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朝凰之第一女帝》 001:弑君夺位 大周朝,皇宫御花园双鹤湖。 暴雨倾盆,雨幕遮住天地间苍茫万物,纷纷蔼蔼,隔得稍远一些,就变得影影绰绰。 湖边,两个隐约的人影正手持长杆,正在冲着湖水里拍打。 凉亭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美妇,并不受这暴雨的影响,正慢悠悠的喝着杯中的热茶。 湖面上最开始有一少女挣扎,可很快,那抹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湖面,逐渐沉入水底。 “太后娘娘,陛下已经沉下去了。”常嬷嬷上前恭敬的对中年美妇说道。 姚太后侧眸看了一眼被雨水打落成无数小漩涡的湖面,唇角勾起一抹极浅却也极愉悦的笑容。 “捞上来,送回勤政殿。” 说罢,她起身在常嬷嬷的服侍下,准备回宫。 适才被淹死的,是大周第二位女帝,先帝驾崩后,是她将这个女儿扶上皇位的,当时长女谢嬛已经出嫁,幼子还在腹中,膝下只有次女谢琅最为合适。 若不是大周最初有一位女帝掌权,这皇位保不准就要落到别的皇子手中。 自此,姚太后垂帘听政六年,而女帝谢琅,也做了整整六年的傀儡,整个大周皇权全部都攥在太后姚氏的手中,外戚姚家更是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不足一个月,就是女帝谢琅及笄大典的日子,姚太后知道,谢琅及笄后她就要还政于女帝,可呼风唤雨,掌握生杀大权六年的她,如何舍得把手中的权利交给谢琅,即便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那也不行。 所以,女帝只有死,才能让姚太后安心,到时候可以扶持她的儿子谢宸上位,她依旧是那个霸权天下的太后。 谢琅恢复知觉后,只觉得周身难受的令人狂,一个呼吸,湖水灌进口鼻,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赶忙屏住呼吸,她手脚并用,身子向上一跃,整个人很快的浮上水面,却被那豆大的雨滴给砸的有点晕,可好歹是能放肆的喘息了。 脑海里有关女帝的记忆潮涌般的占据她的精神世界,前后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女帝的一生给浏览了一遍,然后视线飘向湖边的三个人,淡淡的扫视两圈。 姚太后见状,美眸中沁出丝丝的嫉恨,“给哀家按下去。” “太后娘娘,弑君可是要砍头的。”谢琅可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女帝,能任由面前这个阴毒妇人来虐杀自己。 作为末世雷系异能第一人,挥手间雷云遮天蔽日,一道细微的雷电足以让七级以下的丧尸炸成齑粉,何况是这区区的凡人,若非被几十位顶尖异能高手围堵而自爆,她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方。 即便身死,她也靠着自爆带走了那一拨人,也算是为好友报了血仇。 她刚才试了一下,异能还在,只是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异能被削弱很多,可即便如此,面前的三人在她眼里那也是蝼蚁,不足为惧。 太后似乎习惯了自己在女帝面前的威严与霸权,根本就不将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容华,别怪母后心狠,若非你威胁到了母后与你弟弟宸儿的地位,母后怎么会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毒手。” 谢琅的字是容华,乃过世的太皇太后给她取的,女子在大周基本上是不会有字的,除非是出嫁后由夫君“赠予”,这也是极少极少,大多只是有个乳名。 这是太皇太后送给女帝谢琅的登基贺礼,寓意她盛世繁华。 谢琅闻言却不由得笑出声来,她踩着脚下的淤泥上岸,一步步走到姚太后面前,笑容灿烂却又凌冽,即便是此时的她丝紧贴头皮,犹如水鬼。 “你都要杀我了,还要我别怪你心狠,你以为你是谁?”这白莲花语气,好像杀人是被逼得似的,堂堂一国太后,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姚太后,记住,你姓姚,这个天下做主的还是谢家人。” “当初推我上位的是你,享受大权在握的是你,现在你儿子稍微大点了,就觉得我没用了?卸磨杀驴这招用的可真够熟练的,怎么,祖传的?” “陛下!”常嬷嬷抬头挺胸看着谢琅,“还请慎言。” 谢琅见太后的神色,似乎是根本就不在意,大概在看一个死人。 由此可见,这位女帝在这位亲妈心里的地位,俨然与不存在无二。 她还真就不信了,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真能一直保持这种雷打不动的姿态。 伸出手,一个响指“啪”的一声,在瓢泼的雨夜中本应悄无声息,可在场的其他三人却听得一清二楚,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然后一道雷电裹挟着毁灭的力量,直接砸到了那位凶手之一的徐公公头上,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直接化作了一摊焦尸。 姚太后那平静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刻脸色恍然大变,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直接脱离常嬷嬷举着的雨伞,瘫坐在地上,倾盆的雨水,瞬间浇了她一个透心凉。 常嬷嬷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可到底是忍着心颤,上前慌忙想要把太后给搀扶起来。 谢琅瞧见那块焦尸,啧啧两声,摇头道:“力量被削弱太多,按理说应该能劈成焦灰的。”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姚太后此时的舌头都捋不直了,惊惧的看着谢琅。 “废话,当然是人。”谢琅又是一个响指,这一下子,比起刚才都更加的令人恐惧,两个女人在雨夜中直接失声尖叫。 可那道雷电,还是无情的劈到了常嬷嬷的头上,待一阵火花兹拉过后,也落得一个徐公公的下场,就连她手中握着的那把雨伞,都只剩下焦黑的伞骨,被雨水浇灌后,冒出屡屡白烟,随后很快消失。 太后此时真的要吓傻了,张着嘴想尖叫,可是看到她举起来的左手,到嘴的尖叫声愣是没敢喊出来。 上一刻她还掌握着一国皇帝的生死,下一刻却成了对方砧板上的待宰羔羊。 而那只手犹如索命的勾魂铡刀,随时都有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002: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十二年的末世挣扎,见惯了人性的黑暗。 在还未觉醒异能的时候,她和好友两人可谓是举步维艰,见到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相信,只怕下一刻就成为对方与别人的交易筹码。 因此,十二年间,她除了对好友,其他的人于她眼中,都是被审视的对象,即便是自己相处多年的队友。 谢琅始终相信,能背叛你的,只有你信任的人。 情感的缺失与漠然,在那个世道,并非只有她一人,只是她做的更加彻底而已。 后来成为那个世界最强大的雷系异能者,并且升到了九级后,似乎力量的强大,让情感变得更加淡薄。 低头看着狼狈的姚太后,她扔下一句话,抬脚走进凉亭。 “雨未停,你不许走,下多久待多久,之后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亲妈? 那又如何,又不是她谢琅的亲妈。 她的亲妈早在末世爆后,和谢爸以及弟弟谢瑞逃离的途中,遇到丧尸被谢爸推下车做了诱饵,后来为了和一个觉醒冰系异能的女人在一起,连弟弟谢瑞都未能幸免于难,也被他给送到了丧尸口中。 自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拿起一只干净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时下正值秋季,气候逐渐泛凉,在湖中浸泡了好一会儿,这具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姚太后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住了,她想喊人来送自己回宫,可是看到在凉亭内始终静坐着的谢琅,心里的恐惧以及对生的渴望,到底是战胜了此时的小算盘。 一直到临近早朝的时候,这场雨仍旧未停,不过雨势却稍微变小了一些。 裹着太后的狐裘懒洋洋的坐在椅子里,谢琅的精神很不错,可是看姚太后似乎打起瞌睡来。 她不在意这个,反正姚太后瞧着就是身娇体贵的,被暴雨淋了一夜,回去不生病都难说。 在古代生病那可是要命的事情,不如现代,几粒感冒药就能解决,再不行就去医院里吊水。 这个年代的感冒,可是能很轻易的要人命的。 别扯什么这是原主的亲妈,你不能如何如何,这亲妈都对亲闺女下手了,如今谢琅得到了人家闺女的身体,总得做点什么吧? 让她把这个姚太后供着,她死都做不到,又不是脑子进水。 至于女帝对太后的态度与感情,她并不在意,有本事让女帝活过来自己处理,这具身体她大不了还回去,生与死她早就看开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姑娘罢了。 勤政殿,乃历代帝王的寝宫以及处理政务面见朝臣的地方,但几乎每一任帝王登基,都会做一番相对的改变。 谢琅自登基就是傀儡,九岁开始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太后终日都住在寿康宫,不是处理政务,就是和最疼爱的儿子谢宸演绎母子情深,对这个小女儿的关心几乎是没有,就连奶娘也在谢琅登基后给暗中处理了,这是一点臂膀都不肯给这个女儿留下。 最开始身边还有十几个宫婢伺候,可后来随着女帝在宫里的处境一日日变得尴尬起来,勤政殿内的宫婢也各自都寻了更好的去处,太后对此并不见任何不悦,似乎很是乐见其成。 如今偌大的勤政殿只余下一个小太监双喜忙里忙外,虽说分身乏术,可到底是私下里轻松自由更胜从前。 天色刚泛着曦光,一道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穿青色内监服的双喜手持油纸伞由远及近而来。 他之前也去寿康宫问过,被那边的人冷嘲热讽一顿,之后也找了不少地方,此时才找到这里来。 待走上前来,他一眼就看到瘫坐在御花园中,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姚太后,在她身边不远处还有两句焦黑的物体,看样子心中已经了然。 只是在看到坐在凉亭内悠哉赏雨的陛下,他心内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陛下在宫里的地位,在身边服侍四五年的双喜再清楚不过了,说是大周皇帝,实则就是个没有半点自由与话语权的傀儡,那根线牢牢的被姚太后攥在手里,甚至只需姚太后一个眼神,陛下就恨不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可此时,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双喜的认知,遭难的是姚太后,陛下却成了那踩踏之人。 “陛下!” 双喜上前恭敬施礼。 谢琅看了双喜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惊艳,这小太监未免长得太艳丽了些,雌雄莫辨,男生女相,肤色如雪瓷凝脂,身段纤瘦风流,若不是落得净身入宫的下场,必然是一位妖质灼灼的绝艳公子。 “进宫前你是男是女?”想透过喉结辨认,可双喜的喉结几乎看不太出来。 双喜微微怔楞,然后恭敬回道:“奴婢是阉人。” 点点头,谢琅没有继续询问,“找朕何事?” “回陛下,即将是早朝时间了。”他是来找陛下,伺候她去上朝的。 “传朕口谕,朕与太后皆身体不适,罢朝……五日,另传令禁军统领秦萧,太后养病期间,禁止外臣一切探视,胆敢抗命者,斩。” 本来想习惯性的说“三日”来着,可想到现在的这副身体,三日时间还真的不够,五日都不好说。 先养着呗,至少趁着这两日把这皇宫里的一些牛鬼蛇神处理一下,不然连养病都不得清闲,指不定得有多少人在背地里作妖呢。 “陛下,若是姚家人想要面见太后……” “所有姚家人禁止入宫,敢擅闯皇宫者,以谋逆罪论处。”谢琅说的随意,似乎人命只在股掌之间翻转。 双喜垂下眼眸,眼底有一瞬间的冷冽,“奴婢遵旨,外面风雨交加,气候湿寒,不如奴婢伺候陛下回宫歇着吧。” “你去吧,朕要在这里等雨停,回去时派人送早膳过来。告诉御膳房的人,再用以前的那些膳食来敷衍朕,朕绝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奴婢遵旨。” 003:只知太后不知皇帝 陛下交代的事情有些多,双喜一路都是快步疾行。 前朝官员如今应该还未到齐,倒是不急于现在过去,首要的任务是为陛下先准备早膳。 在去往御膳房的路上,双喜已经可以预见,御膳房如今三位总管的下场了。 紧赶慢赶的来到御膳房,还未走近,双喜就被一盆洗菜水给泼了大半个下摆。 然后他听到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哟呵,瞧瞧这是谁啊,双喜公公,又来给陛下传早膳?” “满福,陛下的早膳准备好了没有,双喜公公来了。” “早就准备好了,咱们陛下体恤下人,吃的用的都是力求朴素,最是好打理了。” 这几位都是御膳房的掌勺小太监,每日里一日三餐的欺辱双喜,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双喜自然和以往相同,并未因这一口气就与对方起争执,而是自顾找到了在最显然的位置,聚精会神做菜的御膳房总管海公公。 “海公公,适才陛下让我来传话,着御膳房送早膳去双鹤湖凉亭。陛下说若是早膳还如从前那般敷衍,绝不会给您第二次机会。” 海公公是先帝在位时就在御膳房当值,如今做御膳房总管已经快十年了,在这一亩三分地可谓是呼风唤雨。 正在雕一颗白菜的海公公闻言,如圆盘一般的脸扭向双喜,很是傲然的瞧了他一眼。 不等双喜得到回应,对方那蒲扇一般的肉掌,直接扇到了双喜的脸上,那班长艳丽的脸庞瞬间红肿起来,可见用的力道有多大。 “一个不得势的狗奴才,也敢在我面前托大,简直找死。” 说罢,眼神在御膳房内扫了一圈,很快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小太监狞笑着走上前,凑近后,对着双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招呼的都是不会让人察觉到的地方,看那手脚的踢打方式,很显然这并非一朝一夕,也绝非一次两次。 双喜尽力蜷缩着身体,心底一片冷漠。 好一会儿之后,海公公才“大慈悲”的摆摆手,“都散了吧,太后娘娘还等着用早膳呢,满福你带人过去,陛下那边满财你去招呼。” “干爹,今儿寿康宫的珍珠姐姐怎么还没来?”满福有些奇怪的问道,都这个时辰了,按理说珍珠早就应该来传膳,虽说寿康宫都单独的小厨房,可一般的早膳午膳都是御膳房准备,只有晚膳,大多都是在寿康宫的小厨房里做。 毕竟白天太后娘娘要忙着处理政务,晚膳时,才是她陪着小殿下共享天伦的时候。 “正因为没来,才让你带人送过去,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海公公及其众人都没有再看双喜,好似他就是脚底的一块青砖,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在意。 双喜踉跄的站起身,稍微一个动作都让他全身疼痛难耐。 数年的内监生涯,将他的忍痛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这点疼痛他自然能忍,也必须忍,甚至……不得不忍。 入宫之前,双喜姓思,名无邪,字言之,是他做秀才的父亲给取的。 取自《论语·为政第二》里的一句话。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寓意思想纯正。 他的父母自幼青梅竹马,后结两姓之好,成为夫妻。 只是她的母亲相貌过于艳丽,被当地一富户看中,欲强行霸占母亲为妾,母亲拼死抵抗,却也架不住那富户是姚家一表三千里的远亲,最终父亲被对方引入彀中死状凄惨,母亲则自杀殉情。 他们二人的做法,惹来那富户的恼怒,抓了他送入宫,净身成了太监,让思家彻底绝了后。 他并不怨恨母亲的不负责任,若母亲不死,势必要被那富户抢占,届时他们母子同样落不得半点好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姚家做下的孽,他曾下血誓,这辈子势必要替父母报仇,血刃仇人。 否则,枉为人子。 而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他,之所以肯留在谢琅身边,还是因为刚入宫的时候,谢琅从当时的大内总管江德手中救下了他。 那是双喜刚入宫,因其相貌肖似母亲,一入宫就引来了江德的垂涎,欲将他带走作为禁脔,是恰巧路过的陛下将他救下来,带入了勤政殿。 虽说在勤政殿的这几年,双喜的日子过得艰难,且在宫里随处都能被人欺辱,可好歹不用再担心那些人对他做出下流的事情,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也算是因祸得福。 身负血海深仇,却也更懂得感恩,勤政殿的人一年年的减少,他依旧不愿意离开。 忍受着伤痛,艰难的来到太和殿,看着诸位朝臣大员们如若无物的态度,开口将陛下的口谕传达。 “传陛下口谕,因昨夜陛下与太后均感不适,罢朝五日。” 群臣听到这罢朝时间,一下子就沸腾了。 自陛下登基,太后垂帘听政,都是严格按照惯例来休沐的,每月固定的三日休沐,算上各种节日休沐一日,陛下与太后的寿诞休沐一日,过年休沐八日,其余的时间是不会罢朝这么长时间的。 如此来看,想必太后的身体真的有损,就是不知道是否严重。 至于女帝谢琅,这几年因太后的威严强权,整个前朝对这女帝的态度早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他们心里深知,随着小殿下的逐渐长大,当今陛下的位子越来越不稳当。 本来谢琅是女人,他们这些朝臣就不满意,深知不少人都在等谢宸长大后继承大统,根本不会去关心。 低头隐晦的看了这些朝官两眼,双喜随后敛眉。 都是群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一点警醒意识都没有。 今日他的话说的很清楚,传“陛下”口谕,而非“太后娘娘”口谕,可殿内的官员们却几乎没有几个人品出来。 “秦统领。”双喜来到殿外,看向正在和一位白须二品大员低声说话的秦萧,“陛下口谕,太后养病期间,禁止任何人探望请安,违令者斩,敢擅闯禁宫,按谋逆罪论处。” “……” 这次,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安静。 他们听的清清楚楚,这次是“陛下”口谕,而非太后娘娘。 004:欺负了你,打回来便是 御花园双鹤湖,满财带着两个人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是满腔的不在意。 对于当今皇帝的处境,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她的龙椅坐的半点也不稳当,小殿下登基那是早晚的事情,因此对谢琅的态度,除双喜外,再无一个人持半点恭敬。 只是,等满财带着人来到双鹤湖的时候,整个人当场吓得差点没灵魂出窍。 当朝权倾天下的太后娘娘,此时正如同一憔悴老妇,狼狈的瘫坐在地上,任凭那漫天的微雨打落在她身上。 原本那张美貌夺目的脸,此时也煞白如厉鬼,饰凌乱,妆容脱落。 再看陛下,正闲适自得的坐在凉亭内,身披雪白的狐裘大氅,似是在赏景,又似是在呆。 谢琅泛着困倦的桃花眼淡淡的瞥了一眼满财,看那“简陋”的早膳,再想想印象里太后那八十多道菜的早膳,唇角泛起一抹浅笑。 “朕让双喜给御膳房传过话,若是早膳还如以往那般敷衍,下场如何,可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主要是因为枯坐一夜,再加上身子不太爽利,着实懒得说话。 可就这么很轻很淡的一句话,落在此时刚遭受到冲击的满财耳朵里,如同那索命的阎罗招魂。 末世十二年,谢琅并不在意饭菜的多少,能填饱肚子就好,毕竟在末世四年之后,大部分人基本是靠着营养剂活命,饭菜的味道,在很多人心里都已经成了奢望。 如今成为大周女帝,她在意的并非丰盛与否,而是与地位相匹配的条件与待遇。 她可以要求朴素,事实上即便是末世前,谢家家境丰厚,她的生活也一直很随性。 若是你苛待她,那就是谢琅所不能容忍的。 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陛下恕罪!”此时满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连当今太后都被陛下跟惩治的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他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又能如何? 甚至连辩驳都不敢,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更是紧随其后,跪地磕头,手中的早膳却高高的举过头顶,战战兢兢。 谢琅懒得理会他们,“端上来,跪远点。” “是!” 满财全身颤抖的将四样没什么油水的早膳放到桌上,然后带着人远远的退出凉亭,胆战心惊的跪在雨幕中。 谢琅不怕饭菜被下毒,若是能下毒,姚太后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整死女帝了。 面前的早膳很简单,却并不简陋,当然味道也就一般,作为帝王的早膳,那是真的不够看。 可谢琅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却架不住这具身体自身的因素,即便是四样菜,也没有吃完,只觉得胃里撑的难受。 双喜回来的时候,那张脸肿的更高了。 走的时候还是美艳少年,回来是却变成了半张猪头,很是影响观瞻。 “谁打的?”她点点面前的早膳。 双喜跪地谢恩,“回陛下,是御膳房的海公公。” “因为朕的话,你才被打的吧。”谢琅唇角挂着笑,有两分戏谑,“之后打回来便是。” 他眼神里划过一抹暖意,随后低声道:“海公公厨艺甚至了得。” “那也不是给朕做的,这几年即便是民间妇人做的饭菜,也比朕入口的要好。” 寿康宫那边,满福带着一种人进去,就听到殿内传来一阵阵小殿下的哭闹声。 “珍珠姐姐,您今早没去御膳房传早膳,干爹让我送过来了。”满福讨好似的看向珍珠,她是常嬷嬷认领的干女儿,因为嘴甜,深得常嬷嬷疼爱,自然也在太后面前有两分脸面,在整个大周皇宫里,其他人看到也都得恭敬的喊一声珍珠姑姑,或者珍珠姑娘。 此时的珍珠也是焦头烂额,昨夜太后娘娘带着常嬷嬷和徐公公离开,临走时说不许任何人跟着,可到现在太后娘娘都未归,小殿下早上醒来也不知为何一直哭闹不休,三位嬷嬷怎么都哄不住,她也不敢差人去找,此时急得团团转。 看到满福,珍珠也顾不得和对方寒暄,挥手让人把早膳送进殿内,站在寿康宫宫门外继续两头张望。 她觉得肯定有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太后肯定不会错过早朝。 有心想差人去找,却怕太后娘娘震怒,此时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双喜规矩的在一旁安静的用过饭,虽说是谢琅剩下的,可他早已经习惯了。 这几年,主仆二人都是这般过来的,有时候膳食太少,陛下还会少吃点,怕他吃不饱饿肚子。 雨,逐渐停了,丝丝的阳光穿透雷云投射下来,缓慢驱散着空气中的阴冷潮湿。 瞧着俨然昏死过去的姚太后,谢琅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回吧,枯坐一夜,乏了。” “是!”双喜也没有去问太后娘娘如何,抬起手臂,让谢琅搭在上面,小心的伺候着她踏下石阶,往勤政殿缓缓而去。 至于太后,她之前说过了,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倒是觉得这个婆娘死在这里的好,至少以后不用遭罪了不是。 可想来也不能,毕竟还有谢宸那一个心尖肉,她死了那宝贝儿子估计也能让她死不瞑目。 勤政殿,既宽敞又清净,谢琅对此很满意,这种环境很适合养病。 事实上因为带着异能而来,这具身体倒是没有出现生病状态,只是这些年可能是惊惧过甚,到底是伤了一些元气,通过徐缓的调理,用不了一年半载的就能恢复过来。 如今她的异能,只相当于刚觉醒时的状态,曾经提升靠的是丧尸晶核,来到这里,不知道是否能随着缓慢的调养,让异能等级恢复,既然能跟着过来,想来是没多大问题的。 虽说如今的异能很低,可也足以自保了,她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就连太后想要谋夺皇位,都得靠这种不显山露水的手段,可见她并不需要时刻拎着神经过日子,这就足够了。 005:闯宫 谢琅离开没多久,姚太后就被寿康宫的人找到,然后浩浩荡荡的抬回寝宫。 随后珍珠就差人去请御医,太医院里的十几位艺术精湛的太医,不拘精通哪方面,全部都被带了过去。 前朝这边,双喜带来陛下的圣旨,太后凤体违和,养病期间禁止任何人探望,违令者斩。 这话在不少朝臣心里都是一句空话,甚至于一句笑话。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的圣旨,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得知胞妹姚太后身体抱恙,英国公姚桓自然不会就这么乖乖的离开皇宫,抬脚就往后宫去了。 太后所居的寿康宫乃后宫,无诏,除了陛下,任何男子禁止随意出入。 可是这几年,姚桓出入后宫且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禁军得到了秦萧的命令,可真的等到姚桓旁若无人的去往后宫,敢出手阻拦的,没有一人。 作为大周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国公,明面上众人皆知的摄政王,陛下的命令,哪里有英国公姚桓本人来的有震慑力。 “大统领!”有禁军赶忙跑着去向秦萧禀告这个消息。 秦萧已经看到了,瞧见那道极具气势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你暂且先去值守,我去面见陛下。”拦,肯定是拦不住。 即便是如秦萧,只凭借着陛下的一道口谕,也不能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就地斩首,真那么做了,大周朝廷也必将大乱。 “是!” 禁军总数两万,作为两万禁军的统领秦萧,威望在。 可他真的要开口说拿下英国公,相信无一人敢动手,这就是英国公的影响力。 天下只知掌控大权的太后,与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姚桓,哪里还知道那个做了六年傀儡,在朝堂上说不了几句完整话的当今陛下。 一路来到寿康宫,宫里的人见到他,纷纷跪地请安。 “国公爷。”珍珠从寝宫内出来,看到姚桓,忙上前见礼。 “嗯。”他肃着脸点点头,大跨步进了寝宫,殿内无一人开口阻拦,“太后娘娘如何了?” 珍珠闻言,忙跪地道:“太后娘娘在雨中坐了一夜,感染风寒晕厥,太医还在全力诊治。” 姚桓蹙起眉,那张一辆让人胆寒的面容更显阴冷,“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她怎会在雨中坐一夜?” 这一嗓子下去,莫说是珍珠,就连那些问诊的御医,也扛不住姚桓的威压,均都匍匐在地,瑟瑟抖,生怕哪个轻微的举动,就惹来这位摄政王挥下屠刀。 “昨晚亥时末,太后娘娘带着徐公公与常嬷嬷离开宫里,临走前叮嘱奴婢们,任何人不得跟随,一直到今日上午辰时,因小殿下找寻太后娘娘未果,哭个不停,奴婢差人在宫里各处寻找,这才在御花园看到晕厥的太后娘娘,然后抬了回来。”珍珠将事情简单的和姚桓禀明。 姚桓瞬间了然,太后出事,绝对是那个傀儡做的手脚。 “现在情况如何?”他压下心底的怒火,眼含杀气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都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为太后诊治?若太后有半点差池,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是,是是是!”一干太医颤巍巍的站起身。 其中一白须老者上前,抱拳颤声道:“回禀国公爷,太后娘娘只是染上风寒,再加上在雨中淋了一整夜的雨,精神疲惫而造成晕厥,只需按时服用汤药,静心静养,必能康复。” 姚桓知道面前的太医医术,正是太医院院正,既然是他说的,那自然不会有假。 可心里对那个傀儡皇帝,却不免生了铲除的心思。 他气的并非是太后病倒,而是气恼于她病倒了,陛下却安然无恙。 宫里若没有姚太后辖制,她病倒后小皇帝将会如何,谁也无法保证。 同样,没有姚太后在,谢宸登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好好守着太后,务必让她康复。”说罢,姚桓甩动衣袖,抬脚离开。 太后无恙,小皇帝那边就得去探探底了。 能让姚太后这么狼狈,中间必然有事生,不然那个窝囊废,怎么可能压制的了。 或许是前朝有人给了这个废物什么骨气,才让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此时,秦萧已经过来面圣。 而勤政殿因无人通禀,秦萧自然进不去。 看着偌大的勤政殿,却犹如一座死宫,不见半个人影,心里不免唏嘘。 皇帝做到这个份上,这在大周也是独一个了。 即便是曾经最软弱的帝王,至少也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哪里像现在的这位小皇帝,过得连他这个禁军统领都不如。 “秦统领在这里是要面圣?” 秦萧回身,看到缓步而来的姚桓,抱拳作揖,“见过国公爷。” 姚桓点点头,“找陛下何事?” “因太后凤体有恙,陛下的质疑拿捏不定,故此来面见陛下。” “……”姚桓面无表情,“有何拿捏不定的,这宫里做主的,从来不是当今陛下。” 秦萧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愤恨,“国公爷说的是。” “随我进来吧。”姚桓轻哼一声,抬脚跨进勤政殿。 秦萧见状,只得跟上去。 此时的双喜还守在双鹤湖边,勤政殿内除了沉睡的谢琅,再无旁人。 殿内很静,两人进来后,没看到人。 “陛下!”姚桓开口高声喊了一嗓子,这道声音洪亮有力,直接将在寝宫内休息的谢琅给惊醒。 睁开眼,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很快消失了踪迹。 谢琅侧眸看着寝宫的殿门,静静的躺了几秒钟,才掀开锦被下榻。 拎起挂在屏风上的罩衫披在身上,抬脚走出寝宫,来到正殿,就看到姚桓与秦萧正一坐一站。 她姿态随意的来到主位坐下,张嘴打了一个呵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此时依旧困顿的令人心烦。 “姚国公见朕何事?” “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陛下却能白日入眠,当真是孝顺有加。”姚桓第一句话就争锋带刺。 谢琅桃花眼泛着泪花,“昨夜朕在御花园陪了母后一夜,困顿的很,自然是孝顺。倒是国公爷,未经通禀擅闯勤政殿,这是半点都不将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006:你瞧不起谁呢 姚桓自来轻视惯了她,即便现在张嘴就敢反驳自己,他也并不放在眼里。 莫说只是这个傀儡皇帝,就算是姚太后,也不敢与他当面说这种话。 显然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陛下年幼,还未亲政,一言一行当为天下表率,老臣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对陛下的勉励之言,督促陛下做一位盛世明君,却得到陛下这般的谴责。” 嘴上说的大义凌然,眼神里的轻蔑却早已压制不住。 若非朝堂上坐着的是姚太后,恐怕他早就忍不住将自己这个皇帝弄死,自立为帝了。 人的**并非一蹴而就,终归是一点点养大的。 贫民百姓想要出头靠的唯有科举一途,高中后自然想着做官,做官后会想着一点点的往上爬,爬到不能再爬的高度,眼光最终会对准她屁股下的这个位置。 而姚桓,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个想法,却始终压着没敢表露出来。 做个权倾朝野的宰相,一些朝臣或许不会出现反弹,可若是想要谋逆,那就是两个性质。 成功了还好,若失败,他们所面临的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这临门一脚,姚桓踌躇了整整五年。 谢琅不由得仰头轻笑,纤细的脖颈好似一扭即断,“哪一任帝王身边只有一个奴才的,朕这个表率做的未免也太失败了吧,姚国公自己都没被朕给影响到,还妄图给其他人做表率?” 姚国公只当这小皇帝再耍脾气,“既然缺人,让内务府差人过来便是。” “朕这个光杆皇帝,能做的了主?”起身,缓步走到殿门前,看着空旷的院落,虽说没人,可好歹双喜每日里都在打理着,倒也干净整洁,“自朕出现,姚国公就始终坐在椅子上,未曾行礼,上行下效,这皇宫早已不是朕的皇宫了。如今看来,那个椅子,似乎姚国公坐上去,蛮合适的。” “……”姚桓听到这句话,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下,可好歹是忍耐住了。 当然,对于谢琅明说的行礼,姚桓怎么可能做,和太后在一起他都不多行礼,何况是这个傀儡。 辈分上,自己更是谢琅的亲舅舅,她的长姐还是自己的嫡子长媳,张狂这些年,此时让他在私下里弯腰,怎么可能。 每日里朝堂上的跪拜,已经让他觉得无比屈辱了。 “秦统领呢?你来见朕是为了什么?”转身回到主位,撩袍坐下,目光清淡的看着秦萧。 秦萧上前拱手,“早朝时,双喜公公带来陛下口谕,让臣看守寿康宫,禁止任何人面见太后,臣唯恐双喜公公传错,故此特来请见陛下,以防出了差错,耽误了陛下的差使。” “没错。”谢琅回答的清楚明白,“所以,你做到了吗?” “臣有罪!”秦朗跪地。 谢琅明白,姚桓已经去寿康宫见过姚太后了,大概是揣度了一些事情,才转而来到了勤政殿。 “既知罪,还不将人给朕拿下。”她目光清湛的看向不为所动的姚桓,“朕可饶你一命。” 姚桓看着谢琅,似乎在看一个玩物一般。 秦萧虽说是禁军统领,却也是他姚家女的夫婿,这几年禁军更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就连五城兵马司也不例外,同时姚家还有府兵三万,比起禁军都要多。 她有什么底气,让秦萧有胆对自己动手。 “臣不敢!”秦萧没有起身,也没有动。 谢琅眸中带笑,“姚国公的权势居然如此之大,已经连朕的禁军都攥于股掌之间了?” “陛下谬赞。”姚桓虚虚拱手,面带傲然。 “那姚国公可知道,垂帘听政的太后,是如何被朕给拿捏的那般狼狈的?”姚桓看她如傀儡,她看着姚桓,则如尘灰。 姚桓听出了异样! “因为她敢弑君!”谢琅倾身看着他,“按大周律法,弑君,罪大恶极,株九族!” “姚太后乃朕的生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现在昏迷不醒,不过是小惩大诫。可你姚家……” “留!不!得!”这三个字,她说的铿锵有力,无半点回旋。 “谢琅!”姚桓到底是老辣,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句都挑拨的跳脚,“你现在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那是我的仁慈,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觉得自己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起身走到谢琅面前,居高临下的冲她阴鸷笑道:“我姚家留不得?你倒是有本事将我姚家扳倒,我还对你高看几分。既然你不识抬举,腻歪了现在的九五之尊,那就等着做个废帝阶下囚吧。” 她纤细莹润的手指缓慢捻动,指腹见隐有雷光乍现。 之后,就见一道雷电骤然出现,窜入姚桓体内。 姚桓还未及反应,整个人就抽搐着倒地,嘴里还冒出一些白沫。 而在身体表面,还有电流在不断的流窜,所经之处,都能看到姚桓的肌肉神经跳动不止。 抬脚踩在姚桓的脸上,她语气轻谩,“处理你,朕还需要别人给底气?你瞧不起谁呢?” 说罢,抬脚在他脑袋上用力踢了一脚,权势滔天的姚国公瞬间昏死过去。 之后走到傻眼的秦萧面前,“所以,现在可以把人给朕带下去了?” “……”秦萧用力的吞咽着口水,他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倾覆坍塌,面前的一切如同幻觉,“臣,臣……” “你也要试试这个滋味?”若非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轻蔑,谢琅怎么可能给秦萧数次机会。 “臣遵旨!”秦萧赶忙磕头领命。 “将人押入死牢,并派遣禁军查封国公府,敢抗命者,杀无赦。”言及此处,又询问道:“传令禁军,谁若是敢不听调派,罪同谋逆。” “是。”秦萧余光看着昏死在自己面前的姚桓,喜色难掩,“陛下,国公府众人该如何安置。” “送他们一家团聚。” 随后,谢琅捂嘴打着呵欠,往寝宫走去。 看天色,连晌午都不到,她睡了没多大会儿,就让这老贼给吵醒了。 扰人清梦如杀人父母,不死等什么。 行至内殿前,她停下脚,看着扛起姚桓往外走的秦萧,开口道:“出嫁女也带出来单独关押,暂且不得用刑。” “臣遵旨。” 007:查抄国公府 一路从勤政殿出来,不少宫里的人都看到秦统领肩膀上扛着一个昏死的人。 此人看上去黑黢黢的,头全部都炸开,和一只刺猬没什么区别。 “大统领。”一个肤色黑的男人上前。 “把国公爷送进天牢,记住,关进死牢里,另外召集弟兄们,包围国公府。”秦统领把肩膀上的姚桓直接扔给面前的男人,“宋晷呢?” “副统领在禁卫所。”黑皮肤大汉扛着姚桓,走出两步后,差点没把肩头的人给再次扔出去,“大统领,您刚才说……包围国公府?” “嗯!”秦萧点点头。 这一天,他盼了足足六年。 “哪座国公府?”黑皮肤大汉有点打哆嗦。 “整个大周现在还有第二座国公府吗?”秦萧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把人送去,再去通知弟兄们火速赶往国公府,片刻不得耽误。” “是!” 秦萧来到禁卫所,在其中一个房间找到了禁军副统领宋晷,同时也是他相识多年的好友,现存三座侯府分别是忠勇侯府,广义侯府,昌邑侯府。 宋晷就是广义侯府的二公子,侯府世子宋青,现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娶的是姚家三房嫡长女,也就是姚国公的亲侄女。 “宋晷,随我去包围国公府。”见到宋晷,秦萧半点没耽误。 正在优哉游哉喝茶的宋晷,差点没被呛死。 “咳咳咳,你说什么?”他等大眼珠子,惊悚的看着好友,“包围哪里?” “英国公府,陛下刚才下旨,国公府所有人全部收押天牢,出嫁女也要带走。” “……”宋晷看到秦萧转身往外走,赶忙跳起脚,上前拦在他面前,“这么说,我大嫂,还有你夫人都在其列?” “是!”秦萧攥紧腰间的刀柄,“这一刻,我足足等了六年。” 宋晷也顾不得别的,赶忙抓起刀,跟着秦萧往外走。 边走边急促的问道:“我不管你夫人如何,可是大嫂自嫁入我宋家,对我父母孝顺有加,与我和妹妹也是关系融洽,陛下是否要斩尽杀绝?” “不会。”秦萧肯定的摇头,“陛下告诉我,出嫁女单独关押,不得用刑,想必是提审完姚家后,会仔细审理姚家出嫁女的事情,若你大嫂没有参与其中,自不会有事。” 听秦萧这么说,宋晷倒是放心不少,随后和他一起,带着禁军,直奔宫外的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有府兵三万,比咱们禁军还要多,你确定这次能拿下来?”宋晷还是觉得没多大谱。 秦萧却似乎有满腔的希望,毕竟扳倒姚家,这个念头自六年前,姚桓逼迫忠勇侯,让他放弃自己心爱的姑娘,转而去了姚家女的那日起,就始终扎根在心底,如同一根刺,或是一根钉,意欲拔除而后快。 “昭明帝在位的时候,不也很轻易的就扳倒了盘踞朝野近二十年的奸宦王崇。” 宋晷好歹出身侯府,秦萧的一句话,就让他瞬间了悟。 大周朝两百年历史,前后出过好几个权倾天下的奸臣,可最终如何,还不是死在天子的屠刀之下。 但凡是天子下定决心想要扳倒谁,绝大多数都成功了。 姚家如今看似是一座庞然大物,可再大,又能打得过皇家? 即便如今的皇家因为姚太后的关系,子嗣凋敝,陛下也做了六年的傀儡。 只要她决心让谁倒,那就绝对没有还站着的道理。 “而且……”秦萧想到勤政殿的那一幕,至今还心有余悸,“陛下似乎有雷霆护体。” “……”宋晷有点懵懵然,“何意?” 他将勤政殿生的事情和宋晷简单说了一番,惹来宋晷长久的沉默。 一直抵达英国公府,看到禁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他才将嘴边的疑惑暂时压下去,如今处理姚家才是正事。 “秦统领,你这是何意?”两人跨进国公府,就见谢嬛搀扶着国公夫人,开口质问。 秦萧与宋晷拱手向谢嬛行礼,“长公主,秦萧奉陛下旨意,查封英国公府,府内男丁女眷,全部押入天牢,等候陛下裁决。” “放肆!”谢嬛长得像姚太后多些,整个人艳丽夺目,因如今年纪尚轻,比起姚太后都要艳丽几分。 多年前下嫁姚家世子,夫妻甚是恩爱有加,婚后生育两子一女,遂无缘帝位,可她在姚太后的心里,地位只比谢宸小殿下轻一分,很得姚太后的疼爱。 后女帝登基,她成为大周长公主,再加上和国公府是亲上加亲,与国公夫人之间婆媳关系,尤为融洽。 秦萧不管其他,挥手喝道:“来人,给我全部拿下。” “是!”身后众禁军齐声应道,然后上前来,不管主子奴仆,男丁女眷,无一遗漏,连长公主也在其中。 一时间,英国公府内乱作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 “嬛儿……”国公夫人看向谢嬛,心里有些恐慌。 谢嬛赶忙安慰道:“母亲莫慌,暂且随他们走一遭,我保证,咱们嫁人不会有事的。” 她都这么说了,国公夫人又能如何,即便是不想去,可是也挣脱不了禁军的钳制,不走也得走。 谢嬛倒是想用身份强压秦萧的,可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见面三句话没说上,直接采取了强制手段。 她倒是不惧,宫里有母后,宫外有舅舅兼公公,整个大周谁能奈何得了姚家。 临走时,她怒视秦萧,心里暗自愤恨。 今日他这般不识抬举,待的她走出天牢,必定让秦萧悔之晚矣。 国公府的府兵,只在府内留有不到两百人,其余人都留在别处。 禁军到来之时,有人秘密过去传信,让人过来护卫。 可他们过来后,看到密密麻麻的禁军将国公府围得跟一座铁桶似的密不透风,就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禁军代表着皇家,若是这个时候冲上去,与造反有何区别? 若他们的主子先制人,带着一众府兵逼宫谋反,那自然与现在的局面不同。 只是棋差一招,除了退还是退,进不得半分。 008:敬王 英国公府外的长街两段,围得可说是水泄不通。 陛下查抄国公府,且将府内众人全部下狱,整座盛京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沸腾,欢喜沸天。 姚家这些年背负着数不清的血债,多少人家的好姑娘被糟蹋,多少百姓被压迫的无法喘息,以至于家破人亡。 如今看着姚家的下场,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人群中甚至有人直接嚎啕大哭,更有不少人跪地高呼“苍天有眼”。 查抄国公府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姚家崛起只是这短短二十年间的事情,可积累下来的财富,比起百年望族都不遑多让,审理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这个谢琅不急! 天牢内,姚家众人以男女,被分别囚禁。 长公主谢嬛自始至终都神态高傲,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必定待不长,宫中母后只要一得到消息,肯定会为她出头的。 “嫂嫂,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一娇俏的年轻女子凑到谢嬛身边,撅着红唇嫌弃的打量着四周。 谢嬛冲小姑娘微微一笑,“玉仙别着急,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国公夫人则满腹担忧,“也不知道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娘,到底是谁要置我们姚家于死地?”开口的是国公府二少奶奶崔氏,“难道真的是陛下?” “自然,难不成弟妹以为是母后对姚家下手?”谢嬛沉声说道。 崔氏赶忙解释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嬛也知道这个弟妹的为人,必不敢在背后非议当朝太后,遂移开视线。 “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若非秦萧不知好歹,我倒是能进宫去找母后解惑,如今只能等了。” 众人随后沉寂下来。 对面的监牢里,国公府世子爷及其另外的七八个少爷,刚被关进来,就看到监牢内已经躺着一个人。 可不等他们开口,禁军就已经利索的落锁走人,丝毫不给他们任何开口的机会。 “大哥,这人……” “是父亲!”世子注意到男人腰间的玉佩,正是英国公姚桓贴身佩戴十几年的。 其他几位公子闻言,纷纷上前去蹲下身查看。 透过那被雷的炸毛以及黑的面孔,仔细辨认后,众兄弟面面相觑,将人仔细的搀扶起来。 连番的操作后,昏厥的国公爷姚桓终于慢悠悠的转醒。 “父亲……”众兄弟长舒一口气。 姚桓只觉得全身手脚僵硬,“为父这是在哪里?” 世子脸色难看,“父亲,秦统领带人查抄国公府,我们现在都被押入了天牢。” “……”姚桓怔楞许久,环视了儿子们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眼再次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监牢内,顿时乱作一团。 事实上姚桓是被气晕的,只是脸上被雷劈的黑,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此时的谢琅,现身在敬王府内。 先帝有子女过百,其中皇子约三十多人。 自姚太后垂帘听政后,这些皇子基本上都被太后以各种名目给处死,如今已知还活着的只剩下这位双腿残疾的敬王谢琏。 “陛下!”一白衣男子此时正被下属放在椅子上,抬着来到府门前迎接,“臣双腿残疾,故不能起身行礼,请陛下恕罪。” 这个男人就是除谢宸外,先帝仅存的成年皇子谢琏。 谢琏的母亲乃先帝后宫的嫔位后妃,母族出身于三公七侯之一的镇远侯楚家,武将世家。 楚嫔自入宫后,只得到过有限几次的恩宠,毕竟长得不算多天姿国色,再加上先帝在位时,后宫貌美女子繁多,她的出身也算不得多高,可好歹是生了谢琏。 可惜的是,谢琏在几个月的时候,因得罪了当时宠冠后宫的宁妃娘娘,在后宫顿时举步维艰,谢琏的奶娘当时被宁妃娘娘以家人的性命威胁,暗中对谢琏下了狠手。 虽说最终还是医治及时抱住了性命,这双腿却到底是废了。 不得不说,因祸得福,这几年所有的皇子都先后被姚太后暗下毒手孩子,他到底是保全了一条性命。 因不良于行,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府中安静度日,每日以书籍打慰藉这无趣的人生。 “皇兄无须多礼,本身就是朕不请自来。”谢琅摆摆手,更何况她这次微服上门,也是有求于对方。 来至正堂,谢琅被请到上首,谢琏则被随从搬到了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此次驾临臣的府邸,不知有何事吩咐?” “太后被朕软禁,外戚姚家也被查抄,前朝诸臣多是姚桓的附庸,朕手中着实没多少可用之人。”她并未就谢琏这些年的遭遇表心灵鸡汤,他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的日子也算是清净,该看开的早已经无需别人来费口舌,心中自有一片净土,“朕打算明年加开恩科,可在这之前,英国公府的事情却无人能出面主理,所以朕只能想到皇兄你了,朕希望你做这位主审官。” 见他双掌按在膝盖上缓缓揉捏,谢琅未等他开口,继续道:“皇兄与朕虽不是一母同胞,可都是谢家人,我知你如今的心思,若非无人能撑起这次的事情,朕断然不会来扰你清静。外戚姚家这些年横征暴敛,坏事做尽,将我大周两百年基业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为满足自己的肮脏**。皇兄这些年经常游历天下,想必对我大周治下的百姓生活多有了解。” “……”谢琏不知道陛下的真实想法,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 “所以,为了给朕以及天下百姓取的一抹缓机,姚家不得不除。只姚家这些年的掠夺,想必早已积累下滔天财富,而如今国库空虚,为了朕能重振大周,这笔财富必须要拿到手。皇兄,你可愿助我?” 既然陛下亲自找来了,谢琏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不管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这潭水,他是淌也得淌,不淌也得淌。 “既然陛下屈尊降贵亲自来臣府中,臣自然不会拒绝,谢陛下信中。” 起身上前托起他的手,“那此事就劳烦皇兄了,秦萧那边朕会打好招呼,在审理姚家一案时,朕会让他在你麾下听从调派。” “是!” 009:谁也逃不掉 “还有长公主!”她眼神看向庭院里,此时虽说是秋季,可大概是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心性平静,倒是种植了不少的花草,一眼望去颇有意境,“之后再说吧。” 她轻叹口气,和谢琏打了声招呼,带着双喜自顾离开了敬王府。 看到离去的背影,谢琏心内也是有些惆怅。 他是个废人,余生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能平安终老,至于那至尊之位,自懂事起就从未觊觎过。 母妃在世的时候,教导他的只有安身立命之道,历朝历代,就从未有残疾皇子登基称帝的。 可如今,他却有些看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是真心请他帮助,还是想暗中找个借口置他于死地…… 他心中没把握。 并非他小人之心,实在是这些年,他已经看着太多的兄弟先后丧命,太后之所以容的下他,还是见他双腿残疾,没有谋夺皇位的野心。 可在前几年里,姚太后却先后数十次的派太医来王府为他诊治,也就这两年才彻底消停下来。 或许是觉得他这两条腿真的没有任何康复的可能,这才作罢。 “王爷,您真的信任陛下?”开口的是敬王府的总管,同时也是楚嫔留给谢琏的心腹,对他忠心不二。 “不信又如何,她既然亲自来王府让我出面审理,也推脱不掉。”谢琏面容温和,“你让人去准备一下,既然她要斩断姚家,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对我们,对天下百姓都有利无害。” “是!” 次日,敬王就带着秦萧提供的证据,坐镇刑部,主审英国公一案。 御膳房,这一整天天,海公公等人都在战战兢兢的,陛下派禁军查抄英国公府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刻意瞒着,宫里宫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想到满福从昨儿早上一直跪倒现在,谁的心里不在跟着抖。 海公公倒是想给满福求情来着,可他真的敢? 原本陛下的膳食就是他揣摩着姚太后的心思,在背地里动手脚,将各色膳食一扣再扣,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眼瞅着陛下自己立起来了,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以期待陛下不要想起他做过的事情,更别提主动跑到陛下面前去自讨麻烦了。 可若是不去,让御膳房众人看在眼里,指不定说他心狠手辣,把自己的干儿子推出去做替罪羊,他这个罪魁祸首却不闻不问,这会让他在御膳房里彻底失去了威严。 就在他想费尽心思准备一座丰盛的膳食,在陛下眼里讨点乖的时候,一队禁军从外呼啸而来。 还不等那禁军小队长开口,海公公就自个儿瘫软在地上,猪肉一般肥硕的大脸瞬间煞白。 “将人全部给我带走。” 小队长一声令下,以海公公为首的一众御膳房厨子被禁军呼啦啦的押走了。 超百人的御膳房里,等禁军离开,只余下不到二十人。 至于海公公,从头至尾吓得魂不守舍,连叫都没敢叫一声。 与此同时,宫里其他司局也都有禁军进出,浩浩荡荡的带走了众多的姚氏附庸。 “陈老哥,海公公这一走,你的出头之日就到了。”一位中年御厨走到角落的人身边,低声说道。 陈三桥,江南膳食之家陈家的传承人,先帝在位时,带着宠妃瑶贵妃微服私访,路径他所经营的酒楼,所作的饭菜让瑶贵妃很是喜欢,随后他就被先帝招到宫里做了御厨。 本应是光宗耀祖,奈何海公公是当时姚太后一脉的人,不到两年,盛极一时的瑶贵妃因先帝喜新厌旧,被姚太后设计害死,陈三桥也受到连累,在御膳房里地位变得尴尬起来。 就连陈家流传下来的食谱,也被海公公暗中夺走。 陈三桥并不喜争权夺势,他唯一的喜好就是钻营食谱,是否能有出头之日他其实并不在意,只要能给他足够的空间继续研究新菜式,他就满足了。 “陈师傅。”门口,一道清朗的嗓音飘进来。 御膳房众人抬头望去,赶忙齐齐的向双喜抱拳行礼。 “双喜公公。”陈三桥走上前来。 双喜含笑看着他,知晓这个人的本事和性情,“陛下命我来传话,之后这御膳房,就要交给陈师傅了,可莫要让陛下失望才好。” 众人纷纷向陈三桥道喜,而陈三桥也不骄不躁,抱拳冲着外面跪地谢恩,“老奴叩谢皇恩,也劳烦双喜公公亲自来跑一趟,微薄谢礼不成敬意,请公公笑纳。” 双喜则伸手将那孝敬给推回去,“能得到提拔,这是陈师傅自己的本事,陛下叮嘱过,宫人不得私自收受孝敬。” 随后双喜又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恭喜陈师傅。” “陈老哥,我说什么来着,就冲着我这番吉言,一顿饭总该有吧?” 新官上任,请同僚吃饭这自然没问题,陈三桥笑着答应下来。 至于在御花园里,跪的双腿都要废掉的满福,也被禁军给拖死狗一般的扔到了监牢里,与海公公他们团聚了。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惨烈的结局。 昏迷一天一夜的太后终于醒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寿康宫。 “来人,派禁军封锁勤政殿……”都顾不得其他,太后张嘴就说出这句话。 不得不说,到底是母女,想的惩罚方式都是一样的。 在殿内服侍的珍珠闻言,赶忙上前道:“太后娘娘,您醒了。” “没听到哀家的话?”太后忍着眩晕不止的不适感,威严喝道。 珍珠瞬间跪倒在地,“太后娘娘,陛下已经派禁军封锁了寿康宫,任何人没有陛下旨意不得进出。” “……”太后沉默三秒,然后咬牙切齿道:“这个孽女,当真以为哀家奈何不了他?去把秦萧给哀家叫来。” 她就不信了,自己是权倾天下的太后,居然能被那个懦弱的傀儡给拿捏住。 珍珠口中泛苦,“太后息怒,奴婢听闻,这两日秦统领正在带领禁军查抄英国公府,并未在宫中。” 她额头触地,不敢抬头去看此时太后到底如何震怒,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010:抄家致富 干娘常嬷嬷已经不在了,她没有了这层保护伞,真的怕遭到太后的怒火,毕竟在这寿康宫里,除了常嬷嬷和徐公公,其余的人在太后眼里都不够看。 “她居然敢……”姚太后被这个消息炸得眼冒金星,话还未说完,脑袋一歪,晕了。 若被谢琅知道,真的要拍手夸赞一番,不愧是兄妹俩,这说晕就晕的本事,肯定是祖传的。 珍珠见此清醒,赶忙起身去传太医,可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早膳,让谢琅很满意,营养均衡,且色香味俱全。 很明显,御膳房的人真的尽心了。 比起之前女帝所用的膳食,差距一目了然。 她对女帝无话可说! 鄙视其软弱,可当时一个九岁的孩子,被母亲如此利用钳制,很难在那种情况下翻身。 让她理解,抱歉,谢琅理解不能。 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大周女帝却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愣是把自己给推上了绝路,与她自身的性格有着绝对的因果关系。 “陛下,早膳可还合心意?”双喜在旁边眼含期待的问道。 谢琅点头,“不错,以后就这样保持吧。另外,趁着现在得空,你也去内务府挑选一些人来,安分的。” “是。”双喜之前就想提这件事的,只是从昨儿一直忙到现在,一时之间也没顾得上。 勤政殿是隶属于乾清宫的一处宫殿,在这偌大的乾清宫里,只占据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 先帝在位时,乾清宫上下奴仆多达八百人,而到了陛下这里,偌大的帝王居所,只有他一个太监料理。 这六年里,乾清宫从先帝在位时的奢华瑰丽,到现在的清冷,真的是时候从里到外的清扫一下了。 早膳过后,谢琅在御书房里,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大周地域图。 大周共十六府,下设县级逾三百,国土面积达三十五万平方公里,只比她生活的种花家云南省要小一点。 可比起周边的三大强国,大周的面积就真的不够看了。 说的直白点,此时的大周朝,就好比是被种花家,俄国与澳洲夹在中间的柬埔寨,小的可怜。 再加上大周地理位置比起其他三大强国差太多,且没有比其他国家更得势的产出,根本就不被其他三国放在眼里,每当有其他三国的人途径大周,只有让大周朝臣百姓瑟瑟抖的份。 至于朝贡,人家也根本就看不上大周的东西,每年大周的国库收入,还不如人家的零头。 谢琅突然觉得脑阔疼。 国家崛起,任重而道远啊。 提笔在旁边写着之后的计划,除了纸张的声音,只余下微风拂过时珠帘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点实则不假。 但是却并不适合现今阶段的大周。 如今的大周,真正能吃饱饭的百姓连两成都没有达到,即便是大周帝都盛京,也到处能看到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百姓,他们面黄肌瘦,眼神浑浊,没有一丝对生活的期待感,瞧着就如同她在末世里随处可见的丧尸一般。 她的最终目的,是做到土地国有制,之后包产到户,提高粮食产量,让大周百姓人人有地种,人人能吃饱。 民以食为天,这是最基本的。 只是在这个封建社会,土地基本都掌握在权贵手中,那些百姓只能租赁他们手中的田地,每年粮食产出,除了给地主一些粮食,就是缴纳人口税收,余下的收成根本就不够他们果腹。 辛辛苦苦一年劳碌下来,却连肚子都填不饱,这种现状令谢琅不免心寒。 如何让权贵把手中的地乖乖的交出来,这就需要她好好的筹划一番了。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一个比较痛快,也算是稳妥的办法。 ——抄家! 有什么比抄家致富来的更快的吗? 很明显,没有嘛。 殊不知此时有不少权贵富商都觉得背后一股寒意窜起,似乎是被猛虎盯上的小白兔。 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并在心里嘀咕,今年的秋天怎么如此寒冷。 “陛下。”双喜在外求见。 谢琅停下笔,看了眼站在珠帘外的小美人,“说。” “太后娘娘似是不行了,寿康宫传话,说是想见见陛下。” “那就去见见!”谢琅扔下笔,起身往外走,“也是不中用,朕被她折磨六年都能扛下来,她不过是被朕惩治了一次,就要死要活的。” “陛下您是天子,天命所归,神明庇佑。”双喜跟在后面捧了一句。 谢琅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子,“这世间哪里来的什么神明,朕从不相信那些虚假缥缈的东西,人要相信科学。” “……”双喜懵逼,科学是什么? 神明都不可信,科学就能相信? 末世降临,拯救世界的不是所谓的神明,而是她好友数十年如一日的研究,最终研了消灭丧尸病毒的药剂。 神明,那是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御下所编纂出来的谎言罢了。 来到寿康宫,她一眼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姚太后。 此时殿内因为她的到来,跪了一地。 “姚太后情况如何?”她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几位太医跪在地上,前面的一人说道:“回陛下,太后娘娘之前染上风寒,今日初醒又大动肝火,以至于寒气攻心,微臣等试过各种方法,始终不见奏效,臣等惶恐。” “那就好好养着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谢琅垂眸看着昏迷不醒的姚太后,心无半点怜悯。 殿内众人闻言,只觉得脊椎生寒。 躺着的这位可是当今陛下的生母,连对待自己的生母都如此冷漠,在孝道大于天的封建社会,实属大逆不道。 可眼前的人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真命天子,旁人岂敢质问半句。 正说着,外面跑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男孩。 看男孩的年纪,大约在六七岁,长得白嫩圆润,瞧着就是一个刚出锅的胖馒头。 冲进来后,就如同一颗小炮弹似的扑到床上,趴在姚太后的身上干嚎。 “母后,母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1:你要不要脸 谢琅这才反应过来,这小胖子就是女帝的同胞弟弟,也是先帝的遗腹子。 上前拽着他的后领,想要把人给拎起来看看,可架不住自己这具身体还没康复,而这个小胖子也的确是胖,直接将人给拽到在地上。 这下子可是触到了小胖子的那个点,小家伙躺在地上,挥舞着胳膊腿儿的,嗓音震天,恨不得掀翻了寿康宫的屋顶。 珍珠见状,赶忙上前去安抚。 “陛下恕罪,小殿下年纪还小,若有触怒到陛下的地方,奴婢愿代小陛下受罚。” “好啊。”谢琅眉目轻挑,“双喜,拖出去杖责三十。” “是!”双喜躬身领命。 在珍珠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双喜唤来两名禁军将人给直接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还未走远,珍珠突然醒悟过来,哭诉着求饶。 谢琅不为所动,“说代为受罚的是你,现在求饶的还是你。怎么?刚才莫不是在欺君?” “……”求饶的话语顿时憋在喉咙里,珍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珍珠不是善类,太后当权的时候,她没少在宫里作威作福,不过是个奴才,却敢给谢琅脸色看,且不止一次两次。 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谢琅怎可放过。 她最恶心那种得势时不知收敛,失势后却以奴才命身不由己为借口的人。 感情好处都让你占了,别人秋后算账你就拿自己是奴才说事儿? 之前姚太后掌权的那六年,珍珠可是借着常嬷嬷干女儿这层身份,在宫里故作姿态耀武扬威。 如今有这下场,是她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阵竹笋炒肉的声音,令人感到极度舒适。 这厢,谢琅低头看着还在闹腾的熊孩子,抬脚就踢了过去。 熊孩子谢宸被这一脚给镇住了,抬头傻傻的看着谢琅,眼睑上还挂着泪花花。 “哇,你居然打敢打我,母后,呜呜呜……” 在场的人都深深的埋着脑袋,不敢让自己的视线乱飘,生怕惹来陛下的怒火。 小殿下骄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作为太后娘娘的心肝肉,他一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太后也舍不得拒绝他,更何况是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把他当小祖宗一样的供着。 刚才谢琅这一脚,差点没憋屈死小殿下,他什么时候被人打过,今日却被眼前这个女人开了先例。 嘴里边哀嚎,边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向床榻,可是在半路被人从后面拽住衣领,拖着往外走。 “太后这边你们定时问诊。” “微臣遵旨。”几位太医抱拳恭送陛下。 谢琅自动过滤手里这个小霸王的撕扯哀嚎,回眸看着几位太医,“记住,朕如何处置姚太后,那是朕的事情,可若是你们敢私下里对她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来,别怪朕没有提醒你们。” “臣等不敢!”众人赶忙跪地表明态度。 走出大殿,原本还在闹腾的小胖子却突然安静下来。 只因看到正在殿外被杖刑的珍珠,大腿根部的位置,已经被血迹浸染,而珍珠此时也奄奄一息,有一息尚存。 行刑的是禁军,多少都有武艺在身,再加上是谢琅话,他们自然不敢弄虚作假,动手的力道丝毫没有保留。 三十廷杖下来,还有一口气在,这个珍珠倒也是能忍的。 “结束后送入浣衣局。” “是!” 拎着被吓得小脸白的谢宸离开寿康宫,既然遇到了,就不打算把这孩子继续留在这里,等着姚太后对他的荼毒,趁着还能教养的时候,早点把这母子分开,对这孩子也是一件好事。 回到勤政殿,谢琅把人塞到椅子里。 “几岁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小胖子似乎找回了骨气,鼓着俩腮帮子,用力的瞪了她一眼,“哼!” 这孩子是真的胖,甚至都有些营养过剩,白胖白胖的看似喜人,可对他自身却没半点好处。 走上前来,抬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小家伙白胖的小脸上顿时出现一个肉坑,手指挪开瞬间恢复。 “再这般没有礼数,朕可以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你不敢,我会让母后打你。”小胖子狗仗人势这招学的可是很溜。 曲起中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就看这孩子疼的龇牙咧嘴,跟一只小狼狗似的冲她张牙舞爪的,“你母后可奈何不了我,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小胖子捂着额头,眼里沁着泪花,半晌才委委屈屈的噘嘴道:“五岁了。” “五岁也算是小男子汉了,吃点亏就找亲娘,你要不要脸?”谢琅嘴巴很是恶毒。 “母后说我还小……”他非常不开心,面前的这个姐姐他不喜欢,想要大姐姐。 “她说小,你就觉得自己小?她让你学狗叫,你学不学?”本身是不想带这个麻烦的,可架不住这孩子长得白胖可爱,模样像先帝多一些。 先帝年轻时也是俊美儒雅,可架不住只有皮囊能看,骨子里就是个安于享乐,垂涎美色的废物。 她倒是懒得搭理这孩子,随后想到自己可是大周的女帝,前面她辛辛苦苦的为百姓谋福祉,后面这孩子万一也随了先帝的性子,就知道贪图享乐,她还不得呕死? 所以能改造就得趁早,苦大家一起吃,谁也别想落下。 白小胖皱着小脑门思索良久,才闷闷的摇头,“母后才不会让我学狗叫呢。” “倒还算是有点脑子。”她勾唇嗤笑,“之后不许回寿康宫了,就在朕这边待着,五岁也该自己睡觉了。” “你管不着我。”白小胖哼唧唧的跳下椅子就想往外走,可是在殿门口,却被守在外面的禁军拦住。 瞧见他们手里的佩刀,白小胖吓得蹲坐在地上,然后哭唧唧的扭头看着身后慵懒闲适的谢琅。 “在这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朕说了算,朕让你饿肚子,就绝对没人敢给你一粒米。”起身走到这孩子面前,半蹲下身,在他肉呼呼的小脸上捏了几下,“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我要母后,你带我去见母后。”识相的话没一句,张嘴嚎啕大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2:你就看我好欺负 印象里的谢宸,已经被姚太后给养废了。 五岁的孩子,在古代早已经开始启蒙了,可姚太后依旧把他当做一个婴孩,甚至长到五岁还在喝奶,身边伺候的奶嬷嬷就有十几个。 她明明恨极了先帝,却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养成先帝的样子。 何其可悲。 弯腰把这孩子抱起来,重新塞到椅子里。 说到底,也是这具身体的亲弟弟,但凡是能引导矫正,她还是会去做的。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双手还很干净,虽说被姚太后宠的无法无天,可年纪尚小,好好教导不成问题。 至于谢嬛,这些年她仗着姚太后的疼爱,以及姚家的权势,没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双手早已沾满血腥,谢琅是不会让她留在宫里的,或许会留她一条命,最差也是终身囚禁在公主府。 白小胖边哭边偷瞄谢琅,心里嘀嘀咕咕的,他都哭成这样了,怎么二姐姐还不来哄他。 按照以往,哪怕他稍微不高兴,周围的人就已经着急的围着他打转了。 可现在都哭成这样了,若是没人哄就不哭了,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呜呜呜……” “哇哇哇……”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小胖哭的嗓子难受,脑仁也不舒服起来,这才抓心挠肺的跳下椅子,跑到谢琅面前。 “你没看到我在哭吗?”难不成二姐姐是瞎子聋子?根本就看不到他在哭? 谢琅被这孩子给逗笑了,从书页中抬起头,伸手在他脑门上揉了揉,“哭累了咱们就用午膳。” “……”不对呀,结局和他想的不一样。 双喜那边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谢琅起身领着白小胖走向偏殿。 折腾一上午,白小胖又哭又闹的,再加上早膳就没好好吃,此时肚子里早已经空了。 任凭谢琅把他带到餐桌前,手脚灵活的爬到椅子上,伸手就要抓一道点心。 “啪!”还未及碰到,自己的小肉手就被人打了一下,疼的他瞬间眼泪汪汪的。 “你又打我,今天你打我好几次了,母后从来没打过我。”委屈死小殿下了。 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憋屈,可没办法,自己又打不过人家,关键是连殿门都出不去。 “朕为什么打你?”谢琅问道。 “……”白小胖想了想,“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看我好欺负,我要找母后。” 说着小嘴就撅起来,看上去又想着掉眼泪。 可随后察觉到自己脑仁哭的还一抽一抽的呢,到底是自己忍了下来。 谢琅忍不住支起手肘,撑着额头,笑的停不下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好玩呢? “你居然敢取笑我,我要找母后。” “闭嘴,以后你见不得到你母后了。”谢琅给他手里塞了筷子,又往他面前的小碗里夹了一筷子清蒸豆腐,说是清蒸的,可内里的滋味却非同一般,这也是谢琅早膳用过后,午膳又特意点的,“乖乖用膳。” 低头瞧着碗里的豆腐,想想在寿康宫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是大鱼大肉的,瞬间觉得自己被虐待了。 有心想把面前的碗摔出去,可是看到二姐姐正紧紧的盯着他,让白小胖觉得头皮都炸了。 在谢琅的淫威下,他只能抽噎着屈服,闷闷的低头吃饭,感觉自己就是泡在苦水里的小白菜,没人疼了。 一顿饭下来,面前的饭菜也没剩下多少,这小家伙瞧着似乎不得不妥协的样子,可饭菜一点都没少吃。 最后打着饱嗝,揉着肚子瘫倒在椅子里,“我要回寿康宫了。” “双喜,带小殿下在宫里走走,消食后送到偏殿休息。” “是!”双喜忍着笑,上前牵着谢宸的手,“小殿下,跟奴婢出去看看风景吧。” “我才……”刚要呵斥,却对上谢琅的视线,赶忙改口,“哦。” 半个时辰后,双喜从外面回来。 “陛下,小殿下已经在偏殿睡下了。” “嗯,没闹腾吧?”谢琅低头看着书桌上的大周地图,头也没抬的问道。 “没有,只是小殿下好几次都想跑出勤政殿,均被禁军给拦下了,瞧着倒是不太高兴。”想到谢宸的种种举动,不得不说,倒是总能令人捧腹。 明明还是个稚儿,鬼主意倒是不少,只是演技不到家,次次都被识破。 最后只得恼羞成怒,独自生闷气。 “他不高兴,朕就开心了,你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谢陛下。” 待书房里只余下她一人,才疲惫的吐出一口浊气。 “哎,缺人才啊。” 朝堂上的这些,几乎都被权欲迷失了心智,真正能安下心来做事的没有几个,以至于让她生出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错觉。 她是想大刀阔斧的进行一系列的兴国策略,可空有计划,没有可用之人。 “陛下,敬王殿下在外求见。” “宣!” 很快,敬王被属下的人给背着来到御书房,刚要行礼,就被谢琅给拦住。 “皇兄坐吧。” “谢陛下。”谢琏被下属安置在椅子上,“陛下,臣有事起奏。” “说说看。”这才一上午的时间,也不知道敬王查出了什么。 敬王把手里的一本奏章交给下属,对方恭敬的送到谢琅手中,“这是臣经过粗略统计的英国公府的私产,目前保守估计,英国公府这些年收敛的钱财,折成白银,高达上亿两之多。这还不包括姚家在其他州府的那些旁支,若是连这些都算计在内,整个姚氏一族手中至少掌握着两亿多之巨,且大周境内有近三成的田产,都尽归姚家一脉。” 谢琅眉峰微敛,“胃口不小啊。” 要知道大周朝每年的国库收入也只有区区的六百万两,毕竟大周国土有限,再加上大周总人口只有区区三百多万人,连周边三大强国一府的人多都没有。 可见姚家有多么的猖狂。 谢琅表现的淡定,可谢琏在看到这份数据的时候,惊讶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想到,姚家居然能富贵到这种地步,几乎将整个大周一半的土地和财富掌控于手中。 甚至可以确信,若非谢琅突然难,保不准什么时候,姚家就能掀翻谢氏江山,改朝换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3:心狠手辣 “皇兄,接下来还要继续辛苦你了。”她合上奏章,继续说道:“朕准备把户部交给皇兄!” 谢琏愣住,“陛下,户部乃一朝之根基,臣恐怕无法胜任。” “你可以。”谢琅给予他肯定的眼神,“毕竟交到别人手里,朕不放心。你是朕的兄长,且如今朕也只剩下你这一位兄长,户部尚书一职非你才能让朕安心。这次姚家瓦解,前朝恐有过半的朝臣牵连其中,朕不想屈服于这群酒囊饭袋,哪怕之后朝政繁忙,也不想让他们逍遥法外,皇兄切勿推辞。” 这番话还透露出一点,那就是但凡是牵连进姚家一案的朝官,她都不打算放过,没有所谓的法不责众。 也是告诉谢琏,他该查就查,无需束手束脚。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谢琏自然不能推辞,只得拱手接下了这一职务。 曾经他这大周朝唯一的王爷,没有半个官职,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看他笑话。 谢琏对此不以为意,别人看他可怜,可谁又知道他过得有多逍遥,即便双腿残疾,却也能带着家仆,寄情于山水。 不需理会勾心斗角,每日里品茶下棋,游览群书。 日子如神仙般逍遥。 可今日之后却很难过上那样的生活了,毕竟他也是谢氏子孙,如今大周民生凋敝,奸臣当道,他总得为这天下付出一分心力。 “你们好大的胆子,放我进去,听见没有?放我进去……” 书房里正说着事情,外面就听到白小胖那稚嫩且霸道的声音。 站在谢琏身后的管家扭头看向殿外,因角度问题,却什么都看不到。 谢琅则忍不住叹口气,起身走向殿外,“这小胖子,简直欠揍。” 来到殿外,就瞧见那白小胖正挂在一名禁军的胳膊上荡秋千,瞧见谢琅出来,送开口跑过来。 “你干嘛要让人拦着我,嫌弃我就让我回寿康宫啊。” 嘴上说着,可小肉手却抓住谢琅的腰带,整个人恨不得挂在上面。 抬手在这孩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将人给拎进来,扔到椅子里。 “不是睡着了?” 熊孩子暗搓搓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谢琏两人,“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不能醒啊?” “呵,你这闭上眼到现在,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身膘瞧着也不像是个能早睡早起的。”回到上首坐下,“说吧,闹腾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我在你这里都没人陪我玩,我要回寿康宫,我要见母后。”翻来覆去的,归根结底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离不开亲妈。 “朕说过,以后你见不到她了,她会把你给教坏。”谢琅倒是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生气,说起来留在身边,还是蛮有趣的,调皮归调皮,可也懂得看人脸色。 谢琏主仆这才知道,面前的小胖子真的是那位小霸王。 “我不我不,我就不,你欺负我,呜呜呜……” “来人!”谢琅抬眸看向殿外,很快进来两名禁军。 小胖子嘴里的呜咽顿停,小心翼翼的看向谢琅,似是在揣摩她传令禁军的意图。 “把这小胖子关到偏殿,让他一个人哭个够。” “是!” 两名禁军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谢宸离开了御书房。 白小胖被拎到半空,两条小粗腿划水般的舞动着,嘴里开始求饶,可到底是没有换来谢琅的心软。 “小殿下倒是与传闻听到的不同。”谢琏忍俊不禁。 “或许吧。”她抿唇一笑,“姚家的事秉公处理就好,我有意将大周的土地尽数掌握在朝廷手中,之后土地按照人口均分制,包产到户。这样既可以让百姓有地种,填饱肚子,还能在这一基础上,增加国家人口。所以姚家的审讯至关重要。” 谢琏则略微蹙眉,“这样势必会引起一些世家大族的不满。” “可天下百姓满意了。”谢琅眉目慵懒,“大周决不允许有法外之地,当然这件事也绝非一朝一夕的,朕可以慢慢来。这次姚家一案,足以收归大周三成的土地,再加上其他附庸,结束后将会有过半的土地掌握在朕的手中。那些世家大族除非真的能做到门风清明,不然朕有的是手段,抄没他们的家产。” 谢琏愕然,感情陛下这是要靠着抄家,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站在敬王身后的管事心内不禁咋舌,先帝昏聩无能,原想着女帝也是如此,谁知道谢家居然出了这样一位心狠手辣之人,难怪权倾天下的太后都能被这位给拉下马。 就是不知道大周有这样一位帝王,是福是祸。 不过至少现在看来,以女帝对自家王爷的态度,是值得期待的。 谢琏最终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瞧见他被管事给背走,谢琅想着还是给这位皇兄做一辆轮椅吧,不然出门都不方便。 起身来到偏殿,推门进去,一眼瞧见那小家伙正撅着屁股趴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很显然是听到自己过来,才临时做出这番姿态的。 上前在床边坐下,抬手在这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嗷~”小胖子嗷呜一声坐起身,羞恼的看着她,“你,你你,你放肆!” 她不在意熊孩子的态度,拍拍床榻,道:“坐下,我给你讲故事听。” 小胖子眼神一亮,随后故作不在意的撇开脸,“你会讲什么故事,母后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谢琅莫名觉得手痒,轻微捻动指腹,然后起身往外走,“不愿意听,你就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只是刚起身没走出两步,这孩子就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扑到谢琅后背上,“我听我听,我听还不行嘛。” 瞧着好似听别人讲故事,都是被逼无奈似的。 这孩子有些做派,真的是随了姚太后的根了。 好的东西没教,一些臭毛病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领着熊孩子回到床榻上,给他裹上小被子,这才说起《西游记》的故事。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 她讲的是《西游记》原著,别看小胖子年纪小,可好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土著,倒是能听得懂,偶尔不懂的她也会给这孩子释义成白话文讲解一下,这小子倒是听得有滋有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4:有得必有失 一直说完了第一章,见谢琅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顿时哼唧起来。 “二姐姐,继续讲呀,怎么不讲了?”听得正兴头呢,突然就断了片,他能答应才怪。 “今天就讲到这里,你只要别闹腾,下次再给你讲,朕那边政务繁忙,不能整日里陪着你。” “……”小胖子能说啥,干架又干不过,只能认怂。 因为能听到好听的故事,这天晚上小胖子没有嚷嚷着回寿康宫,至于姚太后如何,对于一个自小被宠坏了的熊孩子,再加上年纪还小,哪里能记得那么多,毕竟也是玩性正浓的年纪。 “陛下,今儿寿康宫伺候小殿下的奶嬷嬷来问,小殿下何时回寿康宫。”双喜办完自己的差事,回来贴身伺候谢琅。 她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差点忘记,给那些奶嬷嬷打赏半年的月例,然后都送出宫去。” “奴婢这就去办?”他征询谢琅的意见。 “嗯!”谢琅点点头,“寿康宫那边伺候的人多了,你过去时,顺便遣散一些,给太后留下二三十个就近伺候着就是了,宫里不养闲人。” “是!” 双喜领命离开,她则是继续处理政务。 女帝这边风平浪静,可敬王却面临着诸多的麻烦。 姚家根基不见得多深厚,却因为牵连甚广,审理起来诸多掣肘,不少朝中重臣作为姚家的附庸,他们知道姚桓一倒,下一个倒霉的很可能就是他们,因此没少在背后给敬王使绊子。 这还是在秦萧近前听命的前提下,若没有秦萧跟在身边护着,指不定敬王死八百回了。 虽说是大周仅存的一位王爷,可却没有半点实权,再加上太后对他更是不假辞色,封王数年来,一次朝都未上过,有名无实的王爷,有几个人肯放在眼里。 “王爷,夜深了,您该安寝了。”林总管在旁边劝道。 敬王揉揉疲惫的额角,合上面前的账目,“之前本王也想过,认为当今陛下是个软弱无能的,可这几日通过处理姚氏一案,才知道当真是举步维艰,本王尚且不需要应付姚太后,可她却在姚太后以及这**佞的手里坚持了六年。” 大周江山如今可谓风雨飘摇之际,从宁辉帝在位时,大周总人口两千六百万,到如今的区区三百万,历经两代帝王,前后不到四十年缩水近八成,若谢家先祖有灵,指不定都要气的从皇陵里跳出来了。 陛下有心进行变革,他作为谢氏一族子孙,自然要在旁边协助一二。 若权利继续掌握在姚太后以及姚氏一族手中,再过几年恐怕大周就要亡国了。 “如今太后娘娘被陛下软禁寿康宫,若她真是个为国为民的,至少大周百姓还能换来一息生机,不然……”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林总管却也听出了话外之音。 谢氏皇族如今皇嗣单薄,曾经先帝时期的老王爷们,也先后在这几年,被姚太后联合姚家给悉数斩杀。 如此看来,谢氏一族,只剩下四位皇族,陛下,当今敬王,长公主以及小殿下。 但凡有外族揭竿而起,对谢氏皇族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林总管倒是没有那种“若王爷身体没有残疾”的想法,毕竟若王爷真的身康体健,恐怕也活不到现在,早就成了姚太后的刀下亡魂了。 有一失,必有一得。 天牢,陛下身边的红人双喜公公突然出现在这里,身后还跟着刑部的一应官员以及数名禁军和十几名狱卒。 来到其中一座监牢外,双喜对身边的狱卒道:“将牢门打开。” “是!”那狱卒躬身上前,麻利的打开监牢的锁头,就见双喜抬脚跨了进去。 “苏大人!”双喜进去,双手作揖,向面前的一位中年男子拱手行礼。 盘膝坐在监牢内的男人,抬起懒散的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双喜,“你是哪个,又哪里来的大人。” “奴婢是勤政殿的总管双喜,此次奉陛下旨意,接苏大人回府。” 苏大人,名唤苏颍,五年前因在朝堂直谏姚家罪名,被姚桓联合几位朝臣构陷入狱。 同时,苏大人也是大周朝第二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最初入职翰林院,后期升任御史大夫,之后担任吏部尚书,这一生可谓波澜壮阔。 苏颍也没有给双喜脸色看,“既然陛下赦免了我,也就是说姚家完蛋了?” “英国公府已于三日前被陛下查抄,府内众人均已被押入天牢候审。” “好!”苏颍起身,拍拍身上的枯草,“咱们走。” 双喜给他让开一条路,“苏大人先行,奴婢还有几位大人要请。” 苏颍闻言,也不着急离开,站在监牢外,看着双喜继续往里走。 随后相继有几位大人被释放,都是被姚家栽赃陷害的,有的甚至连陷害的名目都没有,就被稀里糊涂的关了进来。 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是被屈打致死的,可逝者已逝,徒留嗟叹追思,又能如何。 即便是姚家满门尽诛,那些忠臣良将,也再也无法复生。 几位多年的狱友碰面,互相拱手请安,然后带着一身的落寞与欢喜,依次离开这座暗无天日的地狱。 站在艳阳高悬的天牢外,双喜冲几位笑道:“诸位大人,陛下仁慈,交代几位大人回府后修养两日,待两日后再去早朝,如此奴婢就先行告退。” 双喜前脚离开,后脚一位相对还算年轻的男子开口问道:“听那公公的意思,咱们这是还能继续做官?” “姚家倒了,牵涉其中的朝官必然不少,比起再重新选拔人才,咱们这些老骨头到底是有为官经验。”一位白须老大人想的明白,“当初那个软弱小皇帝,谁想到有朝一日能拿下姚家这庞然大物,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苏颍的府邸位于京城六福巷,若非双喜告诉他们,几位大人的府邸未变,出狱后的苏颍等人真的会无处可去。 他心里明白,入狱的这几年,曾经的府邸肯定有别人住了进去,如今他还能回到这里,不用问也知道,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下场不好,很大可能性是姚家一派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5:小萝莉未来 从马车下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宅子,苏颍不由得生出却步之情。 “……老爷?是老爷吗?”一道苍老的声音飘过来,然后就看到对方快步上前,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俯身就冲着他不断磕头。 苏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将人扶起来,看到对方,他也不禁红了眼眶。 “钱叔?真的是你。”钱叔曾经是府中的管家,自小与苏老爷子一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情比兄弟,更是自小看着苏颍长大的。 “是老奴,是老奴。”钱叔连连点头,泪水都跌落下来,“快回家吧,老奴知道今儿老爷回府,已经准备了艾草水给您接风洗尘。” 苏颍和送他回来的禁军拱手告辞,然后跟着老管家跨进了家门。 这般情形,在其他几位大人家里也生着。 双喜回宫复命,谢琅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让双喜去陪着谢宸,她继续留在书房里准备计划。 “小谢,小谢……”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待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一只掌心大的小萝莉浮现在她眼前。 “……”谢琅愣了许久,才在那小姑娘不断挥动的手掌里回过神,“未来?” 未来是好友给她做的一款人工智能软件,曾经以耳环的形式存在,里面囊括了当时世界庞大的信息,方方面面都在其中。 而“未来”就是这款人工智能的名字。 她没有别的逆天功能,最主要作用是陪伴,只因好友沉迷于研究,与谢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怕她孤单,才制作了这么一款人工智能一对一聊天软件。 “你怎么在这里?”她既惊且喜的看着面前身穿汉服的小萝莉,那可爱的卡通造型,让人无比喜爱。 “你自爆后,耳环也被炸得粉碎,可是当初微微在明我的时候,里面就注入了她三分之一的精神系能量,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存在于你的精神世界里了。”小萝莉在她眼前高兴的拎着小裙裙打转转,这件汉服是墨绿色的,上面还带着纹绣,再加上本身就圆嘟嘟的二次元形象,搭配脸上那可爱的表情,让人软的心都要化了。 “原本我早就能醒了,不过却在这期间吞了一个系统,当时那系统想跑,我就想和它做朋友,它说什么都不愿意,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让我吞了。”边说边羞涩的瞧着谢琅,小手指还不安的对着。 “什么系统?”对于陪伴了自己十年的未来,她一向都是宽容的。 这个小姑娘就好比是她的女儿一般,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都是她陪在自己身边,以驱散无边黑夜带来的孤寂感。 抬手调出显示界面,给这小姑娘重新换了一套日系校园风服饰,头也换成了黑长直,小姑娘顿时呈现出了另外一种画风。 在她自身的数据内,存着数万套世界各民族以及各时代的服饰,她和这孩子玩的最多的就是换装游戏。 “它叫富民强国一统江山绝世圣君系统。” “……”谢琅觉得自己莫名的想吐,这是哪个智障想出来的系统名字。 “调出来看看。” “嗯!”小萝莉点点头,调出另外一个界面,果然那十四个中二病晚期的系统名字高挂其上,关键还是镶着金边的,瞧着似乎多么的高大上,可也改变不了是个中二病癌症患者的本质。 若是单纯的这个富民强国……呃,若是单纯的这个系统,谢琅根本就不会去任由对方摆布自己。 毕竟她可不相信这些凭空出现的所谓系统会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天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 对方给了你莫大的好处,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但是现在不同,这个中二系统已经被未来给吞了,融入到了未来智能芯片里,那保险系数就高了不少。 “不会有问题吧?”谢琅问道。 小萝莉摇摇头,“才不会呢,我可是携带着微微三分之一的精神能量,再加上微微研出消灭丧尸病毒的药剂,拥有了那个世界的最大气运,吞掉它轻轻松松的。” “乖!”未来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小萝莉撒娇的在她面前笑得开心,她可想可想小谢了。 系统界面其实就是商城界面,里面除了前两页的商品能够购买,其他的都是灰突突的,可能是她自身的等级不够。 购买这些商品需要用到声望值,此时上面有十个声望值,上面每一样都需要最低十个声望值才能买到。 现在谢琅并不着急,毕竟朝堂都没有安定下来,想要实施她的计划,无异于麻烦重重。 姚氏一案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更改的,谢琅来到大周后的第一次早朝,也如期而至。 天还漆黑一片,不少府邸内就已经亮起了灯烛。 按照惯例,春夏时节一般是五点,秋冬则是六点,如今是秋季,早朝时间也就是早上的卯正时分。 古代的十二个时辰,也就是现在的24时,其中一个时辰两小时,前面的一小时是“初”,后面的一小时则为“正”,卯时是五点与六点两个小时,因此五点为卯初,六点则为卯正。 卯正上早朝,大部分人在寅时就得起床,好在这些人也早就习惯了,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 可谢琅却觉得这种工作时段有些不近人情,寅正,外面可以说还伸手不见五指,按照正常作息,早上六点起床才算是人道主义。 勤政殿内如今有两个宫女,琥珀与玲珑,人是双喜挑的,名字是她看着给取的。 都是十**岁的年纪,模样清秀端庄,做事稳妥麻利的。 在殿内伺候了两日,谢琅对这两个姑娘很是满意。 这段时间,宫里准备放出去一批人,毕竟皇宫里只有三位主子,可伺候的人却有几千人,哪里用的过来,留下来也是浪费资源,还不如放出去。 至于琥珀与玲珑两人,因家中已经再无亲人,这世道女子多艰,出宫后恐怕不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就是再次卖身到别的府邸为奴为婢,还不如留在宫里呢。 好歹如今在谢琅身边伺候,只要尽心尽力,并不需要吃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6:朝廷被陛下连锅端了 乘鸾驾来到太和殿,群臣已经到齐了。 见到谢琅出现,众人纷纷跪地叩呼万岁。 “众卿平身。”谢琅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上百位朝臣起身,依次在旁边跪坐下来。 想到明清时期朝臣上朝,都是齐刷刷的站着,这个时代倒是蛮人性化。 “双喜,给敬王赐座。”敬王今日人生中第一次上朝,是被林总管给背过来的,此时也被安置在下首跪坐着。 与其说是跪坐,不如说是瘫在那里,毕竟双腿残疾,使不上力。 看到敬王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容,再想想居然是个双腿残疾的,不免觉得惋惜。 谢琅的面孔和他有三分像,比起长公主谢嬛,她和敬王一眼看上去更像是亲兄妹。 “臣叩谢陛下隆恩。”敬王俯首叩拜。 “免礼,是朕夺了你的清闲,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待双喜将人给搀扶到椅子上,谢琅的视线在大殿内环伺一周,直看的不少朝臣都深深的垂下头颅,生怕被谢琅给点名。 连外戚姚家都被陛下给查抄,且全部下了大狱,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敬王!”她喊了一声。 谢琏领会,坐在椅子上,看着身边的朝臣,开口朗声道:“臣这几日审理姚氏一案,现其中牵扯诸多朝中重臣,其中六部尚书皆于姚氏一族有或多或少的牵连,且借着姚氏的名声,在外收受巨额贿赂,买官鬻爵,贩卖私盐,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强抢民女,杀人如麻,视国家法度与无物……” 他的声音温和,可力道十足,一字一句迸而出,让不少群臣都脸色煞白,四肢僵硬。 最后,谢琏拱手道:“陛下,臣经过一番粗略的查察,现背后还要一条更肮脏的盈利渠道,只目前知晓了一个大概,详细的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臣的奏折已呈御前,桩桩件件皆详细上表,请陛下明鉴。” 谢琅打开奏章,里面记录的都是这些朝官贪污受贿的各项罪证,且都有他们的亲笔手书,证据确凿。 抬手将奏折递到双喜手中,“念!” “是!”双喜恭敬接过来,打开后,高声喝道:“原户部尚书蔡功茂,兵部尚书徐有功……” 随着双喜的唱喝,被点到名字的朝官一一从队列里站出来,有的不以为意,有的则心内忐忑,更有的早已经抖如筛糠。 待双喜唱完名字,谢琅抬眸望去,朝堂一百二十名高官,被点到名字的就有近九十人,占据了满朝文武四分之三。 这里面不少人都心态平稳,这么多的朝臣,若陛下当真不留一点情面,全部捉拿,接下来朝廷势必大乱,国家运作也会很难运转。 所谓法不责众,一些盘踞朝堂多年的老臣,并不将眼前的状况放在眼里。 大不了他们把贪污来的钱财拿出来就是了,只要还有权柄,以后有的是机会重新聚财。 “来人!”谢琅目光清寒。 “在!”殿外瞬间冲进来一群禁军。 “把这**佞全部拿下,押入大牢。”她看着略显骚乱的这群渣滓,眸光如三伏寒冰,冷冽似刀锋,“谢氏一族许你们高官厚禄,光耀门楣,你们不知感恩,却做那蛀国之虫,当真是其罪当诛,在朕这里没有所谓的法不责众,一旦查明你们在背后所作的勾当,必严惩不贷。秦萧,带禁军查封他们的府邸,府内妻眷囚于府中严加看管。” “臣遵旨。”秦萧抱拳领命。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朝臣们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纷纷跪地高呼饶命。 可如今大周国库空虚,谢琅正愁呢,他们的命运早已经预见,再怎么求饶都没用。 这批人被带走,朝堂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留下的朝臣有的心中振奋,有的则更加谨慎。 上面的这位小皇帝手段不可谓不果敢,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一位皇帝能做到这份上。 但凡是牵连甚广,基本都采取法不责众的态度,毕竟朝堂没有了谋事的朝臣,国家运作必然艰难。 他们一方面觉得陛下做的太过,却又为她这种做法感到畅快。 为百姓谋福利的人,怎么愿意和一群只知道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同朝共事。 留下的也并非就清正廉明,只是好歹没有做出大奸大恶之事。 “你们也不要以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谁若是继续祸害超纲,行差踏错,别怪朕不给你们脸面。朝廷选拔人才,是为了协助朝廷为百姓谋福祉的,而不是让你们借着官职耀武扬威。回去也要约束好族中子弟,谁若是敢欺压良民,朕保管都清算到你们头上。自以为位居高官就可以肆意妄为,朕能把你们怎么提起来的,就怎么按下去。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都给朕把脑子好好的清醒清醒。” “臣等谨遵圣命。”余下的三十几个朝臣赶忙跪地表明态度。 随后谢琅任命了几位朝中大员,第一次早朝,就在血雨腥风中结束。 眼见陛下离开,众人恭送敬王远去,这才凑在一起互相安慰着那颗被吓得瑟瑟抖的心脏。 “恭喜苏大人……” “恭喜孙大人……” 众人纷纷向几位刚摆脱牢狱之灾,就重新得到重用的大人道喜。 “以往觉得在太后娘娘手里的陛下软弱可欺,却不料想威严如此强盛。”适才在太和殿,她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可在场上了年纪的重臣无一人敢轻视她,那股气势,无需与其对视,都觉得心肝俱颤,令人胆寒。 同时他们心里也提着万分小心,一下子处理了大半朝臣,陛下没有半点手软,若是他们犯在陛下手中,哪怕是朝堂再无可用官员,相信陛下也不会手软。 “陛下如此做,实则大周之福,百姓之福,或许最初会万分艰难,挺过去,一切都会明朗起来的。” “说的是!” “有理。” 因那群姚氏附庸都被一网打尽,谢琏这边的审讯就变得顺利起来。 至少再传唤某位官员,只需让狱卒将人羁押过来便可,不需派人去府中传唤,大多对方并不予以理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7:别瞎折腾了 姚太后或许是心有挂碍,原本微弱的生命体征徐缓恢复,再次睁开眼,才现寿康宫似乎比起以前清冷许多。 虽说这里面有几个生面孔,可却并未怠慢她。 “珍珠呢?”她哑声问道。 侍候在旁的婢女上前福身,“回禀太后娘娘,珍珠菇娘前几日触怒陛下,被杖责三十,没有挨过去,于前日傍晚没了。” “……”姚太后胸口一股戾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这么半悬在胸口,憋得她差点没再次厥过去。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谢琅这孽障是摆明了车马的和她对着干了。 本身徐公公和常嬷嬷没了,至少身边还有珍珠这丫头伺候着,谁知道昏迷期间,连珍珠都被那个孽女杖杀。 即便是再没脑子,姚太后也知道自己失了势,曾经在宫里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凄惨,甚至以后还可能更惨。 “带宸儿来见哀家。”她非常想念自己儿子,既然落到如今的地步,谢宸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回禀太后娘娘,前几日太后昏迷期间,小殿下就被陛下带走了。”侍女再次福身回答:“陛下身边的双喜公公来传过话,以后小殿下就留在乾清宫,成年后再出宫开府。” 刚醒来没多久的姚太后,再次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寿康宫这次倒是没乱,侍女上前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去传唤太医了。 姚太后怎么都没想到,谢琅能把她的路全部斩断,没留半点念想。 谢宸是她的命根子,谢琅比起这个儿子,屁都不是。 在姚太后潜意识里觉得,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唯一的儿子,如今她败了,挂念的儿子也被谢琅接走,以后是否能见到儿子的面都难说。 如此大的打击,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相信若是继续这么三天两头的晕着,哪怕没有病死,人也饿死了。 寿康宫那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谢琅,但是她不在乎。 此时的谢宸正乖乖的坐在椅子里,听谢琅给她继续说齐天大圣的故事。 大概是能经常听到故事,这孩子倒是稍微听话起来,至少不再天天喊着回寿康宫。 不管他如何闹腾,谢琅肯定是不会让谢宸去见姚太后的。 她承认拆散人家母子是恶毒的,可那又如何,把谢宸继续放在姚太后身边,这孩子早晚会长歪。 不是成为纨绔,就是姐弟反目。 经过几日的相处,她倒是蛮喜欢这个便宜弟弟的,虽说调皮,可架不住长得可爱,白白胖胖的,有时候那天真的话语总能给她带来欢乐。 听完故事,小胖子打了个呵欠,然后倒头就睡。 双喜上前两步,“小殿下,奴婢伺候您回偏殿休息吧。” “我不,我要在二姐姐这里睡觉。”他撅着小屁股,在枕头上蹭了蹭,嘟囔道。 双喜为难的看向谢琅,见她并未反对,随即作罢。 乾清宫里目前也算是奴仆成群,几乎各宫室都有人每日里清扫打理,一些空置了数年的宫殿原本都略显陈旧,此时倒也重新焕了往年的奢华气派。 勤政殿却没有太大变化,殿内只有双喜,琥珀以及玲珑,其余的人都在殿外伺候着,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均是双喜精挑细选出来的。 “公公!”有一小太监从外面小跑进来,找到了双喜,“寿康宫那边又来人传话了,说是想见陛下。” 双喜神色不动,摆摆手,对方机灵的没有再说半个字,转身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他则抬脚走进殿内,站在御书房外。 “陛下,勤政殿来人传话,太后娘娘想见您。” “朕没空,你去告诉那边,没事少折腾。”谢琅的声音透过殿门传出来。 “是!” 寿康宫内,太后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虽说谢琅不会拿她如何,却有可能将她终身监禁。 这对于一向呼风唤雨的太后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仗着谢琅不杀她这一点,她心情暴躁时,就总是差人往勤政殿跑,反正得折腾点什么才舒心。 双喜进来后,就看到姚太后正靠在床柱上,神色阴郁。 “太后娘娘!”双喜抱拳作揖,“奴婢奉陛下之命,来给太后娘娘您传个话。” “哀家要见得是谢琅,她却派个狗奴才来恶心哀家?”姚太后怒不可遏。 双喜不以为意,如今的姚太后也只能耍点嘴上威风了。 “如今前朝繁忙,陛下终日打理政务,无暇分身,劝太后娘娘您还是轻点折腾吧。若是您还不懂得收敛,待陛下空闲下来,太后娘娘……”他好看的眼中,眸光微闪,“您就连现在的日子,都享受不到了。” “你,你,你敢威胁哀家?”姚太后颤巍巍的抬手指着双喜,脸上清白交加。 倒是想惩治这个狗奴才的,可寿康宫里谁能听她的。 双喜环视殿内七八个宫婢一眼,声音清澈却凌冽。 “这几日一天七八回的去传话,留你们在这里何用?” 随后,殿内几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陛下留你们在这里,是伺候太后娘娘的,若事事都需陛下出面,你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是,奴婢谨记。” 待双喜训诫完宫人离开,姚太后指着面前的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废物……” 曾经至高无上的掌权太后,如今一夕之间沦为囚徒,姚太后没有疯掉,已经很不容易了。 接下来姚太后倒是安静了,并非她真的那么听话,而是即便她派人去折腾谢琅,寿康宫的人也不敢去传话。 撇去她曾是监国太后这一层身份,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如今哪怕还有太后这层身份加持,却也是被当今陛下囚禁之人,宫人只要精心伺候着她的吃喝,其他的即便不去理会,太后也拿他们无法。 至于说去虐待姚太后,那倒是不可能,毕竟若是被陛下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再说这群人一直都在寿康宫伺候,到底是在姚太后的淫威下浸淫了数年,骨子里还是有些敬畏胆怯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8:放肆的是你 敬王带领苏颍等人昼夜不停的审理姚氏一案,因诸多证据在手,再加上朝堂绝大多数的奸佞都被下狱,审理也相对变得容易起来,前前后后历时半个月,姚氏一案的审理奏章,陈列在了谢琅眼前。 姚氏一族,算上其旁支,共计五百多人,这还是只留在京城的族人,其他州府因为时间和距离的问题,目前还未清算。 即便如此,抄没的家产,也堆满了户部的库房。 谢琅站在户部库房内,看着那一箱箱的黄金白银,伸手抓起一块银锭。 “这是多大的?”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银锭子,以前也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到了末世那十几年里,别说这些因子,就是钞票都不管用了,唯独丧尸头部里的晶核才是通用货币。 户部监管银库的官员上前道:“回禀陛下,这是五十两的银锭。” 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二十两,十两的,形状相同,大小有差异而已。 民间货币,通常是以铜钱的形式流通的,银子非常少见,电视里那种随手就是银子的给出去,只是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而非现实。 可是在英国公府,居然有如此之多的银锭子,而且还均都是库银,由此可见,户部完全就成了姚家的钱袋子,每年国家的税收,全部都落到了姚桓的口袋里。 贪污如此之巨,姚桓是断断没有活命一途,非死不可。 将银子扔到箱子里,谢琅抬脚离开户部,“去天牢。” “是!”双喜跟着谢琅走出去,将人扶上马车,直奔天牢。 被关押了十几天,曾经煊赫滔天的英国公府众人,此时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一个个早已经失去了曾经的骄傲跋扈。 有点脑子的姚家人都知道,这么久都没有出去,已经注定了姚家的命运。 这段时间,他们哭过闹过,互相指责过,甚至还掐过架,可这一切都无力改变,只能等带着上面对他们最终的宣判。 谢琅来这里,不是为的姚家人,而是谢嬛。 此时姚家女眷正缩在监牢里,每人或靠或躺,或一个人或互相依偎,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的听天由命,这段经历如同烈火烹油,将她们的心一点点的凌迟,直至麻木。 两名狱卒来到这里,其中一人将牢门打开,牢内的好几个人都期待的看着他们俩。 “长公主,陛下要见您。” 谢嬛此时正抱着女儿呆,闻声抬头看过来,愣了一会儿后,这才站起身。 “娘亲。”身边的小姑娘双手紧紧的抓住谢嬛的衣袖,期期艾艾的看着监牢外的两名狱卒,“娘亲,我怕。” “别怕,乖乖在这里等着娘亲。”谢嬛轻轻拍着女儿的脸蛋,“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那娘亲要快点回来,我怕。” “好!” 谢嬛婚后育有两子一女,长子今年十二岁,次子七岁,女儿十岁。 此时看着这个小姑娘乖巧可爱,似乎不然世俗尘埃的纯真模样。 但出身于英国公府,有一位权倾朝野的祖父,掌控天下的外婆,出生即巅峰。 作为大周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小就千娇万宠,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在姚太后心里也地位不俗,即便年纪小,生活在英国公府内,手段能干净到哪里去。 自小因为她偶尔不开心,身边被处死的奴婢下人,多不胜数,懂事后更是变本加厉。 去年大周科举,新科状元乃下面州府一位知府家的公子,时年十七岁,面容清隽。 自幼对方就熟读诗书,君子六艺更是样样出彩。 正是这样一位满腹报国志向的少年,却在琼林宴上,被年仅九岁的姚雅君看中,闹着说要嫁给对方。 可当时那少年状元郎婉拒了这门婚事,一方面姚雅君年纪还小,更重要的是他在家中早有一位已经订婚的青梅竹马。 无奈也因为这番推辞,惹来了长公主以及姚家的不满。 在他们眼里,能被姚雅君看中,是对方祖上烧高香的好事,他却如此不识抬举,害的姚雅君落泪。 没过多久,这位少年状元郎就被英国公府找了理由夺了状元头衔,同时其父亲也遭到罢黜流放,至于他的青梅竹马,更是在一个晚上,被歹徒血洗。 满门上百口人,无一活口。 少年知道这件事后,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 姚雅君并非不懂事,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早熟,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其自身受到的影响和教育,注定了会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心态。 谢嬛被人带到一房间外。 “陛下,长公主带到。” 房门从里面打开,双喜躬身请人进去,“长公主请,陛下在等您。” 谢嬛整理了一下衣衫,虽说已经十几天未换洗,可该有的骄傲却不能丢。 她自小就看不上这个妹妹,性格懦弱,寡言少语。 而母后也不喜欢谢琅,只因谢琅在母后腹中时,母后遭到了当时后宫两位贵妃的联合压制,虽说与还在腹中的谢琅无关,可若非她的缘故,艳冠天下的姚太后怎么可能被压的差点无法翻身。 这也亏得谢琅不知道,不然还不得呕死,这锅甩的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把自己的无能以及先帝的荒淫,一块甩给还没有出生的小婴儿,真是够搞笑的。 跨进门,谢琅正坐在上首喝茶看书。 谢嬛也未请安,直接找到位置坐下,还不等开口,就看到站在谢琅身边的两位宫女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谢琅起身,然后将人给按着,跪在谢琅面前。 “放肆!”谢嬛大怒,她自出生,跪过父皇母后,还从未跪过别人,即便是谢琅登基称帝,她也从未在谢琅面前低过头。 即便身陷牢狱十几日,她长公主的尊严却不容侵犯。 “放肆的是你。”谢琅将手中的书籍倒扣在桌上,眉目轻扫她一眼。 “……”谢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陛下,你我乃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当真要如此对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19:心生怨恨 “朕连太后都能圈禁,你一个姐姐又算得了什么。” 谢嬛闻言大惊失色,“你,你居然敢圈禁母后?谢琅,这可是大不孝。” “见朕不跪,直呼朕的姓名,你这可是大不敬。”谢琅举止舒缓,眉目阔然,“是死罪。” “你……”谢嬛心内怒火中烧,可如今人在屋檐下,除了低头还是低头。 她连母后都能如此对待,自己这位皇姐,更是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再说这些年,她对这位皇妹也的确没有放在眼里,有时在寿康宫碰到,也基本上都是忽略。 对于一个早晚会被废黜的皇帝,她何须恭敬对待,再说姐妹感情本就不深。 谁能想到呢,谢琅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的思绪很乱,一度在思考,执政六年的母后,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谢琅给扳倒。 哪一次的皇权争斗,不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可这次居然悄然无声,等众人知晓,早已经尘埃落定。 可谁又知道,偌大的天下,谢琅身边只有一个双喜,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皇权夺过来最好,夺不过来她也完全有能力自保。 “谢嬛,你目前有两条路可选。第一,贬为庶民。第二,终身囚禁公主府。” 谢嬛跪在地上,低眉敛目,“我要见母后。” “作为出嫁女,这些年你无诏随意进出皇宫,真当成了你的后花园?”谢琅语带讥讽,“太后救不了你,若这两条路你都不肯选,朕还为你备了第三条路……” “……和姚家同赴法场。” 谢嬛震惊的抬头直视谢琅,她的意思是想要处决自己? 她可是大周朝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当朝太后嫡亲的女儿,金尊玉贵。 谢琅居然想让她死? 如今形式比人强,谢嬛即便心内再多怨言,也知道无法反抗面前的女帝。 让她就此认命,她自认做不到。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那我的三个孩子……” “小儿子可以留给你,你的长子和女儿却留不得。”看到谢嬛睚眦欲裂的模样,她轻笑,“倒也罪不至死,流放罢了。” 事关自己的一对儿女,谢嬛不得不地下自认高贵的头颅。 “陛下,雅君年幼,自小生于富贵锦绣之中,若流放,她必活不成,肯定陛下开恩,绕我小女一命。” “我若饶恕她,柳慕白岂不是白死了,他青梅竹马族中上百口人不也白死了?你的女儿的命是命,那两族百多口的人命就真的那般轻贱?谢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谢嬛闻言,整个人脱力的瘫坐在地上。 想到去年的那件事,如今恍若历历在目。 说真的,她对柳慕白这位状元郎也是很满意,可对方着实不识抬举,居然公然拒绝她女儿的垂慕。 当时她对柳慕白极其未婚妻难,只因要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口恶气。 谁知道在如今,居然成了女儿的催命符。 “他才情高绝,乃我大周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却因为你女儿那番言语,致使这位状元郎郁郁而终,朕若饶恕你的女儿,以后谁还愿意为我大周朝效力?” “姚雅君虽未亲自动手,可柳慕白极其孙家两族的灭族之祸,皆因姚雅君而起,你哪来的脸,让朕饶恕她?在朕心里,柳慕白有可能成为大周脊梁,而你的女儿姚雅君,只是个刁蛮任性不知教养的臭丫头,孰轻孰重,你认为朕会如何选择?” “……”谢嬛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为女儿求情,面对她的可能不是女儿的流放,而是问斩。 许久之后,她才额头触地,“我愿带着小儿,终身不再踏出公主府。” “如此最好。”谢琅并非就真的要对一个小女娃娃计较太多,只因那个小姑娘绝非善类。 这两年,因为姚雅君的关系被谋害的青年才俊,绝对不止柳慕白一人,以至于在如今的盛京街头,很少再看到相貌俊逸的公子出门,生怕被这位刁蛮跋扈的国公府小姐看上。 倒是也有自认好看的想得到姚雅君的青眼,从而飞黄腾达,可姚雅君也是个挑剔的,并非只有长得好看就行,须得才貌俱佳者为上,可一般这种才貌俱佳的公子,谁愿意被一个年约十岁的女儿家给看中。 她就是仗着出身英国公府,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从而不知收敛。 双喜亲自陪同谢嬛回到监牢,然后命人将她的幼子从牢里放出来。 “娘亲,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姚雅君趴在牢门上,目光殷切的看着母亲。 谢嬛双唇颤抖,眼含热泪的看着女儿以及长子,心里的话始终无法说出口。 “大嫂……” 双喜站在旁边,“长公主,咱们该走了。” “……母亲,母亲,您要去哪里,您不要君儿了吗?母亲……”姚雅君见母亲只肯带走弟弟,一时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牢里凄厉的喊着,“母亲,您不要君儿了吗?母亲,母亲……” 走出两步的谢嬛到底是猛然回过头来,上前隔着监牢,握住女儿的手,眼泪肆意淌落下来。 “不是母亲心狠,是当今陛下不肯!”她此刻心如刀绞,“君儿,母亲这也是没办法,若执意为你求情,她会杀了你的。” 姚雅君傻了! “为什么?为什么……” “婆母,还请您多多照顾君儿。” 国公夫人看到监牢外的谢嬛,以及站在谢嬛旁边的幼孙,心里明白了一个大概。 通过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她心中已然知晓,英国公府是彻底的被抹平了,姚家这数百口人,即便不会被满门尽灭,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原以为仗着三个孙子出自谢嬛,当今陛下能网开一面,谁知道却只能保下一个。 “你且去吧。”国公夫人算是答应了。 姚雅君还想拉着谢嬛的手,期待她能把自己给带离这可怕的地方,可随后两名狱卒上前,愣是将两人的手掰开,然后嘶喊着,无力望着走远的母亲与弟弟二人,心中渐渐升起强烈的怨怼。 凭什么,凭什么弟弟能离开,她却得继续留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就因为她是女儿,不是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她不服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0:罪恶终伏诛 长公主府,是姚太后亲自斥巨资为这个女儿所修建的,可谓富丽堂皇。 谢嬛在里面居住的时间不长,成亲后基本都住在英国公府,因与夫君恩爱情深,公婆更是待她视如己出,公主府只留下一些人打理,或偶尔一家人来这边小住几日。 如今再回到这里,府中曾经摩肩擦踵的奴仆已经被遣散大半,只余下不到十人在这边伺候。 随着公主府的大门被缓缓关闭,谢嬛的心也随即跟着寂寥下去。 自此后,这里将成为她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地方。 谢琅自然不会饿着他们,但是想要继续过上如曾经那般奢靡的生活,是断断不可能的。 充其量就是饿不死罢了。 两日后,西市。 这一日,京中的百姓但凡没有大事,几乎都蜂拥而来。 只因这一日,是姚家被斩首的日子。 看到刑台上密密麻麻,背缚双手跪地的姚家众人,下面不少百姓都哭的撕心裂肺。 监斩官乃现任刑部尚书袁杰,是之前从天牢里被放出来的。 旁边则是敬王殿下镇守,周围也围满了禁军,防止下面那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冲上前来扰乱秩序。 只是即便禁军护卫,依旧有不少的人从随身带的篮子里掏出烂白菜或者臭鸡蛋打砸上面的刑犯。 在大周,普通百姓生活多艰,即便是烂白菜和臭鸡蛋也都舍不得扔掉,哪怕吃了可能会坏肚子,也基本不会在意。 比起吃不饱饿肚子,他们宁肯吃坏肚子。 可如今却拿着珍贵的粮食出来,疯狂的攻击着上面的姚家人,由此可以得知,他们心中对于姚家这些年的愤懑有多深。 “我可怜的女儿啊,就因为被姚家人看中不从,就会掳走,至此就没了信儿。” “我家娘子也是被姚家一人垂涎,逼迫之下当夜就自缢身亡。” “我可怜的老父亲,是被姚家人闹市纵马,给活生生的踩踏致死的。” …… 四周的人哭声震天,过半的人都遭到过姚家的欺压逼迫。 此时看到姚家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心中比过年都要高兴,若非家境拮据,指不定都要去买鞭炮放来庆祝一番。 日晷的影子,缓缓的移动到午时三刻。 袁杰拿起监斩牌,随即扔到前方,喝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下面百姓齐声欢呼,监斩台上,众多姚家人哭喊着求饶命,有人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有的更是听到袁杰的话,就已经吓得晕死过去。 至于跪于前端的姚桓,也以吓得脸色惨白。 他出身农户,后通过科举考中进士,后先帝选秀,嫡亲的胞妹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一举封后。 最初的几年,他始终没敢太过放肆,毕竟朝中有诸多名门望族,姚家家底单薄,即便有一位皇后妹妹,却也无法与京城众多权贵抗衡。 然姚太后长相美艳,却善于拉拢先帝,没过几年,先帝就封他为英国公,一时间风头无两。 之后仗着先帝宠爱姚太后,他开始暗中筹谋,利用先帝将那些百年望族及其朝中重臣,一点点的铲除。 时至今日,虽说很快就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好歹这辈子富贵早已经享受过了,姚家也并未绝后,如此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大刀,落下来的声音凌厉,破空而来。 即便心里再多的自我安慰,此时姚桓依旧是怕死。 然最后的最后,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皆归尘土。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的百姓面对此时的血流成河,没有丝毫的胆怯与害怕,反而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姚家是大周的毒瘤,他们的存在,是建立在大周百姓的血泪之上。 如今姚家倾覆,他们自然感念朝廷,感念当朝皇帝。 没了姚家,他们至少不需要每日里战战兢兢,走路都要一步三回头,生怕不小心冲撞了姚家而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陛下。”袁杰监斩结束后回宫复命,“姚家一众皆已伏诛,其余人等也以流放,臣特此复命。” “很好,袁大人辛苦了。” “臣不敢言辛苦,为国为民,臣万死不辞。”袁杰回答的铿锵有力。 谢琅也不管真假,只要不做蛀国之虫,哪怕行为上有点小瑕疵,她也不会去在意,毕竟人无完人。 “你暂且先留下!”她指了指下面的座椅,对双喜道:“双喜,宣户部,礼部,工部的三位大人来见朕。” “奴婢遵旨。”双喜领命而去。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图纸,这张图纸是英国公府的架构图,英国公府占地面积达五万平方米,虽说盛京比起其他强国的都城,富贵不足,奢华逊色,可在大周依旧是寸土寸金,能占据如此之大的土地兴建府邸,可见姚家的富贵。 敬王此时刚刚回到府邸,还未等喝一口林总管递上来的茶水,就看双喜从外面被下人迎进来。 “奴婢见过王爷。”双喜行礼。 敬王摆手,“公公过府可是陛下有什么嘱托?” “陛下命奴婢来传话,请王爷去御书房议事。” “有劳公公,本王这边更衣前去。” “奴婢告退。” 林总管亲自送双喜出府,回来后心有戚戚,“王爷,如今姚家一事平定,陛下那边……” 他很是担心,不知道这是不是陛下要卸磨杀驴的征兆。 谢琏给了林总管一个宽慰的眼神,“无需担心,依本王看,陛下不是那类人。” “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伺候着他去内室更衣,毕竟此时身上的衣服还是从西市回来没有更换过的。 御书房,敬王过来的时候,看到这里已经有其他三位大人。 见到敬王,三人起身向敬王行礼。 以前或许会不在意,可如今陛下很明显是要重用敬王,他们自然不会怠慢。 “陛下召见臣等,所为何事?”敬王坐下后开口问道。 谢琅把面前的英国公府架构图让两名婢女举起来,上面还有诸多的朱砂批示。 “姚家伏诛,英国公府自此空置,朕是想名人重新归置,将英国公府改成大周学堂。”谢琅说明了她的本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1:被支配的恐惧 如今的大周并没有国子监这一“最高学府”,盛京倒是有一所书塾,其他的州府自然也有,只是纵观大周历史,谢琅承认这里有可取之处,可弊端却也不少。 首先,这些书塾的学费堪称昂贵,普通百姓家的子弟根本就不可能跨入门槛,基本上都是家中富庶的公子哥们的专属贵族学堂,由此可知“寒门出状元”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国家展最缺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才。 她的最终目的很简单,大周的子民,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学上,哪怕不为做官,至少也不能做文盲。 “陛下圣明!”四人抱拳捧哏。 谢琅无声叹息,“你们几位可有什么意见?” “臣等以陛下马首是瞻。” “朕宣你们来,是具体商讨大周学堂的问题,不是听你们来吹捧于朕。”谢琅板着脸训斥一句。 众人连忙做惶恐与虚心状,令谢琅不胜唏嘘。 可又能如何,古代封建社会,本就如此。 再加上之前数年大周那般情况,他们谨小慎微也可以理解。 随后,谢琅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们四人详细的说了一番。 大周学堂的第一步,并非招生,而是令一些有功名在身的人先接受教育,毕竟如今大周人才匮乏,即便是朝堂上的这几十位朝臣,在谢琅眼里也完全不够看。 他们是懂得怎么种地,怎么治水,还是知道怎么带领当地百姓家致富? 因此,大周学堂并非普通的授课,而是相当于一所高等学府,说白了,就是大学。 她曾经是一名英语博导,其他学科也有所涉猎,只是后期的末世十二年,这门技能几乎算是废了。 无他,交通设施全部停运,莫说是出国,就算是去隔壁城市都是危机重重,杀机四伏,英语彻底搁置下来。 不过她有未来,前两天就让未来整理一些在这个时代适用的学科,还需要一段时间。 当听到陛下说,最先接受教育的是他们这些朝臣以及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举人,顿觉心口苦。 当年无数个寒窗苦读夜都熬过来了,谁知道如今位居高官,却已然要继续读书,而且还是陛下亲自督促的。 可敬王却不觉得哪里不好,他本身就因为自身残疾的问题,很是喜欢读书游历,比起朝堂,他更喜欢书房。 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东西,她递给袁杰三人。 “可识得?” 三人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甚至上下颠倒的看,却只觉得满头雾水。 “臣等愚钝,请陛下明示。” “此乃数字,自一到十。户部整理账目若是用到这种便利的记账方式,势必会节省诸多时间,你们觉得呢?” 敬王一听,赶忙接过来看了看,不需要怀疑,面前所谓的数字真的是简便到了令人惊愕的程度。 若户部真的采用这种数字来记账,摒弃繁琐的字体计数方式,做事效率将会大大的提升。 随后谢琅又在纸上随便的写写画画,将一张表格递给四人,“看得懂?” 四人连连摇头,这看似很简单,在他们眼里与鬼画符无异,哪里能看得懂。 她画的是一张会计常用的表格,一目了然,简简单单,不管是收入还是支出都不会看错,也不需要担心造假。 她并非学财会的,可母亲曾经是公司的财务总监,看得多了,再听母亲和她偶尔说点,多少是懂得一些的。 听完谢琅的话,在场几人纷纷震惊不已。 这真的是他们印象里的陛下?简直无所不能。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她又除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然后苏颍道:“陛下,可否允微臣等纸笔用一下。” 谢琅点点头,双喜上前给四人分别送上纸笔。 只见几人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要么眉头紧锁,要么犹自沉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琅已经慢悠悠的喝完两杯热茶,这才看到敬王搁下笔,对谢琅道:“陛下,臣已经算出,雉兔分别为二十三与十二。” 其他三位大人此时额角已经浮出汗珠。 谢琅起身缓步,看了看他们的纸张,瞧见上面黑乎乎的一片,有的甚至还画了鸡和兔子。 大周对术数不是特别看重,甚至其他强国也基本如此,可该教还是教,该学还是学,不说别的,入朝为官,这是最起码的。 然则却并不会出这种令人七拐八绕的术数题。 当然在意程度就令人堪忧了,毕竟科举考试,基本都是经义与策论,别国不说,至少大周的科举,是没有术数的。 可数学的重要性,对谢琅这个异世之魂来说,绝不会说没用,反而作用极广且极重。 谢琅把自己的答案递给敬王,“正确。” 敬王比对了一下,自己的纸上模糊一片,而谢琅的纸张上只有简单的答案。 见他似乎很诧异的眼神,谢琅道:“是否觉得答案我可能早已知晓?那临时换一下。” 同样的问题,只是其中的数字做了更改。 之后她在极短的时间把答案算出来,倒扣在敬王面前。 又是一番长时间的安静,最终敬王算出来的答案与谢琅不同。 “你的错了。”谢琅扫了一眼,就宣布了结果。 敬王蹙眉,“为何?” 谢琅持笔在纸上写了两个方程式,然后边说边重新把这道题再次算了一遍,得出的答案未变。 “这是什么?”敬王只觉得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其他三位大人也满腹好奇的凑上来。 “这是数学知识,算是数学领域里最简单的。”她当年初中学的,可不是很简单嘛。 简单?这哪里简单了?对他们来说跟天书没区别。 “目前大周的科举存在很多弊端,你们学这些,对造福百姓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因此,朕才决心设立大周学堂,最初只为你们这些有官职和功名在身的人教授,等学有所成后,在派遣到全国各地,掌管下面的学堂。朕的本意你们心中了然,为大周选拔人才,已经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事情了,谁若是在这件事上给朕掉链子,朕决不轻饶。尤其是不得有排除异己的想法,日后政见不同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讨,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可若以政见不同而耍**手段,断然容不得。” “臣等谨遵圣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2:休妻 次日朝堂上,谢琅就大周学堂一事,与朝臣展开了讨论。 兴建学堂乃利国利民的大事,自然得到了所有朝臣的拥戴。 散朝后,工部就带人开始进驻英国公府进行相应的修改搭建。 至于英国公府的倾覆,只有民间的百姓茶余饭后会津津乐道,欢欣鼓舞。 对于谢琅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绊脚石,大周如今这幅窘境,哪里会把时间浪费在姚家身上。 忠勇侯府,秦萧回到家里,先去荣安堂给父母请安。 一进屋,就看到以往眼高于顶,对父母从来不假辞色的妻子,此时正在小心翼翼的陪着母亲说话,只母亲的脸色并不好看,倒也没有难为于她。 “明晏回来了。”侯夫人看到儿子,笑着与他打招呼,“今日回来的倒是挺早。” “今日宋晷当值,我之前多日未归家,是儿子不孝。”上前在下首坐下,并未理会妻子姚佳慧的刻意讨好,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姚佳慧知晓今时不同往日,英国公府倒了,西市刑台上的血流成河,即便没有亲自去见,也能想象其中的景象。 以往仗着姚家,她在秦家可谓呼风唤雨,如今除了伏低做小,真的别无他法。 “无碍,自顾忠孝两难全,再说我与你父亲的身体一向安好,你且好好当值即可,切莫顾及家中。”侯夫人说罢,神色似乎还有些不太对,似是带着忧愁。 “母亲可有心事?”秦萧问道。 “那倒没有,只你妹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至今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这心里有些急迫。” 秦萧下面只有一个妹妹秦笙,年方十四,再有不到一年就要及笄。 以大周的习俗,女子及笄后就要嫁人,即便是有些疼爱女儿的父母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至少也要先为其定下婚约,不然及笄后还没有消息,恐怕会有人在暗中取笑。 如此母亲愁,倒也是可以理解。 秦笙比秦萧小了整整十岁,对待这个妹妹,秦萧自然是比父母都要疼爱,当然希望自家妹妹能嫁的一位如意郎君,可好男儿岂是那么好找的,就冲着不许纳妾这点,恐怕就有不少世家公子却步。 “母亲先莫要着急,待儿子在外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年轻男子。” “如此也好,你可要多多上心。” “儿子明白。” 不多时,忠勇侯秦谡从外面进来,一家人聚在偏厅用晚饭。 以往从不踏足荣安堂的姚佳慧也未离去,反倒是站在侯夫人身边为其布菜。 侯夫人脸色不是很好看,自媳妇进门那日起,她就没侍奉过自己这个婆母,甚至新婚次日的敬茶,姚佳慧都径自缺席。 即便你这个媳妇对公婆再不满,敬茶可是在新婚夫妇里是很重要的,除非你压根没想到融入到这个家庭里,否则哪怕是再蛮横无理的媳妇,都不会如此行事。 如今英国公府倒了,她倒是端起了做媳妇的本分,可侯夫人并不稀罕。 “父亲,母亲。”秦萧看着饭桌上的父母,“儿子想要与姚氏和离。” “……”不待侯爷与侯夫人开口,姚佳慧就差点跳起来,“秦萧,你想休了我?” 秦萧没有看他,再次道:“父亲母亲,儿子想要休妻。” 好吧,既然和离不要,你偏要说休,那就如她所愿,休妻。 食不言寝不语。 秦萧即便是想要休妻,也绝对不会背着姚佳慧在暗中谋划。 秦谡看了看儿子,夹了一筷子菜,“你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为父与你母亲不干涉。” 这倒是真的,曾经秦萧与心上人决定在一起,父母就未曾反对,只可惜天意弄人。 姚佳慧只觉得遍体生寒,一直从脚底窜到心口,脸色煞白。 “你不能休我。”她咬牙说道。 “你自从过门,不敬公婆,辱我亲妹,苛待仆役,甚至折辱虐杀福伯,我秦家容不下你这等毒妇,识相的自去整理你的嫁妆,拿着休书离开我秦家,否则明日我自会亲自将你赶出侯府。” “秦萧,你我成亲六年,可是这六年你何曾善待过我,有谁家成亲六年的妻子还是清白之身?你未曾善待过我,还妄图让我善待你秦家人,做梦。” “你是如何进的我秦家大门,难道真的想让我一一与你清算?既然你满腹委屈,离去便可,何必还要不顾羞耻的赖在我秦家?” “你……” 秦萧懒理她的自私言语,“这六年,你将忠勇侯府祸害的乌烟瘴气,我未曾找你算账,你倒是数落起我的不是。除了没与你有夫妻之实,其他我可能苛待你半分?过门半月,我母亲被你折辱,缠绵病榻两月之久。秦笙因你打理府中中馈,苛待长久,至今身体虚弱。我父亲堂堂忠勇侯,半生为国尽忠,却面对自家儿媳需要拱手行礼,你把自己当做公主了?” “桩桩件件,皆是你对不起我秦家,哪来的脸面,说我秦家不曾善待过你?” “当年你过我秦家门,并非我上门求娶,而是你逼我舍弃心爱之人,以整座侯府安危胁迫我娶你,你还妄图我如何善待于你?” 连番诘问,让姚佳慧几乎无法站立。 她知道,自己离开侯府,注定难以立足。 可若是不走,侯府在英国公府倾覆后,注定没有她半分位置。 两条路皆是死路,可她却没得选。 最终,她惨白着脸,踉跄的离开荣安堂。 秦谡夫妇无法干涉秦萧的婚事,也不能干涉。 忠勇侯府如今还能安然存在,是秦萧以自身的幸福换来的。 身为父母,能为他做的之后在背后默默支持,而非表一些所谓的自私想法。 当晚,姚佳慧收拾了自己的嫁妆,带着秦萧命人送来的休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忠勇侯府,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如今的她,身上只剩下一些金银首饰,毕竟曾经陪嫁的店铺庄子,早已经因姚家的倒塌,而被朝廷抄没。 细数姚家这些出嫁的女子,真正能心安理得生活的,只有宋青的妻子,也就是广义侯府世子夫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3:当街调戏 那是一位心性纯善,性格柔和的女人,自嫁于宋青之后,就在府中相夫教子,极少与姚家有所牵连,即便是每年回姚家探望,也只是与母亲私下里闲谈几句,与族中的兄弟姐妹都不甚亲密。 因此即便是英国公府没了,她在广义侯府也不会遭到折磨。 至于其他的出嫁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好些即便是为夫家生儿育女,这两日也相继被休弃赶走。 这并非就是古人愚昧,即便是放到现代,恐怕很多人都是这种做派。 谢琅若是知道,应该也会冷眼旁观。 对于别人的婚姻观,她很少去表一些看法。 当初你以家世逼迫对方娶你,就得做好后台倒塌后所面临的惨烈结局。 当初对方能看在你的家世娶你,等你家世不在,对方就有可能抛弃你。 这一日,宫里放出了一批宫女,之前皇宫里有宫女近八千人,此次按照年龄,放出去了近三千,这些都是被家中父母给接走的。 至于出宫后的命运如何,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谢琅并没有强制她们必须离开,若离宫后无家可归,自然可以留下来。 “双喜,你在宫里照顾好谢宸,朕带人出去走走。” 双喜一听,赶忙道:“陛下,您要出宫?” “对,不用你跟着。” “……是!”虽然不放心,可陛下就这么说了,双喜自然不敢抗旨。 谢琅是带着两名禁军微服出宫的。 自从姚家成擒,盛京的气氛倒是变得活跃不少,街头巷尾都能看到不少百姓走动,摆摊的也随处可见,比起之前兴盛热闹许多。 这几年因姚家势大,但凡在外看到合心意的东西,从来都是以掠夺的方式得到,因此不少的百姓都不敢在外摆摊,一些个漂亮的公子小姐更是不敢在外抛头露面。 此时她身穿一袭大红色衣裙游走在街头,看着两边古朴的建筑,虽说瞧着是具有很强烈的年代感,可却也给人一种很破败的感觉。 这还是在大周的京师,其他地方恐怕更是破败。 自己目前居住的皇宫是精致奢华,可再瞧瞧盛景街头两边的建筑物,堪堪只能说是整齐。 至于其他的优点,真的看不出来。 也就是跟穷乡僻壤似的,半点繁华也不见。 可即便如此,街上来往的百姓也都是挂满了笑容,似乎是脱离了牢笼的鸟儿,自由奔放。 来到一家酒楼,店小二热切的应了过来。 “哎哟,姑娘里边请,您是在楼上还是楼下?” 还未等谢琅说话,就瞧见楼上有四五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说说笑笑的下楼,身后还跟着一位愁眉苦脸的店小二。 “啧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致。” “放肆!”站在谢琅身后的两名换了装的禁军上前两步,高声厉喝。 因是陪同谢琅微服出宫,两人身上并未佩刀。 大周律法,禁止除官府之外的人,佩戴刀剑招摇过市,否则必会遭到官府通缉。 再者,铁器乃朝廷管制,且刀剑的价格昂贵,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起,家底殷实的身边自有仆役跟随,只要你不招惹官府中人,遇到打架斗殴时间,只能拳拳到肉,安全性要高很多。 “嘿,感情你是不知道小爷是谁,瞪大你的狗眼看着,小爷我可是……” 调戏于谢琅的公子哥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一位紫衣男子在后脑勺上很很的拍了一巴掌,打的这位纨绔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屎。 “梁燕云,你干什么?”纨绔公子前冲两步好不容易站稳,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气的脸红脖子粗。 梁燕云却没理会自己的好友,反而双手恭敬的抱拳,冲谢琅深深作揖。 “陛……”看到谢琅飞了一记眼刀,他赶忙改口,“黄姑娘,我这友人只是嘴巴偶尔会犯浑,人却是不错的,还请黄姑娘海涵,莫要与他计较。” 谢琅挑眉轻笑:“为何不计较,看年纪他应该比我还大。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反而让我这个弱女子不与他计较,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他是谁家的?” 梁燕云嘴里泛苦,却不敢不回答,“他乃吏部侍郎于大人的幼子于永慈。” 其他几位公子哥见梁燕云对谢琅的态度,心里也在狐疑对方的身份,可一时间真的没有往当今女帝身上想。 毕竟女帝之前都是傀儡,在朝堂上和一团空气没什么区别,即便是逢各种国宴他们也会跟随家中父辈去开开眼界,介于当时的女帝胆小软弱,全程都是低眉顺目的坐在太后身边,想看到她的真颜,还是比较难的。 如今的谢琅明媚优雅,本就不俗的相貌,因气质的改变,大放异彩。 两相对比,很难联系到一起。 “于华安,我记下了。”谢琅点点头,视线落到那纨绔公子哥的身上,“这可是顶风作案啊,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黄姑娘教训的是。”梁燕云还能说什么。 原本他也不会认出谢琅,可架不住谢琅身后有一位禁军关融,是他兄长的好友,之前他在自家府中见到过对方几次。 大周护卫皇宫的禁军,基本都是从世家大族里走出去的,这些人并非族中的嫡系,一般都是旁支或者庶出,在家族中没有什么出头之日,才会苦练武艺,加入禁军。 在大周嫡庶很严格,明令禁止,嫡妻死后,妾不得扶正,更不可宠妾灭妻,寻常人家被现会面临杖责或者是罚款,甚至是充军流放,朝中官职在身的就更严重了。 而庶出的孩子只是嫡出子弟的附庸,没有继承家族资产的资格,且即便是嫡妻无所出,也绝对不允许将庶子变成嫡子。 因此,成为禁军,就是一条很好摆脱家族牢笼的路子。 梁燕云出身武将世家,兄长在多年前被送到军营历练,也是在那里和关融接触多了,成为了好友。 虽说关融是关家二房的庶子,人却很不错,自己小时候也没少受关融的照顾。 “仗着自己的家世,就敢公然当街调戏女子?”谢琅上前,抬手拍了拍于永慈的肩膀,“那若是你爹不是礼部侍郎后,你会怎么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4:泼妇骂街 梁燕云脸色一下子变了,可于永慈还有些懵懵然。 他张嘴想要讥讽几句,毕竟面前这小丫头真的很狂妄了。 然而,嘴巴刚张开,后脑勺再次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黄姑娘,燕云代他向您道歉,请您海涵。” 谢琅也没在这里与他们继续掰扯,勾勾唇,带着人上楼去了。 “你打我干什么?”于永慈冲着梁燕云用力的泛着白眼,“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和你有仇啊?” “你和我没仇,不过我建议你回家后,好好的和于伯父请罪,最好是让他痛打你三十大板,最好打得你半年下不来床最好。”梁燕云重重的叹口气,卸掉了身上的力气后,只觉得双腿都开始软。 于永慈即便是脑子再不灵光,听到好友的这番话,也有点回过神来了。 “那姑娘是谁?” “当今陛下!”梁燕云扔下一句话,抬脚往前走,“好自为之吧。” 于永慈只觉得自己眼前绚烂璀璨,好似有烟花炸开一般,然后脑子嗡嗡作响,下一刻就瘫坐在地上。 身边的几位公子哥赶忙七手八脚的将人拽起来,拖着他往于府的方向去了。 至于回家后,这好哥们会遭到怎样的后果,这就是他们干涉不了的了。 之前家中长辈还三令五申的叮嘱过他们,以后出门在外,切记不得放浪,更不得欺辱百姓。 当今陛下连亲舅舅一家都给连锅端了,他们这群朝臣又算得了什么,落在她的手里,结果不会比姚家好到哪里去。 可如今才过去几天,他们几个人居然直接撞到了陛下的面前,你说这该多倒霉? 早知道今儿就不带着于永慈出来喝酒了。 若是这顿酒让于伯父丢了官职,他们几个回家都免不了一顿重罚。 二楼的视野很好,可这里的饭菜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毕竟这个年代的调味品还是比较匮乏的,比起后世那可使用的上百种调味料,在这里只有有限的几种。 关融二人也被谢琅安排到了隔壁的桌子上,好歹也是现代人的思维,真的做不到把别人当猪狗看。 店小二上了三样小菜,外家一壶酒,这里喝的是高粱酒,酒精度数不低,后劲挺大。 抿一口,味道醇厚,清香绵长,口感非常的不错。 透过敞开的窗户看下去,街道上男女老少来回走动,有的闲庭漫步,有的来去匆匆,虽说路面铺设的青石板,却也坑洼不平,遇到雨雪天气,更是泥泞。 然令人无奈的是,这条青石板路也是盛京唯一铺设的路了,其他的路都是泥土路,连这里逢雨雪天气都是泥泞不堪,更不说别的地方。 她是想着先熬过今年,明年开春先让百姓把地给种上,至少在修路之前,先让肚子填饱。 现今敬王并未闲着,已经带着谢琅的圣旨,去往其他州府处理姚家留下的烂摊子了,等他回京,到时候归拢到手里的田地必然更多。 到时候就可以土地均分了,她的想法是每户大周籍的百姓分两亩地,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人口地。 这样,想必大周的人口就会慢慢的展起来,等到以后全国的人口上来,土地即将不够分的时候,再采取计划生育,当然现今社会的平均年龄很低,按照户部送上来的分析结果,平均年龄还不到30岁。 简直低到令人指。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吸引了她的视线。 低头看去,就瞧见在一家店铺门前,一个挽着髻的女人,正在指着面前低眉顺目的年轻小媳妇破口大骂。 旁边一些过路人见状,都纷纷围上去看热闹,有认识的已经开始好言相劝了。 “哎,刘婆子怎么又闹腾起来了。”上来收拾桌面的店小二闻声探头看了眼,然后摇头叹息。 “小二哥认识那两个人?”谢琅问道。 “嗨,姑娘您是不知道,刘婆子就是下面那家杂货铺的老板娘,他丈夫死的早,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儿子拉扯大,后来给她儿子娶了一个逃荒来盛京的媳妇,自成亲后就对这个媳妇总是瞧不上眼,三天两头的吵闹,咱这周围的人都知道,她那媳妇最是勤快不过了。”店小二八卦的心思倒是蛮重的,直接和谢琅秃噜个痛快,“我们这两家店就门对门的,总是没个清净。” 谢琅喝光被子里的高粱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既然瞧不上,当初为什么答应这个媳妇进门?” “这谁知道呢,我瞧着吧,刘婆子的儿子就是看着小娘子长得好看,才硬求着娶进门的。”店小二麻利的将桌子擦拭干净,继续探头看向外面,只瞧着若非旁边的乡里乡亲拉绊着刘婆子,指不定她的手就拍到儿媳妇脸上了。 “小二哥娶妻了?”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我两年前就娶妻了,现在儿子都有了。” 说罢,看到谢琅那含笑的眉眼,赶忙解释道:“不过姑娘可别想岔了,我家老娘和媳妇感情好着呢。” 看店小二那疏阔的神态,谢琅倒是相信这点,“瞧小二哥这洒脱的样子,就知道家里肯定过的很美满,你有一对好父母,也娶了一位好妻子。” “谢姑娘吉言。”小二哥大概被夸得不太好意思,端着碗盘就快脚下楼去了。 等她再看出去,外面的情况似乎生了一些变化。 那刘婆子此时不针对自己儿媳妇,反而对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人指指点点起来。 “你算哪根葱来管我家的事儿,这周围邻里谁不知道你和点心铺子的许老板整日里眉来眼去的,丈夫一死就爬墙,真是不要脸。” 被骂的女人似乎面上过不去,整张脸涨的通红。 “你……” “我怎么了,又没说错,你问问在场的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你那点丑事,简直不要脸。” “刘嫂子。”人群里,一个身穿青衫的儒雅男人走出来,抱拳冲对方作揖,“还请慎言,是我对莫离心存爱慕,她也拒绝过我很多次,你若还给许某两分薄面,请别对她口出恶言。” “我呸,她是个不要脸的**,你更好不到哪里去,一对奸夫**……” “你丈夫死了多久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5:这路是你家的? 众人看过去,就瞧见一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后面,眉目高贵,气质凌然。 莫离还沉浸在被刘婆子辱骂的情绪中无法回过神来,倒是旁边的青衫男子上前来。 “她丈夫是在两年前因病去世的。” 谢琅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喜欢她?” 许老板似乎被谢琅这直接的问话给弄得有点懵,可还是略微不自在的点点头。 “既然喜欢,对方也与你有意的情况下,自可下聘求娶,如今让她被如此羞辱,这不是身为男人的担当。” “嘿,小姑娘家家的懂个啥,丈夫死了就改嫁?那还不得乱套?”人群中,有人听不得这样的言论,毕竟他们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是不能接受的。 “为何不能改嫁?”谢琅问道。 “什么为什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嫁过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丈夫死了就改嫁,这算什么道理?” 谢琅上前两步,站在莫离面前,“当初你夫家是否将你明媒正娶过门的?” 莫离此时眼眶泛红,抬起衣袖抹了一把,黯然点头,“自是明媒正娶的。” “既如此,你丈夫已经死去两年,也并非卖身与对方,为何不能改嫁?”谢琅说的似乎天经地义。 “妾身娘家不允,公婆也不会应允的。”莫离如今还年轻,嫁人不到三年丈夫就去世了,两人膝下也没有一子半女。 这两年,她都生活在婆婆的磋磨之下,虽未动手,却没有半点好脸色,只因婆婆认为是自己克死了他们的儿子。 “我且问你,你是否对这位许老板心存情谊?” 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姑娘如此直白的言语,莫离只觉得满心羞臊。 嘴里嗫喏着始终说不出话来,可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在旁边急躁难安的许老板。 见此情形,谢琅心里有数了。 “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那我为你们做主成婚,你可愿意?” “谁敢,我看谁敢。”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钻入所有人的耳膜,虽有一中年婆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将莫离给带到身后,如同护犊子的老牛一般。 若非对方的动作太过粗鲁,谁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母亲或者是好婆婆。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撺掇我儿媳妇爬墙,年纪轻轻的还要不要脸了?谁家的闺女这么没家教,真不怕给你家长辈丢人。” “大胆!”关融二人手掌按着腰间的刀鞘,上前护住谢琅。 众人一看关融二人的架势,以及他们腰间的佩刀,顿时吓得后退两步。 那喘息不止的婆子自然也害怕,可随后又故作凶悍状,“你们要仗势欺人?哎哟,我的亲娘哎,大家伙来评评理啊,这几个人是存心的想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哟……” 周围的人见状,都纷纷对谢琅指手画脚起来,毕竟她的做法本身就不是正经姑娘能做出来的事儿。 看她的年纪,瞧着就是没成亲的,居然管到别人家里去了,以后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进门,真怕给弄得鸡犬不宁,家破人亡的。 谢琅低头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中年婆子,冷笑道:“不是我要逼死你,而是你要断我大周国脉。” “……” 众人愣了一下,不明白谢琅说的是啥意思。 可“大周国脉”这四个字,他们还是明白的,即便不少人都没读过书。 这罪名可就大的没边了,平民老百姓可不敢硬扛着。 “众所周知,大周在最繁盛之时,全国人口高达五千万,三十年前的全国总人口也有两千八百万,而如今全国总人口只有三百万,这里面有先帝的昏聩无能,更有姚氏一族的作恶多端。” 谢琅看着面前围观的百姓,眸色冷冽。 “国以民为本,若大周治下民生凋敝,国将不国,而人口是一国展的重要生产力。若想增加百姓数量,自然需要鼓励大周百姓多多生育,生育的前提就是男女结为夫妻。” “我大周新律法规定,夫妻双方若有一人死亡,这段婚姻会自主消亡。另一方有权利婚嫁再娶,为我大周繁衍生息,广增人口,稳固大周命脉。如今你却极力劝阻重新追求幸福的儿媳改嫁,妄图以撒泼耍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阻碍我大周稳固,其心可诛。” “……” 围观的百姓都傻眼了。 明明就是一起最不起眼的小事儿,无非就是不许儿媳改嫁,怎么就成了阻碍大周稳固的天大罪名了? 若是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还不得满门抄斩? 哀嚎的中年婆子安静了,她倒是想继续耍泼的,可心里也不免害怕。 不远处,一顶官轿缓缓而来。 看到前面围堵着这么多人,直接把路都给堵得水泄不通,前面带刀的护卫赶忙上前来清路。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后边的百姓看到这几名护卫,还有那一看就是大官坐着的轿子,慌忙让道一边,有的人甚至被推搡的几乎都站不稳当,幸亏后面的人搀扶着才没有当场摔倒。 待清路过后,轿子缓缓的兴致谢琅前面,她冷面道:“怎么,这条路是你家大人了?别人站不得?” “放肆!”前面几名护卫视线带着杀气飞过来,直盯着谢琅。 关融二人心中无奈,小皇帝真的是太能惹事儿了。 可还是身体先动,上前挡在谢琅面前。 谢琅眉目含霜,“这几日,我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放肆’,到底是谁在放肆?” 轿帘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谢琅面前,而对方看到谢琅后,脸色瞬间煞白。 他赶忙吆喝着让人落脚,之后连滚带爬的钻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谢琅面前,全身抖。 “臣,臣臣臣臣,臣高盛叩见陛下。” 他这一跪,随行的仆役护卫也纷纷跪下,而旁边围着的百姓慢两拍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纷纷跪地叩呼万岁。 他们对当今陛下是感激敬重的,毕竟她斩杀了姚家那群恶党,让盛京的百姓得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高大人,这条路是你家的?”谢琅再次重复了一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6:赐婚 高盛此时身子抖若筛糠,额角都渗出了冷汗,“臣,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倒是敢的很,官威比朕都大。” “臣遇事处置不当,请陛下恕罪。”高盛如今担任工部侍郎,朝廷正三品,官职真的可以说不低了。 这次清缴姚氏一党,他并未被牵连,可却也不能说明对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遇到此种情况,派人好好与百姓沟通,他们看你是朝廷命官,是否会给你让开一条路?” “是!”高盛应声,肯定会乖乖的让路的,民怕官,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既如此,何须派护卫如此粗莽行事?之前朕在朝堂上说的话,你们是全部当做耳边风了。”谢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可这种平静,却让高盛如芒在背。 “请陛下恕罪,臣以后定当谨记,万望陛下给臣一次赎罪的机会。”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小心你的官帽不保。” “是是是,臣叩谢陛下隆恩。”高盛连连磕头认错。 “起来吧。” “谢陛下!”高盛颤抖的站起身,然后抱拳冲周围的百姓作揖,“诸位,适才是我冒犯,请诸位宽宥则个。” 跪地的百姓哪里敢和当官的计较个三五六,自然是忙说“不敢”。 谢琅这才走到莫离面前,弯腰将跪地的女人扶起来。 “朕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对这位许老板有意?” 莫离知道面前的人是当今陛下,也知道她能为自己做主,而她的确对许老板心有爱慕,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她握着谢琅的手,再次跪地,“民女与许老板情投意合,请陛下为民女做主。” “如此甚好。”谢琅再次将人扶起来,“如此朕便为你二人做主,允你二人结为夫妻,希望你们能夫妻恩爱,白首偕老,为我大周增添人丁,兴我大周国脉。” 许老板听闻,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赶忙用力的向谢琅磕了三个头,“草民叩谢陛下隆恩,草民定会对莫离不离不弃,相扶到老。” 至于之前那位撒泼耍横的婆子,此时早已经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如霜。 谢琅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本身莫离的丈夫就不在了,谁也没权利让她必须为死去的丈夫守一辈子的活寡。 抬手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枚金钗,塞到莫离的手中,“这是朕给你的添妆,莫要因改嫁而看低自己,也莫要理会别人的诋毁与眼光,女人是伟大的,因为她能孕育生命。要记住,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打垮你,但凡是有手有脚,总能给自己挣一口温饱,即便日后你的夫君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也要记住这一点。” 莫离激动的双唇颤抖,眼泪扑簌簌的跌落下来,喉咙哽咽声几乎压不住。 “民女谢陛下恩典。” 表面看似这只是一枚寻常的金钗,可送出去的人是当今陛下,这可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相信莫离嫁给许老板之后,没人敢在背地里说莫离不守妇道,毕竟这是当今陛下给他们二人赐婚的,而且还送了添妆。 处理完这件事,谢琅就拉着一位头花白的老婆婆在旁边坐着闲聊。 “婆婆,您家中还有什么人呀?” 老婆婆面对着当今陛下,此时激动的差点没高血压厥过去。 “回陛下,民妇家中只有两个儿子,老伴在很多年前就走了。” “儿子儿媳可还孝顺?” “哎,两个儿子都去参军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归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小儿媳受不了,回娘家改嫁了,民妇现在和大儿媳一块儿过日子。” “那长媳对您可好?” “好,谢陛下关心,民妇那长媳勤劳能干,对民妇也是孝顺,比亲闺女还亲。” “如此再好不过。” 如此平易近人的皇帝,百姓如何不爱戴,旁边围着的百姓偶尔也会试着和谢琅说几句话,都能得到她的回应,这让他们更加的激动。 “您老人家把两个儿子都交给了朝廷,让他们参军,朝廷自然不会对你们不管不顾的,以后老人家家中若是有什么困难,自可去找里长商议帮忙解决。大周朝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小家,才有朝廷,朕的目的,也是为造福大周百姓,希望朕在位期间,能让大周的百姓摆脱饥饿之苦,让你们人人都能吃饱饭,让家中的子弟人人都能上得起学。可这些单单靠着朝廷是不够的,还希望你们能和朕一起努力才是。” 这番话,可是让周围的百姓们差点没哭死。 一个个都被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之前惩治了姚家,如今又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面对面坐着聊天,半点架子都没有,这种屈尊降贵,感动的他们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心都掏给谢琅。 与百姓在这里一直聊到下午,谢琅就看到另一端远远的走来一队禁军,最前面的正是面红齿白,漂亮的过分的双喜。 他看到谢琅,紧绷的脸一下子松懈下来,赶忙上前来,“陛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回宫了。” 谢琅笑道:“找很久了?” “副统领带着人去别的地方找了,奴婢运气好,一路过来正好遇到陛下。”这一天,双喜在宫里可是提心吊胆的,即便知道谢琅不会出事,可她是大周皇帝,一丁点的差错都不能出。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对还依依不舍的百姓们道:“你们都散了吧,也该回去用晚饭了,朕也要回宫处理政务。” 众位百姓再次跪地恭送他们的皇帝陛下。 谢琅一直走出很远,还看到那群百姓跪在地上目送自己。 刚回到勤政殿,小胖子就飞奔过来,一脸委屈的小模样,“二姐姐今天没有给我讲齐天大圣。” 抬手在小胖子头顶粗鲁的揉了两下,“临睡前再给你讲。” “那好吧。” 早朝,谢琅高坐其上。 今日的早朝有几个议题,第一个就是寡妇再嫁的问题。 下面的朝臣都是正正经经的古代人,在他们心里,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庸,即便是他们死了,也希望妻子能为他们守寡,而绝非是改嫁。 可提出这个议题的是当今陛下,这就不得不重视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7: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谢琅的理由很充分,一切都是为了大周兴盛稳固,他们想反驳也找不到借口,什么理由能高的过为大周添丁重要。 因此,即便是不愿意,他们也只能遵循。 第二个议题就是嫁娶问题,谢琅提出直系亲属三代之内禁止联姻。 这可是动摇了在场众多朝臣的利益,毕竟在他们看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表兄妹成亲这是流传很久的了,怎么现在突然就不同意了? 谢琅以能让他们听懂的基础上,普及了近亲成亲的危害,之后就看到下面不少朝臣都有些坐不住。 看似在古代很少有近亲成亲后生出畸形儿的事情,可关起门来生孩子,外人哪里知道生出来的孩子是畸形的还是正常的? 古代人一般都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但凡是出生的孩子有问题,通常会埋怨到母亲的身上,基本上一出生就会被家中的长辈给捂死,这样外人又哪里知道? 就算是问起来,他们也会说孩子一出生就因体弱而死,别人能真的去亲眼确定一下不成? 再说谢琅提出的是“直系”亲属与三代以内的“旁系”,你可以让你的儿子娶他姑父的亲侄女,这两人可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呢。 前提是那姑父的亲侄女的母亲与你家没有血缘关系才行。 谢琅的话说的很明白,朝臣们自然也听明白了,只要不是直系亲属那自然没关系。 虽说这条律法一经颁布肯定会引起一番轰动讨论,可谢琅的目的是好的,这点只要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朝臣,心中自然明白。 毕竟在场的三四十位朝臣家里,总有那么几个是出现过这种问题的,无非就是外人不晓得罢了。 这个议题可以说是强制性的,毕竟大周目前人口稀少,每一个新生儿都是大周未来的底气,若是你生一个没一个,这样既伤害了女性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 如今是皇权集中制度,只要谢琅坚定的要执行某项律法,基本都会通过。 即便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谢琅也能找到足够的理由,答复他们。 至于说禁止早婚,她知道现在提出这项律法不合适。 毕竟目前大周百姓的人均寿命还不到三十岁,她若是说要晚点结婚,比如女子十八岁,男子二十岁以后,虽说只是比现在晚了两年,可造成的影响还是会肉眼可见的。 想要改变这一制度,首要的目的是让大周百姓先填饱肚子,之后再修改律法那才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律法的实施,在这个时代铺开缓慢,而且还需要当地的官员进行适当的讲解与普及。 可既然是朝廷颁布的律法,百姓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遵守。 当然即便你近亲结婚了,那也不犯法,但是若近亲结婚后生下有残缺的子女,禁止夺取新生儿的性命,日后更严禁虐待,否则将会面临严重的刑法。 本身就有些朝臣不满这一条,现在看到即便是近亲结婚也没有什么惩罚,不算犯罪,他们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若是近亲结婚后剩下身体残疾的后代,他们心里也有些憷。 “户部的人口统计怎么样了?” “回陛下,目前只做好了盛京的人口户籍,其他州府的还在等当地官员的奏折。” “早点处理好,争取在今年年底,让百姓人人都能分到田地。另食盐一事,也抓紧处理,切莫耽搁。各地盐商重新审查,谁若敢在背后中饱私囊,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日后但凡某地出现扰乱盐政一事,朕不找那些盐商,只问责当地官员,这点也要交代下去。” “陛下圣明。” 早朝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讨论的基本都是国家大事,一些小事,他们自己就能处理,若事事都要谢琅来决断,要他们何用。 “朝廷选拔你们出来,是辅佐朕一起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绝非是让你们借着身上的官职,兴风作浪。朕说过,在朕眼里,你们与那些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你们若是自认高人一等,不将他们看在眼里,朕自会撸掉你们的官职,让你们也体会那种被人踩到淤泥的滋味。” 下面有两位官员顿时低垂脑袋,恨不得塞到裤裆里。 “不要以为做了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们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天下百姓的公仆,小错可容,大错难恕。” “另外,大周将完善一系列的律法,散朝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朝臣留下!” “是!” 散朝后,朝臣们送走谢琅,三三两两的走出太和殿。 针对朝堂上皇帝提出来的几项议题,他们心里都不服的,可更多的还是无奈。 苏颍作为吏部尚书,这段时间可谓是忙的天翻地覆,多少朝臣被关押监斩,后续的一应事宜都需要他来亲力亲为。 当然户部自然也不轻松,虽说作为户部尚书的敬王殿下如今正在巡查全国,可户部的事情一点都不少,成堆的账目都需要他们来处理,单单是姚家那些账目,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反倒是礼部,兵部,工部这三个衙门,即便是人员剪裁过半,相比较起来倒是清闲很多。 “苏大人!”户部侍郎凑到苏颍身边,压低声音道:“之前,下官听敬王的意思,陛下似乎有意大周国土国有制!” 苏颍微微蹙眉,“有这等事?” “是啊,目前陛下并未开口,下官也不知是真只假,不过既然是敬王说的,想必**不离十了。” 如今的朝臣,基本上都是出自农身,那些世家勋贵出身的官员,大多都被姚家给打散了。 可即便是这些靠着科举走入官场的人,他们这些年也积累了一笔不菲的家资。 有商铺,更多的还是田庄土地。 若是这些土地被陛下攥到手中,是否会引起举朝动荡,还真不好说。 毕竟这可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他们难保不会为此放手一搏。 苏颍对此虽觉不妥,可陛下那人,很明显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 若她真的下决心实施这项举措,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届时,朝堂动荡这是必然的,可结果,恐怕早已预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8:要啥自行车 “敬王殿下如今在何处?” “殿下如今在广陵府,归期不详。” 