咬不放，似乎不把他们撞得翻下山坡不罢休。 宋柯皱了皱眉，凝神向后看去。 随着后窗钵的破碎，堪比谍战大片的追车戏还没有来得及上演，那辆车已经被掀翻在地，车轮徒劳地旋转着。 宋煜这才慢条斯理地吐车。 这种事故免不了要报警处理。 在警察过来之前，为免那辆车油箱破裂导致漏油起火爆炸，宋煜和陆纪尧上前，合作着将司机拎出来，还迅速地留存了照片。 他们车上装有行车记录仪，在距离上京五十公里的时候就开启了，所以这次事故毫无疑问是对方全责，甚至有故意伤害嫌疑。 唯一解释不清的，大概是后窗钵为何整块粉碎掉落了。 刚才宋柯直接用能量藤蔓掀翻对方的时候没有留手，直接把后窗钵弄个稀碎，可见多年前关于岑松暴力直接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陆纪尧拿出异能波动测试仪一看，数值上显示对方是个普通人，却又有极小的异能波动。 按照异能者管理中心的规定，普通人犯事得由普通人处理，不能滥用能力对普通人动手。 那司机的心灵也受到不小的冲击，没感觉到爆胎或者撞上什么，就整个世界颠倒了，脑袋磕在车顶棚上，留下个红肿的包。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眼前的两名青年提溜了出来。 双手被不知什么东西捆缚在身手，手感太诡异了，既不像麻绳又不像布条，也不是衣服，倒是有些像橡皮条。 跑是不敢跑的，但他也想不起来刚才为什么失了智一样要去撞他们，只能呆在原地等候警察的到来。 没过多久，手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了，交警抵达事故现场。 由于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宋柯几人还着急赶路，宋煜刚才趁着束缚他，也试探了他的生命力，显然是一个被迷惑的普通人而已，也就打算草草了结此事。 那司机迷弥惶恐，总感觉自己被牵扯到什么事情之中，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陆纪尧早在交警赶来之前就通知了陆家的司机过来，后保被撞变形的那辆车和后续事宜被交给陆家的司机，他们几人拿了陆家司机开来的车先行回上京。 陆纪尧总算是开始借用家里的资源，宋柯看得颇为欣慰。 在他看来，陆纪尧家里有权有势有钱，之前却不好好利用非要靠自己，那就是小孩子行为。 之后回上京的路上没再出变故，只是刚到酒店，就看到了裴蓁。 想来她是来处理租借酒店举办异能者交流大会后续事宜的，刚好碰上了。 共生纪事最新章节第一〇一章又是车祸五（五更）网址： 第一〇二章 曹家饭局 裴蓁也看到了他们，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她又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的目光在宋柯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若有所思。 从上京到申港，最便捷的方式莫过于高铁，只需短短两三小时，即可抵达。 三个小时后，申港高铁站。 五月底，即将进入六月，申港开始进入炎夏。 遍地高楼和密集的人口，使这座城市的温度更上一层楼。 刚下高铁，就被迎面的热浪逼得向后退了一步，宋柯和宋煜倒还是清凉无汗的样子。 看林语林额头渗出薄薄一层细汗，宋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异能者本身体内能量就超乎常人，一般说来会更怕热一些。 他忙教林语林如何将能量封存一部分，好适应炎热的环境。 好在林语林悟性很好，只练习了几次，也成功了，只苦了陆纪尧，无法动用异能，只能生生受着。 “我刚才打电话预约了曹夫人，她说今晚有空，已经预订好了位置。”陆纪尧是以陆家继承人的名义预约的，因此曹家相当重视，甚至把曹夫人本来安排在当晚的活动都给推了。 “那我就不去了，我担心有人认出我。”宋柯脸色有些差，几乎大半天都坐在不太舒服的车座上，他腰部有些不适。 “宋爸爸你好好休息就好，煜堂哥陪我们去就行。”林语林关心地看着宋柯。 陆纪尧也说道：“曹家也就是在申港有些势力，但也仅仅是在申港。 这几年，曹家新一代实力下降得厉害，只有曹辉的弟弟——曹耀是个不错的苗子。 所以煜哥跟我们一起去足够了。” 宋柯摇头，解释道：“我是担心那个曹耀的妻子，你们不是说那是陈斯的幺妹吗？她极有可能见到过晚秋，看到语林万一起什么猜想……” 林语林笑笑，倒是淡定，“顺其自然吧！总不可能把我这脸蒙起来吧？” “保险起见，化个妆吧，不是说女孩子妆前妆后两个人吗？”陆纪尧提议道。 宋柯和宋煜当场采纳了该意见，还直奔婚庆公司砸钱找了他们的化妆师，要求化得看不出本来面貌。 化妆师拿钱干活，按照客户要求往美了化难，可往丑了化就简单多了。 没多久就完成，和柳晚秋的相似度从五成变成了二成，仅眼型、脸型相似。 几个大男人都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 细细做了准备，时间也就到了约定好的晚上七点。 这种非大型非公开的私人拜访，加上陆纪尧的身份，倒是没必要提前到，几人也就踩着时间点到达了饭局地点。 饭局设在市中心的一家大型酒店，是曹家控股的产业里最好的一家餐厅。 进入包厢，只见曹辉的父母，曹耀和魏欣夫妻，还有几位曹家长辈都在，可见其重视程度。 曹家近些年异能者新生代少了，除了曹辉曹耀兄弟，其余堂兄弟竟都是普通人，因此申港分部只有曹耀一人代表曹家的势力，反倒被一个草根出身的异能者夺去副部长的职位。 曹耀自己也只是一个常驻组组长，和曹家上一代兴盛时期相比，显得颇为凄凉。 这也是曹家近些年来积极找异能者家族、甚至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联姻的原因，这一代觉醒者太少，只能把希望放在下一代身上。 放在过去，曹家家主年轻时期，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 曹家家主率众人起身上前，热情地与陆纪尧握手，并一一介绍几位曹家长辈。 说起来，曹陆两家还有些渊源，陆云涵的祖母就是曹家出身的大小姐，只是因为是普通人，所以并不受重视。 陆云涵的祖母嫁到陆家之后，也很少联系娘家，但这血缘是无法否认的。 真的按照辈分排起来，曹家家主也算是陆纪尧的“表舅”。 曹家家主名正平，当年也曾被刻意安排和陆云涵同期训练，只是后来两人并没有如曹家长辈所料，成为好兄弟。 陆纪尧与曹家家主客套寒暄几句，又为林语林和宋煜作了简单介绍，便直接说明来意。 “我这次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请教一下曹夫人，关于曹辉吞食进化珠的事。 还有，魏欣表弟手中进化珠的来源。” 林语林注意到，陆纪尧说到进化珠的时候，魏欣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曹辉的母亲将自己知道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和曹辉所述没什么出入。 说完之后终于忍不住，又担心地问起曹辉的近况。 期间魏欣有些坐立不安，频频看向曹耀，但曹耀并没有理会她，他自斟自饮，一言不发地坐在曹正平身边。 看来这对夫妻也是貌合神离。 陆纪尧把曹辉近况相告，又安慰几句，这才转向魏欣。 “魏小姐，我们年纪相仿，我就不从陈斯叔那儿称呼你了，也免得把你叫老了。” 魏欣笑得勉强，“没关系。” “听说赵世轩和你关系很好，我联系不上他，只好来麻烦你。你知道他上交的进化珠是哪里来的吗？” 魏欣强撑着笑容，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靠近东百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他们一起去探险的人，每人都有一颗。 赵世轩喜欢探险，经常约人去没有人烟的地方探险。” “他们一起去探险的有多少人？”陆纪尧追问。 “好像有五六个吧。”魏欣想了想，“至于他们有没有吃下去，我就不知道了。” “在东百山发现的进化珠，为什么不上交申港分部，却要交到上京总部呢？”林语林看着魏欣，问道。 她一出声，在场人这才开始注意到她，实在是那化妆师的技术太过成功，将林语林原本的乖巧可爱生生削减了三分，泯然众人。 曹家人本以为陆纪尧带的一男一女是保镖，还在想着为什么要特意介绍两个保镖。 此时见林语林出声，想起陆纪尧方才时时照顾着她，倒水递果汁夹菜，才意识到这女子和陆纪尧关系恐怕不简单。 曹正平又怀疑地看了陆纪尧一眼，这女子如此普通，陆纪尧这眼光，和陆云涵相去甚远啊！ 第一〇三章 异能退化 () 魏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赵世轩虽然是上京赵家的人，但他很小就跟随家人来了申港，异能者登记都是在申港完成的。 照理说，确实不该特地跑去上京的研究所上交。 “他那时刚好要回上京探亲，所以顺便就上交了，而且研究所总部也在上京。”魏欣总算是想出个理由来。 林语林对这回答不置可否，大老远地带着这么大的诱惑一路回上京？若是有这个毅力，赵世轩恐怕早就是这一代的佼佼者了。 “我这么问，有些冒犯，请问你和曹辉是什么关系？”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有些膨胀了，当着曹家这么多人，直接问这种问题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魏欣浑身一颤，抬眼直视林语林，眼神中透出一股与其外表不符的凶狠，“你什么意思？！”曹家长辈也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林语林。 陆纪尧双目如电，看向魏欣，“不要激动，字面上的意思。你在心虚什么？” 曹耀总算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毫无诚意地维护道“我大哥就是我妻子的大哥，能有什么关系？” 魏欣的神情却没有放松放松下来，只是略带复杂地看了曹耀一眼。 曹辉当年和魏欣的恋爱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曹辉少年时就考入上京研究所，离家多年，曹家人都不太清楚他的感情生活。 魏欣跟他回申港却是借着探望赵世轩一家的名头，她当年其实也对曹辉的能力不甚满意。 当时只是想找个比较好的借口跟他来申港看看他在家里的地位罢了。 因为魏欣的含糊其辞和曹辉的自卑害羞，连曹耀都只以为魏欣是曹辉的朋友，结伴来申港而已。 等曹辉决心和家人提自己和魏欣的婚事，却发现家人早已和魏家联系安排联姻，只是人选变成了曹耀。 他一时难以接受，跑去质问魏欣，却被魏欣一口否定之前的感情；质问曹耀，曹耀却说自己不知情，并表示愿意退出。 曹辉打了曹耀一顿，让他好好对魏欣，之后就直接不告而别，回了上京。 曹耀也是此时才隐隐觉得魏欣之前的表现不太对劲，有些绿茶的嫌疑。 婚姻的样子总是和恋爱相去甚远，在某一次的婆媳争吵中，两人气头上互相指责，越说越多，曹耀不小心听到了。 这才发现，原来曹家人早就知道魏欣来申港是来相看曹家的，只是曹辉在曹家不受重视，魏欣就改了主意，看上了潜力更大的曹耀。 此后他和魏欣就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也因此多年来都没有孩子。 曹耀的心情很复杂，他和自己大哥的感情很好，这事让他非常难受，甚至对魏欣有些埋怨。 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呢？ 曹耀出声维护，这话题敏感又尴尬，林语林也就没再纠结。 之后，曹家的长辈开始话里话外地试探陆纪尧和林语林的关系，这次饭局，本来就是要给陆纪尧介绍个曹家小辈，加深曹陆两家联系的意思。 林语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伸手握住陆纪尧放在桌面上的手，宣誓主权。 曹家几位长辈有些尴尬，这女孩子这么普通，性子倒是挺霸道。 反正已经把曹家的示好表达清楚，为了避免更多的尴尬，这话题就此打住。 陆纪尧微微一笑，反手握住林语林的手，毫不在意在场众人的讶异目光。 最近拉手拉得多了，陆纪尧感觉自己胆子都大了许多，总是想不分场合地一直牵着手。 陆纪尧转而聊起了关于异能者提升异能的话题，在场的几位长辈兴致却不高，他们的后代都不是异能者，自己又年纪大了，知道也没什么用。 曹耀从刚才回神后，就变得正常多了。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听陆纪尧讲心得，时不时地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魏欣则安静地陪坐在旁，只是心思显然不在几人的话题之上。 实际上，异能不同，也只能互相讨论一下，实践起来还是得靠自己，或者长辈的指点。 异能的提升大方向上，就是体能提升和心境提升两个方面。 具体的，则没有统一的标准。 目前唯一能够评判异能等级的标准，也只是按照全力使用异能时的波动数值划分的范围。 异能申报设定的最高等级是超级，而实际上存在的最高级别，可能远远超出人类的认知。 三杯白酒下肚，他也终于成功参与到话题之中，“我最近倒是听到个新鲜事，申港分部的那位草根副部长，据说异能等级下降了！” 异能等级还能下降？林语林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转头看了陆纪尧一眼，只见他的脸上也尽是疑惑。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不知是哪位曹家的长辈问道。 “副部长的异能原本是高级偏上，大概是高级，可是上个周末回来后好像掉到了离高级差一点、中级的地步，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等级下降的事，还是有一次他打电话没开低频干扰噪音，我们听觉异能的同事无意中听到的。 同事关心他问起这事，他却是一点担心的神色都没有，也没有否认，还笑眯眯的，也真是见怪了。 而他的异能等级，说是掉下了高级，可是给人的威慑力还是很足，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传闻有误。 毕竟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的异能等级会降低的。” 异能者等级虽然只有“初、中、高、超”四级，但是每个大级别还是分成了三个阶段，用的数量来表示。 陆纪尧的异能等级，申报时原本考虑到异能稀有程度（），综合评定为中级，实际异能波动强度测试结果可能只有初级。 当然这是他的初次申报结果，在认识林语林之后，等级应该有所提升。 再比如说，这天早上的异能申报，因为以木系这种很普通的异能申报，所以林语林申报的结果只有中级，宋煜则更强一些，有中级。 而按照申报评定标准来看，考虑到异能稀有程度，宋柯的综合异能等级可能直奔超级了。 第一〇四章 借酒装疯 陆纪尧问道：“他是去了哪里吗？” 曹耀摇头，“不知道，他下班之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过我看啊，很有可能是回去相亲结婚了，因为他看上去红光满面的样子。 至于异能降级，可能只是太过劳累了，我记得有些地方闹新郎蛮厉害的。 改天我问一下有没有同事知道他的婚姻状况看看。” 以曹耀的等级，要查自己上司的婚姻状况，比较难，尤其伴侣是普通人的话就更难了。 宋煜倒是有个猜测，只是他不太确定。 听着真的很像是那申港副部长娶了个隐族的妻子，然后快临盆了，被叫回去凝聚传承珠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哪来这么多未登记的隐族人流落在外？林语林和陆纪尧就已经是意外了。 如果能够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位副部长，宋煜就能确定是不是宋家人为隐族人出手凝聚传承珠了。 曹耀说完这事，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完，脸上终于浮起酒醉的酡红，又重新换了个话题。 他酒醉后说话，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句尾上扬的语调又充满嘲讽之意。 不知怎的，又说到曹家目前面临的一个难题。 他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讽笑，“说来也怪，我们曹家这一代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觉醒的竟然只有我和我哥两个人。该不会是整个家族的异能在退化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立刻就有几位曹家长辈咳嗽了起来，提醒他不要再说。 但曹耀似乎醉了，但口齿却还很清楚。 他并不在意那些曹家长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指桑骂槐，“说实话，我对这种看异能挑选继承人的把戏也真的有些厌恶了。 这种腐朽的不思进取的方式，凭什么就决定了谁是下一代的领头人？ 我对这从沼泽里拽上来的一网死鱼烂虾并没有兴趣，你们谁喜欢，谁来当嘛！” 在曹家众位看来，曹耀是疯了，对着外人说这些，简直颜面扫地。 魏欣忙扶住东倒西歪的丈夫，阻止他继续胡言乱语。 可是酒醉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劝？ “我大哥，他就是一直忍、一直忍，然后你们就当他好欺负了。 他就是个傻子，把你们都当成了家人。 进化珠？呵呵……进化珠啊……怎么就不是给我吃的呢？！”曹耀又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没多久又没了声息。 魏欣刚才被他大力甩在一旁，神情十分尴尬，她上前去查看，发现曹耀已经睡着了。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都不确定刚才曹耀是借酒装疯还是真的醉了。 陆纪尧一行倒是淡定，毕竟不想要异能的异能者，他们也见过了一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场闹剧也只能说明，曹耀在怀疑曹家没有其他异能者的原因，对于曹辉吞下进化珠的事，也起了怀疑，极有可能是他们的熟人根据他的性格、经历专门设计的。 可惜他自己也害怕真相让他无法接受，只好借酒装疯说出来。 这一家子可真是有点好笑了，陆纪尧心想，可惜不能笑出来。 眼见这场面有些混乱，便起身告辞，曹家人一边照顾着曹耀，一边还得赔上笑脸将他们送走。 走出那酒店，宋煜松了口气，他全程扮演一个不苟言笑的保镖，真是食不知味，浪费了一桌子好菜。 “这是什么事呢？那曹耀，怎么突然就发起了酒疯？” 陆纪尧想了想，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对宋煜道：“先回去吧！” 回到他们入住的酒店，陆纪尧才摊开被折成四方的纸条，那是见面时曹耀借着自己是最后一个握手的人，传递给他的。 上面只简单地写着一个坐标，大致是东百山方位，极有可能是赵世轩发现进化珠的地方。 宋煜按了下电梯，抱怨道：“哎，他们曹家人是不是有病，神神秘秘的，说话拐弯抹角的，专门用暗示，不累吗？” “那我们要不要去这里看看？”林语林问道，顺手帮宋煜选择了楼层。 “去，当然去。”宋煜有些郁闷，“这可是今晚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也和进化珠直接相关，我们肯定要去啊！” 林语林回想进化珠的事，从接触曹辉开始，她就觉得怪怪的，“总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去这个地方看看，然后我们直接去隐族吧，这事也不急于一时。”陆纪尧说道。 宋煜觉得可以，“那我们明天去采购一些装备，后天就去？” “好的，煜堂哥，宋爸爸那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春夏之交，旅游的人多，而且酒店地段好，因此空房不多。 因此林语林和陆纪尧各开了一间房，宋煜和宋柯只能委屈地同住一个双人房。 “这你放心吧！”宋煜在胸口比了个大拇指，“那明天见。我回去问问小叔要不要一起去。” “好的，晚安。” 说完，电梯刚好停在林语林和陆纪尧的楼层，他们和宋煜挥了挥手，便出了电梯。 申港不愧是经济强市，高楼大厦比上京还多，交通规划更是复杂无比，比起上京质优价廉的公共交通，申港就相对贵了很多。 第二天正是周日，申港的商场人满为患，更不用说各处景点。 虽然天气晴好，微风轻拂，但几人购买完一身装备还是出了一身汗。 宋柯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上山，但他坚持要陪林语林一起来，当个负责掏钱和夸夸的好爸爸。 逛了许久商场，几人都有些疲惫，就近找了一家Koko奶茶店歇脚。 这个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 他们遇到了深港分部的副部长——屠立璜。 说起屠立璜，他在异能者中也声名远扬。 他出身草根，父母早在他成年之前就去世了，生活一直很贫苦。 后来他高中毕业就参军入伍。 过了几年，他复员回家，突然就发起高烧了，烧了三天三夜，终于被邻居发现送去医院。 随后恰好遇到了异能者的主治医生，就被发掘进入了异能者管理中心上京总部。 他为人爽快，重情义，能力强，只是后来对上京的异能者氛围适应不良，就自己申请调入申港。 第一〇五章 周日偶遇 得益于在部队里养成的良好习惯，屠立璜不断锤炼自身，歪打正着地，异能也随之不断提升。 他终于在三年前力压曹耀，顺理成章地接任了退休的深港分部副部长的位置。 那时，他只有三十岁，是华夏历史上最年轻的副部长，潜力无限。 屠立璜当上副部长的那一年，各大异能者家族纷纷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普通人出身的女异能者也纷纷向他表达好感。 和这样没有倚靠的强者联姻，几乎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他都果断拒绝了，而且明确表示自己有了感情稳定的伴侣，正在争取对方父母的肯定，而且对方是普通人，他早早地申请了异能者普通人伴侣信息保护。 因此三年来，适龄异能者们都不曾得到任何关于他伴侣的消息，这也是因为屠立璜飞速上升的级别，使得能够查阅他资料的人变成了凤毛麟角。 有人只以为是编造的借口，又或者认定他取向不同，或者认为他是不愿意牵扯进异能者家族之间的事情中去，也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 谁曾想，林语林他们就这么轻易地在奶茶店碰上了他。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围着Koko员工专用的印有死鱼眼卡通奶茶Logo的粉色围裙，在配制奶茶！ 刚进门，异能者之间的感应，让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凝滞。 申港分部异能者老大，周末竟兼职奶茶店员工？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这条新闻足以上异能者八卦头条了。 而屠立璜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超强异能者，带着两个异能者和普通人来喝奶茶。 不知怎的，那三个异能者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老黄，你在干嘛呢？外卖订单都堆起来了！”随着一道女声的响起，一名没穿制服，只围了员工围裙的女子从后厨走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的肚子吸引住了，那肚子看上去可真够大的！ 随后才注意到，这女子虽然没有化妆，却不掩娇俏。 虽然肚子很大，但四肢还保持着普通人一般，没有过分臃肿。 那女子看见林语林几人，微微一愣，忙笑着上前招呼道：“唉，老板、小老板，你们怎么来了？” 她又用手肘拐了一下屠立璜，让他继续做外卖订单。 屠立璜转过身，继续手上的奶茶配制工作。 热茶、砂糖、牛奶、珍珠，利落地封口分袋装好，熟练的动作说明他经常做这事。 对于他来说，今天可能只是一个平凡的周日而已。 最先开口的是宋柯，他盯着那明显超过普通孕妇的大肚子，问道：“小严，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回老家，你还说你未婚呢！” 那被叫做“小严”的女子捂嘴一笑，“确实未婚呀！” 她又对林语林自我介绍道：“小老板，初次见面，我叫严言，姓是严以律己的严，名是寡言少语的言，是申港Koko奶茶店的主管。” 随后她指指屠立璜，介绍道：“这位是申港分部的老大，你们知道的吧？他目前还是我男朋友，要转正的话，我还得考虑一下。” “老黄，这是我老板兼老乡，你跟我一起叫老板就行，这是老板的女儿，小老板，还有那个，宋煜，老板的侄子，直接叫名字吧。” 严言将几人一一介绍，轮到陆纪尧，“这位是——？” 被爱人叫做“老黄”的副部长接口道：“这位我认识，上京陆家的独子，陆纪尧，就职于阳城分部。他就是以前我在上京的时候，那个唯一没搭理我的高层的儿子。” “哦，你认识呀？”严言打量了陆纪尧几眼，她对于岑梅的事有所听闻，却不曾见过岑梅的儿子，因此没把人对上号。 严言又问宋柯：“老板，你来申港怎么也不先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好让你藏起来吗？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打算回家？”宋柯有些不认同。 严言的父母经常提起这个小女儿，自觉有些亏欠她，如果知道了她有孕在身却不回家，肯定会伤心。 严言看看屠立璜，没说话，她不是不想回家，她是不敢把一个副部长往族里带啊！ 宋柯见她看向屠立璜，心里也明白了她的顾虑。 隐族普通人的身份暴露倒是还好，解释一下流言不实也就罢了。 但如果雅梧山里的秘密和入山方法暴露，那事情就严重了，隐族的平静生活可能会一去不返。 屠立璜这种公职人员，曾在部队里效力过多年，多的是大公无私的想法，确实还需要考量。 “那你打算怎么给孩子启蒙？”宋柯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只好用启蒙这种模糊的词来指代传承和觉醒。 “我想等孩子长大一些，把他们送回老家。按照传统做法启蒙，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严言胸有成竹。 “你要瞒着他做准备，怎么可能啊？”宋煜忍不住戳破她的幻想，屠立璜那个毫不在意还喜滋滋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异能下降一个等级，这么明显的异常，不起疑不知道才有问题。 “唉？”小严因为是普通人，所以对于异能者凝聚传承珠前后感觉差别具体有多么大并不是特别清楚，她只以为会稍微感觉疲惫一些。 因此最近还经常在家为他煲汤，给他补补身体。 “老黄！”小严掐了屠立璜的手臂一下，没掐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屠立璜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搂住她，“我以为是这么些年，我终于通过考验可以转正的意思，难道我会错意了吗？” 严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摇头，他们在一起也有许多年了，甚至他还没觉醒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屠立璜一直把她当成伴侣，所以觉醒前后，都没什么瞒着她的。 只是她自己心有顾虑，想到岑梅的前车之鉴，就害怕自己的孩子也隔代遗传，到时候闹出一样的乌龙来。 严言正犹豫着，宋柯问道：“小严，谁帮你做的准备？我怎么不记得我家里有人过来这边啊？” 第三六九章 性格突变 闻言，林语林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陈教授和陈斯陈惟，关系并不是太密切，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种误会来了。 陈教授身上存在的疑点毋庸置疑，他们就担心陈斯和陈惟会插手干预，所以才一直隐瞒他们。 既然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林语林也不介意把整件事情告诉陈斯。 她先把陆纪舜是克隆人的事说了，并直指陈教授可能是主谋，陈斯虽然一脸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细细观察，更多的是一种恍然。 “我爷爷的话，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陈惟十分客观地认同道。 “所以会怎么处理我爷爷？” “他一把年纪了，又是异能者，而且我们没有实际证据。顶多也只能限制他的权限，什么都做不了的。”林语林无奈道，就算他们想帮陆纪舜讨回公道，也是无能为力。 略过克隆人的事，林语林还提到陈教授早已收到汤阳的邮件，也对柳晚秋当年同事了如指掌，甚至在看到自己时便起了怀疑，却一直不戳破，后来引导性地将他们的疑点指向汤阳。 “好吧，这么看来，我爸确实非常可疑。”不说陈惟，就连陈斯都觉得，陈教授的行为有些刻意，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 看着他们需要帮助，再适时地抛出个线索来引导他们，让人摸不准他的目的，也让人觉得，他像一只反复逗弄老鼠的猫。 反正陈教授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该养老该陪伴的，一点影响都不会有，所以陈斯也不再纠结他的事。 曾经因为和柳晚秋的婚姻，他和陈教授吵过好几次，险些撕破脸，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他还是难以忘记那些对柳晚秋的贬低与争吵。 这也是他们关系并没有太亲密，他当年无论如何都不太愿意带着妻儿回国的原因。 林语林见状，不再谈论陈教授。 考虑到在场众人都与柳晚秋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她转而说起他们去米国的时候，吉伦哈尔博士曾经提起的，柳晚秋似乎恢复了记忆，甚至恢复了那微不足道的异能的事。 陈斯满脸惊讶，柳晚秋在米国也就是和社区的太太们一起活动，很少单独去很远的地方，而且他因为害怕再次失去，一直在监控她。 “我并不知道晚秋和吉伦哈尔博士曾经见过面。” 从林语林讲述开始，陈斯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见面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吉伦哈尔博士的接触让妈妈受到了惊吓，可他当时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据说她的异能是本能利己的趋吉避凶。那么妈妈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林语林觉得吉伦哈尔博士如果没有暴露身份，不至于让柳晚秋如此害怕和警惕。 “从心理学上说来，或许这场景和她恢复的部分记忆高度相似。可我并不知道，她当年被清除的记忆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当时被调离了上京，没能护住本应护住的女友，这件事也一直横亘在他心上。 因此面对柳晚秋被清梦后，移情别恋爱上岑松的事，他也失去了指责的立场。 “当年给她清梦的人呢？还能找到吗？”林语林问道。 每一个清梦者和被清梦者都有一份存档资料，照理说应该能够查到当年为柳晚秋做清梦的主要负责人。 那个负责后来记忆植入的催眠者，应该知道柳晚秋后来被灌输的记忆。 陈斯摇了摇头，“我查过档案，那人早就不在人世了。似乎是生了急病，没多久就去世了，而且那份关于晚秋的记忆关键词档案，也不知所踪。” “妈妈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陈惟十分不合时宜地感叹道。 在场众人懒得接这话，宋柯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副纠结的样子。 “宋爸爸，你想到了什么？”林语林才不管他在纠结什么，她坚信，把事情弄清楚更好。 “我想了想，当时，不是我追求的晚秋，是她主动来接近我的。”宋柯这句话说得小心翼翼。 即使如此，也让陈斯十分生气，什么叫晚秋主动接近他，这是在炫耀吗？！ 还没等他说话，柳晚晴惊讶地开口道：“不会吧？！秋姐的性格，不是那种主动的人。” 确切地说，柳晚秋性格十分软糯，不爱争强好胜，一直以来喜好的异性也多是类似陈斯这样，温文儒雅型的。 所以当年陈斯一告白，她就接受了，因为陈斯恰好就是她喜欢的类型。 清梦程序清除的记忆有限，一般是控制在觉醒后那一两年时间的记忆，当然也有操作不当，剂量过大而导致的用劲过猛。 无论如何，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择偶喜好，实在太过荒谬了。 更何况柳晚秋从被动变主动，几乎换了个性格。 柳晚晴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太笨了，只是难得遇到的男人都还算靠谱，所以她就算喜欢上了宋柯，也只能默默压抑自己，祝福姐姐。 结果竟然是柳晚秋主动追求的宋柯，这件事就变得诡异起来。 “会不会……妈妈其实根本就没有经历清梦程序？那些手续都是造假的？”林语林打破一室的寂静，怀疑道。 “不可能，当时她确实没有异能波动，看见我也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把我当成个陌生人一样。”陈斯立刻反驳道，柳晚秋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弱异能者，没有经过相关的训练，哪里能伪装到那种程度。 “没有经历清梦程序，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宋柯同意陈斯的看法，“晚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性格强势，根本就和你们说的是两个人。” 确实，性格若是不够强势的话，她也做不出一个人从医院混出去，偷偷跑去外地生下孩子再交换回一个死婴这种事。 可这种行为和后来的性格又矛盾了，尤其是生下陈惟之后，变得多思多虑敏感多疑的样子，活像是身体里装着两个魂一样。 “所以，晚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柯和陈斯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三七一章 青草味 “你们两个当过老公的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林语林忍不住说道。 这话说得两人都闭上了嘴，默默回忆当时和柳晚秋相处时不对劲的地方。 宋柯一无所获，他和柳晚秋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本身作为异能者中领头人一样的角色，任务特别多，因而导致他们夫妻聚少离多。 只在柳晚秋怀孕期间，他抽出不少时间跟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感情，但那时柳晚秋总是找理由发脾气，他觉得那时妊娠期的一些不良反应，也就没多加注意。 到孕晚期，他和岑梅出事之前，他们夫妻已经分房好久了。 宋柯定了定神，说道：“我们在一起时，她一直是那种强势的性格，不过后来怀孕后，脾气变得很差，但有可能是妊娠的原因。” “晚秋怀着小惟的时候，很温柔啊！”陈斯略带得意地瞥了宋柯一眼，“不过她在生完语林之后有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是产后抑郁症。” 陈斯露出个疑惑的表情，“这点不太对劲，因为晚秋生完小惟后，并没有什么产后抑郁症，这也是她后来会自杀的原因，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所有的不对劲，集中在妈妈怀孕生下我那段时间。”林语林点了点头，总结道。 她大胆猜测：“那么，妈妈在怀我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恢复了记忆和异能！” 她恢复记忆和异能后的第一时间，得知了真相，预知了吉凶，所以做出了这个逃出上京监控，并换来一个死婴的选择。 后来在米国的时候，或许是她察觉到有人发现了什么，又或许是她预知了什么，所以选择了自杀。 这样解释才合情合理。 宋柯没说话，他在回想隐族里的孕妇，考虑女子妊娠期和异能变化的关系。 陈斯一愣，仿佛瞬间想通了一切，如果是这样，那么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晚秋的表现和以前恋爱时一模一样，和她嫁给岑松后的表现完全不同。 给柳晚秋清梦的人，到底给她植入了一段什么样的记忆？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陈斯站直了身体，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决不允许有人这样玩弄晚秋的情感，把她当成一个工具，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林语林不由得问道。 “当然是跟宋柯有关。”陈斯露出一个冷笑，神情中透出一丝自嘲和绝望。 只是那一丝绝望一闪而逝，林语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以‘岑松’的名义出现的时候，我和晚秋刚刚认识。后来，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把陆家一干异能者的水平生生地拔高了一大截，之后，他就成了有些人的目标，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陈斯说起了当年岑松还是风云人物时的事。 “那他们怎么不冲我来？”宋柯刚问出口，就明白了。 当年冲他去的人不少，都被他解决了，想来那幕后指使的人，也只好曲线救国，从其他人身上想办法。 可岑松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唯一亲近的岑梅被陆云涵保护得密不透风。 没有亲近之人，那就创造一个！ 不知怎的，柳晚秋就被他们盯上了。 她觉醒得晚，一开始甚至不知道自己觉醒了，直到有人找上她。 后来不知道她和对方谈了什么样的条件，总之，她接受了清梦程序后，就主动向岑松发起了追求和告白。 岑松当时年长岑梅好几岁，又看到陆纪尧调皮可爱，就被勾起了成家的想法。 到时候回隐族，他和岑梅各自带着可爱的孩子，想来家里也不会再生他们的气了。 就这样，柳晚秋成了岑松的妻子，后来还怀上了孩子。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并肯定了林语林的猜测，“晚秋怀孕后，似乎是变得很讨厌我，总是挑刺，说我太直男什么的。我也就是送错了口红色号而已。” 陈斯面无表情地听着，强忍着自己迁怒于他的想法，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随后他脸上浮起温柔之色，回忆里已经改名叫做茜莱丝汀的柳晚秋，和自己在一起的温馨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我送她的每一件礼物，她都会把包装纸叠好放起来；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她都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陈斯似乎是在质问宋柯，更像是在质问那不知是谁的罪魁祸首。 “四叔，你别太难过了。妈妈做出这样的选择，可能真的很无奈。”林语林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大概率听不进去，但还是要劝一下。 “是啊爸爸，我们把那个人找出来算账，这样妈妈才能放心呢！”陈惟也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陈斯摸摸儿子的头，强撑起一个微笑道：“嗯，我没事。” “我和纪尧哥也会多注意一些相关的信息，如果有什么新的收获，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林语林也表态道。 米国那边或许能够得到些和柳晚秋相关的资料，每一个居住在米国的异国异能者都被严密监控着，说不定他们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扯皮的事，可能又要让陆纪尧去找亚历山大了。 不过目前只有华夏能生产出净化剂，所以她有把握，米国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已经去世的弱异能者资料，花费太多精力讨价还价的。 “好孩子。”陈斯赞许地对林语林点了点头。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神色复杂地说道：“你别太在意当年她把你扔给别人的事，晚秋肯定是很爱你的。她在米国的时候，晚上常常惊醒，嘴里每次都叫着囡囡。” 柳晚秋每次噩梦醒来后，都会脸色煞白、颤抖不已。 陈斯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问了她也不说，只能给她一个安抚的拥抱，再拍着她的背，让她再度入眠。 陈惟早已接受了这件事，所以脸上没带出什么羡慕嫉妒的表情，反而还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妈妈他最爱你了，我就是充话费送的。” 引得陈斯又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那你倒是说说，充了多少才送了你这么个宝贝？” 第三七〇章 亲近之人 “你们两个当过老公的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林语林忍不住说道。 这话说得两人都闭上了嘴，默默回忆当时和柳晚秋相处时不对劲的地方。 宋柯一无所获，他和柳晚秋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本身作为异能者中领头人一样的角色，任务特别多，因而导致他们夫妻聚少离多。 只在柳晚秋怀孕期间，他抽出不少时间跟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感情，但那时柳晚秋总是找理由发脾气，他觉得那时妊娠期的一些不良反应，也就没多加注意。 到孕晚期，他和岑梅出事之前，他们夫妻已经分房好久了。 宋柯定了定神，说道：“我们在一起时，她一直是那种强势的性格，不过后来怀孕后，脾气变得很差，但有可能是妊娠的原因。” “晚秋怀着小惟的时候，很温柔啊！”陈斯略带得意地瞥了宋柯一眼，“不过她在生完语林之后有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是产后抑郁症。” 陈斯露出个疑惑的表情，“这点不太对劲，因为晚秋生完小惟后，并没有什么产后抑郁症，这也是她后来会自杀的原因，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所有的不对劲，集中在妈妈怀孕生下我那段时间。”林语林点了点头，总结道。 她大胆猜测：“那么，妈妈在怀我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恢复了记忆和异能！” 她恢复记忆和异能后的第一时间，得知了真相，预知了吉凶，所以做出了这个逃出上京监控，并换来一个死婴的选择。 后来在米国的时候，或许是她察觉到有人发现了什么，又或许是她预知了什么，所以选择了自杀。 这样解释才合情合理。 宋柯没说话，他在回想隐族里的孕妇，考虑女子妊娠期和异能变化的关系。 陈斯一愣，仿佛瞬间想通了一切，如果是这样，那么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晚秋的表现和以前恋爱时一模一样，和她嫁给岑松后的表现完全不同。 给柳晚秋清梦的人，到底给她植入了一段什么样的记忆？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陈斯站直了身体，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决不允许有人这样玩弄晚秋的情感，把她当成一个工具，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林语林不由得问道。 “当然是跟宋柯有关。”陈斯露出一个冷笑，神情中透出一丝自嘲和绝望。 只是那一丝绝望一闪而逝，林语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以‘岑松’的名义出现的时候，我和晚秋刚刚认识。后来，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把陆家一干异能者的水平生生地拔高了一大截，之后，他就成了有些人的目标，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陈斯说起了当年岑松还是风云人物时的事。 “那他们怎么不冲我来？”宋柯刚问出口，就明白了。 当年冲他去的人不少，都被他解决了，想来那幕后指使的人，也只好曲线救国，从其他人身上想办法。 可岑松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唯一亲近的岑梅被陆云涵保护得密不透风。 没有亲近之人，那就创造一个！ 不知怎的，柳晚秋就被他们盯上了。 她觉醒得晚，一开始甚至不知道自己觉醒了，直到有人找上她。 后来不知道她和对方谈了什么样的条件，总之，她接受了清梦程序后，就主动向岑松发起了追求和告白。 岑松当时年长岑梅好几岁，又看到陆纪尧调皮可爱，就被勾起了成家的想法。 到时候回隐族，他和岑梅各自带着可爱的孩子，想来家里也不会再生他们的气了。 就这样，柳晚秋成了岑松的妻子，后来还怀上了孩子。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并肯定了林语林的猜测，“晚秋怀孕后，似乎是变得很讨厌我，总是挑刺，说我太直男什么的。我也就是送错了口红色号而已。” 陈斯面无表情地听着，强忍着自己迁怒于他的想法，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随后他脸上浮起温柔之色，回忆里已经改名叫做茜莱丝汀的柳晚秋，和自己在一起的温馨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我送她的每一件礼物，她都会把包装纸叠好放起来；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她都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陈斯似乎是在质问宋柯，更像是在质问那不知是谁的罪魁祸首。 “四叔，你别太难过了。妈妈做出这样的选择，可能真的很无奈。”林语林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大概率听不进去，但还是要劝一下。 “是啊爸爸，我们把那个人找出来算账，这样妈妈才能放心呢！”陈惟也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陈斯摸摸儿子的头，强撑起一个微笑道：“嗯，我没事。” “我和纪尧哥也会多注意一些相关的信息，如果有什么新的收获，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林语林也表态道。 米国那边或许能够得到些和柳晚秋相关的资料，每一个居住在米国的异国异能者都被严密监控着，说不定他们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扯皮的事，可能又要让陆纪尧去找亚历山大了。 不过目前只有华夏能生产出净化剂，所以她有把握，米国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已经去世的弱异能者资料，花费太多精力讨价还价的。 “好孩子。”陈斯赞许地对林语林点了点头。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神色复杂地说道：“你别太在意当年她把你扔给别人的事，晚秋肯定是很爱你的。她在米国的时候，晚上常常惊醒，嘴里每次都叫着囡囡。” 柳晚秋每次噩梦醒来后，都会脸色煞白、颤抖不已。 陈斯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问了她也不说，只能给她一个安抚的拥抱，再拍着她的背，让她再度入眠。 陈惟早已接受了这件事，所以脸上没带出什么羡慕嫉妒的表情，反而还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妈妈他最爱你了，我就是充话费送的。” 引得陈斯又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那你倒是说说，充了多少才送了你这么个宝贝？” 第三七二章 又是契合度 新年的假期比较长，但对于陆纪尧来说，几乎和平常的工作日没有区别。 因为异能者评选的进行，他也不得不安排人去保护和隔离那些候选人，免得有人贼心不死，想要借着异能者风波做点什么。 林语林把陆纪舜交给陈惟，一起跟着赵垣学习，并进行强化训练，自己则把重心放在了申港那头。 在过年前，林语林已经通过奶茶店的物流渠道，把两份净化剂带给了秦泽洋。 吃下净化剂后，秦泽洋却没有退烧，只是异能却消失了。 他把症状告诉林语林，她才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秦泽洋或许是普通的发烧，所以净化剂只是单纯地清除了异能。 好在那净化剂的剂量并不大，如无意外，过个半年异能也就回来了。 问题比较严重的，是赵惠。 即使服用了净化剂，赵惠的高烧也只是稍稍降下一些，却依旧迷迷糊糊地不曾醒来。 这不禁让人怀疑，赵惠是服用了多少剂量的拉斐尔，或者说，她是否还有可能服用了别的药物。 新年过后，各分部的人开始回来上班。 林语林这几日都是断断续续从秦泽洋除得知赵惠的消息，她决定前往申港，顺便调查一番申港研究所的事。 陆纪尧本想陪她一起去，无奈那“十佳异能者”的评选即将进入总决赛，他需要把控好最后一次的直播，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林语林一个人出发去申港。 不过再过两天，他也能脱身去申港，陪林语林查查申港研究所的秘密了。 此时最要紧的，就是让这异能者评选的事，完美落幕。 上一次选完后，不出所料，在十几名候选人努力之下，各大分部分别有两人脱颖而出，上京人才济济，独占四个席位。 现在网上的话题早已从“异能者是否存在？”“异能者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转变成了“啊啊啊白容大大太帅太禁欲了吧！”“耿阳云小哥哥太帅气太野性了吧！”之类，甚至“十佳异能者”的评选隐隐变成了“国民男神”评选。 这也是上京总部高层们原先没有预料到的。 周才渊此时有些摸不准上级的态度，异能者被普通民众顺利接受后，他这个普通人担任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似乎不太合适了。 那些候选人在讲述自己平常的异能者任务的时候，言语中总是暗示着上级的支持不够，弱异能者生存不易，特殊人才分等级这类信息，甚至有些粉丝为此深入调查，拿着放大镜开始查询华夏政府部门的官员，试图找出异能者的最高管理者。 “我们阳城的同事都很好。我平常医院里工作忙，所以很少接异能者的任务。每次出任务，他们都把我护在身后。但因为人才少，整个华夏南部就只有一个阳城分部，所以我的同事们经常受伤……”这是白容面带微笑，在向记者解释自己平常在异能者工作中的任务。 “我们天府分部那可就辛苦了！天府多山，交通不太方便，有时候出个什么任务，那是在山里躲猫猫啊！我们的追踪设备都老旧了，没什么用！”这是天府的候选人，带着极有辨识度的天府口音，在抱怨天府的条件差。 “申港分部挺好的，就是新同事真当是很少啦！唉，你问我为什么呀？这个我不好说的，是机密来的。”申港分部的候选人笑眯眯地绕开敏感话题，却更让人好奇所谓的机密和新同事很少的关系。 在知情人看来，她就是在暗示清梦者协会的不良手段了。 周才渊皱着眉，继续看直播，只是心里不由庆幸，刘广兴失踪了，清梦者协会上下被净化剂的出现，冲击得大乱。 虽然陆纪尧这边派了洛优格及时出手，但也只是勉强收拢了部分人。 这样混乱的交接，正好可以掩盖住很多秘密。 即使被揭露出清梦者协会的恶行，他也可以和陆纪尧他们一样，站在同一个立场，干脆利落地处理掉清梦者协会。 这么想着，他放下心来，不再摩挲遥控器，将其放在茶几上，身体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我出身在普通家庭，成为异能者之后，就是交友状况不太自由，其他其实和普通人差不多……”津港的一位候选人有些羞涩地说道。 周才渊突地坐直了身体，他想到了异能者默认的一个规定，这或许能够造成普通人对他们的隔阂和误解。 只是还没等他考虑好，该找谁把这个默认的规则传出去，直播中的一个上京小姑娘忿忿不平地开了口：“当异能者一点都不好，我都找不到对象了！” 一时间众位记者纷纷提问，这和其他分部的几位候选人说得完全不同，而且一个恨嫁的年轻异能者姑娘，这实在太能吸引注意力了。 那小姑娘正是策划了这场“十佳异能者”评选的水系异能者，名叫汤淼淼。 她是朝凡天的手下，因为自己经手策划案，和赵垣达成了合作，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候选人的位置，并凭借自己将水系异能操控得得心应手，强势入围了总评选。 “汤淼淼，你能说说为什么吗？难道异能者就不能谈恋爱了？”一名记者被主持人点中，他直言不讳地问道。 汤淼淼不愧是策划奇才，她先是紧张地看了看另外三名上京的候选人，又把分部的候选人看了一遍，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因为我们异能者之间，会产生异能波动干涉，就会产生一个契合度。” “契合度？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字面上看，这个契合度还跟择偶相关？” “国家还管异能者的繁殖？” “这是在跟我说，异能者们炫酷又甜蜜的爱情不存在？” “……” 直播就是这点不好，弹幕总能在关键时刻把屏幕遮挡得严严实实。 汤淼淼看不见那些弹幕，她继续说道：“契合度越高，生下异能者的概率越高，同时，代表着后代的潜力也会相应比较高。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建议，契合度高于五十结合比较好。” 第三七三章 隐性规定 “怎么回事？！这不在台本上啊！”后面的导播有些疑惑，但他摸不清这是上面故意安排还是临时变动，只能再三确认台本。 “没事，继续播出。”赵垣以监制和投资人的身份，淡淡地吩咐道。 他把四阶段式训练发详细讲清楚后，就把照顾那群小孩的事扔给了孙永宁，然后赶来录制现场坐镇，防止这次直播被中断。 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就是要借着这次奇高的收视率，把这事捅出去。 不说上一辈许多人被这条隐性规定拖到错过了良人，到了他们这一辈，还要被当成动物一样“配种”，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汤淼淼说的并不全面，只是为了听上去更荒谬，所以略去了部分内容。 这条规定是以正式的异能者守则里几项相加得到的。 守则二十四：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异能者不得私自结婚。 守则二十六：异能者需以集体利益为先，适当牺牲个人自由。 守则三十三：异能者配偶需遵守相关条例。 …… 粗略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每一条都说得模棱两可。 因此，契合度不足五十的经常得不到批准，如果强求，清梦者协会会介入。 最吊诡的是，在过了一定的年龄之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反过来要求异能者赶紧结婚生子，孕育下一代增加新生力量。 这样一来，就造成了许多异能者随便找了个契合度过得去的在一起。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种奇葩的隐性规定也催生了不少私生子。 如果异能觉醒且潜力好，问题不大，但如果觉醒得晚，清梦者协会又会蠢蠢欲动。 “如果契合度低于五十会怎么样？和普通人也会有契合度吗？” 汤淼淼认真回答道：“低于五十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清梦者协会介入。异能者和普通人是无法计算契合度的。” 赵垣盯着汤淼淼，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他的目的就是把清梦者协会扯出来。 顺着汤淼淼的话，果然有一个人问道：“清梦者协会是什么？” “清梦者协会会清除弱异能者的记忆与异能。他们也负责监视我们这些异能者。”汤淼淼有问必答。 此话一出，弹幕又铺天盖地而来。 “我以为我可能也是异能者，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不是。所以千万别来清理我的记忆啊！” “异能者也太惨了，一点自由都没有？” “这个清梦者协会，像不像计生委？” …… 汤淼淼休息的时候，赵垣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在她座位前站定，赞许道：“说得不错。” “还行吧，我都是按照计划说的。”汤淼淼笑了笑，她早已心有所属，却被这条隐性规定束缚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娶妻生子。 清梦者协会的人当然不会对她这样算得上强大的异能者下手，但酶Yi药剂可不只是对异能者起作用。 酶Yi的真正作用，是清除记忆，原先被用于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清除造成创伤的那段记忆，是普通人使用的药物。 但不知怎么的，被用在了异能者身上，或许是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异能者，结果发现了不得了的副作用——清除异能。 渐渐地，酶Yi的这个副作用的风头，反而盖过了它本身清除记忆的作用。 汤淼淼就是担心自己喜欢的人被注射酶Yi后，把自己完全忘记，所以她选择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 但她不会忘记清梦者协会给她造成的阴影，也同情那些被强势干预之后，无奈分手的异能者情侣。 反正清梦者协会几乎分崩离析，没剩下几个人了，不如借着普通人的关注，最后榨取一下价值，顺便试探一下，那些失踪的清梦者去了哪里？ 而普通民众已经被这个惊天大瓜砸晕了。 原本有一小撮人，想要指责异能者们世世代代都是异能者，与普通人不相往来，由此可见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壁垒分明。 汤淼淼的一番操作后，这一小撮人也把矛头指向了清梦者协会，甚至开始隐隐同情起这些异能者。 至少普通人，恋爱自由啊！也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孩子们觉醒了没有，强不强的事。 这一期节目直播结束后，热度不降反升，大量的民众纷纷涌入政府信箱留言，要求得到一个解决方案。 迫于无奈，周才渊只能亲自出面，把清梦者协会不复存在、异政局的组建，都公开向社会说明。 “清梦者协会许多成员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主动服用了研究所最新成果——净化剂。之后，这些成员将失去异能，但仍会在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留存档案，并成为另一个负责接待登记觉醒和清除异能申请的机构工作人员……” 民众们一边投票拉票，一边还不满意周才渊的新闻发布会。 也不知是谁，把周才渊的生平履历资料发到了网上，围观群众顿时炸了锅。 “他是普通人，却管理着华夏所有的异能者。我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妻子死于难产，儿子死于觉醒热，Emmm……” “你品，你细细品。” 网友们对于觉醒热早已不再陌生，也清楚地知道，觉醒热一般死不了人，顶多就是觉醒不了，或者觉醒后异能不强。 “是谁干的？给我查！”周才渊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淡定，他有些怀疑地看向陆纪尧。 “好的，我马上派人去查。”陆纪尧镇定地点了点头。 “周部长，上级部门想找你谈话。”周才渊的秘书敲了敲门，便急急地推门进来说道。 周才渊其实能猜到，异能者为大众所接受的时候，他这个普通人就很难继续管理他们，但这一天来得比他意料得早太多了。 他有些颓丧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出神，似乎在考虑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有些想不明白，华夏政府为什么就能安心让这些异能者自己管理自己呢？ 控制住异能者们，比起舆论导向来说，难道不是更重要的事吗？ 周才渊向陆纪尧问出了这个问题。 第三七四章 华夏安全局 “因为净化剂。净化剂的研究材料，我不止是交给了你，我还交给了华夏安全局局长。”陆纪尧笑了笑，并不介意让周才渊知道。 华夏安全局正是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直属上级部门，华夏安全局局长也是部长的直接领导。 巧得很，他也有那种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想法。 同时他也更清楚，异能者不受控制之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没有限制的手段，华夏也会渐渐沦为弱肉强食，以个人实力说话的社会，这无异于是社会体制的倒退。 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想将把柄交给周才渊这样，不受监督、甚至对异能者有恶意的人。 甚至于，交给周才渊的净化剂研究材料，都被改动了数据，就算是陈教授，短时间内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你难道不担心，安全局会直接对付你们这些异能者吗？”周才渊十分惊讶，简直不敢相信，陆纪尧会自己将把柄交到安全局手中。 “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为什么要担心我深爱的华夏会对我这个子民做些什么？”陆纪尧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且，我觉得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 周才渊心里一惊，陆纪尧莫非知道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他做的事十分隐秘，而且又有帮手扫尾，不至于留下什么证据，随即又放下心来。 “你现在有财富也有权力，当然觉得没有异能后的普通人生活也不错。但安全局做事，向来不留隐患，你也别得意太早了。”周才渊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陆纪尧不以为然，这些他早已和自己的智囊团、以及任家、朝凡天等人商量过，这是大家公认的最好的解决方案。 原本他们确实担心安全局会干脆地把异能者全都变成普通人，但当下形势又不同。 异能者的存在能够被民众接受，异能者们又能直接向安全局提出要求或配合工作，这不但能缓解安全局本就人才稀缺的状况，还能增强民众对华夏国家安全的信心。 周才渊说的没错，安全局做事，向来不留隐患，但他们这些异能者都忠于国家，可算不上是什么隐患。 想着，陆纪尧皱起了眉，总觉得周才渊该有些后手才对。 事情太顺利了。 从异能者风波起，到清梦者协会解散，异政局的创立，再到目前的状况，周才渊根本没出过手。 他这样千辛万苦爬上部长之位，会这么容易就放手吗？ 如果会，那么肯定有更让他心动的东西存在，所以他对这部长之位反而不执著了。 陆纪尧决定先不去想那些，他要把筛选出来的，失踪了的清梦者找出来。 方法很简单，调取清梦者协会的档案，把那份名单和照片公布在网上就可以。 热情的网友必定会帮可怜的被压迫的异能者一个忙，何况他还说了，提供有用信息的，会给予酬金表达感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清梦者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除非有另一个吞噬异能者。 而他早已确认过，吞噬异能者，这世上就剩他和陆云涵、陆纪舜三人。 做完这些，他匆匆购买了机票，准备前往申港，和林语林汇合。 林语林此时并没有在申港研究所，而是在附属医院里看望赵惠。 她直觉自己直接过去研究所，会不太安全。 为了保护唐杨，她让周无周定和秦氏兄弟都留在了上京，只在陆纪尧的再三要求下，带了林简一人在身边。 “哥，你手伸出来。”林语林没理会还昏睡着的赵惠，先叫秦泽洋伸出胳膊，让自己探查。 秦泽洋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高冷美女，把手递给她，问道：“陆纪尧这么不放心你？还派个人跟来。” 林语林正认真用异能沿着经络探查，没有回话。 林简只好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林简，语林的助理。” 秦泽洋笑了笑，“我是秦泽洋，语林的哥哥。” “你没事。就是要回归普通人生活个半年，之后异能会恢复，就当放个长假吧！”林语林放下他的胳膊，说道。 “那就好，你看看赵惠怎么样了。”秦泽洋让开身体，好让她坐在赵惠的床边。 林语林没多说，虽然对赵惠好感平平，甚至于还被她设计拍下了使用异能的视频，但她应该也是被利用的人，一条人命能救则救。 她抓起赵惠的手，导入一丝异能，沿着她的经络往前走。 刚导入异能，她就发现了异常，赵惠的异能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一会儿强一会儿弱，似乎有团能量在四处游走，不受控制。 虽然没有接触过拉斐尔试剂的受害者，但她直觉这不该是拉斐尔试剂的后遗症。 见她放下了赵惠的手腕，秦泽洋问道：“怎么样？能让她退烧吗？” “我不确定。她的状况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不过我大概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说不定可以让她醒过来问问她。”林语林觉得，自己可以把那一团乱跑的能量抽取出来，这样或许会有点效果。 秦泽洋却道：“既然都不确定，那你随便动手也太危险了，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你的安全比较重要。” “哥啊，你这样很渣的好不好？！她是你女朋友啊！”林语林无语了，秦泽洋这是不把赵惠放在心上呢？还是瞧不起自己的能力呢？ “那你要是没把握的话，万一害了你，我会被我妈打死的。打死的话还要什么女朋友。”秦泽洋歪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有把握自己不会受伤，你站远点。”林语林懒得再说，直接指挥秦泽洋站到另一边。 秦泽洋有些不放心，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把手放在了赵惠胸口。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自己的手，手上捏了一粒红色的透明珠子，抬头对秦泽洋道：“好了，等会儿她可能会醒过来。” 说完，她把那个珠子举到眼前，想确认下这珠子是否与她的猜测相符，却听见林简惊吓和有些颤抖的声音：“不要！语林，快把那个扔掉！” “什么？”林语林回头看她。 第三七五章 不该觉醒 “那是进化珠！”林简十分紧张，她抗拒着那红色珠子的魅力，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深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上去抢过那颗进化珠。 “哦，我知道啊！”林语林在抽取出那团能量并凝结成珠时，就知道了，但她忘记了这进化珠对异能者莫名其妙的强大诱惑力。 她抿着唇，把进化珠握在手心，在外面包裹上自己的能量，隔绝它对异能者的影响。 险些忘了，她自己是不受进化珠影响的；秦泽洋因为净化剂，异能消失；赵惠高烧昏迷着；但林简却是一个正常的会受进化珠影响的异能者。 “好啦，没事了。”林语林露出手心里包裹上一层能量结晶的进化珠，看上去好似一颗草莓夹心的糖果，晶莹剔透，倒是失去了那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林简心有余悸，走过来想拿起来看看，却被挡下了：“放在我这里更安全，你放心吧！” 她心中惴惴，也不再坚持，只提醒道：“我会如实告诉老大的。” 秦泽洋不知道关于进化珠的事，所以除了觉得林简有些一惊一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继续守在赵惠的床边等她苏醒。 果不其然，过了大约十分钟，赵惠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沉睡太久，她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状况，听着秦泽洋的问话也没什么反应。 耐心地等她双眸恢复了神采，秦泽洋又给她身后塞了几个枕头，把病床轻轻摇起。 确认她能够回答问题后，林语林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觉醒的？” 赵惠有些迟缓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想要开口却又突然闭上了嘴。 “这不能说？” 赵惠摇了摇头，有些茫然：“不，其实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觉醒的，所以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我到十八岁都没有觉醒，本来已经死心了。但之前我堂哥，就是赵世轩，他让我去他那里，说有关于觉醒的一些小诀窍，我就去了。后来我喝了杯饮料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附属医院里，正经历着觉醒热。” 赵惠一边回忆一边述说着，她其实也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等她觉醒后，想去找赵世轩问清楚，却得到了他死亡的消息。 “和赵世轩有关？”林语林觉得这事有些棘手，赵世轩早已在半年前死亡，死因又与进化珠的副作用直接相关。 这样一来，赵惠觉醒的来龙去脉，都相当于无处可查。 而且赵惠身上的能量，和进化珠又有些不同。 比起进化珠那种很明显的令人厌恶的气息，赵惠身上的那团能量似乎低调收敛了许多。 方才林简因为太过紧张，没有发现自己能控制住自己，也没有发觉这颗珠子和进化珠有什么不同。 但林语林直接接触，感受更深，她可以确定这玩意儿肯定有点问题。 “以你的天赋和体质，你不应该觉醒的。”林语林叹了口气，把自己探查分析后的大致结论告诉她，“但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你想保留异能吗？” 赵惠闻言，不自觉地想到了清梦者的手段，想到相熟的世交家里，几个觉醒的弱异能者被清梦后，都有一阵子的浑浑噩噩，其中也有一两个性格大变。 她连连摇头，还求救般地看向秦泽洋，说道：“不，我不想清梦，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 “别担心，现在有新药了。”林语林安抚道，“清梦者协会已经解散，现在是异政局管理觉醒登记和清除异能的药剂申领。” “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你可以看一下最近的新闻，再考虑是要继续这样发着烧当着病床上的异能者，还是放弃异能做个普通人。” 林语林会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已经尝试着给赵惠服用过净化剂，剂量还不小，却只起到一点点作用，如果要再次服用净化剂，可能直接就永久清除异能了。 赵惠连忙表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同步最近的新闻时事，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考虑。 秦泽洋有些不满，他觉得赵惠的异能有没有区别都不大，反正她在医院也有正式工作，只是申港分部一个常驻的异能者而已。 但既然林语林说了让她自己做决定，他也很给面子地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异能的事说完了，林语林把玩着手中那颗漂亮的红色玻璃球，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问一下W先生的事。 但看赵惠一脸纠结的样子，还是等她决定好再问。 她今天从上京赶过来，又马不停蹄地来附属医院看秦泽洋和赵惠，后来又抽取了那团能量并将它限制住，也费了不少精神。 来日方长，她还要等陆纪尧一起去申港研究所看看的，不急于一时。 这么想着，她就起身告辞，准备先去看看屠立璜家的两个毛毛，放松一下紧绷的心神。 等她离开后，秦泽洋见赵惠已经醒来，便任由她自己上网查询近来发生的事，自己先回了一趟申港分部。 他将自己服用净化剂后的感受通过内部系统通报给刚刚成立的异政局，并表示愿意成为第一个实际使用净化剂的公开案例。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但他认为这样或许能够帮上林语林的忙。 等他做完这些，再带着精心准备的米粥回到医院的时候，却见赵惠又昏睡了过去，身上的热度比起之前更高了。 于是他又把林语林从屠立璜家叫回了医院。 等到她再度到达医院，秦泽洋也不再有什么尊重赵惠选择的想法，直接对林语林道：“快，再给她一颗净化剂，别管会不会影响异能了！” 林语林见他着急的样子，心下一惊，忙上前查看赵惠的状况。 赵惠安静地闭着眼，体温虽高，脸色却是苍白的。 在她赶来之前，能上的监控都上了，氧气面罩都上了。 心跳依然平缓，体温却已经失控一般，好像她的经络中有火苗在灼烧一样，还在缓慢攀升，已经超过了四十度。 林语林不敢耽误，直接拉开氧气面罩给她塞入了能量珠，待那能量珠化开，又紧跟着喂了一颗净化剂。 第三七六章 事与愿违 事与愿违，赵惠的情况并未得到缓解，随即他们被发现体温异常而赶来的医生推出门外。 “怎么会这样？！”林语林喃喃道，能量珠入体，照理说能够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净化剂则可以清除异能，这两样东西对于普通人没什么效果。 “我离开了一个小时而已，这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回来她已经开始高烧了。”秦泽洋皱着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别自责，她的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这不是你的错。”他心里很乱，却还是出声安慰林语林。 这段时间以来，赵惠的家人一个都没有出现，难道就在刚才那一会儿里来见过面？ “我让孙永宁查一下监控。”林简主动提议，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惠就这样出事。 秦泽洋摆了摆手，“林简，你看好语林，我先去给赵惠的父母打个电话。” 万一等会要急救或手术，他也担不起这职责。 林语林有些恍惚，没注意到秦泽洋的离开，继续等在病房门口，双眼却有些失神。 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养母去世的那一天，巨大的恐慌笼住了她，生怕下一刻就有医生推门出来对她摇头叹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拉入一个带着松木香气的温热怀抱，熟悉的声音响起，安抚了她所有的焦躁和不安。 “别担心，我在。” “怎么办？我是不是太自大了？也许我早些联系唐杨或者白容或者随便一个专家，赵惠就不会面临这种状况……” 还没说完的话都被堵在口中，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申港的治疗系异能者都在，已经从研究所过来了，你别担心。”陆纪尧又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道。 林语林渐渐平静下来后，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她有些不好意思：“纪尧哥，我没事了。” “嗯，说说发生了什么吧！赵惠不是高烧吗？怎么突然变严重了？”陆纪尧继续抱着她，引导她把事情说一遍。 林语林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取出了那颗包裹着能量晶体的不一样的“进化珠”给陆纪尧看。 他看了两眼就发现那珠子看似是进化珠，却对他没有吸引力，仔细一看果然有一层能量晶体。 让林语林收好后，他才责怪地注视着她，直到她心虚地躲开眼神。 “既然你也清楚发生的事，知道赵惠身上有问题，你怎么就这么冒失地把这团能量抽取出来了呢？”陆纪尧不赞同她的做法。 万一赵惠身后的W借着她发烧的事，将林语林引到申港，他在她身边设置的保护就不够了。 还要继续教训，病房的门开了，治疗系异能者的医生过来跟陆纪尧低声汇报了几句。 林语林本想推开陆纪尧，却被暴力镇压，他的手臂牢牢地箍在她腰上，她只好倚靠着他听那医生的汇报。 听到“异能波动消失”“各项指标稳定”之类的关键词，跟着放下心来。 “赵惠现在是一个普通人了，只是检测到有残留的酶Yi，可能会有记忆缺失。”说完，那医生就带着一群实习的治疗系异能者离开了。 “我错啦，纪尧哥你不要生气。”林语林原地复活，立刻对陆纪尧低头认错。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呢！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陆纪尧无奈道，手上用力，抱得更紧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以她这样冒失的行事作风，总有一天会让自己追悔莫及。 “啧。”秦泽洋从另一边回来，路上已经遇到了那一伙治疗系的医生。 得知赵惠状况稳定，只是被注射了酶Yi，可能会失去记忆，他现在也有心情嫌弃门口这对小情侣了。 “别在公众场合这样搂搂抱抱好不好？”秦泽洋看着他们黏在一起，散发出恋爱的酸臭味，提醒了一句。 “我们不但要搂搂抱抱，还要卿卿我我呢！”陆纪尧脸皮厚了不少，在女友脸上亲了一口，略带挑衅地看向秦泽洋。 “哥，你先进去看看赵惠吧！”林语林说着，把脸靠在了陆纪尧胸口，一脸甜蜜。 秦泽洋没再说话，心里却对陆纪尧有些不满，林语林这样子，明显已经被这小白脸迷昏头了。 他“哼”了一声，径自推门进去。 赵惠还躺在病床上，甚至连姿势都和他们离开前一模一样，脸上气色似乎好了一些，嘴唇都恢复了一点粉红。 “咳！”林简出声打断他们，她举着自己的手机，说道：“孙永宁已经把那段监控视频发过来了。” 林语林这才想起林简一直就在门口陪着她，只是从陆纪尧出现开始，她就把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她推开陆纪尧，接过林简的手机，和陆纪尧一起查看起监控来。 可惜视频中并没有拍到赵惠的病床，视角只是对着病房门口的进出，他们无法得知另一边是否有异常。 “难道有人爬窗进去对赵惠下手？”林语林有些不确定，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太可能，异能者研究所附属医院的安保十分可靠，那病床的窗户也都安装了门窗限位器。正常体型的小孩子都无法从窗户进入病房的。”林简说道。 为了保护林语林的安全，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把周围环境仔细观察一遍，并牢记在心，因此她很快就否定了林语林的猜测。 陆纪尧想了想，确认道：“你们离开的时候，赵惠是醒着的？” “是的，而且秦先生几乎是紧跟着我们一起出了附属医院的。”林简对当时的情况记得很清楚，赵惠对秦泽洋的离开竟然一点不满都没有，甚至还催促了几句。 陆纪尧心里有了推断，对林语林说道：“还记得福尔摩斯的名言吗？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没有人接触过赵惠，赵惠身上却出现了清梦药剂。这么说，难道是赵惠自己？”林语林被这么一引导，得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第三七七章 生杀予夺 “哥，她怎么样了？” 见秦泽洋出来，林语林等不及地问道。 “她不记得我了。”秦泽洋摇了摇头，神情却有些轻松。 赵惠刚才醒过来看到他，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就差尖叫出声让他滚出自己房间了。 好在他及时解释，赵惠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不是自己房间，而是医院。 但她对秦泽洋说的，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的事，将信将疑。 秦泽洋让她下床，然后检查了一下床铺，果然在枕头下发现了注射器。 赵惠看到那注射器，更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连声质问他，怀疑自己成了瘾君子。 他费了很大功夫才解释清楚状况，但赵惠对他并没有放下防备，他也没法在她警惕的眼神中继续待在病房里。 原本赵惠接近他是有意图的，现在赵惠的异能和记忆都没有了，对他的印象和感情也忘得一干二净，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听了林语林关于赵惠给自己注射清梦药剂的猜测，秦泽洋本想下意识地反驳，可想到赵惠近来的若即若离，发烧好几天后才被他知道的事，他迟疑了。 “客观地说，我认为赵惠确实会这么做。她为了自己的目标，不太顾虑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这点我想你们应该都有体会。”秦泽洋说的是之前赵惠偷偷安装摄像头又诱使林语林出手使用异能的事。 或许赵惠筹谋成为他的女朋友也是为了接近林语林。 赵惠如果真的自己给自己注射了清梦药剂，那么原本林语林他们想要知道的，她与W的线索，就完全断了。 从逻辑上来说，这方法确实是给她自己轻松洗白、顺利脱身的最有效方式。 只是这样一来，秦泽洋就彻头彻尾地沦为了工具人，还是一次性的那种。 几人心里都明白，赵惠这里，再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她失去记忆后，秦泽洋和她的男女朋友关系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她失忆得可真是时候。要说这里面没有别人的插手，我可不信。”陆纪尧对赵惠的了解，仅限于档案上的几项信息和着重标注的觉醒年龄，说话十分直白。 “算啦，纪尧哥。”林语林拉拉他的衣角，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秦泽洋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他这个男朋友对赵惠的人际往来一概不知，也不闻不问，确实不称职。 “哥啊，你就回东山修养一阵子吧！现在你异能还没恢复，异能者的目前情况复杂，我也不放心你继续待在申港。”林语林转头对秦泽洋说道。 “好，我知道，你别担心。”秦泽洋心不在焉地应下了。 赵惠这边出了意外状况，林语林他们也只好放弃这边的事，转而把调查申港研究所的事提上日程。 在去申港研究所之前，林语林将手中那颗包裹着能量晶体的进化珠交由奶茶店物流送去上京，直接交到唐杨手上，让他抽空研究一下。 直觉告诉她，赵惠这样的案例，不可能只有一例。 随后，她就和陆纪尧，还有林简，一起直接去了申港研究所。 或许是因为林语林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陆纪尧也是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附属医院，申港研究所的人似乎早已得到了消息，等在门口。 “所长，魏小姐，久等了。”陆纪尧和那两人寒暄几句，就提起要去看看已经被下达文件封查的克隆体项目。 所长闻言，没什么异常表现，让魏欣亲自带他们去看看，他自己则回到负责的几个项目上去了。 这样一个勤恳的所长，有些出乎林语林的意料。 “请跟我来。”魏欣扯起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客气地说道，随后就走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研究所东边的一栋实验楼里。 因为已经被封查，所以项目里的研究员都不在，只留下许多实验器材和标本，还有大量的材料和部分还在运行中的仪器。 魏欣将他们带到总控室，那里可以看到各个实验体的状况，数据分析和追踪记录。 林语林和陆纪尧利用自己极高的权限，查看那些过往的资料，二十三之前编号的实验体的报告上，都已经标明是死亡状态。 只是死亡方式不尽相同，有一些是出生就断了气，还有一些是稍微长大些后夭折，最引人注意的一些则是有生理残缺的，资料上显示是注射死亡。 可想而知，还有许多未出生的实验体，甚至没有资格获得一个编号。 而这些拥有编号的实验体，如今都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装在和身体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罐子中，如展品一般排列在总控室一侧的失败品展示柜上，让人不寒而栗。 “陆纪舜还好吗？”魏欣大致介绍完实验室的状况，便开口问起了陆纪舜的现状。 她早已听说，陆家多了一个小儿子，想必那就是二十三号实验体。 听到这句话，林语林脑子里的弦突然崩断了，心里瞬间涌起的愤怒生生逼红了她的眼眶。 “你认为他好吗？”她狠狠地盯着魏欣，反问道。 “你竟然还关心一个实验体的好坏？那你怎么不关心一下这一号到二十二号的好坏？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给他们生命又给他们注射死亡？你们要让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存在？” 她指着那个巨型展示柜，质问一声高过一声，说完后自己却先流下泪来，哭得不能自已。 这个项目组的研究员对于生命的漠视和不尊重，让她有种无处宣泄的愤怒和不安。 联想到莫名其妙出现的异能和导致其觉醒的共生细菌，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猜想。 他们将克隆体当成实验品随意处置，生杀予夺； 相较而言，那些细菌或许也是外星生命投下的，那些生态瓶就是实验体观察室，甚至整个地球都只是一个动物实验场。 他们这些人类和那些释放未知细菌的未知生命体，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失败品被夺去了生命，那么人类里不能觉醒的普通人，是不是也会为此丧生？ 或者，飞行器返程带走的异能者，也只不过是外星生命计划中的实验体罢了。 第三七八章 入土为安 “我试着阻止过……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我不知道该向谁说。”魏欣辩解了几句，又沉默了。 许久，她才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无能。我只是名义上的组长，实际上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如果我不能找到人来孕育胚胎，我甚至没有办法取得他们的信任，把二十三带出去……” 陆纪尧搂住林语林，给她擦去眼泪，又顺了顺气，这才看向魏欣问道：“二十三号之后的呢？”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真实表情，“没有了。在二十三出生后，我就找了个机会，把之后的胚胎全部毁了。那之后，再没有人生出过一个实验体。” 她忽然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抬起头，表情诡异，“有二十三就够了啊！从他出生我就确信，他是最完美的。” 这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环境下与李俊楠和不断突破底线的同事们一起工作了那么久，魏欣难免也受到了影响。 虽然她嘴上说着对不起，并检讨了自己的无能，但她明明可以更早就中断这个实验项目，毁坏那些胚胎，却仍然等到陆纪舜出生后，才采取了行动。 陆纪尧不去管魏欣是否还正常，他勉力使自己镇静，安抚着林语林，“我要把这些实验体标本带走。” 从伦理上来说，那二十二个实验体都是他的“弟弟”。 与其让他们泡在冷冰冰的福尔马林里被当成标本，不如还是给他们选一块墓地作为归宿。 恰好，他也曾经答应过，要为另一个世界的陆二和林语林立碑，可以同时安排。 魏欣不解道：“我已经把最完美的二十三给你了，为什么还要这些失败的实验体？” 陆纪尧懒得和这种三观不合的人解释，只淡淡道：“你都说这些是失败品，那对你们应该早已失去了价值，我想把他们都葬在一起，入土为安。” 魏欣盯着陆纪尧看了许久，似乎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她喃喃自语着。 陆纪尧只对林语林有足够的耐心，见魏欣自言自语又莫名其妙笑出声，有些疯癫的样子，他不耐烦了。 “魏欣，看在你把纪舜带出来的份上，只要你能提供指证陈教授的材料，我可以帮你脱罪。但你必须服用净化剂，变回普通人，并远离生物工程领域。” 他又补充承诺道：“我可以帮你和曹耀一起脱离异能者的身份，安排出国，你好好想想。” 魏欣闻言，反倒笑得更加大声了，“没用的！没用了！我无处可去，也逃不了。曹辉死了，赵世轩死了，赵惠也会死……知道秘密的人，都会死。” “你说什么？赵惠也会死？”林语林缓过劲来，水洗过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紧紧地盯着魏欣。 “是啊，她以为自己注射了清梦药剂就没事了吗？哈哈哈，天真！”魏欣不无嘲讽地说完，却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呜咽出声。 “下一个就是我了……” “你可以把秘密告诉我们，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解决。”陆纪尧说道。 “不，”魏欣闻言，反而冷静下来，“你当然能解决，但我不能冒险。” 她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了魏家小公主的骄傲。 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她看了一眼那二十几个玻璃罐，闭了闭眼，就点头同意陆纪尧把它们带走。 魏欣不愿意说出那个秘密，陆纪尧和林语林也没办法强迫她，但她提到的赵惠会死的事，却提醒了他们。 前一日离开附属医院之时，只以为赵惠没有了异能和记忆，就不会有危险，也没安排什么人去保护她。 听魏欣的意思，难保她不出什么事。 陆纪尧给了身后隐形人一般的林简一个眼神，林简会意，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随后他又通知了屠立璜，让他派几个人来帮他把这些实验体标本搬走。 林语林则迅速联系了墓园和殡仪馆，也没考虑价格，直接将这件事托付出去，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 魏欣面无表情地陪在一边，看着他们来来去去，没多久就搬完了那些标本。 等到总控室里又剩下他们三人，林语林出声问道：“所长在研究什么呢？” 魏欣对林语林的感觉十分复杂，这一次她没有做什么伪装，加上陈教授也透露过一些信息，所以她立刻认出了林语林的身份。 她异能者二哥陈斯的妻子和前夫的女儿，也是曾经的异能者第一人岑松之女，如今又和陆纪尧是未婚夫妻，和研究所唐杨的关系也十分紧密。 理论上来说，她还得称呼自己一声小姑姑。 想到那个自己埋藏在心的秘密，她完全没注意她的问题，反而忍不住提醒道：“林语林，你最好小心一些。” 话说出口，却好像威胁一般，魏欣咬了咬唇，没有多做解释。 “什么意思？”林语林还没反应过来，陆纪尧却先发问了。 “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她很关键吗？”魏欣略略一提，便不再说，径自向外走去。 她确实很关键，若是她被胁迫，那影响就太大了。 事到如今，林语林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三大下属机构——异能者管理部、异能研究所、异能者政务局（前清梦者协会）都联系十分紧密。 她还能直接影响到隐族的宋家人，而宋家人关系到隐族人的异能传承。 陆纪尧心里十分认同魏欣的说法，不由得下决心要时刻盯紧林语林。 “你还没告诉我，申港研究所的所长在研究什么呢！”林语林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再次提问道。 “哦，这个啊，我无权知晓。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申港的所长，曾经是我父亲的得力助手。”魏欣虽然不愿意提供能够直接指证陈教授的材料，但却不介意透露一点有用的消息给他们。 能查到什么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林语林被陆纪尧拉着，离开了申港研究所，才好奇地问道：“陈教授手下，到底有多少得力助手？” 第三七九章 赵惠之死 陆纪尧捏了捏掌中柔软的手，“遍布华夏。异能研究所各大分所所长，都是他的学生。”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陈教授的权力岂不是很大？” 异能者管理部可以说是三足鼎立；清梦者协会解散之前威慑力很大，却控制不了强异能者们；异能研究所各大分所所长都是陈教授的学生，意味着他能调动的人手比起任意一个副部长都只多不少。 而且这些年研究所没有什么新鲜的成果，这不代表他们真的如面上一般，说不定暗地里研究了一堆未知的武器或药物。 “是啊，所以我们最多也只能让他停职接受调查。”陆纪尧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另外，周部长和陈教授的私交也很好。” 因此，唐杨带着自己的团队来上京，借用上京研究所的场地设备和浪国人一起研究噬菌体，还真的是最好的方式。 否则光接手那些上京研究所的人就够让人费神的了，还得防着他们把资料泄密，哪里还能集中精力把疫苗研制出来呢？ “陈教授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依我看，魏欣也不见得知道全部，她可能猜到了一些，但那毕竟是她父亲。”陆纪尧也不在意这是在大街上，把她搂在怀里。 “放心吧，有我在呢！大不了，我让陈教授‘消失’。” 如果陈教授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人类的道德底线，却不留下任何把柄，他不介意为民除害。 而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林语林被劫持”的意外，当务之急，便是再一次提高自己的实力。 “你又乱说话了。”林语林扒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心里明白，陆纪尧也就是嘴上说说。 要他对陈教授下手，真到了那时候，他心里恐怕比谁都难受，毕竟在研究所期间，陈教授也陪伴过他好几年。 陆纪尧没有辩驳，笑着说道：“等异能者风波的事落幕，我们找时间去雅梧山看看，再次提升一下实力吧！” 迁出雅梧山的事迟迟没有进展，卑斯山那里也是一样的状况，说不定，让身为“火种”的林语林亲自去看看，就能找到什么办法。 而他也可以试试，能不能用自己的异能破坏雅梧山那个可疑的祭坛。 林语林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林简发过来一条信息。 她看了一眼便僵住了，“赵惠死了。” 陆纪尧心里暗道糟糕，赵惠目前虽然注射了清梦药剂，但她目前的身份却还没修改，依然是异能者。 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异能者突然暴毙之类的新闻，对“十佳异能者”的评选十分不利。 尤其赵惠之死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林语林，只希望申港研究所附属医院的人有点分寸，把事情先压下来，给他们一点时间想想该怎么处理。 “我们先过去看看。”陆纪尧带着林语林就向不远处的附属医院走去。 研究所和附属医院向来毗邻而建，因此两人到了赵惠的病房时，也不过才用了十分钟。 屠立璜已经在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申港警方，而林简正在被警方问话。 “屠部长，怎么样？是谁报的警？”陆纪尧比较关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被曝光在网上，造成不好的影响。 “别担心，是林简报的警。”屠立璜也是赶在警方到达之前，匆忙赶到，比起陆纪尧，他要镇定许多。 听到是林简报的警，陆纪尧放下心来，赵垣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报警就是汤淼淼出的主意。 “赵惠真的死了？怎么死的？”林语林则担心赵惠这样的暴毙，会对秦泽洋造成冲击。 “初步判断是猝死，具体原因还需要法医解剖。”屠立璜侧身挡住林语林向病房里瞄的视线。 严言曾经再三强调过，林语林对宋家人的重要程度，所以他务必要保护好她。 前一天活生生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这种事对一般人的冲击很大，他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 林语林被挡住了视线，手上又被陆纪尧拽了一把，只好放弃了亲自查看赵惠的遗体的想法。 过不多时，林简总算回答完警方的问题，回来给他们答疑解惑。 “赵惠什么时候死的？怎么这么快就报警了？赵惠死亡的信息曝光出去没关系吗？”涉及到林语林，陆纪尧的高冷早已消失无踪，迫不及待地发出了三连问。 林简却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们身后，“秦先生也一起听吧！” 原来是秦泽洋闻讯赶来，他脸上残留着一丝恍惚，听到林简的话才清醒过来，按捺住自己复杂的心情，走到林语林身边并点了点头。 林语林举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稍作安慰，便听到林简平静地开始叙述当时的经过。 当时林简被授意过来保护赵惠，她一刻都没耽误，火速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赵惠就这么躺在床上，和前一日的姿势都相差无几。 因为前一日已经接近康复，所以监控的仪器都已经被撤下，但林简站在门口依然能够感觉到，赵惠已经死了。 当下她第一反应就是给赵垣打了个电话，幸好汤淼淼也在他身边，危机公关正是她拿手的。 汤淼淼当机立断，让她先报警，再通知申港分部的屠立璜，再是林语林。 “汤淼淼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把失踪的清梦者的危害性严重化。不过这件事需要秦先生的理解。当然，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还准备了另一套方案。” 把赵惠之死归结于清梦者不服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新政策，逃离后对选择服用净化剂的人进行报复，激起普通民众对清梦者的警惕与厌恶，有利于他们积极举报和提供可疑信息。 在他们的帮助下，把那些失踪的清梦者找出来，给重新变成普通人的异能者一个安全的环境。 这是汤淼淼计划的物尽其用策略，只是比较不近人情。 如果秦泽洋不同意，她还有第二套方案，只是效果会差很多，而且因为林语林和陆纪尧都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到时候可能会被波及。 林语林没敢吱声，只低头抠着陆纪尧的手，等着秦泽洋做出决定。 第三八〇章 魏欣之死 “就这样吧！”秦泽洋沉默许久，“她之前高烧那么久，她父母都没有来看看她的意愿。如果把这件事按下去，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人记得她吗？” “不如就这样，她的名字还能被更多人记住。” 他自嘲一笑道：“其实她人都死了，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就是舍不得让语林被牵连进去。” “哥……”林语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谁都料不到这原本简单的发烧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没事，我只是选择一个对大多数人更有利的方案罢了。你不用愧疚。”秦泽洋摸了摸她的头，趁着林语林难得没有反抗，把她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那就按照汤淼淼的方案操作吧！”陆纪尧帮她拨弄了两下弄乱的头发，对林简说道。 事实如此，无论秦泽洋做出什么决定，都已经与赵惠无关了。 林语林不再纠结，她和赵惠并没有太熟悉，加上之前被她算计过，在她心里可能还不如那二十二个实验体标本来得重要。 在汤淼淼的策划下，赵惠之死被栽在了顽固的清梦者头上。 在“十佳异能者”评选结果出来之前，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同时“赵惠”这个名字，也被许多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和警方共同发布了一则悬赏，只要提供名单里的清梦者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就可以获得不少赏金。 与此同时，有一个候选人被不知名的人爆料，说他父亲是顽固派清梦者，因此票数大跌，妥妥地掉出了前十。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汤淼淼的手段，只是那名候选人也算不上多无辜，其父亲确实就是清梦者协会里那些顽固的高层之一。 “十佳异能者”的评选热度更上了一层楼，再也没人关注，异能者会不会打破力量平衡，突破普世法则限制之类的问题。 ------------------------- 一周后，申港天国墓园。 经过殡仪馆和墓园的协商，那二十二个实验体标本被焚化后装了三个骨灰坛，放在同一个墓地里。 碑上没有雕刻名字，因为那些实验体只有编号，与其把那一串数字雕刻上去，还不如就这样建一块无字碑。 在它隔壁的一块墓地，上面也是一块无字碑。 这是陆纪尧答应要给陆二和另一个世界的林语林立的。 林语林分别在两边放了一束菊花，和陆纪尧一起给他们鞠了躬，就转身离开了。 比起絮絮叨叨地对亡者许下各种承诺和保证，她觉得用行动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更为有效。 赵惠的墓地也选在了申港天国墓园。 她的父母只出现了一次，见到女儿的尸体，只波澜不惊地要求特殊人才管理中心负责所有后续丧葬事宜。 秦泽洋气愤之下，直接把他们赶出了医院。 后来赵惠的事，都是秦泽洋处理，这时他才发现，赵惠觉醒之前的存在感低得让人难以想象。 也难怪赵世轩一提起有觉醒的技巧，她就昏了头，也许就是想着觉醒后可以获得更多的关注吧！ 赵惠的丧事办完后，秦泽洋跟他们表示，自己要回东山休养一阵子，等异能恢复再回申港。 林语林当然很愿意他能避开这些是是非非，赵惠被关注之下，秦泽洋这个频繁出现的身影，也差点被扒出来。 正是为了秦泽洋的安全，她让屠立璜瞒下了赵惠的尸检结果，只告诉他赵惠是死于心源性猝死，具体原因不明。 而实际上，赵惠的死因十分诡异，解剖发现，她的心血管十分健康，她死于位于脑干的一场微型爆炸。 这种爆炸范围极小，只是刚刚能够在极端的时间内，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而已。 赵惠的死因暂时被隐瞒下来，但调查并未结束。 随后，申港研究所所长以陆纪尧和林语林不是研究所系统里的人为由，拒绝展示研究项目资料，因此他们这一趟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林语林怎么能够甘心白跑一趟呢？ 但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收到了魏欣死亡的消息。 与此同时，她通过作协助手App，收到了一封署名魏欣的长邮件。 从邮件发送时间里的一串0来看，应该是定时发送。 魏欣在邮件里，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附件里是申港研究所所长主导项目的部分资料。 但她仍然坚持称陈教授与克隆人项目没有关系，是李俊楠来申港和申港研究所所长谋划的时候恰好被她的人听见，她出于好奇才介入的。 陈教授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在申港的这个克隆人项目中。 如果是在之前，这样一封言辞恳切的定时发出的自白邮件，林语林肯定就信了。 但她已经听陆纪舜提起过青草味的老头子，这样一来，魏欣的死亡反而证明了她口中那个所谓秘密的可怕。 能让陈教授不顾父女亲情做出逼杀亲生女儿的事，这得是个多大的秘密呀！ 魏欣和赵惠不同，她的丈夫曹耀在没有收到妻子日常问候的短信时，就反应过来，并给陆纪尧递了消息，要求做个详细的尸检。 他怀疑魏欣的死因和赵惠相同，可按理说他不该知道赵惠的死因。 陆纪尧问起这件事，曹耀却说自己是猜的，让他摸不透真假。 很快，陆纪尧就没心思纠结曹耀的话是真是假了，因为赵垣发来信息，说魏家人从上京启程，要来处理她的身后事。 魏家人的胡搅蛮缠在整个上京都是出了名的，这也是魏欣会跟着姓魏的原因。 解剖是来不及了，他们也不愿意面对魏家人，只能抓紧时间给魏欣的遗体做了脑部CT，验证其死因。 正如曹耀所说，死因与赵惠一样，脑干被微型爆炸摧毁，直接死亡。 如果那邮件不是定时，说不定魏欣连按下发送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也意味着，魏欣对自己的死亡，早已有了预料。 也难怪她曾崩溃哭泣，肯定地说了赵惠会死，而下一个就是她自己。 只是魏欣一死，凭借他们掌握的信息，便再也无法指证陈教授，她这封邮件反而还能给他洗脱嫌疑。 第三八一章 连兴阳回家 调查克隆人研究项目幕后主导的事，再一次陷入僵局。 而这一天，也正好就是“十佳异能者”的评选结果出来时候。 后来脱颖而出的十人，不知是不是巧合，淘汰的恰好上京总部的四人中的两人，分部的两位候选人都被选入了最终表彰名单中。 白容和耿阳云毫无意外地代表阳城分部，将在最后的颁奖晚会上接过“十佳异能者”的荣誉。 这一次异能者的活动，因其调动了与普通民众的沟通，顺势消弭了可能发生的公关与信任危机，华夏安全局上下对这结果都十分满意。 这就意味着，这样的异能者评选表彰活动，或许将变成一种惯例。 林语林和陆纪尧原本打算回上京，参加“十佳异能者”评选完美落幕的庆功宴，却收到了宋柯发来的消息——连兴阳回国了。 而且他回国并不低调，已经引起了他好些“老主顾”的注意。 他们立即打消了参加庆功宴的想法，转而直接去了宋柯一同发来的连兴阳妻儿的住址守株待兔。 林简被他们留在申港，处理后续可能的问题。 连兴阳妻儿都是普通人，他的妻子在宁市第二高中任教，他的儿子则在杭西大学读书。 此时正是寒假，所以他们上门拜访时，两人刚好都在家里。 看上去日子过得不错，似乎连兴阳失踪了一年，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很好理解，华夏家庭多为“丧偶式育儿”，等到孩子出外求学了，那就真的和丧偶一模一样了。 自从异能者风波以来，他们也渐渐回过味来，对连兴阳道士以外的身份有了猜测。 因此，当陆纪尧找上他们，并说明来意后，他的妻子最先表态，愿意配合异能者管理部的工作。 如果连兴阳回家，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而连兴阳的儿子连策，是一个宅宅的普通男青年。 他起初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对这不告而别将近一年的父亲有些不满和怨言。 但他是最早一批看到那个异能者直播视频的人，况且过年期间实在无聊，也随大流看了“十佳异能者”的评选。 多看了几眼长相出众的这对男女，他就隐隐怀疑起了那视频中的人就是面前的两人。 陆纪尧大方地承认了自己就是视频中的人，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公开，在他想法中，异能者风波既然已经平息，他和林语林迟早会被公众所知。 换句话说，他还巴不得全华夏都知道，他和林语林有多么恩爱，也好清除所有潜在的情敌。 连策确认了他们是异能者，而且级别不低后，就顺便咨询了关于普通人进入特殊人才中心工作的可能性，并期待地表示，希望能够成为异政局员工。 异政局的创立已经通过华夏安全局发布的公告通知了各地分部，也借着清梦者协会的解散和相关信息的悬赏公告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内。 异政局的工作人员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职位，只因这个岗位招聘少量普通人，且有大量结识异能者、与其共事的机会。 “如果连兴阳能够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或者作出杰出的贡献，在这基础上，我可以为你作个引荐和担保。”陆纪尧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还给他画了个大饼。 “包在我身上吧！”连策信心满满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办法，能够劝说胆小又贪生的连兴阳。 结果没有让陆纪尧失望，在宁市的第二天，连策就通知他们，连兴阳回家了，而且已经被制服。 连兴阳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下定决心回家后会遭遇这些。 原本在他幻想中，他回家后，他的妻子应该抱着他大哭一场并表示原谅和理解，儿子也眷恋地对他述说思念。 可事实上，他到家时发现家里的门锁都换了。 按了门铃，妻子冷漠地表示他的东西都给扔了，并让他穿上鞋套进门。 随后儿子端来的茶水里下了安眠药，等他再度醒来，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 他儿子还笑眯眯地看着他，对他亲热地叫“爸爸”，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爸爸，异能者管理部上京总部的陆副部长说了，只要您能老实合作，提供他们需要的信息，或者作出贡献，他就能让我进异政局工作。” “你这个不孝子，这就是你对待爸爸的方式吗？”起初连兴阳还端着父亲的威严，责怪连策并要求松绑。 连策没有搭理，顺便拍了个照，随同信息一起发给了陆纪尧。 “不对，异政局是什么？”连兴阳一路回来，对华夏热门话题只是听了一耳朵，知道有个“十佳异能者”评选的事，却不知道异政局。 “我的好爸爸，你是去了哪个穷乡僻壤啊？该不会还不知道清梦者协会没了吧？这异政局，就是替代清梦者协会的一个新机构，不过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目前网上就只曝出来这些。” 连策随手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一边回答一边却继续刷着社交软件。 “啊？这些你们都知道了？”连兴阳还以为异能者风波仅仅是评选了几个典型，和那全国十佳劳模一样的意思。 没想到，听连策的意思，那清梦者协会都给连锅端了。 “爸爸，说起来，你也是异能者？你怎么瞒着我们这么久啊？”连策突然想到，那个陆副部长是异能者里的头头，那么他爸这么受重视，理当也是个异能者。 “我不是，我没有异能的，我都是靠祖师爷的本事给人掐算的，你可别乱说啊！”连兴阳瞄到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自己的妻子，矢口否认。 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本来就很低下了，犯下这种几乎算得上是“骗婚”的错误，他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他听妻子说道：“瞧你那怂样！你待会儿在陆副部长面前，老实点。如果小策能进那什么异政局，我就不跟你算账。知道了吗？” “好好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兴阳活像一只挣扎的河虾，连连点头，在她面前，他更心虚了。 第三八二章 短命相 看见短信中的“已经制服”几个字，还有一同发来的辣眼睛捆绑照片，陆纪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连策对于进入异政局，动力十足，六亲不认。 他和林语林中断了难得的约会，从游乐园里出来，直接赶去了连兴阳家。 “陆副部长，您请坐，我妈去泡茶了，你们慢慢聊。”连策客客气气地把陆纪尧和林语林请入室内，完全没提起穿鞋套的事。 “好，谢谢。”陆纪尧点点头，和林语林在连策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就坐，看向那盯着他的中年道士。 连兴阳和去年资料上看到的比起来，似乎没什么改变，顶多是他去的国家阳光强烈了一些，看上去晒黑不少。 “连道长，初次见面，我是陆纪尧。家父陆云涵。”陆纪尧笑了笑，随手拂过他身上的麻绳，就给他松了绑。 连兴阳手忙脚乱地把断开的绳子解下，闻言疑惑道：“我怎么记得陆云涵还不到五十岁，他这么早就退休了？” “你该听说过吧，我家都短命。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祖上没积德，所以寿元不长。”陆纪尧并不信这些，只是随口一说。 连兴阳却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说道：“在我看来，你的面相怎么都不是短命相啊！只是你在三十岁左右可能会遭逢大难，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连道长，话可别乱说。”林语林忍不住出声道，“忘了介绍，我是林语林，陆副部长的特助。” “哦，小姑娘你还少说了一点，你们是情侣吧？有夫妻相。”连兴阳也不恼，他时常遇到这种听不得负面评价的客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捆绑了好一会儿的身体。 “看来你有点本事。” “那是当然。”连兴阳不无得意道。 “那么，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偷取实验室的资料后逃出国去？”陆纪尧收起笑容，目光中带上了压迫，同时展现出的异能波动足以把他震慑在原地。 “呃……我做了个预言梦。”连兴阳慌忙认怂，随即把当时那个把他吓出国去的梦娓娓道来。 他梦到了宁市研究所里，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亡，包括自己。 然而研究所里的机器设备等，都还在持续运转着，亮着的显示屏上，一份编号为544504的实验体资料被打开了。 随后就是那份资料上的一些信息，“变异”、“抗药性”、“无效”，诸如此类，他看得不是很懂，但那“机密”的水印十分鲜明。 他在梦里的意识，转头就对上了一个男人泛着绿光的眼睛。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抖，脸色变得苍白。 他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和那眼里泛着绿光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见他突然抖了一下，陆纪尧还以为他被绑住太久，抽筋了。 “那……那个，我梦中那个唯一活着的眼睛泛着绿光的人，就是你。”连兴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身体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 “嗯，那可能确实是我。”陆纪尧就淡定多了，在听到那个熟悉的编号时，他就猜到了大半。 只是连兴阳描述的资料内容，与他通过陆云涵得到的资料不同，虽然两者都标注着同样的编号。 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连兴阳这个预言梦和里戈韦塔·门楚的预言异曲同工，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安保较为薄弱的宁市研究所，而研究所的人已经全部死亡。 因为那个时候，大灾难已经爆发了，华夏政府一时间没有人手能够接管各大研究所，而宁市这个研究所的等级又略低于申港研究所。 “别担心，如果那是我，我可不会杀得满地尸体。”陆纪尧伸手拿过那根捆绑过连兴阳的麻绳，对折了几下之后向后一扔，那根麻绳便凭空消失了。 “看见了吗？”陆纪尧露出一个略带血腥意味的笑容，“这就是我们陆家的吞噬异能。” 连兴阳呆呆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明白陆纪尧是说，那满地尸体不是他的风格，脸色更白一分。 他又往后退了退，后背已经靠到了墙壁。 那墙壁似乎给了他些许安全感，林语林看到他稍稍松了口气，心下莞尔，陆纪尧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嗯嗯，我这盗取资料应该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吧？我觉得我还可以将功补过一下！”连兴阳慌忙表态，深怕自己也和那根麻绳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吞噬掉了。 “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啊连道长！什么叫做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盗取资料这种事，是原则性错误！” 就在这时，连策端着几杯茶，还有个切好的果盘进了房间，刚好听到“盗取资料”那句话。 他心里“咯噔”一下，忙放下果盘，又端了茶给陆纪尧，认错态度十分良好：“陆副部长，您别生气。我爸脑子不好使，我会好好教他的，您喝茶，消消气哈！” 连兴阳被儿子这么一打岔，给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这说得什么话呀，简直是把他当成熊孩子了。 他正要反驳连策的话，却被他一声对着房门口的“妈”给吓得不敢吱声。 他妻子下一刻就进了房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的含义十分简单：看我不收拾你！ 随后也和连策一样，数落了连兴阳一通，复又表示，连策和他一点都不像，是个老实上进的好孩子。 老实不老实很难说，这上进心倒是真的很明显。 林语林忍不住嘴角上扬，她觉得这家子人太可乐了。 她又扯了扯陆纪尧的袖子，示意他见好就收。 陆纪尧轻咳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咳，没事。” 他看了看连策，见他偷偷给自己老爸使眼色的样子，心里有些羡慕，“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封引荐信，让你去异政局面试。但后面能不能过面试，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才叫欣喜若狂的两人出去，带上门：“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说的事和异能者有关，暂时需要保密。” 第三八三章 将功补过 等到妻儿开心地撇下他离开房间，连兴阳才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就我一个是外人，哼！” “行了，看在你老婆孩子的份上，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陆纪尧打断他道。 “我要怎么做？” “你这次为什么会回华夏？是钱不够花了还是邻国的吃食不够香？” 连兴阳卡壳了，吞吞吐吐地，“我……我又做了个梦，吓了一跳，就……回来看看。” “哦，那你回来看过后还走不走？”陆纪尧并不着急，猫捉老鼠般地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不走了，”连兴阳语气坚定，“我觉得还是和家人在一起比较开心。” “那你得为你犯过的错负责。”陆纪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留下的决心有多大。 “没问题！”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反正清梦者协会都不在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现在连策这样的普通人都知道了异能者的存在，大不了，他就被特殊人才中心开除，并限制活动。 “既然你这么说了，给。”陆纪尧掏出一粒晶莹剔透的净化剂，递给连兴阳。 “这是什么？”连兴阳下意识地接过，并问道。 “吃了这个，你的异能就没了，但记忆还在。”陆纪尧微笑着解释道。 “什么？！”连兴阳手一抖，险些把这颗和玻璃珠似的东西扔在地上。 他勉强笑道：“这个，多么珍贵啊！能够清除异能却不影响记忆，这是新药吗？这样的东西，给老道我，可就太浪费了！您看……” “虽然有点浪费，但你不愿意老实回答问题，我也只好这样做了。”陆纪尧一脸可惜，眼睛紧紧盯着那颗净化剂。 这让连兴阳担心，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把这颗东西塞在他嘴里。 连兴阳眼珠子转了转，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这异能的重要性。 不过片刻，他就把那玻璃珠递还给了陆纪尧，说道：“我说就是了，这东西还是您收起来吧！” 早点说实话不就完事儿了么！ 与陆纪尧这不耐烦的样子相比，林语林却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手上拿把瓜子嗑着玩了。 “我这次回华夏，说来也巧，我又做了个预言梦。”连兴阳决定了说实话，就没再动其他歪心思，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这个预言梦说了一遍。 这一次的预言梦与之前宁市研究所的预言梦也有相似之处。 尸横遍野。 邻国的经济、教育、医疗水平都比华夏差了一截，国土面积虽小，人口却更加密集。 他梦见的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场景。 邻国那条永河里漂浮着不少面目全非的尸体；路上行人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再也没站起来；明明是冬天，人们却穿着短袖，依然热得汗如雨下。 城市里不时传来爆炸声，那是有人用异能在烧杀抢掠，但那些暴徒虽然有异能，也常常发起高烧后不知不觉地死去。 风序良俗都被破坏殆尽，道德和生存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冲突，人类的尊严被他们自己踩在脚下。 这个国家每天都有人遭遇觉醒热，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同时，这个国家每天都有人死去，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 在预言梦里，普通人和异能者已经没有了区别，在死亡面前众人都是平等的，都在默默祈祷自己能够多活一天。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他害怕了，在做完这个预言梦的第二天，他就把自己所有的精力花在了推演占卜邻国运势之上。 在吐了好几口血之后，才得到一个朦胧的结果——邻国将有大难。 他茫然地发呆了半天，恢复了些许精力就直接收拾东西，准备回华夏避难了。 至于邻国的大难，他一个小小的道士，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那种等级的灾难，绝不是他这个半吊子能够扭转局面的。 陆纪尧耐心听完，摸了摸下巴，道：“这么看来，这个大灾难似乎无法避免。” “什么大灾难？”连兴阳见两人都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心里猫抓似的好奇。 “你的预言梦是准确的，邻国确实会发生你梦中的灾难。不仅如此，全球都会爆发这个灾难。”陆纪尧淡淡地肯定了他预言的准确性，又告诉他一个更吓人的消息。 “所以你回华夏也根本避不了难。”林语林有些好笑地补充道。 “啊？”连兴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了。 “想活命吗？”陆纪尧问道。 “想啊！当然想！”连兴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深怕错过这个可能的机会。 “想活命，很简单。你接下去得听我的吩咐，做预言梦。” “可是……我的预言梦没有规律，无法控制啊！”连兴阳觉得陆纪尧这是在强人所难。 “我有办法，你同意的话，不只是你，你儿子和你老婆都能活下来。确切地说，我们可以救下很多人，这应该是一份大功德吧？对你的修行应该很有好处。”他继续晓之以理。 “那我要是不同意……”连兴阳试探地问道。 “你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个痛快。”陆纪尧眼中掠过嗜血的杀意，令连兴阳寒毛直竖。 林语林拉住陆纪尧，对他摇了摇头，转头对连兴阳道：“你别担心。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你肯定会死的。记得你第一个预言梦吗？” “你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你也看到了纪尧哥活着。也就是说，跟着纪尧哥才有活路呀！”林语林一脸温和地笑着，话语里却透出威胁之意，“而且，连策要是看到你这贪生怕死的样子，这对你们父子关系可不好。” 想到连兴阳的预言梦或许可以验证雅梧山会不会起飞，林语林也不高兴再维持自己柔弱的形象，决心就算绑也要把他绑走。 “不不不，我愿意的，我当然同意。我就是随便问问，呵呵。”连兴阳有种感觉，陆纪尧不一定会真的吞噬他，但这个女人的手段，他可不怎么想领教。 瞄了几眼，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于是他问道：“你和Koko奶茶店老板是什么关系？” 第三八四章 李俊楠之死 “你不是会看面相吗？应该猜得到吧？”林语林见他愿意配合，又作乖巧状，眨了眨眼道。 “父女？”连兴阳确认了两人关系，心下暗道，他行走江湖掐算了这么多年，竟然被这对父女耍得团团转。 他盗窃资料又逃出国，是宋柯搞得鬼；现在回来又得栽在林语林这。 这是流年不利还是遇上水逆了？ “唉！只要你们别对我儿子下手，我也就认了。”他故意大声地说道，务必保证门外的人也能听到。 “行了行了，也就是带你去个世外桃源，住上一阵子，做做梦而已。又不会对你做点什么。”林语林翻了个白眼，这家人的行为模式也太奇怪了些。 明明相亲相爱，却表现得无情无义，一脸冷漠。 “哦，那就好。”连兴阳总算放下心来，至少自己的小命应该不用太担心了。 随后便又担心起自己那个忤逆的不孝子来：“那什么异政局，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儿子只是个普通人，他能去做点什么？难道去异政局搞卫生吗？” 不是他瞧不起自己儿子，而是异政局这种听起来都是异能者的机构，一个普通人进去，不就跟羊混入了狼群一样，只能当个底层弟弟的吗？ 陆纪尧在作协助手App上点了几下，“你重新登录一下App，我给你发了新的组织架构图，给你两天功夫，你好好熟悉一下。” 他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人，趁着天色还早，他还能带林语林去江边外滩散散步呢！ 踏出房门前，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哦，对了，你顺便帮连策补补异能者的常识，到时候他去面试可能用得上。” “好的，谢谢陆副部长！”连兴阳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听这意思，连策进异政局的事把握很大。 出了房门，陆纪尧又对连策微笑道：“我们聊完了，过两天会叫他和我们一起去出个任务，到时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这两天有什么异常情况，直接联系我。” 说着，他把联系方式给了连策，又暗示道：“异能者常识了解得越多，通过面试的机会越大。你懂的，异政局里一般是异能者的家属或者弱异能者。” “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我爸多教教我的！”连策意会，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连兴阳，不让他乱跑，坏了陆纪尧的事。 连兴阳的妻子也冷着一张脸，常年的高中教学让她面部表情缺失，看上去极为严肃认真，“这两天我也会给他好好补一补身体，绝不会耽误您的任务。” “这家人真奇怪。”出了连兴阳家所在的小区，林语林忍不住说道。 “虽然奇怪，但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吧！”基本上各管各的，偶尔也会为对方考虑一下，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一家子。 两人将这事暂且放在一边，继续了被中断的约会。 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就要堕入海平面，宁市的外滩上人并不多。 可能是因为冬天还没过去，带着些咸腥的冰冷海风吹在脸上，让林语林脸上的皮肤特别紧绷，让她无法做出什么柔情似水的样子。 与脸上僵硬的表情不同，她心里觉得当下的氛围值已经突破了一百，夕阳、海风、稀少的行人，还有自己目前喜欢的男人。 正想拉住陆纪尧，给他一个综合评分90+的亲吻，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她的行动。 陆纪尧站定，接通了电话。 “纪尧哥，我是陈惟。” “嗯。”陆纪尧淡淡地应道，对于突然打断他谈恋爱的未来小舅子，虽然不敢发火，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发现我大伯好像不太对劲，他发烧了，看上去像觉醒热。可是他已经快五十岁了！”陈惟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却依然掩饰不了他透过语气表达出来的激动。 “我知道了。”陆纪尧打断他，“对了，你小姑姑去世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嗯，听说了。她明明就是很健康的一个人，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听到她脑中风猝死我也很惊讶。她还那么年轻呢！”陈惟透着不解。 “脑中风？魏家人说的吗？”陆纪尧侧头反问道。 他的侧脸被夕阳渡上一层橙黄，林语林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绒毛。 “是他们告诉爷爷后，爷爷再告诉我们的。” “你让四叔，过完了春节，就赶紧回去阳城吧！你也跟着他去阳城，对，上京可能会出事，我不希望你们也被牵涉进去。”陆纪尧没说为什么，只是一味地要求陈惟和陈斯离开上京。 “那我大伯怎么办？”陈惟问道，如果上京会发生什么事，应该是他们全家一起离开才对。 “你和四叔先走，你大伯那里，先观察几天，确定是觉醒热再说。我会让赵垣过去照看他，你别太担心了。” 赵垣是治疗系异能，经过几次训练后，已经大大提升了等级，在同系异能者中都是佼佼者。 最近这异能者风波的事已经平息，赵垣应该也能抽空出来帮他做点别的事了。 而且，如果陈家大伯有什么问题，赵垣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对了，最近你爷爷有和哪些人往来吗？”陆纪尧不确定地问道。 陈教授自从被停职在家接受调查，身边的事却一点也不少。 从助理李俊楠，到外甥女赵惠，再到亲女儿魏欣，这下还牵连到了大儿子，陆纪尧摸不准这一切和这位老教授有没有直接关系，但既然这些事都围绕着他，多花点功夫去查也是应该的。 “我爷爷最近不顾我爸的阻拦，和唐杨所长见了一面。”陈惟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哦，对，他还私下接待了周部长。” “李俊楠呢？”陈教授的助理因为克隆人项目的事，也一直被软禁在研究所，陈教授对这个下属兼外甥应该有点感情吧？ “李俊楠……卧槽……纪尧哥，你快看助手App，刚刚发了个讣告！就是李俊楠的！” 林语林闻言，忙打开界面，果不其然，李俊楠的讣告紧跟着赵惠和魏欣后面，发布时间是五分钟前。 第三八五章 深山老林 算上赵惠和魏欣的讣告，这已经是过完年后死的第三个异能者了。 而且每一个都和陈教授脱不开关系。 可惜无法确认李俊楠的死因是否和赵惠她们一样，微型爆炸摧毁脑干导致突然死亡。 想要验证魏欣那句，“知道秘密的都会死”都做不到了。 陆纪尧看了眼讣告，觉得再这么下去，死的人越来越多，这样对于异能者的形象十分不利。 那些生活在普通人中，觉醒后并未登记的异能者要是把这当成了异能者机构内的派系斗争和相互倾轧，华夏安全局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夏安全局的介入，会导致特殊人才中心的工作被叫停。 而研究所最需要的，就是和平发展不受华夏安全局干涉的时间。 同样的，异政局也需要尽早运转起来，把净化剂派发下去，尽早解决那些濒临极限的五感强化系异能者和其他原因想要清除异能的人。 这让陆纪尧想不明白，陈教授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他和周部长在密谋什么？ 好在目前普通人并不能获得异能者的讣告，但随着异能者存在的公开，其他相关信息也会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他决定不再拖延，不再回避，直接解决陈教授。 “过几天我就去你家，亲自拜访陈教授。这期间，你可以多陪他说说话，最好是关于你妈妈的事。我怀疑都和陈教授有关。”陆纪尧果断下了决定，等他把连兴阳的事安排上，就立刻赶回上京，主动出击。 “哦，好。”陈惟闻言，放下心来。 经过赵垣的几天训练，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因为读书而没时间训练，久不提升的异能有了明显的增强。 和他一起接受赵垣训练的陆纪舜和他的朋友们，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大。 这些都让他对陆纪尧有了很大的改观。 原本他认识的陆纪尧，应该是脾气好，会陪他玩，但他本身对自己的异能有些隐隐的抵触心理，所以真实实力综合下来不见得比自己强。 现在的陆纪尧则不然。 听林语林说过，陆纪尧已经觉醒了第二种异能，和陆纪舜一样的吞噬异能。 虽然没亲眼见过他出手，但从气势上看，他的实力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此，陈惟对陆纪尧的话变得越来越信服。 对于他透露出来的，对陈教授的怀疑，陈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换句话说，陈惟已经成了陆纪尧的小迷弟了。 挂断电话，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海平面下，外滩边的路灯渐次亮起。 没有了阳光，海风更冷了。 “该去吃饭了。”林语林挽过他的手，说道。 又是一次失败的约会。 “好。”陆纪尧把她冰凉的双手并拢，往自己厚实的衣服口袋里塞。 “这样我就没法走路了。”林语林抿着嘴，说道。 她其实不冷，异能觉醒后，她完全可以控制能量的消散速度，保持自身体温，冬暖夏凉，但陆纪尧这样普通的关怀，还是让她对今天这扫兴约会的不满烟消云散了。 第二日，两人便直接去了连兴阳家，盯着他收拾了刚买来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便和连策告别，直接带他向雅梧山而去。 赵垣那边，早在前一天就收到了陆纪尧的消息和命令。 这边异能者评选的事刚告一段落，他就另外接下了去探探陈教授大儿子身体状况，并尽力保护他的事。 汤淼淼则被朝凡天派去跟着异政局的洛优格，负责给慕名而来准备应聘异政局工作人员的那些普通人和异能者面试。 同时，洛优格收到了来自林语林的一封推荐信，正是推荐连策进入异政局，要求加强面试考察内容的信。 虽然相信连策不是那种靠不住的，但在面试面前，人人平等。 在林语林看来，推荐信的意思，就是要以最严格的要求去考察被推荐人，如果通过了，也可以稍微安排好一些的职位。 三人从申港去往雅梧山，早上出发，将近日落才抵达西华山景区的主峰。 连兴阳并不知道目的地，但被他们往深山老林带，心里直发毛。 “我们要去哪儿啊？这深山老林的，带我来这干嘛呀？” “就是这儿！”林语林忽地停下了，回头看向陆纪尧，点了点头。 “你们要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连兴阳还以为他们准备动手，话还没问完，就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吓得他的叫声变了调，险些破音。 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悬空了，仿佛被一双筷子轻而易举地夹了起来，随后眼前一晕，就摔在了地上。 “到了。欢迎来到雅梧山，隐族人民欢迎您！”林语林笑着对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连兴阳说道。 连兴阳定了定神，站起身拍了拍身后沾染的一点灰，开始打量起这广场四周。 越看越是惊奇，回头一看，却早已找不到来时的通道。 这是个秘境啊！ 活了这么大，竟然能够亲身体验一把这种传说中的“秘境”。 连兴阳一阵兴奋，想起林语林说的“雅梧山”、“隐族”，这才恍然道：“隐族的人都住在秘境里啊？难怪没人能找到他们。” 刚才在西华山主峰绕来绕去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种特殊的规律，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么进入的方式肯定有什么讲究。 这么想着，他也收起了自己兴奋的心情，转而考虑起两人将他带到隐族聚居地来的意图。 难不成是有人需要测字算卦？还是说隐族人也信风水一说？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回答。 林语林带着他直接去了宋宅，将他介绍给宋家上下后，便直接表明了他们的目的：“连道长，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请你在雅梧山住上一年，多做做梦。” 当然，这个梦不是普通的梦，而是连兴阳的预言梦。 之所以让连兴阳进入雅梧山，是要他与最后的十分之一隐族人共存亡。 按照之前他预言梦的调性，以死亡的威胁激发他的异能，做个预言梦确认雅梧山是否能够幸免于难。 第三八八章 未知材料 “梁师兄，谢谢你的提醒。我相信你的功力，至少比我强上一截。我也不是不想离开，只是……”柳晚晴看着祭坛的方向，眼里是那被称为梁师兄的大师看不太透的情绪。 “只是他要留下，我想帮帮他。” 那名年长的大师也不再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柳师妹，我觉得这雅梧山秘境十分诡异。地底深处并不是砂石泥土，而是一种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材料。我活了九十几年了，读过无数典籍，踏遍三山五岳，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材料。” “哦？这我倒是没有注意。或许这种位置材料正是构建雅梧山秘境的真正材料。”柳晚晴闻言，暗暗记在心里。 “梁师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柳晚晴十分真诚地道谢，并请众位大师先回宋家大宅休息一会儿。 等会儿她得叫宋柯召集人员，才能把大师们送出雅梧山。 这也是雅梧山的奇怪规律，每个隐族人只能带一两人进出雅梧山秘境。 据考证，卑斯山也有一样的规律，至于漂流岛，凯克奇族人不曾透露过任何相关信息。 祭坛里，宋柯也是愁眉不展，“那水晶自从我们进入雅梧山开始就在这祭坛的祭台之上。但上一次大家尝试离开雅梧山之时，除了那突然的地震，还有就是这水晶的消失。” “既然大师们都认为那水晶是关键，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林语林点头道，除了那块莫名其妙会吸收血液的水晶，整个祭坛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她分析道：“那块水晶能够吸收血液，我认为它极有可能是在采集基因数据。而经过成人礼上的血液采集，雅梧山向我们开放权限，这说明，那块水晶除了采集基因数据之外，很有可能也拥有控制雅梧山权限的功能。” “照你的说法，那水晶的功能，可能是高级的人工智能？可这水晶形态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呢？” 宋柯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并没有减退。外界的新产品，他总是最早一批的试用者。 “是的。如果是真实的还好，若是虚构的，那么它和我们的人工智能需要依附于实体完全不同了。这水晶的等级明显高出了地球科技一大截。我希望那水晶是实体，否则这就是维度的差异，我们完全无法对抗。” 如果那水晶是实体，雅梧山的族人还有一线希望，只要他们把那水晶找出来，并摧毁，说不定雅梧山的这个人数控制就可以破解了。 还能怎么办呢？ 林语林无奈地想，希望这一切能够顺利结束吧！ “我会召集族人去寻找那块水晶。”宋柯承诺完，又开始赶人，“你们先去上京看着点唐杨吧！” 林语林不解，为什么要看着唐杨，难道有人对他不利吗？ “那几个大师名望很高，有些真本事。其中一个说了，雅梧山之劫难，或许唐杨是关键之一。”宋柯解释道。 “为什么我觉得他不是那个意思？唐杨有关的话，就是进化珠、净化剂还由目前在研发的疫苗。”林语林想了想，“难道要唐杨研发出疫苗，然后救治被二度感染的族人？” 陆纪尧没有纠结，直接表示：“既然有大师那么说了，我会加派人手去保护唐杨的。” 宋柯对他这表现还算满意，难得温和地嘱咐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如果能够找到那水晶，我们无法破坏的话，可能还得指望你。你也注意点安全，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乖囡囡的安全。” 几人话毕，宋柯就开始召集一些青壮年，准备把那群大师送走。 柳晚晴远远看到他开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带着众位大师又走回了祭坛，此时每人手上都拿着本手札复印本，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她拉起林语林的手，不经意地探查了一番身体，眉头舒展，又把梁大师关于未知材料的事转述给两人。 这未知材料既然能够用来建造飞行器，必定对人类探索宇宙十分有帮助，最差也是为华夏寻找到了一种新型材料。 林语林闻言有些心动，只是雅梧山的人都迁移出来，才是暴力破坏和研究这未知材料的前提。 回上京之后，或许可以上报给华夏安全局，安排在隐族人迁出雅梧山的第一时间，将雅梧山秘境摧毁在西华山景区。 届时华夏可以独占这一份大蛋糕。 若是等到这秘境起飞，抵达北极后爆炸，虽然飞行器的残骸碎片依然可以被拿来研究，但那终究要和其他国家分，华夏能够拿到多少呢？ 想通了这些，林语林决定要让华夏安全局也介入进来，说不定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这种事情上会有不同的想法。 而整个雅梧山秘境及构建起秘境的未知材料，就是隐族人送给华夏的谢礼。 如果放在之前，林语林当然不会有这种越俎代庖的想法，隐族的族长掌控着隐族的话语权。 但目前的情况不同，隐族留下的这十分之一老者，几乎家家户户有份，在亲人的性命和注定爆炸的居所之间，选择显而易见。 她低声与陆纪尧说了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好，我觉得可以，双方互惠互利。华夏安全局那里，我们回上京后，我亲自去和局长谈，族长那里等会儿你去说。”陆纪尧对她的想法十分赞成，而且他有把握，华夏安全局在这样的条件面前，绝不会有推拒之意。 得到了他的肯定，林语林笑了笑，忽然觉得，就算真的发生了大灾难，有这样一个心灵相通的人在身边，似乎也有了去面对的勇气了。 不多时，隐族将近十个青壮年族人就来到了祭坛，他们也正是之前出山把这些大师带进来的人。 林语林还要去找族长聊聊关于雅梧山秘境的事，所以便拉着宋柯一起去找族长了，留下陆纪尧和柳晚晴，跟着青年们送这些大师离开雅梧山。 因为那水晶的消失，宋柯和柳晚晴的关系还未得到雅梧山的认可，也就没有进出权限，因此陆纪尧还要负责把柳晚晴带回来。 第三八九章 W先生 林语林和宋柯去找了族长，解释清楚这雅梧山秘境对华夏将来技术发展的作用，又提起隐族人将融入外界华夏社会。 族长也被说服了，只是坚持要等雅梧山里的隐族人完全离开，才能将这秘境交给华夏处置。 林语林理解他的顾虑，她自己也这样认为，因此没有多费口舌就与族长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看着族长年纪也大了，腿脚开始变得不太利索，据说族长和宋泽、岑洛是同一辈的人，小时候还是玩伴，族长为人又豁达且深得民心，林语林心里有些不忍。 于是她也把净化剂的事解释了一遍，交给他三颗，并说道：“族长爷爷，您放心，这个净化剂是唐杨叔叔研发的，确定没有副作用。如果您身体吃不消了，可以试试看。反正现在您的儿孙也长大了，用不上您的异能了。” 宋柯虽然觉得这样贸贸然地给族长送净化剂不太妥当，但自己的女儿做什么都得护着。 他点点头，对族长说道：“您别担心，刚才语林跟我说了，纪尧也给了岑家爷爷几颗净化剂。你可以参考下他的状况，斟酌着用。” 族长哈哈一笑，声如洪钟一般，“我当然不担心，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唐杨也是我看大的。虽然他走过弯路，但他确实没有主动去害人。我相信你们。” 宋柯差点忘记了，自己小时候因为没有此传承珠，和吃了传承珠却没觉醒的唐杨，同样不是第一个孩子的岑梅，异能知识的启蒙老师正是族长。 他笑笑，林语林毕竟不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他这个当父亲的担保一下也是应该的。 事情都交代完了，林语林跟宋柯回到宋宅略喝了杯茶，陆纪尧和柳晚晴也回来了。 她和陆纪尧改变了主意，决定立马赶回上京去。 原因很简单，孙永宁发来信息，说拦截到了W先生最新发往米国的信息。 而那信息的署名却是吉伦哈尔博士——那按理说应该是囚禁在克里斯手中的人。 两人连晚饭都没留在雅梧山吃，就急匆匆地赶回上京了。 抵达上京之时，已经接近午夜。 孙永宁早已在陆宅的书房里，抱着自己那台改装过的笔记本，心不在焉地等两人。 两人匆忙吃了碗厨房提前备下的面，就进了书房。 “怎么回事？W先生不应该是上京人士吗？怎么署名会变成吉伦哈尔博士？”陆纪尧一见到孙永宁就开口问道。 “说来也怪，之前我一直以为W先生是上京人士，可这次拦截到的信息上，署名还是加密过的，我费了很大劲才解密。照理说绝不会有错，可吉伦哈尔博士不是丧生于爆炸之中了吗？”孙永宁也一头雾水，这难不成不止是死而复生，还有灵魂穿越的吗？ 否则无法解释，本应在米国且被严密监控着的生死未卜的吉伦哈尔博士，会从上京发出一封加密信件给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 更加无法解释的是，这封信真正发出的人，是陈教授。 林语林也被这荒唐的信息给冲击到了，她不敢置信地问道：“难不成陈教授和吉伦哈尔博士是同一个人？还是说他们共享了灵魂？” “可是吉伦哈尔博士不是一个普通人吗？”孙永宁也懵圈了，这可不像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吉伦哈尔博士的意识和记忆被数据化保存了，随后陈教授的身体便被用来当做容器。 那么，陈教授自己的意识和记忆，或者说是灵魂，去哪里了呢？ “你有没有办法证明，这封加密信件出自陈教授的私人电脑？”陆纪尧相对而言冷静许多。 接触异能者世界二十多年，有再稀奇古怪的异能出现，他都不会特别惊讶。 他本身的双重异能不也是突破常规了吗？ “可以证明。我这里有一份追踪路径的记录，记录了……” 孙永宁还没说完，陆纪尧就摆了摆手，他对具体怎么经过千难万阻才拿到的证据没有兴趣，只要能够证明确实和陈教授相关，就够了。 “我决定明天去找陈教授对质，魏欣的死，或许也是他的手笔。”陆纪尧说完示意孙永宁将相关材料和证据准备一下。 林语林赞成他的决定，“如果他和魏欣的死亡有关，那么，这个人肯定已经不是真正的陈教授了。虎毒不食子，陈教授对于有异能的孩子总是特别偏爱，我认为这样的人，他不会杀害自己的小女儿的。” “这样说来，赵垣会不会有事啊？”孙永宁一边把文件整理到一个文档中，一边分神问道。 “赵垣之前领命去陈家照顾陈教授的大儿子了，离那个陈教授那么近，我觉得很危险。” “不至于，赵垣有自保能力，而且他的治疗异能又有提升，即使就剩一口气也能坚持很久。”陆纪尧安慰道，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吩咐赵垣接近陈教授，只是要他照看好陈教授的长子，所以安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何况赵垣本身是个识时务的，除非是他下达的命令，否则不会去多管闲事。 “陈惟和四叔也还在陈家，我现在真的非常庆幸，幸好我们已经提前给过他们警示。”林语林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很复杂了。如果明天那个假的陈教授，不肯说出真正的陈教授在哪里，我们就会投鼠忌器，毕竟那可是陈教授的身体。”孙永宁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把文件存到可直接投影的U盘里。 “你能不能突破申港研究所的防火墙？我怀疑那个所长有问题，他对我们的防备心理很强。克隆人项目大概是被他当成弃子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了。”陆纪尧话锋一转，说起那推三阻四不肯给他们看克隆人项目以外的资料的申港研究所所长来。 “老大，你别总是小瞧我好不好？我可是差点就突破米国研究所的安保系统了。”孙永宁十分不满，复又自信十足地说道：“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的！” 第三九〇章 生还机会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还能步行去北极呢！林语林默默吐槽。 不过孙永宁异能之外的这个能力确实帮了他们不少忙，这次能够查到陈教授有问题的证据，更是大功一件。 “那你先查着吧，着重关注米国的克里斯，还有吉伦哈尔博士以前的研究项目，最好也弄一份清单。” 陆纪尧又说了几句，就和林语林离开书房去睡觉了，养足精神才好对付“陈教授”，独留孙永宁苦哈哈地通宵干活。 次日清晨，陆纪尧便孤身去见了华夏安全局局长，将隐族的雅梧山秘境之事巨细靡遗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局长。 局长对这个新晋三大副部长之一的青年十分有好感，尤其是在异能者风波中，把舆论导向掌控得恰到好处，连他的上级都对此非常满意。 说起来，异能者的存在能够一代代地隐瞒下去，也不是不行。 只是随着科技的发展，这隐瞒的代价会越来越大。 百年前，因为信息技术不太发达，还不需要用到清梦药剂等手段，华夏也建起了属于自己国家的互联网边界审查系统，因此一切相关信息经过筛查都会被清除。 几十年前，酶Yi的出现，让华夏放宽了审查系统，但异能者的付出不可忽略。 如今有了净化剂，加上近几年来，华夏在热武器方面的研发已经突飞猛进，即使是异能者集体暴动，也可以完美控制住局势，确实也到了公开异能者存在的时候。 局长听完陆纪尧的陈述和报告，当即拍板同意了与隐族族长的协议，并表示愿意拿出华夏目前最高端的防护设备，帮助雅梧山内隐族人避过可能的飞行器爆炸危机。 隐族困守的十分之一人，多了一分生还机会，陆纪尧十分满意。 “只是这爆炸的事，靠不靠谱？”局长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引发大灾难的爆炸上。 这爆炸的威力，即使没有引发融合细菌的变异，剧烈升高的气温也会对普通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光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就会吞噬沿海地区的许多土地，更不用说未知材料的飞行器爆炸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空气污染。 北极的冰层下，又传说存在着人类未知的生命体，这场爆炸也许会将它们惊动。 “这个消息已经有好几个预言家确认了，可能性极大。”陆纪尧将预言过这爆炸的人一一道来。 除了门楚母女之外，浪国也有一个灵媒说自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火焰。 连兴阳梦到的邻国惨状，也被他告知于安全局局长。 局长虽然对异能者的事不太了解，但巧在连兴阳的师父也曾经为他占卜过，当时他师父就曾抱怨过自己这个徒弟，预言梦太过准确，导致他在真正的玄门术法上不用心。 “这爆炸如果注定会发生，那么我们得提前做出预防措施了。”局长表情严肃，已经信了大半，这种大灾大难当前，华夏安全局更是身负重任。 除了要防止米国、苏国趁火打劫，还要牢牢地盯紧国内煽风点火的人。 他不由得庆幸异能者风波的平息，将民族凝聚力提升了一个级别，有利于大难当头时，普通人和异能者的互相监督和鼓励。 “局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周部长的事？”陆纪尧想到周才渊被局长叫走之后，他就没有再得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便开口问道。 “周才渊违规违纪，工作失职。哦，这是他外甥女一家提供了材料，举报的。”华夏安全局局长将手边一个贴着蓝色标签的文件夹递给了陆纪尧。 陆纪尧有些意外，他结果那份文件，粗略扫了一眼。 “周部长的妻儿被他设计杀害的？”他起初还有些意外，但想到周才渊那只有他自己生活痕迹的住所，便有些理解了。 “没错，这件事如果透露出去，性质十分恶劣。他一个普通人通过各种手段上位后，对异能者实施打击报复，清梦者协会那里也是因为他的插手干预，才对许多弱异能者进行了强制的清梦。”安全局局长摇了摇头，似乎难以理解周才渊这么做的动机。 “可能真的存在一类人，特别仇视比自己强、或者和自己不同的人，比如说仇视我们这些异能者。”陆纪尧安慰道，想到了陈教授。 “同样的，也存在着一类人，他们想要‘改造’人类，优化基因或激发异能，比如说，陈教授。” 陈教授早已被停职，紧接着周才渊被举报，无法继续担心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华夏安全局局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暂时接管异能者研究所的一些管理工作。 而唐杨只顾着带领自己的团队和浪国专家一同专注于疫苗的研发工作，并没有心思好好管理和协调整个研究所的事。 因此，局长本来计划着要重新启用陈教授，听陆纪尧这么一说，疑惑道：“可是安全局同事经过调查，没有发现任何可靠的证据，可以证明陈教授牵涉在克隆人项目中。” “您应该知道，最近一年来，死了五个青年异能者。这五个人，都和陈教授有关系。虽然这算不上什么证据，但已经很可疑了。” 说完，陆纪尧把孙永宁整理的邮件及相关证据展示给局长看：“这是我昨天拿到的一封加密邮件，虽然不是陈教授牵涉在克隆人项目中的直接证据，但至少可以证明，陈教授有很大的问题。” 局长皱着眉，盯着那个解密后显示的吉伦哈尔博士的署名，用内线电话叫了两个技术人员，让他们去确认那些材料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你等会儿是不是打算直接去找陈教授质问？”等那两名技术人员离开后，局长问道。 “是的，我怀疑陈教授的身躯被吉伦哈尔博士所占据。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陆纪尧对局长十分坦诚，有一说一，“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陈教授如果清醒着，他看到魏欣的死亡，怎么接受得了？而且，陈教授的长子也开始了觉醒热，这不正常！” 第三九一章 同一阵营 “先别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吉伦哈尔博士相当于是有陈教授这个人质在手，我怕我们轻举妄动之下，让陈教授遭难。”局长示意他先暂缓对质。 陈教授为华夏兢兢业业那么多年，各地研究所的研究员又有很多是他的学生，只要找不到犯错的实证，安全局就不能随便对他动手。 “如果不控制住他，我担心会有人继续被害。您也知道，清梦者们失踪了将近一半，生死未卜。我不得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陆纪尧反对这样投鼠忌器，但他知道，局长说得也没错。 若非林语林的弟弟陈惟和陈教授的关系过近，他或许也会像局长这样沉着冷静。 但事关亲近之人，他就很难保持理智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那些清梦者已经失踪很久了，说不定都已经出事了。另外，你不能保证，他没有帮手，他杀死异能者的方式你也无法确定。”局长从全局考虑，比陆纪尧冷静许多。 陆纪尧也反应过来，他确实不能保证，是吉伦哈尔博士亲自操控着陈教授动的手。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局长笑了笑，年轻人嘛，他也明白的，考虑事情总归不够全面。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挑选些善于潜伏的异能者，监视陈教授。”局长出了个主意。 如果是派遣普通的安全局成员去监视异能者的陈教授，万一被发现了，陈教授本身是木系异能者，若是起了冲突，安全局的人又不能开枪，束手束脚地，未免太过危险。 异能者则不同，且不说有拟态、隐身这种异能，有个别异能者甚至可以操控蛇虫鼠蚁，正是最适合在此时派上用场的。 陆纪尧点点头，勉强应下，心里却想着让陈惟和陈斯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把赵垣也撤回来。 只要不打草惊蛇，局长并不在意陆纪尧会怎么监视陈教授，对陈教授身边人的安危也不大上心。 这事既然已经牵扯到了米国人，他就想沿着吉伦哈尔博士这条线，从米国人身上获取利益。 “要与米国交易的净化剂准备得如何了？” “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与米国进行交易。” “你说，如果我们让米国人把吉伦哈尔博士交出来，这可能吗？”局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他对米国的异能者事务了解得不如陆纪尧深。 “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吉伦哈尔博士在明面上已经是个死人了，目前掌管着米国异能者事务的，是克里斯·坎贝尔。根据之前我和亚历山大谈判时，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克里斯或许被博士说服，变成同一阵营的了。” “那还是按照原先说的那样做吧！”局长不再想着要凭借净化剂和米国人掰扯，早点了结了，也可以专心对付国内的这些不安分因子。 事情都交代完毕，陆纪尧就准备起身告辞。 “纪尧，”局长叫住快要出办公室的他，“你觉得，异能者，值得信任吗？” “局长，以我的立场，我当然会说值得信任。但选择权在你，你手上也有控制我们的‘开关’——净化剂。”陆纪尧平静地回答道，“我只能保证，我会站在华夏人这一方。” 至于是站在所有华夏人一方考虑，还是只为那唯一特指的华夏人，这就不用跟局长剖析了。 华夏安全局局长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露出个微笑后，对他点了点头。 离开华夏安全局，陆纪尧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陈教授家。 林语林比他早一点到陈家，陆纪尧进门的时候，她正好在陈家的客厅里，和陈惟两个人一起在边嗑瓜子边等他。 不对，准确地说，是他们在剥瓜子。 “纪尧哥，你来啦？”陈惟抬头看了一眼，抓起剥好的瓜子仁就往嘴里倒，十分幼稚。 “怎么样？”林语林笑着问道，随手把手边自己剥好的推到陈惟那边，她并不喜欢吃瓜子仁，只是陪陈惟剥着玩的。 陆纪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局长同意和隐族的协定，但另一件事，他觉得我们应该按兵不动。” 林语林自然知道他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事，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想通了。 她转头问陈惟：“你和四叔什么时候回阳城？” “我随时可以，但我爸说，大伯的高烧不退，小姑又意外猝死，爷爷的助手也猝死了，多事之秋，晚一点再回阳城。”陈惟把陈斯的话告诉两人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仁。 “陈教授呢？”陆纪尧问道。 陈惟转了转眼珠，说道：“我爷爷最近可能太伤心了，一直在自己的书房里，连吃饭都是叔叔端上去的。哦，说到这个，我爸前几天有一次亲自给他送饭，却连面都没见到。”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刚见过，白天的时候爷爷会从书房出来，但他最近话很少，看见我也很冷淡。” 这表现再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 陈教授虽然没有很喜欢柳晚秋，但他对陈斯和陈惟特别好，尤其是陈惟。 他一个教授级人物，在陈惟小时候还给他讲过故事哄他睡觉，虽然陈惟对此并不买账，但如今这样冷淡就已经非常不同寻常。 “小惟，你家里有没有异能波动测试仪？借我用用。”林语林隐约猜到了一点，开口跟陈惟借个工具。 “有的，我马上去拿给你。”陈惟说完就准备去拿测试仪，林语林又加了一句：“顺便，我们在你家蹭个饭可好？” “晚上一起吃饭？好呀！”陈惟更高兴了，陈教授表现异常，陈家大伯又发烧，饭桌上冷清得不行，食不知味的。 有他们两人一起吃饭，他求之不得。 林语林就揣着陈惟拿来的异能波动测试仪，和陆纪尧一起去看陈惟的大伯。 赵垣还守在陈惟大伯的床前，只一根手指搭在脉上，见两人进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等了一会儿，赵垣才离开床边，示意两人出门去说话。 出了门，确认左右没有监听设备后，赵垣便开口道：“有问题。” 第三九二章 共享身躯 “什么问题？陈大伯不是觉醒热吗？”陆纪尧反问道。 “他确实是觉醒热，但他年纪太大了，觉醒的代价，就跟突然查出来是胰腺癌晚期似的。”赵垣举了个例子。 见两人不太明白，只好又详细解释道：“觉醒需要耗费大量元气，对身体底子的要求也高。而陈大伯年纪已经年近半百，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寿元都会被耗损很多。更何况，他还有基础疾病，到底能不能觉醒都是个问题。” “这样啊！”林语林恍然大悟，不就是觉醒了也短命的意思吗？ “他这觉醒很蹊跷，你查出来什么没有？”陆纪尧之前吩咐他贴身照顾陈大伯，就是为了就近调查，看有什么诡异之处。 “和五十岁的人突然觉醒比起来，我觉得其他的，都很正常。”赵垣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 “几天不见，你还变得幽默了许多。”陆纪尧笑了笑，赵垣既然这么说，他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那陈教授有没有来看过陈大伯？”林语林问道。 “没有。你提醒我了，确实是这样，陈教授之外，都来看过。”赵垣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试图推断陈教授不来的原因，最终一无所获。 自己长子年纪一把觉醒热，拖拖拉拉好几天，陈教授都没露过面，这也太不寻常了！ 再加上陈惟之前透露的反常和疏远，莫非陈教授躯体里装的，真的就是吉伦哈尔博士吗？ 那陈教授到底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和吉伦哈尔博士挤在一起，和他共享一个躯体？ “那晚上我找机会接近陈教授看看，用这个测测看。”林语林把异能波动测试仪拿出来晃了一晃。 “如果壳子里面换了个人，那么他对异能的操控肯定会有点问题。他的固有异能波动频率会发生改变，到时候和陈教授的资料比对一下，就能知道是不是本人了。” “这是个好主意。”赵垣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异能波动测试仪，“我也来帮忙测一下吧！” 他原本要监测陈家长子的觉醒状况的，所以也带了一个过来。 陆纪尧淡定地从他手上接过来，挥了挥手：“我来就行，你去继续看着陈大伯吧！如果有什么掌控不了的状况，干脆用净化剂直接中止觉醒得了。” 赵垣无语地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不好开口要回测试仪，只好顺着他的话点头道：“那好吧！” “对了，汤淼淼之前的策划案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你去和朝副部长谈谈，最好把她借过来给我们干活呗！当然，如果能够挖过来就更好了。今年应该会经常用到她。” “好的老大。”赵垣与汤淼淼的合作十分愉快，当下就点了头。 汤淼淼负责整个事件的策划及其中的公关，而赵垣则负责其中的人员调动和安排，两人合作起来，几乎不用另外的交流，就自然有种默契。 赵垣偷偷地测过，他和汤淼淼的契合度极高，有八十几。 但汤淼淼对契合度这个东西十分反感，所以赵垣也没提起过这茬，只要能够和靠谱省心的同事一起工作，什么契合不契合的，都不重要。 看过陈大伯后不久，也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 陈教授如陈惟所说，没有下楼和他们一起用餐，依然是陈斯的弟弟把饭菜端上去。 桌上只有林语林、陆纪尧和陈惟父子，不能近距离接触陈教授，那便无法确认他的异能波动问题了。 陈惟夹了一筷子四季豆，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我想到了，我爷爷最近吃东西也很反常。他最喜欢的爆炒猪大肠都没动过！” 闻言，林语林几乎可以确定陈教授壳子里就是那个吃着汉堡长大的吉伦哈尔博士了。 据说米国人对动物内脏的接受程度很低，仅限于肝脏、心脏、牛胸腺之类的，对于猪大肠这种东西是敬而远之，完全无法欣赏。 “他是不是还不吃皮蛋了？” “是啊！皮蛋豆腐，他把皮蛋全剩下来了。”陈惟不疑有他，老实地回答道。 家里就这么几个大男人，陈斯的大嫂和弟媳都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 陈惟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虽然受宠爱，但该干的家务也有份，所以他清楚地知道，陈教授饮食喜好的改变。 好嘛，破案了。 “他一日三餐的饮食喜好都有改变吗？” “这个我没注意，因为早上和中午，都是我爸洗碗的。”说着，他就看向了陈斯。 陈斯听着他们的话，也咂摸出些不对劲来，“饮食喜好的改变有什么问题吗？或许是我爸最近接连遭受打击的原因。” “我手下的人，截获一封加密邮件，是陈教授发往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署名是吉伦哈尔博士。”陆纪尧解释了一句。 “你这意思是，我爸难道被那吉伦哈尔博士鬼上身了？”陈斯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吉伦哈尔博士不是死于那场爆炸了吗？至少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关于吉伦哈尔博士的任何影音消息了。 “差不多吧！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陈教授最近的行为，感觉就是另一个人。你的小妹猝死了，他都没有去见一面；你大哥觉醒热昏迷好几天，他也漠不关心；甚至还疏远你和小惟。”陆纪尧一一点出那些奇怪的地方。 “与其说是被吉伦哈尔博士鬼上身，我觉得更有可能是被他的意识入侵后控制了部分身体的掌控权。如果是完全掌控，他就没必要像现在这样，总是避而不见。” 林语林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纪尧哥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四叔，我认为陈教授的意识还在和吉伦哈尔博士争抢掌控权。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跨越千山万水又躲过各种关卡，进入陈教授的身躯，但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如果他们猜错了，那意味着陈教授可能只是借用了吉伦哈尔博士的名义，而陈教授本人，也有可能是贩卖资料给米国的W先生。 不论他告诉了米国人什么信息，他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叛国。 第三九三章 意识苏醒 再细细深思，如果W本身就是吉伦哈尔博士，那么W出现的时间很早，从亚历山大几人透露出的消息来看，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 这意味着，陈教授被吉伦哈尔博士控制已经很久了。 可是吉伦哈尔博士一个人，要如何控制两个躯体正常工作呢？ 虽然存在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但人总是要休息的。 即使身体不疲累，精神也需要得到休养。 不对，W出现的频率并不高，否则早已被华夏安全局的人逮住了。 或许之前的吉伦哈尔博士只是偶尔控制陈教授沉睡的身躯做些什么事，但那场爆炸后，意识的传输与控制就出现了异常。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 陈教授在去米国交流的时候应该和吉伦哈尔博士有过接触，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吉伦哈尔博士植入了某种能够接收完整意识的设备。 此后，陈教授就成了米国异能研究所的一个重要信息来源，是吉伦哈尔博士放在华夏最高端研究所的一双眼睛。 但陈教授不傻，他应该也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我看来，陈教授本人亲自借着W的渠道，发出署名为吉伦哈尔博士的加密邮件，可能性高达七成。”林语林总结道，这或许是陈教授故意泄露的信息。 闻言，陈斯放下心来，他还是比较倾向于自己父亲不会背叛华夏的。 陆纪尧内心觉得，这简直就是套娃，马甲套马甲，吉伦哈尔博士套着陈教授的壳子，用着W的名义，兴风作浪。 如果陈教授醒过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躯，或许他可以说得清楚，他自己到底背了哪些黑锅。 林语林想清楚后，安心不少，对于陈教授的事，决定按照华夏安全局的指示，静观其变。 但米国人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是把华夏耍得团团转，身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满分好青年，林语林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设备，如果能够反向用在米国身上，那就好玩了。” 陆纪尧微微一笑，“谁说我们华夏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你有什么办法？米国那边的高级研究人员可不容易接触到。” “问题不是如何接触到米国的高级研究人员，而是我们华夏并不具备这种可以远程传输人类意识和记忆的技术。”说着，陆纪尧看向了楼梯口。 只见陈教授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边。 双方视线相接，陈教授顿了顿，才抓着楼梯扶手慢慢地往下挪。 他动作缓慢，呼吸有些重，似乎身体的精气神都被消耗殆尽了。 陈惟上前扶住他，将他带到餐桌上。 陆纪尧掏出了异能波动测试仪，上面显示的数字和陈教授早期档案上记录的固定频率相符。 “看来，你已经收到了那封加密信件。”陈教授微喘着气，似乎刚才走楼梯耗费了过多的体力，但他没有多做休息便开了口。 “您是陈教授本人吗？”陆纪尧又确认一遍。 “是，我总算把那个老东西克制住了，只是不知道我能克制他多久。”陈教授点了点头道。 “时间不多，我不废话了。你们要找的那个东西，大概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显然他在楼梯口就听见了他们的议论。 这些日子，他能控制自己躯体的时间越来越短，所以他在之前那次意识苏醒之时，拼尽全力通过W的渠道发出信息，并将自己猜疑之人作为署名写在加密邮件上。 “这个设备是双向的，但仅限于普通人的意识传输。所以我尝试了许多次，都没有办法过去另一边。”陈教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个神奇的意识控制设备的猜想告诉陆纪尧等人。 “您打算以身犯险吗？”陆纪尧领悟了些什么，问道。 “清梦药剂的话，虽然可以完全压制住异能，但我的记忆也会受损。现在有了净化剂的支持，我可以把那老头打趴下。”陈教授话中隐隐透露着恨意，带着一丝被压抑过久的憋屈。 “我不明白，吉伦哈尔博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了您？”陆纪尧想要搞清楚一些事，否则无法安心地对陈教授再次交付信任。 陈教授摩挲了两下睡裤的缝线，抬头迎上陆纪尧的视线，“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看向窗外，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理论上来说，应该早在小惟出生之前了。” 华夏有这方面的规定，在特殊人才管理中心任职的人，不能在国外逗留太久。 陈教授上一次去米国，应该是他上任华夏异能者研究所所长后，代表华夏去新乡参加一个异能者药物研发座谈会，那次座谈会的主讲人，正是吉伦哈尔博士。 “但实际上，我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是在米国的那次大楼爆炸、吉伦哈尔博士传言死亡后。自那以后，我经常感觉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摆放不太对，好像有人挪动、翻找过什么。”陈教授回忆道。 “本来我以为是家里人，结果后来又发生了一次，可我的房门都没被打开过。从那时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半夜起过身，本来还以为是梦游。” “您是怎么确认的呢？”陆纪尧觉得，以吉伦哈尔博士那种高智商的老牌科学家，应该很难留下什么明显的破绽才对。 陈教授笑了笑，“很简单，赵惠有一天给我发了一个视频，视频内容是林语林挡下她的攻击，视频名字用的是简体华夏字。我后来又亲自和赵惠确认过。吉伦哈尔博士没猜到的大概就是，我私底下都是手写的繁体华夏字。” 也对，华夏崛起之后，学习华夏语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吉伦哈尔博士也是其中一个。 但在使用人数已经日渐减少的繁体华夏字和普及度更高的简体华夏字之间，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简体华夏字。 而越来越便利的成长型翻译AI也大大便利了外国人看懂华夏语。 华夏语学了半调子的吉伦哈尔博士就因为这个小细节，被陈教授发现了。 第三九四章 罪不至死 几人都有些无语，看来多学点古华夏文化，还有这种额外的好处。 “既然如此，除了净化剂，我们该怎么做？”陆纪尧问道。 陈教授沉默了片刻，“我希望你们能够救救我的大儿子陈熹，我的身躯被吉伦哈尔占据的时候，他和我有过接触。而另外和我接触过的人，你们也知道了，魏欣、赵惠、李俊楠。” 他转向陈惟，对他吩咐道：“小惟，去我房间里，把书架上第二排的第六十三本书拿下来。” 陈惟不疑有他，就蹬蹬蹬地跑上去，不过两分钟，又跑了下来，手上抱着本很厚的词典。 陈教授示意他把书放在自己面前，他双手拿起书，抖了抖，掉落了几根银针一般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老头放在我女儿和赵惠脑中的东西，只要把其中一端往人头上这么轻轻一碰，这东西就会钻进大脑脑干处，然后在他的操控下，随时可以要了人的命。” 林语林想拿起来看看，却被陆纪尧拦住，深怕她一个不小心扎到手，这东西再沿着血管逆行到脑部。 陈教授见他动作，轻笑一声，“纪尧真的长大了。” 原先那会儿，因为被陆云涵扔进研究所，陆纪尧的世界观都几乎崩塌了，一度变得十分自闭。 后来虽然有范冬明偶尔来看他，陈教授也会陪着他说说话，但是都得不到什么反馈。 从研究所出来后，他也与人保持着很疏离的关系，他的安全距离比起常人更远些。 陈教授本来还以为他要孤独终生了，直到林语林的出现，陆纪尧慢慢变了。 现在更是会主动关心人了。 陆纪尧耳朵渐渐红了，心里却豁然开朗。 陈教授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对林语林做什么不好的事。 他虽然在研究方面，也有自己的主张，但他是倾向于异能者的。 陈教授向来认为，异能的觉醒，代表着人类的进化，所以不会对已经进化的人做什么。 甚至他很反对清除异能，即使是五感强化系异能，他也不赞成直接清除，他坚信肯定有控制和使用异能的方法。 所以就算要做什么，他也是促进普通人的觉醒，这和吉伦哈尔博士对自己国家的公民的期待是一样的。 更何况，他手头拥有陆纪尧的血样，米国那边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血样分析数据报告。 比较起一个未知异能的人，能够把异能者管理部三大巨头之一的陆家击倒，对米国才是更有利的行为，而吉伦哈尔博士却对陆纪尧异能变化一无所知。 即使是控制了身躯的吉伦哈尔博士都无法仅凭借自己就获得那些资料，可见陈教授对那些重要研究资料的看重。 “您的意思是，陈大伯脑部也有这种东西？我该怎么做？”陆纪尧想明白后，立刻询问道。 “你的异能是不是变了？”陈教授却没有回答，反倒问起他异能的事。 陆纪尧知道自己隐瞒不了陈教授，他二次觉醒之后，两种异能导致他的固有波动频率变化了。 陈教授是最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唐杨发现的事，说不定陈教授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觉醒了吞噬异能。” “那么，就用你的吞噬异能，把陈熹脑子里的东西弄掉吧！”陈教授期待地说道。 陆纪尧想了想，这事难度不大，就应下了。 “陈老夫人呢？” “她去处理魏欣的后事了。”陈教授面露悲戚之色，却似乎不愿多谈陈老夫人的事，“净化剂呢？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反向传输试试看了。” 魏欣、李俊楠和赵惠，他们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吉伦哈尔博士却杀了他们。 这算什么？就算是华夏的杀人犯，也轮不到他一个米国人来处决。 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其实我会建议您，暂时先留着吉伦哈尔博士，把这个技术的资料弄到手。没道理我们这边被他搅得一团糟，米国人却坐看我们手忙脚乱的。”陆纪尧把净化剂交给陈教授时，不太放心地说道。 “我会考虑的，你放心吧！”陈教授接过净化剂，毫不犹豫地服下。 净化剂起效十分迅速，随着异能的消失，陈教授的气色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元气袋子上破了两个洞，一个代表异能，一个代表时间，净化剂就像一个补丁，把异能那个洞补上了。 “唐杨真的是个伟大的科学家！”陈教授由衷感叹，“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吉伦哈尔博士的意识已经被狠狠地压制下去，等他窜逃，我就追过去。只是这身躯，可能需要送去医院维持生命体征了。” “爷爷，您放心吧！我和爸爸会照顾好您身体的。”陈惟忙表态道。 陈教授既然没有了叛国的嫌疑，又被米国害得那么惨，陈惟自然生出了心疼之意。 “好孩子。” “陈教授，还有个问题，那觉醒热是怎么回事？赵惠也是，很晚才觉醒，语林说赵惠的异能有点异常。”陆纪尧想到陈熹那诡异的觉醒热，不由得问道。 “这事我不清楚。或许和这些针状的纳米机械炸弹有关？”陈教授不太肯定。 “克隆人的事……” “是我的疏忽，没有更早些发现人控制着我的身体，这才让李俊楠拿走了几份你的组织样本。没有注意到魏欣参与的项目，也是我这个为人父亲的失职。” 陈教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言下之意，那似乎是吉伦哈尔博士控制下，制造了许多漏洞，才让人有机可乘。 陆纪尧不置可否，心里的疑虑并未被完全打消。 但既然陈教授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先放下此事，先去找陈熹，帮他处理脑中的那个定时炸弹。 把那东西清除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难得多，毕竟是在大脑这种地方，一个不慎就可能留下后遗症。 两人一个指挥一个操作，做完这些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就行了吗，老大？”赵垣又施加了一通治疗异能，以防万一。 第三九五章 埋骨地 陆纪尧摸了下陈熹的额头，觉醒热还在持续，这说明觉醒与那针状纳米机械炸弹无关。 “行了，你另外找个治疗系异能者来，不用再守在这儿。陈教授那里，你也派个人暗地里守着就行。” 赵垣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了他的帮忙，他都不能甩下一堆事陪着林语林，这对正处于热恋中的陆纪尧来说，简直就是最残酷的折磨。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愿意处理那些繁杂的异能者事务，只觉得烦人。 “好。”赵垣道，“上京警方那边说，找到了一个埋骨地，或许和异能者有关。要我去处理吗？” “埋骨地？”这名字听上去，有种尸山尸海的感觉。 “就是郊外一个树林里有一个大坑，里面很多尸体，初步检验，死者都是异能者。”赵垣解释道，“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消失的清梦者。” “我和语林亲自去吧！” 赵垣不再说什么，先离开去处理他那积压如山的公务了。 两人第二天就去找了上京警方，那边早已接到通知，派出一个警员带他们过去看现场，顺带介绍一下情况。 埋骨地距离上京市中心极远，再多开个几公里就跨省了。 那些尸骨都已经被运走做尸检，因此埋骨地只是周围拉了警戒线，又在坑上盖了块防水的布。 林语林拦住他想掀起防水布的手，示意他去找同来的警员聊聊天，她来查看这边的状况。 等他引开那警员的视线，林语林操控着能量藤蔓掀开了防水布。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引得她险些把早饭都吐出来。 其实坑里没留下什么，只是几十具尸体，曾经就这样堆积在坑里，缓慢腐化，加上原本这坑上就盖了防水布，又隔绝了空气，因此腐化速度极慢。 而且尸骨虽然被搬走，但还残留了不少散发异味的泥土。 发现此处的是附近一个村民，据说是被恶臭所扰，找了近一个月才找到这里。 这个坑两米见方，深约五米，据说当时尸骨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场面十分惊悚。 据警员说，那自诩胆大的村民当时因为被吓了一跳，退后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尾椎骨给摔骨裂了。 林语林捂着鼻子，粗略扫了一眼，坑里泥土都被细细刮下一层，除了那股子深入土坑四壁的恶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光这样方方正正的土坑，就不是一般人能挖出来的，更不用说，警员早已在路上就告诉他们，那尸骨上有逐渐闭合的第二对颞颥孔。 所以警方那边认为，埋骨人和尸体，应该都属于异能者。 放下防水布，她又看了看四周，可能是因为过去时间太久，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她走过去，那边陆纪尧和警员也聊得差不多了，只听警员说道：“陆副部长，这个案子，我们局长是说交给你们异能者管理局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去警局办一下档案转移？” 陆纪尧征询地看了林语林一眼，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后，说道：“好的，三个工作日内，我会派人去做交接。” 看完埋骨地，两人和警员回到上京警局后就分开了。 回转陆家的时候，林语林将那坑里状况细细地描述给陆纪尧听，并得出结论道：“看来那些消失的清梦者，已经被异能者杀害了。” 陆纪尧点头认同她的结论，说道：“我现在在意的，是那逐渐闭合的第二对颞颥孔。” “失去了异能，是不是就会导致那一对颞颥孔闭合？”她没有忘记，异能者和普通人在生理结构上最大的区别，便是多了一对颞颥孔。 不少相关科研人员都认同，那对颞颥孔和异能直接相关。 “不一定，只有酶Yi药剂，还有大剂量的净化剂才会导致那种结果。净化剂的渠道和制作方法都在我们手上，我不担心。但说不定上京研究所这么多年来，真的在这方面有了些成果。比如说，改版的酶Yi药剂。” “你一提到酶Yi药剂，我就想到原先的清梦者协会会长刘广兴。”林语林说道。 “可惜他失踪了，连带着康医生也不见了。” 正准备回总部，让同样是信息技术部门的商无言帮忙定位一下刘广兴和康医生的坐标，周才渊打了电话过来，要求见面。 陆纪尧本不想答应，华夏安全局局长曾经说过周才渊不适宜再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但他说他知道消失的清梦者是怎么回事，无奈之下，只好约定了时间。 “周部长说他知道清梦者的事，说不定，他也知道刘广兴的去向。你直接让商无言也查一下定位，然后我们和周部长好好聊聊。”陆纪尧挂断电话，便对林语林解释道。 林语林给商无言发了信息，却又有些疑惑：“周部长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吗？” 既然是华夏安全局局长的决定，那么周才渊再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陆纪尧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有可能是希望我们保护他？他如果不是部长了，难免有些人心思浮动，对他不利。比如说，和他有旧怨的齐晴。” 陆纪尧又低头给赵垣编辑短信，让他去上京的警局接手那埋骨地一案，罗列了几个奇怪的地方，让他去查。 林语林又问道：“齐晴和郑家姐妹、洛优格在一起，没机会去找周部长的事吧？” “难说，异政局也不是每天都上班的。休息日，洛优格可管不着那三个监督者。”陆纪尧觉得她想得太乐观，一个人只要想做点什么，总能找到机会的。 他按下发送键，转头对林语林说道：“我已经告诉赵垣去比对那些消失的清梦者的事了。” 这样一来，清梦者协会就算是不复存在了，异政局将完全取代它的职能，并辅助异能者们更好地为华夏服务。 “那我们直接去找周部长吧！”林语林想着，能够早些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也好应对米国那边服用净化剂之后，可能的报复性动作。 第三九六章 因果 他们和周部长约在任杰克那家家常菜馆，但因为不是饭点，所以他们只是要了一壶枸杞茶。 任杰克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自然把这事报告给了裴蓁，于是任家也知道了他们这次的会面。 若是放在之前，任家肯定要来周才渊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装装样子的。 但如今，只要陆纪尧和林语林不出事，他们就装聋作哑，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再没有了从前的热络。 周才渊体会很深，自从华夏安全局局长找他谈话之后，他虽然还没有接收到撤职的公文，但实际上，所有异能者对他的态度几乎都变了。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那一小杯滚烫的枸杞茶，似乎要从中汲取些温暖，这个新年，他家冷清异常。 他的眼底有些青黑，显然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没有休息好。 一朝从异能者顶端跌落，变成一个普通人，他的心态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沉默了许久，直至枸杞茶的热气都渐渐散去，周才渊方开口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件事，我希望能够换来我的安全，余生的安全。” “您请说。”陆纪尧十分有礼貌地请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埋骨地的清梦者，都是刘广兴和他手下的人杀的。” “如果您没有参与其中，那么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可如果您参与其中，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陆纪尧目光如电，并没有说自己相信与否，反倒质疑其动机。 周才渊浑身微微一震，似是被说中了心事。 又沉默了片刻，直至手中的枸杞茶已经渐渐从他身上汲取起热量来，他才苦笑道：“因为我也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说完，他便展示了自己近来掌控的异能——那枸杞茶在他的操纵下，凝成一颗颗带着淡淡茶色的水球，在他掌心滚动着，撞击着，如玻璃珠一般。 “您……觉醒了？”陆纪尧惊讶道，他立刻想到了几乎和他差不多年龄的陈熹。 “可以这么说，但这种觉醒，是有缺陷的。我会死。”周才渊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他也不愿意去学习训练异能的掌控。 “是拉斐尔药剂？可是您又怎么会有那种药剂？”林语林也紧跟着问道。 “不，这是元气珠。”周才渊摇摇头，心里十分挣扎，他将要说的事，无异于是已经践踏了人类的良知，突破了道德的底线。 “你们应该去过埋骨地了吧？那么你们知道，那些清梦者的第二对颞颥孔为什么将近闭合吗？” “是的，我们去了。那你知道是为什么？”陆纪尧配合地问道。 周才渊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说出来后，反而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 原来，那些消失的清梦者，都是回上京的清梦者协会总部后，定位装置就失灵了，此后也就毫无音讯。 但他们并不是立刻就死了，而是陆陆续续地一个一个地死掉的，和那埋骨地里的尸骨新鲜程度不同的状况相符。 他们成为了实验体，被一个一个地放干了血液，再经过一系列的处理，凝结成一粒浑浊且暗红中透着妖异的珠子。 初初看着和进化珠无异，但这东西，对异能者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刘广兴是为了他没有异能的小儿子，从一本不知真假的古籍上找的办法。 那古籍上的原话意思是：想要获得什么样的能力，只要把拥有能力的人全身血液放干，经过一些处理浓缩成一颗元气珠，服下即可。 他把那粒元气珠给自己小儿子吃了，当晚就发了觉醒热。 后来他真的就觉醒了异能，只是视觉强化系，而且非常弱，只是比普通人的视野再多看十米左右。 这么弱的异能，对于刘广兴而言，就和没有是一样的，而且他还要提防着清梦者协会里觊觎他位置的人。 他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再杀掉一个清梦者。 他重复了之前的步骤，又让小儿子服下那元气珠，果不其然，变强了许多，虽然总体还是很弱，但他看到了希望。 甚至，他开始幻想，小儿子如果能够吃下足够的元气珠，说不定可以成为华夏最强的异能者。 到时候，整个华夏的异能者，还不都得听他的指挥？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搞了三个月，好在清梦者协会里很少有聚集，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刘广兴也越发胆大。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把自己也栽了进去。”周才渊苦笑道。 在过了半年后，刘广兴的小儿子发烧了，和觉醒热不同，是那种来势汹汹的高烧，几乎不到三天，那孩子就死了。 刘广兴对外只说是意外死亡，还让康医生把他那段记忆修改掉。 但他手上竟然还有不少的元气珠，原本他想等他儿子成为强异能者之后，自己也服用这些元气珠，这样父子都是强大的异能者，更加有利于他实现自己的权利愿望。 不知怎的，刘广兴知道了当年周才渊夫人和儿子死亡的真相，于是他以此为威胁，让周才渊替他试药。 “所以我现在这样，大概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我不想死。”周才渊直直地盯着陆纪尧，那双眼镜后的眸子里，透露出强烈的求生欲。 下一句，他却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如果当时，我再坚持一下，齐晴的姨妈也不会死，她的表弟也不会死。对吗，齐晴？” 齐晴果然已经在门口听了一阵子周才渊的话，“周部长，你和我姨妈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清楚。我只是想为表弟讨一个公道。” “他……他是无辜的。也有大师曾经说过，我需要偿还这一份因果，只是我已经命不久矣，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呢？”周才渊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他确实也时日无多，但若是死在齐晴手上，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真就中了那个女人死前的诅咒？ 齐晴盯着他，久久没有言语，似乎在考量，当着陆纪尧和林语林的面，对周才渊痛下杀手的可行性。 第三九七章 疫苗初成 林语林觉得气氛十分焦灼，便开口劝道：“齐晴，周部长对于我们，可能还有用。” “对，我还可以配合你们的研究，这元气珠的事，可不只有我这一个受害人！”周才渊见齐晴神情有些松动，忙附和道。 生怕说得晚了，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就被齐晴给弄死了。 相对于齐晴那种自觉醒以来就开始训练异能使用能力的空间系异能者，他这几招控水的能力只是花架子。 真的动起手来，齐晴找个空子把他往自己空间里一塞，他就会在里面窒息而死。 他妻子死前曾竭力露出一个笑容来，“你会死在和我同血脉的人手上，我等你……” 出于害怕，他给找上门来问责的妻妹，注射了清梦药剂，还安排了一场车祸。 只是那时，他认为的同血脉，并没有包括齐晴，而是妻子的妹妹和留下的儿子。 等到齐晴觉醒，他意识到，他的儿子可能真的不会对他怎么样，但那时，他已经因为疏于照料，死于觉醒热了。 本来也想对齐晴下手，无奈没找着机会，齐晴滑溜得很，早早地进入朝凡天的阵营。 齐晴考虑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因为她感觉自己打不过陆纪尧和林语林。 “那你最好老实地配合研究所的调查和工作，乖乖呆在研究所里。” 周才渊听懂了言外之意，十分能屈能伸，配合地点头道：“今后我就呆在研究所里了，只是需要你们安排一下。” 陆纪尧点了头，权利反转的感觉有些微妙，他邀请齐晴和他们一起去研究所，一起把这事安排好。 齐晴理所当然地没有拒绝。 在周无和周定的协调下，研究所里整理出一个实验体观察室给周才渊。 虽然周才渊说到元气珠受害者不止他一人，但研究所如今十分忙碌，因为疫苗的初步设计已经完成。 唐杨本人并没有精力来处理他的事，比起可能涉及到半数地球人的疫苗，元气珠受害者不可能超过消失的清梦者数量才对。 因此，周无只调派了几个当年新进入研究所的研究员，去负责周才渊的项目。 齐晴对此并不清楚，看见被派来负责元气珠项目的人数不少，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把周才渊安置妥当后，齐晴没有多留，倒是唐杨听说他们来了，中断了会议抽出一刻钟的时间和他们碰了一面。 “你们来了也不先说一声，我可以把今天的报告会往后延一天的。”唐杨今天只是做做进度报告，还要和浪国的专家交流讨论，没有穿白大褂。 “这不是碰巧了吗？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陆纪尧笑着说道。 林语林也不多客套，直接问道：“唐老师，那疫苗研发得怎么样了？” “幸亏你们找来了那群浪国的专家，在噬菌体研究方面，我确实水平不足。这么两个多月的交流学习下来，我受益匪浅。” 唐杨毫不吝惜对那些专家的褒奖，这段时间，也是他难得的和其他人一起共同研究的经历，此前他一直都是独行侠一般的存在。 “我们根据是否感染了皮纳特菌和是否经历了觉醒热，区分了异能者、运送者和普通人，目前大家讨论后的结论，是需要研发两种疫苗。”唐杨继续解释道。 异能者和运送者，是已经感染或携带有皮纳特菌的人，而普通人，身上带有的细菌浓度极低甚至没有，不足以引发觉醒热。 针对这两种情况，浪国的专家提出要区分对待。 对于异能者和运送者，疫苗应以噬菌体为主，侵染那些已经十分活跃的皮纳特菌； 而对于普通人，因为那种噬菌体无法直接在人体内生存，所以需要研发“超融合菌基因敏感活载体疫苗”，简称“超融疫苗”，主动使普通人感染无害却能有效防止觉醒热时变异的融合细菌。 换句话说，对于已经感染而发作过觉醒热的异能者和未觉醒的运送者，疫苗针对的是细菌本身，噬菌体将作为一个“自毁装置”，以感染的方式与细菌本体达到共生。 举个简单的例子，针对黑色素瘤、肾细胞癌等的恶性肿瘤疫苗就是这一类型。 这是噬菌体专家针对融合细菌对于异能者的内耗性特点，而提出的设计方向。 而对于未曾经历觉醒热的普通人，人为地接种疫苗，原理类似于抗人类免疫缺陷病毒1型疫苗、狂犬疫苗等，具有预防功能。 唐杨主要参与噬菌体疫苗的研发。 另一种针对未受感染的普通人，因为普通人被感染后还有几天时间来确认是否发生觉醒热，存在一个潜伏期，经过风险预测，紧急程度略逊一筹，而且是属于比较传统的疫苗类型，所以交给原来研究所内的那些研究员。 好在这些人在周无的协调和管理下，也明白他们在做的事，对于人类的未来至关重要，至少可以防止那种融合细菌的变异，所以也没有人想着争权夺利，反而难得的齐心协力。 “目前，疫苗的精准设计基本已经完成，接下去，就要开始研发疫苗候选者。”唐杨解释起自己正在做的事，神采飞扬，几乎看不出他身体已经称得上是虚弱了。 “太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论皮纳特菌发生什么样的变异，我们都能有应对之策。就算那是外星来的细菌，也不用过于担心了。”林语林感觉压在肩上的重担都卸掉了一半力，开心地说道。 唐杨也露出个笑容，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人生价值被认可的那种幸福感，正是他所追求的。 但他还是咳了一声，说道：“别高兴得太早。后面还有动物实验和临床试验呢！” 林语林笑笑，她当然知道，按照二十二世纪的科技水平，每一种新疫苗的研发都需要至少一年以上的时间。 但只要能够在大灾难前完成动物实验，确定了其安全性，那么临床试验就可以大幅缩短时间，甚至在特殊情况下直接投入使用。 第三九八章 分裂的凯克奇族 “唐老师，虽然我不能代表所有的异能者，但我代表隐族人，为你感到自豪。”林语林握住唐杨的手，真挚地赞叹道。 唐杨十分不自在地说道：“唉，应该的，应该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开会了。” 说着就急急地松开林语林的手，转身去和浪国那些专家继续会议了。 陆纪尧见他这样，笑道：“哈，你把人家夸得不自在了。” “纪尧哥，我也为你感到自豪。”林语林转身抱抱他，安慰一下连唐杨这种长辈的醋都要吃的男人。 知道疫苗设计完成，进入了研发疫苗候选者的阶段，两人原本因为埋骨地和元气珠之事而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好像忘记跟唐杨提元气珠的事了。”林语林走出研究所的时候，忽地想起来。 “找周定问问就好了。上次不是还把赵惠身上那颗可疑的进化珠样的东西给了唐杨吗？既然没有提起，那可能在唐杨眼里，没什么要紧的。”陆纪尧安慰道。 林语林点了点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好了。” 陆纪尧便在一旁等她。 他手机亮起，一个让人意外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亚历山大·格林斯潘。 “嗨，亲爱的艾利克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纪尧姆，你总算接我电话了！” 闻言，陆纪尧还拿开手机看了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亚历山大打来的。 他把手机放回耳边，一点都不愧疚地说道：“真抱歉。自从我升任了副部长，成为华夏异能者的第二号大人物后，就经常需要设置成静音。” 虽然电话里那青年，年纪轻轻却已身居高位，但这话听着就让亚历山大十分不爽。 “别跟我炫耀你的地位了，纪尧姆，我可是有要紧事找你。” “什么事能够让你如此着急呢，我亲爱的艾利克斯？难道净化剂你们没有收到？” “不，我们收到了净化剂，已经安排下去，过不了多久，新乡的拉斐尔受害者就能康复了。我这次找你，是想问问你，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凯克奇族？” 亚历山大知道自己有时候会下意识地说出些原本华夏方不知道的信息，因此，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被陆纪尧的轻慢态度所影响。 “哦，不，我们可是最遵纪守法的，我们华夏更是礼仪之邦，怎么会得罪他们呢？！” “可是凯克奇族的米尔帕·门楚，不知道你是否认识她，她是里戈韦塔·门楚的继承人，她希望我们提供你和你的小女友的信息。” 亚历山大猜想，陆纪尧肯定会希望他不要把信息告诉米尔帕，然后他可以用怜悯的语气说，米尔帕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信息。 “哦，是吗？”陆纪尧停顿了片刻，消化了一下亚历山大提供的信息，又说道：“我总算想起来了，上一次拜访她的时候，因为我身体不适就提前告辞了，同时约了下次见面。我猜想，她可能不知道，下次见面意思就是有缘再见，所以误会了我们，以为我们放了她鸽子。” 亚历山大感觉自己额头青筋乱跳，“你的意思是说，米尔帕因为自己文化程度低，所以误解了你的客套话？” “不，我可没那么说。我的意思是，米尔帕不太了解我华夏文化和礼仪，所以误解了我的客套话。” “这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不对，我不是要和你争论这个。”亚历山大发现话题向着奇特的地方发展，连忙停下了关于客套话的讨论。 “哦，我亲爱的艾利克斯，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替我跟米尔帕解释一下。误会往往源于缺少沟通，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好吧，我可以为你解释一下，但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克里斯已经把你能查到的所有信息都贩卖给了米尔帕，作为朋友，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亚历山大是个很难拒绝他人诚恳请求的人，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贩卖？米尔帕为了我的信息付出了什么？哦，该死的，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们华夏安全局呢？”陆纪尧话语里满是懊恼。 比他更懊恼的是亚历山大，被绕来绕去地一说，他就无意识间透露了信息，他真的恨死自己不能像克里斯那样稳重了。 “不，米尔帕只是要求凯克奇族人也为米国服务一段时间罢了，并没有其他筹码做交换。”亚历山大连忙补救般地解释道。 “亲爱的艾利克斯，难道你以为我是幼儿园的小孩子吗？凯克奇族人大部分都是五感强化系异能者，米国那么多五感强化系异能者还在经受着不受控异能的折磨，你们再接收这么一批，意义何在？” 陆纪尧的问题直击灵魂，让亚历山大一时语塞。 的确，米国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但他又不能把真正的筹码告诉陆纪尧。 “别问了纪尧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别想引诱我犯下大错。”亚历山大义正言辞地说道，“你难道不担心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米尔帕想要对我下手，我也完全不怕。”只要在第一时间把米尔帕困住，让她无法设立结界，对他就完全没有什么威胁了。 亚历山大默默咽下了将要出口的那句“难道你不担心米尔帕对你的小女友下手吗？” 陆纪尧的所有相关资料里，当然也包含了与他亲近之人的资料，尤其是林语林，厚度仅次于陆纪尧本人的资料。 “对了，纪尧姆，你之前提示过我，存在一个漂流岛，凯克奇人都住在里面。事实如你所说，但日前他们在闹分裂呢！”亚历山大带着些八卦的语气道。 “分裂？可是他们只有一个漂流岛，要怎么分割？难不成，那些投奔了米国的凯克奇族人，同时也被驱逐出漂流岛了？” 陆纪尧猜想，凯克奇族长和祭司大概各自为政，不团结也就罢了，更大的可能是意见完全相左。 如果是这样，那么凯克奇族分裂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三九九章 不存在的W 如今，那些投奔了米国的凯克奇族人已经办理了手续，正式成为米国少数族群之一。 如果将来陆纪尧和米尔帕真的有了什么矛盾，亚历山大不希望那些离开漂流岛的凯克奇人受到迁怒。 “我只是想告诉你，米尔帕找你，将来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她和她的拥护者们的责任，不要把已经是米国公民的那些人当做打击报复的对象。” 这句话，亚历山大说得很严肃，甚至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认真。 陆纪尧微微一愣，难道米尔帕还真能对他做些什么不成？ 自从他升任为总部的副部长，他身边的安保力量几乎翻了一番。 虽然他自己本人的实际战力相当高，但或许是受林语林“装鹌鹑”的影响，也或许是双异能者太过特殊，他至今都不曾公开宣告过，自己是个双系异能者。 “好吧，谢谢你的消息，亲爱的艾利克斯。另外，请替我问候你们的吉伦哈尔博士。”陆纪尧笑眯眯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哦，该死的……”亚历山大被猝不及防地挂了电话，都没来得及反驳他关于吉伦哈尔博士的事。 不过已经把最重要的信息——凯克奇族的分裂，告诉了陆纪尧，将来若是那漂流岛真的如同《门楚预言》所说，离开了米洲大陆，后面发生什么事，也可以自然而然地撇开米国的干系。 他挂上了电话，正准备投入到工作中，却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不好了，格林斯潘先生，吉伦哈尔博士死了！”来人喘着气，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这对于他这样虽然经过了异能强化，身体还是瘦弱的文员来说，还是一项重大的挑战。 “什么？！”亚历山大惊讶道，“你说吉伦哈尔博士死了？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个……报道和公告上确实是那么说的。” 那小文员本来还有些犹疑，但想到刚才的情景，顿时一震，坚定地说道：“但我刚才亲眼看见了博士的尸体！ 亚历山大来不及改变自己震惊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起身让那文员带路。 在茶水间的中间，有一个一米见方却因为被一根手指卡住，而没有与地砖齐平的平台，吉伦哈尔博士就低着头跪坐在那平台上。 他身下的血迹在这冬天里，还未干涸，却仅限染红了那一方平台，可见茶水间并不是吉伦哈尔博士死亡的第一现场。 加上那卡住的平台，吉伦哈尔博士应该在下面被杀害后搬到平台上，上升时却卡住了。 这诡异的情形，让跟着小文员过来的亚历山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异能者管理中心工作了这么多年，亚历山大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地下一层。 他叫来人，把吉伦哈尔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搬走后，本想暴力破坏平台进入下面的那个地下室。 克里斯及时赶到，并拦住了他。 亚历山大觉得有点伤心，他以为他们共同把吉伦哈尔博士从异能者研究所的所长和最高管理者的位置上拉下来，也算是“战友”一样的关系了。 他抬眼看着克里斯，却觉得他眼里的情绪，比他的义眼上那诡异的光线还要难以读懂，“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克里斯？” “需要我跟你道歉吗，艾利克斯？”克里斯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实在无暇顾及亚历山大的小情绪，“这个计划是保密的，不止是你，本杰明也不知道。” 说完，他拉开呆站着的亚历山大，在茶水间饮水机后摸索了几下，那平台竟然开始缓缓下降了。 克里斯站上去，看了亚历山大一眼，“你想知道的话，跟上来。” 亚历山大闻言，直接跳到了平台上。 那平台承载着两个大男人，却依旧稳定地下降着，没有多余的一丝震动。 亚历山大第一次知道，异能者管理中心办公大楼的地下一层比起上面的建筑占地面积还要更大。 入眼就是被拖拽而产生的血迹，一直从平台延伸到总控室。 “这里是……？”亚历山大一边跟在克里斯后面，一边东张西望。 如果不是刚从平台上缓缓降下来，他会以为自己进入了异能者研究所。 这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诡异地没有一个活人。 有的只是半智能机器人按照既定程序，沿着固定的轨道搬运东西或者在每一个观察室前停留拍摄。 “你看到了，这是吉伦哈尔博士的秘密实验室。”克里斯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我也是那次爆炸之后，才知道的。” 见克里斯一路疾走，沿着血迹直达总控室。 他无视被血液喷溅得一塌糊涂的地面，开始在室内翻找东西。 亚历山大紧随其后，见他这样做，便好奇道：“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一起找。” “不用了。”克里斯已经找到了一根极粗的电缆，但那电缆已经被绞断，要重新换一根新的，需要不少功夫。 说完，他又在总控室的电脑上查看起文件来，几次搜索，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你的忙，克里斯。”亚历山大被无视了个彻底，他不甘寂寞地问道。 “数据！报告！那些都不见了！”克里斯过了好一会儿，才崩溃似的停下了搜索，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 “什么数据和报告？”亚历山大问道。 “关于意识传输的技术说明报告，和几次意识传输的人体数据。”克里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里尽是懊悔，“连备份都被毁掉了。” 亚历山大也是第一次听说“意识传输”，他求知欲非常强烈地问道：“这个意识传输有什么用吗？怎么操作的？” “看到你身后的休养舱了吗？只要躺在里面，吉伦哈尔博士就能够控制华夏研究所所长陈教授。” 克里斯抬起头，看着亚历山大的双眼，严肃道：“所以，根本不存在只是吉伦哈尔博士的意识附在华夏研究所所长陈教授身上后，伪造的一个身份。” 第四〇〇章 灾难初现 这是米国人偷偷研发的一项新技术，由于安全性尚待验证，加上一些不可宣之于口的目的，一直没有公开发表过。 理论上，只要保持人体正常的生命体征，人的意识就可以通过这个特制电缆，传输到世界上任意一个联网电脑存在的地方。 在一定距离内，传输的那个意识只要能够和目标的固定频率达成共振，意识就可以脱离电脑，进入目标的身体内，从而控制住他。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让吉伦哈尔博士死于那次爆炸的原因？”亚历山大喃喃道，主动为克里斯隐瞒博士活着的行为找到了解释。 克里斯没有理他，脑中开始疯狂思考。 吉伦哈尔博士之死，几乎可以算是密室杀人案件。 博士被藏在异能者管理中心地下实验室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甚至连平时的食物、水都是克里斯亲自从他家附近的超市一同采购回来的。 虽然博士以自己能够部分控制住陈教授为条件，让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地配合并供养着他，但他从华夏的研究所发回米国的实验数据和报告确实有其价值在。 他的死亡，既得利益者，应当是华夏的异能者。 尤其是他们还损坏了那根能够传输意识体，将意识体数据化的电缆，又将保存着的相关技术资料全部清除了。 如果只是格式化，克里斯反倒不担心，但刚才他已经看到了，总控室的电脑上，存储资料的区域，被塞满了不和谐的视频。 他们将那一块区域格式化后又覆盖了不和谐视频。 而且，这样的格式化——覆盖动作，循环了数次。 就算是米国如今最高精尖的硬件人才，都会对此束手无策。 吉伦哈尔博士的死因，是自刎，一刀就割开了颈部的大动脉。 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在总控室就发现了凶器，一把锋利非常的合金军用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吉伦哈尔博士自己放在身上，用来防身用的。 可室内并没有搏斗痕迹，倒是看那电缆的切口，似乎也是用的这把匕首。 只是那电缆材质特殊，即使是这把米国顶尖品牌的军用匕首，都来回切割了好几次才切断它。 亚历山大不太了解“意识传输”这项技术的原理，因此合理推断道：“会不会是被博士控制了的陈教授反抗导致的？他能够反向传输过来控制博士吗？” “不可能。我也曾经问过博士，他告诉我，经过测试，意识只能进入异能者体内。因为每个异能者都有一个固有异能波动频率。”克里斯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难道普通人没有固有频率吗？”亚历山大有些怀疑，明明在中学时学过这个知识点的，就算是吉伦哈尔博士，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这是不一样的。唉，具体的我也解释不清楚，你只要知道，结论就是异能者的意识不可能被传输，所以逆向传输这个可能，不存在的。” 亚历山大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克里斯那么笃定的样子，而且他向来靠谱，就放弃了质疑。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的半智能机器人被控制了。趁着吉伦哈尔博士刚刚因为电缆被割断，他的意识体可能都没从华夏回来，所以无法做出反抗就被杀害了。” 克里斯的推断是有根据的，刚才他从总控室的监控屏幕中，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半智能机器人。 也多亏那些机器人都采用了防水的材料与设计，那只机器人还能够照着正常的程序晃来晃去的，否则要是卡在某个角落里，就没办法这么快就被锁定作案方式了。 事实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因为吉伦哈尔博士在大众视野内早已消失了。 就连他的意识体是否消散，米国方面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去查。 吉伦哈尔博士，光辉一生，却死得悄无声息，连一个为他寻求真相的人都没有。 克里斯果断又迅速地处理了博士的尸体，趁着月黑风高，带着几个土系异能者，把他埋进了原本的墓地里。 而亚历山大则顺利安抚了小文员，若不是那文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泄密，他就给他用上清梦药剂酶Yi了。 净化剂早已被派发给拉斐尔受害者，米国已经不受华夏的挟制了。 因此，刚处理完吉伦哈尔博士的事，克里斯就磨刀霍霍，准备体现一下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异能者老大能为米国带来的价值。 还没来得及对华夏出手，凯克奇族祭司米尔帕·门楚找上了他。 米尔帕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许多，那诡异的童音都带上了一丝沙哑，“克里斯，是不是投靠你们的凯克奇对漂流岛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凯克奇族的圣物不见了？” “圣物？那是什么？”克里斯条件反射般地问道，复又反应过来，米尔帕这是在怀疑他们偷盗了凯克奇族的圣物。 “你可别诬蔑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圣物！” “因为圣物被盗，我们剩下许多凯克奇没有办法自由出入漂流岛了！除了那些背叛了漂流岛的凯克奇，我不知道会有谁来偷那圣物。”米尔帕的怀疑，也是有理有据。 离开了漂流岛的凯克奇都被亚历山大安排去了个清静又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 在米国自己研究清楚净化剂之前，多为五感强化系异能者的他们，还不能生活在闹市里。 在这之前，凯克奇族人并不曾提起过漂流岛及里面的圣物，至少，负责外交的亚历山大和负责安防的本杰明都不曾提起过此事。 “我可以担保，凯克奇族长并没有提起过那些事，有没有别的可能？”克里斯好声好气地问道，他对这能够预言的祭司还是十分尊敬的。 米尔帕正要继续胡搅蛮缠，她的侍女胡安娜皱眉忍受着嘈杂的各种声音，拦住了她，道：“里戈韦塔大人说，圣物的消失，和米国的异能者无关。” 闻言，米尔帕放弃了和克里斯的沟通，回到了漂流岛，开始准备“返程”事宜。 如果林语林在场，她就能肯定，漂流岛的那块水晶也消失了，十分之一的凯克奇将被困在漂流岛内。 那个可怕的灾难，正在坚定不移地向着无知的人类靠近。 第四〇一章 一晃半年 时光飞逝，一晃竟过去了半年。 而华夏这半年也没有闲着，以唐杨为首的上京研究所，在疫苗上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陈教授和孙永宁合作之下，将米国偷偷研发的意识体传输技术重新实现，并取得了技术上的突破。 只是这半年来，从卑斯山和漂流岛传出的消息都不甚乐观。 雅梧山更是一点奇怪的地方也找不到，那魔咒般的“十分之一”限制依然笼罩在众人头顶。 异能者方面，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净化剂能够有效延缓异能者的衰老，只是以异能的沉默为代价而已。 提供了这个信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岑洛。 他终究抵抗不了时间的力量，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衰弱，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自己的异能，服下了净化剂。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衰弱的进程随着元气口袋被打上了补丁而猛地减缓，在大量能量珠的滋养下，甚至还恢复了一些精力，和一个正常的八十老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是是不是因为异能消失了的缘故，岑洛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岑烈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唯一有些让林语林不开心的，就是每次见到岑洛都要被催着结婚生娃。 灾难未过，无心成家。 她坚持要等到那预言上的时间，也就是一年过后再准备结婚。 陆纪尧自然是尊重她的想法，顶多用那种充满期待的眼光深深地看着她，试图动摇她的决心。 这一天，她和陆纪尧要去上京的研究所，关注一下那两种疫苗的研发状况。 就在上周，两种疫苗接连进入了动物实验阶段。 两种疫苗分别被命名为“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前者是针对普通人的，后者是针对异能者的。 当然，这两种疫苗的全称非常长，连命名者本人都无法完整地说出它们的名字，只以简称称呼。 依旧是唐杨亲自陪着他们，给他们做解说。 和半年前比起来，唐杨也衰老了很多，比差不多同龄的宋柯和陆云涵都老十岁的样子，但那双眼睛看着实验体的时候，依旧是那么明亮有神。 “这是超融疫苗的实验数据，我们使用的是无特定病原体级的实验小鼠。我们先给它们注射了不同剂量的超融疫苗，紧接着就让它们感染不同浓度的皮纳特菌。” 无特定病原体级的实验小鼠，林语林也接触过许多，它们的体内不含有任何微生物。 因为其饲养条件比较严苛，所以这些小东西在这项实验中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经费支出。 她瞄了一眼和平常差不多的小鼠，实验数据上显示的安全剂量让她安心不少。 “目前初步看来，这种疫苗接种后，小鼠会出现一些不良症状，但很快消失，在其后的皮纳特菌感染实验中，我们又已经测得了针对小鼠的全效力剂量及最低剂量。” 但这只是第一期动物实验，第二期动物实验中，他们还将尝试使用无菌级的实验小鼠。 而这超融疫苗的临床试验，还需要好一段时间，主要是志愿者太难找了，或许只能从普通人中征募。 唐杨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完全不像一个没有接受过博士级教育的普通人，说完了超融疫苗，他又带着两人往另一头的噬融疫苗实验区走去。 “噬融疫苗这边，就比较复杂。虽然同样是无菌级的实验小鼠，但他们在感染过程中，有很多都死于高热。之前我们的研究也显示，本身皮纳特菌对动物影响就比较负面。” 唐杨做过很多次的皮纳特菌感染动物实验，不仅限于实验小鼠，还有其他有脊椎动物，光实验后给这些动物做安乐死和处理动物尸体，就耗费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可能现在就去制造些克隆人出来吧？！” 唐杨开玩笑道，但这个玩笑显然没有人能够欣赏，林语林甚至感受到身旁男人不爽地哼了一声。 “虽然皮纳特菌造成了部分小鼠的死亡，但幸好还有不少存活的实验体呢！”林语林把话题引回到实验上。 确实，即使死了许多实验小鼠，但还剩下大约二分之一的小鼠在微微发热后就恢复了正常。 这些小鼠就是实验噬融疫苗的最好实验体。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小鼠和人类毕竟存在基因上的那么一丝丝差距，这些噬融疫苗被以各种剂量注射后，并没有显示出其应有的功能。 根据小鼠和人类年龄比例，小鼠生活一天，相当于人类的四十天，人类的一年与小鼠的9.125天相当。 在注射完疫苗一小时后，原本应该在血液检查中得到带有皮纳特菌碎片的血浆，但事实却不尽如人意。 无论是将它们的饲养环境温度适量调高，还是给他们降低一些温度，在后续的检测中，那些皮纳特菌完全没有被噬菌体感染的样子，甚至那疫苗似乎直接被小鼠本身的免疫力清除了。 对于这个结果，唐杨也很无奈，“我们准备试着用免疫缺陷的实验小鼠和无菌级实验小鼠再做一次实验。说实话，我对这种噬融疫苗的表现有些失望，那些浪国专家们也在努力做调整。”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灵长类动物的实验效果会更好。”林语林说道，但她知道这不太现实。 唐杨也点了点头，随即很快皱起了眉：“那是当然的。但你也知道，米国人又在搞幺蛾子，宣扬什么动物的权利之类的。如果我们使用灵长类动物做实验，被外面的人知道后，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上京异能研究所的存在经过异能者风波之后也早已曝光。 现在他们研究员下班回家，有时候都会被那些人攻击，异能者管理部已经接到了数次类似的事件。 但这明显是有心之人故意煽动的。 即使是在二十二世纪，动物实验依然是生理学、病理学或心理学方面极其重要的研究手段。 但在自己本身也使用动物实验进行医学研究的米国人口中，却好似什么十恶不赦的践踏生命的罪行一般。 第四〇二章 殊途同归 在经历了上百年的发展后，华夏的研究员，已经能够最大限度地让每一只实验动物都达到其最大利用率，并尽可能地减轻它们的痛苦。 若是没有动物实验，这些反对动物实验的人，可能要减少二十几年的寿命，并在老年时对阿兹海默症束手无策。 “米国人是不是太闲了，只是没有让他们一起参与疫苗的研制而已。怎么感觉上，好像是我们在研究什么武器对付他们一样，什么胡搅蛮缠的手段都用上了。” 最近赵垣又代表他去了苏国和那边的异能者谈判，陆纪尧被那些投诉和举报弄得烦不胜烦。 “虽然手段不太让人看得上，但好用就行。不过他们这半年来，是不是太过针对华夏了？我们又不会不卖疫苗给他们。”林语林也说道。 陆纪尧之前代表华夏一方，跟亚历山大那边商谈过几次。 疫苗价格，他们已经差不多谈妥了，就等着这疫苗通过临床试验。 可是最近这种面上合作愉快加油你可以，暗地里煽风点火下黑手的事，让人烦得很。 “大概是他们那儿没那么紧迫吧！” 凯克奇族剩下的那小半人和米国政府关系不太好，有什么消息可能也不会告诉米国人。 在米国人看来，这种疫苗完全可以慢慢研发，反正最终结果也只是“米洲大陆将永久地残缺”，而且缺的很大可能上，还是那块与米国没什么关系的漂流岛。 想到这里，陆纪尧对唐杨说道：“这些事，我会加派人手去处理的，汤淼淼那边也在努力引导舆论。再不行的话，直接给每个研究员配一个固定的保护人，接送上下班。” “你有安排就好。”唐杨欣慰道，“对了，之前那个元气珠的报告出来了。” 服用了元气珠的周才渊被一群年轻研究员翻来覆去地检查和验血，经过一番比对，竟然发现那东西和拉斐尔试剂的效用十分相似。 唐杨拿到报告后，看了一眼图表，便心中起疑，两者和进化珠对异能者的影响效果竟然也十分相似。 究其原因，元气珠是用清梦者的血液提炼出来的，拉斐尔试剂使用的则是大量被异能者血清感染的猿猴血液，进化珠则是用雅梧山秘境内的一种开红色花的植物汁液提取而成。 他们的共同点很明显，都含有大量的皮纳特菌。 不同点则在于，元气珠和拉斐尔试剂的浓度更大，所以能够激发普通人的异能觉醒；进化珠的浓度不高，但本身含有植物的能量，因此对异能者十分具有吸引力。 副作用倒是殊途同归，都是人体对细菌浓度异常的不耐受，导致的免疫系统被攻击。 若是唐杨不厚道一点，大可以凭借拉斐尔试剂的来源和制作方法，对米国挑起的动物保护活动加以反击，但考虑到他们还无法避免地要继续使用动物进行试验，只好暂时作罢。 唐杨解释了一遍报告，最终结论道：“我把他们归类为激发剂。不过那个元气珠的事真的让人生气，怎么能够这样胡来呢？！” 捣鼓出元气珠的刘广兴已经触犯了华夏的法律，几十个清梦者死于他手，最后却只是折腾出这么个有副作用的东西，还赔上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华夏安全局和警方都发布了通缉令，但时隔半年，都没有什么消息。 从刘广兴的现役异能者身份证，最后发出的死亡标识灰点来看，停留在申港那一块。 在那之前，是清梦者协会的康医生将他带走的，可连带着康医生的身份证也显示了死亡标识灰点。 由于一直找不到刘广兴和康医生的尸体，所以这件事也就成了一个悬案，但清梦者协会下辖的那件药厂被封了，研究所也在慢慢地处理里面的仪器设备之类的东西。 但无论是哪一种激发剂，在大灾难过去之前，其资料和设备都将被封存，至于有没有重启的那一天，那要看将来灾后状况而定。 若是和林语林梦中那样，人口锐减二分之一，那么这种注定会破坏健康的东西，就会被无限延期研发。 “您别生气了，从鸢尾花身份识别器上传来的消息，他已经死了。而且药厂也已经被我们封了，根据周才渊的说法，那些服用过元气珠的名单上的人，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林语林安慰道。 陆纪尧也说：“是啊，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那些人基本上都有违法行为，而且一直在研究员监控下，还有许多净化剂和能量珠备用，以防万一。拖到明年这个时候，问题不大。” “关键是您的身体还吃得消吗？”林语林不无担忧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再活两年没问题。”唐杨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身体反而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唐杨欣慰地说道，随后就把已经了解了一期动物实验的两人往外赶。 “我得回去继续盯着那些实验小鼠，可不能错过他们的反应，不然就要坐实不尊重生命的说法了。” “好吧，”林语林无奈道，“那您继续忙着，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叫周无给我们传话就行。” “行了行了，你跟你爸可越来越像了，啰嗦。” 两人早已习惯了唐杨的说话风格，也不在意，只目送他小跑回了噬融疫苗的实验区，他身后负责保护和照顾他的秦鑫秦焱两兄弟只跟他们点头示意，就追上了唐杨。 林语林侧头对陆纪尧说道：“那我们也回去吧，赵垣不是说，苏国那边也有米国人去接触了吗？米国人可真够不安分的，世界和平难道就要了他们的命吗？不如，我们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吧！” “你准备怎么做？是吉伦哈尔博士的事，还是西方树叶的事？”陆纪尧笑看着她，心领神会，习惯性地牵起了她的手。 吉伦哈尔博士的拉斐尔试剂虽然出现大规模的事故，但终究只是关系到了和异能者有关联的那部分普通人。 第四〇三章 危险警报 但既然想把事情闹大，让米国人自顾不暇，别再捣乱，只能从涉及所有人的西方树叶入手。 而缉毒永远是正义的。 林语林就任由他牵着，“不如就西方树叶的事吧！” “好，等会我就让人去把那些消息放出去。”陆纪尧温柔道。 自陆纪尧当上异能者管理部的副部长之后，他交出了净化剂的配方和制备方法，后来又平息了异能者风波，撤去清梦者协会后重新设立异政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使他深受华夏安全局的信任和器重。 因此，就在一个月前，华夏安全局已经任命他顶替早已被撤职的周才渊，成为异能者的第一人。 林语林原本算是副部长的助理，但半年来，她已经将隐族人都安排妥当，给异能者阵营增加了不少新鲜血液。 华夏安全局又一时间找不到顶替陆纪尧副部长位置的人，后来便由林语林出任副部长一职。 不知道是谁偷偷测了他俩的契合度，那九十多的数值，反倒让华夏安全局对这个不太熟悉的小姑娘安心许多。 至此，他们两人手上可以调动的力量已经十分可观，原本副部长三足鼎立，部长大权独揽的状况也早已不复存在。 陆纪尧说到的放出消息之人，正是任副部长手下，他们潜伏入米国的人不少，知道如何操作这些信息。 西方树叶生产销售都掌控在异能者手里的消息放出去之后，米国人民果然炸锅了。 任家一系的人，还同时把吉伦哈尔博士死于非命的事也夹杂在几条似真似假的消息中，由新乡总部的一个小文员传播开去。 随后，那小文员便人间消失了，只有华夏的高层知道，那正是带着亚历山大去茶水间看吉伦哈尔博士尸体的那个人。 他原本是个瘦弱的米洲人，但他完成任务后，在任家一系的保护之下回到华夏后，又恢复了他的本来样貌。 他和周定的异能类似，但他局限于改变自己的肤色，实际上，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华夏人。 小文员的功劳不小，潜伏了这么久，搞出这么大的一件事，几乎瞬间引发了米国的舆论危机。 而他只要求提前退出异能者阵营，免去了异能者在异政局的排队之苦，直接被特别批准了三颗净化剂。 连策把这件事汇报上来的时候，陆纪尧挑了挑眉，把这件事的报告又转手给了林语林看。 “看来我们这申请后，先领号码牌，再发放净化剂的方法，需要改进一些？”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啊？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们很多人申请净化剂是冲动下的选择，这样既浪费异政局的时间，又耽误真正需要的人。” “哦，这小文员藏得挺深啊！他真就这样放弃异能了吗？”林语林觉得这改变肤色的能力有点好玩。 “他要结婚了，据说女方是个普通人。人挺好的，就是嫌弃他这个异能，怕自己生个颜色不正的孩子。”陆纪尧说着说着，笑出声来。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林语林白了他一眼。 “哪有？我真的没有暗示你和我结婚生孩子哦！”陆纪尧忙收起笑容，严肃认真地保证自己没有那个意思，虽然陆云涵早已暗示过无数次了。 陆云涵倒不是担心后继无人，毕竟还有陆纪舜这个小儿子呢，看他跟朝音很玩得来的样子，他一点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林语林自身和她身后的靠山越来越厉害，怕她哪天看不上陆纪尧了，希望他们赶紧把关系确定下来，再生个孩子锁死关系。 因为他多次有意无意的暗示，导致林语林最近都不爱住在陆宅了，刚好宋柯他们在上京置办了不少房产安置族人，她也顺便买了套小公寓住进去。 林语林觉得，一直不给个准信似乎也不太好，便说道：“好吧，相信你了。等明年，大灾难过去，我们就结婚。” 说完，她才皱了皱眉，觉得这话说得未免太像立FLAG了。 不过没有时间给她改口，陆纪尧已经激动地捧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大力亲了一口。 等她微红了脸推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陆纪尧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爽地接起了电话：“古斯塔夫？” “纪尧姆！卑斯山附近设置的自动化火山预警系统响了，马上有火山要爆发了，而且这次的火山危险警报是五级。” 古斯塔夫的磁性声线带上了焦虑和不安，那带着口音的米语受情绪影响快得让陆纪尧反应了好一会儿。 那个自动化火山预警系统，正是从半年前就被安置在卑斯山四周的。 不得不说，欧罗大陆在这方面的技术比起华夏来，强了不少，因为欧罗大陆火山很多。 而这火山预警系统的设计，基于一个事实，即火山是嘈杂的。 虽然它们的爆发和声音听上去像喷气发动机，但也会产生人们无法听到的低频次声波。 和地震波不同，次声波能穿行上千英里，从而使安装有次声传感器阵列的火山预警系统得到数据后自动分析并发出警报。 “等等，你是说，有火山要爆发了？那不是印证了预言吗？”陆纪尧惊讶道。 “是啊，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地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古斯塔夫确定地说完，又问道：“林那里，找到那十分之一人口从生态瓶里出来的方法了吗？” 陆纪尧能够理解他的急迫，虽然技术在发展和进步，但自动化火山预警系统至今为止，也只能提前两个小时预测并发送警报信息。 而且，这次的火山喷发警告等级为五级，这意味着这次火山爆发的威力，虽然不致于大幅影响到全球，导致气候反常，但对当地的影响是毁灭式的。 事实上，在更早些的时候，卑斯山附近就会时不时地有些轻微地震。 幸好这附近人烟稀少，第一次接到等级较低的警报，并开始不断发生四级以上的轻微地震时，古斯塔夫已经安排人去撤离附近的全部居民。 现在只剩下卑斯山的十分之一人。 第四〇四章 急速支援 也就是说，为了安全起见，古斯塔夫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他必须在这一个半小时内找到将人撤离卑斯山的方法。 否则，他就要赌一赌，卑斯山这个生态瓶的强度，能否抵抗得了来自地球的五级怒火。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陆纪尧觉得，前几个月卑斯山不时产生的些许震动，或许是古斯塔夫太过紧张后的疑神疑鬼，毕竟之前他曾信誓旦旦地说，卑斯山下没有活火山。 但这次，已经是明确的火山喷发五级预警，这绝不是疑神疑鬼。 他诚实又遗憾地告诉他：“没有，而且我们的预言梦异能者，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做到那个灾难的梦。” “那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人们死去吗？”古斯塔夫说着，心里忍不住滋生出了几个黑暗的想法。 好在陆纪尧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先别着急。如果说办法的话，我们这里有一个设想，但还没有经过验证，所以不能保证能否成功……” “你快告诉我！”古斯塔夫不等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要求道。 陆纪尧循循善诱：“我们假设，卑斯山是个生态瓶，而我们这些异能者就是实验体，生态瓶里的小生命。那么这个生态瓶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实验体呢？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呢？” 古斯塔夫想了想，冷静了不少，“异能者吧？有了异能者，饲养一段时间后，自然会繁殖出不能觉醒的普通人。” “所以说，我们的设想，就是让那十分之一的族人都变成普通人，那么这个生态瓶里的内容物就不符合要求了。” 虽然这个假设，在雅梧山里的讨论会上，没有得到全票支持，但也至少征得了三分之一人的认同。 只是灾难还没降临，那么也没有必要急着尝试，再过段时间也不迟。 “我觉得这个说法也太牵强了吧？！你忘记了生态瓶里的那块水晶吗？它采集了我们的数据，我认为设计生态瓶的文明，能够轻松解除净化剂的效果。” “那怎么办？”陆纪尧也没有办法了。 “你让你们速度最快的异能者，送一些净化剂过来，我们只能冒险试一试了。”古斯塔夫深吸口气，说道。 陆纪尧很快应下，并示意林语林去安排人员和需要的净化剂。 他想了想，又问古斯塔夫道：“要不要把新研发的疫苗也带一部分过去？如果火山爆发，对卑斯山的影响难以预估。但短时间内的气温升高是肯定的，我担心皮纳特菌发生变异。” “好，你考虑得很周到。”古斯塔夫真诚道，“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渡过这次火山爆发，我会尽量说服罗德家族的人，把噬融疫苗的专利全部交给华夏。” 为了防止事后出现死伤后扯不清楚，陆纪尧没有立刻同意他的提议，“先别急着道谢，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疫苗的情况并不好，动物实验中有许多没有起效的。” “我明白，这是我们需要承担的风险。”古斯塔夫作为罗德家族第一继承人，并没有在危难靠近之时就失了分寸。 与雅梧山里剩下老者为多的状况不同，卑斯山剩下的多为青壮年。 因为古斯塔夫认为，在这种无法确定是否必死的情况下，青壮年的存活率可能会更高一些，当然，这也是欧罗大陆和华夏大陆的风俗文化不同的缘故。 如果撇开那些情感和道德的因素，卑斯山剩下的青壮年，倒是临床试验极佳的志愿者。 陆纪尧与古斯塔夫约定了交货的时间和地点，便挂断了电话。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林语林已经在作协助手的任务后台发布了优先级最高的任务，该任务将会在所有速度系异能者的手机上强制显示。 随后，她又向研究所紧急申请了最新一批还没被用于实验的噬融疫苗。 短短半小时，对应数量的噬融疫苗和净化剂都已经准备完毕，领取了任务的速度异能者恰好是迟飞。 “这是交货地点，你去了之后，如果能够留在那附近看情况是最好的，但不强求。你的安全为上。”林语林将两个恒温箱交给了迟飞。 虽然事关几百人生死，但若是他们没有办法度过难关，林语林希望自己人可以安全抽身。 迟飞郑重地点了点头，握拳置于胸口，“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别勉强，危险等级五级的火山爆发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安全回来。”陆纪尧也十分严肃地叮嘱他。 历史上，曾有一座拥有两万多人的古城就是被一次极为剧烈的火山大爆发摧毁，并掩埋在数米厚的火山灰之下近两千年。 人类的力量，在自然灾害面前，太过微不足道。 科技发展了几百年而已，对待灾害决不能掉以轻心，陆纪尧就怕迟飞为了完成任务去冒险。 “好的，我知道了。我送完药剂和疫苗，就跑十公里外去远远地看着，这样总行了吧！”迟飞对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却倍率极大的望远镜，“我早有准备。” 陆纪尧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就让他抓紧时间出发了。 “纪尧哥，你觉得行吗？”林语林不无担忧道。 卑斯山的现状，说不定正是雅梧山的未来。 至今都没能解决的“十分之一”问题悬在隐族人头顶。 这次卑斯山遭遇火山爆发，若是那生态瓶没有想象中的牢固和耐热，那些滞留的人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即使那生态瓶十分牢固耐热，被火山碎屑流冲刷后，加上铺天盖地的火山灰，恐怕会被活活蒸熟在里面。 “我觉得应该不会太糟糕吧，就算真的无处可逃，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陆纪尧搂住她，温声安慰道：“先别太担心，看看这事的结果再说。” 林语林苦笑着说道：“在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那生态瓶的技术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真正地自成一个小世界，不受外部的自然灾害影响了。” 第四〇五章 雾里看花 “不如你联系一下连兴阳吧！他在雅梧山待了这么久，什么有效的预言梦都没做，白吃了半年的饭。”陆纪尧说起连兴阳，以期能够转移林语林的注意力。 林语林知道他的意思，“也好。总这么等着不行，说不定他做过预言梦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呢？” 连兴阳在雅梧山里已经住了半年了。 从原本的战战兢兢，到如今，每天就是吃吃睡睡做做梦，简直不要太逍遥。 期间，连策也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异政局，更是让他觉得人生圆满了。 接到林语林的视频通话请求时，他正在美滋滋地享用着隐族风味的烤猪蹄，不巧，正是林语林最喜欢的那个摊子出品的。 “连大师，生活很滋润啊？”她在这头着急上火的，看见连兴阳这悠闲的样子就来气，说话也变得阴恻恻的。 “哈哈，”连兴阳干笑着放下手中香辣Q弹的烤猪蹄，随便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才问道：“哎呀，林副部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预言梦的话，我最近依然没有梦到什么。” “你先别急着否定，说不定你已经梦到过了，只是和雅梧山没什么关系呢？”林语林不以为然。 这个酒肉道士过得太舒心，都长胖了不少，有没有在认真做梦也不知道。 “那……那我最近的梦确实没有雅梧山啊，不然我说给你听听？”连兴阳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没发现那梦里的事和雅梧山的关系。 “嗯，你一个个说。” “三个月前吧，我做了个梦。我梦见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夏天，有一群人在呼喊哀嚎。不过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别的就没有了。” “为什么你觉得是夏天？” “啊，因为我在梦里觉得很热。这个梦我觉得不是预言梦，所以就没跟你说。” 林语林细细记下连兴阳关于梦的描述，点了点头道：“行，我们自己判断。那你接着说下一个。” “两个月前，梦见一群肤色和我们不太一样的人，围着火堆在跳舞。那火堆上绑着一个人，不过我看不清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说完，连兴阳搔了搔头，“不过那段时间我经常看些原始部落的风俗人情纪录片，所以可能是受了那些纪录片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肤色不太一样？黑的还是白的？”林语林问道。 连兴阳一边回想，一边说道：“不黑不白，但比我们颜色深，比小麦色也更深一些，硬要说的话，是米洲大陆的原住民肤色。不过因为点着火堆，天色也晚，我可能看的不真切。” “就这些？” “哦，对了。他们围着火堆跳舞的人好像还在念着什么咒语，反正也是我听不懂的。”连兴阳补充道。 “嗯，就这两个梦？还有吗？” “还有还有，上个星期，我也做了个梦。不过这个就更不可能是预言梦了。” “你先说来听听。” “我梦见了你成了部长，却独来独往的，陆部长不见了。而且，你还怀着孕。”连兴阳刚说完便听到视频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忙缩头噤了声。 心里却大骂林语林不厚道，也没在视频里给陆部长一个镜头，这下好了，这个梦岂不是在说，陆部长死得早吗！ 林语林没理身边那个受到了惊吓的男人，继续发问道：“当时是几月份？” 只要知道月份，大概就能推断出大灾难结束的时间了吧？ “好像是夏天，不过我不确定是哪一年。”连兴阳这才发现，按照他们对大灾难的推算时间看，若不是明年夏天，陆纪尧又一直没有出现，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呢？ 嘶——不敢问不敢说。 “没了？”这次是陆纪尧问的。 “哦，没了没了，就这三个。你看吧，我就说和雅梧山都没关系，真的不是我偷懒，也不是我隐瞒不报。” “行了，下次不论是什么梦，都汇报上来。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陆纪尧不耐烦道。 他听到第二个梦，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凯克奇族人的“火种说”，那火堆上的人极有可能是林语林，不由开始担心起林语林的安危来。 可是第三个梦，他听到了啥？为什么林语林是安全的，他却不见了？！ 他当然为林语林的安全松了口气，但这么个香喷喷的移动能量体，怎么能少了他这个保护者呢？！ 还有那肚子里的，是他的吗？ 可惜他满肚子心思，却不敢问，刚才太过激动，还把实木椅子都给带翻了。 从林语林手中拿过电话，果断挂掉，憋了半天，只问出一句：“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这第一个梦，说的就是这次火山爆发吧！铺天盖地的火山灰，加上高温，可不得呼喊哀嚎吗？只是照这样看，那个生态瓶算是破了？”林语林忍不住又皱起眉，开始为那卑斯山里的几百人担心起来。 陆纪尧并不在意那第一个梦，他拉住她的手，也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我是问你，第二和第三个梦，你怎么看？” “第二个，按照米尔帕的火种理论，应该是我被绑了。可第三个梦里，我又是安全的，这样就不合理了。说不定第二个绑走的是你，所以你没有在第三个梦里了。陆二不也说了吗，米尔帕控制住了他，想把他耗尽元气困死在那结界里。” “不是，我是说，第三个梦里，你怀孕了，而我不在你身边。”陆纪尧终于忍不住问到自己关注的点。 “啊？那个有什么问题？”林语林压根没在意那预言梦里怀孕的事，对他们而言，开车不系安全带，这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甚至是必然的结果。 “我怀疑我死了啊，不然你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的。万一这个预言梦是我死了好几年后的，那孩子……”陆纪尧没说完，但林语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啊？现在重要的，不是第二个梦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吗？我在努力考虑怎么避免这些事的发生，不想让预言梦变成现实。你却在想你死掉后我要不要守寡？！” 第四〇六章 火山爆发 林语林被气到了，这脑回路根本不是个正常人吧！ 这么想着，她起身就要甩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 陆纪尧又跟牛皮糖一样，整个人黏在她身上，胳膊牢牢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嘛！我是太担心你了。”陆纪尧把脸埋在她的背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每次你都这么说。”林语林叹了口气，就知道不能对这男人有什么期待。 在陆纪尧的认知中，只要不是他在意的人，死活都与他无关。 十足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 林语林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太较真，毕竟自己已经被他划分到了“自己人”这一类。 她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你真的不放心，现在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避免你的消失。” 陈教授他们的意识传输技术已经成熟很多，即使他出了意外，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可以把意识传输保存。 在大量资金的注入下，能够长期保存他意识体的技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难题。 若是担心失去生育能力，则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人们在百年前就有了体细胞的冷冻技术，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天，连克隆人的技术都得到了突破，陆纪舜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现在更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你不在之后，我挡不住那些狂蜂浪蝶吗？所以你要好好的，我们要一起想办法，避免你被米尔帕抓走。” 林语林说的是事实，自从她莫名其妙地被华夏安全局局长钦点为副部长，试图挖墙脚的人源源不断，导致了陆纪尧与她形影不离。 “你说得对。”陆纪尧觉得她的说法十分有道理。 和林语林所想的一样，他决定未雨绸缪，找个时间去存储一下自己的细胞，再让陈教授专门设计一个存储意识体的容器。 “那你要保护我呀！”他又笑嘻嘻地说道，完全看不出一分刚才纠结的样子。 “所以，对于第二个预言梦，你有什么看法？”林语林也没有再和他掰扯有的没的，有那时间，不如把心思放在解决问题上。 陆纪尧略一思索，便说道：“严密监控出入境人员，有可疑的直接关小黑屋，未通报的外国异能者入境，直接喂下净化剂。这样一来，应该可以了吧？” “行，那让赵垣去负责这件事吧，他和海关的人熟悉。”林语林直接做了决定。 陆纪尧起身收拾桌上散落的文件，“好啦，正事做完了，下班时间，回家吧！” “哦，你回陆宅，我回我自己那儿。”林语林不太愿意去陆宅，陆云涵的暗示越来越明显了，让她浑身不适。 “不，从今天起，我就入赘了。我什么都没有，你会收留我吗？”陆纪尧十分不要脸地说道，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她的公寓他到现在都还没去过。 “好吧，但是你要负责打扫卫生，还有家务。”林语林玩笑道，“还有，你只能睡沙发床。” 她的公寓并不大，没有客卧，但沙发却可以拉开当床睡。 “那当然。” 两人一起下了班，和普通的青年夫妻一样，还一同去购买了食材。 在陆纪尧下厨做饭的时候，迟飞已经抵达了卑斯山附近。 距离古斯塔夫的电话也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语林，我已经和古斯塔夫派来的人接头了。”迟飞在那边说道。 虽然没有去现场，但透过迟飞的视频摄像头，林语林都能看到似乎被地底涌现的热浪扭曲了的空气。 即使是异能者的迟飞，面对地震前不时从裂隙中冒出的高温水汽，也是心惊胆战的，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脚下土地的震动了。 “知道了，把东西交给他们，你就赶紧撤吧！远一点，这次的火山喷发非常可怕！”林语林催促道。 迟飞点了点头，古斯塔夫派来的速度异能者早已不见身影，回去卑斯山了。 他作为外来者，又无法独自进去卑斯山，只好全力往远处的村镇奔去。 迟飞在十公里外的城镇找了一个视野上佳的宾馆，并把那小巧的高倍率望远镜拿出来。 他问宾馆老板租借了摄像装置，准备将全程录制下来，说不定能够成为珍贵的影像资料。 他没有等待太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卑斯山所在的坐标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音响亮好似正处头顶的云层中发出的电闪雷鸣。 虽然陆纪尧和林语林都再三强调，这次的火山爆发威力极大，但迟飞觉得，还是超出来他的心理预期。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过了大约五分钟，都只能听见巨响，却看不见岩浆和可怕的火山碎屑流。 迟飞并不是第一次观看火山爆发，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五六年前，他曾经看到华夏大陆东北边的一个岛国发生过一次剧烈的火山爆发。 那名叫富集山的休眠了数十年的火山突然开始喷发，火山灰云柱直冲三十三千米高空，火山碎屑以人类难以想象的巨大强度喷薄而出。 随着当天的风向，火山灰在富集山下的村镇落下了三厘米厚，使得屋顶温度达到了一百四十摄氏度，这是逃生的最后机会。 随着喷出的炽热水蒸汽逐渐耗尽，火山烟云柱失去了内在支撑，从当夜直至次日早晨，一共发生了六次致命的炽热的火山碎屑流。 有还未撤离完全的村落，在第一波高达五百摄氏度的火山碎屑流袭击下，尸骸瞬间碳化无存。 而距离稍远的小城则是被第四次火山碎屑流袭击，这时温度仅三百摄氏度，因此很多遇难者遗体甚至衣物都被保存在了火山灰下；据估计在倒塌的房顶下的温度也达到了一百摄氏度。 整个喷发过程，不包含其前奏，整整经过了二十六个小时。 但眼前的这场火山爆发则不同。 没有直冲高空的火山灰云柱，也没有火山碎屑流，但震动的感觉，即使隔着十公里，感觉都十分明显。 若不是知道这是火山爆发，迟飞说不定会以为这是普通的四五级地震。 但这被压抑住的爆发，却让人更为担忧。 第四〇七章 若隐若现 卑斯山方向，原本平静的山顶处，若隐若现一个卵状的巨大的生态瓶——迟飞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个东西，便暂且如此称呼它。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脚下的震感越发强烈了，如果说刚才是四级，那么现在起码有五级左右，但这也只是十公里外城镇的震感，已经被削弱不少。 那山顶处的生态瓶似乎无法再平静地固定在原地，迟飞通过望远镜可以明显地看到它的震动。 原来那生态瓶正好处于火山口。 那火山口喷出的大量岩浆灼烧着生态瓶，生态瓶在剧烈的响声中，承受着来自火山的岩浆冲击和巨石撞击。 但这样的平衡总归要被打破。 在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的喷发中，生态瓶动了。 一声十公里外依然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摧毁了，那生态瓶被掀翻在旁，奇异的是，里面的村落却好似不倒翁一般，在剧烈的晃动后，又恢复了平静。 但令人担忧的是，火山在掀翻生态瓶的同时，大量的浮岩和剧烈的气体同时爆发，火山灰云柱就像意国松树，如树干般上升到极高处，于顶端扩散；炙热的岩浆喷出，火山口崩塌，形成了巨大的破火山口。 迟飞虽然在十公里外，却也提着颗心。 毕竟人类文明史上记录过的最强大的火山爆发，甚至可以引发海啸，轻易摧毁十三公里外的城镇。 看了这么久，迟飞也猜到了，那生态瓶，大约就是卑斯山。 距离剧烈喷发的火山口如此之近，迟飞都为他们捏了把汗，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卑斯山的人不抛下生态瓶逃跑呢？ 祖居地难道比族群的存亡更重要吗？ 距离火山爆发结束，最短也要一天，迟飞刚从华夏一路急速奔过来，本应十分疲倦，但他精神却不受控制地兴奋着、紧张着。 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火山口和旁边若隐若现的卑斯山生态瓶。 他已经发现了，每一次火山喷发，那生态瓶都会显现出来，但在火山酝酿下一次喷发时，又隐匿了踪迹。 这技术，似乎超过了地球科技的上限，但迟飞只是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觉得大概是自己的无知才会有这样的误解。 几乎每三个小时，火山便会有一次剧烈的喷发，整整持续了一整个夜晚。 迟飞一晚没睡，一直在阳台上盯着火山的状况，身边的摄像机完整地录下了全过程。 接待他住宿的宾馆老板一家，也眼袋浮肿青黑，显然和迟飞一样，一宿没睡。 他比划着，要求迟飞给他一个影像资料的拷贝。 迟飞没拒绝，谁让他本身就是租借了人家的设备呢？ 在最后一次喷发后，脚下几乎没有再传来震动，迟飞第一时间收起了已经复制完的影像资料，在这城镇里采购了防火服，就准备过去看看。 起初那卖防火服的老板开始还极力劝阻，甚至坚决不卖，但在金钱的力量面前，他终究屈服了，只是拉着迟飞又用浓重口音的米语劝阻了三回。 迟飞换上防火服，一路疾跑。 那城镇的居民也是紧张了一晚上，甚至大半居民都已经打包好，随时准备逃难了，但始终心存侥幸心理，不愿离开故乡。 此时他们看见迟飞那非人的速度，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异能者。 幸好异能者的存在早已公开，所以城镇的居民不但没有害怕，还以为他是去救灾支援的。 眼见着迟飞的身影已经快消失了，他们自发地唱起了当地为勇士壮行的民族歌曲，表达自己的心意。 迟飞并没有听见那些居民的祝福，但这不影响他对生态瓶里状况的担忧。 古斯塔夫派人来要了净化剂和噬融疫苗，这本身就很可疑，更何况，他答应过要帮林语林他们看看情况。 他脚下却慢慢减缓了速度，即使隔着防火服，离得越近也越能感觉到，似乎自己都要被闷死在这防火服里了。 再者，万一到了生态瓶那里，人全死光了他也进不去啊！ 这么想着，迟飞停下了脚步，转了个方向，先找个能够忍受的地方，给林语林他们打个电话才对。 一晚上没睡加上大量消耗的异能，脑子都糊糊的，刚才他竟然完全没想起来报告这事。 到了一个已经被蒸发完的小湖泊旁，迟飞看着温度还行，就停下修整。 最严重的一阵喷发是午夜时分，过了大半天，这里的温度已经降至四十度左右，可以忍受。 他掏出手机将影像资料直接传到林语林手机上，得益于科技的发展，如今已经可以让他把长达二十四小时的高清影片，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内传输完毕。 随后他拨通了视频电话。 “迟飞？你还好吧？”林语林很快接起了电话。 “没事，我把整个过程都拍下来了，发给你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去卑斯山那里会有人来接吗？” “等等，我看一下视频。”林语林瞥了一眼那视频，时长二十四小时，这让她立刻改变了主意，“我把古斯塔夫的联络方式给你，你直接联系他。” “好，那你先看视频。” 迟飞放下手机就接到了古斯塔夫的联络方式，他也不耽误，直接拨打电话。 在响了好几声之后，那电话才被接起来，但古斯塔夫的状况从声音来听就不太好。 古斯塔夫作为欧罗大陆的第一美男子，他的声音也被评为欧罗大陆最有魅力的声线，此时却十分沙哑，迟飞几乎以为是一个七十岁的老者替他接了电话。 “您好，我是那个送净化剂和噬融疫苗的速度系异能者，迟飞。我就在卑斯山附近，你们需要帮助吗？” “你能看到卑斯山？”古斯塔夫惊讶极了，难道这次火山爆发，竟然让卑斯山显露在人前了吗？ “是的，每一次火山喷发之时，卑斯山就呈现出它本来的模样。”迟飞描述了一番，卵形生态瓶的样子，并表示不止自己看到了，他借住的城镇里的居民，几乎都看到了。 不但看到了，他们还指着那生态瓶嘴里叽里咕噜地讨论了半天，不过他没听懂。 第四〇八章 罗德先生 古斯塔夫闻言，有些头疼，卑斯山内的状况已经足够棘手，这么一来，生态瓶的曝光也会引起热议。 但这些可以延后再说，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帮手，能多一个是一个，而且迟飞还能实时转达卑斯山的状况给陆纪尧，方便他们的沟通。 “好吧，你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我让人去接你进来。”古斯塔夫果断说道。 迟飞挂断电话，才想起来，现在卑斯山的隐形已经几乎失效了。 之前能够隐形，恐怕是那生态瓶外部材料可以将光线进行折射的原因，而在火山爆发后，大量的火山灰雨可以覆盖很大的面积，包括那个卑斯山。 此刻就是半空中浮着个火山灰的鸡蛋壳一样，看起来十分奇特。 他又重新穿上防火服，吃了一颗林语林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的能量珠，补充体力，这才向着那倒扣的“鸡蛋壳”跑去。 等他被接入卑斯山内，面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他明明看见整个生态瓶从火山口滚落，又被岩浆洗礼过，里面却依旧是那副世外桃源的样子。 欧式村落里，如往常一样安静，甚至连阳光都灿烂到一丝不苟，多彩的鲜花装点着人们的阳台和门口。 但靠近了看，那些鲜花都蔫了吧唧的，好像被烤干了水分一般。 这也难怪，此时卑斯山的温度已经接近四十度，让习惯了冬暖夏凉的异能者们都格外难以忍受，何况这些娇嫩的鲜花？ “你是古斯塔夫？”迟飞迟疑道。 古斯塔夫楞了一下，苦笑道：“是我。” 迟飞惊讶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古斯塔夫的头发，原本是棕色的，泛着健康的光泽，现在却几乎掺杂了一半的银丝。 他的皮肤原本也如最美的骨瓷一般无暇光洁，现在却也有了浅浅的细纹。 古斯塔夫好似老了二十岁一样，虽然另外多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却也让人感慨美人迟暮。 “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元气大量流失。不止是我，我的族人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古斯塔夫有些疲惫地说道。 他作为罗德家族的继承人，与那块水晶的联系是最紧密的，所以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老了二十岁，但实际上，他要起身随意走动，都有些吃力了。 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迟飞想起接他进来的那个青年，震惊道：“难道那个接我的人，也才二十出头？可他看上去，呃……头发已经掉光了啊！” 欧罗大陆的部分人，因为部分基因发生了变异，所以人到中年便纷纷谢顶。 方才去接迟飞的青年，正是这种基因的承载者。 迟飞突然庆幸，古斯塔夫虽然半白了头，但至少头发依然浓密。 “你说得对。”古斯塔夫不愿意就自己消逝的青春再继续废话下去，“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之前火山喷发的时候，或许是这生态瓶的自我防卫系统的原因，从我们身上抽取了能量用以抵御，所以才导致我们都这个样子。”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每一个罗德家族在卑斯山的子民，和雅梧山一样，也会将血液滴在一块奇怪的水晶状物体上，以获得与卑斯山的感应，随后才能自由出入卑斯山。 如果那块消失了的水晶状物体确实如同林语林和陆纪尧所猜测的，是控制整个生态瓶的数据采集及权限管理器，那么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那你们不逃，就是因为被这生态瓶困住了，变成了它的移动电源？”迟飞的想象力十分丰富，竟然也猜得差不离了。 “差不多吧！不说这个，你先帮我把那净化剂分发一下。我们这里的速度异能者就一个，我让他去探查卑斯山里的异常了，而我，没你动作快。”古斯塔夫指指桌上的那瓶透明玻璃珠，示意道。 “你们准备集体放弃异能？”迟飞拿起那瓶子，瓶子里的数量是原先就确定好的，正好每个罗德家族滞留人员人手一粒。 “不，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火山爆发前，古斯塔夫早已跟罗德家族那十分之一的人都说过了，为了防止之后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果发生了二次觉醒热，便服下净化剂；没有效果的话，再来注射噬融疫苗。 虽然这世上确实存在着温和的二次觉醒，如林语林和宋炽这样，服下直系血亲的传承珠后引发；也存在着十分暴烈，一个不慎便会导致自己在两种异能冲突之下丧命的，比如说陆纪尧和隐族历史上第一例二次觉醒。 但更多的是，过量或变异的皮纳特菌直接引发二次觉醒热，好的情况下自然很快康复，但也有身体素质较差的，死于二次觉醒热。 所以古斯塔夫会叫迟飞去派发净化剂，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因高温引发的皮纳特菌变异，导致二次觉醒热出现死亡。 另一名速度系异能者，也正是那名出去接迟飞的秃头青年，现在又被派去四处查看卑斯山的状况了。 事实上，古斯塔夫原本是有机会离开卑斯山的。 这里留下的人比起十分之一的极限要多出一个，但他放弃了这个机会。 他坚持，作为罗德家族第一继承人，理应和众人一起留守。 而且，罗德家还有几个弟弟可以培养，他并不担心万一自己死亡，会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 罗德家族的青年一代几乎大伤元气，但他们挺过了火山爆发，这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古斯塔夫在心中感恩天父的仁慈。 祸兮福所倚，就在迟飞派发完毕净化剂，并表示目前没有人发觉醒热时，那名秃头青年也疾奔回来，报告了一件事。 “罗德先生，”那名男子恭敬地叫了一声，“我在村落的最北边，发现了一个爆炸的坑洞，里面和四周都残留着些金属碎片，不过我不清楚那是什么金属。” 在卑斯山，只有家主会被称为“罗德先生”，而现在，古斯塔夫已经成功地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 第四〇九章 金属碎片 从此以后，古斯塔夫就是“罗德先生”，而现任的家主，则会在做完交接后，重新用上他原本的名字。 古斯塔夫点点头，他对那金属碎片和爆炸坑洞有了些猜测。 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让那名叫皮埃尔的秃头青年扶着他一起去看看。 他起身后看了迟飞一眼，想起自己答应过林语林，如果有相关信息，要互通有无，便道：“迟，你也一起来吧！” 迟飞有些莫名，他这次会接下这个委派任务，纯粹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而且他与林语林、陆纪尧相熟。 至于更深入的内容，他还没有权限知道。 所以他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一起去看那坑洞了。 几冉了坑洞边，果然是发生过地底爆炸的样子，地面上有个一米见方的坑洞，那坑洞似乎喷出了许多金属碎片散落在坑洞口周围。 但他们在卑斯山内，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爆炸声响。 古斯塔夫蹲下身子，试图去拿那金属碎片，却被皮埃尔阻止了。 “罗德先生，我来。”完，他心翼翼地试着拎起一块半米见方的大碎片，只是用力不当险些往后栽了跟头。 皮埃尔后退一大步才站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哎呀，我明明没用多大力气，这东西也太轻了吧？！” “这金属有那么轻？”古斯塔夫大概知道皮埃尔用了多大力，他应该是按照金属铁的大概重量估计的。 “确实很轻，但这东西也很坚硬。罗德先生，这是极其珍贵的材料……”皮埃尔着，眼睛看向了“外来人”迟飞。 古斯塔夫摆摆手，道：“没关系，迟可以知道这些。” 他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迟飞，让他拨通林语林他们的电话，直接沟通。 迟飞刚想拒绝，但他看了一眼手机信号格，出了身冷汗，立马从善如流地改变了主意。 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是空的，这意味着，他若是死在卑斯山，林语林他们可能也无法知道真相。 古斯塔夫他们只需要把他的死亡，归结为爆发后的火山口又喷出了股的岩浆，刚好碰上了粗心大意的他。 “这恐怕不是爆炸，是被火山爆发时猛烈的次声波冲击损坏的。”古斯塔夫把手机递给他之后，便没有再管他，只是和皮埃尔一起分析着那碎片形成的原因。 迟飞顺利地接通羚话，压低声音道：“纪尧哥，我在卑斯山里了。和古斯塔夫在一块儿。” “哦，有什么发现吗？”陆纪尧完全没有接收到迟飞的暗示，很自然地问道。 “发现也太多了……视频你们看了吗？”迟飞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起。 “看了，卵状生态瓶，极端状况下现形。其他的呢？”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迟飞惊讶道，“一个巨型的生态瓶啊！会隐身的那种！” 陆纪尧淡定极了，迟飞既然还能点别的，那明情况并没有很紧急，至少没有出现死亡。 “哦，雅梧山知道吗？隐族聚居地，一样的东西。” 迟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破碎了，原来以人类为主体，自给自足与外界隔绝的这种巨型生态瓶还不止这一个？！ “好了，别这些无关紧要的，我看你身后，好像有白色的碎片，那是什么？” 这怎么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不过，听到问题后，他总算反应过来，开始把古斯塔夫的猜测传达给陆纪尧。 “一种新型金属材料，被次声波损毁？有点意思。”陆纪尧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想到了某位大师曾经告诉过柳晚晴的未知材料之事。 “我想下坑洞去看看。” 在皮埃尔的帮助下，古斯塔夫查看了若干块大不同的金属碎片，终于决定要深入探查。 皮埃尔紧张极了，“不，罗德先生，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他见古斯塔夫坚持，甚至搬出了那十分之一的族人，坚决不同意他下去，除非十分之一族人全体同意他去冒险。 古斯塔夫正想继续劝，电话那头的陆纪尧话了：“嗨，古斯塔夫。年纪大了就别勉强自己了。” “哦，纪尧姆，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你也想阻止我吗？”古斯塔夫知道自己瞒不住已经衰老许多的容颜，反倒十分地大方自然。 “当然不，我是想，你可以派一个人替你下去，你跟他视频连线就行了。哦，对了，让迟飞也一同下去，这样也好互相照应。”陆纪尧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占便宜，迟飞的逃命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一起下去是古斯塔夫的人占了便宜都不定。 还没等古斯塔夫回应，皮埃尔先忍不住了，“是啊，罗德先生。就让我替您下去吧，我和迟都是速度系异能者，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也更有把握逃脱。” 既然皮埃尔都主动请求了，古斯塔夫还没完全恢复，也知道自己刚才想亲自下坑洞的想法有些冲动，便答应了他。 但要下去坑洞里看看，也不是下就下的，当然要尽量做好充分的准备。 防火服，照明灯，还有些绳索之类的，卑斯山里都有，特殊时期，随意取用。 迟飞和皮埃尔约定了几个手势，代表安全、危险、救命等，之后他们就沿着一根绳索往下降去。 很快，两个人便先后消失在坑洞口。 古斯塔夫同时和陆纪尧还有深入坑洞的两人都连线着，那两人能够看见的情形都会清晰地发送到他们手机上。 随着迟飞和皮埃尔的不断下降，先是光线变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隔着防火服的空气还带着些余温，比起卑斯山内的四十度，这里大约有五十度了。 两人知道，在这种高温下，不能久待，即使是异能者强于普通人许多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这样的高温，时间久了，难免中暑，甚至到热射病。 从传来的红外线摄像画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两人身周环境温度是大红色的，古斯塔夫有些担忧地道：“如果坚持不住，拉住绳索，我们拉你们上来”。 百镀一下“共生纪事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 第四一〇章 引擎破坏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古斯塔夫又从族里叫来几个受损伤比较小的青壮年，守在坑洞边，随时准备把他们拉上来。 “罗德大人，您不用担心，目前一切顺利。”皮埃尔回复的声音并无异常。 随后，那边便传来了一阵惊呼：“这是什么？” 皮埃尔将镜头转向他面前那巨大的残骸，如果他没猜错，那正是古斯塔夫寻找的引擎。 “罗德大人，您看这个，是不是引擎？” 迟飞开启了录像模式，也展示给陆纪尧看。 古斯塔夫有些紧张，如果能够确认引擎损坏，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没有必要非得跑出卑斯山去呢？ 他盯着那画面看了又看，终于确认道：“是的！这应该就是那个引擎，那么燃料呢？引擎需要能源驱动，有没有残留的燃料？” “没有发现燃料，但我发现了那块水晶，就在残骸中间。”皮埃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气喘如牛，“而且我越靠近，越觉得头晕气喘。” 古斯塔夫听到了水晶，就灵光一闪，想通了前后的关键，忙大声地叫他们抓住绳子。 “皮埃尔！迟！快抓住绳子，离那块水晶远一些，我们拉你们上来！” 两人不明所以，只好照做。 来帮忙的其他人三四人一组，一起用力，很快就把他们拉出了坑洞。 在他们脱下防火服露出真身的那一刹那，拉绳索的几人几乎都发出了轻呼声。 皮埃尔又衰老了起码十岁。 古斯塔夫叹了口气，赶忙蹲下，问道：“你还好吗？” 皮埃尔自己除了感觉有点头晕，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反倒对旁人的反应十分奇怪：“我很好，罗德大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水系异能者在他眼前凝出一面水镜，“你自己看看吧，皮埃尔。” 皮埃尔看了一眼就呆住了，他明明清楚地记得，在下去之前，他还是三四十岁的模样，现在怎么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呢？ 他还没有结婚，心爱的女子正在卑斯山外，等着他安全地出去呢！ 再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时下去的迟飞，他却依然是黑发的二十出头年轻人。 “这是怎么回事？”皮埃尔有些受不了地一拳打碎了那水镜，水花溅了他一身，使他看上去格外狼狈。 “我觉得那块水晶有问题。它会吸取我们的能量，用以维持和修复卑斯山，所以我们都老了很多，而你，皮埃尔，因为近距离接触，差一点就发生了危险。” 古斯塔夫眼里饱含歉意，碧绿的眸子里已经聚集了水汽，但下一刻似乎又不见了踪影。 “罗德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皮埃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地看向古斯塔夫。 难道他们要一直被困死在卑斯山吗？就这样被当成电池，一点一点地吸干最后一点能量吗？ 回应他的，是古斯塔夫的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能够接近那水晶。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水晶只能对认可过、建立了联系的卑斯山人起效，所以迟飞依然是一副年轻人的样貌，并没受到一丝影响。 但迟飞只是个速度系异能者，他即使拿到了水晶，也无法带出卑斯山，反而可能被那水晶认可，确认联系。 “嗨，古斯塔夫！你是不是忘记了我？”陆纪尧提高音量，打断了他们的相顾无言。 “哦，对不起，纪尧姆。我现在心里乱极了，请原谅我对你的忽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古斯塔夫敷衍道，连头都没转过去一下，陆纪尧的异能是召唤，对于目前的状况一点用都没有，要是换成陆纪舜，说不定还能把那水晶给吞噬毁坏了。 陆纪尧不以为意，继续说出自己考虑好的建议：“或许你需要吞噬异能者的帮助，而我，恰好能够差使得了华夏的吞噬异能者。” 他会提出这个建议，纯粹是想去实地看看，那引擎破坏后的状况，还有那诡异的水晶。 雅梧山滞留的老者们，在这种明知将会又大难降临的压力下生活了半年，已经到了临界点，情绪岌岌可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乱子。 他担心林语林会受到牵连，同时，也想借此推断雅梧山里的引擎和水晶的状况。 陆纪尧有种感觉，陆家的吞噬异能，可能正是那飞行器起飞的克星，他就是那毁灭返程希望的黑暗之子。 古斯塔夫闻言，这才抬头看向陆纪尧，惊讶道：“你要带着你弟弟过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本来还以为陆纪尧十分宝贝他的弟弟，如今竟然愿意带他来危机四伏的卑斯山吗？ “我不是为了帮你们才带他去的，我是为了我未婚妻的家族，你可别误会了。”陆纪尧忙澄清道，还对一旁的林语林奉送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好好好，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动机，只要你们愿意过来试试，我就谢天谢地了。”古斯塔夫放心了一半。 陆纪尧示意迟飞关闭通讯，顺便把皮埃尔的也掐断，只留下他和古斯塔夫，他才开口道：“温度的升高，有没有导致你的族人产生觉醒热？” 古斯塔夫也做了个手势，便拿着手机走到稍远处，闻言答道：“还没有。” 陆纪尧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我有个建议，让刚才那个没有头发的皮埃尔服下净化剂，他的衰老程度或许可以减轻一些。我的外祖父也服用了净化剂，他现在看上去就比之前好多了。当然，这只是我这边的一些使用心得，你自己判断就好。” “真的吗？我考虑一下。”古斯塔夫有些不太相信，但欧罗大陆使用净化剂的异能者太少了，目前都没有年纪一大把的试过净化剂。 急需净化剂的五感强化异能者，往往也活不到年纪太大就受不了折磨而自杀了。 古斯塔夫顺口问道：“那么，你的外祖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隐族人？他能够脱离雅梧山的十分之一限制了吗？” 如果可以，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让全体都服下净化剂，逃离卑斯山再说。 第四一一章 配合测试 “不，并不能。”陆纪尧不无遗憾地说道。 早在岑洛服下净化剂之后，陆纪尧就要求雅梧山的人试试看了。 就算是亲外祖父，在该当小白鼠的时候，还是得当小白鼠，何况他和岑洛并不亲近。 “若是服用净化剂、放弃异能就可以解决这个十分之一限制，我们早就那么干了。不过你也可以让皮埃尔试试看啊，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说到这个，你们尝试过，用外人来顶替十分之一了吗？”古斯塔夫瞥见无所事事的迟飞，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这个办法。 “没有。” 雅梧山里未经过仪式和血液认证的外人，也就只有连兴阳一个，但当时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茬，所以也没有试试看顶替的法子。 不过这方法就算有用，实施起来也成问题。 凭什么让别的外人为了你们生态瓶里的人放弃自己的人身自由，还要冒着生命风险，挡灾呢？ 陆纪尧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却引得古斯塔夫一阵大笑。 “哦，纪尧姆，你真是太可爱了。”古斯塔夫用大拇指指腹擦去眼角的泪，笑说道：“我的仁慈很有限。我可以为了我的族人，牺牲数倍的普通人；同样的，我可以为了我的族人，牺牲其他或许无辜的异能者。” 他眼神格外坚定，“这是我作为罗德家族继承人应当承担的一切。无论是谩骂、诋毁还是唾弃，只要我的族人能够安全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我就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义。” 陆纪尧不能理解他的这种情怀，即使是一旁的林语林，对这样的行为也不敢苟同。 林语林插入他们的聊天中，回答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让迟飞帮你们试一下，这样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得出结论。” “真是太谢谢你了，林！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毕竟我们身上都肩负着整个家族。”古斯塔夫欣慰极了，连连夸赞林语林。 被夸赞的林语林本人面无表情，她可没有理解古斯塔夫，只是觉得这个是件小事，顺手一帮而已。 万一有用…… 她咬了咬下唇，心里开始惦记起那些违法乱纪、践踏法律的异能者，就当替天行道吧！ 不过她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纪尧，这也太破坏自己的形象了。 林语林另外联系了迟飞，征求了一下意见，迟飞没多想，就同意配合古斯塔夫。 在保持通讯的状况下，他们一行人先远离了那个坑洞，随后就各回各家，只剩下古斯塔夫、迟飞和皮埃尔。 他们一起来到出入口，古斯塔夫把这测试的事说了，便征求地看向皮埃尔：“皮埃尔，你是否愿意试一下净化剂？我对华夏的结果并不太确信。” 这一句，古斯塔夫是用浪国语说的，迟飞没听懂，但他没多想。 古斯塔夫和陆纪尧连着线呢，他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陆纪尧倒是听懂了，但他也没说什么，换成是他，他也不信他国得出的结论。 皮埃尔听到古斯塔夫用浪国语问话，愣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是的，罗德大人，我很愿意。” 他掏出自己那份净化剂，就服下了，药效在吞下的几分钟内就起效了。 皮埃尔原本已经接近五十岁的样貌，显而易见地有了一个恢复过程，如果非要用时间刻度来描述，那么就是大约倒回去五年的样子。 “起效了，罗德大人，接下去，我该怎么做？”皮埃尔有些不适应没有了异能的自己，却神奇地发现，自己的精力恢复了一些。 “迟，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带皮埃尔出去试试。”古斯塔夫对迟飞说完，便拉着皮埃尔出生态瓶。 理论上来说，卑斯山里的人比十分之一的限制多一个，所以有一个任意进出的名额。 皮埃尔服下净化剂，如果能够破除这个限制，那么他和古斯塔夫能够一起出去； 当然，如果迟飞的“替身”效果存在的话，无论皮埃尔有没有因为净化剂破除限制，都应该能够出去。 古斯塔夫反应极快，找到了一个最简单的一次性测试两种方法是否起效的方式，只要他和皮埃尔不能一起出去，也就意味着，“替身”和净化剂都无法钻“十分之一限制”的漏洞。 一声轻轻的闷响，古斯塔夫似乎撞上了什么，两人被反弹的力道摔倒在地。 陆纪尧见状，忍着笑说道：“看来是不能同时出去，净化剂果然无法清除被水晶打下的印记。不然你们再一个一个地试试？” “不用了，以前我经常带弟弟进出这里，就是一起的。既然两个人不能同时出去，那就是说不行。迟飞在不在都不会影响那十分之一的限制，这样就很麻烦了。” 古斯塔夫掸了下身上的灰，叹了口气，“要不然我还是把迟飞送出去吧，等你过来再说。”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尽快带纪舜一起过去你那里。”陆纪尧爽快地答应道。 这事就暂时被陆纪尧抛在了脑后，直到一周后，古斯塔夫又联系他，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古斯塔夫，真是对不起，最近研究所那边需要人手，我这里太忙了。”陆纪尧解释道，“你那里还好吗？疫苗有没有用上？” 古斯塔夫深吸口气，控制自己不要发火，“好吧，那你尽早过来。我这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们有部分人起了觉醒热，我给他们都打了噬融疫苗。到目前为止，唯有一个身体比较虚弱的异能者，疫苗反而引发了过敏，状况很不好。” “我为此感到抱歉。明天，明天我就带我的兄弟去你那里。我发誓，我绝不是因为害怕你那里的高温，我只是忘记了。”陆纪尧又再度重申了此事。 殊不知，人在讲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强调自己的谎言，如果是真实情况，一般只会认真地说上一次。 古斯塔夫有些郁闷，但面对唯一可能解决这诡异的水晶问题的异能者，他也只能咽下自己的不满，不情不愿地再次和他确认。 第四一二章 自我修复 陆纪尧与古斯塔夫约定后，便给陆纪舜从异能者特别学前班那里请了假，又通知隔壁办公室的林语林一起“公务旅行”。 林语林接到通知就过来了，“纪尧哥，你真要让纪舜去吞噬那颗水晶？” 陆纪尧摇摇头，“当然不是直接让他吞。我先评估一下，可以的话，就让纪舜吞噬，我还得负责咱们雅梧山的那颗水晶呢！” “哦，那就好。”林语林放下心来，“可惜了，雅梧山的那个水晶一直找不到，难道也要雅梧山发生天灾才能逼得那东西现身吗？” “别着急，咱们去看看卑斯山的引擎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能得到些线索。”陆纪尧安慰几句，又问起迟飞的状况。 迟飞从欧罗大陆回来后，就开始发热。 这也怪他们俩，派迟飞去帮忙，却忘记了，环境温度的剧烈变化，影响的可不只是卑斯山的人，而是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了被他们派出去的迟飞。 两人心里十分愧疚，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照顾迟飞，随时准备给他服用净化剂或者注射疫苗。 但迟飞本人十分乐观，清醒的时候总是乐呵呵的，早已决定了撑不下去就接受疫苗的注射，就当是为华夏多做一份贡献了。 他也知道，噬融疫苗的临床试验志愿者招募有多么困难。 迟飞的主治大夫也提出过，可以考虑一下焦土策略治疗，也就是把迟飞的意识整个抽离保存，由融合细菌在迟飞的身体上繁殖，到达一定程度后，细菌会到达饱和极限，开始衰弱。 但这方法被林语林否决了。 虽然陈教授已经全盘接收了米国意识传输方面的技术并加以升级，但目前的技术还不能保存意识太久。 而且焦土策略之下，迟飞的身体恐怕会完全毁坏，他们赌不起。 所以目前的最佳方案还是净化剂强行中断、抑制觉醒热，噬融疫苗上保险。 “我过来之前问了照顾迟飞的人，据说状况还可以，热度没有持续升高。我们尽量快点解决这件事，古斯塔夫那里应该也有了些噬融疫苗的使用报告。”林语林回答道。 “那就好。我让赵垣订了最早的机票，我们去接了纪舜就出发。” --------- 当天晚上，林语林和陆家兄弟便一起抵达了卑斯山，古斯塔夫带了些人来迎接，再把他们带进去。 过去近一周后，部分卑斯山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家人烧得迷迷糊糊，他们也没办法放心。 再说了，火山爆发后，会进入一段时间的休眠，全球也会有一定的温度下降，此时回卑斯山，还算安全。 “你们可总算来了。” 古斯塔夫抬眼看到和陆氏兄弟一起来的林语林，疑惑道：“你怎么还携家带口的，准备定居卑斯山吗？” “林想知道噬融疫苗使用状况。你也知道，这疫苗的临床试验志愿者不太好找，我就带她来了。”陆纪尧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古斯塔夫点点头，又忧愁道：“一天不解决那块水晶的问题，我一天无法安眠。” 他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抱怨：“你看我，本来已经被吸走了生命力，看上去还算是个中年美大叔，现在，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夸你好看吗？”陆纪尧不解地问道。 “那前提得是我好看到遮住了其他优点啊！”古斯塔夫叹了口气，“你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我家纪尧姆，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尤其和现在的你比起来，哇，我可真是个幸运的人！”林语林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是呀，我哥哥，好看！”陆纪舜米语不太利索，但也大概听懂了，还煞有介事地竖起大拇指附和了一句。 “……算了，赶紧跟我去解决问题吧！” 古斯塔夫被华夏审美的几个人说得没了脾气，只好转身带路，直接前往那坑洞。 到了那已经完全冷却下来的坑洞前，陆纪尧很快发现了异常。 “古斯塔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坑洞变小了？那些金属碎片呢？” 古斯塔夫在距离那个洞十米左右就停下了脚步，再靠近，容易受到影响。 “距离预言的大灾难还有好几个月，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着急？”古斯塔夫指指那个洞，“就是因为这个洞变小了。我们没有冒险进去看，但使用了无人机和摄像头。” 根据古斯塔夫所说，这个生态瓶，有自我修复功能。 不但坑洞变小了，原本炸裂散落一地的未知金属碎片也全都不见了，眼见着就要和未损坏之前一样了。 与此同时，卑斯山里回来的族人日渐变多，这反倒给了那水晶充足的能源似的，古斯塔夫自己本身再也感受不到生命力的流逝，而那些刚回来的人大多因为不明原因的劳累过度而倒下了。 “难道那个水晶，是活的？”林语林睁大了眼，她的想象力被时代所限制，根本无法想象有一种非生命体能智能到这种程度。 “确实有这个可能。”古斯塔夫认同道，“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吗？三处生态瓶，本身都是有一个引导者把外界的人带进去的，先知、祖师、神秘人。” 但没有人知道，这三个人是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 陆纪尧试图安慰大家：“说不定是技术比较先进的智能机器人，它们按照既定的程序和指令，在完成任务而已。” “这已经不是技术比较先进了！它们能够按照本土文明，合理构建一整套行为模式和思维逻辑，将自己的行为和宗教挂钩，达到自己的目的。” 古斯塔夫认为，陆纪尧的想法太傻白甜了，地球显然已经被某种未知生命盯上了。 “先别紧张，古斯塔夫。”林语林虽然也认同他的猜测，但太过害怕反而无济于事。 “听我说，它正处于虚弱期，我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既然按照预言来说，飞行器最终目的是携带着生态瓶里的人类返程。那么，只要不让飞行器返程，是不是就能迷惑制造出生态瓶的文明呢？” 第四一三章 有效样本 “你的意思是说，让生态瓶的任务永远无法完成？这样，飞行器就不会带着异能者返程，沟通那个未知文明。”古斯塔夫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 既然是生态瓶这种东西，而人类被有意地选为实验体的话，三个生态瓶显然太少了。 样本自然是越多越能够得到精准的结果，避免偏差。 结合近百年来，人类探索宇宙时，偶尔在其他星球上发现的一些残留痕迹来看，那个文明可能采用的是广撒网策略。 也就是说，只有顺利返程的生态瓶才算做一个有效样本。 若是要实时追踪每一个生态瓶并将残骸带回去，那成本也太大了。 “说起来容易，但目前只有卑斯山的这个水晶，不，或许该称之为数据采集及权限管理器，暴露了它的位置。它似乎因为天灾的冲击，还处于无法变动位置的自我修复状态。” 古斯塔夫原本升起的希冀，又因为另外两处不知所踪的水晶而压抑下来。 卑斯山的问题能解决，可雅梧山和漂流岛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地球的存在依然会被那返程的生态瓶给泄露出去。 能将其他星球的智慧生命当做实验体的文明，若说是个爱好和平的文明，那就跟虐杀动物后，笑嘻嘻地继续领养宠物的人类一样，虚伪！ “雅梧山和漂流岛……” 林语林和陆纪尧沉默了，确实，如果这飞行器的设置，是单个生态瓶就能返程的呢？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破坏每一个生态瓶里的水晶，才能确保地球依然处于那个文明注意不到的角落。 雅梧山还好说些，但漂流岛……米尔帕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帮助他们一起找出那个水晶。 在之前和亚历山大的通话中，米尔帕曾经找克里斯询问圣物的去向，可见那漂流岛的水晶也消失无踪了。 “先不管其他两个，能解决一个是一个。”陆纪尧并没有盲目悲观，先回神道。 古斯塔夫帮他们把绳索固定好，又叫了几人一起守在坑洞口，准备和上一次一样，随时将两人从洞里拉出来。 陆纪尧给自家弟弟绑好绳索，这绳索看上起脆弱柔韧，实际上强度很高，一般扯不断。 等他给自己也绑好后，他抱着陆纪舜，单手抓绳，向下降去，很快，两人的身影便隐没在坑洞的黑暗中。 林语林没有跟他们一起下去，主要是她信不过别人，即使那人是罗德家族的继承人，所以她坚持要和那些壮汉们一起抓着绳子，而且是站在最靠近洞口的前面。 不论后面那些罗德家族的人存着什么心思，她都能借着自己的能量藤蔓将陆氏兄弟拉上来。 古斯塔夫对她的行为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什么异议。 与洞口的几人不同，陆纪尧在下降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 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掠夺能量，他淡定一笑，调动起自己的异能，将那股带给他奇怪感觉的力量也吞噬殆尽。 在他这么做完后，整个洞内似乎有了一阵波动，他确认了陆纪舜状况正常，便没在意，继续向下降去。 又过了一会儿，脚下似乎碰到了什么，陆纪尧试探了两下，站稳了，说道：“我们降到底了。” 古斯塔夫和林语林都与他连着线，“好的，你先别动，那水晶如果没变位置，应该就在你的六点钟方向。”古斯塔夫按照皮埃尔给出的信息，把方向指给陆纪尧。 “好。”陆纪尧落下一字，便护着陆纪舜转身看去。 洞里很黑，但这并不妨碍什么，陆纪尧带着夜视眼镜，洞内景象基本一清二楚，问题是这洞里有好些凸起的石块，以致于他分不太清，到底那水晶在哪里。 陆纪舜也戴着副稍小些的夜视眼镜，他紧紧地牵着陆纪尧的手，东张西望起来。 两人向前走了约有五米左右，陆纪舜加大了抓着自家哥哥的手的力道，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了？” “哥哥，我觉得那里好像有东西，一股烟味。”陆纪舜小小声道，生怕惊走了那东西。 烟味？ 陆纪尧知道，陆纪舜说的味道，其实不是真的味道，而是与能量的来源相关。 那大概就是水晶了，几乎是被火山爆发直接击中，难免带点“糊味”。 顺着陆纪舜指出的方向，陆纪尧仔细感应了一番，这才发现，确实有一阵奇怪的能量波动，和他们下降时感受到的，极为相似。 陆纪尧召唤出一把伯莱塔192F型手铳，这是他早已准备在自己别墅里的，再熟悉不过，因此召唤起来几乎毫不费力。 往那可疑的地方开了一枪，却没有听到子弹击中石块后产生的炸裂声，他随即确认，那确实应该就是那块水晶。 收起枪，走到近前，他才发现，卑斯山这块水晶，可能由于火山爆发后的损耗，大小已经不及雅梧山的一半。 他伸出手去摸它，还没碰到呢，那水晶却像有意识似的，抖动起来。 “哥哥，它好像在害怕。”陆纪舜也看到了那水晶奇异的抖动。 “那你试试靠近它。别担心，有我在。”陆纪尧摸了一下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什么威胁，反而感觉这东西就是储存用的。 当然，这水晶储存的，不止是能量，还有卑斯山人的基因数据库，这些都是珍贵的实验材料，所以水晶消耗了外层的大部分能量，都是为了保护它最中心的那块数据存储区域。 陆纪舜乖乖地把小手举高，刚好碰到那水晶。 没一会儿，他就皱了眉，“它不抖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哥哥，我还要把它吞噬掉吗？”陆纪舜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任务的，因此还为自己能够帮上忙开心了好一会儿。 陆纪尧原本有些可惜那些基因数据，可能会对融合细菌与人类的共生方面的研究有点用处，但转念一想，这些数据终究比不上活人的生死。 他对陆纪舜点了点头，赞许道：“好，纪舜你按照自己的想法试试看吧！” 第四一四章 破坏限制 陆纪舜调动起异能，原本他以为只要用三分之一的异能就好，却没想到，那水晶发出了一道光，虚空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硬生生地挡下了他的吞噬异能。 陆纪尧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他就不得不自我防御起来。 半空中一阵奥妙的波动，似乎有巨兽在觉醒，随即陆纪舜手一指，那水晶在剧烈地抖动和抵抗之后，终于静止了。 随即传来一阵阵“嘎吱”声，那水晶好似巨大的糖果一般，被渐渐啃食得越来越小。 那看不见的吞噬异能小兽似乎餍足了，留下一粒米粒大的结晶。 陆纪舜把那米粒大的结晶抓在手里，递给了陆纪尧：“哥哥，这个好像就是水晶里面的东西。” 陆纪尧都被震惊了，自己弟弟异能的强大，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刚才陆纪舜全力调用异能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十分恐怖的压力，这难道就是单异能者的强大之处？ 他心头思绪万千，接过陆纪舜手中那颗小米粒，召出个小玻璃瓶装好，回头问道：“你的异能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陆纪舜一脸懵懂，他的超能力和以前差不多啊，好像就是最近又强了一点点。 看他这个样子，陆纪尧也知道，他自己恐怕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毕竟还是个没上小学的孩子呢！ 那水晶消失后，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在坑洞外的古斯塔夫却感觉到了什么，不只是他，还有其他守在洞口的族人。 等到陆纪尧抱着陆纪舜被拉出坑洞，古斯塔夫也不多说，只大步上前，抱过陆纪舜就往上颠去。 陆纪舜被这忽如其来的热情吓得险些异能失控，好在林语林把他夺了回来抱在怀里。 古斯塔夫尴尬地笑笑，“我太高兴了，我感觉到了。那种枷锁被打开的感觉，那十分之一的限制肯定没有了！” “你都还没试呢，就这么肯定？等会还是出不去，那可就是白开心了！”林语林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不爽地泼冷水。 雅梧山的水晶到底去了哪里？ 又要怎样才能进入漂流岛，破坏那圣物？ 光想到这两个问题，林语林就有些等不及想回雅梧山，再去寻找一下。 古斯塔夫的情绪完全没被影响到，他兴致勃勃地召集了族人，撇开那些发烧起不了身的，足够试试那十分之一的限制是否已经被破坏。 林语林和陆纪尧一起见证了这一刻，随后便是罗德家族举办的盛大庆典，但他们没有留下，只向古斯塔夫要了这一周来的觉醒热状况记录，以及噬融疫苗的临床观察报告。 三人离开前，还是对古斯塔夫叮嘱了一句，“这生态瓶最终是否安全，还是个未知数。既然限制已经被破坏，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 古斯塔夫笑着点头，自那限制被破坏后，他的笑容便没有落下过。 “我父亲那里已经找到了好几处庄园，我们的人已经分散到罗德家族名下的庄园中去，只不过，我还是得等我剩下的族人们先康复了。” 罗德家族作为整个地球上最富有的家族，此时就显示出其财力和权势的力量，短短两个月就找好了足以安排几千族人的巨大庄园，这还得考虑到周边的其他设施是否配套的问题。 见他自有主张，陆纪尧也不再多说，仅带着林语林和陆纪舜，就踏上了回华夏的包机，当然，这趟飞机的钱是古斯塔夫掏的腰包。 在经历了不短的飞行后，三人回到陆宅都有些筋疲力尽。 陆纪尧把弟弟交给了陆云涵，就和林语林一同回房休息了。 临到了房间门口就要分开时，他才想起来，那颗小米粒的事。 “语林，你看。”陆纪尧把那装着小米粒的玻璃瓶拿到她眼前，还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林语林只看到一粒泛着光泽的似米非米似珍珠非珍珠的米白色珠子在玻璃瓶里滚了一圈。 “纪舜说，这是那水晶最中间的东西。我猜，这东西上刻录着大量信息。”陆纪尧郑重其事地把瓶子放在她的手心。 林语林凑近了观察，那珠子表面似乎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样光滑。 “这是……超超超高级的硬盘？” “这么理解也没错。” “可是我们没有读取数据的设备……”林语林说完就觉得自己脑子糊了，可能今天在飞机上时间太长了。 “我先收着，下次去见唐杨，我把这个给他。” “嗯。”陆纪尧点点头，眼见着林语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就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了。 林语林见他没说话，便认为是没事了，迷迷糊糊地就往房间里走，根本没发现自己走错了房间。 陆纪尧也没提醒她，还贴心地帮她打开了房门，甚至调整好了浴室水温。 次日清晨，天还微微亮，林语林从陆纪尧怀里醒来，一时间还有些懵。 本来她还以为是陆纪尧趁着夜黑风高，又是陆宅他家里，偷偷摸摸溜进来的。 但这窗台上并不见王中王的身影，自从她跟陆纪尧一起被调任上京，她就把王中王也一起带来了。 平常王中王大多数时间都在陆宅，她的房间里，今天，窗台上却不见它的踪影。 也就是说，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真的有点尴尬。 陆纪尧把她搂得更紧了，还把头埋在了她脖子上。 算了，合理合法的，这么想着，她回身抱住陆纪尧，又甜甜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陆纪尧前一天晚上，趁着她睡着后，偷偷用她的大拇指，在申请登记的文件上按了手印。 陆纪尧美滋滋地把文件放在床头柜里，这才安心了许多。 连兴阳的只见林语林不见陆纪尧的第三个梦，还是影响到了他。 就算被说恶劣也好，自私也好，他就要在林语林的身上，打上自己的印记，让她永远记得自己。 谁让那梦里，竟然没有自己的身影，实在是不能忍。 两个人各怀心思，又各自安心地睡了难得的一个懒觉，直接错过了当天的上班时间。 第四一五章 躁动不安 迟飞被注射了噬融疫苗。 他的高烧已经好些天了，体温一日高过一日，身体里的组织正在被侵蚀，渐渐丧失机能。 再拖下去，或许他能够康复，但后遗症难以想象。 时至今日，一些疾病的后遗症，依然是医疗上的一个重点难题。 在注射了噬融疫苗后，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出现典型性的麻疹样皮疹，这是一种在动物实验中也出现过的症状，并不算太严重。 又过了两天，迟飞终于从高热昏迷中醒来，经过检查后，身体机能基本正常，只是异能波动微弱到几近于无。 林语林有些愧疚，迟飞经受这一茬，完全是因为她和陆纪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和大意。 在未知面前，这样的自信和大意，立刻就回报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对不起，迟飞。你的异能可能很长时间内都不能恢复了。” 刚清醒的迟飞脑子转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理解了林语林的话。 “啊……”迟飞本想开口说没关系，但想到自己的异能可能无法恢复，他便从心底里无法说出这句话。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强风吹过头发，能够随意操纵自己身体飙车的感觉呢？ “并不是不会恢复了，只是慢一些。”陆纪尧见不得他对林语林这样子，就算是自己这方理亏，也不行。 林语林看了他一眼，忙拦住他发神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陆纪尧十分躁动不安，就跟地震前的黑猪似的。 不过迟飞反应正迟钝，正努力消化他们的话，也没法给出他们想要的回应。 “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林语林拉着陆纪尧就离开了迟飞的病房。 在附属医院的停车场里，林语林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上去，并没有系上安全带。 陆纪尧知道，这是她想聊聊的意思。 “你怎么回事啊？最近朝副部长都跟我抱怨了，你的情绪不太对。” 停车场内的白炽灯瓦数不高，车内顶灯光线柔和，林语林紧紧地盯着陆纪尧的脸，想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陆纪尧自己也察觉到了异常，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就是心里慌，没来由的想发火。” “是不是预言时间越来越近了的原因？”林语林猜测道，想来想去，也就这个理由比较靠谱了。 陆纪尧清楚地知道，不是这个理由，但他解释不清那种不安来自何处。 “也许吧！预言的火山爆发是秋天，而冬天，飞行器就要坠毁了。雅梧山的水晶却还没找到，你不着急吗？” “着急啊，但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没有人能够找到那个水晶。现在距离入冬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内找不到水晶，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方案可以用。” 林语林说的最后一个方案，便是人为地制造灾难，模拟卑斯山发生的情况，攻击雅梧山。 