苏颍沉默片刻,“你先稍安勿躁,这件事也不许宣扬。陛下至今未提及此事,很显然心中也有顾虑。待敬王殿下回到盛京,我会寻殿下商议一下。” “如此就有劳苏大人了。”户部侍郎不是昏官,可难免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十年苦读,终于一朝高中,历经二十多年的官场打拼,做到朝廷正三品的官职,这些年家里多靠他的依仗,少年妻他也未曾抛弃,虽说下面有两房妾室,可从未宠妾灭妻,也从未苛待庶子,冤屈嫡子。 家中这些年好歹有了一笔田产,若是陛下真的施以雷霆手段剥夺,他们一家的日子也将无比艰难。 苏颍不知敬王透露这条消息的用意,不过看这段时间敬王的所作所为,必然不是无的放矢,更不是在背后给陛下添堵,可既然都不是,目的究竟为何? 将大周国土尽归朝廷,这绝非是一件小事,反而有可能会成为震惊天下的大事。 若真如此,那他们这些官员以后可能连点进项都没有,只靠着朝廷的俸禄,必然无法负担起一大家子如此昂贵的开销。 莫说身边的妻女长辈,下人的月俸恐怕也拿不出手。 难道陛下还有其他的用意? 可随后想到陛下如今的年纪,再想想陛下之前的生存状况,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乾清宫,谢琅处理完手里的政务,外面谢宸就跑进来,说是要趁着午膳前听故事。 “今儿朕不给你讲故事,咱们做好玩的东西。”领着他的小胖手,离开乾清宫,步行许久来到一处宫内的衙门。 这里主要是为皇帝制造一些东西,不拘于什么,大多都是玩物等等,能来到这里的无不是能工巧匠。 两人进来,在场所有人纷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朕交代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此处管事姓张,闻言躬身道:“启禀陛下,目前已做出近半,相信再需三五日即可完成。” “很好。” 小胖子被谢琅拉着手,一进门就四下里打量,之间这里虽说被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塞得满满的,却也是井井有条。 每一个人都在这里埋头做工,听到各种工具出不同的声响,只觉得格外新奇。 “二姐姐,咱们来玩什么?” “还没有做好。”她领着小胖子跟着张管事来到里面的房间,指着正在忙碌的几个匠人道:“就是他们手里的东西,做好之后,朕带你到处玩。” “能出宫吗?”他之前可是知道二姐姐偷偷出过宫,他还一次都没有出去过呢,一点都不公平。 “暂时不能,你还小。” “……” 谢琅着人做的自行车,图纸是未来给的,每一个部件以及安装程度都详细到了令人指的地步,即便是普通人仔细对照着图纸都能慢慢的做出来,更别说这些都是大周朝顶尖的能工巧匠了。 虽说到现在还没有做出来,可到底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他们并不了解,相信做出第一辆,以后就会变得容易起来。 比起颠簸的马车,徐缓的鸾驾,还是自行车来的痛快。 此时她真的庆幸自己是皇帝,若是平民,绝大多数的事都不会如此顺利。 哪怕是肩膀上担着天大的责任,可对于在末世里挣扎的人来说,更希望能建立起一座山清水秀,国泰民安的盛世。 谢琅倒是没有攻城略地的想法,毕竟不管以什么理由起的战争,总会伴随着无数尸山血海,踩着尸骨得来的疆域,她不屑要。 只要能让自己手中这一亩三分地变得强大起来,即便周边三国的地域那般广袤,也不会敢来大周肆意妄为。 广陵府,一封皇帝亲笔书信,从京城送到了敬王手中。 此时他刚处理完广陵府的姚家余孽。 这封信是从宫里送出来的,谢琅让敬王在巡视期间,看看各州府是否有合适的盐商,毕竟食盐乃民生之重,不可或缺,早点将大周的食盐稳定下来,百姓也能喘口气。 敬王自然不会拒绝,这可是好事。 之前的近十年,大周盐铁近乎被姚家包揽,只靠着这两样,就让姚家斩获暴利。 如今涉及此事的人全部被陛下处以斩刑,无一幸免。 盐铁之重,重于泰山,一旦豁开一道口子,必将贻害不浅。 同时敬王身为户部尚书,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三日后,双喜来报。 “陛下,营造所已经将您交代的车子做好了。” “哦?”谢琅挑眉,眸中带笑,“速度倒是挺快的,送来了没有?” “已经送过来了。” “去看看!”谢琅起身往外走,“你去看看小殿下在做什么,将他也带来。” “是!” 自行车已经送到了勤政殿,谢琅出门后就看到了。 这第一辆自行车大部分都是铁质的,也有的部位采用的是别的材料,当然这是未来经过自身的分析得出的结果,也相对的参考了时下的环境。 自行车没有带横梁,是女式的,毕竟谢琅的年纪摆在这里,再加上古代人的身高普遍要低一些,基本男人一米七太寻常,一米七以上的有,却并不多,想要遇到个一米八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张管事看到谢琅行了一礼,“陛下,您看看还有哪里不合适,奴才再回去让人修改。” 谢琅点点头,踢开支撑,一只脚踩在踏板上,溜了两步后撩腿,然后一屁股坐在车座上,这辆自行车就在众人的视线里,平稳的在勤政殿的宫苑里动了起来。 周围的人不禁瞪大了眼珠子,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不轻。 尤其是张管事,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物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虽说看样式心里有点苗头,也绝没有眼前的一幕来的震惊。 这这这,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而且看样子,速度还不慢。 谢琅骑了两圈,车身稳固,感觉顺畅,虽说是第一次做,可她也不得不佩服那些匠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29:你还不算傻 “张管事,你们很不错。”谢琅夸赞道。 张管事也激动的面皮直抖动,“奴才叩谢陛下盛赞。” “这个东西叫自行车,顾名思义,就是自己让它行动起来的,轻便便捷,比起轿撵之类的要舒服的多,而且多骑自行车,还能强身健体。”虽然张管事嘴里自称“奴才”,可只要没做错事,谢琅从不会把身边的人真的当做猪狗一般的奴才看待,“你先带人再做五十辆,还有朕交代的轮椅做的怎样了?” “回陛下,轮椅目前刚开始制造。”大概是看出谢琅的心情很不错,张管事稍微有点放开,“敢问陛下,那轮椅作何用的?” “敬王殿下双腿不便,做给他的,务必要用心。” “奴才遵旨,请陛下放心,奴才等人必当尽心竭力。” “今晚让御膳房给你们营造所多做些好菜,暂时就不给你们其他的赏赐了,等明年开始,朕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好去处。” “谢陛下隆恩。”张管事虽说不知道陛下口中的“好去处”是什么地方,不过看陛下现在的态度,应该是比现在更好,即便没有赏赐,他们也不在意,至少现在的生活,比起太后当权的时候,轻松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能进到营造所的,都是真正的能工巧匠,他们对于金银等都不甚在意,在乎的是自己的这门手艺,在乎的是能否得到更大的进步。 之前这辆自行车完成后,所内的全部人都兴奋的难以自己,这可是他们熬夜赶制出来的,哪怕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看到成型的自行车,依旧激动莫名。 离开勤政殿,张管事回营造所的路上,双脚几乎都在打飘忽。 看到自行车的使用方法,他恨不得闪现回去,告诉手底下的那群人,他们可能创造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在御花园里疯玩的谢宸被找到带回勤政殿,就看到停放在殿前的那辆自行车。 他划拉着两条小短腿跑上前,绕着自行车看了两圈。 “双喜,这是什么?” 双喜哪里知道,“回小殿下,奴婢不知,不过陛下肯定知道。” 两人说着,谢琅拎着一个软垫从里面出来,软垫四角已经缝了带子。 “二姐姐,这是什么呀?”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这是自行车。”谢琅上前,把软垫绑缚到后座上,免得小胖子坐上去的时候硌屁股。 双喜不懂陛下这是在做什么,也没有自告奋勇的上前。 等谢琅固定好软垫,弯腰将这小胖子抱到后座上,劈开腿坐好。 她这才推着自行车,骑了上去。 “搂着朕的腰,可别掉下去,双喜不用跟着。” “是,陛下。” 等自行车动起来,即便之前勤政殿的人看过了,可依旧觉得神奇无比。 明明是两个轮子,没有任何支撑,陛下是怎么骑着它前行而没有倒下来呢? 难道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旁边扶着? 至于小胖子,在车子动起来时,已经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二姐姐,二姐姐,动了动了,它动了……” 好在这孩子或许是有点害怕,身子僵硬了些,没有乱动,不然有些日子没骑自行车的谢琅,还真的能摔倒。 末世后期,石油消耗殆尽,反而是自行车在普通人里依旧流行,石油则是留给了基地的那些异能者外出执行任务,他们那些普通人不能离开基地,自行车完全没问题。 谢琅还想着给这孩子讲解一下原理,可张了张嘴还是作罢,现在即便是讲了,这孩子也听不懂,等于白说。 “这叫自行车。”谢琅载着小胖子就在乾清宫里来回遛弯,“车把手有两个刹车,一个控制前面的轮子,一个控制后面的轮子……” 她尽量给这孩子普及的都是简单的知识,用的也都是这个孩子能听懂的话,小胖子最开始可能还害怕,双臂紧紧的搂着谢琅的腰,等察觉到自己没什么危险的时候,才放松下来。 “二姐姐,我也能玩吗?” “当然能,不过这辆自行车对你来说太高,你坐不到,朕已经让营造所再给你做一辆小的。” “谢谢二姐姐!”小胖子顿时乐成了一个二傻子,小脑袋磕在她的后背上,“以前我觉得你没有大姐姐好,如今在我心里,二姐姐才是对我最好的。” 谢琅看着前方,笑道:“你还不算傻。” 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若是以后你做错事,朕要教训你,希望你还是这么想。” “……”小胖子沉默了,“你别打我。” “没做错事自然不打你。” 一直载着他溜达了快半小时,谢琅才回到勤政殿。 双喜赶忙上前把后面的小胖子抱下来,“小殿下,可是好玩?” “嗯。”小胖子美滋滋的点头。 谢琅停好自行车,对双喜道:“这个你慢慢的学,以后出门传圣旨也不需要走着了。” “……”双喜震惊片刻,赶忙跪地谢恩。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开始学可能会害怕,别着急,只要抓住窍门,差不多一天就能骑,两三天就顺当了。” “是,奴婢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小胖子倒是想跟着去看看,可是却被谢琅给拎到书房。 “二姐姐,我去看双喜骑自行车。”他一步三回头,那依依不舍的小模样,好似被分开的小情人似的。 “不着急,过几天你就可以自己学了,今天的课业写了吗?” 听到课业儿子,小胖子顿时成了锯了嘴的哑巴。 这几日,闲暇时谢琅会教他读书,那些之乎者也的她不懂,教授的基本都是数学,书法,有时候也会给他讲讲一些自然科学,比如打雷下雨不是雷公电母以及龙王的功劳,等等等等。 虽说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玩性重,可也是大周除谢琅外,第一个学会了阿拉伯数字的人。 “乘法表背了多少?” “我快背熟了。”小胖子说道。 “八乘五等于多少?” “……”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0:真是该打 小胖子蹙着眉头,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脑子也在不断的转动。 “五乘以八等于多少?” “四十!”小胖子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 谢琅点点头,“那八乘以五呢?” “……” 她在心内叹气,这孩子,该不该打?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宸。” “谢宸是谁?” “是我。” “所以,朕只是把数字给你前后颠倒了一下,你怎么就回答不上来了呢?”谢琅服气的在小胖子头顶揉了两下,“乘法表写十遍,写不完不许用晚膳。”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会就多写,总能记住的。 “那齐天大圣呢?”小胖子顿时哭唧唧的看着二姐姐,她怎么对自己这么狠。 “临睡前再给你讲。” “好吧。” 回到御书房,谢琅处理政务,小胖子则是乖乖的拿着毛笔写乘法表。 来到乾清宫有些日子了,他每天过的都很充实,虽说有时候会被二姐姐压着学习,可好玩的事情也不少。 过几天自己还能有自行车骑,想想就兴奋。 刚才的那点委屈和失落,也抛到了脑后。 看了一眼美滋滋的小胖子,谢琅勾起一抹浅笑,继续低头处理政务。 双喜此时还在外面与自行车奋斗,对于一个初学者,他最开始根本就不敢骑,只是推着这辆自行车,都觉得战战兢兢,生怕碰坏了哪里。 随后想到这是陛下交到的事情,哪怕是摔的鼻青脸肿,也要尽快学会。 最开始,他非常头痛掌握平衡这种事,踩着脚踏板,车子就往自己这边倾倒,想着往另一个方向倾斜一点,又不免的想要摔过去。 无奈之下,他招呼了一个乾清宫的内监在后面扶着,他则是跨上车子,踩着慢慢的往前去。 这种感觉,让双喜觉得无比爽快。 “双喜总管,需不需要奴婢松手?”内监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扶着点。”他如今还骑的歪歪扭扭的,万一松开自己摔倒了可如何是好。 自己摔倒那还无所谓,可若是摔坏了自行车,那就不得了了。 这可是圣物! 好吧,谢琅这是不知道,知道了估计就无语了。 可若说是圣物那也没毛病,圣上的东西嘛,不就是圣物。 半下午下来,虽说双喜还没有学会,却也抓住了敲门,明儿再练习一下,想来问题不大。 当夜,谢琅给谢宸讲完了西游记,就让双喜将人送回偏殿休息了。 谢宸身边的奴才,她一个也没让人带过来,而是让双喜精心挑选了几个内监和宫女在他身边伺候,这几个人可不敢怂恿着谢宸去做些不妥当的事情,不然万一谢宸嘴巴一个秃噜,他们的皮可就得开花。 双喜聪颖,机灵,手脚麻利。 若非是个去势的内监,她早就让这孩子出宫去,过他自己的日子了。 如今这种情况,除了留在宫里,又能如何。 只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差事,再让他去顶上,不至于一辈子蹉跎在这深宫里。 “双喜!” “陛下,您还有何吩咐?”双喜拨开珠帘进来。 “明儿传令下去,之后宫里不再接收太监。” 双喜骤然抬头,然后顷刻间又低垂下去。 “是!” 看着双喜那张倾国之色的脸颊,谢琅只觉得惋惜,“若朕能早生几年,早些登基,或者是早来几年,你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双喜能侍奉在陛下身侧,是毕生的福气。”这是他的真心话。 虽说现在自己是个残缺之人,可至少如今过得宁静舒心,他不会去欺压别人,别人也不会再赶来欺压于他。 如今这世道,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一切都已经生了,他也接受了现在的自己,可余下的人生是自己的,他会一生侍奉在陛下身边尽忠。 “夜深了,早些去休息。” “奴婢告退!”双喜为谢琅放下层层帷幔,这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寝宫。 次日醒来,琥珀和玲珑听到声音,上前伺候着她起身洗漱更衣。 听到外面滴答的声音,想来昨夜是下起了雨,“下雨了?” “回陛下,申时初开始落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你们的秋衣可都放了?” “奴婢谢陛下体恤,早几日就已经放了。”琥珀屈膝谢恩。 “平日里注意保暖,生病了就去托双喜请太医问诊。”不得不谨慎啊,这个时代,不谨慎可是能要人命的。 医学方面她不懂,即便有未来这个作弊器,也做不出一些特效药。 虽说还有一个系统,可自从来到这里就没看过,就是不知道里面是否有这种东西。 种子倒是有,可惜的是没有肥料,不施肥粮食的产量会减半,可即便如此,想必也比本土的百姓亩产收成要高。 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让人放出去,到时候想必已经有不少百姓能分到人口地。 其实有未来在,系统的作用相对就要小很多。 毕竟时代的展也会带来一些不可忽视的弊端,比如气候,环境等危害,最后或许在某一个时间段,会再次迎来末日的爆。 她的目的是在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为百姓创造一个山清水秀,安居乐业的国家,而非就是单单的军事强国或者是别的。 换上明黄色的龙袍,外披一件狐裘大氅,在双喜的伺候下上了鸾驾,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太和殿去了。 “双喜,今儿落雨,气候湿寒,之后带他们去喝两杯热茶暖暖身子。”她说的是抬着鸾驾的宫人。 双喜在外领命,替这些人谢恩。 “秋天到了,每日里早晚让御膳房熬上一些姜汤,给宫内的人早晚喝一碗,以防感染风寒。” “奴才遵旨。” 这放在其他帝王当权之时,哪里会在乎下人的死活,即便是最仁慈的帝王,也绝对做不到当今陛下这种程度。 毕竟奴才嘛,本身就没有任何的权利,死了就死了,反正奴才多得是,没有你还有旁人。 她并非心软,而是一种惯性的思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1:动荡 末日人类本身就不断的被外界所逼迫,以至于每日里人口都在不断的减少。 她作为异能者,第一任务就是铲除任何对人类有害的外在威胁,以保证人来安全,迎接未来的新生。 即便那个环境是人类造下的孽,可你有绞杀我的理由,我也有抵抗的权利,没有所谓的对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对与错,是人类这个团体自我定义的衡量标准,特殊时刻,对错只是一个笑话,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今日早朝,主要商讨的是大周新律法,之前几日,三司每日里都去御书房听谢琅对新律法的修改与添加,其中撤除了株连以及灭族的残酷律法,虽说就在前段时间还用在了姚家身上。 可即便在此之前,撤除这两条律法,姚家大部分人还是难逃一死。 这是一坏坏一窝,怎么判都是死个七七八八。 虽说对此不少朝臣都觉得不合适,可争议性并不大,毕竟这条律法针对的主要是他们官员,百姓除非是造反,否则几乎很少能有株连这种弥天大罪来判刑。 另外,其他的律法相对的就添加了不少,其中有很多对他们来说,觉得很不公平,毕竟多多少少都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只是谢琅的雷霆手段刚过去没多久,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向皇帝唱反调。 哪怕是御史台的几位老大人,也没敢站出来说这样那样不行,陛下您若是强制推行这些不公正的律法,他们就撞死在大殿之中。 不敢呀,他们即便是用脚后跟想,也能知道,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不需要自己弯腰撞上去,陛下也能派禁军砍了他们。 “另外,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大周土地国有制,诸位家中的田产到时带上地契去户部:做统计,之后按照时下田产每亩的价格领取补偿款,这其中谁若是敢私自抢夺田产中饱私囊,一旦查出,严惩不贷。” “陛下……”站在前面的苏颍上前,“微臣家中如今并无多少田产,对陛下提出的观点没有任何意见,先不论朝堂同僚是如何想法,单只是大周商贾是否甘愿捧出家中的田产,这就是一件麻烦事,还请陛下谨慎行之。” 谢琅则抿唇一笑,“这是户部的问题,朕把这件事交给敬王,同时其他各部也要全力配合,在既不影响百姓又能达成目的的前提下,徐徐图之。当然,若是真的有人不愿意,大周之后的各项利国利民之策,皆没有他们的份,一次不恭,百次不用。” “苏颍,吏部今年的考核,务必要做到公正,切忌让中饱私囊,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有一点升迁的途径。同时现有任何无能之辈,轻者降职,重者罢官。” 苏颍一向是个敢说真话不惧死亡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姚家给关到天牢里,毕竟那是可是姚太后垂帘听政,即便是你不怕死,至少该说的话还是得憋在肚子里才行,哪里敢直面的硬杠。 “陛下,若是再继续罢免下去,朝堂真的就无可用之人了。”苏颍不免苦兮兮的向她抱怨。 谢琅也不见生气,“若是不罢免,他治下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与其倒霉他一个救了治下的千千万万百姓,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人才,可以慢慢的选拔,可百姓却有可能因为这点疏忽,把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天下若无百姓,要你们这些朝廷官员有何用?” 不得不说,谢琅说的话令苏颍都无法反驳。 可真的要苦了他了。 以前的六部尚书,只需要等待最后的批复就可以,可如今基层的工作也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不然会耽误了国家的运转,他也就是在出狱后休息了那么几天,复职后到现在,可是一日都没歇息。 前段日子还想着早点过年吧,过完年三月里就可以开科取士了。 可谁想到陛下的想法变化的太快,等大周学堂修建完毕,他们这些早已经熬过了寒窗苦读的朝廷官员,居然也要去重新回炉再造,想想就头皮麻,关键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朝中重臣知道当今陛下虽然年轻,可也正因为年轻,所以气盛。 既然是她打定的注意,他们只有听的分,根本就反抗不得,若真的想死,姚家就是他们的下场。 因此当天下午回到家中,各位朝官就着急了家中以及族中的族长们开了家族会议,说的就是土地国有制的事情。 一时间,每一位朝官的家里都炸开了锅。 他们觉得,当今陛下这简直就是要挖他们的血肉。 除了苏颍的府邸。 福伯将一杯热茶送上来,见他正坐在中堂看书。 “老爷,喝杯热茶吧。” “好。”苏颍搁下书,端起茶杯,“福伯,子仪在府中吗?” “少爷一整日都在房中读书,并未出门,少奶奶倒是带着孙小姐和孙少爷回娘家了,说是用过晚饭再回府。” “无妨,去唤子仪过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他说,福伯你也过来听听。” “哎,老奴这就去。” 苏颍被栽赃陷害入狱,他们这一脉就被苏家族长给除族,毕竟不能因为他一人,让整个苏家跟着一起流放,这也是迫不得已。 苏颍当时虽说很失望,可也知晓这是人之常情,并未如何。 只是苦了他的父母妻子,带着儿子以及怀有身孕的儿媳走上了流放之路。 在抵达流放地不足一年,他的父母以及妻子相继去世,好在儿媳争气,腹中的一对双生子坚强,哪怕生产时有些困难,到底是没有生意外,平安的出生了。 这几年,苏家没有一人肯私下里去探望他们这一脉,也是亲家公与亲家母心疼这个唯一的女儿,派他们的两个儿子,经常往那边跑,这几年都是他们一家帮衬着,不然苏颍是否能看到儿子儿媳都难说。 之前他被陛下释放并恢复官职,苏家的人就舔着脸找上门,苏颍一向是个直脾气,当场就拒绝了苏家人的说和,并扬言以后两族再无瓜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2:绝不给亲家公丢脸 苏家即便不满,到底是不敢和如今的苏颍耍无赖,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员,真的闹起来,只能是他们吃亏的份。 当然,即便因为苏颍的关系,才让苏家造了难,可苏子仪并未与这个父亲产生隔阂,反而心中一直敬佩有加。 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犯言直谏,如此铁骨铮铮的父亲,怎么能恨得起来。 他为的并非是自己,而是那些深陷于水深火热的平民百姓。 若是朝堂没有半个人为这群百姓说话,大周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总有人要跨出那一步,不是你就是别人,如此简单。 和福伯一起来到中堂,苏子仪向父亲请安,然后坐在下首,福伯也恭敬的站在苏颍身后。 “福伯,你也坐吧。” 福伯摇头,“老爷,老奴站着听就好。” “坐吧,您老这些年为了苏家也是吃尽了苦头,子仪他们若非有您在身边照顾,不知道得面临多少凄风苦雨,这是您应得的。父亲在世时,就把你看做半个兄弟,我自然就算您的半个儿子,在自己家中,别那般拘束。” 这番话听得福伯红了眼眶,未免苏颍再说出什么令人无法招架的言语,福伯赶忙道谢着坐在了苏子仪的旁边。 “父亲,不知您唤儿子前来有什么事?” “今日早朝,陛下说了一件事,要求大周土地国有制,各家各户的田产都要带上地契,在户部按照时下的每亩银钱获得补偿款。福伯,如今咱们家有多少田产?” “老爷,咱们府内共有三座庄子,共计田地六百五十亩,因都是良田,每亩七两银,故能得到四千五百五十两银,这只是咱们苏府的田产,同时还有夫人的嫁妆,比之府内的要丰厚一些,两下合计约有万两银。” “阿暖的嫁妆,都是要留给子仪的,拿到补偿款后,那笔银钱交给少奶奶。” “是,老奴会照办。” 苏子仪则赶忙起身,“父亲,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何必要说两家话,全部放在公中即可。” “你懂什么,我如何说你如何做就行。”苏颍欣慰于儿子对自己这个父亲的亲热,可那是妻子的嫁妆,他膝下只有苏子仪这一个儿子,妻子的嫁妆自然是都要留给儿子的。 即便儿子不在意,可儿媳妇那边,难免心中觉得不妥当。 苏子仪的妻子姓方,是京城一商户方家的幼女,也是独女。 因方幼娘的母亲与苏子仪的母亲自小相识,哪怕当时是官商结合,苏颍也未有任何的反对,毕竟方幼娘这孩子,被方家教导的非常出色,足以堪当宗妇。 夫妻俩成婚后恩爱非常,琴瑟和鸣,如今一对儿子都四岁了,苏子怡房中依旧只有方幼娘一人,通房都没有,莫说妾室。 当晚饭后,方幼娘带着一对儿女回府,先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公公那边,自己单独返回小院。 苏子仪把父亲的决定,告诉了她。 “幼娘,你觉得如何?” 方幼娘想了想,对苏子仪道:“依妾身看,父亲并无再娶的意愿,如今是妾身打理府内中馈,那笔银钱放在公中也无妨,并非妾身斤斤计较,只是妾身为相公打算,同时也为咱们的两个孩子打算。” 见苏子仪似乎在考虑,她继续说道:“妾身的嫁妆也算丰厚,即便没有母亲的嫁妆,妾身自认也能帮着相公管好这个家,妾身觉得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做的那般生分,父亲想必是担心妾身心中有怨,故此才将母亲的那笔钱交给咱们,妾身感念父亲的好意,自然也不希望相公为难。” “幼娘,谢谢你。”苏子仪揽着妻子的肩膀,心中暖意融融。 次日,趁着苏颍去上朝后,方幼娘再次回了一趟娘家,和父母说起了家中的事情。 得知亲家公的这番做派,方家父母自然感念对方的胸襟,也劝女儿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方家是商户,家中田产不少,至少比起苏家要多得多。 如今朝廷颁布这条制度,他们也觉得如同剜去心头肉似的。 可亲家公都这么痛快了,他们自然也不会负隅顽抗,好歹也别让亲家公难做,谁让人家是这般诚心对待自己的女儿呢。 因此,送走女儿后,方老爷也带着家中的一叠田契去户部领取补偿款了。 若非如此,方家根本就不缺钱话,毕竟田产可都是百姓们的命根子,哪里是说上缴就上缴的。 不用猜,方老爷也知道,这命令下到各州府后,势必会引起狂澜。 谢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 若非有这些年姚太后大力斩杀皇族中人,若非姚家这些年大肆构陷谋害大周勋贵,如今这条政令绝对无法实施。 说到底,她这也是沾了姚家的光,谁让这些年被他们折腾的厉害,大周只剩下一些软柿子呢。 可但凡是改革,总会伴随着不同的声音,若大周之后展壮大,粮食储量超过负荷,恐怕真的想种地的就没多少人了。 谢琅前世的同学,毕业后自己创业,每年都给老家的父母一大笔钱,供他们吃喝玩乐。 对方父母干脆也不种地了,扩建了老家的房子,每日里就是遛遛狗,养养花,跳跳广场舞,而手里的那点人口地,白送给村子里的人,人家都不肯要,谁有那闲工夫种那么多地啊,你种下去简单,收获的时候可不就累的腰酸腿疼的。 因此,那时的土地,基本都承包给了别人,他们会承包一大片地,种上一些水果等,也不会浪费。 可如今的大周呢? 每年的税收少的可怜,其中有大部分都是挂靠在了当朝官员甚至是那些功名之人的身上,这样就不需要缴纳税收了。 同时,古代的主要税收就是集中在百姓的耕地上,反倒工商两行缴纳的税收比起耕地的百姓还要少,这简直不可理喻嘛。 其他两行赚的比耕作百姓还要多,反而税收却少,你说冤不冤? 因此,谢琅又召集三司商议,准备出台一份个人所得税的律法,商人赚那么多想要不交税?闹呢? 同时也禁止将土地挂靠在官员和有功名在身的人身上,因为这些人的特权将不复存在,该缴纳的税收,谁都不能少。 如此,朝官们也就不在意了,反正他们手里也没地了,爱咋咋地。 哪怕有人挂靠在自己身上,每年还能拿到一笔钱粮,那也无所谓了,真的是破罐子破摔。 没办法,谁让大周的这一位女帝,如此的能折腾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3:捡了个大便宜 方老爷带着手中的地契来到户部衙门外,看到这里的三三两两的人,并不意外。 其他的人估计都在暗地里观望。 因敬王还在外地巡查,户部如今是侍郎当家做主。 上午都是朝廷官员来这里领取补偿款,方老爷算是盛京第一位商户。 看到对方送上来的田契,郎中大人命人仔细核对一番,将一枚刻着大周银行的信牌递给了他。 “大人,这是何物?”方老爷还是第一次看到,薄薄的,表面是金色的,瞧着就非常的气派。 侍郎大人笑道:“这是大周银行的金卡,上面这个符号代表着你所提取的银两数,散碎银两在这里。大周银行就在对面,是隶属于朝廷管辖,现在只有这一家,之后将会铺展到其他的州府,你这张卡也可唤作飞钱,只要是大周银行,在大周境内任何地方都可以自由提取。” “另外……”侍郎大人又递给方老爷一块令牌,“这是盐卡,陛下为奖励响应国策的百姓,前十位来支持政令的人,田产超过千亩的,都将成为我大周盛京的盐商之一。” 方老爷傻眼了。 他本想着自己提早过来,就是不让亲家公为难,谁知道天上居然还掉下了这样一枚大馅饼,砸的他头晕眼花。 这可是盐卡啊,象征着被朝廷承认的盐商,而且还能得到朝廷的保护,只要不是你作死,基本上盐票就能当做货币通行,而且想要成为盐商,需要经过层层严苛的考验,基本上都攥在一些举足轻重的巨贾手中,像他这种不上不下的,连门槛都摸不到。 成了盐商,那近三千亩地算什么,就算是把自家的家产掏空,长远看来,也值当了。 这其中有观望的人见此庆幸,赶忙撒开腿往家里跑,给主人家报信,生怕晚了一步,这盐商的身份就飞了。 一时间,京中家中小有田产的人都纷纷的活动起来,虽说也有人因手中的田产不够,想从别人手中转手,架不住衙门根本就停止了办理田产变更,扼腕的有,失望的有,很是热闹。 可也因为如此,盛京的政令变得通常起来,苏颍担心的问题并未出现。 毕竟这些响当当的商贾都响应了,他们那种小门小户的也不敢负隅顽抗,只能随大流。 至于以后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再难能难得过姚家当权时的情形吗? 苏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相对陛下竖起大拇指。 虽说可能有的地方会反弹,可到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于如今地里的产出,还归他们自己,等到收获结束后,才会重新规划。 而之后谢琅要做的,就是在一些闲置的土地上种植油菜花,等明年四五月份收货后榨油,如今百姓食用的都是脂膏,牛油羊油为脂,猪油为膏。 但是如今的生产力低下,这些脂膏也绝非寻常人可以食用的起的,基本都是有家底的人才能吃。 所谓的民脂民膏,足见其重要性。 而植物油则是芝麻油,如今的大豆产量更是稀少,寻常见的最多的就是芝麻油,产量也不高。 所以很多的百姓,一年到头吃菜几乎都是水煮的,很难见到油水。 虽说如今没有复合肥,可还是能收获的,至少也能缓解老百姓的油水问题。 再就是粗盐问题,这些粗盐的味道苦涩,里面杂质很多,未来手中有详细的煮盐法可以实施,争取在最快的时间,让老百姓吃上精细的雪花盐。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个皇帝呢?累的跟孙子似的。 处理了成堆的奏章,谢琅瘫在椅子里。 未来跳出来,担忧的看着她,“小谢,你还好吗?” “乖,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她揉着太阳穴,“水泥的制作方法整理好了吗?” “已经整理好了,你要不要记下来?”小谢问道。 “下午吧,我先去躺会儿。”起身,交代了守在外面的琥珀与玲珑两句,抬脚去了寝殿。 盛京的土地交接的很顺利,虽然也有人在背地里愁,来年他们没有了田地,吃的用的恐怕都得去粮店购买,而且手里没地,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是朝廷的政策,他们老百姓能如何。 一时间,心里难免有对朝廷不满的人,可到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地方上,这条政令一经下达,不少老百姓没什么,反正他们手里也没有地,种的地还都是从地主家里佃来的,当然一些农村,家里人口多的,想到自家的地全部收上去了,哭爹喊娘的有不少。 官府也知道,朝廷绝对不希望看到老百姓如此闹腾,同样也不希望政令下达后,他们采用暴力手段达到目的,因此在背地里没少安抚。 好在老百姓对于官府有种天生的惧怕感,官府里好言好语的说上一番好话,他们即便是在不愿意,可到底也没有闹出什么来。 当然,各州府前几名提前响应朝廷政令的富商,都得到了盐卡,只要有上千亩良田,且是拍=排在前面几个,都可以成为朝廷认可的盐商,去晚了自然没你的份。 且到时候朝廷会给你规划贩售的地段,这样谁也不会抢夺谁的生意,关键是盐业归国家管辖,你不可以私自定价,让你能赚到钱,这可是毫不含糊的。 这日早朝,站在前面的礼部尚书出列,向谢琅汇报起她的及笄大典。 谢琅对这个倒是不在意,反正即便是没有这个大典,她也是这大周的皇帝。 而且她也不喜欢那种交际场合,但凡非必要,能免则免。 “朕的及笄大典就免了,那日朕给你们休沐一日,你们也都回家陪陪妻子儿女,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饭,也算是为朕祝贺了。” “陛下,这于理不合,且陛下及笄大典当日,还需祭拜宗庙。”礼部尚书赶忙申明。 谢琅不禁笑道:“朕的寿辰,累的可是你们,如今朕给你们个轻松,你们居然还不知感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4:跌破眼镜 “臣等叩谢陛下体恤,可陛下的及笄大典,是断断不能敷衍了事的,这可是关乎着陛下的颜面。” “关乎什么颜面,虽说查抄了诸多世家官府,可户部的银子还有大用,如今我大周是没有乞丐了,还是人人都吃得饱饭上得起学了?值得这般浪费?”谢琅的语气倒是不见怒气,毕竟他们对待自己的生辰如此看中,她怎能黑脸,“这次暂且从简,这几年你们与朕都辛苦些,待朕二十岁那年,争取让大周跨一大步,届时再为朕好好的办一场万寿节。” “这……”礼部尚书左右看看身边的同僚,见他们好多都是一副感动的态度,自然也不好多说,只得领命退回自己的位置跪下。 “当然,你们的生辰该过还过,朕不会横加干涉,别有负担。”她还真怕自己不过生辰,这些朝臣也不敢过了,“今日早朝,还有一物什要让诸位看看,双喜……” “是!”双喜走出太和殿,拍了拍手,然后就看到张管事推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一直推进大殿。 待诸位大人看到这两个轮子的铁架子,都纷纷好奇了。 “陛下,这是何物?”如今朝中官职最大的就是尚书,正二品,上面的官职还未补缺,之前的全部都被谢琅给连锅端了,有的被斩首,有的还关在牢里,最少的也判了十年,其家中也相继都被查抄,妻子儿女等都该去哪里去哪里了。 当然谢琅也给他们留了点傍身的银两,至少节省着用,三五年是饿不死的,总是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 “这是朕让工部营造所打造的自行车,轻便省事,行路也快捷便利。”谢琅招呼双喜,让他在殿内中间的空出骑给在场的大人们看看。 双喜领命,双手握着车把手,然后一脚踩着脚踏板,溜了两步抡腿上了自行车,稳稳当当的在太和殿内转悠了两圈,看的在场的大人们一惊一乍的,有的大人则震惊的干脆站了起来。 “自行车轻便快捷,比起你们早朝时坐轿子来,快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近点的一刻钟就可以到达,远点的也耗费不了多久。再一点就是你们平日里出门都是别人抬着,要么回家就是坐着躺着,身体得不到锻炼,很容易引起各种病症,骑着自行车还可以得到有效的锻炼。” 众人一听,都高兴坏了。 能不能得到锻炼这个先不说,至少看着就让人新奇,明明只有两个轮子,也没人在旁边搀扶,怎么就那么稳当呢? “朕已经命人在抓紧时间打造了,再过月余,你们每个人都有。” “臣等多谢陛下隆恩。” 随后谢琅又交给了工部一份水泥的制作方法,当然其他的配套也有,比如能达到超强温度的熔炉搭建方法等等,古代的很多锻造法都达不到超高温度。 她对这些不了解,同样也是未来给整理汇总,她抄录下来的。 同时又交给了户部一份煮盐法,概因古代都是粗盐,里面杂质太多,宫里虽说吃的都是细盐,可普通老百姓却享受不到,只因细盐比金,首先手法不对,产量稀少。 如今这份未来汇总的煮盐法,简单,盐田里的工人一看就懂。 水泥,他们不知道作何用。 可盐,而且还是精细的盐,真的问世,那可是利国利民之举。 朝廷贩卖的盐都是常平盐,价格便宜,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能吃得起。 即便谢琅如今做了一件可能令大周百姓痛骂的事情,可她正在以自己的力量,一点点的改变这个国家。 若真的能带领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崛起,他们宁愿做她手中的棋子,死生不负。 散朝后,工部与户部就撒开腿往自己的衙门去了,都想着回去早点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做好。 回到勤政殿,只看见小胖子正扶着他自己的小车车在学,后面跟着两名内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他可是日思夜想了好几天,终于见到了属于他的小车,拿到手就开心的不得了。 谢琅命人做的小两号的,就是那种儿童专用的自行车,之前她想着干脆给他弄三个轮的,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命人在后轮两边加固了两个小轮做支撑,毕竟他年纪还小,别磕着碰着。 倒不是过度保护,而是这个年代没有消毒水消炎药之类的,万一磕着碰着破伤风了,那还了得。 谢琅不是学医的,即便是未来将所有的方法都给她写出来,她恐怕也看不懂那些东西,只能期待以后的系统了。 “未来,声望值还是十点吗?”谢琅跨入御书房后问道。 未来出现在谢琅面前,双手叉腰,嘟着小嘴,鼓着脸颊,“小谢,你自己看吧。” 然后显示器出现在谢琅面前,她看到上面的数字,呆住了。 “负一百三十万?”她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怎么是负的?” 未来抬起小手冲谢琅虚空连戳好几下,“之前还是正数呢,有近二十万积分,是你说先放着。后来你布了土地国有制的政令,你的声望这段时间接连掉到了负一百多万。” “……”谢琅舌尖扫了扫后槽牙,忍不住吐出一个响彻天际的感慨,“草!” 大周共计人口三百万多点,算上之前的二十万声望值,也就是说她现在被大周一百五十多万百姓所痛恨着。 “剩下的一百多万对这政令并没有抵触,这还算是好事。”未来一张可爱的婴儿肥小脸,变得哭唧唧的。 谢琅想安慰一下这个小姑娘,“别沮丧了,很快就会缓过来的,再说这一百多万,里面可能大多都是根本就没有田地的乞丐之类的,这条政令对他们这类人根本就没有影响。” 只是这句安慰的话刚说完,未来就忍不住背过身去,给了谢琅一个小屁屁。 “你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好吧,当我没说,别沮丧了,困难只是暂时的,再说我如今根本就用不上那个系统,有未来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真哒?”小姑娘立马转过身来,脸上的沮丧散去,变得娇羞兴奋起来,“对哒,有未来就足够了。” 哎,真好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5:雪花盐 “早朝累了,放一首提神醒脑的歌来听听。” “嗯,我给你找!” 她坐下来批改奏章,未来在那边折腾几秒钟,然后放了一首“提神醒脑”的歌。 最初是一阵悠扬的古筝,随后各种乐器插入,再就是一阵唢呐声奏响。 谢琅听着倒是还算不错,可总觉得有种年代感。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都到那心头来,鬼也不是鬼,怪也不是怪……” 谢琅:“……” 她想要的是那种振奋的提神醒脑,结果这孩子调皮的。 谢琅怀疑未来这丫头在欺负自己,而且还有真凭实据。 未来在她面前飘来飘去,偶尔转圈跳舞,“好听吧,我现在就喜欢听这种有年代感的歌。” 见这丫头那兴奋的小模样,她抬头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宝贝,这首歌听着很平静,振奋不起来。” “呀,这样吗?那我再给你加点陪料。”之后殿内就是一阵阴风阵阵,令人鸡婆疙瘩不断直冒的恐怖配音炸开。 可惜,这种阵仗吓唬吓唬小胖子还行,对她来说根本就造不成半点伤害。 话说这聊斋,她还是在很小的时候看的,当时大概还在读初中,晚上看过之后就吓的不敢一个人睡觉,每次那种“呜呜呜”的配音响起,她就知道有鬼要出来了,然后用手遮住脸,露出一条很小的缝隙偷看。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自己已经可谓百毒不侵了。 当真是世事无常。 最终,未来被谢琅赶回去了。 趁着气温还算合适,谢琅命户部准备了一块面积达到近千亩的普通田地,命人在里面种上了油菜。 油菜对土地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在生长过程中却需要充足的水分,因此这块地交给了皇庄的人看顾。 并且将平时所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写下来,让他们按照这个方法进行培育。 她期待着明年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然后等到五月份左右,就能收获菜籽榨油了。 这块地算不得两天,却临近一条河,灌溉也很方便,谢琅还名人在周围挖了沟渠,将河水引入其中。 大周的普通人家也会在房前屋后种点菜,自然也有油菜。 可他们基本上都是等长出来后直接炒菜吃,根本不会留待开花或者挂籽。 那样油菜就老了,吃起来口感很不好,多浪费呀。 谢琅种植这一大片油菜的目的,就是为了油菜籽成熟后榨油,虽说宫里有脂膏和芝麻油,可她还是想尝尝菜籽油以及花生油。 如今的大周并没有油菜花油这种东西,因此听到谢琅的话,随行的户部侍郎还很纳闷。 不过既然陛下说了,想来是不会差的。 在未来整理的资料中,菜籽的出油率是三成,而如今的工艺技术,可能只榨出两成,即便是这样,那出油量也算是很不错了,值得期待。 大周有三座盐场,分散在不同的府城。 户部这边派人火速赶往盐场,将谢琅提供的煮盐法试了试。 “大大大大,大人!”这次过来的是户部的一名主事,也是户部侍郎信得过的人。 “何事?”主事见到对方这急促的态度,“可是成功了?” “成了成了,大人快随下官去看看吧,是雪花盐,白花花的,没有一点杂质。”这位盐场的主事激动的整张脸都红了,气喘如牛。 主事大跨步跟着对方来到目的地,一眼就看到旁边放着一堆雪白的食盐。 他双手颤抖的捧起一把,细如微粒,洁白如雪,比起之前的大颗粒还泛着黄黑色的食盐,这些雪花盐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好,好好好,你们做的好。”他食指蘸取一点,伸出舌尖舔了舔,咸度也比之前的要高,且没有半点苦涩味道,是纯粹的咸味。 盐场的工人们也是激动的抖,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做出了雪花盐,雪白雪白的。 “大人,您感觉如何?”盐场主事凑上前来问道。 “非常好,没有半分涩口之感,这正是陛下所说的雪花盐。”户部主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他道:“命工人们多多辛苦些,然后派人运往全国各州府,争取让大周的百姓早点吃上雪花盐。” “是!” 这样的场面,在其他的两家盐场也正生着,人人都奔走相告,散布着这个好消息。 而盐场所在地的州府盐商闻言,早早的就带着自己的盐卡,亲自带上府中的家丁来运盐了,至于其他地方还得等这些盐囤积到一定量,才会装车或者装船,运往那些州府。 盐价,是朝廷制定的,谁也不能私自抬价,一经现,马上剥夺你盐商的权利。 盐商也不在意,这东西可是每个人每日的必需品,只要还有人,肯定就不会关门,薄利多销而已。 几家盐商带着雪花盐,心情激荡的离开。 回到家中,赶忙让家丁把运回来的盐送入到店铺里售卖。 他们都有各地的地盘,谁也不会扰了对方,因此根本就不怕有人来抢买卖。 所以当庐阳府的盐商周掌柜将这批雪花盐摆开口,店铺里顿时遭到了疯抢。 “诸位,大家莫要抢,一次性也莫要买太多,这是周某今日刚从盐场里运回来的雪花盐,和以往咱们食用的粗盐不同……”说着他抓起一把白花花的盐,高举,可以让后面排队的百姓看到,“盐场的大人说了,以后咱们大周的百姓,人人都能吃上这白花花的盐,而且价格也是朝廷制定的,我们盐商不得擅自提价,每斤盐只收二十文,以后诸位随时来随时买,现在你们一次性买那么多,让后来的人买不到,这样未免不太好。周某的店就放在这里,也跑不了,咱们城内的乡亲们,哪怕午饭前没有盐,也可以随时购买,切勿拥挤。” 周掌柜是庐州府的富户,而庐州府宫有五名盐商,他们的总店都在府城内,只是位置散步的均匀,下设的县镇则是被这五位盐商分画了地盘。 他的话,这些老百姓还是会听的。 基本上每家人也就买上三两斤,这些也够吃上好些日子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6:昏君没跑了 要想全国都吃上雪花盐,算上炼制运输,起码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反正过年前,家家户户都能吃到平价的雪花盐。 因为雪花盐的问世,谢琅的声望值在一点点的……消失,毕竟是负数嘛。 她觉得未来吞噬的这个系统是西贝货,毕竟没有听说谁家的系统还能成为负数的。 当然这也有好处,通过声望值,可以知道自己在大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之前那一百多万负数,足以证明她是个“昏君”了。 户部主事回到京城后,将那些雪花盐带到了宫里,呈给谢琅交付圣旨。 朝廷其他官员看到这白的晶莹的盐,细的令人爱不释手,纷纷盛赞谢琅的功绩。 同时,他们也想到了之前谢琅交给工部的水泥,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物,想来应该不是没用的。 一个煮盐法就已经让他们全体震惊了,水泥这个不知名的东西,也让他们期待起来。 “按照惯例,陛下的万寿节其他三国的人,再差也要派遣使臣前来庆贺,今年陛下取消了寿宴,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派遣使臣过来。”散朝后,礼部尚书拉着苏颍唠叨着。 虽说苏颍只是吏部尚书,比起敬王的这位户部尚书稍显的不够看,但如今敬王并不在京中,再加上陛下对苏颍也很是看中,朝臣们有事都喜欢和他说两句。 苏颍前几年都是在牢狱内过的,陛下的万寿节他知道的很少,可先帝时期,但凡其他几个国家的陛下万寿节,大周也会派遣使臣,带上厚礼前往庆贺。 只那时大周还算是有点底子,比起另外三个国家却不够看,他们也无法,毕竟国力虚弱,没人看得起你。 即便维持着表面的礼仪,私下里也不会带你玩。 “前几年是什么情况?”苏颍问道。 礼部尚书叹口气,“能如何,最初殿下登基那年,其他三国倒是派遣使臣来过,后来这几年那边并无动静。” 苏颍并不意外。 别看大周的盛京是最繁荣的国都,没有出过大周的百姓,或许对盛京充满着无尽的幻想,然只要开阔了视野,看到其他三国的繁荣,就知道大周在其他三国的眼里,那就是路边的乞丐。 他们所谓的国都盛京,比之人家的县城还差不多,以前来到大周的其他国家的使臣,私底下没少笑话大周。 可能在大周还算是繁荣的时候,会有别国的商队来这里做买卖,自从先帝登基后,直到现在,几乎没有国外的商队出现在大周境内了。 没人来欺负大周这自然是好事,可原因是因为大周穷的他们看不上,这就让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如今还未有动静,咱们也莫要着急,先按下心来,看情况再说。” 礼部尚书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可嘴上这般说,两人心里也都清楚,大周在周边几大强国的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以往陛下万寿节都不见使臣来往,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 那又如何,他们暂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带到大周有一日繁盛起来,说不定就有了一定的分量。 如今的大周民生凋敝,最要紧的就是养民生息,遗忘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若其他国家始终惦记着他们,结果恐怕会很惨。 毕竟人家太强盛,动辄都有百万大军,他们全国的男人都拎出来,恐怕也找不出十万个会打仗的。 眼见谢琅的生辰来临,敬王也千里迢迢的赶回京城,虽说他已经得知今年谢琅不准备大摆宴席,可作为谢琅的兄长,还是要回京的。 为此沿途回来,他遣林管家给陛下和谢宸分别买了一些土特产和小玩意儿,毕竟贵重的东西,那俩人从来不缺,反倒是他手中的银钱花的七七八八。 说是大周唯一的王爷,可他的条件比起很多朝臣都不如,尤其是姚太后掌权的时候,日子过得更是紧巴巴的。 也就谢琅执政,他一方面在外担任监察使,一方面还兼任户部尚书,这才拿到了两份俸禄。 谢琅的万寿节,朝廷休沐。 一大早,她就来到御膳房,只因前几日她让人在御膳房这里,盖起了一座土质的烤炉,专门用来烤制蛋糕的。 和御膳房总管说了蛋糕的做法,说道白糖的时候,御膳房的人还在懵懵然。 “陛下,何谓白糖?” “……”谢琅微微一哂,是了,如今还没有白糖,却有营养价值很高的红糖,“那就用红糖替代。” “是!” 御膳房的人按照谢琅的意思,一点点的制作面前的蛋糕,蛋糕胚做了还不止一个,想着午膳前,让人把新出炉的蛋糕,给京中的官员家里送些,也算是与她同庆了。 谢琅自己的生日并非九月里,而是农历的七月初七,这个生辰自然是女帝自己的。 随后简单说了之后的做法,她就领着在一边偷吃的谢宸,慢慢走回了勤政殿。 没有白糖不碍事,明年再派人种植甜菜提炼就可以了,红糖本身就极其稀少,白糖还没有问世,食盐之前几年更是被姚家给把持,这个时代更是连辣椒都没有,肩头的担子真的是沉重无比呀。 临近中午,敬王带着林管事进宫。 “皇兄这些日子车马劳顿,瞧着清减许多。” “劳陛下惦念,臣并无大碍,特进宫来恭贺陛下万寿无疆。” “别那么多虚礼,皇兄坐吧。” “谢陛下。” 一番见礼过后,两人在偏殿内聊着国家大事。 “皇兄这一路,百姓对于田产是否颇多怨言?”她心中早已有数,到底是没有亲眼所见,就怕下面生动乱。 敬王心里觉得陛下这件事办的太过仓促,一路所经之处,不少百姓私下里对朝廷自然是诸多抱怨,不少人都说倒了一个姚家,却换来更严苛的压榨盘剥。 之前他们感念陛下斩杀姚家,后来更是演变成皇家与外戚之间的“狗咬狗”、“黑吃黑”,说朝廷根本就不给他们半点活路,若非地方官府还有几分行动力,指不定是要引起民变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7:名声是什么,她从不在意 可这种话,敬王哪里敢和谢琅提。 谢琅见他没有说话,心中已然有数。 “皇兄,让你忧心了。” “臣不敢!” “明日早朝,朝廷会颁布相应的土地法……”谢琅把土地法的诸多细节和敬王商讨起来。 首先是取消有功名的人名下的田产不交税的做法,这是封建制度的常态,有时候一个村子里出了一个举人,全村的百姓会把耕地都放在他一个人的名下,这样村子里的人就不需要纳税了,毕竟这个时代的村子,几乎都是同姓族亲。 这样,即便你家没有耕地,名下挂着那么多的田产,每年也会有人给你送钱送粮。 也就是所谓的穷秀才,富举人的说法。 “这可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敬王有些担忧,“文人一旦闹起来,那可绝非小事。” “朝廷法度,若是被一群文人所左右,那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谢琅并不担心这个,“读书的目的是明理,若想靠着读书盘剥上下,这类人不配为官。” 敬王了然,谢琅绝非是个能被名声所左右的帝王,她心里有明确的目标,哪怕前面是千难万阻,都无法阻碍她的脚步。 至于田产之后的安排,敬王倒是觉得很不错。 按照人口分配,如今人口稀少,但是只要你生下孩子,且在满月前在官府给孩子入了户籍档案,就能回村拿到属于这个孩子的人口地,可若是这个孩子没了,属于这个孩子的户籍自然会消籍,同样的这份人口地也会收归官府管理。 听完这一条,敬王忍不住连连点头,“这个政令非常好,众所周知,世人大多重男轻女,但凡是生下女子,要么是卖,要么是为了节省口粮而暗中溺死,如今有人口地这一举措,相信对于出生的女子也是一份保障。” “皇兄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朕惊讶了。”谢琅道。 敬王拱手,“陛下是我大周女帝,本为天下人之表率,臣如何敢看不起女子。” 土地这方面,听了谢琅的一番阐述,敬王不再担心,只要过些时日,朝廷的政令颁布下去,相信大周百姓自然能够欢欣雀跃。 同时还会鼓励百姓多多生育,增加国家人口,可谓一举数得。 随后,谢琅让双喜取来一份卷轴。 打开后,面前就是一份城建图。 敬王仔细看罢后,略微震惊的问道:“陛下,这是盛京?” “对,闲来无事,朕自己画的。”谢琅站起身,指着图纸和敬王一一详细介绍,“皇城在大周中心的位置,朕之前微服出宫,看到盛京的破败景象,着实不似一国都城,反倒是如那偏僻村镇一般。盛京作为大周都城,本身就肩负着政治与经济的双重意义,首先就要改变这种现象。当然,盛京结束后其他的府城也会做出相应的重建,至少要让百姓都住上安全稳固的房屋,要让我大周的路边的四通八达,至少不用再担心出行的问题。保证了大周百姓的温饱,就要带领他们走向富庶……” 敬王就看到这张图,画的非常规整,第一眼看上去就令人无比舒适。 四条最宽敞的路连接着四座城门,其中划分出来的四个区域,被命名为东城南城西城和北城,每一个区域里都有住宅区,商业区,文化区,景观区等等,标注的一清二楚,四个城区大体相同,只有一点细节上的区分。 他不禁咋舌,这可是等于重建一座城池啊,那得需要多少银两才能做到。 如此的大手笔,陛下也真的是敢想。 午膳后,敬王被林管事放到轮椅上,然后拎着一份蛋糕,离开了皇宫。 这轮椅是昨天回京后,进宫面圣的时候,谢琅给他的,比起以往进出都虚林管事背着,这张轮椅真的是太适合他了,只需要很小的力量,就能推动他整个人,轻便稳当。 即便没有林管事,他自己也能转动着车轮缓慢前行。 “林管事,把这蛋糕切一半,给府内的分分吧。”回到府中,敬王把蛋糕递给他。 林管事之前在宫里和双喜一起用饭的时候,也吃了一块,香甜软绵,好吃的令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王爷,这是陛下给您的,分给府内的人不合规矩。” “无妨,以后想吃的话,可以去宫里让御膳房的人再做,或者是与陛下要来方子,在自己府中做来吃。”之前出宫的时候,谢琅和他说了,大概是看他在饭桌上对这个情有独钟。 再说这份蛋糕很大,足有三层呢,再喜欢也不能吃太多,他很是懂得节制的道理。 既然王爷都这般说了,林管事自然领命离开。 而谢琅折腾完蛋糕,又让未来给她准备了一份火锅的图纸,她仔细的画好之后,就让双喜交给了下面的匠人,命其多做一些,到时候好分给朝中的大臣们。 眼瞅着天色阴冷下来,大周的国土面积有限,全国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温度,没有所谓的南方北方,既然无法避寒,自然到了吃火锅的时候。 几日后,朝廷新颁布的土地法,已经加印成册,快马加鞭送往各府城衙门。 同时,谢琅起的大周第一轮人口普查,正式铺展开来。 土地法以及朝廷的政令相继抵达各州府,这些因姚氏一族或多或少受到牵连的知府大人们,一接到朝廷的政令,全部都战战兢兢的执行起来,他们知道,现在并未脱离危险,毕竟上面的监察使还未巡视完毕,若是这件事能办得好,上面的监察使过来,说不定会看在这次差事办得好,能网开一面呢? 因此,再着急下面的各县镇县令后,知府大人们三令五申,无比要把这件事办好,谁若是敢在背后中饱私囊,必不轻饶,会直接撤职查办,夺其功名。 至于是否会有顶风作案者,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8:土地改革 新的户籍本,是由朝廷特制的户籍册运往各州府,其实说白了,这些小册子还是纸张,只是比起一般的纸张要厚些,届时百姓自己保留一份,官府的户籍档里保留一份,并且两份都要按上十指指印,古代也只有这一种方式了,你想靠着画像来辨别,抱歉,谢琅认为这真的是很容易浑水摸鱼。 她倒是会素描,可靠她一个人,画出这三百万张素描,那得画几辈子? 所以,手指的指纹才是目前最有效的辨别方式。 再说现在大周沿用的也是这种方式,至今倒是没出过什么错。 不管是朝廷还是百姓,都深信这种身份证明。 户籍书很简单,最开始是你的户籍所在地,大周某某年号某年某月某日生人。 若非谢琅还有点理智,她肯定得给这些人弄上身份证号不可。 想到如今数字还未普及,只得作罢。 下面就是十个手指的指印,虽说指纹可以说是人类独有的身份密码,有相同指纹的几率太小太小,可也难保不会真的存在,干脆十个一起按上去,免得出现那微乎其微的概率。 当然,城镇户口还有不同的印章,这个谢琅也着重点明。 在历史上的封建社会,也是有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的,只是相对来说要松散一些,并没有多严格。 到了谢琅这边,她肯定得在最开始就细分出来,免得出现后来的各种纠纷。 同时,有关那些没有户籍的乞丐,朝廷也做了相应的安排,交代地方官府,若有记得家乡在哪里的,遣返回家,不知道的可以安置在自己的管辖地,看他们是留在城镇里还是想要落到村子里。 至于一些山贼,这个谢琅没办法做到全部铲除,毕竟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几乎都是被朝廷逼迫的。 对于这些人,朝廷也颁布的公告,告诉这些山贼,只要肯改邪归正,自可返乡办理新的户籍,官府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依旧执迷不悟,朝廷之后会全力清缴他们,绝不姑息。 一些个山贼在城里踩点的时候,看到这个布告,纷纷回去告诉自己的头领。 有心动的,自然也有负隅顽抗的,之后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户籍办理的很快,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全国的户籍就已经落下帷幕,这段时间所有公门中人几乎都是连轴转,没个闲暇的时候。 几日后,大周各衙门外,就贴出了朝廷颁布的土地法。 在永安府下辖的桃林镇县衙外,一老一少站在公告前,听站在里面的一位读书人念着上面的字。 老头叫李九,脸上爬满了深褐的皱纹,身形佝偻,瞧着倒还是有两分精气神。 身边的这个年岁在十岁出头的小子是他的孙子李石头,两人是在多年前,家乡闹旱灾,死了很多人后,踏上了乞讨之路。 前段时间在桃林镇乞讨,看到官府在安排百姓办理户籍,李九虽说是乞丐,可官府那边的人并未忽视他们,最终祖孙俩在桃林镇下面的关宁村落了户籍,这还是因石头救了关宁村一个落水的小子,人家爹妈见他们祖孙俩可怜,将村中荒废数年的茅屋借给他们俩居住,这才算是落了户。 官府的布告,自然都是文绉绉的,这位读书人也知道在场的老百姓大多都不识字,因此给他们做了相应的翻译。 “官府的布告上说,户籍上属于农村户口的,每人会得到两亩地的人口地,若是你家里有十口人,那就是二十亩地,这些人口地,每年只需要缴纳两成的税收,其余的都是属于老百姓自己的。” “布告上还说,不管家里新生孩童是男是女,只要户籍在你这个村子里,年满周岁,就可以在官府给孩子上户籍,回村后带着户籍,可以找里正分这个孩子的人口地。若女儿长大后嫁人,户籍迁入婆家,可以在婆家得到这二亩地,户籍若是还留在娘家,那这二亩地依旧在娘家这里。” 听到这话,不少的女人都兴奋的落泪了。 她们在婆家没几个人是过得好的,如今有了自己的地,说不定婆家能对她们好一些。 “当然,若是家中某人去世,这人口地就要重新收归村中。同时,在保证村民有足够的人口地,其余的闲置土地可以由村中的里正带头,租赁给村民或者是外村的人,每年需要交纳一定的赁金,但是这土地不允许村子里的人私自买卖。若现有私自占用耕田者,一经现,将会面临牢狱之灾或者是高额的罚款。” “至于村中土地的赁金,除了要向官府缴纳一定的税金,余下的可交由里正保管,这笔钱可以和村中人协商,除非是用在造福村民的前提下,否则但凡是到了年末,都要按照村民的人头,分给村中的百姓,这是村中所谓的红利。村民的人头按照赁金到手的日子算起,在这之后出生的孩子不算在内,来年若是还有租地的赁金,这些孩子才能分得。” 看到面前这些激动的老百姓,读书人也不由得挺起腰杆,继续说道:“每年村中的账目需要仔细记录在册,腊月里需带入官府审查账目,一经现有人私自侵占赁金,轻则撤掉里正职务,重则面临牢狱之灾。” 后面还有诸多详细的条例,这位读书人说的口干舌燥。 旁边的同窗见状,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旁边的茶棚喝杯茶,接下来他为在场的百姓解说。 这种场景,在诸多的州府县镇府衙前相继生,听到这些的老百姓无一不欢欣鼓舞。 当然这里面也有懊恼不已的,比如刚卖掉家里的丫头的人家,只恨不得拿着钱再去把自家丫头赎回来。 可有的人家卖的是死契,即便你告到官府,那也白搭。 李九此时激动地热泪盈眶,他拽着孙子石头跪地,冲着那衙门口,高喊着皇帝万岁。 而一切恰好来到镇上的老百姓也不由得受到感染,之前哪怕在背地里无数次的说朝廷黑心肝,此时也忍不住改变了想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39:别给朕丢脸 如此,他们再也不怕手里的地被地主老财给抢走了,因为他们种的是朝廷的地,地主老财敢抢皇帝的地吗? 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而且比起前朝半数的税收,两成的税真的是太轻松了,只要家里人勤快,一年忙活下来,足够他们填饱肚子了。 要是你有一把子力气,嫌地少,可以租赁村子里的地,哪怕家里没钱,只要等到粮食丰收,除了缴纳给朝廷的两成税收,还可以用地里的粮食按价格交给村子里,余下的多多少少也是一份收入。 之前说是朝廷黑暗,把地都收上去了,一点都不给老百姓一条活路。 可真的细想起来,他们这些贫苦老百姓能有多少地,良田不都被那些地主老财和身负功名的人给霸占去了嘛。 如今那些人再也不敢冲他们伸手了,这些都是当今陛下的英明神武。 同时,那些身负功名的人不再享有免税的特权,虽说有的人不高兴,可告示上也说了,若这项举措不撤销,大周朝廷将无税可收,为了保证朝廷的运作,税收势必会加重,苦的还是他们这些贫苦老百姓。 不用琢磨,他们也知道真的就是这么个理。 这份朝廷的布告,怎么看都是为他们老百姓谋福祉,这位陛下真的是为了不起的人物。 “天哪,王家大嫂,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一位挽着髻,肤色黄的妇人从远处走过来,围观的人瞥了一眼,瞧见她怀里抱着的簸箕,里面是白花花的一堆东西。 王大嫂神色还带着激动,和搭话的人笑的合不拢嘴,“这是卢家盐号里买的盐,人家说是雪花盐。” “这居然是食盐?”旁边正在喝水的读书人见状,快步上前,看着那白的晶莹的细小颗粒,如何都不敢相信,“大嫂,恕小生无礼。” 说罢,他伸手轻轻的按了一下,指腹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晶体,然后送到嘴里。 一股纯正的咸味在口腔逸散,而且没有半点苦涩味道,让他眼珠子逐渐瞪大,“真的是食盐。” 王大嫂连连点头,“可不是嘛,盐号说这是朝廷弄出来的雪花盐,以后咱大周百姓不用吃那种涩口的盐巴了,就吃这种,而且每斤食盐只要二十文,也是朝廷定的价格,盐号不得私自涨价,一旦被举报坐实私自溢价,可是要砍头的。” 土地的变革喜悦还未结束,雪花盐带来的冲击将他们拍的头晕目眩。 聚集在这里听了土地法的老百姓,顿时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往卢家盐号冲了过去,那叫一个澎湃汹涌。 姚家还在的时候,大周百姓几乎都吃不上食盐了,实在是贵的令人却步,一斤涩口的粗盐,动辄几百文,老百姓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有时候连一斤盐巴的钱都赚不到,即便是家里还算不错的,那也是数着盐粒过日子。 谁能想到,如今终于能吃上平价盐了,而且还是这种没有苦涩之感的雪花盐。 刚才若非王大嫂捂得紧,指不定一人一指头,怀里的两斤盐就给沾没了。 虽说改变是缓慢的,可接连的喜讯,让老百姓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之前还在被窝里痛骂的黑暗朝廷,居然一直都在为他们这些老百姓谋求福祉。 看到系统那不断飙升的声望值,谢琅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此时她正身处在工部的作坊内,之前工部尚书来报,说是她要的水泥可能是已经成功了,谢琅自然得亲自来看看。 看到面前这一堆水泥,与她看到的几乎没有太大差异,她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能力和智慧。 谢琅相信,只要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不止是能翘起整个地球,甚至能把地球给翘翻。 “非常好。”谢琅给予高度肯定,并对工部尚书道:“既然成功了,接下来就要大规模的生产。” 她让双喜取来京城的地图,在城外的一定距离的地方,直接点了一下,“派人在这个位置,建造一座水泥厂,产出的水泥先囤积起来,最晚明年年底,就会用得上。建成后可以在城里招工,也好让他们能够养家糊口。” “臣遵旨。”工部尚书躬身领命。 “既然水泥做出来了,接下来这样东西也派人做出来。”谢琅又给了工部尚书一份玻璃的制造方法,里面记录着详细的数据,按照未来的话,只要他们严格按照这份数据来,肯定能够做得出来。 再者说,大周虽然没有琉璃的烧制方法,可其他三个大国有啊,只是他们的制作工艺很复杂,做出来的琉璃只专供皇室,平民百姓几乎见不到,就算是那些朝臣家中有的也都是他们的皇帝赏赐的,富户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一经现有这东西,说不明还要面临着牢狱之灾。 既然别的国家有,大周自然也有能力做出来,各种色泽的琉璃算什么,她让人做的是无色透明的玻璃。 工部尚书不敢有异议,赶忙接下来。 可是在心里却叫苦不迭,之前他就因为水泥的原因,忙的是脚不沾地,除了上朝坐班,几乎都是待在作坊里守着。 刚完成后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谁知道陛下又交代了任务,命苦。 “另外,那些匠人的工钱要及时放,咱们堂堂朝廷别做令老百姓诟病的事情。再者,他们是为朝廷做事的手艺人,不是奴隶,让人注意些,不许给朕丢了颜面。” “臣谨遵陛下旨意。”工部尚书赶忙领命。 “你们这些朝臣有的体面,都是他们的功劳,莫要瞧他们不起。” “是,微臣谨记。” 大周基本上是不会缺水的,在大周境内有两条宽广的大河汹涌澎湃的一路奔腾向大海,这其中又分出无数的之流,纵贯大周境内,除非是真的到了特别干旱的时候,这些支流因为没有降雨的关系,上面的河水才会干涸,隐于地下。 在两百年的历史中,大周只有三五次出现过干旱的状况,上一次就是数年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0:这个火锅没有灵魂 大周另外一边是临近大海的,其他三面与三个超级大国接壤,其中边境线连接最长的一个国家是南离,两国交界处是一条大河,划分的很清楚,两国想要互有往来,需要乘船,不然就得从另外一个国家的边境绕道。 值得庆幸的是,这条河虽说属于两个国家,可上游是在南离,下游属于大周。 可即便如此,一河之隔的两个国家的生存面貌却大不相同。 至少南离的边境居民,生活水准比起大周的边境居民高出不少。 有次可见南离的富庶与强大。 这片大陆有众多的小国家,而那三大强国却始终都维持着三足鼎立的微妙平衡。 大周能在这夹缝中生存,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若非三国的国都距离大周有很远的距离,他们这个弹丸之地,指不定要终日保守骚扰。 至于大陆其他的小国甚至部落,基本上都维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他们可以互相之间折腾几下,却绝对不敢招惹这三大强国。 即便是这三大强国真的想吞并其他国家,至少也是对自己相同级别的国家下手,他们这些,纯粹就是塞牙缝的,完全不够看。 如此,也就给了谢琅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十年的时间,她也能让大周这个弹丸之地,变得谁也不敢招惹。 事实上,即便现在人家派兵过来攻城,她也不怕。 只要对方敢兵,她就能不紧不慢的跑到对方的皇城,将那些皇族权贵们屠戮干净,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她的雷系异能已经恢复到差不多三级的程度,若是恢复到上辈子的九级,挥手间足以遮蔽半个大周。 曾经好友微微告诉她,九级之上是更深层次的境界,达到那个级别,足以让人脱胎换骨,可惜她是没有机会了。 哪怕没有死,恐怕也会卡死在九级,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即便如此她也满足了,至少在这个世界,她完全是横行无忌的。 谢琅派双喜把这里的水泥带走,准备在宫里找个地方修葺一个球场,系统空间里可是有篮球的。 现在她有近七十万声望值,甚至每分每秒都在不断的上涨,完全就不愁没有声望值买东西。 再说一颗篮球只需要五个声望值,简直便宜的可白送一样。 其他的球类也都是相同的价格,不过这东西要一个个的来,太多也玩不过来。 水泥这东西,宫里的匠人连见都是头一次,更别说怎么用了。 不过经谢琅简单的说了一番,这些匠人很快就领悟过来,立马就开始折腾起来。 人多,再加上都是高超的匠人,一块水泥地,到傍晚就弄好了,随后他们就拿着篮球架的图纸回去,大概需要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做好,毕竟铁架子可不同于木头的,很是耗费时间。 回到勤政殿,双喜笑眯眯的迎上前来,“陛下,您要的火锅,已经送来了。” “哦?”谢琅顿时来了精神,“那今晚让御膳房准备准备,吃锅子。” “是!”双喜赶忙往御膳房去了,至于准备什么,他之前就听谢琅同他说过,心里自然明白。 待他出现在御膳房,这里的厨师都纷纷和他打招呼。 “双喜总管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要求?”陈三桥见到他,笑呵呵的问道。 双喜虽说如今是宫内的大总管,可只要你认真做事,别存着坏心思,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以前对他有过龌龊心思的,他自然不会搭理,可陈三桥与双喜的关系倒也融洽。 “火锅做好了,今晚陛下说想要吃锅子,陈总管还得多费心准备准备。至于其他的饭菜今晚就别忙活了,陛下大概也用不下别的。” “可这火锅该准备什么?”陈三桥真的是没见过,这个火锅的形状很怪,瞧着是个锅,可是又不想。 双喜简单的和陈三桥解说了一番,陈三桥瞬间明白过来。 之后,他命厨房的人准备猪羊肉,还有现在宫里能找到的蔬菜,无非就是白菜,油菜,萝卜等这么有限的几种,毕竟现在可没有反季节蔬菜,即便是这几种,那还是之前购买,精细的储存在皇宫专门的地窖里。 当然还有豆腐,之前谢琅给了御膳房几种特殊的食材做法,有宽粉,豆皮等,另外还有鲜虾和鱼片,毕竟大周临海,这些还是能捕捉到的,可惜民间根本吃不到,即便是皇宫,那也绝非寻常。 一样样洗净装盘,然后勤政殿那边就有内监过来取走。 偏殿饭桌前,谢宸跑进来,自己手脚并用的爬到椅子里做好,瞧这面前的锅子。 之间双喜把烧红的银霜炭放到铜锅的腹部,而围绕着腹部的一圈,里面放着浓浓的奶白色汤汁,里面漂浮着葱白和姜片。 “二姐姐,这是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这是火锅。”谢琅也没多说,本身这大骨汤就是热的,随着银霜炭的加入,锅底很快沸腾起来。 她夹起一块无骨鱼片,在沸腾的汤里来回涮了一下,然后放到谢宸面前的芝麻酱中,“吃吧。” 小家伙看了看姐姐,自己捏着筷子,夹起那沾了芝麻酱的鱼片塞到嘴里,咀嚼两下后,顿时美的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二姐姐,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 谢琅看着守在旁边的双喜,让他自可下去吃饭,这边不需要人伺候。 双喜也没坚持,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陛下的性格,但凡是能自己动手的,一般不会假人之手,勤政殿的人都比较轻松,尤其陛下还不是会迁怒的人,只要你自己不做错事,在宫里的日子轻松闲适。 谢琅未免这小胖子烫着,不许他动手,煮好的食材会捞到他面前的小碗里。 虽说的确是很好吃,可没有辣椒,总觉得面前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始终不完美。 那也没办法,今年已经不适合种植辣椒了,只能继续等,来年她肯定要多种一些,放开肚皮吃个过瘾。 小胖子在旁边吃的“次哈次哈”的,哪怕食材很烫,也不妨碍他的速度。 “二姐姐,真好吃。”一顿饭,这话可是念叨了好多次。 谢琅也不见烦躁,慢条斯理的边吃边喂饱这个小胖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1:您可真会玩 带到乾清宫两个月的时间了,最初的半个月他倒是经常念叨着回寿康宫,之后就几乎不提了。 每日里,不是骑自行车到处疯玩,就是听谢琅讲故事,要么就是被谢琅拘着在御书房里学习,日子充实,自然也就没时间想别的。 太后如何,她早就抛到脑后,本身就是不:相干的人,她根本就不会耗费心思在对方身上。 深秋的晚上,一顿火锅,足以驱散周身的寒意,姐弟俩吃完锅子,额头都冒起了一层薄汗,通体酣畅淋漓。 两人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消了消食,谢琅给他讲了一章西游记,就准备哄他入睡。 “二姐姐,被佛祖收了的那只猴子,真的是六耳猕猴吗?会不会是齐天大圣?”小家伙蹙着眉头问道,瞧着很是烦恼。 谢琅微微一愣,然后勾唇轻笑,在他头上轻抚两下,“这个谁有知道呢,你现在还小,很多道理即便和你说了,你也听不懂,等以后你学的多了,自然会明白的。夜深了,早些睡吧。” “哦!”点点头,小胖子乖乖的闭上眼。 谢琅看他呼吸平稳,起身准备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却听到身后传来小胖子的声音,“二姐姐,你信佛吗?” “不信!”谢琅回眸看了他一眼,“人不要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相信自己,睡吧。” “好!”这次小胖子才算是彻底睡着了,到底是小孩子,入睡的速度很快,可能也是白天玩累了的关系。 谢琅自然是不信佛的,她是无神论者。 很多人拜佛图个心安,可你若没做错事,求得哪门子心安? 若做错了事,难道不是靠自己的诚心去悔改?跪拜一下佛祖,你的罪孽就能洗清了? 这天早朝过后,朝臣们送走谢琅之后,准备离开去各自的衙门坐班的时候,被双喜叫住。 原来是自行车制造好了,皇帝赏赐了他们一人一辆。 他们没少看到双喜骑着自行车到处跑,对这个轻巧便利的行路工具早就垂涎不已了,现在终于能得到一辆。 至于以后如何学习,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双喜倒是给在场的大人们讲解了一下骑行时的小窍门,其余的就得需要他们自己去领会。 大周的饮食,基本上都是少油少盐的,普通老百姓就是在水里煮菜,之后再加点盐,家里条件好点的会加入油或者肉,虽说这也是炒菜,却因为调味料的单一,令这些炒菜的味道并不算好。 谢琅是帝王,皇宫里的饮食,自然是顶尖的,即便如此,接连吃了两个月单一的口味,还是觉得有点腻。 除了咸的酸的,就是甜的,虽说菜品丰富,却也仅止于此了。 谢宸吃完一份布丁,满足的舔舔嘴唇,开始低头做题。 这些题都是谢琅给他出的,基本上都是加减法的数学题目,千数以内的,等他摸透了再学习乘除法的。 双喜这时候从外面进来,看到谢宸在这边,遂走到谢琅面前,压低声音道:“陛下,寿康宫死了一个宫女。” 她瞬间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看着他一副为难的样子,谢琅对正在低头算数的小胖子道:“谢宸,你去外面骑自行车吧。” 谢宸则抬起头来,噘着嘴,“我还没算完呢。” 正算到兴头上,二姐姐这是干啥呀。 孩子好学,她自然不会生气,起身和双喜来到殿外,权当做是看奏折的间歇休息一下。 “奴婢之前去审问了一下,听与那宫女同屋的人说,好像是遭到了太后娘娘的侮辱,不堪受辱自尽而亡的。” 这话让谢琅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去寿康宫看看。” “是!” 两个月没来寿康宫,这里比起之前,似乎肉眼可见的落魄下来,因宫内的人少,疏于打理,多少显得落寞。 守在殿外的禁军看到她,跪地请安,她点点头,抬脚跨进宫门。 双喜在前推开殿门,顿时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止是谢琅,就连双喜都觉得这味道很难闻。 好像是哪里霉的味道,又或者是长期不通风,以至于室内空气不流通造成的。 拨开珠帘,瞧见曾经风华万千的太后娘娘正靠在美人榻上,旁边跪坐着两名宫女,正在伺候着她吃果子。 见到谢琅,两名宫女赶忙调转身子,“奴婢参见陛下。” 谢琅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一股冷风呼啸着灌进来,让躺在美人榻上的姚太后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孽女,你还敢出现在哀家面前?”姚太后一个飞扑上前,面目狰狞,似是要将谢琅给撕烂。 谢琅可不会惯着她的臭毛病,挥手间一道细微的闪电窜入姚太后身体里,众人就看到刚才还癫狂的她,此时已经全身颤抖,佝偻着身子蜷缩的倒在地上,面容上的五官还在狂肆的抽搐。 “寿康宫死人了?”她音调清淡,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宫女。 听闻这话,两人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回陛下,是与真真同屋的喜鹊姐姐,在四更天投井自尽了。” “何事引起的。” 俩人互相侧着头面面相觑,面色惨白,双唇嗫喏着不敢回话。 这时候就是双喜该出面了,“都哑巴了,陛下问你们话,居然敢不答?” 两人哆嗦一下,赶忙求饶:“陛下饶命,喜鹊姐姐是被太后娘娘逼迫死的,昨个儿晌午,太后娘娘命喜鹊姐姐给她捏腿,娘娘不满意,命喜鹊姐姐扒光了衣服,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 谢琅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狼狈的瘫软在地上的姚太后,道:“姚太后,您可真会玩啊。” 姚太后知道自己奈何不得谢琅,可却依旧不肯认输,瞪着眼珠子怒视着她,只恨不得眼神能化作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不过朕劝你聪明点,别太折腾这些下人,否则等你把人都折腾没了,朕是不会给你再塞人过来的,到时候别的不说,你可能会活活饿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2:倒是有两分本事 当然,对于寿康宫的这些宫婢,她也并不在意,当初姚太后势大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得利。 见谢琅抬脚准备离开,姚太后才终于忍着屈辱,咬牙问道:“把宸儿还给哀家。” “不可能,以后你就当没生这个儿子。”谢琅拒绝的很是干脆,“双喜,以后盯着点,可别再弄出人命来。” “奴婢明白,请陛下放心。” 离开时,身后的姚太后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不断咒骂谢琅,可这些污言秽语,对谢琅来说不痛不痒,无非就是失败者的不甘罢了,谁在乎。 青州府,位于清江江畔,在大周算得上是除京城外最繁华的府城了,清江上每日都有众多的船只往来,清晨余晖总能看到渔民划着渔船在里面捕捞,然后带到城内进行贩售,赚的一些银钱补贴家用。 江畔的绿柳也在秋风中凋敝下来,只待来年重新抽丝芽,随风婆娑。 清江江畔常年人来客往,更是无数文人雅士流连忘返之地,这里有嗓音柔美的歌妓,有山水壮阔的美景,有最新鲜的鱼宴,还有在夜色烛火中荡漾于江面的画舫。 此时在青州府街头,一头戴纶巾的少年,手里拎着两条穿在草绳上,还在活蹦乱跳的河鱼,正欢快的穿梭在街头的人群当中,随后进入一家叫做临江茶楼的雅致小楼里。 “公子!”少年将两条鱼先送入后院的厨房,和厨子交代了一声要清蒸,然后拎着一个掌心大小的陶罐,冲进了后面的竹楼里。 竹楼只有一层,可里面的空间却不小,推开门,就瞧见对面也是一扇门,前后是相通的,且延伸出一块宽敞的露台,周围搭着约一米高的竹栏。 此时一身形纤瘦的白衣男子,正姿态慵懒的侧卧在铺设着雪白狐裘的美人榻上,看着对面那波光潋滟的清江江面。 “大呼小叫。”男人没有回头,可声音却好似那素雅的古琴,悠扬悦耳,明明就在耳畔,却又好似从遥远处穿越了层峦蔼蔼,烟色沉沉,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辨别。 少年欢快一笑,盘膝在他身后的竹椅上坐下,举着手里的陶罐,“公子可知道这是什么?” “雪花盐?”男人好似背后长了双眼睛,没看到是何物,却精准的说出了答案。 少年原想着为难一下公子,谁知道他一猜就中,不禁有些泄气,“公子早就知道了?” “听茶楼里的人说的,算时间这两日也应该运抵青州府了。”男子身子动了动,从侧卧改成平靠,露出一张令人目眩神迷的隽秀面孔。 男子的脸色很白,稍微有点不太自然,透着丝丝的病态,可那双眼睛却沉如深潭,幽静深邃,只一眼就令人深陷其中,再也难以自拔。 一张薄唇,唇瓣浸染着让人心动的桃色,这一抹浅红在肤色的映衬下,如同鸩毒一般,蛊惑着所有人的心神。 明知靠近会死,却依旧前赴后继,只为那一抹醉人的红。 江风吹动着他的白衣,偶尔会俏皮的掀开松散的衣襟,露出白皙完美的锁骨,如瀑般的墨色丝吹拂过来,流连般的在锁骨上划过,而后垂落在胸前。 只这具身体纤瘦的让人不禁心疼,可那眉目之间却如那隐藏在云雾缭绕之间,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看透情绪,看似温和,却又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如谪仙一般的飘忽气息,只想让人将他紧紧的放在眼前,生怕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世间再难觅这般清雅如玉的翩翩公子。 少年将陶罐的盖子打开,倒出一点在手心里,伸到他的面前,“公子您看,真的是白花花的,难怪要叫做雪花盐呢,我之前去盐行里买的时候,苏公子也在那边,他说这是陛下弄出来的。” “大周女帝?”男子将手从白毯里伸出来,一双手纤瘦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漂亮,捻起一点雪花盐揉了两下,然后送到口中,察觉到没有半分涩感,轻笑道:“倒是有两分本事。” 少年点点头,“衙门前还贴了布告,是大周朝廷颁布的土地法,我在那边看了一会儿,公子您别说,对大部分人来说的确是好消息,不过朝廷把大周的百姓分成两类人,城镇户籍和农村户籍,城镇户籍的没有耕地,农村户籍的按照人口分配,家里每多出一口人就能分到两亩耕地,而且这些耕地不得私人买卖,只允许租赁。” 说到这里,少年笑的如同一个调皮的小猴子,“公子您说,会不会有人闹起来?” “不会的。”男人扭头看着江畔上来往的船只,“之前都没闹起来,现在更不会了。” 说话间,后面的房门推开,一身着紫衣,相貌同样不俗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该喝药了。” “嗯。”他伸手接过药碗,里面的汤药是褐色的,药碗的热度透过指腹传到四肢百骸,不舒服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大概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丝毫表情,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紫衣男子接过碗,啰嗦两句,“深秋了,你身子骨熬不住,以后莫要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 “叶公子说得对,公子,我扶您回屋休息吧。”少年跳起来,上前搀扶着他,缓步回到屋里,而后这扇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那呼啸凌冽的江风。 “叶寻,北凉可有消息?”躺下后,男子看着紫衣男子问道。 叶寻知道他心底的执念,可这都二十年了,若是有消息,早就应该知道了。 至今以他的能力,没有得到丝毫音讯,想来那人早已香消玉殒。 “还没有,我派人找遍了北凉境内,没有丝毫踪迹。” 他忍不住轻咳两声,换来叶寻和少年的心惊肉跳。 “公子,您喝杯水压压。”少年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手中。 “那就去北凉皇宫探寻一下。”压下喉咙里的刺痒,垂眸间敛去眼底的不甘。 ------题外话------ 没错,这病秧子就是男主。 叶寻:大郎,该喝药了。 男主:…… 公众期,一律一更,看文的宝贝们就别惦记着两更多更了。^_^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3:寡妇再嫁 叶寻忍不住蹙起眉峰,“你疯了,北凉皇城禁卫八万,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更有冷冥坐镇禁军统领,只要有细微的差错,就会让那些人有去无回,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十一月底是北凉皇太后的寿诞,冷冥会带上一批禁军陪同北凉皇帝去皇家寺院与北凉皇太后礼佛三日,那时皇城值守比往常要松懈不少。” 虽说如此,可叶寻依旧觉得不保险。 可面对他这幅羸弱的样子,叶寻到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南离咱们已经寻遍了踪迹都没有找到,北凉看来也是希望渺茫,西楚我已经散布了人手。”叶寻无奈的看着他,“若是再没有消息……长歌,答应我,别继续找了。” 面前的男子唤作周钰,字长歌。 与叶寻是嫡亲的表兄弟。 他没有回答叶寻,视线松散的看着某一处,没有焦距。 找与不找,这个还要看他的寿限,或许依照他这副身体的状况,也找不了几年了。 这一日的京城一隅很是热闹,只因一桩婚嫁喜事。 许老板迎娶寡妇莫离。 莫离是京中一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父母俱在,上有兄长下有胞弟,闺中时就颇有好名声。 之后被富户高家娶回家,可丈夫是个身子羸弱的,成亲不过两三载丈夫就去世了,膝下没有一儿半女。 自古婆媳矛盾就是难以调和的话题,高夫人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儿子死后也就预示着她的天都塌了,自然不肯承认是自己儿子身子不好,全部都埋怨到了这个儿媳妇身上。 之后的两年可谓是冷嘲热讽,言语极尽恶毒。 月前,莫离终于带着自己的嫁妆离开了高家,回到了莫家待嫁。 之前莫离也想回到莫家,可莫家得罪不起高家,再说死了丈夫的闺女再回到娘家来,家中的儿媳心中定然不快,真的闹起来,脸面势必都要丢尽。 可如今不同,莫离与许老板的婚约是当今陛下允了的,并且还送了一支九翅凤钗作为添箱礼。 莫家这时候肯定是要为女儿撑腰的,即便他们并不是实打实的心疼这个女儿,可至少让莫离的婚事不至于难堪,莫家自然也垂涎那支金钗,但是借他们一万个胆量,也不敢打这支金钗的主意,甚至连嫁妆都不敢碰分毫。 也终于在十一月出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莫离嫁进了许家。 这桩婚事引来全城围观,不为别的,只因当今女帝在里面为失去丈夫的女人撑腰,让他们不至于蹉跎在那孤寂的宅院里。 一些个没了丈夫的女子心里羡慕,想到不知何时,自己也能再遇到一段姻缘,结为夫妇。 巧的是,许老板也是京城十位盐商之一,之前朝廷颁布政令,他去的也很快,虽说舍不得家里那小两千亩的良田,可他却因为莫离的原因,愿意相信当今陛下。 一位如此明事理的皇帝,所作所为必然有她的理由,谁知道就捞到了这般的好处。 这件事谢琅随后并未关注,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身为女人,总要为这天下的女子谋的一份好处。 既然女人都能当皇帝,那上千年男尊女卑的思想就要改改了。 “陛下,不知这琉璃,您是否满意?”琉璃作坊内,谢琅看着烧制出来的透明的玻璃,举起一块来到室外,对着阳光看过去,颜色稍微有点不太纯,可至少做工没的说。 不愧是皇家营造机构,不愧是古代匠人,这手艺和工艺当真是无话可说。 短短时间,就把玻璃制造出来了,她能说什么。 她是想着等明年开春,就让工匠建造一座敬王府,不用多奢华,更不用多大,只是按照现代的中式古典建筑设计图足以,想必到时候敬王会喜欢的,怎么着都比他现在居住的王府要好得多。 今年来的时机不对,一切都从开春后,再缓慢展。 所以,玻璃厂也要开起来了,因造价便宜,售价自然也贵不到哪里去,当然盈利想来也是可观的,京城里有一批的老百姓也能找到工作养家糊口了。 “命人建造厂房吧,与水泥厂一样的方式,暂时先命人囤货,明年开春就要用了。” “是!” 随后谢琅和他们说了这透明琉璃的用法,看的工部尚书心内大惊。 如今普通人家中用的都是草纸,富户用的是透明度高的防水油纸,用的时间比较长,再就是用绢布的,少见稍微差一点的就用草席,再差的直接就是稻草遮挡,窗纸绝非是咱们日常书写用的那种纸张,毕竟一场雨下来,全部得废掉。 当然也并非就没有,不过也都是拟稿之后的废纸,可糊窗的不多,基本都用来糊墙了。 所以,玻璃用作窗户,这让工部尚书心中大呼新奇,明明琉璃存世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就没人想到过。 其实无非因为琉璃虽说晶莹剔透,透明度毕竟有限,与他们现在制造的玻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自然也不会往窗户这方面想。 敬王是在腊月初回京的,第一时间就来面见谢琅。 看到与走时没太大变化,可就是稍微瘦了一些的敬王,谢琅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中午在这里留饭,让御膳房给他烤蛋糕吃。 敬王不禁笑道:“不瞒陛下,臣在外这两个月,的确很想念蛋糕。” “朕倒是想让你把蛋糕的制作方法带走,不过暂时不着急。”她起身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份卷纸,回来后在桌案上摊开,“明年开春,朕让人给你重新修建一座王府,这是图纸。” 敬王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瞬就回过神来,让林管事将他推到前面,接过那几张图纸。 仔细看了一遍后,他心里感慨万千。 这宅子比他住的要好太多了,即便现在还未破土动工,心底深处却也隐隐的期待起来。 “臣多谢陛下厚爱。” “我们是亲兄妹,何必如此客气,届时这一块位置会建造几栋相似的宅邸,以后谢宸的府邸也会在皇兄附近。”她在悬挂着的京畿地图上点了点,“谢嬛母子也不例外,公主府那边之后朕想空出来,改建成女子学堂,让我大周的女子也能读书明智,之后希望她们不在局限于小小的后宅,更多的是走入朝堂,为大周做贡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4:这是催婚? “女子入仕,世所罕见,恐怕届时会面临巨大的阻力。”敬王对这个想法说不上赞同,甚至隐隐的有点反对。 “有阻力才有动力,世间聪慧女子不比男子差,只圈禁在后宅岂不暴殄天物?”谢琅看向敬王,“显然这事急不来,不过朕还是希望皇兄能站在朕这边。” 敬王能说什么,虽说他现在也是一位实权王爷,可当今陛下这般和他说了,他也没权利拒绝。 “臣遵旨。” 这事本就没什么值得深谈的,谁让天下是谢琅的一言堂。 “倒是皇兄,还是早些成亲的好,皇室子嗣单薄,谢宸年纪还小,朕这里数年之内也没打算成亲生子,为皇室传宗接代的担子,就落在皇兄身上了。” “……”敬王哑然,他这是被陛下给催婚了? 大周男子一般十八岁左右就会成亲,早点的十六七岁,晚点的基本二十岁也差不多了,像他如今二十四五岁,后宅干干净净的真不多。 若是母妃还在,自己想必早已成亲。 “今年的宫宴,让群臣带着家中适龄女子进宫,皇兄倒是多方看看。遇到满意的日后也可多走动走动,了解一下对方的性情。” 敬王:“是,多谢陛下。” “当然,朕不是催你,喜欢与否还是要看你自己,即便这辈子不成亲,朕也不会说你什么。” “……” 迷迷糊糊的从宫里出来,敬王满心无奈。 他对于成亲并不排斥,可也绝非随随便便一位女子就可以。 至今未成婚,是因为即便他双腿残疾,府内也布有姚太后的眼线,想要娶妻,普通女子在王府内或许会立不住,官家女子又爬姚太后从中作梗,这才拖延到现在。 如今府中眼线早已拔除,可自己又被陛下委以重任,成亲的事自然是一拖再拖。 绵延子嗣,是绝大多数男人的大事,敬王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再不被重视,他也是大周唯一的王爷,王妃人选当然不能随便。 他并非瞧不起寻常女子,可门当户对的婚姻,日后的麻烦必然不多。 皇宫一隅,匠人们正按照谢琅的图纸,搭建玻璃房。 谢宸对这个透明的琉璃很是好奇,白日里无事,一般都会骑着自己的小车车,来到这里看热闹。 匠人们的手艺高超,只要给他们图纸,他们就能严格按照图纸给你搭建出来,即便中途可能会遇得到麻烦,这也无法阻挡他们,迎难而上,最终迎刃而解。 距离过年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如今的盛京算是民生安定,虽说还是有很多人吃不饱,可到底是不需要再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这就是一个好的转变。 再加上如今的水泥厂和玻璃厂,京城里好些个成年劳力都有了赚钱的渠道,每月的银钱到手非常准时,从不拖欠,即便是很辛苦,可拿到银钱的那一刻,他们就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小殿下,前面危险,您可莫要靠前。”跟在谢宸身边的内监赶忙开口劝阻,没办法,这小殿下好奇心太旺盛了,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日日来这边看热闹,总是看不够,甚至还想着上前去摸摸看,可那琉璃是能随便摸得吗? 之前有匠人不小心打碎一块,琉璃碎的到处都是,收拾期间都有好几个人被割破了手。 小殿下这身娇肉贵的,他们可得万分小心的伺候着。 谢宸倒也知道好赖,没有离得太近。 一直到几日后,玻璃房才搭建完成,面积大约在一百三四十平,和普通的房子差不多,不过周围全部都是玻璃,只有简单的一些木质架构支撑,里面也被匠人均匀的涂抹上了水泥,这些日子的阳光明媚,再加上白日里玻璃房的温度很高,用不了两天就能干透。 谢宸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这透明度让小家伙目瞪口呆,虽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可就是觉得特别了不起。 做这玻璃房不为别的,就是想着白天可以在里面取暖,毕竟皇宫里没有暖气更没有空调,完全就是靠着火炉取暖,虽说谢琅贵为帝王,取暖的炉子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总不能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该冷还是得冷。 尤其是晚上,被窝里更是如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冷热还是能感知得到。 很快,玻璃房内就多了桌椅软榻等物件。 谢宸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比起外面那滴水成冰的冬天,这里面简直就是温暖如春,美的这孩子差点乐不思蜀。 若非下午被谢琅强制带走,这小胖子指不定晚上都要睡在这里,那还不得冻坏了。 兵部尚书府,此时一片热闹景象。 不为别的,只因待会儿他们一家就要进宫,今儿是年三十,宫里有晚宴,准许朝中大臣带上家眷进宫赴宴。 兵部尚书谭荣,之前是兵部右侍郎,自古以左为尊,即便和右侍郎为同一阶层,可谭荣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了那个位置。 后来姚家覆灭,兵部尚书以及左侍郎均被斩首抄家,他一跃成了兵部的尚书,朝廷正二品大员,算是一步登天。 比起尸位素餐,靠着攀附吹捧做到尚书位置的前兵部尚书,谭荣是有真材实料的,短短数月,就将兵部的一切事情整理的井井有条,代价就是之前接近三个月没有过休沐,晚上基本也是半夜才能回家。 谭荣是个身材高大,面容朴素的中年人,谭夫人却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谭夫人出身农户,与谭荣自小就有婚约,后来谭荣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因是二甲进士,长得普通,并未被榜下捉婿,如此才能将那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娶回家。 自此夫妻恩爱,膝下育有四子两女,长女早已出嫁,只余下幼女待字闺中,可潭府二姑娘如今也有十七岁。 “小姐,老爷夫人已在前厅等候了。”一位嬷嬷来到谭二姑娘院中含笑道。 “让爹娘久等是女儿的不是,我也以准备妥当,王嬷嬷,咱们走吧。”一道温软的嗓调传出来,然后就是一个长得面若桃花的少女,施施然的走出来。 ------题外话------ 昨儿妹妹在这里,存稿没顾得修改就上传了,这是重修版。 有时候咱写文就容易放飞自我,以后或许也有这种情况,宝贝们习惯就好。 么么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5:爱咋咋地 王嬷嬷是谭夫人过府后被买回来的,这些年始终伺候在谭夫人身边,据说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可惜后来遇人不淑,遭到枕边人与妾室的算计,落得个子女丧命,终身不孕的结局,最终被贬为妾室,随后因夫家落魄,转手卖的下场。 后来王嬷嬷来到潭府,跟随在谭夫人身边,教会了她很多的与人相处之道。 即便王嬷嬷自身结局凄惨,好歹也出身于大户,比起谭夫人的农户出身,懂得太多。 也亏得这位王嬷嬷,谭夫人才没有因自身的情况,在这些年的送往迎来中出错。 谭家六个孩子几乎都是王嬷嬷照看着长大的,对她自来都很是看重,即便日后王嬷嬷年老体衰,在潭府养老也是不会被嫌弃的。 “二姐,就差你了。”谭四公子看到二姑娘,打趣了一句。 二姑娘也不恼,上前在弟弟脑门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可有带上披风?夜里风凉。” “带着呢。” 谭夫人这时,和谭尚书一起出来,笑着招呼一对儿女出门。 上面的四个还均以成家,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只是几个孙子孙女年纪不大,自然无法出门,毕竟是宫宴,孩子们万一在宴会上闹出点什么来,这可不是轻易能善了的。 好在府中还有谭老夫人,由她照看着,谭夫人再是放心不过。 比起别家难以相处的婆母,谭老夫人即便目不识丁,可做人的道理却懂得不少。 她自始至终就喜欢谭夫人这个儿媳妇,后来更是给他们家生了四个孙子两个孙女,更是乐的老夫人做梦都能笑醒,因不识字,她除非必要,基本上不会出府,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孙女孙女在府中热热闹闹的,万事足矣。 “欢欢,娘听你父亲的意思,陛下似乎有意在这次宫宴上,为敬王选妃。”马车内,只有谭夫人与二小姐谭清欢。 可谭清欢倒是看得开,“娘,女儿容貌只是寻常,比起京中其她的数位小姐多有不足,论相貌怎么都不会轮到女儿身上的。再说即便女儿雀屏中选,那也是女儿的福分,虽说敬王双腿不良于行,可在京城的口碑却是很好。” 谭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一向有主见,自幼更是饱读诗很多次在私下里和她闲谈,说小女儿是六个孩子里最出色的,若是男儿身,谭家兴盛有望。 “娘并不担心你,只是让你有个准备。” “是,女儿明白。” 今晚的皇宫,到处张灯结彩,远远望去,璀璨夺目,不似寻常那般令人生畏。 明明与往年除夕并无不同,却因为姚家倒台,领着权贵中心,也似乎变得有那么几分人情味。 所有马车在宫门前均不得入,均得步行。 女眷却颇受照顾,下了马车后,会有专门的轿撵,抬她们入宫。 谭尚书在宫门前下马,和聚集在这里的同僚抱拳打招呼,妻眷则相继乘坐轿子离开。 晚宴是在保和殿设立,除夕之夜,冷风凛凛,好在这些大人们都裹得严严实实,不然一路走过去,非得冻得全身僵硬。 殿内安置了好几个巨大的暖炉,一跨进去,外面的寒意隔绝在外,如同进入另一片天地。 “清欢姐姐。”谭清欢跟随母亲刚进殿,一个圆脸的娇俏小姑娘高兴的走上前来,“好些日子没见到姐姐了,之前听嫂嫂说姐姐染上风寒,现在可好些了?” 这名少女是于翰林家的姑娘于明锦,因两家的父亲是同科进士,这些年私交很是不错,谭清欢的姐姐谭清清就是嫁给了于翰林的长子,两家也是姻亲。 如今谭清清再次有孕,今年的宫宴是无法出席的。 “好些了,劳烦明锦挂念着。”两个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谭夫人见状,眉目温润,与在场的几位官家夫人也低声聊着,这是她们这些官家太太的必修课。 不多时,一群朝臣们打着哆嗦跨入殿内,还有跟随在他们身边的子孙,一时间殿内倒是变得更加热闹。 酉时刚过,门外就传来内监的唱喝。 “陛下驾到!” 殿内众人赶忙上前,分侍两侧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与谢琅一同进来的还有敬王与谢宸,敬王坐在轮椅上,被林管家推着,一袭暗金盘龙龙袍,衬得他更是华贵无双,气度不凡。 谢宸如今还未封王,穿的衣服是谢琅给他挑的,没办法,内监挑的这孩子不满意,非得缠着她指定一件才肯穿。 至于谢琅,即便目前身量不高,体格纤细,可一身黑金龙袍,衬得那张眉目清雅的脸庞,无端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 在大周,皇帝是黑色,明黄色龙袍,龙是正龙和升龙形制。王爷的则是暗黄龙袍,龙是盘龙和降龙形制。郡王则是蟒袍。 不管是龙的形制还是颜色都有着严格的规定,谁也无法逾越,不然就是谋逆,诛九族的大罪。 即便是大周新律废除了连坐株连的酷刑,可也有着详细的法律条文,谋逆不在其列。 谢琅一路来到上首的主位坐下,看着下面匍匐的众人,笑道:“除夕辞旧迎新,诸位如此,朕亦然。故,朕将废除现用年号,改为天元,明日启用。” 下方朝臣倒是没有跳起来谏言,虽说年号在以往基本没有帝王在位时更改,毕竟每次的年号都是钦天监竭力推测出来的,可帝王想改,你也无法,反正又不是改国号。 再说之前的年号是姚太后定的,如今姚太后及其姚家均已不在,这年号陛下厌弃,也是可以理解。 况且余下的朝臣对姚家也是深恶痛绝,改了也好。 再说天元,这寓意也好啊。 又是一番彩虹屁的吹捧,谢琅挥手让这些人起身落座。 年号这东西,以前谢琅觉得跟国号一样,瞧着应该是很慎重的事情。 可想到女帝武则天在位时的十几个年号…… 算了,爱咋咋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6:刺驾 宫宴其实并不好吃,从御膳房迎着寒风送过来,热度也剩不下多少,很多时候的除夕宫宴,基本上吃的都是凉的。 不过今年不同,谢琅准备的是火锅,菜品虽说比较匮乏,却也不少。 所有桌子的菜品都是一样的,不够的可以让身边伺候的内监再上,管够。 最开始他们不太懂如何吃,还是身边伺候的内监与宫婢上前说与他们听,众人觉得很是新奇,心里的拘束倒是散去一些。 敬王今儿也是第一次,在他还没动手的时候,身边的谢宸就已经小嘴嘚吧嘚的和他说起了食用方法。 林管家在旁边,按照谢琅的方法,给他调好了一碗蘸料,然后就乖觉得站在后面,不再动手。 毕竟就连陛下也是自己动手涮菜,他哪里敢为王爷代劳。 谢琅最喜欢里面的宽粉,这是让御膳房里做的,凉粉与凉皮也有,之前小胖子吃过后,差点没乐傻了,隔两日就得吃一碗凉粉和凉皮,这还是谢琅怕他大冬天的吃坏了肚子,不然他得一天三顿。 取一块宽粉放到沸腾的锅子里,煮了一会儿后捞出来,变得晶莹剔透,在碗里蘸料中滚一下放入口中,滑溜且有劲道,味道妙不可言。 对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她进入末世后的十二年,一口火锅都没吃到。 如今吃一口,感觉灵魂都在唱歌。 不止是宽粉,白菜也是鲜美可口,油菜亦然,另外涮猪肉羊肉同样令人赞不绝口。 莫说下面那些朝臣女眷,就连敬王也是吃的鼻尖冒汗。 看了眼下面的人,他们也是几个人围坐一桌,吃吃喝喝的好不热闹。 之后瞧见了女眷的一桌,一个长得很雅致的姑娘,正照顾着身边一位圆脸小姑娘吃东西,涮好后会放到对方的碗中,然后换来小姑娘喜不自禁的笑容。 “皇兄可有看到满意的姑娘?”谢琅问道。 “……”敬王顿时觉得面前的饭有点噎人,“陛下,臣比您还要大几岁。” “不错不错,还知道自己比我大几岁,我不是催婚。” “……”这不是催婚是什么? 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小胖子碗里,“看准着点,一辈子的大事呢。” “是!”敬王回应的有气无力。 谢琅瞄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让你整日里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多无趣,糟蹋了这张好看的脸。 小胖子吸溜着一条宽粉,一边听着哥哥姐姐闲聊,突然问道:“二姐姐,大姐姐怎么没来呢?还有母后。” 敬王手中的筷子抖了一下。 谢琅却恍若寻常,“她们俩不乖,朕不许他们来,所以小胖子能来,高兴不高兴?” 小胖子一听,二姐姐这是说他很乖咯? 顿时那好看的大眼睛眯起来,乐不思蜀,“高兴,二姐姐,我最乖了。” “那就乖乖吃饭,以后别和她们俩玩,免得把你给带坏了,到时候朕就不喜欢你了。” “我会乖乖的,二姐姐别不喜欢我。”这可不行,二姐姐有好听的故事,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他最喜欢二姐姐了。 敬王:这孩子,未免也太好骗了吧? 真的是姚太后的儿子? 一顿火锅,吃的所有人酣畅淋漓,体内的寒气似乎也一扫而空,脸颊冒汗。 之后,内监与宫婢将这些东西撤下去,上了瓜果点心,随后歌舞也热闹了起来。 宫廷舞蹈其实很好看,这都是宫内养的舞姬,闲时练舞,但凡是宫内举办宴会时,就是她们露脸的时候。 先帝在位时,宫里的歌舞姬多达近千人,日日笙歌,其中宫妃就有不少是这里的女子上位,走的最高的是一个叫徐婉儿的舞姬,也就是先帝时期的肃贵妃,盛宠一时,无人能夺其锋芒,最牛的时候敢公然折辱姚太后。 当然其后来的死状也是惨不可言,先帝死后,肃贵妃成了太后最先下手的那一位,被做成了人彘。 这也幸亏肃贵妃没有子嗣,毕竟作为古代的舞姬,要想保持完美的体型,前期必然是靠饿肚子达到目的,后期成为贵人,就让太医调制香肌丸,如此的折腾,早已绝了子嗣。 肃贵妃也不是个好的,她盛宠时,宫里但凡是有孕的妃子,几乎都难逃她的毒手,太后怀谢宸不足三月,肃贵妃暗中也做过手脚,若非姚太后足够狠,估计现在也没有谢宸这孩子了。 “陛下小心!”一群惊呼在殿内炸开。 谢琅回过神来,一道寒芒从眼前闪过,然后冲着自己急速而来。 居然有人刺驾! 下面的朝臣及其女眷此时有的站起身,有的则惊恐的瘫软在地,秦萧作为禁军统领,这种时候是不能在殿内参加宴会的,他得巡视禁宫。 可即便他现在冲过来,也无法比对方更快。 既然敢刺驾,很显然已经做好了失败后的孤注一掷,对方的身手必然不差。 小胖子已经被吓傻,动也不能动。 敬王因为双腿残疾,有心无力。 倒是站在谢琅身后的双喜,此时一个扑身上前挡在谢琅前面。 “闪一边去。”谢琅拎着双喜的后领将人扔出去,然后伸出手…… “陛下……”双喜顾不得翻滚在地,惊骇且焦急的看过去。 可下面生的一切,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也目瞪口呆。 只听得一阵噼啪作响,那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已经被一团雷电包裹住,原本偏执的眼神此时也变得茫然惊惧。 “陛下,请……”秦萧疾步冲上前。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就看到谢琅那纤纤素手一个轻握,面前的刺客连声音都没出来,整个人在众人面前消失,随后那团雷电也因为失去目标,噼里啪啦的消失在殿内。 一团黑色的细微粉末缓缓的飘落下来! “……” 殿内针落可闻,偶尔也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口水吞咽声。 至于那群舞姬,此时也全身颤抖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谢琅拍拍手看向秦萧:“何事?” 秦萧忍着心底的呐喊,抱拳道:“想请陛下将刺客交于臣,臣亲自审问。” 他语速不够快,还没说完,人就没了。 “没必要,她想死就让她死,这点小手段朕还没看在眼里。” 秦萧想哭,“是!” 之后生无可恋的退出大殿,继续去外面带队巡查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7:为自己的牛x点赞 禁军,守卫的是皇宫,说到底守卫的就是陛下。 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就陛下的手段,谁能奈何的了她。 所以他们禁军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陛下,陛下,您可还好?”双喜踉跄的起身上前,担心的差点没厥过去,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就是一阵阵的后怕。 “朕无碍。”双喜算是谢琅在这个时代最信任的一个了,当然是比起其他人来说,“歌舞继续。” 重新坐回去,众人也战战兢兢的跪坐,大殿内很快又响起了琴瑟之声。 “……二姐姐,刚才那是什么?”小胖子可能就是初生牛犊,就连敬王此时也心绪难宁,他却已经缓过神来。 谢琅笑着摊开手,掌心有丝丝的雷电闪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盘旋铮鸣,几秒钟的时间,凝聚成一颗雷球,莫说伸手去触碰,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小胖子看着这颗光的雷球,小嘴巴都张的能塞下一颗灯泡,甚至还想伸手去触碰,却被谢琅一巴掌拍开了小爪子。 他委屈的撅着小嘴,揉着被拍疼的小肉手,“二姐姐。” “会死的。”谢琅揉揉他的脑袋瓜,“雷电,乃至纯至刚之物,能驱妖邪净鬼煞之气,你一个**凡胎,还想碰一碰,没看到刚才那女人渣都没有了?” “那二姐姐怎么没事?难道二姐姐是神仙?”小胖子仰慕的望着她。 她随手一握,掌心的雷球瞬间消失。 “朕乃天选之人。”为自己的中二病牛逼点个赞。 “好厉害。”小胖子上前抓着谢琅的手指,现那颗光的雷球真的没有了,颇为失望。 来回翻动着谢琅的手掌,想找找到底哪里去了。 下方的朝臣女眷因为丝竹之声,听不到上面的陛下说的是什么,可却时刻关注着上首。 尤其是看到陛下凭空在掌心凝聚出一颗雷球,所有人的世界观好像一下子被重新打碎重聚一般,茫然的无法回神。 所以,陛下到底是谁? 或者说,陛下到底是什么? 人?神?鬼? 这里面不意外的,或者说是多少能接受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早就存疑的秦萧,一个是目睹了双鹤湖徐公公与常嬷嬷尸体的双喜。 那两具尸体都是焦尸,一看就是雷击过后的样子。 看到今天这一幕,双喜已经确信无疑。 也难怪权御天下的姚太后,能被陛下如此轻而易举的按下去。 可既然如此,为何陛下之前一直都忍气吞声呢? 这点双喜始终搞不明白。 谢琅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这份心性来源于她自身。 至少目前的她是没有软肋的,谁给她不痛快,她绝对不会去忍耐。 这次刺杀,最大的可能是国内的一些豪门权贵谋划的,自己的土地国有制到底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自从成为女帝,这也是第一场宫宴,这些舞姬除了在宫宴上行刺,平时也几乎没有机会,毕竟她们的身份低微,在宫里可不会允许你随处走动,毕竟日日点卯,若是不在,难免会泄露行踪,惹来怀疑。 谢琅掌权后,宫里的人虽说得以喘息过来,可有着严格的规矩。 谁若是敢坏了规矩,下场可不好看。 亥时初,宫宴结束。 朝臣们带着妻女,乖顺的离开。 苏颍几人徐缓而出,谭尚书见状,想上前来与他密语几句,却见到苏颍抬手指向一个人。 谭尚书疑惑的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瞧见他指的正是钦天监监正陆烬,此时对方正一脸的酣畅之色。 他随后也避而不言。 既然陆烬是这副表情,那陛下自然无碍,照旧便是。 大年夜,谢琅没有让敬王出宫,留他今夜在宫内歇下。 民间有守岁的习俗,宫里自然也是如此,一般都是和皇族中人,围在太后身边一起守岁。 如今姚太后可有可无,谢氏皇族也被姚太后斩杀殆尽,守岁也只余下他们兄妹三人,瞧着人丁单薄,可好歹也不算无趣。 守岁只需到子时过后便可休息,如今还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三人围坐在勤政殿偏殿,殿内燃着炭火。 “双喜,让御膳房把东西送来。” “是,奴婢这就去。”双喜笑眯眯的领命离去。 敬王与谢琅接触的次数多了,也就多多少少了解这位小皇帝的心思,“又是吃食?” “对,咱们烤着吃,枯坐着也是无聊。” 遗憾的是没有辣椒,可除了辣椒其他的调味料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刷上那些酱料,想来味道也是不错的。 现状就这样,也没那个条件让你挑挑拣拣的。 “待到出了正月,一起去看油菜花,三月里的油菜花就逐渐盛开了,放眼望去一片金黄,想来是颇为壮观的。” 敬王并未询问今晚的事情,也没想着去问她身体带雷电是缘何引起,懂得分寸,才能长寿。 “一般年前就能吃上,冬季里难得的青菜,陛下只是为了赏花?”虽说出身皇族,却没有享受到皇族的待遇,对于一些民间疾苦,他自认知道的比谢琅只多不少。 油菜一般是在最初就拔出来吃掉了,陛下直接种植了千亩油菜,如此岂不是浪费。 要知道民间还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呢。 “那是因为油菜花的种子可以榨油,整日里食用脂膏,朕都觉得有点腻了。”她盘腿,姿态慵懒的靠在大迎枕上,坐姿没有半点女孩子的矜持,反而显得豪放大气,“脂膏昂贵,并非寻常人家能吃得上的,芝麻油同样精贵,菜油的产量不低,多种植一些榨油,也能让寻常百姓沾沾油腥。” 敬王了悟,大周倒是从未听说有吃菜籽油的。 明年她再让人普及花生种上,换上个三两年,想必大周百姓不会再为食用油而愁了。 当然红薯和土豆也不能落下,这些东西在大周及其周边的国家都不曾出现,可架不住产量高,种植条件简单,短期内能最大可能的缓解大周百姓果腹的问题,谢琅自然不会放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8:守夜 “朕种植的是良田,菜籽亩产大概在两百斤,按照朕的预估,每斤菜籽能榨出两成的油,这样算下来,那千亩良田的油菜籽,足以榨出四万斤菜籽油,不排除一些其他的问题,保守估计也能榨三万斤菜籽油,这还是朕往好处想的,即便是两万斤,那也值得庆祝了。”这个时代没有废料,放到后期,亩产菜籽至少得四百斤。 敬王却为这个数字感到震惊。 “陛下所言当真?”若真是如此,岂止是简单的庆祝,堪称普天同庆了。 “真真假假,明年年中自见分晓。” 这边聊着,外面双喜带人把所需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谢琅看了两遍,不见缺少,笑道:“双喜,你也带人去吧,大年夜的,作为今年最后一顿饭,都把肚子填饱了再睡觉。” “奴才替宫内诸人,叩谢陛下隆恩。”双喜跪地磕头,起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原本还耷拉着眼睛打呵欠的小胖子见状,瞬间清醒。 “二姐姐,好吃哒?” “对,好吃的。”谢琅斜睨他一眼笑道:“你都这么胖了,还吃。” “我不胖。”小胖子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了。 他就是肉多一点,哪里就胖了? 用竹签把切好的蔬菜放到烤架上,说是蔬菜,其实就是油菜,菠菜,韭菜,大葱以及大白菜,另外还有猪羊鸡肉,不过肉类是昨天谢琅叮嘱御膳房早已经腌渍好的,此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小盘子里,都已经串好了。 熟练地刷油刷酱料,殿内很快就飘散这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蛊惑着他们的味蕾。 “二姐姐,还没好吗?”小胖子吸溜一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烤架上的鸡翅膀,好香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得烤熟了吧。”将鸡翅膀反复翻面,以免烤糊,最后再小胖子急切的眼神里,将烤好的鸡翅膀递给他,“慢点吃,小心烫。” “嗯嗯嗯!”他点头如捣蒜,顾着肉呼呼的腮帮子吹起散热。 敬王手里也拿到了一串烤鸡翅,慢悠悠的吃着。 还别说,这味道简直令人赞不绝口。 真不知道陛下平日里都在想什么,难道就是捣鼓这些个吃的? 心里念叨着,嘴上的动作却不见缓慢。 寿康宫,这个时间姚太后正面容憔悴的躺在床榻上呆。 她心里挂念着儿子,甚至觉得宝贝儿子或许已经死在谢琅手中,不然为何连过年,那孽障都不肯带儿子回来看她一眼。 除夕佳节,是一年里最隆重的日子,更是家家团圆的日子。 不管她犯了多大的罪,至少她还是大周的皇太后,更是那个孽障的生母,她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 这段时间,姚太后倒是没有再折腾宫人,毕竟谢琅说了,若是这十几个人被折腾死了,她是不会再给自己添人的,到时候在封闭的寿康宫里,她只剩下死路一条。 姚太后不敢去考验谢琅这番话的真实度,万一是真的,那就是自寻死路。 没见到儿子之前,她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殿内站着三两个伺候的人,他们双目无神,如同傀儡一般,无喜无悲。 曾经锦绣琳琅,雍容庄严的寿康宫,短短数月时间,成了一座冷宫,真的是时移世易。 吃过烤肉,小胖子趴在软榻上消食,之后再看了烟火后,被内监带回寝宫。 敬王被安置在了明英殿,一直到初六之前都是休沐,明儿无需早起。 “朕要睡懒觉,皇兄明儿自便。” “是,臣告退。”敬王无力吐槽,一国皇帝将睡懒觉如此轻易的宣之于口,居然没有半分犹疑,他又能如何。 琳琅与琥珀伺候谢琅歇下,殿内安静下来。 “未来,新年快乐。”她轻声道。 一道微光过后,未来一袭红色唐装出现在谢琅面前,“小谢,新年快乐。” “……我很想念微微。”一道叹息,满腹思念。 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思念瞬间决堤,肆意蔓延。 未来的表情也染上悲伤,“她也会思念着你的。” “真的?” “真的,我可是有微微的精神能量呢,我知道的。” “嗯!” 殿内再无声音。 未来看着谢琅,见她已经合上眼,这才回到了谢琅的精神世界里。 关宁村的一座茅草屋内,李九也熄灭了灶膛里的火,招呼小孙子喝了一碗稀粥。 “石头,早点睡。” 小石头看着爷爷佝偻的腰身,起身帮着他一块打扫灶间,“爷爷,我帮您,咱俩一块睡。” 李九老脸扬起笑容,“哎,好好好,咱爷孙俩一块睡。” 两人七手八脚的收拾好灶间,来到隔壁的屋子,大周并无火炕,睡的都是木板床,夏天还好,冬天的夜里会变得格外难熬,穷苦人家是没那个能力在屋子里烧炭火的,只能挨着扛着。 “你隔壁铁汉叔说,出了正月里,村子就要分地了,小石头再忍忍,等再过一年,咱们地里收了粮食,爷爷就送你去读书识字。”李九出身八辈贫农,之前家乡闹旱灾,地里几乎颗粒无收,想和地主家借点粮食,却被连打带骂的赶走,真的是活不下去,他才带着孙子背井离乡,踏上了乞讨之路。 这些年被人打过,被狗追狗,也曾带着孙子露宿荒野,牲口嘴里抢食,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只要他们祖孙俩勤快些,四亩地怎么着也能存下一点银钱,终究是能填饱肚子的。 如今他们居住的茅草屋,就是隔壁铁汉给的,铁汉是个猎户,在关宁村也算是少有的几个能吃饱饭的,膝下有两个儿子。 几个月前,铁汉家的小儿子去河里摸鱼,一个不慎落水,还是他们爷孙俩正巧在河边挖野菜填肚子,将人从河里捞了上来。 铁汉一家也是懂得感恩的,人家爷孙俩就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肯定得感谢一番。 得知祖孙俩的遭遇,就把多年前居住的茅草屋给了他们俩人,祖孙俩这就算是在村子里有了一个窝,平时吃的用的也都是村民接济,当然他们祖孙俩也不是那种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的,谁家有事他们俩会去帮忙,人家就会给他们俩点口嚼,多多少少的不嫌弃,至少比讨饭的那几年好多了,毕竟当下谁家也不宽裕。 ------题外话------ 推荐中,这两天双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49:这就是个不怕死的 “爷爷,皇上是个大好人。”小石头窝在爷爷怀里,被窝里很冷,冻得瑟瑟抖,却也已经习惯了。 “是啊。”李九感慨。 当今陛下真的是个大好人。 以前他们种的是地主家的地,每年除了要缴纳税收,还要给地主赁金,没有钱只能拿粮食抵债。 一年到头忙碌下来,最后非但填不抱肚子,甚至每年的粮食一粒不剩,反倒是欠了地主家好些,生活的水深火热。 如今他们种的地是陛下的,只需要收成后缴纳两成的税收,余下的都是自己的,这是天大的恩赐。 年底,铁汉家里给他们送来一袋粮食,说是等拿到地,收了之后再还给他们。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顶顶和善的。 比起以往,今年大周百姓的日子虽说没有什么起色,可有了雪花盐,家家户户都能吃上咸口,一段时间下来,不少人的体质也改善些许。 以前吃不上盐,很多人水肿虚浮,全身乏力,个个瞧着都像是病秧子,现在好了,二十文一斤的盐,基本上省着点够他们吃上两个月,哪怕是一个月一斤,二十文也是能接受的。 但凡是家里稍微勤快点,上山挖个菌菇竹笋,打上一只野鸡野兔,或者是卖十颗鸡蛋,这一斤盐也就买来了。 大年初一清晨,天还蒙蒙亮。 李九睁开浑浊的双眼,瞧见身边的小石头睡得香甜,他才轻手轻脚的穿衣起身。 人上了年纪,睡眠少,不像小孩子,越是天冷越是喜欢赖床。 拎着扫把打开木栅栏的门,就瞧见隔壁的大门也开了,铁汉媳妇春香从里面出来。 “九叔起这么早?”春香见到她,笑着打招呼,“您先等会儿。” 转身回家,不多时就端着一个大海碗出来,塞到李九手里,“昨儿晚上家里炸得菜丸子,您老和小石头一块吃。” 李九看着碗里泛着油光的菜丸子,喉咙哽咽,想推辞,可念及家里的小石头那瘦小的身子,到嘴的话艰难的吐不出口。 作为邻居,春香也多少明白这位老人的心思,笑道:“您就别干站着了,小兴的命可比这丸子贵贱多了。” 这边说着,小兴从家里窜出来,“李爷爷,石头哥起来了吗?” 自从被爷孙俩救下来,小兴就整日里找小石头玩,两人年纪差一岁多点,可小兴的个头比小石头差不了多少,身子骨却壮上许多。 “小石头还在家里睡觉呢。” 小兴猴子似的跑进篱笆院,“我去找石头哥。” 关宁村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姓汪的,外姓很少很少。 当然关宁村的地理位置不错,基本上这两百年的旱年,也都因为村中有两条水脉而撑了下来,即便是水脉干了,村中的两口老井也不会干涸,村中多是良田。 也是如此,村中基本不接受外姓人住进来。 这次能接受李九祖孙俩,主要是他们俩就下了小兴这孩子,谁让铁汉是汪家嫡支一脉的呢。 小兴冲进屋子里,果然看到小石头还在睡觉,他也不管,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 这个春节,热闹的不仅仅是关宁村,其他的村镇百姓也因为新年新气象,而格外的热闹。 尤其是想到很快就能分到属于自己的人口地,更是殷切期盼着。 同时因为这一点,不少还尚在襁褓里的女婴,至少不用面临着被溺死或者是卖掉扔掉的命运。 隔壁村就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媳妇,成亲五年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在婆家的地位猪狗不如。 若非家里穷,婆婆非得再给儿子纳个妾不可。 前头的两个孙女全部都被这个婆婆给偷偷地扔掉了,只因刚生下来的孩子本身就脆弱难以养活,再加上还是女婴,就算是想卖掉也找不到买家。 谁知道第三胎依旧是个孙女,气的老婆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若非朝廷颁布了土地法,这个小孙女才得以生存,否则等待这个女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扔到荒野里自生自灭。 如今只需要把这个女娃娃入了户籍养一年,就能分到两亩地,一个小娃娃能吃多少,这是稳赚不赔的事儿。 这样的政令,也是保障了一些新生女婴的存活率。 节后开朝,一切按部就班。 这一日早朝,谢琅让人将她绘制的盛京图纸抬到了朝堂上。 谢琅看着下面的朝臣,笑道:“今儿想来是没什么重大的朝事,如此,就和朕商议一下盛京重建的事情。” 听说是重建盛京,苏颍抱拳出列,“起奏陛下,盛京乃大周之枢纽,国之命脉,岂可随意重建,还请陛下三思。” 如今在朝廷上,敢于驳斥谢琅的,只余下一个苏颍。 毕竟除夕宫宴上那一幕,所有人都把陛下奉为字面意义上的真龙天子,不然怎么可能引来雷电,这不是龙自身的能力嘛。 他们这群凡人只需要跟紧陛下的较比唯命是从便可,苏大人还真的是不怕死。 “先帝在位这些年,把大周祸害的民生凋敝,苦不堪言,堂堂大周都城的盛京,更是犹如破落户,为何不能重建?” “正如陛下所言,如今大周民生凋敝,百姓尚且无法维持温饱,陛下却在此时大兴土木,欲要重建整个盛京,实为不妥。”苏颍无视身边礼部尚书那羊癫疯般的抽搐嘴角以及眼疾一般的扎眼动作,力求与陛下据理力争。 若非身在朝堂,礼部尚书都想离着苏颍稍微远点,免得待会儿陛下震怒,自己遭到波及。 毕竟雷电可是没长眼的。 谢琅是个讲道理的人,当然前提是对方也在和她讲道理才行。 “苏大人,朕知晓你的心意,即便是朕并未有重修皇宫的心思,你也觉得不妥?” “这……”苏颍稍稍犹豫了,如此看来,除了皇宫,盛京其他的地方都要重修,倒是造福于百姓了。 她不禁笑出声来,抬手指着苏颍,“老东西,你就见不得朕舒坦点,好了,坐回去吧。” 其余人都松了一口气,苏颍也没有再继续争辩,神态自若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0:不省心的家伙 既然陛下不似先帝那般,动辄大修宫室,而是重修盛京其他地方,他自然不会反对。 谢琅踱步而下,从双喜手中接过一根纤细的竹棍,在面前这张偌大的盛京平面图上敲了两下。 “皇城居中,整个盛京分为四个区域,分属东西南北区,其中在各去都设有相应的便民设施,以及学堂……”谢琅说的很仔细,朝臣们最开始听得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苏颍是个“不耻下问”的,不懂他就会提出来,半点不见敷衍。 其中每个城区都有特别规划出来的市场,想要在这里摆摊,需要交纳摊位税,当然这个摊位税的价格不高,寻常的小摊小贩足以负担的起。 同时谢琅也预备废除现有的科举制度,改为九年义务教育,采取评分制,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读书不再是贫苦百姓家孩子望而不及的事情。 她争取在数年内,让大周的孩子都能入的起学堂,最大力度的扫除大周的文盲数量。 谢琅绘制的大周盛京平面图,是和未来绞尽脑汁弄出来的,图纸规划的井井有条,令强迫症患者无比舒适。 想必若是建成后,大周将会成为无数人眼中的仙境。 另外,流经盛京城的有数条河,她准备在河边规划处樱花大道,红枫大道,芙蓉大道等景观,这些树木大周都有。 提起樱花,大多数人都会想到岛国,可这种观赏树木,在华夏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汉朝时已经成为寻常百姓家里的常见景色,岛国的樱花还是在唐朝时传入的,晚了近千年。 众人一直探讨到中午,方各自离去坐班。 按照谢琅的意思,出了正月,盛京就要开始活动起来了,在这半个月期间,让户部联合京兆府,统计一下盛京的户籍,到时候拿着旧友的“房屋产权证”去换新的房子。 同时有关女子也可入学的政令也公布出来,一时间惹来盛京无数闺阁少女的目光。 当然这件事只是先和百姓们打一个预防针,让他们心中有数并且做好准备,短时间是没办法落到实处的,最差也得明年或者后年才能开始。 可即便是这样,盛京的一些父母都要乐疯了。 他们家里条件艰苦,哪里有余钱让孩子们读书,要知道每年的束脩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他们即便是把自己卖了,恐怕也很难供应下来。 如今朝廷提出来了,并且里面还有相应的措施,读书期间只需要缴纳书本费就可以,再无别的费用。 即便目前还不知道去哪里读书,至少对他们来说也是个盼头,单纯的买书本,他们勒紧裤腰带想来是没问题的,主要是交给先生的束脩太过昂贵,他们无法负担。 不过,现在这个可以放在一边,盛京重修,他们可以用旧房子更换新房子,这可是全民欢腾的大好事。 尤其是那些住的漏风漏雨的破旧房屋的老百姓,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现在的盛京,说是和谢琅前生的北上广比,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的比较起来,盛京就是炮灰。 盛京城,那完全就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小县城,朴素暗淡,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不改怎么行。 谁让盛京城是大周的脸面。 最先动土的,是临河的建筑群,这里临近皇城,环境雅致,被谢琅规划成了谢氏皇族子弟以后的居住地,而其余的地方也在半月之后陆续开工。 这日,春风和暖,谢琅带着谢宸,和敬王一起去观赏油菜花。 这千亩土地被朝廷留了下来,作为日后栽培农作物的试验田,毕竟之后还要种植花生之类的农作物。 还未走近,远远的就看到一片目不可及的黄色与天际接壤,在微风中荡漾,美的令人咋舌。 而且在周边还有不少人在此流连,大概也是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 站在油菜花田边上放眼望去,来到这里赏景的不只有寻常百姓,更多的则是一些附庸风雅的文人,还有一些个三五成群的姑娘,他们这道这里是当今陛下种下的,只是远观,不敢靠近,万一碰坏了一株,难免不会被追究。 谢宸一下马车就跑远了,随侍的内监婢女赶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谢琅与敬王则是漫步其中,低语闲谈。 “好一番美景,以前臣不知,普通的油菜居然也能开的如此绚丽。” “以后的好景不止这一处,大周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盛的。” “臣甚是期待。” 因谢琅令行禁止,如今女孩子出门,很少有遇到男子骚扰的情况,官家子弟被管的很是严格,每每都被耳提面令,一些个女子出门通常都是三五成群的,身边会带上丫鬟护卫,寻常的地痞流氓也不敢招惹。 漫步在花海中,偶能看到蜜蜂飞舞,如今的气候还有些冷,再过十天半月,想必这花海丛中,蜂群会更加的忙碌。 轮椅没有减震功能,再说这里都是土疙瘩,好在谢琅推的速度很慢,才不至于让敬王觉得难受。 “这些花能开多久?”他问道。 “大概一两个月吧,四月里就能收获,之后就可以整理榨油了。” “菜籽油的味道如何?”他府中常年吃的都是猪油芝麻油,这个油菜花籽的油倒是闻所未闻。 “油本身可能会有种特别的味道,不过吃起来很香,也有利于人体吸收,里面含有……”话音未落,她勾唇笑道:“和你说多了,皇兄也不懂。” 敬王殿下:“……” 他这是被鄙视了!? “总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行吧,您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人在这里闲逛了一上午,才返回宫中。 午后,油菜花田畔依旧人流如织,虽说这时候的气温还很低,可也抵挡不住文人墨客对这片黄色花海的欢喜。 “公子,咱们在这里少站一会儿。”小七叮嘱走在前面的周钰,“让叶公子少操点心。” 叶寻手中的折扇“啪”的一拍,连连点头,“还是你这小子知道心疼爷,不像你家主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就知道给本公子添堵。这大冷天儿的,没事往盛京跑什么,谁知道居然是跑来看花海,难得看你有此雅兴。” ------题外话------ 结束。明儿就恢复单更,或许要等到上架后再爆更啦。 具体更新时间一般都是凌晨,若是凌晨十分钟前后看不到,那就是预存章节没了,我注意不到。么么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1:杀的断子绝孙 周钰只是身子骨弱,常年需要汤药吊着,别的病倒是没有,只此一样,就让叶寻耗费了全部心力。 曾经的青州叶家嫡出的长公子,原本应该封侯拜相,出入官场,却为了这个表弟,游走天下,学医寻药,也是难为他了。 “这可是当今女帝命人种下的,想来是取其种子,油菜花籽可入药,这未免也太多了些。”周围有人守着,他们无法靠近,即便是站在几步外远远欣赏,也是令人兴味盎然。 “我觉得很道。 叶寻翻了个白眼,“你看什么不好看。” 小七吹起腮帮子,扭头看向别处。 “盛京前些日子开始大肆动土,据说是要重建盛京,咱们这位女帝,也当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天翻地覆。”叶寻日子过得潇洒自在,除了这个病秧子表弟,对于其他事情都不甚上心,突然来上这么一句,玩笑成分居多。 “比起其他国家的都城,盛京百不及一,的确是要重新修建了。”周钰即便身负顽疾,可这些年也与叶寻走过周边国家的大川山河,若非这些年北凉,南离和西楚在暗中较劲,只靠着人家的一城府兵,就能拿下整个大周。 虽说他对朝廷并无期待,好歹也是大周人氏,断然不会看到这个国家倾覆的。 距离上次入京,已经有近五载,这次回来就是要暗中观察一下大周朝廷,然后把此行的事情办妥当,再返回青州等死。 “呵,说重建就重建?这可是整个京城,哪里不需要钱?”叶寻语气不以为然,“即便是查抄了整座国公府及其党羽,恐怕也不够。” 周钰却持反对意见,“那可未必。” “何以见得?” “城门布告上可是写的很明白,重修过后的盛京,百姓可以拿着房契,以自己的旧房更换新房。” “那又如何?”叶寻微微蹙眉,“这消耗的银两就更大了。” “女帝能修改大周律法,颁布土地法,研制出雪花盐,她的想法绝非如此简单。”周钰对如今的女帝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当然也仅止于此,“之后想来会有一连串的国策变动,这些处处都需要银两,因此重修盛京,她怎么可能拿着朝廷的银两,平白无故的以旧房舍换给老百姓新房舍。” “可眼前的事实就是这般。” “暂且看吧,这还只是开始,再过些日子,恐怕全城的百姓都会被动员起来了,以自身的劳力来换取新房。盛京城总人口也不过十万,以我的看法,后续她投入进去的钱,只会不断的膨胀。” 叶寻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我不是太明白,后续如何钱生钱?” “那是我没和你说透,说出来就没什么意思了。”周钰踱步前行,“咱们暂且在盛京多探查一下,莫要急着返回青州,好歹也要把小七安顿好。” 叶寻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舔糖葫芦的小七,低声问道:“这事有点难办。” “嗯,所以才说急不得。”周钰说完这句话,不再言语。 小七是在五年前被两人捡到的,当时二人离开盛京返回青州的途中,在距离盛京不足二十里的官道上,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他全身被鞭打的血淋淋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好在有叶寻这位神医,才救下了小七的一条命。 因现这孩子的时候是那月的初七,遂喊作小七。 后来小七苏醒,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有身上一枚雕刻着“谢”字的玉佩,两人直觉认为小七乃是谢氏皇族,至于是皇子还是其他的皇室子弟,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在太后掌权后,谢氏皇族不论是先帝的子女还是谢氏族人,都相继被姚太后以各种名目剪除,想要弄清楚小七的身份,着实不易。 古往今来,还真没几个女人,能做到把皇族杀的近乎断子绝孙。 姚太后也算是能被写入史册的人物了,可惜注定是千古骂名。 “你觉得他是先帝儿子的几率有多大?”叶寻多少兴起了八卦心态。 周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足两成。”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王府子弟。” “嗯!”这个几率是最大的。 姚太后对先帝的子女是深恶痛绝,掌权后斩杀的名目也是极为随意,一句大不敬,足以让她轻易的挥下屠刀,一句意图谋反,可以让数百条皇族子弟魂归冥海。 若小七真的是先帝的儿子,按照姚太后厌恶忌惮的程度,他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更别说以不足十岁的年纪,逃离京城了。 周钰所料不错,小七应该是谢氏皇族某位王爷的子嗣。 这几年,叶寻也断断续续的为小七诊治过,可最终的结果却不能令人满意,小七始终无法恢复记忆。 不过这孩子的脑子没有烧坏,更没有遭受过重创,依照叶寻的想法,可能是遭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才让他不愿意回忆往昔。 数年前,谢氏皇族大多都居住在京城,先帝驾崩后的一年内,谢氏皇族的血几乎每日都在流淌不息,而如小七这般大的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想要查清楚他的身份,难! 关键这孩子当时被现的时候,身上没有别的信物。 若非被姚太后的人打伤的,那就是遭到了歹人的劫掠。 可现小七的地方,距离盛京只有二十里,这歹人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思来想去,到底是没有任何头绪,叶寻也不再纠结。 “你准备怎么找出他的身世?” “那枚玉佩,我们看不出什么问题,或许谢氏皇族会清楚,有机会去拜访一下敬王殿下吧。” “行,就这么办。” 御书房,谢琅面前摆着几本书。 其中有《术数》、《律法》以及《科学》三本,其中科学里囊括了很多的种类,也是最厚的,相当于一本新华字典,当然语文这个她就不整理了,毕竟她学的语文,在这里没用。 她准备召集国内的大儒,整理出几套由浅入深的文化课本,作为教材。 所以…… 大周的书生们,可能要倒霉了,以后的学习任务会很重很重。 ------题外话------ 恢复一更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2:谢氏遗孤 律法方面不需要谢琅,大理寺少卿蔺景玉就是一个刑狱方面的高手,对于大周律极其精通,大周新律颁布到现在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被他吃的很透,交给他来教授完全没问题。 术数和科学这两门学科,倒是需要谢琅亲自出马了,当然只需要教授一茬便可,以后再让这些人去担任讲师。 敬王府,林管家带着周钰和叶寻来到正堂。 “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禀王爷。” “有劳林管家。”叶寻拱手道谢。 之前敬王在大周各州府代天牧狩,惩处了众多与姚家有所勾连的恶党,也罢免了好几个州府高官,这一路几乎都处于明里暗里的险境之中,最危险的一次是被人当胸穿过,幸亏叶寻出手施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因此这次来到敬王府,林管家对叶寻颇有好感,听说是他来拜见王爷,直接将人带了进来。 两人环视了正堂一番,心里不免感慨,这堂堂大周王爷,居住的房舍连一些个知州都不如,简朴的令人心酸与错愕。 不过想到背后的原因,他们也就可以理解,能在姚家手中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还想住的多精致。 “叶大夫!”敬王被林管家从后堂推出来,“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两人起身向敬王行礼,“草民参见王爷。” “两位免礼,请坐。” “谢王爷!” 众人落座,敬王看着周钰,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草民的表弟,周长歌。此次长歌来京中有事要办,因他身体羸弱,草民才一路随行的。” 其实不用叶寻解释,只是看着周钰的脸色,敬王也知道对方身子亏损的厉害。 “从青州到京城,想必二位一路也是舟车劳顿,可有居住之所?叶大夫对本王有救命之恩,若还未下榻,可居于本王府中,切莫与本王客气。” “有劳王爷,草民在京中有一院落,不敢劳烦王爷。”叶寻拱手拒绝,“这次陪表弟进京,是想麻烦王爷一件事。” “既然是叶大夫有事相求,只要本王力所能及,必不推辞,叶大夫请说。”敬王抬手示意。 他与叶寻虽说只有几面之缘,却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在青州的半个多月,两人数次促膝长谈。 而一路行过,各州府的知州或多或少的都不干净,唯有青州知府勤政爱民,两袖清风,是大周难得一见的清廉好官,叶寻对青州知府也是极力夸赞。 经过他一番察看,的确如此,让他到底不至于满心悲凉。 叶寻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玉佩,“不知王爷可识得此物?” 林管家上前双手接过,递到敬王手中。 敬王拿在手里,看了两眼,脸色微微一怔,“叶大夫是从何处寻的此物?” “王爷识得此物?”叶寻面露喜色。 “本王的皇曾祖熙照帝曾经命人打造了十一枚玉佩,其中有四枚血玉,其余的都是墨玉。四枚血玉赐给了他的嫡子,墨玉则是赐给了其他的儿子。之后,这些玉佩被作为王爷的贴身信物佩戴在身上,之后只传给嫡长子。当然,这事也是本王听三皇兄说过的,年幼时也曾亲眼见过。” 叶寻与周钰相视一眼,道:“不瞒王爷,五年前草民在离京返回青州时,在距离京城不足二十里的管道旁的杂草丛中,救下了一个不满十岁的男童,这枚玉佩就在男童的身上。当时男童全身布满鞭打的血痕,奄奄一息,等草民回青州的路上将人治好,这男童也不记得前尘往事。” 敬王眉心微微蹙起,“具体是哪一日?” “五年前的七月初三!”周钰道。 敬王闻言,手指无意识的捻动着手里的玉佩,陷入沉思。 “若本王所料不错,这孩子可能是端亲王,肃亲王这二人之一的子嗣。” 因宁王在先帝登基时站错了位,由宁亲王降为宁王,这还是太皇太后在其中游说的原因,否则可能直接被撸到了郡王。 “这两位的祖父与本王的皇祖父是嫡亲的兄弟,皇祖父手中的血玉传到了父皇手中,如今被太后交给了谢宸。” “按照你们二人所言,五年前的七月初三那日,并无异常,但是在七月十九日,宁王府被满门抄斩,府内子嗣无一生还。本王曾去过刑场,宁王只有一位嫡子,死时已经及冠。”他当时去看了这场血腥屠戮,每一张脸都历历在目,“至于是端亲王还是肃亲王府的,这个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那两年内生的事情,敬王至今想来都历历在目。 毕竟每个月都有他的族人被斩杀,敬王可以说是数着日子过来的。 其中有的兄弟为了逃脱姚氏一族的追杀,装疯卖傻,或者是自残的事情都做了,可最终没有逃脱厄运。 反倒是他这个自幼双腿残疾的,母妃去世后,就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 外祖一家人丁单薄,母妃去世后没多久就辞官隐退,这也是母妃临终前交代的,大概那个冰雪聪明的女人预见了以后的局势。 “若两位信得过本王,可以将这孩子带来,让本王看看,两位皇叔家中的嫡子本王都见过,这几年面容没有太大变化的话,想来是能认得出的。” 叶寻起身行礼道谢:“如此,草民多谢王爷。” “若真的是我谢氏一族的子弟流落在外,应该是本王谢过两位。”敬王摆摆手让两人再次入座,“如今我谢氏一族只剩下三五人……” 话还未说完,敬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林总管……” “王爷。”林总管上前。 “你带着本王的腰牌,去宫里找双喜总管,让他请示陛下,查查当年两位亲王府查抄的财物库档,看看里面是否有这枚血玉。” 林管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对呀,还是王爷您想得周到,老奴这就去。” 谢琅还在整理所需的资料,外面双喜走了进来。 但凡无事,她一般不会在身边留人,双喜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处理宫内的事情,至于琥珀与玲珑则是守在殿外。 “陛下!” “何事?”她头也没抬。 “林总管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林总管从外面进来,先是跪地磕头,然后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谢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3:多方顾虑 谢琅也没觉得多惊讶,对于突然冒出一个谢氏族人看的很稀松平常,好歹谢氏作为皇族,这两百年间只要不是造反,断子绝孙是不可能的,即便姚太后联合姚家死命的迫害,她还真就不信死的那么干净,跑出去三两个太正常不过了。 即便是回来了,左右就是一座宅子,每年一些俸银罢了,她堂堂大周女帝,还养不起一个孩子? 再说回来后好好的培养一番,说不定还能压榨他的价值,并不吃亏。 “双喜,你带林总管去翻看一下库档吧。” “奴婢遵旨。”双喜躬身领命,“林总管,请跟我来吧。” 周钰二人中午被敬王留在府中用饭,一直到未时正,林总管才从外面匆匆回府。 “王爷,老奴已经与双喜总管翻阅过这两座亲王府的财物存档,其中一枚血玉出现在端亲王府的册子中。” 敬王点点头,“辛苦了,先下去用膳吧。” “是,老奴告退。” 待林总管一走,敬王对两人道:“如此说来,那孩子应该就是肃亲王府的人。” “王爷可知道他的名字?”周钰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中却好歹松了一口气。 “这就不好说了,肃亲王有两个嫡子,三个庶子,具体是哪一位,本王无法确定。”当时肃亲王府被斩首,他也去过,所有人狼狈不堪,跪在监斩台上,披头散,低垂着头,真的很难辨认。 宁王府是因为人丁单薄,这倒是好认,而其他两座亲王府自嘉和帝登基后就一直备受皇恩,乌泱泱的跪倒一片,想要认个清楚确非易事。 “等把人带来,本王看看吧。”谢琅倒是不怀疑两人找个冒牌货,毕竟一旦被查出来,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对于这位还未谋面的谢家人,敬王心里是期待的,谁让如今谢氏皇族人丁单薄呢,全部加起来就那么三五个,比起普通百姓家里的人都少,要知道谢氏可是皇族。 叶寻与周钰自然不会拒绝,周钰带着小七进京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他认祖归宗。 之所以将人带在身边,当做一个侍从,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小七必定十死无生,姚家对于谢氏皇族恨不得斩尽杀绝,知道还有王侯子弟活在世上,怎么可能放过他。 如今姚家伏诛,小七也就安全了,理应让他回来。 早朝上,朝臣们回禀了今日的朝事,余下即使谢琅的时间。 “皇兄,这几日你先带着府中的人,搬到公主府居住,你那边的房舍想来很快就要拆掉了。” 她对于大周朝的古建筑被拆掉,没有什么觉得惋惜的。 房子,建起来就是让人住的,可放眼望去,盛京的屋舍除了那么几座宅邸,其余的可谓冬不防风,夏不挡雨。 除了原来的英国公府,现在的公主府,倒是有那么几座比较奢华的宅邸,都是姚氏党派的贪官改建的,那几座宅子她也不打算拆掉,以后用作中小学部,也就不需要另外再重建了。 至于其他的,之后会一点点的推倒重建,只因那些房屋太过破旧,住着不舒服。 敬王自然没意见,新王府的选址就在他现居地的旁边,紧邻江畔,如今王府附近的破败房舍都已经被推倒了,也该轮到他居住的地方了。 至于居住在公主府的谢嬛母子,已经搬到了西跨院看管,等新的府邸兴建起来,再让她们母子搬过去便可。 公主府的规模与奢华程度,不输于英国公府,以后改建成女子学堂正正好。 她倒是想过学堂不分男女的,可那样做,大周的百姓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这件事急不来。 让女子读书,朝堂以及民间就已经议论纷纷了,连男女大防都不顾,这对大周的原住民太说,刺激会有些大,不如徐徐图之。 还有奴隶制度,她也是有心废除,却不得不顾忌如今的局势。 凡事无法一蹴而就,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现在是因为她还想做这个皇帝,考虑的自然就比较多。 等到某一日这个皇帝做的烦闷了,她自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为大周百姓谋福祉,不是因为责任,只因为谢琅喜欢挑战,仅此而已。 “户部有关大周银行的事情,进展如何?” “回陛下,目前在民间反响很不错,一些百姓也愿意把银钱存到里面,臣已经让户部的主事去往临近的雍州府开设第二家。”敬王回道。 “大周之后将全面取缔私人性质的银号,这是强制性的,任何人都不得例外。”谢琅对这件事的决策,毫不含糊。 哪怕民间富商心存不满,谢琅也不会在意,银行必须国家开设持有。 敬王领命,朝堂上的朝臣们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自从陛下亲政后,他们多少也摸到了陛下的性子,但凡是她说的很肯定,未征询他们意见的决策,他们提出来也没用,陛下不会更改。 可只要陛下说是与朝臣们协商的事情,他们基本都会提出几句有建设性的意见,虽然最终还是说不过陛下,可好歹他们心里也舒坦了。 “苏颍!” “臣在!”苏颍起身出列。 “散朝后你与高青鸿来御书房,朕有事要交代下去,敬王也来。” “臣遵旨!” 散朝后,三位结伴来到御书房,就看到陛下正在桌案前翻看书册。 “来了,都坐吧。”她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将面前的书册扣上,“朕找你们来,主要是为大学开课做准备,如今朕已经着人整理了术数、律法、科学三门课程,文化课朕这边没有整理,准备交给你们三人监管。朕记得苏大人师出大儒杨琦?” “回陛下,恩师几年前辞官隐退,回到祖居定州,微臣也有好几年没见到恩师了。” “大周兴旺,匹夫有责。如今朕这边需要德才兼备的大儒,来大学任职,这件事苏大人修书一封,务必要请杨师出山。” 苏颍起身领旨,“臣定不辱命。” “令,大周将设立一个新的衙门,教育部,主管全国学舍,每年吏部与教育部联合商议两次考试,年中与年末。” 众人:“……” 怎么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呢? ------题外话------ 预存没了,幸亏看了一眼。明儿继续老时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4:皇室血脉 科举三年一届,如今居然改为每年两届?这样频繁,大周朝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官职可派了。 随后谢琅将教育理念与在场的人很详细的说了一番。 其中大周将实行九年义务教育,这九年教育的目的是扫盲,至少让这代开始,人人都识字,出门在外不至于被人诓骗。 九年之后就需要靠成绩争取进入大学的资格,接受更深层次的深造,之后看最终的考核,是否能够毕业。 目前设有四个学科,大周学堂将会全面铺开,届时九年教育会有单独的课本,与大学教科书是不同的。 谢琅准备在大学里,再格外设立医学院,军事学院等,这些都需要时间来逐步完善。 期间,双喜给谢琅斟了几次茶水,前面都是陛下说,到了后面,全部都是几位大人不断的问。 听到陛下的抱负,双喜心里也觉得高兴,同时也有点失落。 若没有当年姚家作孽,此时他该在什么地方呢? 是否已经参加过科举,或者高中,或者落榜,身边或许会有一未婚妻,或者没有,总之那又是另外一番人生了。 中午谢琅留下他们用膳,期间也是讨论声不断。 苏颍只觉得面前似乎有一扇神秘的大门,就伫立在眼前,只等他上前去用力一推,崭新的世界就会映入眼帘。 这是对未知的渴望与畏惧。 他似乎预见了,大周在蛰伏过后,将会出惊天吼声,举世瞩目。 一直到黄昏掌灯时分,苏颍与高青鸿才起身离开,敬王被谢琅留了下来。 “找到一个谢家人?”她靠在软榻上问道。 “是!”敬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道:“目前还不知真假,等臣见过那少年,再来报与陛下。” “是真的自然好,左不过一套宅子的事情,到时皇兄将人带在身边多教导几年,再派给他一个差事。”过年守岁,三个人还能玩玩斗地主,等到谢宸那小胖子长大了,玩麻将也不用担心三缺一。 “好像是肃亲王府的人。”敬王道。 谢琅是知道肃亲王府的,与端亲王府同气连枝,加之宁王与嘉和帝四人,乃熙照帝的嫡子,出自中宫。 后嘉和帝登基,其他三人封为亲王,余下的七位庶出皇子封了王爷。 只是在嘉和帝驾崩后,先帝登基,宁亲王因站错队,导致府内不少人受到牵连,让宁亲王府元气大伤,人丁锐减。 若非当时太皇太后向先帝求情,宁亲王府恐怕要被满门尽诛,这样只是降为宁王,也算是留给了他们一条后路。 端亲王府子嗣十几个,肃亲王府内子嗣也有十几个,嫡子庶子加在一起有五个,肃亲王嫡长子死时已经及冠,嫡幼子及其他三位庶子均是未满十岁的孩童,所以这孩子到底是哪一个,就有待考证了。 “这件事皇兄去办吧,确定后带给朕看看。” “臣遵旨。” 两日后,周钰带着小七来到公主府,敬王府邸正在拆除,隔日敬王就搬到了这里暂住。 小七失去了记忆,之前周钰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倒是没有慌乱,也没有想起来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和两位公子在一起就满足了。 来到公主府,他左右转着脑袋四下里打量。 “公子,这里还真是奢靡。” 周钰勾唇轻笑:“好歹也是长公主府,自然是非同寻常的。” “公子不是说要去面见敬王,为何不去敬王府?” “敬王府要重建,殿下暂居公主府。” 今儿叶寻有事没来,周钰带着小七来面见敬王殿下。 来到正堂,看到敬王坐在椅子里喝茶,周钰带着人进来行礼。 “草民周钰参见殿下。” “免礼,坐吧。”敬王看着眼前这个瞧着就很机灵的小家伙,道:“这就是那孩子?” “回殿下,这正是草民两人在五年前救下的孩子。” 敬王冲着小七找找手,笑道:“上前来,让我看看。” 小七有些犹豫的看看周钰,见他含笑冲自己点头,这才走上前去,“小七参见殿下。” 敬王将人扶起来,凝眸看着面前的少年,看年纪和当今陛下差不多大,模样生的很是不错,眼睛笑起来如同一汪月牙儿,瞧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那玉佩是何人给你的?” 小七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公子说一开始就在我身上了。”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即便面前的小七真的是肃亲王府的人,那也得弄明白到底是哪一个才行,不能稀里糊涂的就给他个名字。 他再次拧眉思索,继续摇头:“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之前我总梦到一个小姑娘给我糖吃,她的掌心有一颗痣,就在靠近拇指的那个位置。我说给公子听,公子说那可能是我的妹妹。” “那不是你妹妹,是你的姐姐。”敬王唇角扬起一抹笑,“肃亲王府只有一位嫡出的小郡主,掌心靠近拇指的地方有一颗痣。她叫谢兰,死的时候只有十二岁,你左后肩下方两寸是否也有一颗痣?” 小七眨眨眼,“我看不到后面。” 周钰此时开口道:“王爷,小七后面的确有一颗痣。” “若真的有,那你就是肃亲王的嫡幼子谢洲。林管家,带他去后堂看看。”皇家子嗣不容混淆,刚看到小七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孩子必然是肃亲王府的人,只因他如今的相貌,与肃亲王府世子谢渊有七成的相似,眉间也有肃亲王妃影子。 若是模样肖似,且后肩还有那颗痣,这样都能被人冒充,他也只能认栽。 更何况那枚血玉绝对无法仿制,即便是能够仿制,血玉也是极其罕见的,轻易难寻。 墨玉都是极珍贵的玉料,那块血玉寻到的时候是完整的,四枚玉佩是从这一整块玉料切割打磨成型的,其纹路互相之间也是相辅相成,无法伪造。 很快,林管家带着小七从里面出来,“王爷,左肩的确有一枚黑痣,在肩膀之下不到三寸的位置。” 敬王没觉得哪里不对,这孩子现在也长大了,黑痣的位置自然也会生微小的改变。 “如此看来,你就是肃亲王嫡幼子,谢洲无疑了。”敬王看着这个孩子很是欢喜,“欢迎你回家。” ------题外话------ 有小可爱说,想看女主打拼事业,不喜欢爱情。 哈哈,想看也没多少呀,以前的文,男主不都是打酱油的嘛。 别怂恿我,否则指不定就得让你们集体在夹缝里扣男女主的糖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5:心生歹念 小七有些懵,他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想过自己的身世,当然因为周钰和叶寻对他很好,并不觉得遗憾,如今知道自己的出身居然这么高,以后肯定是不能再陪在公子身边的,心里满是怅惘。 “公子……”看向周钰的眼神犹如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他觉得自己这次会被留在京城,可是又不想和公子分开。 周钰帮小七找到族人,心中的挂念也算是放下了,至于他和小七的缘分,自然不会因为距离的阻隔就此断了。 “你就好好的待在京城,日后咱们还会相见的。”他笑着宽慰道。 小七也无法拒绝,即便与周钰的感情很深,可心中对自己的出身地还是透着丝丝的执念,想了解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 垮着小脸点点头,没有反驳周钰的话。 既然人找到了,自然是要带给陛下去瞧瞧。 “周公子救下了这孩子,现在本王要带他进宫让陛下瞧瞧,不如一起同行吧。” 周钰没有拒绝,说实话,他对女帝也是存着几分好奇的。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象征着敬王身份的暗黄色雕龙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一块木板斜担在上,林管家将王爷熟练的推上马车,随后周钰和小七也坐了进来。 周钰心中暗自笑了笑,敬王府的府邸那般的不显眼,马车倒是配得上他的身份。里面狐裘软枕,八宝暗格,茶壶杯盏齐全,干果点心也摆放整齐。 打开几个八宝格子,敬王笑道:“想吃什么就吃吧,别拘束。” 小七眨眨眼,抓起一把瓜子塞到周钰手中,下一刻又全部收回来,塞到敬王手里,看的敬王有些诧异。 “公子身子羸弱,吃不得这些东西。”小七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 “周公子生的是何种病症?”叶寻可是大周鼎鼎有名的神医,连他出手诊治后,身子骨还是如此虚弱,可见这病症不轻。 “草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很难治愈。” “原来如此。”瞧着周钰的气度和相貌,真真是可惜了,“不如这次进宫,让宫内的御医再为你诊治一番,好与不好应该没有妨碍吧?” “劳烦王爷怜悯,草民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寻常药石已然无望,活了二十余年,也看的开了。” 他都这么说了,敬王自然不再勉强。 一路来到宫中,因敬王自身的问题,他是大周唯一能把马车驶进宫中的人,也是陛下特许的。 下了马车,几人又步行一段时间,来到了乾清宫勤政殿。 待得一番通传后,众人跨进了勤政殿的殿门。 谢琅这是还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闻声抬起头,就瞧见面前出现三位各具风采的男子。 敬王自不必提,左边的一位少年,模样偏小,可能是和心性有关,给人一种很活泼开朗的感觉,眼神清澈干净,这在大周同龄的年轻人当中是极少见的,一看就是被人保护的很好。 在敬王右手边的男子模样更是出尘脱凡,相貌虽说不如双喜绝艳,却也有着不属于双喜的另外一种气质,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谢琅觉得,这个男人很容易让人心生歹念。 若美貌是种罪,这姿容孱弱的男人就是百死难赎,还是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陛下,臣带肃亲王府的嫡幼子谢洲,给您过目。”敬王轻拍两下小七的胳膊,让他上前给陛下行礼。 小七也不含糊,上前两步跪地磕头,“草民……小七……参见陛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谢琅是见过肃亲王府的两位嫡子的,面前少年的长相倒是与记忆中的有些相似。 “模样倒是和他兄长有几分相似,眼睛与肃王妃一般无二。”她是不知道的,可谢琅的记忆不会出错,幼时先帝在位,每年宫宴他们都会出席,小的时候谢洲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比起他端正儒雅的兄长,娴静温婉的姐姐,完全就是不同的性子,“起来吧。” “谢陛下。” 之后落座,两个丫头给人看茶。 谢琅问了小七几个问题,可惜这孩子没有以前的记忆,一问三不知。 还是周钰对她的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解答。 “青州周家,与庆隆年间三朝帝师周诀先生的那个周家有何关系?” “回陛下,周诀乃草民的天祖。”周诀,是周钰爷爷的曾祖,周钰是周诀的来孙。 这个社会成亲早,孩子生的也早,当然因社会现状,寿命也短,百来年下来,这五六代也就传完了。 谢琅眼底闪过一抹亮,转瞬即逝。 “青州周家,乃我大周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历来能人辈出,英才济济。如今大周正值展之际,朝中人才稀缺,你们作为大周子民,理应为大周的展做出贡献,你是否要来朕的麾下效力?” 周钰起身拱手作揖,“草民叩谢陛下看重,然草民族中这些年因姚氏逆党的迫害,十不存一,族人尽皆分家自立,嫡出一脉如今只余下草民一人。陛下有所不知,草民身负顽症,命数将尽,恐无力为陛下分忧,请陛下宽宥。” 啧啧啧! 这大周是咋回事,长得好看还有才华的,怎么都这般薄命。 风水严重有问题呀。 人家都这样说了,谢琅自然不会勉强,瞧这身子骨,就是个妥妥的病秧子。 “既然如此,朕自不会勉强,不过你救下了谢氏族人,想让朕如何谢你?” “草民与小七这几年也算相依为命,他在草民心中犹如亲弟,不敢言谢。” 人家说不谢,就真的不谢了?没这说法。 “那边赐你一辆自行车吧。” 周钰:“……” 抱歉,他没听过这玩意儿。 “双喜,带他去营造所挑一辆,再带人去朕的私库看看,让他挑选几种珍惜的药材,以示答谢。” “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奴婢遵旨!”两人双双跪地,然后双喜将人带走。 至于小七,眼神委屈的看着周钰离开的背影,月牙一般的漂亮眼睛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公子……” 周钰听闻,回头看着小七,笑道:“我会在京城住个十天半月的,你可以随时过来。” “嗯,公子等我!” “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6:封王 等人离开,小七才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坐在敬王身边。 谢琅好笑的看着这孩子,“舍不得?” “公子待我很道,“就像我哥哥一样。” “敬王也是你的哥哥,血缘上的哥哥。”谢琅提笔写了一份圣旨,准备于明日在朝堂上宣读,准其认祖归宗,并承袭肃亲王府的爵位,府邸的话暂时没有了,准备让这孩子先跟着敬王一起住。 原来的端亲王府与肃亲王府比邻而居,后两家双双被姚太后斩落,两座王府也被英国公收入囊中,后来经过连番的改造,改名英国公府,也就是现在的盛京大学。 人找回来了,作为肃亲王唯一的遗孤,爵位肯定是要传到他手中的,降爵不行,毕竟肃亲王是坚定的保皇党,且历来声名有加。 如此一来,敬王这边自然就要提一提了,封为敬亲王。 两份圣旨写完,拿起玉玺加盖,然后搁置在一边。 “新的王府未建成之间,你就与敬王一起居住在公主府,平日里跟着敬王多学习一下,日后朕会给你派遣公务,作为谢家人,可不能懒散。” “嗯,我知道了。”小七委屈巴巴的点头应下来。 不然又能如何,面前的人可是皇帝。 周钰回来,身后跟着几位内监,双喜上前复命。 谢琅不懂药理,对于中医更是知之甚少,取的药材有七八种,她只听说了三两种。 “你这病症,找大夫看过?对方如何说?” “草民的表哥就是一位大夫,这些年都是他在草民身边诊治。” 敬王笑道:“陛下有所不知,为他诊治的乃是青州神医叶寻,此人艺术精湛,且不慕名利,在青州有着极高的口碑。” “如此甚好。”既然有神医为他诊治,谢琅也就不做什么了。 等他们几人离去,谢琅继续低头处理政务,前朝官员稀缺,她的担子就变得繁重起来。 盛京城的改建,绝对不能含糊,学院这边也迫在眉睫,偶尔她还会出宫微服私访,每日里都格外充实。 当晚,叶寻回来。 “小七呢?送回去了?” “嗯,如今在公主府与敬王殿下住在一起。”周钰身边还是有其他下人的,并不缺人照顾。 再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小七当做奴仆看待,毕竟他周钰再如何的眼高于顶,也不敢让谢氏皇族的人来伺候。 前几年之所以让他喊自己公子,也是怕被有心人查到小七的身份,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在外人眼里看似奴仆,实则两人一直把那少年当做弟弟般疼爱。 如今小七离去,周钰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敬王殿下如今贤名在外,不会亏待小七的。对了,他的本名是什么?” “谢洲!”周钰端起茶杯,“肃亲王的嫡幼子。” “不错啊,有这层身份,他在京中也不会被人欺辱。”叶寻为那孩子感到高兴,“今日我在京中走动一番,现这里的百姓生活变化很大,比起五年前可谓天翻地覆,这女帝不简单呐。” “嗯,今日我跟随敬王进宫,见到了女帝……”他将皇宫里的事情和叶寻简单说了一遍,叶寻听来听去,只对那辆自行车感兴趣。 “怎么玩?”叶寻问道。 周钰和他说了要点及注意事项,坐在廊下看着叶寻推着自行车笨拙的学起来。 临河工地上,有数百匠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他们全部都是手工精湛的泥瓦匠,监工的则是样式房的掌案,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建筑设计师,不过设计图纸都是谢琅亲自绘制的,他们在这边只是就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进行监督纠正,毕竟这些个匠人们手艺精湛,对图纸的解读就不如他了。 这块地预计会修建二十几座府邸,每一座府邸大体相同,却都存在着细小的诧异,莫说还未建成,只是看着图纸,掌案都觉得向往,盖起来的话必然不俗。 在最大的平面图上,府邸错落有致,有假山流水,有竹林幽幽,有环桥拱廊,也有桃花错落。 令他称奇的则是水泥与玻璃,水泥也能根据配比,搭配出不同的颜色。 晾晒干之后,踩在上面平坦结识,观之令人激动。 玻璃更是如此,雕刻好窗户支架,然后嵌入玻璃,采光通透到极致,比起那些所谓的油纸绢布一流,玻璃堪称神迹。 他们最先修建的就是敬王府,面积与原先的敬王府相差无几,加上匠人的卖力,如今已经完工过半,大体的框架已经成型。 府邸主建筑有三层,一层主要是会客厅与书房,上面两层则是卧室与其他的用途。 两边是两层的厢房,一边用作厨房,一边可以作为下人的居住之所,上面各自分布着一间卧室与玻璃房,且两侧都有一面很大的露台,卧室与露台之间,是巨大的玻璃推拉门,宽敞明亮,让人心喜。 尤其是玻璃的价格很实惠,寻常百姓家里也用得起,这些个匠人也兴奋的讨论着,以后自家也用这种玻璃,再也不用那些个竹帘或者是草纸这种不透光的东西了。 其中房子内还不只有地龙,与厨房的灶膛相连,冬日里只要拉开内侧的遮挡,热气就会顺着官道向府邸的各个房间流窜而去,冬日里即便不需要在室内生炭炉,也能暖融融的。 等天气暖和了,再把遮挡放下,热气会从烟筒里飘出去。 这就为掌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想着以后陛下再造宫室之类的,也可以将这个地龙加进去。 同时屋内还设有暖炕,可以单独点燃炭炉取暖,一整夜下来都会暖意如春。 真不知道陛下的脑袋是怎么长得,知道这么多令人赞不绝口的想法。 与此同时,流贯盛京的几条江边,也开始有百姓出动,忙碌起来。 与之前周钰的说法不谋而合,在接下来的日子,盛京的百姓将会全城出动。 他们倒是没想着要钱,毕竟以后会用自己的旧房换新房,你什么都不敢,拿的不亏心? 当然也有懒惰的,官府也说了,游手好闲只等坐收好处的,决不允许。 这可是朝廷的命令,你敢违抗?又不是小混混打架,怎么着都没人管你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7:全城基建 河边,于老汉与几位同龄汉子正在搅拌水泥,周围密密麻麻的人从拿着?头等物件,清理河岸边的杂草杂物等。 于老汉是盛京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早已出嫁,两个儿子也以成亲,如今膝下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一家人挤在一栋低矮的破旧茅舍里,吃饭的时间连转个身都困难。 可是现在有盼头了,想到能拿到一栋新的房舍,大小不说,至少不用怕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若是靠他们一家,甩尽这一身的血肉,也很难盖的起一栋房子,这里不比外面的村子,盛京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 如今他们做的是修葺河岸的工作,原先的河岸都是泥泞不堪的,站的稍微近一点,就可能一个不小心跌进去。 现在已经有年轻人搬着石头堆砌河岸,之后再用水泥涂抹在上面,在岸边再加固一道长长的护栏,只要不是人多拥堵,站在旁边赏景,绝对不用再担心跌进河里。 而且每隔几米的位置还有一个树坑,沿河将会栽种两排观赏桃树。 此时一位白须老者指挥几个年轻人把一颗桃树苗载进去,一番浇水灌溉之后,旁边搭起了青砖,两个手脚麻利的汉子,拿着工具,将和好的水泥涂抹上去,干净清爽,瞧着就舒坦。 “于老汉,你看到那玻璃了吗?”有人问到。 于老汉摇摇头,“没见着,只听邻里说起过,咋样?” “我儿子就在那玻璃厂上工,他回家说那玻璃是透光的,就举在面前,都能看到对面的人,清楚着呢。他说那玻璃可便宜了,以后当窗户再好不过了,你说以后朝廷换给咱们的新房子,是不是也用那玻璃当窗户。” “真的呀?”一起和水泥的另外一个老汉咋舌问道:“多便宜?” “反正咱们老百姓肯定用得起,听我儿子说一尺见方的也就三四个铜板。” “这么便宜?”围在一起的几位老汉都吃了一惊。 要知道只要你不是有心去砸碎,能用很久呢,而且采光那么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别提多舒坦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晒太阳,可屋子里光线暗,你根本就晒不着,有了这窗户,你坐在家里就能晒到。 这不管怎么看都便宜的过火了。 虽说他们一年到头,全家也就能赚个二三十辆银子,架不住对于新事物的好奇心。 聊着聊着,就瞧见不远处一些人冲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一个个的脸上还带着兴奋甚至是急切的神色。 于老汉前后看了看,“咋回事?” 随后于老汉的大孙子看到爷爷,一把拽着他往前跑,“爷爷,快去看看,那水泥路干了,有人说瞧着可平整了,是白色的,根玉带似的。” 其他几位老者一听,扛着工具也跟着人群往一侧小跑跟上。 等来到地方,只见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里面还能听到有人尖叫大笑的声音。 之间临河的这段不足百米的水泥路已经干透,由原来的青黑色,变成了现在的白色,踩在上面坚实平整,让人感觉无比的踏实。 这白颜色的路,在他们眼里犹如玉带,而且路面还画了几道线条。 于老汉在孙子的“拼搏努力”下,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到这条路,一下子就惊呆了。 他蹲下身,抬手抚摸着这条水泥路,眼眶一下子红透,泪水跌落下来。 不为其他,就是觉得激动。 虽说路不是他们修建的,可水泥是他们搅拌的,这种成就感一下子就激荡了他全部的情绪,无法抑制。 路两边,刚栽种下去的桃树苗有些恹恹的,这个不碍事,过两日根系活过来后就开始蓬勃招展了,临河边也的搭建好了一段护栏,高度到成人的腰部,孩子们在这边玩,就不用担心他们跌落下去了。 等到过两年,桃树长大,春风拂过之际,这条路将变得繁华盛景,花瓣飘落,必然会美到极致。 一京兆府的府兵在这里监工,他们是不得对老百姓动刑的,毕竟人家是免费的劳工,只是监督一些个人不能偷懒,不然人家干得多,你干得少,到时候都能拿到房子,没这个道理。 府兵头头此时站出来,抬手让现场的老百姓安静,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大家伙也都看到了,这就是朝廷命咱们修建的路,干净平坦,下雨下雪也不用担心坑坑洼洼。” 老百姓此时乌泱泱的跪在地上,连连高呼着陛下万岁。 “乡亲们,这条路两边都画着一条线,以后大家伙出行,就走两边的位置,中间是给马车通行的地方。”小头领带领着一队府兵给老百姓做示范,“两边的是人行道,顾名思义,就是给人走路的地方,中间是车马道,意思大家伙也都能明白,要是想穿过去,就在这个位置……” 小头领走到人行横道前踩了两条,“想要横穿水泥路的时候,就找这样的横线,当然来往的时候要主意两边是否有马车。” 他们这样的小队,在盛京有好些个,都是京兆府派出来的,就是给老百姓普及公路知识的。 只有还有走路的时候要靠右行,毕竟来回对穿的走,危险性还是有的,规矩还是要尽早的立起来。 于老汉此时被孙子搀扶到临河边的椅子上,就安置在护栏与桃树中间,闲适过来赏景的时候,累了就在这边坐坐。 以前的河边也很热闹,可到底是杂草丛生,泥泞难行。 如今再看,犹如换了一番新天地,令这些老百姓只觉得恍如在梦境当中,不愿醒来。 看够了热闹,老百姓此时热情高涨,纷纷带着工具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上工。 这还只是一小段的位置,等到这条临河路全部都修建好,那时候就更加的如同一条登仙路了,他们纷纷迫不及待起来。 临近中午,家家户户都有婆娘来送饭,于老汉的婆娘也带着两个小孙女过来了。 “老头子,饿了吧?” ------题外话------ 推个文。 推荐君安柏双强爽文《名门玖爱》 她是苏家的掌上明珠,是苏家的幺儿。 她是舞蹈界的继承者,是古舞的魂儿。 她是服装界的创新者,是时尚的宠儿。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苏佩玖,二十岁前在那四方城中混的风生水起,未名原因消失五年。此次归来,内敛了锋芒,收起了张狂! 一个女人,被人称了爷,偌大个京城,不冠姓氏,也就苏佩玖一位。 她,玖爷,归来! 带着神秘的印记、隐蔽的任务、滔天的仇恨,回到这帝都搅弄风云。 但对于青梅竹马的六爷。 吾愿——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8:孤儿寡母 “还行,你们在旁边再等会儿,我们老哥们几个干完这点再吃。”于老汉之前看了那条水泥路,和其他的人一样,激素集体飙升,干起活来别提多卖力了,“杏花,来时你们看到那条水泥路了没有?” 于家婆娘摇摇头,“我们在旁边酒楼胡同里过来的,你说的那水泥里咋样?” 她这一问,一起干活的汉子们叽叽喳喳的止不住嘴,说的天花烂坠。 听得于家婆娘也是动了心思,想着待会儿过去瞅瞅。 等其他几家的婆娘媳妇子来送饭,老哥们几个拎着篮子往水泥路那边走,坐不上椅子,坐在水泥路上吃饭也行啊。 只是过来的时候,这里早已经坐满了人,人气好的占了椅子,差点的直接在水泥路上席地而坐,摆开了碗筷,他们来的晚,就只能坐在黄土路上吃饭,当然都是贫苦的老百姓,也不在乎这个。 如此情形,在盛京那五六条河边都生着,盛京的老百姓,情绪都空前的高涨起来。 “咱来晚了,没地儿。”于家婆娘看到了水泥路啥样,心里觉得可惜。 “这没啥,过三两天其他的路也就干了,总能挨到地儿的。”几位老汉浑不在意,虽然心里也有点羡慕能在水泥路上坐着吃饭的人。 于家小孙女靠在一根光秃秃的树干上,抬头看了两眼,上面还有个木质的圆弧状的小伞,“哥哥,这是什么?” 于老汉的孙子于良仰头看了看,笑道:“雨后上面要挂灯笼的,那个木头造的小伞就是怕下雨下雪的时候浇灭了灯烛,你想啊,晚上这条路从头到尾挂上灯笼,是不是就变得特别亮了?这样就不用怕走夜路看不到了对不对?” “真的吗?”小姑娘惊讶的瞪大眼睛,虽说现在还没看到,可在脑海里想想也漂亮极了。 别的不说,这条路的修建速度还是很快的,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谢琅这日穿着淡蓝色的春衫,带上谢宸离开了皇宫。 姐弟俩一路步行,先是在街头吃了一碗豆汁和油条,然后给这小胖子买了一支糖葫芦,两人往河边而去。 如今这条路修建了还不足十分之一,可是也有好长的一段距离了,水泥路上,不少的孩童在家中女性长辈的带领下嬉戏玩闹,男人们此时都在盛京各处埋头建设。 小胖子才在水泥路上也很兴奋,举着糖葫芦跟一只撒欢的二哈似的,乐个不停。 等盛京的路基本都建好之后,就要招聘环卫工人了。 这个时代的垃圾不多,主要就是定期的清扫马路,工作任务不重,每月还能领到官府放的工钱,互惠互利。 临河边的休闲长椅上,已经有人坐着赏景,谢琅找到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下,任由小胖子在周围疯闹。 小胖子现在懂事不少,之前二姐姐给他讲完了西游记,又讲别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寓教于乐,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谢家如今没几个人了,若是他还不懂事,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而就在他举着糖葫芦,美滋滋的舔着表面的糖霜时,旁边一个灰呛呛的小男孩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着他手中的糖葫芦。 小胖子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小男孩,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好看的眉毛微微的蹙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再次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滋滋的糖霜,走到那孩子面前。 “想吃吗?” 灰头土脸的小男孩眼珠子一下子亮了,伸出手想接过来,却又缩了回去。 “给你。” “……谢谢哥哥。”小男娃最终没有抵挡的住糖葫芦的诱惑,拿到手中。 可他倒也没吃,就这么继续攥着糖葫芦,站在路边,也不知道做什么。 “你怎么不吃?”小胖子好奇的问道,刚才是谁馋的眼冒腥光的。 小男娃低头嗫喏道:“我要等娘回来一起吃。” “你娘呢?” 小男娃伸手指了指路的尽头,“娘在上工。” 这是小胖子第一次知道,女人居然还能上工。 “做娘的不都是在家里坐着喝茶吃点心吗?”他母后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别人的娘难道是不同的? 小男娃的脑袋垂的更低了,“我家里没有茶,也没有点心。” “啊?”小胖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家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茶和点心都没有? 一瞬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小郭子,你去买几样点心给他。”他回头冲守在旁边的内监说道。 小郭子领命去了不远处的铺子,很快就买回来两封点心。 小胖子抓过来一把塞到这孩子手里,“给你,吃吧,就不知道有没有我家做的好吃。” 小郭子心里好笑,宫里的可都是大周顶尖的御厨,他们做的点心,自然是民间百姓无法相比的,好不好吃是一回事,关键是更显得精致。 小男娃简直被吓坏了,面前的小哥哥也太好了吧? 送他糖葫芦不说,还给他买点心吃? 不远处,几个不大的孩子冲过来,对这小男孩挂着脸颊,“嘿,没爹的孩子,真可怜呀真可怜。” 一群半大的孩子肆无忌惮的用恶毒的言语攻击面前这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毫无怜悯态度。 谢宸听到这一出,小脸泛起一丝怒气,“放肆,你们都住口。” 别看他年纪小,可好歹也是皇室子弟,通身的气场,很轻易的就震慑住了面前这群比他个头还要高的小娃娃。 几个孩子本想骂回去,可瞧见他身后站着两个大人,再加上谢宸的穿着不俗,他们到底是没有敢再找麻烦,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面前的小男孩倒是表情木木的,似乎没听到那些人的粗鄙言语,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有爹爹娘亲,他却只有母亲。 谢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时间,两个孩子就这么干站着,谁也没说话。 谢琅目睹这一场戏,心中只觉得好笑,这小胖子此时也知道怜悯了。 不过大周的孤儿寡母的数量并不少,为了他们生存,还是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为他们的生存创造条件。 看刚才那孩子手指的方向,他的母亲应该也在城建的人群当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59:她是莫得感情的怪物 这次盛京城建,家家户户出的都是男人,家里没有男人的,她自然也不会勉强。 不过这个孩子的母亲似乎是个不错的,明知道没有工钱拿,可还是毅然去上工了。 抬手招呼两个孩子,谢宸把人领到自己面前。 这孩子看上去比谢宸矮半个多头,干干瘦瘦的,还有点黑,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灰尘,看样子应该是今天刚蹭上去的。 想到之前他被几个孩子欺负,也多少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坐在这里吃点心吧。”谢琅拍拍旁边的位置,木椅能坐开三个大人,两个孩子也占不了多少位置。 谢宸带着那小男孩坐下,打开一包点心,招呼他多吃些。 可能小男孩是想着把点心带回家和娘亲一起吃,看着被打开的油纸包,有些缓不过神来。 “吃吧,不够我再让小郭子去给你买。”谢宸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怜的人。 不过这也是谢宸第一次出宫,可以理解。 等他成年后,多在外面走动走动,就知道这个孩子绝非个例。 和风徐缓,谢琅微微眯着眼假寐,身边谢宸叽叽喳喳的和这个小男孩说话。 刚开始这孩子可能还显得很拘谨,很快在谢宸的带动下,话也变得稍微多了起来。 谢琅知道这孩子的父亲多年前进京谋生,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在老家与年迈的婆婆一起生活。 后来婆婆因病去世,丈夫都没有回家奔丧,妻子觉得丈夫可能出事了,随后安葬了婆婆,带上家里仅有的一点盘缠,带着当时刚会走路的儿子,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京城。 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这孩子的父亲进京不到半年就在闹市街头,被一匹快马给踩踏而死。 若非身边还有一个儿子,那位妻子指不定就要跳河自尽了。 可最终,为了这个孩子,女人在盛京找了个给人洗衣缝补的活计,养活他们娘俩。 日子清苦不要紧,就怕一些个长舌妇在背后说短道长。 有个孩子不知道善恶,只是学大人的姿态,对这对母子的态度极为恶劣。 或许他们只是觉得好玩,可对这母子造成的伤害却是巨大的。 天真无邪的恶,比之其他,更是令人厌恶! 谢琅不太承认“人之初,性本善”,她觉得“人性本恶”,出生之后,应一个不断向善的过程。 晌午,一个身形矮小,穿着粗布衣衫的女人由远及近。 小男孩看到那人,跳下椅子,快步冲了过去。 “娘!” 女人看到跑过来的儿子,手里还举着一只糖葫芦,弯腰问道:“哪里来的糖葫芦?” “是那位小哥哥给我的,我没吃,留着和娘一起,你尝尝,可甜了。”小男孩把糖葫芦送到女人的嘴边。 女人没忍心让儿子失望,低头添了一下,因为稍微的融化,变得黏糊,却很甜,足以甜到心坎里。 带着儿子上前,女人冲谢琅姐弟作揖,“多谢两位对小二的照顾。” “无妨,你的儿子很懂事。” “谢谢姑娘的称赞。” 谢琅见她谈吐有度,多嘴问了一句,“你可曾读过书?” “家父生前是秀才公,小妇人幼年曾跟着家父读过几年书,幸而才认得几个字。” 后来她父亲过世,因连番科考家境贫寒,母亲生前定下的婚事也不了了之,父亲死后她孤苦无依,最终被族里的婶子随便找了户庄户人家嫁了出去,好在丈夫与婆婆待她亲厚,即便对方目不识丁,她也觉得庆幸。 “你在京中可有房屋?” “小妇人初初来京不足三年,哪里来的房屋,好在东家仁善,给了我孤儿寡母一个遮风挡雨之所,因东家不收租金,小妇人才想着替东家多做点活儿,以报答他们一家对我们母子的照顾。” 倒是个心性良善的女子。 谢琅对她也高看几眼。 可她这样也不是办法,每日里就把这么小的儿子独自留在家中,在不知道的地方就被人给欺负了,终究不妥当。 “我为你重新存一个营生,你可愿意?” “不知姑娘所说的营生,是去做什么?”女人问道。 “这个营生就是快递,也就是快速投递的意思。”谢琅让她在旁边坐下,给她细细的解释起来。 如今大周也是有快递行业的,那就是镖局。 可镖局做的一般都是大件的生意,比如保护某个人从某地到某处,他们的业务项目很是狭窄,谢琅做的就是无论大小,都能投递。 很多人家大多都是背井离乡,有的是当兵,有的是走商,想要频繁的联系,这个不现实。 这可是个车马很慢的封建时代,一封信送出去,买个三两月是收不到消息的。 她就准备成立一个古代的快递机构,全国“联网”,这样也能提供众多的“就业岗位”。 像面前这女子,可以在快递点收取快递,再加上她还识字,这就更便利了。 当然,人与活物,快递是不运送的。 女子听到这个营生,自然是欢喜的,听谢琅说,那快递点后院就是起居之所,这样她和儿子在京中也能有个落脚之处。 就是不知道这么好的营生,面前的姑娘为何要交给自己。 而且她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万一对方在诓骗自己呢?她带着儿子,只想求一稳定的营生,但凡是被骗一次,足以让他们孤儿寡母脱一层皮。 她,受不住。 谢琅也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却也没有解释,她不会以恩人的姿态瞧不起对方,更不会多费口舌的劝解什么,人总是要在某个时刻做出决定与选择的。 她自身就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不会怜悯谁,如今帮助她,只是觉得这对母子还算顺眼。 拒绝也无所谓,并非对方不识好歹,而是性格谨慎,这性子或许以后日子不会富庶,但至少能避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不能说坏。 “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待会儿我离开前,你还未做出决定,那么这件事就此作罢。” 小胖子还听不太懂,他把余下的点心一股脑塞到小男孩手中,上前趴在护栏上,瞧着前面那流淌的河水,在上午的阳光下,波光粼粼,闪烁璀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0:吓傻了眼 女子考虑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从犹疑,到做出决定,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 “如此,就劳烦姑娘了。”她考虑的结果是答应下来,毕竟面前这对姐弟身着锦缎,而这位姑娘身上虽说没有穿金戴银,可头顶的簪一看就不是俗物,人家既然肯帮忙,必然是一片好心,毕竟自己模样不出众,还有一个半大点的儿子,就算是骗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即便是背地里卖掉自己,得到的银子,恐怕连买那根玉簪的零头都不够,没必要。 归根结底,还是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他年纪小,寻常离不得自己,将他独自放在家中,女子也不放心。 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不能白住东家的房子。 尤其是她对这位姑娘口中所说的快递很感兴趣,想着祖居还有他们娘俩的耕地,她暂时不打算带儿子回老家,毕竟老家也没一个亲人了,回去也是孤零零的,还不如在盛京住下来。 想着去了那边上工,就给村中里正捎回去一封信,将她手中的四亩耕地交给里正打理,每年只需给他们送些粮食或者兑换成银钱就可以。 谢琅站起身,招呼谢宸,对这娘俩道:“跟我走吧。” 一行人慢慢的来到坊间的一处房舍,这里是两进房屋,前面左右还各有厢房,后进还有一小块菜地,第二进有房屋六间,独立的厨房,他们娘俩完全住的开。 小郭子上前推开门,请他们进去,不多时京兆尹徐挺带人进来,冲着谢琅双膝跪地,“叩见陛下。” 女子一看着阵势,整个人都傻眼了,她没想到眼前的年轻姑娘,居然会是当今陛下。 想到之前她的态度,此时吓得拽着自己儿子跪倒在地,匍匐颤抖。 “起来吧,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妥当了?”谢琅问道。 “回陛下,均已准备妥当。”徐挺站起身,带着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房屋的架构。 来到后院,谢琅对这娘俩道:“以后你们二人就住在这里,白天就在前院处理前来投递的物件,快递站的规矩都写在前院的一块木牌上,来人不识字的你就说给他们听听。这段时间,陆续会有如你这般的人来上工,快递物件所得的银钱会有专门的账房先生来打理,每月你们的工钱会由账房先生放给你们。” 女子此时只余下感激,知道面前的年轻姑娘是当今陛下,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人家根本就没有理由来诓骗他们娘俩。 想到之前的态度,此时她显得极为羞愧。 “民妇叩谢陛下隆恩,先前对陛下多有怠慢,请陛下恕民妇不敬之罪。”她红着眼眶伏地说道。 “无妨,起来吧。” 这套房舍只是暂时用着,以后等修建到这里再做打算,毕竟一年半载的是建不到这里的。 房屋虽说瞧着有些陈旧,可至少还是结识的,院中也已经被打理的很是整齐。 原先这里是一朝官府邸,之前因姚氏逆党案牵连其中,成年男丁被问斩,妻眷子女等尽数流放。 她不认为自己殃及了无辜,毕竟家中男人在外大肆敛财,妻眷众人在府中也是享受了,不能到了问罪的时候,你才觉得自己冤枉。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之后,你就是盛京一号快递站的管事,与账房先生独立做事,后边再来的人,你们一起上工。” “是!” 至于到时候装卸货物,这个就用不着女人们了,自然有男人来出力。 交代完这件事,谢琅就带着谢宸离开了,中午两人不打算回宫,小胖子嚷着要在外面酒楼用膳,难得出来一趟,她自然会满足这孩子的一点小要求。 这女子叫崔萍,儿子叫梁越,先后送走陛下与京兆府尹,她领着儿子的手,推开了后院的房门。 一进门是正堂,左手边则是寝室,里面桌椅板凳齐全,样样不缺。 正堂与主卧室是想通的,右边还有一间卧室,倒是她与儿子也不用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了。 现在儿子还小,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再过两年儿子大了,肯定不能和母亲一起睡。 最左边是厨房,其余的两间屋子空置着,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不过崔萍想着把其中一间屋子收拾出来,当做储物室,余下的那一间暂时先搁着,以后肯定能用得着的。 院里有一小块菜地,可以开辟出菜园,也能生出一大笔费用。 她现在是快递站的管事,徐大人离去的时候告诉她,她之后每月都有二两银子的工钱,这些钱足够她和儿子过上平淡的日子了,至少以后不用再如同那无根的浮萍,没着没落。 “娘,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吗?”梁越小脸因兴奋涨的通红,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崔萍嗯了一声,“对,以后你就和娘一起住在这里,娘白天就在前面上工,以后都能陪着你了。” “太好了,越儿会帮着娘亲一起干活的。” “乖!” 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崔萍一高兴,中午就带着儿子去外面食铺里买了一小块卤肉,两样小菜和几个烧饼,这是进京的三年多,娘俩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以往过年都没有这个待遇。 “吃完饭,越儿和娘回去把咱们的东西搬到这里来,今晚咱们就住在这里。” “好!”徐越小口咬着面前的卤肉,美滋滋的点点头。 他想着少吃两片,余下的都给娘留着,他少吃点也没关系,娘每日里上工才是最辛苦的。 娘俩在点心铺子里买了两封最普通的点心,然后一块来到他们之前租住的地方。 若非手里的确是没有多少银钱,崔萍肯定要买更好些的点心,毕竟东家待他们娘俩是极好的。 这些年她浆洗的衣服,都是东家帮忙张罗的,不然凭着她一个外来的寡妇,哪里能接到多少洗衣服的活计,别人还要担心她会不会拿着人家的衣服跑掉呢。 东家也是个寡妇,可她膝下却有五个儿子,全部都已经长大成人,上头四个儿子也已经娶妻生子,她平时就是在家里做点针线活,哄哄孙子孙女,日子过得很舒坦。 得知崔萍母子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而且还是当今陛下施以援手,东家老太太双手合十,不断的念叨着佛祖保佑,陛下万岁。 之后就让小儿子帮着崔萍把他们娘俩的东西装车,一股脑的送到了快递站。 半点都没有难为这对母子,还说以后有空常回去陪着老婆子聊聊天。 并且塞给了崔萍母子两坛子腌菜,都是东家老太太亲手做的。 ------题外话------ 你们双11买的快递,是不是拆包拆到手软?反正我是没有剁手!真佩服自己的定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1:三朝元老 与此同时,其他州府县镇的快递点也张罗起来,并且将快递站的功能和所有的老百姓进行了普及。 当晚,崔萍奢侈的包了一顿饺子,母子俩吃的肚儿滚圆,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陷入了甜美的睡眠当中。 次日早上,娘俩刚吃过简单的早饭,前院就有人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崔萍也顾不得收拾碗筷,直接来到前院,瞧见有七八个男女老少的聚在院里。 “这里能送东西?”有一个头花白的老婆婆问道:“能送到渝州府吗?” “可以的,不知道婆婆您要送什么东西?”崔萍将众人带到东厢,招呼几位坐下。 婆婆从包袱里取出两双针脚细密的千层底布鞋,“我儿子在渝州府当兵,这是我给他做的鞋子,路上不会弄丢吧?” “婆婆放心,咱们这快递站是归朝廷管辖的,最是安全不错了,保管不会出错更不会弄丢,要是丢了,咱们快递站是会按照原价赔偿的。” 这边说着,外面进来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爽利女子,“你就是崔妹妹吧?” “我是。”崔萍点点头,“你是……” “哦,我是今儿在这里上工的账房,姓赵,叫赵莹莹。” “赵姐姐有礼。”之前崔萍还担心账房可能是男人,到时候她得多尴尬,如今看到居然是为女账房,她那可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赵莹莹在旁边的桌案前坐下,取出随身带的小算盘,摊开账簿,抬手示意崔萍继续。 崔萍按照规矩,利落的将这位婆婆的两双鞋子包好,并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需要邮寄的地址,交代这位婆婆去赵莹莹那边缴费。 快递的费用很便宜,谢琅主要的目的是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并且也给像崔萍这样的人一个赚钱的机会,多少赚钱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大周十六座州府,下辖近千座县城,快递站一旦铺开,那可以说是财源滚滚,不用担心会赔钱。 如今日子艰苦,不一定会达到收支平衡,之后坐等收钱就可以了。 一整日下来,小件的有书信,大件的有衣服被褥,送达的地方天南海北。 只等次日有人上门来取件,送往隔壁的州府,如此依次传递。 谢琅对此事并未多加关注,她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方案,让下面的人去实施便可。 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只着眼于一件事,于她来说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今日的早朝,诸位大人的心情如同上坟。 只因陛下在早朝上告诉他们,上午在衙门坐班,下午去大学里重新读书。 “陛下,今年是否还要重开科举?”苏颍心里觉得,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重新去苦读,另外一方面也要兼顾朝政,必然会分身乏术,还不如重新开科取士,让那些年轻人去大学里再苦读一番,毕竟即便是高中状元,也是要先历练,而不是一上来就予以重任。 谢琅明白苏颍的意思,笑道:“别想着偷懒,若是你们放弃这次机会,两三年之后等到那群年轻人学有所成,你们这群老家伙恐怕得全部被挤下去,活到老学到老,别以为当了十几年的官就觉得自己通晓万千。” “臣等遵旨。”他们再不愿意,陛下就这么说了,非去不可。 再者说教授他们的还是当今陛下,谁敢吃到缺席?不要脑袋了? 当晚,诸位大人回到府中,同家人说了这件事,惹来家中妻眷父母也跟着面面相觑。 他们家老爷(父亲、儿子)当官都多少年了,也是同千万人一起挤独木桥,最终蟾宫折桂,才熬到现在的位置,谁想到陛下突然来上这么一出,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得重新回炉重造。 想想都令人觉得好笑。 御书房,太医院院正及几位医术精湛的太医,聚集在此。 “朕准备在大学设立一个医学学科,有意让你们在医学部担任讲师,你们的想法呢?”谢琅开门见山的问道。 几位太医互相看了看,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他们自己能有这一身医术,都是几十年勤学苦读熬过来的,各自都有擅长的领域。 而且有的还是医药世家,基本都是只传给家中的子孙,如今陛下却要让他们把自己这一身医术,公然传授给外人,他们心中难免踌躇。 “臣愿意。”一位看上去有四旬左右的男人上前,“只是陛下,臣擅长的是妇科。” “臣也愿意,臣擅长的是骨科!” “臣也愿意……” 或许是知道当今陛下的脾气,他们即便心中觉得委屈,却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谢琅自然不会让他们带着脾气给学生们授课,因此摆明车马的给他们普及开设医学院的好处,不需要细想,他们也会明白,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二月底,京兆府就在京城各处贴出布告,盛京大学与盛京女子大学将会在今年七月开始招生,两所大学招生都有门槛。 盛京大学主要招收有举人功名以上的读书人,女子大学则是招收在家中读过四书五经的人,想要进入这两所大学的人,将在五月初,全部赶赴京中,进行集中的测试,测试达标后方可入学。 但是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两所大学的医学院,只限于你喜欢医术并且熟练认字的人,不限其他。 定州杨府,乃是庆隆年间的三元及第状元郎,且在之后的几十年辅佐过三位帝王的大儒,杨琦的府邸。 杨老先生如今已经年过七旬,身子骨依旧硬朗如壮年,若非那斑驳的白,谁也不会将他看做一位古稀老者。 他于庆隆年间崭露头角,后辅佐康华,熙照,嘉和三位帝王,与先帝九年告老还乡,专心做起了富家翁。 即便姚家曾经那般的肆无忌惮,也没敢把手脚伸到杨琦身边,足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老爷,盛京苏大人的来信。”午后,杨琦坐在廊下晒太阳,近身老奴从外面,捧着一封信进来。 杨琦闻言,笑呵呵的接过那封信,“哎,苏颍这孩子有些年没来信了吧?” “是,四年前苏大人因劝谏姚太后,被姚氏一派污蔑下狱,去年年底才出来。”老奴站在他身边说道。 ------题外话------ 不出意外,18号上架的哟,到时候没特殊情况,日八千。 就酱紫。 咱的快递也到了,不过是10号买的,不是双十一。 买的是那种很火的生姜洗水,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就盼着别脱呢。 头秃!!!!再继续脱下去,我就去剃个光头了,让她无可掉。^_^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2:人老成精 “也是委屈那小子了。”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抖开,慢条斯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好一会儿,才重新将信纸折叠放好,“看来这清闲日子是没咯。” 老奴愣了一下,“老爷这是打算进京?” “去看看。”杨琦起身走进书房,老奴也跟随在后,“陛下在盛京开设了两所大学,盛京大学与盛京女子大学,并且增设了一个新的衙门,教育部。那小子在信中说,陛下让他劝我回京中,担任教育部尚书,别的不需要管,只管天下私塾,我对这个倒是有几分兴趣。” 他在年近四十开始,每年科举期间都会收一名弟子,这些年下来,也收了三十多个。 姚氏逆党覆灭,死了有十个八个,余下的除了三两个早死的,三两个因病辞官的,其余的目前都在朝中任职。 吏部尚书苏颍,礼部尚书关思年,刑部尚书林建山都是师出杨琦。 “盛京女子大学?”老奴有些茫然,“这位小陛下倒是开创了一个先河,居然允许女子入学读书。” “由此可见,在这位小皇帝手底下做事并不容易。”杨琦在官场沉浮数十载,看的比其他人更深也更透彻。 老奴不解,“老爷这是何意?是不赞同女子读书?” “并非如此。”他在书桌前坐下,“上一位女帝曾经也有这个想法,可惜没能实施,你可知这是为何?” “老奴不知。” “自然是因为满朝文武不肯让步,当时她与朝臣们抗争了数月有余,最终不了了之。”杨琦靠在椅背上,“现在咱们这位小皇帝才多大?刚亲政不足半年,而且朝堂之上还有老夫十几位弟子,却无法阻止她的连番政令,你又知这是为何?” “……老奴不明白。” “自然是因为她的铁血手腕与一意孤行的性子。苏颍这小子,性情耿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懂得迂回,不然当年也不会得罪姚桓,落得个牢狱之苦。可如今却没有劝住陛下,这是为何?他怕死吗?不见得吧,怕死就不会吃那几年牢饭。”杨琦眉间带着一抹老狐狸一般的笑容,“所以,京城一行,非走不可。” 透过信中苏颍的字里行间,杨琦勾勒出了这样一位女帝,即便还未谋面,却也有了心理准备。 她能瓦解权势滔天的姚太后与姚桓的联盟,并且肆无忌惮的大肆改革,绝不是因为她心系天下。 这一番的做派,在他眼里,那位女帝只是把她掌控的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成功了最好,即便是失败了,她也不会在乎。 在大周百姓心里,看似是一位仁政帝王,实则对所有的一切都在冷眼旁观,甚至玩性正浓。 也不知道大周天下交给这样一位皇帝,是福是祸。 杨家枝繁叶茂,杨琦虽说只有一儿一女,儿子也已经做了祖父,却有三个孙子,重孙也有两个了,并且杨家嫡系与旁系盘根错节,是定州府顶尖的名门望族。 杨琦出身于旁支,因他自身的成就,这几十年压的嫡系连喘息都小心翼翼,杨琦根本不在意这个,可架不住杨家得靠着杨琦的名声立足。 如今得知杨琦要进京,甚至还有可能重新任职,杨家的众人再次活跃起来。 “为父走后,你切莫要约束好族人,不得打着为父的旗号作威作福,一旦被我知道,莫怪为父让你在孙子面前丢人现眼。”杨琦临行前,暗中叮嘱儿子。 杨殊连连苦笑,好在子孙没在这里,不然现在自己的面子也就没了。 “爹,您这般年纪了,长途跋涉进京恐有不妥,让致远送您进京吧。”杨殊如今也有五十岁了,虽说上面有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父亲,可因杨琦在府中从不管事,更不会对旁人指手画脚,闲暇时就带着孙子重孙读书习字,因此他自幼与杨琦的感情很好,府中也没有那些个杂乱之事。 杨琦轻哼一声,“你身子骨还没有老头子我健硕,担心个什么劲儿。” “……”杨殊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谁让老父亲说的是事实呢。 “不过让致远一起去也未尝不可,原本你苏颍师弟说今年有可能加恩科,这次来信说恩科作罢,致远虽说还只是个秀才,京城的盛京大学倒也并非没有指望。那孩子好歹也是在为父手里苦读十几年,若非因姚氏一党作孽,早些年他就该高中了。这次随为父去京城,看看能否进入那盛京大学。” “爹您做主便好。”杨致远,字正宁,是杨琦最小的孙子,前几日刚刚及冠,同时也是大周最小的秀才,十二岁即在府试中拔得头筹。 当年因为杨正宁年纪小,杨琦将他按住了,想着在等三年,谁知道三年后姚家开始作孽,这一等就是八年。 好在那孩子性格能够稳得住,因此深得杨琦的看重。 不论是杨殊还是长孙杨正德,比起这个小孙子来说,都要逊色不少。 三月初一大早,杨正宁搀扶着杨琦上了马车,在族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定州府。 因杨琦年纪大了,这一路肯定不能赶得太急,书信中也没有催促,游山玩水的倒也能轻松些,预计时间在路上需要耽搁一个月左右。 从二月初到现在,历时一个月,鹭江江畔的那条路最先完工。 这条路临近京兆府,全场有差不多六千米,整条路一眼望去,只觉不断延伸望不到头。 作为盛京第一条竣工的路,谢琅也身着朝服,带着文武百官来这里参加竣工仪式。 奢华尊贵的鸾驾一路行来,周边的百姓纷纷跪地高呼万岁,若是以往,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现在的日子会如此平静,只敢在深夜时分,在心中或者是和家里人悄悄的展望一下未来,那时候他们想着是何时能熬死姚家,现在则更多的是想着,什么时候那样的玉带一般的路能修到自家门前。 谢琅对此其实兴趣不大,水泥路嘛,她见过太多太多了,比起来水泥路还没有柏油路来的舒服,毕竟柏油路的行车噪音小且具有一定的减震性,关键是即便有未来这个bug,她也无法指挥国内的匠人在短期内研究出来,只能作罢。 可相对的,两者有区别是正常,当然也各有其优劣势。 ------题外话------ 一更结束,没有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3:给他们一条活路 仪仗队在路中停下来,这段距离隔着京兆府不远,也是这条路最繁华的地段,两边的桃树已经由开始的垂枝到现在的迎风招展,且都被四四方方的包围起来,只余下中间半米见方的泥土,相信过不了几年,这条路在春风拂过之际,将会成为一片桃花海。 “陛下驾到!”双喜张开嘴,用最大的力气,将他的话传到更远处。 随后,前来围观的百姓均纷纷跪在道路两侧,口中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喊三遍,谢琅才抬手让面前的人站起身,即便心里有时候会厌恶古人的规矩多,制度严苛,可此时她真的生出一种傲视之感。 “谢陛下!” 所有的百姓都兴奋的站起身,比起下跪,对他们来说这都不叫事儿,莫说是见到陛下,之前姚家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乎是逢姚家人都得跪,甚至是姚家的下人他们也得行跪礼。 比起那些恶人,跪拜如今给他们带来平静日子的皇帝,他们乐意之至,甚至不愿意起来。 踩在水泥路上,谢琅前后看了看,对这次的施工效果是满意的,没有偷奸耍滑,没有层层盘剥,更没有偷工减料,且地基打的极其扎实,再者在这个封建时代,没有那些重型车辆碾压,这条路的使用寿命应该还是很长的。 谢琅出自富四代,他的曾祖在中年家,爷爷小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农村,一直到高中时,家里才真正的在曾祖手中展起来。 她也曾跟随爷爷回老家祭祖,那时候国内几乎看不到土路,老家的那条路就是水泥路,还是在她中学初二暑假那年回去的时候刚修好,只是等到大学毕业再回去,哪条路已经坑坑洼洼,残损的很是厉害,更有一些个人,甚至还直接将路给横着凿开,就为了引马路对面的水到自己的田里灌溉,凿开的目的是怕来往的车辆,压坏了自家的浇水软管。 最开始听爷爷说起被凿开的目的,谢琅真的要气笑了,这自私自利简直令人不齿。 随后的雨雪侵蚀,那被凿开的位置,成了一条丑陋的疤痕,冲刷变成了一条土沟,来往的司机恐怕都在心里吐槽一番,谁这么手贱,好好的一条路非要凿破。 水泥路对路基的要求很高,这点谢琅在之前就着重提醒了监工,如今看来,这些老百姓哪怕是在做白工,依旧是热情高涨,心思谨慎。 远处,京兆府尹派人摆开鞭炮,然后上前来询问谢琅,“陛下,是否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谢琅点头。 徐挺一声令下,几名衙役上前,持香点燃鞭炮,然后飞快的跑开。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开。 马路两边的百姓此时笑逐颜开,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有不少人都高兴的流下了眼泪。 谢琅无法理解这种情绪,却并不妨碍她看的舒坦。 无数参与这条马路建设的青壮年汉子,胸腔中都洋溢着激动、骄傲,甚至是豪气的感觉。 这条路是经他们之手修建出来的,看看这平坦的路面,看看两边那迎风招展的桃树,再看看临河边的护栏以及整齐摆放的休闲木椅,他们焉能不豪情万丈。 鞭炮燃放完毕,碎屑散落在马路上,此时已经有老百姓上前去自的打扫了。 这一幕瞧着在场的官员们连连欣慰点头,虽说有点破坏气氛,可对于老百姓对马路的爱惜与维护,就值得称赞。 “徐挺,人都找好了?”谢琅开口问道。 徐挺赶忙上前拱手作揖,“回陛下,臣已经按陛下的意思,寻了六位老者,这里面有独居的,有膝下无子嗣的,已经在京兆府挂了差事。” 很快,几位老者被带到谢琅面前。 他们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当今陛下,哪敢直视天颜,不等怎样就已经麻利的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人家请起。”谢琅上前搀扶起其中一位老者,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被她扶起来的老人家激动的面部表情都维持不下去了,干瘪的嘴唇都抖动不停。 “您家中可还有旁人?” “回陛下,草民家中还有一卧病在床的老妻,子女已经不在人世了。”自然是因为女儿长得好看,被姚家的一个不知道哪房的管事给强行带走,没过俩月就被折磨死了。 谢琅觉得面前的老人很是可怜,可也仅仅是可怜,让她再有别的情绪,只觉得心如止水。 连这微弱的“怜悯”都只是浮现于表面,并未直达灵魂。 对于自己这“寡情”的性格,她不知道到该如何改变,原本心中还有一份温暖,那就是微微,后来微微被害死,薄情的性子似乎一不可收拾。 可能自己也被末世同化,变成了有思想有智慧的行尸走肉。 “以后几位就是这鹭江路的清洁人,每日只需要这条路来回巡视清扫一下,当然若是有人随手乱扔杂物,也希望几位能规劝一些。你们所需的清扫工具,自有京兆府提供,每月初一也可去京兆府领取上月的工钱。逢年过节,京兆府也会给几位放一些瓜果肉蔬。老伯,以后这条路,就麻烦几位打理了。” 他们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本身就已经穷苦的一干二净了,此时陛下亲自给他们找了活计,而且待遇还这么好,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若是别人可能会拒绝,毕竟每日里都是沿路巡视,现在还好,夏冬季节灼热湿寒,这可得遭不少罪。 他们六个人不同,都是无儿无女,甚至有两个还是独居没有任何亲属的老人,不找点活计做,就只能等死了。 如今这样一个大馅饼砸在他们脑袋上,纷纷都难以支持的泪落不止。 “草民叩谢陛下隆恩。”能选上他们几个,肯定是陛下交代的,不然只需要京兆府一声令下,不知道多少人蜂拥而来抢夺这个差事。 原以为只能缩在家里等待死亡的降临,可陛下却给了他们一条活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4:新面貌 当然京中肯定不止这六位鳏寡孤独的老者,等其他的路段修好,那些人也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随后,她和朝臣们沿路边走边欣赏景致,趁着午膳前返回了宫中。 大周以及其他的国家都有宵禁令,因大周太祖是逃离自北凉,国内的很多风俗习惯都与北凉看齐。 宵禁是在辰时正,与寅时正解除。 如今盛京只有一条路,即便是解除了宵禁令,京城内的百姓也几乎没什么休闲去处,还不如等个一两年,京城修建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实施。 她也有很多很多年没逛过夜市了,逛夜市最频繁的时候是在大学里,几乎隔三差五的就和微微一起去大学城附近的夜市游玩。 与此同时,敬王府的建设也进入到了尾声。 一个半月的时间搭建起一座面积不算小的府邸,一方面是建筑工人都是手艺高超的匠人,另一方面就是人多。 旧有的窗纸,被通透的玻璃取代,整座宅子给人以洁净敞亮的感觉。 三层的主建筑,最顶层的中间客厅吊顶,是一片巨大且加厚的玻璃加盖的,白日里能接收最大限度的光照,晚上坐在这里,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同时,在西厢房的二楼也是一间卧室,卧室的顶部同样镶嵌有一块玻璃,当然面积不是很大,却也极有趣味性。 尤其是那扇玻璃推拉门,安置好后,监工上前推拉了几遍,看着屋内的格局,真的是喜欢的无以复加。 一根被打磨的很是圆滑的竹竿,横担在推拉门上面墙壁的环扣中,两边嵌入一个更大的竹筒,以防止圆杆脱落,看设计图纸,这是挂帘子的工具,拆洗很是方便。 尤其是楼梯的设计,两边是斜坡设计,中间则是阶梯式,其他的府邸并非如此,这般设计也是为了便于敬王的情况。 敬王双腿不利于行,终日坐在轮椅里,这种设计也便于轮椅的行进。 不得不说,陛下真是考虑的面面俱到,她对敬王这位庶出的皇兄,很是上心。 敬王府原有的家具都是老旧之物,肯定是不能再用的,如此就得全部打造新的物件,当然这些事情早已经开始准备了,等到房屋全部兴建妥当,那些家具也会被摆放进来。 最最令在场的所有人吃惊的是,住在这里的人各个府邸都配备按压水井,这个东西他们可是耗费了很大的功夫,其中还涉及到了很多他们想都想不到的理论,当然这也是谢琅让未来弄出来的,设备简陋,可好歹比起每日里打水要来的轻松,虽说需要隔五六年的更换一次,好歹材料并不昂贵,贵在技术。 水泥与玻璃贵吗?这在后世一般家家户户都常见的东西,肯定是不贵的。 为何在古代就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很简单,他们没有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科技决定一个国家的展进程。 若非目前的条件不足,她肯定得试着让人做出真正意义上的自来水系统。 想要变强,就得在科技上不断的领先。 要知道大洋彼岸的纽交所成立的时候,我华夏正处于乾隆五十七年,你能相信这是出于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时间段生的事情? 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恍如时空错位一般。 相信大家都知道神仙水,即便没用过,这个护肤品牌也是赫赫有名的,还有飘柔,舒肤佳等等,都出自一家公司宝洁,这家公司成立时间,乃是道光十七年。 对这两个词汇她是知道的,可等到突然将两个毫无关联度的名词放在一起,居然是在同一年,只能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这些都只是听听,可华夏却用几十年的时间,赶超了别人上百年的展进程,谁能说华夏不行? 那简直太牛了! 因此,她对那片广袤的华夏热土,自来爱得深沉。 你读的书越多,就越是明白这个道理。 成为女帝,哪怕她情感单薄,却也想做出一番成就,不在于女帝这个身份本身。 不然她完全可以吃喝玩乐,等到折腾不下去了,再凭借自己的力量继续造作下去便可,这片天地,谁又能奈何的了她。 随后,其他几条临河路也相继建成,谢琅之后再也没有去现场,毕竟她以皇帝的身份出行诸多麻烦,都要提前好几日就得开始筹备,整个宫里都是忙的鸡飞狗跳。 还不如偷偷的带着谢宸一起游玩来的痛快。 鹭江路,又名桃花大道。 相对的,其他的临河路段都因其两边种植的树木不同,而有了别的称呼。 这几条路建好之后,盛京的水泥路建设就暂时搁置下来,只等随着盛京城的重建再紧跟着修路。 三月底,为期两个月的敬王府建成。 因其他的府邸还在兴建当中,敬王短期内不会搬到这里居住,最快也要等到夏天才能入住,毕竟其他的房屋也都进入后半程。 那时候公主府再趁着有限的时间紧急赶工,应该会赶上盛京女子大学开学的日子。 如今整个朝廷都被谢琅给带动起来,甚至一些民间的作坊,也因这次的大兴土木而变得忙碌起来。 她对权势并不在意,即便是没有权势,也无人奈何得了他。 因此,也绝对不会为了巩固权势,而牺牲掉国家的展。 后期她还会重建内阁,内阁成熟后,她就可以到处去逍遥快活了。 即便那时没有皇帝在上面指手画脚,这个国家也能正常运转。 先帝时期是有内阁的,可惜内阁诸臣根本就左右不了先帝的决定,后期的内阁也曾了姚家的一言堂,英国公就是内阁首辅,当朝宰相,内阁也形同虚设。 想要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这些马儿就是内阁重臣,而那草,就是皇帝手里的权柄。 自顾封建社会就是帝王集权制度,他们为了这个位置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不就是为了大权在握,享受万万人之上的快感? 谁舍得把自己手中的权柄分摊出去,那之前的连番血斗不都是在做无用功? ------题外话------ 嗯,明天就要上架了吧。万更万更万万更!会连着几日万更的。 上架后,更新时间放在中午,12点整。 12点要是没看到,就是晚上八点整。 以后没出意外就是这两个时间段了。 上架感言之类的我就不说了,知道我在这里就行,断更是不可能断更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5:新居【一更】 三月底,微风和暖,万物葱郁生长。 谢琅难得闲暇,带着谢宸,和敬王一起来到敬王府走走,刚认祖归宗的谢洲也一起来了。 来到这边,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座朴素庄重的巨石雕刻,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龙霄府邸。 名字是谢琅定的,寓意龙腾九霄。 原本她想来个富贵些的府邸名称,可架不住住在这里的都是谢氏皇族,这名字肯定不能随意。 这个名字在最开始也遭到了几个朝臣的反对,他们觉得这个府邸名称太过尊贵,毕竟这龙腾九霄,代表的可仅仅是皇帝一人。 随后就被谢琅一句“谢氏都是龙子龙孙”给按下去了。 她对这个本身就不在意,好好的人不当,干嘛要去当虚无缥缈的龙。 再说谢氏前身不过是北凉的一个朝官,出身都能够追根溯源,心里知道就好,何必非得冠上一个龙的寓意。 人,眼界与格局是相辅相成的,眼界决定了你看待事物的格局,可格局也左右着你的眼界。 身处的位置不同,眼界与格局自然也就不同。 如今的整片皇族聚居地只有敬王府兴建完工,其他的府邸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赶工。 府邸内的景致并不多,这些需要建成后在进行后期的填充。 沿着水泥路往里走,不多时来到敬王府门前,之间朱红色的崭新大门镶嵌着铜钮,铜钮在阳光下折射出道道光芒,门桩下两座盘龙石墩威势凌然,象征着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不俗。 林管家上前推开门,里面的格局映入眼帘。 尤其是那些随处可见的玻璃,将这几个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这也太好看了吧?”谢洲觉得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眼前的一切都令他目不暇接。 上前伸手触碰着透明的玻璃,在阳光下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谢宸则是快跑上前,攥住门把手将正堂的门拉开,里面空旷一片,地面却也都是水泥铺就的,早已干透,此时正是灰白色的光泽。 站在一扇窗户前,伸手拔开下面的木质插销,将窗户推开,微风扑面而来。 “二姐姐,我喜欢这里,以后也要住在这里好不好?” “等你成年便可出府住在这里!”谢琅道。 “……我不,让我早点过来住着吧。”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谢琅恳求。 “那就等你十五岁再过来住着。”谢琅无语,她倒是觉得皇宫里挺好的,“以后也可以随时过来住几天。” “二姐姐你最好了。”这小胖子如今的嘴巴是越来越甜,彩虹屁有时候说的谢琅都皱眉。 敬王一路看来,对这里真的是太喜欢了,即便他面上不显。 林管家则是笑的合不拢嘴,推着敬王在屋内走动。 尤其是在去往二楼,看到那楼梯的样式,敬王心中不由激动起来。 连这点微小的布局都替他考虑到了,陛下待他当真是亲厚。 谢洲知道,自己以后也是要住在这里的,而且将会是单独的府邸。 毕竟陛下的诏书早已下了,他现在不是公子身边的小跟随,而是大周朝唯二的亲王,肃亲王。 以后他将会在这样仙境般的府邸中娶妻生子,与公子日后再见也不那么容易了。 “喜欢这里吗?”敬王问谢洲。 谢洲微微红着脸点头,“喜欢。” “不急,再过俩月咱们就可以住在这里了。” “嗯!”谢洲兴奋的点点头。 等搬进来后,他第一时间就请公子和叶公子在府中做客。 杨琦祖孙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三月底抵达京师,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吏部尚书府。 他们也是算计着朝廷下值的时间,来的时候苏颍就在府中。 得知恩师驾临,苏颍赶忙从书房一路小跑来到府门前,看到杨琦那精神矍铄的样子,激动的上前一个深深的作揖。 “不肖弟子苏颍,拜见恩师,有失远迎,还望恩师原谅。” 杨琦上前把他扶起来,颤抖着胡须呵斥道:“你一朝廷二品大员,堂堂尚书,在府门前这般举动,也不怕被人瞧了笑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授业于恩师,才得如今的成就,何惧别人看笑话。”苏颍搀扶着他的胳膊,“恩师请。” “好好好!”杨琦笑呵呵的跟着苏颍进府。 “小师弟也跟着来了?” “致远见过苏师兄。”于辈分上,杨正宁比苏颍小一辈,可杨正宁自幼跟在杨琦身边读书,那也就算是杨琦的学生,在这方面与苏颍就是同辈,喊他一声“小师弟”并无差错。 “无须多礼,来到府中就当回到自己家。”苏颍看着杨正宁很是满意,这孩子一看就是被恩师教导的非常好,而且还是大周最年轻的秀才公,足见其天赋有多好。 “是,致远就多多叨扰了。” 来到正堂,苏颍与杨琦分作上首,杨琦居左,苏颍居右。 “恩师是何时出的?也没提前给弟子送信,好让弟子派人去接应您一下。” “三月初收到你的书信,次日出,本身也不甚着急,路上与致远到处游玩了一番,这才来的晚了些,可是误了事?” “不曾,入学考试是在七月中,据此还有三月有余,陛下那边也没催促。”苏颍亲自给他送上茶水,继续说道:“陛下还命弟子邀请了陆谦先生以及孙明礼先生,准备于恩师一同入职教育部。” “这新增设的衙门,你在书信中解释的比较笼统,具体是作何用处?”杨琦问道。 之前也是苏颍知道的不怎么明了,之后与陛下的数次探讨,才对教育部有了更深的了解。 随后他与杨琦仔细的谈起这个部门。 教育部职责不少,一方面是拟定有关教育方面的计划,再就是制定学生教材,还要落实让全国的适龄孩童都能入得起学,更要管理大周的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这如何管理?”杨琦沉声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但凡是想要教授学子的先生们,都要在教育部登记造册,并且派由教育部签的身份文后,才可以在大周各学堂内任职,否则就是无证授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6:真能瞎掰【二更】 “有没有这个文书,都不妨碍这些先生们教授出好学生,何必多此一举。”杨琦最满意的弟子,不算孙子杨正宁,就是苏颍。 可能也与两人的脾性有关,性格比较直。 “老师有所不知,现在的学堂不比弟子那时,只需要熟练的掌握经史子集,诗文策略就能参加科举,现在还新增了三大学科!” 随后两人更深入的探讨起来,而杨正宁也在旁边听得入神。 杨琦虽说面色如常,可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术数的改进,律法的平民普及,以及那神乎其神的科学一门,听得他恨不得也能进入那所谓的盛京大学再重修一遍。 苏颍拿出几页纸,摊开放在杨琦面前。 “老师请看,这就是陛下口中所说的,最简单的术数题。” “……”杨琦面前有五张纸。 其余三张都画的乱七八糟,看着好似是一些个怪物张牙舞爪的。 另外一张也同样杂乱,可到底是比其他三张要清晰一些。 最令他费解的是最后一张,上面是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只有简单的几行,干净整齐,令人见之舒畅。 “这是何意?”他指着二次元方程式的纸张问道。 “这就是陛下新设立的术数一门的解答方法。”苏颍将那日的情形简单的告诉杨琦,听得这位大儒都皱紧眉头。 为何? 以他几十年的求学生涯,根本就看不懂,一个字也看不懂。 之前还想着自己教授的这个弟子够笨的,如今看来,他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两眼抓瞎! “陛下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杨琦深感疑惑。 苏颍也是蹙眉摇头:“弟子不知。” “不过……”他略微谨慎的看了眼外面,“陛下似乎与常人不同。” 这话令杨琦祖孙都好奇起来。 “如何不同?” “陛下身负雷电之力。”苏颍把除夕宫宴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与他们二人,“当时宫宴上有上百人,全都看到了,绝非弟子凭空捏造。” 杨琦倒还能稳得住,杨正宁却满目震惊。 “难道陛下是……”话音未落,他自己就率先摇头否决,“雷电之力乃至刚至阳之物,专克邪祟。古语云,龙有引动雷电,施降雨露的神力,或许陛下真乃龙神也未可知。” “……”苏颍和杨正宁都无语的看着杨琦。 杨琦回视,最终可能觉得自己也有点魔障了,叹口气道:“老头子我也是随口这么瞎掰。” “老师您可真是……”苏颍哭笑不得。 不过该教导的,杨琦还是要告诉他。 “日后你在朝堂切勿要谨慎行事,我观当今陛下是个杀伐果断,凭自己心意行事的。若真的按你所说,她有如此神通,看我们必然如同蝼蚁,如今她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或许觉得有些趣味,如若某日她突然没了这份趣味,或许大周将会面临瓦解。那时,她的危险性,十个姚家也比不得。” 苏颍听得心脏宛如被冻住一般,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老师严重了。” 杨琦没有反驳,可是看苏颍的神态,他心中定然已经有数。 可即便真是如此,他们也莫可奈何。 正如杨琦说的,他们在陛下眼中如同蝼蚁,如何反抗得了。 哪怕是集天下之力,真的能拿下她,但陛下想要脱身,谁也拦不住。 只是苏颍的脾气摆在这里,即便明知道是死,若陛下做出了错误的决策,他还是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上前劝阻的。 这是他年轻时立下的宏图志愿,只要是为了大周昌盛,百死无悔。 盛京城城门,谢洲看着离去的马车,心里一阵阵的心慌与酸涩。 公子到底还是返回青州了,而他如今贵为肃亲王,无陛下旨意,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师的。 这段时间,被敬亲王告知了很多规矩,他尤为怀念从前的时光,自由洒脱,跟着公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并未因生活所拖累,哪怕不如现在有权有势,在他心里,也是千金不换的。 这次公子离开,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再见面。 按照公子的身体状况,这次返回青州,再来京城的可能性很低。 盛京的快递点,从最开始的一号站,如今已经扩展到了四个站口,其他州府也都逐渐铺展开来,小到薄薄的书信,大到珍贵瓷器,很多人为了方便快捷,都尝试着开始利用快递来运送。 城内的不少人都去快递点做了登录,成为送货工。 一号站是盛京快递的总店,其他三个分店在收集到足够的快件时,就会运送到这里,然后再从这边运往全国各地,整个盛京目前已经有二十几名送货工,毕竟快递站刚成立,快件数目并不算多,以后人们察觉到的确是好处多多的时候,送货工的人数也会增加起来,一切都在摸索与适应的阶段。 崔萍这一个多月,日子过得很舒服,初一上午拿到二两银子,她当晚就做了几样丰盛的晚饭,庆祝如今的好日子。 日子逐渐炎热起来,油菜花也已经成熟。 谢琅已经提前命户部在城外兴建了一座规模很大的油坊,工人也已经召集完毕,只等着油菜花的种子收集妥当后,油坊就开工榨油。 油菜籽的收获,是户部召集城里的百姓前去的,每日里都会支付他们工钱。 收割下来的油菜杆被运送到临河的水泥路上,这边就暂时无法让车马通行。 一些个老百姓举着木棍木杆来这边,拍打着成熟的油菜籽。 油菜的收割并不容易,全程都要谨慎些,不然油菜籽会在收割途中爆开,让菜籽脱落于泥土里,造成很大的浪费。 从早到晚,两个人每天只能收获一亩地。 这次雇佣了城外近五百名农户,算下来想要把这千亩油菜收割完,也需要个五六日。 白的油菜杆每日里车马不停的送到城内的临河水泥路,再让城内的一些百姓过来拍打脱离,然后再经过一连串的操作,最后再经过几日的晾晒,最后才能送到油坊。 “这么多菜籽,啥时候能用得完。”在晾晒菜籽的一位老汉感慨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7:菜籽油【三更】 “谁知道呢,不过这可是朝廷种的,咱们每天都有工钱拿,干活就行了,别打听那么多。” “说的也是。”虽说觉得疑惑,可这些种子也不会浪费掉。 不过在老汉心里,这么多种子留着能干啥,还不如是油菜的时候,割下来吃掉呢。 现在地里那些个秸秆都老的不像样子了,吃是没办法吃,只能浪费掉。 可旁边巡视的差官说了,这些个脱粒的秸秆他们倒是可以带回家,当做柴火烧。 反正也是白拿,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第一批收割脱粒晾晒好的菜籽,被装入麻袋,送到了城外的油坊里。 油坊主是户部钦点的一位很有经验的老人了,这次来就是指导工人们如何炼油的。 对于油菜籽炼油,老人家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悬乎,就那么黑黢黢的一个小种子,能炼出油来?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寻思,毕竟芝麻粒也不大,不也能炼油嘛。 几日后,谢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罐子里面装的是一些黑褐色的液体,这就是菜籽油。 她曾经见过的菜籽油,是令人舒服的橙黄色,瞧着干净通透。 可眼前的菜籽油的颜色,让她有些无法言喻。 她不懂这个,之前却从未来的资料里得知,传统的手工压榨出来的菜籽油,颜色这么深是正常的。 后来那些现代榨油法,会经过脱色等相应的处理方法,颜色自然清亮。 “陛下,来人说,这还不算是完全处理好的,先送一罐来给陛下过目,完全品需要再等上一些日子才可以。”双喜回禀道。 谢琅点点头,“知道了,这一罐就留在这里吧。” “是!” “油坊那边,榨好的油,先送些进宫,再给苏颍他们每家送去二十斤,其余的菜籽油限量卖给城内的百姓,再运往其他州府一些,每斤菜籽油定价50个铜钱。”谢琅起身看着御书房内的国家地理图,抬手按在一个位置,“让京兆府那边维持好秩序。” “奴婢遵旨。”双喜领命出去了。 早朝,谢琅命双喜带着那一罐菜籽油来到了太和殿。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上前跪拜。 “平身吧。”谢琅重复着相同的话。 众人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静待陛下开口。 “菜籽已经全部收获完,昨日油坊那边送来了一罐榨出来的油,是还没有处理完的。”她举起手中那透明的玻璃罐子,因太和殿格外宽敞,下面的朝臣,除了离着近的敬亲王以及坐在靠近前面的几位官员能看到,其余的人都瞧不真切,“后面还需要几道过程,就能成为我们入口的食用植物油。” 她将罐子交给旁边的双喜,“送下去给他们瞧瞧。” “是,陛下!”双喜捧着玻璃罐子拾级而下,给殿内的朝臣们看了眼。 苏颍最先伸出手沾了沾,放在鼻子下面轻闻,味道似乎有点冲。 因为他这个举动,其余的大人们也没客气,每人沾了一指头。 别看在瓶子里的颜色是黑褐色的,可靠近了看,其实是棕色,比起他们家里使用的那种白色的油脂,这种颜色瞧着总不让人放心。 不过植物油也有植物油的好,和动物油脂各有益处,况且植物油炒菜的味道,也是香的不得了。 见他们都在低头思虑着,谢琅道:“朕准备在湖州府推广油菜种植,那边地理位置优越,水脉四通八达,最适宜种植油菜。植物油的定价在50个铜板,号召湖州府的百姓种植,按照每亩两百斤的菜籽收成,以五个铜板每斤的价格收购,他们每亩地可以赚取一两纹银,家里人口稍微多点,有个二十亩地,每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大周的购买力很强悍,一户四口之家,一年里紧凑着点,一两银子足够生活。 苏颍拱手作揖,“陛下,如此低的收购价格,是否不太妥当?” 毕竟一斤菜籽油可是售价五十个铜板的。 “苏大人还真是爱民如子,你可知一斤菜籽油需要五斤菜籽才能榨出来?”谢琅轻笑,看着苏颍的眼神有些玩味。 苏颍汗颜,“是臣过于武断,让陛下见笑了。” 如此看来,那价格倒是很合适。 五十个铜板里,原料的价格抛去一半,余下的有车马运送费以及炼油的辛苦费,各方都能赚到钱。 一系列的成本下来,其实一斤油50个铜板,可以说极其公道了。 不提他们这些当官的,只说那些普通老百姓,他们自来是懂得勤俭,一斤油省着点能吃上两三个月呢。 “几位大儒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起奏陛下,恩师杨琦已经与前几日抵达盛京,陆谦、孙明礼二人也与昨日抵达,臣本想在今日早朝报于陛下。”苏颍回道。 “如此便好。教育部的衙门可安置妥当?” “陛下,均以与几日前安置妥当,只能来人坐班。”敬亲王道。 谢琅点点头,“时间也快到了,吏部与杨琦三人联合敲定试卷,这次盛京大学招收两百名考生,女子大学也招收两百名。另外两所大学再分别招收六十名致力于学医的考生,再分别招收想要学习军事的考生各五十人。” “陛下,女子学习军事未免不合规矩。”有几位朝臣对此持反对意见。 谢琅眉目轻挑,“女子连皇帝都能当,如何就不能做将军?” “……” 这话没毛病。 他们此时跪拜的可是一位女子。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另外,除谢氏皇族外,其余的公爵将不再世袭,你们的子孙以后若想出人头地,也须得自身有足够的实力。以后朝中男子年满六十岁卸任,女官年满五十五岁卸任,除非自身能力足够出众,朝廷会再次返聘于他。当然,卸任后,朝廷会每年给你们放相应的养老银,按照卸任时的官职,一直放到你们百年之后。” 这个百年不是说你年满百岁,而是说你死的那一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8:屠村【四更】 朝臣们对后面这一项朝廷的举措倒是欢喜,可前面的爵位居然不再世袭,也就是说以后即便他们做出巨大的功勋,朝廷也不会给他们封侯。 好吧,如今大周只余下两位亲王,两位侯爵,而两位侯爵都是武将,与他们这些文官没有半点干系。 总的来说,这项举措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益处的。 以后即便家族落魄,至少他们到死都不愁吃喝。 谢琅把视线放到敬亲王以及全程有点迷糊的肃亲王身上。 “你们二人也莫要心存侥幸,若是日后你们的子孙无能,得到的只有这一层亲王的身份,想要入朝为官,也得经过层层选拔。” 敬亲王与谢洲对此倒是没有意见,敬亲王喜欢这项政策,谢洲则是还处于懵懂阶段。 反正皇兄如何,他便如何。 “杨琦三人现在在何处?” “回陛下,恩师等三人如今正在宫外候旨。” “传!” “……” “传,杨琦,陆谦,孙明礼入殿觐见!”外面的人高喊着,一声接一声。 不多时,杨琦三人出现在殿内。 三位年纪过百的大儒进殿后跪地叩呼万岁。 “三位请起。”谢琅摆摆手,让他们在文官一列的前面入座。 “自即日起,封杨琦为学部尚书,陆谦与孙明礼为学部左右侍郎,监管大周的学府教育等,望三位能多多尽心,为我大周多培养出一些有识之士。” “谨遵陛下旨意,我等三人必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散朝后,杨琦三人来到了御书房。 谢琅与三人在御书房畅谈到日落西山,三人才离开了皇宫。 此次说的主要是文学课方面的问题,需要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编纂出一本文学书籍,作为大学的文化课课本,并且还要整理出一些往年的科举试卷作为集锦。 说白了,就是类似于五三的文科版。 当年的五三,对谢琅来说就如同恶毒后妈一般的存在。 可是对于好友微微来说,那就是如同亲儿子似的。 她厌烦的很,微微却沉迷的不得了。 知识的魅力,在于能够活学活用,绝非只是靠着堆砌华丽的辞藻来达到所谓的封侯拜相的目的。 京官不说,对于那些外放的官吏,法律你要懂吧?不然地方上生人命案,你难道要靠着直觉断案?或者是用刑屈打成招? 你还要懂得点农耕水利吧?水患或者是干旱时,起码要知道如何为治下的百姓解决灾难。 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必做到精通,至少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不至于不懂装懂,至少你要知道百姓需要你如何做,如何解决问题。 而不是靠着所谓的官威,蹂躏你治下的百姓,只知道享受。 只懂得之乎者也,御下之术有何用?这种东西,有的人不学都会。 杨琦三人自认为寒窗苦读数十载,在大周足以教授诸多,可与谢琅交谈半日,他们的人生似乎面临着坍塌。 陛下不过刚满十五岁,就已经有那般令人惊愕的见解,他们现在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杨大人,之后我们二人,就多多仰仗您了。”陆谦叹息一声道。 他们这个衙门与其他衙门不同,没有那些个官官相护或者是互相倾轧,只看教育部的职责,就知道这算得上是最平和不过的部门了。 “明日去吏部调取以往的科举试卷,翰林院那边也需要走一趟,接下来,咱们几个就得熬夜了。”陛下那边要得急,毕竟整理出文学课本之后,还得送去印刷装订,距离大学开课只余下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总得留出一些时间来,应付后面的突状况。 同时还要出两个月后的入学考试试卷,虽说看似忙碌,却也心生期待。 四月底,一场雨汹涌而来,此时距离麦收只剩下不长的时间,不少百姓都担忧,若是这场雨下的久了,地里的麦子就要遭殃了。 谢琅在书房内听曲儿,殿中的香炉内飘出袅袅轻烟,一股淡淡的青松香味在殿内四散开来。 “陛下,苏大人在外求见。”双喜进来,低声说道。 谢琅假寐的美眸睁开,看着敞开的殿外那道雨帘,慵懒道:“传。” “是!”双喜去外面传旨。 不多时,苏颍从外面急促进来,跪地道:“陛下,泸州来奏折,奏折内写着,下辖的一个村子,不知被何人,在一夜之间屠村。” “……”谢琅微楞,“屠村?” “是,没有一个活口,村中牲畜全部消失了踪影,据泸州府衙官差调查,还有几十位妙龄女子被人掳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苏颍作为吏部尚书,下设的州府奏折会率先送到吏部,然后再交往阁部,只是如今没有阁部官员,苏颍就只能亲身前来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看到奏折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奏折中说,全村老少七百余口,一夜之间被人屠杀干净。 看得他骨子里都泛着寒意。 接到奏折看完,他片刻也不敢耽搁,直奔宫里来。 谢琅看完奏折,微微思索片刻,道:“泸州府境内是否还有山贼土匪?” 奏折中泸州知府说有可能是山贼土匪所谓,可具体是不是,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断定。 在她看来,这绝非山贼土匪所谓,他们即便再如何的穷凶极恶,也不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一夜之间屠杀七百多人,若是如此,这帮山贼土匪的人数绝对不在少数,泸州知府在奏折中也不会如此的模棱两可。 “臣不知!”苏颍摇头。 “依朕看,要么是官府作为,要么就是外贼的手笔。” “……”苏颍豁然抬头,“外贼?” 大周边境线,交汇最长的是南离,余下的不到四分之一交汇处是西楚,而泸州正是与西楚交汇,出事的村子就处在交汇点。 “陛下的意思是……西楚?” “现在还不好说。”谢琅手指轻点软榻扶手,“派人去查查吧。” 苏颍沉吟片刻,“陛下想派谁去?” “赵崇。”谢琅敲定了人选,“你下去吧。” “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69:景玉,你怎么看【五更】 苏颍离开,殿内乐曲复又响起。 双喜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双喜,你觉得是谁?”谢琅斜卧在软蹋上,姿态慵懒散漫。 双喜轻轻摇头,“奴婢不知,现在看来西楚的可能性最大,可西楚是威赫强国,他们屠村的目的是什么?” 泸州府因地处大周边境,两国交界,且远离盛京,并不算繁盛,比起西楚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若没有绝对的好处,他们没理由来屠杀七百余人。 为仇?那也不可能与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有仇,况且没有绝对的实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屠杀那么多人。 为钱?这就有点可笑了,地处两国交界之处的贫困乡村,能有多少钱财,恐怕全村的钱财加起来,都不够看的。 为情的话,根本就说不着。 如此看来,倒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赵崇,是刑部的左侍郎,断狱手段比起蔺景玉要稍显逊色,却也自有法门。 接到苏颍带来的陛下口谕,赵崇也没有耽误,送走苏颍之后,返身回家准备行囊,准备冒雨赶往泸州府。 “老爷,不能等雨停再走吗?”赵夫人看着外面瓢泼大雨,内心不免担忧起来,“明日启程,想必陛下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赵崇摇摇头,“就算陛下不怪罪,我心里也难安呐,七百多口人,一夜之间被屠戮,一旦闹起来,势必会引起动荡,还是尽早过去的好。夫人莫要担忧,路上有小厮,还有禁军,我不会有事的。” 他都这般说了,赵夫人也没有再劝,叹息一声,去内室帮他打理行囊。 路上要多带点银子,用不用得上另说。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一辆马车,冒着暴雨驶离盛京。 公主府,蔺景玉正在陪敬亲王下棋。 林管家从外面进来,把这件事告知了二人。 敬亲王手中的白子一个不稳,掉落在棋盘上,打乱了一小块棋子。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林管家离去,蔺景玉儒雅的面容微微染上愠色与疑惑。 “这件事透着不同寻常。” “景玉是如何看的?”敬亲王问道。 “这事绝非山贼土匪所为,如今朝中对山贼土匪到处围剿,他们恨不得躲在老巢内避货,生怕引起朝廷的主意,哪里会做出屠村这般歹毒之举。”蔺景玉善于断狱,担任大理寺少卿这数年间,大小案件数百起,他无一冤假错案,只在姚家掌权期间,多有妥协,却也绝不冤枉好人。 “既然不是土匪山贼,那还能有谁?外寇?” “难说。”蔺景玉见敬亲王将棋子重新摆正,两人继续落子,“若是外寇,总得有个理由吧,事地是个贫困村子,大周周边可是两大强国,再大的仇恨,也没有屠村这般严重,抢了钱财离开便是了。再者,那边周围有山林可以躲避,外来人的话,村中人想要逃出几个人也不是难事,关键林管家说,村中有几十名年轻女子消失了踪迹,这又如何解释?” “说说你最本能的想法。”敬亲王与蔺景玉算是知己好友,两人年纪相仿,都不是爱慕名利之人,私下里多有来往。 “依我看,凶手只是单纯的想杀人,骨子里是血腥狠厉之人,而且行凶人数至少在百人左右,且对方首领还是好色之徒。”蔺景玉道:“想要将全村七百余人一夜斩杀,且在那黑夜之中还不会放过一条漏网之鱼,要么对方很熟悉那里的地形,要么就是一开始就将整个村子包围……” “既然如此,为何你会觉得不是山贼土匪?”敬亲王觉得,这样的条件,山贼很合适。 “土匪不傻,他们懂得规矩,与其一下子将人杀光,不如圈养起来。再者说,如今大周的政令,对普通百姓有着极大的好处,只要你能吃苦耐劳,日子总不会过得凄惨。土匪到底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面临牢狱之灾,杀头之祸,之前陛下颁布的归田政令,让大周绝大多数的土匪山贼都弃暗投明,余下的已经不足为虑。” “所以,你认为屠村,乃外寇所为?”敬亲王心里有些震惊了,“南离,还是西楚?” “……不好说啊。暂且在京中等待赵大人的消息吧,他并非庸碌之人。” 蔺景玉落下一子,吃掉敬亲王的三颗白子,“或许不是外寇,而是内鬼。” “……”这话题,聊得怎么这么不痛快呢。 而早朝上,有关这件事,自然是议论纷纷。 谢琅对此不予探讨,一切都还是个谜,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讨论的脸红脖子粗的也没半点作用。 泸州府距离盛京有近七百里,三两日是接不到消息的。 再说调查也需要充足的时间,更是一个精细的工作,他们在这里叽叽喳喳的有何用? 派他们去,那就是拖后腿的玩意儿。 “好了!”谢琅开口制止了下面的讨论,“一切都等赵崇的奏章,你们在这里讨论,能对案情有所帮助?还是能原地破案?” “臣等有失仪态,请陛下恕罪。” 谢琅懒得与他们多说废话,一个个的好像多能耐似的。 嘴上慈悲愤慨谁不会?关键是你高坐朝堂,于案件没有丝毫帮助,废那口舌给谁看? “菜籽油已经炼制好了,散朝后你们每人带回去一桶。”她看过了,成品的菜籽油呈现的是一种琥珀色,很漂亮,味道虽说还是有点冲,可炒出来的菜却很香,不同于动物油脂的味道。 “另外让京兆府张贴告示,百姓可以在城内购买菜籽油,每家限量,其余的送到其他州府,湖州那边交代下去了?” “回陛下,旨意已经下达。”敬亲王回道。 “如此便散朝吧,之后陆续的考生进京,京兆府注意维持治安。” 泸州,赵崇是八日后抵达的。 他未曾去府衙休息,第一时间来到了案地的余家屯。 全村七百余口,上至七八十岁的老者,下至刚出生的婴孩,除了那消失的几十位年轻女子,村中无一活口。 即便过去了好些天,甚至经过了一场暴雨的冲刷,刚靠近这个村子的时候,赵崇都隐约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0:凶案现场【六更】 “赵大人……”随行的禁军队长看到前面的褐色血迹,让开了位置。 赵崇蹲下身,捻起一块浸染了血迹的泥土,眼眸中闪过一抹悲痛,“进村去看看。” “是!” 村子不算大,可也绝对不小,村中的房屋多为茅草屋,砖瓦房很难见到,到处都是破败杂乱的景象,到处都能看到血迹斑斑,有深有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若有似无的腥臭味,令人腹中翻滚。 “你们是……官老爷?”路过一座茅草屋的时候,三个人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挎着两个包袱,是一对老夫妇外加一个壮年男子,“草民叩见官老爷。” 赵崇上前将两位老人家搀扶起来,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草民的女婿家,如今家里人不在了,草民带着老伴和儿子来这里看看,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带回去。”随后又怕面前的大人怪罪,老汉赶忙说道:“草民这个女婿家里再无旁人了,并非偷窃,草民的外孙还在世,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草民的女儿给外孙做的一些个衣裳什么的,带回去也是个念想。” 赵崇闻言,赶忙问道:“不是村中无一活口吗?” “哎……”老汉叹口气,而他旁边的老太太已经抬起袖子摸着眼泪,似乎是听不得这些伤心事,被儿子搀扶到一边安慰去了。 “出事前两天,女婿带着闺女回去看了草民二人,因草民与老伴疼爱外孙,再加上很快就要面临小麦收割,所以他们俩才把外孙放到草民家中,说是要等……”他喉头滚动,哽咽几下,红着眼眶继续说道:“说是等收完小麦,再去接回来,谁知道……” “老人家,还请节哀,本官这次正是奉了陛下的圣旨,前来彻查此事的,若是老人家您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还请莫要隐瞒,务必要协助本官,早日勘破此案,方能慰藉死者亡魂。” 这件事本就没有遮遮掩掩,毕竟是大案要案,隐藏不住。 “是,是是是,草民但凡听到消息,肯定报于大人。” “不知您女儿女婿的尸身,现在在何处?” “有些就在村外的义庄。”老汉指了一个方向,“之前官差过来,说是死人太多,衙门里放不下,就都抬到义庄去了。后来有亲戚的,都被亲戚们给下葬了,一些个没亲戚的,还放在那里呢。” “有劳了。”赵崇拱手道谢,然后带人继续深入到村子里。 至于这一家三口,也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余家屯。 “大人……这可真惨呐。”禁军队长跟随赵崇来到一户人家家里,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说道。 之间屋内桌翻凳倒,杂乱不堪,一摊深褐色的血迹就在堂屋门口的位置,另外一摊则是在床上,床榻旁放着一个小床,小床上也有一摊凝固的血迹。 想来这是一家三口,大人孩子都已经遇难。 这凶手简直穷凶极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握着刀柄的手,劲道逐渐加剧,可见这位禁军队长的心绪浮动有多强烈。 接连走了几家,几乎每一处都能看到一场凶杀惨状,令人心底颤。 “去义庄看看。”赵崇一声令下,众人马不停气的去了村外的义庄。 看守义庄的是两名老汉,瞧见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他们吓了一跳。 等赵崇亮明身份后,两位老汉规矩的站在门外,等待赵崇随时传唤。 义庄内密密麻麻的停放了不下百具尸身,停放这么久,再加上天气的原因,到处都是刺鼻的腐朽味道。 刚一进门,不少人都差点厥过去,有的甚至转身跑出去,扶着墙大力呕吐。 赵崇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布巾遮住口鼻,当然味道无法掩去多少,聊胜于无。 身边跟随的几人则是抬袖掩鼻,面色惨白。 屋内的景象比起村中的情形,惨烈不止多少倍,很多的尸骨已经生出了蛆虫,尸斑遍布肌肤表面。 此情此景,犹如地狱森罗。 赵崇走到一具尸体旁,看到尸体胸口有一条斜贯胸口的伤痕,眼眸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冷意。 “你看这是何种兵器造成的?”他询问身边的禁军队长。 对方看了看,很肯定的对赵崇道:“大人,这是刀伤。” 赵崇又指着旁边的一具女尸的脖颈,“这个呢?” “看伤口的痕迹,也是刀伤无疑。”禁军队长回答的很肯定。 他是秦萧手中得力的小队长,也是被秦萧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功在禁军中算是排的上号的,普通的刀伤他还是能很轻易的看出来。 赵崇冷着脸,接连看了二十几具尸体,得到的回答皆是刀伤。 “这群恶贼。”赵崇手掌重重的拍在门板上,疼得他紧抿薄唇,却也比不得心中的愤怒。 “大人知道凶手是谁了?”禁军队长赶忙问道。 “不知。”赵崇摇摇头,“但绝非山贼土匪所为。” 禁军队长愣了一下,“大人如何断言?” “就冲这些刀伤。”赵崇指着一具尸体的伤口说道:“莫说是山贼土匪了,就是我朝所有的官兵衙役,都无法做到人手一柄钢刀。你是京城官家子弟,或许这是初次离开京城。要知道,只有禁军,五城兵马司,驻防军士以及州府官差才随身佩刀。不说大周,其他的国家对兵器的管制都是极其严苛的,除这些外,任何人不得随身佩戴刀剑肆意行于闹市旷野,一旦现,轻则面临牢狱之灾,重则会被视作谋逆作乱而斩首。” “的确如此。”禁军队长对这个还是知道的。 “奏折中说,这或许是山贼土匪所为,可你想过没有,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配备刀剑?而且你现没有,在场的人全部都是死于刀伤。试想一下,这些山贼土匪难道全部都随身携带大刀?这与正常的军队有何区别?合理吗?” 禁军队长思忖一会儿,才恍然摇头:“大人所言极是,土匪山贼不比正规衙署,都是统一配刀。” ------题外话------ 六更结束了,之后大概会维持在四五更,祝小仙女们看文愉快。 另外,你们的留言我都会看,谢谢所有看文小仙女的支持。 天冷了,注意保暖预防感冒。 ps:我出门美容去了,么么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1:外寇还是内贼 “没错。”赵崇很肯定的点头,“若真的是山贼土匪,这里的尸体,或许会死于大刀,或许会死于棍棒,以及其他工具,而绝不可能如现在这般,皆是死于大刀之下。” 禁军队长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比之刚才变得更加惨白。 “那依照大人的意思,这真的是外寇所为?”若真的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必须得尽早回禀陛下才行。 “现在还犹未可知。”赵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外寇,或许……” 是内贼! 绝非山贼土匪,这点赵崇是可以肯定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起来,谁也没说话,而鼻翼间的腐臭味道,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的令人无法忍受了。 这些都是枉死之人,是大周最朴实的老百姓。 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这座原本应该祥和宁静的小村子,却变成了地狱鬼城。 “去就近的衙署休息一下吧,连日赶路,都累了。” “是,大人,咱们不去知府衙门吗?” “不了,知府衙门据此路途颇远,来往难免耽误时间,在就近的县衙便可。” “谨遵大人钧令。” 余家屯这边,冤魂悬于高空,哀嚎嘶鸣。 盛京此时却热闹非凡,只因朝廷弄出了菜籽油,并且价格公道。 老百姓几乎常年沾不到油腥味,虽说有动物油脂,但是架不住价格昂贵,寻常人家根本就吃不起,即便是能买得起,却也有价无市,但凡是猪肉铺子宰杀了猪样,那些动物油脂也都被大户人家给提前预定了,他们只能买点瘦肉过过瘾。 如今朝廷弄出了菜籽油,每斤只需要50个铜板,他们也不指望其他,能买上两斤油,也足够家里小半年的时间里,日日尝到油腥味。 因此,京兆府的告示贴出来之后,无数的百姓都冲着京兆府而来,人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好似过年一般。 “大家都不要挤,排好队,慢慢来,每家只能买一斤,多了没有,也莫要重复购买,现在菜籽油还很紧张,等明年这个时候,你们想买多少都行。” 话是这么说,可油的量在这里,即便是一家一斤,也不够全城百姓分的。 直等到今年湖州大面积栽种油菜,明年这个时候,只靠着湖州一府的力量,应该能够供应大周的食用油了。 虽说盛京这边也能栽种,可湖州是湿度气候以及水利条件最便利的地域,在那边栽种,产量应该也会相应的增加。 崔萍此时也捧着一个小罐子来这边排队买菜籽油,因快递站就在京兆府不远处,她来的也早,很快就买上了。 交了钱,衙役将漏勺放在坛子上,然后往里面注入了两勺菜籽油,“崔大姐你拿好。” 这边的几位衙役都认识崔萍,也知道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生活不容易,再加上崔萍还是陛下亲自找来的人,他们自然也高看一眼,平时也多有照拂。 “谢谢两位小兄弟,辛苦了。” “没事,崔大姐慢走,下一位。” 捧着一小罐植物油,崔萍快脚回到家中,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娘,买到了吗?”梁越看到母亲,跳了起来。 “买到了,咱们回家,中午娘给你炒菜吃。”崔萍领着儿子回到后院,将这罐油放到厨房里,“小心别打了,衙门说了只能买这些,多了可就没有了,咱们得省着点吃,知道吗?” “知道,我听娘的话。”梁越很懂事,崔萍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从不会做。 就像现在,他很好奇,却只是站在旁边干瞅着,不会伸手碰一下。 湖州,地处清江下游,比之人文气息浓郁的青州府,湖州府可谓是大周的鱼米之乡。 而今大周境内的水稻与小麦收获在即,只要田里的庄稼收割完毕,村子里就要开始分地,不少人都兴奋的期待起来。 就在这几日,知府以及下辖的各县衙,都布了告示。 告示里就说明了植物油的事情,朝廷希望湖州府的百姓,能在保证吃饱饭的基础上,多多种植油菜,收获的油菜籽会由朝廷购买压榨成菜籽油。 有人合计了一下,现若是家里的人口多,土地多,种上几亩油菜花,反而是一笔不错的进项。 毕竟如今的人都是“父母在,不分家”,儿女多的,家里可能会有十几二十口,这样人口地就有三四十亩,不说多的,你拿出十亩地来种植油菜花,半年的功夫就是十两银子,经营得好一年种两茬,这进项可不低。 湖州下辖的一个村子里,一位头花白的老妇人正在院子里洗菜,旁边还有两个儿媳妇帮忙,院子不远处,几个小娃娃正拿着木棍逗弄地上的蚂蚁。 “娘,咱家今年也种油菜?”一个挽着髻的婆娘问道。 老妇人点点头,“昨儿晚上和你爹商量了,咱家到时候能分32亩地,种十亩油菜,咱这里气候好,一年能种两茬,这就是二十两的进项,明年看看送家里几个娃子去读书。”老妇人展望着前景,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许多。 两个儿媳妇一听,心里自然高兴,她们俩都觉得自家孩子是聪明的,就算考不上状元,那多识字总没错,去县城里找活儿也容易不是。 知道种地的辛苦,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孩子一辈子耗在庄稼地里,能出头,他们做父母的肯定会供着。 “奶奶,我能去读书了吗?”一个穿着朴素却干净的小男孩听到老妇人的话,跑了过来问道。 老妇人慈爱的看着小孙子,“能,明年收了银子就能去。” 如此情形,在其他人家家中也在生着,这在以往是从未想过的好事。 要知道,这可是朝廷的告示,还能有假?他们种了,朝廷到时候肯定能收,不然那不就是说话不算话了嘛。 村子里的人也说了,这是当今陛下的政令,一言九鼎。 现在国家税收低,他们手里的地,只要勤快能干,缴纳了粮食后,余下的肯定是够吃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一辈子在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还能心里没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2:多好的孩子呀 买到菜籽油的老百姓,当天回家就用来做饭,别说,那味道格外的诱人,惹来大人孩子们垂涎不断。 菜籽共计收获了不到二十万斤,在榨油过程中,剔除掉几千斤的废菜籽,余下的菜籽,只榨出了有四万多斤菜籽油。 盛京保存了两万斤,其余的分别送到了各州府,虽说无法让所有人都吃到菜籽油,可好歹让老百姓知道,以后吃油方便了许多。 这一连番的操作下来,一千亩油菜田,谢琅净收入有两千两银子。 按照后来一两银子30多块钱,这次收入高达六万多块钱,看似是真不多,可这也得考虑古代的购买力。 一户普通的人家,全年只吃那么有限的几顿肉,一年花不了二两银。 前几天,谢琅已经让人重新种植了花生,等到秋天,可以用花生来榨油。 一年轮换着种,食用油可以得到大大的缓解,用不了两三年,就能让大周的百姓都不再为食用油而烦恼。 当然,大周如今并没有花生这种作物,是谢琅从系统里购买的。 花生的出油率比菜籽要高一些,当然依照古代的榨油技术,也高不到哪里去。 菜籽出油率不到三成,找的还是大周最好的榨油师傅,他有独特的榨油方法,出油率在2.5左右,花生的出油率应该能保证在3.5,这个数字她已经很满意了。 明年再让人栽种土豆与番薯,尤其是番薯,产量高,藤蔓还能喂牲畜,全身都是宝。 大周的牲畜很稀缺,并非没有人想靠着多养猪养羊致富,只因人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给牲畜吃。 相信等有足够的粮食填饱肚子,老百姓也会开始想着致富的途径,至少多养一些猪羊还是能做到的,那时候想来也能让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不少。 盛京城经过这三个月的大肆改建,修完了五条沿河路,此时正在修四条通往城门的水泥路,这四条路将会成为盛京城的主干路,从大周皇宫的四座宫门一直延伸到四座城门。 这四条主干路规划成了六车道,两边还各有一条人行路,虽说在如今看来,这样宽的路没必要,可大周是要成为一座令天下瞩目的强国,以后人口肯定会逐渐增加,而且经济贸易也会繁荣起来,路窄了,早晚都是个麻烦。 现代很多城市的公路就有这方面的短板,尤其是在闹市区,因早期的规划不足,以至于想要加宽路面都做不到。 最先改建的是东城区,这里的老百姓得知这一消息,喜得都要跳起来了,即便知道自己的房子要拆掉,他们须得另外找地方住,这也不妨碍他们的兴奋心情。 哪怕没有地方住,现在城外扎个帐篷,住上几个月,等到房子修建好再回来,直接就能搬到新家里,想到这一点,他们美的几乎夜夜难眠。 尤其是孩童,更是如此。 谢琅不同于以往的皇帝,登基后几乎不会踏出宫门。 她喜欢自由,当然也没人能限制得了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今俨然有内阁首辅之势的苏颍对此也没有异议,毕竟劝谏皇帝不得随意出宫,主要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可如今的女帝,整个天下谁能害的了她,她不去害人就谢天谢地了,想去哪里都没问题。 施工现场,谢琅站在展开的施工图纸前,身后十几米处,则是被推倒的破旧房屋。 周围有不少的老百姓聚在一起,看着坍塌的房屋说说笑笑,孩童们更是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嬉笑声响彻四周。 在临时搭建的工棚旁边,一辆辆马车运送水泥与木材,来往不断。 这边的老百姓几乎也都没闲着,能帮上忙的都动手了,帮忙装卸货物,帮忙推到房屋,也有人在旁边清理垃圾,看热闹的几乎都是老人与孩童。 “整个东城区的地基都丈量好了?”谢琅问道。 “回陛下,东城区已经丈量完毕,其余的三座城区也正在丈量当中,想来也就是这三五日的功夫。”监工回道。 “这边的百姓也让他们都提前安置,别一下子撤走,免得没地方住,一些个孤寡老人孩童,记得送到京兆府,徐挺那边朕已经交代下去了。” “是。” 这是一个大工程,绝对短期内就可以完成的,好在谢琅也不着急。 可要是说时间很长,那也不至于,毕竟全城动员,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按照她的预期,至多到了明年年底就可以完工了,下个月,其他三座城区将会同时跟进。 进入五月里,全国各州府的有功名在身的人都纷纷来到了京城,这里面有年龄限制,总不能你五六十岁了,还要来这里浪费时间,毕竟你这个岁数都只靠着那个功名过活,至今没考上个子丑寅卯的,即便来到大学里,学习进度也不乐观。 因此,除了在朝为官的这些人,其他的考生都限制在三十岁之前,超过三十岁的不予参加考试。 这让不少人都心生惆怅,却也无可奈何。 之所以确定这个年龄段,是因为大周的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岁左右。 “双喜,你想读书吗?”谢琅躺在临窗前的软榻上,前后窗户敞开,屋内也摆放着一尊雕刻成牡丹的冰雕。 冰雕此时正散着丝丝的寒气,为这个炎热的午后带来沁人的凉意。 双喜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垂下头,“奴婢是想读书的。” 这是他的心里话。 再说跟在陛下身边这几年,他还是了解这位主子的,之前是软弱怯懦。 如今整个人变得随性不羁,在他心里却也并未有什么转变,对他依旧恩宠有加。 故此,他才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说谎。 “开学后,你也一起去读书吧。”她对此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双喜若是懂得多了,至少还能帮得上忙。 多好的一个孩子呀,不能让他余生都耗在宫里。 “……陛下,奴婢真的可以吗?”他可是个恶阉人。 即便别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瞧不上他的。 “可以。到时好好读书,学成后帮朕处理公务,也让朕能轻松轻松。” “是,奴婢定不负陛下隆恩。”他激动的跪在地上表达忠心。 谢琅随意摆摆手,“好了,下去吧,朕睡会儿,没事别来打扰。” “是,奴婢告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3:后宅八卦 五月里的天儿,热的人心里烦躁,这样的日子还有两个来月。 不过她也习惯了,如今还有冰块能够驱除暑气,已经是了不起的享受了。 泸州府,赵崇就在当地的县衙办差,虽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他已经将目光从外寇转移到了内贼的身上。 “你是谁,前段时间,钱知州的公子来过这里?”赵崇此时正在和当地的县令闲聊。 “是的大人。”县令笑道:“上个月,钱公子来本县游玩,还是下官接待的他。” “他与何人一起?”赵崇随意问道。 县令道:“赵公子与他夫人,好像这位少夫人娘家就是隔壁县的,上个月本县有为期十天的庙会,想必他们二位才来到了这里游玩。” 赵崇似乎有种想法,既然不是外寇,那这个内贼想来就是官家人了。 难道会是这位赵公子? “赵公子为人如何?” “颇有贤名。”县令冲着赵崇竖起大拇指,“这位赵公子是知州大人的次子,自幼饱读诗书,如今已经举人功名在身,之前陛下下达了进京科考入读大学的政令,这位赵公子在下官及其地方同僚心中,想来是十拿九稳的。” 见赵崇听得认真,县令继续说道:“而且下官还听闻,赵公子与少夫人鹣鲽情深,对百姓更是体恤有加,深的当地百姓的爱戴,比之知州大人的嫡长子更要声名显赫。” “这位赵公子是嫡出还是庶出?” “回大人,赵公子乃是嫡出,不过他的生母在赵公子不满十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如今的知州府大公子也是嫡出,却是续弦。现在的主母之前是府中的贵妾。下官曾听同僚私下里议论过,说这位主母曾是知州大人年幼便相识,而大公子与赵公子相差不到一岁。” 赵崇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位山羊胡的县令,“知道的还挺多。” 县令尴尬一笑,“下官的妻妹,嫁给了知州府银曹大人,故此知道的就多些。” “赵大人的妻,是何出身?” “是泸州姜家的嫡女,也正因如此,但凡外人说起赵公子,都知道指的是这位嫡出的二公子,盖因姜家在泸州颇具财势。下官听银曹大人说过,赵大人能在泸州很快的站稳脚跟,与姜家的帮衬密不可分。” 赵崇思绪飞快的转动,却也没忽略这县令话里话外的意思。 很显然,面前的这个山羊胡,绝非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庸碌,他心里可能是知道些什么,才用这番话来告诉自己。 “看来赵大人对现在的这位夫人很是爱重,可却更看重这位前夫人之子。”赵崇略显感慨的说道。 县令连连点头,随后接触到赵崇的视线,动作略微一僵,“大人所言极是。” 见他如此,赵崇忍不住摇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刘县令,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大人,人生难得糊涂。”县令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说的也是。” 虽说这番谈话,透露的信息不少,可赵崇绝非莽撞之人。 关键还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等刘县令离开,赵崇面上笑容消失,整个人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抬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真是万死难辞其罪。” “大人……”禁军队长闻声进来,看到赵崇的表情,有些不明就里。 刚才不还是谈的好好的么。 “派几个人去泸州府,给我彻夜盯着知州府,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过。”他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禁军队长闻声出去交代了几个人,然后重新回来。 “大人,您觉得凶手来自知州府?”禁军队长也有点蒙,“可是大人,知州府据此有近八十里,正常人抓紧赶路,也需要近两个时辰,正常走路得需要一整日。按照大人的说法,屠村时至少也有上百人,这么多的人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他们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这也是本官不解的地方。”赵崇皱着眉头道:“不过本官已经根据这几日的调查,排除了外寇屠村的可能性,这周围虽说有几波山贼,在数量以及武力上,做不到屠村这种事。而本地的县衙你也看到了,整个衙门的差役也就这么十几个人。据你们的走访,当地县令算不得好,却也说不上坏,关键他还是个惧内的,府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哪怕刘县令有作案的动机,却也没有作案的条件。将目光放到知州府,这也只是本官的怀疑罢了,一切还要等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才能确定是否正确。” 谢宸现在找到了事情做,那就是教双喜读书。 跟在谢琅身边大半年的时间,谢宸现在九九乘法表背的滚瓜烂熟,说是倒背如流都没问题。 百位数的乘法算的还有些慢,可两位数的根本难不倒他。 原本他还觉得有些无聊,之前跟着谢琅出宫玩了几次,这小子的心野了,整天别的不干,就想让谢琅带他出宫玩。 现在别说是想着寿康宫了,甚至连皇宫都不想待了。 之前还缠着谢琅,说什么也要等到府邸建好之后,他自己搬出去住。 就这么豆丁大点的孩子,三观还没有塑造好,就妄想独立,翅膀硬了? 不用怀疑,自己住上个一年半载的,不知道要多无法无天呢。 如今好了,他白日里也找到了事情做,教导起双喜来,别提多带劲了,每日三餐的饭桌上,这孩子的小嘴嘚吧嘚的,和谢琅说着他做先生的趣事。 “二姐姐,你再教我一些,双喜学的比我快,不然我就不能给双喜做先生了。”小胖丁皱着小脸说道。 “现在着急了?”谢琅斜睨了他一眼,“之前是谁玩的乐不思蜀的。” “嘿嘿,二姐姐,我错了。”小胖丁也舍得下脸皮,“二姐姐你最好了,多教教我,作为先生,不能让学生小瞧了。” “知道就好。”谢琅给他夹了一筷子藕夹,自从宫里有了菜籽油,饭菜的种类也丰富不少。 如今在御膳房旁边开辟出了一块地,地里种植的朝天椒,长势喜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4:当家做主了 不过距离朝天椒成熟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今年秋冬就可以吃上了,到时候让御膳房做一碗辣椒油,或者炒菜的时候放上,味道刺鼻却又刺激,想想她的口腔里就沁出了口水。 如今民间正是夏收季节,今年收获的粮食,朝廷会收取一定量的农税。 等这次公粮收上来之后,土地就会分到老百姓手中。 到时会让各地的官府开设粮店,将粮食存到粮店里售卖,卖掉粮食后,一部分银子送到京城,另外一部分作为当地官府的税金,用于地方后期的展。 如今国家还很贫瘠,作为都城的盛京也颇为困难,等国家富庶了,现有的政策会推翻,重新改革,以适应国家的前进步伐。 并非无人对谢琅的做法而愤怒,只是迫于权势高压之下,他们不想拿出来也没办法,一旦被查,就不是仅仅没收土地这么简单了,甚至还要因抗拒朝廷政令而抄没家产。 除夕夜的刺杀,谢琅雷霆护身,至此身边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宫里或许还有别人的眼线,可惜谢琅不在乎,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奈何得了她。 就是这般有恃无恐。 小麦和水稻收获的速度很快,各地也进入了分地的喜悦当中。 李九所在的关宁村,此时就处于这般状况下。 “九叔!”田间地头上,一个中年壮汉高声招呼了一嗓子,“九叔在吗?你们家分地了。” “哎,哎哎哎,在呢。”李九赶忙领着孙子上前,“大牛,轮到我们家了?” “对。”关大牛是关宁村的里正,这个位子还是从他亲爹的手里接过来的,人不错,性格耿正老实,在村子里的口碑很好,“这边是两亩良田,九叔家的,待会儿还有两亩寻常的耕地,一会儿再去,现在不着急,总之九叔记下来就好。” “行,谢谢大牛了。”李九激动的眼眶泛红,抬起袖子抹去跌落下来的泪花,现在他们也是有家有地的人了,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到处沿街乞讨,遭人白眼。 关宁村民风淳朴,对到他们这对外来的祖孙,也是颇为照顾。 不然靠着他们祖孙俩,来到关宁村啥都没有,这半年来早就饿死了。 如今欠着村里不少人的人情,这家给点米,那家送点面,祖孙俩就这样熬过了寒冬,迎来了新生的希望。 “嗨,谢啥,乡里乡亲的,有啥事就说,住在这个村子,咱们就是一家人,左邻右舍都能搭把手。”这对祖孙俩救了自己的亲侄子,大牛作为新上任的里正,自然对李九祖孙多有照拂,村子里的人也愿意帮衬他们爷俩,好人嘛,都乐于交往。 石头上前来拉着爷爷的手,看着面前的黄土地,“爷爷,以后这就是咱家的地了吗?” “对,这是咱家的地,等咱们把地翻一翻,种上粮食,明年就不愁没饭吃了。” “嗯,我也会帮着爷爷种地的。” “石头乖。” 盛京周边的粮食很快运到了城内的粮店里,之前盛京城内有十几家粮店,这些店铺都是朝臣家的产业,谢琅在明令禁止后,这些人的粮店只能停业,改为别的营生。 而在城内同时有八家朝廷运营的粮店开张营业,里面的粮食比起以往的价格都要低一点,因背后的人是谢琅,老百姓并不担心这里面是否有龃龉,想想就不可能,倒也买的放心。 如今城外建起了好几座工厂,城内的不少人家都在里面找到了活计,每月也能赚的一笔钱,日子比起以前好上不止一星半点,至少月月家里都能见到荤腥,不像从前,一年到头别说看到荤腥了,大部分日子都填不抱肚皮,走在街上看谁都是脸色蜡黄蜡黄的,跟病入膏肓似的。 现在再看街头的人们,虽说还是有些瞧着精神不济的,但是比起去年,精神面貌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充满了对生活的期望。 谢琅亲政之前,朝臣们家中的产业是不纳税的。 现在不同,他们如今每月都需要交纳营业税,店铺的账目必须要做的清晰,等到全程改建完毕,还要去户部办理营业执照,这个暂时还没有实施,只是提到了日程上来。 盛京的四条主干道,是按照四神兽的名字命名的,青龙大街,白虎大街,玄武大街以及朱雀大街,按照四神兽的方位,皇宫前面的街道就是朱雀大街,而这条路也是最先修的。 这四条路的宽度都是标准的八十米,当修了一段距离后,所有看到的百姓都震惊不已。 这个宽度的路,而且还是水泥路,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要知道在这之前的所谓官道,不过就是稍微好点的黄土路而已,这些路还都是坑坑洼洼的,基本上宽度有限,逢雨雪天气,那也近乎是行走的难度指数急速攀升。 莫说八十米,大部分能达到十米宽就算是不错了,偶尔有的路段还能再宽点,可也绝对不到如此令人惊愕的八十米宽度。 路的两边分别是人行路,在人行路的两边栽种着美人树,美人树的花期九十月份,那时万物凋零,却独有这一片红傲立于寒风中,将会是盛京最美的一道风景。 且美人树的果实成熟后,会露出里面的类似棉花状的絮状物,柔软且保暖,大有用处。 车行道则是用黄漆画出了路段,左右各三行道,在一定的距离还画有人行道。 这些黄漆很珍贵,是贵族所用之物,能用在马路上,还是谢琅提出来的,不然他们可不敢拿来用。 因为修路,两边的建筑拆掉了不少,不少的店铺短期内开不下去,碍于开设店铺的基本都是朝官家眷,谢琅还想着补贴他们,可这些朝臣哪里敢和陛下要银子,毕竟这可是为了盛京的建设作出一点牺牲,要了银子,他们有何颜面再朝拜帝王。 再说,他们看到那宽敞平整,犹如玉带般的水泥路也是心生欢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5:土包子进城【五更完毕】 如今朱雀大街已经修了有数百米,还有一段上面铺着草席,这是刚铺好还未干透的,铺设草席主要是告诫百姓,这里禁止踩踏。 老百姓自然不会踩着草席横穿马路,毕竟你一脚下去,直接留上一个脚印那多难看,他们维护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上去破坏。 修好的那段路,一些个百姓聚在这里看的津津有味,这么宽的路,惹来一些孩子们笑容爽朗的来回奔跑嬉戏,一些个大人也忍不住跟着孩子们来回走动,感受这令人心潮澎湃的时刻。 这四条路,最容易修葺的就是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因为另外两条路,还需要重新架设桥梁,好在流经盛京的几条河宽度都在一定的范围内,否则架桥势必会万分艰难。 未来已经设计了适合这个年代的桥梁构架,却也绝非易事。 但是一旦修建成功,在这个没有重型车辆的年代,这座桥的使用年限可以达到两百年,这还是未来的保守估计。 作为朝廷颁布的建桥工程,工匠们绝对不会偷工减料,其质量必然能够保证。 如今不少的考生已经聚集到盛京,他们经永宁城门进入城内,一眼就看得到那宽敞且平整的白玉水泥路,纷纷震惊不已。 “这是何物?”有的考生已经忍不住蹲下身,抚摸着脚下的路,坚硬平整,走在路上再也感受不到石子硌脚的滋味,反而平整的让人犹如踩在云端似的,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在路上玩耍的孩童们见状,上前笑着说道:“这是水泥路。” “水泥路?又是何物?” “……”这下小娃娃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水泥路就是水泥路,你们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鹭江路了,那里也漂亮着呢。” 说罢,孩童们就跑开了,他们害怕这些人再问些不知道的问题,作为盛京人,回答不出来就太丢人了。 还有更漂亮的路? 这话倒是惹来好些个考生好奇了,他们干脆也不急着找落脚的地方,顿时呼朋唤友,按照那孩童指的方向而去,准备去看看那条很漂亮的水泥路。 一路边走边聊,再与路过的百姓打听着,如此走了约么两刻钟的功夫,终于看到了那条水泥路。 众人快脚上前,走近后,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镇住。 这里面有普通人家出身的,也有富家公子,共有州府官宦子弟。 可不管什么身份,此时看到这条临河路,脸上的表情都大差不差,让盛京本地人瞧着,就是土包子的模样。 只见这条路左右都望不到边,想着远处不断延伸,路两边种植着绿意盎然的桃树,虽说桃树瞧着还显纤细,却可以想见几年后这条路会变的多么繁华盛景。 路对面每隔一段距离还设有木椅,此时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者,在这里坐着,说说笑笑欣赏着前方的鹭江,江面偶有行船扁舟徐徐驶过,或有水鸟低空略过,抓起一条游鱼,然后急速升高,景致美的如诗如画。 有几位考生忍不住,抬脚踩上去,快步冲到对面,双手扶着栏杆远眺,目光辽阔,心胸只觉浩荡难平。 “诸位,前方有一客栈,不如我等就在此处下榻可好?闲时还能在这里欣赏如此浩瀚景致,岂不美哉?”有人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提议。 “善!” “大善!” “如此甚好!” 其余人都纷纷赞同。 随后众人结伴来到客栈,却被店家告知,店内只余下有限的几个房间。 他们刚开始心中还颇为失望,可随后觉得能占得如此美景,难免要做出让步,不如两人合住一间,既能欣赏到风景,还能省下一笔房钱,何乐而不为呢。 教育部衙门,杨琦三人已经将此次考试的试卷准备妥当,他们是按照谢琅的要求罗列的考题,有诗词填空,有选择题,有解析题,最后还有命题作文。 这张考卷,可是耗费了他们近半月的时间,期间翻阅了大量的书册和历年的科考试卷,在经过三人的商议,才汇总出这样一份考卷,可谓是绞尽脑汁,废寝忘食。 “距离考试只余下不到二十日之期了,接下来就是文学课本的编纂,二位还要多多辛苦才是。” 杨琦虽说觉得有些疲惫,可精神饱满,这可是很新颖的科考方式,算得上是一次变革。 但是杨琦却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试卷是他们三位历时半月总结出来的,每一题都是精要,经义,诗赋,策问均在其中,且每一题都标注着分数,满分是百分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取的满分。 “尚书大人严重了,您可比我二人要辛劳的多。”陆谦将其中一份往年的状元策问卷抽出来放在一边备用,“陛下提出的真题一书,当真是令人佩服,这些以往的一甲考卷,的确能给后来的学子们以启。” 他们三人都曾是不同时期的一甲考生,其中杨琦和孙明礼是一甲状元郎,而陆谦当年考中的是探花郎,盖因一甲前三名,唯独他长得最周正,其余两人一个岁数太大,一个长得黑黑壮壮,若是其他两人中了探花郎,打马游街的时候,恐会惹来百姓的哄笑。 一甲三名,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 历来探花郎的风头都要压过前面两位,只因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甲三名里,探花郎是这三人当中最帅的。 当然也有过例外,那就是死在姚家手中的状元郎柳慕白。 他是一甲三人中年级最小也是长得最好看的,可架不住当初他做的文章惹来满朝赞扬,最终那一届的探花郎在打马游街的时候,被围观的百姓取笑的厉害。 三人找出他们认为满意的考卷,然后在对策问进行释义解析,之后让衙门内的书吏进行抄录,准备妥当后,就可以送到印刷坊内进行复制印刷,然后装订成册。 这些到时还需要他们三人去学校里为学生们讲解,当然女子大学那边也不例外。 ------题外话------ 更新结束,这次是勤快了,放到凌晨。 上架了,甩稿子的日子又要来临了,希望我能抗的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6:屠戮个精光【五千字】 对于三人来说,去女子大学也不觉得有多惊世骇俗,毕竟三人年纪都不小了,面对那些个十几二十岁的女子,如同孙女一般。 这里面杨琦已经古稀,陆谦与孙明礼均以年过六旬。 之前他们赋闲在家,也都会开门收徒,不过碍于他们的声望极高,弟子数量并不多,无非就是那么三两个,且个个都是天赋极佳的好苗子。 如今他们来京中重新任职,那些个弟子,自然也沾得几分便利,即便没有功名在身,也会来参加考试。 “这些考卷,在往常都是堆积在翰林院,外人看不得。此次陛下做出这样的决定,细想来有益无害。咱们这位陛下,与以往的帝王大不相同。”杨琦捋着胡须道。 “据闻,教授律法的乃大理寺少卿蔺景玉,要知道,届时朝中重臣都会去重新读书,不知这位蔺少卿心中是否会有压力。”孙明礼想到这里,不禁笑的眉目飞扬,眼纹更深。 陆谦忍不住哼了哼,“景玉可是我的弟子,你是瞧不起老夫教出来的弟子不成?” “哎,我可没这么说。”孙明礼摆摆手,不由得仰头大笑。 杨琦呷了口茶,“如此倒也甚是不错,我们在京中还好,有京兆府、监察院、大理寺和刑部,遇到案件我们这个衙门是沾不上边。可那些日后进入地方衙门的人,却不能对大周律稀里糊涂的,不然遇到各种案件,如何定罪都搞不清楚,这可不像话。” 普通百姓的房子,朝廷只管着盖起来,里面的装修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若是没钱装修,那么他们可以直接住着,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自己收拾。 肯定不能和王府那般精细,真要那样,朝廷不得亏死。 当然,玻璃是建房后给你装上的,以后打碎了就得你自己花钱买。 整体的布局基本上就是联排的双层古典小别墅,左右都带有厢房,主屋上下各四间,如此紧凑的排布下来,上下可以规划出四间卧房,一侧朝阳的厢房也是三间房屋,可以规划处两件卧房,这样算来就是六间,家里人口多点的,这个就看他们自己如何安排了,毕竟他们以往住的房屋,家里人口多了住不开,还有父母拉开帘子,与子女睡在一个屋子里呢。 随着一排六栋双层小别墅落成,院门左侧的位置还有一块醒目的楔石,石头上雕刻这两排字,上面写着街道名,下面写着门牌号。 半个月后,这六户人家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看到自家的新房子,纷纷激动的难以自持,周围的邻里也都挤破脑袋的去观望。 厨房的灶台已经搭起来了,只需要将铁锅放进去,再用黏土堵住边缘的缝隙就可以,家里条件贫困的,可以自己做几张木板床,屋子里都有地龙,冬天烧火做饭时,足以让家里各处都变得暖融融的。 这些东西,都在最开始就被工匠交代清楚了。 门口两边还堆砌着花坛,里面现在还是空的,之后不管你在里面种些花草还是小菜,都随意。 在固定的位置,还有压水井,是在原有的水井基础上改建的,省去了很多力气。 盛京城内,不说家家户户有水井,十户里总有一口井的,这也就方便了许多。 为了美观,每个两排房屋,就有三座压水井,旁边修葺了形状优美的水槽,喝水方便,在这边洗衣服也不用担心邋遢。 杏花胡同一号,是高老汉的家,他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如今两个儿子已经成亲,闺女是老来女还未及笄。 他们家条件尚可,高老汉是个木匠,做的一手好木工。 搬进来后,他麻利的分配了家里的房屋。 二层辟出两个房间,他们老夫妇住一间,闺女自己住一间,两个儿子则是住在楼下的两个房间。 家里现在有两个孙女一个孙子,住在了西厢,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东厢则是一间厨房,一间储藏室,还格外空出一个屋子。 取水也不麻烦,就在他们家旁边,出门左拐就能看到。 “娘,我有自己的房间了。”高兰儿站在空荡荡的屋内,激动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虽说屋子里还什么都没有,可她爹爹是木匠,肯定能给她打造一套像样的家具的。 上前推开窗户,从二楼看下去,院中的景致一览无余,虽说目前还空荡荡的,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升起烟火气。 林永平是礼部的一位六品的小主事,曾经是二甲进士出身,这些年一直都在礼部任职,这个人平时工作认真谨慎,也不知道掐尖冒头,因此在这个主事位子上,一呆就是十来年。 历来除非是陛下看重,哪次高兴了,会给某位朝中大臣赐宅子,不然但凡是留任京中的官员,都得自己掏钱准备宅邸。 林永平本身就是京城人士,一直都居住在东城区的位置,这次率先建好的联排小别墅里,就有他家。 林家人口简单,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俱在,有一相伴二十年的妻子,膝下有两子一女,另外府中有三个下人。 拿到自家的房子后,林老太太大手一挥,招呼家里人抓紧时间装修房子。 因为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每日里上下爬楼恐有不便,老夫妻俩就住在一楼的位置,二楼的房间就留给了儿子孙子他们,别的不说,就是这透光的玻璃,就足以让林家上下美的合不拢嘴了。 最开始的几日里,与林永平私交不错的官僚均都上门去走动了一番,瞧着房子的架构,他们心里也跟着羡慕急切起来。 “陛下当真是一位奇才呀。” 有同僚站在院中,看着四周的玻璃,口中出感慨。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琉璃我们都曾见过,却没想到居然还能用到窗户上,果真是我等的思想太陈旧。” 家中还未装修,林家之前的半个月都是居住在岳丈那边,因林永平的妻子也是京中人士,且她的母亲与林永平的母亲是老乡,两家的房舍只隔着三条街,平时来往很是方便。 此时房屋建好,屋内还显得空荡荡的,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好在他们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站着显得矜持,随处坐下也显得豪爽,无人说什么。 “几位来时,可看到路口的水槽?”林永平因为拿到新房,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自然是看到了,莲花形状,且还是按压式的取水方式,我等还在旁驻足观看,的确是方便的很。” “莫说是大人,孩童也能做到。” “如今还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条街,等几年后,盛京恐怕将会彻底颠覆。” 想到那时候的景象,他们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京兆府环境管理处,这是谢琅命徐挺新开设的一个部门,并非表面说的这般高大上,实际上就是管理那些环卫工人的地方。 这日中午,几十位男女老少聚集在了这里,今日是六月初一,也是他们领取工钱的日子。 京兆府的账房先生来到这里,看着聚集在门口的众人,笑道:“诸位可都用过午饭了?” 人群中一位膀大腰圆,瞧着就爽利大方的婆娘,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扯着大嗓门道:“这不就等着于先生给咱们了工钱,买点肉回去给我儿子开开荤。” 这女子是个寡妇,独身一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活,上面还供养着一位瘫痪在床的婆婆。 之前大周对女子苛刻到令人指,即便她有一把子不输给男人的力气,大多数的活儿都没人用她,绣花之类的她根本就不会,以至于一家五口过得格外艰难。 她自身长得是女生男相,和双喜是两个极端,若非相看的时候,婆婆觉得她是个好生养的,恐怕即便再能干,就冲这比男人还男人的相貌,也无人家肯娶回家。 “刘嫂子莫急,知道你们都等着呢,午饭也没吃我就先来给你们工钱,前两日就给你们准备妥当了。”刘账房打开门,让众人排好队,依次将手中的银钱放给他们。 领到银钱的人兴高采烈的离开,准备买点荤腥带回家犒劳一下自己。 他们原本就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家境也是凄苦难当。 现在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每月还能拿到二两银,足够一家老小过上稳定平和的生活了,还能三两日吃上一顿肉,节省着点,存下钱来还能送自家孩子去私塾读书。 当然,现在学校还未建成,最早也要等到明年。 反正他们家的子女之前也没读过一天的书,多等一年也没关系,他们等得起。 周老头,是一位独身老人,几年前他也是有一儿两女的人,一对女儿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哪怕模样瞧着不是多出色,可双生花本就少见,在未满十岁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要与他女儿定亲。 可惜就在两个女儿快要及笄的时候,被姚家的一位浪荡公子给瞧见,什么都没说,直接命随从将两个女儿抢回了府中。 儿子上门去理论,被那家人给打断了双腿扔了出来。 他们一家随后去京兆府状告,最终却碍于姚家的权势,当时的京兆府尹并未受理,或者说是不敢受理。 之后儿子双腿得不到及时的诊治,溃烂废掉,不到半年就一头撞死在房中,而老妻在儿子死后的次日夜晚,就用腰带把自己吊死了。 “老叔,来买肉啊?”来到猪肉铺,杀猪匠看到周老头,笑着和他打招呼。 周老头点点头,“来两斤肉。” “好嘞!”杀猪匠麻利的割下一块肉,过秤,然后用稻草一串一系,将肉递给周老头,“老叔,您拿好。” “谢谢。”周老头付了钱,拎着两斤肉脚步轻快的往家中走去。 他居住的地方,是盛京城最破旧的,到处都是污水淤泥,破陋房屋。 以前居住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为了给儿子治疗断腿,耗尽了家财,只能搬到这最杂乱的地方。 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就看到一个黑瘦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给墙根的韭菜浇水,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那双大眼睛瞬间染上笑容,“爷爷,你回来啦。” “哎!”周老头看到小男孩,笑的胡子都跟着颤抖不停,“爷爷回来了,今天爷爷拿到了工钱,买了两斤肉,中午咱们爷俩吃肉。” “哦哦哦,有肉吃咯。”小男孩挽着周老头的手,跟着他一块进屋。 这个小男孩是周老头收养的,之前看到他在垃圾堆里和狗抢吃的,听周围的人说这孩子早两年就在京城讨饭吃了,再加上他现在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随后不顾左邻右舍的劝阻,毅然将这个孩子带回了自己家,并且去京兆府为这个孩子上了户口,名字叫周平,希望这孩子一辈子能平平安安的。 不得不说,周老头觉得把这个孩子领养回来是正确的,至少每日回家能有个说话的人,而且这孩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总是帮着他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小小的一个孩童拿着扫把打扫卫生,让他瞧着心里越来越软和。 午饭做的是玉米饼和炒白菜,白菜里面放着大片大片的肉。 “爷爷,你吃。”小家伙虽然也馋肉,可是他也清楚,自己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爷爷的关系,他得孝敬着爷爷。 周老头慈爱的看着小孙子,将一块肉塞到嘴里,那滋味,好吃的令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爷爷做了好些呢,你现在还小,得多吃肉补身子。”周老头将大部分的肉都夹到他的碗里,“爷爷听人说,明年咱们这里的私塾就建好了,到时候爷爷送你去读书好不好?” “要花很多钱吗?”周平倒是想去,又担心花钱太多,爷爷会不喜欢他。 他不想再过那种狗嘴里抢食,露宿野外的日子了。 “钱爷爷还能赚,你爹就是个读书人,别想太多,快吃快吃。”周平过继到了周老头儿子的名下,也算是给他那个命苦的儿子留个后,哪怕没有血缘,周老头也不在意。 之后他有絮絮叨叨的说起当今陛下的好,没有陛下就没有他们现在平静的好日子,别说吃肉,能不能填饱肚子都难说。 周平也觉得是这样,以前他的日子多苦啊,现在呢? 有暖和的床可以睡,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还多了一位慈爱的爷爷,这是他以前想到不敢想的事情。 虽说今年他只有七岁,可却有三年的讨饭生涯了,因为年纪小,他多少还是占点便宜,去讨饭时,一般的大娘大婶看到他这般可怜,都会给他赛口吃的。 可架不住讨饭的人多,即便是得到了吃的,也进不到自己的嘴里,就被其他的叫花子给抢走了,甚至还免不了一顿痛揍。 “爷爷,我以后会努力读书的。” “好!” 早朝,苏颍出列。 “陛下,西楚皇帝驾崩,太子楚泽继位,给周边诸国送来国书,赴宴西楚新皇的万寿节。” 双喜将那封明黄色的国书送到谢琅手中。 打开国书,谢琅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忍不住笑了。 看似是国书,实际上与圣旨无异,里面的遣词造句极尽怠慢,大周在西楚的眼中,甚至连附庸都算不上,宛如一名臣子般。 即便如此,语气中的施恩态度也显露无疑。 若是姚太后掌权时,看到这个或许还会觉得受宠若惊,但是在谢琅眼中,这就是**裸的侮辱。 面容平静的将这封“国书”随手扔到御案上,“你们之中,谁代朕去西楚走一遭?” 如今还能站在朝堂上的,没有一个是傻白甜,他们知道大周在西楚眼里的地位。 既然是国书,定然是写给当今陛下的,可陛下不去,反而派遣使臣,届时西楚必然会觉得遭受到了怠慢,后果可想而知,即便是不死,那也得脱层皮。 往年大周的使臣遭遇,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苏颍刚准备起身出列,却听到敬亲王已经开口。 “陛下,臣乃皇室子弟,更是大周的亲王,愿意前往。” 苏颍略微一想,这倒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朝臣作为使臣前往,西楚恐怕会诸多嘲讽怠慢。 可若是敬亲王殿下过去,就冲着他的亲王身份,哪怕是遭到了怠慢,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谢琅看过来,“皇兄,此行定数难料,你可要想清楚。” “臣想的很清楚,也明白陛下的用意,臣请求陛下允准。” 她闻言,面容变得明媚起来,“如此,西楚一行,便由皇兄代劳了。” “臣遵旨。” 此行来回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沿途还要应付各种天气变化,如今是盛夏,等他们回来就是秋天了,再拖延写,有可能入冬才能返回。 尤其是谢琏的双腿不好,路上想来更为费功夫,只希望他到了西楚,别吃亏的好。 “去了那边,莫要堕了我大周的威严,若是你在那边出事也别怕,只管命人送信回来,你吃多少亏,朕就为你找多少场子。”谢琅言语中对西楚透着轻谩,“当然,若是皇兄你死在西楚,那朕定会将西楚皇室,屠戮个精光。” ------题外话------ 推荐雨凉的文《锦绣红妆:恭迎王妃回府》 穿越成一个小孤女,古依儿认了,吃百家饭长大,她也认了,可四方邻里七姑八婆也太好心了,连婚事都替她操办完了。 虽然这个夫君是捡来的,但七姑八姨说,“三儿啊,你甭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他就得对你负责。不管好歹,他成了你的相公,就得负责养家糊口,你跟着他,怎么都不会再挨饿受冻的。” 古依儿,“……” 然而,这个夫君还没靠上一天,人就跑了。 再见面时,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逃跑夫君竟然是权倾朝野的昭陵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7:好孩子就要坚持原则【五千字】 群臣此时纷纷低头,不敢看陛下的方向。 反倒是谢琏不由得哈哈大笑,“如此,臣再无后顾之忧,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当然,别让人给欺负了,保护好自己。” “是!” 至于贺礼,谢琅只是让人准备了一辆自行车,别的金银珠宝之类的,她还得留着自己用。 给别人?做梦呢。 贺礼看似简单,可胜在取巧新颖,想必也能在西楚皇帝万寿节的时候,大放异彩的。 敬亲王走的时候,谢琅亲自去城门口目送仪仗队离开。 这大半年来,盛京城外前后兴建起好几座大型的厂房,为京城不少百姓都找到了赚钱的渠道,而就在这几日,又一家厂房在玻璃厂旁边建造完成。 这是一家瓷砖厂,其实在西楚,北凉,南离三国里也有类似的瓷砖工艺,不过这种瓷砖的耗时很长,均都是纯手工打造。 谢琅经未来整理出来的资料,在这一方面进行整理,令打造瓷砖的难度大大减少,寻常人家稍微有点家底也能用得起。 如今产业还不够成熟,等到过两年,准备在别的州府也建造分厂,让大周的百姓都能用得上。 现阶段,倒是有不少其他州府的商户来盛京,想着是否能运送玻璃回去贩卖,可架不住如今盛京正在大规模的改建,玻璃及水泥的需求量很高,堪堪能算得上是供需平衡,自然没办法铺展到别的州府。 朱雀大街已经铺设了近两千米了,铺设的难度算不得多大,毕竟街道下面的排水设施都是在剪过最初就已经打下了完美的几处,这些古代的排水系统只要不是地震等巨大的天灾,一般能涌上数百上千年也不会堵塞。 同时,朱雀大街两边的店铺也开始修建,这些店铺有的是需要还给原来店铺的主人,空余的则是交代京兆府灌下,以后或租或卖,都看商户自己的选择。 临街店铺以石料水泥为主,木材辅之,大小格局多有不同。 谢琅带着谢宸漫步在朱雀大街的人行道上,看着两边那热火朝天的建筑场面,心里也是激荡难耐。 “二姐姐,买个肉包子吃吧?”谢宸扭头看到街对面有一个移动小摊位,上面放着一个个原型的蒸屉,周围围着三五个人,蒸屉打开,蒸腾的热气冒出来。 谢琅点点头,“买吧。” 小家伙一听,赶忙撒开腿往对面跑,跑出两步却被谢琅给拽住了衣领撤回来。 “怎么了?”小家伙扭头问道。 “走斑马线。”她指了指前面的人行横道。 谢宸叹口气,指着很是宽敞的朱雀大街车行道:“二姐姐,现在街上没人。” “这是原则问题。”谢琅拉着他的小手往前走了十几米,然后顺着斑马线横穿过去,街上的车马,看到前面的斑马线,都会放缓速度,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在斑马线上撞到人,赔钱不说,严重的还可能坐牢。 “你是我谢家人,朕定下的规矩,更得应该遵守,自家人拆自家的台,像话吗?”谢琅问道。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谢宸连连点头,好像刚才要横穿马路的不是他似的。 瞧见谢宸这幅愤慨的小模样,谢琅唇角挂着笑,和他一起往包子摊位走去。 “民妇参见陛下。”还未等走近,就有一位中年女子跪地叩拜。 旁边走动的人群一听,也纷纷跪在地上。 谢琅上前将那女人搀扶起来,“今日微服出访,不用那么多的规矩,大娘也是来买肉包子的?” “是。”女人就着谢琅的手站起身,“这不快晌午了,民妇来买几个肉包子回家当午饭,徐大叔这包子买了二十几年了,味道一直都没变,大半个京城的老百姓都喜欢他家的包子,来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是嘛!”谢琅也来了兴致,“那还真得买两个尝尝。” 众人簇拥着谢琅姐弟俩上前,她掏出几个铜板塞到老人家手中,“徐大叔,来四个包子。” “哎,哎哎哎!”徐大叔赶忙拿出四个包子,两两放到油纸上,递给谢琅,嘴角笑的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这可是当今陛下,连陛下都来买他家的包子,祖上冒青烟了。 谢宸垫脚从二姐姐手中抢过包子,张嘴咬下去,下一刻烫的直跳脚。 “啊……烫烫烫……啊啊啊……” 谢琅伸手放到他嘴巴下面,谢宸条件反射的吐到她手心里,“呼呼,烫死我了。” “怪谁,让你毛毛躁躁的。”谢琅等掌心的包子凉了一会儿,重新塞到他嘴里,反正也没多少口水,太烫还没顾得上咀嚼呢。 谢宸也没嫌弃,顾着脸颊哼哧哼哧的吃着。 瞧他吃的满足的小模样,谢琅也咬了一口,包子皮薄馅多,且还是白菜猪肉馅的。 今年的新鲜白菜还没有上市,很显然也是去年的白菜,新鲜度多少有点欠缺,并不影响口感。 里面的肉是肥肉混杂的,不得不说,这混合的比例堪称一绝,不油不腻,而且咸淡适中,味道好的不得了。 “徐大叔,手艺很不错啊。”谢琅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 徐大叔激动坏了,赶忙跪下来叩谢陛下称赞。 谢琅也没觉得怎样,让人起来,招呼百姓该干嘛干嘛。 “徐大叔是哪个区的?” 老人家抬手指着对面道:“草民是东城区的,这二十几年,一直在这条街上卖包子。” 这条街直通南城门,来往客流量极大,生意自然很不错。 “东城区正在基础建设,徐大叔很快就能住上新房子了吧?” “是是是,都是陛下您的功劳,草民的那套老房子已经拆掉了,正在建新房呢,现在草民住在小儿子家中。” “咦,你们家已经分家了?”谢琅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草民多年前就已经分家了,现在和长子住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谢琅笑道。 “托陛下的洪福,两个儿子都很孝顺,虽说分家,也没有妨碍。” “如此便好。”谢琅点头,“这样也没有婆媳以及妯娌矛盾,反而更能让家族和睦,徐大叔是个明白人。” “哈哈哈,谢陛下夸赞。”因为谢琅态度随和好说话,徐大叔很快也就放开了,不再如刚开始那般拘谨。 谢琅是致力于分家过日子的,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难免矛盾丛生。 亲生母女都会产生矛盾,何况是婆媳这个世纪难题呢。 “分家的好处还是不少的,你们民间不久有个很俗的话,叫做‘远香近臭’嘛,一个屋檐下,大事小情的难免摩擦不断,分开了,自家的日子自家过,平日里聚在一起反而更显得亲近。” “陛下说得对,草民就是这么想的。”徐大叔连连点头。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孩子大了,总得让他们自己担起责任来,让他们知道养活一个家是多么的不容易,也更加能体谅父母的苦。” 周围的一些个老百姓听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大周,真正在父母在世时分家的,极少极少,一般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子里过日子。 每日里矛盾自然也有,可架不住父母的权威摆在这里,婆媳吃苦肉那是在所难免的。 “陛下说的在理,可就是怕一分出去,有些个儿子不养老。”有一位头花白的老婆婆说道,因上了岁数,牙齿脱落好几颗,说话都感觉漏风。 “老人家,赡养老人是晚辈的义务,若是晚辈拒不赡养老人,你们可以去京兆府状告。” 这话怎么看都没错,可在这些个老人心里,却是万万不能够的。 家丑不可外扬,把自己的晚辈告上官府,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如今基本没有分家的,儿子赚的钱全部都交到了公中,基本上都是婆婆管着家里的银钱,他们自然体会不到儿子不赡养的滋味。 这对一些父母来说或许是好事,可对那些过门的媳妇来说,可谓是折磨了。 凡事都有正反面,我们只是尽最大的努力,将好处多的一面摆到明面上来罢了。 说这话的是当今陛下,即便这话他们无法认同,可起码心里是有了底气。 连当今陛下都这么说了,儿子若是不孝敬老人,那他们可不答应。 六月中旬,赵崇勘破了泸州屠村案,回京复命。 奏折中写着,屠村是泸州知府长子所为,只因泸州知府长子看中了村中一位美貌女子,**熏心,欲抢回府中做妾,不了那女子乃村中一富户之女,一状将知府大公子告上了官府。 此时惹恼了知府夫人及其大公子,盖因泸州知府心疼前妻所处的次子,为了自己儿子的利益,知府夫人暗中谋划了这起惊天巨案,并且将所有的疑点都转向先夫人所生的儿子身上,以达到自己肮脏的目的。 奏折中还说,泸州知府对此事先前并不知晓,还是赵崇将所有的证据摆在对方面前,泸州知府才明了过来。 谢琅的批复很简单,判泸州知府夫人及其儿子斩立决,泸州知府治家不严,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白月光什么的,既然已经过去了,还是别碰为好。 一个不慎,别说是美梦,有可能还惹得一身骚,洗也洗不净。 酷热高温,大周变成了一个蒸笼。 富贵闲人的日子还过,可那些在施工现场的工人们,却得忍耐着汗流浃背的酷暑,继续施工建设。 长公主谢嬛与她的小儿子,已经被带到了龙霄府邸的新剧,这里比之公主府的面积小了不止一星半点,两人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自姚家覆灭之后,谢琅再没有见过谢嬛母子,她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完全是打着自生自灭的想法,任由这对母子俩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原来的公主府,也开始进行改建,这里将作为盛京女子大学,在七月底,招收大周有才学的女子。 青州药庐内。 叶寻从外面进来,就瞧见周钰正在看书。 “离着冰块远一点,你身子不要了?”他开口叮嘱了一句。 周钰嗯了一声,身子却没动,“今年一起进京赶考?” “……”叶寻愣了一下,“你想去盛京大学读书?” “很有趣不是吗?”周钰将书翻页,“我听闻开设了好几个课程,其中有律法,还有术数以及科学,我对这所谓的科学很感兴趣。” “你自己身体底子怎么样,还用我耳提面令?那个盛京大学倒是肯定是人多且杂,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所以才说你也一起去,不是还开设了医科嘛,去探探敬亲王的口风,依照你这位神医的能耐,去盛京大学担任医学先生还是很轻松的。” 听这话,周钰是已经做下决定了,叶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知道这样,之前就待在盛京,还瞎折腾什么?” “你的药庐在这边,总得交代一下,早晚都得回来一趟。”周钰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这几日你就准备准备,咱们随后出,距离考试没剩多长时间了。” 叶寻将心中的郁结咽了再咽,最终无奈答应下来。 “行,你是病号,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钰的才学机智都是毋庸置疑的,作为百年书香的周家人,他都算得上是族中翘楚。 区区一个入学考试,对周钰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叶寻心中也为表弟高兴,至少他现在是找到了除那件事外,又一主动追求的事情,莫说是盛京,就是碧落黄泉,他都会陪着走一遭的。 说实话,若非周钰的身体底子着实羸弱,他真的想怂恿对方入朝为官,这一身才学不放在官场,真的是浪费了。 如今不过二十有余,可他心中的丘壑,比之大儒杨琦都不逊色分毫。 且周钰熟读经史子集,奇门八卦,医学典籍,均有涉猎。 “公子!”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周钰眸光未动,“进来。” 房门推开,一身穿红衣的秀美女子进门,上前盈盈福身,“这是您的汤药,少主让您趁热服用。”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红衣少女毕恭毕敬的离开。 叶寻是个很神秘的人,至少在大多数的人心中是如此。 当然,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表弟。 周钰并不喜欢人多,周家家道中落,他之前一直生活在叶家,后来叶寻为了他的病,踏遍周边诸国,万水千山,周钰也随手在青州开设了一间茶楼,以后基本都是居住在茶楼或者是叶寻的药庐内。 最开始身边只有两个小厮,后来见到了谢洲,将人带在了身边。 等谢洲认祖归宗后,他身边还是那两个小厮,再也没有旁人。 因身体顽固难愈,他极少与人交心,生活简单却也有书籍为伴,倒也清淡悠闲。 叶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药庐的事情,并且与青州的友人打过招呼,然后和周钰一起往京城去了。 敬亲王一行人在边境下马乘船,上岸后重新搭乘马车,往西楚都城燕京而去。 这一路倒也平静,只因仪仗队上那面黑底金龙的大旗英风烈烈,看到的百姓即便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旗帜,也知道必定是皇族,断然不会有人找麻烦。 进入西楚后,一行人基本都是歇在沿途的驿站当中,偶尔遇到天气缘故,耽误行程,则是就地找个优良的地势安营扎寨。 “王爷,再有几日便可抵达燕京。”随行护卫的是禁军副统领宋晷。 看着帐幔外那漫天的繁星,谢琏微微叹息,“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了。” “末将定会护卫王爷周全的。”宋晷抱拳,言语铿锵有力。 “有劳宋统领了。”谢琏笑的儒雅俊朗。 “末将不敢。” 弱国无外交,大周目前就是这种局势。 但是两人也心知肚明,这或许只是暂时的,待到再过几年,大周在周边国家的位置,必然会崛起。 几日后,大周的使臣进入燕京。 因西楚皇帝的万寿节,此时的眼睛盘查的很是严格,谢琏手持西楚帝王的国书,轻易就被放行。 燕京的京兆府得知大周使臣莅临,赶忙差人将他们一行送到下榻的驿馆之中。 对方表面看似很热情,可给人的感觉却令人不喜。 驿丞前脚离开,后脚随行的谢洲就忍不住翻白眼,“皇兄,瞧那人的态度,真是可恶。” 他前些年的日子过得普通寻常,对这些并不太在意,可皇兄却是大周的亲王,那个小小的驿丞未免太过托大了。 虽说他比谢琏年纪小很多,可因为谢琏双腿不便利,谢洲对这位相处不算太久的皇兄很是心疼,路上也是颇为关切照顾,兄弟俩的感情很是和谐融洽。 见他这义愤填膺的样子,谢琏笑着招呼他坐下,“看到燕京都城,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谢洲瘪嘴,“很繁华,比咱们的盛京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实话。 作为西楚大国的都城,燕京繁华壮丽,气势恢宏,是一座观之令人赞叹的华贵之地。 盛京与燕京比起来,犹如那不得宠的孩童,灰扑扑的没有半分精气神,贵公子与乞丐的区别。 ------题外话------ 分章太麻烦太麻烦了,一日双更,一更五千字吧。我看看会坚持万更,一直到完结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8:你被人嫉恨上了 当然,这只代表着之前的盛京,如今的盛京城正在兴建当中,相信那座大周的中心,很快会散出璀璨的光芒。 “的确如此。”谢琏含笑看着他,“我们大周比起西楚,就如同那街头随处可见的平民百姓,那驿丞的礼仪或许显得怠慢,却终究没有犯大错。” “人呐,别人如何做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没有触及到我们的尊严,自可一笑置之,再者说这里还是别人的地盘,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西楚帝王贺寿的,绝非上门来闹市。” “好吧,那就听皇兄的。”谢洲闷声点头。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以前跟在公子身边的时候,独自出门也会遭到一些个不得体的对待,他心疼的是谢琏。 “这里住的可是大周的敬王殿下?”门外一声高亢的嗓门传进来。 不多时,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单手掌心向内,冲着谢琏行了一个利益。 谢琏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向对方回了一个揖礼,“可是漠南的使臣?” “我是漠南三王子,听人说隔壁住的是大周的敬王殿下,作为邻居,特地上门来打个招呼。”别看对方一副大老粗的样子,行动上也颇为粗狂,至少态度摆在这里,不会令人厌恶。 “三王子有礼,这次带队的是三王子?” “是我,上面两个都在正位子呢,我不在乎那个,正好出来转转,看看西楚的繁荣风采。”对方的回答很是尤其,“对了,我叫莫桑,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别三王子三王子的,听着瘆得慌。” 谢琏维持着最基本的笑容,反倒是谢洲在旁边乐的憋不住笑。 莫桑看了谢洲一眼,见那孩子赶忙扭过头去,倒是惹得他不禁仰头大笑。 “哈哈哈,这小子瞧着倒是有趣。” “这是我的弟弟,谢洲。”谢琏给他介绍了一下。 “哦,也是位皇子啊,失礼失礼。”莫桑大喇喇的坐在椅子里,端起茶碗,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都来了好几天了,另外一边住的是卫国的国君,他们瞧不上我没规矩,我也瞧不上他们假惺惺。” 漠南是草原上的国家,虽说占地面积不算小,有三四个大周的总面积,可架不住人口少,总人口大约在**十万,两个国家算得上是一南一北,中间隔着一个北凉。 谢琏知道漠南生产牛羊马匹,他们也是靠着这个生存的,他倒是想谈下一笔生意,架不住运输路途遥远,着实难办。 “漠南的皇权争斗历来残酷,三皇子……”见莫桑冲他直瞪眼,谢琏随即改口,“我观莫桑你性格豪爽大气,若是能成为漠南的大王,对漠南百姓也是一件造福苍生的好事,为何要退出权力之争?” 莫桑听完,忍不住叹口气,难得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你应该知道,我漠南的规矩,父死子继,继承的还有父王的女人们。” “这个我倒是知晓。”谢琏虽然觉得这种风俗很令人难以接受,可国与国不同,他不会就此表自己的意见。 莫桑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是有婆娘的人了,我那婆娘是个醋坛子,关键我还打不过她,她爹妈是我们漠南的最大部落的族长,我要是坐上大王的位置,不好办啊。” “噗……”谢洲到底是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 莫桑也不在意这个,反倒是也跟着笑的爽利,“做大王也没意思,谁爱要谁当去,我就做个王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喝,不争权夺利,上面两个哥哥也争着和我交好,以后不管他们谁当了王,反正委屈不了我。” “莫桑堪称大胸襟大智慧了。”谢琏夸赞道。 “别捧我,我就是真觉得做大王没意思,太操心。”莫桑摆摆手,即便被夸赞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哪怕两人性格不同,很快也聊得意气相投。 莫桑邀请谢琏有空去他们漠南玩玩,请他吃烤肉和马奶酒,谢琏也邀请莫桑去大周游玩,看看不一样的景色。 七月中旬,大周的入学考试来临。 谢琅并未亲临现场,一切都交给了朝中官员。 此次前来参加入学考试的,有近七百多人,都是大周的青年才俊,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杨正宁是个秀才公,此次参加考试的秀才也有,数量并不多,只占五分之一,其余的都是举人出身。 还别说,大周的举人倒是不少。 试卷共有三页,最开始就是填空题,里面给你一句话,你把空余的部分填上去。 考试是在两所大学里同时举行的,每一间考场都有一名朝官现场监考,因场面一目了然,但凡是有人说话作弊都能看的清楚,并不需要两人一组。 考试的时间是三个时辰,中午饿的话那就得硬撑着,肯定不能让你在考试途中离开考场,免得中途你们互相交流答案,影响考试公正。 最耗费时间的就是后面的命题文章,此次的命题是《天下》二字,出自谢琅之手。 西楚皇宫,此时正值西楚新帝的万寿节。 谢琏被谢洲推着,与莫桑一起,缓慢的随着人群走进殿宇之内。 在燕京居住的这几日,倒是没人来找谢琏的麻烦,更没有人前来交好,强盛的国家使臣看不上大周,寻常的人家也犯不着来巴结他,毕竟也没有任何好处。 最重要的是,大周夹在三个强盛的国家中间,在很多人看来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若非如今三足鼎立,大周早已被吞没。 可也正因如此,大周的处境比起其他的国家来说更加的艰难,不少国家的帝王都笑话大周先祖的眼光,居然能挑选那么一个死地建国。 他们的座椅在靠近殿门的位置,最前方则是南离与北凉的使臣。 作为同等地位的大国,他们的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来到西楚的,万一被人在这边包了饺子,那哭都没地儿哭去。 那些个小国就不在意了,三大强国轻易不会对周边小国动战争,这里面牵扯了很多的东西,可谓是牵一而动全身。 “哎,咱们仨就坐在这里吧,我是不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一个比一个精,像我这种大老粗,可玩不过他们。”莫桑这些日子一直都和谢琏一起出入,两人游玩了燕京,也见识到了这里的风土人情,算是开了眼界。 谢琏摇头失笑,这个莫桑可不傻,反而还是个聪明人,明白人。 也是居于这份开阔的心胸,他这人的日子过得恣意洒脱,一般不会为一些个事情烦恼。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内监高亢的声音响起,那捏着嗓子尖喊出来的话,令人感到喉咙痒。 下一刻,西楚帝王楚泽携皇后娘娘跨入殿中。 两边前来祝贺的使臣以及群臣纷纷起身相迎,场面隆重盛大。 待的两人在上首落座,众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国有大国的风范,他们即便瞧不上那些小国,至少言谈举止却不会表露出来。 楚泽一番长谈阔论后,随着内监的一声高呼,殿内琴瑟唱起,舞女摇曳,一时间众人都放松下来。 谢洲乖乖的坐在谢琏身旁,他也不多话,就是拿着筷子自顾吃着。 万寿节上的膳食都是西楚御膳房的大厨们耗费心血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不用说,每一口都能令人回味无穷。 他本身就是个不懂得阴谋诡计看人脸色的孩子心性,品尝起美食来,观之令人只觉得面前的美食都可口几分。 谢琏与身边的莫桑闲聊的时候,偶尔也关注着谢洲,看到他特别喜欢哪道菜,就把自己的那一份端给他,还能换来谢洲的孺慕眼神,惹得谢琏失笑连连。 酒过三巡,上首的北凉使臣出列作揖,“陛下,臣封北凉陛下所托,前来恭贺陛下福寿绵延,江山永固。另外,我国皇帝陛下给您备上了厚礼,请陛下笑纳。” 随后,他重重的拍了两下手,外面有四个人抬进来一个大箱子,不说箱子内部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只是面前的木箱外镶嵌的各种宝石,就足以令人赞不绝口了。 楚泽面上表现的很高兴,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什么福寿绵延,江山永固。 他们对方都清楚,互相恨不得对方赶紧死,甚至希望他们国家能出一个昏君,这样等到民怨沸腾的时候,就可以挥军征战,拿下对方的疆域。 可表面功夫,这也是他们的必修课。 楚泽是西楚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刚满月的时候就被册封了,可是这二十几年,其他的皇子可没少在背地里给他挖坑下绊子,好在他身边的人谨慎得力,不然他能否做在这个位置都很难说。 登基后,他倒是没有立马将自己的兄弟们拿下,这也是为了不给天下人留把柄。 可后续他已经做好了一连串的计划于准备,直等到那些个兄弟们下套,自己再将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箱子打开,现场不少人都惊呼连连,之间箱子内有一座金佛,双眸紧闭,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看成色和做工,必然是出自大师之手。 西楚是佛教最盛行的国家,历代帝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修缮寺庙,其次才是给自己修建陵寝。 不管北凉使臣如何的惹人讨厌,至少这贺礼,楚皇是满意的。 随后,其他的使臣都开始进献贺礼,大多都是些名贵玉石之类的,莫桑带来的是漠南饲养的名贵宝马,也有进献稀有的云顶雪莲,场面完全成了比拼大赛,就看谁拿出来的贺礼名贵。 轮到大周的时候,谢洲知道自己的任务来了。 他将谢琏抱在轮椅上,推着他一起走到中间来。 “谢琏代的大周女帝恭祝楚皇陛下圣寿无疆,国泰祥和。”谢琏说完贺词,道:“请允许臣将贺礼呈上。” “准!”楚皇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大周女帝,同时也知道姚太后这一号人物,毕竟姚氏一族将大周祸害的乌烟瘴气,他们都略知一二,只是这两年也懒得与大周来往,注定是个不着调的小国,自己都能吧自己给折腾的民怨沸腾,再者这么一点地方,比之他们的一个州府相差无几,周边的三大强国还真的看不上眼。 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想象怎么联合南离瓜分北凉,或者是联合北凉瓜分南离来的痛快。 很快,自行车就被推到了殿内。 众人看着面前的铁架子,怎么瞧都觉得怪异,更不知道作何用处。 比起他们进献的名贵宝物,面前的这个铁架子简直一无是处。 “这是何物?”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看着楚皇,笑着问道。 “回皇后娘娘,此物名唤自行车,乃是我国女帝陛下钻研出来的代步工具。”谢琏解释道。 “代步工具?如何代步?”楚皇问道。 谢琏微微一笑,对谢洲道:“给楚皇陛下以及皇后娘娘演示一下。” “是,皇兄。”谢洲笑眯眯的点头。 周围人一听,这才明白谢琏的身份,原来是大周皇室。 可是看他的样子,很明显是个瘸子。 让一个瘸子来参加楚皇的万寿节,会不会显得太过怠慢,不够尊重? 楚皇自然不在乎这个,之前已经有暗卫将这两人的身份打探了一番,得知两人是大周仅剩下的两位亲王,比起派遣一些个大臣过来,很明显是尊重他这位新皇的。 哪怕谢琏双腿不利于行,那也是一位亲王,身份摆在这里。 因为殿内足够宽敞,谢洲借了两步,一撩腿上了车子做好,然后踩着脚踏板,在殿内骑着自行车绕圈。 “这,这这这……” “当真是个宝贝,瞧着还真是便利。” “看似就是一块简单的铁架子,可胜在新颖。” 的确如此,楚皇作为西楚帝王,自幼就是皇太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他们送的那些个金银玉器或者名贵药材,哪怕再珍贵,也抵不过西楚富贵。 可眼前的自行车不同,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新鲜感爆棚,莫说是这些个使臣或者是西楚朝臣,就连楚皇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此物,朕甚是满意,有劳大周使臣了。” “不敢!”谢琏与谢洲作揖行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随后还有几个小国相继进献了贺礼,可是有大周的自行车“珠玉在前”,他们的贺礼显得暗淡无光。 莫桑侧身凑到谢琏身边,低声道:“你被人嫉恨上了。” 谢琏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比起你们送的贺礼,我们的这辆自行车相差悬殊,无非是胜在一个‘巧’字上,我倒是对你们进献的宝马很是心动。” “这好说啊,我岳丈部落里就擅长养马,喜欢的话咱俩换,我用一匹马换你那一辆自行车。”莫桑说的浑不在意,虽说宝马难寻,可谁让他家婆娘喜欢他呢。 “不妥!”谢琏却摇了摇头。 “怎么,舍不得了?”莫桑一瞪眼。 “非也!”谢琏笑道:“你们漠南作为游牧民族,可能没有合适的路来骑自行车,最差也要是土路才可以。” “这算啥,我们漠南当然有土路,再说我喜欢就行了,你管我怎么骑呢,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交换交换。” “行吧!”谢琏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谢琏送的贺礼深的楚皇的喜爱,又或者是楚皇新登基的缘故,总之此次西楚一行还算是顺利。 待的楚皇万寿节后的第三天,其他的使臣还在西楚玩乐的时候,谢琏一行人准备启程返回大周了。 临行前,谢琅还和谢琏交代了一下,想让他询问一下楚皇,两国是否能在国界线的那条河上搭建一座大桥,这样有利于两国商队的往来,到时候可以在桥的中间设立两个收费点,西楚去大周的在大周收费点缴费,反之则是在西楚收费点缴费,如此下来,建桥的费用早晚都能收回来。 谢琏私下里找到了西楚的宰相,对方听闻后,只说会在早朝上和陛下奏禀,之后如何就要看楚皇的意思了,当然这件事并不能一蹴而就。 谢琏明白,西楚看不上大周,而大周想要盘活整个国家,自然就要和周边三大强国贸易往来,说到底,现在是他们大周有求于人,别人自然有权利端着架子,毕竟在西楚宰相眼里,与大周互通有无,对西楚来说意义不大。 即便没有大周,他们也能和南离以及北凉商业互通,比起大周来说,利益更大。 当然谢琅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成与不成这个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即便西楚不答应也无所谓,不是还有南离和北凉嘛。 西楚看不上大周的市场,可大周也并非只有西楚一个选择。 莫桑骑着马来给他们送行,顺便还帮谢洲一起,将谢琏推到了马车里。 “哎,咱们两国隔着一个低于广袤的北凉,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呢,自行车可怎么办?”莫桑一脸惋惜的问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79:开学咯 “不难。”谢琏宽慰道:“等你上面两个哥哥争夺完王位,你就可以带着夫人来我大周玩玩,大周虽说疆域不大,可民风淳朴,晚两年去,你定然会喜欢上我大周的。” “既然是你说的,那就这么办。”莫桑是个心胸开阔的,那点小烦恼马上就被抛到脑后,“到时候我和婆娘带着孩子一块去你们大周玩一番,再给你带几匹好马,有其他的好东西也都给你带着,我别的不要,就要一辆自行车。” “知道了,你都念叨好几天了。”谢洲在旁边嘟囔一句。 莫桑抬手在谢洲脑袋上秃噜一把,“你这小子,嫌弃我啰嗦呢。” 他还真不会和谢洲生气,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莫桑知道谢洲是个没架子的皇子,和他开几句玩笑,这孩子都不会生气,能够聊得来。 莫桑一路将人送到燕京城外十多里,才在谢琏的连番催促下,策马返回燕京了。 带到他一走,谢洲整个人瘫坐在马车内,哀嚎道:“这大半个月,可是累死我了,皇兄,外面千好万好,都不如咱们自己家里好。” “是啊,自己家最好。这次回去,你的王府应该也能入住了。” “对对对,差点忘记这茬。”谢洲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我惦记着自己的王府都好长时间了,尤其是喜欢东厢二楼的那间寝室。” 回去不比来的时候,气氛更加的轻松。 当然,临行前他们还得到了楚皇的“赏赐”,基本上就是写金银瓷器,锦缎珠宝之类的,这些带回去都要交给谢琅的。 七月底,所有的试卷都批复完毕,很快就张榜公布。 榜单前两百名的考生可以入学,其余的就要各自返回家乡,该干嘛干嘛去。 同样的,女子大学也是如此,虽说不如男子考试来的惊艳,里面却出了好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学生。 其中最令人称赞的,就是一位叫做沈蓉的女子,她是这次女子大学的女状元,不仅有一笔不属于男人的好字,在命题文章上,更是令杨琦都拍案称赞,直接给了一个满分。 而盛京大学的入学状元则是周钰,他的策论比之沈蓉更显得有理有据且内容充盈,其思维已经到了令杨琦都愕然的程度。 他甚至还和陆谦二人说过,以他们轻谩的态度,别的学生或许教导起来不觉得吃力,但是想要教导周钰,不拿出看家本事,只能被小瞧了。 沈蓉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女子,她出身于一位五品京官的家庭,父亲在御史台任职,母亲则是出自名门关家的女子,满腹诗书才情极高。 同时,礼部尚书关思年就是沈蓉的舅舅。 得知自己被盛京女子大学录取,沈蓉激动的差点落泪。 她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取的,更是盛京女子大学的第一批女学生,陛下说过,只要她们毕业后成绩出色,完全可以进入官场,以后或许还能进入内阁,参与天下大事。 比起在闺阁中念着伤春悲秋的诗词,或者是捏着绣花针给自己绣嫁衣,她更愿意挺起胸膛,出去做一番大事业。 与此同时,医学院与军事学院的学生,也都在紧锣密鼓的甄选当中。 八月初一一大早,谢琅换上略显正式的便服,乘坐鸾驾,一路往盛京大学去了。 之后的一年内,她会变得很忙碌,上午在盛京大学讲课,下午则是在盛京女子大学讲课。 或许会出现意外,比如学生中有接受能力极好,极聪明的,能够很快的接受她所教授的知识,并且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她会给对方一个站到讲台上的机会。 来到盛京大学,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前院的空地上,看到女帝的鸾驾落地,纷纷跪地叩呼万岁。 扶着琥珀的手下了鸾驾,一眼看到人群里的双喜,那孩子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精致的面容在周围十几个相貌普通的男人身边,格外显然。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那就是周钰,面容苍白孱弱,却极具风骨与洒脱,隽秀的五官,如烟似雾。 沉静的双眸宛若潭水,高挺的鼻梁,泛着浅粉的薄唇,犹如水墨画中的一抹妙笔丹青,令人印象深刻。 “平身吧。”她抬脚往前院一楼的礼堂内走去,学院的学子纷纷跟在后面。 礼堂面积很大,足以容纳在场的两百多名学生,这其中还有在朝为官的朝臣们。 虽说和这些学生一起读书,让他们觉得难以接受,可这是陛下强制下达的命令,哪敢不来。 礼堂内有黑板,也有粉笔,这都是谢琅命人做的,做法不难。 待到众人都坐下,她站在讲台上,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面前的众人,“今天上午,咱们讲术数,可都拿到了书本?” “是!”众人齐声应道。 “好,现在咱们就开讲。”她没有和新生们说那些繁文缛节,也没有规定统一的校服,更没有要求军训。 就看这里面有的朝臣都五六十岁了,有的身体虚弱,真的要军训下来,指不定死几个人呢。 至于校服,那还是免了,现在大周可没那个条件。 谢琅首先教给他们的就是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然后就是加减乘除的符号以及九九乘法表。 当然,在讲解这些的时候,还顺便教了他们标点符号。 在大周,或者是说周边的十几个国家,都没有标点符号的存在,写信或者是奏章,通篇下来都是连在一起的,谢琅看奏章总得翻来覆去的猜测,找到最有可能的意思,然后进行批阅,别提多费劲了。 中间还进行了几道题的提问,让下面的人进行回答。 “高仪!”谢琅叫起一个人,这是户部的右侍郎。 “学生在。”高仪心情忐忑的站起身,细看他的两只手都在抖。 “十减二乘七,等于多少?”她在黑板上写下这道题,问道。 高仪:“……回陛下,五十七。” “……”谢琅静静的看了他三秒,然后压压手,“好好听课,不然户部交给你手中,早晚给朕把这家底给败光了,双喜你来答。” 双喜站起身,作揖后,答道:“回陛下,这道题的答案是负四。” “回答正确,坐下。”谢琅看着他们,再次强调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加减乘除的算术题内,有乘除的先算乘除,然后再算加减,乘法表在这边明晃晃的摆着呢。” 她的语气听不出怒意来,可下面的人就是感觉到心脏狂擂,生怕被陛下点到名,没有答对,被拖出去挨板子。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今天讲的都是最简单的,全部都是个位数的算术题,之后看他们的接受程度,再将多位数的。 临近下课,她环视在场的二百多人,“你们谁对今天上午的课程有自信的?” 人群中很快站起来十几个人,其中周钰和双喜也在其列。 她抬手点了点周钰,道:“下午你去女子大学给他们讲课,朕会在下面旁听。” 之所以点了周钰,自然是因为杨琦三人在自己面前不断的夸赞周钰的文章,而她也看过命题作文《天下》的内容,说真的,让谢琅看的心潮澎湃,不得不说,周家的底蕴,连杨家都要退居一射之地。 杨琦更是直言,周钰乃是周家最顶尖的年轻一辈领军人物,若非周家如今落败,再加之周钰的身体羸弱,周家复兴并不难。 她之前也想过让双喜去女子大学授课,他是内监,去那边授课也更能令那些女子的长辈放心,却架不住双喜的文化课底蕴浅薄,下午是杨琦等三位大儒的授课时间,不能耽误了。 “学生领命。”周钰自然不会拒绝。 等下午听完周钰的教授过程,谢琅只觉得这个男人简直令人羡慕嫉妒。 她自然知道“过目不忘”这个词,可是在现实中从未见到过这种人,如今可算是亲眼目睹了,周钰正是如此。 再想想他的身体状况,感慨万千,上天给你打开了一道门,往往就会关闭一扇窗。 周钰有着过目不忘且能够将知识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资质,但是这身体底子就令人唏嘘了。 前后听了五六日的下午课,之后谢琅不再去往女子大学,周钰这边完全不需要她操心,整堂课下来根本就不给她插嘴的机会,她过去也就是干坐着。 而且周钰的表兄叶寻,如今正在女子大学医学院担任医学院院长兼授课老师,根本就不需要她跟着瞎操心。 这其中,谢琅也根据未来的整理汇总,编纂了一本医学教材,惹得叶寻爱不释手,在学校还未开学的那段时间,据说是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研读教材,钻研医术。 皇宫一隅,谢琅拎着一个竹篮,领着谢宸摘辣椒。 这里栽种着朝天椒,尖椒以及小米辣等五六个品种,有的已经能够摘来吃了,有的还需要继续等待。 现在她带着谢宸来摘尖椒,其余的等成熟后晒干研磨成辣椒粉,或者是晒干后直接炒菜。 “二姐姐,这东西长得真怪。”谢宸摘下一根尖椒,握在手中把玩,“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生吃也可以。”因为宫人伺候的周到,这些尖椒的个头长得都不小,青翠欲滴,瞧着就味道十足。 谢宸倒是没有一时冲动的塞到嘴里,因为二姐姐说这些辣椒是辣的,虽说他不知道“辣”是一种什么味道,可是却不敢轻易尝试,他想着到时候和二姐姐一块吃。 将辣椒扔到竹篮里,继续在植株间找寻个头大的辣椒。 前后摘了有十几个,谢琅才领着他往御膳房去了。 今天交给御膳房的菜有两个,一个是尖椒炒肉丝,一个是尖椒酿肉。 跨进御膳房,谢宸就在里面钻来钻去找吃的,陈三桥带着十几个御厨给谢琅磕头。 “起来吧。”谢琅将辣椒放到陈三桥面前,“今儿做两道菜。” 她将提前写好的食谱递给陈三桥,“好好做,午膳就看你的手艺了。” 谢琅没走,在门口找了张椅子坐下,谢宸在御膳房里找了两样小点心,端出来放在她面前。 “二姐姐,一块吃吧。” “早膳才过去多久,你又饿了?”这一年来,他的个头长高了一些,身上的肉也比如以前松软,瞧着瘦了一点。 并非谢琅苛待这孩子,跟着谢琅后,饮食方面变得规律起来,而且吃的也不像在寿康宫是那般肆意,再加上个头高了些,自然也就逐渐的瘦下来。 谢琅不信这孩子以后能长成一个胖子,毕竟谢家就没有肥胖基因。 陈三桥先是取出八根辣椒,去掉辣椒蒂,然后将里面的辣椒籽和丝给取出来,放在水盆里泡洗干净。 随后将帮厨准备好得肉馅填充到辣椒里,然后起锅烧油。 至于辣椒炒肉丝,这个交给副总管就可以,对方这一年来的表现令陈三桥很满意,做膳食也是一把好手。 宫里如今只剩下姚太后,当今陛下和小殿下三人。 姚太后如今成为囚徒,每日里的膳食虽说还是很丰盛,可是比起之前一顿饭几十道菜的风光,现在每顿饭最多不超过六道菜。 陛下大多数都是和小殿下一起用膳,两人至多也就十二点道菜,这还是每道菜的量不多的关系。 御膳房如今十几个人,给这几位主子准备一日三餐很轻松,当与此同时,他们还得准备宫里的宫人们的饭菜,这个工作量可就很重了。 同时每日里还要为前朝的大人们准备中午的膳食,如今那些大人们上午在大学里上课,中午全部都回自己府中用膳,下午再回衙门坐班,他们也轻松不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宸就问道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跳下椅子,冲进御膳房,“这是什么味道呀?” 陈三桥抱拳笑道:“小殿下,这就是辣椒酿肉的味道。” “真好闻。”虽说之前他吃了三块糕点,可现在肚子却觉得更饿了,“二姐姐,咱们什么时候用午膳呀?” “回宫了。”谢琅冲着他招招手,“待会儿琥珀和玲珑就带着膳食回去了。” “哦!”听到很快就能吃到好吃的,谢宸也没有闹腾,乖乖的跟着谢琅返回勤政殿。 两刻钟后,玲珑带人摆膳。 谢宸已经迫不及待的坐在餐桌前,伸长脖子看着内监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来,摆放在桌上。 等内监退出去,他赶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辣椒酿肉,呼呼哈哈的吹了几口热气,张嘴咬下去。 就瞧见他先是蹙着小眉头,拒绝几下眉毛舒展开来,随后眉毛就飞扬起来,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表情。 “好吃吗?” “嗯,太好吃了。”这份辣椒虽说有辣度,可是比起朝天椒和小米辣却不值一提,再加上经过高温油炸,辣椒酿肉里那有限的辣味也被去的七七八八,即便是谢宸第一次吃,也不会被辣到。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你吃两个就可以了。” “……”谢宸简直难以置信,这一盘里可是八个,自己居然只能吃两个?二姐姐一点都不疼他,“三个。” “再说就只能吃一个。”谢琅驶出杀手锏。 果然,小家伙撅起嘴巴,不敢继续讨价还价,他知道二姐姐是说到做到的人。 他还是个孩子,两个辣椒,再加一碗米饭,吃两筷子辣椒炒肉丝,也是十分饱了。 谢琅除了刚成为女帝的那段时间吃饭会特意的满足自己的胃,如今都是保持在八分饱,饿的话可以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她吃了两个后,就觉得有点腻,将剩下的四个给了玲珑与琥珀。 双喜去大学里读书,身边新提拔上来一个副总管,年纪比双喜要大不少,可胜在稳健,倒也将勤政殿打理的井井有条。 两位亲王从西楚回来时,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原本若是他们在西楚游玩一番,回来的时间要晚很多。 仪仗队从南城门进入,那一路颠簸的感觉瞬间消失,马车行驶在宽敞平坦的朱雀大街上,平稳的近乎察觉不到颠簸感。 谢洲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那繁华热闹的景象,轻松的骨头都酥了。 “皇兄,咱们离开两个多月,朱雀大街两边的店铺都盖好了。”之间两边齐整的店面,采用的是统一的三层楼设计,透过那栽种的树木看过去,变化之大令人惊叹。 谢琏也撩起车帘一角望去,人行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虽说燕京的确是好,比之盛京要大出不少,而且人口多达两百万,到处都是楼阁琳琅,殿宇泱泱,可是在他心中,唯有盛京才是心安之处。 “皇兄快看,有的店已经开张了,咱们下去看看吧?”谢洲颇有些急不可耐。 谢琏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你我还要进宫面圣,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明日你再出来闲逛也不迟。” “哦对,还要去见陛下呢。”做为肃亲王这么长时间,他有时候还是会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0:你就巴不得我吃亏 虽说如今他的身份尊贵,但是相对的却不如以往那般自由,亲王是不能随意离京的,多多少少会有些扼腕。 整条朱雀大街都已经修建完毕,玄武大街亦然,至于青龙大街和白虎大街因为要修建桥梁,至今还在施工阶段,想来没个一两年是无法完工的。 仪仗队驶进宫门,在乾清宫门前停下,谢琏被林管家与谢洲搀扶到轮椅上,然后众人直奔勤政殿。 此时的谢琅正在整理明日的教材,得知谢琏回来,忙让人宣进来。 “回陛下,末将宋晷回宫复命。”宋晷进来后,躬身交旨。 “辛苦了,给你放三日的假期,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赏赐当然也有。 “谢陛下,末将告退。” 宋晷离开,殿内只余下他们三人。 “皇兄,此行如何?可能吃亏?”谢琅含笑问道。 谢琏不由得笑出声来,“陛下是不是盼着臣吃了闷亏,然后好杀到西楚皇城去?” “哈哈哈,没有的事。”谢琅摆摆手,“谢洲,这次辛苦你咯。” “不辛苦,臣弟跟着皇兄玩的也很愉快,还吃到了不少好吃的呢。”这次西楚之行,他就是个陪衬,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的。 外面谢宸跑进来,“我在宫里也吃了很多好吃的,辣椒,谢洲哥哥你吃过吗?” “没有。”谢洲摇摇头,“辣椒是什么,好吃吗?” “可好吃了,午膳你留在这里吧,我让御膳房做给你吃。”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了,反正这里有谢琏回禀,谢洲在与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好吃的话我就留下来,你可别骗我。” “男子汉大丈夫,好吃就是好吃,我诓骗你做什么,不信的话……” 两个孩子渐渐走远。 谢琏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笑道:“他们俩倒是能玩到一起。” “由此可见,叶寻与周长歌,将他保护的很好。”不然这孩子哪里还能保持这份天真与童趣。 “看来是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们二人。”谢家人丁单薄,流落在外的每一位谢家人,都是一份潜在的力量,尤其是肃亲王这位坚定的保皇党,还能留有一条血脉在世上,可喜可贺。 倒是可惜了老肃亲王的长子,那是一位真正惊才绝艳的翩翩公子,他的死,委实让人心痛心寒。 “此次西楚之行,可有什么收获?” “陛下所说的架桥一时,臣与西楚宰相私下里提过,不过依臣看,希望不大,臣与漠南三王子倒是相谈甚欢,是个聪明爽直的人物,值得一交。” “既然是皇兄这么说,想来不差,可惜我大周与漠南中间还隔着一个北凉,贸易往来并不现实。”她寻思着,不如把北凉给打下来?这样就与西楚、南离、漠南,都能够互通有无了。 也亏得谢琏不知晓她的想法,不然哪怕是双腿残疾,都要惊得跳起来了。 “皇兄以后与对方书信联系的时候,顺便问问他,能否给咱们带几头奶牛过来,最好是成双成对,能够配种的。” “自然可以。”谢琏脸上挂着浅笑,对这位皇妹更加的感激。 这也就是说,她并不会阻碍自己与莫桑的书信往来,放在别的皇帝身上,哪怕书信中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语,都可能给你安上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 之前姚太后就是用这种手段,斩杀了不知道多少谢氏族人。 莫说是外地了,有时候京里的王爷给藩王写封书信,都能被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就会人头落地。 人命,在姚太后掌权的时候,是最轻贱的东西,动辄就是血流成河。 “这是……船?”谢琏抬头看着展开在书桌旁边的一张图,“这船似乎很大。” “对,这是朕新设计的海船。”谢琅单手撑着额角,看着那张图,“我们大周紧邻海域,这可是一大地理优势,怎能不善加利用,经营的好了,这可是一项巨大的产业链,足够带动大周的经济增长。” 谢琏不懂什么“产业链”,但是他知道,既然是谢琅提出来的,必然是对老百姓有很大好处的。 她掌权后,做的桩桩件件都是站在民生的立场考虑,不过一年时间,原本民怨沸天的大周,彻底变得平稳下来。 即便暗中有那么几个筹划阴谋的人,在当今陛下这惊骇的战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足为惧。 “海里都有什么鱼?”他从未去过海边,也不知道海长什么样子,只是从书中得知,大海广袤无边,甚至连太阳都是从海的尽头升起落下的。 “很多很多,据我已知的就有上万种,不过因为渔业捕捞工具有限,能捕捞到什么鱼,目前还不得而知。凡事总得尝试一下才能知道,哪怕捕捉到的种类有限,对那些沿海的渔民来说,也是赖以生存的手段。”古代不比现代社会,这个时代的沿海居民生活是极其艰难的,他们那边的耕地稀缺,海洋作业更是想都不敢想,不过是靠着潮起潮落,在海边捡一些海货贩卖,可这些东西能有多少,又能买多少钱? 大周有三分之一的边境线是连接大海的,若是这方面不利用起来,她这个女帝不做也罢。 好吧,说到底,是谢琅想吃海鲜了。 不拘鱼虾蟹,什么都行。 这一年来,吃的都是河鱼,虽说陈三桥的手艺很好,可吃多了河鱼还是想吃吃海鱼。 目前她并不知道沿海的具体情况,有空的话也许会过去走访看看,调查一下是否可以建造一个旅游度假区。 谢琏临走的时候,被谢琅塞了一篮子辣椒,并且还附赠了七八道菜谱。 “记得回龙霄府邸,那边已经装修好了,回去看看吧。” “是,多谢陛下。” 因为瓷砖的问世,府邸的装修比起之前要更加的上档次,地面和墙壁上都贴着各色花纹的瓷砖,如此看来,倒颇具现代古典风格的别墅,谢琏回去是如何的惊喜,这个她就不得而知了,目前手里的工作可都是扎堆需要处理。 东城区的城建速度是最快的,如今一排排的联排小别墅都已经初具规模,东城区中心还有一块商业区,商业区后面则是学校。 谢琅准备在商业区内建造一座超级市场,里面贩售各种产品,为东城的居民解决一站式购物,当然在四个城区都有便民市场,这个就需要摊主缴纳摊位税了。 周边也有店铺,这些店铺只租不卖,全部交由京兆府管辖。 在新建学校的周边,每日里都能围着不少的孩童,他们基本都是七八岁十来岁的,爹娘告诉他们,等到学校建好之后,就送他们来这里读的费用不高,每年只需要一两银子就够了,这都是书本费,其他的不需要任何杂七杂八的费用,这让周边的老百姓不由大喜。 虽说有句穷文富武的老话,可在他们心里,没钱还真的读不起书,哪怕你买得起书,没有先生教导,那也是白费,想要读书,总得有个把你领进门的先生才行。 而如今一般的私塾,想要进去每年都得最少十两银子,这其中还不包括平时给先生送的各种节日礼品等等,寻常的家庭哪里能供应的起,再加上如今动辄家里就好几个孩子,一起送去,哪怕是把爹娘一身的骨头给拆了,那也不够呀。 学校的占地面积不算小,最起码也要保证学校里能容纳一千人,四所学校总计四千人,每年都会有三五百人进入大学,之后朝廷还要在其他的州府设立大学,不然只凭借盛京的两所大学根本不够用。 同时在东西两座城区还设立的综合性医院,只等医学院的学生们毕业后,就可以进入里面工作了。 盛京的五城兵马司也被分别安排到了学校对面的位置,在这里设立了警备司,四座警备司各有指挥使一名,副指挥两名,相当于后期的派出所所长和副所长,下面还有五十名警备员,原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宋青职务不变,只是将总警备司设在了皇城附近,朝廷的衙门都在皇城附近,这里就是盛京乃至全大周的政治中心汇聚地。 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小偷小摸,甚至家长里短的纠纷,都需要他们警备司处理。 互相之间以四条主干路为分界线各自管辖,每月的案件汇总后交给总警备司,之后再由宋青递交到刑部,分工合作,主次分明。 警备司与京兆府相辅相成,共同管理盛京城。 中秋前夕,宫人将新摘下来的花生送到谢琅面前。 “陛下,花生已经全部采收完毕。”这人之前是宫内的老花匠的弟子,对于种地倒也颇为精通,宫里的辣椒花生等,都是他负责管理的。 看着面前刚摘下来,还带着些微泥土的新鲜花生,谢琅抓起一枚,拨开后塞到嘴里,这是让人熟悉的味道。 “这一筐送到御膳房让人直接加水煮熟,其余的采摘下来后晒干。” “是!”小花匠领命下去了。 花生生吃味道不错,煮熟后又是另外一种味道,同时煮熟的花生里面加入盐巴,葱白,姜片,桂皮等其他的调味料,放上一两日后,完全可以作为一道小凉菜食用,她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喜欢吃着盐水花生喝着小烧酒。 晾晒干后的花生,在锅中烘烤,做出来的烤花生味道也是一绝,当然用一些其他的方法还可以做出别的口味的烤花生,比如五香的,她就特别喜欢。 花生种植的并不多,毕竟宫里即便面积宽敞,大部分也都种植着名贵的花木植被,这片花生还是种植在冷宫那边,那里有很大一块荒凉的地,直接让谢琅下令给翻地栽种上了。 宫里的冷宫如今还是住着几个人的,按照辈分,里面有谢琅祖母辈的,也有两名太妃,可惜都疯了。 放他们出去也找不到赡养的,也就只能留在那里,每日里让人送饭过去就可以。 反正谢琅是从未见过,她连姚太后都懒得搭理,何况是那些女人。 这次花生只种植了一亩地,具体收入多少,还要等到花生晾干去壳后才能得知,按照未来计算的数字,一亩地的产量大概在两百多斤花生米,谢琅知道的,在末世前的老家,亩产大概在五百斤左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后世有各种高效复合肥给土地追加肥力,如今可没有那个条件。 不过两百斤也不错了,产油量也能达到七十斤,比油菜籽的出油率高出很多。 如今,所有农村户口的老百姓都拿到了自己的人口地,比起以往天不亮就要下地给地主干活的他们来说,现在站在田间地头,看着眼前自家的耕地,都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快感,这里面种出来的粮食以后都是他们自己家的,再也不用遭到地主老财的剥削压迫了。 “小胖子,想不想去学校读书?”谢琅饭桌上,和这孩子一块剥花生吃。 小家伙的动作很快,此时犹如一只小仓鼠似的,花生粒一颗颗的塞到嘴里,两侧的脸颊鼓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当然想。”谢宸点头,兴奋的问道:“二姐姐,我要去宫外的学校读房。” “可以,明年你就七岁了,到时候就送你去读书。”七岁入学,九年义务教务有就是十六岁,然后再读四年的高等知识,就可以毕业了。 通过这种方式,不知道是否可以延长大周十五六成亲的趋势,毕竟女孩子过早的怀孕生子,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很容易造成孩子夭折或者是一尸两命。 二十岁的年龄,在谢琅看来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那时候女孩子的育完善,足够孕育出健康的孩子,虽说生孩子的危险性还是很大,可是比起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来说,安全系数要高出不少。 “你每晚把自己关在房里,是在做什么?”京城某宅邸中,趁着晚饭的空闲,周钰问对面神思恍惚的叶寻。 叶寻反应慢半拍的回过神来,眼神恍惚半晌后,才回道:“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有关天花的。” “……”周钰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天花如同猛鬼邪祟一般,但凡是现有人感染天花,周边势必会变成一片死地,在而是多年前,大周就出现过一次天花,最终的结果是,赣州府近乎变成一座空城,也因为此时,赣州知府满门三十余口,皆死于皇帝的屠刀之下。 即便是现在,人人提起天花都是脸色大变,那真的就是洪水猛兽,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提起整两个字都会全身冒冷汗。 叶寻一看就知道周钰是想岔了,“是陛下编纂的医学课本,里面有预防天花的办法,就是接种牛痘,我想试试。” “……当真?”周钰面色如水的看着他,道:“拿来我看看。” “等着。”叶寻起身去书房内亲自取来那本教学课本,翻开后,将有关预防天花的这篇教材递给他,“里面写的很详细,但是没有人试过,我在想要不要试试。” 周钰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这篇课程,里面详细介绍了天花的危害,同时也给出了预防的办法,那就是从牛身上提取牛痘,然后接种到人的身上,通常是接种在胳膊上,切开一个小创口,将牛痘种进去,之后人会有轻微的症状反应,但是不会造成太大的身体伤害,最多就是在胳膊上留下一个很小的痘痘疤痕。 如此,人就会对天花病毒产生免疫,从而不会被天花病毒感染。 看完之后,周钰只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看来,犹如洪水猛兽般的天花病毒,为何在这本医学课本上介绍的如此轻便简单,似乎只靠着那么小小的一颗牛痘,就足以抵抗那种恶魔般的疾病。 “所以,你想怎么做?”周钰问他。 “如今女子大学基本上都是你在讲课,我想要见到陛下也很难,所以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叶寻合上书,“既然这本书是陛下编纂的,想来她是知道如何提取医书中所说的牛痘。” “明天上午,我帮你问问吧。” “好,太好了。” 次日上午,谢琅讲解完课程后,习惯性的准备回宫,却在刚出礼堂的门时,被周钰叫住了。 “陛下。” “有事?”谢琅对这位“学生”可是非常满意的,他的学习进度快到令人指。 在谢琅看来,周钰的才智比之微微都不差,若是他生在现代社会,想来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周钰把叶寻的烦恼和谢琅说了一番,谢琅并未拒绝,只说下午会亲自去女子大学医学部走一趟。 这篇课程在后半部分,如今学校才开学多久,不过十几天,盛京大学医学部的讲师是太医院的几位御医,他们还没有涉猎到这一块,叶寻倒是这么早就注意到,并且对此已经下了不少心思。 等到盛京医院建成后,可以让他去那边担任院长,这神医的名头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1:以身试药 午后,谢琅来到了女子大学医学部的教室办公室。 叶寻当时正在上课,得知消息后想马上赶过来,却被玲珑告知,陛下会在办公室等着他下课。 此时叶寻正在给教室内的五十位女学生讲解外伤护理的正确方法。 约半个时辰后,叶寻给女学生们下课,然后拎着衣袍,马不停蹄的往办公室赶去。 “陛下,草民来迟,请陛下恕罪。” “无碍,给学生授课要紧。”谢琅随意挥挥手,招呼叶寻坐下。 叶寻也没拒绝,他现在有很多的问题需要陛下为他解答。 从日头高悬,一直到夕阳余晖,叶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谢琅也是尽最大的可能给他进行解答。 从牛痘的提取到保存,再到如何接痘以及接痘后的处理方法以及正常反应,这里面还有可能会对牛痘产生过敏以及并症的个例处理情况,不过这种情况还是极少的。 等叶寻把所有的疑惑都问完并且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他整整衣襟,站起身,冲着谢琅抱拳,深深的行了一礼。 “草民代天下百姓,叩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若这件事真的推行开来,谢琅就是天下人的活佛,这可是足以名垂千古的大功德。 “叶先生免礼。”谢琅上前将人扶起来,“这件事暂且不宜宣扬,若是你有把握,提取出牛痘疫苗,先进宫给朕接种,朕等你的好消息。” “……”叶寻心中震惊无比,再次想她行了一个跪礼,“草民定不辱使命。” 恭敬的将她送走,叶寻没急着招呼周钰回家,反而一头扎进了医学院的实验室内。 这里设备齐全,以如今的条件能做出来的设备都有,做不出来的那就没办法,但是对于叶寻来说,这里千金不换,比之宝库都不逊色。 周钰找过来的时候,叶寻正在里面忙,看到那专注的身影,他唇角含笑,没有进去打扰,和守在门外的随从说了一声,自己带人先回家了。 两日后,几头牛被带进了女子大学医学院,然后那些个女学生就看到他们的先生,整日里就是围着那几头牛打转,尤其是现对方关注的部分是那个地方的时候,她们心中对这位先生的感官,似乎一瞬间降到了谷底。 叶先生的口味,似乎很重!? 不,是特别的重。 “宋青瑶。”叶寻这日点名了医学班的班长,“下节课带人和我一起课外教学。” “好的,先生。”宋青瑶乖巧的点点头。 叶寻提取牛痘的进展很顺利,毕竟有谢琅给他提供了最全面的资料,接下来叶寻准备教授给自己的学生们。 以后种痘势在必行,但是只靠着他一人做这项工作那是不现实的,还是得把这些学生也动员起来。 他在前面积累了经验,熟悉起来不管是提取牛痘还是种痘都不难,无非就是一个心细与谨慎。 在叶寻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展现出来后,以宋青瑶为首的这些女学生都明白过来,不是先生口味重,而是他现在正在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甚至她们也能参与进来。 中秋,学校放假三日。 宋青瑶回到家中,全家人在老太太那边用团圆饭的时候,她把这件事和祖父说了说。 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只是目前的宋家当家只在朝中担任一名四品官,看起来四品官职已经很高了,不过作为京官,出门低头弯腰却再是寻常不过,宰相门前七品官呢。 “祖父,我们先生现在正在进行预防天花的研究,我们也参与到里面来了。” 听到这两个字,屋内的二十几号人纷纷脸色大变,倒是宋老爷子以及宋青瑶的父亲,还能保持镇定。 “瑶儿,你怎么能碰那种东西呢?”宋夫人不禁惊呼。 “母亲别担心,我们现在碰到的不是天花,而是牛痘。”她把牛痘的作用和宋老爷以及宋大人说了一下,“牛痘我们也没碰到,就是看着先生做,进出实验室的时候我们都穿着防护服,很安全的。” 宋老爷子看向长子,问道:“陛下那边有什么交代吗?” “还没有,不过目前瑶儿她们用的医学书籍,是陛下编纂整理的,这预防天花的办法,想来陛下心中有数。”宋大人每日上朝,虽说从未说过话,可也知道陛下所下达的每一条政令。 宋夫人心中焦急,却架不住公公和丈夫面色如常。 心中不禁懊悔,早知道就不送自己的女儿去学院读书了,还不如在家里弹弹琴绣绣花来的好,她哪里知道在学校里学医,居然还要弄这么可怕的东西。 “你们先生还说什么了?”宋老爷子和蔼的看着孙女。 “先生还说,只需要在手臂上面的位置……”她指了指自己的上臂外侧,说道:“在这个位置切开一个很小的伤口,将牛痘涂抹在伤口处……” “什么?”老太太闻言也是大惊失色,“要把那么可怕的东西抹到自己身上?那还了得?” 宋老爷子哼了一声,道:“听听瑶儿是怎么说的,咱们不是大夫,哪里能知道这些时好时坏?” 老夫人见状,随即闭嘴不再言语。 宋青瑶继续说道:“刚开始的两三天天可能会起红丘疹,再过两日就会形成疱疹,然后就是脓疱……脓疱祖父知道吧?咱家浆洗房的刘婶不是也生过天花?她的脸上有好些个疤痕,就是脓疱过后形成的。” 这个全家人都知道,若非知道生过天花后不再作,他们家里也不敢用。 不过在天花中活下来的人,在官牙手中很容易卖出去,浆洗房的刘婶,也是宋家从官牙手中买来的。 “那照你说的,种上牛痘,我们身上也会留疤?”宋家二夫人急切的问道,她可不愿意像刘婶那样,太可怕了。 “二婶,不会的。”宋青瑶笑着解释道:“这个种痘,就只会在种痘的位置留下一个小疤痕,不影响的。” “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用那么一刻小疤痕,换来这辈子不再生天花的可能性,她肯定是愿意的。 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 “安全吗?”宋老爷子略显沉思。 这次宋青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先生说,等牛痘提取完成后,会第一个给陛下种痘。” “这如何使得。”宋大人霍然站起身,“万万不可。” 当今陛下是个明君,这点不说宋大人,满朝文武都知晓。 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先例,贸然在陛下身上率先实施,万一失败了,下一个登基的肯定是小殿下,到时姚太后肯定会重新垂帘听政。 经历过姚太后时期的残酷暴政,天下人都不愿意看到姚家再次崛起。 要知道姚家还有不少人被流放了,他们可没死绝。 “是陛下亲口说的。”宋青瑶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他。 中秋节当天,还不等谢宸闹腾,谢琅就带着他离开了皇宫。 “二姐姐,我还以为你不会带我出门看花灯呢。”谢宸笑的跟一只小老鼠似的,眉目飞扬,遮都遮不住,“你要是不带我出宫玩,我就偷溜出来了。” “你敢私自出宫,被朕知道,朕就把你关到天牢里,看你还怎么逃。” “啊?”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就是嘴上说说,肯定不敢的。” “知道就好。”这熊孩子,可是调皮的没完没了。 盛京这几个月变得稳定下来,百姓也有闲心来过中秋了,尤其是朱雀大街,很早就在道路两边挂上了灯笼,只等夜幕降临。 因为京城大面积基建,今年的灯笼肯定不如往年那般热闹,但是临河路都会点燃“路灯”,想必晚上那几条临河路将会变得格外热闹。 今儿不少的新建店铺都开张了,她领着谢宸,在街上漫步,看着来往百姓那轻松愉悦的笑容,感觉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 两人走进路边的一家酒楼,刚进门就有人上前行礼。 “参见陛下。” 进进出出的老百姓见状,齐刷刷的跪地磕头。 谢琅冲前面的人抬抬手,“免礼,今日微服出巡,与民同乐,无需那么多的礼数。” “谢陛下。” 店伙计将两人请到二楼临窗的位置,“陛下,不知您想吃点什么?” “上几样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一坛桃花酿。” “好嘞,陛下您稍等,您要的菜随后就上。” 如今盛京的老百姓大多都认识谢琅,皆因她喜欢微服出巡,基本上每月都能在街头看到她三两回,老百姓也都知道,陛下是个真正善于体察民情的好皇帝。 姐弟俩在这边坐了没多久,谢琏与谢洲也到了,谢琏是被护卫背上来的。 之前他们几个人就约好一起过中秋,一起看花灯。 看到谢洲,谢宸直接换了位置,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在新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样样顺心,尤其是那瓷砖,更是令人称奇。” “那都是小打小闹。”谢琅看着外面的人流,笑道:“价格比水泥贵倒是真的。” “房屋装修的那般奢华,自然是不会便宜的。”反正他对新王府是喜爱万分,躺在寝室床上,睁开眼就能看到头顶的繁星,早上拉开窗帘,就能迎接璀璨的照样,尤其是雨点打在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声响更是悦耳。 他现在尤为喜欢坐在客厅里,望着玻璃外那淅淅沥沥的雨落景致,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让人心态平和宁静。 夜幕来临,盛京也变得璀璨起来。 几条临河路以及主干道纷纷点燃了“路灯”,虽说不如真正意义上的路灯明亮,可是也为这片夜幕点缀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尤其是几条临河路,更是成为盛京百姓游玩的首选,两侧的灯笼散出柔和的光亮,将这条路映衬的犹如一条长龙,不断的延伸出去。 两个小的已经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谢琅推着谢琏徐缓的漫步在临河路上,欣赏着夜色中的江面,上面有不少老百姓放出去的河灯,形状各异,河灯中间有一块拉住。 承载着他们的心愿,慢悠悠的顺着河流而下,不知道会飘到哪里,然后被人捞起,或者是沉入河底,又或者是在某一段的岸边搁浅。 “皇兄,要不要放花灯?”她推着谢琏在一处售卖花灯的摊位前停下,这是河对面的店家摆出来的,平时没有这项生意,只在上元节,中元节以及中秋节,这三个代表性的节日,才会有放花灯的活动。 “倒是可以。”他以前也放过花灯,只是在今年,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今年想着重新许一个新的愿望。 两人来到摊位前,招呼店家取来纸笔,写下自己的心愿。 谢琏写的是“许愿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谢琅写的则是“许我一生,恣意洒脱。” 看到她的愿望,谢琏不禁笑道:“你这个愿望,怎么说呢,视线的可能性有些不太好确定啊。” “会实现的,我现在过得就很洒脱。”谢琅将纸条折叠起来,塞到花灯底盘里,然后点燃蜡烛,让谢琏拎着。 她推着谢琏来到河堤边,亲自上前将两盏花灯放在河面上,看着它们随着河流的水势,晃晃悠悠的往下游飘去。 节后开朝,关思年出列。 “陛下,臣听闻,女子大学的先生叶寻正在研究牛痘疫苗,陛下想以身试药,可有此事?” 谢琅本身就没想着隐瞒他们,“确有此事。” 她刚说罢,朝中所有人纷纷出列跪地祈求,“陛下,万万不可,您是一国之君,怎可以身试药,万一生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朕对此事还是有把握的。”谢琅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再者说,牛痘是朕提出来的,朕不去试,你们谁敢?” “臣愿意代替陛下,以身试药!” 苏颍二话没说,直接揽了下来。 “臣也愿意!” “臣愿意!” 朝臣们七嘴八舌的,纷纷要代替她试药,倒是让谢琅忍俊不禁。 “你们不知道这药的危险性,真敢试?” “臣愿意,请陛下恩准。”苏颍磕头叩首。 谢琅见状,高声道:“既然如此,就由苏颍你来试药吧。” “臣遵旨。” 既然定下来了,只要不是谢琅试药,群臣自然不再反对。 倒不是说他们不在乎苏颍的命,若是可以,他们也愿意为眼前的女帝抛头颅洒热血。 大周遭受的苦难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位明君,他们自然得为她效犬马之劳。 有她在,他们就不用担心朝不保夕,生怕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丢的稀里糊涂。 散朝后,朝臣们围着苏颍一阵的嘘寒问暖,甚至还有私下里交好的大人打趣,说是苏颍若是真的试药死了,他们肯定会帮着照顾苏家的。 此话,惹得苏颍好一顿吹胡子瞪眼。 不过在他们心底,危险性应该是不高,不然陛下也不会想要亲身试药了。 两日后,苏颍来到女子大学医学部,见到了叶寻。 只见叶寻穿着白衫,带着白色的口罩,正在低头观察着什么东西。 得知苏颍前来的目的,叶寻将人请到实验室旁边的一个房间。 “大人,请坐。” 叶寻将柳叶刀用酒精擦拭消毒,然后让苏颍将衣袖撸起来,露出整条手臂。 “我需要在大人的手臂上切开一条很小的创口,将牛痘涂抹在你的伤口上。” 苏颍既然来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差无非就是死。 “若是我不幸染上天花,务必要将我烧掉。” “大人严重了,种痘并不会让人死掉。” 苏颍抿紧嘴唇,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叶寻给他手臂的位置消毒,用柳叶刀轻轻一划,然后将提取的牛痘涂抹到他的创口处,之后做了简单的处理,收拾起面前的工具。 “……”苏颍微微一愣,“这就好了?” “对,已经结束了。不过苏大人还不能归家,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在这边住下,我好就近观察。” “好。”苏颍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在这边心中忐忑,哪怕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可在不知道是生是死的煎熬中,心情也难以平静。 苏家的众人也是如此,却也莫可奈何。 最开始的两天,他觉得手臂的位置有点痒,但是也禁忌叶寻的叮嘱,不抓不挠,当然前两天也没办法洗澡。 他们并非日日洗澡的,一般都是三日洗一次头,五日洗一次澡,毕竟这年代洗澡是真的不方便。 至于谢琅,基本上是每日入睡前都要洗澡,有时候是浴桶,有时候是在勤政殿后的一处浴池中。 早朝时,朝臣们没有看到前排的苏颍,心里也都在揣测,苏大人现在如何了? 随后想到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说明苏大人还活着。 叶寻严格遵守谢琅给他整理的资料来观察苏颍每日的状况,毕竟有时候第一次种痘不成功,还要复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2:做鬼都不放过你 他观察苏颍的状况,现痘的状况和谢琅记载的资料并没有太大的出入,由此可见这是种痘成功了。 一直到半个月后,叶寻跨入房中,看到苏大人正在书桌前处理政务,除了最开始的两三日可能有点不适的症状,之后他很快就恢复过来。 “叶先生来了。”苏颍已经习惯性的,在叶寻进屋后,撩起自己的衣袖,将胳膊露出来,“是否成功了?” “其实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成功了,之所以还留苏大人再次,就是想看看种痘的整个过程。”看到苏颍的手臂的痘印结痂都快要脱落了,想来就是这一两日的功夫。 苏颍现在是真的有些傻眼了,确切的是说震惊的无以复加。 随即声音颤抖的问道:“叶先生,也就是说,我以后不会被感染天花?” “是的。”叶寻此时也是一身轻松,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苏大人,今天你就可以回家了,回去后再忍耐两日,等结痂脱落后再洗澡,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知道知道。”苏颍连连点头,这十几日就感觉跟做了一场梦似的,恍恍惚惚。 回到家里,苏颍就被儿子给缠上问东问西,他也尽可能详细的告诉了儿子,这段时间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每日里照旧处理公文,再无其他,甚至连头疼脑热的都没有。 苏颍的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几年的牢狱生涯都没让他如何,不过一个区区的种痘,很轻松的就熬过来了。 “我听叶先生的意思,陛下有意在全国推展种痘,到时候让家里人都去种上,生过天花的就不需要去了,本身体内就有了……抗什么来着,哦对,是抗体。” 苏颍种痘成功,再次回到朝堂时,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若非还在上朝,指定都要围上来问长问短的。 “如何?”谢琅笑眯眯的问道。 “回陛下,除了最开始有点痛痒,再无其他症状,这些都在微臣的可承受范围之内。”那点小痛小样他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好吧,那几天的确有些痒,可是范围小,就那么一个点,很容易就熬过去了。 既然成功了,自然就要开始全国推广了,当然种痘是免费的。 只是如今人手简单,推广的速度相对要慢上很多,不过疫苗却要妥善保管,万一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谢琅都和叶寻严肃叮嘱过,对方是神医,肯定知道天花的传播速度以及危害,应该不会出差错。 呸! 她收回方才的话,人最怕立fg了,基本百试不爽。 叶寻在为苏颍种痘结束后,将周钰也带了过去,直接给他种上了。 因周钰本身身体底子就不好,当晚就出现了不良反应,好在叶寻心中有数,彻夜守在他身边,以防万一。 上午,谢琅来大学这边上课,没有看到周钰,询问后得知周钰被叶寻种了痘,正在家中休养。 她顿时心中有数。 就周钰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次种痘也算得上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了,熬过去自然没事,熬不过去…… 哎! 女子大学那边,下午是谢琅去讲的课,临下课前,她看着下面青春洋溢的少女,笑道:“如今你们开学也有一个月了,过两日会有一个小测验,测试你们这一个月的学习进度,也让你们知道自己的能力,趁着这两日多复习一下之前教授的内容,术数,科学和文化课以及律法可四门课程,全部都要考,下课。” 谢琅前脚离开,后脚就听到教室内那些女学生们有的出了哀嚎的声音,这些声音她太熟悉了,高中时的各种小测验之前,都成了每个班级必不可少的一道交响乐。 印刷厂那边早些日子就忙碌起来,试卷都是她趁着空闲整理出来的,自己遭受过的让别人也体验一番,想想都觉得畅快。 深夜,周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全身绵软。 “你醒了?”叶寻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书页中抬起头,看到周钰醒过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喝口水。” 倒了杯水递上去,看着周钰喝完,叶寻笑道:“醒来你代表你已经没事了,你是不知道,你可是整整昏迷了两日。” “大学那边……”他倒是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大学里的课程。 如今他对科学这门课程非常的感兴趣,术数自然也不例外。 周钰太聪明,别人还在纠结于一些粗浅的加减乘除应用题,他已经学习到二次元方程式了。 同时也知道地龙翻身并非天子失德,而是他们所居住的这片大地之下的一种地壳快速释放能量所产生的地震波的现象。 还知道水的三个形态,雨的形成原理,这些都能够用科学来解释,绝非是一些个鬼神妖精所造成的神仙术法。 科学的后面甚至还有庞大的宇宙观,这些他目前看的还只一知半解,只等陛下后面给他们进行深入的讲解。 叶寻见状,忍不住笑道:“早已经帮你和陛下说过了,他知道你被我种了痘,只说让你在府中好好修养,待身体无碍再去。” “明天?”周钰靠在床头,整个人纤细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想多了,你在府中多休息几日,为了以后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有更长久的寿命,一定要听我的。” 周钰沉默许久,才轻轻的叹口气,“以前我甚少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今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得知那样一个绚烂的世界,他整个人都入迷了,哪里舍得就这么合上眼。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活到古稀之年的。”叶寻出生宽慰他。 当然,这话有欺瞒的成分,他即便被很多人成为神医,到底还是一介凡人。 周钰的身体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能将他的命延续道现在,已经是费劲千般功夫了,以后他须得精心调理,不然稍微一个很小的病症,就足以夺走他的性命。 他自己心中有数,平日里格外注重自身的调理,毕竟还心有执念,那肯这般带着牵挂离世。 “陛下,陛下……”勤政殿,玲珑在殿内没看到谢琅,准备出去找找。 “怎么了?”谢琅听到玲珑的声音,开口应了一句。 “……”玲珑只觉得声音似进非远,前后做后看了看却没有找到人,突然觉得脊背凉,“陛下?” “在上面呢。”谢琅被玲珑那怯懦的举动逗乐了,“有事就说。” 玲珑这才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陛下正单膝曲起,坐在勤政殿顶的飞檐上喝酒,秋风簌簌,吹着她一头披散的长,恍若要乘风而去。 “陛下,上面危险,奴婢求您快些下来吧。”玲珑在下面急的都要跳脚了,勤政殿可是历代帝王办公就寝的居所,修建的自然是比寻常的宫室要高出一些,就这般高度若是人跌落下来,非死即残。 谢琅见状,挥手间,一根白绫急射而来,瞬间包裹住玲珑的小蛮腰,下一刻,在玲珑不受控制的尖叫声中,将人给直接拎到了殿顶。 她本身自然是不会武功的,可是就在晚上沐浴的时候和未来查看系统,现里面居然有了近五百万的声望值,犹豫达到既定的声望值,那个中二系统升级,出现了一本轻功秘籍,她一时手痒,直接花了两百万声望值买了下来。 使用过后,她觉得除了小腹有一团热流后再无其他感觉。 所以,为了验证这轻功秘籍的真假,她就直接飞到了殿顶。 却不料想,坐在这里仰望星空,恍若触手可及,让人流连忘返。 如此她就下去取了一坛酒,捞了一条白绫和一件外衣,飞到殿顶来喝酒赏月。 你问为什么要拿白绫? 自然是想下去的时候学学小龙女呀,很仙是不是? 玲珑的尖叫声,引来了禁军,也惊动了已经钻到被窝的谢宸。 他趿着鞋子从寝殿内跑出来,四下里张望。 “玲珑姐姐怎么了?人呢人呢?” 玲珑此时颤巍巍的趴在殿顶,全身抖,“小殿下,奴,奴奴婢在殿顶。” 前来巡查的禁军和勤政殿的宫人不禁仰头望去,一眼瞧见优哉游哉喝酒的谢琅,至于玲珑,因为夜黑再加上她紧贴在殿顶的琉璃瓦片上,在下面根本就看不到人。 “二姐姐?”谢宸使劲看了看,现那真的是谢琅,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开嘴笑的跟个小傻子似的,在下面跳跃挥舞着手臂,“二姐姐,二姐姐,我也要上去,二姐姐……” 谢琅居高临下俯视着谢宸,勤政殿殿内外都燃着灯烛,映衬的整座殿宇亮若白昼,虽说看不到谢宸的表情,可那丰富的肢体语言极具感染力。 “回去取件厚实点的衣裳,我让你上来。” “好好好,二姐姐等着我。”小殿下一听,赶忙挥舞着小短腿冲着自己的寝殿狂奔而去,前后不到两分钟,就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下面,“二姐姐,快点让我也上去。” 谢琅和谢宸这孩子一起生活了一年了,谢宸对这个二姐姐,从最开始的嫌弃,到如今对她表现出来的信任亲密,与谢琅对他的态度是分不开的。 虽说她总觉得自己把谢宸当做一个玩物看待,但是言行举止都在把她当做自己前世的亲弟弟谢瑞那般相处。 不管她表现的如何强大,如何霸道,心底最深处,还是希望能有个人来陪伴的。 不拘于对方的身份,可以是爱人,可以是亲人,亦或者是友人。 谢宸,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不管谢琅平时表现的多嫌弃,还是一点点的将这个调皮懂事的小胖子,纳入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白绫再次飞射而来,在禁军及其宫人的错愕中,瞬间卷起小胖子,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拉到了殿顶。 “奴婢参见小殿下。”玲珑现在还趴在琉璃瓦上,身体一点都不敢动。 谢琅见状笑道:“玲珑,你这种表现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恐高症。” 随后视线落到谢宸身上,就见这小胖子并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的兴奋了,他在殿顶走动着,偶尔抬头看看漫天繁星,丝毫不担心自己掉下去。 “下面的人都散了。” “是!” 十几名禁军领命离开,看到陛下刚才露出的一手,他们觉得自己的禁军生涯岌岌可危。 最终,谢琅将泫然欲泣的玲珑放下去,她和谢宸并排仰躺在殿顶,偶尔可两口酒,看着头顶的星空,再听着耳边谢宸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嘈杂却又宁静。 也不知何时,身边的说话声渐渐小了。 侧眸看着小胖子,现这孩子已经困顿的闭上了眼,也是,如今都快四更天了。 坐起身,将身边的两个酒坛放在一边,她伸手抱起小胖子,飞身跃下,交给等候在下面的内监,“送回去吧。” “是。”内监抱着小胖子回了寝宫。 谢琅则是带着一身酒气,抬脚回去睡觉了。 次日下午,叶寻带着提取出来的牛痘,进宫为宫里的人种痘。 “陛下,叶先生来了。”副总管带着叶寻进来。 “草民参见陛下。” “起来吧。”谢琅懒洋洋的摆摆手,昨晚喝大了,早上差点起不来,若非还要参加早朝,指定要睡个天昏地暗的。 她给大学讲课一般是两日课程后休息一日,这空余的一日是早朝时间。 叶寻起身后,将带来的疫苗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然后其他的工具也都准备好。 谢琅也不矫情,直接撩起衣袖,露出一条莹白纤细的手臂,似乎面前的叶寻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叶寻心无杂念,熟练的为谢琅种痘。 之后就是谢宸,以及勤政殿的众人,稍后还有宫内的其他人,姚太后那边也不例外。 谢宸虽说年纪小,可身体底子却很结实,种痘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吃喝一点都不耽误。 寿康宫的宫门,在关闭了一年之久后,终于再次打开。 叶寻跟在谢琅身后,看着眼前的寿康宫,似乎想象不到,这里住着的是曾经权倾天下的姚太后。 就看这座宫内到处都充斥着破坏之感,庭院里即便还有人打扫,却也能看到有些地方杂草丛生,枯枝断叶凌乱的散落在某些地方,而且总觉得寿康宫内似乎飘荡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叶寻作为大夫,他知道。 这是一种只有生病的人身上,才会散出来的味道,想来住在这里的姚太后,已经病得不轻了。 守在殿门前的两名宫人双眸失神,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看到谢琅,他们机械般的跪地磕头,然后起身推开殿门,一股令人作呕的未来蜂拥的冲出来。 谢琅好似没有闻到,抬脚跨进去。 殿内到处都灰扑扑的,比起姚太后掌权时的金碧辉煌,现在的寿康宫与冷宫无异。 “参见陛下。” “姚太后呢?”她冷然问道。 “太后娘娘前两日偶感风寒,先前刚服药歇下了。” 谢琅来到寝殿,宽大的袖袍凌空一甩,两侧的窗户轰然打开,室外的空气钻进来,渐渐的冲淡了殿内的这股**气息。 再看躺在床榻上的姚太后,短短一年时间,消瘦的判若两人,甚至间都显露出了白。 想到刚睁开眼时,看到那傲然尊贵,艳丽夺目的姚太后,她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句:岁月不饶人呐! “姚太后,别来无恙啊。”站在床榻边,低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老人”。 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足三十岁的社会看来,姚太后真的是个老人了,今年她已经四十多了。 “你就是个畜生。”姚太后骤然睁开眼,眼神里粹着毒,恶狠狠的盯着她。 殿内其他人都纷纷垂眸,不敢乱看。 谢琅却不由得哈哈笑起来,“彼此彼此,有你这般恶毒至极的女人生下来的后代,你还指望她能好到哪里去。” “哀家不管你在外面如何耀武扬威,你把宸儿还给哀家,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啧啧啧……”谢琅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姚太后,眼眸里却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讥讽,“还给你?你确定?谢宸跟在我身边,他以后最差也是为王爷,不出意外那就是一人之下的亲王。可是姚太后,若是跟着你,久居于这阴森森的寿康宫,你能给他什么?皇位?” “那是哀家自己的事情,你把宸儿还给我。”她伸手想抓住谢琅,却不料想对方居然后退两步,姚太后整个人狼狈的跌落床榻,摔在地上。 “少在朕面前一副母子情深的恶心模样,你心里若是真的还有那个儿子,现在就不是求着朕将他还给你。想必此时在你心里,还有一个春秋大梦,指望谢宸在你的恶毒灌输下,以后杀了朕,好登上那至尊之位吧?”撩起一摆,蹲下身,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姚太后,冷笑道:“死了这条心吧,在朕还对这个位置有兴趣的时候,谁碰谁死。若你还不死心,想借着谢宸恢复你昔日的荣光,那在谢宸将来动手的那一刻,我就送你们母子下地狱。” 说罢,她直起身,看向旁边的叶寻。 “姚太后这身体状况,种痘后不会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3:你这个孽障居然想弑母 叶寻只觉得头皮麻,他觉得自己给宫里的人种痘之后,会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陛下给暗中处理掉? “回陛下,草民不知。不过草民已经为周钰种痘结束,他的身体状况恐怕比太后娘娘更加羸弱,想来问题不大。” “那就种吧,即便姚太后没有挺过去,朕也恕你无罪。” “草民叩谢陛下厚爱。” 待看到叶寻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柳叶刀,姚太后差点没疯了。 “你这个孽障,居然想弑母?”她在地上疯狂的蠕动,可见身体真的已经虚弱不堪了,因现在这幅样子,再加上这一年来消瘦的厉害,眼前的姚太后好似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叶寻准备好所需的工具,低头看着在地上嘶喊叫嚣的姚太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谢琅待会还要回宫处理政务,自然不可能陪着姚太后在这里干耗着。 伸出手,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指间激射到姚太后身上,伴随着一道闷哼,姚太后彻底安静下来,晕了过去。 “可以了。”她处理完这个疯女人,抬脚离开了寝殿。 “……” 叶寻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不然为何瞧见陛下的指间居然有雷电乍现。 可是再瞧瞧姚太后的情况,只得压下心底的震惊,上前给姚太后种痘。 寿康宫目前有宫人不足十人,原本还有二十人左右的,这一年来,被姚太后折腾死了一半。 给这边的人都种了痘,叶寻交代了他们一些后续的注意事项,这才拎着药箱走出了寿康宫。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要留在宫里,虽说之前陛下将人遣散了不少,可至今还留在宫内的人数依旧不少,据身边的内监说,如今宫内除了三位主子,内监比婢女加起来约有两千人。 贴身伺候主子的只有二三十人,其余的都分散在各宫室看守,虽说往上爬的机会近乎没有了,但是留在宫里的日子却清闲起来。 那些个打理空置宫室的宫人们,每日里只需要做一下简单的清扫,其余的时间都是留在自己的住处聊天喝茶,每月拿着月钱,不需要担心一点小错就挨打掉脑袋。 内监不说,那些个宫婢们若是想出宫,到了岁数后,自可向内务府报备,到了规定的时间就可以离开皇宫,自己出去安家立业。 想想先帝在世是的群魔乱舞,再想想姚太后掌权时的腥风血雨,如今陛下亲政期间的皇宫,宁静悠闲。 有时候陛下心血来潮,还会在宫里举办一些个竞技活动,赢了的还能拿到赏钱。 不打算出宫的,对赏钱自然不在意,反正在宫里也花不到什么钱。 经历过姚太后时期的后宫诸人,非常珍惜现在的平静生活,谁也不会想着去打破。 也有内监暗中做出欺辱宫婢的事情,这种事只要和陛下身边的总管求救,都会得到最妥善的处置。 去年年底,就有一名其他宫里的总管想要威胁一个年轻貌美的宫婢做他的对食,因为对方不同意,那总管暗中派人对那宫女采取了强制手段。 之后这件事被那宫女的同屋姐妹捅到了双喜面前,那仗势欺人的总管也被双喜给直接撸掉了总管的职务,并且施以三十廷杖的惩处。 血淋淋的教训至今都历历在目,自此宫中再也没人敢做出那种肮脏之事。 当然,若是你与某位宫女两情相悦,双喜总管自然会为你做出,让你们两人成为对食,陛下那边也会给你们两人“新婚”贺礼。 如今在谢琅身边伺候着的副总管高振,他就有一位对食,那位女子叫李静娴,目前打理东六宫的日常事务,年龄与高振相当,两人出身一个地方,自幼相熟。 李静娴十四岁入宫做宫女,如今在宫中已经呆了十六年了。 高振是在李静娴进宫后的第二年过来的,他知道皇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因为放心不下李静娴,想着她在宫里能有个可以信得过的人,才毅然决然的入宫净身做了内监。 这十几年来,他们二人经历过数不清的危机与阴谋,都互相扶持着挺过来。 在今年五月份,高振在征得李静娴的同意后,来求得谢琅的恩准,允许两人成为对食。 谢琅倒是乐见其成,哪怕高振算不得男人,至少他对李静娴的情谊是做不得假的。 为了守护心爱的女子,他连男人的尊严都能舍弃,足见李静娴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得知此事,她亲自给两人主持了婚礼,并且派人给他们准备的新房,虽说还是在下人房那边,却也是独门独院,这种院落一般都是宫内有头有脸的总管或者是管事姑姑才能居住的地方,数量并不多。 如今两人的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 原本李静娴是能出宫的,但是为了高振,她绝了这个念头。 两人私下里也商量过,等到两人年纪再大些,就请求陛下恩准他们二人出宫,两人会收养一个孩子在膝下,不至于让两人绝了后。 宫里的疫苗,足足持续了七八天的时间,这里面还有几个因为体质特殊的,需要复种。 宋青瑶也在叶寻的指导下,在这天上午,为班级里的女同学进行了接种。 “班长,疼不疼?”一位女同学在椅子上坐下,撩起袖子,蹙着秀眉轻声问道。 宋青瑶熟练的拿起酒精棉球给她胳膊上擦拭了一下,然后用柳叶刀轻轻一划,听到女同学的一声轻呼,笑道:“真那么疼?我之前种痘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 “……咦,还好,不是多疼。”刚才不过就是条件反射罢了,“班长,你的痘种的怎么样了?” 捂着种痘后的胳膊,女同学询问宋青瑶。 她随即撩起宽松的衣袖,露出一条雪白的手臂,在上臂外侧,有一个小泡,“刚开始会有点痒,注意别抓到,过几天自己就破了,然后结痂脱落。放心吧,只会留下一个很小的疤痘,不影响的。” “那我就放心了。” 她们都是医学院的学生,陛下说过,毕业后她们会拿到行医资格证,然后分到大周各州府的医院里工作,当然现在盛京的医院正在建设当中,最晚明年上半年就能建成。 一日的时间,宋青瑶给班级里的女同学全部都种完了痘,之后就是学校里其他的女学生了,有普通科的,法律科的以及军事学院科的。 进入九月中旬,湖州府这边家家户户都按照自己的需求,在县衙中免费领取油菜种子,他们自家虽说也有种子,但是因为种植的数量不少,那点种子根本就不够用的。 这其中,种植最多的老百姓家里,有近二十亩。 他们想着考这二十亩,半年下来就能赚二十两银子,湖州府地理位置优越,一年完全可以种植两茬,也就是说一年能赚四十两银子。 这个数目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就是一笔巨款,有了这些钱,可以让家里的孩童来年去私塾读书,家中的日子也能得到极大的改善,至少三两天吃上一顿肉,那都不是难事。 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心里,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地,能够吃得饱饭,没有谁会脑子犯糊涂的去早饭。 之前在姚家如此暴政之下,那些老百姓都能忍耐着,如今日子看到了盼头,他们只会在心里感激当今陛下的仁政。 东城区,已经有大半的百姓住上了新房,其他三个城区的进度相对来说要慢一点。 这也是因为现在盛京的人口稀少,还不足十万,每户的人口平均都在十五六个人左右,多的甚至达到几十人,房子的大小自然也有差异,这些在最开始就已经规划的很清楚了。 经过这番规划,盛京城将会空出大半的面积,这些地方有的空出来迎接之后的人口爆,有的则会建成一些便民设施。 御膳房门口,谢琅在门前晒太阳,谢宸则是在里面到处转悠,看着陈三桥等人做菜。 陈三桥心里压力很大,这半年来,陛下隔三差五的就来御膳房走一遭,作为御膳房的总管,每次陛下驾临,他总是感觉提心吊胆,生怕哪个地方做的不好。 这次陛下过来,给了他几块红色的东西,让他塞到灶膛的草灰里煨着,隔段时间就拿出来看看,等到完全烤熟后为止。 他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既然陛下亲自过来了,必然是新的吃食。 在陈三桥几次三番的查看之下,等再次将那东西从灶膛里取出来的时候,一股令人口生津液的香甜味道在御膳房内散开,惹得谢宸直接跑过去。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是不是好吃的?” “小人也不知道。”陈三桥将这东西清理干净,盛放到盘子里,端到了谢琅面前。 谢琅看到眼前的红薯,表皮没有烤焦,颜色倒是更深了,那股香甜的味道,嗅一息就知道里面必然流油。 想到流油,她望着陈三桥道:“御膳房有鸭蛋没有?” “回陛下,每日御膳房都会采购新鲜的鸭蛋,自然是有的。” “那就取几十个腌渍起来吧……”她将腌渍的方法以及所需的材料和陈三桥说了说,“暂时就先腌渍六十个。” “是!”陈三桥并不觉得陛下难伺候,相反,在御膳房里上工,遇到一位对美食很有研究的主子,对他的厨艺也大有裨益。 这段时间,他可是跟着陛下学到了不少的菜式,尤其是面食,他本身会做的就不少,经陛下口述之后,他会的也就更多了。 谢宸吊在谢琅背后,看着盘子里的烤红薯,“二姐姐,能吃吗?” “能!”拿起一块红薯掰开,里面金黄色的瓜瓤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食欲大振的色泽,淡淡的金色油渍在纹理间流动,香气四溢。 “慢点吃,小心烫嘴。”塞给他一半,谢琅自己轻咬一口,这味道,绝了。 “呼,哈哈,呼哈哈,好吃好吃。”小胖子也是个标准的小吃货,尤其是这一年来,跟着谢琅更是将吃货的本能不断挖掘出来。 现在你让他再回去寿康宫,并且还不能踏出宫门一步,小胖子估计会以死相逼。 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好,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他得多傻,才要回到寿康宫里坐牢啊。 捏着手帕给这孩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慢点,这些都给你,没人和你抢。” “二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他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谢琅,吹着彩虹屁。 这可是他的真心话,现在这世上他最喜欢的就是二姐姐了。 “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谢琅唇角含笑,在他脑袋上秃噜一把,“明儿再给你换着花样做拔丝红薯。” “好吃吗?”他大口吃着,好奇的不得了。 “比这个烤红薯还要好吃。”谢琅诱惑的说道。 “咕咚!”口水连带着烤红薯一起咽下去,他有些期待着明天快点来了。 红薯,准备明年一开朝,就让人送往大周各州府,交给老百姓种植。 根据未来的数据显示,红薯在她那个时代的农村,亩产量基本上都在五千斤,在这个年代,亩产至少也能达到两千斤。 红薯粉不但能制作各种好吃的美食,遇到饥荒年节,只靠着这个也能填饱肚子。 虽说吃的太多对人会有影响,但是总比吃观音土来的好。 红薯的根茎还能喂养家畜,这样老百姓也能多饲养生猪,如此循环,以后猪肉也不会有价无市。 当然还有土豆,土豆的生长周期很短,一般三个月就能成熟,在家中的自留地里种上三五垄,就足够全家人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陛下,东城区的百货超市已经完工了,夜市也已经搭建完成。” “是嘛。”谢琅这几日一直都在宫里处理政务,上午则是去大学讲课,算算都有快半个月没有出宫好好玩玩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正好可以出去走走,“小胖子,出宫玩了。” 在自己座椅上做习题的谢宸一听,扔下笔撒腿跑出御书房,回自己的寝殿找了一间外套,回来就催促着谢琅快点出。 “二姐姐,快点走,我在宫里待着都要霉了。” “你怎么还不芽?”谢琅嗤笑一声,然后披着一间薄披风,和谢宸一起骑着自行车离开皇宫。 谢宸的自行车还是以前那一辆,后面的辅助小轮子至今都没有拆掉,这孩子也不在乎,能骑就行。 毕竟他可是大周唯一一个有自行车的孩子。 当然,自行车厂也要修建,却不能建在城里,不然会有噪音,等盛京城修建的差不多,再将城外的地段进行规划,将自行车厂放到外面。 如今营造所的匠人们正在打造三轮车,后面还车斗的,这样也方便一些老百姓在后面盛放东西,再就是家中的长辈还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出门游玩,若是再有手巧的,可以把后斗加上遮阳棚,下雨也没关系了。 姐弟俩骑着自行车来到东城区中心的百货超市,超市的面积很大,共有三层,里面的空间格外的宽敞,约有近四千平米,为了防止坍塌,还用了好些粗壮的木头支撑着整个骨架,因为工匠的手艺出众,想来用的仔细些,几百年是不成问题的。 同时谢琅也想过,为了防止大周过度的砍伐树木造成环境崩坏,她准备将每年的二月初十定为植树节,这一天会让各州府的官员带领当地学校的孩子们进行植树造林,一年两年的看不出效果,可改善环境自来都是长久打算,想来过个十年半年的,依照她的计划,足够做到供需平衡。 谢琅的到来,让周围的百姓如同打了鸡血,他们都是东城区的人,也都住上了双层小楼,家里人口少的是四间房,人口多的可以分到六间或者八间的小别墅。 如今的居所,让盛京所有分到房子的老百姓都幸福的恍若身处在梦境中,不只是自己居住的房子,就连庭院都是水泥铺设的,家门口更是如此,且家门前的花坛里,也栽种了好些花花草草,每条胡同里都有路灯,当然他们自己的房子正门廊檐下也都会在晚上挂起两盏灯笼。 待到黄昏西下,用过晚饭后,他们都会拎着板凳坐在门前聚在一起闲聊。 聊着现在的好日子,畅想以后会不会更加的美好。 现在天儿凉了,盛夏的时候,联排小别墅的尽头的水池中,总能听到孩子们那欢畅的笑容,但凡谁家的大人出门取水,这群孩子总能自告奋勇的帮他们压水。 如今洗衣服再也不用跑到别人家里去提水了,更不用跑到河边,只需要端着木盆和脏衣服,来到压水机这边,将周围的莲花形状的水槽灌满水,就能用的很方便,旁边还有用水泥打磨出来的搓衣板,当然在水槽地步有一个漏孔,用过的水,只需要拔开漏孔,就可以将污水排放掉。 这些水槽有的是莲花形状,有的是一个个的半球形,有的则是方形,形状各异,也算是盛京城一道令人流连驻足的风景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4:你们该纳贡了 超市的招牌已经挂上去了,她倒是没有取那种高大上的名字,就叫“便民百货超市”,下面还有三个小字“一号店”。 寻常的老百姓一看就明白,这就是方便他们老百姓的店铺。 京兆府尹徐挺已经在这边等候了,毕竟这家店属于“国营”,到时候还是要归到他的管辖范围内,徐挺的身份就相当于后期的盛京市长。 走进超市里,她所规定的货架都已经打造完毕,如今也都放到了规定的位置。 这里有蔬菜瓜果区,水产区,日用品区等等,虽说货架还是空的,既然现在建成了,随后自然就是要将货品填充。 “货源可都安排妥当了?”谢琅问徐挺。 徐挺赶忙回道:“回陛下,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他们都是盛京城外的老百姓,原本他们都是每日里带着自家的产出来走街串巷的贩卖,现在只需要送到这里就可以,虽说价格稍微低一点,但是也省去了他们很多的时间,也是互惠互利。” “办的不错。” “谢陛下。”之前徐挺就已经忙碌起来了,这大半年,他这位京兆府可谓是忙成了一个陀螺,每日里转个不停,莫说是盛京城,就是盛京周边的几十个村镇也都被他给走动了个遍。 一些老百姓听说他们种植的蔬菜,以后会有专门的人过来验收,当场结算,不需要他们再往城里来回的奔波,虽说价格要便宜一点,可想想他们来回奔波的时间,在家里也能做不少事情了。 关键是现场结算这点深的他们的好感,况且即便他们自己带到城中去售卖,是否能卖掉都不好说。 顺当的话可能很快就卖空了,不顺当的时候,一天都买不了多少。 如今有人上门来取货,而且还是卖给当今陛下开的铺子,他们肯定不担心被人坑了,便宜点也可以理解的嘛,人家来回的功夫不算钱吗? 再说你自己去送货,没有运输工具也不行,你只能雇车,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 谢琅作为皇帝,每日里吃穿用度都有专门的人进行采买,这里她是用不到的,之所以建造超市,也是为了老百姓的便利做考量,同时还能给一些菜农提供一个更好的销售渠道。 次日天还未亮,东城区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小娘子走了出来。 “香芹,这么早就去上工?”后面传来她婆婆的声音,然后就瞧见老人家快脚跑上前来,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烧饼,“着急的话就路上吃,不吃早饭怎么行?” “哎,我知道了,娘,天还没亮了,您再去睡会儿吧。”香芹接过烧饼,冲婆婆笑道。 “知道了,你中午不会来吧?”婆婆问道。 “中午回不来,得下午未时末才能下工,我们这个活儿是两个班的,我早班,娘别担心,中午我随便凑合凑合就行了,下工回来再吃。” “那咋行,等我让杏儿给你送饭去。” 香芹是蔬菜区的售货员,早班的话都要早些去整理货物,他们这个班是一个月轮换一次,这个月上早班,下个月就是晚班。 便民超市后门,此时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后面是各种的蔬菜瓜果,水产生鲜,店里的员工此时正帮忙卸货,整个现场忙碌的热火朝天。 香芹和一起上早班的其他五名同事两两结伴,将一筐筐新鲜的蔬菜抬到他们自己的货柜前,等全部搬回来,再将蔬菜规矩的摆放在货柜上。 天刚蒙蒙亮,守在超市正门前的护卫打开了门,差点没有吓一跳。 就见到正门前,此时已经有不少男女老少挎着篮子,将门口堵得可谓水泄不通。 他们看到超市的门打开,瞬间蜂拥而入,差点没把护卫给挤飞了。 进来超市的老百姓看到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到处都透着新奇,宽敞的空间,错落有致的货架,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商品,不管是买蔬菜肉类还是调味料日用品,他们不再需要东奔西走,在这里只需要一站式的购物就可以做到。 这个年代没有塑料制品,超市所用的大多都是油纸,想要买什么只需要去一张油纸包裹住就好,回去后即便你把油纸随便的扔掉,也很容易就降解,再说这些老百姓基本上都将油纸当做点火的银子,瞬间就能烧的精光,不担心造成环境污染。 买到的东西,在摊位前过秤,然后再由人把价格写到小纸片上,用树胶直接黏贴上,最后再到收银区结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招到的老百姓也不是人人都会算账,有的售货员知道称重却不认识字,这也是很寻常的。 在这边买到的东西和外面差不多,无非图的就是方便。 因此一整天下来,客流量都非常的多,哪怕是不来买东西,也有不少老百姓会到这里闲逛看看,孩童们更是喜欢在里面到处玩耍。 这日早朝,谢琅得知一个消息,南离的使臣来到了盛京,其意思很明显。 大周已经两年没有向南离纳贡了,之前你们大周内乱,南离放了你们一马,若是你们还这样下去,那么南离恐怕就要做点什么了。 当然对方说的很隐晦也很客气,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听到苏颍的话,谢琅忍不住笑了,“纳贡?向南离?” 所有朝臣见状,心里纷纷“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陛下生气了。 “陛下,先帝乃至太后娘娘掌权时,我大周每年都需向西楚,北凉以及南离缴纳岁贡,自陛下去年开始亲政至今,按照以往岁贡此时已经在路上了,如今西楚与北凉还未有动静,想来他们得知南离使臣来我大周,不久之后他们也会派遣使臣过来。” “纳贡。”谢琅指腹轻轻捻动,之间雷电光芒若隐若现,“他们三大强国是给我大周什么好处了?还是我谢琅的爹娘,我得每年给他们纳贡?如今我大周百姓还未做到衣食无忧,谁给他们的胆子,敢亲自来朕的地盘,让朕向他们纳贡?朕没有让他们向我大周纳贡,已经是朕的仁慈了,真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 “……”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说出如此粗鄙言语。 众朝臣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陛下说得好! 的确是给脸不要脸。 “南离使臣在哪里?” “此时还在驿馆之中。” “两日后的早朝让他入朝觐见,朕要亲自问问他们,想要什么岁贡。” “是!”有热闹可以看了。 不用问也知道,那南离使臣必然讨不到好处,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驿馆内,南离使臣正在和随行人员说起这次的大周一行。 以往他并未来过大周,这次是第一次,进入盛京后,他就被那宽敞平整的水泥路给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南离都没有这般平整的路面了,为什么大周这座贫穷的小国居然能存在? 去年大周并未想南离缴纳岁贡,南离皇帝也并未在意,毕竟这些岁贡也算不得什么,以南离的国力,谁会把大周这个穷乡僻壤放在眼里。 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当然了。 大周新帝亲政后,给大周指明了一个方向,一连串的举措,让大周这个小国正在散着一种蓬勃的力量。 对大周百姓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对南离来说,并不乐见其成。 “侯爷,您在想什么?” 沈侯沉声道:“本侯在想,这次的岁贡,或许可以加重一些。” 沈侯,乃南离的世袭侯爵,他的祖母是南离长公主,虽说并非皇后嫡出,也不太受宠,到底还是皇室众人。 如今的南离皇帝与他也算是沾亲带故,再加上沈侯此人颇有心计也善于经营,在南离皇帝的眼中倒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此次出使大周,是他自告奋勇的,来之前他可没想到大周会有如此展。 无非就是因为大周一直对周边三国始终战战兢兢,小心讨好,来到这里自然可以更自在些,比起其他的周边国家,个个都有硬茬,他更愿意来大周捏捏这个软柿子。 再者,数月前西楚楚皇万寿节,大周送上的贺礼,虽说并不值钱却胜在新奇,出使西楚的使臣回到南离后,就向陛下说起了这件事,那自行车也引起了陛下的好奇,这才想起还有大周这个国家,知道去年并未缴纳岁贡,今年看情况似乎也没有纳贡的打算,这才让人过来看看。 在沈侯眼里,大周就是个好欺负的,建立在三大强国的包围下,不纳贡还想生存,那纯熟做梦。 以往的使臣每次来到大周,都是好吃好喝好拿的,除了缴纳的岁贡,他们每次来都能搜刮到不少的好处,因此大周也是使臣最愿意出使的国家。 随从闻言,也是笑着连连点头,“沈侯说的是,去年陛下没有计较大周的轻谩,那是陛下仁慈,若他们今年依旧装傻充愣,岂不是欺我南离无人?” “哼,晾这大周女帝也不敢。” “是是是!” 沈侯悠哉的坐在软椅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从他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前方隔着几条街的施工地点,再远处一些则是新盖起来的二层联排小别墅,整齐规矩,也令人眼前一亮。 虽说比不得他居住的府邸奢华,可人在一个地方住的久了,看不同的地方总会充满新鲜感,现在的他就是这种感觉。 “若是可行的话,将大周纳入我南离的疆域,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可是侯爷,大周女帝可未必答应。”随从笑道。 沈侯不屑的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弹丸之地,怎能抵挡得住我南离百万雄师,轻易就能踏平。” 这话倒是真的,沈侯倒并不是托大,南离,北凉,西楚都是军事强国,兵力旗鼓相当,百万大军这个数也并不夸张。 若他们真的有心要拿下大周,恐怕不需要一日的时间,足以将大周踩踏的粉碎。 “侯爷,大周的苏尚书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沈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之后看到苏颍从外面抱拳进来。 “沈侯爷。”苏颍进来想对方作揖行礼,可对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甚至连屁股都未曾挪动一下。 苏颍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表现出不悦,以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但凡是有使臣过来,连先帝都得客客气气的,好吃好喝的吹着彩虹屁,一直将人恭恭敬敬的送走。 如今也不过是形似往常罢了。 “陛下欲在三日后的早朝接到沈侯一行人。” “为何是三日后?”沈侯不禁蹙眉。 他倒是不在意趁着这段时间在大周耀武扬威一番,不悦的是对方对自己的怠慢。 “沈侯爷有所不知,我大周比不得西楚地大物博,西楚陛下想来是政务繁忙。大周在去年便已经改变了早朝的制度,隔两日开朝一次,半月一次大朝。”苏颍说话倒是挺客气的,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今日本应召见沈侯一行人,碍于诸位长途跋涉,路途辛劳,故此才请诸位再次多休息几日。” 沈侯并非是个没脑子的,即便他瞧不上大周,可一些个过分的话到底不会当面说的明白,落了对方的面子。 再说,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万一彻底惹恼了大周女帝,人家就是要和你死命的硬杠争一个脸面,哪怕后来南离的铁骑踏碎了大周江山,他的命也回不来了。 “如此也好。”沈侯点了点头,心里如何想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谢琅对此并不在意,反正这次南离使臣休想从大周拿走一个铜板,他们最好是识相一点,不然谢琅真的要去南离的皇城走一遭,好好的照顾一下南离皇室,自己本身就是强国了,还想盘剥周边的小国。 她都没想着靠武力榨取对方的钱财,这些智障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 纳个狗屎的贡,大周又不是南离的附属国,抢劫居然还如此的明目张胆。 呵呵,呸! “二姐姐,我听说有人要和咱们要钱来了。”饭桌上,谢宸吃着拔丝地瓜,甜糯的口感让他简直无法自拔。 “你听谁说的?”谢琅也尝了一口,味道太甜,吃三五块还好,再多就腻得慌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小家伙撅撅嘴,然后不死心的问道:“二姐姐,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要钱?” “自然是看我们太弱好欺负,若是强大了,别人只会小心翼翼的讨好你,哪里敢和你要东西。”谢琅倒杯茶去去口中的甜腻,“就比如你,你敢惹我?” “……”小家伙眯着小眼睛,好一会儿才从心的摇摇头,“不敢,我怕二姐姐打我。” “这就是了,你看朕就敢欺负你,谁让你打不过我呢。” 谢宸觉得面前的拔丝地瓜也不好吃了,心口堵得慌。 突然感受到自己和二姐姐好像无话可说了。 “不过你放心,这次他们怎么来的,就得怎么回去,有朕在,没人能从大周拿走一针一线。”谢琅笑吟吟的安慰着面前的小家伙,或许可以说是一种保证。 “要是拿走了呢?”谢宸懵懂的问道。 “那就让他们千百倍的还回来。”守护住自己的东西,不管是看重的还是不看重的,这已经是谢琅的习惯了。 三日后的早朝,沈侯带着两名护卫来到了太和殿。 至于为什么不为南离使臣接风洗尘? 自然是她不愿意。 他们这次来是要岁贡的,她得有多贱,还得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好让南离的人更加猖狂?觉得是她谢琅怕了南离不成? 来到朝堂上,沈侯左右看了看,现偌大的太和殿,居然只有四十来位朝官,比起南离早朝时的两百左右的朝臣来说,大周的早朝显得格外简陋。 而且大周的皇宫也是不值一提,哪里像南离皇城,恢弘壮丽,巍峨绵延。 “南离靖安侯沈桂参见陛下。” “免礼!”谢琅见对方那随意的态度,觐见的时候连腰都没弯下去,此时居然还敢直视天颜,甚至眼神里还透着玩味,什么东西。 沈侯没想到大周的女帝相貌如此不俗,一袭合身的黑色龙袍,勾勒出纤细的身体曲线,虽说不算曼妙,也因为她如今年岁尚小,再过几年或许能够好好的育一番。 来之前听闻大周的太后娘娘可谓艳丽非凡,此时看这女帝的相貌,说艳丽有些过了,可那一身上位者的气场,再加上这张清丽脱俗的相貌,更加给人一种神秘感。 这种神秘与高高在上,往往会更加能吸引到男人的目光,有一种想将她从上面拉下来,压在身下的冲动。 静坐在下首的谢琏自然没有放过沈桂的目光,察觉到他视线中的深意,谢琏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来人,赐座。”不待他开口,谢琅的声音就懒洋洋的飘荡在殿内。 内侍给沈桂端来一把椅子,他自大摇大摆的坐下。 虽说之前想着多少收敛一点,可自以为是的“猛虎”即便再收敛,在“兔子”面前,还是会不自觉的高傲起来。 “不知道沈侯来我大周,所为何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5:吓破了胆 沈侯微微一愣,然后看向前面的苏颍,他没有把自己的意思透露给这个女娃娃? “陛下,大周自去年可是断了交于我南离的岁贡,我国陛下得知去年乃是陛下你亲政,想来国内朝政繁忙,如今转眼又是一年,难道还要故作不知?” “我大周是南离的附属国?”谢琅故作惊讶的看着沈桂,“母后并未向朕说起过此事。” “……”沈桂被噎了一下,随即想到大周还真的不是南离的附属国,不然为何想南离缴纳岁贡的同时,北凉和西楚也均为拉下。 说到底,沈桂心里也明了,他们无非就是看到大周国力羸弱,无调派之兵,可欺罢了。 “难道陛下要坏了你我两国的规矩?”沈桂沉着脸问道。 “何人定的规矩?”谢琅清声问道。 “陛下你的父皇。”在大周先帝登基后不久,大周边境就先后遭到了其他三国的侵袭骚扰,无奈之下,先帝才答应给三国每年进献岁贡,直至去年谢琅亲政才彻底被遗弃。 谢琅勾唇轻笑,“既然是他答应的,那就让你们南离皇帝去找他,与朕何干?朕又没答应。” 女帝的态度,让下面的大周朝臣可谓进退两难。 明白陛下心思的,想劝阻一下,奈何当着南离使臣的面,若是给陛下找不自在,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不了解的有人心中惧怕南离的兵强马壮,有的则是心中觉得振奋鼓舞。 苏颍却心知肚明,陛下是铁了心的要和南离硬杠。 若是南离军队挥师南下,陛下或许真的会去南离皇城走一遭,可这段时间,南离对大周百姓造成的损失恐怕是巨大的。 如今他明白了恩师杨琦曾和他说过的话。 陛下如今能施以仁政,真的只是兴之所至罢了,百姓能过上现在的平稳日子,不是陛下心善,而是她将这一切当成了趣味,天下百姓的生命在她眼里,可有可无。 如今南离来到她的地盘所要财物,陛下必然无法接受。 若是南离强行的镇压陛下的傲气,那么陛下定然是要给南离皇室一个下马威的,至于在这期间大周百姓如何被南离的铁骑践踏,她并不在意。 苏颍一面觉得心寒,一面有觉得心定如山,两种不同的感受交织在一起,让他难受的面部表情都无法维持。 沈侯来之前有过多种想法,唯独没有想到大周女帝居然会如此强势。 “陛下,你这是要和我南离开战?”他此时是不得不硬起来,他此刻若是退让分毫,回国后身边的人将他的做派告知陛下,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会不复从前。 “啧。”谢琅此时突然给人一种痞气,“开战又如何?” 随即,她看向下面的群臣,声音戏谑:“若是朕让你们以身家性命,换取南离百万疆土,你们可愿意?” “臣等万死不辞。”以谢琏为首,呼声瞬间响彻太和殿。 下一瞬,谢琅整个人恍若沐浴在雷光之中,在众人惊愕恐惧的眼神里,她的身后一条硕大耀目的雷电巨龙以极快的速度形成,然后盘旋着上升,随即冲着沈桂三人呼啸而来,那雷电巨龙龙口大张,周身爆裂出刺耳的铮鸣之声…… 铩! 大周朝臣以前也见过好几次,此时即便面对这条雷电巨龙,哪怕心头大震,可好歹还算是坚持住了。 反倒是初次看到这般震撼场面的沈桂三人,全部都瘫软下去。 原以为自己会必死无疑,可在巨龙即将触碰到他鼻翼的时候,那条龙在面前嘶鸣着消失了。 谢琅眼神带着不屑,勾唇笑道:“这岁贡,可还要?” “咕咚!”三人集体吞咽着口水,连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疯狂的摇脑袋。 “回去告诉南离皇帝,他若是还敢冲我大周伸手,我不介意亲自去南离皇城走一遭,大不了以大周三百万百姓的性命,换取南离赵氏皇族所有人的项上人头,没了大周,朕大不了换个地方做皇帝,疆域更大。” 沈桂三人哪里还敢拒绝,慌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止。 “还有……” “……”下方三人规矩的站在殿内,齐刷刷的哆嗦起来。 “我大周之前向南离纳贡二十年,如此你南离也向我大周纳二十年的贡,若是敢在背后耍手段……”她露出一抹冷冽的笑,随后手指冲着之前沈桂坐的那张椅子指了指,一道雷电激射而出,下一刻那张椅子,在他们眼前消失,连同柔软的锦缎软垫,一起化作一堆灰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是,是是是!”此时的沈桂哪里还敢如先前那般趾高气昂,恨不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原地消失在谢琅的面前。 娘亲,大周好可怕,桂桂想回家! 原以为会是一趟再轻松不过的旅程,谁想到却险些丢掉了性命。 离开大周皇宫后,沈侯二话没说,命随从收拾东西,屁滚尿流的返回南离,他怕在磨蹭下去,大周女帝一个不悦,自己真的就死的只剩下渣渣了。 路上,倒是没人敢说沈侯的不是,毕竟陪着沈侯进宫的两位南离随属也是吓得魂不守舍,哪里还敢再说些打肿脸充胖子的话。 “陛下……”沈侯离开太和殿后,谢琏张张嘴,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您这样,未免有些太过显眼了。” 她单手撑着下巴,眉目间蕴含着春光,星眸熠熠,“这样挺好的,让他们知道我大周不去侵略他们,他们就该夹起尾巴做人。现在无非是我懒惰罢了,对疆域也没有什么野心,若他们还是不懂得收敛,我真的要去他们的皇城走一遭,将周边国家全部纳入我大周的版图。” “这……”苏颍等众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说留在朝堂的都是些心中有数的人,可真的要说大周去侵略别的国家,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全国兵力加起来,算上禁军也不过区区十万多点,连人家的零头都算不上,那什么去开疆拓土。 他们只想守着自己现有的疆域,过上平和宁静的生活,别说是去开疆拓土,别人不来他们大周打秋风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是在陛下口中,似乎拿下疆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其实想想也不难! 若是她真的存有野心,只需要将南离皇族全部斩落,她自然就能站到南离的巅峰,无人敢忤逆于她。 “但是呢,不管以任何名义起的战争都是可耻的,我们不去侵略他国,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散朝后,谢琅起身回到了勤政殿。 经过一年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异能也到达了四五级的界限。 雷系本身就是变异的异能,就比如冰系是水系的变异,这种异能的成长缓慢,但是战斗力却极其彪悍。 她临死前以自爆,带走了同等级的二十多名普通异能者,足以说明她对异能的把控有多么的精妙,要知道那二十多人里还有以高防著称的土系异能者,不也照样被她的自爆余波给炸得灰飞烟灭。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个两三年她就可以恢复到巅峰时期。 “怎么又吃那么多糖,你的牙不想要了?”进门就看到谢宸犹如一只小仓鼠,捧着盘子吃着拔丝地瓜,谢琅不禁蹙起眉头。 小胖子抖了抖,赶忙把盘子放下,顺便还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糖汁,“二姐姐,我错了。” “哼,光知道认错有什么用,死不悔改。”上前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高振,撤掉。” “是,陛下。”高振笑眯眯的上前拿走那盘拔丝地瓜,瞧见小殿下那委屈兮兮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呀。 “今天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这孩子每日里都要写两篇大字,还要做一课习题,想着明年送他去学校读书的时候,总得让这孩子走在起跑线上,作为姐姐,她也是够费心思的。 “……还没有,我现在就去写。”小胖子倒是机灵,窜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毛笔开始写大字,边写还边用余光观察着谢琅,看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此时的谢琅正在低头设计的军服,是供应给国内的各兵种。 比起在电视中看到的古装剧,里面的人的穿着似乎都很不错,富贵人家更是华丽贵气,普通百姓穿着似乎也都不差。 可真的看到大周百姓的生活状况,衣服的颜色就那么悠闲的几种,走在街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灰扑扑的,除非是真正的豪贵之家,才能买得起那些鲜艳亮丽的布料,毕竟如今的颜色技术悠闲,衣服也就那么几种暗淡的颜色。 寻常百姓暂且不提,只是看看那些衙役,就给人一种毫无精气神的感觉,似乎都是得过且过。 或许她的要求太过苛刻了,在见识过很多次大阅兵之后,那些军人,才是真正具有军魂的战士,而不是像如今的大周这般,如此不像样。 如今两所大学的军事学院里,学生加起来也只有一百,数量还远远不够支撑起一次检阅。 当然,人靠衣服马靠鞍,大周的军队也是时候开始整备一下了。 至于那些个靠着后门进入官府内吃上公粮的衙役,后期都会慢慢的清理出去,留着也是浪费资源占地方。 军服的设计,是和未来一起商量的,未来有着庞大的服装库,里面军服的种类就有近千种,将喜欢的理念糅合在一起,足以设计出几套让她满意的图纸了。 谢琅是个爱美的人,说到底,在末世前,她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被宠着的白富美。 后来成长为一个冷血的女杀神,那也是被现实逼迫的。 如今作为女帝,天下太平,她对穿着打扮还是会多少注意一些的,漂亮衣服有不少,可惜没有高跟鞋。 她是个妥妥的高跟鞋控。 曾经每年花费在买高跟鞋上的消费就高达百万,唯独可惜的是她没有空间,不然恐怕都得塞到空间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图纸画完,她差人去寻找合适的布料,然后在未来口头教导下,将布料剪裁好,交给了宫里专门做衣服的绣娘。 沈桂这一路策马奔驰,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终于一头扎进了南离都城永宁。 他连府门都没来得及回去,带着众人直奔皇宫。 “侯爷!” “曹公公,陛下在吗?”沈侯回到后,心中总算是有了主心骨,之前那抖如筛糠的心脏总算是安稳了不少。 “陛下此时正在御书房,侯爷稍后,咱家这就先去为您通报。” “有劳了。” 不多时,曹公公出来,告诉沈桂,陛下宣他觐见。 沈桂撩袍跨进殿门,直奔御书房。 “陛下!”进来后,沈桂别的没说,先跪下认罪,“臣有罪,未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南离帝王赵宣如今也有五十多岁了,膝下的太子也将而立,如今赵宣身体健硕,想来太子继位还要等些年。 赵宣膝下皇子有二十多位,中宫皇后也已经是第二个,先皇后并无所出,继后如今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太子乃是已故雪贵妃所生,继后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若是雪贵妃还活着,恐怕她会在背后为自己筹谋一番,如今人都死了,即便以后新帝登基,继后也是名正言顺的南离皇太后。 “怎么了这是?”赵宣笑着招呼沈桂平身,“大周女帝不肯服从我南离?” 沈桂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来的路上他就不断的冒冷汗。 让他就这样和陛下说,大周女帝是个全身冒雷电的怪物? 这说出去谁信呐,若非亲眼所见,任凭别人说破了嘴皮子,他只当对方是在撒谎放屁。 如今轮到他了,让他那般直白的和陛下说出口,等待他的可能是龙颜震怒。 难道要撒谎? 他也得敢呐,万一露馅了呢?恐怕他死的比现在都快。 再者说,大周女帝还要求南离向大周缴纳二十年的岁贡呢,他这番话敢说出口,陛下肯定会挥师南下,直捣大周。 “……” 见他不说话,宣帝不禁面色冷了三分。 “怎么了?” “回陛下,臣不知道该如何说与陛下,唯恐陛下认为臣在危言耸听,漫天说谎。” 赵宣哈哈笑道:“你还没说呢,怎知朕会觉得你撒谎?说来听听。” 宣帝统御南离近七百万疆域,和北凉、西楚三分割据,对于大周那个弹丸之地自然不在意,这次之所以让沈桂去往大周,也就是给他找点事情做,再加上大国尊严绝对不容许践踏,大周去年就没有缴纳岁贡,自然得拎出来震慑一下。 忍着心底的恐慌,沈桂咬牙将此次的大周之行,详细的说与宣帝听。 末了,沈桂窥视了一下宣帝的脸色,赶忙额头捶地,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臣敢用身家性命担保,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欺瞒,与臣一起觐见大周女帝的徐将军和梁大人,他们也是亲眼所见。” 宣帝眯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宠臣。 依照他对沈桂的了解,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想来绝对不会是谎话。 可让他相信大周女帝能凭空召唤出雷龙,他又打心底里不相信。 若是真的信了,他这位南离宣帝算什么? 大周女帝是天命所归,得雷神庇佑? 如今对方反过来让南离缴纳二十年的岁贡,他是不是以后还要将南离也拱手送给那个女人? 宣帝一直没说话,沈桂也不敢开口,跪在地上,心跳如雷。 “你办事不利,回府闭门思过。”宣帝能如何? 罚他? 若他所说句句属实,他怎么惩罚? 怪他堕了南离的声望? 莫说是沈桂这个富贵闲人,就是他这个真龙天子去,恐怕也得华成渣。 可就这样放过沈桂,宣帝心里的气顺不过来。 干脆让他先待在府里闭门思过,他也好眼不见为净。 向大周缴纳岁贡? 想都别想。 如今也快要过年了,此时就暂且搁置,等来年再说。 随后,宣帝私下里也召见了跟随沈桂一起出使大周的徐将军和梁大人,得到的答案和沈桂一般无二。 其中他还相继询问了细节,这些即便是三人路上串通,也不可能串通的面面俱到,没有丝毫错漏。 只是等询问过后,他心里也有些悬着了。 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对方想要斩杀赵氏皇族,想来并非难事。 可就这样让他向大周纳贡,一向高高在上,连北凉和西楚的帝王都不看在眼里的宣帝,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事关帝王尊严,怎可向一边陲小国的女帝妥协,传出去他南离宣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皇室颜面折损,届时他的权势必然会遭到或轻或重的打击,甚至有可能还压制不住朝中的老牌勋贵世家。 他倒是想直接挥军南下,干脆灭了大周。 可沈桂带来的大周女帝的话,他不得不慎重。 万一灭掉了大周,而赵氏皇族则死在大周女帝手中,没了大周她的确可以换一个疆域更大的地盘做皇帝,对宣帝来说得不偿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6:又遭刺客了? 能坐到这个位置,还压制得住下面的十几个成年的皇子,足以说明宣帝并不是个鲁莽之人。 轻敌可是大忌,若是他真的那般有勇无谋,也做不到现在的位子,早在之前争夺皇位的时候就那些个兄弟给弄死了。 如今到底该如何做,这件事肯定得好好的筹划一番。 贸然兵,肯定行不通。 今年谢琅的生辰,依旧是他们一家人一起过的,去年只有三个人,今年则是多了个谢洲。 这一日,陈三桥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做了二十几道丰盛的菜肴,就为了陛下的生辰。 之前他还想着联合御膳房的人,做出百八十道菜的,奈何陛下觉得做多了都是浪费,吃不完,这才作罢。 “咦,好多没见到的菜式呀?”谢洲看到端上来的饭菜,个个色香味俱全,甚至有不少见都没见过的。 谢宸嘿嘿笑道:“洲哥,快尝尝,可好吃了,这个是拔丝红薯,这个是南瓜球,这个是藕夹……” 小胖子嘴上嘚吧嘚的,说个不停。 “这些菜我从未见过。”家宴,没有君臣,谢琏也放松下来。 “嗯……”谢琅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我从别的时空拿来的。” “别的时空?”谢琏忍俊不禁,他可不信这个,“别的时空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是物阜民丰,国力强盛,引得世界瞩目。” “……”好吧,谢琏觉得自己只需要放开肚皮吃就可以,话太多不好。 酒足饭饱,谢宸拉着谢洲出去玩了。 “你真的要让南离送岁贡过来?”谢琏问道。 她慵懒的靠在软榻上,言语散漫道:“送不送的都无所谓,反正那些东西又不是我送出去的,以后史书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没我,我管那么多,只是给南离一个警醒,让他们别再把爪子神的那么长。否则的话,要的就不是岁贡,而是南离百万疆域了。说起来,我大周的疆域的确太小了,都不够我挥的。” 她并非开玩笑,大周疆域太小,各种资源匮乏,若是能将其他三国纳入大周的版图,再进行地质资源的勘探,加上未来这个作弊器,大周的国力将会以令人哑然的速度,疯狂展。 如今的大周可谓是要什么没什么,各种资源太过稀缺,尤其是煤矿,这两百年来只现两座煤矿。 好在只供应皇城和官宦之家,寻常百姓根本就买不起,不然早就给霍霍完了。 铁矿也有,但是架不住只现了一座,堪堪装备了大周的十万官兵,用在其他的地方都需要小心的斟酌再斟酌。 谢琅还想着建造自行车厂了,断断是离不开铁的。 她并未闭关锁国,可即便是这样,来大周的别国商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 “或许我真的该去周边国家光顾一下,我们这些年缴纳的岁贡可以换成煤铁。” “……”你还真去啊? “皇兄,待会儿你帮我写封信,让人送去南离,就是咱们不要别的,把这二十年的岁贡折算成铁石运过来。”谢琅想到就做,再说她并不觉得理亏。 谢琏无语了,“铁石在各个国家都是重中之重,莫说是送给别的国家,就是自己国家的人都不得轻能拿到。” “你也知道,像我大周的铁石也都是归朝廷所管辖,各州府村镇的铁匠也都在官府内做了详细的审查,如今你让南离送铁石过来,与割他们的肉没什么区别,说不定还能引起南离的反弹。” 谢琅敛眉冷笑,“大周被周边三国每年盘剥一次,割了二十年的肉,姚太后那个母老虎也没见反弹,无非就是你强我弱的关系罢了。以前他们强于大周,他们来到大周的地盘想如何便如何。如今我强于他们三位帝王,我想如何便如何。大周遭受过的一切,我没兴趣追究,那是先人们的罪孽。可如今我想让大周强盛起来,除了掠夺周边那些侵略者,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我不会凭空造物。” 谢琏不禁感慨,陛下终究骨子里留着谢氏一脉与姚太后的血,虽说和姚太后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可到底是异曲同工。 “大周的昌盛,不应该建立在别国百姓的凄苦之上。”谢琏哀叹劝阻。 “我没欺压别国百姓,我掠夺的是他们皇族,百姓有碰不到铁石。”谢琅冲谢琏飞了一个妩媚的眼神,“兵器主杀伐,我得到铁石又不是打造兵器的,而是用于自行车的制造,放在我手里比在他们手里要实用的多,再说国家的展方方面面都离不开铁,比如术数用的铁尺,往大的地方说可以用于搭建高楼,有了铁器还能熔炼成铁管,甚甚至还能制作自来水管道。自来水你知道吗?” 谢琏一脸懵懵然的摇头,居然诡异的认同她的说辞。 没错啊,她得到铁石,主要是为了生产自行车,可是放到别的国家,铁石就是熔炼后打造兵器的,有了兵器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仗。 再者说,铁石和老百姓还真没什么关系,不说其他国家,就是大周的百姓想要打造菜刀或者铁锅,都要在官府进行造册登记,拿到官府的许可后,才可以持许可证去找铁匠打造菜刀等等。 未经许可持有刀剑,要被抓的。 “自来水比起现在用的按压水要更加方便,这个可以直接将管道接通到各家各户的厨房里……”她手中还比划着,“管道末端有一个阀门,只需要将阀门拧开,水就能自动流出来,关上阀门瞬间停止,是不是很方便?” “……的确是。”陛下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最最重要的是,我设计的那好多张海船的图纸,想要打造出来,可是离不开铁石的,所以皇兄你说说,这铁石该不该要?” “该要!”谢琏为刚才的想法感到汗颜。 他们大周本身就是在夹缝中生存,在谢琅未亲政前,大周可谓饿殍遍野,无数百姓惨死活流离失所,如今可算是好了,虽说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至少他们都有了盼头。 等到明年田里的粮食丰收,想来百姓人人都能有饭吃,不用再担心饥一顿饱一顿的了。 如今他的皇妹又想着开始征服大海,他怎么能不支持。 之前和她私下里聊过,知道大海里有数不尽的鱼类水产,其他国家都未通海,大周准备做第一个征战大海的国家,顺利的话,沿海居民的日子就能好起来。 想着如今大周穷的要啥啥没有,他居然还有心思去心疼其他国家的老百姓。 真是不自量力。 再说了,若非这二十多年,周边三国没有那般压榨大周,如今的大周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每年为了缴纳他们的岁贡,朝廷一次次的将压力都推到了百姓身上,繁重的赋税层层盘剥,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多少人背井离乡只为了讨生活,最终却满怀悲愤的死在异地他乡,即便如此,也没办法填饱肚子。 并非没人鼓动着老百姓造反,可刚展出苗头,就被朝廷以残酷的手段镇压了。 死的人多了,自然没有老百姓再继续送死,因为他们心里明白,朝廷根本没把他们的那点威胁放在眼里。 你敢抵抗朝廷,我们就能让你全家上下死的精光。 也许没有那些岁贡,大周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但是既然他们插了一脚,这份罪孽,总是要沾染上几分的。 “再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他们理应承受的。” 至于书信送到南离宣帝手中,对方是如何的跳脚愤怒,这都不是谢琅在意的,谁让你弱呢? 当初那苦果大周吃了二十年,如今也该轮到你了。 别以为上位者坐的久了,你就真的俾睨天下无人匹敌了,人还是要常怀敬畏之心的好。 至于她谢琅…… 敬畏之心还是算了,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且还在末世生不如死的挣扎过十几年,敬畏个锤子。 她的反复无常与冷酷性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改都难。 天气一日日的凉了,搬到新剧的谢琏,也让府中的人打开了地龙的通道。 随着通道的打开,灶膛里的灼热温度不再通过烟筒散出去,反而蜂拥的顺着地龙的管道,疯狂的流窜。 府中众人刚开始还觉得忐忑,可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室内的温度暖和起来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他们觉得这太神奇了,以往那些被人嫌弃的烟火,此时居然成为暖冬里的温暖。 “王爷,您察觉到了吗?”林管家也不复以往的沉稳,带着皱纹的脸上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嗯。”谢琏含笑点头,“以后的冬天,不用再硬抗了。” “是。”林管家连连点头,“王爷也是时候搬到火炕上休息了,还继续歇在现在的房间,夜里恐会阴冷。” “知道了,让人去收拾一下吧,今晚换到火炕休息。”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收拾。” 与此同时,住到新房的老百姓自然也察觉到地龙的好处。 以往的冬天,他们可都是靠着一身正气过冬的,如今好了,打开灶膛后面的遮挡物,热度就在家里四处流窜,不管你走到哪个房间都是暖融融的。 而那些还没有住到新房的老百姓自然羡慕的不得了,因此也更加卖力的帮忙建造房屋了,就想着哪怕是早干完一天,他们也能早些住进去。 今年或许有的人是没指望了,可明年能住进去也好呀,大不了等到明年冬天再享受享受呗。 盛京的改变巨大,以至于让不少百姓的远亲都再次联系上了,不管亲厚不亲厚的,得知盛京的变化,都纷纷找上门来看热闹。 若非如今的户籍严格,他们肯定也得搬过来的。 官员们的府邸也都相继建好了,如今还留下的朝官,相对来说都是身家比较清白的,因此他们的府邸也不像之前处决的那些贪官一般,动辄就是几进几进的深宅大院,再加上这些朝官家中的人口相对简单,房屋自然不大。 谢琅命人规划了一个小区,里面都是一些中式古典别墅,足够他们这些人一家居住了。 像苏颍这般,家里人口单薄的,那套宅子反倒是住的格外宽敞,即便之后孙子成亲住在一起也没问题。 享受到新居带来的舒适,对比之前姚太后掌权时的艰辛,百姓对于谢琅更加的感恩了。 望着再次充实起来的声望值,谢琅泡在勤政殿后十几平米见方的浴池里,心情格外的美妙。 浴室周围有一条金色的龙头,里面的不断的有热水循环吐出来,这个地方以前是先帝寻欢作乐的地方,先帝驾崩后,姚太后倒是从来没用过这个地方,谢琅也是从去年开始,隔三差五的来这里泡澡。 当然,在她用之前,早已经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清扫了好几遍,并且还用沸水滚了好几遍。 “未来,那中二系统里还有别的武功秘籍吗?” 未来此时穿着一件可爱的粉色波点泳衣,哪怕是她无法泡在水里,也人嘛,活着就要有仪式感对吧,不能泡在没关系,她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横渡了太平洋了。 “有一本剑诀。”未来调出系统翻了翻,“两百万声望值。” “真够贵的。”谢琅轻哼一声,“买下来用掉。” 未来点击购买,然后点击使用,剑诀瞬间消失,“感受到了吗?” “嗯,泡完澡出去试试。”谢琅趴在石阶上,感受着水的波动,“这价格很不合理,种子之类的,几个声望值就能买一堆。” 未来插着小腰,“这里是普通世界,系统里不是说了吗,像这种武功秘籍在高武世界那就便宜了,放到修仙世界只需要五点声望值。” “嘁,修仙世界那都是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这点东西管什么用。” “对的。”未来打了一个响指,“没用,所以才便宜。在这个世界,虽说也存在着内劲,但是从这个系统里查询后才知道,真正能修出内劲的人,还不超过五指之数,可是很难很难的。” “你说的内劲,就是内功?” “没错,他们没有小谢你厉害。” 翻个身,让自己漂浮在浴室中,“我还以为应该很多的。” “几百年前应该很多,后来那些功夫一点点的失传了,毕竟每经过一代师徒,总是要留一手嘛。你留一下,徒弟留一下,徒孙再留一下,留到现在也没留下什么了。” “说的有道理。”谢琅点点头,“我现在其实也可以教别人武功了吧?” “当然可以啊,只是想要修炼出内劲希望不大。”未来捏着小下巴思忖后说道。 “不是有秘诀吗?” “……你电视和看多了,那都是假的假的,内劲需要日复一日的勤奋练习,只靠那文字堆砌出来的秘诀就能修炼出内劲,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好啦,开玩笑的。” 谢琅安慰着气鼓鼓的小姑娘,从浴池中站起身,白皙莹润的身体还显得有些扁平,后期好歹还是能育一番的,毕竟之前可是吃了好些年的苦头,这身子底子不大好。 取来屏风上的里衣穿上,玄色锦缎里衣映衬的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冰肌玉骨,风姿万千。 未来跟在谢琅身后,啧啧道:“小谢,这身材离你差太远啦,瞧着干瘪的,完全就是飞机场嘛。” “……”谢琅被噎了一下,“她和我的生长环境没法比,我是富四代,她虽然是女帝,充其量就是一根泡在苦水里的小白菜,能吃饱就不错了。” 而且也不是飞机场,a,a懂不懂? 努努力能上到b,再加把劲,c也是有希望的。 再多的…… 谢琅表示没辙,她直接放弃了那个宏伟的愿望。 套上一件玄色衣裙,穿上鞋子来到勤政殿后的一块园子中。 伸手折了一根树枝,整个人按照剑诀教导的口诀,在原地挥舞起来。 随着一招一式的凌厉动作,那根树枝好似也浸染了利剑一般的锋芒,所过之处隐隐听到空气被斩断的声音。 纤细的娇躯舞动间恍若九天之上的女仙,气韵非凡,无数的枯枝残叶被周身的锋芒带动,呼啸着盘旋在她身体四周,犹如一条龙蛇起舞。 最后一个收势,那条龙蛇冲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呼啸而去,然后两者相撞到一起,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怎么回事……” 杂乱的脚步声想去,秦萧带着人快速从了过来。 待看到眼前的一幕,好好的假山石此时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好在池子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 “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秦萧赶忙上前请罪。 谢琅喉头滑动几下,“没有刺客,朕在练剑,你们下去吧。” “……” 秦萧都要疯了。 练剑? 这是练的什么剑能造成这种破坏力,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陛下手中也没有剑,那明明就是一个枯树枝。 怎么练? 虽然没有证据,可秦萧真不觉得陛下在练剑,他怀疑宫里刚才进了刺客,直接被陛下的雷霆之怒给炸成了渣,那被炸毁的假山石就是最好的凭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7:你们这是想上天 “大统领,陛下说的是真的吗?”回去的路上,有人问秦萧。 秦萧故作神秘的说道:“陛下说是,那就是了,就算真的有刺客,现在也消失了,以后大家习惯就好。” “我们可不如大统领看的开,每次想到陛下能驾驭雷霆之力,就觉得咱们的职务岌岌可危,指不定什么时候都得回家重新找出路。” “……”秦萧气闷。 不好意思,他之前也有这种想法,而且到现在也没看开,随时都在提心吊胆。 “整天胡思乱想,平日里还不如抓紧锻炼。” “大统领,我拼了命的锻炼,以后也能驾驭雷霆吗?” 话刚说完,秦萧一脚踹了过去,“老子到现在还是个凡人,你们就想着上天了?” 众人嘻嘻哈哈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现在不是还没被赶出皇城嘛,好好护卫,以后陛下看到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说不定遣散银子还能多一些呢。 “未来,修仙的丹药有吗?”谢琅躺在寝殿里问道。 “那个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范畴,不存在的。”未来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三白眼,“小谢你想长生不老吗?” “并不想,活一天是一天吧。”她看着显示屏里的全家福,只是男主人的脸被打了马赛克,这张全家福是她们一家人的,“在我的世界里,微微死后就没什么可挂念的了,活的太久岂不是很没趣。” 未来和他一起看着全家福的照片,谢琅的母亲叫江汀,是魔都江家的女儿,因两家的老爷子曾是同学,又都家境阔绰,且因为两家的产业没有交集,私下里的感情很不错,称兄道弟的那种。 江汀与谢琅的父亲谢安自幼相识,后来江汀去了法国留学,谢安则是去了英国,几年后再见,两人之间迸出了爱情的火花,之后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二十多年来,夫妻俩很是恩爱,谢安从不在外拈花惹草,即便有一些个女人凑上来,他也会板着脸将人推开,明确的告诉那些女人,即便是与他生了关系也没用,他早已做了结扎,同时也立好了遗嘱,她们沾不到一点便宜。 可谁能想到了,落难时,谢安为了活下去,将自己的妻子推入丧尸群中,为了能和一个冰系异能女人在一起,连儿子都能舍弃。 “小谢,你妈妈真漂亮。” “嗯,她长得像我外婆。”谢琅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只有眼睛长得像她,其余的地方都像那个人渣。” “你是把谢宸看做了谢瑞吗?”未来问道。 “没有,谢宸是谢宸,谢瑞是谢瑞,没有谁能替代谁,谢瑞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弟弟。”谢瑞自小就是个小神童,开朗活泼,也很懂事。 未来很心疼谢琅,“小谢,你别难怪,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永远都不分开。” “傻姑娘,说的好像你能和我分开似的。” “嘿嘿。”小姑娘敲了敲额头,吐出可爱的小舌头,俏皮的很。 这天上午,谢琅讲解的是科学。 她给学生们讲了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讲了自转与公转,同时也告诉他们,生活在这个土地上的人,你在这边看着大中午的太阳,另外一面的人却正在看月亮。 下面的人只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难道陛下说的都是真的? 谢琅也不指望他们一下子就接受,毕竟想要接受就代表着要推翻他们以往所熟知的一切。 有时候,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接受新的事物,总是要经历很长时间的缓冲,不管任何时代,每一次的进步都需要一连串的变革。 周钰却听得很入神,他的接受能力很强,同时理解能力也非同寻常。 双喜这两个月来,在学校里也过得很充实,现在谢琅也免了让他近前侍奉,想着等着孩子学有所成,就将他安排到合适的位置进行历练。 让他留在盛京,与其他的朝官一起参与进来,恐怕有些人还是无法接受,毕竟内监在他们眼里并不能算个男人,也不算女人,总之就是不男不女的。 若非谢琅对双喜的态度摆在明面上,这孩子不知道在学校里要吃多少苦头呢。 她的想法是,以后让双喜做一个巡查御史,专门在外巡视州府情况,调查贪官污吏。 一方面是谢琅信得过这孩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他在京城遭到排挤。 众生平等在这个封建社会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人与人的思想境界不同,出生环境不同,生长氛围不同,哪里能做到平等? 人之所以拼搏,求得无非就是高人一等,不管你表面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这其中的本质。 这个“人”或许指的是别人,又或者指的是某个时间段的“自己”。 一些浅显的知识,谢琅都记录在《科学》这本厚如砖块的书中。 再更深入一些的,目前她也整理出两三本,都已经印刷后送到了大学的图书室内。 不过以现在的教授进度,他们很多人都看不懂,或许只有周钰能或多或少的有自己的见解。 十月底,南离宣帝接到了大周信使送来的书信。 打开看过后,他的脸色黑如永夜,额头青筋暴起,只恨不得将眼前的大周信使给剁成肉泥。 好一个贪得无厌的大周女帝,二十年的岁贡全部换成铁石,胃口可是真不小啊。 虽说南离的确是地大物博,铁石矿有十几座,当然南离的铁矿石储备粮很高,可是和其他两国相差并不多。 这次谢琅在书信中明确表示想要将那二十年的岁贡换成矿石,这让宣帝不得不慎重起来。 她要那么多的铁矿石做什么?难道还想动战争不成? 在宣帝的心里,铁矿石与战争是必然挂钩的,想要动战争必然就得需要兵器,没有铁难道你靠着木棍或者是赤膊奔赴战场? 同时这封信的到来,也让宣帝对沈桂的话信了三成。 “大周信使,不可擅动,否则必定御龙亲征,屠你皇城。” 这是**裸的威胁。 “你且回禀大周女帝,朕会好好考虑的。” “是!”信使抱拳作揖,“那末将就直接返回大周,末将告辞。” 等这信使一走,宣帝抬手重重的击打在桌案上,笔山上的几支朱砂笔都被震的跳动起来。 “陛下!”外面,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走进来,看年纪应该还未满三十岁。 这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纪,比年轻小姑娘多了成熟的韵味。 相貌算不得多美,却胜在端庄温婉,莲步轻移间,气质尽显。 “谁惹陛下您生气了?”她上前去,将身后宫婢拎着的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羹碗,“臣妾给您炖了最喜欢的莲藕燕窝粥,您午膳就未用多少。” 她是南离皇后,也是宣帝的继后钱氏。 “辛苦皇后了,朕没心思用膳,让人撤下去吧。” 皇后很懂得一个度,既然他说要撤掉,钱皇后也不会再多嘴的劝第二遍。 如今宣帝心情一看就很不愉悦,想来聪明的钱皇后挥挥手让人把燕窝粥撤掉了,她则是走到宣帝背后,给他或轻或重的揉捏着肩膀。 “臣妾虽说是女子,可也是陛下御笔亲封,昭告天下的南离皇后,臣妾与陛下夫妻一体,最是见不得陛下心情烦闷。”她声音温和,犹如潺潺清溪,“陛下不妨说给臣妾听听,哪怕臣妾无法为陛下排忧解难,说出来到底是好受些的。” 宣帝拍拍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钱皇后的纤纤素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简单的把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了钱皇后,惹来对方诧异的眼神。 “大周女帝,为何如此强硬?” 她并非好人,在这深宫里能有什么好人,无非都是在做戏罢了。 别的嫔妃或许会怂恿着外戚帮衬自己的儿子,想要将太子给拉下来,但是对钱皇后来说,现在的皇太子她很满意,只要她没有威胁到皇太子的地位,对方日后登基,必定会奉养自己这位嫡母皇太后的。 尤其是太子生母早逝这一点,让她与这太子站到了统一的阵营里。 而太子也不是个榆木脑袋,相反,在那个储君的位置上坐了快二十年,看的比别人都要清楚。 钱皇后对他好,是为了他登基后的好处。 而太子与钱皇后亲近,孝敬于她,也让他在宣帝的眼中留下了好印象。 两人的合作是互利共赢的。 同时,在钱皇后的心中,大周那般弹丸小国,向南离缴纳岁贡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如今对方居然敢威胁到宣帝的头上,这让钱皇后如何不震惊。 她是深宫妇人,后宫女子是不得干政的,可大周难道不是南离的藩属国吗? 缴纳岁贡,本身就是大周的义务。 如此想,自然也如此问了。 宣帝却阴沉着脸摇摇头:“大周并非南离的藩属国,这二十多年来,大周也向北凉和西楚缴纳岁贡。” “……”钱皇后微楞,随后笑道:“这个臣妾倒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并不稀奇,后宫不得干政,不怪你。”宣帝握着皇后的手,对这位继后他自然是满意的,与先皇后的地位算是持平,“只是这一次,恐怕是无法善了啊。” “陛下,我南离在陛下近三十年的励精图治下,国富民强,百姓更是安居乐业,强悍到连北凉和西楚都不敢小觑,您在臣妾心里,就是那头顶的天,英武盖世。”钱皇后任由皇帝握着她的手,她甚至还羞涩的与他十指紧扣,“您不管做什么决定,臣妾都会坚定的站在陛下这一边的。” 宣帝原本阴郁的心情,倒是因为钱皇后的这句话稍稍明媚起来,他不由笑道:“你这就是孩子话。” “谁让陛下您这些年如此疼爱臣妾,是您对臣妾的爱护,才让臣妾一直不愿意长大。”她粉嫩的脸颊泛着红晕,性感的韵味倒是让宣帝眸色不由得加深了。 可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啊,一方面是白天,另一方面还有铁矿石这个大麻烦,还真没那个心情白日宣淫。 钱皇后自然也没想到那方面去,她是个典型的古代后宫女子,贵为皇后,虽然不能干政,可还是得多方劝诫着陛下,只是她聪明,不像先皇后那般有时不给陛下留面子。 以闺阁女子,压倒当时后宫众多孕育皇子的后妃,一跃成为南离皇后,她的手段绝非寻常女子可比。 同时她也明白,若非当时雪贵妃早已过世,皇后的位置肯定轮不到她,进宫后她就告诫自己,一定要把太子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这也是她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她知道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先后两次有孕,后宫嫔妃不少人在背地里看笑话,扬言她若是生下皇子,太子的地位岂不是会很尴尬? 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或许会对太子说母后给你生个弟弟,以后会好好辅佐你的。 她觉得说这种话的人是没脑子的,这样说反而会让当时年幼,容易被人蛊惑的太子心生不安。 她告诉太子,自己想要娇滴滴的小公主,因为膝下已经有了太子这样懂事的儿子,若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就让太子好好的教导这个弟弟,话里话外都是站在太子的角度考虑的。 入宫十多年,她只生下两个女儿,可是这两个女儿和太子的感情自小就亲厚,有时候让她这个做母后的都要羡慕泛酸,这时候反倒是太子上前来安慰她。 “你先回去吧,朕要召见几位大臣来议事,晚膳朕陪你一起。” “好,臣妾等着陛下。”钱皇后抽回手,临走时又说道:“不如待会儿臣妾让人送几样点心来,陛下与他们边议事边用一点,可别饿坏了,慧珏和慧心知道她们母后没有照顾好父皇,该耍小性子了。” “瞎说,慧心年纪还小,她哪里懂得。”宣帝嘴上这般说着,可神色到底是轻松了不少,点点头答应了。 天气一日日凉了,谢宸很自觉的给自己加了衣服,别看他身上还有些肉呼呼的,可一点都不抗冻。 宫里没有地龙,冬天只能靠着炭炉取暖。 勤政殿的炭炉都是青铜兽首等身高的造型,打造的奢华大气,里面加入银霜炭,熊熊燃烧起来,让整个勤政殿都变得暖融融的,但是终究比不得地龙和火炕的组合。 她的身体不同寻常,虽说也会觉得冷,却不似旁人那般难以忍耐。 冬日里最多就是在外面加一件狐裘大氅,在殿内的话,穿着与寻常无异。 不过碍于谢宸那小胖子的死乞白赖,她让人把勤政殿后面的宫室给清扫出来,在里面搭建了一铺火炕,将这个小胖子搬了过去。 虽说离的谢琅稍微远了点,小胖子最开始不愿意,不过在火炕上睡了一晚上后,这小胖子就乐傻了。 一晚上被窝里都暖融融的,早上都不愿意起床,不像以往的冬夜,似乎格外的漫长,也格外的冷。 夜里突降大雪,不少老百姓看着那絮絮扬扬的雪花,嘴角笑的合不拢嘴。 “真是瑞雪照丰年呐。”今年的老百姓比起以往都要踏实,他们现在有自己的地了,地里种了小麦早已经绿油油的一片,冬季里除了长青植被还带着色彩,放眼望去就是那一片片的小麦了。 明年的收成,将会有大部分的粮食都进入自家的粮仓里,按照这个数量,他们差不多有小半年的时间,能顿顿吃上白面膜,比起以往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白面膜的老百姓来说,这日子在梦中都能笑醒。 虽说天上还下着雪,却也有老百姓戴着斗笠走出了家门,他们想去地里看看自家的庄稼。 站在殿内看着窗外的雪景,谢琅想着明年夏天可以做冰吃,往年怎么没想到呢? “高振,告诉小胖子,今儿中午来这边吃火锅,再让御膳房准备起来。” 高振唇角带着压制不住的笑容,领命出去了。 陛下与小殿下的感情真好,每日里总能看到小殿下和陛下斗智斗勇,为了点吃的或者是为了读书的事情。 尤其是姐弟之间的称呼,一个叫对方“小胖子”,一个叫对方“二姐姐”,都是非常寻常且随和的称呼。 不说陛下在前朝如何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在闲暇时再随性不过了,宫里人没事的时候,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说话吃着点心,这在姚太后掌权时,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为了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姚太后从来都是端的很严苛,没活儿的时候你也是该站在哪里就站着,绝对不会有除了睡觉的其他放松时间。 也正是因为陛下的温和性子,勤政殿的下人们平时干活别提多卖力了,因为他们知道,赶完了总管交代的活儿,你就可以休息了。 生病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硬撑着,只需要和高振知会一声,自然会有御医来为你诊病,要知道在姚太后掌权时,每年因延误了病情而被一卷草席抬出宫的,平均下来都有二三十人。 以往他们都是彻彻底底的奴才,主人一句话都能瞬间毙命。 如今陛下言传身教告诉他们,在卖身为奴的前提下,他们还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题外话------ 每日万更。加更是不可能加更的,除非我能瘦十斤,哈哈哈。 宝贝们,万更对我来说就是极限了,真的。 能日万这么多天,我都佩服我自己,请为我鼓掌! 最怕你们说的四个字,就是“又看完了”,这个“又”戳的我心肝疼。 我这边扑腾五六个小时,只够满足你们十分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8:浪到飞起 来到大周一年多,谢琅终于吃上了辣椒。 宫里中的辣椒都已经收起来了,现在都被穿成串,挂在御膳房外的竹竿上,一个个早已经晒得干瘪,之后或炒菜或者是研磨成辣椒粉,随用随取。 夹起一筷子宽粉,在辣椒酱料理滚了滚,送入口中,刺激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她感觉到灵魂都要飞起来了。 作为一个北方人,她小的时候对辣椒并不感冒,后来初中时期,学校里转来一位湘妹子,成了她的同桌,之后她和微微就经常被这位萝莉妹子拉着到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探寻辣味的踪迹。 吃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种口味。 不说别的,就只是吃牛肉面,微微最多半勺辣椒油,她的程度可能还要好点,一整勺。 那位湘妹子不同,和她一起吃饭总觉得得需要莫大的勇气,一碗牛肉面里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最少三勺辣椒,不然就吃不香。 “嗤呼,嗤呼,嗤呼……” 旁边的小胖子跟着谢琅一年多,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吃饭了,一顿饭下来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 不像之前跟在姚太后身边的时候,和谁都得奶嬷嬷精心伺候着,整个就是废物点心。 捞起一盘泡好的菌菇倒入火锅内,菌菇被切得很薄,几乎在滚烫的底料中涮上三两个来回就能吃了。 在辣椒酱料里沾了沾,然后继续“哧呼哧呼”的塞到嘴里,额头都渗出汗珠来了,都不舍得停下筷子。 吃完了菜和肉,在里面加入最后的细面,姐弟俩分了分,最后都酣畅的瘫在椅子里。 “嗝,吃撑了。”小胖子摸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呻吟个不停。 谢琅这也是难得吃了一个十分饱,想着御膳房里每日都有虾子,不如今晚做个麻辣虾,或者是麻辣兔头吃,麻辣鸡头或者鸭头也很不错。 当然了,再给这孩子做个炸鸡腿,回锅肉也来上一份…… 算了不说了,再说也吃不下去。 “小胖子!”她慵懒的喊了一声? “干什么呀?”谢宸都懒得和二姐姐争辩她对自己的称谓了。 “想学武功吗?”她学武功那就是bug,教导别人的话自然是要一点点的从强身健体开始。 哪怕以后修炼不出内劲,至少也能练出一身腿脚功夫用于自保。 “想。”小胖子的大眼睛瞬间变得锃亮。 “那明天开始朕就教你,不过每天清晨你要早起,绕着乾清宫先跑两圈。” “好呀好呀。”他练练点头,然后问道:“那飞来飞去的功夫吗?” “这个你恐怕很难学会。”清宫用到的是内劲,没有内劲,你练到极限,也不过是原地蹿上个两米的高度,而且还没办法产生滞空力。 虽说心里有一瞬间的失望,可随后想到能学一点就是赚到。 再说二姐姐的意思是很难学会,并没有说完全学不会,他还是很聪明的吧? 嗯,大概。 距离过年日渐临近,桃源镇关宁村的李九祖孙,今年的日子也比起以往都要宽裕不少。 之前数年的讨饭生涯,让李石头这孩子比起同龄人都要成熟,现在更是每日里陪着爷爷去自家田里看看,望着那绿油油的麦苗,李石头的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爷爷说过,等到明年田里的庄稼收获了,就送他去村中的学堂读书。 在村子里的学堂读书相对要比外面的便宜,教书先生是关家人,秀才出身,后来因为年纪大了,绝了继续科举的念头,专心留在村子里教授族中的孩子。 这些年来,虽说只教出一个童生,之后其他的孩子都没有长进,可至少他们认识了字,去县城里找个活儿还是很容易的。 “石头,今儿咱们去镇上买点过年的吃食,想吃栗子糖不?”李九天还未亮就起床了,看到已经在厨房里烧火做饭的孙子,笑眯眯的问道。 李石头的眼睛一亮,想到栗子糖那甜滋滋的味道,只觉得口中涎水不断的冒出来,可随后想到自家的情况,还是果断的摇摇头。 “爷爷,我不吃栗子糖。”省下钱来,明年还要去读书呢。 李九如何不知道孙子心中所想,继续说道:“还是得买点,不然等村里的孩子们来咱家里拜年,没点拿得出手的也不好看。” 他们现在的银钱,都是和隔壁借的,不多,也就七八十个铜板,明年收了粮食后都要还的。 这点钱买不了什么东西,一斤肉在加上一点栗子糖,以及买十个八个鸡蛋,再买点白面也就花的精光了。 李九心里也清楚,这一年来,都是村中的人接济他们祖孙俩的,明年的粮食全部拿出来都还不起村中人的恩情,好在他们现在也是村里人了,里正的意思是不用一下子还清,分个三五年也没关系,乡里乡亲的,谁家还没个难处呢。 石头虽说年纪小,可跟着爷爷讨饭的那几年,早已经见惯了人情冷暖,对于关宁村的人,他心里是满腔感激之情的。 他下定决心,以后要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功成名就之后,一定要回来造福村中的百姓。 如今他和爷爷还能有房子住,顿顿吃得上饭,都是这村子里的人给他们的,这份情,重于高山,深如沧海。 这半年来,很多的年轻媳妇都怀孕了,想到过了年,就会有不少的孩子出生。 虽说也有多子多福的说法,可他们生孩子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人口地,有些个很小的丫头,之前或许已经有爹妈长辈存了将丫头卖掉的打算,因为国家颁布了新的土地法,让不少处于被卖边缘的女娃娃们,最终不用卖身为奴。 想要卖,户口必须要进行变更,不然日后这人逃走了,官府也不会管的,也不算逃奴。 一些官牙是经过官府认证的,对这方面更加的看中,而一般正经人家购买奴才,都是找官牙,像那些不正规的人牙子,谁知道你买到的奴才是什么德行呢? 万一中途逃走了,岂不是追究都没地方追,花出去的银子也都打了水漂。 他们并不知道,买卖人口这就是这一两年的时候,等这段时间过去,私自贩卖人口可是要被列入刑律进行惩处的。 土地包产到户的制度,本身就对奴隶制度产生一定的影响。 毕竟你卖掉家里的丫头,顶多就是换来那么三五两银子,可是你若是把丫头留在家里,反倒是能得来两亩人口地,况且丫头在家里干活都卖力,吃的也不多,可谓是一举三得。 这年头卖儿子的不如卖女儿的多,儿子作为家里传宗接代养老送终的重要“工具”,除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否则哪里有舍得卖掉儿子的。 古代老百姓对土地的执念是很深的,在他们心里有地就有希望,有希望谁还会卖掉儿女。 如今的食用油还是很稀缺的,之前谢琅让人压榨的菜籽油早已经卖光了,不少老百姓甚至连影子都没看到,可官府说了,等明年年中左右,食用油将会大面积的上市,到时候只要你想买,都能买得到。 当然,雪花盐的市场现在已经平稳了,不像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是每看到盐商拿出来食用盐,他们都跟遇到腥味的猫似的,疯狂的扑上去购买。 后来经盐商们的不断普及,老百姓知道这种雪花盐以后会源源不断的,你想什么时候买都没问题,不用担心以后断货。 谁让大周有三分之一的国境线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呢,谢琅早已经让朝中官员去那边进行考察,等到明年就在临海的村子里兴建盐田,之后或许还会和周边的国家进行盐业贸易,将他们炼制的雪花盐贩卖到其他国家。 选址是经过慎重筛选的,与日后修建的港口需要有一定的距离,同时还要不影响海边度假村的规划。 如今条件不允许,若是可能的话,她甚至想在二十年之内,将大周建成一座现代化国家。 曾经的华夏用了不足百年的时间,就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如今她有未来这个作弊器,只要敢想敢干,一切皆有可能。 古人的智慧并不比现代人差,甚至远超都说不定。 年底,两所学校分别进行了考试,四门学科,为期两天的考试。 医学院的试卷与普通学科的不同。 等到拿到试卷后,礼堂的前面还有一张成绩榜单,将在校的学生期中考试的成绩全部都公布了出来。 这里面有考的好的,比如周钰,明晃晃的四个一百分满分,文科的杨琦等人对于周钰的命题作文给了满分,足见对方的能力有多高,连这种老学究都给征服了。 也有考得差的,低于六十分的不及格。 这其中不少朝官的成绩真的是没眼看,连他们自己瞧见排名的位置都觉得脸红。 同时也想到了陛下曾经警告过他们的,若是还不知道居安思危,用不了多久,朝堂将不再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反而是一些年轻人,对新学科的接受能力非同一般,比之他们这些为官十几载甚至几十载的更容易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当然,他们可以用下午需要在衙内坐班为借口,可到底是用不了太多次。 官职越高越爱脸面。 以往的朝官,几乎都是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站队,即便你不想站,大趋势也在推动着你必须要站到哪一队。 如今省事了,陛下的能力太过出众,让他们这些朝官除了听话服从,几乎没有别的作用,而且陛下现今刚及笄没多久,她又打着先造福百姓的理由,让这些朝臣们即便是想催婚也不敢开这个口。 没有继承人,他们根本就无队可站,不管你站到那里,最后还是要听陛下的话。 难道你们拉帮结派的就能抗衡当今陛下了? 这不是做梦嘛。 既然如此,还不如该干嘛干嘛去,建立小团伙也是个脑力活儿,每日里上午读书下午坐班,就足够忙的天昏地暗了,有那点时间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不好吗? 朝中没有了这些陋习,官员的办事效率自然就能提高不少。 考试结束,谢琅将新印刷好的寒假作业分下去,让他们在过年休假这段时间都做好。 众人集体懵逼。 得了,辛辛苦苦了半年,过年都没得轻松。 不过得知年假一直到正月十八,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休息二十多天的时间,这倒是让不少学生们欢呼雀跃。 然而,在朝为官的这些人,需要到腊月26日封闭,同时明年正月初六就得开朝,他们可没那个待遇,还想着放假二十几天,这群人只有十天。 在这十天的假期里,还要把寒假作业给写完,可以说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第一次有朝中大臣觉得,做官也没那么好的,每年累成狗不说,还得面对着陛下的威压。 周钰正坐在二楼的书房里提笔写作业,他闹钟对这些知识早已深度掌握,因此落笔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如今他与叶寻搬到了新居,因两人之前的府邸面积不小,这次换来了上下各六间的别墅。 玻璃窗外虽说阳光普照,却也能听到呼啸的寒风凌冽吹过,可书房内却暖意融融,尤其是踩在地砖上的双脚,热度透过家居鞋,烤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家居鞋据说是陛下明的,如今在便民超市里都有售卖,因为价格便宜,再加上样式千种多样,深得盛京百姓的喜爱,尤其是一些个闺阁千金,更是对那些个小动物造型的家居鞋爱不释手。 有小兔子形状的,有小猫咪小狗样式的,甚至还有小狐狸小老虎样式的,鞋码也标注的很明白。 叶寻给周钰买回来的家居鞋是黑色的狐狸形状,家居鞋用的是漂染的黑色兔毛,柔软舒适。 鞋头的狐狸造型栩栩如生,鼻子眼睛都用琉璃制品镶嵌打造,只是狐狸的耳朵外侧是黑色,内测是一圈白,瞧着就可爱的让人心都要化了。 最开始,周公子是拒绝的,可架不住他的体格奈何不得叶寻分毫,最终还是被那混账给强硬的换上了。 穿了几日后,他察觉到回家更换家居鞋真的很便利,柔软保暖不说,穿脱也很方便。 可随后想到一楼玄关处的鞋柜里,还有小猫,兔子甚至是小狗等造型的家居鞋,他的心里就满满的抗拒。 既然买回来了肯定不能浪费,可他心里真的很抵触。 一个大男人,在家里穿这么可爱的家居鞋,未免太不像话。 他又不像叶寻那种不要脸的,穿着41码的小猫咪家居鞋,都能浪的飞起。 为了实现能早点穿上高跟鞋的梦想,谢琅特意让人在城外收拾出一块地方,建造了一家鞋厂。 鞋厂里招手的都是一些手脚灵活的女子,有城里的寻常妇人,也有城外临近村子里的农妇。 她们分别做着不同的工作,最后做出来这样一双双可爱的鞋子。 临近年底,鞋厂也放假了,毕竟要给这些妇人们预留出几日时间回家置办年货,同时鞋厂里也给她们分了年货。 每人多了一个月的工钱,又让她们可以每人带走两双家居鞋,同时还给有十斤大米,二十斤小麦粉。 其他的厂房里也都有相应的年终奖励。 年货这天,所有人甚至都喊上了家里的婆娘汉子儿子媳妇过来帮忙搬东西,只靠着一个人还真拿不动。 鞋厂里,主管分年货的,是宫里的一位内监总管。 如今宫里主子少,很多人都没有用武之地,既然建造了厂房,谢琅就会让高振挑选出几位有能力的过来掌管,也是为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不至于在宫里空耗岁月。 再者说,若是让男人来掌管厂房多有不便,即便这些女人不在意,她们家中的汉子能放心? 可内监的话,多少会有些抵触,好歹要放心不少。 之前宫里的确放出去不少适龄宫女,不过人数还是很多,只内监就有近千人,这些人基本上是没有出宫的想法,没了子孙根,他们出去能做什么? 如今陛下仁慈,还不如留在宫里的,有的吃有的喝,也不用为了生计到处奔波。 要知道先帝在位的时候,只后宫妃嫔就有两三百人,每人身边好几等的宫女内监,少则十个八个,多则上百,如今后宫之余下姚太后那个老妖婆,冷宫里倒是有三五个嬷嬷看守者,那些个遗留下来的宫女内监近乎扎堆成灾了。 不给他们安排工作,谢琅担心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些人找个由头弄死。 她可不养闲人。 “王山杏。” “在。”人群里,一个妇人高声应答,然后带着两个儿媳妇上前来,“孙总管。” “嗯。”孙总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去拿你的年货吧。下一位,李桃花。” “哎,谢谢孙总管。”王山杏带着两个儿媳往旁边走。 先从账房先生那边领取了一个月的工钱,然后依次拿到了两双家居鞋,再就是米和面,当然之后还有二十个新鲜的鸡蛋。 ------题外话------ 忘记上传,看动漫耽误了。我能说啥,动漫太好看呗。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89:遭遇洗脑 婆媳三人领完后,在最后面的那位管事面前的账册上按了手印,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走。 “娘,这些年货也足够咱们一家过个好年了。”长媳捧着手里的鸡蛋,感觉沉甸甸的,现在的鸡蛋价格是三文钱两个,手里这二十个鸡蛋就价值三十文,还有大米和白面。 “好在之前没急着买,也幸亏孙总管提前和我们说了,过年会年货。”王山杏高兴的嘴角都合不拢,“这两双家居鞋都是给你们公公留的,等日后咱们家条件好了,想穿都能买。” “媳妇给他们做就行了,别花那个钱。”虽说自己做的不如买的精致,可家里孩子多,再加上年纪小,买的还真比不上自己做的,毕竟孩子长得快,指不定一年就得扔。 叶宅,叶寻回来的时候,站在楼底下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 周钰听到后,无奈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向下看去,就瞧见叶寻手里拎着一条鹿腿。 “谷里的师弟派人送来的,不过很可惜,你身体太虚,没得补,今年就便宜我了。” “……”周钰眉峰微挑,“你力壮如牛,吃了岂不浪费?” “嘿,羡慕我了吧?”叶寻玩味一笑,拎着鹿腿去了东厢厨房,交给了家里的厨子。 进屋后,他麻利的换上小猫儿家居鞋,趿拉着腾腾腾上楼,直奔书房。 “除夕夜咱们家里吃鹿肉饺子,明年开春我师父可能要来盛京,他对我去信说的牛痘很感兴趣,想来医学系亲自看看,若是没问题的话,应该会留下来。这几年,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在钻研针对你身体情况的解决方法,按照师弟来信的答复,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所以,长歌啊,你可要争气点,别走在哥哥我前头。” 周钰表情平静的笑了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喜不悲罢了,能活着我是不会求死的。” 以前或许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现在却在接触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后,他觉得活着挺好的。 能徜徉在那般玄之又玄的学海里,让他这幅羸弱之躯,都有了撑下去的动力。 虽说曾经学到的一切,都在进入大学后遭到强烈的冲击,可他心里明白,现在学到的东西,才是让他真正沉迷的。 叶寻点点头,“对了,周家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我已经不抱期待了。”周钰面色如常,“如此没有交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话虽如此,可那些人未免太过分了,明明是老太爷留给你的,却被你的那些族叔给掠夺,前些年还好,谁想到这几年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祖宅的书籍已经被你全部带出来了,留下的不过就是几座宅子,那里对我可有可无,没什么可在意的。”周钰并没有去打脸周家族人的想法,他的身体这般状况,以后是否能娶妻生子都是未知数,未免周家陷入无人继承的地步,他们把自己架空,在周钰看来,无非就是早与晚罢了。 周家在大周的读书人心里,可谓地位凌然,可也正是因为这两百年的底蕴,让周家枝叶繁盛,内里却藏污纳垢。 他并不喜欢那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能离开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既然连你都不在意了,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叶寻仰躺在藤椅里,室内的温度让他舒服的眯起眼,“这位女帝当真是令人称赞,谁能想到不过是简单的改造,居然能让这个冬天变得如此舒坦。” 周钰“嗯”了一声,瞧着叶寻扔掉鞋子,赤脚踩在地砖上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暖身先暖脚,啧啧啧,连我都觉得跟个神仙似的。”他扭头看了眼奋笔疾书的周钰,笑道:“今年冬天,对你来说也是再好不过了,不用担心病。” 他的病作起来是不分时候的,一年四季,白天黑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复。 可若是冬天作起来就显得倍加难熬,本身就身体虚弱,到了冬天更是手脚冰凉,现在好了。 除夕当天一大早,御膳房就在陈三桥的招呼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中午的膳食很简单,晚上的才是最丰盛的,至于子时的那顿膳食,倒是不用多麻烦,陛下交代了,与去年一样,烤肉。 给谢琅做了一年的饭,陈三桥也琢磨到了谢琅的口味,上午就把所需的菜式准备出来,下午直接开火就可以。 之所以忙碌,是因为宫里的人太多,那些个宫女内监也是要过年的,这个就得需要御膳房一块做出来。 陈三桥与新提拔上来的副总管专门管着陛下的膳食,其余的人则大多都是准备宫人们的饭菜。 勤政殿暖阁,谢宸正拉着谢洲吃薯片,薯片是焦糖味的,之前陈三桥准备了不少,这也成了谢宸近半个月来最喜欢的一道零嘴。 可惜谢琅管得严,他每天能吃多少都得定量,吃多了的话就会被谢琅呵斥,并派人守着他绕乾清殿跑圈,每次都把他累的全身疲惫,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为了不再遭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小胖子只能屈服于谢琅的淫威之下,半口都不敢多吃。 谢琏此时是懵逼的。 “陛下,您所说当真?” “你这话朕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是真的?朕可是天子,一言九鼎,骗你又没好处。”谢琅被殿内的炭炉烤的双颊通红,比之以往都多了几分艳色。 穿着家居鞋的脚在半空晃悠悠的踢打着,拖鞋在脚尖似掉未掉,好几次谢琏的视线不经意看到那一幕,总会很君子的移开。 谢琅不由得捧腹大笑,“哎哟皇兄,你是要笑死我吗?” 谢琏:“……” 他由怎么了,惹得陛下如此大笑。 谢琅指着自己的脚,道:“脚是做什么用的?” “自然是走路用的。”谢琏答道。 “这就是了,脚是用来走路的,绝非那些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女子私密,被人看到就是不洁,还什么夫君才能看,这不是胡说八道嘛。真像那些蠢货说的,你干脆把脚砍下来放在家里藏起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谢琏微微蹙眉,“寻常女子都将足包裹的很严密。” 谢琅翻了一个白眼,“那为何偏偏是脚?而不是手?手的作用也非常大,怎么就没有脚的待遇?你也别告诉我手要经常用,脚难道就不经常用了?” “……”谢琏思忖片刻,似乎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人的思想要不断的进步,别守着固有的思想停滞不前,这样社会怎么展?当然,社会的展,与解放双足有着很大的关系,我就反对缠足,这是畸形的社会形态,完全就是为了满足男人的那些肮脏的**。层层包裹,以残忍的手段折断脚趾后的双脚,居然还有人觉得好看,朕怀疑这种男人有心理疾病。” “何谓心理疾病?”谢琏不耻下问。 “既然你问了,朕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谢琅清了清嗓子,和他就“心理疾病”这四个字,展开了长达近一个时辰的探讨,当然在这期间两人你来我往的,都会说出各自的观点。 有的观点能让谢琏顿悟,有的则是没办法说服他,总的来说,这还是一次小小的进步。 “社会的展需要阴阳调和,别总想着靠摧残女人来得到所谓的满足与膨胀欲,这种做法本身就是男人不自信的表现。”谢琅谆谆劝导,“你像文贞皇帝,她稳坐龙椅近二十年,却始终被前朝的那些个男人们给压制的无法施展抱负。在她执政期间,出了一位女将军,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朝臣们打压,并胁迫文贞皇帝将女将军赐婚嫁人,之后那女子就沉寂下去了,直至最后惨死于后宅争斗,多可惜。明明不比那些个就知道胁迫女帝的男人们差,可他们却害怕女将军手中的兵权早晚会威胁到他们,最终让她走到了死不瞑目的下场。” “是啊。”谢琏也觉得可惜。 可能是因为身边的谢琅,她彪悍的作风,压制的前朝重臣喘气都要小心翼翼。 “所以,若朕是文贞皇帝,那些朝臣们敢威胁朕……呵呵。” 谢琏心中一紧,这“呵呵”二字就很有灵性了,莫名的让人心颤。 “朕做皇帝,执掌天下,不是为了被你们这些朝臣威胁的,你指点我可以,但是想对我指指点点,朕能把他们的爪子全部都剁了,做成麻辣鸡爪。” 说罢,她看向谢琏道:“对了,今儿午膳有麻辣鸡爪,味道很不错,皇兄到时多吃些。” “……” 这话题转换的未免也太快了,他都跟不上。 “好。”他声音干巴巴的应道。 “以后条件允许的话,我让人给你做一双义肢,走路或许不如正常人那般便利,至少也不用再常年做轮椅了。” 谢琏心中一震,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当……多谢陛下。” 还是别说“当真”了,免得又被陛下洗脑。 很快,午膳端上来。 有麻辣鸡爪,麻婆豆腐,辣椒酿肉,清炒莲藕,四喜丸子,蒜泥白肉等等,十二道热菜,六荤六素,四道凉菜,一道野菌菇汤。 去年并没有这般丰盛,今年是有了辣椒,谢琅才让人多准备几道。 过了年,花生,番薯,土豆,辣椒都要普及开来,先让他们一块尝尝。 她给了陈三桥食谱,每次都没有让她失望,做的菜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膳食之家继承人。 老百姓家里也都陆陆续续的开饭了,比之去年的寒酸,今年几乎家家户户都丰盛起来,虽说这个丰盛或许连肉沫都看不到,对他们来说,有口饭吃就已经是好日子了。 哪怕今年吃不上白面,吃不上肉,可等到明年粮食收获了,这些都就有了。 多年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再等个一两年又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住上新房的老百姓,此时热闹的聚集在自家的一楼餐厅里,在暖意融融的氛围中,品尝着饭菜,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别提多兴奋了。 没有住上的自然是羡慕的,纷纷期盼着来年。 辣味,对谢琏和谢洲来说,是很独特的味道,他们这是第一次吃到。 刚开始可能还不适应,随后就彻底放开了。 等一顿饭结束,谢琏坐在炭炉旁,感慨道:“这辣味令人上瘾。” 谢琅眯着眼点点头,“回去的时候带些。” “好!”是要带一些回去,不然以后用饭会感觉没滋没味的。 下午,那俩孩子在宫里探险,谢琅和谢琏在殿内闲聊。 随便解决了晚膳,熬到临近半夜,高振带人送来了烧烤架以及一些肉蔬食材。 谢琅亲自烤制,上面洒了孜然和辣椒粉,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她的味蕾全部打开,那种感觉好似灵魂都要飘走了,幸福的让她近乎想流泪。 对对对,烧烤就是要有辣味才够劲,过瘾。 没有辣椒粉的烧烤,那就是十恶不赦,没有灵魂的。 哼哧哼哧…… 谢宸和谢洲此时吃的连话都顾不上说了,吃完一串拿另一串,没有了就齐刷刷的等着湿漉漉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谢琅。 “……”谢琅无语,“你俩是饿鬼投胎的?” 谢宸嘿嘿笑道:“二姐姐,你的手艺真棒。” “马屁精。”谢琅把手中的烤豆卷递给两人,“慢点吃,管够。” “嗯嗯嗯……”两人答应的好好的,吃起来可就凶残多了。 谢琏帮忙烤制,偶尔慢条斯理的吃上几串,那表情一看就很满意。 叶府这边,周钰只吃了两个鹿肉饺子就被叶寻给制止了。 “行了,你最多吃两个,别的菜多吃点。” 对于这种问题,周钰不会和叶寻反驳,他终究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 “今年除夕,小酒应该是在宫里过吧?” 周钰点点头,“谢氏剩下的人就那么几个,他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肯定是要进宫过年的。” “这样也好,那孩子这几年被咱俩护着,性子单纯,谢氏人丁单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然总有咱俩护不住的时候。”叶寻很喜欢那孩子,天真的令人心疼。 也正因如此,之前对于是否让小酒认祖归宗,他和周钰都探讨过好几回了,最终还是周钰做了决定,他认为当今女帝肯定能护得住他的。 如今看来,他并未看走眼。 一些个枝叶繁盛的大家族都藏污纳垢,残次不齐。 何况是皇族。 各种利益纠缠之下,难免会伤及无辜。 小酒性格单纯,没有坏心眼,虽说有几分小机灵,可真的遇到别人蓄意陷害下,很难察觉到危险。 周钰之所以执意来盛京上大学,其中也有想就近照顾小酒的成分在里面。 跟了他好几年,两人看似主仆,实则周钰把那孩子完全当成了弟弟。 年后开朝,谢琅第一时间让人把花生等种子送往大周各州府,并且还派人去当地亲自教授种植方法。 所以谢琏在得知番薯亩产约两千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若真的如此,那大周百姓岂不是不用担心遭到饥荒了? 连一位亲王都如此的大惊失色,当这些作物运到州府后,百姓得知这一消息,怀疑的同时,也集体疯狂了。 大周收取的公粮都是有规定的,必须是小麦,水稻,玉米,大豆,高粱等,按照每人多少斤的量缴纳,总得算下来,以现在的亩产收入,加在一起也就是两成。 因为一般村中的耕地都不少,各个村子也都给村民分配了自留地,每家只有二分地,这个是按户计算的,不是按照人头。 所谓的自留地,就是村子里分给老百姓的菜地,让你可以自己重点蔬菜瓜果什么的。 得知朝廷给他们派来了好几样作物耕种,其中番薯的产量居然那么高,这让不少老百姓都心动了,他们也不求多重,只需要每年种植一亩地或者哪怕半亩地,也不愁饿肚子,甚至能够敞开了肚子吃。 尤其是番薯茎还能直接扯下来喂猪,这样多种些,家里再养上三两头猪,一年下来的收成也是很可观的,猪肉什么时候都不愁销路。 土豆的产量也不低,来传授种植经验的朝廷官员还告诉他们怎么吃,最最关键的是,这种土豆栽种下去,三个月就能收获,成长期未免也太短了。 花生可以榨油,不管是卖给粮店还是你自己种了榨油都可以,当然花生的价格要比菜籽高出一些。 得知三斤花生能榨出一斤花生油,老百姓怎么可能不心动。 每年哪怕收获三两百斤,缴纳了公粮之后,余下的全部拿去炸成花生油,家里以后也不愁没油吃了,无非是给作坊一点微薄的手工费。 至于辣椒,官员说是调味的,连陛下对此都是格外青睐,他们怎么可能不种来试试。 第一年的种子都是免费的,不过每家都限定了量,不能买多了,不然剩下来明年到底会影响出芽率,况且这都是旁物,并非主要农作物,种的太多也吃不完。 当然你若是想要种了卖钱,可以等到明年,你想买多少都没人管。 ------题外话------ 结束。明儿希望我别忘记提前上传了。不过你们还是白天看,我就是写出来,强迫症作才上传的。睡觉去啦,又睡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0:神说要有电 今儿的早餐是豆浆油条,谢琅给的食材配方,陈三桥只做了三次就成功了,外表酥脆,内里绵软,油条的口感堪称一流。 用花生油炸过的,保留着好看的色泽以及花生油特有的香味,令谢琅也不禁多吃了一些。 豆浆里面加的辣椒酱,作为北方人,喝豆浆她是咸党的,事实上她就不是个喜欢吃甜食的人,反倒是小胖子以及谢琏谢洲三人,对于甜食比较热衷。 可能是这个世界本身糖就是稀缺食材,在经过十二年的末世,来到大周吃过几次糖后,就基本不惦记了。 她吃了三根油条,小胖子年纪小,两根油条加一碗豆浆,就吃的小肚子滚圆。 吃完后没多久,这小胖子就在谢琅的眼神里,乖觉的带着人出去,绕着乾清宫跑圈了。 学校还未开学,谢琅除了早朝的期间,其余都待在宫里,倒是没有出门。 下午的时候,高振来报,说是谢琏进宫了。 等让人进来,谢琏行礼得到:“陛下,南离那边回信了,说是愿意用二十年的岁贡换算成铁石。” “好。”谢琅闻言大喜,“他们可说什么时候送来?”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已经快要驶出南离边境了,再有个把月就能抵达盛京。” “那咱们大周的展也要加快速度了。”她现在正在绘制水力电的一系列图纸,从无到有,一切都需要一点点的运作起来。 电力,是科技展的必备要素,在没有任何概念的情况下,想要从无到有,最终痛快,这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当然在她的预估里,多则两年,短则一年,就能看到电的产生。 后期科技的展,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如今她掌握一个国家,哪怕这个国家并不大,在她的全力支持下,这些古代的匠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谁不是从未知到摸索,一步步走过来的。 现代社会的展,也是有之前的无数岁月和人力为基础的。 之前的路灯都是灯笼,经不得几场风雨,却耗费豆油太过频繁,积少成多,等到大周取消宵禁令的时候,将会是更大的一笔支出。 既然有条件,自然就要追求更好的生存环境,你若是不进步,等到别人展起来,落后是要挨打的。 她倒是对成为地球之主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守着未来这个小姑娘,你若是不做出点什么,岂不是枉费重生这一回? 有了电,展速度将会大幅度的提升,以后手机电脑都是可以预见的,总比她每日里待在这深宫里,天天处理一对的公务,空闲时连个休闲活动都没有吧? 虽说有未来,看一些视频等等的都没问题,但是身边可是守着一个谢宸的,她到底还是不希望谢宸看到未来。 新学期开学,谢琅来到礼堂内。 她一进来,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给学生们讲解起了“电”的产生以及一系列的作用。 多少学生们听得一脸懵逼,但是随着谢琅的讲解,知道电的作用,哪怕不懂这其中的原理,也知道这东西的确是好用的不得了,甚至还能让整座盛京的晚上变成不夜城。 不明觉厉。 其他的人还在懵懂,周钰却已经边听边记笔记了。 之前他在图,里面也笼统的记载了“电”这个字,之前并不知道具体能用作什么,现在倒是有了一个笼统的概念。 比他想象中的都要厉害。 说不清道不明的,听到陛下要制造水力电机,他莫名的就心动了。 可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黯然压制了心底的想法。 即便他想去,恐怕叶寻也是不会答应的。 谢琅对很多的物理化学知识,知道的都不算多,经过十几年的末日征战,每日里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学校里学习到的知识都忘的差不多了,像目前她绘制的多大七八十张设计图的水力电设备,还是在未来的指点下做出来的,单纯的靠她,到底都没有指望。 或许教导学生们外语,对她来说驾轻就熟,其他的真的束手无策了。 此时她格外的怀念微微,若是有她在,不说十年,恐怕三五年之内,大周将会生令人惊愕的变化,翻天覆地。 她充其量算个文科学霸,微微则是站在学神金字塔顶尖的那个人,关键她还不偏科,学习对她来说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她之前觉得学习只要靠着刻苦就没问题,可真的等你遇到微微的时候,才明白有的人的学习天赋,真的是令普通人感到绝望。 曾经她有一位高中男同学,可以说在班级里哪怕是学年历都是刻苦学习的代表人物,每日里除了睡觉,哪怕是吃饭都在看书刷题,遇到一些不明白的问题,总会拉着老师追根究底,有时候问的老师都无可奈何。 即便如此,那位男同学在班级里的学习成绩也才刚刚进入前十,年纪位列七八十名。 与之相对的,微微上课从来不记笔记,有时候在课堂上都会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对于老师讲的或许会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看书,但是每年班级还是学年的第一,从来没有易主。 若非她坚持要陪着谢琅一起走过高中,恐怕早就被人抢到少年班了。 在看到周钰的寒假作业时,谢琅知道,第二个“怪胎”或者是“学神”也即将诞生。 别的学生的作业里面都空出好多,都是不会做的,也有胡乱填写的。 可周钰的不同,他总能给出你好几种解题思路,甚至还在旁边做了问题的延伸。 一手小楷干净整洁,这是所有老师最喜欢批阅的作业本。 如此人物,顿时就让谢琅心动了,她想把这个人揽入自己麾下,将未来所掌握的知识尽可能的教授给他,届时大周的展速度,将会令天下震惊。 不,会让世界震惊! 未来的只是不能直接凭空出现,需要她一点点的抄录下来,然后送到印刷厂出书。 可是她的能力有限,想靠着她一个人将所有的知识汇总整理,哪怕不吃不喝不睡,也根本就做不到。 此时她很怀念未来还是一个耳钉的状态。 那样就可以离开自己,单独给学生们上课了。 “未来,你能够将古代手工技术与现代工艺结合,设计出最合理的造纸技术吗?”她问面前的小萝莉。 未来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帮你找找然后整理出来。”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未来就将一张她整理好的古今结合的造纸技术展现在谢琅面前。 “这是最合理也是最便捷的,同时污染极低,当然因为技术无法和现代相比较,纸张的质量比起你现在用的要差一些,同时造纸的速度也有所欠缺,却也是我想到的最快的了。” 她看着未来总结出来的资料以及一些设计图,说实话,谢琅看的并不是很懂,可是她相信未来的能力。 “我记下来,之后让人去准备。”说罢,开始低头奋笔疾书。 如今用的纸张,大周只有一家,最好的都送到宫里以及官宦之家,差一点的则是给富贵人家或者是寻常百姓使用。 如今大周的读书人少的可怜,一方面也是因为纸张太贵了,普通百姓根本就供应不起孩子的文房四宝。 还有一点,如今这个年代的老百姓上茅房,条件好的官宦商贾用的是草纸,草纸很是粗糙,用起来摩擦的力道有点难受,可老百姓基本上用的还是木棍石头等。 谢琅作为皇帝,用的都是一些被剪裁的很整齐的绢布,好吧,她是个败家子。 可是绢布比起曾经用过的绵软卫生纸,那也是有些差别的。 大周唯一一家造纸厂,产量稀少,除了流入到皇宫官宦家中,余下的几乎是供不应求。 这次谢琅就打算建造一家普通造纸厂,纸张的质量不比得她现在用的,而且未来的意思是或许会有微微的黄,但是书写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生产速度比起纯古代手工的造纸技术快了近十倍,足够支撑大周寻常百姓使用了。 “高振,让陈彦锡来见朕。” “是。” 陈彦锡从工部衙门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刚弯腰准备行礼,就被谢琅塞了一叠纸,上面有字也有图。 抬手在盛京地域图的一个位置点了点,说道:“在这个位置建造一座造纸厂,造纸的方法以及所需的工具朕都给你准备好了,让人抓紧开工,争取在年中大周孩子们入学的时候,普及开来。” “臣,遵旨。”得了,工部今年还是没的清闲。 从勤政殿出来,陈彦锡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以前的工部就是个清水衙门,关键大部分时间也很清闲。 自从陛下亲政一来,工部就没有一天悠闲日子过了,每日里忙的跟陀螺似的,恨不得穿不上裤子提不上鞋的连轴转。 回到工部衙门,两位侍郎迎了上来。 “大人,陛下昭您进宫所为何事?”之前高公公过来,只说陛下召见,他们还以为工部做错了什么,如今看陈彦锡回来,脸色有些沉重,心里更是忐忑了。 “陛下召见,是为了建造造纸厂的事情。”陈彦锡招呼他们上前,将手中的纸张依次在书桌上摊开,“如今还没出正月,陛下口谕,命工部在年中必须要普及开,从兴建厂房到打造工具,然后造出纸张进行售卖……” 三个人聚在一起窸窸窣窣的一直聊了小半天,这才心情沉重的散开。 又来了! 原以为今年可以轻松一些,谁想到这才开朝没多久,陛下又交代了任务。 之前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答应了家里的爹娘儿女,今年可算是能够好好的轻松一下了,谁想到呢。 没办法,既然陛下亲**代了,肯定得马上忙碌起来。 至于休息,等到陛下什么时候消停了再说吧。 他们现在是不知道这个造纸厂的重要性,再过几个月,他们都会为现在的想法感到羞愧。 这是一次划时代的进步,有了更多的纸张,文明才能更好的延续下去。 科学这一学科,谢琅通常是用到什么讲解什么,遇到学生们不懂的,再进行细致的讲解。 “周长歌。” 准备去往女子大学的周钰听到有人喊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谢琅,上前后抱拳行礼,“陛下。” “朕见你对这些知识非常的感兴趣。” “是,这是草民以往都不曾接触过的全新领域。”并非一般的感兴趣,而是想着能更多的接触一下,往最深层次的领域探索。 “朕知你才智非凡,而如今朝中似你这般的人才很是稀缺,是否有兴趣学以致用,为大周出一份力?” 周钰眸色微微一愣,“草民并不想推辞,只是陛下恐怕不知,草民寿数将近,恐难以为陛下效力。” 这是实话,若他身强体健,如此机会肯定不会拒绝的,未知的魅力有多吸引人,他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以前的他是认了命,如今却恨不得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 谢琅并未生气,她私下里和叶寻也接触过一段时间,知道周钰的身体状况不容客观,甚至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奈何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即便如叶寻这种被人尊称为“神医”的人,对周钰的病情也只能压制,无法治愈,甚至拼尽所有,直能堪堪为他延寿数年。 真真是天妒英才啊! “如此也好,日后你身体有所缓解,朕说不定还会亲自登门。” 周钰不禁笑了,这个笑容犹如春风暖阳,让人痴迷。 “若真有那一日,草民必定追随陛下左右,绝不推辞。” 踏出大学的门,等候在门外的小厮上前来搀扶住他,陪着他一起往两条街外的女子大学而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周钰不禁回头,一眼就看到学校门前的那座巨大的石碑。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四句话,龙飞凤舞,入骨三分。 话虽出自一位张载大家,可在这之前无人得知这四句话,还是陛下写出来,众人才得见其厚重韵味。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并非周家血脉,但是自懂事起就是养父与太爷爷将他培养成人。 虽无周家血脉,却有周家的悲天悯人以及傲骨,若非被这残躯拖累,他必定会投身于女帝麾下,为其效力。 即便是女子,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绝大多数男子,当为帝王表率,值得别人肯定与追随。 “可惜了!”他幽幽叹息,语气中无不遗憾。 月底,盛京医院终于落成。 谢琅再次召见了叶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想让叶寻来担任盛京医院的院长。 当叶寻听到医院的规模以及营业模式,只觉得惊讶万分。 比起寻常的药铺,里面是有坐堂大夫的,如今的大夫靠的都是望闻问切四个方法,这是身为大夫最基本的诊病手段,也是入门级别。 但是,有的大夫即便你掌握了这些,知道得的是什么病,也并不能药到病除。 比如有的大夫善于妇科,有的善于骨科,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能用土法子止血。 