以此引发雅梧山的防御系统，诱惑那水晶调动生态瓶里隐族人的生命力，借着期间会出现的异常能量波动，找到那水晶。 这是罗德家族的人，在那火山爆发过程中的详细记录，其中提到了许多异常的情况。 皮埃尔能够在短时间内发现最边上的坑洞，也和那异常能量波动有些关系。 但这种人为引发防御系统的方式，影响会很大。 首先，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可以让华夏安全局调动大量的军械攻击雅梧山； 其次，雅梧山在未受到超量攻击时并不会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本体，也就是说，无法定位目标，这让导弹无法瞄准； 最后，这个方案必然会导致西华山整片区域都受到影响，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引发真正的山火灾难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那方案，说白了，就是华夏安全局局长给的一个口头保证，实际实施起来的可能性极低。 陆纪尧心里清楚，却不想让林语林也跟着一起担心。 “不如，我最近带纪舜去一趟雅梧山吧！”陆纪尧想起之前在卑斯山的事，提议道。 “你带他去雅梧山干什么？”林语林有些莫名。 “上次去卑斯山的时候，那水晶是纪舜解决的。我看他游刃有余，还能把储存数据的那么点大的小米粒保存下来。在操控吞噬异能这方面，他有可能比我要强得多。” 陆纪尧虽然不太喜欢夸别人比自己强，但陆纪舜是他的克隆体，如今又是他的弟弟，将来还会接过自己的担子，那自然是不同的。 “不仅如此，上一次他对水晶的敏锐度比我高了许多，在很多块相似的石头中，还是他先发现那块水晶的。说不定，这和纪舜并不属于任意一个被采集了数据的生态瓶有关呢！总得多试试，我另外还有几个想法，也可以实施看看。” 这么一来，林语林也没有理由再阻止他们，只是仍然有些担心他的安危，“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去？” 陆纪尧本想点头，但想到如今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现状，他俩都去雅梧山，可能还得待上好一阵子，但两种疫苗马上就要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离不开一个能最终做决定的人。 两种疫苗关系到的人太多，更何况，若是没有那两种疫苗，林语林的亲友也会死于融合细菌的感染和变异。 “就我和纪舜去吧！你还要管着疫苗的事呢！” “好吧。对了，别忘记连兴阳第二个梦，你和纪舜两人一起行动，千万要小心。”林语林再三叮嘱，在她看来，那个火堆上的人，肯定就是陆纪尧。 “好，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去陌生的地方，让林简跟着你。”陆纪尧也不太放心她，林语林火种的身份，反倒让他认定那火堆上的人是她。 但在第三个预言梦中，林语林安然无恙，所以他并没有过分在意，想必她成功从那陷进中脱身了。 “你别那么暴躁了，事情总得慢慢做嘛！迟飞那里，你不许对他乱发火，他这一次遭罪，本来就是我们不周全。”林语林拉过安全带扣上，说道。 “好，我知道了。”陆纪尧见她系好安全带，便发动了车，驶出了停车场。 第四一六章 望月泉 次日，陆纪尧便带着陆纪舜去了雅梧山。 和半年前一样，雅梧山四季如春，完全看不出将会有灾难发生，但那十分之一的限制却依然压在众人心头。 对于宋柯和柳晚晴来说，那灾难几乎可以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梁道长的那句“大凶”让他们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在欧罗大陆的火山爆发后，陆纪尧和林语林将卑斯山的信息实时同步给了宋柯，由此，宋柯心里清楚，或许陆纪舜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找到那水晶的人。 等陆纪尧进入雅梧山，宋柯便十分热情地招呼陆纪舜，反倒把自己的准女婿撇在了一边。 柳晚晴无奈地和陆纪尧打了招呼，询问几句陈惟的近况。 陈教授解决了吉伦哈尔博士一事后，将功补过，反过来利用米国的资料，复原并改进了意识传输技术。 陈惟和陈斯见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限制了自由，加上陈熹也苏醒过来，便一起回了阳城分部。 林语林的状况，宋柯时时问候关怀，也不需要陆纪尧转告，所以柳晚晴没提起，倒是陆纪尧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自己观察到的林语林的小变化。 柳晚晴耐着性子听了半晌，终于打断他，问道：“怎么这次语林没有一起来？” “她要忙着处理疫苗的事，把雅梧山这儿的事都托给我了，我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陆纪尧对着林语林的长辈，比对陆云涵可尊敬多了，有问必答。 另一边，宋柯大方地拿出自己最近攒下的一小袋能量珠，交给陆纪舜：“纪舜，这是宋叔叔给你吃的。上次的能量珠，你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陆纪舜不清楚这袋能量珠的价值，只以为是糖果。 在他吃来，那就是带着各种植物清香的阳光味道，吃完之后总能感觉自己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谢谢宋叔叔！上次的我都吃完啦，果然和宋叔叔你说的一样，每次训练后，吃一颗，我就一点都不累了。”陆纪舜把能量珠放在自己上衣的大口袋里，显得肚子上鼓鼓的，一看就是藏了东西。 “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要不要叔叔带你到处看看？”宋柯对待乖巧的小孩子特别有耐心。 “不用了，哥哥说，我们有任务的。等完成任务再玩，宋叔叔你到时候要陪我到处看看哦！我听林姐姐说，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宋柯倒是有些惊讶，一个六岁的小孩，条理分明，而且自制力也很强，异能更是比普通小孩高出了一大截。 “好，那宋叔叔先带你们去祭坛那里，你知道祭坛吗？那块水晶原本在那里的。” 宋柯牵着陆纪舜的手，向祭坛走去，柳晚晴带着陆纪尧跟在后面。 连兴阳这天恰好在祭坛做梦，自从上一次被林语林审问了一遍做过的所有的梦，他就开始努力起来。 最近更是在雅梧山内，带着睡袋，换着地方睡觉。 一梦醒来，正在回味梦境，抬头却看见了宋柯带着陆纪舜过来，他连忙起身招呼道：“宋先生！” “连道长。”宋柯对他就冷淡多了，任谁家被白吃白喝了半年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出，总会有些不顺眼。 但连兴阳在预测吉凶这一行混了许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加上之前被宋柯利诱再利用，他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直到他转眼看见了陆纪舜。 “这……这是？”连兴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这是陆纪尧的弟弟，陆纪舜。”宋柯有些奇怪他的反应。 “啊？哦，是吗？”连兴阳有些怀疑的时候，陆纪尧和柳晚晴也踏入了祭坛。 陆纪舜松开了宋柯的手，过去和陆纪尧站在一起，对连兴阳做了个鬼脸道：“没见过长得像的呀？” 还真没见过，连兴阳心道，但他被陆纪尧的眼神弄得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确实没见过，我还以为是陆部长变小了，哈哈。” “好了，纪舜，你仔细感觉一下，那块水晶在不在这附近。”陆纪尧直接开口，让陆纪舜把心思放到了那个“伟大的任务”上。 在来雅梧山之前，陆纪尧专门跟他解释过，这件任务只有他能做，他会成为大英雄。 小男孩对于英雄，有种天然的向往，所以陆纪舜拍着自己的胸口就保证下来，一定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好的，那你们先不要说话哦！”陆纪舜很爽快地同意下来，又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道。 几个大人便闭上了嘴，安静地等待陆纪舜感应那水晶的位置。 陆纪舜闭着眼睛，微抬着头，渐渐地他双手张开上举，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后，他右手指向了自己约两点钟方向，“那里。” 陆纪舜睁开眼睛，就往刚才他指的方向跑去，几人连忙跟上，跑了几步，宋柯反应过来：“那是望月泉的方向。” 望月泉水清澈甘甜，不仅水量稳定，水质也十分优良，是隐族人的饮用水源。 最神奇的就是，它还是一口在雅梧山高原上的常流泉。 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地方呢？ 以前觉得那口泉水有多神奇，现在就显得有多诡异。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存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眼呢？更何况是在知道了雅梧山是个生态瓶的情况下。 或许那水晶也负责着维持生态瓶内的生态平衡吧？ 跟着陆纪舜来到望月泉边的望月亭，他小手指着泉眼，十分笃定地说道：“就在那里，最中间最下面的地方。” 宋柯点点头，道：“我去叫些水系和土系的异能者过来，你们在这等一会儿。” 连兴阳见状，忙跟上去，连连说道：“我来帮你挑几个面相大吉之人，增加成功率呀！” 宋柯没拒绝，两人一同向人口密集些的聚居地走去。 陆纪舜骄傲地抬起头，对陆纪尧说道：“哥哥，我是不是很棒？是不是应该奖励我呀？” 陆纪尧笑着摸摸他的头，“纪舜真能干，回家我给你做巧克力慕斯蛋糕。” 第四一七章 源源不断 “宋先生，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连兴阳一边跟着宋柯走，一边说道。 “什么问题？直接说吧，别浪费我时间。” 闻言，连兴阳也不支吾，直言问道：“那个陆纪舜和陆部长，到底什么关系？我看他们长相，不是兄弟，倒像是同一个人。” “你这不就是看出来了吗？”宋柯对连兴阳有些刮目相看。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傀儡、分身之术？” “你听说过克隆技术吗？陆纪舜是陆纪尧的克隆体。他可能还是整个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健全的克隆人。”宋柯没有为难他，直接解释道。 连兴阳这才想明白，两人为何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这个……不是违法的吗？” “说起来，还是米国那边的人搞的鬼。不过因为魏欣抢先把他偷出来，紧接着陆云涵抢先公开承认了陆纪舜的身份，所以克隆人这事，很少有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宋柯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颇浓。 “明白明白。”连兴阳忙点头应道，不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会把这件事随意透露出去，这不但影响华夏的科研人员名誉，也对陆纪舜本人不公。 连兴阳自言自语道：“陆部长三十岁前有一个大劫，可能撑不过去，有个弟弟在，也好。” 宋柯停下了脚步，拉住他道：“你说什么？什么大劫？” 陆纪尧那小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女儿应该会很伤心的吧？ “他没说吗？不过我也断不了吉凶，他的面相太复杂了，加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陆纪舜，我能力不够。”连兴阳难得老实地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宋柯沉默了一会，决定解决当下的水晶问题之后，和林语林联系问问看，便暂时按下此事，继续去召集人手了。 雅梧山里的老者们都不肯离开，自愿成为那无法走出生态瓶的“十分之一”，其中用心良苦，子孙自然心知肚明。 因此，在大半年的平静生活后，依然有不少年轻人会轮班回来看望家中长辈，并替已经服下净化剂延缓衰老的长辈们做做家务，照料起居。 宋柯回去一说，便轻松召集了十多个水系和土系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不少火系的也跃跃欲试，想要帮忙。 考虑到那泉眼的情况，宋柯还是挑了两个在同年生人考核中，表现十分亮眼的火系异能者一起去。 带上这群青年，他们就回到了望月泉边。 宋柯指着那清澈见底的泉水中心，道：“水系先把这泉水抽干，土系的等泉水抽干后再说。动手吧！” 水系异能者来了六个，这望月泉并不十分大，也就两三丈见方，水系异能者们小时候也很喜欢来泉边玩耍，知道这汪泉水的神奇之处。 他们起初有些犹疑，这毕竟是隐族人的饮用水。 宋柯明白这些孩子在想什么，便略作解释道：“这泉眼里有解决雅梧山‘十分之一’限制的关键，所以要你们把水抽干，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闻言，水系异能者们互相看了看，点点头，就开始抽起泉水来。 过了将近一刻钟，泉水才下降了三四米，根据估计，这望月泉至少深十米。 但此时，几名青年已经脸色发青，异能眼看着也要透支了。 陆纪尧让他们停下，说道：“这样不行。这泉眼在不断制造出新的泉水，似乎一直要竭力保持满的状态。你们抽取的速度虽然比它制造得快，但你们的异能是有极限的。” 这就好比游泳池放水的问题。 进水管一直开着，源源不断，速度虽然不快，但出水管的开启时间是有限的，按照目前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抽干望月泉水。 果然，几名青年停下异能使用后，过了大约五分钟，那水位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那怎么办？”宋柯一时也想不到办法了。 陆纪舜看他们一脸苦恼的样子，转了转眼珠，说道：“那我们直接下去找它就好啦！” 陆纪尧笑笑，这样简单的方法，他们反而都没想到。 “说得对，我等会弄两套潜水服，我和纪舜一起下去就好了。” “……所以说，你还不如你弟弟。”宋柯白了他一眼。 他转头对那十几个青年道：“你们几个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给你们能量珠。土系的那几个孩子，也先在这等等，说不定等会儿还要你们帮忙。” “宋小叔，这样不行。这事关系到雅梧山，关系到整个隐族，没有让您掏能量珠的道理。我们都是自愿帮忙的。”其中一个稍微大了几个月的火系异能者连连推辞，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 “话虽如此，但你们为隐族出了力，就该受到表扬，只是每人一颗能量珠而已，也不多。别拒绝了，你们不需要，你们的长辈也可以用啊！”宋柯劝道。 几名青年便也不再推辞。 那边陆纪尧凝神召唤了一大一小两套最新款的潜水服。 这潜水服采用的事最新技术，可以直接抽取水中的氧气，能够让人直接在水底自由行动好几个小时，唯一的缺点，因为材质柔软，并没有保护人体的作用，四十米的深度是极限。 对于陆纪舜这样的小孩子更是，潜水服只能保证二十米深度内的呼吸安全。 好在这望月泉并没有那么深。 两人换上潜水服，便先后跳下了泉水，稍微适应了这潜水服便向下潜去。 此时还不到正午，望月泉四周又用石头围起来，因此，越往下潜，光线越暗。 陆纪尧牢牢抓住陆纪舜的手，潜水服上的感应灯自动亮起，但在这漆黑的深水中，却照不亮一米外的情景。 陆纪舜张开了双手，这是他们约好的，开始感应的动作。 陆纪尧忙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腋下，他微微晃动双腿，保持极缓慢的速度继续下降。 又过了一会儿，潜水服上的压力表显示的深度已经接近了十八米。 陆纪舜的呼吸在极强的水压下，变得艰难起来，圆圆的脸上已经有些红了，但他还闭着眼，努力感应着水晶的方位。 第四一八章 如释重负 在那里。 一只肉肉的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另一只手拍了拍腋下陆纪尧的胳膊。 陆纪舜睁开了眼睛，忍着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的难受，把方向指给他看。 陆纪尧便把他举起来，由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他往他所指的方向游去。 望月泉在上面看起来只是一汪泉水，下潜十几米后，似乎突然变得宽广起来，就好像是个埋在这里的装满泉水的圆底烧瓶一样。 他没有游很久，从他们下来的地方到那水晶，位移也不过两三米。 陆纪舜几乎能在黑暗中描绘出那水晶的样子了，他拍拍自家哥哥的脑袋，示意他停下。 随后，陆纪舜又伸出了双手，抓住那块水晶，开始调动起自己的异能来。 陆纪尧不太放心，本想一起吞噬那块水晶，刚想把手放上去，却立刻感受到了危险，好像下一刻他的手就要被吞噬了似的。 他忙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议，这意味着，陆纪舜的异能几乎已经超越了他的。 至少是在吞噬异能方面，陆纪舜的明显更霸道一些，若是两人异能相撞，可能还是陆纪尧略逊一筹了。 水中传来吞噬异能兽啃食水晶引发的阵阵波动，陆纪尧只好在一旁守候，准备随时面对那水晶可能的反击。 而让人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纪舜用了比上次在卑斯山更长了一倍的时间来处理水晶，和上次一样，得到了米粒般大小的存储器。 目的达成，陆纪尧抱着已经累得无法呼吸的陆纪舜一起浮上去，与此同时，这片清澈的泉水失去了净化的装置，正在缓慢地变成一潭死水。 “哗啦”一声，两人浮出水面，陆纪舜大口喘气，只觉得差一点点，他就要晕过去了。 缓过来后，他兴奋极了，他做到了！ “哥哥，我是小英雄了！”他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的乳牙，笑得像个小傻子，让陆纪尧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纪舜真棒。”说着，他将脱下的潜水服处理好，这才抱着陆纪舜去跟宋柯说话。 整个过程也就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 宋柯觉得这么麻烦的事，竟然这么快就解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处理好了？” “嗯，那水晶没了。您没什么感觉吗？”陆纪尧问道。 之前在卑斯山的时候，古斯塔夫他们的感觉十分强烈，怎么到了雅梧山，大家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或许是卑斯山的水晶挡下了火山爆发消耗太过，不断从罗德家族的人身上抽取能量，因此感觉比较强烈吧！ 而雅梧山风平浪静，什么严重的事故和天灾都没发生过，那水晶的能量是饱和的，不需要从隐族人身上抽取。 卑斯山的水晶甚至有负隅顽抗的架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纪舜不属于卑斯山那个生态瓶，而是被当成了一个入侵者。 雅梧山的水晶拥有陆纪尧的DNA数据，而陆纪舜又是他的克隆体，对于那水晶来说，也算是自己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没有触发防御体系？ 这些都只是陆纪尧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在没法读取那米粒中存储的信息之前，谁也不能断定事实如何。 “确实没什么感觉。”宋柯说着，用眼神询问在场的十几个青年，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连兴阳倒是很高兴，“既然解决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他和隐族人不一样，没有带上名为“故乡”的滤镜，再美的风景，被困在这里半年，也有些腻了。 “好，我们尽快动身。”宋柯点点头，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们也回去准备吧，我去找族长商量。” 雅梧山这边，剩下的老人开始在年轻人的帮助下，准备集体迁移。 远在上京、申港、天府等地，各家的隐族人早已安置好了，就等着家中老人与他们团聚。 陆纪尧虽然有心想先带弟弟回上京，但在未来岳父面前刷好感也十分重要，因此他就留下帮忙了。 陆纪舜则被托付给无所事事的连兴阳，带着玩。 他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留下帮忙的决定，害得他险些失去了林语林。 与此同时，漂流岛上的凯克奇人正在准备做大型的祭祀。 里戈韦塔因为坚持要凯克奇人离开漂流岛，在米国接收了那些离开的人之后，她自己却被女儿米尔帕软禁了起来。 米尔帕成了凯克奇族的新任大祭司。 她花了半年的时间，准备这一次的大祭祀，就是为了让那消失的“圣物”重新现形。 “不……不……”里戈韦塔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但没有人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她太老了，已经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了。 米尔帕在祭祀仪式开始前，专程来看望她的母亲。 “母亲大人，我马上就要去举行大祭祀了。”米尔帕为瘫痪在床的里戈韦塔拨弄了两下落在床上的几缕头发。 “您要不要猜猜看，这次的祭品是谁？” “哦，我忘了，您现在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了。那还是我来直接告诉你吧！”米尔帕的话并不像是在询问母亲的意见，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您知道吗？凯克奇族去了米国后，过得很不好。他们必须负责西方树叶的种植，住在最差的房子里，每天都要大量工作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米尔帕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也有好处，据说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克里斯大发慈悲，分给他们不少从华夏弄来的新药剂，把他们变成了普通人。” 在米尔帕眼中，异能本身就是上天的恩赐，是他们“母星”的馈赠，清除异能，相当于是堕落成了愚昧的地球人。 “我这一次的祭品，都是背叛了漂流岛的凯克奇呢！” 说着，米尔帕笑了，笑声渐渐变大，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言下之意，竟是要以离开的族人做祭祀。 里戈韦塔虽然早已失聪，但她似乎也猜到了米尔帕要做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嘴唇动得更厉害了，却始终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阻止的话来。 第四一九章 源起之地 米尔帕笑够了，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您放心，您一定会活到下一年的春天，见证我们的返程。”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里戈韦塔，整理了身上的祭司礼服后，便离开了。 她没有看到里戈韦塔眼角滑落的泪水。 也不知米尔帕是如何做到的，几个健壮的男子被捆绑在粗壮的木桩上，脚下是一堆足以将他们完全烧死的木头。 这场大祭祀采用的方式十分原始，那些被绑住的男子十分清楚将要发生的事，却无能为力。 讲道理是没有用的，米尔帕和她手下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坚定地认为他们这些离开漂流岛的人是叛徒、是堕落者。 他们口中不停地用凯克奇语咒骂着举着火把的那些曾经的同族，却没有换来对方的一个眼神。 米尔帕的表情极其庄严肃穆，她按着特定的步调开始舞蹈，口中吟唱着： “伟大的库库尔神啊！您的子民愿以叛徒血肉，乞求您的垂怜！愿高山不垮，石岩不塌，大树不倒，狂风不刮，害虫不生，洪水不发，六畜发达，村寨平安，人丁兴旺，部落昌盛，凯克奇族永存！” “我们将要回去，回到那祖先出生的地方去！伟大的库库尔神，请赐还圣物，指引我们的方向！” “……” 吟唱完毕后，米尔帕跪在了地上，膝盖、手肘、手背额头都碰触着地面，举着火把的人点燃了木堆。 霎时间，那原本扭动挣扎的、分列五个方位的五名青壮年，都在火苗舔舐上的那一刻没了声息，只留下皮肉被火苗烧焦的味道。 “是仁慈的库库尔神！库库尔神对叛徒都如此仁慈！请您赐还圣物，指引我们！” 凯克奇族人哗啦啦啦跪了一地，齐声叫喊着赐还圣物的话。 那火堆已经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凯克奇族人依然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空气中传来阵阵波动，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应到了那波动与自身的共鸣，米尔帕率先抬起头来。 “是圣物！库库尔神没有抛弃我们！”米尔帕喜极而泣道。 在片刻的沉默后，凯克奇族人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意味着，他们能够回到祖先的来处，回到那个祭司们传说中的母星！ 那圣物即水晶，它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渐渐靠近米尔帕。 米尔帕激动地伸手欲接，它却依然悬浮在空中，只是米尔帕脑中忽然多了一条指令。 “找到火种，带回漂流岛。” 米尔帕毫不犹豫地许下了承诺：“您的子民必定按照您的指引去做。” 她认为，圣物的意思是，把火种也献祭给库库尔神，这样漂流岛才能返回源起之地。 她恭敬地将圣物引回原处，便点了几个人，带上那些特殊的材料便开始制作传送结界。 说来也怪，凯克奇族所居之地，按理说，也是个生态瓶，应该和卑斯山雅梧山之类差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靠着山和近着水的不同，漂流岛和其他两处生态瓶差异颇大。 只说那几块水晶，两处已经被解决的水晶除了卑斯山遭遇火山爆发不得已地抽取能量，对于居住者都不曾有过什么负面的作用，甚至还维持了生态瓶里的生态平衡。 但凯克奇族这一块却不同，它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能够主动下达指令。 米尔帕不曾见过其他两个生态瓶，因此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或许，她即使知道也会认为，那是凯克奇族的特殊之处。 凯克奇族与罗德家族和隐族人不同，他们与世俗界存在着很深的沟壑，而罗德家族和隐族，几乎是无缝衔接融入社会。 漂流岛内的凯克奇族坚信，异能者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因此，他们会把不能觉醒的普通人献祭给他们的库库尔神，以保证漂流岛内都是异能者。 这也导致了他们的族内通婚异常盛行，但也存在着不明原因的异能退化。 幸好，每次献祭之后，异能者们都会明显地感受少自己变强了一些。 久而久之，凯克奇族人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已经离开漂流岛的，他们除了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之外，也是里戈韦塔为凯克奇人留下的希望；另一派则是跟随米尔帕，坚信自己不是地球人，想回到源起之地的异能者们。 离开漂流岛的人在接触了世俗文化之后，更加坚信了自己未觉醒孩子存在的正义性，而米尔帕此次的献祭同族行为，几乎把这个族群推向消亡。 再没有一个凯克奇族人敢泄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有人以这样野蛮的族群为荣。 但此时，米尔帕还考虑不到那么多，那些叛徒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提，她还沉浸在制作直接传送到华夏的传送结界中。 得益于此次献祭的五名青壮年，米尔帕的预言异能虽然没了，但她布置结界的能力却得到了大幅提升。 只过了一晚上，她就把那结界设置成功了。 这个结界需要能源启动，凯克奇族人自觉地在她的指导下，站在了相应的供能位。 米尔帕决定自己亲自带着胡安娜的孙子小路易去一趟。 林语林没有见过小路易，他能够当成诱饵将其带过来，她再给林语林用上巫药。 也只有她拥有，并能够灵活使用对付异能者的巫药。 “祭司大人，请务必要把火种带回来！”站在供能位的几位凯克奇在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郑重其事地对米尔帕说道。 显然，他们都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觉悟。 “请放心，只是一趟很快的旅程，相信我。”说着，米尔帕捏碎了传送结界中间的红宝石。 一道红芒闪过，米尔帕和小路易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脸色略微变白的几位凯克奇。 这几人不敢离开自己所在的供能位，只能趁着米尔帕寻找引诱林语林的时间，让家人拿来食物补充体力和能量。 米尔帕和小路易则凭空出现在了异政局附近一片小树林里。 米尔帕在脚下的地面上画了一个奇异的符号，又拿出一块红宝石按在符号上，这就建立了返回通道。 第四二〇章 陷阱 返回通道建立后，接下去就需要让小路易将火种引过来。 小路易对米尔帕比划了一个明白的手势，便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异政局门外。 这日，林语林恰好在异政局里，转交最新一批的净化剂，这也是米尔帕他们会传送到这附近的原因。 她正和连策闲聊，告诉他连兴阳不日将要回家的消息，门口便传来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怎么了？”林语林快步走到门口，问两个保安。 “这孩子想进去找人，我们拦了一下，他就哭了。”两名彪形大汉手足无措，也不会哄孩子，怕她误会，只好如实交代。 小路易见正主出现，收起泪水，抽噎着道：“奶奶……奶奶晕倒了……” 小孩的音调有些奇怪，但林语林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小孩子口齿不清，便蹲下身耐心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奶奶晕倒了？” 小路易很少晒太阳，皮肤虽然算不上白皙，但和普通华夏小朋友也差不多。 他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点点头，报上自己的名字：“路易。” 随后便将手指向米尔帕所在的方向，只可怜兮兮地盯着林语林看。 她只以为是叫做“陆意”之类的，根本没往外语名字上靠。 林语林抱起小路易，异能探查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没有异能。 随后她又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直觉可能出了问题，这样一个未觉醒的小孩子，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不成？ “没事了，我带他去看看情况。”林语林抱着小路易，对两位保安点了点头，便向那处走去。 异政局旁边有一片小树林，清晨和傍晚时分，情侣常在此地出没。 但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正是下午工作时间，因此这里没什么人。 林语林抱着小路易按照他的指引，往小树林中间走了十来米，果然有个老太太倒在地上。 她快步上前，没来得及注意到那老太太身上的衣服纹饰与华夏的不同。 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晕倒在这种地方，林语林只以为是中风或者心脏病发之类的，一边把小路易放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掏自己的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下一刻，她被突然翻身而起的老太太，迎面喷了好几下带着奇异花香的雾气。 虽然她迅速屏住了呼吸，但那药雾似乎能够穿透能量屏障，直接被皮肤吸收似的，很快她就头晕目眩。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稍稍避开了小路易的方向以免压倒他，这才缓缓软倒在地，使不出一丝异能。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一个诡异的童音响起，“小路易，干得好。” 她恍然大悟，针对她的陷阱，还没能做出愤怒的表情，意识便一头栽入了黑暗之中。 米尔帕确认林语林失去意识后，便一手抓着小路易，一手抓着火种，一脚踩碎了红宝石。 红芒闪过，那三人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后，三人便来到了漂流岛的传送结界内。 “胡安娜，”米尔帕叫过自己忠诚的老女仆，把林语林交给她道，“好好照看火种大人。” 胡安娜抱起林语林，恭敬地带她去了祭坛旁的一件石屋里。 与此同时，在雅梧山内的宋柯脸色一白，他感觉到了隐族特有的父女感应被完全隔绝，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语林出事了！”他口不择言道。 宋泽闻言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别胡说八道，好好说，怎么回事？” “我和语林的父女感应没有了！她肯定是出事了！”宋柯捂着后脑勺，在原地团团转。 “什么？！”陆纪尧脸色刷白，突然回忆起那个“凯克奇人围着火堆在跳舞，那火堆上绑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的梦来。 旁边的连兴阳也同他一样，想起了这个梦，见他脸色有异，似乎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宋柯连连追问。 连兴阳便把那梦境又叙述了一遍。 原本他们一致认为，那人该是陆纪尧才对，这么看来，或许那人应是林语林！ “先别急，”在震惊过后，宋泽先冷静下来，指挥在场众人各司其职，“连道长，麻烦您测算一下我孙女的吉凶。” “小柯，你先把族人的迁徙处理好。” “纪尧，控制住你的异能。”感受到陆纪尧身上猛然爆发的毁天灭地的气势，加上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宋泽不得不出声制止他。 陆纪尧没回答，不停地拨打着林语林的电话，他不敢确定，她是真的出事了。 宋泽只好对他身边皱着眉头的陆纪舜嘱咐道：“纪舜啊，看好你哥哥。我们比他更着急，但冷静才能处理问题，你明白吗？” “宋爷爷，我知道了。”陆纪舜认真道，从吞噬完第二块水晶后，他的吞噬异能已经被确认超过了陆纪尧。 因此，整个雅梧山内，也只有他这个当弟弟的，才能压制住陆纪尧失控的吞噬异能。 “陆部长，别着急，你忘记了吗，第三个梦。”连兴阳本想劝慰两句，却被陆纪尧扫过来的狠戾眼神给吓到，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跑去一边开始占测吉凶。 “哥哥，林姐姐会没事的。”陆纪舜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只能这样安慰他。 深呼吸几口，又想了想第三个梦，陆纪尧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叹了口气，摸摸陆纪舜的头道：“她会没事的。” 只是眼睛却呆呆地看向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给自己听。 没过多久，连兴阳顶着一头汗，跑去跟宋泽说话了，他没过来跟陆纪尧说，可见结果不太好。 宋泽和他说了几句，叫过陆纪尧两兄弟，神情格外严肃，“连道长说，语林的安危他算不清楚。” 陆纪尧已经平缓许多，他闻言皱了眉，克制地问道：“为什么会算不清楚？” “说来也是我们的问题，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语林的出生时辰。”宋泽叹了口气，谁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事。 以前大家并不觉得出生时间有多么重要，只想着能够找回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而这世上，知道林语林出生时辰的，唯有柳晚秋一人，但她早已去世多年。 只言片语都未留下，林语林的生辰八字便无人知晓了。 第四二一章 活着 “但他跟我说了，之前他曾经把几个似是而非的梦境告诉你们，这次应该是第二个梦应验。既然第三个梦中，语林活着，那应该没出什么事，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宋泽心里也没底，活着和没出事，并不能等同。 但眼下，他也只能这样安慰陆纪尧，眼见着要到《门楚预言》上说的时间，除了他的孙女，目前要紧的事还有很多。 “您的意思是，不去救她了？”陆纪尧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泽，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不，当然要去救，但救她并没有那么急，而且，我相信语林可以解决这次的危机。”宋泽急忙解释道。 与林语林一人安危相较，华夏、隐族还有许多人没有处理安置好，那疫苗也没有投入使用，这些比起救援注定活着的林语林，都是更为急迫的事。 “呵，”陆纪尧冷笑一声，失望地看着宋泽，“你们考虑的那些事，要说的大道理，我都懂。但在我心里，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她一个。” “你们不去救，我去。”说完，他就要走人，却被陆纪舜拉住了衣袖。 “纪舜，你也不让我去救人吗？” 陆纪舜没松手，只道：“没有啊哥哥，我就是想让你带我一起去。” 陆纪尧这才微微放松了身体，蹲下身，与陆纪舜平视道：“哥哥去救人，可能会有危险。你是陆家的希望，所以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陆纪舜不懂什么希望不希望的，他只知道自己也想去救林姐姐，更何况，他的吞噬异能已经超过了陆纪尧。 按照陆纪舜的逻辑，更强的人去救林语林，这是理所当然的。 “哥哥，你也是陆家的希望，我比你强，我去就好了！”陆纪舜自信满满道，“而且，我能闻到林姐姐身上的阳光味呢！” 说到这个，陆纪尧才反应过来，确实，他自己去是无法找到林语林的。 无论是漂流岛还是林语林，他都没办法感应到，这还是得借助陆纪舜的力量。 宋泽适时道：“是啊，纪尧，你和语林连夫妻都还不是，没办法有感应。但宋柯可以，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即使是生态瓶也隔绝不了他们的父女感应的。” “我可以找米国人去问问漂流岛的位置和进入办法。”陆纪尧倔强地不肯认输，虽然他心里清楚，宋泽说的是对的。 部分凯克奇族人离开漂流岛后，就被永久地取消了进入漂流岛的权限，所以连那些在米国的凯克奇族人都无法再回去，甚至都无法按照记忆，找到漂流岛的入口。 “纪尧，你冷静一点。”说话的是赶来的柳晚晴，在半年多的休养后，她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们大家都很着急，但你一个人，无法与整个凯克奇族群对抗，也无法进入漂流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止是语林需要你，语林在意的人也需要你。”柳晚晴一字一句，让陆纪尧愈发冷静。 是啊，如果他为了林语林一个人，抛下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事不管，也不去协调疫苗的试验与发放，等他把她救出来，她知道了自己一条命的代价是千万条无辜之人的性命，她承受得住吗？ 以她的性格，可能都不会对他发火，只是他们的关系可能因为这千万条原本可以救下的人命，走到尽头。 光这么一想，他就十分难受。 如果他一意孤行，就算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林语林的亲友会怎么想他？ 他心里清楚，在林语林眼中，她的亲友比他一个人重要多了。 “我知道，我有我的职责，”陆纪尧闭了闭眼，似乎听进去了一些，“但是，语林也不能不救。” “当然，我们没说不救，只是要挑选一批人，专门负责营救。”宋泽忙接过话，认可道。 宋泽随后报出一串名字，他提到的宋煜和宋炽已经在赶往上京的路上，连道长有能占卜吉凶，还有隐族最强的火系异能者严行。 隐族这边的其他人还需要在疫苗的发放过程中出力，他们与林语林也并不太熟悉，宋泽就挑选了那几个最合适的人选交付给陆纪尧。 陆纪尧冷静下来之后，一心只想回去把那些事全部安排妥当，再亲自出马，追上先派出去的那一小队，一起营救林语林。 因此，他带着连兴阳先行离开了雅梧山，他要尽快赶回上京，了解情况。 “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语林说不定真的会出事！”宋柯总算抽出空来，质问道。 “你这个当爸爸的，总要比语林先走吧？这次的事，既然最后语林肯定活着，那就当做给陆纪尧的考验吧！” 宋泽这么说，不仅仅是基于连兴阳第三个梦，还有连兴阳曾经说过的，林语林的面相上看，十分长寿。 结合连兴阳对陆纪尧接近而立之年会有大劫的说法，恐怕这次的事，遭罪的还真的是陆纪尧。 “可连道长的说法也并不是很确定，万一呢？万一他的梦不准，或者他掐算错了……” “那我不是派了宋煜和宋炽一起去了吗？难不成你的米语还能比他们好？你的体能最近下降了吧？”宋泽也很无奈，把自己最强的两个孙子派出去，还有严行也一起，这难道还不够重视吗？ 在他眼里，只要林语林活着，就有希望。 他可没忘记未过门的小儿媳那虽然奇葩却足够强大的治疗异能。 陆纪尧出了雅梧山，便给赵垣打了电话。 “老大，你别急，我马上定位看看。” 赵垣利索地调出林语林的定位，“语林下午的行程就是去异政局转交净化剂，现在她的定位……还在异政局。” “我打她电话没人接，我怀疑她的鸢尾花被摘下了。”陆纪尧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泄露出一丝颤抖。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状况，如果鸢尾花没被摘下，那么他们可以追踪到林语林的移动轨迹，也可以确定她的最终去向。 “……我明白了。我会把下午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审讯一遍，你尽快回上京。”赵垣果断地说道。 会仔细地把鸢尾花摘下，这必定是有预谋的绑架。 第四二二章 费米悖论 林语林醒过来的时候，石屋里漆黑一片，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绳子绑得太紧，手腕上肯定破皮了。 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能是被喂了特制的药草泥，嘴里一股草味。 身上的布料粗糙，带着凯克奇族的特有花纹，磨得她很不舒服，显然有人把她的衣物全部换掉了。 大概是为了确保她身上没有能够与外界联络的东西。 她挣扎着起身，靠坐在墙角，回忆之前的一牵 似乎是她弄出的细碎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有人推门进来，点疗，用着古怪音调的米语问道：“火种大人，您饿了吗？” 林语林认出面前的这位女仆，正是米尔帕手下那听觉异能的胡安娜。 看来，她被绑到了漂流岛，而且还是米尔帕亲自出马，通过那神秘莫测的凯克奇结界做到的。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路易是什么人？” “您记得他？他是我的孙子。您想见他吗？”胡安娜也没觉得她不吃饭有什么问题，饿上几，或许就不会想着逃跑了。 “不，我不想见到他。”林语林有些失望地道，随即闭上眼睛，露出不愿意沟通的样子。 “好的，请您好好休息。”胡安娜介绍了一下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屋子。 幸好这屋子里，有厕所，要不然，林语林拼着被教训一顿，也要闹上一闹。 “等等，把绳子解了。” 胡安娜竟然没有异议地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林语林被喂过药，并不需要担心她会自己逃跑。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果然磨破零皮，渗出一点血来。 胡安娜见她没有别的要求，也就出门挂上了锁。 也不知道陆纪尧他们发现自己被绑走了没有，可能要到下午她固定的汇报短信时间，才会被发现不对劲吧？ 外面还没亮，算算时差，她大概也就昏迷了两三个时。 林语林有些沮丧，出于善心做好事反倒把自己给坑了，她一腔热血都冷却了许多。 过后，她却又感到庆幸。 这一次栽跟头，应该是米尔帕坚信她的“火种”功能才出手的，就算不是这样被路易骗过去，可能也会有别的陷阱。 幸好不是把她卖到了山沟沟里，也幸好，他们没有剥夺她的异能，只是她的能力被药草压制了。 与其等待救援，其实她更愿意自救。 林语林看了看室内，并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可以作为武器，连座椅凳子都是石头的，自残倒是便利，但要用来当武器，没有异能傍身的她又不是大力士。 她有些无奈，这可算是名副其实的软禁了。 既然她还有用，那至少在被派上用场之前，她都是安全的，逃离漂流岛，或许也不急在一时。 如果能够恢复异能，拼着耗损潜能的方式，把一群异能者打趴下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她的异能只要有阳光就能得到补充。 可这里是漂流岛，是第三个，也是最神秘的一个生态瓶。 她一个外人，没有进出的权限，也不知道出入口的方位，除非她能够把那水晶破坏掉。 可半年前米国就曾传言，凯克奇族的圣物消失了，如今她连那水晶在哪里都不知道。 之前在卑斯山和雅梧山，她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水晶，如何破坏那东西，更是一头雾水。 走一步算一步吧，林语林心道，只希望陆纪尧别失去理智。 她对他的心理健康信心不足，而且他总觉得她弱不禁风似的。 可她明明能够独立地求学、工作，还能够处理那么多异能者的事务，又能协调研究所的几个项目。 难道在他的眼里，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情人眼里出病西施？ 想着陆纪尧，她忍不住笑了，又反应过来，觉得当下的情景，还能这样笑出来，不太合适。 若是按照《门楚预言》所，她这朵“火种”，恐怕还得在这住上一阵子，等到起飞之时才是她上场的时候。 再联系连兴阳的第二个梦，她有些恍然，原来那个如几百年前的女巫一样被绑上火堆的，是自己啊！ 不过，这样一来，至少陆纪尧就安全了。 她莫名地松了口气，联想到第三个梦，她更是安心，至少她在这之后，活得好好的呢！ 陆纪尧那边已经把雅梧山的数据采集及权限管理器破坏了，那么就剩下这漂流岛了…… 米尔帕曾过，生态瓶会变换成飞行器返程，那么，生态瓶要返回到哪里去呢？ 真正要返程的，真的是他们这些异能者吗？ 还是，是他们这些装着融合细菌的异能者？ 抑或是，那一块装着DNA数据的水晶？ 在探索宇宙的科学家中，对于外星人存在与否，然地分为了两大派系，这就是着名的“费米悖论”。 即，宇宙显着的尺度和年龄意味着高等地外文明应该存在。 但是，这个假设得不到充分的证据支持。 但深受华夏古文明道家学影响的林语林，却更倾向于“外星人是存在的”。 古书上道：“虽有至明，而有形者不可毕见焉。虽禀极聪，而有声者不可尽闻焉。……万物云云，何所不有？” 意即，就算视力最好的人，也不能把有形的事物全部看见；就算听力最好的人也不能把所有的声音一一听见……宇宙万物纷杂，什么没有呢？ 林语林深以为然，并认同“暴露自己的存在，对于地球文明没有一丝好处”的看法。 她竭力制止生态瓶的回归，也是因为她害怕。 她害怕暴露霖球文明之后，就不是像现在这样阴差阳错之下，成为外星文明的试验场，而是直接引来外星文明的殖民与掠夺。 林语林越想越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漂流岛成功地“返程”。 她下决心要好好和这群“叛星者”周旋，等待华夏派出的救援，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最后一个生态瓶。 与此同时，陆纪尧正发动了能够发动的力量，组织寻找和营救林语林，因为动作有点大，华夏安全局局长都坐不住了。 第四二三章 发电机 陆纪尧刚刚下达了指令，整个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都行动了起来。 任家欠着宋家和林语林的人情，派出了裴蓁。 研究所那边，唐杨把周无派给陆纪尧使唤。 加上原本已经安排的宋煜、宋炽、严孝连兴阳还有陆纪舜，组成了一个七人队，直接去米洲大陆上的花屿附近寻找漂流岛存在的痕迹。 七人队还没到齐，安全局组长就叫陆纪尧去谈一谈，他们的事也只好等他从安全局回来再了。 陆纪尧心里烦躁，但对着华夏安全局，他还是尽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将来龙去脉简洁地讲述了一遍。 戴森的右手敲击着桌面，听完他的叙述，点头道：“我明白。只是这预言上提及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疫苗却还没通过试验，还有十几亿的华夏人处于毫无防范的状态。我认为，你应该先把重心放在他们身上。” “林语林不仅是我们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副部长，她更是我的未婚妻。戴老，请您体谅我的心情，我会驻守在上京，以华夏为重，但务必要让我派人去找她。” 陆纪尧做出保证，心里却不怎么在意戴森的想法，反正无论他认不认可，他都会这样做的。 只是有了戴森的首肯，他派出去的人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我理解，我会给他们些便利的。” 戴森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对了，隐族已经全体迁出了吗？” “是的，雅梧山秘境里已经没有人了。” “你还记得原先我们好的吗？”戴森指的是，之前因为担心无法破除“十分之一”限制，而临时定下的协议。 用暴力摧毁雅梧山，所得的残骸废墟都归为国家所樱 但当下情况不同，雅梧山是完整的，华夏安全局在这其中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让华夏安全局白得这么大一个好处，怎么都不太乐意。 “记得。但您不能否认，华夏安全局在此事中并未出力，这样对隐族人是不是不太公平？”陆纪尧直言不讳。 “确实不太公平，所以我代表华夏科学院，愿意做出相应的补偿。”戴森不着急，这生态瓶迟早都是归华夏的，就看条件怎么谈了。 陆纪尧想了想，道：“我不能代表隐族人做出任何承诺。实不相瞒，林语林的话比起我的就有用多了。” “您应该知道，语林的亲生父亲岑松来自隐族，他实际上叫宋柯，他家比较有话语权。唐杨教授，也是隐族人。” 陆纪尧点出隐族人在此次灾难面前的重要性，也好为营救林语林争取更多的支持。 “目前，宋家人正着急呢，不是个谈判的好时机。” “既然是这样，我明白了。”戴森有些意外，“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边可以提供一些花屿的异闻资料给你们。” 完，戴森紧紧地盯着他，问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林语林的异能是什么？她为什么会被抓走？” 按照陆纪尧之前报告的法，三个生态瓶应当合为一体才能离开地球，而卑斯山和雅梧山，相继被破坏了核心的管理器，也就是那块水晶，他们原本已经不必担心生态瓶会起飞了。 林语林被抓走后，陆纪尧却表现得对这件事的动机，一点疑虑都没有的样子，明显就是还有信息瞒着他。 陆纪尧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便把之前见过米尔帕的事和盘托出，也包括了“火种”和“黑暗之子”的法。 “林语林的异能是转换能量，那不就是个发电机？这样看来，是被当成能源供应者带走的？” 戴森的比喻简单粗暴，可细细一想，这比喻还挺妥当的。 发电机的原理不正是如此吗？ 发电机把动能或及其它形式的能量转化成电能，林语林则可以把太阳能之类的能量转化成固体的能量——能量珠。 又好像给手机一边充电一边玩一样，林语林不定也会被当成一个能量转换器和活体“变压器”，提供那单个生态瓶的能源，直至生态瓶能够脱离地球的引力，返回母星。 这么一想，又有些不通，“可是语林家人都有这个异能，他们为什么不抓其他人，或者多抓几个？难道还会嫌弃能量供应得太多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选择只抓林语林一个饶原因，但我若是站在他们立场，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抓走林语林。”华夏安全局戴森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道。 见陆纪尧不明白，他解释道：“林语林一看就很好下手。她接触的太少了，从她觉醒开始，你几乎一直呆在她身边，把所有危险排除在外，她根本就没有得到很好的锻炼。” 他看过异政局门口的保安提供的视频，林语林对那个孩几乎一点戒心都没樱 如果他是抓走林语林的人，恐怕要开心坏了，这也太顺利了。 “更何况，林语林的行踪比起其他人，更好掌握，尤其是在异能者风波之后，异能者的隐私得不到保护，行踪透明化，受到大众的监督。这样一来，林语林很容易就会被民众知道行踪。” “别了，”陆纪尧有些难受地捂住眼睛，“到底，还是怪我，我就该一直陪着她保护她的。” “别那么想，你总有保护不到的时候。”戴森劝慰几句，又道：“但他们这样堂而皇之地把林语林绑走，明他们手上可能有些药物，你让你派出去的几个人心些。” “往好处想想，她至少现在肯定是安全的，在灾难来临之前，你更该担心的是疫苗能不能顺利地发放到全国各地去。想想看，要是疫苗没能成功发送到各地，林语林就算回来了，那她做的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 戴森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肩，鼓励道：“如果你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疫苗这件事，我马上就能批准你的退休申请。” 陆纪尧为了让华夏安全局更放心些，早就提交了一份退休申请。 才上任一年，又年纪轻轻就要退休，他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第四二四章 非血统妄想 戴森清楚得很，陆纪尧根本就不在意这个部长的位置。 他更清楚，若不是为了给陆纪舜铺路，陆纪尧可能早就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里和林语林双宿双栖了。 富家子弟当真可恶至极！ 咳！戴森收起自己有点酸的心情，“就这样吧，我不耽误你，需要帮助直接联系我助理。事后，你也帮华夏安全局和隐族那边说说话，务必要把那雅梧山秘境上交国家。” “当然。我分得清轻重缓急，还是谢谢您。” 等他从华夏安全局那里回来，七人小队几乎都到齐了，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怎么样？戴森找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宋煜是在场七人中，除了连兴阳之外最为年长的男人，他出声的时候，裴蓁也关切地看了过来。 陆纪尧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就是强调了一下轻重缓急，我会留在上京，把语林负责的事都处理好，再去找你们。” “轻重缓急？轻重缓急！哼，在我们心里，语林才是最重要最紧急的。”宋煜不满道。 “算了，这种事，我也理解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反正有我们几个在，一定能找到语林的。” “你就少说两句吧！”裴蓁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火上浇油，陆纪尧可不像他现在看上去那样理智和冷静，“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争取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嗯，谢谢你。纪舜也拜托你多关照些。”陆纪尧不忘把自己的弟弟托付给最靠谱的裴蓁。 陆纪舜走过去拉拉他的手，道：“哥哥，我一定会拼命的！” “不用你拼命，尽力就好了。你是我弟弟，也要安全回家。”陆纪尧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反而宽慰了陆纪舜几句。 把七人小队送上前往花屿的专机后，陆纪尧望着飞机远去，许久，才回身直往研究所去。 “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分别进入了最后一期临床试验阶段，原本，按照林语林的计划，将在下个月安排进入各大医院。 至于相关的手续，事急从权，早已在华夏安全局的配合之下获得了审批。 原本华夏安全局方面建议，强制注射疫苗，但经过林语林多次的权衡和谈判之后，终于确定为备份足够疫苗，有症状了再注射。 陆纪尧去研究所，也只需跟唐杨确认最新一期的临床试验结果。 他再一次生出逆反心理，想要抛下一切去找林语林，摸到了手上那枚素戒，他心下稍安，劝说自己好好尽心尽责。 …… 漂流岛上的云层像粘在蓝色画布上的棉花似的，几乎不会移动，空气中有些雨后泥土的味道。 凯克奇人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倚在窗口看天空的“火种大人”，总觉得她有些傻傻的。 林语林当然不傻，她只是异能被压制，无法反抗，只能暂时把精力放在观察一草一木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漂流岛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雅梧山，山清水秀的，透着一种自然之美；卑斯山，安静平和，透着一种和谐之美。 可这漂流岛，让她直觉有些邪气，无法心生喜爱。 “林，这是花，送给你。”一个小男孩把一束小小花苞，洁白可爱的铃兰放在她窗台。 林语林看也不看，抓起那束花就往外扔去。 小男孩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只满脸疑惑地低下头，捡起了那束花。 “路易，你奶奶在找你。”米尔帕看见这一幕，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哦，大祭司，这个花，送给你。”小路易重新扬起笑脸，转手就把手中那沾上了灰的花送给了米尔帕。 米尔帕接过花，进到林语林的屋内，将那花放在了石桌上。 “大祭司？你是大祭司，那里戈韦塔呢？”林语林没好气地问道。 “我的母亲一切安好，她把大祭司的责任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替她谢谢您的关心。”米尔帕不以为忤，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一丝虚伪。 林语林懒得和她拐弯抹角，就直白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绑架到这里来？” 米尔帕双手合十，做出一个祷告的姿势，“这是圣物的指示，是库库尔神的意思，我们只是请您来到这里，帮助库库尔神，拯救他的子民。” “你是说，你们的圣物，指示你们绑架我？”林语林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绑完了，还要我这个受害者帮助你们？我看上去是脑子有问题吗？” “而且，你们还给我喂了压制异能的药，我没有异能要怎么帮？” “那药，只是为了防止你反抗。等到神圣之日，药效就会解除。到时候，您也可以和我们一同返回起源之地，这是您的荣幸！”米尔帕耐心解释道。 这种荣幸她可不要，林语林注意到两个陌生的词，“神圣之日？起源之地？” “神圣之日就是我们这些子民返回母星的日子，起源之地当然就是我们的母星。” 在林语林看来，米尔帕病的不轻，据说确实存在一种类似的心理疾病，叫做非血统妄想。 非血统妄想的特征表现为，坚持认为自己非父母所生，常常出现妄想、幻听等症状，导致情绪状态不佳，内心痛苦充满挣扎，极易对亲生父母产生对立态度。 米尔帕这个应该叫做非地球土著妄想吧？连带着圣物都能给她下指示了。 如果那圣物就是水晶，即使是智能机器人，也应当不具备主动思考能力，而是按照固定程序做出相应的反馈才对。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和米尔帕没有什么好谈下去的了。 既然她那么坚信自己是外星人，还给一群凯克奇洗了脑，她一个外来的小姑娘，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唤醒他们呢？ 林语林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名指上有一圈颜色略浅的痕迹，“我的戒指，能不能还给我？你们应该检查过了吧？” 米尔帕闻言一愣，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竟搞不懂她要戒指的原因。 她没楞很久，便叫胡安娜取过被检查过许多次的衣物和配饰，还给林语林。 不用想，鸢尾花配饰和手机在进入传送结界之时就已经被丢弃了。 第四二五章 早安 米尔帕将东西还给林语林后，见她没有继续谈话的意图，也不勉强，起身离开了。 反正距离神圣之日还有好些，她并不是很着急，就算林语林不配合，她也有办法使用“火种”。 到时候，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林语林想不配合都难。 米尔帕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三个漂流瓶虽然可以合为一体成为一个巨大的飞行器，但各自又都具备有最基础的单体返程能力。 这样的设计，原本大概是为了大幅降低整个飞行器一去不返的耗损率，提高获得有效样本的概率。 但在米尔帕的理解中，就是三架方舟都有返程能力，但返程时间会关系到他们在母星的地位。 她坚信，这是母星设计好的内部相互竞争模式。 而人类之于外星人，不过是实验鼠之于人类，这个假设，米尔帕却不曾想过。 这与凯克奇族和外界沟通少也有关系。 凯克奇族进入生态瓶的时间是相对最晚的，而他们进入生态瓶之后，与外界的联系却是最少的。 石屋内，送走了米尔帕，林语林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想起了远在华夏的陆纪尧。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 过了这几，她已经想开了，留在漂流岛也有好处，至少，陆纪尧他们可以通过一些与她本身的联系，找到漂流岛。 只是整被限制在屋内，她也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她得想办法，出去转转，最好能够直接接触到圣物，好确定这到底是圣物有了自己的意识，还是米尔帕的妄想症太过严重。 既然下了决定，她便想着要尽快恢复异能。 谨慎起见，她进食很少，大部分只能通过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恢复体力，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 米尔帕给她喂的药草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她恢复异能的速度更是十分缓慢。 到这里两三了，连一根手指粗细的能量藤蔓都凝结不出来，这让她十分心焦。 她看了看窗台，这石屋的窗台上装着钢筋做的栅栏，她试着掰开，却纹丝不动。 林语林坐在石床上，目光游移，不知何时，落在沾染了尘土的那一束铃兰上，那是路易送花不成转送给米尔帕却被米尔帕留在了石桌上的。 这束铃兰精神得不得了，看起来似乎吸足了能量，离了水土，也能再活上一周的样子。 即使是在山清水秀、能量充裕的雅梧山，她都不曾见过如此精神的植物。 这束铃兰的生命力，几乎可以和她时时以能量喂养的王中王媲美了。 她试着抓起那束铃兰，心念微动，一股纯正柔和的能量从花里透过与她掌心接触的地方渗透入她的体内。 这股能量补充着她的体力，甚至还把药效都逼退了一些。 她忽然有些怀疑，这束花是哪里来的？路易知不知道这束花的异常？他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错了，送这样的东西给她表示歉意吧？ 她决定抓紧一切机会恢复异能，至于路易那里，静观其变。 但要想让她原谅路易的欺骗行为，她恐怕做不到。 此后的几，每清晨，林语林醒过来时，总能看到有一束花放在低矮石屋的窗台上，而且每日还都是不同的花。 唯一的共同点，这些花所拥有的能量远超过正常植物在自然条件下所能够拥有的。 林语林不确定胡安娜是否知道这些花的异常，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只知道那是路易送过来的，却没有对那些花做任何检查。 林语林借助这些富含能量的花，竟提前将草药的功效化解了。 而这一周来，米尔帕带着凯克奇族人似乎在为盛大的庆典或仪式做准备，并没有再来找她谈话。 林语林想到那第二个梦中的场景，皱了皱眉，难道她要被吊起来成为贡品，献给他们的“库库尔”神吗？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可能真的逃不了了。 这日，她特地早起，就为寥着那路易上门送花，好抓住他问出些什么。 整个凯克奇族剩下的人约有近五百，但他们每每经过关押林语林的石屋，都目不斜视，完全无视她打招呼的行为，甚至还加快了脚步离去。 因此，她只能把希望放在了路易身上。 路易虽然之前骗了她，但这些下来，她也看明白了这个孩子的个性。 只要是德高望重的人，比如米尔帕，他们的话就被这孩子奉为圭臬，不论对错都会照着去做，似乎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诡异的是，他虽然不辨是非，但他又能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所以一开始送花过来的时候，总是放下花束就跑得远远的，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对他的厌恶。 近来对他有所改观后，路易放下花束，还会问候一声再离开。 这也是林语林的机会。 早在前一晚上，她已经能够用藤蔓把那窗户上的钢铁栏杆往两边掰弯，但她只略略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 她等待的就是今路易送花的时刻。 果然，听脚步声，今又是他一个人，正蹦蹦跳跳地向她这边走来，不知道他今会送什么花。 她没有开灯，只和往常一样，控制着呼吸，缓慢而有节奏，作出一副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样子。 带着露水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被放在了窗台，淡淡的花香飘散进屋，路易向窗台里看了看，没有看到想看的人，有些失落。 “林姐，早安。”他对着石屋，轻轻道。 林语林在他开口话的瞬间，便确定了他的方位，凝聚出数根能量藤蔓，将他束缚住，顺便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免得他的惊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胡安娜是听觉强化系异能者，虽然她在漂流岛上时，会戴上耳塞，减轻听觉异能带来的折磨，但保险起见，她依然不得不花费极大的力气，操纵着藤蔓掰开窗户的铁栅栏，将路易拉进石屋里，又在窗台上覆盖两层能量屏障。 隔音措施做得差不多了，林语林转身对受到了惊吓的路易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早安。” 第四二六章 有利可图 隔音措施做得差不多了，林语林转身对受到了惊吓的小路易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早安。” “唔……”小路易的嘴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林语林。 林语林叹了口气，低低道：“我可不是在欺负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她放开捂住小路易的手，收起其他的能量藤蔓，只留下几条细细的抓着小路易的藤蔓。 她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红色缎带，把他的嘴捂住，还扎了个蝴蝶结。 这条缎带还是一年半之前，陆纪尧买来给她的呢！ 她几乎没有用过，只是秋冬衣物厚实的时候，也顺便当成腰带绑在身上，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问你答。点头是，摇头不是，明白吗？明白了的话，点头。”林语林拉回自己的神智，把总是跳进脑海里的陆纪尧踹出去，对着小路易说道。 感觉到林语林并没有什么恶意，又想到之前她轻易就相信了自己，小路易放松了不少，点了点头。 林语林就拿过那束花，快速补充完体力，看着掌心两粒玫红色的透明小珠子，今天甚至还有些富余。 她收起那两粒能量珠，以备不时之需，便开始询问关于那些花束的问题。 她先问是不是小路易本身的行为，“这些花，是你的？” 摇头。 “这些花是别人让你拿来的？” 点头。 “是谁？米尔帕，你们的大祭祀？”林语林在凯克奇族只认识米尔帕和胡安娜，并没有别的旧识了，因此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米尔帕。 摇头。 “胡安娜？”她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确定，胡安娜不是那个人，却没料到，小路易点了点头。 “米尔帕知道这些花吗？” 小路易摇了摇头。 忠实的老女仆，背着自己服侍了近半辈子的大祭祀，通过小孙子帮助被囚禁的“火种”。 事情似乎变得好玩起来了，林语林心想。 “这些花，很特殊，你知道吗？” 小路易脸上尽是茫然，除了更漂亮一些，那些花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摇了摇头。 既然是胡安娜通过小路易的手转交的，那么合理猜测之下，她身后真正站着的，不是米尔帕，甚至那人可能与米尔帕为敌。 可是和米尔帕不对付的人，应该都去了米国才对吧？ 难道存有异心的人也留下了？ “我放开你，你不要大声喊叫，知道吗？” 点头。 小路易果然没有喊叫，只是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看，眼里满是疑惑。 林语林没有回答他疑问的义务，就用藤蔓把他拎起来送出了窗台，随后又把弯曲了的栅栏掰直，恢复原样。 这过程中，小路易一直没出声，林语林也保持着沉默，做完这些，两人四目相对。 “谢谢你的花。”林语林提高了声音说道，她相信该听到的人能听到。 “再见，林小姐。”小路易似乎明白她说谢谢的对象不是自己，只留下了这一句，就一路小跑走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胡安娜如往常一般，把早餐餐盘放在了石桌上，便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 “胡安娜。”林语林压低声音叫了她一声，“里戈韦塔还好吗？” 胡安娜正要迈出门去上锁，闻言浑身一震，转头目光如电，死死盯着林语林。 林语林并不害怕，一个会帮助自己的人，她也没有害怕的必要，而且，她十分确定，胡安娜必有所图。 胡安娜和米尔帕的目标不一致，林语林觉得这事对她有利，至少，她可以在这段被软禁的时间里，过得舒服一点。 胡安娜回转身，靠近林语林耳边，用十分生涩的语调，轻声说道：“我不会背叛凯克奇族，而火种大人您，是逃不出漂流岛的。” 林语林眨眨眼，无辜道：“我现在可没想着逃，只是想见见景仰已久的，写出了《门楚预言》的里戈韦塔·门楚大人而已。” 胡安娜的神色闪过一丝纠结，又拒绝道：“里戈韦塔大人身体不好，她没办法跟您交流，或许你该征得米尔帕大人的同意。” 胡安娜在暗示，目前里戈韦塔的状况不理想，很有可能已经没办法生活自理了；而凯克奇族目前当家作主的人是米尔帕；她不能违背米尔帕的命令，把她偷偷带去见里戈韦塔。 “既然如此，我会跟你们的祭司大人说的。”林语林不勉强她，或许这已经是胡安娜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她的子孙都在这漂流岛上，即使她更支持原来的祭司里戈韦塔，也要为后来子孙多做考虑。 胡安娜见她就此放弃了这个想法，反倒有些失落，她提议道：“虽然不能带您去见里戈韦塔大人，但我可以替您带话。不要太复杂，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哦，那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林语林有些惊喜道。 她歪头考虑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件事，“您帮我问问里戈韦塔大人，明年春天，黑暗之子活着吗？” 胡安娜是见过“黑暗之子”的，她也知道，“黑暗之子”和“火种”是一对情侣。 虽然理解林语林关心男友的举动，但她还是有些生气，里戈韦塔身体日渐衰弱，哪里还能预见什么人物的未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火种大人，您要知道，按照里戈韦塔大人的身体状况，这次预言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您就将这个机会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吗？” 米尔帕说得对，这个“火种”一点都不悲天悯人，这种时候，难道不该问问，漂流岛的未来会如何吗？ 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要通过了那个仪式，“火种”是不可能离开漂流岛的。 胡安娜想要帮助林语林的心有些动摇了。 “怎么是不相干的人呢？”林语林也不高兴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了。” 别的事，比如她自己的生死，连兴阳已经有过预言梦了，她根本不担心。 她只希望，到时候自己还在地球上，而不是带着这群人真的返程回了那什么母星。 第四二七章 寻找 林语林十分坚持地盯着她看，胡安娜也固执地回望着她。 良久，直到石桌上的早餐已经冷透，胡安娜才勉强点了点头道：“我会跟里戈韦塔大人说的。” 林语林放下心，又问起那些能量充沛的花，“小路易拿来的花，是里戈韦塔大人种的吗？” 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能够天然长成那样子的，所以她只能猜测，大约是和里戈韦塔有关。 “是的，那些花是里戈韦塔大人种下的，数量并不多，但种类很多。”胡安娜随口回答，她觉得这问题不是什么要紧事。 在她眼中，那些花除了看上去比较精神，没有别的。 林语林立刻就明白了，这些花的特别之处，可能里戈韦塔也没有告诉过别人。 她有些疑惑了，里戈韦塔难道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那么她为什么没有阻止米尔帕呢？ 她是凯克奇族的大祭司，又是米尔帕的母亲，理应能够把这种荒谬的行为扼杀在摇篮里，但目前来看，她只是让那些对米尔帕存有疑虑的人离开了漂流岛，去米国找了一处安身之地。 林语林想来想去都不明白，索性暂时放开不去想了，只等着米尔帕再次找上门来，她知道，米尔帕肯定会再来找她。 在林语林等着里戈韦塔的回复，和米尔帕的见面邀约时，漂流岛外不远的花屿，前来寻找和援救她的七人小队已经抵达一周了。 但可惜的是，他们一无所获。 “连道长，你再占一卦看看！” 几天的寻找没有结果，这让宋煜有些焦躁，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已经立案调查了。 但林语林如今是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副部长，她失踪的消息若是公布出去，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连兴阳摆摆手，拉开自己的衣襟扇了扇风，“唉唉，别催我，我每天占一卦是最准的，多占几卦并不能提高准确率。” 花屿的冬天潮湿温暖，他们情绪焦躁，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汗。 陆纪舜拉着裴蓁的手，说道：“林姐姐就在这附近了，但我感应不出来她到底在哪里。” 虽然他能感应到那水晶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但那第三块水晶的方位，似乎一直在变化。 这漂流岛真就“漂流”了，连兴阳占卜的结果也是日日不同。 “唉，林姐姐会不会挨饿啊？”陆纪舜自言自语道。 宋炽听到了他的嘀咕，摸摸他脑袋，安慰道：“只要她能晒到太阳，异能没有丧失，就没问题，保管她能活蹦乱跳地等着咱们去救援。” 自从雅梧山那水晶消失后，它和卑斯山一样，那隐形的功能基本被破坏，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见这奇特的山峰，突兀异常地出现在原本是山峰的位置。 从卑斯山、雅梧山的生态瓶形态来看，太阳能还是生态瓶最主要的外部能源，所以他们无需担心，漂流岛上晒不到太阳的事。 宋炽说的话反倒提醒了宋煜，“语林如果被异能被压制了，那怎么办？” 几人都沉默了。 说实话，之前他们也都想过这个问题，但连兴阳的第三个梦给他们许多信心，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就连连兴阳本人，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毕竟他第三个梦，只梦见了林语林穿着单薄的衣衫、顶着个大肚子独来独往，听见别人称呼她为“部长”，却不知道她身处何地。 万一是凯克奇族里弄了个什么部门让她当部长呢？ 再荒谬一些，万一凯克奇族的生态瓶起飞了呢？ 那林语林那个“部长”头衔，说不定都不是地球上的了。 裴蓁打断他们无意义的胡乱猜测，说道：“与其咱们在这瞎猜，还不如找米国人帮帮忙。凯克奇族在米国的那些人，提供了什么消息没有？” 周无负责与米国那边的联系，他日常保持着隐身状态，此时也没有现出身形，只开口道：“凯克奇族群融入米国社会，这件事主要是亚历山大·格林斯潘负责的。我之前和他联系了，但他也不知道漂流岛的具体位置。” 裴蓁追问道：“还有呢？亚历山大应该知道那些离开漂流岛的人的去向吧？” “是的，他把主要聚居的社区告诉我了。其实也在花屿这里，凯克奇人不想太深入到米国腹地去，这里的气候、环境都是他们比较适应的。” “不如我们先去找那些人？无论如何，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就算是被洗脑或者清除了记忆，潜意识里也该留有一些痕迹。”裴蓁提议道。 此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如果那人在这，他们询问凯克奇人的时候，会事半功倍。 “好，我同意。”宋煜率先表态，只要能得到随便什么信息，他都愿意试试看。 宋炽和严行以他马首是瞻，都点了头。 陆纪舜一个小孩子，出发前就被叮嘱要跟紧裴蓁，当然是裴蓁去哪他去哪。 周无曾经答应为林语林效力，加上他原本也有这个想法，也没有别的意见。 众人就看向了连兴阳，等他表态。 连兴阳挠了挠头，本想反对，但几人虎视眈眈的样子，让他打消了念头，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意见，改为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 裴蓁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果断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今天就回去稍作休整，明天再出发去那里。周无，你把消息发到我们手机上。” “等等，为什么要明天再出发去那里？”宋煜有些不满，他认为，这种事一刻也拖不得，多耽误一会儿，林语林就多一分危险。 裴蓁看向这个好几天没好好睡觉的男人，他眼下的青黑和十分糟糕的气色，让他看上去像个“西方树叶”成瘾者。 她把关心人的话说得像教训人似的，十分不客气地说道：“你照照镜子，以你的状态，万一遇到什么事，连自保都不行。别等我们好不容易把语林救出来，你却累死了。” “我？我没事，我能坚持……”宋煜原本还想再争取，却被裴蓁的下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第四二八章 大凶 裴蓁说道：“我要联系一下商无言，她有读心能力。等她过来，怎么的也要明天才能出发了。” 确实，如果有了商无言这种接触人就能读心的能力，就算不能知道漂流岛的具体信息，至少可以保证那些凯克奇人说了真话，也免去他们对信息可靠性的不确定。 人就是这样，精神紧绷时，几天几夜地不睡也没问题，一旦松懈下来，就什么问题都爆发了。 宋煜刚放松心神，想认同这主意，多日来累积的疲倦让他身子都晃了一晃，好在宋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裴蓁见状，微微皱眉，对宋炽说道：“你们先把他带回宾馆休息吧，我还另外有些事。” “裴姐姐，那我呢？”陆纪舜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去。 他每天都在裴蓁的监督下好好吃饭睡觉，其实一点也不累。 “你就跟我一起。”裴蓁笑了笑，不太放心把陆纪舜交给其他几个人。 众人以为她要联系商无言，也就没多问，直接先回了宾馆，这几天他们都没好好休息，确实需要恢复的时间。 裴蓁和商无言说了大致情况，商无言二话不说，把手头的事交给助手，就直接赶往机场。 确认了她能在凌晨的时候抵达花屿，裴蓁便拉着陆纪舜的小手，一起去了花屿市中心最大的中餐厅。 这家餐厅是周家旗下的，裴蓁只出示了一张VIP卡，和餐厅经理说了几句话，就霸占了一个灶台。 好在这餐厅走高端路线，后厨并不拥挤，顾客数量少，所以她这样做也不影响什么。 餐厅经理送来一整只烤鸭，陆纪尧和林语林也曾在上京吃过周老先生的烤鸭，但陆纪舜还是第一次吃。 他一边吃着，一边问裴蓁：“裴姐姐，你带我来吃烤鸭，这样不太好吧？别的人都没有吗？” “你放心吧，我还预定了好几只，大家都有。”裴蓁手上动作不停，随口答道。 她在做面，作为一个从小独立的女孩子，她在厨艺上天赋不高，但还有几样菜能拿得出手。 一边的小锅子里，鸭骨架和白菜熬煮的汤正小火滚着，她手上揉面动作干脆利落。 “裴姐姐，你干嘛自己做面吃呀？”陆纪舜嘴上油腻腻的，不甘寂寞地问道。 这家餐厅也做面条，只因花屿的气候，多是凉面，裴蓁自己做手擀面的行为，有些奇怪。 “这是给你煜哥哥的。”裴蓁只是听林语林提过一句，宋家人都很喜欢吃面食，看到宋煜那个萎靡的样子，就想到要做个手擀面给他吃。 他们来米国一周多了，天天吃汉堡牛排薯条面包打发自己的胃，加上一宿一宿的熬夜，没有什么比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更能抚慰疲惫的身心的了。 陆纪舜虽然年纪小，但他脑补能力也强，“裴姐姐你是不是心疼煜哥哥？” 裴蓁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被灶台的热气熏的，还是揉面费劲，但在陆纪舜的眼里，就是羞涩了。 裴蓁本想否认，但好像确实是心疼了，不然她在干嘛？ 对啊，她在干嘛？ 她楞了一会儿，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才刚刚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正常。 “……算是吧！”裴蓁有些心虚地看着手中两人份的面团，她才不会承认，她只打算做两碗面呢！ 她收起自己奇怪的情绪，现在林语林下落不明，并不是个好时机。 陆纪舜看着她煮了两碗面，一大一小，两人各一碗。 他指着裴蓁面前那碗问道：“裴姐姐，你不是说这是给煜哥哥的吗？” “我想了想，面条拿回去，会坨掉，所以呢，我决定自己吃。等会把汤打包带回去就好。” 裴蓁说完就不理会陆纪舜，埋头苦吃起来，她脸上的红晕似乎是因为吃热腾腾的面条，一直没褪下去。 陆纪舜一肚子的问题也没能问出来。 他已经发现了，人一旦长大了，就不会好好表达自己的喜欢。 比如他哥哥和林姐姐，裴姐姐和煜哥哥，还不如他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呢，他对朝音都已经表白过好多次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面条，拎着打包的食物回了宾馆。 连兴阳却满眼血丝地等着裴蓁，他焦急的神色让人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裴蓁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询问起缘由来。 “裴组长，我刚才为明天的事，起了一卦，结果是大凶。”连兴阳的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他有许多年没有占卜到大凶了。 “你占卜的是我们八个人一起去的结果吗？”裴蓁对这种神神道道的事不太了解，但连兴阳这一周多以来，占卜结果虽然不是百分百准确，大体上也差不多都应验了。 “是的，我们明天可能会有去无回。”连兴阳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这不可能，”裴蓁不以为然，“你自己也说了，你每天第一卦是最准的，就算是有去无回，我觉得顶多就会起点冲突吧！” 裴蓁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算有危险，他们也依然得去，这是任务。 “好了，你应该是太累了，我打包了些吃的，你吃完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占卜。” 裴蓁不信，连兴阳也只能无奈地拿着一份久违的中餐回房享用，争取早一点入睡早一点醒来，再好好占上一卦，最好再做个预言梦。 等他走了，裴蓁才征询地看向陆纪舜道：“纪舜，你也听到了，明天可能有危险。我们留下两人陪你，好吗？” 陆纪舜听出她想把他留在宾馆，忙拒绝道：“不好。我要和你们一起去的。” 裴蓁有些无奈，既然陆纪舜坚持，加上陆纪尧出发前曾经保证过，他有自保的能力，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可是我没法分心保护你。” 陆纪舜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我不用你们保护。”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在吞噬了第二块水晶之后。 他的能力似乎又变强了，那水晶对他而言，就跟补品一样，吞噬一块提高一截。 这件事，他只告诉了陆纪尧，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让他跟着几人一起来援救林语林。 第四二九章 变数 次日清晨，连兴阳起得很早，在更衣沐浴焚香净手等程序后，他抱着最虔诚的心，占了一卦。 这一次的卦象却显示，他们这一趟去凯克奇族米国的聚居地是大吉。 连兴阳皱起眉，他虽然每天第一卦最准确，但后面几卦也不至于得出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 等到八人齐聚，准备动身，连兴阳才指着陆纪舜惊讶道：“陆纪舜跟我们一起去？” 裴蓁点点头，没有详细解释缘由，只随口道：“是啊，他有自保能力。” “连道长，我很厉害的！”陆纪舜握住拳头挥了挥，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就难怪今天的结果与昨天差别很大了，连兴阳心道，原来陆纪舜是那个变数。 “怎么样，今天你的卦象如何？”宋煜前一日在太阳底下睡到日落，中间起来吃了一锅豆腐鸭汤白菜糊，又回去继续睡，所以今天精神奕奕。 加上等会儿他们要去凯克奇聚居地，或许能够得到有效线索，他一扫往日的焦躁，多了些许耐心。 “今天的卦象倒是不错，大吉。”连兴阳如实道，因为和昨天的大凶恰好相反，他忍不住瞄了裴蓁几眼。 裴蓁笑道：“我昨天就说了，你之前占卜到大凶，大概是杞人忧天，你看今天这不就是大吉了嘛！” 宋煜闻言，不经意地向发光体一般的裴蓁，投去一瞥。 “昨天你可没说是我们八人都去。”连兴阳嘀咕道。 既然已经确定此行结果大吉，几人心神松快不少，分别坐了两辆车，一路上有说有笑地一起向那聚居地行去。 亚历山大早早地通知了凯克奇族的族长，他们还没进聚居地，就看到了站在马路边迎接的一群人。 凯克奇族族长年岁不大，原本他应该和米尔帕是最要好的同伴，但他们两个在漂流岛和凯克奇族族人的未来上，分歧实在太大了。 就算是里戈韦塔居间调停，他们两人还是时时发生冲突。 不过，自从他带着大多数凯克奇人离开了漂流岛，就再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里戈韦塔或许是出于愧疚，也不知道答应了亚历山大什么，给他们找了一块与漂流岛内最接近的地方，让他们安置。 早在他离开漂流岛之时，里戈韦塔就交给他一封加了封印的信，说是要交给“黑暗之子”。 所以前一天亚历山大联系他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他们是为了那封信而来。 此时，他却没看到原本了解到的“黑暗之子”陆纪尧。 族长自认为是个非常守信的人，当下就决定，不把信件交给这群意料之外的人。 几人直接从车上搬下了野餐用的防水垫，裴蓁作为代表，与族长互相寒暄了几句，表示自己一行人不打算进入他们的聚居地，就在马路边的这片开阔的草地上和他们聊聊天。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族长的米语学得很好。 “我们是为了向您询问，漂流岛的事。” “等等，我想知道，你们的‘黑暗之子’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来？”族长没有接话，反而问起了“黑暗之子”。 裴蓁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不过她也听林语林说起过，凯克奇族里称呼她和陆纪尧的那两个十分中二的名号。 “如果你说的‘黑暗之子’是纪尧姆，他目前正在华夏，他有很重要的任务，没有办法来这里。您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 族长想了想，里戈韦塔要求他把信件在冬天之前交给那人，而如今已经是深秋了，那人却一直没来。 不如就让这些人转告一声，免得自己失信于老祭司。 “里戈韦塔大人有一封信件需要转交给他。” 裴蓁心里一动，她听闻过里戈韦塔的名号，如果是她有信件要转交，那肯定是她提前做下的安排。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给我就好，我会转交给他的。” “不，里戈韦塔大人强调过，只能交给本人。”凯克奇族长十分坚持。 这事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商无言帮着他们铺好了野餐垫，见那边谈话声消失，两人互相瞪着眼睛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商无言微笑地对族长点了点头，问裴蓁：“怎么了？” 裴蓁靠近商无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族长说里戈韦塔留了一封信件要转交给陆纪尧，我问他要，他说只能交给本尊。你看一下，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商无言颔首，转头看向凯克奇族的族长。 空气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波动。 凯克奇族长触觉异常灵敏，是难得的触觉强化系异能者，他在感觉到那异样波动的时候，便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可惜商无言的异能并不会攻击人，只是能直接读取一些强烈、深刻的想法。 片刻后，那异常的波动又消散在空气中，商无言揉着太阳穴，对裴蓁点了点头。 “你们做了什么？”凯克奇族长疑心道。 “没做什么。我和我的伙伴需要一点时间沟通，我去联系下‘黑暗之子’，请稍微等一下。” 裴蓁知道商无言的话不能当着凯克奇族长说，或许是因为会提到一些人的名字，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商无言去稍远些的地方说话了。 “他没说谎。”商无言道，她手指翻飞，在手机上输入了另一句话发送给裴蓁。 【那信件一定要交给“黑暗之子”，但他并不知道“黑暗之子”是陆纪尧。他只是没有感应到“黑暗之子”特有的那股能量波动。】 “如果我们硬抢呢？”裴蓁问道，她也同样发了一条短信给商无言。 【你说陆纪舜，能不能冒充这个“黑暗之子”？他们的异能是一样的，而且陆纪舜的异能似乎很强，陆纪尧都能够放心让他跟着我们一群大人来花屿。】 “硬抢并不明智。” 【就让陆纪舜试试看吧！】 商无言打完这行字，笑着对裴蓁道：“谁说我们的‘黑暗之子’不在呢？族长只是不认识他而已。” 裴蓁会意，转身叫过陆纪舜，跟他嘀咕了几句。 陆纪舜小脸上有些惊讶，却很快又故作成熟地点了点头，牵上裴蓁的手，让她带着他重新走到了凯克奇族长面前。 第四三〇章 血缘契约 “族长，这位就是‘黑暗之子’。”裴蓁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凯克奇族长明显不信，他感觉不到任何“黑暗之子”的特有能量波动，“你别随便找一个人来冒充，我是不会上当的。” 陆纪舜抬头看他，“我要怎样证明？”无非是使用异能吧，他心里有些紧张。 凯克奇族长四处张望，看到一块路牌，上面用米语写着“小心野鹿。” 他指着那块路牌，对不到他腰部的漂亮小孩说道：“你用异能让那块路牌消失。” 陆纪舜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 裴蓁拍拍陆纪舜的肩，示意他照做。 在凯克奇族长眼里，就是他做不到的意思，他正要开口说算了，他不与小孩子计较。 那块路牌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不见了，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让人联想到无尽黑暗的异能波动，以陆纪舜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 虽然时间极短，但凯克奇族长还是感受到了。 他微微战栗，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白净小孩，这异能的波动，比里戈韦塔大人当时通过某种方式让他感应到的更为强大且恐怖。 难道，在这短短半年内，“黑暗之子”的力量又增强了？ 这个念头只在他心中停留了一瞬，他便回过神来，果断道：“我去拿信件，请在此地等候。” 这是认可了陆纪舜“黑暗之子”的身份。 看着他带人走进聚居地，那信件显然被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裴蓁有些庆幸，刚才没有直接出手，否则就算强抢，很有可能也得不到什么信息。 也难怪，商无言也没有提到任何与信件保存地点相关的信息。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连兴阳的大凶卦象，原本她是不打算带陆纪舜一起来的，那么到时候，他们和凯克奇族人必定会起冲突，就算是打赢了，他们也没法得到那信件。 也就是无功而返，浪费了时间，还顺便得罪了凯克奇族，万一再受伤，也无愧于大凶的卦象了。 那卦象转为大吉，恐怕和陆纪舜一起来脱不开关系。 裴蓁有些庆幸，没有拒绝他一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凯克奇族长才回来，他手中抱着一个带着密码锁的银白色箱子，走得很慢，似乎那箱子十分沉重。 “不是信件吗？怎么是包裹？”裴蓁忍不住问道，她还以为是凯克奇族长把这两个词混淆了。 “确实是信件，就在这里面。只有‘黑暗之子’可以取得信件。”凯克奇族长郑重地把那沉重的箱子交给陆纪舜。 “这么重的箱子，把他压坏了怎么办？”裴蓁说着伸手想接过那箱子。 凯克奇族长却侧身躲过她的手，坚持要亲自交到“黑暗之子”手上。 “族长叔叔，你放地上吧！”陆纪舜有些无语，干嘛一定要交到手上，放在地上给他“签收”难道不一样吗？ 族长楞了下，连忙蹲下身，放在他的面前，手却没离开，眼睛盯着陆纪舜看。 陆纪舜也蹲下身，把手放上去，还摸了摸那银白色箱子，入手温凉，不像金属。 凯克奇族长这才松开手，起身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知道漂流岛的坐标。”裴蓁道。 “漂流岛的坐标一直在变化，自从我们离开了漂流岛，更是失去了对它的感应和进入的权限。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们，只能告诉你们一个范围。”凯克奇族长带着歉意，解释道。 “能告诉我们范围也是很好的。”裴蓁有些高兴，忙掏出手机点开地图递给凯克奇族长，让他在上面画出范围。 凯克奇族长画完后，把手机递还给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 “你们要小心米尔帕。她已经疯了！”凯克奇族长说着，脸上带出了怒容。 “发生了什么事？米尔帕不是你们新任的大祭司吗？”裴蓁不解道，就算凯克奇族分裂成两派，也没有必要这样针锋相对吧？ “她已经变成了恶魔。”凯克奇族长愤怒道，“我们有五个族人，被米尔帕派来的人抓走了，就在十天前，那几个人都死了！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做的！” 裴蓁惊讶极了，没想到米尔帕竟然是翻脸对自己人下手的人，也难怪凯克奇族长如此愤怒了。 不过，她又升起了另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都死了的？” “我们凯克奇族的传统，便是为每一个族人，写下一份血缘契约。如果人死了，那份契约上的鲜血就会变成暗红色。原理的话，我也不知道。” 凯克奇族长也许是想让他们顺便帮忙复仇，因此没有隐瞒什么。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道：“我知道要如何定位漂流岛了！” 他想到的，正是那血缘契约。 所有凯克奇族人在成人礼时，都需要以鲜血通过那采集数据和管理权限的水晶的验证，这是大祭司负责的事。 但血缘契约，则属于族长的职责。 因此，他保存着所有族人的血缘契约，包括漂流岛内的那些族人，只除了大祭司里戈韦塔和米尔帕两人。 通过这血缘契约的力量，或许他们能够确定那漂流岛的位置和移动轨迹。 裴蓁闻言，当然十分高兴，“如果能够确定漂流岛的踪迹，我们就能把‘火种’救出来，破坏米尔帕的计划了。” 有什么事能够比坏人的计划无法得逞更大快人心的呢？ 凯克奇族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浮现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来：“我们这算是合作了吧？” 裴蓁握住他的手，“当然，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宋煜在不远处看见两人微笑着握手，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快，但那一点情绪很快又消失了。 以他对裴蓁的了解，应该是有了什么意外的收获，他想着，快步迎上了转身走来的裴蓁。 “他说有办法定位到漂流岛的位置。”裴蓁心情很好，笑着把好消息告诉他。 宋煜突兀地拉起了她的手，握住那只与凯克奇族长握过的手，“谢谢你为语林做的一切。” 第四三一章 还有十天 裴蓁觉得莫名其妙，“这是我该做的，语林是我朋友，而且我还欠她一个人情呢！” 她抽出自己的手，努力忽略心里那些微的异样，将其余人都召集过来，把这消息告诉众人。 宋炽是最没耐心的，他问道：“那我们要留在这里一直等到他们弄出结果？” 严行捅了捅他让他闭嘴，随后她主动揽过这件事，“我留下就好，你们可以继续借助连道长和纪舜的能力去寻找语林。” “那怎么行？”宋炽当然不会同意，“我陪你一起在这里等结果。” 宋煜觉得这样安排不错，“我觉得可以，让他俩留在这，我们就继续寻找那漂流岛。” 裴蓁略想了想，也没反对，只是征得周无的同意，让他和宋炽严行一起留在这里。 和凯克奇族长交涉完，族长同意给他们找一处住所，这事就暂且这样定下了。 商无言见状，知道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跟裴蓁说了自己准备先回华夏，她的工作关系着疫苗的协调派送，不能离开得太久。 于是回城的车上也就剩了商无言、宋煜和裴蓁，还有能够占卜的连兴阳，踩着个箱子琢磨打开方法的陆纪舜。 回到宾馆后，他们就开始一起研究那箱子。 “这个箱子的材料很奇怪啊！”裴蓁和商无言分别坐在陆纪舜两边，两人分别上手摸了摸那银白色的箱子。 虽然那箱子上有一把密码锁，但更多的是一种装饰作用，因为裴蓁随意操控了一下那把锁上的金属，那密码锁就“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再看那个银白色箱子，严丝合缝，完好无损。 裴蓁明白了，这材质不是金属，当然，也不是木头涂上了银漆。 “打不开啊？”陆纪舜见密码锁坏了，箱子却还是原样，不免有些失望。 商无言笑了笑，“既然是指定给‘黑暗之子’的，大概也要用‘黑暗之子’的能力打开吧？” 陆纪舜的眼睛亮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羞愧道：“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我试试吧！” 因为不能确定这箱体厚度，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陆纪舜只能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异能，一点一点地将银白色材料吞噬掉。 整个过程花费了很长时间，直到露出一封信件的一角，众人能够看到那东西中间的空洞还挺大的。 陆纪舜一口气把上面那层材料全部吞噬，露出完整的一封信件。 陆纪舜拿起那封信，只见信封上面写着： “——致黑暗之子”。 他求助地望向裴蓁。 裴蓁知道他的意思，却道：“这信是给你哥哥的，你看当然也没问题，可我们看就不太合适了吧？” “可是，我还不太识字呢！”陆纪舜噘着嘴，他此刻第一次意识到，文化课是多么重要。 宋煜笑笑，“这还不简单？给陆纪尧打个视频电话一起看就好了。” 于是，在陆纪尧的围观下，几人一起打开了那封信。 内容倒是不特别，只是陈述了一下米尔帕的想法和里戈韦塔本人的想法，只在结尾处，用红色的墨水写着： 神圣之日——2022年12月21日。 照着信上内容猜测，不难得知，这个日子恐怕就是准确的返程日期。 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因为距离那天只剩下十天了。 这意味着，如果不能在十天内找到林语林并救出她，到时候漂流岛很有可能带着她一起起飞离开地球，进入返程航道。 而那飞行器的科技对于目前的地球来说，太过超前，想要追踪也做不到。 若是真的存在那外星人，这样的返程无异于是直接通知对方，地球上有正在发展的智慧生命和大量的资源，就等着他们来收获一下。 目前，人类还没有能力实现银河系外的星际旅行，因此只能进行远距离的探索，并对极其细小的线索做仔细的分析，这导致我们只能去探索那些对环境造成显著影响的文明。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种文明产生了能被远距离探测的信号，比如射电辐射，他们或许已经发现了地球文明，同时却无视了地球文明。 对于没达到相应技术水平的文明，在不远的未来都不太可能被地球探测到。 毕竟宇宙之大，无穷无尽，亿万光年之外有些什么，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还是未知之谜。 在此基础上，可以推断出，那个有能力将生态瓶以这种广撒网方式投放到宇宙中的文明，要比地球上的人类文明高出好几个等级。 他们并不怕被其他可能存在的文明发现并发动战争，甚至还在不断发掘探索宇宙。 地球文明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几乎如蝼蚁一般，如果存在一定的实验价值，那个文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地球变成他们的殖民地。 从全人类的角度考虑，若是不能阻止这件事，那只能采取核平措施。 毕竟连五级火山爆发都无法对生态瓶产生实质上的破坏。 但一旦采取了核平措施，产生的电磁脉冲注意扰乱全球的无线电通信，摧毁地面的建筑，产生短期辐射带，甚至会影响到绕地卫星停止运行。 后续产生的负面影响更是难以预计。 “还有十天。”陆纪尧皱着眉，透过屏幕看着信上的日期，出神道。 之前，华夏异能研究所在唐杨的带领下，借着浪国那一批疫苗试用数据，初步确认了疫苗的有效性。 但他有些不确定，在十天内，研究所能够生产出足够的疫苗吗？ 他能够在这期间把疫苗发放到每个医院和诊所吗？ 凯克奇族长能够定位到漂流岛所在吗？ 或者，陆纪舜他们能够找到漂流岛吗？ 最重要的是，林语林是不是在受苦？ 她吃得惯吗？睡得香吗？有没有想自己？ “你别着急，我们还有十天时间呢！”裴蓁这话说得十分没底气，都过去一周多了，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说十天，再有十个月，他们也找不到那漂流岛的位置。 “我明白。”陆纪尧眼神晦涩，里面是裴蓁看不懂的情绪。 第四三二章 来回试探 与陆纪尧他们那边的紧张氛围相同，林语林此时身处的漂流岛上气氛也十分凝重。 林语林自从恢复了异能之后，每天晚上都趁着夜色出去探路，试图找出这个地方的出入口，但一直没能成功。 米尔帕似乎很忙，一直没有再来找她。 而胡安娜一直没有带来里戈韦塔的消息，这让她有些着急，于是乎，她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转而主动出击，跟着胡安娜直接去见了里戈韦塔。 在看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妇人之时，林语林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头发花白干枯的老人，竟然是曾经能够一句话左右整个凯克奇族的大祭司。 胡安娜把林语林带到之后，便退出了房间，顺便把时不时会过来查看大祭司状况的几个族人也支开了。 那些人知道，胡安娜侍奉了两代大祭司，也就没有起疑，安心离开了。 “请您抓紧时间，我可不敢保证，米尔帕大人不会过来。”胡安娜说完，就退到了一旁。 林语林点了点头，上前问道：“里戈韦塔大人，您好。我是你们说的那个‘火种’。我上一次曾经委托胡安娜问您，明年，‘黑暗之子’的状况。” 里戈韦塔睁开她那双重瞳看她，似乎是在确认眼前这团模糊的火焰是否真的是那“火种”。 米尔帕的重瞳正是遗传自她，但在初次与他们见面之时，便消失了，同时丧失的，还有她那预言能力。 此时对上里戈韦塔的重瞳，林语林福至心灵，突然明白，米尔帕的重瞳消失，与“黑暗之子”有关。 或许，她对凯克奇族的作用是利大于弊，而陆纪尧，可能刚好克制着米尔帕她们的能力。 里戈韦塔嘴唇蠕动，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便再度闭上了眼睛。 “什么？”林语林没听清。 “她说，‘黑暗之子’的一切都隐在黑暗中，她无法预言。”回答她的是胡安娜，她的听觉强化异能能够轻易分辨出里戈韦塔那句低喃。 林语林满脸问号，但里戈韦塔显然没有什么话要说了，看得出来，她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坟墓，命不久矣。 她掏出节省下的一些能量珠，放到她的嘴边，说道：“这是我用异能凝结而成，可以为您提供些元气。” 胡安娜本想阻止，她信不过这个外来的女人，即使是“火种”。 但里戈韦塔又睁开了眼睛，开口阻止了她，并张开嘴，示意林语林将那能量珠喂给她。 吃下能量珠之后，她肉眼可见地多了些精神，但却依然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嘴唇微动。 林语林只艰难地辨别出“凯克奇”“帮忙”之类的，她只好求助地看向胡安娜，期待她给转达一下。 胡安娜脸上有些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里戈韦塔的话告诉她：“里戈韦塔大人希望，你们华夏能够在神圣之日后，帮帮离开了漂流岛的凯克奇族人。” “神圣之日？”林语林疑惑地反问道。 胡安娜认为，林语林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因此如实解答了她的疑问，“就是漂流岛带着我们这些子民返回母星之日。” 林语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这群人是铁了心要返回那什么“母星”吗？ 就算他们都不曾了解过费米悖论，那么，总归要知道，智慧生物都具有自我毁灭的性质吧？ 好比地球人，自从初步掌握了核能和核武器，就不停地在作死边缘来回试探。 百年前就曾有过核爆产盐、核弹挖运河、核弹灭飓风、核弹采油、在月球水星金星上引爆核弹以及制造更高杀伤力的核泵镭射弹等奇葩计划。 也幸好，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成功，否则早在百年前，地球文明就先把自己给玩死了。 当然，或许几百万年前，地球上也早已有过文明，只不过和人类一样，把自己作死了。 历史就是不断地循环。 以此类推，米尔帕他们为什么就认定了，“母星”上的文明还存在呢？ 这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定要去冒险的行为，实在是超出林语林的理解能力了。 她想问，自己能不能成功逃跑，但看看守在一边的胡安娜，还是决定另外找时间问，免得连现在这点可怜的自由时间都没有。 她至今都不知道，米尔帕到底是用什么药草把她迷晕的，还有那压制她异能的药草有没有解药。 “想让我帮助那些漂流岛外的凯克奇族人，前提是我能活着出了漂流岛啊！” 林语林总算找到了突破口。 胡安娜侧耳，转达道：“里戈韦塔大人说，你能活着离开漂流岛。但具体是如何做到的，她看不到。”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道：“不可能，没有圣物的认可，你怎么可能可以离开漂流岛？” 林语林眨眨眼，她当然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但这并不妨碍她唬弄胡安娜。 “或许是抵达你们的母星之后，我和你们一起活着离开了漂流岛呢？” 胡安娜被堵住了接下去的质疑，脸色不太好，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件错事。 林语林担心米尔帕突然想起自己的老母亲，过来碰上的话，她异能完全恢复的事就瞒不住了，便准备离开，另找机会接触里戈韦塔。 “好啦，我的问题问完了，我回去了。”她说完，也不等胡安娜说话，就隐入了夜色之中。 以前多次的训练，让她能够轻松地、悄无声息地回到那个囚禁她的石室内。 林语林还没找到机会私下去看望里戈韦塔，米尔帕先找上门来。 她来找林语林，是因为那圣物又给她下达了指令，务必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所用。 米尔帕不懂，林语林已经落到他们手里，难道还能反抗不成？ 她对凯克奇特有的结界充满自信，坚信能够威逼林语林，达到替他们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的目的。 但圣物连着发了几次相同的指令，米尔帕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凯克奇的圣物告知我库库尔神的指示，祂说，如果你能提供足够的能量，或许我们可以在神圣之日放你离开漂流岛。” 第四三三章 日出之地 林语林打量了米尔帕好几眼，对于那库库尔神的指示充耳不闻。 “先不说这个，你能告诉我，你最近在忙什么吗？” 米尔帕原本也要找她说说的，但上一次林语林不合作的态度让她印象很深。。 “没什么，只是为神圣之日做些必要的准备而已。”米尔帕并不打算将那些事告诉林语林，含糊地带过了这问题。 实际上，她去凯克奇族的祭坛，设置了束缚和转化的结界。 只要在神圣之日，让林语林进入那个结界，那么无论她内心是什么想法，都不得不拼尽全力转化各大恒星和宇宙中存在的射线及能量，用以维持自己的生命力不流失。 否则的话，她身上的能量将会被那结界全部转化，变成漂流岛返程的“动力”，她本身则会因为能量耗尽而死亡。 就好像在滚轮上奔跑不停的仓鼠，一旦停下便会遭到电击，林语林将扮演那仓鼠的角色。 米尔帕支支吾吾的，林语林就换了一个问题：“神圣之日是什么时候？” “十天后。”米尔帕觉得没有继续隐瞒她的必要，便告诉了她，“你不要想着离开漂流岛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林语林这些天的行动，米尔帕也不是完全不清楚，她只是不知道林语林完全恢复了异能，只当她是恢复了一部分，想着要逃走。 就连胡安娜也不知道林语林完全恢复异能的事。 这得益于林语林他们的异能太过隐蔽，不攻击人的时候十分温和，让人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有多强。 “与其想着偷偷离开，不如就答应我们库库尔神的提议。” 米尔帕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答应，至少在她看来，这个提议如同及时雨一般，林语林完全没有反对的必要。 林语林直觉这建议不是什么好事，万一那什么库库尔神反悔了怎么办？ 双方不平等的条件下，所有的协议只不过是让弱势一方给自己的妥协找个合适的理由罢了。 “至少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吧？” 她决定今天晚上就找机会去和里戈韦塔聊聊天，再决定要不要按照米尔帕说的做。 米尔帕没多想就同意了。 “好。你可以多考虑几天，但你考虑得越久，为库库尔神准备能量的时间就越短。如果不能在神圣之日前准备好，那么你依然不能离开漂流岛。” 林语林点点头，表示自己明天一定给她回复，把她送出了石屋。 当晚，她便再次摸到了里戈韦塔的院子里，等待时机进去和她聊天。 她隐藏在院子外的灌木丛里，与植物的亲和给了她足够的保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半夜的时候，专门伺候里戈韦塔的侍女打了个盹，林语林如黑夜中的豹子，敏捷又矫健，出手就抽空了那侍女的生命力。 这么一来，那侍女便睡得不能再熟了，她也能和里戈韦塔好好聊聊。 漂流岛的夜晚很宁静，理论上来说，这个生态瓶与雅梧山和卑斯山不同，应该是漂浮在海上，通过与另外两个生态瓶类似的锚固定在一个地方。 但在漂流岛上，根本听不到海浪的声音，连一些夜里鸣叫的虫子都没有振动翅膀，更不用说鸟叫之类的。 这也是漂流岛的诡异之处。 除了凯克奇族人和植物以外，似乎不存在什么活的动物。 林语林坐在里戈韦塔床边，不惜耗费大量能量，把她与自己用三层能量屏障包裹起来，以免发出声音被胡安娜听见。 里戈韦塔在这过程中醒过来，却也十分配合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林语林微微白了脸，停下动作看向她。 “里戈韦塔大人，谢谢您的花。那些花，还有吗？”林语林对这期间耗损的能量心疼不已，先问了她眼中的“能量仓库”的地点。 “在日出之地，漂流岛的边缘。”里戈韦塔回答道，声音比起早先胡安娜在的时候清楚许多，也不知道是她原本就在保存实力，还是因为之前林语林那两粒能量珠的功劳。 林语林点点头，大概知道方向就行，只要靠近了那片花田，自然就能感应到能量。 “您为什么帮我？”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我帮的，是人类。而我，也是人类。”里戈韦塔言简意赅道。 虽然各个生态瓶都有类似的人类起源传说，说如今的人类是古人猿与外星生命结合的融合体，证据便是人类身上携带着部分灵长类动物没有的基因。 但既然这生态瓶都不是地球产物，谁又知道那些传说是真是假呢？ 林语林不解道：“可是米尔帕似乎相信自己真的是外星球生命，一心想要回归母星，这又是怎么回事？” “圣物，凯克奇族的圣物有了自己的意志。”里戈韦塔的重瞳看着石室的天花板，似乎在回忆什么过往。 “原本，漂流岛不是这样的。我出生在这里，我的女儿米尔帕也在这里降生。这里原本有很多蛇虫鼠蚁，物种极其丰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凯克奇族人之外的生命渐渐凋零。” 里戈韦塔说起圣物的异常，还带着不解：“随后三十年前的一天，圣物突然向我发出了指令。” “什么样的指令？之前那圣物没有这样做过吗？” 林语林有些疑惑，陆纪尧不曾提起过，雅梧山和卑斯山的水晶有什么自主意识，顶多在陆纪舜想要吞噬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反射性的防御，而且雅梧山那一块水晶对“自己人”的陆纪舜几乎毫不设防。 “那指令便是在指定的时间，去华夏做些事。如果此前那圣物下达过类似的指令，那么我们也不会把它当成圣物了。” 能够下达指令的，说明它有自主意识，再称呼为圣物，就不太合适了。 “能告诉我，那条指令的内容吗？” 三十年前，正是陆纪尧出生的时间，也是隐族人的宋柯在异能者圈子里打下名声的那一年。 林语林敏感却又坚定地认为，那条指令一定和陆纪尧有关。 连兴阳不是还说过么，陆纪尧三十岁会有大难，也正是今年。 第四三四章 守护者 “圣物的指令是，在六年后的某一，我记得是十二月份，干扰华夏的研究所所有的设备。”里戈韦塔依然对这指令有些困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当时对这指令的重视。 因此他们确实安排了几个人，通过各种办法，抵达华夏完成了这条神降下的指令。 但里戈韦塔在那之后不久，便开始频繁地预见那些灾难。 她的能力主要是以凯克奇特有的结界，达到自己的目的，算是一种巫术。 那些灾难只是她通过自己的重瞳看见的。 她将那些灾难详细地记录下来，记录得多了，她越发确定，这些预见的灾难可能会被验证。 她预见了半数饶死亡，更加害怕，因此，她将自己预见到的灾难编辑成册，付梓印刷。 这就是《门楚预言》的由来。 林语林听着这一切，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那圣物的指令，明明就是冲着陆纪尧去的，因为那被干扰的时间，陆纪尧正好经历邻一次亲子鉴定。 难怪，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结果，会和后来再一次的鉴定结果南辕北辙。 理论上来，陆纪尧是陆云涵未出生的亲兄弟的血脉，他们的基因重合点应当不少，不至于是完全无关的。 “圣物在针对陆纪尧？不，它在针对‘黑暗之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自从上一次米尔帕和你们见面，她失去了重瞳，我就更加确定了这件事。” 里戈韦塔告诉林语林，米尔帕的重瞳并非真正的生。 在经过许多代的重瞳祭司后，偶尔也会出现没有继承重瞳的祭司，米尔帕便是这样的一个堪称正常又平庸的祭司继承人。 她在成人礼的时候，不知道与圣物达成了什么协议，获得了重瞳，并一直认为那本该就属于她。 长此以往，她坚信自己出生便带有重瞳，即使里戈韦塔否认了这件事，她也不以为然。 而“黑暗之子”只是一个照面，便让她失去了重瞳。 米尔帕的心态变化也十分奇怪，她原本向往不已花费了代价获得的重瞳，在几十年后突然消失，她反而十分高兴自己又能清晰地看见这世界了。 里戈韦塔看不懂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或许这也是她一直无法预见《门楚预言》上面的那些事的原因。 陆纪尧的吞噬异能觉醒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去年的事而已，陆纪舜的异能则更晚一些。 这难道就是圣物着急的原因？ 克星越来越强大，甚至变成了两个那么多，它等不及想要逃离了。 “那圣物今下达了新的指令，让我配合着为漂流岛准备能量，以放我离开为条件。” “你没有答应吧？那圣物再狡猾不过，它只是想把你最后一丝利用价值榨干。” 里戈韦塔能够猜到她的想法，便也劝她不要相信圣物的话。 如果她完全按照圣物的指示去做，那本《门楚预言》的验证准确度将达到百分之百，但她心里起疑，留了一手。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前觉醒吗？”里戈韦塔突然转换了话题。 “不知道。或许是‘黑暗之子’住得离我很近？”林语林老实回答道，她确实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 “我在向你预警，我发动了凯克奇族的禁忌结界，向你传递了信息，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 里戈韦塔脸上带着微笑，林语林这才发现，她的精神很好，好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没有生病。 可是以她对能量的敏感程度，能够轻易地断定，之前里戈韦塔虚弱的样子并没有作假。 “您……” “没错，我就要死了。”触到她怀疑的目光，里戈韦塔十分平静地打断她，似乎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过吧？我没有按照圣物的指令去做。因为我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死亡，而你是我选定的‘火种’，是希望。” 里戈韦塔伸出自己干枯粗糙的手，抓住了林语林的，十分用力却依然没有抓痛她，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您……”林语林想，保存体力，或许她可以带她离开漂流岛，却又再次被里戈韦塔打断。 “听我。‘黑暗之子’根本不是黑暗之子，那只是圣物赋予他的称呼。在我看来，那应该是清理者。他们是在这地球的影响之下，从亿万人类繁衍变异而来，他们是为了清理超出这个世界能够承受的力量。” 林语林静静听着，不忍心打断她的话，或许，这是两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单独交流，她眼中有些湿润。 如果按照那圣物的指令，她该和预言一样，在飞行器的坠毁爆炸后才选择死亡吧？ “不该称呼他们为‘黑暗之子’，更贴切的称呼，该是‘守护者’。” “你千万记着，去把日出之地的能量都收集走，作为照拂凯克奇族的回报，那是你的。圣物的指令，目标应该也是那片花田。” 路易给她送花的行为还是引起了那圣物的关注，那花田也被它发现了。 但幸好里戈韦塔早早地设下了结界，只有路易这种没什么是非观或者手上不曾沾染人命的人，才能进去收集能量。 凯克奇族里没有人能做到，所以那圣物想要利用她去把那些变成能量珠，到时候放不放她走，依然轮不到她话。 “米尔帕这个傻孩子，她做错了事，她杀了好几个族人，献祭给那圣物。是我没有管好她……” 里戈韦塔的回光返照似乎要结束了，林语林本想松开她的手，给她盖好毯子。 她又睁开眼睛，那里面几乎失去了神采，喃喃道：“你，带他离开漂流岛，就在……” “他？他是谁？在哪里？”林语林问道。 许久，只剩下里戈韦塔微弱的呼吸声，她陷入了沉睡。 她这一趟来得值，知道了一大堆让人惊愕的消息，可惜还是不知道漂流岛的出入口。 林语林暗暗祈祷，里戈韦塔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这样她才能带她一起离开漂流岛。 她想了想，恳求道：“请坚持得久一些，我不会让您等太久，最迟等到神圣之日。” 第四三五章 破而后立 前一胡安娜在的时候，她曾答应过另一件事，她再度重复道：“我承诺，会把漂流岛外的凯克奇族人，当成隐族人一样对待，只要他们不危害华夏。” 完，她不再逗留，尽快把那花田的能量据为己有，才能尽早离开这个弥漫着不祥气息的漂流岛。 她方向感并不好，但在这岛上住了好些日子，也总算把方向搞清楚了。 照着里戈韦塔的“日出之地”的指示，她直接向东边跑去。 从里戈韦塔住处到“日出之地”的花田，大约一刻钟，这是她估计的时间。 黑暗中看得不太分明，只有月光照射着的露珠反射出一些光线。 这块花田是个七乘七的正方形，要想在短时间内全部吸收转化完，很难。 可是她没有太多选择，只能争取尽快解决。 这样大量的能量洗刷身体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痛苦，但收获也十分可观。 她蹲下身，把手放在身前的一株玫瑰花上。 与花束中虽然丰沛但并不活跃的能量相比，这株玫瑰花的能量几乎是主动地钻入她手心里的，似乎有意识一般。 林语林没有多想，她迅速地抽取着一株又一株的植物能量。 大约过了一个时，她才转化完十分之一，只用双手抽取能量，实在是太慢了。 距离亮时间不多，还剩下大约四个时。 林语林心一横，决定一心多用。 她走到花田中心，凝聚出四根能量藤蔓，分别向四个方向伸展开去。 藤蔓延伸，直到花田的尽头。 从藤蔓上复又分出略细的一条藤蔓，向垂直的两边伸展。 重复了两次之后，几乎每一株花都被插上了藤蔓。 林语林能够看见这景象，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这花田的心脏一般。 从她身上抽出的藤蔓好似血管，延伸到花田里每一株花的主茎干上。 她努力催动异能，磅礴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皮肤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点，那是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能量。 血管、肌肉、骨骼，都在发出濒临崩溃般的颤动。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林语林强忍着似乎要爆体一般的感觉，同时，她却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 只是那声音太过细微，她头痛欲裂，根本听不清，便没有理会，继续抽取着能量。 她凭借本能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完成里戈韦塔的嘱咐。 虽然她并不清楚这逻辑在哪里，她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疯狂地转化着能量。 边开始出现红霞了，但太阳还没露面。 等到太阳升起，这些花草将会重新开始储存能量，她转化能量的事也将前功尽弃。 里戈韦塔只是猜测，没有明，她却听出来了，这处花田对圣物至关重要。 结合米尔帕带来的圣物的指示，答案就摆在面前。 这花田里的能量，决不能被圣物得到。 抱着这样的信念，在太阳冒头的那一刻，她不管不关将转化而来的能量都用来催动异能，进一步从花田里抽取剩下的能量。 在能量被她抽光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血管爆裂的声音，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她躺在枯萎的花田里，有一层彩色的能量光芒附着在她身上，修复着她破损毁坏的肌体和脏器。 阳光洒向大地，将漂流岛照射得如梦似幻，也照在了林语林身上。 她恢复的速度又提升了一截。 等路易到达花田的时候，林语林除了身上沾了些泥，已经和往常一样了。 “林姐。”路易戳了戳她的脸，等她睁开眼，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来，“早安。” 林语林坐起身，想起刚才的事，心情大好，便笑着回复了一句：“早安，路易。” “花没了。”路易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每采一种最精神的花送给林语林。 “没关系，你的任务完成了。”林语林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的不喜欢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只是一个三观还未成型的孩子罢了。 做错事的是米尔帕和那些凯克奇人，还有那个所谓的“圣物”。 破而后立，在吸收了花田里植物们所有的能量之后，她的异能又变强了。 几乎比宋柯还要高出一大截的样子。 最大的好处，便是在她眼里，那些异能者的能量波动无处遁形。 她可以看到每个人身上的能量波动，自然也可以轻松预判对方的异能和动作。 不仅如此，她还能看到这个生态瓶内的能量波动，基本上能够确定那漂流岛的出入口在哪里了。 她可以轻易离开漂流岛了，只是这样离开，下一次被抓的，会不会是她的亲人？ 若是她的亲人，不会再有这样一片花田促使他们的异能得以提升，圣物和米尔帕对他们也会防备更深。 为了防止米尔帕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亲人，她决定留下来，直到神圣之日那再离开。 只是陆纪尧那边，或许应该通知一声，免得他鲁莽之下，赶来救人。 却像另一个世界的陆二一样，被米尔帕困死在结界郑 她没站起身，转头看向路易，“路易，漂流岛上谁负责采购东西呀？” 路易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是的，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朋友都不在这里。我想回家。” 林语林没隐瞒自己的想法，她要是自己不想离开，那也太假了些，就算是个孩子，恐怕也不会相信的。 路易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不过我有办法。” 他拉着林语林的手，指了指花田最靠近漂流岛边缘的那一侧。 林语林跟着他向那边走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奇特的图案。 路易指着那个图案道：“我很想念我的朋友，所以我做了这个。你只要把信放在中间，再摘一朵花田里的鲜花放上去，你的朋友就能收到你的信了。” 路易这时才反应过来，那花田里只剩下枯萎的花枝，哪里还有鲜花。 他哭丧着脸道：“可惜现在没有鲜花了。” 第四三六章 抗拒合作 “我感到很抱歉。”林语林不想告诉他，那些花都是被她弄死的，只好这样含糊道。 小路易很快又振作起来，“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告诉大祭司，她一定有办法的。” 他指指地上那个奇特的图案道：“这是大祭司教我画的。” 林语林觉得有些不对，根据她这些天的观察，米尔帕和小路易的关系似乎没那么亲密，米尔帕看上去也不像会耐心教小孩的人。 “你说的大祭司，是里戈韦塔大人？” “对啊，里戈韦塔大人是大祭司，米尔帕大人是祭司。”小路易肯定地说道。 果然是这样。 林语林恍然，或许里戈韦塔也预料到了她目前的困境，早早地就设下了这样的伏笔。 她不由得感到庆幸，里戈韦塔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免感到一丝郁闷。 若是里戈韦塔能够早一些，直白地把这些事直接告诉自己，现在他们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不过米尔帕毕竟是里戈韦塔唯一的女儿，她那样犹豫着，挣扎着和自己的女儿走相反的方向，加上那所谓圣物的监视和干扰，或许是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在她被劫持到漂流岛之时，里戈韦塔已经风烛残年时日无多了。 现在得到这些消息，也不算太晚。 虽然能够启动面前这个奇特图案的鲜花已经没有了，但从原理上来说，那图案只是需要一点能量来启动。 她别的没有，能量多得不行。 “谢谢你，小路易。但里戈韦塔大人生病了，我还是不去麻烦他了。”林语林对小路易说道，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扩大化。 眼下也不是一个传信的好时机。 林语林跟着小路易回到那个石屋时，胡安娜已经带着早餐等候她了。 她原本以为胡安娜会问一下，她去了哪里。 但胡安娜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询问。 这样看来，胡安娜已经知道了她异能恢复的事，也就意味着米尔帕也知道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圣物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要她自己配合着提供能量。 她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她照旧没有用早餐。 胡安娜带着小路易刚走，米尔帕便找上门来问她的决定了。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圣物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异能升级带来的充满力量的感觉，让林语林多了许多底气。 “圣物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你会和我们凯克奇族永远在一起，直到我们一起返程也无法分离。” 米尔帕似乎对林语林的决定早有所料，“难道你不想念你的亲人和那个‘黑暗之子’了吗？” 原本只觉得“黑暗之子”这称呼有些中二和搞笑，但前一晚已经听里戈韦塔解释了这称呼的来历，此时听上去便格外刺耳。 林语林本来想着要与米尔帕和圣物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在返程之日，也就是神圣之日，再破坏他们的计划。 米尔帕对陆纪尧使用的这个带着强烈负面意义的称呼，让她改变了主意。 解决问题应该趁早不趁晚，她真是太容易对人心软了。 可她这对别人的心软，换来的是对爱人的羞辱。 林语林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和情绪，脸上却没带出来，依旧是有些抗拒合作的姿态。 “不，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 米尔帕一点都不惊讶，听说，华夏人就是这样，不会轻易向强者低头。 他们称之为民族的气节。 她虽然不是很懂这“气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不妨碍她欣赏忠诚于自己内心，不妥协的人。 即使那人不妥协的对象是自己。 米尔帕没有再劝，反而笑了笑，“既然你这样坚持，我也不勉强你了。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圣物一直在注意你。” 说完，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林语林一直密切关注着她进入石屋后的一举一动，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因为一种神奇的草药而昏迷，进而被带到漂流岛上，另外又被糊了一嘴的压制异能的药草。 这协商失败，怎么说都不该就此离开，放任她带着这异能在漂流岛晃来晃去。 她的谨慎起了作用。 在米尔帕迈出石屋之时，她回身扔过来许多个药雾瓶，并迅速地关上了门。 若是放在之前，她可能就要中招了。 但此时，她的异能得到强化和提升后，能够轻易地在眼前凝聚出十几道能量屏障。 但可怕的是，这些药雾具有腐蚀能量屏障的能力。 大约一分钟就腐蚀掉了最外层的能量屏障，那药雾还在继续向她飘来。 穿透屏障，分为几种：一是屏障存在间隙，那药雾从间隙之中穿过； 二是，药雾本身可以和能量中和，破坏屏障。 第一种情况显然与事实不符，她的能量屏障已经能够收放自如，将自己密密实实地包裹住，接近密封状态。 第二种情况，凡是能与能量屏障互相作用，无论是腐蚀，还是中和，都有一个极限。 她又瞬间补充了十几道上去。 米尔帕不但将石屋的门封住了，还开始从窗户处扔进药雾瓶。 这简直就是要把她熏晕个好几天，直接昏睡到神圣之日的意思。 一直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她的能量虽然充足，但石屋里光线不佳，她没有能量来源补充自己的消耗，而米尔帕的药雾瓶却好像源源不断似的。 她改变了主意，凝聚出数根能量藤蔓将米尔帕抛进来的药雾瓶接住，两两相对扣在一起，这才止住了新增的药雾浓度。 她接下十几个药雾瓶之后，猛地将那些瓶子都扔出了窗口。 部分药雾瓶被人当做暗器，在中途便击碎了，还有部分直接砸在米尔帕的脸上，剩下的药雾瓶互相碰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最终都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随后是几声“扑通”，那是人倒地的声音。 等到石室内的药雾散去，连一层能量屏障都无法穿透后，林语林用藤蔓将石室内的石凳从地上拎起，直接砸烂了石室的厚木门。 林语林决定，既然说不通，那便用武力解决。 第四三七章 醒悟 以往的她总是相信，沟通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和争端。 直到现在，她才醒悟过来。 她错了。 在强者面前，弱者根本不可能拥有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 之前一直隐藏实力，示弱于人，反倒被人看轻，连一个刚刚萌生了意识的东西也敢对着她在意的事指手画脚。 她的亲人在意她，对她有亏欠，自然什么样子都是好的。 陆纪尧也在意她，所以只要自己开心，无论自己的行为适不适合，他都会偏心眼地觉得她是最好的。 但她不曾想过，她不仅仅是家人的林语林，陆纪尧的爱人，她还是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副部长。 她部分代表了华夏异能者。 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失职啊！林语林心里感叹道。 她从已经变得极其稀薄的药雾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寂静一片。 米尔帕带的人不多，原本她就没有想过会被反制，因此她只带了两个凯克奇人当护卫。 洒落在漂流岛地面上的阳光，柔和却温暖。 阳光静止在林语林身上，她周身被镶上了一层光辉。 “火种吗？那就让我来给你们放一把火吧！” 不过在把漂流岛搞得翻天覆地之前，她还是决定先给陆纪尧他们传个消息。 她从米尔帕身上拿到了一把钥匙，随后把米尔帕和两个护卫拖进了石室。 回顾四周，没有什么能够挡住门口的，除了石桌。 林语林无所谓地笑笑，能量藤蔓缠绕住那石桌，将它整个地从夯实的泥土地面拔起。 看着这将近半米厚的长方形石桌，她满意地笑笑，走出去把那石室的门堵得严严实实。 如果她没记错，漂流岛上的凯克奇人，身体强化系异能者还是挺多的，多来几个，应该能够把这几吨重的石桌搬开。 而且石室并不是密封的，还留着一扇窗呢！ 她顺手把那石凳塞在了窗口。 风水轮流转，你们也尝尝这被关起来的滋味吧！ 林语林做完这些，便拍了拍手，准备去米尔帕的房子里看看有什么能用来写信的东西。 她有些不确定，在这个年代，还有没有纸张，但既然小路易也用纸张承载信息，应该没问题吧？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她没看到什么凯克奇人。 接触最多的，也就胡安娜和小路易，加上里戈韦塔及她的侍女，算上米尔帕和两个侍卫，林林总总都不超过十个人。 如果不是确信这里确实有一堆人，她可能会认为这是一处被废弃的生态瓶了。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的祭司被困在了这里。 眼下要紧的，还是去米尔帕那里看看，人少也好，正方便了她行动。 她在聚居区里大摇大摆地走动，不时查看下看上去像是尊贵的大祭司的屋子。 太阳渐渐到了头顶，她晒了一路太阳，刚才消耗的能量全部补充完毕，甚至已经开始把多余的能量，转化出能量珠了。 绕了一大圈，没发现米尔帕的住处，她有些疑惑，难道米尔帕不和族人们住在一起吗？ 明明连里戈韦塔，目前都住在聚居区中间的屋子里。 对了，祭坛。 隐族的水晶原本在祭坛里，接受隐族人成人礼时的血液；卑斯山上也同样有个祭坛，那水晶位置也丝毫不差，直到触发了十分之一限制。 以此类推，漂流岛的水晶，原本应该也在祭坛处。 虽然它到处躲藏，但凯克奇人应该和隐族人差不多，坚信那祭坛才是关键。 她想罢，便直觉地朝着最北边而去。 雅梧山的祭坛在高原最北端，卑斯山的不清楚，漂流岛的话，已经排除了日出之地的东边，她选择北边，也就是去碰碰运气。 没多久，她便听到了凯克奇人干活发出的呼喝声。 朝着那处走去，只见凯克奇族的男人们，露出自己健壮的上半身，正热火朝天地修建略微显得破旧的祭坛。 而凯克奇族的女人们，也在仔细地涂绘着已经重新粉刷好的墙面。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林语林从她脸上看出了胡安娜和小路易的影子，猜测这大概是胡安娜的女儿了。 那女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起身向她走来。 “‘火种’？您怎么在这里？米尔帕大人去找您了，您见到她了吗？”女人问道，褐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林语林，语气里却透着一丝紧张。 林语林有些惊讶地发现，在说到米尔帕的时候，女人的目光似乎漂移了一瞬。 “不，我并没有遇到她。” 林语林装出一副快中暑的样子，“这阳光太强了，我有些头晕，有没有哪里可以让我休息一下？” 她在赌，那女人会让她去米尔帕的屋子里，也就是祭坛旁那间小屋里去等待米尔帕。 看这些凯克奇人的表现，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被绑架来的，或许米尔帕对他们的说辞，该是“邀请”，而非“强迫”。 火种帮助他们这些子民返程，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若是火种都拒绝了，而他们用强迫的手段迫使火种答应帮助他们，那便验证了前任祭司里戈韦塔说的，这件事是荒唐的。 所谓的返回母星的说法，也将被否定。 原来米尔帕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的行为，不亚于一场豪赌。 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和未来。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他们返回母星时还能如登月第一人一样，受到热烈的欢迎，成为英雄呢？ 可惜，更大的可能性是，那所谓的母星上的文明，都已经从头发展了好几轮了。 甚至不会有人记得，还有这样的一个试验。 女人打量着她，没有立刻同意让她去休息，“小路易说，您想离开漂流岛。” 林语林闻言道：“华夏才是我的归宿，是我的家。” 言外之意，你们漂流岛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华夏人，生于斯长于斯，再不济，也是地球人。 管你们是不是外星人，反正我是地球人。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返程计划是不会成功的。因为，我不是自愿的。” 第四三八章 平安 那女人闻言略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收起自己的表情，伸出手来，对着故作娇弱的林语林口中恭敬道：“‘火种’大人！您中暑了！我扶您过去休息一下。” 随后她转身对自己的族人使了个眼神，虽然林语林不明白她那个眼神的意思，但她并不担心。 她早已准备好了，一旦有什么不对，直接把面前的女子弄晕。 即使随后可能要面对几百个人的攻击，她也不惧。 究其原因，漂流岛大多数人都是身体或五感强化系，攻击偏向于单一，加上他们本身排斥现代化的武器。 而林语林百分百确信，自己在经过了异能的强化后，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那女子只敢伸出手来让她扶着，以示自己对她不存在威胁。 林语林看明白这暗示，顺势搭着她的手臂，能量藤蔓随时待命，慢吞吞地走到了那处小屋里。 屋里除去一张石床和一张书桌，就剩下几张石凳，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进入屋里的那一刻，女子便收回了扶着林语林的手，另一手做了几个手势后，按在了门背后。 空气中有能量的波动，林语林瞬间做好了防御。 那女子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用正常的音量说道：“现在您可以安心说话了。” 原来刚才那几下，便是凯克奇族人基本上人人都会的通用屏蔽结界，可以屏蔽其他人不受自己控制的五感强化系异能。 当然，他们更经常对自己使用这个结界，这也是凯克奇族没有被异能折磨到灭族的原因。 “你有求于我？”林语林自己找了个石凳坐下，看向高大的女子，问道。 “我希望，如果您必须离开，请带走小路易。”女人诚恳地请求道。 林语林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带他走？” “小路易是里戈韦塔大人的另一个继承者，是里戈韦塔大人为离开的族人培养的新祭司。” 女人毫不隐瞒，最后还加上了一句，“这是我作为一个普通母亲的请求。” “你这样说，说明你也知道这个计划是不能成功的。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这个计划？或者说，你更应该跟着离开的凯克奇族人。” “我也是最近这半年来才知道的。”女人曾经也是米尔帕最忠实的追随者，但她在若干天前的那场献祭族人的祭祀中，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 小路易在帮助米尔帕将林语林绑架到漂流岛之后，便日日去送花。 女人好奇，便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小路易却说，是里戈韦塔大人让他这么做的。 女人这才知道，小路易跟着原先的大祭司学习了很多结界术，而且，他还能跟漂流岛外的凯克奇族小伙伴联系。 那被献祭的其中一人，正是小路易玩伴的父亲，女人也见过，他们曾经是邻居。 然后女人突然清醒过来，他们这场献祭，无比的邪恶。 进而开始怀疑米尔帕所说的，返回母星之事的真实性。 直到今天，连他们认为会帮助漂流岛返回母星的“火种”，都直白地告诉她，计划不可能成功。 林语林听完她的话，也明白了，里戈韦塔想让她带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小路易。 “我需要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把米尔帕的计划告诉我，我会更愿意帮助你。” 那女人忙感激涕零地想要跪下磕个头，但被林语林及时拦下。 她便把米尔帕最近督促他们重新修缮这祭坛的事说了，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米尔帕大人可能还要举行献祭仪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献祭者是谁，最近漂流岛里并没有抓来什么新人。” “呵，我明白了。”林语林冷笑一声，很快想明白前后的事，“她这是想献祭我。” 难怪啊，米尔帕根本不在意她能不能按照圣物所说，为他们准备足够的能量，她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自己离开。 可是圣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提议？ 难道圣物预料到，她会激烈地反抗，造成难以预料的可怕后果？ “如果我能够离开漂流岛，在保障我自身的前提下，会带上小路易。”林语林对女人承诺道。 反正她之前已经承诺了里戈韦塔，承了好大一个人情，这会儿再对女人承诺一下，也不损失什么。 “你能告诉我，哪里有纸张和笔吗？”林语林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她估摸着，米尔帕若是一整天都不回来，凯克奇人可能会开始找她，必须要在那之前，把消息送出去。 女人指了指石床，那里有一条缝，似乎是被挖空了做了个小机关，可能放着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至于有没有纸笔，她不清楚。 随后她没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小屋，待得太久，若是后面出了事，她也担心自己解释不清，连累了小路易。 林语林没在意，她蹲下身看那条缝，直接掰开，只见里面是个金属的保险柜，这玩意儿与漂流岛偏向原始生活的审美格格不入。 她掏出从米尔帕身上弄来的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这个保险柜。 可惜，里面并没有空白的纸张，只有一本书。 那本书看上去很眼熟，林语林想起来，那是她和陆纪尧去花屿拜访门楚大师时，她让胡安娜拿出来翻阅过。 可惜她看不太懂上面的文字。 那本书上的纸张十分强韧，而且文字图案密密麻麻，这让只想寻找空白纸张的林语林十分郁闷。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她决定尝试看看，把这本书，直接传送到米国的凯克奇族那里。 大不了她在上面留下两个华夏文字。 如果华夏有派人来寻找她，应该会去接触凯克奇族，这样一来，她就把自己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她在米尔帕的石室里等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 凯克奇族人各自回家后，米尔帕却依然没有回来，大概那药雾剂量太高了，他们还没醒。 林语林趁着夜色，抱着那本十分厚重的古书，又一次去往日出之地。 她以能量凝成针，扎了一下手指，在扉页写下“平安”两字。 随后，她把那本书放在那个奇特的图案之上，又掏出一堆今天刚凝聚不久的能量珠，填满了整个图案。 第四三九章 传达信息 虽然林语林提供了大量的能量珠替代富含能量的鲜花，但那本古书比起一般的纸张，厚重了上千倍。 也不知道那奇特图案是否有限制，在一阵冲天而起的光芒中，那古书渐渐消失粉碎成尘，又随着那光芒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飘去。 随后便出现了某种东西爆破的声音。 林语林低头看去，那图案所在之处，只留下一层焦黑。 这该不会是信息过载了吧？ 她心头闪过这样的怀疑。 但信息已经传送出去，如无意外，华夏的人至少能够确定自己的安全。 在援救行动的时候，也不会有过多的掣肘。 做完这些，林语林便没有再回到聚居地，反正她不需要摄入其他食物，只要能够转化太阳能，她随时可以进入野外求生模式。 看中了西边的一片茂盛的小树林，她趁着月亮升至最高，光线还可以的时候，挑选了最粗的一棵树。 …… 距离里戈韦塔透露的神圣之日还剩下七天。 花屿的凯克奇族聚居地上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浓雾。 那片浓雾如有实质，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凝聚成一团方正的黑影。 又过了片刻，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玻璃互相切割挤压般的声音，那团黑影似乎完成了它的转变，直接失去了支撑一般从高空坠下。 宋炽刚好出来上厕所，似有所感地往外瞄了一眼。 眼看着着那一块方正的东西就要砸在一个小孩的身上，他顾不上许多，直接放出能量藤蔓，稳稳地接住了那东西，救下那被吓傻了的小孩。 小孩反应过来，这才哭出声，引来了家长和正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族长。 “发生什么事了？” 小孩被家长抱住后，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这日是他和漂流岛内的小路易约好的每隔十天的收信日，他和往常一样，等在那个地方，上面的图案是小路易教他画的。 以往都只是一张写着几个字的纸条。 结果这一次出现的是足有三块板砖那样大小的一本书。 从那高空落下，要是落实了，他可能直接就去见他们凯克奇的库库尔神了。 族长原本就知道，那小孩和小路易的联系，但一来，他们的通信一般是单方面由小路易掌控；二来，之前他们也试图追踪那信件的来处和去向，却和漂流岛的大方向都不相符。 这个传信通道似乎自带反追踪功能。 族长倒是不担心小路易会通过这个传信通道做些什么，他对小路易很了解。 之前族里少了五个青壮年，他们找了许久，始终一无所获。 还是小路易告诉他的小伙伴，关于活祭的事，他们这才知道米尔帕犯下了怎样的罪行。 但此次出现的这种状况，也实在太过异常了！ 小路易就算能够操控结界，也绝达不到这个程度，而且他根本接触不到这个被传送过来的东西。 族长看着被宋炽用能量藤蔓托住，悬在小孩头顶的那本有些熟悉的华丽古书，神情复杂。 凯克奇族的族长和大祭司，一向是互相辅助共进退的关系，甚至连出生和死亡，都是前后脚。 往前数上无数代，都是这样。 只有现任族长这一代，大祭司活得太久，而前任族长却寿命太短。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与现任族长磨合得更好的，依然是里戈韦塔。 原本应该继承大祭司之位，与族长相辅相成的米尔帕，不但与族长心思各异，而且走入了歧途。 里戈韦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她只来得及挑选出一个天赋高的孩子从头教起，那个孩子就是小路易。 但这件事很快被米尔帕所察觉，她拿走了对于大祭司来说，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传承书。 也就是面前这本华丽古朴的古书。 不知道漂流岛上是出了什么情况。 他们这边的血缘契约还没弄清楚呢，大祭司那边却丢失了这本传承书，总不可能是小路易把这本书传送过来的吧？ 小路易才刚开始学没多久，而且，因为传承书不在里戈韦塔手上，里戈韦塔又重病在床，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难道这是库库尔神的旨意？祂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火种’大人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凯克奇族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如果要说意外的人事物，那便只有那米尔帕口中的“火种”，这些华夏人苦苦寻找的那个人。 宋炽伸手拿过那本书，从中间翻开，却被一堆密密麻麻的符号晃花了眼。 他合上书，看了看族长，“告诉你也没关系，是能量转化。” “能量转化？”族长有些惊讶，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对，就是能量转化。和发电机差不多吧，你知道发电机吗？” 宋炽说着，又无聊地翻开了书，这一次，他是从头翻起的。 扉页上，“平安”——两个有些歪歪扭扭的血字出现在眼前。 那血液的味道，让宋炽从心不在焉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他们家的那味儿！ 血液里带着能量的波动，这绝对是小堂姐的血！ “族长，过一会儿，我们去会客厅里说话，我先去找我的同伴。”宋炽对凯克奇族长说道，他指了指扉页上的血字，“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的血液。” 凯克奇族长刚刚想明白林语林的异能是怎么回事，又被这突然送到眼前的线索砸晕了。 他点头同意，打发了那个受惊的小孩和家长，也招来几个长老。 族长有种感觉，今天这事，说不定能够成为他们重新找到漂流岛的突破口。 宋炽抱着那本书，连厕所都顾不得上了，叫了严行和周无，就去了会客厅。 他还不忘把林语林平安的消息发送给宋煜、宋柯和陆纪尧，附带着一张扉页血字的照片。 陆纪尧正在安排着把两种疫苗分派到各地的诊所和医院里去。 除了这件本该林语林负责的事，他把漂流岛可能就是飞行器且将要离开地球去往不知名外星的事也汇报了上去。 同时汇报的，还有林语林在最初登记注册成异能者时，一份特殊血液检测报告。 （此句免费：求大家不要看盗版，我宁可本书没人看。请大家多多给榴莲新书《普普通通大师姐》投票，首发于起点女生网。） 第四四〇章 优先级 那份报告上，就林语林的细胞在阳光下异常活跃且生命力持久的事，提出了几个假设。 配合着林语林的能量珠的作用，以及许多能量珠受益的异能者，果然引起了华夏安全局的重视。 此前，华夏安全局的高层意见已经基本达成统一，不能让飞行器离开太阳系。 但具体该怎么做，还有几方意见。 有人说，等飞行器离开大气层之时，核平它； 还有人说，增派人手，在起飞之前找到飞行器并摧毁它。 这两种意见各有优劣。 使用核武器将其在高空摧毁，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需要多少核武器，还无法估计； 而且那飞行器处于米洲大陆，他们华夏大陆要去破坏摧毁还需要和米国协商。 但陆纪尧的报告提交之后，又多了一个声音：只要把林语林这个“火种”从飞行器中救出，就可以阻止这一切。 但这一提议遭受了其他两方的攻击。 他们在害怕，这个能够决定飞行器起飞，能够团结其他异能者，手中“开关”几乎对她无效的人，他们无法确定，能够控制住这样的异能者。 同时，陆纪尧也被戴森叫去严厉批评了一番。 “原本，你把异能者的开关交给了我，我对你很放心。” 戴森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林语林这种异能对其他异能者的影响那么强大，你的隐瞒又让我们怎么想？她这能量珠的作用，你竟然没有上报！这是严重的失职！” 陆纪尧原本低着头，乖乖接受戴森的怒火，他知道自己这行为，作为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确实失职了。 但他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不是为了保护林语林，他才不高兴当这劳什子部长。 每天都要为异能者们操碎了心，连和林语林的相处时间都被狠狠压缩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上传来一封邮件，来自七人小组之一。 他完全没理会戴森黑沉的面色，便自顾自打开了那邮件。 然后他看到了两个血字，还有宋炽的信息，这是林语林在报平安。 陆纪尧站起身，对戴森说道：“戴老，上交净化剂，是语林的意思；唐杨研发两种疫苗，也是语林的意思；创设异政局和公开异能者的存在，也是她的意思。”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您，我对异能者的死活不关心，对普通人的死活也无所谓。但她关心她在意，我只想帮她一个人而已。” “如果语林不能活着回来，我会去陪她，带着那几个反对我提议的人，一起去陪她。” 撂下狠话之后，陆纪尧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他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要亲自去那里，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救出来。 留下戴森坐在办公椅上，慢慢消化着陆纪尧的话。 过了许久，他才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他打开自己的钱包，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 他抚摸着照片，眼里似有怀念，轻叹道：“阿梅，你的儿子真有勇气，像你。” 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一个人的通讯，吩咐了几声。 …… 陆纪尧把手上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赵垣，正准备出发和七人小组汇合，却收到了戴森的信息。 那信息让他十分意外。 戴森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助他，把“救出火种”这一方案的优先级列为最高。 其他两个方案仅作为救援失败后的补救方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戴森突然和他们站在了统一战线，但这件事对他们有利，陆纪尧当然不会反对。 在准备出发之前，他还是去给自己的体细胞、基因序列都做了个备份，甚至还准备了一套意识体人形容器。 幸好他早已预约了时间，所以做完这些，也就多耗费了一天。 陆纪尧这次过去，只带了一个人，还算得上是林语林的熟人——李钺。 而等到他们赶到花屿和宋煜会合的时候，凯克奇族那边，还在研究血缘契约和那本古书。 宋炽这方和凯克奇族发生了分歧。 凯克奇族认为，古书中可能提到了血缘契约相关的内容，他们经过研究，可以得出更多的方法，借此确定漂流岛的位置。 而宋炽则认为，这些都是浪费时间，都过去了快一周，还一点成果都没有。 不如就试试看，把古书第一页上的血迹溶下来，再用这包含林语林血液的水绘制血缘契约。 林语林的血液力量比其他还在漂流岛内的凯克奇族人更为强悍，一定能够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但凯克奇族长则坚持，不能为凯克奇族外之人绘制血缘契约。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但宋炽这边也不耽误他们继续研究古书，破解血缘契约之谜，他只是心狠手辣地把带有血字的扉页给裁下来了。 陆纪舜和连兴阳近日进展不错。 尤其是陆纪舜，他甚至还在几天前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几乎可以确定那是属于林语林的。 但出现的时间比较短暂，只能将原先怀疑的范围减小一半。 连兴阳倒是没有做预言梦，但卦象显示，林语林目前的处境还不错。 唯一的危机，便是神圣之日，漂流岛的起飞了。 不过他们还有五天时间。 陆纪尧带着几人去了花屿凯克奇聚居地。 听到两边的想法之后，他也更倾向于宋炽的方法。 而且他有更好的林语林的血液来源。 唐杨的研究所里保存着林语林的部分血样，目前正被存放在上京研究所安保最强的地方。 不过这些对于陆纪尧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微微凝神，就召唤出一管血样，正是林语林被绑架之前，留在那边的。 她也是噬融疫苗的临床试验志愿者。 “族长，绘制血缘契约吧！”陆纪尧乌黑的双眸看向凯克奇族长，完全不讲道理。 凯克奇族长试图解释一下，凯克奇族的规定不允许为外人绘制契约。 “族长，你或许不知道，我才是‘黑暗之子’。” 陆纪尧笑了笑，俊朗的面容带上几分邪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四四一章 绘制契约 凯克奇族长被这个事实震得没反应过来，他心里想说，陆纪舜是怎么回事，甚至没听到后面的问题。 “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表现一下自己的‘黑暗’呢！”陆纪尧自言自语道。 他清楚地记得，另一个世界的陆二是有多么变态和神经质，完全不能以常理揣度他的行为。 如果林语林出了什么事，他觉得他也有可能做出些失控的事。 “不说这些了，你就说你绘制不绘制吧！” 他收起自己有些吓人的表情，微笑地说道。 依照凯克奇族长本人的意志，他是不想绘制的。 而且之前刚刚拒绝了宋炽，此时又改口同意陆纪尧的要求，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他想起自己带着族人离开漂流岛的时候，里戈韦塔大人曾经说过的话。 “只要是‘黑暗之子’的要求，务必尽量满足。没有人能够承担他发狂的后果。” 因此，凯克奇族长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连陆纪舜这样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显现出来的异能波动已经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想必陆纪尧这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异能上的等级和威力，起码也是陆纪舜的五倍之多。 赌不起。 宋炽见他这个怂样，本想出言嘲讽，但被严行拦住了，以免搞得人家真就恼羞成怒。 虽然他们肯定不敢明着搞事情，但在绘制血缘契约的时候不上心，出个小毛病，他们这些人也看不出来。 绘制血缘契约听上去倒是挺容易的，只要按照固定的格式，用血液写下一大段誓言，随后在一个复杂的图案中，再把血液滴上去就好。 实际上，却需要凯克奇族长耗费精力，全神贯注地去做，万一出了差错，那契约也就报废了。 而林语林的血样本身就是很有限的。 宋炽用两个血字溶出的液体绘制契约的提议，便被族长当成了预演。 陆纪尧召唤过来的那管血样，则被当成正式绘制契约的材料，这就解决了减少了发生问题的概率。 凯克奇族长拿着两份材料，在长老们的护送下去了专门绘制血缘契约的地方，这件事可能需要花上大半天时间。 陆纪尧几人都留在了会议室，没去打扰凯克奇族长的绘制。 “陆大少，你那边疫苗的事都安排好了？”说话的是裴蓁。 “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赵垣就可以做好。” 陆纪尧顿了顿，又问道：“你们这么多天了，就没什么收获吗？” 裴蓁知道，陆纪尧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所以这话听上去虽然像极了质问，她也没有生气。 换位思考，若是宋煜被抓走，她可能会脾气更差劲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忙摇了摇头，把那奇怪的想法从脑中驱逐出去，并开口答道：“虽然没有找到那个漂流岛的定位，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连道长，你来说说吧！” 连兴阳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突然被裴蓁点名，受到了一丝惊吓。 “最近关于林副部长的卦象我是占卜不出来，但我能确定，陆部长你快要应劫了。不过没什么大碍，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陆纪尧闻言却没有很高兴，林语林的安危，若不是有连兴阳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支撑着，他早就受不了了。 他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脸色也就不好看了，“这算什么收获？” “哥哥，你别生气呀！” 陆纪舜敏感地察觉到男人的情绪，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连道长不知道，可我知道。前几天我突然感觉到一股特别特别强的能量波动，就是林姐姐的。但是因为太晚了，我实在太困了，眼睛睁不开，就只记得一个模糊的方向。” 他有些小心翼翼，“都怪我，如果我那天能醒过来，或许就能确定方位了。” 陆纪尧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这并不怪他，毕竟陆纪舜还是个小孩子，正是最需要睡眠的时候。 他摸摸陆纪舜的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生气，你好好说说那天你感觉到的能量波动，有多厉害？” “当时正是晚上，我就感觉到一大团能量在那里爆开。我完全没有办法忽视那个存在感，那个能量给我的感觉和林姐姐的一样，是太阳的味道。” 陆纪舜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要说那个能量有多强，我觉得超出了林姐姐给我的感觉，甚至比雅梧山的水晶还要厉害。” 听到陆纪舜这样说，陆纪尧总算放下心来，这就排除了林语林被害的可能性，反倒可能是她的异能得到了突破。 既然被绑架之后，依然能够提升异能，那说明，漂流岛内肯定有人在帮助她。 不用说那个人肯定是里戈韦塔，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说的这个小路易。 眼下他们也只能等着凯克奇族长把血缘契约绘制出来，再看看这个契约能否与林语林取得联系，带他们找到漂流岛。 “我们不如讨论一下，找到漂流岛之后的行动方案？”凭空出现的一道男声，把与他们这拨人不太熟悉的李钺吓了一跳。 和他们不同，李钺是跟着来保护陆纪尧的，所以他一直当着自己的背景板。 “抱歉，我只是习惯了隐身状态。”见他被自己吓到，周无只好现出身形解释了一下，也没等他怎么反应，又再度匿去了身形。 “哦，没关系，哈哈，原来是隐身异能。”李钺有些尴尬地说道，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是金系异能，退役老兵。” “他身手挺好的。”陆纪尧也给他做了个担保。 宋煜十分积极地提议道：“找到漂流岛之后，我们当然是一起上去。我和裴蓁去找语林，你们两个就去破坏漂流岛的水晶，剩下的人负责控制住那些凯克奇人。” “你想得太多了，你忘记雅梧山的进出规则了吗？”陆纪尧白了他一眼，他只想找到林语林并带出来。 按照宋煜的想法，他们这一趟，每个人都得带上一个凯克奇族才能自由出入，到时候，他们怎么都得有个二十几人。 第四四二章 营救方案 如果分散开，二十几人容易被发现后各个击破了。 如果一起行动，目标也太明显了。 陆纪尧担心的就是米尔帕会狗急跳墙，提前启动返程程序。 那他们做的这些努力就都打了水漂了。 华夏安全局那里，戴森最终争取到的结果，就是无论成功与否，在升空至平流层时，启动核平计划。 都不用到平流层，只要升空到几百米，就算林语林能够自己从漂流岛出来，那么高的地方下来，他们也接不住。 所以他们应该要保证自己能够在漂流岛未起飞之前，将林语林救出来。 至于破坏他们的返程计划，完全可以交给华夏安全局和米国政府那边去交涉。 照他的意思，他并不在意那些漂流岛内的凯克奇族人，死光了更好。 宋煜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我和纪舜、还有周无一起去就够了。加上凯克奇族这边，带上四人。你们就在漂流岛外接应我们。” “我可以，到时候，你去找林语林，我带着你纪舜弟弟去找水晶。”周无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主动表示到时候一定会照顾好陆纪舜。 陆纪尧接下来直接决定了几人的分工，他自己是一定要亲眼看见林语林才能安心的。 “煜哥，小堂弟，你们两个和语林同出一源，她是‘火种’，你们两个也是。所以最好不要靠近漂流岛比较好。万一我们救出了语林，结果你们两个沦陷在那，我们也会很为难的。” “严行和裴蓁，你们两个也留下，除了接应还可以顺便保护这两个宋家的。” “行吧，我勉强同意。”宋煜想了想，无奈地承认，或许他和宋炽两人更不适合靠近漂流岛。 他们在外面的风险，比起进入漂流岛来，肯定要小一些。 虽然这种时候不该那么自私，但他还是不太愿意裴蓁去冒险。 与他相同想法的还有宋炽，他也是宁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却不愿意严行赔上自己的生命。 于是这两人便点头同意了。 严行和裴蓁则分别看了眼两个宋家的男人，认为陆纪尧说的不无道理，没有反对的想法。 最后，陆纪尧对李钺吩咐道：“李钺，你和连道长一组，先护送连道长回华夏，也是可以的。” 连兴阳知道自己接下去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只有那不可控的预言梦异能，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便道：“不用不用，李钺你就留在这里帮忙，我可以自己回去华夏的。” “既然这样，你自己回去华夏也好。李钺，到时候你开船送我们过去，然后在漂流岛出口处接应我们。” “可以。”李钺水上功夫不错，开船什么的，以往没有退伍的时候也有过经验，他果断答应下来。 陆纪尧最后总结道：“那目前就先这么安排，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意外状况，再做调整。” 决定完营救方案，凯克奇族族长那边却还没有绘制完血缘契约。 几人不免有些心焦。 …… 又没话找话地聊了一会儿，凯克奇族长才兴冲冲地跑来，他激动得整个脸都红了，连他微黑的肤色都遮不住。 “哦，我的库库尔神！没想到真的能够追踪到能量波动！” 说着，他双手捧着还略微带着些血腥气的血缘契约递给陆纪尧他们看。 不用他解释，几人都隐约地感觉到，这份血缘契约似乎在指引着方向。 陆纪尧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纸上的契约。 等他拿到那份契约，那能量传播的方向再清晰不过。 “谢谢你！”陆纪尧难掩激动，“如果我的爱人能够脱离危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凯克奇族长摆摆手，“我们是合作关系，米尔帕的计划，我们也是持反对意见的。这事说起来和我们凯克奇族脱不开关系，怎么还能提出什么要求呢？” “好，我明白。”陆纪尧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一系列事。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米国人会在飞行器的坠毁或核平后迎来融合细菌的变异，他只打算到时候袖手旁观。 他还记得米国人亚瑟·埃夫隆试图袭击林语林的事，还有此前在华米交流会时，克里斯他们对林语林的为难。 但现在，他决定把两种疫苗都有偿地提供给米国，无偿地供应给花屿的凯克奇族人。 作为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他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而且这件事，正好可以拿来做宣传，为华夏异能者的正面形象加分。 就当做是对凯克奇人在这件事上出力的报酬吧！ 陆纪尧抽空跟赵垣嘱咐了一声，就把这事撇开了。 有了这份契约，他已经等不及准备去寻找漂流岛，被人安全地带进去也好，暴力破坏也好，他想到能够救出林语林，就连呼吸都急促许多。 “请你派出四个凯克奇人，跟我们一起去漂流岛，到时候带我们进去。” 陆纪尧十分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刚才与赵垣的联系，也是用得米语。 他回报给凯克奇人的事，都落在凯克奇族长耳中。 虽然不是太清楚，那两种疫苗的用处，但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林语林负责的工作也有所耳闻，想必是对族人有好处的事，他自然非常高兴。 除此以外，凯克奇族长也是有求于人，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加上凯克奇族没有祭司后的这半年来，也再也没有人觉醒异能。 “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去找最优秀的族人，随你们一起去找漂流岛。但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们能否答应？” “什么请求？”陆纪尧问道。 “能不能帮助我们，救出一个孩子？”凯克奇族长急切道，“那个孩子名叫路易·门楚，他是里戈韦塔大人的小弟子，所以跟随她的姓氏。他是我们凯克奇族未来的祭司，如果可以的话，那真的是太感谢了！” “那样的话，你该多派一个凯克奇人跟我们一起去了。”陆纪尧觉得这事只是顺手之劳，便答应下来。 “那是当然！” 第四四三章 不知去向 双方商定之后，便开始准备去寻找漂流岛所需的物品，在那几个凯克奇人的指点下，他们依然花费了大约一天才置办好一切。 期间，陆纪尧又联系了米国这边的克里斯。 可惜克里斯并不相信陆纪尧的那些“生态瓶”、“飞行器”、“融合细菌变异”之类的事，他是不相信预言的人。 好在亚历山大和陆纪尧关于《门楚预言》的沟通很多，他知道浪国的火山爆发几乎已经验证了近来的一些事，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话说死。 陆纪尧觉得自己这也算是仁至义尽，并不强求他们购买“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交由他们自己决定。 出发那天，距离神圣之日仅剩下四天，而血缘契约上的能量似乎在逸散，比起刚刚绘制成功时的那种清晰指向，隔了一天之后，能量波动变弱了一些。 最终，前往漂流岛的船上，船员们加起来就有九人。 陆氏兄弟、李钺、周无，还有五位凯克奇族的勇士。 这几人里，李钺是不进入漂流岛的，而从漂流岛内出来的，会多出林语林和小路易。 再度确认了一遍营救计划以及这几天所需的生活必需品，他们便向着血缘契约所指引的方向行去。 …… 漂流岛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米尔帕在三天后，也正是陆纪尧他们出发前来漂流岛的这天，才被岛内族人发现昏迷在“火种”的石室内。 好不容易唤醒了米尔帕后，众人才发现，那“火种”不知去向了。 米尔帕很生气。 任谁被自己制作的药雾熏晕过去睡了三天，都会生气的。 她决定，加快进程，将结界制作出来，然后再设置一个陷阱，引诱林语林。 至于诱饵，她已经决定以小路易为饵了。 米尔帕清楚地知道，林语林是个心软的人。 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被她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绑架来漂流岛。 虽然小路易之前那些日子只是给林语林每日送花，但她看得出来，林语林对小路易渐渐放下了成见。 加上小路易是里戈韦塔的小弟子，听胡安娜说，林语林似乎答应了里戈韦塔什么，米尔帕有理由确定，那件事一定和小路易有关。 因此，即使胡安娜和她的女儿苦苦哀求她，她也不为所动。 只是为了安抚这两个女人，口中依然说着只是权宜之计，可以在“火种”落网之后，保证小路易的安全。 之前已经开始翻新修缮有些陈旧的祭坛，所以米尔帕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提前完成了翻修。 她独自留在祭坛，开始在祭坛的地面上和墙壁上绘制繁复的图案，只等完成之后，将小路易扔在这结界中作饵。 这期间，圣物也出现过，只是它下达的指示都被米尔帕无视了。 米尔帕开始怀疑这个圣物的智能了，或许这个圣物的能力，只是和机器人管家一样的角色，她该多相信自己。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时间一到，直接把林语林绑上祭坛，开启结界，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 她完全忽略了，林语林的异能提前恢复还有异常强大的事实。 而圣物，它只是刚刚开始有了些意识，它除了下达指令给祭司，还无法向其他人传达信息，米尔帕的无视对它来说，就是切断了它所有的掌控权。 这几天里，白天阳光明媚，林语林就躲藏在茂盛的枝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储存转化能量；夜晚月色朦胧，她就向各个方向摸索那可能的出入口，却始终没有感觉到可疑的能量波动。 她都要怀疑这生态瓶的出入口已经被焊死了！ 不过就在她有些焦躁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牵引和呼唤。 她摸不准这是什么东西，却无法切断这种感觉，只好去找小路易解惑。 目前看来，整个漂流岛上，只有小路易的心思最为单纯，只是他身边的人，不好。 林语林偷偷潜入胡安娜家，把睡得正熟的小路易摇醒，示意他画一个屏蔽声音的结界。 “林小姐，什么事呀？”小路易听话地画完结界，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已经高到令人惊讶的地步了。 至少林语林自认为，在他这个年纪，可记不住这么复杂的手势和图案，而小路易已经展现出来好几种了。 “你们凯克奇族，有没有互相感应的方法呀？”意识到这个问题太模糊，林语林补充说明道，“就是一种神秘的牵挂和呼唤。” 她觉得自己解释得很烂，绞尽脑汁地想要说得更明白些，但她感受到的东西太过玄奥，一时也只能干瞪眼。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小路易迷迷糊糊的，大半夜地把他叫醒，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位“火种”大人在干嘛。 林语林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按下这个复杂的问题，想到另一件事。 “我拿了米尔帕的一本古书，通过那个传信图案传出去了，所以那个传信的图案被我弄坏了。你能不能再画一个？” “什么？”小路易的瞌睡都跑了，他短短的人生经历中，还没有玩坏过一个结界。 “可是我已经忘记掉怎么画了。”小路易有些苦恼地说道。 林语林叹了口气，她不能再往外传信息了。 她又想到，小路易本身是凯克奇族人，虽然年纪小，但说不定知道那出入口的位置呢！ “你知道这里的出入口在哪里吗？我知道你年纪小，还没有经历成人礼不能离开这里，而我，外乡人也没有办法离开。那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祭司大人。”小路易一派天真地说道。 林语林心里吐槽道，要是问问米尔帕对方就能告诉自己的话，需要经过你这个小孩子的嘴去问吗？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小路易并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他只知道最近胡安娜和他的母亲都有些不安，他直觉和面前的“火种”大人有关。 “林小姐，你在和祭司他们躲猫猫吗？” 第四四四章 非人类 林语林这才发现，小路易似乎对他们之间的矛盾并不清楚，到时候她离开漂流岛时，突然提出要带他走的话，说不定他会不配合。 想了想，她还是尽量用简单些的话，把这件事解释给他听。 小路易自小在凯克奇族长大，虽然和陆纪舜差不多年纪，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单纯得和白纸相差无几。 听完林语林的讲述后，他一双褐色的眼眸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林小姐，我是不是做了坏事？”他有些不安地问道。 这是在问他帮助米尔帕骗取林语林信任后绑架的事。 “嗯，你只是不知情，不要太愧疚了，我已经原谅你了。”林语林安慰道。 “里戈韦塔大人让我带你离开漂流岛，你愿意吗？” “可是胡安娜和吉娜怎么办？还有我的邻居们怎么办？”小路易问道，吉娜是他妈妈的名字。 “你要明白一件事，小路易。”林语林并不打算做个圣母，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对于坚持自己想法的人，她还是非常尊重的。 “他们是自愿留下的。在另外那些凯克奇族人离开的时候，他们自愿留下，并坚信将要返回他们心中的那个母星。而你和他们不同，你什么都不懂，况且我答应了里戈韦塔大人，所以我才会愿意带你走。” 林语林没说的是，小路易若是自愿，她就不用把他弄晕带走，这样会方便一些。 见他似乎还在挣扎，林语林继续加码：“吉娜也拜托我，将你带走。” 小路易闻言，有些惊讶，但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跟随里戈韦塔的姓氏，又是吉娜所生，这两个人绝不会伤害他。 最终，他点头道：“我愿意跟你离开漂流岛。” “不过，我们根本离不开呀！” 林语林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这几天你把需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好，我随时可能来找你。” 她知道，小路易或许会去和里戈韦塔或者吉娜求证，但这都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了。 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出入口。 若是一直找不到，她除了寄希望于来自华夏的救援，就只能自己找出那水晶，再破坏它了。 她与小路易告别后，便偷偷溜回了祭坛那边。 这几天，她一边试图用已经升级的异能感应能量波动，寻找出入口，一边也在思考，那个祭坛被重新修缮的原因。 因为最近一直没有人出入漂流岛，因此那出入口没有能量波动，也有可能是出入口被封闭了的原因。 这不是她着急就能解决的。 但祭坛那边就不同了。 如果一个地方没有什么用处，在一件大事发生前，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修缮呢？ 林语林躲在距离祭坛不远的树上。 浓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她的身形，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她能看到祭坛那里有个人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夜里只有月光，那人没有点上蜡烛或灯之类的光源，手上动作却十分利索。 除了米尔帕，不可能会有其他人了吧！ 林语林屏息看了一会儿，米尔帕没有发现她，只专心地绘制着结界图案，但她身边，似乎有一团能量，浓郁到让人无法看清。 那团能量绕着米尔帕，忽上忽下，就好像在讲话一样，但米尔帕没有理会它。 不久，那团能量似乎平静下来，慢悠悠地飘出了祭坛。 林语林忙跟上那团能量。 幸好那团能量并不发光，而且飘向阴暗处，林语林凭借着对能量的敏感，紧紧地追在后面。 直到到达了整个漂流岛的中心，那团能量才发现了她。 林语林发现它停下了，便走上前去，一人一物呈对峙状。 她这才发现，这玩意儿正是她苦寻已久的水晶，也就是这个生态瓶的数据采集及权限管理器。 她猜测，那所谓的圣物，大概率就是这个东西。 只是与卑斯山和雅梧山的水晶都不同，它有一定的意识。 这么看来，卑斯山和雅梧山的水晶都没有意识，难道说，当时分裂成三个生态瓶的飞行器上，只有一个水晶具有智能？ 也就是说，整个飞行器或许只有一个智能机器人，只是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以及重复的三次引导任务之后，出现了什么故障。 这个机器人的承载体损毁，智能便附在最后一个生态瓶的这个权限管理器上。 “母星是真的存在的吗？” 林语林估计这东西大约可以听懂自己的话，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团能量包裹着的水晶没有说话，但林语林的脑海中突然被塞入了一句回答：【母星是存在的。】 林语林皱眉道：“可那不是我们的母星。” 【那是我的母星，还有你身上的好朋友的母星。四舍五入，就是你们的母星。】 林语林想，她身上有什么好朋友？难道是说那皮纳特菌？ 她趁着他们聊了几句，那水晶似乎对她并不防备，便飞快地凝结出能量藤蔓，将它牢牢地捆住。 “真是不好意思，对于非人类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林语林轻声说道。 在被她束缚住的那一刻，水晶爆发出极大的威力，它的能量化成利刃，几乎要割断她的藤蔓。 林语林加大输出，又让两根细长的藤蔓，以另外的形态伸向那块水晶，开始转化水晶外周的能量。 那水晶挣扎得更严重了。 两方僵持着，水晶周围的能量太过浓郁，甚至给她一种无论如何都转化不完的感觉。 眼看着水晶周围的能量变少了一些，那水晶竟然像放弃了挣扎一般，被她牵扯过来。 林语林头上渐渐渗出些汗水，她感觉自己快到达极限了。 那水晶的能量被她转化完毕的一瞬间，除了浑身脱力一般的疲乏感，她脑中猛地一阵胀痛，又如千万根钢针透体而过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林语林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 藤蔓失去了控制，消散在空中，与藤蔓一起消散的，竟然还有那块水晶。 林语林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却依然在打着冷战。 第四四五章 意识球 在水晶融入林语林身体的一瞬间，漂流岛外，陆纪舜猛地睁开了眼。 “哥哥！” 陆纪尧就在他床边，盯着那份血缘契约感觉能量的波动，见他惊醒似的坐起，便温声应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是。我感应不到漂流岛的水晶了。那股奇怪的能量波动消失了。”陆纪舜愁眉苦脸的。 陆纪尧心中一惊，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陆纪舜也无法指引方向了，而那份契约上的感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弱。 他勉强笑道：“没关系，这不是还有这份血缘契约吗？” 好在那漂流岛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随着陆纪舜的惊醒，那血缘契约所指引的方向倒是没有再变动，但那感应消失的速度陡然加快，血迹的颜色渐渐转为暗红。 这就让人怀疑，这血液的主人是否出了什么事。 陆纪尧急得不行，将同行之人一个个叫醒，聚在一起说明了陆纪舜突然失去对水晶的感应，以及血缘契约出了问题的事。 船还在继续向前行驶，这时，众人才发现，前方不知为何竟然已经起了雾。 船舱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况实在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起雾了？”陆纪尧问那几个同行的凯克奇人。 他们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稍年长的那人说道：“我们也不知道。” 花屿的气候常年温暖湿润，因为在海边的原因，很少起雾，即使有雾，也会被风吹散。 但这次包裹他们这艘不大的游艇的，是如有实质的浓雾。 除非经过特殊训练，否则外行人很难在这种浓雾中拥有超过三百米的能见度。 幸好，凯克奇族人里就有视觉强化系异能者，常年往返于花屿和漂流岛，对海上的浓雾有不少的经验。 原本这船上是装有辨别方向的电子指南针的，但自从起雾之后，电子指南针似乎也被扰乱了，显示的方位不断跳动改变，已经不可靠了。 凯克奇人似乎早有所料，那年长者掏出一个古早时候使用的指南针。 这种指南针是根据地球磁场的有极性制作的，这种指南针指示的南北方向与真正的南北方向不同，存在磁偏角。 但有经验的航海者总能快速地修正磁偏角的问题。 “我们正在偏离原本的方向。”那人说道。 李钺闻言，马上按照那人的指示，把方向矫正，继续向前，慢慢回归原本的航道上。 但那浓雾如影随形，始终不曾散去。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也变成了雾蒙蒙一片，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处现实。 “啊！”那年长的凯克奇人发出一阵惊呼，引得陆纪尧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而看向他。 “发生了什么事？” “指南针不动了。”他说着，暴力拆开了那个指南针，并没有什么东西卡住指针，只是单纯地被更强劲且稳定的磁场吸附住了而已。 “唉！我真是受不了了！这一趟怎么回事？！”李钺有些忍不住了，自从离开了港口出发以来，似乎就不断地出现坏消息。 谁不烦躁呢？可现在最要紧的，是辨别方向。 否则他们都会被困在这浓雾里，更不用说要赶在神圣之日前找到漂流岛救出林语林和路易了。 “稍安勿躁。先等天亮了再说吧！等到了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说不定这浓雾就散了。” 陆纪尧虽然自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什么把握。 但此时的情况下，也只能尽量稳住大家。 陆纪尧让大家继续去休息，却留下了周无商量。 虽说如此，但其他人根本就是毫无睡意，这注定将是个不眠之夜。 “怎么，你着急了？”周无显露出身形，他看上去比较镇定，还有心思调侃陆纪尧。 “如果换成周定，你还能这么悠闲吗？”陆纪尧不是愿意吃亏的性格，除非那人是林语林。 周无脸上一阵错愕，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异常。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毕竟周定从没起过疑心，只把他当成好兄弟。 难怪在之前的华米交流会之后，他再接近林语林的时候，陆纪尧表现淡定了许多呢！ 周无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咳，不说这个。我们现在很明显地，被困住了。如果天亮后雾气不散，或者说，天再也不亮了，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天亮了雾气不散，说明这雾气有问题。如果天再也不亮了，说明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了漂流岛附近的海域，闯入了米尔帕设下的结界也说不定。” 陆纪尧分析道，说完，他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反而不用担心了。我和纪舜的异能，都可以将这种假象幻境吞噬破坏。” “我担心的是，这些都是天然形成，那我们吞噬再多也没什么用。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的恶作剧面前，不堪一击。” 周无觉得他有些过于紧张，失去了正常的对情况的判断力。 “你别杞人忧天了。多想想连道长说的那个第三个梦，说起来，你不在那个梦里，最危险的还是你吧？” “说到这个，你拿着这个。”陆纪尧拿出一个球体，那是陈教授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出的最精致的“作品”。 “这是什么？”周无一直跟在唐杨身边，所以对陈教授那边的研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是关于意识体的研究。 “这是意识球，可以暂时存放一个人的意识。我这里还有一个。”陆纪尧拿出另一个一样的球体，给周无解释道。 周无皱眉道：“不是，这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说，肉体损坏后，就寄托在这个球体里？然后呢？” “到时候，如果语林的身体受到很严重的损伤，你就按下这个开关，将她的意识先存在意识球里。身体和意识分开带走，这样她才不会痛。” 陆纪尧这样准备也是有原因的，正是因为那第二个预言梦，所以他认为，漂流岛上的凯克奇族很有可能进行活祭。 据凯克奇族长的说法，活祭一般是用火直接点燃祭品。 番外一 陆纪尧·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末世 陆纪尧很难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过了。 他身上很痛。 那个自称是母亲发小的男人，给他吃下了大量的进化珠。 持续高热，伴随着浑身崩裂般的痛苦，他又一次觉醒了。 但觉醒带来的是多的痛苦。 他的异能不受控制，他开始自我吞噬。 那个叫唐杨的男人慌慌张张地拿来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透明珠子，没等他发出一个音，就被他塞了一嘴。 平和中正的能量安抚了浑身上下躁动不安的吞噬异能，这种感觉，他有些熟悉。 果不其然，唐杨松了口气说道：“果然还是得那家人才有办法。” “那家人？” “岑松，不，宋柯家人。” 原来那个和母亲一起死于事故的男人，叫宋柯。 他闭上眼，思绪纷乱。 小时候，除了陆云涵，舅舅岑松是他最亲近的人。 可现实太过龌龊，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肮脏不堪。 唐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能量珠有用，也不枉费他花了那么大功夫让宋家人乖乖凝聚出来。 陆纪尧十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做实验体，还能做些什么。 他随着唐杨的高兴，配合着他。 即使唐杨当着他的面对陆云涵破口大骂，顺便炫耀他现在是双系异能者，他心里也只是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紧接着，他从电视上看到，飞行器坠毁引发了融合细菌大爆发。 唐杨在他二次觉醒之后就把他安置在一个公寓里，不知道他自己去了哪里，总之再也没有回来。 他后来自己跑了出去，报了个志愿者，继续当他最擅长的实验体。 然后陆纪尧遇到了林语林。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个小姑娘。 但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可惜，后来证实那是契合度太高造成的共鸣假象。 据说，林语林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狼狈地收起自己的感情，却还是没能阻止林语林被他牵连二次觉醒。 后来他带着林语林离开纷乱，去了一个小村子里隐居。 他清楚地感觉到，林语林也是喜欢他的，就像一个小妻子，全方位地照顾着生活白痴的他。 这种关系，让他备受折磨，但道德束缚着他，他不敢过多地表露出来。 可惜，清梦者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他以为自己逃离了那些过去，没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在那些人的监控之中。 不仅如此，林语林也从实验员，被他牵累成了实验体。 这样的人生，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他失去了理智。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失去了林语林之后，他变成了行尸走肉。 报仇，吞噬，不断地吞噬。 最终，他在回他们的“家”后，被一个结界困住了。 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你也想困住我吗？” “我只是想让这一切回归正途。告诉我，宋家人在哪里？”那个自称叫做米尔帕的女人说道。 他没法吞噬那个结界，而且身上的异能在渐渐变弱。 既然他想要的，都得不到，别的人也别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把自己的吞噬异能用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管他什么关系，一定要告诉她，他爱她。 第四四八章 差错 过不了多久，凯克奇人陆陆续续从树林回到祭坛。 米尔帕所料不错，他们确实一无所获。 那古书的去向暂且不急，只要等到漂流岛成功返程，米尔帕相信，母星上肯定也有这样的书籍。 说不定在母星上，这种材质奇特的古书，随处可见，也就他们这些被母星流放的部族才如此重视这种东西了。 换句话说，回了母星，想要的，都会有。 米尔帕用极富煽动性的语言，调动了凯克奇族人的情绪，并成功说服他们，提前开始这活祭仪式。 若是林语林醒着，听到这种混乱的逻辑和荒谬的结论，必定能找出破绽，说得米尔帕哑口无言。 可惜她到现在为止，依然昏迷得毫无知觉，即使她的手腕上早已因为自重的原因，被绳子磨出了血迹。 实际上，她的状况与普通的昏迷不同。 那水晶上的能量被她转化抽取后，里面的意识体趁她虚弱之时，借机进入她的身体。 两个强大的意识体无法在同一个身体里同时存在，除非较弱的那一个沉睡。 但林语林本身的意识不弱，水晶上的意识诞生以来没有得到很好的强化，恰好只能和林语林的意识体持平。 身体为了保证自身不至于崩溃，便强制两个意识体进入了休眠状态。 也就是说，目前林语林的意识和那水晶的意识都被关了禁闭。 林语林的身体便处于一种毫无防卫的状态。 若是米尔帕开启这个仪式，后果极有可能是林语林的身体在毫无知觉的状态下，被烧成灰烬。 当然，因为她的意识被隔绝，她身上的异能也无法调动，更不用说为漂流岛提供足够的能量了。 这种状态下，这场仪式注定会是失败的。 米尔帕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按照原先排演过的流程，开始了大段咒语的念诵。 凯克奇族人一个一个地，将手上挤出的一滴鲜血滴入酒坛中。 那酒坛中的液体慢慢从清澈的琥珀色，渐渐被鲜血染透，变得浑浊起来。 米尔帕将酒倒在十几个碗中，结束了一段颂词之后，高举酒碗，与等会儿参与仪式舞蹈的青壮年们碰了碗。 他们将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酒液一口饮尽，随后将那酒碗摔在地上。 米尔帕做完这一切，便做了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便有火苗从林语林脚下的那堆木头中窜出来，虽然不大，却很稳定地舔舐着最下面的几根木头。 很快，那几根木头便着了火。 青壮年们见状，四下散开，开始迈出整齐的舞步，口中呼和有声。 伴随着米尔帕不间断的咒语，那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舔上林语林的脚底。 忽然，有一颗小圆球被扔到了林语林的身上，发出一阵光芒后，落在了火堆里。 米尔帕心头一惊，却没有停下口中的咒语，反倒加快了许多。 青壮年们没有发现，依然跳着舞，却一个接一个地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攻击击倒在地。 正在这时，林语林似乎醒了过来。 而同一时刻，陆纪尧也终于冲到了祭坛这里。 他因为要带陆纪舜一起，所以让周无先过来，其他几个凯克奇族的人则落在最后。 周无现出身形，对陆纪尧指指那个火堆，口中说道：“意识球！” 陆纪尧有些迷惑，林语林清醒过来后，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哪里不对。 但他没想太多，把那个火堆给吞噬了，然后旁若无人地捡起那意识球。 这时，他才发现，那意识球竟然是已经使用的状态。 这说明，里面已经存储了一个意识体。 来不及多想，他把那意识球放在自己口袋里，便对祭坛中间的木桩挥了挥手。 林语林身上的绳子瞬间消失，她止不住地往下跌去，身上的异能却好像调动不了。 陆纪尧将她接住，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林语林却没有说话，她推了推搂着自己的男人，眼神极其陌生，甚至还带着点恐惧。 陆纪尧不明所以地松开她，刚想问问是否安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林语林却一下往后跳开，离他远远的。 “哥哥，这个人，不是林姐姐！”恰在此时，陆纪舜也发现了不对劲。 陆纪尧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刚才失而复得的惊喜还荡漾在心间，林语林的行为和陆纪舜的话，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让他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陆纪尧的眼神追随着林语林，却也不得不照顾陆纪舜。 “林姐姐身上，有水晶的味道。”陆纪舜指指林语林，十分肯定地说道。 周无解决了那群青壮年，顺便挟持了米尔帕。 他出言威胁道：“不想让你们的大祭司血溅当场，就都给我抱头蹲下。” 为免不小心伤害到米尔帕，让在场混乱的凯克奇人安分地蹲在了地上。 周无此时听到陆纪舜的话，有些不可思议，那意识球是他扔出去的，又是已经使用的闪烁着指示灯的状态。 按照陆纪舜的话，林语林身体里不是她自己的意识，那岂不是说，意识球里的反倒是林语林真正的意识？ “幸好你没把那颗意识球给吞噬了。”周无随口说道。 陆纪尧也反应过来，他心头火起，怀疑是米尔帕在其中捣鬼。 克制着自己想把米尔帕就地处决的想法，他阴沉着脸，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或许，火种的身体里住着的意识已经变成了圣物。”米尔帕被用锋利的军用匕首顶着后心，没敢撒谎。 她脸上的迷茫无措也骗不了人，这一切确实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林语林此时在做什么呢？ 她正在检视自己的身体，还试着发出声音，似乎对这具身体十分满意似的。 眼看着她就要摸上自己的胸口，陆纪尧没忍住，制止道：“别乱摸！跟我走。” 可惜林语林身体里已经换了个芯子，她探索着新奇事物一般没有听从陆纪尧的话，但陆纪尧的话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陆纪尧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他伸手握住了那可能藏着林语林意识体的意识球。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正是姗姗来迟的五名凯克奇族人。 第四四九章 破界方法 陆纪尧正试图靠近被陌生意识体占据的林语林身体，只要能够制住她，他们马上就可以撤离漂流岛。 撤离之后，不论这仪式是否继续，漂流岛是否返程，都与他们无关了。 但此时的“林语林”显然和他们想得不同，不但一直躲闪，甚至开始调动能量藤蔓攻击起了陆纪尧。 与此同时，她还分心观察着祭坛，试图逃离这个地方。 祭坛也就这么大的地方，“林语林”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困在了祭坛内，无论她怎么尝试逃离，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反弹回来。 米尔帕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神色微动，却不打算说出来。 周无一直关注着她，一点都不手软地将手中的军用匕首又向前递去。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快点说！” 匕首十分锋利，轻易地刺破了米尔帕的皮肤，有血珠争先恐后地跑出来，沿着匕首往下滴。 米尔帕并不觉得十分疼痛，祭祀仪式开始前的那碗血酒，麻痹了她的知觉神经。 但逐渐洇湿的祭祀礼服让她反应过来，身后这个可以隐藏自己身形的华夏异能者，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我说。”米尔帕忙道，“祭献仪式一旦开始，祭品死亡之前，没有人能够离开祭坛。” 说着，她甚至露出了微笑，“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这个祭祀仪式开始前的结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周无示意陆纪舜离开祭坛试试。 陆纪舜照做了，果然如米尔帕所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困住了。 陆纪尧注意到米尔帕的话后，脑中想起的确实陆二曾经提起过的，能够将他的异能耗尽的那个结界。 他忍不住皱眉，要说这里还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结界的话，也只有结界的设置者——米尔帕了。 “可是刚才我们很顺利地进来了。”他摸不准这个结界是什么时候触发的。 “当然，这个结界的优势便是，单向通行。能进不能出。”米尔帕笑道，“这个结界和祭祀仪式是相互作用的，同时启动。” “解除的办法呢？”陆纪尧看向米尔帕，又看了眼蹲着的凯克奇人。 他在暗示她，若不照实回答，她的这些族人们将会遭殃。 “没有办法解除，除非，杀了祭品。”米尔帕说完，反而有恃无恐起来。 林语林对于“黑暗之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能够冒着风险不远万里过来援救她，还舍不得伤害她，米尔帕忽然就觉得，她没必要害怕这个男人。 他根本做不到对“火种”下手，即使是为了更多人。 米尔帕的提议也是真的，只要祭品断了气，就相当于是加速完成了祭祀，结界确实能有一瞬间被削弱。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杀死祭品的人，将成为下一个祭品。 直到有一个祭品被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抽尽生命力而死，这个祭祀仪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完满。 看到面前的男人终于在她说完解决办法后变了脸色，身后那把匕首配合地又往前送了一点点，米尔帕没有感到十分疼痛，却突然觉得很轻松。 这大概就是面上凶狠，实际上他们并不能对她做什么。 如果他们真的把她杀了，剩下的凯克奇人无法返回母星，失去了指望，反而可能会和他们挣个鱼死网破。 “放弃吧！既然舍不得火种，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返程，回到遥远的母星。这是你们的荣幸！” “闭嘴！”陆纪尧吼道。 “你们是来接林小姐的吗？”一个比陆纪舜稍小些的男孩子出声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陆纪尧有些不耐地说道。 “这是小路易，我们这次的目标之一。”身后年长的凯克奇介绍道。 “原来是你。”陆纪尧的眼神变得极其凶狠，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面前这个导致林语林被绑架道漂流岛，惹出这么多事的小孩掐死。 小路易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抖，虽然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林语林已经原谅他了。 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还要用这种恶狠狠的眼神看自己。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个结界应该要怎么破除。”小路易怯怯地说道。 “什么办法？你该知道，欺骗我们的后果。” “只要这个结界超过它自身的承载极限，就会崩坏。”小路易说道，他脸上又带上了些疑惑。 “这是大祭司里戈韦塔大人告诉我，让我转告给来接林小姐的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了吗？” 陆纪尧了然，这就是让他们暴力破解这个结界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把心思放在了“林语林”身上。 此时，另一边的“林语林”已经不再攻击他，但脸上的惊恐之色更甚，似乎陆纪尧的靠近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陆纪尧头很痛，他掏出另一个意识球，趁着“林语林”背对着他，使了个巧劲，把意识球抛向她，试图将她身上的那另一个意识也一同剥离。 但这意识球只是一个不完善的实验品，若是意识体有了防备，就无法被剥离身体。 “林语林”反应很快，甚至都没有转身，便直接用藤蔓抓住了那个意识球，并暴力破坏了它。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周旋，她似乎有些暴躁起来。 每次陆纪尧试图接近，都能引发她的一阵狂暴。 她肆意地破坏着祭坛上的其他祭品，这些东西对于祭祀来说，象征意义多于实际用处。 她的行为并不妨碍仪式的持续进行，即使没有米尔帕和青壮年们的咒语和舞蹈，祭坛地面上的结界纹路依然有能量的流转。 “林语林”的不配合已经让陆纪尧心里烦躁不已，加上目前他们还面临着不确定是否能够打破面前结界的问题。 更严峻的是，整个漂流岛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漂流岛要起飞了。 在场众人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脚底传来的震动，抱头蹲下的凯克奇人开始窃窃私语，脸上难掩喜色。 “要起飞了！” “要回母星了！” “大祭司万岁！” —————— 此句不收费：求求大家不要看盗版，我宁可本书没人看。本书首发于起点女生网。 第四五〇章 共死 必须要突破这个结界，带走“林语林”，陆纪尧想。 他决定先抓住林语林，用自己的异能将她攻击他的能量藤蔓全部吞噬，直到两两相抵，她再无力反抗，直接打晕了带走。 至于这个结界，只能让陆纪舜试试看，能不能暴力突破。 若是由他来暴力破解结界，成功率不高。 陆二在另一个世界早已经尝试过暴力破解，但他的异能是后天非正常状态下催生，又服用了大量能量珠，天然存在缺陷，无法提升自己。 而陆纪舜则不同，他自然觉醒了吞噬异能，随后两次吞噬生态瓶里的水晶，又把异能提升到连陆纪尧目前都有些忌惮的程度。 他破坏结界的成功率显而易见，比自己来得高。 “纪舜，等一下我去制服你林姐姐的时候，你马上开始吞噬这个祭坛上有图案的东西，破坏结界。” “好的，哥哥。”陆纪舜乖巧应下。 “周无，等一下祭坛被破坏，结界破除后，你们先把纪舜和路易带走，留两个人跟着我就好。”陆纪尧当机立断。 “没问题。”周无也不含糊，当即应下。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厉害，时间不等人，“林语林”却优哉游哉地，又回到了祭坛中心的木桩处。 她回到那处的时候，震动明显变强了很多，似乎林语林本身的肉体处于祭坛中心的时候，可以轻易地加快祭祀过程。 陆纪尧脑中闪过那个“发电机”的说法，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林语林”没有躲避，只是用凝聚出密集的能量藤蔓不停地攻击他，想要将他推开。 刚才陆纪尧顾忌着，怕伤害到她，而现在，他不得不一边靠近，一边蚕食着着她的能量藤蔓。 陆纪舜见状，也蹲下身子，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肉手放在祭坛的地砖上。 那上面的结界图案纹路有光华流转，他只有这样用手碰触，才能最大幅度地调用异能。 陆纪尧离“林语林”越来越近了，“林语林”脸上的神情渐渐慌张起来，攻击的藤蔓也开始变得毫无章法。 而陆纪舜使出了十分的异能，只听见咔嚓一声，那祭坛上的纹路便被啃去了一截，但这不够。 因为结界只是被削弱了一瞬，那纹路竟然像活物一般，又自发地续接上了。 陆纪舜不断地吞噬着清除着那些纹路，而同时，那些纹路又被结界自身不断地修复。 相互消耗之下，渐渐地，他原本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显然有些支持不住了。 此时，强烈的震动已经让许多人都无法保持平衡，东倒西歪。 陆纪舜看了陆纪尧那边一眼，见他还没能碰到“林语林”的身体，只好咬咬牙，掏出那袋宋柯给他的能量珠，一股脑儿塞在嘴里。 能量珠入口即化，变作温和的能量补充了他的异能。 他再次将手按上地砖，这次他用了双手，准备加大幅度、增加破坏纹路的范围和速度，让结界失去自我修复的能力，或者说，来不及修复被他吞噬的那部分。 陆纪舜的策略奏效了，他再度使出全力，并快速地在祭坛上滚动了一圈，瞬间吞噬打断好几条纹路。 祭坛上的纹路爆发出一阵光芒后，再也无以为继。 结界已经被破坏，若是没有人为的修复和干涉，短时间内不可能重新恢复，他们可以离开祭坛了。 周无捞起已经异能透支而无力地瘫软在地的陆纪舜，而凯克奇中较为年轻的一位则上前抱起了小路易。 其他几名忠于族长的凯克奇人也跟着离开了祭坛范围，只留两人在靠近祭坛的结界范围，等候陆纪尧把人带出来。 而祭坛中的陆纪尧，还在继续艰难地接近“林语林”。 似乎感应到面前的躯体的亲和度，放在他口袋里的意识球隔着布料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光芒却让“林语林”露出了双倍的惊恐。 因为周无的离开，米尔帕在此时重新获得了自由。 她没有起身，而是就着自己身后流下的鲜血，重新将那被破坏的结界补齐。 在里戈韦塔陷入深度昏迷，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现在，米尔帕的血液是最好的结界绘制材料。 祭坛内的其他凯克奇族人见米尔帕重获自由，便也纷纷站起身来。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靠近陆纪尧，阻止他继续破坏他们的祭祀仪式。 一阵光芒闪过，在米尔帕的血液补充下，那结界好像被重启了一般，爆发出比之前更强的威力。 结界又重新形成了。 陆纪尧和林语林却还被困在里面。 祭坛边上的两个凯克奇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整个漂流岛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夹杂着器械变形的声音，剧烈的震动和祭坛耀眼的光芒，无不是在说明一件事——漂流岛的返程模式正在启动。 陆纪尧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来。 他对祭坛外等候的几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先走。 如果陆纪舜醒着，他肯定不愿意丢下自己的哥哥先走，但刚才暴力破除结界，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周无抱着昏睡过去的陆纪舜，带着路易和五个凯克奇族人先行撤退了。 他心里清楚，陆纪尧这是打算和林语林同生共死了。 他也有他的任务和责任，不能陪着陆纪尧耗下去，只能趁着漂流岛还未起飞之时，从这里出去。 至少，凯克奇族的未来——小路易，和陆家的未来——陆纪舜，都被保护住了。 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 见他们已经开始奔向出口，陆纪尧狠下心来，不管不顾地想要抱住“林语林”，想要陪她一起成为祭品。 但他的想法并没有成真。 “林语林”口中发出一阵非人的声波，整个结界内本就处于剧烈晃动的状态，在这状态下，众人却感到另一种奇异的震动。 陆纪尧一晃神的功夫，他感到一阵不可抗的力量将他困住，随即眼前一晕，景色变幻，快到眼睛都无法捕捉任何图像。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从五米高的地方下落。 第四五一章 方舟 好在他下方是大海，这个高度，只是让毫无准备的他有一点难受而已。 他借助召唤出来的浮板，漂在海里，借着身下海水的冰冷刺骨，冷静地回忆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他心里的寒意不比他身体所经受的少。 这是他没有预料过的情况。 他被强行扔出了漂流岛。 想到之前陆纪舜对那占据林语林身体的意识体的猜测，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之前米尔帕对他“黑暗之子”的身份十分忌惮，但这一次，他感受到的却不同。 他有理由相信，真正忌惮他的，不是米尔帕，而是那个未知的意识体。 陆纪尧把口袋里的意识球拿出来，摸了摸，幸好这个可能是林语林的意识体，也跟着他一起带出来了。 随后，他又开始发愁。 意识体的储存技术并不完善，目前只能尽可能地延长离开肉体后的意识体消散速度。 离开了肉体，意识体终将以百倍于正常衰老的速度渐渐消亡。 也就是说，即使林语林之后以意识体的形态陪伴在他身边，也会很快死亡和消散。 这也是陆纪尧完全没想过的事。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竟然会被另一个意识体趁虚而入，谋夺了林语林的身体。 接二连三的落水声响起，陆纪尧从难题中醒过神，这才发现，落水的正是从漂流岛的出入口出来的那几人。 陆纪尧随手一挥，又召出几块浮板。 借助浮板，周无几人才稳住了自己。 此时他们也在心里感到十分庆幸，如果没有这些浮板，想要带着陆纪舜和小路易这两个孩子，还得浮在水面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怎么在这里？”周无把陆纪舜放在浮板上，他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林语林呢？” 陆纪尧摇了摇头，舔了舔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唇，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被那个鸠占鹊巢的意识体扔出来了。” “你是说，她的身体，还在岛上？” 周无对此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了。 陆纪尧摩挲了两下手中的意识球，那球体上的信号灯发出萤火虫般柔和的光芒，但在如今耀眼的阳光之下，不甚分明。 “这球里应该是语林的意识体。”陆纪尧十分不舍地将这个意识球递给周无。 周无已经向李钺发送了信号，他已经驾船往这边来了。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意识球，不解道：“不是，你把林语林的意识体交给我，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陆纪尧笑笑，“没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拿着这个不方便，你带着语林的意识球先回船上，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把意识球往周无手里一塞，便趴在浮板上向着漂流岛的出入口游去。 周无没有办法，他身边只有几个靠不太住的凯克奇族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游走。 “该死的！李钺那家伙在磨蹭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被他念叨着的李钺正把速度开到最大，往他们这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和周无汇合，将他们一个个都捞上船的时候，陆纪尧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小路易虽然被凯克奇人一路抱着，却一直是清醒的。 他指着百米外的半空，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若是迟飞或者陆纪尧在场，必定能认出来，那飞到半空中，变形成飞艇一般，外面还笼罩着一层阳光下折射出不同光线的透明物质，正是漂流岛本体。 此时，漂流岛已经变成了方舟，被不知名的能量带动着，缓缓上升中。 “完蛋！这玩意儿真的要起飞了！”李钺皱起眉头，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个消息上报。 他出发前接受了华夏安全局局长戴森下达的任务——飞行器起飞第一时间汇报。 同时，他还被戴森私下嘱托，要保护好陆纪尧。 现在他已经完成不了戴森的私下嘱托，这个消息不能隐瞒了。 可是按照华夏安全局的指示，如果不能救出林语林，阻止飞行器的起飞，就要按照原先通过的备案，等飞行器离开大气层之时，采取核平措施。 到时候，林语林就是真的连一粒灰都不会剩下。 李钺内心还在挣扎，周无的一句话惊醒了他。 “这东西调试准备完毕后，加速飞离地球恐怕不需要多久，也不知道陆纪尧上去了没有？没有凯克奇族人带着，他应该上不去吧？” 李钺突然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保护华夏民众。 他不再犹豫，心里默念着，请求林语林的理解和原谅，手中发送信息的速度却很快。 由于李钺的通讯也被设置为最高级别，华夏安全局的技术组第一时间便将这条紧急信息传达到了戴森那里。 幸好，九天之前，在陆纪舜得到那个神秘材料箱子里的信件后，裴蓁已经把“神圣之日”的事上报了。 因此，华夏在这几天内也没有闲着，积极地与米国和墨国协商，关于在米洲大陆的两国交界处的上空引爆核泵镭射弹，炸毁漂流岛变成的飞行器的事。 米国一开始并不乐意，他们内部有一半人并不相信华夏的说辞。 在欧罗大陆和华夏大陆的联合施压之下，加上异能者管理局的亚历山大·格林斯潘不停为这件事奔波，米国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允许华夏发射一枚核泵镭射弹。 但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不得再追加另一枚。 这是考虑到核泵镭射弹的引爆将会造成大面积的辐射污染，一枚已经后果难料，两枚的话，极有可能对米国和墨国的民众造成直接影响。 要知道，核泵镭射弹的威力，是百多年前曾经引爆过的海星一号（StarfishPrime）的几十上百倍。 为了一个未来可能发生的外星人入侵危机，而造成当下的伤亡，这已经让米国人难以接受了，华夏一方也没有得寸进尺。 为此，华夏一方也同意，若是引发了融合细菌的变异和爆发，华夏将按照成本价，供应米墨两国足量的疫苗。 虽然双方商谈还算顺利，但任谁被通知要在头顶引爆核泵镭射弹，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进入备战模式。 米国以己度人，早早地架设好了武器，准备随时“反击”。 请假修存稿 本书已经接近完结。 作者本来已经把后面起码十二天的稿子，扔给了存稿箱自动发布。 3月9号被屏蔽了。（已经千辛万苦解禁。） 4月7号，，被删除了四百字。（原本搞了下迷信，删除后基本不影响剧情，不改了。） 4月9号，也就是昨天被屏蔽了。（昨天申请解禁被驳回，要等两天才能再次申请。） 9号的审核人员真的很爱屏蔽，大概和我犯冲。 经过书友指点，我要改动一个关键人物，这会影响到后面很多存稿的内容。 主角所在的华夏，牺牲主角拯救地球的功劳，只能让给其他小国家了。（惨） 新书《普普通通大师姐》已经发布，人物设定、背景设定都还不完善，码得还很慢。 说了那么多，我就是想请假一天修稿。 没事，这和我去《神话版三国》（据说是起点最强毒奶）圈子里自荐新书，是绝对没关系的。 我会好好写完本的。 我公婆都在看，为了尊严……我得码完它。 以上。 P.S.这个月全勤我一定能蹭到！ 第四五二章 以命相召 为了一个未来可能发生的外星人入侵危机，而造成当下的伤亡，这已经让众人都难以接受了。 几方人员谈判过程中，都十分克制，没有得寸进尺。 为此，主要决策者，罗德家族的古斯塔夫一方也同意，若是引发了任何可能的变异和爆发，他们将按照成本价，供应被波及国家，足量的药剂。 虽然双方商谈还算顺利，但任谁被通知要在头顶执行第二套方案，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花屿所在国以己度人，早早地开启了防御系统，做好了万全准备。 李钺如实汇报完这边的状况，想了想，又另外将没能把林语林救出来，只救出了她的意识体，同时陆纪尧再度前往漂流岛，却已经不知所踪的事汇报上去。 戴森身边负责此事的几个技术组差点乱成一团。 太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们险些忘记该如何应对这种紧急重大灾难。 若不是之前陆纪尧和林语林积极地给异能者刷满存在感，又以不断验证的推测和事实警醒他们，这一次的灾难恐怕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几个国家负责此事的人实时连线中，古斯塔夫表情肃穆，他是最终决策人。 戴森和克里斯、亚历山大都安静地等待着最终信号。 古斯塔夫把一条条原本就讨论过几十次的指令传达下去，几乎在一刻钟内就安排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浪国的技术组开始追踪异常飞行物的坐标和初始加速度，调整高能量高密度粒子炮的发射轨迹，务必要一击必中。 等下属们分别执行完指令，并表明了自己的待命状态，他才有功夫查看私人联络器上的消息。 只一眼，他就忍不住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戴森也收到了李钺的消息，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起身，在指挥室里踱了两步。 他将近半个月都没好好休息，提心吊胆的，就怕自己睡着后突发漂流岛起飞的状况，来不及应对。 但此刻，他心里清楚，陆纪尧这次凶多吉少。 如果陆纪尧也在漂流岛上，那么浪国的这一发高能量高密度粒子炮，将把他和林语林的身体一同带往岑梅的世界——也就是死亡。 如果他没上去，漂流岛起飞之时，那漂流岛化成的方舟，发动机喷出的巨大气流也足以将他杀死。 李钺把周无说的，陆纪尧异能几乎耗尽的事也如实告知了，因而戴森才会这么认为。 可惜他身处高位，身不由己。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理当以本国人民为重，以地球人的利益为重。 戴森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阿梅，我护不住他。” 此时的线上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在等待那漂流岛完成变化和所有起飞准备，显露出自身的时刻。 …… 陆纪尧在漂流岛的出入口被拦住了。 他发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冲动之下，忘记了自己没有进入漂流岛权限的事。 但此时再要返回去带一个凯克奇人，已经不现实了。 漂流岛变形后的方舟已经快要完全显露出来，目前的可见度已经逼近了百分之七十五。 按照他的推断，一旦它完成准备，起飞之时，林语林的生命力和异能便会大量流失。 和发电机一样，启动之时总是特别耗费能量，而之后的续航，反倒是轻松不少。 林语林的身体被水晶意识体所控制，目前的配合度极高。 只要米尔帕按照水晶之前给出的指引，在林语林的身体到达极限之前，也就是祭祀仪式完成之时，漂流岛便将回归母星。 现在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召唤。 陆纪尧从没有召唤过一个活生生的、指定的人。 此时他却又感到庆幸。 他只需要召唤林语林的身体，至于那个未知的水晶意识体，他并不在乎。 甚至，他更希望在这召唤过程中，那个意识体被异界的能量撕碎。 但他的召唤能力到目前为止，虽然已经是岑家血脉中最强的一个，但他自己对这个鸡肋能力的探索还远远不够。 也就是说，他心里完全没底，也害怕自己召唤出来的林语林身体会缺少什么零件。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陆纪尧抬头看去，那方舟状的飞行器已经收起了在海里固定自身的锚，同时在后方伸出几个巨大的推进器。 整个漂流岛已经大变样了，它如一艘浮空的飞艇，全身上下都是银白色。 陆纪尧在卑斯山见过这种材质，极其轻薄又强韧，并不是地球天然生产出的材料。 唐杨稍稍研究了一下，便断定，这种材料，以地球上的技术无法制造，它本身几乎违背了太阳系内的各种定律，突破了人类对理论物理的各种猜想。 这也意味着，这种材料的研究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期望。 这种材料说不定会改写将来的航空航天历史，甚至实现人类离开地球寻找殖民星球和移民星球的愿望。 同时减轻人类对地球造成的巨大压力和破坏。 但这些都不在陆纪尧需要考虑的范围内。 他若是有能力，必定要撕开那方舟，将林语林从里面拽出来。 巨大的轰鸣在他耳边干扰着，他沉下心，开始调动起蛰伏于体内，陪伴他更久的另一种异能。 理论上来说，这种异能才是他的主要异能，只是因为能力的特殊性，被他忽视了太久。 他在心里勾勒出林语林的样子。 陆纪尧深深地记得，林语林睡眼惺忪的样子，俏皮可爱的样子，傲娇不肯承认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的头发很浓密，带一点自然的弧度，健康柔顺，带着橙花的香味； 发色不是一般华夏人的乌黑，而是自然的深棕色； 脸颊饱满带着自然的红晕，眉毛略显英气，嘴唇柔软。 脖子以下的样子只有他见过，小腿以上的样子只有他了解。 陆纪尧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禽兽后，努力忽略自己发烫的耳朵，继续勾勒。 林语林的脚白胖可爱，脚趾像嫩嫩的生姜，指甲修剪得很短，透着健康的粉色。 大致轮廓已经完成，他又花费了极大的精力完善能够完善的细节。 第四五三章 第三备案 那飞艇朝上抬起了头，推进器喷出的气流几乎像掀被子一样掀起了巨浪，落下的海水扑打在他脸上。 陆纪尧睁开了眼，事不宜迟，他将所有的能量珠都吞食完毕后，调动所有的异能，带着虔诚的祈祷和不顾一切的心情，向着飞行器的方向，轻轻说道：“林语林，跟我回家。” 话音未落，那飞艇却已经冲天而起，速度极快，陆纪尧被掀起的巨浪砸个正着，昏厥过去。 下一刻，陆纪尧的皮肤好像瞬间失去了水分一般干瘪下去，肌肉和脂肪组织开始分解出大量的能量。 他整个人似乎被无形的巨兽吸干了精气神，不过这也刚好免去了他的痛苦。 但若是这种状态持续，他自身的性命都难保。 此时，他或许更该庆幸自己事先召唤出的救生衣，不至于让他在昏厥后溺水身亡。 陆纪尧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却没有中断漂流岛上的祭祀仪式。 飞行器的起飞之势已经不可避免。 飞行器开始加速升空，几乎以肉眼可见的、超出地球人平常看腻了的宇宙第二第三速度冲向宇宙。 这也难怪，构成生态瓶的材料都极其强韧又轻薄，几乎算不上什么重量，整个漂流岛的重量加起来，或许只有几百人那么重。 而地球上的技术，即使经过百来年的改进，到了二十二世纪，光推动飞行器加速到宇宙第三速度的燃料依然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种材料的表层又光滑到难以想象，材料专家只看那飞行器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就能判断出来，几乎是零阻尼。 那生态瓶中的建筑材料，也只是受到了另一种未知磁场作用，而显得和地球上的重量类似。 生态瓶内外几乎一样的环境和物理定律，也从侧面印证了这未知文明的强大之处。 它几乎是随意同步成生态瓶所处的环境，在里面传承了几百年的人类，都没有发现内外的本质区别。 而目前这飞行器表现出来的，离开地球所需的速度增量和推重比，都是地球文明还无法达到的高度。 而这，对于那个文明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生态瓶——几个一次性的研究材料而已。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这依然让准备按下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发射开关的古斯塔夫和其他技术组成员都大吃一惊。 幸好，浪国最强的超级计算机已经及时计算调整了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倒计时。 倒计时被重新调整后直接进入了最后一分钟，戴森只能紧紧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祈祷超级计算机不要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碰上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误差。 这一次的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击落飞行器，不但是地球最强力量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更是代表地球文明与外星文明的一次碰撞。 就在倒计时变成零的那一秒，超级计算机不声不响却分秒不差地启动了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发射器。 见此，戴森才觉得心头一枚大石头落了地，多日来累积的疲倦轻易地击倒了他。 他和古斯塔夫一样，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地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整个技术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依然紧紧地盯着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发射，只有等到撞击发生，才算是完全成功。 超级计算机控制着的图像卫星调整着自己的角度，默默记录着这伟大又悲壮的一刻。 华夏一方的技术组成员们没有忘记，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副部长林语林和陆纪尧，可能将在这次的碰撞中牺牲。 浪国一方也沉默着，为那个推动了噬菌体研究的女人默哀。 几乎是在发射倒计时变成零的同一时刻，一具衣不蔽体的女人身体，突然出现在陆纪尧身边。 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异常熟悉的气息，还是因为异能的消耗终于结束，昏厥中的陆纪尧，本能一般，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毫无知觉的女人。 尚未平静的海面又起了一个浪，把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躯推得更加远离了海岸线。 渐渐地，两人的身影便都看不见了。 …… 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发射后，时间过去了几秒钟而已，意外便发生了。 那飞行器突然喝醉了酒一般，失去了方向，反而转头向着北极砸过去。 而那一发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已经发出，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方向，继续朝着预先计算出的最佳碰撞点飞去。 这与古斯塔夫和戴森他们的计划大相径庭。 整个浪国和华夏的合作技术组都被这个变故震得鸦雀无声。 戴森率先反应过来，他扶着下属的手勉强起身，对同事们说道：“启动第三备案。” 这个第三备案，正是最初陆纪尧与他商定的，《门楚预言》成真后的行动措施。 这也是目前最简单的备案。 只需要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气候环境的剧变，以及融合细菌的变异和扩散。 前者只能联系相关机构负责在最短时间内做好预防措施，随时准备疏散； 后者，异能者研究所已经研发出了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并在陆纪尧的监督下完成了大部分的派发和使用指导工作。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那一发无法击中目标的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该怎么办？ 它的速度极快，他们必须在几分钟内决定对策。 技术组组长提出，直接按照原计划，在离开大气层的时候执行第二套方案是最好的办法。 隔着大气层，能够有效地降低所有引爆后造成的影响，虽然会损坏大部分的人造卫星，但至少不会影响到月亮和潮汐。 至于为什么不等到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再离开地球远一些再引爆？ 没有办法，这已经触摸到了地球文明的天花板。 再远一些，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很有可能无法同步接收到来自地球的引爆信号，还有可能出现轨迹的偏离变故，甚至不能排除变成卫星一般绕地旋转。 这样的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就变成了航空航天业的地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再度引爆。 第四五四章 文明痕迹 戴森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技术组组长又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最佳方案，加上花屿所在国本就许可他们发射一发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 戴森直接把技术组的意见告诉了决策组的古斯塔夫，古斯塔夫很快就认同了他的意见。 因此，古斯塔夫很快决定，在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离开大气层的时候便引爆它。 随后，技术组组长在键盘上输入了一组代码，预设了离开大气层后的引爆信号。 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在地球外炸开，攻击范围直径几乎达到了两千千米。 因为是真空环境，所以并没有产生蘑菇云和冲击波；但同时，它释放出了大量的热和光，并且伴随着高强度的伽马射线和X射线。 发射爆开后产生的极具视觉冲击的激光，这是由于粒子炮的电离子和地球磁场的相互作用产生，光带和带电粒子流将存在几个小时至几天时间。 产生的碎片部分掉落回了地球，在大气层被燃烧殆尽，重离子也被大气层吸收。 不仅如此，这一发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还摧毁了太空中大量的卫星和航天器。 但这些，在地球上看来，只是突然出现了亮如太阳的一个光球。 花屿周边两国居民，早已被通知过，也提前按照政府突然发布的“全民演习”通知，隐蔽入了地下工事中。 他们知道，未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电力中断和电子通信关闭，但亲身体验被中断所有的通信，隔绝与外界的联系，还是让他们慌乱了好一阵子。 最生气的要数克里斯。 他甚至把火气撒到了同事亚历山大身上，“你瞧瞧，他们都做了什么？！那飞行器并没有离开地球！” “可是按照那飞行器原本的加速度，浪国的这发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发射是合理的。” 亚历山大不满于克里斯的颠倒黑白，指着本国最高端的超级计算机上显示的分析数据反驳道。 “原本，这是我们作为第一强国应该做的，可是你没有说服那些难缠的政客。” 浪国这样做不但理由正当，还能收买人心，承受恶果的也只有漂流岛附近的这片大陆，和浪国毫不相干。 幸好在这之前，他们在与浪国商谈期间便已经开始做了准备，甚至安排了几次隐蔽到地下工事的全民演习。 这一次的意外，对米国造成的影响，也在可控范围内，如果操作得当，甚至能从浪国那边获得一笔不菲的赔偿，免除米国的一部分外债。 亚历山大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政府部门，要求再一次通知全国，即刻进行“全民演习”。 异能者也被要求隐蔽入地下工事，直到通信恢复。 至于墨国将会如何，他们并不是很关心。 这是浪国该考虑的问题，到时候如果墨国损失惨重，他们米国作为邻居也不得不为墨国兄弟讨个说法。 他们新乡异能者管理局的人正是在收到华夏的引爆预警才隐蔽入地下的，因此，他们基本上都看到了那反着光的飞行器突然调转方向向着北极掠去的情景。 克里斯有些说不出话来。 米国本身存在天然优势，漂流岛毕竟在米国的领海内。 如果他们重视那个预言，想办法潜入漂流岛阻止这一切，本该能够得到整个漂流岛的控制权，也可以避免这枚来自浪国的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在他们国土上方的大气层外被引爆。 但克里斯对那些凯克奇族的人十分瞧不上眼，也不屑于与他们沟通，甚至给那些试图融入他们的凯克奇族人，随意地安排了一份种植西方树叶的工作。 “或许我们该庆幸，这枚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是浪国发射的。如果是苏国的粒子炮，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本杰明两不相帮，还有心情故作幽默地说着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老梗，完全没有缓和双方的矛盾。 “当然，我们更该庆幸，浪国的粒子武器研发技术确实很强。这枚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粒子污染在可控范围内，威力却又极大，称得上是‘清洁的粒子武器’了。” 本杰明也对浪国的粒子武器研究十分关注，因此早已对浪国的这枚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相关数据了如指掌。 如今，关于粒子武器的几大杀伤因素，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也早已是常识。 光辐射、冲击波、早期粒子辐射、放射性沾染和电磁脉冲，这五种杀伤因素随着距离的增加，伤害会随之递减。 这次的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属于超高空引爆，经过远距离、大气层、以及地下工事的层层减弱，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对于自身性命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所以还是需要在地下工事中隐蔽上好几天，才觉得保险。 对于本杰明来说，只要异能者的安全不受影响，他都觉得问题不大。 可亚历山大怎么可能让他在一旁幸灾乐祸？ “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如考虑一下现在该做些什么！飞行器坠毁在北极，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可现在通信尚未完全恢复，连电力都受影响被截断，我们除了等待带电粒子流的消散，还能做些什么？”克里斯冷静许多，开始分析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虽然相应地，各国在研发第十几代粒子武器之时，也同时在研发足够强大的电磁保护伞，用以应对可能的粒子武器攻击。 所以米国的民用通信与电力都遭受了一定的摧毁与破坏，但军方却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亚历山大十分着急，他的右腿止不住地在椅子上抖动着：“你们也看到了，那种材料根本就不属于地球。米国想要这些，那其他国家难道就会袖手旁观？” 按照全球对于未知文明痕迹研究的共享协议，每个国家都有权利获得部分材料。 当然，现实中往往是按照先到先得、多劳多得、强者多得的指导方针实施的。 这也是为什么，亚历山大会感到特别着急的原因。 第四五五章 防化救援 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引爆后的这一段避难时间里，谁知道其他国家会不会先把材料瓜分完，拖回自家老窝去？ 等他们过去，估计连点渣渣都不剩了。 “你该对你的老朋友纪尧姆有点信心。”克里斯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自从吉伦哈尔博士的死亡之后，他和亚历山大之间出现了隔阂。 亚历山大不能理解克里斯对自己的防备心理，认为这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而克里斯则看不惯亚历山大和华夏、和陆纪尧眉来眼去，认为他没有端正自己的立场。 亚历山大并不觉得自己对陆纪尧示好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是属于只要民众幸福就好的那一类。 只是克里斯的问题让他挑了挑眉，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大概半个月前，林被漂流岛上的凯克奇族绑架了。然后，纪尧姆前几天就赶来花屿营救她，还专程去花屿的凯克奇族聚居地和族长商量了什么。” 说完，他看向克里斯，眼里流露出不认同：“这些，我在之前的报告中都告诉了你，你是不是没有看我递交的报告？” “所以说，你现在是要对你的上司兴师问罪吗？”克里斯有些恼羞成怒。 “真抱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稍微关注一下，就会知道，营救林的行动失败了，而纪尧姆也在漂流岛起飞时失踪了。” 亚历山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补充道：“不，不该这么说。从华夏发来的信息称，纪尧姆的定位器代表的那个点，变成了灰色。” “你的老朋友纪尧姆难道死了？！”克里斯惊讶道，他有理由相信，亚历山大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有这个可能。他和林可能都在那飞行器上，所以，我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亚历山大无奈地摊了摊手。 本杰明举起手来，打断两人的对话，“我觉得，或许我们该尝试着信任浪国，这毕竟是我们地球文明与未知外星文明间的冲突。而且这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就在我们米洲大陆高空引爆的。” 克里斯想了想，解释道：“我相信浪国和华夏不会那么做，但别的国家真的很难说，尤其是苏国。他们距离北极很近。” 苏国和米国有着深仇大恨，因此肯定会浑水摸鱼，把米国的利益压缩再压缩，这些不用他说，在场的心里都十分清楚。 “等通信恢复，就直接联系华夏，把这件事委托他们就好了。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替他们在领海里搜寻纪尧姆和林的下落。”亚历山大提议道。 克里斯和本杰明对此没有异议，几人总算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分析陆纪尧可能的状况。 正被他们念叨着的陆纪尧，此时正和林语林一起躺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显然是被海浪给送到这里的。 睫毛轻颤，耳中尽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口中又苦又涩还带着一丝血腥气，陆纪尧总算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他气息微弱，猛地呛咳出好些海水来，好不容易平复了溺水的感觉，他才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泡在海里太久，没有因为体温流失而丧命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他看看自己的腿，原本肌肉线条还算优美，现在却变成了皮包骨，皮肤又被海水泡得发白，显得十分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抱着一个女子，她身上不着一物，和人偶一般毫无反应。 他险些把这个女人扔回海里去，幸好他及时回忆起之前他做了什么。 难道真的成功了？ 他把林语林从那飞行器上召唤了回来！ 陆纪尧欣喜若狂，拂开女子脸上的头发，确认了正是自己的爱人。 她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 看样子，那个未知的意识体似乎没有跟着躯体一起被召唤出来。 他手下的皮肤有些青紫还有些泛白，那是他无意识中将她搂得太紧，而且在水中泡了太久的原因。 陆纪尧当时只顾着召唤出林语林，却完全没想到要顺便召唤出一身行头来。 目前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实在不像话。 他别开脸，试着调动异能，想给她弄件蔽体的衣服，却震惊地发现，他体内的异能消失无踪。 不仅如此，他的大脑在他动用异能那一刻，仿佛要爆炸一般，铺天盖地的疼痛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挤爆掉。 陆纪尧咬紧牙关，趁着自己没有丧失神智，将自己身上几乎被水浸透的外套脱下给怀里的女人套上。 眼前蔓延开一片血色，他用最后的力气，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 周无和李钺在之前飞行器起飞后便急速赶回了花屿，把小路易和陆纪舜安置在地下防空洞后，全米洲大陆疯狂响起的警报声，阻止了他们再次去陆纪尧失踪的地方搜寻的行动。 但在粒子辐射和电磁脉冲被消弭后，他们便联系了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与他们合作一起去搜寻陆纪尧。 至于林语林，周无把她的意识球交给了宋煜，嘱咐他好好保管，却只字未提林语林的身躯在何处。 宋煜当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长时间的救援，却一无所获；失而复得的亲人，却再度失去。 宋炽受宋煜的影响，也险些落下泪来。 裴蓁对意识体存储技术的了解，比宋煜多些，便说道：“语林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宋煜不明所以，红着眼睛看裴蓁，眼里满是不解。 “意识体能够独立存在一段时间，如果技术进步，能够研发出更好的容器，还能减缓她的消散。别哭了！”裴蓁板着脸，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凶巴巴地说道。 她心里却清楚，凭借目前的技术，林语林的意识体在三年内必定会消散，她的死亡反而变成钝刀子割肉，更加让人难受而已。 但希望还在，她记得陆纪尧的异能是召唤，说不定他能做到召唤林语林呢？ 再不济，就算只召唤出林语林的部分身体组织，她也一定会支持陆纪尧，利用这次疫苗研发立下的功劳，换取特权重启克隆项目，给林语林制造一个合适的容器。 第四五六章 病况 宋煜这才收起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是这样吗？那就好，那就好……” 周无身后的两个小尾巴都想跟着去，被他带过来交给宋煜和裴蓁照顾。 但他走之前，还是被两人纠缠着答应，如果找到了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米国规定民众，超高空核爆后，在沾染区范围内的人躲在地下工事的时间至少为一周。 原本周无想要找防化救援人员去搜寻陆纪尧还遭到了拒绝。 幸好亚历山大说通了相关部门，派出一队防化救援人员，还提供了若干套防化服。 前后态度相去甚远，变得极其配合周无和李钺的搜救工作。 等到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派出的人在周无的指引下，找到他们的时候，便是两个人十指相扣，却都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在这种天气，被泡在海水里许久，又在无法遮风挡雨的礁石上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已经十分考验人类的生存能力了。 甚至在超高空粒子爆之时，他们可能一直都暴露在粒子辐射和放射性沾染下。 周无几人只好默默祈祷，希望那些放射性沾染不会太严重，或者说，粒子爆之时，他们两个都飘在海里，可以被海水冲刷掉大部分的沾染。 浪国发射的那枚粒子炮经过上百年的技术改良，已经大大减少了这方面的污染，但放射病依然是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防化救援人员相当专业，处理完两人的衣服，清洗了两人的身体后，又给两人套上防护服，并分别给两人喂食了可服用的稳定性碘。 此时两个人的状况都不太好，陆纪尧身上甚至出现了皮肤发红、脱发的症状，两人便被紧急送往了急救室。 柳晚晴和白容、赵垣一直在华夏等待陆纪尧几人将林语林救出。 但在执行第二套方案之后，他们便明白情况严峻，再也无法等待下去，直接就包下专机前往花屿，宋柯也和他们同行，他带着足够的能量珠。 周无和李钺等在急救室外的时候，陆纪舜和小路易都被宋煜带到了这家紧急情况下避难时启用的地下室医院。 这家地下室医院的医生是被紧急召集来的，之前在放射病方面，只有十分粗浅的了解。 虽然亚历山大还十分尽心尽力地派遣了几名治疗系异能者前来辅助，但陆纪尧在急救室的状况并不好。 陆纪尧目前显然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之中，但并不需要借助机械呼吸。 他的心跳正常，甚至可以睁眼但却没有任何对外部的感知。 主治医生刺激他的迷走神经，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 而迷走神经连接大脑与身体的许多部分，并帮助控制人体的自动以及潜意识的功能，包括警觉和清醒状态。 初步检查完之后，主治医生怀疑他已经进入了植物人状态。 这就非常棘手了，在被调派来的图中，他接到上级部门的电话，要求他“尽量让病人自己离开米国”。 也就是说，要让病人能够清醒过来，天知道，要是他真的进入植物人状态，该如何确保他清醒过来！ 更严重的是，他明显有了一些放射病的症状。 虽然处在昏迷中，但他条件反射般地呕吐了几回，只是好像胃里没有东西，所以只是干呕。 验血的结果也显示，他血液指数下降了许多，白血球和淋巴细胞都减少了。 这让主治医生有些怀疑，进入植物人状态的原因是核辐射造成的脑部损伤了。 他决定先用保守疗法，给他上抗生素和输血。 另一边的林语林，状况就更奇怪了。 除了有些发烧和昏迷不醒，验血和检验的报告单都显示，只是有些疲劳而已。 给她吊上一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医生就把她推到了普通病房。 宋煜已经带着林语林的意识球赶了过来，看到林语林的身体好像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一天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谁能想象，从前一天他们和陆纪尧分开后，竟然连续经历了飞行器的起飞和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引爆，最后还把失踪的这两人救回来了。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宋煜问负责急救林语林的医生。 “很抱歉，我认为她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过分关注的问题。”那名医生耐心极了。 他和另一位负责陆纪尧的主治医生，都有额外的奖金与补贴，而且被派来专门护理这两人，态度自然再亲切不过。 “她在发烧。”宋煜有些不满道，他觉得这个医生一点儿也不尽心。 “她只是太累了。虽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明天，明天她就能退烧。”医生几乎要拍着自己胸脯保证了。 “好吧，谢谢你，医生。”宋煜道了谢，便出了诊室，刚好碰到裴蓁。 “怎么样？”裴蓁迎上来，担心地问道。 “医生说明天就能退烧，我想明天就让语林融合自己的意识。”根据他对意识体与肉体的简单了解，两者融合在一起之后，才算是个完整的人。 到时候，林语林的自我修复能力，自然就会达到巅峰状态，再按照他们宋家人的异能特性，晒几天太阳，就能恢复了。 如果有能量珠，那恢复速度可以更快一些。 此时他还不知道，宋柯他们已经抵达了花屿国际机场。 “这样就好。我联系陈教授，问问看这个意识球是怎么用。”裴蓁放下心来，便提出要替宋煜去问陈教授关于意识球的使用方法。 那意识球上有好几个键，他们两个外行人确实是一头雾水。 问了周无，周无也说，陆纪尧只教会他怎么用这个意识球把意识体剥离出来。 “陆纪尧那边呢？”裴蓁想起陆纪尧身上皮肤发红，还有脱落的头发，皱眉问道。 总感觉十分严重的样子，如果明天林语林醒过来，结果陆纪尧状态很糟糕，那她会很难过的吧？ 宋煜摇摇头，“不太清楚，周无和陆纪舜在那边等着。” 第四五七章 移植 裴蓁觉得，继续和宋煜在林语林病床边待下去，她会很不自在，便找了个借口去看陆纪尧了。 宋煜看着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带着一丝自嘲。 陆纪尧这边，除了各种类型的抗生素和输血，只能给些抗放药，然后静脉滴注低分子右旋糖酐，再加些改善微循环的药物。 剩下的，便是防治感染与出血。 若是情况再严重些，可能要选择造血干细胞的移植，到时候骨髓移植的来源，可能需要选择供体。 不过，和陆纪尧基因几乎百分百相同的克隆体陆纪舜在这里，这方面的问题，倒不是很大了。 好在他状况稳定，红斑并没有继续扩大，也没有出现更严重的出血甚至骨髓的明显病变。 主治医生把化验数据展现给周无和陆纪舜，用尽量浅显易懂的话解释道：“我们可以看到，病人有明确的慢性放射性皮肤损伤，几乎可以确定是被放射性沾染了。” 主治医生有些犹豫，这么点大的孩子在场，他还要继续说吗？ 他大概也不会很明白，接下去的话意味着什么吧？ “我可以说吗？他一个小孩子听到这些，没关系吗？” 周无肯定道：“没关系，你直接说吧！他可是病人的亲弟弟，如果需要用到造血干细胞，他可是很重要的。” 陆纪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陆纪尧向来不避讳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弟弟，而且语气自豪。 周无也知道，这世上和陆纪尧在基因上最为相近的，就是陆纪舜了。 就连陆云涵，从遗传学上来看，也只是陆纪尧的叔叔而已。 而骨髓移植的供体主要在同胞兄弟姐妹中寻找，最好的便是同卵孪生子，这种移植供受体不存在免疫学差异，属于同基因移植，近似自体骨髓移植。 说不好陆纪尧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遭受了放射性沾染，但至少，他还有陆纪舜这样完美的供体。 主治医生刚才关于放射病的诊断，周无和陆纪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接下去的话，就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了。 “我们有理由相信，病人应该是中度骨髓性放射病。目前还在初期，接下去两天可能进入假愈期。之后病人还需要度过非常艰难的极期，才能进入恢复期。” 主治医生又详细地解释了可能会造成的异常症状：“这种放射病，会伴随着淋巴细胞染色体体型畸变率增高，外周血淋巴细胞微核率增加，还有性腺、肾上腺皮质、甲状腺等功能降低，以及免疫功能降低以及物质代谢方面的异常等。” 主治医生略作停顿，他知道华夏人对这方面十分重视，“这其中，不得不提到性腺损伤，恢复需要一年甚至更久，还有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 最后，他总结道：“整个治疗过程至少需要两个月，算上恢复期的护理和治疗，还需要更久。” “你的意思是……他或许会有生育方面的问题？”周无无比艰难地问道。 那一大堆专业术语，再如何浅显易懂，他也只抓住了这么一个信息。 主治医生点了点头，道：“很遗憾，是的。他如果能够康复，在那样的放射性沾染下，遗传物质的畸形率也会升高很多。从我的角度来说，并不建议他冒险生育，那样是对未来妻子和孩子的不负责。”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机能将长期处于比较低下的状况，而且极易发生癌变。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够度过治疗阶段，醒过来。” “我哥哥难道醒不过来了吗？”陆纪舜勉强听懂了后面半句，他磕磕绊绊地用米语问道。 “非常抱歉，我不能保证病人能够醒过来，但医学史上也曾有过植物人十年依然醒过来的案例。请相信，我们还有希望。”主治医生温和地解释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对着一个植物人状态的病人，放射病的治疗需要他时刻关注各项指标，自己判断病程和治疗进展。 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每天上台做两场手术还要辛苦。 陆纪舜有些难过，没一会儿眼里就积攒了两包泪，但他没有哭。 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哥哥吗？”陆纪舜泪眼汪汪地看着主治医生和周无。 主治医生果断地拒绝道：“不可以哦，你哥哥马上会被送入层流洁净病房。就是说，为了保护他不被感染，不能经常让你们接触他，除非全身消毒后穿上无菌服。” “好吧。”陆纪舜更难过了，这样的日子听上去还要很久，他的哥哥会不会很痛？ 他曾经也被关在研究所里很久，所以对陆纪尧接下去要接受治疗的事，能够感同身受。 周无对主治医生道谢后，便告诉陆纪舜，可能会需要他骨髓的事。 理论上，陆纪舜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这样的供体情况，一般是不被许可的。 但情况特殊，只要他了解了风险，并愿意的话，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是哥哥把我带回家的，我也该为哥哥做点什么。”陆纪舜仰着头，十分有担当的样子。 “真乖。”周无忍不住摸摸陆纪舜的脑袋，心里有些遗憾，自己这辈子可能没有孩子了。 不过想到陆纪尧也可能没有孩子，他又觉得轻松了许多。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林姐姐。”周无牵起陆纪舜的手，带他走向不远处走廊尽头的林语林的房间。 这一对恐怕是史上最惨情侣了，一个人事不知植物人状态，一个意识体和肉体被分离后，肉体还被另一个意识占据过，现在还能不能重新合上都还是个问题。 照着周无的想法，不如创建个大一点的意识球，把陆纪尧的意识体也剥离开来，和林语林的放在一起。 说不定在意识球里，林语林的意识体就能把陆纪尧的给唤醒了。 不过他也只敢心里想想，说出来估计会被林语林那一群堂兄弟打死。 等他俩进到林语林病房里的时候，只有宋煜一人守着，裴蓁去联系陈教授，还没有回来。 第四五八章 分配 宋炽和严行准备更晚些时候过来接班守床的，所以并不在。 宋煜看见他俩，问道：“陆纪尧那边怎么样？” 周无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太好。医生说他进入了植物人状态，可能有脑损伤。另外，还有放射病，治疗起来又痛苦又麻烦，还很耗费时间。” 宋煜闻言，露出一丝怅然，世事无常啊！ 他拿出那颗意识球，问道：“这意识体在球里还能和人沟通吗？” “大概是不行的吧！只是在靠近自己躯体的时候，会有些变化，发出的那种电波频率会高些。”周无猜测，宋煜是不想告诉林语林，陆纪尧的真实状况，免得她太过自责。 说着，裴蓁也回到了病房里，打了招呼后，她把陈教授说的，又转述给在场的几人。 “陈教授说，意识球只要贴上额头，然后暴力摧毁就可以了。也可以用导电的材料，接到脑袋上，然后按两下这里，再按三下这里，最后按下释放键。这样操作，意识球就可以重复使用。” 裴蓁指着宋煜手中意识球解说道。 “这么简单？那明天等她退烧就安排融合吧，意识体离开身体越久越虚弱。” 宋煜看着裴蓁疲惫的样子，也想尽快把事情解决，至少把林语林的事解决。 陆纪尧那边，需要等华夏再派医疗人员过来，才能给他办理转移，带回华夏去慢慢治疗，倒是急不来的。 确认过林语林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有点发烧，周无便带着陆纪舜走了。 小路易已经被凯克奇人带回了他们在花屿的聚居地，走之前和陆纪舜留了联系方式，还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来华夏拜访的。 相比于这次的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被引爆，飞行器坠毁在北极的事，反而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 这就是信息技术的重要性，华夏早已有了准备，在坠毁的第一时间，便派出最近的考察站人员前往坠毁地查看。 同一天，戴森穿着最新款的防寒防护服，亲自来到了北极的坠毁地。 在这一次的超高空粒子爆之后，浪国的军事力量得到展现，华夏技术组出力很多。 这意味着，华夏的话语权也强大了许多，颇有取代某国地位的架势。 因此，他必须保证这坠毁的飞行器材料被瓜分得足够公平，免得被不服气的米国找到漏洞进行攻击。 因为有浪国那边赠送的少量金属材料样本，华夏已经拥有了部分对这种材料的研究资料，虽然比不上浪国，但也远远领先米国的状态。 等这件事圆满结束后，按照陆纪尧离开前留下的信件，隐族已经同意将整个雅梧山上交给国家，只要求由异能研究所能够参与研究。 因为生态瓶同时涉及到异能的起源、融合细菌的变异和感染，戴森代表华夏同意这个提议。 如果不是亲自到场，戴森绝不相信这是北极。 这里并没有大块的金属碎片，有的只是满地的碎屑。 坠毁的地方，雄伟的冰川几乎被砸穿，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随着紧接而来的爆炸和高温火焰，原本融化下来的冰水又被蒸腾。 反复的融化蒸腾，使这个坑洞变得和湖泊一样大，却只残留了一层薄薄的冰水。 在湿度的加持下，加上坠毁后爆炸燃烧的余温，这里变得湿润又温暖。 戴森刚下飞机时还以为是夏威夷。 在华夏安全局的工作人员与其他闻讯赶来的国家沟通之下，他们终于退让，同意把这分配的事交给华夏的人来做。 戴森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收集了大部分碎屑，只余下部分还在燃烧着的较为完整的碎片。 “怎么不把火扑灭了捡那几块？”戴森不解地问身边陪同的北极考察项目负责人。 他们是第一批到达北极的，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国家愿意退让的理由，如果华夏不愿意将这些材料分给他们，除非硬抢，否则他们还真的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夏的工作人员大丰收。 但这显然不符合华夏对其他国家的友善态度，所以才有了之前商谈后交给华夏负责分配的那一幕。 负责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材料，起初也和戴森是同样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发现各种灭火方式都不起作用，因为那火苗温度异常地高，连扑上去的沙土之类都能被烧熔点燃。 这让负责人感觉自己多年来学习和积累的化工知识都喂了狗，差点怀疑人生。 “戴老，不是我们不想扑灭，而是那火焰根本扑灭不了，只能等它烧完。”负责人忙解释了原因。 戴森身为华夏安全局局长，是从底层升上来的，原本他也是搞技术方面的，所以他立刻对这种材料违背地球上的各种定律有了初步的了解。 “哦？这么看来，这种材料确实很有研究价值，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成果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戴森心里清楚，不是华夏便是浪国，因为他们领先了其他国家一步。 他在心里暗暗感叹，幸好陆纪尧他们和浪国的古斯塔夫达成了合作，哪个国家会嫌自己太强大呢？ 戴森只在他们工作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越来越热，甚至头都有点昏沉起来。 他突然想到，那个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 来之前，他下属一直叫他打疫苗，他没闹明白那个全名超长，简称超融疫苗的到底是个什么作用，就没接受。 难不成，他要栽在这上头？ 趁着自己还算清醒，他跟负责人提出要回驻地休息，顺便叫他通知他的助手。 虽然没接受疫苗的接种，但他还是带了一大批过来。 过了不久，驻地里又进来好几个面色红彤彤的工作人员，他们也开始发烧了。 得益于戴森助手坚持要带的疫苗，这些人在接受注射，又昏睡了一天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戴老，不好了。苏国的人闹起来了，他们的人有三分之一发高烧了，我们的人基本上打了疫苗都没什么事，他们认为是我们暗中下手。”负责人匆匆跑来，把坠毁现场处发生的冲突告诉戴森。 第四五九章 融合 “你确定是苏国的人？米国人没闹吗？” “没有，不过米国人那边好像知道我们有疫苗，他们想申请部分急用。” 戴森想了想，就算不给疫苗，他们大部分因为身体素质好，也可以顶过去，甚至还能觉醒异能。 但若是给了疫苗，米国人在这方面的挖坑能力可不弱，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华夏异能者研究所。 这样两权相较之下，戴森还是决定，为了后续的麻烦，不要给，至少不能由他亲口同意给。 苏国那边，就按照他们原先想好的各国疫苗输送方法来执行。 戴森决定早点分配完就完事，再继续呆在一起，人多难免再起风波。 正好，那些未知材料的碎屑已经被规整到几十个箱子里，戴森干脆地决定，直接按照国民人口占地球总人口的比例来分配。 原本想着继续闹事的苏国人也没有办法说这不公平，因为最吃亏的是华夏。 华夏将各国应得部分分配完，还剩下没有到场的、科研能力极弱的几个不发达国家的份额，这些就被华夏全部分给了米国。 这是戴森和米国的亚历山大商量好的，算是给他们的配合救援陆纪尧和林语林的费用。 这样一番分配之后，大家都很满意。 华夏方工作人员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取得了足够的信息，其中甚至还包含一段坠毁时的视频。 临走，戴森叫助手假装忘记自己带来的疫苗还剩下一部分，便全体从北极这里撤离了。 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别国无辜的工作人员被这变异后的融合细菌感染而死，他确实也做不到，只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自己取得疫苗。 他们也没法借此作妖，因为戴森从没说过，要把疫苗给他们用。 戴森这边异常顺利，林语林也在米国花屿的地下医院里开始了她的意识体融合过程。 正如负责为林语林做检查的医生所说，第二天，林语林果然就退了烧。 而且经过再三检查，林语林并没有被放射性沾染。 这也就意味着，当时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被引爆之后，落下的放射性物质几乎全部被当时已经强弩之末的陆纪尧挡下了。 没有被挡下的那一点，也被海水带走了。 林语林本身的异能又是恢复能力特别好的，所以几乎没有收到影响。 这个事实，让宋柯也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质疑陆纪尧感情的话来。 林语林的意识体融合过程十分顺利。 虽然陈教授说暴力破坏意识球就可以放出意识体，接触额头可以直接导入身体，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选择的是比较麻烦的第二种方法。 前期准备麻烦了点，效果却很好，融合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整个过程从打开意识球开始，只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 这还是因为意识离体太久的原因。 融合成功后，宋柯给她喂下一堆能量珠，林语林也很快清醒过来。 意识离体之后的事，她记得不清楚，因为意识球材质的原因，她和外界被隔绝了，只能稍微感应到是否有人靠近。 这就意味着，只能等陆纪尧醒过来，才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想到陆纪尧的病况，宋柯心里有些挣扎，欲言又止。 虽然陆纪尧对自家女儿的感情毋庸置疑，但他也不愿意让林语林为此赔上自己的一生。 林语林刚恢复了些许力气，看着病房内的几人脸色沉重，压下心里的不安，开口问道：“纪尧哥呢？” 病房里安静极了，大家都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愿意将陆纪尧的状况告诉她。 宋柯的脸色让原本想说话的周无和宋煜都怂了。 唯有柳晚晴，看了宋柯一眼，拉起林语林的手，温柔道：“你先安心养好身体，陆纪尧这次损耗很大，还要在这里接受治疗。”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好了，我想去看看纪尧哥。” 林语林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何况病房里的这些人，脸上毫无喜色，可见陆纪尧那边情况肯定很不好。 她的记忆停留在与漂流岛的水晶正面冲突之时，之后她便陷入了沉睡。 按照连兴阳的预言梦，那被架在火堆上，一堆人围着跳舞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她了。 林语林自己已经提出要看，他们也没有阻止的理由，真要是拦着，说不定她还会胡思乱想。 “你放心，他真的没有生命危险。等你完全恢复了，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带你去看他。”柳晚晴看懂宋柯的暗示，先答应下来，只是要求她完全恢复。 这要求合情合理，加上听到说没有生命危险，林语林就没再坚持。 裴蓁打开带来的一个保温盒装着的流食，亲自喂她。 这是让肠胃开始重新适应食物，算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滴米未进了。 宋煜在看到保温盒里那锅汤的时候，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脑中一热，双眼发光地看向她，“裴蓁，你喜欢我吧？” 裴蓁闻言一震，刚想否认，却听他继续说道：“我也喜欢你。” 林语林坐在病床上，想到依然在接受治疗的陆纪尧，有些担心，闻言强笑道：“你们的九块钱我出了，快去领证吧！” 宋煜求生欲极强，忙道：“不急不急，我还没准备好求婚呢！” 裴蓁也安慰道：“等陆纪尧醒了，我们一起结婚好了。” 林语林的难过和自责，都被两人的这种反应冲淡了。 她歪了歪头，笑容真诚许多，带上了些调侃：“那就说定了，你们要结婚哦！” 被她这么一说，两个人反而有些忸怩，宋柯笑笑，“你们放心，我会告诉他爸爸的。” 林语林吃过东西，自己感觉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便要求开窗晒晒太阳，促进恢复。 想到她那段时间意识体都在沉睡，柳晚晴笑了笑，拉开装饰用的窗帘，告诉她这是一个地下医院。 林语林急切地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柳晚晴柔声安抚，慢慢说给她听。 “昨天，漂流岛真的变成了飞行器，以我们难以想象的加速度起飞了。浪国那边立刻安排了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 第四六〇章 知情 “击落了？”看他们没有很紧张的样子，那大概率是已经解决了。 “没有，那飞行器突然失去动力，然后偏转方向飞向北极，坠毁了。” 林语林十分意外，但想到自己并不在漂流岛上，似乎也能理解这件事发生的原因。 她没忘记，还有另一个大杀器，“那枚粒子炮呢？” “按照原计划在大气层外引爆了。所以我们都在地下，因为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放射性尘埃和污染。” “该不会……纪尧哥遭受了辐射吧？”林语林突然想到。 如果是一般的伤害，陆纪尧应该能够召唤出东西来抵挡，或者说直接吞噬掉。 但粒子爆后的辐射伤害，无处不在，他又能挡下多少？ 宋柯忍不住站起身，想要阻止柳晚晴继续说下去，却被林语林瞪了一眼，他只好又坐回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柳晚晴当然注意到这一眼，她心里暗笑，看来，在林语林心里，宋柯这个相处时间不长的爸爸已经被排在了陆纪尧后面。 “他确实遭受了辐射，但你放心，我和赵垣、白容都会尽力救治他的。” “哦，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林语林放松许多，终于想起自己被绑架前的工作来。 “那昨天飞行器坠毁之前，疫苗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她被绑架前，研究所里的疫苗临床试验已经在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催促和施压下，进入最后一个阶段。 如果她没离开上京，此时应该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华夏各处医疗机构应该都拿到了两种疫苗。 柳晚晴拿了个苹果，细细地削了皮，递给林语林。 “陆纪尧都替你把疫苗的事，按照计划办好了，甚至还提前了几天。你身体刚恢复，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目前没有需要你操心的事。” “哦，谢谢你，小姨。”林语林乖乖接过苹果，细嚼慢咽地吃完。 随后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这期间戴森接到林语林已经恢复的消息，还专程发信息过来，让她好好照顾陆纪尧。 林语林又起了疑心，如果陆纪尧只是受到小剂量辐射的轻症放射病，戴森这种正忙着和各国谈判，解决粒子爆后问题的人，不会专程来叮嘱她。 除非，陆纪尧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 想到她醒来时，病房里几人脸上的神情，加上几次周无的欲言又止，她不由得提起心来。 她借口说要上厕所，便偷偷溜去了陆纪尧的主治医生那里。 因为亚历山大的安排，整个楼道只有她和陆纪尧两个病人，两个医生更是共用了一间宽敞的休息室。 所以林语林很顺利地就找到了陆纪尧的主治医生。 另一个负责她的医生此时正在陪同宋柯他们签署一叠知情同意书，生怕后续又出了什么问题。 那主治医生也去看过昏迷的林语林，确认她没有受到辐射后就没再主动关注。 但另一个医生一惊一乍的，总在感叹她的恢复速度，他也无奈地听了一耳朵，更是对陆纪尧接下去的治疗感到焦躁。 此时见到林语林，他脸上的惊讶没来得及收起，这比他同事说的，恢复速度很快，也快了太多了！ 林语林没解释，直接开门见山道：“医生，你好。我是你的病人的未婚妻。我想知道他的真实病况。” 主治医生有些犹豫，之前他已经告诉了病人的朋友和弟弟，因为他的弟弟和他长得实在太像了，所以不需要先确认身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病人的朋友和兄弟都没有告诉这个女子，但看着她手上和陆纪尧同款的铂金戒指，他相信这个被病人保护却没有受到辐射的女子应该没说谎。 “病人的状况目前看来还算稳定。”主治医生先说了一个结论，随后重复了之前对陆纪舜和周无说的。 说完，主治医生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他的放射病应该可以治疗好。” “那他还要睡多久？” “抱歉，他这个植物人状态，我无能为力。不过我只是个普通人，说不定你们异能者是不同的。也许你可以尝试多找些异能者来治疗他。”主治医生给了个建议。 “他以后能恢复到以前没有接受过辐射的状态吗？” “很难，几乎不可能。要知道，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而且他的骨髓造血功能正在急速下降，还需要他兄弟的骨髓移植。”主治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如实告知了预后状况。 他想了想，对这病人实在是没太大的把握，但他上面的医疗行业协会指派他过来医治，他也没有选择。 但眼前的女子让他有了个更好的选择。 “我有个建议，你可以为他办理转院，在他病程初期办理是最好的。而且，据我所知，华夏在这方面的技术比米国要好。那里更是他的故乡，我认为，对他脱离植物人状态也会有好处。” 林语林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再三确定，当天转院运送回华夏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让他继续治疗陆纪尧，他的职业生涯将会遭受更大的威胁。 主治医生忙不迭地保证道：“没有问题的，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 林语林没再耽搁，直接就跟宋柯和赵垣提了要求，即刻给陆纪尧办理转院。 亚历山大那边原本不同意，不过他的阻拦毫无意义，甚至差点让林语林把火气发泄在他身上。 林语林现在很不冷静，联系陆纪尧的身体状态，和最近发生的事，她心里有了个合理的猜测。 陆纪尧看上去几乎换了个人一样，不但瘦成了皮包骨，而且昏迷不醒，裸露的皮肤上还有红斑，惨不忍睹。 放射病并不会造成他浑身肌肉组织萎缩，但过度使用异能可能会有这种后果。 她怀疑，陆纪尧把她从漂流岛上召唤了出来，以此中断了祭祀，也就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引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贸贸然和那漂流岛的圣物对上，意识被强行关了禁闭，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飞行器的坠毁也是因为失去了她这个“能量转化器”。 第四六一章 乐观 陆纪尧为了救她，明显透支使用了过多的异能，以他目前的异能等级，想要召唤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目前只是陷入植物人状态，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的单纯无防备，让她落在了米尔帕手中； 她的急进冒失，让她又一次落在米尔帕手中； 她的自以为是和自私，让陆纪尧永远地失去了当爸爸的权利。 她的醒悟来得太晚，林语林悔恨不已。 但悔恨没有任何意义，她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许久才下定决心。 之前是陆纪尧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那以后，就换她来当这个守护者。 想清楚之后，她亲自去和米国方面交涉，签下一堆文件，又马不停蹄地联系华夏最好的放射病医生。 宋柯见她这个样子，劝也不好劝，只好帮着她处理转院的事。 戴森接到电话，听说他们要直接回华夏，为陆纪尧办理转院。 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已经被验证安全有效，这一次又确定了那飞行器坠毁的后果不同寻常，陆纪尧和林语林在这件事里功不可没，还险些丢了性命。 戴森便有心想要优待补偿他们，虽然心中惊讶于这种时候转院，但还是为他们大开绿灯。 除了这方面的手续，林语林难得财大气粗又任性地包下了一架专机，又亲自把陆纪尧的病床，连带所有的医疗器械和设备一起搬上了飞机。 同时，她还不忘打包了主治医生一起回华夏，大不了等华夏那边接手后再放他回米国。 在林语林的要求下，宋柯和赵垣努力配合，当天下午就安排好了一切，华夏数人便和沉睡中的陆纪尧一同归国了。 陆纪尧躺在病床上，病床被罩在一个透明的防菌罩里，防菌罩上的空气交换过滤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林语林只能站在防菌罩外，连握着他的手说话都不行。 陆纪尧手上那枚戒指早在送到花屿的地下医院时，就被扒了下来，此时正躺在林语林手心里。 他的手上也有些红肿，想要再戴上戒指，只能等这放射病痊愈了再说。 林语林摩挲着那枚戒指，想起以前陆纪尧总是想要赖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 快好起来啊！ 好起来，我就答应你。 —————— 飞机降落在上京国际机场，陆云涵早早地候在了那里。 唐杨也终于腾出时间来了机场。 他知道了陆纪尧身上的事，便提出要亲自监督接下去的治疗，但林语林拒绝了他。 “唐老师，纪尧哥的事，我亲自负责，你应该继续你的研究。” 唐杨本身不是医学专家，和陆纪尧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当然，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林语林觉得只有亲自看着他好起来，她的愧疚感才能少一些。 唐杨被拒绝也不恼，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觉得皮纳特菌的特性研究还可以更深入一些。” 这是他听了林语林对陆纪尧身体状况的推测后，重新设立的目标。 异能从哪里来，它的极限在哪里，该如何判定，这些人类都还没有搞清楚。 没有完全掌控住皮纳特菌的一切性质，他们用皮纳特菌诱发觉醒的事将遥遥无期。 如今有了疫苗，可以防止皮纳特菌可能带来的伤害，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将这种神奇的细菌化为己用。 唐杨没有坚持要和林语林抢看护陆纪尧的事，匆匆回了研究所，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研究计划。 周无被林语林派回到唐杨身边，能和周定一起工作，他当然乐意至极。 宋煜和宋炽都被宋柯带走了，临走前，宋柯只语重心长地对林语林说了一句话：“你的决定，爸爸都会尊重的。” 剩下几人也都在奔波劳碌了大半个月后，各回各家。 只留下柳晚晴和赵垣，还有白容，这三个治疗系异能者。 陆云涵本想把陆纪舜也带回家，但他死赖着不走，还说：“哥哥需要我的骨髓，我一定要陪着哥哥好起来。” 陆云涵便意味深长地对林语林说道：“我把两个儿子都交到你手上了。” “陆叔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闻言，陆云涵便放心离开了。 陆纪尧的任性，还留下了一些事需要有人处理，陆云涵只能再回到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帮陆纪尧顶下他和林语林的职责。 这些事他没有告诉林语林。 他自认为亏欠大儿子的实在太多了，趁着这个时候，让他好好养病，让他爱的人好好陪陪他，这也是他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林语林牵着陆纪舜的手，跟着陆纪尧去了异能者附属医院专门腾出来的无菌层流洁净病房。 米国那边一同过来的主治医生与华夏这边的放射病专家交接完后，便留在了机场。 他坚持要赶第一班飞机回米国，即使米国目前状况并不好。 华夏的放射病专家，也就是陆纪尧将来的主治医生，履历辉煌还是个治疗系异能者，这让她十分放心。 林语林对此没什么意见，任由那米国人自己行动。 那名郑医生看完了陆纪尧的那堆检查报告，又亲自安排人给他做了又一次的检测。 他拿下自己的眼镜，用眼镜布来回擦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遇到有挑战的病例时，下意识的动作。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看着林语林说道，“这放射病治疗起来原本应该问题不大，但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我只能凭借经验，为他调整治疗的办法。” “我相信您。”林语林应道，“我有心理准备，您还有什么话，就一次说完吧！我承受得住。” 林语林心里苦笑道，承受不住也得受着，不然还能怎样呢？ “我估计，能够治疗好放射病，但我确实也没把握让他醒过来。如果能够醒过来，那么他的身体底子也已经坏了，可能活不过五十岁。” 郑医生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 她还是太过乐观了。 第四六二章 登记 “你该知道，放射病容易引发癌变，他以后很有可能经常要做手术，而且他的生育功能也没办法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有吗？”之前已经听过一次，林语林再次听到的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 “还有一个大问题，你没有办法帮他做任何决定，你不是他的什么人。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刚才那些，我是想提醒你啊，要慎重做决定，不要被陆云涵道德绑架了。” 郑医生叹了口气，这小姑娘大概不知道，陆云涵那个眼神的意思吧？ 他和陆云涵有过些交集，所以清楚他的为人，算得上是比较自私的。 “你胡说！”回应的确是一直不说话默默听着他们交谈的陆纪舜。 “林姐姐就是我哥哥的，就像音宝是我的。”他说得理直气壮，反倒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林语林也跟着笑出来。 小小年纪就这么强的占有欲，这难道是跟陆纪尧学的？ 林语林收起笑容，对郑医生真诚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我明天就去和他登记，您放心吧，关于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做决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件事您知道就好，我暂时不打算公开。” 公开了的话，等陆纪尧醒过来，说不定还要生气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然，他或许会觉得自己拖累了她的下半生幸福。 “你这是不是太草率了？还是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我是说——” 林语林打断他，“不，我很清楚你刚才说的。这是我个人的决定，郑医生，请您不要干涉病人家属的决定。” 郑医生笑了笑，被她的话堵得无语，只能保证自己会尽全力救治陆纪尧。 林语林又隔着玻璃看了陆纪尧一会儿，陆纪舜在旁陪着她。 “林姐姐，你要和我哥哥结婚了吗？”陆纪舜其实没怎么听懂，刚才只是下意识反驳郑医生说的，林语林不是陆纪尧什么人。 “是啊，不过这件事，先帮我保密好吗？”林语林低头，看着和陆纪尧几乎相同的一张脸，心里又有些难受。 陆纪尧多在意她对他长相的痴迷啊！ 好多次他都怀疑她是因为他的脸和他在一起的。 可现在，他的脸，唉，他能醒过来的话，估计会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既然决定了要为陆纪尧的治疗和未来负责，林语林第二天大清早就去找了陆云涵要了相关的文件，还去找了戴森审批特殊情况婚姻关系。 戴森本就和岑梅相识，对陆纪尧特别关注，因此，他对林语林被绑架后，陆纪尧迫不及待亲自前去营救的事颇有微词。 通过李钺知道陆纪尧的病况时，他对林语林的不满几乎到达了顶峰。 但这只是私人感情，他不能将这感情带入到工作中，他也不能否认林语林在这半年内，对异能者的管理和疫苗的研发推动做出的贡献。 林语林的特殊情况婚姻关系申请书被传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反而释然了。 这是陆纪尧自己的决定，多年前的岑梅，也曾经这样不顾一切。 而林语林的这份申请书，正说明了，陆纪尧的选择没有错。 戴森只是有些顾虑，设想一下，哪个父亲会同意女儿做出这种选择呢？ 林语林的父亲不正是隐族里极有话语权的宋柯吗？ “戴老，我家里我会处理好，纪尧哥的事不能耽搁，请您先批准我的申请。”林语林似乎是看出了戴森的顾虑，十分坚决地表态道。 有了这个保证，戴森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同意了这个申请。 趁着林语林还没走，他又提出要求，“你之前被绑架，纪尧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现在他倒下了，你是不是也该把他的责任担起来？” 这要求乍一听十分不讲道理。 林语林稍微想了一下，这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戴森对目前异能者的现状十分满意，任家一方和朝凡天一方的异能者能够在陆家的领导下，和平相处，甚至常有协作。 这正是对华夏整个国家最有利的状态。 他不想轻易打破这个平衡，这才提出由林语林代替陆纪尧，管理异能者。 等到陆纪尧醒过来，也好让他重返岗位。 林语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戴老，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最近纪尧哥正是要紧的时候，而且陆叔叔这不是正在替纪尧哥处理事情吗？” “可是陆云涵已经不是异能者了。” 在前不久，陆纪尧完全接手了部长一职后，陆云涵便和岑洛一样，服用了净化剂，将异能完全清除了。 而自从周才渊被撤职控制起来，关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由普通人担任的规定便同时被废除了。 陆云涵若是担任一小段时间还好，但陆纪尧要康复，至少得用上一年，而且还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这终究不是办法。 戴森的提议是最合适的，在他们的特殊婚姻关系经过审批之后，就更是合情合理了。 原本林语林也已经是副部长，隐族人又全部站在她身后支持她，陆家人也支持她，朝凡天和任家更是欠下不少人情。 林语林上任，才不会造成任何的动荡。 目前，华夏正在与米国商谈着粒子爆后的一些合作条款，疫苗的推广和注射也遇到了些问题，抵制的声音不断，更是经不起额外的风浪了。 戴森将这些状况分析给她听，在私人感情和国家大事之间，林语林不得不作出抉择。 这很残忍，也很现实。 “我明白了。”林语林直视着戴森，“我可以接受这样的安排，但我希望，我可以选择办公的地点。” 她这意思，就是要在离陆纪尧最近的地方办公了，这倒不失为一个勉强能够平衡的办法。 戴森虽然对她两者都不肯放手的事，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再要勉强下去就没意思了，戴森很快同意了林语林的要求。 离开戴森的办公室，林语林去了陆宅，准备把那份文件放在陆纪尧的房间里。 拉开抽屉却发现了另一份文件。 第四六三章 听得到吗？ 看着手中这份婚姻合同，林语林失笑。 陆纪尧竟然早已偷偷准备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她按了手印，这倒显得她这个申请的行为多此一举了。 她把她申请的那一份，和他的那一份放在了一起。 几乎是第二天，林语林就被叫去上任。 在研究所附属医院陪了陆纪尧两天之后，便被戴森一个电话召回去了。 因为两种针对融合细菌的疫苗，推广出了问题。 之前飞行器坠毁在北极，而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引爆在米洲大陆上空的大气层外，因此，华夏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 华夏安全局介入后，这些事并没有被详细地在华夏内部报道，只零星出现几个帖子，却很快就沉了。 而温度升高导致的冰川融化和海平面上升，还不太明显。 原本戴森想趁着一切都刚刚发生，情况还没有太糟糕，也没有太多人被感染变异后的融合细菌的时候，先给发烧了的人注射疫苗。 但问题就是觉醒热的病人家属不允许注射不清不楚的疫苗。 而之前为了不引起民众的恐慌，不能公开融合细菌入侵的事，这疫苗就显得不是那么必要。 戴森本想用强制的手段，但这件事却遭到了各地民众的反弹。 因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疫苗是什么作用。 林语林对戴森的做法不太认同。 疫苗的数量是有限的，如果给每个发烧了的人都注射，到时候也势必造成生产力不足供应不上的问题。 到时候恐怕要出更大的乱子。 她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向各处医疗机构下达了另一个命令，只为发烧的重症病患注射疫苗以防止感染。 这么一来，反对的声音就小了很多，大家自动将这名字有些奇怪的疫苗当成了特殊的抗生素。 但针对异能者，林语林采取的是另一种措施，每个人都要注射噬融疫苗。 为了以身作则，她将自己参与临床试验的相关报告通过作协助手推送到了每个异能者的手机上。 这是因为异能者人数更少，而且异能者一旦再次爆发觉醒热，死亡率更高。 等到她快速处理完这件事，再回到附属医院的时候，陆纪尧和陆纪舜已经准备进行造血干细胞的移植了。 她从没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此漫长。 等到陆家兄弟被推出来，她看着两张相似的脸，心里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林语林直接接通了唐杨的电话：“唐老师，你那里是不是有纪尧哥的组织样本？”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有些释然，“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 转眼，时间又在忙碌中过去了大半年。 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引爆后的污染都已经消弭无踪。 对于地球而言，只是不痛不痒地碰了碰它的纱衣而已。 飞行器坠毁后，确实引发了全球环境变化，但没有原先预计的那么厉害。 这一次只是漂流岛，是整个地球上完整的飞行器的三分之一，而林语林梦中的，至少是三分之二。 威力也就是当前世界的两倍，梦中，因此引起的融合细菌变异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而现实则是，米尔帕和她那群固执地想要回去母星的凯克奇人，在坠毁后发生的燃烧中，几乎连灰都没留下。 干干净净，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离开地球的方式。 细菌变异后的威力比预想的要小，而华夏和浪国，在疫苗方面又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工作。 等到三个月后，最后一名米国人，接受了疫苗注射并在几天内康复。 经过统计，此次意外的变故，造成了总人口百分之二左右的死亡率。 华夏更少，仅百分之一而已。 而此时，林语林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 也正如预言梦所说，她一个人独来独往，被人称呼为部长，还顶着个大肚子。 这再一次印证，连兴阳的预言梦准确到可怕的地步。 只是他自己无法判断，那些与自己无关的梦，到底是不是预言梦。 林语林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但每天还是会去附属医院看望陆纪尧。 在昂贵的治疗费与能量珠堆起来的呵护下，虽然他还没有醒过来，但放射病治疗已经结束。 身体机能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剩下植物人状态，还未解除。 理论上来说，进入植物人状态越久，清醒过来的概率会越低。 郑医生已经很少过来了，但这一天，林语林到病房里的时候，他恰好在。 “郑医生。”林语林如今虽然怀着孩子，却没有发胖。 这个孩子对能量和营养的需求，就跟无底洞一样，连她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但宋柯说，这是正常的。 异能者本身越强，后代对能量的需求也越强。 林语林目前的异能波动强度，已经算得上是华夏前十，只是战斗力还是比不上常年经受训练的，如今专职负责贴身保护她的郑宁宁。 打完招呼，林语林便将手中拎着的几朵向日葵，重新换到病床边柜子上的玻璃花瓶里。 “语林，你这样不行啊。” 郑医生一改往日的态度，也不避讳陆纪尧还躺在一边，便开始劝说她接受一个年轻人的追求。 “我那个侄子，长得跟明星一样，身材又好，每周都在锻炼的。人也很老实，不会骗人，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林语林想拒绝，自己都顶着这么大个肚子，就算要相亲，好歹也得等她卸货啊！ 但郑医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唉，要我说啊，守着这么个人半年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觉得吧，他肯定也希望你幸福的。先别急着拒绝，这几天你再考虑考虑？” “好吧，我考虑一下。”林语林按照郑医生比划的手势，顺势说道。 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了。 因为陆纪尧的心跳频率好像出现了短暂的变化。 郑医生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临走，示意她离开前去他办公室讨论病情。 “纪尧哥，你听得到吗？”林语林拉着他的手，问道。 第四六四章 怀疑 过了许久，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有些丧气地放下手，林语林觉得有些累。 原本以为自己十分坚强，但坚持了八九个月下来，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确实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激素影响之下，她有些力不从心。 她给陆纪尧盖了盖被子，便起身离开，也就没看到，陆纪尧的手指动了动。 ———— “郑医生。”林语林推门进去，坐到专门为她准备的沙发里。 “语林你来了。”郑医生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他坚信热水才是最适合华夏人体质的饮料。 不待林语林发问，郑医生便主动说道：“你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说那些吧？” 林语林点了点头，手上的那杯热水，让她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因为我发现，陆纪尧可能能听到我们说话，他的心跳频率会出现有规律的改变。” 郑医生调取出近期的心电图，并为他们做了个叠加比对。 “看这里，心跳频率改变的时间，几乎都集中在你陪他说话的时候。” “所以呢，这说明了什么？纪尧哥会醒过来吗？”林语林觉得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有人靠近时条件反射般地心跳加速，或许就是反射动作而已。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们判定植物人状态，根据的是患者缺乏意识行为的迹象。简单来说，陆纪尧眼睛睁开看上去清醒时，只能表现出反射动作，却一直无法执行指令，我们才认定他处在植物人状态。” “我认为，他现在应当是处于最小意识状态，甚至可能已经清醒了，只是他不愿意起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会有人愿意当个植物人吗？”林语林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若非如此，他为什么只在你陪他说话时会有心跳加速的现象？我每天要给他做好几次检查，他的心跳没有任何改变。” 林语林哑口无言，但她仍然不愿意相信，陆纪尧可能已经醒来，却在装睡。 图什么啊？一直保持同样的动作，或者被人翻来覆去地搬弄，不难受吗？ 郑医生见她满脸的不解，便开玩笑道：“他要是真的醒着，那可就太过分了。你的付出他一点都看不到，所以，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我家侄子？” 这大半年来，他们经常为了陆纪尧一起讨论治疗方案，也就渐渐相熟了，颇有些忘年交的感觉。 有时候郑医生也会劝她不要等了，但相亲的提议，还是第一次。 “郑医生！”林语林无奈地叫他一声，知道他是好意的，但他家侄子可不见得真的愿意。“我开玩笑呢，别生气啊！”郑医生忙摆摆手，解释道。 林语林这一胎几乎让她受尽折磨，即使已经八个月，孩子几乎都长好了，她的各项指标还是有些超出。 郑医生是怕她一生气，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我没生气，就是纪尧哥这事，他真的醒着的话，我才会气死。”林语林笑笑。 “这几天咱们配合一些，多刺激刺激他，说不定他真的就藏不住醒过来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教训他。” 林语林想了想，虽然是她自己决定要生孩子的，但这孩子身上毕竟有一半的遗传物质是属于陆纪尧的。 孩子折磨她，她只能欺负一下孩子的爸爸了。 “我还没跟他说过，我怀孕的事呢！”林语林有意识地瞒着陆纪尧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了却又无法醒过来给出反馈，那他应该会很痛苦的吧？ “那不是正好吗？这消息要是告诉他，他可能一刻都等不住要醒过来了。”郑医生确认过，陆纪尧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放射病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无法避免。 但他已经比大多数放射病的病患好得多了。 有陆纪舜提供的造血干细胞，他完全没有发生排异反应，而且还有各种不同强项的治疗系异能者的异能治疗。 因此，郑医生认为，他完全经得起这样的刺激。 但林语林拒绝了。 “我觉得，可以更刺激一点。”