可现在的盛京医院,将所有的科室都集中起来,老百姓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去哪个科室问诊。 以前的叶寻懂得只是中医,而现在谢琅著作的医学书籍,里面算是中西医结合,就只是给叶寻准备的实验室,里面都有好几种她让人制造出来的辅助医疗器械。 再加上叶寻对医学的领悟能力,由他所教导的那些医学院的女学生,经过半年的时间,都小有进益,皮外伤处理起来很熟练,护理方面也做的很不错,当然想要成为坐诊大夫,那就得希望更长久的学习,这个可是马虎不得的。 宋青瑶既然能被叶寻选为班长,就说明这个女学生在医学方面的天赋,是被这位神医所认可的。 私下里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下足了功夫,家里但凡是有谁磕磕碰碰的,宋青瑶总能亲自动手帮忙,其他的女学生也不差,在家里也多少都表现过。 她们报名之前,知道学医苦,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陛下,草民的恩师不日将抵达盛京,他乃药王谷的谷主,医术精湛,得知草民研究出了抵御天花病毒的方法,年前来信,说是要进京看亲眼看看,若是陛下可以再等等,草民会劝解恩师来出任这个院长,不止陛下可应允?” “药王谷?”她不知道大周还有这个地方,但是对于这个名字,在很多和电视剧中都有出现,“医术比你厉害?” “自然!”叶寻回答的很肯定。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谢琅看着他,道:“若是不成,那院长一职,就只能由你担任了。” “是!” 谢琅不认为学医就一定要治病救人。 有的人他只是对医学本身有兴趣,刻苦钻研并非就是为了救人的。 就好比有的大佬对钱没兴趣,他享受的是赚钱的过程。 某些人注重结果,某些人则看重过程。 她性子淡漠洒脱,自然也不会去勉强别人。 ------题外话------ 可能小仙女们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女强种田文。嗯,请别忽略这一点,跟我念, 种!田!文! 看成国家基建文也可以,凡事都得一点点的来。 女主战力爆表,但是知识储备量和普通的一本大学生差不多,再经过那十二年的摧残,学到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毕竟日常生活只是猎杀丧尸,靠体力生存。 像我,小学二三年级的数学题,有时候都得抓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1:手工皂 二月初,药王谷谷主应贤带着徒弟和女儿抵达盛京。 “弟子拜见老师。”叶寻特意空出一下午的时间,在城门口等候应贤众人。 “见过师兄。”应贤身后的四个人也向叶寻行礼。 应贤看着叶寻,满意的点点头,“长歌那孩子现在如何了?” “目前病情还很稳定,之前我为长歌种牛痘……”几人边聊边往医学院那边走去,也是叶寻知晓应贤的性情,这次进京就是为了牛痘的事情,以应贤对于医学的探究,指定是坐不住的。 得知周钰的病情中间反复了几次,应贤的表情有些凝重。 “以后切记要让他保重好身体,他的身体本就比旁人虚弱,每一次的病都在消耗他的气血,按照我的预估,再作个四五次,将回天乏术。” 叶寻顿时急了,“老师,您不是对长歌的病症有了应对措施了吗?” “急什么。”应贤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来了嘛,去除病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为他延寿个一二十年,还是能做到的。” 听到这里,叶寻赶忙停下脚步,冲着应贤深深的行礼,“弟子代长歌,多谢恩师。” “行了。”应贤胡子颤抖着,“快带我去你的那个实验室看看。” “是,老师请。” 跟在应贤身后还有一个小姑娘,这是应贤的老来女,如今只有十五岁,是应贤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宠的天真烂漫。 应贤夫妇都是杏林圣手,应柠对学医却没有半点兴趣,整日里就是看些地理游记方面的书籍,梦想是有一日能踏遍周边诸国的大江山水,同时她的画技也是非同寻常。 此时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叶寻,清澈的灵眸闪烁着,好似在打什么鬼主意。 叶寻瞧见她的小模样,不禁笑道:“小师妹又再想什么鬼点子?” 应柠露齿一笑,双颊还带着两颗浅浅的梨涡,生动灵趣,俏丽脱俗。 “大师兄,我这可是十五年来第一次出谷,还是缠着娘亲,她才答应让爹爹带我出来的。”小姑娘亲昵的挽着叶寻的胳膊,“你可是有四五年没有回药王谷看我了。” “别来这套,说你的直接目的。”叶寻太了解这小师妹了,在药王谷就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出了谷能安分的跟着老师进京,也是不容易,路上看来是压抑的厉害了。 “盛京城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平坦的路面,而且师兄你看,那店家的门是用什么做的?怎么亮晶晶的还是透明的呢?” “脚下踩的是水泥,那透明的叫玻璃,都是当今陛下命人弄出来的。”叶寻揉揉小师妹的头,“路上可有惹老师生气?” “爹爹可疼我了,才不会生我气呢。”小姑娘娇俏的扬起尖尖的小下巴,跟一只偷了腥的小猫,给人以毛茸茸的感觉。 走在前面的应贤却嘴角抽搐个不停,他是疼爱这个老来女,只是这一路也累得不轻,这丫头太能折腾了,看到什么都咋咋呼呼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过当今女帝也是真的令他惊奇,居然能将盛京改成如今的样子。 脚下的路平坦的毫无崎岖,却宽敞至极,路上偶有车马试过,中间那么宽的路却没有一人踏足其中,全部都走在两侧。 路边栽种着树木,如今刚刚抽芽,看情况栽种下去还不久,再过几年,这条路将会变得绿意盎然,景色必然不差。 药王谷的地理位置特殊,处于三面环山的一处山谷内,山谷的面积很大,里面近乎四季如春,植被茂盛,同时也生长着各种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 药王谷存世的时间很久,两百年前大周这里近乎还是一片荒芜的时候,药王谷就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所以对于药王谷来说,整座大周都是外来户。 经过上千年的展,药王谷内亭台楼阁,水榭琳琅,精致绝佳,却地理条件优越,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天堑通往外界,寻常人贸然进入,很可能跌入万丈悬崖,谷内的人进出因为自小就锻炼,倒是容易很多,当然疏忽大意之下也难免会丧命。 即便如此,药王谷在大周建国两百年内也先后遭遇几次危机,最近的一次就是三年前,姚太后下令擒拿药王谷众人,若非叶寻当时给那边提前送了信儿,恐怕药王谷将损失惨重。 最终的结果很明了,姚太后派遣的五千名官兵,被药王谷众人合力设计下,全部殒命万丈深渊。 多年未进京,这次因叶寻的一封书信,应贤带着弟子和女儿踏足京师。 第一眼就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瞧着宽敞干净的朱雀大街,两边明亮整洁的店铺,还有街头擦身而过的老百姓那虽蜡黄却满面笑容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当今女帝是一位仁政君主。 来到女子大学实验室,看着里面各种透明的瓶瓶罐罐,莫说是三名弟子,就连应贤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都是些什么? 叶寻笑着给他们介绍这些烧杯培养皿等器物,并且告知了这些器物的作用,听得应贤等人一愣一愣的。 “老师,这就是陛下编纂的医学课本。”叶寻把一本厚厚的书递给应贤,“里面记录了很多的医学知识,学生看到后都大吃一惊。” 应贤好奇之下,找了位置坐下,慎重的翻开面前的书。 叶寻见状,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在学校里转转,老师一时半会是没空搭理你们的。” “太好了。”一个圆脸少年激动的握拳,随后问道:“大师兄,没想到女子还能读书,以后她们也能做官吗?” “可以的,陛下说结业成绩出色的话,是会给她们安排官职的。” “真的?”圆脸少年有了恍惚了,“朝廷安排的过来那么多官职吗?” 叶寻笑道:“既然陛下亲口说了,想来是没问题的,走吧,带你们转转。” 应贤此时干脆就听不到弟子们说话的声音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到这本书中。 里面记载的药理知识他有的非常熟悉,可随着一点点的向后看,逐渐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很多地方根本就搞不明白。 比如药用酒精,比如生理盐水,比如抗生素等等等等,全部看的一头雾水。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酒精看字面意思,他有个模糊的概念,在治病救人上的确有用。 比如孩童热,可以让长辈在身体的几个部位涂抹上酒水,可以退热。 这生理盐水……和普通的水兑盐有何不同吗? 抗生素又是什么? 抬头想询问一下叶寻,结果实验室内只余下他一人。 “这群小混蛋。”应贤咬牙切齿的念叨了一句,继续低头往下看。 不知不觉天色染上红霞,周钰给普通版的女学生们上完课,过来找叶寻准备一起回家。 “周哥哥。”一道娇俏的呼喊声从前方飘过来,然后就瞧见应柠小跑上前,“周哥哥,好久不见。” “应柠?”他微微挑眉,“你居然也跟着应先生来了?” “我跟着出谷看看热闹嘛,周哥哥瞧着气色还不错呀?” “托你们的福。”周钰看向叶寻,和他身边的三位师弟打了声招呼,“回去?” “嗯。”叶寻点点头。 随后,众人回到实验室,和应贤一起往家里走去。 当然,那本书也被应贤给直接带上了,晚上回家还要继续看。 穿过几条铺设平整的水泥路,经过几排整齐干净的联排小别墅,在师弟师妹那惊呼声中,回到了叶府。 “哇,好漂亮的房子呀。”虽说不如药王谷的楼阁精致,可眼前的小别墅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房屋形态,跨进门后,那在夕阳余晖下闪烁不停的玻璃,瞬间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一个个扑上去东摸西摸的,爱不释手。 应贤疲惫的叹口气,这群没见识的小混蛋。 当晚,众人在餐厅里用过晚饭,应贤给周钰查看一番。 最后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组六个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针对你的病症研制出来的养生丸,每日早起饭前服用一粒,坚持服用两年,可保你十五年的寿数。” 应柠笑道:“大师兄你不知道,这药丸听名字俗不可耐,却是爹爹精心研制了数年之久,用了七八十种名贵药材研制出来的,周哥哥坚持服用肯定会好起来的。” “你这丫头,药管用就行,管它名字俗不俗呢。”这也是应贤的脾气,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的药丸取一些牛气的名字,却无一人敢小瞧他的医术。 养生丸有什么不好的,滋养生命,完全概括了。 名字华丽有个屁用,不能治病就是个摆设。 叶寻自然知道这一点,恐怕是因为研制出这份药,老师的心情很好,才取了一个这样正经的名字。 尤记得当年在药王谷学医,老师给有的药丸直接取名“黑丸”、“白丸”,或者是大丸小丸的。 “周钰多谢应老大恩。” “好啦,谢什么谢,你是叶寻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晚辈。”应贤随意摆摆手,一把抓起桌上的医学课本,“书房在哪里?” “在二楼,老师这边请。”叶寻将人请上二楼书房,然后才自己下来。 其他几个人已经在家里探险了,周钰则坐在临窗的软椅上,看着窗外的繁星满天。 “想什么呢?”叶寻过来轻声问道。 “在想电的事情。” “电?”叶寻蹙眉不解,“这是什么?” “陛下说是科学明。”他将电的用途简单说了一下,换来叶寻难以置信的目光。 只需要一个灯泡,通电后就能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这想想都不可能。 可随后觉得,既然是陛下提出来的,想来是能够做出来。 现在怀疑也没用,静候佳音便是。 若真的能出现周钰口中所说的电还有灯泡,那么夜晚将不再是夜晚,整座盛京或许会成为不夜城。 不好,他也跟着期待起来了。 甚至还要隐隐的急切与兴奋。 “小胖子,今天带你做手工,玩不玩?”这天,学校休息,谢琅闲着没事,突然想着陪小胖子玩玩。 正在绕着乾清宫跑圈,经过宫门前,听谢琅这么说,赶忙调转身子,冲着谢琅飞奔过来,然后一头扎进谢琅的怀里。 “二姐姐,什么手工呀?” “就是自己动手做,今天教你做手工皂。”东西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小胖子可不懂这些,不过知道自己能和二姐姐一起玩,玩什么都无所谓了。 “好。” 带着小胖子来到一个临时准备的空房间,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在房间正中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种透明的瓶瓶罐罐。 瞧着眼前的器物,谢宸好奇的问道:“二姐姐,怎么做?” “我教你。”她一边说着,手上也忙活起来。 先将水和烧碱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在一个特制的透明玻璃容器中,然后将玻璃棒递给谢宸,“慢慢的搅拌,一直到水变得清澈为止。” “好。”他结果玻璃棒,站在桌子旁按照谢琅的意思顺时针搅拌。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敢什么,可只要能和二姐姐在一起就开心。 即便这么枯燥的动作,小胖子都忍下来了。 “二姐姐,你看你看?”谢宸指着变清澈的水溶液激动的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对!”她取过旁边的罐子,里面放的是还未凝固的猪油,当然用橄榄油、椰子油要更好些,可现在这不是没有嘛。 拎着罐子,将猪油一点点的倒进去,谢宸则是用玻璃棒继续搅拌。 “好香啊。”谢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猪油,可不是香嘛。”谢琅勾唇一笑,见他搅拌的差不多了,又取出一个小白瓷瓶,从里面到处十几滴茉莉花的花汁,这是去年玲珑先来没事的时候,和琥珀采摘后捣出来的,平时两人都是取出一点来寻衣服,如今倒是被谢琅取来了一瓶。 再次搅拌了两刻钟,谢琅取来几块模具,每个模具有四个模型,都是可爱的小动物图案,有小猫小兔子等等,是找营造所的匠人们雕刻出来的,个个惟妙惟肖,原图自然是谢琅用炭笔画出来的。 姐弟俩将搅拌好的原料注入到模具里,然后依次摆在桌子上,十组模具,能做出四十块手工皂。 现在只等一两日,在房间里晾干,之后虽说也能用,可质量有些不太好,再让它们静置一个月左右,就是一块彻彻底底的肥皂了。 “高振,之后你让营造所多雕刻一些模具,之后朕要用。” “是,陛下,奴婢稍后就去。” 高振对这个东西也是纳闷,不知道浪费纳闷多猪油是有什么用,可既然是陛下做的,必然有其用处。 总不可能什么用都没有,就只是单纯的陪小殿下玩玩吧。 或许是心里有了挂念,这两日谢宸天天往这里跑个四五趟。 一直到隔天的中午,谢琅给学生们上完课,刚回宫,就被谢宸给堵了个正着。 “二姐姐,你说的肥皂还没好吗?”他可着急了,看了好多次,想伸手碰碰,到底是没敢下手。 “应该是好了,咱们去看看。”谢琅拉着他的小肉爪,和他去了那个房间。 过来后,她伸手按了按,已经凝固了,只是内里还会松散,想要结实耐用,最好是放置一个月左右。 抬手将其中一个模具里的四块肥皂取出来,谢宸忍不住叫出声来。 “二姐姐,这是猫,这是狗,还有猴子和小鸡。” 她一一点头应着,将其他的肥皂也从模具里取出来,放在一张白纸上。 “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仍需在这里放置一个月左右。”她瞧见小胖子那失落的小眼神,点点他的额头,“现在你可以挑一个。” 小胖子站在桌旁打转看来看去,最终拿起一个兔子造型的肥皂。 “走吧。”谢琅拉着他离开这里,两人一起回到勤政殿。 交代琥珀取来一盆清水,她握着小胖子的手泡进去,打湿后,将肥皂塞到他手里交替揉搓了几下。 “……”谢宸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什么呀?” 起泡泡了。 “这是肥皂,专门用来洗手洗澡用的,比起皂角要方便且清洗的更干净。”握着小肉爪,谢琅和他一起在水盆里边搓边普及只是,“高兴吗?这可是你动手做出来的。” “……嗯。”小胖子激动的看着手上的泡泡,然后突然感慨道:“二姐姐,我好厉害。” 谢琅微楞,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你很厉害。” 她洗了一遍手,就去一旁坐着喝茶,小胖子一连洗了三遍手,还尤未满足,若非谢琅招呼他很快就要用午膳了,这孩子指定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二姐姐……”跑到谢琅身边,“咱们什么时候再做一次?” “就这些也够你用上好几年的了,还想做?下次教你做别的好玩的。” “好!” 肥皂,之后也要开设厂房,然后投入到市场里了,不过这个厂房倒是不用太大,虽说肥皂是消耗品,可一家人一年到头多了也就用上个十块八块的,再者说现在的猪油产量可不多,或许可以用豆油替代。 总之肥皂的工艺简单,无非就是耗费些时间,做起来一点都不难,再加上原材料的问题,售价必然不高。 她也没想着靠这个赚钱,无非是希望老百姓用上后,能够减少细菌的摄入,少生点病。 这个年代,病,可是真的生不起,死亡率太高了。 ------题外话------ 今日的万更结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2:奶片 “喵喵喵,喵呜呜……” 谢宸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勤政殿暖阁地下的软垫上,有一只通体基本是白色,却也带着一点点的灰黑色的小猫咪。 快脚上前两步,蹲下身,睁大眼睛看着这只小猫猫,它现在还有点小,正一副农民揣的样子趴在软垫上,喵呜呜的叫着,声音听起来都是软糯糯的。 尤其是小猫咪的眼睛很漂亮,是深蓝色的眼球,清澈透亮。 “二姐姐,哪里来的小猫猫呀?”他伸长脖子冲书房里喊了一嗓子。 谢琅没过来,反倒是琥珀闻声走进来,笑道:“小殿下,今儿一早这只小猫就在暖阁里了,是陛下养的。” 他手脚倒是挺快的,弯腰将小猫咪抱起来,扑腾扑腾的往书房跑去。 只是在御书房的门口,被高振给拦住了。 “你干嘛,我要见二姐姐。”他扬起白胖的小脸说道,倒也不见生气,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即便前几年一直被姚太后宠的无法无天,可是跟着谢琅这一年多,虽说依旧行为自由,改懂的还是懂了不少。 “小殿下,您可得晚一点再进去,现在陛下正在和敬亲王殿下谈政事呢。”高振带着他来到旁边的宫室,笑道:“待会儿奴婢让人给你短些点心来,敬亲王殿下离开后,奴婢再来和您说声,小殿下觉得呢?” “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着,皇兄走了你可要赶紧告诉我。” “是!” 将小猫咪放在软榻上,他也不嫌弃,直接跪在旁边,趴在软榻边缘,笑眯眯的看着它。 “你怎么不是全白的呢?还有杂色,不过也挺好看的。” 他不知道,这是英短银渐层。 “还有你的腿怎么这么短呀?”抬手揉了揉那小短腿,越看越喜欢,“小脚脚软乎乎的。” “噗——”大概是被谢宸给捏的烦躁了,小猫咪将小脚脚抬起来,直接怼到谢宸肉胖的脸颊上。 虽说没有半点力道,反而还因为是小奶猫,脚脚上的肉球柔软温润,惹来谢宸欢快的笑声。 “喵喵喵……” 哎,连叫声都这么好听,哪哪都可爱死了。 没多久,玲珑端着两盘点心进来,看到一人一猫的可爱互动,玲珑笑道:“殿下,奴婢给您送来了点心,吃点吧。” “玲珑姐姐,它能吃吗?” 玲珑摇头道:“陛下说小猫还太小,吃不得这些,还给它准备了专门的猫粮,不过小殿下看到它之前刚吃了没一会儿,现在不能喂它了。” “那好吧。”谢宸有些失望,宫里的糕点明明这么好吃,它却享受不到。 未免谢宸一个不小心把这只小猫给弄死了,玲珑就站在旁边伺候着,顺便遇到些事情能劝一劝。 谢琅和谢琏谈的就是肥皂的事情,详细的制作过程她都已经写在纸上了,里面有很多种配方可以进行调和,相信只要给工匠们一个思路,他们就能不断的进行创新。 每块肥皂的价格定在10个铜板,毕竟造价这般低廉,也是为了能让大周的百姓人人用得上。 低头看着手里的肥皂,谢琏觉得这个东西的出现,的确是便利。 以往老百姓洗手洗澡用的都是皂角,也不是谁都能用得到的,想谢琏这种身份的倒是不用为沐浴担忧,可也奢侈不到哪里去。 如今有了这个肥皂,以后沐浴完全不用担心了。 只是眼前的这块肥皂未免也太可爱了吧?居然是小狗形状的,通体雪白。 “臣会让人及早开工的。” “可以,盛京这边到时候盛行开后,可以让一些商人带到其他的州府,薄利多销,价格不能太过昂贵,本身造价就不高,免得一些商人为此大横财,毁了朕研这肥皂的用心。” “臣明白。” 谢琏领命离开,不多时,谢宸就抱着小猫儿跑了进来。 “二姐姐,我很喜欢它。” 瞧见这一幕,谢琅笑道:“喜欢就交给你养着,可别养死了。” 这只猫是在中二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她对这种猫猫狗狗的倒是没什么想法,主要是为了给谢宸找点事情做,免得每日里无所事事的,就知道来缠着她。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谢谢二姐姐。” 旁边琥珀羡慕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泪流满面,她也很喜欢这只小猫猫啊,还想着是陛下要养着呢,她就能天天看到小猫儿了,谁知道居然送给了小殿下。 若是以前,小殿下还住在勤政殿偏殿的时候,她肯定能天天看到,现在他搬到后面的宫殿里了,肯定不能天天带过来。 “取个名字吧。”谢琅道。 小胖子看着怀里的猫儿,左思右想,最后五官都皱起来了,才憋出两个字,“白白?” 手掌在额头按了按,谢琅拍板,“叫奶片吧。” “奶片是什么?” “好吃的。” “……行吧。”谢宸点头,听起来的确是比白白好听,奶片就奶片,“小奶片,小奶片。” “喵呜!”小猫儿在谢宸的怀里蹭了蹭,然后打了个呵欠,舒服的闭上了深蓝色的琉璃眼球。 作为谢家最小的孩子,谢宸此时就觉得心口暖融融的,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似的,低头将脑袋埋在了奶片软绒绒的细毛里。 谢琅不禁笑了,这么快就学会吸猫了,有前途。 二月上旬,南离护送铁矿石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进大周。 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上百辆马车,每一辆都是四匹马拉载,所过之处都会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在盛京城门口,他们禀明来意,这才被放行。 从坑洼的泥土官道,进入盛京城门后,瞬间就有一条平整的白玉路一直向前眼神,这让护送的卫队也看的目瞪口呆。 “将军,这路倒是有些意思。” “嗯!”护卫队队长是南离的一位四品将军,看到盛京现在的样子,心中也颇为震惊。 马车行走在这种路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平整的令人称奇。 这种事情肯定不需要谢琅出面,作为每年盘点岁贡的户部,这次站了出来,由谢琅带人处理这些铁矿石。 大周的炼铁厂就在皇城北门外二十里的地方,车队顺着这条水泥路一直从南门进北门出,之后将铁矿石卸载,因为还要赶回南离复命,车队根本就没做停留,直接绕路返回。 倒是有人想要留在大周游玩一下,可职责所在,谁也不敢逗留。 况且因为这次的岁贡一事,宣帝龙颜震怒,对大周没有半点好印象,他们可不敢顶风作案。 万一逗留时间久了,被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那可就真的冤屈死了。 铁矿石想要进一步的应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首先就要进行冶炼,这个谢琅知道它的化学变化,可让她真正的说个明白,这个她就比不得古代的匠人们了。 据谢琏的回禀,这次南离送来的铁矿石算不得多好,可也不是最差的,算是中等品质。 她倒也没有计较什么,终归是记在了心里。 大周以往每年送出去的岁贡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如今对方居然送来最普通的铁矿石,她怎么可能吃下这个闷亏。 既然舍不得,那以后就将南离直接规划到自己的治下,让南离宣帝那般小气。 中旬,一道政令在盛京传播开。 盛京医院开业,首先就是命盛京的百姓去医院里种痘,这个种痘是免费的,年满一周岁的孩童也在其列。 这一政令的布,瞬间引起全城动荡。 不少老百姓对此都是模糊不清的,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种痘,而且还是牛痘,上面说是预防天花的,可在这些人的心里,天花是洪水猛兽,怎么可能预防呢? 而且还是免费,这怎么看都难以置信。 一些官员的父母子女对此倒是保持着积极的态度,因为他们知道,就连陛下都种痘了,若是没有好处,陛下龙体尊贵,怎么可能参与到其中呢? 宋青瑶家里的人是最积极的,宋家知道宋青瑶已经种痘成功了,宋家的姐妹也看到她的左手臂上有一个很小的痘印,好似一朵很小的花苞似的,并不影响美观。 而且以后除了自己的夫君,也没人能看到自己的手臂,她们并不排斥。 清晨,宋青瑶就穿戴整齐,背上自己的药箱准备去往盛京医院帮忙种痘,女子大学医学院的同学们都会在今日过去帮忙,她们主要是为那些女人们种痘。 盛京大学医学部的男学生则是帮着男人们种痘,只为了避嫌。 “清瑶,这么早就走?”刚经过前院,就看到一袭青衫的儒雅男子迎面而来。 “咦?大哥怎么没去学校?”宋青瑶问道。 “今日学校休沐,你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哦!” 宋青君取了东西,回来和宋青瑶一起乘坐马车,往盛京医院去了。 此时医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上百,男女老幼都有,细看一下,现几乎都是官宦人家,寻常百姓极少见到。 宋青君留在这里与相熟的同学打招呼,而宋青瑶也没那么多时间,被一位同学碰到,两人快脚走进了医院里。 在自己的储物柜旁边,脱掉外衫,换上了医院里特质的白大褂,带上白色的口罩,然后奔赴自己的工作地点。 这个在前两日就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这些学医的学生们虽说距离出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在学校里都帮忙给学生们种痘成功,盛京人口近十万,而学生加起来才刚刚百人,如此想要全部种完,也需要好些天的时间,医学生这次只来帮两天忙,之后还要正常上课,以后再有老百姓来种痘,那就是坐诊大夫的工作了。 她这边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就有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领着两个小姑娘走进来。 “宋夫人,您来了。” 贵妇仔细的看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女孩子,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清瑶丫头,没想到是你。” “宋夫人您请坐。”招呼人在旁边坐下,她将消过毒的柳叶刀捏起来,“还请撩起衣袖,露出手臂。” 宋夫人心情忐忑的撩起宽松的衣袖,露出一条雪白的手臂,眉目却带着点点的惬意,“清瑶,真的不疼吗?” “会有一点点,完全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种痘的速度很快的,宋夫人莫要担忧,我都已经种过了,宋大人回家未与您提起过吗?” “说了,我也看到了。”宋夫人轻咬牙根,“开始吧。” 遮挡在口罩后的唇勾起一抹笑,宋青瑶麻利的下手,然后熟练的给她种痘。 在宋夫人还迷迷瞪瞪的表情下,她收回手中的东西,“可以了,之后可能会有点痒,莫要抓挠,十天半月的就没问题了,当然……” 她随后将一些注意事项和后续的事情和她说了说,表示若是种痘不成功还要回来复种。 这一日,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宋青瑶都待在自己的工作台忙碌,其他的人也不例外。 若是最开始谢琅没有身体力行,恐怕民间难免会出现一些动乱。 可如今告示上都说了,当今陛下已经种了痘,老百姓即便再如何的因未知而惧怕,到底是有人顶在前面,即便心中忐忑,还是有人战战兢兢的来,迷迷糊糊的离开。 “哎,你去种痘了吗?” “种了,我第二天就去了,现在都快长好了,你呢?” “我还没去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听说了,那东西是从牛身上弄出来的,再种到咱们身上,万一以后变成牛咋办?” “你可真能瞎扯,没听官府的人说嘛,去年咱们陛下就种痘了,也没见有啥事。” “说不定是时间短了?万一再过个一两年,三五年,十年八年的呢?你敢保证不会变成牛?” “这……” 你还别说,这种言论有不少老百姓还真就深信不疑,哪怕前面已经有不少朝中大臣种痘了,他们依旧不敢去。 谢琅对此并没有强制,她做的无愧于心,你接不接受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以后天花病毒爆,死的又不是她谢琅。 上辈子她就没种过痘,因为在她出生之前,天花这种病毒就在世界上绝迹了,这既是科学的力量。 “陛下!”高振端着一个方盒从外面进来,“这是玻璃厂的管事送来的。” 谢琅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是了,眼镜。”谢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木架的眼睛,当然这是平光镜,是谢琅之前让人弄得。 她在不上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穿着简单舒服的衣裳,没有那么繁琐华丽,一般都是纯色,白色黑色或者红色,再将头梳成一个松散的麻花辫搭在后背或者胸前,有时候也会完成一个花苞顶在脑后。 将眼睛架在鼻梁上,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嗯,真的是一位儒雅文静的小姑娘感觉。 精子也是玻璃厂的匠人们做的,如今大周富贵人家家里,早已经不用那种模糊的铜镜,纷纷买了这种玻璃镜子带回家,就连普通人家的老百姓也有不少人采购一面,摆在家中,时不时的照两下。 为什么古人有钱了总喜欢找人伺候? 在谢琅看来,或许跟铜镜有关。 有钱人通常很注重排面,最粗浅的就是你的衣着打扮,可铜镜的清晰度令人堪忧,想要装扮得体,难度可不低,肯定得找人帮你打扮收拾。 好吧,这都是她自己瞎捉摸的,没有事实依据。 “怎么样?”她牛肉问玲珑。 玲珑抿唇笑道:“陛下,真好看。” 谢琅摘下眼镜给她戴上,“你也挺好看的。” 玲珑是真的喜欢跟在谢琅身边,吃得好睡得好,只要在谢琅忙碌的时候别打扰她,平时她都能和你聊聊天说几句玩笑话儿。 当然也不用担心无缘无故的挨打,即便陛下生气也不会迁怒于旁人。 “谢陛下赏赐。” 谢琅也不在意这个平光镜,反而将近视镜的制作方法告诉玻璃厂的大师傅,朝中可是有好几个近视眼的,通常看人都要眯起眼睛来,不知道的甚至还觉得对方在看不起你呢。 这种东西不值钱,可玲珑却视若珍宝,无他,这是陛下赏赐的。 “玲珑,你有喜欢的人吗?”谢琅今儿难得空闲,拉着玲珑闲聊。 “……”玲珑不禁羞红了脸,“陛下,奴婢并未遇到喜欢的人。” “其实宫中的禁军也有好男儿,遇到喜欢的尽管开口,若你们两情相悦,朕自然不会棒打鸳鸯,现在你还年轻,再过几年难免会觉得孤单。” “奴婢跟在陛下身边,并不觉得孤单。”她赶忙表态。 “看你自己的意思,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自然不能错过,可也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嫁出去,你和琥珀的性子温和,做事也有颜色,懂得进退,值得更好的男子善待。” “谢陛下。” “世道艰难,女子的生存环境很是恶劣,若真的遇到喜欢的,朕也希望你能再等几年,等大周繁荣了,女子的地位,朕肯定会给你们多争取一些的,让你和琥珀以后嫁人,不至于蹉跎在那无趣的后宅之中,只知道为别人生儿育女,没有自己的尊严与人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3:攻心为上 玲珑觉得自己的心酸酸的,眼眶都泛着湿气。 面前的人可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大周的主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能为她一个奴婢说出一番暖心的话来。 为了避免在陛下眼前落泪,她轻声问道:“陛下,您画的这是什么?” “电车!”谢琅将面前的几张纸摊开。 “电车是什么?” “就是一种靠电力驱动的车……”她简单的给玲珑说了一些,听得这个丫头目瞪口呆。 “陛下,真的是太神奇了。”玲珑感慨道:“真不知道奴婢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大概要很多年以后了,这只是朕画着玩的,现在大周还没有通电,想要完全通电至少也得需要好几年的时间,这还是朕全力支持的情况下。”若微微在的话,两年之内,大周境内恐怕会全面通电,她就是有那种非凡的能力。 她的智商还处在人的层面上,而微微则是超越了全球绝大多数的人类,是极少数精英中的精英。 后期觉醒了精神系异能,更是让她直接超出了人类智慧的范畴。 看到陛下唇角逐渐消失的笑容,玲珑乖觉得闭上嘴,没有再多话。 为什么是电车而不是汽车,当然是因为电车节能环保无污染,作为都城的盛京,以后她在哪里,哪里就会是国家的经济与展中心,这也是为了防止污染,为自己生存的地方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如今的盛京已经组建了水力电的团队,一排排精致的联排小别墅也拔地而起,相信到了今年下半年,盛京城将会全面改建完毕。 可再看盛京外的其他地方,还是普遍的茅草屋,这就是区别。 等盛京改建完成,大周的百姓都能填饱肚子,其他地方也会逐渐的进行展改建,最首要的一点就是修路。 她要将水泥路修遍大周境内的所有有人烟的地方,以后也要让电,进入千家万户。 盛京外的路,自然不再是朝廷派人修建,她准备按照路段进行招商,交给大周的商人。 这样一方面可省去朝廷不少的时间,同时也能让大周的商人身份稳步提升。 毕竟一个国家的展与运作,离不开商人在其中的作用。 遣退殿内众人,谢琅准备继续写书。 今年入秋,孩子们也即将进入学堂读籍谢琅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写的都是一些给大学生们用的专业书籍。 文学方面用不着他,杨琦等人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整理汇编了,“五三”也已经分到了学生们的手中,她现在写的是化学与物理方面的书籍,里面很多只是她都是依葫芦画瓢,未来怎么整理的,她就怎么抄录,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都看不太懂,犹如天书一般。 她现在希望的是,在学生里能出现对这方面感兴趣并且有天赋的,以后大周的展他们就会成为中流砥柱,即便没有谢琅在这边埋头写写写,他们也能凭借自己的聪慧,将社会一步步的带动着不断展。 盛京医院的院长定下来了,就是应贤。 虽说年纪大了,可即便如此,他对于医学的天赋,堪称顶尖。 如今他几乎都是待在叶寻的实验室内做实验,谢琅已经命人去盛京医院里,专门为他准备一间实验室。 据说,应贤此时正在进行麻沸散的改良。 当然是根据谢琅抄录的那本医学书中的记载进行的,相信不用太久,麻沸散就要换一个名字了。 皓月当空,谢琅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浅眠。 一声轻微的响动在外面响起,然后窸窸窣窣的朝着勤政殿而来。 “有动静。”守在殿外的禁军闻声进来。 “喵呜……”软绵绵的猫儿叫声突兀的传开。 其中一名禁军挠挠头,“嗨,原来是只猫。” “嗷呜!”刚说完,就被同僚在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你干啥呀,轻点。” “我还嫌踢得轻了呢。”对方声音泛着冷,冲着猫儿响起的地方谨慎上前,“宫里以前哪里还有猫,也就前两天陛下给了小殿下一只小白猫。” 旁边的几人也赶忙以包抄的形式围了过去。 “这不是有?” “陛下对那只小猫儿疼的紧,白天都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何况是晚上。我听清辉殿的小鱼公公说,晚上小殿下都是抱着猫儿睡觉,现在这声猫叫你说寻常不寻常?” “不寻常。” “那还废什么话,不想要脑袋了?” 众人以极快且巧轻的速度围上去,可是等他们巡视了铮哥勤政殿,却没现任何蛛丝马迹,别说是猫儿,连一只老鼠都看不到。 小队长看想漆黑的宫室,眸色深谙。 “或许是进了殿内。” “……”这可了不得了。 下一刻,一道刺目的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窜出来,然后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 “走!”小队长一挥手,招呼众人冲进殿内。 “陛下!” 谢琅披着一间外衣正坐在床边,寝宫内,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此时正被一道雷电的牢笼禁锢在原地,不断的抽搐。 “末将护卫不力,请陛下责罚。”小队长唰的跪地,不敢为自己求饶。 “去领二十军棍。”谢琅淡淡的扫视一眼,然后看着那还在抽搐个不停的刺客,“南离的?” 对方咬牙阴沉沉的看着谢琅,不肯回答。 “那就是西楚的?”她上前,屈膝半蹲,“或者是北凉?” 瞧见对方愣是咬紧牙关,半个字都不肯吐露,谢琅也懒得追查下去,“你是孤儿吧?” “……”这女帝有毛病吧? “别瞪眼,朕就是好奇,若不是孤儿,怎么可能做这种必死的事情。”谢琅站起身,双臂抱胸,姿态散漫的看着他,“杀手或者刺客这种职业也不好做,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的透透的。” “人活着呢,还是得有点追求。”琥珀和玲珑此时也进来,看到那雷电牢笼,还在散着噼里啪啦的渗人声响,“相信前世今生,地狱轮回吗?” 对方眼神里不再如先前那般阴沉,反倒是透着一点诧异。 他这次接到刺杀大周女帝的任务,本来就知道并不轻松。 可断断没想到,躲过了护卫的禁军,却轻易的就栽倒在这女帝的床榻前。 还没等他靠近,就觉得全身被一股强烈的雷电给撕裂一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囚禁在这牢笼里。 “朕通晓阴阳,可以看到你的前世今生,你信吗?”谢琅唇角带着玩味的浅笑,目光湛湛的看着对方,“你前世名唤程明义,乃是一位穷苦人家的书生,后聪慧过人,得一名师青眼相待,特招入清鸿书院听学。” 杀手兄懵逼了,心情波动也很大。 他完全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什么穷苦人家的书生,他怎么不知道? 就连这辈子一出生就不知道爹妈是谁,自幼在街头讨饭,后来被人带到一个大宅里,与一群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一直到十二岁那年,管事的告诉他们,那上百名孩子里只能活下九个人,意思很明显,让他们自相残杀。 而他就是九个人里第四个走出大宅的。 “在书院中,你与一相貌清秀的少年一见如故,之后更是成为同舍室友,只是睡前他总喜欢在你们二人中间放一只盛满水的碗,不许越界。对方家境富裕,对于你是诸多帮衬,你感念对方对你的关切情谊,在学业上也处处帮助对方,后来你们二人秉承心意,于天地见证,结为异性兄弟。” 身后的琥珀与玲珑听的入神,忍不住问道:“可是陛下,为何他现在却是一位杀手?” “且往下听。”谢琅心里此时笑的都要岔气了,“后来你无意间现,这位名唤林英的异性兄弟,乃是一位叫做林颖儿的闺阁千金。之后你们二人互诉心意,倾心相许。” “……”杀手兄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他居然有这样的前世? “那她呢?”对方嘴巴一个秃噜,讲心里话问了出来。 若非端着姿态,谢琅指定要狂笑不止了,这孩子,真好骗。 “你乃贫苦书生,且家有常年卧病在床的寡母,对方则是富家千金,如何能够在一起?”谢琅冷着脸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早已为林颖儿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乃知府公子张明华。这位张公子龙章凤姿,学识不俗,且相貌堂堂,他们二人不论是家世还是相貌,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天作之合。可唯独林颖儿心系于你,抵死不从。” 杀手兄听到这里,双拳不由攥紧。 心中暗恨对方居然夺人所爱,这样的人哪里能称之为龙章凤姿,学识不俗,明明就是个强盗。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无奈之下……”谢琅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林家父母将女儿禁于闺阁之中,不允你们二人再见,而你心中挂念心爱之人,神思不定,寝食难安,很快身体就衰败下去。林颖儿为了见你,告知父母,若是能见你最后一面,她便嫁去张家……” “不可!”杀手兄情急之下骤然开口,随后看到谢琅的眼神,再次咬紧牙关,面露痛苦。 他心中难受至极,明明不记得前身之事,为何听到这里,会如此的悲痛难言。 至于身边的琥珀与玲珑都红了眼,眼泪晕在眼眶里,似要滑落下来。 呜呜呜,这杀手的前身居然是这般的境遇,和心爱之人居然即将天人永隔,委实令人心痛。 “林颖儿见到你后,见你那般凄惨,情绪难掩,在你临终之际,与你约定,这一世无法相守,惟愿来生与你共结连理,比翼双飞。”她走到旁边的软椅中坐下,琥珀红着眼给他上了一杯温茶,“林姑娘出嫁那日,嫁衣艳若朝霞,却不知为何,花轿在你的新坟前经过。她不顾一切世俗礼法,命人停下花轿,哭诉着奔到你的坟前,凄厉嘶喊着想与你今生相守,等不及来世。” “后来月老怜你二人情深,就见那新坟突然裂开,林姑娘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随后坟墓合二为一。”桃花眸微微抬起,看到琥珀与玲珑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只觉得这俩姑娘未免也太感性了,“薄烟散去,迎娶新娘的众人就瞧见一对蝴蝶突兀的出现在坟墓纸上,然后双双飞走,再也不见踪迹。” “陛下!”琥珀双眼已经红肿,哀求的看着她,“那为何今生,他会成为杀手?那位林姑娘难道没有转生吗?” 杀手兄也隐忍的看着谢琅。 是啊,他这辈子怎么就成了杀手了?那林姑娘呢? 他的林姑娘呢? “这个朕哪里知道,你们想知道就问他呀,他心中肯定有一位挂念的女子,或许以前后,现在早已忘记了,毕竟是杀手嘛,在无止境的杀人中往复,早已没有感情了。可怜了那位痴情女子林姑娘,没有等来前生互相付出生命的爱人,她的爱人反倒成了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 “是她,居然是她……”杀手兄此时低着头,喃喃低语,随后却又痛苦的摇头,“不会是她的,绝对不是……” 谢琅不禁好奇了,“怎么,是你已经把对方给杀了,还是对方嫁于旁人了?” “她……死了。”杀手兄跪坐在地上,痛苦的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死在了我的手中。” 两年前,他接到了一个任务,刺杀的目标是西楚千音阁的头号花魁牡丹。 那是一位美丽到了极致的女子,仿佛是神明手中最完美的杰作,同时也是西楚明王的人,被明王豢养,居于千音阁内,暗中为明王招揽能人异士,探查消息。 尤记得在自己的刀,刺入对方胸膛的时候,对方那美到极致的红唇,说出一句话,“你居然舍得杀我?” 眼神中的凄楚,言语中得难以置信,再加上那种美艳绝伦的面容,让他心生不舍,却又难以罢手,最终看着对方在自己的面前断了气息。 自那之后,他陆陆续续的做了近一年的噩梦,梦中都是那张美丽的容颜。 这也得亏谢琅不知道对方所想,不然真的要吐槽几句了。 那女子的话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就是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自信,她觉得但凡是男人都舍不得对她如何,更何况是杀了她。 而这杀手兄的噩梦,完全就是见色起意。 脑洞可真够大的。 不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我可以送你去见林姑娘。” “我是终了阁的杀手,排天子第四,没有名字,在堂内的代号就是天四,是孤立于所有国家之外的杀手组织,这次也是堂内交代下来的刺杀任务,让我来刺杀你,至于背后主谋不得而知。”对方神色呆呆的回答。 “那谁知道幕后主谋?” “大概只有阁主和温先生知道。” “那你们终了阁在什么地方?” “在燕云山腹内。” “阁中有多少人?” “杀手三千人,分散在周边诸国的密探逾十万众。” “你们阁主是谁?” “不知!” “温先生是谁?” “不知,温先生在阁内都带着一副假面,除阁主外,无人得见真容。” “有多少分部?” “北凉,西楚与南离据点无数,大周不过三处。” 麻蛋,这是瞧不起她大周不成? 别人家的无数,自家的就三处? 看着已然如同行尸走肉的杀手兄,谢琅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你心爱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林颖儿!” “很好,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她。” 雷电牢笼以光速瞬间收紧,随后在空中乍现后骤然消散,面前已无那杀手兄的身影。 谢琅面沉如水,“好了,你俩也别哭了,那故事本身就是假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只是换了个名字罢了。 “……” 琥珀与玲珑眨眨眼,所有的表情好似宕机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假……的? 可是看对方刚才那落寞悲痛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呀? 见这俩丫头懵懵然的表情,谢琅无奈的叹口气,“没错,那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是朕为了让那杀手说出幕后主使,随口编造的。” “可是陛下,那人……”琥珀觉得自己的观念被打碎重塑,可还没等到重新塑形再次碎成了渣。 “对方是杀手,既然敢来皇宫行刺,就已经做好了被抓捕斩杀的后果,想要从这种早已不在意生死的杀手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攻心为上。”谢琅觉得有必要和这俩丫头细细说道说道,不然今晚她们俩指定睡不着,明儿自然也就没精神当值,“所以,你们只需把刚才的话当故事听就行了,心中可别怜惜那个杀手,对方手中沾染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不值得怜悯。” 同理,她也不需怜悯。 刚来到大周,就斩杀了姚家数百口人,虽说还有一拨人被流放,可死的人里难免没有一两个无辜的。 琥珀与玲珑到底是退出寝宫,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再不睡觉,待会儿天就要亮了,早上陛下还得去上早朝呢,她们俩得伺候陛下洗漱更衣用早膳。 ------题外话------ 结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4:不是好惹的 终了阁,名字有趣,组织听起来也很不错。 很不巧的是,燕云山就在大周与南离的边境线上,这座山绝大部分都在南离的境内,只有一面的山脚,延伸到大周。 那边的具体情况,谢琅不知道,但是既然听到有这样一个法外之地,她是真的想去看看。 可是现在不行,越界了。 次日早朝过后,谢琏就找过来了。 “陛下,昨晚有人行刺?” “皇兄倒是知道的挺快,宫里有眼线?”谢琅开了一句玩笑。 没想到谢琏为此瞬间刷白了脸色,“陛下明鉴,臣绝无窥视帝踪的行为。” “好啦,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我们是兄妹,只要皇兄能帮朕把大周展的越来越好,君臣界线也不用那么明显。”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谢琏骨子里就是个古代男子,对于地位比起寻常百姓看的更深刻,皇帝就是皇帝,但凡是坐上这个宝座,那所谓的兄妹感情也就不剩下多少了。 再者说,即便是之前陛下还未亲政的时候,他与陛下也近乎只有表面的关系,如今的感情倒是融洽起来。 “之后朕想派遣皇兄去玩其他州府,带上医学院一半的学生们,还有叶寻,一起为大周的百姓种痘。”她的意思是让他们一点点的推进,一个州府一个州府的展开,无比要做到全大周的百姓都能种上牛痘,如今大周的大夫很多,可是基本上医术都是平平,想叶寻这种级别神医,少之又少,很多老百姓生的病但凡是重一点,基本就是十死无生,就连寻常的伤风感冒都能要命。 万一真的遇到天花,原本大周就没有多少人,那时候绝对是十室九空的惨烈局面。 “此次我将会拨给你们五千禁军随行,全程保证牛痘疫苗的安全。” “陛下的意思是,会有人来盗取疫苗?”谢琏蹙眉。 “不,主要是担心疫苗一个不慎遭到泄露,那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所以禁军守护的不仅仅是你们,更重要的职责是守护好疫苗,绝对不能造成泄露,但凡是当地有人以将疫苗魔化的幌子,怂恿百姓打砸,那个时候,哪怕是将闹市的百姓全部斩杀,也绝对不能容许他们靠近疫苗半步。” 谢琅神色严肃,谢琏的心里也拎了起来,之前他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只是被谢琅招入宫中,让叶寻种了疫苗,如今胳膊上还留有一个痘痘疤痕。 可是他却不知道,牛痘疫苗一旦泄露,将会直接引爆天花。 这种事的确需要慎重,而且还需要最严密的看护。 “陛下,这牛痘需要多久种植一次?” “一生只需要一次便可。” 谢琏思忖片刻后,继续问道:“若是邻国爆天花,那我们……” “朕是大周的皇帝,又不是他们的皇帝。”谢琅眉目浸染着漠然,“他们是生是死,与朕何干,以往我们大周那般贫瘠,百姓饿殍遍野,甚至易子而食,他们不也没有停止对大周的岁贡嘛,死了活该。” 之后谢琏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陛下说的对,那几年的大周,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景象。 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结党营私,疯狂敛财,哪里管百姓的死活。 而周边三大强国更是不断的要求纳贡,对大周的境遇没有半分同情。 如今大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正一步步变得平和宁静,或许以后还会有困难生,可到底是让老百姓心中都对未来有了美好的展望与期待。 二月底,谢琏奉皇命,亲自率领五千禁军,与叶寻和几十名医学院的学生,一起踏上了种痘之旅。 离京那日,不少学生的家长都来到城门口相送,叮嘱他们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其他人不说,这些学生们心里是激动的,这次离京,他们是为大周的百姓种痘,绝非游山玩水。 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否顺利,可能为老百姓做些实事,他们心里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如今盛京的老百姓普遍都已经开始种痘,还有那么一小拨人对这个根本就不放心,就算知道是免费的,也抵死不愿意种痘。 当然也没人勉强,反正种痘的到时候体内有了抗体,也不会感染,你愿意死谁还能拦着不成。 明明是救命的好事,朝廷甚至连一个铜板都不收你的,完全就是免费,你居然觉得这是朝廷要害你,被害妄想症? “姑姑,姑丈还不同意你们去种痘?”一套二层小别墅里,粗布少年询问正在庭院里洗菜的妇人。 妇人点点头叹息道:“你姑丈倒是没说什么,是婆婆不答应,说是种了牛痘,以后会变成牛。” 少年脸色一冷,“那个老虔婆,就知道听风就是雨,整日里还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嘘,长生莫要浑说,她始终都是长辈。”妇人赶忙制止少年。 “她算什么长辈,就是个为老不尊的疯婆子。”少年厌恶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可是听胳膊的孙大哥说过了,陛下都种了痘,难道陛下还能害自己不成?她比当今圣上还要尊贵?还要更明白利害?再说这根本就用不着花费一个铜板,她在这里装什么大明白。” 少年以前年幼,很少往姑姑家里跑,后来稍微大了些,母亲染病去世,他会偶尔来姑姑家里走走,也接触到了姑姑的婆婆,那就是个泼皮无赖,整日里将姑姑当做下人看待,进门后给他们家里生了两个儿子,可姑姑这些年从来没有在饭桌上吃过一口菜,每次用饭的时候,都要站在婆婆身边布菜。 他们家中不过是个小有余钱的,连个正儿八经的商户都算不上,家里无非就是有个杂货铺,每年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装的自己跟官家太太似的,委实不要脸。 她的一儿一女,儿子被婆婆惯的无法无天,对着亲娘都能下狠手拍打,最终更是经常污言秽语,有一次少年还听到那个表弟居然骂姑姑是“下贱坯子”,气的少年直接给了那臭小子一个巴掌。 女儿则是唯唯诺诺的,在这个家里只对她亲娘能说上悄悄话,平时在爷爷奶奶和哥哥面前,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但凡是孙子受了委屈,倒霉的永远都是她们娘俩,总能被那老娘们给骂的灰头土脸。 “并非侄儿管的太宽,朱家虽说不是宽裕人家,在家中你每日也需要做活儿,可到底是爷爷奶奶疼爱着长大的,如今嫁到刘家,过了近十年的憋屈日子,您真的能忍受的了?”少年蹲在她面前,和她一起洗菜,“小宝俨然已经被那老虔婆给养的狼心狗肺,可小草是个好孩子,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家里,受他们一家的冷眼虐待,您可是小草的亲娘。想想您在闺中时的欢快日子,再看看小草现今这幅样子,真的忍心吗?” 妇人心尖一阵阵的抽痛,她怎么可能忍心,可不忍耐还有别的办法吗? “快递站的那位崔萍婶子,她也是带着一个儿子生活,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上面没有难以相处的公婆,身边还没有不问世事的丈夫,他们娘俩的日子过得不也风生水起?试问有谁瞧他们不起了?” “盛京的学校也建好了,陛下言明,大周男女均可入学读书,且学费便宜。姑姑,想要出人头地,读书是最好的出路,小宝这个脾气已经可以想见未来不会有什么出息,可小草不同,你真能看着她,跟着你受如此折磨,以后再嫁给一个像姑丈这样的男人,重复你的人生?” 眼泪一颗颗的跌落到瓷盆里,妇人哑然开口,“你让姑姑怎么办?” “要么让姑丈站在你这边,你们夫妻同心,一起压一压那个老虔婆。要么你就带着小草和离,我们朱家还是能养得起你们娘俩的,爷爷奶奶都在,只要你和离,他们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小宝呢?他怎么办?” “他是男儿,更是老虔婆的心头肉,能怎么办,自然是被老虔婆继续冲着惯着,继续无法无天,没了你,他也不会吃苦,即便日后姑丈再娶,老虔婆也能把这个孙子护成眼珠子。” “长生,你还小,不懂。”妇人压抑着心头的委屈,“现在回娘家或许没什么,可日后你爹再娶,我和小草还是会成为累赘的。” “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爹爹可没有再娶的打算,他也和爷爷奶奶说过了,他们说不会逼迫爹爹。” “……” “你让姑姑好好想想吧。” “好!” 女人的地位不是靠着一张嘴就能提高的,谢琅用的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办法,润物无声的一点点的让大周的女子,凝聚出一种自信心。 就比如在厂房里做工的女子,她们大多都是以嫁为人妇,可没有几个女子能得到婆婆的诚心相待。 既然她们为婆家生儿育女,日夜辛劳,都被视作理所当然。 如今给了她们一个赖以糊口的营生,每月都能转到一些钱,她们在家里遭受到的打压,早晚有一天会彻底的爆出来。 毕竟有了银子,心里就有了底气,即便是和离,她们也能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不用担心饿死。 即便是帝王,她也没办法只靠着政令,就让女子的地位一夜之间得到与男子平等的地步,她个人能力再强,也无法与整个天下相抗衡。 因此,这方面的律法始终都没有整理,须得再过几年方可实施。 沧州,是谢琏带人种痘的第一站,在距离盛京最近的一座州府。 他们方到这里,就得到沧州知府的尽心接待,可众人都没那个心思在此地逗留太久,毕竟大周有三百万人口,带的人手有限,若不尽快实施,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盛京。 可是刚开始种痘的时候,就遭到了当地百姓的反对,他们对于将牛身上的东西种到自己身上,完全不能接受。 有人倒是想趁乱闹事,可看到随行的五千名禁军,个个身着铠甲,佩戴长刀,之感站在远处职责叫嚣,却无一人敢上前作乱。 沧州知府脸都绿了,这可是在自己的管辖之内,面前带头的人可是敬王殿下,这让知府大人心里对这群刁民,恨得咬牙切齿。 谢琏面对这一切,态度并没有什么起伏,来之前陛下就交代了,种与不种都看百姓自己的意思,他们并不强求。 “诸位,此次种痘主要是为了预防天花,我等来之前陛下也交代过,种痘不收取任何费用,同时也看百姓自己的意愿。愿意种痘的只需在旁边排队,一个个来,不愿意的自可转身离开,绝不勉强。” “……” 那些闹事的心里犹疑了,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若是还聚众反抗,那就和造反没什么区别,反正你爱种不种。 在背后怂恿的人见状,也是莫可奈何。 这都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人家背后可是五千禁军,他们即便是一窝蜂的上去,也无非就是自寻死路罢了。 围观的老百姓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真的要相信这番话。 倒是有一对父子,此时走上前来。 “我先来。” 他大喇喇的在凳子上坐下,撩开自己的衣袖,“种了这个,以后真的不用担心染上天花?” “自是如此,当今陛下也种了。”医学院的学生说道。 听到陛下也种了,这汉子多少也放下心来。 清辉殿,谢宸将肥皂水装在玻璃瓶里,手里还拿着一个主子做成的泡泡圈。 将泡泡圈在肥皂水里转了两下,取出来放在嘴边,鼓起脸颊轻轻一吹,泡泡一个个的被吹出去,然后晃晃悠悠的漂浮在空中。 有的会慢慢的落地,然后被奶片扑腾着戳爆。 这是目前谢宸最喜欢玩的游戏,尤其是和奶片一起的时候。 奶片被谢宸照顾的很好,才几天的时间,小家伙就格外的有精神了。 谢宸边吹着泡泡,边看着在地上扑棱的小短腿,看到奶片划拉着小短腿走着猫步的可爱样子,总能惹来谢宸的疼爱。 “喵,喵喵,喵呜~” “哈哈哈,谁让你腿那么短,够不着。” “喵喵喵~” 谢洲这段时间进宫的次数也多了,主要是为了看望奶片。 不意外,但凡是看到奶片的人,几乎全部成为了它的奴隶,个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捧到猫主子面前,以期望得到猫主子的垂青。 至于谢琅,此时则懒散的躺在软榻上,听着一曲琵琶,翻看着中二系统商城。 “未来,动物分类里面有凤凰吗?” “有!”未来趴在显示屏上点点头,“不过不是神话里的凤凰,就是一种普通的鸟类,没有那么神奇。” “九尾狐有吗?” “有,就是普通的动物,不能变人,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未来随手调出一张图,上面就是一只九尾狐,狐狸的耳朵,眼睛,嘴巴以及九条尾巴尖都是呈现逐渐晕染的赤红色,其余的地方都是雪白的颜色,身体线条流畅,特别的好看。 “龙,有吗?” “有,能吐水吐火,当然也能飞,不过没有青龙。” 未来又找出龙的画面,谢琅看了两眼,就随手关闭了。 不管龙在别人心里是什么象征,看看图没问题,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谢琅还是有压力的。 她对那种细细长长的动物,真的没有半点好感。 比如蛇,比如蚯蚓,比如泥鳅之类的,每次看到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越野车!” “这个当然有啊,想要吗?价格也不贵。” 倒是真想要! 谢琅在心中念叨着,不过最终还是作罢了。 “有儿童电动四轮车,倒是可以给谢宸那小子。”谢琅随手翻看着,倒真的看到了,款式多变,种类不少,“sn19m47星系研的?太阳光线充电装置,充电两小时,可行驶两百公里?不错呀。” 未来嘟起小嘴巴,“我不知道这个星系是哪里的。” “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在咱们的星系,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已现的其他星球上有人类居住的痕迹,这系统的存在本身就不寻常。” “那小谢你要兑换吗?” “免了吧,以后再说。” 有些东西出现的太早并不是好事,人类自有他展的轨迹,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的推动社会的展,老百姓才能以最宽容的态度接受。 “得空咱们去燕云山走走。” “要去端了终了阁的老巢?”未来兴奋的问道。 谢琅宠爱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你激动什么?” “当然要激动啊,别人都惹到小谢你的头上来了,咱们肯定得反击回去,让他们知道,小谢可不是好惹的。” “倒也不是,主要是想将终了阁纳入麾下,以后可是会有大用处的。” “那你知道这次是谁买通了杀手,要来对付你吗?” “再表面看来,南离的可能性最大,当然西楚和北凉也在怀疑名单上,现在不好确定啊,一切只能等到拿下终了阁,才能真相大白。” “那咱们快去吧。”小谢已经急不可耐了。 “你倒是性子急,总得等谢琏回来,让他暂时帮忙打理朝政,咱们才能离开吧?”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5:梁上君子 大统领秦萧,目前正在筹备婚事。 他今年都奔三了,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这让忠勇侯夫妇心急如焚。 不过碍于秦萧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掌管两万禁军的大统领,即便到了秦萧这一代,忠勇侯的爵位将会不复存在,可只要他一日还是大统领,就不愁娶到合心意的妻子。 在侯夫人一番的走动下,他们终于看中了一位姑娘,对方家境寻常,今年十八岁却待字闺中,不为其他,只因对方的父母对这个女儿自小就是精心培养,才情不俗,不想将宝贝女儿随意许配人家。 忠勇侯府内人口简单,只要侯府小姐日后出嫁,在府内只需要侍奉好公婆便可,没有糟心的妯娌与你争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统领如今都奔三的年纪了,府中愣是没有妾室,最初倒是有两个通房,后期也被前一位主母给暗中折腾死了,自那之后,秦萧的后院比脸都干净。 谢琅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为这个男人高兴,今年二十六七了,放在现代社会成亲也正正合适,何况还是在古代呢。 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很多男子的孩子都已经开始有模有样的读书了。 “你家境不俗,朕也没什么合适的给你,这对龙凤玉佩,算是祝贺你的新婚大喜了。” 秦萧见状,赶忙跪地谢恩。 龙凤自来是皇家专属,寻常百姓莫说佩戴,但凡是收藏都是大不敬之罪,一旦现足以夷三族。 秦萧恭敬的接过赏赐,以后这个肯定是不能佩戴在身上的,但是完全可以留作传家宝。 御赐之物,首先玉的成色自然是顶尖,收藏价值极高。 盛京,书香门第明府。 明府的当家人叫眀良,之前是盛京鸿辉书院的山长,后来大周土地国有制,然后当今陛下开设了盛京大学,鸿辉书院也遭到了冲击,眀良虽说心中烦忧,可到底是没有太大的失望。 他的目的就是培育有天赋的学子,如今既然有盛京大学,即便他关了书院,也不会影响学子们进学。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一个月前,他被学部尚书杨琦,任命为南城区的学校校长,只等今年孩子们入学后,就走马上任。 他的膝下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早已成亲,长子在外地担任县令已有多年,政绩不俗。 次子留在京中,之前和他一起在书院里任教,如今也接到了北城区学校的任命书,小女明萝相貌只能说是清秀,可在她身上,眀良也耗费了不少心血,将这个女儿教养的知书达理,才学不凡。 “小姐……”二楼最东边的房间,明萝正坐在阳台上,品茶看书。 她蛮喜欢现在的房舍的,终日里都能沐浴在阳光之下,天气暖和的时候,更可以坐在阳台上,品一杯清茶,翻看几页书册,还能放眼看看远处的景致,不需要再如同从前那边,抬头看到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天空,闺阁之外的地方,对她是那般的陌生。 “何时这般大呼小叫的。”明萝抬头望向贴身婢女。 “秦将军来了,老爷让您下去看看。” 明萝粉嫩的脸颊顿时飘起一抹烟霞,“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怎么今日过来了?” “夫人说,秦将军是来送嫁礼的。”小丫头兴奋的说道。 “嫁礼不是都已经送过来了嘛。”秦家的嫁礼很丰厚,她自然也在二楼阳台看到过秦萧,身形高大,相貌俊逸,性子瞧着就沉稳,让她一颗芳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虽说之前秦将军有过一位妻子,可是也已经与对方和离,即便日后她过门,也不会比前夫人矮一头。 若他的前夫人是过世的,逢年过节,她作为继室,就需要去先夫人的牌位前跪拜上香。 可假如对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明萝是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小丫头跟在明萝身后,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这次秦将军送来的是陛下赏赐之物,一对龙凤玉佩,这次秦将军是将那凤佩给小姐您添到嫁礼来的。” 得知原因,明萝心内羞怯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通过此举可以得知,秦将军待她是很用心的,想到日后的婚内生活,哪怕不是多亲密,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这也足够了。 来到楼下客厅,明萝抬袖遮住半张脸,盈盈屈身,想秦萧行了一礼。 秦萧也为托大,回了对方一礼。 “明姑娘。”秦萧当着眀良夫妇的面儿,将那枚玉佩送给明萝,“这是陛下赏赐的,今日特来送与你。另外还有一对儿香皂。” 玉佩她知道,可是这香皂是何物? 明萝不禁开口问道。 “此乃洗漱用品,日常洗手洗脸或者是沐浴,泡水后轻轻揉搓可以泛起泡沫,有很好的清洁作用。” 明萝接过来,倒是没有马上打开,毕竟客人还在这里,现在打开很是失礼。 不过几日就要成亲,将东西送到,秦萧就要回去准备婚礼的一应事宜。 陛下也给他放了十五日的假期,成婚后可以有时间在家中多陪陪新婚妻子。 明家众人将秦萧送到门外,明萝就带着丫鬟上楼了。 先是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箱子里的新衣夹层,然后怀着好奇的心态,打开了香皂木盒。 “小姐,真好看。”看到里面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块香皂,小丫头不禁说道。 木盒里的两块香皂都是牡丹的形状,且香皂通体淡粉色,打开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想到用这种香皂沐浴,时间久了,身体想来也能沾染这种味道,倒是不必让丫鬟每次沐浴都要撒上花瓣了。 明萝心中喜悦,将木盒重新合上,放好,屏退了身边的丫鬟,一头扎进被褥里,两只雪白的耳朵也泛着浅粉的颜色,羞怯却又心生欢喜。 军学院里,五十个身着军服的学生正在训练。 “啪——” “放下去一点,没看到你的手抬的比别人要高出一截?” “腿别抖,中午没吃饱饭?” “让你们向右看齐,你看看你们这七歪八扭的,虫子?” “那边的,挠什么挠?痒也得给我憋着,出去做五十个俯卧撑。” 徐静年此时额头不断的渗出汗珠,后背好几处都痒的厉害,却依旧咬牙忍耐着。 他是京兆府尹徐挺的独子,当初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进入了军事学院,以后想要奔赴战场,做一位征战杀伐的大将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每日的训练任务繁重不说,还有这严格的作息时间,而且还是全封闭式的管理,每月只有一日休息时间,其余的日子全部都要训练,从早到晚。 这其中有不少同学哀嚎着想回家,可最终还是被教官给压了下来,一番操练下来,谁也不敢再提回家一事,全部都咬着牙坚持着。 教官告诉他们,以后他们是要接受陛下检阅的,现在不训练就只能被剔除出去。 就冲着这句话,为了能在陛下面前露脸,他们再也不敢有放弃的念头。 好在虽然训练辛苦,教官的呵斥也令人面红耳赤,却不会挨打。 反正只要你偷懒,就是一番操练,不是跑圈就是俯卧撑或者是其他的体力惩罚。 大半年时间下来,他们个个都感觉身体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结实有力,不会轻易生病,关键看起来精气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是遭到父亲好一顿胖揍的徐静年每月回一次家,也逐渐得到了他的肯定。 就现在的样子,只要走出去,就能让人觉得他的儿子与别的男子大不相同。 眉目坚毅,腰杆挺直,犹如傲雪松梅,百折不挠。 今儿,他们已经在烈日下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了,每个人都恍若从水中捞起来一般,后背与胸前的衣服早已经湿漉漉的。 可是训练他们的教官也不轻松,一个时辰的高喊,不仅全身汗流浃背,就连嗓子都嘶哑起来。 “你们跨入这个门槛,不是来享福的,心里都有一个将军梦,在学校里多训练一刻,去了战场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肩膀别给我塌着,端正,腰杆挺起来。”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 “……” 这些学生们可能不知道,但是站在旁边的教官心里却豪气万丈。 最开始个个都是一些软趴趴的玩意儿,可经过大半年的艰苦训练,他们也从虫子变成了小老虎,气势如虹。 看到他们整齐划一的正步,抬腿间都是一条直线,这场面,如何能不振奋。 他们不知道强迫症是何物,可这位教官在这大半年里,愣是从一个常年驻扎在边关的粗俗汉子,活生生的被逼成了强迫症。 但凡站军姿以及走正步的时候,有一点的不整齐,他都得扯开嗓子高吼着让他们纠正,犹如虎啸山林。 看看现在的场面,真的是强迫症福音。 教官是镇边大将军,去年上半年,他接到陛下的旨意,让他将边关事宜全部交给副将,命他回京担任军事学院的总教官。 回来后他先接受了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当时的训练难度极高,哪怕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也有好几次被操练的,晚上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可汗水不是白流的,最终浇灌出了最艳丽的花朵。 想想之前军营里的那些个士兵,他们几乎都是朝廷强制征兵的普通老百姓,哪里会打仗,上了战场无非就是挥舞着大刀胡乱的劈砍,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和运气。 可现在呢? 这五十名学生,个个精神振奋,犹如冲天利剑。 若大周都是这般的士兵,即便人数比起周边的国家少了不止一星半点,也足以震慑对方。 虎城在回京之前,从来不知道士兵还能这般训练。 经过三个月的痛苦折磨,他对这位女帝陛下再也没有半点轻视,反而打从心底感到深深的敬佩与畏服。 “很好,现在解散,原地休息。”虎城满意的看着他们,道:“一刻钟后进行障碍跑,只有前十名才算合格,余下的四十人许原地俯卧撑一百次。” “……” 所有人都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吧,这只是每日最基本的训练,若是虎将军再疯狂一点,晚上他们甚至还得墨黑进行训练。 “静年,咱俩背靠背歇会儿。”很快一句泛着热气的后背靠在徐静年身后,“今年又不能陪着家里的小祖宗过生辰了。” “很正常,去年我爹我娘的生辰我也没回家。”之前徐静年还和虎将军说回家陪父亲过生辰的,直接被虎将军给呵斥了。 “过个屁的生辰,你们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兵了,真等到去了边关打仗,碰到你爹妈的生辰,你也得从战场上赶回来?滚回去训练。” 虎将军是个粗汉,没读过多少书,骂人都是明明白白的,没有任何迂回。 他性子粗俗,脾气直来直去,却是大周品级最高的将军,正三品。 可朝中的文官却很少敢来招惹他,无他,真把他给惹急了,他能对你破口大骂,让你颜面无存。 你还不能上奏陛下将他斩杀,毕竟虎将军是大周目前唯一会带兵打仗的将军了,真的要弄死虎将军,边关势必不稳。 真等到其他三国打过来,连一点点的缓冲都没有,他们都将成为阶下囚。 连姚桓那么狠厉的人都不得不忍耐虎城,其他的人更不会主动招惹他了。 谢琅坐在学院屋顶,旁边谢琅还抱着奶片。 “好看吗?”她问道。 小胖子忙不迭的点头,“好看。” 虽然说不上哪里好看,可就是让人错不开眼。 居高临下看去,他们不管是从前后左右还是斜对角,都整齐的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就是那虎将军的嗓门太大,训得这些人跟孙子似的,他们还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该回宫了。” “二姐姐,咱们不能在外面再玩会儿吗?”这才出来多久,还没去城里外呢,只坐在屋顶看他们训练了。 谢琅瞧着在小胖子怀里,偶尔扑棱两下耳朵的小奶猫,“它该吃饭了。” “那咱们回去吧,我得为奶片吃饭。” 猫奴无疑。 拎着一人一猫,谢琅提起如一缕青烟,飞掠而去,直接落在了学院门口。 高振看到他们后,上前将脚蹬放下,扶着二人上了马车,然后一跃坐上驾辕,御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跟在谢琅身边久了,他对陛下的一些举动早已见怪不怪,接受度直线提升。 奶片被放下来,它趴在柔软的毯子上,喵喵的叫唤了几声,先喝了几口羊奶,然后走到猫砂盆前跳进去,原地解决了一下,回身用小脚脚将自己的排泄物遮盖好,又跑到谢宸身边,跳上软垫,靠在他身边盘缩着身子睡着了。 回到宫里,马车停下。 谢宸准备抱起奶片,却瞧见小猫儿在软垫上用两只小短腿蹭呀蹭的。 在谢宸看来,他这是起床后伸懒腰,这段时间早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在它自己的软垫上,有时候会在自己的肚皮上。 可谢琅却知道,这不能说是伸懒腰,而是踩奶。 “你们俩去玩,朕回宫处理政务。” “哦,二姐姐慢走。”谢宸也不着急下马车,蹲在奶片旁边,兴味盎然的继续观察。 肥皂已经摆放到便民超市里了,不少老百姓得知其用途,都买了几块回家。 经过匠人们的思维散,肥皂的颜色和造型也多种多样,当然香气也有好多种。 或许是因为新东西的问世,哪怕是一些不喜干净的老百姓,也一日三餐前洗手,不只是孩童,大人也喜欢在水盆里玩泡泡,洗过之后还会习惯性的抬起来闻闻手上那香喷喷的味道。 同时洗衣皂也被整出来,比香皂要大出不少,而且也比较耐用,价格低廉。 洗完之后那股带着阳光气息的皂角香味,穿在身上总觉得神清气爽。 有商人已经想到了将肥皂贩卖到别的州府,纷纷来作坊下订单,作坊管事告诉他们,肥皂的最高价格不得超过规定,这其中自然也算上了运送的费用,让他们也有个赚头,因为是朝廷规定的,他们自然不敢抗议。 可随后想到,现在肥皂稀缺,刚开始可能会买上一个高价,可等到后期肥皂泛滥了,他们肯定还是要降价的,既然如此,那也别折腾了,免得暗中提价,得罪了当今陛下。 这可是最最不能得罪的人了。 现在陛下没有规定肥皂必须交给谁买卖,真的惹恼了陛下,她亲自制定商人贩售,其他的人连这点微薄的利润也没得赚了。 再说虽然利润低,可也能够薄利多销嘛,价格便宜,寻常的百姓也用得起,不愁没有销路。 一时间,几十家商人来到作坊买货,作坊虽说也有囤货,可数量终究有限,不可能一下子供应这么多的商人提货,只能给他们放取货牌,一个个来。 也就在三月初,工部来报,两座水车已经全部打造完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6:软萌小郡主 水力电的条件在古代其实都具备,但是想要转化成电能,必须要有电机的存在。 谢琅对此可谓一窍不通,即便她给出了最为详细的,但凡是认字都能看得懂的设计图与步骤,想要做出电机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因此,即便现在两座巨大的水车已经在两条河上巍然耸立,现在也就是纯粹的水车。 说白了,它们目前就只能作为灌溉工具使用,仅此而已。 科技的展需要一个徐缓而不断失败并不屈不挠的过程,即便有未来这个作弊器,现实总是很打击人。 进入四月里,湖州的油菜花已经相继成熟,湖州的老百姓此时纷纷下地忙碌,将自家的油菜籽收回来,等晒出菜籽后就可以卖掉换钱。 当然也有的人家会自己留上一些,送到村中的油坊中榨油,这样也就不用再花钱买油吃了。 同时,番薯的普及,也让老百姓舍得在家里多养几头猪,毕竟现在猪肉的价格还是很可观的,一年下来也能买上不少的银子,以前是因为人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闲余的粮食养猪,现在番薯蔓藤带回家,往猪圈里面一扔,这些猪崽子吃的别提多欢实了,余下的再喂一些麸皮,保管到了年底长得结结实实的。 如今的猪肉没有任何激素添加剂,吃起来味道别提多香了,至少谢琅对猪肉是情有独钟的。 进入月底,官府府门前都开始大面积的收购油菜籽,到时候一部分送往京城,大部分留在当地直接榨油,然后再送到官府直接管辖的粮油店铺里面进行贩售,年底结算总账,一部分钱送往京城国库,另外一部分则是囤放在当地银库里,作为本地的营收,以后投入到基础建设,医疗和教育当中。 沧州府下有一个小镇子,镇子不大,却胜在景色秀美,依山傍水间,每日闲暇欣赏日升月落都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 镇子里有一户古姓人家,家中只有一对夫妇外加一个相貌清丽的小姑娘。 夫妇俩在镇上经营一家烧饼店,因为镇子人口简单,没有多少外来人口,生意不好不坏,只够日常的温饱,年底还能存下一点余钱。 这天黄昏,一家三口坐在堂屋用晚饭。 “娘,您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小姑娘瞧着娘亲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 妇人面容纠结忐忑,最终还要一咬牙,说道:“其实你并非我的女儿。” “……”小姑娘手上的动作停住,“那我是爹娘捡来的吗?” “你是谢家人。”妇人望着她,眼神不舍,“是皇族中人。” 原来这妇人叫秀英,是面前少女的奶娘,同时这少女的生父则是襄王谢青阳,不过是庶出。 当年襄王府出事,侧妃韩氏可能是知道襄王府的下场,趁乱让秀英给她的女儿换上了粗衣,并塞给了她一些银子,让秀英带着韩氏唯一的女儿逃离了襄王府。 她带着小姐一路东躲西藏,最终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用韩氏给的银子在镇上,和丈夫盘了一间铺子,做起了丈夫的老本行,买烧饼,自此就是七年的时间,如今那个还在她怀里软绵绵喊着奶娘的小姑娘,也长成了十岁的青涩少女。 秀英的丈夫叫古桥,与秀英自小青梅竹马,后来两人结为夫妻,也剩下一个儿子,可惜儿子出生不足两个月就夭折了,当时的秀英差点疯魔。 一次意外,秀英被带到了沧州襄王府,成了襄王侧妃韩氏女儿的奶娘,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秀英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那一刻,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用心照顾。 三年来,虽说夫妻俩聚少离多,可秀英与韩氏的情分却比起一般的主仆更加深厚,再加上襄王妃也不是个没事喜欢找茬的,只要你在后宅里安守本分,她也不会刁难与你。 韩氏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因为生这个女儿坏了根子,以后是不能再生育的,没有儿子的妾,襄王妃自然也不会看在眼里,反而平常也颇为照顾,看上去倒也和谐平静。 “如今你也懂事了,我们不想再瞒着你,所以想和你说说,过几日送你去沧州府面见知府,然后恳请他能派人送你进京。” 小姑娘被说蒙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爹娘的女儿,家里的生活也是幸福美满,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安宁快乐。 现在听到自己居然是王爷的女儿,自己的娘不是亲娘,反而是奶娘。 她一下子还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娘,您不要我了吗?”小姑娘有些着急的看着秀英,然后又望着古桥,“爹,娘说的是真的吗?” 古桥对秀英是真的喜爱,打小的时候就喜欢了,后来能娶到秀英,对古桥来说,就跟做梦一样。 自己的儿子夭折,对他的打击自然也很大,可他更心疼的是自己妻子。 后来妻子在七年前的深夜,带回来一个粉雕玉琢的睡娃娃,得知这个孩子是主人家的女儿,古桥问明了情况,二话没说,直接就忍下了这个“女儿”。 如今孩子大了,他们夫妻俩也商量过很久,若是将孩子继续留在他们身边,以后对她也不是件好事。 她本身应该是王府千金,自小接触的本该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跟在他们身边这些东西根本就无法负担的起,虽说秀英当初从韩氏手中接受了很大的一笔银钱,却不敢轻易拿出来用,本想着等到小姐长大后,用那些银钱给小姐当做嫁妆。 如今天下安定,当今陛下在百姓的口中可是英明神武,想来将小姐送进京城,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 “可是我不想离开爹娘啊?”小姑娘早已经不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小,再加上是王府千金,作为女孩也没受过任何苦楚,自小就被样的金贵娇憨。 被秀英带回来后,未免她随便一句话泄露了自己的身世,惹来杀身之祸,夫妻俩也有意识的给这孩子灌输,她是自己两人的女儿,让她一点点的将三岁之前的记忆忘却。 古桥即便是个大男人,此时也被小姑娘那委屈的声音说的眼眶红。 她不舍得,自己和妻子如何就能舍得。 这七年来,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两口子早已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可妻子说的也在理,到底是出身权贵之家,留在他们身边,对孩子以后没有任何助力。 难道看着她以后嫁给寻常老百姓,和他们夫妻俩这般,日日为生计奔波? 吃过了苦头,自然希望心爱的孩子别再走这条路。 “我们也不舍得离开小姐。”秀英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若是小姐不嫌弃,以后您去哪里,我们俩就跟到哪里,咱们一直不分开。” “真的吗?”小姑娘眼中闪着希翼。 “真的。” 几日后,夫妻俩暂时关闭了店面,打点了一些行礼,带着小姑娘准备去往沧州府。 “你们一家这是要去哪里?”邻居见状,笑着开口问道。 “好久没歇着了,这次想关一段时间的店,带着他们娘俩去府城转转。”古桥在周围邻里的口碑很好,他做生意也一向讲究和气生财,说话也气平心和的,基本上和谁都没有红过脸。 那人听完,笑道:“也就你俩知道疼孩子,出去看看也好,总待在家里也憋的慌,趁着芽芽年纪还小,是应该多出去转转,再大点可就要说亲咯。” 他们都是市井小民,不比那些个大户人家,女儿家的自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某些规矩,只要吃饱了撑着的人才会看重,像他们这种每日里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家里的女儿也要家里家外的跟着忙活。 若是你一连生了好几个闺女,难道让这些闺女都待在家里等着张嘴吃饭? 像这种宁静的小镇上也是有那么几个富户的,可基本上不会在大街上出现强抢民女的事情。 一旦惹了众怒,一些个老百姓真的要拿着木棍锄头的去你家里堵门,自家的根都在当地,一般也讲究一个与人为善。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走了,家里的店铺也麻烦帮忙看看门。” “小事小事,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外面可不比咱们这个地界。” “知道咯。” 一家三口在镇上的牙行租了一辆马车,给了银子,让对方送他们直接去府城。 从镇上去府城,马车需要两日的时间,毕竟官路也不是很好走,而且距离也不算近。 晚上在就近的村镇里落脚,次日早上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傍晌午的时候看到了沧州府的城门。 车夫将他们三人送到一家客栈,古桥给了对方几个铜板的赏钱,与对方辞别后,进了店里。 芽芽这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还没有出过镇子,甚至镇子里都没有完全看完,爹娘对她保护的很好,基本不会让她离家太远。 小姑娘也是个能待得住的,哪怕不出门,只是在店铺里帮忙,也不会觉得闷。 母女俩的感情很好,父女之间也是融洽温馨。 知道自己不是爹娘的女儿时,芽芽心底是很慌的,可知道以后他们三人不会分开,心底的慌乱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好巧不巧,谢琏此时带着医疗队已经来到了沧州府,此时他下榻在了沧州府衙。 当听到有人说有人带来了襄王的女儿,想要摆脱知府将人送往京城的时候,谢琏让人见对方带进来。 很快,外面进来三个人,直接跪在地上请安。 “这就是襄王的女儿?”谢琏看着跪在中间的小姑娘,模样长得倒是清秀,可他与襄王本身就没见过几次面,而且这个小姑娘与襄王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不过谢琏的想法是,这两个人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找个女娃娃来冒充皇室血脉。 “回王爷,民妇在十年前是襄王府的奶娘,后来襄王府遭到洗劫,小姐的母亲,也就是襄王府韩侧妃托民妇带着小姐逃离王府。”秀英将当年从王府带出来,证明小姑娘身份的一应物什拿出来。 林管家上前接过来送到谢琏面前。 谢琏看了看,里面有小姑娘的玉佩,上面写着生辰年月,同时还有一些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佩戴的首饰朱钗等,其中还有两三样襄王谢青阳的东西。 虽说是庶女,可好歹也是谢家人。 谢琏自然不能让这小丫头继续跟着两个人生活在民间。 “你们暂且就跟在本王身边吧,倒是一起回京。” “谢王爷。” 这孩子回京后如何安置,那就是陛下所要考虑的事情了,最多不过就是封个郡主,给一套宅院,养大之后在找个门当户对的嫁出去。 看小姑娘与这二人的举动,平时的感情想来是很好的,即便生活在民间,小姑娘也被养的娇滴滴的,带着一股富贵气。 古桥二人没想到此行居然会如此顺利,犹如天助一般。 他们二人心里也知道,以后两人就是芽芽身边伺候的人了,不过他们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即便不送芽芽认祖归宗,他们夫妻俩也是围着小姑娘打转的,哪怕为人父母,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最好的也都要给她。 现在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即便芽芽现在是谢氏皇族之人,可是与当今陛下的关系也有些远了,襄王也是庶出,而非谢氏嫡系。 饭桌上,只有谢琏与芽芽,旁边林管家安静的站在一旁。 两人用膳都不需要别伺候,芽芽自小生活在民间,也是自己吃饭的。 “看着我做什么?不饿吗?”小姑娘已经偷偷瞄了他好几次了,谢琏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小姑娘被他似乎一开口吓到了,小脸唰的通红,然后低下头扒了一口饭。 给她碗里夹了一颗肉丸,“慢点吃。” “……嗯。”她羞红着小脸点点头,“你是我的哥哥吗?” “算是吧。”谢琏随后给她说起襄王府的事情,“襄王是太爷爷的庶出皇子,到了你我这一辈,关系已经算是有点远了,不过藩王基本都是世袭,没大事不会被褫夺王位。” “我可以不进京吗?我想和娘……我想和奶娘一起生活。” “不可以。”谢琏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就哄骗她,“你是谢家人,皇族血脉,既然你奶娘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也是为了你以后着想。不过你也别伤心,他们会跟着你一起进京的,不出意外,以后你们还是能一起生活。” “好吧。” 他不讨厌这个小姑娘,性格虽说有些腼腆爱脸红,可看其言行举止,这七年来被古桥夫妇教导的很好,也保护的很好,并不懂的什么人情冷漠,甚至也没有多少防备之心。 若是男子,未免会让人头疼,比如谢洲。 可女孩子的话,这样也挺好的,以后的夫婿,大不了看在同为谢氏族人的情况下,帮她好好的相看,出嫁后也能护着,不至于在夫家受苦。 宫里,谢琅接到了谢琏的书信。 “襄王遗孤,高振,你知道多少?” “陛下,奴婢听二皇子曾经提过,襄王是个性格中庸的人,只守着自己的沧州,从不越界,也不插手朝中之事。” “让人给这孩子收拾府邸吧,回来后封为明珠郡主。” “奴婢遵旨。”高振领命离去,为那还未朝面的小郡主,修整郡主府了。 同时,她也暗中命人去调查襄王府以及那位奶娘的事情,皇室血脉,还是不容混淆的。 虽说她并不在意这个,可是谢琏肯定是在意的。 曾经并非没有皇室众人认义子义女的事情,可这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这种身份的人是没办法录入皇室族谱中。 她也不是怕打脸的皇帝,若是日后得知小姑娘不是皇室众人,从族谱除去就可以。 皇帝不怕犯错,怕的是犯了错却碍于颜面不知道悔改。 当然,若是某日天上掉下彗星,朝臣让她写罪己诏的话,她能把这群朝官给打出屎来。 科学里面也有这方面的解释,相信他们看过后,不管是彗星跌落还是地龙翻身,都是自然现象,与她这个皇帝没有半点关系。 若她真有那个能力,她早去追求长生大道,体验不同的人生了,还在这里做的哪门子皇帝。 “二姐姐,又找到咱家的人了?”谢宸从外面抱着奶片进来。 “嗯,是一个小姐姐,今年十岁。” “有弟弟妹妹吗?”他多少有些沮丧,自己还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没有。”若是当年姚太后没有那么疯狂,说不定谢宸还真的能有个弟弟妹妹,可惜啊,都被他那个疯狂的亲娘给屠戮的近乎断子绝孙了,哪里来的弟妹。 连他都是在先帝驾崩后才出生的。 “那让皇兄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那不是弟弟妹妹,是侄子侄女,差辈了小胖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7:刺杀不容有失 燕云山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山脉,标高三千米,抬头望去,犹如一把利剑,耸入云霄。 这里就是终了阁的总坛,整座终了阁是挖空了山腹搭建而成的。 据传终了阁的第一任阁主的妻子,乃是机关方面的行家,她帮着爱人耗费了大笔的人力物力,挖空了大半座山腹,在里面建立了以各种纵横错杂的机关相辅相成的连绵楼阁,足以容纳十几万人。 山腹内亭台楼阁遍布视线所及之处,却处处都杀机四伏,稍微一个不慎,足以让你顷刻丧命。 在一座最奢华贵气的殿宇内,上首坐着一个男子,男人头戴半面银色面具,露出一张淡漠的薄唇,双眸中静若深潭,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大周那边还没有消息?” “回阁主,天四至今未归,以属下之见,想来行刺任务早已失败。” “可有加派人手?”阁主的声音听起来雌雄莫辨,但凡见过他的人都知道,阁主是一位男子。 温先生摇摇头,“还没有,属下想等阁主的意见,毕竟天四在终了阁是拍在天字第四位的杀手,他伸手了得,若是连他都应付不了这个任务,其他人想来也是希望渺茫。” “上面三人可回来了?” “天一目前还在西楚,天二和天三在总坛。”温先生总觉得这个任务透着邪气,“阁主,属下建议等天一回来后,让他们三人一起执行这次的刺杀任务。” “你倒是看得起那女人。”阁主冷哼一声,不过倒也没有反对,“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这次务必要完成雇主交代的人物,不然我终了阁的信誉岂不是遭到了质疑?” “属下明白,请阁主放心。” 温先生不认为,在他们三人的全力出手之下,那大周女帝还有活着的可能。 这次的刺杀任务,若非雇主给的佣金足够丰厚,他们绝对不会接取刺杀一国之君的赔本买卖。 终了阁虽然没有规定,不能对国君下手,却也算是不成为的默契了。 在佣金足够打动人心的时候,终了阁还是会冒险一试的。 既然接下来了,哪怕是倾尽终了阁全部的杀手,也势必要完成任务,不然以后终了阁在地下领域将不再具有影响力与权威性。 杀手以后还可以继续培养,事实上终了阁有专门的培养方法,天字号的几个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成为杀手的。 终了阁里的杀手,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而在这三个等级之上,还有乾坤两个等级,乾坤两个级别的杀手不多,武功却出神入化,阁中轻易不会动用他们出任务。 这两个级别的杀手资历,在终了阁比阁主都要高,除非是威胁到终了阁的时候,他们才会出动。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口中的出神入化,基本上都是有很厉害的拳脚功夫,轻功在他们绝大多数的习武者眼里,那只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比起战场上那些将士们胡乱挥舞的模样,这些人的确算是武林高手了。 可相对的,这类人在谢琅眼前,根本就不够看,解决他们无非就是一道雷的力道,连气息都不带喘第二下的。 “小胖子,玩游戏吗?”谢琅瞧着外面灼热的太阳,隐隐还能听到知了的叫声。 以往姚太后执政的时候,宫里是听不到知了叫声的,但凡开始响,就有宫人黏蝉,以防打扰到太后休息。 谢琅不再这个,夏日里若是听不到蝉鸣声,岂不是很无趣? 这可是夏日里独有的一道奏鸣曲。 谢宸之前玩过制作肥皂,过程很有趣,还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此时听到又可以玩游戏了,他哪里能抵抗的了,将尿片塞到内监的手中,整个人缠了上来。 “玩,玩玩,当然玩。” “那咱们走吧。” 带着小胖子来到御膳房门口,陈三桥带人在这里恭迎了。 “去忙吧,这里用不到你们。” “是!”陈三桥笑眯眯的带着人返回御膳房开始各忙各的,距离午膳还有些时间,可是准备的东西却不少。 谢琅现在石桌上放了一个大的瓷盆,然后在中间放上一个小点的瓷罐,内外都注入清水。 内层的瓷罐已经从里到位被洗刷的很干净,可以直接注水饮用。 小胖子站在旁边看的很是不解,“二姐姐,你要做什么?” “制冰,给你做好吃的。”现在的天儿还不是特别热,却也都换上了夏装,当然吃冰沙的季节也要开始了。 随后,谢琅一点点的往外面的瓷盆里加入硝石。 最开始没有任何反应,随着加入硝石的量增多,然后谢宸就瞧见中间的瓷罐里居然有薄烟漂浮。 瓷罐中的水好似变得浑浊一般,从清澈到逐渐的泛白,然后一点点的冻结起来。 “……”小胖子的嘴张大,成了o型,“冰,结冰了。” 眼见差不多,谢琅停止了注入硝石,之后用筷子在上面搅动着,随后挖出一勺冰沙,盛放到旁边的透明玻璃杯里,然后在上面淋入羊奶,再淋入一层果酱,递给小胖子。 “尝尝看。” 小胖子接过玻璃杯,杯子被冰沙传感的凉丝丝的。 挖了一勺冰沙送到嘴里,一股羊奶的浓郁与果肉的香甜,再搭配上冰沙的沁凉,这口感简直令人赞不绝口。 小胖子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随后勺子停不下来,哼哧哼哧的将一杯冰沙吃的精光,“还要。” “吃多了会引起肠胃不适,每日只能吃一杯。”谢琅给自己盛了一杯,余下的让高振和几个人分一分。 小胖子差点没委屈哭了,刚才他吃的时候二姐姐不说,说了自己就吃的慢一点了。 现在看着二姐姐吃着眉开眼笑的,他却只能坐在一边干看着,这不是欺负人嘛。 “二姐姐,再让我吃一口吧,就一口。” 谢琅不搭理他,慢悠悠的吃完后,带着小胖子返回勤政殿。 “今天你还有课业,写不完明天就没得吃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可是你弟弟,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他嘟嘟囔囔的抗议着。 “嗯,幸亏是亲的,不是亲的朕早把你扔出宫,让你自生自灭了,还想有这么多好玩好吃的,想得美。” “……”他可是弟弟,二姐姐难道不应该让着他吗? 谁家的弟弟被姐姐欺负的跟个弟弟似的。 能咋办,没得吃,就只能好好的做功课了,不然明儿屁都吃不到。 别看他年纪小,可二姐姐的脾气,这一年多,小胖子多少还是知道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因为他的三两句缠磨而松口。 不过想到明儿还能吃到那么好吃的冰沙,坐在书桌前的小胖子也就释然了。 左不过一夜的时间,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宫里之前又种了巴掌大的一块草莓地,真的就只有巴掌大,倒也没有特意的去打理,只是寻常照看着,到时候能结出多少草莓,就看它们自己的造化了。 曾经她吃的都是温室大棚里种植的草莓,但是说真的,比起野生的草莓,味道总觉得欠缺些什么。 具体哪里不同,她说不太明白,等你吃到后,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 小胖子做功课,谢琅继续画设计图,这是渔船和远航船的图纸。 古代造船业的巅峰皇朝是大明,未来给她整理的设计图纸,几乎都是那个朝代的产物。 不仅仅是官家造船厂的大型船,民间的一些造船厂也是在不断的展。 虽说大周与繁盛时期的大明朝根本没得比,可至少资源方面,还是相同的。 如今的大周只是活跃在陆地上,海洋作业近乎没有涉及,即便是居住于沿海的渔村,他们也不敢说去征服大海,只能靠着潮涨潮落活跃于前滩之上。 她的胃口不大,征服大海,奔赴隔海的过度,目前还是痴人说梦。 可打造一些近海渔船,以大周目前的条件还是可以做到的。 目前周边的国家,对大海还没有纳入疆域之内,毕竟大海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都是心存敬畏的。 它能很轻易的将人吞噬,甚至尸骨无存。 谢琅也没想着有多大的胃口,至少先弄一些近海渔船,让沿海的百姓也能有赖以求生的手段,不用再望海兴叹。 大周目前是有两家船厂的,可惜做的都是淡水捕捞渔船,再好些的就是运送盐铁的官船,当然也有承接游船画舫的工程。 再大些的近海渔船,莫说大周,周边大国目前也都在摸索阶段。 在内陆江河中形式的船只几乎不用面对惊涛骇浪的冲击,可海船不同,大海面目多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遭到巨浪冲击,没点能力,寻常的船只驶入其中,只有沉入大海的命运。 未来提供的设计图有很多,种类自然多种多样。 可并非所有的,都可以拿来用,还是要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筛选考量。 她自认不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有多厉害的远见卓识,能做的无非就是在这个时代一点点的摸索,求证。 她不介意失败,大不了重新再来,想靠着一身莽劲就走向巅峰,那都是瞎胡闹。 她需要一点点的适应这个朝代,同时这个朝代也在一点点接纳并且适应她的节奏。 偶尔抬头看看忙碌的谢琅,谢宸浮动的性子似乎也能安静下来。 殿内只偶尔听到纸张摩擦翻动的声音,进出给两人添茶的内侍宫女也放轻动作,生怕打扰到两人。 用过午膳,谢宸就回清辉殿了,谢琅继续埋头忙碌。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殿内已经掌上灯烛。 “这么晚了?”她抻了一个懒腰,“小胖子呢?” 高振笑着回道:“陛下,小殿下此时在偏殿呢,不知是否可以传膳了?” “传膳吧。”忙碌了一下午,肚子也的确是饿了。 饭桌上,高振在旁边伺候着,谢琅与谢宸吃饭的时候都不需要别人插手,他也就帮忙添个茶,偶尔回谢琅几句话。 “陛下,下个月就是太祖圣寿了,您今年是否要去归一观祈福?” “……”谢琅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了下来,“去年没去。” “是!”高振点点头。 谢太祖谢宏章是大周的开国皇帝,他的生辰是六月初十,以往每年的那一日,历代皇帝都要去皇家道观归一观清修三日,为大周祈福。 去年谢琅也听身边的人提起过,却并未在意,毕竟那时候也挺忙的,朝中正在准备新生入学考试的事情。 今年想来是要轻松不少的,那就去住几日吧。 来到大周后,她还没有踏出皇城一步,这次就出城走走。 归一观在皇城边的归一山山顶,存在的时间与大周建国同一时期,当初太祖建立大周,归一观的第一人观主在其中也帮了很多的忙,也算的一个开国功臣。 可后来大周成立,那位功臣并未进入朝中封王拜相,反而自请离去,在太祖的帮助下建立归一观,成为第一任观主,自此归一观就成了大周的皇家道观,享受了两百年的香火传承。 “那就让人准备一下吧,去的人也别太多,终归不会出事的。”即便出事,她也能护得住身边的人。 当然,禁军还是要带的。 “是,奴婢这几日就安排妥当。” 六月初九一大早,谢琅就领着谢宸,乘坐鸾驾,浩浩荡荡的离开皇城,往城外的归一山去了。 沿途的老百姓看到这番阵仗,知道这是皇帝的鸾驾,纷纷跪地高呼万岁,恭送他们的帝王。 谢宸还是个孩童,在车内自然安静不下来,趴在车窗口向外看,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的人,他对这种阵仗早已习惯了,不会觉得多有震撼。 来到这里,谢琅从来没有让某个人可以免除礼仪,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印记,古代本身封建制度就极其严苛,身份不同,自然有和他们身份相匹配的礼仪与生存形态。 她是帝王,想要改变这个时代,都得需要润物无声的做法。 若是寻常人贸然来到封建时代,想要大言不惭的改变这个尊卑制度,等待对方的只有粉身碎骨一个结局。 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抵挡不住历史的洪流侵袭。 出了城门,外面就变得开阔起来,远处能看到林木与田地,还能看到来往盛京的百姓。 他们出行都是靠着双腿,大周的面积小,那可能还好点。 想西楚南离等国家,每年的会试都是在各国家的京城举行,统一定在三月份,这样那些考生们有的头一年就得从家里出,往京城步行赶路,当然这些举人会得到路资,根据路程的长短计算,多的二三十辆,少的只有一两银,更加偏远的边疆地域,当地官府会给你一匹驿马赶路。 就这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抵达京城参加科举,很多身体孱弱的甚至能死在路上。 所以啊,谢琅也不想遇到这种情况。 十年苦读,结果却折戟赶考的途中,多可惜呀。 以后就安排他们在当地知州府进行考试,让朝中的官员下去监考,反正他们这些朝官赶路都是马车驿馆的,比起那些凭借双腿赶路的考生,可舒服安全的多了。 除了京城,路面就是坑洼的土路了,等来到归一山山脚,谢琅被颠簸的差点没吐出来,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陛下,归一山到了。”外面高振的声音传进来。 谢琅步下马车,抬头看着眼前的归一山,高度还算可以,目测约有五六百米,有一条略微弯曲的石板小径蜿蜒而上,两边的景色倒是值得欣赏一番。 她这次来归一观祈福,其余的香客自然都会被拒之门外,不再接待。 不过谢琅真不是那种霸道的人,她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都有信仰,不像谢琅是个无神论者。 因此她并未让道观将香客拒之门外,只要不冲进她居住的客舍中打扰就可以。 “走吧。”谢琅领着谢宸的手,两人一路缓慢拾阶而上。 山,看似不高,可真的爬起来,还是很累的。 至少身边的小胖子已经累得开始喘息了,倒是谢琅气息依旧平稳,没有打乱丝毫。 “二姐姐,歇会儿?”他有商有量的祈求着。 谢琅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停下来就更不想走了,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她抬手指着山顶,林木掩映间的一处道观飞檐,“看到了吧?” “呼呼呼……”谢宸大力喘息几口,“好吧。” 耳边鸟鸣啾啾,鼻翼间草木清香若有似无,目光所及之处各种色彩交错,归一山可算得上是一处福地了。 当然她不懂这个,是高振说的,此处乃是太祖与归一观第一任观主一起商量着决定下来的,最初可是有好多处备选之地。 一路缓慢攀爬着,约么三刻钟的时间,众人才来到山顶。 来到归一观前,归一观的观主就带领观内众人出来供应。 “归一观第七代关注玄阳携观内众弟子,恭迎陛下!” “道长免礼。”谢琅抬抬手,随玄阳步入观中,被安置在了后院的一座独立的客舍之中。 这里平时都空置着,每日里却有专人打扫,是归一观专门为大周天子所准备的客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8:麻蛋,你想被电死 归一观的观主,与谢琅前世所看到的道观观主有所不同,他的身高在大周男子平均不到一米七的矮子里,目测有一米八三到八五,还有两个高个子就是叶寻和周钰,叶寻与玄阳身高差不多,周钰的身高目测一米八整。 玄阳的相貌也很不错,属于那种很有飘逸气质的男人,相貌说不上多俊美,却就是能够让人无法忽略,可能与他这一身的气质有关。 她平时的行为一向是以心情为基准,很少凭感觉形式。 玄阳,让她感觉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这是很少见的。 “陛下,这两年是否安好?”玄阳笑着问道。 “还不错,去年朝政繁忙,没有来观中祈福,今年要麻烦道长了。” “陛下言重了。”玄阳身为观主,即便当今天子驾临,也并非随时随地的陪在对方身边,他也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 和谢琅互相聊了一会儿,他就起身离开了。 归一观的景色很不错,山中灵猴吱吱,鸟雀啾鸣,站在一处高台上俯瞰,大半的归一山都会映入眼中。 说是祈福,实则就是在归一观中素食三日,远离朝事,享受难得的平静与安逸。 谢宸已经带着内侍在观中四处探险了,前面因为还有香客,谢琅是不允许他跑过去的,后院到后山的地方也足够他们玩的,好在后山在不远的位置设置了木栅栏,他们也走不出去。 木栅栏的主要作用是放置一些个兔子野鸡之类的跑到观中糟蹋粮食等。 归一观的日常饮食都是自己种植的,后山有一片梯田,今年里面倒是种植了土豆和番薯,还有抽穗包浆的小麦等作物,而观中的香火钱,归一观都用作了乐善布施,偶有道观中的弟子入世行走,沿途遇到些苦难的人,身上带的钱财也会撒出去不少。 “秦萧,归一观众人种痘了?” “回陛下,早已种过。”秦萧回道。 归一观是皇家道观,且与大周皇室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朝中的一些政令因为归一观的特殊,基本不会对这里有什么变化,有的也会提前想到并且实施。 观主玄阳,是前任观主余光收养的孤儿,余光道长在一次游方中遇到了被丢弃在一处山沟沟的玄阳,多方走动下没有寻到对方的亲人,这才将孩子带回了归一观。 后来余光才现,这个孩子是个体弱多病的,小的时候好几次生病都徘徊在鬼门关,他的父母或许也是因为孩子的身体状况,家境贫困,才将其丢弃。 自古医道不分家,余光除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医术更是不凡,愣是靠着各种药材,将他给好好的养大了,之后更是传授一身好本事,将归一观交到了这个孩子手中。 事实上余光道长的眼光很不错,玄阳是个非常不错的观主,掌管归一观这些年,半点都没有辱没归一观的名声,反而慈悲悯人,教化四方。 午膳,饭桌上出现了土豆,不过这土豆是整个煮熟的。 谢琅目光静静的看着面前成放在磁盘里的土豆,抿了抿唇,问身边的秦萧,“观中没有辣椒?” “回陛下,有的。” “让厨房里做些辣椒油端上来来,这样吃噎得慌。” “是!” 她只让老百姓种植了土豆,也教过他们如何吃,归一观这边似乎很朴素,土豆成熟都快一个月了,他们的吃饭始终都是煮着,没有别的花样。 其实将洗干净的土豆煮熟后,在一面切个十字刀,在十字刀口里塞入芝士或者蛋黄酱,放到烤炉中烤制一番,那味道也是诱人的很。 或者是凉拌土豆丝,清炒的,顿的土豆汤,味道都是各有特色。 哪怕里面不加肉也没问题。 道观一向主张素食主义,即便是素食的,也因为是皇家道观,素斋的味道也是这大周的一绝。 为此不惜有文人雅士,权门豪客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品尝素斋。 不巧,谢琅的口味其实很重,她对于满桌子的素斋,见不得半点荤腥,有点无法接受。 碍于味道还算可以,三日时间倒是能够忍耐一下。 既然过来一趟,玄阳也入得她的眼,让未来整理几样融汇了上千年精华的素斋食谱也不是难事。 午膳结束,她让人准备笔墨,写了二三十道素斋食谱,让人送到了观中的厨房。 玄阳得知这一消息,剑眉微微皱起,“都是什么?” 小道士将那些食谱送到观主手中,“都是些素斋。” 皱起的眉缓缓松开,低头看着手中的食谱,见的确都是些素斋,只是素斋也被做的五花八门,甚至能用寻常的豆腐做出肉的味道,这才觉得自己误会了陛下。 “让人去准备准备吧,晚膳做几样送与陛下尝尝。” “是,师傅。” 只要是素斋,能做的更加精细些,玄阳自然不会拒绝。 归一观不仅仅是观中的人,每日里还会接到不少来自大周各府的香客,能让他们在这里吃到好吃的斋饭,对归一观也不是坏事。 他是方外之人,即便知道归一观是皇家道观,对皇室众人也不会如同别的寺院道观那般小心谄媚,师傅自小就教导玄阳,道家宗旨,有教无类,哪怕是天子,来到归一观也只需平等对待便可。 归一观两百年间,一直是大周的圣地。 天子来到这里祈福,和历任观主都能平等问道,何况是其他人。 是夜,谢宸已经在隔壁房间睡的如同一直小猪,谢琅却无心睡眠,坐在院中,一壶清茶,对月浅酌。 道观内的其他人基本已经睡下,玄阳房中,他正在盘膝打坐。 六月的夜晚,虽说空气中带着丝丝的清风凉意,却到底是炎热起来。 耳畔充斥着蝉鸣虫语,偶尔能听到远处的猴儿吱吱,不知道是否做起了美梦,梦到了自己是齐天大圣正在攻打天庭? 还是想着谈一只母猴儿,传宗接代。 宁静的气氛,不知何时,好似染上了一股杀意。 月光下的一抹银光流泻而过,身着夜行衣的杀手骤然出现。 无声无息! 房中盘膝打坐的玄阳此时睁开眼,眸色如水,然后无声下地,打开房门,冲着谢琅居住的宅院疾步而去。 刀身,在如水的月色中闪着流光,刺过来的速度也快到让人反应不及。 只是刀身在靠近那饮茶女子面前两寸的位置,再也无法刺入。 莹白的犹如透光的两根手指,以很轻松的姿态夹住剑身。 “你们终了阁的宗旨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谢琅的声音恍若鬼魅。 “……” 天一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避开了禁军,却在谢琅面前折戟。 对方甚至还能一下子就说出自己的出身,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天四暴露出来了。 一行的其他两人见状,哪怕觉得事情超出了预料之外,可到底是职业杀手,心态足够稳。 若是在这里无法斩杀谢琅,回到阁中,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终了阁的惩罚手段他们自小就见过无数次,也承受过好多次,每一次都令人生不如死。 看到那迎面而来的两道剑芒,谢琅素手在石桌上一拍,两只茶碗挑起,随后在那只手的推动下,茶碗如流光一般,冲着其他两人瞬间飞去。 茶碗与剑相撞,两把剑同时脱手,茶碗却不减去势,撞入两人的胸口位置。 “噗——” 天二与天三只觉得一股巨力砸入胸口,腥甜的气息顺着喉管直接喷出来,两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向后飞去,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砸起一摊尘土飞扬。 玄阳跨进来的时候,差点没其中一个人撞上,脚下一阵飘忽的走动,轻松的躲了过去。 待灰尘散去,借着月光,看清楚面前的黑衣男子,已经泛着白眼晕死过去,半张脸都被血迹浸染,月光下看起来黑乎乎的。 指尖微微用力,手中的见锵然断成两截。 随后手腕翻转,那半截健身刺入天一的手臂,从手臂中穿透,力道不减,刺入了对面十几丈外的墙壁中。 天一闷哼一声,手中的半截剑身脱手落地,脸色刷白的捂着自己的另一条受伤的手臂,血迹从指缝中渗出来,滴滴答答的跌落在脚下。 “回去告诉你们阁主,朕这边还是莫要打注意的好,不然你们终了阁三千杀手恐怕全部要魂归明海。若非朕对你们终了阁有几分想法,你以为现在能活着站在朕的面前?”抬手在天一右边脸轻拍两下,“听话,等着朕去终了阁,将其收归大周,别再来送死了。” 指尖两道雷电甩项两个昏死的杀手,两人连声音都没出来,就已经成为一摊焦灰。 随着微风拂过,地面半点痕迹也看不到了。 好似那两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血河中摸爬滚打十几年,但凡是天一接到的刺杀任务,从未失手。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周身泛寒,骨子里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我回去必死无疑。”天一的声音粗粝,犹如被沙子摩擦玻璃时出的声音,让人听着忍不住喉咙痒。 谢琅看着站在门口的玄阳,冲他招招手,然后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具。 玄阳上前来倒了两杯茶,递给谢琅一杯,他自己也端起一杯。 温热的茶水透过玻璃茶碗,将丝丝的热度送到他身体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之前体内的寒意。 他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刚才也被谢琅突兀的一下子给吓到了。 “今日你是来刺杀的,难不成还想让朕庇护你?” 天一憋闷,他求得不是对方庇护,而是告诉他,若是自己刺杀失败,回到阁中也没有活路。 “生死有命,话你必须带到,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袖袍一挥,面前的天一就被一股强劲甩出去,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浅酌一口温茶,谢琅看着面前的玄阳,“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贫道一般在子时入睡,之前听到有些不寻常,未免陛下在观中有恙,故而才出来看看,倒是贫道无能了。” “终了阁的杀手,你应付得了?” “贫道不敢托大,一个或许能应付,再多就难了。”他学的主要是道教思想与理念,拳脚功夫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的,与那些真正的顶尖杀手比起来,他真的无能为力。 “夜深了,回去吧。” “是,贫道告退,陛下也早些歇息。” 天一被一阵袖风,直接扫到了半山腰,若非他身手机敏,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指不定要一路滚下归一山。 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山顶,似乎有一阵雷云笼罩山顶,不知何时一场暴雨就会倾盆落下。 只是,在他走下归一山,远离盛京后,归一山顶的雷云也诡异的消失了,月光倾洒而下,将整座山峰笼罩,恍若云雾,似隐似现。 清晨的归一山被一阵雾气弥漫,空气中清新的草木香沁人心脾。 谢宸被谢琅拎着在归一观周围慢跑两圈,回来后早膳也已经准备妥当。 姐弟俩在院中石桌上吃着早膳,阳光跳跃而出,一点点的驱散了山顶的薄雾。 “二姐姐,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还不错,以后你倒是可以经常来这边玩。” “那可真是太好了。”小胖子也有这个想法。 三日后,玄阳携道观众人,准备恭送谢琅回宫。 临行前,谢琅将玄阳喊道身旁,“在正堂中有一口木箱,里面是朕送你道观的一些书籍。” 玄阳微楞,然后行礼拜谢,“谢陛下。” “免了,绕你们三日,朕也该回去了。” “恭送陛下!” 目送谢琅众人步下石阶,很快消失在视线内,玄阳才返回归一观,去了谢琅居住的宅院里。 来到正堂,一眼看到摆放在八仙桌上的红木箱子,箱子不小,里面的书应该也不少。 打开后,里面的书籍映入眼帘,最上面的就是一本深蓝色,名为《道德经》,还有一套封面泛着鎏金色彩,奢华瑰丽的《易经》,同时还有《道藏》与《文始真经》。 玄阳捧着书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可都是道家瑰宝啊。 易经并不算是道家典藏,它比道家出现的要早,当然不是谁重于谁,或者谁源于谁,之间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样是很多人珍之重之的瑰宝。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小胖子就气喘吁吁的,下山的时候刚开始还很活跃,没多久也蔫了。 谢琅拉着他的手不敢松开,万一这孩子调皮一点,指不定就一路滚下去了,那还了得。 “二姐姐,兔子,快看,是兔子……”小胖子眼尖的现旁边草丛里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抽出手冲出了石板路,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可他这身板,还妄想抓到野外的兔子,简直做梦。 没扑腾两下,那小兔子就消失在远处的草丛里,不见了踪迹。 小胖子别提多懊恼了,气呼呼的鼓着脸颊重新回到谢琅身边,“跑的真快。” 小殿下忍不住跺脚抗议。 可早上的石板路,因为被露水打湿,多少有些湿滑。 脚下的靴子也并不防滑,直接一脚踩滑,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然后控制不住自身的动作,准备打着轱辘栽下去。 “小殿下……”身边的禁军赶忙上前护着,一时间乱糟糟的。 “哎,哎哎,哎哎哎……”谢宸心里那个悔啊,他怎么就不小心着点,现在好了,要破相了吧。 谢琅满心的无奈,这孩子是有多熊? 摆摆手,一朵雷云飘过来,落在谢宸面前,接住了他下坠的趋势。 “噗叽!”小胖子一头扎进雷云里。 雷云如同一朵筋斗云,不过是黑色的,而且在雷云中还有雷电不断的游走穿梭。 “(?Д?)ノ!” 众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小殿下真个人坐在雷云上,那雷云就漂浮在谢琅身边,跟随着谢琅的脚步,慢悠悠的往下面飘去。 跟在谢琅身后的禁军,有人还想伸手摸一摸,却被身边的同僚给一把攥住手腕。 麻蛋,你想被电死? 没看到雷云里流窜的雷电吗? “二,二姐姐……”小胖子此时也呆呆的坐在雷云上,懵懵然的小模样倒是很有趣,“我会飞了。” “嗯,安分点,别再掉下去了。”她的异能恢复到了五级,也就有了搭乘雷云的能力。 不过抡起飞行能力,属风系异能最为出色,到了三级之后,他们加持风系异能的能力,可以日行数万里,到了五级,只需要借住一点点的微风,就能御风而行。 雷系作为变异异能,也是有飞行能力的,不过风系借住的是自然的力量,她耗费的是自身的能量,总的来说,她这个异能厉害,却也绝非无敌。 不用靠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下山,谢宸自然高兴,坐在软绵绵的雷云之上,拉着二姐姐的手,看着周围的青山绿水,这感觉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来到山脚,鸾驾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谢琅将小胖子抱下来,雷云在众人面前消散。 “二姐姐,我不能坐着雷云回宫吗?” “你想被别人当猴子看,朕倒是不在意。”谢琅没有理会这孩子,自顾钻进了车厢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099:区区女帝,又有何惧 小胖子看看奢华的鸾驾,好一会儿,才在身边内侍的帮助下上了马车,然后乖乖的坐在二姐姐身边。 马车颠簸起来,一点点的往城内去了。 他得乖一点,这样以后二姐姐才能让他继续乘坐雷云。 小胖子还是有点心眼儿的,不是个傻子。 瞧见规规矩矩的小胖子,谢琅忍不住觉得好笑,抬手揉了揉他的旋,“回去该读书了,这三日你可落下了好些课程。” “……那我好好读书,二姐姐还会让我坐雷云吗?” “你读书又不是为了朕。”谢琅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个脑瓜崩,“若是你不好好读书,以后没办法工作赚钱,饿肚子的是你,又不是朕。” 小胖子委屈的揉着脑袋,“二姐姐,我会很听话的,真的,你以后还让我坐雷云好不好?” “闭嘴。”谢琅淡淡看了这孩子一眼,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不管小胖子在旁边如何的翻搅手指。 最后到底是觉得这孩子可怜,“短期内不行,今年下半年你就要入学读书了,每次考试学年前三名,朕就让你坐雷云。” “^_^……”小胖子表情瞬间变得明媚起来,他用力的点头,“二姐姐,我肯定会很努力很努力读书的。” 回到宫里,得知谢琏居然已经回来了,这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全部结束,速度倒是也挺快的。 可谢琅也明白,按照这个速度,大周境内估计有近半的老百姓没有种痘。 也就是说一旦天花暴,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大周会有一小半的人会直接消失。 午膳后,谢琏进宫复命。 “陛下。”谢琏跨入殿内,抱拳行礼,“臣已经踏遍大周十六府,面圣复命。” “皇兄坐吧,此次情况如何?” “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不过也有近百万人不肯种痘,骚乱倒是没有生过,毕竟臣的身边有五千禁军,而且这次种痘也是看个人自愿,并未强求,即便是有心人想在背后怂恿挑拨,只要我们这边不动,他们自然也动不起来。”谢琏说罢,又为难的看着陛下,“虽说天花已经有好些年没爆了,却也不能高枕无忧,那近百万人,又该如何处理?” “不需要处理。”谢琅眉目清淡,“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别人如何能勉强,朕自然不希望天花爆,毕竟是百万性命,但是灾难岂是朕能掌控的。” 她这个做皇帝的都种了痘,为天下百姓出了一个头,他们却依旧觉得这跟传销似的,是在害他们。 自己这是吃饱了撑的? 真以为他们种痘不花钱,朝廷就真的一分钱不出了? 学生们数月来连番的忙碌,朝廷难道能半点不嘉奖? 医生也是人,而且治病救人的医生都是高尚的人,但是同样的,医生也是要吃饭的,做出了贡献,自然就得奖赏,这是生存法则更是规则。 他们可以为救了人而心生豪迈,自我骄傲。 谢琅却不能视作理所当然。 “死就死吧,又不是朕的错,朕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将生机拒之门外。” 谢琏心里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说陛下冷酷无情,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她带人研究出了天花疫苗,若这牛痘真的能地域天花,也就是说大周两百万人的性命都是她救下来的。 这绝对算的上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功德了,称之为当世明君也不为过。 可说起那百万人,陛下又是如何的清冷与理智。 他心酸却有知道陛下没错。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琏的想法,她勾唇笑道:“朕不建议你说服百姓的想法,没用。” “……为何?”谢琏觉得只要他这位王爷挺身而出,告诉他们种痘不会伤及身体的丝毫根本,反而以后有可能抵御天花,总归是能劝得动一些人的。 “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谢琅把玩着手中的朱砂笔,朱砂笔在指尖灵活的转动着,旋转时因为速度过快,能看到朱砂笔的幻影,“他们心里已经认为这不是好东西了,你若是开口劝说,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坚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可万一,臣说的是万一,万一天花某日爆,他们岂不是九死一生?” “用这百万人的性命,为世人敲响警钟,他们也算是大功德一件,死得其所。”谢琅这话未免太过冷库了,就连谢琏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陛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人命在她眼中,真的就这般可有可无吗? “我们生存环境的进步,每一次都是伴随着大风险甚至大牺牲的,可有的人死得其所,有的人完全就是蠢死的,愚昧不可怕,可怕的是即愚昧又蠢笨。这百万人里,相信有绝大多数都是被幕后之人给煽动的,可他们或许不知道,那些幕后之人背着他们已经种了痘,谁又说得准呢?” 说罢,她眉目浅笑的看着谢琏,见他似乎陷入深思当中,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好一会儿,谢琏才醒悟过来,“陛下,臣知晓该如何做了。” 陛下到底不是个轻忽生命的人,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治标先治本,去说服那些百姓种痘,还不如让他们知晓幕后人已经种痘的事实。 这样,那些觉得自己受到欺骗的老百姓,才不至于对种痘视如洪水猛兽。 谢琏交代了一行生的事情后就起身离开了,他接下来恐怕会有的忙。 对方一走,谢琅的表情瞬间寒若坚冰,“高振!” “奴婢在。” “派人去暗中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一经查实,格杀勿论。” “奴婢遵旨。” 如今大周的主要宗旨,就是增加人口,可那些人居然敢在背后阻碍自己,这已经是白死难容了。 损及了大周的利益还想活命? 做梦! 这一年多来,大周的人口增加了一些,按照户部的统计,约有十万新生儿降生,这其中双生子都有上百对,主要得益于土地国有制以及包产到户的政令,让老百姓对未来的美好生活有了盼头。 知道生下孩子,满周岁后就能得到两亩人口地,他们还不是放开了肚子的生。 况且这年头,到了晚上因为没有业余生活,吃过晚饭后就是吹灯拔蜡,盖着被子造人,人口增长的速度会很快的。 等到人口趋于饱和,再布一条计划生育限制人口的增长,一点问题都没有。 为什么要让女子入学读书,主要是为了扫盲。 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读书使人明智,民智开放,女子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来,将那半边天撑起来,即便谢琅不颁布男女平等的政令,时间女子也完全能够靠自己的本事立足。 真等到女子不让须眉时,男人自然不会小瞧了世间女子。 人权,靠的是“人”,而不是“权”。 龙霄府邸,芽芽和古桥夫妇搬到了这里。 昨儿跟随谢琏回京,原本应该直接送他们进宫面圣的,碍于陛下当时还在归一观,只能暂时等候。 带着他们三人回府后,得知陛下已经给芽芽封了“明珠郡主”,且在龙霄府邸中整顿好了郡主府,谢琏让府中的人帮忙三人搬进去。 “郡主,以后您就住在这里了。”敬亲王府的小管事将人送到这里。 芽芽抬头看着面前漂亮的府邸,大门匾额上写着“明珠郡主府”,心里只觉得恍恍惚惚的,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娘……奶娘,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吗?”和古桥夫妇生活的时间久了,她很难改口喊他们奶娘,可秀英私下里经常更正芽芽的称呼,多少是见成效的,虽说无意间还是会喊爹娘。 “是呀郡主,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了。”不过等陪着芽芽面圣后,古桥夫妇还想着回到老家,将自家的房产铺子都盘出去,不然空着会浪费。 推开门,里面早已经装修好,布局与敬王府不同,可也绝对符合郡主的身份。 “郡主,稍后内务府会送来一些侍女,您挑选几名合心意的便好。” “谢谢你。” “郡主言重了。” 下午,内务府总管就带着二三十人来到了郡主府,让郡主挑选六名婢女贴身伺候,两名大丫鬟和四名二等丫鬟,当然也会配备厨娘与车夫各一名。 如今陛下身边伺候的人就少,其他的皇室成员自然越过去,连当今陛下平时很多事情都自己动手,难道你们比陛下还要金贵? 芽芽对这个并不太了解,秀英就担起了挑人的任务。 能留在宫里的,基本上品性都不错,无非就是挑选一些个合眼缘的。 点好人,秀英就将小郡主的脾气秉性和众人说了一下,芽芽自幼生活在民间,并没有所谓的大小姐脾气,伺候起来也是很轻松的,每日里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他们是宫里出来的,即便日后做错了事,送回内务府便可,他们没有权利打杀这些人。 可但凡是送回内务府的宫人婢女,在总管的心里地位会大不如前,或许会被直接送到浣衣局那种偏僻之所,因此作为奴才,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某个地方站稳脚跟。 况且郡主府只有这么一位主子,不需要站队,也因为古桥夫妇挡在前面,也不需要暗中勾心斗角,即便他们再如何的争宠,始终都越不过养育郡主的古桥夫妇,也就不去钻那个牛角尖了。 有口饭吃,有个舒服的被窝,每月再拿着丰厚的月俸,日子就已经很好了。 次日下午,芽芽就带着古桥夫妇和两个大丫鬟,进宫面圣。 谢琅调养后身体后,基本上白天就没有午休的习惯了,她睡眠本身就不多。 “陛下,明珠郡主在外求见。” “哦?来了。”谢琅看了眼殿外,“宣。” “是!” 不多时,一个身穿浅黄色宫装的小姑娘抬脚进来,看到谢琅后,盈盈俯身,“明珠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高振,赐座。” “是。”高振将芽芽请到下首的位置,“郡主请入座。” 随后,玲珑送来香茶与点心。 之前派人去调查过,这孩子的确是襄王庶女,当初死的那位,是她母亲韩侧妃奶娘的孙女。 以一条人命换下另外一条人命,她现在还活着,也不知是喜是悲。 在古人眼里,奴才能为主子去死,似乎并不新鲜,可谢琅…… 她觉得无所谓,心思不可谓不变态,不可谓不消极。 “多大了?” “十岁半。”小姑娘腼腆的回答。 “既然来到京城,有了自己的府邸,就别想太多,好好的住下。抚养你长大的古桥夫妇自然也可以留在身边,可是明珠,你现在是郡主,莫要堕了自己的身份。” “……明珠明白。”小姑娘心里觉得有些酸涩。 “当然也不是让你把他们二人看做奴才,毕竟养恩大于生恩。只是要养你明白,明珠郡主府的主子,是你,且只有你一个,作为一府之主,凡事你可以和身边的人商量,却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明珠似懂非懂,可还是乖乖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与这般大的孩子没有什么可聊的,随后让高振换来谢宸,让这俩孩子凑在一起玩闹去吧。 谢宸怀里还抱着奶片,有那小奶猫儿,指不定这小郡主能放松一些,不至于全程在自己面前僵直着后背,瑟瑟缩缩的。 看着两个相携离去的孩子,高振笑道:“陛下,这小郡主倒也乖巧的很。” “也太乖巧了。”谢琅勾唇笑了笑,“谢洲那孩子回来的时候,比她可要活泼多了。” “肃亲王殿下到底是男子,且跟着叶先生走南闯北,见识颇多,心性难免要开阔一些。”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谢琅点点头没有否决,“就这样吧,你平时也让人多少注意着,那是郡主府,不是古家的人,若是古桥夫妇真心对待明珠,自可不必插手。” “奴婢明白。”高振了然。 他觉得陛下没错,郡主毕竟是郡主,即便以前是古桥夫妇的女儿,可现在也不是了。 他们夫妻二人既然将小郡主送回来,就要做好关系失衡的心理准备。 两人跟随小郡主回京,明面上是郡主的奶娘与郡主府的总管,却始终是个自由人,并没有签身契。 这也是陛下的仁慈,看到二人抚养小郡主的情分上,网开一面的。 不过能得到小郡主的信任,想来古桥夫妇也不是心思深沉的,必然在小郡主身上也投入了心血的。 他们真心对待小殿下,陛下也不会为难二人。 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就,高振也多多少少的了解陛下的为人。 在人际关系方面,她一向是惫懒的,能轻松就绝不揽事。 天一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返回了终了阁。 “温先生。”在终了阁见到了正在整理阁中内务的总管事。 温先生抬起头,看着天一,面色苍白,手臂上还做了粗糙的包扎。 “天一回来了,任务完成了?”温先生的声音温润舒缓,如同他的姓氏一般,可抡起心性的阴毒,即便是阁主恐怕也要逊色半分。 天一双膝跪地,“天一无能,没有完成阁内的任务,天二与天三皆已丧命,尸骨无存。” “……”温先生好一会儿都没开口,一张带着面具的脸,僵硬无比,只有那双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的注视着跪着的天一,“尸骨无存?” “是。”天一将行刺当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温先生,当然也包括谢琅让他转达的话。 许久许久,在天一觉得自己恐怕十死无生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温先生的话。 “去刑诫堂令五十刺鞭,然后回去修养,这件事我自会和阁主详陈的。” “是,天一多谢温先生不杀之恩。” 看着转身离开时脚步虚浮的天一,假面底下的那张脸,阴鸷难掩,眸中狠厉尽显。 “谢琅,好一个谢琅。” “好一个大周女帝!” 终了阁成立太久太久了,但凡是接到的任务,从未有过失手。 虽说终了阁几乎不会去刺杀龙椅上的那位,这次也算是例外。 却也是因为大周幅员有限,国力衰败,再加上大周朝廷之前因为姚氏一党搅风搅雨,早已如同枯灯凄雨,不足为据。 谁能想到了,天字号排在前四位的杀手,居然全部铩羽而归。 这是终了阁的耻辱。 一旦雇主得知终了阁没有完成他们布的任务,终了阁的信誉毕竟面临坍塌,以后谁还敢肆无忌惮的暗中来找终了阁做生意。 既然天字号的做不到,那就派遣乾坤二组的顶尖杀手出动。 届时任凭你谢琅如何的厉害,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天一口中所说的,大周女帝能够驾驭雷电,温先生是半个字都不相信,他只认为那是天一为了给自己任务失败后找的开脱借口。 终了阁接取过多少艰难的刺杀任务,最终不还是完成了。 最艰难的时候,倾尽终了阁全部杀手去刺杀漠北狼王,事后终了阁三千杀手,至于下不足十人,哪怕损失惨重,也在所不惜。 区区一个大周女帝,又有何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0:差点被吓破了胆 菜籽油,在六月里已经在大周境内大面积上市了,老百姓吃油不再是艰难的事情,虽说有的地方还是比较困难,却也能够多少尝尝油腥味,不至于一年到头口舌淡的毛。 土豆的成熟,也让老百姓喜极而泣,关键土豆只要稍微保存一下,吃到明年也可以,到了冬天不至于在连口菜也吃不上。 “二姐姐,你看。”谢宸从外面跑进来,身上还被这一个双肩包,双肩包的料子是用动物皮做的,外面包裹着一层绣满花纹的布料,瞧着很是精致。 奶片此时正待在书包里,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 “很不错。”谢琅点点头。 这孩子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去读书了,学校老师早已在去年就开始考核证,不需要谢琅操半点心。 宫里手艺超绝的绣娘有好几个,她们主要是为谢琅缝制义务,从里到外,每年都要缝制不少的衣物。 当然那是在先帝以及姚太后相继执政的时候,谢琅对穿着的在意程度与那两人可没得比。 龙袍也不过只有三件,都是换洗着穿的,或许以后她再长高一些,会再次做两件。 其他的私服倒是有不少,却也绝非铺张的地步,穷苦人家还有两件换洗衣物呢,何况她还是帝王。 总的来说,谢琅不喜欢衣服上有些乱七八糟的刺绣,除了龙袍上面用金线绣制的五爪金龙,其余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素色,这样做起来相对要简单太多了。 “去了学校后,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读不好也不行呀。”谢琅笑道:“你可是皇室子弟,你若是学习不好,人家怎么看我皇室中人。” “……”他压力这么大的吗? 入学后入学考试,看你的学习进度进行编级,不能让所有的孩子都挤在同一学年里,官宦人家的子弟在三四岁就已经开始启蒙了,他们肯定不能和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孩子那般,聚集在一个班级里,这会造成资源的浪费。 按照谢琅的预估,谢宸这孩子入学后大概会被编入三四年级,跟在自己身边这一年多,他学到的东西,比起同龄的孩子多得多,尤其是术数,目前为止已经可以进行到三位数的加减乘除了,出错率很低。 当然也教导过他一些化学趣味小实验,小胖子对这方面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惜条件有限,能做的小实验并不多。 目前也只是教他做了肥皂,硝石制冰,在特定的条件下再现彩虹等几个。 若现在他还待在寿康宫,指定会是个衣来伸手饭开张口的小废物。 “我以后可以带着奶片去读书吗?” 谢琅真是被这孩子的脑洞给打败了,“你怎么不背着清辉殿去读书?真会想。” 啊?小胖子很失落,二姐姐的意思就是不同意。 可是他一天都不想和奶片分开。 抱着小猫儿缩在椅子里,瞪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谢琅,奈何他的委屈对方根本就看不到,正在低头看奏章呢。 “奶片,以后咱们白天会很长时间看不到了。” 奶片张嘴打了个呵欠,用小脚脚摸了一把脸,然后继续缩在谢宸的怀里,出细微的“呼噜噜”声。 哼,谁care,它每日里都要陪着这个小主子瞎闹腾,睡眠时间大大减少,白天见不到的话,那简直太美妙了,它岂不是可以睡上一整天? 再说即便小主子不在身边,清辉殿的众人也不敢虐待它,好吃好喝的会定时定点的送到它面前,这日子,赛神仙呐。 察觉不到奶片的心思,小胖子自顾伤心着。 土地包产到户,幸福了老百姓,可是也让官牙以及私牙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以往家里困苦的老百姓,总会将家中的女儿卖掉,或者是儿子多了,偏心那个儿子,也会将不在意的儿子卖掉。 如今为了那两亩人口地,老百姓都鼓足了劲的生孩子,哪怕家里五六个孩子,也没人再说要卖掉。 因为卖掉孩子,必须要有孩子的消掉户籍证明,而孩子的户籍不在你这个家里,那么你的人口地势必要交出去。 一个孩子一年下来能吃掉多少粮食,两亩地的收成能养活好几个孩子,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官牙甚至私牙自然也就买不到人,这生意也就一天天的冷清下来。 虽说官牙私牙做的并不仅仅是买卖人口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产业构成,比如谁家若是卖房卖老旧家具等,甚至是卖马等等,他们都会接手,可比较起来,买卖人口这才是暴利。 一些贫苦人家的老百姓卖女儿,一方面是家里太穷,养不起太多的孩子,儿子是留着传宗接代的,女儿自然就成了这个牺牲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穷,孩子多了吃不上饭,卖掉女儿后,至少给她留了一条活路。 牙行对买来的人,一般都是让你吃饱饭,甚至对一些个长得漂亮的男娃女娃会进行精心的教养,教授你琴棋书画,规矩礼仪,中等的买到大户人家做下人,混的好了甚至还能坐上大丫鬟。 长得再漂亮的,就会被一些个大老爷们买回家里做妾或者成为豢养的歌舞伎,好歹是能有保证最基本的温饱。 心思活跃的,成为府中的主母也是有的,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是在商贾家中,若是某位官员敢将这种女人扶正,一旦被现,就会遭到御史的弹劾,你的官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牙婆花三五两银子将人买回来,精心教养后,可以买到上前两银子,这其中的利润,不是其他产业可以相比的。 谢琅对这个行业很是厌恶,可之前的情况,却不允许她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变。 如今察觉到这种情况,她召集朝中几位大员进行了牙行人口买卖这方面的改革。 那就是将人口买卖,改成中介服务。 通过潜移默化,让人口买卖逐渐被中介服务所取代,待到时机成熟,就直接颁布相应的律法。 那时候他们习惯了一种新的营业方式,或许对新律法会有些不适应,却不会遭到大的反弹。 这其中自然有不乐意的,买来的人基本都掌握着他们很多的秘密,以后一旦取消了奴籍,他们哪里还敢用人在身边? 谢琅眯着眼,看着一位老臣,“陈大人家里难道还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陈大人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站起身,跪在地上,“陛下明鉴,老臣绝没有做任何有损大周与百姓的事情。” “既然没有,为何对这条政令如此抵触?朝廷给你们配备了自行车,新的自行车厂也正在建造当中,以后自行车骑坏了可以修理,亦可更换,上下朝即便没有轿撵也无甚大碍。虽说谁家都有秘密,可既然是秘密,别让人知道便好。至于贴身伺候的奴才……” 她的目光清寒,一一扫过众人,“连朕每日都是自己洗漱更衣,你们是手脚残疾不成,还得让几个人伺候着?府内有一忠心的管事,有两位厨娘,两位浆洗,哪怕是真的不喜自行车,再配上四个轿夫,这些人又如何能接触到你们的私密?如何就不放心了?” “至于府中的腌臜事情,也是你们自身的问题,既要享受齐人之福,还要妻妾和睦,未免也想的太多了。连大周后宫都肮脏不断,你们那小小的内宅又如何幸免。妻妾,嫡庶,本身就有着难以和谐的重重矛盾,没有共同的利益,还妄图和睦相处,你们是第一天在朝为官?” “细看大周历代帝王执政期间,前朝无不是结党营私,暗自站队,这其中也是利益驱使。后宅比之前朝也不遑多让。守着一位妻子过日子有何不好?不需要担心妻妾斗法,嫡庶纷争。明明是你们贪慕女色,却将所有的利害都让妻子承担,女人就非要为你们男人的错误遭受抨击?” 瞧见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谢琅忍不住冷哼,“朕记得苏大人家中人口很是简单,妻子过世数年,也没有再娶的打算?” 苏颍笑呵呵的开口道:“陛下见笑了,臣如今有一对双生孙子孙女,儿子儿媳也是孝顺懂事,每日里回家处理完政务就是含饴弄孙,日子过得轻松自在。若是续弦,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和调和的矛盾,故此也就打消了那种想法。” 谢琅点点头,看着众人,“这也是朕为何更看重苏大人的缘故,他家宅安宁,没有后顾之忧,也能在当值时,将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朝事上。至于你们……” “都好自为之吧,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身为朝廷命官,连小小的后宅都处理不好,朕以后还怎么敢重用你们。”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知个屁的罪。 她可是听说了,刑部右侍郎前段时间刚纳了一个十八岁的青楼女子为妾,要知道刑部右侍郎今年都快五十岁了。 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娶一个比自己孙女大不了几岁的青楼女子为妾,真是有出息。 真为他的夫人感到辛苦啊。 年轻时陪你一路拼搏,容颜不再,丈夫却能继续贪乐娇颜女子,她却成为后宅的一抹枯色,只待凋零。 她能说那夫人不争气吗? 能说刑部右侍郎就是个渣男吗? 这纯粹就是时代的悲哀。 想要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唯有一点点的努力,让世间女子都能站起来,凭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找回被压迫了两千多年的尊严,不再只是所谓的贤内助,而是成为与所有男人,或者是超越男人的巾帼女子。 女人只有察觉到自己尊严的贵重,才能摆脱男人的阴影,不再只是单纯的陪衬与附加。 之后谢琅说明了中介的作用,他们明了之后,离开了勤政殿。 出来后,好几位朝官都忍不住抹冷汗。 “陛下如今的威仪真的压的我等无法喘息。”要知道,她今年才还未满十七岁。 历代帝王这个年纪,只是平衡前朝,就已经费尽心思了,如今他们这群围观数十载甚至数十载的朝廷大员,面对那般年轻的女帝陛下,居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点到名字。 谢琏看着远处的烈阳,对众人说道:“回去后诸位还需好好管理内宅,陛下这是要为天下女子张目,你们可别触到陛下的底限,不然的话,本王是不会为诸位求情的。” “多谢王爷。”众人冷汗琳琳的行礼道谢。 谢琏无法言明自己心里的情绪,有些慌,却不会乱了分寸。 同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 陛下身为女子,为天下女子张目,这也是可以预见的,无非是顺应洪流罢了。 刑部侍郎府,右侍郎陶谦义今年已经将近半白,古人这个年纪,头已经白了一半了,这还是精心调理的。 之前他乃左侍郎,虽说左右侍郎的品级相同,可自古以左为尊,左侍郎比起右侍郎在衙门里更有话语权。 去年赵崇破获了那起屠村案,他与赵崇的地位就来了一个对调。 虽说心里有些堵,可赵崇的年纪比他小,在衙门里对他还是颇为敬重的。 此次被陛下这般敲打,哪怕是没有直接点名,陶谦义也不免对号入座,觉得陛下是意有所指,谴责他贪慕女色,疏忽政务。 回到府中,已经是烟霞满天,先去给老母亲请安,然后脚步习惯性的往小妾那边走,在半路却停下了脚步,额头冷汗涔涔。 之后调转身子,往夫人的院子去了。 来到这里,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那进门不足俩月的小妾,娇滴滴的声音。 音色如同抹了蜜一般的甜,可说出来的话就不好听了。 “夫人,非是妾身不敬主母,实则是老爷诸般疼爱妾身,害的妾身日日身体疲累。妾身也多次劝说老爷常来看看夫人,奈何老爷不肯,这就令妾身无能为力了。” “妾身也没有想取代夫人的意思,只是妾身觉得,日后你我二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妾身不会在老爷耳边编排夫人,也希望夫人莫要让妾身难做。” “不然的话,妾身一时嘴快……” 陶谦义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被气的。 下午在勤政殿陛下已经说的那般明显了,回到府中本想与夫人再续夫妻情,却不料想这个贱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威胁主母,简直该死。 若夫人被气出个好歹,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没跑了,罢官事小,万一被下狱,他临老临老,算是彻底完了。 “觉得自己嘴巴快,干脆缝起来。” 抬脚进门,陶谦义嫌恶的盯着小妾那张如花容颜。 香菱被这一声重呵给吓了一跳,可随后想到老爷这俩月对她的百般疼爱,应该不是说她。 随即扭动着曼妙的身姿,摇曳的来到陶谦义身边,当着陶夫人的面,整个人就差贴到对方身上了。 “老爷,您回府了?是不是很累,妾身给您揉揉……” “滚开。”陶谦义心情正烦躁着,一把将香菱甩开,“谁给你的胆子,敢来主母的面前胡说八道?” “……”香菱不禁傻眼了。 瘫坐在地上,呆怔的看着今儿早上离去前还对她爱不释手的男人,怎么一日功夫,就变得如此陌生? 陶谦义在上首坐下,陶夫人的贴身嬷嬷给他送来一杯热茶,然后冷漠的看了香菱一眼。 妾终究是妾,哪怕容颜再盛又如何,与主母的地位之中都隔着一条天河,天差地别。 等到有一日容颜老去,她的下场必然凄惨,还妄图与主母一较高下,简直不自量力。 “来人!” 陶谦义高喊一声。 很快,外院管事进来,“老爷。” “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卖出去。” “是!” “……”香菱从呆愣中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上首的陶谦义,“老爷,您说什么……” 她恍惚听到老爷要将她卖,可心里不断的骗自己,刚才听错了。 老爷那般疼爱她,怎么可能将她卖了呢? 不等她如何,外院管事就唤来两个粗使嬷嬷,两人一左一右,拉着香菱往外拖走。 “……不,老爷,不要,妾身知错了,老爷,不要把妾身卖掉。”她凄厉嘶喊着,比起刚才在主院里颐指气使的样子,完全不同,“老爷,妾身知道错了。夫人,夫人,您帮妾身求求老爷,妾身不想被卖掉,夫人,妾身求您了,只要您饶了妾身这一次,妾身必定为夫人当牛做马,再也不敢这般了,夫人……” 任凭她如何的尖叫求饶,陶夫人始终一副不动如山的状态,丝毫没有被影响。 待到那抹尖叫院里,陶夫人才搁下茶碗,吩咐身边的嬷嬷,“着人传饭吧,老爷要留在这里用饭吗?” “好,辛苦夫人了。”陶谦义心里还真的舍不得,可是比起自己的官路,那个女人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再说若非对方在夫人面前口出狂言,他还真不会将那美人卖掉,毕竟这两个月来,让他感受到了年轻时候的活力。 可是面对着夫人的时候,看到对方那沉稳却泛着苍老的面容,只会不断的提醒陶谦义。 他已经老了,是真的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1:主母的尊严 陶夫人不管丈夫如何舍得将那小美人卖掉,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今日没了这个香菱,以后还会有别的菱,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对丈夫不抱期待了。 之前是守着儿女,如今则是看护着孙儿,每日里倒也平淡。 与婆婆的关系也不错,因为她将侍郎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为陶谦义剩下三儿两女,劳苦功高。 同时陶谦义纳妾,她基本不会阻拦,这方面就甚少与陶谦义闹红脸。 她明白,丈夫对她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爱慕疼惜,如今不过是对她敬重有加罢了,说是夫妻,实则就是搭伙过日子,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府内安宁,婆婆自然也不会难为于她。 再加上她年纪大了,每日里与婆婆也能聊得来,府内新进的小美人儿哪里知道老太太的喜好,自然不得眼。 不管如何,现在府内算是安静下来了。 陶谦义现在有四个妾室,有两个是当年婆婆给他塞得通房,那是自己还未过门的时候,有一个则是婆婆身边的大丫鬟。 这三人当年在背后也没少给她上眼药,联合起来闹出一些幺蛾子。 可如今却个个对她敬重有加,不敢懈怠半分。 她们也老了,知道陶谦义不会对他们再上半点心思,府内这几年相继也抬进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可最终还不是惹到了夫人,被夫人兵不血刃的就给打了。 老爷不管,老太太整日吃斋念佛,想要在府中过上安稳日子,就只能攀着夫人这棵大树。 “香菱那雏鸟被老爷给卖了,这时间可真够短的。” “好像是在夫人面前大放厥词,被老爷正好听到了。” “按理说这也不太可能,毕竟府内都知道老爷对那小蹄子很上心,这次卖的理由未免有些牵强。” “管他那么多呢,总之与咱们没有关系。卖了也好,省的隔三差五来咱们院里耀武扬威的,比厨房里买来的大公鸡都要傲气。” “是啊,与咱们没有关系,反正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小美人儿什么时候进府。” “咱们只管看戏就是了。” 王婆是盛京城内知名度最高的官牙婆子,她平时只管给各大府邸想看需要的丫鬟小厮,同时也会培养一些貌美的女娃娃,送入各大府邸内给各位老爷们赏玩。 她的男人则是在官牙里管理其他的事情,两人分工很明确。 只是一年来,官牙的奴才买卖算是越来越难做,很多老百姓为了那两亩人口地,基本上不会卖儿卖女了,最多的时候,她手里有数百人,现在仅仅攥着二三十个卖不出去的在手里霉。 之前她也在盛京各处甚至是城外诸多的村子里走动,结果一趟下来只能买到三两个,还都是让她都觉得赚不了几个钱的。 瞧着官牙一日日的冷清下来,她的心里是火烧火燎的,男人那边的买卖倒是越做越好。 她男人年纪比她小不少,是当年在买到的奴才里,看中了一个喜欢的,强迫着和对方成了夫妻。 婚后两人倒是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儿子居然是个傻的。 即便是傻的也没关系,她手里丫头多,挑个漂亮的直接给儿子做了媳妇,塞到了东方里。 最开始傻儿子不知道如何行房,为了传宗接代,王婆手把手的教儿子睡女人。 后来儿媳妇总算是怀上了,也给她生了个健康的孙子,可生下孩子后的当晚,儿媳妇就一根裤腰带带吊死在房中,且死状青面獠牙的,将半夜上茅房的儿子直接给吓死了。 王婆和丈夫的感情并不好,毕竟当年是她威胁对方的,且丈夫现在也立起来了,根本就不再受她的掌控,早已在外面令纳了一房外室,两人还生了两个儿子。 王婆知道自己奈何不得对方,现在只守着小孙子过日子。 像王婆这样的人,在大周,或者是周边国家太多太多了,他们手中难免沾染了不少人命,可现状就是如此,卖身为奴的人,性命早已经攥在别人手里,是生是死都是你无法掌控的。 要知道逃奴的罪名,可是很重的。 谢琅肯定是不能将中介所交到这些人的手中,哪怕他们只是这个时代的缩影,谢琅不想给他们活路,他们就只能逐渐沦落到社会的底层挣扎。 或许他们救了不少人,给了他们一口饭吃,可一辈子为奴为婢,几乎没几个善终的。 有供,必然是有需。 可那又如何,她就是瞧不上看不惯,不服气的也得继续憋着。 第一家中介所,很快就在盛京成立了。 它将会为那些找不到工作的老百姓,提供一个问询的中转站。 得知这个场所的作用,不少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老百姓都来这里进行咨询,告诉中介所的人他们会什么,想找什么活儿。 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资料,之后有作坊或者其他的雇主找上门,就会来这里找人,非常方便。 同时家里若是有多余的房产想要售卖,也可以在这里登记录入,想要买房子的人就可以来这里挑选合适的,总之接纳的种类很多很广泛。 得知盛京居然出现了这样一出地方,不少的人牙都着急了,这完全就是截他们的财路。 想要抗争,却碍于那是朝廷管辖的场所,顿觉无能为力。 谢琅并不可怜他们,这些年他们早已经赚取了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哪怕现在就此歇业,手里的钱也足够他们逍遥快活了。 无非就是被贪恋与暴利所驱使罢了。 不经意间,大周百姓的日子就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麦收获后,很多老百姓第一次放开手脚,给家里人做了白面馍馍,里面没有掺杂其他的粗粮。 看到白胖的馍馍,吃在嘴里暄软香甜,无数人的眼泪都止不住掉下来了。 这是他们人人向往的好日子。 往年过年期间,都不一定舍得做这种纯麦面的馍馍,都要在里面掺入高粱面或者麸皮,早已经看不到麦面本来的面目,吃起来嗓子都刺痒难耐,那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好饭了。 想想如今粮仓里那满满当当,颗粒饱满的小麦,甚至还有好些的土豆蔬菜等等,每月吃上三五顿白面馍馍,到了明年麦收的时候还有剩余。 至于那些以往当做主粮吃的麸子,可以不用再吃了,用这些麸子喂养家里的猪样鸡鸭,到了年底有事一笔收入。 这日子幸福的令人无法抑制的激动。 收割回来的秸秆可以当做柴火烧,一年收获好几种粮食,这些秸秆足够他们煮饭了。 各地官府也响应朝廷的政令,禁止老百姓随意上山砍伐木材,一面造成资源流失,影响生态平衡。 梁峰,是兖州府的商贾,目前还是兖州府的盐商之一,之前经营一家银号,后来朝廷禁止私人银号的存在,梁峰无奈将银号关闭,却也因为有其他的产业,再加上盐号的细水长流,家里的产业倒也没遭到什么打击。 “爹!”梁峰的长子梁齐修推开书房的门,“您在忙吗?” 梁峰微微蹙眉,“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浮躁。” 梁齐修讨好似的笑了笑,“儿子听京城的朋友传来一个消息,陛下有意将大周的水泥路进行招标,交由大周各商户承担修建工程。” “招标是何意?”梁峰不解。 梁齐修也不懂,不过好友在信中解释的很详细,遂将那封信递到梁峰面前,“爹,儿子看过了,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出手的事情,或许赚取的钱财有限,却能在每一路段设立一座功德碑。” “……”梁峰低头看着手中的信,通篇看下来之后,不免也心动起来。 两家是富商,在大周都是数得着的,家里钱财极为丰厚。 可有一点,让梁峰始终耿耿于怀,那就是商贾的地位一直都很低,不管去到哪里,知道别人知道你是商人,总是要看低三分,哪怕是家中财富滔天。 如今得知修建水泥路,可以在旁树立功德碑,这点让梁峰心动了。 他在这封信里,看到了陛下似是有意要扶植商人,可想要得到地位的提升,就肯定得付出代价,否则没有好处的事情,别人怎么肯做。 作为商人,他对利益有着很灵敏的嗅觉。 这次修建的主要是大周的各官道以及州府的主干道,不管是官道还是府城主干道,每日里都是车来人往的,功德碑就明晃晃的矗立在那边,想不看到都难。 “这件事,我们梁家势必得分得一杯羹。” “儿子也有此意。”梁齐修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户部已经派人将大周境内的各路段进行标记,以用作年底的招标会。 修建路段都有时限,早些完成就早些拿到工程款,逾期工程款会进行削减,同时还得保证工程的质量。 这就需要很多的工人,也能为大周百姓提供一个赚钱的渠道。 各地水泥路的质量交由各地的知府衙门检测,每年国家还会派遣朝廷官员进行勘察,一旦现偷工减料的路段,直接找主要负责人的责任,甚至还会因为贪污工程款而入狱的下场。 古代皇权至上,君主世袭制,真的要下令彻查,谁也不敢轻忽懈怠,只要谢琅坚定立场,下面的人必然纷纷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拥护,想来问题不大。 就在这种忙碌的氛围中,盛京内的学校也开始招生了。 家中但凡年满七岁的孩童,都必须要参加入学考试,至于那些不认字的,可以不考,直接进入一年级。 清晨,谢琅没有去大学讲课,今儿是家里小胖子考试的日子,她作为唯一的姐姐,还是得陪他用早膳,然后送他出宫。 饭桌上,小胖子的情绪很激动,精神头别提多好了,可眼睑下面还有点乌青,可见昨晚根本就没睡好。 “昨夜什么时候睡下的?”谢琅好笑的问道。 小胖子捧着自己的晚,两条小腿儿悬空晃悠着,唏哩呼噜的喝着碗里的糯米粥,“快四更天还睡着的。” 下半夜快一点才睡着,比往常时间晚了两三个小时,这孩子也是够可以的。 不过想想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她当年入学的时候倒是淡定,谢瑞的表现倒是和这小胖子一般无二。 尤其是学校里放了新书,回来就让谢琅帮她买本包好,免得弄脏了,格外重视。 呼噜噜的喝完粥,谢宸跳下椅子,跑去将自己的双肩包背起来,“二姐姐,咱们走吧。” “……朕还没用完早膳。”谢琅慢悠悠的喝着稀粥,不去厉害小胖子那垮下来的嘴角。 好在这孩子性格爽朗,既然不着急,他就去和奶片玩了。 早膳后,谢琅和他一起往宫门走去,奶片则踩着猫步跟在两人身边撒欢。 来到宫门前,清辉殿的小内侍已经将谢宸的自行车带过来了,今儿他们就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可不能做轿撵了,不然学校门口势必要造成拥堵。 谢琅为此还让人给小胖子在车后座固定了一个小竹篮,结实美观。 小胖子上前将双肩包放到后面的竹篮里,奶片看到后,似乎很是喜欢,走上前,两条后腿一蹬,就跳了进去,大摇大摆的坐在双肩包上,两只软乎乎的小短腿扒在边缘,等着琉璃般的大眼睛四处观望,格外灵动。 谢宸见状,嘴角顿时裂开笑容,可还不等他笑出声来,就想到二姐姐交代过的话,不能带着奶片去学校。 “二姐姐……”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谢琅,“今儿让奶片和我去考试吧,我让小路子看着它。” “可以,以后小路子陪你上下学,可以带着它,不过不能进教室,不然你知道的,朕以后就不再相信你了。” “……”小胖子的嘴角越裂越大,最终露出两排雪白的小牙齿,可爱软萌,“谢谢二姐姐,小路子,奶片,咱们走。” 那气势,就差指点江山了。 小路子和谢琅行礼后,跨上自行车,陪着谢宸往学校去了。 谢宸入读的学校就在东城区的学校,骑自行车也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到。 想到以后不论刮风下雨,这孩子再也不能睡懒觉了,谢琅就觉得通体舒畅。 一路上,谢宸骑着自行车,身边还能看到不少人或走或乘坐马车,去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马车只能在远处停下,校门口这里是禁止马车通行的,就是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 谢宸的自行车倒是没问题,不占地方,而且看到人,双脚蹬地就能停下来。 这其中有管家子弟,有富家子弟,当然也有平民子弟。 但是只要进了学校,谁都没有特权,阶级观念倒是存在。 以谢宸的身份,在学校里只有他使唤别人的份儿,别人必然是不敢找他麻烦的,见面甚至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对方。 可若是谢宸在学校里做出过分的举动,老师不敢如何,只要告知陛下,这小子就得倒霉。 谢琅来之前就和小胖子说的很明白,他被谢琅养的,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反倒性格开朗,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很快打成一片。 远远的看到学校的大门,谢宸脚下加快了动作。 来到学校里,他将自行车停在门房处,这边有一块空地,就是停放自行车的,即便现在只有谢宸这一辆小车车,想必以后会慢慢多起来的。 他将奶片抱起来,塞到小路子怀里,自己则是跨上了双肩包。 “小路子,你就在门房里等着我,一上午就考完了,然后咱们再回宫。奶片要是饿的话……”想到出门时就没打算带奶片,是它自己非要跟来的,根本就没带它的猫粮,“饿的话就忍忍,这里也没吃的给它。” “是,殿下。”小路子抱着软乎乎的奶片,恭恭敬敬的将谢宸送到考试的教室门口,然后目送他进去,才返回门房处。 谢宸一身锦缎华服,腰间佩戴一枚通体赤黑的玉佩,这是嫡系才能佩戴的,也是先帝死后被姚太后攥在手中,后来交给了它,玉佩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 不少同龄的孩子看到他,忙纷纷的见礼。 “别那么多礼数,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随意就好。”小胖子找了个位置坐下,那些平民子弟可不敢凑上前来,直到一个相貌清丽的少女走过来,坐在他后面。 “明珠姐,你也在这里?”看到明珠,谢宸扭头和她打招呼。 明珠腼腆笑着点点头,“你来很久啦?” “没有,我也刚到。”谢宸随即小声道:“奶片也跟着我来了。” “在哪里?”明珠雾蒙蒙的大眼睛一亮,左右寻找着。 “哎呀,二姐姐不让我带到教室里面来,我让小路子带着它在门房等着,考试完咱们一起回去。” “好!” 这场考试很简单,主要就是最浅显的启蒙只是还有简单的术数题。 对有些孩子们来说,那就跟天书似的,可对谢琅来说,这些题闭着眼睛都能写对。 一个半时辰的考试,谢琅很早就写完了,写完之后还想四处看看,就被老师给逮着。 “小殿下,考试完还请认真检查两边,切莫四处张望。”老师是一位白须老者,之前在一所书院里担任先生,文学素养很高,同时还是孙明礼的学生。 “哦!”小胖子也不恼,点点头收回自己的视线,乖乖的低头看题。 老先生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这小殿下倒是个可造之材,品行端正,不错不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2:瘟疫 京城某茶楼,谢琅一身便服,坐在一楼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壶茶和两样小点心,琥珀与玲珑随侍在侧。 京城但凡上档次的茶楼,都有说书先生这个职业,谢琅微服私访来这边休息,正好遇到有一位山羊须的中年男子正在说书,说的是《西游记》,此时对方声情并茂的演绎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节。 下面的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谢琅也有三分兴趣。 故事还是那个故事,谢琅也给谢宸从头到尾讲过了,之后她将这本书也抄录下来,送到印刷厂,现在京城的茶楼几乎都能听到,甚至还有人不断的讨论,这部著作粗看神奇仙怪各有特色,细看的话内涵也能人深省,而且写得也的确是精彩万分,听的人不敢有半点分心。 就是这吴承恩是谁?为何在大周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这个人? 难道对方根本就没有入世,而是一位方外之人? 不然对方哪里能写出这般精彩绝伦的著作呢?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别的著作。 不过这么好的书,一辈子能写出一部,那也值得了。 琥珀与玲珑听的很入迷,她们被分到勤政殿后,陛下给小殿下说书一般都是在小殿下临睡前,她们能在陛下面前伺候的时间很少,更不需要贴身跟着,自然也就错过了。 小梅是台上说书人的女儿,基本上每日都跟着父亲来这间茶楼说书,她则是在下面帮忙给客人沏茶端水。 因小姑娘长得颇为清秀,即便是粗布衣衫也遮不住那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一些个手脚不安分的客人,总喜欢占点便宜。 