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委屈，他不是不愿意醒吗，那就等着一辈子的遗憾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拒绝了郑医生提议找他侄子来演戏的提议。 牵扯进不相干的人，事情只会更麻烦。 想要刺激陆纪尧，她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 又过了几天，林语林觉得自己的肚子坠痛，有些不太舒服，但距离预产期还有些日子，所以她没有想很多。 下班时，又在医院对面的一家花店里，买了向日葵。 她现在很喜欢这种花。 在陆纪尧陷入植物人状态后，她拜托唐杨联系人给她做了小手术。 但胚胎的植入并不好，异能者的结合，从细胞层面上也是一种争斗，幸好最后的结果示好的。 虽然成功怀孕，但经历了妊娠剧吐后，她有些怀疑，这样到底值不值得，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 直到那天她路过花店，看到向日葵，心情突然就明媚起来，甚至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她一直买向日葵，放在陆纪尧的病房里。 她甚至都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就叫小葵。 像向日葵一样，不但可以提取土壤有毒成分，并在过滤处理中，可用于中和放射性同位素和来自水中的其他有毒成分和有害细菌。 还能开出好看的花来，给人希望，再好不过。 她拿下几天前换上的，有些蔫搭搭的花，又换上今天刚买的红色的向日葵。 这才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开始拉着陆纪尧的手，说起最近发生的事。 “今天煜哥来找我，说想要和裴蓁快点结婚。之前裴蓁说过，要和我们一起办婚礼的，他也就真的等了这么久了。我跟他说让他们先结婚，他还来劝我换个目标呢！” 林语林盯着陆纪尧的脸，期待他给些反应。 除了几乎看不出来的变化了的心跳频率，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纪尧哥，郑医生的侄子确实还不错，长得虽然没有你好看，但也有你八分的样子。你说，我要不要听煜哥和郑医生的，换个目标？” 第四六五章 路易 心跳又快了一点，这让林语林有些生气，他明明就是听得到的，为什么就不肯给反应？ 难道是闭锁症候群？ 就是意识完全正常，但无法动作而被判定为植物人或仅具微弱意识。 那眨眼睛总会的吧？ 而且郑医生还说过，他并没有脑延脊髓中断这种状况。 柳晚晴也在上个月来看过，用病症转移治疗法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纪尧哥，你是不是听得见？你快醒过来吧！”林语林无奈道。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他醒得更早？ 甚至可能听到郑医生和她谈论他的病情，知道自己的生育能力几乎丧失，后半身也会疾病缠身，不愿意面对这些？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这样的逃避有什么用？ 而且她是那种人吗？ “纪尧哥，接下去两个月我都不能来看你了。你快点好起来吧！” 林语林终究没说出什么狠话来，只是预告了自己之后可能的缺席。 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预产期了，裴蓁和严行已经自告奋勇要好好照顾她。 按照华夏的风俗，生产后，她需要起码一个月的时间恢复身体，而这个闹腾孩子可能让她需要更长的恢复时间。 “语林，还没好吗？”裴蓁有些不耐烦，即使陆纪尧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她对他还是没有好感。 “来了。”林语林口中应着，放下了陆纪尧的手，便收拾了一下，离开了。 “要我说呀，你这就是自找苦吃。陆纪尧都见不到你怀着孩子还得管着这么多异能者有多辛苦。”离开医院时，裴蓁搀扶着她，口中尽是不满。 “蓁蓁姐，你别这么说。”林语林笑笑，“孩子是我喜欢我要生的，管理异能者的事，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些都不是做给纪尧哥看的。” “好好好，我现在都说不过你了。”裴蓁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死扛的性格。 “林小姐！”一道有些稚嫩又熟悉的童音响起。 林语林回头去看，发现是路易·门楚，那个引发了绑架和后面的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之一。 “小路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语林惊讶道。 虽然答应要让里戈韦塔在神圣之日知道凯克奇族返程失败的消息，但事实却是，米尔帕和漂流岛上的凯克奇族全军覆没。 因此她早已释然了，面对小路易就和普通的孩子差不多。 小路易口齿清晰地说道：“我已经学会了所有凯克奇古书上的内容，但族长让我按照古书上的说法，做些结界。他们又想与世隔绝起来了。” “先上车再聊。”裴蓁强硬道。 林语林和小路易只好跟着她，上了车。 “你们凯克奇族的族长又怎么了？”裴蓁刚刚帮助林语林系好安全带，便出言问道。 这事小路易清楚，他简单回答道：“去年底的那次核爆，造成的辐射，让西方树叶全都畸变死亡了。克里斯不管不顾，硬要我们交出足够的货来。” “然后你们族长交不出来，又准备与世隔绝起来了？”裴蓁顺着这话往下猜测道。 小路易点头，“分给我们的那块土地，实在是太贫瘠了，只能种植西方树叶。现在族人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小路易，我怎么感觉你突然长大了？”林语林笑着接过话，先是问起了不相干的事。 闻言，小路易略略有点黑的脸颊上，露出些红色来。 “……林小姐，我以前真的太不明事理了，对不起。” “唉，没关系，知道错了就好。看来你们族长对你很上心了。” “林小姐……” “唉，我知道了，不就是你们那些族人的安置问题嘛？”林语林说着，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人——楚龙澈。 楚龙澈在米国有很多企业和资产，他和宋煜又曾经参加过同一个格斗训练营。 之前她和陆纪尧去米国时，还是他招待的。 连吉伦哈尔博士出事的那栋大楼，也是他名下集团的。 当然，她不会要求楚龙澈直接帮忙。 她早就想把宋家的奶茶店开去米国，把情报网扩向米洲大陆了。 这是个好时机，而且比起米国本地人，凯克奇族人，应该会更靠得住一些。 “你的族人们的米语学得如何了？” “他们都已经比我说得好了。”小路易答道。 他倒也没说谎。 为了冲克里斯那里拿到西方树叶的补助金，凯克奇族长天天把他带在身边，跟克里斯掰扯。 学习语言，要的就是不停地说，不停地争吵。 凯克奇族长本来米语也说得不错，现在更是突飞猛进，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凯克奇族的米语都提升了。 正常交流问题不大。 “我有个想法，不过还得跟人讨论一下。” 林语林说完，又想起了一件事，“你是怎么过来的？” 小路易一个人在医院门口，也没个人陪着，这难不成是离家出走了？ 她猜的没错。 小路易支支吾吾的表现就说明了一切。 “好吧，那我跟你们族长说说，最近你就留在华夏吧！”林语林自从怀孕，便对小孩子有了特别多的耐心，尤其是，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没有她肚子里的那个能折腾。 刚这样想完，她的肚子就被那孩子踹了一脚，刚好就踹在她胃上。 “呕——”林语林干呕了好几下，心里恨不得直接就去剖腹产，把这小屁孩好好教训一顿。 “唉，你怎么又反胃了？别想了，凯克奇族还饿不死呢，你自己身体要紧。”裴蓁也顾不得路易还在车上，便教训道。 “林小姐，你怀孕了吗？”小路易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异能者的生育问题，一直就是全世界异能者都要面对的难题。 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天，异能者的成功生育率还没达到百分之百。 小路易见过族人难产而死，所以才问得这样小心翼翼。 “是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男人都躺在病床上快一年了，她还傻乎乎地等着，还要给他生孩子。”裴蓁说着说着就来气了。 “好了，我知道错了，蓁蓁姐，你就饶了我吧！”林语林面色不佳，有气无力地求饶。 番外二 季歌×范冬明（第二人称） 又一次无聊的相亲。 你看了看面前紧张兮兮，看上去挺老实的男人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您好，这是您的咖啡。”样貌清秀的服务员将你点的第二杯咖啡放在面前。 你瞥了他一眼，这服务员看着有点眼熟，他和那个人的鼻子很相似。 你总算想起来了，这是你刚分手的小男友。 可你点的是美式黑咖啡，这一杯却是拿铁。 你看着面前这杯明显上错了顺序的咖啡，心里掠过无数疑问。 是谁点的咖啡？为什么会弄错顺序？还是说，之前那杯咖啡上错了？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你身边亲近的人、常来的这家咖啡馆里的咖啡师、还有那个男人，都知道你喝咖啡的怪癖。 你喜欢一杯加三颗糖，不加奶；一杯加奶不加糖，两杯轮着喝。 吃完甜的喜欢吃咸的，吃完咸的又会想吃甜的，这是你一个奇怪的小癖好。 偏偏此时有人破坏这个循环，你怎么会不起疑心？ 你决定，先喝一口试试看。 只是一口的话，以你的异能者体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喝下那口咖啡后，你感到一阵乏力，不，不是乏力，只是感觉不到异能了。 此时，邻桌有个男人似乎发现了你的疲惫，起身走到你身边，他还想来拉你的手。 “季歌，我们复合吧！” 相亲的男子拦住了他，起身挡在你面前，“我听说，你和季歌早就已经不相干了，请不要打扰我们。” 你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是你不喜欢的两男争一女戏码，尤其你还是那个被争的女子。 这让你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物品，可以被随意抢夺。 刚才端上咖啡的服务员，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 他快步走过来，温声询问：“季歌，你还好吗？” 这时，另外两个男人把矛头都指向了他。 邻桌的男人淡淡地看过去：“你已经被季歌甩了，就有点尊严地离开吧！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不会做些什么，让你连服务员都当不下去。” 相亲的男人有些憋红了脸，似乎想要宣誓自己对你的所有权：“你算什么东西？季歌是我未婚妻，你离她远点！还有你，也离得远一点！”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相亲而已，我可没答应和你结婚呢！你在心里这样吐槽了一句。 “你这个小白脸，分手了就不要再来纠缠了！还有你这个老古板，你们只是相亲而已，季歌还没答应呢！” 不好意思，我跟你也分手了，你怎么还来纠缠呢？你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邻座男人还算淡定，他也是当你假男友最久的一个，“你们别自以为是了。季歌根本不喜欢你们这样的。她喜欢的是我！” 不好意思，你这样的我也不喜欢。真蠢，我要是喜欢你的话，也不会分手了。你在心里反驳道。 好了，现在是你更厌恶的三男争一女。 你现在只想清静一点，没有了异能，你很没有安全感。 你心里清楚，这是小时候那件事留下的阴影。 那时你八岁了，却还没觉醒，你的爷爷就要求你的爸爸找小情人再生一个。 你永远记得那种被剥夺关注的恐惧。 还有你爸爸眼里的动摇和你妈妈苦楚隐忍的神情。 虽然那之后，你就觉醒了用声音迷惑控制他人的异能，但那反而让你无法判断，别人的真心与假意。 三个人越吵越大声，恨不得就地动手。 你站起身，想要阻止他们，却忘记了自己说出的话里再也没有了异能。 你再没有办法仅凭一句话就制止他们的行为。 “季歌？” 一个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激得你浑身一僵。 你看向咖啡馆门口那个被夕阳镶上一层金边的男子，勉强笑道：“范冬明，好久不见。” 范冬明抬眼扫过那三个还在争吵着季歌所有权的男人，他身上的气势裹挟着冰系异能者的气息，向他们压去。 趁着几人似乎被震慑住了，你连忙起身就向门口跑去。 没有了异能，你只想先回家躲起来，再细细往下查这件事。 没有了异能，或许你也能看清楚一些事。 路过范冬明的时候，你的手腕被他抓住了。 反作用力让你无法保持平衡，一头倒在他的胸口。 这个熟悉的怀抱，让你没来由地感到十分委屈。 你鼻子一酸，正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怎么回事？”范冬明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怒火，他狠狠地瞪着那三个男人。 他似乎很生气。 那三人似乎感觉到了范冬明带来的压迫感，顿时安静如鸡。 你清楚地知道，无论从哪方面看，那三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范冬明。 没心思关注那三个男人，你感到一丝疑惑，你都没生气，他在生什么气？ 曾经，你们最甜蜜的那一段时间，你暗示他求婚之前，想要确定他的心意。 于是你问他，他喜欢你这件事，有没有受到异能的影响。 那时候，你对自己异能的掌控还不像现在这样收放自如。 其实你只是希望他能回答你，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到现在，他的回答也不时地从记忆里跳出来让你难受。 他说：“我喜欢你，但这是受到了异能影响的。” 当时你就懵了，然后你冲动地提了分手。 范冬明没同意，他说他要负责。 天知道这都二十二世纪了，怎么还有人硬要“负责”的？ 他越是那样说，你越是生气。 甚至为了让他不要死心眼地负责，你还努力装出一副花心女人的样子，不停和不同的小鲜肉吃饭逛街约会看电影。 可是这个人，阴魂不散，总是要出来捣乱。 “没事。我只是想回家了。”你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装作无所谓地说道。 他身上依然有一股薄荷的味道，那是你们在一起之后，你买的沐浴露的味道。 这味道让你深深地着迷，恍然间，回到你们不曾分手的时光。 范冬明却没放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男朋友们怎么办？” “我和他们都分手了，今天是听我爸的，来相亲看看。” 你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解释太多了，忙又改口道：“我是说……” “你现在单身？”范冬明的眼神变了，你却没注意到。 “嗯。”如果刚才相亲成功，那就不是了。 “我送你回家。”他没再追问，这让你松了口气。 坐上了车，你才回神，季家派来的司机明明就在附近。 但这时候提出要下车，好像不太好。 你发现车子开往的方向不太对，有点紧张起来：“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是啊！”范冬明似乎心情很好，“回我们的家。” 你一下子愣住了，回忆又跑出来作乱。 许久，你才撑起一个难看的笑，“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就当帮我参谋一下，我未来的婚房好了。” 范冬明扯了一个荒谬的理由，“刚才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走，你可要被那三个男人的争斗波及到了。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同意。” 你没法反驳，只好沉默。 你想起那杯咖啡，还有喝完咖啡之后，莫名消失的异能，突然想问这个男人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 你终究没能直白地问出：你还喜欢我吗？ 你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好在范冬明这个男人，粗心大意，只会认为那是腮红。 “你化那么浓的妆，对皮肤不好的。” 果然。 你被噎了一下，你没问他妆容怎么样啊！而且你只是涂了个口红！ 你叹了口气，只好直白道：“我是说，你现在喜欢我吗？” 范冬明看了你一眼，又把头转回去，目视前方。 “喜欢。你的异能不就是这个吗？我又受到你异能的影响了吧？” 你心里有一瞬的感动和惊喜，想要告诉他，你现在没有异能了，你没有用异能迷惑他。 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啊！ 你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你清楚地记得，他刚才说，帮他参谋一下婚房。 ——————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你异能已经没有了？”范冬明气势汹汹地挡在你面前，要你给他一个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难道要你去拆散他和他可能有的对象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要结婚了，我可不想当小三。”你有些生气，范冬明对你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一想到“婚房”，你就想把全部异能用在那个女人身上。 只要那些可能成为婚房女主人的女人都爱上你，范冬明就得一辈子单身了。 你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想法，比起当小三还要诡异一些。 谁会想挖喜欢的人的墙脚？ “你在吃醋？”范冬明反而笑起来。 你眼前一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搂住了。 他的怀抱依然那样清爽，你忍不住留恋地靠了一会儿。 “季歌，我爱你。婚房是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吗？” 你听到范冬明的声音，从头顶、从胸腔里、从四面八方钻进你的耳朵里。 那一刻，你终于没忍住眼泪。 “喜欢。” 番外三 秦泽洋×洛优格 在一切结束之后，秦泽洋的异能也恢复了正常。 可惜这异能，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 经过那一段时间的异能体验，他认为，还是普通人的生活更适合他。 他联合宋煜和勉强恢复了健康的陆纪尧，创办了一家咖啡馆。 宋煜主要出了资金，陆纪尧出了关于简餐和咖啡的一些配方和菜谱，他则负责实际的运营。 异能刚恢复那天，他就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都无法习惯这多出来的能力，他决定去上京异政局登记，永久消除这个异能。 虽然他可以直接找林语林要净化剂，但林语林不在上京，据说出差去了。 而且他也不喜欢给林语林添麻烦，所以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异政局经过将近一年的运行，工作人员和办理业务的人都井然有序。 秦泽洋在作协App上已经了解过每个异政局成员的信息，他看到异政局局长的证件照时，愣了一下，便下了个决定。 洛优格如今的工作，也就是看看报告开开会，轻松又自在。 只是今天来了个难缠的人，下面的工作人员搞不定，只好汇报给她。 她让那工作人员把人带上来，她亲自处理。 不多久，一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青年进了她的办公室。 洛优格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档案，开始登记程序。 “姓名？” “秦泽洋。” “年龄？” “26岁。” “性别？” “与你相配。” 洛优格险些把鼠标捏碎，抬头瞥了那人一眼，“公的。” “婚姻状况？” “未婚、单身、有车有房无不良嗜好。” “谁问你这个了？”洛优格有些奇怪地抬起头，语气不佳地说道。 不知为何，从这个男人进门开始，她的心跳就有些不正常。 秦泽洋却没在意她的暴躁，直直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洛优格简直莫名其妙。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啊！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竟然还能遇到你。”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你忘了吗？几年前，有一次我打车，被你抢了。你那时候化着个大浓妆，因为淋了雨，花了一脸……” “住嘴！”洛优格想起来了。 那次她参加完一个展会，当时摄像师男友和她分手，她出门刚好下雨，她在雨中趁机哭了一会儿。 哭够了，她就抢了一个男人的出租车。 “想起来了吧？怎么样，你要怎么补偿我？”秦泽洋气定神闲地说道。 “也就是让你淋了下雨，有什么大不了的？”洛优格有些心虚，她当时很恶劣地把花了妆的脸在他身上蹭了蹭，这才抢到的出租车。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还害我丢了工作，不该赔吗？” “赔就赔，多少钱？”洛优格撇撇嘴，不就是一套衣服吗？小气吧啦的。 年纪轻轻，工作再找就有了，何况还是个异能者。 “你把自己赔给我吧！”秦泽洋举着一个异能波动测试仪，契合度模式开启中，那数字几乎晃瞎了洛优格异能强化的眼睛。 九十九！ 异能者历史上都不曾有过如此高分。 加上这莫名其妙的重逢缘分。 洛优格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你想追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我懂了，那我等下就去买玫瑰。” 秦泽洋欺身而上，笑道：“现在嘛，我先收取点利息。” 说着，他低下了头。 第四六六章 清醒 “我看啊，你女儿也是对你恨铁不成钢，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傻！” “唉，是，蓁蓁姐你说得对，现在调头回医院吧。” 林语林深吸了口气，“我好像肚子痛了。” 闻言，裴蓁险些撞上一辆擦身而过的卡车。 她破口大骂道：“你们母女可真不让人省心！这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怎么回事啊！” 裴蓁嘴上虽然骂得凶，但她还是神色慌张地在路边停下车，直接拨打了医院的急救车。 “蓁蓁姐，我又不痛了。我看还能再等等，没必要叫救护车……” “你就闭嘴吧，我求求你了。”裴蓁还是很紧张，都忍不住想抽根烟缓解一下了，可惜她的烟早就被宋煜给没收了。 “林小姐，你要坚持住啊！”小路易毫不犹豫地给林语林打气。 他还不清楚整个生产过程是怎样的，但他知道，会有危险，而且需要极大的勇气。 林语林还能说笑几句，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和她了解的宫缩频率不一样啊，感觉好像跳过了一大段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有这么着急吗？ 幸好，那边附属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 随着救护车一起来的，还有郑医生和林语林的妇产科医生。 林语林还和郑医生打招呼，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不是准备回家好好安胎了吗？怎么回事？” “我也不想的，嘶——”林语林又被袭来的宫缩给弄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宫缩是不是太快了些？”和郑医生一起来的妇产科医生紧张起来，早产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在外面就早产了。 林语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小路易跟着裴蓁上了救护车。 此时他忽然想到古书上的一段祈福语，便征求地问道：“林小姐，我可以给宝宝祝福，可以让我试试吗？” “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裴蓁代为回答道。 生孩子这种事，想要生得快一点，有许多办法，但想要慢一点，至今还没有人研究这个技术。 但林语林这种状况，明显就是太快了些。 小路易把手放在肚子上，开始吟唱起来。 ———— 虽然中间波折和意外频发，但不知是不是小路易的祝福起到了作用，林语林当天晚上顺利地产下一名女婴。 本该是早产的孩子，却长得和足月的差不多。 这么着急出来，显然是个急性子。 看着被护士放在怀里柔软的小姑娘，林语林忍不住湿了眼眶。 “陆小葵，你最好给我好好长大。” 小路易还没走，他跟在裴蓁身后进进出出地，想帮点什么忙。 林语林招手叫他过来，开玩笑道：“小路易，我女儿给你当妻子好不好？” 闻言，小路易脸都红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裴蓁翻了个白眼，道：“我的姑奶奶唉，你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笑。小葵以后要恨死你了。” 林语林卸了货，又服下许多能量珠，元气满满，根本不像一个刚生产过的人。 “唉，你都叫我姑奶奶了，什么时候嫁给我煜哥？” 这下轮到裴蓁脸红了，“什么呀，是他一直不求婚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哦~原来如此。我会转告煜哥的。”林语林笑道。 ———— 与林语林这边的欢声笑语不同，陆纪尧那里，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他确实早就醒了，只是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已。 但林语林每天来陪他说话，他都是知道的。 前几天开始，他甚至可以略微地控制自己手指的动作了。 他还记得那天，郑医生在努力推销自己的侄子。 陆纪尧心里冷哼，怎么可能比健康时候的他要好看？ 他也是见过郑医生的，他的侄子再怎么说，也逃不开方方正正的脸。 陆纪尧有些安心。 他躺久了虽然也有些不舒服，但林语林除了工作几乎就是在陪他。 有时候甚至直接就睡在医院了，他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橙花香味。 这种被全心对待的感觉，让他恋恋不舍。 有几次林语林和郑医生直接在病房里谈论病情，没有避开他，于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状况，这让他更加不敢醒来。 陆纪尧清楚地记得，林语林曾经流露出的对孩子的喜爱。 他宁可一直躺下去，这样或许可以让她知难而退，重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偷偷骗她签下的婚姻合同，她应该没有发现。 在听到林语林说，接下去两个月都不会来看他，却没有说明原因的时候。 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大方。 林语林还说，郑医生的侄子确实还不错，长得虽然没有他好看，但也有他八分的样子？ 他开始着急，不知道自己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但很快，他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的女人，只能由他来守护。 陆纪尧开始感受自己的各个部位，先是眼睛，再是手指。 在他努力期间，林语林果真再没来看过他。 过了两天，郑医生终于发现了他有意识的动作。 这一次在郑医生的检验和评估之下，他终于摆脱了植物人状态，但还算不上完全的清醒。 “你可总算有反应了。”郑医生松了口气，“你要是再醒不过来，你老婆还真的要跑了。” 陆纪尧眨了三下右眼，这是郑医生跟他说的，有疑问就眨三下右眼。 “你老婆，你妻子，你女友，你孩子她妈。”郑医生解释道。 陆纪尧有些想吐槽，又眨了三下眼睛。 “哦，对，你不知道的。” 郑医生哈哈一笑，补充说明：“林语林呀，她在你昏睡期间，跟上级提交了特殊婚姻关系审核，戴老已经同意了。所以你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陆纪尧的问题实在太多，但他现在只能眨眨眼睛动动手指，问不出详细具体的问题。 郑医生又是个喜欢瞎聊的，说的都是他不想听到的内容，真正好奇的关于林语林的事，却绝口不提。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段特殊婚姻关系，只维系一年，你要是再不能恢复健康，就要作废咯！” 第四六七章 发烧 闻言，陆纪尧被气得想从床上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可实际上，他只是勾了勾手指。 郑医生看他有些憋屈的样子，心里暗爽，不过也谨记着不能刺激太过，就转移了话题。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异能了？” 陆纪尧瞳孔一缩，他完全没想到这方面。 眨了眨左眼表示肯定，他有些难过，自己这个虚弱的身体，将来即使努力复健，恐怕都不能给她遮风挡雨了。 郑医生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倒很高兴地说道：“唉，这可好了。我侄子也没有异能，这下你们两个算得上是公平竞争。” 郑医生不停地拿林语林和他侄子刺激着陆纪尧，却按照林语林之前的嘱咐，绝口不提陆小葵的事。 他能理解林语林的想法，站在她的立场，陆纪尧之前迟迟不肯醒来，就是为了逃避现实。 很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所以他决定，暂时先拿他侄子当一回工具人，刺激一下陆纪尧。 “我提醒你啊，你还有三个月，要是三个月内，你还恢复不好，我侄子可要趁虚而入了。”郑医生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膈应他。 陆纪尧努力不去想郑医生的侄子，可越是想忽略，他越是在意。 他当然相信林语林不会违反特殊婚姻关系上的条例，但他不相信郑医生的侄子。 万一呢，万一那么好的林语林，真的和郑医生的侄子互相吸引，他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郑医生的侄子，能够给她一个孩子，而他却不能。 这么想着，他在接下去的恢复性运动中，十分配合。 几乎每天都是动到满头大汗，疲惫不已。 这样大概过去了一个月，他已经能够说些单字，手也能抓握了。 但这些还不够。 这一个多月以来，林语林也确实没有来看他。 陆云涵、陆纪舜都来看过他，他们脸上的神情很奇怪，有些高兴，又带点同情。 问他们，却又不肯说，只让他多多配合复健，努力在神圣之日周年前好起来，至少要到能够站立和说话的程度。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很慌，很害怕。 “哥哥，你就别担心了。林姐姐最近很忙，她家里有事情，至少要再过一个月，才能来看你。”陆纪舜宽慰道。 实际上，这个病房里的监控视频，也会直接同步显示在林语林小公寓的电视墙上。 她每天都在看他，只是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 而陆纪舜的话，陆纪尧根本没听进去，他满脑子胡思乱想，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但不管陆纪尧如何抓狂，林语林都没有去看他。 一是因为，他的动态全部实时传达给了她；二则是，来讨债的陆小葵让她应付不过来。 根本就没时间去想陆纪尧的事。 等到她在裴蓁和严行的帮助下，度过最手忙脚乱的两个月，工作又堆积如山，等着她去处理。 林语林这时候才想起孩子的父亲来。 此时陆纪尧已经能够在人的搀扶下，缓慢地行走了。 林语林将陆小葵托付给了严行，让她代为照顾，便照常买了花，去看陆纪尧。 只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向日葵已经很难买了，倒是玫瑰花，一年四季，娇艳欲滴。 她没多想，就买了一束白玫瑰。 等她到病房的时候，陆纪尧正好做完当天的复健，清理完自身后，靠坐在病床上。 林语林打开门，抱着那束花，站在门口。 陆纪尧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这一刻，林语林才感受到，自己有多想念他。 可能是因为生产过没多久的关系，她变得多愁善感。 眼里蓄满了泪，正想开口问他些什么，却听陆纪尧先开了口，声音嘶哑难听。 “这花是谁送的？” 林语林有些懵圈，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她以为是自己多心，抱着花束就进了房，嘴上说着：“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很新鲜？” 陆纪尧脸色难看，他把头撇过去道：“一点都不好看。白色的，一点都不适合你。” 林语林这才咂摸出意思来。 合着他一醒过来就开始吃醋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扔了。”林语林叹了口气，收回就要放到床头柜的花束，“这是我买来给你的。” 陆纪尧听完前半句，正高兴呢，听到这，有点惊讶。 他立马拦住她，“不是，我是说，很好看，适合我。” 林语林不太开心地瞪他，“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在想什么？” 陆纪尧求生欲爆棚，忙试图去拉她的手，口中急切道：“我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你想疯了，口不择言……” 林语林原本也就是想给他个教训，见他这样着急，也软了心。 她叹了口气，道：“最近真的太忙了，没来看你，但我都在关注你啊！你这里的监控，直接显示在我公寓和办公室的，我知道你很努力地在复健了……” 说到一半，电话响了。 林语林一看，是严行打电话来。 那想必是陆小葵那个家伙，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来也怪，陆小葵每天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能把她们三个女人折磨得精神衰弱。 林语林为此还专门问了来看望她的林明诚，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有那么闹腾。 林明诚却说，她小时候安静得很，吃了睡睡了吃，有点不舒服都只是哼哼，很少哭，是个天使宝宝。 她以为是像陆纪尧，但陆云涵听到这个问题，也否认了这个说法。 倒是宋柯来看小葵的时候提起过，和宋煜小时候如出一辙的闹腾。 搞了半天是像舅舅，宋煜因此被林语林怪罪，经常拉来当壮丁，给裴蓁帮忙照顾她。 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接通了电话，“语林，你快回来，小葵发烧了！” “什么？”顾不得许多，林语林只跟陆纪尧说了句有事，就匆忙跑走了。 陆纪尧见她接了个电话就着急忙慌地走了，连再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心中郁闷。 再看那束娇嫩的白玫瑰，怎么看怎么碍眼。 但他没有把它扔掉，只是叫人把它插在花瓶里，便转身沉沉睡去。 第四六八章 误会 没多久便开始做梦。 梦里都是林语林抱着束玫瑰，侧头对着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巧笑嫣然。 林语林自然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又想了什么，她着急的是那男人不省心的女儿。 回到家，林语林刚打开门，便见到了郑医生的侄子——恰好是个儿科医生。 小郑医生正在给陆小葵取血样，平常精力旺盛的小婴儿，此时却蔫搭搭的，有气无力的样子让林语林揪起了心。 “小郑医生，小葵怎么样了，她怎么了？”林语林急切地问道。 小郑医生没有回答她，只等血样取完才道：“暂时是发了高烧，我取走血样做个检查才能下定论。不过我估计，她是觉醒热。” 说完，小郑医生又摇摇头，道：“这么点大就觉醒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你们注意给她降温，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你了，小郑医生。”林语林将他送到门口，再三道谢。 她对他其实有些歉疚，郑医生总拿他来刺激陆纪尧，这让她面对小郑医生的时候，总有些心虚。 “不碍事，这是我的工作。”小郑医生也在异能者研究所的附属医院工作，恰好管着儿科的事。 之前朝音觉醒热，也是他全程跟进负责的。 送走小郑医生，林语林才回转身，看着两颊发红的陆小葵，有些头疼。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啊？我才出门没多久吧？” “我看她没什么精神，摸了摸头，发现她发烧了就给小郑医生打了电话。严行呢，就给你打电话。也就才半个小时。”裴蓁说道。 “我看这孩子是生下来克我的。”林语林有些无奈道。 从怀孕到生产，再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她都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不能对陆小葵发火，只能把火气撒在小葵的爸爸身上了。 “今天纪尧哥很奇怪，他问我，我带去的花是谁送的。你们说，他是不是吃醋了啊？”林语林说起陆纪尧的表现，她现在不太能理性思考。 “哦，你的感觉没错。不用说陆纪尧那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家伙了。就连我们，要是天天听郑医生念叨，你和小郑医生的事，我们也会相信啊！”裴蓁不在意地说道，引得严行也在旁点头认同。 “啊？那他不是要被自己气死了？” 林语林很了解陆纪尧，虽然是个小心眼、爱吃醋的，但大多数时候，总是把一件事的不好结果，归结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裴蓁心不在焉地说道：“气一气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还天天去看他关心他，他说不定还没有着急着好起来呢！” 她说得也有道理，林语林想到这个，心头的一点心虚烟消云散。 “我看他还需要好些日子，才能行走自如呢！先不管他，倒是小路易之前拜托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林语林先放下还不能出院的男人，问起裴蓁，关于凯克奇族人的谋生之法，安排情况。 裴蓁把自己的手机解锁，调出几个文件，发给林语林，“你自己看吧，我估摸着，再给他们培训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林语林将这件事交给了宋煜和裴蓁去处理。 宋煜本身管理着Koko奶茶，又与富豪楚龙澈相熟，而裴蓁则擅长管理和创建企业。 在他们三人的合作下，Koko奶茶店分店很快就在米国铺设开来，开始进入了招工和装潢阶段。 在此期间，他们又各自派了人，一同去了花屿的凯克奇族聚居地，与他们签订了用人合约。 可以说是非常尽心尽力了，这是林语林对于小路易给陆小葵的祝福的谢礼。 “哦，那就好。我听说，前几天煜哥已经去订购了钻戒，蓁蓁姐，等煜哥跟你求婚，你就答应了他吧！”林语林又转到了裴蓁和宋煜的婚事上。 之前裴蓁说要跟林语林一起办婚礼。 但那时，因为陆云涵直接把儿子扔给了林语林，她就先申请了特殊婚姻关系。 这样算起来，还是她坑了自己堂哥。 “那个不重要，你先操心小葵的事吧！”裴蓁没好气地说道，“而且严行和宋炽都还不着急，我急什么？” “你说归说，别扯上我啊！宋炽还没毕业呢！”严行不满道，宋炽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她心里其实也很没底。 “说实话，我现在真有点后悔生下她了。太能折腾人了。”林语林无奈道。 说归说，林语林还是时刻注意着陆小葵的情况。 这样熬过了三天，陆小葵的觉醒热才结束。 但在她苏醒的第一天，几人又受不了了。 原因就是，她比觉醒之前更难搞了。 她才两个多月，根本不会控制异能。 饥饿状况下，出于本能甚至会攻击裴蓁和严行，试图从她们身上吸取生命力。 但她太小了，还转化不了非同源的生命力，所以在发现她的状况后，就变成了林语林一个人带她，裴蓁和严行只能给予一些非直接接触的帮助。 这么一来，林语林又有好几天没能抽身去看陆纪尧。 陆纪尧被她那天匆忙离开的事烦扰着，好几天都没法好好休息，梦里总是出现她和一面容不清的男子卿卿我我的。 好在他的复健并没有落下，他心里憋着口气，反倒时间长度和效果，都比之前强了许多。 等到林语林再去看他的时候，陆纪尧已经能够如常人般行走了，只是还不能走快。 “你已经可以走了？”林语林将带来的大丽菊换上。 这次陆纪尧倒是没问这花从哪里来，想来是确信没人会送心爱的人大丽菊吧！ “是啊，而且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出院了。”陆纪尧只想赶紧出院，回家休养。 当然，是回林语林的小公寓里休养，顺便可以确认一下，她没有别的追求者。 “出院还太早了吧？”林语林插花的手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他。 “我想你了。”陆纪尧直直地看向她，眼里带着些委屈。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这才是林语林第二次来看他，而且都没有让他亲近。 “好吧，不过，我家里多了个人。”林语林故意说得含糊，偷偷看了陆纪尧一眼。 第四六九章 女儿 他脸色果然很难看，却没有发作，只委委屈屈地，“那人是谁？” 林语林心里偷笑，面上却不显，道：“先给你去办出院手续，等会儿带你去见见她。” 今天陆小葵被她带来打疫苗，她离开儿科前，喂饱了才交给了小郑医生。 所以她故意那么说，想给他再刺激一下。 这次大半年的病，带走的不止是陆纪尧的健康和生育能力，似乎还带走了他的信心。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林语林，他都不确定起来。 由林语林陪着，办理完了出院手续，陆纪尧身上也没什么正常衣服可穿，只好继续穿着病号服。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儿科诊室。 儿科诊室门口的铭牌上写着值班医生的名字，正是那个郑医生，在他耳边念叨了好几个月的侄子的名字。 陆纪尧白了脸，却又不敢问林语林，只是牵着她的手忍不住微微用上了力。 感觉到他的异常，林语林停在门口，转头看他：“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允许你随便问，我绝不生气。” 林语林想着，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明明决定要给他一个大刺激的，临到头，又不忍心了。 “你……”陆纪尧有些犹疑，他虽然不相信林语林会违背婚姻关系，但她也不是会说谎的人。 既然她说了另一个人，那肯定是存在的。 而现在，她又带他来了这个小郑医生的办公室，这算什么呢？ 他本想理直气壮地质问，可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又弱了气势。 “你不会后悔了吧？” 林语林被他卑微的眼神弄得，心里一酸。 开始觉得自己这样，挺过分的。 她搂住了陆纪尧，抚摸着他已经瘦骨嶙峋，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背脊，“我当然没有后悔！你在怀疑什么呢？自信一点，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林语林松开他，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细细的白金项链，那上面正是陆纪尧的那枚戒指，和她的是一对。 只是之前他昏迷，因为要治疗，所以取下来了，后来，他瘦脱了形，这戒指的大小也不再合适。 所以林语林干脆弄了条细链子，把它戴在了脖子上。 “你看，这是你的，我一直戴着。”林语林说着，解下细链，把戒指套回了陆纪尧的手上。 只是还是显得宽松了，两个多月的复健还没能完全恢复。 陆纪尧却没在意宽松不宽松的，握住林语林的手，也防止它掉落。 林语林回握住，笑道：“等会儿你不能太过激动，知道吗？” “好。”陆纪尧拉着她的手，露出满足的笑容。 既然她那么说，也就意味着，他想的可能都是错的。 他肯定是被郑医生误导了。 林语林敲敲门，“小郑医生？” “请进。” 儿科诊室非常安静。 因为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的引爆，米国政府担心民众受到部分影响，便建议他们不要在这一年内生育。 华夏政府则考虑到变异的融合细菌感染，以及注射的两种疫苗，也可能造成不良影响，也发布了同样的建议。 普通民众的生育率都下降了许多。 而异能者因为身上那种皮纳特菌浓度高出普通人许多倍，更积极地响应了该政策。 林语林怀孕则是特例。 毕竟华夏在这次事件中，也只有陆纪尧这么一个人事不知、随时可能死亡的异能者。 “小郑医生，我家小魔王怎么样了？”林语林跟小郑医生打招呼。 “睡着呢！”小郑医生抬头，看见了她身边的陆纪尧。 这实际上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只是小郑医生在监视器中见过他好几次，陆纪尧则对他的长相一无所知。 他只感觉到了威胁。 因为这个小郑医生，正如他叔叔郑医生所说，长得极为出色。 小郑医生先自我介绍道：“你好，如你所见，我是这里的儿科医生。我叫郑修贤。” “你好，我是陆纪尧，语林的合法丈夫。”陆纪尧伸出手与他相握，嗓音沙哑地说道。 小郑医生一愣，随即“噗呲”一声，哈哈笑出了声。 他很快反应过来，忙捂住了嘴。 可惜太晚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林语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帘子之后的小床上，抱起了小魔王。 她口里哼了几句，小魔王似乎闻到了抱着自己的人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渐渐安静下来。 陆纪尧已经惊呆了。 他明明才昏睡了十个月，但这个孩子显然不是刚刚出生。 而且林语林一点都看不出生产过的样子。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林语林手里轻轻晃着，把小魔王抱到了陆纪尧面前。 见他愣住，林语林解释道：“这是你女儿。” 陆纪尧呆呆地看向她怀里粉嫩的小女婴，仔细瞧，确实能看得出有他的影子。 那额头，那下巴，还有那双眼睛。 其余的，倒是和林语林比较像。 不过孩子还太小，看不太分明。 陆纪尧伸出手，想要抱她。 林语林却没把孩子给他，见他一脸失落，只好解释道：“你的宝贝女儿可比你强壮多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她可是已经觉醒了。” “可是她才多大啊？！”陆纪尧惊讶极了。 这小家伙竟然还是有史以来觉醒最早的异能者？ “她叫什么？” “陆小葵。陆纪尧的陆，小可爱的小，向日葵的葵。”林语林随口道。 “你起名也太随意了吧？” “你不同意吗？” “我只是觉得，可以稍微用心一点。” “之前你还觉得我不在意你了。我看你才是，有了女儿就不在意我了。我连起名权利都没了吗？” “哪有。”陆纪尧搂住她，真诚道：“谢谢你。” 小郑医生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们两夫妻，能不能不要在我诊室里撒狗粮？” 林语林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此时才想起来，对他歉意地笑笑，“多谢你了，小郑医生。” 林语林抱着陆小葵，带着陆纪尧，坐裴蓁的车回家。 她把小葵往裴蓁怀里一塞，然后扶着陆纪尧上了车，仔细地系好安全带，这才接过睡得香甜的女儿，放在儿童安全座椅上。 第四七〇章 变异 裴蓁看到陆纪尧竟然跟着林语林出来，十分惊讶，阴阳怪气地嘲讽道：“陆大少你可总算出院了！睡得很爽吧？我和语林可快一年没好好睡觉了。” “蓁蓁姐，别说了。”林语林劝她。 “为什么不说？你那么辛苦，小葵还早产，这种事干嘛不告诉他？”裴蓁没有理会林语林的劝阻，花了整整十分钟，简略地讲述了这一年来林语林做的事。 “原本，这些都该是你的职责。你早就恢复了意识，却不肯努力醒过来，我真的无话可说。也就她这个傻子，一直等着你。” 陆纪尧愧疚极了，这些事，他确实无可辩驳。 “纪尧哥，你别听蓁蓁姐的，我自愿的。” 说完，她还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看我恢复得多好！不信，回去你摸摸。” 裴蓁简直没眼看，也不再说话，一脚油门，把他们送回了家。 她本想留下帮忙照顾陆小葵，但林语林早已和宋煜串通好，要让裴蓁回自己家去，便拒绝了她。 小葵睡得很熟了，林语林看着守在女儿床边，动作还有些不利索的陆纪尧，就起了心思。 “纪尧哥，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受苦了？” 她硬是把一句正常的话，说出了别的意思。 见陆纪尧没什么反应，她又加了把火，“我想告诉你，我有多么愿意和你在一起。” 陆纪尧总算把注意力从睡得跟小猪一样的陆小葵脸上移开，看向林语林。 她和一年前变化很大。 长发被剪短了，明明还在哺乳期，却和以前差不多胖瘦。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耳朵靠在她的小腹上，那里还有些微微凸起。 “谢谢你。” “纪尧哥，这都是你第二次说谢谢了。”林语林有些不满，他们是夫妻，这样说话，显得特别见外。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跟着那飞行器一起坠毁在北极，尸骨无存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得放射病，奄奄一息地，连意识体还能不能融合回来都是个问题。” 林语林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所以，不要说什么谢谢，要说的话，也该是我谢谢你。” “可是，我这个身体……”陆纪尧心里慰帖得很，嘴上却还在说扫兴的话。 “你放心，我活得比你久，这样正好。我可比你年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林语林当然知道，陆纪尧活不久。 按照郑医生的说法，能够活过五十岁，也要经历许多的手术。 为此，她早就利用职权，搜寻治疗系异能者，雇佣他们给陆纪尧做健康管理了。 陆纪尧刚出院，实际上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即使是走路，也需要拄着拐杖。 但他好面子，尤其是在林语林面前。 他觉得拄着拐杖有损他的形象，便硬要林语林扶着他慢慢走，做复健。 这么一来，林语林的假期又延长了一个月。 她原本还想继续延长假期，但华夏安全局的戴森显然不能无限度地忍受她的翘班行为。 “他现在已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也不是玻璃做的。他虽然重要，但你陪他也够久了。”戴森又一次打电话来谴责她。 “我明白，我知道。这不是最近没什么事嘛，还不能允许我放松一下吗？”林语林当了一年的部长，脾气见长。 “要是没事，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原来还是关于西方树叶的事。 经过辐射和融合细菌扩散，西方树叶发生了变异和萎缩。 萎缩的西方树叶问题不大，关键还是变异的西方树叶。 变异后长出的树叶不再能够让人成瘾，却可以刺激人被融合细菌感染。 而灾难发生后，种植西方树叶的人，是第一个发现萎缩问题的。 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不受损，种植者们将看上去完好的树叶一次性采摘，并烘干做成了成品。 这批成品通过克里斯强大的销售渠道，扩散出去。 而这批成品被吸食，点燃后的烟雾也饱含变异后的细菌。 这么一来，不仅是吸食者，二手三手的被动吸食者也被感染了。 短时间内，米洲大陆的感染者呈爆发式增长。 这一度导致米墨两国边境的西方树叶贸易区极度混乱。 克里斯被这意外弄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思继续对付华夏了。 米国研究所和异能者们，足足花了半年才查清楚罪魁祸首。 查清楚后，就要将这些变异后的西方树叶全部销毁，但问题又来了。 现有的手段销毁这些西方树叶，终究会造成意外。 曾经有个国家，为了销毁西方树叶，将缴获的树叶堆积在一起，点燃，结果导致了整个城市的人被迫吸食了致幻的树叶。 沉睡者有之，大哭大笑者有之，整个城市陷入瘫痪。 直到两天后才清醒过来，造成的经济损失以亿数。 而这次，克里斯面对的，是数量更为庞大的变异西方树叶。 要是这样来一下，恐怕整个新乡都得瘫痪，而新乡是米国的心脏，政客们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于是克里斯通过亚历山大，找上了戴森，要求陆家人能够协助处理这件事。 “可是，戴老您也知道，纪尧哥他现在已经没有异能了。” “陆家又不是只有你的纪尧哥了，还有他弟弟，陆纪舜。”戴森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以前特殊人才管理中心设定的契合度的规定，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契合度高成林语林和陆纪尧这样，只能印证一句话：恋爱中的男女智商明显降低。 “哦，对。我忘了。”林语林干笑两声，“您的意思是，我带着纪舜一起去米国一趟，顺便把那些西方树给处理掉？” 戴森肯定道：“没错。而且我听说了，凯克奇族的小祭司也在华夏，还是你派赵垣去处理的入学手续。你不打算把他还回去了吗？” 凯克奇族的族长也通过亚历山大跟华夏反应了，要求华夏交出他们的祭司。 一问才知道，他们的小祭司也是因为西方树叶的事，对族长的安排不满意，而离家出走的。 第四七一章 学习 只是他离家出走的方式更厉害一些，直接通过传送结界就到了林语林身边。 “他那是闹脾气离家出走呢！我明白了，戴老，我会处理好的。”林语林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这事虽然看着容易，实际上要花费不少时间。 因为西方树叶的种植，遍布米洲大陆，甚至还有些人迹罕至的小岛，被克里斯派人去征用，拿来种植西方树了。 戴森提起小路易，倒是又提醒了她。 小路易的传送结界，加上陆纪舜的吞噬异能，这件事应该能够结束得快一些。 只是要怎么跟陆纪尧说呢？ 林语林有些苦恼。 如今大部分时间，陆纪尧都是呆在家里，在宋柯和柳晚晴的帮助下，照顾陆小葵那个小魔王。 宋柯负责提供陆小葵所需能量，柳晚晴负责监督陆纪尧的复健和身体健康。 在陆小葵睡着之后，陆纪尧才能坐在她身边看看。 “在想什么？”陆纪尧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问道。 自从他醒来，再和林语林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纠结。 原本还以为，一年的部长生涯，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强势又成熟的人。 没想到，偶尔也还是会露出这种，有点可爱的表情。 “戴老让我出差，得带上纪舜和路易去趟米国，可能要很久。” 想了半天，林语林决定还是老实交代为好，陆纪尧自出院后，便有些紧张兮兮的，实话实说可能更让他安心。 陆纪尧闻言，有些黯然。 他当时为林语林挡下所有伤害的行为，不仅仅是让他卧床将近一年那么简单。 第一次召唤一个活人，耗费了过量的精力和异能，这让他的异能核心区域受损，至今未能恢复。 他进入植物人状态，也和异能核心区域受损有关。 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羸弱的普通人，连自己的女儿都没办法亲手照顾，这些让他很有挫败感。 “你去吧，注意安全。”陆纪尧环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头，“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可能要很久……” “就算要一年也可以，这次换我等你啊！”陆纪尧笑笑，“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一年，我和小葵都会想你想到发疯的。” “好吧，你可真够夸张的。”林语林也笑了，虽然角色有些对调，但婚姻就是这样，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觉得很满意，只是，她可不想让他的时间全部被小葵和复健所占据。 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否则，等到小葵长大离家，他一个人顾影自怜，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纪尧哥，我好像都没问过你，你有什么梦想？” “我没有什么梦想，如果能和你白头到老，就好了。”陆纪尧没多想，只以为林语林想听的是情话，便如此说道。 “哦，我觉得你在敷衍我。”林语林有些不满，她撇了撇嘴，“反正我要离开很久，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想想，你想做些什么吧！” “那小葵……”陆纪尧听她意思，是要让他一个人呆在家。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也明白陆小葵那个小魔王，根本就不是他能独自带的。 “小葵我托付给小姨和宋爸爸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学习学习。”林语林将“学习”一词加重了语气。 陆纪尧转头，看着她道，“其实我现在就想和你一起学习。” 在经过一年的植物人状态之后，他觉得自己迟钝了许多，正是需要重新开始学习的时候。 既然两人达成了共识，都对微生物学知识如饥似渴，便一起复习了细菌生长曲线。 这条细菌生长曲线对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功不可没，如今再度复习，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的甜蜜时光。 但有句话说得好，适度学习益脑，沉迷学习伤身。 因此，两人学习了一会儿就休息了。 陆纪尧刚恢复，不能熬夜，而林语林第二天还要出差，不能耽误。 —————— 西方树叶是种传统的药草。 据说，局部施用西方树叶烘干后磨制而成的粉末，可以治愈各种不同的创伤、溃疡、疼痛，泡茶喝则有驱虫效果，生叶嚼食可以解饥止渴。 但千年前的古书上就曾有名言：任何地域的天然出产物都是最适合当地人体质的。 西方树叶起源于米洲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小部落，对于米国而言，实际上是种输入性的物种。 它并不适用于大部分米洲人，而且它被米洲人服用的方法——吸食，也是最不适宜的。 如果仅从“西方树变异和枯萎”这件事对于西方树叶市场本身的影响来看，林语林觉得这或许对米洲人是件好事呢！ 可克里斯不这么认为。 毕竟这一大笔收入，关系到他们的异能者能不能生活得有滋有味。 林语林此行，还准备顺便解决凯克奇族后续的生存生活问题。 等到西方树叶变异之事解决，就把小路易送回去。 她带着陆纪舜和小路易抵达新乡的时候，亚历山大、本杰明和克里斯都来迎接了。 如今她的身份不同，自然也当得起这份隆重。 “哦，亲爱的林，我们等得太着急了。真希望那飞机是直接瞬移到新乡机场的。”亚历山大讲话依然那样花里胡哨的，十分夸张。 “艾利克斯，你太夸张了！克里斯，本杰明，晚上好。”林语林大方自然地跟三人打招呼，并为陆纪舜做了介绍。 “这是纪尧姆的弟弟，陆纪舜，你们可以叫他杰森。还有这位，就是凯克奇族的小祭司，路易·门楚。” 林语林很清楚，陆纪舜的名字，在米国人念来也很难说得清楚。 还不如干脆地学着陆纪尧，起个谐音的米语名字比较省事。 陆纪舜一点也不怯场，礼貌自然地和几个年纪可以当他爸爸的人一一握手。 林语林看在眼里，自然十分满意。 她是准备等陆纪舜再长大些，经过华夏的大考试之后，就把这担子扔给他的。 这原本也是陆纪尧的想法。 小路易学着陆纪舜的样子，也和三位米国异能者最高权力人握了握手。 第四七二章 保密 双方人员一通寒暄，便去了楚龙澈的酒店里。 林语林自己倒是还好，只是两个孩子已经有些困顿，于是双方便约定第二日再详谈。 次日早晨，双方六人又坐在了楚氏集团大楼的会议室里。 “今天先把凯克奇族种植西方树叶的事解决吧！”林语林也不多废话，直入主题。 克里斯脸色微变，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说道：“凯克奇族种植西方树的事，应该交由凯克奇族族长来和我们交涉。林，记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华夏人。” 林语林也不在意，只是低声询问喝着果汁的小路易：“凯克奇族的祭司大人，你要不要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这个华夏人呀？” 比起逼迫他设置结界的凯克奇族长，小路易当然更信任林语林，他们也算是在漂流岛上共患难过的。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当然愿意，林小姐。” 林语林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便抬头笑看着克里斯，心不在焉地用咖啡勺在被子里搅动着。 “克里斯，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认为，你对凯克奇族人本身的安排就不合理，理当考虑到可能的风险。” 克里斯不说话，看了亚历山大一眼，那意思，便是让亚历山大来交涉了。 毕竟亚历山大和华夏人、甚至凯克奇人的关系都是他们三人里最好的。 亚历山大接过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十分认可似的点了点头，道：“我认为这件事并不是很紧急。林，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这件事我们确实欠缺考虑了。” “但眼下，最紧急的事，还是全米洲大陆的西方树都变异的事。如果这件事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凯克奇族之前签订的种植合同，我可以负责撤销。”亚历山大又把话题转向了更难解决的西方树变异的事上。 “西方树变异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但至少，你们得配合一些。将所有的种植点都公开，这样我们才能去处理那些树。”林语林心里有数，没有什么利益的事，亚历山大是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结果本身就在她的计划中。 出发前，赵垣和汤淼淼把这件事的几种情况都掰碎了说给她听，她也不是那样愚钝的人，应付起这种预先演习过的情形，更是得心应手。 亚历山大神情犹豫，他看了看克里斯。 原本，他们是想将那些西方树派人全部穿好了防护服，砍下来运送到新乡处理的。 因为不是每一个种植点都合法，也不是每个种植点都可以放在阳光下。 但他们的方法，砍伐过程中、运送途中，难免有些人不注意接触到西方树，而被其中的细菌所感染。 林语林提出的，逐个去彻底清除西方树种植点，是最好的，只不过会损伤他们的名声。 在亚历山大看来，那些名声是值得牺牲的，可是克里斯却不这么认为。 “我同意这样的处理方法。”克里斯的回答另林语林十分意外，连自顾自玩着手机的本杰明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但是，那些种植点只能对你们几个公开。你们需要签署保密条约。”克里斯补充道。 林语林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西方树变异之事，和华夏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们来帮忙处理，克里斯不配合，还提出这种要求。 签署保密条约？ 眼见着林语林脸色微变，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亚历山大有些头疼地劝阻道：“不不不，不用签署保密条约，我相信林小姐。而且，这些种植点对华夏来说毫无意义，没有这个必要。” 克里斯本来还想反对，却被亚历山大的一句话制止了，“留下后患祸害米国民众和无伤大局的证据相比，你选择哪一个？” 克里斯不说话了，只是脸上表情依然紧绷。 亚历山大见状，便又对林语林三人说道：“种植点肯定会毫无保留地告知你们，只是，我们可以派人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大概是亚历山大为了让克里斯安心一些才提出来的。 “可以，不过，我只能接受不超过两个人的跟随者。”林语林想了想，觉得无所谓，便同意了。 陆纪舜的异能早已是公开的，而且极为强悍，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小路易的结界，更是凯克奇族以外的人看不懂的东西，毕竟，那结界图案，复杂得她都看不太明白。 考虑到两个小孩子，虽然能力强悍，但心思单纯，林语林决定要自己挑选跟随的那两人。 “既然要派人跟着我们，我想，我有权利自己挑选两个人吧？” “那是当然，只是你不认识我们这里的人，该如何挑选？”亚历山大也见好就收，顺势应下这个要求。 “需要我提供名单还是直接召集他们，让你做选择？”本杰明听到跟自己有关的事，也变得认真起来。 “都不用。”林语林笑笑，她早已想好了两个人选，正是之前就交过手的两个老熟人。 “我要克拉拉和强森，是的，就是上一次我和纪尧姆一起来新乡交流时，和我交过手的那两人。我好像记得，一个是火系异能者，另一个是强化系异能者。” 本杰明清楚自己手下每一个人目前的工作情况，几乎都用不上现代化的信息处理设备来辅助他记忆和安排。 他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可以。他们现在都没有特别紧急的任务在身，我随时可以把他们调过来。” “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如果你们没有别的意见，我希望你们明天就可以前往第一个种植点。”亚历山大最后征求意见道。 林语林询问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小孩，“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说；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小路易没什么想法，他只要知道，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凯克奇族就没必要继续封闭自己族群，就很满意了。 陆纪舜倒是有点疑惑，“我们要去多少个种植点？” 他还想赶回华夏去给音宝过生日的，他答应了要送她生日礼物。 第四七三章 种植点 亚历山大笑着点头，“这要看你们在每个种植点所需要的时间。整个米洲，总共有十三个种植点，如果加上凯克奇族负责的那一处，就有十四个。” “那些种植点是不是很大啊？”陆纪舜不放心地问道。 虽然他的吞噬异能已经很强了，但若是每个地方面积过大，要处理的西方树太多，可能要停留两天以上，那很有可能就赶不上她一个月之后的生日了。 亚历山大有些无语，种植点有大有小，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能给出一个平均数值。 林语林见他问得这么仔细，还以为他有什么很赶的事，便开口问道：“纪舜，你赶时间吗？” “是啊，我想在一个月内做完任务。因为下个月月底就是音宝八岁生日了。”陆纪舜老实地说道。 这让林语林十分惊讶。 没想到，陆纪舜小小年纪，已经开窍了。 这种青梅竹马，真是让人羡慕。 “你放心吧，一定不会耽误你给音宝过生日。就算这里的事没处理完，也在那几天请个假先回华夏一趟。”林语林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随后她便看向了亚历山大，问道：“艾利克斯，我想，你也听到了吧？我的弟弟想回去给他的小女朋友过生日，到时候，我们可是要求休假的。”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当然没问题！杰森的这点要求，我们当然得同意。”亚历山大原本有些不放心，怕他们拖拖拉拉的，到时候形势难以控制。 这么一来，反而让他安心了。 “那我没有什么问题了。”陆纪舜闻言也很高兴，只要不耽误他给朝音过生日，就无所谓了。 “好的，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希望你们尽快让强森和克拉拉过来报道，我们住的套房里，完全能够再容纳两个人。”林语林最后说道。 他们这次住的又是楚氏集团大楼顶层的总统套房。 之前那次撞击和爆炸的事，没有影响到套房部分，只是景观餐厅全部进行了翻修而已。 所以，即使再加上强森和克拉拉，套房也依然宽敞得很。 只是这次不是和陆纪尧一起来，让林语林心里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此时，陆纪尧在做些什么呢？ —————— 被林语林念叨着的陆纪尧，此时正在浪国。 因为此前他已经恢复成较为羸弱的普通人的样子，在他的强烈要求和保证下，家里只留下了他一人。 结果他自己偷偷溜出了国，去了卑斯山附近庄园，找古斯塔夫。 也幸亏林语林离开前，早已经嘱咐周无和周定跟着他，保护他了。 不然，等林语林任务中，发现自家爱人不见了，估计要发疯。 周无和周定跟着陆纪尧，十分隐蔽，见他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也就没上报。 所以林语林还不知道，陆纪尧正在古斯塔夫那里，密谋策划一件事。 至于陆小葵，成天除了吃能量珠，喝奶粉，就是晒晒太阳。 觉醒之后的她，虽然还不满周岁，但几乎不用人照顾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杀伤力太大，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异能，凝聚出的能量藤蔓总是能伤到照顾她的人。 若是宋柯不在，别的人就没办法接近她了。 她一个人就能把宋柯弄得焦头烂额，因此，除了保护陆纪尧的两人，几乎没人注意到陆纪尧已经不在上京了。 林语林不知道这些，她带着陆纪舜和路易，在米国派来的强森和克拉拉的陪同下，先去了檀岛那里的一个种植点。 这个种植点是最古老的一个，因此规模特别大，加上檀岛气候，无论是湿度还是温度，都极其适宜西方树的生长。 在当地，甚至没有人把这遍地可见的西方树当成什么稀有的东西。 到了采收时节，几乎是每个人都会挎着一个小篮子，有说有笑地采摘西方树叶的嫩芽。 而一小篮子嫩芽就足以换取一周生活所需的金钱。 西方树的采收季节几乎跨过了三个季节，只有冬天，因为温度偏低，西方树生长缓慢而进入了禁收期。 但檀岛实际上还是一个种植点，只是因为历史悠久，只有老人才记得，这些西方树，是外来物种。 高密度高能量粒子炮引爆之后的粒子辐射引发了西方树的变异和枯萎，整个檀岛在将近一年后，已经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 岛上居民纷纷跑到了米洲大陆上去工作谋生。 在林语林他们抵达之前，岛上的居民被米国异能者召集到一起，躲在地下工事中。 这是为了防止西方树被摧毁过程中，释放出变异后的皮纳特菌，让这些仅剩的岛民也被诱发觉醒热。 林语林一行人抵达的时候，整个檀岛地面上便几乎没有人了。 这是他们和亚历山大、克里斯商量过的，方便操作。 主要过程大概就是林语林和强森，负责把西方树连根拔起，而克拉拉负责烧掉残留在土地中的数根。 陆纪舜的工作量是最大的，他要把拔起来的西方树全部吞噬掉，甚至还要清除树根燃烧后扬起的烟尘。 林语林他们事先规划好了，先进行团队的磨合，再提升速度，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便是，最快一分钟处理五棵西方树。 这个速度其实不慢，一分钟五棵树，一小时便是三百棵，一天八小时就有两千四百棵树被处理。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速度。 在吞噬两个小时后，陆纪舜的异能便告罄了。 在他之前，克拉拉和强森都已经累得先倒下了，只有林语林还在拔树。 “林姐姐，别拔了，休息一会儿吧！”陆纪舜说着，接过路易递过来的水。 路易是最轻松的，他只负责在每个种植点的工作完成之后，把几人一同通过结界送去下一个种植点。 林语林将藤蔓收起，回转身道：“我觉得这样不行，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按照这个速度处理西方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前往下一个种植点？” “那我们该怎么办？有更好的办法吗？”陆纪舜有些着急地问道。 第四七四章 阴谋 林语林点点头，她确实有个想法，只是按照她的想法来，那需要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出力更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她之前太过低估了米国人种植点的面积，以为仅凭他们几个人就能搞定这十四个种植点。 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种植点就有十几万棵西方树。 “您要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请务必提出来，我会向坎贝尔先生请求的。”说话的是火红头发的火系异能者，克拉拉。 她脸上的皮肤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干燥，这是因为她消耗了大量异能，加上被火烤了小半天的原因。 和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不同，林语林虽然也不停歇地干了一早上体力活，但她依然面色红润，底气十足。 完全清楚她异能的人才知道，在烈日底下与植物打交道，简直就是白捡的练习和强化异能的好机会。 林语林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想到的办法很简单。” 她指了指被她连根拔起的一堆西方树，“我可以负责将西方树全部拔起来，将这所有种植点的西方树集合在一起，喷洒药物或者在密闭的环境下，通入助燃气体点燃。” 这样一来，陆纪舜的工作量就减轻了许多。 他的吞噬异能和被吞噬物体的体积相关，体积越大，耗费的异能越多。 西方树全部焚毁后的灰渣和残留的木炭，体积何止小了十倍？ 只是，找一个地方来燃烧这些木头，这一点必须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来做。 “这是个好主意，”克拉拉点头道，“而我和杰森，只要先跟着您处理那些残留的根须，这样解决问题甚至可以提前。” 按照林语林提出的办法，可以提前解决那十四个种植点周围居民的安全问题。 只是后期燃烧后的灰烬，需要陆纪舜在完成了十四个种植点的“断根处理”之后，再慢慢吞噬。 最辛苦的，还是陆纪舜。 陆纪舜也听明白了，他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可以请假回去陪朝音过生日，别的他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临出差前，他刚刚见过勉强恢复了健康的陆纪尧，答应过他一件事。 他不能让林语林一直陪着他在米国处理这件事。 而林语林的新计划，她只需要忙上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回去了。 正中陆纪舜下怀。 “林姐姐，我认为这样安排就挺好的。我同意。”陆纪舜一脸认同地说道。 小路易来凑热闹，说道：“我也同意。”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今天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和克里斯他们商量一下吧！” 林语林摸着两个小孩的脑袋，赞叹了一下细软顺滑的头发手感，才对克拉拉和强森说道：“那就麻烦两位，跟米国异能者管理局说明一下情况了。重点放在，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最紧急的问题，让民众安心。” “好的，我明白。谢谢您，林小姐。”克拉拉道了谢，就去跟克里斯和亚历山大汇报了。 她的亲友也有居住在种植点附近的，所以特别紧张这件事。 强森则不同，他是西方树叶的消费者。 如果不是西方树叶变异后的危害太明显，以他的立场，是不可能会帮助他们拔树的。 因此一路以来，他反倒是少有的沉默了。 虽然沉默，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跟克拉拉一起去跟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汇报此事。 “林姐姐，你是不是没有用全力啊？”等两人离开，陆纪舜才悄声问道。 “哈哈，你还问我呢？！你不是也没有用全力吗？”林语林笑了，陆纪舜可真不像个小孩子，贼得很。 也不知道陆纪尧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机灵又可爱。 “我就是觉得，凭什么让我们两个出力最多啊？除了最后让我吞噬残渣和灰烬的事，他们自己肯定能处理好大部分事情。”陆纪舜年纪虽小，也看出来了。 也不知道米国的那几位是不是想搞什么小动作，故意用这种事把林语林和陆纪舜都引过来。 “没关系，反正他们想做什么，我们接下就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联手还怕他们吗？”林语林十分淡定地安抚道。 小路易听着他们用华夏语交流，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呀？” 林语林原本想要解释，陆纪舜却先说道：“没什么。你要是特别想知道，我还可以用华夏语给你解释一遍。” 小路易：“……” 就是欺负他不会说华夏语咯？ 和林语林猜测的一样，米国确实想搞事情。 借着这个清除西方树隐患的事，他们将林语林和陆纪尧，甚至小路易都留在了米国。 趁此机会，克里斯另外派人前去抓陆纪尧。 早在之前和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接洽之时，他们就得到了消息，说是陆纪尧已经变成了普通人。 但他的身份却还没有经过登记转变，依然还是异能者。 这就有一个空子可钻。 异能者共同协约规定，不能伤害异能者的普通人家属，但陆纪尧显然刚好还不是普通人。 他们想制造意外，针对陆纪尧，动机也很简单。 自从“神圣之日”后，华夏的发展势头太强了，已经他们压了一头，而且将来差距会越来越大。 华夏在全球的声誉也达到了顶峰，克里斯他们不能直接面对面地和华夏起冲突。 但克里斯身后有更高权力的人，下达了命令，要他们阻断华夏崛起之势。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华夏的异能者乱起来。 时机凑巧，西方树的变异，促成了这样一个计划。 抓捕甚至杀死陆纪尧，以此要挟控制林语林和陆纪舜，华夏的异能者几大势力之间的平衡就会打破。 为此，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选择和一个自称“复仇者”的人合作，甚至愿意牺牲两个人，设下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陷阱。 而此时，林语林只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她，针对华夏的阴谋。 克拉拉和强森过了许久才回来，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劲。 “我们无法联系到异能者管理局了。”克拉拉惴惴不安道。 第四七五章 失联 “怎么可能？”林语林不相信，掏出自己的手机，却见上面信号被屏蔽了。 她皱起了眉，又重启了几次手机，却始终显示无信号。 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天，整个地球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信号无法覆盖的。 就算是人类不能生存的地方，扔一个手机进去，信号也是满格。 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使用了信号屏蔽器。 “真的没有信号了！”陆纪舜看着信号格，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林语林也只能问问眼前这两个米国的异能者了。 克拉拉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强森直视林语林的双眸，又说出了一个更加令人恐慌的事实：“檀岛上只剩下我们五个人了。” “什么？”林语林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们尝试着联络外面的人，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我们便分头去寻找这檀岛上的地下工事入口。但我们看到的，都是空的，没有人。” 克拉拉缓过神来，很快就冷静地参与了讨论：“不仅如此，我去看了当地居民的家，所有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都没了。我认为这是有计划的撤离。” “这么说来，我们完全被困在岛上了？”林语林此时并没有很紧张。 她自己能够利用太阳能转化的能量珠继续维持生存，如今，她的能力提供给额外四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他们有破坏能力最强的陆纪舜，只要能够找到将信号屏蔽的东西，完全可以轻松破坏它。 更不必说，还有小路易，可以设下结界，带他们离开檀岛。 但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转化能量的效率被极大地限制了，虽然恢复自身的异能问题不大，但要多出一些能量珠，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路易尝试着画了一个传送结界，却并没有起作用。 陆纪舜此刻还真有些庆幸自己保留了实力。 “我们确实被困住了。”林语林脸色凝重，他们五个人，被困在了什么都没有的檀岛，而这里只有变异后的西方树。 “而且这个困住我们的东西，我没见过。” “这个……”小路易有些弱弱地说道，“有些像祭司的手法，我是说，米尔帕。” “米尔帕不是死了吗？”林语林惊讶道。 她那段时间虽然人事不知，但醒来之后就被告知，那漂流岛变成的飞行器偏离轨道，如梦境中展现的一般，坠毁在北极了。 那飞行器材料燃烧过程中，火焰温度过高，导致漂流岛上的人都尸骨无存。 “祭司可以绘制结界，在坠毁之前就逃离漂流岛。”小路易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么一来，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是，米尔帕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做？ 似乎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也参与了这次困人计划。 她不由得抬眼看向强森和克拉拉，“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想做什么？最近有什么动向？” 克拉拉并不知道这些，一脸茫然，倒是强森，若有所思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如果是异能者们的动向，我好像知道一些。” “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克里斯似乎把菲利普斯、巴拉克和其他几个异能者派去了欧罗大陆。我猜是他想对罗德家族做些什么。”强森也只知道这些，并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欧罗大陆？”林语林不由得重复道，这逻辑合不上。 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既然把她这个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限制住了，还连陆纪舜和凯克奇族的祭司小路易，那接下去，不是该对华夏动手吗？ 而且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对华夏的异能者动手，理由很充分。 这一年来，在变异后的皮纳特菌的作用下，有几个异能者在疫苗帮助下，熬过了第二次觉醒热，也就是变相地二次觉醒了。 华夏的异能者实力就此翻了一番。 而米国的异能者则不同，虽然也有些二次觉醒的，但西方树叶的畅销，导致他们二次觉醒成功的不多，即使有疫苗的帮助，也无济于事。 派人去对付罗德家族，这不是两边树敌吗？ 就算陆纪舜对罗德家族曾经有过些帮助，帮他们把那水晶清除了，但要以他为筹码，和罗德家族谈判，还远远不够。 如果不是树敌，那就是合作，米国异能者管理局也学会了远交近攻吗？ 可是这样，也不合理。 菲利普斯和巴拉克，她都在之前一次的交流会上见过，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性格。 要他们去打斗还可以，交涉合作问题？简直是开玩笑。 林语林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见她一脸愁容，小路易安慰道：“林小姐，不要太担心。我已经把古书上的内容全部学习完了，根据我学到的，我可以肯定，这个结界维持不了太久。” “那大约能维持多久，你知道吗？”林语林只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路易想了好一会儿，在脑中艰难地进行着对他来说还稍显复杂的多位数加减乘除。 “一般情况下，这样厉害的结界能够维持三天左右。但我认为，这个结界维持不了三天，因为我们有五个人，而且结界范围太大了。” “三天，三天还是太久了。”林语林喃喃道。 虽然三天时间饿不死他们几个，但三天，足够改变很多事。 “我觉得不用两天，这结界就会消失。”小路易又计算了好半天，才有些肯定地说道。 “所以我们还是得无所事事地在这里待上两天。” 林语林叹了口气道：“我们这次过来自己也没带什么食物，只能节省体力，好好待着等结界消失了。” “早知道，我就不用那么多异能了。”陆纪舜也学着林语林的样子叹了口气。 小路易也点了点头。 克拉拉和强森自觉此事和米国异能者管理局脱不了关系，连带着自己也有些惭愧，便各自沉默着，找了另外的地方休息。 只是他们之间离得并不远，还是能够互相喊话的距离。 第四七六章 遭遇 与林语林他们这边十分被动的情况不同，陆纪尧自从下了华夏到浪国的飞机，已经遭遇了两次截杀。 被林语林安排在他身边的周无周定两人，也没办法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除了他俩之外，幸好还有古斯塔夫派来机场暗中保护的几个保镖。 陆纪尧至今仍然比之常人还要羸弱。 在遭遇截杀的第一时间，便自行找了个掩体。 好在林语林不放心他，一直在他身边安排人保护，不然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估计就已经被掳走了。 等周无周定击退第二次截杀的菲利普斯和巴拉克，古斯塔夫也亲自赶来了。 “哦，我亲爱的纪尧姆，你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太瘦弱了！”古斯塔夫说着不合时宜的话，一手搭在了陆纪尧的肩上，扶了他一把。 “古斯塔夫，我可不是娇弱的公主。而且，我现在已经当爸爸了！”陆纪尧不以为忤，甚至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哦，天哪！收起你这可恶的笑容吧！”古斯塔夫翻了个白眼，对陆纪尧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个提起女儿傻乎乎的男人，真的是一年前那个冷漠的纪尧姆吗？ “咳咳咳，”陆纪尧被路过的机车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你要是有机会，可以来华夏看看我的宝贝，她可真是我的天使。” 古斯塔夫给他拍了拍背，“好吧，有机会一定去看看你的小天使。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刚才那两个是米国异能者，一个叫菲利普斯，一个叫巴拉克。以前去米国交流的时候，我和林分别和他们交过手。” 陆纪尧想起刚才看到的两个蒙面男子，一白一黑，身形熟悉。 “你出国的消息怎么会被人知道的？你不是说，要创造一个惊喜吗？你这个被袭击的消息，简直是惊吓！”古斯塔夫有些不满道，这件事发生在浪国，他也难辞其咎。 接下来，他必须要保证陆纪尧的安全才行，否则他这辈子都得欠着陆家一个大恩情——吞噬卑斯山里的那块水晶。 “消息走漏很正常，他们或许一直在关注我。这个不用太担心。我担心的是，他们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我。”陆纪尧有些忧虑地说道。 “我们先回庄园，再详细聊聊。” 古斯塔夫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先邀请陆纪尧上了车，等回到他的庄园，就安全了。 站在这个地方，且不说那些看到他面容便惊呼出声，窃窃私语的无辜民众，他还有些担心陆纪尧会遭受第三次袭击。 而他的猜测也十分准确，若不是看到陆纪尧和他身边的人乘坐上了古斯塔夫的座驾，他们还要伺机而动，继续执行掳人计划。 在确定无法带走陆纪尧的情况下，他们便会采取绞杀计划。 让陆纪尧死亡，必定会引起林语林采取一些行动。 而陆纪尧死在罗德家族地盘上，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会破坏华夏与浪国的友好合作关系。 被派来执行刺杀计划的人，早已被米国派来的另一帮人盯上了，一旦刺杀陆纪尧的计划达成，这些刺杀者也不会有好下场。 如此一来，对米国而言，刺杀陆纪尧一事，几乎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个多小时之后，陆纪尧乘坐着古斯塔夫的豪车缓缓驶入一处巨大的庄园。 “你可真会享受，这个庄园面积都不比玛歌庄园小了。”陆纪尧笑着说道。 古斯塔夫直白地回应道：“哦，纪尧姆，你讲话也太刻薄了些。我的庄园怎么和那种农庄放在一起比较呢？” “哈哈，在我眼里，其实都差不多。”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文化隔阂。那你还能喝红酒吗？我这庄园虽然不是什么农庄酒庄，但也有出几瓶自己喝的酒。” “我和林的婚礼会用到，谢谢你的赞助。” “好吧，谁让你是我的朋友呢！” 略微调侃了几句，两人便进入了正题。 古斯塔夫收敛了笑容，皱眉问道：“你刚才说，米国的这些异能者，最终目标可能并不是你？” “是的，我怀疑他们是想利用我对付林，也有可能是想顺便对付我的弟弟。” 陆纪尧把林语林带着陆纪舜和小路易，去米国帮他们处理西方树变异和枯萎问题的事，告诉了古斯塔夫。 “确实很有可能，说起来也太巧合了些。” 古斯塔夫对他的看法多了几分认同，又问道：“你联系林了吗？” 摇了摇头，陆纪尧才想起来，林语林的习惯是要报平安的，而今天却还没有收到。 距离往常报平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想起一年前的事。 那时候，林语林被绑架走，他也是因为没有收到报平安的信息才起了疑心的。 他慌忙查看消息，果然没有！ “这……竟然被我猜中了。”陆纪尧努力控制自己情绪，但拿着手机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抖动着。 古斯塔夫忙安慰道：“先别急，你在我这里，不会有安全问题。只要你这里不出事，米国那边也无法达到他们的目的。” 他说得倒是实话。 他所在的庄园，是所有罗德家族拥有的庄园中，安保措施最好的。 而且他手下负责安保的人也特别多。 只要陆纪尧不离开庄园，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见陆纪尧还是有些手抖，古斯塔夫又说道：“那你原先的计划呢？要取消吗？” 总算想起自己来浪国找古斯塔夫是为了什么，陆纪尧醒过神来，冷静道：“当然不，既然已经定下了，就早计划来吧！” 他不确定以后是否还有这种机会。 古斯塔夫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只要你的安全有保障，米国那边能控制林多久呢？何况还有你那个更强的弟弟。” 确实如此，林语林身边有陆纪舜，还有个突破常规，操控另一种力量的小路易。 她自身也已经成长了很多，完全能够做到自保。 “相信我，你这么做，她一定会惊喜到流泪的。”古斯塔夫信心十足道。 第四七七章 反击 陆纪尧留在古斯塔夫的庄园里，按照之前的计划，偷偷地学习着什么。 跟随而来保护他的周无和周定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米国人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强行突入罗德家族名下的庄园，更何况这是古斯塔夫，罗德先生的庄园。 这么一来，周无和周定便决定要引诱出那些刺杀者。 如果能够抓住他们，并保护他们不被杀害，这些人将成为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罪证。 周无前去找了古斯塔夫，借了几个好手，便带上周定一同出了庄园。 只是出来时，变成了陆纪尧带着几个保镖的阵容。 这个“陆纪尧”就是周定模拟的，周无则隐去身形，暗中保护着他。 周定跟在陆纪尧身边许久，模拟起来几乎难分真假。 而米国异能者管理局也并不知道周定的真实长相和能力，只以为是陆纪尧有事务在身，已经定下了约会，离开了庄园。 “陆纪尧”如米国异能者所想，去了浪国最大的商场，购买钻戒。 这让人觉得他是专程为了买钻戒才来的浪国。 那些米国异能者很珍惜这次刺杀机会，因为按照原计划，这一天过后，无论计划结果如何，他们必须从浪国撤退。 “陆纪尧”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优哉游哉地翻着电子宣传册，上面的钻石一颗比一颗大。 突然有男声轻轻地在耳边问道：“你喜欢？” 他知道那是周无。 “一般吧，如果直接给我钱，我会更开心。如果真的要买戒指，我觉得林部长和陆纪尧的那种素戒就挺好的。” “陆纪尧”嘀咕着说完，便不再说话。 他感觉到，身边的保镖紧绷了身体，似乎有危险在靠近。 来了。 一枚消音后的子弹，从几百米处射来，破开空气，就要打爆“陆纪尧”的脑袋。 周无微微一惊。 保镖自然是无法挡下这枚狙击子弹的。 他们都只是异能者而已，再如何强大，在热武器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除非可以像陆纪舜那样，将子弹直接吞噬掉，否则几乎无解。 要是知道这一次出来钓鱼，会钓到好几枚狙击弹，打死周无都不会同意，让周定模拟成陆纪尧冒这个险。 但现在箭在弦上，子弹的速度极快，周无没来得及想什么，便用身体挡住了来自背后的两枚连发狙击子弹。 随后，子弹的冲击力将他撞向了有些傻眼的“陆纪尧”。 而在刺杀者眼中，两枚狙击弹已然击中了“陆纪尧”，甚至因为冲击力，“陆纪尧”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虽然看不清情况到底如何，但中了两发这种淬毒金属弹壳制作的子弹，一分钟内就会窒息死亡。 他们自认为得了手，便扔下枪，直接往浪国的人群里跑去。 那几名异能者保镖，没去管已经被击中的“陆纪尧”，反而沿着子弹的轨迹倒推路线，极快地追了上去。 周无忍受着骨折和内脏被冲击的痛苦，见周定已经安全，反倒是被子弹吓得有些傻乎乎的。 他现出身形，刚想玩笑一句“你现在一点都不像陆纪尧。” 话未出口，便晕了过去。 这一下把周定吓得够呛。 他顾不得保持陆纪尧的形象，慌慌张张地拨打了古斯塔夫的电话。 等到周无被送去浪国的异能者医院，周定忘记解除自己的拟态，只焦急地在急救室门口转来转去。 没多会儿，医生便出来了。 周定着急地迎上前去，用自己不甚流利的米语问道：“他醒了吗？他怎么样了？” 那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用更加破烂的米语说道：“他就是断了两根肋骨，还有内脏有一点出血，我已经帮他止血了，没什么大问题。” 周定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清楚地知道，那两枚狙击弹击中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伤？ 那医生疑惑道：“不是说是枪伤吗？根本没看到子弹，连皮都没破。我看像是被强化系异能者揍了两拳。” 周定更是一头雾水，他也无法回答医生的问题，只好等周无醒过来再说了。 周无只是一口气上不来，加上骨折太痛了，自动逃避而晕过去的。 所以在医生离开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周定！” 听到周无的声音，周定抬头关心地看着他，问道：“你醒了？那两颗子弹是怎么回事？” “你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就那件银白网格纹的T恤，你说辣眼睛的那件。” 周定按照他的要求，把那件看上去又土又难看的T恤拎出来，放在他病床上。 “这件衣服，你穿了吗？”周无先问道。 “穿了，你叫我穿的，这么丑，我本来不想穿的。” 周无闻言，松了口气，说道：“这次我没被打死还是这件衣服的功劳。” 这件网文格T恤还是林语林离开上京，前往米国之前专程拿给他们，让他们贴身穿着的。 陆纪尧也有一件，不过他的更好看一些。 既然是林语林的要求，这三人都没拒绝。 也幸好，他们没嫌丑，否则今天周无必死无疑。 “你的意思是，这件衣服防弹？可是它这么薄，只是一层布料吧？”周定有些不相信。 “你要是不信，先去看看我其他外衣，上面肯定有洞，那是子弹击穿的。” 闻言，周定还真的去翻了翻，确认了周无所说的事。 “真的！” “我怀疑这件衣服就是华夏用那外星材料的边角料做出来的。这次是因为我们需要贴身保护陆纪尧，所以占了个便宜。”周无爱不释手地抱着那件T恤道。 他恨不得现在就脱下病号服，换上这件新材料T恤。 周定还想问他，刚才为什么挡住了那些子弹，但还没问出口，古斯塔夫的人抓着两个受伤严重的人也来了医院。 正是那两个狙击“陆纪尧”的米国异能者。 他们身上似乎也中了弹，大概是保镖们从那些灭口的人手中救下的。 古斯塔夫就算再想快点审讯他们，但也得等手术之后。 趁着这段时间，周无还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虽然骨头断裂处已经大致接好又用异能治疗了大半，但还是有些骨裂需要等待它自己长好。 第四七八章 癫狂 等到把那两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已经过去了小半天。 这还是动用了浪国最强治疗系异能者的结果。 见他们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比起千年木乃伊还要结实，这审讯两人的事几乎成了天方夜谭。 但周无离开华夏的时候，准备了不少可能用到的东西，其中就有改良升级版本的意识球。 只要将意识体装进意识球里，可以通过专用的设备，转化电波，读取意识体的反馈。 这项技术，起源于米国，发展于华夏，最终却还是用在了米国派来刺杀的异能者身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天道轮回。 周无拿出两枚全新的意识球，解释了一下用法。 古斯塔夫很快便同意了，他可不想在这等两人醒过来，他的时间宝贵得很。 周无上前，在两个意识球上分别按下一个按钮，放在了两人胸口。 没多久，意识球便亮起了信号灯，这是意识体提取完毕的信号。 他将两枚意识球分别放在两个特制的容器里，那两个容器有一条数据线，连接到周定手中的微型电脑上。 “可以开始审讯了。”周无对古斯塔夫说道。 “你们审讯就好，这是针对纪尧姆的刺杀，我不是很方便插手。”古斯塔夫对审讯并不是很关心，他对这意识体存储技术更为好奇。 “好吧。”周无对周定点了点头，周定便开始在电脑上输入了想问的内容。 这些输入的内容将会被转译为电波，直接发送到意识体中。 一般情况下，意识体的反馈也会被转译成文字，显示在微型电脑上。 “谁派你们来的？”周定问道。 电脑上出现的却是一团乱码，两个意识体的反馈都是乱码，并且没有重合之处。 这就意味着，转译技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意识体本身可能出了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周无不太玩得转这种最新科技，问道。 周定摇了摇头，咬牙道：“这两个意识体都损坏了，所以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即使让这两个意识体回归本体，也只能得到两个癫狂的人质。 不能保持清醒地指证米国，这两人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还得耗费古斯塔夫大量的金钱去维持他们的生命。 “这手法，倒是真的很像反派了。”古斯塔夫开了个玩笑，“把他们的意识体放回去吧！” 既然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周无也只好让他们的本体重新融合意识体。 可融合完成的一瞬间，两人先后抽搐了一下，生命体征便告消亡。 在场众人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古斯塔夫叫来医生，询问可能的原因。 那医生擦了擦汗，说道：“刚才急救的时候，我们便发现，他们有些发热迹象。但之前我们只以为是伤口感染的发热，现在看来，突发觉醒热的可能性更高。” 突发觉醒热，是指异能者被动进行二次觉醒的过程，一般症状发展十分迅猛。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变异后的西方树叶提取的汁液，这种液体和高浓度的变异皮纳特菌无异，可以在短时间内攻破防御系统，直接让人暴毙。 “只要计算好剂量，让他们在预计时间内二次觉醒失败而死亡，也不是做不到的事。”那医生补充道。 “这也太周密了！”按照这样推断，那些派来灭口的人即使不动手，基本上也能白赚一趟任务费。 而且近些年来，异能者因为突发觉醒热而暴毙之事屡见不鲜，甚至都不会引起当地人的怀疑。 “线索也断了，你们准备怎么办？继续当诱饵，引诱剩下的人动手？”古斯塔夫问道。 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派出的人可不只有这两个，还有几个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古斯塔夫的保镖发现了，但他们跑得很快，没被抓住。 周无可不想再提心吊胆地看着子弹飞向自己的兄弟周定了，那感觉不太美妙。 “先问问陆纪尧的想法吧！他如果一直呆在你的庄园里，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几人便回了庄园询问刚好做完当日复健和锻炼任务的陆纪尧。 陆纪尧几乎没怎么考虑就说道：“不用为我冒险了，这个任务肯定是有时限的。” 在刚才复健的时候，他也思考了来龙去脉，确定米国如果不能得手，便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如今周无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而出于对米国当前科技的了解，他确信米国困不了林语林很久。 凡是这些能够困住人的技术，都需要持续稳定的能量输出。 林语林是能量转化方面的专家，陆纪舜本身又对能量特别敏感，他们破坏那种设施简直轻而易举。 想要长长久久地困住他们势必要使用比较高功率的设施，而华夏这边对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密切关注着。 结局便是，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暴露自己的行为，遭受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报复；或者米国自己维持不了那么大的能量消耗。 新乡异能者管理局没有那个胆子，直接击杀林语林和陆纪舜。 因为他们没有把握能够完全封死这个消息，而且之前他们向华夏发出的协助请求，是公开的。 陆纪尧心中倒是有个嫌疑人，只是他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真的还活着。 “古斯塔夫，我想知道一些事。” “亲爱的朋友，你是不是想问关于西方树的事？为此，我很乐意帮忙。” 欧罗大陆虽然不怎么流行西方树叶，但克里斯贼心不死，在他的钻营和金钱攻势之下，浪国也有极小部分人吸食了这种烟叶。 而这一天，两名袭击者死于西方树叶提取物的事，引起了古斯塔夫的警惕。 在某种程度上，浪国和华夏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们这片大陆上，也有一个种植点，虽然在之前就被我们摧毁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带树根的树桩没处理。” 古斯塔夫觉得西方树变异的事虽然有些棘手，但并不是特别着急。 而且就剩下几个树桩，问题不大。 米国异能者的行为倒是提醒了他，留下这种隐患，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七九章 质问 “真遗憾，我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到我弟弟脱困才能帮上你。”陆纪尧说道。 古斯塔夫点头道：“我只希望你弟弟脱困之后，先来帮我们浪国处理一下这个问题。至于米国？那可不关我的事。” 米国异能者管理局这样做，就等于是和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闹翻了。 剩下的种植点，就扔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他们浪国正好趁此机会，多卖点噬融疫苗给米国，以此弥补浪国被西方树叶毒害的民众。 “那当然，如果能够联系上林，我会让她带着我弟弟一起来接我，顺便帮你把问题处理了。毕竟，我们两国可一直站在同一阵营。” 陆纪尧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比起亚历山大和克里斯两人完全相悖的态度，和古斯塔夫的沟通总是十分顺畅。 “现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查一查，米尔帕，就是凯克奇族之前的大祭司是否还活着。”陆纪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不明白，这该怎么查？”古斯塔夫有些不理解，他们浪国和米尔帕几乎没有接触过，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你别告诉我，你们浪国没有往米国安插些人手。就让他们去盯着凯克奇族聚居地，还有注意檀岛周围的情况。” 林语林在失联前一天曾经提起过，她们去的第一站便是檀岛。 “这没问题，如果有可疑的状况，我会让他们告诉你。只是你不向华夏请求关注此事吗？” 这种事，求助他一个第三方国家，似乎不太合理吧？ 陆纪尧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只是不希望华夏为此而出现什么混乱和恐慌。而且，米国的异能者管理局最会卖惨，他们也并没有对我和林造成实际上、肉眼可见的伤害。” 唯二可能作为人证的人也死了。 如果现在就让华夏介入，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可以随时撇清关系。 陆纪尧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理解你的顾虑。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古斯塔夫应下此事，便叫来一人，耳语几句。 安排好后，古斯塔夫转头看了周无一眼，“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关于你手下被子弹击中却只是骨折的事吗？据我们的医生所说，他身上可没穿防弹衣。” 陆纪尧一头雾水，他以为周无是把周定给扑倒躲过的子弹，“什么意思？” 周无解释道：“是林部长离开上京的时候给我们的一件T恤，纪尧，你身上应该也有一件。” 陆纪尧明白过来，他身上确实也穿着一件，而且林语林还专门详细地给他解释过，否则他才不穿这么丑的衣服。 “哦，你说这个防弹T恤啊？这是混合了那种未知材料做的，你们对那种未知材料没有研究吗？” 研究是研究了，但还真没有往纺织上研究。 古斯塔夫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们一直在研究将那种材料怎么用于军工或者航天呢，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 “现在你们知道了，我们就不收你们技术专利费了。”陆纪尧玩笑道。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又欠下一件事了。” “不不不，只要目前这件事，你能帮助我，就不算欠下人情了，这是互助。”陆纪尧否认了他的说法。 他只是告诉古斯塔夫，有这么个方向，实际上的信息一点都没有披露，古斯塔夫还得帮着他对付米国异能者。 算起来，指不定是谁比较吃亏呢！ “好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 与此同时，被林语林和陆纪尧共同怀疑的米尔帕，正在与凯克奇族对峙中。 米尔帕看上去和一年之前相差甚远，衰老了很多。 但大体上还能认出来。 她拄着拐杖，身后跟着的却是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人。 米尔帕一开口，依然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我亲爱的凯克奇们，我回来了。库库尔神和圣物带给我们希望，请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吧！” “米尔帕，你竟然还敢来找我们。里戈韦塔大人在哪里？其他族人在哪里？” 质问米尔帕的正是凯克奇族族长。 如果身为祭司的米尔帕消失，或者死亡，他和剩下的凯克奇人都能坦然接受，甚至还要佩服她为了信念悍然赴死的举动。 可是她没有死。 而除了她自身以外，其他追随她的族人却都死了。 那些族人的血缘契约都变成了暗红色。 这就让凯克奇族长十分愤怒和不理解了。 “我母亲当然已经去到了库库尔神身边，其他族人，已经魂归母星。反倒是你们，小祭司呢？他是不是逃跑了？”米尔帕面不改色地问道。 “你说什么鬼话呢？！小路易只是去华夏玩了，他可不会像你一样，抛下族人。” 米尔帕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一样，“这么说，他确实不在。” 凯克奇族长脸色微变，“有什么好笑的？现在你和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合作了吗？你们想干什么？” 米尔帕苍老的脸上尽是愤恨与嘲讽，她试图挤出一个笑来，却终告失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她便开始吟唱起咒语来。 凯克奇族长和长老们，帮着小路易学习辨认理解那本古书上的传统文字，因此记得这段咒语。 这个咒语，是祭献。 她在乞求库库尔神的降临。 “你疯了吗？！米尔帕！我们是同族！”凯克奇族长大声呼喊着，手上动作示意身后的族人四散逃开。 他虽然不知道米尔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本能地知道，决不能让她得逞。 可惜太晚了。 米尔帕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液为媒介，虚空画出一个繁复至极的图案，前后一共用不到十秒。 大部分凯克奇人都被圈在了这个突然放大了几百倍的图案内，包括米尔帕自己。 “我要你们和我一起死。凯克奇族，就该陪我一起去死！”念完了咒语，米尔帕癫狂地大笑起来。 站在远处的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人见此，并没有插手，在来之前，他们就收到了指示，只负责把米尔帕护送过来而已。 第四八〇章 消失 这个图案诡异地在凯克奇族人头顶缓缓转动，似乎在抽取他们的生命之力，打开一扇禁忌之门。 “快阻止她！”凯克奇族长对几名长老大声喊道。 “该怎么阻止？”有人回应，这种情况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明知道要阻止，却不知道什么有效。 有小孩因为害怕而哭泣，也有愤怒的凯克奇老人在辱骂着米尔帕。 她充耳不闻，似乎铁了心要完成这一个降临仪式。 可是，库库尔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凯克奇族长不敢再想，他突然看见了不远处已经枯萎的西方树。 “点燃西方树，火系异能者，点燃那些树！” 这招在米尔帕眼里，几乎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但凯克奇族长面上惊慌，心里却颇为淡定。 他们整个凯克奇族，在林语林的关照下，已经全部注射过疫苗，并不担心西方树点燃后的浓烟。 凯克奇族的火系异能者很少，但点燃一片西方树林已经足够。 在异能之火的加持下，一大片西方树林燃起熊熊大火，伴随着滚滚浓烟。 这种烟雾带着致幻性，吸入量足够大的情况下，可以将幻想变得极为真实。 此外，还会引起突发觉醒热。 果不其然，米尔帕即使是捂住口鼻，也被烟尘沾染，被激发了二次觉醒。 因为突如其来的高热，让她感到有些头晕，其余烟雾便趁虚而入，被她吸入了许多。 凯克奇族这边也难以幸免，这浓烟的效果，好比一下子吸食了十份西方树叶。 一时间，众多凯克奇族人都纷纷软倒在地，眼前脑中都开始出现了幻象。 米尔帕也不例外，只是更为严重。 突发觉醒热的影响下，她大口喘气，吸入不少烟雾，这让她眼前看到的幻象更为真实。 她混沌的大脑无法辨别，只当自己已经完成了召唤库库尔神降临的仪式，口中的咒语渐渐断了。 随着她不再念咒语，那个图案原本散发出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去。 凯克奇族长庆幸自己不是嗅觉异能强化系的，他勉强能正常走路，好不容易接近了米尔帕，却听她口中念念有词。 只不过念叨的内容不再是咒语了。 “凯克奇族……哈哈与其当奴隶，不如……都毁灭吧！消失吧！我们只是实验品而已……” 虽然她口中颠来倒去就这几个短语，但凯克奇族长还是明白了。 米尔帕终于意识到，林语林他们对于漂流岛是生态瓶，是外星未知文明的一次性实验品的猜测，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途径确认了这件事，但她想死想谢罪，凯克奇族可不想陪她一起。 凯克奇族长一个手刀劈在她背后，确认她晕过去后，才开始召集还清醒着的人救火。 再继续燃烧下去，突发二次觉醒热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吸入过量烟雾，容易成瘾。 而西方树的消失是可以预见的事，万一有人成瘾，那便不好处理了。 米尔帕被打晕之后，那图案上方原本出现的，一个透明漩涡状的，正在成型的，如台风眼一般的通道，又渐渐闭合，随后消失不见了。 但底下忙碌着救火的凯克奇人，都没有发现。 而在凯克奇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米尔帕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风化。 等到西方树被烧秃，火势才缓下来，渐渐也被扑灭了。 凯克奇族长想起被他扔在一边的米尔帕，转身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块熟悉的水晶。 米尔帕本人却不见踪影，陪同她一起来找凯克奇族人的几个米国异能者，更是在起火之后便离开了。 想来是不想参与到他们这个“族内斗争”中去吧！ 但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对他们的这种排斥，凯克奇族人都已经感受到了。 也对，和华夏的隐族一样，团结又有凝聚力，大部分都是异能者，这样一群人，不再异能者管理局的控制范围内，无论是那个国家都不会安心的。 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只是做得更明显一些。 目前只能等待小路易帮林语林完成任务回来，他们也将选择性地清除自己的异能，尽量分散地在宋煜的帮助下，融入普通人的社会。 —————— 此刻的檀岛。 笼罩着整个檀岛的结界快速地变得脆弱，直至消失。 陆纪舜很敏感地发现了此事。 “林姐姐，结界没了。快联系我哥哥！”他拉了拉林语林的袖子，提醒道。 “真的？”林语林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信号满格。 “克拉拉，强森，你们可以联系米国异能者管理局了，我希望他们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便拨通了陆纪尧的电话。 那边电话很快被接起，但听着声音，陆纪尧似乎在户外，而且有风。 风很大，陆纪尧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气喘：“语林？” “纪尧哥，你在哪？”林语林看了一眼手机上对方的定位，有些奇怪他怎么跑去了浪国。 “我在浪国。古斯塔夫邀请我过来玩，他说这边的复健方面医生特别权威，效果比较好，我就过来了。”陆纪尧也没说谎，古斯塔夫确实给他安排了最顶级的复健医师。 林语林不再纠结他为什么去浪国，只是突然想到了强森说起的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最近的一些动向。 “你有没有遇到袭击和刺杀？不要哄我，我要听实话。”林语林十分紧张地问道，她担心陆纪尧原本就不太便利的身体会再次遭受重创。 “有，遇到了三次。不过我没受伤，周无骨折了。”陆纪尧知道，他若是不说实话，反而更让林语林担心，而且她肯定还会联系周无确定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有没有留活口？审讯了吗？” “本来留了，是菲利普斯和巴拉克，你也认识的。只是后来审讯也没审出个什么结果，两个人几乎同时突发觉醒热死亡。” 陆纪尧快速说完，赶在她下一句之前，问道：“你呢？你还好吗？”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之前只是被一个结界困在檀岛，小路易说，大概是米尔帕设下的结界。我怀疑她没有死。”林语林轻描淡写道。 第四八一章 收场 “不过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林语林叹了口气，她有些不想帮米国人搞这事了。 陆纪尧轻轻“嗯”了一声，分析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想来想去，能够这样困住你和纪舜、甚至小路易的，也就是米尔帕了。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如果使用那些军方设备，那肯定会留下证据。他们就是想利用米尔帕扰乱我们华夏的稳定。” 林语林拿着手机，听话筒那边的男人讲完，才接道：“这些我也能想到，但如果不帮助米国异能者管理局，遭殃的，还不是普通民众吗？” “既然他们米国人自己都不心疼自己的民众，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这么为他们考虑了。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药剂和疫苗，我认为已经足够了。”陆纪尧说道，他原本就对普通民众的生活不怎么感兴趣，何况是米国的民众。 他心里只能装得下林语林，顶多加上陆纪舜和林语林在意的那些东西。 无论从那种角度来说，他都算不上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 林语林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虽然不太认同，但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嗯，我知道了。等我这边的事结束，我去接你。” “那我等你。注意安全。”陆纪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林语林挂断电话，又联系了凯克奇族长，想要了解一下关于米尔帕的事。 那本古书在花屿的凯克奇族聚居地，米尔帕如果还活着，她或许会为此前去讨要。 “林小姐，”凯克奇族族长语气十分恭敬，“您找我有事？” “你见到米尔帕了吗？”林语林懒得跟他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道。 “您知道了？她确实来了我们这里，她想把整个凯克奇族祭献掉，但被我们用点燃的西方树打断了。只是后来我们忙着救火，没在意，等火被扑灭后，她却不见了。只留下一块水晶，就是凯克奇族的那件圣物。” 米尔帕在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派来的人陪同下找到他们，并采取极端手段，想要祭献整个凯克奇族，以此召唤库库尔神的降临。 凯克奇族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语林，甚至还描绘了当时那个束缚他们的结界图案，只是林语林对此没有研究，当然就没听懂。 不过她只要知道，米尔帕活着，并且去过凯克奇族就够了。 这意味着，陆纪尧和她的猜测是对的。 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就是想利用米尔帕，或者说，他们是相互利用。 他们想杀死陆纪尧，也想让华夏异能者与普通人产生隔阂，或许还想让她和凯克奇族离心。 原本她不是很在意，帮个忙就顺手帮一下，米国民众是无辜的。 现在她却生出了些不满。 或许她就是太好说话了，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她当回事。 因此，她决定，不干了！ 他们不是喜欢撤离所有民众吗，干脆把十四个种植点的民众全部撤离就好了。 反正米国地大物博，应该能够妥善安置下这些人的。 这样一来，米国人可能就会有点正事干，不会想着来算计陆纪尧了。 主意已定。 “好的，族长。我很快就带着你们的小祭司还有吞噬异能的陆纪舜去你们那里，帮你们处理完那些西方树。至于之后的事，我想你现在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了。” 在宋煜和楚龙澈的帮助下，凯克奇族人已经能够很好地融入普通人的社会。 他们大多是五感强化系异能者，虽然有着族里特别用来隔绝的结界，但始终不如完全清除来的方便。 因此，林语林私下里，也赞助了不少净化剂给凯克奇族。 “太好了！我们正需要您的帮助。”凯克奇族长又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这才挂断了通讯。 之后，林语林趁着克拉拉和强森还没回来，将自己的打算跟陆纪舜和小路易说了，两人对此自然没有不赞同的。 对于米国异能者管理局来说，这件事的收场就变得十分艰难了。 克拉拉和强森脸色异常难看地回来了，欲言又止。 林语林笑笑，明白这两人都不是能够下决定的人，甚至他们还陪着她在檀岛被困了两天，她自然不会迁怒。 “我大概能猜到克里斯又说了些什么。”林语林摆摆手，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样子，“不过你们大可以转告他们，我不干了。这个檀岛和凯克奇族聚居地之外的另外十二个种植点，我都不会插手消除隐患。” 克拉拉闻言，有些想说什么，却又被林语林打断，“我之前提出的方案，其实真的不错。我不介意你们的异能者管理局采用我提出的方案。” 按照林语林之前的提议，他们可以将其他十二个种植点的西方树，全部拔除，统一运送到檀岛。 等到所有西方树都集中在檀岛后，他们可以选择就地焚烧并收集烟雾进行封装，也可以永久地封锁这一区域。 反正檀岛上的居民都已经完全被转移了，而且檀岛距离米洲大陆有好一段距离。 强森十分理解，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收场方式。 他拦住还想再劝林语林的克拉拉，说道：“坎贝尔先生让我们拦住你们，我们不得不服从命令。但我也知道，我们两个根本无法拦住你们，所以，请先把我们两个打倒！” 林语林知道他俩的难处，也不多说。 两根细小却强韧的无形藤蔓突地飞出，藤蔓尖端化作小口，咬住了两人的胳膊。 强森和克拉拉只觉得胳膊上被蛇咬了一口，随即浑身无力，再也使用不出一丝一毫的异能。 “收拾”完两人，林语林便示意小路易画下传送结界的图案。 小路易依言蹲下身子，开始绘制图案。 这是他第二次独立绘制这传送通道的结界图案，因此熟练了不少，只用了两分钟就完成了。 等小路易将那足以容纳三个人的传送通道建立好，林语林随手将从两人身上抽取出的生命力凝结而成的能量珠扔在了那图案上。 那图案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下一瞬，林语林和两个小孩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四八二章 灭绝 没多久，三人便出现在烟雾还未完全散尽的凯克奇族聚居地。 陆纪舜本能般地将那些烧得只剩木炭的西方树枝灰烬吞噬干净。 发现烟雾突然消失，凯克奇族长觉得有些奇怪，转身却被这突然出现的三人惊了一跳，随即便是喜悦万分。 他疾走几步，来到小路易面前，蹲下身子与他视线齐平。 “祭司大人，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他是为自己原先逼迫小路易画下封闭隔绝的结界而道歉，更是为小路易找来林语林当外援而感激。 林语林见状，忍不住说道：“既然你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能再自己想着什么就决定做什么，要尊重小路易。他是你们的祭司，也是你和长老们一起教养长大的，不会害你们的。” 小路易点点头，很是认同，“林小姐说得对。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要和我商量，说不定我有办法呢！” 凯克奇族长笑笑，连忙应承下来，随后起身又对林语林道谢：“太谢谢你了。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您的帮助下，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虽然他们没有了异能，但他们会生活得很好，这都是您的功劳。” 林语林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先不用谢。好了，这些话，等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知道，剩下的西方树在哪里？我和纪舜会去帮你们处理掉。” 凯克奇族长将他们领去了聚居地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这一片树林都是才两年不到的西方树，根不深叶不茂，处理起来比檀岛那种种植了几十年的要轻松得多。 只是变得更加茂盛更加绿油油，间或夹杂着几株枯萎的西方树。 一眼看过去，西方树种植得相当密集，这么一片树林有将近一千棵。 这还是没被砍伐下来的。 旁边还有一片已经被砍秃了只剩下小树桩的。 林语林确认了数量，便对陆纪舜使了个眼色，这才跟凯克奇族长说道：“这些我们都会帮你们解决。我可以保证，西方树将在你们聚居彻底灭绝，但是，有个条件。” 凯克奇族长忙问道：“什么条件？” “你之前不是说米尔帕消失了，却留下了你们凯克奇族的圣物吗？我要那个圣物。” 那个圣物，没记错的话，就是有了自我意识的数据采集及权限管理器，可以说是那个未知文明的低端实验辅助智能机器人。 归根结底，就是它害得她和陆纪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甚至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两人，也死于它的筹谋之下。 凯克奇族长略一思索，便在小路易的示意下同意了。 那东西太过邪门，之前不但能控制米尔帕，甚至还能给其他留守在漂流岛的族人灌输奇怪的观念。 后来的那种种事件，无一不在说明，这个所谓的“圣物”是多么邪恶。 以这个东西交换西方树的灭绝，凯克奇族长几乎不用思考就愿意答应，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林语林为什么要这个东西，所以楞了一下。 “当然可以。这个水晶状的圣物被我放在了房间里，等会儿我就去取来交给你们。” 林语林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也不再拖延。 这些西方树的处置需要消耗两三天时间，而她已经有些等不及想去浪国找陆纪尧了。 虽然古斯塔夫和周无都说，陆纪尧一点事都没有，但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察到，他们似乎有事情瞒着她。 不能亲眼见到陆纪尧，她就很难安心。 —————— 陆纪尧已经学了好几天的跳伞了。 他的身体原本就虚弱，又因为太着急要在短时间内得到跳伞许可，甚至能够带人跳伞，他晚上发起了高烧，第二天早上才退下去。 这是身体发出的警报。 “天哪，纪尧姆，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我想，林肯定更在意你的健康。”古斯塔夫都有些看不下去他这样子折腾了。 “不，你不懂。我想要给她的，是她梦想中的求婚。”陆纪尧发着烧，却带着笑，“我的林，值得最好的。” “哦，我可真是受不了你。希望林看到你这个样子，不会把怒火撒在我们身上。”古斯塔夫玩笑道。 “如果真的那样，我会拦住她的。” 两人笑闹一番，古斯塔夫敏锐地发现，陆纪尧似乎有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对了，纪尧姆，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未来吗？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有什么样的想法。”陆纪尧叹了口气，他也感到了一丝迷茫。 他不但帮不上林语林的忙，而且还要她把该由他背负的责任扛起来，看样子至少得等上十几年，陆纪舜才能成长到差不多的样子。 这段时间，他在古斯塔夫这里学习跳伞，有时候也会生出些负面的念头。 比如说，以后是不是就要依靠着林语林生活，是不是反过来被保护一辈子，是不是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这样的生活，只是想想，好像就很无聊。 十年还好，若是二十年、三十年，他永远在原地等着，林语林在不断地成长、变强，她还会愿意吗？ 以前的陆纪尧顶多担心林语林不喜欢他，却不会有现在这种患得患失又无所适从的心情。 “你还记得你表妹吗？以前你专门打招呼，让我关照的那个女孩子。”古斯塔夫突然提起了他名义上的表妹——金凌云。 “当然记得。我记得她在浪国的绿带学习厨艺来着，怎么？她闯祸了吗？”陆纪尧问道，他把金凌云送到浪国之后，就再也没理会过，没想到古斯塔夫关照得挺到位。 “等会儿我带你去她的餐厅吃饭，或许你能从中得到些想法。”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她？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可不是叫你这样关照她，只是让你安排一下学籍而已。”陆纪尧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认真投入的女人很美丽而已。”古斯塔夫笑得坦荡。 “算了吧，你就是觉得所有女人都很美丽。你这种浪漫，她估计欣赏不来。”陆纪尧白了他一眼，“随你吧，我无所谓。” 第四八三章 目标 于是，次日陆纪尧就被古斯塔夫带去了金凌云工作的餐厅。 这家餐厅是罗德家族的产业，属于高端大气上档次、又贵又慢又难吃的类型。 落座之后，陆纪尧喝了口特别提供的温水，笑道：“真没想到，我竟然要和你一起来这里折磨我可怜的肠胃。” “等会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古斯塔夫不以为意，叫过经理低声说了两句。 “你该不会是想建议我从事餐厅这一行吧？”陆纪尧神情古怪地看着古斯塔夫，问道。 古斯塔夫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转了转手中的葡萄酒，说道：“虽然你做的牛肉面非常好吃，让我念念不忘，但我可不是那种不顾及朋友健康的人。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餐厅经理很快就推了餐车过来，出菜速度让人怀疑，似乎就是为了等他们两人的光临。 揭开盖在菜品上的盖子，里面却是几份精致可口的华夏小食。 分量很小，种类却多。 陆纪尧有些狐疑，这几道菜看上去怎么那么熟悉？ 似乎以前来浪国出差，曾经亲自下厨做过，还被古斯塔夫蹭过饭。 “先尝尝看。”古斯塔夫胸有成竹地看着陆纪尧，没有放过他脸上的惊讶。 一一品尝完这十几道小菜，陆纪尧的表情是越来越震惊了。 “这和我做的简直一模一样，古斯塔夫你在搞什么鬼？” “你是不是吓了一跳？哈哈哈！”古斯塔夫朗笑几声，解释道：“这些都是金凌云做的，我让她调整了无数次，才能做出和你以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你这什么毛病啊？”陆纪尧有些无语。 古斯塔夫没有接话，只是将事情娓娓道来：“从一年前你陷入昏睡开始，林就曾经联系过我。她希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最好能够帮你创造一个目标。我就想到了你以前做的那碗牛肉面。” 古斯塔夫脸上出现回忆的神色，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他们一起完成了一个合作任务后，肚子饿了，浪国的各个商店和餐馆，向来关得早。 陆纪尧用他冰箱里剩下的食材，做了一碗浓香四溢的牛肉面。 “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你做的食物真的很好吃。有种特别的味道，金凌云为了能够做出复刻版的，可吃了不少苦头呢！” “你既然已经找金凌云做出了复刻版，那还要我做什么呢？”陆纪尧有些疑惑，这和给他找个努力的目标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金凌云可以替你去做那些辛苦的事，你只需要指导她就可以了。林对你真好，她几乎直接帮你找了个苦工呢！” “可是……金凌云呢？她想要什么？”陆纪尧没有忘记，金凌云曾经对他下过净化剂，她父亲又参与了陆纪舜的克隆事件中去，至今还被关着。 “她呀？她说只要能够重新回到华夏，让她做什么都行。”古斯塔夫耸耸肩，不甚在意。 “怎么？你对她不感兴趣吗？”陆纪尧几乎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现在才发现，古斯塔夫似乎改变了许多。 无论是私生活还是公务方面，他和过去的自己几乎是两个人。 只是在和他这样的老朋友相处之时，还能依稀找回些以前的影子。 “人总是要长大的，我现在已经不想那些了。” 自从卑斯山发生火山爆发后，他和罗德家族的中坚力量集体衰老了十几岁。 这一变故，带来的不止是生理上的改变，还有心境的变化。 和古斯塔夫保持着暧昧关系的各联邦公主和贵族小姐，都开始渐渐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弟弟。 他的目标也从“世界和平”变成了“让浪国更强大”，在罗德先生的这个位置上，更加如鱼得水。 “好吧。”陆纪尧把那一杯温水喝完，才低声说道：“谢谢你，好兄弟。” 古斯塔夫笑了笑，“那你决定好了吗，兄弟？要不要接受林的好意？” “她的心意，我当然愿意接受，既然金凌云自己也愿意，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陆纪尧对此没什么意见，他本身就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目标，曾经他也是只想早点退休养老当咸鱼。 而林语林现成的给他安排了一个，这不正好吗？ 这件事被陆纪尧放到一边，他有些担心林语林此时的处境，自从昨天通话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传来了。 “昨天林告诉我，她脱困了，准备去凯克奇族聚居地。然后就再没有别的消息了。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新闻？” 古斯塔夫含糊道：“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很模糊，米国异能者管理局好像也派了几个人去凯克奇族聚居地，这样看来，他们说不定会和林正面冲突呢！” “我昨天叫她别管那些事了，可我知道她不会听我的，现在轮到我担心了。”陆纪尧有些郁闷地说道。 “你让她担心了将近一年，现在轮到你，也是你应得的。” 古斯塔夫的其中一名保镖快速走过来，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 他在古斯塔夫耳边悄声说了几个词，古斯塔夫神情微妙，跟陆纪尧招呼一声，便去了门外接听电话。 陆纪尧没起疑，他只以为是罗德家族生意上有些什么状况，急需古斯塔夫这个掌权人去处理。 古斯塔夫接起电话，压低声音说道：“哦，天呐，我真是要被你们夫妻搞疯了。” 打电话给他的正是林，这次通话的内容，她专门叮嘱古斯塔夫的助理，不能让陆纪尧知道。 “亲爱的古斯塔夫，我代表华夏，感谢你的帮忙。” 林语林说的，是古斯塔夫借着浪国安插在米国的耳目，实打实地掌握了米国人试图破坏林语林他们清除西方树任务的证据。 “道谢就不必了。还有别的事吗？”如果不是还有别的事，林语林应该不会提出要和他通电话的事。 毕竟陆纪尧虽然身体大不如前，可吃起醋来还比以前略胜一筹呢！ “当然，我想拜托你，先不要把我去接纪尧姆的事告诉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番外四 陆纪舜×朝音 十二年后。 放学了。 今天陆家的司机没有来接，陆纪舜双手插在裤兜里，就出了校门。 校园里来往的学生不时把目光投在他身上，他早已习惯了这些透着惊艳爱慕之意的打量。 他慢悠悠地向家走去，经过一条暗巷，听到了流里流气的不良青年调戏人的声音。 陆纪舜停下脚步，侧耳。 那个被调戏的人似乎没说话，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拳打脚踢。 陆纪舜皱了皱眉，想不好要不要多管闲事为那个不说话的受害者出头。 正在犹豫之时，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响起，语调却意外地熟悉：“你们太碍事了。” 他还没把那声音对上号，那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陆纪舜有一瞬的失神。 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娇小少女，身上是深深浅浅的好几种粉色，但她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有神，把那身粉色驾驭得服服帖帖。 胸口处的图案，依然是那只陆纪舜无法欣赏的无嘴猫。 “音宝？” “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朝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夺去了陆纪舜全部的心神。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自从十年前，朝凡天因为身体原因早早退休，带着朝音去了气候湿润的南方，他们就很少见面了。 她试图拍他头的手最终落在了他的肩上，“叫姐姐！” “你怎么回来了？”陆纪舜还有些懵。 这个时候，距离华夏每个人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只剩下几个月了，照理说，朝音应该在紧张地复习才对。 他们早就约定，以后一起考上京的清北，继续做最要好的朋友，一辈子在一起。 “我来清北面试，顺便来看看你。”朝音一点都不觉得生分，和小时候一样，亲亲密密地抱住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孩子的胳膊，抬头笑看着他。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跳动着，带动大量的鲜血涌上皮肤表面，陆纪舜不用摸就知道，自己的耳朵红了。 这只是青春期少年对异性接触的正常反应，他这样开解自己。 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结论，因为他没有对别的异性红过耳朵，也没有和别的异性接触过。 “你决定了？” “当然，这不是我们的约定吗？”朝音笑道，每次看到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她心情就特别飞扬。 陆纪舜心里微动，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扯下来，没等朝音反问，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一个标准的壁咚。 “你……” 他低下头，带着薄荷糖的清新，她没出口的话都被堵在喉间。 朝音宛如猫咪撒娇般地咕哝两声，与方才把一众不良少年揍翻在地的样子截然不同。 陆纪舜把她抱在怀里，道：“音宝，你是我的了。” 朝音红了脸，她眼神乱飘，没回应这句占有欲极强的宣言，手上用微弱的力道推拒着，嘴上强硬道：“你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放在一百五十年前，那可是犯罪！还有，叫姐姐……” 陆纪舜又一次低下头，朝音以为他又要亲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轻笑道：“音姐姐，我是你的了。” 朝音的脸红得厉害，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没睁开，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她把脸埋在少年的胸口，回应地抱住了他。 原来我不是单相思啊！——她他想。 傍晚的阳光照在相依的两人身上。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真好。 番外五 宋煜×裴蓁（双视角切换） 2122年12月10日 裴蓁视角： 宋煜看上去一副快要站着睡过去的样子。 既然已经决定了明天去凯克奇族在花屿的聚居地，那今天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今天就回去稍作休整，明天再出发去那里。周无，你把消息发到我们手机上。” “等等，为什么要明天再出发去那里？”宋煜问道。 他竟然想立刻就去吗？ 可是他看上去状态真的很糟糕，好像一个“西方树叶”成瘾者。 “你照照镜子，以你的状态，万一遇到什么事，连自保都不行。别等我们好不容易把语林救出来，你却累死了。”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这语气，是不是太像教训人了？ 他还在说自己能坚持。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要联系一下商无言，她有读心能力。等她过来，怎么的也要明天才能出发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这话，宋煜这个笨蛋就直接往地上倒了。 还好宋炽拉住了他。 和商无言联系之后，她带着陆纪舜去了周家名下的餐厅。 她以前在上京的时候，经常去吃周家的烤鸭，还会把鸭架带回家煮个汤下碗面吃。 不过她自己出来住后，就很少自己下厨了。 “裴姐姐，你干嘛自己做面吃呀？”陆纪舜的话惊醒了她。 这家餐厅也做面条，只因花屿的气候，多是凉面，裴蓁这才发现自己做手擀面的行为，有些奇怪。 “这是给你煜哥哥的。” 裴蓁只是听林语林提过一句，宋家人都很喜欢吃面食，看到宋煜那个萎靡的样子，就想到要做个手擀面给他吃。 “你是不是心疼煜哥哥？” 被陆纪舜这么一问，裴蓁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才刚刚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正常。 话说回来，陆纪舜这孩子懂得也太多了吧？ “……算是吧！” 裴蓁有些心虚地看着手中两人份的面团，她才不会承认，她只打算做两碗面呢！ 表现得太明显的话，会不会吓到宋煜？ 她改了主意，往汤里加了些豆腐，又滚上一会儿。 回到宾馆后，她悄悄开了他的门，把那锅用新买的保温盒装着的汤，轻轻地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宋煜视角： 半夜了？ 哦，他睡了一整天。 明天就要去花屿的凯克奇族聚居地，希望会有更多关于堂妹的线索吧。 好些天没好好睡觉，睡得跟死猪一样，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还好没人看到。 再躺下睡一会儿吧。 嗯？床头柜上有个保温盒。 这个保温盒看上去和其他一次性的不太一样。 打开看看，果然还是温热的。 这锅豆腐鸭汤白菜糊，真是太舒服了！ 是谁这么贴心？ 该不会是裴蓁吧？ Emmm……好像不太可能。 可是，除了裴蓁，就一个严行是女孩子。 顶多还有个宋炽会照顾他。 可是那对狗男女肯定不会想到他吧？ 难道真的是裴蓁？ 可之前古斯塔夫来上京的时候，他住在她那套大公寓里，那冰箱干净得和新买的一样。 裴蓁应该不会做饭的吧？ 不过没关系，他也不会做饭。 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出去吃，或者去陆纪尧家蹭吃蹭喝。 嗐，他在想什么呢！ 裴蓁可能看不上他这种。 不想了不想了，再睡一会儿。 2122年12月11日 宋煜视角： 大清早的，连兴阳又占了一卦。 好在结果还不错，大吉。 本来如果是大凶的话，他是打算先揍他一顿，把大凶这卦给应验的。 裴蓁听到结果，很开心的样子。 然后大家一起开车到了花屿的聚居地。 裴蓁和凯克奇族长聊了聊，这种谈判啊协商啊之类的事情，她真的很擅长。 她和商无言好亲密啊！ 她为什么要和凯克奇族长握手握那么久？还笑得那么灿烂？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就有自己意识似的，走过去握住那只与凯克奇族长握过的手，“谢谢你为语林做的一切。” 啊，天呐，他在说些什么啊！ 裴蓁的眼神好像有些躲闪，“这是我该做的，语林是我朋友，而且我还欠她一个人情呢！” 她的手可真细腻，很软。 裴蓁视角： 宋煜脑子瓦特了吗？ 还是知道那锅汤是她煮的了？ 怎么跑过来跟她说，谢谢她为语林做的一切？ 他还拉着她的手不放了。 “这是我该做的，语林是我朋友，而且我还欠她一个人情呢！” 她本来就是把林语林当成朋友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算了算了，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他的手可真宽厚，很暖。 2122年12月20日 宋煜视角： 周无把语林的意识球交给了他，却只字未提语林的身躯在哪里。 他当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裴蓁凶巴巴地打断他，“语林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意识体能够独立存在一段时间，如果技术进步，能够研发出更好的容器，还能减缓她的消散。别哭了！” 他连忙收起自己的眼泪，心里又悲痛又懊恼。 裴蓁大概以为他对意识球的技术不太清楚，所以这样安慰他吧？ 他害得她也难过了吧？ 裴蓁视角： 宋煜竟然拿着语林的意识球哭了。 他的眼泪让她也想跟着哭。 凶巴巴地安慰解释了几句，宋煜才收起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啊，是这样吗？那就好，那就好……” 他还勉强地对她笑了笑。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啊，笑得真难看。 她心里清楚，凭借目前的技术，林语林的意识体在三年内必定会消散，她的死亡反而变成钝刀子割肉，更加让人难受而已。 但希望还在，她记得陆纪尧的异能是召唤，说不定他能做到召唤林语林呢？ 再不济，就算只召唤出林语林的部分身体组织，她也一定会支持陆纪尧。 他们还能利用这次疫苗研发立下的功劳，换取特权重启克隆项目，给林语林制造一个合适的容器。 2122年12月21日 神圣之日 宋煜视角： 今天语林就要融合她自己的意识体了，等融合完，又是一枚活蹦乱跳的好姑娘。 可惜陆纪尧还人事不知地躺着，医生说他脑损伤还有极重的放射病，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醒过来了。 就算醒过来，也可能这辈子都身娇体弱且不育。 在监护室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人，他突然有些感慨，生命无常。 或许有些事，不该再等待。 没过多久，裴蓁拿着个保温盒来医院了。 她真是个好姑娘。 语林的意识体融合后，她还亲自喂语林吃东西。 等等，她手上的保温盒眼熟也就罢了，那里面装的，不是上次他也吃过的豆腐鸭汤白菜糊吗？ 他突然明白过来。 脑中一热，他双眼发光地看向裴蓁，“裴蓁，你喜欢我吧？” 话音刚落，裴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我也喜欢你。” 他连忙补充道。 语林坐在病床上，眼眶微红，强笑道：“你们的九块钱我出了，快去领证吧！” 他反应过来，堂妹恐怕是触景生情，“不急不急，我还没准备好求婚呢！” 没想到，裴蓁竟然开口安慰道：“等陆纪尧醒了，我们一起结婚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求婚就答应了吗？ 他脑子里绽放了漫天烟花，几乎无法思考了。 只听见语林的调侃：“那就说定了，你们要结婚哦！” 裴蓁视角： 大清早起来，给语林做了一锅汤，是她拿手的豆腐鸭汤白菜糊。 拿着保温盒去医院的时候，她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宋煜。 他真是个好哥哥。 等一切都结束后，她打开保温盒，喂林语林喝汤，恢复肠胃功能，准备出院。 宋煜在看到保温盒里那锅汤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他该不会发现了吧？ 应该不会那么细心的吧？ 宋煜炯炯有神地盯着她，“裴蓁，你喜欢我吧？” 刚想否认，却听他继续说道：“我也喜欢你。” 语林坐在病床上，眼眶微红，强笑道：“你们的九块钱我出了，快去领证吧！” 她反应过来，语林恐怕是触景生情，正想否认。 却听宋煜说道：“不急不急，我还没准备好求婚呢！” 她突然有些感动。 虽然她的父亲裴不弃始乱终弃，但她或许不该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 两情相悦，更该把握当下，珍惜每一刻。 等到不再相爱那一天，再考虑怎么处理吧！ 她想通了这些，配合着宋煜劝慰道：“等陆纪尧醒了，我们一起结婚好了。” 她说完这句，没敢去看宋煜，只盯着林语林。 却听林语林调侃道：“那就说定了，你们要结婚哦！” 2123年12月21日 神圣之日一周年。 “蓁蓁，嫁给我吧！” “可是语林他们都还没举办婚礼……” “别管他们，他们都偷偷摸摸领证了！” “小葵也还需要照顾……” “你喜欢小葵？正好，我也很喜欢。我们也能生一个！” “可是……” “别可是了！”宋煜终于生气了。 他直接制住突然变得迟疑的女人，将她用能量藤蔓温柔地缠起来，带着她直奔异政局。 他没看到，裴蓁侧过去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 第四八四章 惊喜 说到惊喜，最怕的便是惊喜变惊吓。 林语林自然不希望变成那样，陆纪尧的身体也遭不住那么大的刺激。 所以她只是要古斯塔夫帮忙隐瞒，她当天就会抵达浪国的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迟上半天告诉陆纪尧，他们已经处理完凯克奇族的西方树这个消息。 而古斯塔夫要做的，就是告诉陆纪尧，她还在米国处理那些西方树。 古斯塔夫听完，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们两个都这样拜托我，我觉得这种额外的服务，需要收点小费才行。” “纪尧姆拜托你隐瞒我什么事？”林语林反应很快，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了。 古斯塔法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没事没事。那我先挂断了，等你过来接人。”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处理完了那一大片的西方树，给古斯塔夫打电话要求保密行程的林语林觉得莫名其妙。 陆纪尧沉睡了将近一年，加上他俩的婚姻关系是经过认证的，也就是说，陆纪尧要做些什么，需要用到大量现金，没道理她会不知道。 所以瞒着她的，肯定不是和金钱有关系。 那就是健康了，可是她在陆纪尧身上装了健康状况监测芯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每天有段时间，心跳会微微加快一些。 她猜测，那段时间是他在复健。 想不通，她就决定不再想了，反正马上就能见到了。 在处理完西方树后，凯克奇族长便按照约定，将那诡异的圣物水晶交给了林语林他们。 这水晶自然也交由陆纪舜处理。 他直接按照之前吞噬卑斯山和雅梧山的水晶一样，将它一点点地吞噬完毕。 期间似乎是因为能量耗尽，也有可能是水晶的意识体受损，总之，这过程中完全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纪舜，你先回华夏，还是跟我一起去浪国？”林语林问身边的拖油瓶。 陆纪舜绝对想不到，自己从爱人的弟弟突然降级成了个“拖油瓶”，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林语林一起去浪国见陆纪尧。 毕竟他可是答应了哥哥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带她去的，这次计划有变，只能悄悄告诉哥哥了。 林语林不知道他的想法，便直接让赵垣购买了机票。 小路易不跟他们一起，他需要将那片光秃秃的土地，画上合适的蓄能结界，让这片土地在明年能够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凯克奇族很快就要去宋煜的奶茶店和楚氏集团工作，小路易作为祭司，也有自己的职责。 他需要给每个族人送上自己的祝福。 与米尔帕曾经给予族人的祝福不同，小路易将咒语中代表着库库尔神和圣物的内容全部删减了。 在林语林生产之时，小路易念的祝福语，也是没有库库尔神的内容的。 小路易见林语林和陆纪舜要走，有些不舍地说道：“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走。” 他年纪还是小了些，不是特别明白身上的责任，至少在这十几年内都得背负下去。 除非，整个凯克奇族都清除了异能，全部接受小路易的祝福，重新开始他们在普通人之间的普通生活。 “等你以后长大了，自己来华夏玩，到时候，我让小葵给你当媳妇。”林语林信口开河道。 “林小姐，你别开这种玩笑，万一我当真了来跟你讨要小葵怎么办？”小路易皱着眉，想起那个虽然攻击力惊人却依然雪白可爱的小女娃，为她忿忿不平。 “哈哈哈，好好好。那你以后一定要来华夏玩哦！”林语林笑道。 说定了将来要再拜访华夏，小路易也不再纠缠他们，只是分别给他们两人都念诵了祝福语。 林语林决定了要给陆纪尧一个惊喜，便偷偷摸摸地，也没告诉他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事。 她带着陆纪舜抵达古斯塔夫的庄园时，已经是晚上了。 陆纪舜被她扔给了古斯塔夫派来的人照顾，而她则被引着直接去了陆纪尧的房间。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装扮，确认自己状态完美，这才敲了敲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笃笃笃”，等了一小会儿，那门才被打开。 “纪尧哥！”林语林压低声音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急切地叫了他一声。 虽然实际上他们分开一周都不到，林语林却仿佛重拾一年前的感觉，再次恋爱了一般。 这或许就是太过迟钝，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深刻爱恋？ “你……你怎么现在就来了？”陆纪尧虽然是喜大过惊，却还是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怎么样？惊喜吗？我提前完成任务，迫不及待就来见你了。”林语林拉住他的手，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解释道。 “我很高兴。”陆纪尧虽然高兴，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 他给林语林准备的惊喜还没准备好呢，这就被林语林的惊喜冲击了一下。 他想起午饭后古斯塔夫离开了一小会儿打电话的事，前后串联，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有些责怪古斯塔夫瞒着他，但他也有事瞒着林语林呢！ “早点睡吧！你肯定累了。”陆纪尧摸摸她的脸，看到她眼中有些微的红血丝，眼下也有些青黑，心里有些愧疚。 如果他能好起来，恢复异能，这次的任务根本就不需要林语林去做。 但若是那样，他被困在檀岛的话，说不定就是林语林面对刺杀。 这么一想，其实也差不多，甚至刺杀比起被困，还更危险些。 他反倒又觉得有些庆幸了。 林语林这几天其实也没合过眼。 被困在檀岛上的时候，因为克拉拉和强森都是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人，她身边又有小路易和陆纪舜，实在无法安心睡去。 她确实已经很困顿了。 好不容易坚持着洗完澡，躺倒在床上，几乎一分钟都不到，便已经睡得不知人事。 陆纪尧陪她一起躺着，却因为怕把她吵醒，没敢搂住她。 他捏着林语林一缕柔软强韧，却是深棕色的头发，感觉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睡意上涌，同样担心得好几天没睡好的陆纪尧，也沉沉睡去。 第四八五章 求婚 第二日，天气晴朗，连着一片多余的云彩都没有。 整个蓝天，蓝得都有些不真实了。 陆纪尧按照计划，先去做了复健，回房洗了个澡后，才叫醒林语林。 “你快整理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还没吃早饭呢！”林语林有些眷恋地抱着他的胳膊，想拉他再睡一会儿。 陆纪尧手撑在她耳边，拨开跑到她脸上的头发，温柔道：“今天天气特别好，你不吃饭都行。我都安排好了，乖。” 林语林的异能是能量转化，这种晴朗的好天气，何止是不用吃饭，甚至还能自动产出几粒高质量的能量珠呢！ 听到陆纪尧说已经有安排了，林语林也不再赖床，利索地收拾好自个儿就准备跟他去那个地方。 她心里有些疑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难道他也有惊喜在等着她？ 出了门，陆纪尧接过陆纪舜拿来的眼罩，给她戴上。 “搞什么啊？这么神秘？”林语林虽然嘴上抱怨了两句，嘴角却已经上扬。 被陆纪尧一路牵着手走，虽然带着眼罩，但她能感受到吹拂在脸上的风，凉凉的；照在身上的阳光，暖暖的。 走了好一段上坡路，才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陆纪尧松开了她的手，拿下她的眼罩，指着直升机说道：“我想和你一起跳伞。” “可是你的身体……”林语林是挺开心的，只是她担心陆纪尧的身体受不住。 她已经发现了，这一处峭壁，除了陆纪尧和她，还有旁边等待着他们的小飞机和负责驾驶飞机的古斯塔夫，就没别人了。 这意味着，到时候是陆纪尧带着她一起跳伞。 “我训练过好几次了，你相信我吗？”陆纪尧看进她眼睛的深处，似乎在再次确认她的感情。 “当然。那就来吧！”林语林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在他的帮助下穿上装备。 两人被绑在了一起，在这一刻，似乎连命运都相互交融。 上了飞机，飞机逐渐升空，时间变得很慢，林语林突然有些感动。 就算是陆纪尧脑子抽风，不拉开降落伞，两人一起赴死，在此刻，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飞到约四千米，古斯塔夫说道：“可以了，现在是合适的高度，大约四千米。” 陆纪尧打开了舱门，抱着林语林挪到门边。 林语林出于踩空状态，陆纪尧摆好姿势后，对她说道：“相信我。还有，我爱你。” 还没等林语林回他一句“我也是”，陆纪尧已经凌空一跃，跳了出去。 天旋地转，彻底失重，世界一片宁静。 地平线在眼前翻转，随之而来的是自由落体运动。 两个人急速下坠，眼前是山川河流地平线，身后是蓝天星辰和宇宙，地球真的好美。 这就是她所守护的一切。 风呼呼地，刮在脸上，她却听到身后的陆纪尧喊道：“嫁给我！” 林语林湿了眼眶，她努力点头，想说些什么却被灌了一嘴的风。 陆纪尧还是打开了降落伞，两个人都被向上拽了一下。 在一片山河美好的宁静中，林语林抽了抽鼻子，大声道：“我愿意！” 陆纪尧的胳膊伸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一起看着这片和异能者们共同守护的大地和山川。 等到完全降落着陆，林语林才有些娇嗔地轻轻拍了陆纪尧一下，道：“你没必要这样求婚的，在陆地上我也会答应你。”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 好在陆纪尧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笑了笑，说道：“那怎么可以？这是你的梦想之一啊！” 他一边拆下那些装备，一边说道：“不仅仅是这个，只要我身体承受得住，我愿意陪你完成你那一百个梦想。” 林语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只觉得自己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原来，人类到了幸福感爆棚的时候，真的是会流泪的啊！ 林语林一边笑，一边抹去眼泪，“我的梦想，早就不止一百个了！” 陆纪尧掏出一块柔软的丝帕，细细为她擦干净。 自从他康复之后，就用不了太粗糙的布料了，这还是林语林为他定制的手帕。 “那你说，你的第一百零一个愿望是什么？” “当然是和你白头到老啊！” 陆纪尧的脸变得更白了些，他停下手，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你明知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语林扑上去，抱住他，靠在他胸膛说道：“我不但要陪着你白头到老，还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没有不可能！” “可是我的身体……” “你如果死了，我就把你做成钻石，镶在我们的对戒融成的戒指上，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我也——” “好好好，”陆纪尧打断她说那个字，“如果你到时候后悔了，我也不会怪你。你不要给自己设下这种限制。” “那你先答应我，要陪我完成这第一百零一，还有第一百零二个梦想。”林语林难得地变得胡搅蛮缠。 “好，我答应你。”陆纪尧无奈，只好答应，心里却道，尽量吧！ “咳，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古斯塔夫看着他们互诉衷情后，甜甜蜜蜜地又说了一大堆话。 他的华夏语只是日常交流的水平，还不太能理解太过深奥的古华夏文言文，但他还是能猜到，无非是生死相随的事。 两人这才想起，古斯塔夫也在。 “你怎么还在这儿？”林语林问道。 古斯塔夫按捺住自己想要用火烧死这对可恶的情侣的想法，“我是想提醒你们，要开始准备婚礼了。我已经帮你们约好了婚礼策划师，罗德家族名下的海岛和庄园，你们可以随意挑一个举办婚礼。” “谢谢你。”林语林觉得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有些歉意地说道。 求完了婚，说完了甜言蜜语，确定了婚礼的场地，接下去的事就不是那么浪漫和甜蜜了。 不过林语林早已褪去了青涩，明白这场婚礼的必要性。 无论是隐族人，还是陆家的势力，甚至是逐渐被削弱的任家势力、朝凡天的势力，甚至连戴森都对这场婚礼期待已久。 第四八六章 婚礼 林语林选择的是靠近华夏大陆的一个海岛，作为婚礼场地。 考虑到各方面因素，他们选择了改版的欧式婚礼。 虽然决定了只邀请亲近的人，但人数依然是不可控的庞大。 不过宋柯和林明诚各自负责了隐族和普通人这两个群体，加上陆云涵也主动包揽了异能者这一方，实际工作倒是没有想象的那么辛苦。 裴蓁原本要和她一起举办婚礼，但看他们宾客的架势，裴蓁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所以最后还是林语林和陆纪尧两个人的婚礼。 戴森主动提出要代表华夏当他们的司仪，整体流程并不复杂，林语林在征求了宋泽和岑洛的意见后，便同意了。 林语林自己这边，除了邀请以前的实验室同事，还有安北泰一众帮助她研究皮纳特菌，后来又协助唐杨研发疫苗的人，就剩下阳城的一些同事。 陆纪尧这边来的都是认识林语林之前，做任务结识的一些朋友，有许多甚至林语林都还没见过。 等到真正婚礼的那一天，林语林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语林，你好了吗？”说话的是裴蓁，她和季歌、商无言都是她的伴娘。 “好了！”林语林应了一声。 随后她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便提着婚纱的裙子小跑了出去。 婚礼在细白银沙的海滩边举行，因此特别提醒了各位女宾客，不要穿高跟鞋。 实际上，这是陆纪尧为了不让她穿高跟鞋脚疼而坚持的。 宋柯和林明诚站在林语林两侧，她挽着两个爸爸的手，经过长长的鲜花点缀的廊道，走向那一头等候多时的陆纪尧。 “你要是受了委屈，别忍着。”宋柯还是忍不住说了，他语调有些哽咽。 “对，受了委屈，你就回家。”林明诚早已热泪盈眶，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好。你们放心吧，我会幸福的。” 两个爸爸的话，让她都有些想流泪了。 走过廊道，陆纪尧上前来，把林语林从两个依依不舍的父亲手里接过来，一起走入了花门。 戴森欣慰地笑了笑，他没有像一般的欧式婚礼司仪一样，一句一句引领着宣誓，而是直接将场地让给了两人。 陆纪尧已经在心里练习了无数次，此时说出来，却还是有些磕磕巴巴的。 “我，陆纪尧，请你，林语林，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地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你的信仰也会成为我的信仰。 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林语林眼眶发热，以同样的誓词说道：“我，林语林，请你，陆纪尧，做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说完，她的眼泪已经几乎把妆都弄花了。 戴森这才笑着说道：“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你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虽然这是华夏民政部推荐的誓言，但这丝毫不影响在场众人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没有一个人会质疑两个人对彼此的真心。 只是婚礼总是不那么完美的。 在戴森说完没多久，陆小葵中气十足的哭声响彻海滩。 林语林和陆纪尧相视而笑，将捧花往那一群依然打着光棍的朋友中间一扔，两人便小跑着去找那小魔王了。 —————— 看着他们的样子，不止宋柯和林明诚，陈斯也颇为感慨，没想到三年前的一个巧合，竟然促成了这样一对佳偶。 想着，他便瞪了陈惟一眼，恨铁不成钢一般：“你什么时候才去相亲啊？小葵那么可爱，你就不想生一个吗？” 陈惟嘴里咬着片蜜瓜，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我才几岁啊？想要女儿你自己再找一个呗！” “臭小子，我打死你！” 陈惟嬉笑着扔下瓜，撒腿就跑。 —————— 宋煜撇撇嘴，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今天要是和语林一起结婚，我们肯定要抢走他们风头了！陆纪尧就是不想让我们抢走他们风头。” 裴蓁无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喜欢海岛婚礼吗？”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告诉你！” —————— 范冬明搂着季歌不撒手，“我觉得这样的婚礼不错，你喜欢吗？” 喜欢的话，他家也有一个海岛的，只比这个略微小一点。 “我喜欢啊，但起码要等上一年了。”季歌摸着自己尚未凸出的小腹，有些羡慕地说道。 “唉？为什么？”范冬明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等上一年。 “笨死你算了！”季歌拧住他胳膊，恨死他的迟钝了。 —————— 秦泽洋转头看向吃着蓝莓蛋糕，完全不在意热量的洛优格，问道：“你呢？” 洛优格抬头，嘴上还带着奶油：“什么？” 秦泽洋：“结婚吗？” 洛优格：“哦，结婚有什么好处吗？” 秦泽洋：“没有好处，只是你多了个司机、按摩师、厨师、保镖……还有一个爱你的男人。” 洛优格：“那我要付出什么吗？” 秦泽洋：“当我的司机、按摩师、厨师、保镖……还有爱我的女人。” “听上去，这买卖还挺公平的。” 洛优格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扬起笑脸，道：“好呀！” ——————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致橡树 —————— 正文就到这里了，还有一篇陆小葵的番外。 番外六 陆小葵（第一人称） 一、我爸妈超弱的 我叫陆小葵，陆纪尧的陆，小可爱的小，向日葵的葵。 我今年十二岁。 对了，陆纪尧是我爸爸，我的妈妈叫林语林。 听我的同学们说，我爸妈都是强者，我怀疑他们都在骗我。 明明他们都超弱，只有我是最能干的！ 我没有胡说，我是有证据的。 前不久，爸爸想打扫卫生，只要按下家用机器人的开关就好了。 当天晚上他就因为灰尘扬起刺激了呼吸道咳嗽了一晚上，第二天，妈妈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把打扫卫生的事交给了我。 后来，爸爸想洗衣服，也只是把衣服放进去，再按一下洗烘一体机的开关。 当晚他因为在阳台被风吹了发起了高烧，于是，妈妈红着眼睛泪光闪闪地把洗衣服的事交给了我。 爸爸身娇体弱，妈妈无辜可怜，我能怎么办呢？ 只好从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 幸好，我异能觉醒得特别早，很多事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操控能量藤蔓就好了。 不过我爸爸也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说，他做饭很好吃，也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更知道怎样让好吃的更好吃。 所以爸爸投资的几家餐厅都收益很好。 而且爸爸长得很好看，把妈妈迷得不行，可惜我长得好像更像妈妈，连异能都和妈妈一样。 我有很多舅舅，刚好能够组成葫芦七兄弟。 他们总是想让我去他们家玩，我才不要和表弟们玩，太吵了。 我还有个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叔叔，很少来我家，不是因为关系不好，而是爸爸每次见过叔叔都会忧郁很久。 原来我不明白，直到有一天，叔叔离开之后，我听见卧室里，爸爸闷闷不乐地问妈妈：“我是不是老了？” “没有没有，你在我心里永远二十八！” 你们为什么要喂一个青春期少女吃狗粮？！ （╯‵□′）╯︵┴─┴ —————— 二、娃娃亲 今天是我住校的第一天，结果爸爸和妈妈一个都没来送我，真的太过分了！ 算了算了，爷爷说得对，凡是都得靠自己。 不过最近的天气是怎么回事啊？！ 阴雨天，太讨厌了吧！ 咦，我怎么有点头晕？ 啊，要晕了要晕了，箱子别砸在我脸上啊！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他那边拽。 可惜箱子太重，他没拽动，反而被我拖累了。 啪—— 结果他狠狠地摔在我的身上，我一时呼吸不畅，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的床上。 今天学校要报道的啊！ 我刚起身想往外冲，却发现这个家伙竟然登堂入室，和我爸爸妈妈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肤色比一般华夏人要深一些，但那一口白牙可真令人羡慕。 “小葵你醒了啊？这是路易，和你有娃娃亲的。” 妈妈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娃娃亲？ 都二十二世纪了，还搞封建糟粕那一套！ 我气得跑出了家门，“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 十年后。 我看着面前的男子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呜呜呜呜呜，我不要娃娃亲！” ?(//?Д/?/)? 我在说些什么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傻瓜。娃娃亲，是你爸妈逗你玩的。” 他自顾自起身，把钻戒套在我的无名指上，“我爱你。” —————— 三、第102条愿望 今天是爸爸出院的日子，再过些天就是他的六十岁生日了。 爸爸的身体一直不好，妈妈说，他以前曾经被放射性沾染过，所以留下了一身后遗症。 他几乎每年都要去动几次或大或小的手术，将畸变的肿瘤组织切除。 他还有专门的一个医疗小组，负责后续的复健和保养。 奇怪的是，我从小就很健康，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我和路易专门跟研究所请了假，想给爸爸妈妈庆祝一下。 “你看上去没睡好。是不是我昨天加班回来太晚，吵醒你了？”出门的时候，路易表情犹豫，但他还是说了我气色很差。 “不是，我昨晚做噩梦，梦里哭了一整晚。”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这么明显吗？ 路易没再说什么。 到了医院才发现，今天来的人特别多。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叔叔阿姨，还有舅舅们都来齐了。 照理说，应该十分热闹才对，可是病房里静悄悄的。 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昨晚的噩梦，心里更是不安。 我扒开了人群，挤进去。 爸爸十分安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了。 妈妈坐在他的病床边，牵着爸爸的手，深情凝望着他。 爸爸真是个懒鬼，昨天明明八点就醒了，怎么今天睡到现在九点多？ 还叫这么多亲朋好友等他醒来？ 喉咙里仿佛被灌下一口硫酸，我捂住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我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半靠在路易的怀里。 我们都没有说话。 妈妈还是被我的呜咽惊动了。 她脸上的神色很平静，没有悲伤，甚至还有一点释然。 “你们来了。” “爸爸他……” “嗯，他解脱了。”妈妈轻抚着爸爸已经不再英俊的脸，长年累月的治疗，让他的元气也消散得比常人快。 虽然他还有几天才到六十岁，看上去却已经很老了，这还是妈妈用尽手段找来各种奇人异士和治疗异能者的结果。 我流着泪，听不清妈妈后来说了什么，路易搂着我，应下了妈妈的要求。 等我平静下来，路易才告诉我，妈妈要求把爸爸的尸体火化，然后将骨灰做成一枚钻石。 她还要求，把他们那对铂金的素戒重新熔了，做成一枚，把爸爸的钻石镶嵌在上面。 我突然有些自责，妈妈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我这个女儿却什么都帮不上。 路易看出我的愧疚，安慰我：“妈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别忘了，她如今是特殊人才中心的部长。” 就算想要脆弱，作为异能者的最高层，她也不得不继续扛着这个责任走下去。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年叔叔无论如何都不肯接下这个责任。 后来，妈妈一直把那枚特别的钻戒挂在胸口，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天。 整理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张已经破损，十分陈旧的纸张，上面罗列着近百条奇奇怪怪的愿望。 只有最下面的两排字，字迹看上去更成熟些，也更清晰，显然是后来才加上去的。 …… 101.白头到老。√ 102.生同衾，死同穴。 我流着泪，在第102条愿望后面，帮妈妈打上了勾。 —————— 【全文完】 第一〇六章 虚惊一场 严言回道：“哦，是宋炽帮我的。他不是在附近的江南省读大学吗？上周过来玩了两天，就住我们家。然后他就帮了我这个忙。” 宋炽是宋家最小的孩子，今年才二十岁，从隐族出来上大学还是宋柯经手安排的。 宋柯和宋煜都皱起了眉，显然是不敢相信严言会这么草率就让一个还没通过宋家内部考核的人帮这种忙，是该说她心大呢？还是该说宋炽胆大？ 看宋柯和宋煜神情不对，屠立璜倒是先紧张起来。 “那个，老板，”面对这个看上去才四十岁的儒雅男子，屠立璜十分不自在，他紧了紧环抱着严言的手臂，“有什么问题吗？对小严和孩子们有影响吗？” 宋柯看着他的表现，心下点头，随后让屠立璜把手伸出来给他。 屠立璜不疑有他，伸出了手，眼看着宋柯握住了他的手腕。 片刻过后，宋柯摇摇头，道：“就目前看来，对小严和孩子们的影响倒是没什么，对你的影响却是比较大。你难道没感觉到自己异能等级下降吗？” 严言闻言，倒是先紧张起来，追问道：“什么影响？他异能怎么了？异能下降是怎么回事？” 宋柯示意她稍安勿躁，“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他异能降级了，宋炽的业务水平不熟练，没把握好度。” 他又看向屠立璜，严肃地说道：“你这段时间可能会慢慢失去异能。” 严言有些焦虑地抓住屠立璜的手，又心疼又着急，脸上是说不尽的后悔：“都怪我，这可怎么办呀？” 屠立璜闻言一怔，却没有露出担心害怕的表情，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他笑了笑，说道：“我没有了异能，那我也是普通人了。” 他温柔地注视着严言，眼里尽是深情，“我是不是可以得到你父母的认可，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他当初觉醒后也烦恼了许久，如果接受清梦，变成普通人，那么他会失去和严言的回忆；而如果他要以异能者身份生活下去，为了严言的安全，她可能无法和他出现在异能者的活动场合，这或许会导致他们出现信任危机。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并一直为此努力，争取为她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他自觉地时刻上报自己的动态，为她申请了伴侣信息保护，可一直没能得到严言松口带他回老家。 上周末，严言的老乡，宋炽过来玩，就住在他们家。 周六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发现异能降级，头晕目眩。 严言自怀孕后就一直对他冷言冷语，那天开始，对他的态度却陡然变得热情起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记得那天，宋炽也笑得很开心很欣慰。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严言不会害他，甚至还隐约地期盼着严言能够这样保持下去；也期盼宋炽能把自己的事告诉严言的父母。 早在三年前，他自己也发现，随着他的职位提升，严言有意与他拉开距离。 但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有彼此的生活，而且感情一直没有褪色。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她离开，屠立璜这样想着，于是计划了这次怀孕。 刚发现怀孕的时候，严言还对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此刻，听到自己异能可能慢慢消失，他甚至还有些惊喜。 这样，严言就算是出于愧疚，也不会再想要离开他了。 严言倚靠在屠立璜的怀里，从她的角度没能看到他隐约上扬的嘴角，宋煜被这波狗粮撑到了。 他撇撇嘴，说道：“小叔骗你的，你异能不会消失，慢慢就会恢复了。话说回来，没了异能你开心个什么劲啊？！” “啊？”严言立马推开屠立璜，站直了身躯，向宋柯确认道：“不会消失吗？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宋炽没把握好度吗？”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严言心下大安。 屠立璜感受到严言从他怀里离开，心里又一阵失落，她应该就是喜欢弱势一些的男人吧？！ 以前没有异能，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严言对他可好了！ 宋柯对屠立璜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也不隐瞒，“宋炽那小子确实没把握好度，用力过猛，所以你家老黄会感受这么明显，恢复也很慢。 如果不是宋炽，是我的话，他可能真的就没有异能了。 小严你下次可不要再这么鲁莽了，要按照规矩来，你好他也好。” 严言忙应了，心里却道，哪里还会有下次，光这双胞胎已经要她吃力得不得了了。 她的母亲那边，有双胞胎遗传基因，她就有个双胞胎姐姐。 从她母亲生育的经历就可以知道，异能者双胞胎比起普通人更为凶险，所以她一直想着不生小孩。 结果这个狗男人竟然算计她，想用孩子绑住她。 她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只是这次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看她知错，宋柯也收了严肃的表情，虽然不能让屠立璜去到他们隐族，但他可以回去和严言父母商量一下，让他们来申港为女儿主持婚礼啊！ 屠立璜父母双亡，当年旁的亲戚又怕被他赖上，早已断绝了来往。 他性格又算得上敦厚老实，知恩图报，严言的父母应该会很满意。 几人随后坐下歇了歇脚，各自点了喜欢的奶茶。 看他们大包小包的，严言好奇道：“你们这是来申港大采购了？现在在哪儿买不到这些呀，还特地跑过来买？” 宋煜看了屠立璜一眼，想到赵世轩也是申港分部的人，就试探着问道：“听说几年前，申港分部的一些成员，在东百山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还有好些进化珠，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上周异能者交流大会上，出现了进化珠，我们怀疑与东百山那批进化珠有关系。 所以我们买了些装备，准备去东百山的山洞看看。” 屠立璜并不意外他们知道赵世轩的事，当年此事曾引起轩然大波。 那几个和赵世轩一起去东百山的人，也都是申港的人，回来后因为吞服进化珠，几乎全部死亡了，仅剩一个自称“抵挡住进化珠诱惑”的赵世轩活着。 第一〇七章 山洞探险（上） 这件事导致申港分部一下子折损了好几人，赵世轩虽然自己没有服用进化珠，但也因此被问责处分了。 可惜死去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屠立璜未免再次出现类似状况，只好以自己副部长的权限在申港分部下了禁令： 不允许分部成员吞食进化珠，也不许他们去东百山那个山洞探险。 他还联系了东百山景区管理处，紧赶慢赶地将通往那处山洞的几条路都以修路的名义封锁了。 屠立璜乍一听闻他们要去那个山洞探险，条件反射般地出言制止：“那处太危险了，据说进化珠远不止那几人拿出的数量，只是当时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状况，他们就只随便抓了一把撤出了。 我已经叫当地景区封锁那一块，免得有普通人误入。” 他说完又想起眼前还有位特别强的长辈，猜到他们应该不会听他的劝阻，便接着说道：“如果你们要去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对那儿还算熟悉，去过好几次。那边封锁的工程主要也都是我带人做的。” 严言知道宋柯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出于对他身体的担心，也提议道：“就让老黄陪你们去吧，当个向导也好，免得你们走岔了路，还可以照顾一下老板。” 几人没有异议，多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做向导，也可以给他们节省不少时间。 更何况，东百山的地形是出了名的复杂，有些山峰甚至极为相似，每年探险之人失踪的不在少数。 景区还为此专门下了通告，禁止探险者私自进入未开发地区，并组织当地村民隔几天就巡逻搜救那些探险者。 要不然，那个山洞也不会在这么多年的景区开发之后才被发现。 之前设计规划景区的时候，甚至有玄门的前辈认为，那处存在天然阵法，全部开发会破坏风水，到时候说不定意外频发，会损失很多人手，得不偿失，因此有许多地方都被封锁了。 原本那处山洞正处于被封锁的区域，只是赵世轩他们艺高人胆大，没有在意那在他们眼里只是针对普通人的警示牌，进入了未开发的野区。 后来屠立璜带着申港分部的几位土系异能者，在那附近花了将近一周，才建好封锁的泥墙。 屠立璜提出同去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他是土系异能者，破开自己设下的墙不成问题。 异能者的等级差距在五行元素系里表现得特别明显，屠立璜作为高级异能者设下的墙，等级略低的根本无法破坏。 虽然不知道宋柯几人都是什么异能，但根据之前和严言含糊的对话，看样子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 他们也没有多耽搁，准备早些回去休息，第二日清早上山。 屠立璜因为曾经去过那个山洞附近，所以早已买过登山装备，也就安心留在店内，帮严言看店做奶茶。 离开之前，宋柯叫过屠立璜，跟他提了会告知严言父母，让他做好准备之类的话，屠立璜回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的，严言好奇不已，连连追问。 屠立璜却难得地没有告诉严言，就怕她知道了坏事。 自从严言怀孕以来，脾气越来越怪，为了婚姻大计，只能耐着性子又哄了好一阵。 第二日清晨，时钟刚跳到四点整，林语林和陆纪尧已经和宋煜宋柯在酒店大厅会合。 本来林语林几人还想以没有异能太危险为由拒绝陆纪尧上山，但他十分坚持，并保证不会进入山洞，以免被进化珠诱惑，大家也就没有再劝。 宋柯有些无奈，陆纪尧对他女儿的这黏糊劲，和当年岑梅对陆云涵的如出一辙，竟意外地让他心情舒畅。 不多久，屠立璜开着辆军用越野车来接人了。 申港距离东百山大约一百公里，他们出发得太早，一路上甚至没遇到几辆车。 等他们抵达东百山景区时，时间还不到五点，太阳都还没出来。 趁着天光微亮，温度还低，车被屠立璜停在景区停车场，几人匆匆向那山洞的方向前进。 幸好大家都参加过集训，山地行军难不倒他们，只是照顾到宋柯身负暗伤，所以控制着速度，只是比普通人略微快了一些。 不多时，太阳升起来了。 日出的朝霞柔和地给山中竹林镀上一层暖色金边，此刻山间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早起的鸟儿已经扑棱着在林间穿梭觅食。 林语林几人却没有分神欣赏此刻的美景，只顾着埋头前行。 他们需要在景区开放之前，抵达目的地。 被普通人看到他们破坏封锁进入禁区，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终于到达了封锁墙边，屠立璜将手按在墙上，泥沙掉落，那三米多高的墙，被他溶出了一个宽半米高两米的洞门。 宋柯走在最前，屠立璜最后过墙，顺手又将那洞口堵上，只是颜色终究与旁边长满青苔的墙有了些许差别。 继续向上攀登了不知何人铺出的百步石阶，距离那个山洞终于仅剩几百米。 因为这里再也不会遇到普通人，此时众人才有了些欣赏名山风景的心思。 这一片连绵起伏、气势磅礴的群峰，据传有百峰绵延，又位于华夏东部，故此得名东百山。 山间危崖壁立，林木森森。 溪涧怪石累累，瀑潭相叠。 瀑多而奇，潭多而怪，那山涧之水，汹涌而泻，恰似万马奔腾一般，其势壮观之极。 东百山的风景向来为人所称道，甚至被称作仙境福地，只是近来千年仿佛突然沉寂，消失在典籍与世人视野中。 直至百年前，华夏政府终于注意到这里，将东百山地势较缓的十八峰开发成了自然风景区。 而林语林他们去往的山洞，位于最高的山峰之上，恰好出了风景区的范围，只是依然由景区做林木管理。 那座山峰被称为，其上有一块巨岩挺立，当地村民称之为“风动岩”。 据传大风吹过，那巨石也会微微晃动，似乎要从半空滚落下来，看起来险峻异常，故此得名。 曾有胆大者攀援至峰顶，用力推那巨石，居然也能晃动。 那山洞正处于巨石之下，背阴朝阳处。 第一〇八章 山洞探险（中） 洞口长满了一人高的蓬草，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里的蓬草长得特别高，比山脚下的高出几倍来。 一眼看去，甚至发现不了蓬草后面遮掩的洞口。 屠立璜来过这里，所以很顺利地就找到了那处洞口。 他曾经推断赵世轩几人遇上了狂风，那风动岩摇摇欲坠不时还有碎石掉落，才引得探险队心惊胆战，慌忙撤出。 但向赵世轩求证之时，他支支吾吾的，只再三强调当时惊险万分，到底是什么样的惊险，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细说。 赵世轩当时看起来好像自己也记不得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样，又慌张又心虚。 屠立璜将赵世轩的异常告诉宋柯几人，并叮嘱他们多加小心。 随后他拨开蓬草，率先走进了那山洞。 宋柯紧跟其后，为的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他救出险境。 林语林跟在宋柯身后，走在第三位，宋煜垫底。 至于陆纪尧，便按照之前所说，在洞口等候。 那洞口初时通道约有三米，极狭，只容一人通过。 借着LED矿灯的光，走过黑暗潮湿的通道，眼前豁然是一个高约四米，五十平米左右的山洞空地。 与其说是山洞，更像是那山峰被从中挖空，开辟出一个石室，那石室形状正如一个倒扣的碗一般。 而最为诡异的，就是那风动岩的形状，竟然隐约和石室形状相似，也是略微扁平的半球体。 互相联系之下，只觉得这其中过程，实在难以用科学解释。 洞中心的地面平坦，甚至还摆着石桌石椅，看上去像是有人曾经在此居住一般。 屠立璜小心走到石桌前，便站定了，环顾四周。 这山洞石室的墙壁上有奇怪粗糙的凿痕，纷乱中似乎带有一种玄妙的规律。 屠立璜心中有些顾虑，没再去看，只回身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宋柯正要开口，整个山洞忽地震颤起来，峰顶的风动岩似乎被狂风狠狠抽打着，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甚至不断有碎石从半球形的石室穹顶落下。 石桌中间突然升起一个盒子，里面摆放着四颗如珊瑚般鲜艳却又剔透的进化珠。 屠立璜见到后，心神一晃，下意识地去拿那几颗进化珠。 洞要塌了，赶紧先拿了珠子出去才行。 就要拿到那几颗珠子的时候，屠立璜感觉浑身自己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藤蔓缠住了，而且越来越紧。 他不由回头问道：“怎么回事？我好像被缠住了……”却发现宋柯三人很淡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贸贸然就要去碰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进化珠。 屠立璜心下大急，眼看着这山洞即将坍塌，或者那风动岩落下将他们困在洞内，他却被束缚住了手脚，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站稳的样子。 “你们能动吗？我被绑住了？”屠立璜不解又着急，“你们快拿了进化珠，然后走吧！宋煜，麻烦你把我也带上。” 宋煜皱眉问道：“你急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别急，是我小叔把你绑住了。” 宋柯和林语林也望着他，不解他是怎么了，着急拿着进化珠撤走的样子。 虽然不明白宋柯是怎么把他绑住的，他还是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这山洞要塌了，要不然就是那风动岩要滚落了，我们尽快出去为好。” “你在说什么？这山洞里稳得很，连丝风都没有。”宋煜脸上的疑惑不减，屠立璜头上的矿灯将他的神情照得清晰。 屠立璜一愣，终于发觉出不对劲来，“你们没感觉到？这山洞在震颤，还有碎石头掉落下来。”说完，他浑身一震，“那风动岩把通道堵上了！” “没有，好像只有你感觉到了。”宋煜看看面色如常的林语林和宋柯，确认只有屠立璜一人错觉。 “可是，那个通道都塌了，外面已经被堵上了！你看啊！”屠立璜不能理解，他指向来时的方向，那通道已经坍塌，完全无法透出一丝光线。 他们几人被隔绝在石室内，来时并没有准备足够的干粮，加上这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通风口，说不定在饿死之前，会先窒息而死。 而在宋煜眼里，屠立璜却是指向了石室的墙壁，与那来时的通道差着两三米。 林语林也开口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三个都没感觉到你说的。通道也没堵上，你放心吧！” 见他不信，林语林示意宋煜把他带出洞去，再带回来。 宋柯则趁着他俩折腾屠立璜，继续观察石室内壁上的凿痕，那些凿痕，让他感到一种熟悉感。 他俩出去的时候，果然就看到了陆纪尧，他还疑惑怎么两个人一个走一个横地浮在半空就出来了。 他询问了几句，宋煜简单解释后，就又带着屠立璜进去了。 他还招手让陆纪尧也跟上，在他看来，这个洞确实有古怪，但说不上有危险。 屠立璜经过这一番出去进来的折腾，也总算相信，自己产生了幻觉，很真实的那种。 再次进洞，屠立璜的幻觉就消失了，不知道是因为他横着进去，还是因为已经中过一次幻觉，所以已经有了抵抗力。 陆纪尧把多余的装备扔在洞口，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蹿到宋柯或者宋煜身边去寻求保护，就跟着进洞了。 宋柯已经观察完石室内壁，现在正在研究那张石桌。 他果然什么都没发现，顶多墙上那些凿痕的轨迹有些熟悉感，他正在查看是否有什么机关，否则石桌中突然出现四颗进化珠有点灵异了。 林语林也凑头在那里看，她突然惊讶地指着那放有进化珠的木盒盒底道：“这个木盒下面有个一样大的石板，是有机关把它升上来的。” 宋柯干脆把那木盒拿开，果然有一个正方形，那块石板与桌面齐平又贴合，若不是林语林眼神好，根本发现不了。 “好像麻将桌哦！”林语林补充了一句。 陆纪尧进来就听见了这句，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语林回头看到陆纪尧，微微一笑，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第一〇九章 山洞探险（下） 陆纪尧指指宋煜，“煜哥叫我进来的，我觉得他想把我当成小白鼠，看看我会不会也出现那种幻觉。” 宋煜还捆着屠立璜，确认了他不再有幻觉之后，将他松开放在陆纪尧身边。 “那你出现幻觉了吗？我猜你没有。”宋煜转头问道，虽然说是猜的，神色却颇为笃定。 陆纪尧摇头，“确实没有。” 说着，他也走向石桌，想到林语林身边去。 那石桌此时发出轻微的机括运作声，又一个小木盒出现在那石桌中心的方形平台之上。 但这一次，里面只有两颗进化珠。 嗯？ 每次数量不一样的吗？ 屠立璜回忆了赵世轩的笔录，他似乎是说，他们一行探险队有六人，而桌上的进化珠也有六颗，本来还以为是巧合，这么看来，似乎是按照人头给的？ 他第一次进山洞的时候，他们有四个人，出现了四颗进化珠；而他第二次进洞的时候，应该有三颗，可是只有两颗。 六颗、四颗、两颗……难不成不是按照人数，而是按照等差数列给的？ 不对，他刚才双脚没着地，可能被判定为是行李或者就是把他和宋煜当成一个大胖子了。 屠立璜想着，把这猜测说了出来，林语林赞同道，“很有可能，那个通道里可能有检测人数的装置。” “不过，你们为什么一个都没出现幻觉？只有我出现幻觉，是我异能太普通，不配保持冷静吗？”屠立璜想不明白。 宋柯只是神秘地笑笑，并没有告诉他，在场的除了他之外，都是隐族人。 倒是被他这么一问，宋柯猛地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类型的凿痕了。 在雅梧山深处的隐族祭坛。 这事情，难不成还和隐族有关系？ 进化珠肯定是唐杨放在这里的，那么这个石室是早已存在的，还是唐杨按照祭坛的样子布置的呢？ 从石室内壁上凿刻的痕迹无法判断，毕竟这石室内部，没风没雨甚至没人抚摸内壁，完全就看不出有磨损的迹象。 宋柯心里有了结论，对另外几人道：“应该就是那个人设置的机关。”林语林几人都知道，和进化珠有关的，唯有唐杨一人而已。 只有屠立璜好奇地问道：“谁？” 宋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管这闲事：“你不认识，而且你也管不着他，更有可能，你还打不过他身边的人。你确定要知道吗？” 屠立璜不明所以，疑惑道：“那我难道没有被牵涉进这件事中吗？有所防备总是比较好吧？” “牵涉进来也没关系，你看赵世轩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个人我了解，不会对付你的，放心吧！” 宋柯知道，唐杨总是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充满信心，认为没有异能者可以抵挡住进化珠的诱惑，所以只会下手这么一次。 如果有人能够抵挡住诱惑，那么他也只会对自己的研究更加用心，不至于会追着把研究成果塞给对方试用。 不过想到赵世轩竟然能抵挡住，宋柯心里暗暗称奇，明明那个赵世轩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族子弟。 屠立璜还想再问，宋煜打断他道：“现在紧要的是把这里的进化珠掏空吧？免得再有人误入后拿了进化珠吞服。” 屠立璜一想也是，刚想对石桌动手暴力破坏，又被宋煜拦住了。 “你也太粗暴了吧！暴力破坏万一不小心弄到个什么奇怪的机关搞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温和一点，多用用脑子。” 随后宋煜对林语林和陆纪尧说道：“我们四个一起出去，再进来。然后重复，把他库存耗光！” 林语林和陆纪尧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跟着宋煜往外走，屠立璜见状，也忙跟上。 他们四人进进出出又跑了五六趟，终于不再出来新的进化珠，数数也有十七颗，加上之前的六颗和赵世轩他们的六颗，一共二十九颗。 宋煜把这些进化珠交给宋柯保管，可能宋家人本身就能操纵能量，所以进化珠对他们的诱惑力几近于无。 宋柯接过进化珠，又数了数，总觉得哪里不对。 二十三颗， 二十三颗， 二十三颗…… 他灵光一现，唐杨似乎有个怪癖，喜欢凑整，有点像外界所说的强迫症。 而这总共二十九颗进化珠，和他的作风完全不符啊！ 合理猜测，应该至少是三十颗。 他们获取的这二十三颗他全程看在眼里，肯定没有问题。 那么赵世轩当初支支吾吾不肯说明发生的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说不定当时他们得到是七颗进化珠，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就曾有人进入过这个山洞，拿走了部分进化珠。 无论如何，这个数量不对。 因为东百山景区在异能者事务管理上被划分到了申港分部的管理范围，赵世轩几人也是申港分部的成员，所以宋柯还是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屠立璜，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查一下当年的事。 屠立璜听后也对赵世轩起了疑，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他和那几个共同探险的队友讳莫如深？ “现在赵世轩的探险队就剩下了他一个人，而且近来他都深居简出，很难看到他，我大概需要些时间来查查他的事，再探探他的口风。” 屠立璜一口应下关于调查“可能消失的进化珠”的事，如果有一枚进化珠流落到外界，就肯定会导致一人的死亡。 “那枚缺少的进化珠，会不会就是上京异能者交流大会上出现的那枚？”林语林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宋柯摇头，他不觉得有人能够撑得住三年不把进化珠吃掉的。 几人仔细地拍下照片之后，就没有再逗留。 一早上下来，太阳也已经升至最高，正午时分了。 几人也没有下山，现在下山刚好能碰到不少游客，所以他们早已准备在山上待到晚上风景区清场关闭之后再回家。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处较为平整干燥的地面，距离山洞并不远，又从各自包里拿出口味各异的军粮，利索地准备起了“午饭”。 第一一〇章 意外发现 没多久，大家就吃上了味道只比饲料高出一线的看不出原型的军粮。 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天，不过主要还是屠立璜对宋煜的异能充满了好奇。 毕竟他早上被宋煜控制着飘来飘去那么久。 他三两口就吃完自己的份，这才是最合适的进食速度，毕竟太难吃了，这种针对舌头的酷刑，越快结束越好。 屠立璜又喝了一口堪比咳嗽药水的冲泡型果汁，冲淡嘴里莫名残留的油耗味，问道：“宋煜，说起来，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啊？” 宋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木系异能者，不过稍微特殊那么一点点，我还可以控制藤蔓隐身。” 屠立璜真的很想相信他，可是他的脑子不允许：“所以你刚才是用藤蔓绑着我。 那么问题来了。难道我和你第一次出山洞的时候，你是拎着我的吗？ 我这么重你单手提得动吗？更何况，我记得你当时，手都没抬啊！” 宋煜一口饭差点呛到气管里，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都说我的藤蔓会隐身了，我把藤蔓缠在自己身上不行吗？好了好了，不要问了，就是这样。” 人高马大的人为什么头脑并不是太简单的样子？ 屠立璜无奈，如果真的不想告诉他的话，之前就不要回答啊，这样不上不下的，吊得他心里跟猫抓似的。 愁眉苦脸地吃完午饭，几人稍作休整，准备四处看看。 来都来了，任务也完成了，闲着也是闲着。 因为这里属于封锁区，所以理论上见不到什么人，所以也没什么危险。 因此，几人没有扎堆一起往一个方向走，而是分散开来行动。 陆纪尧跟着林语林向着山林深处进发，屠立璜和宋煜则各自选择了另外的方向，宋柯腰不好，就在原地休息。 陆纪尧虽然没了异能，好歹身体底子还在，徒步越野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从山洞背面向下走，这山峰的这一面是非常陡峭的悬崖，好在他们有充分的登山准备。 这悬崖的崖面平坦、高度适合也合适，再加上悬崖速降所需的基本的登山装备，如安全带、铁锁，下降器、绳索、头盔、手套等都准备得妥妥的，他们就准备直接速降到崖底，到时候回来就从其他山路绕道返回。 为了下降、横移或攀登时比较方便，他们都穿了摩擦力突出的登山鞋。 而为了等会儿操作登山绳下降时速度过快不易控制，他们都带上了防滑的手套。 在陆纪尧的监督下，林语林甚至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任何部位，以免被碎石、小树枝等障碍物划伤。 装好了下降器和八字环，再三确认后，林语林和陆纪尧用专业的登山绳作保护，由崖壁主体缘绳下跃，从崖顶逐渐下降到崖底。 速降过程还算顺利，林语林还是第一次在没有人保护的状态下自己速降的，她的梦想名单又可以划掉一项了。 只是接近崖底，地势渐缓，泥沙堆积，倒又有许多竹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鼻尖似乎有些腐臭味。 她解开绳子，从竹林穿过反倒是花费不少时间。 林语林向前看去，穿过竹林就是一条溪流，只是水流似乎并不是很大，还有宽约五六米的溪滩。 这么一看，她就看到了有一团未被竹叶覆盖的褐色布料，看上去似乎是个什么物件。 她等了几分钟，陆纪尧也终于速降到崖底，她就把那一团意外发现的，明显不应该属于竹林的东西指给他看。 陆纪尧在这方面明显比她经验丰富多了。 他皱眉道：“你先站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林语林不同意，“你现在没有异能，我和你一起过去，你就告诉我那个可能是什么吧！ 我可是学生物的，要知道当年我是因为医科分数太高了我才选择了生物。我能承受得住。” 其实她隐约猜到那一坨，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的骸骨。 陆纪尧见她坚持，也就同意了，“那好吧，你不要勉强自己。有些东西，书本、图片、影片上看过，毕竟和真实体验有差别的。” 他当年刚入职的时候，也听陈斯打过预防针，所以专门去找来很多资料看，当时也只是反感恶心而已，但他第一次直面牵扯到异能者的凶杀案中的高度腐化的尸体时，还是承受不住地吐了。 他走在前面，为林语林开路，竹林之中，总是少不了蜘蛛网、小虫子，在这种山林里甚至还有可能有蛇。 林语林倒是没有拒绝他偶尔自然而然的体贴，因为她对蜘蛛有种天然的恐惧。 再加上，她年少时在竹林里挖笋，走路不专心还被蜘蛛网兜了一脸，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毛。 大部分人都会对蛇虫鼠蚁有些害怕，林语林在这方面，只是个非常普通的普通人罢了。 陆纪尧对这类“小动物”倒是不害怕，顶多有些恶心罢了。 他还不知道他这无意中的举动给他自己刷了很多好感，已经走到了那块破布那儿。 为了保险起见，陆纪尧给这不明物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留存证据。 然后，他用登山杖把那块破布挑开，露出了里面灰里泛白且有些失去了光泽的骸骨，陆纪尧松了口气，白骨的话，没那么可怕。 他让到一边，让林语林上前来看。 林语林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她是一个和平年代的普通人。 即使是之前的集训，也没有发生什么流血伤人事件，之后异能者交流大会，更是点到为止。 骤然见到这明显不是自然死亡的人的骸骨，她还是有一瞬的恍惚，那是一种和死亡很近的感觉，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 陆纪尧见她发愣，又挡住了她看向尸骨的视线，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们先通知舅舅他们吧，我大致看了一眼，这个人不是异能者。” 林语林回了神，好奇道：“尸骨上能看出是不是异能者？” 这个她倒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她在梦中的时候，沉迷于实验不可自拔，不知道也正常。 第一一一章 凶杀案 陆纪尧回答她：“从骨骼上来看，普通人和异能者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有一个很细微的差别——那就是颞颥孔的数量。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几乎所有异能者捐献的尸体解剖后发现，他们多了一对颞颥孔。 要知道，只有合弓纲的类哺乳爬行动物及哺乳动物才有一对颞颥孔，有两对颞颥孔的，被分到了双孔亚纲，包括鸟类和爬行类。” 陆纪尧说着，指出那颅骨上的颞颥孔给林语林看，这信息也是林语林这个等级还不能接触到的。 她忍住心里不适的感觉，上前看了看，确实如陆纪尧所说，是一个普通人的颅骨。 只是这个地方属于封锁区，这尸骨在崖底，怎么看，都觉得和那山洞、和赵世轩一行人有关系。 他俩遇上这事，也就没有了继续深入探险的心思。 陆纪尧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屠立璜，林语林则通知宋煜下来帮她把尸骨整理一下，拿到崖顶上去。 她想让宋柯也看一下尸骨的状况，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也不用屠立璜也下来了。 至于她和陆纪尧？ 她一个“娇弱女子”，陆纪尧一个丧失异能者，能够沿着登山绳爬上悬崖就够吃力的了。 而且，她并不想接触那尸骨，就算是用能量凝聚的藤蔓也不想。 林语林觉得自己有时候会有莫名其妙的洁癖，比如说公交车上抓着扶手被人碰到，比如说自己的梳子被朋友用了一下，再比如说眼前这陌生人的尸骨，都让她异常地想洗手。 宋煜很快就下来了。 他仗着自己异能强，可以用藤蔓缓冲，而且身体素质比陆纪尧还好，离地还有三米就迫不及待往下跳。 林语林无奈，她这个堂哥真的很不稳重，据说还是宋家长子，宋家的未来令人担忧。 不过之前她也曾听宋煜自己说过，他当时也是没吃传承珠。 倒不是因为他爸不想给，而是他爸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受了伤，不好再耗损自己给他凝聚传承珠。 而且由于太过恩爱，过了五六年，还没等他爸完全恢复，他妈妈又怀上了弟弟。 而那时，宋煜已经错过了最佳传承时间，而且和族里等待自然觉醒的混在一起玩得很好了。 于是他的父母就决定颠倒一下，把传承的机会给宋煜的弟弟——宋烨。 宋煜知道了也没闹，他那时根本不知道这个传承珠的意义。 好在后来他也自然觉醒了，他的父母才松了口气。 因为亏欠和让长子承担风险的愧疚，他的父母十分宠他，他和宋烨在宋家的待遇是颠倒的。 活生生就把一个长子，养得跟熊孩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好想有个成熟稳重的堂哥哦！ 宋煜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没心没肺的，林语林只给他一个白眼，示意他赶紧干活。 他走向那堆骸骨，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好的一块大方巾，凝神操控起能量藤蔓来。 那还没被腐蚀完的破布被完全掀开，整具尸骨还保持着大致的人形，只是靠近地面的那些都沾上了泥。 这些混合了竹叶，腐化而成的泥也会提供一些信息，所以不但不用把骨头上沾到的泥弄干净，最好还保留一些以供检验。 能量藤蔓灵巧地先将那些残留的衣物放在方巾上，随后将尸骨一块一块捡起放上去，陆纪尧在旁边看着默默记数，确保不要漏掉任何一块骨头。 不多久就捡完了，宋煜还让藤蔓把方巾对角打结，包的严严实实的。 然后他又掏出了一块方巾，再包了一层。 林语林见他弄完，一脸嫌弃地让他先上去交给屠立璜处理，她和陆纪尧则跟在后面慢慢攀爬。 过了许久，林语林和陆纪尧终于登顶，累的够呛，但若是从其他山路绕回来，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他们是最晚到达的，因为林语林他们选择的是悬崖速降，所以其他两人在他们通知的时候还没有走出很远，因此很快返回了。 此时他们正围着那堆骸骨细细察看。 宋柯看林语林回来了，招招手，待她走近，压低声音把自己的结论告诉她：“这确实是个普通人。因为我一点能量残留都没感觉到。” 那边屠立璜得出的结论和陆纪尧的差不多，他也认为这是个普通人。 不过他并不是以颞颥孔数量来推断的，而是以那些衣物来判断的。 赵世轩和他的探险队成员家里条件都很好，装备也是最专业的。 而这堆白骨旁的破布片是普通的纺织面料，甚至棉麻占比还很高，因此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 赵世轩是户外运动发烧友，专门喜欢往人迹罕至的未开发地区钻，为此配备的都是顶尖技术的装备。 屠立璜之前就曾看到过，他最普通的冲锋衣，也使用了防水透气防风耐用的GORE-TEX涂层，表层面料多为化纤。 根据宋煜说的发现地点的大致环境、温度、湿度推测，这人确实很有可能是和赵世轩他们一起上山来的。 联想到赵世轩支支吾吾的样子，屠立璜甚至怀疑这是一起凶杀案，他有些头疼，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件事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接下来的事，宋柯几人表示自己没有时间配合调查，把这一摊子事都扔给了屠立璜。 反正本来也是他的工作，在他辖下发生这种异能者杀害普通人的案子，他需要联系警方，共同调查。 好在林语林和陆纪尧之前还拍了不少照片，还把那些相关的资料都传给了屠立璜。 至于到底怎么跟警方解释发现尸骨的过程，就看屠立璜怎么解释了。 有了这种惊喜之后，几人都失去再去探险的兴趣了，只等着太阳下山就回去。 看大家坐着无聊，宋煜还掏出两副扑克牌，五人就这样玩起了五人斗地主。 只是好景不长，宋煜一个地主，毫无原则毫无节操地给农民的林语林喂牌。 因为宋煜做得太过明显，加上其他几人的配合，终于引起了隐藏地主的屠立璜的不满。 “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打牌不就是要有输有赢吗？” 第一一二章 夜间下山 林语林笑着说道：“我觉得很有意思。有输有赢很有趣，但一直赢一直爽！” 他的抗议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局里，宋柯和陆纪尧也丧心病狂地给她喂牌，他的抗议完全被人无视。 屠立璜叹着气，这哪里是斗地主，这是农民联合地主斗他一个人。 打着牌，屠立璜想起这个周末似乎宋炽还要再来一趟，而之前他们和严言的话虽然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也知道宋炽犯错了，就将此事告诉了宋柯几人。 宋柯一笑，这把他是唯一的地主，“来得正好，这小子真的是欠教训了。” “是啊，他这是违规行为，我一定要报告给四叔，让他好好教训一下。”宋煜幸灾乐祸地，打出了一对3，这一次他是专业喂牌的农民。 “还是我来替四哥教育一下吧，四哥不喜欢出门。”宋柯又甩出了一对K。 屠立璜在宋柯下家，无奈自己手中最大也是K，“要不起。所以你们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啊？” 林语林和陆纪尧纷纷表示要不起。 宋煜当然也不会打出手中的A，“说了木系异能，带点隐形效果，你就别再纠结了。” 宋柯又出了一个3，“是啊，我们家都一样。反正不会害你，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等到屠立璜的孩子吃下传承珠，成功建立了父子心灵感应，差不多就可以让严言告诉他了。 通过传承珠建立的父子心灵感应往往比母子的更强，因为传承珠承载了父亲近半异能，而且只有亲生的才能建立心灵感应。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确保了父亲血脉的延续。 屠立璜无奈地打出个10，“说起来，小严的爸妈好相处吗？” 宋柯笑着打出一张A，“好相处啊，相对来说，比较不好相处的是小严的双胞胎姐姐。” 宋煜闻言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连连点头道：“是啊，严言的姐姐，我们那一届的魔女啊！她叫严行，言行举止的行，可是按照性格，应该是严刑拷打的刑才合适嘛！” 屠立璜不由得对未来更加担忧起来，打牌也打得心不在焉的，宋柯顺利赢下这一局。 无聊的时候，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总算是熬到了太阳下山，这时候游客基本都走光了，屠立璜就和他们趁着天还没全黑直接下了山。 至于尸骨，他们暂时把它放在山洞里，明天屠立璜会联系警方再做处理。 几人到达申港市中心的时候，将近九点，还不算太晚。 申港也是华夏出了名的不夜城，夜间甚至比起白天更为热闹。 上班族们总算等到老板下班，成家的匆匆走了，剩下的单身狗就聚在一起吃夜宵，因此那些烧烤店的生意主战场都被改到了晚上。 奶茶店早已打烊，屠立璜将他们送至酒店就回家了，除了出差出任务，他很少回家这么晚。 下了车，几人也不愿再折腾出去吃了，就点了宅急送。 林语林想起和陆纪尧的初遇，笑着把他兼职宅急送的事说给宋柯和宋煜听。 陆纪尧有些微的不自在，其实他不止做过宅急送，他还去饭点当过帮厨，去当过保险业务员，甚至还去搬过砖。 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上次裴蓁说的话，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些想法。 要想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即使自己再不喜欢，也需要去获得那些权力。 与其做一条咸鱼，不如做那个腌制咸鱼的人。 宋柯听林语林讲完，眉头紧锁，“你怎么能把一个陌生异性放进家门里呢？安全意识太薄弱了！” 陆纪尧万分无语，你们要是知道她那些防狼手段，担心的就应该是我的安全了！ 宋煜也怀疑地看向陆纪尧，“这是你邂逅异性的方式？”未免太过奇葩了！ “没有，是巧合。”陆纪尧连忙澄清，“那段时间很无聊，没有任务，我就找个兼职做做。 本来那天也要辞了的，最后送了一单，刚好遇到语林。 我也没想到那么巧，本来还想查一下那几天附近在觉醒的是谁，就省下好多程序。” 宋煜这才放下心来，家里有女孩子就是这么令人操心。 尤其当前的大环境很奇怪，一旦女孩子为自己的行为辩驳两句，就会被冠上女拳的名头，然后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指着鼻子骂。 指望对方有些绅士风度，又被带歪到崇洋媚外上去。 如此看来，要呵护一个女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遇到对的人，一生幸福，真的是难上加难。 宋煜下定决心，他也要更努力，最好能够在不久的将来，在天府分部得到一定的话语权，浑水摸鱼是万万不行了。 此时此刻，他和陆纪尧都想着要好好上进，竟然难得的想法一致。 宅急送挺快，没多久就送到了。 大家沉浸在垃圾食品和快乐水带来的高热量带来的愉快之中，一时间没人说话。 宋柯算算日子，距离原先预定的回隐族时间，恰好还有一周。 这段时间还可以去找林明诚，拜访一下，体现一下自己的诚意，也给对方吃个定心丸。 林明诚工作的建筑工地恰好就在申港附近的一个小城市。 宋柯提出的行程，自然无人反对，林语林自己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可惜林明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最近他的施工团队在赶工期。 宋柯也没有再勉强，亲自和他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还告诉他林语林接下来会认祖归宗，但不会改姓的事。 林明诚在电话那边连连说应该的，还邀请他今年一起到他老家东山过年，看看林语林小时候生活的环境。 这边两个爸爸聊起天来没完没了，要不是工地上又来叫林明诚过去，可能他们还能聊半天。 林明诚这边是没事了，宋柯给严言的双胞胎姐姐严行打了电话，告诉她严言的状况，并把收拾宋炽的事也干脆地交代给了严行。 严行都能给宋煜留下心理阴影，到时候收拾起宋炽起来，宋炽得到的教训想必也会刻骨铭心。 爱之深，责之切，这就是感天动地的叔侄情。 第一一三章 细菌命名 而接到宋柯电话的严行，此时也不在雅梧山，她最近正接了隐族内部的任务，在华夏西南巡视。 每年，隐族都会派出两三个能力突出的青年，来世俗界一一巡视、拜访、帮助那些居住在外的族人，可见隐族人的家族观念异常之强。 其实多数居住在外的隐族人都已经被外界的人同化了，他们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如何进入雅梧山的隐族族地。 严行的任务还包括对隐族后裔的登记，如果需要，还可以把孩子交由她带回隐族去培养。 直至世俗界的隐族后裔，连续三代不再出现异能者，那么就是完成了世俗同化，巡视的人也不会再上门拜访。 宋柯联系严行的时候，林语林也联系了原先找的负责高通量基因测序的微生物研究室，了解了一下进展。 那边说已经发现有一种是新的细菌，编号是27号，正是林语林之前怀疑过的那一种。 和林语林通话的研究室负责人征求她的意见，“您要不要给这种细菌命名一下？” 林语林让对方重复了一遍特点，她只记得那种细菌在偏高温情况下快速变异分裂的生化特性了，长成什么样倒是印象模糊了。 “这种细菌是一种螺杆菌，长相酷似花生，而且有五根鞭毛。 生化特性相较于其他螺杆菌，比较特别的，就是对生存条件要求异常低，在0-50℃范围内，温度越高，越活跃，同时遗传物质转移时的变异越多。”研究室负责人语气中不乏兴奋，如果能同意发表这结果，他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但林语林和陆纪尧早已提前与研究室签了保密协议，想到这里，他又微微有些沮丧。 林语林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家乡特产，壳薄香脆风味浓郁的花生品种——小红毛。 “长得像花生？那就叫Peanut吧！皮纳特菌，怎么样？” 研究室负责人有一瞬的失语，不过转而想到，这细菌叫什么名字跟他没什么大关系。 他来回念了两遍，不知怎么地，还觉得叫皮纳特菌有点诡异的萌感。 于是这两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这种极有可能是造成大灾难的元凶的细菌，冠上了皮纳特菌这种一点也不凶残的名字。 陆纪尧也听到了这个名字，面上没有反对，但还是对她的起名能力感到好笑。 等她打完电话，陆纪尧问她：“你的仙人球呢？”他记得她去集训、去交流大会的时候都带着那颗宝贝仙人球，不知道有没有起名。 “哦，在阳台，等走的时候我给他放在特制的防震防挤压盒子里，塞行李箱里就好了。”林语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你有没有给它起名字？”陆纪尧看她把一颗仙人球当成宠物养，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有啊，它叫王中王。可爱吧？”林语林说起自己的宠物仙人球，不由得滔滔不绝起来。 “王中王是我中学的时候，去秦泽洋家玩的时候遇到的。那时他快把它养死了，看我喜欢就送给我了。 从我开始养它的那一年起，它每年都开花给我看，真的好乖~” 陆纪尧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这该从哪里吐槽起好呢？唔，很特别！ ABA格式的名字，没记错的话，在阳城居住的小区也是ABA——城上城。 这么看来，皮纳特菌还是很幸运的，没有被冠上“皮纳皮”或者“花生花”这种奇葩名字。 陆纪尧看着林语林一张张展示王中王的白色大花，虽然他完全看不出每一年的花除了开花位置有什么区别，但他还是很耐心地逐张看了。 最后一张，看上去和往年的都不太一样，王中王的身体不复以往青翠欲滴，而是变成了墨翠一般。 它的尖刺看上去非常地坚韧，比往年都长一些。 那仙人球花洁白如雪，花瓣层叠舒展，更胜往年。 看林语林完全沉浸在王中王的“美貌”之中，他不由得问道：“王中王长得是不是太‘好看’了？” 林语林闻言，脸上浮起一种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笑容。 “你也觉得呀？不枉费我每天都给他喂能量，王中王真乖~” 陆纪尧脸上配合地笑着，眼含赞许，心里却在喊：救命，我女朋友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宋煜也凑过来看，还连连夸赞，“不愧是我妹妹，这仙人球养得真好。我看你已经能够掌控少量能量的转化了。” 宋柯那边在酒店的小阳台刚打完电话，也走过来看。 “我的乖囡囡真的是天才！无师自通啊，这就是我们宋家人练习能量转化细微操作的方法呢！” 陆纪尧：……真的弄不懂你们这些搞能量转换的。 林语林自己倒是完全没想到，会歪打正着，她只是单纯的养宠物心态。 大家都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就准备直接动身回雅梧山去。 虽然成人礼还没准备妥当，但早些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正好还能先适应一下。 隐族人的成人礼，类似于华夏古时的笄礼和冠礼，只是举行的时间比较自由，但大多还是选择在二十岁时举行。 如今隐族人的成人礼早已不复古时的复杂，最简单的，只需在自家，向先祖祭拜禀告，表明自己成人即可。 宋家对林语林十分重视，因此准备的是比较繁杂的一种。 至于陆纪尧的，他们虽然早已通知了岑家，但目前看来毫无动静。 以防万一，宋家也准备了陆纪尧的成人礼，如果岑家到时候不肯主持，宋家就看在林语林面子上代为主持也未尝不可。 雅梧山大致位于华夏中部三省交界处的西华山景区。 但雅梧山到底在哪里，该如何进入，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多少年来，许多人为了找到隐族人居住地而前往西华山五大主峰探险，但至今没有人成功找到雅梧山。 宋柯带着他们在西华山绕来绕去，每走出几百米，他就要停下，似乎在感应些什么。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进入一处平平无奇，似乎每个景区都有的“一线天”。 第一一四章 初入雅梧山 宋柯的能量藤蔓缠上林语林和陆纪尧，宋煜走在他们最后。 感觉身体腾空一阵恍惚后，再看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样了。 本以为隐族聚居地会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村落，完全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 雅梧山山顶是一片平整而广阔的高原，只略微有些许的起伏而已。 整个高原纵横约三千多米，面积约三十平方公里，据统计，常住人口有三千人左右。 和华夏江南地区一个乡差不多大。 旧式的民居宅院和新式的别墅公寓错落有致地分部在高原上，隐族人穿着的衣服也有各种朝代的制式，给人一种时空错乱误入异界的感觉。 看见他们凭空出现在雅梧山高原的中心，隐族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和宋柯打了招呼就继续自己的工作。 宋家在这里虽然因为异能的特殊性和必要性，名望很高，但与多数族人之间是有来有往的，并没有卑躬屈膝或者趾高气扬，互相和气得很。 宋柯带着他们向位于整个高原最东边的宋宅走去，路上遇到的族人无不亲切地招呼道喜。 想来他们也都知道了，宋家几代不曾出过的女孩子终于被找回来了。 宋柯和宋煜也微笑着和热情的族人问好，还顺便介绍了一下林语林和陆纪尧。 走走停停，等到他们真正跨入宋宅，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宋宅里，宋家人都在，还有几位来帮忙的族人，他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看到宋柯带着三人进来，愣是静了一瞬。 倒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宋泽先反应过来，激动不已。 “哎呀，这就是语林吧？来来来，快坐下歇会儿。”老大爷慈眉善目的，林语林心里猜测，这大概是宋家现在年纪和辈分都最高的宋泽，她的亲爷爷。 宋柯拉着林语林和诸位亲戚一一介绍，因为是他临时决定提早回来，太突然，长辈们什么见面礼都没准备。 再加上介绍完林语林，宋柯还不忘补充说一句：“后面这个是陆纪尧，岑梅的儿子，语林的男朋友。” 一时间几个长辈纷纷抱怨，说宋柯年纪一把还不稳重，这不但没给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孩子准备见面礼，还失礼到外人面前去了。 一堆亲戚认下来，林语林都有些吃力，永远搞不清楚亲属关系的陆纪尧就更为迷茫了。 尤其他们宋家的人长得都还很像。 好在，宋烨为首的几位堂兄在宋煜的插科打诨之下，很快和他们熟悉了。 整个宋家，只有年纪最小的宋炽因为在外求学没有在雅梧山，而林语林恰好只比宋炽大三岁，理所当然地又收获了四个堂兄。 长辈们继续忙活着翻新、清洁、整理宋宅的事务，让几个小辈到二爷爷家的院子里去说话。 宋泽和几位弟弟的院子都连在一起，甚至子子孙孙都住得很近，所以这一大片都属于宋宅。 宋煜带着几个弟弟，叫上林语林和陆纪尧就去了二爷爷的院子。 和众星拱月的林语林比起来，陆纪尧就有些孤零零意味。 刚找回的唯一女孩儿，还带了男朋友回来，长辈们碍于礼貌，没露出什么不满，但肯定是不大认同对方的。 几个堂兄对父母的眼神暗示心领神会，用有些挑剔的眼光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 皮相那一关自然没问题，那么就要试探一下实力了。 林语林的三堂哥，宋煊笑嘻嘻地跟陆纪尧说：“我们找个地方比划一下，总不能让你白白地骗走了唯一的妹妹吧？” “纪尧哥现在状况不好，他异能没了，你们不能欺负他。”林语林连忙拦下。 “还没结婚呢，就护上了……”四堂哥宋炀在旁酸溜溜的。 林语林还没说话，陆纪尧就开口了：“几位大哥，我异能应该过段时间就会恢复，到时候一定和各位切磋一下。” 宋煜闻言顿了顿，表情有些古怪地道：“你比我们家兄弟都大，不要叫大哥，直接叫名字好了。大哥什么的，怪怪的。不过我不介意你和之前一样，叫我煜哥。” 陆纪尧眼神轻扫，见他们确实有些不自在，便同意道：“好吧。” “那个异能没了是什么情况？”宋炀好奇道。 宋煜三言两语解释了前因后果，知道能够慢慢恢复，众人也没再纠结这事。 “哎，你们还是先帮忙想办法，把他和岑家老头子的事解决吧！就算他恢复了异能，也是个弱鸡啊！”宋煜把要紧的事提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宋烨对他大哥一点没客气。 “因为我和他切磋过了，和你差不多吧，反正打不过我。”宋煜一脸骄傲。 “除了严行……谁打得过你啊？”宋烨被噎了一下，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宋煜干笑着转移话题，“说这个干嘛，反正现在没法切磋。继续帮他想办法呀，他的异能恢复后，需要岑家那个老头的指导，所以最好还是能够认回去。” “大哥，你这样叫岑爷爷，小心爸爸揍你。”宋烨凉凉地提醒道。 宋家在教育男孩子上，向来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几个堂兄弟都没少因为调皮捣蛋而挨打。 “他揍我，我就揍你，不亏。”宋煜完全不担心他弟弟告状，反正他爸爸从来舍不得打自己，但自己向来舍得打弟弟。 “你们都说来听听，要怎么办呀？”林语林制止他们兄弟俩无意义的斗嘴，把话题带回来。 一直很安静的宋炜说话了，他是林语林最小的堂哥：“很简单。让妹妹跟着陆纪尧一起去，然后介绍一下陆纪尧是妹妹的男朋友，再说明他是梅姨的儿子，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可是这样感觉很糟糕，那老头子肯定要用那套古板的歪理，来曲解他俩在一起的事了。”宋煊叹气，不太认同的样子。 岑家的老头子，岑洛，也就是陆纪尧的外公，一直念叨着要赔宋家一个女儿，继续当姻亲，可惜宋柯就是他那一代最小的。 于是他就把心思动到了孙辈身上，总指望着嫁一个孙女过来，好弥补当年的“遗憾”。 第一一五章 意外之喜 都二十二世纪了，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执念，一定要和宋家联姻。 而且隐族人也根本都不太在意联姻不联姻的。 宋家几兄弟如今对岑家那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这些年和岑家都几乎没有来往。 陆纪尧听着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感觉林语林上门帮他获得岑家的认可，虽然可行性很高，但他和林语林就会像是联姻的工具人一样。 再加上，这么容易让他外公白捡一个外孙媳妇，说不定他还会异想天开，以为是林语林倒贴也有可能。 毕竟他对他的女儿岑梅不就是那样轻视吗？ 甚至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完全不在意亲情了，连女儿的骨灰都没想着接回来。 更不用说，他也从没派人找过他。 “不认就不认吧，我自己摸索也可以的。” 宋家的几个青年对他的好感度立马上升了不少，宋煊还拍拍他的肩，欣慰地表示，到时候一定倾囊相授。 其他几人也不落后，纷纷表示自己在训练上一定会帮他。 林语林不赞同道：“明明有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不要？我觉得没什么呀！” 有损面子的捷径，和保全面子的崎岖道路，选择哪一个？ 林语林自己大概会毫不犹疑地选择捷径，毕竟面子多少钱一斤，何况自家人都知道自家的事，也不算损了颜面。 但陆纪尧明显不这样想，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林语林帮他还把尊严给丢了，就算只是在他的外公面前，他也不能接受。 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件事就暂时被搁置了。 反正距离成人礼还有时间，而且岑洛听到林语林回来的消息，说不定也会过来看看。 他对宋家的事向来很上心，而且以他的想法，大概嫁不成孙女，那娶一个孙媳妇也是一样的。 到了这日晚间，宋家人都到齐了，勉强分两桌挤着坐了。 这算是给林语林接风洗尘的家宴，长辈们都笑容满面地准备了见面礼，女的都是自己珍藏多年的宝石首饰之类的，男的则是林语林提升自己需要的高品质的能量珠。 陆纪尧也得了一份，虽然没有林语林的多，但也算是初步认可了他的男朋友身份。 下午的时候，陆纪尧还听林语林几个哥哥说了，隐族的女孩，如果把男友带回家，那基本上就是认定了的意思，长辈一般也不会再反对。 他一边忧虑林语林自己不知道这事，一边又窃喜这么容易就坐稳了自己的位置。 林语林、陆纪尧、宋柯陪着宋泽和他的三对弟妹坐在一起，其他人则挤在另外一桌。 晚上的家宴饭菜，还是宋泽亲自联系隐族的味觉异能者订了送到家里来的。 虽然是第一天见面，但宋家人随和亲切，尤其对林语林热情万分。 一顿家宴，大家都很满意。 饭后，送走住在隔壁的各房长辈们，正准备泡茶聊聊林语林小时候的事，岑洛果不其然就上门了。 虽然宋柯和宋未的脸色都不好看，但人家是传承会的长者之一，陆纪尧的异能也需要他的指导，只能先请进来再聊。 岑洛刚进门，那大嗓门已经说开了：“宋哥，你不厚道啊！这么大的喜事怎么都没通知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踏进了客厅，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瞬就发现了林语林。 他从兜里掏了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正要递给林语林，转眼看见了陆纪尧。 岑洛有一瞬的僵硬，陆纪尧的长相，几乎就是男版的岑梅，而岑梅和他亡故的妻子尤为相像。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前些天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似乎在嘀咕什么外甥要回来的事。 他那时只当是自己两个弟弟家早已进入世俗界的女儿的孩子要回隐族，现下才反应过来，说的应该是陆纪尧。 他对陆纪尧的心思也很复杂。当年因为岑梅的出生，自己失去了妻子，因此一直对岑梅有恨。 等她长大一些，她那相似度极高的脸每每提醒他，是这个没能觉醒的女儿导致他妻子的死亡，就更不待见她了。 加上后来更是逃婚，违反婚约，他一辈子的面子都被岑梅弄没了，更是不愿意再管她。 宋柯重伤被送回来后，他隐隐约约也听到一些事，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死了，他竟然还松了口气。 至于女儿留下的儿子，有他爸爸呀！ 岑洛就这么安心地没再管过这件事，甚至不允许家人提起。 这么猛地一下见到陆纪尧，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阿梅的儿子？” 宋泽向来看不惯他那副嫌弃岑梅、觉得她天生带霉运的死样子，曾经给宋柯订婚，他也是想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女儿差不多。 看岑洛那个震惊的样子，宋泽心里还隐隐期待岑洛过这么多年已经改了当初的想法，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对，阿梅的儿子，叫陆纪尧。” 没想到，刚说完，岑洛就皱眉反问道：“他来隐族干什么？他不属于我们隐族人吧！” 宋泽真是要被他这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的样子，气得血压都升高了，“他怎么不是隐族人？！他继承的是你的异能，而且还是自然觉醒的。” 岑洛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连他自己的异能都是传承得来，他女儿岑梅、他的两个小侄子也都是没有觉醒异能的。 也就是说，他们岑家人的异能一代代在不停地衰弱下去，相较而言，宋家人则是每一个次子都自然觉醒了。 这也是他一直坚持想和宋家联姻的原因，他认定了宋家肯定存在什么秘密，能够确保自家异能的传承和觉醒。 现在，从天而降一个拥有自家血脉和异能的天赋卓绝的外孙，意外之喜！ 这下，岑洛再看向陆纪尧的目光就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你叫陆纪尧？我是你外公。” “哦。”陆纪尧本来已经没什么认亲的欲望了，想起陆云涵的嘱托，他妈妈骨灰还要送回隐族。 他没叫外公，连陆云涵，他都很少叫爸爸，那些研究所里真假不知的时光，把他对亲情的渴望消磨得一干二净。 第一一六章 十指相扣 他沉默了一会，直接就问正等着他欣喜万分认下外公的岑洛，能不能把岑梅的骨灰运回来。 岑洛不是很满意他这个冷淡的态度，却想到他大儿子那十分普通的资质和目前还停留在高级、比宋柯差了一大截的异能等级，觉得岑家的异能传承甚至更上一层楼的希望，可能主要还是得靠陆纪尧。 于是他收起心里那一点不高兴，同意了让岑梅的骨灰回家的事，但他也是有条件的。 “她可以落叶归根，但你也要跟着回来，改姓岑。” 陆纪尧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再看岑洛理所当然的谈判的架势，他再三犹豫，终是摇了摇头。 林语林觉得心中那股怒火不知怎的，事关陆纪尧就特别容易被点着。 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快爆炸了，“这还真不用麻烦您了。梅姨的骨灰运回来，就葬在陆家。纪尧哥就算改姓，也是姓宋。和您高贵的岑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说完就拉着陆纪尧往外走，只给宋柯使了个眼色。 宋泽和两个儿子都没开口阻拦她，甚至宋柯还雪上加霜地吹出一个彩虹屁：“不愧是我天赋异禀自然觉醒正直可爱的神仙女儿！我乖女儿说得对。” 宋未也轻飘飘地补了一刀：“您大概不知道吧？陆纪尧是我侄女的男朋友呢！现在可得好好谢谢您，说不定叫他入赘宋家，他也是肯的。” 宋泽咳了两声，阻止两个五十多的老儿子再气岑家老头，只是说出的话也尽是对林语林的维护。 “我宋家祠堂很大，不介意多放一个孙女婿的母亲的牌位。” 说完又伸了个懒腰，“哎呀，年纪大了，吃了饭就是容易困，你要不然回去吧，我准备睡觉了。” 岑洛知道这是在赶他，他本想把陆纪尧带回岑家，结果搞成这副样子。 他脸涨得通红，正主又被拉走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发泄怒火。 他“哼”了一声，“那我明天再来。”也不等宋家几人的回应转头就走。 宋柯对着远去的健朗身影，故意提高声音跟宋未和宋泽说：“哎，明天就跟纪尧商量一下入赘的事儿吧！” 岑洛听着，脚下步伐更快了，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近八旬的老人。 宋泽一巴掌拍在宋柯头上，“对着陆纪尧可别瞎说啊！语林刚才那也是太生气了胡说的。都什么年代了，入赘什么的，没必要。” 宋未一手搭在宋柯的肩膀上，安慰道：“语林的孩子再怎么都不会姓宋，除非要她生三个。你就别瞎操心了。” 生三个会伤到隐族人的异能核心区，生两个刚好。 可林语林的养父、陆纪尧的陆家，都巴巴地望着呢！ 一个对他家有恩，一个又是陆家唯一的根，根本轮不上他们宋家！ 宋泽也赏了大儿子后脑勺一巴掌，“生什么生，干脆都不要了！”他也只是气话，这样想想才能勉强安慰自己的样子。 又对宋柯说道：“你去把他俩找回来，晚上不安全。他们对雅梧山又不熟，万一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会麻烦一堆。” 雅梧山上不止是这片隐族聚居的高原，高原之下还有一些奇观异景，隐族禁地。 林语林和陆纪尧初来乍到，也还没举办成人礼，所以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甚至还有许多隐族人还不认识他们。 万一被认成外来者，起了冲突就麻烦了，早点带回来才是最好的。 宋柯一把推开想代他去找人的大哥，匆匆向着林语林离去的方向去了。 林语林拉着陆纪尧走出宋宅，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色已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只是这里使用的不是电能，而是以能量珠为供能源的能量白炽灯。 林语林看到高原中心灯火通明，极为热闹的样子，似乎是白天的集市所在地。 她猜测那儿到了晚上可能还有夜市，就直接带着他往那边去了。 与其听家人说隐族的情况，不如自己亲身去体验一下。 走了几步，陆纪尧停下，拉住林语林，有些为难地说道：“语林，谢谢你让我妈妈回来，但是入赘的话……” 倒不是他不肯，只是时代再变，入赘还是有些不好听，而且他准备慢慢接手陆家，壮大自己的实力来保护林语林，时机不对。 难免会给人留下些话柄，风评也不好听。 “我刚才就是为了怼他胡说的。”林语林忙解释道。 “……可不可以晚几年？”陆纪尧说出自己的决定。 两人都愣住了，路边的灯光很暗，遮住了两人脸上的红晕。 良久，相视一笑。 林语林心情好了很多，不在意地说道：“这事还远着呢，不要紧的，我不在意这个。” “好，以后再说。谢谢你。” 许我一个家。陆纪尧在心里补充道。 刚才林语林那样说了，她的家人也没有反对，出门还隐约听到舅舅的彩虹屁，可见承认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虽然当时看自己的亲外公那样讨价还价的样子十分难受，但现在他反而平静了。 上帝关上一扇门，还没来得及开一扇窗，林语林就把这房子都给拆掉了。 陆纪尧忍不住又拉住了林语林的手。 她的手柔若无骨，他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歪理邪说，“手软的人，心也软”。 近来和陆纪尧牵手的次数多了，林语林已经慢慢习惯了，没有动作，任他摆弄。 陆纪尧得寸进尺，和她十指相扣，继续牵着手向夜市走去。 夜市非常热闹，可惜他们两个身上没有能用的货币。 隐族使用的货币是能量珠，只是这种能量珠和宋家人自己凝聚的不同。 而是隐族族务管理会在宋家人参与和帮助下，借鉴了太阳能发电机和光合作用研发出的一种能源机制造的统一大小的能量珠。 宋家人自己凝聚的能量珠相对而言价值就高了许多。 根据不同的大小、口味、来源甚至颜色，还有不同的兑换率，计算过于复杂，林语林还没完全弄清楚。 所以虽然身上还有几颗能量珠，但也没办法正常购买使用。 第一一七章 夜市冲突 他们的手机也还没经过改造，一直没有信号，不能在雅梧山上使用，没法叫宋煜来给他们当钱包。 事实上，隐族向来与时俱进，早早开发出了隐族专用版的手机，也成立了专门的能量存储银行，甚至还开发了专用的在线支付功能。 确实和裴娇当时说的一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微国家”了。 但隐族人自己似乎不接受这个说法，他们自称为隐族，也是隐居一族的意思，并不承认自己独立于华夏之外。 顶多算个比较特别的自治区吧！ 隐族人出雅梧山之后，出国、工作、读书，都和外界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正如眼前热闹的夜市，也和外面遍地的夜市没什么两样。 夜市里最多的，也就是各色小吃了。 不仅有隐族特有的小吃，连华夏各地美食也不少，想来应该是那些出外闯荡过的族人带回来的吧！ 林语林看到有烤猪蹄，两只脚就不受控制地迈不动了。 陆纪尧看她这样，也停下来，跟老板商量，能不能用宋家的能量珠购买？ 那老板刚好是岑家的邻居，他正仔细地串着卤制过的猪蹄，闻言正要同意，抬头一看，却是两张陌生中带点熟悉的脸。 他愣了一会儿，想他在雅梧山居住多年，几百户人家都相熟，一时间没认出来这两人到底是哪家的。 但听到宋家的能量珠，他恍惚记得，宋家一周后要举行成人礼，据说是为了找回来的唯一女孩子办的。 可是眼前的一男一女，女孩子长得跟宋柯不像，男的倒是很像岑梅。 他们这些邻里族人，也只知道岑梅和宋柯一起去了世俗界，后来岑梅没回来，宋柯倒是一身是伤地被人送回来还差点没命。 至于那些复杂的我爱他你爱她你冤枉我你背叛我之类的，倒不是很清楚，加上岑洛又不许人提起岑梅，连带他这个邻居也不清楚那些事的真相。 难不成？是女扮男装？那未免长得有些高大了。 一瞬间，脑中转过千八百个疑问，身体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可以。” 老板烤着猪蹄，想着可以给家里的小儿子吃颗猪蹄换的宋家能量珠补一补，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十分的热情来。 夜市里一阵喧闹，一行人向着这边走来，打头的是隐族里的几个中二小霸王。 严行出雅梧山办事，他们就蠢蠢欲动起来，拉帮结伙地，到夜市上当“大哥”来了。 夜市两旁的店家早已见怪不怪，隔几年就会有这么一拨中二少年，自以为十分霸气地当上“夜市大佬”。 多年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少年就会不愿意再上夜市来玩。 如果林语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会告诉这些店家，对于这些中二少年来说，再来夜市就等于公开处刑。 等他们走近了，林语林刚刚从老板手里接过烤猪蹄，正头也不抬地沉浸在烤猪蹄的Q弹软糯和恰到好处的卤料芳香之中。 因此，那些少年只看到了陆纪尧酷似岑梅的脸。 岑梅离开隐族二十几年，新一代的子弟根本就不认得这张脸。 那几个把头发做成各种艳丽鸟类一般造型的少年，猛地在自己的地盘，看到一个称得上英俊的陌生的男人，初时还怔了片刻。 互相确认果然都不认识之后，顿时一个个跟炸了毛一样，仿佛自己精心打理准备求偶的鸡窝被一只外来的野鸡强占了一般。 一个头顶锦鸡发型的少年比较直接：“喂！你！哪里来的？你姓什么？” 陆纪尧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也没别的人，知道这大概是在问他。 “哦，我是上京人，姓陆。” 好巧不巧，隐族算上外来人口，姓氏上百，可就是没有姓陆的。 那些少年更激动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就想上前把这个身份可疑的外来者抓住，好跟自己的父母邀功。 但在动手之前，还有必要的程序要走一下。 一大撮头发染成橙色直冲天空，活像是顶了只安第斯动冠伞鸟在头上的少年，双手插兜，头抬起四十五度，对着他说道：“呐，你束手就擒的话，我们会考虑温柔地把你抓起来。” 陆纪尧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们，问道：“什么意思？” 认定他没有认输的意思，那顶着鸟的少年开始吟唱：“所有力量的泉源啊，燃烧着灿烂的赤红火炎啊，集中到我的手中来，成为我的力量吧！” 林语林此时已经解决了一个猪蹄，回味无穷，正准备再啃一个，听到这句有些熟悉的台词，眼角余光终于注意到了这群色彩缤纷的少年。 那少年吟唱完之后，双手十指都冒出一条火线，交织成一张火网，试图困住他们两个。 其他几个少年也纷纷开始吟唱起乱七八糟的台词，林语林和他们的代沟倒是不大，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群中二病。 解释是来不及解释了，先把火网弄散，再把他们绑起来交给他们父母好了，林语林想。 她集中精神，伸出两根藤蔓，左右各两下就拍散了那张火网。 那火毕竟是异能，没有后续的能量支持，马上就熄灭了，林语林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 而她的藤蔓没有停下，继续伸向那个发出火网的少年，速度之快，若是众人能看到，绝对会讶异非常。 宋家人在林语林这个年纪，没有经过训练的话，绝不会有一个人比她强。 只是到底经验不足，控制失了些精准，没把那少年捆起来，反倒因为速度太快，把他打飞出去好几米。 那些吟唱的少年看到自家“临时老大”被打飞，不由把没念完的台词默默吞下，一时间都忘记了继续手中的攻击。 夜市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安静。 林语林两手捧着第二个猪蹄，一脸无辜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打他的。我只是想把他绑起来。你们快看看他受伤了没？” 气氛从单方面剑拔弩张陷入胶着，一时无人回话。 看上去年龄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此刻被这形势变化打击得有些懵，有一人甚至已经打电话叫家长了。 第一一八章 美丽的误会 那少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一会儿，总算接通了自家老爸，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前的状况。 林语林无奈地停下咀嚼，提高音量对着他们自我介绍道：“我是宋家的孙女，他是我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那个少年手忙脚乱地想挂断手中刚接通的电话，可惜晚了一步，电话中的人已经听见了这一句。 “死小子！你——”总算挂断了电话的少年欲哭无泪。 此时，宋柯终于抵达现场。 他一看到那几个小孩乱七八糟的头发，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看看站在一边啃猪蹄的女儿，再看看那边倒在地上不敢叫唤的小孩，宋柯总算松了口气。 他问了陆纪尧什么情况，陆纪尧其实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我说了自己是上京人，姓陆，然后他们就要动手了。语林是为了保护我。” 陆纪尧这么说，也是因为他看过许多父母，小孩子起冲突，二话不说先自己动手教训自家小孩一顿。 虽然对宋柯有信心，但也不想他当另一种父母：小孩子起冲突，二话不说就动手教训对方小孩一顿。 宋柯点点头，一脸无所谓地等着对方家长到来。 隐族聚居地毕竟不大，甚至都用不上汽车，自行车就足够承担交通工具的职能了。 被通知的家长轻易地从背景音判断出冲突地点在夜市，又匆匆通知了老师去通知那几个儿子的狐朋狗友的家长。 果然，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气喘吁吁地骑车赶到了。 那几名家长一到，那些少年原本已经怂了一截的气势，立马又怂了一截。 宋柯笑眯眯地，跟几位家长打招呼。 他比他们平均大了七八岁，加上这次的事又不是语林的问题，他毫无压力，甚至还有点想笑。 想想吧，从觉醒时间来看，林语林甚至还没满一年，满打满算，也就半年。 对面那几个少年却是很小就觉醒了，到现在却都打不过林语林，在隐族这个隐隐以实力说话的地方，宋柯怎么能够不开心？ 他不但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道歉，还掏出一袋能量珠，一个小孩发了一颗。 那些家长更是羞愧，忙接过能量珠，按着儿子的脑袋给林语林和陆纪尧道歉。 心里却有志一同地希望这种美丽的误会再来几次才好。 要知道，宋家出品的能量珠，相当于上好的补品，价值也很高，宋家人多是送礼或者自用，不太会拿去出售。 岑洛当年想和宋家联姻，也免不了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因素。 看林语林啃完了两个猪蹄，老板一脸欣慰，既赚到了能量珠，手艺又得到了宋家人的赞赏，今天真是值得写日记纪念的一天。 宋柯带着两人回了宋宅，一路上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显然心情很好。 陆纪尧煞风景地问道：“舅舅，什么时候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隐族的情况吧！” 一直不知道隐族的各类风俗民情，也不知道无意中会不会闹出什么误会来。 宋柯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必要，“明天就带你们去家里的书房，你们先看书房里的书自习吧，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问。” 这些天就把两个人锁在家里学习，等到成人礼那天，宣告全族人，之后就不用再担心会有类似今天的事了。 嘱咐完明日早起之后，宋柯就把他俩分别带去了宋泽居住的大宅东西两边相距最远的两个房间。 准备睡下的时候，林语林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准备发晚安短信，这才想起自己又把改造手机的事给忘了。 她也不再纠结，反正都在一个宅子里，陆纪尧年纪也不小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同于林语林一向睡前清空脑子，睡得很沉，陆纪尧想着晚上岑洛的事，辗转反侧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清早，宋煜就把有些认床加上心事重重而刚睡着没多久的陆纪尧拉起来了。 “陆纪尧，起床了！语林叫你做早饭！”宋煜一边恶劣地拿着塑料纸在他耳边搓，一边说道。 陆纪尧迷迷糊糊地睁眼，愣了好一会儿，才问：“语林起床了？” “没有啊，我这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做好早饭去叫她起床！”宋煜一脸不用谢的表情，还加了一句：“记得做我们全家人的份，除了语林还有二十一个人。” 陆纪尧倒是没有抱怨，反正要做给林语林吃，顺便再做二十几人份，在他看来，其实也费不了什么事。 他梳洗了一下，就跟着宋煜去了大厨房。 宋宅的各个院子附设了小厨房，但食材大部分还是在大厨房。 大厨房里的冰箱很大，甚至还有冷冻库，宋家经常大批量购买食材，有时候还搭伙一起吃饭。 一个人给一大家子做早餐，肯定不能做需要时间和温度发酵的面食，最简单的就是下现成的面条吃。 可惜厨房里没有现成的挂面，陆纪尧只能找出一袋面粉，开始做手擀面。 至于说到口味，最保险又美味的，莫过于番茄鸡蛋面了。 不多久，在宋煜帮忙之下，二十几人份的面条就做完了，甚至他同时做好了一大锅的西红柿炒鸡蛋浇头。 叫来宋煜那几个兄弟，煮水、下面、加水、捞面，舀一大勺浇头淋上去，端面的几个青年都忍不住咽口水。 在几人帮忙下，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一个小时。 等他把最后两碗自己和林语林吃的面盛出来，林语林早已闻着香味起床了——她住的房间离大厨房还挺近。 宋煜几个几次让她先吃着，都被她拒绝了，说要等陆纪尧一起吃。 最后吃面的几个堂哥，吃完面后又被迫吃了一顿狗粮。 陆纪尧的手艺得到了长辈们的认可，他们看向陆纪尧的目光更慈爱了。 其实这事源于宋煜无意中说漏嘴，说他俩在家都是陆纪尧做饭给林语林吃，长辈们不信，专门考他一考。 现在是越看越满意了。 然而，宋煜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没有住在一起。 所以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早饭完毕，林语林自觉地卷起袖子，准备洗碗。 第一一九章 隐族常识 宋煜大惊，忙拦住她，抢过了洗碗的工作。 林语林当然乐得轻松，她就叫宋烨带她和陆纪尧去书房了。 宋烨不和宋煜呆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正常多了，有点长兄的样子。 他从书架上取下几本九成新的书，又从另一边翻出一样的几本，只是这一堆的边边角角都被揉拦了。 “这就是我们隐族人必读科目《隐族能力常识和运用实践》的课本，你们先自己看着，不懂就问我。” 似乎想起他俩的手机目前都跟机械表功能差不多，只能看时间，还需要改造，转身叫来宋炜，把他们的手机都交给他去弄一下。 这一天，除了吃饭时间，他们俩就都在书房里自习。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本本教材看下去，有些对隐族人不明白的地方也渐渐清晰起来。 之前曾听宋柯与宋煜提过一些隐族的事，原以为隐族人在世俗界的不多，而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有许多年轻的族人，都为了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离开雅梧山，去世俗界打拼。 至于族内的未婚适龄异性？因为同年龄段的，从小都在唯一的班级里一年又一年，一起学习长大，真的和兄弟姐妹一样，很难生出亲情和友情之外的感觉来。 许多年轻人出了雅梧山遇到了对的人之后，有部分等到配偶结婚怀孕之后才把对方带到雅梧山来，也有部分就随着配偶一直居住在世俗界。 若是后代传承或觉醒了异能，隐族人会把他们送回雅梧山，接受专门的教育。 隐族几千人，有倾向于融入世俗界的，当然也有坚决的保守派。 岑洛就是一个典型的保守派。 保守派认为，隐族人的血脉生来不同，与世俗界的人结合，会使自家异能者血脉变得薄弱，所以向来坚持在族内给自己适婚子女找配偶。 一开始他对陆纪尧的不屑一顾，也是源于他身上有一半的非隐族血脉。 当然，目前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融合入世俗界的。 只因这近百年来，华夏的实力日渐变强，大有成为地球上最强国家的趋势。 固步自封只会使隐族逐渐跟不上大势，反而被渐渐淘汰。 毕竟整个隐族常住人口才三千多，算上世俗界的人，也不会超过五千，这样一滴水珠，在华夏这汪洋面前，都不用人家动手，太阳一照，就蒸发没了。 道理难道保守派不懂吗？ 他们都懂，但可能因为内心对沧海桑田的恐惧，和对现状的知足，使得他们并不愿意改变现状。 如果融于华夏世俗社会，那么类似于岑家这种实力偏上，而拥有的一些特权，将不复存在。 介绍完了隐族的一些主张后，接着往下翻，就是几个发展得特别好的家族的介绍。 宋家因为异能的特殊性、以及对隐族传承的重要性，在教材上也被专门拎出来写了一篇。 与岑家不同，宋家是开放派。 自几百年前，从宗门转为隐族隐居后，但逢太平盛世，宋家的婚娶都和外界相通，一直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只要人品过关，并不在意另一半是否是异能者。 宋家祖辈也曾有过猜测，或许是因为这样，宋家的基因一直处于优势，反而代代相传，很少有不能觉醒的。 相反，宋家人对另一半是异能者的情况，则要警惕许多。 大概是因为宋家世代留存的能量珠数量太过惊人，他们不敢考验异能者的人性。 因为运气和机遇而获得一定能力的人，往往会高估自己的能力，异能者往往是最能演绎这句话的。 之前陆纪尧在异能者大会上频繁被挑战，也可以这样解释。 整个隐族的管理机构和一个乡镇差不多，只是头衔不同。 隐族的族务管理所负责领导隐族的财政办、土地办、经管办、水管办、畜牧办、农林办，另外还有传承办、文化办。 各个办公室由族人自荐负责相关的内务工作，而隐族的重中之重，则是传承办和文化办。 文化办负责通才教育和体能培训，传承办则主要负责异能传承相关的事。 宋家人基本上就都在传承办工作，只是最近需要他们出手凝聚传承珠的人很少，所以他们都比较闲，刚好可以准备林语林的成人礼。 传承办里不只有宋家人，还包括了传承会的各位前辈长者，往往都是各种类异能最强的长辈。 一整天的学习下来，林语林对隐族的常识了解了七七八八。 虽然成人礼还需要好几天，但她还想趁着成人礼之前，去资料馆看看。 关于异能的起源、传承，这些教材上只是一笔带过，只提到以前异能的觉醒是随机的、十分稀少的、不可遗传的。 在隐居之后的百年后，宋家出了一位奇人，想出了传承珠这种人为干涉异能觉醒的办法。 对于详细情况，她还需要更多的资料。 这也是为了印证她的“细菌共生异能说”。 若是能够解释通这“细菌共生异能说”，那么至少可以说明，陆纪尧的异能丧失，很可能就是服用了抑制和杀灭细菌活性的特殊抗生素。 而且这种抗生素明显还处于研发阶段，否则任杰克、欧利友和他，不会有这种缓慢恢复的症状。 也不知道这种细菌在开发不完善的特制抗生素的刺激下，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异。 总而言之，陆纪尧的异能本来就有些问题，还是越早恢复越好。 林语林抬起头，看向认真翻着书的陆纪尧。 书页翻动，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着，把窗户照进来的傍晚的阳光切得细碎，留下如梦的宁静。 长得这么好看，却命运多舛，林语林心头不由涌上一阵爱怜之情。 她一定要尽早帮他恢复异能。 自离职进入管理中心以来，一直模模糊糊的目标似乎渐渐变得清晰——弄清楚这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被随随便便就用在异能者身上的、似乎在进行临床试验一般的进化珠和特效抗生素。 这些，都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打破隐族的和平生活。 不过在这之前—— 第一二〇章 一大口糖 林语林把手放在陆纪尧与书之间，挡住他的大半视线，待他转头看过来，说道：“纪尧哥，等我们从隐族再回世俗界，我们就去跳伞吧！” 陆纪尧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起实现愿望清单的事，他对之前的蹦极还心有余悸，正想拒绝—— 看着被自己影子罩住的林语林，用那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陆纪尧一时又想不到拒绝她的理由。 论理，他是男朋友，那些攻略、秘籍、诀窍，无一不是说要适当满足女友的一些小要求。 而林语林对他的要求也就是陪她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论情，他也不愿意看到关键时刻总把自己牢牢护着的女友露出失望的表情。 陆纪尧被她一双杏眼看得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好——” 他侧着身，看到林语林露出一个笑容，夕阳为她的两颊染上一丝酒醉般的酡红。 正要帮她把落在脸上的一缕调皮的头发拨开，林语林说道：“该吃晚饭了。” 陆纪尧这才发现，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 和林语林在一起安静看书，时间过得意料之外地快。 至于宋烨，早在上午就被刚洗完碗的宋煜叫走去训练室了，打了一天，中午吃饭也没见着他俩。 两人随意收拾了散落的书册，就准备去前厅吃饭。 一直没来人叫陆纪尧过去做饭，想来应该是已经备好了。 只早上那一顿面条也就差不多了，宋家也不会总是这么欺负他，把他当专门的厨师，那就有点过分了。 中午又是叫的昨天那家菜，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还是那家。 不过林语林昨晚和中午都夸了几句，宋泽很可能连着叫三顿。 宋家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诅咒，这厨艺是普通中的普通，成菜口味只能做到勉强能入口的地步。 甚至于后来嫁进来的女子，厨艺也是一路滑坡至普通水平。 什么“家里的味道”，呵呵，不存在的。 虽然味道确实不错，但两顿差不多了，连着三顿，花样能变化到哪儿去？在吃的方面，林语林把喜新厌旧表现得十分明显。 还没出门，宋煊果然又来了，愁眉苦脸的，活像是有人逼他吃香菜一般。 “语林，你们去外面吃饭吧！岑家叔叔替他家老头子当说客来了。大爷爷怕你们到时候吃不下。” “那你呢？煜堂哥他们呢？”林语林问道。 “他们两个就没回来过，估计打完架在族里玩吧，我们几个没来得及走，岑叔叔就见到我们了，然后没走成。”宋煊有些紧张地回头望了望，他是偷偷溜过来通风报信的，生怕岑烈跟他过来。 “爷爷说你俩去外面了，岑叔叔不信，非要看着我们吃晚饭，顺便等你们。” “这个岑叔叔人怎么样？”林语林不明白为什么宋煊会愁成这个样子，但转念一想，晚饭时间跑去捉人的，好像是有点问题。 “你想象一下，年轻版的岑老头。唉，他说话能气死人，问题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宋煊白天帮忙的时候也听说了昨天岑洛过来后发生的事。 “纪尧哥，你觉得呢？我们是正面刚，还是避开？”林语林还是想问问陆纪尧的意见，“正面刚”这个词还是洛优格最近在群里常说的，这就用上了。 “避开这次还有下次，我选择正面回应。”陆纪尧拉住她的手，“这一次你别为我出头，免得他们觉得你不好，我可以解决的。” “好吧。”林语林柔顺地应道，完全看不出昨天怼岑洛的气势。 “你俩差不多了啊，再喂我吃这么一大口糖，我糖尿病都要犯了。”宋煊一脸腻到了的表情，打断他俩的磨磨唧唧。 林语林晃晃被牵着的手，“那我们赶紧去吧，饭都凉了。” “哦，忘记告诉你，今晚吃的是青蟹、还有猪蹄，因为小叔说你喜欢吃。饭后还准备了隐族特产的大甘蔗，水分足、特别甜。”宋煊脸上的郁闷更深了，“今晚必定是龇牙咧嘴的一夜。” 在讨厌的人面前吃得完全没有形象，想想就心塞。 三人到达前厅的时候，岑烈已经被请到了席上同吃。 宋家的规矩不是很大，平常一家人都是随意地坐着，只有大家长宋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岑烈就坐在他旁边。 看到那和岑梅九分相似的脸，岑烈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连连招呼他过去坐。 陆纪尧看了宋泽一眼，对方对他微微颔首，他就拉着林语林一起过去挨着岑烈坐了。 今天的菜色十分适合下酒，因此宋泽拿出自己过世的妻子亲手酿制的梅子酒给林语林和几女眷喝。 自己和几个儿孙喝的则是村里酿酒人做的米酒。 本来是林语林大致了解了隐族相关知识之后，叙旧、答疑、增进感情的一顿晚饭，岑烈生生破坏了这温馨和谐的气氛。 岑烈端起酒，先敬了宋泽一杯，“宋叔叔，多谢你，帮我们岑家找回了流落在外的阿梅的孩子。” 宋泽微微皱眉，这话说得，好像有多难似的，还是专门帮他们岑家找回来的一样。 要不是因为前几年小儿子宋柯身体一直没恢复、加上以为孙女早就夭折了，今年才确定还活在世上，他们要找孙女早就找回来了。 可不会像岑家似的，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还是靠他们才找回来。 “我们可不是为了你们岑家找的，只是顺便，刚好碰上了。”宋泽皱眉喝下杯中酒，总觉得今天的酒少了一些滋味。 宋柯直白地说道：“是啊，如果不是为了找我女儿，我也不会去找他。” 岑烈尴尬一笑，又倒了一杯酒，敬宋柯：“宋柯，我也敬你一杯。无论如何，谢谢你。以后我们还会是亲家呢！” 开口没一句话中听的，这也是一种才能了。 宋柯抿了一口酒，“不用客气，是不是亲家还难说呢！岑伯伯可说了，要陆纪尧改姓，才肯让阿梅归家。” “那是我爸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不用他改姓，以后孩子有一个姓岑就行了。”岑烈解释道。 第一二一章 喝酒上头 这是岑洛回家后再三考虑做出的退让。 要不怎么说岑烈缺根筋，招人讨厌呢？ 其实岑烈对岑梅还不错，但他也受了岑洛的一些影响，略有些古板和老派，还是个大孝子。 他的提议，在向来开明和谐的宋家就十分不合时宜。 “我以后的孩子不会姓岑。”开口的是陆纪尧。 岑烈不明白，他都退让了一大步了，“那你不想认回来了？” “认回去有什么好处吗？我现在又不是需要大人照顾的小孩了。” “你妈妈真的要进宋家的祠堂？还有你的异能谁来指导？”岑烈觉得不太合适。 “不劳费心。我妈妈只是想回到隐族，又没说一定要回岑家。还有我现在没有异能，不需要指导了。”说着，陆纪尧把挑出来的满满一蟹斗蟹肉递至林语林手边，又帮她倒了一杯梅子酒。 他回想陆云涵提到的几句关于岑梅落叶归根的话，确实没有提到过要回岑家。 陆云涵甚至隐隐透露过，岑梅几乎不曾提起自己的亲人。 他还一度以为她是个孤儿，所以在宋柯带她回隐族找人证明陆纪尧的血脉时，依然抱有怀疑态度。 设身处地地替她想想，岑梅应该是不怎么想回到岑家的。 宋柯出言作证道：“阿梅结婚生子好些年，从没把陆纪尧和他爸带回隐族，也没提过要回家的话，你们就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岑家的祖坟风水特别好还是怎的？” 宋泽一巴掌拍上坐在右手边的小儿子脑后，“哈哈，小柯醉了，净说些瞎话。” 宋柯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低声抱怨：“爸！我没醉！” 宋未适时地夹了个猪蹄堵住弟弟缺德的嘴。 岑烈满脸尴尬，今天从他进门开始，就被冷嘲热讽花式怼，可他也没办法，岑洛让他搞不定不许回家。 可是他本身就不擅长这种事，而且心里也有些觉得，没有必要按着对方的头硬认。 出门前，他妻子还对他说，老头子越来越“独”了，其实只要努力对陆纪尧好，就行了。还让他千万不要勉强，能拖就拖，反正老头子年纪也大了，面上哄着些就行。 “独”是隐族的土话，大概意思是“自私、独断专行”。 虽然作为晚辈这样说不太好，但他也觉得自己妻子说的有道理。 他想了又想，试探地看一眼陆纪尧，又问道：“那反正一切按照纪尧自己的意思来，只是我爸那边……能不能稍微哄着点，按照我刚才说的跟他说？他年纪大了，马上就八十大寿了……” 隐族人的平均寿命也就差不多七十五岁，相较世俗界普通人的八十多岁短了许多，这可能和异能的觉醒有关。 宋泽闻言，总算露出些真心的笑意，他拍拍岑烈的肩，道：“这样总算还有点道理。纪尧同意的话，我们宋家没什么意见，只是帮他做个见证。” 说完，他与岑烈一同看向陆纪尧，询问他的想法。 陆纪尧拿过湿巾，帮林语林擦了擦嘴上沾染的卤猪蹄的酱汁，想了想，道：“可以，就这么办吧！” “那你……异能没了是怎么回事？”岑烈疑惑道，之前只听岑洛说，陆纪尧是自然觉醒，潜力无限，可没听说异能出问题了。 林语林忙着吃青蟹，五月底六月初，正是大青蟹最肥美的时候。 宋柯看陆纪尧正给女儿拆蟹，就主动帮他解释了一遍，强调了异能会恢复的事。 陆纪尧如果不认回去，那他的异能提升和训练得走不少弯路，有岑洛指导是最好的。 岑烈这才安心，感觉事情解决了大半，再回去和妻子商量一下怎么完善一下说法，就可以了。 一安心，他就开始考虑起成人礼和结婚的事了，毕竟陆纪尧已经不年轻了。 “那成人礼，我回去就准备起来。” “现在才开始准备，太仓促了。我们已经帮他挑好布料找人做衣服，还有一些用得到的东西也和语林的一起准备了。反正也是在族里祭坛办，你们出个长辈就行了。”宋未道。 成人礼的事主要还是未来的家主宋未负责，宋泽就在一边指导，他年纪也有些大了，只比岑洛小两岁。 岑烈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被陆纪尧服侍得心安理得、上桌后已经吃了三只青蟹的林语林，心里其实有些不太满意：女孩子年纪小了些，心不定，而且昨天还顶撞了长辈。 可是宋家人的护短，他是知道的，加上能把陆纪尧找回来，缘由还是为了找林语林。 他也没敢说，他也没敢问，说起来，反正也没顶撞他不是？ 他想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语林，岑伯伯敬你一杯，你要好好照顾纪尧啊！”说完还端起酒杯对她举了举。 林语林吃得专心，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匆忙端起酒杯在桌子上碰了一下就一口饮尽。 看宋柯又有些蠢蠢欲动地想挑刺抬杠，宋未抢在弟弟之前开口道：“他俩的事他俩自己知道，咱们当长辈的，全力支持就是了。” 他说完也敬了岑烈一杯酒，喝完给兄弟们使了个眼色。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宋家几位叔伯就轮流给岑烈敬酒，直接把他灌醉了。 隐族的酒，十分上头。 而岑烈的酒量也就那种茅台的酒杯五杯那么多，大约二两半，很快他就醉醺醺地趴在了桌上。 可算安静了，大家这才一团和气地开始今天的晚饭。 宋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青蟹吃了个半饱的林语林就开始提问了。 “一开始隐族隐居的时候就有异能吗？” “这个我知道一点，”抢答的是宋泱，林语林的四爷爷，他平时还在资料馆工作，不过工作很清闲，经常借着工作顺便看看资料。 他抿了一口酒，就着花生米，将那些历史缓缓道来。 刚刚进入雅梧山的时候，宗门上下是没有异能的。 后来开荒种地造房子，又建祭坛建公共设施，重新分配各家的职责，忙了有好些年。 大概稳定下来后，再出生的小孩就有部分觉醒了异能。 第一二二章 觉醒历史 刚刚进入雅梧山的时候，宗门上下几百上千号人，是没有异能的。 后来开荒种地造房子，又建祭坛和公共设施，重新分配各家的职责。 同时，原先的宗主决定将宗门废除，改为隐族，他担任族长，所以隐族人的姓氏很多，并不统一。 忙了有好些年，大概稳定下来后，第一代雅梧山出生的小孩就有部分觉醒了异能。 据说一开始族人们不知道那是异能，觉醒者因为年纪尚幼，也不懂合理使用，引起了许多恐慌和误会。 隐族人将这些“异类”限定在高原的另一边居住，日常生活的物资倒是没有亏待过。 后来这些有异能的人就渐渐聚集在一起，也幸好隐族里的人是因为连年战乱而隐居，本质上都比较善良而且向往和平，所以没有出什么伤害自己孩子的事。 第一代异能者们慢慢摸索着，终于学会了使用异能，而同时，隐族里觉醒的孩子越来越多。 最终，开荒者新生一代九成都觉醒了异能。 因为大家的孩子都一样“特别”，那么“异类”自然就不再是“异类”了。 隐族内的普通人和异能者这才又重新融合混居在一起。 但这一次的事件还是留下了些影响。 等到第一代异能者成为隐族的中坚力量时，就制定了相关规定：无论孩子有什么异常，都不得私自遗弃，条件困难可以报告隐族族务管理处以获得帮助。 这条规定，渐渐地就演变成“隐族的每个孩子都很重要”了。 又过了百多年，隐族人基本上都觉醒为异能者了，但因为宗门内上百姓氏互相通婚，到后来竟然都变成了亲戚。 这本身其实问题不是很大，毕竟人口没有少到全是表亲结亲的地步，但没有新鲜血脉的加入，而生物有进化的本能。 曾有社会调查表明，那些在三到七岁之间一起长大的小孩，彼此之间虽然感情深厚，却不存在性的吸引力。 隐族内小孩正是从小就在一起接受教育，青梅竹马变夫妻的有，但当成亲兄妹互相完全没兴趣的更多。 隐族一度迎来出生人口骤降的危机。 当时的隐族第五代族长，他自己也单身了很久，因为每一个异性对他而言，都是姐姐妹妹。 为了隐族的发展，他决定组织一些人去外界看看，还提出可以考虑与外界通婚。 这项举措解除了隐族的燃眉之急，人口出生率又重新上升至正常水平，只是也有小部分隐族人看到外界和平安定，留在了外界。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隐族异能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退化。 倒也不是在与外界通婚后的那一代，而是又过了百年左右。 族里做十年统计时，发现将近一半的孩子没有觉醒异能，此前也有未觉醒的，但通常不会超过一成。 一时间，人人恐慌，以为异能将要消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异能的出现也不知缘由。 甚至雅梧山这个秘境一般的地方，也是第一代族长，那时候还叫宗主，根据祖师留下的手札，带领族人探到的路。 就在这个时候，宋家的一个祖先站了出来，他觉醒的正是能量转化的异能。 他表示自己愿意尝试，将异能者身上的能量转移到后辈身上，希望族人自愿配合他研究。 一开始当然是很艰难的，也失败了很多次，甚至有些配合的族人异能也降级了，闹得很不愉快。 好在后来渐渐掌握了诀窍，总算摸索出传承珠这种载体。 就是从这一代起，宋家就开始获得了隐族里和族长一系近乎同等的地位。 也幸亏隐族人厌恶争斗，一向就平安无事，宅属性点到了满级，隐族才能顺利地过渡到这种新的异能觉醒方式。 虽然碍于传承珠凝聚不易，短时间再次凝聚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最终还是保留了部分人，即次子次女，依靠自然觉醒碰运气。 后来几百年倒是没有再出什么特别大的事，大多的事务管理方法都是按照最初宗门的一些规定改的，所以都有例可循。 林语林此时又啃了一个猪蹄下肚，梅子酒有些酸有些甜，带着浓郁的果香，将猪蹄的油腻感全都清除，她感觉自己还能再来一个。 “祭坛是什么地方？”刚才他们提到的成人礼是要去祭坛举办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 宋泱不愧是全家最博学的长辈，几乎不加思考就能回答林语林的问题。 “祭坛是隐族保留下来的一个宗门祭祀祈福的专门建筑。 虽然各家都有自家的小祠堂，但关系整个隐族的大事，或者成人礼、婚礼这种事，还是需要去祭坛里，烧香点火祭告祖师的。 一开始的隐族是个宗门，与其说是宗门，其实和帮派也差不多。 宗门里的祖师收留了战乱灾荒中存活下来的人，在一处福地建立了一个宗门。 传说中，祖师有些神秘的手段，不过没有人继承那些。” “哦……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林语林脑子转速已经开始下降，她转向还在孜孜不倦地拆蟹的陆纪尧，问道：“纪尧哥，你有问题要问吗？唔……你怎么还在拆蟹？” 陆纪尧没法揉揉她的头，只能温柔道：“看你喜欢，虽然不如大闸蟹，但也挺肥美的。我明天早上做蟹粉汤包给你吃，。” 说完，他稍微想了想，问道：“宋四爷爷，我想知道，关于进化珠的事，您了解多少？” 宋泱一愣，没反应过来，宋煜忙解释了一番缘由。 他脸上有些恍然，没想到唐杨最终还是没有守住底线，对非自愿的人下了手。 不知道他曾经的心上人，岑梅的儿子被牵涉进来，是不是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进化珠是唐杨的研究成果。我想，小煜已经把唐杨的身份告诉你了。 他当年出走的时候，并没有把资料全部带走，而我曾经是他的助手，也是监督他的人。” 说真的，如果唐杨生在外界长在外界，他肯定可以在科研上取得耀眼的成就。 第一二三章 酒后失控 曾经，他在隐族的支持下，仅凭那些相关的资料、论文、视频和线上课程就能自学成材，捣鼓出进化珠这种东西。 但错就错在，他出生在了隐族，一个追求异能传承的地方。 唐杨的父亲因为他吞服了传承珠依然觉醒失败，就把他当成隐形人一般；他当时自己年纪尚小，又不能独自去外界求学。 而隐族人这么多年来的平和不争属性，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对异能的执念。 为了说服隐族族务管理处，其实宋家也出了些力，宋家是看在岑梅的份上。 宋家多年来都没有女儿，早早地把岑梅当成亲女儿一般，因此他们是乐得帮一下岑梅的，她如果能够获得异能，岑洛可能会对她更好一些。 “那些资料，我没系统地学过那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我很多都一知半解。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明天我带你们去资料馆。” 宋泱又叹了口气，“其实细细想来，唐杨这过人的学习能力，未必就不是一种新的异能。” “说得有道理。”宋煜插嘴道，“毕竟异能的觉醒并不是百分百按着父母辈的来的，也有隔代的，世俗界那些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不都是突变而觉醒的吗？ 我觉得咱们隐族，在这方面的见解不太行，早晚要被时代的洪流给卷走了。” 宋泱听闻，若有所思，一开始异能出现的时候，隐族人不也是花了一代的时间才接受吗？而几百年来，异能多样化趋势是十分明确的。 但隐族人对新的异能接受度却远不如世俗界，族内也几乎没有两个普通人结合的情况。 说到底，隐族人隐居在雅梧山几百年，还是极大地限制了族人的眼界和思想。 近年来，负责族务管理的几家，也越来越认识到这一点，因此每年都鼓励年轻族人出外求学、历练。 可还是有一部分固执的族人，自视甚高，不愿与外界来往。 正如唐杨的父亲唐一鸣，岑家的大家长岑洛。 “煜哥说得好。另外，谢谢您，四爷爷。”陆纪尧点头，因为酒量不好，他以水代酒敬了宋泱一杯。 其实问题还有很多，但也不是一顿饭的时间可以解决的。 宋泽之前已经告知过，成人礼之后会安排专门的人给他们做异能和体能的训练，系统地给他俩补课。 陆纪尧也没有再问，加上林语林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那梅子酒的后劲意料之外的大。 想起之前她醉酒后异能失控的样子，陆纪尧扶住东倒西歪就要靠到宋煜身上去的林语林，不由担心地问宋柯：“舅舅，语林上次喝完酒就异能失控，直接抽取了我的生命力。这次……该怎么办？” 宋柯对此并不意外：“嗯？看来语林的酒量是像她妈妈。酒后失控很正常的，给她吃两颗能量珠，等她酒醒就行了。 她能量满格就没事，很快会醒，顶多太撑了搞点小破坏，没关系的。” “好吧，那我先扶她去休息。” 席间众人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辛苦你了。” 陆纪尧被那些人奇怪的笑弄得脸颊泛红，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他觉得自己明白了那笑容是怎么回事。 他将林语林送回到房间，喂了她三两颗宋家长辈给的能量珠，扶着她帮她洗脸刷牙，正要送到床上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背一痛，他被甩在了地上。 缓过那阵头晕和难受，陆纪尧虽然因为异能尽失无法看到，但他知道是林语林的藤蔓捆着他。 不是第一次被捆，都有些熟悉了。 陆纪尧郁闷，那些长辈也太坑了吧，他现在可是和普通人无异，被打死怎么办？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好歹让自己舒服一些。 抬眼看去，林语林此时坐在床边，已经睁开了眼，满头大汗，脸色异常难看，正在努力控制藤蔓不要伤到陆纪尧。 三颗能量珠下去，酒醒了大半，随即感到自己脑仁胀痛。 那种似乎被塞进一个炸弹引爆的胀痛感，林语林直觉应该是能量过剩。 宋家长辈给的能量珠个头不小，可见都是花了很多心思费了一番功夫才凝聚出来的。 可陆纪尧一口气给她喂了三颗，也幸好这能量珠不会对身体造成副作用，顶多就是撑得慌，几天吃不下饭还很暴躁想打人而已。 可是这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精致典雅，博古架上是一看就很贵的陶瓷制品，从小没有富裕过的林语林下意识地拒绝了摔砸东西的想法，而且砸东西也发泄不了多少精力。 想起之前陆纪尧和陆云涵谈话情绪不稳，她还输送了自己的生命力给他，似乎并不排斥这种外来能量的样子。 林语林在一屋子的名贵家具摆设和陆纪尧之间，果断选择了陆纪尧。 陆纪尧并不知道，自己在林语林心里，地位甚至不如一颗有名字的仙人球，他后颈一凉，感到身体被注入了一种无形的力量，似乎，是生命力？ 其实宋家长辈也很冤枉，谁也没想到，陆纪尧能一口气给林语林喂三颗能量珠，还是珍藏版的那种。 如果只喂了一颗，林语林醒过来刚好能感受到陆纪尧的细心照顾，没有比宋家长辈们更和蔼可亲又贴心的助攻了。 除了宋煜几个单身狗兄弟，和宋柯这鳏夫之外，其他几人都是经历过夫妻考验几十年的，哪个不是红尘中翻滚过的人？ 他们早就发现林语林还没开窍，只是把陆纪尧当成较为亲密的普通朋友，习惯性保护而已。 可她都把陆纪尧带回隐族，还对岑家那老头放话要陆纪尧入赘了，长辈们也只能从旁辅助，看在他厨艺突出的份上，给陆纪尧一个助攻，希望他能够真正上位。 世事难料啊！ 陆纪尧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接受来自林语林的生命力灌输。 他以为自己也会有吃撑的感觉，可过了许久，都没有出现异常的感觉，反而身体像个无底洞一般，林语林输送多少，就吞吃多少。 渐渐地，他觉得眼皮很沉，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第一二四章 二次觉醒（上）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林语林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她正准备收回藤蔓，却发现那藤蔓被紧紧地吸附在陆纪尧身上，而他的神情有些不对。 陆纪尧此时心底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喊“饿啊……饿啊……”，他的身体正不断大口吞吃那些能量，甚至吞噬起了林语林的能量藤蔓。 林语林当机立断，直接放弃了那两条捆着他的能量藤蔓，不过片刻，她就感觉那藤蔓不见了。 她有种感觉，如果刚才迟上那么一点点，说不定她会和那能量藤蔓一样，被吞噬殆尽。 此时陆纪尧没有了藤蔓的束缚，脸上露出一种渴望的表情，在他俊朗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他没有起身，而是像小孩子刚学会爬一样，四肢着地，摇摇摆摆地爬向林语林。 他望向她的眼睛里，没有情绪。 对他来说，此时林语林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奇妙的诱惑力，好像吃了她，他就不会再饥饿一般。 “纪尧哥！你醒醒！纪尧哥！”林语林不断呼唤着他，一边向后退去。 这是被人控制了还是什么情况？ 她想到自己能量过剩输入生命力被完全吞噬，能量凝聚的藤蔓也被吞噬，尝试着扔了一颗能量珠出去，果然陆纪尧如灵活的猎豹一般，跃起将那能量珠一口吞下。 这是……对能量有极大的渴求？ 林语林一边扔能量珠，一边继续往后退去。 此时她已急得又冒出了一层薄汗，眼看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后背靠上了墙，却不敢伸手去推已经近在眼前的人，就怕被当成能量体给啃了，只是口中一直呼唤着他。 她手中已经再次摸出了一把能量珠，准备一次性撒出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脱。 方才她已经用下午改造过的手机按了紧急求救键，自动发了求救信息给宋柯，只要能再拖一会儿，就一切好说。 好在，即将咬上林语林的千钧一发之际，陆纪尧终于清醒过来，控制住了自己。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被打晕了。 宋柯站在门口，看着倒在林语林怀里的陆纪尧，脸色漆黑，刚才正是他出手打晕了陆纪尧。 林语林这才松了口气，她把倒在怀里的陆纪尧放在床上，抬头就看到了宋柯，还有他身后来看热闹的宋家长辈们。 宋泽的几个弟弟都带着家人吃完饭回去自己院子里了，在场的只有宋泽这一支的人。 …… “那个，如果我说，他没有强迫我，你们信吗？”林语林感觉这乌龙有点大。 虽然刚才的状况确实很容易引起误会，但她确实发现，陆纪尧被打晕之前，已经醒过来了。 只要他们再晚来一会儿，哪怕只有一秒钟，这误会就不会存在了！ “哼！我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你还帮他解释什么？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陆纪尧这家伙果然是学坏了！我要气死了！”宋柯一把拎起陆纪尧，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宋爸爸！”林语林看他表情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有些后悔。 她刚才就不该跟宋柯紧急求救的，要找也该找宋煜，可那时候太紧张，哪里记得那么多，只是胡乱按开触屏就点了个最方便小短大拇指的数字键3，刚好代表了宋柯。 他现在已经被刺激得完全丧失理智了。 只要有一丝理智尚存，就会知道这事不对劲。 陆纪尧都丧失异能了，怎么可能强迫得了她呢？ 而且陆纪尧对她还没有到那种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强取豪夺、虐恋情深的地步吧！ 好在宋泽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多了，他拦下自己气得两眼通红的傻儿子，道：“你冷静一点！听一下你宝贝女儿的解释，她快急哭了！” 宋柯听到“快急哭了”才停下脚步，稍稍回神，问道：“语林你是舍不得他吗？你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他。” 林语林从床上跳下，拉住宋柯的胳膊，“什么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咬牙切齿的地说这话的样子，完全就是准备杀人了啊！ “我都看见了！不是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宋柯甩开她的手，“语林我跟你说啊，家暴零容忍，强迫也是家暴的一种！不能对渣男心软，知道吗？”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林语林只好直接解释：“纪尧哥刚才好像失去了理智，不是他自己的意识，是本能的行为。而且他又没有异能，怎么强迫我？” 宋柯顿住了，总算想起来还有这事，“……也对。” 然后他又把昏迷中的陆纪尧扔回了床上。 林语林将刚才陆纪尧的异常行为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刚才纪尧哥喂我三颗能量珠，爷爷给的最大的那种，我差点撑死。 我下意识地就把他捆了起来，把过剩的能量传输给他。 一开始还好好的，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好像就睡着了。 再然后又过了十分钟的样子，我过剩的能量输完了，正要放开他，他反而开始吞噬我的能量藤蔓，差点咬到我。 刚才给宋爸爸发信息的时候，我就一直用能量珠转移他注意力。 他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只知道追着能量珠吃，吃完就向我靠近，好像把我也当成了能量体。 我这期间一直在叫他，让他醒过来。 刚才宋爸爸把他打晕前，纪尧哥已经恢复神智了，没有要咬下来。 所以你们真的都误会他了。” 众人都很疑惑，从没听过这种情况，而且隐族也不曾出现过这种异能，更何况，陆纪尧的异能应该是召唤，和岑洛的一样。 宋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他看向陆纪尧，想了想，道：“难道是‘二次觉醒’？” “二次觉醒”只存在于隐族几百年前的文献记录中，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无法验证。 因为那个二次觉醒的案例，是火系异能者，他突然再一次觉醒热，二次觉醒了水系，后来两种异能随着时间流逝，互相消磨中和，最终变成了普通人。 林语林上前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第一二五章 二次觉醒（中） 她担心地问：“是不是我随便给他输送能量刺激到了？” “有可能。有可能是他原先的异能被暂时克制，他体内能量自动向着另一种异能转化，受到你给的大量能量的刺激，诱发了觉醒热。不过这种异能，我没见过……”宋未自认为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但他也不曾见过吞噬异能。 “这是陆纪尧父亲的异能，这种异能有些麻烦。”宋柯将陆云涵和阿梅的事解释了一番。 虽然在场的另外六人没完全听懂，但大致能理解这种异能的奇葩之处。 这种异能在主体比较弱小无法控制自身的时候，当处在饥饿状态下时，会凭借人类的本能，对周边可能的能量来源有极强的攻击性。 例如，陆云涵和他双生兄弟还都只是个胚胎，就被异能和本能支配着和双生兄弟互相厮杀、吞噬，陆云涵占据上风，最终融合变成一个完整的胚胎。 幸好，林语林刚才给他喂了很多能量珠，消除了他的饥饿感，陆纪尧才能在短时间内又清醒过来。 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愁，这种吞噬异能如果是个无底洞怎么办？ 林语林倒是很淡定，“我认为不会是无底洞的，纪尧哥的爸爸不也是吞噬异能吗？ 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现在不也是收放自如，平常根本就和普通异能者没什么两样。” 宋煜看气氛没那么紧张了，提出另一个问题：“可问题是，他是二次觉醒，可能会和之前的异能冲突，导致异能真正地相互消耗，直至消失。他变成普通人怎么办？” 林语林想了想，“我觉得不一样。之前你们说的那个‘二次觉醒’案例，他两种异能几乎是完全相反的属性，相互消耗也可以理解。 可是纪尧哥的异能是召唤和吞噬，是相互补充的，就像创造和毁灭一样。 如果他因此变成了普通人，也是我冲动之下造成的，我会照顾他的。” 林语林说着，摸了摸陆纪尧沉睡中的脸。 光凭这张脸，照顾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语林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何况这次又是她鲁莽地把能量灌输给陆纪尧，之前还曾经被提醒过一次，保证过不再犯了的。 宋泽检查了一下林语林体内的能量，没什么问题，反而经过这么一遭，隐隐又提升了一些，这才松了口气。 宋柯怎么想都不安心，“等会他烧得迷迷糊糊又开始失控怎么办？你还是换个房间睡觉去吧，这里让……让小煜帮你照顾他。” “还是我照顾吧，我之前觉醒热的时候，也是纪尧哥照顾我的。”林语林说到这，突然想起一件事。 “说到觉醒热，我自然觉醒之后又吃了传承珠，诱发了第二次觉醒热，我算不算也是‘二次觉醒’？只是我两次觉醒的异能是同一种。” 宋柯还真不知道这事，他只以为林语林自然觉醒之后再吃下传承珠就和吃一堆能量珠一样，像在吃补品，没想到她又发烧了一次。 林语林和陆纪尧因为缺乏隐族人应该知道的常识，没把这事当成什么特殊情况，所以没提起过。 宋泽也很惊讶，不过想想隐族也没有过这种自然觉醒再吃传承珠的先例，确实不能排除这种说法。 毕竟都自然觉醒了，谁还会费那么大劲再凝聚一颗传承珠啊，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但人生在世，太过特殊难免会被孤立排斥，这种事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 宋泽让大儿子宋未去他的小私库再拿几袋能量珠给林语林，还嘱咐她，若是陆纪尧醒了又失去神志，就喂能量珠，再通知他们过来。 想来凭借他们几个高级+++的异能等级，把他控制住或者打晕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初初觉醒的异能并不是太强大，宋泽上前捉住陆纪尧的手腕，试探评估了一下，确定林语林大概能应付得来，至少能拖时间到他们赶来。 刚才林语林那只是没有准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才束手束脚被逼到墙边。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们早些休息吧！” 宋泽还有些不放心，“明天我让宋泱过来一趟，你要查哪方面的资料，就告诉他，让他给你借回来就行。” 觉醒的事是当前最重要的，隐族曾有好几个因为身体底子差，熬不过觉醒热死亡的案例。 宋泽倒不是担心陆纪尧熬不过去，而是担心万一他死了，林语林会愧疚一辈子。 而且岑家那边刚商量好，也是个麻烦。 “爷爷，谢谢您！”林语林真心诚意地道谢。 没有宋家人的帮助，她指不定什么时候糊里糊涂地，就异能暴走把陆纪尧给折腾死了。 当然反过来被陆纪尧的新异能吞噬也有可能。 宋泽摆摆手，让她安心留下，他带着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回去休息了。 宋煜就住在林语林隔壁，所以宋柯还算放心，几步一回头地走了。 陆纪尧依旧昏睡着，额头的热度不断上升，几乎要烫到林语林放在他额头测试温度的手。 五月底，气温已经不低了，但雅梧山四季如春，所以陆纪尧今天还是穿了一件淡蓝的长袖衬衫。 这一次的觉醒热似乎很猛烈，陆纪尧整个身体都处于不正常的高温中，至今为止却一滴汗都没有。 林语林有些担心过高的温度会烧坏脑子，普通的冷毛巾拧得她手都酸了却完全没有作用，只能默默祈祷，自己那个“细菌共生异能说”是靠谱的。 这样才能解释每次觉醒那种不正常的时间长短不一的高热。 皮纳特菌在高于体温的情况下更为活跃，分裂、繁殖、进化，从而影响和改变人体，产生异能。 陆纪尧这一次比她上次吃了传承珠还要严重的样子，可能还有二次觉醒不同异能的原因。 即使是同一种细菌，也有不同的亚种。 林语林猜测，皮纳特菌的一个亚种就对应一种异能，之前的实验结果，也只是宋家这种异能对应的亚种的形态而已。 二次觉醒，则代表着，有两个亚种在争夺与宿主的共生主导权。 第一二六章 二次觉醒（下） 林语林自己的二次觉醒，实际上是同一个亚种，因为很难分清敌我，所以互相试探争夺时间短，很快就互相融合共同进化了，因此只发烧了一晚。 隐族历史上的二次觉醒案例，可能就是难以相容又势均力敌的两个亚种，在长期的互相消耗中，渐渐消失殆尽，被共生的宿主也因此失去了异能。 陆纪尧原先的异能——召唤，因为了解得不多，在林语林看来，总觉得有些鸡肋，而这次二次觉醒的异能吞噬，感觉就很有威力了。 刚刚直面了一回的林语林依然心有余悸，那种被当成食物的感觉可不太好。 林语林将房里的一把实木贵妃椅拖到床边，拿了块毯子半躺在上面眯了一会儿。 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陆纪尧还在发烧，嘴唇因为长时间的高热有些脱水起皮，眼珠在眼皮下快速地转动着——这是在做梦？ 她拿了一颗清凉的薄荷味能量珠，塞到他嘴里，然后伸出手，放在他的背上安抚着，轻轻哼唱起了《虫儿飞》。 据说轻缓的触摸安抚和温柔低语都可以向亲密的人传达一个信息：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安心。 果不其然，陆纪尧平静下来，又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实木的贵妃椅硬邦邦的，长度也有些欠缺，在上面睡了一整晚，林语林感觉更累了。 正想再躺一会儿，宋煜发了信息给她：【起床了吗？我把早饭端过来？今天早上是大伯母煮的小米粥。】 林语林没多想，回道：【好的，一份就好。纪尧哥还没醒。】 曾经，林语林也很单纯地以为，一个人的厨艺只会精进，不会退步。 除非衰老导致嗅觉味觉的退化，否则，一个老师傅的手艺，必定比徒弟强。 直到她吃到宋大伯母精心准备的小米粥。 大伯母当年正是凭借一手精湛的厨艺，而把大伯父宋未迷得不行。 即使她也是来自世俗界的普通人，宋未也毫不在意，甚至在宋泽要给他安排相亲之前，就自己把婚姻大事搞定了。 宋泽因为宋未不声不响，什么都没说就结了婚，反倒显得他很不通情达理的样子，生气地揍了他一顿。 大儿媳刚到隐族，一开始大家因为不熟悉，互相都十分不适应。 第二天的早晨，她就下厨做了一顿早餐，正是这小米粥。 等这一顿早饭吃完，宋家上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成员，宋泽的弟弟们都纷纷夸赞侄媳妇的贤惠能干。 可见大伯母当年的厨艺。 据说，当年即使是一碗小米粥，大伯母也熬得比别人更香。 后来，对象带回家的第二天，要准备全家的早餐，也就成了宋家的一个惯例。 每一位伯母，刚结婚的时候，那手艺都能征服全家。 每一位伯母，生完孩子，那手艺都会退化至平均水平。 一开始，林语林以为这是一个玩笑，为了说明宋家的男人又多会宠老婆而已。 现在看来，倒是一点不夸张，甚至还有所美化。 证据正是眼前这碗小米粥。 小米粥本应金黄香甜又软糯黏稠，可是眼前这碗，竟然是绿色的！ 是那种好似乡下房屋墙壁砖块上的苔藓，被太阳暴晒后微微干燥泛黄的那种绿。 不能以貌取人，林语林默默做着心理建设，又闻了闻，只是多了些青草味，还有一丝丝海腥味，我可以的。 入口，软糯，苦涩，“回味悠长”。 林语林勉强咽下一口粥，给宋煜发去信息：【大伯母的小米粥放了什么？】 【铁皮枫斗和切碎的海参。】 看来，陆纪尧的重要性需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林语林在家族群里找到宋泱，直接把自己需要的资料可能涉及的条目发给他，让他直接从资料馆带一部分回来。 宋泱早已起床，为了避开大侄媳妇的“精湛”手艺，他还特地说明自己要赶着去取资料，总算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早餐。 林语林正想着要不要把这碗小米粥给陆纪尧灌下去，怎么灌，宋炜替他爷爷宋泱搬了一大摞的纸质资料过来，正是她需要的那些资料的复印件，什么时候看完当废纸烧了就行，都不用还回去。 等宋炜走后，林语林才一口气把小米粥给吞了，开始翻阅面前的资料。 这一摞资料，大多是和觉醒相关的，从觉醒的历史、觉醒热的症状、觉醒热异常后遗症，异能分类等，可以说非常全面了。 林语林快速翻阅着，几乎是瞄了一眼小标题就放到了一边，分成三堆：已学习、待学习、存疑。 分完后，她从“存疑”的那一堆中拿起一份，正是“二次觉醒记录”，只是用语比较文言，大致意思还是能明白。 自全族隐居后，二百二十八年春，有一火系异能者名李炎，自小天资聪慧，品德兼优。 长到十六七岁，正好当时处于异能退化最严重的一代，宋家先祖宋承站出来负责异能传承珠试验。 李炎自愿为族人承担风险做出努力，也参与了该试验。 他被抽取了生命力凝聚出一颗火红的传承珠，宋承本想给他补充能量，忙中出错不小心拿成了一颗水系异能者的传承珠。 李炎服用后，立刻陷入了觉醒热，并于一天后醒来，觉醒了第二种异能——水系异能。 但他的觉醒热一直没有完全过去，每天都承受着两种异能不受控制、以他身体为战场互相攻击的痛苦。 宋家先祖出于愧疚，提供了大量能量珠，想帮他减缓两种异能相遇后的湮灭速度。 李炎痛苦之下，拒绝了继续服用能量珠延长痛苦，结果觉醒热的热度一天比一天低。 等他完全好的那天，他的异能也消失了。 宋家先祖十分愧疚，但李炎不但没有怪他，从此更是做了他的助手。 因为这件事，就有了不可吞服非同源异能者传承珠的规定。 看完这份记录，林语林职业病发作，忍不住按照以前实验时做笔记的习惯，分别在纸上总结了实验步骤、实验环境、实验过程和实验结论。 第一二七章 触发条件 然后将这些关键词句，与陆纪尧昨天的情况一一对照。 最终，林语林得出一个结论。 要想触发二次觉醒，前提条件是原先的异能被削弱了一半或以上，然后获得了传承珠那种数倍于能量珠的巨额能量。 陆纪尧的异能刚好被药物压制到几近于无的地步，又一次性获得了林语林传输给他的大量能量，后续又不断地喂了他十多颗能量珠。 而林语林自己经历的那一次，她自己的异能刚觉醒没多久，又没有经历过训练强化，本身就弱，加上那颗同源的传承珠，也算是达到触发条件。 说起来，有些像武侠里的改投师门似的。 最初认的是一个师父，而你从那个师父那里习得的武功，因为各种原因被废了大半，然后你又有幸遇到了一个新师父，他帮你运功疗伤，还重新传授了你一身功夫。 这两个师父可能水火不容，那么你就会夹在两个师父之间各种痛苦；如果这两个师父是同门师兄弟，那么大家和和睦睦一家亲。 林语林脑洞开启，觉得这比喻还挺有意思，随手记下，准备等陆纪尧醒过来再说给他听。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陆纪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纪尧第二种异能是来自于陆家的，而她输入的经过她转化的能量和后来喂食的能量珠，都是中性的，估计不会有额外的不良作用。 这么想着，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虽然她并不介意和变成普通人的陆纪尧在一起，照顾他保护他，但总觉得因为愧疚的原因在一起，好像和普通夫妻不太一样。 更何况，林语林期待的爱情，就算不是势均力敌并驾齐驱，也要日久生情细水长流。 既然解开了关于二次觉醒的疑惑，林语林也就放下心来，优哉游哉地看起了那一堆待学习的资料来。 她手上拿起一份，那是关于进化珠和传承珠的对比。 之前那些研发进化珠的资料大部分或是被带走或是被销毁。 林语林手上这份，其实是唐杨走后，宋泱根据宋柯上交给他的进化珠和传承珠做的对比报告。 隐族里是没有多余的传承珠的。 即使族人有孩子夭折，没有用上传承珠，那父亲也可以选择再吃回去或者等待下一个孩子的诞生。 为此，他在自己唯一的孩子传承觉醒后，还重新又凝聚了一颗传承珠。 宋泱本就是是宋泽最小的弟弟，出生时得到的传承珠也是兄弟里最小的，所以异能和体能都偏弱。 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更是和普通人差不多了，因此他极少再使用异能。 这是林语林根据这份报告上记录的材料来源和这几日对几位长辈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传承珠和能量珠一样，优点是没有副作用。 它更像能量珠的强化升级版，佩戴时少量提升体质和异能，服用后还可以赋予供给双方父子心灵感应。 缺点大概是有血缘关系上的限制。 因为传承珠早已被应用在隐族人身上，又来源稀缺，所以没有再找小白鼠做试验对照的必要。 而进化珠，如果不服用只是佩戴，会有一定的体质和异能提升效果，但参与试验的小白鼠基本上都想尽办法试图啃食进化珠，吃不到反而显得十分狂躁。 一部分啃食了进化珠的小白鼠，最后都死于体内细菌平衡失调，抵抗力下降而爆发的感染。 优点应该就是没有血缘限制，甚至有部分小白鼠还被激发出异能，只是太过微弱，只有测试异能波动的仪器能显示出异常。 缺点是会很早死。 林语林在这份报告上停留了很久，甚至没察觉到，陆纪尧已经睁开了眼。 刚从高热中醒来，陆纪尧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慢慢地才想起，昨天似乎是被打晕的。 只记得晕倒前，自己和林语林娇小秀气的鼻尖，只差了那么三公分的距离。 或许，当时他该装作没完全清醒，快速地碰一下？ 陆纪尧想着，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 “语林……” 林语林还沉浸在数据、小白鼠的症状中，好久才听到陆纪尧的呼唤。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忙端了水走过去。 陆纪尧就着她手中的杯子，喝了几口水润润喉，“我没伤到你吧？” “没有没有。你好一点没？”林语林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覆上了他的额头，温度已经比昨晚下降了一些。 看陆纪尧眼神还算清明，大概没什么问题了。 “我是什么情况？”陆纪尧总觉得这突如其来的高热不太正常，又带着些熟悉感。 “觉醒热。你二次觉醒啦！”林语林把查到的历史案例，结合自己服用传承珠的症状，再比照昨天陆纪尧的种种表现，细细分析给他听。 “你是说，我觉醒了陆家那边的吞噬异能？”陆纪尧有些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亲子鉴定后被送进研究所，再亲子鉴定后离开研究所，陆纪尧就对陆家的吞噬异能十分反感。 他有些自我厌弃起来，“那我以后万一没控制好，伤到你怎么办？” 据说吞噬异能跟强酸强碱似的，很容易造成误伤，所以陆家的小孩都是由长辈亲自照料，以高级异能压制小孩，才不会随随便便伤到别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陆家的小孩很少，那个年代，当父亲的哪能天天在家带孩子？ 到陆纪尧这一代，可以说是几代单传。 好在这吞噬异能很强，小孩不会轻易夭折，几乎可以说是同级别的异能者中顶尖的战斗力。 别的异能者就算能打得过吞噬异能者，也免不了缺胳膊少腿的，所以也被称为“最讨人厌”的异能者。 林语林安抚他，“别担心，我保证会帮你的。这次都怪我，不经思考就胡来。而且，你的召唤异能应该还会慢慢恢复，以后两种异能平衡之下，问题不是很大。” 陆纪尧听到她这个保证，放松了许多，身上还带着高烧刚醒的虚弱感，露出一个笑容，“你饿吗？我去给你做早饭。” 第一二八章 听我的 这个房间外种着好几棵梧桐树，能将春夏时的阳光挡住，冬暖夏凉，这一天天气又有些阴沉，所以八九点了，感觉还像清晨似的。 陆纪尧发着烧，无法准确感知不出现在的温度，还以为是清晨呢。 感动于林语林守了他一夜，他自觉已经好了很多。 想起昨天还拆了一堆蟹肉，让宋煜帮忙放在冰箱里了，做个简单的蟹肉炒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别折腾了，已经快十点了。你再躺会儿，我上回二次觉醒是你照顾我，这次换我照顾你吧！”林语林把他按回去，还把毯子给他盖好。 