能来到这里的,且对小梅动手动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浪荡公子哥或者是富家老爷,身份普通的即便进来,也不会对店里的伙计如何,毕竟寻常人家也惹不起这种开店的。 能在盛京开店,谁没有一两个靠山熟人。 因此,在经过一张桌子的时候,小妹就被一个长相白胖,眯着一双精明眼光的男人一把搂住了细腰。 “……”小梅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看向台上的父亲,见他似乎有些着急,赶忙遏制住喉间的尖叫,“老爷,还请放开小女。” 男人在小梅的腰间放肆的揉捏了几下,看到小姑娘那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更是让他色心大,可好歹还知道这里是公众场合,稍稍抑制些。 “要不要来老爷府里?老爷会给你买首饰,买漂亮衣裳,再也不用陪着你爹在这里做些下人的活儿。”胖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小姑娘那含苞待放的模样,真是够鲜嫩啊,而且这战战兢兢的柔弱模样,让这色鬼脑子都跟着犯糊涂了。 谢琅瞧见台上的说书先生,此时因为女儿被羞辱,声调都有些变了。 眼神哀求的看着下面那位穿金戴银的胖男人,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的女儿。 奈何这间茶楼地处稍微有点偏僻,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周边有几个闲钱的普通人,这胖男人在这片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家里资产颇丰,他们倒是不愿意为了个外人,惹来一身的麻烦。 “高振!”谢琅低头看着漂浮着的碧绿茶叶。 外面,高振脚步极轻的走进来,“姑娘,您有何吩咐?” “那个胖子行为不端,公然调戏良家妇女,送到京兆府,扣押十五日,罚款十两。” 高振眼神向那胖子看去,多面的宫廷生涯,让高振在面对着某些人的眼光时,格外的具有攻击性。 “是,姑娘!” 他领命后,走到那胖子身边,低头看着有些怔楞的人,然后冲门外道:“来人,送到京兆府。” “是!” 外面进来两位佩刀禁军,来到男子身边时,“锵”的一声,佩刀露出半截。 那胖子被吓得全身一个哆嗦,脸上的肥肉都荡漾出一道道肉浪波纹,“起来,跟我们走。” “……”胖子不敢反抗,对方手里可是有刀啊。 露出的半截刀身,明晃晃的让人心颤。 “还有十两银子。”高振声音有些阴柔,看向对方的眼神却犹如寒芒。 “……给,给给十两。”对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然后就被两名禁军给架走了。 高振抓起银子,塞到旁边压抑着泪水的小梅手中,“姑娘莫怕,我们家小姐最是见不得调戏女子的男人,日后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尽管去京兆府状告对方,切莫忍气吞声。” 小梅愣愣的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 可是这笔钱,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让她心酸。 她并不想要这种银子,想到刚才那男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小梅的胃里就恶心的恨不得胆汁都要吐出来。 自幼母亲染病去世,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各大茶楼出入,父亲说里帮衬着做点活儿,虽说父女俩赚的钱不多,可也够支撑温饱。 不记得多少次被一些恶心的人动手动脚了,可这个时候她懂事的忍耐着,因为她明白,若是她反抗后惹得客人不高兴了,父亲就会少了一个说书的地儿。 本以为这次依旧要重复那样的噩梦,却不想被客人给救了。 抬手的男子冲谢琅拱手道谢,说书的举动却并未停下来,只是原本急切担忧的语速,此时再次恢复正常。 小梅和高振道谢,去后堂重新沏了一壶茶,来到谢琅这边,“小女子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谢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小事,好歹这姑娘是大周的子民,她并非多管闲事。 琥珀上前含笑接过小梅手中的茶壶,笑道:“姑娘日后定要爱惜自己,莫要凭白被人羞辱,遇到这种事情,去到京兆府,衙门不会不管的。” “小女子记下了,谢谢这位姐姐的提点。”若对方说的是真的,小梅也就不那么怕了。 她害怕的是,即便告到官府,对方也会花钱摆平,到时候非但无法平冤,反而会被衙门判一个污蔑罪。 她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见官是最怕的事情,不是有句话说的是“官字两张口,有理没钱莫进来”嘛。 听完了一段儿“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那对父女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他们还得去下一家继续说书,每日里都有好几个场子需要赶,一日下来倒是能赚的两三日的饭前。 看小梅的年纪,山羊须男子这般拼,恐怕就是为了给女儿存一笔嫁妆,好将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不过临走时两人上前来给谢琅磕了头,若非她刚才派家奴护着,小梅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下一个说生与富家千金的故事,谢琅对这种意淫的书没兴趣,这几本上都是一些落榜书城自己意淫的产物。 大意无非就是书生遇到了一位才情品貌兼具的富家千金,并且与对方一见钟情,奈何遭到了对方父母的反对,之后书生日夜苦读,最终蟾宫折桂,然后回来打脸千金爹娘,迎娶美娇娘的故事。 拜托,这种事情莫说是在大周,即便是在其他的国家也都极少极少的好吧。 你一个穷书生,一没地位,二没家财,人家爹娘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被你这种穷酸几句花言巧语的骗走了,放在哪对爹娘的身上会对你有好感? 没把你当场打死,你就要感谢祖宗保佑了,凭什么觉得人家在瞧不起你? 即便是真的瞧不起,那也是无可厚非的,难道不是你引诱人家大家闺秀在前吗? 这种人,居然还能蟾宫折桂,谢琅忍不住想吐槽。 她可不希望以后朝堂上都是这种货色。 “走了。”她起身,没有半点留恋的离开茶楼。 玲珑从钱袋里掏出半两银子放在桌上,快脚跟着谢琅离开了。 在跨出茶楼的时候,谢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懒洋洋趴在柜台里的店伙计,道:“以后这种书还是少说为妙。” 店伙计双眼惺忪的抬头看了谢琅一眼,然后再次趴在胳膊上打呵欠。 琥珀想上前说两句,却被谢琅叫住,“走了,继续逛逛。” 走出好一段距离,琥珀气呼呼的道:“小姐,那店伙计真可气。” “如今是盛夏,惫懒困顿也是常态。”多大点事儿,不能因为她是皇帝,就为所欲为。 再说她只是提醒对方少说这种书,却并没有禁止。 若是一些书生听得多了,真的把主意打到一些个闺阁千金的身上,岂不是要害了好些年轻女子。 她对爱情,早已经脱离了只靠着甜言蜜语电的阶段了,可这个年代的闺阁女子,基本上在出阁前接触不到外男,很容易被甜言蜜语所蛊惑。 即便是现代社会,一些个初中里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也是将爱情挂在嘴边嘛。 但凡长得有三分帅气的男生,和她们说几句暧昧的话,就能骚动小姑娘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当然,这也是要分阶层的。 官家千金她们自幼就接受家中的教养,比起那些商贾千金懂得的更多,毕竟以后她们要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家中,若是把女儿教导的没有半点主见,去了婆家也是被打压的份儿。 见谢琅对此根本就不在意,琥珀也不说什么了。 说多了,陛下非但不会夸赞她,甚至有可能会烦她。 陛下是个喜静的人,很多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的守在一边就可以。 南城区的修建是最晚的,可是在入冬前基本上也就完工了,不到两年,动员全程近十万的老百姓,最终将这座盛京给彻底改建完成。 身处其中看的并不真切,可是若站在城楼上俯瞰整座盛京,就会现城内的景致有多美,多壮阔。 闲逛的差不多,谢琅带着人回宫去了。 刚坐下准备喝茶,小胖子此时风风火火的抱着奶片冲进来。 “二姐姐,我回来了。” “考得如何?” 小胖子咧着嘴,笑的很开心,“特别好,一开学我就能上三年级了。” “嗯,那就从二年级开始吧。”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三年级?” “你年纪还小,在二年级可以边学边玩,小小年纪,要懂得劳逸结合。” 他懵懂的点点头,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明白。 半个月后,考试成绩出来,谢宸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这次他考的很不错,却不是最好的。 考试成绩最好的是大理寺少卿蔺景玉的儿子,蔺长安。 对方比谢宸还要小一岁,可考试成绩却极其出彩,是所有烤生里的第一名。 谢琅对蔺景玉这位大理寺少卿印象很深,她是先帝十五年的状元郎,虽非三元及第,在当年那也是名动天下。 蔺景玉祖上皆为白身,他自小算是神童,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取得了今日的地位。 虽说大理寺少卿官职不高,却胜在清净,每日里只需要在衙门处理陈年旧案或者审理时下的新案件,基本不会参与到朝廷的党争之中。 他的儿子是已故宰辅的女儿,才情非凡,被当年的薛相榜下捉婿。 可惜薛相多年前力主让姚太后别对朝政插手太多,遭到了姚氏一党的打压迫害,最后薛家上下,除了已经出嫁的几个女儿,其余的全部遭到了血洗。 大学里也放了暑假,气温一日胜过一日,炎热的令人心中烦躁不已。 谢琅与谢宸几乎每日里一杯冰沙,宫里的奴仆也能吃到,御膳房里更是整日冰镇着水果。 以往宫里的冰块都是在每年的冬天,取河中的冰,运送过来,储藏在冰窖里。 自从知道硝石能够制冰后,每年宫里采购的冬季冰块也少了很多,不够的时候可以现场制冰。 硝石也可以反复利用,消耗并不算大。 不过谢琅知道,目前大学里的学子,有聚集在一起明火炮的。 火炮在华夏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冷兵器时代,火炮的问世,足以改变大周在这个世界的格局。 殿内,燃着清香。 谢琅慵懒的躺在临窗的软榻上,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手里拿着一本游记,并不是太认真的翻看着。 这场雨下了有些日子了,时大时小,却总不见停。 “陛下,敬亲王殿下在外求见。” “宣。” 不多时,谢琏就被林管家推着,脸色急切的冲进来。 “陛下,出事了。” “……”谢琅将游记扣在方几上,“皇兄慢慢说。” “边关送来消息,有一批商队想通过泸州进入我大周,车队里有好几个人身染重病,军医为他们进行了检查,得知染上的是天花。” 谢琅神色顿时冷冽。 她倒是没怀疑边关军医的能力,毕竟在二十多年前,天花在大周也爆过一次,那次也是先帝在位时,人口大面积锐减的祸端,之后大周的人口在这二十年里连年减少,也因为先帝骄奢淫逸,赋税繁重苛刻,大周人口以每年四五十万的凋落。 “从南离过来的?”她声音浸透着冰寒。 “对方说是,是否准确,很难确认。”谢琏接到消息后,差点没晕厥过去。 大周人口本就稀少,如今刚刚稳定下来,百姓也开始过上平静的生活,人口正在缓慢的增加,却突然生这样的事情。 “边关将士都已经中了牛痘,是不会感染天花的,难道有人已经混进了境内?” “是!”谢琏声音都是苦的,脸色也凝重至极。 “命边关将那些人就地斩杀然后将尸体焚烧,再让各州府暗中调查混入的贼子。”她其实并不怎么担心,种痘的没事儿,没种痘的那是咎由自取,只是觉得这次事件背后的主谋,让她感到恶心,“目前国内还有多少百姓没有种痘?” “大概有二三十万人。”之前朝中暗自调查种痘风波的幕后黑手,还别说,他们是真的怕死,几乎都种了,老百姓自认被欺骗,到底是没有再负隅顽抗,乖乖的去排队种痘。 可还是有一些人冥顽不灵,坚决不种痘。 如今好了,考验自己送上门来了。 “南离现在是什么情况?” “南离倒是平静,不过西楚却遭遇到多日的暴雨冲击,境内引了洪灾,多地百姓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伤亡人物也不小。”谢琏拧眉沉思,“若是按照臣的猜度,西楚的可能性要大上不少。” “这种事情靠猜测没用,还得有确切的证据。”谢琅研磨指腹,“终了阁或许嫌疑才是最大的。” “……终了阁?”谢琏吓了一跳,“陛下认为是他们?” “朕认为没用。”谢琅无奈摊手,“不过既然生了这样的事情,朕决定要亲上燕云山走一趟。” “……”谢琏张张嘴想阻拦,可是想到陛下的战斗力,似乎没有他的担心的余地。 她这地过去,很明显是打着清缴终了阁的目的行动的,想让她带上禁军前去,却想到终了阁的神秘,禁军还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跟着去,或许只有送人头的份儿。 还不如谢琅独身过去,来的隐蔽且安全的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3:地狱无门偏要闯 “皇兄,这几日朝中就暂且交给你了。” 谢琏坐在轮椅上,恭敬行礼,“陛下此行,万望以自身的安全为重,切勿冲动。” “朕知道。”谢琅笑吟吟的看着他,“朕对你说不上信任与否,但是大周交到你的手中,朕是很放心的。” 谢琏却听出了画外音,来时的紧张与急迫也似乎消散了不少,“臣与陛下是一家人,谈信任未免有些生分,如此这般就很好。” “是啊,不管信任与否,都是一家人。何况这皇位,对朕来说,可有可无。” 她扔下这句话,起身去寝宫内更衣了。 林管家头颅低垂,麻痹自己刚才的那番话都是空气,自己一个字都没听到。 谢琏却轻笑出声,笑声中透着轻松愉悦。 她那般厉害的人物,哪里会被一个龙椅给牵绊住。 而自己,对那个位置也不在意,现在的生活忙碌却充实,与谢琅的兄妹情谊更是轻松融洽,他并不像破坏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下去,自己始终都会是那个心无杂念的王爷。 龙椅,不是寻常人能坐得住的。 对那个位置执念太深,最终也不过是害人害己。 如谢琅这般的人,对权势看的并不重,也懂得放权给下面的人。 朝臣们得到权力,自然会更加的卖力,免得一个不慎,将到手的权利给弄丢了。 这点,历代帝王做的都不如谢琅好。 不多时,谢琅身着一身玄色金丝龙袍出来,一头长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玉冠束住,气质内敛却有无法忽视。 “中午在这里陪着谢宸用膳吧,朕出了。” 来到院中,挥手间一条黑云裹挟着刺目的雷电凝聚而成,谢琅飞身而起,轻松的落在龙首之上,在她头顶则还有一片雷云,遮住了倾盆落下的细雨。 “陛下……”外面秦萧见状,赶忙带队冲进来,“您这是要出宫吗?还请将末将带上。” “朕要去终了阁走一趟,你能打得过几个?”谢琅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雨幕笼罩的秦萧,“再说了,这次一走就是数日,你初初新婚,还是留在宫里吧。” “可是陛下,臣乃陛下的禁军,岂可让陛下冲到前面?”秦萧知道谢琅很厉害,可他是禁军啊,皇帝贴身卫率,若是陛下这次不带着他,他这个禁军统领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每次想到这一点,都让秦萧有种吃白饭的心痛感。 他比之边疆的大将军都不差,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琅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在他还未反应之际,直接被拎到了雷电巨龙背上。 “那就带着你,这次去打打杀杀的,留你在宫里你居然不懂得感恩,真是莫名其妙。” 下面的其他禁军见状,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真好呀,他们也想尝试一下在空中翱翔的滋味。 可惜他们只是寻常禁军,与大统领的地位不同,哪里敢违逆陛下的命令。 “走了。” 随着一声落下,雷云逐渐升高,然后翻滚咆哮着往泸州方向去了。 此时正值降雨时节,没事老百姓基本不会踏出家门,即便是出门那也是雨伞斗笠这在头顶,几乎没人看到高空出一条雷龙呼啸而过。 秦萧规规矩矩的坐在谢琅身后,看到对方闲散的仰躺在雷龙上面,他却半点都不敢动弹。 真的怕一个不小心从高空跌落,那肯定是十死无生,直接摔成肉酱。 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地面,秦萧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下一刻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这高度…… 寻常人难以承受得起。 下面的房舍已经变得跟蚂蚁似的,数条河流也成了细线,各色的土地因农作物的不同,错落的分布在境内的各处,且村落之间也稀疏开阔。 只是打眼这么一看,就知道大周境内的百姓有多少了。 前后约么不到一个时辰,雷龙逐渐的开始降落。 “大将军……”营帐里,戍边大奖曹雄正在写奏折,一名副将急赤白脸的踉跄冲进来,手臂还颤抖的指着外面,“有,有,有有……” “把气给老子喘匀了再说,外面有啥?” “有龙!”副将咽下一口唾液,吐出两个字,“黑龙!” “娘的,老子是粗俗,可也知道龙是啥,你他娘的眼珠子留着喘气的?被那群渣滓传染天花了是吧?” 副将都要急疯了,他连连跺脚,“末将没有瞎说,真的有一条龙……” 不等对方说完,曹雄撩袍起身,大跨步的走出房间,然后:“……w(?Д?)w” 俺滴个亲娘嘞,真的有龙啊。 谢琅轻巧的跳下来,秦萧也紧随其后,“曹将军,陛下驾临,还不接驾?” “……” 曹雄认识秦萧,没想到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是当今陛下。 而且还是骑着龙飞过来的。 这一幕,将曹雄的认知给完全打碎重塑,他相信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随着谢琅的挥手,那条雷龙也在众人的视线里瞬间消散,逐渐虚无。 “人呢?”谢琅问道。 曹雄傻眼似的,直到被秦萧在肩膀上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臣曹雄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染病的人呢?” “陛下,他们已经被臣封锁在一间房舍里,据臣着人审讯的结果,他们一行出前有二十六人,如今有六人行踪不明,据审讯得知,那六人早已暗中潜入了境内,下落不明。” “确诊是天花?” “臣不敢谎报,军医说是天花无疑,当年吴军医就染过天花,不过硬撑过来了。” 谢琅点点头,染过天花的人不会再感染,这类人自然也就没有种痘。 随曹雄来到拿出被封闭的房舍里,隔着门板也能听到里面人的呻吟声。 “回陛下,这二十人里已经有九人已经死亡,死状凄惨。” 听到曹雄的复述,谢琅也没有进去,“一把火将这里烧掉,然后再撒上石灰粉。” “臣遵旨。”曹雄领命,“陛下,流窜入境的那六人该如何处置?” “朕已经派人四处探查了,不过希望不大。”或许还未找到,那六个人就已经死了。 目前虽说还不知道是谁如何恶毒,可等之后看那个国家爆出了天花,就能得知谁是幕后主谋了。 曹雄也听出了画外音,大周境内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种痘,当然也有每种的,如今那些人流窜入大周境内已有小半个月了,即便是再种痘也早已晚了。 除非是他们自己能撑过来,不然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群人被关了半个月了,军营内没一人染上天花,可见种牛痘真的能预防。 曹雄不禁万分感慨,幸好陛下有先见之明,提早采取了措施,不然只是这二十人,足以让军营近两万将士,身死过半。 曹雄曾经是虎将军身边的副将,去年虎将军被调往京师,这里就由曹雄掌控大局。 能被虎将军委以重任,曹雄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这边军营就被曹雄管理的非常好。 一场大火,在军营上空灼烧起来,头顶雷云遮住雨幕,防止火势被灭。 里面的人很快被烧的嘶喊哀嚎起来,凄厉的声音令在场的人都觉得惨烈无比。 谢琅却面沉如水! 哪怕这里面有人不被天花感染,她也不会放过。 这次他们带着被感染的病人进入大周境内,就是打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不然队伍里不会有六人消失于大周境内。 既然如此,她自不会手下留情。 惨叫声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而这场大火也足足燃烧到黄昏,才逐渐熄灭。 随后军士们在原地撒上厚厚的一层石灰粉,待到天气晴朗之后,还准备再撒几遍,以防后患。 当晚,谢琅留在军营休息,晚饭是最简单的饭菜,其中居然还有土豆。 馒头也都是很粗糙的粮食,虽说朝中也送来了粮草,可军营的人却不敢顿顿大白面,而是将几种粮食掺和到一起,这也是为了细水长流。 军士们却吃得唏哩呼噜的,个个脸上都带着酣畅的笑意。 虽说饭菜看起来很是粗糙,可是比起去年以前的日子,现在肚子至少都能填的饱饱的。 以前姚太后掌权,每年军营里饿死的军士都有不少,冬季里冻死的更是屡见不鲜。 如今能吃饱饭,冬衣也足够暖和,边关尚属安宁,每日里就是吃饭睡觉训练,再就是进行农作物的耕种,日子充实的很,他们都很知足了。 大周人口稀少,一般都是忙时打仗闲时务农,吃的菜蔬等基本都是自己种的。 以前他们是不种地的,可等到先帝在位时,边关的军饷一年年的被削减,若是他们不自己种菜吃,等着朝廷的军饷过来,早已饿死大半了。 如今这耕作一事,也就延续了下来。 “今年军饷如数下了?” “回陛下,一文钱都不少的运送到了边关。”曹雄还着重点了点“一文钱”。 这倒是惹来谢琅的笑声,“如此便好。” 至少军饷没有经过层层盘剥。 放在以往,军饷送过来能余下两成就谢天谢地了,这一路所经之处,跟扒皮似的,谁都要揭掉一层。 边关将士吃不饱穿不暖,自然无法打仗,甚至连精气神都没有多少。 朝廷强制征兵,不少老百姓家中没有了劳动力,若是连军饷都克扣,让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家人生活难以为继,朝廷被推翻了也是活该。 站在场内放眼望去,军营里上到三四十岁的,吓到十二三岁的都有,这般小的年纪,本应是读书的少年郎,此时却在边关镇守,委实可惜。 “曹将军!” “臣在。” “年底你清点一下,让十六岁一下的小将们都返回家中吧,他们还年轻,回家后可以去学堂里读书,留在这里不太合适。” “可是陛下,若是遣散这些人,边关将士将减少过半的人。” “无碍,至少南离不敢越境。” 既然当今天子都这么说了,曹雄自然不敢抗命。 不过想想也好,他们还年轻,以后指不定就能一飞冲天呢,留在这里也是每日里训练种地,这两年边关宁定,周边三国没有再派兵骚扰,只有一些老百姓或者商队来往两国之间。 西楚与大周隔着一条河,想要绕过大河进入大周境内,势必要途径南离边境,想必南离宣帝是见不得这种事生的。 行军借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没有一国皇帝的应允,你派兵踏入两国边境线,那就已经是代表着宣战了。 雨,在半夜的时候停了。 清晨睁开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谢琅洗漱一番出门,秦萧此时正和曹雄观望着训练的士兵。 见到她走过来,忙上前见礼。 “秦萧,你就暂且留在这边,燕云山一行,朕一个人就可以。” “……末将遵旨。” 随后在众人依旧惊愕的表情中,谢琅乘坐雷龙瞬间远离。 许久之后,曹雄回过神来,同情的拍拍秦萧的肩膀,“大统领,你……辛苦了,哎!” 秦萧莫名的想哭,他辛苦个屁,倒是想辛苦些呢,可陛下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每日里麻木的进宫值守,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禁卫所里喝茶,宫里主子少,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望眼望去,真的是融洽的不得了。 以往每年宫里都要死上好几个宫婢内侍,可这两年来,宫里人人面带笑容,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闲暇时还能在宫里小范围走动走动,吃喝不愁,没有勾心斗角,谁还愿意去挣个子丑寅卯的。 反正你再争,也就那个熊样,只有两位主子,你还想怎么争到二人面前? 即便争了一个脸面,当今陛下很多事情也不愿意假以他手,勤政殿里只有一位副总管高振,而在前总管双喜进入大学读书后,高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内总管。 他们可没这个能力。 “我觉得挺好的。”秦萧不想在曹雄面前落了面子,嘴硬的回了一句。 曹雄是个面糙心细的人,察觉出秦萧的硬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传出很远。 “是挺好的,我想进京还没那个机会的,大统领继续保持。” 秦萧不禁咬牙切齿,这大老粗,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之前你成亲,我也没给你什么贺礼,几年军营里种了不少的土豆,回去的时候给你装一麻袋。” “还是免了,来的时候我就坐着陛下的雷龙来的,回去若是带一麻袋的土豆,我怕从高空摔下来,砸死人。” “啧啧,你说咱们陛下,这莫不是神仙转世?俺滴个娘嘞,居然能御龙飞行,你是不知道……” 两人在这边不着边际的打着哈哈,谢琅此时已经抵达了燕云山。 燕云山高耸入云,犹如一柄擎天利剑,直插云霄。 她御龙落到山巅,感受着周围云雾携带者湿气萦绕全身,清爽湿润。 抬脚在山巅轻轻一跺,无数道雷电霹雳嘶鸣着想四周蔓延,然后继续的传导出去,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雷电就将整座燕云山给包裹在内,从外面看去,这座高耸的山峰,完全被一道雷电的牢笼给笼罩起来。 感受着电流的流动,她探查到了终了阁的入口,随后身影飘忽几下,消失在原地。 谢琅所不知道的是,如今终了阁过半的杀手全部聚集在总部,就是为了刺杀谢琅做准备。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若是谢琅这次不来,之后的几日,终了阁的杀手也会相继陷入大周京师。 “谁,啊……” 护卫在总部入口处的几名终了阁成员看到一道玄色身影,还不等有所行动,就被雷电窜入全身,直接电晕了过去。 眼前是一面厚重的铁门,铁门上镂刻着两头巨兽,可惜谢琅并不认识,不过瞧着却阴森森的,也颇具气势。 抬手按在铁门上,雷电铮鸣的传输进入,很快铁门就逐渐变形,门缝也变得扭曲起来。 一脚重重的揣在上面,右边的折扇铁门出碜牙的咯吱声,下一瞬轰然倒下,在铁门的上面还留有一道秀气的脚印。 “你是谁?”迎面而来的是十几名身着披风的靛青色衣衫的男女,看到眼前这一幕,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扇铁门的厚度和承重能力都是终了阁花费大价钱打造的,谁知道居然被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少女给嚯嚯成这幅惨样,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谢琅!”她无视持刀冲过来的十几人,淡定的一步步走过去,所经之处,电光流窜,凄厉的惨叫在石廊内碰撞出一波又一波的回音,甚至延伸到石廊的最深处。 “……是,是你!”其中一个带头的昏死过去后,得知对方的身份,连惊讶的表情都停留在这一刻。 终了阁总部,此时汇聚了数万人,她顺着这条石廊一路往内部走去,相继有好几拨杀手冲出来欲要取她性命,最终都没有靠近两米之内,皆被电晕。 山腹之中,一个黑衣杀手一路疾驰,走过一道道险要之地,最终来到中心的奢华楼宇中。 “温先生,有人闯入总坛,正在大开杀戒。” 正在整理资料的温先生骤然抬头,“是谁?” “对方自称谢琅。” “……”温先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讶然,随后眸色染上阴鸷,“居然是大周女帝,真是好大的胆子。” 阁内这几日还在安排人手,却不想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偏要闯进来。 “传令阁内诸人,封锁总部所有出入口,全部绞杀这位大周女帝。” “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4:好陛下救救奴家吧 终了阁总部的路径错综复杂,且处处布置着机关,杀机不绝。 谢琅在里面看到路就钻,周身雷电之力弥漫,一些隐秘的机关也因为雷电的触碰遭到了破坏。 在其中一处石廊里,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旁边一道石壁缓缓的落下去,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条宽约不到两米的石阶,蜿蜒而下。 两边的石壁上,隔着几步就有一盏灯烛镶嵌,即便是这样,也因为那石阶的蜿蜒延伸,看下去也没有多少亮度。 并未犹豫,谢琅抬脚跨进去,沿着石阶慢慢的踱步而下。 这里面并没有人看守,只偶尔能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周围格外的安静。 若是寻常人突然走入这种地方,指定要被这种氛围给折磨的胆战心惊,谢琅却犹如闲庭信步,丝毫不在意下面到底有什么,脚步倒是逐渐加快,想看看底下的风光。 走了大约有三盏茶的时间,耳畔突兀的响起一阵铁链的声音,谢琅循声看过去,就见在右侧石壁被挖出了一件石室,或者说的再明白点就是石牢,里面有一个红衣身影,正面向石室内侧,侧身躺着,嘴里正哼哼着一首歌,一只手拄着额头,一只手正挽着兰花指在空中飞舞着,甚至一条腿还偶尔在空中坐着一些妖娆的踢腿动作。 同时在对方的双手以及双脚上,还被四条小儿手臂般粗细的铁链钳制住。 “嘿,小美人儿,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谢琅眉目晕染着浅笑,问着里面的人。 那人连头也没回,声音尖细,听不出是男是女,“自然是,终了阁地牢呀~呀呀呀呀呀~” 好吧,这人被关进地牢之前,或许就是个唱戏的,亦或者是个戏曲爱好者,这一把好嗓子倒是很不错。 “这里关着的是在终了阁犯了错的,还是犯了终了阁的错的?”谢琅也难得顽皮起来,她对戏曲没什么研究,在中学以前却跟着奶奶听过不少,她老人家是资深票友,全国各地的到处去听戏。 里面的人因为这句话,倒是终于坐起身,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外的谢琅。 就见石牢外面是以为娇滴滴的粉嫩小姑娘,笑容明媚的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一袭玄色锦缎长袍,上面是几条五爪金龙翻腾飞舞。 红衣人看到她的穿着,好看的眼睛也眯起来,然后没忍住,抬脚走上前来。 “哗啦,哗啦……”铁链因对方的拖拽,出噪耳的声响。 “咦?”对方站在石牢前,双手攥着铁栏,“真的是五爪金龙。九五之尊啊,难道你是大周女帝?” “你知道我?”谢琅瞧着对方的脸,虽说不如双喜好看,却也已经算得上是国色天香了,尤其是那松散束在腰间的红色腰带之下的纤腰,更是不盈一握。 对方伸出兰花指,将一侧的丝轻轻的撩拨到耳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给人以无限的风情万种。 “奴家被关在这里也不过两年有余,之前自然知道大周出了一位女帝,若不是那位女帝,你哪里敢穿龙袍。即便是这终了阁的阁主,野心滔天,私下里也不敢穿这种衣服。”红衣人摇曳着纤细的小蛮腰,在石牢内十平米见方的狭小空间里来回徐缓走动着,铁链也不断的出声响,“终了阁掌管十万杀手暗探,已经做了上百年杀人的买卖了,在这燕云山中,据说囤积着一笔滔天的财富,奴家两年前就是为了来探寻这笔财富,才被人抓到囚禁于此。女帝陛下莫非也是为了财宝而来?” 谢琅不由得挑起眉梢,“之前不是,现在是了。” “……”红衣女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艳若桃李的笑容,扑到铁栏前,“好陛下,求求您就奴家出去吧,奴家多少还是有些拳脚功夫,定然可以帮上您的忙的。” 谢琅上前两步,倾身凑近红衣人的面前,两张脸相隔不到十公分。 “没想到你居然是男儿身。”那喉结之前看的并不清晰,现在倒是明明白白的。 红衣人笑眯眯的冲着谢琅抛了一个媚眼儿,“奴家叫姚理,讲道理的理。” “朕,不救你。” 谢琅回以一个玩味的笑容,不顾姚理那曼妙的嗓音,再次抬脚往下走。 “陛下,陛下您再想想嘛,奴家可以伺候陛下的呀,为奴为婢恐会委屈了奴家,最差给个美人……不不不,答应也行,实在不行,官女子总可以吧?好歹您也看到了奴家的真容,美成这样,您真舍得让奴家日日给你端洗脚水呀?陛下~” 谢琅充耳不闻,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或许这个姚理天赋异禀,可是一个被关押在这种暗无天日之地两年的人,性格还是那么跳脱,总觉得有点怪异。 当然,就算是他的确脑回路有问题,她凭什么救? 长得美?还没她家双喜小家伙长得好看的,谁给他的脸说自己长得美。 不过…… 这个姚理的确是好看,双喜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可这个姚理却真的如同一个妖姬,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长在一个男人身上,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还有那最后的一句陛下,婉转哀怨的犹如那深宫不得宠的倾国佳人,勾的谢琅差点没吐了。 恶心的。 这条石阶依旧往下延伸着,按照谢琅的观察,之前自己身处在差不多一千五百米的高度,而如今可能已经向下走了约数百米,只是这石阶按照螺旋状打造的,石阶的两段每隔两米就是一间十平米见方的石牢,里面有的关押着人,有的则是空的。 又走了一段距离,眼前顿觉豁然开朗。 原本左侧的石壁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延伸下去的石质护栏,站在护栏看出去,现这里就是燕云山的山腹。 里面桥索相连,阁楼殿宇错落分布,无数的人正挎着刀剑,在中间这偌大的建筑群里进进出出。 而最中间则是一座主殿,殿宇修建的奢华瑰丽,比之她的皇宫都要奢靡五分。 大周的皇宫并不差,毕竟先帝可是一位极重享受的人,在他执政的二十几年里,大周的皇城先后经过数次翻修,曾经朴素的皇宫,如今比之三大强国的皇城也差不了多少。 不然为何谢琅不重新给自己修建一座带有地龙的豪华别墅,反而依旧住在皇宫里。 然如今与面前的这片建筑群比起来,她的皇宫不免也变得寒酸些许。 此时她相信了姚理所说的话,至少有一句是真的,那就是终了阁这百年来,的确是囤积了一笔滔天的财富。 姚氏一党的多年疯狂敛财手段,比起终了阁恐怕也是小巫见大巫。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终了阁的身价是多少。 刺杀一位一国之君,想来没有几万两黄金,说不过去对吧? 若是敢少于五万,哼哼,终了阁以及幕后的雇主就要倒大霉了。 “陛,陛下……”一道低呼声飘入谢琅耳中。 她一转头的功夫,就瞧见旁边的石室推开了一扇小窗,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这张脸谢琅还记得,就是在归一观中被自己放回来的那个杀手。 木质的门推开,天一左右探查一番,见没有守卫,赶忙恭敬的把谢琅给请进去。 她倒是不惧,抬脚进门,木门在她身后关上。 “你们就住在这里?” 天一对谢琅很是恭敬,他可能是终了阁唯一知道谢琅手段的人了。 这次在自己房门口看到她,天一就知道,这位女帝必然是登门收拢终了阁的。 或许别人哪怕是倾一国之力也很难做到,可谢琅的手段他已经窥见一斑,难度应该不大。 “之前我住在下面的天阁之中,只是……”天一的表情已经很难自己掌控了,大概是在这个行当里待的太久,早已经忘记了喜怒哀乐是什么,“我等几人刺杀陛下失败,温先生将我降职到了石室内居住。” “那个温先生,听你说的,似乎很厉害。” “温先生没有武功,却是阁主最看重的人,听我师父说,温先生在上上任阁主还在的时候,来到终了阁的,以后就一直留在阁中处理各项事务。” “也就是说,这位温先生知道你们终了阁的宝藏在哪里,是吧?” “……”天一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可还是认怂的点点头。 喂喂喂,似乎哪里不太对呀。 面前的人真的是大周女帝?一国之君,如此看重钱财的吗? “这就好办了。”直接抓到温先生不久行了。 见谢琅起身往外走,天一踌躇的跟在她身后,想着出去吧,作为天字号的杀手,到时候打起来自己肯定要冲到最前头的。 他知道自己置身于这一行当,早晚都是个死无葬身之地,可明知道与谢琅的战力隔着一条星河,还贸贸然的冲上去,那真的与送死没区别了。 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去死,天一自认还做不到。 等到谢琅的身影消失在外面,天一咬咬牙,最终关紧了自家的门,不出去,死都不出去。 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那片建筑群里飘忽,如烟似雾,躲避着周围巡视的杀手。 她还是想着先安静的找到宝藏的下落,反正整座山都被谢琅给禁锢住了,进不来出不去,若是不屈服,她可以和这些人慢慢耗着,早晚终了阁的人就得坐吃山空。 她的目的不是屠戮终了阁,而是将其收归己用,虽说这些人都该死,可真要论起来,这世上该死的人多了去了,她需要的不是你该死与否,而是你有用与否。 谢琅不认识温先生,只能一个个的找。 一进入主殿内,谢琅莹白的食指在殿门木桩上轻轻一点,雷电在指尖蔓延,然后瞬间将这座主殿给包裹住,莫说是人,就连蚊虫鼠蚁想要进入,都得麻痹晕厥。 这也是减轻了雷电的力道,不然触碰一下,碎成渣灰这是肯定的。 “……” 建筑群里的护卫正在四处巡逻,目的就是为了抓捕斩杀谢琅。 可莫说是人了,连苍蝇都没看到几个。 直到一股光芒在主殿炸开,众人纷纷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条雷电凝聚出来的巨龙,近乎一瞬间就将主殿给缠绕其中,龙首在主殿的顶端冲着前方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即便都是身染血债的杀手,可此时看到那条巨龙,也有人无法承受的瘫坐在地上,更多的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那条闪烁着刺眼雷电光芒的巨龙无法回神。 谢琅站在主殿的大厅内,扬声高喊道:“主事的温先生在哪里,朕亲临终了阁,还不出来跪拜?” 三楼某房间里,温先生起身看着窗外那叽叽嘶鸣着的电流,面色惨白如纸。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天一带回来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这位女帝真的能操纵雷电之力。 此时的他不免心生懊悔,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桩生意,赔了终了阁的几位天字号顶尖杀手不说,甚至还有可能为终了阁带来灭顶之灾。 还不等他平定心态,谢琅的声音就传荡开来,温先生忍不住全身颤抖了一下。 不是“可能”,而是终了阁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阁主与昨夜子时就离开了终了阁,他自身也是有很多的事情忙碌,不可能将时间全部放在终了阁上,若是阁主还在的话,或许终了阁还有一线生机,如今…… 如今大周女帝都亲自登门了,还有如此逆天的能力,终了阁之前接连两次刺杀于她,或许第一次不想与终了阁计较,第二次却惹恼了她。 温先生自然不想出面送死,可若是不出面,阁内势必会遭到极大的损失。 再说他若是不出现,恐怕也离不开这主殿,一日两日还好,一月两月恐怕早就饿死在里面了。 如今想来,还不如来个痛快。 “何人敢在我终了阁如此放肆!”温先生刚打开门,一道浑厚的嗓音,就在主殿外面炸开。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乾坤两个等级的顶尖杀手终于出现了,希望合这十人之力,能够一举拿下这位大周女帝。 谢琅回身来到主殿门前,就看到石阶之下,并排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看年纪似乎有些大了,可那气势却似乎颇为强盛。 “杀手?”谢琅看着那三人,“死在你们手中的有多少人?或者是死在你们手中的大周子民有多少。” “哼,谁会在意这个。”中间的女子看岁数有三十岁多点,雪白的衣衫薄如蝉翼,里面却穿着红色的贴身衣物,明晃晃的格外扎眼,说真的,这颜色搭配真的不好看,你说内外两种颜色换换多少,或者说你只穿里面的,外面就别套这层白纱了,既不防风瞧着还不搭配,闲的? “没有上前也有数百了吧?”风**人颔首弄姿,似乎在显摆着自己的风情,“你就是那大周女帝?不过……啊!” 话还未说完,一道内劲冲着她瞬间而来,整个人被扇飞出去。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和朕这般说话。”谢琅抬手按在木门上,随手一扯,木质的殿门就被掰断一块木质的方形棍子,这是木门的外形主支架,因主殿足够奢华宽阔,这块木支架也有成人手臂粗。 运转体内的内劲,手中的木支架顿时在三人面前爆裂开来,很快那块木支架就变成了一把木剑。 而那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脸色巨变。 能瞬间将那木头变成木剑,足见面前这小姑娘的内劲有多浑厚。 在他们乾坤两个等级的杀手中,只有一人练出了内劲,却也做不到这种神妙手段。 由此可见,这女帝的武功已经臻入化境,谁也奈何不得她。 终了阁,休矣! 见其余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谢琅挥手招来一把软椅,大喇喇的坐在主殿的殿门前。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若是再敢出言不逊,莫怪朕心狠手辣。”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三人,“让人去给终了阁的阁主传讯,告诉他,若是今日日落之前还不会来,朕会掌控这百年杀手团,同时还会倾尽阁内所有杀手,围杀与他。” “……” 疯了,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我劝你莫要不识抬举,真等到阁主回来,必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女人因为这一巴掌,被打的无比屈辱。 她十岁进入终了阁,历经二十年的痛苦折磨,最终成为坤字号的杀手,再加上相貌很是不俗,和乾字号的五位杀手也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在终了阁可谓是无人敢对其不敬,即便是前后两人阁主,对她也礼让三分。 如今却被一个小姑娘当场打脸,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狼狈,她岂能不恨。 “朕说过……”她目光冷冽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谁若是敢对朕出言不逊,莫怪朕心狠手辣。” 边说,手中的木剑光一般的冲着那女子飞去,甚至木质的剑身还充斥着凌厉的剑意。 “好胆。”其余两人怎么会坐视不理,毕竟都曾是这女子的入幕之宾。 两人伸手想要将那柄木剑挡下来,却不料木剑的来势极为霸道,随着两道惨叫后,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凄厉嘶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5:哭丧给谁看呀她还没死呢 围绕在远处的终了阁诸人见到这三人惨状时,后背都齐齐散出寒意。 就见那两位坤字号的老牌杀手,两人的其中一只手都已经炸得粉碎,手腕处的伤口正不断的伸着殷红的血迹,如细流般跌落在主殿前方的汉白玉广场上,截断的手腕露出点点白骨,分外狰狞。 而那女子,也被木剑穿胸而过,狠狠的定死在广场上。 “距离黄昏,还有三个时辰。”她驱动内劲,清亮的嗓音响彻整片燕云山腹地。 “陛下息怒。”远处的精致小楼内,一位头须皆白的老者运转内劲,飘然而来,此人正是天字号排名第一的杀手,老翁。 同时也是终了阁唯一学会了内劲的高手。 对方的规矩很好,过来后对谢琅恭敬的行礼,“陛下,阁主目前在外游历,按照终了阁的规矩,每月阁主都要回阁中支持月会,昨日凌晨阁主刚刚离开,再回来恐怕短则两日,长则五日的时间。还请陛下宽容几日。” “不允!”谢琅勾唇露出一抹痞气,“之前你们终了阁刺杀朕的时候,可没有经过朕的应允,现在居然让朕宽限,谁给你的底气,敢和朕来谈条件?” “……” “那位温先生呢,再不出来见朕,那就永远都别出来了。”谢琅话音落下,盘旋在主殿的巨龙略微收紧了庞大的身躯,众人耳畔顿时响起木头爆裂的声音,同时主殿殿顶的琉璃瓦也因挤压开始破碎。 还站在三楼临窗前观察的温先生心脏顿时如同被人攥紧一般,那吱呀呀的声音,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抓起书案上的一根狼毫笔,试探似的扔出窗外,却在接触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后,狼毫笔直接化为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的温先生满心的绝望。 他知道今日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木着脸整理一下散乱的衣衫,抬起如同灌满了铅的双腿,一步步的往楼下而去。 白须老者知道谢琅恐怕是不给他们多余的时间,已经命人去给阁主飞鸽传书了,收到最好,收不到的话,他们或许还有一条命去围剿阁主。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谢琅背对着他问道:“你就是那位温先生?” 温先生一身胆寒的来到谢琅面前,俯身作揖,“正是温某。” 谢琅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脸上带着一张很是粗糙的面具,虽说也是有鼻子有眼,却令人恶心。 “面具摘了。” 温先生犹豫着,可看到谢琅指尖那正在炸开的火花,最终将自己脸上的面具给揭了下来。 “……”白须老者看到对方的真实面目,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失声喊道:“少主?” 温先生面无表情的垂眸不语,可白须老者却不希望他沉默。 “少主,您为何会在这里?” 或者说,他怎么可能是温先生。 谢琅不由得勾起唇角,终了阁诸位杀手眼里人人惧怕的温先生,居然是一张娃娃脸。 “刺杀朕的雇主,是谁?” 温先生依旧沉默。 谢琅目视前方,“你可以死扛着,但是朕早晚都会知道。” “是南离……” “朕要听实话。”谢琅不相信是南离宣帝或者其他人下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温先生张张嘴想反驳,可接触到谢琅的视线后,心头咯噔一下,最终改口,“是西楚东宫太后。” 这个人倒是让她意外。 她之前的猜测,要么是大周的权贵,要么就是周边国家的皇室众人。 虽说西楚东宫太后也是皇室众人,可这位太后娘娘是西楚新皇的第三位皇后,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后来将一位公主过继到了自己名下。 而现在的西楚皇帝楚泽,乃是西楚先皇元后所出,西楚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大周与西楚没有太多的牵扯,只是这两年没有纳贡罢了,即便是有矛盾,那也是西楚的帝王,毕竟矛盾之间的激,也是建立在地位平等的基础上。 一个小混混对另一个小混混擦身而过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两人斗嘴甚至动手的可能性近乎百分百。 可若是一位千亿富豪带着一众保镖与一位小混混擦身而过的时候,给了对方一个嫌弃的眼神,那个小混混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避开。 即便西楚东宫太后地位与谢琅没什么差别,可她是帝王,对方乃后宫,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产生摩擦。 对方居然花费重金…… “对方给了你们什么价码?” “十万两黄金。”温先生闷声说道。 “……”谢琅的心气稍微顺了些,比她预想的要高出两倍,难怪对方明知道任务艰巨还是接下来。 实在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对方一个后妃,怎么会花如此重金来刺杀自己? 这怎么想都透着诡异不是吗? 难道是姚太后与这个女人结下的仇怨? 既然如此,之前怎么没有去刺杀自己? 以女帝之前的生存条件,刺杀她可是很容易的,别说勤政殿那般冷清,即便是重重禁军护卫,若是有人刺杀自己,姚太后恐怕也会欢天喜地的把人都调走,给对方制造机会。 这么说,对方刺杀的是现在的女帝,而非之前的。 那若是现在的岂不是更加奇怪? 来到大周之后,她除了去过一趟归一观,这可是第二次踏出京城,哪里惹到那位太后娘娘了? 谢琅不禁散脑洞。 想到去年大周给西楚送去了一辆自行车,这可是不属于当下时代的产物,或许是被那位太后娘娘看到了…… 难道那位太后也是穿越人士? 这个想法其实很容易被谢琅给排除了,毕竟西楚并没有穿越人士经过时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个土味封建王朝,没有任何现代产物的问世。 …… 麻蛋,不想了,以后亲自去问问不就是了。 “派人去吧终了阁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财富都搬到这里来,若是敢私下里克扣,朕活剐了你们。”谢琅慵懒的靠在软椅里,“也莫要想着逃离,外面已经被朕设成了囚笼,任何人插翅难飞。” “……” “陛下,那飞鸽传书……”白须老者哭了,插翅难飞,那鸽子怎么飞出去传信。 “鸽子可以。”感受到信鸽,她自然不会拦截。 亲眼看着白须老者放飞一只信鸽,谢琅视线在远处来回巡视。 “你!”她抬手指着天一,“带人去准备午膳。” 天一:“……” 他要被同行的眼神给射杀了。 原想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可听到主殿的动静,到底是没有忍住,躲在周围掠阵的同行中间看热闹。 没错,别人是掠阵,天一是完全的看热闹。 谁知道居然就被对方眼尖的现了呢,现在好了,成为众矢之的。 “……是。”天一行礼后,转身往厨房去了。 终了阁的厨房很大,当然厨子们的手艺也没的说,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而且各种地方菜色都精通。 他们里面很多都是终了阁的暗探在民间网罗来的,就是为了满足温先生的口腹之欲。 温先生在终了阁是个神秘的存在,深得阁主信任,现任阁主是老阁主唯一的关门弟子,老阁主于多年前遭到仇家的暗杀,现任阁主上位,半年后的某日,将温先生从外面带回来。 他曾告诉终了阁众人,温先生以后会在他离开总部的时候,全权掌管各种事宜。 谁能想到了,这位温先生居然是老阁主的儿子。 难怪阁主如此信重温先生,听师傅说,阁主与老阁主的儿子,自幼相识,关系很是融洽,比亲兄弟还要亲。 “小一来了,想吃什么?”厨房里,一位膀大腰圆,体重看来最少在一百七八十斤的彪悍大娘,见到天一进来,爽朗的和他打招呼,“身体没事儿了吧?” “高大娘,我没事儿了,过来让您帮忙准备几道菜。” 厨房里现在还不知道终了阁被人入侵并搅得天翻地覆。 高大娘是终了阁的厨房管事,虽说没有武功,可却力大无穷,能轻易的搬动比她体重还要重十倍之内的东西,她每日里就是坐在终了阁门口管着厨房众人,禁止他们踏出厨房之外的地方一步。 高大娘是个狠人,或者说是个狼灭。 年轻时她还是个很苗条清秀的姑娘,与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看对了眼,因高大娘家里条件也一般,她爹娘对读书人也很憧憬,既然女儿与那位书生两情相悦,自然没有反对二人的婚事。 婚事虽说简单,可刚开始的时候,与高大娘倒也是恩爱甜蜜。 可是一切在那书生科举成为探花郎后,对方被当朝相国榜下捉婿,成为相府女婿后,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了。 高大娘在家中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两年也不见夫婿回来,最终带上银钱,一路跋山涉水的去了京城,多方打听后,她得知自己的丈夫贪慕虚荣,居然给相国做了上门女婿,还去了相国那位德才兼备的千金为妻。 这让高大娘差点没气疯了,可她却不是个软弱女子。 后来她在京城多方走动算计,最终在那薄情人带领新夫人去城外寺庙里,为两人还未出生的孩儿祈福的时候,高大娘出手了。 一夜之间,她杀死了护卫,一块巨石砸扁了负心郎,同时那位新夫人也没放过,最终在弄死过半的和尚后,逃离了寺庙。 相国府得知这一消息,惊怒非常,派遣了无数人力四处探查凶手的踪迹,最终将疑点放到了高大娘的身上。 她的父母被相国府吊死在当地城门上示众三个月,高大娘愣是忍耐着没有出去。 后来高大娘四处逃窜,也在这数年的逃亡生涯中习得一手好厨艺。 甚至自毁容貌,由一位翩跹少女,愣是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胖子。 机缘巧合之下,高大娘进入相国府做了一位厨娘,不到三个月,相国府在一场除夕家宴的晚宴上,全部中毒而亡。 上到相国,下到府中猫狗,无一幸免。 天一很多年前听到高大娘的事迹,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看到高大娘都腿肚子打转。 “想吃啥尽管说,大娘亲自给你做。” “不是我要吃,是大周的女帝驾临终了阁……”天一苦涩的说道。 高大娘似乎听出了什么,凑到天一面前,压低声音问道:“要下毒?干脆利落的死还是饱受痛苦的死?还是下迷药?” “……”能不能别吓唬人? 天一吞咽着唾液,惊骇的看着高大娘,连连摇头,“不能死,就是正常的做饭。” 高大娘“嘁”了一声,“你倒是直接说明白啊,害我瞎琢磨。” “……您老也没问啊。”天一小心翼翼的嘟囔着。 他自小不知道爹娘是谁,天字号的九个人也可以说自小吃着高大娘的饭菜长大的。 最开始他们被养在某处分部的宅院里,来到终了阁之后,就彻底喜欢上了高大娘做的饭菜,那时候他们还不能接任务,毕竟年纪小。 因此趁着训练空闲时,九个人总会三五成群的来高大娘这里找好吃的。 他们几个人心里,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娘亲看待的。 虽说天字号的九个人如今只剩下六个,高大娘之前也难过了几日,最终却也缓过劲儿来了。 毕竟这行当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别人死,反正都是个死。 她在终了阁三十几年来,见过太多人死掉了。 如此倒也习以为常,不再去钻牛角尖。 “大娘,您可千万别加料,不然我救不了您。” “知道,大娘听你的,不加料。”高大娘笑声豪放的去了厨房。 高大娘的手艺没的说,比之御厨不遑多让,在加上她多年逃亡躲避,去过很多地方,学到的菜式也是五花八门,后来经过她细心的钻研,厨艺已经自成体系。 十几个身姿曼妙,容颜清丽的少女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谢琅也不由得食指大动。 “陛下,您请用膳。”天一规矩的站在一边。 她夹起一筷子鸡肉放到口中,肉质细滑鲜嫩,浸染过汤汁后,更是香而不腻,细细咀嚼后,划入食道,满腹充斥着一股令人头皮炸裂的鲜美味道。 “谁做的?”她面容平静的问道。 “是厨房里的高大娘。”天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莫非陛下不满意,想要问罪高大娘? “带人来给朕看看。”筷子伸向了下一道菜。 这厨艺即便是曾经谢琅作为富家女的时候,尝遍国内外众多菜色,也可说是数得着的。 离开终了阁后,准备将人带回宫。 “你想抗旨?”谢琅见天一没动,言语轻描淡写间透露出了丝丝的杀气。 天一却“噗通”一声跪地,“陛下,高大娘是个好人,请陛下恕罪。” “好人?”谢琅声音轻谩,“能在终了阁混到你一个顶级杀手都为她求饶的地步,没有心机和手段怎么可能做到,朕承认她是个好厨子,但是好人……别侮辱这两个字了。把人带来。” 天一被谢琅说的全身僵硬,可到底是没敢反抗,起身灰头土脸的往厨房去了。 过来时,高大娘正在嗑瓜子。 “咋着,那大周女帝不满意?瞧你这张奔丧的脸。”高大娘嘲讽的笑道。 天一失落的摇摇头,“她让你去见她。” “那就去呗,我还怕了她不成。”高大娘将手中没有嗑完的瓜子扔到盘子里,拍拍手站起身,“她让我去见见,有没说杀我,把这张丧门脸收起来,等我死了,再让你哭两声。” 高大娘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位长得清丽周正的小姑娘,正一个人坐在主殿大堂的饭桌上用膳。 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几个终了阁的乾坤两个字号的老牌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你就是高大娘?”谢琅喝了一口菌菇汤,味道鲜美的无以复加,明明这个时代的调味料有限,却能用一些现有的食材融合提鲜,将菌菇的味道尽可能的展现出来,不得不说,对方在厨艺一道,有着惊人的天赋。 高大娘那壮硕的身躯杵在谢琅面前,看着体格,等抵得上谢琅两三个。 “就是我,咋着,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她声音粗狂的问道。 “不,味道很不错。”谢琅指了指不远处的软椅,“坐吧。” 高大娘也不客气,走上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那你喊我来干啥。” “处理完终了阁的事情,朕准备带你回京。” “盛京?”高大娘狐疑的问道,“我去盛京干啥,这里的小崽子就够我喂的。” “朕会给你一间店铺,以后为朕赚钱。”谢琅指了指在一边忐忑不安的天一,“届时让他们几个给你做跑堂。” 高大娘忍不住仰头大笑,“哈哈哈,这主意不错,听起来的确有意思。” “杀手的生意还是莫要做了,以后在朕手底下做事,只要能够按时完成朕交代的人物,你们都能有自由之身,以后是娶妻生子,还是闲暇是到处游山玩水,朕不会干涉。” 这话,让天一不禁心生向往。 高大娘也愣住了,“你说的是真的?” “朕是大周天子,一言九鼎。”谢琅眉目淡漠的扫视高大娘一眼,敢质疑朕的话,揍你哟。 “可他们都是杀手,职业杀手。”高大娘到底不是个多坏的人,之所以来到终了阁,是因为除了这里,天大地大,没有她半分生存之地。 她手上只沾染了那负心汉和相国一家的鲜血,其余的时间她从不杀人,会脏了自己的菜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6:朕把你关到死 “是谁给你们的错觉,杀手也能成为一种职业?三百六十个行当里,朕就没听过有杀手这一行。” 谢琅懒洋洋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是不是做这一行时间久了,连对生命的敬畏都没了?” 高大娘自认凭借着一把彪悍的力气,即便是在终了阁也不是人人都能惹得起的角色,再加上她的一身好厨艺,和阁中的这些孩子们都有些交情,多多少少是当做晚辈看待的,这三十几年在终了阁的日子也算是逍遥自在。 长久下来,她对外面那些当官的自然没什么敬畏,更没有好印象。 如今被谢琅这么慵懒的一瞥,却让她不由的泛起一身战栗。 “自认有点本事,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不管你心里做好了多大的准备来坦然面对死亡,可真等到死亡降临的时候,你就知道那种滋味的可怕了。所以别侮辱‘职业’二字,凶徒就是凶徒,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高大娘被谢琅一身的气势给压的苦不堪言,最终弯下了腰。 听这意思,好像是把杀手这一职业看的很骄傲似的,简直令人贻笑大方。 百年来,终了阁收割了不知道多少人命,有坏人自然也有好人,给钱就做,半点“职业”的底限都没有,居然还沾沾自喜,真是愚蠢。 温先生此时已经带着阁中的人,将终了阁百年间存下的财宝都陆陆续续的搬到了广场上,即便是一国之君的谢琅,即便之前也抄没了大周好多家的奸臣贪官,与面前小山一般的财富比起来,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命人打开箱子,谢琅看着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每一锭是二十两,其中还有别的稀世珍宝等物件,可谓琳琅满目。 “收起来,明日派人运往盛京。” 她倒是没想着分给终了阁的人,她来收拢终了阁可不是给这些人自由的,这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背负着人命,还有诸多暗探,若是放走了,他们还会再次聚拢在一起,那她不是好人,而是蠢人了。 现在将这些人尽数掌控在自己手里,以后还会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他们。 杀人的行当自然是不能做的,可这么多人,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据点,做生意岂不快哉。 正经的职业,总比刀口上舔血来的心安吧,至少晚上睡觉不用再全身紧绷着,生怕睡熟了不知不觉被人给弄死。 如此巨大的财富,居然就轻而易举的落入谢琅之手,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痛快,可再不痛快那也得憋着,打不过人家只能认怂。 “这里可有被你们掳来的女子孩童?”谢琅看向温先生。 温先生,本名聂温,是前任阁主聂天建的独子,多年前聂天建将终了阁交给弟子后,携妻儿外出游山玩水,行踪被仇家得知,遭到数十人的围追堵截,最终聂天建与妻子跌落悬崖而死,聂温则被现任阁主救回。 为了保障聂温的安全,现任阁主只说这是自己在外救下来的一位少年,以后就是终了阁的主事,终了阁一切事宜,但凡是他不在阁中,全部交由温先生做主。 谢琅没有问聂温有关现任阁主的事情,即便问了,对方恐怕宁死都不会说,如今只能等那位阁主自己回来了。 “有!”聂温闷声闷气的道。 “将人都放出来,愿意归家的每人给一百两银子,不愿意的自可留下。” “是!”聂温憋着不服气,转身去处理了。 谢琅看到对方的样子,也没有计较,若等处理完终了阁后,聂温还是这般态度,她自然不会留下他。 自己可不欠终了阁,反而是终了阁难与他,聂温摆这张臭脸给谁看,一个对自己可有可无的人,甚至还有过节的人,现在能留他性命,对方却不知道遮掩情绪,不死等什么,留着过年? “老高。”谢琅手中捏着一串红色玉石的手串,“你来这里近三十年,可知道现任阁主的事情?” “这个不是很清楚,当年老妇能来终了阁,也是被前任阁主夫人看中了老妇的厨艺。”高大娘之前被谢琅震慑住,此时在她面前倒是恭敬起来,“二十年前,前任阁主带回来一个身穿白袍,包括的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少年,昭告终了阁众人,以后他就是少阁主。可惜的是,这二十年来,老妇从未见过少阁主的真容,一直到七年前少阁主接管了终了阁。” “那这位少主聂温呢?” “说来也奇怪。”高大娘蹙着眉头,“阁内真的有一位温先生,一直都在打理着各种的大小事务,在老妇来终了阁之前,那位温先生就一直在老阁主身边效力了,之前老妇还以为现在的温先生就是以前的温先生。” “……”这里面怎么越听,内幕越多? 谢琅懒得理会这里面的弯弯绕,抬脚往主殿去了。 “朕要睡会儿,没事别来搅扰。” “是!” 在主殿的二层寝室内,伺候的侍女已经准备出了一个房间,里面还很空旷,不过被褥都是崭新的。 天一不敢留在这里,乖觉得跟着高大娘回到厨房去了。 白须老者人老成精,他将聂温的态度看的很清楚,可察觉到了谢琅的心态。 “少主!”老人跟着聂温一起去放人,“如今情势逼人,你莫要这般傲气,该低头的还是要低头。” “冯老,我就是恨。”他攥紧拳头,一拳捶打在石壁上,“想我堂堂终了阁,立足世间百余年,如今却遭到了灭顶之灾,让我如何能低下头。” “老夫观这大周女帝,行事恣意,全凭心意而为,若是惹她不快,她恐怕会取少主的性命。”见聂温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他心中叹息,继续劝道:“老阁主与夫人若泉下有知,肯定是希望少主你能好好的或者,你可切莫辜负了他们。” 想到死去的爹娘,聂温双眸染血,睚眦欲裂,只是自己当年遭到了那些人的一番残酷折磨,如今没有半分武功,甚至连重物都不能操持,只能做些文书工作。 仇,当然已经报了,师兄在救了自己没多久,就派遣阁中的杀手,将那些人满门尽诛。 可即便如此,聂温也难以消弭心中的仇恨,这些年一直压抑在心中,无法纾解。 若是可以,他甚至都想挖坟鞭尸,那些仇家连个坟头都没有,着实令他遗憾。 谢琅知道的话,真的要对这个聂温嗤之以鼻了,你家当年若是没有得罪那些人,爹娘怎么可能遭到毁灭性的报复,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做的就是拿人钱财,替雇主杀人的勾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要时刻做好被人反杀的准备。 事实上聂温对她真的没什么用处,主事这种职务,在大学里随便拎出一个学生都能做,熟悉起来比聂温做的还要好,他在谢琅眼里,当真是如同那脚下的尘泥,无足轻重。 如今只等那阁主回来,将这两人一块儿弄死,带上财宝,毁掉终了阁总部,回盛京便可。 也不是没人想趁着谢琅熟睡的时候将其杀死,可她的房间都被一层雷电覆盖,莫说是冲进去了,只怕你触碰到门窗,就能直接被雷电给电的焦黑。 逃离总部也做不到,整座山都被笼罩在其中,根本出不去。 搞清楚现状,所有人都死心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厨房门口的小亭子里,天一和天五到天九六个人正围着高大娘,一起嗑瓜子闲聊。 “大娘,你真的要跟着那女帝去大周开饭馆呀?”天九趴在石桌上懒洋洋的问道,“对方真的那么好心?咱们这些日子,可就是被叫回来,准备一起进宫大周皇城的。” 高大娘“咔咔咔”的嗑着瓜子,动作很快也很熟练,一颗还算结实的门牙,已经嗑出了瓜子牙。 “没好心又能咋地?”高大娘活了这么就,辜负她的人也都被她给弄死了,这辈子活的也够本,“再说女帝那般厉害,想要咱们死还不是很轻松的,何必要拐弯抹角的。” “说的也是。”天七点点头,“其实真那样也挺好的,我是过够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不断的重复着杀人,早晚要把自己给逼疯。若是高大娘真的去开饭馆,我们弟兄几个就去给大娘您跑堂,想想那样的日子也很好,白日里忙忙碌碌的,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 高大娘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只要能有安生日子,在哪里做菜都一样。 他们其实对以后都是懵然不知的,毕竟从记事起,学会的手艺只有“杀人”。 假如有一日真的能从善做人,他们更愿意跟在高大娘身边。 她性子好,护短,而且做菜手艺尤其好。 某座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小山坳里,有一座宁静唯美的小村落。 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咕咕叫着,飞进了这里,然后在一座极为普通的竹屋前停下,落在一根细细的木杆上。 站在门外打瞌睡的小童听到声音,揉揉眼睛后,看到了那只信鸽。 遂打起精神,快脚上前,从信鸽的脚上的小铜管里,取出一张字条,随后进屋。 “先生,阁内送来的信。” 书案后,一中年男子正在执笔写着什么,抬头看了那小童一眼,伸出手来。 小童将字条放到男子手中,后退两步,垂眸静静的站着等候吩咐。 男人打开字条,看到上面有五个字:敌入腹,速归! 中年男子见状,眸光微敛。 小童上前点燃一只拉住,中年男子抬手将纸条点燃,扔到旁边的墨池里,纸条很快燃尽。 “该回去了。” 小童点点头,然后问道:“先生,您不是答应村中的孩童,明日给他们讲学吗?” “总部出事了,你留下来给他们解释一下,我改日再来补上。”中年男子声线醇厚,犹如百年窖藏,闻之便觉性感。 “是!” 男人进去后没多久,再出来后,一袭白衣皓雪,银质面具挂在腰间,一柄雪色剑鞘包住剑身,露出形状精美的剑柄以及一条看上去有些年月的红色剑穗,身形挺拔,气势不凡。 走出房中,跨上院中正在吃草的骏马,缰绳轻轻一荡,骏马撒开蹄子,疾驰而去。 睁开眼,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 谢琅穿衣起身,洗漱后走出房间,刚来到大堂,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陛~下~” 不用问,听声音也知道这是那个妖孽。 谁这么不长眼,把这个玩意儿也给放出来了? “呵,倒是把你也放出来了?” “是呀,陛下到底是没有舍弃奴家,奴家心内甚至欢喜。” “……”谢琅抬头看着殿外,一眼就能看到广场上成堆的财宝,“再这般妖里妖气的,朕把你关到死。” “别呀陛下,奴家知错了,请陛下怜惜。”姚理好似被吓到一般,赶忙上前来屈膝求饶,似乎谢琅只要真的下了命令,他就能直接扑到抱你大腿。 她算是服气了这个姚理,是怎样的成长环境,才造就出这样一个牲口。 谁他妈的能受得了。 “祖籍哪里的?” “自然是南离。”姚理挽着兰花指,遮住粉嘟嘟的红唇,“陛下,这燕云山,九成九都是位于南离境内。” 谢琅一个没忍住,抬手搓了搓手臂,“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说你的身份,敢欺君,你知道下场的。” 姚理面色一僵,妩媚的桃花眼咕噜噜的打转,似乎在想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家是南离镇国大将军姚慧芳的庶子……”边说,眼眶里还凝聚出晶莹的泪花儿,还别说,这牲哭起来颇具震撼力,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因奴家自幼不喜舞刀弄枪那般粗鲁的事情,只喜欢听戏唱曲,父亲因此对奴家从未善待过,奴家在家中被兄弟姐妹联合起来欺辱,不堪重负,这才逃离家中……呜呜呜,奴家命苦哇,还请陛下怜惜奴家,莫要赶奴家走。” 谢琅看到对方拽着自己袖袍,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娘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难道这牲口长得像他爹?那姚慧芳该不会是异世兰陵王? 姚理点点头,“奴家的母亲可是南离数得着的美人儿。” 难怪! 微微弯腰,莹白的手指勾起姚理的下巴,谢琅静静的盯着这张脸。 还别说,哪怕女气十足,可精致中依旧透着丝丝的男儿气,当真是好看。 他和双喜类似,却始终有所不同。 双喜尚且青涩,他却已然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成熟且热烈。 “噗通,噗通……” 姚理的双颊慢慢染红,“陛,陛下……” “……你脸红个屁。”谢琅收回手指,“来终了阁的目的朕多少能猜得到,等朕离开后,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以后终了阁也就不复存在。” 姚理微微愣住,“陛下,您看不上奴家的相貌?” “朕对长得好看的人一般很宽容,不然你现在已经死了。当然,于朕的两次碰面你都带着目的,朕不管这些,但是你也别想着利用朕,不然朕会亲自去你南离走一遭。” 姚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酸涩的不断冒泡泡。 可至少不用死,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来终了阁的目的,就是探查消息,南离宣帝对于终了阁的存在如鲠在喉,想要将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不然被别人利用,想要买南离皇帝的脑袋,他岂不是寝食难安。 可惜啊,他刚进入终了阁,还不等如何就被人现并且关押起来,好在对方并未难为于他,大概是隐藏在南离的暗探将自己的消息告诉了终了阁总部。 两年来,除了自由,他吃喝不愁,没胖没瘦,皮肤也没有变糙。 至于说喜欢谢琅,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出身南离镇国将军府,姚家是南离的脊梁,他若是背叛南离,父母亲都将遭到宣帝的怒火牵连。 出身这种武将世家,自小就被教导着兵法谋略,忠君爱国,妄图因为一个女人就颠覆二十年来的信仰与坚持,他的脑子里装的又不是浆糊。 男欢女爱比起国家安定与大义,无足轻重。 八百年前,整片大陆还是一个国家,统称为大兴皇朝,大兴皇朝的最后一位亡国之君,残暴弑杀,最终被当时的宰辅给推翻,随后建立了大渝王朝,可惜这个王朝只存在了不足十年,主要是因为当时的皇帝大渝皇帝膝下有两个儿子,且都是嫡出。 长子被册封为太子,次子册封亲王。 大渝的灭亡与一位女子有关,这女子与大渝太子早有婚约,不料暗中却与亲王小叔子两情相悦,可这婚事哪里是能退的,最终那女子还是嫁入了东宫。 孰料那女子也是个脑子有毛病的,成为太子妃后,总是找理由不与太子行房,太子与她自幼青梅竹马,情分非同一般,此时也由着她,给了她足够的体面与尊重。 直到有一次深夜,太子妃与小叔子在东宫偏僻的竹林里幽会,被太子身边的小厮看到,引来了太子,两人的关系最终暴露。 ------题外话------ 耽误时间布的晚了点,emmmmm,我错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7:人财两得 太子被戴了绿帽子,怒不可遏,可最终还是没舍得斩杀太子妃,只是将人囚禁于东宫的偏殿。 却不想那太子妃是个烈性子,次日深夜就用一条白绫吊死了。 而后那亲王悲痛欲绝,认为是太子害死了心爱之人。 史书中明确记载,亲王暗中多方谋划,因大渝建国乃是谋朝篡位,根基不稳,很快就被亲王打入皇城,太子也被亲弟弟给缴上了白绫,并说道:“你害死我心爱之人,今日我就让这座江山为她陪葬。” 这些史料据说都是真的,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后人无从得知。 但是大渝短短十年就被推翻,正史里也不过寥寥几笔,之后群雄并起,各路诸侯纷争天下,最终成了如今的局面,而大渝的覆灭,的确就是因为那位女子的关系。 如今在一些个戏班子里,还有那亲王与太子妃的唯美故事,姚理在南离听过好几次,对此却嗤之以鼻。 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毁掉大渝万里江山,这亲王也是个傻子。 那女子明知自己已有婚约,却还与小叔子暗通款曲,如此不知检点,无耻淫荡的女子,哪里配用万里江山陪葬。 那亲王明知女子乃是亲兄长的未婚妻,却依旧约束不住自己的想法,事情败露,太子还留下两人一条性命,他却恩将仇报,杀入皇宫,弑父杀兄,虎狼毒辣都比之不得万一。 这两人既然真心相爱,婚前为何不抗旨,反而去祸害那位任善太子,最终的善念却换来灭顶之灾。 如此寡廉鲜耻的两人,最好生生世世在一起,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姚理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感情是纯粹的,不能出现面临选择的困境。 他或许是个怯懦之人,但凡是能预见的感情波折,他都会第一时间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向往的是平淡且细水长流的爱情,绝非要用轰轰烈烈来彰显爱情的伟大。 因为姚理知道,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总要伤及无辜。 谢琅好不好? 姚理心里不想欺瞒自己,自然是好的。 她没有身为帝王的那种俾睨天下的气势,虽说性子有些阴晴不定,实则挺好相处的。 但是再好,他也不会心动。 若是出现一个好的女子,他都要动心,那这辈子正事不用做了。 “陛下!”白须老者从外面进来,“阁主已经在外面等候。” 谢琅点点头,“让他在南边的拿到破损处进来。” “是!” 中年男子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来到总部了,可站在山脚下,却看到整座山都笼罩在雷光里。 见此情形,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回来,也改变不了现状,终了阁最终还是惹到了不能招惹的人。 哪怕是当年面对漠北狼王,终了阁倾全部力量都不见退缩,可如今…… 人力所不能及。 按照白须老者的指示,中年男子最终进入总部。 来到山腹内部,就看到主殿内一玄衣龙袍少女正在里面与一位红衣男子说话。 “面具摘了。”谢琅看到来人,气质温润儒雅,怎么瞧都不想一个杀手团的头目,即便是腰间佩剑,也只当做是一件装饰物。 中年男子微微叹口气,抬手摘掉面具,一张带着岁月沉淀的成熟儒雅面孔映入眼帘。 对方已经不年轻了,可男人嘛,每个年龄段都有其独特的魅力。 他今年约么三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是中年人了,按照常理,儿子也应该娶妻才是。 放在后世,他正是二十出头年轻姑娘最喜欢的“大叔型”男友首选。 “名字。” “司战!” “归顺吗?”谢琅坐姿豪放,给人一种痞气,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任凭陛下差遣。”他不得不答应,自己死了就死了,可他若是不答应,这位陛下定然不会放过聂温。 他一生孤苦,少年时被师傅师娘捡到,带回终了阁,虽说那是日夜不停的练功,可对他的关心,司战还是能感受得到,就连这个名字,都是师傅给他取的,用的是师娘的姓氏。 而小师弟,也就是师傅师娘唯一的儿子聂温,更是与他关系亲近,两人比之亲兄弟都不差分毫。 师傅师娘当年被人暗杀,他听闻后,亲自出马四处探查小师弟的下落,最终将他救回来,这些年基本上把阁中的事情都交给了小师弟,也是为了让他有点事情做,不至于想太多。 他对杀人,无轻无重,只要小师弟能平安的活着,就足够了。 至于阁中的人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 这想法,倒是有点和谢琅吻合。 “那今日暂且准备一下,明日带上终了阁的所有东西撤离燕云山,赶回泸州边境大营。” “是!” 是夜,聂温来到司战的房间。 “师兄,你为何要答应那个女人?”聂温的语气中带着埋怨。 司战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若是不答应,今日你我二人都无法活命,我倒是不在意,却不能不顾你的死活。师傅师娘待我如同亲子,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聂温知道他的想法,可心里就是不服气。 “聂温。”司战察觉出他的心思,不由得劝道:“不自小性子单纯,终了阁到底不是你的长久之地,如今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阳底下,这对于你,对于终了阁上下,哪怕是对于我都是一次新生。” “其他三国对于终了阁是惧怕交加,同时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我们落到他们手中,十死无生。” “可是这女帝也不见得就是个好人。”聂温冷哼。 “我知道。”司战如何能看不透,“她也并未隐瞒自己的意图,可依旧愿意留我们一条生路,甚至给了我们一条能够光明正大活下去的生路,只因为在她眼中,我们不足为虑,她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能压制得住阁中这些嗜血之徒。” 聂温却好似理解错了,“师兄的意思是,我们暂且蛰伏,等时机成熟,再一句将其突破?” “……”司战现自己小师弟的脑洞挺大的。 以前还是个纯真可爱的小男孩,如今却已经变得如此狠厉嗜血了。 也不知道当初将他留在终了阁是对是错。 可若是不放在眼皮子地下,他不敢保证聂温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师傅师娘死在聂温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了。 即便仇家的枯骨都已经归于尘土,他依旧深陷在仇恨的漩涡里,没有走出来。 “聂温,师兄希望你能够走出心中的仇恨,好好的生活下去,娶妻生子,让师傅师娘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 聂温冷着脸没有说话,他就是恨,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即便仇人都已经死了,甚至还被师兄灭了满门,却依旧恨。 “以后要不要和师兄一起生活?”司战希望他跟着自己,回到那座宁静的小山村里,多接触接触村中那些淳朴的百姓,早日不再被仇恨束缚。 聂温看着师兄那温和的眼神,最终没有拒绝,闷声点点头。 司战抬手按在他的头顶,笑的温和。 次日清晨,燕云山腹内的总部就喧闹起来。 一辆辆马车,将那些箱子装载着,缓缓的运出去。 姚理冷眼旁观这一切,心里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他知道,若是自己稍有动作,那女帝恐怕真的要将他关在这里,直到饿死渴死。 他的主要目的是探查终了阁的事情,当然财宝只是排在第二位的。 如今终了阁不复存在了,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在这里待了两年,姚理早就怀念南离京城的珍馐美食戏班子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周边有无数杀手持刀护卫,徐缓的往边关大营而去。 司战则正在向谢琅辞行。 谢琅看着收敛脾气的聂温,笑容里没有丝毫真意,“想走?做出这个决定的你,脑子被驴给踢了?” “……”司战没想到这位女帝的脾气如此暴躁,说话这般的粗鲁。 “以前你是终了阁的阁主,燕云山更是易守难攻,南离朝廷自然奈何不得你。可如今,燕云山已经被朕给毁了……”说道这里,谢琅视线看着两人,抬手掌心朝向右侧的山脉,微微做了一个拍打的动作,就听到一阵犹如地龙翻身般的轰鸣,在方圆百里内轰然炸开。 只见一道庞大的闪电从高空中澎湃落下,脚下的土地也出一波又一波的震动,那座山也犹如喘息一般,汹涌的尘土从山壁的各个出口涌出来,好似整座山被煮沸一般。 许久之后,震动消失,燕云山山顶的云雾缭绕,也被漫天的尘土覆盖,一时半会儿的很难消散。 “你们俩独自离去,南离派兵来围杀你们二人,除了死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司战;聂温。 原本聂温还是很不服气谢琅,甚至是仇视的。 如今看到这一幕,心底的那些负面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无他,任凭他如何的仇视谢琅,都奈何不得人家分毫,而对方哪怕对自己有一丝的杀意,他十死无生。 从心,其实并不难。 旁边的姚理已经傻眼了,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可是一座山,海拔高度在两三千米的山峰…… 这女人,真是可怕。 不知道以后谁敢将她娶回家,以后她的丈夫那就不是丈夫,而是孙子。 司战沉默了,之前若是遇到围剿,他和聂温还是有后路的,大不了退回到这里。 如今就这样被女帝随手给断绝了。 回到小山村? 还是算了吧,那里都是他照拂的人,回去万一生意外,或许他和聂温尚有一线生机,可那些普通老百姓手无寸铁,除了等死还真没有第二条路。 “陛下是否能容许属下回去处理一下,几日后就会赶往盛京。” “可以!” 谢琅这次很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看到两人策马离去,谢琅目光转动,与姚理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姚理就直接将的令谢琅都有些措手不及。 “怕了?”她轻笑道。 姚理瘪瘪嘴,“是个人都怕好不好。” “嗯,说的也在理,所以回去后,可以据实向南离宣帝禀报,同时再告诉他,以后大周或许会和南离商贸互通,闭关锁国可是要不得的。” “……”姚理纠结了很久,才不得不在对方的淫威下,委屈的点点头。 谢琅随手凝聚出一条雷电巨龙,脚尖轻点,如同一抹轻鸿翩跹落在龙首上,盘膝而坐,“回去吧,后会无期。” 然后那巨龙就摇曳着龙尾,飘然远去。 姚理:“……” 后会无期?什么意思? 自己就那么让人嫌弃? 别闹了,他在京城可是不知道被多少闺阁千金,小家碧玉惦记着呢。 如今两年没有出现在盛京,她们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吧? 还是早点赶回去的好,不知道那美人儿娘两年没有自己的音讯,得哭成什么样子了。 好在父亲宠爱母亲的紧,嫡母也早已过世,安全问题倒是不需要担心。 他担心的是,那些闺阁千金们得知自己消失了两年,会被新人抢占了风头。 被女子们追捧,可是姚理的精神食粮,谁敢抢他的爱慕者,他绝饶不了对方。 谢琅在上空不高不低的随行,顺便看着下面的车队。 此时的车队如同长龙,蜿蜒十几里路,弯弯曲曲的往边关大营而去。 这次走到那边,直接将明年的军饷也下去,省的明年再让禁军跑一趟了。 至于余下的那些财富,自然是带回京师,然后用作改造大周,修路架桥,学堂医馆,植树造林,可是样样都不能少。 虽说查抄姚家后的那笔银子还有不少,早晚也会不够用的,谁还能嫌钱多不成? 当秦萧远远地看到车队时,就让身边的小将去通知了曹雄。 曹雄赶过来,车队倒是被他忽略了,反而一眼看到了飞腾在上空的巨龙。 随着巨龙的越来越近,来到军营上空的时候,谢琅飞身翩然飘落下来,轻巧落地。 “明年的军饷送过来了,你带人去盘点出来,给将士们放下去。” “……”曹雄愣住,“陛下,现在就要明年的军饷?” “嗯,正好在燕云山拿到了一大笔银钱,正好顺利,你让人清点出来,给将士们放下去。” “臣替戍边三万将士,叩谢陛下隆恩。”曹雄激动的跪地磕头。 “免礼,这是你们应得的。” 银两的清点不难,一口箱子里装载的银子数量都有定数,一目了然。 这次的军饷也不过是三十万两银子,数量只是这批财富中的九牛一毛。 不到一个时辰就清点出来了,接下来曹雄就告知众将士,可以过去领取饷银。 一时间,军营的将士们犹如过年一般热闹。 “陛下,这些人……”秦萧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足有数千人了。 “他们之前都是终了阁的杀手,被朕给收编了。” “……陛下,这样未免有些危险。” “有危险除掉便是,不过朕留他们有用,又不是带回来享福的。”谢琅拍拍秦萧的肩膀,“修整一日,明天咱们回京。” “是!” 休整一夜,次日天光放亮,军营里早已响起了操练的声音。 军营的操练比起其他国家有所不同,曹雄经常和虎将军通信,如今的操练方式是中古结合的产物,比之从前的操练要更加的辛苦,当然对这些人来说,有了对比也就多了不少的趣味性,哪怕辛苦,也能坚持下来。 洗漱完毕,秦萧已经让那些杀手们整装完毕,只等谢琅到来,便能出。 “陛下,随行装备都以准备妥当,现在是否可以上路了?”秦萧过来请命。 “走吧。”谢琅从军营厨房里拿了一个糙面馒头,一块咸菜疙瘩,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回去的时候就慢悠悠的,免得队伍里生摩擦意外,有她镇着,稳定指数直线攀升,也不差那十天半月的。 马车一路走得都是官道,谢琅坚持了半天后,到底是烦躁了,再次赶路,直接做到了雷龙上。 哪怕她身强体健,半日的车程也让她差点把骨架给抖散了。 前两日,所有人都看到了头顶的雷龙,除了最开始的震惊,现在似乎也能坦然接受了。 至于这些人里是否有不屈服谢琅的,肯定有,可谢琅也不在意,回到京城后,该交代的任务一点都不能少,若是不服从命令,那就只能死了。 本身他们就是该死之人,身染血债,若是用心做事,早晚谢琅会放他们自由的。 一身血煞之气没有磨掉,放走了他们,那对于老百姓来说,无异于放虎归山,始终都是个不定时的炸弹,祸害他人。 秦萧倒是也想上去坐着,可是现在有车坐,哪里敢和陛下居于一处。 之前是担心陛下有危险,他作为禁军统领肯定要身先士卒。 如今看来,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他跟在陛下身边就是个摆设。 半点忙都帮不上,反而更加的挫败。 早知道之前就不跟着陛下过来了。 原本就不太多的自信心,此时更被打的七零八落,难以拼凑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8:回京 这一路,有人看到了翻腾在高空的雷龙,事情很快就在大周传开了。 不过没见到的人却怎么都不肯相信,两拨人如此你来我往的,倒也是热闹。 临近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谢琅从上空落下来,坐在了最前方的那辆马车驾辕上,旁边驾车的是高大娘,在外面坐着还能看到更开阔的景色,不至于颠簸的厉害,进了京城后,路面就变得平整起来,怎么着也就无所谓了。 众人远远的看到前方的城池,如一只猛兽般蛰伏在大地上,谁说不如其他的国家皇城奢华,却也绝对不差。 同时队伍里也有不少人心里忐忑,他们入城后,会不会被人围攻杀死呀? 当然这么想的有很多,只是一瞬间闪过脑海的念头罢了。 “别胡思乱想了,想杀我们干嘛要来京城,在燕云山死了不是更方便,还不用处理尸体。”天九犹如看智障似的扫了前面的人一眼。 那人略微有些不服气,“说不定是让咱们做苦力来着,不然这些金银财宝她一个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戍边大营的人带着,岂不是比咱们更放心?” “……”好吧,也是这个理儿。 那也就是说,他们入城后,起码不会遭到围杀。 头车靠近盛京城南城门,护卫的守城军士就上前来拦住排查。 “放行!”谢琅舒服的盘膝坐在驾辕上,后背依靠着马车车厢,嘴里还嗑着瓜子。 那守城军士还不等开口,他们的小队长就快步跑过来,“哐当”跪地,“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瞧了一眼跪倒一地的人,她随意的挥挥手,“老高,进城。” “是,陛下。”高大娘轻甩马缰,马儿打了一个响鼻,撩起蹄子跨进了城门。 走过稍稍有点暗的城门楼,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看的高大娘目不暇接却又惊奇连连。 “看路,直行。”她指了指地面上的路,“靠右边三条路走。” 高大娘也是聪慧的,悟性很好。 地面的路平整灰白,还有明显的黄色线条,此时城内也有马车来往,朝着她这边而来的都是走的左边三条路,和他们一个方向的则是走在右边三条路,这样谁也不用抢谁的。 驱使着马车走到右边中间的位置,这条裤宽敞的不像话,两遍则种植着整齐的树木,此时正散着绿意盎然,街上来往的人群很多,出入各个店铺,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真真切切的。 大周的皇城,比起其他的皇城,遂不算多奢华,可至少百姓的生活却是顶顶好的。 很明显嘛,能居住在这样的城镇里,居住着那样的房子里,心情怎么可能差了。 心情好了,生活自然也就有了奔头。 秦萧这是策马上前,“陛下,臣先回城通知禁军。” “去吧。” 瞧着转眼就策马而去的秦萧,谢琅也不着急,在经过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一块指示牌伸出来,谢琅让高大娘听戏马车。 然后高大娘就惊讶的现,行于左侧的马车也在眼前的竖线前面停住了。 对面驾辕上的两个人倒是有说有笑,丝毫都不见急切催促之感。 下一刻,就瞧见一行十几人的普通百姓从这些竖线上准备穿过。 “陛下!”一位老者扫了高大娘的马车一眼,然后现了谢琅,赶忙要跪下行礼。 其他的人听到老者这一声,连看都没看,呼啦啦的跪下来了。 谢琅无奈叹口气,跳下驾辕,上前去将老者搀扶起来,“许大叔快起来,这里是人行路,你们可不兴长时间霸占着。” “哎,哎哎哎!”许大叔点点头,“是草民鲁莽了。” “下次记着点,这条路来往车马通行,可莫要长久停留,尤其是家中的孩童,也要看的紧一点,不然岂不是要遭罪。” “草民谢陛下挂念。”许大叔的表情可谓神采飞扬,胡须都跟着一颤一颤的,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随后在谢琅的催促下,他们这些人都站起身,往对面去了。 他们都觉得大周的百姓现在日子过得特别幸福,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可以在街头巷尾,茶馆酒楼的看到当今陛下,不想别的老百姓,恐怕活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长啥样。 而且他们的女帝还很善于听取老百姓的意见和建议,生活里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总会想着法的解决。 以往,许大叔卖包子都是走街串巷的,如今在自己所居住的城区中心,建立了市场,他也在那边租下来一个摊位,摊位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早上在家里做好了包子,直接推过去,坐在自己的摊位里等着售卖就可以了,市场里每日都是人来人往的。 在市场旁边还有农贸市场,里面有一些普通老百姓去城外收购菜蔬,然后运到这里,也有城外的老百姓直接在对面市场租赁摊位,许大叔每日卖完了包子,顺手就能去对面买菜,或者是提前和菜摊摊主打声招呼,他也能在次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把菜送到自己家中。 原本家里的房子就不算多好,如今也住进了新房里,窗明几净,屋里屋外都干净整洁。 尤其是自家门口,被许大娘种上了一些花花草草的,瞧着就让人通体舒畅,联排楼前的水泥路,更是被左右邻里每日清扫三五遍,一尘不染。 以前,他们做梦都没想过,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心。 当今陛下的好,盛京城的老百姓心里都明明白白的,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高大娘此时感触颇深。 她将适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些老百姓对他们的皇帝没有所谓的惧怕,反而是自肺腑的敬重,脸上的笑容真情实意,敬若神明。 不过随后高大娘也就了然了,能把盛京建造成这样,她若是生活在这里,对当今陛下也会万般感激的。 能在这座干净整洁,民风淳朴的皇城里开一家餐馆,高大娘哪里还有什么不愿意。 跨入城门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一路,还有不少人都认得谢琅,尤其是走在两侧人行路的老百姓,几乎在谢琅走过时,全部跪地扣头。 谢琅也没再下车说什么,不然一时半会到不了皇城。 只要她离开了,那些老百姓自然就会起身散开。 走了许久,才逐渐看到了前方的巍巍皇城。 然后谢琅就看到城门口聚集了不少禁军,最前方则是谢琏。 “把这些都交给禁军,让他们暂时归在秦萧手下,之后会慢慢给你们安排职务的,老高今日就先去御膳房,明儿朕会陪人给你安排一间饭馆。” “是。”高大娘当然没意见。 抬脚上前,谢琏见她平安归来,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恭迎陛下回宫。” “这几日辛苦皇兄了,朝中还算太平吧?”谢琅和他一起往宫里去了,高大娘就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一切安好,臣不负陛下所托。” “不过皇兄却不能闲着,身后的这些马车里装的都是金银珠宝,珠宝字画等充入私库,金银要交给你这位户部尚书了。” “……这么多?”谢琏之前可是看到了,那些马车几乎是一眼望不到头,这得多少银钱? “具体多少朕不怎么清楚,怎么着也有十几二十亿两吧,毕竟这可是终了阁百年财富。” 就连刺杀她这个皇帝,雇主都出了十万两黄金,这可是整整一百万两白银啊。 不得不说,雇主是真的很有钱。 不过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对方居然不惜耗费巨资,雇佣杀手来刺杀自己? 之前她也问过司战,雇主的确是西楚东宫皇太后。 东宫皇太后是西楚先皇最后一任皇后,而西宫皇太后则是把楚泽养大的后妃,虽然未记入对方明细,那也是因为楚泽的生母是西楚先皇的元后。 楚泽生母死后,先皇就再次册封了一位前朝重臣之女为后,可惜那女子在怀孕的时候暗中给楚泽饮食中加料,被先皇察觉,褫夺皇后尊位打入冷宫,之后生下的居然是个女儿,那位皇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剩下孩子当晚,就将这位还未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小公主给摔死了,她自己也一头撞死在冷宫里。至于她的家人,也因为这个女儿做出来的荒唐事,直接被全家流放,族中子弟永不录用。 第三位皇后相对的就聪明一些,她进宫后,楚泽已经被送到了娴贵妃宫中抚养,谁说那时候楚泽已经在东宫居住了好几年,也临近成年,先皇终究是担心,若太子在后宫没有个可以走动的地方,终究不妥。 娴贵妃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更是元后的表妹,娴贵妃入宫的时候,元后已经离世数年了,那时候楚泽也已经在继后身边生活了两年多,即便娴贵妃是元后的表妹,也不能将楚泽带在身边养育。 毕竟,当时她只是个贵人,而楚泽是太子,与继后住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 楚泽登基后,先皇最后一位皇后成为东宫皇太后,而娴贵妃也因为楚泽的关系,被封为西宫皇太后,东宫太后因为与楚泽没有什么情分,在宫里一直都安分守己,轻易不会号施令。 西宫太后是楚泽的姨母,可到底是个“表”字,隔着一层,如今自己能封为太后,也是楚泽为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了,她自然也不会给新帝添堵。 这样一来,新后成了西楚后宫最大的得利者。 谢琅不禁一哂,怎么太子的生母都这般倒霉,几乎没有长命的。 尤其太子还是嫡子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倒是北凉皇帝,既非嫡也非长,愣是干翻了太子荣登大宝,北凉皇太后的出身也很传奇,出身富贵,奈何在她很小的时候家道中落,后被人拐走卖掉,成为一富商家中的舞姬。北凉先皇南下时,路经当地,那富商暗中买通了知府,将她送到行宫的舞姬当中,因舞姿绝艳,相貌脱俗,一眼就被北凉先皇看中,带走临幸。 谁料在回宫的途中,她就这么好命的怀了身孕,次年就生下了一位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北凉皇帝北宫棠。可惜的是碍于生母地位低下,北凉皇帝对这个儿子并不上心,回宫后这对母子就被送到偏僻的宫室内,之后极少得见圣颜。 北凉先皇有子嗣二十多个,也因为他活的够久,驾崩后最大的儿子都快六十岁了,最小的也已经成年,北宫棠当时也快四十,可愣是在这么多的兄弟里,荣登大宝,足见他的隐忍和心性绝非常人可比。 所以啊,能不能做皇后其实不重要,是否能成为皇太后,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当然,姚太后的运气不怎么好。 谁让她手伸的那么长呢,不然现在也能和北凉皇太后那般,过得比谁都要逍遥自在。 以皇后之身,最终成为太后的,而且皇帝还是出自太后膝下,数百年来,也只有姚太后一个了。 简直就跟遭到了诅咒似的。 “对了,姚太后那边可还安静?” “臣这几日并未听到寿康宫有何不妥。”谢琏肯定是不会闲着没事去探望那位太后的,自己的生母就死在那个女人手里,他怕看到对方,会忍不住掐死她。 “最好是能长命百岁。”谢琅望着高远辽阔的碧蓝天空,“为她守孝,朕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谢琏倒没说皇帝不孝,毕竟之前姚太后可是想着弑君来着,若非她是陛下生母,真的早已经被活剐了。 高大娘已经被高振送到御膳房了,谢琅也在勤政殿听了谢琏这几日的汇报,总的来说,小事不少却不需要她出面,大事没有。 中午留他在宫里用过午膳,谢琏就辞别离宫,下午还要去户部处理那一笔巨款,只是清点就需要不短的时间。 学校里也到了放学的时间,谢宸不知道今日二姐姐回京,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蹲守在门卫处的奶片看到他,抬脚飞奔过来,然后顺势跳进了后面的竹筐里。 “喵~”软绵绵的小嗓音如同撒娇似的。 谢宸宠爱的揉了揉奶片软乎乎的毛,“回宫了。” “喵~” 小路子看到主子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回到宫里,他照旧第一时间来到勤政殿,“高公公,二姐姐……” 还没回来吗? “二姐姐,你回来啦。”看到正在廊檐下喝茶的谢琅,谢宸扔下奶片,冲着谢琅铺了过去,然后被一只脚给撑在了胸膛。 “不知道自己多重,就往上扑?”谢琅见他站稳后才收回脚,“朕离宫这几日,你可听话?” “我一直都很听话。”小路子取来一张椅子,谢宸坐上去,“我今天刚去学校,学校里了新书,可好看了,小路子……” “是,殿下。”小路子知趣的将谢宸的书包取过来,放到他怀里。 谢宸兴奋的打开书包,将里面的几本新书取出来,“二姐姐,明珠姐姐和我一起考试的,她读一年级,我读二年级呢。” “嗯,你真厉害。”若非她压了压,这孩子读三年级也是可以的。 巧的是,蔺长安那孩子和谢琅在一间教室里,虽说这是第一日正式见面,可谢宸却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人,他生的金贵,只要不走歪路,哪怕学习普通些,这辈子也是大富大贵的命,自然不会去嫉妒别人。 跟在谢琅身边久了,他的性子也逐渐向谢琅看齐。 因为他知道,有才能的人越多,大周才会越昌盛。 而大周昌盛了,他才能生活的更逍遥自在。 大周其他州府的学校也开起来了,老师们也都就位上岗。 大周之前很多教书先生都去当地的衙门进行了身份备案,之后这些资料会送到京城教育部,由学部尚书三人共同商讨,对方是否有为人师表的资格。 同时大周也颁布了政令,严谨私人随意开设学堂,当然你可以开补习班,补习班的时间是在学校课余之后以及每月固定的四天休息日才能招生,其余时间禁止争夺生源。 还有就是老师们的薪酬,会有当地的官府放,禁止私下里收受学生家长贿赂,九年义务教育也禁止开除学生。 另外,若是家中孩童想要读书,家长应尽力支持,毕竟每年只需要缴纳书本费,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那么小的孩童留在家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若是学生不想读,学校里自然也不会勉强。 如今的老百姓对于读书,都是随缘的。 毕竟他们不读书也能吃饱喝足,读书后若是读不好,钱不是就白花了? 还不如提早给家里孩子们存下娶媳妇的钱呢。 这种情况想来不会持续太久的,再过些年,当看到这些读过书的孩子们有了出息,他们或许会为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让家里的孩子们去试试,说不定那些成功的人里面,就有他们孩子一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09:开局遇阻 全民教育,是个缓慢的过程,有的父母想得开,只要孩子读书好,砸锅卖铁也要供着。 有的条件差的,则是压根就不想家中的孩子读书,毕竟供应一个读书的,家里的条件势必会更差,最终还不一定取的好结果。 这个就看他们自己了。 义务教育,就是国家有义务教导你们这九年,可你们不读,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与朝廷无关。 不过第一年的义务教育成果还是很不错的,一些个最差的学堂里,根据下面来的统计数据,也有十几个孩子,哪怕读书这种事情,基本上轮不到女孩子。 可一些个家里条件宽裕的,还是忍受着村中的风言风语,将自家女娃娃送去了学堂。 这种情况,在盛京要好些,男女比例在八比二,十个学生里就有两个女学生。 其他州府就近乎清一色的男学生了,女学生简直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也让一些孩子家长心中犹豫,觉得让自家女儿去到学校里,和那么多的男孩子们在一起读书,恐怕会影响女儿的名声。 如此恶性循环,本来对读书就很向往的女孩子们即便如何反抗,最终还是被父母给按下来了。 心中有怨又如何,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谢琅若是知道,只怕会嗤之以鼻。 天下不是的父母太多了,甚至还有君子抱孙不抱子的说法,简直荒唐。 丧偶式婚姻,几乎成为了一种遗传基因,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现代的人还知道反抗,可古代人早已经视为理所当然,别说异议,甚至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 这种情况,在谢琅身上却不会生。 作为女帝,若是日后嫁娶,谁敢让她“主内”,谁有敢来主她的“外”? 那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夫妻之间的家庭地位,就是此消彼长的,想要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势必要有人在其中做出牺牲,而牺牲的往往都是女性。 地位越高的家庭,规矩也就越多。 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或者是女子,出门倒是很方便。 可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太太小姐,想要出门就很难,一般都要先和婆婆说一声,婆婆若是不应允,你就不能出门。 即便婆婆死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你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婆婆,年纪甚至比你这个儿媳妇还要小。 那个时候,规矩该立照旧立,该叫妈照旧叫。 这他妈的就尴尬了。 现代人还可以对继母喊一辈子“阿姨”,放在古代,你敢?那就是不孝,这可是在七出之条的。 云州府某华丽府邸中,有一清秀小姑娘此时正跪在书房里。 “父亲,女儿求您,让女儿去学校读书吧。”这个小姑娘叫苏月娇,是苏家唯一的女儿,也是庶女,生母早逝,自小就被养在嫡母房中,倒是不曾受过磋磨。 可嫡母却并非真心疼爱她,毕竟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苏月娇已经很感念嫡母了,这些年作为府中唯一的小姐不愁吃喝,与几位兄长的感情也很融洽,日后哪怕是嫁人,对方也会是门当户对的,不会因为她是庶女就小瞧了去。 她与三哥哥同年出生,上面两位哥哥都去了学堂,苏月娇却因为学校里女子稀少,被父亲给压了下来。 苏老爷这几日被女儿给缠的头疼,虽说是庶女,却是唯一的女儿,他心里可是很疼爱的。 让她去学校里和那么多男子一起读书,她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真把她送去了,九年读下来,以后谈婚论嫁时,谁敢娶? “父亲,女儿从未求过父亲任何事,唯有读书一事,请父亲成全女儿,父亲!” “娇儿,你可知去了学校,对你以后嫁人会有多大的阻碍?为父这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几日下来,苏老爷心中也积攒了一些火气。 “你看看平日里与你交好的那些小丫头,有谁被送去了学校?哪里可是男女混校,你明不明白?” “女儿明白。”苏月娇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瞧着甚是可怜,“可是女儿想读书,而且学校里还有二哥哥与三哥哥,女儿不会有事的。” “你……”苏老爷指着女儿的手指都在打颤,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倔强? “老爷,让她去吧。”苏夫人这时走进来,为苏月娇说了一句好话。 “母亲!”苏月娇愣在当场。 苏老爷微微敛眉,“夫人,你怎么也帮着她说话?” 苏夫人低头看着苏月娇,“好歹是我养大的,虽非我亲生,这些年也有些情分。接连三日跪于书房求你应允,足见她心意已决。” “娇儿!”苏夫人轻唤一声。 “母亲!”苏月娇跪在地上乖巧的喊了一声。 “你当真非要去读书不可?” “请母亲成全。” “你要明白,那里几乎没有女子,即便你二哥三哥都在,也难免会有看顾不周的时候。就算你读下来德行没有亏损,可在别人眼里,这九年你到底还是与那般多的男子接触,很难再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届时可能会悔恨终生。” “女儿不悔,若真有那一日,女儿也无怨言。” “既如此……”看到养育多年的小姑娘如此坚持,苏夫人到底是没有狠下心肠,“那明日便与你两位哥哥一起去吧。” “……”苏月娇怔怔的看了苏夫人很久,才惊喜的向苏夫人磕了一个头,“女儿谢母亲成全。” 瞧着如同一只小雀般跑出书房的女儿,苏老爷万般心焦。 “夫人呐,这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我苏家有三个嫡子,日后也不需要这唯一的女儿出去联姻。若是你的儿子都撑不起苏家,靠一个女儿也早晚会垮掉。既然她想去,那去便是,即便日后嫁不出去,苏府还养不起一位姑奶奶?” “……”苏老爷张张嘴,看着夫人那恬淡的神色,到底是没有反驳,只是心里的郁气更重了。 苏夫人施施然的离开。 倒不是多怜惜那孩子,毕竟在自己怀着小儿子的时候,苏老爷宠幸了府中的妾室,对让只比她晚了不到半年,这让苏夫人心里很是难过。 后来她的儿子顺利出生,妾室却因为生苏月娇伤了身子,缠绵病榻不到三年就离世了,她这才把苏月娇待在自己院里教养。 这孩子与她母亲不同,是个乖巧的孩子,心性也好,倒是不招人讨厌。 四年下来,母女俩相处的也不错,头疼脑热的那孩子总会忙前忙后,即便用不着她,她也能跟着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 谁的心也不是石头,即便是石头,也逐渐被那个孩子焐热了。 刚开始那孩子说要和两位哥哥去读书,苏夫人心里也是不愿意的,主要是为这孩子的将来做打算。 可不料想居然求到了老爷面前,一跪就是三日,苏夫人到底是有些心疼。 想去就去吧,她和老爷也照顾不了这些孩子们一辈子,未来的路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走。 如此情形,在很多人家都在上演,有的成功了,有的直接被关起来。 最终能得到应允的极少,这或许是父母对于女儿的“保护”,可最终这种保护是好是坏,只能交给时间来证明了。 盛京城的年幼女童有大半被送到了学堂,无他,连郡主都在里面读书,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家里,有什么可矫情的。 反正学费不多,万一以后学好了呢? 贫苦人家家中的女娃娃们本来就没有机会读书,不像那些大呼千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都有涉猎,如今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得让女儿们进去学学,以后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呢。 其实在女孩子中间是分为两类家长的,一类是普通百姓家里因条件限制,女儿要留在家中做工的。一类是富贵人家家里,可以在府中请人教导女儿,怕女儿去了学校玷污了名声的。 所以,学校里的女学生,基本上都是小有家财出身的,既不需要女儿在家做工也不担心女儿名声受损,甚至有可能去学校里接触一些权贵子弟,一飞冲天的人家。 不管有些人打着什么目的,这片土地讲究的依旧是门当户对,想要嫁入高门做宗妇,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哪怕你勾住了一个男子,对方的父母不同意,那也是枉然。 若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倒是可以进门,却也只能是妾室。 谢宸每日去学校,谢琅在宫里的日子就自在不少,只要殿内没人,她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和未来聊天,不用担心谢宸那小胖子突然冲进来。 未来因为融合了微微三分之一的精神能量,性格也变得人性化,懂得喜怒哀乐。 归根结底,她依旧只是个智能系统。 耳畔播放着《梨花颂》,清亮婉转,是一代戏曲大家演唱的。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这说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吧?”谢琅边听边轻轻的点着脚尖,“当年我奶奶就很喜欢这曲子。” “小谢的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未来此时身穿一套戏剧服饰,二次元小姑娘这打扮,可爱的过分了。 谢琅想了想,笑道:“是一位特别优雅,也特别漂亮的老太太,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旗袍,各种款式的旗袍都有。爷爷爱极了奶奶,每年不管是奶奶的生日,还是两个情人节,妇女节,都会为奶奶送上一套旗袍。后来爷爷过世,奶奶就安静下来了,不再全国各地的去听戏。倒是我爸……他接过了爷爷的班,每年给奶奶送旗袍。” “你奶奶过得真幸福。”未来似乎能想到那个画面。 “嗯。”谢琅点点头,“奶奶临死前,交代我爸妈,那些旗袍都送到一家年代服饰博物馆里,总价值也有好几个亿了。” “哇,真舍得呀?” “那些旗袍都是量身定做的,每一件都注入了灵魂,别人穿都没有那种韵味,放着也是压箱底。” “说的也是。” 这些事情,未来以前从未听谢琅说过。 那时候两人聊得都是具有趣味性的话题,私人问题她从来都不提。 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她知道小谢的来历,也只有她才能永远陪着小谢,这才让她和自己聊起了一些私事。 毕竟即便是和别人聊起来,他们也听不懂。 什么是旗袍,什么是情人节妇女节。 这个封建时代根本就不存在这些节日,有的只是古老传承下来的独属于这片广袤土地的具有深厚底蕴的庆典。 一曲结束,单曲重复。 闲聊间,面前的奏章都已经批阅完成。 谢琅闲来无聊,打开了系统商城,却现商城居然升级了。 “二级君王?”谢琅翻看着升级后的系统,可供购买的东西有多了不少,“这个级别是怎么评定的?” “靠声望值,算上你花掉的,现在已经积攒了一千万的声望值,所以才升到了二级。” “那下一级呢?” “还需要两千万。之后就是四千万,八千万,以此类推。” “……这系统够鸡贼啊。”谢琅忍不住咋舌,越往后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未来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攥紧小拳头,“就是就是。” “幸好我很少用系统,还是未来更贴心。”谢琅夸赞道。 未来摇晃着头上的长翎,捧着小脸,美的不要不要的,“那是,未来可是小谢最贴心的的小可爱。” “是是是,你最贴心。” 即便是这么说,可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 她前后翻看着,里面很多东西其实都能用得上,但是却不能用。 拿出来的话就足以引海啸般的影响力,况且她也不想靠着一己之力改变大周的现状。 要改变一个国家,并且以良性健康的方式推动展,这就需要老百姓都参与进来,让他们对这个国家有一种归属感以及使命感。 知道美好的生活靠着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再说大周治下的百姓也不蠢,给他们一个支点,撬动整个地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有的可以用却用不了,没电。 如今大学里已经有人开始组织着研究火炮了,医疗方面也有了稳定的进展,官家造船厂也在准备当中,大周的展已经算是很超前了,她并不着急接下来的事情。 有了火炮,就可以很好的守护过门,医疗进展可以让百姓不再为病愁,沿海地区已经建成了盐田,等海船投入运营,他们的生活将会得到质的提升。 现在唯一需要防范的,就是那流窜到大周境内的六个外贼。 但是目前却没有受到下辖州府的奏章,难道那六个人没有染上天花? 暗中派往周边诸国的密探仍旧没有消息,暂时还不知道是谁要对大周下手。 西楚?之前西楚的疑点很大,可若是如此的话,西楚皇太后为何不撤掉对她的刺杀? 只要天花在大周爆,她这个大周女帝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件事遮掩在层层迷雾之下,谢琅一时之间也看不透。 或许,真的是南离也说不定。 一大早,高大娘就带着天一,跟随宫里的一位小管事,来到了青龙大街的一处空置的店铺。 店铺是三层结构,坐地面积约么在两百平,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摆设,前后两面却都是透明的玻璃窗,一目了然。 “高大娘,这里就是陛下让您经营的饭馆。”笑容可掬的管事又给了她一把钥匙,“这是位于南城区青雀巷的房屋钥匙,在青雀巷二号,只要找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寻到,稍后就会有人带着设计图过来进行内部的装修,前后大约需要二十日左右。陛下交代过,这些日子让高大娘在这周围熟悉一下城内的环境,另外将开张前的菜蔬肉类等供货商也联络好。这边还有陛下交于咱家的五百两银子,是给高大娘你开饭馆用的。” 高大娘接过来,和天一一起向这位管事公公道谢,然后将人送走。 这里距离皇城并不远,乘车也就两刻钟的时间,当然也是谢琅派人找的,也是为了她偶尔能出宫来这边用饭做了考虑。 看着面前的店面,高大娘高兴的合不拢嘴,天一自然也兴奋起来。 终于不用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杀手日子了,从今日起,他们只要静下心来,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很快,施工队就赶过来了,高大娘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带着天一往青雀巷去了,她想早些看看陛下安排的房子。 两人一路边走边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青雀巷,隔着饭馆只有三条街,不远不近。 顺着干净平整的水泥路而来,一眼看到了立在一条街头的木牌,上面写着“青雀巷”三个字。 第一间房外的大门左侧墙壁上写着两排字,上面是“一号”,下面则是“赵”字,很明显,这家的主人姓赵。 高大娘要找的,就是第二间房屋,上面只有一个“二号”,下面那块石牌是空的。 之后只需要去铺子里买一个姓氏的石牌,随后嵌进去就可以,更换主人的时候再取下来,方便简单。 石牌也花不了几个钱,左右也就是二三十个铜板。 “大娘,快进去看看吧?”天一急切的催促道。 “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0:送你们去见祖宗 “陛下,陛下……” 勤政殿内,谢琏未经通报就直接让林管家推了进来,面带急切,“泸州,兖州,崇州等几座府城相继爆出疫症,奏折中说各地都已经出现死亡,疫症,爆了。” 天花病毒会有一个潜伏期,最开始可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即便谢琏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往各府城,可终究是耽误了时间。 如今不比现在,直接去就近的医院里就可以。 现在也只有盛京城有牛痘疫苗,其他的地方不是不想保存,而是不敢。 万一保存不利,那非但不能成为救命的筹码,反而会成为索命的厉鬼。 可如今疫症爆,谢琅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等死,该施救还是要施救。 只是这次派遣的禁军,将不会是一个小数目,上次是五千,这次要加到一万。 人数少的话,去到当地疫症地区,指不定要被那些群情惊惧的百姓冲破封锁,做出更加无法挽回的事情。 得知谢琅的意思,谢琏顿时愣住。 “陛下,这个时候派遣人去往疫症灾区,他们心中是否愿意?” “这个税说得好呢,自然是让愿意去的人去,凡事总有人要做出牺牲,不然何来的进步。”谢琅看着桌上的奏章,“这次还得让朕走一趟,皇兄继续在宫里呆一段时间吧。” “不可,万万不可。”听到谢琅要去疫区,谢琏差点没从轮椅上跳起来,“陛下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可是一国之君,怎可去那种地方?臣去!” “你这条件怎么去?一路上不成为累赘了?再说等你们一行人赶到,估计这中间还得死不少人,朕直接带他们飞过去。” “……” 这就没办法了。 可谢琏的心就是无法安定。 此时,他不禁也恼怒起当初那些拒不种痘的老百姓,当时他亲自带着医者跑遍大周境内给他们种痘,可那些人却好似自己要害死他们似的,群情激奋的怂恿着别人捣乱。 如今好了,报应来了。 为了这些愚昧刁民,居然让当朝皇帝置身于险境之中,他们……该死。 向来温润如玉,爱民如子的敬亲王殿下,此时也无法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了。 林管家心中腹诽,陛下还真是对着自己王爷一点都不客气,如此明着说王爷是累赘,也不怕自家王爷心生郁卒。 可再看王爷的脸色,似乎没听到,亦或者是听到了压根就不在乎,没往心里去。 总是在林管家看来,王爷与当今陛下私下里相处的时候,是越来越有一家人的感觉了。 这样他自然是高兴的,人活着难免能不犯错,陛下看重王爷,以后王爷不小心做了违逆陛下之举,也能网开一面。 “皇兄去召集愿意前往的医者吧,召集的差不多了,朕就带他们出。若是染上疫症三两日,还没有完全爆出来的情况下,种痘后还是可以换得一线生机的。” 谢琅都这么说了,谢琏自然不能继续耽误下去,赶忙告退离去,差遣林总管速去处理,由身边的小厮接手轮椅,推着他往宫外走。 叶寻接到消息后,二话没说,肯定是要一同前往的,牛痘在医院里存了其实有不少,都按照书中记载的进行了精妙的处理与安置,当然数量不够,这个就需要叶寻来想办法了。 疫症爆后,盛京城也在暗处隐隐的传开了,因此这段时间,医院里也是非常的忙碌,一些个之前死鸭子嘴硬,说什么都不种痘的人,这两日都蜂拥的赶到了医院种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寻与老师才长期保存了一些牛痘疫苗,此次他去往疫区救灾,这里的疫苗势必要带走大半,不过盛京这边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京城近十万人,已经成功种痘七八万了。 “老师!”刚来到皇宫前门,就看到宋青瑶几个学生也背着药箱站在那里。 叶寻见状,面带微笑,“你们几人也要去疫区?” “是的。”宋青瑶等几个女学生点点头,“百姓有难,作为未来的医者,我们怎可见死不救。” 叶寻不认为学医就是为了救人,不为救人就不配学医。 有的人就是喜欢学医,在意“医”的本身,而不在意其他。 当然并非所有的医学生都会去疫区,有的人家中爹娘得知自家儿女要去疫区救灾,二话没说,直接将人给禁足,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疫区危险至极,他们心疼孩子不让去,这是为人父母最正常的心态。 叶寻不觉得有错,若他有一个学医的儿子,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也会有那般想法的,是否会做,这就不敢肯定了。 谢琅一身龙袍,头戴玉冠,徐缓而来。 在场的人纷纷跪地行礼。 “多少人?”谢琅环伺一圈,叶寻在其列,还有三四十名学生。 “回陛下,共计四十七人。”高振在旁边笑呵呵的回道。 “那就走吧。”谢琅也不耽误,负在背后的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雷云在众目睽睽之下凝聚而成,这次不是巨龙,而是一条大鱼的形状,没错,鲲! “……” 皇宫前的广场上,不少人为此还出了尖叫声,很快就被身边的人用力的瞪了一眼,将那尖叫咽了回去。 更多的人则是集体吞咽着口水,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撼,甚至隐隐还觉得惊惧。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定义面前的陛下,是人,是神,是仙,亦或者是鬼怪? “上去吧。”谢琅此次带的人不多,只点了秦萧等二十名禁军,毕竟她要跟着去,就不怕有人作乱。 敢乱,弄死你。 谢琅飞身跳到巨鲲的头部,秦萧也带着禁军爬上去。 其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好一会儿,这些人都规矩的在巨鲲的背部做好,谢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现均都是身体僵硬,面色白。 “坐稳了。”话音一落,巨鲲就缓缓的升空,然后按照叶寻指的方向,笔直的飞去。 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自然是直线飞行。 巨鲲背上的那四十几个医学生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一是为了削减那拂过面颊的风势,另外就是防止一个不稳跌落下去。 御空飞行,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梦想,可惜不似鸟雀那般拥有翅膀。 如今终于飞到高空了,却只想着怎样安全的抵达目的地,全部心思都在“别掉下去”的犹疑中无法静下来,真正还有那胆量敢探头看看下面的精致的学生并不多。 叶寻倒是胆大,疾风扫过脸颊,墨飞舞,一袭白衣恍若要乘风而去。 低头看着下面的田野房舍,再看向远处的崇山峻岭,这种美景,一生能见一次足矣。 此次救灾,肯定不能在一个地方扎堆,不然这处结束,其他地方估计要损失不菲。 人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就只能凭自己的良心行事了。 大周境内有约么二三十万没有种痘的,可目前手里只有四十几名医者,命硬的自然能抗得过这次疫症,短命的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当初不种痘是你自己的选择,这次她还能带人去救灾,是她的仁慈,不和混为一谈。 荆州府,当那雷云缓缓的压下来是,府城内但凡是见到这一幕的老百姓都吓得逃窜起来,也有被当场吓傻的。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雷云怎么就越压越低了,是不是天公要惩罚他们? 可他们平日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谢琅就是在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关注下,轻飘飘的从巨鲲上下来,落到了府城的城墙之上,而其他人也等到巨鲲紧贴在城墙上,这才相互搀扶着,一个个的走下来。 荆州府城墙守备见状,赶忙派人去招呼队长。 然后他们现谢琅的穿着,居然是五爪龙袍,试问在大周,除了女帝,还有哪个女人敢穿的如此嚣张。 谢琅也未在此多做停留,带着人往知府衙门去了。 此时的荆州知府也是头炸欲裂,荆州地界居然出现了疫症,虽说不少的老百姓都已经种痘,可染上疫症的都是没有种痘的,这数量可有上万呢。 若是在荆州地界死上三两个人,不管是淹死的,摔死的,或者是被杀死的,他都能动手解决,可这是被疫症在折磨死的,他能有何办法? 为此,荆州知府直接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所以谢琅也只能落在城墙上。 不只是荆州府,其他现疫症的州府也采取了同样的错事,这样做,或许会有老百姓恼恨他这位知府,最起码他稳妥,能控制得住情势。 当衙役冲进来说陛下驾临,荆州知府还有些懵懵然的回不过神来,被提醒了两遍之后,他才轰然起身,然后脚步踉跄的冲出后堂,撒开橛子直奔知州府大门。 赶过来后,已经看到一身明黄色空龙袍的女子正负手而立,站在府门前看着街道上那稀疏的行人。 “臣荆州知府廖庭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廖知府慌忙兼,撩起衣袍,跪地磕头。 而在他的额头鬓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起来吧。”谢琅招呼人起身,“此次疫症……” “是臣疏于防范,这才耽误了疫情的上奏,请陛下降罪。”刚抬起一只膝盖的廖知府再次放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谢琅叹口气,她还没说完呢,这家伙是不是也太会看眼色了? “种痘之人可有染疾?”她问道。 廖知府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摇头,“回陛下,没有。” “既如此,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朕会在这里安排几名医者,你派人护着他们在周围县镇走访一下,为那些还未种痘的人种上,另外染疾后还未爆的人也可种上。至于已经爆疫症的人,种痘已然无望,生与死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谢琅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悲悯情绪,“当然,若这中间那几名医者遭到疫症患者的刁难,轻者驱逐,重者拘押,暴戾者就地处决,引火焚之。现在乃当务之急,你身为荆州知府,无比要将损失减到最低,莫要让朕失望。” 廖知府此时犹如被打了气一般,再次跪地,“臣定不辱命。” “去吧,朕还要带人去往下一处。” 在荆州府留下两名医者,谢琅再次凝聚出巨鲲,载着余下的人离开了。 见陛下离去,余下的一男一女两名医学院的学生,则开始筹备忙碌起来,首先就是要召集荆州府内的名医一起,毕竟他们这次只有四十几人,大周可是有十几座州府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哪怕是一百名医学生全部举起,也没办法最快的时间解救那么多人,如此就需要当地医者的协助。 廖知府自然不会反对,赶忙让府衙差役去请荆州府的十几位有名望的大夫来府衙。 谢琅带着他们接连去了好几座府城,没去一处,总能引起轰动。 当今陛下能驾驭雷霆,乃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与以往那些所谓的只是嘴上说说的皇帝完全不同。 虽说不少百信也是心中惧怕,更多的则是心安。 有这样强大的神仙帝王,他们大周百姓的日子岂不是要一年尤胜一年? 至于还有背地里想要给谢琅添堵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若一两人说可能是假的,三五个也不足为虑,可谢琅每到一处,都有数百上千乃至上万人看到那庞大的低空掠过的雷云,这还能有假。 好几个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停止了手里的小动作,免得某日被那女帝察觉,到时候真的就再无生路了。 倒也不是没有闹事的,可很快就被官府给镇压下去了。 再闹大一点,当地知府直接下令就地正法,再闹腾的场面,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也得认怂。 “喊什么?”谢琅此时站在定州府知州府门前,看着下面那哀嚎声响彻四周,这里面有老人有孩子,有壮年男人也有泼皮妇人,各个哀嚎着让谢琅救人。 这里也是临海府城,同时也是最后的一座府城,还有就是种痘时遭遇反抗最强悍的府城。 “陛下救命呐……” 瞧着下面那众生相,谢琅眉目清幽。 “救命?”谢琅指腹轻轻捻动,“你们这般厉害,哪里还需要朕来救命,之前朕派遣这些医者来定州府种痘,你们是如何说的?现在生疫症了,才想到要朕救你们的性命,这番做派,真真是让朕觉得作呕。” 定州知府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站在谢琅身后。 他心里苦啊,这个定州知府真的是不好做,这里的百姓虽说算不得刁民,可也是不好教化。 每年都是所有知府里面给朝廷纳贡最少的一个,日子过得倒是不差,可心情不舒服都是白搭。 之前敬王殿下带人来这边种痘,定州府下辖十三万人,只有三四万人是心甘情愿种痘的,其余的人那可谓是拼死反抗,说什么都不种。 听当时的医者们说起其他府城,再看看自己府城的老百姓,他这位知府大人的脸面被丢的一干二净,趴在地上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这般不识好歹,就安安静静的等着,还在朕面前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其他州府的百姓至多也就三两万,青州府则只有不到上千人没有种痘,唯你们定州府是个例外,全州府境内居然有近十万人抱团抗拒。怎么?就为了给朕添堵?”她勾唇嗤笑道:“朕有什么可堵心的,反正死的又不是朕。当初抗争的底气哪里去了?” 谢琅如此言语,不少百姓都吓傻了。 怎么都想不到,当今陛下的口舌居然如此恶毒。 她面前跪着的可是有数千人呐! 陛下就当真如此心狠? “弱者的确能够得到同情,可那种打着‘我弱我有理’的心态,这种人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谢琅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握拳托腮,侧首看着旁边正在排队种痘的人,而在不远处还有几摊新鲜的血迹,“以后都给朕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下次若是还有类似的事生,你们就没有这般好命了,朕绝对不会派人来救你们。” “以后谁若是再敢聚众闹事,朕活剐了你们。” “还有那些个所谓的文人也少在背后添油加醋,无事生非,有那空闲不如多看些圣贤书,真是吃饱了撑的,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仗着所谓的文人身份就敢在朕面前叫板,朕可不是那些个在乎名声的帝王。生前哪管身后事,若是让朕不痛快,朕让你们只有身后,没有生前。” 刚来到定州时,就有几个文人小团伙在这边大放厥词,老百姓被他们煽动的差点没掀翻了定州府府衙,谢琅二话没说,直接让禁军送他们去见了各自的祖宗。 原本人群里还有几个文人,因为谢琅之前的言论,想要冒死“谏言”,可听到后面的话,直接下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陛下给盯上,成了旁边的那一摊血迹中的一朵。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1:土皇帝 定州知府极是汗颜,“陛下,是臣有负朝廷,教化无方。” “以后多注意一些便是,吏部这两年对你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以后,莫要再让朕失望了。” “……”定州知府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只激动的眼眶泛红,遂半是背过身子,抬起袖袍抹了一把泪,“臣,谢陛下隆恩。” 能被当今陛下这般夸赞,定州知府如何能不激动。 本身定州就是大周最僻壤之地,哪怕是边境泸州和潭州都比定州要好得多,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在来定州任职时,他是不信的。 然来到这里之后,哪怕他拼尽浑身解数,在大多的百姓眼里,还是落不得半点好,每年年底政绩考核,他都是战战兢兢彻夜难眠。 现在被谢琅当面一夸一鼓励,他如何还能保持平常心。 若非周围有人,早就一跳三尺高了。 “你这边盐田筹备的如何了?” “回陛下,已经在多日前完工,却因定州府爆疫症,盐田那边还未正式开工。” “既如此,这次事了,就召集一些老实本分的百姓去那边上工。”谢琅伸手,旁边的秦萧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精致布袋,恭敬的放到谢琅手中。 她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字体是漂亮的簪花小楷,公正且极具韵味,遂算不得什么大家,至少也能看出几分风骨。 谢琅本身也会写毛笔字,刚读书的时候,爷爷就为让父母给她抱着书法兴趣班,闲暇时祖孙俩也是聚在一起写字作画,甚是融洽。 她自身的字体只是好看,却无什么风骨,来到这里与女帝融合,这才有了现在的一手好字。 善书者不择笔! 谢琅以前并不太相信,她觉得一支好毛笔,对写一手好字是至关重要的。 直到爷爷用她觉得特别差的毛笔,写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她才不得不相信这点。 真正的书法大家,即便给他一根木棍,人家也能写出带有风骨韵味的好字来。 “现在的定州府或许是僻壤之地,可再过几年,肯定会成为大周的重要经济重地的。暂且先经营盐田,之后朕会派人去周边国家进行商贸互通。另外,朕已经让官家船厂打造渔船了,泸州府这边今年的税银可以留下,另外明年年初朕会派人再给你拨款,你带人按照这份设计图,在盐田以北十五里外,兴建临海码头……” 定州知府听得很认真,谢琅讲解的也仔细。 说的主要是未来五年内定州府的展方向,同时也让定州知府将定州府好好的进行约束管辖,对于那些个自我膨胀的家族进行适当手段的敲打,若是依旧不肯按照朝廷的法度形式,自可收集证据,将人捉拿关押,大周决不允许出现法外之地。 定州府算不得富庶,可这里却出过好几位朝廷重臣,其中最嚣张的,就是前朝致仕的宰相涂光备。 在他的震慑下,接连三人定州知府都得好好的捧着涂家,而涂家这些年的做派,隐隐有了姚家的影子。 这次的种痘一事,就是涂家在背地里掌控舆论,与朝廷作对。 之前命人暗中调查,虽然明知道是涂家做的,可却没有丝毫的证据。 但是…… 她谢琅想要整谁,岂会被所谓的证据左右手脚,哪怕没有证据,看你不顺眼,也能踩死你。 交代完事情,谢琅看向人群前面,一位身着锦缎华服,约在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涂家主!” 涂训忠一副坦然的样子行礼,“陛下,草民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琅淡淡的看着对方,“你涂家还是要懂得收敛,不然若是成长为第二个姚家,朕可就容不得你们了。” “草民冤枉。”涂训忠俯身叩头,“草民等一向都是奉公守法的寻常老百姓,陛下……” “朕刚才说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琅声色不禁严厉了三分,“涂相已经故去过年,念在他对先帝忠心耿耿,且在大周也颇有贤明,以往的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祖辈的荫蔽是有定数定量的,等到那些恩厚被你们这些后背会挥霍光了,你们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别仗着定州府天高皇帝远就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在大周的天下,只有一个皇帝,谁若是敢做第二个土皇帝,那就离死不远了。” “……”即便涂训忠之前如何的坦然从容,此时也被谢琅的话给吓得心脏狂跳,以至于头眼昏,近似昏厥。 “百官致仕后那就是平民,不管你在朝中做过多少利于百姓之举,可致仕后若敢行不义之举,朕也绝不放过。在朕这里,功,不抵过。” “在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这是你的本职,更是为官之本分,不然就别去朝堂上污朕的耳目。做了你本职工作中的事情,这是理所应当的。百姓赞扬敬佩这些好官,那是百姓懂得感恩。若是仗着你家祖辈的荣耀,成为你们后背放肆的资本,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不顾及你们祖辈的功勋。” “封妻荫子,封的是贤妻,荫的是忠义之子,而不是所谓的卑劣后人。” 涂训忠此时已经在瑟瑟抖了,他知道,这位小皇帝已经在心里,对涂家生出了杀机。 若是涂家再放肆下去,灭亡就在眼前。 适才还隐隐说他涂家是定州府的土皇帝,之前涂训忠还沾沾自喜,自我得意。 如今听到这三个字从谢琅的口中说出,只让他觉得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草民不敢,陛下恕罪。” “滚!” “是,是是是!” 在这一刻,盘踞定州府数十年,他们所自以为是的傲骨,被打的粉碎。 定州府每日里都有人因疫症而亡,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 这些人死后都被带到各处就近的指定地点进行焚烧,即便家人在如何的不愿意,却也知道,若是不焚烧,这疫症还是会蔓延开。 之前种痘,绝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被涂家给煽动的,此时死了这么多人,涂家在他们心里那才是真正的罪魁。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至于失去父母丈夫或是妻儿。 即便之前没有谢琅的严厉敲打,这次事件过后,涂家在定州府的地位也会彻底坍塌,哪怕多少顾忌着涂相的威名,却也敢于反抗三分。 定州知府却是既得利益者。 之前他真的不敢碰涂家,谁让涂家出过一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呢。 而且涂相致仕时,姚家还没有半点崛起的征兆,即便姚家那时,已然是最正经的皇亲国戚,也无法撼动涂相半分。 故而,涂相的威名在定州府可是几位显赫的,定州府上一任知府,每次见到涂家人在府城嚣张跋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上任后多少会压制一下涂家,可涂家人这些年都嚣张惯了,虽未做出太大的恶事,却也没少闹腾。 如今陛下这般敲打,日后他也不必再忌惮涂家,该如何边如何。 涂相已经故去多年,涂家现在就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哪里真的敢和朝廷作对。 涂训忠是被家奴搀回府邸的,一回去就瘫软在椅子里。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涂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来询问。 涂训忠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吩咐涂家上下,日后切记谨慎行事,不得放肆。” “……老爷,到底生了何事?”涂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丈夫这般神态,好似离魂似的。 “让你去你就去,问清楚了能有什么用?”涂训忠忍不住怒气喷,高声呵斥道。 涂夫人被吓了一跳,想反驳,可是看到丈夫那愤怒的模样,倒是没敢再多言,转身去交代府中众人了。 瞧着涂夫人离去的背影,涂训忠心内依旧难安,“少爷人呢?” “回老爷,少爷昨日出门,至今未归。”管家进来回禀。 涂训忠被气的差点没缓过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外面,“去,全都派出去把人给我找回来,要是敢不听,就给我绑回来。” “是!”管家见老爷真的是动怒了,二话不说,飞快的跑了出去。 此时的涂家少爷涂易正在东洲府最著名的青楼,飞月楼里狎妓。 涂易长得还算可以,却架不住常年流连风月场所,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近半,整个人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健康的直观感受,一双眼总是带着自以为是的风流,瞧着却很是下流,笑起来也故作姿态的勾起一边的唇角,再配上整个五官,恍若羊癫疯患者。 却架不住涂家在定州府就是那土皇帝,连知府见到都要礼让三分,因此涂易自然猖狂。 管家带人找过来的时候,涂易正在看几个青楼女子跳舞,舞姿倒是不错,可架不住那些女人露出雪白的肩膀和大腿,场面极度香艳。 管家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差点把持不住,可倒是还是老爷的怒火更甚。 “少爷,老爷遣奴才来请您回府。” 涂易看的正起劲,怀里更是有两个美貌女子给他喂食瓜果点心,哪里肯回府。 “回个屁回,没看到少爷我正忙着吗,都给我滚。” “就是嘛,涂少爷您可不舍得里娇娇和莲莲两人而去,哦?” “莲莲可舍不得涂少爷您这么快就走。” “好好好,本少爷今儿不走,留在这里陪着你们这俩小蹄子。” 管家哪里肯答应,之前老爷可是交代过了,就算是绑,也要把少爷给绑回去。 随后,他上前来行礼。 “少爷,奴才得罪了。” 说罢,管家一挥手,跟来的六七个家丁,二话不说,直接将涂易给架住,然后在楼里姑娘们那大呼小叫声,以及涂易骂骂咧咧的暴怒声中快速离开。 回府的这一路,涂易的那张嘴就没停下,跟在旁边的几个家丁,多多少少都被踹的不轻。 “你们这是要造反呐?给本少爷松开,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待回到府中,我把你们都给宰了喂鱼……” 管家在涂家也是有几分颜面的,毕竟一直都是涂训忠的亲信。 “少爷,老爷在府中震怒,连夫人都收到了牵连,您回府后务必要谨慎行事,切莫再惹恼老爷了。” “……”本来还骂骂咧咧的涂易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闭上了嘴,“我爹又什么疯?” “老爷他……”管家重重的叹口气,“老爷被陛下当着众百姓的面训斥了,陛下还说,若涂家再不懂得收敛,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 涂易傻眼了。 之后的半路,他始终未再说一个字。 不管涂易回到府中,被他亲爹如何的胖揍,谢琅却知道,自己是要在定州府住上几日了。 定州府的医者留下了约有近二十人,这里是在是重灾区,人手太少,恐怕死的更多。 这日,她岁两男两女四位医学生来到了定州府下面的西平镇。 这里的老百姓有大半没有种痘,已经有近五千人染上了疫症,其他的目前或许还在潜伏期,亦或者是身强体健的没有染病。 刚来到镇上的县衙里,就看到几十位老百姓跪在县衙门前嘶声痛苦。 最前面则是以披头散的妇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全身水泡的小男孩。 谢琅只是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生是死,可是随行而来的宋青瑶却不由得对着谢琅摇摇头。 “陛下,这孩童已然没救了。” “那就诊治其他人吧。”谢琅声线平淡,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惨状而产生什么起伏。 比起堆积如山的丧尸,眼前的这一幕,她见得太多太多了。 活生生的被丧尸撕裂的情况,她都习以为常。 “西平县县衙开门,当今陛下驾到。”一男医者上前,站在县衙门前大力的拍打着府衙的大门。 很快,府衙的门打开,里面干瘦的压抑口鼻捂着白色的布,形如枯槁。 看到谢琅,那衙役慌忙打开大门,跪在地上,全身抖,张张嘴后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不多时,同样枯瘦如柴的县令也穿着官府跑出来,“西平县县令赵怀清叩见陛下……” “赵县令也染上了疫症?”谢琅问道。 赵怀清赶忙摇头,“微臣不曾染上疫症,西平县县衙上下均以种痘。” “那为何县衙大门紧闭?” “……是,是微臣的外孙!”赵怀清眼里滑落出两行浊泪,“他染上了疫症,未免疫症扩散,微臣只能紧闭县衙大门,不过微臣已经派遣两个儿子以及镇上的几位大夫四处去救治了。” 谢琅点点头,只要不是刻意见死不救那就好。 若是寻常的老百姓这般做派自然没问题,可赵怀清是西平镇县令,若是关闭县衙大门,对治下百姓见死不救,那就是大问题了。 “宣明,你去给那孩童看看可还有救。” 李宣明领命。 赵怀清见状,赶忙练练磕头谢恩,然后着急忙慌的带着李宣明往后宅去了。 至于其余三人,则是在县衙门前招呼那些没有染上疫症的老百姓过来种痘,还告诉他们,身体出现不适,且没有泡的人也可以来种痘。 至于已经泡的,种痘已经没有用了,是生是死,在这个时代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那位怀抱着儿子的妇人见状,疯了似的扑上前来,“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求求你了,只要你们肯救我儿子,下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求求你们了……” 宋青瑶是个没见过多少生死的闺阁少女,看着面前这位拼命为儿子求救的女人,她只觉得眼眶热。 可他们三人都知道,妇人怀中这男孩已经没有救活的希望了。 “他已经救不了了。”谢琅不能让几个少年少女挡在前面,“还是回去好好陪着他吧。”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妇人面上涕泗横流,“你们怎么如此心狠,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是朝廷派来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肯就他?” “放肆!”另外一男学生不禁呵斥道,“当着大周天子面前,岂可如此无礼。” “……” 天子? 那不就是当朝的皇帝? 众人似乎看到了希望,纷纷跪在谢琅面前求救,那场面,凄惨哀怨。 “朝廷已经尽力了,当时若是你们肯信朕,种了逗,就不会有现在的惨状生。”谢琅不是神仙,甚至对医术都七窍通了六窍。 之前她压根就不知道这妇人怀里的男娃是否能救下,足见她并非万能的。 “……”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就连那凄惨嘶喊着得妇人也不禁停止了叫喊,只是脸上的泪水却不曾断。 是啊,他们当时种痘了,现在哪里还有这幅惨状。 可这一切都已经生了,哪怕心里有几分疑虑,到底是不肯面对现实。 万一,万一还有救呢? 经谢琅一提醒,他们现身边但凡是种痘的,除了最开始疫症爆时的慌乱,居然没有一人染病。 也就是说,那牛痘当真是预防天花的。 妇人整个人瘫坐在递上,神魂不定,抱着孩子恍若陷入痴狂。 “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2:再难也难不过现在 最终,这妇人还是抱着自家儿子离开了,谢琅也未去阻拦。 隐隐约约知道,若是那男孩不在了,她可能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思。 谢琅没做过母亲,无法体会那妇人的感受,即便失去了母亲和弟弟,而至少她知道罪魁是谁,心里还有个可以痛恨的人。 至于那逐渐远去的妇人,儿子或许就是她未来的希望与依仗,如今这个希望没了,整个人看着也崩溃了。 “陛下!”身边三人看着那母子俩,不知道该怎么做。 “由她去吧,你们继续。”她本就不是个好人,即便有人跪在她面前求救,她也是要看心情的。 更何况那位母亲,已经存了死志。 即便救得了这么一次,下次呢? 她还要整日守在对方身边不成? 不过居然敢将爪子伸到大周,千万别被她查到,不然她非得去对方家里好好的坐坐。 等司战与聂温回京后,她会派两人暗中去调查,相信以终了阁十万暗探,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大夫,快看看我儿子。”远处跑来一位老妪,一把拉住了另外一位男学生,“快跟我走,我儿子也染上病了。” 那男学生看向谢琅,“陛下,这……” “一块去看看吧。”这种情况很多,毕竟染病的人哪里敢带到街上。 至于先前的那位妇人,大概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儿子活不下去了,这才带着最后的希望来到县衙门前求救。 可是这种做法是万万不可取的,但凡染上疫症,首先要做的就是隔离,不然要危害到更多的人。 哪怕他们心里清楚,可总会有一些突事件让他们不管不顾。 谢琅不知道是谁传染了小男孩,而这段时间里,小男孩又传染了多少人。 却多少能感觉到,那母子俩的家里人,恐怕都不太好。 不然但凡有个能做主的,都绝不可能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出门,且在县衙门前一跪就是大半天。 赵怀清的做法还是不错的,可有些事还是要问一问,是否有渎职的嫌疑。 让县衙的几名衙役在这里护着宋青瑶两个女孩子,谁若是敢闹事,可以直接关起来,闹大了可以就地处斩。 在场的数百名老百姓也听到了,自然不敢闹,甚至连话都不怎么敢说了。 随后谢琅就随着那男学生,一起向老妪家中去了。 老妪的家就住在镇上,家里的房子瞧着也不错,有那么几分家底。 家中只有老妪和她二十七八岁的儿子。 进屋后,谢琅环视了对方家中的摆设,想来应该还有儿媳和孙子孙女的,此时却不见他们的影子。 男学生进去的快,出来的也不慢。 “如何?” “回陛下,已经种痘了,那人刚刚开始热,还未有其他的症状。” “如此便好,回去吧。” “是!” 老妪得知谢琅是皇帝,当时吓得就跪倒在地,谢琅招呼人起身,抬脚往外走。 可是刚来到院中,就听到旁边的厢房里传来一阵阵的撞击声。 “……” “……”老妪见谢琅的脚步停下,看向那出声源的厢房,露出一抹厌恶,“真是丧门星。” “那里面关着的是谁?”谢琅开口问道。 “没谁,是我们家的看门狗。”老妪眼神闪躲,“陛下,你们快走吧。” “……”男学生沉默,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当场敢一国之君,这老妪的胆子可是真够大的,或者是无知者无畏? 只是随着老妪的话落下,那厢房里再次传来了几声紧促的敲打声,谢琅直觉告诉她,里面绝对不是看门狗。 抬脚上前,准备过去看看,谁能想到了,这快六十岁的老妪居然肢体灵敏的拦在谢琅面前。 “你干啥,皇帝就能不讲理?” “……”男学生继续沉默,甚至脸色都白了两分。 谢琅瞧见老妪那紧张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对着那张迎风招展的老菊花脸点点头。 “嗯,皇帝就是能不讲理,你们还拿朕没办法。” “……”老妪当场傻眼。 等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面前略过,扭头再过去阻拦,却瞬间出一声惨叫,她整个人被弹出去两米,摔了一个倒仰叉,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麻酥酥的。 “哎哟,俺滴个亲娘嘞……” “噗……”男学生忍不住捂嘴,笑声憋不住也好歹压着,面前的人都这把年纪了,他作为年轻人也不好在陛下面前放肆。 谢琅上前,看到那扇厢房的门被锁住了,遂太后攥住锁头,一道雷电之力凝聚,锁头也已经变形了。 这里的锁和现代的锁不同,质量上也是有些差距的,倒是不难弄开。 推开那扇门,一眼看到里面有两个人,看情况应该是母女。 这俩人的情况很不妙,女孩躺在柴草堆里,那母亲则是被人绑住了手脚,嘴里也被塞了东西且还被一条破布给勒住,令她不出声音。 “浩正,过来看看这两人。” 杜浩正听闻,赶忙背着药箱快脚走过来,一眼看到里面柴草堆里的少女,脸上的嬉笑隐去,变得凝重起来。 上前给那少女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现身体已经开始水泡了,现在种牛痘也没用,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谢琅给那母亲解开布条以及双手的绳子。 解绳子的时候,谢琅看到这位年轻的母亲手腕早已经摩擦的血迹斑斑,甚至一只手已经被那条绳子给嵌入了半分,看着都疼。 双手得到自由,女人麻利的解开脚上的绳子,先是跪着给谢琅磕了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出响亮的“咚咚咚”。 “民妇谢陛下救命之恩,谢陛下。” 叩谢完后,就一头扑到那少女面前,看着少女那消瘦的颧骨高耸的样子,声音都带着颤抖。 “大妮儿,别怕,娘在呢,大夫也在呢,一定要撑着,知道吗大妮儿?” 杜浩正也没瞒着面前的女人,“现在她的水泡已经开始了,牛痘对这种情况起不到作用……” “大夫,求求你,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女人激动的不断给杜浩正磕头。 杜浩正眉头紧锁,“我能力有限,这种情况真的无法救治,不过你最好还是将她带回房间里,好好的看护,熬过去自然是苦尽甘来,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女人好歹是保持着一些理智的,听到杜浩正的话,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昏迷的女儿抱起来,身上还盖着一条打着好些个布丁的薄被,将人带回了一间屋子。 屋子的面积不大,只有一张简单的小床,看起来就是这女孩的房间。 “你们怎么会被关在柴房里?”谢琅问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丧门星,害了我儿子还不够,居然还留着那个小畜生……” 院子里,老妪那咒骂声不堪入目,谢琅还好说,反倒是杜浩正很是不适应。 他出身虽说普通,可在京城里也是属于小富之家,家里人口简单,父亲没有通房妾室,一家和睦,左邻右舍也都是有修养的人,真的是很少听到这般刺耳的污言秽语。 甚至还算得上是头一次接触这般有战斗力的老妪,令人啧舌。 女人看着床上的女儿,眼含泪花,露出丝丝的不甘心。 “大妮染了病,传给了她爹,民妇的婆婆就要将大妮给关到柴房里自生自灭,民妇不答应,就被婆婆一起关起来了。” 听这女人的谈吐,应该也是读了一点书,认得一点字的,可再看这女人,形销骨瘦,凌乱的丝间草屑遍布,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惨白的近乎没有血色,衣衫也是破旧不堪,尤其是那双手双脚的手腕脚腕处,更是被绳索摩擦的好似轻易就能掰断似的,血迹都干涸在伤口处。 “浩正,给她处理一下。” “是,陛下!” 女子起身微微一福,“民妇谢陛下。” “你身子羸弱,别那么多礼数。”谢琅在屋内唯一的凳子上坐下,看着杜浩正给对方处理伤口。 杜浩正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清洗消毒上药然后包扎。 而这女人在这中间丝毫没有喊疼,清洗伤口的时候倒是接连着颤抖,却也咬牙忍耐着。 “看你这状态,想来在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为什么没想着和离?” “……民妇若是和离了,大妮怎么办,即便是婆婆不喜民妇和大妮,和离后婆婆也是不会答应民妇将孩子带走的。” 谢琅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孩子是你生的,又不是你婆婆生的,她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罗晴好似看到了曙光,不顾手腕和脚腕上的疼痛,看着谢琅时的眼神,犹如那趋光的飞蛾,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陛下,民妇真的……真的能够和离吗?还能带走大妮?” 谢琅没有立马回答她,反而问道:“朕看你谈吐有度,想来是读过一些书的吧?” “民妇的祖父是先帝时的秀才公,因年岁渐大,中举无望,随后回到镇上开了一家私塾。民妇幼时也曾跟着祖父学过一些字,看过几本书。” “你的丈夫曾经也是私塾的学生?” “是的,他曾是祖父的学生,也是私塾里第一个考上童生的,那时祖父对她很赏识,为民妇与相公家订了亲。” “现在呢?”谢琅的声音温和,犹如涓涓暖流拂过罗晴的心。 也让罗晴稍稍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祖父在民妇十二岁那年离世了,四年后民妇嫁给了相公,只是我们二人成亲已有十一栽,相公先后五次参加科举,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后来婆婆觉得是这门婚事,成了相公的霉运,再加上民妇这十一年来,只为张家生了一个女儿,日子也就越来越难过了。” 谢琅没有问她丈夫的为人。 不用问,看也足够看清楚了。 若她丈夫真的是个男人,面前的罗晴也不至于如此瘦弱,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女子,体重看上去能有六十斤?完全就是皮包骨。 这可绝非三五日光阴造成的,必然是长期处于压迫之下,吃不饱睡不好。 这般体质居然还能活着,定然是为了这唯一的女儿。 至于罗晴的娘家,大概是想管也管不着。 自古不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只要还有命在,一般的娘家都不会插手女儿婆家的事情。 在婆家过的不好?肯定是你这个做媳妇的做得不够好。 不然你婆婆为什么要磋磨你? “想和离吗?若是想的话,朕会和赵县令打声招呼。” 罗晴不由得心动了。 和离这个念头,她想了一只一次两次了,可每每都会看到女儿的时候,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 “民妇舍不得大妮。” 谢兰闻言,微微叹口气,“是啊,你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家里受罪,可你的母亲却能舍得她的女儿在婆婆手底下痛苦挣扎。” “……”罗晴好似被这句话给冲击的不小,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明明没有出任何的哭泣声,可谢琅愣是看到罗晴此时有多么的绝望。 “和离时,可以让赵县令问问你的女儿,她是想留在张家,还是想跟着你这位母亲。一切以孩子自己的意愿为准,想跟着你的话,赵县令自会为你做主的。” 罗晴怔怔的看着昏迷的女儿,沉寂的心脏,在此时狂跳起来,好似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活了过来。 “民妇叩谢陛下大恩。” “浩正!”谢琅笑眯眯的看着旁边的杜浩正。 杜浩正忙拱手作揖,“陛下!” “看到了吧,日后你若成婚,可莫要让妻子儿女像他们这样。” 杜浩正没想到陛下居然能和他说这个,哪怕情形不对,可还是被弄了一个大红脸。 “学生,学生会……会注意的。” “融洽的婆媳关系,是靠着丈夫在中间做调和的。”谢琅看着躺在小床上的大妮,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你看咱们盛京的许老板和莫离二人,莫离是寡妇,嫁入许家后,与那婆婆的关系比母女都不差,这可都是许老板的功劳。” “陛下说的是。”这二人,杜浩正是知道的。 毕竟当年大婚,两人的婚事可是引起全城轰动,陛下还给二人随了礼呢,是一枚凤钗。 婚后一年多,那许夫人也怀了身孕。 不管在哪里看到许夫人,在她身边不是对她温柔呵护的许老板,就是对她疼爱有加的许老夫人,不知道羡煞多少京中女子。 罗晴则是透过这三言两语,勾勒出了一对神仙眷侣。 “你莫要被那些苛刻礼教所束缚,在不违背原则和大周律法的前提下,本可以过得更自在。更不用在意别人的言论,只要你过得好了,别人再多的污蔑与口水,那也是对你的嫉妒。可如今你的忍耐,换来了丈夫的不在意,婆婆的欺负咒骂,值得吗?” “也亏得你丈夫学识粗浅,这种连妻女都护不住的男人,日后进了朝堂,朕也能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 这话可就很严重了,毕竟说这话的可是大周帝王。 由此可见,她丈夫的仕途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谢琅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塞给罗晴,“你这丈夫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如何治国平天下。” “谢陛下。”罗晴恭敬的接过那锭银子,她没有推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着为女儿多做点好吃的,吃得好了病才能有挺过去的希望。 她的嫁妆,在嫁进张家后,都“补贴”给婆家了,有时候婆婆还会明目张胆的和自己要银子。 本身就是小门小户之女,而且丈夫读书科考还极花银子,那点微薄的嫁妆,早在多年前就被刮的一干二净。 莫要觉得古代都是男子养家,其实不尽然。 除非是那些真正有家底的,才能供得起你读书入学。 可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绝大多数都是农门子弟,家境贫寒,只想着靠科举一途,光宗耀祖。 这种底蕴的家庭,想要供养出一位读书人,几乎是要倾尽全族之力,至于一些家族单薄的,基本上花的都是妻子的钱。 这样想来,做读书人的妻子风险极高,投资和回报很可能天差地别。 你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丈夫读书有天分的话,考中后很可能被一些个高官权贵榜下捉婿,只要点头答应了,就可以让他们少奋斗二十年,基本上没有男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此时的你,轻则被休,重则被杀。 可若是丈夫没有读书的天分,那日子或许会更难过,他会彻底变成一个无底洞,有多少银子都填不饱,一家人也别想过上舒坦日子。 罗晴,就是后者。 后者很多,前者也常见。 罗晴以前或许会继续忍耐着,可如今却不想再忍了。 女儿染上疫症,她求着婆婆给她银钱去请大夫,可婆婆却呵斥她,区区一个贱丫头生病就要花钱请大夫,家里没钱。 并扬言挨过去算她命好,挨不过去也能为家里省下一口饭。 如此,她若是还留在这个家里,娘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块没了。 离开这里,再难还能难得过现在吗? 她不知道,却想试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3: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离开张家,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那老妪刺耳误会的咒骂声。 杜浩正觉得自己遭到了不小的冲击,恶婆婆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他年纪还小,不到娶妻的时候,再者说学医至少也要好几年,早已经和父母说好,学成之前不打算成亲,二老也没逼迫,谁让他们只有杜浩正这么一个儿子呢。 日后自己的母亲若是成为张老太那样的恶婆婆,杜浩正想到这点,激灵了一个寒颤。 可千万别,他怕的要死。 谢琅看了杜浩正一眼,勾勾唇角,笑的玩味。 这孩子,莫不是有心理阴影了? “别怕,这种婆媳关系,在大周太多太多了,是个婆婆里面就有最少六七个这种水火不容的。” “陛下,学生不懂。”杜浩正声音有些闷,“听那大姐的话,当初这门婚事可是两家长辈定下来的,那老妪在最初肯定也是满意罗大姐这个儿媳妇。学生看这罗大姐也不是那种刁蛮的人,为什么老妪现在不喜这儿媳妇了呢?” “先不提别的,只是看那二人婚姻最开始,对谁有利?” “自然是张家,当时张家儿郎可是在罗大姐祖父身边读书。” “是啊,所以张老太对这儿媳妇肯定是满意的,将罗晴娶回家,罗晴的祖父对这个孙女婿必然会更加的上心,而张老太对自己的儿子很有自信,毕竟那么小的童生,真的不多见。” “这个学生自然明白,可为何后来不喜,难道就因为罗大姐的祖父过世?” “这或许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也或者是导火索,至少罗晴祖父过世后,罗家对张家的帮衬就很有限,可当时罗家的家底比张家殷实,这让张老太还是有些顾忌的。” “陛下的意思是,罗家现在落魄了?” “想来不是。”谢琅摇摇头,“这里面就与张老太的心理相呼应,是分阶段的……” 杜浩正静静的听谢琅的分析,主要是以张老太的心理转变为依据,同时杜浩正也听出了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是何等的不公。 看到这孩子似懂非懂的样子,谢琅笑道:“若是你母亲与你将来的妻子关系不睦,你会怎么做?” “……多和母亲说说妻子的好,也让妻子多体谅自己的母亲。”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呐。 适得其反呐小家伙。 看到谢琅的表情变化,杜浩正有些懵懵然,他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为何陛下居然笑。 “陛下,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谢琅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你这样,会让你母亲更厌恶你妻子,也会让你妻子对你逐渐的失望。” 