陆纪尧这才安心地躺下，虽然醒了，但热度还没完全降下去，后面可能还得低低地烧个两天。 林语林稍微整理了一下资料，就去了厨房，还顺便把早上的碗碟带回去清洗。 现在这个时候，离中午还差两个小时，厨房里没有人。 林语林拿出做实验般的谨慎态度，依然用番茄鸡蛋做配料，下了碗容易消化又便捷的细米粉。 鸡蛋打散，炒熟，盛出；番茄切块，炒到出水；混合、调味，煮一会儿。 再把这个淋到煮好的主食——米粉上，这是她最擅长的了，一般不会翻车。 之前陆纪尧被袭击那天，她也下过一碗番茄鸡蛋面，可惜被人处理掉了。 这样算起来，这是陆纪尧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 她自认为绝对可以超越大伯母的“过于滋补小米粥”，不由得有些期待他的反应，她还特意尝了一口番茄，咸淡适中，稳了。 林语林开心地端着米粉回屋，宋家现在这个时候，大多在前厅准备成人礼或者去传承办工作了，她一路走来，都没碰到人。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陆纪尧又爬起来了，正在林语林坐过的贵妃椅上翻看资料。 “你怎么不多躺一会儿？”林语林一边说，一边把米粉放到一边的桌上。 陆纪尧坐起身把资料整理了一下，拿起那一叠贴了“已学习”的便利贴的资料，对林语林问道：“这叠资料可以销毁吗？” 林语林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早上炜堂哥拿过来的时候说，这是复印件，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掉。” 陆纪尧闻言，点点头，把那叠资料往身后一扔。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资料刚刚越过陆纪尧的身体，便突然消失了，好像半空中有个隐形巨兽，一口将资料吞掉了。 林语林震惊道：“这就是吞噬异能？” 陆纪尧端过那碗米粉，有点得意地说道：“是啊，而且我感觉这个异能很好用，以后做饭的厨余垃圾都不用扔了。” ……没想到是这种好用，林语林控制不住地笑出声，“煜堂哥以前说你，说得还真对！” “他说过我什么？”陆纪尧完全就是一副不记得的样子。 “他说你，总是把自己当成个普通人，明明是个异能者，却不会用异能者的思维去考虑事情。” “异能者思维就是把异能用在打架上吗？ 可是我这个吞噬异能，用于打架会很血腥的，缺胳臂少腿的，到时候伤残鉴定出来，不得判我个故意伤害罪吗？ 虽然异能者有一定的豁免权，但有些麻烦。我不喜欢麻烦。” 陆纪尧不是很在意这个，他一直就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只是厨艺相较于别人好了一些。 毕竟以前那个异能，对他而言，平时也只能召唤一些比较稀奇的调味料或者食材。 现在这个吞噬异能，和召唤异能相辅相成，刚好可以处理厨余垃圾，简直太急他所急了。 他挑起一筷子米粉，细细品尝，然后是番茄，最后是鸡蛋。 林语林敏锐地注意到，他吃鸡蛋的时候，除了第一块，其余都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了。 “鸡蛋是不是很难吃？我厨艺不太好。” “没，没有啊，太好吃了，我只是吃得比较急。”据说女孩子都比较男友这样。 即使厨艺很一般，做出的东西和十分普通甚至色香味一个都不达标，依然希望被夸赞。 林语林不信，她抢过筷子，也不介意陆纪尧用过，就夹了一块鸡蛋吃。 勉强咽下，林语林觉得自己这个吃进嘴里的东西不愿意吐出来的习惯真的坑到自己了。 “明明很咸！”她好像打鸡蛋的时候也放了些盐，理论上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但她在那个厨房里真的没发现。 一定是宋家的厨房有问题吧？！ “鸡蛋你剩下吧，别吃了。等会儿口渴的。” 陆纪尧自上回《让妹子更爱你的几个小细节》遭遇挫折之后，近来闲暇时，又熟读了霸总专业户、某当红偶像在青春言情里的语录，将之奉为圭臬，只差在林语林面前实践操作了。 这时正好可以拿来用上。 “我觉得可以，我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件事听我的。还有，以后你别做饭了。” 陆纪尧一脸霸气地看着她，据说那个偶像用这个语录追到了混血女明星的女朋友，他也可以。 林语林摸摸他的额头，“你又发烧了？”发现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些。 “你刚才说什么？”林语林反应过来，怎么这么耳熟，似乎是来自某油腻男的综艺语录啊！ 她无奈地笑，“纪尧哥，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学这些没用的？我不喜欢这些。” 撩妹的时候，妹子完全知道你的套路，还直言不喜欢，这也太羞耻太丢人了吧！ 陆纪尧耳朵都红了，他觉得自己又发高烧了，比昨晚还厉害。 但他没有移开视线，继续望着林语林的杏眼，真诚道：“我就是想说，你做得不好没关系。我厨艺好，以后都我来做就好了。还有，我很喜欢你烧的番茄。” 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因为颜值高，世界观又极其简单，身上依然带着一种少年感。 刚才明言明语的感觉和他的人设完全不符，而他现在羞涩却坚定地说着这种话，眼里满是真诚的样子，瞬间让林语林对他的怜爱之情到达顶点。 她只觉得自己也脸红了，微微移开视线点点头，轻轻回道：“那以后都吃你做的。” 林语林捂住胸口，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该不会是心律失常吧？ 第一二九章 相拥 我只是馋他的脸而已，我只是馋他的脸而已，我只是馋他的脸而已。 林语林心中默念了三遍，过于兴奋的心脏总算稍稍平静了一些。 明明几个月前，还告诫过自己，不要被他美色所误，不然会被安排全家作家。 现在算是怎么回事？林语林，你也太不坚定了吧！你不是向来都比较喜欢有内涵的男人吗？不就是脸长得好看了一点点吗？ 为什么有种孩子的作家之路已经安排上了的感觉……？！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两个人本来就靠得很近，陆纪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拉着林语林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搂住她的肩膀就往自己怀里带。 林语林心里有愧，就顺从地任他把自己拉到怀里，生病的人总是会比较任性一些，她很理解。 直到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这才发现，他的心跳也很快。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下巴长得也很好看。 隐约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种络腮胡，倒是华夏男人很普通的胡型。 平时看不太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意自己的年纪，从认识他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非常干净的样子。 早上她的房间里也没有剃须刀，陆纪尧下巴上的胡茬刚冒头，让她联想到了可爱的猕猴桃。 陆纪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曾经看过的话术、攻略、技巧，在此时此刻都分解成了凌乱散碎的的笔画。 “我……” “语林！陆纪尧醒了没有？”宋煜推门进来，迎面吃了一大口糖。 林语林总算从有些奇怪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推了推陆纪尧，可他把她搂得很紧。 她只能转过头看着宋煜，问道：“啊？哦，刚刚醒。怎么了？” 宋煜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红着脸却没松开的男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陆纪尧身体十分诚实，点了点头，愣了一下又摇头，“没有没有。煜哥有事吗？”搂着林语林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没什么要紧事，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宋煜强忍着被狗粮淹没的窒息感，“你们能不能松开一下。” 陆纪尧被他这么直白地一说，才放开了林语林。 林语林看他一脸不情愿，忍不住安慰他，“等煜堂哥走了我们再抱抱。” 毕竟答应过当真的男女朋友了，这种“搂搂抱抱拉手手”的事，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反正她也不排斥，甚至还觉得心里有点甜，有些期待。 以前她每次对异性起了好感，稍微深入了解之后，还没来得及追求表白，往往就会失去兴趣。 最最亲密的一个，差一点点就成了男女朋友，结果那个男孩子想牵她的手，刚碰到就被她条件反射般地甩开了。 自然就没了后来。 所以细细算起来，她也没谈过正经恋爱，也没有尝试过恋人之间的浪漫九十九招。 “我的妹妹哎！你矜持一些！”宋煜感觉自己额头青筋暴跳，十分想打人。 他敢肯定，他大学毕业才一年的小堂妹肯定是被陆纪尧这个老男人带坏的。 深呼吸几次，平和了心态，他才把正事说出来：“我是来告诉你们，宋炽那个家伙，严行和他要回来了。刚才通知说快到雅梧山了。 他犯的错误有些严重，等会儿四爷爷打他的时候，你们拦一下。” “上次不是说让严行好好教训他吗？”林语林不解道。 “严言的双胞胎昨天出生的。严行刚到那儿，看到那对小姐妹，心都化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发奇想让宋炽帮忙给她也凝聚了传承珠，然后偷偷给了严言的小女儿吃。 这下两个人都犯了错了。 哪还有谁教训谁的事啊，一起回来认错了。” 宋煜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了，严行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一个暴力大姐头，竟然也会母爱泛滥，犯这种错。 虽然是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毕竟她和她妹妹是同卵双胞胎，血缘上也没限制。 但这样一来，严言的小女儿会跟她更亲近，这跟抢了妹妹孩子似的。 “这个堂弟，好像有点叛逆的样子。”林语林说道，“做错过一次，还敢来第二次？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吗？” 宋煜算是看着宋炽长大的，而且和宋炽一样，是自然觉醒的，所以对他相当熟悉。 “也不算吧，他就是愤世嫉俗。 咱们隐族不是基本上都有第二胎自然觉醒的惯例吗？他就觉得不公平。 虽然他自然觉醒了，但小时候也担惊受怕到八岁。 叛逆期到了，成天想着给第二胎们也谋取传承珠。” “那也不错啊，只要父母愿意，没什么问题吧？”林语林还是不明白，陆纪尧挨着她，捉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又玩起了十指相扣，没有插话。 宋柯点点头，看着那两只手，有点烦，“理论上是没错，但他异能有些弱。可能是因为出生时先天不足，加上觉醒太晚，资质就很一般。 他现在也才二十岁，根本还没完全掌握好能量转化异能，出山前还没通过内部考核。 使用不慎，会对凝聚传承珠的人造成影响，也有可能导致小孩没能顺利觉醒。” 赶在林语林继续提问前，宋煜决定先断一下狗粮，“过个一小时的样子，他们就到了。” 他上去把两人相扣的手扯开，瞪着陆纪尧道：“陆纪尧，你脑子烧坏了吗？给我安分点！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我们只是拉个手，还没……”陆纪尧不服道，说了一半被林语林捂住了嘴，“纪尧哥！” 林语林脸又红了，“你瞎说什么呢，烧糊涂了吧！” 一摸头，果然又烧起来了。 他这二次觉醒怎么一阵一阵的，林语林皱着眉，又塞了两颗能量珠给他吃。 照这样看来，也只有宋家能承担得起二次觉醒吞噬异能所需的能量珠了。 “又烧起来了？那你先照顾着，我先过去了。 过一会儿他要是没好一点，你就不别来了。 宋炽皮糙肉厚的，确实欠教训，反正弄不死人，没事！”宋煜体贴道。 第一三〇章 松木香气 他临走，还放心地帮她关好了房门，他才不会跟一个烧糊涂了的人计较呢！ 谁知宋煜前脚刚走，陆纪尧就倒向她肩头，把脑袋靠在上面，他的手又拉住了她的。 “纪尧哥，你清醒着吗？” 不知道为什么热度又起来了，陆纪尧感觉自己又饿了，明明刚吃完米粉，又被喂了两颗能量珠，不应该会饿。 “嗯，我现在特别饿，很难受。你的肩，让我靠一会儿。” “哦，好。” 其实林语林想说，饿的话，再去做点什么吃，又想到答应了陆纪尧不要随便做饭。 而且能量珠刚刚喂过，不应该饿啊！ 过了好一会儿，陆纪尧才抬起头来，他温度又降下去了一些，这次觉醒热和他小时候那次一样，起起伏伏的。 小时候觉醒，把岑梅累得不轻，这一次，把林语林累得够呛。 “靠着你，就感觉好像有一种能量通过皮肤传到了我的身上，我就好像没那么饿了。” 林语林想了想，“你这是在无线充电吗？” “是呀，你是就是我的电源，我的力量源泉。”陆纪尧配合道。 “那我手给你牵，现在我是你的充电宝了。” 话刚说出口，她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说的这是什么呀！ 她忙清了清嗓子，撇开头，转移话题道：“我们去雅梧山入口吧，小堂弟要挨打了，我要去看看。” 陆纪尧紧紧抓着她的手，她的手特别软，肉肉的，即使抓得很紧，也不会痛。 林语林抽不出手，只好问道：“你拉着我干什么？走啊！”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充电宝，所以是我拉着你走才对。而且你刚才说，煜哥走了再抱抱的。” 林语林无语地回望着他，见他十分坚持的样子，只好回身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意思意思地搂了搂。 她刚要松手，陆纪尧放开她那只一直被他抓着的手，抬起双臂将她整个人搂住了。 刚才她去厨房的时候，陆纪尧已经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 幸好，可能是异能属性的关系，他觉醒热期间几乎没出汗，不然真的不好意思求抱抱。 所以林语林闻到的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松木香气。 一动不动地抱了一会儿，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忍不住嗅了嗅，猜想这到底是那一款香水的后调，能够持续这么久。 陆纪尧松开她，脸上有些尴尬，有些气恼地说道：“你怎么跟狗似的，我身上有味道？” “你才是狗！”林语林瞪他，刚刚萌发的一点点异样的感觉，被破坏殆尽。 “你身上有一种松木香。很像我老家山里，夏天林子里的松木味道，你用的哪款香水？我也想买。” “就一个小绿瓶子的淡香水，牌子我倒是不记得了。我还有没开封的，等回去了送给你。”陆纪尧回想了一下，他只是巧合之下试用觉得还不错，就直接要了两三瓶正品，也没过多关注品牌之类的。 看林语林喜欢这个味道，他决定回去就查一下，如果是个小众的品牌，把多年投资攒的钱凑一凑，拿去插一手。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好。那现在抱也抱过了，你可以拉着我走了吗？再不走赶不上了。” 林语林想吃瓜的心砰砰跳不能平静，又催了陆纪尧一次。 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牵过她的手，往外走去。 此时位于雅梧山高原中心的入口处，宋泽、宋泱还有林语林的四伯宋林及几个堂兄弟已经守在那里等候。 林语林到得还不算晚，带着陆纪尧向长辈们报告完二次觉醒的状况后，宋炽和严行还没回来。 她拉拉宋煜的袖子，问道：“煜堂哥，我想起来，刚进来的时候，我和纪尧哥好像是被宋爸爸用藤蔓捆进来的啊？” 宋煜耐心答道：“是的。雅梧山出入只有在祭坛拜祭过、得到认可的族人，才可以随意出入。 你和陆纪尧都还算是外人，所以需要有隐族人带进来。 而且每个人每天只能出入有限的次数，带不了许多人。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隐族能够在这安居乐业，不受外界打扰的原因。” “原来如此。所以成人礼就相当于是为了得到这个秘境的通行证？”林语林似乎明白了。 宋煜还补充道：“是的，未成年的隐族人因为没有经过成人礼，也不能随意出入。 所以隐族的孩子出不去，不会走丢，这样看来让人挺放心的，对吧？” “确实还挺神奇的。看来祖师不是一般人呢！” 这边他们还在聊着天，那入口处亮起一阵光芒，随即出现了一对男女。 这两人想必就是宋炽和严行了。 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气色也不太好，很虚弱的样子。 众人都知道，一个是过度使用异能，一个是被凝聚了传承珠的原因。 宋林先一步上前抓住了宋炽，“你个臭小子，能耐了啊？明知故犯，我看是要好好给你涨涨记性了！” 严行开口解释道：“宋四叔，是我逼他帮我的，没造成什么后果，您要罚的话，就算在我身上吧！等我去族务管理处交接完任务，受完罚就来领您的罚。” 宋炽被他爸抓着肩膀，脸上尽是不服气，“行姐，这不关你事！而且我没做错，错的是我家的破规定！” “好了，宋炽。”宋泽和气地安抚道，“严行你先去管理处吧，任务交接完就行，你也没犯什么大错，十几鞭子也就行了。至于我家这个，怎么管教就是我们家务事了。” 宋泽说完，也没再啰嗦，直接用能量藤蔓把宋炽捆起来带走了。 “你说你着什么急，想也知道，你爷爷怎么可能在外面揍你堂弟？”陆纪尧晃了下她的手，跟在宋家人后面走着。 本来他们还可以多抱一会儿的。 “我想见见那个让煜堂哥都有点怕的严行嘛！真的是双胞胎，和严言长得一模一样！”林语林有些稀奇道，她只在电视、网上见过双胞胎，现实生活中还真没见过。 “双胞胎有什么稀奇的？我爸不也是双胞胎……”陆纪尧说到这个，脸色都不好看了。 第一三一章 我都喜欢 “你说，我妈妈会不会一开始也是怀的双胞胎？然后我也把我兄弟吞噬了……” “你想什么呢？！”林语林被他的脑洞震惊了，又不知道该说可能还是不可能。 林语林认为，解决一个不知道如何解决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提出一个问题：“与其考虑这种问题，我觉得有个问题更值得你来帮我。” “什么？”陆纪尧不觉得自己能在发烧的时候帮上什么忙。 “听煜堂哥说，大伯母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林语林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恐惧，“可我不想吃她做的……” 陆纪尧不明所以，“为什么？” 她将早上那碗小米粥的色香味细细道出，愁眉苦脸，带着点不自觉的娇气：“纪尧哥，我想吃你做的饭菜。”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陆纪尧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纠结双胞胎的问题。 看着林语林期盼的样子，他说话都自然而然地变温柔了，“那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林语林巴结道。 “骗子。你明明就不吃芹菜、香菜、小葱葱白……”陆纪尧报菜名似的报出一堆食材。 “嗯？原来我有这么多不吃的吗？”林语林平时只坚定地不吃香菜而已，其他都可以入口，没想到陆纪尧竟然能注意到她不自觉避开的一些食材。 “纪尧哥，你观察得这么仔细，是不是很喜欢我呀？”林语林又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她觉得陆纪尧在发烧，脑子应该有些迷糊的，比较会说实话。 “……那你难道不喜欢我？”陆纪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他烧得有些难受，可基本思考能力还在。 据他观察，她经常偷偷地用痴迷的眼神盯着他看，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他们现在应该是双向暗恋才对。 “我不知道啊！”林语林老实道。 和陆纪尧呆在一起她感觉很轻松，她也不排斥和他亲密一些，可能也有契合度高的原因？ 但要说有多么喜欢，又说不上来。 他们一直在一起，甚至连想念这种情绪都几乎没有出现的机会，她怎么能判断自己喜欢不喜欢他呢？ 她试图用直观的数字来定义一下，“如果用一百分好感度来评估，大概是七十五分？” 陆纪尧有些失望，不过又很快释然了。 他想起林语林的调查报告上，只说了有过走得比较近的异性同学，却没有提到男朋友，大概也能断定，她没有什么恋爱经验。 说着话，他俩又回到了宋宅。 宋炽正站在前厅，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宋林几度举起手来想打他，又没忍心下手。 宋泽看到他俩手牵手地回来了，点点头，还笑眯眯地问道：“纪尧已经好了吗？” “宋爷爷，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环视一圈，果然不见大伯母的身影，“我去厨房帮忙做午饭吧！” “唉，这怎么行，你身体可还没全好呢！小煜，你陪他去厨房，让你大伯母给他打打下手吧！”宋泽嘴上说着不行，却径自叫来宋煜陪陆纪尧过去，顺便传话去了。 看来他心里对大儿媳的厨艺退步程度也是有数的。 “纪尧哥，少做点菜，别累到了。”林语林不太放心，但还是自私地想吃点好的。 “那等会吃饭，你要给我夹菜。”陆纪尧讨价还价。 “好吧。”顶着长辈的目光说这些，脸上火辣辣的，很不自在，林语林迅速点头。 看他走远了，宋泽才给一直盯着林语林看的宋炽介绍道：“这就是你姐姐，刚回来的。” “小叔的女儿吗？”宋炽平时很少和家里人联系，只在家族群里看到过几句宋柯的女儿找到了之类的话，这才刚刚对上号。 “你好，我叫林语林。刚才那个是我男朋友。”林语林露出一个充满学生气的笑容，还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宋炽一时不慎，被摸个正着，忙向后一退，甩开了林语林的手。 “哼，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你们这种传承觉醒的人，不会懂我们这种等待自然觉醒的人有多痛苦的！” “我是自然觉醒，而且二十三岁才觉醒呢！”林语林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想逗逗他，比觉醒年龄，她没在怕的。 “你骗人，小叔都说有心灵感应了！”宋炽不信，他从聊天内容的零碎信息中提取了自己认为的事实。 “那个啊，我是自然觉醒后又吃了传承珠的。”林语林也没有隐瞒。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宋炽刚好可以当个小白鼠，不过得先征得宋泱、宋林和他自己的同意。 宋炽总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觉醒后还能传承？那会变成怎样？所以你是特别强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她自己也没什么概念，“还行吧，我也不知道，没机会用异能打斗啊！” 宋炽看了看自己的爷爷，他是知道爷爷有凝聚第二颗传承珠的。 他一度非常疑惑，为什么没有把那颗传承珠给他吃，但他也理解，爷爷对他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宋泱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小孙子在想什么，没教育好小孙子，他认为自己也有部分责任。 他开口道：“小炽，你觉得你没有错，是因为拜托你凝聚传承珠的人，本身底子好，也经得起你那粗糙的技术。 那我举个反例。 你爷爷我，凝聚了第二颗传承珠，这你是知道的。 我凝聚完之后，虚弱了三年，直到你出生才稍微好一点。 其实我这颗传承珠，是为了研究它与进化珠的不同。 研究完之后就没用处了，可你爸爸心疼我，怎么都不肯要传承珠给你吃，还总是劝我重新吸收掉，恢复身体。 你认为我的凝聚技术比起你如何？而且我是从自己身上凝聚的，你是为别人凝聚的。 当时你爸爸甚至都生下你哥哥了，和第一次凝聚的时候隔了二十多年。 就这样，我还是伤到了根本，甚至可能是你大爷爷先送我走。” 宋炽总算听进去一些，他有些难以置信，想出一个实例反驳道：“可是二爷爷三爷爷和你都吃了传承珠啊！” 第一三二章 折寿传承 “然后你太爷爷都没活到五十岁。”宋泱打破他天真的幻想。 宋泱是宋泽最小的弟弟，他们相差七八岁。 当年宋泽的父亲本来不想让妻子生下他的，三儿子才刚周岁，他都还没缓过劲来，凝聚传承珠也真的很吃力。 宋泽的母亲十分坚持，可她是个普通人，而且已经生了三个健康的异能者了，这第四个生下来就有些先天不足。 不用传承珠，甚至可能夭折，宋泽的爸爸又无奈又心疼，还是拼尽全力熬出一颗传承珠。 这第四颗传承珠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抽空了，还没看到宋泱成年，就撒手人寰。 宋泽的母亲没多久也去世了。 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的爷爷，宋林看着自己父亲和大伯父差不多衰老的样貌，心里一阵难受，“爸，小炽都觉醒了，你留着那颗传承珠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就自己吃了，好歹还能恢复一些。” 宋泱摆摆手，阻止宋林继续说下去，他依旧看着宋炽的双眸，“你觉得让父母以折寿换取第二个孩子的异能，比较好？” 宋炽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隐族对于等到自然觉醒的孩子也很好，自然觉醒的孩子甚至更受重视，但那种充满期待又害怕自己无法觉醒的感觉也很糟糕。 如果只是惯例，或是像《隐族能力常识和运用实践》所说，传承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父母的健康，但可以恢复，他还是会觉得两个孩子之间特别不公平。 可宋泱这么直白地把折寿换传承说出来，宋炽一时间觉得自己自私极了。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地想要颠覆传统，无知无畏用错了地方，一点也不成熟。 “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学习隐族的那门课？”林语林看他一副被雷劈了似的神情，就知道他上课压根就没听，只是把课本当成一样浏览了一遍。 宋林是最难过的，他也知道宋泱的寿数不会太长，“爸，我宁可当年你让我自然觉醒……” 宋泱丢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以你的资质，自然觉醒可能吗？” 嘴上尽是嫌弃，但其实宋泱还是自己想尽全力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那我其实也可以再凝聚一颗传承珠给小炽的，或者给你做研究……” 宋泱拍拍他的肩，“我当然知道你关心我，可我难道就不心疼儿子吗？你老婆也心疼你啊！” 宋林的妻子当年听过以前的事之后，几度不愿意生下次子，再三确认并让宋林发下保证，让次子自然觉醒才肯取消手术，从医院里回来。 宋泱想起小孙子小时候，一双乌黑的眼睛充满渴望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曾几次想偷偷去把传承珠喂给他，都被宋林看得牢牢的，他因为太虚弱，完全打不过儿子。 后来宋林甚至让妻子在长假期间把小孙子带回娘家那住了，他们祖孙几乎不曾独处过。 到了宋炽自然觉醒，才没再拦着他们祖孙见面独处。 可那时，他也不敢随便把传承珠给已经觉醒的人吃，万一“二次觉醒”结果如案例上所述，他承担不起后果。 现在好了，有了陆纪尧和林语林这两个成功案例，加上前几天林语林随便收拾了一群中二少年，实力超出一般人的强，他又有些心动了。 宋泱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严肃地问道：“小炽，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爷爷，我错了。我愿意认罚。”宋炽终于诚心诚意地低下头认了错。 处罚是少不了的。 宋炽被简单地抽掉了大部分生命力，仅剩下三分之一，他甚至无法凝聚出能量藤蔓防御。 然后他被绑在庭院里的一棵大树上，由宋林执行鞭刑。 那鞭子乌黑发亮，幸好不是带有倒刺的那种，否则场面太过血腥，就不适合围观了。 宋林对着自己的小儿子还是留了一手，甚至考虑到他的形象，尽量避开了他露在外面的部分。 但三十鞭下去，血迹还是微微渗透了春夏单薄的白T恤，看上去颇为惨烈，但实际上只是些皮肉伤，等会儿把能量珠和生命力珠给他喂下，也就只剩下火烧火燎般的痛了。 宋炽年纪虽小，但除了几声闷哼，没喊出一声痛来，林语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处罚完毕，宋林正要给他喂下抽取出来的生命力珠，却被宋泱抢了先。 宋泱把一颗碧玉般的珠子塞进了小孙子嘴里，等宋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爸——你怎么把传承珠给他吃了！”宋林又气又急，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语林也是知道二次觉醒触发条件的，她想了想，确实符合而且已是既成事实，开口劝慰道：“已经这样了，反正也抠不出来了，不如把宋炽的生命力珠给四爷爷吃了吧，就当是交换了。” 宋泽也表示同意，好歹让宋泱摄取了些生命力，比起能量珠还是强多了。 宋泱见自己得逞，也就顺从地吃下宋炽的生命力珠，也免得儿子成天念叨。 那边宋炽还被绑在树上却已经发起了烧——二次觉醒热。 宋林忙上前把他放下来，用能量藤蔓编织了一张船型的床，将昏睡过去的宋炽托起。 他转身跟宋泽告辞，带发着高烧的宋炽回去了，宋泱跟自己大哥招招手，也跟着走了。 宋泽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妻子，想到早逝的父母，他忍不住对林语林说道：“语林，你以后少生一点，要么就让他们都自然觉醒。 传承这个方法，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看着自己子孙也像我一样，我这心里，就十分难受。” 林语林无可无不可地应下，她还年轻着，距离她梦想列表上的生育时间还有好几年呢！ 她陪着宋泽在前厅坐下，喝了杯茶，聊了几句家常，还有些小时候的事。 不多时，陆纪尧就做好了八菜一汤，正好够他们八个人吃。 为速度起见，红焖炖煮的菜基本没有，都是快炒的，那碗汤则是大伯母早上已经小火煲煮上，陆纪尧过去时还没来得及调味的银耳红枣汤。 第一三三章 双倍狗粮 八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正合适。 林语林和陆纪尧坐在一起，还时不时地互相夹菜。 大伯和大伯母也不甘示弱，大伯夸大伯母：“你这个菜切得真好，这道菜这么入味多亏了你。” 大伯母夸大伯：“不不不，是你选购的菜新鲜，这道菜这么鲜甜功劳在你。” 宋泽早已习惯，只是宋烨宋煜两兄弟，同吃狗粮二十几年，难得在这事上总能同仇敌忾， “明明是纪尧火候好！” “明明是纪尧调味好！” 陆纪尧给林语林夹菜的手一顿，“你们说得都不对。” 他看着林语林努力消灭碗里的菜，微笑着补充道：“是语林眼光好，看上我呀。” 兄弟俩齐齐翻了个白眼，“噫——滚蛋！”“太过分了你！” 今日份的狗粮，双倍的。 一顿午餐，大家吃得都很尽兴。 下午，天气晴好，林语林带着陆纪尧去看望宋炽。 出于对宋炽资质的信心和对二次觉醒的了解，宋泱和宋林夫妻都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了，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没人疼没人爱病得不省人事。 进门就遇到了严行，她倒是没受多少处罚，毕竟这种凝聚传承珠给亲妹妹的小女儿的事，严格说起来是她家事，但族长那边还是口头训斥了一番，足足说了两个小时才放她回来。 严行脸色十分难看，她皱着眉，对林语林的口气也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不满。 “你们家是怎么回事？宋炽浑身是伤，又发着高烧，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他身上的伤都没人帮他处理一下。” 她说着，手上却不停，动作轻柔地换下一块已经温热的湿毛巾。 林语林上前看了看，鞭伤没有再渗出血来，温度也还好，比陆纪尧的觉醒热热度差一点点，正处于深层次的睡眠之中。 “没事的，他过两天就好了。”她放下心来，并没有把“二次觉醒”的事说给严行听。 “宋四叔也太下得了手了，怎么能打得这么狠？你怎么都没拦一下？你可是唯一的孙女。” “这和语林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宋炽做错了，就该受罚。”陆纪尧听不下去了，凭什么就要语林拦一下，小屁孩不打一顿怎么长记性？ 发烧中的陆纪尧特别耿直，林语林对严行抱歉地笑笑，“小炽自己认罚的。你放心吧，真的没事。我们先走啦！” 她拽着陆纪尧就往外走，严行还以为他们是来帮忙照看宋炽的，看他们转头就走，一时间愣住了。 回神时，发现宋炽的房间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严行看着宋炽安安静静发着烧的样子，和他平常活蹦乱跳的样子反差极大。 这才发现，这个以前常常跟在她身后，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她的弟弟长得还挺好看的。 想到刚才给他涂药膏时看到的，和他年龄个性都不太相符的身材，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很快又消散了。 毕竟，谁都知道，宋家属于开放派，热衷于和外界的人结亲，已经有四五代都不是和隐族人结亲的了。 百年来唯一一次，是宋柯和岑梅，结果还没成功。 而且她年纪比宋炽足足大了七岁，很难摆脱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即使宋炽对她也有点意思，那也可能是因为他太年轻，心性未定。 想想外界有多少姐弟恋，走不到白头。 严行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还是准备收起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反正她都有妹妹的小女儿当继承人，对于婚姻大事，并不着急。 她反省了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确实有点没脑子，林语林和宋炽第一次见面，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突然有了当姐姐的自觉，比起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刚才族长还告诉她，趁着她不在的时候，那群狐假虎威的毛头小子在夜市上对林语林动手，反被对方揍了一顿，她不由得一阵头疼。 这些熊孩子，仗着有异能就不好好训练，宋炽的勤奋他们怎么不学着点，真是欠教训！必须马上安排一期暑假特训！ 怎么又想到宋炽头上了？ 严行摇摇头，等宋炽退烧了，她就去找族长要个任务，好好冷静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她妹妹都已经当母亲了，甚至最早带的那一批后辈也陆续结婚了。 从宋炽的房里出来，林语林也没再乱晃，带着陆纪尧回他自己的房间休息。 听宋泽说，成人礼后的特训，她和陆纪尧是分开安排的，每个人都安排了两个老师，还有族里的不少前辈负责各阶段的实战指导。 时间紧凑，再有三天就是成人礼，陆纪尧需要尽早恢复。 明明前一天两个人在一起学习还效率超高的，今天二次觉醒热的陆纪尧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黏糊糊的。 传说中的恋爱影响学习，好像是真的。 林语林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有实力，连工资都涨不了，她这是未雨绸缪。 她就用“为了更长远的未来”当理由，把陆纪尧留在他房间里休息，安排了接下去几天的学习日程，就回了自己房间。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林语林和陆纪尧已经把那一大摞资料分着看完了。 每日晚饭后两个人就自己学过的进行交流学习，再整理了一些问题，由林语林去找宋泱解惑。 这么几天下来，陆纪尧的热度总算退下去了，他也越来越正经，又退回到和林语林拉拉小手的水平。 成人礼前一晚，宋泽专门找了林语林和陆纪尧商量，趁着难得的机会，把他俩的事也顺便定下来这事。 隐族子弟基本上在十八岁就完成了成人礼，毕竟这仪式之后才能到外界继续学业，也能自由进出雅梧山。 就和毕业典礼似的，每一年都有一批人，接连几天排着队地在祭坛依次举办成人礼。 有举办成人礼的孩子的人家，还会邀请亲朋好友回家一起庆祝，而隐族人大多沾亲带故的，那段时间也就成了隐族人赶场子吃酒席、最忙碌的时候。 第一三四章 成人礼（上） 而他们这次成人礼有些不同，相当于是额外增加的一次庆典活动。 隐族人来人往的，为他们庆贺的筵席甚至都摆到了大宅门口。 宋家在隐族的名望很高，几乎每家每户都曾拜托过宋家人凝聚传承珠。 上一次，宋家参加成人礼的还是两年前，宋炽十八岁，当时还是和好几家的孩子共同举办的。 宋炽也是宋家当时这一辈第六个孙辈，并没有多么重视。 这一次专门为找回来的孙女，和流落在外的隐族人补办成人礼，宋家特别提出申请又如此慎重地对待，难免就有些兴师动众。 因此，宋泽还准备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把他俩的事也顺便定下来。 以后他们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再回族里办个简单的婚礼，去祭坛简单祭告祖师就行。 成人礼前三天，宋泽才想起来征求他们的同意。 在他看来，这不是结婚，真的只是一件顺便的事罢了。 “您是说，要顺便订婚？”陆纪尧十分惊讶，他和林语林连热恋期都没进去，怎么流程走得这么快，都要订婚了？ “是。我看着你俩感情还不错，语林既然愿意和你接触，把你以男朋友身份带回来，那就说明她也是愿意的。”宋泽说完，还征询地看向林语林。 隐族也有专门给回来探亲，却已经没有住所的族人暂住的招待所。 本来宋柯是想着让陆纪尧住那边的，但林语林一副理所应当带他回宋家的样子，就没说出口。 林语林前几天才有了些微微的心动，也不排斥他的碰触，但还是考虑了足足五分钟，才轻轻点了点头。 天知道陆纪尧在那几分钟里有多么煎熬，他又一次后悔发烧那几天特别唐突的行为，担心林语林觉得他不尊重。 看到她点头，他才松了口气，再一次感谢妈妈给的脸，能够让她喜欢，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喜不自胜，强忍住心中被幸福胀满的感觉，故作镇定地上前，轻轻搂住了她。 再一次被松木香包围，林语林没有推开，把脸靠在他胸口，只露出一个羞涩的发旋给他看。 宋泽看着这两人腻歪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把他俩拉开，往门口推去，“好了好了，不要在我一个丧妻的老头子面前秀恩爱。你们这是伤害孤寡老人知道吗？自己出去玩去！” 终于到了举办成人礼的日子。 凌晨五点多，林语林的大伯母就来叫她起床，给她送来赶制出来的礼服，帮她整理头发。 那衣服说是礼服，实际上，和汉服裋褐相近。 林语林这一身，是白色为主，红色镶边，红色腰带。 她一边在指导下穿上，一边还问了大伯母关于这衣服的讲究。 大伯母说，这是因为隐族人在成人礼后，不论男女都算是一个成熟的劳动力和战斗力，而隐族人以前曾经是宗门弟子，因此以行动最为方便的短打为主，只是稍微加以修饰，做得精细了不少。 至于为什么不是那种华贵的衣料和典雅的汉服款式，大伯母表示，隐族人祖上都是被救济入宗门的，一起习武劳动，谁不认识谁？ 想要装十三也得有人愿意看。 粗人不食橄榄，就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伯母和林语林也算是半个老乡，所以平时说起话来，经常忍不住就蹦出些家乡俗语。 倒是没有贬低的意思，多是自嘲之语。 大抵意思是那些骨子里粗俗难耐的人即使吃得起官宦人家的风雅小食，口中言辞和水准，却依然直接暴露自己的底子。 不伦不类的，反而显得好笑，不如就认清自己，踏实做人。 这是什么神仙价值观啊！多么朴素！ 林语林心里暗暗佩服，隐族人对祖先的形象竟没有做过多美化，这已经很难得了。 这年头，谁不愿意为自己的祖宗找个有名有姓的爸爸呢？ 有不少赵姓人家还认为自己是赵匡胤的第几十几代子孙呢！ 而陆纪尧这边，则由宋煜盯着。 陆纪尧这一身，黑色为主，依然是红色镶边，红色腰带。 和林语林站在一起跟穿了情侣装似的，尤其这次专门为了他俩准备的成人礼结束后，还有订婚礼，这么一想，还挺合适。 想到接下去的订婚礼，两个人都很有些不自在，实在是感情发展完全跟不上关系变化。 虽然不排斥，但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是林语林准到诡异的直觉发出的信号，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而且大概率是一件坏事。 吉时已到，两人在宋柯带领下，向高原最北边行去。 族人们今天甚至都没有去工作，围在路边，看着两人，热情地说着些祝福的话。 林语林的手心里出了些汗，离那个祭坛越近，她越觉得心慌气短。 穿过不短的街道，带着浓重的不安，总算抵达了祭坛。 雅梧山的祭坛与外界的圆形不同，是六边形，面积并不是很大。 与外界各个著名的祭坛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个祭坛是下沉式的，更像一个镶嵌在高原上的六边形斗兽场。 祭坛内外墙上都布满了凿痕，一眼看去有些熟悉的感觉，又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周围的台阶上站满了围观这次成人礼的隐族人。 为他们主持成人礼的，主要是隐族族长，当然还有各自的家长——宋泽和岑洛。 隐族发展几百年，和外界并没有脱轨，因此管理制度也参考外界，有所借鉴和改进。 现在的族长，同时也是族务管理处的领导，其实相当于是外界乡长的角色，他还同时担任了祭拜祖先等活动的主理人的工作。 宋泽早已和族长沟通交流过订婚礼的事，前几天也和林语林他们解释过大致流程。 现在他们只需要按照族长的指令，一步一步地做就可以了。 整个过程并不繁琐，正如某位华夏大儒曾说过的，“冠礼是自家屋里的私事，有甚难行？关了门，将巾冠与子弟戴，有甚难？” 隐族的成人礼和古时的冠礼和及笄礼类似，遵从隐族一向的朴实风格，相当简单。 第一三五章 成人礼（下） 林语林听着族长的指令，对着祖师的画像，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随后又用针扎破手指，挤了一滴血到祖师祭台中心的水晶体上。 那滴血被迅速吸收，水晶体发出一阵白光，林语林感到自己和整个雅梧山秘境产生了一种联系，这意味着她获得了自由进出的许可权。 宋泽此时以长辈的身份，向祖师叩首，并为她按照五行确定族名为“宋熠”，同时也挤出一滴血到那水晶体上。 这一步代表林语林被亲人接纳，被隐族人接纳。 这便算是完成了一整套礼节，林语林在隐族的正式名字登记为宋熠。 宋家几代的名字都是以五行轮换着起的，简单又一目了然。 轮到林语林，刚好是和宋煜他们一样，从火。 陆纪尧这边也是一样的程序，只不过为他做接纳这一步的，是他的外公岑洛，而且省下了另起族名这一步。 两人各自的成人礼完成后，一同站到了祭坛上。 这是要准备祭告祖师，定下婚约了。 这种在祭坛里定下的婚约，有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约束着，表现出一种特别的效果。 简单解释就是，订婚后，任何异性，看到林语林或者陆纪尧，他们会立刻知道，这个人有主了。 这个神奇的效果，三年之内有效，超出三年，不止失效，还会起反效果，让人一见就知道这人是单身。 除非到期前举行强化这个效果的婚礼。 这个订婚礼相当于是一个契约，可以促使订婚双方能够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如果真的不能走入婚姻，也不耽误各自的新感情。 宋泽这是考虑到两个孩子感情上懵懵懂懂的，过不了多久又要回去世俗界。 那边灯红酒绿的，他想尽量减少他们之间误会发生的可能性，也在他们的关系上推动一把，可谓用心良苦。 两人并肩站着，听着族长吟唱了一大段听不太懂的古经文，陆纪尧忽地感到一只熟悉的肉手钻进他手心。 他下意识地牵住，心里美滋滋的。 这还是林语林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却发现那小手冰凉，手心里都是汗。 他转头看向林语林，只见她额头渗出一片极细小的水珠，脸色有些苍白。 似乎觉察到他的打量，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刚想回应说自己没事，却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随即脚下一软，向地面摔去。 而此时族长正念到林语林的名字，“今宋氏有好女，名熠……” 订婚礼就此中断，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宋柯本来还在感伤，此时发现林语林倒在陆纪尧怀里，嘴角残留着血迹，他不顾订婚礼的规矩就上前去看。 他抬手摸了摸林语林的额头，又搭了下手腕，一时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刚才脸色好像就很不好，手心里都是汗，然后还没说话就吐血了，差点摔在地上。”陆纪尧也很着急。 “我没事，只是头痛……”林语林强撑着，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说道。 “别说话了，我在，没事的。”陆纪尧对于不能完成仪式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担心和焦虑。 宋柯不敢耽误时间，用能量藤蔓卷起林语林，快步向祭坛外走去，只丢下一句“先去我爸他们那儿。” 围观族人此时面面相觑，此时的情况他们也摸不着头脑。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订婚礼中断的情况，便也没有人再说什么男俊女美之类不合时宜的话，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安静。 陆纪尧紧紧地跟在宋柯身后，紧抿着唇，身上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给人一种直面上古凶兽的错觉。 林语林这种不明原因的吐血，让他精神极度紧绷。 订婚礼虽然中断，但这本来就是临时附加的，倒也没什么要紧。 主要的成人礼已经完成，宋泽便叫宋未出来主持宴席，隐族人倒也没追着问为何订婚礼会中断，配合地各自入席去了。 宋柯带着林语林到了祭坛外，族长此时也已经下来，和宋泽讨论着什么。 “爸，族长，快来看看语林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的？”宋柯着急地问道。 族长也不太淡定了，这么多代的族长手记中，都不曾出现过这种状况，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失去了控制。 宋泽也检查了一番林语林的异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林语林的一大口鲜血，也不是假的，着实吓到了众人。 “我已经没事了。”林语林看上去似乎真的好了许多，脸上的苍白被红晕代替，“我觉得可以回去继续订婚礼。”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订婚礼就算了，我可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了。”宋柯否决了她的想法。 “是啊，有没有这个仪式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陆纪尧心里暗下决心，即使没有这个仪式，他也可以做到仪式赋予的特殊效果，只要准备点情侣证明就好了，应该没什么难度。 林语林却摇摇头，将自己的猜测道出：“其实应该不是订婚礼的原因，我刚才把血滴到水晶体之后，就开始头痛了。 脑海里似乎出现一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只是我听不懂。 后来那个声音不见了，但我感觉我的体内好像有什么被触动。 就好像有个种子一样的东西，在我心口破土而出，然后就是一阵强过一阵的心绞痛。” 她那时下意识地把手放到陆纪尧手中，没想到心绞痛一下子就减缓了。 “我刚才还试着用异能裹住那个东西，想把它拽出来，可是它直接爆开了。 接着我就感觉胸口撕裂一样的痛，随后一股热流涌上来，这才吐血的。” 族长和宋泽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两人都没什么头绪。 “你真的没事吗？还有哪里痛吗？”陆纪尧不太确定地问道，刚才那个虚弱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了的样子。 “我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个声音嗡嗡的，好像在说话，我不明白那个声音的意思。”林语林捂着脑袋，有点烦躁。 第一三六章 梦境延续 总觉得那个声音在传递什么消息给她，虽然听不懂，但几句话重复了七八次，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令人懊恼的就是听不懂，而且那声音正渐渐变轻慢慢消退。 想到刚才林语林说抓着他的手，心绞痛一下子就减缓了，陆纪尧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还摸摸她的头。 脑中杂乱的复读机般的声音瞬间安静了，林语林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没有了！安静了。” 宋柯又查探了一遍她的异能，依然没有什么异常，也只好将此事暂时放下，让林语林呆在这里休息。 这是祭坛边上守坛人的住所，平日里只有族长每月初一十五的会过来一趟。 宋柯把陆纪尧带出去，与各位族人应酬，只说林语林身体不适，又向众人宣布，林语林与陆纪尧的婚约虽然没有经过祭告祖师，但依然还算成立。 只是那种隐族订婚契约因为被中断，所以那种排斥其他异性的奇怪作用并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林语林躺在简陋的守坛小屋中，将那句多次重复被迫记下的话与自己所知道的语言相比对，却没有发现类似的规律。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句话太短了，大约只有七八次明显的停顿，能够提供的语料十分有限。 她又将那句话一边回想，一边用手机录下，准备以后找学小语种的朋友听听看。 总算放下心来，心神一松，疲惫感涌上来，她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个梦—— 这次的梦，竟然还接着觉醒热期间的剧情发展。 初次觉醒时，她梦到融合细菌入侵人类社会后，造成大量死亡和觉醒，研究所迟迟没有成果，药物研发一直没有方向。 融合细菌又再度蛰伏，那段高发期之后竟然没有再出现新的感染者。 有一天，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来带走了做异能志愿者的陆纪尧。 在他离开研究所的第三天，林语林正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小心地往猿猴细胞组织培养基添加融合细菌样本，突然眼前一花，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器具就失去了意识。 她醒过来时，好像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她恍惚了一下，明白这是接下去的剧情。 眼前一片漆黑，这是被戴上了眼罩。 耳边放着极其陌生的曲调的交响乐，她被戴上了立体环绕音的头戴式耳机，基本隔绝了对外界的听觉感知。 令人意外的，她的嘴没有被胶带封住，这和她电视上看到的绑架有些不太一样呢！ 看不见听不见，可她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松木香。 ——是陆纪尧。 不知为何，她心里就安定下来。 “喂，为什么绑着我？”她自己的声音夹杂在交响乐中，显得有些奇怪。 她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有什么金属的东西贴在她的皮肤上，虽然视觉听觉受限，但她能猜到，陆纪尧在不远处，而她正被当成人质威胁他。 她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可是为什么？ 梦中的他们应该就是一面之缘，她的安危如何能威胁到他？ 她试着调动自己的异能，却没有成功，异能似乎被禁锢在身上，无法随意操控和使用。 她反应过来，她大概被注射了抑制剂。 这里的科技超前她的世界一些，这抑制剂她在上次的梦中似乎听说过，大约能限制她的异能几个小时。 可是她记得自己明明隐藏得很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有异能。 不对，如果是和她的世界一样甚至科技更超前的话，应该早就存在异能波动测试仪之类的东西。 她自认为的隐瞒异能，恐怕早就暴露了，只是他们摸不准她的异能是什么，保险起见才给她注射的抑制剂。 他们现在大概是在拿她的生命在和陆纪尧谈判吧，她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林语林在心里默默数数计时，过了两百个数字的时间，似乎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她颈间的匕首被拿下。 下一瞬，却又有一根冰冷的针，向她注入了一些冰凉的液体。 脚下的地面不时传来轻微的震动，那些人可能打起来了，她的身上也被波及到几次。 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血腥气一瞬间盈满鼻腔，盖过了松木香。 数到三百三十九的时候，眼前一亮，长时间被遮挡光线，那一瞬间她即使闭着眼睛也觉得差点亮瞎了眼。 耳机也被摘下，陆纪尧微微喘着气，焦急地在她颈后查看那个针眼。 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等缓过三十多个数字，她才勉强带着泪花看清眼前的情景。 此时身上已经解绑，她可以自己行动了，只是手脚被困了好久，有些麻木。 这是一个典型的研究所给志愿者们配的便于观察记录的房间。 房间内只有陆纪尧一个人，地上有些血迹，却没有看到什么断臂残肢，她松了口气。 随即又紧张起来，打斗——胜出——那么尸体呢？ 她弱弱地问出声，此时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不是地球上的语言，可她就是说出来了。 林语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世界，这个身体，好像都不属于她！ 她是鬼上身的那个鬼吗？！ 再看站在她面前的陆纪尧，和她的男朋友陆纪尧，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加面无表情一些，气势也更强一些。 他查看完针孔，微微叹了口气，木着脸，把她搂入混杂着血腥味的松木香的怀抱中，口中说的，也是听起来明明没学过她却明白的语言：“他们都不存在了。妹妹，你安全了。” 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都吞噬了吧？ 哎，不对，妹妹？！谁是他妹妹？这个世界的岑梅和她宋爸爸在一起了吗？！ 不对啊！他们如果在一起生下她，为什么还要送养？！ 差点被绕进去，她明明有自己的妈妈柳晚秋啊！ 这误会是不是有些大？ “陆纪尧？”她推开陆纪尧，怀疑地看着他，这个“陆纪尧”怕是个假冒的吧！ “是我。” 没认错啊！WTF？！ “我们有这么熟吗？”林语林不太明白当下的情况。 第一三七章 庄周梦蝶 陆纪尧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片刻后，他失了些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声线颤抖：“其实，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林语林}满脑子问号，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在这个梦境中，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可陆纪尧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宋柯的孩子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感觉自己意识模糊起来，是那个最后注入的不知名药剂。 极有可能是高浓度的融合细菌，她这发烧的迅猛程度，让她直觉十分不妙。 “你不是我哥哥……”林语林集聚力气准备说后半句“你是我亲爸爸的前未婚妻的儿子”，可意识涣散的速度有些超乎她的预计。 还没说出这后半句，怀抱着她的陆纪尧身体僵硬了一下，没多久又放松下来，甚至还温柔地安抚着她：“好，我不是哥哥。我只是一个志愿者，你是一个研究员。” 就算她闭着眼分神抵抗自己突发的高热努力维持清醒，此时也能感觉到陆纪尧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厌世情绪。 她的意识在混沌之中浮浮沉沉，高热夺走了她的思考能力，想说的话破碎得不成句子。 随后她听到了一段很长，语调奇异的吟唱，灵魂剥离肉体一般深入神魂骨骼的剧痛生生把她意识拉回。 陆纪尧的手正放在她的头顶，她却仿佛感觉到一根冰棱自头顶扎入，痛到无法思考的她，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想死。 这是要谋杀吗？！她还没谈过正经恋爱呢，不想死。 她无意识地挣扎起来，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之前，朦胧中似乎听见了“如果能够早些遇见……阻止灾难……祝你幸福……”之类的话。 林语林是被自己挣扎的时候一脚踹墙上，把自己踹下床给摔醒的。 她坐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梦，脑中的疼痛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如果是，那未免太过真实；如果不是，那么她在“现实”中经历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颇有些“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傻傻分不清楚的感觉。 梦中的痛感异常真实，她又掐了自己的大腿……果然也还是那么痛！ 她将睡前录下的语音播放出来和梦中的几句话对话作对比，意外地，听懂了两个词：“陆纪尧”“灾难”。 林语林自然不会理解成“陆纪尧会导致灾难”。 陆纪尧——那个陆纪尧和她知道的这个陆纪尧，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太上来，但他肯定也是个关键人物。 灾难——大概是那个未知飞行器在北极坠毁导致气候剧变？还是说随后发生的融合细菌入侵？ 联系梦境和研究报告，全球气候剧变，温度上升，融合细菌爆发；而温度上升，同样会导致皮纳特菌变异。 假设那些细菌的运送携带者却早已大量存在，在高温的诱导下，发生变异引发觉醒热，这样解释，确实比飞行器坠毁爆炸导致细菌散播更为合理。 爆炸时的高温和辐射足以杀死飞行器上的所有碳基生命，要知道，那个飞行器的能源是核动力的。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也有可能真的发生那个灾难？皮纳特菌应该就是融合细菌？ “陆纪尧”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语林努力回忆，试图从混乱的片段中寻找到自己需要的线索。 “他的异能威胁等级很高而且十分异常——一旦没做好防护措施，实验人员会被感染上融合细菌——仿佛是个巨型细菌培养皿……” 巨型细菌培养皿？ 难道说，他可以容纳各个融合细菌亚种？！ 他可以觉醒吞噬异能，是因为他可以兼容两种皮纳特菌亚种？！ 林语林恍然大悟，可是这也太逆天了吧？ 最后陆纪尧一边吟唱着不属于那个世界语言的奇异语调，一边把手放在她头顶是做什么呢？ 是为了把她从梦境中驱赶出来吗？ 为什么那个陆纪尧把自己叫做妹妹，可是她一反驳又改口说确实没什么关系，属实可疑。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兄妹吧！不知道他是哪里得来的信息，会有这种错误的认知。 刚入梦时以为会知道更多的信息，可现在反而感觉问题更多了。 林语林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出去找宋柯和陆纪尧了。 和陆纪尧有关的问题，问问看本人，应该会有更多信息吧！ 陆纪尧此时正在宋柯的引领下，与众位长辈及族老问好，却一直将部分注意力分散到祭坛的方向，时不时地看向那边。 远远看见一身白色裋褐的妙龄女子穿过人群走来，她微笑着回应族人们的关怀，仿佛自带光环一样，他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地紧紧地追随着她。 他余光注意到，有些更年轻的男子上前微带羞赧地与她互通姓名，仿佛完全忘记刚才观礼时，站在她身边的自己。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滋生，陆纪尧突然起了一个极其黑暗的念头——禁锢她，藏到谁也见不到的地方；吞噬她，让她和他永远无法分割。 “纪尧，你看什么呢？”宋柯看到跟着自己的未来女婿正望着一个方向发呆，他用手肘捅捅他，提醒他回神。 陆纪尧被自己吓了一跳，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他感到自己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似乎也是从成人礼之后开始的。 所以，隐族的成人礼，真的只是简单的获得自由出入雅梧山许可的仪式吗？ 他按下纷乱的心绪，跟宋柯说道：“宋叔叔，语林过来了。” 宋柯皱眉看向祭坛方向，果然看见自己的女儿在族人的热情招呼下慢慢向这边走来，看上去确实是没事了的样子。 他肩膀放松下来，跟陆纪尧迎上前去。 “语林，你好了吗？不再休息一会儿？”宋柯关心道。 “嗯，我没事了。宋爸爸，我想和纪尧哥单独说说话。”林语林顿了顿，“悄悄话那种。” 第一三八章 阴暗心思 陆纪尧心情瞬间放晴，刚才林语林被搭讪的场景都没那么碍眼了，笑着点头道：“好。” 宋柯感到很心累，女儿还没和他说过什么“悄悄话”呢！ “……那好吧，你先跟我过去和族老们打个招呼，等会儿再说。” “好的。”林语林乖巧点头，跟着他和隐族族老们问好，收获了一堆的赞扬，不外乎 《共生纪事》第一三八章 阴暗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三九章 关于陆二 “纪尧哥，你别这样！”她挡着自己的嘴，喊出的话有些含糊，“我不喜欢这样！” 陆纪尧似是被震了一下，清醒许多，忙起身后退两步，将手背在身后，抱歉道：“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纪尧哥，你好奇怪。”林语林不确定地说道，“我从祭坛那里回来之后，你就怪怪的。不但一直盯着我，跟你说话还一直偏离重点，还……那个亲我额头，这不像你啊！” 陆纪尧捂着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一整天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自己的，可他又似乎不排斥自己现在的举动。 在林语林看来，这和他平时的行为有些违和，他心里却知道，这一切都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陆纪尧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心思，担心会怕吓到林语林。 他想了想，和林语林之间的天然关联，还有一个契合度91，他们的契合度是固定值。 如果那个人与自己、那个林语林和眼前的林语林是一样的，那么契合度也应该是一样的。 可是契合度除非用仪器测试，否则根本不准确，就像契合度数值为78和87，可能差的那一点好感根本觉察不出。 “你对那一个‘陆纪尧’还有什么感觉吗？有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林语林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倒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感觉还挺吸引我，后来好像没有那种吸引力了，仅限于此。” 这种模糊的答案早已在陆纪尧的预料之中，他也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其他信息。 “那你还知道那个人的其他信息吗？” 林语林把脑海里的那张信息表重新回忆一遍，她在这种形象记忆方面有些小心得。 “我只知道他的志愿者编号和你家的密码一样，所以我那时才觉得梦境未必是假的。 还有他的档案上，父母那一栏确实只有写梅姨，父亲那一栏是空着的。 他登记的异能也是召唤，可是今天梦里他用的是吞噬。 唔……你说，他该不会以为自己的异能被陆叔叔派人研究修改了吧？” 陆纪尧不置可否，他闭上眼，把自己代入那个设定之下，过了一遍上半生的剧情。 良久，他睁开眼，眼里是尚未褪去的黑暗和厌世情绪。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像明白了什么，将那些情绪压回心底，再也忍不住地上前又把林语林搂在了怀里。 林语林反射般地想挣开怀抱，却被他的一句话止住了动作。 “别动，不亲你，让我抱一会儿。” 陆纪尧的声音和往常一般无二，林语林偏偏听出了些害怕和委屈的意思，她抬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安抚。 好一会儿，陆纪尧才放开她，此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眶还有些微微发红。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不过不能确认，我把我的猜测说一遍，你听听看。如果你还有机会再进入那个梦，或许可以验证一下。” 一个事件不同的过程或一个不同的决定的后续发展是存在于不同的平行宇宙中的，那么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应该就是平行宇宙，只不过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走向不同的发展方向。 陆纪尧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出，暂且称那一个“陆纪尧”为“陆二”。 陆二被送进研究所前的人生应该和陆纪尧差不多，但后来大概没有再做一次更详尽的亲子鉴定，也或者说，那个世界并没有出现“嵌合体生下非直系血缘的孩子”这种骇人听闻的新闻，总之，陆二和陆云涵应该都认定了他是岑松（宋柯）的孩子。 在进入研究所不久，唯二心知肚明陆二与岑松没有血缘的两人，岑梅和岑松发生了车祸，这下更是无从查证陆二和岑松的亲子关系是真是假。 岑松的妻子当时也正怀孕，一开始或许还能信任丈夫，但和岑梅共同出车祸的消息或许刺激到她，也有可能和这个世界一样，发生了一些没人知道的事，因此林语林还是被送给了林明诚一家。 至此，陆二眼中，自己“父母双亡”，而研究所的众人自然也是听命于他的监护人——陆云涵，甚至陆云涵心理可能日渐扭曲，有可能试图给他注射过还在实验中的药剂，只是不知道成功与否。 经过许多事后，陆二获得了强大的实力，和有限的一些自由，直至灾难大爆发，整个华夏一度陷入混乱。 融合细菌虽然让许多人觉醒，也让部分异能者再度高烧死亡，普通人更是受了极大的影响。 而陆二那时应该发现融合细菌对自己没有作用，又不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争权夺利，干脆就申请做了志愿者。 随后，研究所的人渐渐发现，只要和他接触，就会感染上不同亚种的融合细菌，研究员们甚至怀疑这种细菌就是他召唤出来的。 他被重点关注和隔离，过了一段时间后，没有新增的融合细菌感染案例，陆二就这样被认定和融合细菌爆发有关了。 然后他在研究所里遇到了林语林，一个综合了“舅舅舅妈”优点的女孩子。 陆二看到她之后，心底应该是燃起了希望，虽然很少来往，他那时候还小，可也知道舅妈怀孕的事。 林语林或许是他唯一一个亲人了。 他长时间地、过于专注地关心林语林的一举一动，而这一切，正是异能者高层的希望看到的，也是他们的精心安排。 其实，林语林和柳晚秋相似的相貌早已引起了异能者高层的注意，他们暗中确定了她和柳晚秋的关系后，把陆二安排到她所在的研究所。 然而林语林自己都不知道，她成了陆二的软肋。 陆二再次成为别人手中的刀，一个人形自走融合细菌培养皿。 他甚至不用动手，直接走过敌人的身边，就足够引发融合细菌的感染，威力极强，胜过融合细菌的自然感染，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高层并不满足于此，他们消灭了政敌，把持权力机关后，鸟尽弓藏，就想完全消灭融合细菌的威胁。 第一四〇章信息交换器 他们又已认定陆二才是根源。 于是他们就从林语林身上下手，可能是试图和他谈条件，让他自尽。 没想到过程中因为给林语林注入药剂的行为直接引发陆二暴怒，派来的人被反杀。 高层应该是知道陆二和林语林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只要做一下兄妹亲缘关系鉴定就可以。 那个世界里，陆二的真正父亲是谁，却没有人知道。 但谁也不会好心地把这事实告诉一个可能的灾祸根源，否则失去了枷锁，谁也不敢保证后果。 也没有人敢赌，陆二还有什么样的能力，在灾难爆发之前，他已经觉醒了两种异能，这是异能者中的先例。 梦境应该就到此为止，陆纪尧不知道陆二最后到底对林语林做了什么，但理论上，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这些都是他根据林语林告诉他的信息，加上他自己的想象，推出来的，可信度大概有个百分之七八十。 “照你这么猜测，他也太可怜了！”林语林叹气道，“那个陆二完全没人爱，难怪他厌世情绪那么重。” 也难怪，她说“不是哥哥”的时候，陆二的反应那么大。 想想看，唯一的亲人压根不认你，那种得到希望又失去的感觉。 转而他可能又想到是自己没解释清楚，或者说解释了反而让林语林对自己的存在意义自我否定，这样还不如不要相认。 如果陆二真的是岑松的儿子，陆二的存在就是造成柳晚秋将自己和岑松的女儿——林语林送养的原因之一。 她突发奇想，把订婚礼的意外和陆二联系起来，“纪尧哥！订婚礼的意外，会不会是因为陆二认为我们是兄妹，所以干涉的？！” “你的意思是，两个世界可以通过祭坛得到一点沟通？”陆纪尧仔细考虑了这个想法，他对平行宇宙的理论也是一知半解，但这种类似监视干涉的行为，用平行宇宙理论怎么都说不太通。 如果陆二可以通过祭坛干涉另一个世界的行为，那么他的能力应该已经超出那个世界的承受范围才对，可他却依然受制于那个世界的人，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陆纪尧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个不是很懂，“我觉得他如果真的那么厉害，那没道理会不怀疑你我没有血缘关系。 相对于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相差三年，而他向这个世界发送信息，然后这些信息被这个世界接受记录甚至存储，我觉得还有些可能。” 林语林自己也觉得刚才的想法太夸张了，听了陆纪尧的说法，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某动漫，联想道：“那么，那个祭坛……是信息交换器？” “你这么一说，有点像。你记得吗？那个东百山上，风动岩下的山洞里，石室壁上的粗糙凿痕……” “和祭坛的很像！”林语林恍然道，“难道那个也是信息交换器？” “不确定，这件事我还理不清头绪，暂时先放在一边吧。”陆纪尧放弃了思考，转而说起特训的事。 林语林却依然皱着眉，她这次做完梦后，就很担心那个灾难，梦境中她都没听说过任何关于隐族的消息。 照理说，融合细菌爆发后，异能者再也不是少数人，甚至争取到了不小的话语权。 隐族在这种全人类的大灾难面前，应该也会做些什么，可是她从没听到过相关的信息。 好几千异能者的隐族，一个发声的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纪尧哥，我发现一个疑点，在梦中，我没有听过隐族的事。”林语林还是放心不下，“他们是不是在那次灾难中没有幸存者？我真的有些担心。” 陆纪尧不觉得隐族人会全军覆没，但他也不知道相关信息，只能先安慰林语林。 “如你所说，那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还略微高于这个世界，可他们也只知道不明飞行器爆炸是引发那个灾难的导火索，我觉得这事应该是正常世界发展中必定经历的事情。 这样想的话，只要能够控制那个融合细菌入侵的事，那么那个灾难也不过就是温度、海平面升高了一些，不至于会影响到雅梧山的人吧？ 你别太担心，还有时间呢，我会努力提升自己的。” “可是……好吧。”林语林还是觉得有些解释不通，只是暂时没什么方向，只好再次将这事放在心里，好在，距离那个灾难还有两年半左右。 “明天开始特训，宋爸爸和你说过安排了吧？”林语林关心道，陆二没有亲人，其实陆纪尧也可以说是没有亲人的了，她应该多关心关心他。 “嗯，宋……叔叔，咳，舅舅让我叫他叔叔，我还真有点不习惯。”陆纪尧稍微解释了一句，心里知道，这代表着宋柯对他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 自从他二次觉醒了吞噬异能，实力变强之后，宋柯对他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他跟我说，我的体能由煜哥负责，异能由岑……外公负责。”虽然心里还是不认可岑洛是外公，可成人礼都完成了，叫名字又不合适，只能勉强叫上一声“外公”了。 林语林也把自己的安排说给他听，“哦，我的体能是严行姐负责，异能是爷爷负责。 纪尧哥，你异能变成吞噬了，那原来的召唤异能呢？你外公和你异能不同的话，也没办法教导你呀？” “我没有什么问题，今天成人礼之后，我的召唤异能恢复了一些。”陆纪尧有些庆幸，如果不能恢复召唤异能，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林语林想了想，女朋友应该要这样关心一下吧，“接下去有快一个月不能见面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纪尧欣慰地看着她，她也会关心自己了，“你也是，多喝热水。” 林语林没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那你多喝开水。” 陆纪尧：…… 看来在“如何正确关心女友”这个问题上，他还需要学习。 说完“悄悄话”，两人回去又看了一眼宋炽。 他烧了两天又活蹦乱跳了，只是身上的鞭痕还未消退，据说惩戒用的那根鞭子用特殊药液浸泡过，保证疼入骨髓且效果持久，又不会留疤。 第一四〇章 特训之前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宋炽缠着严行。 “行姐姐，你就让我去嘛！你带我和小堂姐一起特训嘛！反正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我保证绝不会干扰你给小堂姐特训！行姐~” 严行眼尖，看到林语林和陆纪尧就站在院子门口，正看着宋炽跟个小孩儿似的，缠着她撒娇，讲话还用小孩子的那种音调。 不知为何，她反倒先脸红了。 “好了！你去问问你大爷爷，他同意我就带你一起。”严行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转头唤了一声：“语林，纪尧！” 宋炽这才立马站直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看向院门口，“小堂姐，小姐夫。” 林语林应了一声，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刚才那个十岁儿童一样的幼稚鬼，是她看错了吗？ 陆纪尧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对宋炽点点头，又对严行诚恳道：“严行姐，语林就麻烦你了。” 严行正要说，你这二十八岁的叫我这二十七岁的姐姐不合适，宋炽先开口了。 “小姐夫，我行姐姐明明就比你小，你就别装嫩了！” 林语林忍俊不禁，看着陆纪尧有些尴尬的样子，轻咳一声，“他是跟我叫的，表示尊敬。” 宋炽却不买账，他瞄了严行一眼，说道：“行姐姐跟着我叫就好了！” 严行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一下宋炽的背，想提醒他别乱说话，却惹得他一阵惨叫。 她一时忘记了，那鞭伤还得痛上好几天呢！ 林语林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她以前在养父林明诚那儿，物质上没什么好挑剔的，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超出了同学的平均水平不少。 只是亲情上却还是有不少的缺失，只有林明诚年假期间能给她一些关爱。 林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在他们父母的榜样下，不太愿意和她来往。 现在回到宋家，有了一群哥哥和一个弟弟，还有邻居家的小姐姐，甚至连那群夜市上找茬的少年都显得格外可爱。 陆纪尧能猜到和理解她此刻的感受，他笑着握住林语林的手，暗下决心，希望她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快活。 刚才林语林对隐族人的担忧闪过他的脑海，这些隐患，还需要下点功夫去查一查，可是自己手中无人可用，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 如果自己和陆二一样强…… 林语林笑够了，发现陆纪尧发起了呆，捏捏他的大拇指，问道：“纪尧哥，你在想什么呢？” “想着怎么变强，和陆二一样。”陆纪尧压低声音说道。 “为什么和他一样？”林语林脸色有些奇怪，“你不觉得，陆二吞噬尸体什么的，很可怕吗？” “……吞噬异能就是这样啊，你如果很在意这个，那我以后尽量避免这样做吧。”陆纪尧开始思考，万一弄出个什么尸体，该怎么不惹人注意地不动用异能毁尸灭迹。 林语林忙解释道：“我随口说的，你不用考虑我，只要不当着我的面，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她自己接受不了，也没这个权利要求其他人这样。 “你们在聊什么呢？！”宋炽插话道，“什么不当着你的面，可以接受？不会是小姐夫有别的花花心思吧？”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陆纪尧否认三连。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林语林白了他一眼，听话只听一半，简直是专业的误会制造者。 万万没想到，宋炽特别激动，“我早就是大人了！我已经到达华夏法定婚龄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小堂姐你别太过分哦！咱俩还说不准是谁先结婚呢！” 严行立在一边看着他们，嘴边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她有些黯然地想，男孩子能想到结婚什么的，宋炽怕是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早六点，雅梧山广场，我和宋煜都会在那等你们。” 雅梧山广场，正是整个雅梧山进出的通道所在地，也是雅梧山高原的中心。 她说完就走了，听到宋炽在后面叫唤，“行姐姐，明天见！”也没有回头。 “她都走了，你还没让我爷爷答应你一起特训呢，一个月后再见啦！” 林语林拉着陆纪尧就走，看宋炽这么活力四射的样子，完全没必要担心他的嘛！ 第二天清晨，林语林五点就起床了。 陆纪尧起得更早，为了给她做早餐，因为接下去几天可能没办法吃得这么好了。 稍微收拾一下，出门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半，算算时间，一路小跑过去应该差不多刚好。 刚出门，两个人都有些傻了。 只见门口一条看不到头的廊道，两侧是极厚的土墙，上方是铁栅栏，只能沿着这廊道前进。 林语林转身想问问刚才一起吃早饭的宋煜，却发现宋炽被推出大门，脚下一乱，向他们扑来。 他俩往两边让了一步，却看到宋宅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还传来铁门栓上的声音。 这意思，是只能沿着廊道往前走，直到雅梧山广场咯？ 这么大的工程量，该不会是出动了整个族的人吧？ 宋炽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总算清醒过来，看清眼前的阵仗，也吓了一条。 “卧槽，这……这难度是不是有些不对？” “什么难度？特训不是六点开始吗？特训前这段路也有难度？”林语林问道。 “谁说特训六点开始的？大爷爷明明就是说，特训从今天开始。 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了！而且六点赶不到雅梧山广场，就不合格，按照惯例，应该会受罚的。”宋炽解释了几句，把他俩往旁边一推，自己先往前走去。“我先走了，要来不及了！” “我怎么感觉这开头都很难的样子？”林语林有些怂了。 “别担心，肯定在我们的承受能力范围内的，我相信你可以，加油！”陆纪尧鼓励她。 前面不远处传来宋炽活力十足的叫骂声，两人不再耽误，一起跑起来，这廊道肯定不会只是摆个样子而已，中间恐怕会有各种意外状况。 意外状况出现得意外地早，才跑了三分钟，就出现了两个通道口，头上传来宋泽的声音：“语林，纪尧，你们两个分开走。” 第一四一章 训前考验 林语林抬头一看，宋泽正站在一侧夯实的土墙上，隐约能看见他用能量藤蔓固定住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个小本本。 这算是监督员？ 看向另一侧，果然，宋煜手中也拿着个本子，还笑眯眯地对林语林招了招手。 林语林看了陆纪尧一眼，“广场见！”直接选择了右侧的通道，要是发生什么太危险的事，总觉得爷爷这边更为靠谱呢！ 这个通道就是原本的廊道被中间竖起的土墙隔开，宽度仅剩下二分之一。 没时间去担心陆纪尧的状况，他在受训方面肯定比自己更为经验丰富，林语林脚下不停，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姿态。 为了防止脚下出现意外，保持着可以随时张开双臂撑住土墙固定自己，能量藤蔓也处于随时可以伸出的状态。 她的谨慎是对的。 在她踏出第十二步的时候，脚下平整的地面上突然戳出长短不一，最长高达二十厘米，恰好让她无法下脚的金属尖刺，那尖刺看上去就让人极度不适。 林语林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没有尖端恐惧症，下意识地伸手撑墙，腰腹用力提起双腿，试图悬空自己。 然而，她手按上土墙那一刻，墙上也开始长出金属尖刺。 她娇小软嫩的手瞬间就被扎了好几个口子。 没办法了，她伸出藤蔓，挂在上方的铁栅栏上，将自己悬空，堪堪避开左右下方的尖刺。 此时，她悬在半空中，虽然避开了危险，但也被困在原地无法前行。 她对能量藤蔓的控制还很粗糙，还不能如臂指使地代替自己的双手，学习人猿泰山一路晃荡过去。 可时间不会停留，她不能被困在第一个关卡。 怎么办？ 她正在焦急地想着办法，那头顶被她用来固定的铁栅栏却发生了变化。 那铁栅栏渐渐变细，眼看着就承受不住她的体重开始变形，林语林脑子一片空白。 身体向下坠去的瞬间，她收回了所有藤蔓，将它们集中在脚下，试试看吧，她想，希望族里有配备比较好的外科医生。 心里没底地等待脚底传来的剧痛，脚却实实在在地踏在了不太坚实的物件上。 她站住了，虽然那尖刺差一点点就穿透了她的能量屏障——能量藤蔓密密麻麻地紧密地编织成一个蒲团，她就站在那上面。 姑且可以算是粗糙的能量屏障吧！ 一回生，二回熟。 林语林迅速调整了能量屏障的大小和厚度，在高低不一的尖刺上飞快地奔跑起来，没多久就穿过了这一片金属尖刺的区域。 刚想松一口气，身后升起一道土墙，有许多道水从外注入，铁栅栏又密密挨挨地出现在上方。 这是要造一个水牢吗？林语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此刻她十分庆幸自己会游泳，而且这水注入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加快速度一口气冲过去就可以。 理想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很骨感。 水花四溅，在渐渐上升的水位中奔跑，阻力极大，且很难保持平衡。 眼看着另一头的土墙也随着水位的上升升到了最高。 她跑着跑着就变成了游，身上的衣服吸足了水分，更显沉重，拖慢了她的速度。 渐渐地，在距离另一端土墙还有三米处，水位已经到达了最高，与土墙齐平。 她憋着一口气，游到另一端土墙之前，推了推，那墙却纹丝不动。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难不成真要她淹死在这？ 时间剩下不多，肺里的氧气也即将告罄，林语林灵光一闪，刚才是用将能量外放转化成屏障，那么这关应该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 吸管！ 可是吸管只能保证自己不会窒息，土墙还是会在，还是过不去。 或许，那土墙和水位有关？同升同降？ 许多猜想在脑中一闪而过，林语林决定试试看。 她凝聚出一根极长的能量软管，将一头开口放入水中，另一头封口，渐渐伸出墙外直至触地，随后解开那一端的封口。 总算在溺死前获得了新鲜的空气，那土墙也果然随着水位下降了。 有了这么两次强迫她灵活使用异能的经验，后面的关卡对她而言就简单许多了。 同样的套路。 后面三关是木土火，都被林语林一个全身屏障给搞定了。 过完前面这每一关将近两百米的五行关卡，也不过走到三分之二，估摸着还有将近千米的路程，时间却不多，只剩下十分钟。 此时林语林身上，经过水淹土埋，火烤藤缠，还有金属刺，十分狼狈，手上有许多细小的刺伤，衣服也脏兮兮的，头发还一半滴着水一半被烤焦了。 宋泽看得直皱眉，不由得给她打上一个B的评分。 林语林经验太少，觉醒太晚，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和平环境，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每次都是问题出现，造成伤害，她才开始想对策。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算加上对自家晚辈的好感分，宋泽也没法给出高于B的评价。 现在面对着最后的一千米，林语林又有些过度谨慎。 宋泽在本子上写道：需要训练异能使用熟练度，提高警惕性；体能方面也有待提升。 只不过这不是一时之功，更需要长久的积累，这个特训能提高多少，也要看他们的用心程度了。 林语林看不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现在精神紧绷，快速走在最后的一千米上，却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不时回望。 终于踏入广场范围，这一千米却异常平静，什么都没发生。 林语林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一路比起之前管理中心组织的异能者集训一整天都累。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也是最狼狈的一个。 宋炽早已围在严行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自己的表现，陆纪尧也是一身清爽地在终点等着人员到齐。 陆纪尧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帮她整理散乱的头发，擦去脸上的泥沙，对着她手上的小伤口直皱眉。 严行接过宋泽的小本子，瞄了一眼，在自己手中的计分板上写了几个字。 随后她拍了两下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便开始公布成绩。 第一四二章 训前能力评价 “陆纪尧，训前异能评价A+，体能评价未知。 宋炽，训前异能评价A，体能评价B。 林语林，训前异能评价B，体能评价C。” 严行不带个人感情地宣布了训前成绩，并承诺，特训之后至少将各人的各项成绩提高一个等级。 “为什么我的体能评价是未知？”陆纪尧问道。 宋煜是全程追踪监督他的，此时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刚才那是一路小跑不带停顿的，所有机关都被你先一步吞噬破坏了，土墙都快被你吞了。你要我们怎么给你做评价？” 陆纪尧没再吭声，吞噬异能是真的好用，反正他们也没说一定要按照要求经过那些关卡。 严行早在前一天，就被宋炽拉着，科普了关于二次觉醒的知识，所以她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小堂姐，你要加油啦！”宋炽乐颠颠的，回雅梧山前就听说小堂姐的天赋特别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显然他高兴得太早了。 严行板着脸训斥道：“宋炽，你得意什么呢？你想想你自己觉醒多久，你堂姐觉醒多久？双A都没有，你还这么高兴？” 宋炽呆了一下，委屈地看向严行，“行姐……” 严行自己是双S的成绩，整个隐族同期的人里成绩最好的一个才被评为双S，也就是说，每年只有一个双S。 宋煜比她小一岁，刚好错开，不过宋煜也承认自己没有完全把握，可以力压严行，拿到双S的成绩。 比她小三岁到大三岁，七岁的年龄段内，严行几乎是公认的最强。 被严行训斥过的，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可宋炽从没被她训斥过。 严行移开了目光，看向林语林，语气里都是鼓励，“语林，你先休整一下。我们循序渐进，你只是缺少训练而已，一个月后肯定比现在强得多。” 林语林虽然有些狼狈，心里却没什么沮丧和挫败的感觉，甚至觉得这成绩还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才没有给出双C的。 要知道，她觉醒才半年。 她察觉到，严行对宋炽的冷淡的确有些异常。 在宋炽二次觉醒和受罚之后，能够来照顾他两天的，怎么看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态度。 宋炽自己也意识到了，严行对他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以前那种鼓励的话，他也有份的，现在却都是批评。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严行对他态度大变，只好先默默忍下心里的委屈，心里决定把自己死缠烂打才得到许可的特训漂亮地完成，严行一定会夸他的，到时候…… “谢谢行姐，我马上就好。”林语林从防水的背包里拿出另一件外套，直接脱下脏乱破的那件，换上，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 陆纪尧看林语林的动作，微微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她散发着健康青春气息的身体，递过去一双手套，那是为了保护她许多小伤口的手。 林语林微微一愣，没有拒绝。 休整完毕，严行和宋泽带着宋炽和林语林，宋煜和岑洛带着陆纪尧，分头出了雅梧山。 特训地点是在西华山五大主峰的中峰上。 西华山景区有一部分还在开发中，中峰山腰至山顶上的这一段，石阶尚未铺好，甚至没有办法行走。 这山里的野生动物也很多，野兔松鼠，甚至野猪都有，只要不是国家保护动物，都可以猎取作为食物。 严行这一组，异能特训内容听上去很简单，就是在一个月内铺好上山顶的石阶。 石板、石块都有提供，绳索锄头之类的工具却是没有的，这就需要宋炽和林语林自己将能量灵活转化为需要的工具，达到训练的效果。 宋煜那一组，就是独立建造至少三个供游人休息的石亭，工具齐备，不过材料是没有的。 这是要陆纪尧用召唤异能，召唤出需要的材料，在宋煜的帮助下，慢慢搭建起石亭。 这主峰的开发项目，还是隐族族长专门找了西华山景区开发部投标得来的，不但给隐族人在外界的活动经费创收不少，还将隐族年轻人的异能实地训练考虑进去了。 主峰的开发，当然不仅仅是铺台阶和建造石亭而已，还有挖沟填洞稳固山石维护林木等等，族长总能找出一项适合的工作来锻炼年轻人。 开发中的景区总是放着各种警示牌，甚至有铁网隔离封闭。 严行和宋煜两组人，其实并不完全是没有交集的，因为亭子就建在台阶旁，到时候会汇合几次。 宋泽和岑洛平日里也有事务处理，不能一整个月都陪他们耗在这里，因此也只是指导几天，演示几次后，就回雅梧山去，隔几天来看一次，顺便答疑解惑。 两组人的体能训练内容倒是一样，是隐族前辈们潜心研究设计的一套拳法，可以应付大部分非专业的格斗，要求在特训结束事能够熟练打完全套。 今天是第一天，宋泽自己给宋炽和林语林演示了一遍拳法后，又演示如何用能量转化成各种工具，辅助进行挖掘、平整、铺台阶。 因为到山顶的这一段路多是山岩，大致的雏形其实已经交由土系异能者弄好了，只需要将规整的石板铺上去，用泥土夯实就行。 宋泽用能量藤蔓轻松拎起一块石板，操纵着放在目标位置，将藤蔓幻化成榔头的样子，将石板从外侧敲入山体凹槽之中，并由上而下敲打几番，将石板下的泥土也夯实了，做完之后，整个台阶处于标准的水平位置。 全程行云流水，甚至没有一块砂石泥土碎落，可见是个不可多得的熟练工。 这一番操作，看起来是粗略地掌握能量化物的方法，实际上还涉及到对能量藤蔓的力度掌控，每一下夯实台阶的敲打，其力度都有极细微的不同。 林语林上手一试，才发现这有多难。 力气不够大，台阶无法达到水平位置，雨水会沿着台阶从石板和山体之间流下，带走泥土，使台阶的安全性下降。 力气过大，就会咔的一下，石板不是从中裂开就是碎落一个角。 第一四三章 特训第一天 宋泽笑着指出几个用力的诀窍，纠正了林语林能量化物越大越好的错误观念，以凝实为好。 如果能够轻易地凝聚出一把抑或是几把锋利的能量匕首，还能控制着它进行防卫或攻击，那么就算是达到了特训的一半要求。 还有一半，自然是能量屏障，能够在严行的火系异能之下坚持十分钟，也算是过了关。 严行作为隐族青年一代最强的异能者，不断督促着自己把火系异能锤炼到极致，甚至突破了传承珠带来的天赋限制，是传说中以勤补拙、心智极坚的类型。 这一点，宋煜都承认，同样的状况下，他没有信心能够做到。 严行的火系异能对宋煜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噩梦。 本来他们两个只是相差了一届，都是双S的新青年，宋煜一向心高气傲，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他向严行提出切磋一下，严行也想知道，隐族是不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便欣然应允。 两个人体能方面不相上下，切磋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分出胜负，只好拼异能。 宋煜放出了能量屏障，严行一个火笼罩上去，烧了大约一刻钟，期间严行还游刃有余地用火矛突破屏障，宋煜则不断补充强化屏障，相当于两个人硬生生地互相耗。 宋煜当然可以将对方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能量，而且他也尝试着这么做了，但他得在自己或能量藤蔓接触到严行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可严行同时还控制着好几把火匕首一根没落下地切断他伸出的藤蔓。 到后面是宋煜先认输的，他有大量能量珠做补充，其实可以支撑得更久，但他实在受不了那个火笼了。 严行的火笼越烧越旺，颜色甚至从一开始的橘红变成了白色还隐隐向着蓝色转变，宋煜被烤得受不了，感觉自己身上再撒点孜然就能吸引全族人来吃了。 炮烙之刑与之相较也不过如此，这还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烘烤。 所以在没有外物辅助供给的情况下，宋煜是打不过严行的。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放到实际情况中，严行可能更下得了死手，她和宋煜切磋的时候不涉及求生欲，可能真的有收敛自己的求胜心。 而陆纪尧这一边，岑洛也细细讲解了召唤异能的妙用。 只要见过、知道完整的名字或者知道具体的规格，就可以召唤出来。 即使是活物，甚至是人都可以召唤。 当然，召唤活物分两种情况，一种是有名有姓的特定的活物，比如说邻居家叫小花的一只猫，召唤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应该就是那只认识的小花；一种是和死物一样，没有固定的特指的名字，比如说苍蝇蚊子之类，召唤的时候无所谓脑子里想不想那个。 召唤活物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为这些被召唤的活物，极有可能是从其他地点甚至其他世界被召唤过来，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所以岑洛也只是凭借对自身异能的了解，估计自己可以召唤兔子那么大的活物，却没有真正召唤过。 陆纪尧听完这解释，才算解开自己的疑惑。 他此前一直以为自己只能召唤死物，像什么咸鱼啊，虾干啦，还有所限制，召唤到一定数量就感觉异能告罄，原来就是自己的异能等级太低，对能量的容纳不够。 岑洛讲解完召唤异能，就开始解释怎么将异能用在建造石亭上。 开发建造的设计图都早已交到了两个训练员手上，岑洛按照宋煜手上的图纸，召唤了石阶石柱石板之类，在宋煜的帮助下，搭建了一小部分，就让陆纪尧自己来召唤那些符合要求的石头部件。 连着召唤了三次，才召唤出一个符合要求的部件，陆纪尧十分郁闷。 岑洛却很高兴，陆纪尧的天赋确实十分出色，只是耽误了许多年，他心里又微微埋怨起自己的女儿来。 两边各自做着苦力，顺便练习异能掌控，这工程量相对于三个人来说，有些太大了。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两边的人离得不远，所以凑在一起吃宋泽打来的野兔，烤制处理的活儿都交给了陆纪尧。 陆纪尧背包里准备了许多香料和调料，即使是连吃一个月的烤兔，也能做得不重样。 只是这一晚之后，就有许久不能见面了，严行带着林语林和宋炽已经铺好了近五十米的台阶，而陆纪尧的亭子还早着呢，部件都没召唤齐。 因此他格外珍惜这个月在一起度过的最后的夜晚，草草吃完自己那份就等着林语林，要和她约会。 西华山的中峰是五大主峰之中最高的，这一天晚上的天气极好，银河显得格外壮美。 陆纪尧牵着林语林的手，在露营灯旁细细查看，那些被刺扎出来的小口子都结了痂。 林语林虽然后来把手套摘了，但实际上，今天没怎么用到手，就连刚才啃兔腿的时候，她都是操控着能量藤蔓帮她拿着的。 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是个废人了，反正什么事情都可以调动能量藤蔓去做。 林语林把自己的忧心告诉了陆纪尧，她对这种十分依赖异能的生活，总有一种不安。 “没关系的，你就算真的是个废人，我会照顾你呀！天气好的时候，就推你出去晒太阳。” “然后在下坡的时候放开轮椅的扶手，看我快乐地冲下山坡？”林语林接口道。 陆纪尧不明白她脑补了什么奇怪的剧情：“哈？我为什么要放开手？” “我的意思就是，连自己的轮椅都不能控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语林轻咳一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开玩笑的，以后你成了废人，我也会推你出去晒太阳哦！” “说定了，拉钩。”陆纪尧伸出小拇指。 “年纪一把了，还拉钩，你好幼稚啊！”嘴上这么说着，林语林还是伸出了小拇指，和他定下一个推对方出去晒太阳的奇怪约定。 “我在梦想清单上曾经写过这个，和伴侣一起看夏日的星空。”林语林手肘撑在膝盖上，捧着自己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脑袋，望着天上璀璨星河，终于带出了一丝少女的浪漫。 第一四四章 姐弟恋？ “现在算是实现了吗？”陆纪尧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道。 “唔，算是吧！”如果在这样的星空下相拥，就更完美了。 陆纪尧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体会这一刻的淡淡浪漫。 宋炽很投入地享用着自己那一份兔肉，不得不承认，陆纪尧的手艺真的顶呱呱，比起他就读的江南大学后门小吃街的水准也丝毫不差。 但当他余光看到严行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顿时觉得口中的兔肉又酸又苦。 等到陆纪尧牵着林语林的手理直气壮地说要“约会”，随后提着露营灯，走到不远处凸起的山石上，并肩而坐相互依偎之时，他感觉口中的兔肉难以下咽。 他偷偷去看严行，那个向来温柔又强势的女子，吃完了兔肉，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篝火。 严行知道宋炽在看她，以她的异能等级和敏感度，早就察觉到了宋炽看着林语林那一对谈情说爱的时候，坐立不安的样子。 宋炽现在恐怕是想念他喜欢的女孩子了吧？难道是想要手机和那个女孩子联络吗？ 欲言又止的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还会拒绝把手机还给他吗？ 好吧，她的确会。 她可以接受宋炽找了喜欢的女孩子，但是要她送上祝福？做不到啊！ 宋炽不知道严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严行对他突然就冷淡了。 以前她当异能训练教官的时候，他明明就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就算是前几天，他受了罚又二次觉醒热，也是她照顾的。 连凝聚传承珠这种事，她都愿意信任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宋泽和岑洛吃完就准备回雅梧山，稍作整理，也没打扰那边的那对小情侣，就和严行宋煜招呼了一声，走了。 长辈走了，宋炽就有些坐不住了，被忽视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被喜欢的女孩子忽视。 宋炽犹豫再犹豫，还是凑过去问道：“行姐，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严行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不理你啊！特训，总不能再特别关照你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昨天之前还对我很好的，昨天走的时候好像突然就生气了。怎么了，你哪里不开心就告诉我嘛！”宋炽又变成了幼稚鬼，还去拉严行的衣角，试图撒娇。 严行拍开他的手，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宋炽没想到她知道了，脸在火光映照下更红了，“你怎么知道的？” 严行看他一脸羞涩的样子，心往下沉，“我猜的。” 宋炽期待地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我都没见过，你让我怎么觉得？”严行有些生气地说道。 “啊？行姐，你在说什么？我喜欢的是你呀！” “……” 严行觉得自己幻听了，可能今天的夜色太美，自己出现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宋炽看她久久没有回应，这才发现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刚才她说的和他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她可能还觉得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 “哦豁，宋炽，你这是要搞姐弟恋啊？”宋煜剃着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啊煜哥！你个单身狗就羡慕去吧！”宋炽气哼哼地道。 “我干什么羡慕啊？严行又没答应你，她都被你吓傻了。”宋煜示意小堂弟看严行，她依然盯着篝火，手中的木棒一头杵在火堆里，却早已烧起来了。 “行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宋炽拍拍她的手，担心地问道。 “啊？哦，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严行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喜欢你！严行，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宋炽突然就来了勇气，差七岁算什么，严行难道不能比他多活七年吗？不是说女性的平均寿命普遍长于男性吗？ “好了好了，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宋煜不耐烦地打断他，“就算你这么说，严行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了。”严行认真地看着他，却没有给出他所期望的正面回应，“特训之后我再回答你，但是我不会接受一个双A都没有的小男孩。” 严行心里已经放起了漫天烟花，表面上却没有给出正面回应。 她也想再确认一下真假，虽然她也了解宋炽，不会拿这种事来骗她。 实际上，宋炽同年生人还没有进行最终考核，因为学制问题，隐族大多数人成人礼后都需要去外界上大学，因此一般是大学毕业那一年的夏天才会进行隐族等级考核。 所以宋炽这次的成绩并不能算作最终的隐族能力等级。 但如果他能够提前达到评为双S的前提——双A，那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没有坏处。 “好的行姐！我会努力的！”宋炽活像看见了一车胡萝卜的驴，动力十足。 “我真受不了你们！严行，你该不会也对这小子有兴趣吧？”宋煜不能接受自己要独自享用双倍狗粮的事实，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你是不是想打架了？我们好久没切磋了。”严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借此掩饰自己的羞窘。 “我没这个意思啊！你不会是恼羞成怒吧？”宋煜连忙撑起能量屏障，将将挡下那一个大火球，这下是真的确认严行也有那个意思了。 宋炽同仇敌忾，和严行站在同一阵线，“行姐不高兴了你又打不过，煜哥你就不能闭上嘴？” “啊，弟妹打大哥了！语林！纪尧！快来看啊！”宋煜一边鬼叫一边跑向林语林那边，留下宋炽和严行守在火堆旁。 “煜堂哥怎么这么讨人厌啊？”林语林听到了宋煜喊的那句话，无奈地说道。 “所以说，宋炽和严行真的互相有意思？”陆纪尧惊讶地问道。 “是啊！你没看出来吗？”林语林觉得自己已经相当迟钝了，对陆纪尧在这方面的迟钝程度还是甘拜下风。 陆纪尧很无语，他就是对自己的感情还稍微敏感那么一点点，别人的事，他不太在意。 第一四五章 枯燥的训练 “没有。我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学姐和学弟那种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也以为他们是纯洁的姐弟关系！”宋煜跑到他们这边，刚好接上陆纪尧的话茬。 宋煜掏出手机，开始发信息，嘴上还说道：“我要告诉兄弟们，太过分了，年纪最小的却最早脱单，一点兄弟情都没有！” “煜堂哥，你如果能少说话，多微笑，肯定很快就脱单了。”林语林翻了个白眼。 “我话很多吗？”宋煜停下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不太确定地问。 “有点多。”陆纪尧点头，他最近经常觉得宋煜很烦人，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冒出来。 “安静的美男子更受欢迎哦！”林语林笑嘻嘻地补充道。 宋煜：……从现在开始安静，还来得及吗？ 特训第三天，宋炽被宋煜拎走，协助陆纪尧盖石亭，严行偷偷松了口气。 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朝夕相处之下，就忍不住想以公谋私。 第二天的时候，看到宋炽流下豆大的汗水，严行就想喊停，让他们休息；看到宋炽皮肤被晒得发红，她又以林语林会被晒黑这种一听就很假的理由让他们休息。 这样下去不行，严行很快意识到问题，不想耽误林语林的训练，叫来宋煜把宋炽带走了。 林语林这边原本两个人的工程量全都压到了她一个人头上。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吃力，但她学习、成长的速度大大出于严行的预料，很快就能赶上原先两人该有的进度。 果然是天赋极佳，潜力巨大，严行看着林语林熟练地铺好台阶，还顺手将道旁歪七扭八的植物扶正喂了口能量。 想到宋炽刚刚知道小堂姐被找回来的兴奋，看到她被全家重视时那种失落的样子，严行竟有些心疼起来。 “宋炽！你赶紧的，动作慢吞吞的，你不想见你行姐了？”宋煜躺在一旁的平地上，悠闲地督促宋炽和陆纪尧搭建石亭。 “你还说呢！如果不是你这个柠檬精，我现在天天能和行姐在一起！”宋炽哼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是你行姐让我把你拎走的，她嫌你碍眼呢！”宋煜笑嘻嘻的，能拆一对是一对，想到他一次拆了两对，心情都舒畅不少。 “煜哥，安静的美男子。”陆纪尧提醒道。 这几天下来，陆纪尧已经能够快速召唤出需要的部件，只是准备召唤时需要在脑中回想的规格需要记忆。 他现在已经把第一个石亭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正在记忆第二、第三个石亭不同石料的规格，争取快速召唤完，然后去山顶等林语林。 他们已经有十天没见面了。 认识以来，两个人几乎天天呆在一起，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陆纪尧对林语林的思念日复一日地加强，长时间不能见面，让他心情抑郁，那些奇怪的念头又开始跑出来干扰他。 林语林这边也不好过，虽然她适应能力很强，效率也日渐提高，但毕竟是双倍的工程量，仅靠她一人完成十分勉强。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已经连着吃了十天严行亲手做的没滋没味的野味烧烤了，此时，她对陆纪尧的想念如野火燎原一般，控制不住地在心底蔓延。 尤其是陆纪尧那一手做什么都好吃的厨艺，简直是完美的伴侣！更何况，他的脸还让她垂涎不已。 她哈了口气，被自己口中的味道震惊了，再看自己身上，更是出了不少汗，黏腻难闻。 林语林不由怀疑，这特训根本不是锻炼体能异能的，而是挑战他们的忍耐力的吧？！ 看旁边的严行，却一身清爽，和在她的衬托下，林语林显得更为邋遢和狼狈。 好不容易把三分之一的铺台阶工程完成，林语林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忍不住问道：“行姐，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干净清爽？” 严行露出个得逞的笑来，“你可总算忍不住问了，那两个可比你迟钝多了。” 她先是拿起手机给宋煜发了条消息，然后接着回答道：“因为我每天都用能量珠维持日常的能量消耗啊，而你是以普通人的方式——进食，来维持日常所需。 而且，异能的用法，可不只有特定异能的使用这一条，还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派上意想不到的用途呢！” “那你怎么都没有早点提醒我，我都快被自己难受死了。”林语林不敢置信地问。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印象深刻啊！放心吧，你不是一个人！”严行把手机递给林语林看，上面是她和宋煜的特训成果交流对话。 宋煜刚发过来一张三人自拍合照，宋炽和陆纪尧的状况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蓬头垢面的，把宋煜衬托得如同谪仙一般。 这竟然还是心机Brother和心机Sister的赌局。 “你放心，我可不会把你现在的样子给他们看，我还可以告诉你这附近有个水潭，我可以给你放假两个小时去清洗沐浴，不过……”严行收回手机，欲言又止。 “我都答应。”林语林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特训之后，宋炽大概会再跟我告白，可我不能答应他。如果到时候他不能接受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多劝劝他，我真的不太适合他。我们之间阻力太多了。” “好的，我都答应。”林语林并不觉得他俩之间有什么阻力，顶多几个堂哥会有点不爽，但那也只是来自单身狗的愤怒，实在是不值一提。 严行把她带到水潭边，让她自己去清洗，还顺便帮她防风， 在她的帮助下，林语林觉得自己重获新生，又变成了乖巧美丽的小仙女。 严行一边帮她小心地烘干头发，一边把本就应该在特训中教她的一些异能者野外生存经验细细说给她听。 比如平日里可以在体表覆盖一层极薄的能量屏障，还可以将散发的能量减少到最低。 这都是非常实用的小技巧，而且对异能的属性要求不高，大部分能够能量外放的异能者都可以做到。 刚整理完准备离开，陆纪尧和宋炽也跟着宋煜来到了这个水潭。 第一四六章 特训结束 宋煜的心情不太美丽，打赌谁会最先发现训导员的藏私，结果输给严行，让他损失不小。 “纪尧哥！”林语林看到陆纪尧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美食向她射出的丘比特之箭，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想与他互诉一番衷肠。 可陆纪尧却往后连退好几步，还面红耳赤地让她不要靠近自己。 林语林还没问出为什么，宋炽已经炮弹般地冲过来，丝毫没有停留地跃入水潭中，压出一朵漂亮的水花。 陆纪尧也急急跟上，却与林语林始终保持着十米以上距离，绕开好大一圈才跳入潭中。 “哈哈哈哈！”宋煜笑得十分畅快，情侣相见，却因为自己的邋里邋遢，不得不保持距离，这真是令人心情舒畅。 “让他们洗洗再说吧，哈哈。”严行也没忍住，笑了。 其实这真的不是她和宋煜想看他们笑话，这只是隐族能力考核前的特训惯例罢了。 当年她也是过了整整一周才发现，教官永远干净清爽仿佛出来度假，而学员们却一个比一个邋遢的样子。 这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也导致了同年生人之间互相不感冒，因为都看过彼此脏兮兮的样子，美好形象粉碎得十分彻底。 这就和许多学校里，学长们会对新晋学弟们戏弄一番一样，只不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能给人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经过这一遭的童年圣人，同甘共苦加上不能只有我们被坑的心情驱使下，默契地选择了对后辈隐瞒这段经历，因此这惯例也就一年一年地延续下来。 宋煜走过来关心多日未见的林语林，错过了堂妹脏兮兮像个小乞丐的样子，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感到十分遗憾。 或许是林语林平日里的形象太过乖巧，让人感觉有些无聊了。 “语林，你完成多少了？还吃得消吗？” “大概三分之一吧！”算算时间，她大概还能提前两三天铺完石阶，最后剩下个两三天，还能和严行对练一下，看看异能踩空还有哪里不够纯熟。 宋煜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欣慰也有些来气，陆纪尧磨磨蹭蹭的，刚把第一个石亭的部件召唤完，就赖在那儿练习那几套拳法，不肯先去第二个石亭那儿干活。 宋炽在建筑方面毫无天赋，设计图都能给拿倒了，他得一点点地指导他搭建石亭，说起来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受训的那个人。 后来的几天，林语林觉得还算轻松，甚至因为已经适应了这些任务，还能加快一点速度。 期间，宋泽和岑洛也过来了两趟，看见宋炽跟在宋煜身边还好奇地问了一句，只是宋炽因为还没求得严行的认可，只能含糊地说是林语林那边的工程量不够他们两个人的，所以想来这边帮宋煜的忙。 直到特训的最后一天，这天也是严行考核几人的时候。 体能考核，是由每人在山腰处，先将那套拳法打一遍，然后从山腰到山顶大约五百米，十五分钟内登顶评为A级，每多加五分钟，评分降一级。 异能考核内容非常简单，就是以严行全力进攻下能坚持的时间长短来评分。 宋炽和林语林这儿没什么问题，基本上都坚持了一刻钟，林语林甚至比宋炽还多坚持了五十五秒。 严行对他俩的表现还算满意，到了陆纪尧这儿却犯了难。 因为陆纪尧的异能是吞噬，来者不拒吞噬就是了。 严行发出的所有攻击都被他轻松吞噬。 岑洛看得面色沉沉，对他不用召唤异能颇有微词。 陆纪尧十分为难，召唤异能鸡肋之处体现出来了，在防御方面，除了召唤些阻挡物，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 林语林甚至严行的能量屏障，就是能量外放的一种方式，只是林语林的是无属性的纯能量屏障，而严行的则是火属性的，碰一下能点着。 可召唤异能不能外放覆盖在身上，因为这个异能的原理是交换，以能量为货币，与异世界做交换。 林语林考核完毕就坐在旁边围观，岑洛的要求让她不太高兴，“岑爷爷，纪尧哥有两种异能，只要能撑住足够长的时间就可以啊，为什么要限制他不使用其中一种？ 我想象不出，在战斗或任务过程中，还会限制一种异能的情况。” 严行也觉得这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本来召唤异能就很特殊，一般说来，可能研发创造什么的更为合适。 “岑爷爷，我也觉得没必要只用召唤异能，而且一开始就说了，以在我手下能坚持的时间为评分标准，我觉得他已经达标了。” 岑洛看没人支持自己，也就哼了一声，不再坚持，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这要求不是很合理，只是看着最好的苗子用的是别人家的异能，心里不太舒服罢了。 宋煜公布了特训之后的成绩，基本上每个人都有所提高。 “陆纪尧，训后异能评价A+，体能评价A； 宋炽，训前异能评价A+，体能评价A； 林语林，训前异能评价A+，体能评价A-。” 严行就陆纪尧的异能评价A+作了些解释：“陆纪尧的这个异能等级，是两种异能综合评的。说实话，我真的说不准，不过隐族异能等级最高就是A+，除非参与同年生人大考核得到第一名，否则不能给S。” 宋煜凉凉道：“同年生人大考核早就过了，总不能再找九三届的双S学长来和他比吧？那个学长都成家立业有孩子了，已经不是巅峰状态了。” 岑洛确实有些不满意A+的评价，但要人家已经凝聚过传承珠，状态明显下滑的双S来和陆纪尧比试，也确实说不出口。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这个。”陆纪尧心上又被捅了一刀，二十八岁的男人太难了，这个世界对他这种大龄男青年尽是满满的恶意。 “语林倒是可以参与一下，过一个月，这一期的同年生人就会回雅梧山参加大考核，你就比他们大一岁，应该可以勉强算作同龄。” 宋煜算了一下，大学毕业大概都是二十二周岁，林语林现在是二十三周岁，差得不多，同年生人里面最大和最小的也能差到快一岁。 第一四七章 再次告白 “我也不想参加，没必要。”林语林婉拒，谁知道大考核会出什么奇葩的题目，她是真的不愿意参加这种奇奇怪怪的考核。 她还急着要去弄清楚那个未知的飞行器和皮纳特菌的事，一直呆在隐族也确实没什么必要。 阳城市分部说不定又有了任务，白领了好几个月工资，也挺不好意思的。 “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好了，我们也算圆满完成了特训，接下去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宋泽说了结束语，又专门带着两人走了一遍回雅梧山的路。 回到雅梧山，林语林不太想再待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成人礼之后，只要待在雅梧山内，她就很不安。 但走之前，她还得把答应严行的事儿做到。 所以她直接就去找了四爷爷和四伯伯，将严行和宋炽的事儿这么一说，还顺带夸了严行好几句。 没想到，宋泱和宋林惊喜万分，根本用不着林语林夸，就抢过话头夸起了严行，还连声说没有阻力，全力支持。 毕竟是前后七年内最强的双S异能者，隐族的中坚力量，而且一向对宋炽十分照顾。 宋炽小时候因为觉醒晚，又敏感又淘气，成天想着引起大人的关注，很难管教。 而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摸索着压榨自己极限，每天进行刻苦训练的严行，那时候也会顺带教一教宋炽那帮熊孩子，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 宋炽一直跟着严行训练，也是看着严行一点点突破天赋限制成为同年最强的，严行可以说是他心里的榜样。 宋泱和宋林甚至表示，严行拒绝宋炽也是应该的，准备等宋炽回家就再鼓励他继续追求。 林语林和陆纪尧先行一步回的雅梧山，宋炽此时还不知道他俩的事全被家里知道了，他还在跟严行进行再次表白。 “行姐，你考虑好了吗？你看我现在是双A了，等到后年的大考核，我还能争取拿个双S。而且我只喜欢你一个，从很小就开始喜欢你了，你就答应我了嘛！”宋炽真诚地看着严行，急切地想得到严行的认可。 严行二十七岁了，如果在外界，早就陷入了被催婚的恶劣处境，然而雅梧山在这方面很宽松，只要自己不着急，也没人来催婚。 所以她很冷静，“你那是小孩子对大姐姐的感情，不是喜欢，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和你的女同学多多接触看看……” “行姐！”宋炽打断她，不管不顾地就把她搂在怀里。 严行身上常年覆盖着一层火系能量屏障，宋炽激动之下完全忘记了，被烫得叫出了声。 但他没有松手，还试图去亲吻他自少年时一直放在心头的女神。 “啪！”严行挣开他，带着怒气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把宋炽打得一愣。 “你清醒一点！我们不可能的。”严行背过身去，不去看宋炽茫然又委屈的表情，她内心的顾虑实在太多，不光是年龄。 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能突破天赋的限制，而她做到了？ 不是因为她勤奋，也不是因为她气运逆天，她为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将传承珠给妹妹的小女儿的真正理由。 这种事实在难以启齿，说起来也太过自私，但她不曾后悔过。 她自认不能得到宋家人的认可，也不想让宋炽为难，所以不能接受他的告白，那么不如潇洒拒绝。 严行自认为拒绝得十分干脆，强忍着胸口的涩意，“我对你就是姐姐对弟弟，你还小，会弄错也是正常的……” “口是心非。”宋炽摸了摸被严行打麻了的左脸，突地嗤笑一声，“你会在给弟弟上药的时候脸红？你会趁弟弟高烧的时候亲他额头？你会一直盯着弟弟的脸发呆？” 宋炽的理智几乎被怒火烧尽，不顾被烫伤的疼痛，抓住严行的手，狠狠地把她推在树上。 趁着严行惊愕的瞬间，将能量藤蔓插入她的手腕，又快速又小心地抽出她的生命力，将她制在怀里。这还多亏了这次特训的功劳，让他能够把异能掌握得如此精细。 “你确定你要当我姐姐吗？你真的不在意我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吗？”宋炽凶狠地再次搂紧严行，却没有再试图去亲她，到底是不愿意勉强她。 “你敢点头的话，我……”他知道自己只能制住她一小会儿，抱着她叹了口气，没能说出什么狠话。 这么多天，他努力回想他二次觉醒前后的事，总算是确认了严行对他的心思，也明白严行之前突然的冷淡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不好吗？一定要这样让我猜，我没谈过恋爱怎么会猜得到啊？”宋炽在她耳边说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男女之间那种喜欢。我对小堂姐可没有这种感觉。” 严行恢复生命力的速度十分快，宋炽担心一直抽取会真的惹毛她，所以只抽取了那么一次，只是想让她安静地听他说话。 “我需要再考虑考虑。”严行红着脸推开他，自己那个样子原来都被他看到了，在他眼里，恐怕自己这个明明喜欢得要死却又不同意的样子很矫情吧？ “我不逼你，不过我希望你能死了让我找别人的心。我，宋炽，只喜欢你一个。” 虽然不知道严行的顾虑是什么，但他有的是耐心，反正现在也还要上学，等上两年也无妨，宋炽怒火消散，又莫名乐观起来。 严行本来坚定的心，在霸道弟弟宋炽的宣言下，动摇不已。 严行一时之间心里乱糟糟的，只觉得有两个小人在脑中拉锯。 “老牛吃嫩草，代沟好几条。加上你不会生育，以后宋炽肯定会后悔的。” “年龄在爱情面前算个屁。说不定宋炽自己都很烦小孩呢，不会生有什么关系？” …… 这边宋炽和严行的关系暂时被宋炽单方面定为预备男女朋友。 宋炽决定不去管这女人在纠结什么，依旧没有在手上附着能量屏障，他不顾自己被严行及时收起屏障却还是烫红的手疼得厉害，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牵着严行的手回了雅梧山。 第一四八章 出雅梧山 特训结束，林语林和陆纪尧总算各自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拿回手机第一件事，检查这被隔绝的一个月有什么新鲜事，惊讶地发现作协助手App上的消息提示已经99+。 打开一看，任务栏里满满的新通知和新任务。 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些任务的共通点，就是抓人。 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各分部出现多起异能者对同事下药导致同事异能丧失的恶劣事件。 只要下一次药，就能从接头人那里领取一颗进化珠，这引起了各分部的混乱。 总部状况倒是还好，大多数人都知道进化珠的副作用，而且异能者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没有深仇大恨不会让人异能丧失，所以下药的人不多，只是依然有十几人遭了毒手。 那个药就是让人短暂丧失异能的药，和陆纪尧、杰克中过的一样。 总感觉那个未知势力很着急的样子，开始大范围地对异能者下手，这大概是在大量收集实验数据了，林语林心想。 虽然这药物是短效的，但这个药自出现到现在，一直没有正式的相关报告，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药的存在，更不用说这个药的效果是短期还是永久了。 那些下手的异能者被进化珠诱惑，事态十分严重，差点失控。 关键的矛盾还是在大家族异能者和普通异能者之间。 对同事下药换取进化珠的大多是普通出身的草根异能者，因为信息不对等，他们是真心实意地认为，那进化珠能提高他们的实力，而且那个药还能让异能者之间的竞争压力减小很多。 因此这起“下药”事件大大削减了草根异能者方面的势力。 为了不引起内部的对峙，高层提审并控制了几名等级较高的涉事人员。 据那些下药者交代，他们是被一个链接指引向一个论坛，只需要注册登记一个账号，附上被自己的目标异能者ID和自己的地址，就能够收到没有发件人地址的药物快递。 做完下药的事之后，在论坛里提交审核申请，并附上自己的异能者ID，如果验证属实，就可以约定一个接头地点，最终的进化珠是由接头人交给下药者的。 那接头人的信息极少，据那些被审问的异能者提供的信息，接头人可能是一个小孩，或者一个晨练的老头，一个步履蹒跚的孕妇，一个秃顶的上班族。 甚至至今不能确认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而且只要暗号对上了，就可以换取进化珠。 至于暗号，那是在梦中接收到的，每个人的暗号都不一样。 有生僻的古文语句，也有冷门的一些知识。 提审完之后，上京总部总算将关于进化珠的利弊报告整理出来，给各分部都发了一份。 在这一列的抓接头人的任务之中，一条异能者讣告显得极为瞩目。 “申港分部异能者常驻五行组组长赵世轩意外离世，愿天国无痛，时光之心永在。” 时间是他们刚开始特训那天，可宋煜却没有告诉他们。 “煜堂哥，你知道赵世轩死了吗？” “刚知道，西华山景区的对外信号被屏蔽了，我也是才知道的。”宋煜无辜道。 林语林指指手机屏幕，“那好吧，你看到这一大堆任务了吗？” “看到了，我天府分部的老大已经打了我十几个电话让我回去干活了。”宋煜说着，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她摊了摊手，“咱们还是各回各的分部吧，据说年底有一次职称评估，到时候上京再见吧！” “顺便在上京过年吗？”特训完之后，宋煜对林语林就正常了许多，不再担心小堂妹容易受欺负。 职称评估完紧接着就是过年，照理说是要回雅梧山的，但宋家的男人过年期间大部分都陪妻子回娘家了，所以到时候只有宋泽、宋柯闲得很。 林语林戳了一下陆纪尧，问道：“纪尧哥，今年去你家过年？” 陆纪尧这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只考虑了一秒，点头同意：“好。我会安排的，到时候能来的都来吧，宋叔叔还没见过林叔叔呢！” “那就先这样决定吧，到时候有什么其他安排再通知你咯！”林语林对宋煜说道。 “我去和宋爸爸、爷爷说几句话，然后咱们就回阳城吧！”林语林还得去把王中王拿回来，之前特训一个月，都托付给爷爷照顾了。 “好，那我去和我舅舅说一声，等会儿在这汇合，一起走。”陆纪尧收起手机，还是决定和岑洛岑烈商量一下迎回岑梅的事，再意思意思邀请一下一起过年。 特训考核是早上进行的，等到林语林和长辈堂兄弟们一一告别，已近中午。 陆纪尧干脆就又下厨露了一手，巩固了一下自己的地位。 再次从雅梧山出来的时候，出口选在西华山五大主峰的东峰。 七月的西华山，下起了大暴雨。 几人都没带伞，却没有一人淋湿了衣服。 宋煜和林语林撑起能量屏障，阻隔了雨水，而陆纪尧则是体表覆盖一层吞噬异能，雨水落在他身上之前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次出山的时候，林语林的行李箱十分沉重，带了一箱子的“特产”，王中王都差点塞不进去。 林语林和陆纪尧走的方向和宋煜不同，他们要回阳城分部，几人互相告别，便踏上了各自的归途。 阳城分部此时并不十分混乱，有陈斯坐镇，分部成员除了请长假的陆纪尧和林语林，都是热爱自己普通社会岗位的挂名异能者。 挂名异能者也就在平时工作之余才跑一趟分部办公室，大部分时间甚至只是在App上完成工作。 这些异能者平时都碰不到一起，就算想下药，也难得找到机会，所以至今也就在分部办公室时间较长的游雨泽、雷繁、洛优格被下了药。 目前没发现下药的人是谁，被下药的几人在那一天也都没有接触过其他异能者，总不会是普通人下药吧？ 无冤无仇的，普通人哪来那么大胆子对三个异能者做下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至于接头人，更是没有什么线索。 第一四九章 药 等到林语林和陆纪尧双双回到阳城分部，陈斯带着陈惟和他们碰头，一起吃饭。 他需要把目前的情况和陆纪尧解释个大概。 等到年底职称评估，陈斯可能要被调回上京，职位也会有调动，陆纪尧就是阳城分部的唯一一个副部长候选人，极有可能接任他的职务。 陈斯还不知道林语林和自己儿子的关系，注意到陈惟看到林语林时浑身上下的不自在，还以为是他看到了和母亲长相相似的年轻女子，而不知所措。 每次看着林语林那张与Celestine五分相似，与柳晚晴更是有七分相似的脸，他也很能理解儿子的不知所措。 他曾托陆纪尧仔细调查一下林语林的身世，陆纪尧也只是告诉他，林语林绝不是他的女儿。 其实他当然知道林语林不可能是他的女儿，他根本就没有女儿。 林语林有可能是柳晚秋和岑松的女儿，要验证的话，只需要让她和陈惟做一个血缘鉴定，可他心里又有隐隐的抵触。 陈斯往儿子碗里夹了一块烧鸡，“这次的事，很有可能查不出什么。接头人的真实样貌没人见过，连有几个接头人都搞不清楚。而且下药这种事，也无法排除自己人下手的情况。” 陆纪尧不太确定有人能自己选择放弃异能，“你的意思是，游雨泽、雷繁、洛优格这三人中有可能有下药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连自己都吃下药物，仅仅是为了排除嫌疑吗？” 陈斯道：“目前，这个药物的效果是暂时的，这件事并没有公布出去。根据现在知道的信息，那未知势力也不曾有过这方面的解释。但下药的人极有可能知道那个药物的作用是暂时的。我最怀疑的是洛优格。” 如果不是陆纪尧把他也中过招，丧失了异能，后来又恢复的事告诉陈斯，陈斯可能也被蒙在鼓里。 上京的研究所总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明明早就从欧利友和任杰克身上知道了这件事，不公布出去，那些丧失异能的人的异能者亲友都快和下药的异能者打起来了。 陈斯想到，他的父亲是上京研究所所长，他应该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此前电话中却没有提及。 自柳晚秋去世，他的父亲又对他是否回国变得无所谓起来，只提出要陈惟回国跟着他生活。 这种搞了一辈子研究的人的想法，他搞不懂，但彼时米国对他而言已经是个伤心地，他就带着陈惟回来了。 “你对清梦者的偏见还是那么大。”陆纪尧给林语林盛着汤，随口说道。 “清梦者这种职业，本来就没有必要存在，我们总不能因为害怕将来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就直接把源头给摧毁了吧？”陈斯没否认，他对清梦者的行事作风看不顺眼很久了。 如果柳晚秋没有接受清梦…… 是的，柳晚秋也是个异能者，只是她的木系异能波动很弱，而且身体也不太强壮，所以她没有通过那个集训考核。 之后她就被注射了清梦药剂，被清梦者一阵洗脑，一直以为自己和他是普通的学长和学妹关系，后来甚至爱上了岑松。 要知道，在集训之前，陈斯就已经和她两情相悦了，他们约好了集训之后就在一起的。 想起这事，陈斯就有些咬牙切齿，谁能保证，柳晚秋的抑郁症，与那清梦药剂和催眠洗脑没有关联？ 本来陈斯也只是想默默守候，没想到岑松和岑梅一起出事，后来看着柳晚秋的逃离、丧女、崩溃，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 喜欢的女人，自己守护，这才有了陈惟。 陈斯想得有些入神，饭桌上只剩下林语林喝汤的声音，也只有她，胃口还那么好了。 “不瞒您说，其实我也不喜欢清梦者，而且我觉得现在异能者的强制征召体制也很有问题。” 陆纪尧的话拉回了陈斯的心神，他希望陆纪尧能说得清楚些，“怎么说？” “就和我们阳城分部向来实施的措施一样。 异能波动很弱的，即使征召，也只是给清梦者多一次催眠练手的机会。 毫无意义，甚至让那些人出现记忆断层，所以我们只是用人工智能自动对他们进行监视，出现不当行为才会去干涉。”只要不违反总部的主要条例，每个作协分部都可以有自己的一套细则。 陈斯点头，阳城分部的细则就是他修订的。 他对这个两个月未见的后辈，有些刮目相看，“正如我所说的，因为害怕这些人会利用异能做坏事，就干脆地剥夺了他们用异能做坏事的机会，实在不合理。人的好坏和有没有异能并不相干，普通人做坏事的多了去了。” 陆纪尧继续提出他的想法：“其实这样看来，这种药，是不是比清梦药剂那种，主要破坏记忆、副作用破坏异能核心区域的要好很多？” “你说得有道理，好像是这样！这么说来，那个未知势力，说不定和我们的立场相似？”陈斯不由得开始思考与他们合作的可能性。 “不，虽然我们确实需要那种药，但你忘记进化珠了吗？”陆纪尧猜测那药和进化珠一样，是出自唐杨之手。 陈斯若有所思，陆纪尧继续分析道：“进化珠的副作用，是摧毁异能者免疫系统，让他们死于一场小小的流感。这个未知势力，恐怕是仇视异能者的。 用药物将弱异能者变成普通人，用进化珠引诱更为谨慎的强异能者，如果他们的计划顺利，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这世上还真的没有异能者了。” “可这是为什么？没有异能者对那个势力有什么好处吗？接头人、之前袭击你的人、异能者大会上出现的进化珠交易员，明显也都是异能者。”陈斯觉得有些说不通，这世上不存在单纯只是为不相干的普通人着想的事。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 陆纪尧沉默一瞬，他其实也想不明白，只能从这件事情的结果来推断。 “如果那个未知势力的人，可以决定一个人有没有异能呢？” 第一五〇章 变装计划 陈惟在旁边听到这，总算能接上一句，“那么他们将拥有神一样的地位！” 不愧是被动漫影响极深的少年，脱口而出的结论，总是带着一股子中二味。 “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啊！”陈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袁爷爷把他们喂得太饱了？还是和平日子不好过？”陈惟嘟囔道。 林语林喝完了海带排骨汤，全程都安静地听着陆纪尧和陈斯的讨论，没有插嘴。 谁能知道一个对异能渴望了五十年却始终求而不得，甚至失去了一切只剩下这渴望的男人在想什么呢？ “这个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拿到配制或者提取方法，否则太被动了。”林语林说着话，眼里尽是兴奋，她对这个药的兴趣也很大。 “你有什么提议吗？”陈斯这看向她，本来这顿饭是不想叫林语林一起来的，奈何陆纪尧的眼睛几乎是黏在她的身上。 刚才他一发出邀请，还没说明是独请他一个人，陆纪尧已经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同意了，他总不能再说没想请林语林吧？ “我们不知道那个势力的主要活动范围，很难抓到他们的核心人物。目前我们顶多只能冒充下药的异能者，去和接头人接触。”林语林略加思考，就决定冒充下药的人。 “我去接触吧！现在那个论坛还在运作？”考虑到这种潜入工作可能存在的危险性，陆纪尧抢先揽下这个活儿。 “那个论坛的地址在国外，不过一般通道已经无法连接了，你这是要自己按照流程来一遍？”陈斯提出另一个建议，“不如就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洛优格做的，如果是她，就以她的名义去申请审核，约定接头人，这样比较快。” “确实这样比较方便，而且洛优格的视觉异能，也比较好伪装，不，是基本不需要伪装。”林语林也同意这个方法，只是…… “……纪尧哥，你要伪装成Lolita？”林语林的语气透出一种诡异的兴奋。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但话已至此，陆纪尧总不可能看着林语林去冒这个险，“我……应该可以吧？身高会不会露馅？” “不会不会！”林语林打消他的顾虑，“我一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喂，你们好像还没确定是洛姐姐吧？”陈惟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又看看陆纪尧，原本有点担忧的心情竟然也渐渐被期待取代。 陈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也并不反对，反正不是他的宝贝儿子女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是不是洛优格下药，而且要确定整个交易进行到哪一步了，最好还能取得洛优格的协作。” 林语林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和洛优格聊一聊，她那异常准确的直觉告诉她，洛优格或主动或被动地，肯定在其中掺了一脚。 “话说回来，为什么进化珠不能也发快递呢？”陈惟好奇地问道。 发快递多方便啊，同城面交还会暴露自己的更多信息，实属下策。 “这是为了确保下药的异能者吃下进化珠。那些受审的都表示，接头人要求他们当场吃下进化珠。”说完，陈斯皱起了眉，显然这个当场服用进化珠什么的，难倒他了。 要是给陆云涵知道，为了抓个接头人，害他儿子吃下进化珠，难说不会报复他们。 林语林眼里有光，“这个没问题，我和纪尧哥一起去，他假扮洛优格，我就假扮不良，在他吃下之前，从他手里抢走进化珠。” 一时间，陈斯再也找不出什么阻止的理由，阳城分部的成员里，常驻的异能者就他们几个，这抓人的事也只能交给他们。 他临散场前，还是叮嘱道：“别太勉强，那进化珠对的诱惑力太大的话，上去打掉拖延一点时间就行，到时候我会带人候在那里帮忙的。” “好的，四叔。”林语林乖乖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 那进化珠对她而言，不止没有诱惑力，她还觉得有股难闻的气味。 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务，由林语林去和洛优格确认是不是她下的手，陈斯和陆纪尧负责对另外两人的各自问询。 如果到时候没有头绪，再另作安排。 其实，林语林在阳城分部最要好的同事就要算洛优格了。 她们能够一起追星聊同人CP，有时候她还能给洛优格一些cospy的建议，洛优格也带林语林穿过几次洛丽塔裙子，虽然她对此并不感冒。 洛优格十分羡慕林语林的身高和身材，她自己本身超出一米七，是个挺拔帅气的高个子美人，但穿上洛丽塔裙子后，她所追求的那种洛丽塔的天真可爱就被打了对折又对折。 从这点看，由陆纪尧打扮成洛优格说不定更合理。 洛优格在林语林展示的几张被炒到极高价的演唱会门票的引诱之下，还是松了口，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属于未知势力的人。 那个未知势力自称为“平衡”，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洛优格父母的信息，干脆利落地给她父母喂了药。 随后，他们要求洛优格给阳城分部的同事下药，如果做到了就给她进化珠和两份解药。 嘶——这似曾相识的情节，林语林突然就有些想笑，这势力的人好像真的很喜欢这种亲情友情之间挣扎的戏码。 她借着咳嗽掩饰过去，“咳，你知道那个药是短效的吗？” “啊？”洛优格不太明白。 林语林解释道：“就是那个药啊，人体可以自然代谢掉的，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年纪大的可能再久一点。目前看来是没发现什么副作用的。” “啪——”的一声轻响，洛优格手上仙女气息十足的粉色亮片美甲被她拗断了，看着就让人觉得手指疼，“所以说，我被当成傻子耍了？枉费我还在亲情和友情中挣扎了这么久，啊！我气死了！” 洛优格并不是一个人，欧利友若是在这，肯定要和她抱头痛哭一场。 林语林顺毛摸，“别气别气，你看你现在被他们骗着犯下错误，而游雨泽和雷繁现在还不知道是你干的。 你想想，反正这药也是短效的，我让纪尧哥和四叔帮你保密也是可以的。不过嘛……” 第一五一章 哥特少女 “不过什么？哦……我还没和‘平衡’的人接头呢，你是想要我配合约人吗？”洛优格其实也并不傻，很快猜到了林语林的意思。 她并不反对，还很愿意将功赎罪，“没问题，你们可以全程监督指导我接下去的行动，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们把他抓住。” “啊，其实我们只需要你的论坛账号，纪尧哥会替你去接头的。”林语林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到时候你借几套衣服给我。” “嗯？？？”洛优格瞪大眼，“我没理解错的话，女装？” 但凡是个女孩子，少时读到《木兰辞》，肯定想过女扮男装；同样的，女孩子对于男扮女装，也有一样的好奇心。 刚才还略显严肃的气氛被破坏殆尽，洛优格出于感激，还十分热情地给出了几组搭配造型建议，并表示自己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到底。 得到了洛优格的配合，整件事就开始向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 分开审讯后，三人将信息分享完，陈斯和陆纪尧同意了洛优格将功赎罪的事，只是心里对雷繁和游雨泽还是有些愧疚，只能委屈他们吃下这个暗亏了。 洛优格与“平衡”的人联系上，将雷繁和游雨泽的异能者ID告知，然后等待论坛后台审核。 大约过了一天，审核状态改为“已确认”，这意味着洛优格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见面申请。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进行审核的，这期间雷繁和游雨泽都各自呆在自己的住所，在陈斯的要求之下，一整天都没有和人接触。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洛优格没有多想，继续按照指示向论坛提交见面交易申请，将自己几个空闲时间告知。 她的几个时间都是在夜晚，这是为了防止对方大老远就发现目标人物的不对劲，也是因为夜晚，才可以给林语林这个“不良”创造出现的契机。 论坛那边选择了一个时间，定下地点，并通知她前一天晚上会在梦中告知接头暗号。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最后的暗号就位，阳城分部几个有时间的成员也都被安排进行埋伏。 大致计划确认是这样的： 洛优格将暗号告知陆纪尧，随后陆纪尧和林语林变装。 陆纪尧前往约定地点，拿到进化珠，而后林语林以“不良”身份出现，调戏陆纪尧顺便拿下进化珠。 迟飞作为速度异能者，第一时间抓住接头人，力量异能者厉连协助制服。为了以防万一，再由洛优格把用剩下的药给那人吃下。 整个计划中，最让人担心的就是陆纪尧肯定会接触进化珠，到时候林语林需要随机应变，赶在他吃下进化珠之前将其打飞，击飞之后还不能被同事们捡到。 尽管林语林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把进化珠抢下，并放进特制的能够隔绝其诱惑力的双层玻璃罐中，陈斯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他不放心也没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目前阳城分部的异能者里，也就陆纪尧和林语林的各项能力比较出色，何况陆纪尧还说他俩刚刚被安排过一个为期一月的特训。 陈斯只以为是陆云涵给他俩安排的，没有多问。 商定计划到实施那一天，只有两天时间。 这两天里，陆纪尧被林语林折腾得不轻，一直处于换衣服状态。 洛优格一趟一趟地送搭配好的衣服过来，几次想围观一下试穿的样子，都被林语林给挡了回去。 开玩笑，陆纪尧那种尴尬中带点羞涩的高大萝莉的样子，还是只记录在自己的手机里为好。 最终选定了一身哥特风的裙子，这其实是洛优格最不喜欢的一款。 洛优格喜欢的是那种甜美风格的洛丽塔装扮，一个一米七的高个妹子强行装嫩，没有够硬的颜值和够平的胸，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搞出什么名气来。 哥特风偏向暗黑系，基本色调是黑色，以同色蕾丝加以点缀，长度往往到膝盖以下。 这种风格的尺度极其难以把握，一个不好就容易变成乡村杀马特，十分辣眼睛；或者少儿不宜有伤风化。 陆纪尧穿上的这一身，上半身是基础的女士衬衣款式，只在两边的袖口做成喇叭袖，还缀了一层蕾丝；下半身的裙子长及脚踝，外层是黑纱，裙尾同样缀了蕾丝，算是十分保守的哥特少女款式。 林语林帮他化了个相配的浓妆，有些手残的她竟然化得还不错。 再给他戴上假发，简直雌雄难辨，从正面都看不出来是个男的，这也多亏了他那张脸。 只是这造型林语林也不太想让别人看到，就再配了一把黑色蕾丝折扇让他挡住脸。 洛优格和阳城分部的同事们看到这最终造型的时候，有些失望。 陆纪尧只露出了一双折扇上的眼睛，还化着夸张的烟熏妆，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和洛优格相比，只身高略微高了一些，其他从背影难以分辨是不是本尊，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但失望归失望，他们还是纷纷掏出手机和陆纪尧合影留念。 最终林语林制止了他们的无聊行为，陆纪尧已经羞窘得透过厚厚的粉底显出两片红晕来了。 “洛姐姐，接头暗号是什么？” “哦，我想想啊，……氯化银？不溶？额……盐酸透明？”洛优格竭尽全力就记住了这几个词。 毕竟她一个文科生，即使后来学的心理学，也是走的特殊的异能者渠道，对于这些可能学过的物理化学之类的，早就还给了老师。 “是不是‘氯化银不溶，硝酸盐透明’？”林语林纠正道，这是初中的溶解度口诀嘛，虽然和她学的不是同一个版本，但大概能猜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呵呵呵。”洛优格尴尬地笑笑，学霸真令人讨厌。 确认完陆纪尧记住了暗号，林语林就让洛优格给她弄头发，只是要装成留了不羁长发的不良有点难度。 “哟，你已经穿好了不良的标配——山寨潮服？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洛优格说完就笑起来。 第一五二章 磕到嘴了 “再弄个脏辫，妥了，这就是大多数人眼中的不良。” 没多久就弄好了，“Ta——Da——你们看看，我手艺还行吗？”洛优将林语林展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是一次性的，所以洛优格并没有在她的真头发上弄，而是给她带了个某宝买的羊毛毡假发，林语林本身发色是深棕色，处理完之后足够以假乱真。 洛优格作为cospy小能手，帮林语林加粗了眉毛，又用眉笔在她下巴上画出阴影，再用修容粉和高光，将她的脸部轮廓弄得硬朗许多。 只是身高略有不足，但阳城这一地区的人均身高在华夏也算矮的，所以不算很违和。 到时候假装路过，突然打个岔，抢过进化珠，同事们一拥而上，兵荒马乱的，问题不大。 娇小不良调戏高大的哥特少女，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 陆纪尧试衣服的时候，还专门问过林语林，为什么只需要他一个人变装的事要搞得这么复杂，她完全没必要这样。 到时候装成另一个洛丽塔路过也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路人也没毛病啊？ 林语林神秘一笑，“这是少女的梦想啊，女扮男装。”嘿嘿嘿！ 陆纪尧瞬间无话可说，林语林的梦想清单上都是什么鬼愿望？ 就没有什么正常的，比如看看烟花、吃吃烛光晚餐这种的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时间很快到了当天约定的时间，晚上十点半。 阳城的宵夜开市时间大多是晚上十一点，任务顺利的话还能一起吃个夜宵。 当然，林语林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陆纪尧强硬拒绝了。 他担心林语林男装上瘾，那到时候他们约会，他是穿男装接受人家异样的目光好，还是穿女装接受人家更异样的目光好？ 嘻嘻哈哈了一阵，陆纪尧到时间就先进到那条小巷子里，林语林和同事们就分散在两边巷口的小店里等待。 目标人物一旦出现，陆纪尧会发出信号，他们就去守住巷口，林语林直接进入，到时候看目标人物是什么样的再随机应变。 那个巷子里的路灯坏了，还没有维修好，今晚有云，月亮被遮住了，巷子里黑漆漆的。 陆纪尧穿着一身黑，太过不显眼，他打开了手机的照明模式。 没等多久，有人进来了，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房屋中介统一黑西装，手中提着个公文包，步履沉稳，速度并不快。 陆纪尧随手在开启了照明功能的手机上发出信号：【目标，男】 林语林和同事确认一眼，就从另一边走过去，她步伐放得很轻，甚至在脚上附着了能量垫做缓冲。 “氯化银不溶。”那高大男子戴着白色口罩，说出了上半句。 “硝酸盐透明。”陆纪尧掐着自己的嗓子回道。 那男子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红色透明的珠子，不知为何他自己并不受这颗珠子的影响。 陆纪尧收起手机，巷子里有一瞬的黑暗，下一刻，月亮推开了眼前的云，撒下一片月光。 他伸出的手去接那颗进化珠，高大男子正要放到他手心里，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微微一顿，看向地面。 是林语林走到了他们面前，她的影子投射在地面，比之高大男子，矮了好大一截。 那男子发现林语林，收起进化珠，准备中止这次交易。 林语林装模作样地喊道：“你在干什么？背着我来和这种大叔私会吗？” 抬起一脚踏在墙上，吓了那男子一跳。 在那高大男子眼中，就是妒火中烧的不良少年拦住试图逃跑的少女，准备对自己的女友动粗了。 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救出那少女，林语林转瞬间将他五花大绑，还顺着那股难闻的能量味道搜出了那颗进化珠。 将那颗进化珠放到专门的隔绝容器里后，林语林将正要说话的男子生命力一抽，又随手一扔，转头看向月光下的陆纪尧。 此时陆纪尧收起了扇子，也看着她。 “假发，踩住了。” 他的脸被镀上一层月光，虽然化着浓妆，但他的眼睛狭长，闪着惑人的光。 时间仿佛静止了，林语林脑中一片空白，向陆纪尧凑近。 “嗯？——”够不着。 把腿从墙上放下，此时她早已完全把抓人的计划忘在脑后，满脑子都是陆纪尧那勾人的一瞥。 抓住“少女”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拽，陆纪尧被她拽了个趔趄，撞上了“不良少年”柔软的唇，和唇后坚硬锋利的牙。 迟飞几人守在巷口，正等着林语林发出信号，好一拥而上制服目标，却只听到一声“啪——”又一声“砰——”，似是重物坠地，随后还有两人的一声痛呼。 “上！”迟飞不再犹豫，带着厉连冲进去，另一头的陈斯也在听到痛呼之时动了。 “唉？”迟飞和厉连都有些傻眼，那个男子已经被林语林打晕过去，死狗一般趴在一边的地上。 厉连没忘记正事，上前将那男子双臂往身后一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根绳子，将他绑了起来，等着洛优格来给他喂药吃。 林语林和陆纪尧都捂着嘴，两人背对着，有血从指缝流出，被对方的牙磕到嘴唇这种地方，那血多得有点夸张，实际上并没有很严重。 只是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太尴尬了。 陈斯也看到了，紧张道：“你们受伤了？伤得重不重？迟飞，你开车赶紧送他们去医院！” 陆纪尧打了一个激灵，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女装。 他变装完毕后，一直只有阳城分部的人看到，他慢慢也就接受了，反正也没有拍到他的正脸。 去了医院，还是嘴上的伤，挡不住脸，还会被急诊室一堆人看到，要知道六七月份感冒的小孩很多，急诊室常常爆满。 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不用了……我就是嘴唇磕到牙了。”磕到林语林的门牙上了。 “唔，我也是，没关系的。”林语林明白他的顾虑，也拒绝道。 “真的没关系吗？你们流了好多血！万一伤口很大，会留疤！”迟飞担心道，“女孩子怎么能留疤呢？” 第一五三章 初吻？ “……要不然，还是去医院？”陆纪尧心里满满的抗拒，不过为了林语林，他愿意做出让步，不能耽误她治疗。 “我伤口在内侧，应该没关系的吧？你……你还好吗？”林语林心里暗恼，这可是自己的初吻啊！ 真是死都想不到，她的初吻竟然是这样血淋淋的！ 陆纪尧松了口气，“我没事。”他的伤口在下嘴唇，口子有点点大。 他知道自己嘴上涂着的暗红色唇膏肯定会影响伤口，但要他这个样子去医院，他宁可留疤。 不是说，伤疤是男人的功勋吗？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坚持。 见他俩都坚持不去医院，听他们说话底气十足，似乎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陈斯也就不再劝说。 “那随你们吧！你们今晚就先回去整理一下自己，剩下的事明天再说。这个人，我们先带回去审讯一下。” 陈斯安排了一下，依然让迟飞将他俩送回了“城上城”公寓，他和厉连、洛优格则开着另一辆车回阳城市作协分部，准备连夜加个班。 两人回到“城上城”，林语林带着陆纪尧回自己公寓，她要先给他卸妆，再清洁一下伤口，严重的话还是打算去趟医院。 万一留疤，在他这么让她垂涎的脸上留下瑕疵，她很难原谅自己。 经过一番卸妆油洗面奶的折腾，陆纪尧总算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只是他的下唇，在刺激之下已经肿起来了，还微微渗着血，只是血流速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林语林自己伤在上嘴唇，内侧，伤口还行不是很大已经止住了血。 她用漱口水稍微漱口也就完成了消毒，虽然痛得十分令人抓狂，但问题并不严重。 一个下嘴唇肿的老高，一个上嘴唇又肿又翘，清洗消毒过程中，两人眼神游移，偶尔对上了，又面红耳赤地错开。 只是简单的卸妆消毒过程，活生生被拖到快一个小时。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那时你拽了我一下，鞋子不合脚，我就没站稳。”陆纪尧解释道，因为伤口的原因，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 他还记得之前要亲她被她拽开的事，不想表现得自己十分急色的样子，虽然他确实是有意地把自己最好看的一个角度展现给她看。 “嗯……”林语林看着那肿得有些夸张的嘴唇，没说什么。 “要不要重新来？”陆纪尧偷眼看了林语林，脸微微地红了，“这是我的初吻来着。” 说实话，二十八岁的男人的初吻什么的，真的太羞耻了。 “嗯……”林语林红着脸应道，她说不出自己也是初吻那种话，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陆纪尧：主动示弱，博取性格上略微强势的女性的怜惜，计划通。 卸完妆，林语林执意要他换衣服，陪他去医院。 医生仔细看了看，伤口清理得还行，伤口有三颗牙那么长，深度倒是还好，只是因为有口红、卸妆油和洗面奶的刺激，才导致伤口收敛比较慢。 他又说了些饮食忌口的东西，开了些消炎的药膏。 临出门前，医生有些犹豫地把他俩叫住了。 “你们动作不要太激烈了，慢慢来，多学习……” 走出诊室，林语林和陆纪尧的脸都快烧起来了，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说话，一路无言地回家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分部上班，还要密切关注下审问状况。 到达分部办公室，不知为何，同事们看他们的眼神都很奇怪。 洛优格拿着杯咖啡走过来，把林语林拉去茶水间说话。 她八卦地捅捅林语林，暧昧道：“哇，你俩这么忍不住？那可是任务过程中哎，随时有人进来的巷子哎，你俩还变装，口味还挺重呀？！” 林语林只听明白了第一句，后面几句什么鬼？只是一个失败的吻而已，怎么啦？ “你在说什么？” “哈，你还害羞了？说起来，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听四叔说了，你去见过陆纪尧他父母了，他也去你家过过年了。”洛优格说着说着，有些郁闷起来，她也到了要给同事发红包的年纪了啊！ “你别乱说啊，我们还在恋爱初期，非常初期，结婚还太远啦！”林语林无奈地说，陈斯的嘴巴看起来挺严的，没想到真的只是看起来严而已。 洛优格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起关于爱豆的演唱会门票的事情来。 另一边，迟飞也拉着陆纪尧问东问西的，“纪尧哥，你是准备和语林结婚了吗？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俩在做任务的时候就忍不住打啵儿了呢！” “嗯？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总要结婚的。”虽然有些含混不清，但大概意思还是能表达出来的。 “好吧，你们俩的恋爱状态真的很奇怪！没想到纪尧哥你第一次谈恋爱就能结婚啊！厉害！”迟飞一个彩虹屁送上。 陆纪尧忍不住笑，“嘶——”又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 “话说回来，隐族好玩吗？”迟飞是知道他俩是隐族人，回去了一趟的。 “还行，挺神奇的一个地方。”陆纪尧想起那些在隐族的日子，确实挺轻松的。 “审问，怎么样？”陆纪尧决定少说话，早点愈合还能补一个吻呢。 “没问出什么来，那人是个普通人。闹着呢，说要告我们非法拘留，我们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四叔准备把他交给警方那边，正在和那边交涉。”迟飞忧愁地叹了口气，他现在觉得有异能真的挺麻烦的，不太自由，一召集就得赶过来。 现在又多了这种让人不知道该不该害怕的药。 “我去找语林。”陆纪尧还是打算和林语林去找陈斯了解清楚，他刚才扯到唇上的伤口，不太想讲话。 让林语林来问，他在一边听就好。 林语林刚好和洛优格八卦完毕，从茶水间出来，“纪尧哥，你嘴还疼吗？” “纪尧哥~你嘴还疼吗？”洛优格学着林语林的语气说了一遍，把自己肉麻得不行。 “不要学我说话，而且我才没有这么肉麻兮兮的！”林语林白了她一眼，知道是调侃，也没再说她，拉着陆纪尧就去找陈斯了。 第一五四章 死了一个 “不疼。”陆纪尧跟着她走，回道。 他竭力保持着平静，免得撕扯到伤口，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喜悦。 陈惟在他办公室里，陈斯自己则还在审讯室里和那个高大的男子耗。 “林姐！”陈惟压低声音叫了一声，“你怎么把我纪尧哥啃成这个样子？！” 果然，他的关注点也在嘴唇上了。 “这是我自己磕的。”陆纪尧简短地解释道。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不信。”陈惟凑过来看了看今早已经结痂的伤口。 “你是谁的亲弟弟啊？这么偏心眼！怎么就不能是他啃我啊？我嘴唇也肿了呢！”林语林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他看。 “肯定是你啃的，你看我纪尧哥伤得多重，这么长一条！你就是个小伤口！”陈惟不服。 “谁是你纪尧哥，纪尧哥是我的！”林语林说完这句，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她俩这好像小孩子抢玩伴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她说得对，我属于她，她属于我，以后私底下叫我姐夫。”陆纪尧一副毫无尊严的样子。 “啊，我的眼睛！纪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的高冷、沉默寡言呢？”陈惟受不了地说道。 陆纪尧笑而不答，转而问起正事来。 “你爸审出什么了吗？”陈惟估计早就知道状况了，他眼下两团青黑，显而易见，跟着陈斯熬夜了。 “没有，他就一个普通人，目前为止，就只知道进化珠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陈惟也觉得奇怪，即使是对着隔绝容器里的进化珠，他都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吸引力，普通人却说没感觉。 不过研究所对进化珠的情况掌握得太少，只有从数据和结果上分析出来的，摧毁免疫系统的副作用，因此大家不知道这珠子对普通人没有诱惑力也就很正常了。 陆纪尧和林语林是知道进化珠的研发者的，唐杨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进化珠是为了让他自己觉醒异能，那么照理说应该是在普通人身上做试验才对，至今为止，却一直在异能者身上做试验，解释不通。 这事又陷入僵局，陈斯满脸疲惫地从审讯室出来，招手让洛优格过来，给那人做个心理辅导。 “你们来了。” 陈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捏了捏眉心，“我准备把进化珠上交给上京的研究所，这东西隔着玻璃瓶都对我有影响。” “这事交给我吧，它对我没什么影响。”陆纪尧主动揽下运送进化珠的任务。 不久，那高大男子被警方带走，据说是涉嫌危害公民安全，从洛优格和他的论坛信件来往记录中取得了不少证据。 这事费了好大功夫，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枚进化珠，勉强算得上是收获。 几人都有些郁郁。 陈惟跟着陆纪尧和林语林上了车，坚持要跟着他们蹭吃蹭喝，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一晚上没睡还能这样精力旺盛。 上车后，陈惟扒着两个前座的椅背，把半个身子探出来，看看两人，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林语林有些嫌弃地说道，一定要当电灯泡的弟弟真的是最不可爱的人！ “纪尧哥，你是不是……那个隐族人？” “他不是。”林语林面不改色地否认。 陈惟谨慎地掏出个防监听的屏蔽装置，“看来真的是了。像林姐你这样觉醒半年的草根异能者，应该问隐族人是什么才正常吧？”陈惟摇摇头，一副你都被我看穿了的样子。 “你找隐族人干什么？”林语林还是没有承认，只要不承认，也没人能确认。 “我跟你们说，我上次去研究所找爷爷，无意中就看到了一些隐族人的资料。” “哈？这种资料要如何才能无意中被你看到？”林语林忍不住吐槽，“你是自己偷看的吧？” “它自己躺在桌子上，不就是要人看的吗？反正我看都看了，还能还回去吗？不要纠结这种小事好不好？”陈惟的歪理邪说也是一套一套的。 “好吧，那你看到了什么资料？”林语林告诉自己，面对祖国的未来，要心平气和。 陈惟这才接着说道：“除了隐族的一些资料，我还看到了纪尧哥的一份报告。” “关于什么的？” “那报告上面说纪尧哥是隐族人，猜测隐族人他们身上有异能基因，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我也不太懂，就是有什么DNA、RNA之类的片段，和普通人不一样。” 林语林看了陆纪尧一眼，她心里觉得这个事情说不定陆纪尧早就有所察觉。 “还有呢？” “另一份报告上又说，好像找到了那个片段，在最近突然死亡的异能者身上，可是那个人祖上几代可考，绝不是隐族人。哦，这是最新的一份报告！” 所以你到底是看了多少份报告？林语林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吐槽了。 她想起那个讣告，“最近暴毙的异能者，不就是赵世轩？他被送去研究所了？” “是啊，谁也不知道他的暴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诺罗病毒感染脱水休克而死，可据说他身体一向不错的，他家人想搞清楚就送来了。” 那时陈惟正好在上京，和他爷爷住一起，所以也知道得很清楚。 林语林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纪尧，“所以说，赵世轩和你的共同点是什么？你们还有什么基因片段相似？” 陆纪尧皱眉，他和赵世轩那种花花大少才没有什么性别之外的共同点。 “我等会和屠立璜确认一下，他应该可以帮我们联系曹耀的妻子。”曹耀的妻子魏欣，正是赵世轩的表姐，她也是申港分部的一个挂名异能者。 “纪尧哥，所以你真的是隐族人？”陈惟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他对自己能够轻易看到那堆资料这件事，有些怀疑。 “是啊，我妈妈是隐族人。”陆纪尧觉得陈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品性值得信任，就没有隐瞒。 “……所以说，我妈妈的前夫，也是隐族人？”陈惟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关键。 第一五五章 又死了一个 陆纪尧：……你反应有点快了，弟弟！ “也就是说，林姐你也是隐族人？这才是你想让我真正保密的事情吧？”陈惟并不傻，相反，他是那种发散思维十分强、却又信奉逻辑的人。 “嗯，对。”林语林没想到，陆纪尧就这么说了出来，只能瞪他一眼，这种对亲近信任的人，几乎不设防的性格，真是让人无奈。 不过，其实也瞒不了多久，陈惟已经看到过报告，且报告上有陆纪尧是隐族人的说明，而陆云涵显而易见的不是隐族人，他迟早能猜到。 “我妈妈知道这事吗？”陈惟有些生气，在他心里，夫妻之间应该坦诚交心，而柳晚秋在这件事中，极有可能被蒙在鼓里。 “她在我宋爸爸出事故前应该都不知道。”林语林答得有些艰难，她也知道宋柯这事十分不厚道，简直有点渣了。 因为自己的身份可能带来麻烦，就闭口不说，从另外的角度来看，说不定反而会导致爱人处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比如说，有人对隐族人虎视眈眈，搞不定大的，难道还搞不定小的吗？ 又比如说，丈夫出了事故，留下孤儿寡母，孩子又被隐族人带走什么的。 再比如说，曾经异能者中的最强者，说不定留下了什么好东西，遗孀只是个普通人，反正也用不上那些东西。 ……！ 林语林被自己脑中突然出现的念头惊到了。 柳晚秋在生产前失踪了一阵子！ 难道是有人出手对她不利？目标是遗留下的东西还是还在肚子里的她？抑或是两者皆有？ 这样就很说得通了，那些事都可以联系起来。 陈惟见林语林说完，又是沉思又是震惊的，不由好奇道：“林姐，你在想什么呢？” 总归也是陈惟的妈妈，林语林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猜测道出：“我怀疑，我出生前，我宋爸爸的敌人可能来找过妈妈，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我，所以她才会逃走生下我，把我送人。” 其实那些人的目标也极有可能是传承珠。 只是这关系到隐族人异能传承的秘密，林语林还是对陈惟有所保留。 陈惟的抓住座椅靠背的手上隐隐浮现青筋，但他此时语气却显得十分克制，“有没有更具体的信息啊？” “我觉得他们可能和‘平衡’是同一批人，不过我没什么直接证据，随便猜猜。” 林语林又凭直觉瞎猜测了，其实，按照她直觉的准确度，说不定当个算命先生都能养活自己了！ 陆纪尧边开着车，边说道：“还是得查查当年你妈妈住院之后见过谁。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医院里人来人往，你们妈妈住的极有可能是单人病房，很难查哦。” “那还不如我直接去问问我爸爸，他应该知道一些吧？” 在陈斯告诉陈惟的版本中，他和柳晚秋早早相识，甚至很早就喜欢上了柳晚秋，只是柳晚秋和岑松在一起，他只能在旁默默守护。 直到……岑松出事，柳晚秋因为情绪激动而昏厥在家，还是他担心之下去敲门没人应才破门而入将她送往医院的。 这期间陈斯应该一直在照顾她，这个时候不趁虚而入，那就是真的是自己傻了。 所以陈斯对柳晚秋逃走之前见过的人应该最为清楚。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交给你去问清楚了。”陆纪尧露出一抹笑，他原本被打扰到二人世界的糟糕心情终于又平复了。 “莫名其妙问这个，我还不能透露林姐是隐族人的事，理由也太难找了吧？！”陈惟苦恼道，但这事确实也只能交由他去问。 几乎同时响起的作协助手新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他们，陈惟点开小红点，发现又是一条讣告。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附设研究所研究员曹辉于今日意外离世，愿天国无痛，时光之心永在。” “这几条讣告是复制黏贴的吗？都是‘意外离世，天国无痛，时光永在’？”陈惟不太清楚曹辉是谁，只是前不久才看过一条赵世轩离世的讣告，也是差不多的内容。 “曹辉死了。”林语林把讣告内容告诉开着车的陆纪尧。 “唉？林姐你们认识这个人？”陈惟见林语林的语气带着点意料之中的意思，不由得好奇起来。 “这个人啊，你知道那件事吗？赵世轩上交进化珠给研究所，不料研究员是异能者，没能经受住诱惑，将其吞服。”林语林解释道。 “就是那个吞服了进化珠的异能者研究员？”陈惟摸摸自己长着细细软软胡子的下巴，脑海里出现了七八个猜测。 “没错，而且，赵世轩和他还有一段故事呢！”因为早已知道曹辉迟早要死，而且不是太熟，所以林语林并没有多少唏嘘。 什么死者为大的想法，在她认知里是没有的，她只知道，没有人会愿意死得不明不白。 “两个男人能有什么故事？”陈惟表情有些奇怪。 “赵世轩的表妹是曹辉的前女友，也是曹辉的弟媳。”林语林大概能猜到这孩子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不明白现在这世道，为什么男孩子也腐眼看人基起来。 “什么啊，只是三角恋而已啊？不对……赵世轩好像是我爸的表弟，曹辉是我小姑父的哥哥？” 陈惟表情不再淡定，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所以还能兴致勃勃地八卦一下，没想到还是个拐着弯的亲戚呢！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表现得太过兴奋了，虽然跟那两人基本上没见过面，和陌生人差不多。 “哦对，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和两个死者都是亲戚来着。”林语林恍然想起，魏欣是陈斯的幺妹。 陆纪尧不喜欢林语林过度关注别的男人，对陈惟总是缠着林语林而起了微微的醋意，“你们俩别歪题了。赵世轩自己曾表明过，没有服用进化珠，但他的死亡现在看来就十分可疑。 而且曹辉也很有可能是用了进化珠后免疫系统被摧毁导致的感染。 回上京问问吧，研究所里应该有他们的尸检报告。” 第一五六章 我的真心 考虑到林语林是江南口味，他未来小舅子是上京口味，陆纪尧就带他们去吃了两人都很喜欢的另一种口味——川菜。 上菜前，陆纪尧还给屠立璜打了电话，确认魏欣最近一月的行踪。 赵世轩的死亡有可能是单纯的感染，可曹辉是自己隔离在无菌室的，哪有那么容易中招？ 两人死亡时间相隔有些近，难免就让人怀疑到那些有恩怨的人身上。 魏欣的身份，如果要动手，在曹辉母亲的寄送的信件、物品上，都可以下手，甚至魏欣还能叫陈家人送点什么进去。 屠立璜那边却没有什么关于魏欣的特别准确的消息，因为魏欣是挂名异能者，自由度极高，谁也不会没事就去监视她的行踪。 他另外提供了一个信息，东百山上的骸骨主人已经确认，确实是赵世轩他们探险期间失踪的。 因为只剩下一具白骨，看不出有什么有效信息，赵世轩的暴毙又很突然，所以一时间无法确认是否是他杀了那个村民。 目前唯一能确认的，大概就是赵世轩也吞吃了进化珠。 否则只是诺罗病毒的感染，异能者普遍有所强化的身体哪至于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林语林则有些看不懂陈家人的关系，“小惟，你跟你小姑姑熟吗？跟我们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呗！” 说着，她将已经消毒过的餐具在热水中烫了一遍，递给陈惟。 这是阳城人的习惯，因为气候潮湿，即使消毒过，心理上也觉得这餐具不够干净。 “不熟啊！她从小就被抱去魏家养着的，虽然是亲姑姑，其实我都没见过她几次。”陈惟回国时已经八岁，上了两年小学，又经历了丧母之痛，十分早熟。 魏欣有时候回家来，言谈之中，对柳晚秋不是很尊重，几次建议陈斯再找一个，陈惟对她有好感那就怪了。 “所以赵世轩和曹辉，你也都不熟咯？”林语林若有所思，据她所知，陈斯三兄弟加上魏欣，只有陈斯和魏欣是异能者。 同样是异能者，应该更为亲近才对，不过也难说是不是因为陈斯在米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和小自己一轮多的妹妹不亲近。 “确切地说，我爸和大伯小叔三兄弟，跟魏家都不熟。”陈惟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奶奶特别偏心小姑姑，爷爷基本也不管家里的事，天天住在研究所。” “你们家可真复杂。” 陆纪尧打完电话回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顺口接道：“我家就简单多了，N代单传。” 林语林笑看他一眼，“是呀，你家是不是还有皇位要继承啊？” “这倒没有。不过，我妈妈让我给未来的妻子一样东西。”陆纪尧眨眨眼，深深注视着林语林。 “什……什么？”林语林有些期待地回望着他，两朵红云迅速占据了她的双颊。 “我的真心。” “啊——太土了！”陈惟大叫一声，幸好他们在包厢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语林怔愣了片刻，却也忍不住笑出声，所以陆纪尧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东西？ 陆纪尧起初还有些恼羞成怒，不过看林语林笑得这么开心，也渐渐浮起了笑容。 第二天，陆纪尧就带着林语林去上京了，进化珠还是得早点交到研究所那儿。 虽然陆纪尧对研究所没什么好感，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华夏研究所在异能这方面的研究，确实走在世界前列。 至于陈惟，就要跟陈斯问清楚柳晚秋当年的信息，也不知道怎么问的，陆纪尧还没抵达上京，陈斯就发了一条关于那个时候的很详细的记录过来。 原来，陈斯那时每天都有回家写日记的习惯，那段照顾柳晚秋的日子，但凡有学生来看病假中的柳晚秋，基本上都把他认成柳晚秋的丈夫。 他那时心情激动又复杂，每天还在日记里回味一遍，因此记录得十分详细。 陆纪尧看了一眼，“四叔说就是几个学生组织着来过两次，还有两个同办公室的老师各来了一次，没有别的了。” 听上去还是很正常的，老师因为晕厥可能胎像不稳住院，学生组织关心几次，同事前来探望。 林语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把那些名字翻来覆去地看，总算看出点什么来。 “两个老师？这种事还分同个办公室两个人分别代表的吗？” 林语林指着陆纪尧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名字，汤阳，赵建业。 汤阳是生物老师，赵建业是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而柳晚秋自己则是语文老师。 “这个汤阳，是唐杨无疑了。这化名水平……而且是生物老师，和语文老师几乎没有交集的那种，太可疑了。”简直明晃晃地在说，就是我就是我。 “我找我爸查一下这个人，我猜他还在上京，不过可能换了身份了。”陆纪尧直接给陆云涵发了信息，让他帮忙查一下汤阳。 没多久，陆纪尧和林语林就再度抵达了上京。 林语林给好久不见的裴蓁发了信息，在猪蹄群里问候了各位前辈。 因为前段时间给她发信息时，她也大多处于失联状态，所以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上线了。 本来裴蓁还因为联系不上，尝试过定位林语林，却发现信号被完全屏蔽，似乎地图上就找不到林语林。 至于陆纪尧，裴蓁的权限不够，无法定位，否则她也会发现，找不到陆纪尧。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要回隐族办成人礼，当时她正忙着处理下药事件，也没再过多关注了。 猪蹄群前辈纷纷冒泡，在这次的下药事件中，群里也有中招的前辈，比如说，爱每一个小鲜肉的花心的季大小姐，现在正被家里拘着调养身体。 收割季：【我太难了。最近刚想收收心，找个看得过去的相亲结婚，就遇上这种事。委屈.jpg】 林语林：【哦，对了，我纪尧哥恢复异能了，所以季姐姐你不要担心啦！你肯定也能很快恢复的。】 收割季：【我担心是这个问题吗？我担心的是小鲜肉吃了进化珠，没有未来了啊！蓝颜薄命，惨啊！】 第一五七章 占有欲 裴蓁蓁：【这就是花心的下场，害人害己。两条腿还想踏三条船呢？！】 林语林：【？】 裴蓁蓁：【语林你不知道，当时季姐姐吃下不知道谁下的药物，异能用不出来后，简直修罗场。】 收割季：【住嘴！】 裴蓁蓁：【当时有三个小鲜肉，相亲的那个，一个服务员，还有邻桌的一个。他们差点就在相亲的咖啡馆里用异能打起来了。谁都有下药的嫌疑，可谁都不承认，还争起宠来……】 林语林：【季姐姐你同时欺骗三个人的感情？你好渣啊！】 收割季：【这怎么能叫渣呢？我对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陆纪尧给陆云涵发完短信，就转头瞄了一眼林语林的手机屏幕，刚好看到这句渣男渣女的名言，脸色就不好了。 刚想说你不要跟她们学，又想到他这是偷窥了聊天记录，还对她管东管西的，可能会逼得太紧。 可是不说吧，万一跟那收割季一样，对每一个都真心…… 果然还是应该把她锁起来吧！ 林语林感觉如芒在背，回头看到陆纪尧双眸沉沉地盯着她，让她有些不安。 手指在全键盘上飞舞，林语林迅速和裴蓁定下个约会，她才回头问道：“纪尧哥？” 陆纪尧知道自己的状态又出问题了，可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依然牢牢锁定她，仿佛将林语林当做猎物一般，口中低声吐出一个字，“嗯？” “纪尧哥，你是不是又不对劲了？”林语林想起上次陆纪尧试图亲她的样子，和现在给她的感觉一样。 那种占有欲已经快溢出来了好吗！ “嗯……没事，等会。”陆纪尧正在天人交战中。 把她锁起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林语林不知怎的，可能是出于求生本能，脑子一抽，“纪尧哥，给你亲一下，你是不是会好一点？” 陆纪尧心神一阵恍惚，竟然直接就脱离了那种失控的想伤害她的状态，“啊？” 一时间，两人错开了视线，几乎同时回忆起前天晚上那个血淋淋的吻。 还是陆纪尧先开口，语气中充满遗憾，“我嘴唇上还没长好呢！” “啊，我也没长好，哈哈哈”林语林干笑。 好尴尬啊，别的男女朋友也是这么尴尬的吗？ 这尴尬持续得并不太久，两人来上京还有正事，因此就直接去了研究所。 来接待他俩的还是研究所所长，陈教授，这位老者一收到陆纪尧的消息，就将手上的事情安排下去，专门出来见他。 热情得让人起疑。 不过林语林直觉他对陆纪尧没有什么恶意，还在陆纪尧那段丢失回忆的生活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因此还是表现得十分乖觉。 她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会习惯性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纪尧把普通人对进化珠无感的事告诉了陈教授，他也知道陆纪尧对研究所的排斥，所以就只带着自己的一个普通人助手在门口和他们碰头做了交接。 研究所里是有部分普通人的，异能者觉醒后会被太多的事分走心神，所以研究能力并不算太突出，这时候就需要来自普通人研究员的科研力量。 这些普通人都来自各大高校，经过层层筛选，也签署过保密条款，他们的主要研究内容，是普通人的觉醒。 似乎和唐杨的课题有些类似之处，实则不然。 唐杨是想让“本该觉醒”的人觉醒，而研究所则是想让一个最普通的普通人觉醒。 上次给陆纪尧做体检的也是陈教授，他关心道：“纪尧，你的异能恢复得如何？” 陆纪尧如实相告，“已经恢复了。” 陈教授叹了口气，将最近研究所接待的许多中了药物的人的情况告诉两人，征询地看向陆纪尧，“可以再让我抽些血做个确认吗？” 陆纪尧无可无不可，只提了一个要求，不在研究所里抽。 实际上，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自从成人礼之后，状态就有些奇怪，总会出现一些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情绪。 他担心自己在那种令人不适的环境下，会受刺激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要知道，他现在可不只是召唤异能，还有破坏力极为惊人的吞噬异能。 而这个异能目前也需要保密，暂时不能被研究所的人知道。 两种几乎相反的异能，实在是太稀奇了，研究狂人可不只是唐杨一个，研究所也并不是陈教授的一言堂。 另外，他也不知道那种令人丧失异能的药物有没有被缴获交给研究所，陆纪尧还不想冒险再次失去自由。 陈教授没有勉强，他自己本身的异能起点不高，陆纪尧又把自己的异能控制得很好，即使是用异能波动测试仪，也只能显示出一个稍微偏大的数值。 在熟悉他的陈教授看来，也就是异能稍微增强了一些，，这也是正常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异能总是一年比一年强的。 暗红的血液随着针管流入试管，陈教授在陆纪尧身上足足抽了十二管血，才在林语林渐渐变得蜇人的目光中，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陈教授让自己的助手先把进化珠和血样送回研究所，慎重叮嘱他要走四级防护通道，务必将血样和进化珠放到他的专属实验室。 几人此时在研究所不远处的一家Koko奶茶店里，这家分店有一个极小的包厢，只能坐下四个人。 “陈爷爷，我听陈惟说，赵世轩的尸检是研究所做的？”陆纪尧抽完血，按着手臂上的针孔，脸色有些苍白。 “没错。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也可以调阅这份文件的。 那个赵世轩，我们怀疑他吞吃过进化珠，死亡原因对于异能者来说实在太过荒谬了，竟然是死于病毒感染引发的腹泻导致的脱水性休克。”陈教授和蔼地看着他，他很愿意看到陆纪尧现在对这些异能者的事上心的样子。 陈教授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因，由此见得，陈惟说的陈家和魏家的关系一般，确实是真的。 第一五八章 汤阳告密 林语林在这期间就一直扮演着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依附着陆纪尧的新觉醒异能者”身份，只在刚才陈教授想拿出第十三根试管的时候，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曹辉呢？昨天我看到了作协助手上发布的他的讣告，他的死因是什么？”陆纪尧几乎确定，赵世轩把进化珠给曹辉肯定没安好心。 大部分异能者意外死亡都会由异能者研究所出具尸检报告后，才发布讣告，因为异能者的每一次案例都是难得的数据和资料。 “说来也巧了，昨天刚做的尸检，我们发现他的死因和赵世轩是一样的。”陈教授脸上透出一种愤怒，“竟然敢往研究所附属医院里伸手，真是……欺我研究所无人了！”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将病毒带进去的吗？”陆纪尧露出惊讶的神色，心里却道，果然和他的猜测一样。 “那当然，曹辉在里面住着，也是我特别批准的。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配合我们做个检查记录，相当于是自愿献身给研究所，供我们观察服用进化珠后的症状。 他死后，损失最大最直接的是我们研究所，失去了宝贵的资料和数据来源，可实际上，损失最大的应该是我们全体异能者，失去了合理利用进化珠提升自己的可能性。” 陈教授带过一些异能者研究员，而曹辉也曾跟着他学习工作了一段时间。 对他而言，曹辉相当于是半个学生，比起小女儿的丈夫的哥哥这种拐着弯的亲戚关系亲近得多。 甚至于，当年在曹辉和魏欣的事情上，他也是倾向于曹辉的，觉得魏欣行事不太妥当，奈何小女儿从来就不听他的。 自那之后，他就有些埋怨妻子，把魏欣养成这般骄纵自私的样子。 “那您有怀疑的人了吗？”陆纪尧问。 陈教授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教女不严，哪用得着怀疑，魏欣根本就不会掩饰，只是我觉得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别人的手脚。” 陈教授不太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你知道汤阳吗？” “汤阳？”陆纪尧掩饰住内心的震惊，他正在为寻找汤阳的事发愁。 据管理户籍信息的人说，汤阳多年前就离开了那所学校，后来好像就不在教育系统里工作了，具体去向不明。 陈教授盯着陆纪尧的表情，又看了两眼林语林，“有个自称是汤阳的人，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他说他在东山附近见过你舅妈一眼，他说你舅舅的女儿极有可能在世，只是被送走调包了。” “真的吗？找得到她吗？”陆纪尧装作不清楚的样子，还充满期待地反问道。 “说来也是缘分，其实，你舅妈是我儿媳妇，我以前也没告诉过你，那时候，发生的事太多了……不过，如果能够找回来，陈惟和她做个亲缘鉴定就可以确定了。”陈教授又看了林语林两眼，越看越像他的儿媳妇。 这使他想起那封邮件的内容，之前他还不以为意，毕竟柳晚秋后来郁郁寡欢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这世界该不会真的那么小吧？找了许多年都没能找到的，难不成就自己送到了眼前？ 陈教授不是一个抓不住机会的人，“我看你女朋友和我儿媳妇十分相似，要不要让她和陈惟做个鉴定看看？我看她档案上说是被领养的。” 陆纪尧露出为难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岑梅和岑松若不是亲兄妹，那关系就太过暧昧了。 如果确定林语林是岑松的女儿，他俩的关系难免被人臆测，不是表兄妹就是亲兄妹。 可以避免的麻烦，他一点都不想沾染，如果要澄清，那势必又扯出隐族人的人。 而且他也知道，岑梅隐族人身份在研究所恐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陆纪尧自己有陆家当靠山，可林语林明面上也只是他的女朋友，那么如果林语林被证实是隐族人，很难说那些大家族会不会为了一个谣言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将她设为目标。 说不定有些人还觉得他和林语林只是装个样子，毕竟之前几年，他的表现就是十分抗拒相亲。 林语林看他沉默不语，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隐族人。 因为几千年来的惯性，这个世界对女性总是有些看低，如果她是隐族人的消息泄露出去，将会面对许多麻烦，而且她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陈爷爷，我可以做鉴定，只是这结果，能保密吗？”林语林觉得要陆纪尧拒绝陈教授的要求，可能有些难，但要他同意，也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把条件开好，掌握一些主动权，还可以寻求一下合作。 “这个……你的意思应该是，如果是真的，要隐去你隐族人的身份吧？”陈教授其实心里也有数，为了获取更多的数据和资料，他不介意帮她保密，只要她能够配合做一点小小的牺牲。 “我不同意。”陆纪尧刚还处于两难之中，林语林做出了让步，反而撩拨到他那敏感的神经，但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表示反对。 “我妈妈的事故有隐情，如果能够查清楚，那事故确实不是针对隐族人，那么我也不反对这件事。不过到时候，研究所要出一份声明，给那个隐族人的传闻辟谣。” 陈教授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你妈妈的那个事故，确实有些疑点，只是你爸爸把那事压着，不想再查，我也不好插手。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会让我儿子去查。至于之后，林语林，是吧，辟谣和保密，没有问题。” “那么，合作愉快。”林语林微笑着伸出白玉般的右手，却被陆纪尧握在手中，转而他与陈教授握了握手。 陈教授倒是不在意，只是又将林语林重新审视了一番，看来，她对陆纪尧的影响力，需要重新评估了。 “陈爷爷，关于汤阳，您有更详细的消息吗？”陆纪尧问道，“比如说常住地，发信人IP地址之类的。” 第一五九章 奇妙的缘分 “他说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生物老师，曾经和我儿媳柳晚秋共事，除了关于岑松女儿的事，多的倒是没说。”陈教授不疑有他，汤阳这个名字，在这之前，他从没听说过。 “其实之前我也以为是什么恶作剧，点开看了一下被吓一跳。找人去查，却查不到发信人的任何有用信息。” 根据定律，普通的生物老师不普通，平平无奇往往是玉树临风。 陆纪尧觉得这个汤阳更可疑了。 这种事关找人的信息，当然是越早越好，现在过去二十多年，很多事都找不到线索了，突然跳出来说这么一条信息，这很可能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 很好，汤阳，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咳。 陆纪尧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心道，还好这句话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不然肯定又要被林语林嘲笑了。 年龄差距和代沟放在那儿，他们与陈教授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聊天内容了，陆纪尧带着林语林告辞，准备回一趟家。 既然陆云涵将事故压下去，可见他也是查到了什么，说不定他查到的信息对他们有用。 林语林倒是无所谓，跟着陆纪尧就回了半年前去过的陆宅。 陆云涵似乎知道他们要回家，今天休假在家，而金巧姿，又去米国搞她的个人画展去了。 林语林总觉得，陆云涵和金巧姿有点形婚的意思，两人每年能相聚的时间几乎不超过一个月。 等陆纪尧和林语林都坐下喝了杯茶，陆云涵这才问了一句：“你的异能恢复了？” 陆纪尧如实答道：“一个月前就几乎恢复了，还在隐族特训了一回。” “隐族的事怎么样了？”这问的就是岑梅的骨灰迁回隐族的事了。 陆纪尧也不隐瞒，如实说了岑家同意迁移回去的事，还将自己在隐族行过成人礼之类可以说的，挑拣着说了。 说完这些，他就开门见山地问起关于事故的调查结果。 一开始陆云涵还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说，在陆纪尧的逼问下，终于带着怒气回道：“还不是你妈妈的桃花债！我查来查去，都和一个叫汤阳的有关。你妈妈当时就是要先去见他再回隐族，才会出这起事故。哪有什么别的阴谋，顶多就是油罐车驾驶者涉嫌杀人……” “这和桃花债有什么关系，我妈妈又不是那种人！”陆纪尧的重点，在岑梅的清誉上。 “那个人家里有好多你妈妈的照片……”陆云涵何尝不是为了岑梅的清誉着想，继续查下去，对已经声名受损的岑梅没什么好处。 二十多年前的舆论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多得是人能为女性辩驳。 “总之你就是信不过我妈妈！” 林语林无语地看着这俩人吵起来，看来陆纪尧这醋精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是遗传到陆云涵的。 “你们别吵了……”林语林不得不先拉住陆纪尧，转头对陆云涵说道：“陆叔叔，那个汤阳，说我是岑松的女儿。” “？！啊？”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陆云涵刚刚因为亡妻而发热的脑子冷却下来。 他细细打量了还不曾正眼看过的小姑娘，深棕的头发，豆沙红的唇色，这些和岑松相似，整个五官和脸型，确实像柳晚秋。 陆云涵有些说不出话来，当年他和岑梅最甜蜜的时候，也曾开玩笑说，要和岑松结亲家。 只是当时被岑松拒绝了，他说不想干涉自己子女的婚姻。 没想到这缘分如此奇妙。 冷静下来想想，这个汤阳还真的很可疑，他怎么会知道林语林和岑松的关系，如果不是认识岑松，且有意对比，根本看不出来她和岑松的相似之处。 这种事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先知道，也很不合理，除非，这一切都在那人的监视之中。 陆纪尧看他有点反应过来，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那个汤阳，可能是妈妈以前的追求者，和最近的进化珠、让人丧失异能的药都有关系。” “你说，最近的下药事件和他有关？” “是的，汤阳是个天才。他原本叫唐杨，隐族人。据说，进化珠就是他研发的，再研发一个抑制异能的药物，应该也难不倒他。 只是他二十多年前就离开了隐族，根据你刚才说的调查结果，他极有可能一直就藏身在上京，一直关注着我妈妈，那些照片就是证据。” 陆纪尧顿了顿，他觉得这么说不太严谨，于是补充道：“这事我也只是猜测，只是觉得他嫌疑很大，想问问你知道多少关于他的消息。” “其实我这也没多少消息，当年只查到他的住所，没抓到他这人。”抓到了肯定把他揍个半死，竟然有那么多岑梅的照片，陆云涵心道，不过那些照片，现在都是他的了。 “我刚才去了趟研究所，送缴获的进化珠过去，结果陈教授说，汤阳给他发了邮件，将语林的身份告诉了他，……”陆纪尧把方才和陈教授的约定告诉陆云涵。 陆云涵是上京异能者管理中心总部的三大副部长之一，和研究所所长的陈教授属于平级，由他监督着辟谣和保密，更加保险。 说完这事，陆云涵点头表示自己会关注这事，又奇怪道：“岑松的家人没有认出语林吗？她不是跟你一起回隐族了吗？” “认出来了，我也获得了她家人的认可。”陆纪尧征求地看了林语林一眼。 接收到陆纪尧的信号，林语林道：“陆叔叔，今年过年，我家人会来上京，我们一起过年好吗？” 自从陆云涵知道林语林的真实身世，他对林语林的态度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之前他对她的态度，顶多就是一般的路人，林语林心里清楚，陆云涵并不满意她，因为她没有后台，异能也刚刚觉醒，和上京的异能者圈子格格不入。 在他眼里，和陆纪尧极不般配。 现在却不同，陆云涵怎么看怎么满意，他知道柳晚秋自己并没有异能，所以林语林应该是遗传了岑松的异能，理应十分强大。 岑松的家族就是她的后台，陆云涵以前曾经听岑松说起过，他家里几乎生不出女孩子。 如果足够强大，就没必要融入异能者圈子，而是那圈子会来迎合她。 第一六〇章 邀请函 陆云涵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他也有心想对岑松的家人说声对不起。 毕竟如果不是他当时的鲁莽冲动不信任，这意外都可能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陆云涵拿出极大的热情，对林语林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安排好。咱们家人少，直接订一桌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陆叔叔。”林语林笑笑，毫无攻击性的样子，又让人怀疑起她与岑松是否真的存在血缘关系。 陆云涵也没有再多说，在辟谣之前，林语林的隐族人身份不能泄露。 此前他也曾为了保障自己的子女是异能者，而对岑梅起了心思，虽然后来他也是真心爱上了岑梅。 上京的异能者家族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愈发良莠不齐，看来看去，陆纪尧竟然还是比较出色的了，虽然异能稍显鸡肋。 林语林肯定不止是她表现出来的实力，陆云涵心里还是想早些把他们的事定下来，也好叫陆纪尧多点上进心。 因此，他花费了好一番心思安排过年的事，不过这是后话了。 眼下，陆纪尧突然说要带林语林去他的学校看看，陆云涵就没有再留他们在家。 与他和岑梅当年黏糊程度比起来，林语林和陆纪尧就显得十分克制。 看到陆纪尧嘴上还带着伤，据说是磕到的，可在陆云涵眼里，他只觉得那克制都是假象。 “对了，有份邀请函，是你高中学校的校友会。”陆云涵总算在陆纪尧出门前想起这件事。 陆纪尧接过那份邀请函，还是熟悉的质感。 打开略看了几眼，大致就是邀请他带家属参加每隔五年举办的，今年是建校六十周年的校友会。 当然，参加这种校友会，和异能者大会其实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门槛。 陆纪尧就读的高中，并不是普通的全日制高中，而是上京异能者子弟高级中学。 也就是说，只有在上京出生，父母至少有一方是异能者的异能者，才能就读，虽然也有极少数的例外，但大部分都是上京大家族的子弟。 这五年一期的校友会，是大家族异能者的社交活动之一。 如果说，一般的草根异能者想要参加者校友会，那么唯一的途径，就是成为校友的男伴或女伴。 这或许也正是季家大小姐季歌——收割季，被卷入到三个小鲜肉的争斗中的原因之一，这还是季歌自己说的，。 季歌向来就认为自己十分专情，对每一个男朋友都真心实意，基本上从不会脚踏两条船，但分手起来也绝不拖泥带水。 专情之人绝情起来太过干脆利落，反倒是让历任男友恨的咬牙切齿。 林语林在“猪蹄群”里听说过这个校友会，季歌当时因为异能丧失，在家里有些焦头烂额，因此恨恨地表示，绝不会带男伴，不想便宜那些只想从她身上获取资源的男人。 裴蓁则劝季歌不要再游戏花丛，到校友会上找个合适的也不错。 她又让林语林跟着陆纪尧来参加，还说如果陆纪尧不去参加，那么林语林可以跟着她一起去。 “蓁蓁姐也叫我去参加这个校友会，说是很多好东西呢！”林语林当然不会跟着裴蓁去，裴娇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女伴的位置呢！ 裴娇因为是私生女，裴蓁的母亲任宝钗为了让女儿能安心度过高中时光，专门找裴不弃要过保证，不许安排私生女进裴蓁就读的学校。 她早就收到了裴娇的短信“警告”，不过林语林觉得姐控的裴娇也十分有趣，心里并不把那警告当真。 “你想去？”陆纪尧问道，旋即想到，这是一个宣告自己有对象的好机会，还可以和异能者中的开放派——反对异能者联姻的人交好。 要知道，异能者管理部上京总部的副部长，名义上都是由异能者们推举产生，而上京总部的异能者占了所有登记在案异能者的八成之多。 陆纪尧想要在上京得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光凭陆家的势力可不够，还需要有普通异能者的支持。 只有当上副部长，才可以在每年的异能者代表大会上对异能者代表们的提议给出决定性的意见。 要想改变当前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日渐激烈的矛盾，以他目前一个分部的组长，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离开阳城来上京之前，陈斯专门给他打过电话，将自己与柳晚秋的事，都详细地告诉了陆纪尧。 从相恋相知到一方失忆，再到柳晚秋结婚丧夫再嫁生子，后抑郁而死，说到最后甚至还带出了哽咽。 最后，他希望陆纪尧能够撤销清梦者这个职业，至少改变让异能者失去异能的方式，目前出现的药就是一个极好的替代品。 如果可以，陈斯其实更想自己做这事，但他的父亲是研究所所长，他自己又是分部的副部长，上京的异能者们不可能再支持他，否则会让陈家势力过大。 而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总负责人——异能者管理部的部长，是个普通人，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陆纪尧和陈斯聊完之后，就把柳晚秋的事告诉了林语林，毕竟她才是最直接受影响的人。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为了不要再发生我妈妈那种事，我很愿意支持你、支持四叔的。”林语林挽住他的胳膊，指指那份烫金的邀请函，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陆纪尧的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吸引，他不太自在地点头，只感觉那被林语林挽住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从林语林的角度出发，那当然是陆纪尧上位对自己最为有利。 她自成人礼之后就有种隐隐的不安，总感觉雅梧山不适合继续居住下去，梦中多年，她离异能者很近，可从没听到过隐族人的信息。 虽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提前将整个隐族的人，安排入世俗界的计划，可以提前规划起来。 如果陆纪尧不顶用，她自己努力拼搏一把，在裴蓁、陈斯、甚至陆家的帮助下，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个总部副部长。 第一六一章 时间不允许 但是时间不允许。 距离灾难发生，她只有两年半时间。 而上京又有多少惊才绝艳的草根异能者，拼搏了二十几年才能勉强打入中层。 就说上京总部的三位副部长，陆云涵自不必说，大家族出身，能力强悍，关系简单； 还有一位是任家这一代的家主，裴蓁的外公，人脉极广，但已年近七十，正是快要退休的年龄； 剩下一位是草根异能者，和陆云涵差不多年纪，行事果决狠辣，是草根出身异能者的代言人。 他与另外两位副部长合不来，与清梦者协会却走得很近。 林语林若要上位，那目标就是任家的副部长，陆纪尧当然不会和她争，还会帮她一把。 三位副部长面和心不和，各有主张，上京异能者们也大多分成了这三个小圈子。 如果林语林能够得到任家的支持成为下一个副部长，她和陆纪尧虽然不会因此分道扬镳，可陆云涵必定不会同意，甚至还会出手阻挠。 看好的儿媳妇成了对头，甚至还想吞并自家的势力，想都不用想。 而且她太过年轻，过两年还只有二十五岁，并不能服众。 重重考量之下，在异能者代表的支持下，让陆纪尧提前接替陆云涵的位置，才是可行性最高的方案。 按照这个可行性最高的方案，任家那边的接任者，看在陆家不与他们争夺的份上，还能留下点好印象，加上裴蓁与林语林意外地投缘，可以争取和他们的合作。 加上林语林性格使然，也并不喜好与人争夺，所以当年她会选择生物科学这种竞争算不上太激烈的专业。 从物质上来说，她也是被富养长大，所以她对物质上的欲望也不怎么高，只是比较看重情感。 而最最关键的是，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不自量力强出头，让陆纪尧被人嘲笑说为他人作嫁衣裳、养虎为患什么的。 不知不觉中，陆纪尧的地位已经被她排在了家人后面。 “纪尧哥，你说汤阳会不会找机会混进来？或者派人混进来？”林语林可没忘记，上次异能者交流大会上出现过的那个拟态异能者。 “很有可能，只要有邀请函，或者作为拥有邀请函的人的男伴，很容易就能混进去。” 陆纪尧想起五年前那次校友会的小波折，“这些异能者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瞧不起普通人和草根异能者，搞这种全是非草根异能者的活动，这不就是在搞歧视吗？” 林语林倒是还没见识过那些典型的纨绔异能者，只觉得他们可能缺少社会的毒打。 “如果没有进化珠的事，其实唐杨研发的新药还挺好的，确实也该让那些异能者回忆一下未觉醒时的生活了。” 就最近的事看来，唐杨在校友会上动手脚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林语林以己度人，那么多招人烦的异能者，如果能够一网打尽简直太方便了！ 陆纪尧把邀请函交给林语林保管，如果不是为了林语林，他应该也不会有那种上进的心思。 不过现在看来，不论是为了保护林语林，还是为了避免林语林的妈妈所经历过的事，或者说是为了弱异能者们的权利，他也有必要去争取。 校友会的时间就在这周，因为很笃定唐杨会插手这次活动，所以他们两人也就没再回阳城，只和陈斯知会了一声。 在这两天，他们和几个朋友碰了碰头，透露出一点陆纪尧要上进的信息。 范冬明是陆纪尧的发小，他家一向也是站在陆云涵这一方，所以没有什么问题。 赵垣和孙永宁欠着林语林的人情，他们俩最近强了不少，对于陆纪尧的拉拢，自然也没有二话。 然后就是裴蓁。 裴蓁现在早已从裴家独立出来，自己带着一整个组的异能者，一边又将自己的新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而有了裴蓁的支持，任家那边也会偏向他们。 还有些异能者，陆纪尧和他们来往不多，但都会在校友会上遇到，现在只需要等待校友会的到来就可以。 据裴蓁说，“猪蹄群”里的季歌，商无言都会来，还有一些就是实力没那么强的异能者。 为了校友会，林语林把上京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好好捋了捋，在这两天用心记忆了一下。 到了校友会这天，天气倒是难得的艾派克蓝，据说这是华夏举办盛事时上京才会有的天气，没想到这校友会也能有这样的好天气。 校友会在学校里举办，人数众多，其盛况不亚于同样每五年一次的副部长推选。 早已有在读的异能者学生在门口等候，将难得见到的校友们一一引向不同的教室。 暮色四合，林语林和陆纪尧坐着并不低调的豪车抵达学校。 校门口的灯打在两人身上，两人异常出色的容貌，紧紧相握的手，吸引了同样走到门口的人。 有人认出陆纪尧来，给身边的人介绍着陆家的权势，引得那男伴女伴阵阵惊呼；也有人频频问旁人，那陆少身边的娇美女子是什么人物，这还是陆纪尧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与一女子如此亲密。 “表哥！”一道出谷黄鹂般的女声响起，林语林脚步一停，准备进入传说中的豪门斗模式。 “金表妹。”陆纪尧配合着林语林，停下脚步看向那女子，竟然真的认识。 他没多想，给林语林介绍了一番。 那女子正是金巧姿的外甥女，刚刚大学毕业，只比林语林小了一岁。 她浑身珠光宝气，似乎很怕被人看轻，却又端着一副高傲的神情，让人摸不准是自负还是自卑了。 “你好。”林语林把手从陆纪尧手中抽出，微笑着和金凌云握手。 可那女子却没有理会她伸出的手，反倒走到另一侧，试图挽上陆纪尧的手，口中还在埋怨：“表哥，你怎么好久没来我家了？” 陆纪尧没让她碰到，避开那手，还十分机智又干脆地搂住了林语林。 这下那个不熟的表妹就没法再挽他的手了吧？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林语林，刚才还是巧笑嫣然的娇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脸冷漠。 第一六二章 人鱼之歌 林语林瞥他一眼，没说话，意思是让他自己解决。 “你的礼貌呢？这是你未来表嫂。”陆纪尧良好的修养，自然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他也低估了那姑娘的脸皮厚度。 “什么未来表嫂，不过是一个刚觉醒的没多大能力的穷酸，我们家反正是不会承认她的。”金凌云不屑道。 陆纪尧处理这种事的方法，就是直接给金凌云的爸爸打电话，可她爸爸派人过来也需要点时间。 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也不顾这是公众场合，堵在校门口就不动了，还开始说些有的没有的。 多是说林语林倒贴，傍上陆纪尧目的不纯之类，虽然无关痛痒，但被围观确实让林语林有些烦躁起来。 不是说是大家族培养的吗？ 怎么有些用词甚至粗俗到，林语林这种普通人都自认说不出口的地步？ 正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一道极其甜美又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咦，这不是金家的妹妹吗？你男朋友呢？” 听到这声音，林语林心里的烦躁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身一看，竟然是一个美到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子，她穿着几乎及地的纱质长裙，藕臂微抬，随意地将耳边一缕调皮的发丝拢到耳后。 眉目含情，霞生双靥，让人忍不住想把成语词典中所有表示好看的词都拿来形容她。 多年下来，异能者们基本上长得都挺好看了，金凌云长得也很好看，可和面前的女子比起来，顿时就变得俗不可耐。 “不用你管！狐狸精！”仿佛自带什么魔力一般，金凌云明明很想说些不和谐的词，可出口的却是软绵绵轻飘飘的“狐狸精”，都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林语林自然是不认识的，她那两天只顾着背人际关系，加上知道自己自带一点脸盲属性，根本没浪费时间记那些人的照片。 陆纪尧看她似乎看着那女子呆住了，忙告诉她，“这是季歌。” 林语林完全没想到，群里言论豪放、被裴蓁说成花心大萝卜的“收割季”竟然是这样一幅长相。 “季姐姐？” 如果能和这样的美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可求的？ 林语林甚至有些理解那些前赴后继的小鲜肉了。 “你是陆纪尧的女朋友，那你就是语林吧？”季歌说话轻柔绵软，仿佛有羽毛从心尖拂过，让林语林都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陆纪尧有些生气，“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女朋友发出你那该死的魅力声线了！” 说来也怪，大部分人的异能用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用，似乎只要是异能，就会在对他起效前被吞噬，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季歌的影响。 林语林被陆纪尧唤回心神，想起资料上关于季歌的记录。 季歌，异能：可以无形之中影响人想法的魅惑声音，被称为“人鱼之歌”。 季家最强异能者，下一任继承人。 关于“人鱼之歌”这说法，还有一段趣事。 季家人大多是一般的五行异能者，可季歌十分神奇，她的异能和父亲这边没什么关系，而母亲则是一个普通人，似乎在她身上突然发生了变异。 因为种种原因，比如说，季歌是个女孩子，季歌的母亲是个普通人，季歌八岁还没觉醒，等等…… 反正季家的大家长，也就是季歌的爷爷要求自己的大儿子再生几个，不管是找老婆还是小情人，都可以。 在旁边玩的季歌听到了，当下就哭出声来。 季爷爷就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儿子打得他太痛了！ 是的，季爸爸在季歌的哭声中，打了季爷爷。 这可不得了，几个叔叔纷纷谴责季爸爸，季爸爸辩驳说自己当时好像失去理智，被哭声影响了。 再这么一检查，没想到季歌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了，还是从没有人听说过的异能，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别人。 有人就说，这和传说中海上人鱼的歌声似的，就把这异能叫做了人鱼之歌。 自从这逆天异能暴露之后，季歌的地位直线上升，跳过她爸爸成为季家第一继承人。 可也是由于这异能迷惑心神的作用，导致季歌没有现实中的亲密朋友，连她自己的亲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生气什么呀？我可只喜欢小鲜肉，笔直笔直的。你就放心吧！”依然是轻柔的语调，只是已经不会影响到林语林了，她用了一层能量屏障。 “你先进去吧！”季歌转头对金凌云说了一声，金凌云果然就没再二话，直接就进去了。 自从季歌出现，校门口更堵了，尤其那些听到她声音的人，不论男女都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痴痴地望着她。 季歌眉头一皱，“大家，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人群便跟着乖乖散开了。 林语林惊讶地看着这场景，心道，这异能作用范围也太广了吧？ 陆纪尧趁着这会儿，拉着林语林进了校门，和季歌再呆下去，女朋友都要没了。 季歌笑笑，跟在他俩后面，没有再出声。 林语林是真没想到，陆纪尧和季歌是同班同学，陆纪尧自己也没提起过。 当下问他，他却说自己只知道季歌很少说话，虽然听说过她的异能，但班里几乎没人见识过。 他们所在的教室里的桌椅，早已被整理过，只在教室中间留下一排，放着些小食饮料供取用。 进了教室，选了个角落，林语林没去碰那些吃食，在这种刚刚发生过下药事件的时期，唐杨还有可能在校友会上动手脚，他们不得不加倍谨慎。 林语林想起群聊时说的，她被下药的事，问道：“季姐姐，你不是说你也吃了那个药了吗？” 林语林不明白，到底是她吃了假药，还是那药对她无效。 “是啊，不过我就喝了一口下了药的咖啡，实在是太苦了！ 喝咖啡，我喜欢一杯加三颗糖，不加奶；一杯加奶不加糖轮着喝。 那次喝着，明显不是当时我身边的人点的咖啡，弄错了。 我就意思意思碰了一点，想看看什么情况。”季歌压低声音，极力收敛自己声线中的异能。 第一六三章 同班同学 林语林有些无语，还有这种奇怪的喝法？ 不过，这就像吃完甜的吃咸的，吃完咸的又想吃甜的，偏偏有人破坏这个循环，确实令人生疑。 只抿了一口，那明显是剂量不够。 季歌那段时间被保护在家里，总算赶在校友会之前恢复了。 “那你觉得这药怎么样？” “哟，你还为这药做副作用调查呢？”季歌嗓音天生的柔软慵懒，即使隔着能量屏障，也依然能让人脸红。 “季歌，”陆纪尧沉着声音，有些不满，“要么说重点，要么打字。” “噗，原来高冷陆少是个醋精。”季歌取笑了一句，也没再说话，只把自己用过药之后的体会好好地写了一遍，发给了林语林。 陆纪尧无所谓“醋精”的称呼，他以前除了被人说高冷，还常常被人说“直男”“宇直”什么的，早已习惯了。 没多久，范冬明来了。 不知为何，季歌看到他就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似乎是为了避开范冬明。 林语林问身边的男人，他俩有什么恩怨？ 陆纪尧不愧“高冷直男”名号，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范冬明，望着错身而过，远去的季歌的背影，神色难明。 陆纪尧还去问他，“你和季歌怎么回事儿？” 范冬明一脸尴尬，欲盖弥彰，“哪有什么事儿啊，我就是觉得她异能很强，也很可怜。” “可怜？我怎么不觉得？”陆纪尧有些不以为然，“她刚才还勾引语林呢！” “纪尧哥，你瞎说什么呢！我那是喜欢季姐姐的声音，她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呢？”林语林为自己辩驳道。 陆纪尧此时总算难得地开了窍，秒接一句：“你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 范冬明推开放到眼前的狗粮，继续评价季歌的声音，“她声音确实好听。就是别人不知道她说话的时候有没有用异能，也就无法判断对她的感情是出于真心，还是被魅惑。 所以我才说，她有点可怜。” 陆纪尧有些惊讶，“你难道也会受她影响？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呢！” 范冬明和陆纪尧同年，自从陆纪尧和林语林确认当真的男女朋友，他在范冬明面前就有了一种优越感，时不时地提醒他是个单身汉。 “幼稚。”范冬明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她的前男友们，哪个不是异能者中出类拔萃的，不都受她影响了吗？我这么优秀，被影响，很正常啊！” “你好像对她很了解的样子。”林语林冷不丁说道。 “那可不，毕竟她那么美。”范冬明说完这句，意识到有些不对，忙补救道：“我是说，她是全校男生的女神！” “哎，喜欢的话就去追！你年纪也不小了，快三十了。”陆纪尧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我可不着急，家里又不用我传宗接代，我那两个侄子都要烦死人了。说起来，你才更需要抓紧，几代单传呢！呵呵。” 范冬明一脸无所谓，互相伤害？谁怕谁啊！ 陆纪尧无话可说，只好去看林语林。 林语林刚想说点什么，广播说请大家去礼堂，参加庆典。 “既然要去礼堂，还干嘛要把我们叫到教室里，直接去不就行了？”范冬明抱怨了一句。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确认猜测，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这是为了下药方便吧？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下药，他们决定静观其变。 异能者子弟学校的礼堂很大，基本上的大型活动都会安排在这里，可以容纳约三千人。 而参加校友会的，多是不到四十的异能者，属于权利中层和新生代，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加上一些随行家属，差不多刚刚好。 林语林几人在去往礼堂路上，又遇到了季歌。 她正被几名男子围绕着，似乎隐隐有争吵声。 几人没多想，走上前去，想着给她解围也好。 离着那儿还有几步路，那几名男子却互相打了起来，季歌还不断给弱势的那个加油助威。 范冬明脸很黑，只看着季歌“哼”了一声。 “季姐姐，怎么回事？”林语林问道。 季歌兴奋的神情渐渐落下，变成初见时的从容淡定，“……没事，他们想让我等会儿和他们坐一起，我也挑不好，就让他们自己协商决定呗。” 然后这些人就“自己协商”了起来。 即使说着这种话，季歌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娇柔甜美又自然，还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很有道理，不由自主地认同她，无法分辨其中的恶劣意味。 范冬明在她说完这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影响，也顺势发出了邀请，“既然无法决定，那你就坐我身边好了。” 季歌眼中有些惊喜，看向范冬明，可他不知为何没有看她，眼睛正看向别处。 “反正我们是同班同学。”范冬明又补充了一句。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同学。”季歌愣了一瞬，笑容中有些无奈，拒绝道：“不过我约好了和无言一起。” 陆纪尧拉了拉林语林的手，皱眉，刚才季歌那股子强烈的异能波动是怎么回事？ 林语林自然也感受到了，自从特训之后，他们的异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是一种永久性的提升，可以让他们对其他人的异能波动更为敏感。 刚刚觉察到那阵波动，那几位争斗中的青年，便有一人艰难地脱离了混战，看向他们。 那青年看到季歌轻声细语地和范冬明说话，只觉脑中一空，怒火中烧，提拳向他脸上打去。 范冬明正在惊讶自己被季歌拒绝，不防脸上被打了一拳，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哎呀，你没事儿吧？”季歌轻柔的声音响起，却似乎更加刺激到那男青年。 陆纪尧正想上前帮忙，却被林语林拉住了，“那个人又打不过范冬明，没事的。” 她可不想陆纪尧被卷入这修罗场。 刚才那股强烈的异能波动，正是季歌发出的，林语林立刻觉察到，她在生气。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范冬明和季歌以前肯定有过什么事儿，所以说了一句话就引起季歌这么大反应。 第一六四章 让他们滚 不过连陆纪尧都不知道，可见双方都很默契地对那件事守口如瓶了。 范冬明自然不是那种被动挨打不反抗，满心爱与和平的人。 他一出手就是一整个冰牢。 在陆纪尧他们提升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松懈，看起来比林语林第一次特训时，认识到的范冬明强了很多很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那时，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那冰牢罩住了暴走的青年，冰柱还在不断加厚加粗，直至变成了个封闭的冰箱子，大幅削减了季歌的声音。 那青年渐渐冷静下来，季歌见无法再控制那青年，冷哼一声，准备掉头走人。 范冬明黑着脸，摸了摸被打得红肿的眼眶，大步上前箍住季歌的手腕，制住她。 季歌回头就想给他一个耳光，刚举起手却被范冬明抓住了。 “让他们滚。”范冬明声音低哑，狠狠盯着眼前生气却依然甜美的女人，那被咬住的红唇看上去更加诱人了。 季歌眼珠子一转，笑着扬声道：“哎呀，你抓着我，想干什么？你弄痛我了！” 范冬明微微一愣，真的以为自己抓痛了她，正要放手，余光却看到，那边刚才还在打来打去的男青年早已停下手中动作，开始向他走来。 这不知悔改的女人！ “收起你的能力！否则我就告诉他们，你和我……” “你敢？！”季歌瞪着他，美丽的脸上终于没了笑意，却还是把自己的异能收敛起来。 范冬明心里却很遗憾，季歌要是执意要他吃点苦头，他就有足够的理由讨点补偿了。 那几个男青年被季歌几句话打发走了，临走还很不放心地再三确认范冬明不会对她做什么。 范冬明不屑地看着他们走远，甚至还嘲讽道：“你现在喜欢这种货色？” “闭嘴！多管闲事！”季歌气哼哼的，甩开了范冬明的手。 可能因为颜值高，季歌做什么动作都不违和，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娇媚。 商无言恰好过来了，季歌忙逃也似的，小跑着奔向她，两人嘀咕了几句，也没再过来打招呼，直接去了礼堂。 陆纪尧和林语林算是看了一场好戏，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冬明，你可以啊！你和季歌？”陆纪尧总算有些明白过来，难怪他总觉得范冬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没有，你没证据，可不要乱说。我还是单身呢！”范冬明并不承认，他和季歌确实也没有什么，有些事不用也不能说出来。 范家和季家的关系，可是一团乱麻，好几代的人都不对付，堪称异能圈子里的世敌了。 他们两家撕起来，从来不会因为对方有理没理，只是为了撕而撕，颇有些雄鸡国与鹰国的关系。 “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了。要帮忙的话，我和语林都会帮你的，咱们是好兄弟嘛！”陆纪尧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承诺道。 “难不成你以前集训完急吼吼地回去见的女孩子，就是季姐姐？”林语林想起之前，范冬明连陆纪尧的邀约都拒绝了，只说是忙着工作，猜测大概是那时他和季歌在一起做任务。 “见色忘友啊！”陆纪尧也感叹了一句。 “都说了不是了，你们这么能猜，怎么不去写言情呢？！”范冬明依然坚称没有。 林语林带着继续看好戏的心态，说道：“那好吧，本来还想提醒你，礼堂可能出点意外，你可以英雄救美。 既然你俩没那么熟悉，那估计你也没必要知道了。反正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范冬明：…… “要不然，你还是告诉我吧，我去提醒她们一声？”没走几步，范冬明还是问了。 “最近那个下药事件不是没有新的案例了吗？我们怀疑幕后黑手会利用这次校友会的机会，搞一次大的。这次去礼堂，要小心。”陆纪尧呵呵一笑，没有为难自己的发小。 范冬明觉得说不通，“礼堂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要怎么下药？” “这我可说不准。说不定座位上都藏了针筒，也有可能放在消防喷淋系统喷出的水里，还有可能是空调加湿器带出的水雾。”陆纪尧随口说出三种下药方式。 范冬明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纪尧啊，你可千万要做个好人。” 聪明人坏起来，那危害可比傻子大多了。 “滚蛋！”陆纪尧笑着打他一拳。 范冬明就赶着去告诉季歌她们了。 “那我们呢？我们去礼堂找季歌还是去找找唐杨？”林语林问他，其实唐杨的研究能力真的很好，如果能够限制他的研究方向和行动自由，那留着他就利大于弊了。 “去礼堂吧，我们去挑一个最最显眼的位置。”陆纪尧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张脸，应该对他有点影响力。” “……之前他没见过你？不是说，他那里很多你妈妈的照片吗？”林语林不可思议地问道。 最爱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加上那张和岑梅相似的脸，没道理他会不关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见过他啊！”陆纪尧也觉得解释不通，虽然他知道陆云涵是不允许他的照片泄露在网络上的。 “那上次你被袭击的事，你觉得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妒忌成疾，男人应该也会做这种事情吧？ 抑或是“平衡”的人，并没有告诉他，采取的私自行动？ “我觉得可能没关系吧！如果是我，我不会对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下手，不过可能对情敌下手。”陆纪尧想了想，以一个男人的立场回答道。 “可是你爸那里也太难下手了吧！”林语林无语，吞噬异能跟个bug一样，什么东西都能吞噬到异次元去。 只是能力太弱的话，吞噬不了太多罢了。 所以，陆纪尧目前可能是最不可能再受药物影响的人之一了，他可以将附着或弥漫的药物都吞噬掉。 而林语林自己也可以使用能量屏障。 大多数人如果有防备，只要可以使用能量屏障将药物与自己隔绝开，那自然是不用太担心的。 第一六五章 副作用 但季歌和商无言的能力都是特质系的，一个是奇怪的声波，一个是接触读心能力。 范冬明即使不特意去提醒她们，他们两人本来也打算坐在她们附近，顺手帮助一下的。 现在既然有范冬明护着，那他们就可以自己安排坐哪里了。 所以这才决定，干脆就用脸钓个鱼。 他们到礼堂的时候，人才到了三分之一。 本来这异能者子弟学校的校友会就十分随意的，在共同的教室里联络一下感情，再和其他教室的人串串门，不用非得和所有认识的人交际。 这被集中到礼堂也曾有过，只是一般进校门的时候就会提及了，不会等到大半人员到教室后，才临时提出去礼堂。 也就难怪范冬明会抱怨多此一举了。 所以，这次可能真的被唐杨盯上了，说不定他就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礼堂的监控录像，和校长“聊天”呢！ 事实上，陆纪尧的猜测不太准确。 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的是被五花大绑扒了衣服封了口的校长。 诡异的是，校长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也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校长”。 拟态异能者！ 他们找了许久的拟态异能者，正顶着校长一般无二的样貌，大大方方地坐在校长的位置上。 唐杨看了几眼手下调出来的监控画面，恰好看到，在礼堂右侧监控摄像头对应的画面上，出现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这张脸勾起他许多回忆，让他呼吸一窒。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女子看到这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唐杨转头看她，“你认识他？” 那女子眼神有些许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点了点头，道：“这学校有很多人都认识他，陆云涵唯一的儿子，陆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陆纪尧。” “这么说来，他是岑梅和陆云涵的儿子？说起来也奇怪，我竟然没有见过他呢！” “陆云涵不是把他送进研究所好几年吗？ 他出来之后，陆云涵也一直派人跟在他身边。 而且他不允许陆纪尧的照片在公众网络上流传的。” 女子双手背在身后，十指绞弄着，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哦……我勉强认为就是你说的这样吧。 那我们今天的计划需要更改一下了。” 唐杨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放过深爱的女人唯一的血脉。 光凭那张脸，他就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不行！”那女子脱口而出拒绝的话，随后又反应过来，“我是说，反正这个药也没有副作用，用了也就是抑制异能。但事后如果只有他没有中招，那多可疑啊！” “不对，这个药有副作用。” 唐杨反驳道：“一年内连续两次用药，会导致异能终身不能寸进；再频繁一点，接下去一年内再用一次，异能就会永久丧失。” 说完，唐杨这才用目光锁定女子，并缓步靠近她，在她极近的地方停下。 “你呼吸变轻，心跳加快了。怎么？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校长办公室里十分安静，几乎想象不出这办公室里竟有五个人。 除了坐在校长办公桌后的男子，门口还守着两人。 这两人身材健硕，并不是目前最受欢迎的、华而不实的猿臂蜂腰，而是实打实地经过严苛训练与实战洗礼的战士的身躯。 而他们只是唐杨的保镖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子的精神一提再提，无比紧张，心跳自然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她深怕这个对大多数异能者抱着极大恶意的男子会让手下伤害她。 虽然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他虽然想法怪异，但并不是会伤人性命的人。 那女子眼看着唐杨靠近自己，近得几乎碰到自己的唇，呼吸相闻。 她甚至能闻到对方呼吸中淡淡的烟草味道。 金凌云竭力镇定，试图争取多一点的时间来组织语言，哑着嗓子道：“你靠得太近了。” “周定，你知道，她瞒着我什么事吗？”唐杨向后退开几步，没有再逼问她，转头问起“校长”来。 “老板，你给她吃个进化珠不就好了，不然就给她吃个药。我保证她会乖乖地回答你的问题。”周定拨弄着头上的假发，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他动用一个脑细胞。 “周定！”那女子脸色发白，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好歹他们也算是认识好些年了，一点情谊都没有？ 跟着唐杨的人，都是这样可怕的吗？ 唐杨笑了笑，周定是他的助手，只要不拖欠他的工资，总能有一些绝妙的点子，帮他解决一些麻烦。 “你自己说，还是我用周定的方法让你说？” “唐老板！唐叔叔！你答应过我爸爸，不能伤害我的！”那女子惶恐地看着他，若是陆纪尧在场，他必定会认出来，此人正是金凌云。 “这怎么能叫伤害呢？有异能是多么让人苦恼的一件事啊！我只是帮你解除烦恼罢了。”唐杨拿出一粒进化珠，果然，金凌云的目光一瞬就集中在那颗红色的珠子上。 那进化珠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光华流转，引得金凌云体内的异能波动都强了几分。 周定和那两名异能者保镖却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受影响。 金凌云被进化珠吸引着，理智却在阻止她，她一边靠近一边抗拒道：“唐叔叔，不要，我不要，我说，我会说的……” 唐杨随手将进化珠放回那个黑色绒布袋里，“说吧。” 那绒布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可以隔绝进化珠的影响，金凌云虽然好奇，却不得不先回答唐杨的这个问题，保住自己的小命。 要是服用了进化珠，她就没几年好活了，她还有很多衣服包包没买呢！ 她爸爸估计也不会再管她。 “陆纪尧是陆云涵的独子，这个我刚才说过了。 我姑妈金巧姿嫁给了陆云涵，之后一直没有生育。 我爸说，要么我和陆纪尧在一起，要么让姑妈生一个陆家的孩子。 这样一来，陆家的，以后就是金家的。” 第一六六章 强盗逻辑 金凌云看了看唐杨，带着点小心翼翼，“唐叔叔，您反正也讨厌陆家，我们的目标不冲突呀！” 唐杨没回应她这句，心中却道，怎么不冲突了？ 他心中白月光的唯一血脉，所拥有的东西，轮得到这些人觊觎？ 只会用女人当跳板，看着别人家的东西流口水的玩意儿，啧，真是垃圾。 但他脸上却分毫不露，只淡淡吐出几个字：“继续说下去。” 金凌云见他没有露出异常神色，似乎多了些底气，声音都不自觉地高了一些，仿佛这样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些。 “上次异能者大会的时候，我看到陆纪尧和他女朋友，我就知道我和陆纪尧是没戏了。 加上今天我在门口遇到他们，他连个衣袖都没让我碰到。 既然如此，那陆家的继承人，只能从我姑妈肚子里出来了。 陆纪尧可以活着，但他只能当个普通人。” 金凌云一番话，真是震惊了在场众人，甚至连两名面无表情的保镖都泄露出一丝惊讶。 周定不由得停下拨弄假发的手，看向金凌云，像是刚刚认识她一般，几年的相处，他完全没看出来她是这样想的。 他还以为自己的道德底线是最低的，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些。 这还能逼着陆云涵再生一个孩子的？ 陆家是欠了他们金家什么了，要被这样惦记？ 这强盗逻辑真是相当厉害了。 唐杨皱眉，以他的智商，显然无法理解这种狗屁不通的逻辑。 虽然他也的确讨厌娶了岑梅又没有好好待她的陆云涵，但这和陆纪尧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陆纪尧用过药了？”唐杨抓住重点，脸色不太好看。 “用……用了一次。”金凌云有些瑟缩，但说得还算清楚，毕竟只有一次，不会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你做的，还是你爸做的？”唐杨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无端让人感到恐怖。 唐杨开始怀疑，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陆纪尧，很有可能是金家的有意安排，专门错开。 因为只有金家，知道他的行踪，也可以掌握陆纪尧的行踪。 金凌云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没有心，可又不敢不答，心虚道：“是我。” 唐杨没再多说，“周定。” “来了，老板。”周定起身，在金凌云害怕的目光中，甚至还整理了一下着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极其精巧的注射笔。 周定在笔帽处按了一下，笔尖处的银针闪着冷光吐出一滴液体。 他几步上前，抓住，注射，放开，动作干净利落，似乎做了无数次一般熟练。 金凌云还没来得及用异能反抗，就因为药效发挥作用，而失去了异能。 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泫然欲泣，泪盈于睫，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杨和周定，“我们不是一伙儿的吗？！你们怎么能这样？” 唐杨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除了岑梅，他只爱科研。 对于金凌云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厌烦。 妙龄女子，在一个五十岁的大叔面前做出这副样子，安得什么心呢？ “我倒是也想问问你，私自拿我的药物去给非目标人群用，既没有征求过我的意思，也没有事后跟我汇报。 看来，你们是看不上我这样一个普通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平衡’和金家的合作，我想，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金凌云自然不敢承担这种后果，连连摇头否认，差点没保持住那副娇弱可怜的样子。 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话，免得继续被曲解。 现下她已经失去了异能，回家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还未可知，若是再让金家好不容易收拢的唐杨离心了，她爸爸可能会再给她一针，然后把她送得远远的。 唐杨捏着金凌云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直视她含泪的双眼，“这次，我也不多计较。 不过，为了让你长点心，还是给你一个警告。 陆纪尧被用了几次药，我就给你用几次，怎么样？” “反正这个药也没有副作用，用了也就是抑制异能。”周定模仿着金凌云刚才的声音和语调说道。 金凌云看到周定用校长的皮囊说着自己的声音，忍不住一抖，再不敢说什么，只能忍着下巴被捏痛的感觉点头。 唐杨放开她的下巴，掏出一块白手绢，擦了擦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粉倒是厚。 “就照我说的，改变计划，推迟‘清洗’，你去把他叫出来。” 唐杨想了想，觉得这小姑娘逻辑和智商，都可能有些问题，陆纪尧应该不会跟她出来，于是又补充了道：“你就说，他妈妈的故交，姓汤，想跟他说几句话。” 金凌云没敢提出异议，只能委委屈屈地按照唐杨的吩咐去做。 陆纪尧和林语林就坐在摄像头下，两人手牵着手，耐心地等着人来叫他们。 金凌云有些丧气地走到礼堂时，已经又坐了一些人，一眼望去，仅剩三分之一的座位还空着。 这些人都是大家族子弟中，处于上升或巅峰期的，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整个家族的资源都向着他们倾斜。 不过，今天过后就不一样了，金凌云心里冷笑。 金家在两代之前，也是上京异能者家族里有头有脸的家族。 只是金凌云的爸爸实在是个败家的，又被老太太宠坏了，自从金家交到他的手上，就一日不如一日。 金凌云从小到大几乎将“势劣而交道息，利薄而友道退”体验了个十成十。 本来前几年金家差点就垮了，陆云涵和金巧姿一联姻，就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然后金家就牢牢地抱住了陆家的大腿，甚至还想抱着大腿往上爬，骑到陆家脖子上去。 陆纪尧正在和林语林细细地说明那金凌云的事，又听到了一声“表哥”。 他还以为自己幻听，直到林语林抬头看向最近的逃生出口。 金凌云一路走来，越想越是愤恨，只觉得事事不顺，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这药过段时间就能够代谢掉。 望见陆纪尧和那个叫林语林的，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说话，心里的不快瞬间达到巅峰。 第一六七章 强迫症 她撑起一个笑脸，对陆纪尧说道：“表哥，我刚才碰到一个大叔，他说他姓汤，认识你妈妈，想见见你呢！” “他说认识就是认识？而且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陆纪尧又不傻，当即明白，这是唐杨见到自己的脸之后，要和自己见面。 只是他不明白，怎么会和金凌云扯上关系？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莫非，他小瞧了金家那位舅舅的胆量？ 难不成金家那位舅舅，会和唐杨勾搭上，想从“大量异能者失去异能”这件事中获利？ 这些暂且需要证实，当前他只能确定，唐杨确实想在校友会上来一个大动作。 金凌云一时语塞，她没想过怎么找个合理的借口，只能临场发挥一下。 “刚才在校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我和你打招呼，不过当时人太多，他就没上前来打扰。” “那好吧，你带路，我带她一起去。”陆纪尧牵着林语林的手没放开，只是也没有再为难金凌云，看她抓耳挠腮地找理由，怪无趣的。 “可是，他只想和你见面啊！”金凌云有些着急地说道，心里却想着，把他身后的女人留下来，让她也丧失异能。 过段时间她再安排一下，给她再下一次药，说不定姑父就瞧不上她了。 “要么一起，要么不见。不然你去问问他？”陆纪尧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但看她眼睛总是往林语林身上瞄，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有必要防患于未然，所以他很坚持地要带着林语林一起见唐杨。 金凌云有些不知所措，复又想起，唐杨只说要和他说几句话，那陆纪尧再带个人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何况，唐杨那边两个彪形大汉，还有一个周定。 想隔开两人，完全小问题，说不定林语林还会惹怒唐杨，让周定也给她来一针。 这么一想，她就定下心来，“那好吧。我怕他找你确实有什么事，既然是你妈妈的旧识，想必也不介意你带女朋友一起的。那你们跟我来。” 金凌云带着他俩直接就去了校长办公室。 陆纪尧年少时可没少来校长办公室，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被莫名其妙地扯入到同学间的争风吃醋中去。 比如说，有个女孩子给他准备了情人节巧克力，他也没找到送礼人的名字，扔掉又不合适，只好扔给爱吃甜的范冬明。 然后那个女孩子就心碎了，喜欢女孩子的男孩子愤怒了，就单方面找茬来了。 陆纪尧当时自己的战斗力其实只能算中上，但他那时候召唤的，大多都是很奇怪又很危险的东西，比如浓硫酸啦，王水啦，然后就闹到了校长那里。 次数多了，陆纪尧就干脆把收来的退不回去的礼物都送到校长室，让校长帮忙处理。 还是这么熟悉的红木门，陆纪尧对着那办公室的门感叹了一句。 到了门口，金凌云却犹犹豫豫地不肯一起进去，“表哥，你们进去吧！我和他们又不熟……” 陆纪尧眯起眼睛，感觉了一下她身上的波动，点头同意了。 “那你自己回礼堂吧，别到处惹事，让金舅舅着急。”陆纪尧在她身上没有感觉到异能波动，怀疑她被下了药。 看来这药，还真的事唐杨的成果，等会可以再确认一下。 等她走远了些，陆纪尧压低声音把金凌云的不对劲告诉林语林，并让她做好准备，等会儿，可能会起冲突。 唐杨对他还会有几分留意，对林语林则不然。 林语林之于他，就是个普通的异能者。 更有可能，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林语林是宋柯的女儿，所以才会发邮件提醒陈教授。 陆纪尧难保他对前情敌之女抱有什么恶意。 他敲了敲门，短促的三下，停顿，又短促的三下，再停顿，最后却只敲了两下。 林语林忍不住笑了一声，陆纪尧也太恶劣了些，明知道人家唐杨是强迫症，还两次三下一次两下的。 没多久，门开了。 唐杨还没说话，就忍不住在门上又敲了一下，补足三下。 周定扮演的校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老板的毛病还是那么严重。 唐杨补敲了一下门之后，心里总算舒服多了，转头看向陆纪尧。 在他脸上细细端详许久，这才注意到林语林，唐杨想起自己发给陈教授的邮件，看到她和陆纪尧形影不离的，也确定了她就是宋柯的女儿。 他对金凌云有些不满，明明就说了想和陆纪尧说话，还带了林语林一起来做什么？ 没猜错的话，林语林被记录在档案上的木系异能也是个幌子而已，她就是宋家那个能量转化的异能。 唐杨对宋柯是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 宋柯在年纪不大的时候就觉醒了异能，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家庭和睦。 而且岑梅和他特别要好，经常去他家玩，后来还和岑梅口头定亲了。 最可恨的，他偏偏还能和岑梅死在一块儿。 所以唐杨对林语林就有些恨屋及乌，没给什么好脸色，只跟陆纪尧说话：“你好，我是你妈妈的青梅竹马，唐杨。不知道你听她说起过没有？” 唐杨刻意把关系定格在他们最要好的时候，如果不明真相，还真的不知道他后来告白被拒、还跟踪偷窥。 陆纪尧微微颔首，挂上一副假笑，指着屋内沙发上被五花大绑，已经昏睡过去的校长说道：“麻烦您，先给无辜的校长松松绑吧！他可不是异能者，身体很脆弱的。” 唐杨地对周定使了个眼色，周定将校长拎小鸡似地拎起，好一副自己拎自己的奇景。 周定把校长带进了校长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床上，给校长松了绑后，就把他锁在了里间。 好吧，这也算是松了绑了。 陆纪尧无奈，对校长感到一丝抱歉，更是抓紧了林语林的手。 门口两个健硕的保镖，身上隐约带着血腥味，异能等级不弱于他，格斗技能肯定能吊打他。 而那个叫“周定”的，恐怕就是拟态异能者了，感觉实力非常强悍，几乎和宋煜给他造成的压力相当。 第一六八章 无权这么做 万一起冲突，他没什么把握能反杀，除非干脆放开手脚，弄得血赤糊拉的。 可那样一来，到时候林语林被吓到怎么办？陆纪尧不太愿意把自己在林语林心中的形象弄得和陆二似的。 “你好，我是陆纪尧，岑梅的儿子。这是我未婚妻，林语林，宋柯的女儿。”陆纪尧没有回答唐杨的问题，自顾自做了介绍。 唐杨有些微的失落，“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我还知道，进化珠就是你的手笔。哦，最近的这个清除异能的药，应该也是你的得意之作。”陆纪尧拉着林语林，两人自顾自地挤坐在单人沙发上，十分亲密。 唐杨感觉有些胸闷，真想烧死这对秀恩爱的。 “不愧是阿梅的儿子。你应该是回过隐族了吧？喜欢雅梧山吗？” “是啊，我回过隐族了。雅梧山很美，我很喜欢。”陆纪尧如实回答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并不着急。 “雅梧山很美，不过比起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是单调了些。”唐杨笑着说道。 两人就雅梧山美还是世俗界美，辩论了一番，就是不进入正题。 林语林听得无聊，收紧了手，示意陆纪尧进入正题。 唐杨注意到她的动作，先开了口，“你是想问进化珠和净化剂的事吗？” 陆纪尧坐直了身体，肃言道：“没错。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触及了隐族人的道德底线，还妨碍了异能者的社会治安。 你要知道，你无权这么做。” “呵，真不知道阿梅那样一个离经叛道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老学究的。”唐杨嗤笑道。 他站到了窗边，向下看去，夜色下的校园里，异能者零零散散的，慢悠悠地向礼堂走去。 唐杨不屑地指了指他们，居高临下仿佛看着蝼蚁一般，“你看看他们，享受着普通人没有的好条件，拥有着不该拥有的能力。 却没有为此作出应有的贡献，还因为自己身负异能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那样子看上去是不是特别恶心？” 陆纪尧反驳道：“我承认，有些异能者确实是很无能，甚至还仗着异能欺负、霸凌普通人；但你也不能否认，有些异能者确实用异能为社会稳定做出了许多事。 社会需要秩序，人民需要安定。这个秩序，不是由你一个人决定的。 我们异能者管理中心就是负责处理这些事的，那些挂名异能者甚至身兼数职，在各个岗位上尽职尽责，救人于水火。 异能者也是华夏的一份子，你无权决定决定他们的生死，抑或是异能的有无。” 唐杨有些愤怒于他的轻描淡写和义正言辞，“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陆云涵因为你的异能和他不同，就怀疑阿梅出轨宋柯，还把你扔在研究所里关了七年。 你就这样揭过了？这就是那些异能者教你的吗？用爱感化世界？ 呵呵，真是好笑。” “好笑的不是你吗？”林语林没有再沉默，陆纪尧经历过那些事之后，依然没有黑化是多么不容易，还要嘲讽他就真的太过分了。 难道非要人人都睚眦必报，只记得负面的情绪吗？ “如果梅姨活着，知道你这个样子，恐怕会万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接受你的告白吧？！” “你！”唐杨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知道的？照理说，知道这事的人都死了！” 唐杨不可置信地盯着林语林。 林语林才不怕他，早早地在身上几个要紧处覆盖上能量屏障，即使真的动起手来，也绝对可以先把唐杨挟持在手。 “那你的信息可就有些落后了。也不知道你的信息渠道来自于谁，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知道的人多着呢！” 看样子，唐杨似乎不知道宋柯活着。 他这些年都没有再回过雅梧山，甚至没有再和隐族的人有交流，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对于世俗界的事可能还更清楚一些。 唐杨辩解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异能者，那么就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阿梅也可以从小得到比较好的对待！ 而且阿梅当时只是被陆云涵骗了。 那时候，稍微出点什么事，陆云涵那家伙就怀疑这怀疑那，完全靠不住！ 他竟然相信异能，胜过自己的爱人！” 关于陆云涵这一点，确实有点没法洗，林语林一时接不上话。 唐杨却开始想着法儿地打击她，炮火已经完全从陆纪尧身上转移了。 “至于你爸爸宋柯，就更好笑了。 为了那一个所谓的隐族人的传言，就没把自己的来历同爱人交代清楚，还和阿梅那么亲密，无端端搞出这么多事。 哦，还有你妈妈柳晚秋，因为异能不够强，没通过集训就被强行清洗记忆消除异能，连自己真正爱的人都不知道了。 你不过就是一个阴差阳错的产物！” “住嘴！”陆纪尧猛地站起身，怒视着唐杨，“你，道歉！” 没有一个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被人说成阴差阳错的产物，何况林语林从小还被送养了，他怕林语林真的被影响到，认为自己不重要。 唐杨没有料到陆纪尧会让他向林语林道歉，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不对。 他当下只觉得，本该站在他这边的人，却去偏帮对手，立刻就有些生气，“周定！” “来了，老板。” 周定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林语林，一个保镖接到他的示意，准备动手帮他制住她。 陆纪尧将林语林揽在怀里，直视着唐杨，道：“你确定不肯道歉，反而要和我动手吗？” 林语林靠在他怀里，松木香在鼻尖缠绕不去，在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她竟然克制不住自己，脸红了。 唐杨当然不想和陆纪尧撕破脸，他还是把陆纪尧当做晚辈看的。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谈话，不适合她在场而已。” 前面有一整章发错，又改动了几处错漏，如果你发现跳章看不懂了，说明你看的是盗版。 请支持正版，可以下载起点APP订阅或者在起点上查看。谢谢支持。 （这段话我会用正常的内容替换。） 第一六九章 “清洗”计划 “老板？”那保镖也十分懂得观望形势，没有再上前。 唐杨对周定摆摆手，又深呼吸几次，“好吧，我向你道歉，我刚才说得有些过分了。” 虽然语气很敷衍，但林语林也没有继续追究，进化珠和药的事，还没弄清楚呢，不适合谈崩。 林语林又拉着他坐下，对唐杨笑笑，“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们不聊那些了，还是来聊聊进化珠和那个让人丧失异能的药的事吧！ 不瞒你说，纪尧哥也中过那个药了，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但不知道那个药会不会有副作用？” 林语林决定从陆纪尧被下药这事开始突破，至少要知道，上次下药的人是不是唐杨的人，这样可以判断唐杨选择目标是随机还是有别的用意。 “这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们是谁下的手。 这个药，初次使用并没有副作用。 但一年内连续两次用药，会导致异能终身不能寸进；再频繁一点，第二次用药之后一年内再用药，异能就会永久丧失。 不过，目前这个异能丧失的时间，暂时只监测到二十年，毕竟这药，我研发成功也就二十年而已。” 陆纪尧对于药物的影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这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异能者上试验出来的吗？” 唐杨说起药物试验，浑身透出一种异样的自信，“你记得阳城的那两个异能重觉醒的人吗？” 陆纪尧是真的感到惊讶了，没想到邱罗二人失踪竟然和唐杨有关系。 唐杨看着陆纪尧脸上的惊讶，总算有些满意，“我得到消息之后，就让周定随口问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愿意配合我的试验，我当然也不会拒绝他们为科研做贡献。 而他们，只是一小部分志愿者罢了。 从我研发成功之后，就遇到了很多人，基本上都愿意配合我的试验呢！ 你说，这是不是说明，异能者自己也比较喜欢当个普通人呢？” “他们现在在哪？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他们了？”邱罗二人失踪已经半年了，他们重觉醒后，异能的异常波动会对寿命造成不良影响。 唐杨有些无奈，“他们现在，当然是在为我工作啊！” 一边用药物消除他们的异能隐患，收获他们的感激涕零，一边还可以在他们身上看看药物的长期效果，顺便还能帮他负责一部分“平衡”的工作。 人尽其才才是一个好老板应有的素质，唐杨自认为是个好老板。 陆纪尧知道邱罗二人没有什么危险，甚至已经解除了身上的隐患，也就放下心来。 反正就算是送去研究所，也是一样，做药物试验，结果可能还更糟糕。 从这一点上看，其实唐杨的药物真的很厉害了，不愧是被隐族人怀疑是“智力异能”的天才。 陆纪尧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进化珠呢？副作用是摧毁他们的免疫系统，服用后果难逃一死。你用进化珠杀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不不不，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有用进化珠杀人。”唐杨否认道，他只是把那进化珠当做一个筹码，放在那里而已，愿者上钩。 “那些人自己受不了诱惑，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好像，有个路人看见一户人家房门大开，桌上放着珠宝。 他自己忍不住诱惑进去偷盗，被主人抓住了，送去警局。 这和开着门的主人家有什么关系？”唐杨打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比方，证明自己的无辜。 总觉得哪里不对，陆纪尧在心里组织语言，反驳道：“诡辩！你的例子中的行为在当前的刑法体系中虽然还算不上犯罪，但绝不是我们所应该提倡的方式。 而你实际的行为呢？进化珠并不是珠宝，它造成了服用者的死亡，你这就是谋杀！ 你的行为看似在考验人性，可不止是异能者，就算是普通人，他也无法抗拒某些诱惑。 你这样针对异能者很没道理……” 林语林见他似乎偏离了主题，开始和唐杨辩论起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季歌。” 陆纪尧一直分神关注着她，听到这名字，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季歌是中过药的，这次如果再中一次药，就会影响到异能的潜力。 而会不会再中一次药，这都要赌范冬明能否在第一时间护好他们三个人。 依照季歌和范冬明那个别扭的冤家关系，很有可能会出点意外。 林语林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看能不能阻止的心情，在这瞬间发生了变化。 且不说有那么多很有潜力的异能者，光为了季歌，她也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陆纪尧也不拐弯抹角了，因为摸不准唐杨会通过什么方式，在什么时候下药。 “这次校友会，你是不是安排了大规模的用药？” 唐杨并不否认，目前他俩在这办公室里处于下风，无法出去告诉礼堂里的人，也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了。 只需要把他们留到“清洗”之后就万无一失。 “没错，我安排了一次‘清洗’，这个药，我命名为‘净化剂’，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其实我还考虑过叫做‘去污剂’的。” 陆纪尧没有和他讨论哪个名字更好的心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唐杨脸上带着些自得，他认为没有什么漏洞，也就不在意让他们认清一些事实。 “怎么？还想着要阻止我吗？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设置了定时‘清洗’，过一个小时就开始了。 一个小时后，礼堂的人就差不多齐了，还会有重要人物讲话呢！ 而你们进了这个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就出不去。 哦，除非你们能打得过我的保镖和周定。 而且，就算你们出去了，也找不到那个定时装置啊！ 所以，你们就好好地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清洗’那些肮脏的异能者吧。” 林语林心里一动，试图引起周定和那两个保镖的不满，“肮脏的异能者？可这办公室里，只有你一个是普通人。” 第一七〇章 野蛮种族 “你有些小聪明。”唐杨似乎知道林语林说这句话的意图，但他并不在意。 “不过，你说的话可不会影响到他们。 我的员工只是协助我，等完成我的计划后，他们当然也是需要‘清洗’的。 就好像一块抹布，它要清洁很多很多物件；清洁完其他物件，就轮到清洁自己了。 为了清洁其他物件，多忍受一段时间的肮脏，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说呢，周定？” 唐杨真的挺喜欢打比方，这次又举了个抹布的例子。 “老板说得对！”周定顶着校长慈爱的脸，对唐杨的话毫无异议，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林语林无语，这是什么吊诡的逻辑，把自己定义成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裁决异能者吗？ 而且刚才她和陆纪尧的那些话，他显然是没有听进去。 多年来没有族人理解的苦闷，加上情场失意，唐杨几乎全身心扑在研究上，心理已经偏执到了一定程度。 他一心只认为自己走的是少有人走的那条正确的路，一去不回头。 加上陆纪尧和林语林都是异能者，他们说什么，都会被他理解成在为异能者狡辩。 林语林还想再努力一把，“其实你可以和异能者管理中心合作，我们需要你的净化剂。 我想，你的研究，大概也需要一些资金和人力上的支持。 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可以双赢，为什么要两败俱伤呢？” 唐杨笑笑，却没有采纳她的意见，“我这不是正在和你们合作嘛，今天就先送你们超大一份，免费的。” “你真的要让异能者都消失吗？可这是不可能的啊！每年都有不少异能者觉醒、出生。而且，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语林不知道他想如何达到完全清洁异能者的效果，难道就在每次异能者的大事件上动手吗？ 就算是这样，多几次袭击，恐怕异能者们也会有所警惕了。 大不了到时候通过网络联系，不聚集在一起，唐杨总不可能逐个地去下药吧？ “平衡”又有多少人力能够参与这项行动呢？ 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啊！ 唐杨不为所动，笑而不语，他自然是有短期目标和长远规划的。 不过他看在她坚持想知道原因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解个惑，“看你这么不甘心的样子，我就告诉你。 异能者和人类在生理结构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这道题，陆纪尧在风动岩峭壁之下教过她。 “是颞颥孔的数量。” “是的，异能者的颞颥孔和鸟类、爬行类一样，有两对。而我们普通人则是哺乳动物的一对。” 林语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据陆纪尧说，多出来的那一对颞颥孔，十分隐蔽且小巧，直径不过半厘米而已。 当时她还笑称，异能者就是脑子上开了两个洞的人。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这表明，异能者和普通人是进化过程中的两个阶段，甚至于，根本就是两个种族。 从依靠科技、智慧的人类，变成依靠自身力量的野蛮种族，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呢？ 这就是物种的退化、是人类文明的倒退！”唐杨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一杯茶被放在唐杨身前的茶几上，他的情绪在闻到茶香那一刻，被安抚，逐渐稳定下来。 “老板，喝茶。”是周定端来的红茶。 不过，周定顶着那副校长的样子，端茶送水的，让人看着真的浑身不对劲。 陆纪尧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变回你本来的样子？” 周定沉默了一会儿，转向唐杨，问道：“老板？” “那你变回来吧！”大多数时候，周定都是自己愿意保持着任务目标的样子，反正唐杨很快能分辨出来，所以他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 周定转过身去，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交错声之后，他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苍白却面无表情的脸。 这张脸看着就舒服许多，只是他们并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他的真实长相。 “喝茶。”周定给陆纪尧和林语林都倒了杯茶。 林语林端起精巧的紫砂茶杯，略闻了闻。 这熟悉的味道，和上一回陆云涵请他们喝的红茶是同一种。 正是岑梅最爱的那种，唐杨对这种小事倒也弄得很清楚，看来他对岑梅确实也十分用心了。 林语林抿了口茶，心道，这茶还是加点奶更合她口味。 “那净化剂的原理是什么？”林语林抛出一个关键问题，“难道会堵上那一对多出来的颞颥孔？不太可能吧？” 唐杨对林语林的洞察力有些惊讶，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你也可以，你得拿些东西来换。” 陆纪尧紧张起来，狭长的双眸眼神犀利，看向唐杨。 林语林身上并没带什么值得唐杨开口的东西，就怕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你紧张什么？”唐杨越发看不懂陆纪尧的行为模式，有时候觉得他强势又霸道，有时候又觉得他毫无存在感。 “我要几颗能量珠，越大越好，数量越多，我告诉你们越多。” 陆纪尧奇怪道：“你不是普通人吗？哪里用得上能量珠？” 唐杨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道：“你废话可真多，这又是像你爸的吗？” 林语林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掏出一小袋能量珠，掂了掂。 这一袋约有八颗，质量上等，每一颗都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来凝聚。 唐杨控制住自己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一袋能量珠，检视一番，还算满意，脸上露出真实的笑容来。 “那我就给你一些提示吧！”唐杨收起能量珠，一气把茶水饮尽，“即使是异能者，刚出生的时候，也没有那一对多出来的颞颥孔。 我在隐族的时候，就有了这么一个猜测：异能者被一种生命体寄生了。 不，准确说来，根据目前的数据，应该算是共生。 这种生命体不可遗传，但可以通过某种途径传播发散，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生命体与人共生后，显示出的症状会有区别。 也就是异能的区别。” 第一七一章 强行突围 唐杨略微提了提，关于那种共生生命体的信息，实则他自己也没有搞到那种生命体的样本。 “净化剂，就是针对这种生命体的。 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抗生素，目前只对这种生命体有效。” 唐杨并不打算过多地透露关于净化剂成分、合成途径之类的详细信息，他也就没有继续深入讲解。 林语林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皮纳特菌的事，说给他听，“这种生命体是一种细菌，花生状，五根鞭毛，高温下变异活跃。” 她想顺便试试看，能否勾出唐杨更多的信息。 “这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还来问他干什么，逗他玩吗？ 唐杨警惕起来，“那我可再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的了。” 看他真的不愿意再透露任何信息，陆纪尧再次向他确认，“那你是真的不愿意放弃此次‘清洁’计划？” 唐杨有些莫名奇妙，他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的，陆纪尧和林语林也在他的掌控之下，莫非还有什么人物会破坏他的计划？ 将整个计划翻来覆去地过了三遍，依然只发现了“叫陆纪尧过来叙旧”这一个意外。 若要再严谨一些，那就是意外之外的“陆纪尧还带着女朋友一起过来叙旧”。 不过陆纪尧只是召唤异能，而林语林是能量转化。 据金凌云和档案上的信息说来，林语林刚觉醒没满一年，那注意一些，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杨又放下心来，“这次计划，算是向那些异能者，展现一下我们普通人的实力吧！我是不会取消的。” 看来是无论如何都谈不拢了。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决定强行突围。 陆纪尧随手召唤了一条咸鱼就往唐杨脸上拍去，准备把他当成人质挟持。 那咸鱼看着是咸鱼，却是咸鱼中最为坚硬的鲣鱼干，如果拍实了，绝对能让普通人的唐杨直接晕过去，甚至留下点脑震荡后遗症。 眼看着就要打到他脸上，一条手臂突然出现挡在唐杨眼前。 鲣鱼干与那保镖坚硬如石的手臂碰撞在一起，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陆纪尧见一击不中，立刻拉着林语林离开原地往边上一闪。 果然，下一刻，那张单人沙发被烈焰点燃，腾起极高的火焰，眼看着就要烧到天花板，触发消防警报。 那火焰却又整团被收走，只剩下表面烧得焦黑的皮沙发，散发着难闻的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陆纪尧拉着林语林避退一隅，沉声道：“我要是想走，你们留不住。可我不想弄得血肉横飞的，直接让我们走，然后各凭本事吧！” 唐杨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他在虚张声势，“说什么大话呢？你不是召唤异能吗？和岑家的老古董一模一样，听着很厉害，其实打斗起来根本就是鸡肋。” 那手中悬浮着一颗火球的保镖开始向他们靠近，另一金系异能者保镖则牢牢护在唐杨身前。 林语林的藤蔓向着周定而去，她的藤蔓是看不见的，唯有集中精神看才能看出一些不同。 周定的异能等级虽然很高，但在战斗方面并不占很大的优势。 他只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他攻来，凭着直觉，向右侧一躲。 “什么东西？”周定躲开后，藤蔓抽在椅背上，“啪”，显出一道深深的鞭痕。 唐杨很快反应过来，出声提醒道：“周定，注意力集中，她用的是能量藤蔓，肉眼看不见的。” 好在，他和宋柯熟悉得很，年少时宋柯经常把自己学会的新招式演示给他和岑梅看。 虽然他俩是普通人看不见，但他每每都很耐心地在自己的藤蔓上喷上彩色水雾，再讲解一遍。 周定听明白了，集中精神定睛看去，果然有几条透明的藤蔓在空中乱舞，只是透过藤蔓看到的物体略微有些变形，否则确实难以察觉。 那火系保镖见状，忙编织出一个火笼，罩向陆纪尧。 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他的异能只能凭空变出物体来，所以此刻很是笃定自己能够一举拿下陆纪尧。 林语林站在陆纪尧身边，她另外控制着一条藤蔓悄悄伸向了唐杨面前的金系保镖那里。 刚才攻向周定的几条藤蔓实则只是为这一条藤蔓做掩护，眼看着那藤蔓即将戳到那保镖身上，周定竟发现了。 经过特训后的林语林，对能量藤蔓的及能量的各种形态控制得得心应手，用出的藤蔓也不再华而不实，而是又细又长又韧。 周定能够发现这根透明的小指粗细的藤蔓，可见其观察之细致。 毕竟他的拟态异能，也不是随便哪个觉醒这方面异能的人，就可以用得这么好的。 拟态异能只能在接触目标对象时复制一份外貌，但要顶替目标对象，还需要对目标对象极其入微的观摩。 周定的天赋就在于，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掌握目标的行为模式。 他迅速上前，赶在那藤蔓扎穿金系保镖之前，推开两人。 那藤蔓顿了一瞬，随即一分为二，一根闪电般扎入周定的后心，另一根却不依不饶地追向金系保镖。 周定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正要开口提醒秦鑫，一根坚硬又柔韧的吸管插入了他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感到四肢的热血似乎都流回了心脏，继而源源不断地从背后流失。 “能量转化！周定，甩开那个藤蔓。”唐杨有些着急地想过来帮他，但转瞬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没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异能者的争斗中，就仿佛是一个脆弱的瓷器。 金系异能者方才还高度紧张着，现在却以为自己被周定护下，避开了藤蔓。 他松了口气，继续挡在唐杨身前。 唐杨有些急切，知道周定一旦被缠住，很难脱身，“秦焱，去救周定！” “老板，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那火系保镖见自己的火笼已经罩住了陆纪尧和林语林，总算应了一句。 林语林干脆收回那些吸引注意力的藤蔓，一半用来专门对付周定，把他缠得死死的，另一半则涌向那金系异能者。 第一七二章 再谈合作 周定只觉得浑身的力量流失，身体动弹不得，眼前越来越黑，他知道自己恐怕是要昏过去了。 昏过去前，他隐约听到极远处，有个声音在说“去救周定”。 嗯，好像是无情老板的声音…… 唐杨看周定被弄晕过去，成了林语林的人质，起初还绷紧的身体，片刻后倒是又放松下来，再度恢复了淡定。 他想起来，宋家的人可不许随便用异能杀人，不，不仅如此，而是整个隐族的人都不许随便用异能杀人。 所以周定顶多只是脱力而已，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他将右手背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和这种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作对，总会让他无端生出些放肆来。 时间过去太久，他几乎都要忘记那些在隐族的事了。 再久一些，他恐怕都要不记得自己的弟弟长什么样了。 继续打下去，唐杨这边并不占优势，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错估了林语林的战斗力。 他当然知道，宋家的人都挺难对付，但那都是从小在雅梧山长大、早早觉醒又将异能千锤百炼的人。 像林语林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长大，觉醒时间尚短，而且觉醒又出奇地晚，却能够操控自己的异能到这个地步，可见天赋极好。 知道自己看走眼，唐杨决定喊停。 反正就算让他们去找，也找不到那个定时装置；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拆不掉；就算拆掉了，其实那个定时装置没了，他也是可以遥控的。 像他这样严谨的人，必定是有两套以上方案的。 除了那个定时装置，他还有个遥控的装置，无论如何，都可以让“清洁”计划继续进行。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停，他眼前的秦鑫也在下一刻浑身一僵，随即迅速萎靡，扑倒在地，昏睡过去。 他脑中却不合时宜地回忆起，宋柯曾经的自我调侃，“我这个异能，治疗失眠，效果那是极好的！” 秦焱注意到唐杨这边无人保护，他们三个高级异能者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被制服两个，而且还是看上去更弱的林语林的手笔。 他有些慌乱，但还是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陆纪尧身上，准备收缩火笼，阻止他们再动手，并争取时间让唐杨躲到自己身后来。 林语林的藤蔓飞速地在空中编织成网，护住自己和陆纪尧。 那能量构成的藤蔓，水火不侵，甚至还能缓慢地将火系异能同化掉。 不多时，那火笼再也无法继续收缩，甚至那火焰都肉眼可见地渐渐变成橙红色的小火苗，仿若风中残烛，眼见着就灭了。 秦焱只觉得自己的异能被咬走了一大块，让他有些胸闷气短，仿佛贫血症状一般。 “到此为止吧。”陆纪尧搂着林语林，支撑着她站立，转而对唐杨说道。 林语林脸色有些苍白，一个人操控藤蔓对付三个人，还是太勉强了些，她现在有些脱力。 但是陆纪尧的吞噬异能还不能暴露，至少不能暴露给唐杨这种没有底线的研究狂魔。 所以在陆纪尧想要吞噬火笼的时候，她就阻止了他。 也幸好这段时间以来，两人愈发默契，陆纪尧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只是，感受着怀里林语林因为体力透支而靠在他身上，本能地微微颤抖，他心里的负面情绪又有冒头的迹象。 唐杨此时也看清了林语林的状态，他在心里略微评估了一下，本想趁着她力竭让他隐藏的后手制住两人。 陆纪尧掏出了一袋能量珠，从中拿出的那颗能量珠显而易见地比他所得到的大了一圈。 能量珠所蕴含的能量多少，可以直观地以其大小来判定。 他喂她吃下那颗能量珠。 唐杨见了，在心里直叹气，暴殄天物啊！ 这么大一颗，明显超过了林语林所需，多余的只能作为浪费的能源逸散。 而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语林的脸色已经不再苍白。 这能量珠质量这么好，应该是宋家的老头子给的，想到他们有一袋，唐杨有些无奈，“好吧，我们暂时停手。” 林语林能量恢复了不少，只是距离“清洁”计划的时间也近了许多。 “唐先生，如果你停止这个计划，我可以给你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我保证，你会很感兴趣的。”林语林微微喘着气，说道。 她还想再试着谈谈合作，而她说的有价值的信息，是关于皮纳特菌样本的事。 在梦中，她和许多同事也曾试图提取这种微生物的样本，却无法成功，似乎只要离体就会死亡、分解。 但这次，她从传承珠上获得的菌株还好好的在生物实验室里培养着，应该有了好几代子孙了。 她认为，唐杨研发出这种药物带有很多巧合，手上却应该是没有这种细菌的样本的。 毕竟研究所研究了这么多年，提出的假设无数，却没有成功分离过这种细菌。 梦中的研究所也是，那个世界的科研水平还略高于这个世界，对于皮纳特菌却依然是一头雾水。 没道理唐杨就能在相同甚至更差一些的条件下成功。 “计划是不可能取消的，定时装置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 唐杨摇摇头，虽然他很想知道那条信息，但让他停下计划？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鬼知道那条信息值不值得他停下这个计划，万一停下后一听，是自己知道的，那不就亏大了吗？ 而且，他确实也没撒谎，定时装置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但他可以通过第二道保险遥控装置切断定时装置的控制。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他们了。 唐杨表面上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刚刚你们敲门的时候，我就开启了定时装置了。现在还剩下……” 他指指墙上的挂钟，停了停，直到那秒针跳到12上，“刚好三十一分钟。” “……那你不要拦着我们去拆啊！”林语林看了墙上的钟一眼，还剩下半小时了，她有些抓狂，陆纪尧一手揽着她，头脑风暴中，暂时没参与话题。 他正在思考，代入到唐杨的角度，会使用什么方式下药。 第一七三章 不走寻常路 只要知道了方法，就有办法破坏唐杨的计划，大不了不再隐藏自己的吞噬异能，再强行突围一次。 首先，第一种，座位上藏针筒。 这显然不太可能，那么大的礼堂要布置那么多针筒，人手就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众人不可能是同时到达礼堂又同时坐下，一旦有人发现，就无法保证集体大“清洗”了。 第二种，消防喷淋系统喷出的水里。 那就需要明火或烟雾，触动消防报警装置，这很容易就会在第一时间引起警惕。 到时候喷淋系统喷水灭火，并不能让人喝进去多少，反而异能者们会条件反射一般，防止自己被淋成落汤鸡。 因此这个方法也不行，更何况，礼堂的消防用水和生活用水是一样的来源，也不能确保药物被稀释冲散，保证不了效果。 第三种就是，空调加湿器带出的水雾，这个就很有可能了。 按照唐杨说的，礼堂里会先有人主持讲话，应该还安排了一些节目，在不知不觉中，吸入水雾，防不胜防。 礼堂的空气流通状况并不好，全靠通风系统，这样还能保证用药效果。 没错，就是这种了！ 隐蔽且有效，难怪范冬明说让他做个好人，这才没多久，他似乎就和唐杨的思维模式接轨了。 唐杨没在意陆纪尧的发呆，不认同地反驳林语林这种想法，道：“那怎么行？ 不拦一下拖延时间，你们可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疏散礼堂的人群了。 我怎么会留一个这样的漏洞呢？” 唐杨也是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而拖延时间，本来还想把他俩制服了事，没想到打不过。 不过，他是个严谨的人。 现在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钟，就算是去疏散，也来不及了。 唐杨暗自得意，甚至还开始游说两人加入他的阵营：“你们现在去也来不及了，而且你们刚才是到了礼堂又出来的，恰好错过‘清洗’，异能没消失，回去多让人生疑啊！ 还不如加入我们，我可以保证你们是最后一批异能者。 不对，如果是你们的话，保留异能也未尝不可，毕竟你们和我是同族呢！” 陆纪尧回过神来，也没再听他说话，再理论下去，恐怕要辩论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他拉着已经恢复了大半体力的林语林就要出办公室的门。 唐杨挥了挥手，示意秦焱不要阻拦，反正也拦不住。 他对自己的布置有些信心，不介意他们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陆纪尧拉着林语林向礼堂走去，他记得通风控制系统在礼堂一侧的一个非工作人员勿入的小房间里。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那还是因为范冬明这家伙，每次做点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都要拉上他当挡箭牌。 有一次范冬明好奇这个贴着“非工作人员勿入！危险！”的房间，强拉着他一起来看看到底有多危险。 结果就是一堆管道风扇发动机之类的东西罢了。 范冬明现在看上去倒是稳重，大概是因为年少时调皮额度用光了。 为了配合林语林，他走得并不快，到达那儿估计还能剩下七八分钟的样子。 林语林反而有些着急，只是她关注的点是如何拆除定时装置。 “纪尧哥，我不会拆定时装置这种东西啊！你会吗？” 陆纪尧脚步不停，摇头道：“我也不会。” “那怎么办？我只在电影上看过，好像定时炸弹就是有两根线，一红一蓝，要挑一根剪断什么的。不过我可以用能量凝聚出小剪刀……” “吞掉就好了。” 林语林愣住了，“啊？” 她反应过来，自己也在用普通人思维考虑异能者的行为了。 “哦……对！我都忘记，你还有这种Bug一般的能力了。” 这么一来，林语林也不着急了，她还有心思想点其他问题，“不过，我总觉得唐杨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得逞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上多重保障。一个定时装置哪里够，起码还要有遥控装置，一旦破坏就立即启动的触发装置。”陆纪尧认真道。 林语林总算能理解一些范冬明的心情了，这还幸亏陆纪尧是个好人呢！ 要不然这吞噬异能，加上一个个坏点子，不知道能祸害多少人。 不知道那个陆二，算不算好人，想到那混合着血腥味的松木香，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陆纪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打颤是因为穿着小礼服有点冷，十分体贴地问道：“你冷吗？” “我不冷，不过你先停下等我一会儿。”林语林忙摇头否认，冷倒是不冷，她就是脚疼。 她停了停，皱着眉准备甩开那折磨人的高跟鞋，赤脚走路。 陆纪尧却以为她皱眉是因为刚才体力透支，所以走不动了。 他回身将她公主抱在怀里，还颠了颠，似乎在评估抱着她能不能快速走完后面一段路。 林语林被他这操作惊呆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男友力十足的？ 不过这震惊也没持续多久，林语林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挣扎了两下，示意他放自己下地走。 陆纪尧却大步向前走去，都没低头看她一眼。 他绷紧了下颚，目视前方，“别动，这样比较快。” 幸好此时已经没多少路了，她也就没再挣扎，反而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好让他抱得更轻松一些。 她看着陆纪尧的侧脸，再一次感叹，陆纪尧的这颜值，从这么刁钻的角度看也没有瑕疵呢！ 随后却发现，他的耳朵也红透了，依然还是那个有些羞窘的老男孩啊！ 等他们进入那个专门给维护人员使用的通风系统的小房间，手表上显示，距离唐杨说的“清洗”计划正好还有六分钟。 刚想松一口气，开灯抬眼一看，心脏一阵紧缩，倒抽一口冷气！ 谁能来告诉他们，为什么那个定时器上显示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唐杨这个大骗子！ 为什么这么不走寻常路？ 他不是应该得意于自己的安排，沾沾自喜地等着他们拆除定时装置的吗？ 林语林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恨不得把自己听过的所有难听的词汇都砸向他。 第一七四章 第五人 唐杨恐怕压根就没想过让任何人来阻止他的计划吧？！ 陆纪尧也看到了那个倒计时，脸色微沉，没来得及检查是否有监控，他就直直地走向眼前极其复杂庞大的通风系统。 随着他走过一圈，整个通风系统的主体部分完全消失了。 好了，现在，什么定时装置、遥控装置、条件触发装置，就剩下它们自己了，什么都控制不了。 等陆纪尧吞噬完整个系统，定时装置也正好定格在00:00，只是再也无法起到它本身的作用了。 林语林忍不住有些激动地抱住他，连声夸他，却发现他体力也透支得厉害。 他身体微微发颤，两只眼睛却盯着她，情绪复杂，更显深邃。 另一边盯着监控的唐杨脸色都变了，千防万防，怎么都没想到，还能被这样釜底抽薪的。 “他……他怎么会陆云涵的异能？”唐杨满眼尽是不可思议，盯着监控上陆纪尧有些消耗过度、体力不支的样子，喃喃自语。 他的眼神渐渐变了，那是一种对未知的兴奋与好奇！ 难道说，岑梅的孩子，可以拥有两种异能？ 所以说，这才是陆纪尧被送进研究所的真正原因？ 唐杨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珍贵的、世间仅此一份的实验品。 他想起刚才林语林的行为，认定她正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才站在陆纪尧身前，全力对抗三人。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不禁想再等陆纪尧他们折返，重新讨论一下合作的问题了。 唐杨给周定和秦鑫各喂了一粒能量珠，没多久，他俩就从力竭昏迷中醒来。 说来也好笑，林语林给出的能量珠完美解决了她的异能给人造成的问题。 唐杨把自己想再和陆纪尧接触的意思说了，秦焱却极力反对，还把陆纪尧的吞噬异能告诉醒来的两人。 周定和秦鑫自然也站在秦焱一方，反对唐杨去冒险。 唐杨有些不满，“我才是老板，有危险咱们一起跑了就好。想制服他们是不太可能，可是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吧？” 三人没回答他，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 不满于他们的沉默，唐杨叫了一个名字，“周无？” “老板，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凭空出现一个年轻磁性的男声，并不属于在场的四个人。 “这样吧，周定和秦鑫没恢复到最佳状态，还是先撤退。 我和秦焱一明一暗，保护你，但你和他们接触必须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 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现身，但他的安排，周定几人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若此时有外人在场，可能会以为白日撞鬼。 唯有唐杨不满意这个安排，“我不同意。离得那么远，我都没法确定了。我总要先确定那是吞噬异能，而不是其他什么黑科技吧？” “你不同意的话，我只好把你敲晕带走了。”被叫做“周无”的男声不以为意，甚至还真的有点想动手。 “我真后悔让你当员工了，”唐杨无奈，毫无气势地威胁道，“我要扣你工资！” “后悔也来不及啦，老板！工资的话，你随便扣吧，反正你包吃包住，我也用不上啊！”那声音嘿嘿一笑，复又消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老板，那就按照周无的安排？”周定象征性地征询意见道。 “还能怎么办？你们都不听我的，明明我才是老板！”唐杨有些不爽，但他现在也冷静了许多，明白周无的顾虑。 那凭空出现的声音，正属于办公室内的第五人——周无，而他的异能是隐身。 只要不出声，几乎没有人能发现他。 从开始到现在，周无一直就在唐杨身后戒备着，随时准备为了他的安全出手。 无论是金凌云，还是陆纪尧和林语林，竟然都没有发现这房间里，唐杨一方竟还有第五人。 周无就是唐杨的底牌。 刚才他们一方落于下风时，如果不是唐杨手势阻止，他恐怕已经往林语林脖子上扎针了。 唐杨十分庆幸自己了解他，且阻止了他，否则，陆纪尧的吞噬异能不管不顾地用出来，说不定他们就要折在这里，尸骨无存，骨灰都没得扬。 不止是唐杨，周无也有些被吓到，暗道好险，幸好刚才没有对林语林下手。 此刻他心里仍有些后怕，这才极力阻止唐杨和陆纪尧过近地接触。 既然决定再沟通一回，唐杨就不再耽误时间，早早办完正事跑路要紧。 在这里待得再久一些，那个老校长恐怕要醒了。 对待老人家，唐杨有些不忍心短时间内再给他用迷药，这几年，校长的脑子本来就有些不灵光了。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唐杨决定还是用提前安装在那小房间的装置跟陆纪尧交流。 “喂喂，听得见吗？” 林语林靠坐在墙脚，拿着手机给季歌发信息，简略说明了一下发生的事。 林语林觉得，还是让季歌早早离开礼堂更保险，她于是顺手还转发给了范冬明和商无言。 至于其他中过药的人？ 她不认识，随便吧，反正出不了人命，她也没这个义务一个个通知解释。 她身下垫着陆纪尧的西装外套，而陆纪尧此时正靠在林语林肩上。 趁着自己有些力竭，陆纪尧想多享受一会儿林语林的温情和体贴，因此表现得尤为虚弱。 吞噬异能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就是内心的蠢蠢欲动十分难以压制。 此刻被打断这美好时光的陆纪尧，目光如电，看向室内唯一的监控摄像头，那眼中的戾气仿佛能沿着线路穿透屏幕，惊得唐杨竖起一身汗毛。 随后就是“咔嚓”一声，似乎有一只无形巨兽，一口将那摄像头吞吃入腹。 屏幕黑了。 唐杨满脸黑线，至于嘛？！ 做了半世纪单身狗的唐老板，并不能深刻体会到，陆纪尧好不容易得到林语林的关切，却被人打扰、甚至偷窥的愤怒。 虽然，他和林语林早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甚至差一点点就在祭坛举行订婚仪式了。 但是，他主动了那么多次，甚至还付出了满嘴是血的代价。 第一七五章 后手 林语林却很少出于男女之间的喜欢和爱恋，而主动做出亲密举动。 这让他一度以为，她只不过是喜欢他和陆二一模一样的脸罢了！ 好像就算不是他这个有趣的灵魂，也没关系。 难得这次，她愿意主动借肩膀给他。 那还是他为了她的朋友而努力吞噬那么多东西之后，因为使用异能过度而“虚弱”才得来的机会，多么难得的亲密机会！ 难怪！难怪他妈妈会拒绝唐杨，他完全就是个不会看氛围的直男技术宅！ 陆纪尧心里气哼哼的，脸上却带着虚弱的笑，看了林语林一眼。 林语林会意，让他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腿，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口回道：“听得见。” “咳，那个，陆纪尧有两种异能？”唐杨虽然看得明明白白了，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你看错了。”林语林的心情染上些许担忧，声音却依然很平，她看向早已不存在的摄像头，“还有什么问题？” 唐杨沉默了一会儿，他完全就没有想到，这还能直接否认的。 “我有录像，所以是真的吧？”他不放弃，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是假的。米国魔术师，大卫·科波菲尔知道吧？纪尧哥是他的接班人。”林语林继续睁眼说瞎话，陆纪尧都要被她逗笑了。 “到底真的假的？监控总不会骗人吧？”唐杨有些烦躁了。 周定在一边无奈地叹气，老板的毛病又犯了，不确切的答案简直能让他纠结死。 “老板，你直接把录像发给研究所所长看看呗！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这事。”周定看着他们两人“真的？假的。”你来我往地，尽耽误时间，干脆地提出一个建议。 “好吧，真的。所以还有什么事？”林语林也听见了周定的话，只好照实回答。 唐杨舒心地吐出一口浊气，“要不要合作？我可以提供些‘净化剂’给你们，不过，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你的条件是纪尧哥的话，门儿都没有。”林语林安抚地拍拍侧躺着的男人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唐杨觉得，宋家的人真的一个比一个难搞，林语林简直是最难搞的一个。 一副任由陆纪尧牵来牵去乖乖女“萌混过关”的样子，唬弄得人下意识地就把她看轻了。 明明那些草根异能者都不愿意被人看轻，更不用说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异能者，自带一种盛气凌人。 若是能够问一下林语林，关于她存在感微弱的问题，她会说，其实是怕自己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给道德绑架，失去本就不多的自由，那不如干脆就低调些。 让他人的目光集中在陆纪尧这个本身就无法低调的人身上，她还可以暗搓搓地在旁出奇招。 唐杨无奈地说出自己的条件，“我只要他的一点血，你们要是再不同意，我就真的把录像发给研究所了！” “哦，只要血吗？可以。”林语林想到研究所陈教授那儿的十二管血，计上心来，“你可以自己来这边抽血，不过纪尧哥目前处于异能过耗状态，失控把你吞了我可不管。” 他们只听说过，吞噬异能之强，却并不知道实际是怎么个强法。 毕竟陆云涵作为高层，顾忌到吞噬异能造成的血腥场面可能会对他名誉产生的负面影响，很少亲自出手。 因此唐杨有些犹豫，他不愿意冒险让员工去给陆纪尧抽血，说不准就是有去无回，赔本买卖。 林语林见他迟迟不回应，又抛出一个听上去更为安全的建议，“对了，上京研究所，陈教授的专属实验室里，有纪尧哥的十二管血。 说不定已经有了部分报告，你不如自己去拿咯。” 唐杨斟酌片刻，心里下了决定。 他对周定几人点点头，表示可以准备撤退了，又对林语林道了声谢。 正要关闭通讯，林语林的声音却微微失真地从那侧传来：“我有细菌样本。” 唐杨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简直受不住这么多好消息的冲击，捂着胸口抽了口气，“等等，你说真的？” “骗你干什么？”林语林临时决定抛出这个诱饵，因为范冬明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说不定他们能活捉唐杨。 “你想要什么？”唐杨不能相信有这种好事，他花了那么多年研究这些，却只有一个假设而已，林语林竟然得到了活的细菌样本。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来的成果，是不是有些夸大了，金家那老头子怕是在捧着他吧？ “净化剂的配方。” 唐杨正准备讨价还价一番，却被人拉了拉衣角。 空中出现一双男人的手，对他们比了几个手势。 原来是周无在窗口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带着两名女子向这边过来，而他认得其中一名女子，“人鱼之歌”的季歌。 “季歌”也正是林语林方才跟陆纪尧提起的名字，如果没有猜错，他们是朋友。 “老板，有人来了。”周定看着那几个手势，换了一种声音翻译道。 拟态异能，让他可以任意使用曾经模拟过的人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传入林语林和陆纪尧所处的小房间，她一惊，什么时候他们有新的人手了？ 陆纪尧也睁开了眼，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说，唐杨一方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后手，那么等范冬明三人到达后，即使有季歌这样的能力在，他们还是不能冒进。 本以为自己这方足够谨慎，没想到唐杨考虑得也十分周密。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且有了防备，那再拖延时间也没什么意义。 陆纪尧坐起身，又吞下一粒能量珠，说来也奇怪，同样的能量珠，同样的异能透支，他的需求量比起林语林，是她的两倍。 能量珠的质量极高，陆纪尧刚才休息了一小会儿，这下已经恢复了不少。 后来又吃的这颗能量珠，让他几乎完全恢复了。 林语林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急急发出一条信息，阻止范冬明进入校长办公室。 随后又提高音量问道：“唐老板，细菌样本换净化剂配方，你怎么说？” 第一七六章 错过 “好！唔……”麦克风传来唐杨的一个“好”字，随后他似乎被捂住了嘴，窸窸窣窣一阵之后，扬声器彻底没了声音。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这是逃走了？ 那他们这交换，算是成立还是不成立？ 她环视一圈因为被陆纪尧吞噬殆尽的小房间，现在反而显得有些空旷了，“这里空了，不能被发现是你干的吧？” “确实还不行。”他起身，拉着林语林往门外去，随手又关上了小房间的门。 等回去还是和陆云涵坦白一下，让他派人来处理这问题吧。 看他的样子，大概已经考虑好怎么处理后续，林语林便催促道：“我们快回去办公室，万一他们正面对上，范冬明可能要倒霉。” 礼堂距离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并不远，范冬明收到林语林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差点就被怒火冲昏了头，拉着季歌就往外走。 季歌不明所以地被牵着走，她皱着眉，微微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似乎在要一个解释。 范冬明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说了三个字，“看手机。” 跟着范冬明出了礼堂，季歌才甩开他的手，去拿手机来看。 看明白前因后果，她的脸色有些泛白，略带自嘲地笑了笑。 还以为范冬明是开窍了呢，结果就是这事儿。 商无言眼看着好友被拉走，范冬明的脸色也很臭的样子，知道他们两家有些龃龉，略犹豫了一会儿，不太放心地跟着出了礼堂。 礼堂里人几乎都到齐了，众人正心照不宣地与坐在近处的人互相寒暄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几人的离开。 “关你什么事啊，瞎操心！”即使带着点脾气说话，季歌的声音依旧柔软又甜美。 范冬明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想起以前的一些事，盯着她的红唇就出了神。 “没事我走了，你别再来找我。”季歌看他发呆，也就不再理他，准备回礼堂叫商无言陪她散步回家，顺便抒发一下心中苦闷。 她和商无言两家是邻居。 范冬明回神，拧起了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别再来找你？”说着又去拉她的手。 季歌回头看了一眼，商无言已经走到了门口，忙甩开他的手，低声道：“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找个对象结婚了！” 范冬明面如寒霜，“你！你以前不是说，要找个可以忽略异能影响、全心全意爱你的吗？现在又要跟你家里妥协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过就是我的前男友，还是分手好几年、见不得光的那种！”季歌也气，不过就是以前和他试着谈了一阵子偷偷摸摸的恋爱，分手后还被他缠得死死的。 曾经他们也甜蜜过一段时间，当时她暗示他求婚，还问他是不是不受异能影响也喜欢她。 结果范冬明认真地考虑了五分钟，竟然十分直男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喜欢她，还是受到了异能影响的。 季歌被气得脑子一懵，提出了分手。 好在两人因为家里的关系，一直偷偷摸摸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为了让范冬明死心，她还努力装出一副花心女人的样子，和新认识的小鲜肉们逛街吃饭、唱歌喝酒。 范冬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歌这么生气地要分手，但那之后，他就以为季歌要找个不受她异能影响的人。 看季歌万花丛中过的样子，他操心得不行，总想着替她把把关，却发现每个小鲜肉都不符合她说的要求。 范冬明想了不少方法去拆散他们，所以这几年他是真的很忙，经常要去蹲点守着季歌。 而季歌每次约了小鲜肉，都会遇到他搞破坏，时常觉得他对自己余情未了，或者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可每次范冬明都只是阻止她开启新恋情，完全就没有要和她再续前缘的意思。 这日子没法过了！ 季歌想着，干脆今天就此摊牌，说清楚，谁也别再妨碍对方追求幸福。 只是，为什么鼻子有些酸酸的，突然很想喝点酒，大醉一场。 范冬明被她的话一堵，一时没了办法，礼堂外也算公众场合，也不知道有没有相识的人看着，总不好和她接触得太多。 “那你不和我一起去帮帮语林他们吗？”范冬明可算想到个借口。 商无言走到了眼前，刚好听到这句，点点头，“季歌，陆纪尧异能对付普通人还行，语林觉醒还不满周年，我们去帮帮他们？” 季歌不好当着商无言的面跟范冬明掰扯，只好同意了。 三人这才开始向着行政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说回唐杨这边。 他听到林语林“细菌样本换净化剂配方”的提议，心动不已，刚脱口而出一个“好”字，就眼前一黑，被周无打晕了。 “老板太不听话了。”周无叹气，那边季歌正在赶来，他难道还真的要被林语林拖着时间谈条件？ 他周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隐身异能，可没把握在“人鱼之歌”的影响下，能顺利把他带走。 在场的几个同事，恐怕都没什么把握。 季歌的能力在上京都很出名，确实相当棘手，就算不被她控制，也难免被她影响到。 其他两人他不熟悉，但能和陆纪尧凑在一起的，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周无知道自己老板是个自认为谨慎，却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时常脑子发热的，所以他充当的就是唐杨的最后一道保险。 他曾数次带他脱险，这也是唐杨十分纵容他的原因。 周定和另外两人熟练地收拾好东西，留下几行字，就和背着唐杨的周无一起，从范冬明他们来的另一侧出口撤走了。 陆纪尧和林语林赶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范冬明几人，和已经醒来，一身狼狈的老校长。 “没正面遇上？”陆纪尧确认几人没有动过手。 “刚好错过，不过他们留了几句话。”虽然后来收到了林语林的第二条信息，不过范冬明依然没有拖延，却还是与几人擦肩而过。 等他走到窗边观望的时候，只看到几辆车驶出校门，车牌似乎被遮挡，看不清楚。 第一七七章 五十步教百步 他递给陆纪尧一张A4纸，上面的字迹就像打印出来一般端正。 纸上几句话的大意，是后会有期，再议交易之类的，没有过多的信息。 纸是校长办公室里最普通的A4纸，笔是校长办公桌上最普通的蓝色0.5圆珠笔。 “校长，您还好吗？您什么时候醒的？”看到老校长萎顿的样子，陆纪尧有些同情他的遭遇。 老校长嘴唇微颤，似乎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我没什么事。”他的声音苍老又沙哑，给人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范冬明这孩子把我叫醒的。” 说着，他还摸了摸手臂，那里有个新鲜的针孔。 那就是说，校长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陆纪尧又安慰了老校长几句，便跟老校长提出先走，这件事他还需要跟陆云涵商量一下。 老校长还有些惊魂未定，敷衍地点点头，他想申请退休了。 几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再回礼堂。 季歌拉着商无言，没有理会范冬明，和林语林打了招呼，先走了。 林语林自然和陆纪尧一起回陆宅，找陆云涵商量这事。 “我们先回家了，你自己小心点儿。”陆纪尧跟范冬明说道。 范冬明一脸神思不属地望着季歌的背影，连陆纪尧跟他说话都没听到。 “你在看什么呢？”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季歌优美的背影靠在商无言身上，亲亲密密地走远。 “你在看商无言？”陆纪尧本来想问的事季歌，可想到范冬明之前极力否认的样子，就改成了商无言。 “喜欢就去追啊！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陆纪尧看不明白了，范冬明不像这么犹犹豫豫不果断的人。 范冬明回神，看着陆纪尧和林语林手拉手，一副自然亲密的样子，终于决定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她问我是不是不受她异能的影响也喜欢她，可我明明就受到了影响。 为什么我说了实话，她反而还生气了？” “……你可以啊兄弟！原来你和季歌谈过？！”陆纪尧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但听范冬明的意思，他果然就是和季歌有段故事。 陆纪尧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季歌的风评不太好，听说隔段时间会和不同的小鲜肉出去玩。 不对……这样想起来，范冬明好像也时不时地消失不见，该不会那时候就开始去“捉奸”了吧？ “你这样想，所以这样回答了？”林语林似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范冬明虚心求教，“我就是这样回答的。不是说，情侣之间应该坦诚吗？” “季姐姐明显是想听你说点甜言蜜语啊！你一开始被她吸引有异能的影响，那你后来还是这样吗？”林语林打算以自己五十步的经验教教这个一百步的直男。 “后来……我也不知道。刚分手那会儿，我经常想她。”范冬明继续剖白自己的心意，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后来我决定放下，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我要帮她把好关。” “没跑了。你不喜欢她怎么会经常想她？ 你想她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又甜又酸又苦？那时她可没对你用异能。 还把关呢，跟女孩子分手就是要快准狠！”林语林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陆纪尧听到这儿，微微有些不满。 “可是是她先提的分手，她后来还一直找男朋友，明明那些男的根本就不爱她。每次我稍微威胁一下，那些男的就不敢再接近她了。”范冬明觉得，季歌可能早就不喜欢他了。 你这和护食的哈士奇有什么区别啊？林语林简直无力吐槽。 “她提分手，你可以提复合嘛！俗话说，好女怕缠郎！”林语林开始瞎扯，她连和正牌男友陆纪尧亲热一些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根本就没能力指导这种别别扭扭的情侣，但现在承认自己不会，那就太丢脸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季姐姐真心想控制你，应该可以做到的吧？她对你动用过异能吗？” 范冬明恍然大悟，“确实没有。