杜浩正想了想,使劲想,用力想,最终垮着脸摇头,“学生不懂。” “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有。”杜浩正顿时变得眉飞色舞,“学生最喜欢家中的猎犬,那是祖父给学生求来的,一直都是学生在喂着,如今那猎犬的岁数大了,可学生还是最喜欢它。” “很好,现在有人告诉你,他想要那只猎犬,甚至对它会很好,比你对它都要好,你怎么办?” “……学生不答应,没人比学生对它更好。” “嗯,好孩子。”谢琅点点头,“所以,张老太是个寡妇,儿子就成了她唯一的执念。后来有了儿媳妇,儿媳妇也成了她儿子最亲密的人,甚至比她和儿子的感情还要亲密,她难免会慌神。最初有罗晴的祖父这个大山压着,张老太自然不敢对罗晴如何,后来对方死了,罗晴在她心里的分量就轻了,等到两人成婚,罗晴带了对张家来说算是很丰厚的嫁妆,为了儿子能继续读书,她依旧不能对罗晴如何,最终的爆点,你可想到了?” “陛下的意思是……”杜浩正眉峰紧蹙,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要命,“张老太把罗大姐的嫁妆给挥霍空了?” “想来是的。”谢琅点点头,“再加上罗晴这十年间没有给张家生下儿子,两件事折叠在一起,张老太肯定不会再冷眼旁观的。” “生儿生女这个不说,可嫁妆……”杜浩正被气笑了,“那老妪是真的不知廉耻,连儿媳妇的嫁妆都碰,但凡是罗大姐当年硬气些,足以告死他们。” 嫁妆,是女人的私有财产,在这个对女性苛刻的礼教社会,也是不容置疑的。 谁家若是碰了儿媳妇的嫁妆,那满门的腰杆子就别想再挺起来了,不管你如何的磋磨儿媳妇,可嫁妆是断断不能碰的。 这点,还未加冠的杜浩正都很清楚,张老太如何能不知道。 “若罗大姐要和离,张家这次恐怕要倾家荡产了。”杜浩正好歹是商户之子,对于钱财比起寻常人要更加的敏感,张家那套房子根本就不值几个钱,这次为张家儿郎种痘也是免费的,到时候真的能配得起罗晴的嫁妆? 恐怕很难。 “所以啊,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还能将人给折磨到那种地步,关键罗晴还要忍耐着,以后你可切莫做这等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 “学生不敢。” “然后呢,你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做?”谢琅继续刚才的话题。 杜浩正想了想,试探的说道:“学生会多陪着母亲,告诉她是妻子这般叮嘱学生的。母亲透过学生可以明白儿媳的心意,自然会对她好一些,而婆媳关系融洽了,学生在外才能放心。” “不算全对,却也摸到了门路,以后可要努力了。” “是!” 回到县衙,杜浩正就赶忙过去帮忙继续种痘,谢琅也坐在县衙府门的门楼下看着街景,吹着凉风。 姚理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策马回到了南离京城。 来到将军府,府门前正有两个小厮在清扫。 看到姚理在将军府下马,其中一小厮开口问道:“你找谁?” “本公子能找谁,谁也不找,回家。”姚理掀开头顶的帷帽,甩手扔给其中一个小厮,看到对方动作滑稽的接住,露出一抹倾城畅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公子?谁啊?“咱们府里有这样一位公子吗?不就是三位……” 姚理一路在家丁仆役的注视下,直奔后宅的连理阁,这里是他母亲的院子。 “三,三少爷……”刚一进院,一个中年嬷嬷迎面而来,看到姚理还有些愣神,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三少爷您回来了?” “牛嬷嬷,我娘呢?”姚理掏出一根朱钗插入牛嬷嬷的间,“给您老买的钗子,不值钱,别嫌弃。” “哎哟,看三少爷说的,嬷嬷怎么会嫌弃呢,快进屋,小姐早上去看孙夫人了,看这天色很快就能回来,三少爷可别趁机跑了,免得小姐回来瞧不见您人。” 姚理散漫的倒在软榻上,抓起旁边的葡萄塞到嘴里,“不走,我就在这里等着,牛嬷嬷你该忙就忙,别管我。” “行。” 姚理之前和谢琅说的半真半假,他母亲的确是妾室,却深得镇国将军的疼爱,从进府到现在,把振国将军的裤腰带栓的紧紧的,上面有两个兄长,都是嫡出,对自己不见得多好,却也从不会在背地里下绊子,更不会来自己面前找麻烦,主要是他对继承将军府半点兴趣都没有。 姚理之前也明着和上面两位兄长说了,日后只要让他不愁没钱喝花酒,怎么着都好。 有这样一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弟弟,即便是嫡出,难道还能找庶出弟弟的麻烦? 他们还要脸呢。 只是,他在这里左等右等,一直到天色擦黑,才听到亲娘的动静。 等一位绝色美人儿掀开珠帘走进来,姚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上前准备和久别重逢的亲娘热乎热乎,且看到站在亲娘身后的那座高大身影。 “嘿,您老怎么也来了?” 姚将军也是很久没看到这个儿子了,哪里能不想,毕竟是最爱的女人生的。 可这刚一朝面,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就被亲儿子给掀起了,差点没把姚将军给气的吐雪三升。 “我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为娘看看,有没有瘦啊?” 绝色美人儿看到姚理,三两步上前,拉着姚理先后左右的看了一圈,“瘦了!” “……”姚将军闷哼一声,“哪里瘦了,和走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就是瘦了。”绝色美人回头,娇滴滴的瞪了姚将军一眼。 只一眼,姚将军的腰就塌了,“行,你说瘦了那就瘦了,让厨房给他多炖些补汤,好好的补一补。” “……”姚理闷不吭声,他喝个屁的补汤,哪里瘦了,很明显都胖了一斤二两好不好? 不多时,其余两位公子也回府,径自往连理阁来了。 两人看到姚理第一眼,就齐声来了俩字,“胖了!” 姚理:“……” 要脸吗?谁胖了?你们才胖了,你们全家都胖了。 用与绝色美人一模一样的妩媚狐媚眼儿瞪了两位兄长一眼,“你俩才胖。” 两位公子一个挠鼻子,一个挠头,在自家老子的虎威下,最终没有和姚理硬杠。 晚饭后,父子四人去了书房。 一进门,姚理就冲着姚将军伸出手,“我的月银,每月二十两,两年时间共计四百八十两,一次性付清,不要欠条更不能赊账。” 姚将军胸脯剧烈的喘息一下,撩起一摆准备抡脚踢死这讨债鬼。 却不料姚理连给姚将军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一声高喊,“娘啊!” “……” 书房内的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姚将军那一只脚还僵硬在半空。 没一会儿,书房外就传来敲门声,“将军,你要打儿子?” “……”姚将军无声的冲着姚理指了指,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狰狞,可动作却很快,飞奔去打开了门,笑眯眯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绝色美人儿,笑容里还带着谄媚与讨好,“念念,你可莫要冤枉为夫,为夫两年没见三儿,怎么可能打他。” “最好是这样。”美人儿给姚将军抛了一个媚眼,“若是被我知道,你就一辈子睡在书房里吧。” “……”真真是,慈母多败儿,“放心吧,为夫不打人。” 呵呵,你还真没少打人。 陪着他二十多年了,单单是为了自己,这臭男人当年就打了大半个京城的儿郎。 美人离开,姚将军的脸瞬间垮下去,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姚理,却见他已经躲到了其他俩儿子背后,那只手却还是明晃晃的伸着要钱。 姚将军好险没有被气炸,“你好歹也去终了阁卧底两年,一文钱都没拿到?真是丢脸。” 嘴上抱怨着,到底是从书房内的木盒里掏出几张银票,恼怒的摔到姚理身上。 姚理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塞到袖袋里,明儿晚上去醉春楼喝花酒。 “呵呵,我是没拿到,可即便是您去,也休想拿到一文钱。”姚理双臂抱胸,“现在终了阁没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大周女帝给收入囊中,包括那终了阁内的百年财富。” “……”姚将军虎眸圆瞪,“大周女帝?她怎么去了?” “我也是听里面的人讨论的,之前终了阁接到任务,对方出十万两黄金,取大周女帝的性命。可终了阁先后折了三名天字号的杀手,都没有得逞。大周女帝被骚扰的烦不胜烦,直接御龙亲征,将终了阁总部给端了。阁中上下所有人,全部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这可是我南离境内,她居然敢如此行事?”姚将军被气炸了。 姚理无奈摊手,“你和我吼也没用啊,别忘了南离那铁石是怎么被送到大周的。” “……” “我劝您呐,还是别太冒进了,接下来她肯定是要权利调查这次刺杀的背后主谋,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姚理暗搓搓的冲着两位兄长伸出手,看到他们那黑漆漆的脸色,露齿一笑,莫名的可爱,“您是不知道,当时的燕云山可是被雷霆笼罩,出不得进不得,而且出行乘坐的是凌空飞翔的雷云巨龙,别以为自己是南离大将军就自以为天下无敌,那样的人,十万个你冲上去,估计也能死的渣渣都不剩。” 最终,两位兄长在他的“卖萌”之下,各自掏出了自己的银子塞到他手里。 “以后这种事可别找我了,我可是被关在终了阁石牢内两年呐,虽说有的吃有的喝,可是没有美人儿陪伴,孤单死我了。” “……”哧呼哧呼,姚将军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我有不要你的家产,以后这种事能别退给我吗?瞧瞧我这皮肤都粗糙了不少。” “……”姚将军最终被小儿子给气的血压飙升,“老子可是南离的大将军。” “是是是,你是大将军,了不起。”摸着银子,姚理懒洋洋的笑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得去陪我娘了,今儿您老就睡书房吧!” 说罢,这家伙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凭啥你回来老子就要睡书房,你滚去给老子睡马棚。” 大公子二公子:您老糊涂了?话题都被带走了,拧回来啊? “你们看看他,他他他……” 瞧见父亲被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兄弟来赶忙上前宽慰。 “父亲莫气,他的性子一直都这样不是嘛?习惯就好了……” 姚将军欲哭无泪,他一点都不想习惯,凭啥让他睡书房? 姚家三公子失踪两年后回京,很多人都不知道,甚至就连他相中的花魁也找到了新主。 三公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沉寂下去,第二日晚,就在醉春楼将新崛起的状元郎,同时也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十五公主的驸马爷给揍了。 他姚理的大名,瞬间在整个京城传遍,同时还有哪些狐朋狗友以及过往事迹,也都被人一一的挖出来。 同时驸马爷流连青楼,被皇帝在朝堂上严厉呵斥,回到府里也被十五公主狂甩三十个大嘴巴子。 至于之后的几天,姚理是如何被爹娘混合双打,而他又是如何的逃窜,这就不提了。 不逃走不行啊,十五公主天天带着护卫去将军府逮人。 不为为了替驸马出气,而是要让他做驸马。 他是脑子灌水了,才会娶公主。 天底下娇艳的花朵不知道多少等着他去采撷,他是多自虐,才要娶一朵食人花。 前驸马爷是被人直接给赶出京师的,去年以华丽文采,蟾宫折桂的南离驸马,最终以狼狈的方式落幕,何其哀哉。 当然也是自找的,娶了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居然还敢去青楼喝花酒,这若是娶的寻常女子,指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文采斐然又如何,品德不行,都是枉然。 不过这驸马爷倒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去了新的地方,改换姓名,以他的文采,再娶一位富家千金并不难。 至于姚理,在京城待了不到十天,就再次踏上了寻花问柳的南离行。 总的来说,姚理是个风流子弟,却不下流。 他至今还保持着童子身,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春风一度。 喜欢欣赏美人,却不会与她们产生苟且。 姚理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宝贵,怎能轻易让随便一个女人夺走呢? 他可不乐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4:自立门户 赵怀清的外孙说来也是倒霉,女儿嫁到了隔壁镇子的县令家里,赵怀清是比亲家公早两届的进士,高中后就被外放到本地做县令,一呆就是近三十年没挪窝。 政绩相对来说不错,因为地处偏僻,姚氏一族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个七品县令,在官场上来说,几乎就是最底层的了,与他们没用,自然也不会笼络。 前些日子,是赵怀清的生辰,其女儿女婿带着外孙过来为他祝寿。 后来女婿还要回县学读书,提前回去了,女儿因为好几年没有回家,被女婿留在娘家多住些日子。 谁能想到呢,居然就遇到了疫症,想回去都不可能。 他的外孙今年才三岁,这般小小的人儿,就遭到疫症的折磨,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等李宣明仔细为这孩子检查了一下,种痘已经晚了,不过情况还不是很危险,接下来只要守在身边,好好的照看着,再按时服药,有过半的希望能挺过去。 几个学生给老百姓种痘结束后,就开始挨家挨户的去问诊,实际上就是给那些已经染病的人开药,争取能活一个是一个。 这次,谢琅是看遍了大周境内,她倒是不忙,却也是人生百态尽数的体味了一遍。 有生死不离的,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有抛妻弃子的,他们将人性的复杂演绎的淋漓尽致。 疫症的爆,让很多人都吃了苦头,或许有众多人在背地里悔之晚矣。 下次若是谢琅再推行一些政令或者是其他的,相信还会有人暗中反对。 人的忘性总是很大。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月,谢琅才带着所有人返回盛京。 就在谢琅离开的几日后,罗晴的女儿大妮最终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只是那张脸却留下了一个个结痂后脱落的疤痕,即便不严重,到底是影响美观。 本来张老太就不喜欢这个孙女,如今破了相,以后想嫁个好人家更是没有了指望,完完全全就成了一个赔钱货,整日里睁开眼到晚上睡觉,那张嘴污言秽语的就没有停下来过。 罗晴最开始还忍耐着,即便是要和离,也要等到女儿挺过来。 如今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了,虽说身体还虚弱,罗晴也不能再等了,在这个家里,每日里听着婆婆那尖锐的咒骂声,小姑娘总是被吓得瑟瑟抖,根本就不可能修养好。 如今这个时代,想要和离,不是丈夫给你一纸和离书,你拿着就能离开,还得去官府里报备,没有官府的官印,你们夫妻之间写一百张和离书那也仍旧是夫妻。 “大妮,娘若是与你爹和离,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娘走?”罗晴柔声问女儿。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爹娘和离,而是怕母亲将她仍在这里。 “娘,女儿跟你走,您别不要我。”小姑娘紧紧的攥着母亲的衣袖,小脸吓得更加的惨白,小身子都跟着抖动的厉害。 罗晴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这逼死人的日子,最终是要熬出头来了。 “娘怎么能舍得把你扔在这里,大妮别怕,娘去哪里都带着你。” “嗯。”小姑娘在母亲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她不喜欢奶奶,也不喜欢父亲,在这个家里,只有母亲才是真的心疼她。 重新将她塞到被窝里,掖了掖薄被,“大妮睡吧,娘去和你爹说说。” 起身的时候,现自己的衣袖还在女儿手心里攥着,温柔的拍拍她干枯的小手,“别怕,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姑娘犹豫再犹豫,这才松开自己的手。 “娘快点回来。” “好。” 看着大妮闭上眼,罗晴起身走出房间,关上门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在张家的日子苦,和离后带着女儿过日子肯定也不轻松。 既然两头都是苦,她又何必留在张家被这对母子折磨。 嫁妆她肯定是要拿回来的,成亲时娘家给了她一件脂粉铺子,现在也被张老太攥在手里,张家现在所有的开销都是铺子里出的,虽说那铺子这些年在张老太手里,赚的钱越来越少,可好歹也是个进项。 她和女儿日后一起生活,只要不偷懒,好好的经营那家铺子,还是够她们母女俩的吃穿用度的。 张玉林早些日子就已经脱离了危险,这段时间来,张玉林一直都单独住在书房里,从没有跨进他们的婚房一步,明明已经种痘了,不会再染上疫症,他就能看着妻子没日没夜的照顾女儿,却不肯看大妮哪怕一面,更是连半个字都没和娘俩说过,大概心里也在怨恨着罗晴和大妮,害的他也差点没命。 “你出来干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滚回去?”张老太正坐在堂屋门前摘菜准备做饭。 之前都是罗晴做饭,因为大妮染上疫症,张老太怕吃了罗晴做的饭也祸害到她,因此十多年没做饭的张老太,不得不自己忙活起来。 罗晴抿唇不语,抬脚走进屋,去了张玉林的书房。 “你干啥?找我儿子干啥?我告诉你贱蹄子,我儿子刚好没几天,你要是再把他给传染了,我打死你。”张老太看到罗晴去的方向,赶忙扔下手里的菜,慌忙跟在她后面。 罗晴上前推开门,看到张玉林正在。 事实上这些年他早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看书了,参加过好几次县试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关键张玉林从不觉得自己学的不好,毕竟他的童生试可是很精彩的,县太爷当时也多有夸赞。 可童生试只要你认真看了,想要考上还真就不难,或许他小的时候的确很有灵性,可到底还是因为过早的考上了童生,而沾沾自喜,以至于后来罗晴祖父去世后,新任的先生比之罗晴祖父要古板的多,张玉林也就此失去了优势。 比他差的都考上了秀才,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反而暗中责怪县太爷不知好赖,同时也嫉妒那些考中的同窗是走了“狗屎运”。 “没看到我在读书吗?瞎闹腾什么?”张玉林看到书房门口的两人,忍不住板着脸蹙眉呵斥道。 张老太自来是把儿子看的比自己还重要,见到儿子恼怒,她也有些心虚。 “这小贱人也不知道来找你干啥,娘怕她扰了你读书,过来没拉住。” 罗晴懒得再看到他们俩,上前两步,“张玉林,我们和离吧。” “……”张玉林目光冷漠的看着罗晴,而旁边的张老太也似乎被吓到了,“身子好了就帮娘多打理一下家里,少胡思乱想。” 罗晴知道张玉林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的,他心里明白,若是和离,自己肯定要带走嫁妆,到时候张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一定凑得齐。 她也没敢死缠烂打,就怕张玉林狗急跳墙,她和女儿身单力薄,连张老太都打不过,何况是张玉林。 见罗晴的脸色很难看,张玉林上前来,“你是生气我这段时间没有去看大妮吧,可是你也知道,大妮到底是懂事了,哪怕是作为父亲也得避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是为夫的错,等大妮身子好点,为夫带你们母女俩去郊外走走,好不好?” 张老太想要说什么,张玉林却给了母亲一个严厉的眼神,“我还要读书,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多陪陪大妮,这几日让娘做饭。” “嗯!”罗晴点点头,垂眸离开了。 等罗晴的背影消失,张老太才讷讷的问道:“你咋回事,和离就和离,你再找个年轻漂亮的,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不好吗?” “怎么不好。”张玉林露出一抹冷笑,“娘以为我不想要儿子?” “那你咋还那态度?” “我若是态度不好,罗晴执意和离,她的嫁妆,家里还得起?” “……” 张玉林知道罗晴爱极了他,本以为安慰住了对方,可谁能想到,次日下午,罗晴将大妮带走,之后他就接到了县衙的传唤。 和张老太来到这里,就看到罗晴与大妮跪在公堂上。 “晴儿,你这是做什么?”张玉林是个童生,并非秀才,见官还是要跪拜的。 罗晴看着上面的赵怀清,说道:“我要与你和离。” “怎么还要和离,之前你我二人不是说好了吗?”张玉林脸色都黑了,公堂外可是围了不少人,几乎都是左邻右舍的熟人。 西平镇本就不大,镇子上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妻子主动和离,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那是你说的,我不答应。”罗晴向赵怀清磕了一个头,“县令大人,民妇肯定大人做主,民妇要与张玉林和离。” 赵怀清在陛下临走的时候,就被交代了一些事情,夫妻之间,没有休妻,只有和离。 只要有一方要求和离,在确定对方存在过错时,准其和离。 而且陛下还交代,若是女方想要自立门户,官府也不得干涉,并可单独为其设立户主档案。 赵怀清看着他们二人,“罗氏,你与本县说说,为何要与丈夫和离,他可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大人!”罗晴目光坚定,“民妇昨夜整理嫁妆,现不论是银两还是店铺,都已经被婆婆暗中拿走了,民妇手中现在没有一文钱,包括民妇出嫁时,祖父给民妇的两幅名家字画,两房端砚,还有一枚玉佩均以不见了踪迹,全部被婆婆给卖掉了……” 这话一说,在公堂外看热闹的老百姓顿时哗然,纷纷看向张老太,那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 “啧啧啧,这张老太在外瞧着不像那样的人,居然敢贪墨儿媳妇的嫁妆,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可不是咋地,嫁妆可是一个女人的全部财产了,张老太这是窃取,可是要蹲大牢的。” “这张老太能不懂吗?又不是没做过别人的儿媳妇,就算是她不懂,她儿子能不懂?很明显这是母子俩合起伙来,贪了儿媳妇的嫁妆。张小童生当年是多风光,看看现在……” “张小童生风光,罗氏就差了?当年要是没有罗老爷子,哪里又他的童生,后来罗老爷子不在了,这个风光的小童生,十来年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罗娘子也是可惜了,那年刚出嫁的时候,县里多少人都羡慕他们俩的门当户对,再看看现在,罗娘子瘦成啥样了?这媳妇可是没少遭到磋磨。” 若是别的情况,或许赵怀清还能劝劝,可这母子俩把人家的嫁妆都给贪墨了,若是还不允许两人和离,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瞎说啥,你都嫁到张家了,拿出嫁妆给我这个婆婆,还有你男人吃喝,你居然还不肯?”张老太被外面的人议论的,羞愤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嘿,这张老太真是不要脸了,看看以后谁家闺女敢嫁给她儿子。” “就是,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赵怀清“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张玉林,罗氏说的可是事实?” “大人,学生冤枉,这是罗氏自己拿出来的,与我们母子没有半点干系。”张玉林一个脑抽,嘴巴直接秃噜出这句话。 可想而知,张玉林因为这句话,被围观的人差点戳断脊梁骨。 即便事实如此,张玉林这样说了,那也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你妻子连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了,你们母子居然还将人磋磨的皮包骨,若是不拿出嫁妆,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再说这也不是事实。 “罗氏,张玉林说的也是事实?” “回大人,民妇从未主动拿出自己的嫁妆给张家,民妇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以后那嫁妆还要留给女儿的。” 这才对嘛,一般的女子,嫁妆都是要留给儿子的,日后儿子娶妻,女儿嫁人,除了公中出一些,自身的嫁妆也是要分给孩子们的。 若是在婆家日子难过,这嫁妆就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婆家也不能动儿媳妇的嫁妆。 “张玉林,公堂之上欺瞒本官,你可知道面临的是何等刑罚?”赵怀清怒视着张玉林,看的对方直抖,就知道这张玉林刚才撒谎。 张玉林很后悔,刚才真的应该在考虑清楚,无非是被罗晴给气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可即便后悔也晚了。 “张老太与张玉林,贪墨罗氏嫁妆,判处监禁三个月,令罗氏可按照你的嫁妆单清点余下的嫁礼,缺少的折银后,命张家补偿。” “谢大人。”罗氏知道,县令大人这是同意他们二人和离了,“大人,民妇想和离后带走我的女儿。” “罗晴,你未免欺人太甚。”张玉林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大妮可是我张家的孩子,决不允许你带走。” “大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我一点点养大的,与你何干。”罗氏压低声音怒吼一句,“前段时间大妮染上天花,也是我衣不解带贴身照顾的,你可曾对她关心过哪怕一点?” “……”张玉林被吓了一跳,成亲十余载,他第一次看到罗晴如此大声和自己说话。 赵怀清看着瑟缩的躲在罗晴身边的小姑娘,问道:“孩子莫怕,告诉我,你想跟着父亲还是母亲?” 大妮也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跟着父亲的话,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 “大人,大妮想跟着母亲,可以吗?” “当然可以。”赵怀清笑着点点头,“你懂事了,跟着父亲母亲,你自己决定。” “那大妮跟着母亲走。” “好!” “大人……”张玉林暗恨,这次事了,他将会成为西平镇的笑柄。 贪墨了妻子的嫁妆不说,连女儿都没留住,以后或许还能娶妻,可到底是不会有好人家的姑娘嫁进来。 “李捕头。” “大人。” “你带人去张家,把罗氏的嫁妆安排一下,若是凑不齐,哪怕是卖掉张家的房子,也要凑够。” “是,大人请放心。” 随后,赵怀清命人写了一份和离书,并且让人当堂读了一遍,然后在上面加盖了官印。 没有理会瘫坐在递上的张玉林母子,赵怀清将一份和离书送到罗氏手中,问道:“和离后,你要带着女儿回娘家?” “民妇不知。”罗晴心里明白,祖父过世后,家里就是父亲做主,而现在父亲年纪大了,罗家现在的家主是她的亲哥哥,当年兄妹感情很好,可成婚后,她与大哥也越来越远了,和嫂嫂的感情也很淡漠。 “陛下临行前交代本官,女子也可自立门户。” “……”罗晴愣神过后,就是大喜,“大人,民妇想立女户,请大人允准。” “准!”赵怀清哈哈笑着答应下来,“你先和李捕头去取你的嫁妆,你们母女的户籍落在哪里,等找到住的地方,自可来官府更改户籍。” “是,民妇谢大人。” 女户,在盛京等比较大的府城已经开始实施了,不过西平镇地处偏僻,即便是知道朝廷有这政令,很多老百姓却不会知晓。 如今赵怀清在公堂之上说的如此明白,不少人都觉得震惊,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更认为这是大逆不道。 本身女子提出和离,就已经让某些人瞧不上了,现在居然还要立女户,简直荒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5:别有目的 李捕头派人押着张玉林母子二人,陪同罗晴一起回到张家。 等众人比对过罗晴的嫁妆单子,在看看仅剩下的两尺布头,莫说是几名衙役,就是李捕头都目瞪口呆。 全部加起来的五十两银子,以及其余的嫁妆,居然只剩下这么两尺红色的绸布? 这张老太和张玉林,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杨师爷,您帮忙看看。”李捕头将嫁妆单子递给衙门师爷。 对方看了看,上面的两幅字画最低也值个二百两。 杨师爷说出这个数字,张老太差点没厥过去。 她当初这两幅画也只买了三十两银子,现在却要赔二百两? 把她一身肉买了,也不值这些钱呐。 那时候她都是背着儿子卖的,早知道就和儿子商量商量了。 其实商量也没用,张玉林懂得什么,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童生。 这些年更是不思进取,只知道怨天尤人。 “把家中所有的银钱都找出来看看,是否够还罗娘子的嫁妆。”李捕头冲张老太说道,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捕头冷笑,“你也别舍不得,否则待会儿我们搜起来,家里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子,而且银子不够,说不得还得用你们的房子抵账。不想三个月后出狱没有地方住,最好别死撑着。” 原本还想着说啥都不开口的张老太,听到说不好这房子也就没了,顿时什么也顾不上,连连点头,告诉李捕头,家里还有银子。 最终,从张家共计搜出近四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这些银子还不足以填补罗晴的嫁妆,她成亲时,罗家只给了她五十两现银,其余的都不太好估价,杨师爷是按照低价给预估的,这样都还差一百多两呢。 可张家的确是再没有银子了。 罗晴见状,最终没有要张家的房子。 她并不打算继续留在西平镇,不然到时候与张家罗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可以忍耐别人的风言风语,却不想让自己女儿被人指指点点。 罗晴准备把脂粉铺子卖掉,然后带着女儿去别的地方过日子。 简单收拾了自己和女儿的衣裳,罗晴带着女儿,没有半分流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张家。 次日上午,脂粉铺子就挂上了转卖的牌子。 说来也是巧,隔壁酒肆这段时间正想着扩张一下,左边是一家书肆,右边就是罗晴的脂粉铺,之前和书肆的老板谈铺子的问题,人家老板说啥都不卖,这就准备找张家呢,结果罗晴正正巧的卖铺子,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两家就谈妥了,铺子转手卖了八十两银子。 罗家门口,罗晴带着女儿过来,敲门后却不得而入。 罗家因为罗晴和离闹到官府,顿觉颜面尽失,哪里还肯见她。 罗晴也不觉得难过,拉着女儿跪下,“大妮,给外公外婆磕三个头。” “哦!”大妮和母亲并排跪在罗家门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之后将女儿拉起来,罗晴给她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丝,“大妮,咱们走吧,娘带你去过新的生活。” “好。”得知能跟着娘亲离开,小姑娘高兴的眯起了可爱的大眼睛,欢欣鼓舞的任由罗晴带着她往前走,哪管前面有什么未来在等着自己。 回到盛京,谢琅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全身疲累困倦。 醒来后又偷了两日清闲,这才开始上朝处理政务。 有谢琏在,倒是没有积压什么奏章,也就三四十本需要她回来复批。 “未来,积分有什么变化吗?”谢琅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和未来聊天了,在外面多少还是不方便的。 未来“噗叽”一声跳出来,身上穿着小护士的服装,可爱的不要不要的,“这次你出去一趟,赚回来三十多万积分,非常不错,要买什么东西吗?” “我想要高跟鞋。”谢琅懒洋洋的趴在书桌上吃着糯米糍,“有吗?” “我给你搜一搜。”未来在显示器上麻利的敲敲点点,没多大会儿摇头摊手,“很可惜,并没有。” “不是什么都有吗?” “牛粪就没有。” “……” “哈哈哈。”未来笑的前仰后合,“是不是糯米糍也不好吃了?” “对,让你恶心的。”谢琅拍拍手,将精致的小盘子推到一边,“高振!”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喊秦萧过来。” “是!” 很快,秦萧大跨步进来,“陛下。” “司战与聂温应该已经进京了,你去告诉他们,派人去调查一下南离东宫皇太后,不可漏掉任何风吹草动。” “臣领旨。” 司战与聂温是十日前进京的,过来后直接在盛京买了一套宅子。 两人手里是有钱的,即便什么都不做,这辈子的钱也花不完,闲着其实也没意思,奈何当时谢琅还在外面忙碌,他们回来也进不了皇宫。 秦萧过来时,两人正在家里下棋。 “秦将军。”司战笑着和对方拱拱手,“可是陛下有事吩咐?” “陛下想让你派人去盯着南离东宫太后,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司战点点头,“有劳将军了。” “那秦某就告辞了。”还得回宫当值呢。 “我送秦将军。” “客气。” 两人也没说什么废话,毕竟原本就不算熟悉。 聂温与他回到客厅,问道:“师兄,你说南离皇太后为何会与大周女帝为敌?怎么看都很怪异。” “在调查处结果之前,的确很怪异。女帝亲政不过两年,与西楚更是没有任何接触,即便互相走动,也是同西楚皇帝平起平坐,和西楚后宫牵扯上,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西楚皇帝去年才登基,女帝登基已经快八年了,难道是西楚先皇对女帝有什么想法,这才惹来东宫太后的嫉妒?”说罢,聂温自己却摇摇头否决,“我们的人遍布西楚各州府,这些年女帝从未与西楚先皇见过面,有想法本身就很可笑,这东宫太后的做法就令人讳莫如深了。” “或许背后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也说不定,先吩咐下去,让西楚宫里的暗探秘密调查一下。”司战看着聂温,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很明显的平复了许多,“晚上不做饭了,去小夜摊随便吃点?” “好哇,咱们还去吃龙须面吧,再买点糖果子。” “行!”只要师弟不再钻牛角尖,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糖果子是大周的一道美食,就是用糯米蒸熟碾碎,然后里面包上先聊,外面撒上一把霜糖,甜糯之间还有鲜香搭配,喜欢的人爱不释手,不喜欢的几乎一口不沾。 不过喜欢这道小吃的人可不少,不说别的,就是表面的那层霜糖,就足以让老百姓念念不忘。 今年白糖也问世了,价格不贵,老百姓都能买得起,喝稀粥的时候放入一勺白糖,香甜可口,都能让人多喝两碗粥。 夜幕降临,接到两边的灯笼也依次亮起。 谢琅带着谢宸出宫玩,如今宵禁的时间推迟到了晚上的二更天,老百姓也喜欢在茶余饭后,摇着蒲扇在街头巷尾的散步闲聊。 同时,一些小吃摊位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也被推到固定的位置,随时迎接人来人往的吃客。 谢琅离宫好些日子,谢宸别替多想念了,他知道二姐姐去做正事,自己不能胡闹。 如今人回来了,他又能跟着出宫玩了,天知道谢琏在宫里的时候,任凭他如何的哀求,都不被允许出宫。 百姓日子好了,饮食水平自然也提上来了。 夜市摊位上出现了凉粉,煎饼果子等等,煎饼果子的配方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谢琅从里没说让御膳房把食谱藏起来,没意思,反正她想吃随时都能吃到,而用这种最简单的食材经过简单的烹饪,制作出简单的美食,也能让百姓适当的改善一下生活。 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她和谢宸一人拿着一个,游走在夜幕下的闹市街头,别有一番趣味。 “二姐姐,快看,那是谁?”谢宸突然拉着她的手,指着前面说到。 顺着谢宸的手指,谢琅看到前面坐着轮椅的谢琏,为他推着轮椅的是一个年轻姑娘。 谢琏的心上人? 也无怪乎谢琅这么想,谢琏的府邸,压根就没有年轻的丫鬟,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多岁。 姑娘一身湖蓝色衣衫,腰肢纤细,青丝如瀑,背影非常的漂亮。 拍拍谢宸的肩膀,谢琅道:“去看看那姑娘是谁。” “好!”谢宸猴儿似的蹿上前去,撒欢的冲着谢琏那边跑去。 谢琅在这里边吃边盯着他们,然后瞧见谢琏回头在人群里寻找着,看到谢琅后,他对身后的姑娘说了两句,那女孩子推着谢琏走了过来。 “陛下!”谢琏拱手,“你是不是又想多了?” 谢琅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冲那姑娘点点下巴,“介绍一下。” “你不认识她?”谢琏微微一愣。 她目光探究的看着那冲她盈盈福身的姑娘,“民女陶婉蓉见过表姐。” “……锦州陶家的姑娘?”谢琅脑子里闪过一个印象。 “是,家母是宁慧公主。”陶婉蓉笑起来很可爱,双颊上各有一颗小小的梨涡。 “原来如此,什么时候进京的?”谢琅还是有印象的。 宁慧公主是先帝的庶出妹妹,生母是郭美人,因当时在宫里并不得宠,所以才能嫁娶锦州陶家,也是郭美人的外婆家,算是亲上加亲,同时也是难得还活着的公主。 “两日前刚刚进京,这次是民女与家中堂哥一起来的,要在盛京小住几日。”陶家并没有涉足官场,陶婉蓉是宁慧公主的长女,还有一个未满十岁的儿子。 也是因为陶家不显,才得以从姚家手中躲过一劫。 先帝的子女基本上死的死,没余下几个,先帝的兄弟姊妹倒是还有那么三五个,基本上都是公主。 宁慧公主是外嫁,再加上生母地位低微,京城没有公主府,即便是回京,谢琅也不会在意。 若是一位谢家现在人丁单薄,就能从自己手里得到好处,那他们注定要失望。 “那就好好玩玩吧。”既然得知不是谢琏的意中人,谢琅也就不在关注对方。 谢琏察觉到谢琅的心思,笑的颇为无奈,被自己的妹妹逼婚,他是有多失败呀。 陶婉蓉到底是没怎么出门,再加上母亲是公主,在家里一向都接触不到多少勾心斗角,也没有看出谢琅的态度。 这次进京,按照母亲的意思,是希望能得到陛下的喜欢,从而能在盛京找一高门出嫁。 哪怕陶婉蓉是公主之女,这分量现在看来也是很轻了。 一个陛下或许都不知道的公主姑姑,夫家还是白身,陶婉蓉的婚事也别想高到哪里去。 可若是陶婉蓉能得到陛下的青眼有加,那婚事就足以往高门谈了。 谢琅也不愿意被人利用,哪怕是关乎到陶婉蓉的婚姻大事,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靠着别人撑腰嫁入高门,就一定能过得幸福? 再说,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公主姑姑,她闲的蛋疼去给人撑腰? 真要这样,她撑的过来嘛。 当初谢琅被姚太后给压的那么惨,也不见这位姑姑出头帮着说几句。 没付出半点,却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她就那么好说话? 察觉到谢琅的态度,陶婉蓉心中不禁忐忑。 陛下,好像不喜欢她。 谢琏对陶婉蓉也没什么感觉,当初宁慧公主还未出嫁的时候,是个性子比较内向的人,在宫里基本不会和别人闲谈,甚至也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 在谢琏的印象里,他与宁慧公主说话都没超过十句,这样的性格让先帝都很是不喜。 后来郭美人和先帝说,想要把女儿嫁到锦州陶家,先帝也懒得费神,就给了嫁妆,让陶家把人给娶走了。 婚礼说不上寒酸与否,公主的嫁妆,除了嫡出的是一百六十台,其余的都是一百二十台。 据说嫁到锦州后,在陶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与驸马的感情不好不坏,所幸陶家是白身,不敢在外面纳妾。 这次陶婉蓉进京,直接去了敬王府,他也不好将人拦在外面,不过肯定不能在府中招待这位妹妹就是了。 谢琅与他们逛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不早,就带着谢宸回宫了。 而后,谢琏也准备回府。 “表哥,我送你回去吧。”陶婉蓉热情的说道。 “不劳烦表妹,林管家推着我变好,马车就在路边。”谢琏怎么可能同意,她把自己送回去,还得再派人送去客栈,这一来一回的瞎折腾什么。 再者说即便他双腿不利于行,可好歹也是个男人,让一个女孩子送回家,闹呢? 陶婉蓉有些失望,到底是不敢表现的太热切。 随着他们来到王府的马车,林管家将谢琏推上去安置妥当。 “林管家,送陶姑娘回客栈。” “是,王爷。” 目送着马车离开,林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陶姑娘,请吧。” “劳烦林管家了。”陶婉蓉微微福身,然后跟着林管家往客栈去了。 她不敢和林管家打听什么,毕竟林管家能作为一府总管,心思肯定不是她能比的,问的太多难免暴露自己的想法。 姑娘家的,被人看穿了想法必然羞愤。 回到客栈,林管家就离开了。 陶婉蓉站在三楼的窗户前看着离去的林管家,指甲在窗框上抠出了几条淡淡的痕迹。 “蓉蓉。”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陶婉蓉上前打开门,看到面前的男子,侧开身将人让进来。 “四哥。” “怎么样?”陶文博问道,“可有进展?” 她挫败的摇摇头,“今晚我见到陛下了,她好像不喜欢我。” “这么快就见到了?”陶文博略微有些惊讶,“陛下可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了,我觉得这次进京恐怕会无功而返。”陶婉蓉刚一进京就喜欢上了这里,比起自小生活的锦州,京城真的是太繁华了,人人住的都是那么漂亮的新房子,而且夜幕初上,更是到处灯火通明,叫卖声不断,“可是四哥,我不想回锦州,我想留在盛京。” “我们这次进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你留在盛京嘛。”陶文博还是很喜欢这个堂妹的,自小性子会破可爱,与他们兄弟几人玩的都很好,“之后你可以多去王府走动走动,敬王那边走不通,不是还有明珠郡主府嘛,你比她还要大几岁,可好歹三婶与郡主是兄妹,想来是能聊到一起的。” “……”陶婉蓉的眼眸顿时一亮,“对对对,四哥说得对,明儿我就去郡主府。” “既然这样,那你也早些休息,别想太多。” “嗯,四哥慢走。” 陶文博这次带着陶婉蓉来京,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若是陶婉蓉真的能得到陛下的恩宠,肯定能在盛京嫁到高门大户里,陶家到底是不甘心只屈居于锦州,但凡是能走出来,他们都愿意试试。 当年陶家三爷娶了宁慧公主,本以为陶家要崛起了,谁知道郭美人在宫里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哪怕娶了一位公主,也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如今陶家上下,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陶婉蓉的身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6:女帝该选皇夫了 “王爷,那位陶姑娘,是否存着别的心思?”林管家回到府里,将一些他现的细枝末节和谢琏说了说。 谢琏“嗯”了一声,“陶家是看到皇室多了一位亲王,又来了一位郡主,那边也坐不住了,想着进京捞些好处。” “那陛下那边,是否看出来了?” “或许吧。”谢琏指腹在茶碗外壁上摩挲着,“陛下出生的时候,宁慧公主就已经出嫁了,连面都没见过,自然不会给陶家什么好处,这点不需要担心。” 他也是摸到了陛下的脾气,怎么可能凭白的让人凑上来占好处,陶家注定是要空手而归的。 再说陛下那人性子本就阴晴不定,现在喜欢你,指不定一觉起来就厌恶了你,陶家但凡是有点分寸,最好别暴露出自己的想法,不然有可能还会被申斥。 遭到当今陛下的斥责,想要靠一位近乎不存在的公主,也没办法把摔在地上的脸面,再拾起来。 “她若是再上门,告诉门房,本王没空。” “是!”林管家应下来。 这并非敷衍,王爷本身就日理万机,哪里还有时间去应付一个没事凑上来捞好处的人,即便喊宁慧公主一声姑姑,可皇家的亲情本身就比寻常百姓家单薄,对方出嫁前就没怎么与王爷接触过,出嫁后更是十多年没有进京,自来也就没多少情分在。 如今看到谢琅掌权,姚太后也被压下去,陶家却厚着脸皮想来京城里攀亲带故的,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如此一看,那陶姑娘在陶家也算不得什么得宠了,若真的疼爱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让她独自进京来趟这潭水,很明显就是被陶家推出来的棋子,成了最好,不成的话损失的无非就是个女子。 就是不知道那陶姑娘是否能看的明白这内里的道道。 若对方知道,那么王爷将陶姑娘拒之门外,她也不值得可怜了。 只是当林管家得知,隔天陶婉蓉就去了郡主府,那脸色可谓是很精彩了。 这陶姑娘心里看来是有数,而且瞧着样子,也被盛京的繁华迷了眼。 甚至也知道王爷这边的路走不通,这次却退而求其次的采取了迂回之路,找上了年仅十岁的明珠郡主。 可小郡主懂得什么,再说宁慧郡主与襄王虽说都姓谢,可这关系远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她还真是有意思。 林管家将这消息告诉了谢琏,谢琏让他和古桥夫妇通个气,别被陶婉蓉给诓骗了,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来。 明珠知道陶婉蓉居然是公主的女儿,觉得两人的身份差不多,再加上陶婉蓉说话很是温柔好听,这让明珠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这位姐姐。 进京后,虽说日子过得富贵起来,可是在郡主府里,她的行为也受到了一些约束,首先就是不能再如往常那边随时随地都可以出门了,哪怕乖巧如明珠,也多少觉得有些闷。 而且这偌大的龙霄府邸,只住了三家,其他两位都是亲王,她不过就是因为陛下可怜,才封了个郡主,地位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况且那两位王爷每日里也都忙忙碌碌的,自己也不能随时随地进宫。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位姐姐,她自然是高兴的。 “婉蓉姐姐,以后有空你可要常来找我玩呀?”下午送陶婉蓉离开,明珠依依不舍的说道。 陶婉蓉心里暗喜,面上却维持着端庄的姿态,“放心吧,姐姐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呢,会京城来找你的。” “嗯,那婉蓉姐姐慢走。” “好,你也回去吧。” 回到郡主府,她就被秀英给带到了房间里。 “郡主,以后您还是莫要和那位陶姑娘有来往的好。” 明珠微微一愣,然后略显委屈的问道:“为什么?婉蓉姐姐很好的一个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郡主您还小,而那位陶姑娘瞧着却不是个简单的人,她这次突然进京,肯定不是心血来潮。” “可是和我也没关系不是吗?我又帮不到婉蓉姐姐。”小姑娘心思单纯,自小就被秀英二人娇养着,哪怕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也从未让这孩子吃过半点苦头。 秀英耐着性子告诉她这其中的门道。 “郡主,王爷与当今陛下的亲缘,隔的已经有些远了,这次您能被册封为郡主,也是因为陛下的恩宠。当年宁慧郡主出嫁的时候,陛下还未出生,与那位姑姑的情分可谓一点都没有。而且宁慧郡主外嫁十多年,从未进京一次,这次贸然派女儿进京,想来是带着一些目的的。” “就算有目的,也不会来找我呀?”小丫头懵懂的说道。 “她之前去找过敬王殿下,只是王爷并没有给她机会,她知道王爷那边走不通,所以才来找你。”秀英都有些苦口婆心了,“我们在盛京本也过得本本分分的,可莫要被陶姑娘给破坏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之前林管家过来说,陛下对陶姑娘的心思一清二楚,若是陛下得知郡主您和陶姑娘走得近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惹来陛下的疏远。” “芽芽不明白。”她年底到底还是小,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 “其实和郡主也是稍微有些关系的。”秀英怜爱的给她整理额角的丝,“这两年,郡主与小王爷先后认祖归宗,得到了册封,这让陶姑娘也动了心思,想要从中得到好处,所以郡主,听奶娘一句劝,不要再和陶姑娘来往了。” “……”小姑娘沉默许久,才终于点头答应了,“好吧,我听奶娘的。” 秀英将人搂在怀里,叹了口气,“别怪奶娘管的太多,奶娘也是希望小郡主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去,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奶娘也不想和你说的太深,就希望你能一直快快乐乐的。” “芽芽知道。” 陶婉蓉自以为笼络住了这位小郡主,可不料想,隔两日再上门的时候,连龙霄府邸的第一道门都没有进去,就被护卫给拦在了外面。 得知小郡主不在府中,陶婉蓉迷茫了。 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为何进京后一切都不顺利。 她要的也不多,就是希望能留在京城,日后能嫁一个好人家,怎么如此的难。 勤政殿,谢琏坐在下首。 “这段时间,可是查出来什么?” 谢琅懒洋洋的瘫在椅子里,偶尔挖一口冰沙,这段时间盛京的气温灼热的厉害,屋内屋外都热的如同一个蒸笼,若是她原本的身体,这种天气还是能够承受的,可女帝的这具身体,说起来,还是有些娇气,太冷太热都不太能抗的住。 今年夏天似乎也尤其的热,每日上午给学生们讲完课,她就回到宫里偷懒,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听到谢琏的问题,她慵懒的抬了抬眼睑,“那些病人好像是西楚的,而刺杀朕的也是西楚东宫太后。” “西楚太后?她为什么要买凶杀人?”谢琏百思不得其解。 谢琅摇摇头,“朕哪里知道,可既然她下手了,这中间定有什么朕不知道的隐情,希望不是误会。” “难道与姚太后有关?”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毕竟谢琅从未去过西楚,甚至亲政也只有两年的时间,如何能与西楚太后产生瓜葛。 “之前我也这么想。”挖了一口冰沙塞到嘴里,沁凉的温度稍稍驱散了室内的酷暑,“可是她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归一观,要说这两位太后有什么恩怨,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吧?而且退一万步,两人真的有矛盾,她去杀姚太后呀,杀朕算是什么道理。” 随后她话锋一转,“若是这么看,她们两人之间哪里是有仇,分明是有暧昧,杀了朕,这大周江山不就又落到姚太后手里了?杀了朕为姚太后出气倒是说得过去。” “……”这想法就清新脱俗了,谢琏不敢苟同。 谢琅却越想越觉得那两个女人之间有猫腻,当然这是玩笑。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皇兄带着谢洲和明珠两人一起进宫吧,希望那时候的天儿别这么热。”秋老虎?这也太虎了吧,热的让人能晒脱皮。 谢琏点点头,“陶家那边……” “朕管她什么陶家不陶家的,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长公主,在朕眼里算不得什么,若是觉得厌烦,不见就是了,她想要留在京城,朕还能将人赶走不成。” 有谢琅这番话,谢琏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陶家这次的算盘,势必要落空,不懂得收敛的话,有可能迎来陛下的怒火。 这几日她的心情,很明显不太好,大概也是被这烦躁炎热的天气给折腾的不轻。 “陛下最近的心情很是不美。” “呵,酷热祸害的。”谢琅冲他眨眨眼,“不过和皇兄聊聊天倒是挺好的,朕现皇兄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 “个人习惯。”谢琏倒是不觉得自己被讽刺了。 “这习惯挺好的,不容易犯错。”三两口吃完冰沙,“得空给宁慧长公主去个信,让陶家安分点,别想打着皇家的名义瞎折腾。这人呐,想要活得久,还是要识时务。” “是!” “……话说你还不成亲?都奔三了。”谢琅还真不信谢琏娶不到妻子,即便是双腿废了,他的脸摆在这里呢,这张脸可是很好看的,而且还是堂堂的亲王,人品更是没的说,只要他想娶妻,相信会有很多女子心动的。 “臣户部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臣告退。”谢琏赶忙拱手。 “退什么退。”谢琅被他这一波操作逗乐了,“你是不是有意中人呐?” “有的话臣早就娶了,何必要撑到现在。”谢琏此时生无可恋。 “说不定对方年纪太小,还不到成婚的年纪呢?” “……臣还没有那么不着调。”谢琏冲身边的林管家使了个颜色,林管家忍笑冲谢琅行礼,然后在自家王爷的连番催促下,离开了书房。 谢琅望着离去的身影,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位皇兄,真的是很不错,很不错。 古人都注重传承,她若是再不催一催,指不定谢琏这辈子就不娶妻了,等年纪大了,直接去归一观求道,那就有意思了。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谢琏估计得躲着自己走了,免得再被她催婚。 “高振,戏班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高振上前两步,笑的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回陛下,那边正在紧着排练呢,绝对不会耽误中秋陛下听戏。” “那就好。”谢琅还是很喜欢听戏的,毕竟流行歌在这里也听不了。 现在大周的戏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书生与小姐,无非就是换个名字翻来覆去的演绎,她非常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剧,甚至称得上是恶心。 可很多的年轻书生以及闺阁千金都喜欢这种类型的话本,不仅是大周,其他国家也不外如是。 几个月前,谢琅心血来潮,让未来整理了现代的剧中,将杨家将的资料汇总了一下,交给了宫里的戏班子,正好中秋节的时候听听。 这次听过后,就让戏班子出去自己唱戏,总比留在宫里浪费的好,她一年下来也听不了几回,养着也是浪费资源,让他们去外面到处唱戏,赚的多少不说,至少不用每日里干吊嗓子没人听。 “今年民间老百姓养猪的应该不少吧。” 高振笑呵呵的回道:“还真让陛下您说着了,翊坤宫的管事姑姑今年出宫探亲,家里就养了六七只猪仔呢,年底可是能赚一笔银子,过个好年。” “早些让宫里做些灌肠,多做些,过年的时候给宫里每人分上一碗。” “是,奴婢记下了。” 如今宫人的日子过得比起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管是谁,一年四季标准的八套以上,月银按时放,从不拖欠。 而且在吃食上也都精细了不少,以前不管是姚太后掌权,还是其他帝王当政的时候,宫里最是懂得看人下菜。 再看看现在,所有的饭菜都是一样的,都能吃得饱也吃得好。 不仅仅是做的事情少了,宫里没有那么多的主子,至少也不用稍微不慎就丢掉性命。 现如今双喜在大学里读书,读完之后肯定不能继续在陛下跟前伺候,高振就成了宫里现在最有权势的内监,他在宫里这些年,懂得如何自处,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可现有宫人不着调,还是会轻则扣掉月钱,重则施以廷杖刑法,好在没有死过人。 比起以往每年宫里都要死上十个八个的,现在简直不要太幸福。 中秋节当天,朝中休沐一日。 谢琏很早就带着谢洲和明珠进宫来了,谢宸这天也没有去学校。 他们俩在一处宫殿内坐着闲聊,那三人则是照旧在宫里四处探险游玩,这两年,莫说是谢洲,就连谢宸都没有把皇宫玩遍。 前面有戏班子在唱戏,谢琏从未听过的。 “这是什么曲目?”谢琏问道。 “四郎探母。”她很喜欢听这段,当然其他的也非常好,不过真的要全部唱下来,那时间可就要被无限拉长了。 毕竟就只是这一段,表演下来也要一个多时辰,如此他们俩听完,不耽误中午用膳。 谢琅简单的给谢琏普及了一下这个故事。 “如此看来,杨家真的是满门忠烈,且巾帼不让须眉。” “是这样。”谢琅点点头,虽说这里面有很大成分都是后人的艺术加工。 侧眸看了她一眼,谢琏笑道:“再有一个月你就十八岁了。” “嗯,然后呢?”谢琅唇角带着笑,目光清浅的看着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臣不敢。”谢琏无奈的揉揉额角,“或许前朝会有人催促陛下早些选夫。” “呵,他么还得敢开这个口。”谢琅岂会怕这个,“是大周人人都吃上饱饭了,还是人人都读得起书了,是已经强大到没有外敌入侵了,还是我大周一统天下了,就想着来催朕选夫。他们只是臣子,又不是朕的爹娘,连朕的婚姻大事都敢插嘴。” “天子无私事。”谢琏算是怕了这个皇帝了。 “朕让他们站在朝堂上,不是盯着朕打转的,谁敢吃饱了撑的来管这件事,朕决不轻饶。” 好吧,有您这句话,大概是真的没人敢催婚了。 谢琅怎么可能着急,这具身体还未满十八岁呢,即便是过了十八岁,那也不用着急结婚。 放在现代,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想成亲,起码也要再等个四年,大学毕业再说。 至于皇夫的人选,她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选丈夫又不是挑选大白菜,看着新鲜水灵就好,还得能聊得来,她虽说是女帝,也不想找个空有美貌,整日里绕着自己打转的废物点心。 可若是对方有足够的能力,恐怕也不愿意成为女帝的皇夫,这跟入赘没什么区别。 比起待在女帝身边,只能做个再普通不过的入赘丈夫,此生彻底远离官场,唯一的作用就是令女帝诞下继承人,那些真正有抱负的男子,肯定不乐意如此。 而想要做女帝入幕之宾的,女帝又如何看得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7:你要挖坟呐 话说,结婚什么的,她觉得可有可无。 日后大不了将皇位传给其他谢家的孩子,或者是谢宸,又或者是谢琏的儿子。 万一找个丈夫,婚内生活难保不会过的憋屈了,她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午膳过后,谢琅被谢宸缠着驾云玩,反正今儿天气也不错,玩玩就玩玩。 来到宫苑里,谢琅挥手间,一座雷云凝聚出来的摩天轮出现在眼前。 “哇,这是什么呀?”谢宸震惊的抬头望着面前硕大的摩天轮,太高太高了。 将谢琏推进去,她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摩天轮在谢琅的驱动下转过去。 她趴在雷云窗口上,冲谢宸道:“你们仨进去吧。” 谢宸抱着奶片,兴奋的招呼谢洲和明珠一起上去。 谢琅瞧着高振那似乎跃跃欲试的表情,“高振,带着琥珀和玲珑去下一个。” “……哎,奴婢谢陛下。”高振慢半拍,得知自己也能上去坐坐,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招呼那俩姑娘上了下一个位置。 随后,摩天轮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逐渐升高,抬眼望去,大半座京城映入眼帘,对古人来说,基本上是看不到这种盛京的。 当然,在归一观外,倒是能将大半座京城收入视线当中,可谁有那功夫爬来爬去的,况且谢琏腿脚不好,去归一观都需要仆役背着,仆役疲累不说,他也难受。 伸出手,高空的风势比起下面要强烈三分,景色却美上七分。 “臣听御医说,姚太后已经没有几年的光阴了。” “是嘛,终于要死了?”谢琅的语气没有半分同情与敬重,只是平淡如水。 “这几年,姚太后郁结于心,经常生病,在加上谢宸自被你带离寿康宫,她最后的依仗也没了。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现在不过就是硬撑着。” 谢琅看着远处的风光,眉目如常,“朕倒是不希望她死,免得还要守孝。” 为那种女人守孝,谢琅打心底里是拒绝的。 若是再率性一些,她完全可以不在意这些。 但是好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真死了,还是得做做样子。 姚太后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无非就是硬撑着。 至于撑着做什么,她说不清楚。 为了儿子? 以前或许是,现在却不好下定论了。 谢宸被带离寿康宫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那孩子从来没回寿康宫看她一眼。 若非知道他还活着,姚太后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不在了。 她不埋怨自己的儿子,却恨极了谢琅,在姚太后心里,她与谢宸自然是母子情深。 现在之所以不来看她,定然是被谢琅教导的不认她这个生母。 曾经她以艳冠天下的容颜,入宫为后,羡煞多少后妃和闺中少女。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她生下三个孩子。 却被最瞧不上的那个,给折磨成现在的样子。 无数次,姚太后都在深深的后悔,早知道当初就把谢琅给掐死了,那样也不用面对如今的局面,生不如死。 周钰的生活,依旧是与汤药为伴,即便应贤开的药是对症的,可也绝非短期内就可以治愈。 因为需要每日喝药的关系,周钰比较喜欢甜品,这样可以驱散他口中的药味,同时也能用甜品的味道告诉自己,他现在还活着。 “晚上去师傅那边一起吃饭,趁着这点时间,你上楼休息一会儿吧。”叶寻正坐在客厅里,晒着太阳看着医书,瞧见周钰正在盯着某个地方呆,开口劝了一句。 周钰回过神来,揉揉泛着疲乏的眉心,“你知道陛下被刺杀的事情吗?” “知道。”叶寻点点头,“怎么,你有线索?” “没有。”他只是在想,谋划刺杀的主谋是谁,居然先后两次雇人来行刺一国之君。 叶寻将他面前的点心挪到一边,“陛下身边有两万禁军,早晚都能查得出来,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反正不会是大周的人。” “这点我知道。”周钰忍不住分析起这件事,“听说刺客是终了阁的人,而想要请他们行刺,本身价格都不低,大周能出得起价格的极少,再加上对方还是皇帝,那费用更是天价。” “大周虽说也是有富商名门的,但是想要出得起这笔钱,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你的意思是,行刺陛下,是其他国家的人?”叶寻不免也好奇起来。 “现在不好说。”周钰看着桌上的点心,想拿一块,却被叶寻看的很紧,“不过肯定不是那三位皇帝,若他们真的想拿下大周,还是很容易的,不管谁家兵,大周都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自古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们犯不着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况且刺杀成功,谁拿下大周还不好说,说不得就会为他人做嫁衣。” “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所以,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想,也不知道幕后主谋。” 叶寻很少看到周钰为别的女人分心思,“当今陛下也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了。” “嗯。”周钰点点头,“学识渊博且心性果敢,比起大多男子都要出色。” “难得能得到你的夸赞。” “实事求是。” “你现在身体不好,就别想那么多,每日里读书就已经耗费许多精神,就莫要胡思乱想了,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 “我知道。”他也没想别的。 更何况现在所知道的都只是表面东西,也是在学校里听家里有在朝为官的同学说起的,即便他想要做分析,现有的数据也完全不够。 周钰对当今女帝的感官很好,不仅仅是爱民如子这点,就看她亲政连年时间,就让大周百姓的日子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短板,那也不可否认,这是一位好皇帝。 而且对方学识渊博,这也是令周钰所欣赏的。 “你那边有消息吗?” 叶寻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这次北凉与南离都找过了,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 “……” “长歌,劝你一句,真的,别找了,即便是找到了那又如何?”叶寻不知道该如何劝周钰放下,不过也是,即便他是周钰的表哥,可这种事始终是他心底的一个刺,他不是周钰,无法完全体会他的心情。 可周钰拖着羸弱的身子找了这么些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想来对方已经离世也说不定。 “慢慢找吧,希望我有生之年能见她一面。”放弃?怎么可能放弃,不弄清楚她离开自己的原因,周钰死不瞑目。 做完了摩天轮,谢琏带着谢洲两人出宫去了,谢宸还没玩够,倒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黄昏日暮,才被谢琅喊来用膳。 看到摩天轮在璀璨的红霞满天中缓缓消散,谢宸多少有些沮丧。 “二姐姐,咱们下次再晚?” “看你的表现!” “……”每次都这样。 “对了,二姐姐,我昨天听班里的一个同学,她的母亲过世了,有人说是被他祖母给欺负死的。” “那他们家里人报官了吗?” “没有吧?死在自己家里,又不是被别人害死的,干嘛要报官。” “不管是死在自家还是死在外面,只要不是正常死亡,都得报官,不然如何能消掉户籍?户籍资料上怎么写?” 谢宸眨眨眼,“死了就死了,怎么写都行吧?” “行什么行。”谢琅瞪了这孩子一眼,“假如活着的时候遭受到天大的委屈,死后连个清白之身都带不走?” “那怎么办?”谢宸呶呶嘴,“人家都死了快半个月了,早已经下葬,还要挖坟呀?” “这肯定不能强制,对方家里人不同意,自然是不能的。”谢琅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没有那么霸道。 她或许是暴君,但绝对不是昏君。 而且几乎不用猜,死者的父母肯定不会答应的,女儿已经死了,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生前的一切如同过往云烟,也就消散了。 即便生前女儿真的遭到了婆婆的折磨,他们为了活着的外孙也不会和亲家彻底闹翻。 假如谢宸听到的传闻是真的,最终可怜的是那位过世的女子。 这个世道,女人真的是被压的死死的。 皇帝又如何,同样无法推翻这礼教的大山。 次日上完课,谢琅让鸾驾先回宫,她则是带着高振准备去城内走走。 有些日子没出来,城内又开了好多家店铺。 从终了阁带回来的人,基本也已经安排下去,去到了该去的地方。 来到青龙大街,一眼就看到有一支迎亲队伍迎面而来,看这个时间,应该是刚接完新娘子,准备返回。 一路上锣鼓齐鸣,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偶尔会回头看看身后的喜轿,脸上的幸福感都遮掩不住。 现在看来,这位新郎官是很喜欢新娘子的,那笑容半点都不勉强,相反还带着一些的迫不及待。 “哎,这陈家公子到底是如愿以偿了。”旁边围观的人群里,一位男子边说边摇头。 “怎么?这桩婚事难道还有人反对不成?陈公子好歹也是相貌风流,为人洒脱,家境也不错,与这位严姑娘还是很般配的。” “嗨,你知道什么呀。”那人啐了一声,“这严姑娘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奈何严家上下均不赞同,觉得对方就是个穷书生,配不上严姑娘家的门楣。严家人未免严姑娘做出什么啥事儿来,这才答应了陈家这门亲事。” “那书生想来颇具才华,不然严姑娘这般妙人儿怎么可能看得上对方。” “还真叫你说着了,那书生就是竹林居士,现在盛京城的好些个话本子,都是这位竹林居士写的,有的落魄书生写的话本,也都会请这位竹林居士润笔。” “我知道这竹林居士,现在好多茶楼说书的,说的都是他的话本子。” 谢琅听到这番议论,倒是觉得有意思了。 看那陈家公子相貌不俗,气质也不错,按理说会是不少姑娘倾慕的对象。 如此想来,喜轿中的新娘,想来姿色必然不俗,而且能喜欢上一位善于描绘书生与闺阁千金的话本子的那位竹林居士,想来这位新娘子也颇具才情。 她没有见过那位竹林居士,可是却听过好几篇对方写的话本子,说实话,内容简直让谢琅很是厌恶。 所有的内容都是书生与千金小姐一见倾心,然后遭到了小姐家中的反对,然后经过一番的天地见证,两人互诉倾慕,结为夫妻。 后来书生高中状元,回去迎娶心爱的女子。 人物背景都大相径庭,只是内容稍微变动了一下,却也换汤不换药,没有什么新意。 关键是,里面还有一些限制级别的描写。 而且所谓的互诉衷肠,也都是一些土味情话。 俗到不能再俗气了。 当然,她是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些话本子的,可是对这个时代的闺阁女子来说,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稍微几句甜言蜜语,再加上对方有一副不错的皮囊,足以让这些小姐们沦陷。 “高振,回去之后派人查查这位竹林居士的为人。” “是!” 谢琅并非是管闲事,只是单纯的对这位竹林居士好奇罢了。 她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连几乎很少出门的闺阁千金,都被他给蛊惑了。 花轿徐缓的走远,两人来到了高大娘开的饭馆里,饭馆的名字叫“食为天”,是高大娘自己取的。 一进门,就被饭馆里的热闹程度给惊了一下,里面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不仅仅是大堂,二楼也有喧闹声传出来。 “姑娘,您来了,楼上请。”天一看到谢琅,忙上前来打招呼。 也记得之前谢琅提过的,在外面不让喊“陛下”,改称呼“姑娘”便可。 谢琅撩起衣摆,抬脚上楼,“让高大娘准备几道拿手菜上来。” “是!” 来到三楼的一个包间,透过窗户能看到街头的景色。 青龙大街还未完全开通,桥还没有建成,看这速度最早也要到明年年中。 这并不妨碍老百姓出行,在别的地段还是有几座桥的,只是年岁有些久了,瞧着陈旧却很结实,再用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饭菜送上来,谢琅就让高振下楼用午饭了,她一个人在这边用膳。 “汪汪汪……” 一阵尖锐的声音顺着敞开的窗户窜进来。 谢琅探头看出去,就瞧见一名虬髯大汉正在追打着一条土狗。 边追边骂骂咧咧的,追上后抬起脚用力的踹上去。 两脚后,那条狗就被踹的飞出去,一看就是被那两脚踢得不轻。 周围已经有百姓在对那虬髯大汉指指点点,那只土狗躺在地上,全身抽搐。 谢琅见大汉上前,一把掐住狗的脖子,抬脚准备离开,遂抓起桌上的一只酒杯,手腕一抖,酒杯就如同一枚子弹似的,冲着那大汉就飞射而去。 下一瞬,就被精准的打在大汉的手腕处,大汉一阵杀猪般的嘶吼一声,手掌脱力,狗狗被扔到地上。 土狗得到自由,似乎想爬起来逃走,大汉伸出脚就要踩住它,可又一只酒杯打在他侧膝的位置,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谁?那个狗杂种来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大汉捧着手腕,一条腿还在疯狂打颤,嘴里却污言秽语。 谢琅扬声道:“是我!”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老子,不要命啦?”男人顺着声音仰头看过去,瞧见露出一张脸的谢琅,哪怕对方再好看,被打了两下子,火气也上来了。 谢琅一手在窗台上轻轻一按,整个身体如轻鸿似的,翩然从三楼飞下来,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一条纤细笔直的长腿,直接扫在大汉的侧首,这人直接被踹飞了三丈远。 “你是谁老子?”谢琅居高临下的看着倒抽冷气的大汉,“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 大汉再傻,也知道今儿遇到了硬茬,哪怕面前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可小觑。 饭馆内,天一透过玻璃窗,看到谢琅站在外面,赶忙从里面冲出来。 “姑娘,生什么事儿了?” 谢琅看着那大汉,唇角勾起一抹笑,“他敢骂我。” “……”天一瞧瞧谢琅,再看着那大汉,“他属狗熊的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或许吧。”谢琅上前弯下腰,看了看这只狗,或许被踹伤了哪里,踉踉跄跄的站不起来,再看它的一条腿似乎已经被打折了,难怪一条成年土狗,能被那大汉三两步追上。 “天一,把人送到兽医馆看看还有没有救。” “是,姑娘。”天一将帕子抡到脖子上,上前将那只狗抱起来,大步往兽医馆去了。 “这狗是你的?”谢琅等天一离开,才问那大汉。 “不,不是……”大汉似乎也敲出来了,谢琅的身份应该非富即贵,希望这次自己能全身而退。 “做何营生的?”看样子似乎是屠夫。 “开,开饭馆的。” “还卖狗肉?”谢琅知道有人喜欢吃狗肉,不过这样的饭馆在盛京并不多,即便是狗,之前也绝非一般人家养得起的,土狗可是很能吃的。 ------题外话------ 真的,今儿卡文卡的我差点断气。一万字,我写了八个小时。崩溃,头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8:去母留子 谢琅并非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她只是看不惯这男人对狗子的虐待。 而且这年头,但凡是你能下力气干活,总能填饱肚子,若是两年前,有人看到狗想杀了吃掉,谢琅肯定不会多说一句。 她并非是那种魔障的爱狗人士,在饥饿面前,易子而食都出现过,何况是杀猪宰羊吃狗肉。 她厌恶的是这个男人的态度。 汉子也看得出,谢琅必定出身富贵,就这一身衣裳,也非寻常百姓能穿得起的,更何况头上还有一支金钗明晃晃的,价格不菲。 再加上对方的武力值很高,汉子哪怕膀大腰圆,不也被她一脚给踢出三丈远? “既然不是你的,为什么要虐待它?” “……”汉子嗫喏着,说不出个三五六,“它在我饭馆门前撒尿。” “赶走就是了,何必要下此狠手?这次是狗,下次若是有小孩子在你饭馆门前这般,你是不是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不,不会……”他哪里敢呐。 “做生意,脾气圆润些,别一点小事就打打杀杀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谢琅叮嘱了一句,不然能怎样。 汉子见对方不深究,扭头走了。 天一回来后告诉她,那狗子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也得好好养着。 反正宫里有一只猫,这次回去带回宫也挺好的,宫里那么大,总能给它一口饭一个窝的。 狗子是这个时代标准的农家土狗,就是看门用的,谢琅在京城里看到的狗并不多,或许是以前真的穷,人都养不活呢,更别说养狗。 而富贵人家也很少养狗,看门有奴才,养条狗指不定啥时候还咬人,没用。 倒是在姚家掌权的时候,京城里有些公子哥喜欢养猎犬,平时就是带着猎犬出门打猎,后来抄家灭族后也不知道这些猎犬哪里去了。 下午,带着那只狗子回到宫里,谢琅就让高振将它送到了御膳房周边,每日里吃饭的时候喊一声就可以,骨头也肯定能管够,至少不用在外面饿肚子了。 刚来的时候,狗子看上去很谨慎,等御膳房的小厨子给它准备了一碗稀饭,里面还混着菜汤,放到这狗子面前的时候,它上前闻了闻,终于哼哧哼哧的吃起来,毕竟也饿了好几天了。 而且走到哪里都有人追着赶着将它轰走,现在看到吃的,哪里还能忍得住。 御膳房里其实也挺无聊的,每日里就是做饭做饭不停的做饭。 现在有了个狗子,还能解解闷。 几个小厨子联手给狗子搭了一个窝,里面铺着软和的草甸子,就在御膳房外的墙根处,三面遮挡,一面留着口子让它进出,下面铺设的厚厚的,刮风下雨的也淋不到吹不到。 毕竟是陛下带回来的,肯定得好好的养着,守着皇宫的御膳房,谁饿肚子,它也保证没事儿。 下午,谢宸放学回来,听高振说陛下从宫外带回来一只狗,抱着奶片就往御膳房去了。 过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御膳房外,狗窝里趴着一只狗子,个头还不小。 “喵呜~”奶片看到狗子,在小主人怀里扑腾着,然后轻巧的跳下来,踩着猫步走到了狗子身边,“喵呜~” “汪!”狗子声音很轻的叫了一声。 奶片见状,大着胆子上前,在狗子身上闹腾起来,上上下下的不消停,狗子却没有怒,任由这只小家伙瞎折腾,反正力道也不大,瓜子也微微收着,挠两下对它来说就跟抓痒痒似的,根本就不疼。 “嘿,瞧着倒是挺懂事的。”谢宸刚开始还担心狗子伤害奶片,现在看来倒是想太多了。 谢琅只是随手救下来,之后就不再管了,不过听高振说,狗子在御膳房那边过的挺开心的,白天也会在宫里到处走动,得知是陛下捡回来的,宫人们自然不敢对它动辄打骂,看到后一般都会躲开。 大周境内的路段都已经划分好了,很快各州府就开始招标。 一时间,大周境内的商人们都纷纷行动起来,都想在这次招标中占得一席之地。 谢琅把这件事交给了户部与工部,她并没有参与到里面,最后只需要她盖章给这些商人们钱就可以了。 若事事都要她亲自出马,要这些朝臣有何用? 北凉皇宫,皇帝北宫棠带着一身的侵略气息跨进太后的寝宫。 “儿子给母亲请安。” “棠儿来了。”太后虽说上了年纪,可作为北凉最尊贵的女人,平日里很是注重保养,如今看起来犹如三十出头的女子,瞧着极具韵味。 再者她的相貌本就不俗,体态更是婀娜风流,与北宫棠站在一起,犹如姐弟,却不像母子。 北宫棠今年还未满三十,相貌算不得多俊美,却因上位者气势的加持,再加上自身气力非凡,且在北凉大权在握,声势震天。 遣退了殿内的众人,北宫棠来到太后身边坐下,强有力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将太后揽在怀中,“母后可想儿子了?” 声音性感低沉,眉目间带着一抹惑人的笑意。 太后娇嗔的睨了他一眼,“少说这些浑话,凤藻宫的皇后娘娘现在可是身怀六甲。” 北宫棠低头嗅香,“母后可是自己说的,你的身体已经不能生了,为了北凉江山,总得有个继承人。”眼神温柔的看着倾城绝色的太后,他胸膛里不由得蠢蠢欲动,即便这个女人比她年长一轮,可在第一次懂得男女之情的时候,他就惦记上了父皇的皇后,“不过你放心,等她生下儿子,朕会让她早早入陵的,孩子抱到母后这里来。” 太后妖艳的眸子娇嗔的一瞪,“她好歹也是你昭告天下,御笔亲封的皇后,你倒是舍得,心怎么这么狠呐。” “心不狠,哪里能将母后据为己有。”北宫棠低下头,将太后按到。 这个女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一举一动皆是魅惑天成,好不容易熬死了老皇帝,干翻了一众抢夺帝位的兄弟,最终君临天下,将她揽入怀中成为自己的女人,尝过了她的味道,其他的女人都显得寡淡无趣。 他从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好人怎么可能觊觎自己的继母。 至于现在的北凉皇后,他自然是不喜欢的,即便后宫现在有几十号女人,可只有这个太后娘娘,才是他的执念。 一番**过后,两人整理衣装,这才换人来准备晚膳。 宫里的人不知道北宫棠的畜生行径,虽说皇帝偶尔来太后寝宫会遣退殿内众人,他们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只以为陛下私下里有话要和太后说。 身为皇帝,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朝政打转,私下里说的话也可能会设计前朝政务,不让做奴才的听到这也无可厚非。 再加上因为皇后有孕,北宫棠对皇后娘娘可谓恩宠有加,诸般赏赐,当然也经常去陪着皇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意深重。 皇后娘娘怀孕之前,最受宠爱的是贤妃娘娘,后来贤妃看到皇后娘娘有孕,多次明里暗里的挖苦,有一次皇后娘娘被贤妃气的动了胎气,陛下盛怒,直接将贤妃贬为庶人,配了冷宫。 众人不知道的是,北宫棠想要的只是一个嫡子,而非皇后这个人。 若是太后还能生,皇后甚至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太后娘娘曾经也坏过身孕,可惜被先皇的两名妃子合谋害的落了胎,自那之后就伤了身子,不能在孕育子嗣。 先皇对她非常的宠爱,即便太后出身民间。 在先皇还是王爷的时候,就遇到了豆蔻之年的她,当时就被对方初具倾世之姿的相貌所吸引,盖因对方年纪还小,先皇并未有所行动。 后来先皇登基,太后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可先皇那时已有皇后,且元后的娘家更是前朝太傅,先皇也遭到朝臣的百般掣肘,哪里敢废后。 一直等到他暗中弄死了太傅和几位权臣,且将已经育有两子的元后给弄死,这才在四十岁那年,娶了将满二十岁的女子,结果不到八年的时间,先皇就死了。 临死的时候想让太后给他殉葬,且下了密旨。 北宫棠惦记了太后好些年,怎么可能让她去给那个糟老头子殉葬。 将先皇送入皇陵,知道密旨的几位送去给先皇殉了葬,在登基当晚,就半夜摸去了太后的寝宫。 这些年,北宫棠除了不能让太后有孕,她想要什么,北宫棠都能给,且从不含糊。 在外人眼里,他是勤政仁孝的北凉帝王,而在太后寝宫,他就是一个疼爱妻子的男人。 陪太后用过晚膳,北宫棠就来到了凤藻宫,这里是北凉皇后的寝宫。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小腹凸起的皇后娘娘就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站在殿前接驾。 “臣妾参见陛下。” “朕说过,你现在怀有身孕,无需行礼。”快步上前,将皇后扶起来,和她一起走进寝宫,“可用过晚膳了?” “牢陛下点击,臣妾已经用过了。”皇后现在觉得很幸福,“陛下刚从母后那边回来?” “嗯,这段时间你怀着身孕,六宫事宜都是母后在操劳,朕得多去看看她。”扶着她坐下,眉目温润的看着她的小腹,“这两日可还好?” “臣妾无碍,太医说孩子很健康。”皇后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想到自己正孕育着一个孩子,那种母姓的光辉就遮掩不住,“母后身体可还好?臣妾被母后免了请安,每次去都没王嬷嬷给亲自送回来。” “母后心疼你,你就别想太多,安心的在宫里养胎,要给朕生出一个健康的小皇子,满月后朕会昭告天下,封他为太子的。” “陛下……”皇后娘娘被这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却也有些诚惶诚恐,“这样是否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你是中宫皇后,母仪天下,你的孩子就是嫡子,封为太子更是名正言顺。朕只是提前和你打声招呼,你莫要有负担,当然这件事也莫要传出去,免得有人起了觊觎之心。” “臣妾明白,陛下宽心便是。”皇后娘娘当然不会说出去,万一被宫内外的人知道,她的孩子出生后就会被封为太子,肯定会冒死来害她。 宫里如今只有两位公主,且生母的出身都不显,在宫里的位份也不高。 但是以后难保不会有别的高位份的宫妃怀上身孕,即便她是皇后,她们恐怕也想着争一争。 入宫这么多年,终于怀上孩子,皇后吃喝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每日里都让身边的奶娘仔细再仔细,生怕生一点意外。 “想来,今年臣妾是不能陪着太后去寺庙祈福了。”那时她恐怕会临近产期,往常几年都会陪着太后和陛下一起。 “无妨,朕会陪着你的。”北宫棠在皇后分娩的时候肯定要留下来,不然他怕生意外,皇后是肯定不能让她活下来的。 司战陆续的把西楚的消息送回来,谢琅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笼罩在一面迷雾中,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周边三国没有爆疫症,那流窜到大周边境的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之前因为雇佣终了阁的杀手行刺自己的是西楚太后,从而认为那些人也是西楚的,可为何西楚并没有疫症爆? 同时从这些消息里面可以得知,当初联系终了阁的是一名内监,对方经过调查,得知雇主正是西楚太后,可这段时间西楚的暗探得到的消息,似乎并不是太后所谓,具体是谁,还在调查当中。 谢琅倒是怀疑过大周境内的人,却又不太能肯定。 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折合白银一百万两,虽说大周的确有富商,可是他们也很难拿得出这么一大笔巨款,就算是能拿出来,恐怕也要倾家荡产。 在不确定自己必死无疑的前提下,但凡能累积那么一大笔财富的人,都不是傻子。 毕竟皇宫基本上都是在禁军的重重保护之下,刺杀并不容易。 所以,这一连串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日子一日日凉爽起来,大周的百姓也开始收获地里的番薯。 一?头下去,一窝番薯露出来,红色的皮,里面是黄橙橙的瓜瓤。 地里还有些孩童看到后,直接抓起来,跑到就近的小溪边将表面的泥土洗掉,然后送到嘴边,“咔嚓”一口吃下去,只觉得瓜瓤里都是甜滋滋的,虽说吃起来累得慌,却回味甘甜。 家里的长辈看到后,也会吃一个,倒也没有舍不得,毕竟番薯的产量真的非常高,一亩地能收获两千多斤,全部收回家里,估计粮仓里都放不下。 李九已经把石头送到镇子上的学校里读书了,每年只需要交书本费,买些粮食就足够了,平日里用的纸都是朝廷普及的平价纸张,而且石头也懂得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读书很是下苦功夫。 每日里来回奔波近二十里路,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月亮都升起来了方能回到家里。 回来后会帮这李九做饭收拾家,吃过晚饭后才会坐在家里,拿着木棍在地上的沙土练字,这也是为了给家里省钱,毕竟他们家可不富裕,甚至还有好些外债呢。 “石头,吃饭了。”李九将晚饭端出来,今晚蒸的番薯,“尝尝咱们家里种的番薯。” 石头掰开爷爷递上来的番薯,掰开后祖孙俩一人一半,里面金黄色的瓜瓤,因为煮的很有水准,掰开后都能看到里面的瓜油,亲人的香甜味道扑面而来。 咬一口,那味道都甜到了心底里。 他们家里今年种了半亩地瓜,收获了约有一千两百斤,因为番薯只要保存的好,还是很耐放的,吃到明年春天也没问题,所以李九想着等冬天的时候再买些粮食,年底给孙子添置两件新衣裳。 明年再收获了麦子,卖掉一半后还还村子里人的债,之前的一年多,他们吃喝都是村子的人接济的,这份情肯定得还的。 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吃得饱穿得暖,让孙子有学上,那就足够了。 以前端着破碗到处讨饭,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周围邻里也是淳朴热情,日子都有了盼头。 “石头,先生讲的你都能听懂吗?” “大部分都能听懂,不懂的我会私下里问先生的。”石头乖乖的回答,“爷爷,您瞧着吧,我以后一定会有出席的,也会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哎,爷爷等着。”李九笑的胡子都打颤,“现在咱们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有吃有喝有房住。” 当然,家里也种了点花生,倒是没指望着卖钱,毕竟家里的地有限,收获了一百斤花生米,送到了村里的油坊炼油,这样也不用再花钱去买了。 一百斤花生米炼出来三十斤的花生油,这些足够他们吃一整年的了。 想要改变孙子的命运,李九知道,哪怕再苦,也得让这孩子去读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19:离家出走 最近,城内出现了不少推着车子来卖番薯的老百姓,买的人还真不少,毕竟煮熟后的味道香甜可口,倒是让老百姓又多了一笔进项。 谢琅偶尔微服出巡的时候,看到不少这类人,基本上卖的都很好。 姚理从家里逃出来,一路游山玩水,最终来到了大周盛京。 在距离盛京还有二十多里路的时候,突降大雨,他整个人还没等到反应过来,就被淋了一个透心凉。 “晦气。”姚理皱着眉,驱马准备找个地方躲一躲,可是看看四周,哪里有什么可避雨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冒雨前行。 在奔驰了几里路的时候,终于看到前面有一个村子。 “天不亡我。”他面色一喜,抬手在马儿的背上轻拍一下,马儿顿时撒开蹄子狂奔向前面的村子。 靠近后,他也没顾得上挑挑拣拣,直接在最近的那栋房子前敲门。 “谁啊?”堂屋的门打开,一道年老的声音飘出来。 “主人家,我是过路的,不料还未抵达盛京就突降大雨,堵在了路上,请主人家允许小生借间房舍避避雨。” “等着。”屋内的老人回去取了斗笠,上前来打开门,看到一身锦缎长袍的公子哥站在门前,头与衣衫都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又看到对方还牵着一匹马,看着样子也不像个坏人,再说即便是骗钱的,他们家里也没什么钱让对方骗,“进来吧。” “谢谢老人家。”姚理准备把马匹拴在外面。 “马也牵进来吧,别让它在外面淋雨,院子里有柴草棚。” “麻烦老人家了。”姚理将马匹牵进去,栓到角落的柴草棚里,然后跟着老人进了屋。 进屋后,见家里没有旁人,姚理问道:“这里只有您自己住吗?” “老婆子去别人家里做活儿,下雨也回不来。”老人家递给他一个帕子,“擦擦吧,别染了风寒。” 姚理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老人,笑道:“麻烦老人家您给我烧一桶洗澡水,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钱就不用了,不值当的。” “哎,是我叨扰老人家了,您不收钱我于心不安。” 姚理将银子塞到对方手里,跟着老丈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估计这雨得吓到天黑,明儿进城也不迟。” “好!” 老人家转身去灶间里给姚理烧水,他则是将一身湿衣服脱下来,拧了拧水,挂在一边的木架子上。 这次离家出走,他带了两套换洗的衣物,下雨的时候他拴在了马肚子地下,虽说没有淋湿,可也有些潮气。 不过没办法,不穿这个,他就得光着身子。 约么两刻钟后,老人家给他把热水端进来,“家里没有木桶,你就将就着点吧。” “行,麻烦您了。”姚理也知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里是农家,又不是客栈,自然不能诸多讲究。 打湿帕子,擦了擦身体,然后换上自己带来的衣物,这才出门和老丈坐在一起闲聊。 “老人家,家里的日子还好吗?” 老汉看着外面的大雨,笑眯眯的点头,“好着呢,现在的皇帝让我们老百姓吃饱了饭,家里还能有余粮,不像以前,别说吃饱饭了,每年不倒送粮食就谢天谢地咯。” 老汉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知道什么都和姚理说起来,从吃喝聊到孩子们读书。 总之对大周皇帝是大夸特夸。 姚理听得也是津津有味,不敢相信老汉口中的好皇帝,就是那个阴晴不定甚至是喜怒无常的女人。 不过听老汉说的这些,那女人做皇帝的确是很称职。 想到她从终了阁搬走了全部的财富,姚理就心尖泛疼,若是给他的话,他得逛多少年青楼啊,甚至是站在楼上撒钱都没问题,想想就过瘾。 眼瞅着天色黑了,外面的雨势并没有变小。 老汉取过斗笠,手中还拿着另一个,“小哥你在家里等着,老汉我去接老婆子回来,晚上给你蒸番薯吃,味道别提了。” “好,老人家您路上慢些。” “哎!”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老夫妻俩就相携回来了。 老太太看到姚理的当面,就笑着对老汉道:“你还真没诓我,这孩子长得真俊。” “……”姚理不想说话。 老汉似乎也有些尴尬,接过妻子手里的针线盒子,道:“快点准备晚饭,别饿着人家。” “哎!”老太太笑呵呵的往厨房走,“今晚就整番薯,再炒几个菜,家里还有酒吗?” “有,前两日我去打了三斤,酒壶里还满着呢。” 晚饭时,姚理吃到番薯,只觉得味道很好,遂开口问了一句。 “老人家,这是何物?” “你不知道?”老太太倒是没怀疑,看他的穿着,就是个不需要为五谷愁的,“这是番薯,咋样,是不是很好吃?” “的确。”姚理没敢再问太多,免得露馅,万一知道自己是南离人,对方指不定要把自己给赶出去呢。 “喜欢就多吃些,家里还有很多呢。” 姚理也没客气,即便他饭量不大,也吃了两块番薯,最后撑的都有些难受。 饭菜的口味虽说不怎么好,至少比不得家中厨子做的,好歹他不是个挑食的。 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当晚,姚理就歇在这户人家家中。 早上,天还未亮,他就起身了,临走的时候倒是没有吵到老夫妻俩,并且在房间的桌子上又放了一锭二两的银子。 当然也不是很早,毕竟太早的话,京城的城门还没有开呢。 九月里的天儿,下过一场雨的早晨已经泛着凉意了,他临出门的时候,带的都是夏装,可没有自虐倾向。 一路策马而来,在城门口的时候,被当值的守城军士给拦了下来。 “站住,做什么的?” 姚理下马,看着对方笑道:“什么都不做,转乘来盛京游玩的。” “哪里人?” “南离人士。” 对方一听居然是南离的,开口让姚理把身份文牒拿出来,他们要检查。 姚理也没有反抗,乖乖的把自己的身份文牒取出来,递给对方。 看了看,对方又让姚理把行囊打开,他照旧听了。 检查过后,没有现任何危险的东西,这才将人放行。 不过守城军士还是把姚理的情报,告知了京兆府。 跨入盛京的一瞬间,姚理就觉得自己好似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面前是一条宽敞笔直且平整的路,一眼近乎望不到头,即便现在天色还泛着暗,可眼前的一切还是能看的很清楚。 脚下的路是坚硬平整的,而且泛着白,人走在上面,那种感觉,舒服的好似存于梦境之中。 街头已经有百姓走动了,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他站在城门口看了一会儿,现这里的人走路都是分位置的,都是要靠在右边走路。 他此时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般,混在人群里往里走,边走边打听哪里有客栈。 最终他来到了桃花大道的一处望月楼,这里是盛京最好也是最大的客栈了,当然这是姚理自己要求的。 之前下雨,住在村舍家中,条件就那个条件,即便他想要求高一些,人家也做不到。 此时既然来到盛京,肯定不会再委屈自己。 反正自己手里有不少银子,不管是住客栈还是租房子住,住个三两年不成问题。 来到望月楼,就有店伙计殷勤的从里面迎出来,“公子,您是住店吗?” “对,有单独的小院吗?” “哎哟,很抱歉。”店伙计故作遗憾的拍拍手,“若是您一年前过来,咱们还真的有单独的小院,可是现在您也看到了,整座盛京城都重新修建了,咱们望月楼也是如此。不过公子您别觉得不好,现在的望月楼,您瞧着是不是比以前都要气派多了?若是不介意,小的带您去天字号客房看看。” “行!”姚理把马缰递给对方,等小哥去把马匹拴好,热情的将他迎进去,“店伙计,这是琉璃?” “嘿,公子您一看就不是盛京本地人,这叫玻璃,是朝廷里弄出来的,现在天儿还暗着呢,等到天光大亮您再看,完全就是透明的,咱们客栈里的房间也都是用这种玻璃做窗户,尤其是到了冬天,坐在屋子里,晒着经由玻璃透进来的太阳,那别提多舒服了……” 店伙计带着姚理来到三楼,将人请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里,打开门,“公子您里面请。” 姚理跨进房间,看到屋子里很是宽敞,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室,里面则是寝室,屋子里摆放着好些精致的摆件,当然也有字画瓷器,临窗的位置挂着窗帘,店伙计上前帮忙点上灯烛,拉开窗帘,能看到外面那迷蒙的景色,对面就是那条临江的桃花大道,然后隔壁宽阔的河面,河面上此时已经有扁舟摇曳,接送来往于河对岸的客人。 寝室内高床软枕,有衣柜,也有一座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书籍,基本上都是游记,并不只局限于大周的地理游记,还有周边国家的。 他最喜欢的是那阳台,站在这里,能将前方所有的景色一览无余,视野之开阔,让人心胸舒畅。 “公子,您觉得如何?” “不错,就住在这里了。”姚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晚上躺在这里,不需要开窗,只用转转脑袋,就能看到满天星斗,想想就期待。 暂时付了半个月的房钱,姚理和店伙计打听饭馆。 “公子,现在的饭馆都没有开火呢,您出门右转……”店伙计领着他出门,指着右边的方向,“一直向前走,大概在不到三百丈远的地方有一个街口,那条街正对着一座桥,您顺着那条街往里走,大概两刻钟的时间,就能看到一座市场,哪里是咱们南城区的市场,里面各种的小吃摊位,应有尽有。” “行。”姚理也不嫌远,正好顺路去看看盛京的景色,不过临走的时候,给了店伙计几个铜板打赏。 在店伙计热忱的嗓门中,姚理缓步走在桃花大道上,听着行人的说话声,看着河边的朦胧景色,对盛京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南离皇城的确繁华不假,可比起大周来说,似乎就差的远了。 大周的街头巷尾,都是这种平坦的路面,哪怕是昨日的大雨一直下到凌晨寅时初,走在这上面也丝毫不用担心被泥水泼溅,整条路面干干净净的,干燥的地方是白色的,湿润的地方似乎是黑灰色的。 一路走来,还看到有人拿着扫帚在清扫路面,难怪这里能保持那么干净。 看到一座桥,然后拐入旁边的路,走了约么两刻钟的时间,前面变得喧嚣热闹起来,远远的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而此时天色已经放凉,阳光冲出来,驱散了空气中湿润的雾气,整座盛京城,在这一刻犹如活了来一般。 这应该就是店伙计说的市场了。 市场是由一个个固定的小摊位连接而成的,摊位的面积有大有小,形状却相同,摊位的上面还有木牌,写着各种摊位贩卖的食物名称。 摊位以“回”字型排列,顺着入口走进去,可以一条路转出来,在回字的中间则是一个个的木制唱型座椅,一张桌子可以坐下四个人,这里大概有小两百张桌椅,可以坐下数百人,而且每张桌子的头顶还有一块方形的遮挡,即便是下小雨也没问题。 在中间的位置,绕圈放着一排木桶,看着吃过饭的人,将手里的油纸或者吃剩下的残余扔到这里,姚理也知道了这些木桶的作用。 不说别的,就只是这个市场,就足以让姚理激动起来,随后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 他几乎看到什么都想买,也知道自己饭量有限,买多了也是浪费。 不过一圈下来,还是买了七八种食物,吃不完没关系,可以带回去打赏给店伙计,反正浪费不了。 油条搭配着淋入辣油的豆腐脑,只是第一口,那股辣味就直冲天灵盖。 “嘶,这是什么味道?”他忍不住吸吮着自己的舌头,以驱散这股让人头皮麻的味道。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少年见状,哈哈笑道:“你是外地人吧?不知道这个?” “对,今儿早上刚来到盛京。”姚理点点头。 “这是辣椒油,是用辣椒制作而成的。”少年给他说了一下,“我当初第一次吃辣椒的时候,那辣味也是直冲天灵盖,不过越吃越上瘾,尤其是和烤制而成的肉串搭配,那味道更是一绝。” “辣椒!”姚理又知道了一个好东西,关键油条他也是第一次吃啊。 “你这样吃。”少年把自己的油条泡在豆腐脑里,然后哈呜一口咬下去,幸福的眯起眼,“这才是吃油条的正确方法。” 姚理呆住了,吃东西还有啥正确方法不正确方法的,这难道不是现成的?民间小食,居然还有这个讲究? 不过到底是被少年那吃法给吸引了,随后也跟着学起来,别说,这吃法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你家里早上不做饭吗?”姚理倒是因为吃油条泡豆腐脑,和面前这个少年三言两语的聊了起来。 少年抬手指着姚理背后的方向,“看到那面黑底金龙旗了吗?” 姚理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知道,大周的皇旗嘛。” “嗯,那飘着棋子的地方,就是我就读的学堂。”少年吸噜噜的喝着豆腐脑,“我爹娘就在这里摆摊,你吃的这个肉饼,就是我家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你家的,这一圈下来,我看到两三家呢。”姚理忍不住笑了。 “我娘做的肉饼我当然知道,看这色泽,两面金黄的恰到好处,而且馅料足,特别的实惠,关键味道更是数一数二的。” 姚理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肉汁溢出来,也有一部分在口腔内溅开,好在放凉了一会儿,现在已经不烫了,不过这味道真的是醇厚至极,令人回味无穷。 “若真是你家的,那的确算是数一数二。” 少年嘿嘿一笑,“来到这里就到处看看,盛京现在可好了,而且这样的市场,在盛京就四处,这只是咱们南城区的市场,其他三个城区也有。” 之后他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隔着一条街是菜市场,菜市场西边还有一座观赏园子,人人都可以去那边玩,特别的漂亮。” 姚理听得很认真,“我会去看看的。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去学堂了?” “还不着急,我们学堂固定的辰时三刻开始授课,从这里过去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少年吃完两根油条,又吃了一个肉饼,这才和姚理道别,拎着书箱离开了。 姚理这顿饭是的时间很久,他来盛京就是随便逛逛玩玩的,一切放慢了步调来就可以,又不是赶着来投胎的。 最终他也只喝了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外加两个肉饼,其他的实在吃不下了,直接捧在手里,带回了望月楼。 将这些东西给了望月楼里的两个小伙计,他喜欢享受,放到中午肯定就不如刚做好时的味道正宗,他肯定是不会再吃的。 昨晚在村舍里也没休息好,此时吃饱了饭也不由得犯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倒头就睡过去了。 他想着等休息好,再好好的逛逛那个女人的皇城。 ------题外话------ 女帝:你来我的地盘,是给老娘端洗脚水的? 姚理:我不,我来给你暖床的。 周钰:咳咳咳…… 女帝:宝贝儿,你哪里不舒服? 周钰:我看到他就哪哪都不舒服。 女帝:我把他赶走。 姚理:……hei,tui,心机狐狸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0:登徒子 谢琅得知姚理居然来到了盛京,也没有去在意,那家伙人品还算可以的,除了有些妖艳女气,不是个喜欢在暗中耍手段的人。 不然在终了阁被关押了两年,性子早就阴沉下来了,哪里还会那么跳脱。 “陛下……”高振弓着腰走进来,“奴婢是否可以告假一段日子?” 谢琅抬眸看着他,“有事?” “是奴婢族里的消息。”高振垂眸,“奴婢和阿婉结为夫妻,不过我们两人无法要孩子,所以族里知道后,想让奴婢回家挑选一个孩子过继在膝下。” “……”她瞧着高振,从对方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之前你们两人的意思,不是想着以后收养个孤儿的吗?” 不忙的时候,谢琅会和高振闲聊几句,对这个时代的家族意识,说实话,很是瞧不上。 亲人之间,感情好,不需要靠“家族”这个大概念来彰显,关系不好,“家族”反而成了拖累。 一个家族,只要人多了,难免会出几个坏坯子,为了所谓的家族颜面,其他的人都会被这几个人给连累。 “奴婢当初是这么想的,只是族里长辈却说外面的孩子不如家里的亲近。” “这说话朕可不赞同。”谢琅提笔在奏折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放到一边等着自己变干,“若那孩子没有爹娘长辈还好,以后说不定会真心对待你们两人,若是因为孩子多,想着觊觎你们的财产过继,以后你们俩存下的那点养老本,不就被那孩子孝敬自己的亲爹娘去了?” 高振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他的爹娘早已经不在了,不然他也不会追随者心爱的女孩,净身入宫。 如今族里看似是“可怜”他以后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实际上就是担心他随便领养一个孩子,把手里的钱都给了“外人”。 当年阿婉被她爹娘毅然送进宫,为的就是赚钱给上面的哥哥换钱娶媳妇,还要养活下面的两个弟弟,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不卖掉她卖谁? 儿子可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再多也不嫌多,女儿早晚也是别人家的人,还不如提前卖几个钱呢。 当初他求着族里的人把阿婉买下来,以后两人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那笔钱还上的。 可族里的人呢? 互相推辞,谁也不肯为他出这个头。 如今却好意思舔着脸来给他“送儿子”。 高振不答应,但是宗族意识,在他心里还是很重的。 哪怕他恶心高家的人,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除族。 若是被除族,总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就成了孤魂野鬼,无处栖身。 “你都这般年纪了,还怕那些做什么。”谢琅言语慵懒,浑不在意,“再说你不得和你夫人商量一下?毕竟孩子以后是你们两个人的,怕那个宗族做什么,他们这些年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了?反倒是你没少贴补他们吧?只想着从你身上占便宜,要来有何用?不过是一群蚂蟥,逮着你可劲的吸血。朕连姚太后都能狠得下心来,你那个宗族又算得了什么。” 高振沉默许久,才再次冲着谢琅见礼,“奴婢明白了,谢陛下。” “明白了就别犯糊涂,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双宿双栖,凡事要有商有量的,别寒了她的心。” “是。” 当晚,伺候着谢琅歇下,高振急匆匆的回到自己和阿婉居住的小院里。 “和陛下说好了?”阿婉入宫也有二十多年了,刚进宫的时候可能有些苦,后来跟在淳嫔身边伺候,一步步的成了淳嫔身边的掌事宫女,当年亏损的身子倒是一点点的调养了过来,如今虽说已有岁月的痕迹,却给人一种温婉娴静的气质。 高振拉着阿婉坐下,说道:“说了,陛下说过继祖宗的男孩为嗣子,对你我都不好,让我无需在意宗族的事情。我觉得这样也很好,而且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不乐意的。” “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只要你愿意,我都听你的。”她知道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护着自己,连身为男人的尊严都能割舍。 最开始进宫的时候,因为出身太低,没有钱财讨好宫里的嬷嬷,她直接被安排到了浣衣坊,在那里整整待了五年。 这五年里,若非高振忙前忙后的护着她,她恐怕早就死在那吃人的皇宫里了。 当年在村中的时候,她就喜欢高振,奈何自家贫苦,为了兄长的亲事,为了一对弟弟的口粮,自己成了家里的牺牲品,当初她接连数日,跪在父母面前哭喊着让他们别送走自己,却始终没换来爹娘的怜悯。 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老死在宫里,也认为这辈子和高振再也没有相逢之日,谁想到半个月后,她居然在浣衣坊内看到了因为净身而脸色苍白的心上人。 当时得知高振成了内监,她悔恨的哭了很久,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一头撞死在家中,这样高振也不至于落到那般地步。 谁能想到,两人还能有成为夫妻的一日。 哪怕他已经不算个完整的男人,阿婉也痴心不改。 这辈子,要与高振生同寝死同穴,绝不分离。 “我不愿意。”高振摇摇头,“以后等我们上了年纪,就和陛下告假,咱们用余钱在京城里买套宅院,然后领养一个孤儿,高家那边,我会去信和他们说明白的。他们想把我除族,我也不在意,只要你我二人在一起就好。” “好,听你的。” 高振想着,大不了他从高家分出来,重新整理一个家谱。 古代除族其实是一件大事,基本上被除族的那一个,在外人眼里都是罪大恶极的,连你的亲人都容不下你,可见你的人品差到什么地步。 高振之前自然也是这方面顾虑,可想到要将族中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高振就嫌恶的很。 如今想来,他们夫妻俩过得好就可以了,管族里是什么态度呢。 本身两人就耽误了二十年,若是过继了族中的孩子,以后那孩子孝不孝顺先不说,万一好不容易养大,还掏空了他们这些年存的家底给亲生爹娘,那才是自作自受呢。 再说高家本就打着这个主意,来信说的很明确,过继自家的孩子,钱财还是高家的。 若是收养一个孤儿,那些钱可不是就打水漂了。 仙云阁,是盛京城数一数二的饭馆。 二楼包间内,谢琅正慢悠悠的喝着面前的茶水,茶,是高振从宫里带出来的,不多,也就能冲泡两壶。 当然,这茶叶比起周边三国还是要差点,毕竟大周就这个条件。 最好的茶叶出在北凉与南离的交界处,那块地方一垅之隔,一边属于北凉,一边属于南离。 生产的茶叶都是贡品,寻常人根本就喝不到。 也就是这两国的勋贵,或许能得到陛下的赏赐,这样才能喝的到。 “陛下,不止您是否可以通融?”姚理坐在对面,面带讨好。 “若朕的记性没有出问题,你姚家可是南离的镇国将军府,执掌六十万大军,是南离宣帝的心腹。” “是这样没错。”姚理点点头,难得表情正经起来,“可若是我所料不错,莫说南离,恐怕西楚与北凉,早晚也会被你攥入股掌之中。” “……”谢琅美眸微敛,看着在茶碗中上下浮动的叶片,“朕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 “可大周若是昌盛起来,周边国家难保不会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打算,到时候即便是陛下你不想打,也得打。” “呵,你以为朕会在意大周百姓的死活?”谢琅闻言,笑的捧腹,“谁给你的错觉?” 这次轮到姚理沉默了。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阴晴不定,却没想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南离姚将军的儿子,虽说是庶子,可是想必他对你是极其疼爱的,不然如你这般性情,还能过得如此洒脱,极少。” “陛下派人去南离调查我了?” “还用调查?看你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一个不被家中长辈疼爱的人,很难有这样一双恣意洒脱的眼神。” 姚理眨了眨漂亮的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性感的一塌糊涂。 “世人皆知,南离镇国将军忠君爱国,是南离宣帝的左膀右臂,第一心腹。”谢琅把玩着茶碗,里面的茶已经有点凉了,“如今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被你老子知道,估计你的皮得被扒掉一层。” “或许吧。”姚理单手拖着下巴,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杯中沾了沾水,然后在桌上画着圈圈,“可是我见过你的能力,更见过你自身的实力,早晚大周是要面临着周围三个国家的入侵,届时陛下又当如何反击?”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想不到?”谢琅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想不到!”姚理摇摇头,“我从南离来到大周,途径了七座府城,观大周的军备力量很是薄弱,真要打起来,大周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朕能飞到你们的皇城,顷刻之间就能把皇族中人屠戮干净,就地称帝。” “……”卧槽,还有这种做法? 也真亏的这个女人没有野心,不然现在整片大陆都要一统了。 其他国家都谁不是在关隘布置重重军事力量,唯独大周的边防看起来薄弱的犹如一张浸泡在水中的白纸,稍微一戳就能穿透。 感情不是她不在意,说不定心里还期待着他们兵攻打大周呢。 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去屠戮对方的皇族了? “你可以在大周玩,多久都没问题。但是丑话朕说在前头,来时如何,去时便如何,你若是从大周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后果……很严重。” “何谓不该带走的?”这个姚理真得仔细的问问。 “除了衣物以及盘缠,还有大周这两年推广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带走。”谢琅眸色清幽,“朕只管着大周百姓,其他的人若是想占我大周的便宜,朕能让他们怎么吞下去的,就怎么给朕原原本本的吐出来。” 姚理现在若是还听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虽说之前还真的有那打算。 不过既然不让带,那也没关系,他可以在大周多住些日子嘛,或者是在大周买套房子也可以。 反正南离一时半刻也不打算回去,等到十五公主再婚之后,回去也不晚。 “行,我怕了你了。”姚理举起手做投降状。 “听话些最好,若真的走到那一步,朕会留你嫁人一跳性命的。” 这就是姚理找谢琅的目的,既然得到了她的承诺,自己这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其实在终了阁看到谢琅的强悍,他的心里就已经生出丝丝的不安了。 得知谢琅不会主动开疆拓土,却依旧难以安心。 如今的大周还不显,可大周的百姓,却过得安宁平和,比起姚太后掌权时,现在的大周宛若新生。 有这样的帝王,大周的崛起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在南离却很难做到。 不说是南离朝堂上,文武百官如何的结党营私、明争暗斗,就是地方上,也是贪官污吏横行。 这些是怎么都无法断绝的。 可是这几日,姚理在盛京转了转,得知谢琅掌权时,第一件事就是接连下狱斩杀了朝堂所有与姚家有所牵扯的官员,贪官也在其列,差点没将大周朝堂给杀的五官可用。 虽说最开始的确会无人可用,可这只是阵痛,只要熬过去,大周就能焕生机。 是好事,却非寻常人能有这般魄力。 其他的皇帝不知道朝堂上有昏官吗?不见得吧。 可为何还是纵容,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没办法,真要下手,哪里能杀得完。 再说一锅端了,他们这个皇帝可就成了光杆汉了,谁来帮你管理国家的运转? 大周女帝能做到,那是因为大周的国土真的很小,整个大周,也就和南离抚远郡差不多大。 即便南离那般广袤,谢琅想要掌控那个国家也绝非难事。 战场上都知道擒贼先擒王,若是她真的对开疆拓土有意,真的只需要斩杀对方皇族,就能成功篡位。 也正因为自家的老子是个最忠君爱国的,他才不得不走一趟,提前为他家老子求一道保命符。 盘踞百年的终了阁,只靠着她一个人就将其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姚理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琏遇到了一个女子。 对方是个相貌雅致,性情温婉的人,只一眼,就让他记住了。 看到对方将一个孩童搀扶起来,并且为他拍去身上的尘土,那眉目弯弯的柔和眼神里,透露着丝丝的笑意,看的小娃娃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和她道谢,然后跟炸毛的狗子似的,一溜烟的跑远了。 对方此时似乎察觉到了谢琏的视线,看过来后,因谢琏坐在轮椅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然后福身和他远远的见了一礼,与身边的两个伶俐丫鬟走远了。 他并没有派人去打听这个女子的身份背景,只是觉得没必要。 “小姐,那人是谁呀,好生无礼。” “如何无礼了?”女子看着丫鬟气愤的样子,笑道:“人家离着咱们很远,而且那还是在街上,若是怕看的话,我何必要出门?” 小丫头知道小姐说的没错,可就是觉得对方无理。 在大街上那么明晃晃的看着自家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姐,咱们回家吗?” “嗯,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可游玩的了。”女子拿起旁边的一本游记,翻开折角的一页,“书中写着沧州府醉月湖风景秀丽,闻名遐迩,如今亲眼一看,倒不如书中记载的精彩。” “写这本书的肯定是周人,可不就得使劲的夸赞嘛,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倒也有几分道理。” 众人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到沧州府城外的一座高山背面,这里有一座依山绕水的小村庄,村子里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座相对来说要精致的竹楼依山而建,其他的则是成合抱之势建在周边三面,将那座竹楼护在中间。 马车在竹楼前停下,两名婢女先跳下马车,放好马镫后,小心的将女子搀扶出来。 “小姐……”竹楼里跑出来一位头花白的婆婆,看到女子后,赶忙迎上前来,“您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屋去看看吧……” “孙嬷嬷,何事这般慌张?”女子赶忙问道。 “是夫人,夫人她适才咳血了,想来是那毒已经压制不住了。” 女子一听,脸色刷白,然后仪态都不顾,拎起裙裾,快步跑进竹楼里。 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她推门进去,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妇人。 这女子双颊浮肿且泛着很不自然的红晕,尤其是双唇更是殷红如血,柔弱的眉峰深深的蹙着,好似在睡梦中都无法忽略那彻骨的疼痛。 “娘……”她上前轻唤一句,奈何对方好一会儿都没有给她回应。 “小姐。”孙嬷嬷站在女子身边,心疼的看着这对母子,真的是造化弄人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1:一见倾心 女子看着床上的母亲,愁绪难消。 “让莫大叔准备一下,我们进京。”她最终做了决定。 “小姐,夫人的身体可承受不住长途跋涉呀,从沧州去京城,起码也需要半月光景……” “我知道!”女子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可是母亲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之前我听人说,药王谷的应先生如今在京城,这一趟势必要走一遭。” “可夫人若是在路上……”孙嬷嬷未说完的话,众人都知道是什么。 “孙嬷嬷,若是不去京城,就看母亲现在的情况,还能坚持多久?” 孙嬷嬷不敢诓骗对方,福了福神,压抑着情绪道:“最久也是半月有余。” “……” “既如此,那就走一遭吧。”不知何时,病床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眼,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要么不病看似寻常人,可一旦毒性作,命不久矣。 女子扑上前,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娘,您醒了。” “娘的小阿芷,娘要食言了,恐不能看着你遇到如意郎君,身披嫁衣那一日了。” “不。”阿芷慌乱摇头,“娘会没事的,阿芷带娘去盛京,求应老先生为娘诊治,娘一定还会康复的。” “若你不甘心,娘愿意走一遭。”妇人虽说久病缠身,可观她的五官相貌,年轻时必然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儿,而她的女儿阿芷其中还有其父亲的影子,与自己稍有不同,却也清丽端庄,雅致不俗。 因为自己的缘故,女儿年满十八岁至今还未婚配,本想着将她嫁于村中的一位小郎君,奈何阿芷不喜对方,妇人自然作罢。 村中的人皆是她的奴仆,却也都是信得过的。 女儿交给别的男人她不放心,却也架不住要尊重这孩子的心思,不喜欢如何能强迫。 当年她已经被强迫过一次了,那滋味,痛苦的一生难消,怎会让自己的女儿踏入后尘。 “只是有句话,娘要和你说。” “您说,女儿听着。”阿芷勉力笑着点点头。 “日后若遇到喜欢的男子,尽可与对方成婚,切莫因为娘……无需为娘守孝。” “娘,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女儿不乐听。” 妇人也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平时看着温柔娴静,可真的面对自己的病情时,总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好,为娘不说这个了,你去安排一下吧,什么时候走听你的。” “明儿早上就出,女儿这就去安排。”阿芷站起身,将妇人的手塞到被子里,然后为她掖了掖被角,“孙嬷嬷,劳烦您多照顾母亲一些了。” “小姐严重了。” 阿芷出去了,孙嬷嬷走上前来,“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对方牵起唇角笑了笑,“我这一生都苦,如今总算是要熬到头了。” “夫人!”孙嬷嬷不禁红了眼眶。 女子轻叹一声,“只是唯独舍不下阿芷。红梅……” “夫人!”孙嬷嬷赶忙应声。 “若我去了,阿芷就劳烦你多多看顾了,你我自小三十多年的主仆情分,这世上我最相信的只有你了。” “……是!”孙嬷嬷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夫人您放心吧,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住小姐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卸去了心底的愁思,女人合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阿芷就安排好人手与马车,将母亲放在铺设的厚厚软软的车厢内,一行人以徐缓的速度,往盛京而去。 因为谢琅回京,谢琏终于不用再做主朝堂了,第一时间就带着林管家以及府兵离开了盛京,就怕再待下去,指不定陛下又要往外跑。 陛下交代的事他愿意做,可替陛下统御前朝,说实话他是拒绝的。 即便陛下信任他,他也根本就没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却也难保不会有人心生阴暗的想法。 这次在外面转了好几座府城,暗中巡视,一直到第一场雪飘落下来时,他才带着人回京。 “王爷,前方遭遇了山石崩塌,路被堵住了……”前方的护卫策马过来请示,“是否要绕路?” “既然堵住了,肯定是要绕路的。”谢琏掀开车帘看了看,果然被堵的厉害,这里虽说是官道,可其中一边是深沟,另一边是山丘,山丘不高但是土质松软,以后官道修到这里的时候,两边肯定要加固护栏的。 “救,救命……”一道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塌方处传来。 谢琏听到后,赶忙对那护卫道:“快,去救人。” “是!” 随行的二十几人赶忙下马冲了过去。 众人将里面的人救出来,看穿着打扮似乎是一对主仆,而在她们俩的旁边还有两个已然断气的女子,为一老一少。 阿芷被婢女青禾给护在身下,青禾被滚落的巨石砸在背后,很快就断了气。 她是一点点的感受到青禾的身体变凉,那种绝望,如同惊涛骇浪般,将她整个人吞噬。 被救出来后,看到对方的穿着,似是谁家的护卫,不等道谢,就昏死过去。 在场的人基本上只剩下这两个活着的了,其余的均被石块砸死或者是闷死的,在他们中间还有一具棺椁,棺盖被石头砸的劈裂开来,里面也落了泥土,好在没有砸碎,可见这棺椁也是花费了一些价钱,买的好料子。 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位女子,看样子,死后没有多久。 林管家把情况和谢琏说了一声。 “把人送到马车上,那些死掉的就地掩埋吧。”总不能让这些死人就躺在路上,不如暂且埋在旁边,等这位姑娘醒来,再另行处置。 “王爷,那棺椁……” 有护卫小心翼翼的把两位女子抬到车厢里。 看到后面送进来的那个姑娘,谢琏微微一愣,居然是在沧州府遇到的那位女子! 既如此,想必躺在棺椁中的人是她的亲人或者是重要的人。 毕竟依照那棺椁的材质,非是家奴用得起的。 可是带着棺椁回京不合适,“棺椁暂且先带着,等这位姑娘醒来后再行处置。” “是!” 阿芷在睡梦中也忍不住流泪。 她的母亲再被送到盛京的次日夜里,就过世了,毒性已经遍布骨髓,药石罔效。 母亲连临终遗言都没有,可阿芷知道,她必然是想被葬在那山清水秀的村子里。 只是谁也没料到,回家的途中,却遇到了塌方,所有人在来不及反应时,就被埋在里面。 她被青禾护在身下,虽说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可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天寒地冻,还飘着雪花,风声更是如同厉鬼般哭嚎不止,很快就昏死过去。 谢琏有心想为对方检查一下伤势,却也只是帮她包扎了一下渗血的脚踝,其余的地方粗略看了一下,伤势不大。 反倒是她的婢女,伤势稍微有些严重,此时还在隐隐的烧。 他这边有随行的府医,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再加上这婢女伤势不轻,他也不讲就那些男女有别,进了车厢为那婢女进行了包扎,其中的一条小腿已经是血肉模糊,一只手臂也被砸的鲜血淋漓。 护卫将人全部埋在旁边的林子里,并且做了标记,之后带着那棺材,走上了别的路径。 虽说哪条路会稍微远一些,当然也有些不好走,至少还是很安全的。 阿芷是被一阵阵的颠簸震醒的。 甫一睁开眼,就看到挂在车壁角落的驿站八角琉璃宫灯,正散着柔和温暖的光芒。 “你醒了。” “……”她不由得一惊,抬头就看到坐在旁边,一身紫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眉目俊朗,笑容温和,“是公子救了我?” 她当初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再加上距离稍微有点远,而且谢琏和那日的衣服也不同,自然认不出来。 谢琏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看的比较认真。 “可有哪里不舒服?适才看到姑娘脚踝被砸伤,随行的队伍里也没有女子,我便为姑娘简单包扎了一下,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公子言重了,此次我能大难不死,都是托了公子的援手,感激尚且来不及,哪里敢怪罪。” 看到自己的裙裾被撩起,脚踝处缠着雪白的纱布,包扎的倒是很好看,疼痛却还是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牙齿轻咬,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敢问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回盛京。”谢琏回道。 阿芷点点头,这位公子是盛京人士,再看他的穿着和马车内的装饰程度,必然非富即贵。 “公子可有看到一副棺椁?” “家中护卫已经带上了,不止棺椁中人与姑娘是何关系?” “那是家母。”阿芷得知母亲的棺椁没有丢失,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必我那些家奴……” “等现的时候,只有你们主仆二人上有气息,其他的人均以断气,尸身已经被掩埋在旁边的竹林里,日后如何处置,就看姑娘你自己的意愿了。” “多谢公子大恩。”阿芷忍着痛楚,向谢琏行了一礼。 现在只能返回京城再做打算了,她与清心肯定无法回到沧州,好在身上还有些银钱。 如此便掉头进京,在盛京雇佣一些人,将她们主仆二人再送回沧州府将母亲安葬。 “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于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恩同再造……”她真的很感激对方,若非他正巧路过,且仗义援手,自己与母亲恐怕将会长眠于此了。 当晚,一行人在就近的驿馆里下榻,谢琏刚被林管家从车厢里背下来,那驿丞就小跑上前,“小的问王爷安。” 刚准备下车的阿芷一听,顿时惊讶起来,原来这位公子居然是王爷。 她对大周的皇族知之甚少,再村子里母亲不与她说起,村中的人也极少讨论这些,即便是在外游玩,也基本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凑。 如今都不知道大周有几位王爷,而面前的又是哪一位。 “小女子不知王爷身份,适才多有冒犯,请王爷恕罪。” “不知者不罪,是本王没有告知宫姑娘,无需行此大礼。”谢琏伸手,虚虚的将人扶起来,“风寒急雪,外面冷风入骨,咱们进去吧,明日早起还要进京。” “是!” 阿芷去后面和四位抬着母亲棺椁的人一起走进驿站。 “宫姑娘,这个放到哪里?” “劳烦放到我居住的房间里,辛苦四位大哥了。” “宫姑娘客气。”护卫将棺椁送到一个房间,然后就离开了。 清心至今未醒,被送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毕竟晚上大夫还要帮忙检查更换纱布,若是和阿芷一个房间,恐多有不便。 林管家伺候谢琏二十多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他觉得王爷对待这位阿芷姑娘很是不同寻常,至少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王爷从未对任何姑娘如此和颜悦色过,当然那些寻常的百姓与现在的情况不同。 虽说他是敬王府的总管,可身份上还是奴婢,主子的事情他不会多嘴。 不过王爷真的喜欢上一个女子,只要对方家世清白,林管家肯定是可见其成的。 都这般年纪了,王府内还没有女主人,他想想都对不去故去过年的小姐。 虽说护住了王爷,到底是让王爷独身到现在,若王爷一直不娶妻,等他百年之后,哪里还有脸去见小姐。 进入房间,反手关上门。 阿芷背靠着门板,静静的站了许久,然后整个身子滑落下去,双臂抱膝,肩膀微微耸动着,虽说没听到任何动静,看样子也知道她此刻正在无声的哭泣。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塌了,母亲最为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如今也离她而去。 自小敬重的孙嬷嬷没了,一起长大的青禾也为救自己死了,现在只余下她和清心,天大地大,似乎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那座小村庄,也不是她的家。 “娘……” 一夜过后,阿芷的眼眶还是肿的。 谢琏看到后也为开口询问,心中已经了然。 “宫姑娘之后要回沧州?” “是的,民女想把母亲带回去安葬。” “那等回京后,本王拍府兵附送你们回沧州吧,不知宫姑娘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 “……”阿芷粉嫩的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黯然摇头,“母亲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今她走了,民女已经了无牵挂。” 谢琏见她这幅样子,心尖陡然一酸,“不若将你母亲安葬后,再回京城吧,有本王看顾,在盛京必不敢有人欺辱于你。” “……”阿芷不由自主的看向谢琏,见他的眼神里带着关切,心口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在这冷冽的寒冬,倍感温暖,“阿芷不敢烦扰王爷。” 不知为何,谢琏突然想到了谢琅曾经说过的话。 “本王今年二十有八,身份是大周的敬亲王,虽说双腿因幼年时的意外已经不利于行,可府中并无妻妾,更无通房……” “……王爷!”阿芷呆住了。 她隐隐知道这位王爷的意思,可又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宫姑娘也相信一见倾心?”谢琏柔和的看着她,声音也很轻,生怕惊扰到这个小姑娘。 “……”阿芷现在觉得心绪一片慌乱。 “虽说如今宫姑娘母亲刚过世,且尸骨未寒,可若是宫姑娘的母亲在天之灵,可以看到这一幕,本王想告诉她,这一生,本王只娶一妻,绝不纳妾。” “王爷……”阿芷不由得在他温和的视线里垂下头,“阿芷,阿芷是不祥之人,且王爷并不了解阿芷的为人,您归为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阿芷不过是民间寻常女子,如何能配得上王爷。” “二十日前,你我曾在沧州府的醉月湖不远处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宫姑娘帮助了一位小童……” “那位公子就是王爷?”她对这一幕自然是有印象的,毕竟在回城的途中,他还被清心给数落了一顿,没想到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冥冥之中,她似乎也相信这是缘分使然。 “正是!”谢琏点点头,“所以本王与宫姑娘并非初见。” 见她似乎沉默下去了,谢琏继续问道:“莫非是宫姑娘嫌弃本王是残疾之人?” “不!”阿芷赶忙抬头反驳,看到对方那依旧温润的脸庞,随后又呆呆的摇摇头,“阿芷不敢。” 说罢,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令人误会,随后继续道:“王爷龙章凤姿,且于阿芷有恩,阿芷怎会嫌弃。阿芷虽说不太懂得观测人心,却也能感觉王爷并非那种仗势欺人之辈,只是……家母刚刚过世,阿芷暂时还不想谈婚论嫁。” “无妨,本王自可等你三年,若三年后你依旧对本王无意,阿芷姑娘自可另觅如意郎君,男婚女嫁,本王必会为阿芷姑娘送上一份厚礼。” “……谢王爷。”她感念对方的体贴,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不强迫自己这点,就足以赢得阿芷的好感。 谢琏忍不住在心内苦笑,第一次喜欢上的姑娘,居然就被回绝了。 虽说他按照谢琅说的做了,可很显然,效果不佳。 而且他还真做不来死缠烂打这种事情,并非是因为身份,而是性情决定的。 ------题外话------ 双十二了,你们肯定又有不少人剁手。我先把自己的手剁了,这次双十二绝对不剁手。购物车那42件商品,决定留着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2:陪你看这盛世无双 回到盛京后,谢琏就派身边的护卫,送阿芷返回沧州埋葬其生母。 至于他,暂且等等看吧,等不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作为一个亲王,能给对方的诚意,他都给了,若是如此阿芷还不同意,他断然不会勉强的。 阿芷回去的路上,心神不定。 清心见状,多少也明了小姐的心思,想来对那位温文尔雅的敬王殿下,也并非就是无情。 “小姐!” “什么事?” “孙嬷嬷在进京途中和奴婢说过,夫人的意思是,若是您遇到喜欢的男子,自可与他在一起,不需为夫人守孝三年,若是小姐您真的怀念夫人,三月即可。”清心虽说有时候嘴巴不饶人,但是她对阿芷最是忠心不过。 当年她差点被饿死在冰雪之中,是夫人与小姐将她救了下来,自那之后她就跟在小姐身边,与她一同长大。 名为主仆,情分堪比姐妹。 “另外,临终前孙嬷嬷还交代奴婢,务必要让小姐将夫人葬在竹楼后方的墓室之中,随后就带小姐离开竹林坞,将那地方交给夏伯,当夜趁着竹林坞的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悄离开。” 阿芷回过神来,仔细回味着这番话,“这是什么意思?” “奴婢听孙嬷嬷说,夫人是担心您留在竹林坞,会遭到他们的强迫。孙嬷嬷说夏昭对小姐一直心存觊觎,而小姐您不喜夏昭,夏伯这些年打理竹林坞,看似是夫人的仆人,实则已经彻底掌控了竹林坞。有夫人在的时候还好,至少能压一压,如今夫人不在了,即便夏伯碍于长者的身份,可夏昭却不会。” “……”阿芷闻言,心脏不禁加速了跳动,“既然如此,母亲为何还要执意葬在竹林坞?” 这样以后阿芷回去给母亲扫墓,难免会再次遇到夏昭。 清心自然也问过孙嬷嬷这句话。 “孙嬷嬷说,夫人除了竹林坞,已经没有别的容身之地了。” 阿芷这些年被宫夫人以及孙嬷嬷保护的很少,性格纯善,从不与人结怨,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真要落到夏昭手里,她除了意思,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也正式因为这样的性格,肯定无法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做自己的丈夫。 母亲不在了,阿芷也就没有了可以留恋的。 “不过这次有敬王殿下派人送咱们回去,厚葬了夫人后,咱们就抓紧时间离开吧,小姐您说呢?” “我自小就在竹林坞里长大,离开后我们又能去哪里?”阿芷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咱们可以来盛京,夫人在这边买了套宅子。”清心知道,以后就只有她陪着小姐了,“小姐,奴婢以后会保护小姐的。” “嗯,谢谢你了,清心。” 清心不难过吗? 对她很好的夫人过世了,孙嬷嬷也为了保护她被巨石砸死,亲如姐妹的青禾为了保护小姐死了,天大地大,如今真的只剩下她和小姐相依为命了。 要过年了,尤其是大周境内的水泥路建设已经全部招标完毕,价码都是在原定价格上低了近四成,这让户部美的差点没疯,这得省下多大一笔钱呐。 虽说钱不是他们的,而户部现在的钱,也是历代帝王之最。 但是,以后不管是他们的月俸还是养老钱,甚至是之后陛下的挥霍以及军饷,都需要他们户部筹备,自然是得精打细算。 这给当今陛下管理钱袋子的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万一银子挥霍无度,最后真等到必须掏银子的时候,而户部却捉襟见肘的拿不出来,到时候整个户部衙门,都可能面临陛下的盛怒。 并非开玩笑,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因此,在不影响当前局势的情况下,陛下若是想挥霍,户部众僚肯定得私下里商讨,这笔银子应不应该出,出的话是怎么个出,不出的话谁去劝谏陛下,一点都马虎不得。 他们这位陛下,该杀人的时候可绝不手软,宁肯把余下的人指使的团团转,看不惯的人也绝对不会饶恕。 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陛下的心慈手软,赌不起呀。 “陛下,大学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几位学子研制除了火炮。” “这么快?”谢琅不由得惊讶起来,“这才多久?有半年吗?” 高振哪里知道呀,学校那边他可管不着,也不敢把手伸进去不是。 见他在旁边干笑,谢琅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等着明儿去学校里问问。 如今都腊月里了,先后降下了好几场雪,都不算大,估计大的雪还在后面。 京郊某处空旷的荒地,今日谢琅众人一起来这边实验麾下火炮的威力。 在她身旁,站着丰姿如玉,清俊出尘的周钰。 对方一袭白色厚实长袍,外面还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双手交叠塞在一副暖手里,整个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谢琅知道对方的身体不好,夏季畏热,冬季畏寒,春寒料峭和秋意高爽,对他来说都有些不适应,总之这人的身体,一年四季都不舒坦。 不过现在瞧着,似乎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好了许多。 “陛下为何一直盯着草民?”周钰年纪比谢琅大,身高也多了一头,虽说长得瘦弱,却好歹也是个男人。 谢琅勾起红唇,“你长得好看。” 周钰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好一会儿才展颜一笑,尤似冰雪消融,春光万里。 “谢陛下美誉。” 看着前面几个学生忙碌的身影,谢琅问道:“看你身体,似乎是好了许多。” “之前应先生为草民配置了药丸,是针对草民的病情研制的,服用大半年,的确是爽利了许多。”至少晚上睡觉不再冒虚汗,早起时手脚也不似往常那边冰凉。 “这火炮,大多都是又你牵头做出来的。” “陛下过誉了,草民身子羸弱,只是动动嘴,大多都是他们做出来的。” “分工合作本就是寻常,可你比大多数人都聪慧这也是事实。”她是真的想让这人在自己身边效力,而且长得也太好看了,总是忍不住令人觊觎。 “来朝堂吧,朕给你安排个职务,身体弱就给你安排个轻松的。” “其实以陛下的能力,开疆拓土并不是难事。”这是周钰的心里话。 雷云巨龙在盛京腾空,他是见到过的。 即便再不相信鬼神,可谢琅的存在,却让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一些动摇。 “的确不难,可人心,哪里是靠着蛮力就能稳固的。朕也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人,更不是个喜欢妥协的人,很多情况都喜欢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草民答应!”周钰到底是没有再次拒绝,这是她第三次邀请自己了,“只是希望草民日后有哪里得罪的地方,陛下能饶恕草民的性命。” “你放心!”谢琅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朕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很宽容。” “那倒是草民占便宜了。”周钰知道自己自小就长得好看,并非自恋,这点不承认就显得虚伪了。 “你的身体本身就虚弱,或许不需要朕动手,你也活不太长。” “的确如此,不过既然在陛下的麾下效力,草民还是希望自己能活的时间久一点,陪着您开疆拓土,护我大周百年昌盛。” “抱负倒是不小。”谢琅不由得笑出声来,“朕倒是没想那么多,世间山河壮丽,风华万千,浪的一日是一日吧,至于你说的大周盛世,对朕来说可有可无,不管盛世乱世,朕总归是不愁找一处安闲之地,悠哉度日的。” “……”周钰被她的话愣了一会儿,随后也勾起一抹笑。 是了,他在最开始就知道这位女帝是什么性情了,现在何须再惊讶。 “陛下,都以准备妥当。”兵部侍郎上前来请命,“是否可以开始了?” “嗯,开始吧。”她倒要看看这火炮的威力如何。 那头,一名禁军举着火把上前,火把上有煤油,因此即便是在如此凌冽寒风中,依旧不会被吹熄。 将火把凑近炮弹的引信,随着一阵“咔哒”声,那枚漆黑的炮弹瞬间飞出去,在很远的地方落地后,然后轰然炸开,周边的泥土都被掀翻,砸出一个五米见方的大坑。 那几个学生见状,都激动的连寒冷都顾不得,回头满眼期待的看着谢琅。 虽说这炸开的面积不大,可再加上周边余波的震荡,足以扩散七八米左右。 在这个时代,火炮的出现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即便震慑的范围不大,可后期还是能改进的。 等威力再次提升,大周才能真的立足不败之地,到时候开疆拓土,就不需要谢琅亲力亲为了。 “陛下,您看这……”兵部尚书谭荣激动难耐,若是部队里配了这个,以后不需要开炮,只是摆在那里,就足够很多人胆寒了。 比起一刀一矛的近身拼杀,火炮作为大范围的远程杀伤力大杀器,已经比周边国家领先了不止一星半点。 或者说已经领先了近一个时代。 谢琅看着双眼激动的放光的几个学生,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以后你们的大名必将载入史册,另外每人赏银千两,以示嘉奖,以后你们还要继续努力,大周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是!”众人赶忙跪下谢恩,银子倒是不太在意,关键是能够被载入史册,以后但凡提起火炮,肯定要有他们的名字出现,这想想就激动了,光宗耀祖呀。 随后接连又放了好几个,谢琅也提了自己的意见,让他们在现有的基础上,将火炮的威力再提升一些,争取在战场上,一炮弹能够多炸死一些个敌人。 看完火炮的威力,谢琅返回鸾驾准备回宫。 众人跪地恭送,低头静待鸾驾离开。 周钰等鸾驾离开,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也准备回家。 抬头看着天色,似乎有些暗,不知道今晚是否又要降下飞雪。 “周公子。”不远处,一个身穿内监服的年轻小宦官跑过来,双手恭敬的递上来一枚玉佩,玉佩正面是一条飞腾的五爪升龙,背面则是孤零零的一个“谢”字,“这是陛下让奴婢交给您的,陛下圣谕,命周公子明日卯时正入宫,遂诸位大人一起临朝听政。” “……草民领旨,谢恩。”周钰再次跪地叩谢。 小宦官忙侧开身,避开周钰的跪拜礼,前方陛下的鸾驾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自然看不到。 “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有劳小公公!” 临走时,小宦官还在心里嘀咕,公公就公公,干嘛还要加个“小”字。 虽说他年纪的确不大。 当日晚饭时,叶寻得知周钰接了陛下的差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这身体抗的住?” “这大半年,一直服用应先生调配的药丸,倒是爽利了不少。” “你也说只是少了一些,可还是羸弱不堪,朝堂那岂是寻常人待的地方,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 周钰岂是也满足于如今的生活,只是谢琅的话,终究让他心生不安,无法拒绝。 但凡是一个心存报复的年轻人,所想的无非就是建功立业,即便心性淡泊,对自己国家的生死存亡也会放在心里,一旦国家有难,他们还是会出山相助的。 周钰这些年只是在暗中谋划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如今陛下隆恩,许他官位,能尽一份心力,他自然不会拒绝。 “之前两次拒绝是因为身体的确不好,如今陛下第三次提及,我若是还拒绝,难保不会惹来陛下厌恶,到时候恐怕不用疾病作,陛下那边也不会放过我。” “……”叶寻被噎了一下,到底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倒是想说带着周钰离开,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加上女帝战斗力逆天,恐怕真的生出想走的心思,城门都摸不到,就化成了渣渣。 “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朝堂终究是人吃人的地方,你切莫疏忽大意。”叶寻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他知道表弟聪慧非凡,智多近妖,这些年他手中的一切,都是周钰在背后出谋划策,可不管周钰如何,在叶寻心里都是那个身体虚弱,需要他护着的小表弟,“但凡现有何不适的地方,今早退出来。” “好,我听你的。”周钰点点头答应下来。 次日卯时三刻,所有的朝臣都已经候在太和殿等候女帝陛下。 周钰过来的时候,依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对于突然出现一个新人,众人都在私下里议论。 一直到女帝陛下出现在宝座上,他们才停止交头接耳。 扫视一眼殿内,看到周钰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最末尾的位置,那里靠近殿门,风声呼啸。 冷倒是不冷,毕竟殿内燃着火炉。 “朕亲政之初,朝堂内结党营私,贪官污吏横行,后将其尽数斩杀,以至于朝堂空置大半,这三年辛苦诸位了。”待这群朝臣们见礼之后,谢琅难得夸赞了他们两句。 “臣等不敢邀功,都是陛下您的仁政布施,如今我大周国泰民安,实乃天佑。” “更是你们的功劳。”老天爷倒也是帮了忙,这三年内可谓风调雨顺,岂能无功,“三年里,内阁形同虚设。今日,免去苏颍吏部侍郎之职,擢升为中书省左丞相。吏部侍郎由左侍郎童林执掌。” 苏颍与童林此时起身出列,跪地叩呼皇恩浩荡。 同时其他六部也做了相应的变动,总的来说还是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上。 “谢琏!” “臣在!” “即日起,人命你为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接下来要更加努力了。” “陛下!”谢琏倒是没记者谢恩,“臣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兼宗人府宗人令,如今再担任内阁首辅,恐无能为力。” “嗯!”谢琅点点头,“朕知道你很累,所以给你一位副手。周钰!” “草民在!”周钰起身上前。 “你是白身,但是我大周选拔人才,不看资历,只看能力。你的能力朕以窥得一二,今日特别加封你为集英殿大学士,日后须得尽心帮助敬王处理好一应事物。” “是,草民叩谢陛下皇恩浩荡。”他听到这个职务,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官职没有高的离谱。 朝中有人心里嘀咕,可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位女帝与以往的皇帝皆不可同日而语,你可以提出反对意见,必须得言之有物。 若只是认为周钰没有参加科举,就入朝为官这种借口,陛下肯定不会听的,即便是反对也没用。 好在周钰的官职不高,算是踩着那条线,刚好够他参与早朝的。 如今的内阁就是帮着处理一些六部送上来的奏折,内阁先查阅批复,然后再将批阅后的奏折送到谢琅面前再做定夺。 如此能让谢琅瞬间轻松大半,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偷懒了。 或许是上辈子太过操心忙碌,如今一朝成为女帝,她也变得惫懒起来。 一张一弛,无伤大雅。 朝堂清闲,证明百姓安居乐业,也是一件好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3:杖毙 周钰以白身入朝为官,瞬间在学校里炸开了锅。 可同时,也让朝中不少朝臣那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了。 “大人,这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深意?”散朝后,有人跟在苏颍身后压抑声音问道。 晋升为宰相的苏颍,如今已经是大周朝廷官职最高的一位,正一品。 而周钰的大学士则为正五品。 现在的内阁主要的职务就是类似于皇帝的秘书,官职不高,却都是天子近臣,只要不行差踏错,不擅权,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内阁看似品级不高,可不比苏颍这位宰相差多少,但凡是陛下稍微亲近一些,即便是宰相都得礼让三分。 苏颍在文臣里,威望素来极高,且目前留在朝中的,都是一心为大周百姓谋福祉的良臣,或许心中会有些不满,可也不会暗中耍阴谋诡计。 再说真的要玩弄阴谋,他们加起来可能都玩不过周钰一人。 苏颍目视前方,那是太和殿前的巨大广场。 “能有何目的?”他言语有些淡,“林大人,陛下恩威难测,我们切勿思虑过重,以免招来祸端。” “大人说的是。” “不过如今大周看似太平,且已经初见昌盛之相,这种时候就更应该谨言慎行,毕竟……盛京大学里的那些年轻学子一旦顺利结业,大周朝堂将会迎来一次蓬勃生机,到时候的朝廷就不像现在这般一人身兼多职了。” “……”林建山反应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出来,愣是在这三九寒冬里,冒出一身的冷汗。 他此时,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苏颍从不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陛下较多带的交代的事情,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便好。 如今成为宰相,责任更重,今晚回去,家里人指不定要为他庆祝一番。 当然也就这样了,大开府门接受朝臣们的祝贺,这是万万不能够的。 或许陛下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动怒的,单纯的是他不乐意罢了,太累。 苏颍性子耿直,却也不是傻子。 辅佐陛下三年,陛下的脾性她多少摸到了一点。 不管是你如何的铺张浪费,只要这些钱来历清白,陛下都不会在意。 可若是日后被查出来什么,以前的那些种种,都将会是压倒你的一根根稻草。 双喜见到周钰,上前抱拳与他道喜,“恭喜周大人。” “言之客气了。”双喜在入学后没多久,就被谢琅下旨,重新改回了以往的名字,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宦官,在学堂里也没多少人乐的交好,可周钰与他还是有好印象的。 双喜刻苦好学,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也从不与人结怨。 这一年半来,听女帝讲课,也知道她私下里都关注着学堂里的学子,有些学子哪怕功课出类拔萃,可是却因为德行问题,已经被谢琅剔除了入朝为官的名单之中。 朝堂取仕,一看能力,二看品德,缺一不可。 品德在,能力一般,可堪重用。 但是能力好,品德卑劣,这种人若是做了官,势必会成为百姓的噩梦,朝廷的灾难。 女帝雷霆护体,倒是不在意这些,可大周百姓禁不起这类人的折腾。 几乎可以预见的,只要双喜能以好成绩结业,朝堂定然有他一席之地。 即便所有人都认为与宦官同朝为官是一种屈辱,可女帝不在意这个。 她是个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很矛盾的人。 可以把人命看的轻如鸿毛,却也能做到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却体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怪哉! 这种性格,让周钰有一种想深入剖析的冲动。 如今大周的街头,偶尔能看到骑着自行车的人,他们并非朝廷命官,而是寻常的百姓。 自行车也开始走入千家万户了,只是如今价格还有些昂贵,家境普通的百姓买不起,都是那些富家翁买来骑的。 “陛下,落霞宫里的高太妃昨夜摔倒在恭房外不远处,应该是晕死过去,一夜无人现,适才落霞宫的人现她已经冻死了。”刚起身洗漱,高振站在殿外和谢琅报告了这个消息。 谢琅“嗯”了一声,“着人好生安葬了吧。” “奴婢遵旨。”高振应声领命而去。 谢琅来到这里三年,还从未去冷宫里走走。 前朝以及前前朝的两任太妃,犯了错却罪不至死的,都会被关到落霞宫里。 在之前她翻看的一些个宫廷档案里知道,曾经的落霞宫里住着一位绝世美女,那是大周第第四位帝王的宠妃,如今在宫里还有那宠妃的画像,当然也是唯一一张了。 这个时代的画像都很抽象,即便是再抽象,在一众画像里,那位美人的光华也是格外的璀璨,难以遮掩。 曾经的落霞宫主人艳冠天下,无人能遮去她的风采与光辉,即便是当时的皇后都要避其锋芒,不敢招惹。 可惜的是,那位皇帝英年早殇,未满三十便已龙驭宾天。 他死后,落霞宫女主人就被太后给囚禁于落霞宫,偌大且瑰丽的落霞宫内,更是仆役散尽,只余下对方的一名贴身婢女在跟前伺候着。 被太后厌恶的太妃,在宫里的日子可想而知,即便皇帝临死前百般的为心上人筹谋,最终却抵不过权势的压迫。 因陛下的临终圣谕,太后不能苛待戕害落霞宫女人,但是十七年的囚禁,最终那位艳冠天下的女子,最终香消玉殒,死后被一张草席送出宫外,葬于何处无人知晓。 自此,曾经盛名赫赫的落霞宫,也就成了冷宫。 谢琅看过后还觉得可惜,因为那位美女并未恃宠生娇,反倒是对当时的皇后恭敬有加,哪怕对方已经是皇贵妃,形同副后。 据说那女子曾经先后三次有孕,最终都在宫里人的肮脏手段里,化为一滩滩脓血,要知道那皇贵妃死时,还未满四十岁。 “琥珀,早膳后去落霞宫走走。” 琥珀正为谢琅准备衣裳,听到后不禁微楞,“陛下,落霞宫是冷宫。” “朕知道。” “……是!” 今日是腊月二十五,大周的各学堂早已放假,谢宸考了全班第二,学年第二,谢琅对这个成绩还是很满意的,看到成绩后也夸赞了谢宸几句,那孩子冬日里懒得起床,早膳谢琅也不勉强他过来一起,这几日那小家伙都是待在清辉殿里用早膳,午膳与晚膳姐弟俩在一起用。 小孩子嘛,冬日里懒得起床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清辉殿里烧着暖炕,一天到晚都是暖融融的,有时候谢琅也会去清辉殿里,陪着那小家伙读书用膳。 这几日,宫里的饭菜也变得多姿多彩。 各种颜色的面食也相继问世,尤其是绿色的水饺馒头等,更是让人瞧着就食指大动,那是用菠菜汁和面后做出来的。 早膳是鲜肉灌汤小笼包,个头很小,一笼八个。 谢琅自己吃了一笼,喝了一碗稀粥,余下的赏给了琥珀与玲珑。 等她们俩吃完,谢琅这才带着人往落霞宫而去。 “陛下,不乘坐轿撵吗?” “走着去吧!”之前接连下了两日的雪,把大周装点的银装素裹,尤其是御花园里的那些常青植被或者是寻常的树木,均以挂上了冰凌。 干枯的柳树枝被冰凌包裹,抬手一挥,就听到冰凌碰撞,出悦耳的叮铃声。 谢琅经常走动的路面积雪已经被宫人清扫干净,御花园双鹤湖上面也结了厚厚的冰层。 她寻思着,今儿中午倒是可以带谢宸过来溜冰,寻常的鞋子也是可以的,虽说不如溜冰鞋刺激。 看到双鹤湖,就想到这里曾经葬送过一位女帝的亡魂。 “姚太后这大半年可还安分?” “太后娘娘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不过奴婢曾跟着高公公去过两次寿康宫,太医说太后娘娘身体的病症主要是思虑过重引起的,需要精心调养。” “这倒有意思了。”谢琅看着越来越近的双鹤湖,笑道:“她思虑什么?还想再次弄死朕?” “……”琥珀与玲珑此时哪里敢插嘴,甚至连四处观望的视线都收回来,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胆小鬼。”谢琅揶揄一声,带着两人走出了御花园。 落霞宫在西六宫的位置,而且是位于西宫角落的一座宫殿。 按理说作为宠冠天下的皇贵妃的宫室,不说离着陛下的寝宫有多近,至少也不会太远,可这落霞宫离着乾清宫的距离还真不近,可以说是最远的。 这也是因为当初那位皇贵妃进宫的时候,位份低,即便帝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却也碍于当时太后的不喜,只能封了一个答应的位份,而落霞宫也是当时太后亲自指定的,怕的就是皇帝因为这个女子而荒废了朝政。 谁知道皇帝根本就不在乎,为了美人儿,他天天晚上折腾大半个时辰,就为了去见她。 太后逼了皇帝一次,皇帝想要重修落霞宫,太后倒是想阻拦,可最终怕与儿子的关系闹僵,无奈妥协。 所以,在第三位帝王掌权时,作为最偏僻的落霞宫,于第四位帝王在位时,成为大周皇宫的一个比之皇后的坤宁宫只差一毫的妃嫔宫室。 而如今那座瑰丽非凡的落霞宫,早已经成了断瓦残垣,杂草丛生的荒僻之所,毕竟落霞宫最辉煌的时候,据此时已经上百年。 “陛下,前方就是落霞宫了。”玲珑指着前面的一座破旧宫室说道。 谢琅扭头看了玲珑一眼,见她的脸颊已经冻出苹果红,就连双手的指间也冻的红彤彤的。 反观自己,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俩丫头,未免也太不禁冻了吧? 按理说走了这么远的路,也该暖和过来了。 随后想到,现在正是化雪之际,冷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落霞宫里,如今有仆妇不过七八人,谢琅还未跨入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声,还伴随着一阵粗粝的破口大骂声。 “吃什么吃,还吃呢,也不看看你这一大早都吃了多少了?饿死鬼投胎的?高太妃那老东西都死了,你们也想落得那样的下场就少吃点。她就是吃多了,大半夜的去恭房摔倒在外面,直接冻死的……” 后面还有一连串的言语,听得外面的琥珀与玲珑都不禁绷紧了神经。 两人压根就不敢看陛下的表情。 谢琅抬脚跨进破烂的门槛,踩着斑驳破碎的青石板走进去。 透过那破旧的窗户纸,看到里面有一位膀大腰圆的嬷嬷正扯着一位形容枯槁的女子的一头斑白长呵斥,那女子脸上遍布皱纹,表情痛苦的都显出狰狞之色。 “还真当自己是太妃啊,要真是太妃,现在应该住在别的地儿,也不想想这落霞宫是哪里,冷宫知道吗?”说罢,抬手还打了对方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进了这里,就只有等死,你现在也听不懂我说什么,一个疯子,疯了也好,不想那两个人,没疯也跟疯了似的。” “即便是疯子,曾经也伺候过大周皇帝,哪怕进了冷宫,她们名义上仍旧是太妃。”谢琅推开殿门走进去,丝毫没察觉到跟在身后的两个丫头,已经脊椎骨泛起寒意,周身颤抖了。 “在这宫里,但凡是闹腾起来的,都是吃饱了撑的,只要饿上他十天半月,什么脾气都就没了。” “……”那婆子原本还想回头呵斥,可一眼看到对方的穿着,吓得愣在了当场,嘴巴大张,周身的氧气好似被抽光了似的。 陛下!? “朕亲政之初曾经说过,在这宫里日子可以过得轻松,也可以过得凄惨,端看你自己的态度和能力。随意屈辱打骂一个疯掉的太妃,谁教你的?” 她目光清湛的看着那婆子,没有怒气,没有笑意,只是很淡很淡。 “噗通” 那婆子撒开揪住头的手,整个人跪在地上,全身匍匐,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甚至直接失禁。 只是这冷宫里本就各种难闻的味道夹杂在一起,看不到自然也就闻不出来。 “呵,跪谁呢?朕可受不起。”她退后两步,“嬷嬷的威风大着呢,连太妃都敢打骂羞辱,朕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里受得起。” “陛,陛下饶饶饶饶,饶命……” 那嬷嬷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高喊着。 玲珑上前,抬手抓起旁边的一块破布,直接塞到那嬷嬷的口中。 对方抬头看了玲珑一眼,眼神里惊惧与错愕混杂,却不敢伸手扯出来。 “陛下最不喜别人在她面前求饶!” “朕还留你们在冷宫里做什么,你们可还知道?”她扫视殿内一圈,看到还有两个婆子在她进来的时候,正在旁边看戏,此时也已经跪的服服帖帖的,“你来说。”谢琅抬脚走到一个穿着光鲜的婆子面前。 那嬷嬷全身剧烈一颤,然后战战兢兢的回答:“回陛下,奴奴婢们在这里是伺候这些庶人的。” “很好,看来你们还记得。”谢琅冷笑,“所以,落霞宫外的杂草,殿内这两指厚的灰尘,还有这些太妃们那肮脏破旧的衣衫,凌乱枯槁的头,就是你们伺候的结果?” “陛下饶……” 话还未喊完,两名婆子瞬间噤声。 陛下的贴身侍女说过,她最不喜欢有人向她喊饶命。 “琥珀!” “奴婢在。”琥珀上前福身。 “把高振喊来,将落霞宫里的几个婆子全部带走,当众……杖毙。” 最后两个字,冷冽如煞,寒入骨髓。 殿内的三个婆子顿时瘫软在地上,面色如灰,陷入绝望。 良久,高振带人过来,上前给谢琅见礼。 “陛下!” “高振,你可知罪?”谢琅轻声道。 高振瞬间跪倒在地,额头在地面磕了三下,“奴婢犯了视察纵容知罪,不敢求饶,请陛下责罚。” “你倒是痛快。”谢琅并未动气,毕竟真的说起来,高振的命,比这里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重,“处置了这里的人后,自去领二十军棍,再派些性子稳妥,手脚勤快的来这边伺候。若是再生这种事情,小心你的脑袋。” 高振暗自松了一口气,赶忙谢恩,“奴婢谢陛下隆恩,此类事情奴婢绝不再犯。” “去吧!” “是!” 高振一声令下,几名内侍进来,将殿内的三个婆子给直接拖走了。 而高振也很快离开,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陛下是心疼可怜冷宫里的废妃吗?高振心知肚明,并不是。 她不能容忍的是,明明在最开始,陛下已经交代过这里的宫婢,要善待冷宫里的废妃,可她们如今却做出这般事情,很明显是违背了陛下曾经的旨意。 违背了陛下的旨意,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说起来,陛下是大周历代帝王里面,最霸道也是最血腥的一位。 可同时,在高振的心里,她也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位。 跟在她身边做事,其实很容易,但也最难。 这次是陛下饶他,下次再生这种事,他指定十死无生。 身为大内总管,这里也是他高振管辖的,如今生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认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题外话------ 姚理:他这病秧子都做官了,我呢? 周钰:滚! 姚理:你就一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我告诉你,走着瞧,后宫总有小爷我一席之地。 女帝:…… 周钰:你要后宫三千? 女帝:……我可冤枉死了。朕就要你一个。 姚理:……嘤嘤嘤,你这渣女,撩拨了人家居然不负责。 周钰:你撩拨他了。 女帝:……你俩都给朕滚。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4:北凉长公主 内务府那边,不多时就响起了棍棒打肉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听的人胆战心寒。 高振还唤来了不少人来这边围观,告诉他们,这就是忤逆陛下旨意的下场。 这三年,宫里人的日子过得都很舒坦,没有捧高踩低,没有上下欺压,以至于让他们都放飞了自我。 “都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些,以后谁若是敢在背后里,把陛下的旨意当做耳边风,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围观的众人哪里敢看,这实在是太过血腥了,可高振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避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冷宫里的婆子,活生生的被杖毙,然后被几个内监给带走了,下葬也省了,直接扔去乱葬岗,这几个人连草席都不配用。 之后,高振上前也硬生生的挨了二十棍棒,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愣是忍着没有出声来。 这份疼,他记下了,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再犯。 不过自己也是有妻子的人,晚上回去阿婉指定要心疼了。 落霞宫,很快就有六个宫婢进来,屈膝跪地向谢琅请安。 “你们在这里的任务,就是给这些人准备日常饮食,再打扫着落霞宫……”她见面前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你们俩以前是在哪里伺候的?” “回陛下,奴婢年轻时是在惠安宫伺候的。” “奴婢是在怡宁宫伺候的。” “嗯,以后这里你们二人看顾着,想必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若是再生之间的事情,前面的几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 交代完这些,谢琅就带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琥珀耐不住心底的狐疑,问道:“陛下,落霞宫里的人,也并非全部都是无辜的。” “朕知道,只是在这宫里,哪有所谓的对错?” “陛下说的是。”玲珑倒是赞同这一点。 民间尚且很多事情都不讲究对错,何况是在这皇宫里。 