谢谢你点醒我，语林！” 他一激动，给了林语林一个感激的拥抱，就头也不回地向着季歌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陆纪尧的脸瞬时黑如锅底。 “看来你很懂么？”他的脸半隐在阴影中，林语林看不清他的神色。 虽然看不清，但求生欲使她条件反射般地做出解释，“还好还好，我就是瞎说的，哈哈。” 这让她在陆纪尧的眼里就显得更心虚了。 “你会经常想陆二吗？”陆纪尧咬牙切齿，唯恐她有一丝丝犹豫。 林语林否认：“没有没有！” “你想起他的时候，又甜又酸又苦？”陆纪尧提心吊胆，害怕她真的细细回忆。 林语林澄清：“不是不是！” 陆纪尧松了口气，“你想听甜言蜜语吗？” 林语林惯性摇头：“不用不用！” “嗯？”眼见着陆纪尧又要露出让她有些心惊的样子，林语林忙抱住他，“你说你说！” 真的让他说，他又说不出来什么了。 陆纪尧回抱住她，闻着她头发上的橙花香味，闷闷道：“你以后不许再让别人抱，感激的那种也不行。” “嗯！”林语林偷偷笑了，她想，陆纪尧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吧！ 不过，既然这么喜欢自己，怎么一次正经的告白都没有？ 该不会之前答应他当男朋友，他就以为他被自己认可，然后省略了告白这一步骤了吧？ 林语林胡思乱想着，和陆纪尧就这么在校门口静静地抱了五六分钟。 “陆少！”一道清亮的女生响起，这才惊醒这对情侣。 陆纪尧有些不满地看向来人，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那女子对陆纪尧的健忘不甚介意，反而笑着送上祝福：“恭喜你们呀！上次在异能者大会上还碰到你喝醉，是你女朋友把你捡回去的呢！你们感情还真好。” 林语林倒是想起了这个女子，“你是异能者大会上那个漂亮姐姐。” “哈哈，你还记得我？不过，我也不是来找你们叙旧的，”那女子神秘一笑，“任副部长想见见陆少。” 第一七八章 半个人格 原来那女子是任家一系的，算是任杰克的表姐，名叫郑安安。 林语林没作声，看了看陆纪尧，意思是让他决定。 她要捂住自己乖巧女孩的小马甲，虽然这个郑安安上次见识过她莽莽撞撞的样子。 “好。不过今晚有些太迟了，我也没有什么准备，不好打扰。明天我一定登门拜访。”陆纪尧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资历最老的任副部长的人，就直接答应邀约。 他对任副部长的邀约其实也不太意外，同样是上京的异能者世家，他迟早要去拜访一下的。 郑安安没有坚持，她来之前，任副部长也有交代，只要把话带到就可以，万不可起冲突。 “那我回去转告任副部长。”郑安安本应极具侵略性的美丽脸庞，此刻看起来却毫无威胁感。 又是一名深藏不漏、表里不一的异能者。 陆纪尧和她略点了点头，带着林语林告辞，回了陆宅。 陆云涵早已得到消息，似乎猜到了一堆器材管道凭空消失的原因，却又不敢置信，急急撇下繁重的公务，赶回家来。 等陆纪尧牵着林语林一起回到陆宅的时候，陆云涵早已等在了客厅里。 他回到家早了十分钟的样子，本想给自己泡个茶，却心绪不宁地洒了一桌子水，差点把洗茶杯的热水当成茶给喝了。 只好暂且放下这桩雅事，直接等在门口张望。 等看到陆纪尧的时候，他略微平静一些的心绪又乱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纪尧没管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迟到的愧疚和歉意罢了，可能还有一些父爱？ 不过，迟到的东西，价值就打了个骨折，他现在也并不再渴望和需要了。 虽说如此，但有些东西，该属于他的，他不会主动去要，但送上门来，也不会推拒。 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伟光正，不过，他也并不是多么伟光正的人。 为了自己和在意的人，他觉得自私一些也未尝不可。 自从成人礼后，他对这种不太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事情也多了一些理解和包容。 只是他的三观大抵早已成型，再如何恶劣的心思，理智还是能够及时叫停。 对着陆云涵有些老怀甚慰的样子，陆纪尧还是冷着一张脸，道：“进去说。” 他没忘记身边的林语林，此时她几乎是挂在他胳膊上的，那高跟鞋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林语林被他扶着坐在红木椅子上。 她松了口气，帮陆纪尧说道：“陆叔叔，你也先坐下吧！” 陆纪尧没有搭理陆云涵的意思，他蹲下身，捉住林语林那嫩白莲藕一般的小腿，看到脚背上与鞋子边缘贴合处有些红红的，皱起了眉。 林语林被他抓着脚踝，他手心的温热几乎要直接烫到她的心上。 她不敢去看陆纪尧，眼神正到处乱飘着，一眼看到陆云涵略显惊讶的表情，这才微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试图摆脱他的手。 “别动。”陆纪尧按住了她，就要动手帮她脱下高跟鞋。 那双鞋其实并不差，小羊皮的，只是林语林的皮肤很薄，脚上又肉肉的，很容易就会磨伤。 而她并不是那种为了让自己看上去高挑一些、体型更好一些就愿意忍受一点点痛苦的人，所以很少穿这类鞋子。 不止是磨破皮后火辣辣的痛，还有用力不对导致脚趾关节受力过大的闷痛。 太尴尬了，林语林脸上更红了，也不知道自己脚上有没有味道。 “咳！”陆云涵觉得自己一个旁观的也要脸红了，现在的年轻人，亲密举动都不顾场合的吗？ 陆纪尧听到这声咳嗽，总算停下手中动作，放开她，起身说道：“那你自己先把鞋子脱了吧，等会我抱你去客房。” 这话说得太过暧昧，引人遐想。 可陆纪尧就这么盯着她，好像她不脱就不准备谈正事了一般。 林语林无奈，只能顶着个大红脸，把鞋子脱了，幸好只有几个破皮的小伤口，脚趾上还有一点点淤青。 “说正事吧，”陆云涵移开了目光，总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你觉醒了吞噬异能？” 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曾经的误会也是由于吞噬异能在鸡肋的召唤异能压制下没能觉醒而造成。 这回陆纪尧觉醒了吞噬异能，陆云涵喜忧参半。 吞噬异能的强大自然不必多说，以后若不是亲近之人突然动手，一般情况下肯定伤不到他了。 但至今为止，异能者里不曾出现过双系异能者，不，或许不是不曾出现，而是被扼杀在摇篮里或者是被当成了实验对象。 研究所之所以会接收陆纪尧这样的异能者，也是因为他们不仅仅只有陆纪尧这样一个“实验对象”。 陆云涵担忧的，正是这一点，双系异能者太过引人注目，也与大多数异能者不同。 异能者之于普通人，已经是少数人，那么双系异能者，就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 不要说其他异能者会忌惮，就连普通人，说不准也会以为，双系异能者是更可怕的威胁。 “是的，而且我总感觉有时候身体会有另一个思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纪尧将自己近来的一些疑惑道出。 自从成人礼之后，他的下限在刷新，对着林语林会有些奇怪的黑暗想法。 甚至有时候明显得林语林都能觉察到，那个状态下的他，会让她感到害怕。 可是他又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失控。 说得更形象一些，就是多了半个阴暗人格，偶尔会冒出来影响他的一些情绪和判断，但只要他理智还在，实质上就没有什么威胁。 当然，这是他目前的状况，后续还会不会变得更严重，那半个人格是会成长并成型还是被他消化融合，也未可知。 他唯一能信任并询问的，也就是陆云涵了。 除了他之外，也只有陆云涵是吞噬异能，说不定这就是吞噬异能的副作用呢！ 陆云涵的表情十分精彩，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也许，吞噬异能真的是个诅咒。” 陆纪尧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七九章 手足相残 陆云涵没回答，他还是有些犹豫，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他，自从知道了这些事，就生活在焦虑中。 他不敢过分亲近陆纪尧，也不敢和金巧姿亲近，他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他体内可能存在的恶魔。 “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去查找真相的，何必让我多费这番功夫？早点告诉我，我还可以想想办法。”陆纪尧见他犹豫不定，劝说道。 陆云涵一想也对，他总是无意识地把陆纪尧当成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因为关系不亲近，更是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派人跟踪监听保护他，似乎确实不太妥当。 陆纪尧，二十八岁了。 在他这个年纪，陆云涵自己已经当爸爸了。 也差不多是他这个年龄，问题开始渐渐变得严重了起来。 他也从自己的父亲那儿知道了，为什么陆家人都活不过六十岁，而且子嗣稀少的原因。 因为这个吞噬异能。 陆云涵看了看林语林，想到陆纪尧对她十分紧张的样子，又想到林语林的身世背景，他没有提出让她回避。 他决定把自己父亲说的，告诉自己的儿子。 陆家祖上第一个觉醒吞噬异能的人，要追溯回两百年前。 那时候，觉醒这种可怕的能力的，只是陆家几个孩子中的一个。 因为这能力，那孩子被视为“不详”。 过了几年，其他的几个孩子一个个地失踪了。 唯一被视为“不详”的人，就变成了陆家的独苗苗。 没办法，陆家只能倾全族之力培养他。 一开始也有人质疑，是不是他搞的鬼，弑兄杀弟，可是无论是谁去问他，都只得到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不知道。” 说这话的人没有什么证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后来那人娶妻生子，建功立业，十分顺利，并没有什么异常。 本以为他这辈子就是和普通人一样，寿终正寝，结果在他快要六十岁的一天，他也失踪了。 失踪前留下一本手札。 他的儿子翻看手札才知道，吞噬异能的副作用——有一天会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好像身体里有一个人一直蛰伏，试图夺舍自己。 他在手札上写着，他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那天，就是他自杀的时候。 其实他的儿子当时也已经觉醒不少年了，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但看到手札还是大惊失色。 这本手札就一代代流传下来，每一代都誊抄后又补充和注释了自己的一些症状和看法，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厚了。 陆云涵的父亲离世时刚过六十岁，身体一向健朗，但他自己跟陆云涵说，他撑不住了。 后来他父亲就选择自己吞噬了自己的心脏，断绝了被另一个人格夺取优势的可能，也终止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的几个堂兄弟，都是他用吞噬异能杀害的吗？”陆纪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 “手札上说，他是刚觉醒，也没有人指导他，他控制不好另一个人格，是另一个人格用吞噬异能做的。 后来有了孩子，孩子觉醒吞噬异能之后，他也几次差点控制不住。”陆云涵说完，厅内一时陷入沉默。 “我去把手札的誊抄本拿来给你看看吧！”说着，他就向着书房走去，那本手札放到现在已经破损了，还好每一代都有一个誊抄版。 “纪尧哥，你觉得那个手札上说的，是真的吗？”林语林见陆云涵走了，问一旁的陆纪尧。 陆纪尧想了想，道：“我觉得半真半假吧！我觉得先祖可能是自己出手杀了手足兄弟，然后刺激之下，出现第二人格也说不准。 至于对觉醒的孩子想下手，这个应该是真的，而且当时他可能已经有过几次，不能占据优势人格的苗头。 很有可能就是在对自己孩子出手前，又切换回了那个正常的人格，所以他才会警惕起来。” 林语林回想了几次陆纪尧的异常状态，觉得并不是多重人格，“你的那种异常状态，好像不一样。我觉得你还是你，只是情绪被染黑了一些，我是说，会有些极端的情绪。” “我自己感觉也是，不像第二人格，倒像是情绪碎片。”陆纪尧点头认同。 不多久，陆云涵就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封页上写着《陆清手札》。 陆清，正是那名陆家先祖的名字。 “你也有这问题？”陆纪尧接过那本誊抄本手札，随口一问，开始翻阅起来。 陆云涵又沉默了许久，终于回答道：“有。就在你妈妈出事故的那一年，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记忆。我是后来询问别人才发现不对劲的。” 他略微抬瞥了陆纪尧一眼，似乎是担心他认为自己在推卸责任编造借口。 陆纪尧只是翻书的手顿了顿，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情变化。 在他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感觉，毕竟那些事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他也无权指责陆云涵的逃避态度。 如果是他遇到了，可能也会受不了刺激吧？ 再说了，按照手札和祖父的话，陆云涵也撑不了太久了，他今年和宋柯一样年纪。 不对，陆纪尧停下动作，唐杨的那个药，如果能清除异能，说不定也能治疗这个问题。 前提是，这个双重人格如先祖所说，是和吞噬异能一同遗传下来的。 说起来，异能者们好像都没有特别长寿的呢，任副部长年近七十已经开始着重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 他的外公岑洛和林语林的爷爷宋柯，年近八十，也似乎没有几年了。 那细菌的共生，除了异能，难道还会带来寿命方面的影响吗？ 想到这，他觉得还是先把净化剂的事跟陆云涵交代一下比较好。 他把那本手札收起，“这本手札我先拿走慢慢看了。” 陆云涵自然不会反对，但看陆纪尧脸上对他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在吞噬异能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的。”他补充道。 “不用，这异能掌控起来简单得很，就是后续问题需要你帮忙派点人处理一下。”陆纪尧早在电话里，把吞噬了暖通系统主体部分的事告诉了陆云涵。 第一八〇章 获得认可 陆纪尧又说起了今天晚上的事，“今天校友会，我们遇到了唐杨，就是那个追求妈妈多年的汤阳。” “什么？”陆云涵有些不信，汤阳竟然在上京，在他眼皮子底下和陆纪尧见上面了。 “他研发了一种药。就是近段时间，下药事件的那种清除异能的药，叫做‘净化剂’。 今晚他本来要出手给参加校友会的人集体下个药的，说是什么‘清洗’计划。 我就是为了阻止他，才暴露了吞噬异能。 他以此为要挟，要我的血液样本，他们不敢直接面对我，可能会去偷我在研究所的几管样本。 到时候安排些人手，加强一下研究所的安保，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陆纪尧将整件事关键部分先说了一遍。 “你没出什么事吧？你暴露异能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陆云涵还是非常谨慎的，他这么多年的良好形象，离不开他的谨慎经营和管理。 他深知吞噬异能若是被普通人知晓，会引起多大的反感。 “没事，他可能录像了，不过只是我吞噬一部分管道的画面。而且，他想拿捏我，还得留着那个视频。”陆纪尧不太在意。 就算吞噬异能很强，他的自控能力也很强，他觉得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陆云涵不敢大意，还是决定让手下的人注意筛查网上的视频，有些普通人的联想能力，会远远超出陆纪尧的想象。 陆纪尧又将净化剂的副作用一一解释，又提出：“那个净化剂，只要掌握好剂量，和定时补充，就可以二十年内不影响记忆地清除异能。 这对于部分深受异能之苦的人应该是个好消息。” “真的吗？没想到那个汤阳，不，唐杨，竟然能研发出这种药物。”陆云涵之前显然都小瞧了唐杨，只以为他是个爱而不得，转而跟踪偷窥的无能之人。 有这么大的能力，怎么没有进上京研究所？ 他不明白，也就这么问了。 “唐杨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他似乎十分仇视异能者。”陆纪尧看了自己年至半百却依然挺拔俊朗的父亲一眼。 唐杨虽然也不显老，但他成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一日三餐可能也不准时，气色和状态比起陆云涵，就差了一截。 区别最大的，就是自信。 唐杨只在自己喜欢的研究方面有种迷之自信，这和他年少时处处不如人，唯有研究方面鹤立鸡群有关。 而陆云涵自小就是万众瞩目之下长大，自然充满自信，有时候甚至自信过了头。 “他仇视异能者，是因为我吗？”陆云涵想着，说不定是因为他获得了岑梅的芳心，就招致嫉妒。 陆纪尧翻了个白眼，果然，陆云涵的这份自信又出来作祟了。 “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们跟他谈话下来，觉得他可能也在担心，异能的觉醒，最终会对人类文明发起冲击。 到时候，普通人就反而无法立足了。” 唐杨甚至认为异能者和普通人不是同一个种族，异能者是被不知名生命体改造过的生物。 就如转基因一样，民众总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技术本身无对错，只是立场不同，各有各的考量。 陆纪尧也认为，共生细菌本身没有什么对错，他们这些异能者觉醒也并非自我选择，与其一股脑地消除异能，不如弄明白原理，加以合理利用。 无论唐杨的想法是什么，陆纪尧目前的想法大致和林语林的一样，让更多异能者可以轻松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可以，让普通人也有当异能者的机会，那就更好了。 或许唐杨能做到这些，比如把进化珠改良，做个新的版本。 如果他有了皮纳特菌样本，必定事半功倍，只是要争取他和自己统一战线，恐怕还需要更多的谈判。 强行分化异能者和普通人，并一边倒地消除异能者的能力，并不能解决实质问题，反倒有可能引起异能者的反扑，对当下社会的安定会是个大问题。 陆纪尧继续说道：“我们和他谈了谈，准备用一种可能和异能的觉醒有关的细菌样本，和他交换净化剂配方。 有了净化剂，清梦者协会就没必要存在了，那些五感异能者应该会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陆云涵没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青年竟已经成长到这地步，目标清晰不再茫然，这大概有林语林的影响。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只白嫩小脚的未来儿媳，这孩子恐怕又在装了。 天真乖巧、刚刚毕业、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他可能需要治疗一下眼睛。 揉了揉山根，再过不久，他就真的可以把手上的权利都转交给陆纪尧了。 “你们和他谈妥了吗？具体要怎么做？” 陆纪尧并不知道，他获得了陆云涵的认可，有些不太确定，“也不知道算不算谈妥了，他应了一声好，但没有后续。可能以后会再和我们接触。” 顿了顿，有些摸不准陆云涵对姻亲金家的态度，隐晦地说道：“倒是金家的表妹，金凌云，我怀疑他和唐杨有交情。”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和唐杨有交情，恐怕是金家和唐杨有交情吧！没想到，金家竟然在这种事上掺了一脚。” 最近金家催着金巧姿生孩子，所以她躲去米国了。 “我看，金家是越来越不安分了。”陆云涵对金家的行为也很反感，虽然催的是金巧姿，但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他。 当初可是说好了，只是看在两家以前有些交情的份上，帮他们一把而已。 而且金巧姿自己本人也表示十分愿意联姻，并主动提出不要小孩 金家的事，陆纪尧就提了这么一句，他相信陆云涵会着手去调查，也就不再多说。 以他的立场，对着继母的娘家说东说西的，不合适。 “对了，任副部长想见见我。”陆纪尧没忘记明天还要去拜访任副部长。 陆云涵眉头微拧，“他找你干什么？” 上京三个副部长各自为政，手下各有一帮异能者拥趸，只有在发生诸如“下药事件”的大事时会聚在一起想对策。 第一八一章 心猿意马 平时，三方势力并不如何亲密，甚至常有意见不合。 范冬明和季歌的恋爱偷偷摸摸的，不只是因为季范两家许多年有过难以调和的矛盾，也因为季家属于任家的势力，而范家站在陆家一边。 不过，这也是管理中心的普通人部长想看到的局面。 “不知道，可能和年底的职称考评有关系。”陆纪尧想想，也就这个可能了。 陆云涵此前几度暗示他，想要让他承担些责任，前几年都被他拒绝了，只是今年以来态度缓和许多。 加上，陆云涵确实打算在年底的职称考评上，给陆纪尧升个级别，看来任家的人是早已得到了风声。 在大部分异能者眼中，他们父子因为过去的事，有些水火不容，甚至于他手下也常常自以为是地做些多余的事。 可陆纪尧毕竟是他陆家的唯一血脉，那些事，他才是最无辜的。 他试图做些弥补，但自从出了研究所后，除了怼他，陆纪尧多数时候都是得过且过，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也做不到真正地苛待他。 这就造成了他们父子关系十分诡异，不过现在的陆纪尧，变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吞噬异能的觉醒造成的。 放在一年前，陆纪尧肯定是不会听他安排职务的。 “那要我给你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吗？”谁知道会不会是鸿门宴，陆云涵自然很不放心。 “不用了，我带语林一起去就行。”陆纪尧习惯性拒绝，倒是林语林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同意。 陆云涵注意到她的动作，也心酸地发现，自己的提议，陆纪尧还是会条件反射般拒绝，还不如直接跟林语林说。 “那我派几个信得过的、身手好的人，跟着去保护语林吧！” 陆纪尧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林语林，看她一双杏眼，水润灵动地看着他，只看得他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嘴唇，伤疤已经变硬，快要好了，不由得回忆起那略带铁锈味的吻。 他总算没再反对，“那好吧！” 陆云涵看他直勾勾盯着林语林的样子，感觉自己老脸都要红了，忙把其他事情交代清楚，准备离开这虐狗现场。 “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我秘书就行了。我安排过了，你的要求，他们会当成我的要求去办。” “知道了。”陆纪尧被林语林拍了一下手臂，才补充道：“谢谢。” “好了，那你们今天早点睡。”陆云涵忙不迭地说完，就自己休息去了。 他和金巧姿其实和形婚似的，当初办完手续，两人互相坦白，这才发现两人都没想当真正的夫妻。 他心里有岑梅，又有第二人格的隐忧；金巧姿则碍于华夏风俗不得不妥协，但她自己实际上却是单身主义。 如今看到陆纪尧和林语林黏黏糊糊的，他虽然欣慰，但也有几分不自在，大概是单身太久了。 陆纪尧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父亲会有这种“寂寞如雪”的感慨，他看陆云涵走了，就准备抱林语林去客房。 林语林虽然被他公主抱过一次，但心里还是觉得这样太快太亲密了。 “纪尧哥，你背我吧。”林语林含羞带怯，缩了缩身体。 陆纪尧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背过身去，微微蹲下身体。 他的肩，相较于林语林，十分宽厚，特训之后更显劲瘦的身躯，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只着一身小礼服的林语林，趴在他的肩上，藕臂自后绕在颈项左右，在这夏日微凉的夜晚，却让陆纪尧出了一身细汗。 没再多想，他弯腰拎起那双高跟鞋，背着她就去了早已打扫好的房间，却不是客房，而是他的卧室。 陆纪尧把他放下之后，随手脱下外套，便解着袖扣去了浴室。 林语林是进了房间才发现这不是客房，听着浴室的哗哗水声，顿时思想就不和谐了起来，一瞬就面红耳赤。 “纪尧哥……”她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还没正式告白呢，这也太快了，都没什么心理准备。 “嗯？怎么了？”陆纪尧从浴室探出身来，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也没有打湿的迹象，只是衬衣的袖子被挽了起来。 所以刚才她脑子里的都是什么？ “哦，你在放洗澡水吗？”林语林对自己有些无语，眼神掠过陆纪尧，没敢和他直视。 “对。你在我这里洗完澡，换好衣服，我再抱你过去。客房里只有淋浴。”陆纪尧敏感地察觉到，林语林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心虚了。 只是她在心虚什么？ “哦，这样啊……其实我就破皮了，还有一丁点淤青，没那么严重啦！”林语林说着就要下地，以此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娇气。 “别动！”陆纪尧连走几步，就到她跟前，按住了她的肩，“……” 那肩头圆润，肌肤滑嫩，得益于对异能的操控越加熟练，其实一整天下来，即使是夏日，也并没有多少汗渍。 两人都震了震，一个心猿意马，一个粉面含春。 还是陆纪尧先回过神来，他轻咳一身，将手从她肩头收回，只觉得那处皮肤微凉的触感依然停留在指尖。 “我是想让你早一点恢复，明天还要去任家，一瘸一拐的就太失礼了。等一会儿我给你擦药。”陆纪尧解释道。 林语林也不再反对，她的恢复能力十分寻常，没有陆纪尧那么强。 破皮的地方隐隐渗出些液体，大脚趾上左右各顶着一个大水泡，不处理妥当的话，明天确实会更疼。 “那好吧。” 陆纪尧去浴室看了一回，见水差不多了，就把她抱过去，等她把换下的衣服递给自己。 他背对着林语林，只听到拉链缓缓拉开的声音。 “啪嗒。”一滴鼻血滴在衬衣上，陆纪尧长到这么大，还从未遇过如此窘境。 他顾不得还要拿衣服了，急急忙忙头也不回地出了浴室，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他似的。 林语林拉拉链的手一顿，回头只看到了陆纪尧的背影，他似乎是捂着口鼻的，难道是嘴唇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去想那些，她继续往下拉那刚刚拉了不到一半的拉链。 第一八二章 上药 两人此时都没想起，林语林的能量藤蔓，压根就不需要他俩为难成这样。 陆纪尧去了林语林本应去的客房，给自己洗了个澡，止住了鼻血，却止不住脑子里的车水马龙。 估摸着林语林应该洗好澡了，他才回去自己卧室。 林语林洗完澡后，才想起来，她是有异能的人。 根本没必要让陆纪尧帮忙这个帮忙那个的啊！ 此刻，她正坐在床上擦拭着自己的湿漉漉的长发自我反省，成天说陆纪尧没有异能者思维，其实自己也半斤八两吧！ 看到林语林穿着睡袍坐在床上擦头发，不知怎的，陆纪尧恍惚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他们本应如此。 “纪尧哥。” 听到林语林的呼唤，陆纪尧很快回神，“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说完还去看她的脚。 “我有异能啊！”林语林有些脸红，抱也抱完了，背也背过了，这才想起来。 “哦，对，我忘了，哈哈。”陆纪尧干笑两声，果然还是缺少些异能者思维吧。 “药呢？你给我，我自己回客房涂吧？”林语林感觉尴尬极了，说不定陆纪尧会认为自己就是想和他亲近，才假装忘记有异能的。 陆纪尧也很尴尬，林语林会不会认为自己想占便宜，才不提醒她有异能的？ 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药膏，是专门活血化瘀的，最大优点就是不留疤，他可不想林语林白嫩的双脚上留下任何瑕疵。 林语林伸手去接，陆纪尧却没把药膏给她，脸上透着薄红，还是坚持道：“还是我来吧。” 争执不过，只好顺从地调整了姿势，把脚放在已经坐在床沿的陆纪尧的腿上。 那药膏果然不是凡品，刚涂上脚，就感觉到一阵清凉，破皮沾水的伤口如灼烧般的疼痛立刻减轻不少。 陆纪尧涂完药膏，又帮她揉了揉被鞋子挤出淤青的地方，原本白嫩可爱的双脚，现在青青红红的，有些伤眼。 林语林盯着陆纪尧的侧脸，又开始神飞天外，从眉毛眼睛看到鼻子嘴巴，正感叹越看越好看的时候，发现他的下唇似乎又肿起来了。 刚才陆纪尧捂着口鼻该不会是嘴唇又裂了吧？ “你刚刚是不是嘴唇又出血了，没关系吗？” 林语林突然出声，吓了陆纪尧一跳，还以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被她发现了。 好在他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略停下手中动作，“有点裂了，没事。” 其实根本就没裂开，是鼻血，不过他可没那个脸来澄清。 好不容易上完药，林语林起身，在藤蔓的辅助下，悬停在地上十厘米处，准备回房。 陆纪尧拉住她的手，“还是我抱你过去吧，你的异能也不好暴露，谁知道我家里有没有其他人的监听呢？” 虽然觉得也有些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陆宅里也会有其他人的监听吗？ 林语林没拒绝，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一副柔顺温婉的样子。 陆纪尧咽了咽口水，告诫自己，要循序渐进，一把捞起她，抱着她大步走向隔壁的客房。 这一边，两人暧昧又黏糊，陆宅另一边的气氛却完全不同。 陆云涵看着面前四个各有所长的下属，这些人都是从陆家这边的势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将他们单独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是极其出色的人物。 他清清嗓子，郑重宣布道：“今后，你们几个就暗中帮着我儿子陆纪尧和儿媳妇林语林他们做事吧！” 这四人，几乎也是陆云涵从小看大的，和干儿子干女儿差不多，又各自在管理中心有着不低的职位。 他们本来应该是陆纪尧的玩伴，但因为当年的变故，也就错失了和陆纪尧一起长大的机会。 幸好陆云涵还是花了极大的心思培养他们，这才有他们现在的职位。 若以他们原本的家族势力，想在上京这个龙盘虎踞之地，获得相当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孙永宁和赵垣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两名是女子，其中一人正是林语林曾经的室友，林简。 而最后一人，则与郑安安有几分相似，她确实也和郑安安有些关系。 她叫郑宁宁，正是郑安安的堂妹，却不知为何，这对堂姐妹分别追随了不同阵营。 “没问题，陆叔叔，你是不是打算退休了？”说话的是孙永宁，他依然是那跳脱的性子，说话也十分直白。 赵垣瞪他一眼，又没大没小了，孙永宁却不以为意，继续看着陆云涵，等着他的回答。 “是啊，我不年轻了。我家平均寿命不太长，所以还是要早做打算。 纪尧那孩子，我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后还得拜托你们，多帮帮他们。” 陆云涵对着这四人倒是十分和善。 这也很好理解，对于朋友家的孩子，只要不熊，加上有些才能，很容易就能博得自己的好感和夸奖。 但对自己的孩子，那就是“望子成龙”的心思占了上风，总是不自主地给孩子上“挫折教育”。 “陆叔叔，你放心吧。别人我不敢打包票，我和孙永宁肯定会尽力帮他们的。”赵垣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说道。 他还欠着林语林的人情，若不是林语林把异能提升方法细细解说给他们听，他们也没办法在短短半年时间，把自己的异能提升了一个大等级。 林简扫了那两人一眼，撇撇嘴，这两人集训考核的时候，装不认识林语林，还装得挺像的，这么快就被收买了吗？ 想起那个捧着仙人球长吁短叹的女孩子，林简有些不明白，陆云涵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前不久还让他们多多注意林语林，现在这一脸自豪和满意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一堆的疑问，但她脸上不露分毫，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尽力。”林简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可能是她名字起得不好，导致说话也异常简洁。 剩下还没有表态的郑宁宁，是唯一一个没有和林语林接触过的，她也是四人之中，身体素质最强的。 第一八三章 诀窍 见大家都看向她，她偏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 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郑宁宁都在国外潜伏，执行一些普通人的特殊任务，在一些战乱地区忙活着。 “明天我陪他们去任家吧，那里我小时候去玩过，比较熟悉。” 郑宁宁决定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态度，她也想趁此机会多观察观察，以便决定将来如何配合帮助他们。 何况，陆少的女朋友，她确实也是十分好奇了。 郑宁宁想起自己锁在房间床头柜抽屉里的那封情书，又有些五味杂陈。 “那我也去！”孙永宁忙举手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且他都很久没见过林语林了。 这些同僚十分无趣，没有一个懂得欣赏美食，他攒了一堆的心得想和林语林分享。 赵垣自然知道孙永宁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脑门上青筋直跳。 经过之前的接触，陆纪尧的脾气看着还行，通常都是无所谓的状态，不过谁知道他真实性格是怎样的？ 孙永宁这个经常忘记带脑子的，霸占陆纪尧女朋友的时间聊些没营养的话题，可能会倒霉。 他刚想阻止，孙永宁却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大哥求你别说话，我去定了！” 陆云涵笑道：“你们明天自己去找他们商量着决定吧！” 他转而又对孙永宁和赵垣说道：“倒是你们两个，这半年异能提升得很快，有什么诀窍和方法，也可以分享给林简和宁宁。” “陆叔叔，其实这方法是语林告诉我们的。不然，我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赵垣如实道，他觉得陆云涵应该是知道那提升曲线的事的。 陆云涵惊讶道：“我还真不知道，语林在我面前很少说话的，纪尧也没跟我说。那你们问问她，可以的话，还是你们几个都提升些比较好。” 赵垣点头应是。 这边事情交代完，时间已近凌晨，四人各自回家，准备第二天再去找陆纪尧他们。 这一夜，只有陆纪尧在自己的卧室里辗转反侧，似梦似醒，脑海里闪过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第二日清早，林语林是被孙永宁的敲门声给叫醒的。 前一晚，陆纪尧把她抱回房间，她往被子里一钻，用困得水汪汪的杏眼将陆纪尧送出房间后，转头就睡着了。 今天醒来，脚上的伤口都收敛了，甚至已经看不太出来，淤青都化开不少。 林语林还以为敲门的是陆纪尧，睡衣都没换，趿着鞋揉着眼睛就去开门。 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见一阵打斗声。 陆宅哪来的打斗声？意见不合的人派人打进来了？ 林语林瞬间精神了，快走几步，将房门拉开一条缝。 陆纪尧被隔壁的敲门声吵醒，本来就没睡安稳，被子也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弄脏了，起床气达到顶点。 开门就和孙永宁打起来了。 理论上来说，陆纪尧毕竟是个只需要自保的“少爷”，孙永宁则属于保护者的角色，可他俩打斗起来，竟不分上下。 孙永宁险险挡住劈过来的鲣鱼干，余光看到林语林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在那边看热闹，大叫出声：“陆纪尧！别打啦！你老婆看着呢！”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他的点，他竟然真的立刻就扔了被当做棒球棍的鲣鱼干，站直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向林语林问候道：“你睡得好吗？” “孙永宁，你别乱说啊！”林语林无奈开门，本来看他们打来打去，没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就没有阻止，只当是他们在晨练了。“我睡得挺好的。” 谁能想到，孙永宁竟然在打斗中注意到她了，明明她已经把异能收敛得几乎和普通人一样了。 而且只露出一只眼睛。 看来，孙永宁这段时间没少训练，提高了很多，可能已经和自己实力相当。 只是林语林的异能总归占了大便宜，隐蔽又能断人体力，加上之前特训的那一套拳法，虽然时日尚短，林语林的自保能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么一想，林语林多日来心中隐约的压力，便轻了许多。 “大清早的你来找语林干什么？”陆纪尧见她看着孙永宁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就不高兴了，起床气的影响，让他脸色更是难看。 “不止是我，还有三个在客厅等你们呢！” 孙永宁本来还想叨叨几句，可看陆纪尧的低气压实在有些可怕，“我先去客厅了，早饭我都给你们买好了！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啊！” 留下这句话，孙永宁一溜烟地跑了。 没了发泄的对象，陆纪尧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指指门口的一个纸盒子，对林语林说道：“我让人给你新买了双鞋子，你等会穿那个。” “哦，好。那我去洗漱了，等会儿一起去客厅？”林语林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甚至还觉得他颇为细心，竟然知道了她的鞋码。 两人各自洗漱，又一起去了客厅。 看到赵垣和林简，因为之前孙永宁的原因，林语林并不意外，只是看到郑宁宁的时候有几分惊讶，她和郑安安的相似之处十分明显。 陆纪尧不认识林简，倒是认识郑宁宁。 简单介绍一番，林语林又装起了鹌鹑，坐在一边享用尚有余温早餐。 陆纪尧随便吃了两口，又喝了碗粥，就询问起他们的来意。 “其实我们都是陆叔叔帮你培养的帮手。昨天陆叔叔说，以后我们就听你吩咐做事。”赵垣因为年纪最大，和陆纪尧是同年的，所以由他来介绍四人今后的身份。 陆纪尧似乎早已有所预料，“就和以前一样吧，我有事再联系你们。” 说着就准备起身送客了，主要是想把那个凑在林语林旁边的孙永宁送走，“好了，也认过人了，你们回去吧！” “等等，还有一件事。”赵垣看向林语林，发现她在专心吃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们说话。 “语林，之前你告诉我们的提升异能的方法，可以告诉林简和郑宁宁吗？” “嗯？”被点名的林语林抬起头，只思考了两三秒，便同意道：“可以啊，没问题。” 第一八四章 新训练法 “不过，你教她们就好了，我解释得不是很清楚。”当时宋柯画了一张图，解释了一遍，她就理解了。 等到跟赵垣他们解释的时候，就依样画葫芦地把图纸拿出来，给他们说了一遍。 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要让她再说一遍，确实有些困难。 有些人就是学习起来很快，理解力强，但表达能力不太行，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准确地表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赵垣自然不会感到为难，点头应下，又道：“今晚你们要去任家，郑宁宁和林简陪你们一起去。” “我呢？！”孙永宁不服赵垣的安排，应该让林语林自己指定才对。 赵垣白了他一眼，“你就别去捣乱了吧！” 想到早上孙永宁刚和陆纪尧打过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要两个女孩子一起比较好。 但她也要确认一下这两人不会拖后腿，尤其是那个郑宁宁，她的异能波动并不强。 “好的，这样安排的原因能说一下吗？” “同为女性，她们跟着你安全些。林简你认识，她的实力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 赵垣又指向郑宁宁，“任家人际关系复杂，郑宁宁和郑安安是堂姐妹，她对任家比较熟悉，而且她的体能体术方面十分强悍，就算没有异能也可以以一敌二。” 这是考虑到那种让人异能消失的药可能还有流传，所以郑宁宁的战斗力反而更加不可或缺。 “林简可以，郑宁宁的话，我不同意。”陆纪尧只说了不同意却没说具体理由。 他想起郑宁宁是谁了，心中有些疑虑，但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好像又不太合适。 郑宁宁爽朗一笑，主动交代道：“我以前追求过陆少。不过现在早已过去了，不用顾虑这些。” 林语林总算吃完了早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异能觉醒之后，每天的消耗和摄入都多了许多，进食量几乎有以前的两倍之多。 “都是过去的事，没关系。”她一副十分大方，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让郑宁宁安心许多。 陆纪尧却又不开心了，林语林对他的感情史毫无兴趣的样子，让他没来由的有些郁闷。 他哪里知道，在林语林那儿，对于感情史的定义，和他完全不同。 被追求过，哪里叫什么感情史，顶多是魅力史。 既然确定了晚上陪同保护的人选，他们也就不再耽误时间，早一天提升异能也是好的。 六人一起去了训练室，陆宅虽然居住的人不多，但各种功能的房间和设施还算齐全。 林语林陪着陆纪尧站在一边观看，主要是赵垣在解说，其他两人听。 至于孙永宁，也凑到林语林边上，试图和她聊聊近来的美食心得。 陆纪尧正盯着他呢，一把将语林揽过，宣示意味极为明显。 孙永宁总算有了电灯泡的自觉，看了两眼，见林语林也没理他，只好悻悻地凑到赵垣那边去了。 “郑宁宁以前给我写过情书，还送过我情人节巧克力。”陆纪尧搂着林语林，决定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然后呢？你帮她的情书修改了病句，把巧克力送给范冬明了？”林语林笑着问。 “……对。”陆纪尧这才想起，他的黑历史，被范冬明出卖得一干二净，林语林早就知道的了。 “不用这么紧张，你以前虽然被追求过，但没有恋爱史，这我是知道的啊！”林语林能猜到一点，陆纪尧在不安什么，“我信任你，你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可能和他妈妈被人诬陷出轨有些关系，他对这种事格外敏感，特别容易醋精附体。 为了让他安心一些，林语林还主动交代道：“我以前也追求过几个学长，不过后来没有在一起。” 陆纪尧闻言，心里有些不开心，她知道追求学长，怎么就不来追追自己呢？ “你是我唯一一个正式的男朋友。”林语林总结道，这句话彻底安抚了面前的男子。 陆纪尧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你也是我唯一一个正式的女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恋爱时的荷尔蒙会让人做出傻事，陆纪尧觉得自己现在看个恐怖片都能幸福得笑出声来。 不同于他们这边你侬我侬，赵垣讲解得却十分费力。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讲解了。 之所以会这么费力，当然也离不开他们从小被灌输了一套训练方法，已经形成的思维定势不易打破的原因。 “这是异能提升的曲线。横坐标是异能等级，纵坐标是训练强度。从觉醒开始，每个异能者会有一个初始等级，也就是当前固有等级。” 赵垣接过孙永宁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口，润润喉，继续往下解释：“随着训练强度的提升，会有一段时期的平稳期，就是这条直线。 随后进入一个屈服期，就是这条小圆弧。屈服期是最为痛苦的，会有碰到天花板，无论如何都打不破的感觉。 这两个时期停止训练，对异能不会有什么提升，依然还是当前固有等级。 接着，就是这条大圆弧，直到它的顶点，都是突破期。 在这段时期停止训练，必定会有一个稳定的提升，这个提升会叠加在初始等级之上，成为下一次训练时的新的初始等级。 也就是说，你升级了。” 赵垣停下解说，确认道：“没问题吧？接下去要讲的就是重中之重。” 林简和郑宁宁一起点了点头，听了三遍了，再傻都能理解了。 “接下去，就和我们之前所知的不同，不是一旦适应就继续增大训练强度，而是保持在之前那一个高强度上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感觉变得轻松。这段时期，称为潜力发掘期。 是的，发掘潜力，并不是靠一味地提升训练难度和强度，而是一种耐力训练，改变自己身体的设定值。 能够自如面对那个程度的训练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的固定等级又提升了。 这四个时期下来，就是一个完整的训练周期。 我们可以将这种方法称为四阶段式训练法。” 第一八五章 左膀右臂 大概解释完了提升曲线，赵垣又把原本他们使用的不断加训的传统方法画了个曲线。 两个图一对比，就十分清晰明了。 不同于这四阶段式的突破期和潜力发掘期，传统方法前面两个阶段相同，但之后只有一个突破期，是弧度渐缓，无限接近某个未知数值的一道曲线。 郑宁宁在心中又把这两种方法做了个对比，得出一个让她有些震惊的结论。 “这就是说，旧方法中，超过突破期的训练，其实对身体和异能是弊大于利？” 可是不断加训确实能够提高异能等级，这又怎么解释呢？ 赵垣似乎明白郑宁宁未出口的疑惑，只因他也曾对此感到困惑。 “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如此。 这个四阶段式训练周期结束，即使之后一段时间停止训练，我们再开始训练的时候，固有等级已经停留在异能提升后的巅峰值。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方法，可以提升两次。 再度使用这种四阶段式的方法，直接从新的固有等级为起点，又是四个阶段，还可以继续往上提升。 而按照传统方法，越到加训后期，提升的异能越虚。 只是短暂维持提高的等级，停止训练之后就会回落一截，而且过度加训极易导致异能过耗而受伤。 不论是效率和结果，这个方法几乎没有缺点。” “所以说，以前我们的加训，其实是浪费时间和损耗自身潜力？”郑宁宁依然满脸不可置信。 异能的提升，说起来和减肥有点相似，并不是一味提高运动量就可以瘦身成功，更大的可能是身体受到运动性损伤。 “是啊！所以说，语林是不是人很好？她虽然不太热衷于讨论，但她不仅对朋友很大方、不藏私，而且很懂得欣赏美食呢！” 孙永宁一边尬吹着和当前话题无关的事，一边看向边上喁喁私语的两人，心里却感到有些遗憾，只因自己遇到林语林晚了些。 “但其实她的异能根本不是木系吧？”林简曾经和林语林一起住过同个寝室，集训期间更是几乎全程都在一起。 那不曾长大却不断开花的仙人球，让她早已有了这方面的怀疑。 但看陆云涵最近的态度转变，林简猜测他知道林语林的异能特殊性，甚至可能出于保护的目的，都不曾对他们提起过。 反观陆纪尧二次觉醒的吞噬异能，陆云涵却没有对他们隐瞒。 或许在陆云涵眼里，吞噬异能对于别人是个大杀器，除了双系异能引人注目值得研究，没什么其他的利用价值还可能引火烧身，比较安全；而林语林的异能，可能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林简有些摸不准，她不太喜欢这种不确定因素。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或许她的异能比较特殊，暴露出来反而比较惹人注意。像她现在这样，不到处高调地蹦跶，才是最让我们这种保护者和下属放心的。”赵垣知道，林简并没有恶意，只是对不确定因素有种本能的反感罢了。 实际上，他也很想知道，但目前他们还没有完全获得林语林和陆纪尧的信任，冒然去问，反倒不好。 “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利于以后对她的保护啊！”郑宁宁也希望可以得到更为详细的信息，这对于她决定要在任务上花费多少精力至关重要。 “要不，我去问问看？说不定就告诉我们了呢！”孙永宁自荐道。 赵垣想着，孙永宁这个二货，问什么都不稀奇，可以试试看，“行吧，你去问问，不过你可得有点分寸，陆纪尧看你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孙永宁哈哈一笑，想起早上陆纪尧的眼神，心有余悸，反而没有刚才的踊跃了。 “说起来，我总觉得纪尧哥打架变强了好多，早上我去找语林，差点被他的咸鱼打到头。” 赵垣有些受不了地把他往陆纪尧他们的方向推了推，“说不定他们有别的经历，以后他可是我们老大，强一点你还不满意吗？” 郑宁宁幸灾乐祸地插刀子，“大清早的去找人家女朋友，被打也是活该！” “别磨蹭了，快去。”连林简都开口催促了，孙永宁只能硬着头皮再去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陆纪尧一眼就看到走过来的孙永宁，心里一阵厌烦，但这股情绪随即被他压下去，毕竟是以后的下属，不能因为他总是破坏气氛就公私不分吧！ “什么事？”陆纪尧甚至都不想让林语林和他说一个字。 “啊，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语林的异能是不是很特殊？不是木系？”孙永宁在陆纪尧略带攻击性的眼神下，有些怂怂的。 陆纪尧看一眼林语林，有些犹豫不定。 林语林和孙永宁认识也很久了，又曾经一起出过一次失败的任务，还一起蹦过极。 她知道孙永宁是个比较单纯的性子，又想到，以后都要一起做事的，这四人明显就是陆云涵早早培养来给陆纪尧当左膀右臂的。 稍一踌躇，就点头承认道：“确实不是木系异能。至于是什么异能，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 说罢，带点歉意地笑了笑，又补充道：“不过，我自保能力还可以，让你丧失反抗能力应该没问题。” “哦，好的，我就是问一下这个，哈哈。”孙永宁在陆纪尧的紧迫盯人下，恍惚间心头竟浮上一丝熟悉感。 是了，他小时候每次缠着他妈妈玩的时候，他爸爸的眼神也是这个样子，充满了嫌弃。 孙永宁识趣地回到赵垣那边，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三人。 听到他转述的，林语林自称能够让孙永宁丧失反抗能力，几人惊讶之余，放心不少。 孙永宁本就是同龄异能者中的佼佼者，加上得到新的训练法之后又有不小提升，如果林语林和他实力相当，那确实可以让他们压力小一些。 “那没问题了，今晚我和林简陪着去任家，等这事结束了，我们俩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提升一下自己。”郑宁宁很爽快地下了决定，“我们也不能落后你们太多。” 第一八六章 实力展现 林简没有更多意见，太过追根究底，也会引得上司的厌烦，她只是冷淡寡言，却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知世事的人。 接下来的半天，四人的任务就是要把自己的实力完全展现给那两人看。 他们四人，是从觉醒开始就被重点培养，享受着陆家的资源，从数十个觉醒者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一代继承人的核心团队。 陆云涵迟迟不让他们效忠于陆纪尧，他们一度以为，陆云涵是有心培养另一个继承人。 上京的异能者圈子里，这种说法甚嚣尘上，陆云涵很少谈及继承人的事，加剧了这种说法的可信度。 现在看来，这背后，说不定有谁在操控异能者圈子里的舆论。 四人心中都有些猜测，只是这算是陆家的家务事，他们不予置评。 当前紧要的是，要让陆纪尧对他们四人的实力有个明确的认知，方便他接下来对他们的安排。 赵垣作为代表，就把要展现实力的事，跟陆纪尧说了。 “陆少，我们这就开始？” “叫我名字就行，对外，咱们的关系就和以前一样。”陆纪尧没有被突然多出的几个帮手冲昏头，他骨子里也刻着华夏人“低调发育”的特性。 他对这个安排有些疑虑，“你们准备怎么展现？展现完了，今晚去任家不是虚了吗？” 赵垣早有应对，他觉的问题不大，“这还早呢，等会儿可以休息半天，应该能恢复个八成，不影响今晚的事。” “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展现给我们看看吧。”陆纪尧心里决定，完事之后，给今晚同去的林简和郑宁宁吃颗小能量珠，恢复到巅峰状态。 至于赵垣和孙永宁，就让他们慢慢恢复吧！ 这俩男人皮糙肉厚的，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情。 赵垣也没有浪费时间，能够早些展现完，就多些时间恢复，所以他安排晚上有任务的林简和郑宁宁先对练给他们看。 孙永宁不长记性，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堆肉脯果干，还泡了一壶花茶，在训练室的小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放了一堆。 陆纪尧瞪他一眼，但还是拉着林语林过去坐了，两人边吃边看，不时还小声地交流几句。 林简的异能是雷系，算是火系的强化升级版，和他们在阳城的同事雷繁一样。 而郑宁宁的异能是最普通的体能强化系。 本以为应该是林简一边倒的占上风，可郑宁宁是在国外战场上做过雇佣兵的，对形势的预判强于林简。 林简的落雷频频落空，只能勉力保持不被郑宁宁寻到空隙攻击，但时间越久，林简的体能下降得也比郑宁宁快，被打败几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眼看林简的体力将要消耗殆尽，郑宁宁却依然不慌不忙地躲闪着她的攻击。 持续消耗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林语林正准备喊停，郑宁宁却突然脸色苍白，随即委顿下去。 林简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却也是强弩之末了。 发生了什么？ 赵垣愣了一下，赶紧冲过来给郑宁宁治疗。 她背上的衣服被烧出一个圆形的洞，露出来的皮肤有严重的灼伤，显然是林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后释放的雷系异能。 被雷电灼伤很容易造成心脏的异常震颤，所以郑宁宁才会一下子委顿下去，不过好在她是强化异能，对各种异能的抵抗都很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林简这次确实也是用出全力了。 她平常一般也是留一手，不会亮底牌，这次她却莫名地冲动了一回。 不过她的冲动没有白费，显然获得了林语林极大的好感。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颗玻璃珠子状的东西。 那珠子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感弥散，快速缓解了异能透支后的身心俱疲。 待她缓过来，口中只留下玫瑰花的芬芳。 另一边郑宁宁这里，赵垣险险将她心脏周围的灼伤治好，就无以为继了。 赵垣的治疗异能在过去几个月里有了极大的提高，已经能够瞬间治愈一些关键的伤，但要完全治好林简留下的灼伤，还差那么一些。 郑宁宁倒是咬牙忍下了，这种灼伤是最痛的，经过这么一次，她也绝不会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这也是林语林直接就拿出能量珠给林简恢复的原因。 林简顺便帮她矫正了郑宁宁，值得奖励。 而林简，初时只是震惊于林语林给她吃的东西效果奇好，没多久就让她恢复得七七八八。 可再过了十几分钟，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东西未免效果太好了。 她似乎感觉到，困扰自己已久的头痛也得到了缓解。 林语林过去郑宁宁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她没大碍，只给了一颗十分普通的没有花香的能量珠。 郑宁宁也是一惊又一喜，她看向林语林的目光都真挚了许多。 之前她也只是看在陆纪尧的面子上，才对她客客气气的，其实心里很不以为然，普通人家出身觉醒又晚，看上去又乖巧娇弱，总感觉和陆少不大般配。 虽然陆少也有些缺少王霸之气，但在她眼里，至少应该配个比自己更强的大家族的女子才合适。 她感受到那珠子里蕴含的温和又充沛的能量，只以为是林语林的靠山可以提供这种东西，这也难怪陆云涵对她十分满意了。 异能者能够使用的有效的丹药类十分稀有，也就只有玄门那些人会制作一些，但十分抢手，即使有，也不会用在他们这种平时受伤稍作修养就可以恢复的情况下。 林简过来拉着林语林到一边，带着些忧愁道：“语林，你这个东西还有很多吗？” “嗯？有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林语林只以为是林简吃过觉得好，还想再要一些。 在她眼里，这种能够快速恢复体能甚至能改善自己身体的，虽然珍贵，但不至于到罕见的地步。 实际上她的认知有很大的偏差。 自从她知道自己可以凝聚能量珠之后，又加上宋煜宋柯和宋家其他人的大方，她见得太多，以致于不自觉地就认为这个没那么珍贵。 第一八七章 她是金手指 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 林简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许多，她看了陆纪尧一眼，又皱眉对林语林说：“你这东西不能随便暴露。是不是他没有告诉你这东西有多珍贵？” 被林简用“这可怜的傻孩子”的表情看着，林语林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陆纪尧没在意她们这边，他只是敏感地意识到，郑宁宁看林语林的表情不太对劲。 有欣喜却没有欣赏，有认可却不尊重，这简直让他不能忍。 他又掏出两颗能量珠，分别递给赵垣和孙永宁，示意他们吃下。 赵垣和孙永宁有些犹豫不决，他们也知道进化珠的事，陆纪尧递给他们的珠子，好巧不巧，都是粉红色，这就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进化珠来。 虽然他们是陆纪尧将来的下属，但眼下还没有到为他两肋插刀的地步吧！ 见他们迟迟不吃，陆纪尧明白了他们的顾虑，“这不是进化珠。这是语林给我的，不想吃就算了，我自己还不够呢。” 说着就去拿那两颗能量珠。 孙永宁反应倒是快，直接把那珠子往自己嘴里一送，还嘟囔了一句，“反正语林肯定不会坑我。” 赵垣也没再犹豫，吃下了能量珠。 不过片刻，两人眼中的惊喜简直掩饰不住，看着林语林的眼睛都发着光。 听陆纪尧的意思，这两颗珠子都是林语林提供的。 这什么宝藏老板娘啊！ 原本以为四阶段式训练法已经是特别的福利，竟然还有这种和游戏里的蓝药一样，能修复一些暗伤、快速恢复体能的药，简直是意外之喜。 两人此刻才发现，他们对林语林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异能觉醒不久的一个乖乖女”，竟然完全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东西。 但林语林既然敢拿出来，想必是考虑过怀璧其罪的问题了。 不，也许是因为对他们有了基本的信任，准备要重用他们了，才愿意让他们知晓这么重要的事。 陆纪尧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里舒服多了，“这是语林自己凝聚的，她的真正异能就是这个。不过每天都有极限，而且心情不好就没办法凝聚。” 这是他和林语林在刚才看林简和郑宁宁对练的时候，悄悄商定的说法。 既能凸显异能的珍贵罕有，又不至于让她被抓走当成工具人，毕竟情绪的影响那么大，只能好好供着她了。 郑宁宁恍然，这异能简直就是给陆纪尧配备的金手指，只要两人甜甜蜜蜜，陆纪尧想要收拢人心和势力，肯定会事半功倍。 林语林也跟林简这样解释了一番，林简有些半信半疑，叹了口气，“我这话只说一次，他也有可能是利用你。” “嗯，谢谢你的提醒。”林语林笑笑，“不过，不是有句话说吗，能够哄一辈子，也是真爱呢！” 林简也不再多言，她会提醒这些，也是出于室友之谊。 若二人真的起了冲突，实话实说，她可能还是站在陆纪尧那一边，毕竟她全家都和陆家紧密相关。 等她俩回来，孙永宁看到林语林，恨不能时光倒退，从集训就把林语林追求到手，“语林，你藏得好深啊！” 林语林忙摆摆手，“还好还好啦，以前发现自己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异能，我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会不会招来危险，所以我就只跟纪尧哥商量了，这才决定隐藏真实异能的。对不起呀，各位。” 希望以后再揭露真相的时候，你们不会想打死我，林语林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心虚的汗，心想。 赵垣也问道：“你之前催熟植物的方法，就是用这种珠子喂植物吗？” “是啊，只要把珠子贴在上面，就自然而然长大了，和木系异能差不多，只是我无法控制植物怎么长。” 其实不然，林语林的异能提升之后，完全可以掌控能量的走向，可以让植物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指定部位成长，和木系异能者更像了。 但她选择不说，能装怂，她绝不自己出头。 反正能人异士这么多，当然要他们各尽其才才是最大的尊重。 “对了，这件事还请在场的各位保密，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以性命为先，暴露时千万记得把情绪影响异能的事说清楚。” 四人皆点头同意。 陆纪尧对于目前的状况也算满意，就对赵垣点点头，示意孙永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赵垣刚才治疗郑宁宁而消耗的体力早已恢复，但他并不是走打斗这一块的，他擅长的是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属于管理型人才，治疗异能只是一个附加的有用的能力而已。 在救治郑宁宁的过程中其实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陆纪尧也没有提出“在某个人身上划一刀，试试看治疗异能的效果”这种有些不正常的事。 暂且就算赵垣过关了。 而孙永宁刚才白白吃了一颗能量珠，隐约还提升了一点异能。 他是金系异能，负责为陆纪尧开路，另外还有作为兴趣爱好的编程技术，可以帮陆纪尧处理一些网络安全上的小麻烦。 所以他因为只能自己展示，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 “行了行了，我们俩对他都熟悉，而且你早上不是刚刚试过他的身手吗？”林语林其实也只是对郑宁宁的战斗力不甚了解，而陆纪尧则不认识林简，所以她俩的对练确实有必要观察一下。 赵垣和孙永宁，都是旧识，他们其实早就心里有数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陆纪尧宠溺地对林语林笑了笑。 郑宁宁犹豫了片刻，提出要和陆纪尧私下说两句，林语林大方地同意了，带着其他几人去商量晚上去任家的事。 郑宁宁看他们走远后，才带着些探究地看向陆纪尧，问题却相当直白，“陆少，你是不是因为林语林的异能才和她在一起的？” 陆纪尧被她单独留下说话，本就有些不爽。 这不就是电视上常常演的，暗恋男主的女孩，找机会要在主角情侣原本平坦的感情路上挖坑添堵吗？ 第一八八章 拜访任家 听到这句话，他更是生气，“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语林的好，你们不会懂的。不过，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在你眼里，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郑宁宁忙否认道：“不是，陆少你别误会。” 看陆纪尧明显生气了的样子，心里暗叹，这是真的上心了，嘴上忙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喜爱的女子，不要为了别的而将就。” 她其实是想起陆纪尧以前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有些着急。 之前不知道林语林的异能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要帮着陆纪尧出谋划策，好好维持他们这段恋情才是。 她那么问，也只是想知道陆纪尧对林语林是真心还是假意。 若是真心，自然也就不必她多言；若是假意，虽然好像会有些对不起林语林，但她的老板是陆纪尧，当然还是要为陆纪尧谋划。 陆纪尧看她眼神干净，不似作伪，也没有再说些不好听的，只是提醒道：“以后你可不要再单独和我说话了，语林看到了不好。” 一副有妇之夫不约的架势，郑宁宁这才发现陆纪尧以前的高冷人设都是假的。 想起以前还写情书给他，太丢脸了。 陆纪尧见她没话讲，认为她是听进去了，就叫她一起去找林语林。 今晚上的晚宴，他们几人的任务，可还没安排好。 陆纪尧书房里，林语林对任家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裴蓁的母亲亲近的那个任家长子的事。 任家长子正是任澄和任澈的父亲。 想来，能够允许自己儿子随着心意把大名改成不中不洋的任亨利和任杰克的，肯定不是个虎爸了。 由于和裴蓁交好，又曾见过任杰克，所以林语林对任家的长子十分有好感。 只是任副部长有三个儿子，整体成就都还不错，但实际上还是有些高低差别。 明明是亲兄弟，相差两岁的任家的长子和次子一向不太合得来，奇怪的是，他俩和年龄差得多了些的幼子关系倒是都还不错。 任副部长退下来之后，不是长子就是次子接任，所以近来两方更是摩擦不断。 裴蓁也提起过几次，她妈妈任宝钗为了让她放心，甚至已经躲到了国外去，远离家里的几个弟弟争夺继承权的战争，准备等到尘埃落定再回来。 这次任副部长想要见陆纪尧，大概率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陆家这边希望任家不要插手他们的人员流动，意图表露得相当明显，但任家那边具体是什么想法却有些模糊。 而今年年底的职称评估也将预示着接下去的大型人事变动。 赵垣列出几项可能的情况和对应的方案，陆纪尧就带着郑宁宁加入了他们。 赵垣将这些方案细细讲解给林语林听，今天晚上，动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只是试探是难免的。 任家摸不准陆家的当前接班人的能力，必然会安排必要的活动，来考察和记录陆纪尧的信息。 目前看来，林语林反而很安全，只是陆家继承人的女朋友罢了，而且她又是惯会装乖的。 其实她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可陆纪尧坚持要带她一起去。 在赵垣他们看来，陆纪尧跟换了个人似的，传言中的高冷在林语林面前就和冰山化水一般，可温柔了。 这种事当然也轮不到他们来质疑，既然陆纪尧有把握，他们也就帮忙安排准备。 郑宁宁介绍了一下任家的大厅和书房的大致位置。 她对任家确实相当熟悉，不止是因为小时候去玩过，还因为郑安安几次想把她拐去任家阵营，总是把她叫过去玩。 这次去做客，其实也不需要如何安排，关键还是看任家的真正意图。 陆纪尧把赵垣的几个方案听过一遍，“行吧，就这样，你想得挺周全。” 随后，他又和任家那边通了一次电话，再次确认今天的会面，约定了晚上九点。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九点。 陆纪尧带着林语林，身后还跟着林简和郑宁宁。 四人都穿得颇为休闲，好似来任宅玩耍一般。 这倒不是他们不郑重对待此事，而是此前电话中约好的，“来任宅找朋友，随便玩玩”。 昏暗的灯光下，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两个面目清秀的男子，只是一人的肤色较黑，显得老气不少。 这两人正是任杰克和任亨利。 任杰克笑着和陆纪尧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你们来得挺准时，爷爷已经在书房等你们了。” “好久不见，你都恢复了？”陆纪尧问的是净化剂的的效果是否退了。 任杰克却摇摇头，道：“不知道算不算退了，我现在就是普通人。” 他叹了口气，脸上重又换上笑模样，“别站在门口了，蚊子挺多的，跟我进去吧！” 非特质系的异能者基本上都可以把能量覆盖在身体表面，所以在场的只有任杰克一人在喂蚊子。 任亨利也开口道：“欢迎你们，跟我来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几人不再寒暄，跟着两兄弟进入任宅。 任宅的大铁门自动关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林语林向里走着，心里莫名觉得，这次应该是任家有求于陆纪尧。 不多时，就到了任副部长的书房。 任杰克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就你们俩进去，这两位就跟我们一起等在门口？” “书房里就副部长一人，还是……？” 任杰克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回道：“还有我爸。” 据说任杰克也算任家的异类，遗传到的是他妈妈那边的异能。 而他的父兄，任政和任亨利的异能都和任副部长一样，是操控范围内重力。 陆纪尧略一思考，便同意了只和林语林两人进去。 林简有些不同意，这和之前商量好的一直跟随保护不太一样，也太鲁莽了些。 郑宁宁拦住她，“任副部长人挺好的，没事。” 陆纪尧先敲了敲门，有人应声，就拉着林语林的手，开门进去了。 进门只见一矍铄老者，坐在办公桌前，手中还拿着份文件。 这正是任副部长，他年事已高，现在听力已经不如前几年了，因此陆纪尧方才敲门时，他才察觉到，陆纪尧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了。 第一八九章 有所求 “是纪尧吧？”任副部长露出笑意，慈爱地问道。 书房的门又被关上了，厚实的木门，隔绝了两边声音的传递。 “任爷爷，我是纪尧。这是我的女朋友，林语林，仔细看看，您可能也认识。”陆纪尧不忘介绍林语林。 任副部长右手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镜，书房的灯光不是很亮，他好半晌才犹豫地问道：“这……这是柳晚秋的亲戚？” “不对，这看着怎么让我觉得，是岑松和柳晚秋的女儿呢？任政，你怎么看？”任副部长问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中年男子。 “您说得对，看着……确实像他俩的孩子。” 说话的是任政，一句话说得有些断续。 他穿着病号服，脸色有些蜡黄，一副看上去损耗过度身体有些衰竭的样子。 “这是任伯伯？！他怎么……”陆纪尧惊讶地问，似乎前几年看他都很健壮的，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任副部长摇头叹息，“唉，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又坐直身体，再度仔细地看了看林语林的脸，“如果，你的女朋友真的是岑松和柳晚秋的孩子，那就确实说得通了！” 陆纪尧紧张起来，他向前一步，阻隔了任副部长的视线，心里却有些后悔。 任家作为管理中心三大势力之一，对于二十年前的事，自然清楚得很，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草根异能者的副部长了。 任家陆家的权力几乎都是父子相传，草根异能者方面却不同，纯粹是以武力值和人格魅力博得大家的青睐而被推选。 几代草根异能者的副部长之间，都是竞争对手，他们的信息渠道共享和交接，做得不如任家和陆家内部的代代相传。 “别紧张，我也是认识岑松的，以前还欠他一份人情。”任副部长看他保护者的架势，露出和陈教授如出一辙的欣慰表情来。 “不过，这次可能还完人情，又得再欠下一份人情了。” “什么意思？您还是直说吧！”陆纪尧的表情没有放松。 任副部长笑笑，“我早知道你爸爸要退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不过，他退休了，你接手的时候，肯定要费一番功夫。我这边也准备差不多时间退休，免得被你们家占便宜。” 陆纪尧点头，“这个我也猜到了，看以前的记录，每次换人，我们两家几乎都是同步的。” 这么默契，简直看不出来两家势力的对立了。 “其实这很正常。我们任家和你们陆家，没有根本冲突，现在也只是做个对立的样子，好让上面的人放心罢了。三足鼎立，咱们的部长大人就能放心一些。若是大家族的人团结起来，再收拢草根异能者，那部长大人可就睡不安稳了。”任副部长放下手中的文件，把三方势力的实际状况略作分析。 “不过，我们的良苦用心，那位部长大人似乎不太领情。”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我大儿子去年就被人下了毒手。他们用的还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不断地加训，让他的异能等级崩塌，身体也被摧毁，如果不是我突然想起要见见他，还不知道小政会被摧残成什么样！ 更可恨的是，我最近才知道，小澄身边也有人蛊惑着，对自己不断加训。”说到此处，任副部长的情绪反而又淡了许多，似乎想通了什么问题一般。 “您是说，任伯伯的身体是被加训摧毁了？亨利……不，任澄的身体也出了问题？”陆纪尧再度确认，“可这和语林有什么关系？” “别装啦，你以为我怎么会欠岑松一个人情？当年他帮我处理过一些训练的暗伤，还让我少参加训练，多回家看看。 我以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想着他也不至于害我，就照做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说的少参训，是什么意思！”任副部长的神情懊悔，不似作伪。 看陆纪尧还要推脱的样子，任副部长终于有些生气，他年纪虽大了，并不再是巅峰时期，但多年身居上位，自有一番威严。 “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顾虑特别多！整天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在愁什么。” 任副部长抱怨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就直说了吧，我知道你们手上有能量珠。目前据我所知，也只有这个可以帮我儿子和孙子恢复一些，具体恢复到什么程度暂且不论。” “你们同意的话，下一次异能者副部长推选我们肯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而且我们对这件事会保密。岑松的人情比我想的更重，就先留着。 以后任家可以答应你们一件事，只要不违背法律就可以。”任副部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只希望能够早些帮任政恢复。 但即使他恢复了，下一任副部长也不再是他的。 大儿子一家都太耿直了，同样的手段，父子都中招，实在不是什么好人选。 他又觉得二儿子野心太大，总想着打压陆家，想一家独大，成天想着要弄点事情出来博眼球。 小儿子倒是挺稳的，在两个兄长中间竟然都能平衡好，只是平时关注得不多，还得再观望一下。 陆纪尧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坏处，就问林语林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而且，我们还有另一个很好的筹码。”林语林眨眨眼，伸出四个手指暗示道。 能量珠的事，知道的人太多，而且迟早瞒不住，他们也没想瞒住。 进化珠都大张旗鼓地流传于市面上了，以能量珠取而代之，才能避免损失更多异能者。 陆纪尧就对任副部长说道：“我同意，不过，我还有个提议。以任家的名义，将能量珠公诸于世，可以设定为管理中心登记人员的任务奖励，也可以以进化珠的情报来换取能量珠。至于我们陆家，就负责提供能量珠。” 这样可以把进化珠的渠道逐渐取代并给予打击。 “平衡”的净化剂效果因为不伤性命还可以再辩，而进化珠已经确定是杀人的药了。 第一九〇章 达成协议 在前段时间的“下药事件”中，其实被下药的人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异能，但下药者，服用进化珠之后，基本已经被判了死刑。 而这些人大部分是属于草根副部长那方的势力，不久后他们或许会因为可以预见的死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陆纪尧也有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他不知道唐杨是怎么看待这些下药者的，以性命为代价，实在是惩罚太重了些。 不过，下药者对药效应该不知道，这下药的动机，也确实是其心可诛了。 异能者管理中心对这次的事件也确实十分头痛，罚得重了吧，这些下药者本就是必死的；罚得轻了，被下药的人也不满意。 连草根异能者的副部长，都来找过另两位副部长商量对策，却依然没有个好的方案。 “能量珠对于进化珠的效果，能否化解？”任副部长问道。 “这个还不知道，没有做过试验。不过，有个人或许知道，我可以找机会问问看。”陆纪尧想到了进化珠的研发者，唐杨。 上次唐杨还跟他们要了一袋能量珠，说不准和进化珠的负面作用有点关系。 任副部长再没什么可说的了，任家或许会因此损害部分人的利益，但整体而言，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好，我同意。需要做个正式协议吗？” “需要，但协议上不能泄露真正的提供者，只写明是陆家提供。”陆纪尧不愿意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让人知道能量珠是林语林提供的。 “成交，我改天让小澈把协议送去你那里。”任副部长有些急切，“你们带了能量珠了吗？” 林语林默默摸出一小袋，这样的小袋，她有一打，每天出门都带上两袋备用。 任副部长的手有些颤抖，接过小袋子，从中掏出两粒，走到大儿子身边，塞进他嘴里。 任政此前并不清楚这珠子有多难得，但入口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眼界的狭窄了。 一股温和的能量，自胸口向四肢扩散，强势抚平各处躁乱的异能，隐约还暂缓了各器官的衰竭。 他饱受折磨的身体在这能量的抚慰下，感到许久不曾有的舒畅，仿佛不曾遭受过这大半年以来的身心折磨。 任政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对着老父亲说道：“爸，我好多了，你把剩下的都给小澄吧！” 任副部长皱眉，有些不满，“你就知道惯着他，他现在这样也是跟你学的。先顾好你自己吧！” 随后转向林语林，和蔼地说道：“语林，我孙子那边还需要一些，你还有吗？” “任爷爷，这能量珠是用一颗少一颗的，我给你的这袋有八颗。”她顿了顿，“任伯伯用六颗，亨利用两颗，绰绰有余了。” “任爷爷，你别为难语林了，她今天只带了这些，而且本来就不剩多少了。”陆纪尧帮林语林解释道。 任副部长年纪是他们的好几倍了，哪里不知道，这是不太愿意白给。 “这能量珠是怎么来的，能说说吗？” “是我用异能凝聚出来的，每天也十分有限，有时候心情不好还没办法集中精神凝聚出来。”林语林又把和赵垣他们的解释说了一遍，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她已经把这事发了信息给Koko小精灵，宋柯看到也会心里有数。 串通好了的她，根本不担心谎言被戳穿。 因此她说话特别笃定，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任副部长愣是没看出一分心虚来，也只能暂时接受了这说法。 “那管理中心要用的能量珠怎么办？” 林语林毫无心机的样子，乖乖回答道：“我还有些存货，放在纪尧哥家里，到时候可以用来作为奖励。” “那就好。”任副部长也没好意思再要，既然勉强够用，那让儿子和孙子康复后再去多做点任务，换能量珠也是一样的。 “下药”事件中，陆家和任家的折损很大，可这都是暂时的，最焦头烂额的还是草根异能者，他们的代表朝凡天，也就是第三名副部长，他近来的发量都隐约变少了。 此时他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着下属的报告。 “副部长，今天晚上九点，陆云涵副部长的儿子陆纪尧，拜访了任存周副部长。陆纪尧还带着他的女朋友，他们三人在书房呆了一个小时左右。现在陆纪尧带着自己的人已经离开任家。他们的谈话内容无法监听。” 朝凡天紧锁的眉头不曾放松片刻，那皱褶反倒更深了。 一般副部长的任期为五年，这已经是他在这个位置上的最后一年了。 偏偏给他赶上这种事，下一任估计都不会有人和他竞争，只因那些下药者都吃了进化珠，最多不过五年也要死了。 而那些下药者，大部分也没有站在他这边，属于游离于三大势力的自由立场。 这么一来，下一任副部长就要面临无人可用且草根异能者大幅减少的境况。 更让人发愁的是，这些服用了进化珠的异能者们，异能得到提高，本身野心也会膨胀一些，加上知道进化珠的真相后，恐怕要闹出乱子来。 朝凡天叹了口气，他这几年也明白了一些事，任家和陆家终究是统一立场的，只有部长大人才始终觉得，自己的平衡手段玩得很好了。 “你派个人，就……洪海吧，让他也去请陆纪尧来我这一趟。”朝凡天略作思考，指定了一个人。 洪海和陆纪尧的渊源还挺深，几次在异能者大会上挑战陆纪尧，他应该有些印象。 而且洪海本人并不像一般草根异能者，总觉得自己特别怀才不遇被打压，算是心思比较单纯的，派他去请，应该能释放自己这方的善意。 “是。对了，副部长，陆纪尧对他女友看得特别紧，两个人焦不离孟的，是不是一起请过来？”那下属点头应是，又问道。 “一起请过来吧！”朝凡天觉得无所谓，“对了，阳城那边，你有什么相关的消息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只是有一条比较奇怪的消息。”那下属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要不要说。 “说来听听。” 第一九一章 新纪录 “是关于林语林，就是陆纪尧女朋友的。” 下属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他还是喜欢用自己的一套密码记录在纸上，到时候烧掉就一点痕迹都不留了。 “林语林好像不受进化珠的诱惑。他们那天行动，去诱捕交接进化珠的人，结果是由林语林保管了那颗进化珠好一段时间，完全不像受到影响的样子。” 下属说得有些迟疑，目前为止，只知道普通人并不受进化珠诱惑，但异能者，即使强大如副部长，也表示自己能感觉到很强烈的吸引。 “哦？有点意思。”朝凡天若有所思。 本来按照林语林的出身，应当属于他们这方阵营，但没想到陆纪尧先把她牢牢绑住了。 虽然不知道林语林特别在哪里，值得陆纪尧放弃和其他家族的联姻机会，但在朝凡天眼中，凡是和大家族混在一起的，都是为了少奋斗二十年。 这类异能者，他向来是看不太上的。 此时林语林的特殊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此前陆家对她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本身就有些反常。 前几年陆云涵还忙着给自己儿子在大家族适龄女子中扒拉来扒拉去的，陆纪尧自己找了个草根出身的，他就这么接受了？ 换成他自己，他女儿要是找个大家族的异能者，他可能要发疯。 “行了，我知道了。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有什么不寻常的都汇报上来。” 那下属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朝凡天站在窗边，看着寂静黑夜里的星点灯火，心里有些烦躁。 异能者的破事也太多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个圆脸的小女孩顶着两朵红晕，兴奋地探头进来，“爸爸！我开始发烧了！” 这是朝凡天的独女朝音，每天放学后就被他派人接到管理中心，等他下班再一起回去。 听到自己女儿说发烧，朝凡天一阵紧张，这季节流感十分猖獗，小女孩的身子又弱，确实容易中招。 他赶紧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朝凡天对女儿十分宠溺，心疼地问道：“乖宝难不难受？发烧了还这么高兴呀？” “因为叔叔阿姨们说，发烧后会变得很厉害呀！这样，爸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朝音小棉袄开心地回答道。 “唉！真是爸爸的乖宝。”朝凡天闻言，只觉得眼眶酸涩，心中却涌起巨大的满足感。 只是他不敢轻易断定女儿的发烧是觉醒热，“爸爸先带你去看医生。” “那爸爸要保护我，不能让医生给我打针。”朝音软软地撒娇。 “好好好，那音宝先睡一会儿。” 朝音闭上眼，躺在朝凡天的怀里，呼出的气都比往常热一些。 如果真的是流感，已经有些严重了，也不知道他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连照看一下小孩都做不好。 朝音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又睁开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小手还拍了拍他的手臂，“爸爸，我不难受。” “好，爸爸知道了。”朝凡天抱着她，叫来一个下属，帮他开车去研究所附属医院。 只有研究所的附属医院，才能分辨是否是觉醒热。 通常小孩发烧，若是去普通医院，很有可能就判断为流感，为了退烧又用上抗生素。 抗生素对觉醒也有些影响，会弱化异能，所以许多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异能不强也有这部分因素。 好在最后确定是觉醒热，朝凡天松了口气，又跟部长请了假，准备在医院里照顾女儿度过觉醒热。 和陆纪尧会面的地方，也就被改成了附属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 洪海来陆宅拜访的时候，陆纪尧正在和林语林一起打拳。 他稍作整理就接待了洪海，林语林自然也陪坐在侧。 “朝副部长想和你们见个面，不过昨天他的女儿发了觉醒热，所以想请你们方便的话，明天去附属医院和他会面。”洪海十分不自在，他不明白朝副部长为什么要让他来请陆纪尧，太尴尬了。 “觉醒热？我怎么记得，朝副部长的女儿还很小？六岁？”陆纪尧惊讶道，他也是六岁觉醒，但保持最早觉醒的异能者的记录已经许多年了。 华夏真是人才辈出！ “是啊，确切的说，比你觉醒时还小两个月呢！”洪海与有荣焉，一副草根异能者今天开始扬眉吐气的样子。 大数据表明，觉醒得越早，异能的潜力越大。 因此当年陆纪尧觉醒的时候十分引人注意了，却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是那样的结果。 朝凡天的女儿能创下新纪录，对草根异能者一方的士气和信心也会有十分正面的影响。 不过大数据只是针对非隐族人，对于隐族人来说，自然觉醒强于传承觉醒，二次觉醒又强于自然觉醒。 从这个角度看来，陆纪尧依然算是无人能比的天赋异禀。 “那确实需要恭喜一下朝副部长了。”陆纪尧很快又恢复如常，只心里暗暗盘算着，准备点什么礼物为好。 洪海又东拉西扯地炫耀了一番朝副部长一方的强大，见陆纪尧心不在焉的，顿时来气。 可陆纪尧的女朋友又一直盯着他，让他压力很大，直觉打不过，想着反正自己也完成了任务，他就起身告辞。 “你最近还挺受欢迎的嘛！”林语林站在门口，看着洪海离去的背影，笑说道。 “我感觉上京接下去会不太平。”陆纪尧没有反驳，却牵起了林语林的手，话锋一转，“其实，我只想受你欢迎。” 林语林没防备，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火辣辣的。 忍不住抽出手来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语气中却多了一份爱娇，“哎呀，说正事！明天我们真的要去吗？” 陆纪尧依然深深地看着她，“既然答应了，当然是要去的。而且，我觉得这对我们也是个拉拢的机会。” 他发现了，在说着正事的时候，突然插入一句暧昧的话，效果出奇地让他惊喜。 林语林往往因为反应不及就露出了真实的情绪，比如说现在尚未褪去的羞涩之意。 第一九二章 草莓果冻 实际上，林语林根本就没有那么淡定，只是她情绪更为内敛，也不善于表达。 既然她不擅长，那么就由他来表达好了，陆纪尧这么想着。 “那你觉得，朝副部长一方，会不会支持我们的想法？”林语林问的，是前一天和任副部长确定的，针对异能者的新的任务和奖励。 虽然朝凡天同不同意并没有什么区别，陆家任家加起来，在管理中心占比肯定超过百分之五十，这项新的措施毫无疑问能够通过。 但如果有他的支持，实施下去的时候，会少许多阻力和阻碍。 陆纪尧没有说得很直白，“那就要看，朝音小妹妹的情况了。哦，朝音就是朝副部长的女儿。” “怎么？你觉得她现在觉醒有问题？” “只是一个猜测罢了。明天见到了，自然有结论。”陆纪尧拍拍她的头，柔声道：“先别想这个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 林语林看着他，想到刚才被他撩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礼尚往来才对，否则总有种落了下风的感觉。 “好吃的？有没有你好吃呀？”说完，自己却先红了脸。 陆纪尧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不成功的吻，顿觉热血上流，耳朵比林语林的脸还要红。 “吃吃看吗？”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拉过林语林，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抬她的下巴，对着那红润的双唇就低下头去。 呼吸滚烫，交织在一起。 鼻间的二氧化碳萦绕不去，引得两人都有些缺氧般的目眩神迷，两人都顶着个大红脸，却谁都固执地没有退缩。 透明的润唇膏是草莓味的，果冻一样的口感，让他有些流连。 “咳！” 看着他们俩在大门口就亲上了，陆云涵不得不出声提醒。 两人被烫到一般，各自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神游移。 “这种事，干什么在大门口做？”陆云涵也颇不自在，儿子和未来儿媳，天天撒狗粮怎么办？ 赶出去！ “你们什么时候回阳城？” “过两天就走了。哦，对了，明天我们要去拜访一下朝副部长。”陆纪尧一边偷看林语林，一边回答道。 “去见他干什么？我们和他们又不熟，天天跟我作对，烦得很。”陆云涵不满道。 陆纪尧摇摇头，“具体什么事，不知道。对了，有个新消息，朝音正在经历觉醒热。” “她今年六岁吧？这么早？”陆云涵有些不信，主要是因为那朝凡天去世的妻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祖上几代都是普通人。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明天反正约在医院见面，到时候我和语林看一下。” 陆纪尧说了这么几句话后，脸上的燥热总算褪去，他这才走向林语林。 跟陆云涵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拉着林语林往门外走去。 等到出了门，陆纪尧才压低声音，附在林语林耳边问道：“我好吃吗？” 热气喷在耳边，林语林没敢看他，只低声应道：“嗯。” 走了两步，仿佛觉得自己有些弱气，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就又补上一句：“你比川菜还好吃。” “噗”陆纪尧没忍住，这比喻。 林语林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第一次，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时值七月，即使是大街上，也很少有情侣牵着手。 林语林与陆纪尧却因为自己有异能，可以收敛起来，隔绝炎热，并不觉得如何。 可在路人看来，确是一对形貌出色的男女，大夏天的不怕热，还牵着手，看得人都替他们觉得热了。 这么一来，反倒极为打眼。 还没走到目标饭店，就被刚巧来找林语林的裴蓁叫住了。 “你俩这么高调的吗？”裴蓁一脸嫌弃地看着陆纪尧，她早就发现两人的嘴唇都有些不自然的红。 异能者体质这么好，总不可能是上火了吧？ 还手拉手，隔着大老远她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我说你们这些单身的怎么都这么喜欢管别人谈恋爱呢？！”这次陆纪尧怼回去的底气可足了，和上次一起吃饭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林语林反而因为害羞而没说什么话。 “语林，你们去吃什么好吃的？”裴蓁也还没吃饭，顺嘴问了一句，她想当一回电灯泡蹭饭。 林语林现在几乎听不得“吃”这个字，她又觉得脸上热热的了。 “纪尧哥带我去吃，蓁蓁姐一起吗？” “好啊！”裴蓁无视了陆纪尧的眼神，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今天过来，也要跟他们说点正事，如果能顺便给陆纪尧添点堵，那就更好了。 陆纪尧本来想带林语林去吃一家清淡些的扬州菜，他转念一想，裴蓁不吃辣，遂决定改变主意，去吃川菜。 “我们吃川菜哦，我记得有个人不吃辣的吧？” 裴蓁翻了个白眼，对于陆纪尧这种幼稚的针锋相对，很是不屑。 “川菜又不止是麻辣，看来有个人功课没做到位呢！” “比川菜还好吃”的陆纪尧有些羞恼，好在林语林已经红着脸拉住了他。 “随便吃点什么好了，你别为难蓁蓁姐。” 一口一个蓁蓁姐，怎么就只叫他纪尧哥呢？太生分了！陆纪尧想。 其实他这醋吃得很没道理，平常林语林也就叫年长些的女性“姐姐”比较多，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也独有他一个被叫做“哥”。 这是“情哥哥”的“哥”。 几人在川菜馆里坐定，点了各自喜欢的菜，陆纪尧和裴蓁蓁很快就吃饱了，独留林语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她的嘴唇被花椒和辣椒刺激得更红了，身体内似乎藏着一个无底洞，已经吃了以往的两倍分量，却还在持续作战中。 裴蓁惊讶道：“语林，你这胃口不太对啊！你是以前都克制着自己不吃，还是说是最近变成大胃王的？” 林语林吃了一口蟹粉豆腐，“哦，没事，我的异能升级了而已，需要更多能量。” “你不是觉醒不到一年吗？怎么升级了？”裴蓁的惊讶并没有减少，反倒更多了。 “这是秘密。”陆纪尧接口道，这可是他们的重要筹码，不能轻易告诉裴蓁。 第一九三章 朝音 “切，谁稀罕似的。”裴蓁也知道这话问得鲁莽，林语林或许会为难，但她嘴上绝不认输。 裴蓁提起今天来找他们的目的，“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们郭陆德的事的，你们还记得他吧？” “记得，那个异能者大会上拿到进化珠的男人。”陆纪尧回道。 “郭陆德说他没吃，只是大致了解了效用，所以装出一副已经吃了的样子。他是为了迷惑那个假交易员和与他对战的裴娇和迟飞。麻烦的是，对于进化珠的去向，他始终不肯松口。” “原来如此。他知道进化珠的副作用吗？”陆纪尧听完，也有了些想法，又问了一句。 “知道，所以我怀疑他是用进化珠去害人了。啧，真是麻烦。”裴蓁有些烦躁，近来都是这些你害我我害你的事。 陆纪尧闻言，更是对心中的一个猜测增加了几分把握，只是不便与裴蓁讨论。 他转而说起了上次校友会遇到的拟态异能者周定，他曾经冒充过异能者大会交易员，与郭陆德交接。 裴蓁听完他的叙述，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进化珠是那个‘平衡’组织的诱饵？专门以此为饵让人做事，还顺便害命？” “是的，就连那个让人丧失异能的药，也是‘平衡’搞出来的。不过，好消息是，这个药一年内只用一次就不会有问题，你让杰克小心一些就好。”陆纪尧想起之前没提醒任杰克，提醒裴蓁去告诉他。 “这么说来，还得给杰克弄个试毒的人？家里没皇位，倒是用上了皇帝的排场。”裴蓁小小吐槽了一回，还是再说了句“谢谢”。 裴蓁叹了口气，“这进化珠的去向一日不明，我就一日不安。” 有好些草根出身的异能者不相信研究所的报告，觉得那进化珠说不定就是高层想独吞，才会说这种话来蒙蔽他们。 而那些吃了进化珠的人，异能的提升却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副作用需要时间来给出结果，即使有赵世轩和曹辉的事情在前，依然有人不信是进化珠的作用。 副作用起效时间太久，甚至研究所发布的报告都不敢百分百断言那是进化珠的作用。 权威机构态度暧昧，民间又只看到正面效果，这事简直令人头大。 “如果我这边有进化珠的消息，一定尽早通知你。”陆纪尧承诺道。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结束时几乎没有浪费一粒米饭。 裴蓁和他俩告别，又匆匆走了。 陆纪尧牵着林语林散步消食，“明天我们去附属医院的时候，你去看一下朝音小朋友吧！” 林语林有些疑惑，“她不是普通的觉醒热吗？” “我怀疑，那颗不知去向的进化珠，极有可能是被朝音吃了。” “不会吧？！谁会给一个小孩子吃这个，算算时间，那时候她也没觉醒啊！”林语林不解，这猜测未免荒谬了些。 陆纪尧有些不好意思，接下去说的话有些自夸的嫌疑。 “你知道吗？在我之前，雅梧山之外，觉醒最早的也是八岁。朝音那个小朋友我见过几次，身体素质不太好，而且她妈妈也是普通人，觉醒晚或者是无法觉醒也很正常，但觉醒得这么早就不正常了。” 林语林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进化珠还是具有部分传承珠的功能，只是这副作用……” “所以你明天好好看看，你对能量比较敏感，如果有什么不对，也好尽早发现。朝副部长只有她这么一个骨肉，对她相当重视。”陆纪尧又强调了一遍。 “好。” 林语林答应着，心里却觉得这猜测很不靠谱，郭陆德不至于给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吧？ 而且朝音肯定被保护着的，哪有那么容易接近？ 手机震动，提示有一条陌生短信。 【明晚八点，别墅，我们谈谈样本和药剂。——唐】 “唐杨联系我了。”林语林把短信给陆纪尧看。 “他怎么有你的联系方式？”陆纪尧又放错了重点。 林语林认真想了想，道：“可能我的资料保密等级低？也有可能‘平衡’里人才不少。” “明晚的话，刚好我们会先去见见朝副部长。如果朝音真的用了进化珠，唐杨或许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那我回复他了？”见陆纪尧点头，林语林回复了一句【准时赴约。】 回复完信息，林语林又联系阳城生物实验室的负责人，让他把细菌样本送一批过来上京，加急。 这样就万事俱备了。 两人下午就顺便去检验了一下赵垣那四人的训练成果。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去了附属医院。 他们到了病房后，只见朝凡天守在病床前，精神紧绷，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 病床上的朝音小朋友，满脸通红，紧闭着眼，她已经这样烧了一天两夜了。 “你们来了。”朝凡天压低声音，示意他们跟他出去说话。 “让我女朋友守着你女儿吧，我们出去说话。”陆纪尧提议道。 朝凡天反射性地皱眉，他早就认识陆纪尧，对他倒是还算放心，可他对林语林却陌生得很。 在他眼里，林语林有些爱攀附的嫌疑。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女朋友不会做什么的，您就放心吧！” 既然陆纪尧这样信誓旦旦了，他也只好同意，只是心里合计着要尽快结束谈话。 他俩出了病房，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说话。 被留在病房内的林语林，伸手摸摸朝音的额头，被这高热惊了一下。 她又伸手去牵她的手腕，细细查探起她体内的能量情况。 朝音体内的能量如潮水一般，时强时弱，似乎强的时候，温度便更高一分，弱了便低一点。 林语林从未遇过这种情况，根据隐族材料上的记载，觉醒热的时候，温度就是突然上升，继而发起高热，随后便是稳步而缓慢地下降。 身体需要一个缓慢适应的过程。 而朝音的情况，好像是外来的能量和她自己的生命力在拉锯，目前还处于较为平衡的状态，她的身体在抵抗细菌的共生。 第一九四章 未觉醒 通过那个梦，林语林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普通人和异能者。 可普通人又分为两种，运送者和未感染者。 运送者也叫携带者，就是细菌共生失败，蛰伏在其身上，静待时机传播出去；而未感染者就是没有被细菌感染的。 林语林怀疑，朝音应该就是运送者这一类的。 实际上，唐杨也应该是属于这一类，他服用了传承珠，却没有被细菌成功共生，因此也没有激发出异能。 而在梦中世界，后来又有一群人觉醒，那便是这些运送者；除去这些运送者，未感染者中因为细菌的侵袭又出现了部分异能者和运送者。 如果能够保持身体处于比较高的温度，不上下波动，或许有利于细菌的变异和共生，朝音也可以因此顺利觉醒。 只是…… 林语林没有做什么，只等着陆纪尧和朝凡天谈好，再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倒是进化珠的事，可以确定了。 因为朝音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好闻的味道，正是进化珠那种让她觉得厌恶的味道，这种味道一般异能者根本闻不出来。 那么，真的是郭陆德给朝音吃的进化珠吗？ 朝音才六岁，总不可能做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吧？ 看来还是朝凡天的锅。 陆纪尧倚靠着窗户，姿态有些随意，“朝副部长，你想和我聊什么呢？” 朝凡天看他放松的样子，自己紧绷的精神也松了一些，“我听说你和任家达成了协议，你们陆家是要联合任家做些什么事吗？” “是啊，看来您的消息还挺灵通的。”陆纪尧大方承认，实际上，他和任家商量好的事，很快就会公开在下一次的例会上发起提案，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你们是要处理最近这件事的涉案人员？”朝凡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他心里早已有了猜测。 “对，我们准备把服用过进化珠的人都做个追踪，然后让他们提供进化珠的信息，来换取珍贵的奖励。”陆纪尧也直来直往地说明了己方将要采取的行动。 朝凡天最关心的还是进化珠的效果真实性如何，“进化珠的报告内容可信？” 陆纪尧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跟他确认进化珠的效果，“是的，服用进化珠的异能者，到目前为止，已知的人都没活过五年。异能等级确实有明显提高，但之后必定会暴毙。” 朝凡天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异能者大会之后，有个手下向他敬献的一颗进化珠。 那颗进化珠被他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即使隔着木板，也对他产生着诱惑力。 他一开始就心生警惕，后来发现只要不见到，还能锻炼自己的心志，就一直放在那里没动。 前段时间出了“下药事件”后，他收到了研究所要发往各处的进化珠的报告。 震惊之下，他没敢打开那个抽屉确认，他知道自己会抵挡不住诱惑。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种诱惑力消失了。 “那我就等着你们在例会上的提案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只是做个追踪，还有调查进化珠的事，我这边的人我会管住的。” 朝凡天眼神一厉，“但如果对他们下手的话，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陆纪尧笑着摇头道：“您就别担心了，其实重点根本不是这个方案，而是‘珍贵的奖励’。” “能有多珍贵的奖励？你们不是向来都是又富又抠的吗？我觉得这个几乎不用考虑，又是唬人的吧！”朝凡天对另外两方势力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任家和陆家在资源方面卡得很紧，向来不愿意让他的人成长起来。 毕竟他这边的人太多了，普通出身的异能者，即使是十万分之一，也有上千人登记在册了。 加上近年来的数据显示，草根出身的异能者数量在缓慢上升，而大家族里的异能者比例却在下降。 如果将资源放开，那么草根异能者的实力很快就能超越大家族异能者。 因此，一开始朝凡天甚至怀疑过，这次“下药事件”是任陆两家策划的。 不过这显然不可能，因为研究所对进化珠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极其表面的程度；而且大部分被下药的异能者都是大家族出身的，这种药的效用闻所未闻，谁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这风险实在太大，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所幸后来查出其中有另一个势力“平衡”的影子，阳城那边甚至还缴获了一颗进化珠。 “这个嘛，我带了一颗，就是不知道，您敢不敢用？”陆纪尧将那颗被单独拎出来的能量珠拿出来，放在朝凡天的眼前。 晶莹剔透，玻璃珠大小的蓝色透明珠子在陆纪尧修长白净的手上，微微滚动，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朝凡天看着这颗除了颜色，和进化珠一模一样的东西，不确定道：“这也是进化珠？” 陆纪尧摊着手掌，眼睛却注视着他，“不，这是没有副作用的纯粹的能量珠。不过从本质上来说，和进化珠也差不多吧，不知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要怎么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朝凡天还有些犹豫，他心里已经相信了三成，这颗珠子和进化珠不同，并没有那么强的诱惑力。 如果其他异能者看见，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他给女儿玩的玻璃珠。 “您不信，我也没办法。”陆纪尧还准备说些什么，林语林探出个头，跟他招了招手。 朝凡天也看到了，他立刻抛下陆纪尧就向女儿病房赶去，心里不断懊悔，别人哪有自己这个亲爹靠得住！ 等他进入病房，却看到自己的女儿依旧安静地躺着，和出去前一样，甚至连姿势都不曾换过。 他看向林语林，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语林有些不好意思，“哦，是这样，刚才朝音的温度降下去了，可是异能的波动也下降得很快。” “这是什么意思？音宝在发觉醒热，降温之后不是应该觉醒异能吗？”朝凡天不太明白，他看向床边安置的异能波动测试仪，那数值确实还在缓慢下降。 第一九五章 延续觉醒 “怎么会这样？”朝凡天喃喃道，朝音的其他几项数值都在正常的范围内起伏，唯有体温和异能波动明显下降了。 根据异能者常识，觉醒热的结束代表着异能的完全觉醒，体温下降的同时，异能的波动应当明显上升并稳定保持在一个数值上，极小地起伏。 朝凡天没有发呆多久，就按了铃叫来了医生。 一分钟都不到，医生便匆匆赶来，朝凡天此刻的身份总算体现了价值，但他只一个劲地催促着医生查看朝音的状况，无暇感叹。 青年医生和白容一样，不但是个正经的医学院高材生，而且是治疗系异能者。 在研究所附属医院里见识过许多不同寻常的案例后，他看上去十分镇定，没有说一句客套的话，直接让自己两个助手把朝凡天拉开，自己则仔细地照了朝音的瞳孔，还把了一下脉。 查看完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又确认了周边一圈仪器的数值，除了异能波动测试仪的数据有些奇怪，一切正常。 “病人现在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这个异能波动……” 青年医生从业时间不长，还没遇到过这类问题，他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觉醒失败了。” 朝凡天听到女儿已经退烧，只是睡着了，安心不少。 又听到医生说觉醒失败，心中有些淡淡的遗憾，又开始担心女儿醒过来知道这事后的失望。 他之前不曾听说过还有觉醒失败的案例，就跟青年医生咨询：“觉醒会失败吗？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 青年医生倒是很耐心，解答道：“觉醒失败是很正常的。只是大部分觉醒失败的人，症状比较轻，就是低烧而已。 往往家长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觉醒热，甚至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觉醒过程就结束了。像您女儿这样，高烧成这样还觉醒失败的，我之前也没见过。 您要是同意，我想抽点血做个实验。” 朝凡天立刻反应过来，拒绝道：“不，我不同意。而且我要求你对我女儿的事保密。” 青年医生倒是淡定，应下后就出了病房。 朝凡天在床边坐下，看着朝音的眉头渐渐舒展，他心里叹了口气，再努力坚持几年吧！ “朝副部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陆纪尧捏着那颗能量珠，对有些低沉的朝凡天问道。 “乱吃药会死人的。你想害我的音宝吗？”朝凡天心情不爽，说出的话自然也就不动听了。 陆纪尧无奈，每次都觉得自己像个业绩极差毫无说服力的推销员一样，卖不出去产品，相当郁闷。 “这个说不定真的能帮上朝音。”林语林出声道。 朝凡天依旧谨慎，不敢让女儿冒险，宁可她平凡一生，他尽全力能护住多久护多久。 见他无动于衷，林语林接过陆纪尧手上那颗漂亮的蓝色能量珠，“那我试吃给你看吧！”说完就在朝凡天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吃下了能量珠。 异能波动测试仪上的数值被林语林身上逸散出的能量扰乱了几秒钟，但病房里的人，除了睡得人事不知的朝音小朋友，都注意到了。 效果令人心动，朝凡天细细观察了陆纪尧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什么变化，若不是心机深沉，就是那珠子真的对人无害。 “你还有吗，那个能量珠？”朝凡天有些迟疑地问道，“如果可以，我想先试用。” 不自己亲身尝试，他依然不敢给女儿用。 若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朝音现在觉醒失败，还是普通人，有普通人亲属保护条例在，又还是个小孩子，那些暗处的敌人要针对也是针对自己，朝音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想着，朝凡天反而想试着为女儿争取看看，说不定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 陆纪尧见他被说动了，直接拿出两颗同样是蓝色的能量珠。 这是林语林在收到宋家人的能量珠礼物之后，按着颜色分的，除了几袋品质超群的五颜六色，大部分都是单一颜色。 这也可以避免被人怀疑不同颜色的效用不同。 朝凡天没多说，直接接过两颗能量珠，仔细比对了大小，将那颗略小一些的放入口中。 一道清凉的液体滑入胸口又扩散成温热，他闭着眼，仔细感受身体变化。 可能是因为他异能等级高，能量珠又有些小，那变化极其细微，但他依然发现了。 那种异能接近潜能临界值不能再提升的感觉竟然减轻了一分。 朝凡天睁开眼，恰好看到异能波动测试仪又显而易见地波动了几秒钟。 他的脸上都带出些惊异，任家和陆家有了这东西，将来他手下的人被收买也是迟早的事。 那为什么任家和陆家似乎要带着他这一方的人一起变强呢？把他这方势力打压、拆分掉不好吗？ 确认了效果，朝凡天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先把另一颗稍大的能量珠喂给了朝音。 没想到，能量珠入口后没多久，朝音的体温又上升了。 朝凡天懵了片刻，又转头向陆纪尧和林语林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纪尧没有梦中片段，林语林又不可能把梦中之事巨细靡遗地说给他听，因此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朝音又发起烧来。 他的提议本来只是针对进化珠的副作用，想着帮朝音暗暗消除隐患。 上一次和唐杨打交道的时候，他要走了一袋能量珠，除了进化珠的副作用，陆纪尧实在想不出能量珠对于唐杨这样的天才，有什么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难不成是他猜错了？ 朝凡天气怒之下，眼睛都有些充血，毛细血管甚至承受不住骤升的血压，爆裂开来，将眼白染出一片红色。 陆纪尧有些后悔，还是太急切了，应该等晚上验证了能量珠对于进化珠副作用的效果之后再以此为筹码的。 林语林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转而对朝凡天解释道：“这是延续觉醒。朝音的觉醒热又继续了，等她这次退烧，应该就能真正地觉醒了。” 第一九六章 壁咚 朝凡天紧紧盯着林语林，心中无比懊悔，怎么就被这女人毫无威胁力的样子蒙蔽了呢？ 毕竟吃的不是同一颗，谁知道这三颗能量珠是不是一模一样的效果，他们到底有没有搞鬼呢？ 他的紧迫盯人，让林语林有些紧张，不由收紧了手。 被她牵着手的陆纪尧自然感应到了，虽然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挡在林语林面前，对朝凡天说道：“语林说的就是对的。你可能不知道，朝音是被进化珠强行开启的觉醒。” 朝音吃过进化珠，是刚才林语林用约定的手势告诉他的，至于“强行开启觉醒”，他就是根据现有信息猜的。 朝凡天闻言，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一直派人看着音宝，谁会给她吃进化珠，而且她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啊！” 陆纪尧和林语林对视一眼，他们也想不通这件事。 进化珠对异能者的作用都还要被人质疑，更不用说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个，而且进化珠对普通人而言，就是颗比较好看的透明珠子，并没有诱惑力。 想要突破朝音身边的防卫，直接接触到她并诱骗她吃下不明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朝凡天忽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闭了闭眼，给自己下属打了个电话：“你去我办公室里，打开办公桌右边上数下第三个抽屉，看看里面有什么。” 电话另一头的人回答了什么，朝凡天几乎发起抖来，“……黑色绒布袋是空的？” 得到了那边的答案，他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没事了。”挂断了电话。 朝凡天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似乎自己多呼吸一次都是罪恶。 朝音吃的，就是他那颗进化珠。 他疾步走进卫生间，关上了房门，被他一系列动作搞得云里雾里的两人，也不敢就此离开，只好继续等在病房内。 林语林提醒陆纪尧，异能波动测试仪的数值缓慢上升了。 陆纪尧镇定不少，去敲卫生间的门，里面传出水流声，夹杂着极轻的呜咽声。 那呜咽声突的一断，过了一会儿，水流声也停了，朝凡天开门出来，脸上湿漉漉的，看上去洗了把脸，如果眼眶不那么红会更有说服力。 “朝音的异能波动又变强了。”陆纪尧简单明了地说道。 朝凡天毕竟也是身处高位好几年了，情绪已经稳定不少，闻言快步走到朝音床前。 那异能波动测试仪上的数值果然又回到了觉醒热时的巅峰，甚至隐隐有突破之前最高数值的迹象。 见他沉默不语，林语林稍作解释，“理论上来说，进化珠强行开启觉醒应该是可行的，只是朝音还太小，她的身体并没有准备好。觉醒热需要大量的能量储备，一般异能者后裔身体机能做好准备后，就会自动开始觉醒的。” 朝凡天点点头，低声道谢，“是我的疏忽。我下属给过我一颗进化珠，被我放在办公室。 办公室平常就我一个人，我没发现朝音什么时候拿了进化珠吃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好爸爸的责任。” 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来朝音是否能如林语林所说，顺利度过觉醒热，觉醒异能，但孩子吃了进化珠，其副作用还是让人担忧不已。 既然确认了朝音吃下了进化珠，那有限的生命里，自然是有异能更好些，朝音自己也很希望自己能够觉醒的。 朝凡天当下只关注一件事，“有没有消除副作用的方法？” “这个我还不能断言，不过明天我们就能告诉你了。”陆纪尧有些同情他，无论如何，今晚的谈判，必定要从唐杨口中得到最多的关于进化珠的消息。 “我今晚在这陪着朝音吧，万一有个什么不妥，我应该也可以处理。”林语林对两人说道。 朝凡天自然是同意的，能有个更了解进化珠、能量珠的人来照顾朝音，而且还是女性，更是陆家继承人的女朋友，他求之不得。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怕我一个大老爷们，心不够细。”朝凡天没有提他的下属，只因他怀疑下属说了什么和进化珠有关的话，才引得朝音吃下进化珠。 而林语林和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和陆纪尧也谈妥了不会阻碍他们的新措施，说起来反而是最靠得住的人，朝凡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陆纪尧却很不满，他拉了林语林去卫生间，准备和她好好讨论一下关于晚上陪别人家的孩子不陪他的事。 他脸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把娇小的女友推在墙上，却还不忘用手垫在她的后脑勺。 “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的吗？”陆纪尧心道，难道陪着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陪一个熊孩子吗？ “可是朝音小朋友的状况也需要注意啊，毕竟我们没有什么确切的结论就给她吃了能量珠。”林语林辩解道，这确实是他们考虑不周。 她双手捧住脸，眼里似乎有星光，兴奋地说道：“而且朝音多可爱啊！小女孩萌萌哒，啊，我被萌化了！” “你喜欢小女孩？”陆纪尧有些惊讶，林语林好像不是很喜欢小孩啊，几次坐飞机遇到吵闹的熊孩子，很明显能感觉到她在忍耐。 林语林不解，她当然喜欢了，可爱的小朋友谁不喜欢呢？就连熊孩子睡着了都像天使。 “你不喜欢吗？” “我么？”陆纪尧停顿片刻，“我也喜欢，我喜欢你给我生的小女孩。” 林语林瞪大眼睛，脸颊爬上一丝红晕，她推开陆纪尧，“你胡说些什么呢！” 陆纪尧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有时候比起网上的各种教程效果好得多。 他从身后搂住开了水龙头准备给脸降温的林语林，在她耳边说道：“你要吗？” 林语林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什么要不要的，这可是别人病房的卫生间！ 他们俩在里面呆这么久已经很可疑了，现在还问要不要，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 眼看着林语林就要恼羞成怒，陆纪尧又补上一句—— 第一九七章 分开行动 陆纪尧又补上一句：“将来，你要可爱的女儿吗？” 林语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满脑子黄色废料的？ “可爱的女儿我要，可爱的儿子我也是要的。”林语林冷静许多，总算找回了出走的理智。 “怎么，你不喜欢男孩子吗？” “我喜欢你给我生的男孩子。”陆纪尧继续厚着脸皮在她耳边说话，手上的力道却没放松，还抱得更紧了。 林语林无奈道：“好好好，知道了。你可以松开了，我都没法洗脸了。” 都还没结婚，就想着生小孩了，思路都差点被他带跑了。 陆纪尧恋恋不舍不肯松手，说道：“那你留在这，不许看朝凡天，只能看朝音。” “你这么好看，我看过你，干嘛还去看他呀？”林语林难得哄了哄这个二十八岁的幼稚鬼。 陆纪尧松开她，转而跟她确认了样本存放的地方，又约好来接她回家的时间，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朝凡天再看他们的时候，就是一脸了然，反倒让林语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陆纪尧出来就跟朝凡天说了还有事，要先走，他得准备一下再去赴唐杨的约。 朝凡天让他安心去做自己的事，附属医院这里安全方面肯定没问题。 等他走了，林语林自己又搬了个凳子，坐在朝音的另一侧，摸了摸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感到能量稳定增强才安心。 朝音的睫毛很黑很长，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大眼睛小姑娘的睫毛都是这么长。 朝凡天忍不住问道：“林语林，你为什么会加入陆家那边？” 明明他这边才都是和她一样普通家庭出身的异能者，按理说应该来他这边吧？ “是因为陆纪尧吗？”爱情使人盲目？ 林语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没做什么选择，自然而然就一直随便陆纪尧安排，只是这样在外人眼中，好像是有些不独立的感觉。 不过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如今以她的实力，似乎也没必要在意这些。 她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和纪尧哥在一起就很舒服吧！” 朝凡天有些无语，这么不上进的吗？ 实际上他真的误会了林语林，她只是单纯地嫌麻烦罢了。 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只要有一技之长，加上吃苦耐劳，到哪里都吃得开，所以她也几乎不曾为工作的事发过愁。 觉醒成为异能者之后，又被陆纪尧招揽进入管理中心，她要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而已。 至于那些琐事，既然有人帮忙解决，这个人又是合法的男友，何乐而不为？ 朝凡天换了个话题，正是前两天下属报告的，“进化珠对你没有诱惑力？” 林语林心里一惊，想着她从没有暴露过自己异能的不同，复又放下心来，可能是上次缴获进化珠的事，事后的报告上有写是她直接接触的吧！ “诱惑力还是有的，不过没那么大，我觉得还能控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进化珠有股难闻的味道。所以就算心里很想吃，可我的身体还挺抗拒的。” “那音宝身上也有那个味道，所以你们才说她吃了进化珠吗？”朝凡天将信将疑，他怎么就没闻到那个难闻的味道呢？ 或许是林语林的嗅觉比较灵敏吧！ 这么说来，五感强化系异能者，几乎没有一个是被进化珠诱惑着下药的。 唯一一个吃了进化珠的曹辉，却是直接接触的进化珠，抵挡不住诱惑也很正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越聊越觉得合不来。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两人正要绞尽脑汁想下一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朝音嘤咛一声，醒来了。 林语林刚凑过去想摸摸她的额头，下一刻一道火焰凭空出现，向她扑来。 “音宝！”朝凡天忙出手将那火焰收了，好在没燎到林语林，也亏得他及时，没有弄坏病房里的各式仪器。 虽然他是副部长，但他每个月的收入是有限的，即使还有一些不可说的部分，这一屋子的仪器还是让他很有压力。 “爸爸！”朝音醒来后倒是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极其耗能的觉醒热，这当然也离不开那颗能量珠的功劳。 朝音也没坐起身，就躺在床上伸出了双手，等着朝凡天去抱她。 林语林悄悄散开挡在火焰与自己之间的能量屏障，不慌不忙地对朝凡天说道：“朝副部长，让我检查一下她身上还有没有进化珠的残留吧！” 朝音被朝凡天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听到这句话更是开始撒娇耍赖：“不要！爸爸，她是谁？！音宝不要让她检查！” “音宝乖，你刚觉醒，好好休息别动。这是林阿姨……” “朝副部长！”林语林有些不爽地打断他的话，她才二十三岁，叫什么阿姨？ “音宝，你可以叫我林姐姐。” “林阿姨你好！”朝音也不拿正眼瞧她，却还是本能地选择了女人最反感的叫法。 朝凡天被她打断，不明所以，听到她说叫林姐姐才恍然大悟。 他有些尴尬地对林语林笑笑，却被朝音拍了一下手臂。 “爸爸！”宝贝女儿的那声呼唤中似乎都带上了哭腔。 朝凡天还是觉得不能让女儿蒙混过关，进化珠的残留必须需要检查一下，又不好逆着朝音来，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 “音宝，你记得陆纪尧陆哥哥吗？那个陆爷爷的儿子。” “记得，可是你不是让我叫他陆叔叔吗？”朝音一双大眼睛里有些迷茫，到底是叔叔还是哥哥？ “咳，对，就是他，这位女士就是你陆……叔叔的女朋友，她不会伤害你的。音宝就让她检查一下好不好啊？”朝凡天耐心地解释，他相信女儿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朝音听到林语林已经是陆纪尧的女朋友，顿时安心了。 她看看自己爸爸胡子拉碴的糙汉样，又想想陆纪尧俊美的脸庞，反而对自己的误解和不礼貌不配合羞愧起来。 “林姐姐，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是陆叔叔的女朋友。你不要生气鸭！” 第一九八章 无人接听 说完，朝音又呆了一呆，她回过头去，压低声音问道：“爸爸，叔叔不是应该和阿姨在一起吗？为什么陆叔叔和林姐姐在一起？” 年长女性皆称姐，年长男性都叫叔。 只是这要怎么跟一个六岁的小朋友解释？ 朝凡天无奈地祭出家长敷衍金句：“这个嘛，等音宝长大自然就知道了。” 朝音露出一种“你又糊弄我了”的表情，噘着嘴说道：“音宝现在都觉醒啦！已经长大了！爸爸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说到这个，朝凡天想起来进化珠被女儿吃下的事。 他严肃地问道：“音宝，你是不是偷吃了爸爸放在办公室的红珠珠？” 朝音被他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朝凡天，软软地控诉道：“爸爸！你好凶哦！你把糖藏起来不让音宝吃，你不爱音宝了吗？” 这可真是倒打一耙。 朝凡天被这么一质问，顿时无语了。确实，她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呢？ “好好好，藏起糖果是爸爸的错。”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放在小孩子能够得到的地方。 朝凡天自我反省之后，又指出女儿的错误：“但是你乱吃东西，是不对的，知道吗？” 朝音大约明白，自己爸爸说的是那个红珠珠，她点了点头，认了错：“爸爸，我错啦！” 随后又一脸忧愁和悲伤，“爸爸，音宝吃的红珠珠是不是有毒呀？音宝会不会死呀？” 她每天晚上都听着白雪公主之类的故事睡觉，自然对毒苹果有着深刻的认知，死了就是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那个红珠珠有毒，但是音宝不会死，因为爸爸给音宝吃过解药了。”朝凡天信口雌黄，只要朝音以后不乱吃东西，骗骗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那爸爸你为什么要藏毒药？你想去陪妈妈吗？音宝怎么办？你不要音宝了吗？”小女孩对自己的担忧瞬间消失，理直气壮地四连问。 朝凡天头都大了，以前只觉得朝音聪慧可爱，把几个下属折腾得不行，轮到自己应付，才觉得自己连下属都不如。 “是爸爸错了。以后爸爸和音宝都不乱吃东西了好不好？” 朝音总算满意地点点头，教育完自己爸爸，才想到病房里还有个人。 “爸爸，音宝要躺着让林姐姐检查。” 朝凡天把女儿放回去，对林语林点头示意。 林语林过去捉住朝音的小手，鼻子凑上去，假装在嗅闻一般，实则用能量感知了一下，没有再发现那股令人厌恶的能量。 这样就可以确认朝音身上应该没有残留了，至于那副作用还能不能起效，还是需要等陆纪尧和唐杨谈判回来再确定。 林语林放下朝音的小手腕，对朝凡天说道：“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异能波动也很稳定。从刚才的情况看，她的异能应该和您一样是火系的。” 朝凡天还没开口道谢，朝音却疑惑道：“林姐姐，你身上为什么有一层白光呀？” 林语林一惊，难不成朝音能看到她的能量体？ 特训之后，她就养成了日常在身上覆盖一层能量屏障的好习惯，可这层能量十分薄，而且又是无属性不显示颜色的，朝音怎么能知道呢？ “什么白光？爸爸怎么没看到？”朝凡天看了林语林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呀，可能这是最可爱的小朋友才能看到的呢！”林语林睁眼说瞎话，这么容易就能看到，朝音的异能恐怕起点有些高了，在她面前要谨慎使用异能才行。 朝音小朋友很快就被咕咕叫的肚子引开了注意力，撒娇要朝凡天陪她吃东西，还点名要吃开封菜最新的儿童套餐。 朝凡天在手机上点了餐，还问了林语林，她只说自己不饿，拒绝了和他们一起用餐。 她还记得刚才朝音刚见到她时的激烈反应，恐怕是在害怕自己家里会多出一个“新妈妈”吧！ 朝音性格有些敏感，小孩子又自有一套逻辑，还是保持些距离好了，林语林这么想着就打算先告辞，回陆宅去等陆纪尧。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开始担心起陆纪尧来。 现在想想，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唐杨那边好几个人，可能真的有些高估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上赵垣他们。 也不知道现在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林语林想着就给那边发去了一条信息：【我回你家等你，你好了吗？】 过了五分钟，陆纪尧却依然没有回信，她有些焦躁了。 又给那四人发了信息问他们在哪儿，回信却都没有跟陆纪尧去别墅那边。 单枪匹马去的？ 林语林正要打电话给陆纪尧，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罩住了她，这不是她的真实感觉，而是那种诡异的直觉。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手一抖，电话还是拨出去了。 嘟——嘟——嘟——嘟—— 无人接听。 冷静，林语林一遍遍告诉自己，陆纪尧的异能对付其他几人根本没有问题。 或许只是陆纪尧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呢？ 她决定直接赶去别墅，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而此时的陆纪尧，手机并没有设置成静音，只是被几人围着，他有些无法分心。 刚才电话响起，他一分神，手机就被秦鑫打飞了。 一个人来就是不太方便，可有些事还不是暴露给赵垣他们的时机。 周定淡定地捡起手机，交给了唐杨。 方才他们没谈拢，陆纪尧要求唐杨提供进化珠服用者的追踪报告和相关资料，还有净化剂的配方；而他们则要求获得那细菌样本，和陆纪尧身上的血液样本，以及林语林的血液样本。 双方都觉得对方的要求很过分，僵持不下。 唐杨开口道：“你和你女朋友骗我们去研究所，害得我们损失惨重，要点血不过分吧？” “过分。”陆纪尧觉得心里有股无名怒火被点燃，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无数黑暗的想法冒出来。 “你真的不同意我们的条件吗？”唐杨气定神闲，“那再加上林语林的安全，怎么样？”百镀一下“共生纪事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 第一九九章 你是谁？ “平衡”里的人很多，遍布全国，而且十分隐蔽，陆纪尧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林语林。 陆纪尧身上的气势突然一变，暴涨一截，说出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我今晚要好好清洗一下这别墅的地板了。” 这别墅的第一层铺着一层木质地板，刷了深色的漆，弄脏了也看不太出。 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全然的黑，闪过一丝诡异的幽光，甚至连眼白都看不到了。 唐杨一惊，这人明显不是陆纪尧，那话中的意思透着血腥与恐怖，他不由得问道：“你是谁？你不是陆纪尧！” “我？我就是陆纪尧！”那人笑了笑，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配上他漆黑的眸子，说不出的诡异。 陆纪尧此时其实是清醒着的，他并没有被控制，只是又被那些阴暗的想法所影响。 虽然答应过林语林，不会在她面前吞噬人类的肢体，可现在林语林不在，那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呢？ “你要干什么？你要的资料还在我手里。”唐杨努力保持着镇定，他庆幸自己没把对方需要的资料带来，否则陆纪尧现在恐怕不会再和他在这里对峙了。 “唐杨，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啊！”陆纪尧嘲讽道，“其实，我只要把你们都吞噬掉，你们‘平衡’自然就乱了，到时候不是有的是机会搞到那些资料吗？” “不，你不是陆纪尧！”陆纪尧的话虽然对他有些影响，但唐杨还是觉得不对劲，“陆纪尧喜欢社会安定，上次还跟我说什么法律什么权利。你却想着破坏……” “呵，不是你先想着破坏的吗？好好回忆一下吧！是你说要拿语林的安全作为筹码，这可是你先开始刷新下限的。”陆纪尧脑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这个想法，他觉得没毛病，也就照直说了。 “你不要乱来啊，我想林语林肯定不喜欢你这样。”唐杨能感受到陆纪尧的转变，回忆一下刚才的对话，自然也就猜到了关键因素：林语林的血样，和她的安全。 一开始那些条件，陆纪尧没有多加考虑，很随意就答应了，就连他自己的血样，也不怎么犹豫。 可说到要林语林的血样，他整个人的人设都崩了，真看不出来是这样一个人。 他这次来谈判，因为秦焱去研究所抢血样受了伤，就只带了秦鑫、周定和周无。 谨慎起见，他还让周定模拟成秦焱的样子，实际打起来还不如上次在校长办公室，更可况陆纪尧好像被激怒了，并不打算采取柔和的手段。 “手机还给我。”陆纪尧伸出手，要回自己的手机。 “秦焱”在唐杨的示意下，也只好把手机递还给他。 上面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林语林打来的。 他正想回拨，又显示来电，顺手就接起道：“喂。” 林语林出了医院打了个车，甚至没顾得上心疼那不断上涨的数字，自上车后就一直在不断地拨打陆纪尧的电话。 那司机大叔看她这一副夺命连环call的架势，猜出了一场恩怨情仇，还试着劝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 林语林原先紧张的心情，被他的劝慰一打岔，就有些哭笑不得。 解释了几句没有出轨吵架小三，纯粹是对方现在可能有危险，担心而已，那热心的司机大叔虽然不全信，但还是以自己多年累积的经验，加塞超车走近路，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出租车快开到的时候，陆纪尧终于接了电话。 听到声音的时候，林语林才发现，自己急得鼻头冒汗，本应控制好的能量屏障也十分不稳定。 “纪尧哥，你没事吧？”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颤抖。 好在陆纪尧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安全让她担心，以此来寻求些存在感，简略地解释了一通，得知林语林快要到达别墅，这才紧张起来。 “不是，你怎么就过来了呢？”他目前的状态，林语林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他不想让她看到不完美的自己。 这就奇怪了，陆纪尧难不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不要她过去？“我快到了，你不想我来吗？” “没有，我就是太激动了。”陆纪尧瞥一眼依然警戒着的唐杨一伙儿人，心道，看来这次是不能收拾他们了。 他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一边对林语林说道：“我等你。” “好。”莫名被这最后一句撩了一把的林语林，微微红了脸应道。 司机大叔看她这样，大概也知道没什么问题了，不由得减速了不少。 超速开车真的太危险了，如果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是绝对不会违反任何一条交规的。 通完电话的陆纪尧，却更忧愁了。 他不但收不起自己的负面情绪，甚至看着唐杨就觉得火大，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股无名火。 这个状态被林语林看到，恐怕会让她害怕。 而他确实也来不及把对面那几个烦人的家伙吞噬掉了，到时候现场会来不及打扫。 血溅在地板和墙上，吞噬异能虽然很强，但还是很科学的。 不可能只是把那些血液吞噬掉，而不损伤被渗透一些的墙皮和地板，做不到那么精细，最终只会导致地板和墙坑坑洼洼。 唐杨听了他在电话中对林语林说的话，知道林语林要来，倒是放松许多，至少血溅当场的事大概率可以避免了。 “你这个样子被林语林看到不太好吧？”看起来又邪气又诡异的，他都有些想发抖了。 但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而且陆纪尧是他深爱女子的孩子，唐杨想着又放松下来，阿梅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坏的。 “不用你瞎操心。除了语林的血样，你们提出的其他条件我都同意，你怎么说？”陆纪尧又提起之前未竟的谈判，明确地划出了自己的底线。 唐杨见他如此干脆，知道自己肯定无法从陆纪尧这儿拿到宋家人的血样，也就不再拿乔，只是附加了两袋共十六颗能量珠。 以后再找机会吧，这两人，对自己的血样都无所谓，对对方的血样倒是看重。 第二百章 过于谨慎 下次还是得跟本人要血样，这次他真是失误了。 陆纪尧没什么意见，约定好交货的时间和地点，就让他们赶紧走。 不看见唐杨，可能更好控制自己的这个状态，明明自己意识十分清醒，可总是被影响到情绪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的敌意是突然爆发的？”唐杨正要抬步，又停下问道，他心存疑虑就浑身难受，好像听人说话说半句一样。 陆纪尧眼中本已经开始收缩的黑色猛地一涨，脱口而出道：“你以为我是死在谁的手上？” 可随后他又甩了甩头，再看向唐杨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还带些疑惑地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唐杨在周定的护卫下走了几步，离他远了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你说，‘你以为我是死在谁的手上？’听你语气，好像是我杀了你似的。” 陆纪尧没想到自己说的是这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唐杨也在一边陷入沉思，他不记得自己对陆纪尧做过什么特别坏的事，甚至他之前都不知道陆纪尧和岑梅长得那么像，他本来完全没有意愿去了解这个心爱女人和其他男人的孩子。 刚才有那么一瞬，陆纪尧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杀了唐杨，那一瞬爆发的杀意让他脑子发蒙。 “纪尧哥！”一声呼唤从门口处传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林语林从门口翻墙进来了，她对能量藤蔓的运用已经相当纯熟，让它们托着自己翻个墙，不在话下。 看到唐杨他们还没走，顺口问了一句：“都谈好了，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你那里没事了？”陆纪尧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说到这个，唐老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林语林笑眯眯地，刚才陆纪尧让她好一阵担心，这跟唐杨肯定脱不了关系。 “什么问题？要支付能量珠的，一个问题一颗，而且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唐杨想着说不定还可以从林语林身上获得更多能量珠，就没有拒绝。 “进化珠的副作用和能量珠的关系呀？”林语林说完便紧紧盯着他，深怕错过他一丝表情。 唐杨脸上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倒是他身旁的“秦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看来你是猜到了啊！确实，进化珠的副作用，能量珠可以推延。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才没有公布出去的，否则你们一大家子恐怕都会被抓起来凝聚能量珠。”唐杨自认为很厚道地点点头，他说的半真半假。 “那还真是麻烦您了。”林语林脸上笑嘻嘻，心里“呵呵呵”。 因为上次差点被唐杨坑到，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唐杨这家伙，恐怕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中断了这个计划似的。 继续下一步，把能量珠和隐族宋家人的事暴露出来，然后再扣一口锅在他们头上才是正常的发展吧？ 掏出一粒能量珠，用藤蔓卷着送到唐杨面前，她又问道：“普通人吃了进化珠会怎么样？” “有普通人吃了进化珠？”唐杨的惊讶很真实，他之前也只在小白鼠身上做过相关实验。 可能是剂量的问题，小白鼠不是暴毙就是没有产生异常波动。 不仅是因为普通人不愿意服用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副作用又大，而且还不一定能觉醒，但觉醒了的话，又很难处理，他的员工有可能打不过，得不偿失。 就连他自己，对进化珠的效果存疑，也不曾服用过进化珠，他还是非常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而且他年纪渐长，觉醒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即使是再一次使用传承珠，都极有可能觉醒失败，就没有以身试药。 “大概就是觉醒失败吧！还得承受这副作用。” 唐杨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现在有了能量珠，如果有多余的，他或许可以找些普通人做一下实验。 “好吧，我问完了，能量珠你们收好，我们有缘再会吧！”林语林向“秦焱”抛出另一颗能量珠，跟他们挥手作别。 “那行，后会有期。”唐杨带着两人就向门口走去，别墅的大门已经自动打开。 刚走到门口，陆纪尧说话了，“你们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唐杨有些惊讶，上一次他们还没有发现周无的身影，这话是试探还是已经确认了呢？ 正想否认，陆纪尧笑笑，“自从上次被袭击之后，我这里又安装了不少安保设备，包括很多红外线感应的，还有声呐探测系统之类的。现代科技真的好用！” 周无的异能只是隐身，能够隐匿气息也是这两年异能提升之后的能力，可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到达如空气般无形的地步。 唐杨嘴角有些抽搐，他还真没想到，陆纪尧竟然会这么谨慎，看来他又低估了他。 他对着空气说道：“走吧，不用留下了。” 单留周无一人在这里，感觉太不谨慎了，他本来就不太同意。 见他们总算走了，林语林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陆纪尧，见他连衣服都平平整整没有乱，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真的安装了那些红外线和声呐什么的？”林语林明明记得他俩基本上都呆在一起，这种事没道理她会不知道。 “没有，我就是试探一下。以唐杨的性格，他的底牌肯定还一直藏着，这么大咧咧地找到我的地盘上来谈判，实在很违和。”陆纪尧摊手，唐杨这么快就相信他安装了那些设备，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唐杨也过于谨慎了吧？ “我只是觉得，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手，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档案中看到的，不知去向的隐身异能者。” 档案上记录的失踪异能者不少，且一个个的都很稀有。 他们的共同点大概是草根出身，对加入异能者管理中心有些反感，想回归社会。 其中催眠异能者还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拟态异能者周定已经接触过了，只是不能确定他的真实长相；隐身异能者跟着唐杨的可能性很高。 第二〇一章 故弄玄虚 还记得上次与唐杨一伙沟通的时候，出现过一个陌生的声音，虽然也有可能是周定在故弄玄虚，却始终无法排除隐身异能者的可能性。 “那如果他不承认怎么办？”林语林觉得这样诈出来的结果并不可靠，皱眉戳了戳他的手臂。 “有你呀，你把藤蔓在这舞动一遍不就好了吗？不然的话，我也可以把这儿吞噬一遍。”陆纪尧笑着抓住她调皮的手，说道。 不过这些设备确实可以安装起来，想着，他就给赵垣发了条信息过去，让他全权处理。 明天他本来计划着要和林语林回阳城去，看来是不能成行了。 他们还要在上京逗留几天，至少要等到与唐杨那边的交易完成，才能回阳城。 林语林因为担心他而大老远地打车过来，花费不小，陆纪尧听着她抱怨那打车费，心里却十分受用。 他二话不说，给林语林发了个十倍金额的大红包，心里还暗自后悔，之前没想到用金钱腐蚀林语林的意志，真是失策。 “虽然唐杨好像是把那个隐身的叫走了，但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呢？我们今晚还是回陆宅吧！”发完红包，他提议还是回陆宅去，那边的安全无论如何都比这边的别墅好。 虽然别墅还有个末日偷生地下室，但空间狭隘，只有一张床，林语林可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也显得他很急色的样子。 “好啊，回陆宅。唉，你给我这么大个红包干什么？”林语林嘴上这么说着，还是高兴地收下了。 下一刻，陆纪尧手机上提示，她也给他发了个红包。 “你怎么发还给我了？”陆纪尧惊讶道。 “我愿意！”林语林其实想说，为了他，她愿意出那笔打车费，但总觉得说出口就跟表白了一样，只好模糊地说了这三个字。 陆纪尧自动脑补完后半句，心里更是高兴。 “我让孙永宁过来接我们了，他刚好在这附近。” “好。”感觉到陆纪尧心情很好，林语林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你刚走了两个小时左右，朝音就成功觉醒了。我检查过，进化珠的副作用应该被能量珠化解了。”林语林将他离开后的事说给他听，“唐杨刚才说可以延迟副作用，我觉得他又在扯淡了。” 陆纪尧点点头，道：“能量珠蕴含的能量足够的话，一次性消除副作用不是问题；唐杨说的也不算错，他使用的能量珠可没有咱们给朝音的好。” 朝音小朋友实在长得可爱，他看林语林十分喜欢她，所以就拿了特别好的一颗能量珠，比起另外两颗都要大些，质量更是上乘。 “也是。哦，对了，不知道是不是个例，朝音能够看到我的能量屏障。”林语林对此颇为担忧，如果她的藤蔓能被部分人看到，那她做事会很不方便。 陆纪尧安慰道：“别瞎担心。宋叔叔不是没说起过有人能够第一时间注意到吗？这就说明朝音是个例了。而且朝音是误食进化珠后又用了能量珠，本身就比较特别。” “那你这边没什么事吧？”林语林想想也是，朝音那么特别，有些特别的症状也可以理解，而且小孩子总能看到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陆纪尧没回答，他在考虑要怎么把发生的事告诉她，这事情确实太匪夷所思了。 “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会说出‘你以为我是死在谁的手上？’这种话？”沉默了一会儿，陆纪尧还是决定坦诚些，人就是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鬼上身的情况？”林语林觉得这问题十分灵异了。 回想刚才唐杨虽然面对着陆纪尧，但距离相当远，她疑惑道：“难道是你刚才说过这话？” 陆纪尧既然决定了要坦诚，就没有再藏着掖着，“是的。语林，你说我身上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人格，不，是灵魂？我刚才说这话的一瞬间脑子里有些蒙，但身体的控制权一直在我这里的。” 林语林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在一些十分标题党的新闻上看到过，而且最终都给出了十分科学的解释。 因此，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找个道长看看？” 陆纪尧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连兴阳的事，玄门那边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我估计着找道长比较麻烦。” “那怎么办？”林语林也没办法了。 “不知道。”陆纪尧张开双臂，就把林语林抱在了怀里，“先让我抱抱再说？”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能够看到林语林的耳朵一点点地变红。 陆纪尧发现，她的头发有些潮湿，热气裹挟着橙花香，萦绕在他鼻尖，还有一丝如兰似麝的隐约香味。 看来她刚才是真的着急了，异能提升之后，他们就很少有这样出汗的狼狈状况。 想到这里，陆纪尧再也忍不住，把唇靠近了她的颈动脉。 他有些洁癖，却一点也不介意与她微微出汗的皮肤相贴，在那白嫩脖颈上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上轻轻落下一吻。 林语林一时被急转的话题弄得呆愣，被他抱了个满怀。 她这才想起，自己着急赶来，身上似乎出了一层薄汗，顿感又羞又窘。 感受到陆纪尧有力的臂膀将她环抱，他还在她的脖子上啃了一口，林语林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念头眼见着又要欢腾地上演。 “你干什么呀，我很热！”推了推陆纪尧，说出口的话软绵绵的，不自觉地带上一丝娇羞。 天哪，一个有好感不排斥还隐隐喜欢的男人，在不断撩拨自己，这谁挡得住啊？！ “你这里有颗樱桃状血管瘤。”陆纪尧略松了松手，声音更加低沉暗哑，他咽了咽口水，随口扯了个无关的事。 “唉？真的吗？有多大？”林语林知道这种东西，虽然是良性的，但有时候也能体现出一些疾病。 不过被陆纪尧这么一说，不但旖旎气氛全消，反而让人格外在意起身上的小瑕疵来。 她的手在那一处来回抚摸，全然忘记刚才陆纪尧亲她脖子的事了。 第二〇二章 最浪漫的事 “很小很小一颗，粟米那么大。”陆纪尧抓着她的食指按在那颗痣上。 “摸不出来，如果你没骗我的话，应该没事的吧。”林语林说完，后知后觉地想到，她是不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瞪他，“那你刚才用手指一下就好了。”亲她干什么？害她又要冒汗了。 “很好看，我很喜欢！”说着，陆纪尧又低下头去。 林语林有些羞恼地推开他，这男人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手段，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想勾引得自己先忍不住呢？！ 陆纪尧被推开也不恼，微微有些心虚，刚才他的行为好像确实有占便宜的嫌疑。 两人间一阵尴尬的沉默，被汽车引擎轰鸣声打断，孙永宁来了。 “唉，你们直接上车吧，我不开进去了。”孙永宁停在别墅大门口，拿下嘴里的棒棒糖，说道。 陆纪尧点点头，没说什么，就拉着林语林坐到了后座。 孙永宁很没眼色地问道：“语林你怎么不坐前面啊？” “我女朋友，坐你的女友专座干什么？”陆纪尧不等林语林回答，就代为反驳了。 孙永宁无奈，把棒棒糖塞回嘴里，不再说话。 林语林咕哝了一句：“老醋精。” 她本来也想坐副驾驶的，空间大，舒服，可陆纪尧拉着她，要是甩开的话，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纪尧只当自己没听到，侧身给她系上安全带。 车厢很暗，他的身影靠近又远离，温柔体贴的动作，让林语林的心跳都乱了节奏。 她想起那个草莓果冻味的吻，在黯淡的光线中，热了脸颊。 孙永宁是个闲不住嘴的，开车没几分钟，就咔咔几下咬碎了棒棒糖，几口吞下，开口八卦起来。 “今天语林你给我们发信息可吓坏我了，还以为陆老大真的出了什么事呢！”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衣装整齐不曾发生过打斗的样子，“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对了，最近你有空吗？过两天需要你和赵垣跟我去个地方。”陆纪尧方才与唐杨他们商定的交货地点是管理中心附近的一个商场。 虽然直接让唐杨寄送到陆宅也没问题，但为了低调和稳妥起见，还是选择当面交易比较靠谱。 而且他这边要寄出的细菌样本、血样、能量珠，都属于特殊物品，走普通寄送的渠道不方便，专门寄送就太引人注意了。 孙永宁倒是无所谓，“可以，你现在可是我老大了，就算没空我也肯定要变得有空了，而且我最近确实很有空。赵垣那里倒是好像挺忙的，等会儿问问他。” “行。”最近赵垣要处理的事很多，要逐渐从陆云涵那边过渡到陆纪尧手下，他们就和“太子幕僚”似的，也要对下面的人手进行筛选、提拔和磨合。 郑宁宁和林简则被赵垣打发着去训练了。 异能者的世界也有些弱肉强食，她们本身因为能力和性别，就有些被人诟病，只有足够强才能更好地御下。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阳城啊？上京最近人事调动好频繁，我感觉要有大动作了。”孙永宁又另起个话头。 “对了，上次从任家回来，我好像还没把事情跟你们说，明天你叫赵垣他们过来，我给你们说一下。”陆纪尧这才想起，上次的事还没提前知会赵垣几人，又想到近段时间唐杨那边不安分的活动。 “还有，过段时间我要回阳城，语林肯定跟我一起回去的，但我们在上京还有些事要做，需要做一些安排。” “好的，老大。”孙永宁的自来熟是不分对象的，即使对着陆纪尧也能十分自如地说话，而赵垣则相对克制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要早些习惯我们才行，如果这次不是我说起，我估计你已经忘记这事还没跟我们说了。” “……嗯，我尽量习惯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是自己下属，陆纪尧才不想联系他。 孙永宁又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林简最近进步很大，那套四阶段式训练法似乎对她十分有效；而郑宁宁那边却还好，身体强化系的异能者，强化的程度有限，再强也还无法到达肉身抗子弹的地步。 赵垣还挑选了许多异能特殊但不强大的异能者，直接绕过集训招揽了过来，有了那套新的训练方法，不愁他们成长慢。 陆纪尧听着，那种“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他不由得看向林语林。 这些事至少可以帮到林语林，这么想着，也不觉得孙永宁烦人了，他伸手过去，抓住林语林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被陆纪尧捉住手，林语林还以为他要在车上做些什么，见他只是牵手，却再没动作，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孙永宁车技不错，对上京的路线规划也熟悉的很，很快把他们送回了陆宅。 回房间的路上，陆纪尧都不肯松开手。 眼看着就要到她住的客房，难不成要跟着自己进房？林语林低头走路，满脑子胡思乱想。 “语林。”陆纪尧在门口停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说起了无关的事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跳伞？” “啊？”林语林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可是最近很忙啊，上京这一团毛线的关系。 “我已经等不及想要陪你去跳伞了。”陆纪尧动了个心思，如果能够在半空中…… “好吧，那你安排出来时间，我们一起去跳伞。”林语林想了想，她对跳伞是有过些了解的，但陆纪尧可能只是听说过。 为了保险起见，林语林继续解释道：“可是跳伞的话，只有两种吧？单人跳伞和双人跳伞。单人跳伞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跳，双人跳伞的话，是教练带着一个人跳哦！” 醋精陆纪尧会同意这样子吗？ 显然不会。 林语林刚说完，他脸就黑了。 可这又是林语林的梦想之一，而以他直男的思维来看，在空中求婚应该是最浪漫的。 浪漫程度和高度成正比，和在场人数成反比。 第二〇三章 陆二入梦 如果两个人身后都各自带个教练，这在半空中求婚，那得多尴尬啊！ 陆纪尧想了想，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别人靠林语林那么近，“那以后我再陪你去吧，最近确实很忙的。” 他心里有了个计划。 双人跳伞不是要和教练一起吗？他自己去考个教练的资格不就完美地解决了这问题吗？ 林语林看他又阴转晴，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顺从地点点头，“好的。” 她心里讶异极了，陆纪尧这醋精，竟然只说以后再去，却没完全拒绝，真是不像他的作风。 陆纪尧拉着她，心里想着，不去跳伞，还可以做点别的事，那么，情侣一般要做些什么呢？ 可这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 林语林看他开始发呆，有些无奈，“纪尧哥，我要睡觉了。” “哦，对。”陆纪尧反应过来，温柔地俯视她，“那你早些睡，明天给你做早餐。” 恋爱就要有个恋爱的样子，陆纪尧决定从为对方准备早餐开始做起，终有一天，可以为对方准备挤好牙膏的牙刷。 两人在门口分别，陆纪尧欲言又止，却还是没再说什么，自己回了房。 今晚不知是不是因为“鬼上身”的关系，陆纪尧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段奇特的语调在他耳边响起，重复了好几次后，略微停顿了片刻，后又换上了华夏语。 “蠢货！醒醒！”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想睁开眼睛，却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仿佛整个人被扔下万丈深渊。 诡异的失重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和他那些年待过的研究所专用房间有些相似，只是没有那些设备。 “喂！转身。”一道异常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声音响起。 他转过身，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陆纪尧被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伸手去摸那张和他一样的脸。 “啪！”那张脸的主人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你是谁？”陆纪尧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他却依然问出了口。 仿佛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似的，那人邪邪一笑，摸着自己的脸道：“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认得吗？” 陆纪尧心中的猜测被印证，太过震惊，脱口而出道：“陆二？！” 那人的脸上顿时戾气横生，“谁是陆二？！如果要论资排辈，你才是陆二！”二什么二？！你全家都二！ “那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陆纪尧没接“陆二”这茬，想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却引得对方一声嗤笑。 实际上，自从之前林语林第二次梦到那个世界，成人礼之后的数次情绪异常，他就做好了可能面对陆二的心理准备。 只是在他的猜测中，陆二极有可能是来夺取身体的，现在却是一副和谐交流的架势。 他看到的陆二，是一团半透明的烟雾，顶着他的脑袋，甚至这团烟雾在极其缓慢地消散。 再看看自己，凝实的白色“灵体”，夺舍的事根本不可能成功吧！ “别装了。我就是你，我还会不知道自己吗？”好像怕他动手一般，那团白雾般的“灵体”向后退了一步。 “也不对，应该是我知道你，可你不知道我。”他发出一声轻笑，似乎这是多么好笑的事一样。 “别发疯了，有事就说，然后赶紧从我身体里消失。”陆纪尧有些不耐，这毕竟他的世界，所以他隐约能感觉到，陆二被这个世界排斥着。 “唉，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在笑我自己，被所有人欺骗，连唯一一个亲人，不对，是唯一一个爱人，都护不住。”那团白雾晃动着，似乎颤抖了一下。 “你是说，语林？你不是把她当妹妹吗？”陆纪尧按照那些线索猜测，在那个世界的他的认知里，他们应该是兄妹关系吧！ “是啊，是不是很可笑？好在她并不知道，只有我自己为这种背德的情感无地自容，挣扎了很久。”陆二又笑起来，“早知道，我就不管那些伦理道德什么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纪尧皱眉问道。 他随即又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语林说，她遇到你的时间是三年后，为什么会爆发那种细菌？为什么你会把她当做妹妹？还有，为什么你会觉醒吞噬异能？隐族人都去哪里了？还有，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在这里？” 他实在是想不通，陆二为什么现在是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他眼前。 “你问题很多，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保证一件事。”陆二说道。 “什么？” “你要保证，不要吞噬人类。”说着，他还叹了口气，“这就是吞噬异能的限制，你吞噬的人类越多，缠着你的这种白雾会越多，最终他们会凝集成另一个人，取代你。” 说到白雾，他还指了指自己，“这是灵魂碎片，是一种无形的能量波动，不能被吞噬，但会逐渐消散。” 他补充了一句，“语林似乎被我吞噬过人类的事吓坏了，后来我也差点被那些白雾给取代了。” “为了我的语林，我可以承诺你。”陆纪尧特意强调了“我的”语林，严肃地应下。 “那么，我来解答你的问题。”他没有过多地纠结在“谁的”上面，开始逐个问题解释，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 “说来，你比我幸福多了。车祸之前，我们的遭遇应该是一样的，最大的不同，就是第二份亲子鉴定。”陆二有些嫉妒，何止是幸福多了，在他看来，这个陆纪尧简直是最幸福的人。 “我只做过一次亲子鉴定，而且我的世界，并没有你的世界这样的嵌合体新闻，也都没人质疑亲子鉴定的可靠性。 所以我一直被关在研究所，直到后来成。 作为我监护人的陆云涵，再也无权决定我的去留，我就在陈教授的帮助下，自己离开了研究所。 即使在研究所里，我可以通过各种影音资料了解社会，可整整十二年，与社会脱节，不，不叫脱节，而是放逐。” 第二〇四章 非本土科技 那个世界给他的几乎都是负能量，陆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你知道那种被整个世界排斥在外的感觉吗？ 最惨的时候，我还在公园里为了一条长椅的归属和人打过架呢！” 说到这里，陆二的神情透着一股奇异的愉悦感，“不过，每一场我都赢了。” 他毕竟是异能者，即使被用了许多奇怪的药，经历过更为惨重的伤势，他的召唤异能却还在，关键时刻召唤个铁球铁棍流星锤，就能转败为胜。 只是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将异能波动都压制到无的状态，这是为了不被清梦者抓起来洗脑，他不想忘记过去所承受的一切。 “就这么流浪打工将就着过了几年，我的状况有了好转。 在将经历改头换面地写成文字后，靠着码字我勉强养活了自己，还存了些钱，就在“城上城”小区租下了一套公寓。 说起来还真是奇妙，如果不是后来语林告诉我，我早就不记得那个时候在电梯里见过她了。” 陆纪尧知道，这个小区正是他和林语林现实中居住的小区，而且林语林也曾说过，早在细菌爆发之前，他们就有过一面之缘。 陆二继续往下说，“当我以为，我的生活将会和无数普通人一样，庸庸碌碌地活着再死去，我又遇到了唐杨和‘平衡’。 那个唐杨比你遇到的这个，更加固执和癫狂，他始终认为，我是因为没有觉醒强大的异能，才会落得这下场。 他还很热心地给我吃各种药来激发我的潜能。 碍于他是唯一知道妈妈过去的人，我也想知道更多关于她和我真正父亲的事，就一直十分配合他的实验。 他给我吃的那么多药，总算没浪费，强行让我二次觉醒了。” “既然你二次觉醒了，为什么他们还会怀疑你的血缘关系？”陆纪尧觉得这完全说不通。 “唐杨把实验数据和相关材料发给了陆云涵，告诉他说，我会觉醒这个吞噬异能，是因为我自己很想很想觉醒这个异能，进化珠只能帮助我觉醒，具体觉醒的异能会被我自己的信念所影响。” 陆二说着，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和愤恨，他看着不曾沾染过血腥和黑暗的陆纪尧，简直眼红到发狂。 可是他和陆纪尧是一体的，他这状态并不能对陆纪尧做些什么，反而还得防着被他反过来融合掉。 而且，按照消散的速度估算，他能逗留的时间也不多了，更何况，林语林又很喜欢他的样子。 陆二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我是不是很好骗？不过，其实也不能怪谁，那个时候，陆云涵的小儿子，新觉醒了吞噬异能。” 陆二想到了那个“弟弟”，夸了自己一句：“没把那小子弄死，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实际上他一开始也不是杀人如麻的，就算是打架，他也收着手，不愿意闹出人命。 那个“弟弟”，和这些事都是无关的，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对一个无辜稚子下手。 陆纪尧了然，有了更为合适的继承人，在合适的时机觉醒了同样异能的孩子，陆二的存在就变得很尴尬。 此前也并没有人能够为岑梅澄清，陆二反而成了陆云涵污点一般的存在，再加上唐杨的挑唆，这情况也可以理解。 “后来的事，和你猜测的差不多，不过细菌的爆发，应该算不上是天灾，更多的是人祸。” “这又怎么说？难道有人使用生化武器？语林说，主要是因为不明飞行器坠毁引发的环境变化才导致的细菌爆发，而且影响的是全球。”以陆纪尧对“人祸”的理解，第一反应就是有些国家不安分，想搞事。 陆二摆摆糊成一团看不出五指的“手”，说道：“嗐，没那么复杂，你听我慢慢说。 隐族里部分人和唐杨串通，把宋家人抓了起来，然后以他们妻子的生命威胁，让他们凝聚能量珠。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家人竟然没挣个鱼死网破，倒是真的乖乖给我凝聚能量珠。”说到这里，陆二有些不解。 “我那个时候被进化珠的副作用折腾得不轻，浑浑噩噩的，具体的也不清楚，只知道每天都有很多能量珠被拿来给我用，平复进化珠的副作用。 说起来唐杨还是很怕我死的，我死了他就没有这么好的实验体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后来的发展，别说是你，我也想不到啊！” 陆二顿了顿，过去了许久，他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隐族的那个雅梧山秘境，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飞行器。 也不知道是谁触发了什么机关，那整座雅梧山是突然出现在北极的，然后似乎是能量不足，就坠毁了。” “啊？这……”陆纪尧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也真没想到，这突然科幻起来是什么情况。 “那个坠毁的飞行器根本不是地球的科技。残骸上的材料都没有人见过，动力系统也是使用能量珠的，但显然应该是特定的超大的能量珠，或许该说是能量球。 并不是雅梧山通用的那种劣质品，极有可能是宋家人才有能力制作的。”陆二神情有些严肃，一旦涉及到非本土科技，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为了那残骸，各国都派出了自己国家的异能者前去争夺，如果研究清楚了，这至少可以使本国科技超前几十年。 “那我之前推断的，雅梧山上的祭坛，是信号接收器，是有可能的了？”陆纪尧想到祭坛四周石壁的凿痕，还有那种奇怪的状态，也正是开始于在祭坛完成成人礼。 “是的，我就是那个时候过来的。你那些奇怪的状态，应该是受我影响。”陆二关于这个没有多做解释。 每次陆纪尧被他影响后做出的亲近行为，都被林语林拒绝了，说出来他也是很没面子的。 陆纪尧倒是没往这上头想，他在意的只是这种不自主的情绪什么时候能够消失：“那你什么时候能消失？” “你别担心，过不了多久，我大概就会消散了。”除非陆纪尧吞噬了同类，那些灵魂碎片会成为他最好的补品。 第二〇五章 没有回来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陆纪尧如果也吞噬了同类，那他就不是这样白璧无瑕，他也有机可乘。 到时候他们两个也不再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他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至少可以和林语林重新开始，这一点的诱惑对他而言，实在太大了。 陆二继续说后面的事，他快要说到与林语林的相遇了。 “唐杨的弟弟也死在这次坠机中，这件事之后，因为那些飞行器残骸，他总算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了。加上那时一下子爆发的融合细菌，也让他无暇顾及到我。 当时整个社会都被融合细菌的大爆发搞乱了。 我那个时候就离开了‘平衡’，只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随便报了个志愿者，没想到就遇到了语林。 说起来很简单，我发现她在等待实验反应的时候经常偷偷观察我，我就也开始注意到她了。” 陆二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陆纪尧恨不得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赶紧往下说，他可不想听“陆二和林语林的二三事”，即使是那一个林语林。 “你也知道，语林觉醒后和我们的契合度是异常高的，所以一开始我就被吸引了，我想去做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志愿者。 本来我只是觉得她有些面善，后来有人告诉我，她是柳晚秋的女儿。 这不就很明显了吗？我那时真的以为她是我的异母妹妹。” 陆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荒谬，此前生出的好感和喜欢，在兄妹的关系下就变了味。 最诡异的是，哪有兄妹的契合度高达九十多的？ “后来的事，和你猜测的差不多，只是陆云涵死得早了些，上京势力全部重新洗牌，整个形势更乱了。 为了得到更多的关于语林的信息，我也很配合研究所的指示。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最后为了逼我自杀，给语林也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陆二的情绪又有了起伏。 “可是，语林说，那个可能是融合细菌，和激发异能的应该是同一种东西。传承珠上就有这种细菌，问题不是很大吧？”陆纪尧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既然体内已经有了这种细菌，再多一些顶多就是再发个烧或者刺激二次觉醒之类的吧？ 陆二被他的无知噎了一下，“就是一般的大肠杆菌跑错地方都能造成人的死亡，何况这种不明机理的细菌被注入体内！” 他想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自己怎么能这么蠢，是因为一直有人在保护他吗？ “那种细菌很蹊跷。根据记载，最先出现的异能者来自隐族，而那个非本土科技的飞行器是隐族的隐居地。 哪有这么巧的事？何况，你是不是忘记了，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异，颞颥孔的数量，简直就不是同一个种族了好吗！” 陆纪尧有些汗颜，他确实想的过于简单了。 关于融合细菌，他们知道的信息还很少，而且那也只是林语林的一个猜测而已。 之前据林语林说，三年后的细菌提取和培育依然是个大难题，那么，那个人注入她体内的就不应该是细菌，那么那个药剂到底是什么呢？ 陆纪尧向陆二提出疑惑，陆二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和自己心情不符的表情，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是细菌也是你在说，不是细菌还是你在说，你就是瞎猜的吧？”陆二又想翻白眼了。 他细细分析道：“如果是细菌，那么，语林在研究所里的工作就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并没有真的安排她参与细菌的提取和药物研发；如果不是细菌，那么研究所里，一定有另一个团队在秘密研发一种新药。” 陆二摇了摇头，又说道：“语林也就是一颗被利用来对付我的棋子罢了。可惜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陆纪尧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道：“那语林被注射了一针之后，晕过去了，然后呢？” 和他如出一辙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几乎刺痛了陆纪尧的眼。 “后来？后来语林醒过来了，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异能突然提升了很多。 我们离开了研究所，在我一个普通人朋友的帮助下，重新办理了身份，在一个小地方隐姓埋名。 说起来，语林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会给我做饭，会给我洗衣服，还会帮我打点别的事。 我们就像真正的相互扶持的兄妹一样，那样的日子如果能够一直下去就好了。” 陆纪尧酸溜溜地打断他的话：“说重点！还有，好男人只会把女人宠上天，你这样的，在电视剧里顶多就是个配角。” 连这种醋都要吃，陆二懒得理他，“后来，我们自然是被找到了。” 他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找到我们的不是研究所，也不是唐杨，你猜猜是谁？” “管理中心？还是清梦者协会？”想来想去，也就这两个机构了。 “不错，就是清梦者协会。我那个世界，并没有出现净化珠，反而清梦者协会成为了重组后的异能者管理中心的走狗。” “你们被抓了的话，会被注射清梦药剂清除记忆吧？然后灌输一段假的记忆。当然，作为清梦药剂的副作用，异能也会被清除。”陆纪尧对清梦者协会的流程再了解不过了。 陆二因为几乎没有为管理中心服务过，反而没有那么清楚。 他有些不情愿地说着那天发生的事，每次回想都无比自责。 那天和往常一样，林语林出去买菜，却没有在该回来的时候回来。 陆二感到有些没来由的心慌，就去附近菜场询问，这才知道有一个自称是林语林母亲派来的人，把她带走了。 他很快就查到，林语林的母亲柳晚秋，他的前舅妈，早就去了米国没有再回来。 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发现了，却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 明明他们从研究所逃走的时候，把所有可能存储了资料的东西都摧毁或吞噬了。 那群人给他发了信息，以林语林的安危为筹码，请君入瓮。 第二〇六章 我杀了她 他没有选择，一刻都不曾耽误地赶去约定的地点。 等他到了那里，却已经过了一天，那清梦药剂已经生效，甚至整个清梦程序都已经完成了。 极高的契合度影响之下，林语林再看向他的眼里只剩下惊艳和羞涩，就好像第一次在研究所里见到的那样，只是多了一分对这剑拔弩张形势的不安。 陆二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这种荒唐感逼疯，有人在看着他，一直在看着他。 那人知道他最龌龊的心思，还想尽办法愚弄他。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实验室里的一只无法解脱的小白鼠。 只是他一时间无法确定，操纵着这一切的，到底是唐杨，还是另有其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哑着嗓子问他们，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放过他，让他做一个最不起眼的最平凡的普通人？ 其中一名清梦者说，只要他也接受清梦药剂的注射，管理中心就不会再管他。 “你同意了吗？”陆纪尧听得紧张起来，这二傻子该不会真的同意吧？ 如果真的同意了，他们俩都没了异能，岂不是更加危险？但若是不同意，似乎也永远没有平静的日子过。 “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陆纪尧看着他，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确实挺被动，挺傻的。 陆二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着陆纪尧，竟露出一丝笑意来，“我杀了她。” “你杀了那个清梦者？”陆二的笑让陆纪尧有些心惊，他确认道。 “不，不止，我杀了语林。”陆二笑得越发灿烂，眼神里透出一种疯狂。 “你疯了？！”陆纪尧受到了惊吓，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简直是个疯子！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指责他。 陆二根本就和那个世界格格不入，唯一的牵绊就是林语林。 当他们那段美好的记忆被清除，失忆甚至可能被植入了虚假记忆的林语林看向他的惊艳与羞涩，成了他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可以接受自己有龌龊的想法，他克制，他忍耐，最后，他失去了唯一的光。 “再怎么说，你也不必杀了她吧……”陆纪尧的话有些无力，陆二的偏执和疯狂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啊。 “那是语林的躯壳，就该随着她的记忆一同消失。”陆二的思路和他完全不同，他只觉得林语林消失了，这个躯壳就是她灵魂的归宿，不应该被虚假的记忆鸠占鹊巢。 “我已经替她报仇了，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当然，那群清梦者我也没放过。” 陆二的笑意渐渐淡了，“我杀了语林之后，回到我们的家里，发现她存了很多很多能量珠。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存了一百颗多颗能量珠。” 陆纪尧试探着问道：“她肯定是知道你服用过很多进化珠，想帮你吧？” 陆二很确定地说：“不，我没有告诉过她。我那个时候只告诉她，她的异能可以凝聚能量珠，对异能者很有帮助，可以凝聚一些，以防万一。” 当时他只是想着，如果他死了，那些人也就没必要为难她了，顶多就把她当成能量制造机，和宋家人一样。 “其实我那时已经感觉到，我活不长了。 进化珠的副作用加上那些灵魂碎片，我知道自己快要失去自控能力。 清梦者没有出现的时候，原本我的计划是，帮她处理了那些关押宋家人的人，把可能的威胁清除，送她回去宋家和家人团聚。 然后我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处理掉。” 陆二说着“把自己处理掉”这种话的时候，好像在说处理一个空的牛奶盒一样，毫无情绪波动。 “后来清梦者的出现，她的失忆，给了我重重一击。我的语林死在我之前，死在了清梦者的针管下。 本来我是想着把回忆里的东西一起带着，去可能存在的另一个世界陪她，但当我看到这些能量珠，我就有了个想法。” 陆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陆纪尧却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可怖，陆二的这想法可能又要突破他的底线。 “我要为她报仇。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没有资格活着。” “你报仇的过程能不能跳过？直接说你怎么来了这里。”陆纪尧感觉身心不适，陆二的疯狂和变态，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陆二也没想详细解释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吞噬那些人的，他自己想起来有时候也觉得好像那样做不太对。 “我带着那些能量珠，报仇之后，就把剩下的能量珠全吃了，然后吞噬了我自己。” 陆纪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呼：“你吞噬你自己？” 陆二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陆清手札》你不是看过一眼了吗？他也是自己吞噬自己。” 他又补充解释道：“至于自己吞噬自己之后会怎样，这就和人死后的体验一样，没有人真的知道。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没有了躯体，肯定是死得透透的了。” “然后你就来了这里？这不是你的世界才对。”陆纪尧很在意这个问题。 陆二经历了这些，自己也有些糊里糊涂的，“确实不是我的世界，我也是恢复一点意识后才发现的。但我现在只是灵魂碎片状态，不能影响除了你之外的人。而且，语林的灵魂碎片也过来了这边，其实我是跟过来的。” 难不成是雅梧山祭坛或者风动岩那里的信号接收器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语林身上也有你这样的灵体，所以她才会做那两个梦？”陆纪尧只想把那个灵体从林语林体内揪出来。 谁知道那个灵体在语林体内会有什么影响？ 他可没忘记，受陆二的影响，自己之前还有过和林语林“虐恋情深强取豪夺”的想法。 就怕他现在知道了林语林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开始彻底放飞自我，时不时跑出来影响他。 “是啊，不过你别担心，我的语林已经快完全消散了。”陆二有些难过，但他很快又勾起一个邪气的笑，“不过你的世界的语林，我也很喜欢。” 第二〇七章 因祸得福 陆纪尧不知道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他的不满还是被挑起了。 “你最好乖乖呆在我身体里，别搞什么幺蛾子。尤其语林在的时候，你别再来影响我了。” 陆二并不把他软弱无力的警告放在眼里，只是往后飘远了一些，恶劣地说道：“草莓果冻味的吻，啊，真是令人怀念！” “你！”陆纪尧大怒，正要去抓他，却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陆纪尧捂着额头，那里一跳一跳地痛，他坐起身，这才想起，忘记问他什么时候能够消散了。 难道以后都不能和林语林亲近了吗？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清楚，他本想尝试着再次入睡，却没有成功，勉强试了几次，更觉得头痛欲裂。 夏日的清晨，十分地喧嚣，知了们聒噪而单调地合奏着，这是听觉异能者自杀率最高的季节。 陆纪尧和陆二沟通了一晚上，相当于没睡。 因此他确切地感同身受了一回“听觉异能者的夏日”，十分烦躁地起床洗漱，又打完一套拳，心情总算平复许多。 这才去到厨房，准备兑现“爱心早餐”。 陆纪尧一边打着鸡蛋，一边想着陆二的事，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语林。 她会不会觉得膈应？每次亲吻拥抱，都有另一个人盯着看…… 可是不告诉的话，突然的冷淡，她也会怀疑吧？ 锅里的黄油化开了，他把打匀的鸡蛋液倒进去，一边用锅铲搅划一边前后摇晃锅子。 不一会儿又停下动作，等待着，直到蛋液凝固，只剩下最上层一片薄薄的滑嫩蛋膜。 离火，又一次地等待余温让蛋熟透，盛盘。 淡黄色的欧姆蛋，加上两片烤过的吐司，一杯2%的半脱脂纯牛奶。 陆纪尧的心情被陆二影响，没了做复杂又丰盛的早餐的兴致，随便做了两份简单的早餐就端着去敲林语林的门。 五分钟后，林语林收拾整齐，和陆纪尧面对面地，坐到客房小桌子边享用他的“爱心早餐”。 她脂粉未施的脸透着健康的薄红，头发被随意地扎出一个丸子头，显得居家又可爱。 “你气色不太好，没睡好吗？”林语林先喝了大半杯牛奶，看了看陆纪尧，舔去唇边的奶渍问道。 “嗯，确实没睡好。”陆纪尧的气色实在是差得可以。 平常他恢复力惊人，照理说，只是一夜没睡，实在不该这么萎靡。 唯一的解释，大概是陆二入梦要消耗的能量十分庞大。 “那你还大清早的给我做早饭，其实我随便吃点就行了。”林语林切开欧姆蛋的时候，就知道这顿早餐，他是用心做了的。 欧姆蛋非常单纯，有错就看得一清二楚，最能直观地体现出厨师的细致与技巧纯熟度。 陆纪尧的这份欧姆蛋，就几近完美，和他一直以来在她眼中的形象一样。 有时候林语林都会觉得，他天天这样龟毛讲究，会不会很累？ “你要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不用那么多顾虑，直接说就是了。”林语林看他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样子，开口道。 “如果，我说如果，我身体里有另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膈应？”陆纪尧组织了半天语言，总算问出了口，只是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林语林此时都已经吃完了早餐了，听到他这么问，有些惊讶：“你的意思就是，你真的被鬼上身了？” “不是，只是一个……残魂。”陆纪尧也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描述那个灵体，暂且就称呼为残魂吧。 “只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你，我就不介意。”林语林诚实地回答，“不过你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吧，不然我想到就会怪怪的。” 说着，林语林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似乎又马上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又偏回来一点。 “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啊。”陆纪尧苦恼地叹了口气，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林语林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宽慰道：“别叹气，叹气让人老。不如你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陆纪尧又沉默了，他心里很乱，该怎么说呢？ 你的陆二来找你了？ 你已经死过了一次？ 哦，对，隐族人的去向。 陆纪尧开口道：“你还记得你那两个奇怪的梦吗？我昨天也做梦了。” “真的？”林语林有些难以置信，“和我的梦境有区别吗？还是说，你知道了之后发生的事？” 陆纪尧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梦见了陆二，还和他聊了很多。” “哦，难怪你今天看上去这么没精神，他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到隐族人的事？”林语林拉着他的T恤下摆摇了摇。 陆纪尧心道，果然，她最为关心的还是一族人的去向。 “有，你先把早餐吃完。” 陆纪尧三两口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早餐，把餐具收拾了，才又坐回小桌子边。 他一开口就是一个劲爆的消息，“陆二说，隐族人除了宋家，在雅梧山的基本上都死了。” 林语林有一瞬间的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怎么可能？” “宋家人都被唐杨的人联合隐族内部部分人，里应外合抓了起来。女眷被另外看管，他们被威胁着给陆二凝聚能量珠。哦，那个陆二是吃了大量的进化珠，被强制开启二次觉醒的，所以副作用很强。” 陆纪尧说完，又稍微解释了一下陆二与他的经历中不同之处，便于林语林的理解。 “整个雅梧山秘境本身就是个飞行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被启动的，但雅梧山突然出现在北极，然后因为能源耗尽坠毁，这些都有卫星图像作为证据。当时在雅梧山内的人无一生还。” 林语林松了口气，确认道：“宋家人也因祸得福，避过了一劫？” “是的，虽然他们还是被限制了自由，至少陆二告诉我，他们并没有死。” “那个飞行器是怎么回事？”连北极圈国家超前当前世界的科技都不曾探测到的飞行器，竟会是雅梧山秘境，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突然出现在北极上空，从西华山到北极距离不短，该不会是直接瞬移过去吧？ 第二〇八章 生态瓶 “陆二说，那个飞行器不是本土科技，加上飞行器坠毁后的残骸材料闻所未闻，更是能确定，飞行器可能不是地球上制造的东西。” “不是地球本土产品，那么就是来自外星的咯？”林语林想了想，雅梧山的诡异之处，似乎也能印证这种猜测。 那种规格的飞行器，还有直接瞬移的技术，甚至那飞行器能模拟当地环境直接构建一个宜居环境，这些都是地球技术目前还无法达成的。 要进入雅梧山，还需要“通行资格”，而且拥有无法被现有科技探测到的隐形技术，让山里整个生态系统运作起来的能源是不是太阳能都无法被确定。 这样想的话，整个雅梧山就和一个漂亮的生态瓶一样，而隐族人，就是住在生态瓶里的蚂蚁。 唯一区别，大概是这个生态瓶是半封闭式的。 那么那个所谓的“成人礼”，需要滴下一滴指尖血，莫不是在采集他们的基因数据吧？ 而据隐族人记载，隐族第一代开荒者领头人，就是根据祖师的一本手札指引，找到并进入雅梧山秘境的。 那雅梧山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了。 两相结合来看，想必是在更久之前，这个飞行器已经到达了地球。 所谓的“祖师”也极有可能不是地球人。 再接着推测，开荒者们到达雅梧山之后，陆续开始觉醒异能，那么引发异能觉醒的细菌会不会也是飞行器上携带的外星生命？ 更或者，异能者会不会其实也不是地球人？ 宋家人发明以及沿用至今的传承珠，岂不就是人为帮助外星细菌在地球人中成功延续及扩散？ 细思极恐！ “啊，这事情想得我头疼。”林语林有些郁闷地说道，越想越觉得恐怖，感觉自己仿佛都不是地球人了。 陆纪尧双手扶住她的头，大拇指分别按住她两边的太阳穴，轻轻揉按，“别想那么多，只是这个隐族，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可能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那么迁徙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毕竟没人知道，那个飞行器是不是定时自动运行的。 而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地减少隐族人的伤亡而已。 其他许多事情，两个世界的走向并不一致，也许不需要太过操心，唯独这种关系到千万人的大事件，则很难确定是不是必然事件。 他们也只能试着救下更多人，尽量避免融合细菌的大爆发，保持社会的稳定。 陆二也曾提到过，是飞行器坠毁后的大爆炸，间接造成了融合细菌扩散，导致全球人口骤降。 各大势力重新洗牌，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对立之下，又产生了无数的暴力与牺牲。 在陆二选择吞噬自己的时候，那一个世界也才刚刚稳定下来，异能者和普通人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 陆纪尧和陆二不一样，他还是心怀一丝悲悯，不愿意看到太多的流血事件。 更何况，在乱世之中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人，难度可是地狱模式。 在那另一个世界，陆二只需要护住林语林一人，可仅仅一个疏忽，都造成了那样无可挽回的后果。 “我现在有些迷茫，有异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林语林拉下他揉按太阳穴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寻求他为她拨开迷雾。 如果有异能好，那他们是不是应该帮着唐杨研发进阶版的进化珠，让更多人觉醒，可这也不一定能阻挡融合细菌的入侵。 如果有异能不好，他们也该帮助唐杨，把净化剂普及到异能者中，可谁能保证，净化剂不被利用来对付自己的敌人。 “别想太多。我们毕竟不是救世主，无法为这么多人做决定，到时候会有转机也说不定。现在，我们就把能做的都做了，无愧于心就好。” 陆纪尧捏了捏她的头上的“丸子”，又接着说道：“如果你这个问题，只是问我个人，我觉得其实无所谓好与不好。” 他想了想，他的两次觉醒都是身体达成了一定的条件或者遇上了什么契机，都不是他自主做出的选择。 “只要我自己能够有机会做出决定，那就是最好的。” “你是说，让别人自己做出决定，而不是我们帮他们做决定？”林语林心领神会，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终于浮起了明悟的笑意。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谢谢你，纪尧哥！” 年纪大的男人，懂得果然比较多呢，林语林心道。 陆纪尧看她没再纠结，虽然不知道他想表达的，和她所理解的，是不是一个东西，但还是从心里感到被全心信任依赖的幸福。 “说到迁徙，我家那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宋家一直都还挺开放的。你外公家那边比较麻烦吧？”林语林想到岑洛那个很难沟通的老古板，就有些发愁。 陆纪尧倒不是很担心，“没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趁着今年过年，把我舅舅他们叫来。到时候把这事跟他们说说，安排起来。” “听你的，我到时候肯定配合你呀！那我先把这事跟我宋爸爸说说。还有唐杨的事，也要问问他的意见。”林语林说着，掏出了手机开始给“Koko小精灵”发信息。 陆纪尧又开始按照“如何逼异能者离开家园”的思路，发散思维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脑海中已经有了好几套方案，他从中选了一个不伤筋动骨的，跟林语林探讨起来。 “其实，我有个不是很光明磊落的主意，如果隐族的保守派不肯迁出来，我们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家人带一大群异能者进去暴力带走他们吧？”林语林有些不满，“那宋家就成了和外界勾结的人了，这样不行。” 小地方的宗族组织的一些规定，比起律法都严苛许多，隐族这么多年发展下来，那种“不论对错一致对外”的思想根深蒂固，不可小觑。 “当然不是，你记得校友会那时，唐杨的做法吗？”陆纪尧提醒道。 “下药？” 第二〇九章 想见你 “对啊，只要把那些不肯迁徙的，全部变成普通人，就一次性搞定了！”陆纪尧信心满满，他不但头脑灵活，还触类旁通。 她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发愁道：“那还是要有人下药啊，始终会有一个罪魁祸首。” 陆纪尧笑了笑，说道：“到时候，我亲自出手，保准马到成功。” 林语林却皱起了眉头，“那你会被他们记恨的。” “记恨就记恨好了，不痛不痒的。”陆纪尧一手揽过她，“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不行，你再想想别的方法！”林语林有些生气地推了推他，他自己不在意，可是她在意啊！ 难不成以后每次遇到隐族人，都要被他们指指点点？ 他明明做了好事，却可能因为成功阻止了飞行器的坠毁，而没有办法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解释，然后自己承担着“对同族下手”的污名。 凭什么啊，她不能接受。 “可是这是最方便有效的方法了。”陆纪尧被推开也不恼，但他还是坚持这个做法。 “那我和你一起去下药，反正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在雅梧山长大的。而且你被他们记恨，我还是会受牵连啊！”林语林见直接说说不通，只好换个角度说。 “我不同意。”陆纪尧收起笑容，这才隐约理解了林语林为什么会生气。 虽然年长几岁，但没什么情感经历的他，有时候也会理解不了女孩子生气的点。 林语林的处理方式，大概是说不出我哪里委屈，那就让你也觉得委屈，却正好对上了陆纪尧的那根弦。 当下，他虽然不同意她的提议，可心里反倒为她愿意与他共苦的心意，以及为他名声的在意，而感到甜蜜。 这不是两个人亲密接触后，荷尔蒙引发的直白的甜，而是精神上的愉悦和淡淡的感动带来的回甘。 “那不如等以后，问过宋叔叔再说？”陆纪尧不再坚持，反过来用手把女孩柔软白皙的小手包在掌中，似乎这样她就永远待在了他的掌心。 林语林见他态度转变，不再坚持，自己也软和了语气，“好吧。”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在院子里洒下斑驳光影，窗户微微敞开着，空气中弥漫着野生玫瑰的香气。 气氛正好，陆纪尧忍不住靠近了她。 下一秒，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林语林被惊醒，把手从他手掌中抽出，低下头查看信息。 【想见你，有事。】 是秦泽洋发来的短信。 林语林没注意陆纪尧瞄到后突然变化的神情，低头急急回复了一句：【好，今晚，你家。】 她发完消息就开始忙活着订机票，没顾上身旁被冷落了的男朋友。 两人本来就靠得很近，林语林也没避开他看短信，他把他们的信息往来看得一清二楚。 “想见你”、“你家”，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太过亲密了吧？ 现在却没等到她主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作为正牌男友，心里就有些不爽。 “语林，谁找你？什么事啊？”陆纪尧只好自己发问。 “哦，没事，秦泽洋有事要找我见个面，我跟他说我今晚飞去他那儿。”林语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和秦泽洋的交情，快占到她人生的一半时间了。 而陆纪尧年少时因为自己过“直”的行为，是没有异性朋友的。 因此他不能理解林语林和秦泽洋这种自然而然的默契，仅仅“想见你，有事”这么几个字，就能得到林语林打飞的去见面的待遇，这交情未免好得有些过分了。 据说男女之间是没有纯粹友情的，之前没觉得秦泽洋能和林语林有什么发展，现在却让他顿生危机感。 “我陪你一起去吗？”陆纪尧不想表现得自己太小心眼。 林语林十分体贴地拒绝了他：“不用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把细菌样本和能量珠交给唐杨那边的人吗？我自己去见秦泽洋就好了。” 陆纪尧一时忘记了下午还有和唐杨的交易，只好改口道：“那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去找你。你去找他，那你今晚住在哪里？” “真的没事，秦泽洋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你不用担心的。”林语林觉得他时间太赶，今天精神状态又差，不同意。 而且老友之间的事，多个人在场，很多话就不方便说了，比如对秦泽洋吐槽一下男友的粘人之类的。 年初的时候，秦泽洋好像也有些事，但碍于陆纪尧在场，没和她多说。 既然当时没有说，短信中也不曾提起，那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她本来想着要问一下，后来忙着忙着也给忘记了。 林语林看看陆纪尧，确认了一下他没有什么异常情绪，心道，男女朋友应当经得起这么一天的异地恋吧？ 陆纪尧见她坚持，也不再说，“那我今晚不去，你到了之后，把住宿地址发给我，免得我担心。” 只要过了零点就是明天了，见到林语林的时候是明天，那也不算说话不算话吧！ 这个要求不过分，林语林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决定从秦泽洋那边直接回阳城，所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陆纪尧就在一旁看着她整理，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整理完，又陪着陆纪尧去了趟附属医院，抽了几管血，用作下午的交易。 “你说你干嘛答应唐杨，还不如给他我的血。”林语林还是说了他好几句，陆纪尧就默不作声地听她教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朝凡天带着朝音办理出院手续。 朝音又变回了活力四射萌萌的小女孩，粉色的无嘴猫T恤，粉色的百褶裤裙，加上粉色的棉花糖小书包。 “林姐姐！陆叔叔！”朝音大老远地就朝他们打招呼，小女孩甜美的声音让排队等候缴费的人都生不起气来。 “她怎么叫你姐姐？不是应该叫阿姨或者婶婶吗？”陆纪尧一边跟她招招手，一边有些不满地在她耳边嘀咕。 “……你才是阿姨！还有，叫谁婶婶呢？！”林语林也笑着跟朝音招招手，另一手在陆纪尧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第二一〇章 又见朝音 这一刻，陆纪尧恍然明白，他每次按照规矩叫那些差不多年纪、辈分却大的女孩子“阿姨”的时候，为什么人家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林姐姐，你怎么来医院了，你生病了吗？”朝音小姑娘穿着粉色小凉鞋，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朝凡天不时地看向这边。 “没有啊，我很好。”林语林摸了摸她不太整齐的小辫子，那明显是朝凡天的手艺。 “没有生病，那你是有小宝宝了吗？”小姑娘大眼睛闪着求知欲，仿佛不知道真相就会无限发掘下去。 “……没有，没有小宝宝。”林语林的笑容已经不太自然了，陆纪尧一脸高冷地站在她身边，也没有帮她解围。 “没有小宝宝，那你是因为没有小宝宝，才来医院的吗？”小姑娘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林语林嘴角的笑僵住了。 “朝音小朋友，是你陆叔叔生病了，我陪他来的。”林语林无奈道。 她在心里为朝音接下来“生了什么病，治得好吗，痛不痛”之类的问题做个了预演，却没想到，朝音竟然只是“哦”了一声，悄悄看了陆纪尧一眼，就没再往下问。 好在朝凡天办理手续还挺快，不一会儿就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了。 几人闲聊几句，加上朝音天马行空般的十万个为什么，朝凡天还把朝音的一些趣事告诉他们，林语林被逗得笑个不停。 和这对父女分开后，陆纪尧有些奇怪地问她：“有那么好笑吗？” 林语林本来已经平静了，想着想着又笑起来，“哎，真的太可爱了。” 昨天朝音退烧后，她的主治医生又问了一次能不能抽血验一下，朝凡天再三考虑还是同意了。 然后朝音就和护士小姐姐开始了拉锯战。 护士小姐姐用橡胶绳绑住她的左手臂，拍了几下，又消了毒，拆了针上的塑封准备扎针。 朝音把右手挡在左手臂上，“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呢！” 护士小姐姐无奈笑笑，又把那块被碰到的地方重新消毒。 再准备扎针又被挡住，“能不能扎得轻一点，拜托拜托啦！” 护士小姐姐叹了口气，又消毒了一回。 朝音再次捂住：“啊啊啊啊，我自己来，让我自己来！” 最后是朝凡天亲自抓住朝音的另一只手，抱住她不让她乱动，护士小姐姐才总算完成了这项艰难的工作。 陆纪尧没有被戳中笑点，只是觉得朝凡天带着个又调皮又会装傻卖萌的小女孩，还得顾着管理中心那么多事，真心不容易。 “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的吗？” “咳，没有啊！”林语林有些心虚道，她小时候的蠢事一点也不比朝音少，那时候她的养母还在，虽然身体不好，但对她也十分宠爱，所以她也有过一段天真的时光。 不过林语林才不会告诉他，小时候自己曾经想过，以后长大了去打工，要去麦当劳洗碗的事。 回到陆宅，陆纪尧又跟进她房间，简直当成了自己房间一样，“你又来我房间干什么？” 能不能有些边界感？她有时候也想要独处一会儿，审视内心的呀！ 陆纪尧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你不想吗？” 林语林心道，不太想，可是说了好像不太好。 “想想想。” “你这样很敷衍，只说一个‘想’就好了。”陆纪尧拉着她坐在床上，“那你晚上不要太晚回宾馆，秦泽洋叫你喝酒你不要喝，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和你保持联系。”林语林有些受不了他突然的唠叨。 可能是童年经历，导致他极其缺乏安全感，林语林想到这，又心软地任他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时间过得好慢啊！”陆纪尧突然发出一句感叹，他低沉的声音沿着胸腔直达林语林的耳朵，让她觉得耳朵有些麻麻的。 “哪里慢？再过一会儿我就该出发去机场了。”林语林看了看挂钟，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该出发了。 如果一下子就到七老八十，两个人都走不动路，只能相互扶持，那多好啊！ 不过陆纪尧没把这话说出来，林语林有时候实在是太扫兴了。 想象一下，他在憧憬白发苍苍携手看夕阳，说不定林语林会说，可以请护理人员推着他们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呢！ 下午的阳光开始减弱，气温却没降低，一架从上京而来的飞机伴随着轰鸣声降落在申港机场。 林语林直接打车去了秦泽洋的住处，之前秦泽洋曾经给过她一把备份的钥匙，并告诉她，随时可以来住，永远为她准备了一个空房间。 在林明诚忙于工作的日子，是秦泽洋担负着一个保护者的角色，即使他只是比林语林大了几个月。 从这个角度来说，秦泽洋可能比宋煜符合哥哥的身份。 林语林和秦泽洋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就是没有血缘的兄妹关系，就差摆个仪式正经地义结金兰了。 这次接到短信，她想都没想就来了，到了秦泽洋的家里，才发现找她来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红了眼的女子。 林语林立刻领悟过来，心里“咯噔”一下，这误会闹大发了！ 那女子眼眶泛红，眼皮都哭肿了，却不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是泪眼朦胧我见犹怜。 下一刻，那女子二话不说，就向她挥出一拳。 这一拳的速度，肉眼几乎捕捉不到，林语林还拉着个行李箱，来不及做出防御的姿态。 情急之下，只好祭出能量屏障，挡住了这一拳。 那女子见自己没把眼前这个带着学生气的娇小女子打翻在地，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出了口：“异能者？！” 方才她感觉得很清楚，有一层不明物隔开了她的拳头，护住了她那张写满了“我很乖”的脸。 “啊，你说什么？对了，那个，是你用秦泽洋的手机给我发的短信？”林语林没有回答她，只想混过去，问起了短信的事。 “你竟然是异能者？还能挡下我的一拳？这么说来，我算什么？”那女子喃喃道，神情愈发恍惚，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第二一一章 互相隐瞒 门口传来开门声，林语林转头一看，是秦泽洋急急忙忙地回家来了。 他看到林语林，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又对她问道：“语林，你怎么来了？” “你发我的短信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林语林皱眉，感觉秦泽洋和上次见面的时候，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想着，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老年机——异能波动测试仪。 “你怎么有这个？”秦泽洋紧张地问道。 林语林看看他，又看看那老年机，“你知道这个？” 两人相顾无言，心里却同步道，卧槽！ 又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异能者？！” 秦泽洋干笑两声，“语林，瞒着你真是对不起啊！这不是异能者管理条例里规定的嘛，不能跟配偶之外的普通人透露呀！” “好吧，我也瞒着你，抵消抵消。”林语林也有些尴尬，这叫什么事啊！ 秦泽洋看向那呆愣的女子，不悦道：“赵惠，你拿我的手机发短信了？手机还我。” 被唤作“赵惠”的女子瑟缩了一下，复又鼓起勇气道：“是又怎么样？我是你女朋友，我不能看你手机吗？！” 说归说，还是把那一直被抓在左手的手机扔还给了秦泽洋。 啧，又一个被某综艺影响了的女孩子，林语林只是笑笑并不多言，看向秦泽洋，让他自己处理。 秦泽洋接过手机，看了一下通讯记录，好在只有一条发给林语林的短信。 他有些受不了这大小姐什么都不问就知道瞎猜，脑补各种言情剧的行为，“跟语林道歉。还有，你就算是我妈，也不能看我的手机。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赵惠睁大了泪眼看着秦泽洋，林语林竟从她柔美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狰狞。 秦泽洋就十分认真地跟她讲道理：“你为了你那些没理由的猜测，把她大老远地叫过来，你不该跟她道歉吗？耽误她的工作怎么办？” 赵惠完全没听进去，“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她连自己是异能者的事都瞒着你，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秦泽洋见她激动，皱了皱眉头，刚想解释，又被她打断：“而且你不知道吧？！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林语林，那她早就攀上了上京的高枝了，你就是个备胎！” “赵惠！你冷静一点！”秦泽洋终于忍无可忍，抓住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子的双臂，一个水球凭空出现又落下，淋了赵惠一身。 看赵惠被这操作震惊的样子，秦泽洋觉得这方法有点效果，正准备再给她来个水球。 “秦泽洋，你混蛋！”赵惠爆发出更大的怒火，一把推开了他。 她随手拣了一件秦泽洋的外套，遮住自己被淋湿后，因为衣衫薄而有些春光外泄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秦泽洋有些无奈，他好像更加激怒了赵惠。 “愣着干嘛？你的女朋友，还要我帮你追回来？”林语林推了他一把，让他去追赵惠，“我自己去找地方住了，晚上一起吃饭，我们好好聊聊吧！” “那行吧！”秦泽洋没多说，林语林有了异能，只会让他更放心，而且他了解赵惠的脾气。 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对付“妖艳贱货”，能够动手，绝对不会多费口舌。 正常来说，有了误会，直接跟他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他又扫视了林语林一眼，确定刚才她没吃亏，赵惠反倒有可能被刺激到了，这才向赵惠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语林看着这狗血言情剧般的桥段，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好惨一女的。 被好朋友的女朋友误会，醋精男朋友那头估计也让人头大。 这一刻，她倒是希望陆纪尧也在场，那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被她念叨着的陆纪尧刚匆匆结束了交易。 他只略微扫了一眼到手的资料，确认了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就把上京的一应事务交代给赵垣，自己则直奔机场。 他一刻都不想等，想到秦泽洋可能和林语林独处，他就焦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纪尧看谁都不顺眼起来，觉得赵垣做事效率低，孙永宁叽叽喳喳烦人，甚至觉得家里送他去机场的司机车技奇差，能开到一百二却一直保持在一百。 尤其他迟迟没有等到林语林的信息，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的异能换成瞬移，“唰”地一下就到她跟前，时刻把她别在裤腰带上。 林语林则就近找了间宾馆，只是十分不巧，单人间全部客满，甚至双人间都只剩下了一个。 她没有多想，直接要了这间房，顺手把宾馆的地址发给了陆纪尧。 放好了行李，她挑了一家餐厅，预约后跟秦泽洋说好一起吃饭，随后开始在异能者档案中查询赵惠的资料。 她登入异能者管理系统，输入“赵惠”，却显示权限不足。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陆纪尧已经完成了交易，就直接给他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伴随着“……先生们，欢迎您选乘银河联盟成员华夏航空公司HXAAA航班前往申港……”的航空语音播报，“喂。” “……你在飞机上？”林语林有些意外，这分开才没多久吧？陆纪尧已经坐上了飞机了。 她想捂额了，这“异地恋”加上两人的航程，也超不过七个小时。 “嗯，我事情办完还早，就想直接过来了。”陆纪尧把自己说过的“今天不去”完全忘在一边，“什么事？要不然等我到了再说？”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用你的权限查个资料，等你来了再说吧。”确实不怎么着急，陆纪尧来了刚好还可以赶上和秦泽洋的晚餐，这样反倒更能解释清楚。 挂了电话，林语林想起来，她还可以找屠立璜啊！他一个申港分部副部长，手下人员应该很清楚才对。 这么想着，就给屠立璜去了短信，那边很快把赵惠的资料发给了她，顺带还邀请她去看看严言的双胞胎女儿们。 林语林爽快应下，就开始查看赵惠的资料。 第二一二章 冷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赵惠竟然是赵世轩的妹妹，这世界可真够小的。 只是她的异能是比较普通的力量强化系，除了最基本的父母是谁，隶属于分部哪个组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信息了，连异能觉醒时间都写着“不明”。 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大家族的子弟觉醒时间都会被写到资料上，因为基本上觉醒都在成年之前，而这个觉醒的早晚，也常被当做一个潜力评判指标。 就连上京总部的高层之子陆纪尧，他的觉醒时间都是公开透明的。 除非赵惠是成年后才觉醒的，否则没道理会隐去这项信息。 大家族子弟成年后觉醒的概率极低，资质也较差，而且赵惠身上的异能总给她一种违和感。 那赵惠挥向自己的一拳，十分刚猛有力，这与她的异能等级和资质所能用出来的威力并不相符。 而且看赵惠的那个脾气，怎么都不像是赵家的一个从小不受重视的天资普通的异能者。 陆纪尧走出机场，随意打了车就直奔林语林所在的宾馆。 天知道他看到林语林发来的短信上的地址和房号后，顺手那么一查，脸都快绿了。 她一个女孩子，要了个双人间？！ 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秦泽洋，林语林此前不让他陪着来似乎也有了解释。 随后飞机就要起飞，他接到林语林的电话，不知道该不该问，稍一犹豫也就没了问出口的勇气，深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这直接导致整个航程他都坐立不安，刚浮起一丝怀疑，又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多些信任才对。 等到了林语林的房门口，他总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沉着脸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陆纪尧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门开了，一颗脑袋探出来，包着块毛巾只露出一撮湿漉漉的发尾，她的身体却被挡在门后，“纪尧哥，你来得这么快呀？” 陆纪尧的怒火转成了另一种火，他此时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占有她。 正要推门进去，却被她挡住了。 林语林白皙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 “先让我进去，我不看你。”陆纪尧喉头滚动，开门的那瞬间他已经知道房里绝不会有其他人，但依然想亲眼看看，是否真的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那，那好吧。”林语林开门让他赶紧进去，她裹着浴巾，露出圆润的肩头和并不明显的锁骨。 浴巾下露出白皙的小腿肚，不时还有水珠滚落在地毯上。 陆纪尧感到有些燥热，还有点渴。 等他进门，林语林便拿着衣物进了卫生间换衣服。 “你怎么要了双人间？”陆纪尧看着房里两张床，话里带着一丝酸意问道。 “啊？因为只剩这个房间了啊！”林语林听到这话，随口回答道。 穿好衣服，她才反应过来他这个问题的潜台词。 林语林有那么一瞬的头脑空白，好不容易回了神，心里却涌起一阵委屈，鼻子一酸，泪意上涌。 深呼吸了几次，稳住情绪，林语林走出卫生间，眼眶泛着红，脸上没了笑意，瞪着他道：“陆纪尧！” 陆纪尧这么久以来都没被她叫过全名，顿时头皮一紧，直觉自己的问题让她觉察出不对来。 他伸手去拉她，“你别生气……” 她却拍开他的手，声音与往常都不太一样，“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你给我出去。” 陆纪尧又试图去抱她，林语林直接甩出两根藤蔓，将他紧紧缠住。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操控着另一根藤蔓打开了房门，扔出去，关门。 几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 陆纪尧被她这么一缠一扔，心都凉了半截，知道林语林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她怎么都不多问几句，直接就开始了冷战？ 他隐约知道自己有点问题，总是忍不住想掌控林语林的行踪和社交。 可是换个角度想，他也只是担心她嘛，也想她只看着自己一个人，爱情不就是这样自私的吗？ 他坐在房门外走廊的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来想去，只有秦泽洋是最了解林语林的，心里又酸涩又难堪。 自己作的，再难堪也得挽回，病急乱投医，他拉下面子，给秦泽洋发了信息。 【语林生气了，该怎么哄？——陆纪尧】 秦泽洋收到短信的时候，刚把赵惠安抚好，正温情脉脉地相拥在一起。 看到短信，他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陆纪尧是谁。 倒是赵惠看到他发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提醒他：“这就是林语林攀……交的男朋友。”差点又说错了，好险，赵惠拍拍自己的胸口。 “哦，是他啊！”秦泽洋微窘，太久不联系林语林，几乎都不记得了，印象中好像就是一个小白脸。 “你不知道他吗？陆纪尧啊，他爸爸是上京总部的三大副部长之一，陆云涵。”赵惠有些惊讶，林语林从没对秦泽洋提起过这些吗？ 不过秦泽洋也从来不曾对她提起过，手机紧急联系人那个林妹妹是谁，今天看来，他也没有对林语林提起过自己，这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秦泽洋本身加入异能者管理中心申港分部时间不久，差不多比林语林稍晚了一个多月才觉醒的。 而且他并没有放下本来的工作，只是挂名异能者，所以他权限不高，对这些事也不太上心。 “哦，富家子弟啊！”秦泽洋感叹了一句，却没有什么羡慕的情绪，他的工作也能接触到很多富家——病人，已经有些习惯了。 “能把语林惹生气，这大哥也有点能耐了。”秦泽洋嘀咕了一句，转头问赵惠，“你认识他吗？上次我和他俩一起吃过饭，但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长得还不错，看上去挺文气的。” 赵惠虽然已经被哄好了，心里还是有疙瘩，巴不得林语林和陆纪尧卿卿我我，别想起秦泽洋来。 于是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陆纪尧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秦泽洋，对他没有一点隐瞒。 秦泽洋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所以说，他就是个缺少父爱母爱、没有童年、心理可能还不太健康的大龄未婚几代单传异能者？” 第二一三章 翻篇 怎么想都觉得他不太适合林语林的样子，不过这种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还是得看当事人自己的想法。 他也懒得回陆纪尧的短信，但给林语林发了一条：【晚餐在哪儿吃？我带赵惠一起过去。】 至于陆纪尧？他们不熟，他凭什么帮他？ 而且他既然说了带着赵惠一起吃饭，那按照林语林的性格，应该也会带上陆纪尧。 到时候都不用解释了，至少赵惠就会放心许多。 多年的交情，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林语林关上房门后，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傻，谈个恋爱把自己的理智都谈没了。 陆纪尧不会谈恋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和他冷战呢？ 不久又收到了秦泽洋的短信，顿了顿，心里直叹气，就当是为了好友的幸福，这次把陆纪尧一起带去吧！ 把餐厅地址发给秦泽洋，她又擦了擦眼泪，打定主意再晾陆纪尧一会儿，然后再和他好好说说，于是开始吹头发。 此时门外的陆纪尧，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了林语林的脾气，平时看上去软绵绵好说话的人，生气起来却格外地冷酷无情。 加上秦泽洋也迟迟不回短信，这让他十分尴尬。 冷静下来想想，这本来或许是他们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如果他没有怀疑她，而是顺势提出住同一个房间，反正有两张床，说不定林语林就同意了。 同一个房间了，那离同一张床还会远吗？ 当然，或许秦泽洋这个人不存在的话，林语林和他也不会出这个事…… 陆纪尧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怀疑又是陆二在搞鬼，把这想法又压回心底。 正打算去婚恋论坛上求助一下网友，房间门却开了。 林语林倚靠在门框上，不带一丝笑意，俯视着他：“看来你是真的知道我在生气，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陆纪尧瞳孔微缩，出现了，终极拷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林语林反应这么大的样子，显然是没有他想的那种事的，作为男朋友，确实不该随随便便就误会了她。 他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不该误会你？” 林语林心里十分无奈，陆纪尧没有经验，其实她自己也没有，但她仿佛本能地知道，恋爱过程中，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两个人，总有一个人更加成熟一些，那个更加成熟些的，就有责任告诉另一人：什么是可以被接受的，什么是要被禁止的；坦诚可以给对方安全感，信任可以给自己安全感。 该鼓励的时候鼓励，该批评的时候也要批评。 爱他，同时也要给他树立规矩，这就和教育小孩一样。 这次的事，实在是莫名其妙又毫无理由。 不过在门口说这个也未免有些奇怪，林语林侧身，让他进房间去。 分别在两张床边，面对面地坐定，林语林才开口道：“倒不是该不该误会的问题。你起了疑心的时候，自己就没想过冷静地查一下这个问题，直接就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我？” 林语林苦笑，“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多吗？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几乎没有和认识的异性联系过，连秦泽洋，我都半年没联系了。” 和陆纪尧确定关系之后，他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对付这总是无端吃醋的老醋精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哪有精力和朋友们聊天？ 更何况现在自己成了异能者，和朋友们的话题就被断了大半。 如果这样，陆纪尧还不能给自己一点信任，这恋爱谈得可真没意思。 陆纪尧经过刚才的反省，大约明白自己是占有欲过强，见林语林有些灰心的样子，急急表态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先了解清楚，我会学着信任你的。” 理解他小时候被最亲近的人扔进研究所留下的心理阴影，知道这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林语林决定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行了，这次原谅你。你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和秦泽洋一起吃饭。” 看林语林气已经消了，陆纪尧终于伸出手来，抓住了林语林的手，“就他一个人？” “不，还有他女朋友，赵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林语林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软，没甩开他。 既然说了原谅，这件事就翻篇了，以她凡事往前看、不翻旧账的性格，也绝不会再提起。 “这算是四人约会吧？”陆纪尧没被甩开，心里安定不少，“赵惠？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但她好像不是异能者。” “怎么会？我通过屠立璜查了她的资料，她是异能者。”林语林十分确定。 “而且我这次来申港，就是她用秦泽洋手机发的短信。我刚到秦泽洋那儿的时候，她还想打我来着，那一拳很明显是异能者才能打出来的。” “她打你了？”陆纪尧十分紧张，忙坐到她身边去，恨不得上手把她全身检查一遍。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腰腹，引得她浮想联翩。 “别动手动脚的，没打到我。”林语林有些脸红地按住他摸向腰侧的手，这男人得寸进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她的腰肢并不十分柔软，脂肪层下薄薄一层蕴含力量的腹肌，不但提供了绝佳的手感，还赋予她几乎完美的比例。 陆纪尧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改为抱住她，深吸了一口她刚洗过的头发上的清香，这次是西柚味的。 直到此刻抱着她，他的心才真正落到了实处。 陆纪尧觉得自己这毛病有点严重了，可是已经把林语林惹毛了一回，下一次更加小心些，不让她发现就没问题了吧？ 林语林此时自然不知道，抱着她的男人死性不改，依然想着三百六十度地占据她的世界，让她没有精力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机会。 “那我晚上住哪？”陆纪尧问道。 “你自己找个地方住吧陆少爷！”林语林可不想刚刚冷战完就让他和自己住一块儿，且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后果难料，原先的教训他估计也会不放在心上了。 第二一四章 落水 陆纪尧开始耍无赖：“我没带钱。” 林语林冷笑一声：“现在谁还用现金？” “我不会用这个App。” “我来帮你订房间。” “我没带身份证。” “那你怎么乘飞机的？” “我走不动了。” “那你睡我这儿。” 不待陆纪尧露出个得逞的笑，林语林继续说道：“我去重新订一个房间睡，或者我睡秦泽洋家。” 这话让陆纪尧闭上了嘴，知道自己肯定没法留下，但他心里依旧有些无法诉诸于口的不安。 “那我去秦泽洋家里睡吧！”正好看看以前林语林睡过的房间。 林语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理解了他的想法，这是不能盯着她，就要去盯着让他有疑虑的人？ “行吧，等会儿我跟秦泽洋说。” 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借住秦泽洋家了，为了好友的感情生活平静一些，她准备把备用钥匙还回去。 “关于赵惠，你还知道什么吗？比如说，你最晚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林语林还是很在意，陆纪尧说她是普通人，资料和事实却表明她是异能者。陆纪尧想了许久，总算想起他和赵惠之间还有些交集，“上次见面是去年她爷爷过寿，我替陆家去走了一趟，送了个礼。那时我碰到过她，确实是个普通人。” 只记得当时因为她是个普通人，所以陆云涵也不曾将她列入相亲名单。 说起来，基本上陆家这一方势力的异能者，只要是适龄女子都被陆云涵考察过，还专门列成表格给他看，只是当时他觉得这种行为和配种没什么两样，就没理会。 林语林摸摸下巴，有些疑惑：“这就很奇怪了，而且她身上总是给我一种违和感。” “是进化珠的味道吗？”陆纪尧第一个想法就是进化珠。 “不是，这个我可以确定不是进化珠。”林语林推开陆纪尧，起身整理了一下，“算了，晚上直接问吧！” “你和秦泽洋感情真好。”陆纪尧没忍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林语林坦然道：“那当然，要不是他，我可差点淹死了。” 陆纪尧的酸涩都去了大半，“什么？他救过你？” “是啊，我小时候去河边玩，被人推下水，是秦泽洋救了我，幸好我当年力气小，没把他拽死，加上他水性好到过分，要不然我们俩都等不到大人来帮忙，就要死在河里。” 回想起被水淹没的恐惧和窒息感，林语林不自主地抖了抖。 这经历，直接导致她到现在都不太敢去深水区游泳。 “是谁推了你？” 林语林摇摇头，她也不清楚，只能确定是有人推她。 “不知道，据当时目击者说，我是自己在河边玩，然后一头栽下去的。他没有看到我身后有人。秦泽洋当时在河对岸，他也说没看到有人。” 陆纪尧想了想，“怎么听上去，像是异能者做的？” 她也回想过好几次，可是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子，甚至因为年纪小，和养父母的长相差异也并不明显。 “不可能吧？当时村里，林家以外的人，没人知道我真实身世啊！林家人也只有长辈知道，但他们也只是不喜欢我，不会出去说的。” 陆纪尧又问：“你们村子里，和你一样大的女孩子多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加上我只有两个，另一个女孩子比我早出生半个月的样子吧！我落水前一周的样子，她从树上摔下来刚好磕在石头上，当时就昏迷了，后来因为发现太晚，没能抢救过来……说起来也巧了，那个女孩子就是秦泽洋的亲妹妹。” 陆纪尧听完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泽洋对她那么好，看来是有移情作用。 而林语林则明白了陆纪尧的意思，“你是说，我被推下河确实是有人故意行凶？” 她有些意外，当时她只以为是巧合，养父母也只以为是本命年的缘故，这么看来，可疑得很。 行凶者估计把她推下水，稍微看了看，只有一个秦泽洋跳下水来救她，而且还被她拖着向下沉，就走了吧？ 所以他不知道后来有人路过，把差点窒息的他俩都救起来了。 她正在细细回想那时的异常，陆纪尧打断她的思路。 “他给你人工呼吸了吗？”他的关注点又偏离了。 林语林满头黑线，掐了他的手臂一下，“你十一二岁就知道人工呼吸了？” “那就是没有了？”陆纪尧笑起来，带着一丝窃喜。 “没有没有，你好烦啊！”林语林受不了他随时发动吃醋技能，当时她只是喝饱了水，还呛咳呕吐了好一会儿。 她红着脸要去打他，却被他把拳头握在了掌心。 等到两人出门，险些没赶上预约的时间到达餐厅，秦泽洋带着赵惠晚了一些。 这时候，林语林再看到的赵惠就正常多了，除了那违和感依然存在，敌意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就不做介绍了，你们都互相认识。”林语林对着赵惠友善地笑笑，把菜单交给她。 赵惠表现得大方得体，和秦泽洋商量着点了几道特色菜后，又把菜单交还给林语林。 气氛一片祥和。 点完菜，林语林先把陆纪尧要去秦泽洋家客房睡一晚的事说了。 秦泽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纪尧，又对着林语林神秘地笑笑，点头同意了。 林语林看懂他的意思，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羞窘地瞪了秦泽洋一眼。 陆纪尧和赵惠没看懂他俩的眼神交流，但此刻格外默契地各自拉了拉自己的对象。 “你俩干什么呢？”陆纪尧直接问道，他学乖了不少。 “咳，没什么。”秦泽洋自然感觉到了陆纪尧的敌意，心道，这半年来的变化可真够大的。 上次见到他，还一脸清心寡欲，甚至连怎么装作男朋友都不知道，这次倒是还挺像样的。 “语林，对不起啊，我今天真不该拿泽洋的手机做这种事，我就是太紧张他了。你应该能理解的吧？”赵惠先倒了杯茶，跟林语林道了歉。 “没事没事，他就是不爱解释，你多主动问问他就行了。”林语林也端着和善的笑容表达了谅解，并劝慰了一句。 第二一五章 不正常 这边女人们达成和解，那边男人也和谐相处。 “谢谢你这么照顾语林。”陆纪尧十分诚恳地说道。 秦泽洋笑了笑，认真地说道：“不用，我是把她当亲妹妹的。你的情况，赵惠大致跟我说了。以后你们在一起就好好的，她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你也别让她不高兴。” 陆纪尧答应下来，也不再多说，以后用行动见分晓。 “哥，我有事想问你。”林语林是直接叫他“哥”的，既不带名字，又不带姓，真心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 “什么事？”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林语林需要评判一下这个女人的可信程度。 赵惠在一边有些害羞，秦泽洋就把他们的相识过程娓娓道来。 说来也巧，秦泽洋觉醒热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流感，还不在意，直到温度一整天没退才去了医院。 赵惠刚好就是那个门诊的护士，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看对了眼。 秦泽洋觉醒后被赵惠的同事，治疗系异能的医生上报给了申港分部。 此后，秦泽洋进入了异能者管理中心的申港分部，同时知道了赵惠也是刚觉醒没多久的异能者。 赵惠家里又是异能者家族，在申港有不错的发展，对秦泽洋的事业也有些帮助。 这缘分简直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林语林的疑心更重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百分百刚好的感情，太过巧合才最惹人怀疑。 而且赵惠身上的违和感，让她无法放松心神。 陆纪尧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在桌子底下拉着她的左手捏了捏。 她太着急了，如果赵惠身后真的有人布局，那么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她，林语林被陆纪尧捏回了神。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也要好好的。”林语林口不对心地说着祝福的话。 秦泽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是林语林不说，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等到合适的机会，她肯定不会对他隐瞒。 林语林从包里拿出备用钥匙，推给秦泽洋，“哥，这个钥匙你还是收回去吧！” 说着，她看了赵惠一眼。 他们都长大了，即使心里坦荡，也要稍微考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 秦泽洋有些不高兴，本想拒绝，可在林语林的眼神暗示之下，他收回了备用钥匙。 “语林，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你那几天发烧岂不是一个人？”秦泽洋终于想起问这个问题。 “就去年年底，来见你之前一个月的样子吧！一个人也没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林语林笑着说道，被家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很温暖的。 解释清楚了几人的关系，碍于赵惠在场，林语林终究没问关于当年落水的事。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林语林主动抱了抱陆纪尧，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就让他跟秦泽洋走了。 她自己则独自回了宾馆。 陆纪尧跟着秦泽洋回到他租住的公寓，趁着赵惠洗澡的功夫，秦泽洋把他叫到阳台上说话。 “说吧，语林想问我什么事？是关于赵惠的吗？”秦泽洋毕竟和林语林相识十几年了，林语林有点什么小心思，基本瞒不过他。 “她确实想问赵惠的事，但你应该也不太清楚。”阳台上，陆纪尧看不到背着光的他脸上的表情，因此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秦泽洋一点都不生气。 不但不生气，似乎还为林语林长了点心眼而高兴。 秦泽洋有些自嘲地笑笑，“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她有点问题。” 他也不是没谈过恋爱，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点数的，这大小姐能看上我，还真的让我觉得奇怪。但现在她还没有什么可疑行动，我先看看她想干什么吧！” 陆纪尧点头表示了解，又说到另一件事，“除了这事，还有关于你亲妹妹的。语林跟我说了她当年差点淹死，是你救起了她，但和她同个月出生的你的亲妹妹却没了。” 说起这个，秦泽洋有些感伤，又有些疑惑，“是啊，只是这么多年，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摔下来，还撞到本不该在那里的石头。” 他的亲妹妹，上树掏鸟窝，下河逮鱼虾，比他淘气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棵树，也只是一般的枣树，是她常爬的高度，而且那并不是结枣子的时候。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了别生气。” “既然觉得我会生气，那你还是别说了。”秦泽洋道。 陆纪尧一愣，还是反应过来，秦泽洋总会知道的，从他口中知道，比别人靠谱多了。 “就算你生气，我也还是要说的。你妹妹的死不正常，极有可能是被谋杀，他们原本的目标可能是语林。” “什么？”秦泽洋声音不由拔高，又静静听了听浴室的水声，低声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没有，这只是我一个猜测罢了。”陆纪尧见他还算镇定，也没有迁怒于林语林，就把林语林的身世全部告诉了秦泽洋。 本来他不愿意这么做，但林语林与他分别前拥抱时在他耳边说的，他也只好照做了。 林语林信得过他，那他也愿意试着去相信秦泽洋。 “所以，我妹妹是因为和语林同月出生，所以才被牵累的？”秦泽洋的手握成拳，砸在阳台栏杆上，久久没有言语。 那浴室的水声停了，秦泽洋才转头看他，“你放心吧，她永远是我妹妹。” 陆纪尧不确定秦泽洋说的是不是林语林，本想安慰几句，秦泽洋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只把那枚备用钥匙递给了他。 “这钥匙，你还是拿给语林。不论怎样，我都是她哥哥，是她的后盾。” 他是真的不想拿，可赵惠快出来了，他们也不好一直呆在阳台说话，只能表决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找你做后盾的。” “呵，希望如此。”秦泽洋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似乎对这位年纪比他大心理却很不成熟的富家少爷十分不屑。 他也听赵惠提了一嘴，上京大家族子弟在男女关系上的不良风气。 第二一六章 一墙之隔 虽然赵惠说得含糊，但他大概猜到了，陆纪尧在上京的适婚相亲圈子里炙手可热，而林语林跟他完全不是同个背景教育出来的人。 这也是他觉得陆纪尧和林语林不太相配的原因，即使最后能够在一起，也还需要很多磨合。 可感情的事总要林语林自己去经历，他这个哥哥能做的，也就是在她伤心时提供一个肩膀。 不过陆纪尧提供的信息对他来说很有用，无论从哪方面想，他自己本身确实没什么值得赵惠图谋的。 那么也只有从亲友家人来看，他身边只有一个林语林是异能者，成为赵惠目标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只是一开始赵惠看到林语林，看上去确实是不认识的，所以才会把她当成情敌对待，还会为对方是异能者而感到惊讶。 后来赵惠那么容易就被自己哄好，是不是她把L妹妹和林语林画上等号后，没了危机感呢？ 那么，是有人提供了不全的信息误导了赵惠？ 还是说，赵惠的精湛演技欺骗了他们？ 这样做，背后又是谁的意思？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秦泽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有些不适应这些异能者之间的勾心斗角，而他因为对异能不是很上心，现在就跟个瞎子似的，摸不清楚状况。 恰在此时，林语林猜到了他的心声似的，给他发来一张私人名片。 名片上的人，他也认识，正是申港分部的副部长——屠立璜。 他默默记下副部长的私人联络号码，又把消息记录和名片从手机里删除，就看到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水汽的赵惠走进了主卧。 投桃报李，秦泽洋决定身体力行地在背后推上两人一把。 他看着这两人的感情发展，也太温吞了些，都半年了，似乎还停留在纯情少年的阶段。 隔壁的声音几乎响了一夜，一墙之隔的陆纪尧熬得双眼通红，无数次后悔要住到秦泽洋家里来。 这次教训，真是让他印象深刻，临到了清晨，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林语林把他扔在秦泽洋那边，到底有些不放心，早早就从宾馆过来。 开门的是秦泽洋，年轻人即使一晚不睡，精神依然不错，神情中带着分餍足。 “哥，你……”林语林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昨晚没做好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有几回她住在秦泽洋这儿，他也是这样不加掩饰地和女友恩恩爱爱。 她说过隔音不好，被他吵得睡不好之后，秦泽洋收敛了很多，至少在她住在他这的时候非常安静。 “你这样是不是太坏了？纪尧哥呢，还没起来吗？”林语林皱眉道，听一夜现场，陆纪尧这也未免太凄惨了。 秦泽洋摸了摸下巴，也不算坏吧，说不定还能让他多一点主动性呢。 他“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下巴向陆纪尧睡的房间抬了抬，意思是他还在睡。 “那我进去找他，你先上班去吧！”林语林把手中加料的粢饭团递给他，这是秦泽洋最喜欢的早餐之一，她专门绕道去买的。 “好，那我先走了。”秦泽洋咬了一口饭团吃下，边穿鞋边说。 临出门，秦泽洋又返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地对她说道：“你永远是我妹妹。别想太多了。” “喂！你刚穿过鞋的那只手不要放我头顶啊！”林语林这么说着，却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 “那我走了！”秦泽洋笑笑，挥了挥手走了。 林语林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一边看了看陆纪尧。 二十八岁，果然是不如秦泽洋那样，熬完夜都没事，陆纪尧的眼下有些青黑，睡得也不太安稳。 “纪尧哥？”她推了推他，这大早上的，她过来是有事情找他的。 陆纪尧睁开眼，看了一眼，又抬手捂住眼睛，“嗯？你怎么来了？” “找你一起去看看屠立璜家的双胞胎，昨天小言姐给我打电话了，叫我有空去给屠立璜查看一下异能恢复状况。” “那你先出去等我。”陆纪尧脸上有些不自在，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状态，不由得又在心里把秦泽洋骂了一顿。 “哦，那我去客厅等你，早饭帮你拿过去，等你哦！”林语林没发现异常，只当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过了许久，陆纪尧才整理干净出门来吃早餐，脸上还带着一分心虚。 赵惠今天调班了，休息，所以在主卧里补眠，秦泽洋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陆纪尧匆匆吃完就和林语林出门了。 他们却不知道，赵惠在听到关门声后，睁开了眼。 她有些不耐地起身，骂了秦泽洋这泰迪附身的家伙一句“禽兽”，揉了揉酸痛的身体，开始查看昨天林语林刚进门时，抵挡她攻击的那段视频。 赵惠在秦泽洋家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把摄像头交给她的人曾说过，这些小玩意儿非常隐蔽，不会被异能者察觉到。 她把视频来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又把自己出拳后的画面逐帧分析，才勉强看到，她的拳头和林语林之间隔着半个手掌，而那一片区域后方的物体似乎有些微的变形。 这是摄像头不行还是光线和角度的问题导致的失真？ 这个视频不知道能不能交差，这几个月的牺牲和忙活，就是为了这个。 她将这段视频小心地保存，传输给了手机中一个叫“W先生”的人。 随后红着脸把主卧的视频清除，又骂了秦泽洋一句“禽兽”，随后强打精神，去把那些摄像头拆下来，准备等会放在干垃圾里一起处理掉。 她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虽然没有在每个角落都安装上摄像头，但“该拍的”都拍到了，把有限的摄像头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紧要的事情做完，一阵疲惫涌上心头，她打了个哈欠，想到林语林的备用钥匙都还给了秦泽洋，就又放心地回主卧补眠去了。 此时，正前往屠立璜家的陆纪尧，却收到了孙永宁的信息。 【拦截到一段视频，已复制保存，请查收。】 第二一七章 偷梁换柱 前一晚因为被吵得睡不着，陆纪尧干脆就给孙永宁布置了个任务，让他陪着一起熬夜。 对于计算机小能手的孙永宁来说，任务不算太难，只是监控秦泽洋家的网络罢了。 只是熬夜这种事，他并不常做，一般来说，他会选择直接通宵。 陆纪尧还要求他，将出现的所有数据传输全部拦截并复制一份，如果能够入侵赵惠的手机，那当然是最好的。 他在这一方面和林语林有些相似，既然下属能干，那就让他们多干点。 “孙永宁弄到些东西。”陆纪尧点开视频，正是赵惠和林语林碰面试探的那一段。 “她这是装了摄像头？你没察觉到吗？”林语林凑过来，看了一遍视频，不知道这段视频要做什么用，“她发给谁了？” 陆纪尧摇头，他还真没察觉到被监视，这摄像头似乎也有点古怪。 “孙永宁说是一个备注‘W先生’的人，为了不让‘W先生’起疑，你先看看这视频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再给他继续传输过去。” 林语林来回看了几遍，总算发现了那一点有些奇怪的地方，“这里，我的能量屏障好像导致光线不太对，后面的物体有一点点变形。” “好，我让孙永宁处理一下视频，再传输给那个‘W先生’。”陆纪尧迅速给孙永宁发出指示，时间耽搁久了，说不定对方会起疑。 虽然大概率不会，但毕竟他们不能确定，赵惠和那个“W先生”的联系时间是否有什么奇怪的约定。 那边的孙永宁对着视频发愁，他在编程和网络安全方面，还有那么一点点小能力，但修改视频这种事，让他有点头大。 不过全能的赵垣应该会这些，想着，孙永宁就抱着自己的宝贝电脑去找赵垣了。 赵垣一晚没睡，正要上床睡一觉，挽救一下自己接近爆炸的肝，就被孙永宁吵醒了。 既然是老大的吩咐，也只能去做了。 赵垣把视频按照陆纪尧的要求稍作修改，就让孙永宁继续将它发送给了“W先生”。 而他自己则十分主动又体贴地将所有首字母是W的异能者名单整理了一份，发给陆纪尧。 赵垣做完了这些，才倒头安心睡去，他可是要做异能者高层助理第一人的男人。 刚到屠立璜家楼下，陆纪尧就收到了孙永宁的【任务完成】和赵垣的名单。 林语林见状，不由得夸奖了两句，这效率值得给他们加鸡腿。 “林简和郑宁宁给你用，你不要客气，我跟她们说过了。”陆纪尧有些讨好又期待地对她说，他向来都是主动避开女同事，也很值得夸奖。 可惜林语林心思没在这上头，完全没明白他特地又把这事说一次的意思：“嗯，我知道了啊，你说过了。” 她搞不清楚这“W先生”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有些忧虑地说道：“不知道这视频被我们偷梁换柱之后，那位‘W先生’是否能察觉到不对。” “孙永宁大概去烦赵垣了。赵垣还是很可靠的，应该不至于被发现。而且，我们昨天的表现，都没有对赵惠起疑的样子。”陆纪尧安慰她。 林语林放下心来，却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试探我？‘W先生’会是谁呢？赵垣发给你的名单上的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对你的异能好奇。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对宋叔叔的异能好奇。”陆纪尧猜测道，毕竟曾经是异能者第一人呢！ 主要是宋柯“岑松”的身份在异能者中是已经死亡的状态，那么林语林作为“岑松”唯一的女儿，就很有研究价值了。 目前看来，研究所的那群人，朝凡天那一方的势力，都有可能做这件事。 他又翻看了一遍名单，一眼看去，王姓占了大多数，还有少数魏姓、文姓、万姓的一看就很陌生的异能者。 陆纪尧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值得注意、有能力搅弄风云的异能者。 “这名单上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人，我觉得这个‘W’可能是个假的代号。” “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林语林笑着说了一句，这件事他们有了防备，之后静观其变就好，倒也不急。 “你放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陆纪尧侧过头看着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那我今天晚上可以住你那里保护你吗？” 林语林没想到他这么会得寸进尺，不过教训也给过了，秦泽洋还帮着教训了一顿，也得给点甜头。 她低了头，装作在看鞋带系得好不好，没有看他。 “好吧，反正还有一张床是空着的。” 陆纪尧心道，明明今天穿的鞋子没有鞋带，还盯着看，唉，我女朋友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按下电梯。 屠立璜早早准备好了和他俩见面，因此，几乎电梯门一开，他就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看上去气色还可以啊！”林语林笑着说了一句，乍看上去，他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进去里面说吧！小严等你们很久了，我女儿们也刚好醒着。”屠立璜长着一张硬汉脸，此刻想到妻女，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觉得他眼角的笑纹都深了许多？ 陆纪尧则有些惊讶，两个小婴儿应该能把没有人帮忙带孩子的年轻夫妻逼疯才对吧？ 他们刚进门，就看到了严行和宋炽，林语林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看我女儿。”宋炽抱着一个小女婴，笑嘻嘻的。 屠立璜瞪了他一眼，“那是我女儿！想要？自己生去！” 宋炽不理他，继续跟林语林解释道：“小毛毛是我行姐的传承人呢，这四舍五入，就约等于是我的女儿啦！” “唉，你胡说什么呢！”严行有些脸红地阻止他说傻话，她也只是没能拒绝得了宋炽，只好让他暂时当着男朋友。 “小毛毛？”林语林有些想笑，“那大几分钟的那个就是大毛毛？” 第二一八章 复查 “是啊，不过我觉得小毛毛比较可爱。”宋炽把怀里不哭不闹的小婴儿给林语林看。 陆纪尧并没有觉得这两只还不会说话，只会睁着眼睛看来看去，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声音的毛毛有多可爱。 他不太明白，既然宋炽在，何必还来找林语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既然你在这儿，你帮屠副部长检查不就好了？” “这不是小堂姐比较靠谱嘛！这是小叔叔说的，让小堂姐再帮他看看。” 严行戳穿他，“他被惩罚限制使用能力了，今年都不许他用异能。” “行姐，那你这是来贴身保护他的？”林语林有些出乎意料，宋炽自己用不了异能，却可以让严行保护他，这种事他应该求之不得吧！ “是呀，行姐心疼我呢！”宋炽眉飞色舞的，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女朋友是个多么好的大姐姐。 他心里有点得意，小叔叔还答应他，如果他乖乖地不再闯祸，就帮他说服严行父母。 严行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心里十分动摇，半推半就地，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就变成了当下的局面。 她打断两人的对话，说道：“语林，你还是先给我妹夫看看，我妹妹可着急了！” 林语林轻轻捏了下小毛毛的小鼻子，惹得她皱起浅淡到看不出来的眉头，宋炽有些不高兴，“我只是给你看看，你别乱摸呀！” 她笑笑，夸了一句可爱，就去客厅给屠立璜查看异能恢复状况了。 陆纪尧盯着小毛毛看了又看，除了皮肤光滑Q弹，眉毛都看不出来，鼻子也又小又塌，还无齿地流着口水，整个人又小又脆弱的样子，真不知道哪里可爱。 如果是他和林语林的小宝宝，那必定是浓眉大眼，再不济也是朝音的缩小版，嗯，他一点儿也不羡慕。 这么想着，他也没再逗留，走到客厅陪着林语林去了。 他的特殊经历，导致他几乎没有见过真实的小婴儿，只在网上看过些打扮得很好看的小天使，不自觉地，他就把那些当成了一般婴儿的标准。 林语林把手搭在屠立璜手腕上，一副老中医把脉的姿势，快速探查了一番。 “行了，没什么问题了，你的异能恢复了。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你就直说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屠立璜想的是，妻子的姐夫是林语林的小堂弟，不就是一家人吗？ 林语林对这一家人的论调不置可否，还是干脆地说出了问题：“你怎么也有暗伤？你可别再给自己加训了，这对你没好处。” “暗伤？严重吗？那要怎么办才好？”严言在旁一脸紧张，担心是自己让宋炽强行凝聚传承珠造成的。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这个暗伤和传承珠应该没关系吧？”屠立璜拍拍妻子的手，淡定地问道。 “确实没什么关系。只是这是你以前训练的时候造成的，目前看来，你的异能已经到达了现阶段异能等级的峰值。再继续加训的话，可能导致你自己的异能失控，最终攻击你自己。”林语林解释道。 严行走了过来，她在训练方面是个专家，“语林说得没错，过度训练异能反而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如果异能脱离你的控制，要么你付出一定的代价重新掌控，要么就是被渐渐地耗损致死。” 林语林有些惊讶地看了严行一眼，如果她没记错，严行自己突破上限也是用了非常极端的训练法，而不是按照隐族标准的四阶段式训练法缓慢提升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办法，尤其你现在的暗伤不明显。”林语林照旧掏出一袋能量珠，从袋里掏出两颗给他看。 “这个叫能量珠，你大概一周一颗，吃个两颗就行。具体是什么东西，你问问小言姐就行，她都知道的。”林语林将这两颗又放了回去，随后十分大方地将整袋都交给了他。 屠立璜刚想说不用这么多，林语林没等他开口，便补充道：“剩下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不过，我哥秦泽洋那儿可要麻烦你多关注一下了。” 严言自然知道，林语林手中的能量珠，质量绝对上乘，有事没事来一颗，还能提升些异能。 她立刻就按住屠立璜还想推拒一番的手，笑说道：“那是肯定的。语林，谢谢你，你放心吧！” 这时，严行开口道：“屠立璜，最近我会在申港待一段时间，你把语林刚刚说的那个秦泽洋也叫上，我来教你们隐族的训练法。” 待他应下，严行又转向林语林道：“语林，我想和你聊两句。” 宋炽还在婴儿房里陪两个毛毛，因此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下了个重要的决定。 “好，我们去阳台吧！”林语林猜到，严行要说的事，极有可能和她训练留下的伤有关，只是暂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伤。 陆纪尧跟个背后灵一样，想跟着一起去，严行有些无语，“我们要聊女孩子的私密事，你也要听吗？” “纪尧哥，你就在客厅里等着吧，不然就去和毛毛们玩啊，我们说完话就过来。”林语林打发他去宋炽那儿。 陆纪尧不太情愿地去了，严行拉着林语林去阳台，伸出手腕给她：“你也帮我看看，我还有没有康复的希望？” 林语林看她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至少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严行有什么不得了的暗伤在身的样子。 而且她作为当代最强者，她使用起异能来，无穷无尽一般，如果遇上的不是她家的这种特殊异能，或者是陆纪尧那种吞噬一切的类型，基本上属于无敌。 她带着些疑惑地把手放上去，用能量探查了一番，这次花费的时间就比较长了。 两人都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严行需要努力控制自身异能不要作出反射性攻击，而林语林是动用了许多能量才能探查严行这个比自己高阶的异能者。 “你没问题啊！”林语林收回手，擦擦自己脑门上的汗，说道。 第二一九章 撮合 她并没有发现严行的异能有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还相当活跃，尤其是下腹部，也就是下丹田处。 “不可能啊！我没有生育能力。”严行有些难堪地说道。 “啊？这个我不知道唉！我查探下来，你的异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腹部好像存着一大团能量，我也看不懂。” 林语林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没有生育能力？” 听到自己异能没有问题，严行并没有觉得自己很高兴，她情绪低落地回答：“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来过每月的那个。” “那或许只是你发育迟缓吧！你都不照照镜子的吗？” “什么？”严行不明所以，没事照镜子看自己这张乏善可陈的脸干什么？她又不是自恋狂。 “你看上去就跟个少女一样啊，比你妹妹年轻很多。”林语林都有些嫉妒了。 严行明明是和陆纪尧差不多大，看起来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只是肤色偏黑了些，这是什么神仙？！ 这对双胞胎，看上去姐姐竟然比妹妹年轻好几岁，真是不公平，也不知道是不是异能的关系，让她们的衰老速度大不相同。 严行不太确定地说：“会吗？觉得我妹妹比我好看多了……” “你要是不信我，就让我宋爸爸给你看看，他经验丰富多了。”林语林提议道。 在她看来，严行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都有异能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了，延迟发育是多么正常的事啊！何况严行长期训练，身材瘦削，体脂率过低可能也有关系。 “不用了吧，我相信你。”给宋柯一看，估计宋家上下都知道了，到时候年龄差倒是小问题，因为这个身体问题而不同意可太让人难堪了。 “对了，宋炽知道这件事吗？”林语林问道。 “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吧！”严行苦笑，“你别告诉他，好吗？” 林语林不太认同这个做法，这样遮遮掩掩别别扭扭的，显得严行只是舍不得宋炽对她的好似的，而且宋炽可不是那种人。 “我觉得你可以跟他说，也可以跟我宋爸爸说。”林语林看她有些冥顽不灵的样子，想到了柳晚晴的奇葩异能。 “我宋爸爸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治疗系异能者。你应该也有听说过，他的伤就是那位异能者治好的。所以说，你完全可以告诉宋炽和宋爸爸，他们会帮你的。” 林语林也就是这么一劝，免得严行钻了牛角尖再吃些乱七八糟的药，具体帮不帮，还真的很难说。 宋柯都欠她一条命了，怎么都不会再拜托她帮这种忙的。 严行眼睛却亮了，“语林，真的谢谢你，我会找机会和宋炽说的。” 又帮忙撮合了一对呢！林语林心里十分高兴，脸上也带出一丝笑意，“有话好好说，宋炽对你可是真心的。” 小麦色肌肤都遮不住她的红晕，“宋炽对我，真的还挺好的。” 想到刚才严行提出要给屠立璜和秦泽洋专门训练，林语林又不太放心地提了一句，“秦泽洋那里，也要麻烦你多用点心了。” “你放心吧！他是刚觉醒没多久吧？我保证让他提升一个等级。”严行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信心十足。 “不，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可以趁着训练，把他和他女友的相处时间尽量缩短。如果能把他们隔开，那就更好了。” 林语林并不希望秦泽洋成为赵惠接近自己的跳板，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人盯上。 她将赵惠的诡异之处告诉严行，并拜托她转述关于自己和隐族人的事。 其实，本来她还想再约秦泽洋出来，但找不到拒绝赵惠跟随的理由，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且她还打算和陆纪尧一起，上东百山风动岩下的山洞看看，验证一下和雅梧山内祭坛的区别。 两人说完，就携手去两个毛毛那里了。 陆纪尧一直站在一边，看屠立璜和宋炽一人抱着一个，互相吹嘘自己手中这个多么可爱乖巧漂亮，在他眼里，这两只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在互相较什么劲。 “纪尧哥，我们走了。”林语林没进婴儿房，只在门口招了招手，让男人到身边来。 “这么快就走了？不一起吃个饭？”严言今天因为林语林他们要来给屠立璜做复查，所以特地请了一天假。 “我还有点事，不打扰你们了。”林语林微微一笑，指了指宋炽，“我的小堂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严言摆摆手，“以后说不定是我姐夫呢！”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那是属于业余红娘的默契。 离开屠立璜家，林语林和陆纪尧没有立刻出发前往东百山，还是把时间选定在了第二天的清晨。 这是考虑到陆纪尧一晚上没睡好，所以让他回宾馆补眠，而林语林则翻看起隐族带出来的，关于祭坛的资料来。 雅梧山的祭坛是六边形，下沉式的，祭坛内外墙上都布满了长短不一、有着奇异规律的凿痕。 风动岩下的山洞，仔细回想，似乎也不是标准的半圆形，这一点需要上山确认。 在雅梧山祭坛的祖师祭台中心有一块水晶体。 那水晶体十分奇特，是黑色的，与林语林所知的任何一种矿石都不同。 指尖血滴上去马上就会被吸收，林语林一度怀疑这是在采集基因数据。 再有，就是“成人礼”时，隐族族长口中神秘的古经文，但事后她也问了宋柯，宋柯只说族长念的经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是口耳相传下来的经文，族长从小就需要背诵那些。 至于屠立璜和赵世轩等人在里面会产生天崩地陷的幻觉，这个也有些无法解释了。 林语林看着资料，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出现了一个疑问：生态瓶，真的只有一个吗？ 被自己的想法惊醒，细思极恐。 梦中世界，三年后飞行器坠毁，之后她在研究所研发药物，后来似乎是被陆二给救出去了。 那么之后呢？ 飞行器坠毁事件，真的只有这样一次吗？ 第二二〇章 翻山越岭 会不会还有其他大陆的、和雅梧山秘境一样的飞行器坠毁或成功飞向宇宙呢？ 异能者，应该是遍布全球的吧？ 在华夏，有隐族；那么在米洲大陆，会不会也有那种隐世而居的异能者族群呢？ 而地球上另外还有好几块大陆。 林语林想到这，真想把陆纪尧叫醒，问问陆二有没有说起后来的事，可陆纪尧睡得很沉，她又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她有些苦恼，第二次的梦之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她都没能再次进入梦境。 这种情况，未免太被动了。 如果能够直接祖师的手札，那应该有些帮助吧？ 只是，她一个小辈，这些事目前都没有事实依据，怎么才能从族长那儿要到祖师的手札看呢？ 还没来得及去东百山验证山洞是否如她所想，也是一个信号交换器，研究所在作协助手上发布了一条关于隐族人的辟谣公告。 随同公告发布的，还有一份关于隐族人的揭秘资料，和一个纪录片性质的视频。 正如陆纪尧和林语林要求的，公告上声称，隐族人与世俗界的人并无不同，甚至也有许多普通人，只是和少数人群一样，风俗大为不同罢了。 事实上，关于“隐族人后代都是异能者”的说法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 如果这传闻是真，那么也就不会有岑梅这样的普通人了。 然而，世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万一呢？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性，人们往往也愿意去拼一把。 好在研究所的这份公告并没有把哪些人是隐族人的事公布出来，这个事实被大众所接受，还需要一个过程，循序渐进。 总的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现在公开，两年后隐族人逐渐迁出，就更容易融于世俗界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早，两人就上山了。 与上次屠立璜带着一起来不同，隔离墙虽然高，但林语林在熟练掌握了异能之后，很轻松地就在能量藤蔓的帮助下越过了墙头，甚至还顺手把陆纪尧也带了过去。 风动岩看上去依然那样奇险，山洞口的蓬草又长得很高了。 两人先后进洞，因为是隐族人的关系，他们都没有产生幻觉。 林语林从背包里掏出了照明工具，将墙上的凿刻一片一片地拍下照来，又丈量了洞内石室的大小尺寸，一一记录。 陆纪尧则在一边研究那个石室中间的石桌。 这个石桌虽然造型做得古朴，打磨却很细致，不像石室内壁上的凿痕一般，边缘有些坑坑洼洼。 石桌中间还有藏了进化珠的机括，而进化珠是唐杨的研究成果，由此推测，这石桌很有可能是后来才被人放进来的。 他在心中记下一笔，得找唐杨问问，关于这石桌和石室的事。 看着林语林认真做着测量和记录，陆纪尧不由得想到，别人恋爱，看星星看烟火；他俩谈恋爱，上山下洞。 这么一对比，还挺带感，与众不同。 “你看我干什么？石桌都做好记录了？”林语林觉察到他的视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认真做事情的样子真好看。” 这男人的尬吹功力真是日渐精进了，林语林有些脸红，不再理他，继续手中的事。 她从背包里又拿出几个玻璃瓶，装了些沙石泥土，准备回去阳城交给安北泰看看有没有微生物方面的异常。 大概弄完这些，林语林站起身，环顾四周，联系雅梧山祭坛的形状，她突发奇想：“纪尧哥，我觉得，这个地方和祭坛的作用或许刚好是相反的，你觉得呢？” “为什么这么想？” “雅梧山祭坛，像一个口朝上的六边形碗，而这个山洞，刚好是一个倒扣的六边形碗。”林语林指着本子上记录下来的几个石室内壁的长度，数字只是略有浮动，相差不大，显然也是接近于六边形。 陆纪尧看了数据，觉得有点道理，“那么问题来了，这上面的风动岩，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块巨岩岂不是阻断了信息的接受和发送？” “我们或许该查查看，这块巨岩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的。”林语林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巨岩或许是人为放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断信息的交换。 但除了最开始开辟石室的人，会有谁能猜到这个石室的真正用处呢？ “我让赵垣查一下。”陆纪尧认可她的猜测，顺手又给赵垣安排了一件事。 上山时太阳都没出来，现在时间也还早，他看林语林弄得差不多了，就问她：“差不多了吧，咱们什么时候下山？” “正常下山的话，要避开游客，还是要等到晚上。不过，我们不继续上一次的游玩吗？”林语林还记得，上一次悬崖速降后因为发现尸骨，导致什么都没玩成。 这次她准备做完正事就稍微游玩一下，弥补遗憾，放松心情的。 陆纪尧想的却是，申港离林语林老家不远，也许可以回去查一下当年落水的事。 有人想要林语林死，这件事没弄清来龙去脉，他始终有些不放心。 但他也不愿意让林语林扫兴，就把决定权又交还给她：“我都可以，只是我们要不要回去东山一趟？” “也是，这里离东山不远。那要不然，直接从这里去东山吧，不过有些路程，要翻过这座山呢！”林语林指着西边的一座山说道。 “是这边吧？！”陆纪尧无奈地把她的手换到相反的方向，“这才是东边。” 林语林尴尬一笑，差点忘记自己的不分东西连GPS都解决不了，“反正往东去就对了，中间很难走的，你行吗？” 东山正属于东百山，在整个东百山的最东边，恰好被划出了风景区外。 “不要问我行不行，我可是男人！”陆纪尧玩笑道，林语林抬手就要打他，被他躲开。 笑闹一阵，陆纪尧总算正经道：“翻山越岭没问题，我的包里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天黑前应该能到吧？” “可以的。不过这段时间，我爸应该都不在家。秦泽洋的妈妈应该在家，除了她，只能问一下林家的长辈了。” 第二二一章 枉死 “那我们这就出发？” 林语林将东西都收拾好，给那几个土样和记录数据的小本子又套了个袋子，才装进背包里。 她背好背包，朝着太阳的方位一挥手，“走吧！” 趁着太阳还不是很热烈，两人就向东山出发了。 陆纪尧走在她前面，把那些藤条杂草和带刺的树枝都一一清理，为她开道。 他的身影算不上特别高大魁梧，却恰好挡住了东边照射过来的阳光，这细微的体贴，让林语林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甜蜜。 与秦泽洋那种简单粗暴的“我是你后盾”的关怀方式不同，陆纪尧一直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然后渗透、侵蚀、进入她的生活。 经过将近五个小时的前行，总算看到了通往东山的马路。 那马路十分奇特且容易辨认，两个车道像一只眼睛一样，中间是一棵几人环抱的巨大榕树。 当年为了保住这棵大榕树，修马路的时候，东山上的许多村民自愿出了好些钱。 自那以后，这棵树就成了东山村的招牌，还有人特意跑过来跟树认干亲的，实在让人费解。 看到那棵树后，又走了一刻钟，两人才抵达树荫下，稍作休息，就回了林家。 到家后，林语林才想起来，她家里客房和主卧都上了锁，而她，只带了大门和她自己房间的钥匙。 这就尴尬了。 想了想，林语林还是觉得不能委屈陆纪尧，“纪尧哥，要不然今晚你睡我房间，我睡客厅沙发吧！” “那怎么行？当然是你睡床，我随便哪里都可以的。”陆纪尧当然不会同意。 林语林坚持道：“可是你是客人啊！” “那好吧！”陆纪尧无奈答应，心里却打算趁着林语林睡熟了，半夜抱她到床上去。 两人对这结果都十分满意，实际上，两人都在野地训练过，睡在哪里早已都无所谓了。 安排好两人晚上睡哪的问题，又轮流把自己打理清爽，这才出门去秦泽洋家里蹭饭。 早在决定回东山的时候，林语林就给秦泽洋的妈妈打了电话。 秦妈妈知道自己儿子和林语林关系好，本来还以为他这是自己找了个青梅竹马的童养媳，没想到之前过年时，林语林带了男友回来。 这让她发愁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现秦泽洋早就知道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又为秦泽洋成家立业的事担忧起来。 接到林语林电话，知道她刚去见过秦泽洋，秦妈妈和往常一样热情地邀她吃饭，一心想着可以从林语林这儿套出点什么话。 “秦妈妈，我回来了！”林语林带着陆纪尧熟练地上门蹭饭，还不忘把秦泽洋目前的状况夸了又夸，这都是标准流程了。 平常回来，自己家里没什么人，她就爱往秦家来，早已熟悉得不得了。 秦妈妈此前一直把她当成儿媳看，而且过世的女儿和她一样的年纪，又从小看她长大，自然相处得十分好。 用着晚饭，秦妈妈替代了林语林母亲的身份，问了一堆关于陆纪尧的家庭背景、工作、车子房子的问题。 还好陆纪尧的回答滴水不漏，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专心学业，耽误了终身大事的大龄小康家庭男青年。 秦妈妈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儿子和陆纪尧，总算认可了林语林的眼光，但依然倔强地觉得，自己儿子也并不差。 饭后，林语林打发了陆纪尧先回家去，她则一边洗碗，一边问秦妈妈：“秦妈妈，我想问一下，我落水那一年，泽林姐的事，真的是意外吗？” 秦妈妈的脸色变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却还记得那天烈日下刺骨的寒冷。 她嘴唇颤抖，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有些呆愣地望着林语林，似乎要穿透她看到另一个人一般。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林语林抬头，迎上她的视线，“秦妈妈？” 似乎被惊醒过来，她终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那年泽林才十二岁，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没了。我总觉得她只是上学去了。” 擦了擦眼角，秦妈妈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这事虽然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每每想起，还是让她心痛不已。 林语林听秦泽洋说起过一回，当时发现的时候，秦泽林已经没气了。他们报警后，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能证明是他杀的证据。 “就算我们全家都不信，也没办法。而且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应该已经重新投胎，当好人家的女儿了吧。” 她笃信人有轮回，为此她还每周都有一天礼佛茹素，就是为了让秦泽林能重新投个好胎。 “秦妈妈，你记得吗？我也是那段时间落水的，还好秦泽洋救了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还发了很大的火，那时泽林刚走，泽洋下水救你，我真的是快要吓死了。”秦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一个母亲是真心愿意自己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的。 林语林当然能理解，安慰了秦妈妈几句，将洗好的碗放在碗橱里，擦了擦手。 秦妈妈爱怜地摸了摸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姑娘，有些感慨：“还好，泽洋救了个好孩子。” 面对这样母亲般疼爱自己的女人，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可能会让她如遭雷击，林语林一时难以开口，可她又不得不说出真相。 秦妈妈见她这样欲言又止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联想到那个叫陆纪尧的年轻人，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你男朋友家暴你了？还是你怀上了？” 林语林组织了半天的话，被这一打岔，思路又散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没有，不是我的事。”虽然心里早已决定，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但这个消息，对于秦妈妈而言，也太过残酷了。 毕竟，按照她的信仰，枉死之人，无收无管，不得超生，只能滞留人间当个孤魂野鬼。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说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有些艰难地开了口：“秦妈妈，我怀疑，当时那个人的目标是我，泽林姐是被我牵累的。” 第二二二章 新线索 秦妈妈皱眉，瞪她一眼，“……你可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么？” 不愧是秦泽洋的亲妈，这反应都差不多。 “因为只有她和我差不多大，同个月份出生的。” 秦妈妈却依旧不信，“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隔壁村和你同年同月的小姑娘，也有好几个呢！” “我也是猜的，你也知道的吧？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我这半年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各自有些仇家，我怀疑是那些仇家干的。”林语林干脆全盘托出，只隐下异能者的事。 秦妈妈动摇了，仔细想想，秦泽林的死亡透着各种诡异，加上林语林的话，她已经信了三分。 “那……那也……和你没关系……的吧？” 她捂着胸口，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从心底里无法接受这种事。 一边是早逝的女儿，一边是当成女儿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孩，结果，自己的女儿可能是替另一个女孩死的。 想到自己的女儿孤苦伶仃徘徊人间的样子，再看着本该死去的女孩牵着爱人的幸福模样，她的心都仿佛被劈作了两半。 见她受了打击，身体摇摇欲坠，林语林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拂开了手。 秦妈妈哑着声，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要保重身体，为女儿寻找真相报仇雪恨才对。 “你先回家吧，我现在很乱，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她的战斗力在十里八乡都是十分出名的。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还有，对不起。”林语林低低说道。 秦妈妈转过身，背对着她，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张老旧的全家福，无声流泪。 出了秦泽洋家，却见陆纪尧并没有自己回去，而是等在门口。 她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抿着嘴，直接向家里走去。 陆纪尧跟在林语林后面，敏感地察觉到，她有些低落和难受，忙快走几步，从她身后抱住她。 被陆纪尧从身后这么一个熊抱，林语林差点摔个趔趄。 她有些烦躁地转身推他，带着点克制不住的哭腔对他吼道：“你干嘛？！” 陆纪尧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一把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道：“心疼你，给你靠。” 林语林再也忍不住，一头埋在他胸口呜呜哭起来。 她又难受又委屈，觉得自己窃取了秦泽林的家人和亲情而难受，又为自己并不知情而感到委屈。 可是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不能在秦家人面前理直气壮，也无权要求他们继续对她那么好。 想到这些，她心中酸涩难言，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很快就洇湿了陆纪尧的衣襟。 “啧啧啧，天还没全黑呢，怎么在外面就抱上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语林，惊得她一噎。 被这么一吓，林语林倒是止住了泪意，却打起了哭嗝，真是又窘迫又难过，还有几分尴尬。 陆纪尧摸了摸她的头，却没有放开，搂着她看向来人。 说话的人，正是当时对秦泽洋和林语林施以援手的过路目击者，也是村里的小学老师。 “林老师。”林语林叫了一声，示意陆纪尧放开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哭成这样？要哭也要忍到回家再哭嘛！” “没什么，”林语林吸了吸鼻子，站直了身体对林老师说道：“问了一下之前落水的事，秦妈妈想到泽林姐，太难过了，我也跟着难过起来。” 林老师没多想，“哦，说起来，秦泽林好像是比你早几天出事。” 他有些遗憾，秦泽林的成绩十分不错，本来也是村里小学重点培养的，可惜了。 那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命年的原因，两个女孩子都出事，实在是流年不利。 “说起来，明年你可又是本命年了，你可要注意些！” “知道了，林老师。那年我落水的时候，您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林语林问出口后，发现林老师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微微扬起了下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答道：“如果你是说关于你落水的事，那么我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是不太对劲的，您都可以告诉我，我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水。”林语林着急地追问道，她觉得林老师应该知道些信息，只是他是个普通人，所以可能没有办法将那些信息和她的落水联系起来。 “我闻到了一种草本植物燃烧后略带苦涩的特殊味道。据我所知，应该是国外十分流行的一种树叶的味道，有成瘾性。”说到这里，林老师露出不解的神情。 “西方树叶？”陆纪尧出国做过任务，和其他国家的异能者也有过合作，他立刻就明白了林老师说的那种味道，正是西方树叶的味道。 这种味道，一般也只有在治安不太好的国家和地区才会随处可闻，而在华夏，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违禁品。 林老师有些惊讶地看了这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直觉这人的经历不简单。 西方树叶的味道，普通华夏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后来去国外旅游的时候再次闻到才恍然大悟的。 “应该是的。你知道，华夏对于所有这一类成瘾性的草本植物都是严格管控的，不可能私自种植。那么，就是有人从其他国家或地区带过来的。可是那段时间，村子里没有外来者。” 秦泽林出事的时候是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村子里的年轻人只有离开去求学的，没有从外归家的。 林语林和陆纪尧对视一眼，难不成，这还牵扯到其他国家的人？ 长期吸食这种树叶的人，即使戒除一段时间，身上也依然会带有浓烈的树叶味道，比之烟草味，更加难以祛除。 “那段时间，有没有闹老鼠、丢失食材之类的事？”如果有人悄悄潜入，前后又超过一周，总是需要进食的吧？ “老鼠倒是没有，但那年葡萄好像减产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偷偷摘吃了。”林老师家里就有一小片葡萄园，四周用竹篱笆围了一圈而已。 “林老师，谢谢您。您的这些信息对我很重要。”林语林十分真诚地向他道谢。 第二二三章 霸主之争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有外国异能者的手笔。 “唉，没事，我也是一直回想，才发现有些奇怪的事，但我那段时间确实没有见到有人推你。”林老师不觉得自己帮上了什么，但还是强调了一遍，自己当时并没有撒谎。 “我相信您。”林语林又和林老师聊了几句便告别了。 “看上去不简单”的陆纪尧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老师，让他没有了多说几句的想法。 林老师的信息，可以说是十分关键。 从中可以推断几点，一是出手的人，应该是异能者，大概率是隐身异能；二是行凶者应该是外国的异能者，他没有与任何一个村民有过交流，因此不曾暴露过他自身的存在。 那么他应该在进村之前就得到了她的信息，应当包含了她的照片才对。 可是这样一来，错杀秦泽林，就无法解释了。 除非，幕后之人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可能的万一，一心要她死，提供的照片可能不止是她的，还有秦泽林的。 可后来，为什么又任由林老师把她和秦泽洋救上来呢？ “语林，我让赵垣去查查看，十一年前的异能者入境记录？”陆纪尧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主动提出帮忙。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语林的嗝停了，她闻言住他的手，展颜一笑，“好，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去抓他。” “如你所愿，但我要一起去。”陆纪尧举起交握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林语林被他肉麻得浑身一抖，不自在地抽出手来，背在身后，“那什么，我们回去吧。” 天色渐晚，身边人的轮廓，都在夜色中变得模糊起来。 回到林家，陆纪尧给陈斯发了延长休假的申请，又开始联系赵垣。 赵垣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把风动岩的资料整理出来，还没来得及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就又收到了另一条指令。 “十一年前的异能者出入境记录？” “嗯，主要是八月份的，查好了发到我邮箱，有用。”陆纪尧说完要紧事，正想挂电话，又想到，过不了多久，或许还得去米国一趟。 如果去这一趟，能直接引出那个人，就更好了。 于是他又给赵垣出难题，“给我和语林办一份去米国的签证，和米国那边管理中心联系一下，安排一场友好交流会。” 赵垣苦哈哈的，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想起来去米国交流了？陆叔叔说你不太喜欢出国的。” 陆纪尧声音里带着笑意，“语林要去，我去陪她的。对了，搞得高调一些，就说交流会上表现出色的人，我愿意花大价钱雇佣，作为贴身保镖。” “好吧，我尽量在一个月内搞定这事。”赵垣估算了一下各处的效率，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时间。 陆纪尧又问起另外两个女下属，去米国的话，林语林身边还是得有贴身保护的人。 “林简和郑宁宁的训练怎么样？一个月内能完成一次训练的话，也把她们安排上，一起去米国。” “好的，老大。那我和孙永宁呢？我们要不要也一起去？”赵垣忍不住问道。 “你俩去干嘛？我又不需要保护。”陆纪尧有些莫名其妙，他还想让他俩离林语林越远越好呢！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工具人赵垣无语。 但自从他们归属于陆纪尧管理之后，工资待遇都上涨了许多，还能清除地感受到，他对他们的信任。 陆纪尧和林语林都很少对他们的事指手画脚，只负责下指令，而他们只需要给出结果和方案，上下级关系极为融洽。 挂断电话，陆纪尧躺在林语林的床上，听着浴室的水流声，想入非非。 可惜时机和气氛都不太对，他们的关系也还没到那一步，陆纪尧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布网。 他要像蜘蛛捕食一般，引诱她深入，再缠绕，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便无路可退。 陆纪尧相信自己有这个耐心，能够等到那一天。 林语林晚上在陆纪尧怀里哭了一阵，发泄掉多余的不良情绪后，脑子冷静了许多。 华夏的异能者有管理条例约束，不能随便伤害普通人，而且管理十分严格，但米国的异能者则不同。 在米国，异能者是被害怕和排挤的一群人，他们虽然某些方面的能力强，但这往往也让他们成为各种犯罪和治安事件的背锅侠。 比如说某大厦墙皮掉了一大块，玻璃碎了好几块，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就会收到投诉，要求赔钱。 天知道，那完全就是建筑质量有问题，或者是熊孩子砸的，大厦物业也把锅全扣在了异能者管理中心头上。 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好好的一个政府机构，也因此与黑色产业分不开关系，实在是国家预算完全无法负担各种赔款和开销。 其中，西方树叶，就是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 林语林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米国，也是因为米国一直自认为是全球霸主，喜欢打压那些新崛起的国家。 而华夏，正是这十几年来，继被米国打压的苏国之后，最新崛起的超级大国。 加上华夏人民踏实勤奋又聪明，发展速度极其惊人，米国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这些年来，米国对华夏在各方面都有针对，异能者之间的冲突也屡见不鲜。 如果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干涉华夏的异能者管理，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苏国的异能者就曾因资料泄露而遭到大规模的暗杀，联系起来，说不定当年的岑松岑梅遇到的事故，也是他们的安排。 当年岑松的实力太强了，已经领先了各国同年龄段的精英一大截，更为恐怖的是，他周围的人，也在他的培养和影响下快速进步着。 那一代，可以说是华夏异能者的“黄金一代”，米国恐慌之下，说不定真的做出暗杀的事来。 柳晚秋也是在米国自杀的，她这次去，或许还能查到些相关的资料，因此她刚回家就跟陈惟要了一份柳晚秋的身份资料，以及陈惟本身的电子授权书。 第二二四章 共枕 林语林一边想着，一边擦干自己的头发，最后又擦了擦浴室的落地镜，把自己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胎记之类的印记。 想来也是，如果有什么特殊印记，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吧！ 那么，她能让人起疑的，也就剩下这张脸了。 林语林摸摸自己光滑的脸蛋，不知道这张脸能不能够在这件莫名其妙的凶案中，起到点诱饵的作用。 和柳晚秋相似的长相，加上对得上的年纪，还有神秘的异能，恐怕那些人会蠢蠢欲动。 岑松因为一直在华夏活动，米国也不能把他一个大活人弄到他们那边去，干脆就杀人灭口；而林语林这次去到米国的地界上，难保他们动的不是抓起来的研究的心思。 洗完澡，林语林出来的时候，陆纪尧已经帮她在地板上摊好了凉席。 见她出来，他有些邀功地把自己的安排和计划告诉她，然后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听到他说，要公开地光明正大地办个交流会，再重金引诱各异能者出席，慢慢寻找那人，林语林心中浮现一丝暖意。 他本来没有这个必要这么做的。 林语林心里明白，这都是为了保护她。 这段时间以来，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全权配合她，一直跟着她跑来跑去，阳城的事都被他甩下很久了。 因私废公虽然有些荒唐，好在真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公务，况且他多年来还累积了不少假期。 现在，这个让她有些心动的男人，却像只哈士奇一样，透着些笨拙地在努力讨好她，跟她邀功。 这样一想，他的独占欲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林语林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在陆纪尧动作之前就主动地抱住了他，“纪尧哥，谢谢你。”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男女朋友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应该的。”陆纪尧捏起她一缕湿发，放在鼻间轻嗅，橙子花的香味，让他悄悄笑眯了眼。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淡蓝色的床单上，一对男女相拥而眠。 因为翻山越岭后，又哭过一场，林语林这一晚睡得很沉，陆纪尧半夜把她抱上床都没有醒过来。 被阳光叫醒的陆纪尧，在怀中人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这种仿佛新婚夫妻的感觉，让他差一点就不想起床了。 不过他理智尚在，林语林醒过来看到这样子，可能会不太高兴，还是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到院子里晨练去了。 隐族的四阶段式训练法，能够在较短时间内稳定提高异能；而隐族的这套拳法，则更为奇妙，配合着专门的呼吸吐纳之术，缓慢地改变着身体容纳异能的能力。 可能是因为这套拳法，隐族的异能者平均比外界的异能者高出十年寿命。 陆纪尧因此一天不落地练习，只为活得更久一些。 想到如果自己死得早，林语林可能要改嫁，他就忍不住又动力满满地打了一遍拳。 打完两遍，他呼出一口浊气，此刻头脑分外清明。 仅隐族的这两样东西，就能大幅提高华夏异能者的战斗力，陆纪尧不由对陆二所说的隐族的覆灭，有了些其他的猜想。 和林语林的想法差不多，他也对米国抱有怀疑，因此直接让赵垣去安排了那些事。 从结果看，如果隐族覆灭，不仅可以使得华夏少了上千名爱好和平的异能者，还将导致这种训练法和拳法的失传。 在传统训练法的加持下，华夏异能者的寿命和体能，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说不定会出现许多人，像任政一样，壮年便奄奄一息。 而宋家人，虽然可以做到发扬训练法和拳法的事，但因为被囚禁被威胁，加上林语林和陆二死亡，最终会怎么做，还真的很难说。 这一切之后，最大受益者，就是米国。 要说那个世界里，隐族的覆灭和米国完全无关，陆纪尧是不信的。 既能挑拨华夏两大异能者群体的关系，又可以打压华夏异能者，也方便他们的人进入华夏搞事情，阻碍华夏的发展。 如果他是米国人，他绝对也会支持这种做法，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个意外——飞行器的突然出现又坠毁。 其后，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的连锁反应导致的大灾难，米国似乎也应付得焦头烂额，那么他们是否真的知道飞行器的事呢？ 隐族的覆灭与飞行器的坠毁到底有没有必然联系？ 陆二只说了，坠毁现场几乎尸骨无存，仅有飞行器残骸碎片四散。 这也就无法断定，那飞行器上的隐族人是因为这坠毁爆炸而死，还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亡。 陆二这家伙真是太没用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无所谓，陆纪尧腹诽道。 林语林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躺着的地方不太对劲，地板可没有这么舒服。 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睡回了床上，这是什么情况？ 看看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松了口气，大概是陆纪尧看她睡地板不太舒服，才把她放床上了吧！ 只是自己都没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一晚上都睡得死死的，难道她对陆纪尧已经这么安心了吗？ 自我检讨了一回，她也不好意思去跟陆纪尧确认，就假装不知道吧！ 她看看时间不算早，也起床去晨练，和陆纪尧一样，那套拳法的好处，她也深有体会。 “纪尧哥，你练完了？”刚到院子里，就看见陆纪尧带着一身薄汗，向她走来。 “嗯，你先练着，我去给你做早饭。”陆纪尧看见她，露出一个微笑，心里下了决定，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早饭，不能让她多打一遍拳，否则将来要活不过她了。 “不用了吧，我们回来得仓促又突然，家里什么都没有。”林语林拦住他，自从认识他以来，自己的生活技能急速倒退，昨天完全没想起这回事。 “没事，我去找村里人买些食材好了。” 顺便对全村人宣告，自己对她有多喜欢。 这世上大部分家庭，负责家务和餐食的，主要还是女主人，像他这样大清早给女友做饭的，不算绝无仅有，也是万里挑一了吧。 第二二五章 养废计划 为了全方位攻略林语林，他不介意被人说三道四，反正他小时候早已听多了。 这是陆纪尧给自己专门设计的方法，他起名叫“女朋友养废计划”。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渐渐渗透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让她完全离不开自己，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自己的好。 就算她自己想不起来，也要让旁人提醒她，彻底断绝她将来换对象的心思。 林语林不喜欢太过直白强硬的占有欲，那么他就换个方式，对世界宣告她只属于自己就好了。 不过他没有想过，要让林语林完全失去自我，只要失去自理能力就够了。 这一点，他和陆二是相似的，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和记忆，那些一起成长碰撞出的感觉，才是他真正追求的东西。 他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便阻止林语林继续劝说，直接出门去了。 陆纪尧在赵垣的帮助下，早早做好准备，去的都是家里没有适婚女性的村民家。 这家自我介绍一番，被塞了一把青菜，那家寒暄几句，又得到几个鸡蛋。 不多时就收获了一篮子食材，那些村民也不肯收钱，只笑着夸语林福气好。 陆纪尧略带羞涩地表示，以后结婚一定请他们喝喜酒。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招人喜欢，陆纪尧刷了一波脸，带着一篮子食材回来的时候，过去还不到半小时。 林语林也刚打完了一套拳，过来帮他生火和洗菜。 他们这样真的好像一对普通的农家小夫妻，陆纪尧又在心里偷笑了两回。 吃过早餐，两人就去拜访了林家的长辈，问起那一年的事，和林老师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 那一年夏天，好几户人家自留地里的水果都减产了。 陆纪尧把西方树叶燃烧时那种奇特的味道说给他们听后，也有几人表示似乎闻到过这种味道。 只是他们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植物燃烧的气味，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烟叶，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这一圈走下来，也不乏有长辈问起婚事的，林语林只说年底林明诚和陆纪尧家会讨论，摆出一副羞涩模样，没有多说。 离开东山之前，林语林独自去山上给秦泽林烧了纸钱，跟她说了很多，关于秦家父母对她的关爱，以及秦泽洋的事。 其实她早已发现，秦妈妈隐在一人高的草丛中盯着她。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想必秦妈妈自己也还没想开，否则也不会见到她就躲起来。 林语林最后跟秦泽林承诺，一定会把凶手抓住，给她一个交代，这才下山去了。 陆纪尧在山下帮她拿着背包，见她下山，蹲下身，替她把裤腿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几粒苍耳摘下，起身关切道：“你还好吧？” “没事。”林语林接过他手中的苍耳，突然起了玩闹的心思，把那两粒一左一右粘在了他的胸口。 看他呆愣了一下又满脸无奈的样子，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陆纪尧看她笑得这么开怀，纵容地笑笑，对她放心不少，能笑能闹，就好。 看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只得又把苍耳摘下，却趁着林语林擦眼泪的时候，没有扔，却转手塞进了裤袋里。 “走吧，我们回阳城去，四叔说阳城有两个外国来的异能者在闹事。”陆纪尧把另一手上拎着的背包交还给她。 “他们做什么了？”林语林跟着他下山，边走边聊。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逮住了。闹着要米国那边的人去保他们呢！”陆纪尧颇为头疼。 “既然没来得及做什么，那怎么还一直扣着？四叔不是要被烦死了？”涉及到外籍异能者的事，总是最麻烦的。 往年也有外籍异能者闹事的，这一类的事往往就交给陆家处理。 如果确定犯下了死罪又有外国势力包庇，那么陆云涵的吞噬异能就该派上用场了。 他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地让这些鼠辈消失。 只是这种方法，十分有争议，林语林并不愿意让陆纪尧也去做这种事，她心里有些疙瘩始终过不去。 “他们想往阳城自来水厂那里下不明粉末，被抓了个现行。说来也巧，是唐杨的人抓住了，扔在阳城分部门口的。” “唐杨又想做什么啊？他难不成是守在自来水厂，还想下药？”林语林还以为唐杨拿到细菌样本后，能够安分一段时间。 他好好搞搞研究，说不定还能提出个可靠有效，且不用依赖能量珠供给的进化珠副作用的解决方案。 “这个四叔没说，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下药，毕竟阳城异能者就这么几个人，没必要对着所有市民下药吧？这需要的药量也太大了些。”陆纪尧否定道，这么低效的事，怎么看都不像唐杨会做的。 “行吧，先回去和唐杨他们碰个头。”林语林拉了拉陆纪尧的手，“我觉得唐杨这样的人，与其让他和金家合作，不如直接与我们合作。” 陆纪尧点点头，他也想过这件事，“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只是不知道‘平衡’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而且他间接害死了好几个异能者，万一到时候暴露出来，对陆家和其他异能者也不好交代。” “我明白的，只是‘平衡’不在我们掌控中，我心里总是有些担心。” “那这次回去阳城，我们就和唐杨再谈谈。他来找我们，大概是从细菌样本中发现了什么。”陆纪尧比较淡定，“平衡”再多人才，在整个国家的异能者面前，也只是一只小蚂蚁。 而且按照唐杨的说法，大多数还是吃过净化剂的原异能者，现在都是普通人。 这些人会选择使用净化剂，摆明了是只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如果会威胁到他们自身的安全，“平衡”的人应该不会出头，所以最大的麻烦就是唐杨和他那一伙人。 虽然说，唐杨这样一个药物研发鬼才，当然是收为己用比较好，但如果真的无论如何都谈不拢，那不如就把他们一伙儿都抓起来得了。 异能者管理中心有些特殊权利，只是一直没有人对着普通人那样做。 唐杨太特殊了，威胁性很高。 第二二六章 归顺 “这次谈不拢，我们就把他们全抓了吧！我都有些烦了，事不过三，这都找上门第三次了。”提到唐杨，陆纪尧的状态就有些怪异，这是陆二又在抽风了。 第二次与唐杨见面时，陆二通过他的口说出的话，无不透露着，他认定是唐杨强行使他二次觉醒，才会导致后来的那些事。 虽然陆纪尧不理解他的逻辑，但至少可以确认，遇到唐杨，陆二的情绪就会波动得特别剧烈。 这一次他更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被影响的感觉，说出的话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只能呵斥陆二道：“别闹！” “什么？”林语林有些莫名，她哪有闹？ 随即很快发现了陆纪尧的不对，他的眼睛变得漆黑，十分渗人。 这是那个鬼上身的“鬼”要出来了？ 不是说只能影响部分情绪不会占据身体的吗？ 他盯着林语林，眼里尽是让她感到陌生的贪恋，林语林却有些不敢动作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混杂了血腥味的松木香气。 只一瞬，陆纪尧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没事，他有点激动了。”说话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调。 “我觉得，你这个鬼，问题有点大。”林语林看着他恢复了正常的眼睛，有些担心，“他现在能够影响你的情绪，控制你的眼神，那么迟早有一天能控制你的嘴，你的大脑，你的身体。” 陆纪尧捂住眼睛，真想把这双刚才色眯眯盯着林语林的眼睛挖出来，可惜它们都是自己的。 “他明明说会消散的，我怎么感觉没有什么变化？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太单纯，陆二那人给她的印象就是疯，一个疯子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唐杨那里，要不然我去谈就好了，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你。” “不用。我总不能因为陆二，就避开唐杨吧？而且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好吧。那你要是不舒服或者不对劲，要跟我说。”林语林只能坚持着这一点，有时候陆纪尧认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没有，他固执起来的样子和他外公岑洛一模一样，真的让人头疼。 陆纪尧坚持说自己没事，林语林也只好在平时多加注意，别的不能保证，第一时间限制住他的自由还是可以的。 谁能保证陆二占据他的身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米国那边的人催得急，想把那两个异能者保出去，但目前为止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陈斯自然不肯这样白白放过他们。 陆纪尧和林语林就搭了最近的航班，到达阳城之后也没耽搁，直接就去了阳城分部。 唐杨一伙人也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为了保险起见，林语林率先上前和唐杨几人打招呼，将他们带往另一边的会议室去。 临走，给陆纪尧一个眼神，让他负责去审讯那两个外国异能者。 陆纪尧一直提着心，陆二反倒没有给他捣乱，收到林语林的暗示，他没再坚持，米国的人还在和陈斯掰扯，他得在最短的时间内问出点什么。 林语林带着唐杨几人在会议室坐定，十分和气却又直白地开口道：“唐老师，您这次又有什么事啊？是咱们上次给您的细菌样本有问题还是能量珠不够用？” 唐杨此次却与往常不同，对林语林摆出一副坦诚的样子，“细菌样本没有问题，能量珠倒是确实不够用。” “嗯？这才过去多久，我记得我给你两袋共十六颗能量珠，还有两颗是交换问题答案的。加上第一次也有八颗，一共二十六颗了。你到底要能量珠做什么用？” 林语林粗略一算，这才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用掉二十六颗品相中等以上的能量珠了？ 唐杨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又有些颓丧，“实话说吧，‘平衡’里好些人都需要能量珠来解除进化珠的副作用，你这二十六颗能量珠，根本不够用。” “你给他们用了进化珠？”林语林惊讶极了，看唐杨对待周定和秦焱秦鑫两兄弟，她还以为唐杨对自己人总算还有些人性。 唐杨并不否认，“是我没有保存好，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服用了进化珠。不过说起来始终还是我的责任。” “老板，这不关你的事。”周定忍不住想为他辩解几句，当时的状况很复杂，“平衡”内部出了问题，那进化珠暴露于众人面前，只是个巧合。 “你别说了。这就是我的责任。”明知道异能者会不受控地被进化珠吸引，却没有把那些剩余的进化珠彻底销毁，才会导致现在这种状况。 “那你们来这儿是来找我的？”林语林问道。 “是的。”唐杨看了看比起一个月前已经沉稳许多的林语林，感觉到她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成熟了不少。 他有些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定下，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想让你再拿能量珠出来，直到‘平衡’的人都解除进化珠的副作用。” “我有什么好处？要知道，你们的人，大多都在管理中心的黑名单上。”林语林不为所动，她可不是做慈善的，而且凝聚能量珠是十分费神的事。 而且那些人的底细她也不清楚，不小心救个有问题的，估计后续麻烦会很多。 “‘平衡’将归顺于你。”唐杨抛出一个诱饵，他自认为这个筹码相当有分量。 “听起来不错，可是我不要。‘平衡’这么麻烦，我为什么要接手？我看上去有这么傻吗？” 林语林又指指唐杨身边几人，“你和你的这几个心腹，我倒是有些兴趣。” “他们也归你。”唐杨的话泄露出几分急切，这与他向来胸有成竹的模样判若两人。 “至于我，我就算了吧，年纪一把了。而且我这些年的成果，能提供的都提供给你了。” “老板！”周定叫了他一声，“你没跟我们商量过这事，我不同意。” “我们也不同意！”秦焱和秦鑫异口同声道。 第二二七章 约定生效 “是，我不同意。”陌生的男音响起，林语林第一时间做出防御的姿态，这里还有一个隐身的人？ “你好，我是周无。”一个十分书生气的男子露出身形，他对着林语林伸出自己艺术品般修长有力的手。 林语林在手上覆盖一层能量屏障，轻轻握了一下，又立刻松手，“你好。” “我是他的助手，他们”周无指指其他三人，“都归我管。” “哦，所以现在是怎么个状况？”林语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周无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不好掌控。 “唐老板生病了，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就自认为很仗义地给我们找了个下家呗！”周无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唐杨有些惊讶，他没有泄露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他发现自己的反问坐实了自己生命的事，立马改口道：“不对，我没有生病！而且我才是老板，你们应该听我的！” 周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神秘一笑，道：“我可是你的助手啊，老板。” “你们……要不要内部商量好了再谈？”林语林暗中观察了几人，发现果然周无才是他们的领头人，只是周无对唐杨的态度又十分奇怪。 不像下属对上司，倒像是儿子对待自己不成熟的父亲那种态度。 “不用，没什么好商量的。”周无无视唐杨气愤的眼神，给周定和秦鑫一个眼神，直接就把唐杨劈晕架了出去。 林语林被这操作吓了一跳，唐杨这老板做得，太憋屈了吧？！ 等几人出去后，周无对林语林开门见山道：“你，或者陆纪尧，或者随便谁，只要能够治好他，我们‘平衡’随时可以解散，也可以听从调遣，总之就是，任人处置。” “这和唐老师说的有什么不一样？”林语林皱眉道。 “是，没什么不一样。”周无笑了笑，他的笑冲散了方才的一丝沉重，“只不过，他的承诺，没有用，而我，一诺千金。” 林语林恍然明白，整个“平衡”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下。 恐怕唐杨这个老板都不知道，自己也在周无的掌控之中吧？ “那我得知道他有什么病，如果是治不好的，那我不是要亏一大笔能量珠？” “还不是你上次那个问题，普通人吃了能量珠会怎样？他就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们之后就查到了朝音的事。”周无有些无奈。 唐杨知道朝音是误食进化珠之后觉醒的事，就自己也服用了进化珠，而且为了保证效果，连着服用了两颗。 可能是因为多年来的执念，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异能者是退化，但他实际上还是对觉醒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不幸的是，他依然没有觉醒，却要承受进化珠带来的副作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曾经使用过传承珠没有觉醒，这次觉醒失败后，能量珠的修复效果也极其微弱。 “我们老板也偷偷吃了进化珠，可惜觉醒没成功，结果还被细菌入侵，各器官的机能都在衰退。”似乎是对调皮的孩子没有办法一般，周无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能量珠能减缓这个过程吗？”林语林需要确定，这问题她能解决，否则这送到手上的人才，她也不敢放心去用。 “可以，只是需要很大量又长期地服用。所以我才愿意露面和你谈谈这件事。”周无淡定自若，仿佛这件事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林语林这里无法突破，他也只能代表唐杨去找宋柯那里卖惨了，只是宋柯毕竟年长，不像她这样好糊弄。 林语林依然有些不解，“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这么做吗？如果我没猜错，你才是‘平衡’真正的老大吧！” “因为他当年救下了我。”周无摸摸自己的耳后，那里有一块非常明显的胎记，只是被浓密的黑发遮住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看到其他隐身异能者吗？”这个问题，林语林纯粹是好奇，隐身者和隐身者之间，异能发动时，能不能互相看到对方。 “应该可以。在我眼里，我并没有隐身，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体。”周无不是十分确定，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其他隐身异能者。 周无看着她的眼睛确认道：“你同意了？” “是的，我同意。不过，就按照你说的，你要解散‘平衡’，我只需要你们这几个骨干和精英。” “平衡”的人太多了，其实大部分都已经是使用过净化剂的普通人，这些人负责的也就是一般的情报收集，和Koko奶茶店员工一样。 而上一次，得到净化剂的配方后，陆纪尧已经复制给了之前培育细菌的生物实验室一份，交由他们生产第一批净化剂。 再让陆纪尧打个招呼，“平衡”的人，自己去研究所接受一下检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之前的身份活动了。 以后那些重觉醒的，可以用净化剂取代清梦程序，这样也方便处理重觉醒的任务执行者们。 林语林想了想，觉得这样凭白多了一群手下，自己好像占了便宜，又补充道：“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们一直为我做事，只需要你们的十年时间，怎么样？” 说完，她就伸出了自己的手，这次并没有覆盖能量屏障。 “你这样很不严谨啊！”周无觉得她真的太好说话了，不过想到她的人生经历和阅历，也就理解了。 “我们老板在世一天，我就为你所用，他如果不幸去世，我再为你效力十年。”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约定生效，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你们在干什么？！” 陆纪尧风一般冲过来，一手刀劈在周无的手腕上，把两人相握的手分开了。 周无摸摸自己差点被劈骨折的手腕，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干什么呀，我们事情谈妥了握个手而已。”林语林知道，这是陆纪尧又吃醋了。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也没做什么，不就握个手吗？ “你干嘛看着他笑？”陆纪尧拉过她和周无相握过的手，掏出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才放在自己手里。 第二二八章 练练手 “这是礼貌的微笑，就是商务礼仪而已。”林语林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你那边审讯好了？” “嗯，我就给他们各召唤了一个腌制臭豆腐的卤水缸，先让人给他们喝了一碗，再让人把他们头朝下按进缸里，可把他们吓坏了。” 那些被派来的异能者，骨头肯定是比较硬的，所以陆纪尧也没有给他们上血淋淋的招数。 况且阳城这边的治疗系异能者只有白容一个，而且能力等级并不高，不能把伤口恢复如初，到时候米国那边肯定又要因为这种刑罚而一顿掰扯。 他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用些表面上看不出来的手段。 林语林想到那卤水的颜色和气味就皱了眉，却还是夸他，“你怎么这么能恶心人？然后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陆纪尧看了看周无，“这消息让外人知道，不合适吧？” “哦，对了，”林语林为他作介绍，“这是周无，隐身异能者，他是唐杨的助手，以后‘平衡’就为我们做事了。” 陆纪尧眉头紧皱，“为什么？我们并不缺人手。”他觉得林语林隐隐有种将要脱离掌控的感觉。 “是这样，唐杨吃了进化珠没有觉醒但副作用很强。我答应他，要帮他们提供能量珠，治疗唐杨，他们以此回报而已。你不是也希望唐杨与我们合作吗？”林语林感觉得到，他好像不太开心。 周无多年来摸爬滚打的，走过的桥比陆纪尧这种宅男走过的路还多。 根据刚才的事，加上陆纪尧的敌意，他已经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挑衅道：“呵呵，林语林以后就是我老板了，也请陆先生你多多指教啊！” 陆纪尧盯着他，仿佛在评估他的威胁指数，周无则无所谓地任他打量。 林语林拉拉他的手让他回神，他只好露出个不自然的假笑来，伸出手来，“欢迎你加入我们。” 周无随便握了一下，就摆摆手，“我先去看看唐老板，你们俩聊吧，有事吩咐一声。” 两人看他出了门，林语林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一种憋闷感让她十分不爽。 陆纪尧小心翼翼地，“语林，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她面无表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叹了口气，道：“纪尧哥，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点交友空间？” 陆纪尧有些支支吾吾的，含糊地说道：“我没有不给你空间，我只是担心他对你不利，刚才我又不认识他。” 暂且认可这个理由，林语林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又提起那两个米国异能者的事。 陆纪尧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进步了，慢慢学会了克制。 刚开门那会，他连把周无吞了的心都有，但看到林语林的时候，理智上线，他才只是用手劈了对方一下。 “那两个米国异能者，好像是接了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任务，来阳城做个药物试验的。那个药物，只要一点点，就会让异能者衰弱致死。对普通人的效果不明确，据说是无害的。” “什么？那也太无耻了吧？拿我华夏的百姓做试验？”林语林一脸震惊，夹杂着厌恶与愤怒。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她依然很难接受，这远远超出她对人性“恶”的认知了，她甚至为自己和他们是同类这个事实而隐隐有些作呕。 “你迟早要接触这类事的。”陆纪尧抚摸了两下她的背，让她不适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异能者，虽然说能力更强大，但道德水平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同样的坏事，他们做起来的破坏力却是普通人的几十几百倍。 “米国有一部分异能者，和唐杨差不多，也是研究起来不顾人命的疯子。只不过他们认为普通人是蝼蚁，所以也不把他们的生命放在眼里。”陆纪尧陈述着事实的同时，不忘黑一把唐杨。 “在米国本土，闹出事情来不好收场，就跑到我们这儿来搞试验了？” 陆纪尧点头，但在华夏出现死亡之类的案件，米国还能煽风点火，挑拨一下民众的情绪，“其实那两个异能者也只是炮灰而已，米国那边承诺他们会发一笔抚恤金给他们家人。” “那药粉呢？”林语林想着还好被及时拦下，不然，恐怕还得再背上杀害米国异能者的黑锅——下完药，那两个米国异能者肯定没法活了。 “在四叔那里，我准备送去研究所的，你要给唐杨研究吗？”陆纪尧习惯性地想把药粉送去研究所，但看林语林的意思，似乎她更信任唐杨。 之前的净化剂配方也是，林语林坚持不能交给研究所。 “嗯，我想拿一点给唐杨，而且我觉得这个药粉，可能米国那边会派人来销毁。” 也就是说，转移过程中不会顺利，能不能到达上京也是个问题。 这是最主要的问题，另外林语林还有些私心，她觉得研究所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之前异能者大会期间，陆纪尧说想起一些研究所内的被遗忘的记忆片段，她就开始有些怀疑了。 “那好吧，我等会儿去跟四叔要一半。”陆纪尧觉得她的考虑也有些道理，只是他对枉顾部分异能者性命的唐杨并没有什么好感，连带着对不分是非地帮着唐杨的那几个人也十分不放心。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劝说道：“语林，那个周无，我觉得不太可靠。你要是想要人手，从我这里调就好了，林简和郑宁宁的第一期训练快完成了，她们手里也有人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被骗。”林语林耐心地听完他的唠叨，但她总不可能永远从他手里调人吧？ 且不说这样事事都要经过陆纪尧，有些事就会耽误，那些下属也不会高兴，她不是他们的老板，这很有些越权的意思。 再者，Koko奶茶店的上千名员工和情报网络，宋柯早就声明过，以后也是要交到自己手上的，她先在周无的帮助下，拿“平衡”练练手，不是刚好么？ 第二二九章 销毁文件 退一万步说，她事事依靠陆纪尧，自己以后岂不是跟笼中鸟一样？ 她虽然有时候犯懒嫌麻烦，但她并不是怕麻烦。 “平衡”的人，与异能者管理中心、清梦者协会、研究所，甚至华夏其他机构都没有什么关联，有些事反而比早已有了立场的那些机构更加容易下决心去做。 不过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林语林自己也只是大概有了个不能太过于依赖陆纪尧的念头，具体要怎么说，她还没有想好。 最终她只能安慰陆纪尧道：“我不会让他去做很要紧的事的，而且我一定和你保持信息同步。你就放心吧！” 陆纪尧还有些不开心，林语林只好给他一个拥抱，“年底我们就订婚吧！” 订婚又不具备法律效应，陆纪尧心道，直接领证结婚他才能放心呢！ 不，结了婚也不能放心，结了婚还有离婚的，还是要生了孩子才能放心。 林语林不知道，被她拥抱着的男人已经想着怎么让她生孩子锁死她了。 她还以为自己总算哄好了这老醋精，松了口气。 这恋爱，让她有些压抑，又有些甜蜜，有时候又觉得很累。 好在陆纪尧不说话，乖乖和她拥抱着的时候，不论是颜值还是令她安心的怀抱，都还是很让她心动的。 过了一会儿，陈斯过来敲门，两人这才分开坐好，与陈斯讨论两个米国异能者的事。 陆纪尧开口跟陈斯要了一半的药粉，鉴于对陈斯的好感，林语林没隐瞒，只说她和唐杨谈妥了条件，以后唐杨会帮他们研究，这一半的药粉就是给唐杨的。 陈斯有些犹豫，他是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的，研究起来只怕比唐杨还疯。 只是研究所的职务和家人限制了他的疯狂程度，即使是这样，他在研究所自己的项目上，也是一言堂。 但他对外的形象经营得很好，以致于很少有人会觉得，他也是个研究狂人。 好比在陆纪尧眼中，陈教授就是个难得的和蔼老人。 “那我们说好，这药粉给唐杨一半的事，只能我们几个知道。我父亲在这方面很霸道的。”陈斯提出了一个让陆纪尧和林语林都十分满意的要求。 他俩本也想提出此事，没想到陈斯先提了，于是就顺势答应下来。 至于那两个米国的异能者，已经被游雨泽带去清洗了。 臭豆腐的卤水味道有些重，需要把他俩洗刷干净再还给米国的人。 两个异能者都活得好好的，连用过刑的痕迹都没有，只是看上去有些萎靡，药粉也被缴获，公布出去对米国形象不利。 陈斯凭此跟米国那边提出了一堆条件，米国那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把这事处理完，送走陈斯，林语林才把周无和刚刚醒过来的唐杨叫进来。 不知道周无和他说了什么，唐杨此时的情绪倒是稳定，“周无跟我说了，你同意了。” 林语林接收到唐杨身后周无的暗示，微微颔首，“虽然我同意了，但也是有条件的，你需要帮我们研究，周无周定跟着我，秦鑫秦焱跟着你保护你。” 好在周无已经预先和他说过这事，他也没什么别的意见，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苟活的几年里，还能做自己热爱的研究，简直不能让他更满意，和叽叽歪歪指手画脚的金家比起来，宋家果然是个更好的合作对象。 只是他还有些想法，需要和林语林他们说清楚。 “虽然说现在‘平衡’都归你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减少异能者。从上次拿到细菌样本之后，我也做了些实验，我现在更坚信，这种异能不是什么上天的恩赐，很有可能有潜在的风险。” 林语林镇定自若，“你说的问题，我也考虑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异能者不仅仅是华夏独有，而是全球都存在。如果将华夏的异能者都变回普通人，那么我们拿什么去和其他国家的异能者对抗？” 唐杨一愣，他之前倒是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是啊，如果没有了异能者，能对抗异能者的只剩下热武器，可是华夏有热武器，其他国家也有啊！到时候遭到波及的，反倒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略一思索，他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把净化剂配方公布呢？” 林语林摇摇头，看向大半生都专注于研究的唐杨，“你认为，其他国家得到这个净化剂，会使用在他们自己的异能者身上吗？” 不，他们会用在其他国家的异能者身上，而自己则保留着异能者，甚至会为了让己方异能者不受影响，转而去研究净化剂的解药。 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说来说去，这不是华夏一国的家务事，涉及的范围太广，加上政治因素，本来就需要徐徐图之。 即使是在华夏，目前唯一能够确认可以使用净化剂的人群，也只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接受清梦的副作用的人。 但林语林也不能一直否定唐杨，打击他的信心。 她沉下心思，略想了想，试探着提出自己假想过的一种药剂。 “如果唐老师你能研发一种药剂，可以像疫苗一样，一旦这种细菌发生变异，就自动启动免疫或者类似的机制，消灭它们，那么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如果是这种预防性质的药剂，华夏率先投入应用，却不妨碍异能的正常使用，那么那些观望的国家，才有可能不动歪脑筋地在自己国家的异能者身上使用。 “净化剂配方，我希望你可以销毁你那里所有相关文件。这种东西不能泄露给其他国家。” 这也是之前林语林坚持不让陆纪尧把配方交给研究所，反而交给了生物实验室的理由，研究所与其他国家有些关于异能者药物研究方面的交流，容易泄露出去。 她此时心里有个想法，只是还需要和异能者高层们都讨论一下。 清梦者协会，在净化剂出来之后，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些活得又痛苦又不愿丢失记忆的五感强化系异能者，也可以获得平凡的人生。 第二三〇章 同居 至于研究所，她听到陈斯对于自己父亲“霸道”的评价后，更加深了怀疑。 目前研究所独占华夏高级研究人员与最好的设备，还有每年大量的资金，结果这么二十多年来都没搞出什么新成果，连进阶版的无副作用的清梦药剂都没出一个。 弱异能者们真正需要的净化剂，竟然是被一个非正规研究人员自己鼓捣出来的。 简直荒谬，这样的研究所，需要一次大换血才行。 不知何时起，林语林考虑问题，开始变得渐渐周全起来。 这可能与最近大半年，略显紧张刺激的异能者生活分不开关系。 被林语林用极其严肃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唐杨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压力，心理上还隐约有些抗拒，身体已经很诚实地顺着对方的要求做出了反应。 他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就销毁那些资料，反正我脑子里都记着。” 林语林又把缴获的半份药粉交给唐杨，“这是米国异能者想要让阳城异能者沾染的药粉，你研究一下，我想知道它的效果。” “没问题。”唐杨接过那个装着药粉的塑封袋，将它小心地放到随身带着的样本专用箱里，这才转头问道：“那么能量珠的事？” “这一袋你先拿着，我身上暂时没有多的。”林语林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能量珠交给了周无，又看向唐杨，“我会联系我宋爸爸，他们有更多的能量珠。而且，说不定他们对于你的症状，可能有解决的办法。” 唐杨露出一丝不情愿，他并不想见到宋柯，他有些害怕这样的久别重逢。 但不待他开口，周无便同意了林语林的安排。 他也只好无奈地同意了，因为他发现，他这个老板根本就是个傀儡，好在周无这个真正的老板对他一直很不错。 事情谈妥后，唐杨就在秦焱秦鑫的陪同下，直接回他的实验室里继续研究那细菌样本与药剂去了。 周无和周定决定先回去整理一下东西，随后就准备搬到林语林的近处居住。 “平衡”主要活动的地方也在阳城，只因阳城是距离上京最远的一个分部，而且这边远离政治中心后，各方面都会宽松一些。 这或许也是米国异能者选择阳城的原因。 只是林语林和陆纪尧回到“城上城”的时候，一问物业才发现，公寓实在紧俏，一时竟没有空余的房子。 “不如你搬去我那里吧，你的公寓就空出来给周无周定住，怎么样？”陆纪尧抓住机会，提出一个让林语林有些难以拒绝的共赢方案。 陆纪尧住在她楼上，只是两个公寓的户型不同，他的更为宽敞，且有两间卧室，只是客房显得略为逼仄。 林语林也去过好几回了，甚至二次觉醒的时候就在陆纪尧那儿，加上两人的关系，她觉得没必要再矫情，也就同意了。 但她坚持由自己承担一部分的生活开销。 陆纪尧见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也不再与她纠结这种小事。 而林语林自从与宋柯相认，账户里每个月都被他塞进去好多“零花钱”、“营养费”、“置装费”、“房租”之类的钱，手上也宽裕了许多，承担原本的公寓租金和目前的开销绰绰有余。 本来她还想和周无讨论一下“平衡”那几个人的工钱，却被他拒绝了。 原来，“平衡”也有自己的营生，近几年来爆火的“平平牛蛙”竟然就是他们创办的。 那些经营着牛蛙店的店主，每年都会自发地上交一部分收入，用于重觉醒人员的净化安置、研究经费、运作费用等。 这思路和宋柯的奶茶店真是如出一辙。 她又问起和金家的合作，周无说，因为当时净化剂的研发处在关键时期，需要大量资金购置设备，现在却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了。 而且金家的人极其喜欢指手画脚，周无早就受不了他们了。 据周无说，金家的人是希望借唐杨研发的净化剂，控制那些与陆家同进退的异能者家族，以此达到取代陆家的目的。 唐杨虽然只顾着自己研究，却不允许他自己之外的人随便动他的成果，所以上次金凌云私自盗用他未完善的净化剂版本，还对陆纪尧下手，才让他那么生气。 而后来，因为与陆纪尧达成了协议，唐杨获得了细菌样本和陆纪尧的血样，这对于他而言，比起和金家的合作，更有价值得多。 周无就帮着他决定，和金家断了合作。 所以林语林确实捡了个大便宜，如果不是她家异能的特殊性，如果不是唐杨自己的觉醒执念造成的使用进化珠，这种送上门来的不用操心的成熟手下，根本不可能轮到她。 总算把“平衡”的事都大致处理完，林语林上上下下跑了近十趟，才搬进了陆纪尧的公寓。 他原本干净冷清的房子，顿时变得有了烟火气。 她把王中王放在了阳台上光线最好的位置，王中王跟着她颠簸一路，却依然很有精神，比起上次展示给陆纪尧看的时候，颜色更深了。 陆纪尧整理房子的动作很利索，不过半天时间，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和她的东西整理在了一起，和谐有序，有“家”的样子。 林语林站在阳台上，转身看着被自己的气息侵染却依旧有些陌生的房子，不知为何有些怅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此时地球另一边的米国，正是深夜，一名金发男子刚刚挂断了国际长途电话。 他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没有在会议室的其他两人面前失态。 “我们的计划又被破坏了。我们的人为了把这件事压下来，又答应了许多不公平的条件。” 金发男子抬起头，皮肤偏灰白，他的眼睛带着些无机质的冰冷，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其中一只眼睛是义眼。 他紧紧盯着在座的一名男子，“本杰明，你能否详细说说这件事，毕竟，我可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 被询问的，是留着络腮胡穿着正装，头顶日渐稀疏，却依旧肌肉虬结的壮实男子，整个人的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第二三一章 纪尧姆·陆 此时地球另一边的米国，正是深夜，一名金发男子刚刚挂断了国际长途电话。 他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没有在会议室的其他两人面前失态。 “我们的计划又被破坏了。我们的人为了把这件事压下来，又答应了许多不公平的条件。” 金发男子抬起头，皮肤偏灰白，他的眼睛带着些无机质的冰冷，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其中一只眼睛是义眼。 他紧紧盯着在座的一名男子，“本杰明，你能否详细说说这件事，毕竟，我可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 被询问的，是留着络腮胡穿着正装，头顶日渐稀疏，却依旧肌肉虬结的壮实男子，整个人的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本杰明露出一个与形象不符的笑容，亲切地叫着亚历山大的昵称：“别在意，我亲爱的艾利克斯，这可是吉伦哈尔博士亲自吩咐的。你要知道，以我的职位，对他的命令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与华夏的异能者管理机构不同，米国是以研究所为主导，标榜要“为了全人类”而研究。 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新乡总部的几个部长，各自负责不同类型的异能者，也都得听命于研究所最高领导，吉伦哈尔博士。 他们虽然也有同款清除记忆的药剂，却没有清梦者，也就是说，清除记忆顺便摧毁异能后，就让那些被用药的人自生自灭了。 因此，这种药剂常常被直接用于惩罚犯下大错的异能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点细微的基因差异，米国的异能者觉醒数量与华夏差不多，也就是说概率偏高那么十万分之一左右。 但异能者们觉醒的能力等级，不知道是不是缺少广播体操锻炼的原因，抑或是华夏实行弱者淘汰回归社会，米国的异能者平均水平较华夏偏弱一些。 会议室里的这三名米国新乡总部的异能者领袖，已经是米国的高级异能者了，实际上却和同龄的华夏各分部的副部长差不多，与上京总部的三大高层还差了一截。 “别说这些没用的，本杰明。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会议结束之后，我也会向博士求证的。”另一人开了口，他看起来就像刚从金融街下班的精英，一点异能者的特质都看不到。 本杰明拿起面前已经放冷了的咖啡，大口喝完，拿出皱巴巴的手帕擦了擦胡子。 “你知道的，克里斯，吉伦哈尔博士刚刚研发出来一批新药，但他需要人试药。政府那边已经再三警告我们，不许对自己的国民出手。我也是没有选择，只好派人去华夏试试。” “那么多国家，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华夏。你不知道华夏的异能者有多难搞吗？”金发男子亚历山大·格林斯潘一拳打在会议室的桌面上，十分生气地质问道。 异能者的外交问题都是由他负责处理，每次遇到与华夏有关的问题，他都要为此掉好些头发。 “尤其是陆家人，我们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在他们那里，偏偏我们还没能找到可靠的、能指控他的证据。” 本杰明忙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别激动，艾利克斯，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博士给我看了W发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W的事是由吉伦哈尔博士亲自负责的，亚历山大没有得到消息也很正常。 “他说纪尧姆·陆不在阳城，阳城的管理又比较松散，是个试药的好机会。” 克里斯也在旁点头：“是的，纪尧姆·陆正沐浴在爱河里，近段时间都请了长假。” 因为陆纪尧并没有把自己二次觉醒的事告诉外人，目前除了宋家人、陆家人、“平衡”核心骨干，并没有人知道他也有了吞噬异能。 米国的这帮异能者，目前忌惮的还不是陆纪尧，而是陆云涵和他派在陆纪尧身边的人。 而陆纪尧此前也曾代表华夏陆家的势力替陆云涵去国外处理些异能者相关事务，所以许多外国异能者机构都有他的基本档案。 由于语言问题，这些外国人常常把他的名字念成“鸡腰”，后来他就干脆以谐音起了个外文名Guilume，因此他被称为纪尧姆·陆。 “那这次被抓，为什么还是纪尧姆·陆来审讯？”亚历山大不明白。 克里斯对情报方面十分在行，他总能保证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的消息，“据说是‘平衡’，唐先生想要和纪尧姆合作，所以要求陈斯中断了纪尧姆的甜蜜假期。” “唐先生？那个研发了进化珠的非学院派研究者？”亚历山大也曾听吉伦哈尔博士提起过这个人，博士对他赞誉有加，认为他十分有天赋。 博士也曾向他发出邀请函，邀请他到米国参与异能方面的研究，却迟迟没有收到回音，为此，博士还觉得十分遗憾。 “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吗？这次我们的人就是被唐先生的助手们抓住的，据说这是他为了向纪尧姆表现自己的诚意。”本杰明轻抚胡须，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胡型，暗指亚历山大的手下知情不报。 “不，他们只告诉我，你的手下被吓坏了，话都说不太清楚。据说他们被迫喝下了一种神秘液体，纪尧姆还想把他们浸在那种黑色的神秘液体里面。”亚历山大嘲讽本杰明的手下无能胆小。 “停下这无意义的争论吧！你们难道不好奇那神秘的黑色液体是什么吗？”克里斯打断即将互怼的两个人，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恐惧和好奇。 “这个问题太难了，纪尧姆在审讯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亚历山大想起被陆纪尧审讯过的好些人。 据说他会召唤很多可怕的东西，有一次甚至召唤了一杯氰化氢，差点摔地上，陪同审讯的人反倒被吓得不轻。 哦，这种无中生有的召唤异能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愿不要与他直接对上，亚历山大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暂且放下那已经无可挽回的令人糟心的外交事宜，八卦起陆纪尧来，“陆先生给纪尧姆介绍了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什么背景？” 第二三二章 纰漏 要能够与陆纪尧匹配，恐怕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本杰明却神秘一笑，“这件事说来真是巧，我觉得很有趣。克里斯，你肯定也没想到吧？她竟然和你也有那么一点关系呢！” 克里斯脸上依旧从容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他缓慢地搅动着茶匙，手中大吉岭红茶浓郁的果香弥漫开来，“确实，她和我有些渊源。我本以为当年的暗杀成功了，看来，我的手下欺骗了我。” 亚历山大显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好奇心，这些事都发生在他就任异能者外交部部长之前，他至今没能把以前的资料全部看完。 “快告诉我吧，克里斯，可别折磨我的好奇心了！她难道是你的敌人？” 问完，他又自我否定道：“哦不，按照华夏人的性格，他们大多会选择比自己小的女人作为伴侣。那么，纪尧姆的女孩是怎么得罪了我们的克里斯叔叔呢？” 克里斯脸上早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年纪和陆云涵相当，不可能和纪尧姆的小女友有敌对才对。 除非后面还牵扯着另一段恩怨情仇，亚历山大真是好奇极了。 克里斯放下茶杯，看向一八卦就显得不怎么聪明的亚历山大，“我亲爱的艾利克斯，你的好奇心真的和你的年龄不符呢！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在上班的时候，有好好查看华夏异能者的资料的话。” 本杰明在一旁笑着说道：“艾利克斯，你可真是……哦不，那一年的事，你可能真的不知道，毕竟你是十年前才进入新乡总部的。” “不要再玩弄我的耐心了，克里斯·坎贝尔，本杰明·安德森！”亚历山大早已忘记这次会议的主题，揪着陆纪尧的女友的事不放。 本杰明还嫌不够热闹似的，“看啊，艾利克斯开始叫我们的全名了！他真的很认真地想知道呢！” “好吧，其实纪尧姆的小女友就是茜莱丝汀的女儿。”克里斯没再隐瞒，反正亚历山大自己去看一下资料也能知道。 “茜莱丝汀？是陈的夫人吗？”亚历山大反应很快，他当然知道华夏异能者研究所所长的异能者儿子。 尤其陈斯还曾经在米国居住过很长时间，对于这种外国的异能者，米国会特别关注。 “是的，根据W提供的信息，我的人成功找到了茜莱丝汀的女儿居住的村庄，还杀掉了她。只是她还活着，真是让我有些惊讶。” 克里斯的声音很平静，亚历山大却知道，他现在正在生气，那个可怜的杀手，愿上帝保佑他，死得痛快些。 不过他有些不太明白，根据资料上写的，茜莱丝汀只是个普通人，陈的档案上也没有提到过那个女儿。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杀她？十一年前，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吧？” 克里斯有些惊讶地看了压力山大一眼，似乎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你难道不知道，茜莱丝汀曾经是岑的妻子？那个女孩就是岑的女儿，和岑有一样强大的异能。” 亚历山大恍然大悟道：“是岑？那个二十多年前的华夏第一异能者？我以为资料上写错了，C-H-E-N陈，只差了一个字母H。” 克里斯一时有些无语，继续解释道：“……W一直没有查出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而那个小女孩那时候又不曾觉醒，吉伦哈尔博士就让我找人去解决掉这个可能的麻烦。” “所以你现在才知道，任务失败了？哦，克里斯，我的朋友，我真希望博士不要为此生气。”本杰明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没关系，既然可以派人去杀一次，那就可以再派人去杀第二次。希望亚瑟·埃夫隆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说着，克里斯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几下，将信息发送了出去。 本杰明有些惊讶，“你派亚瑟去杀她，竟然还失败了？他是不是漏掉了可疑目标？他该不会突然觉醒了善良的本能吧？” 亚瑟·埃夫隆是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一大杀手锏，只因他的异能在米国十分稀有——隐身异能。 他的异能，使他经常能够做到出其不意的击杀效果，而且能够不留下任何有效证据。 异能者管理中心利用他解决了不少试图在西方树叶的生意中黑吃黑的帮派头领，他算得上是克里斯手下第一干将。 这第一干将竟然出了纰漏，这是个多好的嘲笑克里斯的机会啊！ 本杰明正要无视克里斯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风凉话，会议室的门无风自动，开了一下。 他注意到这点，不得不停顿了一下。 下一瞬，一个穿着件带帽兜的运动衫，胡子拉碴有些邋遢的男子裹挟着一股浓重的西方树叶的味道，出现在三人的会议室里。 “嘿，克里斯！又有活儿了？或者，是这两位先生希望让我赚点外快？”亚瑟把手里还带着火星的烟卷递到嘴边，吸了一口，又闭上眼享受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一口烟来。 克里斯皱眉，他虽然负责西方树叶的生意来往，但他自己从来不碰这玩意儿。 “把叶子灭了！我需要问你点事儿。” “我可以站得远一点儿，不影响您。”说着，亚瑟又抽了一口，“我能为您解答一切我所知道的事。” 克里斯有些头疼，他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有时候下属的一些坏习惯也是他有意纵容出来的。 亚历山大和本杰明则在一旁看好戏。 “我想问你，十一年前，让你去杀一个小女孩，你真的完成了任务？” “十一年前？”亚瑟努力回想，但被西方树叶侵蚀的大脑，并不能立即从记忆深处找出对应的片段。 “应该杀了吧？如果你说的那个小女孩，是华夏山中村落里的一个无辜小女孩儿。” 亚瑟带着一分不确定，又抽了一口，随后却仿佛完全记起了一般，松开了眉头。 “哦，是的，我杀了她。那个无辜的小姑娘，直接从树上落下，却恰巧碰到了一块我放在那儿的，并不巨大的石头。那道生命之光消逝的过程，真是太美了，我几乎落下泪来。” 第二三三章 再杀一次 这是亚瑟第一次跨国去杀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当时他仅存的一丝良心被拷问了好几天，终于又在西方树叶的麻痹下，沾上了那个女孩儿的血。 “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在水里挣扎着，试图握住生命之箭的箭羽，却被水的力量吞没了。” 克里斯推了推眼镜，右手大拇指在太阳穴上揉按了两下，亚瑟的描述有些过于晦涩，他险些没理解过来，这大概是西方树叶导致的文艺病发作。 “可是她还活着，而且现在她长大了。” 亚瑟终于睁开他那双与邋遢外表截然不同的浅棕色的眼睛，盯着克里斯道：“不可能……哦，是的，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把那两个十二岁的女孩都杀了。” 亚瑟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些脸盲，尤其是对于华夏人，他觉得所有华夏人都长得很像。 这种毛病，在全球都屡见不鲜，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绝症。 但好在他很有职业道德，宁可多杀几个部分特点完全符合的，也不会漏过目标。 克里斯透过镜片看着自己的得力手下：“那你确定她们真的死了吗？” 亚瑟的眼神有些慌乱起来，他只记得一个死了，另一个……他当时的对树叶的渴望和忍耐也到了极限，看她在水中挣扎沉没，便转身走了，没有对尸体做最后的确认。 看到他的反应，克里斯闭了闭眼，“你的真正目标确实没有死。你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 “不！您不能这样对我！”亚瑟这才感到一丝紧张，克里斯的狠辣，他作为第一干将，自然是见识过的。 任务失败的后果，便是被注射清梦药剂，然后扔在贫民窟里，任他自生自灭。 亚瑟不敢想象，一个没有了记忆、又失去了异能，且早已与普通人社会脱离正常联系的人，在贫民窟里会经历什么样的事？ 单单没有唾手可得的西方树叶这一项，就足够可怕了。 “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是这个女孩现在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克里斯语气平静，似乎根本没下什么关于性命的决断。 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的意识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似的，亚瑟知道，将功补过是他能争取的唯一机会，“我可以再去杀一次，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亚历山大手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从华夏上京打来的。 克里斯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亚瑟后续恳求的话，示意亚历山大先接电话。 亚历山大点点头，接起了电话，“什么？纪尧姆和他的女友要来米国？” “他们希望办一场交流会？” 又听对面说了许多，他才连连同意，“非常好，继续跟进，记得随时汇报这件事的情况。” 末了，他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脸上还带着些不敢置信的恍惚。 克里斯自然听见了他的几个反问，他也有些惊讶，正要去杀的对象，这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可随后，他又开始发愁，在米国地盘上，把她杀了，恐怕麻烦会更大。 “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吗？”亚历山大看向会议室里两位同级别的同事。 克里斯先打发了亚瑟，并告诫道：“亚瑟，你先回去。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擅自行动，等待我的指令。” 亚瑟看了自己顶头上司一眼，就退出了会议室，他相信克里斯目前还舍不得他这个下属。 “艾利克斯，你能详细说说，是什么新消息，让你摆出这样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吗？”本杰明希望能够得到更为详细的消息。 如果只是纪尧姆来访米国和组织交流会，亚历山大不会这么惊讶，毕竟他们和纪尧姆早就有过交流，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绝对想不到，本杰明，”亚历山大依旧皱着眉，“唐先生的合作对象，竟然不是纪尧姆，而是他的小女友林！” “哦？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纪尧姆的小女友难道也觉醒了岑的异能？可是W并没有告诉我们关于她异能的特殊之处。”本杰明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似乎也感到十分困惑。 “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林小姐在六月份似乎消失了踪迹，那一段时间，纪尧姆也不知去向。”克里斯补充道。 他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略带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本杰明，你应该也知道，岑在世的时候，每年也总有一段时间会不知所踪。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林应该找到了岑的家族。” “纪尧姆的母亲娘家的姓氏也是岑，难道说，那段时间他们失踪，是因为回去了岑的家族？”本杰明有些激动，他们寻找了那个岑松的家族许多年，但一直不得其法。 这次说不定可以通过纪尧姆找到那个神秘的家族。 “等等，你们的话，让我有些困惑。”亚历山大有些奇怪地问道：“如今的华夏，似乎不能接受近亲在一起，按照你们所说，纪尧姆和林，应该是表兄妹，而现在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不合理。” 克里斯和本杰明都沉默了一瞬，确实，他们似乎一直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 本杰明一拍脑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艾利克斯，我想你搞错了。岑从来没有承认过和纪尧姆的妈妈是亲兄妹。而且，我们米国不也是有部分州和族群，允许有血缘关系的男女结合的吗？” “本杰明说的有道理。华夏的同一个姓氏，就有十分庞大的后裔，我想他们的父母只是恰好都姓岑。”克里斯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华夏的姓氏，只能这样理解。 年轻时，他曾经询问过两个姓陈的华夏裔商人，他们是否是兄弟，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亚历山大双手微抬，认错道：“我的错，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让我们回归正题，继续讨论为什么唐先生会寻求林的合作吧！” 克里斯将话题导回正途，“我认为本杰明的猜测十分合理。林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岑的家族，那么唐先生希望合作的对象是岑的家族，这样才符合逻辑。” 恐怕，唐先生又有了什么惊人的研究成果吧！ 第二三四章 制造意外 本杰明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如果能够弄到一点唐先生的最新研究成果，吉伦哈尔博士应该会很高兴。 只是，唐先生的助手也是极其难缠的角色，他们也曾几次发起过窃取资料和实验样品的行动，基本上都是一无所获。 仅有一次险些成功，却还是因为一个意外而以失败告终。 而亚历山大，则苦恼极了，他耸了耸肩又摊开了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一点，我们会十分被动。” “别着急，艾利克斯，我想W应该能查出来，林的异能到底是什么。我也会向吉伦哈尔博士汇报这件事。”本杰明仗着博士的信任，又开始显摆起来。 亚历山大觉得自己压力有些大，一时也没有和他争夺博士关注的心思，“我摸不透对方来访的目的。” 天哪！亚历山大在心里呐喊，他觉得自己急需做个全身按摩，放松一下。 他脆弱的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高负荷的工作了！ 纪尧姆他们一群人来访，亚历山大要负责完成接待，再把他们完好地送走。 想到期间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他就很想早些申请退休。 尤其是，桀骜不驯的亚瑟还曾经暗杀林失败，不确定他会不会在这中间捣乱。 他不太放心地对克里斯说道：“克里斯，你可千万要让亚瑟控制住自己，就算要下手，也要离开米国之后。” 克里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略带些同情地说道：“我会帮你的，艾利克斯。如果你需要西方树叶舒缓一下神经，你可以来找我。”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亚历山大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对西方树叶也是敬谢不敏。 “到时候，你可不要拒绝我的配合，艾利克斯，安保方面的事情，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负责管理人手的本杰明一副自信的样子。 亚历山大严肃道：“我想，保护好博士才是你最重要的工作，本杰明。我有种预感，这次纪尧姆来访，米国可能会受到重大的影响。” “放心吧，这是关系到米国异能者全体的大事，我们都会全力配合你。”本杰明难得说了一句比较温和的话。 “所以纪尧姆打算什么时候来米国？”克里斯比较关心这件事，他想把亚瑟先派遣出去，与林来到米国的时间错开是最好的。 “时间还没有确定，大约是一个月之后吧！”亚历山大如实以告，“他们一行人有几个都还没定下来，不过，他们应该会直接飞到新乡。” “如果时间确定下来，你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克里斯扶了下眼镜，“至于预算……” “关于预算的事，克里斯，你可要大方一点！我们不能在华夏人面前丢脸。”亚历山大堵住了克里斯即将出口的关于预算的抱怨，不待他说完就边说边退出了会议室。 最后只丢下一句：“预算的事，我会在本周内就做一份出来。明天见，我亲爱的同事们！” “艾利克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克里斯叹了口气，低声抱怨了一句。 本杰明笑着说道：“毕竟他和我们比起来，还是年轻人，才会对工作充满了热情。” 他俩是近二十年的老搭档了，经历过岑松为首的“华夏黄金一代”异能者，如今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锐气。 克里斯摇摇头，“那把这件事向博士汇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还需要去公主区整顿下最近的生意。” “那关于暗杀林失败的事，需要我代你向博士汇报吗？”本杰明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不合身的正装，准备下班回家。 “暂时不用，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博士汇报，关于你手下被抓的事吧！”克里斯也起身送他出门。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华夏那边的消息，他们也不会半夜了还在管理中心，超出工作时间的加班费，足以让克里斯又心疼一番。 “哦，对了。我想提醒你一声，那个药粉落在了华夏手中，也许你需要采取些补救措施。” “谢谢你的提醒，我的老朋友，我欠你一次。如果博士生气，我能帮上你的话，你可千万要告诉我。”本杰明拍拍克里斯的肩膀，真诚道。 看着本杰明的汽车远去，克里斯也坐上了自己的车，却久久没有发动。 “亚瑟，你偷听了吗？”他对着副驾驶的空座问道。 “您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亚瑟现出身形，有些疑惑。 “天哪，你自己闻不到你身上那股西方树叶的味道吗？如果不知道你是个人，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开着花的西方树妖。” 亚瑟尴尬地笑笑，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和领口，“我确实闻不到，您的鼻子可真灵！” 克里斯皱眉，今天的加班让他有些疲惫，有些不耐烦地问他：“我让你回家等待我的消息。但你，为什么你要留下来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都听到了。您之前让我杀的小女孩儿就是这次要来访的女士。”亚瑟有些急切，“这一次我一定能够弥补过错，您甚至可以指定她的死法。” 克里斯忙阻止他这危险的想法，“不不不，既然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你应该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是我们不能随便伤害的人了。这涉及到了华夏的神秘家族，我们需要谨慎一些。” 如果他能够为米国争取到神秘家族的支持，那么吉伦哈尔博士肯定会对他另眼相待。 据说浪国背后就有另外一个神秘家族的支持，所以才能在那片大陆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他的女儿和家人说不定也能够因此得到博士的帮助，成为异能者。 或许是因为这第一桩对无辜者下手的任务，对亚瑟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他打断了克里斯的思路。 “可这是难得的机会，或许我可以制造意外。即使是华夏最强大的异能者，也死于意外。” “闭嘴！这可是机密！你要记得，那是华夏自己的意外，与米国无关。” 第二三五章 辗转反侧 克里斯又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如果不是亚瑟曾经为他立下不少的功劳，克里斯才不愿意浪费时间跟他细细解释。 “你先听我说，纪尧姆第一次谈恋爱，他对林肯定十分喜欢。他们的结合，应该受到了神秘家族的支持。而我们如果杀害了林，先不说神秘家族的报复，光陆家的手段，我们都可能应付不来。” 可亚瑟近几年顺风顺水，连暗杀都十分顺利，自信心有些膨胀了，“我能做得十分隐秘。您应该知道，我和我父亲一样，有这个能力。” “不，杀了林之后，后果难以预料，这是我们承担不起的损失，我希望你能明白。杀人，只是权衡之后利益最大、损失最小的选择。你需要克制自己。而且纪尧姆如果为此发疯……” “纪尧姆能怎么发疯？胡乱召唤并泼洒药水？如果有足够的准备，我们甚至可以把他也杀死在意外之中。”亚瑟被说服了，但嘴上对纪尧姆却还是有些轻视。 “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有十分可靠的消息来源。”克里斯没有解释那消息来源到底是什么，这是亚瑟还不够资格接触的。 “一个月后，我会安排你出国，避开他们，我怀疑你当年暗杀林的时候，留下了什么证据。”这只是克里斯的猜测，如果林真的和岑的家族联系上了，那么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既然您这么安排，我也只能配合您。但这任务失败的惩罚……”亚瑟说了半天，都是因为那个可怕的惩罚让他不安。 “只要你接受我对你的安排，惩罚的事，我可以先为你承担。” 亚瑟知道，那些决定的最终决策者是吉伦哈尔博士，克里斯如果愿意替他承担过失，说明还是很重视他的。 他总算松了口气，语调又变得轻松许多：“那您现在是打算回家吗？我来帮您开车吧！” “不，我要去公主区。最近那儿因为西方树叶的冲突有些多，我准备去处理一下。”克里斯拒绝了亚瑟帮忙开车的请求，吸食西方树叶之后，会产生幻觉，比起酒驾还更危险一些。 他还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亚瑟不再坚持，只是又隐去了身形，陪同克里斯去了公主区。 这一夜，公主区的居民，家破人亡的又多了几个。 华夏，阳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小小的房间里，林语林准时地睁开了眼。 看着陌生的房间，她呆愣了一会儿，看到昨晚睡前拿到窗台上的王中王，才回过神来。 林语林边穿衣服起床，边想着自己这脑子一抽做下的决定的利弊。 她和陆纪尧就这么同居了？ 现在想想还是草率了一些，如果以后两人有了矛盾，都没有办法避开冷静一下。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三餐有靠，家务有人包办了吧！ 正这么想着，房间外似乎有语气很凶的说话声，这大清早的，谁这么有找茬的活力？ “语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打开门，就看到了有些困顿的宋煜，惊喜道：“煜堂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接到你的信息，我刚好在天府分部，最近也没什么事，就直接搭了最早的车过来的。” “最早的车？是凌晨的车吧？”林语林有些高兴又有些心疼，“你先在我房间里睡一会儿，我找你们的事，没那么急。” 宋煜眼皮子都快打架了，强撑着精神批评她：“哎，还好我来得快，不然你真的要被陆纪尧那家伙叼回狼窝里去了。” 林语林认亲之后，宋煜就知道自己误会他们同居的事，本来还有些安心，下定决心不能轻易让陆纪尧把小堂妹追到手。。 结果今天到了楼下，发现开门的男人他不认识，还自称是林语林的人，吓了一跳，好在后来解释清楚是另一种“她的人”。 根据那人的说法，林语林在陆纪尧这里，他本来还不信呢，再上来一看，真的同居了。 他当时就不高兴了，老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最清楚了。 因为一晚上没睡赶过来，累得脾气上来，一时没控制住，把陆纪尧好一顿数落。 “嗨呀，没有的事儿。”林语林有些心虚，“就跟合租一样嘛，你可别跟宋爸爸乱说啊！” “行吧，哎，看见你我也头疼，我先睡会儿。你该去晨练了，别偷懒。”宋煜说完就往林语林的床上一倒，秒睡。 林语林帮他把毯子盖了一角在身上，就出去晨练了。 陆纪尧临出门前，刚好碰上宋煜，被未来大舅子数落了一顿，心里有些不高兴。 林语林家人都不怎么看好他的样子，这让他有些挫败，打起拳来更是力气尽出，全当发泄了。 林语林到的时候，陆纪尧正要打第二遍，心情已经平复许多，所以她看到的又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纪尧哥！” “嗯，煜哥呢？”陆纪尧和往常一样，面带笑意地问。 “他连夜过来的，我让他补觉去了。你还要练吗？”林语林看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却又摆出了拳法的起手姿势，有些意外，难道他要练两遍？ “一起。”陆纪尧点点头，没有多说。 林语林就跟着他一起又打了一遍。 “城上城”小区不乏同样练太极、八段锦的退休大爷，虽然他们看不懂这拳法，但一男一女，一刚一柔，动作优美又蕴含玄奥之感，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等他们打完的时候，甚至有大爷带头给他们鼓掌喝彩的，林语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陆纪尧就跑了。 到了僻静处，陆纪尧才拉住她，“好了，这里没人了。” “哦。”林语林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都这么久了还没习惯被人和陆纪尧放在一起夸赞，有些心虚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纪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还是拉起了她的手，向家里走去。 “回去吃我做的小米粥吧！还有你爱吃的酱黄瓜。” 自从昨天开始同居，他一晚上辗转反侧的，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第二三六章 合理怀疑 五点多他就躺不住了，到客房门口站了会儿，隐约听到林语林轻浅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开始熬粥。 “纪尧哥，你的手艺真好。”林语林忍不住夸他，她喜欢美食，但并不喜欢繁琐的烹饪过程，更不喜欢洗油腻腻的盘子。 “你喜欢就好。”陆纪尧三两口吃完自己的，就开始看她吃。 洁白的贝齿咬下半片酱黄瓜，娇软的舌尖舔去嘴角的米粥，两颊微微鼓起，双眼眯着，看得出来，她十分享受这一顿早餐。 陆纪尧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又想到宋家人中了诅咒般的厨艺，恢复如初。 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只要林语林离不开他，那就够了。 “语林，我们去米国的人选，你怎么想？”陆纪尧想到她新收的两个手下，带着些试探地问道。 放下已经空了的碗，林语林擦了擦嘴，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本来也是准备跟他商量的。 “我想带周无周定，其他人员你决定就好了。” 这两人的异能特殊，说不定能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那我带林简和郑宁宁，我们一共六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陆纪尧这么安排，是想着让林简和郑宁宁贴身保护林语林，米国方面很有可能再次出手暗杀她。 林语林闻言，虽然理智上知道陆纪尧可能是为了她的安全，才挑的两个女异能者，这很合理，可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那赵垣呢？你不带他吗？” 赵垣可是全能助理，上京的事大多都是他在代为处理。 “上京离不开他，他在华夏我也比较放心。”陆纪尧认为赵垣的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唯独战斗力弱了些。 在米国异能者众多，敌人环伺的情况下，最坏的打算，他只能护住林语林一个人。 可赵垣又是他极其倚重的人，权衡之下，还是让他呆在华夏为好。 “孙永宁呢？”林语林想到他另一个战斗力不弱的下属。 陆纪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一个月后有事，去不了。” 她想了想，一个月后有什么事吗？林语林的眼神中不由得带出了疑惑。 陆纪尧沉默了片刻，总不能说，孙永宁对你虎视眈眈我不放心吧？ 他大脑高速运转之下，总算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准备让他负责那个进化珠回收交换能量珠的事。” “哦，那就这样决定吧！”林语林没有别的意见。 她还没有去过米国，这第一次出国，可能还要用上自己的塑料口语，还有些紧张呢！ “纪尧哥你去过米国吗？” 陆纪尧想了想，说道：“去过几次，华夏研究所和米国的研究所，在异能者研究方面有些交流；两国之间偶尔也会有些异能者能力训练方面的交流。另外，有时候也会派一些异能者去第三方国家，共同执行一些任务。” “什么任务？”林语林想不出来，她只知道国内的任务要么就是处理异能者相关的重觉醒事件，要么就是抓捕违法乱纪的异能者，还有些零碎的诸如进化珠、珍惜资源、重要人物保护等方面的任务。 “我曾经和范冬明一起去米国南边的墨国帮他们打击毒贩。当时是墨国政府向华夏和米国求助的，我们就被派过去了。” 林语林闻言有些紧张，那些毒贩的丧心病狂她也只是在电视和网络上看过，“你没受伤吧？” 陆纪尧笑着摸摸她的头，“没有，我们也不用真的去真刀真枪地和他们械斗，只是作为审讯专家，负责从抓到的硬骨头的异能者口中审问些交易讯息而已。” 普通人的药剂对异能者往往杯水车薪，不起作用，而有用的清梦药剂又是直接针对记忆的。 所以异能者的审讯在大部分国家，一直是个难题。 而作为华夏的“审讯专家”，他几乎每次都会召唤点新鲜玩意儿来吓唬人，极其有效。 那些异能者可吃不消浓硫酸泼在自己身上这种可怕的招数。 可去墨国的那一次，似乎差点把自己人吓坏了。 记得好像有个叫威廉姆·克鲁兹的小青年，当时脸都绿了，结果被审讯的人竟然是看到他意外惊恐的表现后，才磕磕巴巴地把该说的说出来。 事后墨国还专门感谢和表彰了那个威廉姆，然后转头客客气气地把他和范冬明送回了华夏。 “这次华米交流会上，可以注意一下当年对你下手的那个杀手。不过我觉得米国那边可能收到风声了，会将他调离新乡。”陆纪尧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一边围围裙一边对林语林说道。 林语林有些许疑惑：“可这目前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还不能断定就是米国下的手吧？” “该怎么说呢？”陆纪尧一边洗碗一边组织语言，“如果发生了一件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事，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米国人干的。这是一句流传在上京异能者圈子里的话。” 林语林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这难道不是刻板印象吗？” “也许吧！说到这个，还有一句我觉得很有意思：如果一个异能者能活到九十九岁，那么他极有可能是浪国人。”陆纪尧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林语林也被逗笑了，“哈哈哈，这是说浪国人喜好不战而降，又特别会享受生活吗？” 笑够了，林语林好奇地问道：“那么华夏人呢？” “华夏人嘛，大概就是特别能忍，一般都能苟到最后，成为赢家。” “有点意思。哎，偏题了！”林语林反应过来，“纪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到底为什么断定是米国人下的手啊？只凭一个西方树叶证明不了什么吧？很多国家都有的。” 陆纪尧用厨房纸巾擦干自己的手，看向林语林，“很简单。十几年前，西方树叶只在米国大肆流行，因为这种树叶被很多米国的传统医生当做止痛良方。后来墨国的缉毒行动之后，西方树叶的种植、产量和销量才开始暴增。” 他有些感慨，有些国家做的，那都不能叫人事，“而米国，是目前西方树叶的主要出口国。” 第二三七章 小鹿乱撞 “唉？”林语林有些惊讶，“难道说……” “你想的没错，墨国的缉毒行动最大受益者是米国。意不意外？” 林语林确实很意外，在“给别的国家捣乱，并从中牟利”这种事上，米国人真的挺会的。 “这么说来，杀手是米国人就解释得通了。可是米国为什么要杀我？” 陆纪尧摇头，“他们要杀的，应该是华夏第一异能者的后裔。” 想到当年苏国异能者们那些死相极其惨烈的照片档案，陆纪尧眼神变得幽深，“而且我怀疑，宋叔叔和我妈妈的事故，也是米国人干的。” 恰在此时，林语林的房门开了。 宋煜顶着乱七八糟的发型，满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他双手搓了几下脸，又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再度确认道：“你说，可能是米国人制造了那起事故？” 陆纪尧忙解释道：“我这是一个猜测，毕竟过去太久了，我对二十年前的事不太了解……” 宋煜抬手打断他，“不，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之前一直把眼光和思维局限在华夏，所以怎么都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米国对苏国的打压采取的血腥手段，宋煜在天府分部也有所耳闻。 既然他们这么没节操，对当年的华夏第一异能者也采取肮脏的手段，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就有些麻烦了。”奶茶店还没有开遍全球，谁能想到当年的事可能牵涉到外国的势力呢？ “煜堂哥，你放心吧，我们下个月去米国，顺便考察一下那边的市场，说不定可以把奶茶店开过去。” 宋煜却说：“不用这么麻烦，去米国开店得花很长时间。我以前学格斗术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叫楚龙澈。他在米国有十几家公司，还有好几栋大厦。我找他帮个忙就好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朋友。”林语林带着几分调侃道。 “明面上，我好歹也是个有钱人呐！”宋煜笑着说道，转而又问起了林语林，关于之前被暗杀的事。 陆纪尧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很可能就是米国人干的，语林也只是受到了宋叔叔的牵连而已。不过米国人能够比宋叔叔还早地查到语林的信息，这件事很可疑。” “有道理。小叔找了许多年都没什么线索，米国人怎么就能在十几年前就查到了呢？”宋煜和陆纪尧有相同的疑惑。 “先不管这些，我们去米国把那人抓住，自然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语林劝慰几句，她目前的人身安全倒是很有保障，有陆纪尧、周无周定，这三人的实力就十分不俗。 她又把“平衡”旗下管理着的“平平牛蛙店”的事与宋煜说了，让他去帮忙处理一下，最好可以和Koko奶茶整合起来，直接合二为一。 “这事不麻烦，我最近也没什么任务，就交给我吧，我改天去办。”宋煜打了包票，奶茶连锁的是也基本上是他在处理。 这种名义上是餐饮连锁，实际上是情报网络的事，他管理起来熟练得很。 “那住在你公寓里的是谁，周无还是周定？可靠吗？” “他俩都住在我公寓里，周无的异能是隐身，他日常保持隐身状态，所以你看到的那个应该是周定。我觉得他们还是比较可靠的。”林语林解释道。 周无那样知恩图报的人，应该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她愿意相信他。 林语林又想起周定的相貌，“哦，对了，周定的异能是拟态，他可以变成任意一个被他碰触过的人的复刻版，所以嘛，你看到的周定，也不一定是他的真实样子。” 宋煜有些惊喜，这样两个自带神秘能力的男人在林语林身边，他也能放心许多。 “‘平衡’需要的能量珠，我会回雅梧山和爷爷说的，这个问题不大。”宋煜应下了提供一批能量珠的事，想到唐杨的状况，又有些担忧。 宋煜提出要先去看一下唐杨的身体状况，“唐叔叔的事，我想先亲自去看看，这样我心里有个底，也好跟爷爷他们说。” 他们的四爷爷宋泱对唐杨的行为十分反感，好在最近他新研发的净化剂确实帮到了不少重觉醒的人，否则，恐怕连林语林和他接触都要批评的。 “嗯，我心里有数，他对我们还有用。最近这边缴获了米国的一种新的药粉，我交给他去研究了。等到这事之后，我会向上申请按照流程审查他。就让周定带你去看他吧！” “行吧，就这么安排。”宋煜没有什么异议，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犹豫再三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提醒道：“现在虽然很开放了，但是你们还是注意一些。小叔他们还是很传统和保守的。” “哎呀，煜堂哥你说什么呀！”林语林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被身边人提醒这些，这让她很难为情。 宋煜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忙摆了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啊！反正到年底也没几个月了，不急于一时。” 陆纪尧看着他俩兄妹友爱，没说话，心里还有些高兴，他俩给别人的感觉已经是热恋的情侣了。 只是，为什么听宋煜的话说来，自己好像是那种会让她承担不必要污名的男人，明明他也是很传统很保守的。 叫来周定陪宋煜去唐杨那里，剩下林语林和陆纪尧在家，一时间两人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纪尧哥……” “语林……”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闭上嘴等对方先说。 林语林轻咳一声，“纪尧哥，我想了解多一些外国的异能者管理机构，你能给我说说吗？” “好，我刚才也是想跟你说这个。”陆纪尧为两人的默契微微一笑，这笑容又让她目眩神迷了一瞬。 回过神来，发现陆纪尧去拿来了一张世界地图，摊在书房的桌子上，还招手让她到身边去。 按了按胸口，林语林努力稳住心跳，向他走去。 这难道就是小鹿乱撞？最近这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在成倍提升，这种心跳过快，不自主面红耳赤的情况也变得频繁了许多。 第二三八章 哲学问题 这样下去，恐怕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先等不及到年底了。 “语林，你看。”陆纪尧指着地图上的华夏，雅梧山的大致地点被他圈出来，画了个感叹号。 另外几块大陆上，也有几个地方被他圈出来，有些打了问号，有些打了感叹号，间或还有些三角之类的符号。 “这些圈出来的地方，是我觉得有些奇怪的。”陆纪尧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 最近两人之间的吸引力，他也有感觉，只是这是他计划中的事。 他把自己的异能波动屏蔽器，也就是鸢尾花吊坠后的防干扰器，关闭了。 本来两人之间的契合度就罕见地高，两人都佩戴着屏蔽器也能感到隐约的吸引，现在关掉了一个，相互间的作用就十分直白地体现出来。 虽然这样有些卑劣，但他实在是无可奈何了，林语林的迟钝让他几近抓狂，那么，不如就用生理上的本能吸引试试看吧！ 而且上一次的冷战提醒了他，林语林有靠山，她自己能力也不弱，对她而言，自己可取之处也只有长得还不错、互相比较熟悉、因为没有恋爱史更容易互相磨合这几点了。 “嗯，你把西华山圈出来是因为雅梧山的原因，这我大概明白。可这里，似乎是卑斯山，欧罗大陆最高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林语林指着被圈出来画了个感叹号的山峰问道。 陆纪尧收回心神，认真给她解释起来：“卑斯山上有个神秘的家族。有种传言说，浪国能够在欧罗大陆上占得一席之地，将周边城邦都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大型的联盟。这其中，基本上完全归功于这个神秘的家族。” “这个我听说过，不过浪国的总理似乎不承认这种传闻。”林语林点点头，这是小道消息吧？ “不，这是真的。我曾经和这个家族的人有接触。该怎么说呢，他们给我的感觉，其实和隐族有些相似，只是对村落外的事，更积极进去一些。” 陆纪尧露出回忆的神色，那是他第一次出国，所以印象还挺深刻。 这些年累积下来，他其实也在陆云涵的间接安排之下，接触了不少事。 他确定地点头道：“那些传闻，发源于卑斯山的罗德家族，垄断欧罗大陆的金融、技术等，都是真的。” “这个什么罗德家族，你是说，他们之于欧罗联盟，就像隐族之于华夏？”林语林有些震惊，这么看来，隐族人可真是太平和了。 跟这个家族比起来，隐族人简直是勤劳朴素爱好和平的农民典范。 不仅完全不在意执政的是谁，只要是对民众好的，还十分愿意配合，这些从隐族那些风格迥异的建筑、服饰上都能看出来。。 “是的，而且巧的是，浪国有异能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罗德家族有些关系。他们繁衍至今人口众多，但最嫡系的那几支，平时还是居住在卑斯山上。” 林语林想起网上一个说法：“据说，如果能够在卑斯山上找到罗德家族，那么就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与他们结为姻亲。这是真的假的？” 当年她还没觉醒，只当那是故意神秘化罗德家族，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陆纪尧却摇摇头，带着笑意：“没法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这传闻因果颠倒了。应该是：与他们结为姻亲，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就可以在卑斯山上找到罗德家族的居住地。这才是真相。” “啊，”林语林又震惊了，“这和隐族简直一模一样啊！” “是啊，所以我把这一块圈出来了。我几乎可以确定，罗德家族居住的卑斯山，如果有奇特之处，那么极有可能和雅梧山一样，也是个‘生态瓶’。” 林语林的表情因为太多震惊，显得有些呆萌，“那……我们之前怎么就确定了，出现在北极的就是雅梧山呢？” 陆纪尧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也有些惊讶，“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确实，也有可能是卑斯山，甚至是米洲大陆，或者其他大陆上存在的‘生态瓶’。” 但他毕竟年长许多，也经历过比较多的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很快淡定下来。 “这就需要我们去确认了。说到这个，陆二那个家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听说、大概、也许、可能’，唉！” “也不能怪他，他那时也长时间呆在研究所，我在梦境里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林语林下意识地替陆二辩解了一句。 “他……”陆纪尧本想说，陆二还把她杀了，又及时收了口。 “他怎么？”林语林好奇地等待下文。 “没什么。”陆纪尧换了个方法，问她：“语林，我问你，假如你被清梦了，那么你觉得，你还是你吗？” 林语林不明白，为什么陆纪尧突然要和她讨论起哲学问题来，“你是想问我对‘决定自我的是灵魂还是记忆’这个问题的看法吗？” “嗯，我就是随便问问。”陆纪尧有些忐忑不安。 林语林想了想，觉得这问题范围太广，“那你说得具体一点，清梦导致的记忆损失有多大？是一小段记忆消失，还是整个人生的记忆都消失了？还有清梦之后有没有被植入虚假的记忆？” “比如说，你被打了清梦药剂，忘记了我们的相识之后那段记忆，然后被植入了一段假的记忆，导致你认为我是个渣男。这样？”陆纪尧光是编造出这一段，就觉得心痛不已，难以呼吸，当下就对陆二当时的心情有了一丝理解。 林语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静下心来想了好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问题太难了！”半晌，林语林有些无奈地承认，自己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在她看来，多年的记忆造就了她的灵魂，而她与陆纪尧相遇之后的记忆，是在她原本灵魂的基础上增添了几笔色彩。 如果把这些色彩除去，换上别的颜色，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可就是有哪里不太对。 第二三九章 告别 她眼珠一转，显出几分狡黠来，“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简化这个问题，你想知道吗？” “什么办法？”陆纪尧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和陆二相同的看法，他就隐隐有些高兴。 “再清梦一次啊，把那些虚假的记忆再次清空。不过，我记得清梦药剂挺伤脑的，我可能会变成个傻子。”林语林说着又否定了自己的办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语林的这个回答，对于陆纪尧，简直是醍醐灌顶。 他目露惊讶，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侧身抱住了她，眼底一片黑色蔓延开来。 如果那个世界的林语林，与这个世界的林语林想法一致，估计她心底是更想要活着的吧！ 除了和陆二的回忆，她也还有和林明诚、秦泽洋的回忆，而陆二，在杀了她的时候，也抹除了林语林其他的美好回忆。 如果单单只是问陆二，愿不愿意照顾变成傻子的林语林，恐怕他也是愿意的。 可他偏偏在面对被修改了一小段记忆的林语林的时候，却做了最坏的决定。 林语林被陆纪尧抱着，恍惚间闻到了那种带着血腥味的松木香，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纪尧哥，我好难过啊……” “对不起，对不起……”陆纪尧不由自主地说道，陆二的情绪占据了主导，泪意也渐渐有些失控。 两个人抱在一起默默流泪，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分开了。 林语林随手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委屈得想哭，也不明白为何哭完之后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看到陆纪尧也在流泪，她都有些惊讶，忙问道：“纪尧哥，你没事吧？” 陆纪尧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随意擦了擦，叹了口气道：“没事。” “好奇怪啊，我刚才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哈哈。”林语林有些干巴巴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哭。”陆纪尧大概猜得到，刚才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陆二的情绪占据了主导。 林语林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之前陆二如梦的时候，告诉我的不止是我跟你说的那些。还有那个世界的你的结局。” 陆纪尧又叹了口气，“那个世界，你就跟我刚刚说的那样，被清梦后植入了一段假的记忆，然后陆二发疯，把你杀了。不过你放心，后来他把那些清梦者都杀了，把杀了你的自己也给杀了。” “……”林语林久久无法言语，这条绕口令一般的信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良久，她才消化完这段信息，继而怒道：“那个我也是受害者啊！陆二凭什么这样做？！他是疯子还是傻子？啊！真的气死我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很生气，所以一直瞒着你，不敢对你说。”其实是因为陆二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担心因此被林语林迁怒。 林语林气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唉！算了，就在刚才，那个世界的林语林已经消散了。所以那会儿，我才会把最后的那么多委屈一起哭出来吧！” “消散了？”陆纪尧有些惊讶，虽然陆二说过，她确实是快要消散了的，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契机下消散的。 那么陆二呢？他是不是也可以在某种契机下消散？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他隐约觉得陆二沉寂了许多，这次情绪完全被陆二所主导，也许耗费了他太多能量。 这勉强也算是件好事吧！ 另一个世界的“林语林”和“陆纪尧”，在这个世界里，真正地完成了告别。 而且看林语林这个对陆二不满的样子，他的心情变得十分舒畅。 “既然消散了，那我也放心许多。我们还是聊回正事吧！”陆纪尧把话题拉回到生态瓶上，这次他指向的是米洲的几个山峰。 虽然知道陆纪尧和陆二不是同一个人，还是有了些下意识的反感，她的身体与陆纪尧拉开了一点距离。 “好。”林语林收敛了自己的复杂的情绪。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到底是哪个“生态瓶”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地被启动，还飞去了北极。 虽然华夏和米国不太对付，但在这种地球人和可能的外星人之间，这些都是小矛盾了。 陆纪尧也发现她的动作，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揭穿，这结果已经比他所能预料到的还要好许多了。 他指了指那三个圈圈，“米国有三处可疑的地方。分别位于最南边的花屿、东北边的新乡，还有西边的金山，这几个地方要么是有米国的少数族群，要么就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我个人认为，花屿是最为可疑的，因为它离墨国也很近。” “墨国？是不是也有一个神秘族群？”这算是地理常识，林语林是知道的。 “是的，但是你也知道，之前墨国发生过内乱，那个族群经历了一次‘沉默的屠杀’，生还者不多。之后那一次缉毒，再度波及到了那个叫‘凯克奇’的神秘族群。后来他们就集体失踪了。” 陆纪尧说的关于那个凯克奇族群的事，林语林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大概是因为墨国的信息封锁十分厉害，不允许境外媒体进入和报道当地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集体去了花屿？”毕竟离得很近，如果这个凯克奇族群有异能，越过边境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花屿也有雅梧山和卑斯山那种神奇的所在，那么这个可能性就很大。” “这么看，花屿确实可疑。那新乡和金山呢？” “新乡和金山很特别，虽然没有那种特定的神秘族群，但从我们掌握的数据看，很明显的，这两个地方的异能者觉醒率奇高。”陆纪尧从手机上找出相关数据展示给林语林看。 林语林不以为然，她还记得上京的觉醒率也很高，“可这两个地方都是超级大都市，异能者聚集，觉醒率偏高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吧？” 第二四〇章 喜当爸 “不，你仔细看看这两个城市和上京的觉醒率对比图，这已经不是偏高，而是已经高得有些离谱了。”陆纪尧指着手机上的数据，十分笃定地说道。 上京的异能者觉醒概率算下来是全国平均觉醒率的两倍，即五万分之一；而新乡的觉醒率接近万分之一，金山则是两万分之一。 “这太夸张了吧！这么多倍？！”林语林惊叹，难不成，米国有了什么刺激觉醒的办法？ 这不怪她这么想，只因这数据真的不正常。 陆纪尧还把几个大的联邦、联盟的大城市觉醒率做在同一张表格里，柱状图一目了然。 新乡和金山的数据一骑绝尘，跟在后面的，不是花屿，而是浪国的北港市，但也仅仅是四万六千分之一左右，与上京的数据差得不多。 花屿的数据却在上京后面，这大概是受了数据不全的影响，和普通的城市觉醒率差不多。 陆纪尧把自己的规划告诉她：“所以到时候，我们直接去新乡，反正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和研究所总部也在那里。我估计，那边会把交流会也安排在新乡。然后我们去花屿，那个金山最后再去。你觉得行吗？” “好，可以。那去完米国，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浪国？毕竟卑斯山那个也很有可能是‘生态瓶’。”林语林没什么意见，陆纪尧对国外显然比她熟悉得多，她也不多说什么，顺便避免暴露自己的无知。 “不，去完米国，就要过年了。”陆纪尧深深地看着她，“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过年期间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上京。你难道忘了，我们两家人还要一起过年的呢！” 林语林愕然，“可是米国的事情完了之后，距离过年应该还有一两个月啊！” “这可是我们两家人的第一次见面，当然要好好地准备。”陆纪尧认真道，不但要好好准备，他还要怂恿陆云涵直接把后面结婚相关的所有事都一次性商定好。 “好吧，可是我有点担心……”林语林只想尽快解决这一件事。 她也不是那么有大爱地关心浪国的罗德家族，只是为了尽早确定那飞行器的突然起飞是怎么回事，否则她就没办法安心。 “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我还有个办法。”陆纪尧想到浪国那个罗德家族第一继承人，他一直很向往华夏文化来着。 “什么办法？”林语林急切地看着他，方才因为另一个世界的林语林的消散生出的一丝反感，被两人间的吸引力完全碾碎。 陆纪尧笑看着她，“我认识罗德家族的第一继承人，让他也来华夏过个年不就好了？他很喜欢华夏的。”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就是故意让我着急的吧！”林语林装作生气的样子，眉眼却带着笑意。 “不，是因为你特别着急，我才想到可以这样安排的。”陆纪尧辩解道。 两人相视而笑，这样安排，两个人都能满意，再好不过。 定下一个月后的事，距离午餐时间还早，两人又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尴尬。 “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林语林提出一个情侣喜欢的活动，陆纪尧当下就同意了。 什么都没带，两人就穿着晨练后换上的休闲装扮出了门。 没想到两人刚出门没多久，就在“城上城”小区门口被拦下了。 “是陆纪尧先生吗？”小区保安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陆纪尧竟从中读出了一丝不屑。 “是我，有什么事吗？” 他话音刚落，“爸爸！”随后从保安身后冲出来一个小男孩，五六岁年纪。 这男孩若是气色好，那肯定是唇红齿白，但他面无血色，且身上却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他的头发带着些微卷，眼睛是狭长的凤眼，只是因为年纪尚小，而显得圆了一些。 林语林看到这个小孩后，有些愣住了，心里浮起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猜测。 “你别乱叫啊！”陆纪尧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把扒在他腿上的小孩拉开，眼睛却去看林语林。 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表情有些僵硬的样子，他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的。”他刚对林语林说完，被他抓住肩膀的小男孩又用十分肯定且认真的语气，喊了一声响亮的“爸爸”。 眼看着小区里人来人往，竟有些聚拢过来的样子，林语林勉强挤出一个笑，“好，回家说吧。” 陆纪尧知道她是不想在外面丢人，回家好说开这事，也只能同意了。 林语林没有多待，说完就先回公寓去了，陆纪尧这里却麻烦，保安要求他出示那小男孩的身份证明。 他哪儿来的小男孩的身份证明，他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小鬼。 “你怎么回事呢？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教的孩子？这孩子都一天没吃饭了，还说不清楚家里的地址。要不是他和你长得像，我报了你的名字问他，他说不定就被拐走了！” 保安皱着眉，一脸怀疑地看着陆纪尧，要不是这一大一小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是坚决不会让他把人带回家的。 保安写了一份声明，让他留下个身份证复印件，还签了字，这才对他点点头，允许他带走孩子。 只是最后又拉住他语重心长地说了几句：“我也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刚才那个是你新女友？孩子既然都找过来了，你也该担起责任来，可别亏待了孩子。” 说完眼神一利，收起那份声明，放在制服内侧的口袋里，还拍了拍胸口，一副人间有正义的样子。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我会立刻报警，这声明就是证据了。” “好，谢谢您了。”陆纪尧在心里哀叹自己的形象，脸上却是一副感激的样子。 他转身看着那个小孩，无奈地伸出手来，“跟爸爸回家吧！” 那男孩没应声，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抬起小脸注视他良久，又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陆纪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里突然一软，俯下身去抱起了那孩子。 第二四一章 喜当妈 抱到怀里才发现，这孩子的分量是不是有些太轻了？ 这么想着，他抱着小男孩向自己家走去，心里还在琢磨，该怎么跟林语林解释这状况。 但他悲催地发现，自己也是毫无头绪，他还希望有个知情人来给他解释解释。 到了家里，林语林就在客厅等着，她脸上的神情倒是镇定了许多。 见他们到家，让他们先在沙发上坐了，先问了小男孩一句：“饿不饿？吃过早饭没有？” 小男孩看着十分瘦弱，因而更衬得弱小可怜又无助，林语林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心中却仍然不自主地生出几分怜爱来。 小男孩没开口，肚子却发出了咕噜一声，显然是饿的。 可他只看了林语林一眼，又转过去把脑袋靠在陆纪尧肩膀上，叫了一声“爸爸”。 “保安说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之前他那边没什么吃的，所以才这么快就让我带回来了。”陆纪尧见他不说话，就解释了一句。 一时间，客厅里除了男孩因为饥饿偶尔肚子叫，落针可闻。 小男孩看着陆纪尧，陆纪尧看着林语林，林语林则在他俩的脸上扫视了许久。 她没法欺骗自己的眼睛，这两个家伙长得极其相似，只是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否则分辨起来可能还有些困难。 “你……唉，我先去给他弄点吃的吧！”林语林无法忽视小男孩的肚子叫，还是决定先去弄点好消化的。 让他饿着肚子回答问题，总感觉自己在虐待孩子，有种罪恶感。 “你叫什么名字？”陆纪尧见林语林进了厨房，小男孩又紧紧搂着他不放，只好轻轻拍拍他的背，问起了名字。 小男孩总算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看着陆纪尧的眼睛，说道：“二十三。” “什么？” “二十三，他们都这么叫我。”小男孩眼里都是陆纪尧，说出的话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叫陆纪尧，不叫‘爸爸’。你叫二十三？”陆纪尧皱起了眉头。 “是的，爸爸！”小男孩点点头，又依恋地把脑袋靠在了陆纪尧的胸口。 陆纪尧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这孩子莫不是傻的吧？！ 林语林动作很快，蒸了一碗有些坑坑洼洼的鸡蛋羹，还煮了一碗即食的燕麦粥，就端了出来。 她把食物放在陆纪尧面前，他跟前的小孩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这才又抬起了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食物，又眼巴巴地看着陆纪尧。 “要喂？”陆纪尧眉头皱得更紧，他完全没有带过小孩子。 “我来吧！”林语林拿起碗，用挖了一勺鸡蛋羹，熟练地吹凉了递到他的嘴边。 可小男孩有些犹疑，似乎是要征询意见，又轻轻叫了一声“爸爸”，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生怜爱。 只除了陆纪尧。 他板着脸，严肃道：“张嘴。” 男孩子几乎要哭了，他虽然年纪小，却也敏感地觉察到，“爸爸”并不喜欢他，可能更喜欢现在正在喂他的女人。 可他不敢闹脾气，只好乖乖张嘴，咽下卖相惨淡口感却还算滑嫩的蛋羹。 就这么一个抱着，一个喂着，一个吃着，好不容易才折腾完，林语林又收拾了碗勺，准备去洗碗。 陆纪尧拦住她，看着小男孩道：“既然你叫我爸爸，那么这个就是你妈妈，知道吗？” 林语林心里乱极了，她有心想问，这孩子的母亲是谁，为什么他和陆纪尧长得这么像，可又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此时听到陆纪尧这么对那孩子说话，心里又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还没等她想明白，那孩子就开口叫了她一声“妈妈！” “……你干什么呀？！他有妈妈的吧？”林语林轻轻踢了他一下，觉得自己脑门上青筋乱跳，刚才的心情全乱了。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有过孩子。你不要乱想，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陆纪尧腾出一只手，拉着林语林的手腕，不肯放她去洗碗。 “既然你这么说，我暂且相信你。好了，放手了。”林语林心里又在叹气了，她看上去真的是没弄清事情真相就乱生气的人吗？ 她刚才先回家来，其实冷静下来想过了，只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陆纪尧的，那上京没有人知道就很夸张了，尤其裴蓁和季歌她们都没提起过，这不合理。 要知道，裴蓁是最厌恶这种在外播种的男人的，商无言在信息情报方面也是个高手，这种事能瞒得过她们这群十分八卦的女人，不太可能。 而之前她明面上只是个普通出身的异能者，陆云涵没跟她说这个孩子也可以理解；可后来她表明了自己是岑松的女儿，陆云涵也不曾提起过。 加上陆家因为几代单传，家里有权又有钱，很重视后代，没道理放他一个孩子孤身来阳城。 等她又进了厨房，陆纪尧才回头看着男孩，“你听得明白我说话的吧？” 男孩点点头，“爸爸，你不要送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陆纪尧隐隐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个地方，白色的房子，床和桌子，都是白色的，有一面墙可以看到很多叔叔阿姨。还有一个电视机，可以看很多东西。” ……这怎么和他当年住的地方那么像呢？ 陆纪尧只好又问他：“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小男孩垂下眼睛，有些难过的样子，没一会儿，又开心地指着厨房的方向，说道：“现在我有妈妈了，那里。” 唉，跟你简直说不清，陆纪尧心里郁闷极了。 他给小男孩拍了个照，想了想，又拍了个合照，一起发给了赵垣，并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这里有个小男孩，跟我长得很像。这事先不要告诉我父亲，你在户籍那边调一下资料查查看，然后再过来一趟。” 赵垣先拿开手机，调出那两张刚收到的照片，立刻就被震惊到了。 他一脸懵逼，自从跟着陆纪尧，遇到的事越来越奇怪了，本来波澜不惊的人生突然起了地震海啸一般。 他脱口而出道：“老大，你难道……有私生子？” 第二四二章 私生子？ “什么私生子？！你别瞎说！他说他叫二十三，大概……”陆纪尧问男孩，“你多大了？” “五岁两个月了。”小男孩诚实答道。 “老大，我听见了，那我这边先查一下？” “好，我等会把他头发什么的给你寄过去一份，哦，还有我的。” 陆纪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估算着能最快寄送的方式和时间。 没多久，他就决定用上宋柯的奶茶店送原料的运输渠道，这是最快的方式。 “大概明天就能寄送到，你记得查收，加急鉴定。” 陆纪尧虽然坚信自己还是童男，但如今科技发展得挺快，尤其是基因、克隆等方面，与之同样快的，是突破伦理道德底线的速度。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什么东西，又造出什么东西来碰瓷呢？ “行。那我等你的毛发样本。对了，这事……语林怎么说？”赵垣是知道他俩同居了的，这刚搬到一起，就出了这种事，想来林语林心情肯定不太美丽的。 “她没事，你别瞎操心，我挂了。”陆纪尧语气很不好地挂了电话。 他就知道，赵垣肯定也不看好自己了，他沉着脸想道。 小男孩十分乖巧，除了不肯从他腿上下来，紧紧黏着他，让干什么干什么。 他拔下自己的几根头发，又让二十三自己拔下几根，分别用纸巾包了，准备等会儿就让宋柯的奶茶店递送去上京。 “爸爸，你在生气吗？”二十三认真地看着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别担心，我不是对你生气。”陆纪尧没想到他这么敏感，他心里当然知道，这小男孩在这事里肯定是最无辜的，甚至还挺可怜的。 “我安排你去上学好不好？”陆纪尧估摸着小学快开学了，在这之前，可以让赵垣把这孩子的身份弄清楚，送走。 如果弄不清楚，那就直接安排个合法身份，送去上学也好。 一切还得看那亲子鉴定和赵垣的调查结果。 “好。”二十三异常乖巧地应下了，抓着陆纪尧T恤的手却更紧了些。 “好了，咱们需要好好谈谈。”林语林从厨房里出来，坐到了陆纪尧身边去，正好与坐在他大腿上的小男孩的视线相齐。 “你叫什么名字？”林语林看着他的眼睛，温声问道。 “二十三。” 她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陆纪尧。 他无奈笑笑，“他刚才说，别人都这么叫他。” “好吧，我相信他不是你的孩子了。”林语林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陆纪尧的孩子，不可能是这种待遇的吧？ 她又问起小男孩的来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有一个阿姨叫我跟她走，我想出去看看，就跟她走了。然后就到这里了。”小男孩讲话还算有条理，但毕竟才五岁多，能够提供的信息十分有限。 林语林点了点头，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爸？” “阿姨告诉我的。她说我爸爸叫‘陆纪尧’。” “你妈妈呢？”一个小孩，总不可能没有妈妈吧？目前的技术仅仅能做到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这种事还是超出了现有的科技水平。 “你就是我妈妈！”小男孩的语气十分笃定，让林语林有些错愕，又有些想笑，更多的却是怜爱。 林语林伸出手去抱他，小男孩本能地往后一躲，靠在了陆纪尧身上。 陆纪尧皱着眉，“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妈妈抱抱你？” “他们说，不能抱我，会很危险的。”二十三无辜地看着陆纪尧，表明自己是为了林语林的安全着想。 “可我抱你不是没什么问题吗？”陆纪尧这时才想起来，刚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他离着保安有段距离，临走的时候也只远远地跟保安挥了挥手。 到目前为止，这孩子甚至都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接触他以外的东西。 “因为你是爸爸啊！”小男孩答非所问，言下之意，似乎只有陆纪尧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以随便触碰的样子。 “那你以前都没有人给你洗澡、换衣服吗？总要有身体接触的吧？”陆纪尧不可思议道。 小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忍受的事情一般，红了眼眶，却没有说出些什么来，只是小声道：“没有，我不记得了，他们都不和我玩……” “唉，这情况有些麻烦。我去拿测试仪，先看看他觉醒没有。”林语林起身去拿异能波动测试仪。 陆纪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几步过去就拿到了异能波动测试仪，“如果和你一样是吞噬异能，这也可以理解了。”说着就按下了电源键。 陆纪尧此时才反应过来，糟糕，他没戴屏蔽器！ 希望这异能波动测试仪的电池刚好没电！ 事与愿违，测试仪上的数字异常地高，显示的正是陆纪尧的数值。 “嗯？这么点大的孩子，这波动也太厉害了些吧？”林语林不明所以，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语道。 陆纪尧冷汗都要下来了，二十三察觉到他的紧张，有些奇怪：“爸爸，你怎么了？” 林语林闻言，看向陆纪尧，“嗯？” 他异常的反应，让她灵光一闪，难怪她觉得这数值有些熟悉，这好像就是陆纪尧的吧？ 二十三这么点大，就算觉醒也不可能到达这数值。 一瞬间，这段时间来的异样感觉都得到了解释。 “纪尧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林语林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心里隐隐又有了些火气，只是碍于小孩子在场，没有当场发作。 “……”陆纪尧为自己点蜡，被抓个现行，虽然承认下来有些糟糕，可是抵赖的话，可能会更坏。 小男孩关切地看着他，时不时又去看林语林，似乎深怕他俩吵起来似的。 “等一下我再跟你解释。”陆纪尧有些乞求地看着她，又转头对小男孩说道：“二十三，你先去爸爸的房间睡一会儿好不好？爸爸妈妈有话要讲。” “好。”二十三不明白这情况，但陆纪尧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本能地讨好着自己的“父母”，害怕自己成为他们吵架的原因。 第二四三章 煞费苦心 陆纪尧把他抱到自己的床上，帮他脱了鞋子，又去脱他的病号服，却遭到了他的躲闪。 他自己躲到了被子里，把病号服脱下，扔到被子外。 陆纪尧没有错过他手腕上的青紫勒痕，这压根都不用想，肯定是被虐待留下的了。 他手握成拳，心里有些愤怒，转头叫了林语林进去。 林语林听到他的叫唤，走进房间：“怎么了？” “他身上有淤青和勒痕，不让我看，我怕自己手劲控制不好，你试试？” 林语林点了点头，走过去，没有动手，反倒问道：“疼不疼？” 二十三的眼里迅速蓄满了眼泪，却强忍着没哭，摇摇头道：“不疼。” 她有些心疼，俯身把他整个人带着被子抱在怀里，可他却挣扎扭动起来，“很危险的。” 陆纪尧刚刚戴上自己的屏蔽器，此时林语林手中的异能波动测试仪重新显示出的数字，明晃晃地昭示着，这孩子早就已经觉醒了。 “小心！”陆纪尧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波动，一把将林语林拉到怀里护住。 似乎有一大一小两只巨兽碰撞的声音传来，二十三的脸一白，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下来。 在陆纪尧的异能面前，他的异能就跟个小猫崽子一样，一掐颈后肉就威力全无。 “对不起……”二十三知道自己失控差点伤到林语林，虽然流着泪，却始终克制着自己不放声大哭，只是啜泣。 可小孩子的肺活量就那么点，加上此次情绪波动实在很大，他渐渐地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哭出来吧！”陆纪尧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他虽然抱着林语林，却一直用余光注视着他，没错过他渐渐变得通红的脸。 “哇……”二十三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 过了半个小时，二十三也哭累了，他的情绪总算稳定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林语林皱着眉，给他擦药，又喂给他两颗能量珠。 刚才陆纪尧的吞噬异能和他的相互碰撞之后，他就有些损耗过度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他们用藤蔓把我绑起来，给我洗澡、吃药。”二十三怯怯地看着她，好像做错事一般。 “所以说，他们是谁？为什么给你吃药？”林语林问了一句，问完又苦笑了一下，他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呢？ 小男孩果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烧，“我也没有生病，但他们说我需要吃药。” “那你知道自己觉醒的能力是什么吗？”林语林想到之前他的两次“危险”的提醒，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一些，可是年纪小表达能力有限，说不清楚。 “我会让东西消失。那些靠近我的人，都会消失。”他有些难过地说，又悄悄看了看林语林，见她没有什么生气或发怒的表情，就继续解释：“是他们先把我弄痛了，我才控制不了自己的。” “乖，没关系。以后你不会再被弄痛了。”林语林伸出手，轻轻揉揉他的脑袋，看见他身上的痕迹，在能量珠与伤药的双层作用下，肉眼可见地变浅淡了许多。 这和陆纪尧那诡异的恢复速度如出一辙，她觉得自己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 “你睡一会儿，等会儿叫你吃午饭。”林语林帮他盖好被子，叫陆纪尧跟她出去了。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俩，免得二十三再度发生异能失控的事，现在只剩他俩在客厅，这就到了算账的时候。 “语林，对不起，我……我就是忘记戴上屏蔽器了。”陆纪尧没等她先开口，积极主动、十分心虚地认错道。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契合度、吸引力影响自己的判断，你这样做，就不怕我是因为这种不可控因素才和你在一起的吗？”林语林真想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好不好？”他面上有些愧疚之色，只是内心却依旧毫无悔意。 事实上，他只想先保证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并不在意。 要不是那个小鬼莫名其妙地出现，林语林根本不会突发奇想去拿异能波动测试仪来看的。 “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不喜欢这样。没有这些干扰，我们不是也相处得很好吗？”林语林认真地问道，她是真的不明白，陆纪尧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他说的忘记戴上，她不至于傻到真的相信了。 虽然他在感情上一副懵懂的样子，但她总觉得这有些违和，一个奔三的男人不可能就这么蠢萌吧？！ 这种明知故犯，更像是在试探她。 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她坚持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了吧？ “你不要生气了，我就是忍不住想和你更亲近些。”陆纪尧不顾她的推拒，把她紧紧抱住，“你知道的，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这些，所以难免犯错啊！” 又是这个理由，林语林想，每次还得犯着不同的错，来挑战她的耐心和底线，可真是让他煞费苦心了。 “好了好了，你快放开我。”被他这种带着爱恋，亲亲抱抱又认错的行为一打岔，林语林火气消了大半，决定就此揭过这件事，先谈一下关于二十三的事。 下午的时候估计宋煜就要回来了，他可不一定跟林语林似的，因为对陆纪尧的信任而轻易相信这孩子不是他的。 到时候他一个电话再通知宋柯，这事，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就这两张相似的脸，相似的异能，陆纪尧和那孩子绝对脱不开关系。 那时候，可就演变成真正的情感危机了。 陆纪尧也分得清轻重，只是他没舍得放开手，天知道他这一早上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本来开开心心和女朋友出门培养感情，结果中途出来一个疑似“私生子”，又丢脸又麻烦。 还因为这小鬼，暴露了最近自己的小心机，惹怒了女朋友，他可真是太难了！ “我相信他不是你的孩子。”林语林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可是他这长相，和你脱不了关系。” 第二四四章 分歧 “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没法证明。等会煜哥回来估计要打死我了。语林，你男朋友要被打死了……”陆纪尧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他心里都快愁秃头了，只求林语林能拦住宋煜才好。 林语林被逗笑了，“你又胡说了，煜堂哥很讲道理的。我跟他解释就好了，不过你得想一个正当的关系把这事圆回来。要不，你联系一下你爸爸，问问他的意见？” 陆云涵应该会很高兴吧？凭空多出一个“孙子”，还是已经觉醒的那种。 陆纪尧有些不情愿，他想了想，提出一个主意来：“语林，你和我结婚吧！这样，我们可以领养二十三。以后我们的孩子就有了个现成的哥哥。” “……你在想什么呢？！虽然华夏允许合法夫妻领养小孩，但是……”林语林有些语无伦次，这也太突然了。 她心里升起一个猜想，这男人该不会是想这么糊弄着，把她用一本结婚证，绑死在身边吧？ “但是我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凑合着，为了别人和你结婚啊？” 她才二十三岁，还没有做好承担起家庭责任的心理准备呢！ 何况这直接是跨了好几步，变成了承担起一个学龄儿童的妈妈的责任，简直可怕！ 加上她的长相本就偏小一些，这么一来，她接送孩子的时候，谁知道别的家长会怎么看她？ 这个选择，对她来说，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我想安排他正常上学，我觉得他和我小时候有些像。”陆纪尧这么一说，林语林就有些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从刚才的信息中不难得出，这孩子也是在一个类似研究所的地方长大的，而且他还没有被当成正常小孩对待。 加上他异能觉醒得特别早，因为下意识的反抗，可能手上还无意中沾过血，心理方面应该也需要疏导。 陆纪尧看到他，难免会联想到童年的自己，生出些补偿心理也是正常的。 这种心理就是自己童年时渴望救赎而不得，但如果让孩子得到救赎，自己也会跟着从童年的牢笼里出来，对于陆纪尧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她有时候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确实也会感到很难受。 林语林沉默了很久，还是拒绝了。 她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十分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不会为了别人而结婚，不论是谁。” 说完，她心里又有些难过，陆纪尧如果只是为了找一个配偶，她觉得他们再相处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分歧，她觉得爱情才是婚姻的前提，而陆纪尧可能并不这么想。 就在林语林权衡着，考虑结束这段感情的时候，陆纪尧心中警铃大作，他回溯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又看到她有些难过却慢慢变得坚决的神色，头皮一紧。 “对不起，语林，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哈哈。”他赶紧补救地解释道，心里暗骂自己脑浆漏了，才会直接就这么说了。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林语林却心里一松，她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也想再拯救一下这段关系。 毕竟她已经在这段关系中投入了不少，而且他长得还让她喜欢。 “是我的错。不过，这也是我在烦恼的问题，二十三的户口要怎么办？”陆纪尧忙扯开话题。 华夏的户籍制度十分严格，需要重重手续，按照陆纪尧和林语林当前这种状况，如果不结婚，那肯定不能满足领养的条件。 “我们不满足条件，可你爸爸满足呀！”林语林再次想到了陆云涵。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从副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退休之后的老人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有爱好喜欢游玩享受生活的，还有一种则没有自己的喜好，最喜欢干涉子女的婚姻家庭之事。 把二十三往陆云涵那儿一塞，保准让他有事情做了，免除将来可能的麻烦。 不但可以让陆纪尧心里的创伤得以弥补，还能让陆云涵得到补偿机会，更能让二十三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怀和宠爱。 只是儿子变成弟弟而已，事实上，林语林心里也觉得，二十三从各方面来看，说是弟弟的话，也更为合理。 之前她仔细观察对比了两人长相，他和陆纪尧过分相似，也就是说，和死去的岑梅也十分相似。 这样一来，要怎么解释他的来历，她都想好了。 “怎么解释来历啊？”陆纪尧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还得给他改个正经的名字吧？” “可以说是你爸妈在很久以前就存了冻卵，几年前由你继母代孕生下来的。”林语林觉得自己这解释很可以。 陆云涵当年和岑梅感情很好，舍不得她多生几个孩子，冷冻了几个胚胎以防万一，很正常；金巧姿常年往米国跑，一年半载地不在家，很正常；前些年陆云涵和陆纪尧的父子关系不好，想再要个乖巧孩子，也很正常。 只要能够伪造一份出生证明，二十三就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健康长大。 至于他那容易失控的异能，也是他的运气，刚巧就赶上了唐杨研发出的净化剂，只要能控制好剂量，隔两年使用一次，不会留下副作用。 只是这么一来，不知道陆云涵会不会同意让二十三使用净化剂的事。 这下轮到陆纪尧沉默了，他觉得林语林说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他心里有些膈应，二十三的来历始终让他介怀。 而且，这么轻易就给陆云涵一个补偿的机会，他总觉得有些不爽。 更何况，也不知道金巧姿愿不愿意背这个锅。 “如果巧姨同意，我也不反对。”陆纪尧有些勉强，但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目前这个办法，确实可以让他在宋煜等人面前，解释得过去，也可以让二十三成为他们家的一员，说不定还能够以此为饵，查到他的来历。 “那你先问问她的意见，虽然我觉得她不会反对。”林语林有些高兴，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 她催促着他赶紧给金巧姿打电话。 第二四五章 不吃药 陆纪尧有些无奈地去给金巧姿打电话，心里却又隐隐高兴起来，林语林总算没有再纠结于他的那些话，而他又顺势摸清了她的一条底线。 华夏还是早上，金巧姿那儿却已经是晚上了。 接到陆纪尧的电话时，她正准备睡觉，听他说明了缘由，她没有太多犹豫就同意了，还主动保证能帮二十三弄一份出生证明。 这倒不是金巧姿毫无原则地对陆家妥协，而是她隐约也对金家的事有所察觉，她若是识趣一些，说不定能够为金家留一条退路。 更何况，她和陆家父子相处得挺好，互不干涉，甚至这个“陆夫人”的头衔给她带来了不少便利。 既然她都全力配合了，陆纪尧也别无他法，只能按照林语林的提议顺着走下去了。 只是鉴定都还没做，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二十三可能还得跟他们在一起住几天。 林语林的房间不大，床也小，二十三只能和陆纪尧一起挤挤睡。 至于宋煜那里怎么解释，自然就交给了林语林。 两人决定好之后，陆纪尧就把那两份毛发样本交给了林语林，由她去交给奶茶店负责物流的人员，递送去上京。 本来他去也可以，只是把二十三与林语林两人单独留在家里，他不放心，也唯有他能压制二十三的异能。 阳城本地也有鉴定机构，但能提供的鉴定项目，没有上京的来得细致，他是吃过亏的人，在这件事上，自然特别慎重。 等到林语林出了门，陆纪尧就进了房间，看着二十三，却也没叫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二十三其实没睡着，听到他进门，没一会儿，床的一侧又凹陷下去，再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盯着，还是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爸爸。” “以后不要叫我爸爸了，叫哥哥。”陆纪尧一点也不意外，他刚刚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没多久，如果真的能够睡着才怪了。 “爸爸，你不要我了吗？”二十三眼眶里立刻就含了一包泪，方才哭得沙哑的嗓子颤着音。 “不是不要你。”陆纪尧试图用最简单的话说明问题所在，“如果你一直跟着我们，就不能让你上学了。” “那我不要上学了。”二十三立刻说道，生怕自己不能留下来似的。 “……”陆纪尧感到十分头疼，“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你爸爸，我是你哥哥。” “哥哥！”二十三从善如流，立马改口。 “唉！”陆纪尧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已经联系了我们的爸爸，过几天他就会来接你了。你去上学的话，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 小男孩却不信，在他看来，这就是要送走他。 他坐起身，双手抓住陆纪尧的手，还学着以前在视频中看到的那样，撒娇般地摇晃了两下，“我很乖的，不要赶我走~” 陆纪尧知道，对付这种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不能说“不要你”之类的话，会加深他的不安，所以他想了想，决定折中一下。 “我陪你回家，如果你觉得不适应不开心，我再带你回来，好不好？” “那好吧……”二十三听到可以再回来，又看陆纪尧这样跟他商量，分析利弊的样子，才勉强点了点头。 “哥哥，跟我玩会很危险的，我真的可以和别人一起玩吗？”他觉得今天的经历很不真实，像在做梦一样，想要的亲人、玩伴、自由，一下子全都有了。 也没有人掐他，打他，绑他，还有温柔的妈妈给他涂药，给他吃凉凉的糖。 “下午让妈妈，呃，不对，以后你要叫她嫂子，让她带你去吃一个药，你就不危险了，放心吧！” 他的脸刷的白了，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二十三会乖乖吃药的，吃了药一点都不疼，我会乖乖的……” 陆纪尧发现他的不对劲，忙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哥哥，我可以不吃药吗？真的很痛……”二十三在熟悉的怀抱里安静下来，鼓起勇气说道。 陆纪尧有些犹豫，他的异能杀伤力太强的话，服用净化剂是最好的。 可是看他害怕成那个样子，之前他好像说是捆起来洗澡喂药的，所以他吃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这个……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你先不要怕，这个药不疼的，我也吃过。”陆纪尧确实没骗他，可二十三被骗吃了太多次药，已经没办法放下防备了。 “如果你不吃这个药，那你只能待在家里，没有别的小朋友陪你玩了。” 事情倒是不至于这么严重，依附陆家的家族里，和他一样大小的小孩也很多，加上有陆云涵在一边看着，就算他异能暴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陆纪尧不自觉地就想说得严重一些，以此引导他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这大约是为人父母不自觉的特性。 二十三还在迟疑，他既不想吃药又想要和小朋友一起玩，还想呆在家里先熟悉一下，白嫩脸蛋上显示出了十二分的纠结。 陆纪尧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逼着小孩做这种不必要的选择题，忙又改口道：“不过你现在还不到上学的年纪，明年才上学，所以你吃不吃药都没有小朋友陪你玩。” 这孩子太瘦弱了，明明五岁多，看上去却五岁都不到，跟一颗黄豆芽一样，只显得头特别大。 要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身体不能太弱了，而在中小学，只要和别的孩子有一些明显的不同，就可能会招致霸凌。 他身负异能，若是被霸凌的话，霸凌者的下场就会很惨烈，这也是陆纪尧认为他最好还是服用净化剂的原因。 可转念一想，万一服用净化剂之后被霸凌，岂不是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这么一纠结，陆纪尧就决定，还是先好好调养一下，把他养得壮实一点，再另外教授些打架的小技巧。 二十三则是一脸懵，所以不管选择哪一种，都是没人陪他玩，为什么还要叫他选择？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他果断说道：“那我不吃药。” 第二四六章 亲弟弟 “好吧，那我先给咱们爸爸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陆纪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完全不影响他早已决定好的事。 上京的异能者学校不好进，今年的份额估计也早就被抢光了，只能看看明年的赞助名额，让陆云涵先去预定下来。 他电话还没拨出去，陆云涵的电话却先到了，陆纪尧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陆纪尧，你弄了个私生子？！” 陆云涵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气愤，这句话说得异常大声，连二十三都听到了话尾那个不太褒义的词。 “爸……哥哥，私生子是什么？” 陆纪尧有些无奈，这时候接话，这不是添乱吗？ 刚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果然，“这是那个孩子？你陪着他，那语林呢？”陆云涵在电话另一头听到了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紧接着问道。 陆纪尧站起身，让二十三先自己玩一会儿，他换了个地方继续讲电话，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后，才询问道：“虽然来历不清，但我估计和我应该是兄弟的关系，让他认在你名下，你觉得行吗？” “所以说，这不是你的私生子，反倒是我偷偷摸摸生下的次子？”陆云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 “反正巧姨那边已经同意了，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不论你同不同意，这事就这么决定了。”陆纪尧难得地强硬，最后还是又加上一句，“你看到这孩子肯定会喜欢的。” “……那可不一定，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别人生的孩子。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和你应该是兄弟？语林怎么看？”陆云涵嘴硬道。 他还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只是听亲子鉴定中心的负责人打的小报告，说赵垣预约了次日做一项最详尽的鉴定业务。 本来是要给赵垣安排今天下午就排开时间插个队的，可赵垣说样本还没到。 那负责人也是陆云涵在第二次鉴定之后安排上去的人，他知道赵垣是陆纪尧的得力助手，听到这，就心中起疑了。 陆云涵听到之后就打电话过来试探了，毕竟能差使赵垣去做鉴定的，那就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陆纪尧的私生子女了。 他虽然很渴望有个孙辈，但对林语林又不好交代，岑松家人那边肯定会十分不满，到时候两个人可能会一拍两散。 这分手还是小问题，他们的父子关系刚刚在林语林的影响下有些许回温，就怕这失恋的打击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进而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他看在眼里，陆纪尧早就已经离不开她了，看在林语林背后的隐族的份上，他对她也算满意，但第一印象依然停留在“小家碧玉”上，略有些缺憾。 而最近陆纪尧那些行为，和当年的他差不多，成天作妖也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容忍度。 “就是语林猜测这是我兄弟的，刚才跟你说的话，也大多是她想的。她现在不在，帮我去寄送毛发样本了。”陆纪尧实话实说，他没做过的事，自然坦荡。 “这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陆云涵再度确认道，他心里却信了八成。 按照隐族人在这方面的气性，如果真的是陆纪尧的孩子，估计现在他应该在酒吧买醉才对。 “不是。他和我长得差不多一模一样，我的孩子也没长得这么像的吧？！我怀疑是我的克隆体。”陆纪尧有些不耐烦，陆云涵这种怀疑的语气，又让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来。 陆云涵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他从伦理上看，还真的算是你弟弟。哦，对了，你把那孩子的照片发给我看看。” “行，我等会儿就发给你。”陆纪尧同意发照片，又想起二十三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你再给他想个名字吧，他说自己叫二十三，我们总不能真的就一直这么叫他。听着就怪怪的，好像是个实验体编号一样，不像是把他当成人看的。” 他一时没什么想法，林语林的起名能力又过于感人，“王中王”、“皮纳特菌”等奇葩名字令人印象深刻，于是他干脆把这事扔给陆云涵了。 他反正给自己也起过名字，而且自己的名字听上去也还不错，是个熟练工。 “过段时间，等巧姨把出生证明弄回来，你还要去给他补办一个户籍，到时候好上学。” “好，这个名字和户籍的事，我来处理。我还想问你，你希望我怎么对待他？”陆云涵想知道，陆纪尧是怎么规划这个“弟弟”的未来的。 陆家从吞噬异能觉醒第一人的陆清开始，就是一脉单传，即使曾有过女儿，也没有出嫁一说，都是招赘延续血脉的。 陆清自己倒是有许多兄弟，只是大概率都被他吞噬了。 所以陆云涵对于这种情况也十分陌生，心里还隐约有些担心悲剧重演，兄弟相争手足相残，陆纪尧哪天把这孩子吞噬了也说不定。 “你就把他当成亲儿子，我把他当成亲弟弟，没什么问题啊！哦，对了，他现在五岁多，但已经觉醒了，我怕他伤到人，所以我希望你亲自照顾他。” “什么？！”陆云涵之前还能镇定，听到这个消息却震惊不已。 五岁觉醒，那岂不是比陆纪尧的天赋还要好？ 不，从觉醒吞噬异能的时间来看，陆纪尧是二十八岁才觉醒的。 虽然他是双系异能，但比起更早觉醒的单系吞噬异能者来说，在吞噬异能上的极限，肯定不如那个孩子了。 陆云涵激动了，陆纪尧二次觉醒之后，他一直没有什么“吞噬异能后继有人”的真实感，只觉得他还是更偏向于最初先觉醒的召唤异能。 在这一点上，岑洛和自己的女婿难得地秉持着相同的看法，怎么看都觉得更偏向于另一种异能。 现在有了个他曾经幻想过的吞噬异能继承者，难免心潮起伏。 “你没听错，怎么样，惊不惊喜？”陆纪尧讲这话的语气十分冷静又淡定，只要对别人不抱有奢望，那么也就不会被人所伤。 他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对父亲望眼欲穿的小孩了。 第二四七章 得寸进尺 虽然这么想着，他心里却还是诚实地泛起一股酸意。 不待对面回答，陆纪尧就直接说道：“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他身体很瘦弱，回上京后还需要调养一阵子。到时候，我和语林会陪他回去住一段时间。” “哦。”陆云涵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那我帮他安排布置一个房间。” 刚才他因为太过惊讶，表现得有些激动，察觉到陆纪尧的语气骤然变冷，他才回过神来。 陆纪尧冷淡道：“阳城这边的事，你也安排个人过来交接一下，我暂时顾不上这边。” “好，那我派范冬明过去接你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陆云涵想派范冬明去阳城，刚好他是陆纪尧的发小，就顺便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陆纪尧微微一愣，旋即了然，范冬明被派到阳城，虽然是调离了总部，但这也是晋升必须的过程。 陆家想要扶持一帮青年人才的想法再明显不过，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壮大他的实力。 陆纪尧缓和了语气，“好，就派他过来吧！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下个月去米国的事你知道了吧？” “赵垣跟我汇报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开心就好。”陆云涵难得地剖白心声，末了却又职业病发作似的，加上了一句：“但你也不能违背公序良俗，不能违法乱纪，要时刻谨记华夏核心价值观。” 陆纪尧的心里刚有些回温，被这一打岔，险些笑出声来。 “行了我知道了。等范冬明到阳城，我们交接完，我就带弟弟一起回上京。” 算算日子，回到上京后过不了多久，就是陆云涵的生日。 趁此机会，把二十三正式介绍给上京的异能者家族，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也正好往那潭深水中投入一块巨石，看看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马上是你生日了，今年是你的五十整寿，肯定要大办的吧？”陆纪尧怕自己记错，确认道。 “对，过不了多久，你巧姨就会回来开始帮忙准备寿宴了。我本来准备在寿宴上宣布一下关于我退下来和你接班的事。现在嘛，又多了个小儿子的事要宣布。所以你们最好早些回上京，我也好跟他多熟悉熟悉，最好再排练一番。” 陆云涵是个比较在意自己形象的人，又久居高位，难免有些形式主义。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那孩子状况有些复杂，我要看着点。” “行吧，对语林好一点，别让她多想，你要记得，隐族可以给你极大的助力。”陆云涵没发觉自己又说了些陆纪尧不爱听的，总算挂断了电话。 陆纪尧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黑了的液晶屏上隐约映照出他和岑梅极其相似的精致眉眼，他心里复杂极了。 “哥哥。”二十三在房里等他很久，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鞋子也没穿。 陆纪尧回过神，柔和问道：“睡不着？不睡了？” “不睡了。”二十三拉了拉他的衣角，“私生子是什么？” 他的头又大了，这孩子的记性还挺好的，都过去好一会儿了，依旧没忘记这问题。 “就是一对男女私自生下的孩子，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别想太多，你可不是私生子，你是我的亲弟弟。”陆纪尧唬弄道，解释不了的事只能让孩子长大后“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那好吧。哥哥，我想看电视！”二十三和陆纪尧在一起待了段时间后，可能是因为相似的长相，他放松了许多，开始得寸进尺地提一些小要求。 “你自己去开，会不会？”陆纪尧指指茶几上的遥控器，示意他自便，五岁小孩在这方面的能力有时候比五十岁的陆云涵还要好，他们正处于干海绵吸水的状态，学习、接受能力特别好。 “好。”二十三屁颠屁颠地自己跑去琢磨遥控器，没多久就成功打开了电视。 陆纪尧见此，心里有了些疑虑。 照理说，这孩子如果从出生开始都在类似于研究所那种地方，还是那种会绑人洗澡喂药的，那二十三不可能会这么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可是他顶多就是有些缺少安全感，害怕与人接触，不是很爱主动说话，但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基本上都是正常的。 问他又说不出个什么来，小孩子的记忆，尤其是五岁之前的，就是一团迷雾，谁也说不清楚。 “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家，给你起个正式的名字好不好？”虽然他是个小孩子，但陆纪尧还是跟他有商有量的。 “嗯！谢谢你，哥哥！”二十三眼睛没舍得从电视上移开一秒，嘴上却很快地答应了。 陆纪尧心下一笑，一看动画片，就什么都忘了，这果然是小孩子的通病，向动画制作者致敬！ 如果那些动画人物不要画得那么丑就更好了！ 另一边，林语林很快就把毛发样本的事交给了Koko奶茶“城上城”分店的店长，还顺道去超市买了些小孩子的日用品，还有些新鲜的蔬果肉类。 等她到家的时候，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动画片的样子，出奇地和谐又温馨。 还没来得及多体会一下这感觉，陆纪尧就起身过来帮她拎东西了。 “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做午饭。”趁她不注意，他俯下身极快地亲了她一下，这才接过了她手中的两大袋子东西。 林语林一时不察，被他偷袭成功，想到家里还有个小孩，不由有些羞窘，“你干嘛呢！带坏小孩怎么办？” “亲一下自己可爱的女朋友怎么了？小朋友跟我们学习才不会被带坏，我们这是树立恋爱好榜样！”陆纪尧振振有词，把那袋给二十三买的日用品放在一边，拿着食材就进了厨房。 林语林无法反驳，心里却有些甜，没有一个女孩子会讨厌被喜欢的人夸赞可爱。 见他准备动手做饭，她不忘提醒一句，“你记得做得清淡些。” 随后，林语林帮着二十三把那些日用品拆了，放在陆纪尧卧室的卫生间里。 第二四八章 调查 一大一小，两个牙杯，两柄牙刷，两支牙膏，感觉真的好像父子啊，有种奇怪的萌点。 自从确定二十三不是陆纪尧的亲儿子，反倒会觉得有些遗憾，一个成人版陆纪尧再加上一个Q版，林语林的小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她把东西放好后，偷偷乐了一会儿，这才带着愉快的心情坐到二十三身边去。 “嫂子。”二十三察觉到身边换了人，陆纪尧身上的松木香和林语林身上带着清爽糖味的柑橘香气完全不同，两种气味碰撞在一起时，却又十分和谐。 “唉，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叫姐姐嘛！”林语林有些不自在，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怎么一直换呀？我都快记不清了。”此时正是动画片中间插播广告的时候，二十三嘟哝着稍稍抱怨了一下。 见他变得活泼了一些，林语林放心不少，她最怕就是不交流的内向的小朋友，真的会让她手足无措。 “以后不换了，一直这样叫‘姐姐’就好了。”想到以后可能碰到的，陆纪尧家里那些错综复杂的隔了好几代的姻亲，林语林很能体会二十三此时的心情。 如一家三口一般，吃过午饭。 稍作休息之后，陆纪尧和林语林便带他出去置办些衣物、玩具之类的东西。 出门前还专门确认了一下二十三身上的捆绑的痕迹，免得到时候试衣服被人看到，误会是他们虐待小孩。 看到白嫩细瘦的手臂上，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痕迹，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感叹了一回这惊人的恢复能力。 三人再次与“城上城”的保安打了个照面，这才想起，似乎还没询问，小孩是怎么出现在“城上城”的。 那保安见他们相处和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又对着二十三挤眉弄眼的，深怕他是受到了胁迫。 二十三心情正好，这还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去逛街呢，他在陆纪尧的怀里左顾右盼，脸上满是兴奋之情，哪里顾得上搭理那保安大叔。 陆纪尧注意到他，抱着二十三过去跟他道谢，“真的谢谢你了，其实这真的不是我儿子，这是我弟弟，亲的！” 保安明显不信，就算是亲弟弟，也未免过于相似了吧？而且哪有不认识自己亲弟弟的？ 但他没戳破，只是催促道：“他的身份证明呢？” “我也是刚知道这是我弟弟，我父亲那边会把他证件寄过来，到时候我拿来给你看看。”陆纪尧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脸上表情一言难尽，让保安误会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家庭伦理悲喜剧。 保安脑补了一出大戏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这算不上太熟悉的住户，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几句：“多个弟弟也是好的嘛！至少长得挺可爱的，哈哈。” 不过放在他自己身上，估计也得疯，突然冒出来一个能当自己儿子的亲弟弟，不说情感上难以接受，就以后的财产继承也难免多出许多纠纷。 而且陆纪尧一看就是那种家里条件挺不错的人，据他所知，这整个小区，唯有他一人，是年纪轻轻就全款购下那套公寓的。 啧啧啧，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跌宕起伏且刺激吧！ 保安同情又艳羡的目光让陆纪尧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多在意，又问起发现二十三时的情况。 保安专门调出门口的监控视频，快速找到小孩出现的那段视频，指给陆纪尧看：“大约清晨五点，天还蒙蒙亮，喏，这有辆出租车停下来了。车门从里面打开后，有个人把他推出车外，然后那车就开走了。” “车牌号看得清吗？”陆纪尧反复看着那推小孩的手，不像男人的，但那人没有露面，只能问问当值的出租车司机还认不认得这个人了。 保安没有处理视频的技术，只能摇头道：“当时天色正是要亮不亮的时候，光线原因，这视频特别模糊，看不清车牌号。” 陆纪尧想把这段视频复制，到时候交给赵垣处理看看，保安挺配合地就给他了。 大概是，他也觉得这种把年幼孩子一个人扔下的，不是什么好人。 保安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他自认还有一腔正义的热血，因此不但没有阻挠他们调查，还极尽配合。 “那个阿姨我以前见过的，她说带我出来玩，我才跟她出来的。”二十三大概明白他们在讨论的是谁。 陆纪尧问他：“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不过，好像叫组长。”二十三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没有人的名字叫“组长”。 大概是负责二十三的那一组的组长吧？ 陆纪尧虽然在心里默默吐槽，但却没说出来，而是鼓励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知道你们做这个出租车之前，乘坐了什么交通工具吗？” 交通方式或许也能推断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尤其华夏普遍已经实名制了。 飞机的话比较严格一些，需要身份证件，可高铁和大巴，对于他这样的小孩子，管理得比较宽松，许多都是不用买票的。 虽然这样方便了那些带孩子的家长，但这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方便了那些人贩子。 “这个我知道！是公交车，我坐了很久很久很久的公交车。”二十三认真道，大巴和公交车，对他而言是同样的概念。 陆纪尧心下了然，这是坐了个长途大巴，这样一来果然就加大了调查的难度了。 “谢谢你了，等事情查清楚，我会来告诉你一声的。”陆纪尧再次转身对保安道谢。 保安一脸欣慰，忙道：“没事没事，见义勇为我可能还差了些，但这举手之劳，我能帮上忙就很高兴了。大家都是熟人了，不用客气的！” 林语林也在一旁笑了笑，表示感谢。 弄完这么一遭，陆纪尧才松了口气，他这不仅是为了调查二十三出现的事，也是为了自己和林语林的形象着想。 早上看到的人不少，谁知道他们能脑补出什么破事？现在有保安帮他们作证，自然就好澄清许多。 就陆纪尧自己而言，他尤其不能忍受让自己喜欢的人背负这种流言蜚语。 第二四九章 相似 繁华的商业街，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长相，一个俊朗一个可爱，他们身边的女孩又娇又俏。 三人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只是这年龄差，实在让人有些不解。 直到小男孩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路人的猜疑。 “哥哥！我想要这个！”小男孩指着玻璃橱窗里一套标着16+的积木，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个跟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 “这个是要长大了才能玩的，这些才是适合你的。”那小男孩放大版的男人则指向另一排标着6+的积木说道。 “姐姐！我想要这个！”小男孩又对着那女孩施展了一遍，这次总算见效了。 “买了。”女孩说道。 “你别惯着他，他才多大啊！”男人似乎不同意，女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还拉了拉他的手。 男人凑过去在女孩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去买下了那套积木。 买积木的这三人正是林语林一行，这样的场面，在服装店、鞋店、玩具店都重复了若干遍。 陆纪尧靠着唱反调，吃到不少嫩豆腐。 终于逛累了，他们两大一小，坐在一条长椅上休息，各自拿着个甜筒吃。 唯有二十三，坐在他俩中间，吃的是带杯子勺子的圣代。 “你准备怎么和煜哥说？”陆纪尧还是有些担心，宋煜和保安可不一样，他没那么好糊弄。 而且宋煜知道陆家的势力，说不定还会认为是陆家存心欺瞒、伪造鉴定文件呢！ “直接说。”林语林舔了一口巧克力味的冰激凌，大夏天吃冰激凌，真是最舒服不过了！ “他不信怎么办？”陆纪尧帮二十三擦了擦掉到衣服上的一坨冰激凌，那新买的T恤上，熊猫的脑门变得脏脏的。 “你啊，就是想得太复杂了，如果拐弯抹角地说，才更可疑啊！显得你很心虚似的。” 林语林不以为意，实话实说就好了，宋煜学过的东西又杂又多，自有一套辨别真假的方法。 如果陆纪尧非要证明自己没撒谎，到时候可能会弄巧成拙，结果适得其反。 “那好吧。”陆纪尧只能相信她了。 “哦，对了，过半个月是我家老头的五十大寿，到时候会介绍二十三给其他家族的人认识，好给他挑几个玩伴。这之前，二十三需要做些准备，所以我们得早点回上京去。” 二十三乖乖地吃着冰激凌，这对于他来说，是又新奇又美味，他当下完全没心思顾及两人说了些什么。 “哦，好啊，你安排就行，你也是我的老板呢！”林语林笑着说道，她指的是，在阳城分部，她算是他的下属。 “嗯，我们这也算是办公室恋情吧？”陆纪尧也笑了，这么一想，感觉还挺妙的。 又是邻居，又是办公室同事，双方父母还是好友，契合度高达九十一，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也终会相遇，虽然结局不太好。 但还有比他们更加般配更加有缘分的情侣吗？ 两个人就这么深深地相互看着，连冰激凌融化滴在二十三身上都没注意到。 “哥哥，姐姐！”二十三无语地叫醒两个人，他有些不开心，刚穿上的大熊猫T恤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这些大人吃东西，嘴巴是漏的吗？ 两人匆匆吃完各自的甜筒，又手忙脚乱地帮他擦了擦，收到宋煜要回来的信息，这才一起大包小包地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不算晚，陆纪尧十分自觉地就去做饭了，还顺便帮宋煜的份也做了。 宋煜的时间掐得正好，桌上的四菜一汤都齐了，门铃也响了。 果然如林语林所说，陆纪尧将事情如实交代后，宋煜只是把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看看二十三，又问了林语林几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当天晚上，原本决定要睡客厅沙发，以防妹妹被骗的宋煜，还很开心地去奶茶店的休息室睡觉了。 第二天，宋煜就准备回雅梧山去，临走前还拿了些净化剂，想在雅梧山垂暮之年的老异能者身上使用看看，说不定会有陆纪尧认为的那种减少日常损耗、延长异能者生命的效果。 赵垣那边顺利收到样本，送去加急鉴定了。 原本一般的鉴定都需要起码五个工作日，但陆纪尧要求做最详细最精确的，又需要延长不少时间。 不过在钞能力的加持之下，鉴定中心表示三个工作日就可以知道结果。 陆纪尧还算满意，这等待结果的几天就和林语林一起带着二十三到处玩耍。 出报告的前一天，他们打算去吃火锅，考虑到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的战斗力不够强，林语林还叫上了陈惟一起。 这是二十三看了电视之后心心念念想吃的，林语林当然要努力给他制造个吃火锅的氛围。 以后他会待在陌生的上京，在陆云涵的陪伴教导下成长，还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危险，像现在这么自由的时光，可就不多了。 等次日鉴定报告出来，他们就要一起去上京了，恰好金巧姿也是同一天回国。 几人在路口汇合，林语林为二十三介绍：“这是惟哥哥。” 二十三乖巧地叫了一声，又带着点疑惑道：“惟哥哥，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陆纪尧以为这是在说林语林，也没多在意，笑着说道：“是啊，他们有点像哦！” “我们确实有点像，不过也没那么像吧？”陈惟有些疑惑，他比较像陈斯，林语林比较像柳晚秋，虽然有相似的地方，却很难看出来是姐弟。 难道在小孩子的眼中，反而特别相似？ “别纠结这个了，你觉得我弟弟跟我像不像？”陆纪尧打岔道，林语林和陈惟的关系还只是小范围内知道，让二十三知道了再口无遮拦地说出去，不太合适。 “哦，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吃了返老还童药变的呢！”陈惟笑嘻嘻地说道。 陆纪尧无奈地拍了他一下，几人说笑着就进去了火锅店。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那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身边一个听觉异能者正皱着眉头，把他们的对话从万千嘈杂的声音中剥离、转述。 第二五〇章 回上京 听完转述，那人摆摆手，和身边的异能者打了声招呼，一言未发，就径直离开了。 那听觉异能者忍受着常人只觉安静但在他耳中却如连绵不断的爆破般的噪音，看着那人盛夏自己却戴着墨镜，连脸上都用丝巾遮住的样子，若有所思。 即使那人没有说话，包裹得严实，可再怎么遮，也遮不住那是个女人的事实。 他神情晦暗，眼中是忍不住的懊悔与愤恨，为着这折磨人的劳什子异能，他付出的都是什么样的代价？ 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想捅穿自己的耳膜算了，可据说，听觉异能者即使耳膜被捅穿了，还能自行修复的。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戴上耳塞，也匆匆走了。 这一切，陆纪尧几人一无所觉，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有听觉异能者能在屏蔽器的噪音之下，凭着毅力坚持监听完他们的对话，并分辨出有效信息。 一顿火锅吃得大家都很开心，二十三更是话都多了很多，但大多都是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看过什么动画片之类的，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即便如此，陆纪尧也十分欣慰，只要二十三能够主动与人沟通，接下去的日子就不用他太过担心了。 次日早晨，范冬明便抵达了阳城。 他有些不高兴地来找陆纪尧，见面就用拳头在他肩上顶了一下，“你也太过分了吧！把我调离上京，你自己倒好，人都不给我留一个，带着女朋友就假公济私地回上京了。” “唉，我这也是想让你事业更上一层楼啊！”陆纪尧知道他和季歌正渐入佳境，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据说，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私下约会了好几次了，正在讨论公开的事。 “那不然，你跟陆叔叔说一声，找个办法，把季歌也调到阳城来？”范冬明一脸哥俩好的样子，给陆纪尧出主意。 “把她调过来很费劲的，她可是任家那边的人。而且，她过来的话，你还能有心工作？”陆纪尧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自己这个发小自从和季歌在一起，智商就下线了。 “哎，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啊？！你可别唬弄我，我最近听我家老头子说了，其实你们陆家和任家……嘿嘿……”范冬明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从自家老爹嘴里探听到这么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 “行了行了，真拿你没办法，看你表现吧！”他无奈地答应道，实际上他也早已考虑过这件事，但还缺少一个合适的把季歌调任阳城的时机。 “真是好哥儿们！”范冬明一手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 “哥哥！”二十三也早已醒了，他之前在厨房里“帮忙”，这会儿被林语林哄了几句，就出来招呼客人了。 范冬明听到清脆的童音，转头一看，他受到了三观的冲击，觉得自己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了。 他一脸做梦般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看向陆纪尧：“唉？我说纪尧啊，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竟然已经偷偷生了这么大的儿子了？” “你可别瞎说了！这是我弟弟。你没听见他叫我哥哥呢么？”陆纪尧笑道，又给他俩做介绍：“这是范冬明，范哥哥。”“他小名二十三。” 这是几人商定的结果，把“二十三”当成小名，这样万一不小心叫错了，也好解释。 “范哥哥。” 范冬明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却被二十三躲开了。 “唉，你好呀！”范冬明也不觉得尴尬，他本来就不太招小孩子喜欢，只觉得这小名有点奇怪。 “二十三？这小名有什么讲究吗？二十三号出生的？那大名呢？” “想知道？等下周末，我家老头子寿宴上会介绍他给各大家族认识，你可别忘记回上京参加。”陆纪尧卖了个关子，实则二十三的大名未定，只是如实告知的话，就更显得二十三身份可疑了。 “行吧，反正我周末没任务肯定都往上京跑，这你可管不着了吧？”范冬明对拆散他和季歌这对大白鹅的陆纪尧颇为不满，早就决定了每周都和季歌见面，管他周末有什么临时的加班任务，要罚工资他也不在乎！ 至于为什么是大白鹅？据说大白鹅看护配偶行为特别激烈，几乎陆上无敌，所以范冬明认为大白鹅十分长久又忠贞，正和他与季歌的爱情匹配。 看到林语林端着卖相不怎么样的吐司和煎蛋从厨房里出来，范冬明笑得贼兮兮的：“哟，语林啊！你和纪尧住一起了？” “嗯，不过我们只是合租。”林语林有些不好意思，又招呼他，“你要一起吃吗？” “不了，你们吃。我得去办公室整理一下。”在陆纪尧的注视下，范冬明不得不拒绝。 “那些需要处理的文件全都在我办公室里，你去了就知道了。”范冬明以前也经常帮陆纪尧这不爱工作的宅男处理这些，所以他们的“工作交接”，其实这么一句话就能完成。 “行吧，我可真是命苦。季歌的事，别忘了啊！”范冬明感叹一句，得到陆纪尧一个OK的手势，才放心地告辞，去办公室了。 等他走了，三人才落座，开始吃早餐。 “这是我打的鸡蛋！”二十三不忘跟陆纪尧邀功道。 陆纪尧夹起一个蛋黄破了的全熟煎蛋，咬了一口，连连夸道：“难怪特别好吃！” 二十三得到夸奖，非常高兴，对于今天要去陌生的上京陆宅，都不太抵触了。 一路不算颠簸，但因为二十三的身份证还没办理，他们也只能动用了特权，这才坐上了前往上京的高铁。 他们到的时候，陆云涵亲自来的车站，赵垣也拿着公文包跟着来了。 “这是爸爸。”陆纪尧抱着二十三，指向陆云涵介绍道。 小朋友的精力和新鲜感早就在几个小时的狭小空间里耗费干净了。 此时拿小手揉揉眼睛，才乖巧地喊了一声：“爸爸！” 陆云涵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已经愣住了，二十三和当年被他送进研究所的陆纪尧有一瞬的重叠，让他恍惚不已。 第二五一章 陆纪舜 “陆叔叔。”赵垣在旁提醒他，这人来人往的车站，并不是一个认亲的好场所。 “唉，二十三，我是你爸爸。”陆云涵回了神应了一声，伸手去接二十三，他却身子一扭拒绝了。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讪讪道：“赵垣，先把鉴定结果告诉他们吧。” 赵垣咳了一声，对着陆纪尧汇报：“鉴定结果表明，你俩基因基本上是一样的，总共数十万个遗传标记，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涉及母系遗传的标记不同，几乎可以认定，他就是你的克隆体。”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结果，陆纪尧还是心里一叹。 二十三的出生就是基于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他一时理不清。 任何一人，若是确定并遇见了这世界上自己的“备份”，心情都会像他这样复杂的吧？ 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有人未经允许取了他身上的细胞将二十三“制造”出来。 在制造者眼中，二十三可能仅仅是个实验体，和那些猴子没什么两样。 二十三没听懂，好奇心驱使下，他问了一句：“克隆体是什么？” “你长大后就知道了。”陆纪尧没法对着一个五岁小孩解释这些，只能再次用这句万能的话应付过去。 随后，他看向陆云涵道：“二十三在，他不适合听这些，等回去陆宅我们再详谈。” 这次回上京，周无与周定两人并没有跟随，他们与上京的异能者家族圈子格格不入，也不适合现在就曝光他们的存在，隐在暗处保护林语林是最好的，来了反而不合适。 因此寿宴之后，林语林和陆纪尧还要回一趟阳城，去跟进一下唐杨那边的药物分析进度，顺便再从阳城出关，直接飞往米国新乡。 时间并不算太宽裕，尤其还要让二十三与陆云涵相处融洽，这可能要费一番功夫。 所以他们并没有在车站多做耽搁，直接去了上京另一边的机场，接金巧姿。 陆纪尧抱着二十三，林语林跟在他身后，和陆云涵一起上了车，赵垣则替代了陆宅司机的位置。 陆宅司机则开着赵垣的车，跟着他们向机场开去。 车内，陆家的三个男人坐成一排，二十三对陌生的陆云涵还有些防备，紧紧地靠在陆纪尧身上，不说话。 “你给他想好新名字了吗？”陆纪尧拍拍他的背，问起了二十三也很关注的名字的事。 “想好了，‘尧舜禹’，就叫纪舜，陆纪舜。”陆云涵说着，还征求意见似的看向二十三。 二十三听后却拉着陆纪尧的衣角问道：“哥哥，‘鸡肾’是什么意思？这个名字好不好呀？” 这话一出，车里的几人都笑了，陆纪尧摸摸他的头，跟他解释：“不是‘鸡肾’，是纪舜。尧舜禹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华夏最德才兼备……嗯，就是特别好的首领。我叫纪尧，你呢，是纪舜，以后如果还有弟弟妹妹，就可以叫纪禹。” 二十三似懂非懂，只是看陆纪尧的样子，似乎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便也小大人一般地点了点头，故作老成地说道：“哦，那我很满意。” 陆云涵忙表态道：“没有弟弟妹妹了，就你们两个。” 陆纪尧在二十三没看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既然有了二十三，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二十四、二十五，话不要说得太早啊！ 二十三不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为什么哥哥有我这么可爱的弟弟，我没有？我也想要当哥哥。” 对着陆云涵的防备与生疏倒是去了几分，只是这问题，根本就是无从解答的。 他许久没能回答上来，上一次哄孩子都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而且大多是岑梅负责解答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他主要负责和年幼的陆纪尧玩玩具。 “当哥哥不是随便就可以当的，你要学习很多东西，还不能黏着哥哥。你能做到吗？”陆纪尧看着二十三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听到要学习很多东西还不能黏着哥哥才能成为哥哥，二十三本来已经有些退缩了，但陆纪尧一问能不能做到，他就涌起了一种要证明自己的想法，挺起小胸膛，也认真地回道：“我能做到！” “那以后你就是纪舜了。二十三这个名字，就是你的小名，你的大名就叫‘陆纪舜’。” “哦，我知道了，哥哥。” “那你要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 陆云涵插不上话，但看着两个孩子和岑梅相似的长相，相处又融洽，生出了一种本当如此的错觉。 没多久，两辆车就一前一后地抵达机场，金巧姿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搭乘的是自己能够搭的最早一趟航班，因为要给二十三弄一份出生证明，她忙碌了好些日子，从她有些缺少水润的脸上能看得出，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岁月留下了一丝痕迹，但她依旧保留着女性艺术家特有的知性与优雅。 陆纪尧抱着改名为“陆纪舜”的小男孩下了车，“巧姨。” 又低头跟怀里的弟弟介绍道：“以后，这是你的妈妈。” 陆纪舜有些困惑，但还是乖乖地叫了一声，然后附在陆纪尧的耳边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叫她妈妈？” 又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陆纪尧心里叹气，带孩子真的太累了！ 可他转念又想到，林语林似乎很喜欢小孩子，只好收起自己的不耐，胡说八道起来：“因为她希望我这么叫，这样，就算没看到人，她也能分清楚谁叫她了啊！” “哦，妈妈好聪明呀！”陆纪舜恍然大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还转头对着“聪明”的金巧姿露出钦佩的目光。 金巧姿被小孩用这种目光看着，也不由得露出笑意来，她不想自己生，但这并不代表她讨厌小孩，她只是太害怕期间会发生的种种意外而已。 “好了，到了就好，先回家。”陆云涵发现似乎只有自己被排斥，忙体现自己的存在感一般，提议先回家。 “出生证明我办好了，先把纪舜的户籍都弄好吧！”金巧姿从随身的电脑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了赵垣。 第二五二章 伺机而动 “鉴定结果确实是我的亲弟弟，这没问题，不过这个需要保密，更多的不能告诉你了。”陆纪尧抱歉地对金巧姿说道。 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担着陆纪舜生母的名头已经有些风险，再多的信息只会让她更容易身处险境。 金巧姿十分淡定，“好，我也只知道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他。” 好在，关注她的人并不多，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长时间不在家醉心艺术的女人。 那段时间，她刚好有在米国的华夏裔朋友，怀孕生子，所以一些相关文件，她都借用陆云涵派去米国负责保护她的人手，照猫画虎地做好了一份，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金巧姿自然知道异能者之间的龃龉有时候会突破普通人保护制度的限制，但既然已经答应担下这个名头，她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我承你的情。”陆纪尧也没多说，成年人，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金巧姿总算放下心来，她对自己哥哥背着她做的那些事，有些猜测，她阻止不了他们，也只能尽力保全金家人的性命，希望他们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她伸出自己手，想要抱抱陆纪舜，陆纪尧却摇摇头，拒绝道：“纪舜觉醒了，你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他异能控制得不好会伤到你。” 金巧姿闻言有些惊讶，原来只以为陆纪尧六岁觉醒已经是天赋异禀，结果冒出来个“亲弟弟”，五岁就觉醒了。 陆家本来每一代基本上只有一个觉醒的异能者，也就是正式被认可的嫡系继承人，现在有了两个，如果将来没有特别大的变数，兄弟齐心的话，这陆家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她笑了笑，没有坚持，“对，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正是让纪舜此时回到陆家的原因，因为我没办法再带他了。” “对，你是因为担心我会对他不利，所以才选择在米国生下并将他养大。直到前不久觉醒后，不受控的异能逼迫你不得不把他再送回来。”陆纪尧附和道，这样就比较说得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从小在米国长大的陆纪舜小朋友，为什么不会说米语？”林语林忍不住提醒道。 “啊，对，这是个问题。看来这周要多给他补补课了。”陆纪尧点头，差点忘记了这个漏洞。 一旁陆云涵刚开始在脑中筛选合适的人选，金巧姿就主动表示自己可以胜任这个工作，顺便还能再培养一下感情。 既然已经“团聚”，也三言两语编造好陆纪舜的来历，又安排好他接下去的学习课程，大家就准备分开两拨回去陆宅。 陆纪舜小朋友因为之前答应要好好学习，当一个合格的哥哥，虽然苦着一张小脸却没出言反对。 不过，他虽然嘴上说着要学着当哥哥，此时却依旧非常黏人，陆纪尧只好抱着他，和林语林、赵垣一起上了车。 “老大，”赵垣欲言又止，从后视镜里确认陆纪舜已经闭上眼，睡过去了，这才开口：“你觉得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 陆纪尧示意林语林把怀里小孩的能量小心抽出，确保他睡熟了，才回答赵垣。 “我现在有个模糊的猜测，只是想不明白那个人这样做的动机，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先看看寿宴后各方的反应再说吧！” “那人的想法我也不明白，总觉得有些说不通。”林语林放开陆纪舜的手，“幸好克隆这一项技术日渐成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纪舜只是有些先天不足，多给他一些能量珠，修复一下就好了。” “这或许是因为那些造成严重后果，有缺陷的已经被处理掉了。”陆纪尧脸色微沉，猜想一下二十三这个名字的由来，心里就异常难受。 “所以你们两个打哑谜似的，到底是说的谁啊？”赵垣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忍不住问道。 陆纪尧只用口型说了个名字，却惊得赵垣一个哆嗦，差点就撞上相邻车道的一辆大货车。 “你为什么会觉得和他有关？”稳定了车子后，赵垣想了好一会儿，却不明白。 “因为他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而且他对我一直很好奇。”陆纪尧看向窗外，上京的天不总是湛蓝的，大多数时候是现在这样有些灰蒙蒙的，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林语林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纪尧哥，你也别想太多了，或许不是他呢？而且，你忘了吗？有一个W先生，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窥探着我们，先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 陆纪尧反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心情变得明媚许多，“也是，那个W先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都没听说过。” 他换了个话题，问道：“赵垣，孙永宁他查了W先生没有？怎么都没什么消息？” “永宁他最近都在查，只是好像遇到了比他厉害的，这几天还在奋斗着呢。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真的要说的话，就一个。从最后一次查到的W先生的IP地址看，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应该是在上京。” 陆纪尧闻言，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他极有可能潜伏在上京？那他又是怎么找上申港分部的赵惠的？” “这我还真的猜不到，说不定，这个W先生，他的手下在上京他自己则在申港，这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听说语林收了两个手下吗？一个拟态一个隐身。如果W先生也有拟态异能，那这事可真是复杂了。” “等寿宴的时候好好看看，有异常表现的都记下来，先查一下。”陆纪尧想趁着寿宴，理清人脉，再看看有哪些人作妖。 “好的，老大。”赵垣应下，一时间车内只剩下陆纪舜睡沉后的呼吸声。 到了陆宅，孙永宁、林简、郑宁宁都在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来给陆纪尧接风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陆纪舜被安置在特别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休息，他估计还得睡上很久。 陆云涵和金巧姿则商量着宴客名单和寿宴安排，陆纪尧带着林语林和自己那一群下属进了书房。 第二五三章 不速之客 陆纪尧把林语林十二岁遭受刺杀的事说了，这就不得不说到她是隐族人，且异能特殊的事。 四人都被这一次又一次的身份转变弄得都有些麻木了，就算说林语林其实是外星人，他们说不定也能一脸淡定地接受。 孙永宁甚至还插话道：“就算你说语林是岑松的女儿，我都不会再惊讶了。” 林语林看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不会吧？！”孙永宁惊呼，他难道是全场真正唯一预言家吗？ 陆纪尧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所以她才会被刺杀。” “当初的异能者第一人哦！唉，没想到我能和他女儿共事，我是不是在做梦？”孙永宁依然不敢相信，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可转念一想，又更加懊悔当初集训时没有追求林语林，现在连挖墙脚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众人眼中，岑松早已不在世，他的异能到底如何无从得知，接受起林语林的身份来反而十分容易。 这样神奇的异能，加上那种训练法，能够带动一代人强大到令其他国家忌惮，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场的几人都有过一些和其他国家的交流经验，此时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怀疑起那次事故的真相来。 连一个未长成未觉醒的少女都要痛下杀手，设计制造事故除掉岑松，更显得理所当然。 陆纪尧看孙永宁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瞪了他一眼，继续安排去米国的事。 安排并没有多大的变动，和之前赵垣通知的一样，孙永宁和赵垣留在上京，而林简和郑宁宁则负责贴身保护林语林。 只是他们一行人中会增加两个人——周无和周定。 此外，拜访完新乡，与米国的精英异能者交流完毕之后，他们将绕去金山和花屿，看看有没有和雅梧山类似的秘境。 既然已经确定欧罗大陆也存在类似的秘境——卑斯山，那么就不能将那飞行器断定为雅梧山了。 甚至，陆纪尧猜测，那飞行器有可能是组合型的。 几个秘境结合在一起，才能完善飞行器的最终形态和功能，离开地球。 这些都有待验证。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寿宴当天，陆纪舜在众人的配合和培养下，已经能说些简单的米语了。 再加上从陆纪尧小时候许多几乎崭新的小礼服中，挑一套穿上后，也是个像模像样的骄矜小少爷。 陆纪舜和陆云涵的关系也好了许多，如今虽然还有些许疏离和陌生，但这样的表现，反倒更是将多年不曾见过的父子关系体现得恰如其分。 这次寿宴，林简和郑宁宁奉命随身保护在林语林身边，因为来的人会很多，她这生面孔说不定会被看轻了，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误会。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来给陆云涵庆生的，竟然还有米国的亚历山大·格林斯潘，他正是异能者管理中心新乡总部负责米国异能者外交事宜的三大部长之一。 而寿宴的请柬根本没有送去国外，也就是说，米国的这位，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但亚历山大耀眼的金发和引人瞩目的长相，加上身后两名铁塔似的黑衣大汉，彰显了他特别的身份，倒是没有被拦在门口。 门口迎客的人早早将消息传到了陆云涵那里。 陆云涵正忙着与各大家族的代表人寒暄，就把米国的访客交给了陆纪尧。 陆纪尧带着林语林上前与他寒暄，顺便试探对方的来意。 亚历山大十分热情，“哦，我亲爱的朋友，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哦，是的，好久不见了，艾利克斯！我很好，如果没有遇上你的两个老乡，那就更好了。”陆纪尧笑着回道。 两人握了握手，陆纪尧反问道：“你呢？除了把你的伙伴从阳城接回家，最近还在忙些什么呢？” 亚历山大有些不太高兴，“纪尧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今天谈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题。不如你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美丽可爱的女士？” 亚历山大本想上前行个吻面礼，这是他出生地区最高规格的对异性的礼仪，但却被陆纪尧挡住了。 “这里是华夏，亚历山大，请你按照华夏的方式问候。”陆纪尧叫了他一声亚历山大，他很不喜欢这些米国人、浪国人奔放的打招呼方式，允许他们与林语林握手，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您好，格林斯潘先生，您可以叫我林。”林语林的米语还算流利，只是还带着一些华夏语的口音，但这恰恰是米国人最喜欢的，他们认为这种口音有种别样的风情。 她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又笑着说道：“我听纪尧姆说起过您。您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致力于和平的绅士。” 亚历山大受宠若惊，“哦，是吗？没想到纪尧姆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我真是荣幸极了。您也尽管和他一样，称呼我艾利克斯就好。” 随后他又转向陆纪尧，“纪尧姆，你可真是幸运！能够和林这样美丽的女士共浴爱河，真是太令人嫉妒了！” “确实，我想，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人！”陆纪尧有些满意地笑了，突然觉得这些枯燥无聊的寒暄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事实上，我今天来，除了庆祝陆先生的生日，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我们两国的交流会内容，还有你的要求。”亚历山大直接表明了来意，眼睛却不时地瞄向林语林，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这些事并不紧急。这是我父亲五十周岁的生日，你大可好好享受我们华夏的生辰宴席，有许多菜肴是难得的美味，你会喜欢的。”陆纪尧有意将此事往后推迟，亚历山大的突然造访，让他有些意外。 “哦，那是当然。我们从米国过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陆先生庆祝生日。”亚历山大知道自己急不来，今天的宴席之前，恐怕还会发生些有意思的事。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林小姐喝一杯？”亚历山大想从林语林身上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第二五四章 重磅消息 陆纪尧此前与他们打过交道，不太好唬弄，而林语林看上去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新鲜人。 而且米国潜伏在华夏的人汇报说，林觉醒时间也并不久。 看她身后跟着两名实力强劲、贴身保护的女异能者，亚历山大心里有了个估计，林本身的能力还没有到达十分可怕的地步，至少比起当年的岑松还差得很远。 如果能够找到机会……吉伦哈尔博士应该会很高兴吧！亚历山大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沉稳。 “当然可以。”林语林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对他点了点头，又向陆纪尧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看亚历山大的样子就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突破口，只是他可能要失望了。 林语林看上去似乎没有觉察到亚历山大的别有用心，她叫人泡了两杯茶，招呼亚历山大在宴客厅的隔间里一起“喝一杯”。 陆纪尧示意林简和郑宁宁好好照顾林语林，就先行离开，去看陆纪舜了。 亚历山大对着滚烫的绿茶，起初显得有些焦躁，但他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人，又收起了自己外露的情绪，变得沉稳起来。 “林小姐，我认为你该知道，纪尧姆是一位十分有魅力的男人。”亚历山大笑着开口，“以前他来米国出任务的时候，非常受我们米国女士们的欢迎。” “哦，是吗？这不正说明，我也只是个喜欢美丽事物的庸俗女人吗？”林语林玩笑道，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你可真是太谦虚了。哦，对了，我听说，纪尧姆还有一个弟弟，他才是这次生日宴会真正的主角。”亚历山大摸摸烫手的茶杯，又看向林语林，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意。 林语林心里有些好笑，这些蹩脚的挑拨离间的戏码，米国人做起来真是有些太违和了。 但她面上适时地带出了一丝忧愁，“是的，之前我们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前几天才知道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有些意外呢！”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抱怨似的，“那孩子虽然才五岁，但已经觉醒了吞噬能力，而我可怜的纪尧姆……” 米国人那边应该还不知道陆纪尧二次觉醒的事，所以林语林才做出一副叹息陆家大权旁落的样子。 只要心里想着自己那几十个愿望至今尚未实现，她的叹息就情真意切许多。 说着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对着亚历山大抱歉似的笑笑，“哦，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那孩子是无辜的，他到现在也是十分不自在呢！真不好意思，我想，我们该谈谈别的话题。” “真是抱歉！是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或许我应该提前祝福你和纪尧姆，听说你们今天要公开确定关系了。”亚历山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介意继续扮演一个老朋友。 “谢谢你的祝福。”林语林展颜一笑，收下了对方并不诚心的祝福，等着他继续往下问。 亚历山大环视一圈，一脸疑惑地问道：“今天这样重要的时刻，你的父母怎么没有来呢？” “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只有一个养父。而且他工作很忙，只是一个普通人……”林语林脸上露出些羞愧的表情，借着喝茶稍作掩饰。 “哦，我真是太抱歉了！”亚历山大又道歉了一次，但他没有血气的脸上却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粉红色。 可怜的亚历山大，控制情绪方面完全不行，心跳加速一些，他青白的脸上就能显示出来，这也是大多数米国人不得不“直白”的原因了。 “没关系，这些都是我改变不了的事。我只希望，能够和纪尧姆快乐地生活下去。”林语林笑了笑。 有了之前那些引人遐想的话，她的笑在亚历山大眼中，看起来格外的忧愁。 “其实我们米国对外国的异能者也是十分友好的。交流会之后，希望你和纪尧姆能够在米国多玩一玩，我可以为你们做向导。我想，你们会爱上那里的风景的！”亚历山大就差直接邀请他们去米国，为米国效力了。 林语林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林简出去了一趟，回来请他们入席，陆云涵的客人基本都到齐了，他准备宣布重要消息。 林语林点点头，从隔间出去，直接走去陆云涵的主桌那里，坐在陆纪尧的身边。 亚历山大连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则被引导着去了另一桌，与赵垣、孙永宁同席，这还是特地给他们腾出来的位置。 虽然说是难得大办的寿宴，实则各家都只来了一两位做代表。 上京的异能者关系复杂，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干脆就没有邀请那些百年以下的家族，免得麻烦。 陆家大宅里竟然也刚好能坐下这么几桌人，这倒是免了异能者醉酒后可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异能的意外事件。 陆云涵站起身，对着各大家族的掌权者和继任者们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说道：“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感谢各位莅临寒舍。在这里，我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件事，是关于我儿子陆纪尧的，他将于年底与林语林订婚。”说着，他又示意林语林起身与大家招呼。 “这是我的准儿媳，她的身份来历各位想必都十分清楚，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这是让各大家族都好好认一认人，免得以后冲撞了，他陆云涵护短起来不会给面子。 在座的各位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件事他们早有耳闻。 虽然说林语林本身也是异能者，但她的等级也只是中级而已，觉醒年龄又大，本来觉得不十分般配，但看陆云涵都不反对的样子，想必是满意的，他们这些外人也无可置喙。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儿子陆纪舜的。这是我小儿子，陆纪舜。他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现在已经五岁多，异能觉醒了才接回家来的。今天介绍给各位认识，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照顾了。” 陆云涵示意陆纪舜站到椅子上，给各大家族的人问个好。 陆纪舜十分乖巧地抱了抱拳：“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好！” 第二五五章 绝密资料 光凭他这一张脸，就有许多年轻的继承人没忍住发出了抽气声，实在是和陆纪尧长得太像了！ 稍微老成一些的，还能按捺住心里的惊讶，只跟身边的长辈对视交流了片刻。 陆纪舜初时还有些怯场，被这么多人盯着，就忍不住转头去看陆纪尧。 陆纪尧皱了眉，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好好地按照排练过的样子做。 他无奈地转回头，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陆纪舜只能尽量避开大家的视线，盯着三桌之外的一只大龙虾看了许久。 这在众人眼中，就是陆纪舜有些害怕陆纪尧的样子了。 说完这两件事，陆云涵便招呼众人开宴。 只是这样两个消息砸下来，在座的各大家族主事人和继承人早已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分析现状，山珍海味吃起来都不香了。 唯有亚历山大和他的两个保镖，吃得杯盘狼藉，痛快极了，和米国的华夏餐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美味！ 不管那各大家族的人有什么想法，这场寿宴总算宾主尽欢，只是散场之后，各家回去又会有什么样的安排和考量，就不知道了。 宴席散场，陆云涵抱起已经吃得犯困的陆纪舜，把他送去他的小房间，陆纪尧跟在后面，说了一声“谢谢。” “谢什么？我也早就想整顿一下这些家族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试探他们，这次你说不要太早地把你是继承人的事宣扬出去，我也觉得这样是个好机会。” “只是这样做，纪舜这边平添许多麻烦。”陆纪尧认真地说道，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势必会引发陆家附属家族们关于继承者的争论。 今天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家族把自家的小朋友塞过来陪着玩，借机试探陆纪舜。 那些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需要陆云涵细细分辨，对陆纪舜的保护需要更加严密。 这之后，还得防着接近陆纪舜的人怀着什么别样的心思，总之就是，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你们都是我儿子，说这种话就很见外了。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陆云涵将陆纪舜放在床上，又亲力亲为地打了热水帮他洗脸，又擦洗了手脚。 做完这些，才想起来陆纪尧还在一旁看着，“还有事？” 陆纪尧点了点头，“我想看一下米国本世纪初那一代的异能者资料，我权限不够。” 这是自从上回讨论说起岑松的事故可能是米国所为，一直想着要做的事。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全家的心思都在陆纪舜身上，他也几乎没想起正事来。 “好，等会我把权限给你。不过，你没事看那些干什么？黄金一代的异能者，到如今，基本上已经不是新乡的异能者核心了。而且大多都因为各种原因，早早退休，甚至已经去世。你这次去新乡，顶多能见到几个当时的愣头青，骨干是见不到的。”陆云涵有些疑惑。 陆纪尧自然明白，他的目的也并不只是那些资料，但他没有说出真实的意图。 “我只是觉得，刺杀林语林的人，和造成舅舅事故的人，也许存在某种联系。我想确认一下。” 早在陆纪尧让赵垣调取十一年前的出入境记录的时候，林语林被刺杀过的事就已经知会过陆云涵。 后来带陆纪舜回到上京后，陆纪尧又把岑松的事故与米国有关的些许猜测告诉了他。 因此陆云涵也翻看了一遍资料，他对此并不惊讶，“这种可能确实存在。只是我们也查了许多次了，确实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证据，我们连他们动手脚的方式都不知道。” 陆纪尧却有八分把握，“我想看看那一代，米国的隐身异能者” “隐身异能者？米国并没有隐身异能者。不对，难道他们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了，而且至今没有被其他国家所探知？”陆云涵惊讶道，米国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地违背全球异能者基本信息共享盟约？ 不过，米国人也曾经借口“不在盟约共享资料库上”，怀疑这些人要对苏国异能者甚至普通人不利，将苏国隐藏起来的秘密异能者干净利落地屠杀殆尽，他们自己培养些秘密人才也不稀奇。 敢情就华夏最老实？虽然也有培养特殊人才，但并没有隐瞒这种可以彰显国力的异能者类型，只是在全球异能者基本信息共享数据库里的数据可能不太真实而已。 而说到这种隐身异能者，即使是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的华夏，记录在案的也仅有四人。 这四人中，有三人是部分隐身，只能将自己的一部分变成看不见的样子；还有一人能够完全隐身，但这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如果那人活着，大概和陆云涵差不多的年纪。 而无论是以前的庞然大物苏国，还是如今的霸主米国，抑或是浪国和墨国，都没有隐身异能者出现。 原本，陆云涵还以为这是华夏特色异能。 这么想来，人口和华夏差不多的米国如果一个都没有，那确实有些说不通。 “有点道理，那你自己去查吧，有什么消息，让人告诉我一声。”陆云涵将自己的袖扣交给陆纪尧，那里面的芯片可以解锁异能者管理系统里大多数的绝密资料。 他还不忘吐槽一句，“那一代人至今依然活跃的异能者，没剩下几个；但他们的头头，吉伦哈尔博士倒是够长寿的。难不成，还有长寿异能？” 陆纪尧知道他对自己的寿命剩下十年的事，十分在意，但听到这种猜想，不由得笑道：“哪有那种异能，特别能活的异能吗？小强异能？” “……哎，好吧，如果真的有这种异能，我倒是还挺心动的。”陆云涵给陆纪舜掖了掖被角，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 陆纪尧拿着那袖扣回了自己房间，但他并没有登陆异能者管理界面，去查看那些米国黄金一代异能者的资料，而是将袖扣交给了等在房内的孙永宁。 他要看的不止是这些资料，还有那些年他在研究所期间，和他有关的一切研究所的资料。 第二五六章 如何报仇 陆云涵作为高层，权限极高，加上他是陆纪尧的监护人，没有人能比他能获取更多的相关资料了。 但时间紧迫，只能交给孙永宁将那些资料全部拷贝转存出来，又要清理痕迹。 孙永宁手上动作不停，十指翻飞在键盘上敲击着，嘴上不忘问道：“这样真的好吗？你不跟陆叔叔说一声吗？” 陆纪尧十分淡定，他拉着林语林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我到底要看些什么，他估计也心里有数，所以这么干脆地给我看，应该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吧！” “你们这对父子就不能正常一点？这么喜欢猜来猜去。”孙永宁嘀咕一句。 过了几分钟，孙永宁松了口气，“好了，所有和研究所相关的资料我都弄出来了。” 正要伸个懒腰，却听陆纪尧问道：“那些米国异能者的资料呢？” “啊？”他的动作僵住了，“你怎么不早说？” “啊什么啊，我早就说的，只是后来强调了一下研究所的资料，你就把米国的给忘了。不过米国异能者的资料，就不用清理访问痕迹了。” “哦。”孙永宁苦着脸，又埋头重新开始那一套破解转录复制等程序，他怀疑刚才陆纪尧是故意不提醒他的。 林语林有些好笑地拉拉他，刚才陆纪尧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孙永宁和她在讲话，这瞎吃醋的功力又大涨了。 “你怎么老是欺负他，他就是想问问我，知道多少关于关于黄金一代最强异能者的事而已，还跟我科普来着。”林语林笑笑，摇了摇头，她倒是确实知道一些劲爆消息，可惜现在都还不能说。 “他问你这些干嘛，难道他不知道你是被领养的吗？他就是想找机会接近你！”陆纪尧不讲道理的样子特别熊。 “别闹了。对了，亚历山大那里，我下午的人设是一个担心男友前途的身世飘零的女孩子，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林语林回想了一下下午的表现，给自己打了一个高分，又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男友，求夸奖。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陆纪尧深深地看着她，诚心诚意地夸赞道。 林语林得到自己想要的夸赞后，反倒有些脸红。 她微微避开与他对视，只将视线投向了他的嘴唇，她还记得那唇瓣的柔软。 “不过，亚历山大这次跑来上京，我总觉得是多此一举。有什么事情不能邮件交流，一定要当面说的吗？” “我觉得米国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亚历山大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一本正经，实际上好奇心很重。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就为了早些见到你，他对你真的很好奇。” 陆纪尧微微收紧了手，亚历山大带着打量和欣赏的目光看着林语林的样子，真让他不爽。 与那些喜欢显摆自己珍爱的物品的人不同，他不愿意将心爱的珍藏给别人看去，除非那是自己所不要了的。 林语林虽然不是物品，但他也不愿意将她带到众人面前，被别人用那种探究好奇的目光打量。 若非林语林自己十分讨厌被限制自由并且意志坚定，只要她稍微软上一分，陆纪尧都想试着将她的翅膀折断，锁在自己身边。 林语林却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在她看来，陆纪尧就是占有欲强了一些，还没有到让她难以忍受的地步。 年轻的她，还是宁折不弯的年纪，经历的事虽多，但还有一份天真在，因此陆纪尧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而不是一上来就直接探明底线、制定规则。 “这样一来，那个来杀我的人岂不是会刻意避开我们？到时候，他可能根本不会来参加交流会了。” “没关系，交流会他肯定不会来了，这种官方的公开活动，他的上司肯定不会让他动手。但我们之后还要去金山和花屿，到时候人少了，米国官方也不会时刻陪着我们，那就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嗯。有周无在，只要他出现，我就有把握拿下他。” “问题是，你拿下他之后怎么办？你会杀了他吗？” 抛出这个问题后，陆纪尧就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抉择。 他问到了关键处，秦泽林的仇要怎么报？ 林语林进入异能者圈子至今，骨子里还是一个善良守法的好公民，如果要让她杀人，那基本上相当于重建三观了。 可是在米国人的包庇之下，那杀手可能都不会让他们带回华夏。 走米国的司法程序，秦泽林之死和那凶手的关联，跨国官司加上无凭无据；另外，米国异能者的事一般私下解决不上法庭。 那么，想要报仇雪恨，也唯有悄悄弄死他这一种方法最为干脆利落。 其实，如果林语林在米国弄出人命的话，他其实很愿意帮她消除证据。 “这还不好办？语林下不了手，就带上我，我帮她下手！”孙永宁贱兮兮地插嘴道，他对去米国的事还不死心。 “专心弄你的资料吧！”林语林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 她提起了阳城为他们做研究的微生物实验室，“你记得我们来上京之前，微生物实验室的净化剂已经成功合成第一批了吗？” 陆纪尧忍不住挑了挑眉，猜测道：“你是说，用净化剂把他变成普通人？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看他们亲爱的吉伦哈尔博士，对这种药物的好奇心强不强了。”林语林有五成的把握，只要将那杀手被注射了净化剂的消息公布出去，吉伦哈尔博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净化剂的存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具体的效果并未公开；而合成途径，更是只有陆纪尧和唐杨这方知道。 之前那一次的“下药”事件范围极广，很难完全压下，不止是米国，苏国和浪国都已经致电询问过此事。 听说吉伦哈尔博士对于自己的实验体十分爱惜，珍惜每一份实验材料，那杀手将来的生活想必是十分健康向上的，养生长寿更不是问题。 至于西方树叶？那种危害身体的东西，吉伦哈尔博士肯定不会批准给他的。 第二五七章 两情相悦 林语林的想法不错，吉伦哈尔博士最近最为苦恼的，就是无法获得净化剂相关的实验材料。 那些中了净化剂的人，基本上都是被嫉妒的大家族的核心子弟，虽然中了药，但研究所及时澄清只是暂时的异能丧失，所以那些人都被好好保护起来，等待异能的恢复了。 此前，他也曾经通过W获得了一点材料，可那实在太少了，还没明白作用机制已经消耗完了。 W那边又被人盯得很紧，甚至他们的联系都断了一阵。 吉伦哈尔博士对净化剂的兴趣，并不是为了“伟大的全人类”，而是他的赞助者支持者们向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米国的部分五感强化系的异能者，也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却为此忍受着各种痛苦。 而这部分异能者因为自己特别敏锐的知觉，往往也能在短时间内跻身最富有的那一部分人。 这些人就反过来成为了异能者研究所的赞助支持者。 吉伦哈尔博士的研究所和异能者管理中心，离不开这些人的资金支持，而他们的根本需求，或许只是想睡一个好觉罢了。 唐杨处的合成途径已经销毁，微生物实验室因为都是普通人，又不属于官方机构，陆纪尧虽然没有将那实验室纳入名下，但已经成为那实验室的真正老板，所以合成净化剂的事极其隐秘。 等到林语林他们得手，就以最快速度撤出米国，那么吉伦哈尔博士反应过来后，别无选择，就只有那一个珍贵的实验体了。 林语林有些不安，虽然这不算是直接干脆利落地报仇，但也算间接地折磨了那杀手。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残忍？” 陆纪尧不以为然，安慰道：“他既然利用异能做这种杀人的勾当，那么当然要为此付出代价了。我觉得你只是剥夺他的异能，这方式还略显温和呢！” “这也是因为米国的不作为，不，是在不该作为的时候太能作为了，你才被逼无奈这样做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要知道，如果是我，我会先给他喂几颗进化珠，再给他用净化剂。” 既能够确保他活不了几年，又能够让他余生都在吉伦哈尔博士的实验室里度过，这样才是万无一失。 听他这么说，林语林松了口气。 即使成为异能者已经快一年了，她也早已有了剥夺他人生命的能力，可这二十几年的底线也不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 “那样的话，他身上的药物残留和症状都比较复杂，吉伦哈尔博士可能会直接将他处理掉。到时候他再派人来华夏抓人就不好了。” 陆纪尧点点头，“所以还是你的方法好。” 等他们暂时定下处理杀手的方案，孙永宁那边也把资料都弄好了。 孙永宁总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想起了W先生：“说起来也怪，最近那个W先生一点消息都没了。” “是不是你上次追踪他，打草惊蛇了？” “有可能。这不怪我啊，是对方太谨慎了。不过，他是不是也是冲着语林来的？这样的话，语林岂不是很危险？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们一起去米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因为上一次处理的视频就是与林语林有关，所以孙永宁有了这种猜测，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为同去米国做努力。 “确实，多一个人还多吃一斤猪肉呢！”陆纪尧无情地拒绝了他，“你就继续寻找W先生。安全方面，语林的两个新助手比你靠谱多了。还有，夜深了，你该回家了。” “老大，你也太无情了吧！”孙永宁死了心，无奈地起身，准备回家，他就是个工具人。 “对了，赵惠那里也要盯着点，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林语林提醒道，那种违和感，让她十分在意。 孙永宁应下后就自己走了，陆宅他还挺熟的，比起年少时就搬出去独自居住的陆纪尧，可能还要熟一点。 “我也先去睡了。”说着，林语林就要回房间。 陆纪尧却没放开手，反而将她拉入怀中，“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杀了那个凶手吗？我可以处理的。” 他在几次任务中，也处理过穷凶极恶的人，虽然早期会有些心里不适，但后续找心理医生治疗后就渐渐好多了。 何况，为了林语林，这点不适根本不算什么。 “不用。以前你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正常人，有谁会愿意杀人啊？”林语林拧紧眉头，陆纪尧的话里透露的信息让她有些难受。 “不过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她靠近他，微微踮起脚，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却被他捧住了后脑勺，玩起了追逐的游戏。 许久，两人才分开，呼吸带着几分急促。 从没有人考虑过他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的心情，陆纪尧一时心情激荡，在她靠近时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因为方才的动作，林语林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唇瓣显得水润又娇嫩。 陆纪尧看着她，只觉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凝聚成一团火热，让他只想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永不放开。 心里的悸动太过明显，陆纪尧福至心灵，想要抓住这个时机，就开了口：“你……” “晚安！”可不待他说出接下去的话，林语林就打断了他，回避开他的视线，匆匆跑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才往自己的脸上扇了扇风，刚才一时心里感动，忍不住想表达一下，结果你来我往地，就表达了好多下。 她又忍不住琢磨，陆纪尧刚才到底想说什么？或许是一个认真的表白？ 她有些后悔，不该打断他的。 唉，明明是初秋的夜晚，怎么还让人如此燥热？ 被她丢下的陆纪尧，看着她有些慌张的背影，摸着自己的嘴唇，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他似乎在那一瞬开了窍，这难道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吗？ 这一晚，林语林和陆纪尧并不是上京唯二没睡好觉的人。 陆家突然冒出一个天赋极高的小儿子，这条重磅消息让许多异能者都没能睡个好觉。 第二五八章 两个小孩 “哥哥，爸爸不在家，妈妈说有客人来了。哦，还有一个女孩子。” 陆纪尧刚晨练完毕，就碰到特意来拦截他的陆纪舜。 他看了身边的林语林一眼，金巧姿一向不参与陆家的异能者事务，她会专门来叫他去会客，说明那客人是异能者。 他对陆纪舜问道：“这么早？客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叫潮部长，他为什么叫潮部长呀？部长有潮的，还有干的吗？”陆纪舜疑惑地问道。 陆纪尧摸着他的头，笑得开心：“哈哈哈哈，不是那个潮。我知道啦，你该去学习了。今天爸爸不在，等哥哥见过客人就来陪你，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自从陆纪舜出现后，他就觉得小孩子说出来的童言童语也蛮可爱的。 “我也想去见客人，我可以一起去吗？”陆纪舜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带着几分乞求说道。 这几天他一直被限制着，学习这个又了解那个，对于一个五岁多的小朋友来说，可把他憋坏了。 “那好吧。那你要努力控制自己的能力，知道吗？”陆纪尧想了想，觉得一周少学习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同意了。 果然，是朝凡天带着他家的朝音小朋友来陆宅了。 “姐姐，好久不见啦！”朝音见到林语林就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不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醒时林语林也陪在她身边的原因，朝音特别亲近她，很愿意和她呆在一起。 “这是我的姐姐！”陆纪舜半路插进来，拉着林语林的手往另一边去。 “不对，这是我的姐姐，陆叔叔才是你的哥哥！”朝音小朋友也坚持己见，拉着林语林另一只手不放。 两个五岁小孩，在经过多次训练的林语林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朋友各自都拉不动她，然后开始吵嘴。 陆纪尧有些无奈地对朝凡天说道：“这两个孩子太闹腾了，我们去书房详谈。” “音宝，乖乖的，不许用火，爸爸很快回来。”朝凡天走之前不忘嘱咐一句，最近朝音觉醒之后就愈发淘气起来，总是忍不住用异能捣乱。 在自己家他还能时时照看，可这是在陆家，而且对方是上京整个异能者圈子都盯着的陆家小儿子，天赋卓绝。 他这次来也是有事相求，可不能就这样弄伤了陆纪舜。 林语林明白他的顾虑，只是笑着对他点点头，“没事，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朝凡天这才跟着陆纪尧去了书房。 朝音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抬头用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看着林语林，撒娇道：“姐姐，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我的姐姐，为什么要给你讲故事？”陆纪舜不满道，他在独占关注这方面，和陆纪尧还真是如出一辙。 在上京住了一周后，他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也开始慢慢显露出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该有的淘气。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讲故事多无聊啊，我们……去种花吧！” 陆纪舜喜欢玩积木，可朝音浑身上下粉嫩嫩的气息，无不表示她喜欢可爱的东西。 可这是在陆家，哪有什么可爱的玩具给她？ 如果只能满足一方的需求，那不如满足自己的吧，林语林如是想。 陆纪舜和朝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可看到对方脸上嫌弃的样子，又不约而同地开始打小报告：“他/她不想去种花！” 没多久，林语林就带着这两个还在吵吵闹闹的小孩，一起去了书房旁的小花圃。 陆纪尧和朝凡天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语林专心侍弄花草，而两个小孩有来有往地往对方身上抹泥的样子。 这就是好好照顾他们的意思吗？ 不过两个小孩没打起来，朝凡天和陆纪尧都松了口气。 在无聊之下，他俩你揪我辫子一下，我扯你衣服一回地，倒是关系好了不少。 “音宝。”朝凡天叫女儿过来，她带着一顶不太合适的草帽，脸上有些红红的。 虽然阳光大部分被草帽挡住了，朝音还是玩得一头汗，脸上还有一抹没擦干净的泥。 林语林听到他们的声音，才从忘我境界中脱离出来，她一开始侍弄花草，就容易因为过分专注而屏蔽外界的干扰。 看到陆纪舜脏兮兮的小脸，她站起身，有些尴尬地对陆纪尧吐了吐舌头。 陆纪尧的视线跟着那粉色的小舌头一晃，眼里自动给她加上了滤镜，今天的林语林，也十分的招人喜欢。 朝凡天抱起朝音，对陆纪尧点点头，就告辞了，他还得帮女儿整理干净，回去管理中心工作。 林语林看着他离开，转头问陆纪尧：“他来是有什么事啊？” “朝副部长说，他要一批能量珠私用，跟我谈条件来了。这还得麻烦你和煜哥。” “没问题。”林语林比出一个OK的手势，又拉过陆纪舜，随手擦了擦他的脸。 她想了想，说道：“不过，他看得还挺清楚。我记得今天的客人好几拨了，听说陆叔叔不在，都说改日再来访，倒是朝凡天知道和你谈。” “他和我爸也没什么好谈的，两大副部长私下见面，上面那位部长可要着急了。”陆纪尧俯身抱起陆纪舜，笑着说道。 陆纪舜倒是乖觉，见他俩在说些他听不太懂的话，知道是在说正事，没有给他们捣乱。 “唉，说真的，关于那位部长，我对他没什么了解，怎么听你们的意思，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那位部长，到现在为止，林语林一次都没见过。 据说他不止管着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事，还担任着政府部门的重要职位。 “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部长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他妻子儿子都是异能者。”陆纪尧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位高权重又如何，也是个可怜人。 他继续解释道：“只是他妻子因为异能者怀孕消耗过大，加上遇到难产中极其棘手的症状，各种药效在异能者身上都大打折扣，因此没能抢救回来；唯一的儿子又因此从小体弱多病，偏偏还没扛过觉醒热。” 第二五九章 时过境迁 “所以他对异能深恶痛绝，顺带着对异能者也十分厌恶？”林语林虽然也有些同情那位部长，但并不认可他的这一些观点。 意外不幸地在他身上发生了两次，诚然令人同情，但那些被清梦的异能者们，稀里糊涂的人生又该由谁来负责？ “其实清梦者协会的存在一直以来就很受争议，但部长一力主张保留清梦者协会。理由就是清梦药剂的副作用可以清除异能，而接受清梦之后，这些人的寿命普遍长于其他异能者。” 林语林理解地点点头，道：“我们的净化剂在阻止异能者的精气消耗，延长退休异能者寿命方面，还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这要说服那位部长，确实很有难度。” “更何况，这么几十年下来，因为部长的纵容和庇护，清梦者协会人员渐渐变得结构性冗余，已经是有些尾大不掉了。” 何止是有难度，有些事时过境迁之后，和预料中的局面，早已大相径庭了。 “这么说来，想要解散清梦者协会，部长和清梦者协会本身都是极大的阻力，他们不会让这件事顺利进行。” 关于解散清梦者协会，这是林语林与陆纪尧早已仔细讨论过的事。 林语林的母亲本身就是那清梦程序的受害者——柳晚秋完全忘记了和陈斯的感情，爱上了宋柯，经受了许多波折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自杀。 从往年的清梦后追踪的数据看来，使用清梦药剂后的人，自杀率远高于普通的异能者。 即使寿命可以延长，但错乱或空白的记忆，依然对人的心理造成了难以预料的影响。 既然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替代品——净化剂，清梦者协会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至于那些异能者失去异能，变成普通人之后，会将异能者的事泄露给普通人，这种事在林语林看来，就是个伪命题。 愿意失去异能的，自然本身就想当普通人；被迫失去异能的，成了普通人之后，说这些话不异于天方夜谭，普通人真的会相信他吗？ 保留记忆，反而对那些没有了异能的人更有威慑力。 “你想得没错。目前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净化剂。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落在清梦者协会手里，否则我们就更加拿他们没办法了。” 近年来，重觉醒的异能者数量越来越多，但处理这些人的事，却依旧由清梦者协会介入。 这简直是抹杀人格，一个五十岁的人，记忆变得七零八落，这和阿兹海默症又有什么区别？ 能活得更久又如何，只是行尸走肉罢了，身边有着那些记忆的亲人，恐怕更痛苦。 林语林也看到过不少任务资料，那些重觉醒的人，恢复了部分记忆后，除了痛苦后悔，知道要再次清梦之后，表现出的，无不是麻木和绝望。 不过清梦者协会也不都是坏人，大部分只是照章行事而已，关键还是要用净化剂替代清梦药剂。 “怎么那些人给你说得十恶不赦一样？其实大部分清梦者协会的人，失去异能之后还可以去当心理医生啊！他们自己也是被这些异能和不愿放弃的记忆，束缚住的人。” “道理我都懂，清梦者协会里当然不乏好人，比如洛优格。但我只要一想到，那个世界的你被他们注射了药剂，我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看待他们。” “哥哥。”陆纪舜没忍住，他实在太好奇了，“清梦者是什么？” 他听了好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只是很多都听不懂，只能拿那个关键词问陆纪尧。 “清梦者啊，会给你打针，还会给你讲奇怪的故事，他们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那我知道！我认识一个姐姐，她给我讲过很多故事，她还知道我从小到大的事呢！她还说是看着我长大的。” “什么？”陆纪尧和林语林面面相觑，陆纪舜的日常行为和普通小孩一样，只是他的一些特定环境下的行为和经历总有些奇怪的违和感，如果清梦者在其中插了一脚，那么也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我没听说清梦药剂的副作用有例外的。”陆纪尧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陆纪舜的异能不但觉醒了，还觉醒得很早，如果用过清梦药剂，那么他现在也不可能还有这样好的资质了。 “你忘记了吗？你好像就用过，而且还没受影响的啊！”林语林提醒他。 “之前异能者交流大会的时候，你不是做过梦吗？有些零碎的片段，你当时怀疑过自己的记忆有些问题。” “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想起来。”陆纪尧显然早已将那些零碎的片段又扔到了记忆的角落中。 “这事之后再说吧，纪舜在呢！” 陆云涵已经帮陆纪舜安排好了学籍之类的事，只是今年确实没办法赶上开学，只能推迟到明年。 说来也巧，朝音明年也要去异能者学校上学了，陆纪舜和她说不定还能当同班同学。 想到这里，陆纪尧问了一句，“纪舜，你喜欢像今天的音宝那样的小朋友吗？要不要找一些来陪你玩？” 虽然这一年不能去异能者学校学习，但早上来拜访的几个家族，几乎都是想让自己的子孙，跟陆纪舜从小搞好关系。 这动机虽然有些问题，但那些小朋友是无辜的，让他们来陪陆纪舜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顺带将这些孩子教育成陆纪舜的左膀右臂，那么就皆大欢喜。 就看是他这边的润物细无声效果好，还是那些家族的耳提面命比较有用了。 他和陆纪舜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利益冲突，那些家族想借此获利，当然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纪尧自己本身不是很喜欢被束缚在岗位上兢兢业业，更不喜欢和各色各样的异能者打交道。 相较而言，和爱人去全球各地到处玩、甚至宅在家里一动不动，都比这工作对他更有吸引力。 他恨不得陆纪舜一下子长个十几岁，把这担子扔在他肩上，他去过他的咸鱼人生，做林语林身后的男人。 第二六〇章 一块巧克力 只是连陆云涵都有些不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咸鱼的人！ 他还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要如何教育陆纪舜。 陆纪尧当下也没办法证明，只能先把目前紧要的事情搞定，再慢慢培养陆纪舜。 到时候，把这些都转移给他，用事实说话。 所以，那些大家族有其他的考量，他完全能够理解，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够上进。 但他们对他的回避，做得这样明显，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或许是想看着他和陆纪舜争斗，想看着陆家在这样的对峙中衰落下去，自己好上位取而代之。 陆纪舜考虑了好一会儿，才道：“一般般吧！音宝就是长得可爱，别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她还骗说我应该叫她姐姐。” 林语林不明白，朝音本来就比陆纪舜要大半年多，怎么就是骗他了？ “音宝哪里说错了？” 陆纪舜振振有词：“她要到冬天才过生日，我夏天就过了生日了，所以我出生比她早！我为什么要叫她姐姐，她应该叫我哥哥才对。” 陆纪尧觉得这说法很新鲜，“你生日比她早，所以你是她哥哥？” “对啊，我们都是五岁，然后我生日比她早，那不就是我比她大吗？” 初初一听，竟然还觉得颇有道理，可惜他年纪小，漏掉了一个信息。 林语林不由得笑出声来，小孩子一脸“我很有道理”，陆纪尧也一脸“你有点道理”样子真的是想笑死她。 “可是你过完夏天的生日是五岁，音宝过完冬天的生日就是六岁了。”林语林好不容易收住笑，对他解释道。 “原来她没骗我啊！”陆纪舜睁大了那双凤眼，有些不信。 “可是她还拿小火苗吓唬我！” 林语林忙问道：“有没有烫到你呀？” “没有，我忍住了，没有用我的超能力。”陆纪舜一脸骄傲。 自从他看了一些关于异能者的电影，又知道自己的那个能力可以通过自己的学习训练控制后，他就称呼那个为超能力了。 “我忍得好辛苦的！所以我今天可不可以吃一块巧克力？这么……这么大就可以了。”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手机的厚度，一脸认真。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你说你比的是厚度。”林语林被气笑了，这孩子，同一招想用两次？ “你哥说话算话，没拦着你，让你吃了一整板。然后你饭也没吃，后来还肚子痛了。你都忘记了？唉，可我没忘记。”林语林揭穿他，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这么多歪理，有时候还真的会被他骗到。 “姐姐，你好严格哦！”陆纪舜竟然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鬼点子。 “音宝说，你们如果有了小宝宝，我就能当哥哥了。有了弟弟，我就是大人了，我就不吃巧克力了。”音宝还告诉他，有了弟弟，那些大人就不会来管他了，到时候他想吃多少巧克力，就吃多少。 林语林闻言，一脸无语，朝音那孩子说的都是啥？ 就算有了小宝宝，陆纪舜也不是哥哥，而是叔叔。 更别说，生孩子难道跟下蛋一样吗？今天不想让他吃巧克力，立刻下一个蛋，不，生一个孩子？ 陆纪尧看了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的林语林一眼，心里给弟弟点了个赞。 不料，陆纪舜看他们没动作，又补充指导道：“你们快去垃圾桶里捡一个呀！” 这是什么魔鬼言论，从垃圾桶里给他翻块瓜皮当弟弟吗？ “谁告诉你小孩子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音宝吗？”林语林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他的错误认知。 陆纪舜诚实地把朝音供了出来：“是呀，音宝说，她爸爸跟她说的，她是从医院的垃圾桶里捡来的。” 他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吗？那小宝宝是怎么生出来的？” 林语林有些后悔接这个话了，正犹豫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陆纪尧轻咳一声，说道：“这个，你长大后就知道了。反正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那么多种垃圾桶，你知道小宝宝应该从哪一种垃圾桶里捡吗？” 这个问题果然成功地难倒了陆纪舜小朋友，他带着一脸困惑，呆呆地点了点头，“是哦！那我下次问问音宝。” 林语林忙把话题从小宝宝上绕开，“你还没说，要不要小伙伴一起玩呢！” “音宝也会陪我玩吗？”陆纪舜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林语林不解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而且她还尽教他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是，她长得很可爱啊！” 陆纪尧和林语林对视一眼，笑了，陆纪舜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个颜控。 “我问问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陪你玩。那别的小朋友呢？”陆纪尧点点头，答应帮他征询意见，又问起其他玩伴的事。 “哥哥决定就好了。”陆纪舜脸上有十分的真诚，“我相信哥哥不会害我的。”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陆纪尧笑着说道。 “那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你要学会控制你的‘超能力’。让小朋友受伤的话，他们会痛到大哭的。” “唉，他们可真没用！”陆纪舜一脸无奈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陆纪尧心道，害怕吃药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要带他去继续练习控制异能的事，管家通知说，亚历山大·格林斯潘到访。 林语林牵过陆纪舜的手，“你去招呼吧，我的戏昨天已经杀青了，这次轮到你了。纪舜这边我看着他练习。” “哦~我亲爱的甜心，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陆纪尧笑着用翻译腔的华夏语说道，激得林语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语林拍了他一下，回敬道：“你这个幼稚的家伙！小心我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随后，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陆纪舜看着他俩笑，虽然不知道那几句怪腔怪调的话有哪里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宅里飘荡着三人的笑声，好在陆宅挺大，不至于传到亚历山大所在的前厅里。 第二六一章 该退休了 陆纪尧到达正常待客的前厅时，亚历山大已经等得有些焦躁了。 他一见陆纪尧，就开口道：“哦，我的老朋友，昨天没有亲自和你道别，我真是太失礼了！” 前一天筵席散后，他见陆纪尧要打发的人十分多，也就没有上前硬凑。 亚历山大的问候，在陆纪尧脑海里自动转为了华夏语翻译腔，他脸上带出了笑意。 “你可别这么说，艾利克斯。这就是我不喜欢宴席的原因了，没有办法与我的朋友好好聊聊，应该是我这个招待不周的主人，向我的客人说抱歉才对。” 陆纪尧十分客气，许是因为心情好，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刀刀扎在对方伤口上的直来直往。 这次亚历山大是独自前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那两个保镖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但陆纪尧猜测，他此次前来华夏，另有目的。 他回忆起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高层人员相关的资料，据说，亚历山大并不是新乡人士，而是来自金山。 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三大部长分别负责情报与安防、外交和公关、资金流通。 本杰明·安德森和克里斯·坎贝尔则都是新乡本地人士，甚至已经任职二十多年。 这两人是上一个黄金时代的人物，同时也是吉伦哈尔博士最为信任的手下。 而亚历山大在新乡总部不时受到排挤，若不是他外交公关方面的能力出色，其他研究员对他评价颇高，他可能无法在新乡站稳脚跟。 但也有潜伏在米国的华夏人汇报，曾发现亚历山大与几名高级研究员来往密切，十分可疑。 这些都让陆纪尧联想到了约摸四百年前华夏的一次事件，当时的帝王在位，身体异常康健，其钦定的继承人在等了三十四年之后，终于失去了耐心。 而吉伦哈尔博士站在米国异能者的权力顶端也已经有三十四年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亚历山大没有继续和他争夺“抱歉的权利”，“不，纪尧姆，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所谓的小事情上了。我避开随行者到这里来见你，时间并不多。” 看到他带着些急切的样子，陆纪尧表现得认真起来：“你请说，你有别的事想和我讨论吗？” “是的。”亚历山大也收起了笑容，十分严肃地注视着他。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吉伦哈尔博士已经八十岁了。无论在哪一个国家，都到了退休的岁数了。我和一些研究员们，都十分忧心他的身体，研究所所长的职位对他这样的老人来说，有些勉强了。” 陆纪尧之前就有了些猜测，而亚历山大此时的话，仿佛在印证他的想法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们希望他回家颐养天年？这恐怕有些难度，毕竟吉伦哈尔博士还有两个忠心耿耿又很有势力的手下。” 亚历山大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我想，克里斯和本杰明也会理解我们的做法的。” 在这一点上，克里斯和本杰明对于固执又难以讨好的吉伦哈尔博士，已经有些厌烦了。 陆纪尧摇头，他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同意这种事，说道：“可是，这是你们米国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华夏可是和你们米国一样，签署了联盟协议的，‘互不干涉他国的异能者相关事务’。” “哦，纪尧姆，你可别这么想。W先生，你听说过吗？”亚历山大见他无动于衷，抛出了一个诱饵。 陆纪尧有些惊讶，难不成W先生与米国有什么关系？ 他也没有掩饰他的惊讶，问道：“W先生？是的，我已经和他有过一次交集了，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我确实知道他的存在。他是你们的人吗？” 亚历山大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否认了这个说法。 “不，如果你话里的‘你们’是指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的话。W先生和吉伦哈尔博士是亲密的朋友，他们总是单独联系。” “这么说来，W先生是吉伦哈尔博士的亲信？还是说，他们是合作伙伴？”单独和外国的异能者最高管理者联系，也不外乎这两种情况了。 亚历山大肯定道：“我认为，他们是合作伙伴。之前阳城的事，派出的那两个人，是我亲爱的同事本杰明·安德森安排的。他说，你的行踪全部被W先生所掌握，并告诉了吉伦哈尔博士。” 说完，他忙又澄清自己：“当然，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吉伦哈尔博士并不与我亲近，他甚至不曾对我提起过W先生的事，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那么，吉伦哈尔博士告诉过W什么事情呢？作为合作伙伴，我想，他们应该是互相提供消息才对。”陆纪尧也想知道，W先生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对林语林如此好奇？ 亚历山大摆摆手，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但我猜想，最后的烂摊子还是需要我来处理。” 说罢，他又无奈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瞧瞧，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可怜的艾利克斯，你可真是令人同情！那么，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不待他提出要求，陆纪尧又补充道：“如你所见，我的处境并不好。我有了一个天才弟弟，而且我的异能并不是陆家所期待的。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真是很抱歉，我的朋友。” “这正是我为你担心的事，纪尧姆。你的天才弟弟，异能已经觉醒了，他才五岁！”亚历山大似乎是真的在为他忧心，说起陆纪舜一脸地羡慕嫉妒恨，仿佛他才是嫉妒的哥哥。 “将来，当然，我不能断言这一点，但我猜，他不会一直都和你做亲密的兄弟。在这件事上，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陆纪尧心里暗笑，亚历山大的演技真是不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独眼的原因，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太好。 “你要如何帮助我？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异能，如果你能够把我的异能变成吞噬，那么我很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报酬。” “不，这种要求，我当然做不到。但是我有另外的办法。” 第二六二章 拉斐尔 “是吗？”陆纪尧觉得这不太可能，除了改变他的异能，如何才能以现有的召唤异能，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 亚历山大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吉伦哈尔博士研究了一种激发普通人异能的药剂，你或许会感兴趣。” “我不明白，我已经拥有异能了。” “哦，我亲爱的纪尧姆，你还是太年轻了！”亚历山大总算能把这句克里斯和鲍勃经常用来说他的话，拿来对陆纪尧说。 “这种药剂对于华夏人来说不重要吗？我认为会有很大一部分，家属是普通人的异能者，会愿意因此而站在你这一边。” “艾利克斯，我的朋友，多谢你提醒我。我想是因为这些天，我弟弟的事，让我太过心神不宁了。那么，我要为此支付什么样的报酬呢？”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陆纪尧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听说了，华夏的下药事件。我想，你们一定还缴获了一些，那种让人丧失异能的药剂吧？我希望可以得到那个药剂。”这才是亚历山大绕着圈子想要交换的东西。 陆纪尧对这个要求也有所准备，“难道你想对吉伦哈尔博士使用这个？哦，我理解，只是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吉伦哈尔博士的异能是什么？异能者能够像他那么长寿的，真的十分罕见。” 亚历山大露出了“同道中人”的笑容，“哈，看来你也没有认真看资料档案的习惯。吉伦哈尔博士虽然管理着异能者，但他自己本身是个普通人。” “哦，我的天，这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那么，你需要那个净化剂——我们称之为‘净化剂’的药物，做什么呢？我原本以为你会用在吉伦哈尔博士身上。” 陆纪尧确实没料到，因为他并没有在关于米国异能者的资料里，找到吉伦哈尔博士的档案。 但陆云涵似乎也不知道这个消息，难道是大家习惯性地默认了米国异能者的最高管理者就是异能者吗？ 亚历山大忙表态道：“不，我可不是那种会对普通人下手的坏心眼异能者。”这种对普通人下手的异能者，最为人所不齿。 “那么，你是想对你那些不懂得团队精神的同事们下手吗？”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克里斯和鲍勃，虽然经常与我意见相左，但都是为了米国的国家稳定着想的热爱和平的人。” 陆纪尧有些糊涂了，所以这药到底是用在谁身上？ 亚历山大终于不再卖关子，“吉伦哈尔博士身边有几个死忠异能者，十分强大。只有让这些异能者先变得‘心平气和’，博士才能安心地‘退休’。” 事实上，吉伦哈尔博士似乎也并不在意谁为他工作，他只在意有没有足够的实验体，还有他的那些珍贵的研究数据和昂贵的实验设备。 而异能者研究所的所长这一职位，自然可以给他提供最好的一切。 “那么，我更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吉伦哈尔博士退休呢？他研究出了那样伟大的药剂！”陆纪尧违心地拍了一下马屁。 “最近我才得知，那些异能者研究所的赞助人，已经对博士十分不满了。”亚历山大叹了口气，他抓了两下自己的金发，似乎这个消息让他困扰不已。 “因为吉伦哈尔博士倾向于研究那些激发普通人异能的药剂，还有强化异能者的药剂，这与赞助人的目的背道而驰。” 亚历山大一脸理直气壮，似乎把自己当成了赞助者的代言人，“现在，我想创造一个机会，让博士能够安心研究他喜欢的课题；而赞助人的希望，则由其他更有才能的人来背负。” 陆纪尧若有所思，米国的异能者之间，当然是越乱越好，这样华夏也可以清净一些，少些搅浑水的。 “我确实可以帮你。在那次事件中，我们缴获了一些，一部分交给了上京的研究所，还有一部分在我们这边。” “华夏研究所获得了药剂？他们有什么相关的研究进展吗？” 陆纪尧如实回答，表现出十分的诚意：“没有听说，据说那是唐杨的作品，研究所的人都为此十分苦恼呢！你似乎很关系研究所的动向，那里也有你的朋友吗？” “不，”亚历山大急忙否认道，“我的意思是说，当然，我有几个老朋友，也在华夏的研究所交流，只是他们应该无法接触到那种等级的研究。” 陆纪尧呵呵一笑，看他否认得那么快，真是让人更加怀疑研究所里，有隐藏很深的米国那边的人了。 “那么，我们的协议就此达成？需要我写个书面的协议吗？”陆纪尧笑着说道。 “哦，纪尧姆，别故作幽默，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我们只需以各自发誓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留下这种可怕的证据呢？！” 说着，亚历山大就率先向他的上帝发誓了。 陆纪尧无奈地跟着他，发下一个誓言，他明明是无神论者，也不知道这种誓言是发给谁听的。 “好了，现在你应该放心了。那么，你带了那种神奇的能够刺激普通人的异能觉醒的药剂吗？” “当然！只是因为博士直接指派来的两名随行人员，一直盯着我。加上我这次出来得匆忙，只能带出来一小瓶。”亚历山大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玻璃小瓶，递给陆纪尧。 这是医用药剂专用的密封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是浅红透明的，让陆纪尧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进化珠。 “能说说关于这种药剂的事吗？比如说，研发出来的时间，还有名字！这种美丽的液体，有名字吗？” “当然。这种药剂，吉伦哈尔博士为它命名为拉斐尔。” 亚历山大顿了顿，本不欲解释这名字的来源，但见陆纪尧略带诡异的表情，只好继续说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博士特意用‘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拉斐尔的名字命名，他还说这是他人生中最伟大的作品之一。” 陆纪尧微微点头，没想到，年纪一把的吉伦哈尔博士，喜欢这样有些文艺的命名风格。 第二六三章 双赢 他拿着那个玻璃瓶，微微晃动，那些液体似乎比水更为黏稠一些，“为什么我们华夏一直没有得到关于这种药剂的消息？” “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个药剂问世至今只有两年。目前被吉伦哈尔博士当做奖赏，奖励给那些作出贡献的异能者。能够获得这种药剂的，必须为米国工作了至少十年以上，而且还有保密协议。” 想到进化珠的副作用，陆纪尧微微拧眉，问道：“你们不担心这种药剂有什么副作用吗？”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不，为什么要担心？这种药剂的副作用虽然不明确，但服用药剂的人，都是自己作出的选择，而我们尊重他们的选择。当然，如果他们拒绝服用，那么这个药剂就会被收回。” “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净化剂的副作用，我们也还没弄清楚。”说着，他从自己兜里拿出了一小瓶透明的小药丸，看上去像小玻璃珠。 这正是净化剂。它易挥发，易溶于水，也可溶于有机物，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 自从之前中招之后，陆纪尧就养成了能量屏障长期覆盖于身的好习惯，只在与林语林接触时，才撤去那些能量。 看亚历山大的样子，不像是要把他们的拉斐尔药剂性质告诉他的样子。 那么这种小窍门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对方了，陆纪尧想。 眼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亚历山大也不再多留，将净化剂往怀里一揣，就匆匆告辞。 “纪尧姆，我的朋友，我对我们的合作十分满意，希望你也能达成所愿。” “亲爱的艾利克斯，这样双赢的合作，我不介意再多几次。如果下一次也有这样的机会，请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 “那是当然。时间不早了，那两个随行者十分麻烦，我想我得回去了。” “注意安全，米国再见！” “到时候见！” 亚历山大在初秋的天气里，穿上风衣又戴上牛仔帽，浑然不觉这样的装束在上京满大街的短袖之中更为瞩目。 目送他离去后，陆纪尧才拿着这新鲜到手的拉斐尔药剂回到后面训练室。 陆纪舜早已完成了当日的训练任务，正在和林语林说自己这天的训练感受。 他的训练任务，说起来十分简单，因为年纪小，而且只是着重于控制方面，拿来练习的就是一些轻巧的物品，比如说乒乓球。 今天又是不能把桌子上的乒乓球恰好吞噬掉的一天。 那桌子上的坑坑洼洼，和残留的不少乒乓球碎片，都让陆纪舜十分沮丧。 “别气馁呀，你哥哥也花了一个月才做到的呢！”林语林安慰道。 “而且你比起昨天已经有进步了，刚才不是量过了吗？这坑也没昨天那么深了，乒乓球碎片也没昨天那么大了。” 陆纪尧走进训练室，就听到她的安慰，笑着接话道：“照这样说，一个月不到，他就要比我优秀了！那我可是要嫉妒的。” “就你还嫉妒呀？你就知道瞎说，也不怕纪舜当真。”林语林看到他有些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亚历山大已经走了，而且他一定还有所收获。 “哥哥！一个月后，我就比你强了吗？”陆纪舜喜欢和陆纪尧在一起，因为他总是对他夸奖和鼓励，很少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是呀，我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呢！而且我是大人了，都要一个月，你这样的小朋友，更久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好吧，我会努力的！”陆纪舜握拳，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 陆纪尧揉揉他的头，又随口许下奖励：“你把这个练习做好了，那些小朋友才能和你一起玩。到时候，哥哥给你做小蛋糕吃，怎么样？” “那我要巧克力味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喜欢吃巧克力，还是那种特别苦、90%的。 陆纪尧也掰来尝过，口感跟嚼蜡烛似的，味道和板蓝根一样，欣赏不了。 这短短一周，陆纪舜就为此想出了不少骗巧克力的招数，可惜这种东西对小朋友不太好，所以大家都管着他，只给他吃一点点。 “行吧！不过你要和其他小朋友分享，知道吗？”这就很考验他到时候能把巧克力涂层做得多薄了。 陆纪舜连连点头，没有巧克力的那部分海绵蛋糕，全都可以给其他小朋友吃，他可真是个大方的孩子。 “你先去洗个澡，今天我们出去玩。” “去哪里呀？” “去见几个漂亮的姐姐。” 陆纪舜看了林语林一眼，拉过陆纪尧，并不小声地悄悄问道：“哥哥，你有林姐姐还不够吗？你这样真的太贪心了！虽然林姐姐很严格，还总是不和你亲亲……” “你小小年纪，想什么呢？都是她的朋友。”陆纪尧十分无语，而且这孩子说的都不是林语林的优点吧？ 林语林笑着说道：“那你还要不要一起去？不去的话，我们就不带你了哦。” “我去的！我去的！”陆纪舜连忙拿着准备好的干净衣物，进了训练室旁的浴室，那里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温水。 见他进了浴室，林语林问道：“亚历山大怎么说？” “他呀，也是来跟我做交换的。” “你们交换了什么？” 陆纪尧将那装有药剂的小玻璃瓶拿出来，放在手心，递到林语林眼前：“喏，你看，这是我用净化剂跟他换来的，叫拉斐尔药剂。” “拉斐尔？”这是个人名吧？林语林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哈哈，我就知道你也会是这种表情。没错，亚历山大说，这是吉伦哈尔博士的文艺病犯了，亲自起的名字。” “好吧，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林语林拿过那小瓶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那浅红透明的液体，又问道：“这药是干什么用的？” “据说是激发普通人的异能的，副作用不明。这个药剂问世两年，来应该还没有发现副作用。”陆纪尧将亚历山大说的，复述了一遍。 林语林有些惊讶地说道：“那岂不是唐杨原本的目标？” 第二六四章 抓住了胃 陆纪尧指着那药剂，说道：“你看这颜色，像不像进化珠的弱化版？” “还真的有点像。我闻闻。”不待他劝阻，林语林就用能量凝聚的小工具，拔开了那瓶塞，习惯性地用扇闻法闻了闻。 劝阻不及，看林语林好歹没有直接接触那药剂，陆纪尧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唉，怎么样？” “说不上来，没有那种让我厌恶的感觉，说明这不是进化珠。”林语林皱起眉，上次的药粉还没搞清楚，这次又多了一个药剂。 陆纪尧又跟她确认道：“那这个拉斐尔药剂，你觉得该送去给唐杨还是给上京的研究所？” “当然是唐杨。原先的话，我可能还会担心他把这个药给吃了，但是现在……”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无法负担其他的药了，万一破坏了和能量珠的平衡，他就完蛋了。”陆纪尧接着说道。 林语林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上京研究所，有点不对劲，我想你也已经有所察觉了。更何况，这个药剂交易的事，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 “确实，亚历山大那边发过誓，我这儿的誓言倒是不要紧。但如果我这边泄露了，那么他也会把净化剂的事告诉给米国的其他人。这样一来，我们很有可能暴露出净化剂的事。那些国家一紧张，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林语林闻言却道：“这种誓言是能乱发的吗？！亚历山大的异能说不定也不是明面上那种五行元素系，毕竟你们待在一起他总不可能和你打起来。万一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可以设立合约的那种，你违背誓言会有什么样的惩罚都不知道呢！” 在她看来，这种药剂既然存在，他们去米国期间说不定也能发现，继而自己搞到手，与亚历山大的交易可以有，但没什么必要。 反倒陆纪尧发下一个莫名其妙的誓言，太不谨慎了些。 见她面色不虞，陆纪尧忙认错道：“好好好，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交给唐杨吧！” “嗯，等下周回阳城的时候交给他，这之前，你可要好好保管这东西。” 陆纪尧收起小玻璃瓶，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哎，知道啦！” “对了，你上次的血样给了唐杨之后，他说那个保管血样的箱子破了。结果在夏季高温下放了一会儿才发现，那血样本来就算有些变质，应该还有点用的，可是你的血样里面，那些细胞全部跟炸过了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 林语林想起唐杨跟她汇报的事，她本来有些不情愿，可唐杨说陆纪尧的血样有问题。 “所以说，他想要新的血样？” “是的，而且，他还说你的血样很奇怪，提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被不知名的东西毁坏得很彻底。” “我有时候真觉得我就是一台血液制造机，上哪儿都要被抽血。”陆纪尧这么说，就是同意了回阳城给唐杨送点血样。 他叹了口气，又画风急转地说道：“我真希望你是个吸血鬼。” “你想干嘛？我是吸血鬼，让我喝你血啊？”林语林看了看他的脖子，一脸嫌弃。 除非做成血肠血布丁之类的，不然直接咬开颈动脉喝的话，画面可能需要打个马赛克。 “这样，我就抓住了你的胃，你就离不开我了。” “你的比喻能不能正常点！”血赤糊拉的，竟然只是为了说这种肉麻话。 “那……你当屎壳郎？”看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生气的样子，陆纪尧憋着笑，换了一个说法。 “哎呀，你怎么这么恶心！”林语林被气笑了，转身捶他好几下。 笑闹一阵，林语林又靠进他怀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其实现在你也已经抓住了我的胃啊！” “你说什么？”陆纪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问道。 “没什么，以后不许再用屎壳郎这种恶心的比喻。”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到就算了。 陆纪尧心里偷笑，赚到这么一句“抓住了胃”，也值了。 他没有再接着逗她，而是换了个话题，“纪舜刚才的练习怎么样？” “挺好的，可我总感觉有些强得过分，你看，他这一早上啃了半张桌子了，这样不要紧吧？”对于吞噬异能，林语林了解得不是很多，陆纪尧本身在她面前用的也少，所以她不知道吞噬异能一觉醒就十分霸道。 陆纪尧看过陆纪舜第一天的练习，那时他还做不到现在这样吞半个球或者啃一小口桌面，第一次练习就把半张桌子给吞了。 所以，他在刚觉醒，但还没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那段时间里，无意识下自卫时，还真的有可能吞噬过那些人。 不过这种事说出来，陆纪舜的年纪，估计还不能理解。 而且，也没这个必要给他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他这个做哥哥的，总会帮他想办法处理这种事的后遗症的。 陆纪尧看了看那桌子，确认了一下陆纪舜的异能没有暴动迹象，便道：“应该没事，我爸不也没说什么吗？这种吞噬异能就是越早觉醒，初始等级就越高，将来也会越强的。” “那就好。”林语林放下心来。 没多久，陆纪舜就把自己擦洗干净了，平常他都是自己弄这些，或者由陆云涵和陆纪尧帮忙。 这种吞噬异能也有好处，没有人能悄悄地欺负他，只需要担心他让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所以陆云涵一般不让他与专门请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阿姨接触。 那阿姨拿着极高的薪水，唯一要做的，也就是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把搭配好的衣服一套一套地挂在对应的橱柜里，清理一下房间里的废纸篓。 林语林拿过他手里跟他人差不多长的大毛巾，帮他细细擦干柔软的头发。 陆纪舜倒是不排斥与林语林的接触，甚至还很想亲近她，因为她身上有种“阳光的味道”。 如果询问一下陆纪尧，他就会知道，那不是什么“阳光的味道”，而是高密度能量体的吸引力。 有时候，陆纪尧也会觉得，林语林就是一颗行走的巨大的能量珠，尤其是在她晒了一天太阳之后。 第二六五章 闺蜜聚会 陆纪舜又自己从秋装衣柜里，挑选了衣服鞋子，笨拙地穿好，这才跟他们一起出门去约好的地点会友。 这次他们约了裴蓁和季歌，地点选在一个私人菜馆，一般需要提前预约。 但那家菜馆是裴蓁名下的，主厨是已经恢复了味觉的任杰克，所以那间备用的包厢就用上了。 任杰克恢复味觉之后，就没有再回到“红桌子”当主厨了，他觉得欧利友可能更需要这个位置。 他们失去味觉期间，一起出去找世界各地的美食，尝试不同口感，渐渐就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次的事，在那一次大规模“下药”事件后，任杰克也释怀了。 毕竟，欧利友是被威胁的，不算是主观上要害他，而且自己也服用了一半的药以表歉意。 而那些对同事下药的异能者，是抱着要得到进化珠，顺便消除对手的想法，这么一比较，任杰克就觉得欧利友这人还不错，挺重情。 既然不想回任家继承家业，又不想回“红桌子”与欧利友竞争，刚好他表姐裴蓁又从裴家独立出来，他就干脆怂恿裴蓁给他投资了这间私房菜馆。 听到今晚来的还有陆纪舜，上京圈子里早已传开的那个陆家的天才小儿子，任杰克就好奇不已。 虽然想亲自来见识一下小陆少的天赋异禀，但私人菜馆的生意火爆，他只能拜托裴蓁代为问候。 倘若他能腾出时间来，当然也还是要亲自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两兄弟长得极其相似。 季歌则是为了范冬明才来的，自从他被调往阳城，他们本来准备要公开关系的事也只能往后推延了。 听闻陆家又多个可选继承人，她想找林语林问问情况，这也关系到将来范冬明的处境。 不过他们作为明面上不对付的两方势力，也只能借着林语林的闺蜜聚会的名义约见一下。 几人到的时候，没有在前厅多作停留，直接被任杰克安排的人迎进了包厢，而裴蓁和季歌早已等在了那里。 看到陆纪舜的那一刻，两个女人都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陆纪舜实在是和陆纪尧太像了，而且看上去也比在外一脸高冷的陆纪尧可爱多了。 介绍了裴蓁和季歌，陆纪舜乖乖叫了一声“裴姐姐、季姐姐”，陆纪尧嘀咕道：“按照年纪来，得叫阿姨了，还姐姐呢！” 惹得林语林瞪了他一眼。 好在裴蓁和季歌本来就知道，陆纪尧在这方面有些缺心眼，也不在意他的话，只当他在排出体内浊气。 裴蓁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陆纪舜身上，她甚至手痒痒地想捏捏他的脸，还好林语林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蓁蓁姐，纪舜怕生，而且他异能很强的，还控制得不太好，会伤到你。” “这么点大，能强到哪里去？我看，就是那些传出话来的人夸大了。”裴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也相信林语林不会故甚其词。 林语林笑笑，解释道：“这倒是真的没有，连纪尧哥的爸爸也说纪舜天资很好。” 裴蓁看向陆纪尧，不太确定这人的想法，“唉，陆纪尧，你怎么想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是打算直接退让啊？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还带他出来玩吧！” 陆纪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脸淡定道：“有什么好争的？除了语林，纪舜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他。” 这一句陆纪舜也听懂了，还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反应，问道：“真的吗？哥哥，那我想要吃巧克力！” “噗，你弟弟真可爱哈哈哈哈！”裴蓁笑得前仰后合。 季歌也笑了笑，“你可真够肉麻的，这是来刺激我的吗？” 自从范冬明被调往阳城，她心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句，但讲话却还是那样轻柔和缓：“陆少真是好胸襟。不过，你以后拍拍屁股溜了，难不成打算把我家老范也放你弟弟手下吗？” 陆纪尧摆摆手，“这种事，让你家老范自己决定吧，他现在帮着我，是因为把我当成好兄弟，以后嘛，去留随意。你家老范的背景你也不是不知道，哪是我能管得着的？” 说完，又轻轻拍了陆纪舜的肩膀，道：“巧克力不能多吃，会长不高。” 陆纪舜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被季歌吸引了注意力。 “小姐姐，你好漂亮啊！”陆纪舜有些呆呆地看着季歌说道。 “唉，季歌，小孩子在，你就注意一点，收起你那让人烦躁的异能吧！” 季歌因为放松了心神，就没在意自己的异能，在场的都是比她强的异能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她一时忽略了陆纪舜还是刚刚觉醒没多久的小孩子。 “怎么？难道陆少也有些躁动了？”季歌笑笑，收敛了自己的异能，转而调侃道。 对于好兄弟范冬明的女友，陆纪尧并不是很在意她的玩笑，“那倒没有，不过我觉得我告诉范冬明的话，他应该会更躁动一些。” 陆纪舜回过神来，偷偷看了一眼林语林，立刻大声说道：“不过最好看的还是林姐姐！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他这样大声，反倒显得更加心虚了。 “对对对，纪舜你审美真不错！”陆纪尧笑着夸道，对林语林挤了挤眼睛。 眼看着陆纪舜总掺和进几人的谈话，林语林不得不想办法堵上他的嘴。 她给陆纪舜夹了一只炖得软糯的凤爪，温度正好。 季歌见了，皱起眉，劝阻道：“你怎么给他吃这个？不怕他被骨头卡住吗？” “纪舜爱吃这个，而且他吃东西特别仔细。就算卡住了也没关系，他有异能，直接把那骨头吞噬就好了。”就算他不行，还有陆纪尧呢，让那根骨头消失不成问题。 季歌这才没再阻止，但还是说她：“哪有你这样乱来的家长，以后你自己的小孩可不能这样！” 林语林知道，季歌家里小孩挺多，她这么说也是好心，“没事，纪舜的情况不同嘛！不过，看你这么操心，是不是打算要小孩了啊？” “哪有，你可别乱说。”季歌娇羞地否认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六六章 赚人情 于是几人的聊天又转回到了这家私房菜馆上，“听说杰克在这里当主厨？” 裴蓁回道：“是啊，他等会儿还想过来看看陆纪舜的。” 林语林有些好奇，“怎么？任家是对纪舜有什么想法了吗？” “怎么会？就算有想法，那也顶多就是想把我小舅舅的女儿送过来，给纪舜当个小伙伴。”裴蓁不以为意，任家目前也有些乱，才没心思给陆家找麻烦。 陆纪尧当然知道裴蓁的小表妹，“哦，可我记得她虽然六岁了，可是还没觉醒，没有异能的，和纪舜玩在一起有点危险吧？” 裴蓁摇摇头，“你的情报没更新吧？我小表妹这个月觉醒的，不过比朝音还晚一些。对了，我听说今天朝副部长去找过你啊，他家的朝音是不是也会来？” 陆纪尧没回答这个问题，却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样，搞得好像纪舜要选妃一样，那些陆家的依附家族也是这么想的，还都要送小姑娘过来。纪舜成天跟一大群小姑娘玩在一起，这以后可真是让我忧心。” “别打岔了，就说是不是吧！” 陆纪尧点头道：“他是来找过我，也是想要把朝音送过来的，不过他只说他们以后是一起上学的同学，还没有说死。” “哦，这样，那我知道了，我回去跟我小舅舅说。”裴蓁心下了然，也不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了。 继而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你们下周要去米国弄什么交流会的吧？部长听说了这件事后，专门把我外公叫去了一趟。他要求任家也派几个人一起去，可能是想让任家的人，监视你们。” “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的民间交流会，部长竟然这么重视？让任家监视我们，那倒是不奇怪。所以你们任家的人选就是你和季歌？范冬明恐怕舍不得季歌跟他跨国一个月吧？” “你想得挺美，照你想的，这么一来，简直就是你带着一个后宫出国访问似的。”裴蓁撇撇嘴，还给林语林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陆纪尧忙澄清道：“哎，这可不能乱说。就算是我带着一个后宫，那我宫里也只有语林一个，你们都是婢女。” 这该死的求生欲，林语林闻言不禁笑了笑。 “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外公虽然同意了部长的要求，但是也不往你们那里插人，他只跟部长说，郑宁宁是我们任家的人。” 郑宁宁会进入陆家继承人的核心团队，起因是十几年前的一次上京异能者皆知的意外事件。 岑梅对她的父亲曾有救命之恩，所以郑宁宁才会被陆家人当做下一任继承人的心腹培养。 但任副部长强行把那次意外解释成有预谋的事件，部长听后，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甚至还觉得之前让任副部长往陆纪尧身边临时插人有些太过明目张胆，现在这样的安排刚好。 “那就是说，其实完全不影响我们下周去米国的事咯？” “是啊，你看我外公对你们多好，你们要不要意思一下？” “什么意思一下？” 裴蓁直白道：“别瞒了，能量珠的事，外公都告诉我了。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孙辈呢！” “这么疼爱你，怎么没有分你一颗？我记得他那里应该有多余几颗的。”陆纪尧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说起来我就来气。自从上一次我大舅舅差点不行了，后来查了一下，任家附属的家族里，好几例这样的情况。这样一来，能量珠早已不够用了，又哪里轮得上我。” 说到这个，裴蓁就一脸愤怒，那些查出来的事，让她惊出一身冷汗，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摧毁他们这方异能者的中坚力量。 “所以你这次约我们，也是想要更多的能量珠？这是任副部长的意思？”林语林问道。 能量珠的事，都是林语林在做主，所以陆纪尧没开口。 “不止是外公的意思，我也有求于你们。” 林语林仔细看了看裴蓁的脸色，红润有光泽，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她不解道：“你要能量珠干什么，你看着没什么问题啊！” 裴蓁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妈妈。本来我只是出于好奇想弄一颗来玩玩，因为数量少，没分到我也就没强求。可我妈妈前几天在浪国玩，病倒了，我听着症状就和大舅舅一样，所以才来拜托你们的。” “原来是这样……” “我这拿了能量珠就得过去，明天的飞机，所以，你可千万别拒绝啊！我只要两颗就好了，当然，多多益善，其他条件都好说。”裴蓁难得地有些急切，虽然她有把握，林语林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果然，林语林只略加思索，便说道：“能量珠的话，我这边其实存下的并不多。给你两颗，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再多一些，可能有难度。你们任家那边还有特别紧急的吗？” “除了我妈妈，倒是没听说有病倒了的。”裴蓁得到许诺，心又定了。 林语林直接掏出两颗湛蓝的能量珠，“那先给你两颗，你拿去给你妈妈。剩下的，我们从米国回来再谈。除了能量珠的事，我们也想找任副部长再谈谈别的。” 裴蓁真诚道：“谢谢你了，语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别这么客气，蓁蓁姐，你也帮了我们不少，以后说不定真的还要麻烦你。”林语林是考虑到隐族人将要迁出雅梧山，需要安置，能有多一份助力再好不过。 “林姐姐，我也想吃那个。”陆纪舜此时刚好啃完一个凤爪，似乎是闻到了能量珠的味道，抬眼刚好看到林语林递给裴蓁两颗透明的珠子。 林语林刚说过，自己带得不多，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再掏几颗出来给陆纪舜，“这个是药，不能随便吃的。” 陆纪舜一向不太敢对林语林胡搅蛮缠，他虽然年纪小，但也能感觉得到，不论是陆纪尧还是陆云涵，对林语林都很重视，只好就此作罢。 他又指向那盘凤爪道：“噢，那我还要吃凤爪！” 第二六七章 内部突破 裴蓁笑道：“你家这个弟弟，挺会吃的嘛！杰克做得最好的，其实也是这道凤爪，但来这家私房菜馆的，都不是很看得上这道菜，纪舜弟弟可真是行家。” “那是当然，他大概和纪尧哥比较像吧，对吃基本上不挑，但吃得也仔细，好吃的才会多吃。” 陆纪尧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也夹了一个凤爪吃，闻言也夸赞道：“杰克的手艺又有提升了，能把这种食材都处理得这么好，失去异能也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裴蓁又想翻白眼了，“说得倒是轻巧，你那个鸡肋异能，有没有确实都一样。不过，季歌的异能也有些一言难尽。” 季歌从美食中抬起头，擦了擦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娇美的脸上浮起红云，“我都快习惯了，就是老范，总让我收敛异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情不自禁就控制不住了嘛！” 裴蓁又和她笑闹一阵，这才听林语林问道：“你们对清梦者协会怎么看？” “那群人啊，不好说，我个人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只要完善了异能者登记，清梦者的存在就很尴尬，而且大部分还是自己饱受折磨心理可能有些扭曲了的五感强化系。” 裴蓁私下里说话，总是那么直白，“这样的清梦者，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好。再加上重觉醒的事，真是没事找事。” 季歌也点头同意她的看法，只是她又补充道：“这个……我们怎么看不要紧，部长护着呢！如果研究所给力一点，弄出上次下药事件中的药来，清梦者协会估计就要解散了。” “说来也怪，研究所的科研条件那么好，怎么还没把那药剂弄明白？不是缴获了一些吗？”裴蓁对研究所的科研能力也有些困惑。 “这个我也不清楚，研究所、清梦者协会都和我们异能者管理中心是平级的。我们没法管那么多，也只能私下抱怨两句了。关键还是部长的态度。”季歌搅着碗里的甜汤，语调中带着点无奈地说道。 裴蓁也点了点头，“这些事，我们私下里讨论讨论也就算了，部长手下也有不少能人，万一被听去了，徒惹麻烦。” “我知道，我也就是和你们八卦一下。看来大家对清梦者协会都挺不满的？”林语林有些好奇，为什么上京的大家族继承人也会对清梦者协会不满。 “那肯定啊，谁家没有几个觉醒得晚，天赋也不高的兄弟姐妹？清梦程序一走，回来都不是那个人了，总觉得怪怪的。”季歌感受颇深，她的堂弟堂妹还挺多的。 “是啊，而且最惨的是，那种青少年时期觉醒，长大后没通过考核的，一下子得被清理好几年的记忆，那段时间还是一个人三观形成的关键时期。” 裴蓁也有一群私生女的妹妹，虽然不喜欢她们，但看她们有几个被清梦后性格大变，也会心生怜悯。 那种清梦药剂，随着药量的变大，副作用也会变大，有些人不仅被清除了异能，还损伤了体质。 “那些清梦者真令人头疼。其实有些弱异能者从小被教育得挺好的，真的没有清梦的必要。清梦者协会非要搞得跟计生局一样霸道，也是让人无语了。” 林语林这才了解了她们的不满从何而来，连上京的异能者大家族里的“不合格”异能者也没逃出清梦者协会的掌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陆家能够得到那种让异能安全消失，但副作用还有些不明的药剂，你们会支持陆家，把清梦者协会弄倒吗？”林语林试探地问道。 裴蓁私下里也做过类似的假设，此时便不假思索道：“那当然，而且，把清梦者协会弄倒，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的，可以从他们内部突破就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之前我就说过了，他们大多是饱受折磨五感强化系，精神状况堪忧。能够不受异能的困扰又保持记忆，连他们自己，只要还有些理智的，恐怕都会反过来支持你们。” 季歌和裴蓁的看法差不多，又觉得林语林不会无的放矢，联系起去米国的事，问道：“你们这次去米国，难道是跟这种药剂有关？” 林语林否认道：“不，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们可以透露给你们一个消息，你们可以带给任副部长。” “什么消息？”需要带给任副部长的消息，那肯定不是简单的事。 “米国的吉伦哈尔博士研发出了能够激发普通人异能觉醒的药剂。” “什么？！”季歌和裴蓁异口同声地问道，她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语林示意她们稍安勿躁，“不过，因为时日尚短，副作用不明。” 陆纪尧补充说明道：“是的。而且，从这两年的各国觉醒率数据上来看，米国可能有很多人已经使用了这种药剂。” “吉伦哈尔博士还挺厉害的。”季歌感叹了一句，早就听说过吉伦哈尔博士稳居米国异能者最高管理者几十年，这样看来，他确实有过硬的实力。 “他厉害归厉害，但米国的异能研究所其他研究员对他早已有了不满。我估计最晚明年，他们的研究所所长要换人了。”陆纪尧将亚历山大透露的一些消息告诉裴蓁她们。 “那你们这次去，难不成是去搅浑水的？这样你们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任家这边也派几个人去帮忙？”裴蓁关切地拉着林语林的手，任家的能量珠还得靠她呢！ 陆纪尧拂开她的手，把林语林的手抓在自己手里，“是也不是，我们要去找米国的那个神秘族群。你们知道吧？和华夏隐族、罗德家族一样，米国也有一个神秘族群。” 裴蓁对着胡乱展示自己占有欲的陆纪尧有些无语，没再去抢夺林语林的注意力，“这个我听说过，找到他们又如何？据说他们快被米国的异能者弄得没有生存空间了，真的好惨啊。” “有一个关于异能起源的猜想想去验证一下。”林语林神秘地对裴蓁眨眨眼。 “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任家肯定会支持你的，这是我来之前，外公交代我跟你们说的。” 第二六八章 有福同享 “你们这次去米国要待多久？”裴蓁又问道。 “大概一个月吧！”确切时间不定，但理论上来说，三个地方各待一周差不多，新乡可能要多几天，因此保守估计就是一个月。 裴蓁有些不放心，米国人的思想和华夏人的以和为贵不同，不能准确预料他们的行为。 “你们这次去说不定有些危险，既然吉伦哈尔博士的地位不太稳，就尽量别卷进去。” 林语林从陆纪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握住了裴蓁的，“知道啦，蓁蓁姐。” 裴蓁轻轻拍了拍林语林的手背，“你那个堂哥呢？” “煜堂哥吗？他回山里去了，最近比较忙，不过过年的时候会来上京。”林语林有些意外，虽然之前异能者交流大会的时候，看他们还挺对眼的样子，但后来没听说再有联系了。 裴蓁微窘，“听说过年的时候，罗德家族的继承人也会来上京，到时候我得借你堂哥一用。” “唉？罗德家族的人过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认识？要借我堂哥干什么？”林语林不知道罗德家族的继承人和裴蓁有什么关系，但从这短短一句话中，嗅出了八卦的味道。 见裴蓁迟迟不答，陆纪尧轻笑一声，道：“因为那个罗德家的长子，古斯塔夫·德·罗德，追求我们的‘裴蓁小姐’好多年了。” “啊？” 季歌倒是理解裴蓁的苦恼，反驳道：“追求个什么，他就是觉得浪国美人的奔放热情腻味了，想试试含蓄矜持的华夏女子。蓁蓁也是运气不好，被他缠上了。” “那他能缠这么久，看来也挺认真的，这更说明蓁蓁姐你很有魅力呀！”林语林胡乱安慰道。 “如果单单缠着我一个人，我还真信了。”裴蓁一笑，说出了实情。 “可惜啊，古斯塔夫，所有的美人儿都爱，光被大众所知的情人就有好几个了。”陆纪尧摇头道，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幸灾乐祸。 林语林瞪他一眼，“那确实有点……” 陆纪尧突然意识到，林语林也是个华夏美人，而且看上去比裴蓁好骗多了的样子。 他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看着那头浪国的色狼。 又听裴蓁吐槽了一阵，关于古斯塔夫追求她时的一些行为，林语林笑得前仰后合。 当然，欧罗大陆联盟的异能者的未来，肯定不可能就这样随意地交给这种只会追求女人的花花大少。 想必他的真实性格并不如此，那或许只是一层保护色罢了。 不过裴蓁不喜欢这种类型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事实上十分忠贞，但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她就是天天戴着绿帽子招摇过街。 任杰克的手艺确实如陆纪尧所说，有了很大的提高，不止是几个大人，就连味觉因为年幼而更为灵敏的陆纪舜，都吃得十分满意，说不出缺点来。 等到他们快吃完的时候，任杰克终于把几个预约客人的菜式做完，这才来到了他们包厢。 “哇，真的好像啊！你们要是不说，我会以为他是你儿子呢！”任杰克对着陆纪尧和陆纪舜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惊叹地说道。 包厢里有一阵诡异的沉默，虽然公开说是陆云涵多了个小儿子，但实际上，无论是任家还是其他异能者，大多倾向于那是陆纪尧的小孩。 看到裴蓁和季歌一脸同情，陆纪尧十分郁闷，这黑锅是背定了吗？ 林语林笑了笑，“兄弟相似也很正常的啦！” “杰克，这种话可不要乱说了，陆纪尧要被你气死了。”裴蓁看在林语林的面子上，说了任杰克一句。 “是啊，陆纪尧可没有吞噬异能，纪舜的异能是吞噬，还天赋异禀呢！而且我问过老范了，他说不知道他有过这种经验。”季歌也帮忙澄清道。 “我哥哥他有……”林语林忙捂住陆纪舜的嘴，陆纪尧的吞噬异能还不到曝光的时候。 “他是说，我有计划要孩子，但孩子肯定是要语林生的。”陆纪尧默契地接话道，又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话。 “好吧……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秀恩爱，真的太刺激人了。”任杰克抱歉地笑笑，却又吐槽了一句。 虽然不明白，这话为什么不让陆纪舜说，但他们并不在意陆纪尧升不生孩子的事。 “我想和你们分享我的喜悦啊！这就是有福同享，纪舜你明白了吗？”陆纪尧抓住机会就教导弟弟。 “喂，你别带坏他啊！”裴蓁无奈地说道，这成语乱用不太好吧？ ----------------------- 吃过了午饭，又去考察了林简和郑宁宁的异能提升情况。 因为他们要提前回阳城去见唐杨，就通知了她们出发的日期，让赵垣将机票信息发给她俩。 之后，得知陆云涵已经回了陆宅，他俩把陆纪舜送回家去。 陆纪尧跟陆云涵稍微讲了一下早上的两个访客，又把那拉斐尔药剂给陆云涵看了一眼。 “这就是那个能够刺激普通人觉醒的药剂？”陆云涵对这药剂好奇得很，只是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颜色挺好看。 “是的，不过我打算将这个药剂交给唐杨去研究，所以你知道有这个东西就行，更多的等研究完我再告诉你。” 陆云涵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给唐杨研究？研究所也可以的吧？” “说实话，我现在觉得研究所有些可疑。”陆纪尧看过了关于自己的那些实验报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大多是正常的日常血样分析结果，偶尔有营养药剂之类的东西，但那些应该没什么异常。 因为太过正常，反而让他有些疑惑。 他当时的身份，高度怀疑是岑松的唯一血脉，米国对岑松的异能好奇，华夏本身当然也好奇。 可是他们却相信他是个单纯的召唤异能者，并没有在被抛弃的他身上获取实验材料进行研究，顶多就是抽血。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心慈手软得过分，和米国的行事作风不符。 那段时间，也不曾有过米国异能者冲击研究所，抢夺或谋害他这个实验体的事件。 第二六九章 知情者 要知道，在林语林的存在被发现的时候，米国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地派出了杀手。 这一切，更能说明米国那边，正是知情者之一。 那个鉴定报告，虽然没有造假，但米国肯定对此做了更详尽的鉴定，从而确认他是陆云涵，而非岑松的儿子。 所有这些，无不指向一个事实：研究所里，有背叛者。 至于为什么不说是潜伏的间谍，只因研究所的审核十分严格，亲近的家属都必须是华夏本土人士。 而近年来，华夏崛起势不可挡，几乎没有一个华夏本土人士会愿意自己的亲人做这种事，说小了是泄露机密，说大了，是叛国。 陆云涵皱眉思索片刻，却也觉得有些道理，因此他问道：“你怀疑谁？” “陈教授。”陆纪尧并不确定，但陈教授显然是直接相关人。 他在研究所那七年时间，期间事务，基本上都经过他的手。 “动机呢？”陆云涵不太相信，“陈教授资历深，以前虽然曾经在米国留学过，但他的妻子、子女，都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他有什么动机来做这些事？” 陆纪尧没法反驳这点，也找不出陈教授这么做的动机，“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事。不过，我不愿意冒险，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唐杨吧！” 至少，唐杨的生命几乎在林语林的掌控之下。 而且，唐杨不曾对他有过恶意，就连礼堂那一次，也因为念旧情不想让他出事，这才被他们打断了计划。 这样的人，他信得过。 陆云涵见他坚持，也不再劝，问起另一个人的事：“你上次说有个W在监视语林，那人查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头绪，但我能肯定，这个W在华夏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他有资格让吉伦哈尔博士亲自联络。”陆纪尧如实说道。 陆云涵闻言，略感意外，“看来，这网铺得还挺大的。” 他正想把这事放一放，先去看看小儿子，又想起一事没有告知陆纪尧。 “哦，对了，我这边的人排查过了，纪舜坐的那班车，是从申港出发的。” 陆云涵仔细地询问过陆纪舜，他从“那个地方”出来后都看到过什么东西。 陆纪舜记性不错，说那辆“公交车”上的字他记住了一个，让他写出来，竟然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申”字。 更别说，陆纪舜还曾经提起过，那个地方垃圾桶特别多，有四个。 这么一来，几乎可以确定，出发的地点就是申港了。 申港也是华夏的大城市大港口，不论是分部还是研究所，都是除去上京之外最大的。 陆纪舜也说了许多吃的喝的，但华夏任意一个城市都能吃到全国的美食，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得到有用的信息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毕竟世上还有许多被拐的小孩子，记得的事不多，根本找不回来。 “好，这事我会继续派人去查。”陆纪尧含糊地应了，又提起，任家的小孙女也要和陆纪舜一起上学的事。 让陆纪舜能够掌控吞噬异能，已经迫在眉睫。 “纪舜身上原来有些不足之症，语林已经给他调理过了。”其实也就给他吃了十几颗高级的能量珠，但该邀功还是得邀。 “行，这个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训练他的。你要好好对语林，岑家的异能，确实是难得的臂助。”陆云涵又一次地提到了岑松和林语林的异能。 “你知道语林的异能是什么吗？”陆纪尧试探道，他似乎还没告诉过陆云涵。 陆云涵欣慰地笑了，他这个儿子自从有了在乎的人，就变得谨慎许多，虽然不是他这个老父亲，但能够上进一些，已经让他很惊喜了。 “我该说不知道的。不过，和他认识时间也不短，怎么都猜得出来一些。其实，我知不知道不要紧，米国人别想从我这里突破，这个你放心吧！” “其实不是特意要瞒着你，只是还不到时机。年底见到语林的家长，你就知道了。” 眼看就剩下几个月时间就过年了，他马上就能知道。 “好了，你做事有自己的考量，我理解。”陆云涵不甚在意，只要林语林一直在陆纪尧身边，管她什么异能，总不可能对他不利。 他继续说陆纪舜的事，“过段时间纪舜的异能掌控好了，就送他去特别学前班。让那些孩子来陪读肯定不太合适，干脆就正正经经地做同学去吧！” 陆纪尧颔首，又想起一件关于陆纪舜的要紧事，“还有，别让他吃巧克力，那玩意儿对身体不好。” “好了，我都知道了，纪舜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别太操心了，真这么想操心，你和语林早点生一个。”陆云涵开玩笑地说道。 “我听她的。不过，我看她的样子，还不想和我结婚呢！”陆纪尧露出愁容，难得地想与自己父亲在这方面学习探讨一番。 陆云涵心里十分高兴，本以为父子两人能好好说话已经不错了，现在竟然还能聊感情的事，“你跟她发展得怎么样了？” “就……一般的男女朋友。”陆纪尧有些不自在，可他找不到人求教。 亲密些的朋友，如发小范冬明，他自己都还闹不明白和季歌的事该怎么处理。 陆云涵有些意外，原本看他们光天化日卿卿我我，还以为已经是很深入的关系了。 他不由疑惑道：“你们不是在阳城同居了吗？” “是住在一起，但是她睡在客房。” 陆云涵抚额叹气：“你到底是像谁啊？怎么这么磨叽？我和你妈妈都不这样。” 他想起和岑梅的相遇，两人几乎是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互相吸引之下，先在一起讨论了生命的起源，才考虑其他问题的。 “我不想勉强她。”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知道，如果勉强有用的话，他早就拿下了。 陆云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哪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的？ 既然喜欢，那么主动出击才是王道，说不定对方就等着他再主动一些呢！ 第二七〇章 判若两人 “女孩子嘛，就是害羞，所以你该再主动些，多玩玩浪漫，年底罗德家的古斯塔夫不是要来吗？你多跟他学学。”陆云涵又提议道。 当年他就经常约岑梅一起看春花秋月，更不用说还有夏日繁星和冬日雪景。 想到今天裴蓁跟林语林吐槽的古斯塔夫的“故作浪漫油腻追求法”，陆纪尧摇了摇头，“我觉得语林不喜欢浪漫。” 陆云涵觉得自己十分心累，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浪漫？如果女孩子不喜欢浪漫，那也是因为追求者长得太抱歉了！ 陆纪尧这张脸，还是很不错的，集合了他和岑梅的优点，比他当年略逊一筹而已。 他叹气道：“唉，那随便你吧，反正到年底就定下来了。” 看着陆纪尧那副犹犹豫豫，却对他的提议挑三拣四的样子，陆云涵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每次看见你这个状态，我就心急！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那你别看我了，你看纪舜吧，起码还得十八年。”陆纪尧脾气也有点上来了。 陆云涵：“……” 从陆云涵书房出来，陆纪尧怼完人，心情还不错，就找林语林去了，他现在恨不得整个人黏在她身上。 在上京又待了几天，他们才准备回阳城。 出发去米国之前，还要看一下那微生物实验室的净化剂合成状况，还有唐杨那边也有必要去一趟。 临走时，被留下的陆纪舜眼里含着泪，死死抓着陆纪尧的衣角不肯撒手。 虽然陆云涵对他也很好，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更喜欢陆纪尧。 即使陆纪尧总是胡乱教他一些成语，还总是拦着别人给他吃巧克力。 “我们下个月就回来了，不要担心。” “下个月几号？” “等你把超能力掌握好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一定给你带礼物。” “好吧，那我要米国的巧克力！”陆纪舜立刻点头答应道。 “哥哥你不能骗我哦！我昨天和音宝说了，等我准备好，去特别班的时候，要跟她一起吃巧克力蛋糕的！” 这几天，陆云涵也一直把他带着去管理中心上班，刚好可以和朝音玩在一起。 特别学前班还没开班，所以管理中心的挂名异能者们，反而开始带着孩子都来打卡上班了。 才几天功夫，陆纪舜身边就是围了一圈小女孩。 小男孩每天都被抢玩伴的事闹得头疼，这几天反而只想呆在陆宅。 陆纪舜就和朝音约定了去学前班的时候跟她分享巧克力蛋糕。 当然，他吃巧克力，朝音吃蛋糕。 陆纪尧无奈道：“好，不会骗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陆纪舜眼中的泪水早已收起，伸出小手指道：“知道了，我等你回来哦，拉勾。” 陆纪尧和他拉完勾，这才带着林语林走了。 上京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烈了，回到阳城却又像是进入了蒸笼里。 在上京待了几天，林语林反而对阳城的气候有些不适应了。 他们回家一趟，将可能带有定位装置的东西除去之后，之后就直接去了微生物实验室。 安北泰所在的实验室已经被陆纪尧挂在了林语林的名下。 不仅如此，那实验室还直接将另一个曾经帮着他们研究皮纳特菌的实验室也给合并了。 安北泰现在已经是实验室的总负责人，但皮纳特菌的事依然交由另一个实验室的团队独立负责。 林语林是去确认净化剂生产状况的。 再次见到林语林，安北泰只觉得短短半年时间，她已经和大学时的学妹判若两人。 以前的林语林，心思简单却又坚定，能够沉下心来，十分适合在实验室里搞研究。 而现在的她，看上去成熟自信了不少，只是他再也看不懂她的所思所想，所虑为何。 他其实早已猜到，实验室现在制造的这个东西事关重大，但林语林只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抗生素，对于华夏十分重要。 从结构上分析，这确实是一种抗生素，只是不知道是针对哪些细菌的。 他没有多问。 因为林语林的原因，他们实验室才能从勉强维持到如今的状况，实验员们在这短短半年里，涨了好几次工资了。 只要这东西不是用来谋财害命、危害社会的，他就愿意帮林语林去做。 林语林当然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她只是查看了一下成品，取走了一部分，随后就准备离开。 陆纪尧全程一语不发，陪同在林语林身后，也不知是监视还是威胁，安北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林语林虽然信任这个即使自己可以有更好的机会，却优先帮助学弟学妹们牵线搭桥的学长，但离开前，她还是再次强调了这净化剂的重要性。 “这是华夏目前很重视的一个药，那个合成途径的材料，你决不能泄露，否则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学妹，你放心吧！我每天都检查实验员有没有夹带什么东西出去的，加上那堪比四级生物安全等级的准备和结束程序，保密性没问题。” 得到这样的保证，林语林才稍稍安心，实际上，她是想让唐杨继续合成净化剂的。 只是唐杨的身体吃不消那么多项工作，更何况这次有多了一个拉斐尔药剂要让他分析。 两人从微生物实验室出来，又联系了周无和周定。 好在他们的手机经过在隐族的改造，已经将定位功能设置成虚假定位，所以还能使用。 他们跟着周无和周定，兜兜转转许久才进入唐杨的地下实验室。 他们第一次来，刚进去便被震惊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车库改建的。 看来金家为此投入很大，可惜他们眼高手低，根本控制不住唐杨这样的疯子。 “你们可算来了，听说你们拿到了吉伦哈尔那老头子的作品？快拿来给我看看。” 唐杨原本研究进化珠就是以此为目标的，谁能想到，他没成功，却被米国的那个老头子先制造出来了。 陆纪尧闻言，把那一小瓶拉斐尔药剂交给他，“吉伦哈尔博士给这药剂起名叫拉斐尔，说是能够激发普通人的异能。” 第二七一章 坏得不彻底 “拉斐尔？啧，什么鬼名字。”唐杨接过那药剂，看了看，皱眉道：“我怎么感觉看着有些熟悉？” 陆纪尧点头认同道：“是像进化珠吧？” “不，这个很像我以前做过的一个版本的药剂。”唐杨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起被他当做有害垃圾处理的失败品。 他晃了晃浅红色透明的黏稠液体，“不过我做的那个药剂，在动物实验的时候就发现副作用很强了。” “什么副作用？和进化珠的一样吗？”进化珠的副作用是摧毁免疫系统，使得服用者在四五年后死于各式各样的感染。 唐杨摇摇头，否认道：“不，那副作用没那么复杂，就是暴毙猝死而已。” “不过我不确定是一样的。说不定那老头活这么久，也终于有件像样的代表作了。我先看看再说。”他头也没抬，盯着那药剂，恨不得下一秒就去用电子显微镜分析分析。 林语林忙拉回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说要纪尧哥的血样吗？” “哦，对，差点给忘记了。”唐杨总算把注意力放在陆纪尧的身上，“你的血有问题，她都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说我那管血样几乎‘尸骨无存’，被不知名的东西炸得稀碎，报废了。”陆纪尧点点头，他这次除了提供拉斐尔药剂，就是来提供37℃的最新鲜的血样的。 “你这种情况我从没见过，让我很迷惑。”他戴上橡胶手套，翻看了一下陆纪尧的眼睑，粗略检查他的粘膜。 理所当然地，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唐杨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不是自言自语，低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在研究所期间发生了什么。我还真想问问他们，关于你血样的问题。” “我这里有在研究所期间的血检报告，你可能会需要。不过我大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问题。”陆纪尧掏出那些从陆云涵那里复制解密后的资料，对唐杨说道。 “有没有问题，可不是你这种外行说了算的。秦焱，把这资料复制一下；秦鑫，给他抽血。” 唐杨示意两名人高马大的助手来帮他，他自己则将那一小瓶拉斐尔药剂拿去放在了一个虹膜加密的冷藏室里。 待他回转，林语林问道：“唐叔，之前问你的，关于那种共生的皮纳特菌的疫苗，有没有什么头绪？” 说起这个，唐杨有些愁绪，这段时间突然有了许多值得研究的课题，可恨他这身体拖了后腿。 “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连那种细菌的特性都还没完全搞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细菌有很多亚型，所以你的血样也留一份吧！” 见林语林迟迟不动，他奇道：“愣着干嘛，这里所有的异能者血样我都要了一份，不是只有你一个。” “行吧，麻烦你了。”林语林这才点头，坐到秦鑫那边，捋起袖子，将白嫩的胳膊伸到他面前。 见秦鑫抽完血，唐杨主动说起了近来唯一有了结果的事。 “那个药粉，我看了看，不稀奇，就是和我那净化剂差不多。”说着，他还翻出了几份分析报告，还有小鼠用药剂量的数据分析表。 “只是我的净化剂是抗生素，他这个药粉，却是促进细菌变异的。” 略微翻看了一眼资料，林语林问道：“这个药粉你也能做？” “做起来问题不大，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唐杨有些奇怪，林语林不像是会在别人身上使用这种药粉的人。 “我就随口一问，这不是要去米国了，吉伦哈尔博士的这个药粉，我想拿去还给他么！” 林语林只是觉得这药粉的效果很奇怪，促进细菌变异后却没有往好的方向变异，反而像是让那些细菌都跟癌细胞似的，失控一般地增生。 那些被感染了皮纳特菌的小鼠，服用了极少的药粉后，没几天就死了。 解剖出来的结果，都是脑子里长了个大瘤子，一切片，都是长得歪瓜裂枣的残缺的皮纳特菌。 唐杨听她这么说，不由提醒道：“说起这个吉伦哈尔博士，我得提醒你，他这个人可以无限突破人类的道德底线。只要能对他研究有帮助的，他会不择手段。你们千万小心。” “你怎么知道？”唐杨从未出过华夏，吉伦哈尔博士也从未出过米国，这两人是如何相识的？ “上次不是提到过吗，我存着的进化珠暴露在异能者们面前，引起了‘平衡’内部大规模的不可抵抗的误食，这就是他们弄出来的事。” 这正是唐杨最初需要大量能量珠的原因。 “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米国那边应该也不确定进化珠的副作用，毕竟这东西一般流传到异能者手中，就没有然后了。 “从你们的角度来看，大概没什么好处。我猜测只是吉伦哈尔博士好奇进化珠这个东西，想派人来偷去而已。阴差阳错刚好被周无他们撞破，打斗过程中不小心打翻了特制的盒子。” 唐杨摊手道：“吉伦哈尔博士以前还发送过邀请函，让我去米国异能研究所，提供的条件很好，不过我还是喜欢华夏，就没理他。” “那进化珠被偷走了吗？”林语林紧张地问道。 “当然没有，当时那个盒子打翻后，进化珠数量还不够在场人数的，哪里还有剩下的？倒是那两个来偷东西的，回去之后就被吉伦哈尔博士关起来了。” 这就是说，那两个吉伦哈尔博士派来的人，回去的时候反而成了他的实验体。 唐杨对手下还算爱惜，除了之前在礼堂的那次大规模释放净化剂，他也没有直接对不熟悉的异能者下过手，更不用说对普通人了。 他多数时候采用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种方式，只是进化珠的诱惑力强到过分。 据周无说，他在之前那次“下药”事件中以进化珠为饵，也是为了替“平衡”误食进化珠的人，先弄些实验体试试药。 从这一点看，唐杨虽然也是违法犯罪了，但他挺重情，又护短。 和吉伦哈尔博士一比较，就显得他坏得不那么彻底了。 第二七二章 直飞米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林语林问道。 之前周无在那件事中自觉失职，避而不谈，她也没有多问，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吉伦哈尔博士的事。 “也有三年了，我本来是想自己研究一下进化珠的解药的，眼看着时间不够了，这才便宜了你。”唐杨说着，还“哼”了一声，似乎对这样把手下的人交付给林语林还有些不满。 林语林笑笑，她年纪轻阅历浅，唐杨对她不满意也是正常的。 陆纪尧当然不愿意看到唐杨这个态度，插入说了一句，“唐叔，你可别自己把那拉斐尔药剂给喝了啊！” “我哪有那么傻？我吃进化珠也是为了切身体会药效，好不好？才不是为了觉醒异能。” 唐杨有些炸毛，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当时真的只是为了试试看进化珠对普通人的药效。 出意外只是因为他本身特殊，服用过传承珠，算不上是正常的普通人。 他不屑地撇撇嘴，脸上尽是骄傲与自信，“而且吉伦哈尔那老头，能力比我差多了，我要吃也肯定吃我自己做的改良版。” “那好吧，秦焱和秦鑫，你们可多注意一点。”林语林他们自然不会和他争辩这种事，只嘱咐秦家兄弟多关注博士的动向，不要让他一个人独处。 唐杨年纪大了之后，做事反而变得任性起来，得有人时时管着他劝阻他才行。 “原先‘平衡’的那些“平平牛蛙”，现在是我堂哥，宋煜在管理。你上次应该见过他吧？”林语林又把“平衡”交接的事告诉唐杨，虽然他不提，但她知道，他还是很关心这事的。 唐杨点头，“见过了。我离开隐族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没想到，现在这么大了，就是不够稳重。” 林语林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煜堂哥就是看着不太靠谱，其实他在这方面的管理经验很足的。”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家的人都还不错。好了，也没什么事了，别强行找话题和我聊天了。我又不是孤寡老人需要陪伴，我忙着呢！” 唐杨见没什么别的事了，就开始赶人了，他也不是说笑，是真的忙。 “那我们走了，下次估计得一个月后才回华夏。吉伦哈尔博士那儿，你有没有想说的话，我们帮你带到？”陆纪尧最后问了一句。 唐杨摆摆手，“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二十年前可能还有点可以聊的，现在嘛……我觉得我俩的想法大相径庭，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说，他觉得异能是进化吗？所以才会研发这种拉斐尔药剂？”陆纪尧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我真该把他以前发来的邀请函保留下来给你们看看。他白吃了这么多年汉堡，想法还和我二十年前差不多，太短视了些！” “我没什么要和他说的。不然，就跟他说：多吃点华夏大米饭。”唐杨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两人闻言都十分无语，这话一说，米国人不得暴怒啊？ 哪个国家的人能忍受外国人说自己国家的食物降智商？ “好吧，下个月如果有什么事就直接联系宋煜，他会帮你们处理好的。”林语林和唐杨告辞，又对秦家兄弟说道。 “知道了，林小姐。” 华夏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林语林和陆纪尧总算可以安心去米国，对付那群成天想着让其他国家鸡犬不宁的家伙，也可以把那凶手揪出来了。 他们和郑宁宁、林简在阳城机场汇合，搭乘了直飞米国新乡的航班。 飞机大约要十五个小时之后才能降落在目的地。 这次米国之旅，需要全程警惕，因此，林语林上了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 陆纪尧轻轻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安排了其他四人分别坐在前后左右。 为了低调起见，他们并没有购买头等舱，甚至也没有通知米国那边。 这时的米国新乡，异能者管理总部，早已得到他们航班信息的亚历山大，正集合了本杰明和克里斯开会。 两国的异能者交流会，早已有一名华夏裔的富商赞助和承办，问题不大。 隐身异能的杀手亚瑟也被克里斯早早地派遣出去执行任务半个月。 至少，陆纪尧一行在新乡期间，亚瑟肯定不会出现。 但吉伦哈尔博士也知道了林语林还活着的消息，执意要与华夏的来客面对面交流一番，这让负责安全保卫的本杰明苦恼不已。 事实上，原本吉伦哈尔博士甚至想要直接留下林语林，被克里斯和亚历山大苦口婆心地劝阻了。 留下林语林，那不就是公开和华夏的异能者和神秘家族宣战吗？ 克里斯觉得，吉伦哈尔博士真的老了，近几年愈加疯狂了。 本杰明捶了一下桌子，“该死，我真是要疯了，吉伦哈尔博士一听到与唐有关的消息，就特别激动。尤其是那位林小姐，身份特殊，现在还成了唐的老板，博士完全不听我的劝告。” “确实，”亚历山大见到往常的对头苦恼，却也笑不起来，“不过这已经是我和克里斯努力劝说后的成果了。博士为此还发了火呢！” “博士真是……”克里斯有心吐槽，转念间他又想到，陆纪尧他们此次来米国的目的，或许与他脱不开关系。 “不过我已经把亚瑟派遣出国了，这次的交流应该能够保持友好的吧？” 说到这个，亚历山大反倒淡定了不少，“别担心，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我上周去了华夏陆先生的生日宴会，也见到了美丽的林小姐。” 他费了不少唾沫描述林语林看上去是多么的单纯天真又美丽，她对他又是多么地不设防。 最后，他总结道：“我认为不用太过担心，林小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初入社会的，不小心闯入了纪尧姆心房的小姑娘而已。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谋杀过的事。” “哦，艾利克斯，你这样说之后，我反而更加担忧了。”克里斯苦笑道。 原本，林语林在他心里应当是这样的形象，但亚历山大也这么认为的话，就让他心生警惕了。 第二七三章 富豪楚龙澈 如果她真的单纯善良格局小，纪尧姆会让这样的人独自招待亚历山大吗？他不担心林语林泄露什么不该说的秘密吗？ 克里斯不得不对此抱有疑虑。 亚历山大虽然负责与华夏的外交事务，但他生活中与华夏人的接触并不太多。 反倒是克里斯，为了给异能者管理中心和研究所筹集资金，他也不得不接触那些华夏裔的商人，毕竟他们太富有了。 这些华夏裔的商人十分狡诈，比如说这次赞助并承办交流会的楚龙澈，就是一个典型的华夏裔富豪。 他们往往聚集在一起，而且无论内部有什么样的矛盾，都仅限于内部而已。 一旦有外部的矛盾，再怎么不对付的人也会团结在一起，体现出极其强大的凝聚力来。 更可怕的是，华夏裔的人，有种极强的民族归属感，他们虽然表面上融合进当地的生活，实际上骨子里刻着的依旧是华夏文化。 说起华夏文化，亚历山大书读得不多，可克里斯本人是迎春藤学校华夏文化相关专业的高材生。 这里不得不提到，原本克里斯的工作应该是外交相关的。 可惜当时新升任新乡总部部长之一的亚历山大，本应接管资金相关工作，可他在生意上毫无天赋，却又很受研究员的支持。 克里斯只好能者多劳，将刚刚接手没多久的外交事务交给了亚历山大，自己则负责最棘手的资金管理。 “华夏人的经典兵书《战争的艺术》、《三十六计》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据说华夏人人都学过那些。你觉得林小姐能够得到陆先生的喜欢，会是那种傻白甜吗？” 亚历山大还试图辩解，“或许只是因为纪尧姆太过喜欢林小姐，陆先生才勉强接受的。” “不，我的小艾利克斯，你太天真了。”克里斯摇头，“陆先生从来不需要勉强自己向人示好。” 他只比陆云涵小那么几岁而已，勉强还能算是同年代生人。 “据我所知，陆先生在上半年的时候还不是很在意林小姐，直到后来林小姐获得神秘家族的支持，陆先生态度才有所转变。那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林小姐的父亲是岑。” 陆云涵当年和岑松的关系也让人觉得很神秘，甚至还有人猜测，他们的关系超越了友谊。 他因此改变对好友女儿的态度，也就显得十分合理。 “如今，即使纪尧姆有了一个天才弟弟，我依然认为他的地位并不会如你所说，岌岌可危。” 纪尧姆比起那个还没长大的弟弟，有着二十多年的年龄差，这在克里斯看来，完全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难道说，我被骗了？”亚历山大喃喃道，脸上尽是困惑。 “哈哈哈哈，艾利克斯，你真是可爱极了，你是生活在乌托邦吗？”本杰明大声嘲笑道。 “而且，神秘家族能够认可的人，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血缘关系。你要知道，华夏历史上，为了权力，原本最亲密的父母子女之间，相互残杀的也很多。” 克里斯的性格较为谨慎，因此，经过重重分析之后，他把林语林假想成了一个极其会演戏的女强人。 亚历山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觉得就算他看错了人，林语林也不至于那么复杂。 “你们会不会想得太复杂了？我觉得不是这样，林小姐才二十三岁，刚刚觉醒不到一年。她被认可，更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异能，和她的父亲岑一样特殊。” 克里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好吧，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我保留自己的意见，等到时候再判断了。” “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最要紧的事，难道不是吉伦哈尔博士一定要与纪尧姆和林小姐见面吗？”本杰明见他们终于停下争论，见缝插针道。 “那不如到时候，邀请楚先生也一起参与。弄个简单的餐会，人多一些，也好控制场面。”亚历山大提议道。 他提到的楚先生，就是这次交流会的赞助出资人——楚龙澈。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自己主动联系了克里斯，表示愿意承担交流会所有开销，甚至还提供了其名下一栋主营酒店及办公的高层大楼，供此次活动使用一周。 不过楚先生要求能和自己的“老乡”见个面，一起吃顿饭。 这种便宜当然要占，克里斯毫不犹豫地带着几个律师，和楚先生签下一个协议，还为这栋高层大楼投保支付了不菲的保额。 “我觉得楚先生应该不想和我们有过多的交流，还是我们几个陪着吉伦哈尔博士一起吧！”克里斯反对道。 以他对楚龙澈的了解，他对讲米语的人都不怎么感冒，还是不要去触霉头比较好。 况且，最近一年，总觉得米国的部分异能者的行为有些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 还是谨慎为上。 在克里斯的坚持下，吉伦哈尔博士将乘坐直升机直接到达楚氏集团大楼的楼顶停机坪，然后下到顶楼。 到时候安排在顶楼会见陆纪尧一行人，顶层和楼下都分别布置好安保，那一天大厦内的酒店服务禁止对外开放，办公人员全部放假。 尽量排除所有无关人士，只留少量必要的维护人员。 本杰明将新乡几乎所有的战斗能力强的异能者都列出了名单，准备精挑细选，要确保吉伦哈尔博士一根头发都不会掉，虽然博士早已是个光头。 至于华夏和米国的交流会，那大楼一共可以征用一周。 精打细算的克里斯，决定在开头的六天安排下交流会，最后一天安排好博士的会面。 选定了会面的日子，本杰明去现场考察并调派人员，克里斯则联系楚龙澈做最后的安排。 他拨通了楚龙澈的电话，是他的第一特助，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士——杰西卡·贝尔斯接的。 直到他表明身份后，电话才被转接到了楚龙澈手上。 “楚先生，纪尧姆和林小姐的航班号是AAA2120。”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克里斯恭敬地回道：“是的，再过三个小时，他们就要抵达新乡国际机场了。” 第二七四章 接风洗尘 这是克里斯和楚龙澈早已商议好的，接风洗尘的事交给他，两国交流会之前，由楚龙澈自由安排陆纪尧一行的活动。 从陆纪尧他们落地之时起，六个俊男美女的华夏人组合就引起了各方注意。 虽然已经与其他国家部门打过招呼，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依然巴不得有人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天知道会有多少人希望华夏的新一代异能者领头人之一，魂散他乡。 这几年，华夏已经一举成为米国最忌惮的对手，只要能给对方添堵，不留下证据的话，米国人大多很愿意做点什么事，顺便还能试探一下华夏的态度。 只要打压华夏异能者，不断摧折他们的高精尖人才，再在经济上予以制约，米国还能在国际上多当好几年的霸主。 骄傲自大的米国人团不团结很难说，但没有一个米国人愿意自己的国家失去霸主地位。 这次的访问和交流，就是一次极好的契机。 米国境内永远不缺恐怖分子和暴徒，甚至有不少数量的墨国偷渡者，只要策划得好，完全可以让这六个华夏人有来无回。 这下交给楚龙澈去接机，万一出了什么计划外的状况，也可以推给这位每年不知道从米国人民身上榨取多少财富的华夏裔第一富商。 无论出不出事，这些都与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扯不上关系。 克里斯算盘打得好，他隐约知道，楚龙澈身边也有极其强大的安保力量。 想也知道，作为在米国的华夏第一富商，只要砸下大笔金钱去，世界上最强大最顶级的自由立场异能者，都会为了贴身护卫的名头，抢破脑袋。 开张吃三辈子的工作，自然有得是能人异士愿意效劳。 楚龙澈就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顺利地与陆纪尧一行接上了头。 “是林语林小姐吗？你好，我是楚龙澈，宋煜早就告诉我你们要来的事了。” “你好，你就是我煜堂哥的朋友吧？这是我男朋友，陆纪尧。” “久仰，我也听说过上京陆家。” “过奖，你才是华夏之光。” 双方客套一番，楚龙澈就将他们送去了楚氏集团酒店的总统套房入住，顺便还把这一栋高层的图纸副本交给他们看，并略微解释了几个重要的逃生通道。 随后又安排了楚氏集团酒店顶楼景观餐厅里的一顿简餐。 说来也巧，克里斯他们安排的和吉伦哈尔博士的会面，实际上也是在这个景观餐厅。 但这事，陆纪尧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这一顿，说是简餐，但松露、鹅肝、鱼子酱，一样不缺，考虑到陆纪尧几人或许口味吃不惯，甚至还贴心地备了一小碟老干妈佐餐。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直接联系我。这栋楼上下我都通知了，你们可以放心。” “好的，真是谢谢你。”林语林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那茶清香四溢，与她在陆家喝过的顶级狮峰龙井不相上下，都是满满的金钱的味道。 楚龙澈也不推让，喝下那杯茶，舒服地叹了口气，笑道：“谢什么，你太客气了！宋煜以前帮过我的忙，我只是还他人情而已。” 他又征询地看她道：“用不用我再给你们配几个保镖？” 楚龙澈听说他们要来之后，就招募了一些不比自己贴身保镖差的人，准备安排给他们用。 “不用不用，我对我手下这些人有信心。”林语林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她对那些招募来的异能者始终心存疑虑。 万一有人为了所谓的“某某某某万岁！”的信念，以保镖的身份潜伏到他们身边，之后交流会上出个什么袭击，那就不好了。 楚龙澈没有强求，想帮助朋友就要帮助到点上，这种道理他自然不会不懂。 晚餐结束后，稍微聊了几句关于宋煜的事，楚龙澈临时接到电话，有些事要处理。 他通知了克里斯一声，留下自己的得力助手就离开了。 杰西卡·贝尔斯，那位被留下的金发美女，与米国人热衷调侃的胸大无脑截然相反，是楚龙澈在米国十分倚重的第一特助。 她十分知趣，寥寥几句，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也离开这里，去四处检查安保布置了。 林语林他们入住的这一套总统套房，足足占据了大楼顶层的半个楼面，与景观餐厅刚好分列于顶层南北两方。 这套总统套房把现代风格的豪华、家庭气氛和艺术性融合得十分完美，虽然不曾接待过真正意义上的总统级人物，但世界级名流政要、国际影星、甚至卸任后的前米国总统都曾下榻过这里。 当然，林语林对这套房最为满意的一点，就是有四个卧室，一个总统房，一个夫人房，还有两个次卧。 他们六人的住宿分配因此变得十分简单，陆纪尧住总统房，林语林则是夫人房，剩下两男两女各用一个次卧。 这总统套房无愧于它高昂的价格，不仅有专用的车道、进出口和电梯，甚至可以直达楼顶的直升机停机坪。 林语林觉得十分新鲜，要知道，在一年之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第一次入住这种每晚数万米金的地方，她难掩兴奋地把整个套房逛了好几遍。 事实上，即使是陆纪尧这种富家子弟，也很少住在这种地方。 克里斯接到楚龙澈的通知后，没有多久就打了电话，约定了次日早晨的拜访，需要商讨一下交流会的主要内容。 陆纪尧虽然有些不耐烦应酬，但据赵垣查到的资料看，克里斯能够把“西方树叶”的生意做得如此成功，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此前还曾负责过目前亚历山大负责的外交事宜，接受资金管理后，又借着墨国的缉毒行动将生意铺开。 他若是没有些不同凡响的异能者手下帮他铲除异己，都说不过去。 而负责管理人手和安保的另一个部长本杰明·安德森，反而没有那么复杂，手底下的人员大多也在明面上活动，并没有多少可疑之处。 他与克里斯约好了时间，也接受了交流会结束后，次日与吉伦哈尔博士的会晤安排。 第二七五章 星空太美 “看来，吉伦哈尔博士已经等不及想要见到我们了。”等他挂断电话，林语林笑着说道。 “他是迫不及待想见见你了。”陆纪尧走过去，无视在场的几个人，将她搂在怀里。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这种男女朋友应当有的亲密，就愈发得寸进尺起来。 虽然不至于动手动脚，但搂搂抱抱的动作几乎每天都有好几次。 他转头对几个下属说道：“你们自己活动吧，今天应该不会有事。” 就算有人想要对他们下手，估计也要先摸清楚他们的情况，或者等他们松懈一些。 依据赵垣的推测，交流会的最后一天，或者是与吉伦哈尔博士会晤后，都是比较需要注意的时间段。 两个老板这样浓情蜜意的，当下属的也不好阻拦。 “那好，有事叫一声，我们就过来。”周无说完就带着周定去了套房内配置的健身房。 郑宁宁和林简也只对两人点点头，就回了房间。 “这里夜景很美，我邀请你和我一起欣赏。”陆纪尧放开她，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林语林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也故作正经地说道：“好吧，我正想看看，仙女座在哪里。” 陆纪尧拉着林语林到了阳台上，他环着她的肩，把仙女座和几个比较显眼的星座指给她看。 林语林努力辨认了一下陆纪尧说的仙女座、英仙座、南鱼座、飞马座等，终于承认了自己在天文方面恐怕一点天赋都没有。 她有些无奈地笑笑，她连地面上的方向都搞不清，何况这个，“算了吧，我认不清。” 陆纪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深深地看着她道：“以后四季的不同星座，都有我指给你看。” 灯光幽暗，遮不住他眼里的星光；五十层的楼高，听不到车马喧嚣，却也盖不住她加速的心跳。 一架飞机飞过，这才惊醒了这对深情相望的小情侣。 林语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去看星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过不久好像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陆纪尧的生日在十月中旬，恐怕要在米国过了。 “那要不然你随便挑，挑完了我来买单。”她十分豪爽，第一次体会到，给自己以外的人花钱时，那种与往常不同的迫不及待。 陆纪尧知道，在金钱上，向来精打细算的她，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十分难得。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送什么都可以吗？”她无端想起，某言情剧中，男主角串通女主角的朋友们，把自己装在一个巨型礼品盒里送给女主的桥段。 陆纪尧点点头，如果你能把自己送给我就更好了，他心道。 林语林抽出一只手来，拍他一下，“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 “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陆纪尧笑出声，林语林的直觉真的挺强，但这种事，当然不能承认。 林语林有些羞恼，把他推在仅一米多高的栏杆上，凑上去轻轻一啄，“你敢想不敢做吗？” 陆纪尧稳住自己，他强烈怀疑，如果自己不承认，可能会被恼羞成怒的林语林，用能量藤蔓抓到空中甩一甩。 “我想的可不只是这个！”陆纪尧把她搂住，低头在她唇上一点，回敬道。 林语林安静了，把头埋在他胸口，低低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陆纪尧摸不准她是试探还是真心的，想到宋柯宋煜那群亲友团的样子，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许是飞机上思绪纷乱，十几个小时都没有睡着，换算成华夏时间，恰好是熬了一个通宵，林语林靠在陆纪尧身上，慢慢有了睡意。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套房里的夫人房内，无事发生。 林语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想起昨天自己的行为，又觉得是因为昨夜星空太美，气氛太好，让她昏头。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对了。 林语林梳洗一番，和同样早起的陆纪尧，一同享用了楚氏酒店的总统套房豪华早餐。 至于他们的下属，略微熟悉之后，就由周无指挥着开始安排布置。 郑宁宁和林简没什么说的，就贴身“保护”林语林，尽量避免她自己出手。 当然，情况危急时，还是以个人性命为先，这是林语林一再坚持的事。 周定这次的脸和身份不知道是不是他原本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俊美； 周无自己则早早出了门，甩开尾随的人之后，进入隐身状态，又避开那些红外线监控，返回了套房。 因为时差的关系，大家的精神其实都不太好，而且为了安全起见，在米国期间，他们还要保持轮流戒备。 待服务人员将餐具收走，克里斯已经等在了门外。 没有再叫客房服务，郑宁宁为他们端来泡好的茶水，林简则切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 “早上好，纪尧姆。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克里斯伸出自己的手，热情地问候道。 陆纪尧握住他的手，略微用力地摇了摇，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早上好，克里斯。昨晚夜色很美，我休息得很好，谢谢你的问候。” 克里斯又转向林语林，“早上好，林小姐。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想必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 “早上好，克里斯。早已听纪尧姆说起过你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了吧！”林语林也和他握了握手，这才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她想到自己营设的形象，有意地放松了自己，在沙发上坐得歪歪斜斜地，还靠在了陆纪尧身上。 陆纪尧揽过她，毫不在意地继续他们的谈话：“你们打算怎么安排交流会呢？” “想必纪尧姆你愿意分享一下提升异能的心得体会？”克里斯试探道，不过几年不见，陆纪尧身上的气势强了许多，甚至给他隐隐的压迫感。 他有些怀疑，恐怕岑松当年提出的训练法又重新被投入运用了。 就连林语林身旁的郑宁宁和林简，也和资料上说的中级异能者，等级不符。 可是他们明明从中作梗，除去了不少掌握训练法的人，甚至如今的华夏，几乎没有人使用那套训练法了。 第二七六章 交流安排 当年岑松的追随者虽然熟悉那训练法，但还活着的人，都十分默契地对此闭口不谈。 只因米国当时太过急功近利，在事故发生后不久，就悄悄抓捕了几个异能者，进行拷问。 那些追随者们察觉到异常，虽然也没有什么证据直接指向米国人，但在那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米国的行为最让人生疑。 他们也不愿意看到米国人因此变得强大，于是追随者们有了这样的一个约定。 陆纪尧不知道他的疑惑，点点头，道：“这是当然，我是特质系的，我的两个下属，郑宁宁是强化系，林简是元素系。我们可以分享三场不同的心得体会。” 克里斯随手在自己随身的平板上画了一张表格，“那么，我是这样计划的。交流会为期五天，前面三天，由你们三位不同系的异能者，分别做一个分享讲座。后面两天，则设置一个实战擂台，互相切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陆纪尧心道。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问道：“讲座要讲一整天？哪有那么多经验好说的？而且，交流会就是互相交流，你们米国的不分享一下心得体会吗？” “当然不是这样。早上是华夏的讲座，下午是米国的讲座，这样如何？”克里斯不情不愿地加上这一句，他无比希望陆纪尧恋爱脑，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可以，我很满意。那么，最后两天的擂台赛呢？我们这边可只有六个人，而且擅长打斗的只有三个人。”陆纪尧借着这个话题，把自己这方的战斗力说得十分薄弱。 实际上，他也确实不准备让林语林、周无、周定出手。 林语林的异能自不必说，需要保持神秘感；周无的隐身异能让他消失在众人视野中，这对他们反而是最有利的；周定的异能是拟态，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替林语林挡下危险。 克里斯闻言，觉得自己的偏头痛又隐隐发作了，但又不得不沉下心来想办法。 “这样如何，前三天的讲座结束后，每天从我们米国这边选出一个和你们同一代的三名异能者，在擂台赛的时候分别与你们的三人打斗。” “足够公平，可以。”陆纪尧爽快地应下，转而问起隐身异能者的事来。 “克里斯，你能否诚实地告诉我，你们米国是不是有隐身异能者？” 看上去，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问着话，陆纪尧叉起一块苹果，面带笑意，温柔地递到林语林嘴边。 克里斯却心里一惊，这问得也太过直白了，莫非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他心里思绪纷杂，脸上却保持着镇定。 白皮肤人群容易暴露情绪的一些条件反射，被他长期的表情管理训练压制住，看上去似乎毫无所觉。 “哦，纪尧姆，你是听谁说的？难道是苏国那些老家伙吗？你可以查询全球异能者共享基本信息，米国目前并没有隐身异能者。”这句话说得十分肯定，在林语林看来，并不像是撒谎。 确实，克里斯并没有说谎，米国“目前”没有隐身异能者，因为亚瑟早就被他打发出了米国。 陆纪尧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克里斯！我们都知道，那个什么共享信息库，只能查到姓名、年龄、性别、国籍，连最基本的异能类型都没有。” “米国人这么多，或许真的存在你所说的这种异能者，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些。米国的异能者人事管理，都是我的同事，本杰明·安德森的工作。” 克里斯镇定自若，他能遇上亚瑟，也纯属巧合，与异能者人事管理一点关系都没有。 亚瑟的资料，在他的干涉下，甚至都没有录入共享信息库里。 但他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 他可真是个坦诚的人，他在心里夸奖了自己一句。 陆纪尧对他的沉着冷静另眼相看，往常只知道他是个难缠的角色，没想到竟然如此滴水不漏，任凭他换着法子地问，也诈不出有用的信息。 “连你也不知道？难道你私下里，没有什么忠实的手下吗？” “当然，”克里斯并不否认自己也有忠心耿耿的手下，“我想，亚历山大也有自己的手下，可这和隐身异能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纪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突破他的心防，无奈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但我也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克里斯保存好计划草稿，准备回管理中心通知下去。 他不愿意多留，继续聊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漏了马脚。 “不知道纪尧姆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克里斯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表明自己的去意。 平常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异能者管理中心的大楼里，开始处理各种预算审批文件了。 “我的工作十分繁忙，我想，我该离开去工作了。” 陆纪尧摆摆手，“我没有问题了，耽误了你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他又想起以前的老朋友来，趁着克里斯刚刚起身还没走，就叫住他，问道：“对了，你能否告诉我，我的老朋友威廉姆·克鲁兹，就是那个和我一起去墨国支援审讯的小伙子，他现在在哪里任职？” “威廉姆·克鲁兹？哦，是的，我竟然没想起来，你们还曾经共事过。” 克里斯先是疑惑，后又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瞬即逝。 “他目前在金山的管理中心任职，不过，吉伦哈尔博士十分喜爱他。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新乡工作了。”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感谢你提供的信息！”陆纪尧本想起身送他，奈何林语林靠在他身上，两人一副恩爱小情侣的模样。 顾及自己那个并不太有上进心的形象，他没起身，只对克里斯抱歉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让楚先生的特助送你去坐直达的电梯吧？” 早上克里斯能够直接到达总统套房的门口，就是经过了杰西卡·贝尔斯的审视与考查，陆纪尧决定再让她送走克里斯。 “那真是麻烦你了。”克里斯没有拒绝。 第二七七章 出言不逊 不得不说克里斯的效率奇高，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交流会的讲座第一天，已经万事俱备，竟无一丝措置失宜之处。 难怪有米国的异能者媒体曾经这样夸赞他：“克里斯，用理性管理异能者，是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的顶梁柱，异能者研究所背后的男人。” 可这对于华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天来的人不算太多，陆纪尧安排的是强化系的郑宁宁先做一个经验分享讲座。 这方面她颇有经验，虽然米语不太流利，但好在楚龙澈的特助，那位金发美女杰西卡，对于华夏语的掌握超乎他们预期。 郑宁宁预先提供了自己的讲稿，因此杰西卡完全能够胜任翻译的工作。 陆纪尧则带着林语林在会场——楚氏集团的大楼里有一个十分巨大的多功能会议厅，听着只来了寥寥十数人的米国异能者提出的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好在郑宁宁经常与外国人打交道，分寸拿捏得当，只稍稍透露出最近新得的一种训练方式，却并不具体。 等到紧跟着郑宁宁的米方异能者代表毫无新意的讲座结束后，克里斯过来询问陆纪尧，要不要一起去看米国的强化系异能者选拔。 能够借此了解米国青年一代异能者的水平，陆纪尧当然不会拒绝，带着林语林就过去了。 强化系异能者，除了五感强化系脆弱得跟普通人一样，甚至精神衰弱的问题更为严重之外，身体强化的占大部分。 其中还有极少数是部分强化，比如说拳头、脑袋、胸口等处能够强化，这一类在华夏早已被清梦者处理了，在米国却还活跃在特战队里。 下午的选拔并不在楚氏集团大楼里，而是在管理中心的特训专用训练室。 只因异能者打斗起来，破坏力惊人，所以有专门的场地给他们发**力用，这训练室的维护人员也是五行元素系的相关异能者。 郑宁宁作为强化系的异能者，自然也跟在他们身边同去。 其实陆纪尧和林语林进入他国异能者管理中心，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万一米国人不要脸了，直接将他们扣押，华夏那边会十分被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甚至路上遇到正在巡逻的本杰明，他也面带笑意地跟他们打了招呼。 训练室里早已挤满了人，陆纪尧进去的时候，训练室里突然安静了，众人都回头看向门口这个身量不算太高的华夏男子。 在一群高大的强化系异能者中间，陆纪尧的身板显得异常单薄，他不由收紧了拉着林语林的手。 林语林察觉到他的反应，回握了一下，见他转头看来，微笑着低声道：“你这样的刚好。” 陆纪尧闻言，无法克制自己的喜悦，微微笑了一下，又察觉到那群异能者似乎虎视眈眈地盯着林语林，相较而言她的体格显得异常娇小。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径直走到一边的座椅上拉着林语林就自顾自地坐下了。 那些强化系的大块头异能者见自己众人被这样无视，顿时有些不满起来，正嘀咕着，又看见了克里斯。 异能者们纷纷激动起来，他们对成为克里斯手下的人充满向往。 克里斯的手下并不多，却个个过得十分滋润，只因他掌握着“西方树叶”这种暴利生意。 “坎贝尔先生！” “快看，坎贝尔先生，是坎贝尔先生！” “天哪，坎贝尔先生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能够跟随他……” …… 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鼓起勇气问道：“坎贝尔先生，您来看我们的选拔吗？” 克里斯·坎贝尔微笑着点点头，又介绍道：“不仅是我，还有这位来自华夏的纪尧姆·陆先生和语林·林女士，也想来看一下你们的选拔。” 他略作停顿，又介绍了郑宁宁：“这是今天早上分享强化系异能者经验的宁宁·郑，今天选拔出来的三人，都会与她打擂台。” “哦，坎贝尔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就这么一个看上去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让我对她下手？这我可做不到！”一个络腮胡的光头大汉说道。 “是啊，坎贝尔先生，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应该被好好疼爱才对！”另一个看上去肾脏使用过度、双眼浑浊、肤色偏深一些的男子紧接着不怀好意道。 米国异能者们虽然早已收到了交流会的通知，但只要是管理中心的成员，就能查到郑宁宁的等级不过是中级而已，他们大多没有放在心上。 “老大……”郑宁宁想跟陆纪尧申请动手，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姑娘，自然不能忍受这种油腻腻的目光扫视着自己，还出言不逊。 克里斯忙打圆场，劝阻米国这方的人大放厥词：“不要说大话，这位郑小姐可是华夏这一代的佼佼者，你们到时候别被她打哭，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纪尧似笑非笑，盯着克里斯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 但下属受了委屈，当然要讨回来，忍着憋着，这不该是一个想要接管陆家权势的未来继承人的做法。 “郑宁宁，这两个，你好好‘疼爱’一下他们。” 由于是用华夏语说的，那两个口出狂言的男子压根没听懂，只看到郑宁宁对着那名叫“纪尧姆”的男子点点头，就向他们走来。 方才离得远，米国的异能者又多，他们站在人群中，并没有直观的感觉。 但此刻，郑宁宁毫不压抑自己的气势，带着寒意的清亮双眸看过来，两名男子心里都是一惊。 “克里斯，你应该不会阻拦我的下属让那两个人说一句‘对不起’吧？”陆纪尧又适时出声，阻止克里斯可能出口的调停。 “当然，我想，他们也该学着如何尊重对手了。”克里斯面不改色地回道，确实没有再说什么阻拦的话。 郑宁宁一步一步走向那两人，巧得很，那两人站得挺近，还是互相认识的常常一起出去鬼混的朋友。 其他人为郑宁宁气势所慑，纷纷退开，反倒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让给他们解决“私人恩怨”。 第二七八章 扮猪吃老虎 除了郑宁宁的气势让他们警惕之外，米国异能者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郑宁宁能把这两人打残，刚好他们也少两个竞争者，而且这两人对着华夏强者都敢出言调戏，活该被教训。 如果郑宁宁没能打败这两人，米国人这边也刚好可以反过来嘲笑华夏人的眼高手低。 克里斯也正想摸摸陆纪尧这方人的底，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就阻止那两个愣头青的挑衅。 “来，让我们看看是谁‘疼爱’谁！”郑宁宁在他们面前一米处站定，高昂着头颅，用并不流利的米语说道。 那两人，光头壮汉名叫强森，肤色偏深的则是菲利普斯，他们联手，在米国也闯下不少祸。 但米国的异能者本就是以强者为尊，克里斯虽然很烦这两个成天捣乱害他不得不收拾烂摊子赔钱的家伙，但本杰明挺喜欢他们，因为两人的战斗力都不弱。 郑宁宁的基本信息并没有更新，所以资料显示依然还是中级+++，但她的战斗技巧十分丰富。 她对面的强森和菲利普斯也正好与她是一样的级别，如果郑宁宁不曾经历过新的训练法，她以一敌二，加上生理上存在的劣势，基本上毫无胜算。 但如今，她早已突破了高级，只是具体评定还不知道，她自己估计是在高级++左右。 她站得笔挺，虽然身高不及那两人，却让人感觉仿佛是她在俯视着他们。 “上啊，强森！好好教训这个小妞！”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郑宁宁偏头，凭借声音的来处去看，正在此时，耳边却感受到一阵风。 眼角余光看到，强森并没有动手，那么就是站在发出叫喊的人另一侧的菲利普斯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郑宁宁没有多想，凭借战斗直觉举起精瘦的手臂挡在耳边。 “砰”的一声闷响，似乎隐约有骨头裂开的细微声响，她正要转头去看菲利普斯，对面的强森动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一个利落的转身，另一脚就要旋身踢到她脖子上。 这一脚要是踢实了，郑宁宁即使是高级异能者，也要全身麻痹半秒钟，人类的脖颈实在是太重要又太脆弱了。 若是她同样用手臂去抵挡，恐怕手臂也要发麻一阵，手臂力量再怎么强化都比腿部力量弱一些。 好在她反应速度也随着身体强化程度的提高而提升，当机立断，挡不住就躲。 于是，她微微下蹲，后又借助全身的力量，转身向菲利普斯轰出一拳。 那一拳，带起的风声比菲利普斯的要重许多，出拳的速度也快了一倍，即使是围观的众人也能明显觉察出这两拳威力的不同来。 郑宁宁借此拳躲开了强森的旋身踢，击中了菲利普斯的下颌骨上。 菲利普斯被打得倒飞出去好几米，这一次骨骼断裂的声音异常明显。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菲利普斯只觉得自己刚出了一拳，击打在钢板一样的物体上，下一秒就倒飞出去，下巴一阵剧痛袭来。 他眼前一黑，晕眩了一瞬，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 菲利普斯想抬手去摸，前臂却不自然地向着另一边翻转，此时手臂骨折的剧痛才冲破了混沌唤回了他的意识。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前臂也骨折了，只是下巴被重击的后遗症让他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菲利普斯自从觉醒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他忘记了场合，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早已忘记还在打斗的事。 强森一脚踢空，站定后发现自己的酒肉好友抱着翻转的手臂，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含糊不清地骂着街。 这时，他才终于收起了对面前女子的轻视，开始认真起来。 陆纪尧心里暗爽，假惺惺地对克里斯道：“克里斯，我想我已经感受到那位先生的悔意了。他道歉的声音太大，影响我观看接下去的打斗，你先把他带下去照顾吧！” “我想，那位先生恐怕需要治疗。”林语林一脸担忧，好一副清纯不做作的圣母样。 克里斯点点头，示意训练室里的治疗异能者将菲利普斯抬下去治疗，这才继续看郑宁宁与强森的打斗。 就他们这几句话的功夫，强森又连连出了几拳，却都被郑宁宁躲过。 强森没有再出拳，而是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开始思考独自对敌的策略。 此时围观的异能者们，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早已消失无踪，反而是满脸的严肃和认真。 强森在这群异能者中，虽然不是最强的几个，却也能排到前十名。 尤其是他和菲利普斯配合默契，两人联手时，即使是他们中最强一人，也不一定能百分百获胜。 但就在刚才，郑宁宁直接随手挡下菲利普斯的一拳，不但毫发无伤，甚至没有让他们两个配合起来，就先解决了较弱的一人。 什么全球异能者共享基本信息，怕不是全都在扮猪吃老虎，报的都是假信息吧？！ 郑宁宁明显已经到达高级了！ 如果是这样的人来分享强化系异能训练的经验，他们早上的讲座根本不会不去，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不少人用略带同情的眼光看向强森，强森也并非毫无所觉，但他大男人的尊严不容许他轻易低头。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真的猛男，就是要刚到底。 他盯着郑宁宁许久，看到她微微皱眉，抚了一下肚子，心里一动，难不成，她还是特殊时期？ 为了能赢，强森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猛地冲向她。 郑宁宁立刻做出防守姿势，手臂收拢双腕相交于胸前，护住自己的浮肋尖与心脏区域，准备抗下对方一击。 却不想，强森的目标竟然是最无关痛痒的腹部。 郑宁宁怔愣了一瞬，那拳头已经贴上她的肚子。 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郑宁宁腹部往后一缩，左手往下推挡，卸去那一拳的力道，右手前臂向上一翻，又恰好击打在他的下颌处。 被击中此处，基本上就等于失去战斗力，强森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郑宁宁有些莫名，“你没学过格斗吗？打我肚子干什么？”百镀一下“共生纪事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 第二七九章 深不可测 好半天，强森缓过神来，晕眩感仍让他隐隐作呕。 “你刚才为什么摸自己的肚子？”强森不解地问道，难不成这是诱敌之计，而他还真的被骗到了？ “我中午吃的牛排太生了，肠胃不太舒服。”郑宁宁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都被她打趴下了，她被冒犯的气也消了，语气自然又变好了。 “我以为……”强森对这个理由十分意外，他还以为郑宁宁刚好处于女性不太舒服的那段时间，还想趁人之危让她痛上加痛。 “什么？”郑宁宁耐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作为一个猛男，被娇小的华夏女子一拳打倒，已经很没面子了，再说出自己的龌龊想法，只会让其他异能者看不起。 强森勉强打起精神，声如蚊蚋道：“对不起。” 郑宁宁还以为自己幻听，近两米的大块头竟能发出如此轻的声音来，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好了，这事到此为止。” 强森自觉丢了脸，爬起身就出了训练室，再没有脸面呆在训练室里参与选拔了。 陆纪尧对郑宁宁满意地点点头，“回去加工资，加奖励。” 她知道“奖励”就是能量珠，不由得露出高兴的神色，返身走到了林语林身后站定。 克里斯站起身，对众人道：“好了，你们知道讲座结束后，那交流擂台的对手的实力了吧？继续选拔吧！” “坎贝尔先生，能否让我们保留一些神秘感？他们在这里看着，到时候我们选拔出来的三位，就没有什么杀手锏了。”他们刚进门时，提问的那位年轻人又一次鼓起了勇气说道。 陆纪尧轻笑，不待克里斯回答便应道：“好吧，我的下属肠胃不太舒服，我们今天也不便多留。希望擂台交流那一天，你们能多给我一些惊喜。” 林语林也温柔无害地笑笑，跟着陆纪尧离开了训练室。 “这些人应该是米国的那几个部长安排好的吧？”在被护送着回酒店去的车上，林语林低声问陆纪尧。 “应该是，我们刚到的时候不是遇上了本杰明吗？从我知道的资料看，他可不是会对外国的陌生异能者这么和气的人。”陆纪尧认同地说道。 林语林不得不担心三天后的擂台交流比斗，今天他们说是去看他们选拔，其实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反倒是透露了郑宁宁实力不止是中级的事。 “那郑宁宁的实力会不会被他们摸透了？” 郑宁宁开着车，闻言回答道：“其实我的实力，还没完全用出来。不过今天算我取巧了，趁着他们的轻视，我找到了漏洞才一击搞定的。如果一对一慢慢打，我可能没有办法赢得这么轻松吧！” 林语林不吝夸奖，“能够取巧也是你的能力。” 陆纪尧则问道：“那你觉得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人？” “我倒是觉得那个开口跟克里斯讲话的年轻人，有些深不可测。”副驾驶座上的周无没有现出身形，只出声道。 “我也有同感，如果对上他的话，我可能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郑宁宁略一思索，给出一个还不错的预期。 陆纪尧不甚在意，这又不是正规的交流会，输赢无关紧要，只要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多输两场也没什么。 “能赢就好，就算输了也没什么，你还年轻，也是正常的。” “只要不影响你们的正事，想让我输也可以的。”郑宁宁笑着接了一句。 次日，是五行元素系的林简和米国的一个火系老异能者的讲座。 经过前一日，郑宁宁与强森和菲利普斯的打斗被强化系异能者们广而告之，来听讲座的人异常多，几乎坐满了整个多功能会议厅。 只是林简的训练经验分享就是摆出数据作对比，十足的数据流做派，其枯燥无聊程度，惹得参与者一个个强打精神，似乎回到了高中课堂一般难熬。 这一日林语林和陆纪尧都没去，只派了周无跟着林简，万一有个意外好施以援手。 第三天是陆纪尧的讲座，乏善可陈，林语林坐在台下睡得很香；林简守在她身边，听得很认真。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华夏和米国两方异能者真正“交流”的时候。 实际上总共也只有九场打斗，如果效率高的话，一天就能结束。 为了保险起见，克里斯才专门排了两天。 擂台交流被安排在训练室，训练室中间有个擂台，上一次来的时候，都没用上就打起来了，这次才算真正用上了。 这一天林语林就专门负责端茶送水加油鼓劲，当然只针对陆纪尧一个人，这是他强烈要求的。 至于郑宁宁和林简，周定会负责搞好她们的后勤。 恍惚间，林语林感觉自己在参加大学的运动会，给学长送水递毛巾。 她玩笑地把这话跟陆纪尧一说，却被他捉住追根究底，她反复保证真的只有送水递毛巾，才被放开。 “你也太能吃醋了吧！”林语林小声嘀咕，这老男人难道又缺乏安全感了吗？ 按照场次，擂台交流是三个人轮流上的，这样每个人打完一场，也好稍微多休息一会儿，否则就成了车轮战了。 上场顺序分别为陆纪尧、林简、郑宁宁，和讲座顺序刚好反着来。 陆纪尧早上起得早，难得地打了一套拳，感觉自己一口气干趴下三个选拔出来的米国异能者精英，问题不大。 本杰明、亚历山大和克里斯都到场了，这种采集数据、了解对手国家精英的好机会，身为管理中心的最高管理层怎么能够错过？ 几人和陆纪尧打了招呼，还鼓励了他两句。 陆纪尧没当回事，只道：“我现在召唤的内容可广多了，你看你们特质系的人要不要认输算了？” 克里斯颇为自信地笑笑，他们对陆纪尧的研究时间不短，以为他还同以前一样，只能召唤一些破坏性极强的药水来吓唬人，因此并不以为意。 “我们专门针对你选拔的异能者，你可要小心呀。” 正说着话，时钟指向了九点钟，陆纪尧的第一场交流战就此开始。 第二八〇章 召唤鳄鱼 一名穿着一身黑衣，全身皮肤漆黑、如刚刷干净的老铁锅锅底般黑亮的男青年，站在擂台中间，向他投来挑衅的目光。 陆纪尧不慌不忙，临上台，还在林语林唇上落下一吻。 被林语林瞪了一眼，他心满意足地上了擂台，对上那黑炭一般的男青年，这才收敛了笑意，正视对方。 双方自报姓名，又互相口头问候，之后便站在擂台两边对峙着。 因为怕被打斗误伤，这个擂台是没有裁判的，但克里斯他们三个米国的顶尖高手都在，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及时出手阻止。 陆纪尧猜不透对手的路数，克里斯提醒他是专门针对他的异能选拔出来的，那要么就是能抵抗他的各种奇葩召唤物的，魔免的那种，要么就是让他用不了异能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不动手试试，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一种。 他决定小试牛刀，先来一瓶浓硫酸。 陆纪尧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心下一动，那浓硫酸却没出现在他手中。 那名叫做巴拉克的男青年，他右手正托着那瓶浓硫酸，得意地笑。 不待他发问，巴拉克就自发地用带着口音和韵律的米语，为他解释道：“Yo，伙计，这是我的异能，叫做快人一步。无论你召唤什么，它都会在我手上。若你现在认输，我保证不会向你泼洒这个。” 陆纪尧只惊讶了一瞬，如果说他的异能是以能量为货币，从某个异世界网购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对面的黑炭青年，大概就是偷快递的吧！ 换个说法，就是他心里一动，异能将部分能量转变，并向着异界发出了一个特殊信号，本来应当原路返回的信号和交换到的物品，却被另一人截取了。 不过看上去米国那一方也没彻底搞清楚这种异能，确实也只有他这样的召唤异能者能够一瞬间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还真是针对他筛选出来的异能者，只是，他的异能早已今非昔比。 “不，还不到认输的时候。”陆纪尧神秘一笑，自从经历过在雅梧山的集训，他就开发出不少召唤异能比较另类的玩法。 他暗中将吞噬异能的屏障覆盖于体表，防止对方泼洒的浓硫酸溅到他的脸上；双手向上举，做出一个举着重物的动作来。 那青年见他似乎不死心，也没把浓硫酸泼出去，只想着用他的异能再“截胡”一次。 他便将那装着浓硫酸的瓶子往擂台之外一扔，也学着陆纪尧做出一样的动作。 那瓶子被在场围观的异能者控制住，并没有碎裂四溅。 “来试试这个！”陆纪尧凝神静气，闭了闭眼，口中发出“嗬！”的一声，脸上的血色却去了大半。 那黑炭青年不以为意，同时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待陆纪尧召唤完毕，他只觉得头上训练室的灯光被遮住，眼前一暗，手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险些没站稳。 巴拉克忙叉开双脚做了个马步稳住身形，手上的触感与高级奢侈品牌包包的质感等同，还带着余温的那种。 “啊！”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夹杂着几声细细的尖叫。 巴拉克正要抬头看，手中的那个物件却开始扭动起来，吓得他忙将手中的东西往前一摔，险些折了手臂。 他不是强化系异能者，这个重量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勉强。 还没等他看清楚，围观群众冷静下来，有本杰明坐镇，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人群中，甚至有人开始分析那东西：“是鳄鱼！”“是本土短吻鳄，成年的那种！”“好大啊！” 难怪这么重，要知道，一般的本土短吻鳄就有两百多公斤！ 巴拉克只觉得这事的发展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此前陆纪尧并没有召唤活物的记录。 这个意料之外的事对于他的冲击有些大，他一时没了动作。 那鳄鱼被莫名的力量从河边扯起，它晒太阳的休闲活动被无情中断，恍惚间又被人狠狠地一摔，一时间也呆愣了一下。 不过，一人一鳄都没发愣许久，那鳄鱼一个敏捷的转身，就张开大嘴向刚刚摔它的那罪魁祸首咬去！ 巴拉克避之不及，被咬中了大腿，被那鳄鱼带翻在地。 鳄鱼开始翻滚，巴拉克开始发出惨叫，身体也随着鳄鱼一同翻滚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惨烈，林语林别过脸去，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噫，太血腥太凶残了！ “克里斯、本杰明、艾利克斯，你们不去帮忙吗？”林语林看向在场的三位米国大佬，再不上去帮忙，巴拉克的大腿都要被拧下来了！ 本杰明站起身，正要走上前去，陆纪尧却不忘大声问道：“认输了吗？” “我替他认输。”说完，本杰明一拳头砸在那短吻鳄的脑干处，制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猎杀。 陆纪尧松了口气，“那就好，唉，差点累死我。” 他擦了擦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靠在擂台一角的柱子上，他只是异能有些透支。 刚才脑子里想着又凶残又吓人的猛兽，出现的第一个就是鳄鱼，他就直接想了一个本地短吻鳄。 其实召唤出来的鳄鱼个头这么大，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召唤异能就是这样，召唤活物需要耗费召唤死物十数倍的能量，个头越大，则耗费越多。 如果特别指定的话，耗费的异能足以榨干他。 假设他刚才召唤的，是米国国家动物园里最大的那一只短吻鳄，估计他自己就先躺下了。 林语林也上了擂台，扶着陆纪尧的胳膊把他带下来，嘴上却不停埋怨：“你干嘛这样！明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就该保留些，那鳄鱼也太大了些！” “不是有你在嘛！我要是打不过，你肯定会来救我的。而且，谁说我没有保留的？”陆纪尧在她发顶轻吻，浑不在意地说道。 他下了擂台，还不忘跟克里斯说道：“唉，克里斯，帮我们处理一下鳄鱼肉吧！我的女朋友还没有吃过鳄鱼肉呢！给我送一部分到景观餐厅的后厨就可以。” 第二八一章 科学使用异能 “那鳄鱼皮就送给你们了。”对于那可以用来做包，但无法食用的高级皮料，陆纪尧十分大方。 克里斯方才看见鳄鱼时，脸上的惊愕也只是一闪而逝，此刻听到陆纪尧的话，这才又审视地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 反正那鳄鱼本来就打算处理了的，把那条尾巴送给陆纪尧他们就好了，小事情。 林语林却一把拧住他腰间弹性极佳的软肉，“别皮了，你怎么这么能拉仇恨呢？！” 本杰明拎着被痛晕过去的巴拉克向着治疗系异能者走去，放下大腿骨折、皮肉外翻还流着血的青年，看着那伤势直皱眉。 他这才再度看向陆纪尧，眼里的怒火都快藏不住了。 如果不是差了个辈分，异能分类也不同，他可能想自己动手和陆纪尧好好交流一下。 当然，最为不满的是亚历山大，他正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纪尧，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哦，纪尧姆，我的朋友，你竟然隐藏得这么好！”亚历山大在“我的朋友”上加重了语气，带着被欺瞒的恼怒。 “哦，艾利克斯，我的朋友！我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陆纪尧学着亚历山大的语气，笑着说道。 “朋友之间，互相隐瞒，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亚历山大被噎住了，他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没多久，擂台上，巴拉克的血迹就被清理干净了，林简上去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准备开始元素系的异能者交流。 要说各系异能比拼的好看程度，还是得看元素系。 强化系和格斗差不了多少，就是进阶版的格斗；特质系很多时候又打不起来，或者一招定胜负，没什么意思。 元素系则不同，火光冲天，流沙藤蔓，万箭齐发，甚至还有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林简的对手也是个女孩子，看不出是哪一种元素。 同前一场一样，双方互通姓名后，就听本杰明一声“开始”，一阵轰鸣的雷声过后，擂台已经被劈开一角。 围观的群众都被吓了一跳，这场面有些大，擂台有一大块都是焦黑之色。 没多久，那个女孩子又现出身形，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样子。 原来，方才本杰明的“开始”刚刚落下，林简已经发觉，那女孩子正要融入脚下混凝土质地的擂台。 等她完全遁入，林简就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她也没多想，直接将那女孩所在的那一个角落劈得断裂，甚至可以见到部分混凝土已经融化又冷却，变成了深灰色玻璃质地。 林简的雷系，确切地说，应该是电系，只是这和华夏五行分类法有些搭不上边了，于是就按照传统称为雷系。 她的异能说白了就是凭空放电，当空气被电流击穿后，会形成持续的等离子体，电流就可以通过原本绝缘的空气。 与此同时，她释放的闪电产生的能量，会使得其周边空气膨胀，气压突变，产生冲击波。 而这类冲击波，正是雷声的来源，也是林简可以将这混凝土石块结构的擂台，破坏的直接原因之一。 雷系异能就是这么的科学，同样，科学地使用异能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林简点点头，对这次的效果还算满意，准备上前查看那女孩的状况。 要知道，被电流通过身体，即使是郑宁宁都差一点心脏骤停，而且郑宁宁只是被一道并不大的雷劈中了后心而已。 好在那女孩已经将自己融入擂台大半，雷电的威力被分散了许多，所以只是被电击得麻痹了而已，林简见状，松了口气。 雷系异能掌握得不够精准的话，真的很容易出意外，而且触电死亡相当快。 克里斯皱眉看了林简一眼，示意治疗系的异能者上前把那女孩抬到一边去治疗。 而后，他语带不满地问道：“纪尧姆，你的几个属下，异能的等级怎么都是假的？” 连输两场，克里斯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说交流讲座第一天的郑宁宁，表现出来的异能等级为高级，今天的林简，只会比郑宁宁的等级还要高一些。 而且林简将雷系异能掌控得十分精准，只劈在米国异能者脚下那一米见方的擂台上。 更不用说，本身就是全球罕见的召唤异能者，陆纪尧竟然能够召唤出活物来！ 克里斯简直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看着华夏这些bug一般的异能者，他很难接受他们竟然都是年青一代。 克里斯甚至在心里把郑宁宁、林简、陆纪尧分别评估了一遍，确信即使是自己出手，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百分百胜出。 “哦，克里斯，你这个问题就问得十分不专业了。这不是常规操作吗？”陆纪尧面带笑意，不是很认同他的说法。 他的几个手下在信息共享库上的等级可都是真的，只是这一段时间比较勤奋，成长了不少而已。 他还对林简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回去发奖励！” 不苟言笑的林简也微微露出个笑容来，和前几天郑宁宁听到“奖励”的表情差不多，克里斯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笑容。 陆纪尧又转过头，看着克里斯说道：“米国又有几个高级异能者，老老实实地登记了自己真实异能等级？尤其是在全球异能者共享信息检索库里。” “这就是你们米国人先搞出来的招数，我们华夏也是向‘先进’学习嘛！”陆纪尧还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而且，咱们几个在登记的时候可是很诚实的，只是今年华夏发生了太多事，为了自保，我们不得不自己强大起来。”陆纪尧语带双关地说道。 克里斯没有接话，只是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双方差距这么大，这交流会还有什么必要吗？” 他推了推眼镜，看到陆纪尧身边乖巧贤惠状的林语林，心里有了个想法。 陆纪尧觉得能够让华夏九场全胜，也还不错，只是看米国的样子，似乎不愿意接着交流了。 也对，若是九场全败，这交流会，估计就变成“炫技会”了。 第二八二章 点到为止 可这是难得的对敌经验，郑宁宁和林简刚刚经历过一次新训练法的特训，正需要这样一次机会来验证自己的提高。 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操练下属的好机会，只好退了一步，说道：“唉，克里斯，不要气馁嘛！这样吧，不如就由在场这些异能者，自行挑选一人挑战，也不限制于选拔出的那几人，甚至不限制于同系的异能者，如何？”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可以继续交流。只是……”克里斯看了眼林语林，欲言又止。 陆纪尧心里一跳，猜到克里斯想要说什么了，忙道：“我女友才觉醒一年，你别想让她上擂台。” 克里斯不以为然，反倒说出一番让他无法辩驳的话来：“纪尧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首先，异能者的强弱，并不是以觉醒的时间长短分的。其次，她既然也属于交流团的一份子，自然应该参与两国的交流会。” 看陆纪尧脸上依然有些不乐意，克里斯又问道：“你该不会是带她来米国度假的吧？你把她当花瓶吗？” 陆纪尧心道，是啊，我就是带她来度假的，而且她就是我的花瓶，最最珍贵，吃饭都不肯放手的那种。 可是克里斯的这一套说法，他若是承认了，众目睽睽之下，是否会伤到林语林的自尊？ 见他犹豫，克里斯又加把火，道：“你放心吧，只是同龄人之间的互相交流，对林小姐不会有什么伤害的。或许，你也可以问问她的意见。” 陆纪尧闻言，转身去看林语林。 林语林朝他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擂台挑战，她也想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不是真的有提高了。 半年前的上京异能者交流大会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就觉得和裴蓁的打斗中，自己笨拙得可怜。 她一直有心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和能力，却被陆纪尧保护得周密，基本上都遇不到什么机会。 克里斯的话说得大声，在场的异能者大多都耳聪目明，自然也都听到了，她再拒绝就显得太小家子气，失了华夏泱泱大国的气度。 而且她的颜面在某方面，代表的也是华夏神秘家族的颜面，甚至陆家的颜面，她当然不能退缩。 大不了就暴露出自己能够让对手“电量清空”的能力好了。 打定主意，林语林面带微笑，依然保持着自己乖巧温和的形象，“我可以接受挑战的，只是人数方面……” 克里斯也见好就收，总不可能真的车轮战打一个小姑娘吧！ “人数就和纪尧姆他们原本说好的一样，也是三个，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那么，纪尧姆他们的擂台交流照旧吗？”林语林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还有心情关心原本的那几场安排，更让众人都以为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那是当然，他们的场次不变，总共也就增加了你的三场。”克里斯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善意，暗示自己只是立场不同，才会要求她也上擂台。 林语林不甚在意，“那好吧，不如这场我先上吧？郑宁宁的延后到下一场。” 陆纪尧拉着她的手，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要上去？” “嗯，没事的，相信我。”林语林拍拍他的手，陆纪尧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只是他又转过头，板着脸，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位异能者，问道：“谁先来？” 克里斯拦住他继续用眼神发出威胁，说道：“与林小姐的交流，点到为止，注意分寸。” 众人应下，只是迟迟不见有人提出要与林语林切磋。 不仅是因为陆纪尧的眼神太吓人，他们有点担心事后报复；还因为，林语林比郑宁宁还要娇小一些，在信息共享库上登记的还是中级的木系异能。 在元素系中，木系异能几乎是默认的，单人战斗力极弱。 这样恃强凌弱的交流，和霸凌差不多了，许多异能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愿意参加。 赢了是理所当然的，说不定还会被那个华夏男子记仇，不划算。 林语林看在眼里，觉得似乎不用异能也可以搞定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克里斯一直注意着她，并没有错过她放下心来的表情，心里更加笃定，林语林的异能恐怕比岑松的要弱许多。 他还记得有关岑松的绝密档案上，关于他异能的记载。 那是与他交手过的当事人亲自叙述的，据说，他与岑松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被岑松一掌击中胸口，随后就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昏厥过去。 按照那人的说法，岑松的体术十分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岑松的异能，大约和麻痹、毒素之类的少不了关系，都是一招就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只是醒来后，除了身体疲乏，并无任何副作用，身体检查也没有任何药物残留，这又让人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了。 因此，无论如何，克里斯都会想办法让林语林在交流会上出手的。 从林语林身上，才能知道岑松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以及，有没有斩草除根的必要。 对克里斯想办法让她出手的做法，陆纪尧和林语林两人早已有了猜测，但是人设不能崩，所以他俩还是按照来训练室之前说好的，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而且，在交流会擂台上出手，总好过在接下去的行程中被安排袭击试探，届时不得不出手自保来得好。 危急情况下，林语林可能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到时候完全暴露出自己的异能，得不偿失。 这样比起来，在擂台上还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赢得不是那么干脆利落，显得自己并没有岑松当年那么强，这就不会引起米国人特别大的警惕和过多的注意。 本杰明看着训练馆内的异能者们都不愿意出头，只好开口点名道：“克拉拉，你和林小姐年纪差不多大，就由你和她切磋吧！” 人群边缘的红发女子听到本杰明的指令，瞪大了双眼看过来，似乎十分惊讶自己会被点名。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在本杰明充满压迫的目光中合上了嘴。 第二八三章 两败俱伤 “好吧。”她只能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着，不要把那个娇小的华夏女子烧伤了才好。 是的，克拉拉是今天到来的人中，原本预定要和林简对战的元素系第二强者，是最能克制住林语林木系异能的火系。 虽然觉得自己对上林简有些不敌，但让她去欺负一个看上去起码比她小五岁的姑娘，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只是再抵触也没用，上司的命令，她还没有反对的勇气。 她从人群中走出，登上早已被维护的异能者们整修好的擂台，与随意扎好马尾的林语林面对面地站定。 克拉拉整个人都好像一团火，她率先开口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克拉拉·斯通，我的异能是火系。我刚才查了一下你的资料，你是木系异能者。等一会儿，如果你害怕或者抵挡不住，可以认输。”她很为林语林着想地说道。 “你好，我叫林语林。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请放心地向我攻击吧！”林语林觉察到她的善意，对她微微一笑，决定等一会儿让她输得不要太难看，其余并不多言。 “不，我想，还是由你先出手比较好。”克拉拉十分坚持。 林语林没想到能遇到一个如此“怜香惜玉”的对手，她无奈道：“我的体术很强，先出手的话，你可能没有进攻的机会。” 她这句话说得声音不小，部分见识过郑宁宁打斗的异能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天，娇小的华夏女子把两个米国猛汉打趴下的情景。 克拉拉虽然也听说了郑宁宁把强森打趴下的事，但她认为，林语林一个元素系的异能者，和郑宁宁这种强化系的比起来，体术方面无法比肩才是。 但看到林语林坚持要她先出手的样子，她也不再拖延。 她的右手下垂，虚空一握，一条两指粗的火鞭出现在她手中。 这一手，引得林语林露出赞赏之色，能用这种招数，说明克拉拉的体术也不弱，至少鞭子用得挺好。 台下的林简也投来惊讶的目光，这火鞭启发了她，等回到华夏，可以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凝聚出雷鞭。 林语林将看不见的能量凝聚成屏障，覆盖在体表，准备和克拉拉实打实地交手。 刚做好准备，那条火鞭便如长枪一般，直入直出地击打过来，仅凭这招，便能知道克拉拉在鞭子技法上的造诣颇深。 对付鞭子，只要将那鞭子缠住，就可以破解，但克拉拉的鞭子是火系异能凝聚而成，十分烫手。 林语林没有多想，就像左边一闪，准备绕至克拉拉身后，给她一下。 克拉拉年纪虽然和林语林差不多大，但她觉醒早，在训练上又十分用心，为了提高自己的鞭子技法，甚至还隐瞒身份去华夏找过高人指点。 她预判了林语林的动作，只不慌不忙地转身，一个撤步，手中的鞭子似乎有灵性一般，斜斜地一劈一撩。 那鞭子上的火花随着这样的动作，飘散出去一些，带起一阵热浪，燎到了林语林耳边的碎发。 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十分难闻，陆纪尧皱起了眉头，强忍着自己想要动手把林语林拎下台的欲望，一眼不错地看着她们。 林语林赤手空拳，无法接近克拉拉，在擂台边奔走寻找可乘之机，而克拉拉火鞭飞舞，将自己全身防得密不透风。 看来只能硬上了，林语林心道。 她决定用一手缠住那鞭子，借机拉近二人距离，给她一拳，顺便抽出她身上的能量。 这么想着，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克拉拉的火鞭再次击打过来，她左手将那滚烫的火鞭抓住，又抡了几下胳膊将克拉拉拽了过来。 随后右手握拳，唯独露出一根带着点绿意的刺，击打在克拉拉的膻中穴，同时放出自己的能量藤蔓。 好几根能量藤蔓如同接上了抽水泵的管子一般，一瞬将克拉拉的能量清空大半。 在旁人看来，就是林语林冒着被烧伤的危险，抓住火鞭又将其缠于手臂上，以此换取对克拉拉的一击，算是个两败俱伤的招数。 从林语林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因此克拉拉才有一瞬的惊讶。 只是被林语林打中胸口之后，她突然觉得心跳渐缓，浑身乏力，那凝聚出的火鞭也刹那间消散了。 克拉拉跌坐在地，她抬头看着林语林，惊讶的神色已经没有遮掩。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只是被林语林打了一拳，她就失去了战斗能力，甚至连站立都是个问题。 “你输了。”林语林看看自己左手手臂，那袖子早已被火鞭灼烧得破烂，还冒着烟。 破烂袖子底下，露出的象牙色手臂微微泛红，克拉拉的火系异能确实挺强，不但凝实，火苗的温度也高。 那火鞭跟烧红了的铁鞭似的，她刚抓在手里时，即使有着能量屏障的保护，也被烫得差点松手，幸好她忍住了。 如果不是她异能提高了一大截，抽取能量速度加快许多，又在手臂上再度加厚了能量屏障，可能真的会被灼伤。 “你对我做了什么？”克拉拉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感觉自己十分困倦，怀疑自己中了毒，也许是一种见效极快的植物毒素。 “没做什么，你睡一觉就好了。”林语林一脸无辜，她还不至于主动将自己的异能广而告之，就让米国人慢慢查去吧！ 克拉拉强撑着疲倦，声音里有些颤抖和害怕：“我会死吗？” “我保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林语林无奈道，转头看向克里斯，示意他派人处理一下。 围观群众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克拉拉被打中胸口，就再也无法站起来，甚至现在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地上。 “她没事吧？”克里斯忍不住问道，虽然他说了对林语林要点到为止，但保不准林语林对自己这边的异能者下毒手啊！ “没事没事！”陆纪尧代为回答道，“都说了，睡一觉就行，我女朋友可不会随便杀人。”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克里斯一眼，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林语林下了擂台。 第二八四章 大惊小怪 只是当陆纪尧的目光，触及那破烂袖子底下有些发红的皮肤时，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唉，你别这样，真难看。我没事的，只是衣服弄坏了。”林语林看他阴沉着脸，想发作的样子，忙安抚道。 “疼不疼？都红了！”陆纪尧指责地看着她，“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其他几场都会赢的。” “那好吧，接下去两场我都认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林语林从善如流。 反正她这么一场打完，克里斯也心里有底了，就算接下去两场都认输也影响不大。 “我没有生气！”陆纪尧一点也不高兴地说道。 你没生气？你抓得我手都有点痛了好不好？林语林心里吐槽道。 她乖乖地由着他，任他把自己拉到擂台边的座位上坐下。 他从周定手中接过烧伤药，将那衣袖割下，往地上随意一扔，蹲下身，将药细细给她涂上。 克里斯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伤，过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情侣之间的大惊小怪罢了，他还被秀了一脸恩爱。 “你对她用异能了？”陆纪尧往她被烫红的手臂上吹了吹，抬头看她，低声问道。 “嗯，不过为了防止被看出什么来，我还用了沾了乌头毒素的王中王的刺。不过没有刺得很深，剂量很小很小，克拉拉完全能够代谢掉。到时候，她衣服上大概会有一点点毒素残留吧！” “那你还挺聪明的。”陆纪尧放松了许多，只要能够迷惑米国的异能者，他们接下去可能要遭受的袭击就不会特别丧心病狂。 而且，林语林作为他们眼中的“木系异能者”，能使用点植物毒素，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是当然，你就是太一惊一乍了。”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陆纪尧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给林语林穿上，就算只是一条胳膊，他也不想让别人看。 如果可以，真希望她出门能够全身包起来，连眼睛都不要露，不过这样的想法，肯定会激怒她。 林简和郑宁宁都过来关心了一下，看见那几乎算不上有伤的微微烫红，和手臂上厚厚一层药膏，都无语地回转去擂台那里，做下一场的准备了。 如陆纪尧所说，华夏这边，他和林语林都干脆地认输了，郑宁宁和林简却都各自连胜三场，最终这擂台交流以华夏对米国，8:4胜出。 本来陆纪尧是想再上场的，可是林语林却不同意。 他的对手既然有了准备，知道了他能召唤活物的事，那么接下去的交流就不再占有优势，说不定还会暴露他的吞噬异能。 至于林语林那两场，她自己主动表示，自己手臂上被烫伤，疼痛难忍，自愿放弃交流。 因此，明面上看着，米国也赢了四场，那米国自动获胜的四场，实际上，到底含有多少水分，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弃权认输了四场，所以反而一共就交流了八场，擂台交流就这么在一天内结束了。 陆纪尧也没再刺激克里斯他们，免得他们提出自己要亲自下场与他交流之类的。 “亲爱的朋友们，我先带着林回酒店大楼了，至于安排好的事，我们会准时赴约。”陆纪尧等郑宁宁的第三场打完，就急不可待地起身告辞。 他已经等不及要回去做一道鳄鱼肉给林语林“补一补”了。 “……好吧，那到时候见。”克里斯虽然知道林语林几乎没有伤势，但华夏人这样大惊小怪的样子，也让米国不战而胜的那几场，看上去稍微货真价实了一些。 他当然不会不识趣地阻拦，更何况，他现在满心都是克拉拉的情况，他着急拿着那边的检查报告和岑松那份档案做对比。 但他明面上却还是十分得体地与陆纪尧告别。 本杰明则依然一副看不太上他的样子，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做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问道：“哦，纪尧姆，林真的不要紧吗？需要送去我们的异能研究所附属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吗？”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艾利克斯。”林语林亲自拒绝道，“我想，只要有纪尧姆陪着我，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好吧，如果你们需要什么药物的话，千万记得开口。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送过去的。”亚历山当着另外两名同事并不避讳，跟陆纪尧眨了眨眼。 看懂了他的暗示，陆纪尧有些无语，这是觉得之前净化剂交换得不够多？ 所以说，吉伦哈尔博士的拥护者到底是有多少？ 不对，或许更该问，投资赞助研究所的异能者富豪，有多少？ 陆纪尧不相信，那些净化剂只是如亚历山大所说，被用于吉伦哈尔博士手下的高手，更有可能被他用来当成筹码，让那些赞助人转而支持管理中心看好的研究员。 这样一来，米国的异能者最高管理人就不再是研究所的了，异能者的权力结构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会找你的。”他模棱两可地回道，他需要考虑一下这件事的利弊之后，再做出决定。 陆纪尧带着众人回了酒店，第一时间就接通了赵垣的电话。 大略讲了目前一周以来的事，赵垣安静地听他讲完，才回道：“老大，我觉得后天你们和吉伦哈尔博士会面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陆纪尧对他的提醒并不意外，“这我也知道。吉伦哈尔博士平常都躲在研究所里，又有重重高手保护，就后天和我们碰面，是他身边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有人动了心思，那肯定会选择那个时间动手。” 赵垣补充道：“不仅如此，我认为，还有一方隐藏的异能者。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们还是吉伦哈尔博士。” “怎么说？” “孙永宁最近截获了米国航空公司本周的机票订购信息。从上面看来，似乎米国的异能者，尤其是金山的人员流动十分大，而且都是冲着新乡去的。”赵垣将孙永宁最近的工作成果汇报给他。 第二八五章 豁出生死 陆纪尧不明白赵垣为什么要说起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我们在新乡办交流会，人员流向新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如果是为了交流会，那按照米国人的习惯，应该也确定好了回程的机票。但是，我仔细看过了，那些登记在案的金山异能者，有百分之六十四都没有购买回程票。”赵垣说道。 米国航空的机票，一般说来，往返只比单程要贵那么百分之十。 如果仅仅为了参加交流会，那些异能者们，没有道理会购买单程机票。 赵垣的意思，陆纪尧很快理解，并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有许多异能者从金山飞往新乡，却不打算回金山。这是要豁出生死，干一件大事呀！” “就怕他们是冲着你们去的，到时候，你们人少，恐怕……”赵垣不无担忧道，他就怕陆纪尧被米国异能者当成一个突破点，再牵扯到他们的争斗之中去。 “我倒是觉得不是针对我们的。”陆纪尧对此有七八分把握，“我之前曾经对克里斯暗示过，交流会后我会去金山，找以前一起执行支援任务的朋友叙叙旧。” “而且，如果他们想要对我们动手，何必大费周章地特地从金山赶到新乡来？等着我们去金山，在他们的地界上，不是更加天时地利人和吗？”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不少。只是，难不成他们都是冲着吉伦哈尔博士去的？”赵垣闻言，放下一半的心来。 如果是冲着吉伦哈尔博士去的，也不无可能，毕竟金山算是博士支持率最低的一个大量异能者聚居的城市了。 至于金山和新乡，具体有什么仇什么怨，华夏这边倒是不太清楚，就和米国大选一样，华夏人往往也猜不透结局。 他想到了米国异能者的行事作风，以及米国较为混乱的治安，放下的心又整个提了起来。 “这种断了回头路的做法，恐怕他们会做出比较极端的事情来。万一使用炸弹之类的东西，到时候你们也难免被波及到。” 赵垣说着，就想起了米国十分著名的一次恐怖袭击事件。 那一次灾难中，不仅伤亡数字让和平年代的民众感到十分不安，而且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其中死亡的，大部分都是被殃及的无辜平民。 他也担心陆纪尧一行会成为吉伦哈尔博士被袭击时，遭殃的池鱼。 陆纪尧当然也知道那一次事件，他觉得赵垣的说法不无道理。 “你提醒了我。只是，我们的会面是在楚氏集团大楼顶层。吉伦哈尔博士乘坐直升机到达楼顶停机坪后，走专门通道，直接到达景观餐厅。难道说，那些人会采取和那一次著名的恐怖事件一样的手段？” 赵垣认为这个可能性极高，“极有可能。到时候，吉伦哈尔博士是最容易受到袭击的，但如果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你们也很难从五十层的高度逃离。” “是的。但这个消息，除了我们还有些人知道，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强的动机要杀死吉伦哈尔博士。”陆纪尧在脑中将克里斯、本杰明和亚历山大都过了一遍，找不出有人具备足够的动机。 本杰明的手下虽然负责整幢大楼的安保，但他们并不清楚最终护卫的是吉伦哈尔博士，只负责看守各处出入口，不让任何人进出。 甚至于那天他们会面时，都不会有任何食物和饮品，那一天景观餐厅的厨师和服务生都被“休假一天”。 克里斯十分看重华夏的神秘家族，而且他与博士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样长袖善舞之人，就算要动手，也应该在金山或其他地方，以意外的假象造成他们的伤亡才对。 亚历山大自己本身就是金山人，那些异能者大多是金山的，若是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 从之前的接触看，亚历山大只是想让吉伦哈尔博士退休罢了，而且是通过和平演变的手段。 开直升机送吉伦哈尔博士到达景观餐厅的，是博士自己的亲信手下。 陆纪尧这段时间的动向，赵垣都能及时跟进，因此他也很快想到了这些。 “他们是不是想让你们背黑锅？毕竟，他们动机不足。到时候把锅往你们身上一扣，再煽动一下民众的情绪，这事情就会变得十分麻烦。” “想让我们背黑锅？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我一个华夏异能者管理中心阳城分部的组长，哪来那么大的权利调动他们米国金山的过半异能者？”陆纪尧不甚在意地一笑。 刚才分析那些人的行为时，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信息，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直接吩咐道：“景观餐厅有摄像头，让孙永宁控制那里的权限，你们到时候将过程记录下来。如果非要我们背黑锅，那他们可得做好被我回击的准备。” “可是，当天摄像头之类的，恐怕都会被屏蔽和破坏。”赵垣提醒，会面当天，他们肯定会十分谨慎。 “谁说我要等到当天，明天我就要创造证据。”陆纪尧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把杰西卡的联系方式找出来，报给了赵垣。 “你和她联系，明天全天，我要景观餐厅的摄像头保持工作。现在，我要打电话约一下亚历山大了。”陆纪尧说着就准备挂断。 “好的。准备好后我会给你回信息的。” 现在时间还不是太晚，估计亚历山大正坐立难安地等着他联系，陆纪尧决定让他多等一会儿。 目前最要紧的，是把鳄鱼肉做了，给林语林好好“补一补”。 陆纪尧进了厨房，总统套房就是这点好，就跟个平常家里自己住的套房似的，装备齐全，只是更大更豪华一些。 他利落地将清理干净鳄鱼尾巴斩断，切成小块，焯水后又重新加入纯净水，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鳄鱼肉若不是由刀工高明的厨师切成薄片滑炒，并不好吃。 不仅是味道和鸡肉接近，肉质也偏硬，若不是为了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凌驾众生的感觉，不值得专门去寻来吃。 第二八六章 明知故问 至少陆纪尧自己是不高兴吃这东西的，顶多能拿来煲个汤。 在他这十几年自己到处觅食的经历中，得出一个结论，同一类的动物，个头越小越好吃。 本来鳄鱼小一点，肉也还不错，只是今天出了意外，召唤的鳄鱼太大了，一看就不好吃。 再想到鳄鱼喜欢在河水里，和其他鳄鱼分食，它们转动着身体将猎物撕开，血水混合着泥沙，那河水被搅得浑浊的样子，真让人倒胃口。 “好香啊！”林语林问到香味，蹿进了厨房。 “也就是闻着有点香味，吃起来没意思。”陆纪尧笑着说道，拉过她的手臂看了看，只是微微烫红的手臂在大量烫伤药的作用下，已经恢复如初。 “真的没事。”林语林心里微甜，话里却带上了娇气。 陆纪尧听了暗自开心，一个人，只有在亲密的人面前，才会不由自主地撒娇，这意味着信任和依赖。 “我留了一块肉，等会滑炒了，你尝尝味道。其实最好吃的鳄鱼，还是应该回华夏去吃。” 他下定决心要牢牢把她的胃抓住，这次的鳄鱼肉经过他的手，也算差强人意。 “这样下去，我会胖成球的。”林语林在自己的腰上捏了捏，总感觉自己变胖了。 “又胡说了，你家人哪有胖子？你们家的异能不会让你变胖的，放心吧！” 陆纪尧揽过她，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在她腰上捏了捏，还点了点头道：“确实没有变胖。” “啪”的一声，林语林拍在他放在腰侧的手上，不知何时她脸上已经浮上了红云，“别乱捏，而且你又不知道我原来是怎么样的！”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我喜欢的样子。”陆纪尧脱口而出道。 那鳄鱼尾的汤汩汩沸腾，热气凝结成白雾，林语林突然觉得厨房里异常闷热，这才带得她脸上更热。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她偷偷抬眼看他，刚好对上他专注又深情的视线，忙又撇过头去。 他刚刚脱口而出的刹那，紧张了一瞬，却又马上释然了，他确实已经等不及慢慢将她控制在掌心，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把她牢牢锁死。 “是，你接受吗？” “我们不是早就是男女朋友了吗？明知故问！”林语林不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总觉得自己回答了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一般。 “那你喜欢我吗？”陆纪尧不确定道，“除了我这张脸。” 林语林闻言一愣，“啊？”这是哪一年的老陈醋？陆二吗？ 突然清晰起来的松木香气唤回了她的心神，陆纪尧绷着一张俊朗的脸，靠近她。 “还是说，你就是稀罕我这张脸？” 林语林只觉得满头黑线，双手在那张好看的脸上一阵揉捏，“你又不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我干嘛要为了张脸当你女朋友。” “这么说，就是你也喜欢我。”陆纪尧立刻转怒为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不知怎的，他的手臂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开始，陆纪尧只是想找个协议的女朋友应付一下家里的花式相亲； 后来，他不知怎的就悄悄动了心，可没想到林语林比他迟钝多了，还无情地想要结束协议； 日复一日地相处之下，总算让她开始回应，到如今，终于得到了她的亲口承认，陆纪尧怎么能不激动？ 谈恋爱和博弈类似，说得更简单一些，就像共用一张课桌的小朋友，在桌子中间划出那条“三八线”的过程。 一旦一方先把自己的心意暴露出来，那么他就失去了加码的权利，只能在往后的谈判中退让，渐渐丧失领土和主导权。 陆纪尧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林语林去金山登记结婚，据说米国金山有个婚姻登记所能够立刻办理注册结婚。 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他对自己说道，之前林语林在陆纪舜一事上，已经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他松开手，将那早已煮沸的鳄鱼汤转成小火，又把和赵垣的分析说给她听。 虽然他私心里很不愿意林语林关注自己以外的事，但他的理智还在，不至于真的将她与这世界完全隔离开来。 “后天和吉伦哈尔博士的会面，还是我一个人去吧！”陆纪尧握着刀，想了想，还是不想让林语林一同冒险。 “我觉得吉伦哈尔博士想见的应该是我，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林语林靠在流理台上，看着陆纪尧穿着碎花围裙，仔细地片着那鳄鱼肉。 陆纪尧嘀咕道：“这老头也真是的！难道他不知道米国异能者们有二心吗？还非要出来转一圈，兴师动众的。” “说不定这是吉伦哈尔博士自己计划好的呢？”林语林瞎扯道，“与其一直等着亚历山大对他下手，不如自己引蛇出洞。到时候，群魔乱舞，他说不定还能借机反转局势，再掌控米国的异能者二十年。” 陆纪尧停下手中的刀，看向一脸漫不经心的林语林，不可思议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猜得很有道理？” “……也许是我直觉比较准？”林语林也不知道，只能将莫名出现的念头归结于看不见的直觉。 “那你直觉一下，我明天约亚历山大，试探他，他会不会给我足以当成证据的回答？” 林语林想也没想就回道：“我觉得不行。” 说完，才试着问道：“亚历山大的工作能力，比起克里斯来怎么样？为什么克里斯会把手上刚接手整顿好的外交事务交给亚历山大？” 陆纪尧回忆起亚历山大的资料，亚历山大这个人，异能表面上是五行元素系，实际上未知，经历颇多，心思灵活却不深沉。 “要说亚历山大在外交事务上的谈判能力，我觉得很一般，而且他大多都是由着自己的谈判专家去处理，只负责最终的协议签署。但妙就妙在，他签署的协议，亚历山大往往能够预先知道对方的违约，从而将米国的损失降至最低。” 林语林皱眉道：“这会不会也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契约能力？”她想到了陆纪尧当着亚历山大的面，发下的那个合作保密誓言。 第二八七章 物伤其类 “之前就叫你不要乱发誓，万一我猜的是真的，你转头把你们的合作约定告诉我，他就知道了。那说不定他现在也是在跟我们演戏呢！”她有些发愁地埋怨道。 “只是一个保密协议，而且，他知道了你知道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本来就是一体的。”陆纪尧安慰她道，“而且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应该没事。” 林语林瞪他，不太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以后不能再这么不上心了。就算你不在意自己，我作为你的女朋友，也会在意你的。” 虽然她在“作为你的女朋友”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陆纪尧却只选择性地听到了最后几个字：“也会在意你的”。 “既然你的直觉说不行，那我还要不要约他？”陆纪尧手上不停，开始给鳄鱼肉上浆，修长的手指抓揉着粉色半透明的鳄鱼肉片，看得林语林无端生出些口水来。 她咽了下口水，有些坏心眼地说道：“约啊，干嘛不约？给他们加把柴，让他们越乱越好。” 亚历山大的神秘异能，还有让陆纪尧跟着发誓什么的，这都让林语林对他尤为不满，她就决定要把水搅浑，坐山观米国人自己斗。 “我听你的。”陆纪尧将手上残留的白浆洗净，开始赶她：“你去餐厅里坐好，我这马上就好了。” “哦。那周定他们呢？”林语林慢吞吞地向厨房外走，其实她挺喜欢看陆纪尧做菜的。 “他们吃他们的，景观餐厅的大厨做的饭，还亏待他们了不成？” 陆纪尧说得没错，楚氏集团大楼顶层的景观餐厅掌厨的是米宝宝指南三星大厨，这种工作餐的待遇，当然不算亏待。 而且，他做的饭菜，哪里能轮得到别的女人吃？即使是下属也不行，他就是这么严于律己。 晚饭后，陆纪尧就照着之前的安排，和亚历山大约好了次日见面，还暗示他，这次也带了一些漂亮的小玻璃珠。 亚历山大那边一口应下，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克里斯问道。 原来，亚历山大和两位同事正在会议室分析今天的几场交流对战。 “没什么大事，是纪尧姆的电话。他同意了我再做一次交易的提议，约我明天去景观餐厅见面。” 亚历山大的眉头并未舒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安。” “哦，艾利克斯，你就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本杰明勾起嘴角，不留情面地嘲讽道，“如果我有你的异能，早就给纪尧姆设下好几个陷阱了。” 亚历山大没有反驳，反而实事求是地解释道：“本杰明，你又不是不知道，华夏人几乎都是无神论者。而且，我和他的约定，不能留下任何纸质契约，异能的作用因此才变得十分有限。” “艾利克斯，说说你的不安，来自何处吧！”克里斯食指在咖啡杯的边缘擦拭着，需要冷静思考的时候，他才会选择黑咖啡。 异能者的不安不可忽视，他们的直觉比起普通人，往往更为敏感且可靠。 “说不清，我总觉得后天的事，会有变数，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亚历山大抓了两下自己半长的金发，找不到不安的源泉让他更加不安了。 “可怜的小艾利克斯，你该不会被纪尧姆他们的战斗力吓坏了吧？！”本杰明还在研究那几场交流对战的记录和分析，随口一说。 “说起这个，华夏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这几个人的档案上，关于异能等级的信息，没有一个人的资料是真实的。” 亚历山大今天确实被震惊了，细细一想，不由得担心起华夏异能者的资料全是假的。 “不至于到你想的程度，”克里斯依旧不缓不急地说道，“可能只是他们这几个人的等级大幅度提升了。” 他摩挲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你还记得华夏的进化珠吗？” “你是说唐的作品？”亚历山大当然记得，吉伦哈尔博士为了那东西，让本杰明派出了不知道多少批人，去盗取进化珠。 “你认为他们使用了进化珠？”如果真的是克里斯猜测的那样，短期内提高这么多，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那进化珠…… 本杰明插话道：“可是W先生曾经发回过一个报告。那进化珠有副作用，会让人在五年内免疫丧失而被感染死亡。” 不论是陆纪尧，还是林语林，都是华夏这一代十分重要的人物，他们不至于去冒这个险。 “可这是吉伦哈尔博士告诉你的。我们没有人和W先生真正联系过，甚至不能断定那个人的存在。”亚历山大反驳道，他一直对W先生抱有怀疑，对吉伦哈尔博士也是。 “可我认为，吉伦哈尔博士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欺骗我们。”本杰明对吉伦哈尔博士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 “本杰明，你忘记了吗？‘拉斐尔’药剂。”克里斯说完这句，轻轻放下咖啡杯，那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本杰明听到“拉斐尔”，浑身一僵，随后，他的肩膀都好似不堪重负一般，略微垮了下去。 他疲惫地抹了把脸，“当我没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你们做好决定告诉我就好。” 两年前，本杰明还是吉伦哈尔博士的忠实拥趸，他愿意为了博士对进化珠的一句好奇，而主动调派人手前往华夏，盗取进化珠。 现在，他却几乎站到了博士的对立面去。 “博士没有理由欺骗我们，但他也没有理由对我们诚实。而且，现在的情况，说不定才是博士真正想见到的。” 克里斯唇边有一丝冷笑，异能者管理中心和异能研究所的地位，也该趁着这个时机，颠倒过来了。 “吉伦哈尔博士现在每天都很充实，毕竟有那么多研究材料，那么多实验体。”亚历山大肯定道，只是那些实验体，真是让人物伤其类！ 吉伦哈尔博士的实验室里，有这么一群特殊的实验体，他们大多是来自金山，是那些异能者们迟迟不见觉醒的亲友。 第二八八章 最佳时机 而拉斐尔药剂，正是被吉伦哈尔博士当做对出色贡献的异能者的奖励，发放给了金山分部的异能者们。 那些异能者们欣喜若狂地把药剂拿回家去，给自己的妻儿父母用。 用了拉斐尔药剂的那些人，果然也真的觉醒了。 但那是刚开始的时候。 自从今年三月份开始，那些人陆续出现了久久不退的高热，异能研究所的附属医院对此束手无策，最后都转送到了新乡的异能研究所总部。 金山的异能者们自然不能接受自己亲友身上出现这种副作用，纷纷要求吉伦哈尔博士给个说法。 博士只搪塞说是正常现象，并表示可以留在新乡的研究所，他会跟进病情。 他还承诺异能者管理中心将会全额报销治疗费用。 这才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异能者送走，让他们回了金山。 可这半年来，哪有什么进展，反倒是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药剂服用者陷入了昏迷，甚至开始出现了器官衰竭，陆续有了死亡的案例。 这种事又能瞒多久？ 金山的“反拉斐尔联盟”很快就成立了，那些家人用过拉斐尔药剂的异能者们都联合起来，向异能研究所施压。 但吉伦哈尔博士一直推诿，还命令新乡的异能者管理中心把“反拉斐尔联盟”的事处理好。 这也是引起克里斯不满的主要原因。 吉伦哈尔博士总是这样，认为管理中心的资金是大风刮来的一般，不当回事；也认为为他的工作失误收拾烂摊子是管理中心的职责。 亚历山大则一向是金山异能者们的代言人，吉伦哈尔博士以金山人试药的行为，让他这个热爱故乡的人不能忍受。 而本杰明则是因为儿子的突然发烧觉醒，才发现博士原本奖励给自己，准备送给新女友作为求婚礼物的拉斐尔药剂，被儿子偷偷服用了。 因为知道吉伦哈尔博士那里没什么进展，一旦把孩子送进研究所，可能也会成为实验体之一，所以他并没有将儿子送进研究所，而是找到了克里斯。 差不多就在他们商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华夏那边许多异能者被一种药剂清除异能的事也传到了米国。 本杰明突发奇想，拉斐尔药剂可以激发普通人的异能，无中生有；那么华夏那种药剂，可以清除异能，两厢中和，是不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 后来他借着博士的嘱托，派人去阳城下药，也有这方面的考量，若是成功了，可以用那种解药交换神秘的药剂。 只是期间出了意外，好在亚历山大还是借着为陆先生庆祝生辰的机会，从陆纪尧手中换到了一些净化剂。 本杰明的儿子很快就退了烧，伴随着降下来的体温，原本不该属于他的异能也终于消失了。 见此，米国新乡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三位高层，在那一天才真正地团结起来。 他们都想让已经忘记自己初心，借着权利为所欲为的吉伦哈尔博士，从异能者最高管理人的位置上滚下来，再将早已物色的候选人扶持上去。 所以，本杰明故意将林语林是岑松之女，而且接管了唐杨的事，透露给了吉伦哈尔博士。 十几年前，唐杨对吉伦哈尔博士的邀请函置之不理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向来站在高处俯视诸位同行，高傲又自负的博士。 果然，博士听闻消息，坚持要与林语林会面，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对自己手下们的忠心耿耿十分有信心。 这就是他们的最佳时机。 至于能够救下多少个“拉斐尔受害者”，就要看陆纪尧手上还有多少净化剂，或者其他研究员能否研制出净化剂替代品了。 “博士那边，我们会安排好的。艾利克斯，明天你尽量从纪尧姆那边多弄一些净化剂，异能研究所里，已经有好些孩子快撑不住了。” 克里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亚历山大嘱咐道。 那些研究所里的“拉斐尔受害者”，是他与金山暴动的异能者们之间最好的筹码，也是收买人心的最好途径。 实际上，异能者管理中心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如果说吉伦哈尔博士是明面上的最高管理者，那么他就是暗地里的最高掌权者。 没有一个登顶的人，会愿意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添麻烦，克里斯只想让研究员回归纯粹的研究岗位上去。 “至于你，本杰明，你就和往常一样，听博士的安排。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再告诉我。” “我会向政府部门申请一次听证会，提请撤销吉伦哈尔博士的职务。我准备了两套方案，等会面过后，我就把相关证据和材料都提交给政府部门。” 克里斯将自己的计划也告诉了两位同事，他觉得异能者管理方面，华夏的制度也有可以借鉴之处。 除了那个清梦者协会。 华夏的清梦药剂有些滥用了，虽然后来由清梦者给那些失去记忆与异能的人重塑记忆，回归社会，在米国人看来，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商议完博士与林语林会面的事宜，几人这才开始讨论今天出乎他们意料的事。 本杰明是第一个拿到相关报告的，“克拉拉的报告上显示，她有极其少量的植物毒素残留，她的衣物上检出了乌头碱。对比岑的相关报告，这个华夏的神秘家族，他们或许真的是能控制毒素。” 亚历山大觉得这乌头碱有点问题，恐怕是林语林使的一个障眼法，“不，这说不通。如果只是控制毒素，要不伤害异能者的身体，几乎是不可能的。” “神秘家族的事，不能以常理判断。唯一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在巨大的爆炸或热武器面前，即使是岑，也无法抵挡。”本杰明暗示意味颇浓地说道。 这一天下来，陆纪尧一行人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虽然早已猜到他们必定会比资料上强，但也没想到会强出这么多。 尤其是陆纪尧竟然可以召唤出活物！ 就算他召唤之后脸色苍白，但那鳄鱼可是货真价实的！ 如果能召唤出活物，那么是不是也能够召唤出特定的人呢？ 第二八九章 三个问题 “这件事，暂时先放在一边吧！”克里斯虽然也很好奇，但这事并不是最让他忧心的，“我现在有些怀疑，他们来米国另有目的。” 陆纪尧一行人的回程机票可是在一个月之后，异能方面，他们有的是时间找机会试探。 而且陆纪尧之前曾经透露出要找威廉姆·克鲁兹叙旧的意向，这说明他们也会在交流会之后去往金山。 “难道不是因为林曾经被暗杀的事吗？”本杰明不解道。 他们早已将事主——亚瑟·埃夫隆派遣出国执行任务了，没有必要担心这件事吧？ 克里斯摇摇头，他一丝不苟的精英装扮，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说出的话感到信服。 “或许这只是他们其中一个目的。如果目标只是亚瑟，他们没有必要亲自来米国。直接派几个人悄悄潜入米国，把亚瑟处理了就可以。”他皱着眉，对这种不受掌控的事有些莫名的忧虑。 “对了，他们到新乡之后，有一名叫做‘周无’的年轻男子突然失去了踪迹，我们的人跟丢了。他们会不会派这人做了什么？”本杰明想起前几天一个下属的汇报，原本他并不放在心上。 异国之人在米国行动，多少要暴露出行踪，此时却不由得起疑。 “周无？是那个看上去有些像象牙塔里的好学生，拥有一双十分漂亮的手的男子吗？”亚历山大记得那人，自从第一天在监控里见过他之后，交流会那些天都不曾露过脸。 “我明天和纪尧姆见面，或许可以询问一下他的去向。”亚历山大主动表示道，“关心每一个来访的华夏异能者，也能表达我们米国异能者的友好态度。” 克里斯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那就这样吧！该跟踪该监视的，照旧。虽然我们和吉伦哈尔博士之间有些‘小问题’，但对于华夏，还是要始终保持警惕。” 他直接结束了这次会议，起身去处理另外一个公主区的‘小问题’。 等克里斯走了之后，亚历山大才真诚地拜托本杰明，“那些孩子，请你务必多费心。明天，不，后天，他们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这还用你说？放心吧，研究所里的人我已经招呼过了。”本杰明语气一如既往，硬梆梆的，却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亚历山大之前带回来的净化剂，救了他的儿子，他还是记得这一份恩情的。 两人说了几句，也就散了。 次日，亚历山大是独自一人来景观餐厅和陆纪尧见面的。 林语林没有参与他们的会面，反正之后陆纪尧都会一五一十告诉她，她也懒得去演戏装傻。 “早上好，艾利克斯，今天天气真好！”陆纪尧从经典的天气问题开始聊起。 “早上好，纪尧姆。是你们的到来，让新乡的天气这样晴朗。”亚历山大在寒暄方面驾轻就熟，不着痕迹地小小地拍了一下马屁。 陆纪尧与他握手后，就自行坐到景观餐厅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亚历山大跟着在他对面落座。 “昨天你说我有什么药物上的需要，都可以联系你。那么，我需要支付什么样的代价呢？”陆纪尧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要看，你需要的是什么药物，还有你带了多少货币了。”亚历山大也不跟他绕圈子，显得格外直白。 能够早一点拿到净化剂，就可以早一点救下那些濒临死亡的使用了拉斐尔药剂的金山人。 “我带了上次交易的三倍，不知道够不够以此为代价，换取一些我想要的东西？”陆纪尧只透露了大约一半的分量，剩下的净化剂，他还想留着做讨价还价的资本。 亚历山大语气中带着些不自知的急切，“你想要什么呢，纪尧姆？” “我不再需要拉斐尔药剂了。上一次的药剂已经交给了唐，我想你们米国人应该对他有所耳闻。” 陆纪尧说完，就见亚历山大的脸上带出了失望之情，眼神都黯淡了不少。 “这一次，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嗯，三个问题，如何？”他话锋一转，引得亚历山大重燃希望。 看来净化剂对于米国人而言，可不仅仅是上次他们交易时，亚历山大说的，拿来对付吉伦哈尔博士亲信高手的用处而已。 亚历山大似乎察觉到自己情绪反应过大，拿起面前的冰水喝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我是否有拒绝回答的权利？”他问道。 陆纪尧不强求，他想知道的问题可多了，但亚历山大明显是不会每个都回答的。 “你可以拒绝回答，但我会继续提问，直到你回答满三个问题。” 就算亚历山大不回答问题，从他对问题做出的反应和微表情上，陆纪尧也能获得一定的信息。 他玩笑道：“就当这是个快问快答的小游戏，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与陆纪尧比较放松的心情不同，亚历山大心中始终挂念着金山的那些孩子。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筹码，也就没有考虑很久，“可以。你提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的异能是什么？”陆纪尧不急不缓，抛出第一个问题，这是林语林坚持要他找机会搞清楚的。 亚历山大对于第一个问题，显然有些意外，但他没有拒绝回答。 “盟约守护者，就是与我签订的盟约，如果对方违背，我能立刻得到消息。当然，对于诚信的人和国家而言，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能力罢了。” “你真幸运！这真是个适合你职位的能力！”陆纪尧夸赞道，外交事宜简直是为亚历山大量身打造的职务，再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好地胜任这个工作了。 这也难怪克里斯会那么干脆地将这些事交给亚历山大。 “第二个问题，拉斐尔药剂的副作用是什么？” 上次，亚历山大并没有说关于拉斐尔药剂副作用的问题，但陆纪尧对此抱有怀疑。 果然，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这从他义眼折射的光线中可以明显地发现。 第二九〇章 试药小白鼠 陆纪尧问拉斐尔药剂的副作用，其实就是为了让亚历山大拒绝回答的，因为唐杨马上就能研究出来，他们也不需要他回答。 而亚历山大虽然知道陆纪尧他们迟早会知道副作用，回答了可以消耗掉一个问题的额度，但他又怕陆纪尧仗着净化剂在手，坐地起价。 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不冒这个险，净化剂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陆纪尧不怎么在意，景观餐厅的监控系统已经被孙永宁掌控，朝着亚历山大的方向，就有一个额外设置的十分隐蔽的摄像头，记录了亚历山大的一举一动。 “那么，换一个问题，十一年前，被派来暗杀我的女友林的，是谁？” 这个问题是他们这次米国行的目的之一，他们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掌握了对方的异能是隐身，喜欢吸食西方树叶这两个特点。 “哦，这个问题……”亚历山大面带难色，杀手亚瑟·埃夫隆是克里斯的手下，他擅自透露他的信息给陆纪尧，似乎不合适。 陆纪尧看他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好吧，看来这个问题，你也回答不了。看来我得想想，还要问什么。” 他没考虑多久，就抛出了下一个替代问题：“我想到了。我想问问，明天的会面，是不是会出意外？” 你这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啊！亚历山大内心咆哮着，转念一想，似乎回答了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的目标本身就是吉伦哈尔博士一个人，可能顺带他的亲信手下，可没想着要陆纪尧他们出点什么事的。 陆纪尧他们跟着一起出个什么事，米国这边可说不清了，最后这烂摊子依然在他手里。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亚历山大压低了声音，用手挡住自己的口型变化，“是的，所以你们注意安全。” 陆纪尧挑了挑眉，没想到亚历山大这老小子，还挺谨慎啊！ “行吧！那么，就是第三个问题了。”陆纪尧点点头，亚历山大的心思，他也能猜透几分，这是不想让他们受牵连，不然，到时候和华夏那边交涉会十分困难。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新乡和金山的觉醒概率会是我们华夏上京的四五倍之多？” 这实在是非常理可解，即使有拉斐尔药剂这种强行启动普通人觉醒的药剂，这样好几倍的觉醒率也说不通。 亚历山大又是一副震惊的样子，陆纪尧怎么个个问题都这么难以回答！ “这个……告诉你也没事，都是拉斐尔试剂的作用！”亚历山大虽然震惊，却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担心，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接下去还有更加难以回答的。 那么，他的一早上可能都得耗费在这景观餐厅里，每多浪费一分钟，都有可能有孩子死于拉斐尔试剂的副作用。 “你们已经普及开来了？可是副作用不是不明确吗？”陆纪尧难以理解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增加觉醒者的意图。 亚历山大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这是吉伦哈尔博士的决定。我们只是负责执行而已，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他当然对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从两年前开始，吉伦哈尔博士开始在金山的异能者家属中推广使用拉斐尔试剂，效果显著，基本上九成的使用者都觉醒了。 过了大约一年，他没发现有什么副作用，就开始在新乡也推广使用了。 金山和新乡近一年间的觉醒率也因此受到影响，呈现出极其不自然的变化规律。 谁曾想，几个月前，金山那一批接受了拉斐尔试剂的人才出现了副作用。 他几乎能够预见到，再过大半年，新乡这里也会爆发拉斐尔副作用。 吉伦哈尔博士试图对新乡异能者们隐瞒实情，以免引起恐慌和混乱，并在金山那些受害者身上尝试开发对应的特效药。 亚历山大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怒不可遏。 同样是米国人，凭什么要把金山异能者的家人当成最初的试药小白鼠？ 拉斐尔试剂是这样，对应的特效药也是这样！ “好了，三个问题回答完毕，你可以把净化剂给我了吧？”亚历山大克制住自己的心潮起伏，回归正题。 陆纪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他还有一堆问题想问，但亚历山大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给你。唐先生已经交代了，这是他的作品。如果你们还有需要，可以再找我，我一定不会坐地起价。” 陆纪尧将三小瓶透明玻璃珠一样的净化剂放在桌面上，将它们推到亚历山大面前。 亚历山大有些急切地伸手去拿，那几个小玻璃瓶却被陆纪尧按住了，他疑惑地抬眼：“你想反悔吗，纪尧姆？” “当然不是。我只是突然有了个猜测，想跟你印证一下。”陆纪尧俊朗的面庞暴露在阳光下，狭长的眼眸神色难辨，引得亚历山大心里一惊。 他的情绪太过外露了，引起了陆纪尧的怀疑。 因为明天就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临近最后关头，免不了有些紧张，泄露了一些信息。 “什么猜测？”亚历山大努力维持着镇静，身体却不自觉地紧绷了。 “净化剂恐怕不是给吉伦哈尔博士的亲信高手用的，真正需要这净化剂的，应该另有其人。”陆纪尧说得相当笃定。 吉伦哈尔博士的亲信高手并不都是孤狼一般的人，只忠于博士一人，虽然理论上说，他们确实应该是这样的人。 “净化剂可以消除拉斐尔试剂的作用？” 亚历山大深陷眼眶的眼睛睁大了，但他很快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缓缓摇头道：“我们并没有科学地验证过这件事。”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亚历山大认为这是他当下能给出的，最好的回答。 “我这里还有一瓶，你有兴趣拿这个信息来换吗？”陆纪尧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别无二致的小玻璃瓶，与桌子上那三瓶放在一起。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考虑了一下从陆纪尧手中抢净化剂的难度，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好吧，我只能告诉你一部分。” 第二九一章 凯克奇族 亚历山大又扫了一眼那第四瓶净化剂，竟然分量十足，比另外三瓶多了许多。 他估算了一下数量，几乎高兴得笑出来，金山的拉斐尔试剂受害者，都有救了！ 于是，他心情颇好地讲了吉伦哈尔博士滥用职权，无视普通人的性命与健康，推广未经验证效果的拉斐尔试剂，造成许多人被副作用所扰。 自从上一次得到净化剂后，歪打正着，发现可以消除拉斐尔试剂的效果，这才再度找上陆纪尧，希望得到更多的净化剂。 陆纪尧很能理解，尤其是知道那些第一批使用拉斐尔药剂的是金山的异能者家属后，更是对亚历山大的所作所为生出一丝敬佩。 守护家乡的民众，这对于一个像亚历山大这样，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的异能者而言，是个十分朴实的心愿。 他对于博士这种人有着天然的敬佩之情，要鼓起勇气反抗，是十分困难的。 而亚历山大却一直在为金山人发声。 克里斯考虑得最多的，是异能者集体利益，和他个人的权利；本杰明则没有那么多想法，只要能够保证异能者好好执行任务，不出岔子就行了。 陆纪尧放开压着玻璃瓶的手，示意亚历山大收好这些进化珠，顺便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确定吉伦哈尔博士的继任者不会变成他这样的人？” 到时候历史重演，他们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恰好遇到对应的药剂。 亚历山大收起那药剂，松了口气，通知了可靠的下属来拿，这才回答陆纪尧的疑问。 他神神秘秘地说道：“纪尧姆，我的朋友，你听说过里戈韦塔·门楚吗？” “没听说……等等，你是说‘门楚’吗？那个准确率高达九成的女预言家？我以为她已经在几年前的事件中失去了踪迹。”陆纪尧惊讶道。 里戈韦塔·门楚，正是墨国发生内乱时，经历了“沉默的屠杀”的神秘族群——凯克奇族里的预言家。 凯克奇族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民族，比米国的历史都要长一些，是真正的米洲大陆原住民。 他们使用特殊的语言，传说他们也有特殊的能力，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 米国曾经以为他们就是米洲大陆上掌控着极其庞大力量的神秘族群，却没想到，一次墨国内乱就险些让他们全族覆灭。 此后，米国就很少把目光聚焦在凯克奇族身上，转而追寻其他本土小族群。 一个能被普通人弄得差点灭族的族群，想必不会是他们找的族群。 吉伦哈尔博士坚信，米洲大陆一定也存在一个特殊的族群，拥有可怕的力量。 “是的，就是她。”亚历山大点头肯定道，“她目前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她在两年前就提醒过我们，2120年，米洲大陆上的巨兽会生病。” “还有呢？”陆纪尧觉得这句预言很模糊，似乎随便有件什么大点的事，都可以说是米国“生病”了。 “别的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如果你同意提供更多的净化剂给我，我可以为你介绍门楚大师。” 亚历山大试图和陆纪尧讨价还价，自从他确定目前金山的那些“伪异能者”差不多都可以恢复为普通人之后，心里的大石就落了地。 陆纪尧有些无语，亚历山大这变脸有点快，但他并不需要通过他与门楚取得联系。 “不用了，我们华夏也有预言师，还是说得特别清楚、特别确切的那种。” 他现在比较肯定的就是两年之后的大灾难，既然门楚能够预言，想必对米国也有这方面的提示。 因此，他就随便举例道：“比如，两年后，会发生一次全球性的大灾难。人口会锐减三分之一，米国将陷入动乱。” “什么？！”亚历山大的惊讶货真价实，门楚大师可不曾说过这些。 陆纪尧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照理说，亚历山大应该会和他讨论几句，以互相验证那预言的可靠性。 但他这一脸震惊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这个预言的。 他皱着眉，问道：“艾利克斯，你看上去好像很惊讶。这样严重的灾难，门楚大师不至于不告诉你们吧？！” 门楚大师的预言实在太多，将往后五百年的预言写了厚厚一本书。 她的预言还是全球性的那种，不仅仅限于米洲大陆。 亚历山大只好掏出手机，借助于电子版的《门楚预言》查询这几年的事。 “2122年冬，世界的北方出现了耀眼的光芒，那是诺亚方舟坠毁的信号，这个星球将变成人类的牢笼。” “2123年春，米洲大陆已永久地残缺，而我这卑微的仆人，早已迎来宿命般的死亡。” “2123年夏，华夏的火种熄灭，黑暗之子迷失了，痛苦将降临于刽子手。整个世界都将因此陷入黑暗。” “2123年秋……” 陆纪尧凑过去和亚历山大一起在手机上看那预言，看到每年的春夏秋冬四季都有一条相关预言，忍不住吐槽道：“你们的门楚大师，这预言说得模棱两可的，数量倒是真的多！” “门楚大师只提到了自己的死亡，并没有提到你说的全球性大灾难。”亚历山大将那些读起来有些奇怪的句子念了几遍，确定地说道。 陆纪尧让他翻到2122年的那一页，指着冬天的那条预言说道：“这个，‘北方耀眼的光芒’，‘诺亚方舟坠毁’，应该就是我们华夏预言者说的大灾难。” “这难道不是说，我们两年后预计发射的旅行者十号可能会坠毁吗？” 亚历山大有些怀疑，米国的政府高层和异能者高层都仔细推断过这件事，还为此做了好几个备案，以防万一。 “可是我们的预言者并不知道你们要发射旅行者十号啊！连我也是刚刚知道，这难道不是你们米国的机密？” 陆纪尧有些意外又有些想笑，亚历山大竟然直接把这种机密消息说出来给他这个华夏人听，是说漏嘴了，还是说秃噜嘴了？ “……你快发誓，会保密这个消息。”亚历山大严肃地看着他，并使用了自己的异能。 第二九二章 《门楚预言》 陆纪尧大笑，亚历山大这犯蠢的样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许久，他才止住笑意，却记起林语林的嘱咐，没有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我女友不让我发誓，所以收起你的异能吧！” 亚历山大有些窘迫，也没再强求。 华夏人大多是无神论者，自带“魔免”，他的异能本身对于华夏人的效果，会自然地被削弱很多。 正在此时，亚历山大的心腹手下到了，他把几瓶净化剂都交给自己的手下，让他转送给本杰明。 交代完这件事的重要性和机密性，亚历山大才有心情和陆纪尧继续讨论那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预言”。 其实里戈韦塔·门楚本人自称是“指引者”、“导航者”，并非世俗之人所说的“预言者”，但说的人多了，她也就放弃了纠正。 她将自己所预知的事件全部整理出来，集结成册，以《门楚预言》发行于全世界，不仅仅是为了赚点钱改善族人生活，也是为了寻找“同路人”。 因此，《门楚预言》的扉页便写着：旅程将要终结，“火种”已经出现。 这些事，亚历山大曾经听门楚大师说了一回，但并不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预言大师们都有些神神叨叨的。 陆纪尧指出的“诺亚方舟”坠毁，既然和华夏预言大师的大灾难相符合，那么必定不是旅行者十号的坠毁。 华夏与米国，几乎是在地球的对面，米国北方坠毁一个无人星际航天器，怎么可能引发全球性的大灾难？ 就连核试验，各个霸主级的国家，都曾搞过不少，也不见得引发了全球性大灾难。 可如果不是旅行者十号，为什么后面又说，“这个星球将变成人类的牢笼。” 难道不是因为人类无法走出太阳系，所以就被困在了宇宙的这个角角落里的意思？ 亚历山大问出自己的疑惑，又不解道：“全球性的大灾难到底是什么？” 陆纪尧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只是一个预言罢了，我不能确定一定会发生。而且，我如果有能力，是一定会阻止这个灾难的。” “这样吧，纪尧姆，我替你引荐门楚大师，但若是确定真的有全球性灾难，你必须把米国相关的信息告诉我们。”亚历山大妥协道。 他神情庄重，无疑是米国本土宗教的虔诚信奉者，“虽然我们文化、国家不同，但那些平民有权利生存下去，我们这些异能者，也有义务维护和平。” “不，艾利克斯，我认为我不需要你的引荐，我就可以和门楚大师取得联系。”陆纪尧信心十足，作为华夏陆家继承人，这点事根本难不倒他。 而实际上，近几年，华夏确实也收到了不明人士发送的“预警信”。 从发信人的地址看，很有可能就是门楚大师本人。 只是之前，华夏人对于《门楚预言》这种含糊其辞的预言适应不良，而且本土的预言大师更为精准，就没有人在意那些“预警”。 “我只是很好奇，米国为什么这么在意神秘族群？” 如果是为了那些传言中的“强大力量”，还可以理解，但米国至今都没有出现一个极其强大的族群，早该放弃寻找了才对。 “我们相信，每一块大陆上都有这样的神秘族群。正如欧罗大陆的罗德家族，华夏大陆的隐族，米洲大陆也应该有才对。” 这种迷之自信，也就是米国人才会这样想了。 陆纪尧有些无语地把话题扯回到预言上，“在你们看来，‘米洲大陆将永久地残缺’，又是什么意思呢？” 米洲大陆果然是存在一个像雅梧山或者卑斯山一样的地方，在大灾难前会起飞？ “门楚大师预言了自己的死亡，所以米洲大陆残缺了。”亚历山大将那些研究预言的人的看法说出来，征询地看向陆纪尧。 门楚大师除了这本《门楚预言》，基本上很少说话，也不愿意对上面的预言作解释。 因此常常遭到一些专家的指责，门楚大师只正面回答过一次：“我的族人被你们迫害至此，我没有选择报复，反而将预言公诸于世。如果能确保祖上不曾沾染我族人的血，我可以为他解释这一切。” 要知道，凯克奇族本来是米洲大陆本土土著，占据着整个米洲大陆。 如今的居民却大多是欧罗大陆来的殖民者，祖上几乎都沾染过土著族群的血液。 他们曾经想过要找一个人，蒙蔽门楚大师，却被她识破，没有再透露信息。 目前异能者管理中心和米国政府在门楚大师的问题上，就是不想惹又没必要惹，保持一般的良好关系，适时照应凯克奇族群。 但那个族群在近几年消失了踪迹，只剩下门楚大师一人留在世俗，她自称是在等待“火种”。 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那“火种”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的理解真是奇妙啊！”陆纪尧感叹一声，他觉得那门楚大师，说的就是实话，米洲大陆确实就残缺了。 他对亚历山大有些同情，祖上造孽，害得他们没法得到详细的预言解释，真是憋屈。 “我认为门楚大师是个实在人，她的预言和我们华夏的吻合了。不止是米洲大陆将永久地残缺，欧罗大陆、华夏大陆也将永久地残缺。” 亚历山大不满道：“哦，纪尧姆，你怎么和门楚大师一样，太笼统了！能否说得具体一些？” 陆纪尧摊摊手，表达自己并非不愿意帮忙，而是不能违反规定。 “这可是机密！既然门楚大师都不愿意告诉你们，我呢，作为华夏人，自然也不能泄露机密。只是你们米国平民有些可怜……我只能提醒你们，疾控中心在大灾难中，将会变得异常重要。” 他自认已经仁至义尽，米国政府和异能者们，成天给华夏捣乱，他却还考虑到米国的平民确实无辜。 和林语林待在一起久了，他也变得善良了许多。 “当然，如果你们能从吉伦哈尔博士口中，得到W的身份信息，我就可以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 第二九三章 验证预言 他提出一个诱人的方案，亚历山大闻言，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关于W是谁，这个问题也是我们所关注的。” “那么，等你们得到W的信息，我们再好好地交流一次。”陆纪尧伸出手，和亚历山大握了握。 “那是当然的，纪尧姆。亲爱的朋友，你每次都能让我收获许多！”亚历山大回握，终于准备起身告辞。 “反拉斐尔联盟”的金山异能者们，还需要他的一些安排和指示。 虽然早已决定，明日要趁机对吉伦哈尔博士下手，但他依然不舍得牺牲自己的同乡人，想要尽可能地保障露面的人的安全。 “对了，如果你想抓住当年的杀手，或许，你该联系克里斯。这个信息算是我对你在净化剂上如此大方的回报吧！” 亚历山大说着，在杰西卡的指引下往外走去。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希望你们能够早日得到关于W的消息，大灾难就要来了，时间不等人。”陆纪尧在他身后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调派一个读心术异能者过来帮忙审讯吉伦哈尔博士，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吉伦哈尔博士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米国方面恐怕会对此十分防范，因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亚历山大他们。 “为了国民，我们也会尽力而为的！再见，亲爱的纪尧姆，希望你们能够享受米国之旅。”亚历山大回首对他保证道，挥了挥手，进入了直达底层的电梯。 杰西卡只送他到了电梯口，就折返回来。 “陆先生，明日是否会有意外？”杰西卡并不知道，陆纪尧约见亚历山大的原因。 虽然她与异能者接触不多，但她听说过，米国的异能者经常做些不靠谱的事。 现在楚氏集团大楼借用的时间，仅剩下明天一天，她却觉得有些不安。 陆纪尧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明日会有意外，那怎么还能叫做意外呢？” 他们和吉伦哈尔博士的时间约得很早，一般杰西卡到岗时间是早上九点。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等杰西卡到达，应该已经结束了。 就让他们保持不知情的状态吧！ “我明白了，陆先生。”杰西卡听懂了言外之意。 “对了，明天顶层的服务人员应该都不会来上班的吧？”陆纪尧确认道。 “是的，在最初拟定出借大楼协议的时候，就确定了最后一天全体人员放假，包括我。但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来上班，楚先生提前关照过这件事。” 杰西卡自己本人是很乐意来上班的，好几倍的加班工资呢！ 对于她这样的都市女白领，谁会跟金钱过不去呢？！更何况她这个周末，并没有安排什么约会。 “不，不需要。请替我跟楚先生表达我的谢意吧！明天我会送他一份礼物。”陆纪尧否决了让杰西卡加班的事，她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要直接牵涉其中为好。 陆纪尧神清气爽地回了顶层另一侧的总统套房，却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杀手，如果再按照之前决定的方式处理，恐怕没办法被吉伦哈尔博士限制自由，并当成实验体。 果然，最简单的方式，还是直接杀掉。 “你表情这么凶狠，在想什么呢，纪尧哥？！”林语林正在客厅翻杂志，抬头看到他，好奇地问道。 “事情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吉伦哈尔博士明天可能会有些辛苦。”他没有明说，但林语林立刻明白了。 “所以你要再考虑一下，怎么处理那个杀手的事了。” 林语林闻言，有些发愁，她做不到亲手杀人，也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沾血，即使是那该死的杀人凶手。 “……我也不知道，如果能够把他带回去就好了。” “要不然，你问问秦泽洋，他想怎么做。”陆纪尧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找苦主，看看他们的想法。 “你说得对。”林语林认同道。 其实她还没必要烦恼这个问题，他们连那杀手姓名都不知道，现在谈论这个，有些太早了。 更何况，他们此行还不见得能抓到杀手。 “这事还是抓到再说吧！倒是亚历山大说了，要想抓住当年的杀手，最好还是要联系克里斯。”陆纪尧提到了亚历山大的话，有些头疼，克里斯实在是个摸不透的人。 米国异能者高层中，隐隐唯克里斯马首是瞻，他本人又掌控着“西方树叶”的生意。 亚历山大比较重视金山，而本杰明似乎是个耿直的家伙，唯独克里斯，让人看不懂他的立场和目的。 陆纪尧从网上花了点钱，下载了《门楚预言》，翻到和亚历山大讨论过的2123年的那几条，指给林语林看。 “这是米国本土土著族群凯克奇族的预言者编写的预言，你看看，我觉得和另一个世界的发展重合了。” 陆纪尧脸上的神色，比起在亚历山大面前凝重许多。 “2122年冬，世界的北方出现了耀眼的光芒，那是诺亚方舟坠毁的信号，这个星球将变成人类的牢笼。” “我觉得这一条倒是真的像那个世界的事。”林语林想了想，说道。 这里“诺亚方舟坠毁”应该是指那不明飞行器的坠毁，然后出现了“耀眼的光芒”，在那飞行器上的人就再也无法脱离这个星球。 陆纪尧指着接下去的那条预言，说道：“米洲大陆残缺，说明这里也有一个生态瓶，而门楚大师就是凯克奇族的。我强烈怀疑，里戈韦塔·门楚，知道那个生态瓶的地点。” 看来，他们有必要和门楚大师联系一下了。 “也就是说，凯克奇族人很有可能进入了生态瓶，所以行踪全无。” 林语林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么说来，米国人一直寻找的神秘族群其实就是凯克奇族？那这个族群的人也太弱了吧？差点被灭族。不是应该也有异能的吗？” “说到这个，凯克奇族的人比较惨，他们五感体能强化者占大多数，这些异能在热武器面前，不堪一击。”陆纪尧对米国的黑历史有过深入的了解，知道他们是如何反客为主，侵占下米洲大陆的。 第二九四章 火种熄灭 这么说来，倒也合理。 凯克奇族和米国人几乎是世代有仇，他们不愿意帮助米国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2123年夏，华夏的火种熄灭，黑暗之子迷失了，痛苦将降临于刽子手。整个世界都将因此陷入黑暗。” 林语林继续往下念了一条后，有些疑惑，“这‘火种’是什么东西？黑暗之子是啥玩意儿？” “如果强行比对那个世界的发展，‘火种’可能是那一个你，黑暗之子大概是那一个我，刽子手应该是清梦者。” 另一个世界，林语林被清梦者清除了记忆后又灌输了假的记忆，那个世界的陆二脑子一抽，把她杀死，对应“火种熄灭”； “黑暗之子迷失”则暗指陆二迷失了，他身上那诡异的能够感染任何人的细菌失去了控制； 清梦者代表着“刽子手”，应该是指他们杀死了很多异能者的真情实感。 陆纪尧觉得自己猜测得有理有据。 “我是‘火种’？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林语林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之处。 相同的异能，宋家上下十几人都是，难不成是她的性别比较特殊？ 她不以为然，继续往下看了几条，“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关于欧罗大陆的事？” 陆纪尧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往前翻了翻，“有，在这。” “2122年秋，滚烫炽热的液体从地底喷涌而出，五色家族遗忘了使命，终将招致最后的毁灭。” “没提到欧罗大陆啊！难道这五色家族是指罗德家族？”林语林不解道，她也不喜欢门楚大师这种让人各种猜测的预言，如果不是有那一个梦打底，她也不知道这都说的是什么。 “五色家族就是罗德家族，因为他们几乎都是五行元素系。”陆纪尧肯定了她的疑惑。 说来也怪，罗德家族的人大多是五行元素系；凯克奇家族是五感强化系；隐族是种类最分散的，什么系都有，但是特质系的比例较其他两个族群要高许多。 “这条预言明显是说，欧罗大陆将有一次火山爆发。只是后面的使命是什么？” 林语林看向陆纪尧，感觉他什么都知道。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下个月，我们结束米国的事，回去等古斯塔夫来华夏，到时候问问他吧！” 陆·咸鱼·纪尧只是宅在家里的时候看过不少奇奇怪怪的资料，包括许多世界各地的民间传闻，但还不是百科全书。 林语林继续翻看那本预言书，但她没有再仔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年份。 这么每秒好几页的速度，不过五分钟，就翻完了整本，那本电子书又跳回了扉页。 “旅程将要终结，火种已经出现。”这句话铺满了《门楚预言》这四个字不曾占领的半个页面。 这糟糕的排版令人印象深刻，至少林语林短时间内绝对忘不掉这句话。 “我们可以尝试联系一下这个门楚大师，我总觉得她应该对生态瓶的来龙去脉，知道得比较清楚。”陆纪尧提议道。 林语林点头同意道：“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她。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就是那个‘火种’，估计她会比较愿意吐露多一点的信息。” “那样的话，我或许应该担心，如果我真的是‘黑暗之子’，门楚大师估计要把我打出去。” 陆纪尧半搂着林语林，玩笑道：“他们肯定会担心，你这个火种被我这个黑暗之子扑灭吧！” “难道里戈韦塔·门楚这种外人这么一说，你就真的要和我拉开距离了？”林语林可不相信，陆纪尧会为了别人一句莫名其妙的预言而放开她的手。 “当然不会，”陆纪尧抓住她柔白的双手，“让黑暗之子来守护你吧，火种大人！” “你够了啊！”林语林轻轻踢他一脚，忍不住笑道，“你这样真的怪中二的！” 接下去的半天，他们熟悉了顶层的逃生通道。 万一明天被牵扯到吉伦哈尔博士的危机中去，也可以第一时间从事件中脱身，把战场留给米国人。 反复确认过后，陆纪尧这才放松地和林语林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米国人打铁真人秀。 这个时候，周无正隐了身，在克里斯的西方树叶生意最火爆的公主区打探消息。 他的异能在跟随林语林后，又提高了一些，甚至可以在一些红外线监控设备上也隐去身形，因此他自告奋勇，要求进入公主区探听消息。 周定则变成了公主区的一个酒吧里的酒保，为了潜入各种环境替换各种身份的人，他在调酒、服务等方面也接受过专门的训练。 酒吧里的人甚至没有发现今天的鸡尾酒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还觉得口味比起前两天的，要更多层次一些。 他们将这归功于酒保的技术有所提高。 当然，大部分客人还是直接点的啤酒或者烈酒。 这个酒吧主要招待异能者，因此门上装了个自动感应异能波动的装置，普通人无法推开这间酒吧的门。 周无早已跟着周定混进了这里，他小心地找了个角落，听酒吧里的异能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口沫横飞地描述着那几场让人意外的交流战。 “强森，你还好吗？听说，那个华夏的小妞可是好好地‘疼爱’了你！”有人对着刚进门的大个子吹了个口哨，嘲讽道，引得其他人也发出了笑声。 强森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输得不算丢人，“原来是大卫，真是好久不见！原谅我，如果你的异能稍微强一点点，你就不需要听说，而是能在现场看到我出丑的样子了！” “哼，我只是那天有点感冒，所以才没有去。而且，你还不是比郑要弱很多！”被叫做大卫的邋遢男子瞥他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点燃的树叶烟卷。 随后恨恨地说道：“如果亚瑟在，那小妞估计早就被打趴下了！” “说得没错！” “如果是坎贝尔先生手下第一强者亚瑟，对上那个纪尧姆，恐怕也能赢！”众人纷纷应和道。 “说起来，这段时间，亚瑟去哪儿了？”突然，有个人出声问道，声音清冽，带着一点微弱的口音。 第二九五章 伪装潜伏 “我听说，是坎贝尔先生将他派去了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监督那些岛民种植西方树叶去了。”有个人得意洋洋地抢在众人之前回答道。 “不对吧！我听说是坎贝尔先生派他去华夏做任务了！”另一人反驳道。 “我怎么听说是去了墨国，那边的西方树叶销量下降，所以坎贝尔先生特地派他过去看看。”又一人透露出一个可能。 强森哼笑一声，“亚瑟可是坎贝尔先生的得力手下，去做什么都不稀奇。他肯定是有重要任务在身，否则这次丢脸的肯定是华夏那些人了！” 众人的话题很快从亚瑟身上转移到陆纪尧那古怪的异能上。 “哎，那个华夏领队，那异能也太奇怪了吧！竟然召唤出了鳄鱼。” “真的是短吻鳄，据我在管理中心医疗队的朋友说，足足两百公斤！活的！我的上帝啊！” “你说他是不是能够召唤人类或者别的什么物种啊？” “我听说，他父亲是吞噬异能，也很罕见的！” “你们说，那人和亚瑟比起来，能赢吗？”那道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没人发现，这并不是在场的米国人说的。 “那肯定是亚瑟赢，据说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异能者高手！”大卫口齿不清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显然已经沉迷于西方树叶带来的幻觉之中。 众人纷纷点头，又吹嘘了一把亚瑟的丰功伟绩。 这家酒吧里的异能者，基本上也是西方树叶的消费群体。 如果没有亚瑟替克里斯除去竞争对手，他们也用不上这样对异能者相对价格低廉的西方树叶。 而且亚瑟本人也和他们一样吸食西方树叶，不知不觉中，竟成了他们眼中成功的榜样。 众人虽然花式夸赞亚瑟，但却都是说他的丰功伟绩，不曾提到亚瑟的异能，这让隐身在人群外听八卦的周无十分失望。 “咱们别说亚瑟了，说得跟有人见过他本人出手似的！我怀疑，亚瑟就是坎贝尔先生本人！”强森喝完一大扎啤酒，提出了一个惊掉众人眼球的说法。 人群有一瞬的沉默，显然众人被这说法震惊，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只有大卫睁开迷蒙的眼睛，直直看着强森的方向，不服道：“不可能！坎贝尔先生身上没有西方树叶味道！” “不，我曾经遇到坎贝尔先生去和墨国的分销商谈判，第二天就听说墨国分销商换了个头目。那时候经过我身边的坎贝尔先生身上，明明就有西方树叶的味道！”强森有理有据地争辩道。 “亚瑟明明就是大胡子，遮住脸的那种，喜欢穿连帽衫；而坎贝尔先生一向穿着得十分得体和体面。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如果亚瑟的异能是隐身的话，不就一切都合理了？”周无看他们讨论半天都没扯到亚瑟的异能上，只好自己提出了这个关键信息。 “哦，你真是个天才！你说得对！”有人一边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一边开口夸赞道，却并没有看到人。 强森也抬眼看了一圈，“有道理。不知道是哪位先生的看法？我想请他喝一杯。” “亚瑟的异能是隐身？天呐，我为什么从没这样想过！我也想请刚才那位说话的先生抽一根。”大卫也清醒了许多，听见强森的话后，提出一个更加诱人的邀请。 亚瑟虽然是部分抱有慕强心理的异能者的榜样，却不属于异能者管理中心的系统内，而是克里斯·坎贝尔的直属私人下属。 管理中心除去最高层的几人之外，甚少有人见过他本人容貌，更无从得知他的异能是什么。 这都是考虑到要对其他国家保密，免得签署了全球异能者基本信息共享盟约的那些国家有意见。 周无已经在强森开口时退到了卫生间，恰好这时也没有人关注着这边。 他闪身进入，确认没有人没有监控之后才现出身形。 此刻他的脸上早已有易容，那些胡须和美瞳，将他的真实面容遮掩住，他身高不低，足以伪装成一个米国普通的异能者男子。 这年头，都能买到足以以假乱真的硅胶制的美女头套了，要易容成一个同样性别的异族男子，真是再简单不过。 他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试着将整个人瑟缩在一起，微微颤抖着，就和一个没钱购买西方树叶而承受着折磨的人没有两样。 他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有效信息，等一会儿，他就要以这样一副样子，从这酒吧退出去。 随后直接回到酒店，再找个能被监视却还算隐蔽的地方撤去伪装，造成一种，这些天他到处伪装潜伏，打听消息的假象。 以此解释，他这一周都不见踪影的事。 酒吧内，强森和大卫的邀请说完之后却没有人应声，不过大家也并不在意，或许说话的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过那话了。 酒精和西方树叶双重作用之下，让人短暂地记忆错乱甚至出现幻觉，都是十分正常的。 没多久又开始传递着西方树叶卷成的特制烟卷，一人一口地享受起来，强森也开心地加入进去。 这是这家酒吧的特别服务，为十人以上的团体提供一根超长的传递着抽的西方树叶卷烟。 沉浸在西方树叶带来的奇妙体验中，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又被扭曲成虚假的快乐，一群男人因此手舞足蹈、引吭高歌，甚至有些人脱下衣服直喊热。 这画面，在吧台擦着杯子的酒保周定简直没眼看，太辣眼睛了。 而且，华夏向来对这些管控打击得十分严格，在戒断反应和副作用方面更是宣传得不遗余力，让周定打心底里地反感这帮子毫无自制力的家伙。 反感归反感，当这些米国佬沉迷于西方树叶时，口风很松，反倒对他们的潜伏打探消息十分有利。 周无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人有精神注意到，这个似乎不想加入“递叶子”活动的男青年。 他对着酒保点点头，付了十个米金，这是他与周定的约好的，代表任务完成。 第二九六章 周无身世 随后，他就没有再看或疯癫或迷醉的成瘾者们一眼，径直从酒吧的门口，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过不多久，他就回到了楚氏集团大楼，在跟陆纪尧和林语林汇报完自己的所得之后，便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林语林听完关于亚瑟的神出鬼没，以及周无对他异能的肯定，也更加确信，那个亚瑟是个隐身异能者，也正是那个被派来杀害自己的杀手。 顶层套房的光线很好，周无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语林总觉得周无的脸，辨识度较高，并不是典型的华夏人，反倒是有些像华米混血儿。 亚瑟是隐身异能者，其他国家都不曾有过隐身异能者，而异能的遗传属性早已被广泛认可。 这样说来，周无的异能来源是否是华夏人，也存在疑问。 “周无，我还没有问过你父母的事呢！你能说说吗？”林语林不喜欢拐弯抹角，她觉得好奇，对方又重情可信，就直接开口问了。 周无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自己的生平资料早已被查得清清楚楚了。 “你没调查我吗？” “她没有调查你，不过我让赵垣查了一下。看调查结果，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没说起。”陆纪尧诚实地回答道，他当然不允许接近林语林的人存在什么隐患。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林语林皱眉看他一眼，不太开心。 周无笑了笑，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他父亲也是隐身异能者，是个华夏和米国的混血儿，出生长大在华夏，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华夏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常常因为自己的长相，被其他人称呼为“外国人”，他母亲又对他生父闭口不谈。 后来他觉醒了隐身异能，本来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特质系异能，能够顺利进入异能者管理中心，得到不错的待遇。 又因为自己身份调查不过关，身世不明确，反倒被通知接受清梦程序。 周父就逃了，后来他装成普通人，和周无的母亲结婚，生下了他。 只是在大约二十多年前，他有一天出门再也没回来。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就这么失踪了。 周无的母亲苦寻无果，绝望之下，一病不起。 然后周无就遇上了刚好路过的唐杨，顺手帮了他一把，让他母亲最后走得十分体面。 “这么说来，你还真的不是百分百华夏血脉。难怪你看上去五官很立体，长得特别英俊。”林语林实话实说，夸了一句。 陆纪尧捏捏手里的肉手，对女友夸别人英俊的行为十分不满。 “那你知道你父亲的去向吗？”他问周无道。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已经死了。”周无回答得十分客观肯定，并没有被抛弃的怨念和情绪。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林语林不解，难道他们父子也有隐族人的父子感应？ “唉，别提了！”周无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不自觉地露出个笑容来。 “我小时候就是那种家里多余的人。我父母两个，结婚十年了还黏黏糊糊的，总是爱来爱去，别提多肉麻了。所以我妈那时候一病不起，也是自己不想活了。” 周无觉得那可能是爱人之间的默契，“她临终前告诉我的，我爸大概率已经死了，不然不至于连他们的约定都不守了。” “什么约定？”这种爱侣间的神奇约定，陆纪尧十分感兴趣。 周无摇摇头，他的地位是家里最底层，没有权利知道这个约定。 “我不清楚他们具体怎么约好的。我妈说，他们早就约定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只要人还是清醒的，就会来找对方。” “这么说来，你爸真的就是那个异能者管理中心资料库上，不知所踪的隐身异能者吗？”林语林觉得这世界可真够小的，异能者里比较罕见的特质系，这一年里，她几乎都见过了。 “大概是的，这也是我追随唐老板的原因之一吧！唐老板挺好的，不在意我们的异能强弱，只问我们自己愿不愿意保留异能。”周无踩了清梦者协会一脚，又夸了唐杨一把。 “看来，清梦者协会逼走不少人呢！”林语林笑着说了一句，否则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人才应该更多。 不过异能者人才众多，恐怕也是那位部长所不愿意看到的吧！ “说来很巧，你爸失踪的那几天，刚好是我妈、她爸出事的那段时间。”陆纪尧对此心存疑虑，那段时间总是让人特别敏感地联想到那个事故。 林语林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他们的事故少不了米国人的手笔，加上我们这方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确实有可能有隐身异能者参与其中。” “我爸不是那种人。”周无对此十分肯定。 林语林安抚道：“我的意思是，从异能相同这一点看，你和亚瑟可能存在血缘关系；而从时间上看，亚瑟的直属亲人可能参与了那次事故。” 她也相信，周无的父亲不会对“黄金一代”领头人的岑松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倒是你爸的失踪，说不定和米国人扯不开关系。” 没道理会有人在意他一个从不违法乱纪，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没有暴露过隐身异能的人，除非这个人本身和周无的父亲有其他关系。 清梦者协会也不会花那么多精力去祸害一个自己离开、低调生活的异能者。 如果是清梦者协会，那么周无没有遭受清梦程序就不符合逻辑了。 不过这都是林语林的猜测，还有待验证。 “那我是不是应该暴露我的异能，这样或许亚瑟那里会有什么反应。” 周无倒是对可能的亲戚“亚瑟”没什么感觉，而且他也清楚，亚瑟曾经试图杀害林语林。 “不急，在我们离开新乡之前，显露出来就好。吉伦哈尔博士那边我还有点事想知道，我们还是不要破坏克里斯的计划了，我想知道他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第二九七章 私人会面 闻言，周无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需要配合尽管说，那个亚瑟是个瘾君子，我很讨厌这种人。至于血缘关系什么的，没问题，我不在意这个。” “会有机会的。”林语林笑着说道，虽然她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亚瑟，但打一顿出出气，是肯定要的。 指不定，亚瑟对周无父亲的失踪也有所了解，当然要好好拷问一番再说其他。 第二日清晨，林语林一行都起得很早，严阵以待。 再过一会儿，吉伦哈尔博士就要抵达景观餐厅。 他们至今依然不知道，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对今天这次会晤行动，将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这未知的后果，实在让人忐忑不安。 林语林拒绝了陆纪尧提出的，让周定变成她的样子与吉伦哈尔博士见面，而她本人则先行退出这栋大楼的计划。 虽然这样一来，她的安全确实能得到保障，可吉伦哈尔博士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那个位置上风光那么多年。 而周定虽然能够完美模拟一个人的声音和外形，但与博士交流时的一些细节，和本人相较会有较大的出入，违和感严重。 因此周定被安排在地下停车场，准备好了一辆性能不错的六人座休旅车，等待接应他们离开楚氏集团大楼，前往金山。 不多时，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直至在顶楼降落。 他们在餐厅门口就见到了通过特殊通道出来的吉伦哈尔博士和他的几个黑衣便装保镖。 双方寒暄过后，就在早已确定无法监听、景观又特别好的一张桌子前面对面地坐下了。 陆纪尧身旁是林语林，身后跟着孙宁宁和林简，还有隐身了的周无。 几人都是便于活动的休闲装扮，他们这次与博士的会晤算是比较私人的会面。 吉伦哈尔博士身后站了四个保镖，林语林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站位，基本上这四人可以完美地挡住景观餐厅外部的狙击瞄准。 只是看上去，似乎直升机驾驶员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下来，不知道那是属于哪一方的人。 博士对陆纪尧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纪尧姆，许久不见。陆先生上次的生日宴会我没有参加，不知道他身体还健康吗？” “承蒙关怀，我父亲身体很好。他还让我转达对您的问候。”陆纪尧回应得也十分客气。 “听说他有了个小儿子，恭喜你，多了个弟弟。”吉伦哈尔博士带着一脸假笑，祝贺道，只是其中深意，让人难以忽略。 陆纪尧又与他来回问候了几次，博士这才将视线转向他身旁的林语林。 “林小姐，你看上去和你母亲，陈夫人很像。”吉伦哈尔博士一开口就吸引了林语林的注意力。 事实上，她原本也是要跟他讨论一下柳晚秋的事。 他这样直入主题，想必是这几日，她利用陈惟的委托书，调查柳晚秋自杀前接触过的人，这些事都被吉伦哈尔博士看在眼里。 吉伦哈尔博士在米国果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要知道，林语林走的是普通人的路子，柳晚秋虽然是异能者的妻子，但也是个普通人。 “您见过我母亲？”与这样的老人精打交道，林语林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算不上见过，不过是在公园里有过一次偶遇。”博士笑得慈祥，就像一个邻家老爷爷一般。 一国异能者的最高管理者，和另一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异能者的普通人妻子，在公园里偶遇。 你猜我信不信？ 林语林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依然带着微笑，说道：“我没见过我母亲，她当时过得可还好？” “她可真是个可怜人，成天担心受怕，最后竟然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吉伦哈尔博士颇为遗憾地叹息道。 “如果她能诚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应该能活得更轻松一些，也能更久一些。”他双肩一耸，眉毛一挑，似乎很不明白柳晚秋的行为似的。 “这么说来，您和我母亲的死亡有关？”林语林忍不住握紧了放在桌下的拳头，耐着性子问道。 “哦，不。我可没有逼问她什么事。当时只是检测到不属于陈的异能波动，我才会出于关心，而接近她。”吉伦哈尔博士一脸无辜地说道。 他当时接到属下的汇报，说是陈斯的夫人似乎有不太稳定的异能波动，可根据资料来看，柳晚秋应该是个普通人才对。 结果随手一查，她竟然是用过清梦药剂的弱异能者，那不太稳定的异能波动，是她的异能重觉醒的征兆。 出于兴趣，他就亲自策划了一次偶遇，却发现，柳晚秋的异能是趋吉避凶。 她只能凭借自身的直觉，为自己避开一些不好的事，作用对象只是自己一个人，算是十分鸡肋的异能。 也因此，他的接近反而让她宛如惊弓之鸟一般，他当时就觉得她有些反应过度。 紧跟着，他们就发现，清梦药剂失去效力后，她恢复了一些记忆，随后没多久就做出了自杀的举动。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感应到了，他当时准备执行的一个小计划。 总之，吉伦哈尔博士对柳晚秋是十分失望的，她带着满肚子的秘密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当然，她什么都没说。如果她能够对陈倾吐一些，或许也不会这么极端。” 博士有些遗憾，但又确信，柳晚秋知道的信息有限且混乱，否则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告诉陈斯。 林语林放松下来，能够知道这些，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柳晚秋当时恢复了一些异能与记忆，现实中又有夫有子，那应该是绝望到没有选择，才会自杀吧！ “听克里斯说，您坚持想见见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异能者而已，是什么引起了您的注意？” 林语林没有继续说柳晚秋的话题，吉伦哈尔博士显然不会把他知道的事全盘托出，不如就开门见山。 吉伦哈尔博士笑着摇头道：“不，我只是想见一见，华夏天才唐，愿意效力的人是什么样的。” 第二九八章 多说无益 他看了林语林一眼，接着说道：“我想，应该有人把我的作品——拉斐尔药剂，交给你们华夏了吧？唐对我的作品有什么评价吗？” 林语林闻言，心里一惊，看来亚历山大的行为都在博士的意料之中，那么他们今天的行动能否成功，就很难说了。 “唐看了您的作品，他想知道是不是他启发了您。”林语林没敢说唐杨让他多吃点华夏大米饭的话，只说了他的一点疑问。 吉伦哈尔博士脸上的笑容微微落下，转瞬，又哈哈一笑，道：“确实是华夏给我的灵感，不过唐也太自大了一些。” “唐这样的天才，骄傲一些也是正常的。”林语林笑着替他辩解道。 “不知道唐这些年来有没有新的作品？或许那个清除异能的药剂，就是他发明的？”吉伦哈尔博士试探着问道。 “您的消息真灵通。”林语林笑笑，“是的，那个清除异能的药剂——净化剂，就是唐的作品。只是，现在唐正在研发和您的引发异能者癌变的药粉对应的药物。” 吉伦哈尔博士似乎对那净化剂十分感兴趣，但林语林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提起那个纯粹只有坏作用的畸变药粉，他只好含糊地应道：“我期待他的表现。” “听说你在交流战的时候，一拳解决了米国火系异能强者，克拉拉？”吉伦哈尔博士转移了话题，问到他最关心的事——岑松的异能。 被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林语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因为我用了植物毒素，我可以控制那个。” 博士明显不信，他对岑松的了解，可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能量。”他缓缓吐出一个词，陆纪尧倒是还好，林语林还是年轻了些，泄露出的一丝惊讶，被博士捕捉到了。 陆纪尧很快发现了这点，忙一把搂过林语林，打断了博士即将出口的不合理要求。 “吉伦哈尔博士，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能否快点结束这次会晤？” 这理由扯得太明显，吉伦哈尔博士本来是不想理他的。 他这次来见林语林，除了好奇唐愿意效力的人，也是好奇岑的后代是什么样的人。 而且，他并不打算就这样空手而归。 可陆纪尧的这个理由，林语林却很重视的样子，她还转过头关心地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这画面真让人来气，太无赖了，演得跟真的一样。 “等等，林小姐，我想要你的一份血样，你可以提条件，如何？”他只能赶紧表明意图，不然，林语林已经快被陆纪尧抱起来走人了。 到底是谁不太舒服？！不舒服的人还能把女朋友抱起来的吗？！ 博士被他这出乎意料的行为打断，歇了循循善诱的心思。 可陆纪尧才不理他，直接拒绝道：“不行！” 博士身后的保镖面色不善，向前跨了一步。 陆纪尧搂着林语林站起身，身后的林简和郑宁宁也向前迈了一步。 “怎么？我们不肯给，您就打算硬抢吗？”陆纪尧面色不虞，想从他手里拿到林语林的血样，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他评估了一下吉伦哈尔博士的四个保镖，虽然他们看上去异能等级在自己之上，甚至隐隐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但他们这边也有一战之力。 就算打不过，逃是肯定逃得了的，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没有现身的周无在场。 “博士，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林语林反应过来，拉住明显没有不舒服的陆纪尧，转头看向吉伦哈尔博士。 “什么问题？如果我能回答，那我十分乐意回答你，以此换取血样。”博士立刻接话问道。 林语林微微一笑，没理会肩上陆纪尧的手因为反对而略微加大的手劲，“如果您能告诉我，W是谁，那么我给你一份血样，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 “……能不能换个问题？”吉伦哈尔博士有那么一瞬的惊讶，但他很快平静下来。 W的身份当然不能泄露，他为米国提供了诸多信息，而且将来还能提供更多，这与林语林的一份血样比起来，根本不需要考虑。 而且，说不定W有渠道能够取得林语林的血样呢！ “看来您并不是很需要我的血样了。其实我们和您也没什么好聊的，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见博士稍微犹豫了一瞬就提出换问题，林语林对他的选择心里有数，看来，W的重要性远超他们的预期。 林语林礼貌地表示，想要送“不太舒服”的陆纪尧去医院看看，想结束此次会面。 和博士多聊也没什么好处，他们不清楚克里斯那边的安排，也不想被牵扯进去。 虽然目前看来，这被牵扯的可能性很大，克里斯和心存一分善意的亚历山大可不是同一种人。 今天过后，如果克里斯不能打倒吉伦哈尔博士，那么他们可能会被研究所的爪牙追击，获取血样甚至组织； 但如果克里斯一方获胜，他们会需要一段时间来整顿异能者管理中心上下，暂时抽不出手来理会他们的事。 从这个角度考虑，林语林心里还是比较希望克里斯他们能把这不太正常的博士弄下去。 能够研发出引发异能者共生细菌畸变的药粉，还完全不顾人伦道德地用在华夏人身上，已经让林语林对他生出了极大的反感； 不顾药物可能存在的副作用，直接拿手下的家属试药，又让人觉得可怕的； 出了事，还想着把事情压下去，接着拿那些遭受了副作用的人试对应的解药，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至于被牵连的事，他们早已有了考量，想好了解决之法。 他们刚转身，“小心！”郑宁宁一步跨上前去，用强悍的身体挡住了那四名保镖之一的攻击。 那是一根极其粗壮的藤蔓，只一瞬便将郑宁宁缠了个结实，不止如此，还有好几根藤蔓紧接着就要缠上陆纪尧和林语林。 要说强化系异能者对上五行元素系，就这点吃亏。 强化系异能者一般是贴身打斗，主近战；而五行元素系则可远攻，并能困敌。 第二九九章 顶层爆炸 好在林简反应极快，一道道雷，精确地落在那些藤蔓上，瞬间击穿烧断。 郑宁宁反应极快，几乎同时，挣开了那捆住她却又被雷劈断，失去了控制的藤蔓。 正要反击，吉伦哈尔博士却浑身一震，好似被人劈了一下，一声没吭就委顿下去。 “博士！”“博士！” 两名保镖立刻一左一右架住了他，才不至于让这位八十多的老人一下子摔在地上。 趁着几名保镖被这一变故吸引了注意力，陆纪尧几人快速从景观餐厅撤出。 众人没走直达底层的电梯，而是走了安全通道，他们一边往下走着，一边联系周定，让他接应。 那率先出手攻击的保镖向来行事冲动，不管不顾地追上前去，剩下三名则有些犹豫。 博士昏过去了，他们也不知道接下去该不该追。 “我们还是保护好博士吧！”年长一些的那人说道，其他两人闻言，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几人扶起吉伦哈尔博士，准备先撤走，回到研究所去检查看看博士有没有问题，才是最要紧的，他可是研究所的灵魂人物。 那木系异能者追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几声消音后的枪响，随后是直升机起飞的声音。 他心里一慌，似乎是博士那里发生了意外，便决定放弃继续追下去，折返回来。 回到景观餐厅却发现，博士倒在餐厅里人事不知，两名保镖也躺倒在地上，血液在身下流淌，还有温度。 新鲜至极的被狙杀的高级异能者尸体！ 久经考验的直觉让他准备逃跑，下一刻却被冷硬的枪管顶住了后背。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略微年长的异能者保镖，只有他，没有躺在地上。 “为什么？”他问道。 “拉斐尔试剂的副作用，你了解吗？”那名年长的异能者反问道。 木系异能者每天跟着保护吉伦哈尔博士，自然知道一些，可这和他的背叛又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想明白，对方已经开了枪。 他倒在地上，残留的意识里，只看见那架直升机，带着火光，向着景观餐厅一头撞过来。 然后是玻璃的碎裂，和断断续续的爆炸，他至死也没想明白，直升机的爆炸能有那么多次吗？ 此时，陆纪尧他们已经坐着周定的车从停车场出来，却被收到消息的本杰明的人拦在出入口。 几人都很镇定，这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事。 亚历山大虽然暗示过，不会把他们牵扯进来，但真的相信他就太蠢了。 虽然他说的可能真的是他的想法，但克里斯才是这件事中，真正的决策者。 而且米国人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次了，陆纪尧早已有了准备。 楚氏集团大楼顶层，直升机直接撞上景观餐厅，还引发了不明原因的连环爆炸，几乎毁坏了半个顶层，而火势还在持续蔓延。 消防车很快到达现场，但楼层太高，五十层起火，消防栓水压不足，实在难以扑灭。 本杰明的手下中，那些水系异能者拼命往上跑，准备止住这火势的蔓延，他们刚刚接到本杰明的通知，吉伦哈尔博士可能还在那里！ 剩下的几个也在忙着将那些从高空落下的坠物处理掉，免得伤到不明真相的路人，一时间兵荒马乱的。 也幸亏陆纪尧几人并没有准备逃跑，否则依靠那些人，也看不住。 陆纪尧一行，还在等一个人，他们就算要走，也不会背上“谋杀吉伦哈尔博士”这种污名。 “笃笃笃”玻璃窗被敲击，周无在停车场门口的监控下，现出了身形。 他甚至故意选择了一个能把自己的脸完美露出的角度，几乎正对着摄像头。 大变活人之后，他对着陆纪尧点点头，就上了车。 一夜好眠的杰西卡，在刚刚结束完早晨的瑜伽后，就接到了电话。 楚氏集团大楼顶层被炸，火势极大还没被扑灭，这个消息差点让她眼前一黑。 这就是陆纪尧说的“意外”吗？这阵仗未免太大了，楚氏集团损失很大啊！ 不，不对，关键的是，那些贵客是否安然无恙？ 正这么想着，她接到了一条信息，是陆纪尧发给她，报平安的。 她心里乱糟糟的，立刻给楚龙澈打了个电话，报告此事。 “哈，我早就想重新修建一下顶层了。没事，你拿着保险合同去处理就行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楚龙澈的淡定感染了杰西卡，她深呼吸几次，准备替这个慧眼识珠，让她能够成为米国第一特助的老板，谈下一笔可观的保险赔偿金。 至于保险公司能否承担得起这笔赔偿金，不在杰西卡的考虑范围内，毕竟，这份保险合同，是异能者管理中心出资购买的。 他们楚氏集团就是一个好心赞助米国与华夏的异能者交流，却不小心遭受了意外，损失极其惨重的无辜的公司罢了。 等到火势被控制住的时候，众人却没有从火场之中救出吉伦哈尔博士，许多不明真相的异能者们，甚至开始哭泣。 吉伦哈尔博士是几代异能者的最高管理人，在许多异能者眼中，就是风向标一样的人物，为米国异能者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也因此，渐渐地，那些异能者将陆纪尧他们的车围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吉伦哈尔博士出此意外，他们脱不了干系。 不过好在没人动手，只是将他们围住，等待能主事的人到来而已。 本杰明和亚历山大是最先到达楚氏集团大楼的，不过晚了一分钟，克里斯也匆忙赶到现场。 众人为克里斯三人让开一条道，很快，他们便走到了陆纪尧所在的车前。 “纪尧姆，林小姐，不好意思。你们需要配合我们进行调查，洗脱嫌疑。在此之前，请留在新乡，我马上派人为你们安排新的住所。” 克里斯说话并不客气，他是存心想把他们拉下水，无论如何，都想从他们身上捞一点好处。 “哦，克里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我认为餐厅里的监控录像，应该能够证明我们的清白。你觉得呢？”陆纪尧保持着微笑，提出直接查看景观餐厅的监控录像。 第三〇〇章 扬长而去 “吉伦哈尔博士此次的行程是保密的，景观餐厅的监控都被拆除了。所以并没有录像可以证明你们的清白。请你们配合。” 克里斯解释完后，示意身后的几个高级异能者上前，去“请”他们下车。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都对此事感到十分抱歉。但是，谁说没有录像？我女友的手下，不巧，正是隐身异能者。他把我们走后发生的事都拍下来了。” 陆纪尧两指夹着一枚存储卡，示意克里斯接过去检查。 为防止对方“不小心”将存储卡损毁，陆纪尧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们还备份了好几份，这样是否能够证明我们的清白了呢？” 克里斯听到“隐身异能者”时，惊愣了一瞬，接过那枚存储卡后，又抬眼去看那极少现身，很早就追丢了的隐身异能者周无。 周无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对他回应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克里斯紧紧握住那枚存储卡，虽然心里十分不甘就这样白白放走陆纪尧一行人，但想到他们原定的返回华夏的日期，又放松下来。 还好，他们还要在米国待上一阵，这种机会，还会有的。 至于这个叫周定的隐身异能者，或许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得问问亚瑟了。 这么想着，克里斯倒是没有再拦，只叫人查看了录像内容。 视频中，一名年长一些的保镖突然暴起杀害搀扶着吉伦哈尔博士的两名年轻保镖，并将第三名返回的保镖击杀后，逃跑了。 至于吉伦哈尔博士，画面中只是一闪而过，无法确定其生死。 随后画面里就是一片火海，伴随着爆破的响声，拍摄者后退着离开景观餐厅，爆炸的冲击波导致画面晃动非常厉害。 即使如此，也足以证明陆纪尧一行的清白，真凶还在这栋楼里！ 只是吉伦哈尔博士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克里斯看完视频，果然不再阻拦他们，示意在场的异能者给他们让开一条通路。 周定一踩油门，休旅车在众人眼前，稳稳地驶离楚氏集团大楼，向着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金山，扬长而去。 从新乡到金山，几乎横穿了整个米国，也耗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不过，他们一路上吃喝玩乐，竟然都没有遇到截杀和袭击，想来新乡的那烂摊比较麻烦，克里斯他们没能按照计划，快速地收拢所有异能者，并控制研究所。 大约在66号公路上耗费了足足45个小时，等他们抵达金山的时候，距离新乡的那次爆炸，已经过去五天了。 本来他们可以选择飞机，当天就能到达，但谁让横穿米国，也是林语林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呢？ 陆纪尧大手一挥就决定一起横穿米国，顺便打破少女对这种自驾游穿越一个洲的浪漫幻想。 经过这么几天的折腾，一开始的新鲜感早已消失殆尽，到达金山后，几人入住了当地最好的酒店，便分头休息了。 金山半岛三面环水，并受到临近大洋的寒流影响，是典型的凉夏型地中海型气候。 金山的人口在米国排在第十三名，但人口密度却是仅次于新乡的第二名，异能者方面的数据也是如此。 行政上，金山的异能者管理中心也有三名部长，和新乡别无二致。 这三位部长从表面上看，也是听命于金山的异能者研究所所长，而金山异能研究所所长则归新乡总部的吉伦哈尔博士管理。 这样一来，金山的三名部长，隐隐就比新乡的三名部长低了一级，这其中又有许多故事，但这些暂时与陆纪尧一行无关。 从米国的异能者媒体发布的新闻来看，吉伦哈尔博士确实死于火场，但真相如何，恐怕只有策划这一事件的克里斯最为清楚。 至少，陆纪尧和林语林都不相信，吉伦哈尔博士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弄死了。 虽然他是个八十多岁的普通人老头儿，在这次意外中死亡并不稀奇，但亚历山大他们应该还想从他嘴里知道不少机密信息，这其中也包括了W是谁这个问题。 次日，林语林陪着陆纪尧去见了他若干年前曾经共事过的“好友”威廉姆·克鲁兹，其他四人则自由活动。 在金山这个异能者水平整体较新乡弱一截的地方，林语林两人自己就足够应付大部分情况，除非被众人围殴，否则不用他们贴身保护。 他们在一间十分有历史感的咖啡馆里，见到了威廉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种的问题，威廉姆看上去比陆纪尧要年长许多，但陆纪尧说他们同龄。 “纪尧姆，我的老朋友！这就是你的小女友吗？”威廉姆向林语林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 陆纪尧不满道：“什么小女友？把‘小’字删掉，而且，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威廉姆大致介绍了一番金山的特色景点，还聊了聊金山的历史，这才问起关于新乡楚氏集团大楼顶层爆炸的事。 “你们刚从新乡过来，快告诉我，吉伦哈尔博士是不是真的去世了？”威廉姆脸上的神情有些哀戚。 但他明明是金山本地居民，对于激发本地异能者家属异能觉醒，后来造成严重后遗症的博士落得如此下场，应该感到大快人心才对。 陆纪尧不由得想起克里斯提到面前这位审讯员时，意味深长的表情，以及“很快会被派往新乡任职”的事。 “是的，我们刚刚和吉伦哈尔博士分开，他就遭遇了这些。我感到很抱歉，我的手下并没有看到博士被救出来，所以，我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 威廉姆叹了口气，问起那些遭受拉斐尔药剂副作用的人，脸上带着悲悯，说道：“那些可怜的人怎么样了？天呐，如果没有吉伦哈尔博士，他们还有希望吗？” “亚历山大说，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特效药。不过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是米国人，你们的信息对我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机密。”陆纪尧含糊地回答道。 “哦，对了，”陆纪尧不待他再度发问，自己先提问道：“你知道亚瑟吗？” 第三〇一章 金山刺杀 威廉姆的神情有一瞬的呆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知道。他是新乡的坎贝尔部长手下最得力的异能者，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个亚瑟是哪里人？异能是隐身吗？他有没有家人？”陆纪尧又连着抛出几个疑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父亲很久以前就失踪了。后来，他就开始为坎贝尔部长工作，专门处理西方树叶生意中的一些棘手的人物。”威廉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他早已得到消息，对陆纪尧他们来米国这一趟的目的有所了解。 “好吧，我本以为你会知道。听克里斯说，你快被调往新乡了。”陆纪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不急躁。 “本来是的，但吉伦哈尔博士的意外，可能会让我的调任泡汤了。”威廉姆叹了口气，他和亚历山大这种常年犯思乡病的金山异能者不同，他更向往强者众多的新乡。 威廉姆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息，不过陆纪尧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本身在知道亚历山大需要净化剂的时候，他也明白了金山的觉醒者为什么异常高，其实这一趟也并没有来的必要。 只是，之前早已跟克里斯说过要来拜访威廉姆，加上想要给那些抱有恶意的人创造个下手的机会，他们就还是按照原计划跑了一趟金山。 目前，他们计划在金山游玩两天，就直接飞机去花屿。 前天在路上的时候，就接到了赵垣传来的消息，门楚大师生活在花屿，凯克奇族应当与她相距不会太远。 与威廉姆分别后，陆纪尧带着林语林，在金山的唐人街转悠了一会儿。 离开华夏的第十三天，想她。 两人从人口密集的唐人街，慢悠悠地逛到了金门公园。 这一日天气不佳，有雾，金门公园里人不多，正是个杀人夺命的好地方。 花了好大的功夫，两人才找到个隐蔽的地方，靠在同一棵巨大的橡树下，就像一对醉心于玩乐的普通情侣一般。 等了许久，两人都没等到什么动静。 林语林以为自己的直觉错了，她明明是照着直觉会糟的方向走的，“纪尧哥……” 正要说话，她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 在新乡的训练馆交流时，她也隐约闻到过这个味道，后来陆纪尧告诉她，那就是西方树叶的味道。 她闻到味道的同时，已经在身上覆盖了一层能量屏障，口中却依然继续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陆纪尧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手动了动，随即也问到了那个味道，不动声色地说道：“好，周无他们应该已经回宾馆了吧！” 两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准备回落脚的宾馆去了。 刚转身，林语林觉得脖子上一紧，她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却靠在了一具散发着浓烈的西方树叶的味道的温热身体上，紧接着那勒在她脖子上的东西越来越紧。 陆纪尧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他看不见袭击者，不敢贸然行动。 林语林被这突然地一勒脖子，反应不及，才险些着了道。 等她意识到当下的情况，便一脚踩在身后之人的脚背上，随后直接用藤蔓将对方的能量抽了个精光。 “扑通”一声，林语林也被他带倒在地，她挣开绳子，捂着脖子喘了好一会儿，还觉得隐隐作痛，说不出话来。 这要是换了个人，估计就被得手了。 被她抽光能量的那人终于维持不住隐身状态，显露出身形来。 陆纪尧上前将他双臂拉至身后，紧紧压制住他，口中问道：“你就是亚瑟？” “呵呵……”亚瑟没有说话，反倒开始大笑。 林语林缓过来后，就通知了周无，把这么大个男人带回去审问，唯有同为隐身异能者的周无可以做到。 她声音有些沙哑：“你现在不说没关系，等会希望你可以坚持住。对了，我们华夏人可不用西方树叶。” 林语林将他身上抽取出的能量凝结出的生命力珠拿在手里，距离自己鼻子有个半米，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西方树叶味道。 “我那时候明明看见你溺水，是谁救了你？”亚瑟被陆纪尧压得有些喘不上气，却还是坚持问清楚是谁破坏了他的计划。 “你杀掉的另一个女孩的哥哥。”林语林冷冷地看着他，“你放心，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不，你们不能对我做什么，克里斯知道我来了金山。”亚瑟用力侧身，这才能够自由呼吸，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林语林想做点什么证明一下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么想着，林语林向陆纪尧伸出了手，“纪尧哥，净化剂给我。” 陆纪尧示意她自己拿。 她上前从陆纪尧怀里捞出那个小瓶子，倒出一颗净化剂小药丸，就塞到了亚瑟嘴里，还在他身上擦了擦沾到一点口水的手。 亚瑟被制住无法反抗，被迫吞下了那颗净化剂，还试图呕吐出来，却没有成功。 “你给我吃了什么？！”亚瑟只觉得自己突然失去了对异能的感知，更是浑身乏力。 “好东西。唐杨的代表作，你们新乡异能者管理中心非常想要的东西。”林语林冷笑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亚历山大貌似透露过，新乡也有一批人，服用了吉伦哈尔博士的拉斐尔试剂。 算算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发副作用了。 到时候，恐怕少不了跟华夏交涉，要购买些净化剂。 一个失去了隐身异能的亚瑟而已，克里斯应该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宁可冒着得罪那些拉斐尔受害者家属，而不肯将亚瑟交给华夏吧？ 等回到华夏，就把清梦者的事安排上，再把净化剂的效用公开，到时候就可以和米国光明正大地谈净化剂的贸易了。 至于亚瑟本人，他们只是先收个定金罢了，克里斯权衡利弊之后，应该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你放心，克里斯不会为了与我们为敌的。”林语林想清楚后，还给了亚瑟一颗“定心丸”。 陆纪尧放开了亚瑟，只召唤出一根结实的麻绳把他双手捆绑住。 第三〇二章 配合一下 已经服用了净化剂的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何况刚才林语林已经将他的能量抽空了。 “小女孩，你太天真了，我和克里斯的关系，可比你们想象的，深得多。”亚瑟虽然被困，却不相信克里斯会把他卖给华夏人。 他几乎是一路陪伴克里斯坐到当前的位置，何况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他也离不开自己帮他铲除对手。 亚瑟心里只是后悔，自己太着急了。 其实，他只要听克里斯的，慢慢策划，在他们离开米国前制造个意外，也不是太难的事。 周无很快就到了，他们几人因为不放心，所以开启了共享定位，几人的距离都不是太远。 “你可以帮人隐身吗？我想把他带回酒店去审问一下。”林语林问周无道。 “应该可以，最近异能又变强了一些。”周无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去抓亚瑟的手。 “等一下！你是谁？”亚瑟的表情显得十分奇怪，有惊讶，还有一丝窃喜。 “你好，我是周无。请配合一下，闭嘴。”周无露出一个假笑，自报家门道。 “周……？”亚瑟还想说些什么，但周无看他像看臭虫一般的眼光，让他闭上了嘴。 周无试着用异能将亚瑟也隐身，尝试了几次，才总算成功，只是也不持久。 这是他第一次做到带着人隐身的程度，之前他只能将自己接触的小物件，比如身上的衣服之类的，一起隐身。 他异能的提升，当然也离不开林语林的大方，手下人提升自己所需的能量珠，她基本上是保证管够的。 特质系的异能，因为训练不易，往往比其他异能更耗费能量珠，周无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归顺林语林这个决定的英明。 “看得出你有提升，不过时间不能维持很久。既然这样，还是让周定开车过来接吧！”林语林考虑了一下，他们几人要偷偷摸摸地把亚瑟带走，难度很高，但是如果有车的话，就容易多了。 后备箱里一扔，直接抵达酒店停车场，也就只需要在上车前和下车后到达房间之前，那么一点时间里，确保没有人发现就好。 这几乎算得上是绑架，而他们暂时不想引起当地普通百姓的恐慌，只想简简单单地解决这件事。 “好。我会保证他安安静静的。”周无对林语林点点头，认可她的提议。 亚瑟正想说，你们要怎么保证我安静，眼角余光却见周无直接抬起了手臂。 随后，他就被劈晕过去。 “就是这样，多安静。”周无这时才露出一个真材实料的笑容来。 在金山逗留的第一天，就能够这么顺利地完成任务，心情都变好了。 从新乡到金山的这一路，等待这些人的袭击都等得他们快要失去耐心了。 林语林看见他的行为，忍不住有点想笑，陆纪尧不满他吸引自己女友的注意力，偷偷翻了个白眼，道：“我刚才联系了周定，让他找辆车过来了。” 他看看地上的亚瑟，又看看周无，这两人确实有些相似。 但亚瑟是地道的米国人，五官深邃，周无和他一比较，就成了地道的华夏长相。 陆纪尧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在脑中将自己和周无作对比。 饶是他这样对自己外貌很自信的人，也不能不承认，周无长得确实好，还有一份特别的异域风情。 这外貌就怕对比，不比不知道，他心里升起一种危机感来。 得想个办法，把周无支使得远远的才行，不然成天在林语林眼前晃…… 周定开着一辆在当地租的车过来，很快又载着几人回转酒店，路上也通知了林简和郑宁宁集合。 既然抓到了人，他们就准备讨论看看，怎么把这人弄回华夏去。 等他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要怎么处理都比在米国这边束手束脚的，方便许多。 周无强忍着不耐，把他拎进陆纪尧房内，改为绑在椅子上。 在后备箱里塞了一路，又被人拎着，再到绑好，亚瑟也早已清醒过来。 他向窗户外看了一眼，根据阳光的角度，大致估计了一下时间。 照理说，这么久了，异能也该恢复了。 可他被林语林踩了一脚，又被喂着吃了颗莫名其妙的东西后，身体里能量充盈的感觉荡然无存，反倒是手软脚软的，如果不是被绑在椅子上，恐怕坐都坐不稳。 这很不对劲。 “你们给我吃的是什么？”他开始有些心慌了，头上开始冒出冷汗，肠胃也似乎要跟着开始痉挛。 这是西方树叶的戒断反应，本不应该如此严重，但他从一个体质较强的异能者变成了普通人后，反应比以往的略显萎靡、无精打采要严重许多。 “啊，你可总算反应过来了！”林语林没错过他那些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人家戒断反应发作，真是万万没想到，以前华夏宣传片里的可怕场景，今天竟然还能看一下现场版。 “早就告诉过你了，唐的代表作。哦，对了，我好像没把这个东西的名字告诉你。”林语林面无表情地说着让亚瑟寒毛直竖的话，陆纪尧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净化剂。你吃得那个透明小玻璃珠一样的东西，叫净化剂。你要不要猜猜，这个东西的作用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不用思考就呼之欲出了——他的异能不见了。 亚瑟只感觉自己被恐惧包围，如果没有了异能……克里斯还会在意他吗？ 他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之前他异能没有丧失，手上还有那个秘密，他对于克里斯还是很有存在的价值的；现在没有了异能，手上的秘密反而说不定会变成催命符。 克里斯对自己手下，引导性地给予西方树叶，从不曾阻止他们吸食，由此可见，他对手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深情厚谊。 他想要的只是顺手又听话的工具罢了。 偏偏，这一次的偷袭暗杀，是他自己的主意。 之前克里斯还特地把他安排出国去做别的任务，支开他，结果他通过几个朋友的关系，偷偷潜伏回来，想抹去当年的“遗憾”，结果失手被擒失去了异能。 第三〇三章 今天要黑化 如果是克里斯手下另一人犯了这种错误，亚瑟也会觉得不如直接把人干掉，省心省事。 林语林见他眼神有些呆滞，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又浑身发抖的样子，也不知道亚瑟听进去她的话没有。 她悄悄去拉陆纪尧的手。 你来。 林语林拉着陆纪尧的手晃了晃，示意道。 她在审讯上没有经验，只会面无表情和皱眉板脸这两种。 陆纪尧不知道有没有看懂她的眼神，只把她拉到一边去，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你要不要先回自己房间？想问什么，我帮你问，别勉强自己。” 林语林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深呼吸，“不，我要亲自问问，他凭什么能对误杀一个人那么无所谓？” “他没把你脖子勒疼吧？”陆纪尧抬起她的下巴，去看她白嫩的脖颈。 那上面有道泛红的勒痕，看着不是很严重，但听林语林讲话声音有些异常的样子，陆纪尧有些后悔让她作饵。 管他是不是亚瑟，要不要活捉，无论如何都不该拿林语林的安危去冒险才对。 “那主要由我来问，你补充问几句，好不好？”陆纪尧的大拇指在她的脖子上轻轻触摸，林语林被痒得往后拉开了距离。 “好吧，那我们问完后再联系克里斯？”林语林不要求全程由自己问话，在审讯方面，她完全信任陆纪尧。 “我觉得直接处理掉算了，他竟然把你弄伤了。”陆纪尧的话里透出几分狠厉，这种威胁性很高的人，直接解决是最好的。 就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与前一次不同，虽然林语林依然不太认同直接处理掉亚瑟，但她心里忽然涌上一阵甜蜜。 “其实刚刚我也那么想了一下，但我还不想为了这种人，而违背原则。” 她深深地看着他，他愿意为她痛下杀手沾染鲜血，或许她也不该恪守成规，应该多变通才对。 要想让亚瑟血债血偿，他们完全没必要亲自动手。 “我觉得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应该有很多人想要亚瑟的命，尤其是那些饱受威胁的西方树叶的别国生产商。” 陆纪尧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单纯无害、二十几年的华夏正能量公民，今天要黑化了？ “这个可以，那要不，就这么安排？你问问秦泽洋的意见看看。” “好。”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既没有憋着那口气，又没有自己沾上恶人的血，林语林心情都好了几分，忙打了个国际长途回去。 华夏此时正是午夜时分，秦泽洋接到她的电话就匆匆找了个理由出了家门。 他家里被赵惠安装过摄像头的事，他早已听林语林提过，所以他现在许多重要的电话，都会避开赵惠，去四周开阔的地方，开好干扰器再接通。 “哥，我抓到了凶手。”林语林也不多废话，直接解释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说完，她就开启了视频电话模式，想要把亚瑟的样子给他看。 “你脖子上是怎么了？”秦泽洋接通视频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林语林脖子上的红色勒痕。 “哦，没事。那杀手想杀我，反而被我抓住了。”林语林没在意，而是带着些激动与兴奋，把自己抓住亚瑟的事简短地说了一下。 她又把摄像头对准正被戒断反应折磨而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亚瑟，让秦泽洋能够好好看一眼这杀人凶手。 “哥，你想怎么处理他？”她期待地看着电话屏幕上的秦泽洋。 可惜，她没有看到秦泽洋解恨与释然的表情，反倒被他骂了一通。 “你瞎胡闹什么？！凶手不凶手的，又不赶时间，你至于冒险以身做饵吗？！”秦泽洋被气得不行。 之前他妈跟他联系过，所以他也知道，林语林这次去米国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抓住当年的凶手。 可这抓凶手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万一人家出手快准狠，甚至用上热武器，那今天他就又要失去个妹妹了！ 他知道他妈有多喜欢林语林，只是因为当年的事，一时转不过来，无法接受而已，但这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断就断的？ 要是林语林因此出了事，他妈才真的是要崩溃，连个感情寄托都没了，甚至可能将原因归咎于自己将她赶出去。 “哥……”林语林有点愣，这和她想象的夸奖不一样。 正要反驳，秦泽洋那边却不想跟她说话了，“你太让我生气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让陆纪尧接电话。” 陆纪尧也听到了，靠过来接过电话，揉揉林语林的脑袋，“没事，是太担心你。” 林语林点点头，在一旁听这两个男人说话。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好好照顾她的吗？”秦泽洋不满地看着屏幕前这个“不靠谱”的男人，恨不得把他们拆散。 “对不起，那时语林示意我静观其变，我就……”陆纪尧在线卑微，低头认错。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是说要去吸食西方树叶，你是不是还帮她找来给她点上？！”听见他还要解释，秦泽洋更生气了。 “……”陆纪尧只能沉默地听秦泽洋说教了他将近一刻钟。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批准你把她打晕了，按照你的计划做。”他最终给出了一个建议。 “哥！”林语林抗议。 “不同意？驳回！你的意见已经不能听了，真是的，才多久没见，就变成这样了！就算有异能了，你也要谨慎一些，别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秦泽洋念叨道。 “不是，我知道错了，”林语林不得不想办法把话题转移到亚瑟的处理上去，“所以你希望怎么处置他？” 秦泽洋顿了顿，有些烦恼地说道：“我最近查看了很多异能者管理条例方面的资料，包括米国的。” 他终于显露出一丝恨意：“我希望，他能够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 “可惜好像没办法做到。那么，就让他去死吧！” 他说完这句话，才像是醒过神来一样，忙又补充道：“你不要亲自动手！” 林语林知道这是秦泽洋担心自己亲自动手杀人后会有心理上的不良影响。 第三〇四章 谁的命令 她心下感动，将自己和陆纪尧讨论过的，把亚瑟扔给墨国西方树叶生产商处理的事，告诉秦泽洋。 “这样很好。你看着办吧，我妈那边我去开导，你别多想了。”秦泽洋没有意见，这样的解决方案，他觉得很好，大家都不用亲手杀人。 “哥，谢谢你！”林语林只觉得眼眶发热。 “不用谢。这件事里，你也是无辜的。说到底，就是这些成天想着搞事的米国异能者不好。” 秦泽洋又与她聊了几句家常，才挂断了视频电话。 这边和秦泽洋通完气，就到了问讯和处置亚瑟的时候。 “是谁下的命令，让你去华夏杀我？”林语林问道。 可那亚瑟还在精神恍惚中，跟他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不是个问讯的好时机。 “我看，我们得等一会儿再问了。他这明显是正在戒断反应中，神志不太清醒。这西方树叶虽然不如那些注射型的来得厉害，但这精神和心理上的煎熬倒是一点不弱。” 陆纪尧接触过一些西方树叶成瘾的人，这些人在戒断反应中，基本上就是焦虑、注意力难以集中、精神恍惚、暴躁、情绪波动大、疲劳无力等，不可避免的，还有失眠。 如果有心想要戒除西方树叶的毒瘾，其实也可以做到，但这些需要亲人的支持和保持希望，并且此前使用西方树叶的频率不高，时间不长才行。 良好的体质也对戒除西方树叶有所帮助。 但亚瑟显然没有这些条件，还被捆在了椅子上，很显然，他正处于负面心理情绪爆棚的阶段，这时候想要问话，会特别艰难。 亚瑟时不时地躁狂发作，但过了许久，也没人理他。 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会左右看看，看到在一边玩手机的周无，显露的情绪会有些奇怪。 几人虽然看过不少宣传片，了解一些西方树叶的危害，但对于亚瑟到底得过多久才能清醒，没什么把握。 林语林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生命力珠还给他，周无先受不了了。 他踹了一脚在亚瑟的椅背上，“干什么老看我，有话就说！” 周无也是被这个让他烦心的可能的亲戚，时不时地盯着看，弄得手机都不好玩了。 “咳，你可真急躁。”亚瑟连人带椅子晃了晃，没倒地，却总算有了些回应。 “你清醒了？”陆纪尧问道。 “好一点了。如果你能帮忙把我口袋里的叶子点燃，放在我嘴边，那我只要一秒钟，就能清醒。”亚瑟有些烦躁地说道，他只是自我感觉好了一点点，戒断反应还没完全过去，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给他点上吧！”周无皱着眉说道，他们的时间可宝贵着呢，没道理陪着亚瑟在这里耗到戒断反应结束。 过了一会儿，亚瑟得到了救赎一般，吐出一口味道浓烈的烟雾，周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该回答问题了！”林语林提醒他，等问完话，还要安排人把他扔去墨国西方树叶贩子那里呢。 “哦，幸运的小姑娘，别着急。是什么问题来着？”亚瑟叼着烟卷，含糊不清地问道。 “派你来杀我，是谁的命令？又是谁提供的信息？”要知道，连宋柯本人都没能找到她，那些远在另一片大陆的米国人，又是如何知道她在哪里的？ “第一个问题就要问这个吗？我可以回答，但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亚瑟再次得到西方树叶之后，精神都放松了许多，讲话也随意起来。 即使被绑在椅子上，也不妨碍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你别搞得好像你有选择权似的。派你来杀我的，也就一个克里斯，提供信息的人，应该就是W。”陆纪尧透过烟雾盯着他，对他的答案十分有把握，问这问题也只是因为林语林想求证一下。 “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亚瑟语调慵懒，浑身放松，昏昏欲睡。 “岑的事故是不是和你有关？”看他已经放松下来，陆纪尧抛出一个问题。 “嗯……你说什么？”本来已经有些迷醉的亚瑟清醒不少，“当然没有关系！”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又补救道：“那时候我才多大啊……” 确实，那时候的亚瑟甚至还没有成年，克里斯也是刚刚上位，但这并不代表那事故与他们无关。 从亚瑟的表现看，他显然知道一些内情，陆纪尧怀疑，这或许就是克里斯和亚瑟一直保持着利益共同体的原因之一。 “你认识他吗？”陆纪尧指着周无问道。 “不认识，但我认识他的异能。” 那根西方树叶的烟卷很快被他吸完，他将最后一点烟蒂吐在地上，很有道德地将它踩灭。 “后来，我再仔细看了看他的长相。我有点脸盲，却能看出些亲切感来。”亚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就是我们埃夫隆家的孩子。” 周无面色不改，白了他一眼，说道：“给抚养费了吗？就说是你家的孩子，别恶心人了。” 就算真的有点血缘，周无也不会认可的，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认为自己是华夏人，对米国并无半分好感。 “别这样说，你怎么都是我弟弟呢！”亚瑟并不介意周无的反感，还攀起亲来。 “难道那事故是你父亲做的？”林语林问道。 她被启发了，既然这异能如此特殊，亚瑟的父亲应该也是隐身异能者，若是他参与了那场针对岑松的事故，找不到证据也合情合理。 但亚瑟的父亲，好像也是失踪了的。 亚瑟原本嬉笑地看着周无，闻言面上表情不由自主地一僵，下意识地反驳道：“当然不是。” “你下意识反驳的样子，真像电视里打破古董后，死不承认错误的孩子。”林语林呵呵一笑，心里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的杀大的，小的也来杀小的，她和宋柯也太悲催了吧！ “别挣扎了，克里斯到现在都不联系我们，显然是打算放弃你了。”陆纪尧也在一旁说道。 克里斯不知道亚瑟的行踪？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第三〇五章 听命行事 克里斯虽然暂时忙着整顿新乡的势力，但他本身就是个能一脑多用的。 既然选择不闻不问，就是不想牵扯进来，但如果因此认为他在金山没有眼线，那就有些太蠢了。 陆纪尧相信，克里斯必定早就猜到亚瑟会这么做了。 亚瑟这样做，不论成与不成，对他而言，影响都不是很大。 成了，少了个威胁，再把亚瑟扔给陆纪尧发泄，顶多再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小报复，米国能够承受得住，但华夏经此一事，陆家就少了神秘家族的助力。 整体算下来，不亏； 若是不成，也只是损失了一个亚瑟，自己则一问三不知，甚至不用承担责任。 亚瑟本身并不在管理中心的官方名录上。 而且周无之前还在酒馆里也提出了亚瑟异能是隐身，随后又在楚氏集团大楼的监控中，大大咧咧地暴露了自己的隐身异能，亚瑟的异能也就为在场众多异能者所知。 亚瑟本身的神秘性不复存在，那些西方树叶生意上的对头也可以有对应的防备。 他的利用价值，直线下降。 而亚瑟的父亲制造事故害死岑的事，只是一个迟早会被发现的秘密罢了，而且可以完美甩锅给吉伦哈尔博士，克里斯会这样选择也并不稀奇。 但亚瑟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相信克里斯不会放弃我的，他或许是太忙了！我知道新乡发生了很多事他肯定很忙，你们可以联系他。” 亚瑟虽然嘴上依然坚持这么说，但他微微颤抖的小手指，在地上用鞋底来回摩擦着地板的脚，无不说明他对自己的处境十分焦虑。 这或许和他刚才的戒断反应也有些关系，那些情绪和心理方面的负面反应，终究造成了一些影响。 “那我就让你死心吧。”陆纪尧见他这样，并不介意，还直接拨通了克里斯的电话。 “喂，晚上好，纪尧姆。找我有什么事吗？”克里斯的声音通过外放被每一个人听在耳中，亚瑟不由得减轻了自己的呼吸声。 “晚上好，克里斯。”这时已经是晚上了，本来该是众人的晚饭时间，却因为等待亚瑟的戒断反应，而拖延到了这个时候。 “是这样的，我的女友被一个叫做亚瑟·埃夫隆的隐身异能者袭击了。”陆纪尧声音里透出些愤怒和不安。 他不是在演戏，只要一想到林语林脖子上的勒痕，他就又心慌又生气。 “现在，我们把他抓住了。他叫亚瑟，他说你会保护他的，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哦，天呐！林小姐还好吗？她有没有受伤？”克里斯略微浮夸地发出一连串的问候，仿佛自己真情实意地担心林语林一般。 “你一定要相信我，纪尧姆。虽然亚瑟确实是我的手下，但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克里斯又辩解道。 “我的女友受到了惊吓，我想，你该为此做个合理的解释。我的手下告诉我，新乡的异能者们都知道，亚瑟是你的私人部下，只听从你的命令。” 陆纪尧不介意把林语林的症状说得夸张一些，好逼迫克里斯说出点劲爆的内容来。 “我必须为自己辩解，虽然亚瑟确实听命于我，但我把他派遣出国了。如果他完全听从我的命令，他现在应该在太平洋的一个岛上监督当地居民收获西方树叶才对。”克里斯声音还是那样不急不缓，镇定自若。 “亚瑟还招供了一个秘密。”陆纪尧决定放出大招，“他说，二十几年前，是你下达的命令，让他父亲去华夏执行‘杀死岑’的任务。” 不待克里斯回答，陆纪尧又多说了一句：“容我提醒你，那一次事故，同样导致了我母亲的死亡。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 “对不起，纪尧姆，我为你感到遗憾。”克里斯叹息道。 他承认了自己下达命令的事，却又解释道：“我也是没有选择。你知道的，吉伦哈尔博士，一向就不考虑手段，只追求结果。我也只能听命行事。” “你的意思是，吉伦哈尔博士才是下达命令的人？而你只是命令的传达者，也顺便成为了那个决定任务执行人的人。”陆纪尧把克里斯的意思，重新整理了一遍，问道。 “是的，就是这样。我的朋友，我无意于和华夏为敌，只是我在这个位置上，有许多不得已之处。”克里斯话语中的无奈，在场众人都听出来了。 “至于亚瑟，他这种擅自离岗，前去刺杀林小姐的行为，我认为他只是想为他父亲做些什么而已。我确实不知情。”他又再度强调道。 “那么你不打算保护他，把他赎回去吗？”陆纪尧看了紧张万分，还略带希望的亚瑟一眼，问出最后的问题。 “不，我想，该如何处理他，这个问题应该由你们决定。”克里斯拒绝得很快，似乎早已在心里有了决断似的。 “克里斯！”亚瑟闻言，忍不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与不可置信。 “亚瑟？”克里斯那边顿了一下，“哦，天呐，亚瑟，为什么？！我明明早已警告过你，不要试图伤害林小姐。之前的任务失败，我也愿意为你承担，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不要放弃我，克里斯！我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打算要我的命。你可以救我，救救我！求你了！”亚瑟急切道，试图改变克里斯的决定。 陆纪尧也证实了亚瑟的说法，却说得更为全面：“是的，他说得没错，克里斯。我并不打算让自己沾上鲜血。杀人是违法的，违法的行为，需要法律的制裁。” “你们要把他带走吗？华夏无权处置我们米国的异能者，尤其是我现在知道了他在你们手上。”克里斯有些意外，陆纪尧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华夏的四字成语“妇人之仁”。 陆纪尧嗤笑一声，现在这个时候克里斯又有些动摇了吗？他会帮他坚定想法的。 “这个你放心，我们并不打算把他带走。只是，之前他伤害了我的女友，我让他吃了净化剂。” 第三〇六章 工具人 “现在，他的异能已经没有了。我想米国针对普通人的法律，应该对他适用。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谈一下条件，能够让我觉得满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赎回他。”陆纪尧补充说明，用商量的口吻，再次征求克里斯是否有赎人的意愿。 陆纪尧没有隐瞒亚瑟吃下了净化剂的事，他也确信，克里斯对净化剂的效用和存在心知肚明。 “不！这不是真的！”亚瑟忙澄清道，希望克里斯能够更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克里斯知道他异能丧失，他连这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除了克里斯，他又能找谁来帮助自己呢？ 他的父亲执行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除了克里斯，他能求助的亲人竟然只剩下一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周无。 “克里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的父亲，为你们付出了生命！他为米国付出了生命！”亚瑟抓住这一点，想唤起克里斯的一丝怜悯。 “你的父亲，并没有为米国付出生命，我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才那样说的。”克里斯冷冰冰地说出一个事实，这件事连亚瑟都被蒙在鼓里。 “克里斯，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陆纪尧挑了挑眉，难不成亚瑟的父亲不是因为制造事故而把自己搭进去的？ “你愿意告诉我这个秘密吗？你看，现在你保守的秘密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不！不可能！我父亲是个英雄，他是为了米国异能者而献身的……”亚瑟犹自不信，对着克里斯大声说道。 “看来，亚瑟也很想知道真相呢！”陆纪尧反倒不是很着急了，只淡定地催促克里斯说出实情。 “好吧，我就简短地说一下，这件事其实和你们手下那个隐身异能者周无也有一点关系。”克里斯将亚瑟父亲的事如实道出。 原来，当年亚瑟父亲制造事故之后，上京的异能者圈子一片哗然，没过几天整个华夏的异能者几乎都听到了岑松死亡的这个消息。 照理说，亚瑟的父亲完成任务之后，应该立即返回米国复命，但他却为了自己的一件私事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周无父亲的消息的，他去约见了自己的异母弟弟。 但他不知道，他的弟弟一直以岑松带领华夏异能者崛起，而视他为偶像。 一开始，兄弟相见还心平气和地说了几句话，后来亚瑟父亲暗示道，岑松已经死在他的手上，而且米国还有许多后招，华夏异能者没有未来了。 又劝导他带着妻儿跟自己回米国，还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他，埃夫隆家族需要他们兄弟齐心，才能壮大。 周无父亲听后，心中愤怒却隐而不发，只说要考虑几天，重新约了一个时间再谈。 兄弟俩再次见面的时候，就直接打起来了。 只是周无的父亲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毕竟没有像亚瑟父亲那样，是正经的接受过无数训练的异能者，所以亚瑟父亲即使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多以格挡为主，周无父亲也无法杀死他。 然后周无的父亲选择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方法。 米国这边只监听到一声巨响，后续接应人员赶到他们的所在地时，只有两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周无父亲这也算是用生命为岑松报了仇。 因为两具尸体十分相似，又烧得面目全非，当时条件受限，无法分辨，华夏又派出很多人调查此事，就只好草草掩埋了。 当时亚瑟年纪还小，刚觉醒几年，克里斯就动了把他收在手下的心思。 现在看来，亚瑟也只是克里斯从小豢养的一个工具人而已。 克里斯说完这些，亚瑟喃喃道：“你明明说过我是秘密武器，所以要保持身份的神秘，将来才能和我父亲一样，出其不意。” “我说过，我没有骗你。可惜你和你父亲一样，为了个人的情感，把任务放在一边，迟早要坏事。” 克里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虽然有些可惜亚瑟这样好的一个工具人，但他现在收拢了吉伦哈尔博士那边大量的异能者高手，所以很快把心中的一点惋惜放下了。 “呵，就这？你还想说我是你弟弟？咱们这算仇人了吧？”周无冷笑一声，只觉得世事难料。 放在一年前，谁能想到，他竟然还能知道自己父亲的去向呢？！ “这不是真的……骗子……这不是真的……我爸爸是英雄……”亚瑟似乎受到的刺激过大，方才吸食的那一点西方树叶的效果已经过去了，行为和情绪又开始失常。 在场众人明白他的状况，没有搭理他。 “你们把亚瑟的父亲和周无的父亲埋在哪里了？”陆纪尧听到周无对亚瑟的嘲讽，想到了他父亲的尸骨应该另外收敛，就向克里斯提问道。 克里斯觉得这消息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明白华夏人对死者遗骸的重视，稍微查询了一下，就把坐标告诉了陆纪尧。 这也是为了把亚瑟的事，影响降至最低，卖个好给陆纪尧他们。 “谢谢你，克里斯，能够把这个消息慷慨地分享给我们，我很感激。”林语林出声道，她决定投桃报李，也告诉他一个消息。 “作为回报，我想我有必要给你一个提醒。疾控中心将在未来几年变得十分重要。这件事，我们也告诉过艾利克斯，不过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不喜欢米国的政客和异能者，甚至不喜欢米国的食物，但米国的平民，还是挺无辜的。 如果他们不能阻止那飞行器的坠毁，梦中末世还会到来，米国到时候也会像梦中世界里那样一团糟。 当然，资本家们是不太需要担心的，他们有着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卫队，还有最先进的医疗团体，能够在第一时间，小范围内控制住瘟疫一般蔓延的融合细菌感染。 那些贫民窟里的人和普通的米国人却没有办法，只能指望米国的疾控中心介入，把事态控制住。 这是林语林对米国平民心存一分善意，所以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第三〇七章 血腥味 陆纪尧明白了她的担忧，赞同地对克里斯道：“你有必要跟艾利克斯聊一聊。我曾经告诉过他，不久的将来，也就是这几年，会爆发一次全球性的大灾难。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门楚预言会成真吧？！”克里斯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对啊，信不信由你。”陆纪尧也懒得再和克里斯解释一遍已经和亚历山大说过的事。 他客气地准备结束对话：“好了，既然你不想赎回亚瑟，那我们也没什么事了。打扰到你晚餐，真是不好意思。” “哦，纪尧姆，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你们不能安全地回到华夏，我也必须为此负责的。”克里斯表现得比他更客气，官方套话张口就来。 “那么，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享受接下去的旅行。有任何问题，请不要犹豫，联系我。我随时会为你们排忧解难。” “你真是太热情了！那么，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陆纪尧又等克里斯说完祝福语，才挂断了电话。 “周无，亚瑟就交给你了。这是孙永宁提供的米国境内第二大的西方树叶生产商头目的地址。”陆纪尧在酒店便签纸上写下了克里斯最大的生意上的竞争对手的地址，递给周无。 “好的，我这就去处理。”周无也不废话，重新捆绑了亚瑟，就准备带着他去那个地址。 周定提出要和周无一起去，到时候由他出面，用一个假身份去和他们交涉，比较保险。 “亚瑟的情况，我也会告诉那个头目的。” “好，都交给你们了。”林语林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西方树叶主要的两大生产销售商就是普通人的这个头目，和异能者的克里斯。 他们两的矛盾，是因为地盘的划分。 克里斯想要占领几个异能者聚居城市的市场，这些城市人口众多，消费能力极强。 不仅是米国境内的，他还想要掌控海外市场。 这就让那头目十分不满了，他认为，异能者就管异能者的市场，普通人当然是由他来管。 可这样的话，异能者数量有限，并不能创造多少利润，克里斯自然不会同意。 所以双方借着各种由头，冲突不断，只是克里斯手下有亚瑟这种异能者，那头目却没有。 这个头目手下有好几个得力助手，都被亚瑟暗杀了。 可以这么说，亚瑟被交给这个头目，基本上就等于判了死刑。 本来走法律途径也可以，但是，需要的时间太久了，太过耗时，反而容易出意外。 谁知道亚瑟本身有没有什么追随者，或者研究所那边会不会反应过来反而要保护下亚瑟，拿他做研究呢？ 而且，认真说来，他们还真的拿不出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亚瑟杀害了包括秦泽林在内的那些普通人。 “郑宁宁，你和林简也暗中跟着吧，我总觉得这事不会那么顺利。”林语林等到周定走后，才跟郑宁宁两人说道。 她俩对视一眼，又去征求陆纪尧的意见。 陆纪尧的意见就是林语林说的都对，照做。 林语林嗔怪地看了陆纪尧一眼，再次嘱咐道：“你们要是觉得搞不定，就立刻通知我们，以你们的安全为重。” 郑宁宁和林简点了点头，并不觉得送个人去普通人家里会有多大的难度，即使那个人是西方树叶的生产销售商。 房间里只剩下了陆纪尧和林语林。 “这个房间不能睡了，换一个吧！”林语林皱眉道，亚瑟刚才在这房里吸食了西方树叶，那味道还没散去，让人有不太好的联想。 “好。”陆纪尧暗搓搓地拿出手机，给赵垣发了个指示。 等他们下楼去前台要求换房间的时候，这个酒店在这旅游淡季竟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那算了吧，我不换了。没关系。”陆纪尧对一直说着抱歉的前台微笑说道。 转过头，他不掩饰自己的期待，看着林语林道：“怎么办？要去掉那个味道，估计今天是很难了。要不，我还是忍一忍吧！” 林语林叹了口气，道：“那……我房间里还有一张床，给你睡吧！” 说完，自己的脸上却先飞起了红云，视线慌乱地追逐着空中并不存在的蚊子，怎么也不敢与他的交汇。 陆纪尧心里得意一笑，赵垣真能干，这么快就把房间全订走了。 他拉起林语林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道：“谢谢你，语林。我保证，一定乖乖睡觉。” 之后，两人一起去了金山最好的一家餐厅，吃了华而不实的一餐，庆祝一下多日来压在心上的事终于解决，他们甚至还开了一瓶红酒。 等他们回到酒店，经过林简的房门时，林语林却敏感地闻到了血腥味。 两人对视一眼，这是，受伤了？ 林语林去敲了门，门很快开了，血腥味更重了，果然是有人受伤。 “谁受伤了？”进门后，林语林就开口问道。 “是周无。”林简指指躺在床上的周无道。 抬眼看去，周无的大腿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他的大腿中枪了，好在没有击中要紧的血管，只是擦过了骨头导致了骨裂，连个弹片都没留下。 饶是如此，他的腿上也多了一个永久性的空腔，出了不少血。 加上这包扎的手法，明显已经去过医院，缝过几针了，看他这固定方式，骨折不太严重的样子。 “没事，小伤。”周无说完就“嘶——”地抽气，嘴上还道：“周定，你别掐我了！” 周定正狠狠地掐在周无另一条完好的腿上，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林语林看了看，那伤口的纱布都被洇湿了，还有些出血，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虽然是被枪击中，但因为是贯穿伤，等他回到华夏，让治疗系异能者好好给他做几次精细的修补治疗，也能恢复个八成。 “不知道是谁，把亚瑟是隐身异能者的事告诉了那个头目，然后他在他院子里，他房间外十几米处，都安设了红外线的防盗装置。” “呵！那头目可真有钱，用的都是真枪实弹，直接就发动了。也没给人反应时间，我这才受伤的。”周无不待周定解释完，就给自己辩解道。 第三〇八章 得意忘形 “你们不会直接把亚瑟往院子里一扔，然后回来吗？”陆纪尧闻言，觉得再怎么也不至于自己受伤吧？！ 把亚瑟一扔，就算他被枪打成筛子，他们也是安全的，至于亚瑟的状况，弄张小纸条说明一下就成了。 “这不是为了确保亚瑟被处置嘛！”周无干笑道。 “也幸好有郑宁宁和林简，她们几下把那些装置破坏了，我们才能回来。”周定补充说明，当时两人要是反应慢一点，就和那亚瑟似的，被打成筛子了。 “以后可不能这么莽了，周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林语林听着，对周无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周无这明显就是得意忘形了。 “是，我最近有些忘形了，我检讨。这社会给我的一记毒打，我算是记住了。”也许是心中一直惦念的父亲有下落了，周无的反常正是因为高兴。 知道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抛弃母亲，再上升些高度，甚至还是为了华夏，大义灭亲，他心里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他的父亲突然失踪，去向不明后，那些邻里乡亲的闲言碎语有多么难听。 就算他对自己的父亲有信心，有时候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也难免会怀疑一下。 “只是我这腿上的伤，恐怕要拖累你们的行程了……”腿上的疼痛唤回他的思绪，他有些抱歉地看着林语林说道。 这种伤，需要有人专门照顾他，必然会给林语林他们造成拖累，周无发热的头脑这才有些冷静下来。 “算了，没关系，你好好养伤。”林语林说道。 “要不然，你们先回华夏吧，我和语林两个人应该应付得来。”陆纪尧想了想，说道。 他这并不是随便说的，而是经过了一番考量。 本来他们此次来米国，首要目标是探查一下新乡和金山的异能者觉醒概率数据异常的事；其次，就是抓住当年杀害林语林未遂的凶手；再就是去凯克奇族群隐居可能性最高的地方看看。 目前，他们一路还算顺利，甚至还额外地摸清了米国青年一代异能者的大致水平。 新乡的各方势力还在混乱中，这次的权力角逐绝不会轻易平息。 华夏、苏国和浪国等大国不用说，肯定不会同意让米国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势力重组，反而会给他们添点麻烦。 米国邻国的墨国和加国，难免不会在混乱中牟利。 米国的管理中心和研究所还有很长时间的拉锯，加上新乡将会出现的下一批“拉斐尔受害者”，米国人应该没心思过多地关注他们。 而陆纪尧已经拜托威廉姆·克鲁兹将亚瑟刺杀他们被反杀的消息放出去了。 亚瑟此次行动的碰壁，更是对新乡那些有不良想法的人的警告。 他们此行只剩下最后一个目的，就是去花屿寻找凯克奇族，顺便和门楚大师交流一下。 陆纪尧有信心在接下去的时间保证林语林的安全。 而且，更主要的是，他渐渐觉得，这几个手下有点烦人，四个大灯泡，碍手碍脚的。 每次他想和林语林亲近一下，四双单身狗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搞得自己和林语林跟爱情电影里的男女演员似的。 “我可以先回华夏，周定还是留下吧！”周无反对道，在异国他乡，当然是多一分力量，多一分稳妥。 郑宁宁也不同意，“花屿的异能者情况不明，资料上都甚少提及，你们两个人不安全。” 林简也不赞同地看着两人。 “纪尧哥，周定照顾周无，让他俩回去就好了。宁宁和林简，多一个人，多一分力，留下也没关系呀。”林语林觉得人虽然多了些，但不妨碍什么，而且有人帮忙做事，他俩也轻松。 陆纪尧听到林语林的反对，有些着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陆纪舜。 他灵机一动，说道：“我是想试探一下陆家附属势力的人。” 他接着解释道：“先让周定陪周无回华夏养伤。然后林简你把郑宁宁押送回去，就说她犯了错误，泄露了我和语林的行踪，导致我们失踪了，凶多吉少。怎么样？” 郑宁宁在华夏特殊人才中心的部长看来，是任家的人，而陆家又因为陆纪舜的出现，底下的人有些蠢蠢欲动。 他就想着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各方反应，只是郑宁宁可能需要背负些污名。 “你愿意吗？这对你不太好，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理解的。这不是命令。”陆纪尧征询郑宁宁的意见。 “我可以的。”郑宁宁没考虑多久，就应下了。 她和郑安安从小一起对比着长大，其实关系很好。 所以她早就知道，任家和陆家的对立，只是放在明面上给那位部长看的。 按照陆纪尧的计划，她在那位部长的关照下，不会受到什么严刑拷问之类的，只是陆家那边有些人的话不太好听罢了。 正是坚定地站在陆纪尧这边的人，才会对她恨之入骨，继而想办法寻找陆纪尧。 而那些嘴上谴责她，转头又跟陆纪舜示好的，就是靠不住的人了。 既然能够在陆纪尧处境不明时就开始为自己寻找下一个靠山，以后陆纪舜有个什么事，也难保他们不会有这种想法。 这是个不错的筛选方法，简单又有效。 唯一缺点，可能就是陆纪尧他们会危险一些，那些转而投向陆纪舜的人，说不定也会派些人来“断绝后患”。 林简年纪稍长，有些狐疑地看了陆纪尧好一会儿，她总觉得陆纪尧这样安排是别有用心。 但她最终却又没说什么，应下了“押送郑宁宁”的事。 谁让陆纪尧才是她的真正老板呢？反正早已宣布过，他们年底要订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看出了林语林对陆纪尧的重要性，所以她并没有十分担心。 而且林语林可是岑松的女儿，又是隐族后裔，要说没点什么秘密手段，她是不会相信的。 “这样安排也好。”林语林没有多想，他们马上要去花屿找门楚大师，这样的安排确实也不错。 第三〇九章 把手放开 既然两个老板都这么说了，四人也不再劝说，只是要求隔段时间给个消息，免得弄假成真，真的把他们弄失踪了。 这个要求，陆纪尧当然不会反对。 这么商定之后，陆纪尧就通知了赵垣一声，让他帮忙处理机票和后续的事，他则拉着林语林休息去了。 他计划早点把米国的事处理完，他已经等不及年底的订婚，他想在生日的时候就送给自己一个礼物。 这几天，他已经感觉到，林语林对他的态度在转变，在新乡的时候，她似乎就愿意和他再进一步了。 他几乎等不及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不行。 在这之前，他还得想个法子，解决自己身上的另一个人——陆二，否则，就算林语林不那么排斥和他进入围城，他都要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了。 或许这次见到门楚大师，能够有办法解决他身上的隐患。 毕竟，把他比喻成黑暗之子，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他才对吧！ 这么想着，他的手心里竟然微微地出了汗，有点心虚，又有点激动。 再等等，要用最好的状态，在最契合的时候，做最有意义的事，陆纪尧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这一夜，又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第二日退房的时候，周无的床单上血迹斑斑的，酒店前台看向周定的眼神有些异样。 出了酒店，林语林忍不住笑了一阵。 周定一脸淡定，叫了车，六人一起去了金山国际机场。 周无和周定搭乘下午回华夏的航班，而林简和郑宁宁，则跟着陆纪尧，四人一起前往花屿。 陆纪尧原本提出的计划是，前几日，他们会一起活动，等到找到门楚大师，进入凯克奇族居住地之前，再让林简和郑宁宁回华夏。 好在孙永宁提供的根据IP推断的地址非常准确，他们没过几天就找到了门楚大师的住处，并确认她确实在家。 随后，陆纪尧让郑宁宁两人自行回华夏，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行事。 为了让“背叛”的戏码更真实，郑宁宁还让林简给她弄了一些雷系异能造成的灼伤，然后主动服下了少量净化剂。 郑宁宁的牺牲并不是白费的，林语林私下跟陆纪尧商量，要给她一些补偿，那补偿，自然就是能量珠。 等她俩走后，陆纪尧就准备和林语林一起去拜访门楚大师。 这是他们到达米国后的第二十天，次日是11月7日，恰好是陆纪尧的生日。 原本早就承诺了要送他礼物，却因为陆纪尧黏得很紧，没有什么机会做准备，更不用说惊喜了。 林语林一时没有什么主意，只想着赶紧见完门楚大师，再和季歌取取经。 两人一起来到一个海边别墅，门楚大师就住在这里。 其实这里是米国东南部一个半岛，由于气候温暖湿润，四季从来不缺鲜花，由此得名花屿。 它有着碧绿的海水和红树林，当然，花屿的柑橘田和绿色沼泽荒野保护区也是十分出名的景点。 只是两人都无心欣赏这里的风景，只想赶紧见到神秘的里戈韦塔·门楚。 按下门铃后不久，他们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穿着一件略显繁复的裙子，上面是凯克奇族特有的纹饰。 “尊贵的‘火种’阁下，请进来吧！”那老太太将别墅的铁门打开，迎接林语林。 陆纪尧正要和她一起进去，却被拦下：“黑暗之子，门楚大人不想见你。” 林语林“噗嗤”一声笑出来，“黑暗之子”什么的，听上去真的非常中二。 “他是我男朋友，我们想一起去见门楚大师。”林语林收了笑，轻咳一声，对那老太太道。 这个老太太却一本正经地拦着陆纪尧，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显然“尊贵的火种”和门楚大师的命令比起来，并不尊贵。 她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随后又退到了一遍，做出一个手势道：“门楚大人让你们一起进去。” 林语林明白，应该是门楚大师说了什么。 凯克奇族大多是五感强化系的异能者，眼前这个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比她这个年轻人耳聪目明，是非常正常的事。 对，非常正常，林语林看着那老太太几乎全白的银发，对自己说道。 陆纪尧的手拉了上去，他担心自己会因为什么黑暗之子的身份，等会儿又被支开，决定好好地和林语林当个连体婴儿。 时年五十岁，眼睛却几乎看不清东西了的里戈韦塔·门楚，看到的，就是这样手拉着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她的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仅能感觉到光线的明暗，却准确又牢牢地盯在了他们相牵的手上。 “里戈韦塔·门楚大师，我是来自华夏隐族的林语林，您可以称呼我林。这是我的男朋友，您可以称呼他为纪尧姆。”林语林先向她介绍了自己和陆纪尧。 “把手放开。”里戈韦塔说道，声音却是非常稚嫩的童音，让无端想到那个著名的恐怖玩偶，更觉得诡异。 林语林下意识地要抽出自己的手来，却被陆纪尧抓得很紧。 “不放。”陆纪尧甚至嘴上也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门楚向来受人尊敬，也是凯克奇族中类似祭司的人物，她的生命中，几乎不存在违抗她的人。 这要剔除那些将枪口对准了她的族人的米国佬。 不过，在认识到她的能力之后，那些米国佬就开始反过来请求她为米国做出预言。 虽然她说什么都会被认真对待，还没有遇到过违抗者，但实际上，门楚是个十分好脾气的人。 “把手放开，过来让我看看。”门楚又说了一遍。 陆纪尧下意识地想要反对，被林语林掐了一下胳膊，“门楚大师或许只是想通过你看看别的什么。” 也对，他差点忘记了，来见门楚大师本来也是想问问看，自己身上的麻烦该怎么解决的。 只是在门口的时候被阻拦了一下，进门时才误会是要他和林语林分开。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林语林，走到门楚大师面前站定，“我站在这里，可以吗？” 第三一〇章 关键人物 “再近一些。”门楚大师说道，她皱着眉，似乎十分不解。 陆纪尧又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门楚大师面前一米处。 “为什么？你好像是黑暗之子，又好像不是……”门楚大师越发不解。 她双手合十，喃喃念了几句韵律奇特的听不懂的话，合上了双眼，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随后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不！为什么我看不到了！”门楚大师的眼睛与一般人不同，是重瞳。 她家世代都是重瞳，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因此被凯克奇族奉为祭司。 但此时，她的重瞳却渐渐合二为一，只剩下一个如正常人一般的瞳仁。 她看着眼前俊朗的华夏男子，知道自己恢复了视力，同时，却失去了预知能力。 门楚大师脸上的表情过于惊愕，一时惊动了原本守在门口负责她日常起居的老奶奶。 “您还好吗？”老奶奶疾步走进来，把陆纪尧与门楚大师隔开后，问道。 “我没事，”门楚大师说着，眼里流下泪来，“我终于看清你了，胡安娜。” “您能看清了？！”那名叫胡安娜的老奶奶惊讶极了，转瞬脸上又浮起深深的担忧。 “关于我自己的预言，应验了。”门楚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陆纪尧的时候，却是十足十的疑惑。 “可是，黑暗之子这个时候，应该不在米国。” “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林语林打断门楚的自言自语，她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哦，对不起，林。我无意忽视你。”门楚大师转眼看到了林语林，忙出声道歉。 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吩咐自己年迈的侍从道：“胡安娜，请帮我把我的书拿来。” 胡安娜什么都没说，就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那书被放在门楚大师的书房。 “好了，林和纪尧姆，你们坐下，我来解释一下。”里戈韦塔重瞳消失后，眼里恢复了些许神采。 或许是做过很久的心理准备，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恢复视力的事。 林语林拉着陆纪尧在一旁坐下，桌子上燃着特制的熏香，让人感到平和。 “我曾经为自己预言过，如果你们看过我的《门楚预言》，应该也会知道，我将于2123年春天之前死亡。”里戈韦塔的一生，预言过无数的事，包括自己的事。 林语林想要抬一下杠，这个关于自己死期的预言，很难证实不是人为地达成预言结果。 “请容许我反驳一下，”她说道，“我也可以决定我自己的死亡日期，所以您这个预言，不能叫预言，只能叫预告。” “不，我尊贵的火种，我曾经预言自己在今年秋天恢复视力，并且丧失预言能力。而今天，这个预言应验了。”里戈韦塔不以为忤，她对林语林有足够的耐心。 “好吧，那么纪尧姆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你刚才说什么黑暗之子，能不能解释一下？”林语林继续问道。 里戈韦塔仔细地看了看林语林，似乎要把她深深地记在脑海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您慢慢说。”林语林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好像是孙女儿要听奶奶说故事一样。 正在此时，胡安娜已经将那本书拿过来了，她一手托着书，另一手托着一个托盘，其上是凯克奇族特产的花茶和点心。 里戈韦塔让他们自行享用品尝，自己则翻开那本厚厚的书，开始说起关于异能者起源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说不清有多久。华夏大陆、欧罗大陆、米洲大陆，这三片土地本来没有什么人类……” 这个星球上的黑洲，本来已经发展出了一个人种，后人称之为智人，但在里戈韦塔口中，这些智人只是一部分人类的起源。 另一部分则不是地球本土的，而是来自于外星。 这部分外来的人形生物，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渐渐地与本土的智人结合，相融，发展出了后来的人类。 也就是说，人类基本上都是“混种”，并不是纯粹的自然发展的结果。 “可是一开始是没有异能者的啊！”林语林觉得这解释有些奇怪，按照隐族的札记来看，异能者是华夏人进入了雅梧山之后突然爆发觉醒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异能者的源起，是因为那些新人类，回到了方舟上，触发了方舟的返程人员保护程式。” “没明白，请您详细说说，这个方舟就是预言中的诺亚方舟吗？”林语林似乎领悟了预言的一些内容该如何解读。 “是的，我那样称呼，只是为了让这些人都能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里戈韦塔脾气很好地回答道。 不难看出，隐族记录的异能者源起于他们进入雅梧山之后的新一代。 而在里戈韦塔的口中，凯克奇族也是自从他们回到原来的聚居地——漂流岛之后，第二代才开始大量觉醒的，当然，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这样看来，欧罗大陆上的罗德家族也是回到卑斯山才自成一族，觉醒异能的。 “那么，之前凯克奇族差一点遭遇灭族，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大量地居住在米洲大陆，而不是在漂流岛上呢？”林语林好奇道。 像隐族和罗德家族，都是通过少数族人在外经营，与聚居地内族人共同维护和发展的。 “这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一个变故。”里戈韦塔摇了摇头，无奈叹气道：“那些米洲入侵者，带来了疾病、灾难和死亡，还把我们的文化、种族摧毁，扭曲我们的医疗和能力。” “我们在米洲大陆生活得非常幸福，一开始并没有想过、也并不知道要去那里。是一个先知，将快要被屠杀殆尽的我们带进漂流岛。” “先知？”林语林疑惑地反问，不待对方回答，陆纪尧拉拉她，轻声说道：“祖师。” 她恍然大悟，这可能是同一个人，把隐族和凯克奇族都引导向了那些神奇的地方。 罗德家族那边还不能确认，但这种可能性也很高。 所以这一切都有一个关键人物在引导？ 第三一一章 隐居之地 里戈韦塔认同地点点头，虽然她不清楚陆纪尧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到了，和她说的“先知”是同样的角色。 “我刚才说了，异能者的出现，是因为触发了返程人员保护程式。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返程人员。” “而方舟，就是我们的隐居之地？隐居之地到底有多少个？”林语林觉得这事，可能和她原先猜测的不大一样。 她原本以为，只是其中一个隐居之地化作飞行器坠毁在北极，但如果有好几个的话，会不会是组合型的飞行器？ 就像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五个人共同对抗邪恶势力，他们可以分开各自对抗，也可以组合成更加强大的战斗形态。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根据我这么多年来的预言来看，方舟坠毁那段时间，只涉及到了欧罗大陆、华夏大陆和米洲大陆。所以我认为应该是有三个隐居之地。”里戈韦塔不是非常确定地说道。 “那么，坠毁的方舟，是哪一个隐居之地？”林语林还抱着一丝希望，不要是雅梧山就好。 “我的预言没有告诉我这些，但我看到了方舟坠毁后，地球上发生了很多灾难，整个星球的似乎距离太阳近了一些。” 茫茫宇宙，目前人类只能确定太阳系内，唯有地球能够有生命出现、演变、进化，这需要各种巧合，改变了地球和太阳的距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难以想象。 或许几十亿年过去，人类会重新出现，但，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就是可能灭绝种族的灾难。 “旅程将要终结，火种已经出现。”里戈韦塔又把这句《门楚预言》封面上的话说了一遍。 随后，她紧紧地盯着林语林，认真道：“林，你就是火种。在你靠近这个屋子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温度和光芒。” “火种？有什么用呢？！地球人都要亡了……”林语林忍不住焦躁起来。 怎么办？还有两年，该怎么办？ 跟着亲友一起遭受灾难吗？ “火种，就是希望！方舟需要你，林！”里戈韦塔也有些激动地拉住林语林的手，说道，“只要有了火种，方舟就不一定会坠毁！” “你别想，她是不可能去当什么火种的。”陆纪尧毫不顾惜对方是个年长的老妇人，一把将林语林的手夺到自己手中。 眼见着两人怒目而视，就要打起来的样子，转移了林语林的注意力，她倒是不再焦躁了。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她看着陆纪尧抓着自己的修长的手，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如果自己去当了那劳什子火种，跟着方舟一起坠毁了怎么办？陆纪尧会疯的吧？ 陆二就是前车之鉴。 “在华夏隐族，大家都称呼我和我的家人为火种，这可能和我异能有关。” 林语林方才焦躁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微笑着解释道。 火种这称呼，也不是很稀奇吧！ 她更关心的是“黑暗之子”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要再调查一番再做决定。那么，您能否告诉我，纪尧姆为什么是黑暗之子？这和他的异能有关吗？”她向门楚大师询问道。 见林语林似乎真的打算好好考虑一番的样子，里戈韦塔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没有告诉林语林的是，方舟坠毁后，凯克奇人无法适应环境剧变，灭族了。 虽然火种上了方舟之后，她看到“五色家族遗忘了自己的使命”，坠毁的几率还是很大，只是她现在失去了预言能力，不能确定了。 但即使不坠毁，她也不会再回到地球了，方舟会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陆纪尧反应这么大，吓了里戈韦塔一跳，毕竟是黑暗之子，破坏力十分惊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想的事…… 想起之前预言时看到的黑暗吞噬火种后的景象，她打了个哆嗦。 “是的，他会吞噬火种，甚至，还会吞噬自己，毁灭这个世界。他应该是全然的黑，冰冷黑暗又静谧。”意识到林语林在询问黑暗之子的事，里戈韦塔皱着眉，将原本的关于黑暗之子的定义说给他们听。 “可是……”她有些犹疑，有些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陆纪尧身上竟然是灰色，并不是黑色。 不够黑啊，还能叫做黑暗之子吗？ “纪尧姆，好像不是黑暗之子。”里戈韦塔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之前的预言都应验了，不该有错才对。” 你的预言都过时了，有他保护林语林，不准确率恐怕会大幅提升，陆纪尧心道。 他可不打算吞噬火种，就算要吞噬，也肯定不是里戈韦塔想的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这么想着，他有些脸红地看了林语林一眼。 林语林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跳，她怀疑陆纪尧在勾引自己，还是当着门楚大师的面。 里戈韦塔这时也看明白了他俩的关系，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惊讶道：“你们……是一对？” “是啊，我跟您介绍的时候就说过了，您没注意听吗？”林语林大方地点头道。 “这不对！他应该把你当成妹妹，几年后会杀了你！不对不对，这样说来，现在你们也不该认识！天呐……”里戈韦塔有些混乱了，她的预言明明验证了好多条，照理说，接下去的预言准确度也很高。 原本，她以为火种的提前出现，是上天的提示，让她努力改变凯克奇族群的结果的。 可为什么，现在黑暗之子会和火种相爱？ “纪尧姆有弟弟吗？”里戈韦塔不死心地问道。 如果预言可靠，陆纪尧应该有个弟弟，会自然觉醒吞噬异能。 “有啊，而且已经觉醒了吞噬异能。”林语林一时摸不准这位大师的想法，怎么突然聊到了陆纪尧的弟弟身上。 “是了是了，”里戈韦塔正要松口气，却听到那孩子已经觉醒了吞噬异能，顿时惊得倒吸了口气，“你说什么？！”。 林语林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陆纪尧倒是猜到她这样一惊一乍的原因，应该是不能接受自己的预言完全失去参考价值了吧！ 第三一二章 丧失理智 里戈韦塔的表情很有意思，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她刚刚恢复了正常的眼睛，又微微地睁大了些。 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许久，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您怎么了？”林语林关心道，毕竟她是对另一个世界将要发生的事最为了解的人。 见里戈韦塔迟迟不答，陆纪尧说道：“她也许是太惊讶了吧！发现事实和自己的预言有许多小出入。这对于一个完全知道了未来的胸有成竹的人来说，可以算是到手的攻略全都作了废一样。”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该如何把自己身上的陆二剥离开。 “门楚大师，回神了。”开口唤回里戈韦塔的心神，“你的预言都应验了。” “……你说什么？”里戈韦塔从震惊中缓过来，将信将疑道：“可是你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这样的，你刚才看到的我，身上是不是灰色的？不是纯黑也不是纯白。这就是你预言被证实的证据。”陆纪尧解释道。 里戈韦塔被他这话弄得更加云里雾里的，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陆纪尧为了解决自己身上的隐患，耐着性子将另一个世界的陆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确实和里戈韦塔的预言书里写的差不多，甚至完全吻合。 “我身上有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之子的灵魂，所以不黑不白也很正常。并不是您的预言有问题。”陆纪尧总结陈词道。 “你是说，我预言的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里戈韦塔似乎松了口气，却又紧张起来，“可是那方舟的事，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那方舟爆炸、环境剧变后，凯克奇族的灭绝，说不定也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理论：世界有所谓的规则来稳定，而每件不同的决定会造成各种平行世界，但如果决定大幅度偏离普遍应有的世界发展，则会被消灭。” 里戈韦塔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从小到大接触学习的都是凯克奇族的传统文化，甚至连与陆纪尧他们交流的米语，也是成年之后出了漂流岛才学会的。 她没听懂，陆纪尧并不意外，转眼看到林语林也是一脸求知的样子，便决定详细地举个例子解释一下。 “我举个例子吧！假设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米国在驻地部队被攻击时做出各种决定，还是造成了第五帝国灭亡，这便是正常世界发展中必定经历的事情。但如果该平行世界的米国避免了第五帝国的战败，反之第五帝国获得胜利，那么这个世界就会被规则消灭。” 为了让里戈韦塔和林语林都能理解什么叫做“普遍应有的世界发展”，陆纪尧举了一个近百年比较出名的战争来举例子。 米国和第五帝国之战，也被世人称之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实际上则是米国单方面地碾压第五帝国。 因为不论是从科技上，还是从军事上，甚至从双方当下的局势上看，第五帝国唯一可能的结果就是战败。 “也就是说，明显违背逻辑和规则的发展，会摧毁这个世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林语林的理解能力，就显然比凯克奇族的老太太要强得多。 陆纪尧微笑着点点头，又肃容看向里戈韦塔：“所以说，方舟的起飞是必然的。” “还没有见到你之前，方舟的坠毁能否阻止，我并不能确认。遗憾的是，我回想了罗德家族那位继承人的行为处事，以及他们的所有相关信息，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事，能够与使命感扯上关系。”他补充道，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坠毁的可能性极高。 里戈韦塔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猜测：“这次不同，方舟上如果有火种……” 陆纪尧的脸瞬时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连他身旁的林语林都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波动。 上一次这样强烈的波动时，是另一个世界的林语林消散的时候。 “而您，也只知道林是火种，仅此而已。” 陆纪尧轻蔑地笑了一声，“您压根不知道，方舟需要火种做什么用。” 他说得异常肯定，语气中隐含着怒气，他的双眼正聚集起一大片黑暗。 里戈韦塔虽然丧失了能够看到些奇特事物的能力，但她还是感应到了莫名的危险，这和她在预言中所见的黑暗之子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你确实……就是黑暗之子！”里戈韦塔颤抖着音调，伸手去拉林语林，试图让“火种”离她感应到的危险远一些。 林语林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反而抓住陆纪尧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低声用华夏语说道：“纪尧哥，我要和陆二拥抱了。” 果不其然，陆纪尧眼中浓墨一般的黑色逐渐褪去，又恢复了那副不黑不白的，并不是太有压迫感的样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陆纪尧嘀咕一声，他也是被里戈韦塔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气到失控了，林语林却拿这种话来刺激他。 “我警告您，里戈韦塔·门楚。如果你要我的女友，不，我的未婚妻，去当那所谓的火种，整个凯克奇族，都会为此陪葬！”陆纪尧拿出了华夏三大异能者势力继承人的气势，对面前有些惊惧的凯克奇祭司说道。 “您别在意，纪尧姆只是担心我的安全。我认为方舟的坠毁也是不可避免的，虽然我拿不出什么有理的证据，但这是我的直觉。”林语林对里戈韦塔歉意地说道，又为陆纪尧的行为稍作解释。 她脸上似乎一脸抱歉的样子，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这种被霸道总裁丧失理智地关爱的感觉，着实不赖呢！ “你是火种，你的直觉，我会慎重参考。”里戈韦塔顿了顿，又说道：“所以说，刚才确实是‘黑暗之子’出来了？”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纪尧姆身上的黑暗一面和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之子融合了。但他身上还有纯白的一面。”林语林不愿意对方这样说陆纪尧，在她眼里，陆纪尧的黑暗面很少，如果有，那也要怪陆二。 第三一三章 结束拜访 “不知道您能否给出些建议？我身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应该怎样剥离？”陆纪尧又恢复了那副，看上去不知人间疾苦的华夏富家子弟样。 虽然有求于人，但也并没有放低自己的身段。 “你的意思是，你身上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之子的灵魂？”里戈韦塔只觉得今天开了眼界了，遇到的都是闻所未闻的事。 “是的，凯克奇族对于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呢？”林语林急切道。 “我想想……”里戈韦塔陷入沉思，好一会儿，仿佛从记忆中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又在那本书上翻找起来。 那本书被装帧得异常精美，封皮似乎是银制的，刻画着看不懂的图案。 书的边角是金色的，以打薄的黄铜贴上金箔，将那银质的封皮与书封的四周包裹固定。正中间镶嵌了一颗水滴形红宝石，那红有些妖异，如血一般浓厚却又夺目，那宝石的周围还嵌了一圈细碎的水晶。 看着似乎不是近代的东西。 “抱歉，”里戈韦塔放下那本书，“我没有找到这方面的确切信息。但是在我们凯克奇族的文化中，人死之后，需要树立纪念碑，记录他的一生。或许你可以从这点上出发，想一想。” 这不就和华夏的人死后需要树立碑文一样的么？ “凯克奇族的神明，是库库尔神，它掌管着死亡和重生。根据书上说的，只有树立了墓碑，才能被库库尔神所看见和庇佑。”里戈韦塔觉得这个方法值得一试，反正也不费什么劲，即使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有什么讲究吗？比如立碑的流程和条件。”陆纪尧说完，只觉得心头一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在意。 里戈韦塔点点头，道：“确实需要念一段咒语，还要准备一些材料，现在我手头上没有，如果不急的话，你们可以跟着我去漂流岛，岛上有所需的一切。”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了，陆纪尧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那莫名其妙的感觉上去。 “拒绝她。”有个声音在他脑中说道，那是他自己的声音，正是陆二在跟他说话。 陆纪尧怎么可能听他的，正要开口拒绝，脑中一阵钝痛，就这么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林语林在第一时间用能量藤蔓将他拽住，他那漂亮的脸上就要带上淤青和破皮了。 “纪尧哥！”林语林被他吓了一跳，里戈韦塔还在报材料和流程，陆纪尧神思不属了一瞬，随后就向另一边歪倒，她以为是装的，目的是结束这次拜访。 她只好对着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门楚大师道歉：“十分抱歉，门楚大师。我想，纪尧姆需要好好休息一天。我们改天再来拜访您。” “啊……没事。那么，我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再次到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关于火种的事。哪怕是为了那些生命，这样的尝试也是值得的，不是吗？”里戈韦塔趁着陆纪尧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不死心地劝说道。 “我会考虑的，门楚大师。谢谢您，再会了。”林语林在能量藤蔓的帮助下，轻松将陆纪尧扶起，带着他跟里戈韦塔告别。 “愿库库尔神保佑您！”里戈韦塔以凯克奇族最常用的告别语与林语林告别，随后目送她离开。 花屿的风景很美，碧绿的海水轻柔地抚摸过细白沙滩，阳光将这一切照耀得如同油画一般静谧。 空气中沁人的花香，伴随着温柔的海浪声，简直能让人瞬间放松心神入睡。 陆纪尧晕过去后就皱着眉头，看上去并不是单纯的睡着，这时林语林也反应过来了，根本不是装的。 她伸出手去，抚平他的额头，可没一会儿又皱了起来，林语林有些无奈又担心地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招手打车回了住处。 他们和郑宁宁、林简分别后，就没有再回到之前居住的酒店，而是通过楚龙澈这大富豪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华夏裔居民聚居区的一个小套房居住。 既然跟外界表示自己失踪了，那么他们的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位。 他们出门也稍微改变了一下妆容，这是周定教他们的，据称是华夏大陆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必备材料，也就是肤蜡。 总之，他们出门前确认过，自认为变了个人，不知道里戈韦塔是否看出来他们的真实长相。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一对刚刚从华夏移民过来的恩爱的小夫妻。 林语林将陆纪尧轻轻放在床上，第一时间用异能探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给他褪去了脸上的假体，又清洁了脸部和四肢，帮他收拾完之后，还盯着他好看的脸发了一会儿呆。 她用意念指挥着能量藤蔓做这些，一点都不费力，心里不由暗暗感叹，这异能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花屿的阳光很好，林语林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能十分充沛，连凝聚能量珠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大概是陆二捣的鬼，林语林盯着他的脸想道。 但这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只能由陆纪尧自己搞定。 如果他搞不定，被陆二占去了身体，那就想办法给他吃净化珠，把他控制起来，等着陆纪尧夺回主导权的那天。 这么想着，她就放下心来，搬了个椅子，去阳台上晒太阳顺便转化能量去了。 与林语林晒着太阳享受午后时光不同，陆纪尧此时正在和陆二争吵。 “你想赶走我？”陆二的白色魂体又变得浅淡了几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不觉得，你的存在很碍事吗？”陆纪尧说的是碍着他和林语林亲近的事。 “……我这么久没有打扰你，哪里碍事了？平常我都是在沉睡，也就是今天，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这才醒过来看看。” 自从另一个林语林的灵魂完全消散后，陆二确实沉寂了许久，连陆纪尧都差点忘记身上的另一个自己。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你的存在就让我很在意，不敢与语林有更多的亲近。” 第三一四章 预防灾难 陆纪尧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男人，从时间线上看，陆二还比他大好几岁，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这个禽兽！”陆二低声道，可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说陆纪尧。 毕竟他们是关系公开又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发展到这一步，势必会水到渠成地发生一些亲密之事。 换位思考，如果他身上带着陆纪尧的灵魂，他恐怕也会被膈应死。 “你不能答应那个人，而且那个人根本不是里戈韦塔。”陆二没有在那个让他气闷的话题上多做停留，直接说出此次耗费他不少力量也要发起交流的原因。 “什么？”陆纪尧被吓了一跳，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而且我当时进去，看到她确实是重瞳，然后慢慢变成正常的瞳仁的。” “她是里戈韦塔·门楚的继承人，只是以里戈韦塔的名义，在米国生活和活动，也算是里戈韦塔的代言人。”陆二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陆纪尧犹自不信，“你见过里戈韦塔·门楚？” “我没见过里戈韦塔·门楚，事实上，没有人见过她。但我见过她的继承人，就是今天那个跟你们说话的女人，她的真名叫做‘米尔帕·门楚’。”陆二说着，脸上带起了屈辱的神色。 他说起了另一个世界里，林语林死后的事，“我在把清梦者协会的骨干都杀死之后，还把涉及到语林的那些异能者收拾了。后来就没什么目标了，正准备回到我们的隐居地结束我自己的生命，结果就遇到了她。” 听陆二的话，这个叫米尔帕的女人，在他们的隐居地设置了一个巨大的牢笼，或者说，叫结界。 而陆二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也不清楚那个东西的原理，他破坏不了那个结界一样的东西，异能不起作用，总之就被困在了那里，而且日渐虚弱。 他身上的异能在不断地流失，即使用语林留下的能量珠补充，也跟不上那异能流失的速度。 然后，为了防止自己的生命不能自主，他就果断选择了自我吞噬。 “刚才那个女人邀请你们去漂流岛，十分可疑。我担心她破罐子破摔，把你和语林都困在漂流岛。”陆二想起那个奇怪的结界，心有余悸。 “你还知道些什么？”陆纪尧若有所思，看来凯克奇族并不真诚，和他们一样，双方都有所保留。 这次也幸亏陆二及时打断了他，否则他还真的有可能跟那个米尔帕去了漂流岛。 他对自己倒是不太担心，只是害怕林语林被他们抓了会被迫去当那个火种。 看来《门楚预言》上的内容并不全面，他们这样迫切地劝说林语林去当“火种”，可能预言中会涉及凯克奇族的存亡。 那个诡异的结界，不知道作用是什么，但根据陆二的使用体验，大致可以推断，那结界可以让他失去异能。 到时候，他变成了普通人，还要如何保护林语林？ 陆家那边，如果看到他变成普通人，恐怕再忠诚的依附者都没办法劝说自己家人为一个不太相干的人，和整个凯克奇族作对。 隐族那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恐怕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然后才是凯克奇族。 但到时候，林语林作为人质，隐族又岂会轻举妄动？ “真阴险！”陆纪尧说道。 “你要小心那个米尔帕，她之前还答应我，只要告诉他，那些宋家人被关在哪里，她就可以把我放了。”陆二点点头，又说道了那个米尔帕曾经提起的一个交易。 “你说了？” “当然没有！”陆二有些炸毛，烟雾都变大了一圈，只是那颜色更浅了。 “我现在才想明白，她就是冲着语林那种异能来的！语林不在了，她的家人就成了那个人的目标。” “她应该是冲着他们的异能吧！或者就是冲着能量珠来的。”陆纪尧觉得有点意思。 大灾难之后，共生细菌不止是扩散，还在那个突变的环境下发生了异变。 米尔帕可能是觉得，“火种”是希望，也就是说，她认为“火种”能够解决那些凯克奇族人身上异变的共生细菌。 但今天的米尔帕，应该预言到了凯克奇族并没有办法逃过那一劫，难道说，她现在想验证的是，“火种”是预防这场大灾难的关键？ 他解释的平行宇宙普遍应有的世界发展，米尔帕恐怕根本没听进去。 陆二看他一副深思的样子，本想给他留足时间想想怎么回事，但他的魂体越发虚弱，这次之后，也许下一次就苏醒不过来了，只好抓紧时间。 “你不想等我消失的话，也不用听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的话。这次之后，我可能要很久地沉睡，能不能再醒过来都是个问题。”陆二有些伤感地说道，任谁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明天，都会有些伤感的吧！ “你不用驱散我的魂体，我已经要消散了。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给我和那一个语林立个碑？不用写名字，每年来看看我们。”陆二恳切道，他希望能有人记得，唯一有可能的，也就是眼前这另一个自己。 陆纪尧看着才聊了没几句的陆二，颜色又变淡了，心里明白，陆二没说谎，他确实要消失了。 可能是刚才对他本体的那一下攻击，让他遭到了反噬，比起他初次见到陆二时，消散速度明显快了好几倍。 “好，我答应你。”陆纪尧估计了一下消散速度，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无法和陆二这样在梦中面对面地交流了，心里有些轻松又有些空落落的。 “希望你们，能活成我和语林所向往的样子。”陆二落下这一句后，便凝聚成一个小白点，没入了陆纪尧的魂体。 陆纪尧在魂体相融的那一刻，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虽然他确实很希望对方消失，但等到他消失了，却还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被收拾得清清爽爽，抬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正在阳光下，露出大片肌肤，吸收转化着日光。 第三一五章 细菌生长曲线 林语林趴在瑜伽垫子上，下巴靠在叠起的手背上，闭着眼睛假寐中。 她的头发被随意地扎起，鬓角的碎发俏皮地从耳后溜了出来，阳光从后脑照过来，似乎在她头上笼了一层光圈。 乍一看，阳光太强看不真切，晃花了眼睛，陆纪尧的心狠狠一抖，再定睛看去，才发现是真的眼花。 陆纪尧刚松了口气，又不由得皱起了眉。 事实上，穿着比基尼做日光浴是米国花屿的居民们再日常不过的行为，但林语林这样做，就让他十分介意。 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起身过去，“语林。” “纪尧哥，你醒啦？”林语林毫不意外地睁开眼，抬头看他。 “嗯，陆二跟我说了些事，你要现在听，还是等会儿太阳下山了听？”陆纪尧温柔地看着她，目光在她光滑细致的背部流连。 林语林只觉得他的目光比起阳光更加灼热，让她有些脸红，“现在听吧！你先进去，我马上进来了。” 花屿向来都是阳光灿烂，日光浴也不差这一天，林语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陆二所透露的信息。 陆纪尧回转身，去到了杯冷饮，准备浇灭心头的火。 即使时机成熟，也要创造更加自然的亲近机会，他暗暗告诫自己。 林语林在腰上扎了一块沙滩巾，就走了进来，随手拿起陆纪尧身前的冷饮，就大口饮下。 看着她吞咽冷饮滚动着的喉头，陆纪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喝了我的冷饮。”等她喝完，陆纪尧才出声道。 “啊，是吗？”林语林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以为是他专门为她倒的饮料。 陆纪尧让她坐好，又分别倒了一杯冷饮，放在两人面前，便开始讲陆二告诉他的事。 “所以米尔帕的表现很可疑，她的重瞳确实是消失了，但她的预言能力不见得也跟着消失了。”听完陆纪尧的话，林语林说道。 “是啊，所以下次去拜访也要小心了。这一次她们可能准备得不充分，万一下一次直接把我们困在结界，那就糟糕了。”陆纪尧忧心道。 林语林眨眨眼，对他说道：“那就不再去拜访好啦！我们早些回华夏，凯克奇族这么不坦诚，我也不想帮他们了。” 在听说陆二被米尔帕的结界困住，被逼问宋家人在哪里，最后自噬而亡后，林语林原本很淡定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与其和这种不诚信的族群合作，不如先去考察一下罗德家族。 再不行，只要阻止隐族的雅梧山变成方舟的一部分，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她只是心怀族人和祖国，至于别国的事，也要有余力才愿意帮。 比较关键的，反而是针对皮纳特菌的变异抑制剂，也不知道唐杨那边是否需要帮助。 林语林想起此前对于皮纳特菌可能携带的原病毒的猜想，那是因为陆纪尧身上的生命力有一定的偏移改变，似乎也抗拒她的抽取。 以她那准到诡异的直觉来说，说不定陆纪尧身上的皮纳特菌，确实携带了原病毒的RNA。 “不去拜访也好，我马上联系赵垣，准备回华夏。”陆纪尧觉得不再接触米尔帕确实比较安全，也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跟赵垣交代了之后，他抬眼看她，却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生命力不是有变化吗？你身上的细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变化。还有，这种变化，会不会传染。”林语林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试试，能不能传染给自己。 “应该不会吧？我们……之前有亲吻过，你好像没什么变化。”陆纪尧认真道，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随便和林语林接触。 毕竟，在之前的梦境中，他就是作为一个超级传染者，才被研究所和华夏那些争权夺利之人所利用的。 还没想明白，就感到唇上一片温软。 林语林轻轻搂住他，在他耳边说道：“纪尧哥，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细菌生长曲线的知识。” 两人同为理工科，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听懂了林语林言下之意，脸上不禁发热，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脑子里虽然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真正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候，却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能按部就班地把生长曲线慢慢道来。 虽然是林语林提出的探讨，但主要还是陆纪尧在讲述，她则配合着，补充几个关键点。 细菌的生长曲线，可分为四个时期。 先是迟缓期，细菌接种至培养基后，对新环境有一个短暂适应过程。 这段时期，曲线平坦稳定，因为细菌繁殖极少。 林语林眉头微蹙，她显然对这迟缓期有些苦恼。 要知道，每次培养细菌，都会有一个迟缓期，不适应者甚至会因为转种而死亡。 但她很快被第二个阶段夺去了注意力。 这时，生长曲线上，活菌数以未定的几何级数极快地增长，细菌心态和活性都很典型，对外界的环境因素的作用也十分敏感，对于林语林来说，这是研究细菌性状最好的时期。 而抗生素对这个时期的细菌效果，也是最佳的。 这是正是细菌生长的第二个阶段，对数期。 其后，紧接着的，是稳定期。 这期间，菌群总数处于平坦阶段，但繁殖速度渐趋下降，相对细菌死亡数开始逐渐增加，产生的代谢产物变多，外毒素、内毒素、以及芽孢都累积到了顶点。 随着细菌生长即将到达尾声，陆纪尧最终解说到了细菌生长的衰亡期。 这时，随着稳定期的发展，细菌繁殖已经到达顶点开始回落，死亡菌数明显增多。 细菌的生理代谢活动趋于停滞，细菌开始变长肿胀，并产生畸形衰变。 此时的培养基上，再难鉴别活菌和死菌，菌体已经自溶。 掌握细菌生长规律，还能有目的地研究和控制细菌的生长，对人类的未来做出伟大的贡献。 林语林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入地探讨这条曲线，此前在教学视频里学到的，终究是纸上谈兵。 两人这番探讨，收获颇多，果然是实践出真知。 第三一六章 生日快乐 林语林会提出与陆纪尧深入探讨微生物知识，就是因为自己对可能存在的原病毒起了疑。 如果能够传染到自己身上，那么自己能够更好地了解这种原病毒。 其实这样想来，她也有些唐杨身上的那种疯狂的潜质，以身试毒什么的。 她没有把这想法跟陆纪尧说，因为他肯定不会同意的，甚至可能还会和她疏远，保持距离。 她看着陆纪尧的睡颜，心中是满满的幸福感。 回忆这一年来两人的相处，陆纪尧事事为她考虑，能有这样心灵相通的爱人，自己做出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醒了？”陆纪尧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眼里有光和掩饰不住的爱意。 “嗯，明天回华夏吧。”林语林乖乖依偎进他怀里，低声说道。 “你要不要……”陆纪尧皱眉道，他想起前一天的事，似乎开车没系安全带，万一车祸出了人命怎么办？ 可是药物总归有些不好的作用，他有些迟疑。 林语林秒懂，摇摇头，“没事，反正过两个月就年底了。” 年底了，他们会订婚，会领证，什么意外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两个人会一起面对一切，不用那么担心。 两人都没忘记，这一日，是陆纪尧的生日。 陆纪尧自己觉得这一天很有纪念意义。 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第一天，他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在房子里团团转了好几圈，林语林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手边是两颗新鲜的散发着暖意的能量珠。 “我去买点食材，马上回来。”陆纪尧说完就出了门，想来想去，巩固一下对林语林胃口的掌控力，再合适不过。 第二天就要回华夏，他也懒得再修饰自己的样貌。 米尔帕应该不会猜到，他们不准备进行第二次拜访。 等他出了门，林语林也换了衣服溜出去，她还没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给他。 一个小时后，林语林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幸好赶在陆纪尧之前回家，这样一来，惊喜才不会变成惊吓。 没多久，陆纪尧也回来了，听到浴室里的哗哗的水声，确认了人在里面，就去厨房专心准备起饭菜来。 林语林则在水声的掩盖下，正往一个细细的银色小圆环内侧，敲上自己的名字，一边还放着另一枚稍小一些的。 显然，这是一对戒指。 她这一次的澡洗得格外久，等她出来时，陆纪尧早已置备了四菜一汤，还专门买了花屿当地特产的带着花香味的果酒。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完午饭，陆纪尧起身准备收拾碗碟。 “纪尧哥，你愿意帮我实现我的第一百零一个梦想吗？”林语林突然单膝跪地，拉住陆纪尧的手，问道。 太过突然，陆纪尧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实则他内心极其慌乱，这种事，不是应该他来做吗？ 他脑子一抽，很直男地问道：“不是一百个吗？怎么多了一个？” 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直接答应不好吗？为什么要说这个！ 林语林笑着看他，虽然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但更觉得这样紧张的陆纪尧更吸引自己了。 “新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实现我的所有梦想。” 见陆纪尧依然有些呆愣，她补充道：“我的第一百个梦想，和爱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愿意。”陆纪尧仿佛梦中惊醒一般，反客为主，将她从地上拉起，拥入怀中，掩住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感动，而涌上的泪意。 林语林却推开他，又拉过他的手，给他无名指套上了一枚闪着银白光泽的铂金戒指，和她手上那一枚正是一对。 “生日快乐！”她笑看着他眼含热泪的样子，低声道。 “这是最好的礼物。”陆纪尧又抱住了她，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渗透肩上的衣服。 本来还以为这辈子不可能遇到一个值得自己求婚的男人了，感觉自己运气还不错。 她笑得有些得意，心道，第三十三号梦想，完成。 陆纪尧环抱着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抬头露出笑意，竟然被抢先了。 曾经的那个空中求婚的念头又在脑中盘旋了一圈，他决定在正式的婚礼前，再求婚一次。 而另一边的米尔帕，正在与漂流岛上的凯克奇族族长联系。 她刚刚跟族长报了一连串的材料，准备在她居住的小院里布置上结界。 交代完这些，才和自己的母亲——上一任的凯克奇族老祭司说话。 “是的，我见到了火种和黑暗之子。”米尔帕话语中的恭敬并不多。 里戈韦塔生病很久了，真正把祭司之职交给她，也已经有五六年了。 所以亚历山大才说里戈韦塔是米国政府部门和异能者的朋友，因为真正参与这些交流的，始终都是她，米尔帕。 “你不能这么做……任何试图改变宿命之人，会遭受反噬，并迎来更可怕的后果。”真正的里戈韦塔·门楚，强撑着说完这一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一连串的密集又响亮的咳嗽，似乎她下一刻就能把肺咳出来，下一瞬就蒙库库尔神召见一般。 “母亲，时代变了。”米尔帕说道，“您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了凯克奇一族。如果我不这么做，凯克奇族也注定灭亡。那么，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有更糟糕的结局了！” 听她说完这些，里戈韦塔陷入了沉默，许久，她才开口道：“我阻拦不了你。” 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天赋有多好，她也是很清楚的，要让她和自己一样认命，何其艰难！ “但我有条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你要让凯克奇族人离开漂流岛，尽量融入米国社会。” “为什么？！”米尔帕不明白，漂流岛能够成为方舟的一部分，有了火种，他们就能逃脱这个地球的牢笼，回到他们该回去的地方。 “因为……”里戈韦塔粗喘着，她努力呼吸着，仿佛在费力地拉动着破风箱一般，“我出生在这颗美丽的星球上，不是每个族人都和你想的一样。” 她出生在地球，死亡也在地球，这才是她的故乡。 米尔帕似乎被说服了，低低应下，又说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才挂断了通讯。 第三一七章 原噬菌体 米尔帕有些理解自己的母亲，她总是追求最稳妥的方式。 里戈韦塔的这个建议，大概也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那种，有些过时和保守的想法在作祟。 不过这建议也不是完全没用，凯克奇族里，也有些和她不太对付的人。 如果将来他们一同随着方舟离开地球，这些人很可能也会对她不利。 米尔帕决定，把火种和黑暗之子留下之后，再考虑如何安置这些与他意见相左的族人。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准备好结界所需要的材料，等林和纪尧姆下一次的拜访，一定要留下他们！ 她已经从一直照顾她生活起居的胡安娜那里，知道他们两人的下属先回了华夏，并宣称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这真是便宜了她实施计划，米尔帕想着，露出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转身又指挥几个凯克奇族的年轻人帮她做准备。 她并不知道，她等待的林和纪尧姆，要失约了。 就在过完陆纪尧生日后那天，林语林和陆纪尧以另一对华夏裔夫妻的身份回到了华夏。 他们抵达阳城已经是华夏时间的下午了，撤去各种伪装，轻轻松松地去了唐杨的实验室。 唐杨看到他们并不意外，周无周定早几天回来，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们的事。 “挺顺利的？”唐杨透过监视器屏幕，看见实验室外的他俩，直接用联通内外的克风问道。 “还行，只是吉伦哈尔博士和我们碰面之后，遭遇了不知道是袭击还是谋杀，极有可能已经丧生了。不过我们没办法确定。”林语林将吉伦哈尔博士的死讯告知唐杨。 目前只能说，米国将来异能者的掌权者，要换人了。 至于吉伦哈尔博士到底死了没，林语林个人倾向于他没有死。 从她口中再一次得到这个消息，唐杨脸色微变，“难道真的死了？总感觉吉伦哈尔博士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不应该这么简单就被弄死才对。我还以为他对此会有什么计划。” 林语林点点头，道：“其实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但目前这个结局，似乎也不意外。那景观餐厅被直升机撞击后，又有几次爆炸。吉伦哈尔博士是个八十多的非异能者，理论上来说，难逃一死。” “可惜了，没有办法从他那里知道潜伏在华夏的W是谁。”陆纪尧说道。 “不论吉伦哈尔博士生与死，目前最有可能得到W消息的，就是异能者管理中心的克里斯·坎贝尔。”林语林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W总会再次联系米国那边的。 吉伦哈尔博士生，克里斯会想办法从他手中接过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包括W； 吉伦哈尔博士死，那么，异能者研究所可能会和异能者管理中心的地位对调。 到时候W也只能转而找上克里斯，如果他还想利用米国的研究所和异能者的话。 唐杨放下手中的涂片，对他们两人说道：“这个我不懂，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查。我这里发现了个新鲜的事儿，你们肯定感兴趣。” “需要我们进去实验室吗？”林语林猜想，大概是关于之前抽的那两管子血吧！ “不用，你们去会议室等我出来，我拍了照片。等你们回来看，那肯定又要错过那个画面了。”说着，唐杨就走入了另一边的通道，层层脱去防护服，又做了一次清洁，才整理好自己，从实验室里出来。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U盘，以他谨慎的性格，显然是加密过的。 在快速输入了一串长到普通人看一眼绝对记不住的，各种符号混杂的密码后，电脑中出来了几张照片。 唐杨又将电脑接上投影仪，把这几张照片投到了屏幕上。 这是用电子显微镜拍摄的一张照片。 主要图像是花生状的皮纳特菌，在座的三人都曾经看过，只是，唐杨这张照片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林语林指着那颗饱满的花生状细菌凹进去的那一圈问道。 那上面是极细小的蝌蚪状的东西，只是脑袋朝着外边，尾部似乎连接着皮纳特菌，看上去有些像珠帘一样，围在皮纳特菌腰间。 就像是一颗巨大的花生，穿了个夏威夷草裙一般滑稽。 唐杨顶着两个显眼的黑眼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就是我这些天没睡觉得到的成果了。” 他将陆纪尧的几份血样都放在恒温箱中，尝试着分离出他身上特有的吞噬型共生皮纳特菌。 在经历了好几次的失败，得到几管红细胞碎成渣渣的浑浊液体后，他改变了思路。 早先他早已培育了许多林语林提供的无属性的皮纳特菌，这时候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他先给这些培育的皮纳特菌用特殊的染剂上色，然后将它与陆纪尧的血样混合，当然，这步骤中，他极其小心地维持着混合前后的温度。 他必须确保，除了加入皮纳特菌之外，没有其他变量，他还准备用电子显微镜记录下一切可疑的画面。 即使他小心万分，这个过程也失败了好几次，幸好最终还是成功了，得到了现在这几张可以展示给他们看的照片。 “这是正常的无属性皮纳特菌，而这个，应该是一种原噬菌体，它来自陆纪尧的菌株。”唐杨详细地解释道，幸好两人本身就有些基础，很快就理解了。 至于那个无属性皮纳特菌，专门指林语林从传承珠上提取到的皮纳特菌菌株，它独立存在，能被看见，且性质较为稳定。 这一菌种是最适合被拿来研究皮纳特菌的普遍特性的。 “你是说，这个正常的皮纳特菌也被这噬菌体感染攻击了？”林语林不懂就问，是唐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好学生。 “先不要这么快下定论，攻击了的话，它还能这样完好无缺吗？再看看这张照片。”唐杨将投影仪的照片切换成另外一张。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些噬菌体却好像都脱落下来一般，皮纳特菌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我不太明白。”林语林的知识点侧重于细菌方面，对不属于五界的病毒，了解不深。 第三一八章 无法分类 她只知道，病毒是直接从一个细胞体内部开始造成破坏，然后将那个细胞裂解并释放出更多的病毒，循环着感染——转录复制——裂解——扩散感染，直至将能够破坏的细胞都杀死。 而细菌对其他生物的伤害，不仅仅是本身成为病原体，它们还会分泌许多毒素，扩大伤害。 “这是一种原噬菌体，是一种原病毒基因，可以被插入或是聚集在环状病毒DNA染色体中，或是以染色体外的质体形式存在。这是一种潜在的病毒型态，在细菌中病毒以此种形态存在，但不会瓦解细菌细胞。”唐杨解释道。 这些知识，随便查一下就能学到，但他并不介意在这上面多花点功夫解说一下。 “也就是说，皮纳特菌与这种原噬菌体共生了？”林语林不可思议地问道。 异能者与皮纳特菌共生，而皮纳特菌与原噬菌体共生，简直跟苏国的一种民族特色纪念品——套娃一样。 唐杨对林语林的共生一说，表示认同，又补充道：“是的，这种原噬菌体十分霸道，也很敏感。” “为什么这么说？”林语林看看那圆润的皮纳特菌，和之前看过的电子显微镜照片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一般说来，在侦测到宿主细胞的损伤——由UV光或是一些化学物质造成——时，细菌染色体中的原噬菌体便会被激活，而此过程称为原噬菌体诱导。我仅仅是改变了一下温度，稍微上升了一点点，它就变成了这样。” 说着，唐杨又换上了一张新的照片。 这张照片看上去可以说是十分凄惨。 图上只有一小团一小团，十分细小的毛线球一样的噬菌体，还有些饼干碎屑一般的皮纳特菌荚膜碎片，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如果皮纳特菌粉碎成了这样，那么人体内的吞噬细胞就可以将他们完全吞噬并消灭了。 一直淡定的陆纪尧也忍不住出声问道：“皮纳特菌真的变成了这样？” 唐杨继续解释：“升温诱导激活之后，病毒开始复制并开始裂解循环，它霸占了细胞的生殖位。细胞内会富含病毒，直到细胞裂解并将病毒释放。这种噬菌体释放出的算得上是剧毒病毒了。” 噬菌体的这种特性，也经常被当世的人用来靶向对付癌细胞之类的，已经是一种受认可的治疗手段。 林语林听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灾难之后的环境剧变，以及温度升高。 那次融合细菌的扩散和变异，无疑和那升高的温度呈现正相关。 有了这种原噬菌体，是否就可以阻止细菌的变异？至少在细菌变异的第一时间，原噬菌体会将它们变成渣渣，然后人类自身免疫力可以起作用。 她将心里的这个疑问说出来，唐杨看着她，一脸“孺子可教”，甚至有心想让她再回来做研究，说不定还能继续他没能完成的研究，不要去管那些异能者的什么事了。 微生物的世界，才是最美的，不是吗？ 不过想到自己时日无多，恐怕也教不了林语林什么，还是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是的，只要是明显升温导致的皮纳特菌变异，就可以被原噬菌体解决。” 唐杨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似乎不太严谨，补充道：“不过，皮纳特菌和人类的共生原理我还没搞清楚。如果噬菌体杀死皮纳特菌，说不定会让异能也跟着消失。我还要再进一步研究才能回答你。” 唐杨没有说的是，这种噬菌体对于人类本身是否有害，还需要谨慎看待。 林语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死亡相比，失去异能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这也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说不定真的有人愿意抱着异能去死的。 “这种原噬菌体能直接传染吗？”她想到了前几天和陆纪尧的一番交流，如果可以直接传染，她身上的皮纳特菌可能已经携带了这种原病毒基因。 “不知道，不过极有可能。能够与神秘的皮纳特菌共生潜伏的原噬菌体，拥有什么其他的特别属性，我都不会特别意外的。”唐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其他的原噬菌体并不能突破人体的限制感染其他人。 陆纪尧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脸色已经称得上是难看了，他显然想到了那天的交流。 林语林知道他生气了，忙跟着起身，随手在他背上顺毛撸了两下。 现在要紧的，是确认自己身上也已经有原噬菌体潜伏，因此，她要求唐杨也用这种方法验一下自己的血。 “我和纪尧哥朝夕相处的，说不定也感染了，您帮我验一下吧！” 而陆纪尧被她这么一顺毛，心里转过的许多“教训女友”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 她应该是太喜欢自己，真的情不自禁，才会忽略这些风险的吧？ 她都不在意，自己也应该勇敢一些。 说不定这噬菌体没有解决办法，那感染也是迟早的事，总不可能一辈子柏拉图吧？ 这么想着，陆纪尧脸色好转了不少，显然已经把自己哄好了，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似水起来。 唐杨不明白陆纪尧为什么刚刚一直板着脸，转瞬又晴转多云。 转眼又瞄到了两人手上的那一对朴素的铂金戒指，只觉得今天撑得慌，可以省下一顿晚饭了。 他不去管那个和自己的女神性格相差甚远的男人，亲自动手给林语林抽了血，准备接下来就抓紧时间去验一下。 不过在这之前，他另外还有些小成果要告诉林语林。 在过去这段时间的动物实验中，他发现皮纳特菌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物质。 这些物质会聚集在动物的颞颥孔处，腐蚀颞颥孔，随后，这些动物行为就开始失常了。 他理解为皮纳特菌只能在人类，这种本身只有一对颞颥孔的灵长类身上，才能体现出这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并有几率激发异能。 同样的细菌，到了动物身上，它们只会遭受致命的伤害。 他翻遍了能找到的资料，甚至让自己的两个大个子助手也帮他翻资料，却无法把这种细菌做一个分类。 第三一九章 科学发展观 唐杨心里冒出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这皮纳特菌，真的是地球的产物吗？ 因为这个细菌样本是林语林提供的，他也只能问她。 “语林，这种细菌，依你看，是地球本土的吗？”唐杨看着照片上胖乎乎的皮纳特菌，有些出神：“我总觉得，这东西的存在不合理。” “其实我也不知道。”林语林无奈地摊了摊手，去了米国一趟，她的肢体动作也受到米国人的影响，变多了不少。 “不过，我觉得确实有可能不是本土的。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从隐族的雅梧山开始讲起了……”林语林把关于几个神秘族群隐居地可能是生态瓶的猜想，全部告诉了唐杨。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唐杨就是一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人，在枯燥的研究中，也保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或许他能提供些什么新点子。 唐杨乍一听这些，是惊大于喜，他想起自己的弟弟，还在雅梧山里，而林语林的意思，似乎会有个大灾难发生。 “大灾难是什么灾难？你怎么知道呢？那些神神叨叨的大师说的吗？”唐杨十分不认可地看着她，似乎在奇怪，她什么时候不相信科学发展观了。 林语林搔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瞎猜的。” “米洲大陆凯克奇族的预言师说，这片大陆会缺一角，那片大陆又缺一块；当然，我也做了个梦，梦见了这场大灾难；加上纪尧哥知道的一些预示性的信息。” 见唐杨没有反对她关于大灾难信息来源的事，林语林继续道：“大概两年后吧，雅梧山、卑斯山、漂流岛，可能会合而为一，变成一个巨大的飞行器，坠毁在北极。” “为什么会坠毁呢？”唐杨忍不住问道，猛然发现自己关注点好像不太对，“坠毁，然后呢？大灾难就是坠毁可能导致的三个神秘族群隐居地的消失吗？” 林语林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三个隐居地的消失，那这件事反而简单许多。 “不仅如此，还有气候环境的剧变，海平面的上升，整个地球都要受到影响。” “现在华夏、米国，还有几个大国，应该有能力保护大部分民众吧？地球受到影响是必然的，但不至于到‘大灾难’。”唐杨觉得，依照目前的科技发展，只是一些环境问题，应该可以有个安稳的过渡。 大灾难什么的，实在是骇人听闻，也太夸大了些。 “不止是气候和环境的剧变。你忘了吗，还有皮纳特菌。在我梦中，这种细菌大肆扩散，然后又发生了变异。普通人部分觉醒，连异能者都被再度感染甚至死亡，地球的人口都减半了。” 林语林不介意说得再详细一些，这样也好让唐杨知道，自己的研究，能够造福多少人。 “所以你以前会提出，开发一种药剂，可以像疫苗一样。一旦这种细菌发生变异，就自动启动免疫或者类似的机制，消灭它们。” 唐杨重复了一遍“平衡”归顺于林语林那天，她说过的话。 似乎第一天认识林语林似的，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心里不由得替曾经的好友宋柯感到欣慰。 随后，他又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道：“虽然这种原噬菌体似乎确实可以像疫苗一样，成为细菌变异自爆的开关，但目前仅限于培养皿上。放在人体中，说不定就是无差别攻击所有细胞。” “而且，还没有办法测得这种原噬菌体的RNA序列，也不知道能够获得这种噬菌体。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唐杨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能见不到将这种原噬菌体制作成灭毒疫苗的那一天了。 “你需要人手？这没问题。”林语林立刻决定，把另一个微生物实验室的安北泰众人调过来。 至于净化剂的制作，目前只有部分服用过拉斐尔药剂后觉醒的米国异能者，还有清梦者协会成员需要，可以暂缓。 而且过去了大半个月，也该生产了不少，库存足以应付当下的情况。 “我名下有个微生物实验室，有一批这方面的可靠人才。我把他们调过来给你打下手？” 林语林将安北泰等人的学历和经验略作解释，然后又征求唐杨的意见。 唐杨正是缺少专业助手和研究员的时候，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他也知道，华夏的异能研究所才是真正的权威机构。 “这事，你们不报告上京研究所吗？”唐杨有些疑惑。 “实不相瞒，之前纪尧哥多了个弟弟，您应该知道吧？”林语林说起了那个和陆纪尧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知道，我也认为，那应该是基因工程方面的成果，不过我不擅长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唐杨早已听周定说过，这些信息，林语林并没有瞒着他们。 他又澄清道：“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也不会那样做的。主要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做，对那个克隆出来的孩子不负责。” 稚子何辜，尤其是这样被人为地用技术创造出来的不一定健康的生命，在这个社会中，地位何其尴尬。 林语林忙点点头，表明自己对唐杨的人品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你会这样想是很正常的。可陆纪舜那孩子能出生在谁手中呢？整个华夏，有能力做这方面实验，又能够将这件事瞒报这么多年的，我想不出上京研究所之外的另一个机构。” “所以，你们对上京研究所有怀疑？”唐杨理解了原因，觉得他们宁可舍近求远，也说得通了，这也是对自己人品的认可。 “是的，”林语林又主动保证道：“你不用担心，雅梧山的人，我已经让煜堂哥和宋爸爸商量过了，来年就开始往外迁徙。” 有了这个保证，唐杨才放下心来，虽然多年不曾见过家人，但至少对于弟弟唐桦，他还是有几分想念的。 “我会尽力的。你们尽快查这件事，如果能有上京研究所的帮忙，肯定会事半功倍。”唐杨也回应似的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第三二〇章 基因药剂 如果能有最顶尖研究条件和人才的上京研究所的介入，这种新型疫苗，不，应该说是基因药剂，可能更快被研发出来。 这种药剂是基于原噬菌体能够改变共生细菌遗传物质，并潜伏在皮纳特菌的遗传物质之中，在改变环境的条件下，第一时间反噬宿主的特性研发。 而这种原噬菌体在祛除其对皮纳特菌最终宿主人类的威胁后，就是一段比较特别的DNA，因此，或许被称作基因药剂更为贴切。 唐杨恍然有种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在雅梧山做研究时的错觉。 只要专心研究眼前的几个课题，其他事情，林语林基本全部能给他安排好，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当年的宋柯也是这样做的，现在，他的女儿也在这样做。 为了不辜负林语林，以及宋家人提供的大量能量珠，唐杨决定抓紧时间，争取在这两年内把这种原噬菌体的来源找出来。 海水中蕴含着最丰富的噬菌体，在海中，平均每毫升的海水就含有9亿多病毒粒子，并使海水中七成的细菌都受到噬菌体的感染。 工作量之大，让唐杨倍感压力。 更何况，如果时间允许，他还想把可以普及使用的基因药剂也都研发出来。 “好了，我这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我很忙，还有很多实验。”唐杨毫不客气地就开口赶人。 林语林知道他着急回实验室，拿出手机拍下那几张照片，就和陆纪尧一起离开了。 他们需要回上京，清梦者协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离开阳城的时候，林语林先把那一大批的净化剂打包，通过奶茶店的物流，运送回上京了。 这是他们和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部长协商所需要的筹码，有了这么直白有效的东西，清梦者协会很难再得到部长的支持。 如果没有部长的支持，加上这种可以完美解除五感强化系异能者痛苦的药剂，那么清梦者协会的瓦解就是迟早的事。 除了这件事，还需要设立一个全新的部门，管理这种净化剂的发放和使用。 陆纪尧原本的想法是，在负责异能者注册登记的下属部门分别设立，也就是说，每个地方的注册登记管理和净化管理同时进行。 林语林对于这个提议持反对态度。 她认为，净化剂还是应该掌握在权力中心，因为这个净化剂的特性，如果监管不严格，很容易造成泄漏或者滥用。 两人经过一番争论，决定还是先在上京总部试行一番再看后续。 此时，两人都不曾考虑过，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会不同意解散清梦者协会。 陆纪尧还专门和范冬明碰了一面，透露了些想法给他。 范冬明的身份不像明面上的陆家的依附势力那么简单，且不说他舅舅在上京的管理中心总部职位不低，他的爷爷也曾经为华夏做出过卓越的贡献。 也就是这两年，他爷爷退休后闲来无聊，才去管理中心那儿要了个集训的看门老大爷的活儿。 跟范冬明通气，也是为了让范爷爷能够给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施加一点压力，让整件事更加顺利些。 为此，陆纪尧还答应了要把他调回上京的事。 “你放心吧，要清梦者协会解散，这事，我爷爷肯定能同意。”范冬明笑嘻嘻的，只要想到能回上京，他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你的女友可心疼你。”陆纪尧哼笑一声，对自己的好友不太客气，“你都没告诉她，你家里的情况？她还担心你要为我弟弟干活儿，怕你受委屈。” “嘿嘿，季歌这是太爱我了！”范冬明有些得意，“我家的事跟我关系不大啊，我还有哥哥呢！到时候，我说不定和季歌一起，申请个净化珠，一起当普通人去。” “我劝你最好早点说，瞒着瞒着，以后出了矛盾可就得不偿失了。”陆纪尧见不得他这满面春风的样子，故意打击道。 “唉，你竟然还指导起我来了？”范冬明有些惊奇，上下打量了陆纪尧一番，有些猥琐地把手搭在他肩上，挤眉弄眼地问道：“你俩，这是成了？” 陆纪尧一下子被问得面红耳赤，“什么成不成的，我们年底就订婚了。算了，我不管你了，说不定还是你给我当伴郎呢！” “那你赶紧走吧，回上京去，快点把我调回去，我要赶在你前面的！”范冬明不再追问，只想让他赶紧滚蛋，做正事去。 “行吧，哦，对了，不知道季歌告没告诉你，古斯塔夫年底要来上京哦！”陆纪尧临走前，还不忘给范冬明添堵。 他和季歌没有和好前，季歌和古斯塔夫也走得很近，一个花心女加上一个花心男，还曾经闹出过一段绯闻。 果然，范冬明脸色变得极差，恨不得把陆纪尧抓住揍一顿，甚至还动用了异能。 可惜他的对手早已今非昔比，范冬明的异能反倒比他弱了一些。 陆纪尧也没躲避，直接将范冬明的冰箭攻击全部吞噬，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早些回上京！” 然后溜了，留下范冬明黑着脸，找季歌问话去了。 与此同时，林语林则去了安北泰的微生物实验室。 净化剂早已交由奶茶店的员工运走，安北泰见到她独自一人过来，还有些意外地往她身后张望了几回。 “别看了，安学长，我一个人来的。”林语林有些好笑地说道。 “哦，你们……你们没吵架吧？”安北泰其实想问，是不是分手了。 自从熄了追求林语林的心思，他就在事业上十分投入，乍见林语林一人过来，还以为他们有了矛盾。 他是最清楚的，微生物实验室的资金，大部分都是陆纪尧出的，林语林则提供一些技术方面的想法和研究方向。 如果他们两人闹掰了，微生物实验室还能不能继续搞下去，也是个难题。 更何况，目前的一些研究项目，都不是面向大众的。 不能公开，也就意味着不能以此获利，换句话说，就是一直在烧钱。 第三二一章 内忧外患 安北泰之前强压下对自己这个学妹的一些疑虑，有人出钱让他出力，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拒绝。 但此时，他却有些不确定起来。 “林学妹，有些时候吧，女孩子应该更温柔一些……”安北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磕磕巴巴的。 “安学长，我和他好着呢！我来是有另外的事找你。”林语林有些佩服他的脑补，忙打断他的话。 她直接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准备将我们目前生产的这种药剂先暂停。” “什么？暂停？难道是有新的项目吗？”安北泰听完的反应却和林语林原先的预计不太一样，看上去更愁了。 他这个学妹啊，怎么又想着换项目？ 这样岂不是又要投入大量的资金？ 这样她的男朋友会不会有意见？ 不待他想出劝说的话，林语林先开口解释道：“确实是有新的项目，不过不在这边的这个实验室。” “安学长，其实你应该发现了，我和一年前不太一样了。”林语林想着，要把唐杨的事说清楚，还是得先把异能者的事透露给安北泰。 不仅是异能者的事，还有未来可能发生的大灾难，林语林都用普通人能够接受和听懂的话解释了一遍。 “所以，唐杨就是未来一两年内，你们需要辅助进行噬菌体研究的项目主导人。哦，他没有获得高校的博士学位，叫唐老师就好。”林语林最后说道。 安北泰的表情变化可谓精彩。 他先是一脸“你特么在逗我”，后来又一脸问号，等她说到大灾难时，才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为了取信安北泰，林语林还展示了一下不动手做实验，控制着看不见的能量藤蔓将那些试管烧杯里的水倒来倒去好几回。 安北泰这才真正相信了林语林所说的异能者的事。 “那个皮纳特菌……” “那是激活异能的细菌。具体的原理目前还不清楚，这方面因为你们都是普通人，如果没有签署过保密协议，不能让你们知道的。”林语林说着，就从自己随身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器。 安北泰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准备好的保密协议。 他接过那根配套的电磁笔，几乎没仔细看，就将自己的名字和指纹都留在了器上，继续等林语林往下说。 “大灾难，如我刚才说的，会气候剧变，皮纳特菌会发生变异，普通人会被感染并觉醒，异能者也会被二次感染。当然，不能成功觉醒的，有一半会迎来死亡。你们这次要去帮忙研究的，就是针对皮纳特菌的原噬菌体。” 安北泰的三观刚刚被异能和能够刺激人体觉醒的皮纳特菌冲击重建了一遍，现在接受起言之凿凿的大灾难，也就容易多了。 他相信林语林是从她的那个男朋友，陆纪尧那里知道的。 有能够预知的异能存在，也并不算太稀奇，陆纪尧肯定有获得相关信息的渠道。 比起他平常爱看的和影视剧里，那些浮夸到堪比外星人的能力，这些异能者还不能肉身抗下热武器，简直太正常了。 现实世界中的异能者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了一些而已！ 没听林语林自己也说了，大灾难前人人平等，连异能者也会被二次感染。 “好，我愿意去帮唐老师，我相信实验室里也会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帮助唐老师做这个研究。”安北泰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人类的存亡，他严肃地看着林语林，宣誓般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林语林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次回上京，她就想着不能只让陆家出钱，任家、朝副部长、甚至部长和更高层，都应该为此出力。 内忧外患，外患的米国目前都没有心思对华夏做些什么，甚至将来还会有求于华夏；内忧则是让异能者们都有些恐惧和厌恶的清梦者协会，潜伏在国内的不明势力以及浪费华夏顶尖科研资源的那群人。 人类的存亡，就该众人一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急着把清梦者协会解散，揪出W和那个制造了陆纪舜这克隆体的人。 “净化剂方面，暂时可以停下生产，以原噬菌体的研究为先。你筛选一些特别可靠的研究员，和你一起去唐老师的实验室那边。”林语林三言两语，决定了微生物实验室接下去的主要任务。 安北泰点了点头，林语林能将此事全权交托给他，也是对他的信任。 筛选特别可靠的研究员，那就意味着还要委托专门的机构，对那些研究员的身份、家庭背景之类，进行彻底的调查，不能有一丝可疑之处。 林语林报出一个数字，大约是整个生物实验室的一半人员，她接着说道：“实验室里的人应该有些富余，可以安排他们去进修。” 过不了背景调查，不代表这些人都不可靠了，只是林语林不愿意承担任何一丝风险。 她安排剩下的人继续进修，也是让众人都认为自己很受重视罢了。 “好的，我会照你说的，把这些事处理好。”安北泰觉得这样的安排十分完美，也省的他到时候要左右为难，还得考虑各位研究员的想法。 微生物实验室本身就是由两个实验室的人合并而来。 当时就已经有一批人对实验室的合并抱有微词，甚至还因为受不了清苦枯燥还不能发表成果的研究，好几个研究员都离开了实验室。 安北泰本人也只适合做做研究，在管理方面，还是林语林几次出手帮他安排好的。 “林学妹，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助唐老师的。”安北泰有些激动地说道。 “嗯，我相信你。有什么困难或者疑问，你可以直接联系我。”林语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笑着说道。 她留下一份保密协议模板给安北泰，要求每一个筛选出来的研究员都需要签署这个协议，并对安北泰保证道：“大灾难之前，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保证，大灾难之后，每一个存活的华夏人，都会知道他们的牺牲与功绩。” 第三二二章 随口一猜 大灾难发生之前，没有必要公开，会造成额外的恐慌；大灾难发生之后，则需要一些幕后英雄来稳定民众的情绪。 跟安北泰交代好唐杨那边的事后，林语林就回了阳城和陆纪尧的“家”，他们约好，各自办完事情后就在家汇合，再收拾整理一下去上京。 林语林回到城上城的公寓时，已近中午。 推开家门，毫不意外地看到陆纪尧准备了三菜一汤。 她也就是早上分开之前随口一提，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真的做了这些。 “你回来啦。”陆纪尧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催一下，就看到她回来。 脱下身上的围裙，过来给她一个拥抱，就引着她先坐下。 拉开椅子，盛汤，又跑去厨房盛饭，忙前忙后却脸上带笑，一副贤夫的样子。 林语林有些适应不良，喝了口莲藕排骨汤，味道比外面酒店的还要鲜美许多。 “你也快来吃吧！今天范冬明那里说好了？”林语林用没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给他。 其实她并不太喜欢酸甜口的糖醋小排，这是陆纪尧喜欢吃的，只是她在之前曾经注意到，他很喜欢。 她今早也想到了这个，陆纪尧这才会做这道菜，否则餐桌上就都是她爱吃的了。 相处日久，她越来越觉得，陆纪尧对她太好了，让她也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 “老范那里容易，我就把事情简单一说，他就同意了，只是想要调回上京去而已。”陆纪尧笑笑，美滋滋地啃起了排骨，他觉得今天这道糖醋小排，自己做得特别好吃。 “安学长那里我也安排好了。资金的事，你让赵垣处理一下，可能还需要些投入。”林语林见他啃完一块，又补上了一块。 “好，你也吃。”陆纪尧有些受宠若惊，又敏锐地发现，林语林自己没吃几块糖醋小排，反而啃了好几块汤里的排骨。 林语林的反应无不是在说，她也很关注他，陆纪尧按捺住内心的激荡，扬起一抹笑容。 “回上京后还要给纪舜做巧克力蛋糕呢，你多吃点。”林语林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扒饭。 两人虽然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相处模式却没多大的变化，甚至两人回国后也是分房睡的。 陆纪尧当然想提出睡一个房间，但他对自己不自信，也怕她拒绝，就没真正提出来。 本来嘛，之前交流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反而特别犹豫，还是林语林主动的。 至于林语林，纯粹就是想要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对于刚刚开了荤，食髓知味的陆纪尧那些小心思，也没多琢磨。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他们就直接回了上京，只是悄悄地去了陆纪尧的别墅。 一直注意着那里的人比较少，比起众人关注的焦点陆家来说，更隐秘些。 陆纪尧抵达别墅后，就带着林语林去了地下室，然后直接接通了赵垣的视频通话。 “老大！”屏幕上显示的却是孙永宁，随后赵垣才把他推开，和陆纪尧打了声招呼。 “嗯，怎么样？”陆纪尧问的是那些墙头草的状况。 赵垣让孙永宁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转头对着陆纪尧道：“名单我已经发给你了，只是……” “只是什么？”陆纪尧一边打开名单快速浏览，一边问道。 “主要是金家的几个人，煽风点火的，造谣说你已经死在外面了。然后他们还借着你继母的娘家人身份作妖。”赵垣简单解释了几句，陆纪尧却已经听懂了。 陆纪舜在明面上，就是金巧姿生下的，金家人这是以为自己有了靠山了。 金巧姿的劝诫在他们眼中反而一无是处，金家甚至派出金凌云，想要越过金巧姿接触陆纪舜。 可惜这些都被陆云涵挡下了。 结果金家人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出绑架陆纪舜的主意。 当然是没有绑架成功，但也成功地刺激到了陆纪舜，让他伤了好几个人。 在陆云涵的教导下，他早已知道伤人是不对的，这么一刺激，陆纪舜对异能的掌控反而因为害怕伤人而倒退了一截。 “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们的材料整理整理，直接检举，按照流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按照流程办，意味着金家相关的几个异能者，都会被抓起来，并经过一翻清梦程序，变成普通人。 而他们作为普通人，不应拥有的非法财产也将被查处，归为华夏所有。 这还是陆纪尧看在金巧姿的份上，没有做绝，只要他们能够安分地当个普通人，也还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赵垣在电脑上随手记录了几句，接着道：“好的。剩下那些都是小问题，相关的材料和证据我都已经搜集完了。” “你做得很好。郑宁宁她们有的奖励，你和孙永宁也有。”陆纪尧十分舒心，出手也变得大方多了。 “W先生的事有什么线索吗？”他想到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问道。 “哦，W先生啊，没有什么线索。”孙永宁有些沮丧地说道，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看向陆纪尧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不过，陆纪舜的事，有点线索了。老大，你绝对想不到，那个视频里把陆纪舜推下车的女人是谁！”孙永宁说着，还卖起了关子。 林语林本来一直在听他们说，此时看孙永宁一脸你快来猜的表情，不由得出声问道：“是魏欣？” “我靠，语林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米国那个预言家告诉你们的吗？”孙永宁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也想跟那个米国的预言家交流一下，问问看自己的春天何时会来。 “我猜的。之前纪舜记得的线索，指向申港。而整个华夏，拥有这样水平的基因克隆技术的，也就只有上京研究所。上京研究所和申港的交集，就是研究所所长陈教授和他的小女儿魏欣了。” 林语林也就是按照逻辑大概猜猜，看孙永宁的反应，明显是猜对了。 “那你猜猜，魏欣为什么那么做？”孙永宁颇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他费了好大功夫查出来的信息，林语林随口一猜就猜到了。 第三二三章 强词夺理 “这个我还真的猜不到。”林语林沉吟片刻，抬头看孙永宁道：“难道是突然起了恻隐之心？” “……给条活路吧，语林！”孙永宁怪叫一声，向后面的沙发倒去，一副我要崩溃了的样子。 林语林轻笑出声，孙永宁的行为总是透着些蠢萌，让人想笑。 脸上一痛，是陆纪尧看她和孙永宁你来我往地聊得开心，醋意大发，捏了她的脸一下。 “纪尧哥，你干嘛？”林语林捂住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只是聊两句而已，不至于这种醋都要吃吧？！ 陆纪尧轻咳一声，没有解释，却一把揽过她的肩，对着视频另一端的两个人展现自己的占有欲，顺便再宣誓主权。 林语林心下无奈，这老男人什么时候才能不缺乏安全感？ 只是她也不好推开他，男人自尊心受创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跟陆二一样极端，那可就糟糕了。 “唉，老大，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下属的感受？”孙永宁不满道，怎么不干脆把林语林藏起来不让人看呢？ “说正事，是魏欣把纪舜带出来的，动机却是恻隐之心？”陆纪尧才不管孙永宁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手上把林语林搂得死死的，秀了一屏幕。 魏欣能够撇下初恋情人，转身就为了更出色的异能，嫁给了初恋情人的弟弟，怎么都觉得不像是那么有同理心的人。 “魏欣不像是这种人。”陆纪尧回想起自己对魏欣的认知，如此定义道。 “难说。魏欣的初恋情人曹辉、她的表哥赵世轩，都死于进化珠。虽然进化珠与陈教授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但陈教授本身也是属于促进觉醒的那一类人。”林语林分析道。 基因克隆方面的事，肯定没有瞒着魏欣，否则她也不会有机会把陆纪舜带出来。 “说不定，在她眼里，进化珠就是陈教授的成果。陈教授连克隆人都敢做，还有什么底线不能打破？毕竟魏欣没见过唐杨。” “他们这是起了内讧？”孙永宁的眼神异常兴奋，他不止是讨厌清梦者协会，连带着，也讨厌把陆纪尧关了好几年的研究所。 “你接着盯紧了，能够破解申港研究所分所的安保系统，把资料盗出来就更好了。”陆纪尧给他下达了一个超级艰巨的任务，惹得孙永宁欲哭无泪。 林语林回抱了陆纪尧一下，劝道：“你也太强人所难了，永宁一个人，怎么弄得过那么强的一个系统。” “对啊，语林说得对！老大，我真的搞不定啊！”孙永宁忙打蛇随棍上，厚着脸皮承认自己不太行。 陆纪尧十分不爽地捏了捏林语林的腰，让她忍不住笑着躲闪起来，“痒，别闹了，哈哈。” 不知道林语林是怎么回事，一身的痒痒肉，有时候挺破坏气氛的，但用作惩罚，再好不过。 眼看着她眼泪都笑出来了，脸上红红的，泪光闪闪的，陆纪尧没再闹她，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行吧，那你继续注意W先生，可以排查一下华夏和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的信息往来，尤其是米国的克里斯·坎贝尔。” 孙永宁吃了一嘴狗粮，又听到这难度等级明显更高的任务，都要哭了：“申港研究所或者米国异能者中心？老大你可真看得起我。” 他没再推辞，深怕陆纪尧又想个什么更难的问题扔给他，忙不迭地溜走干活儿去了。 “老大，陈教授那里，你准备怎么办？”赵垣又接过了话头。 “他那里，我恐怕得亲自去拜访一下。他也应该等我很久了。”陆纪尧让赵垣不要插手陈教授的事，他准备自己去问问他。 “好，那你什么时候回陆宅啊？”赵垣有些不解，既然都回了上京，还搞这么神秘做什么，反正也瞒不了几天。 “过两天就回去，再等等。”陆纪尧敷衍道，林语林还需要被隔离起来，至少要等到唐杨说没问题了才行。 她感染了自己身上的病毒，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异，会不会对陆宅有异能的人，有什么不良影响。 不过唐杨之前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这种原噬菌体，最直观的，就是血液样本一塌糊涂。 至于之前那些接触的人，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其实他自己也拿不准自己是因为担心那种原噬菌体才想隔离林语林的，还是因为生她的气。 毕竟他自己身上这原噬菌体，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并没有传染给别人的样子，只有亲密接触的林语林才会有感染的可能。 赵垣汇报完手头的事，就结束了通话。 地下室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他们只能并排坐在床上，陆纪尧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闷。 “纪尧哥，我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感觉到，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林语林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带上点娇气。 带她来这里隔离观察，是他们商量好的，但此时的陆纪尧看上去和往常一样，直觉却总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 “你是不是就是想着我身上的那种病毒，才和我在一起的？”陆纪尧侧过身，抓住她的肩膀，深深地看着她，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也不全是吧……”林语林有些尴尬，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 “反正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而且，说不定这样一来，就可以得到解决大灾难后细菌扩散的方法了。”林语林忽略自己心头的心虚之感，强词夺理道。 她当时脑中想的尽是大灾难后，失联的秦泽洋，不知道是否安好的宋家人，还有将自己养大的林明诚的尸体，为此，她也没有多思考，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至于陆纪尧在大灾难后的培养皿体质，超级传播者一般的感染力，她那时根本就没想起来。 后来木已成舟，她才恍惚间想起这回事来，但也没法求证那种体质和原病毒是否有关。 但显然，她对于这段感情的不纯粹与实话实说，已经伤害到了陆纪尧。 他脑子一空，颓丧地松开了手。 第三二四章 你没有心 他自认已经捧出一整颗心，全心相待，却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善良乖巧、实则似乎没动过心的女孩给糟蹋了。 她的善良都是对别人，一点都没想过身为男朋友的自己，知道真相时的感受。 一阵天旋地转，林语林被推倒在床上，陆纪尧抓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灯光从头上落下，他的脸在阴影里，逆着光让她有些看不清。 林语林不知道他是不是气到发疯，想要用一些不友好的方式发泄怒火，她只觉得陆纪尧目前的情绪不太对。 认命地闭上眼，她做出一副任他处置的样子。 “林语林，你没有心的吗？”陆纪尧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轻声叹道。 “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没错，只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排序不同而已，而且，后来她求婚，他也同意了啊！ 她这个不认同的样子，落在陆纪尧眼中，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惹得陆纪尧更来气了。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他还从未这般生气过。 林语林还想辩解几句，却被他堵住了嘴。 陆纪尧又气又恨，却又舍不得弄痛她，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一股怒火在左冲右突，撞得他心中酸痛难忍。 林语林只觉得手上一痛，睁眼一看，自己手上那枚戒指被陆纪尧扒了下来，他正在脱自己那枚戒指。 “纪尧哥？”林语林这时才有些心慌，陆纪尧不是应该继续的吗？ 再怎样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看他的样子，怎么好像要反悔订婚的事了？ “你干嘛啊？”她伸手拉住他，却被他拂开。 “年底订婚的事，就算了吧！我会跟你家人解释的，就当是我不好，我变心了。”陆纪尧强忍住自己的哽咽，怕自己心软，没有看她，强装出很镇定的样子。 林语林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要闹分手了？ 陆纪尧变心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啊！ 还有，那对对戒，貌似是她花钱买的吧？ 他把那对戒指摘下后，揣在自己兜里算是怎么回事？ 不是，这到底要闹哪样？说好的很喜欢我呢？ 眼看着陆纪尧离开了地下室，还关上了那大铁门，林语林才反应过来。 她被囚禁在这地下室了啊！ 陆纪尧该不会是被她刺激得黑化了吧？ 好在，陆纪尧并没有完全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系，至少，手机还是能用的。 也就是说，只是正常的隔离观察罢了。 林语林松了口气，男友闹情绪了，而且很严重，好在还没有丧失理智囚禁她。 她自我反省，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渣，其实这些事都是可以和他商量的。 既然是自己的错，那还是主动认个错吧！ 这么想着，她就拿起手机，开始组织语言、编辑短信了。 【纪尧哥，你不要生气了。订婚的事，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反悔的。】 不行，太赖皮，删掉。 【纪尧哥，你想分手？】 不行，太直白，删掉。 …… 林语林在手机上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屏幕上只剩下这三个字。 【我爱你。】 她犹豫了很久，他都没有这样直白地说过这种话，总感觉自己先说就输了。 可是陆纪尧的样子，她回想了一下，感觉好像是哄不好的那种，连戒指都给脱了，甚至还说出不要订婚这种话来。 最终她还是没有发出去，只是存了草稿，就开始进入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的隔离生活。 先冷静几天，说不定这次陆纪尧也不会生气太久呢。 和她想的一样，陆纪尧对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日三餐都准备得十分丰盛，营养全面，只是每次都是沉默地送进来再沉默地退出去，不和她说话。 过了一周，唐杨总算验完了血，并表示林语林体内的皮纳特菌确实已经感染了原噬菌体。 症状和陆纪尧身上的一样，至于传染性，就和普通的灭毒疫苗一样，并不能随意人传人，只有十分亲密的行为才可能导致感染。 至少，林语林的血液滴在秦鑫和秦焱手背皮肤上，并没有导致他们的感染。 和唐杨通完电话，林语林总算松了口气，可以结束隔离的生活了，但陆纪尧还没有要和她和好的意思。 “纪尧哥，”林语林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被你感染了。” “我也听到了，你满意了吧！”陆纪尧甩开她的手，头也不抬，深怕自己被她一装可怜就心软了。 “好吧，对不起，纪尧哥。我承认，我当时欠缺考虑，也没有和你商量，我错了！”林语林自认为态度良好，向他低头认错。 “知道错了就好。我要好好看着你，免得你感染给别人。”陆纪尧眼神幽深，绝口不提接受她的道歉与她和好的事，却给自己另外想了个理由，要牢牢地盯着她。 “那你现在可以把戒指还给我了吧？”林语林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他把戒指戴回来。 陆纪尧却抓住她的手，坚定地拒绝道：“不行。” 他打定主意，这次的事，一定要好好说开了才行，不然，以后他的地位可能会永远处在重视的人里垫底的位置。 林语林被拒绝，只觉得呼吸一窒，那他们这算什么关系？ 她被气得牙痒痒，脑子一热道：“不给我，我就去找别人订婚了。” 刚说完，她就有些后悔，本来已经惹怒了他，这样刺激下去说不定会有反效果。 陆纪尧恨不得真的把她关在这地下室里算了，尤其是她还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来气他。 他阴下脸，再不复初见时的带着书卷气的单纯青年的样子，瞪着她：“你去找啊，你赶紧去找。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就是想利用我！” 说完，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臂使力制住她的挣扎，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给她种了一颗草莓。 两人就这么互相说着伤害对方的话，手上动作却不停，又进行了一番关于生命起源的探讨，许久之后，才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沟通。 第三二五章 顿顿有肉 两人还微微喘着气，林语林掐了一把他劲瘦的腰说道：“我哪有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干嘛跟你这样那样的？我有病吗？” 先下手为强，占领道德制高点再说。 她只是还没喜欢到理智尽丧的地步而已，以她的性格，本来就慢热，能有当前这么大的突破，都已经不太像她自己了。 “……”为什么感觉她说得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陆纪尧一时无法反驳，而且经过刚才的交流，他觉得林语林对他的感情应该也是真的。 如果是纯粹的利用，没有感情的话，也不会有刚才那一番不知道意义何在的交流了。 “纪尧哥，你不能因为自己重视的排序和我不一样，就要强迫我也接受你的想法。”林语林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们两人前二十几年的背景和经历都完全不同，造成三观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 作为要相伴一生的人，他们需要接下去不断磨合，互相妥协和让步，才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可是……你不跟我商量这种事关你健康的事，而且还利用我对你的心，就是你不对！”虽然心里的气已经在交流中消了大半，但他还是咬死了这一条。 只要一想到她之前在米国和他恩恩爱爱的表现，有大半都带有目的性，他就忍不住心里发慌。 “我都认错啦！”林语林软下态度，搂住他道：“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那还差不多。”陆纪尧的气总算消了，神色柔和不少，又是林语林喜欢的样子。 “不过你让我想起了米国人的一句话。”他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什么？”林语林好奇道。 “吵架需要两个人。错得更多的那个，总是说得更多。”陆纪尧说完，还忍不住笑了两声。 “……你太可恶了，这事就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许翻旧账！”林语林有些羞恼，拿枕头打他。 “那戒指呢？”她想起了那对戒指，问道。 “现在还给你，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陆纪尧依旧坚持不还，甚至还坚持要取消订婚。 “我都说出来不订婚了，我说到做到。”说着这话，他眼里却有她不曾发现的笑意和志在必得的信心。 “……”林语林快气死了，这狗男人，这时候倒是说话算话了，以前答应她求婚的事怎么说？ 她一把将他推开，还顺手用能量藤蔓制住他，就去他的衣服里找那对戒指。 不肯给，她就自己找。 下一瞬，那温热的胸膛就贴上了她的背。 陆纪尧轻而易举地破开了林语林的能量藤蔓，起身从背后环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不要订婚了，直接结婚可好？” 华夏的婚姻是需要两个当事人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一同前往民政局登记的。 而异能者的婚姻则多一道程序，在民政局登记后，还需要在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做一次登记。 实际上，在2121年的今天，婚姻的重要性已经不如百年前那般重要，甚至未婚也可以合理合法地孕育下一代。 但在几个传承较久的大家族中，婚姻还是比较受重视的，意义远大于明面上的两个人的结合。 之前陆云涵也只在寿宴上承认了她“准儿媳”的身份，他们要真正成为一家人，双方的结合从背景上看，也注定不可能这么低调。 原本林语林也是想借着订婚，让宋家人在陆家露脸，再借着自己的婚礼，让隐族浮出水面，光明正大地融入世俗世界。 也幸好她没说出来，要不然陆纪尧准得被她给气死。 订婚、婚礼都被林语林利用得十分彻底，完全忽略他这个新郎的感受，到时候，那矛盾恐怕不是现在这样，稍作交流就能解决的。 林语林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没有回答，手中动作却慢了下来。 “就直接领证，婚礼时间由你决定。”陆纪尧还在蛊惑她，甚至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我们都没有做什么保护措施，就当是未雨绸缪吧！” 林语林的脸腾地红了，她转身推开他，略带娇嗔：“我才不要这样草率地登记了！” 不过她也想到了两人确实开车没系安全带，“这样吧，如果有了我就同意。” 陆纪尧眼神变得幽深：“你说的。” 等到他们抵达陆宅，已经又过了两天了。 自从前两天接到陆纪尧消息，说马上可以回家了，陆纪舜都快在门口站成一块“望兄石”了。 “哥哥！姐姐！”陆纪舜看见自己等的人，异常兴奋。 陆纪尧心情很好地进了门，把陆纪舜抱在怀里掂量了两下，确定他长了不少肉。 林语林偷偷按了按自己的腰，又露出一个微笑，揉了揉陆纪舜的脑袋。 陆纪尧早已偷偷发信息给管家，要求把林语林的房间堆满年底采购的、还有各大家族提前送来的年礼那些东西，这样他继续吃肉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实施了。 看到管家偷偷比划出的一个OK的手势，陆纪尧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得意。 这几天他是顿顿有肉，逍遥快活得很，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另一边的林语林却很后悔，就因为自己一句话，陆纪尧整个人跟泰迪附身一样，偏偏还怎么都不肯把戒指还给她，只坚持要在领证后再重新戴上。 计划赶不上变化。 已经是十一月的最后几天，浪国的罗德家族第一继承人古斯塔夫·德·罗德的信息先到了。 他将在十二月一日抵达上京。 一时间，上京的管理中心总部都繁忙许多，连带着陆纪尧和林语林也需要处理很多事。 陆纪尧需要在浪国人到达之前，将自己家那些心不齐的人处理掉，赵垣帮他处理了一些，但还剩下些比较棘手的需要他出面。 林语林则忙着联系裴蓁，把隐族送过来的第一批人，渐渐安排进裴蓁的公司，作为融入世俗社会的过渡阶段。 当然，为了顺利安排隐族人的迁居，宋家人早已将大灾难的预言告知了隐族人，也承诺会帮助他们在雅梧山外生存。 宋家人虽然保有善心，但也不是默默无闻做好事的类型，自家为隐族人付出大量能量珠的事，一点都没有隐瞒。 第三二六章 塑料表兄妹 或许是雅梧山里的人接触的人少，还没有沾染上那些势力的毛病，因此隐族人的表现都还不错，没有让林语林太操心。 即使如此，陆纪尧也没有再舍得折腾她，而此时，他正被金凌云的一哭二闹弄得烦不胜烦。 “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姑姑对你那么好……”金凌云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对面前冷着脸的男人说道。 她一边说还一边试图把自己年华正好的身体往陆纪尧的手臂上靠去。 陆纪尧狠狠一皱眉，那目光里的厌烦和不耐，将她定在原地。 “巧姨人很好，可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冷哼一声，“你以为现在这情况是托了谁的福？” “凌云，你就不要再闹了！你爸做了些什么你会不知道？”金巧姿对这个娘家的小辈再亲近，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已经是金凌云这一周来哭闹的第三遍了，偏偏说来说去就这几句，一点新鲜话都没有。 今天她竟然还想用上“美人计”了，简直太丢脸了。 金凌云何尝不知道，换成她遇上这样哭闹的，恐怕早就不耐烦要亲自动手把人扔出去了。 她最终下定决心，眼睛一闭，豁出去道：“表哥，我知道纪舜的来历。” 这话一出，陆纪尧和金巧姿互相对视一眼，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说来听听，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有用，我会出资，把你送出国去留学。”陆纪尧果断下了决定。 陆纪尧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本来她就想以此为条件，给自己求一条出路。 她本身和那些金家背着陆家勾结唐杨、霸占产业、仗势欺人之类的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受益者之一，所以陆纪尧说不定本来就会放她一马。 但她过惯了好日子，也没有好好学习，再要自力更生，太过突然。 她什么准备都没有，又哪里拉得下面子去求她平常看不起的其他家族的子女要一份工作。 “那我爸爸……”金凌云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想问一下能不能对她爸爸也网开一面。 “你爸爸就没办法了，他利用手上的特权，无故打压、抹黑朝副部长那方人的亲属，苦主都还在上京呢！这已经牵涉到普通人了，只能按照规则办。”陆纪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金凌云未出口的求情。 金巧姿知道接下去的事，她一个普通人不合适听，本来想主动起身离开。 但陆纪尧却让她也留下，理由是陆纪舜的妈妈有权利知道这些。 实际上，陆纪尧只是不想和金凌云孤男寡女地独处而已，谁知道三观不正的金家会不会利用金凌云使些恶心人的手段。 他洁身自好的形象绝对不能蒙上污点。 陆纪尧用眼神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又出声道：“说吧，关于纪舜的事。” 金凌云有些怂，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地说起了自己知道的，关于陆纪舜的一切。 与他们猜测的不太一样，克隆体计划并不是陈教授主导的项目，但与陈教授确实也脱不开关系。 因为体细胞样本来源，就是陈教授的得意助手，只是陈教授是否知道此事就很难判断。 金凌云的爸爸金思鸿，一直想要金巧姿生一个陆家的小孩，但过了几年都没动静。 于是他心里有了个念头，就算是克隆也要弄一个出来，恰好他在某次去娱乐的时候，认识了在喝闷酒的陈教授的得力助手李俊楠。 一来二往的，两个人就常常在一起喝酒打牌，也经常一起出去玩。 这李俊楠原本觉醒之前就立志要从事基因工程，而金思鸿就动了心思，怂恿他帮自己克隆一个陆家人。 李俊楠似乎是被说动了，就利用自己仅次于陈教授的权利，在申港研究所设立了另一个秘密研究组，名义上是研究异能者血清能否激发动物的异能。 他招募了不少未觉醒时的同窗好友，专门研究人类基因克隆技术，样本就是他从陈教授实验室里偷拿的陆纪尧的一些组织样本。 与此同时，他结识了研究狂唐杨的手下周定，然后他将和陆家联姻后获得的一部分资金投入唐杨的研究室，想要得到那种可以让人失去异能的净化剂。 一切按照金思鸿所想的发展。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魏欣知道了这件事，便找到李俊楠，要求自己也加入那个秘密研究组，并成为组长。 李俊楠是瞒着陈教授做的这些，本来就怕得不行，但魏欣表示会帮他们隐瞒信息，于是几方人就达成了合作。 甚至于用来怀上实验体胚胎的妇女，也是魏欣花大价钱找来的贫困山区的已婚女子。 在经历过几次失败后，好不容易才得到陆纪舜这么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谁都没想到，魏欣竟然瞒着他们把陆纪舜带走了，还交到了陆纪尧手上。 陆纪尧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五味杂陈。 陈教授会不知道这些事吗？ 以他对陈教授的了解，研究所里里外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所以这个克隆体，真的有可能是陈教授在幕后慢慢引导，而当事的几个人都以为自己隐瞒得天衣无缝。 那么陈教授的目的是什么？ 他早已是研究所里顶尖的专家，掌控着异能者世界里不小的权柄，虽然近几年，研究所都没有什么成果，但特殊人才管理中心也没有什么人苛责他们。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陆纪尧没说话，金巧姿也不打扰他的思考，但心里却依然十分震惊。 她觉得自己对自家哥哥的了解太少了，竟然有这种想法。 如果不是中间魏欣突然把陆纪舜的存在暴露出来，过个几年，说不定还真的就被他算计成功了。 “表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想去浪国，你要帮我安排的。”金凌云说完自己知道的，久久不见对方反应，又出声提醒了一遍。 浪国？ 陆纪尧脸上表情颇为诡异，他想到了那个风流浪子古斯塔夫。 他虽然不喜欢这女孩子，但好歹也当了好几年的塑料表兄妹，“你去浪国干什么？” 第三二七章 一路货色 “我想去浪国的绿带学厨艺。”金凌云老实答道，“我隔段时间就报告自己的行踪，表哥你相信我一次吧！” “我让赵垣给你安排。有什么要汇报的你先联系他。”陆纪尧一听与古斯塔夫没关系，就把这事扔给了下属。 陆纪尧放心许多，金凌云虽然有些坏心思，但也就是小姑娘玩孤立和冷嘲热讽的那种小手段，看在金巧姿的面子上，对她小惩大诫就行，没必要赶尽杀绝。 金巧姿松了口气，她的神态和动作太过明显，惹得金巧姿看了她一眼。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机会，你可别再作了，好好学习。”金巧姿忍不住提醒道。 这消息显然可以让金思鸿得到比较好的对待，他却将说出这消息的机会留给了金凌云，虽然他势利了一些，倒还对女儿残存着几分亲情。 金凌云默默点了点头，她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头，这才发现，金思鸿对她那是相当纵容和宠溺了。 现在回想起自己的任性，她觉得被唐杨一针净化剂打下去，也不冤枉，甚至感到一丝庆幸。 她庆幸自己被注射了净化剂，刚好可以免去清梦程序；更庆幸自己的异能不是味觉强化，否则也没法去绿带学厨艺了。 等金凌云走了，陆纪尧才对金巧姿道：“巧姨，麻烦你了。” 如果不是陆纪舜的关系，金巧姿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现在她也被牵涉进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没事，你对凌云的安排，我很满意了。”金巧姿温婉地笑笑，随后便起身去了自己的画室。 处理完手头的事，陆纪尧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整整半天没见到女朋友了。 “哥哥！”陆纪舜从外面跑进书房，笑嘻嘻地邀功道：“哥哥，我已经能够熟练控制异能啦！那个乒乓球的练习，爸爸给我打了满分哦！” “纪舜真棒，哥哥马上去给你做蛋糕，你去让林姐姐帮你邀请朝音，还有和你玩得来的小朋友一起来家里玩吧！” “可是，我看到林姐姐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大哥哥出去了，她没告诉你吗？”陆纪舜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让她不高兴了？你们吵架了吗？最近林姐姐都没回家睡觉。”他又紧跟着问道。 “……”陆纪尧满心都是“不认识的大哥哥”，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又听到自己弟弟提到林语林好几天没回家睡觉的事，更慌了。 他不就是缠着她两天，也就稍稍过火了一点点吗？ 这些天林语林都是住在裴蓁家的，裴蓁有自己的房子，面积不小，她又自己一个人住，林语林就借着自己房间被东西占了的原因，联系了裴蓁直接住过去了。 好在每天早晨还回来和他一起吃饭，这几天两人又格外忙碌，他也就没有要求林语林回家来住。 可实际上，那房间早就又腾出来了，但她没有搬回来。 陆纪尧此刻只觉得自己自作聪明，给人留了个空子。 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逗弄得太过分了，毕竟林语林很重视那对戒指的，他这样拿捏着要她跟自己亲热，好像不太好。 陆纪舜当然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默认了。 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似乎很忧心的样子：“哥哥，你还愣着干嘛呀！赶紧把林姐姐找回来啊，林姐姐闻上去那么好吃，被人哄走了怎么办？” 陆纪舜说的是林语林身上那股让他特别喜欢的能量的味道，他细细想了想，似乎那个大哥哥也有那种好闻的味道。 该不会是林姐姐身上的味道沾染到那个大哥哥身上了吧？ 想到这里，他看向自家哥哥的眼神就变得不太对劲了，虽然他还是个小孩子，但他生来早慧，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陆纪尧没注意到自家弟弟诡异的眼神，只是好像被点拨了似的，豁然开朗。 对啊，直接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他可真傻，谈恋爱降智，果然是真的。 “好吧，那我先联系一下她，你自己去邀请音宝他们好不好？让管家给你帮忙找他们的联系方式。”陆纪尧打算把自己弟弟扔给管家，自己则去找林语林。 “唉！”陆纪舜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自己去找管家了。 陆纪尧等他的背影一消失，就忙不迭地拨通了林语林的电话。 “喂，纪尧哥？有什么事吗？”熟悉的女声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他没有发现，自己问话的语气，好像一个捉奸在床的妒夫，话里的酸味几乎要透过话筒到达另一边去了。 “哦，我在上次去的私房菜馆，和我煜堂哥，还有裴蓁姐在一起，晚饭不回家吃了。”林语林什么都没发现，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陆纪尧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现在只想把陆纪舜抓过来打一顿，说话这么含糊，吓死人了。 “那，那我过去陪你吃饭？”他松了口气，又征求意见般地问道。 “好啊，那你过来吧！”林语林的语气和往常差不多。 他挂断电话，好好打扮了一下，这时再去见林语林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紧张。 等他到了私房菜馆，林语林没来接他，倒是宋煜双目沉沉，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 他打了个招呼，正要进门，却被宋煜抓住手臂，拉去了卫生间。 身体撞上了卫生间贴了瓷砖的墙壁，随后宋煜却又用藤蔓将他捆住，吊在半空。 他当然知道，如果陆纪尧奋力反抗，他未必能这么轻松地将他抓住。 “本来我还以为你跟你那个父亲不一样，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也是一路货色。” 宋煜语气很不好，似乎陆纪尧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煜哥，我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说就好了，别动手啊，伤了和气怎么办？”陆纪尧被吊在半空中，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宋煜不满意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事，可林语林总不会把他俩那么私密的事跟宋煜讲吧？ 第三二八章 安全守则 宋煜看陆纪尧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他离开包厢前，答应过林语林，不能伤到他。 良久，宋煜才不情不愿地把他放在地上，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语林怀孕了。” “……”陆纪尧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大概是太过惊喜，导致自己大脑短路，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你们打算怎么办？”宋煜又问道，他心里都是不情愿。 林语林年纪还轻，异能潜力又大，但孕育子嗣必定会造成异能方面的潜力损耗受限，体能下降，更不用说还有许多女性异能者生产后异能退化的案例。 放在别人身上，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轮到自家人身上，他就特别想揍对面的准妹夫一顿。 “啊？”陆纪尧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他呆呆地道：“那就结婚啊！” 其实宋煜自己也不知道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总之就是找不出陆纪尧各方面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可也总觉得他哪里都不够好。 就这么草率地让他们结婚，不是他所希望的；但如果这么拖着不结婚，似乎也不太合适。 陆纪尧缓过神来，也没理宋煜，急匆匆地就要去林语林那儿。 等他到了包厢，看见大半天没见的女友就安静地坐在那儿，仔细地查看着她眼前的菜单。 包厢里的灯光暖橘色，照得林语林脸上的神色格外温柔。 他心情激荡，只觉得自己人生圆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语林！”他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有些颤抖地抓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拉。 猝不及防之下，林语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一惊之下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纪尧哥，你干嘛？！”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婚纱？要抓紧时间安排婚礼了，只有两个月时间……”陆纪尧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领证？”林语林被他一通话说得莫名其妙，只是裴蓁在场，她只好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说好了有了才领证吗？” “对啊，你不是有了吗？”陆纪尧一点自觉都没有，反而还拔高了些音调，生怕她反悔似的。 “没有啊，谁告诉你的？”她表情十分无辜，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 陆纪尧也拿不准是有还是没有，只好招供道：“是煜哥说的，他说你怀孕了。” 恰在此时，宋煜也推门进来，听到陆纪尧的话也没否认，还点头道：“你看你刚才这个恶心反胃的样子，和隐族里那些新婚怀孕的女子一个样，别瞒着我了。” 林语林觉得很无语，只好解释道：“我就是最近太忙，而且最近天气不好，有些恶心反胃而已。” 这得从隔离在别墅地下室算起，加起来大约有个七八天没晒太阳，后来回陆宅后，又因为没出太阳，她也没时间从那些可怜的没多少余量的植物身上获取能量，这才导致有些不舒服。 结果就被宋煜当成了怀孕看待，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真没有，煜堂哥，你要是不信你检查看看嘛！”林语林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宋煜过去略微探查了一下，体内能量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弱了一点。 他随手掏出一袋能量珠，交给林语林，“别省着用，有需要跟我说一声，或者跟奶茶店里说一声就好了。” 他知道最近需要能量珠的地方极多，却没想到林语林自己手边的都用完了，他这个哥哥当得一点都不称职，还差点误会了她。 陆纪尧在宋煜探查林语林身体状况的时候就站到了她身后去，把位置让给他。 此时，他双手搭在自己女友的肩上，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现在就有些恹恹。 宋煜转头瞪他一眼，虽然是他搞的乌龙，但从陆纪尧的表现看，这老男人果然已经对自己的小堂妹下手了。 “这次是我错了，唉，我也是太担心你了。你可千万记得，开车系好安全带，运动记得带雨衣。”宋煜转头对林语林叮嘱着安全守则。 他的小堂妹，养母早逝，可能确实不太清楚这些事，他也不能说的太直白了，这么想着，他就看向了一直坐着看戏的裴蓁。 裴蓁今天依旧是精英女性的装扮，浑身上下透露着强势，她身上那种自信强大的女性魅力，几乎是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让他的心跳都不和谐了几分。 他拿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喝，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裴蓁感觉到他的眼神，收到他的求助信号，红唇微勾，笑容隐现：“语林，你堂哥的意思是，做好安全措施，响应华夏号召，优生优育。” 宋煜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勉强咽下后又咳嗽了老半天，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还以为裴蓁会私下里嘱咐林语林的呢！ 林语林此时再听到，脸都没红一下，心里默默叹气，为什么所有亲友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呢？ 就算自己不懂，不能查一下资料吗？她这种专业，最擅长的不就是查资料吗？ 但他们的好意不能辜负，只好应下：“好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就被陆纪尧在肩上捏了一下，转头望他，一脸不满，林语林又把头转回去。 “对了，煜堂哥，你今天住蓁蓁姐家里客房吧，明天浪国那个古斯塔夫就要来上京了。”林语林想起这事，准备今晚搬回陆宅去，顺便帮裴蓁和宋煜创造点机会，熟悉一下。 古斯塔夫是情场老手，如果裴蓁和宋煜太过生分，很难让他相信他们是一对。 而且宋煜住在裴蓁家，古斯塔夫才不好提出要借宿，也免去华夏接待人员的麻烦。 “古斯塔夫来上京，我为什么要住裴蓁那里？她一个独居的单身女子，我这样住过去，影响多不好啊！”宋煜扭捏道。 “拜托！煜堂哥，这都二十二世纪了，你这保守得有点过分了好吗！” 林语林看了裴蓁一眼，得到了许可，这才把古斯塔夫追求她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宋煜。 第三二九章 飞来横醋 “他怎么能这样？”宋煜气愤道。 听完林语林的讲述，他只觉得那浪国的古斯塔夫就是一个大色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着别人家锅里的。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啦，煜堂哥！”林语林有些惊讶于宋煜的激动，反而为古斯塔夫解释了两句。 “人家是罗德家族的第一继承人，本来就不遵循一夫一妻，而且他追求的手段很高明的，让人没法拒绝。蓁蓁姐就是想用你吸引一下他的火力，挡一挡。” “哦……”听完解释，宋煜心里反倒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对着裴蓁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不让他有机会约你。” 追求手段再高明，和隐族的一夫一妻铁律比起来，不堪一击，他心道。 “好的，谢谢你了，煜。”裴蓁和陆纪尧同岁，也就是说，她比宋煜还大两岁。 一声“煜”叫得宋煜的心又开始不听使唤地乱跳起来，他愣愣地半天没说话。 裴蓁轻笑一声，叫来服务生开始将林语林点的菜端上来。 席间十分安静，陆纪尧还沉浸在失落中，宋煜则忙着控制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也就只有裴蓁和林语林不时低声说上几句。 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古斯塔夫·德·罗德乘坐的是最早的航班，在上京机场降落时，恰好是晚餐时间。 他这次过来没有带助理，算是一次半私人的行程。 陆纪尧和林语林是和裴蓁的车前后脚到达机场的。 古斯塔夫上飞机前专门要求，一定要裴蓁亲自去接，林语林对古斯塔夫那神仙般的颜值十分好奇，也让陆纪尧带她一起来了。 网络上关于古斯塔夫的照片流传得很多，与华夏的异能者大家族们在社交媒体上的低调不同，罗德家族在欧罗大陆十分高调。 几个成年的继承人都各自拥有自己的粉丝团，这其中，古斯塔夫一个人拥有的粉丝数就远超其他几个弟弟的总数。 而古斯塔夫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颜值。 曾有媒体称，这是集合了欧罗大陆上所有人种优点的，几百年一遇的完美造物。 林语林也曾看过他的照片，虽然觉得确实很英俊，但并不觉得有媒体说得那么好看。 她心不在焉地和几人一起在出口等着，没有报很大的期望。 “晚上好，蓁。”一个深棕色头发的男子一手拖着个行李箱，另一手却伸向裴蓁的腰侧，似乎打算行一个十分正式的贴面礼。 宋煜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自我介绍道：“您好，古斯塔夫·德·罗德先生，我是蓁蓁的男朋友，宋煜。” 古斯塔夫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敷衍地点了点头，“您好，宋煜先生。” 随即甩开了宋煜的手，却没再执意要与裴蓁贴面，只是正常地握了握手。 他转头看到陆纪尧，熟稔地和他握手，“晚上好，纪尧姆。” 林语林抬头正好看到他的侧脸，近距离之下，她几乎被古斯塔夫的脸震慑得无法呼吸。 如果说陆纪尧很好看很英俊很对她胃口，那么古斯塔夫的好看就是超越了种族既定审美的那种。 好看到你根本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可以将他的美描述出来，好看到你甚至开始怀疑他就是那希腊神话中，年轻俊美的纳西塞斯，而那著名的大卫雕像只称得上是纳西塞斯的劣等复刻品。 从鼻尖到薄唇，从眉梢到下颌线，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因为疾走而来，染上了一丝薄红，睫毛浓密纤长，眼睛却像地中海的碧绿海水倒映着光影，泛出些清亮水光。 不知为何，古斯塔夫明明脸上带着笑，不知为何却透出几分忧郁来。 陆纪尧看见自己的女友傻乎乎地看着古斯塔夫，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一手揽过她，另一手挡住古斯塔夫靠近的身体。 “这位美丽的小姐，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古斯塔夫不介意陆纪尧表现占有欲的动作，看向被自己迷惑住的女孩，用带着口音的米语说道。 林语林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清醒过来，“你好，我是林语林。你可以叫我林。” 她礼貌地握了握手，就转头去看陆纪尧，十分心虚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刚才她那被美色所迷的样子全都落入他眼中，他压抑住满心的不安情绪，不断后悔自己不肯把戒指还给她，这下，古斯塔夫的目标显然转移了。 “你真可爱，你的眼睛里有星光璀璨，有星河流淌，有星云氤氲，哦，你的眼睛是如此的迷人！”古斯塔夫叽里咕噜地用母语吟唱了一段赞颂眼睛的情诗，他还对着陆纪尧眨眨眼，让他代为翻译一下。 陆纪尧的脸立刻黑了，他拉过林语林的头就亲上去，明明白白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林语林只觉得这大庭广众之下，亲来亲去的，像什么样子，就使劲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甚至伸出手来固定住了她的脑袋。 “咳！”宋煜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提示陆纪尧。 “真没想到，纪尧姆你竟然恋爱了！”古斯塔夫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仿佛刚才表白的人不是他一样，对着陆纪尧笑吟吟地说道。 林语林轻喘着气，双眼湿润，唇色更红一分，脸上染了胭脂一般，娇俏的一眼瞪过来，陆纪尧心都酥了一半，那点不爽也早已烟消云散。 “这是我的未婚妻，你可不要靠得太近，我会发疯的。”陆纪尧笑着对古斯塔夫说道。 大多数人第一次看到古斯塔夫都是这个表现，其实几年前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楞了一会儿的，不过惊艳过后，也就那样了。 “你们订婚了？华夏人订婚没有戒指的吗？”古斯塔夫对华夏文化有点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 陆纪尧心里咯噔一下，好在林语林接过了话头，道：“我觉得戴着戒指不太舒服，打算结婚后再戴。” “哦，原来是这样。”古斯塔夫似笑非笑，换了个问题：“那么，我今天住在哪里呢？” 赶在陆纪尧开口前，他又补充道：“我先说好，我可不去住酒店，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那些服务生总是太过热情。” 第三三〇章 频频受挫 “你想住谁家？”陆纪尧无奈道，这是古斯塔夫之前就提出的要求，所以上京异能者的三方势力都有所准备。 “我是想去蓁家里住的，不知道蓁家里的客房能不能收留我几天呢？”古斯塔夫对裴蓁眨了一下眼睛，别有深意地问道。 在他看来，那个叫宋煜的，跟他相比，实在太普通了。 虽然裴蓁一向对他冷淡，但若是名花无主或者墙脚不稳固，他还可以继续努力一下的。 像裴蓁这样强势又美丽的东方女性，他还没有成功征服过。 “不行。”裴蓁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对待这种自带浪子细胞的浪国人，就要这样直接地拒绝才是最好的。 她主动拉过宋煜的手，说道：“我和我男友要过二人世界，抱歉不能招待你。纪尧姆家里很大，你会在他家住得很开心的。” 陆纪尧对于裴蓁这种习惯性挖坑的行为一点都不意外，她一直看自己不太顺眼，看不上他不思进取的样子。 在这一点上，裴蓁和宋煜倒是难得的统一。 “既然这样，古斯塔夫，我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客房，如果你没有意见，就这么决定了？”陆纪尧征求地问道。 身边从来不缺异性的古斯塔夫，第一次感受到了单身狗的孤单。 不过这次是他自己决定要孤身访华夏的，这么一想，也就抛开了心头的一抹不舒服。 “好吧，能和你的家人一起度过这个华夏新年，一定也很有意思。”古斯塔夫同意了。 可能是看他处处留情，拈花惹草，欧罗大陆上许多小国家的公主都被他撩得芳心大乱，罗德家族现任族长，也就是古斯塔夫的父亲正在为他物色妻子人选。 原本是要在新年的一月份来华夏的，听闻消息，他特意赶在十二月前就从卑斯山溜出来，今年打定主意不回浪国过新年。 在华夏，即使是罗德家族派出的人，也不能随意地把他带回去，他还可以逍遥好一阵。 说不定在这段时间里，他就真能遇上那个命定的爱人。 在林语林看来，古斯塔夫或许更像是一头孤狼，他俊美的外表下，藏着恐怖的力量。 这一点，在他靠近与她握手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 令人战栗的感觉。 裴蓁带着宋煜，在机场就与他们分道扬镳，她此行只是为了让那个古斯塔夫知道自己名花有主，免得后续被他缠上，碍于身份不好直接拒绝。 古斯塔夫就跟陆纪尧一起，三人一同回了陆宅。 “嘿，可爱的林，你为什么不看我了？”古斯塔夫两手搭在前座座椅上，脑袋斜斜地看向林语林，笑眯眯地。 陆纪尧开着车，林语林照常坐在副驾驶，他一个人在后座十分无聊。 “因为你太强了，我有点害怕。”林语林半真半假地说道。 “哦，哪里强？比纪尧姆强吗？”古斯塔夫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恶劣地问道。 陆纪尧闻言瞥了一眼后视镜，抓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由得使了力。 “你的异能挺强的，不过还是我的纪尧姆更强一些。”林语林如实道。 或许是她这十多天以来都没有好好补充过能量，所以比较虚弱的原因，她现在需要极力控制自己的异能不失控。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沙漠里行走了两天，遇到了水源一般，她几乎难以抵挡自己想要抽光对方生命力的冲动。 上一次这样，是因为阳城几日阴雨绵绵，后来喝了酒，直接失控般地抽取了陆纪尧的生命力。 “你离我未婚妻远一点。”陆纪尧警告道，他已经想找个地方停车，先和他打一架了。 “好吧，”古斯塔夫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不过你怎么没反应啊，纪尧姆？”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林只是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才觉得你很强，我可没觉得。”陆纪尧不屑道，难不成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有提升吗？ 只是华夏人内敛又腼腆，喜欢隐藏自己的实力，不像古斯塔夫这么嚣张，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异能的威压。 “话说回来，你们有什么要紧的发现吗？为什么让我把家族里的古籍也带了一个复刻版出来？”古斯塔夫不再炫耀自己的实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仿佛车后座是个王座似的。 “确实有，但车上不方便说。对了，你对裴蓁的男友有什么看法吗？”陆纪尧不想在这高速路上说事关人类存亡的大事，转而说起了裴蓁。 “完全比不上我。我真不明白，蓁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男人，没有我好看，也没有我强大，甚至不如我富有。”古斯塔夫碧绿的眼眸中透露着疑惑。 他在欧罗大陆对女子展开的追求几乎无往而不利，可就在裴蓁身上频频受挫。 古斯塔夫是个喜欢挑战和冒险的人，裴蓁的一再拒绝，反而挑起了他的好胜心，而她一直单身，也给他一种她其实只是害羞的错觉。 林语林偷偷摸出一颗能量珠塞在嘴里，缓解了自己对能量的渴求，闻言又扑哧一笑，这个浪国男子对自己真是自信过头了。 坐在副驾上的女子气色不太好，似乎是劳累过度，就像他在罗德家族特设的异能者学校学习期间，遇到的用上十二分努力的平民女孩一样。 古斯塔夫早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认为，纪尧姆的女友和浪国得到的消息并无出入，是一个挣扎在强大家族和普通家庭的差距中的勤奋女孩。 此时听到她笑出声，又抬头去看她，却见她脸上透着粉，一副青春活泼的样子，放在浪国，看上去顶多就是一个高中生，哪还有刚才那副有些拘谨又萎顿的样子。 她变化太大，他一时间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好像看出些什么。 “难道，蓁的男友，和你是亲戚？”古斯塔夫有些不确定。 林语林和宋煜，他俩有些相似之处，而且他们和他的发色几乎相同，是深棕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他对于和自己同发色的人，总是比较关注。 第三三一章 明明白白 再仔细想想，宋煜应该是有异能的，裴蓁不可能找个普通人来当男友还介绍给他，如果真的是普通人，那应该被裴蓁好好保护起来才对。 但就和林语林资料上显示的木系异能一样，他完全感受不到那个人应有的能量属性，裴蓁身上的金系给他的感觉都很正常。 罗德家族的直系血脉，异能之外还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能够感知到五行元素系异能者的类型，这让陆纪尧不得不怀疑，罗德家族就是《门楚预言》中提到的五色家族。 “是呀，他是我的堂兄。”林语林笑看着他，“说实话，在我们华夏人眼中，煜堂哥这样的男人，比你好看。” 这倒是实话，毕竟每个国家的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偏好，这是连同文化一起，刻印在骨子里的。 “而且，强大和富有，这个你说不定真的不如他。”陆纪尧心情颇好地和林语林一起打击他，“我的未婚妻，和裴蓁的男朋友，都是隐族人。” “唉，别这么说，论富有，煜堂哥可能真的没有古斯塔夫富有，不过蓁蓁姐自己也很富有啊！” 当追求的对象本身就很富有的时候，追求者们的些微财富差距，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他俩一唱一和的，古斯塔夫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这啪啪打脸，来得有点快啊！ 华夏的隐族，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们一直不出世，即使出世也十分低调，和高调的罗德家族比起来，就是暗搓搓地闷声发大财那种。 “天呐，纪尧姆，你真可恶，没有告诉我这些，是为了看我出丑吧！” 古斯塔夫觉得陆纪尧十分不仗义，好歹也认识挺久了，大家都是各自国家未来的顶梁柱，将来要分别代表两个国家虚情假意的，竟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放弃蓁了。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古斯塔夫摇头叹息，似乎真的很不舍得一般。 “你如果只要她一个，说不定还有机会。”陆纪尧看了他一眼，就算是同为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是比艺术品还要艺术品，绝对是造物主耗尽心血的作品。 “不不不，我的爱人们如此可爱，虽然蓁的独立强势十分迷人，但丹国公主的娇美天真、西国公主的热情奔放、还有意国公主的火辣性感，甚至于荷国公主的骄矜自傲……” 古斯塔夫历数自己情人们的优点，最后摇头道：“我怎么能够为了一朵遥远华夏的艳丽牡丹，而放弃整个花园呢？” 林语林翻了个白眼，这可真是花心得明明白白，不带一丝遮掩。 “你最好管管你的下半身，这是在华夏，如果你违反了华夏的法律，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甚至还会揭发你。”陆纪尧友情提醒道，他对这位欧罗大陆的颜值代表能够安安分分地过新年，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真是无情！你这样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获取林的芳心的？”古斯塔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一路上八卦了几句有的没的，很快就到了陆宅。 “哥哥！”陆纪舜又来催讨巧克力蛋糕了。 “你好，小朋友。”古斯塔夫用生疏的华夏语和陆纪舜打招呼，他早已收到了关于眼前这个小孩的信息，比公开的更详细。 陆纪舜看到高眉深目的年轻男人，也被他夺魂摄魄的颜值闪得愣住，压根没听见他打招呼用的是华夏语，反而条件反射般地用米语回应道：“你好。” “这是古斯塔夫，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他会说简单的华夏语。”陆纪尧笑着摸摸自己的弟弟，介绍道。 “这是我弟弟，我想，不用我介绍了吧？”他看向古斯塔夫说道，得到男人的点头回应。 在门口打发走了陆纪舜，还答应了帮他准备巧克力饼干，陆纪尧才请古斯塔夫去给他安排的客卧看看。 “这里是谁的房间？”古斯塔夫指着对面那个房间问道。 陆纪尧抬眼一看，是林语林的房间，但他对古斯塔夫的德性深有了解，只想让他离林语林越远越好，于是便睁眼说瞎话道：“这是林住过的房间。” 林语林在他身边微微一笑，十分配合地进入了乖巧模式，没有说出实情，她对这种棘手的烂桃花，也觉得能避则避。 古斯塔夫没再多问，收拾好自己后，又和回家吃饭的陆云涵、金巧姿问好，十足一副别人家的孩子的样子。 金巧姿甚至还邀请他，要他当她下一幅人像的模特，古斯塔夫也温柔地笑着同意了。 晚饭后古斯塔夫到了陆纪尧的书房，这才真正聊起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纪尧姆，我听说你去了米国的新乡和金山，所以说，那异常的觉醒率到底是怎么回事？”古斯塔夫端着自己带来的豆子磨出来的咖啡粉，冲泡过滤而成的咖啡，闻了闻。 咖啡的雾气和书房的灯光让人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 “我也不对你隐瞒了，因为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关于卑斯山的信息。”陆纪尧则捧着杯枸杞茶，听说这个对年过二十八的男性特别好。 “浪国，不，罗德家族和华夏，向来是友好的关系，你大可放心。如果能够告诉你们，那我肯定不会对你们隐瞒。”古斯塔夫的表情极其严肃，和白天的他几乎是两个人。 他手边的咖啡碟旁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文件夹。 此时，他俊美的脸上戴了一副眼镜，室内并不冷，因此他只在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衣外，套了一件针织背心。 林语林端着自己的美容养颜洛神花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风格大变的禁欲系美男子。 她在心里默默爆了一句粗话，真***好看，仿佛感觉到书房内另一人的视线，忙收敛心神，乖乖坐到了陆纪尧身边。 如果裴蓁能够看到此刻的古斯塔夫，必定不会有那么大的成见。 林语林和陆纪尧坐在办公桌的同一边，仿佛小学时公用一张桌子的男女同桌，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第三三二章 生死未卜 古斯塔夫对她点点头，又看向陆纪尧，等他开口讲述在米国遇到的那些事，以及关于异常觉醒率的情报。 陆纪尧见他视线在林语林身上只是略作停留，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满意，看来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发情的人。 他也不卖关子，将吉伦哈尔博士研发拉斐尔试剂并试用，造成反常的觉醒概率，后来却爆发了副作用，导致米国异能者管理中心总部与其决裂的事一一道来。 “吉伦哈尔博士在那场直升机撞击大楼引发连环爆炸的事件中，失去了踪迹，生死未卜。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是被克里斯·坎贝尔那家伙囚禁了。” “没想到你们经历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早知道，我也该在那个时候去凑一下热闹的。”古斯塔夫说完，又有些纠结地问道：“吉伦哈尔博士为什么要给那种药剂起名拉斐尔？一点都不高端。” “哈哈，他说是因为拉斐尔是文艺复兴三杰之一。”陆纪尧就知道，这个药剂的名字，古斯塔夫一定会吐槽一下。 果然，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但他很快又控制住自己，把话题扯回到正事上头：“米国人就是喜欢这样，不过这事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知道华夏前段时间出的那件事吗？许多人失去了异能。”陆纪尧笑而不答，说起了之前传到了国外去的“下药”事件。 “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古斯塔夫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绕圈子说话的人，立刻就明白这之间必定有些联系。 陆纪尧点头道：“确实有关系。那个让人失去异能的药剂，刚好可以解除拉斐尔药剂的副作用。” “你的样子看上去太过镇定，我不得不怀疑，你已经掌握了那个药剂的制作方法。”古斯塔夫有些惊讶，他安排在华夏的人可什么都没告诉他。 “是的，怎么样？我可是十分重视咱们的友情的。这一趟你来华夏，我可不会让你空手而归。”陆纪尧也不介意承认这事，他正要和古斯塔夫谈谈关于净化剂的交易。 古斯塔夫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五感强化系异能者向来就是异能者里的麻烦人物。 不止是在华夏，在米国、苏国、和浪国都是一样的，不能随意控制自己的五感异能，无异于是对异能拥有者最为残酷的刑罚。 欧罗大陆虽然大多数都是五行元素系，但依然有少量的五感异能者，尤其是视觉和听觉异能者，他们被迫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常年佩戴着本不必要的眼镜、耳塞。 “你们真的可以制作那个药剂？”他还是有些不信。 陆纪尧也不恼，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净化剂，道：“这就是那个可以清除异能的药剂，我们为它起名叫‘净化剂’，如果你还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尝尝看。” 古斯塔夫没办法再保持自己的镇定，他起身时甚至差点碰翻了手边的咖啡杯，幸好他又及时反应过来扶了一下。 显然，他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他顿了顿，深呼吸了两次，才走向办公桌。 他拿起那瓶小玻璃珠一般的净化剂，对着灯光打量了一番，没看出什么名堂，却将那小玻璃瓶握在手中，不肯再放下。 “这瓶净化剂就送给你了，你可以回去之后找人试用看看。关于净化剂的事，我们可以晚一些再谈。”陆纪尧觉得，做交易嘛，总要让人试用一下，所以他对此并不着急。 林语林看那俊美的男子发呆许久，也没回应，出声道：“古斯塔夫，现在轮到你给我们说说，关于卑斯山的事了。” 古斯塔夫回过神来，他大海般澄澈的眼睛看上去特别明亮，似乎被泪水清洗过一般，“你们想知道什么？” “卑斯山的历史，还有关于你们欧罗大陆的异能为什么是五行元素系？”陆纪尧接口回答道。 “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大多都是五行元素系，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大概只能跟你们所以说关于卑斯山的历史了。” 古斯塔夫说完，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带来的文件夹打开，抽出几张薄薄的纸来。 林语林用自己较常人更佳的视力看去，却是一片完全看不懂的符号文字。 卑斯山的历史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巧就巧在，它和雅梧山类似，是几百年前，罗德家族为了躲避欧罗大陆上肆虐的瘟疫和各个城邦之间割据征战，在一个神秘人的指引下，前往寻找的伊甸园。 至此，几乎可以断定，卑斯山、雅梧山和漂流岛以及那个神秘人、祖师和先知，必然存在某种类似的关系。 “罗德家族的新成员，进出卑斯山的权限，是否需要经过仪式认可？”林语林想起那个诡异的、能够吸收血液的水晶体，问道。 古斯塔夫知道，林语林是隐族人，而隐族人的隐居地——雅梧山，比卑斯山还要神秘，看她的语气，似乎雅梧山进出也需要仪式认可似的。 他表情有些古怪起来，这种巧合也让他感受到了不寻常：“是的，你为什么这么问？隐族也是这样吗？” “没错。如果有可能，我还真想亲自去围观一下，你们那个仪式。”林语林知道，这种仪式是已经接受认可的人才能参与围观的，她没有抱很大希望，只是随口一提。 她心里已经断定，那卑斯山确实是一处与雅梧山的功能相差无二的生态瓶。 “如果让蓁接受我的求婚，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围观。”古斯塔夫玩笑道，“虽然不能让你们亲自去看，但我可以为你们大致描述一下。” “请说得详细一些。”林语林说着，还从办公桌上随手拿了张纸，准备做点笔记，这是她读书期间养成的习惯。 在数字化的二十二世纪，因为环境和绿化等因素，纸质文件已经逐渐减少，却也不乏像她这样喜欢使用纸张来随手做记录的。 古斯塔夫带着回忆的神色，开始叙说他自己的成人礼流程。 第三三三章 天南地北 古斯塔夫举办成人礼时的年龄更小一些，作为罗德家的长子，同时是第一继承人，他在十四岁就提前进行了成人礼。 因为只有完成了成人礼，才能随意进出卑斯山，还能带别人进入卑斯山，这一点和雅梧山差不多。 至于漂流岛是不是这样，他们无从求证，至少目前，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米尔帕的那个结界。 古斯塔夫也是罗德家族几代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 他与陆纪尧同龄，却只比陆纪尧晚觉醒了一个月，加上长相可爱，自带吸粉光环，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几乎都没有争抢就被安在了他头上。 和他比起来，陆纪尧就真的是个可怜的地里黄的小白菜。 卑斯山的成人礼分四个步骤，跪拜、验血、授勋、接纳，与雅梧山的几个步骤大同小异，只是增加了些欧罗大陆的本地风俗。 “所以说，你们的成人礼也有两个步骤需要滴血到一块水晶状物体上？”林语林在验血和接纳两步上着重加了个符号，这才顿下手中的笔问道。 “是的，你们隐族的也是这样？”古斯塔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尽是困惑和不解。 他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为什么天南地北的两个族群，会有这样相似的习俗。 就连林语林和陆纪尧，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经历了梦境、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才能够大概联系起来。 不过这种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操纵这一切的感觉，让已经知情的被操纵的两人都有点不爽。 “古斯塔夫，你听说过《门楚预言》吗？”陆纪尧用“你听说过安利吗”的语气问道。 古斯塔夫不疑有他，点头道：“当然。听说门楚大师是凯克奇族的大祭司，我们在卑斯山也收到过来自那位大师的警告。我想想……” 他努力回想那条被罗德家主认为是胡说八道的预言，将记忆中残存的几个关键词拼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大概记得，她似乎是说，明年秋天，罗德家族将会迎来劫难，还言辞直白地指责了我父亲，说我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之类的。” “她没有提到火山爆发吗？”林语林问道。 “哦，是的，她提到了，罗德家族的劫难就是火山爆发，可是卑斯山应当不是一座活火山才对。”古斯塔夫的困惑更多了，他对门楚大师的预言将信将疑。 如果门楚大师只是提到了火山爆发，那他们或许会重视一些。 可是那封预警信的大半段都是在谴责罗德家族忘记使命、忘恩负义之类的，偏偏他们谁都没听说过那个所谓的“使命”，这就让整封信的内容变得可疑起来。 “关于火山爆发，或许你该参考一下门楚大师的警告。至于她口中的使命，实不相瞒，她还说林是什么‘火种’，说我是‘黑暗之子’。”陆纪尧颇为无奈地把门楚大师对他们的称呼告诉了古斯塔夫。 “你是‘黑暗之子’？还有‘火种’是什么？你做了什么坏事了吗？”古斯塔夫强忍着笑意，轻咳几声后，才问道。 陆纪尧和林语林对视了片刻，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转头对古斯塔夫道：“我接下来要讲一个预言，和门楚大师那种不太一样，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我接下去说的每一句话。” “好，你说。”古斯塔夫难得见他如此严肃，也收了笑，甚至坐直了身体，微微侧向陆纪尧。 于是，陆纪尧就把结合了梦境和陆二提供的信息后，改版的预言说了一遍。 “明年年底，卑斯山可能会有大火，应该是你们家族出了问题。紧接着的新年，会有不明飞行物闪现在北极并坠毁爆炸，同时，一种强大的微生物将席卷全球，造成全球的感染与异能觉醒。” 听到这里，古斯塔夫似乎想要开口，却被陆纪尧一个手势止住，他继续往下说：“异能觉醒并不顺利，等到稳定后，死亡人口却达到了将近二分之一。” “这场灾难过后，隐族人消失无踪，门楚被确认死亡，罗德家族的消息也再也没有传出。” 陆纪尧说完，才问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古斯塔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看你的样子，这么笃定，这是谁的预言？” 不是说华夏人不迷信的吗？怎么陆纪尧还以身作则，亲自说起了预言这种一听就有点迷信的事？ “这个你别管，反正这个预言的准确性很高，你有什么不清楚的，我还能给你解释解释。”陆纪尧懒得解释也不太愿意解释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那个世界极有可能已经崩塌，当前的这个世界，才是他珍爱的世界。 他这样想着，看了看身边的林语林，还偷偷地在办公桌下捉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好像高中时当着老师的面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感觉。 “咳。”古斯塔夫刚从那包含巨量信息的预言中找到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抬头就看见这两人又含情脉脉地对视起来。 “你很确定吗，这个火山会爆发？”古斯塔夫自小长在卑斯山，而且古籍上从未出现过卑斯山是活火山的记载，更何况现代科技也断定卑斯山并非活火山。 “‘滚烫炽热的液体从地底喷涌而出’，这里我引用了门楚大师的预言，但我并不认同那是火山爆发。”陆纪尧否认道。 他更倾向于认为，卑斯山所属的那部分飞行器发生了什么不可知的损坏，因此像火山爆发一般，造成了罗德家族的劫难。 “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在北极闪现后爆炸的飞行器，和你们卑斯山或许也有关系。”陆纪尧又提醒道，他甚至怀疑，就是卑斯山那部分损毁，才导致那飞行器最终的坠毁。 不过现在并不能断定，飞行器没有坠毁，结局就会更好，一切都还在迷雾之中。 古斯塔夫也很爱看奇幻和科幻的文学作品，因此他反应极快，“照你这么说来，卑斯山、雅梧山和漂流岛就是那飞行器的三个主体部分？” 第三三四章 共同研发 “是的，你还是那么聪明。” 陆纪尧知道，古斯塔夫喜欢别人夸赞他的内涵，可能是因为颜值过高，他对赞扬外貌的词已经免疫。 “***！”古斯塔夫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夸赞，“这种强大的微生物会导致异能觉醒？” “是的，没错儿。” “觉醒失败会死亡？异能者呢？他们能免疫这种微生物吗？” “是的，就是这样，异能者也会被再度感染，不能免疫。” “哦，我的天，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杀死一半的人吗？”古斯塔夫紧紧地皱着眉，焦急地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两步。 “我想，我要提前结束这次拜访，我需要预备一些医护用品。” 没等到陆纪尧说出关于最新的融合细菌的研究，古斯塔夫已经停下了转圈圈的脚步，走向书房门口，显然是准备回房收拾东西搭最早的航班回国了。 “别急，我们可能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还没那么糟糕。”林语林叫住他，顺便瞪了身边看着古斯塔夫着急上火的恶趣味男人一眼。 古斯塔夫站住了，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子之前是从事微生物方面的研究的，当下心定了不少，转头看到陆纪尧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也就明白了。 “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他愁眉不展，“难道你们已经获得了特效抗生素？还是说已经研发了对应的疫苗？” 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们没有那种微生物的样本，又如何研发抗生素和疫苗呢？” 陆纪尧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我们有样本，而且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他随后大致介绍了皮纳特菌的特性，以及皮纳特菌与异能觉醒的相关性，令古斯塔夫大为惊奇。 “拜托，这种全人类的灾难，不是应该共同度过吗？难道你们还想发什么灾难财？”古斯塔夫瞪大了双眼，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镇定，古斯塔夫。”陆纪尧直面他的怒火，“既然告诉了你，我就是想好了要和你们合作。” 欧罗大陆在这方面的研发还不错，而且与华夏大陆的关系向来友好，所以陆纪尧将他们选为第一合作伙伴。 相邻的苏国更倾向于军工技术的发展，米国则在航天航空方面独领风骚。 面对这种大灾难，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是针对飞行器爆炸的，将飞行器爆炸的影响降至最低，配合上后续的抗生素和疫苗； 二则是提前疫苗的研发进度，以确保即使飞行器爆炸，也不会引发细菌的大规模变异，使各国有更多的精力用于应付全球气温急剧升高后的应急措施。 原本他们也想联合漂流岛的人，可惜米尔帕的目的让他们心生疑虑。 时间不算宽裕，实际上只剩下了大约一年时间，就要迎来飞行器的坠毁。 “我们可以将目前的研究资料分享给欧罗大陆的研究所，共同研发可能的特效药或抗生素。当然，这都是有条件的。”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我想我可以代表罗德家族直接给出回复。” “当然不会太过分，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派遣与噬菌体相关的专业的研究员来华夏，共同研发而已。” 浪国在噬菌体方面的研究远超其他国家，尤其是他们已经能够将此技术应用于攻克癌细胞的增殖，延长恶性肿瘤病人的病程进展。 而陆纪尧要求将这种噬菌体的研究主战场放在华夏，是希望通过这种合作的方式，快速提高华夏在这方面的研究水平，也就是趁机学艺。 他对古斯塔夫的信任远超米国的克里斯等人，只因古斯塔夫自从能够自由出入卑斯山，一旦自己有时间，就会跑到世界各地去做志愿者，帮助那些遭受了天灾或贫困或传染病的人。 他相信，一个人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做好事，又不曾有过实质性劣迹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刚才他焦急的反应，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古斯塔夫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这个提议，但他要求，最终研究成果应当属于华夏与浪国，并将研究材料全部公开。 这本身就在陆纪尧的预期内，双方就此达成了初步合作，一般来说，具体的细节还要等到罗德家族和陆家的代表碰头，签下白纸黑字的协议后再说。 但古斯塔夫显然没有那个耐心，他等不及就想告诉他的父亲，让他将卑斯山的族人全部迁移出来，还要联系自己下属，安排几个顶尖的噬菌体研究员前来华夏。 临走前，古斯塔夫还有些疑问：“你为什么不和米国人合作？他们在医疗方面的水平也很好。” “你可能不知道，吉伦哈尔博士在华夏下药事件后，曾经派人来阳城给我们的异能者下药，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件事十分伤害我华夏人民的感情。”陆纪尧不介意在浪国人面前说些实话，反正他们平常和米国人也并不是很对付。 “他们的药是什么药？对异能者有作用吗？”古斯塔夫问道，大多数普通人能用的药物，往往会因为异能者体内的皮纳特菌而失去效果。 “那个药还没有起名，是一种粉状物，能溶于水，极少的剂量就能使异能者发生病变。但对于普通人倒是没什么作用。” 这是唐杨做那药粉试验后，又耗费了不少猴子，再结合那两个招供的米国人，亚历山大等人的信息，得出的结论。 “这不就是针对异能者的毒药？”古斯塔夫脸色微变，不由得担心起浪国是否也有这种药粉的出现，他已经许久没有关注异能者的死亡率了。 陆纪尧觉得这说法没什么问题，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吉伦哈尔博士的行事风格，让我不敢选择他们作为合作方，而且现在他们正一团乱呢！” 米国人并不知道漂流岛的事，加上他们对于异能者的态度，就是强者为尊，但在整个大环境下，异能者又为普通人所忌惮，要想和他们达成合作，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去扯皮。 第三三五章 重大过失 古斯塔夫也了解米国人的行事风格，以利益为上，代入陆纪尧的位置考虑，也就大致理解了他的想法。 陆纪尧选择将这些事如实告知古斯塔夫，并寻求合作，不仅仅是因为要面对全球共同的灾难，更是为了林语林考虑。 在另一个世界中，林语林本身活得好好的，几乎没有受到细菌的不良影响，甚至还被刺激觉醒了。 但是她的养父林明诚、亦兄亦友的秦泽洋都死于细菌扩撒感染，他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他心里还隐隐担心，林语林的提前觉醒、服用传承珠后二次觉醒，会在细菌变异扩散中得到不同的结局。 许多事和另一个世界的都不一样了，他不敢拿结果去赌。 陆纪尧现在有些理解陆二，他没有真正地得到过，所以能够这样干脆地做了结。 但他做不到，甚至于只是想象一下，林语林被变异后的细菌感染，遭受病痛的样子，都有些呼吸困难。 这大概是得到和没有得到的区别吧！ 古斯塔夫已经受不了这两人的甜蜜蜜氛围，见陆纪尧没有别的要紧事，就自行回房，联系卑斯山的人开始着手安排专家前来的事了。 一款药物的研发就需要许多步骤，要经历动物实验、一期临床试验、二期临床试验、三期临床试验等，后续还有审批和投入使用等问题，一年的时间实在短暂。 不用说一年了，若是未知病毒，对应的疫苗花个十几二十年都是正常的，甚至更有可能的是，在还未研发出疫苗的时候，那种病毒突然间消失无踪。 相较而言，细菌反而比较稳定一些，如果能有对应且有效的抗生素，除非产生了抗药性，否则问题还没有那么严重。 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有好几百克的细菌共生着。 根据疫苗的定义，疫苗是用细菌、病毒、肿瘤细胞等制成的可使机体产生特异性免疫的生物制剂，通过疫苗接种使接受方获得免疫力。 因此他们这次想要研发的能够侵入皮纳特菌的原噬菌体，应当也是属于疫苗的一种，但不属于当前已划分的类别。 所以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一种新的细菌和它莫测的变异。 只原噬菌体这一种方案并不保险，如果还能在许多人的思维碰撞之下，有更好的点子，那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虽然要和浪国的人合作，但林语林并不打算让浪国的专家去阳城和唐杨挤在一块儿，她希望上京研究所能够提供各方面的支持。 于是事情又绕回了原点，陈教授的事该如何处理？ “你想好怎么处理陈教授的事了吗？”林语林转开视线，再看下去，热恋中的情侣很有可能就不顾场合做些不合适的事了。 陈教授可能参与了克隆人的实验，但他们一直找不到证据，只是一个朦胧的猜测，并不能将他从研究所所长一职上拉下来。 如果他继续担任上京研究所的所长，便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将净化剂、疫苗、细菌之类，用在其他地方。 换句话说，陈教授在异能研究这一领域的信用，已经达不到他们的期望值了，而这种事关数十亿人生命的事，他们不敢冒险。 没见陈教授数十年来都没有在清除异能的药剂上有什么重大的突破吗？ 而这种药剂，原本就是异能研究所成立的初衷。 “我前几天已经整理了关于净化剂的报告，还整理了一些上京研究所其他教授的意见，都提交给部长了。”陆纪尧忍不住将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揉捏。 “这样一来，陈教授在研发清除异能的药剂一事上有重大过失，但相对的，净化剂的合成路径需要上交国家，唐杨的存在已经跟部长报备过了。目前，部长还没决定好让哪个教授来主持接下去的工作，但问题不大。” “哦，这件事上，我能做些什么吗？”林语林完全没有帮上忙，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和没用。 “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陆纪尧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肉麻话来。 “好。”林语林也不扭捏，干脆地应下了。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第二天起床后，陆家的几个异能者和古斯塔夫一同用早餐，他看上去眼底有些青黑，精神却很好。 “你们家的早餐真不错，我该让我家的厨师一同过来，学习一下的。”古斯塔夫毫不吝惜他的夸奖，进餐速度虽快，却不失优雅，即使是用着他不惯用的筷子。 “看你精神不错的样子，事情都安排好了？”陆纪尧早上的胃口没有那么好，很快就吃好了。 “那是当然。我们浪国人虽然不喜欢加班，但金钱的魅力，总能让人克服惰性，不是吗？”古斯塔夫笑着说道。 陆纪尧回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陆纪舜在一旁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早餐，他的那一份，是陆纪尧亲手做的，算是上次没有及时兑现自己为他做巧克力蛋糕的承诺而作补偿。 古斯塔夫忍不住赞叹道：“你们两个，真像是克隆出来的一样，如此相似！听说他的天赋比你还好，真让人羡慕，可惜我就没有这样相似的弟弟了。” “什么是克隆？”陆纪舜再一次听到这个词，“我现在已经长大啦，可我还是不知道啊！”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克隆”这个词时，陆纪尧敷衍他的，而克隆这个词，是音译而来，所以他立马联想起了那一次听到的那个词。 陆纪尧还在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古斯塔夫兴致勃勃地开口解释道：“克隆，是指利用生物技术由无性生殖产生与原个体有完全相同基因组之后代的过程。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说，就是复制品。” “我是复制品吗？”陆纪舜有些呆愣地重复道。 “古斯塔夫！”陆纪尧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寄希望于陆纪舜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复制品。 可惜，陆纪舜年纪虽小，却知道复制品是什么。 陆宅里就有好几对不成双的古董花瓶，陆云涵曾经教过他，复制品就是假的那个，和真的长得一样，却不如真的有价值。 第三三六章 复制品 “你这个大骗子！”陆纪舜看了看自家哥哥，果断回头对古斯塔夫怒目而视。 “复制品肯定连大小都是一样的啊！你看我，比哥哥小那么多，你不知道随便说谎逗小孩是不好的大人吗？！”他年纪虽小，说起道理却言之凿凿。 这话是华夏语说的，古斯塔夫一愣，林语林见状，就把意思传达了一下，并警告道：“古斯塔夫，我们家希望能够查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等他稍微长大一点再亲自告诉他。不要再随便提起这件事了。” “好吧！”古斯塔夫没想到这孩子真的是克隆体，他本来只想开个恶劣的小玩笑，幸好陆纪舜小朋友自己有一套逻辑，否则还真的不好收场。 “真抱歉，纪尧姆。”他又再度对陆纪尧道歉，对陆纪舜说道：“这个知识对于你这样还没去过学校的小孩子来说，太难了。” 陆纪尧当然不会为此和他争执。 争执只会引起陆纪舜更大的好奇心，他借着古斯塔夫的话，对自家弟弟说道：“纪舜，听到了没有，要好好学习哦！” “至少，你的米语要学得比这个漂亮的大哥哥好。”他补上了一句，却让古斯塔夫十分无奈。 他也不是米语没学好，只是这口音，受到自己母语的影响，无论如何都改不掉了，而且有大批为他着迷的粉丝，就好这一口浪国腔调。 “我一定会比他好的！”陆纪舜信心十足，“哥哥，我超能力也和你一样强呢，你要对我多一点信心，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和陆纪尧让他好好学习的语气如出一辙，林语林看得别有趣味，古斯塔夫也跟着笑了。 用过早餐，古斯塔夫又跟着他们进了书房，他还有些疑惑需要解答。 “对了，我昨天太着急，都没问清楚，你们是怎么得到那种微生物的？” “这个，还是我来说吧！”林语林坐在前一天晚上的老位置上，闻言抬起了头说道。 “我们隐族研究出来一种特殊方法，可以让异能代代传承，将不能觉醒的概率降到最低。我们称之为传承珠，不过我现在手头没有那种东西，那是每个人专属定制的。” “传承珠？这又是什么东西？”古斯塔夫被这个珠那个药剂的，弄得有些糊涂了。 “传承珠和进化珠类似，但没有副作用，还可以大幅提高觉醒概率。我们就是从传承珠上获得的皮纳特菌，也就是刺激人类觉醒异能的那种微生物。”林语林大概解释了一下，透露给古斯塔夫的信息都不是特别关键的秘密。 “原来如此，那么净化剂呢？”古斯塔夫其实并不如何在意那种细菌的来源，他更看重的事结果。 只要华夏愿意分享研究成果，与浪国共同研发对应的疫苗，他可以不追根究底。 而净化剂正是他目前最需要、也能够立刻投入使用的东西。 “净化剂是唐杨的杰作，我想，你们的研究员也应该知道他。”林语林坦然道，唐杨因为研发了进化珠，在许久没有突破的异能研究领域，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这东西是唐研发的？该不会也有什么副作用吧？”古斯塔夫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 进化珠的前车之鉴，加上吉伦哈尔博士的自信之作——拉斐尔药剂的翻车，都让人不得不担忧一下副作用。 “没什么副作用，也就是用量用法有比较细致的规定。在我们双方正式开始合作之前，我会申请华夏的特殊人才管理中心与你们罗德家族签署进化珠的交易订单，到时候会附赠一份使用指南。” 陆纪尧将此事已经跟部长报备过，而部长对于消除浪国人部分异能者，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何况华夏还能从中获利。 “昨天给你的那瓶净化剂，一粒差不多就可以让一个华夏成年人失去异能一年，所以你最好挑选合适的下属，来试试看这种药剂。”陆纪尧还另外赠送了一句友情提醒。 古斯塔夫前一晚溜出去一趟，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陆纪尧知道，他将那瓶净化剂通过浪国人的渠道，发回了浪国。 “多谢你的信息，纪尧姆，如果大家能够顺利度过你所说的大灾难，你们华夏必定会成为全世界人民的英雄。”古斯塔夫说话总喜欢夸人，随随便便就将华夏捧上了高台。 说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这场合作与交易中，浪国明显受惠许多。 “这才两年不见，纪尧姆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你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消极样子。”古斯塔夫这才有心情调侃面前成熟了不少的朋友。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也许吧！”陆纪尧没有否认。 “好无聊啊！”古斯塔夫是耐不住寂寞的性格，他看着陆纪尧处理事务，很快就觉得厌烦了。 陆纪尧正和几个下属、任家的关键人物、朝凡天等人电话会议。 他们在商议清梦者协会的裁撤与安置、以及替代清梦者协会的异能者政务管理处的筹建。 “无聊你就自己出去玩。”他正被这些从没做过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没心情搭理古斯塔夫。 “唉，你需不需要我传授点经验给你？”古斯塔夫当然也听见了他们开会的内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欧罗大陆罗德家族的长子，在管理异能者方面，经验比陆纪尧充分许多。 “你们欧罗大陆又没有清梦者协会，能传授我什么经验？”陆纪尧把会议暂停，改成第二天再议，这才问起古斯塔夫来。 “我们浪国虽然没有清梦者协会，但是也有类似的，比如卑斯山审核机构。”古斯塔夫解释道。 浪国的情况说起来又和华夏及米国都不一样。 华夏有清梦者协会处理那些未能通过审核的异能者的记忆，保证进入特殊人才中心的人，异能和体术综合水平在一个水准线之上； 米国则无差别不分强弱地收录这些异能者，让他们各凭本事争取自己的地位和其他的一切； 浪国的异能者审核机构，隶属于卑斯山罗德家族，实际上欧罗大陆的大部分异能者都为罗德家族办事。 第三三七章 破坏气氛 卑斯山审核机构的职能，就是筛查异能者并进行评估，将一定水平以上的异能者纳入罗德家族羽翼之下，并冠以罗德家族的名誉族人荣誉；未达水准的，则安排到罗德家族的公司中。 这样一来，整片欧罗大陆，只要是异能者，都处在罗德家族的控制之下。 好在欧罗大陆的人口仅有华夏的一半，而觉醒率却相差不大，总体算下来，欧罗大陆的异能者数量还比华夏少三分之一。 而这些异能者都为罗德家族办事，顶多就内斗的时候会有些消亡，整体而言十分平和稳定，他们对异能者的态度除了没有向普通人公开，也和普通人相差不大。 但浪国的人物质层面丰富了，就喜欢追求精神层面的自由，近来还有一小拨人，发起抗议，表示要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受限于罗德家族的掌控。 这也是古斯塔夫十分重视净化剂的原因，有了这东西，就可以让那些吃饱了撑的想要不受限制的异能者，真正地自由一下。 与他迷倒万千少女的外表不同的果决狠辣，让异能者们对这个继承人比起当家的家主还要更加忌惮。 卑斯山审核机构经由古斯塔夫的整顿，已经变成了十分高效的机构，可以将净化剂的领取和发放全部做好记录，不用他再插手细管。 所以他昨天晚上就已经顺便通知了审核机构的管理者，让他尽快做一份计划书出来。 在他看来，华夏的问题也不是多复杂。 清梦者协会本身存在许多年，必定有可取之处，一次性全部推倒重设不是很现实，也很费时间和精力，不如直接空降整改。 “相信我，我可是为了管理欧罗大陆那群糟心的异能者，专门跑去最好的高校读了个管理学的硕士学位。”古斯塔夫不乏炫耀地说道，他就读的院校毕业率出了名的低。 “你明明是去追女孩了吧？”陆纪尧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动机，“不过我确实想听听你的建议。” “其实不用把清梦者协会整个地瓦解。只要把高层撤换，召集中层开一次会议，再将底层人员做一次筛选和削减，差不多就行了。”古斯塔夫热心地提议道。 陆纪尧在那张臃肿的组织结构表上勾勾画画了一会儿，又把手中的笔扔开了，向后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的样子。 “说得轻松，华夏的清梦者协会里，关系错综复杂的，你还是别添乱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古斯塔夫耸耸肩，“那我可真帮不上你了，咱们国情不同。算了，我自己出去找乐子了，你加油啊！” 陆纪尧闭上眼睛，朝门口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 等古斯塔夫走了，林语林才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帮他揉太阳穴，瞄了一眼蜘蛛网般的表格。 “纪尧哥，要我说，要么来硬的，干脆直接把这些人全部召集起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要么，找个人私下里联系那些基层，透露些消息，探探口风，最好是让他们主动提出要退出清梦者协会。” 陆纪尧睁开眼，林语林说的没错，他把一个可能促成此事的人给忘记在了脑后。 他将她拉坐在自己大腿上，搂着她深吸了口气，“不愧是我的未婚妻呢，我知道了，我去找洛优格。” “谁是你未婚妻啊？”林语林还有些记恨陆纪尧怎么都不肯把戒指重新戴上的事，把手伸在他眼前晃，暗示意味颇浓。 “好吧，不是未婚妻，是我爱妻。”陆纪尧把她手抓在手心，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 “噫，太肉麻了！”林语林嗔怪地看他一眼，“快把戒指给我戴回来，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谁让你做事不和我商量，让我伤心的。”陆纪尧不为所动，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顾自己安危就贸然把自己当成实验体，践踏自己对她的心意，这种事，绝对不能再有第二遍，不然他会疯掉的。 “好啦，我知道了。”林语林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我林爸爸快要来啦，你真的不想把戒指还给我吗？那我可要跟他说，你没那么喜欢我了哦！” “拿你没办法。”陆纪尧无奈道，从领口扯出根细银链子，那上面正挂着那两枚戒指。 林语林正要伸手去拿，却被陆纪尧挡住了，他捏着属于林语林的那一枚，眼里尽是柔情：“语林，你愿意让我陪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吗？” “我愿意。”林语林脸上还算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心里却起了波澜，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泪意。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失去控制般的心慌，难道当时她向陆纪尧求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可我要是活得比你久怎么办？”她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由得问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简直是气氛破坏王。 陆纪尧亲着她薄荷味的唇，拥住她，呢喃道：“那你把我做成钻石，让我一直跟着你。” 欧罗大陆有个联邦就拥有将人类骨灰做成钻石的技术，林语林听说之后还专门去找来资料仔细地看过。 “这样有点吓人的好不好……”林语林含糊地抗议道，很快她就无暇思考这些了。 “哥哥！”陆纪舜在敲门。 林语林忙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暗恼自己光天化日就被迷昏了头。 “进来吧！”陆纪尧心里偷笑，等她整理好头发，才让陆纪舜进来，却不肯放开搂着她的手。 “哥哥，快出来给我做蛋糕，音宝他们来家里啦！”陆纪舜没注意他们比平常更加红润的脸庞，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兴奋。 “马上就来，你先带你的朋友们去玩。”他又抱了抱林语林，这才起身准备去给那一群陆纪舜的左膀右臂做蛋糕。 “那我去跟洛优格说了。”林语林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理智回笼，主动接过联系洛优格的事。 “对了，我要吃香蕉巧克力味的。” 反正他要做很多不同口味的玛芬蛋糕，顺便给她做一个也不麻烦吧。 第三三八章 传播消息 “好，我的人你随便用。”陆纪尧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等他出了门，林语林摸着自己的唇，看着右手上那枚戒指，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联系了洛优格。 “语林！你们是正式调往上京了吗？我都没跟你告别！”洛优格接到她的电话，十分欢喜。 自从“下药”事件后，她与阳城其他同事的相处就有些不自在，不过其他同事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她在那次被单独问话的过程中受到了惊吓。 “是的吧，年后会正式下一个调令，有时间的话，我们会经常回阳城的。”林语林和陆纪尧走得急，范冬明一到阳城接手工作，他们就带着陆纪舜来上京了，没有和阳城的同事们告别。 洛优格回说，她过年也准备回上京。 两人又稍微聊了聊共同喜欢的爱豆之类的没什么营养却让人心情很好的话题，十几分钟后，林语林才正式挑起话题。 “我找你是想让你帮忙的。关于清梦者协会的事，你方便吗？”林语林不确定在手机里与她说这个安不安全。 “稍等一下。”洛优格说完，手机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了，现在安全了。如果不着急的话，等我下周回上京更安全的。” “比较急，还是手机里说吧！”林语林想着要尽快将清梦者协会从内部瓦解，后续说不定还会有反扑或者意外，也好留出些时间应对。 “上次那个让人丧失异能的药……” “那个药我真的没啦！”洛优格忙不迭地澄清道，“不过我有个朋友很想要这药，可惜不知道来源和副作用。” 洛优格之前被胁迫着下药时，那净化剂是被投递到她邮箱里的，恰好是几个人的用量，她也没有私藏。 “你别担心，我没有怀疑你。你的事，咱们不是说好了将功补过了吗？”林语林忙安抚道，有人想要这个药，那更好了，她心想。 “那你为什么提那个药？”洛优格不解道。 “我可以拿到那个药，那药叫‘净化剂’，我看了相关的临床试验报告，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和你的朋友想要吗？”林语林慢悠悠地说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不会违规吧？”洛优格被这药坑过，自然比较谨慎。 她轻轻一笑，答道：“放心吧，合法合规的。其实这药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你也知道，如果国家有了这个能够直接清除异能且没有副作用的药剂，清梦者协会处境会十分尴尬，迟早会被解散的。” “这是上京高层的意思还是部长的意思？如果有需要我做的，我一定配合。”洛优格没多想，就打了包票。 她虽然也是清梦者，但她是视觉异能，对生活的影响不大，而且原本学习的是儿童教育方面的，在清梦者协会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只能按照清梦者协会对于不合格异能者的处理流程，按部就班地做着汇报工作。 实际上，分部的清梦者，还是部长通过清梦者协会，放在各部的耳目。 上京的清梦者协会的人，主要负责调查各家不合格的异能者，并带走去做真正的清梦。 这真正的清梦流程其实另有专门的催眠异能者和药剂师来处理。 这也是为什么，集训考核中不合格的异能者，往往在上京就经历了清梦程序，之后交由各分部的清梦者处理后续的事。 她在清梦者协会里也有几个朋友，打听那种药剂的，正是其中一个听觉强化异能的朋友。 “目前部长的意思还不是很明确，但上京这边的三位副部长都是站在我们一方的。我们要用这个净化剂，来完全取代酶Yi。同时，我们要解散清梦者协会，重新创建一个管理异能清除和觉醒登记的部门。” 虽然部长的意思不明确，但从净化剂的相关资料上交后，他频频叫陈教授和清梦者协会会长去他办公室做报告的动向来看，他应该是很心动的。 华夏近些年来，因为清梦者协会常常十分霸道地按照陈旧的条规执行清梦程序，常常被米国攻讦为不人道。 不得不承认，这种抹除记忆的方式不但争议很大，而且后续还往往会有重觉醒和异能暴动的事发生。 与净化剂这样，服用个几次可以完全消除隐患的方式相比，后者显然更适应时代的发展。 再从另一方面看，这是华夏人研发的药剂，酶Yi则是几十年前欧罗大陆和米洲大陆共同研发。 在华夏人掌握净化剂的基础上，与其他国家的异能者机构交涉，都多了几分底气，那酶Yi也不用再从米国和浪国进口了。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只要没有老年痴呆，或者失了智，应该不会做出他们预估外的决定。 当然，如果他真的做出保留清梦者协会，把净化剂的事搁置一边的决定，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后手的。 范冬明早就表示过，愿意让自己家里帮忙，在这件事上插一手，只是被陆纪尧按住了。 他如此急切，说起来，要提到他家里不喜欢季歌的原因，正是她那异能“人鱼之歌”的无差别影响。 想想看，一家人聚在一起，范冬明的妻子一开口，全家男性都被迷惑，这场景，哪个保守的长辈受得了？ 洛优格沉默了许久，才豁出去一般道：“可以，不过你们要保护好我父母。” 这件事风险很大，如果被清梦者协会里，催眠系异能者或者顽固派高层知道，她很有可能先被抓去洗脑，难保不牵连其他人。 林语林脑中闪过几个方案，给出自己的承诺道：“你放心，你开始行动，我就会派人去保护他们。” 洛优格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种类似策反的行动，让她十分兴奋：“我要怎么做？” “你可以联系你那些清梦者协会里的朋友，我相信肯定有很多人都想清除自己的异能。然后你再通过这些朋友，将消息扩散到清梦者协会的底层人员中去。” “好的，这个没问题。”洛优格很快应下，这和传播谣言八卦的方式差不多，熟悉各种娱乐圈操作的她，信心十足。 第三三九章 打破平衡 “在你把消息扩散出去之后，我这边也会传出风声，把净化剂的效果，和部长的态度稍微加工一下，让清梦者们确信，部长是希望使用净化剂的。” “你是想两边夹击，把清梦者协会里那些顽固的中高层解决掉？”洛优格明白过来，反问了一句。 “对。我调取了一些资料，查看后发现，大部分清梦者协会的中高层，其实也有明显不符合异能者最低能力及体术标准的家属，但这些家属只有不到十人接受了清梦程序。” 林语林为自己的计划做了解释，同时也是为了挑起洛优格自身对这些人的厌恶和反感。 她认为，执行者的主观能动性对于计划的成败也十分关键。 “以权谋私？”洛优格的声音因为气愤，拔高了些许，“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记得季家和裴家那样的家族小辈，也被带走清梦过啊！”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从几个大家族里挑几个不受重视的小辈清梦，在舆论上也站得住脚，十分‘公平公正’。” 林语林刚知道的时候也有一点意外，但转念想想也能理解，想要让人转移视线，没有什么事比高调地针对那些大家族更有效。 他们的家属一旦有觉醒的，也是送离上京，先瞒住，等到能够控制身上的异能后，再接回来。 日常佩戴的胸针和袖扣本身就有防干扰和屏蔽的作用，所以很难断定这些异能者的实际强弱。 而清梦者协会内部常常就是互相举荐，互相勾连，这样几十年下来，中高层管理者人员冗余且繁杂，就连部长，都觉得那是一个很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这些人内部依然存在分歧，尤其是那些五感异能者。 清梦者协会也管不住那些异能者对自身异能的厌烦之情，甚至还出过清梦者杀害自己亲人后自杀的案件。 清梦者协会内部有因此生恨的，外部又被异能者们唾弃，只是之前勉强维持着一个平衡，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打破比较好。 净化剂的出现，就是打破这种平衡的砝码。 “我会让人给你寄去一部分净化剂，你隐藏身份把这信息放出去，最好能够让那些中高层的家属，亲自给他们使用这个，到时候我们这边就轻松许多了。”这个办法不太厚道，但既然不会伤人命，时间也比较紧迫，林语林觉得可以灵活变通一些。 “没问题。不过，那些清梦者不再是清梦者之后，该怎么安排？”洛优格有些担忧后续的事。 “清梦者协会的人在普通人里，也基本上都是高材生吧？就业应该不用担心。清梦者协会解散后，工作人员可以自由选择接下去要不要留下来，继续为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工作。” 林语林已经把清梦者协会的成员名单弄到手，经过了仔细的研究，所以才更确定自己的计划可行。 清梦者协会成员本身就大部分是五感强化系的弱异能者，只是迫于清梦者协会的“清梦”与效力二选一，被迫选择了成为清梦者的一员。 说得难听一些，清梦者协会成员就像专门针对华夏内部异能者们的情报机构一样，除了闹得异能者内部鸡犬不宁，外加许多额外工作，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既不能保家卫国，又不能维稳安邦，反倒弄得怨声载道的，跟不上华夏这些年来的发展趋势和国际形象。 就算没有净化剂的出现，清梦者协会也不能蹦跶多久了。 “工作人员如果是五感强化系异能者，异能被清除之后如果没有想要离开，也可以留下来。他们对于类似的异能者，在心理方面的调节和适应，指导作用不可小觑。我会让纪尧哥跟部长提议的。” 林语林尽量把这些后续的安排说给洛优格听，越是周全详尽的安排，越能让人心里安定，这样效果会更好。 “好，明白了。”洛优格呼吸都急促起来，她想到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这份被迫接受的、没有一丝波澜的体制内工作，就忍不住想跑到阳台上大吼几声。 “那就看你的啦，具体怎么弄，你自己看着办，需要帮助跟我说。”林语林满意极了，以她对洛优格的了解，这件事她必定会不遗余力地促成。 洛优格确实很振奋，她有一颗当职业Coser和网红的心，可惜异能者只能低调行事，都快把她给憋疯了。 就这样商定了从内部用流言，不，事实，先破了清梦者基层人员的心防，逐步瓦解清梦者协会的计划，林语林放下电话后，松了口气。 事情当然不会像他们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清梦者里也有一部分人乐在其中，而且他们插手这件事不能留下太多证据，免得被部长认为是越权插手他的管理职责。 洛优格这里只是第一步罢了。 她又联系了赵垣，将自己交代洛优格的事告诉他，再让他记得支持洛优格的工作，这才算是可以告一段落。 正想着接下去是先搞定研究所的事务交接，还是另外做一份异能者政务局的计划书，陆纪尧书房内的电话响起，是管家通知，她的养父到上京了，正由陆家派去的人接来陆宅。 她匆忙将相关的文件略作整理，就出了书房，去找陆纪尧。 “纪尧哥！”她在厨房找到陆纪尧，他正在烤制最后一批玛芬蛋糕。 陆纪舜和他的朋友们被安置在训练室里玩。 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大家互相攀比着使用自己刚刚觉醒没多久的异能，以求得到被围在中间的最小的孩子，也就是陆纪舜的关注。 “你怎么来了？厨房里空气不好，你先去陪陪纪舜吧。”陆纪尧鼻子上沾了些面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香蕉巧克力的味道。 林语林抬手，轻柔地帮他把面粉擦掉，似笑非笑道：“我爸爸正往陆家来，可能半小时后就到了。你这个样子，不太好吧？” “林叔叔快到了？”陆纪尧紧张起来，这次见面和之前黏着林语林一起回东山过年可不一样，那时他还没动心呢！ 第三四〇章 对峙 林语林把团团转的男人按住，笑着说道：“紧张什么？我爸爸对你不是挺满意的吗？你更该担心我宋爸爸。” “唉，你不懂。我们以后如果有女儿，带了男朋友回来，我会想打人的。”陆纪尧以己度人，十分不安。 “生米都煮成熟饭啦，你还这么担心。”林语林坐在一旁放着许多烤好的小蛋糕的小桌子边，随手挑了一个开始吃。 “啊，这件事可千万别让林叔叔知道了，之前那次去你家，他还暗示过我。”他一副紧张的样子，让林语林险些被口中的蛋糕噎住。 “咳，没那么夸张吧！我爸还跟你说这个？”林语林感觉很不好意思，那时陆纪尧还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而已，林明诚就提前警告了他。 “我宋爸爸也是这几天到上京，有煜哥通风报信，他肯定会知道了，你就自求多福吧！”林语林略带同情之色地说道，却在心里暗笑。 实际上，她早就跟林明诚和宋柯说过了，自从她主动求婚后，就已经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过这些事，不用告诉陆纪尧，看他紧张兮兮的，想到之前他怎么都不肯把戒指还给她，现在心情就变得十分舒畅。 烤箱发出“叮——”的提示音，最后一批玛芬蛋糕也出炉了。 陆纪尧忙把这些蛋糕拿出来，趁热在上面放了一小块烘焙用的白巧克力，又撒了一点杏仁片。 他又把蛋糕回炉，用余温将白巧克力化开，顺便将杏仁片烘烤出香气。 那一小块白巧克力渐渐融化开来，将那玛芬蛋糕点缀得更加好看了。 “你让纪舜吃白巧克力啊？”林语林刚才吃的那个也有白巧克力，味道很好。 “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巧克力没有咖啡因，其他小朋友也能吃。”陆纪尧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又把巧克力已经融化的蛋糕拿出来。 “你快去整理一下吧，我爸快到了，这些蛋糕我帮你拿过去。”说着，林语林抱住他，吧唧一口又立刻跳开，用手端起了两盘已经冷却好的蛋糕，向隔壁闹哄哄的训练室走去。 摸着脸上被亲过的地方，陆纪尧露出个傻笑，心里舒服极了，两个人总是这么默契，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很有趣。 等林语林拿着蛋糕进了训练室，才发现陆纪舜脸上满满都是委屈，凤眼里隐约有些泪水在打转的样子，但他拳头握得紧紧的，显然还在竭力控制自己。 朝音站在他面前，把他护在身后，小朋友们分成了两拨。 林语林把蛋糕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观察了一下当下的情形。 和陆纪舜几人形成对峙的，正是那些很早就想着要讨好他的家族里来的，为首的小孩年纪大一些，也不过八九岁年纪。 林语林的突然闯入，让场面一度安静，但见她不说话，就又喧闹起来。 “你敢不敢用异能打败我？”那个小男孩见林语林只是围观，还以为她对陆纪舜就是面子上的好，也就继续出声挑衅。 陆纪舜被再三叮嘱过，不要对玩伴们使用异能，所以他一直忍着，朝音朦胧地知道一些，他的异能很可怕，所以一直挡在前面回应那个男孩子。 “你要先打败我，才能打纪舜。”朝音扎着粉色的小马尾，一身粉嫩的公主裙，说出来的话却霸气得很。 这情形，大概就是那些孩子的家里发生变故了，赵垣下手毫不留情，不过在小孩子方面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所以这次邀请这些玩伴，依然还有那些孩子的份。 可惜那些孩子的家长，心里恐怕十分不服气，说不定还以为是陆纪尧故意设局，陆纪舜的异能说不定也是假的。 “哼，我爸爸说了，男子汉就要光明正大地较量！你躲在朝音后面像什么样子？！” 那男孩见陆纪舜不吭声，反而是朝音站出来护着他，突然想到自己被家长追着教训，躲到老妈身后时，自家老爸的话。 “我，我才不怕你。我爸爸和哥哥不让我用超能力，我答应的事就要做到！”陆纪舜从朝音身后走出来，对着那个男孩子说道。 他看到林语林进来，心安不少，直觉地知道这场冲突是不会发生了，这才开口反驳。 那个男孩子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可陆纪舜的玩伴这个身份对他还是很重要的，而且他还提到这是和陆纪尧的约定。 他一下子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爷爷可没教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林语林也看够了小朋友们的“两大势力火并”，笑了笑，出声道：“先吃蛋糕，吃完再打好不好？” 陆纪舜闻言，牵着朝音的手就往卫生间去，准备洗手。 那男孩为首的小朋友们有些犹豫，林语林温柔一笑：“这可是纪舜的哥哥‘亲手’做的蛋糕。” 那男孩被林语林的语气吓了一跳，和他妈妈生气的语气太像了，忙招呼着小伙伴们跟在陆纪舜后面去洗手了。 小朋友心思没那么复杂，关键是他们身后的大人，不知道给他们灌输了什么，林语林在心里记下一笔，得让那些不安分的老头子好好疗养了。 她对这个出言挑衅的男孩子，却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有点胆量，又知情识趣，可以培养一下。 “林姐姐，这个蛋糕上的是巧克力吗？巧克力为什么是白的啊？”陆纪舜洗完手，拿了一个蛋糕，闻了闻。 “这是给小朋友吃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不吃哦！”林语林揉揉他的头，小孩子的头发柔软，带着微卷，和陆纪尧的头发手感完全不同。 “林姐姐，这个好好吃啊！”朝音已经啃下半个玛芬蛋糕了，陆纪尧做蛋糕有考虑到小孩子的味觉更灵敏，所以减掉了部分糖，但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超出普通人的水准。 “你喜欢就好。”林语林另一只手摸摸粉色小公主的头，问道：“刚才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林姐姐，你要教训他吗？”朝音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第三四一章 值得培养 “当然不是，我可是大人了。我会和他讲道理。”林语林忍着笑，回道。 小孩子的友情很奇怪，有时候有点小冲突，很容易就化解了，大人插手反而越闹越大，最后难以收场。 林语林是看中那个男孩子机灵又有点胆魄，行事也算光明磊落，觉得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才这样问朝音。 “哦，那就好。他叫赵世清。”朝音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小仓鼠一样。 “姐姐，他其实没有欺负我，他应该是心情不好，我听别的小朋友说，他爸爸最近丢了工作……”陆纪舜吃完最上面的白巧克力，心情好转，也开口为那赵世清说话。 “好啦，我知道，我真的不会欺负他。”林语林十分无奈，她看上去是那种会恐吓欺负小朋友的人吗？ 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她起身走向赵世清。 赵世清正沉浸在香甜的蛋糕里，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吃到蛋糕了，他妈妈最近心情不太好，没心思弄蛋糕给他吃，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小朋友渐渐走离他身边。 等他吃完那一整个蛋糕，还打了个饱嗝，林语林才出声叫他：“赵世清？” “嗯？”他转头就看到陆纪舜的未来嫂嫂笑眯眯地看着他，吓了一跳，勉强又镇定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是陆纪舜让你来教训我的吗？”赵世清刚刚吃了人家的蛋糕，也觉得这种小朋友们的聚会，这样为难陆纪舜有些不好。 “不是，我自己想和你聊聊。”林语林笑着说道，“听说你爸爸丢了工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赵世清摇头道，他爸爸在家里很少提起工作上的事，“不过我爷爷说是因为陆纪舜是个普通人。” 这其中关联他并不懂，但既然他爷爷这么说了，他也很好奇陆纪舜的异能是什么，所以今天就借机挑战他。 而且之前其他小朋友很多都展示了自己的异能，陆纪舜却从没展示过，更让他好奇不已。 “纪舜确实有异能，不过他的异能使用出来太强了，会伤到你，所以他才不肯的。”林语林睁眼说瞎话，陆纪舜才没有考虑这么多，他只是单纯地听陆云涵和陆纪尧的话罢了。 “哦，那我误会他了，我要跟他说对不起。”赵世清说着，就站起身，小跑过去对陆纪舜说了几句，又鞠躬又拥抱的。 好一会儿，又一路小跑回来，跟林语林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有礼貌的小孩子总是特别招人喜欢，林语林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他剃了一个寸头，摸起来手感不错。 “你愿不愿意跟纪舜做朋友？他不能随便使用异能，你愿意保护他吗？”林语林问道。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呀，我愿意保护他。”赵世清毫不犹疑地回答道。 “我替他谢谢你，以后常来玩啊！”林语林在心里比了一个“OK”，搞定一个小玩伴，等下就叫赵垣把赵世清的爸爸重新安排一下工作。 大概扫了一眼剩下的小孩，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都是比朝音还要娇滴滴的小女孩。 这样看来，估计也就赵世清家里，是认真地把自家小孩送过来，希望培养成陆纪舜的左膀右臂的。 这边和赵世清聊完，她走到陆纪舜身边，拦下他伸向蛋糕的手，道：“不能再吃了，都两个了。” “那好吧，留给别的小朋友吃吧。”陆纪尧的马芬蛋糕做得精致小巧，但一般吃一个就够了，陆纪舜还想吃第三个，明显是为了多吃点巧克力，刚才第二个估计也是被他用异能给吞噬了。 “你等一下在这群小朋友里面，挑四个，把他们名字告诉我，以后他们都会陪着你一起上学和训练的。”林语林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我只要音宝就够了。”陆纪舜很快回答道。 年纪这么小就知道撩妹了吗？林语林不可思议地看向朝音，又看向其他小女孩，嗯，确实很有品位。 “不行，你还要挑三个。” “那就赵世清。还有两个，让音宝挑吧！”陆纪舜随口说了另一个男孩子，又把皮球踢给朝音。 朝音随手挑了两个异能比较强的小女孩，刚才她就注意到她们了，先挑出来，以后可以互相打打看。 林语林听了朝音的理由，再一次感受到了违和感，这一身粉粉嫩嫩，却追求实力强大，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力萝莉吗？ 记下几人名字，也不再跟他们凑在一起，只要陆纪舜不贸然出手，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她十分放心地去门口等林明诚了。 陆纪尧早就等在那里，只是头发还有些潮湿，显然是刚刚洗了个澡。 “怎么样？”他问的是陆纪舜那边的事。 “没什么，我让赵垣处理了。”林语林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当门神。 “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先领个证吗？”陆纪尧老话重提，他对领证有执念一样。 “和之前说的一样，我觉得这一张纸不代表什么。难道我现在还能跑了吗？”林语林其实早就无所谓了，她都在公开场合露脸好几次了，大家都心里有数。 而且二十二世纪了，除了财产需要共享，一方死后另一方成为第一继承人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那林叔叔催的话，你肯不肯啊？”陆纪尧决定曲线救国，让林明诚旁敲侧击地催一下，说不定效果特别好。 “你试试看呀！”林语林抿着嘴，本来不想泄露自己的笑意，嘴角却依旧上扬了。 “等会儿异能者的事，还是我来给我爸演示吧，你们的异能跟魔术似的，他可能不一定相信。”林语林想到等会要告诉林明诚的事，提醒道。 林明诚作为林语林的养父，为了他的安全，必须要让他对此知情，然后做登记，接受异能者普通人家属信息保护条例。 也就是说，从普通人的官方机构那里，再也查不到林明诚和林语林的养父女关系，以此达到保护。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陆宅门口，一个中年男子走下车，高兴地向林语林招了招手。 第三四二章 世界观冲击 林语林高兴地迎上前去，陆纪尧则主动接手林明诚放在后备箱里，专程带来的家乡特产。 实际上，现在的物流水平，完全不需要他亲自把这些带过来，但他总是不放心交给别人递送。 “这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宋爸爸那边还没到上京。”林语林走在他身边，问道。 林明诚无奈地看她一眼，怀疑自己女儿读书读傻了，看着就很好骗的样子，“这不是要商量婚事吗？你亲生父亲那边可能不好开口，我先来把把关。” 林语林想说没那回事，宋柯要是不同意，迟早和陆云涵打一架，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这也是他的好意。 进了客厅，陆云涵还在上京总部，金巧姿则刚好出去访友了，所以陆宅也就只有陆纪尧能招待他。 “林叔叔，请喝茶。”陆纪尧心里紧张得跟古时候新婚第二天奉茶的新娘子似的，脸上却还算镇定。 “嗯。”林明诚接过茶，放在一边，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陆纪尧。 这一次他是认认真真地把他五官都琢磨了一遍，为了把好关，他还专门研究了好几本相书。 除了嘴唇偏薄了些，传说这种男人比较薄情，别的倒是真的无可挑剔，陆纪尧的长相确实不错。 见林明诚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把陆纪尧看得脸色都不好了，林语林忙打断他，说起了关于异能者的事。 林明诚对此毫无心理准备，林语林用能量藤蔓抓住端起来的茶杯在他眼中就是女儿控制着茶杯悬浮于半空了。 他刚才亲手接过的热茶，此情此景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这是遗传的，我宋爸爸那边也都是这种异能。”林语林最后解释了一句，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被宋柯他们无意中用出的异能吓一跳。 “哦……”林明诚都有些呆滞了，朴实的唯物主义者遭受到了巨大的世界观冲击，而这冲击还来自于自己理工科的女儿。 林语林以为他还不信，干脆控制着藤蔓把他坐着的整个椅子都抬离原地。 林明诚被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好在林语林控制得十分平稳，他及时回过神来，示意她把自己放回原地。 “所以说，这件事，陆纪尧也知道？”林明诚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要么就会被抓去研究，要么就会被人利用。 在他看来，林语林这样随随便便就当着陆纪尧的面，说这件事，说不定已经被人利用了。 “嗯，我知道，我全家都知道。我们都是异能者。”怕他误会，陆纪尧忙表明自己的异能者身份。 “啊？这么说来，就我是普通人啊？！”林明诚哭笑不得，总算放下心来。 “告诉您这个，是因为要保护您的信息。异能者与其家属在明面上的关系会被纳入绝密资料，以免异能者之间的事，牵涉到普通人。也就是说，语林的身份背景和您的资料，都会被模糊化，权限不够的人不能随意查看，这都是为了您的安全，请理解。” 陆纪尧拿出一份文件，是家属保护条例知情同意书，需要林明诚的签名同意。 林明诚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两遍，却迟迟没有下笔。 “为了我的安全？意思是不是异能者的工作会不安全？”他虽然年纪渐渐大了，但还没有到很容易糊弄的地步，脑子清楚得很。 “爸，什么工作能保证完全安全啊？这都是为了以防万一，主要是怕有些人想针对我，他们拿我没办法，就打你的注意。”林语林没有完全否认异能者工作存在的危险性，却更表明了林明诚的重要性。 林明诚也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这是说自己可能会成为女儿的软肋，顿觉心里十分慰帖，没再多犹豫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到了晚上，林明诚和陆云涵几人在一起吃饭，几杯白酒下肚，席间氛围活络不少。 “唉，我们家就是农村来的，我就担心语林在这里会不习惯。”面对陆家这种能在上京占着这么一块地皮的家族，只是普通家庭条件的林明诚，难免有些气短。 “这话您可别说了，我们对语林是十分满意的，还怕您瞧不上我们家纪尧。”金巧姿十分和善，接到了陆云涵的眼神暗示，忙出言安抚林明诚。 “是啊，我们对语林可满意了。”陆云涵与普通人的交集不多，不太适应地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对林姐姐也很满意。”陆纪舜跟着自己的父亲无脑附和。 “听说你们以前还常给纪尧安排相亲，还都是上京有背景的小姑娘……”林明诚喝了酒，壮了胆，说话直接多了。 “哎呀，那都是以前的事儿。我们家老陆也是担心纪尧找不到对象，自从见过语林，我们可再没安排过了！”金巧姿忙解释道，虽然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到普通人的林明诚耳中的，心里却暗暗责怪陆云涵多事。 “我虽然没有什么背景和后台，不过你们要是欺负了她，我是豁出命去也要给她讨公道的！”林明诚又被劝了几杯酒，说话越发直接。 “您放心！”陆纪尧举起一杯酒，开口道，“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如果我对不起她，就让我横死……” 还没说完就被林语林一掌拍在后脑勺，她睁着一双杏眼瞪他：“说什么胡话呢？！” “就是就是，哥哥胡说八道！”陆纪舜小朋友又附和道。 林明诚反倒笑出了声，能够当着陆纪尧父母的面就这样放肆，一家人早已其乐融融，可见他们都是真心待她。 宾主尽欢。 本来想要安排林明诚住在陆宅，他执意不肯，只说还没结婚就住到亲家家里像什么样子。 林语林也就不再勉强他，只是在隔了条街的，裴蓁名下的饭店里，订了个房间给他安置。 陆纪尧陪着她把林明诚送过去休息，回到陆宅的时候，忍不住把她往自己房间里带。 “你干嘛呢？！”林语林嘴上这么问着，身体却很诚实，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第三四三章 十分之一 “你说呢？”陆纪尧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带着些酒味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灯没开，只有微微的月光隔着细纱窗帘透入些许，幽暗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团黑影。 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让两人停下了动作。 是古斯塔夫。 “纪尧姆，你在吗？”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还特地敲了他的房门。 “你们在忙吗？那我等一会儿？”古斯塔夫语带笑意，十分恶劣地问道。 窸窸窣窣一阵之后，打开了灯，陆纪尧开了门，带着一脸烦躁，盯着古斯塔夫让人生不起气来的漂亮脸蛋，道：“你最好是有急事。” 古斯塔夫收起笑容，点了点头，“确实有事，但不知道这算不算急事。如果只是一晚上的话，还是等得起的。” “什么事？”林语林从陆纪尧身后探头问道。 她刚才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给脸上降了降温，额前几缕头发还被沾湿了。 陆纪尧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友，压下满肚子的烦躁，丢下一句“去书房”，就关上了门，继续抱紧林语林。 “唉，别闹了，正事要紧。”林语林推他，被这么一打断，哪里还有刚才的气氛。 “一天天的，都是些破事！”陆纪尧不满道，他总算是放开手，牵着她去了书房。 “唉？你们还挺快！”古斯塔夫总有本事将一件正经事说得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 “快什么快，你才快！”陆纪尧烦躁地白了他一眼，酒精让他变得幼稚了许多。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吗？”林语林拉住陆纪尧，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两个人黏黏糊糊的，看得古斯塔夫都觉得有些碍眼。 “卑斯山的人开始迁徙，然后出现了问题。”古斯塔夫皱起眉，把自己刚接到的消息告诉两人。 “你们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这才一天啊！不是说你们浪国人不到最后一天不动手的吗？”林语林被震惊了，这和她知道的刻板印象简直是两个极端。 “这不奇怪，卑斯山本身居住的人就不多，而且我只是让他们先离开卑斯山一阵子，他们就都收拾了行李准备去度假了。”古斯塔夫解释道，他本来是想先安排人离开，可以好好检查一下整个卑斯山。 论对度假的热情，这个地球上恐怕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比得过浪国人。 “好吧。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林语林不再纠结浪国人在度假上的奇葩效率，继续问道。 “有一部分人无法离开卑斯山。”古斯塔夫严肃道，“我让他们尝试了各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有一部分数量的人无法离开卑斯山。” 罗德家族的人大约有两千人，平常居住在卑斯山的，则有约三百多人。 古斯塔夫说，罗德家族的人听到他的指示，奉命度假，开心得不得了，一上午就收拾好了东西。 因为他的命令是尽快离开卑斯山，下午的时候他们就陆续离开，结果到他的表兄一家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卑斯山仿佛地震一般，晃了十秒左右，又恢复了平静，但他的表兄却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卑斯山了。 剩下的族人也都出不去，这才着急起来，但这件事是古斯塔夫下的命令，所以他们联系了他，以为他知道什么。 他一开始并不觉得这事很奇怪。 他让他表兄的家人再返回卑斯山，十分顺利，再离开卑斯山的顺序变换，几次尝试之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始终有十分之一的族人被困在卑斯山无法离开。 这些被困在卑斯山的人从惊喜变惊吓，被这未知缘由的事搞得十分不安，古斯塔夫随口安抚几句，就来找陆纪尧和林语林询问了。 林语林本想征求一下陆纪尧的意见，可他喝了酒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幼稚地搂着她蹭来蹭去的。 “这事我也不清楚。雅梧山的隐族人还没开始迁徙，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你们卑斯山是这样。”林语林按住陆纪尧放在她衣服下摆的手，勉强维持着理智，红着脸说道。 “不过我可以让我们族人也试试看，反正也不妨碍什么。” “妨碍……对，别妨碍我们……”陆纪尧迷迷糊糊的，只抓住了最后几个词。 “好，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早一点通知他们吧！”古斯塔夫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吃狗粮，几句话的事，非要来书房说，看来陆纪尧喝了酒就昏头的说法，是真的。 “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享受夜晚吧！”古斯塔夫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起身告辞，回房睡觉。 等他走了，林语林才放心地用异能把陆纪尧捆起来。 他残存的意识知道是她，所以没有反抗地被拎到自己房间，扔在床上。 林语林看着他迷糊的样子，想到晚上他喝了许多酒，心软了一片。 她帮他收拾好衣服，把他塞在被子里，听着他嘀嘀咕咕的样子，脑中不知怎么，浮起一个想法。 听说有人半梦半醒间，会下意识地回答问题，林语林这样想着，打开了录音功能。 “你最喜欢谁啊？” “语林，我最喜欢语林。” “谁喜欢林语林？” “我，我喜欢林语林……” “你是谁？” “陆纪尧。” “陆纪尧喜欢林语林？” “嗯，喜欢，陆纪尧喜欢林语林……” 林语林红着脸按下手机录音停止键，把最后那一句剪辑出来，心跳加快许多，跟做贼一样。 她忍不住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极轻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做完这些，她捂着发烧的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没看到身后躺着的男人睁开的眼中，哪里还有迷蒙的样子。 林语林回到房间，把古斯塔夫告诉她的事，如实转述给留在雅梧山的宋烨，并建议他们尽快试试。 如果结果和卑斯山一样，必定要留下十分之一的人，也好再聚集大家想想解决的办法。 这边发完信息，宋烨很快给了回复，同意做一下实验，并表示宋柯他们很快就要抵达上京，让她做好准备。 第三四四章 齐聚上京 第二天，林语林大清早刚晨练完，就收到了宋烨的消息。 只是这消息让人没办法开心起来，与古斯塔夫说的情况一样，隐族人也始终有十分之一左右的人被困在雅梧山内无法离开。 宋煜跟族长和宋家的人说了个大概，只说是华夏的预言大师说的消息，最好全部迁移至外界，待在雅梧山上会有未知的危险，因此那些无法出来的族人情绪还好，并没有很恐慌。 甚至还有些老人表示，要死在雅梧山上，不愿意到外界来生活。 如果想尽办法都做不到全部迁移出来，那么只能将这件事的利弊分析清楚，全部告知族人，再由他们自由选择去留了。 她想得头疼，如果每个人都清楚地了解，待在雅梧山就等于九死一生，那些老人还会愿意留在雅梧山里吗？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那边宋柯上门了。 宋泽没有跟着儿子一起来，说是不愿意坐车，太累了，宋柯也没有勉强他，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林语林到客厅的时候，陆纪尧早就给宋柯倒了茶，还去把林明诚也接了过来，宋柯和林明诚两人正聊得火热。 “爸，宋爸爸，早啊！”林语林十分自然地接过陆纪尧为她准备的果汁，陪坐在他身边。 “语林，你想好了？”宋柯看陆纪尧依然不太顺眼，但听宋煜说，林语林已经跟他感情很深了，他也不想做拆散情侣的事。 他这次来就是走个过场，认识一下神交已久的林明诚，再敲打一下陆纪尧，最后和陆云涵算算账。 “嗯，你放心吧，如果他对我不好，我还有你们呢！”林语林大方地点点头。 她和陆纪尧自然而然地发展到现在的状况，如果以后再因为什么分开，有宋柯和林明诚做后盾，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正这么想着，被陆纪尧牵着的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转头看去，手心被他用指甲掐着，他的眼里在冒火。 行吧，说也不让说。 她抽回手，把喝完果汁的杯子递还给他，揉了揉手心那两个浅浅的月牙状的掐痕。 这些小动作都被宋柯看在眼里，他警告地瞥了陆纪尧一眼，说道：“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可千万别忍着，惯出毛病可不好。” “哎呀，知道啦！” 几人又随意聊了些林语林小时候的事，她自己觉得十分尴尬，就借口去找陆纪舜离开了。 陆纪尧虽然想听她的黑历史，但他更想黏着她，也跟着出了客厅，反正陆宅对于宋柯来说和自家一样熟悉。 加上二十多年来，陆宅也没做什么变动，方才管家见到宋柯简直跟见了鬼一样，他也是在陆家工作了近三十年的老人，自然认得他。 陆云涵接到岑松回来的消息，匆匆赶回家来的时候，林明诚已经走了，只剩下宋柯一个人坐在客厅慢悠悠地喝着他珍藏的宝贝茶叶。 “岑松？”陆云涵接到管家的消息，还以为是岑松的家人来了，所以长得相似也不为过，没想到是真的本人。 之前林语林也只说隐族的家人会来上京拜访，他可完全没想过会是正主“岑松”啊！ “你没死？！”陆云涵惊喜道，他甚至幻想着岑梅说不定也没死，毕竟他俩是一起出的事故。 刚露出一丝喜悦，却被冷漠的男声打断了。 “岑松死了，我是宋柯。”宋柯冷笑着说道。 陆云涵的表情僵在脸上，他年纪和宋柯差不多，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 “别高兴了，阿梅可没有我这么幸运，她已经死透了。”宋柯垂下眼，吹了吹杯子里舒展开的嫩绿茶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陆云涵重新审视了他，越看越觉得他就是岑松。 “意思就是，阿梅被你害死了，以前的我也被你害死了。”宋柯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杯子里的茶水却没有洒出来。 “纪尧跟我说，那个插手事故的人已经死了，是米国派出来针对岑松的。阿梅只是无辜被卷入。”陆云涵还没能消化完宋柯的这句话，本能地反驳道。 “是，语林也跟我说了，她查到的那个插手事故的人已经死了。这件事暂且就这么过去吧！”宋柯叹了口气，不愿意再提这事。 “我是宋柯，这才是我本名。岑松只是阿梅想让你知道我们只是兄妹关系，随便起的化名。”宋柯嘲讽地弯起嘴角，“她蠢，你也蠢。” “我……”陆云涵想解释，又觉得解释十分苍白无力，岑梅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始终与他的不信任脱不了关系。 “当年的那个报告，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那张纸？”一份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亲子鉴定报告，陆云涵却是真心相信了。 “因为是陈教授……”陆云涵惊讶地抬起头与宋柯对视，“你的意思是，陈教授有问题？” “之前我还不确定，不过前几天你儿子跟我说了，他对陈教授的怀疑，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他有问题。” 宋柯也十分惊讶于他消息的滞后，不解道：“他没跟你说？” 陆云涵略微一想就知道，陆纪尧还是不信任他，宁可把事情都告诉宋柯，也不愿意在冒险一次，相信他这个感情用事的父亲。 他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泛着苦涩，“我理解，如果他跟我说，我可能也不会相信的。” 陆纪尧自从进了研究所，就是陈教授负责，他揭发陈教授，道义上有点说不过去，毕竟没有什么实际证据。 宋柯见他真的不知情，有些同情地解释道：“纪尧说，陆纪舜的制造过程，很有可能有陈教授在背地里支持。” 陆云涵不由得认真起来，陆纪舜是上天冥冥之中赐予他的第二次机会，他对此十分重视。 “整个华夏，上京研究所几乎有着最好的科研条件，而直接涉事人员，一个是他小女儿，一个是他助手；陆纪舜出现后，破纪录的自然觉醒年龄，加上强大的吞噬异能，陈教授却好像一点都不好奇。” “这要说陈教授不知情，不论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宋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三四五章 英年早逝 “可是……陈教授，身份背景都没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云涵被说服了，只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自毁名声且将华夏的研究者们也牵累了。 基因工程各国都在研究，但大家都默契地按照国际公约，明确禁止危险和不道德的使用生殖基因编辑。 即使只是明面上，谁也不能保证其他国家是否会暗地里研究些优化或者超级基因之类的。 但只要没有实打实的基因改造人或者克隆人出现，就表明人类的伦理底线尚未打破。 可是陆纪舜的存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铁证，而且现在还不能保证，只有陆纪舜这一个实验体。 那些不成熟的、失败的、有缺陷的胚胎变成的婴儿去了哪里？ 即使是陆纪舜这样看似健康的小孩，自他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丧失了选择“正常人生”的权利。 万一克隆造成的缺陷和风险在将来的某一天显现，要如何面对他？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正如一位著名科普作家所说，优秀的科学家，是尝试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更不用说，华夏本身监管这类研究的卫生部就明确规定，禁止以生殖为目的对人类配子、合子和胚胎进行基因操作。 所以，陈教授作为华夏人，主导了这件别人不敢做的事，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而是一种耻辱，一种对华夏人道德底线、对监管体系的侮辱。 从这一点上看，唐杨这种人，都比陈教授要理智许多。 “谁知道呢？”宋柯和陈教授的接触不多，更不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你儿子会搞定这件事的，他已经跟那位部长提交了审查报告了。”他把这个问题暂时放在一边，“你就好好盯着陆纪舜吧，他也怪可怜的。” 陆云涵点了点头，陆纪舜这辈子都必须在华夏的监控之下生活，他也只能尽量为他争取些正常人该拥有的权利而已。 他想到那场事故的惨烈程度，不由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场事故中，尸体的数量是怎么回事？” “我妻子的妹妹，是个治疗系异能者，她刚好在附近，救下了我。至于尸体数量，你得查查看，那油罐车司机的恩怨情仇了。”宋柯回道。 他三言两语带过那些病得一动不能动的时光，都是过去的事，也没必要再提。 只说起目前最重要的事：“我这次来，还要和你聊一聊结亲的事。虽然林明诚那里同意了，但我这儿还有些要求。” “你说。”陆云涵打定主意，不论宋柯提出多离谱的要求，他都会点头同意。 “我的女儿，从小没有长在我的身边，没有从小接受异能者的训练，虽然看着身体很好，但其实对于孕育异能者子女，有些勉强。尤其是你们陆家的子女。”宋柯意味深长地说道，言下之意不外乎是不让他催着他们生孩子。 陆云涵有些不满，陆纪舜将来会不会有种种缺陷自不必说，是个大问题，陆纪尧如果也没有小孩，他们陆家…… 他刚想反对，看到宋柯似笑非笑的样子，悚然一惊。 他和以前的宋柯熟悉得很，自然知道他的性格十分霸道，喜好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若是不同意，也不知道宋柯会做出什么“永绝后患”的事来。 再一想，宋柯专门强调了陆家的子女，他显然对岑梅当初生下陆纪尧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的事，耿耿于怀。 陆家的人血脉中就刻着掠夺吞噬的性子，对于母体能量需求十分大，所以历代陆夫人都英年早逝。 岑梅当年若不是有岑松定期提供的能量珠，就算不出事故，也会缠绵病榻，早早撒手人寰。 “语林自己知道吗？”陆云涵问道，若是她自己想要生儿育女，宋柯也管不了那么多吧？ “她会知道的。”宋柯气定神闲，他心里其实无所谓林语林生不生孩子，反正都是他的宝贝女儿。 她生，他当然尽全力护着；不生，他替她把所有的压力和隐患清除，再简单不过。 “好。”陆云涵只能同意，将来的事也轮不到他做主，他还是管好陆纪舜和自己吧！ 陆云涵现在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连陆纪舜也要管不了了。 “说起来，其实就一个要求，语林他们的事，你少插手就行。”宋柯再度露出笑容，依稀有着岑松给人的感觉，却更深沉，难以捉摸。 “知道了。”陆云涵已经将手上的事大部分都逐渐转手给了陆纪尧，只是名义上还少一份正式调令。 “你同意就好。我也不留下了，雅梧山上有点事，还需要我回去商量。”宋柯想到早上宋烨的汇报，关于十分之一人始终无法走出雅梧山的事，不打算留到过完年再解决。 不过，在回去雅梧山之前，他还想去见一见那个最近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人。 宋柯只给林语林发了信息，告知自己的去向，就离开了上京。 “我宋爸爸走了，估计是去找小姨了。”林语林把信息递给正在开视频会议的陆纪尧看了一眼。 几个参加会议的人早已习惯了视频中突然出现的一只拿着手机的女性的手。 陆纪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回头跟众人商量，关于设立异能者政务局的事。 没多久就定下了后续的计划，在洛优格把传闻传出后，再把部分净化剂弄到清梦者协会成员手上，他们这边就要行动了。 开完会，陆纪尧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皱着眉听了许久，才应下。 “部长想见见你。”他放下手机后，对林语林说道。 陆纪尧的表情十分严肃，似乎那部长是个食人魔似的，林语林不想看到他这么紧张，便玩笑道：“我终于成功地引起了部长的注意？” “唉，被他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资料都会被知道的，包括唐杨的事。”陆纪尧愁眉不展，异能者再强，也强不过国家去，而部长就是代表着华夏大部分的普通人。 第三四六章 灵活变通 “我早就想见见这位部长了。”林语林不以为然，甚至还对部长有些不满：“他何德何能，凭借自己一人的想法，就决定那么多弱异能者的命运？” “你这话可别在外面说。”陆纪尧叹了口气，“他不止是担任着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职务，在普通人的系统里也是身处高位。” “你别想得太严重了，我觉得他就是想更加了解净化剂而已。”林语林不与他争论，毕竟还没见过部长，目前对部长的不满也都是来源于清梦者协会，算是迁怒。 “算了，反正我会陪着你的。”陆纪尧不再说什么，只是坚持要跟她一起去。 原本，林语林和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约定的时间是第二天，可当天晚上部长秘书又一个紧急电话拨过来，要求立即见面。 挂断部长那边的电话，又赶紧问了赵垣，这才知道，米国那边的新乡新觉醒异能者们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 克里斯为首的米国异能者，终于把持了米国的异能者最高权力，之后由亚历山大为代表，直接联系了部长，要求做净化剂方面的交易。 林语林不由庆幸自己在这之前就把净化剂的事放在了明面上，否则，偷偷研发针对异能者的药物，这罪名可不小，不止得罪了部长，还得罪了其他异能者。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任家、朝凡天，都纷纷打电话过来打听消息，甚至附属家族的各位家主也来电询问，一时间手机差点被蜂拥而入的电话卡死。 任家和朝凡天那边的事，林语林和陆纪尧分别亲自联系，剩下的则交由赵垣去处理，一一解释还是统一开会，都由他全权负责。 好不容易解释完，林语林想到了洛优格，忍不住对陆纪尧说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米国这么一棒子打过来，我们这边计划全乱了。” “没事，说不定这是个契机。米国那边一大批的拉斐尔药剂受害者，他们比我们更着急。”陆纪尧说道，准备慢慢和他们谈条件。 拉斐尔药剂的副作用从出现，到引发生命危险，需要好一段时间。 那么，他们计划被打乱的后果，当然也要让米国人来承受。 本来他们私下联系陆纪尧，说不定会因为计划保密，想要和平地瓦解清梦者协会，而与他们达成比较优惠的交易。 但米国人想要通过施压上级的方式来获得净化剂，这就让人十分不爽了。 部长这么着急地召见他们，可见那消息压不下来，最晚明天就会被清梦者协会知道。 这天晚上估计是没法睡了，跟部长解释完净化剂的原理和效用，还要再安排次日直接控制住清梦者协会。 林语林不得不换了外出的衣服，和陆纪尧一起坐车向部长所在的大院行去。 车从陆家开出没多久，就被几辆车逼停在了一处远离了闹市区的马路上，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 “这里虽然偏僻，却还是有几个普通人，怎么办？”林语林发愁道，自保是肯定要自保的，只是这发生冲突后，说不定会被普通路人看到，录下视频放到网上。 那样的话，异能者的存在就不是秘密了。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你不觉得，让这些被我们保护着的普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也不错吗？”陆纪尧与林语林在车里背对着对方，各自盯着自己一侧的几辆车，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们这次着急赶去部长家，没有来得及安排足够的人手保护自身安全，到时候说起来确实也是情非得已。 林语林放下心来，看到那几辆车上的人已经全副武装地下来，枪口指向他们的车。 司机早已乖乖地听从陆纪尧的吩咐，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躲在外面的盲点。 “我们得下车，他们怎么搞到武器的？”陆纪尧忍不住皱眉，这动用了枪支，事情就必定会闹大了。 “从你那边下车吧，我们一起，你把武器给搞定，我把他们搞定，应该可以。”林语林扫了一眼，大约每辆车上都下来了三个人，刚好整整一打。 不知道是不是清梦者协会狗急跳墙了，难道把他们弄死就能把事情瞒住吗？ 不，或许还真能瞒住。 只要给目击的普通人注射酶Yi，他们就会忘记这段回忆。 她险些忘记了酶Yi的真正用处——清除记忆。 “好，你跟紧我。”陆纪尧觉得，如果自己一人对付这一打猛汉问题不大，但身后有了林语林，不知怎么就不是很有信心了。 “相信我。” 那些戴着面具和武器的人慢慢向他们靠近，陆纪尧开门出去，林语林尾随其后，双手上举做出投降的姿势，试图和他们沟通。 “先不要开枪，我们可以谈谈。”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正对着他的那人就扣下扳机，他身边的人阻止不及，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惨案的发生。 枪声经过消音器也没完全消弭，紧接着的本应是子弹击中肉体的声响，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扣下扳机的男子显然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随后又被子弹没有造成伤害的事实吓了一跳，正要干脆不管不顾地补上几枪，却发现扳机不见了！ 他身旁的人发现子弹并未击中陆纪尧，还以为是枪法太差，打飞了，松了口气的同时，说道：“陆先生，林小姐，会长想和你们见个面，别让我们为难。” 陆纪尧冷笑道：“他想见的是我们的尸体吧？” 对面那人一个照面就开枪的事，真是惹毛了他，本来想着可以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动手，现在他打算直接动手，再好好深入“了解”实情。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围着他的几人纷纷发出惊呼，“扳机没了！”“怎么开枪啊？！”“卧槽？” 刚才说话的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枪已经无法扣动扳机，虽然想不通一个召唤系异能者怎样做到精准破坏枪械的，但他却没有慌张。 他把枪放在手中一揉，转眼变成了一把匕首，显然，他是个灵活变通的金系异能者。 第三四七章 壮汉倒地 不待他以专业雇佣异能者的素养接近并劫持传说中陆纪尧最重视的林语林，便传来了一声声壮汉倒地的声音。 “我建议你，收起匕首，好好配合我们。”陆纪尧笑吟吟地看着他，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一名路人，躲在路灯后面，只把手机摄像头朝向他们这边。 那男人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拍摄，他来不及多想，凭借本能躲过来自背后的危险气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同伴们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好在气息尚存，可能只是被打晕了。 他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心里把清梦者协会的会长骂了个狗血淋头，最讨厌这种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了。 他随手将那匕首往自己手心里一插，在他的异能控制之下，变成了一副扑克牌大小的一个乌黑的小铁块。 将小铁块放进兜里，形势逆转，他举起自己的双手，说道：“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刚才可不是我先动手的。” 陆纪尧对林语林点了点头，让她去解决那个偷拍视频的路人。 随即转头对他微微一笑，道：“我理解，刚才那个不小心开枪的，应该是你们临时找来凑数的吧？” 那男人本身从事的就是类似异能者雇佣兵的职业，可没想把自己的命也交代在这不靠谱客户的任务上。 因此，他反倒是十分配合地说道：“是啊是啊，他是个临时工。话说回来，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个普通人？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还带了几支酶Yi药剂。” “不用，我觉得，这件事公布出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清梦者协会派人袭击我们，结果被一个路人直播了全过程。你觉得怎么样？” 他狭长的凤眼在阴暗的路灯下闪过一道诡异的幽光，令男人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开始不确定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陆纪尧没有等他给出回答，便示意他把地上的同伙扔回车上，顺手给他们每人喂了颗净化剂。 那男人见他动作，忍不住问道：“这就是那个净化剂？清梦者协会会长急切想要掌握的酶Yi的替代品？” 陆纪尧点头，看他一眼，“没错。你想吃吗？” 如果不是不想亲自把这些大汉扔回车上，他才不愿意留下这么个隐患。 那男人扛着同伙，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罢了。现在我一点都不好奇了。” 他们这边在搬动着死沉死沉的大汉，活像是毁尸灭迹现场。 林语林这边的画风就好多了。 她轻易地夺过那手机，果不其然，那路人开了直播，那主界面已经被疯狂的弹幕刷屏了。 那路人发出一声惊叫，腿软得差点跪倒地上。 由于画面的突然晃动与视角转换，加上那一声惊叫，弹幕更加疯狂了，纷纷询问播主是否安好。 林语林站在路人的位置，看了一眼陆纪尧他们的方向。 那些彪形大汉都带了面罩，陆纪尧则背对着镜头，唯有她直面镜头。 但她在第一时间在脸上覆盖了一层能量屏障，从镜头里看，只会看到变形模糊的样貌，所以没有一人真正露脸，问题不大。 “您好，我们的存在需要保密，请把这个视频删除好吗？”林语林转头对那路人柔声道，一副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样子。 由于她并没有关闭直播，她的这一句话，也通过直播传到万千观众耳中。 “好……好的。”路人哆嗦着拿回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按了两下，中断了直播。 做完这些，路人见她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他有些不安地问道：“我会不会被灭口？” 其实刚才的冲突他根本没怎么看明白，只是看到几辆车追逐着停在路中间，灯光不算太昏暗，却还是能看到，十数人举枪将那辆车围在中间。 他敏感地认为，这是一个大瓜，就直接躲在路灯后开启了直播，取名是十分耸动的“当街枪战直播”。 刚开了直播没多久，那边就下来一男一女，随即传来了枪声，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他还以为那是拍摄节目的音效，刚想松一口气，暗叹自己遇到的可能是个租不起场地的剧组，就见十数人纷纷放下枪准备抽出自己的其他武器，却突然倒地晕厥过去。 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没倒地的那个看上去是领头人的男子，把枪变成了泛着冷光的匕首。 总觉得那不是当场变魔术，而是真正地改变了枪械的形态，不然怎么解释那匕首紧接着又变成了一个铁块？ 再然后，那女子好像发现了他，向他走来。 那女子的面容不知为何模糊不清，他正要掉头逃跑，未见她动作，她就隔空取物一般把自己的手机抢走了。 好在只是删视频、保密，看她似乎对直播软件不太熟练的样子，他也没提醒她，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即使他删除视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视频早已被网友存储，不到明天早上就能传播得到处都是。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他怕下一秒就被灭口。 “当然不会。我们是华夏公民的保护者，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子民呢？”女声依然温柔。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路人忙不迭地收起手机，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发表相关的信息，甚至还对她表达了感激之情。 达到自己的目的，该透露的信息都透露出去了，林语林只嘱咐那路人，最近可能会有人找他证实，要他咬死了，说这个视频是剧组在拍摄。 路人边点头边往后退，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搞定了。”林语林走回来，对陆纪尧点了点头。 “你来开车，至于你的同伙，我手下会来接管，保证没有性命之忧。”陆纪尧开了车门，让司机下车，等着陆家来人把这些雇佣异能者带走，又示意让那男人上去。 “去哪？”他没敢反抗，才搬动了一半，陆纪尧的女友就回来了，毫不费力地就把他的同伴们塞回了车上，效率极高。 他只感觉到有东西在身边游走，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三四八章 反派行为 只是一个勉强糊口的见不得光的工作而已，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对自己说道。 陆纪尧拉着林语林上了后座，把那人当成司机使唤，“不是说会长要见我们吗？就去他那儿。” 一路开往清梦者协会会长与他们约好的地点，他也顺带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卖了个彻底。 他叫李钺，和屠立璜一样是个退伍兵，不一样的是，他觉醒热的时候没去医院，只以为是个普通感冒发烧，在家里自己扛过了三天高热。 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多了一种能力，能够控制金属的变形和转化。 一开始，他害怕自己被抓去做切片研究，小心翼翼地过了很久，这才发现，他这异能的觉醒，除了让他胃口变大，其他也没多大的改变。 再后来，他就开始寻找同类，然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另一个退伍兵异能者，在他的介绍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成了一名异能者雇佣兵，只是这个身份不能放在明面上。 越是深入了解异能者的事，他越是确定自己不想被体制束缚，也不愿意如弱异能者般，被清梦者协会抓去洗脑，于是他就这么一直干了下来。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一单报酬优厚，我也不愿意来的。其实我觉得净化剂这东西，挺好。”李钺把那辆普普通通的私家车，开出了跑车般的水平，嘴上还滔滔不绝地倾诉着自己的不容易。 “如果可以开异能者安保公司，你有没有兴趣？”林语林冒出个想法，问道。 异能者的存在经过刚才那刻意放过的直播，必然无法再隐瞒普通民众。 那些未登记注册、不愿进入体制的异能者们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地，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 如果普通民众能够更了解异能者，异能者们会不会就和曾经饱受歧视欺凌的少数群体一样，被渐渐接纳和理解？ 这样的话，异能者和普通人不用再这样泾渭分明，这样对华夏未来面对大灾难时，会不会更有利？ 虽然无法进行详细的数据分析和调研，但林语林的直觉告诉她，会的。 如果灾难是难免的，那么，有了这些异能者，早一些接受皮纳特菌的存在，将来推广疫苗的阻力必然会小许多，换句话说，死亡率会下降。 灾难发生之后的细菌扩散导致异能觉醒潮的到来，那些初初得到异能的人，“小人得志”也是社会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李钺沉默了一小会儿，就点了点头，道：“当然愿意。” 如果不是担心什么时候会被官方的异能者发现自己，他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地干这行。 “你经常给清梦者协会干活吗？”陆纪尧不满女友的注意力被吸引，把话题扯回到清梦者协会上。 “也不经常，我其实还是做保镖比较多一点。这次的活儿是会长夫人的一个什么亲戚找上我的，叫我劫持你女友林语林，然后拿她当人质和你谈条件。”李钺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这种劫持对方女友谈条件的事，怎么看都像是反派行为，他再一次后悔接下这个活儿。 不过如果还有下次，他依然很难保证自己不对那高额的佣金动心。 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这次跟他出来的临时加入的同伙，不听指令瞎开枪，本来可能不是这个局面的。 再聊了几句，车子就到了会长约定的地点。 “你劫持我吧！我真的很好奇，会长想干什么。”林语林提议按照之前他们的计划，劫持自己，威胁陆纪尧，谈条件。 “别胡闹！”陆纪尧瞪着她，“你怎么不长记性？！” 他当然不会再让她以身做饵，之前那个瘾君子亚瑟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再由着她这么来一次，恐怕他的腿都要被打断了。 他一个人可顶不住那一群护女护妹狂魔，更何况他也舍不得让她去冒险。 林语林被他这么一瞪，总算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他和秦泽洋，绝不以身犯险，只得悻悻作罢。 几人一同进了一个厂房，进去之前，还专门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 这是制作酶Yi的专门药厂，保密权限极高，想到约见他们的是清梦者协会会长，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钺与门口的大汉不知道嘀咕了什么，那人就让他带着两人进去，沿着去会议室的方向自己走。 到了会议室，会长早已等在了那里，见到李钺将他俩带过来，一点都不惊奇的样子，反而让林语林觉得有些好笑。 他可能对自己派出去的人手过于自信了吧！ “好久不见了纪尧，请坐。”会长气定神闲，伸手指了指会议室里他对面的几个位置。 陆纪尧拉着林语林的手，落座，李钺紧跟着坐在林语林另一侧，既然造成了误会，他就决定将这误会延续下去。 毕竟只拿了一部分定金，还有尾款等着会长支付，他自己倒是不大要紧，他的兄弟们以后没了异能，他怎么都得照顾一下。 “纪尧，你说你，有了净化剂这种东西，怎么不先来找我呢？”会长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好像是在责怪小辈不懂事一般。 “刘叔叔，您就别打太极绕圈子了。”陆纪尧不怎么高兴，论谁被劫持了女友谈条件都不会高兴的。 刘广兴不以为意，他的确是采取了些非常手段，要不然，等到明天，他可能就见不到清梦者协会那块牌子了。 “清梦者协会存在了这么久，都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可见这个协会存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你们年轻人就只顾着眼前的什么创新和改革，这样是不行的。” 刘广兴端着长辈的架子，拿出自己浸淫异能者权力圈多年的经验，教诲道。 “听说你们还想把清梦者协会解散了，重新设立一个管理异能的清除和觉醒的政务局？”他端起手边的浓茶，喝了一大口。 将喝进嘴里的茶叶细细嚼碎，又喝了一小口茶，咽下，他这才继续道：“何必那么麻烦？” 第三四九章 不可能 “你看我这里，生产合成酶Yi的专门车间，每年的产量足以供应整个华夏，甚至还能出口到米国、苏国、浪国。” 说起这个“酶Yi”制备车间，刘广兴脸上俱是自豪，这个车间的生产能力确实可以说是顶尖水平。 说起来，酶Yi虽然是米国人的发明专利，但在生产用于异能者清梦的用途上，早已被他抢注在了前面，产量也将其他国家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酶Yi的化学合成制备需要极长的反应时间，且后续对环境的污染也十分之大，米国和浪国早已开始积极地研发替代品，而刘广兴还在为高产的酶Yi沾沾自喜。 “你们只要把净化剂的分子式和合成过程告诉我，我们清梦者协会也会永远成为你们的后盾。就算是部长施压，也不能拿我们的联手怎么样。”刘广兴最后说道。 “会长，你觉不觉得，清梦者协会里，冗余人员有点多？”林语林按捺不住，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一年又一年，许多不愿意清除记忆的弱异能者，“自愿”加入清梦者协会，被上级的命令胁迫着，又去迫害别人家的弱异能者，造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同时，协会内部的人员也越来越庞杂。 “这是难免的，我们总不能拒绝那些想为国家做贡献的弱异能者吧？！”刘广兴看不太上陆纪尧身边这个据说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格局太小。 林语林被这么一噎，心里一堵，捏了捏陆纪尧的手，让他去反驳。 “刘叔叔，咱们心知肚明，你对自己的家人确实不错，什么原则啊规矩啊都能打破，对着别人家的孩子倒是很下得了手。”陆纪尧语气淡淡的，并不打算与他就弱异能者的事展开辩论。 刘广兴知道，这是在说那些大家族里异能很弱的孩子，他也只是通过这个途径，想看看能不能捞几笔，没想到那些大家族的都冷心冷肺的，眼睁睁地看着他派去的人把人带回来了。 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就顺势把清梦流程给走了。 要怪，也只能怪那些个大家族，富得流油，却不肯为了异能弱些的子孙破费。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你看，我们要是有了净化剂，那些孩子也就不用被清梦了，一颗小药丸下去，轻轻松松就变成普通人了。所以说，你和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刘广兴避开之前的事，揪着净化剂不放。 他心里明镜似的，有了净化剂，几乎可以说是掌握了异能者的命脉。 看谁不顺眼，给他喂一颗，很快对方就变成了普通人，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们清梦者协会。 这样下去，清梦者协会的地位就要凌驾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和研究所之上了，或许能够寻求政府的支持，直接把部长取而代之也未可知。 “其实我们这次跟李钺过来和你碰面，就是为了告诉你，不可能。”陆纪尧随口说道，他完全没听进去刘广兴说的话，他的心神都被手中的两只白嫩的手攫取。 就算听进去了，他也不会与清梦者协会同流合污，陆二与清梦者协会的仇怨，他可没忘记。 这种罔顾异能者权利的机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没有存在的必要，更何况，刘广兴说了那么多，都没提到那些五感强化异能者对于净化剂的需求。 他只是想着利用净化剂为自己牟取更多利益罢了。 “你话别说得太早了。”刘广兴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板起脸的样子，也有几分威严。 他按下桌上的一个铃，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进入了会议室。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陆纪尧就绷紧了身体，露出十足的防备，但林语林只是略微感到手背握紧而已，与他面上的表现完全不同。 “康医生？” 被称作“康医生”的男子坐在了刘广兴身边，他在明亮的室内戴着墨镜，显得十分诡异。 “好久不见，陆纪尧。”他的嗓音温润，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心神。 “你好，林语林。”他又跟对面的女孩子打招呼。 “您好。”林语林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又是谁？ “康医生，你也同意刘会长的看法，所以早早地站在了他那边？”陆纪尧懒得再三寒暄，直接询问康医生的意图。 “不，我就是接到上级指令，过来一趟而已。”康医生的话让刘广兴微微不悦，按照他的想法，他就该和自己同一阵营才对。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康医生听从命令，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康医生的异能，正是催眠。 他的催眠甚至用不上道具辅助，也不需要什么安静的环境，放松的心神，和循序渐进的引导。 他可以通过十分暴力的记忆传输，将自己脑中编织好的一段画面直接植入对方的海马回。 他是清梦者协会里，主要负责洗脑，也就是编织记忆并重新灌输的那个人，同时，他在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十分前卫和突出。 刘广兴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比清梦者协会更适合他的地方让他发挥能力了。 如果清梦者协会解散了，像康医生这种催眠异能，说不定，反而可能被抓起来灌下净化剂呢！ “你给陆纪尧催眠一下，让他把净化剂的资料交给我。只要赶在部长召见他之前，我能拿到资料，那我们清梦者协会，还能继续存在很长时间。” 刘广兴毫不避讳地当着几人的面，就给康医生下了个命令，他的自信让康医生本人都为之侧目。 “哦，那还有很长时间。请让我先跟他聊两句，叙叙旧。”康医生温和地应下，只要求先说几句话。 刘广兴点点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陆纪尧一个召唤系异能者，女友是木系异能，双方实力悬殊，就是聊上一年都不会影响结果，可惜他们赶时间。 康医生面朝陆纪尧，问道：“净化剂是真的？有效、无害？” “是的，安全且有效。老少皆宜、居家必备。”陆纪尧如实说道，心里暗暗提防他对林语林下手。 第三五〇章 弃暗投明 原先他还是召唤异能的时候，还需要担心自己不能应付康医生的催眠异能，现在的他，可以直接把暴力传输的记忆吞噬，反倒不怕他对自己下手。 只是林语林能不能防住催眠，就让人担心了。 她成为了自己的软肋，就这点不好，每个人都想从她那里下手。 偏偏她还对别人认为她很弱十分窃喜，总想着“扮猪吃老虎”，不愿意表现自己的强大。 有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下意识地认为她十分需要自己的保护。 他和康医生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被他动过手脚，毕竟他在研究所期间的记忆就是残缺的。 但现在，他可以说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康医生动手，就让他付出代价。 康医生问完那句，没有再开口，反倒是刘广兴沉不住气，催促他赶紧动手。 他抬头看着刘广兴，拿下了鼻梁上的墨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刘广兴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往后直退到墙角，随后爆发出一阵非人般的惨叫，他的神智似乎被恐怖的梦魇拖入了深渊。 陆纪尧看不懂这操作，“康医生？” 康医生把眼镜戴好，才又看向他，“先把他打晕吧，太吵了。” “哦。”林语林下意识地伸出能量藤蔓，将他的生命力抽空，会议室总算安静下来。 “我来解释一下吧！”康医生笑了笑，“刚才做了个噩梦，我把那个噩梦的内容扩展了一下，全部灌输给他了。” “原来你跟我们是一伙儿的啊？”陆纪尧问道。 “不算是，我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不想再编造记忆了，太累了。”康医生脸上带着笑，却透出一丝落寞。 “而且，这份工作不能给我成就感。那些被清梦被催眠过的弱异能者，大多都没有什么好结果，那么我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康医生继续说道，似乎是在剖析自己的想法，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我可以解脱了。有了净化剂，我就不用为了大局着想，不用为了什么华夏的和平，勉强自己了。” 康医生握拳，露出几分大学生般的稚气和希望，“要知道，我的梦想，是帮失去记忆的人找回记忆，不是这样胡乱编造记忆。” “好了，你们快走吧，听说你们还要去见部长，这里交给我处理。不过，净化剂的发放登记，我要排在第一批次。”他笑着催促几人，自己却扶起了刘广兴，将他带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 “我们要不要阻止啊？”林语林总觉得那康医生的心理状况有点问题，怪怪的。 “你想救下刘广兴吗？反正我不想。”陆纪尧撇撇嘴，他可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圣父心。 刘广兴祸害的人可不少，清梦者协会主要的一些政策，基本上都是以他的想法为主，拟定实施的，康医生也不无辜，就让他们互相折腾去吧！ “那我呢？刘广兴还没付尾款呢！”李钺着急道，他做了这么久的背景板，就是为了等会儿找刘广兴要尾款。 “看来你不太愿意弃暗投明的样子，那你留下吧！”陆纪尧斜他一眼，无所谓道。 他搂着亲亲女友就向外走去，李钺在两边看了看，忍着心痛跟上了陆纪尧两人。 “等等我啊，我给你们开车去！”开玩笑，他的伙伴都还在陆纪尧手上呢，那尾款总归还是伙伴们比较要紧吧！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部长周才渊已经在客厅里枯坐了很久，电话催促了两回，却只得到了路上遇到意外的回答。 距离原本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陆纪尧和林语林才姗姗来迟。 他心里是有些不满的，但意外，谁也不能避免，何况这意外得过于巧合，说不定源头并不在陆纪尧他们身上。 李钺没跟他们上去，他现在扮演的只是一个司机罢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异能者雇佣兵变成被门卫拦在小区外的司机的。 “部长，我就不介绍了，您应该早就知道她了。”陆纪尧对周才渊并不显得弱气，大致介绍了一下，就分别落座了。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是陆家的代表，异能者顶层人物，自然不能表现得卑躬屈膝。 夜已经很深了，经过清梦者协会会长那里的一番谈话，他和林语林都有些累了。 他强打起精神来，对周才渊汇报道：“我们今天接到电话就出来了，路上遇到了请我们去做客的清梦者协会会长，盛情难却，耽误了正事。” “刘广兴么？他消息还挺灵通的。”周才渊若有所思，他原本还有一丝犹豫，刘广兴来了这么一出，他也就决定不念旧情了。 陆纪尧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说起冲突发生之时，有人录像，及时中断并删除了视频。 他把异能者的存在可能会暴露出去的事，专门提了个醒，周才渊只以为没有留下什么可视化证据，没有放在心上。 陆纪尧只是想把这件事过一下明路，免得到时候被追责。 他们今晚暴露出去的异能者的存在，很快就会掀起轩然大波，他几乎能够肯定，周才渊会极力打压那些舆论。 “我心里有数了。”周才渊止住他继续说不相干的事，“净化剂对拉斐尔药剂的效果，既然已经得到了肯定，那么和米国的这笔交易肯定要谈。只是现在生产有些来不及。” 周才渊会这么说，是因为陈教授即将被撤职，异能研究所的人事会发生极大的变动，忙乱之下又要抽调人手，专门成立一个合成净化剂的小组，这都需要时间。 “部长，您应该知道，唐杨唐教授，就是净化剂的发明者，他那里还有些存货，可以让他先上交给国家，应应急。”林语林主动表态道。 周才渊闻言，并不满意，他想要把净化剂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允许民间存在私自生产的净化剂。 可如果太过直白，恐怕会让陆纪尧和林语林改变主意。 他近来已经渐渐感觉到了，陆纪尧带来的，异能者崛起的压力，和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第三五一章 谨言慎行 周才渊眼神犀利，看向林语林，那一眼的意味深长，让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引来陆纪尧的回护。 “部长，您有什么想法么？”陆纪尧把他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 林语林毕竟还年轻，经历少，对于很多事都是纸上谈兵，私下讨论起来头头是道，真到了面对的时候，难免露怯。 周才渊把视线从小姑娘身上移开，看向陆云涵口中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小子倒是个情种，护短得很。 只是陆云涵对自己这个儿子一点都不了解，他可看不出来他哪里“不争气”。 这些天来，他也关注着陆纪尧的动向。 回上京后，他先是雷厉风行地收拾了一群胡作非为的附庸者；又提交了一堆上京研究所不作为的证据，和净化剂相关的资料，导致他不得不把陈教授免职。 他去米国那段时间，甚至已经把净化剂的“销路”都打开了。 周才渊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以前为什么就觉得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呢？ “我觉得，唐教授这样的人才，应当为华夏所用。年后，我想发布一份任职书，由唐教授担任上京研究所的新所长，你觉得如何？” 周才渊想着，上京研究所所长的位置，也不委屈了唐杨这种非正经科班出身亦非异能者的研究人员，他几乎可以肯定，唐杨本身不会拒绝这种诱惑。 林语林秀眉微拧，下意识地想表达反对，可她对周才渊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心有余悸，只好寄希望于陆纪尧，希望他能反对。 “我支持您的决定。”陆纪尧说的却和她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把她的手包在掌心，示意她回去再解释，林语林只好默不作声地充当起了摆设。 “不过，唐教授虽然醉心于研究，但他有他自己的团队，如果要任职于上京研究所，他可能不会愿意抛下自己的团队。”陆纪尧解释道，免得到时候周才渊被拒绝了会恼羞成怒。 唐杨的直性子还真的有可能直接拒绝，他目前的研究状态就不错，为了与他不甚相干的上京研究所而重新浪费时间磨合一群不认识的人，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但周才渊并不知道唐杨的真实个性，他只觉得之前能够策划出“下药”事件，那肯定是个心思缜密的。 之前的事，特殊人才管理中心没有和唐杨计较，那么相对的，唐杨接受官方机构的“招安”理所应当。 只要陆纪尧和林语林不从中阻挠就行，如果他们明确反对，他也不担心，这不是正好有了发作的由头，可以打压下近来动作很多的陆家么？ “嗯，你支持就好。” 周才渊又说起关于陈教授的事，因为克隆人的事与陈教授之间的关联没有实证，所以顶多只能为着多年研究毫无进展的事，将其停职检讨。 因为这是陆纪尧预料中的结果，他也就没有表现得很失望。 净化剂和唐杨的事，已经表态完毕，本来陆纪尧是打算就这样带着林语林离开，周才渊却又叫住了两人。 “那个‘拉斐尔’药剂，真的能够刺激觉醒异能？” 周才渊说完，仿佛反应过来似的，轻咳两声，解释道：“我就是纯粹好奇。上京研究所不止是研究清除异能的药剂，也研究激发异能觉醒的药剂，结果一样都没成功。” 陆纪尧心里生出一个荒唐的猜测，他与林语林对视一眼，似乎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惊讶。 他不太确定周才渊问这件事的缘由，却还是回答道：“确实可以。米国人没有跟您说吗，他们有两批人都使用了拉斐尔药剂，使用者的觉醒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净化剂可以清除解除这个药剂导致觉醒的异能，同时清除副作用。”周才渊重复了一遍米国人想要净化剂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陆纪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说，还能利用拉斐尔药剂做些什么？ 周才渊神色如常地说出一个让人害怕的建议：“可以将拉斐尔药剂用于普通士兵身上，这样我们的部队岂不是会强大许多？而那些士兵退伍之时，可以让他们服下净化剂，没有后顾之忧。” 周才渊的这个提议差点让林语林炸毛，好在她还记得场合，只是他的形象在她心中已经轰然崩塌。 拿普通人做试验，这就是在挑战道德底线，人类不是机器，可以随意地开启异能关闭异能，谁也不能保证，最终这种行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陆纪尧语气十分严肃地否决道：“部长！谨言慎行！您刚才说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听到，但如果被我发现您真的那样做了，我会不遗余力地上报给国家。” 周才渊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放心吧！” 他也意识到，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暗地里实施，说出来那就是毫无下限、落下把柄了。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这样吧，与米国交易净化剂的事，就交给你们来办。” “还有，我还没有和林小姐叙旧呢！” “叙旧？”林语林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你不是岑松的女儿吗？岑松当年为异能者的壮大和崛起，可做了不少事，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继承到他的那些能力。”周才渊不复刚才有些压迫的气势，更像一个故交长辈。 林语林实在是捉摸不透这位部长的性格，云遮雾绕之下，连他的好坏都难以分辨，她最倚重依赖的直觉也一团模糊地罢工了。 “嗯，您应该知道，我没有跟在他身边长大，甚至在我出生之前，他已经出了意外了。”林语林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说着些众所周知的信息。 “听说你已经认祖归宗了？”周才渊继续问道，他对那一群不受控制的异能者十分没有好感，甚至非常忌惮。 “是的，不过只是去祖先的祭坛那里磕了个头，在族谱上记名而已。不过隐族人最近计划着要迁徙到外界来，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 第三五二章 危险分子 林语林敏感地觉察到周才渊对隐族人的不满，猜想大概是异能者聚居且同心同德的，太有威胁性了。 她没有提起传承的事，也没有提到成人礼之类，周才渊刚才想拿普通士兵做试验的想法，已经激起了她的最高防备心理。 “怎么回事？他们不想再窝在山里了？”周才渊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问道，“入世后，可要按照华夏对待异能者和普通人的规则来了。” 那些人既然离开雅梧山，管他什么隐族不隐族的，就是一般的异能者或者普通人，他必定不能让他们再次聚居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他连上京的异能者三方势力都想要打散，只是那样恐怕更加不利于管理。 “听说雅梧山最近越来越不适合居住了，所以族里的年轻人都想出来谋生了。”林语林没敢注视着他的眼睛，只好将视线落在周才渊的鼻子上，说着瞎话。 “这事就按照异能者登记的一般方法来，我会向上级汇报的。”周才渊没有起疑，对于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他并不担心她能若无其事地欺骗自己。 而雅梧山一下子要出世那么多异能者，说不定会出乱子，他先跟上面报备一下准没错。 他对林语林说这话的意思，也是要隐族人统统登记注册入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人才库，将这些未知的危险分子全部控制在手里。 林语林点头应是，和他再也无话可说，连“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这种关系都不如，说是叙旧，真没什么好叙的。 不过陆纪尧敏感地发现，周才渊对于异能者的态度，不知不觉中似乎发生了改变。 与他的猜测一样，周才渊确实变了。 曾经，他想让他们分散、融入普通人中，把后代的觉醒概率无限降低，最终全部变成普通人。 近些年来，他却觉得异能者的存在似乎也不错，只要能够掌控住异能者，他们的力量不可小觑，对他的前途也有难以估量的帮助。 他这个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也当腻了，正想着往上升一升，这次净化剂的出现，不失为一个良机。 “部长，没事我们就先告辞了。”陆纪尧心情不太好，但脸上对周才渊还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 他对周才渊的印象停留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自然对这种异能者妻子一尸两命，普通人丈夫终身不娶的戏码，有着天然的钦佩之情。 现在看来，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很难说。 至少，从结果看，周才渊坐上了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之位，华夏政府对他十分放心，似乎认定他不会与异能者们站在同一阵营。 可这事，不知为何让已经成年的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吧。看到你定下来，我也很为你高兴，只是异能者的孕育不易，我又为你们担心。”周才渊一副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样子，陆纪尧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谢谢您的提醒。”说着，他就拉着林语林离开了他家。 下了楼，坐上车，李钺倒是老实，还在车里等着。 “怎么样？我听说这位周部长可是个痴情人！你们应该很聊得来吧？”李钺开着车，却对那位部长的情感状况异常感兴趣。 对那传说中的部长，李钺也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他对异能者妻子的痴情故事而已。 “你可别乌鸦嘴！我和语林是要百年好合的，和他可不一样。”陆纪尧条件反射般地回复了一句，然后他顿住了，脸上是一副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 “怎么了？”林语林看他反应有异，关心地问道。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种违和感。”陆纪尧捉住女友的手，“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睹物思人？” “呸！你又打这种比方！”林语林嗔怪道，拿拳头轻轻捶了几下。 不过想到陆纪尧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她想了想，“当然会啊，我还会痛不欲生要死要活呢！” 似乎是对他的比喻不满，她顿了顿，又改口道：“不，不会，我会立刻找个新对象，天天在你照片面前恩恩爱爱！” 陆纪尧真是拿她没办法，在她脸上亲了亲以作安抚，叹了口气道：“对啊，你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他继续解释道：“可是刚才，我在周部长那里，没有看到任何照片，也没有任何女性生活过的痕迹，太干净了！” 林语林也细细回忆了一遍刚才在客厅里的摆设和装修，对陆纪尧的判断加以肯定道：“确实，他不像一个痴情的人，倒像是一个无情的人。” 她突的变了脸色，有些惊慌道：“他如果真的是无情之人，却又设定那样的人设，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年他妻子的死有猫腻？还有他刚才提到的建议！” 最可怕的是，他今天的提议，说不定真的会去实施看看！ “你们在说什么呢？！”李钺有听没有懂，“房子里干净还不好吗？说不定是周部长看不得亡妻的照片呢！” 陆纪尧搂着她，也不搭理李钺的话，“等到明天，看他怎么解决舆论，就知道他对异能者的真正态度了。” 周才渊一直就希望异能者的存在能够低调再低调，并极度反对异能者与普通人的结合。 当然，异能者们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害怕悲剧重演，因此拟定出普通人亲属保护条例，确保普通人亲属有知情权的同时又能够保密。 但如果，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呢？ 如果他的反对，纯粹是因为对异能者的恐惧和厌恶，那也说得通。 陆纪尧在回陆宅的车上已经通知了赵垣，让他准备好第一时间引导舆论，把异能者存在的优点扩大化，免得引起民众的恐慌和反感。 孙永宁则负责监控数据，追踪与他们相反意图的媒体，看看与周才渊有没有关系。 “嗯。”林语林心里安定许多，她已经不是那种只能看着大部分人的认知错误，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了。 她身后有宋家、有“平衡”、还有陆家，更重要的是，她还有陆纪尧。 第三五三章 舆论导向 她完全可以利用手头现有的资源，去改变这个世界，她应该更自信一些。 如果周才渊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做了，她相信自己可以把他从部长的位置弄下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了，我把你们都送回家了，我的同伴们呢？”李钺无奈地在陆纪尧的指引下，将两人送到陆宅门口。 “他们在异能者研究所附属医院睡着，你过去照顾他们也好，不过不要想着跑，该注册登记还是得注册登记。”陆纪尧把刚拿到手的车钥匙又扔给他，把车借给他开。 “你最好是按照纪尧哥说的做。”林语林依偎在陆纪尧身旁，不遗余力地撒着狗粮，“弃暗投明，说好了的。” “异能者安保公司的事，能够申请了我们就通知你。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小心些，不要暴露出自己的异能。”陆纪尧提醒道。 谁也不知道，舆论发酵后会有什么样的风暴，万一普通人对异能者的恐慌失去控制，李钺这种未在登记名单上的异能者，就是最危险的。 就算出事也不知道，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亡魂。 将来一段时间内，也会出现大量“伪异能者”，即自认为自己有异能的人。 等到风波平静下来，普通民众能够坦然接受异能者的存在，将来设立专门的异能者设施和服务机构，加以宣传科普和引导，异能者们在普通社会，才能真正起到良好的作用。 李钺不懂这些，但他也听明白了，他这种异能者雇佣兵的身份，是肯定无法获得认可的。 看在一群同伴都没出什么事，好歹还拿了一半的费用做定金的份上，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静静等待风波过去。 “他们吃的净化剂……”李钺有些犹疑，同伴们都变成了普通人的话，那他又要怎么经营异能者安保公司啊？ “放心吧，剂量小，短期内不要再接触净化剂，过个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异能，到时候不会影响你。还是说，你也想来一颗？”陆纪尧说着，就准备掏出小玻璃瓶给李钺也来一粒。 “不不不，这样挺好，那我就放心了，哈哈。”说着，他坐上车，一脚油门就溜走了。 “这人还挺会看人脸色的。”林语林还对着远去的汽车尾灯招了招手。 “你看上他了？”陆纪尧想问要不要招徕李钺当下属，却被林语林搂住脖子。 “我只看上你了。”她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在他耳边说道：“赶紧转过去，背我，我脚疼。” 陆纪尧这才想起，今天因为要去见部长，不好穿得太随便，结果发生这么多事，她又被高跟鞋挤到脚了。 “你以后就别再穿高跟鞋了，你穿拖鞋都没关系。”陆纪尧皱着眉，不赞同她的行为。 “我这不是不想让人说什么不好听的吗？”林语林也没办法，正式场合她穿个拖鞋，恐怕真的要出名了。 “你再穿高跟鞋，我就不让你下地了。”陆纪尧弯腰抱起她，“你穿高跟鞋，我就一直抱着你走。” “好了好了，知道了。”林语林敷衍道，浑然不觉他俩的行为甜腻到齁。 和他们想得一样，还没到清晨六点，陆纪尧就被赵垣的电话叫醒了。 异能者的话题早就在热搜榜上浮浮沉沉了好几个小时了。 连带他们遇上李钺一行人的那个视频也被广为流传。 “老大，确实有人跟我们反着来。”赵垣的眼睛因为熬夜，泛着血丝。 “看看这些骇人听闻的标题党！”孙永宁又凑在他身边，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头也不抬就报出好几个标题。 “《震惊！华夏的秘密人形武器意外曝光！》《境外敌对势力基因战士入侵华夏！》这些是赵垣绞尽脑汁编造出来的。” 孙永宁叹了口气，又往下念：“《年轻女子竟然对路过的男子为所欲为！》《两男一女，竟当街做出这种事！》《面对未知新人类，我们该怎么办？》” “你瞧瞧，人家起的这标题，比起我们的就是诱人多了！难怪热度怎么都降不下来！” “别说废话行吗？键盘给你，你来写？”赵垣一点也不介意孙永宁的冷嘲热讽，并强势怼了回去，“这些说异能者在大街上用异能做坏事的，是晚了好几个小时曝出来的。” “同样的账号，在之前是对异能者理性审视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画风突然就变了。话里话外，都是异能者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甚至把一些无头公案都栽在了异能者身上，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 赵垣调出几个人气比较高的营销账号，把孙永宁截取到的记录展示给陆纪尧看。 “这里提到的有几个案子，确实是异能者配合警方调查的。可见真的有人看不得异能者活在阳光下。” 因为那几个案子，普通人基本上不可能知道，警方安排的相关人员，也与异能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孙永宁，你那里有没有截取到部长那里的信息？”陆纪尧还不想这么快就下结论。 “如果你问的是电话和信息之类的，我没查到任何有用的。”孙永宁说道，但他很快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但是，我是个小天才啊！我控制了部长家门口访客进出的监控。” 他按下视频播放键，解说道：“周部长对这件事十分重视的样子，亲自出门了。虽然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我认为就是他。不过后面的去向我就查不到了，但看他去的方向，有可能是研究所。” 研究所的监控网路，安全等级经过许多次提升，孙永宁不想冒险入侵，留下记录会很麻烦，所以只能猜测部长的去向。 在网络发达的今天，亲自出门去找人，反而不容易留下什么证据，但周部长毕竟是个管理层，也是个普通人，他在反侦查方面还有些盲点。 “从部长家到研究所，步行大约半小时，而网上的舆论导向变化，是在他出门后的三刻钟，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赵垣迅速调出路线，估算了一下时间。 第三五四章 防民之口 陆纪尧的表情却不轻松。 本来，周才渊的正常表现应当是直接把相关信息撤下，而不是放出诋毁异能者的言论，来与他们放出的消息抗衡。 因为特殊人才管理中心部长的一大职责，就是保证异能者的存在处于隐秘之中，不为外界所知。 而周才渊这样匆忙地回击，反而把异能者的存在坐实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打压甚至抹黑异能者，忘却自己身为公务人员的职责，他很快就要被他的领导问责了。 陆纪尧只是让赵垣试探性地为异能者的存在编写几篇公关文案，而且文案中大量使用了“可能、也许、大概”之类表示不确定的词。 真没想到周才渊这么配合，那一篇篇博人眼球的反击文案，反而就坐实了异能者的存在。 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当下的情况了。 “老大，该不会，这部长一直都对我们异能者有这么深的成见吧？”赵垣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被这事实震惊了。 “不至于吧？部长的妻子可是异能者，他就算不希望异能者权限过大，也不至于打心底里讨厌异能者。”孙永宁觉得可能性不大，一般来说，人们都是爱屋及乌的。 陆纪尧沉声把他觉得可疑的地方一一说了，又要求孙永宁查一下，周才渊去见的人到底是谁。 他心里有个猜测，却始终想不明白原因。 孙永宁苦着脸，他不敢冒险攻入研究所的防御系统，只能苦哈哈地把有权限进入研究所的人全部查一遍，确认去向。 听起来工程量很大，其实查起来很快，因为陆纪尧本身就有权利查询每个研究员的资料，除了比他级别高的陈教授。 排查完后，几乎可以确定，研究所里剩下的，也就是陈教授和他的助手李俊楠。 “再查一下米国那边的社交网络有没有什么动静。”陆纪尧不想轻易下论断，此时正是米国人的傍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搅浑水的好机会。 华夏一直都坚持科学发展观，不搞迷信，因此，像异能这种暂时还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为了不引起恐慌和猜测，一般不会公布给大众知晓。 米国和浪国则不同，他们喜欢构造超级英雄，甚至有些少年，一直把那些的情节当成真实发生过的事，政府部门也乐得他们相信有英雄的存在。 此外，他们常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组织和团体，神神叨叨的，也有些灵媒，因此，在米国和浪国等国家，异能者的存在也是半公开的。 这种朦胧又暧昧的态度，反而导致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这也是一些论坛上经久不衰的火热话题。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米国人竟然没有下场搅浑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异能者引起的直升机爆炸事故热度还没下去，米国想要低调处理异能者的存在这件事。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W专程通知了米国，要求他们对此保持观望的态度。 正在分析米国人的行为，古斯塔夫也跑来敲他的房门，“纪尧姆，出大事了，你快起来！” “什么事啊？”陆纪尧没有挂断通讯，直接去开了门。 “你们昨天被拍到了啊！”古斯塔夫谴责的目光盯住他，似乎在确认他们被拍到的事是不是计划好的。 陆纪尧十分淡定地回答道：“嗯，灵光一现，将计就计而已。” “真的被你害死了！我们浪国那儿闹翻了，各行各业的人都在罢工，要求知情权，还要我们开个新闻发布会，解释一下为何隐瞒异能者的存在。”古斯塔夫柔顺的头发被他抓得不成型，刚刚他还在为罗德家族的人搬迁的事伤神，就这么短的时间，又出这个事。 “哦，那你赶紧回浪国去吧！”陆纪尧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催促他赶紧回国。 “喂，你太无情了吧！我要找林小姐，和她讨论迁居的事，她在吗？”古斯塔夫朝着房间里喊，试图叫醒林语林。 隔壁的房门开了，穿着睡衣探出头来，“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古斯塔夫的表情古怪起来，他看看陆纪尧又看看林语林，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哦，隐族人的迁居……”古斯塔夫感觉到陆纪尧不善的视线，他也发现林语林是被他吵醒，都没来得及换衣服，所以只探出个脑袋。 他连忙改口道：“不着急，我去书房等你们。” 等他走了，林语林又探出大半个身子问道：“怎么样，事情不顺利？” “你先换衣服，我在和赵垣他们视频，过来一起讨论吧！”陆纪尧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似乎要看穿房门，看到她穿着单薄睡裙的样子。 “哦，那你等等。”林语林有些迷糊地反应过来，她在陆纪尧面前好像越来越随便了。 “老大，接下去我们怎么办？”赵垣听到了古斯塔夫带着口音的英语，猜到了他那边的状况。 陆纪尧回神，想了想，“你和部长的秘书联系一下，问问看部长，这异能者存在的新闻压不下去了，要不要合理地引导一下。” “这不是我们已经在做的事吗？”孙永宁不解道，而且周才渊还跟他们反着来，这样去问不是提醒了部长吗？ “对，我就是要提醒他。”陆纪尧没有多做解释，赵垣却似乎明白了他未尽之意。 他们的目标确实是要让普通民众能够接受异能者的存在，但周才渊的职责还在，他们也还在他的管理下。 就算要把他弄下台，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是他们这方出手。 在更可靠更开明的新部长人选出来之前，他们没必要与周才渊撕破脸，谁知道他在部长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稳定地过渡，是最好的。 在不涉及林语林安危的事情中，陆纪尧向来能够稳住，并作出最合理的安排。 周才渊到时候反应过来，肯定会安排把热度压下去，但是，这个社会的舆论并不容易操控。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第三五五章 两难选择 用权势、利益、金钱，或许可以将这新闻压下去，明面上似乎也可以让人闭嘴不再传播，但是防不住小道消息的口耳相传，也挡不住网民的转载散播。 事实上，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法，莫过于坦然地公布异能者相关的事，承认异能者之于国家的作用，并将管理方法也一同公之于众。 只要了解，并相信华夏政府，民众的恐惧心理会大大得到缓解。 如果能够设立几个异能者的典型，那更能够安抚人心。 比如说，屠立璜，就是个不错的典型，他本身是退伍后觉醒的，且身居高位，妻子也是普通人。 “明白了。”赵垣作为智囊一样的角色，稍作思考，便了解了陆纪尧所想。 可孙永宁却一头雾水，“不是，你明白了什么啊明白？” 赵垣笑笑，“等会儿我给你细说。” “那我呢？我要继续控制这些黑异能者的文案的热度吗？”他又向陆纪尧问道。 “不用了，你就好好盯着咱们发的几篇，别让这两篇沉底了就行。”陆纪尧对赵垣的文案算是死心了。 他刚才瞄了一眼，发现太过官方，让人毫无共鸣。 网民最喜欢的，可不是这种，他们最喜欢自己解读、重新编辑的内容，就让他们自己去重制和传播吧！ 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个都没露脸，该紧张的还轮不上他们。 而且，谁说他们不能借着浪国的舆论引导，来增强这两篇文案的可信度呢？ 异能者的存在曝光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信息公开——异能的来由，一步一步地，可以先将疫苗推广的准备工作都做好。 挂断通讯，陆纪尧回想一下自己的安排，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起身梳洗。 与另一个世界陆二死前依然还是周才渊当着部长不同，这个世界里，因为净化剂的出现，异能者上上下下都将经历大换血。 异能者管理中心反而是变动最小的，只是换了个副部长，研究所所长要撤职、清梦者协会要解散。 他和林语林已经改变了许多事，但这还不够。 他们还要阻止飞行器的爆炸、阻止细菌扩散、阻止华夏发生动荡。 陆纪尧下定决心，等一下与古斯塔夫的谈话后，一定要把他赶回浪国去，好好查清楚卑斯山的事。 古斯塔夫在书房等了半小时，当然，他也不是干坐着等，他把赵垣的两篇文案用软件翻译了一遍，大概读懂了陆纪尧他们想做的事。 浪国的情况与华夏相去甚远，对于他们来说，公开并不是最好的方案，因为大多数异能者都被搜罗在罗德家族名下。 一旦公开，有心之人稍作调查，就会发现罗德家族掌控着欧罗大陆七成以上的生产资料，普通人知道后，还会乖乖地当他们的绵羊吗？ 要知道，浪国人可是革命起家的，动不动就爱搞搞罢工和对峙，他们自己是玩得起，可每拖上一天，罗德家族的损失就不可估量。 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烦躁得不行，他感觉这次来华夏，真是事事不顺。 难道说，他父亲说的今年不宜出行是真的？ “早上好啊古斯塔夫。”林语林和陆纪尧又黏黏糊糊地一起进了书房，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一定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古斯塔夫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着痕迹地捕捉他俩不和睦的信息，除了陆纪尧微微僵住的表情，一无所获。 他感到有些无趣，华夏人的婚恋观真是让他搞不清状况，就像宋煜和裴蓁，看着好像有些好感和暧昧，却偏偏一个比一个矜持，谁都不主动。 “我就直说了，”林语林点点头，没在意他的话，“隐族也尝试了几次，和你们的结果一样，十分之一。” “一样？十分之一出不来吗？”古斯塔夫重复了一遍，心里放松不少。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可以互通有无，相当于两方一起寻找关键问题，比起只有自己一方有问题，让人安心多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快乐有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会加倍;痛苦有人分担，自己的痛苦会减半。 “根据凯克奇族门楚大师的说法，我们的异能来自于飞行器。她说，异能的出现，是因为触发了返程人员保护程式。” 林语林想起了米尔帕的说法，怀疑这十分之一的人始终出不去，也和这个返程人员保护程式有关。 “返程人员保护程式？”古斯塔夫重复道，“我们要返回到哪里去？” 陆纪尧开口道：“按照门楚大师的说法，我们祖先可能不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当然，我们现在都是地球人，只是我们相对于纯地球人而言，对那种细菌更易感。” “难道是外星球的人想要借着地球人改良自己的基因？”古斯塔夫反问道，“这又不是在拍科幻片，科幻片里搞异能，也太奇怪了吧？” 陆纪尧不太确定，他只知道陆二似乎就对漂流岛十分敌对，对卑斯山提都没提起过，说不定罗德家族最后压根没察觉到，那个飞行器和卑斯山的关系。 “我也只是猜测。距离飞行器的爆炸还有一年多，说不定我们能够在此之前，找到什么破坏引擎的方法。” 他回想起那句和罗德家族对应得上的预言，“2122年秋，滚烫炽热的液体从地底喷涌而出，五色家族遗忘了使命，终将招致最后的毁灭。” 说不定，这句预言的意思，就是卑斯山莫名其妙地被毁坏了引擎，而罗德家族毫无所觉，最后在大灾难的冲击之下，依然毁灭了。 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但他当然不愿意将这信息告诉古斯塔夫。 如果他知道了，也就不会用心去寻找解决这“十分之一受困者”的问题了。 “如果真的能够破坏引擎，导致其中一个飞行器无法起飞，那岂不是意味着必然会爆发大灾难？”古斯塔夫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确实如此，这就变成了，是死那一小批生态瓶里的人，还是死一大批生态瓶外的人，这样一个两难选择题。 第三五六章 道德困境 不破坏引擎，带着各十分之一的人，三个生态瓶合而为一或许真的能够“返程”。 然而，三个生态瓶里的人，将前生死难料。 可破坏引擎的话，飞行器就不完整，必然会导致爆炸，引发大灾难，到时候，即使有疫苗的存在，即使能够在第一时间推广使用疫苗，也难免死亡。 甚至会死更多人。 听到古斯塔夫的问题，陆纪尧和林语林都沉默了。 曾经有个著名的哲学问题，正是关于行为选择的道德困境。 火车疾驰，司机在驾驶室猛然看见五个人正在前方铁轨上干活，按警铃没响，拉手刹失灵，眼看就要撞上这五个人，突然发现不远处铁轨有个分岔，岔道上站着一个人。是转向岔道，撞死一个人，还是继续开下去，撞死五个人？ 从情感上来说，他们当然更倾向于选择破坏引擎，保护自己的族人；可从理智上来说，或许生态瓶里的族人原本就该返程，他们不一定会死，普通人也不用承受那大灾难。 古斯塔夫打破了沉默，“你们可真虚伪！” 见他们迟迟不做决定，他无奈地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会选择族人。所以我回去后，会努力寻找破坏引擎的方法。” 陆纪尧和林语林闻言，都松了口气，古斯塔夫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们心理负担就轻了许多。 为了弥补可能造成的后果，只能加快疫苗的研发，尽量减少普通人的死亡。 看他俩的表情，古斯塔夫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不过他没有太纠结于此。 他了解自己，从小在浪国长大的他，总是感性一些。 而且任何一个罗德家族的人，恐怕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陆纪尧和林语林不论怎么选择，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想法。 林语林迟疑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说道：“如果你找到了破坏引擎的方法，记得告诉我。” “如果你找到了让那十分之一族人离开雅梧山的方法，也请你告诉我。”古斯塔夫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林语林握了握。 陆纪尧说到另一个问题，“异能者的存在曝光了，你打算怎么跟浪国人交代？” “曝光就曝光了吧，我会告诉他们，罗德家族旗下确实有很多异能者，但我们是为了好好监管他们才收拢他们的。”古斯塔夫一副到时候信不信就不关我事了的样子。 “可以，华夏这边对于异能者，应该也是这个基调。” “米国那边不会出坏点子吧？”古斯塔夫有些担心，目前浪国和华夏相当于是结盟的关系，对唯恐天下不乱的米国不得不多加提防。 他们要共同研发皮纳特菌的疫苗，还要寻找破坏引擎的方法，还有将十分之一族人迁出隐居之地的方法。 米国人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共同发展壮大、和睦相处、互惠互利吗？ “你放心吧！”陆纪尧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别忘了，我们有净化剂在手，而米国的第二批拉斐尔药剂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只要时间拖得长一些，等到异能者风波过去，再达成与米国的交易。 他们在没拿到净化剂之前，想必不会轻举妄动。 而且异能者的存在、那无法禁绝的西方树叶、甚至那次直升机爆炸事故给米国人带来的心理阴影，都足够让米国人忙上一阵子的。 也不知道克里斯是否如愿当上了米国异能者第一管理者的位置。 古斯塔夫放下心来，提到米国，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凯克奇族和漂流岛。 他忍不住问道：“漂流岛上的凯克奇族，不用联系他们吗？我们处境相同，是不是也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如果三处引擎全部破坏，那么飞行器就不会爆炸了。” 陆纪尧想到米尔帕的行事作风，就皱起眉头，“我会联系他们的，但我认为，他们必定不会听我的。” 古斯塔夫本想问为什么，却也想到了那个写下预言的里戈韦塔·门楚，她似乎认定了“旅程将要终结”，还说他们罗德家族忘记使命什么的。 他打消了寻根究底的念头，点了点头，“那么疫苗的研究必须加快速度，我也不确定引擎能否破坏，以及破坏的后果。如果能够在这之前研制成功，普通人的损失就可以降到最小。” “所以你就赶紧回去吧，把你们那儿的研究员派过来，抓紧时间。”陆纪尧顺势催促道。 被催促总是不太愉快的，古斯塔夫忍不住说道：“我今天就能让他们过来，只是你们研究所的事都弄好了？” “再过一周，我们的人就能完全接手研究所。”陆纪尧估算了一下，给出一个确切的日期。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当天下午，古斯塔夫就登上了回浪国的飞机，他原先在华夏待上一个月的度假计划终告破产。 他回到浪国的当晚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爽快地承认异能者的存在，并澄清了异能者不受约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事，再三保证，罗德家族会管束好异能者。 为了让民众安心，他不仅公布了自己的异能者身份，还分享了几个异能者维护治安保护普通人的案例，总算把异能者风波稳定下来。 第二天，浪国那些罢工的各行业人才都回到了岗位上。 林语林和陆纪尧听闻这些，不由得对古斯塔夫的魅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漂亮的人说话都特别愿意听，也有可能是欧罗大陆的人真的比较注重颜值。 一直带着宋煜以防古斯塔夫贴上来的裴蓁也松了口气，转头把宋煜给忘到一边，去处理给隐族人预留的工作和住宿的事了。 宋煜只好过来找林语林诉苦。 还没说上几句，林语林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他回雅梧山去想想办法，把族人从雅梧山全部接出来，顺便也找找看是否真的存在“引擎”。 她都快忙疯了，在一个星期内暗中安排可靠的教授当上京研究所的所长，她需要接触试探好几个人。 陆纪尧也很忙，清梦者协会的会长刘广兴失踪了。 第三五七章 鼎力相助 他们虽然心里有数，大概率就是被康医生拎走了，可是他们也失去了康医生的行踪。 陆纪尧暂时没有精力去管康医生和刘广兴的恩怨情仇，他借着清梦者协会群龙无首，拿着周才渊给的指示，暗中将那几个根深势大的高层逐个击破，接下去还要安抚剩下的基层清梦者。 异能者存在风波爆发的第三天，朝凡天办公室。 此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异能者，这几人都是朝凡天的心腹，自从他把能量珠分发身有暗伤的几位下属，他们的忠诚度都提高了许多。 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处理异能者风波，几人各说各有理，始终无法达成统一意见。 “不着急。”朝凡天异常淡定地开了口，仿若闹市一般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朝副部，陆家的人发布了两篇正面引导的文案，任家没什么动作。前几天浪国的罗德家长子已经亲口承认了异能者的存在，甚至还自认身份。米国一直没动静，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朝凡天左手边的助手忍不住分析形势道。 他问出了在场人士的疑问：“我们总不能一直干坐着等这风波过去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异能者的存在曝光，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后台的异能者，是件好事。”朝凡天觉得自己的下属想得太悲观了，不过也有可能他们还不清楚陆纪尧要做的事，所以在忌惮着清梦者协会的介入。 “清梦者协会散了，你们别担心，至少，我们不用再担心那让人失忆的药了。”他把还没完全公开的信息告诉自己的心腹们。 他的助手不放心，又问道：“最近陆家的动作确实很大，任家看上去还是那个按兵不动的死样子，我们不趁机安排些人进去吗？” “不。”朝凡天扫视在场的几人一眼，确定每个人都值得信任，“我们不但不安排人，还要帮着陆家把清梦者协会弄垮。而且，任家只是没有明着出力，暗地里，他们和陆家关系紧密着呢！” 朝凡天大致猜到这次异能者的曝光是陆纪尧的决定，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这次的异能者曝光风波，对于所有的常驻异能者都是利大于弊，因此他也不计较缘由，只和陆纪尧确定将来依然不会随意对异能者下手。 “我和陆纪尧接触过几次，他透露出的意思是，异能者依然要保持低调，但会为我们争取更多权利。” 陆纪尧跟他描述的大致意思是，异能者和普通人一样，只是因为多了一份能力，要更多一份义务。 类似于那些各行各业的特殊人才，异能者也理当获得应有的尊重与荣誉，光想象一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期望那一天到来了。 他目前似乎正专心对研究所和清梦者协会动刀子，但依据他得到的消息，因为异能者风波问题的处置不当，部长的位置都不太稳。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这风波过后的受益人，只有可能是他们这些异能者，这难道不会引起华夏政府部门的关注吗？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大的动作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清梦者协会的解散和研究所的换血，他不介意帮陆纪尧一把，毕竟当时朝音差点觉醒失败，还欠了林语林一份人情。 “我们尽量配合，鼎力相助。”朝凡天最后发话道，“我看赵垣发的文案就不怎么样，让我们这边，那个学国际公共关系的水系小女生去帮他们一把，给异能者也多多美化一下。” 就人才多样性而言，朝凡天这一方是最出色的。 说起来也很无奈，大家族出身的异能者，大部分从小就确立了与自己家异能相关的志向，届时入职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后，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手相关工作； 而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则不然，他们都是莫名其妙地就觉醒了，然后迫于无奈进入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体制中，却往往从事着毫不相干的工作。 尤其是常驻在总部的异能者，因为不可控异能的原因，几乎可以等同于被长期监管，这给他们的心理也造成了不小的不良影响。 不得不说，那种无所适从格格不入，加上同病相怜的感觉，才是将这些普通人出身的异能者凝聚在一起的粘合剂。 所以朝凡天这边，什么样的人才都有，甚至还有擅长老母猪的生产与养护的养殖人才。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陆家那边，上交了一种净化剂。”为了让手下更安心些，朝凡天提起了闹得清梦者协会分崩离析的那个新药。 清梦者协会几乎已经停止了工作，基层人员联名上书，要求设立新的机构，管理净化剂的发放。 “这种净化剂，就是之前‘下药’事件的主角，那个让人丧失异能的药。” 闻言，好几人面露异色，那种药经过“下药”事件中，好些受害异能者的“检验”，几乎可以确定安全无副作用，甚至控制好剂量，还能恢复异能。 “这么说来，也难怪清梦者协会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了。”助手点点头，恍然大悟道。 不止那些清梦者协会成员不想当异能者，他们这些普通出身的异能者，也有部分想回去当个普通人啊！ 比如说那个老母猪的生产养护能手，他就是一心想培育出最好吃的肉猪品种，所以宁死不愿清除记忆。 然而，因为他异能的特殊性，被异能者的限制条例束缚在上京总部常驻，无所事事地只能每天看看《致富经》解解馋。 能够恢复异能这一点，更是让众人惊喜，竟还有后悔的机会。 “那太好了，我愿意全力帮忙，就是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说话的正是那个养殖专家，他一脸憨厚地挠了挠头。 他的异能很奇葩，是激励。 这个异能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养的猪仔和靠近他的动物，都会被打了鸡血一样互相斗殴。 他的异能对于其他异能者，反而是提神醒脑提升效率和上进心的效果。 因此他的异能觉醒，中断了他的职业生涯，将他约束在上京总部，专门给同事们加buff。 第三五八章 讨价还价 “你大概帮不上什么忙，我跟陆纪尧提一声吧，让你早些排上净化剂的领用。”朝凡天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让这个下属去帮忙，恐怕热血上头的人在刺激之下，会和动物一样，更难以收场。 “那净化剂，会由普通人的部长掌握吗？”朝凡天的助手惊喜过后，又问。 原本清梦者协会使用的酶Yi，一开始就是周才渊亲自把控着详细的资料和出入库数据，协会本身只负责后来按照流程制备，以及具体的使用。 部长拥有最高权限，只是这些年来，刘广兴留了个心眼，已经摸透了制备过程，甚至不用经过出入库程序就能够调用一批酶Yi药剂。 但还没来得及拿它做点什么，陆纪尧已经上报了更完美的替代品——净化剂。 研究所因为陈教授被停职审查，一直没有开始合成净化剂，所以目前唯一拥有净化剂成品的，也就只有陆纪尧一方的人。 光这一点，陆家在接下去的事情中就占据了主动。 好巧不巧，米国人也在此时提出要净化剂，在外人看来，这陆纪尧简直是气运加身。 “周部长去向他的上级检讨去了，我这暂时没有听到消息。”朝凡天不敢随便给下属保证，实际上他心里隐隐觉得，陆纪尧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周才渊继续打压异能者。 和朝凡天想得一样，陆纪尧确实动了撤换周才渊的念头，只是当下时机不成熟，手上的事情太多了，他想等到异能者风波过去，再联合范冬明，做点动作。 他能够耐着性子，慢慢处理手头的事，米国人那边却先忍不住了。 此时，他正和亚历山大就净化剂的交易，在讨价还价。 “纪尧姆，你得理解我们。华夏和米国向来友好互助，你想想看，当年那个酶Yi也是米国研发后将专利低价卖给华夏的。而现在，我们目前并不需要净化剂的专利，只要部分成品，来解决当下的紧急状况。” 亚历山大的语气有些急切，自从上一次他从陆纪尧这拿到了足以解救金山的拉斐尔试剂受害者的净化剂，米国的异能者管理中心、异能者研究所，甚至政府部门都给他再次施加压力，要他跟陆纪尧商议这事。 按照流程，米国新上任的异能者总负责人克里斯·坎贝尔，需要先向华夏特殊人才中心部长打个招呼。 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通话完正准备次日深入交流，详细制定交易内容，华夏就爆出了异能者当街冲突的视频。 他一眼就认出了当中两人是陆纪尧和林语林，不得不怀疑，这是华夏故意拖延时间，或者利用米国人有求于华夏的事，将那异能者的存在曝光。 “亲爱的艾利克斯，我比你更着急。”陆纪尧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根本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着急。 “不知是真的假的，听说我们华夏的普通民众，在你们米国的平台上求助发问了关于异能者的存在的事。但你们米国人给的回答，我并不满意。” 这两天，米国官方确实没动静，但民间流传出异能者和西方树叶的生意有关的消息，让华夏的普通人也紧张起来。 网上甚至还发起了关于如何管制异能者的讨论，这风向不太对，当然得从源头抓起。 “哦，我的天，纪尧姆你知道的！那是普通米国人的回答，他们不代表我们米国政府和异能者部门的态度。” 亚历山大此时也不由得收起看好戏的心理，谁能想到华夏派出谈判的代表，竟然能够提出这么多要求呢？ 异能者的曝光也是他们自己不小心，问题也是华夏人自己提问的，结果要米国来为此负责？！ “好吧，我会通知那一边的政府部门，也出一份公文，说明一下米国异能者的日常职责。”亚历山大迫于无奈，只能答应了去和公关部门谈一谈。 “你们之前那批金山的拉斐尔受害者目前都已经恢复了？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陆纪尧提起之前一批受害者，无法得到具体详细的数据，他摸不准米国需要的净化剂的最小量。 “是的，谢天谢地，他们都恢复了健康，身体检查各项数值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留下了些心理创伤，还有对研究所的信任危机。” 亚历山大主张把一切都推到吉伦哈尔博士身上，但不知为何，他的提议遭到了部分异能者主管的反对。 克里斯此前已经在政府听证会上罗列了吉伦哈尔博士的罪证，并提请重新规定异能者与异能研究所的责任分化，以及管理权的更迭。 他成为了异能者的最高管理者之后，竟然也表示了反对，还说拉斐尔试剂是吉伦哈尔博士本着造福民众的初心发明出来的，临床试验阶段的意外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不应该以此断定吉伦哈尔博士对米国人不负责。 克里斯还说了一大堆，亚历山大也记不住全部，只是他眼神中，暗示意味颇浓。 本杰明只负责应声虫似的表达赞同，这么一来，他就有些摸不准克里斯到底想做些什么了。 他只好按照克里斯的指示，来和陆纪尧谈净化剂的事，结果华夏这边就是一个“拖”字。 “纪尧姆，请体谅我的心情，新乡还有一批正在遭受痛苦的米国人，他们急切地需要净化剂。”亚历山大试图再次把重点拉回到净化剂上。 “别着急，我相信他们还能坚持好几个星期。”陆纪尧说完，觉得似乎这样有些太没同理心了，正想改口，突然想起了漂流岛。 “对了，我们在花屿见过了凯克奇族的祭司——门楚大师，我想知道更多和凯克奇族有关的事，如果你提供的信息能够让我满意，我会尽快将净化剂交给你。” “这个，我可以去调查一下。只是纪尧姆，你的上司，华夏的部长会同意你进行这样的私下交易吗？”亚历山大不敢直接应下，陆纪尧提出的条件到了周才渊那里被卡住的话，他就白忙活了。 第三五九章 理想状况 “放心吧，艾利克斯。部长接下去一段时间应该也会很忙的，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克里斯。” 陆纪尧决定不冒险，周才渊那个让普通士兵服用拉斐尔药剂后为国家服务，退伍再使用净化剂消除副作用的话，虽然他当时说了当做没听到，但那只意味着他不会去检举周才渊。 这不代表，他对此不作提防。 周才渊作为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部长，权限不小，甚至能够调动华夏一个团的部队。 这是华夏政府考虑到异能者不好管理，特别批准给他的额外权力。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当然是把周才渊从部长的位置上弄下来，换个人。 同时，华夏这边有什么重要的与异能者相关的变动，W知悉后，一定会通过某种渠道通知米国人。 “你想知道什么？凯克奇族没多少人了，他们居住的地方米国也没有更多信息。”亚历山大甚至以为，陆纪尧想要知道凯克奇族的信息，是在给他什么提醒。 他说着，从电脑中调出关于凯克奇族的资料，扫了一眼，竟然发现了有新增的内容。 “等等，瞧我发现了什么，大量凯克奇族人重新出现在花屿？”他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动向？”亚历山大心里划过几个疑问。 难道华夏一直有人知道凯克奇族的行踪？ 这岂不是意味着，米国人的跟踪调查能力比华夏人要弱？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陆纪尧若有所思，米尔帕的预言能力消失了，但里戈韦塔的能力应该还在。 按照当时的情况看，米尔帕十分坚持火种上飞行器的事，她甚至对“返程”有着隐隐的期待。 那么大量凯克奇族人离开漂流岛，应该是里戈韦塔的建议。 “凯克奇族，就是你们米国人寻找的神秘族群。艾利克斯，你务必将我接下来说的话，转达给克里斯。”陆纪尧做了个决定。 “什么？”亚历山大被这一消息砸懵了，但很快意识到，陆纪尧接下去要说的事，十分重要。 “什么事？我会转告给克里斯的。” “凯克奇族居住在花屿附近的漂流岛。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的预言吗？米洲大陆永远地缺失了。”陆纪尧忽而又说到了预言的事。 “是的，我记得。”亚历山大拿过纸笔，开始记录他们的通话内容，他可不愿意一遍遍地重复听电话录音。 “这个星球上存在三个生态瓶，不，或许该说一个飞行器的三个主要部分。分别是米洲大陆漂流岛、欧罗大陆卑斯山、华夏大陆雅梧山。这三个部分将重新合成一个飞行器，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陆纪尧十分简洁解释了状况，没有提起他是如何知道漂流岛的存在的。 “但这只是门楚大师期待的理想状况，神秘族群被带离地球，就好像一滴水离开了大海，这对地球一点影响都不会有。” “既然是这样，那这与我们米国有什么关系？”亚历山大手中的笔不停，脑子转得飞快直接提出了疑问。 “因为是理想状况。意思就是说，不可能。”陆纪尧眯起眼睛，眼神落在办公桌上画着只黑猫的瓷杯上，那是林语林拿来喝水的。 “古斯塔夫到访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他会阻止卑斯山的起飞；而我们华夏这边，我女友家族来自雅梧山，我们会阻止雅梧山的起飞；剩下漂流岛，需要你们米国的异能者前去交涉，阻止它的起飞。” “不是，我不太明白。”亚历山大有些糊涂了，“按照你的说法，只要破坏一个生态瓶，飞行器就无法离开地球，那么为什么米国还要去负责破坏漂流岛呢？而且要怎么破坏才可以阻止这一切？” “不完整的飞行器会在北极爆炸引发空前灾难，到时候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不敢想象。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最保险的方案。至于怎么破坏漂流岛，这个我们都没有什么线索，或许里戈韦塔会知道。” 陆纪尧自己是不想再接触凯克奇族的人了，米尔帕什么时候阴他一下都很难说。 陆二曾经说过，米尔帕是专门跑到华夏来，设下结界对付他的。 或许，米尔帕那时，是通过米国人的卧底W来到华夏的。 “在没有找到方法之前，我建议米国接收那些愿意留在外界的凯克奇族的人。”陆纪尧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减少漂流岛上凯克奇族人的死亡。 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里戈韦塔或者米尔帕发现那“十分之一”的规则。 “好吧，如果他们愿意融入米国社会，我们自然也会接受他们。”亚历山大觉得不太可能，凯克奇族对米国人的仇恨很深，他有些怀疑陆纪尧是在哄他，或许凯克奇族的漂流岛的事，也是子虚乌有的。 “亚历山大，相信我。这件事我绝对没有骗你，甚至可以为此发誓。”陆纪尧没有称呼他的昵称，语气十分严肃。 亚历山大正想接话让他发誓，他却转开了话题：“吉伦哈尔博士真的死了吗？” “这……我不知道。克里斯似乎变了，自从他成了最高管理者，很多信息都不和我共享了。不过我能够理解，一定是我能力不够。”亚历山大一肚子的苦水，临时把陆纪尧当成了自己同事。 “我们先聊到这里吧，我要去接我的未婚妻回家了。”陆纪尧瞥到墙上的时钟，果断地准备结束通话，并隔着半个地球向对方撒了一把新鲜的狗粮。 “对了，别忘了，异能者的存在，你们米国人最好也给出个正面一点的解释。” 不待亚历山大有任何回答，电话已经被彻底挂断。 亚历山大捂住自己的脸，谈判谈判，几乎什么都没谈成，还被对方安排了一堆事。 太被动了，可谁让净化剂只有陆纪尧有呢？！ 与亚历山大的沮丧不同，陆纪尧十分轻松，把漂流岛的事扔还给米国处理，他就不用纠结凯克奇族那些人，要不要救、要怎么救、救下后怎么办的事了。 他还吹起了不着调的口哨，准备去研究所接林语林。 第三六〇章 十佳异能者 还没等他出门坐上车，林语林却先自己回来了，只是神情中透着疲惫。 她抬头看他，“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让唐杨来上京接受任命吧！” 一整天下来，没有一个教授能够让她满意的，她的直觉反馈的结果都很不理想。 到时候让周无跟在唐杨身边，安全有了保障，研究所里那些琐碎的行政管理事宜，周无肯定也能打理好。 “你见到陈教授了吗？”陆纪尧揽着她往回走。 林语林点点头，“见到了。” 陈教授只是被停了所长的职接受调查，他负责的几个项目却都还在正常进行中。 “他看上去和之前一样，见到我依然还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还问起你的近况。”林语林有些不明白，如果克隆人的事真的和陈教授相关，那他怎么还能够面不改色地和她聊起陆纪尧的事呢？ “陈教授平常话就不是很多，对亲近的人也是这样疏离。谁也说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你别太担心了。”陆纪尧安慰道。 不止是他，陈斯和魏欣，作为陈教授的子女，都不见得十分了解他。 “陈教授和他的团队到底在研究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清梦药剂毫无进展？”林语林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这点确实让人看不明白，陈教授一直都有我的血样，却从来没有汇报过和唐杨一样的发现。” 暮色四合，院子里的灯还没点亮，陆纪尧的神色不甚分明，“他们或许把我和纪舜，都当做是幌子而已。” “先是你进了研究所，后来又几乎是毫发无伤地出来；再是纪舜被放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不知道是谁在为研究所撑腰，这么折腾陆家人，也太无所顾忌了。 “他们在做的，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林语林不敢苟同，按照这个说法，陈教授他们或许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计划什么事了。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或许都是他们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可疑罢了。 “别说这个了。”陆纪尧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觉得自己可能心理有些阴暗，应该学着林语林一样，多把人往好了想。 趁着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陆纪尧打开赵垣发过来的一封邮件，和林语林一起看。 那邮件是赵垣转发的，原发件人应该是朝凡天下属的一个异能者，附件是她做的一份“针对异能者存在风波的处理方案”，按照预期效果分析排序，包含了至少五套应对方案。 “米国那边会公布一些关于异能者对社会的正面作用的材料和档案，我们华夏这边要不要也推一个典型？”陆纪尧指着方案A，有些心动。 “你准备推谁？”只要不是推隐族人，林语林觉得无所谓，但这个典型并不好找。 古斯塔夫能够自曝是异能者，并获得欧罗大陆民众的支持，除了他本身的神仙颜值，还因为他是古老富有的罗德家族的继承人。 大部分民众总是存在仇富心理，但对罗德家族却不同。 他们几乎以资本垄断了许多行业，再反过来推动着欧罗大陆上各联盟国的发展，让民众都能从中获利。 久而久之，罗德家族的地位就与普通的暴发户区别开来，获得民众的喜爱。 华夏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或许是历史上的华夏，好几次险些因为割据分崩离析，隐族如果太过高调，反倒会招致忌讳，也不利于华夏的政策实施。 历史文化和国情都不同，选择处理方案就需要十分慎重。 “这个方案策划人建议，可以推挂名的异能者，比如白容和耿阳云。白容本身就是阳城三甲医院里一线医疗人员；耿阳云则是消防队里屡立奇功的消防勇士。他们的职业也更容易博得民众好感。” 陆纪尧没忘记和自己共事许久的阳城同事，在他心里，阳城更让他有归属感。 “我觉得可以。这种驻守在普通人群中，默默付出型的异能者英雄，如果我是普通民众，我也会生出好感来的。” 林语林觉得这两个人选都不错，“但如果都是阳城的人，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尤其是在千百年来，华夏人民的地图炮水平越来越高超的前提下。 “不止他们两个，各个分部都有一些拿得出手的默默奉献的异能者。上京这边多推几个，搞一个全民活动，全国十佳异能者。”陆纪尧想着想着，觉得这主意比起赵垣那个干巴巴的文案，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如果能够让普通人也参与进投票评选，最终选出“十佳异能者”，他们会更容易接受异能者的存在。 就和华夏一度十分流行的选秀节目一样，调动全民关注度和积极性，他们也会更容易接受异能者与普通人的不同。 即使有品德不良的，想必上京某区群众也会非常主动地起到监督作用。 “太好啦，这样的话，我们隐族人也可以派出几个参加。”林语林十分支持，她觉得想出这个方案的小姑娘简直太优秀了。 让普通民众通过官方节目，深入了解异能者，还有异能者为了守护普通人隐瞒自己身份的不得已和无奈，引起共情，简直完美。 只是这个计划最好是通过周才渊上报，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效率控制住舆论的发酵，在失控之前稳定民心。 这样一来，最后的功劳就会落在不知道对异能者真正态度的周才渊身上，林语林又觉得不太舒服了。 陆纪尧看她刚刚兴奋的样子很快消失，也猜到了她的顾虑。 他搂住她，顺着她的头发轻抚两下，“放心吧，我不通过部长上报。” 林语林想了想，用手抵在他的胸口，猜测道：“范冬明？” “嗯。” “范冬明家里很厉害吗？”林语林有些好奇，她只知道范冬明的爷爷似乎是个普通人，在文化教育方面比较权威。 “还行吧，恰好在这方面有点话语权而已。”陆纪尧没有告诉她，范冬明的爷爷恰好就管这一块，他要是点头了，可以免去中间层层上报，时间不比由周才渊上报长。 第三六一章 异政局 处理异能者风波的方案被确定下来，陆纪尧让赵垣和那名方案策划者共同完善策划，第二天就将整个策划案发给了范冬明。 研究所所长的任命文件也已经下达，现在只剩下清梦者协会的事。 虽然之前他们计划的是，让协会解散，再创建一个机构管理净化剂的发放，但清梦者们显然没有那个耐心。 异能者管理部这几天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清梦者们已经直接上门堵截陆纪尧了，好在他这些日子都是在家远程办公，根本就没打照面。 洛优格匆匆从阳城赶过来，见到的就是同样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清梦者协会会长办公室。 她把消息散播之后，又利用林语林给她的部分净化剂，获得了部分清梦者的支持。 此次赶来上京，她就是为了按照陆纪尧的意思，接下整顿清梦者的事务，将清梦者协会改组成净化剂管理机构。 现场的清梦者们见到洛优格，便安静下来，不再吵嚷着要异能者管理部出面，解释一下清梦者协会会长失踪、以及传言中的净化剂。 他们私下里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洛优格是透露出净化剂相关消息的源头。 而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布公文，净化剂还没有通过审核，投产什么的，还要很久的流程。 毕竟是非官方人员研发的药剂，即使有了对方提供的临床试验报告，研究所出于为异能者的安全考虑，再进行一期临床试验，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但他们这些跑来围堵的人，是一刻都等不住了。 “洛优格，你是来负责净化剂这件事的吗？”人群中有认识她的人问道。 “你们别着急。”洛优格拿起自己的手机，指着上面的作协助手App，说道：“大家可以在作协助手的任务中，选取这个异政局任务，里面有申请成为异政局工作人员和申请净化剂两项。” 她话音刚落，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点击了申请净化剂一项。 “我排上号了！”那人兴奋地指着自己手机上显示的等待发放药剂的号码。 “是的，就是这样，在作协助手上自己就可以申请净化剂。目前只有清梦者开通了这个功能，异能者那边还在考察。”洛优格解释道。 “‘申请成为异政局工作人员’又是什么意思？”另一人眼疾手快地申请完净化剂，得到自己的号码后，又对另一个选项产生了好奇心。 他是个触觉强化异能者，五感强化系中的奇葩，因为忍受不了粗糙面料对皮肤的刺激，所以大冬天的都穿着夏天的丝质睡衣，即使被冻得瑟瑟发抖。 洛优格看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但她只是目光微移，口中依然尽职尽责地解释道：“异政局就是将来管理异能清除和觉醒登记的‘异能者政务管理局’的简称。凡是清梦者，拥有进入异政局的优先权。” “如果我服用了净化剂呢？仍然可以申请吗？”那人有些惊讶地问道。 像他这样的触觉强化异能者，丝质睡衣下几乎是全裸，这在普通人眼中就跟变态无异，所以他对净化剂的渴求异常强烈。 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异能消失后，他该如何继续生存？ 成为异政局的工作人员，或许是一个合适他的选择，前提是如果这个职位不需要异能者担任的话。 “可以。陆副部长反而鼓励服用净化剂后的清梦者申请成为工作人员，他认为自愿选择成为普通人的曾经的异能者，才更理解服用净化剂的意义。他们将来对净化剂的发放管理可以尽量保持比较谨慎的态度。” 陆纪尧的调令在催促之下，已经颁布并推送至特殊人才管理中心每个人的作协助手消息栏上。 在场的清梦者都知道，洛优格提到的陆副部长，说的就是陆纪尧了。 而陆纪尧正是把净化剂相关资料上交国家的人。 一时间大家纷纷低头去按那个申请键，只是作协助手这个异能者们使用的极其小众的App，还不曾迎来过如此大的同时在线流量，反而一下子被搞到宕机。 “哎，你们别着急呀！等会儿我去找找技术人员处理下。” 洛优格无奈道：“异政局的事，还在计划中，不是这么两三天就能弄起来的。不过清梦者协会的这些办公室和相关耗材，将来都会直接转去异政局。” “如果两项都不选呢？”有个文气的男人弱弱地问道，“比如说，嗅觉异能者，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异能的，能够闻到别人闻不到的味道。就是上厕所的时候有点痛苦。” 同样是嗅觉异能者的几人也纷纷发出善意的笑，他们有些在调配香水的公司兼职，对那男人的想法十分理解。 “如果都不选的话，陆副部长的意思是，按照异能者编制，选择成为挂名或者常驻的异能者，需要接受统一的安排调度。”洛优格早已想过各种可能，并通过林语林询问了陆纪尧的意见。 洛优格微微颔首，说道：“等会我跟技术部的人商量一下，增加一个选项，到时候想要保留异能的清梦者，就选择那一项。到时候会统一安排，增加一次集训。” “嗯，谢谢！”那男子略带羞涩地道了谢。 清梦者们大多已经申请了净化剂，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一半，眼看着洛优格耐心回答那嗅觉异能者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对她独得陆副部长的器重也多了几分理解。 把聚众围堵在清梦者协会会长办公室外的一众清梦者疏散，让他们各回各家，等着净化剂的派发后，洛优格又跑去异能者管理部，一样的流程走了一遍。 完成了紧要的事，她才赶去见林语林和陆纪尧。 就在刚才，作协助手App恢复正常的那一刻，从后台的报告中，她发现了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而此时，林语林却接到了秦泽洋的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秦泽洋的声音不太对，听着似乎气血不足的样子，“语林，我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第三六二章 数量不对 闻言，林语林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你吃了什么？” 算起来，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秦泽洋了。 考虑到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有一定风险，也与秦泽洋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她私心里希望他不要太过深入地了解飞行器之类的事。 当个普通的挂名异能者就好了。 “不知道，不止是我，赵惠也发烧了。”秦泽洋除了声音有点异常，只要正常说话，不咳不喘的。 “赵惠？”林语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是秦泽洋的新女友，一个可疑的迟觉醒异能者。 也是这个女人，与W有联系，曾将她使用异能格挡攻击的一段视频发给了W，但根据孙永宁的汇报来看，自那以后，她似乎再也没有联系过W。 “都有些什么症状？”林语林皱眉询问道。 “长时间的退不下去的高热，和觉醒热有些相似。别的好像也就是身体虚弱，胃口不佳。赵惠严重一点，她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秦泽洋如实说道，似乎怕她太过担心，又解释道：“但申港研究所的附属医院医生这边没查出什么问题，赵惠除了发烧和昏睡，没有什么其他的。” 林语林有了个模糊的猜测，但拉斐尔试剂怎么会被用在赵惠和秦泽洋身上呢？ 吉伦哈尔博士难道给了W先生拉斐尔试剂，然后W以这试剂能够激发异能收买了赵惠？ 赵惠自己应该不知道那药剂会有副作用。 按照这个逻辑，秦泽洋的觉醒也是被设计好的，或许是拉斐尔药剂刺激下的“伪觉醒”。 他们的矛头应该是自己才对。 林语林来回咀嚼了几遍这个猜测，也对，她和陆纪尧一直待在一起，想要从自己身上下手，确实也只有通过秦泽洋。 可这些异能者的事，与当时还是普通人的秦泽洋有什么关系？ 他们凭什么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这样无视一个无辜的普通人的健康？ 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哥，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林语林定了定神，决定自己单独过去申港，送净化剂给秦泽洋。 趁此机会，让孙永宁严格监控自己周边的人，说不定这次拉斐尔药剂的副作用，也被W计划在内了。 “你过来干嘛？我只是发烧，赵惠看上去也不像是马上不行了的样子。最近出门不太安全。异能者风波的事都处理好了吗？”秦泽洋急忙阻止她。 他最近也看了新闻，网上对于异能者的存在，众说纷纭。 上京总部还没有把处理的计划告诉下面的几个分部，秦泽洋因此担心她的身形被有心之人认出来后，会造成难以处理的后续问题。 比如他，刚看了一眼那视频，就认出了林语林和陆纪尧，还有一个陌生人。 “放心吧，都处理好了。”那份策划案已经经过了再一次的完善，通过范冬明提交给了有权利直接拍板通过的人。 最晚到下周，就会正式开始评选，到那时候，米国那边和浪国一样，会公开承认异能者的存在，恰好可以用来为华夏的评选活动造势。 “那你和陆纪尧一起来。”秦泽洋压低了声音，“来一趟申港研究所，我觉得你们肯定会有收获。” 林语林原本计划着和陆纪尧分开行动，闻言不解道：“怎么了？申港研究所的克隆人项目吗？那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是也不是。和克隆人有关，屠副部长已经介入了，但我担心他们还有别的什么秘密。”秦泽洋含糊道，不是他不想讲清楚，是一时间讲不清楚。 让林语林他们亲自去看去证实，比他费劲的解释要直白多了，而且他的权限不高，没法弄清楚那让他感到违和的到底是什么。 目前屠立璜只是介入克隆人项目的调查，他们发现申港研究所的人表现得比他们原先想象的要紧张许多。 然而研究所的人，听说是调查魏欣和李俊楠的事后，神情明显放松了，这引起了秦泽洋的怀疑。 申港研究所恐怕藏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能比起克隆人还要骇人听闻。 但他还没来得及申请调查其他项目，就开始发烧了，被限制在附属医院。 他对自己这个时候发高烧起了疑心，太巧了，说不定是被人注意到他对申港研究所的异常关注，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本来他怀疑的对象是赵惠，可他联系赵惠的时候，才发现她比他还早发烧几天。 林语林应下，又嘱咐他不要多思多虑，这才挂断了电话。 她把这件事与陆纪尧说了，两人决定次日就带人去申港。 “语林！”洛优格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陆纪尧的书房。 林语林招呼她坐下，才问道：“清梦者的事情处理好了？” “嗯，差不多，上京大部分清梦者都知道怎么做了。”洛优格略作解释，又急急道：“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林语林帮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数量不对。清梦者的数量不太对。”洛优格脸色有些苍白，神情透着惊慌。 “什么意思？清梦者的数量多了还是少了？”林语林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好奇反问。 “少了，少了将近一半。”洛优格接过那杯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才平静了一些。 原来，技术部的负责人十分贴心，在任务数据管理那一项，还分别设置了总人数和实际参与数量。 总的清梦者人数是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数据库调取的，而实际参与任务的数量，是实时获取的。 等洛优格处理完清梦者协会会长办公室和异能者管理部那些清梦者，显示的数量却只有总数的三分之一。 洛优格为了接手异政局的事，专门研究了清梦者们的资料，还按照各人档案做过一个大致的分类和图表。 上京的清梦者，占了总数的九成，但今天出现的，也不过是一半的数量。 还有四成的清梦者，难道他们对清梦者协会漠不关心吗？ 第三六三章 推广初期 洛优格本以为是那四成的人没有参与集会给特殊人才管理中心施压，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或者不在上京。 技术组的人按照她的要求随手拉了个图表，发给她分析，没想到那技术员看了一眼后，大惊失色地告诉她，四成清梦者中，竟有大半已经失联一年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改动了数据，他们那边一直没有发现异常，就在刚才拉取清梦者活跃度数据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 清梦者活跃度数据是根据当天各人手上那个带有异能者身份信息和定位装置的“现役异能者身份证”反馈的数据呈现的。 如果异能者已经死亡或者失去异能，那么那个鸢尾花形态的配饰会在最后停留的地方，返回一段信息，呈现在活跃度数据上就是一个灰点。 华夏地图上，代表着清梦者的灰点主要集中在申港和上京。 听完洛优格的叙述，林语林没什么感想，清梦者们自杀率高到吓人，或许是数据没有实时更新、最后发出的信息被屏蔽了呢？ 陆纪尧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洛优格，问道：“关于这些失联清梦者的异能，有没有更详细的报告？” 洛优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指着一张图标说道：“我让技术组的帮忙做了图表，失联的清梦者异能和自杀率高的异能者几乎吻合。” 陆纪尧看了一眼，果然是听觉强化系异能者遥遥领先，但按照百分比计算，失联的清梦者不该有这么多。 最重要的是，这一年来，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这要是说清梦者协会会长没问题、特殊人才管理中心没有内鬼，还不如说林语林是个男人更可信。 “这件事暂时不要透露出去。目前异能者风波还没过去，如果同时爆出这些可能携带有酶Yi药剂的清梦者大量失踪，不利于社会稳定。”陆纪尧略一思索，就下了决定。 “我明白。”洛优格和林语林很聊得来，但和陆纪尧也就是普通同事的关系，以前不曾犯错时还好，但“下药”事件后，她总有些心虚。 加上陆纪尧升职后，身居高位带来的一些改变，让她更是拘谨了许多。 “优格，你只要全心把清梦者和异政局的事做好就可以了。”林语林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比小玻璃瓶装的净化剂略大一些的透明球状净化剂。 这一盒净化剂，都是要交给她，让她按照编号，逐个分发给清梦者们，并监督服用的。 每一颗都是一年的分量，清梦者可以凭借编号和服用日期，再次按照需求申领净化剂。 为什么不是直接三颗净化剂，完全清除异能呢？ 当然是因为推广初期，难免有些人会怀念异能，后悔完全清除异能了。 加上这段时期的异能者风波过去后，说不定普通人反而也想觉醒看看了。 这么一想，林语林对拉斐尔药剂的存在又警惕不少。 不论是进化珠还是拉斐尔药剂，在一定条件下都可以激发异能，但都存在着副作用的隐患。 她心里思绪万千，为普通人对异能觉醒燃起的高涨热情而发愁，脸上面色如常地交代洛优格：“这些是足够所有清梦者清除异能一年的剂量和分量。我把这个交给你，你按照我们之前曾经商量好的，看着办吧！” 洛优格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木盒子，仿佛那盒子有千斤重一般。 她见林语林对自己十分信任的样子，又瞄到陆纪尧带着点怀疑的眼神，她心里一动，主动提出一个建议：“能不能派个战斗力强的人在我身边？不然我拿着这么多净化剂，心里发慌。” 明白她是希望有个贴身保镖兼监视者陪着她，林语林看向陆纪尧，问道：“郑宁宁异能恢复了吗？” 郑宁宁之前忍辱负重，假装是任家按照周才渊要求安插在陆纪尧身边的人，等他们回了上京，解决了那群心里弯弯绕绕的附庸者，就在第一时间为她正名了。 只是她服用了净化剂，所以目前异能有没有恢复还不清楚。 “差不多了，给她那么多奖励，削弱了净化剂的作用，这些天就可以恢复了。”陆纪尧大概算算，确认地点了点头。 “不过，只有郑宁宁一人，是不是不太够？任家和朝副部长那边，不用派人装装样子吗？周部长现在还是部长。”林语林想到异能者总部明面上是三足鼎立的架势，觉得各自派一人跟在洛优格身边比较好。 “你说得对。我等会儿跟他们要人，应该很乐意配合我们的吧！”异政局的主要职能就是管理清除异能的申请，除了清梦者协会，他们三方势力内部也有很多异能者对净化剂有需求。 异政局今后也会一直处于最严格的管理监督之下，否则，能够随意清除一个异能者的异能，这样的权力就太可怕了。 洛优格没急着走，或许是责任过于重大，她总感觉带着这么一盒子的净化剂出门就会被绑架，然后净化剂被抢走。 她坚持要等三位副部长派来的人来护送她。 林语林被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忙联系了郑宁宁，陆纪尧也跟任家和朝凡天快速敲定了人选。 没多久，郑宁宁、郑安安和一名叫齐晴的女子都来了陆宅。 郑宁宁和郑安安，林语林早已认识，唯有齐晴是朝凡天派来的，所以她特别多看了两眼。 齐晴的异能比较特殊，拥有一米见方的空间可以储物。 陆纪尧介绍双方认识后，就让她们走了。 “那个齐晴，可靠吗？”林语林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可靠。她是周部长妻子的外甥女。” “周部长的妻子是普通家庭出身？”林语林震惊道，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异能者，他可能也要被怀疑立场，在当年的条件下也坐不上部长的位置。 “他都不关照一下齐晴？”明着不能关照，暗地里总是可以稍微照拂一下的吧？ 放在朝凡天手下，又是这样的异能，她就是个行动的保险箱。 第三六四章 自相矛盾 “听说周部长和妻子娘家断绝来往了。传言是说他岳母重男轻女，经常苛待自己的女儿。”陆纪尧笑笑，“至于真相如何，谁知道呢？” “哦，你是想让郑宁宁从齐晴嘴里套话？这主意不错，可你怎么能保证，周部长和齐晴的关系真的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亲密呢？”林语林觉得，净化剂全部由齐晴保管的话，唯一风险还是来自于周才渊。 “这个你就放心吧！当年周部长的妻子最疼爱的就是齐晴的妈妈了。据说她当时难产而死，她妹妹跟疯了一样，暴打了周部长一顿，坚称是周部长害死的她姐姐。”陆纪尧拿着赵垣按照吩咐刚刚查到的二十年前的新闻，跟林语林邀功。 “你已经开始查周部长了？”林语林有些担心，毕竟那人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嗯，不止是我。任家那边，在经过那种摧毁身体的训练后，也在查部长；朝凡天那里，那颗进化珠的来源不清不楚的，他觉得这背后也有点问题，怀疑上了周部长。”陆纪尧凑过去抱了抱她。 林语林渐渐习惯他动不动就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行为，也不反抗，只盯着他看，把他看到不好意思为止。 她看着他，实际上心思早就飘了。 在心里过了一遍最近的事，微微松了口气，这一阵子的忙碌下来，总算有了些成果。 研究所那里，浪国的噬菌体研究专家，下周就会抵达上京，而唐杨会在周无的陪同下，接下研究所所长一职。 然后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上是研发净化剂加强版，能够一次清除异能的药剂，实际上则是研究那针对皮纳特菌变异的疫苗。 安北泰他们，也会以唐杨的研究团队的名义，一起进入研究所。 清梦者协会自不必说，洛优格把原先商量好的事安排得十分妥当，几乎不用大动干戈，就可以将异政局组建完成，有三个能力不弱的异能者跟着她，可以放心。 卑斯山、雅梧山和漂流岛的居民迁徙，正在寻找如何突破那“十分之一”的限制，以及“引擎”的破坏——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一个引擎的话。 异能者风波的处理提案在这两天内也会通过，到时候安排赵垣和朝凡天手下那个小姑娘去接洽各大平台，再从各方势力和分部筛选出色案例，就可以进行相关的拍摄剪辑和宣传了。 那么目前就剩下申港研究所的那个克隆人项目，还没收尾，查来查去都是李俊楠背锅，甚至没有明显的、与魏欣直接关联的证据。 对于这个结果，林语林和陆纪尧都不太满意。 加上刚才秦泽洋在电话里遮遮掩掩地暗示，申港研究所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周部长的事，查起来很难吧？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林语林这几天一直陪着他，帮他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所以也知道他每天要盯着电脑看上很久的资料。 陆纪尧摇摇头，为了能够早点把这些破事搞定，他并不觉得累。 “有点难度，不过我不止是在查周部长，还查陈教授。我觉得这个陈教授，有很多行为自相矛盾。” “陈教授给我的感觉，似乎不太重视研究成果的样子，有点奇怪。”林语林有时候都想叫周定从阳城过来，帮她看看这个陈教授是不是别人变的。 “你说得对。陈教授自从被撤职，好像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他的助手李俊楠也依然跟着他，每天去项目组看看进度就走了。”陆纪尧认可她的发现，这也是让他疑心的一点。 “而且李俊楠的表现也未免太淡定了，他应该知道克隆人项目被查的消息才对。”林语林摸了摸下巴，“我们还是早些去申港研究所看看，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你是不是担心你哥了？”刚才她打电话，他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却全程竖起来偷听，所以那资料一页都没往下翻。 林语林点头，有些自责地说道：“是我不够谨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好好探查一下他的异能，赵惠都高烧好几天了，我担心我哥也服用了类似拉斐尔药剂的东西。” “别乱想，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吉伦哈尔博士研发出了这种药剂的。也不知道W和吉伦哈尔博士有什么样的联系，秦泽洋如果是‘伪觉醒’，那我们就给他净化剂，把一切归位就好了。”陆纪尧舍不得她露出这种懊悔自责的表情，轻声安抚道。 “嗯，如果让我知道，真的是吉伦哈尔博士和W通过赵惠对我哥下手，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林语林一肚子火气地说道。 她这恶狠狠的表情和愤怒的样子，经过了情人滤镜的加持，看在陆纪尧眼里，反倒勾得他心痒痒的。 “我会帮你的。”陆纪尧承诺着，又凑过去，抱住了她。 为了她，他从一个偏远分部的异能者组长，接手家里的关系，一路升到异能者的高位；为了她，他捡起了被自己丢掉的上进心，想尽力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还是为了她，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独占欲，学会了信任和爱。 “好了好了，怎么总是抱来抱去的，赶紧把手上的事弄好，我们去趟申港。”林语林拍拍环在她身上的手臂，说道。 陆纪尧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对了，明天你让周定来一趟上京，我上次见了李俊楠一面，感觉有点不对劲。” 也就周定这样的拟态异能者，能够看穿同为拟态异能者的人。 “李俊楠哪里不对劲？”林语林满眼好奇，叫周定来，意味着陆纪尧怀疑李俊楠是人假冒的。 可是她觉得陈教授更不对劲。 “我二次觉醒之后，见过陈教授，他带着助手给我抽血，你记得吗？” “记得，那次那个助手就是李俊楠？”当时陈教授的助手好像戴了口罩，所以她不知道他的长相。 “是的，就我个人感觉来说，我这一次见到的李俊楠，给我的感觉和陈教授很像。”陆纪尧皱着眉，有了个荒唐的猜测，莫非他们都是同一个拟态异能者扮演的？ 第三六五章 实力竞赛 陈教授是阳城分部老大陈斯的父亲，也是魏欣的父亲。 此前，林语林和陆纪尧去见曹辉的时候，曾经理过一次陈家和魏家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 最让人浮想联翩的，便是李俊楠、赵世轩、甚至赵惠都要称呼陈教授一声“姨父”。 因此，除了明面上的上下级关系，说不定他们私下里还有些其他的安排。 陈教授与其妻魏芙共育有三子一女，其中，长子和三子都是普通人，只有次子陈斯和幺女魏欣是异能者。 “我们要不要也找四叔问问，他对自己的父亲总是比较熟悉的吧？” 陆纪尧对这主意不抱什么期待，他解释道：“我觉得他可能也不知道陈教授的事。他二十多年前带你母亲去了米国，后来回国后一直在阳城工作，和陈教授相处的时间极少。而且因为陈教授对你母亲的不满，他们父子关系比较僵。” “那我们去申港找魏欣。她待在上京时间比较长，而且能够进入克隆人项目组当组长，肯定知道些什么吧？”林语林不死心，想从陈教授的子女那边挖出些信息来。 “好吧，那我等会儿打电话问问四叔，到了申港之后再去问魏欣。”陆纪尧见她坚持，想想又只不过是多打个电话的问题，便同意了。 次日，两人还没等到周定，却先等来了范冬明。 他是带着好消息来的，那份评选“华夏十佳异能者”的策划案已经经过了审核和批准，正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中。 范冬明直接把阳城推选的白容和耿阳云带来了上京，在接下去两三天内，其他分部也会陆续派出候选人。 当前异能者风波还在可控范围内，当时直播的那个路人遭受了很多质疑，但在警方交涉下，知道了界限在哪里，即没有言行过激，又坚持是自己亲眼所见。 更有技术宅分析了视频，得出结论，视频确实是匆忙之中拍摄到的，没有演的痕迹。 陆纪尧和亚历山大联系之后，米国那边迫于无奈，配合地发布了关于异能者的公文，把许多华夏人原先构想的“阴谋论”、“生化武器”、“超级战士”之类的猜测完全推翻。 随后，紧跟着浪国古斯塔夫自认是异能者后，米国也推出了好几个长相俊美能力出色的异能者，大肆宣扬己方的实力。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反而华夏的普通民众都冷静了不少，他们在等待华夏官方给出一个解释。 因此，这几天官方媒体便会陆续采访这些候选人，并放出一些采访的片段，作为评选节目的预热。 白容和耿阳云本就是主刀医生和消防员，是受人尊敬的高风险职业，手下救起过不少生命，所以他们在普通人面前刷好感度的问题不大。 只是异能者评选时，也需要展示自己的异能，这就需要划定一个标准。 范冬明就是来询问这个标准的。 陆纪尧明白范冬明的顾虑，但浪国和米国的异能者也早已在各大媒体上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效果弄得十分炫目，看上去非常强大。 这场异能者风波在各国的互相攀比干预之下，渐渐变了味，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实力竞赛。 米国那边，与陆纪尧原本想的只发布公文不同，他们还推出了异能者真人秀节目。 在舆论控制方面，华夏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只是这样一来，华夏这边的异能者，自然也只能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强大，最好是看上去比实际的还要强。 让白容和耿阳云去指定的酒店休息，书房里只剩下范冬明和他们两人后，陆纪尧才肯定地说：“这件事，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所以准备不足。我觉得浪国和米国早就有公布异能者存在的计划，他们采取应对措施比我们还要快。” “这一点很奇怪。”范冬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华夏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公开吗？按照科技和社会的发展，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 “这事你得问你爷爷，或者去问周部长。不过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之后，也没受到处分和惩罚。我想他们也知道，一直隐瞒是不可能的事。” “你也太乱来了，我爷爷他们都被你这么一下，差点弄得措手不及。”范冬明回想自己爷爷的表情，当时他脸上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惊讶，那策划案也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就直接拍了板。 “我哪知道会遇到清梦者协会会长这种操作？”原本他们被那群大汉围住，也曾想过不起冲突的，但那个临时工开枪后，他就改了主意。 “也有可能是清梦者协会的人觉得，酶Yi药剂很好用吧！普通人来一针，什么都不记得了。”范冬明猜测道。 “而且，不知道李钺，就是那个清梦者协会会长雇佣的异能者领头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我觉得他也知道有人在录像，却还是变魔术一样秀了一把自己的金系异能。”林语林接话道。 她当时放过那个路人，李钺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注射药剂。 不但不担心被泄露，好像还带点看好戏的样子。 之后李钺开车，带他们去见清梦者协会会长，也完全没想过要反过来制住他们，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只是那天的路灯不太亮，冲突时李钺带着面罩，让人看不清他的真正表情。 “我觉得吧，我们有理由怀疑，李钺就是故意的。”林语林断定，李钺能在非官方的异能者里混那么开，肯定不会像他展示出来那样老实憨厚。 “他们这种不愿意被体制束缚的异能者，图的无非就是自在。华夏对于异能者的管理，确实有些过于苛刻了。”范冬明接触的人里，服兵役时觉醒的异能者不少，大概也能理解一些他们的心态。 许多异能者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样，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为华夏做出贡献，而不是被异能者管理条例限制得，连正常的生活都受到影响。 本来觉醒后应该能量更大，却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在条条框框内做事。 第三六六章 趁虚而入 个别异能者或许觉醒后心态变化，做出不好的事，但对所有异能者一视同仁，都这样严苛地管理和限制，终究不是办法。 这个问题一拖就是好几年，再继续隐瞒和限制下去，这问题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解决，随着一代代新的年轻异能者的觉醒，压制得越久，爆发出来会越可怕。 “一时之间我们这么点人也改变不了全华夏的民众，只能循序渐进，慢慢地把异能者的形象树立起来，让他们能够被接受，不被当成异类防备。”陆纪尧说道，他对未来异能者与普通人和谐相处的局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相信你！话说回来，净化剂的管理，你们就这么交给洛优格了？”范冬明在阳城就知道洛优格的事了，他对她还是不放心。 “没事，不用担心，她身边还跟着郑宁宁姐妹和齐晴。净化剂主要是齐晴保管。”陆纪尧解释道。 范冬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道：“哦，齐晴啊！那至少可以防止被部长掌控那部分净化剂了。” 林语林见他这种表现，难免好奇，范冬明解释了齐晴一家和周才渊的关系，她才确信齐晴的可靠程度。 原来，范冬明的伯父一家与齐晴的父母相熟，齐晴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在政府部门工作。 据说当年周才渊是通过妻子妹夫的关系，才能被推荐进入特殊人才管理中心。 在周才渊出现之前，他妻子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契合率极高的异能者男朋友。 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那个男朋友被杀害了，异能者管理部一直没能查出真凶，变成了一桩悬案，然后周才渊就趁虚而入了。 “也就是说，齐晴的姨母，和周部长，可能没有恋爱关系？只是互惠的利用？”林语林快速厘清了这场狗血大戏，甚至脑补出周才渊妻子的孩子不是周才渊的。 “这些我不是很清楚，当年齐晴母亲找过周才渊之后，就出车祸失忆了。那些新闻和报道，都不一定真实。”范冬明实事求是地说道。 “新闻和报道，不一定真实，也就是说，也不一定虚假。”林语林觉得刚刚大闹完后就车祸失忆这种事，太巧合了。 “周部长和清梦者协会的刘会长关系不错。”陆纪尧插话道，“我觉得车祸失忆这种事，也是可以设计的。尤其是周部长权力那么大，如果真的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周才渊不像表面上的深情人设，甚至让人觉得他对身边人心狠手辣。 “别聊这个了，我们只要能够保证齐晴和部长不是一条心，并且没有合作的可能，就可以了。”林语林制止了这个话题，那些家长里短、恩怨情仇的，除非齐晴本人来寻求帮助，否则他们也没立场去干预。 “那我没事了。我回上京是为了过年来的。这段时间阳城没事，异能者风波起来后，各国潜伏着的异能者也没敢跑出来捣乱了。可算能够过个安心年了！”范冬明起身，掸灰尘般拍了拍手，准备告辞。 陆纪尧点点头，也没起身送他，示意他自己走，“那行吧，过年了也好好休息一下，来年还有更大的挑战呢！” “你也别太操心了，异能者的事，一时半会儿的，没那么快。” 范冬明没在意他赶人般敷衍的表情，反而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给他灌了一口浓浓的鸡汤：“你看，马上要开始十佳异能者评选了，这说明，我们已经开始改变这个世界了！加油，你可以的！” 陆纪尧强行忍住自己想把大灾难的事告诉他的冲动，算了，大家还是先过个好年再说吧！ 而且现在无凭无据，也就古斯塔夫和宋煜那种本身直接相关的人，会认真把它当做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来看。 看了一眼范冬明离开时春心荡漾的表情，他决定过完年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个灾难的预言给坐实，不能只有他和林语林发愁。 玄门那边可以预测国运吉凶，如果有几位大师一起占卜，得出的结果相差不大，那么合理策划和安排公布后，对于预防灾难而言，也极为有利。 柳晚晴的师父似乎在玄门中很有威望的样子，能够合理布置那种让人找不到进出方式的天然迷阵，可见其修行水平之高。 或许由柳晚晴出面，向玄门寻求帮助，会更有用些。 另外还有连兴阳，他的预言梦异能异常准确，只是难以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做预言梦。 如果连兴阳也做了相关的预言梦，那么这个灾难的可信程度，就会大大提升。 考虑到这个灾难本身和连兴阳的关系不大，那么就让他和这个灾难本身加深关系，总能得到一个相关的预言梦。 看陆纪尧发呆的样子，林语林戳了戳他的手臂，唤回他的注意：“你在想什么呢？” 陆纪尧回神，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想你呢！” 说完才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刚在想着怎么把那个预言告诉更多的人，让他们相信。我想到了你的小姨和连兴阳，肯定需要你帮忙了。” “没问题，我这就让我宋爸爸这次从小姨那边回来的时候，把她也带上，刚好还要来陆宅吃团圆饭的呢！”林语林被他的反应挠到痒处，不假思索地应下了。 “你小姨出山没问题吗？”陆纪尧有些担心，可仔细想想，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没问题吧！四叔应该知道小姨，陈惟不还经常去找她吗？她的异能也就是比较特殊的治疗，治疗系异能又不稀缺，她登记的资料也没泄露她异能的秘密。我觉得应该挺安全的。” 林语林想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隐患，再说了，以他们的能力，保护住柳晚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安全问题我当然不担心……”陆纪尧本想说，万一柳晚晴和宋柯、陈斯凑在一起，那场面会有些尴尬。 可看林语林毫不在意的样子，知道她压根没考虑那些事，他也只好叹了口气道：“唉，那就这样吧！” 第三六七章 改名换姓 评选“十佳异能者”的节目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和上级领导的监督下，很快就上线了。 不但通过电视、还有视频网站、各大社交网络，几乎在上线的半天之内，整个华夏最火热的话题就是这个十佳异能者了。 “真的太意外了！没想到那个给我爸爸做手术的白容医生，竟然也是异能者！” “啊啊啊啊AWSL！那个消防员也太帅了吧！救下了我邻居大妈的妹妹的表叔的儿子，他是那场著名的纵火案，奇迹生还的事主！” “天呐！这个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什么？她能毫无压力地审讯犯人、回溯案发情景，爱了爱了，这得省下多少事！” “……” “原来我们身边有这么多无名英雄的吗？太有安全感了叭！” “哇，这个小哥哥，嗅觉比狗灵敏多了，据说帮了缉毒警察不少忙呢！” “他也太惨了吧，不能控制自己的嗅觉，这平常不得一直夹着鼻子？” 诸如此类的评论和弹幕，把播放介绍短片的屏幕遮得严严实实，他们不得不看了一遍屏蔽版的，又扫了一眼评论区。 “效果不错呀！”不好的评论很少，看来朝凡天手下那个小姑娘，能力确实很不错。 据说那小姑娘兴奋得跟要和黑粉撕×的追星少女一样，手上十几个账号自如切换，风向稍有不对她就亲自下场带回来。 总计二十个候选人，电视台又设置了什么二十进十八，进十五，进十二，加上一个总评选，每一场的评选结果，都是民众手中的票决定的。 陆纪尧正看着数据报告，闻言点点头，道：“也是因为各个分部推选的人都长得比较好看，又大多隐藏在普通民众中。” 民众是健忘的，看到一个个正能量的异能者代表，原先对异能者们可能导致社会不稳定的担心，全都被抛之脑后。 一个个都拿着自己那限定数量的票投给自己喜欢的异能者，掀起了另一股追星热。 过了几日，唐杨从阳城带着自己的团队过来，全盘接手了上京的研究所。 他接手研究所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异能者的觉醒原理、遗传规律等，做了个报告，趁着评选还在进行，公开发布在权威知名期刊上，狠狠地博了一把眼球。 这也是他们商量过后的决定，不能只看见异能者的光鲜亮丽和强大善良，却忽视异能觉醒会产生的风险。 一个异能者，首先需要家人关爱，这样才不会错过觉醒热，能够在第一时间被国家关注和培养； 而后，还要经过集训和筛选，有些对异能者本身不适合的异能反而是种伤害； 最后，异能者的寿命普遍比普通人短，他们的孩子不一定是异能者，但生育一个异能者的孩子会更加艰难。 刚刚卖了一波惨，那些快要冒头的阴谋论也被打压下去，反倒掀起了一股“我家孩子也有可能觉醒”的热潮，普通民众对异能者的包容度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这么几次的操作下来，异能者风波几乎已经被消弭。 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又趁此机会，公开向社会招募所有异能者，并表示拥有无副作用清除异能的药剂，只要先行注册登记，就可以免费申领。 借着评选“十佳异能者”，同时也公布了净化剂的存在，以及异能者政务局的重要性。 这之后，林语林和陆纪尧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他们正忙着准备过年。 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春节期间，异能者们也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和自己家人一起度过新年。 只是今年多了一个话题，许多在外工作的人回家后就被逼问，是不是异能者。 这个“我家人以为我是异能者”的话题也被迅速顶上了热搜。 这一切和林语林他们没多大联系，过年期间聚在一起的，除了林明诚，基本上都是异能者。 宋柯带着柳晚晴在旧年的最后一天，赶到了陆宅，林明诚也从附近的酒店过来，陆云涵和金巧姿坐在一起，和林语林、陆纪尧、陆纪舜一起吃了团圆饭。 由于两家人基本已经谈过，也有了默契，席间自然其乐融融。 晚饭后，林语林找了柳晚晴去书房说话，宋柯就在客厅里靠在沙发上醒酒，林明诚和陆云涵一起去挑选良辰吉日备选。 陆家兄弟则一起去厨房捣鼓甜点了。 刚过了十二点，陈斯就带着陈惟过来拜年。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实在是守岁太辛苦了，他根本熬不住，又不好比陈教授先睡觉，就带着陈惟去朋友家拜访一圈，消磨时间。 过年期间，管家也告假了，陈斯对陆宅也很熟悉，见大门敞开着，就自己进来了。 见到沙发上坐着个人，他还以为那是陆云涵呢！ “陆大哥，新年好呀！” 宋柯听到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睁开眼回过头去。 两个人一对视，都被吓了一跳。 一个怒目圆睁，一个却有些心虚气短。 陈惟很快明白自己父亲的想法，可这是他姐姐的爸爸，又是在陆纪尧家，忙拉住了陈斯，并对宋柯点头问好。 “宋伯伯。” “小惟，你来找语林吗？”宋柯不自在地避开陈斯的视线，跟陈惟说话。 不待陈惟回答，陈斯便咬牙切齿地问道：“小惟，你叫他什么？” “宋伯伯？”他冷笑一声，“岑松，你活得挺滋润呀？改名换姓后，又来把女儿认回去了？” 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那些隐隐让他有些猜测的事都一一被证实，林语林的真实身份也呼之欲出。 “小惟，你早就知道这事？”陈斯气极，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一团泼了水又浇了油还被点上火的棉花，他仿佛还听到了自己理智断线的声音。 陈惟不敢回答，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陈斯见状，心里难受至极，更为柳晚秋感到不值。 他集中精神，异能化为带毒刺的藤蔓，也不顾上这是在陆云涵家，就攻向了宋柯。 宋柯见他悲愤过度，丧失理智，本想护住周身让他好好发泄一通，眼角余光却看到，陈惟也被他暴走的毒刺藤蔓甩在了地上。 第三六八章 爱屋及乌 宋柯没多想，直接召出自己的能量藤蔓，轻轻松松地就将陈惟整个包裹住，拽到了自己身后。 “陈斯，我不想和你打架。你需要冷静一下。”宋柯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好好谈谈，把事情说开。 陈斯却没听进去，甚至更生气了，“我冷静？我现在特别冷静，比得知晚秋死讯时还要冷静得多。” 恰在此时，柳晚晴拉着林语林的手慢慢从书房走过来，她已经答应出面跟玄门接洽，让他们为华夏国运做一次占卜。 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和藤蔓甩在地上发出的噼啪声，抬眼一看，陈斯抓狂的样子映入眼帘，她疾走几步，勉强才恢复到能慢慢走路的下半身还不是很协调，险些摔跤。 林语林忙上前扶住她，柳晚晴刚刚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唤道：“姐夫！” 这一声“姐夫”落入二人耳中，他们都停下了动作向发声处看去。 宋柯：“晚晴！” 陈斯：“晚晴？你怎么在这？” “我要是不在，你们就要打起来了。”柳晚晴又缓下脚步，一手搭在林语林手臂上，慢慢走过来。 宋柯没说话，他知道柳晚晴已经明白了当前的状况，在陈斯还没冷静下来的情况下，自己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 陈斯不知道她和宋柯是一起来的陆宅，甚至不知道她几乎已经默认了是宋柯的女朋友，因此，他还很愤怒地指着宋柯对她说道：“晚晴，你看，这人没死！你姐算是瞎了眼了，被这种人骗得团团转，还差点自寻短见！” 柳晚晴的出现让他感觉自己一方多了个支持者，情绪也冷静了一些，他收起了毒刺藤，等着她对宋柯破口大骂。 “姐夫，对不起。”柳晚晴心里的愧疚几乎把她自己淹没，她脚下一软，往铺着大理石的冰凉冷硬的地上倒下去。 宋柯急忙上前扶住她，强势地架住她比起二十年前更显羸弱的身体。 看他们这副样子，陈斯呆住了，他忍不住开始脑补，当年柳晚秋和柳晚晴，姐妹情深，可惜自己妹妹爱上了丈夫…… 想着想着，他感觉自己血压骤升，头晕目眩，身形微晃便被陈惟扶住了。 “四叔，我宋爸爸当时生命垂危，是小姨救了他。”林语林见陈斯表情越来越不对，忙打断他的脑补，三言两语交代了当时的事。 “因为他昏迷了很久，同时又没有查到始作俑者，两人都被困在雅梧山，就没有联系我妈妈。”随着林语林的解释，陈斯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但看向宋柯依然是一副憎恨的样子。 “姐夫，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把宋哥活着的事告诉秋姐的。”柳晚晴一副愧疚的样子，等着陈斯骂她。 “我也没冤枉了你，你就是对这个人动了心吧？”陈斯语气冷冷的，替自己死去的妻子不值。 “……”柳晚晴沉默不语，虽然那些阴差阳错，都是客观条件限制的原因，但事实上，她就是动心了，这确实没说错。 “岑松，呵，岑松？！你竟然用一个假名字骗她那么多年，你特么就是个骗子！”说着说着，他又想打宋柯了，这个渣男！ 宋柯自知理亏，也没敢辩驳。 “小惟！”陈斯转向自己儿子，“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惟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向林语林投去求救的目光。 “四叔，你别生气。”林语林舔了下嘴唇，有点紧张地说道：“因为我们怀疑陈教授有问题。” “什么？”陈斯是真没想到有这种可能，“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们只是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没告诉您。可后来渐渐发现，陈教授有意引导关于事故的事，再加上陆纪舜的出现，陈教授身上疑点太多了。” 林语林干笑一声，“这不是怕你无意中泄露些信息出去吗？” 至于现在？两人都打了照面了，隐瞒也就没有必要了。 更何况，陈教授已经停职，正在接受调查中，人身自由受到一定限制，所以透露给陈斯也没什么关系了。 陈斯放弃了把儿子胖揍一顿的打算，打坏了心疼的还是自己，“原来就瞒着我一个？！” “爸，除了你，阳城分部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的，你就别生气了，刚才看你差点中风，可把我吓坏了。”陈惟松了口气，边说边抚了抚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陈斯额头青筋隐隐又有爆出的迹象，他皱着眉说道：“照你这说法，华夏十五亿人都不知道呢，我确实不该生气！” “嗨，您这话说的！爸，我的亲爸爸，我错了，以后一定第一个就告诉您！”陈惟油嘴滑舌地哄他。 被他一掌拍在后脑勺，“好好说话。” 他又看向林语林，“我果然没猜错，你是晚秋的女儿。” 可能是爱屋及乌，陈斯温声道：“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把我当家人。” “她不介意，我介意啊！”宋柯忙打断他的行为，开玩笑，已经有了一个养父，现在还要来个继父？ “哼！”陈斯还是不愿意跟宋柯说话，他只注视着和柳晚秋有七分相似的林语林，等她给一个回答。 “四叔，小惟是我弟弟，咱们的关系就在那儿呢，形式不重要。”林语林委婉地拒绝道。 “行吧！”陈斯也不勉强，又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宋柯和柳晚晴，感觉心里极度烦躁。 “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我好歹也是个分部的老大，如果不是和我直接相关的事，我总能帮上点忙的吧？” 林语林略想了想，开口道：“还真有。不知道陈教授对待你们兄弟几个，态度有没有发生过变化？” “态度？我爸好像对我们一直很冷淡，对我和小妹稍微好点。嗯，可能有点偏心吧！”陈斯本身是异能者，被偏待的人，自然感受不深。 “我爷爷一直想给我爸介绍女朋友，比我大一点的那种！嘁，我才不要那种后妈呢！”陈惟嘴快地把这事说了出来。 “瞎说什么呢？！那是你爷爷想介绍给你的！”陈斯黑着脸，说道。 第三八六章 时日无多 隐族人早已商定，宋家和族长家除去最小一辈，还有各家族的老者，会在雅梧山留到最后，成为那“十分之一”，让其他族人先走。 虽然能够理解长辈们把生的机会让给子孙后代的良苦用心，然而，这并不是林语林想要的结果。 而连兴阳的异能特别，本身又能掐会算，把他扔在雅梧山内，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语林他们的这个灵感来自于古斯塔夫的启发，据说他召集了整片欧罗大陆上的预言家、灵媒和巫师，许以高额赏金，就是为了寻找卑斯山的秘密。 华夏这边，除了连兴阳这个异能和占卜两头都沾边的，还有通过柳晚晴的关系，被说动了的几个德高望重的玄门道长。 等宋家大伯宋未把连兴阳带走安置，林语林环顾一周，没看到柳晚晴和宋柯，便好奇地问道：“我宋爸爸和小姨呢？” “他们带着几位大师去了祭坛那边。”宋泽回道。 也就半年未见，宋泽看上去却像是突然衰老了一般。 “爷爷，你怎么……”林语林不知道该不该问，有些犹豫地开口。 “老了，我这是正常的。”宋泽仿佛知道林语林未尽之言，笑着开口解释道：“异能者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已经很罕见了，我最近隐隐有些感觉，可能没多长时间了。” 林语林闻言，不由得后悔没有常回雅梧山看看，本来和宋泽相认也没多久，却这么快就将迎来他的死亡。 宋泽见自己宝贝孙女脸上露出的悲戚表情，慈爱地摸了摸林语林的头，脸上一副十分看得开的样子。 “我还能站着走动，已经很幸运。异能者元气损耗较之常人更加厉害，岑洛还比我虚长一岁，现在已经卧病在床，恐怕也是时日无多。你们还不如多去看看他。” 闻言，林语林看了陆纪尧一眼，对宋泽道：“哦，那我先和纪尧哥一起去看看他。” 说完便拉着陆纪尧向岑家去了。 去岑家的路上，陆纪尧十分沉默，林语林以为他在难过，即使是相处时间不长，毕竟也是血缘至亲，于是安慰道：“纪尧哥，你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都是难免的，异能者的衰老只是来得更快些。” 陆纪尧停下脚步，他发现自己刚才出神的样子似乎给林语林造成了误解，“我当然知道。” “我并不是在为他难过。虽然他是我外公，但对我而言，就和一个脾气很坏的邻居老头差不多。我只是在想……” “什么？” “我在想，以前我们不是考虑过吗？给我爸服用净化剂，只是一直没有尝试。所以净化剂能否使异能者失去异能的同时，延长一点寿命这一点，还无从知晓。” 拿到那份《陆清手札》后，陆纪尧对陆云涵年轻时的性格大变有所理解，更是对陆家人“活不过六十”的诅咒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异能的觉醒，可能起初代表着皮纳特菌的正向共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正向作用也会慢慢减弱。 等觉醒者的元气耗尽，体能下降，身体衰老，原先使异能者更强的正向共生，很有可能会转变为勉强维持平衡的中性共生，甚至变成对异能者反作用更强的逆向共生。 “所以，你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在你外公身上试试看？” 林语林并不觉得他这样很冷血，即使是至亲，如果没有相处和互相关爱，要建立起亲情也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陆纪尧小时候被亲情伤害得很深，想要成为被他认可的家人，也会更难一些。 但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劝了一句：“等会儿如果他不同意，你也不要勉强了。我可以跟我爷爷商量一下，直接公开找志愿老人试验一下的。” 雅梧山的老人们既然早已做好了牺牲自己，把生存机会让给孩子们的准备，想必也愿意试试看净化剂对异能者延缓衰老的尝试。 “那当然，我可不是那种会勉强人的人。”陆纪尧笑笑，除了迫使林语林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别人如何。 等到了岑家，岑烈待陆纪尧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反倒是已经起不了身的岑洛，看见陆纪尧时，有些阴阳怪气地对着岑烈说道：“果然还是人家的亲爸爸好啊，有权有势有钱的。等到你离开了雅梧山，你这个亲舅舅还得在他这个陆副部长的手下讨生活呢！” 这话让人听着生气，不过陆纪尧显然已经习惯了岑洛对陆云涵时不时的讽刺和贬低，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还拦住了想要说点什么的林语林。 他没接岑洛的话，直接对着岑烈说道：“我有个药剂，可能可以延缓异能者的衰老，不过还没有验证过。” 岑烈算是个孝子，因此立刻惊喜地问道：“这药剂你现在就带在身上？” 问完，他便冷静许多，“只是这没有验证过……这药剂的原理又是什么呢？对身体会不会有害？” 岑洛虽然没说话，但他有些浑浊的眼睛也看向了陆纪尧，似乎在等待他的详细解释。 陆纪尧淡定地解释道：“我身上就有，就是那净化剂。如果你们最近有关注山外的新闻，应该听过这个。” 见岑烈点头，他继续说道：“这药剂的原理就是清除异能，而异能者本身就极耗损人体元气，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是以寿命的加速损耗换取异能。如果服用了净化剂清除了加速损耗的这个效果，说不定能够延缓衰老，但也仅限于此。” “听上去很有道理。如果能够延缓衰老，即使是让我爸和普通的八十岁老者一样，也已经是很厉害的了。”岑烈想了想，就明白了，净化剂清除异能之后，服用者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者。 即使按照耗损的元气占总体人生的比例来说，剩下的寿命比不上同龄老人，但比起当下卧床不起也多了好几年的寿命。 岑烈心里觉得这药剂可以试一下，但他还记得岑洛清醒着呢，便转头征求道：“爸，您看，要不，咱们就试一下这个净化剂？” 第三八七章 祭坛之谜 岑洛早已意动，但脸上表情却还是一脸嫌恶，语气极差：“你就是巴不得我不要连累你是吧？！万一有个什么副作用，我死了你也解脱了，不用伺候我了！” 林语林闻言皱了皱眉，对于这种顽固且坏脾气的老头，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 “这就是那净化剂了。”陆纪尧拿出三粒交给岑烈，这是可以彻底清除异能的剂量。 他直视着虽然已经腿脚不便但仍中气十足的岑洛，没给好脸色：“您爱吃不吃，反正我放这儿了。” 说完便拉着林语林往外走，也不去管他嘀嘀咕咕说什么“脾气大”“架子大”“不孝顺”的话。 “纪尧哥，你没生气吧？”出了岑家的门，林语林晃了晃他的胳膊，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他很烦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也不知道我舅舅是什么忍得了他的。”陆纪尧叹了口气，反正不是长久地生活在一起，他不用忍耐岑洛的臭脾气，只是有些同情岑烈罢了。 “那我们不管他了，如果他吃了净化剂，等会儿你舅舅肯定会告诉你的。” 林语林把他拉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前往祭坛的方向。 “我们去看看，那些大师看得怎么样了吧！” 陆纪尧被她拉着衣袖往那边走去，刚刚被岑洛破坏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他大步走了两步，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道：“走慢点，不要急。” 宋柯和柳晚晴带着几位大师在祭坛里查看。 那几位大师都是冲着柳晚晴师父的名号来的，柳晚晴答应他们，如果能够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把她师父留下的一本手札借给他们一观。 此时，这些大师已经在祭坛里东看看西摸摸的，好一会儿了。 看他们几乎跟无头苍蝇一样，可见真的被难倒了，偏偏他们谁都没开口认输，真是一群倔强的小老头。 好在之前他们已经各显神通，占卜了一下雅梧山的吉凶，确实如陆纪尧所说，是大凶之象。 经过几位大师的商量和讨论，确定了是和雅梧山的祭坛有关，他才带他们过来的。 宋柯耐着性子陪柳晚晴等着，余光看到林语林和陆纪尧手拉手地走来，不由得拉了拉柳晚晴的衣角。 “宋爸爸，小姨！”林语林心情不错，又对着几个大师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回来了？”他们已经花了大功夫来排查整个雅梧山上下，也尝试了不少方法，没有办法找到那个猜测中的“引擎”，也没有办法破坏“十分之一”的限制。 林语林与陆纪尧回来雅梧山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担心他们会无法出去。 毕竟谁都摸不透，除了那个“十分之一”的限制，还有什么其他的限制。 林语林没有感受到他复杂的心思，语调轻快地说道：“我们把连兴阳带回来了，让他跟你们一起住在雅梧山，说不定能做个相关的预言梦。” 宋柯之前曾收买过连兴阳，自然是知道他的，闻言也点了点头，道：“如果他的预言梦和雅梧山有关，那确实会很有用。” “好了，你们要不然就快点出去吧，这里的事，我和晚晴一起，还有这些大师在，问题不大。” 宋柯对上京的形式也保持着关注，知道最近陆纪尧上位后一系列大动作，或许会引起隐在暗处的人的不满。 他对陆纪尧倒是不担心，就怕自己宝贝女儿受牵连，或者被当成软肋用来拿捏陆纪尧。 若不是雅梧山的事一直耽搁他，他都恨不得时刻盯着林语林，保护她。 “我知道啦，明天我和纪尧哥就回上京了。”林语林心不在焉地说道，眼睛已经在祭坛里打量起来。 与之前成人礼时的祭坛不同，那块祖师祭台上的水晶体不见了。 “宋爸爸，那块我们在成人礼的时候，要滴血上去的水晶呢？”林语林话一出口，同时引起了在场大师们的注意。 “宋先生，这你就不对了。”有位年纪较轻的大师开口道：“这祭坛里既然缺少物件，我们自然找不出关键来。” 似乎同意他的看法，其他几位大师也找到了借口一般，有志一同地质问宋柯。 宋柯无奈，只好告知实情：“实不相瞒，那水晶本来在祖师祭台上，但刚才你们也看见了祖师祭台，还上手摸了。那水晶消失不见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发现雅梧山的“十分之一”限制后一天，发现了祭台上的水晶消失的。 这块水晶几乎被祭台上的基座带着爪扣牢牢固定，而且还被每一代最强的金系异能者强化过基座的牢固性。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盗走或者拿走，除非连着这祭台桌子一起搬走。 但那祭台桌子好端端地放在那里，其上的基座也完好无损，只是中间的水晶不翼而飞。 “宋先生，依我看，那什么水晶，就是这个祭坛的关键。”那年轻些的大师继续说道，“而且成人礼要往上滴血，可见不一般。” “你说得有理，我也这么想的。” “是啊，老道也是这样认为。” 这些大师七嘴八舌地，都认定了是那消失了的水晶的问题。 “你们看，这祭坛之谜也算是解开了，赶紧去把这水晶找出来吧！还有，柳师妹，师伯那份手札可别忘记了。” “是啊，柳师妹。我们在这秘境里也待了好几天了，除了刚才这小姑娘提到的水晶，真没找出什么异常的。”只是他们也不知道，雅梧山里正常情况该是怎么样的。 “那好吧，各位师兄请跟我来。”柳晚晴跟宋柯眼神确认后，就带着那群大师去了祭坛旁的小屋。 该交给大师们的酬劳——柳晚晴师父的那本手札，已经做出了好几本复印本。 交给几位大师人手一本，至于原本，当然是她自己珍藏着。 大师们捧着那朴素的复印本爱不释手，那名年纪最长的大师却不急着看手札，而是对柳晚晴说道：“柳师妹，这个地方大凶，以我的功力实在是看不出化解之法。你也早点离开吧！” 第四四六章 破开迷雾 万一他们没来得及赶在那活祭之前，林语林将遭受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怎么忍心让她承受着痛苦，直到接受救治？ 这是他想出来的能够减轻林语林痛苦的办法。 之前林语林被绑架后，他就十分自责了。 本来他就知道林语林可能会出事，却还是离开她去了雅梧山，虽然也是正事，但他没有保护好林语林也是事实。 陆纪尧早已决定，再不让她受不必要的痛苦，所以他督促着陈教授，做了两个意识球。 不仅如此，他还联系了柳晚晴、赵垣、白容，这几人的治疗异能都各有千秋，势必让林语林恢复如初。 “好吧。”周无听完他的解释，理解地点了点头。 一时无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打算和周定怎么办？”陆纪尧说道，话里有着他自己觉察不到的焦虑和心不在焉。 周无心里清楚，陆纪尧现在已经是没话找话了，恐怕就是想找个人随便说说话，分散一下自己过于焦躁的情绪。 “你和语林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呗！”周无故作轻松道，事实上，他和周定的事也不复杂，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是孤儿了。 而像他们这种情况，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天，并不鲜见。 “我原本已经计划了预言中的时间点过后，就正式和语林举办婚礼。” 陆纪尧自顾自说道，“然后我们不要孩子，就两个人。我会陪她完成她那个梦想清单……” 周无静静地听着，对陆纪尧的印象都几乎被颠覆了。 …… 过了三个小时左右，该天亮了，船外却依然黑乎乎的，雾蒙蒙一片。 陆纪尧有些高兴，这种现象正说明，这雾气并不属于自然现象，极有可能是漂流岛上的米尔帕设下。 既然能够设下，自然也可以破开。 陆纪舜的异能是要保留到漂流岛上，吞噬水晶的，因此这迷雾只能由陆纪尧自己来吞噬。 他站在船头，微微合眼。 虚无缥缈的迷雾仿佛棉花糖一样，被一只巨兽咬了一大口。 一片又一片的迷雾，根本来不及稀释补充就被吞噬了。 前后大约花费了五分钟，陆纪尧就将整片缠绕着船的迷雾全部吞噬殆尽，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缓过随之而来的体力透支导致的眩晕。 他带了不少能量珠，都是平常林语林存下来送给他的。 原本他是舍不得吃的，但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他狠下心用能量珠补足了自己消耗的能量。 迷雾散去，指南针和他们才发现，船早已偏离了方向。 他们不得不凭借之前推测出的大致坐标，调整着开回去。 失去了血缘契约和陆纪舜对水晶的感应，他们和无头苍蝇似的，在一个范围内驾驶着游船螺旋地查探着。 能不能找到漂流岛的入口，就看老天爷站不站在他们这边了。 …… 漂流岛上，米尔帕心情正好。 她在漂流岛边缘处找到晕厥的林语林，结结实实地将她绑在了祭坛中央那根粗壮的木桩上。 只等着时间一到，就开始祭献“火种”。 她日夜赶工，已经将祭坛处需要绘制的图腾和结界全部准备好了。 虽然她抓住了林语林，却不知道她为何昏迷。 米尔帕怕火种昏迷影响到到时候的返程，本想找那圣物了解一下，却一直没能将圣物召唤出来。 尝试了几次之后，米尔帕也就放弃了圣物。 反正只要有火种，就万事俱备了。 唯一有些不安的，反而是小路易。 里戈韦塔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几乎连食物都无法喂进去，只能依靠着一套专门的维持生命体征的设备，保持着心跳。 吉娜见到林语林被米尔帕抓住，便不愿意让小路易去得罪米尔帕，只支支吾吾地不承认自己之前拜托过林语林带小路易走的事。 小路易之前是不知道，所以很容易就相信了米尔帕的诱哄，但林语林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他年纪虽小，却也直觉地感受到，吉娜在敷衍和搪塞。 他原本不明白，直到他跟着吉娜去了祭坛，看到被绑在木桩上准备献祭的林语林。 小路易本想上前去看看，林语林是不是还活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 吉娜拦住了他。 “啊！” 从祭坛旁米尔帕的小屋里，传出一声尖叫。 米尔帕气急败坏地冲出来，问在场的凯克奇，“谁动了我的箱子？凯克奇族流传下来的古书不见了！” 凯克奇族人被他们的祭司暴跳如雷的样子吓了一条，马上便有人指证吉娜。 “大祭司，前几天您昏迷的时候，‘火种’大人曾经跟着吉娜进入过那个房间。” 说话的凯克奇人那天是和吉娜一起干活的，他也不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了当时发生的事。 “吉娜，这是怎么回事？”米尔帕怀疑的对象锁定了吉娜。 别人不清楚，但米尔帕自己清楚得很，小路易也十分需要那本书。 至于林语林，她身上并没有带着那本书，如果是她拿走了那本书，或许是藏在了这个漂流岛上的某一处。 吉娜早有预料，林语林肯定拿走了米尔帕珍藏的什么东西，但她没想到竟然是那本珍贵的书。 “祭司大人！我不知情，您可以派人搜查我的住处，我绝没有拿那本古书！”吉娜只一个劲喊冤，她和米尔帕心知肚明，若是她拿了那本书，肯定不会放在别人家。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人去搜查了。”说着，米尔帕叫了两个护卫去吉娜家里找。 “我要问问小路易。”米尔帕说道。 “小路易，你见过那本书吗？” “没有，祭司大人。我没有见过那本书。”路易诚实道，“不对，我以前见过，大祭司给我看过那本书……” “好了！”米尔帕脸色不太好地打断了小路易的话。 但凯克奇人都听到了，他们当然知道，小路易看过那本书，这就意味着他是将来的祭司。 人群中有人偷偷把目光落在了小路易身上。 “既然是这样，我们分头去那片树林里找找，古书或许被‘火种’藏在了树上。”米尔帕吩咐道。 第四四七章 仪式杀人 米尔帕不希望族人们把心思放在小路易身上。 在她的想法中，只要回到了母星，自己的地位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到时候再挑选一个和自己更合得来的小孩当继承人，这才是更好的方案。 当初小路易起名之时，被冠以门楚之姓氏，米尔帕对外还可以说是小路易父不明的原因，里戈韦塔心生怜悯才将历代祭司姓氏赐予他。 而如今，再加上小路易曾经在里戈韦塔的指导下，学习古书上的内容，小路易的祭司继承者身份就没办法隐瞒了。 米尔帕打发了族人们去树林里寻找古书，但她心里清楚，这古书很有可能找不回来了。 若是找不回来，小路易不能学习上面的内容，也就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司。 因此，米尔帕反倒是更倾向于不要找回来。 她不喜欢小路易，早在当初出生之时，里戈韦塔对小路易的异常关爱，就让米尔帕对小路易的父亲有所怀疑。 小路易的肤色比起一般的凯克奇族人，较为浅淡，甚至连长相都更像华夏人。 这正是米尔帕当初会选择小路易去把林语林引入陷阱的原因。 人类，总是更容易对和自己同种族的幼崽放下戒心。 想到这里，米尔帕又去祭坛里查看了一下林语林的状况。 林语林还没有醒来，甚至疑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不免让米尔帕担心，火种若不是清醒状态，不知道能不能提供足够的能量，会不会影响到飞行器的起飞。 但目前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米尔帕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退路。 她们这几百人，受圣物的“十分之一”限制，大部分无法离开漂流岛。 即使离开，他们之前拿族人进行活祭，也激怒了漂流岛外的凯克奇族。 再者，林语林既是华夏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副部长，又是隐族里宋家的掌上明珠，他们这几百个凯克奇人，完全无法抵挡来自华夏的报复。 唯有离开地球，返回母星这一个选择。 她思绪纷杂，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确认了林语林只是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深沉睡眠，米尔帕准备去树林那里，亲自找找古书。 她作为凯克奇族的祭司，手段比族人多许多，就算找不到了，也能知道那古书的去向。 正要离开祭坛，米尔帕胸前的一块大拇指大小的红宝石突然碎裂，风化成尘。 “不好！漂流岛外的结界破了。”米尔帕有些紧张，那结界耗费了大量材料和精力，没道理会被轻易破坏。 结界的破坏，也就意味着，可能有人要进入漂流岛。 那些人极有可能是华夏人，当然，也不能排除凯克奇族人和米国人的可能性。 米尔帕心里清楚，漂流岛上的这几百人，战斗力很弱，也没有经受过什么训练。 若是来人带了现代化热武器，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即使没有带热武器，拼冷兵器和纯粹拼体术，漂流岛居民也无法占据上风。 那结界被破坏之后，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漂流岛，要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们就只能提前开始原本计划一天之后的神圣之日举行的祭祀仪式。 铁器时代，随着宗教的发展，活人献祭在轴心世纪逐渐地减少；到了古典时代，人们已经视活人献祭为野蛮的风俗；然而在新世界，在米洲人到达前，活人献祭的习俗依旧广泛地存在。 凯克奇族也不例外，甚至依然固执地保留着这种习俗。 里戈韦塔当祭司期间倒是几乎没有举行活人献祭的仪式，但到了米尔帕这里，她认为，这种献祭能够更好地起到加强结界的作用。 但是在现代社会，即便是动物献祭，也已经从许多宗教当中消失。 米尔帕所支持的活人献祭更是除了邪教外，极端少见。 多数的宗教谴责此种习俗，且现代世俗法律将这种行为视同谋杀。 比如说，华夏会使用“仪式杀人”一词来描述此种行为，并采取严厉的法律手段，加以惩治。 米洲大陆似乎对凯克奇人的这些行为也不认同，但他们干涉得不多，更不用说，目前米国人找不到漂流岛的位置。 因此，米国人也就无法变身正义使者，对凯克奇人加以制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凯克奇族的这种仪式，并不是血淋淋的剖心，也不是干脆的猎首，而是多数采用火祭。 凯克奇族部分人认为，这样才能完整地把祭品的肉体与灵魂，全部祭献给库库尔神，得到最好的结果。 林语林被悬空绑在木桩上，她脚下已经十分有艺术感地层层堆叠了规整的易燃木料。 只需要将族人召齐在祭坛，就可以开始这万恶的“仪式杀人”了。 点火之前，还要进行复杂又冗长的祝宴仪式。 凯克奇族人每个都要扎手指挤出血来，滴入一坛十年以上的，刚开封的凯克奇族陈酿中。 祭司先与族中青壮年共饮血酒，表示凯克奇族通过祭司，同心同德地与库库尔神交流。 随后，作为祭司的米尔帕，需要念诵大段咒语，开始向库库尔神倾诉自己的诉求。 与此同时，这些青壮年就要开始围着木堆跳舞，祭司念完咒语后，点火。 青壮年迈着舞步，绕着燃烧的火堆，挣扎的火人，边跳边唱，直到火堆熄灭。 米尔帕不由庆幸，她早已将那段长达二十四页的咒语记在了灵魂深处，再也无法忘怀。 否则，这次的古书一丢，他们的返程计划就废了。 事不宜迟，她决定等族人搜寻无果，便直接开始这个仪式。 虽然根据圣物的指示，明天才是神圣之日，但米尔帕等不及了。 再等下去，华夏人上了漂流岛，米尔帕便再也没有办法将仪式一气呵成地完成了。 仅仅相差这一点，应该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偏差吧？ 自从圣物的指示没有完成，圣物却无可奈何，没有降下惩罚，她就抱着些侥幸心理。 如果真的存在库库尔神，祂对这么多凯克奇人的诉求必定不会视而不见。 没有了圣物的传话，或许效果会更好呢！ 新书《剑仙她以理服人》已发布 新书简介： 千年前，林意歌持剑行道。 人间的帝王将相？杀过； 妖族的妖王妖帝？杀过； 仙门的大能天骄？也杀过。 林意歌自忖剑下无冤魂，却被九大仙门诬为魔道，联手镇杀于归一派千里之外。 千年后，林意歌凝魂聚魄，重获肉身，提剑归来！ 在破败的归一派山门前，决心“改过自新”的林意歌，心平气和地撸起袖子：你过来，我跟你讲道理。 众人：…… —————— 女主无CP，女主无敌，女主护短。 轻松向，非传统修仙，大概是宗门流。 谢绝写作指导，弃文不必告知。 《共生纪事》新书《剑仙她以理服人》已发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