一向都是权势越大的人说了算,不管你做没做错,上面一句话落下去,没错你也是错了。 有了宰相,朝臣们私下里的一些事情,就不需要总是跑到勤政殿来找谢琅了,他们会直接去找苏颍,这样也就生下了谢琅的很多时间。 苏颍也是谢琅观察了很久才提拔上来的,三年时间,苏颍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性子耿直,做事严谨,不媚俗。 这种人若是没有足够的权势,很容易被打压下去。 既然相信苏颍,她自然也不会限制苏颍的一些权力,该给的通通都给了。 守着这样一位刚正不阿的上官,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敷衍,一旦被苏颍察觉现,他必定会按照大周的规章制度办事,想要用银钱在苏颍面前开道,也是不可能的。 就连当初苏家被流放,都没有逼迫苏颍弯下腰,何况是银钱。 眼瞅着剩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姚理的生活也忙碌起来,倒不是要回家,他在盛京也给自己买了一套上下六间的宅子,按照现在最好的条件进行了装修,地面和墙面都是瓷砖,雪白瓦亮的,周围墙壁也镶嵌了壁灯,每晚点燃墙壁上的壁灯,屋子里灯火通明,再加上白色墙砖的折射,比起别的房屋亮度要更高一些。 他在很长时间以前,就给南离将军府去了信,说是今年不回去过年了,要留在大周盛京,并且让母亲也过来和他一起。 姚将军接到信的时候,虽说郁闷倒也没生气,主要是怕儿子回来,被十五公主给堵到。 将军府现在在南离可谓如日中天,若是再和陛下成了亲家,后面难保不会被人忌惮陷害。 十五公主虽说是宣帝最疼爱的女儿,却也不是唯一,十五公主的母亲是宫里的惠妃,而惠妃与皇后的关系并不算好,皇后可是坚定的太子党,真的尚了公主,将军府的立场肯定不如现在坚定,万一被储君给惦记上,那绝对不是好事。 因此,姚理不回家也挺好的,只是留在大周这点令他不解,真的想要躲着,南离有的地方,跑到大周算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还要将他的宠妾也撺掇走,姚将军差点没气坏了。 关键他心上人还真的就收拾行囊,带着丫鬟护卫准备走,丝毫没有留恋。 “老二媳妇和几个小的我也带着了,家里你们自己过。” 为什么不带老大媳妇,那是因为人家是长媳,家里现在的中馈都是她管着,大过年的,将军府的世子夫人可不能离开,不然这一大家子年也别想过好了。 家里人要去南离陪着姚理过年,镇国将军自然也去宫里和宣帝通了气,不然武将家眷私自离京,甚至是私自出境,被有心人在背后参一本,可能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将军可伤不起。 宣帝也没有多问,世子夫人及其子女还留在京城,再者说他和姚将军表面上是君臣,私下里的干系却比之君臣要更加亲密些,当年他登基,姚将军在背后可没少出力,这些年也从不站队,始终都是坚定的保皇党,他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这背后的事情,却不得不令人重视。 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两日的时间,唐念带着二房媳妇以及三个孩子抵达盛京,还是姚理在城门口迎接的。 虽说姚理是南离人,但是似乎和陛下的关系很不错,城门口的军士即便心里嘀咕,也只是例行检查了一下就放人。 “老大,这次是他家的女眷,下次该不会南离的镇国将军跑来咱们大周吧?” “脑子扔家里去了?就算是他想来,南离宣帝也得答应。哪怕是人家皇帝答应,那大将军也得真敢来。想想咱们虎将军就知道了,虎将军真的敢带着家眷跑到南离去?” “人家不也敢让家眷跑到咱大周来吗?” “所以说啊,咱们陛下对这些根本就不忌惮,毕竟……是吧,南离那边可不敢。” “……嗯,老大说的是。” 姚理跳上马车,指挥着车夫驶向他在盛京的宅子。 宅子不算大,上下六间,算上两边的厢房,也就三间卧室,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的。 原以为只有母亲过来住着,谁想到她老人家居然把二房的人也带来了,真够可以的。 此时几个人趴在车窗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盛京的景致,一个个的根吞了鸡蛋似的,惊讶的合不拢嘴。 尤其是三个小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想到大过年的,有着几个家雀似乎也能热闹一些。 朱雀大道两边的店铺,甚至是人行路的景观树上都挂上了灯笼,直等到过年时点亮,这些灯笼将会一直亮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你们路上都吃饭了吗?”姚理问道。 “早上在就近的镇子上吃了点,路上还吃了点心,现在倒是有些饿了。”将军府二奶奶卢清萍与丈夫不同,她和大嫂对这位小叔子可是很疼爱的,谁让人家长得好看的。 其实将军府的两位嫡出大公子对姚理也很好,不过性格相对来说比较含蓄,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当年他们两个陪着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家里除了小的,就只剩下姚理这么一个男子汉,遇到一些事情还是要和他商量一下的,况且姚理嘴甜,总是哄的两位嫂嫂和几个侄子侄女眉开眼笑的,再加上唐念的关系,姚理的日子算是府里四个大男人里面,过得最舒坦的。 唐念虽说是妾室,却自来都是将军心尖上的人,她们的婆婆去世的时候,还把两个儿子交给了唐念,唐念也答应了下来。 这两个媳妇,都是唐念帮忙张罗娶回来的,世子夫人一过门,府中的中馈就被转交了出去,她一点都不留恋。 若非妾室不能扶正,现在她已经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了。 不过姚将军自正妻死后,就没有续弦的打算,作为将军唯一的女人,与正牌夫人没什么区别,差的无非就是个名分。 当年的将军夫人是太皇太后赐婚,两人本就没什么情分,可是将军夫人在世的时候,除了将唐念给带进门,该给她的尊重一点都没少,不然现在也就没有上面的两位嫡子了。 “那中午就带你们去饭馆用饭,青龙大街那边有一家饭馆,天天爆满,咱们早些过去。” 没错,就是高大娘开的那家店。 马车徐缓的驶进一条胡同,姚理掀开车帘,指着路口的路牌,“娘,这里是靖江路的桃花胡同,宅子就在这里面,日后出门可别忘记了。丁叔,在五号宅子前停下来。” “好的三爷。” 马车缓缓的停下来,姚理先跳下车,然后将三个侄子侄女抱下来,再搀扶着母亲和嫂嫂下车。 他指着旁边的一处精致的瓦舍,对老丁道:“丁叔,这里就是马厩,里面有粮草。” 然后上前推开精致的木门,招呼他们进屋。 众人看到这规矩干净且整洁明亮的房屋,看的目不暇接。 “难怪你不舍得回家,这里的房子还真是很奇特。”卢清萍领着孩子们进屋,里面通透明亮,大白天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将雪白的瓷砖都装点的斑驳点点,屋里还挂着一些风花鸟月的画作,只是漂亮,却并非名家大作。 姚理扶着唐念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下面铺设着软软的坐垫。 “这屋子里怎么如此暖和。”唐念一进门就好奇了,外面是凌冽的寒冬,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因为通的地龙,厨房里烧火,热气会在屋子里四处流窜,儿子听过来装修房屋的匠人们说,除了皇宫,盛京所有的房舍冬天都是暖和的。” “娘以前没来过盛京,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精致,在娘看来,比南离皇城好看多了。” “所以啊,我在这里住两年再说,娘要是舍不得走,就在这里住到明年暖和了再回去。”不回去肯定不行,他家那老匹夫要是太长时间见不到亲娘,指定要跨马追过来呢。 唐念当然要答应下来,每日里面对着家里的老腊肉,早就烦躁了,这几年和儿子聚少离多,她可是想的厉害。 领他们去楼上看了看房间,安顿下来,就带着家里人去了饭馆。 除夕当日,谢琏也带着众人来到宫里,这次谢琏还带来一个姑娘。 “未来的妻子?”看到那女孩子,谢琅心里也为这皇兄高兴。 阿芷对着谢琅盈盈一福身,“民女宫芷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宫姑娘免礼,今日是除夕家宴,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随意便好。”谢琅边说边冲着谢琏眨眼。 谢琏无奈的叹口气,以后可算是不用催婚了。 可他绝对想不到,除了催婚,还有“催生”呢。 得知宫芷是谢琏喜欢的女子,明珠等人高兴的拉着宫芷出去探险了。 宫芷就不是个跳脱的性子,不管是从内到外都是妥妥的大家闺秀,可却招架不住明珠那欢喜的眼神以及谢宸探究好奇的表情,最终还是被拉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谢琅问道。 “下半年我去外巡视,在沧州府遇到的。”谢琏也没有隐瞒,这种事也没办法隐瞒,“她生活在沧州府外的一个村子,不过她的身份是北凉公主。” “……仔细说说。” 谢琏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她的母亲是北凉先皇的昭仪,后北宫棠继位,他们母女离开了皇宫,来到了大周的沧州府住了下来。” “你觉得呢?”谢琏唇角含笑,这种说辞,她定然是不相信的。 宫芷应该是北宫芷,北宫棠继位后,她就是北凉的长公主,且不到出嫁的年龄,都需要待在皇宫里等着嫁人。 她们母女在新皇登基后,逃离皇宫,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逃离皇宫就不容易,更何况还是逃离北凉。 若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们母女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好歹北宫芷也是北宫棠的妹妹,哪怕不是一母所生,作为公主,威胁不到北宫棠的地位,甚至还能用以联姻。 “她必然是现了北宫棠的秘密,才不得不逃离北凉。”谢琏说的很肯定。 其他情况之下,北宫棠继位,再加上昭仪膝下有了公主,在宫里肯定会有一席之地,哪怕是看在北宫芷的面子上,昭仪的日子也不会多苦,最差也会有一栖身之所。 只要不是惹得北宫棠不悦,她们母女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最终还是暗中逃离皇宫,甚至觉得在整个北凉都不得安生,这绝非一般的情况,必然是现了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秘密,才让这对母女敢冒如此大险,逃离北凉?” “这就不得而知了。”谢琏也想不透这点。 之前宫芷和他坦白的时候,谢琏也问过,可惜宫芷并不知道。 谢琏不认为宫芷对她说谎,若是说谎,她的身份不说,自己也不会知道。 既然连身份都点名了,那秘密说出来也没什么。 谢琅一时之间也想不透,“这件事以后再看吧,那秘密想来是惊天动地的。” “难道是弑父夺位?”谢琏蹙眉问道。 谢琅嗤笑,“这算什么秘密,自古以来,帝王之家,这种事情还少嘛。姚太后不也想弑君夺位?” “那就令人费解了。” “不解!”反正又不是自家的事,谢琅也非八卦之人,不知道也没关系。 如此看来,昭仪并没有将那个秘密告诉北宫芷,反而是带到了坟墓里,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她也是为了这个女儿着想。 “真的喜欢她?”谢琅问道。 “陛下觉得不妥?” “朕倒是没觉得,反正又不是朕娶妻。不过那姑娘长得好看,性子瞧着也很温和,与你倒是蛮相配的,若是喜欢朕就下旨,不过朕建议你再接触一下,试着更深入的了解了解。婚姻大事,这可是关系着一辈子,总得找个合得来的才行。” “……”还有这说法? 万一接触下去不合适,那对北宫芷的伤害不是很大? 以后谁还敢将她娶回家?即便是能找到人家,恐怕也做不得正妻了。 “请陛下下旨赐婚。” “……行吧。” 感情这种事,看的还是当事人。 人家愿意,自己自然不会说些难听的话。 有些女人在你眼里是刁蛮任性,放到别的男人眼里那就是活泼爽朗,俏皮可爱。你觉得自己的女友花钱大手大脚,别人或许一点都不在意。 这就是合适与不合适的问题。 当然,妻子在你心里的定位,取决于你自身的能力。 宫芷心里是忐忑的,她喜欢谢琏,这点毋庸置疑。 不需要其他的外在条件来证明! 同时,她也知道,谢琏必然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女帝,怕就怕女帝根本不会答应她与王爷的婚事。 若是不答应,她自不会勉强,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 只是饭桌上,谢琅的态度看上去很随和,和她也能聊上几句,应该是,不反对吧? 子时,盛京鞭炮齐鸣,而后不少人都拖家带口的出门,齐齐的往皇宫前宽阔的广场上集合,这里在子时即将开始一场烟火盛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5:坏心眼的病秧子 烟火,是女子大学的学生们研制出来的,就在男子大学开始研制火炮的时候,她们也不甘示弱。 寻常的百姓不是不想买,只是时间紧凑,所有的烟火都被当今的陛下包圆了,并且在前几日告诉盛京的百姓,除夕夜子时过后,将会在皇宫前集体燃放烟花,他们也可以站在外围观看。 除夕夜的盛京街头,灯火通明,不仅仅是他们居住的房屋前挂着灯笼,盛京的各处街头巷尾也均是如此。 置身其中,或许感触不深,可若是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璀璨华光,美不胜收。 姚家,在子时放了爆竹,然后姚理招呼他们赶紧出。 “小叔,这个时间出门,合适吗?”卢清萍有些忐忑,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最起码也要等到天亮再出门是吧。 在盛京这几日,卢清萍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年了。 尤其是屋内整日里都暖融融的,他们全部都不舍得出门,这雅致的小院,比起将军府都要舒服。 “就这个时间出门才合适,皇宫前要放烟火,出去看看吧,当然,二嫂不去的话就在家里陪着娘,我带着他们三个出门。” “桐姐儿也要出门?”姚云彤今年已经六岁了,带她出门可不合适。 小姑娘听娘亲的意思,好像是不同意她出去,顿时有些委屈。 姚理在小姑娘的头上揉了两下,“二嫂别担心,大周的女孩子都能进学堂,出门自然也无碍,这里与咱们南离不同。” “……” 唐念可没有待在家里的打算,“咱们一起去,让老丁也跟着。” 眼见姨娘要出门,卢清萍自然也不好待在家里,出门也好,至少她能看着女儿。 驾着马车,一家人集体出了家门。 一路上,有不少人都朝着皇城的方向涌去,有乘车的,自然也有走路的,所经之处,欢声笑语不绝,嬉戏打闹不断。 “这大周的女帝还真是不同寻常。”唐念不免感慨,尤其是得知这座盛京城,就是朝廷出钱兴建的,而且房舍都是白白的送给了老百姓,历朝历代,从未听说过的事情,“皇城,历来都是一个国家权力的中枢,等闲人轻易不得涉足,她居然允许老百姓靠近,也不怕有人谋反。” “别人或许会害怕,这个女帝不会。”姚理可是很清楚的,挥手间就能轻易的让敌人灰飞烟灭,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远远的看到皇城,恍若浮在云端一般,被无数的灯火点缀的璀璨夺目,前方的广场上也是人头攒动,因为提前做了部署,老百姓都按规矩进出,并不影响观赏。 姚理让老丁把马车停在规划的位置上,带着他们往里面挤进去,靠近才能更好地欣赏,这是他自认为的。 毕竟以前从来没见过烟火是什么样子。 子时三刻,皇城的门打开,一些禁军从里面抬着箱子走出来。 他们把箱子放在指定的位置,取出里面的烟火摆放好。 秦萧自从担任禁军统领后,这几年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年夜饭,每年的除夕夜都是守在皇城里。 其他的时候或许能和宋晷轮班,过年却不行。 以往过年,姚太后都会给朝臣们赐菜,陛下亲政后这个就省略了,即便你再快,送到朝臣府中,这些菜也就凉了。 大过年的,让人家吃凉菜那也不合适。 真正的凉菜那还好说,可若是鱼肉之类的,送过去都凝结了,谁能下得去筷子。 老百姓很兴奋,对于未知的烟火的兴奋。 可他们也不敢闹腾拥挤,毕竟周围可是守着持刀的禁军,闹起来那就真的能把脑袋给闹没了。 谢琅带着人来到了宫墙之上,谢宸此时站在谢琅前面,被二姐姐的大氅包裹住,全身都暖融融的。 明珠则是和宫芷手拉手站在旁边,虽说烟花还未开始,却也能看到情绪的激动。 “陛下,一切都以准备妥当。”秦萧上前请命。 “那就开始吧。” “是!” 秦萧走远几步,冲着下面摇晃着手中的火把,下面的禁军见状,拿着手指粗的香,上前点燃引信,然后飞快的退远。 随着引信燃到内部,众人之听到“砰砰砰”的声音,然后几十道亮光瞬间窜到空中,“砰”的一声炸开,瞬间,绚烂的烟火,照亮夜空。 “天呐……” 所有人出感叹的声音,为眼前的场景而激动震撼。 那几十道烟火同时绽放,美的让人恍惚,也令人目眩神迷。 烟火的颜色种类有限,红色,黄色和靛青色这三种,可即便如此,同一种类的烟花在同一时间炸开,造成的视觉效果也足以产生极大的冲击。 烟火不断,下方的百姓也是情绪激动,议论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谢琅也是满意的,虽说不如后世的烟花色彩多样,甚至还能燃放出不同的形状,却也值得夸赞了。 “你们俩也要好好读书,以后要考上大学,这就是女子大学里的学生自己做出来的。” “真不敢相信。”谢洲趴在宫墙上,恨不得飞出去置身其中,看的更仔细一些。 姚理和老丁抱着两个小家伙,不然他们抬头只能看到后背或者是脑袋。 “小叔叔,这就是烟火吗?” “是,这就是烟火,好看吗?” “嗯!”二房最小的男娃娃点点头,“我想要。” “短期内恐怕不行,不过等上元节,三叔买几个给你们俩。”之前他不是不想买来玩玩,哪怕不知道,却也架不住他有钱,可是去到盛京的烟火店,得知现存的烟火都要送到宫里,他也没办法。 “谢谢小叔叔。” 烟火一直持续到子时正,也将现存的烟火都放光了。 老百姓扎堆的离开皇城前的广场,边走边议论着,这个年的气氛比起以往都要更加的热烈。 尤其是盛京城已经全部改建完毕,所有的老百姓都住到了新房里,家里有粮有肉,有油有盐,且家中的孩子也能入学读书,自家大人也都有活计做,每月都能赚到钱,他们求的就是这些,满足了。 不过对有些孩子来说,这个年可能不是那么美丽。 为什么? 当然是考试成绩不好呗。 百分制,六十分及格就能过个好年,但是不及格的孩子也有好多。 看到那成绩,爹娘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有的或许会被孩子给忽悠过去,可等和左邻右舍炫耀过后,再看到自家孩子的成绩,挨揍的还真不在少数。 尤其是那些在学校里任教的先生,自家孩子考试不及格,回家揍的更厉害。 老子是教书的,你考这个屁样,老子在学校里还怎么和其他的先生搭话?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哪怕是教书先生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考高分的天才。 后世985,211的家长,生出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也不是稀奇的事儿。 谢琅倒是不在意谢宸的成绩,毕竟在当下成绩说明不了一切。 可是想要入朝为官,成绩也是考量的重要环节。 学习不好,朝廷的运作你很难短期内掌握。 朝廷里要的是精英,而非庸才。 不然古代科举也没存在的必要。 “大周还真的允许女子读书呀!”卢清萍回来后,不禁感慨。 之前看烟火的时候,周围都有不少的女子,不管是成亲的还是未成亲的。 姚理点点头,“这也是在几年年中开始的,大周但凡是年满七岁的孩童都可入学读书,而且大周不仅仅有盛京大学,还有盛京女子大学。隔壁住着的人家,家里的姑娘就在女子大学读书,学习成绩很不错,我与隔壁的家主碰面时聊过几句,他说家中女儿告诉她,成绩优秀的话,可以入朝为官。” “……”不仅仅是卢清萍,就连唐念也震惊了。 女子为官,闻所未闻。 “大周还制出了牛痘,说是可以预防天花疫苗。”这个也是听周围邻里说的,“之前大周爆天花,死了数万人,这些人都是没有种植牛痘的,而种植了牛痘的老百姓,无一人死亡。” “……” “那咱们南离……”卢清萍话为说完,“小叔你种了牛痘?” “知道后,我也去盛京医院里种了,等过年稍微暖和一点,带你们也去种上。”姚理靠在椅子里,坐的吊儿郎当,“大周与南离的关系并不好,之前南离每年都收大周的朝贡,现在的这位女帝,可不是个软脾气的。” “说的也是。”唐念点点头,“我听你爹说过,之前南离送给了大周一批铁石,就是因为那些朝贡的关系。” “呵,陛下居然妥协了?”姚理不禁笑道。 “是啊,不妥协也没办法。” 有些事,姚理不能和家里的女眷说,他即便性格洒脱,可骨子里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本土男人,男女观念根深蒂固。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上千年传下来的规矩。 但凡是时间出现一位比男子还要强悍的女子,所面对的流言蜚语,也足以将她杀死。 北凉曾经就出现过一位女战神,驰骋疆场,为北凉开疆拓土,可后来不是照样被北凉皇帝纳入后宫,最终泯然于众人,之后再提起来,极少会有人觉得惋惜,只说她最终成亲生子,功德圆满。 看吧,生孩子,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宿命。 如今看来,大周女帝,将会开创一个令所有人都惊愕的朝代,女子为官,不知道会将大周带到什么样的结局。 大年初六,赐婚圣旨送到了敬王府与宫家。 宫芷接过圣旨,谢过了高公公,塞给对方一个封红。 这个高振自然接下来了,不是别的贿赂,而是喜钱,陛下也不会反对的。 婚事就定在六月里,天气最热的时候,不过也没办法,钦天监挑选的日子,不然就得晚一点到十一月里。 亲王成亲,嫁衣是宫里制作,不需要宫芷自己准备。 虽说宫芷是北凉的长公主,可如今却是大周人氏。 之前大周统计户口,她也成了真正的大周人。 一位平民女子,一跃成为亲王王妃,这让不少人都感到震惊。 不过见过宫芷的,也觉得有些理解了。 她相貌不算多么的艳丽,却清丽脱俗,却言行举止进退有度,礼仪做派更是端正严谨,一看就是有了良好的家教。 这种女子被敬王看上,并不稀奇。 上元节,谢琅带着谢宸出来看花灯。 路边的小摊贩也摆出来,走过去,姐弟俩各自要了一碗汤圆。 汤圆是谢琅命御膳房去年做出来的,后来传到民间,老百姓得知上元节吃元宵,可以团团圆圆,一时间也风靡起来。 这时候的汤圆都是新作的,里面是糖芝麻馅儿,咬一口,里面有芝麻香和甜腻味道,软糯醉人。 当然,谢琅不怎么喜欢,太甜了。 用勺子给谢宸拨过去几个,这小子是个嗜甜的,不过或许是稍稍长大了些,身上的婴儿肥也褪去,变得抽条不少,肉也紧实起来,没有以前可爱了。 “二姐姐觉得太甜吗?”谢宸一口一个,吃的很欢快。 他知道二姐姐不怎么喜欢甜的,反而喜欢吃辣,他不同,甜的辣的都喜欢。 “嗯,你也别吃太多,这一晚就够了,免得晚上积食。” “知道。”说着,又从谢琅碗里偷走了一颗,“我再帮你多吃一颗。” 宫里没有吗? 甚至他想什么时候吃,御膳房都能现做。 可在宫里吃饭与在宫外吃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中午谢宸一般都在学校里用午饭,和同学们一起,他吃的就格外多,吃饭也是看心情和情况的。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了,吃饭都是靠抢的,后来自己在外工作,吃饭没有了幼时的趣味,单纯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储存能量。 吃饱喝足,姐弟俩顺着人群边走边看花灯。 路边的店铺,也摆放着花灯,上面写上灯谜,将一组灯谜全部猜中之后,就可以在里面挑选一只最喜欢的免费带走。 上元节的花灯可不是那种敷衍的制作方式,反而精致的令人赞叹。 花钱买,可不是个小数目。 谢琅不善于猜灯谜,再者说宫里的宫灯,比起民间的要更加精致昂贵,她也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反倒是谢宸对此兴趣极高。 只可惜,从头到尾猜下来,二十多家店,他只拿到了一只最普通的兔子灯笼。 “陛下!” 前方,周钰与叶寻迎面而来。 谢琅:“……” 俩人这是被灯笼给包围了吗? 之间周钰和叶寻每人提着一个灯笼,身边的四个小厮手里各拿着两三个,而且每一盏花灯都精美异常。 她面上不显,反倒是谢宸小嘴儿都张大了,这是哪里来的神仙? 难道是买的? “实力非凡呐。”谢琅不由的笑道。 周钰拱手,“小打小闹,让陛下见笑了。” “……”这人是不是不会聊天? 没看到她家小胖子手里就拎着一个最普通的兔子花灯吗? 下一瞬,周钰把手中的八角宫灯递给谢宸,“小殿下不嫌弃的话,这个送与你。” 谢宸抬头看了二姐姐一眼,见她点头,这才笑眯眯的接过来,“谢谢大学士了。” 他见过周钰很多次,毕竟不上学的时候,总能在御书房里看到他,见得次数多了,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小殿下客气。” “大学士你们还要猜灯谜吗?这条街上的灯谜很难猜,我就拿到这一个。” “……”周钰忍着笑,看着谢琅一眼,难怪刚才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感情是因为这个。 “隔壁那条街的灯谜不难,小殿下可以去试试。”他温声说道。 “好啊,二姐姐,咱们快走。”谢宸和他们俩告别,拉着谢琅往隔壁街去了。 叶寻等到他们姐弟俩一走,对周钰摇摇头:“你故意的吧?” “……怎么会。”周钰的笑容依旧柔和。 “才怪!”他还不了解周钰,这笑容贼着呢。 “走吧,继续看看。” 隔壁街,谢琅手里拎着花灯,看着谢宸钻到里面去猜灯谜。 不一会儿,谢宸垮着脸出来,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格外招人疼,“二姐姐,我第三个猜不出来。” “下一家!”今儿本来就是出来玩的,上元节猜灯谜,是这个节日最大的趣味,她陪着就是了。 只是从头到尾下来,俩人过来是什么样,走到头还是什么样。 “大学士诓人,这条街的灯谜比隔壁的更难。” …… 拐弯的时候再次遇到周钰,谢宸看到对方手里的花灯成倍增加,差点没气哭了。 “小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想看到你。”谢宸懊恼的瞪了他一眼,“这里的灯谜更难。” 周钰抿了抿唇,“是吧。” “……”谢琅立马就知道这家伙表面瞧着是个温和的病秧子,实际上还是有点腹黑心思的。 “不如臣与小殿下一路可好?”周钰笑吟吟的说道。 “那你猜到的灯谜都给我?”小殿下不在意花灯,在意的是自己觉得学习好,却只得到一个,丢面儿。 “自然可以。”周钰点点头。 他在意花灯吗? 身为一个思想成熟的男人,自然是不在意的。 只是难得被今夜的热闹气氛吸引,随意玩玩而已。 只是他的随意玩玩,比起谢宸使出吃奶劲儿的样子,是真的很随意了。 ------题外话------ 女帝:我也可以随便玩玩? 周钰:【西子捧心】你要渣我?心痛! 女帝:御医,快传御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6:她还这么年轻就要建陵墓了 谢琅倒是不在意和他们一起逛灯会,人多也热闹些。 最重要的是,这样子一起逛,谢宸这熊孩子也不用一直缠着自己。 人群里,一群大半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也在看花灯。 谢琅知道这个,这些都是青楼女子,模样自然是都不差的,而且有些更是琴棋书画中的大家。 几乎没个地方都有青楼,而每个青楼都有花魁。 这其中尤其以盛京的落仙楼中的清羽姑娘最为出名。 清羽姑娘不仅相貌出众,更是才情超绝,引得盛京无数豪客为了能见她一面,一掷千金。 谢琅对这个没兴趣,比起那些穿越女必逛青楼的,她更愿意把时间用在富民强国上。 姑娘们的笑容清脆,走动间香粉扑鼻,摇曳生姿。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与她们打招呼,看上去都是一些年轻的公子哥。 朝中官员不许狎妓,一旦被御史知道,一通弹劾,通常都会被革职,谢琅不知道目前朝中是否有人去过那种地方,若是知道,可能也会将他们革职查办。 府中妻妾成群的,这样都无法满足你? 你还要去那种地方找刺激,不查你查谁。 尤其是一些个官员私下里聚在一起商讨事情,通常也会选在那种地方,这让谢琅很是不理解。 你这纯粹就是打着谈事的幌子找乐子嘛。 “周大学士可去过青楼?”谢琅问的有些突兀。 周钰愣了片刻,笑道:“臣身子骨遭不住那些事情,而且臣稍稍有些洁癖,不喜欢闻那些脂粉味。” 凝眸看了眼周钰,丰神俊朗却有透着一股子娇弱,试想一下,真的要去那种地方找乐子,恐怕会死在床上也说不准。 哎! 这年代,除非是那种有隐疾的,不然这般年纪还是处男,算是一朵奇葩了。 叶寻在后面听着这话,刚开始还为表弟担心,陛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后悔给表弟赐官,想找个借口撸掉? 不过再想也没这个必要,她那种性格的女人,想撸掉官职只需要一句话,何必还要找借口。 或者是……对自家表弟有意思? 可是也不像。 话说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楼子里听曲儿了,不知道清羽姑娘是否有新的曲子问世。 上元节后,前朝再次恢复了忙碌。 大周各处的修路工程在去年年底就已经招标结束,直等到春风一到,就开始进行修剪。 同时,盛京的水泥厂也一直忙碌着,即便是过年都没有休息,尤其过年的那七日,薪水都是按照往常的三倍支付的,厂里的工人们也没有埋怨,你干七天就差不多拿到一个月的薪水,这谁能舍得休息,毕竟辛苦上工,为的就是赚钱,让家里媳妇孩子过上舒坦日子。 只是让谢琅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姚太后死在了寿康宫。 听到高振带来的消息,谢琅还有些恍惚,那位曾经艳丽夺目,权倾朝野的姚太后就这么轻易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谢琅问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高振心里打鼓,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心思。 谢琅能有什么心思,死不死的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谢宸那孩子会不会难过。 虽说三年没有见到姚太后一面,可到底是母子连心,即便见不到,这次姚太后一死,对那小子也会有打击的。 “过去看看。” “是!” 高振去外面安排鸾驾,然后陪着谢琅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内,此时太医院所有人都在正殿唉声叹气。 “老师,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院正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是医者,并非神仙。太后的身体早已沉珂入骨,这几年都是靠着汤药吊着一口气。而且冬日一向都是各种病症的高期……” 他们不想救吗? 当然想! 毕竟陛下龙威强盛,当初说过,让他们不得怠慢寿康宫,太医院众人自然不敢轻忽。 可这次接到寿康宫的信儿,他们急匆匆的赶过来,还是没有将姚太后从鬼门关拉回来,甚至连药方都没有商议好,太后就咽了气。 只是死状略微有些凄惨,双目圆瞪,口鼻大开,似乎死不瞑目。 他们自然不敢在心里随意臆测女帝,不过还是有人觉得当今女帝心性狠辣,连亲生母亲都能如此对待,且害的太后死不瞑目,着实令人心寒。 寿康宫里如今也只剩下七个宫婢内监,他们面如死灰的跪在寝宫内,任由寒意侵蚀全身,却近乎失去了知觉。 他们心里很明白,姚太后一死,他们必定难逃厄运,轻则被杖毙,重则直接会陪着太后殉葬。 大周并没有人殉的惯例,只是先皇去世后,姚太后就将后宫里过半的宫妃给送入先皇陵寝,活活的成了殉人。 碍于当时姚家势大,前朝后宫即便是反对,也不敢闹得太大。 殉人里甚至还有先皇最宠爱的五皇子。 身为堂堂大周皇子都难逃殉葬的命运,他们又怎能躲得过。 “陛下驾到!” 殿内的太医闻声而动。 谢琅进来时,太医集体跪地问安。 “怎么死的。”谢琅大跨步走向寝宫,太医跟在后面。 寝宫内,格外的冷冽,里面的温度比起外面都要低了几度。 她倒是不觉得多冷,只是体表的温度却挺准。 “回陛下,太后娘娘本身就身染重疾,再加上常年焦虑,以至于神思不属,常年的夜不能寐,身体一点点耗损,再加上其他的症状,最终薨逝。” 谢琅点点头,直觉认为这太医说的并不是假话。 老人说,春捂秋冻,春寒时节,比起冬季的三九寒天更是折磨人。 “这里为何没有燃炭炉?”谢琅看着跪在殿内的众人。 谨慎伺候姚太后的一名宫女声音僵硬的回道:“陛下,太后娘娘不许奴婢们烧炭炉,自上元节后这几日均是如此。” “她可说什么了?”谢琅问道。 “不曾!”宫女想了想后摇摇头。 在谢琅看来,姚太后大概是被冻死的,可不管是怎么死的,反正人已经不在了,当初自己也算是给了她一条活路,这几年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太医院也是随叫随到。 如今还是把自己折腾到断了气,完全就是她自找的。 比起还活的好好的谢嬛母子,姚太后的气性未免有些大。 这次姚太后薨逝,谢嬛母子肯定得来送她一程,至于是否能闹出什么动静来,想来应该会有好戏看。 “将太后好生收拾一下,后续的事情一应交给礼部。” “是!”七个人起身,其中有三人去准备姚太后的冠服,既然下葬,肯定是要穿着太后朝服的。 “至于你们几个……”她看了眼这七个人,“太后下葬之后,全部都去浣衣局待着。” “谢陛下。”原本想着怎么着都是个死,谁能想到陛下居然还留他们一条命。 从寿康宫到浣衣局,在以往那就是很严重的惩戒了,可是现在对这七人来说,是陛下皇恩浩荡。 这三年,他们待在寿康宫里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后给整死,做什么都是谨慎万分。 曾经的风光,在这三年里都成倍的反弹回来,出不得寿康宫半步不说,性命还完全掌握在太后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手中。 每次在寿康宫里当值,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搏命,煎熬了一日又一日。 如今可算是熬到头了。 宫内已经戒严,盛京城之前秦萧也要警戒的,不过被谢琅制止了。 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太后,却让盛京十万百姓的日子受到牵累。 “陛下……”秦萧没有等来谢琅的应允,不禁又问了一句。 “免了!”她低头看着桌上的奏章,这都是苏颍批复好送上来的,“她这辈子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临死还要让盛京的老百姓跟着戒严,她没有那个资格。如今人死了,就别去折腾百姓了,也算是她最后的颜面。” “是!”秦萧领命出去。 龙霄府邸,谢嬛得知姚太后薨逝,整个人踉跄的瘫坐在椅子里。 “母后……没了?”她总觉得心里被掏空了一般。 这今年被软禁在公主府,只和儿子相依为命,府内有三五个下人伺候着,肯定不如当初姚家势大时候的风光,可到底是没有饿着冷着。 她心里还有个念想,想着母后能重新从谢琅手中夺回权柄,扶持谢宸上位,那样自己还会是大周朝风光无限的长公主。 可是盼了一年又一年,三年下来,还是不免觉得失望。 外面的消息进不来公主府,府内的消息谢琅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让谢嬛的心思也一日日的阴暗下来。 反倒是时年四岁的姚君羡瞧着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每日里乖乖的给母亲请安,一起用饭,其余的时间就是听府里的嬷嬷给他讲故事。 这孩子还没有启蒙,毕竟公主府内,谢嬛能教的有限,而府内的仆役更是大字不识一个。 谢琅想着这孩子若是懂事的话,倒是能够给她一个机会,好歹这孩子当初并没有做什么错事,毕竟还在吃奶呢。 “儿子,我们母子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你的皇祖母被当今陛下给害死了,我可怜的儿啊……” 谢嬛抱着懵懂的儿子,凄厉的哭诉起来。 “娘可是堂堂的长公主,若不是当今女帝残暴不仁,你现在哪里能在这里,跟着娘吃苦受累。” 旁边伺候谢嬛的嬷嬷见状,眉峰微微蹙起。 “殿下,太后娘娘薨逝,您和小公子肯定是要去祭奠的,若是小公子把您的话听进去了,去陛下面前有样学样,您可想到后果?”她是谢嬛的心腹,这三年里,公主府都是她在打理,自然是事事为这对母子着想,别人不敢说的话,她倒是能劝诫几句。 哪怕这位嬷嬷没读过书,可好歹人情世故上比起长公主要高明许多。 姚君羡能有现在的乖巧懂事,嬷嬷功不可没。 若是个不懂得分寸的,这孩子现在指不定要被教导成什么样呢。 嬷嬷不恨女帝吗? 恐怕是打心眼里恨极了的,是当今女帝害的长公主被囚禁。 可是囚禁比没命强,小公子若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巴掌大的公主府里,就势必不能将仇恨放在心里,不然小公子终将会步上姚家的后尘。 有时候嬷嬷也很无奈,明明长公主是小公子的生母,却总是在小公子面前说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她自己愤恨女帝不够,还要拉着小公子一起。 小公子懂得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子。 一旦陛下得知小公子也存了反抗的心思,焉有命在。 因此,即便嬷嬷心里再恼怒怨恨当今女帝,也不能教导小公子这些阴暗面。 只有小公子在女帝心里是无害的,他才能走出这座公主府,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甚至打拼一下。 现在他年纪还小,离不得母亲,可等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难道长公主真想小公子余生的岁月,都耗在这公主府内不成? 谢嬛愣了一下,拭去眼角的泪花,嬷嬷的这番话和她说过很多次,可谢嬛有的时候就是无法控制。 尤其是看到小儿子就想到曾经的风光,心里的憋屈始终都压抑不住,如同腐朽的井盖,污水不断的涌出来。 “嬷嬷说的是。”她轻拍小儿子的背,“娘都是浑说的,羡儿莫要当真。” 姚君羡趴在母亲的怀里,一脸天真的点点头,年纪太小,又生活在这座人数不多的府邸里,从内到外被嬷嬷管的滴水不漏,一些不让他听得话,即便是在背地里那也得压低声音,性子倒是没有受到仇恨的冲洗。 至于什么当真不当真的,他通常一顿饭或者是睡一觉就忘在脑后,甚至一转头也就急不得了。 四岁的孩子,话才刚刚能说利索些,也就不指望他能记在心里。 派丫鬟将姚君羡带走,嬷嬷语重心长的对谢嬛道:“殿下,莫要怪老奴逾越,您以后可千万别和小公子说这些了,小公子现在年纪还小,若是再大些,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待在府中,早晚都是要拼一把,求得陛下让小公子离开。若小公子记住了姚家的仇恨,陛下是断断不能答应的,咱们这都是为了小公子着想。” “我知道。”谢嬛能如何,她这辈子已经看到头了,三个孩子,一个被斩首一个被流放,流放的女儿想来能好到哪里去,谢嬛也已经不抱希望,日后她只能指望着自己这个小儿子。 虽说在公主府里不愁吃喝,可以后儿子娶妻生子,若是没有得到谢琅的恩准,恐怕很难。 每每想到这点,谢嬛就愤恨不已,自己可是大周的长公主,女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脉,她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即便当年她对女帝的确是不闻不问,可如今这做法也令人齿冷。 姚太后的棺椁就放在寿康宫,此时的寿康宫已经挂起了白幡,在春寒料峭中猎猎作响。 宫里的人也都为此忙碌的脚不沾地,反倒是谢琅依旧如常。 “姚太后怎么突然就殡天了?”谢琏问道。 “身体虚弱,再加上上元节后殿内就被她自己撤掉了炭炉,大概是冻死的。”谢琅表情淡漠,看不出任何难过的情绪。 谢琏这是知道当初姚太后弑君的事情,若是不知道的,看到谢琅这个样子,一顶大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不过如今比起先帝在位时要好一些,如今的大周是依法治国,而以前都是以孝治国。 依法治国,对老百姓有着莫大的好处,可是对上位者来说,却是诸多限制于掣肘。 毕竟,他们上位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束缚。 如今也是亏得谢琅自身的能力强悍,这要是放在寻常帝王身上,估计背地里就被前朝给挤兑死了。 她不在意,但凡是想要执行的政务,哪怕是满朝文武阻拦也没用,敢在背后拖后腿就能撤掉你,反正没有你,也能有别人,某个位置并不是非你不可,不想做事就滚蛋。 要是敢闹起来,那就只能化为渣渣了。 也亏得谢琅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不然朝中大员真的要收拾包袱辞官种地去了。 “人不在了也好,免得以后闹出事情来。”谢琏感慨道。 “随便她是死是活,或者不用为她尽孝,死了也不用为她守孝。”谢琅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死对她来说倒是解脱,停灵后就送过去和先帝合葬吧,纠纠缠缠的一生,死了也互相折磨去。” “……”谢琏连姚太后的不是都不怎么敢说,更何况是先帝。 她倒好,口无遮拦的,这性子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不管姚太后和姚家私下里如何折腾,至少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们是不敢掐尖冒头的,哪怕先皇是个草包。 谢琅却是真的不在乎,一方面那俩人是她的父母,另一方便是死者为大。 她全部都不顾忌,甚至半点面子也没留。 “陛下的陵寝如今修建的如何了?” “……”谢琅猛地抬起头,“朕的陵墓已经开始修了?” 这下子倒是轮到谢琏无话可说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7:私库充公,没有陪葬 不仅仅是大周,即便是放眼周边的国家,甚至在网上数千年,但凡是一国之君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敲定皇陵的选址,然后就会投入修建。 如今她的皇陵已经修建了快十年了。 谢琏无非就是因为至今还没有动静,这才出口问问。 谁知道她居然是这般迷糊的样子。 谢琅才嫌弃了,自己这都还没死了,甚至还是九岁登基,那就开始修建了? “若是朕能活个**十岁,那皇陵岂不是要控制个六七十年?” 谢琏点点头,“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那就把皇陵留给下一任帝王吧,朕不需要。” “陛下……”这怎么能行,说句大不敬的话,女帝死后不葬入皇陵,又要去什么地方。 难道是飞升成仙? 可即便如此,你的**凡胎,总得安葬吧? “朕死后,皇兄就主持把朕火葬,然后把骨灰撒入大海。”那样,即便是死了也能继续浪。 开玩笑的! “陛下,这万万不可。”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亏得她能说出口。 “也是!”谢琅点点头,在谢琏一口气还没松完时,又道:“皇兄说不定能死在朕的前头。” 留下的半口气在胸膛里,差点没憋死敬王殿下。 苏颍这是从外面进来求见。 “参见陛下,见过敬王殿下。” “宰相大人免礼。”谢琏抬抬手。 “何事?”谢琅问道。 “回陛下,礼部安排的是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再请归一观的观主来这边为太后娘娘支持四十九日的水陆法会,陛下认为呢?” 谢琏眨眨眼,撑着下巴看向苏颍。 “苏大人!” “臣在!” “你说只靠着孝,是否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苏颍不想言不由衷,这三年大周的变化他作为宰辅,看在眼里,“回陛下,不能。” 唯有依法治国,才能长治久安。 若是一个大孝子,为了父母去杀人越货,而朝廷对此非但不惩治,反而还大加赞赏,长期以往,国将不国。 “子女孝顺父母,那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可把这个放到整个朝堂上来,就会违背初衷。孝顺何须浮现在表面?苏大人觉得呢?” “陛下说的是。”苏颍再次点头。 “所以,停灵日子就足够了,水陆法会也就七日,之后送姚太后与先皇团聚,这才是大孝。”谢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谢琏与苏颍如鲠在喉,却不敢开口反驳,“再说,先皇指不定在九泉之下等着姚太后呢,七日就已经很久了,你们居然还想拖到四十九日,让先皇等的太久,妥当吗?” “陛下所言极是。”苏颍这次是真的昧着良心说的这句话。 说到底,陛下对姚太后那是真的不待见,活着如是,死了更是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他对姚太后那也是没有好感的,没有半点政治手段,却非要独掌大权,把整个大周祸害的乌烟瘴气。 你说好好的待在寿康宫里含饴弄孙不好吗?非得站到朝堂上去。 现在好了,活着的最后三年被软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死后更是逼迫的陛下,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何苦来哉。 若是再给太后娘娘一次机会,不知道她是否会后悔。 叫谢琅来说,肯定不会。 若是再给姚太后一次机会,说不定谢琅刚出生就被姚太后给掐死了,甚至刚怀上的时候就能变着法的弄掉,以绝后患。 “谢嬛那边怎么样。” “长公主殿下已经在为太后娘娘守灵了。” “让人盯着,别闹出事情来,但凡是她闹腾,就让禁军把她送回公主府关起来。” “臣遵旨。” 苏颍得到旨意后就告退了,没多久,后面谢琏也跟了出来。 陛下可以不去守灵,可他却不能不去。 姚太后到底是他的嫡母。 虽说谢琏恨极了姚太后,可如今人死了,而且还是在折磨中抑郁而终,谢琏倒是能放得开心底的仇恨。 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苏大人。” 苏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被林管事推过来的谢琏,拱手行礼,“王爷。” “要去寿康宫?” “是!” “一起吧。” 两人结伴往寿康宫去了。 苏颍看着尚显萧条的植被,忍不住问道:“王爷,陛下对太后娘娘似乎很是不喜。” 谢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说陛下对太后娘娘很不恭敬吧?” “臣不敢!” 苏颍赶忙请罪。 “苏大人无需这般恭谨。”谢琏笑着摇摇头,“三年前的八月里的雨夜,姚太后伙同寿康宫的常嬷嬷和徐公公,把陛下唤到御花园的双鹤湖边,命她两个心腹,将陛下推入水中,想要谋害陛下,扶植谢宸继位。所幸陛下皇天庇护,最终挣扎着活了下来……” “真有此事?”苏颍大骇。 大周这两百年的建国历史当中,虽说也出过几位昏聩无能的帝王,可他们都是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给糟蹋毁了,从来没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没想到姚太后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架空了陛下尚不满足,居然趁着陛下即将亲政前夕,意图弑君夺位。 “自然是真的,陛下亲口说与本王,岂会有假。” “如此看来,陛下尚且能留下太后娘娘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苏颍并非吹捧。 皇帝,与寻常百姓家的母子关系不同。 在谢琅登基称帝的那一刻,这母子关系就已经退居到第二位了,她们两人,以女帝谢琅为尊,姚太后次之。 民间爹娘害死儿子,能够活命,当然这是在“依法治国”之前。 可若是皇族,太后害死当朝皇帝,同样也是灭族的大罪,甚至足以造成举国动荡。 难怪陛下要派人软禁姚太后,并且将姚家一族灭门。 如今看来,以孝治国的弊端太大,多少新皇登基后,太后掌权,害的前朝乌烟瘴气。 一国权柄,最忌分散,届时前朝百官知道你该听谁的? 听皇帝的吧,皇帝或许还做不得主,太后反对,皇帝也得怂。 玄阳接到宫里的旨意,就带着观内众人下山,一路来到皇宫,为姚太后做七日的水陆法会。 大周信重本土的道教,再加上归一观是有真本事的,绝非靠着信徒们的香火过火,毕竟每年朝廷给归一观的香火钱就足够他们好吃好喝了。 可即便如此,历代归一观主都号召观内上下自力更生,毕竟整座归一山都属于归一观,耕种面积足够他们吃饱喝足。 偶尔遇到国内战乱,归一观也会大开山门,让寻常老百姓去观中避难,朝廷知道归一观的特殊性以及重要性,轻易不会有官府中人去观中闹事。 可其他地方的道观就不见得多好了,好些都是打着济世为民的幌子敛财。 这些谢琅不管,那是地方官的责任。 临近黄昏,谢宸从学校里回来。 “二姐姐,宫里出什么事了吗?”他察觉到宫里的不对劲,跑来勤政殿问询。 “姚太后殡天了,这几日你可以不去学校。”谢琅见他回来,搁下手中的朱砂笔,“走吧,带你去看看。” “母后?”他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母后怎么会殡天呢?” “怎么不会。”谢琅领着他的手往外走,“她年纪大了,再加上心思重,不好好的吃饭和休息,长此以往,必然会伤害根本,活不长久。所以你也要注意,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身体是自己的,糟蹋了别人没办法替你心疼。” 一路上,宫里的人都是来去匆匆,身上也都穿着素服,见到谢琅和谢宸,随即就会跪在路边等着两人离开。 来到寿康宫,这里已经人头攒动。 正殿内摆放着姚太后的棺椁,此时棺椁尚未盖棺,站在旁边就能看到。 宫里有特殊的殓尸方法,此时的姚太后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般,脸上还透着粉色,一袭华贵的太后朝服,显得庄重威严。 姚太后这三年的软禁生涯,原本乌黑的青丝也有近半染上了雪色,瘦弱的有些厉害,嘴唇上涂着殷红的口脂,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因棺椁太高,谢宸看不到,谢琅直接将人给拎起来,让他看看姚太后最后的遗容。 谢宸双臂趴在棺椁上,看着里面的姚太后,没看两眼,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跌落下来。 三年没见姚太后,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可如今再看,却忍不住了。 谢宸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二姐姐,呜呜呜……”谢宸转身扑到谢琅怀里,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母后死了,呜呜呜,母后死了,她不要我了……” 谢琅轻拍着他的背,“她不要你,二姐姐要你,二姐姐还不够疼你吗?” 这孩子,哭的也太凶了。 要问谢琅是否能理解谢宸的感受,她说不上来。 似乎能理解,又好像完全不理解。 可感受到怀里哭的厉害的小家伙,她觉得自己还不算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至少,她现在是真的想护着这个孩子。 生命中的每个人都无法替代,至少作为姐姐,没办法替代姚太后在谢宸生命中“母亲”的地位。 他现在哭,对谢琅来说也能稍稍理解一些。 她感情淡漠自是不假,可这孩子却是个感情丰富的,他能痛快的笑,也会痛快的哭。 懂得悲伤忧愁,知道怜悯愤怒。 是她丢失了很久的,最宝贵的“七情六欲”。 将人抱去偏殿,临走时还看到陪着谢嬛跪在旁边的姚君羡,那孩子面上也是懵懵然的样子,不哭不闹,就那么静静的跪在母亲身边。 想不到嚣张跋扈的长公主谢嬛,也能教导出这样一个乖巧的孩子。 琥珀送上来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上前,柔声道:“小殿下,您喝点水,别哭伤了嗓子。” “嗯……”谢宸接过茶杯,边哭泣边喝下半杯水,“二姐姐,母后没了。” “是啊,她没了。”谢琅揉着他的头,“可是你还活着,朕也还活着,她去和先皇作伴了,毕竟先皇也在九泉之下,等了她好些年。” “先皇,是父皇吗?”谢宸抽噎道。 “对,在你还未出生前就殡天了。”如今谢宸刚满八周岁,懂得也算不少了,毕竟跟在谢琅身边启蒙。 “父皇是怎么没的?”谢宸好奇的问道。 “也是不懂得节制,自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谢琅为他拭去眼角的泪花,接过玲珑递上来的温热帕子,给他擦拭了一遍小脸蛋,免得出门后被寒风给吹皴了。 谢宸慌忙的抓住谢琅的手,“二姐姐你要节制,别忘记吃饭睡觉,别扔下我。” “……”谢兰心中一暖,“不会的,二姐姐活的肯定比你还要长寿。” “那就好,我可以死在二姐姐前头。” “傻小子。” 当晚,百官在晚膳前被谢琅给轰出宫去了,想要祭拜,明日下午再来。 上午要在衙门里坐班,下午为太后守灵,这七日他们上午不需要去大学里听课。 晚上,谢琅自然不会待在寿康宫,她从不在意人死为大的话。 生前你差点害死我,死后就想一笔勾销?做梦呢? 凭什么你死了我就得原谅你。 不过谢宸却要待在那里,毕竟姚太后对谢宸是真的疼爱。 即便这份疼爱也是有目的的,却也不能抹杀她对谢宸的感情。 “陛下,太后娘娘的棺椁里,你准备放入那些陪葬品?”谢琏晚膳是在宫里用的,用过晚膳也没有急着回去。 “什么都不放,姚太后的私库全部充入国库。”谢琅回答的天经地义一般。 “……”谢琏不由得笑道:“你是有多不喜姚太后?” “与其给她塞到棺椁里,以后便宜了盗墓贼,还不如用在国家建设上,这样方有意义。哦,还有,朕之所以不想建皇陵,也是因为担心以后被盗墓贼挖坟的原因。皇兄,人死后没有升天,更没有地府,死后就真的烟消云散了。而且帝王陵通常很占地方,大周国土本就有限,少折腾了。” “……” “不过帝王陵还是很有意义的。”谢琅突然抬头看着他,“可以方便千年后的人研究我大周的风俗民情,以及现在的展状况。可是这些也得是千年后的人能看到才行,若是遭到盗墓贼的洗劫,那才叫吃亏呢。” 谢琏表示自己听不懂。 陛下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史官只需要把朕在世时的事情公正严明的记录下来就可以,别随意揣测添加删减。” “这个自然。”史官的职责就是严格记录一个朝代的历史。 即便是帝王,也不得随意干涉史官的笔头。 之前倒不是没有帝王想要查阅史官的文案()()(),甚至还想以权势压迫,最终不了了之。 可同样的,有的帝王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史官你怎么写那是你的事儿,皇帝如何做那是皇帝的事儿,百年之后,谁还管后人如何评说。 比如先帝! 史官笔下的先帝昏聩无能,荒淫无度,可明知道在后人眼里会是个什么人,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一切都是凭心意行事。 礼部在次日得知这一点时,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当夜,寿康宫内。 谢宸跪在前面的蒲团上,面前放着几个火盆,他和谢嬛一起往里面投放纸钱。 谢宸这边有琥珀陪着,主要是盯着谢嬛,免得这个女人和谢宸说些不中听的话。 谢嬛还真的想说,奈何旁边的那位大宫女做事严谨,她找不到机会。 “母亲,我饿。”谢嬛身边的姚君羡揉着小肚子,小声说道。 谢宸见状,扭头叮嘱旁边的内侍,“小路子,去给他取几样点心。” “是!” 姚君羡一听,眼神瞬间亮了,“谢谢哥哥。” “嗯!”谢宸扯了扯唇角点点头,然后继续沉默着烧纸钱。 不多时,小路子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几样点心,还有一壶温茶。 放到姚君羡旁边,小路子重新退回到谢宸身后跪着。 出去走动一下也好,之前双腿都跪的麻木了。 姚君羡打开食盒,抓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却在嘴边停下。 “哥哥,你吃。”他走到谢宸面前。 谢宸哪里有胃口,再说晚上在勤政殿已经吃过了。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哦!”姚君羡回到母亲身边,“母亲,您吃点心。” 谢嬛早就饿了,此时看着那点心,殿内也只有他们几个人,倒也没骨气硬撑着。 从儿子手里接过点心,就着温热的茶水,和儿子一起吃了几块,这才精神了一些。 “宸儿,可还记得大姐姐?”她笑吟吟的看着谢宸。 想到谢琅对谢宸的态度,再看看如今的自己,这差距让她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谢宸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记得。” “大姐姐好几年没看到宸儿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谢宸以前很喜欢谢嬛,而谢嬛也因为姚太后的关系,对这个弟弟自然是极好的。 可架不住这几年她被软禁,谢宸跟在谢琅身边,姐弟俩的感情早已经单薄许多。 成人的世界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思想观念处于不断塑造阶段的孩童身上。 ------题外话------ 睡了一天半,没起来,耽误更新了。罪过罪过。 以后的更新,再说一遍,零点十分之前看不到,那就是放在中午。 么么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8: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或许有的孩子记性很好,有的则不会在意这些。 谢宸这几年在谢琅身边,不断的接触新事物,连姚太后在他心里都逐渐的淡漠,何况是这位姐姐。 “人总要长大的。”谢宸这话就有点成熟了。 或许是突然之间现,谢宸已经不是谢嬛记忆中的那个弟弟了。 通体的尊贵气度,已经让她难以接近。 谢嬛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可随后想到自己的儿子,这种时候若是就此作罢,等到姚太后下葬,她还有别的机会吗? “宸儿可想念大姐姐?” 谢宸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看到谢嬛那殷切期待的眼神。 想说不挂念,似乎有些寡情,可也不想昧着良心说挂念对方,毕竟也就是在刚开始想念这位大姐姐,只有就忘到脑后去了。 “大姐姐,这是在母后的灵堂前。”意思很明显,有话等到母后下葬再说,现在说这个不合适。 琥珀是被陛下派到谢宸身边伺候的,当然也只是暂时的。 谢宸身边有两个嬷嬷,在宫里的地位可比不得琥珀与玲珑。 跟在谢琅身边这两三年,这两个丫头在宫里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也都是聪慧的,做起事来向来有板有眼,同时也懂得进退。 此时谢宸与谢嬛说话,琥珀只是在心里嘀咕,却也不会插嘴。 哪怕琥珀自认在陛下眼里算是说得上话的人,这也仅仅是说得上话,比起谢宸来,她没有半点分量。 人,认得清自己的位置,才能活的轻松。 这也是陛下告诫她们二人的。 “是啊。”谢嬛失落的看着上面的棺椁,是一整块金丝楠木打造的,这是在之前,姚太后给自己留的,谢嬛自然也见过,毕竟金丝楠木是皇室专用,“母后不在了,如今只余下我们姐弟三人。” 明明就是一母同胞,凭什么一个是皇帝,一个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偏偏是她这个做大姐的,反而过得更惨? 这样一想,心里不由得恨上了姚太后。 当年皇位若是传给自己,她和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明明她才是母后的长女,与母后更是情分深厚,她却偏偏把皇位给了最不被重视的谢琅。 若自己是皇帝,姚太后也不用这般凄惨,姚家还是大周的煊赫世家,甚至还会因为她的关系,更上一层。 “哥哥……” 谢嬛到底是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她揉揉儿子的头,道:“羡儿,这是你的小舅舅,不能叫哥哥。” “……”姚君羡眨了眨大眼睛,看向谢宸。 之前谢嬛在心里想事情,似乎是听到了,也没顾上提醒一下。 若是以后继续喊哥哥,那辈分岂不是就乱了。 谢宸之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比自己小不少,喊哥哥似乎也没错。 如今听到谢嬛提醒,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晚辈。 “宸儿,以后要带着你的小外甥一起玩呀。” 谢宸抿唇,“我每日里还要去读书,每月只有四天休沐,休沐还要被二姐姐带着看书,自己都没有时间玩。” 有那个时间他在被窝里多躺会儿不好吗? 倒不是讨厌姚君羡,只是属于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 今年还想着要和蔺长安争夺班级第一名呢,这几次考试两人都是你来我往的争第一,不分轩轾,他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玩闹上面。 谢嬛被噎了一下子,却也没有放弃,“也是该送羡儿去读书了。” “他几岁了。”谢宸问道。 “还未满五岁。” “那他还不能去读书,学校里最小也要七岁才能去读书,在等两三年吧。”谢宸说话倒是没有半点客气。 主要是他年纪小,还没有学会和别人说话的技巧,有什么说什么。 可谢嬛因为被谢琅囚禁了三年,性子难免有些暴躁。 想到自己风光的时候,这个弟弟最是粘着她,此时却一副高傲的姿态,这让谢嬛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 一母同胞,她是长姐,弟弟妹妹却对她半点都不恭敬。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来,看着上面的棺椁,哭哭啼啼。 “母后,您怎么如此狠心,扔下女儿就这么走了……” 琥珀在心中咋舌,长公主的戏怎么这么多? 刚才还舔着脸和小殿下凑近乎呢,看小殿下对她爱答不理的,就冲着太后娘娘哭诉? 这有个屁用啊,太后娘娘都死了。 活着的时候都拿陛下没办法,被陛下给压制的连喘息都困难。 人死了,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临近半夜的时候,姚君羡就靠在谢嬛怀里睡着了,谢宸的精神也萎靡不振。 琥珀听到外面的声音,轻轻拍了拍谢宸的肩膀,小声道:“殿下,陛下吩咐过奴婢,让您三更就要休息,奴婢伺候您回宫吧。” 谢宸倒是没有拒绝,他跪的双腿都麻木了,而且正月里的夜里,阴寒难耐,虽说守着火盆,可这点火,也无法抵挡从殿外蜂拥而来的寒气。 此时他格外想念清辉殿的火炕。 在小路子的搀扶下站起身,刚走一步差点没瘫软在地,还是小路子自动上前弯下腰,“殿下,奴婢背着您回去。” 谢宸拍拍他的肩膀,“腿麻了,走几步适应一下就好了。” 说罢,又看向殿内的谢嬛,“大姐姐,晚上你们就歇在寿康宫偏殿吧,琥珀,有被子吗?” “殿下您放心吧,之前玲珑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嗯,咱们也回去吧。”谢宸点点头,没有再看谢嬛母子,抬脚在两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即便这边他们离开了,自然有寿康宫的奴婢在这里守着,以保证祭奠的火盆,在七日内不灭。 琥珀把谢宸送回清辉殿,看到殿内的两位嬷嬷伺候谢宸歇下,这才告辞返回勤政殿。 过来时,本想着回自己的屋里睡觉,却看到勤政殿内还亮着灯。 抬脚进去,见谢琅正在灯下呆。 “陛下。”她上前福了福身。 “谢宸回去了?”谢琅回过神问道。 “是,奴婢是送小殿下回了清辉殿,才回来的。” “嗯,折腾一晚上你也累了,早些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寿康宫的事情不急于现在知道,这个点也不早了,明儿她倒是能睡个懒觉,可琥珀却得早起。 没有特殊情况,谢琅一般会让他们在亥时正就去休息,毕竟古代没有娱乐活动,即便是能逛青楼,也不适合她的身份和性别,所以吃过晚饭,有人的话就聊聊天,没人就早些睡觉。 “是,奴婢告退。” 琥珀离开,谢琅也没硬撑着,挥了挥手,殿内的烛火熄灭。 次日睁开眼,外面早已大亮。 “什么时辰了?”她开口问了一句。 外面玲珑进来,“陛下,已经快辰时了。” 谢琅召她进来伺候洗漱更衣,“谢宸醒了?” “小殿下已经过来了,在外面等您出去用膳。”玲珑麻利的给她准备好一应用具,笑吟吟的站在旁边回禀。 她也没墨迹,收拾妥当后,来到偏殿。 “二姐姐!”看到谢琅,谢宸恹恹的和她打了声招呼,“二姐姐今天也去寿康宫吗?” “朕不去,昨晚等你没有睡好,用过早膳后再去睡个回笼觉。”谢琅没有在谢宸面前装作和姚太后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像姚太后那般恶心的人,做做样子都嫌脏了自己的脸。 谢宸不免有些憋闷,“二姐姐,她是我们的母后不是吗?” “嗯!” “那二姐姐什么不去?”谢宸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埋怨了。 谢琅勾唇笑了笑,这小子倒是有些长进,现在还知道压着自己的脾气了。 “因为三年前,朕被她和常嬷嬷以及徐公公,差点溺死在双鹤湖里。”谢琅也没有瞒着,倒不是存心破坏姚太后在谢宸心里的形象,只是平铺直述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谢宸脸色僵住,“怎么会,为什么?” “自然是想要继续执掌大权。”谢琅给他盛了一碗鸡丝粥,“先帝驾崩时,谢嬛已经出嫁,而你还未出生,她便将朕推上大位,自己做了那个垂帘听政的监国太后。三年前,在朕即将及笄亲政的一个月前,她伙同自己的左右心腹,想要将人溺死在双鹤湖,做出一副朕失足落水的假象,然后将你推到皇位上,这样她就能继续执掌十年大权。” 谢宸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嗡嗡作响。 “所以,这样的人,朕凭什么要去祭拜她。当初朕已经看在她是朕的生母的份上,饶恕了她弑君的谋逆大罪,如今死了,那罪名就能抹去?除非她化成劫灰。” 谢琅拍拍他的肩膀,呶呶下巴,示意他赶紧用膳。 “你孝敬她那是你的问题,朕不喜欢她是朕的问题,我们是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 “而且……朕养你育你三年,尚且没有让你和朕站在一起,你又凭什么让朕和你一起去祭拜。” “……”谢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当然,谢琅也没有指望从谢宸口中听到什么。 “赶紧用膳,上午不是还要去守灵?” “嗯!” 唏哩呼噜的用过早膳,谢宸带着小路子和琥珀往外走。 跨出殿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临窗的软蹋上,捧着一本书的谢宸。 “二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没生气,快去吧。” “好!”听到二姐姐不和他生气,谢宸这才放下心来,向寿康宫跑去。 今儿的日头很不错,她也不准备回秦宫里躺着,就在软榻上凑合凑合。 姚太后殡天,前朝罢朝七日,学校里也是如此,毕竟每天下午,朝臣们都要带着命妇子女来宫里为太后守灵。 如今想来,姚太后死也是好事,至少她可以偷懒。 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纸,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玲珑站在旁边,看到书册盖在陛下的小腹上,她也没有上前取下来。 陛下睡着的时候,身体会被一层看不透的雷电包裹住,若是贸然碰到她,指定要被电的晕过去。 “玲珑!” “陛下,奴婢在呢。”她上前两步,“您有何吩咐?” “朕眯一会儿,这边不用你伺候了,去寿康宫那边守着吧。顺便告诫一下谢嬛,最好是安分点,不然朕将他们母子关到死。” “是,奴婢这就过去。”玲珑先去旁边的精致雕花小柜子里,取出一张薄毯,“陛下,气候还有些凉,您盖上吧。” “嗯!”伸手接过来搭在身上,然后冲着玲珑挥挥手。 玲珑略一福身,转身踩着地毯无声的离开偏殿,快脚往寿康宫去了。 此时的寿康宫,众官家女眷跪在中间,两侧则是朝中大臣。 “陛下怎么没来?” “不知道,听说陛下与太后娘娘的关系有些冷淡。” “昨日就没有出现,难道今日还要缺席?” “好歹也是亲母子,如今太后娘娘不在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 下面的命妇跪在这里,窸窸窣窣的低声讨论着。 声音不大,稍微隔着远点,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她们与谢琅的三观不同,因此无法理解谢琅,甚至认为谢琅不孝顺,这算是如今时代大部分人的想法。 毕竟,在此之前,孝道大于天,可是浸淫到他们骨子里的想法。 并且也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贯彻始终。 谢琅也不惯着这个毛病,母慈才能子孝,要她对想杀死女儿的母亲孝顺,抱歉,她脑子没进水,而且也没那么傻逼。 今天,谢嬛仍旧没话找话的和谢宸打感情牌,一直到玲珑进来,并凑到她的耳畔转述了谢琅的话。 听到这番话,谢嬛整个人脸色煞白,到底是不敢再变着法的和谢宸套近乎。 而且谢嬛似乎也现了,她那些带着别有目的的言语,谢宸根本听不懂画外音。 玲珑来到琥珀身边跪下。 “你怎么过来了,陛下那边不需要伺候吗?”琥珀低声问道。 “陛下昨夜没有休息好,早膳过后想小憩一会,就让我过来了。”玲珑暗中扫视了一下殿内,“没有什么事吧?” 琥珀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旁边,谢琏坐在轮椅上,他双腿没办法跪坐,就只是坐在轮椅上过来守灵。 “周钰,明日你就无需进宫了,身子骨不好,在家里好好养着。” 周钰没意见,点点头谢过谢琏,“多谢王爷。” 当夜,礼部尚书府,关思年回到府中已经很晚了。 关夫人上前来帮他除去官袍,“太后真的就只停灵七日?” “嗯!”关思年此次全权负责姚太后的丧葬祭礼,每日里别的同僚都回家了,他还在在衙门皇宫两头跑,接连两日都是到半夜才回府。 “如今天气还泛着寒气,先帝在四月里都停灵四十九日,按理说太后娘娘最差也要停灵二十七日,怎么这次只有七日呢?”关夫人很是不解的问道。 关思年疲惫的在椅子里坐下,接过关夫人递上来的茶碗,喝了半杯,“自然是因为陛下与太后娘娘不睦。” 关夫人思索道:“之前没听你提起这些,难道是与陛下推行律法有关?” “并不是。”关思年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是因为之前太后娘娘弑君。” 关夫人被吓得差点跳起来,“难怪呢,可如今太后娘娘不在了,陛下还放不下?” “很显然是没放下。”关思年这几日叹的气,比之前三年都要多,“有人说起这个?” “嗯,陛下两日没有出现在寿康宫,有些夫人不免在私下里讨论几句。” “别人讨论是别人的事情,你别去掺和这些事情。姚太后当初对陛下做过的事,连死都没有得到原谅,可见陛下并不是轻易饶人的性子。” “放心吧,我都明白。”关夫人点点头,“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是啊,还要早起。”早朝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寅时起身,没有早朝则会在卯时起身,左不过就是晚一个时辰。 即便是睡得再晚,也绝对不会熬到辰时。 这个时代的人,穷人家早起是为了下地干活谋生活,高门大户家里早起则是要给家中的长辈请安。 谢琅就不理解了,怎么就不能睡个懒觉了,没有睡过懒觉的人生都是不完美的。 七日过后,姚太后的棺椁就浩浩荡荡的抬出皇宫,一路往先帝的皇陵而去。 谢琅在这一日,照旧没有出面。 前朝百官心里难免会嘀咕,可是连苏颍这位宰相都没有出面劝说陛下,他们更不敢开口了。 “苏相,陛下这……” 苏颍摆摆手,表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他身为宰辅,之前也去面见过陛下,奈何陛下根本就不为所动。 “没有站在朕的立场上,谁也没资格劝说朕原谅姚太后。” 这是谢琅的原话。 即便苏颍觉得不合适,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孝又如何,反正三年前她就将姚太后囚禁了,外人的评价她什么时候在意过。 若非她是谢琅的生母,弑君后足以让姚太后死一万次了。 这三年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是她把自己给活生生的作死了,怪得了谁。 死后就算是烟消云散了? 脸真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29:可憋死小殿下了 帝后合葬,这是大周的规矩。 不管姚太后在先帝驾崩后如何的作死,最起码在先帝在位时还是很安分的。 因此,谢琅也不打算拆散这对夫妻,照例葬在一起。 比起先帝棺椁中的丰厚陪葬,姚太后的棺椁里除了她自己,毛都没有一根。 算是历朝历代,下葬最朴素的皇族了。 谢宸带着人把姚太后的棺椁放到先帝的右边,随后带人在里面祭拜一番,然后退出皇陵。 最后将断龙石放下,这里以后将不会有人再进来。 至于民间的百姓,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太后娘娘殡天了,还是听旁人提及才知晓。 若是以往,必定要全城戒严,同时也会禁止民间百姓嫁娶,甚至连出门上街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步子迈大了就会被官府盯上。 不算朝臣以及命妇如何想谢琅,至少在老百姓心里,现在的女帝比起以往的皇帝都要好。 在他们心里,谢琅就是有道明君。 她亲政这几年,老百姓的日子安稳,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同时即便是年轻姑娘走在外面,也不需要担心被那些公子哥调戏或者是强迫的带回府。 他们所求不多,无非就是能吃饱饭,别打仗,别动辄丢掉性命足矣。 这日早朝,就有御史出来指责谢琅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为不孝。 谢琅面容淡漠的看着下方的御史,“你是吃饱了撑的?” “陛下,孝道乃天道!” “是天道告诉你,它是孝道的?”谢琅听到这话,只觉得恶心,“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说,天道是孝道?” “这……” “再说了,当初姚太后在双鹤湖弑君,朕能活下来,那是朕的本事,而非姚太后仁慈。若非如此,朕已经在三年前就没命了。那一夜,朕已经死在了姚太后的手里,所以,生养之恩也都还了。这三年朕供养着姚太后,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有什么立场,站在这大殿之上,要求朕对那个弑君杀女的恶毒妇人尽孝?” “母慈子孝,知道这句话吗?想要子女孝顺,可是有前提的,‘母慈’,这个前提被你给吞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御史还不服气,继续道:“若是按照陛下所言,庶子庶女岂不是根本就不需要向嫡母尽孝?” “庶子庶女与嫡母有什么关系?你们男人的孽债,居然让嫡妻背负,身为朝廷命官,这是连脸都不要了?你们自己纳的妾,自己要和妾室生的孩子,凭什么把责任推给正妻?也幸好朕是皇帝,若是寻常女子,嫁人后夫婿敢纳妾,朕能宰了他。” “……” 因为这番话,朝堂安静下来。 之后就相对和谐了很多。 相对的,他们现在不免为陛下未来的夫君感到揪心。 随后想想,若是真的娶了女帝,天底下也没有女人敢碰帝君,不然被女帝给盯上,恐怕比死都好不到哪里去。 周钰敛眉轻笑,这位女帝,当真是特立独行,想法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将这个女帝娶回家,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不过他们也听出了画外音,女帝对于朝臣纳妾很是不待见,可是放眼满朝文武,也只有苏相府中没有主母,相府现在是苏相的儿子和儿媳妇掌管家里的事物。 其他的人,家里都有妾室,有的一个两个,多的五六个。 这里面还包含最开始母亲塞到房里的通房,这些通房通常都是他们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身份说是通房,却因为背靠家里的老太太,地位比起有名分的妾室更高些。 之后再遇到几个喜欢的女子,带入府中,庶子庶女的,大多都有。 谢嬛在姚太后下葬当日,就带着儿子回到了公主府。 虽说谢琅不打算放过谢嬛,可她的儿子若是没有被教导歪了,等到七岁还是能够去学堂读书的。 那孩子没做错什么,谢琅自然不会太过苛刻。 可能是那七日的时间,让谢宸把心中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了,姚太后下葬后,他恍惚了两日,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小可爱。 从一个顽皮任性的小胖子,经过三年的养育,如今长成了清秀可爱的小帅哥,谢琅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二姐姐,我居然已经做舅舅了呀。”饭桌上,他喝着鸡汤,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姚君羡,“我之前好几年没看到大姐姐,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龙霄府邸,你别过去,谢嬛被朕软禁了。”谢琅并不想瞒着这孩子。 “……”怎么又来一个软禁的,“为什么?” “因为她曾戕害无辜,为了她的女儿,毁掉了我大周的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谢琅慢条斯理的吃着水煮鱼,“暗中被她折磨死的人有多少,朕就不知道了,以后有机会你问她。” “哦!”他捧着碗,隔着碗沿悄咪咪的打量着谢琅,“二姐姐杀过人吗?” “杀了很多,谢嬛的丈夫儿子还有公婆都是被我杀的。”谢琅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刺都剔掉了,“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等再大些,就有自己的观念。” “他们肯定是做了坏事了,不然二姐姐不会杀他们的。”谢宸倒是说出一个让谢琅意外的答案。 她玩味的看着面前这孩子,笑道:“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二姐姐很好啊,对我很好,对皇兄也很好,对宫里的人也好,奶片就很喜欢二姐姐。”谢宸说的似乎有鼻子有眼,“小路子说,奶片是只有灵性的猫,它喜欢二姐姐,就证明二姐姐是好人,所以二姐姐杀的人肯定是坏人。” 逻辑如何先不说,这孩子暖心却是肯定的。 “何谓对错?” “……”谢宸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实,对错的标准,体现在利益上。”谢琅并不想左右谢宸的想法,可是有些事情,还是想早点教导他,“比如你做一件事,有些人觉得这件事对他造成了伤害,有的人觉得这件事对他是有好处的,你做还是不做?” 谢宸想了想,做还是不做,没有找到答案。 “那二姐姐呢?” “那要看,做了这件事,得到好处的人多,还是受到伤害的人多。若是做这件事,可以让绝大多数人得到好处,那么在普世观里,这就是对的。”世间事从最开始本就没有对错,只是后人给这件事冠上了“对”或者“错”。 比如那些大将军,在某个国家声名赫赫,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吗? 或许是,毕竟他们是保家卫国。 可作为大将军,他们手上沾染的人命,太多太多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保护了自己国家的人,这就是好人。 谢琅已经很久不去计较对错了,没意义。 “所以,你杀死大姐姐夫婿一家人,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吗?”谢宸懵懂的问道。 “对,他们的存在,给大周百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朕不能让他们活着。”谢琅点点头,“一样的道理,若是朕在这个位子上,做出了损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时,这些人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振臂一呼,来讨伐朕的。” “二姐姐怕吗?” “不怕,他们打不过朕。” “那倒是,只要二姐姐驾云,他们就没办法了。” 这孩子,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 学校里的孩子没有家庭作业,谢宸晚上回来却知道自己看看书,当然也会缠着谢琅讲故事。 如今多了一个再想,也多了内阁,谢琅轻松不少。 写了两篇大字,谢宸就嚷着让二姐姐说书。 西游记很早很早之前就讲完了,不过谢宸还是每年都要缠着谢琅讲一遍。 谢琅也嫌麻烦,之后陆陆续续的将西游记给抄录下来,让人装订成册,塞给了谢宸,作者自然是吴承恩先生。 之后又给这孩子讲了几本金庸先生的武侠,这孩子就彻底迷上了。 每天早晚都要练功,如今倒也有板有眼的。 谢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说未来那里有很多的书籍,却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四大名著,其他的三本目前也不适合他听。 “喜欢西游记吗?”谢琅问道。 谢宸连连点头,“喜欢,最喜欢齐天大圣了。” “那就让你看看会动的西游记吧。”话说她也很久没看电视剧了,未来也没必要一辈子藏起来。 “真的吗?”谢宸甩开腿,冲到自己的小书桌前,从里面抽出一本书,那就是谢琅抄录的西游记手写本,然后回到谢琅面前,递给她,“二姐姐,怎么动?” “……” 这孩子,脑洞是真大。 她又不是神仙,怎么能让书动起来。 冲他招招手,谢宸也不含糊,蹬掉鞋子,坐上软榻,靠在软乎乎的大迎枕上,“二姐姐,快让它动起来。” 谢琅把书抽出来,放到旁边的方几上,然后道:“不是让书动起来,是让书里的人物动起来。” “未来!” “我来了!”随着谢琅话音落下,未来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仅仅是谢宸,就连殿内的琥珀与玲珑都吓得差点没站住。 “陛,陛下……”琥珀脸色都白了。 “别怕。”谢琅看着身穿龙袍的未来,“未来,11版的西游记。” “好的。”未来在虚拟液晶屏幕上敲敲点点了几下,然后谢宸就看到那屏幕上出现几个大字…… 原著,吴承恩。 甚至还听到有人在里面唱歌。 “二,二姐姐,这是什么?”谢宸直接从软蹋上跳起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屏幕,甚至还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可惜那屏幕在自己的手指触碰到的时候,泛起一道道细微的波浪,然后手指就穿了过去。 谢琅将人重新拉到软榻上坐下,然后对琥珀和玲珑道:“你们俩人也搬个凳子,在那边看吧,今晚只能看四集,然后就各自回去睡觉。” “是,谢陛下。”琥珀与玲珑激动不已,刚才那歌声,他们只觉得跟天籁似的,虽说站着也没问题,以她们俩的能力,即便是站上一整天也抗的住,如今陛下让她们俩坐着看,倒也不会拒绝。 既然是陛下要求的,必然不是客套话。 两人过去搬了绣墩,在两人旁边坐下,守着谢琅与谢宸,还能给两人端茶递水。 “混沌未开天地乱,渺渺茫茫无人见……”片头曲结束,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谢宸听到这个,对于每年都要二姐姐讲一遍西游记的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 随后跟着里面的人一起念道:“预知造化混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二姐姐,真的是会动的西游记。”谢宸激动的差点疯了,好在被谢琅按在软蹋上,这才再次跳起来。 “对对对,是会动的西游记,慢慢看。”谢琅很无奈。 未来趴在显示屏右上角,两只小腿晃啊晃的。 琥珀与玲珑自然看到了未来,对她的样子感到很奇怪。 为什么头比身子都要大?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长相? 刚开始看,觉得很不习惯,可多看几眼,现那小姑娘莫名的可爱是怎么回事。 随着画面的开始,除了谢琅之外,其他的人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她曾经看过好多遍,之所以看这个版本,主要是特效很不错。 第一集讲的就是猴王出世,随后探洞水帘洞,被尊位猴王,然后出海寻找长生仙术,一直到卖弄仙法,被逐出师门,返回了花果山。 若非未来不能离得自己身边,谢琅肯定不想留在这里。 实在是谢宸这孩子太能大惊小怪了,琥珀与玲珑若非记着自己的身份,指不定也能跟着一起咋咋呼呼的。 四集,说真的,时间并不长,加起来也就两个半时辰,三小时。 “……” 谢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二姐姐,怎么没了?”谢宸正准备看齐天大圣大战天兵天将呢,这就没了? “别人也要回去睡觉,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谢宸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好了,改回去就寝了,明日还要去学校呢。” “那我明晚还能看吗?”刚才只看了那么点点,明明感觉就一会儿,怎么就不能看了呢? 不过想到那个叫做未来的小姑娘年纪比他还小,个子也是小小的,这个时辰睡觉也说得过去。 “能!”谢琅点点头,“不过这件事情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你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好,我肯定不说出去的。”为了能继续看齐天大圣,谢宸肯定憋着。 知道明天还能看,他也就不再焦急了,这一会儿就开始打呵欠,甚至还传染了谢琅。 “玲珑,送小殿下回去。然后你俩就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两人福身退了出去。 谢琅则起身走向勤政殿内的汤池里泡澡。 春寒料峭时,临睡前泡个汤,一整夜都舒舒服服的。 汤池里,未来出现在谢琅面前。 “我还以为小谢要一辈子都不让我出现呢。”未来小可爱堵着小嘴巴,优哉游哉的漂浮在半空,“我有不是见不得人。” “是,你说的是。”谢琅舒服的眯着眼,感受温热在身体里流窜,“没人的时候,你不是偶尔也自己出来嘛。” “那不一样,再说勤政殿里大部分时间都有人好不好。”未来感到很委屈,以前她和小谢可是天天在一起呢,感情别提多好了,“做皇帝一点都不好,要是小谢不是皇帝,咱们能天天见面聊天呢。” “宝贝,我错了,原谅我吧。”谢琅讨饶。 “好,我原谅你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回到清辉殿,谢宸在小路子等人的伺候下,沐浴过一骨碌的钻到了被窝里。 被窝已经热乎乎的,躺在里面舒服的他直叫唤。 “殿下,时辰不早了,明儿您还要去学堂,早些歇息吧。”小路子给她将明日要穿的衣服放在旁边的屏风上挂好。 谢宸伸出胳膊挥挥手,“你们也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是!”小路子离开寝殿,给他关上门。 见殿内没人了,谢宸掀开被子,在炕上激动的跳了几下,面上还做着搞怪的表情,好一会儿觉得有点冷,才重新钻到被窝里。 “齐天大圣,嘿嘿嘿,齐天大圣……” 此刻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看到真的齐天大圣了。 可是却记得和二姐姐的约定,不能告诉别人,不然自己以后就看不到了。 这种心情,谢宸不知道该和谁说。 那种迫切的倾诉**,却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盯着头顶灰蒙蒙的承尘,谢宸明明困得接连打呵欠,可就是睡不着,大脑里不断的回放着之前看到的画面。 齐天大圣腾云驾雾,还有七十二般变化,以及那根可大可小的金箍棒,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真希望别人也能看到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相信会和自己一样,爱上这只猴子的。 “他们不能看活的,可是我有书啊,明天带上西游记去给蔺长安看看,他肯定会喜欢的。”想到这里,谢宸期待天能早点亮。 就在这迷迷糊糊中,熟睡了过去。 ------题外话------ 收工! 女帝:谁娶了我,就有好戏看了? 周钰:我就喜欢对着镜子演戏给自己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0:耳朵红了 学校里,老师刚说完“下课”,整间教室就热闹起来,孩子们蜂拥的跑出学校,每日课间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呢,比如打篮球,比如踢足球等等。 谢宸则是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蔺长安,冲着他神秘兮兮的招招手。 蔺长安左右看了看,现没人,才抬手指了指自己,“殿下您叫我?” “对,就是你,过来过来,给你个好东西看看。”谢宸招手的力度更大了。 蔺长安倒是没觉得害怕,毕竟这是在学校里,虽说他自认为和谢宸是竞争关系,每次自己考试比谢宸好,他心里都忐忑不安,生怕被谢宸一个气恼给揍了。 人家好歹是当今女帝的亲弟弟,即便是打了自己,他也不敢回家和父亲告状,万一连累父亲如何是好。 来到谢宸面前,谢宸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册,虽然不是正规的装订,却也很有味道。 书面上写着三个字《西游记》下面还写着“吴承恩著”四个字,同时在书页上还有一只腾云驾雾的怪物,看样子…… 好吧,难道这怪物是一直猴子? “话本,可好看了,给你看。” “……”蔺长安愣愣的接过这本书,还别说,重量不轻,而且看书籍的新旧程度,想来是被翻看了好多次,“多谢殿下。” 他倒是想说不看的,可架不住谢宸正用期待殷切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蔺长安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罢了,既然是殿下给的,那就看看吧,虽说自己的闲余时间不算多。 毕竟为了保证自己的考试成绩,他回到家里也要复习很长时间的,至少要把之后的课程先了解一下,然后再把之前老师讲解的课程回顾两遍。 在这个班级里,其他的同学都是陪衬,他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谢宸殿下。 不对不对…… 蔺长安在心里嘀咕。 难道殿下给自己话本看,就是让自己属于学习? 下次考试好超过自己? 可是自己又不在他面前看,即便是看,那也是回到家里。 再者说,自己在家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可万一是呢? 万一这话本子真的很好看,自己入了迷耽误了学习,下次考试不就会被殿下压一头了? 所以,殿下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得不说,蔺长安不愧是蔺景玉的儿子,不管是否有问题,总能不断的挖掘探究。 作为断狱高手,大理寺少卿唯一的儿子,也是蔺少卿的嫡子,他可谓是深得其父亲的真传了。 瞧蔺长安呆的样子,谢宸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可是好友,这么好的书我也不好意思独享,就拿出来给你看看,不过看过之后可要还我。” “那……殿下,不如我现在就还你吧。”他莫名的不想看了。 谢宸以为他是在惧怕自己,又咧开嘴笑的很是爽朗,“既然借给你看,你看就是了,早点晚点的,总之不能弄丢了,这可是二姐姐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丢了可就没有下一本了。” 事实上,在谢琅的御架上,还真放着基本。 是找宫里的匠人印刷的,毕竟好不容易抄录下来了,若是没有存下基本,万一丢了,她还得重新再写?不得把她给累傻了。 哟呵! 蔺长安觉得自己手都开始抖了。 本以为是一本寻常的话本,谁想到居然还是陛下写的,真的是重于千金了。 此时此刻的蔺长安更加的不想要了,万一带回家弄脏弄皱了,那可如何是好。 当晚,蔺长安捧着书包回到家里。 这大半天,在学校里他课间连教室门都不敢出了,生怕班级里的同学们打闹,不小心弄破了桌洞里的这本书,或者是丢了之类的,就连去茅厕都得带着。 回到府里,他询问路过的小厮,“父亲回来了吗?” “回少爷,大人还未归。” 点点头,他又捧着自己的书包,先去祖父的院里问安,陪着祖父祖母闲聊几句,又跑去了母亲的院子。 如今他已经上学,而且也已经七岁了,自然不能继续留在母亲的院子里生活,在四岁那年,他就被父亲带到了前院自己住着,身边有奶嬷嬷和丫鬟小厮,照顾的一直都很好。 蔺夫人也是京中名门之女,模样顶多是个清秀,可性格温婉贤良,与蔺景玉的夫妻感情很是融洽。 看到儿子回来,她放下手中的绣活,抬手招呼儿子上前来。 “可是去过你祖父院中了?” 将书包搁在旁边的椅子上,蔺长安乖巧的给母亲作揖请安,然后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孩儿刚从祖父祖母那边回来。” “饿了吧?今儿你父亲要稍微晚点回来,晚上在母亲这里用饭,我们不等他了。” “嗯。”蔺长安乖乖的点头。 母子俩简单的用过晚饭后,蔺长安就抱着书包和母亲告辞,然后带着小厮一溜烟的往前院去了。 他居住的院落叫灵囿院,取自诗经里的一个词。 “我要看书,没事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蔺长安板着小脸,对站在书房内的两个丫鬟和小厮道。 作为蔺家唯一的孙辈,上面的四位主子对蔺长安那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同时也不会任由他松懈学业,因此即便是灵囿院里的奶娘,也从不看因为自己是奶嬷嬷,而在蔺长安面前托大。 虽说喝了你的奶,可你在蔺家也是拿着月钱的,又不是白喝,即便是奶嬷嬷,也没权利对小主子指手画脚。 不过也是有奶嬷嬷做到巅峰的,比如大周第四位帝王,生母就知道为了地位与宫里的妃子争相斗艳,根本就不管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奶嬷嬷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后来他登基,生母被尊位皇太后,别的不干,就是在宫里与面首享乐,仍旧是奶嬷嬷在他身边伺候饮食起居。 后来太后殡天,这位奶嬷嬷在宫里的地位就如同太后一般,就连皇后看到她也得屈膝行礼,惧怕万分。 好在这奶嬷嬷是个聪明人,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来,却也暗中弄死了自己的丈夫,与朝中一位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权臣结为夫妻,后来生下一个女儿,被皇帝封为公主,奶嬷嬷一家风光无限。 可惜,新帝登基后,奶嬷嬷一家就被问斩,同时还有那位名不副实的公主,也因为玩弄盛京的几位名门公子,而被斩首示众。 之后,宫里的奶嬷嬷基本上在帝王断奶后,就得离开皇宫,不然的话,会死的很惨。 和小主子感情越是亲密,死的越早。 从书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本书,看到上面漂亮的小楷,风骨不风骨的,蔺长安年纪还小,不太懂,总是就是觉得好看。 翻开书,从头开始往后看。 蔺景玉从衙门回来,照例去和父母请安,然后去看望妻子。 他这段时间衙门里比较忙,回来的晚,同时晚上还要在书房里忙碌到很晚,顺便也就在书房里歇下了。 好在妻子理解他,但凡是见面,也总是嘘寒问暖。 来到前院,经过儿子的院子时,看到里面亮着灯,却静悄悄的,不免好奇走了进去。 “大人!” “少爷在做什么?” “少爷在书房里,之前说不让我们过去打扰,想来现在还在温习功课。” “去吧!”蔺景玉挥挥手,抬脚走向书房。 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蔺家靠他就可以传宗接代,孩子的事勉强不来,家里人也都不太在意,毕竟蔺景玉也是五代单穿,蔺家似乎对子嗣并不是特别的在意,能有一个继承人就可以,多多少少的,不如其他人家家里那般惦记着。 虽说衙门里每日都很忙,可闲暇时他对儿子的教育也从未落下,不仅仅是课业,为人处世更是如此。 推开门,一眼就瞧见蔺长安端正的坐在书桌后面,低头看书。 瞧着似乎很是入迷,这倒是让蔺景玉好奇起来,尤其是自己进来,这小子居然没有察觉到。 抬脚上前,绕到他身后,垂眸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书。 …… “父亲?”蔺长安觉得口渴,给自己倒杯水的功夫,瞧见站在身后的人,赶忙跳下椅子,“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听院里下人说你在温习功课!”蔺景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因为自己的话,瞬间板起小脸,“这是什么?” “回父亲,这是殿下借给孩儿的。”他拿起书递给父亲,“是陛下写给殿下看的,今儿上午,殿下借给了孩儿。” 蔺景玉自然知道,这自己和笔墨,一看就不是印刷,而是手抄本。 看了一眼封面,之后又塞到他手里,“看吧,不要熬夜太晚,耽误明日先生讲课。” “是!”蔺长安小脸透着兴奋,看到父亲要走,他讷讷的开口,“父亲,您说殿下接我这本书的用意是什么?” “……”蔺景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儿子,“大概是把你当做朋友吧。” “是嘛?”蔺长安抬手挠挠头。 “不然你以为呢?”他好笑的看着儿子,这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孩儿觉得殿下是想让孩儿玩物丧志。”蔺长安可不是胡说的,他有证据,“上次考试,孩儿第一名,殿下第二。这次考试又快到了,孩儿正在用功复习呢,殿下就借给孩儿这部话本,肯定是让孩儿看的入迷,没有精力读书。” 蔺景玉觉得,他的儿子有被害妄想症,不然怎么仅仅就因为好友借给他的一本书,就能想到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来。 好友之间,有好玩的好吃的互相分享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求学期间,和同窗也是如此,压根就没有儿子想的这么多。 “你是认真的?”蔺景玉不得不思虑,自己是不是教育的太失败了。 “不,孩儿就是和父亲开个玩笑。”蔺长安小大人似的叹口气,“不过孩儿真的有不懂得地方,还望父亲赐教。” “你说!”蔺景玉也不急着离开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最近很忙,都没多少时间和儿子好好说说话,通常从衙门回来,在外面看儿子一眼,然后继续回去忙碌。 “殿下是皇族,以后最差也是个亲王,可孩儿……孩儿是与殿下之间,说是朋友,似乎有些不对,可殿下对孩儿的态度,看着又比较……总之,孩儿不知道该如何与殿下相处。” 好吧! 蔺景玉明白了,自己儿子本身就比同龄的孩子明白的多,此时遇到一位身份尊贵的小殿下,对方给他的态度可能是过于友好,让这小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就好。”蔺景玉和敬王殿下就是多年的好友,私下里也是能说笑几句的,“即便殿下是王族,他也是需要朋友的。” “是这样吗?” “父亲与敬王殿下私下里也是好友,明面上的规矩却没有费,我这样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大概是明白了。”蔺长安点点头。 “这就好,早些休息。”蔺景玉拍拍儿子的肩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看完之后给为父看看。” 蔺长安楞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好。” 暖风拂过,大周的修路工程也陆续的开始。 各地段的负责人纷纷在本地就近招工,基本上每日五十个铜钱,日结。 如此一月下来就是一两半银子,就这一两半,也足够寻常的老百姓省吃俭用,一年的花销了,做上三五个月的工,家里存下一笔钱,不管是孩子读书还是翻修一下屋子,都够用了。 司战回来复命的时候,谢琅正在勤政殿泡澡。 听高振在外面说,司战求见,她让人现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舒舒服服的泡过之后,才穿好衣服出来。 “消息都到手了?”谢琅问道。 “西楚太后经过下面的暗探调查,似乎并非是她出价来买陛下的性命,可当初阁内接到的单子,报的就是对方的名号,对于这点,是草民的疏忽,请陛下再给草民一些时间。” “没有消息,你来见朕做什么?”她没说给,也没说不给。 司战继续说道:“虽说西楚那边还掩藏在层层迷雾之下,但是北凉那里却有消息。” “说来听听。” “即将成为敬王妃的宫姑娘,是北凉先皇的第十一个女儿,而她的母亲则是北凉先皇的卫昭仪……” “这个朕知道。” “可陛下是否已经得知,卫昭仪因何带着女儿逃离北凉皇宫?”司战问道。 “这个倒是不晓得,你们查出什么来了?” 司战唇角染上浅笑,“说来也是让草民大开眼界,只是因为卫昭仪知道了北凉皇帝的一个秘密,北宫棠与北凉现在的皇太后柳氏有染!” “……”谢琅微微抬起慵懒的眼眸,看向温润儒雅的司战,明明是个天下鼎鼎有名的杀手头子,却长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且书生气十足,“这倒是有意思。” “的确,不过这件事整个北凉无一人知晓,因此卫昭仪带着十一公主逃离,在几年前可是引起北宫棠好大的一番追杀,最终却没有探寻到她们母子的踪迹,又因为她与柳氏的消息没有传开,这才不了了之。不过,北凉的暗卫,这几年始终没有放弃对卫昭仪母子的暗中调查,若是北宫棠得知宫姑娘还活着,不管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北宫棠都不可能让宫姑娘活命的。” 谢琅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轻薄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如凝脂的脚踝。 司战微微撇开眼,细看之下,现他的双耳似乎有些泛红。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北宫棠得知北宫芷还活着,他会派人来送死?” “……”司战慢了半拍,随后笑道:“正如陛下所言。” “那位柳太后是什么来头?” 司战听她提起北凉太后,不禁夸赞道:“这个女人颇为传奇。” “她的来历神秘,有说是北凉的一位民女,又说是西楚的犯官之后,也有说是南离的巫族血脉,更有说是大周人氏。” “不过在北凉,他们都知道柳氏是下面一个郡县的村姑,当年北凉先皇还是皇子的时候,微服私访,被人追杀时,被当时年纪还很小的柳氏所救,后期登基,熬死了元后,才将柳氏带回宫里封为北凉皇后。” “所以呢?”谢琅单手撑着桌子,纤纤素手捻起一枚软糖,这是御膳房里新做出来的,谢宸非常喜欢,每日去学校的时候都会带上一盒,她将精致的碟子递给司战,“你查到的真相是什么?” 司战上前接过来,拱手谢恩,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让陛下失望了,对方的消息,并没有查到。” “哦?这么神秘?” “是,暗探调查了许久,能够调查到的,都是明面上的消息,私下里一片迷雾。” “这些就不管了,不过敬王府那边,派几个人送进去,跟在敬王身边。” 司战点点头,“是!” ------题外话------ 没坚持住,存稿被我挥霍光了。 熬不住了,下一章上午写,中午。 睡觉去,晚安仙女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1:前任与现任 对于周边三国的帝王,谢琅并没有问。 不管是谁,皇帝都比大周的前面几位帝王称职。 虽说因为三国鼎立,互相牵制的关系,没办法开疆拓土,可对于周边的小国,他们普遍都是采取的压制态度。 但凡有一小国稍微展一下,他们就会默许的共同采取压制,限制其展。 大周到目前还没有动静,不过想来等到大周的路修好,也就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南离会不会长记性,别参与进来。 原本的终了阁,大部分人都被放了自由,也有无家可归暂时留下的,算是间接的成为了谢琅的暗卫,依旧交给司战管理,让他们去暗中探查一些消息,杀人的勾当倒是没有做。 她不是个好人,可也没有坏到哪里去,想要一个人死,绝对会让对方死的明明白白的,而不会采取暗杀的不入流手段。 从去年年底,敬王就在府里安排自己大婚的事宜,当然作为亲王,宫里的内务府和礼部也是忙碌的很,尤其是礼部,今年年初开始就安排着敬王大婚,然后太后薨逝,之前还以为敬王的大婚要延迟,谁料想陛下要求照旧。 “敬王的婚事先定下的,姚太后再死的,死者为大是不假,可朕的旨意是能轻易收回的?” 礼部也是没办法,敬王的婚事是陛下钦定的,时间也是礼部选出来的,不能说是敬王的大婚不是时候,而是姚太后死的不是时候。 论倒霉,历朝历代还有比姚太后更倒霉的? 只是御史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不高,尤其是掺和到皇室之中,他们更是每每遭到陛下的申斥。 御史台那边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们不去盯着陛下的“家事”,整个衙门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被陛下和同僚看重。 可若敢去插手陛下的“家事”,那就只能认栽了。 敬王心里倒是嘀咕,毕竟姚太后刚去世没多久,好歹她也是自己的嫡母,转头自己就要成婚,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不过有陛下在前面顶着,自己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二月里的天儿还是有些凉意的,可是大周各州府都已经忙碌起来了,无数的青壮年男子都纷纷带着工具,去指定的地方修路。 所有的路段都有严格的规定,必须要达到一定的宽度,同时质量更要过关。 要知道这次的买卖可是和朝廷做的,除非是你想赚了这次的钱就不在大周待着了。 可作为土生土长的大周人,谁愿意为了这一笔买卖,就背井离乡逃离自己的家园。 即便是那些达了的人,一旦有了钱,也会回馈出生地,这就是乡情。 秦萧最近有些恍惚。 他的妻子已经有孕,按照时间年中就可以为他生下孩子。 可是,在今年元宵节的时候,他陪着妻子逛花灯时,遇到了一个女子。 对方眉目柔媚,笑容醉人,正和一位看上去很是俊美的男子有说有笑。 那女子,就是秦萧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子,后来因为姚家的关系,害的他们两人再无可能。 只是,段家在京中早已没有亲眷,她也在多年前远嫁,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有一点,与她在元宵节有说有笑的年轻男子是谁,他是见过对方的丈夫的,并不是一个人。 这日,他与宋晷轮值,回到家中。 在跨进家门的时候,被门房叫住了。 “少爷,又您的一封信。” “信?”秦萧接过来,“谁送来的?” “是一个眼生的小厮,只说要小的亲自交给少爷。” “嗯!”他点点头,捏着信去了前院的书房。 先更换了常服,洗漱过后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且纸张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似乎是女子的脂粉味。 打开信纸,秦萧的眼眸一下子定住了。 是她!? 信中说她已经回到京城了,约她去七间茶楼见个面。 秦萧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视线没有从信纸上挪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赴约。 男人,对于初恋,而且是没有得到的初恋,似乎都有一种执着。 即便理智告诉他,如今他秦萧也是有家室的男人了,而且妻子还怀着身孕,不应该去和别的女子私会,可心里却始终压抑不住那种冲动。 从妻子有孕后,秦萧就与妻子分房睡了,这一次,他在书房里,一坐就到很晚。 “相公,你可是有心事?” “……”秦萧回过神来,看到站在书桌对面的女子,身边的丫鬟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你怀着身孕,怎么跑过来了,好好的在房中休息便是。” “晚饭没有等到相公,问了管家得知你还没用晚饭,就让小厨房给你做了几样。”少夫人将食盒放在旁边的圆桌上,“忙了一日,过来用些吧。” “好!”秦萧起身走过来,还顺手将那封信用一本书盖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坐好,他端起碗心不在焉的喝着碗里的汤,然后对那丫鬟道:“你先下去。” “是!”丫鬟福身离开了。 少夫人看着他,眼神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问。 “今日回府我接到了一封信,是段明兰写给我的,约我去七间茶楼见个面。”考虑了很久,秦萧还是决定和夫人坦白,从自己口中知道,总比听到别人的传言来的好。 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可她的神色却不见失落,“相公要去见吗?” 他比自己要大很多,可成亲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虽说不见得多亲密,可该给的尊重一点都没少,但凡是宫里不忙,也会抽时间陪自己用饭,闲聊几句。 公公不管府里的事情,都是婆婆在一手打理,婆媳俩的关系也很融洽。 每日里她都会去婆婆那边,两人一起说说话,做做绣活。 她是喜欢秦萧的,很喜欢的那种。 如今得知他曾经的心上人约他见面,心里如何能痛快了。 好歹对方是尊重自己的,没有私自去,反而和自己坦白,也就是说他不会对那女子如何。 可她依旧害怕了,怕对方是冲着自己的地位来的。 “相公要去吗?”声音竭力保持稳定,却还是能听出一丝颤抖。 秦萧见状,身手抓住她白皙的素手,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也有些僵硬。 “去见一面吧,有些话总要说开,不然我心里一直都挂念着,这样对我们俩都不好。” “可是……”少夫人既羞涩又惶恐,“她若是想和相公你重修旧好呢?” “你是我的妻子,而且我并不想纳妾。”之前府里只有一个女主人,就被折腾的乌烟瘴气,如今侯府每日里都是欢声笑语,妻子孝敬公婆,和母亲的感情犹如儿女,与小妹的关系也是姐妹情深颇为投机,他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 毕竟对秦萧来说,如今的生活,真的是难能可贵。 秦萧都这般说了,她也无法说出再拒绝的话来,可面上始终都是恹恹的。 “既如此,明日你与我一起去吧,我可以暂时将你安置在隔间,你听着便是。” “这可如何是好。”她慌忙拒绝,却抽不会被秦萧握住的手,“这样不好的。” “有何不好,我单独去你不放心,带你去你又拒绝,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去,肯定是要去的,当年事生的突兀,自己与她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时过境迁,往事早应该看开了,可心里的执念,可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 有些事,还是说开了的好,自己解脱了,妻子也不需要在背地里提心吊胆,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那,妾身就跟相公过去。” “这就好!”秦萧揉了揉她绵软的小手,“晚上也没用好吧,一起。” “嗯!” 次日上午,秦萧入宫去和谢琅告假。 “你是觉得朕给你的假期少了?”谢琅正在抄书,如今谢宸喜欢的读物只有西游记,可是也看过好多遍了,再给他抄录一本。 话说,自己现在真的改变了很多,若是放在以往,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如此上心。 秦萧赶忙行礼,“臣不敢。” “去吧,今儿就允你一日休沐。” 本以为要被驳回的,没想到轻易的就准了。 秦萧跪地谢恩,然后快脚离开了皇宫。 回到府里,马车都准备妥当,妻子也换上衣服,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在前院里等着他。 “可以走了吗?” 秦萧上前,亲自将她搀扶到马车里,“走吧,早些谈完早些回来,或者是中午带你去食为天用饭?” 食为天开业的时间不长,可是很快就打响了口碑,日日人满为患,须得提前预定才行。 当然,这也是要看身份的,秦萧过去,肯定能临时空出桌子来。 “好,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食为天了,很想念高大娘做的菜式。” 秦萧笑着钻到马车里,“那家店背后站着的是陛下,以后若是想出门闲逛,遇到麻烦尽可去那边。” “好!” 七间茶楼位于西城区,之前的盛京,每个城区都有特定的人群,如今重建后,这种贫富分区就被打破了。 马车在茶楼前停下,秦萧扶着妻子下马,然后将她送到楼上的隔间里坐着,并让店伙计送来了茶水点心。 “我就在隔壁,有事让她们俩去叫我。” “嗯,相公你过去吧,我无碍的。”她是相信秦萧的,毕竟若是真的想和段明兰有点什么,也不可能带着自己过来。 只是心里难免对段明兰有些埋怨。 两人都已经天涯陌路了,她嫁人,秦萧娶妻,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何必还要暗中写信见面。 这种情况下还要见面,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另有所图。 秦萧起身离开去了隔壁的包间。 大约两刻钟后,一位身穿素白衣裙,相貌出众的女子出现在茶楼,然后径自上了二楼,在一个包厢门前停下。 抬手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里面,正自顾饮茶的俊美男子。 段明兰此时看到对方,只觉得心脏狂跳。 这就是当初她倾心相许的男子,却碍于姚家势大,姚佳慧看中了秦萧,暗中派人去威胁段家。 段明兰即便不想妥协,可是也知道姚家的能量有多大,她不能用段家满门来赌这一门婚姻。 最终,她辞别了秦萧,跟着家里人,黯然离开盛京。 “来了。”秦萧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走上前,段明兰姿态优雅的落座,眸光贪婪且隐晦的看着秦萧,“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秦萧说的是实话,或许之前的几年不好过,可是这三两年,生活安逸,娶妻后也即将成为父亲,没什么不好的。 与他同龄的宋青,孩子都快满十岁了,他却刚刚做父亲。 想到还未出生的孩子,他的心里就满是期待。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好。 似乎是看出了秦萧的幸福,段明兰心里涌起酸涩,他看上去很幸福,可是自己呢? “听说你与姚佳慧和离,娶了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没有恭喜你呢。” “嗯,谢谢。”一别经年,秦萧之前还在期待忐忑着,可此时却现,心底的那种激动似乎并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对那端年少时感情的怀念。 段明兰有很多话想和秦萧说,却察觉到对方并不热衷的样子。 “咱们还真是很像,我也和离了,他心里也有一个女人,只是爹娘不同意。”段明兰握着茶碗,让瓷器被晕染的温度,透过手掌传入心里,“我明白那种爱而不得的感受,自然也不想看着他日夜煎熬,无非就是放手离开,如今看来,似乎并不难。” “……”秦萧表示,听不懂。 好吧,懂了装作不懂。 “萧哥哥,我回到盛京了。”她眼神缱绻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当年你我二人有缘无分,这些年我心中也挂念着你,可是也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敢高攀的。好歹我们俩也有一段情谊,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幸福,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想见见你,看你安好,我也就安心了。” 茶楼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听得也不见得就多清楚,寻常的谈话只是听得隐隐约约,再低一点就听不到了,可吵架的声音却能传的很清晰。 秦萧带着夫人过来,就是未免她怀着身孕还胡思乱想,而且他也不想和段明兰再续前缘。 有些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重来一次,也始终不是当初的那份心意。 不管段明兰回京的目的是什么,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私下里见面了,以后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段明兰长得美,同时也算得上是个才女。 外嫁后,也与丈夫过了两年蜜里调油的日子,却架不住男人总是喜欢偷吃,她被一个段位更高的女子敲了墙角,丈夫私下里闹腾着要将那女子迎入家门,抬为贵妾。 在大周,贵妾是可以被抬为主母的,若是府中有一房贵妾,段明兰的日子将会过得战战兢兢,就怕对方为了上位会害死自己。 只是她也没办法拒绝,谁让那女子是婆婆的亲外甥女呢。 她婆婆劝她要大度,人家都甘愿为妾了,若是你还如此阻拦不肯妥协,最后会输的一塌糊涂。 然而,她的妥协,最后也是输的一塌糊涂。 不到一年,贵妾生下了儿子,她腹中的孩子却在对方的手段中,化为一摊血水。 段明兰性子本身就傲气,曾经也算是被秦萧捧在掌心里的,如今却被一个妾室欺辱到这种程度,让她最终爆了,把夫家闹翻了天,最终和离。 她就不相信,那贱人上位后,能够过得有多好。 如今无非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为贵妾,全家人觉得她受委屈了,自己离开后,她升为主母,两人的感情是否还会那么融洽。 事实上,自从离开盛京,她无一刻能忘记秦萧。 回到盛京后,暗中打探得知,他与姚佳慧和离了,可是却娶了一位书香门第的女子为妻,这让段明兰不禁懊悔,若是她能够早些回来就好了。 “侯爷与夫人身体还好吗?幼时他们很疼爱我,不知什么时候方便,我想去看看他们二老。” “……”秦萧无奈,想拒绝,可是爹娘对段明兰在当年的确是很中意的。 若真的让她上门探望,妻子那边心情必然不美。 “明兰,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看开些的好。” 段明兰似是难以置信,错愕的看着他,“萧哥哥你就这般厌恶我?” “我的妻子有了身孕,她的性格敏感,却也懂事,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喜欢自己憋在心里,不忍让我跟着担忧。可是她也是个好女人,孝敬公婆,姑嫂和睦。若是你出现在秦家,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萧哥哥,没想到你是这般看我的?我从我想过要以这幅残花败柳的身子,进你侯府的大门,你我两家也算是世交,如今我爹娘不在了,侯爷与夫人也算是我的长辈,连这点念想,你也不肯成全我吗?” 说罢,柔媚的双眸里,清泪徐缓滑落。 ------题外话------ 明天老时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2:今日陛下不上朝 秦萧不知道该和她怎么说,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与自己如何,甚至还祝福自己,只想着过府探望一下父母,两家也算是世交了,若是拒绝的太痛快,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思忖片刻后,他已经有了成算。 “若是你想去探望我父母,我自不会阻拦,而有事情我也不想隐瞒,如今我已经成亲,也即将为父,只希望以后你我二人能够避嫌,我夫人自来不是个大度的人。” “……”段明兰心中暗暗咬牙,最终还是含笑点头,“萧哥哥放心,我不会去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如此便好。”秦萧与她谈完,也不想在这里久留,遂起身与她此行。 段明兰坐在位子上,看着秦萧搀扶着一个手捧肚子的女子离开酒楼,这才得知,他暗中与自己私会,居然还带着妻子过来。 “你就那么在意她?”段明兰留下心酸的泪水,“当初若是你多坚持一下,我和至于落得今天的地步。” 她并非甘愿和离的,而是被婆婆与那贵妾逼迫的,纵使自己容貌倾城,到底是抵不过那女子的心机与手段。 段明兰的放手,是因为不在乎,她想回来与秦萧重修旧好,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没有太大的希望。 但是那又如何,她始终都是秦萧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即便现在的秦夫人有了身孕,她相信以自己在秦萧心中的地位,进入秦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晚,侯爷与侯夫人说起这件事。 侯夫人一听,多少有些着急,“明兰那孩子回京了?” “说是和离回京的。”侯爷看着妻子,也知道她与段夫人年轻时就交好,段明兰也算是他们夫妻二人看着长大的,若非姚家当年横插一脚,现在侯府的少夫人就是段明兰了。 可当初那件事闹出来,也是段家主动退婚的,秦萧为此落魄了好长时间,私下里也去段家,希望段家能坚持一下,他肯定会娶段明兰过门的。 然则段家最终还是带着段明兰回到了祖居,并且没多久,就给秦家送来了段明兰成婚的消息,侯夫人也只能就此作罢。 “怎么就和离了呢?” “这里面的内幕,明晏说是回去调查一下,明兰那孩子这几日可能会过来。” “那太好了,我也有好些年没看到那孩子了。”侯夫人颇为期待的说道。 秦侯则开口道:“夫人,明晏现在已经成亲了,而且即将为人父母,他与明兰那孩子多年前有过一段婚事,到底是没办法瞒着。也不是我把人想的太坏,若是她再与明兰搅和到一起,咱家的安宁日子恐怕会一去不复返。” 侯夫人微楞! 心底始终不愿意相信明兰会变,可丈夫说的也没错,终于熬走了一个姚佳慧,迎进来一个懂事孝顺的儿媳妇,即便是她把明兰看做女儿一般,到底也没有血缘。 若是明兰真的想和儿子重修旧好,她…… 还是要早点让那孩子打消这个心思,毕竟儿媳妇现在可怀着身孕呢。 而且,陛下对纳妾,似乎很是不喜。 为此不少官员家中都将一些妾室给打了,断断不敢从府中流出宠妾灭妻的消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她也不是个恶婆婆,见不得儿子儿媳生活美满,想想几年前的侯府,再看看现在,若是她在中间做了什么不利于儿子的决定,恐怕这个家又要再次散了。 “你说可能吗?”侯夫人不禁问道。 “这个谁有说得准呢,毕竟和那孩子也好些年不见了,人总是会变的,等明晏调查过后再说吧,现在你可别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我知道。” 不知何时,盛京的茶楼,说书人口中不再是那些书生与富家千金的一套烂俗话本了,反而换成了西游记。 听过西游记之后,你再去听那书生与富家千金的爱情话本,总觉得落了下乘,俗不可耐。 南离富贵商行,是南离赫赫有名的几大商行之一,旗下的各种店铺,遍布南离个州县郡府,放在现代那就是鼎鼎有名的全国连锁大亨。 此时,富贵商行的掌柜张富贵难得出现在店铺里。 “老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南离京都富贵酒楼,张富贵甩动着大肚子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随从。 “今儿老爷来看看,顺便你把那包间好好的让人收拾收拾,过两日老爷我要在这里接到贵客。” “哎。”掌柜的连连点头,“老爷您就放心吧,我保证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再放厨房里的人尽尽心,这次来的是大周的皇商,可不能马虎懈怠了。” “大周?”掌柜的有点懵,“大周的商人也值得老爷这般对待?就算是皇商,那也比不得老爷您呀。” 张富贵被说的心情大悦,“不管怎么样,先看看谈谈再说,好的话就做,不行就推掉。” 他张富贵也不在意这么一个门路,大周嘛,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就那个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碍于对方是皇商,他却也不能夸大,好歹大周也算是南离的附属国。 只要来了南离,有些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南离京都的地头蛇,他可是其中之一。 好吧,似乎周边三国的人,都觉得大周是他们自己的附属国,而南离朝廷,在谢琅手里吃了一个闷亏,却也不会大肆宣扬,到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南离朝廷的脸面也就别要了。 即便两国现在开始商业互通,可是能不能拿得下生意,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大周的皇商,并非是给皇族提供物资的,而是代替皇族经营产业。 司战是暗卫统领,聂温则是皇商的大掌柜。 说起聂温这个人,内心很阴沉,但是不妨碍他的揽财手段极高,谢琅不是给聂温派官,因此只要对方有才能,她还是能够放心的用,反正不管聂温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再说还有司战在旁边看顾着。 在谢琅看来,聂温对司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可能聂温还不知道,甚至是没有反应过来,谢琅却懒得提醒。 至于司战,这个人表面看着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实则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的很清楚。 聂温的心思很难瞒得过他。 不然司战这个年纪为何还不娶妻,三十出头的人了,放在那些早婚的人身上,已经快要做爷爷了。 商业肯定是要互通的,等船造好之后,还要开通海市,谢琅又不是那种闭关锁国的皇帝。 早些让大周的百姓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同时,谢琅在这一日,没有上朝,而是让高振交代下去,早朝由丞相苏颍主持。 “高公公,陛下是否有要务缠身?”苏颍不解,早朝可是很重要的,虽说比起之前的一日一朝,改为现在的三日一朝,半月一大朝,相对轻松很多,至少不用再日日天不亮就起身,可谁能想到,即便如此,陛下也能缺席早朝。 高振并没有说,此时的陛下还在寝宫内谁回笼觉,而是给了苏颍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 “苏大人,您是当朝宰辅,陛下让您主持早朝,那自然是信得过大人您,以后……”高振笑容看上去很温和,实则如同一只笑面狐,“这样的日子,恐怕还不少呢。” 说罢,他就朝着苏颍拱拱手,然后离开了太和殿。 苏颍目光探究的看着离去的高振,不知道陛下这是玩的哪一出。 可如今群臣都已经到了,他也不能继续耽误下去,遂走进太和殿,招呼文武百官开始商讨今日的折子。 谢琅并非就是懒,而是觉得每次的早朝都没多大意思,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有些事明明他们自己就能做决定,非得拉到朝堂上罗里吧嗦的,听得她别提多烦躁了。 若事事都需要她这个皇帝来做主,还要他们这些朝臣做什么? 暂且先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以后或许改为每月两次大朝会就更好了。 不过奏章,该看还是要看的。 周钰来到勤政殿的时候,手里还捧着好些奏章。 此时的谢琅已经在殿内吃着水果和琥珀玲珑闲聊了。 “陛下!” 两个丫头看到周钰进来,起身向他行礼,然后福身出去了。 “坐吧!”谢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起身,姿势豪放的盘膝而坐,还能看到两只雪白的赤脚,丝毫没有避讳周钰这个男人在场,“早朝可还顺利?” 周钰点点头,“有苏相主持大局,自然无碍。” 翻开一本奏章,果然还是写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上面已经有了两点批注,一点是苏颍的,一点是周钰。 周钰都是在苏颍的批注基础上进行修改的,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是厉害到没边了,这段时间,很多奏章她几乎只是浏览一遍,然后用朱砂笔勾点就可以,比起以往简直轻松太多。 “很不错!”谢琅看了两份奏章,然后扔到桌上,“身体如何了?” “谢陛下记挂,臣还熬得住。” “朕要的不是你能不能熬得住,身体本身就差,点灯熬油可不是好事,药王谷不是给你配的药吗?瞧着你的脸色也没有比第一次见面时强多少。” “臣的身体羸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如今不过是争取多活几年,无法去根的。” 谢琅瞧着他,这么好看的男人,结果还是个病秧子,可惜了。 若是真的要在这个世界选个男人,她倒是挺看好周钰的。 或者是和这个人生个孩子,也是一桩美事。 只可惜自己的身体不同于常人,而且周钰的身体又太弱,恐怕很难生的出孩子来。 别说生孩子,就是制造孩子的时候,他都有可能死在床上。 “呵!”谢琅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周钰疑惑的眼神,她摆摆手,“你去吧。” “是,臣告退。” 周钰离开,谢琅再次躺在软榻上,招呼琥珀与玲珑进来聊天。 她们俩说的都是宫里以及幼年在家里的八卦,说出一些权当给谢琅解解闷。 还别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这座皇宫里,那些个宫女内监聚在一起,也是纷争不断。 有时候就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都能惹来杀身之祸,听得谢琅连连感叹。 “奴婢之前在永和宫当差,永和宫里住的是良妃娘娘……” “良妃?”谢琅印象里倒是知道,“是个极美的女人。”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玲珑露齿一笑,“不过永和宫里的宫女总是无缘无故的就要换掉,当时奴婢还小,偷偷的问过管着我们的姑姑,姑姑告诉奴婢,良妃娘娘因为不能生产,所以性子总是阴晴不定的,稍微一点瞧你不顺眼,就会将你配到内务府。” “难怪。良妃似乎从刚进宫就一直很得宠,有段时间,据说把先帝迷得连早朝都不上了。奇怪的是,姚太后居然没有把良妃如何,后来先帝驾崩,姚太后才却只是将良妃给赶到了皇宫,并未下毒手。” “陛下,好像不是这个样子,良妃娘娘之所以能平安离开皇宫,应该是之前在宫里的时候,私下里与太后娘娘走动的颇为频繁。再加上良妃娘娘不能有孕,对太后奶奶姑娘也造不成威胁,而且还能帮着太后娘娘笼络住先皇。” “朕听闻良妃出自前朝尚书府,怎么就无法有孕?” 谢琅印象里的良妃,美的可谓惊天动地,尤其是舞姿,更是惊为天人。 记忆中的宫宴上,她见过好几次良妃跳舞,总能吸引到当时还年幼的小谢琅,犹如九天之上的女仙,落入凡尘。 “奴婢曾听永和宫里的姐妹们说,良妃娘娘是尚书府在外寻来的女子,记在了尚书府名下,然后送进宫的,据说良妃娘娘是瘦马。” 哟,这就有意思了。 先皇的后宫,可谓是争奇斗艳。 后妃最多的时候,有差不多两百人,这还是有名分的,没名没分的只怕更多。 也难怪先皇中年早逝,都是累的。 话说这对夫妻没一个好东西,难怪能凑到一起。 后宫是封建时代最残酷的名利场,为了不断的往上爬,脚底下的累累白骨早已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扎了堆,必然会如同那关在同一笼子里的猛兽,想要生存,势必要争斗。 有的时候,即便你不想争,别人也会一步步的将你逼上那条路。 不争,就只能死。 所以,若是她开了后宫,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被后宫的男人们给害死。 想想就挺累的,还是算了吧。 她现在一个男人都不想要。 虽说喜欢长的好看的,却不限于男女,琥珀与玲珑就是清秀可人的大姑娘,谢琅也愿意看着他们俩。 再说说高振,别看是个老腊肉,可曾经也是小鲜肉来着,即便是老腊肉,那模样也是不差的。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赏心悦目。 周钰只不过是谢琅两辈子看到的最合心意的。 要知道,大周第一位女皇帝,可是被自己的三个皇夫给整死的,虽说史官笔下做了相应的美化,可说来说去,结果没变。 “苏相,您可知道陛下为何不上朝?” 众人围在苏颍身边,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听高振的意思,陛下也不是龙体有恙,怎么就突然之间的不上朝了呢? 这在历朝历代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再说之前都是每日都要开朝会,到了陛下这里反而更改到三日一次。 现在倒好,即便是三日一次,陛下也能缺席早朝,长此以往这还了得? 苏颍也被他们啰嗦的有些烦,却也莫可奈何。 “你们围在这里也没用,真想知道陛下的消息,可以递折子进宫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可是当朝宰相,就算折子递上去,也是要您来批复对吧,不如苏相您进宫去看看?”说着话的人,是年纪和苏颍差不多大,而且私下里也能聊得来的。 “行,等我去面见陛下。”他被缠的没办法,只得去求见陛下。 谢琅这边正在看奏章,勤政殿外,高振见到了苏颍。 “高公公。” “苏相。”高振冲他拱拱手,笑道:“陛下正在看奏章,不知苏相来此所为何事?” “是为了早朝的事情,可否请高公公通禀一声?” 高振则是摇摇头,“陛下交代奴婢,今日不见外人。” “……”陛下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看到苏颖似乎想岔了,高振笑了笑,“早上,陛下命奴婢传达口谕的时候,告诉奴婢一句话,若事事都需要陛下出面,要你们这些朝臣有何用?苏相可否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苏颍沉默片刻,随后和高公公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如今大周国泰民安,更没有敌国入侵,边境安定祥和。 其实现在的朝事,基本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按理说他们都能处理好,可还是要回禀陛下,等待陛下批复后才能实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3:痴儿 如今听高振的意思,陛下是有意放权,让他们放开手脚。 这是好事,或者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即便是放权,相信文武百官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旦被陛下知道,碾死他们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费事的多。 尤其是如今两所大学开设的如火如荼,学校里的青年才俊更是层出不穷,即便是没有他们,那群年轻人只要稍加历练,就可以走马上任。 所以说,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他们必须要时刻绷紧自己的神经,勤劳国事,才不至于等到那群年轻人入朝后,将他们这群老臣给挤兑的没有立足之地。 即便是宰相,苏颍现在也是半点都不敢放松啊。 倒不是舍不得手里的权势,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国家的崛起而奋斗罢了。 不然当初早就去给姚家当舔狗了,何必还要遭受几年的牢狱之灾,以至于害的妻子受苦,死在流放之地。 大周的流放地在株洲府,位于大周东部边境,紧邻大海。 这边的气候比较恶劣,而且耕地面积稀少,因此人口相对不多,且粮食产量比其他州府也要少差不多三分之一。 株洲府从大周最开始就是流放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算是罪民之后,不过这些人里也出过天赋极高的。 姚家的人,就是流放在这里。 姚雅君这几年的日子申时难过,只因姚家大兴时,令大周的百姓苦不堪言,姚家落难,他们自然不会善待姚家众人。 而且姚家的人基本上都被斩首,余下的几个也都已经不成气候。 姚雅君作为姚桓的亲孙女,和姚家存活下来的人流放到这里,她遭到的折磨更甚。 若非上面叮嘱过,姚雅君连清白之身都没办法保持。 可即便如此,为了让自己逃脱劳役之苦,她还是懂的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达到目的。 其余的人只是冷眼旁观,对姚雅君的自轻自贱,懒得理会。 此时的姚雅君已有十三岁,小腹高耸,再没多久即将生产。 “婶婶,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姚雅君捧着肚子,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身边正在摘菜的妇人。 这妇人是姚家庶出三房的太太方慈,本身是个性子淡漠的人,嫁到姚家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倒是活了下来,可惜却依旧要被流放。 因为姚雅君即将临盆,她这小半年一直都在姚雅君身边帮衬着。 “……”方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雅君似乎也没有期望她的回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是我自甘下贱,嫁给一个比我大了快二十岁的莽夫。可是他待我好,一直都在尽最大的努力让我吃好喝好。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坏事,或许是忘记做过什么了,最终不还是被配到了这苦寒之地。凭什么同为母亲的孩子,弟弟却能留在京城享受富贵生活,我却要来到这个地方吃苦受罪。要知道,我的母亲可是当朝公主。” “也正是因为这点,你在这里才没有遭到折辱。”方慈说出了事实。 若是别的流放女犯,来到这里后,但凡姿色不错的,必定会遭到侮辱。 方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没有一个公主的母亲,因此来到株洲府的时候,就遭到了数次的凌辱,每日里还要承担着很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是罪人,不是来这里享福的。 谢琅并不同情这些人,不管在姚家有没有做过坏事,可至少都享受到了姚家的富贵。 这些富贵,都是姚桓压榨大周百姓得来的。 不能享富贵的时候你一言不吭,反倒是姚家垮了你来标榜自己的无辜。 “那又如何,她抛弃我是事实。”想到谢嬛当初在监牢外面对自己说的话,姚雅君就满腹的怨恨,她做错了什么? 若是当初母亲留下她,即便是被软禁在京城,至少依旧是锦衣华服,珍馐美味,哪里能被流放到株洲府,她出生在锦绣富贵乡里,自小更是真金白银的娇养着,谁知道居然走到今天这一步。 方慈知道这个侄女入了魔,也懒得与她争辩,不管说的多清楚,至少无法改变如今的现状。 可好歹因为要照顾即将临盆的姚雅君,她不用再遭受到那种非人的折磨。 即便是庶媳,可她好歹也是出身不俗,对于现在的一切,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能活一日是一日吧。 姚雅君的夫君比她年长十八岁,目前在军中担任百夫长,因自幼家中贫困,吃不饱饭,所以就应征入伍,能不能拿到钱他不在意,只要能有一口吃的就行。 后期作战勇猛,被升为百夫长,却一直没有娶妻。 主要是军中女子本身都是些军妓,再加上这个百夫长的模样也很普通,比起伺候这位百夫长,跟着千夫长更加的有前途。 再说百夫长里也有长得好看的,自然没有人扒着这一位。 好在他对姚雅君很不错,同时也因为他在军中的人缘很不错,倒是让姚雅君来到这里没吃过什么苦。 “婶婶,你说我会不会死?” “为什么这么问?”方慈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她怅然的摇摇头,然后看着正在洗菜的方慈,继续说道:“若是我生孩子的时候死了,婶婶能帮我照顾他吗?” “恐怕不能。”方慈拒绝,“这次我只能照顾到你出了月子,之后我就得离开了。” 姚雅君也知道这点,可是在这个地方,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人也只有方慈了。 虽说还有姚家的其他人,却因为姚桓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怨恨上了自己。 那些人姚雅君也看不上。 当初那么舔着脸攀附姚家,现在姚家出事,他们也跟着造了难,反倒是觉得被姚桓一家人给害惨了。 有时候,她真恨不得那些人死了的好,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最近总是梦到一个人。” “谁?” “柳慕白!” “……”方慈再次沉默。 大周朝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且比起上一位的年纪,柳慕白中状元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可以说是声名赫赫的少年郎了,再加上长得白皙俊美,打马游街的时候,惹来盛京不知多少闺阁女子的爱慕。 可就是那样一位英姿风华的少年郎,却因为姚雅君的关系,抑郁而终。 若是还活着,以当今女帝的为人,恐怕早已封侯拜相。 “他已经死了六七年了。” 方慈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啜泣声。 方慈回头看了一眼,无奈的递给她一张粗布帕子,继续低头摘菜洗菜。 “婶婶,我真的很后悔。”她啜泣的擦拭着眼泪,“可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看到喜欢的人,想要得到哪里错了。” 方慈眼眸冷漠,“若是姚家不倒,你现在看到柳慕白,依旧会重蹈覆辙的。” 姚雅君的身份摆在这里,若他是状元郎游街是,周围看热闹的寻常女子,不管多么的喜欢柳慕白,对柳慕白来说也造不成任何麻烦。 姚雅君不同,她是英国公姚桓最疼爱的孙女,而且还是唯一的嫡亲孙女,母亲更是大周朝的长公主。 她说一句喜欢柳慕白,莫说对方已有婚约在身,哪怕是已经成亲生子,姚桓也要强迫柳慕白休妻再娶。 与年龄无关,身份,才是重点。 “所以,你的后悔,对柳慕白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当年她也见过那位翩翩少年郎,相信若是再年轻个十岁,也会爱慕上那样出众的少年,明亮耀眼。 即便是在那浑浊不堪的盛京城,也是一颗最璀璨的明珠。 可惜,这颗明珠却遇到了姚雅君这位任性刁蛮的小姑娘,最终因为她的关系,被人捧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的令人心疼。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若当年柳慕白没有参加科举,放到现在的话,在遇到柳慕白,你对他心生爱慕,于他而言,将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方慈直起酸疼的腰,“权力越大就越要谨言慎行,因为你不知道,或许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就足以让别人粉身碎骨,哪怕你只是随便说说,可那些追捧讨好你的人,也会在背后铆足了劲儿的为让你开心,帮你达到目的。” “有些事,做了,也生了,就不要后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的悔恨,对那些受害者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让他们死的更加不值。” 方慈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虽说这株洲府对某些人来说,如同炼狱。 但是头顶的天空,却日日不同,每次难过的时候,她都会看看头顶的这片天,心情会好上一些。 “也让凶徒显得更加可恨!” “婶婶……” “没事,我去做饭。”出身官家,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如今却也能做的一手不错的饭菜,环境真的很历练人。 几日后,姚雅君动,经过两日两夜的生产,最终生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儿,而姚雅君却死在了最美好的十三岁年华。 男人看着方慈怀里这个瘦巴巴,甚至是连哭声都虚弱的女儿,再想到因为生她而死去的姚雅君,眼神里透着厌烦。 方慈也看明白了,若是把这个孩子留给她的父亲,注定是或不长久的。 毕竟株洲是苦寒之地,对很多的成年人来说都难熬,何况是个难产出生的孩子。 “大人……”产婆走出来,向男人见礼。 “说。”男人因为妻子的死,心情很明显不太好。 产婆刷白着脸,颤巍巍的说道:“小姐在夫人腹中停留的时间太久,以后小姐的身体可能会很虚弱,而且……”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你逗着我玩呢?” 男人没读过书,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凭借的就是一股子蛮力。 之所以善待姚雅君,也是因为她的出身,再加上姚雅君细皮嫩肉长得漂亮,他一个糙汉好容易娶到媳妇,肯定得捧着才行。 可是姚雅君的死,他或许会恼怒,难过,甚至是气愤。 在方慈看来,也就是一段时间罢了,很快就会忘记的。 “……小姐以后有可能是个痴儿!”产婆被他的大嗓门吓得全身一哆嗦,直接将余下的话秃噜出来。 男人握紧拳头,看着方慈怀里的婴孩,眉头蹙的更紧了。 “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将小姐交给犯妇照料吧。”方慈慢悠悠的说道。 男人思忖片刻,随后大手一挥,算是答应了。 方慈福身谢过,然后回自己暂居的屋子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离开了这座小院。 至于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走出小院,看着怀里哭的如同一直小猫儿的孩子,方慈的心里软软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定然不会饿着你。” 小姑娘嘬了嘬小嘴儿,细微的哼哼几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抬脚准备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可走出不到百米的时候,一个身穿靛青色长衫的男子拦住了他,看着男子的穿着打扮,似乎是军中的人。 “方慈?”对方很简单的问了一句。 方慈点点头,“正是犯妇。” “跟我走吧。”他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左手边的方向走去。 方慈的面色透着一丝僵硬,抿唇冲前面那道背影跑了两步,“大人,不知可否给犯妇一点时间,把这孩子送回去?”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方慈,某种带着一丝窘迫。 “别想太多,只是给你们俩单独安排一个地方住着,而且我不是株洲府军的人。” 得知自己误会了,方慈也有些拿捏不住,却还是抬脚跟着人走了。 奇怪八绕后,男人带着方慈来到一座宅子前,这宅子很简单,正房三间,还有两间厢房。 且宅子前面就是一块空地,看面积也有十亩左右,右手边还有一座水塘,而且还是活水。 “以后你们俩就住在这里吧,里面给你们准备了两年的粮食,蔬菜之类的就在前面这片地自己耕种。另外,以后你不需要去军中谋生,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房契就放在正堂八仙桌的匣子里。” 方慈此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激动的心情,甚至连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她心里却明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京城里的人了。 否则作为英国公府庶出三房的媳妇,谁也不能将她赦免。 “您是陛下身边的人?”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男子对方慈可没有兴趣,他家长可是有娇妻爱子的。 “是,有劳大人了,犯妇感激不尽。”方慈见好就收,冲着面前的男人福身道谢。 男子也没有在这里磨蹭,转身很快就消失在方慈的视线里。 她用男人给她的要是打开门,推开后现,里面被收拾的很干净,院子的地面铺设的是青石板,虽说已经布满了斑驳的裂痕,透着古朴,却也比起她之前居住的地方好上太多。 至少以后再也不用去军营里被那群人折磨了,她可以守着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以后我就是你的祖母了,你叫暖春可好?”她低头看着睡得很安静的孩子,心里也跟着平静下来。 方慈不知道陛下为何会饶恕她,或许是看在京城女儿的面子上? 毕竟姚家覆灭,她的女儿依旧在广义侯府生活的好好的,对她来说也就足够了。 如今身在这苦寒之地,还能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她也没什么可埋怨的了。 把暖春安置在床上,她拎着木桶出门去打水,准备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擦拭一遍。 然后再熬些粥,给那孩子喂一点。 当然只是和粥里面的水,米是不能给她吃的。 或者是这两日出门看看,周围是否有人家里养羊的,向他们求一些羊奶,回来喂给暖春。 那孩子身体很弱,不知道是否能活得下去。 即便是活下去,未来也有可能是个痴儿,这些方慈都不在意,即便是痴儿,她也愿意养着她。 广义侯府,作为最后的荣耀,在老侯爷去世后,这侯府的牌匾就要取下来了。 不过姚雅芳却不在意这个。 “青哥。”看到宋青回来,她起身迎上前去,帮宋青脱掉官服,交给身边的侍女,“我接到株洲府的消息了,母亲已经无碍。” “那就好。”宋青喝了一杯茶解渴,“以后可莫要唉声叹气了,这三年你把我折腾的不轻。” “嗯,明日我跟着青哥进宫谢恩。” “好!” 虽说当初也是被逼迫着娶了姚家女,可作为广义侯府的嫡长子,宋青当时只说希望自己能挑选一位妻子。 想要靠着姚家女联姻的姚桓也没有拒绝,却告诉宋家,只能在旁支和庶女里面挑选一位。 宋青最终选择了姚雅芳,第一眼看上去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 娶回来之后,他并未后悔,毕竟是自己亲自挑选的,而且姚雅芳在府中不如姚佳慧那般嚣张跋扈,反而对公婆很是孝敬,与他最开始相处颇为小心翼翼,一直到生下女儿后,两人的关系才融洽起来。 当初姚家覆灭,姚雅芳正怀着宋家的嫡长孙,虽说在狱中关押了几日,可最终却没有受到牵连。 如今宋青的官职比起之前提了几个档次,由原来的五城兵马司统领,成为现在的大都统,统领大周所有防卫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4:她是弃子 “小子,给你个玩具。”早膳后,谢琅递给了谢宸一个魔方。 谢宸拿起来瞅了瞅,“二姐姐,这是什么?” “魔方!”谢琅刚让人做出来,她小时候玩过,现在倒也会,就是不如小时候那般熟练。 “怎么玩?”谢宸问道。 她拿起魔方,这个魔方本身就是被打乱的,当着谢宸的面还是转动起来。 谢宸看的很认真,瞧着似乎也很好玩,可就这个东西,应该怎么玩呢? 前后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谢琅把魔方放在桌上,“就这么玩,六个面,六种颜色,全部回到它们该回的位置。” “看着不难呀。”小胖子拿起来转动着,左瞧右瞧都觉得简单。 谢琅轻笑,随后转动了几下,将魔方再次打算,“试试吧。” “哦!” 之后,谢琅就起身去书房了。 作为一个好动成性的孩子,一般学校里放假的时候,完成了谢琅交代的任务,他就能在宫里闹个厉害。 只是这次…… 从早膳过后,一直到中午,琥珀过来喊他用膳,这小子都是神神叨叨的,一整日下来,整个人似乎都魔怔了。 中途倒是也找过谢琅两次,谢琅给他再次演示两遍,可这小子还是摸不着头脑。 看着谢琅玩的似乎很轻松,可怎么到了他手里,就无论如何都拼不起来呢? 学校里,谢宸拿出魔方,放到蔺长安面前,“长安,你试试?” “这是什么?”蔺长安自从看过西游记之后,和谢宸的关系就变得好了许多,在学校里两人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二姐姐给我的,说是魔方,你看到了吗?这上面有六种色彩,需要将这些色彩全部都恢复成相同的颜色,我昨天转了一整天,都没成功。” 还别说,蔺长安听谢宸这么一说,倒也来了兴致,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也跟着前后做后的转动起来。 奈何课间活动结束,魔方依旧是色彩杂乱,两个孩子没有摸到丝毫头绪。 虽说有时候,谢宸小殿下气的,恨不得把这魔方给拆开,然后拼凑起来,却也担心拆开后就坏掉了,再找不到这么好玩的玩具。 晚膳时,这孩子都恹恹的,瞧着谢琅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昨儿一整天,这孩子都没有来缠着自己,一门心思的研究魔方,她别提多清净了。 “需要我再教教你?”谢琅笑道。 他抬头看看二姐姐,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我肯定能行的。” “是嘛,那你继续。” 一个礼拜后,谢宸依旧毫无头绪。 这天坐在勤政殿外,视线凝视着魔方呆。 “殿下!” 他抬头看着来人,正是那温雅清正的周大学士。 “大学士!”谢宸唉声叹气的打了声招呼,“来找二姐姐呀?她在里面。” “殿下何事这般沮丧?”难得看到精气神饱满的小家伙居然如此沮丧挫败,倒是让周钰有些好奇了。 “还不是这个。”谢宸晃了晃手里的魔方,然后双眼一亮,“大学时,二姐姐一直都夸你是大周最聪明的人了,你帮我看看,怎么将这六个面都变成相同的颜色。” “……”周钰也是第一次看到魔方,再谢宸解说了几句后,将魔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约么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手指就动了起来。 最开始很慢,随后速度稍稍加快。 “……”谢宸觉得自己的心头在滴血。 他可是捉摸了七八天的时间,谁知道大学士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立马成功了。 这…… 太不公平了! “殿下……殿下,小殿下……”周钰喊了好几遍,这孩子才回过神来。 他噘着嘴,“殿下就殿下,干嘛还要带个‘小’字。” “是,殿下。”察觉出这孩子的心绪变化,周钰笑容如清风般,将魔方再次打乱,放到谢宸手中,“那臣就去面见陛下了。” “哦!”他的情绪似乎更加沮丧了。 又乱了! 书房内,周钰进来,就看到谢琅坐在书桌后面,正在低头看奏章。 “陛下!” “嗯?”谢琅抬头,看到周钰,招呼他坐下,“每次都是你过来,苏颍那老家伙是不敢见朕?” 中书省只有一个丞相苏颍,而内阁只有一个大学时周钰,两人的办公场所在一处,至于下面的人,大周现在各处都确认,一时之间很难补足,还要等到大学里的学生毕业后才能将朝廷充实起来,这段时间,他们俩都很忙。 不过来勤政殿,周钰比较频繁,几乎是隔日就能过来送取奏折,苏颍倒是很少过来。 周钰拱手笑了笑,“苏相平日诸般忙碌,朝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反倒是臣相对要轻松很多,多跑几次也是应当的。” 满朝文武都知道,当今陛下不是嫉贤妒能的人,更不害怕你功高盖主,只要你有能力,她就敢将你不断的提拔起来。 苏颍深知这一点,再加上苏相本身就是个有极高能力和执行力的人,如今陛下连寻常的朝会都不出现了,他肩上的担子必然更重。 “每日里多走走也好,你身子弱。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哦?臣倒是未听闻这样的话。”周钰笑道。 “只是告诉你,要适当的活动活动,这样对身体好。”谢琅接过他手中的奏章,“你长得好看,瞧着也赏心悦目,可别死的太早。或者是临死之前,再找个比你好看的人来,让朕偶尔看看,开心开心。” “……”这话说的,怎么不对味呢? “难怪陛下宫里的人,都是相貌端正的。” “琥珀与玲珑长得都很不错,之前双喜……言之在朕身边伺候,那孩子长得就不是寻常的好看,可惜啊,那孩子心性奋进,朕也不好留在身边耽误了他。”谢琅浏览了一下奏章,提笔在上面圈了一笔,随后搁置到一边,“他在学校里还好?” “言之学习刻苦,与同窗相处的也还算不错。” “呵,什么不错。”谢琅笑的不屑,“他们都觉得言之是个阉人,这种人很多都不屑与之为伍。” 周钰拱手,声线温雅清和,“陛下言重了。” “最好是这样。”谢琅轻哼一声,“言之是朕看中的人才,他们若是因为言之是个阉人,就瞧他不起,这种品行的人,朕可不敢用,不然日后他们高官厚禄,看到路边的乞丐只觉得污秽,而不懂得怜悯,要来何用?享受着大周百姓的供奉,却还瞧不起别人,谁给他们的底气。” 周钰唇角含笑,眉目温和。 上位者有如此悲天悯人的性子,在历朝历代,着实凤毛麟角。 他们只能看到眼下的巍巍宫宇,琳琅玉砌,珠玉珍宝与珍馐华服,哪里知道天下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不管当初以何等的心态建国立业,一旦做到这至高之位,始终都会自认是世间至尊,其他皆是蝼蚁。 或许以后她会改变,可至少现在的谢琅,是他愿意倾力辅佐的。 “陛下爱民如子,是我大周百姓的福气。” “别这么吹捧朕。”谢琅摆摆手,“好歹花着别人的纳贡,总要做点实事。万一以后朕想自力更生了,这天下也就与朕没有干系了。” “……” 好吧,他可得努力了,不能让大周走入那个地步。 至少这位女帝掌权的时候,大周百姓是不惧怕被谁压迫的。 即便是邻国想要攻打过来,只要有她在,那也不足为惧。 “陛下,之前臣得到消息,北凉似乎有意对北翟动兵。” “要打仗了?”谢琅手中的朱砂笔微顿,“看来,西楚、南离和北凉私下里已经商议过了。” “想来是的。”周钰点点头,“这三国数百年来一直都不断牵制,如今北凉贸然对北翟兵,应该是私下里商量过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其他两国也会相继对周边的小国兵。” “大周呢?”谢琅挑眉,“他们什么时候对大周兵?是其中一国,还是三国联手?” “或许是西楚,或许是北凉,绝对不会是南离。”周钰知道姚理还在大周住着,并未回到南离,且南离宣帝心中对女帝颇为忌惮,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其他两国就说不准了,尤其是女帝如今身负雷霆之力,这件事南离宣帝有所耳闻,却并未切身看到,即便心中存疑,也不会先打头阵的。 或许他会暗中提醒其他两国的帝王,可他们是否相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般玄而又玄的事情,相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许最开始不会贸然兵,暗中的试探绝不会少。 退一万步说,南离宣帝绝对不想看着女帝崛起,若是让女帝拿下西楚或者是北凉,到时候对南离来说,犹如芒刺在背,数百年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谢琅曲起手肘,撑着下巴,看向周钰,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早点下手。” 周钰笑而不语。 他不希望看到战乱纷飞的场面,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奢望。 “大周的百姓,现在都能吃饱了吧?” “陛下福泽万民,如今因为有了番薯和土豆,大周的百姓家中已有余粮。”三年时间就做到这种地步,周钰之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尤其是那番薯,产量高到令人咋舌,亩产居然能达到两千多斤。 平时家中熬制了稀粥,里面加入番薯丁,熬出来的粥不但浓稠,而且香甜可口。 这样耗费的米很少,还能吃的好,放在以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即便是不用来熬制稀粥,哪怕是放在水里面随便蒸煮,也足够家里吃的饱饱的。 同时油菜种子和花生的问世,也让老百姓不再为食用油而愁,再加上番薯的藤蔓还能用来喂猪,让大周的猪肉产量在去年翻了足足三倍,同时雪花盐也成了所有百姓日常所需,且价格低廉,食用后没有涩口之感。 细细一想,她亲政三年多,居然已经改变了整个大周的格局,这是何等的伟力。 之前苏相还和同僚说起这件事,并且深深的懊恼着,若是当初他们这群人能联合起来,帮陛下争取到亲政的机会,大周百姓和至于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数年。 有的时候,断臂才能求生。 放在其他的帝王身上,有谁能做出斩杀朝廷近八成的文武官员,来求得一个大周天下的新生? 周钰敢放话,除了面前这位女帝,无一人可以做到。 “法不责众”,这大概是那群文武百官死前的想法。 恐怕当时谁也不敢相信,女帝真的能对上百人挥下屠刀。 可当时的大周已经病入膏肓,若不下猛药,恐怕大周无法焕新生。 可能有人觉得这个女帝做事心狠手辣,如今再看,有几人能昧着良心说她做错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看似随心随性之间,就已经得到了大周绝大多数百姓的民心。 百姓要的很简单,有饭吃有地种,别打仗,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足矣。 可是这样的日子,实现起来真的简单吗? 在周钰看来,很难! 女帝采取的是高压政策,可历代帝王的高压对准的都是天下百姓。 她的高压,对准的则是满朝文武。 你行你就上,不行就滚蛋。 “刚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仗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还真是倒霉。” “若战乱爆,陛下不准备出手吗?”周钰问道。 谢琅双腿交叠,裙摆的摆动,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如今天气渐暖,她很排斥裙子里面穿裤子的做法,那是邪教。 不过被面前朱红色的桌案遮掩,外人根本看不到。 “好歹要去对方的皇城走一遭,毕竟大周是朕的地盘,敢来朕的地盘作妖,这就如同踩在朕的头上撒野,你说说,朕岂能容得下这般做派的人?”她自小到大就几乎没吃过亏,“只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朕能做的,也仅仅是朕想要做的。若天下只靠朕一个人来运转震慑,那朕岂不是亏大了?” “陛下……”周钰哭笑不得。 大周该庆幸,庆幸姚太后没有废帝成功。 不然大周会不会亡在姚家手中不知道,但是肯定会亡在这位女帝的头上。 怎么看,女帝都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当初姚氏一党对女帝做的一切,若是最后连帝位这唯一的“牵制”都给她剥夺了,她将再无“后顾之忧”,甚至还会因为姚家对她的迫害,亲手覆灭这个国家。 之前他还思虑,大周有这样的女帝,不知道是福是祸。 如今周钰确定了,是福气。 可这份福气能庇护大周多久,这就是未知数了。 不得不说,周钰的猜测,对了九成九。 谢琅自小出身富贵,妥妥的白富美,不论是成长还是求学阶段,即便不是顶尖出色,却也按部就班,与身边的人相处的一直都很好,几乎没有吃过亏。 后来末世爆,最开始吃过苦,却因为微微的关系,她也没遭受过什么大的磨难。 或许有人想暗中对她做些什么,终究是没有成功。 觉醒雷系异能,作为特殊性质的异能,即便升级比起普通异能缓慢,可战斗力却始终都是同期最强。 唯一的打击,就是亲生父亲送给她的。 那一次的痛苦,让她彻底变成了杀戮机器。 后来那冰系异能的女人被她给狠狠的折磨死,而父亲也被送到母亲与弟弟的衣冠冢前,挫骨扬灰。 可是生的一切,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没有生过。 重生到女帝身上,她贯彻了自己的想法,照旧不会委屈自己。 幸好是女帝,否则这个世界,势必会被她捅出一个窟窿。 吃亏是福,那也要看吃的是什么亏。 有的亏吞下去,不是福气,反而是祸根。 女帝是三个孩子里面的老二,作为第一个孩子的谢嬛得到姚太后的重视,作为第三个孩子的谢宸,得到了姚太后全部的母爱,唯独第二个孩子的谢琅,成了那个可怜儿。 姚太后想要把帝位交给谢宸,就让这个不受疼爱的谢琅荣登大宝,只因为早晚有一日,这个女帝轻则被废,重则身死。 可姚太后没有料到,女帝事事都听从她的,不敢反抗,不敢忤逆,让姚太后连废掉这个皇帝的借口都没有,唯有弑君这一途。 所以,在姚太后推谢琅上位的那一刻,这个女儿就已经是弃子了。 身为女帝,万万人之上的掌权者,为了姚太后那点微不足道的母爱,把自己活生生的给逼死了。 从小到大吃的闷亏无数,却没有一点福报。 “日后,内阁的权柄可能会越来越大,那个时候,朕希望你能秉承初心。” “……”周钰拱手,“是!” “好了,你去吧。”谢琅挥挥手,“边关的军情,派人盯紧些。” “臣明白。”周钰点点头,起身向谢琅拱手作揖,然后转身离开。 来到勤政殿外,看到谢宸还坐在这里,摆弄手里的魔方。 周钰忍俊不禁,这孩子倒也能坐得住。 “殿下,臣告退。” “哦!”谢宸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视线并未离开手里的魔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5:朕是小心眼儿 周钰抬脚离开,走出宫墙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 现在看着是个好孩子,可若是养在姚太后身边,恐怕现在的他,在姚太后殡天时,也只有被软禁这一途了。 姚雅君身死的消息,被送到了长公主府。 谢嬛听闻这个消息,当时就僵住了。 当晚,谢嬛在房间里,对谢琅痛声大骂。 “谢琅,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可是你的亲姐姐,君儿更是你的亲外甥女,你还我女儿……” 刘嬷嬷听到公主房里的声音,想要进去劝阻,可随后想到长公主对这个女儿,自幼就疼爱异常,如今小郡主没了,长公主的心里必然难过。 可是直呼帝王名讳,即便是长公主,那也是大不敬。 更何况这长公主还是被囚禁的,空有长公主头衔。 刘嬷嬷知道,当初为了保留这个长公主头衔,她可是自愿带着小公子被软禁的,不然就得被贬为庶人。 如今在府中这般叫嚣,若是被值守的卫兵知道,传到陛下耳中,长公主府内的人,必定会遭到申斥,重则还可能被处刑。 “公主!”刘嬷嬷推门进去,看到近身伺候的两名侍女正跪在地上,瑟瑟抖。 谢嬛看到她,咬牙切齿道:“嬷嬷又要劝我?我的女儿死了,被谢琅害死的。” “公主!”刘嬷嬷加重了语气,“小郡主没了,可小公子还活着,难道您要为了已故的小郡主,连小公子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我……”谢嬛终究没有继续撒泼,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刘嬷嬷上前将她扶起来,放到床上,冲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女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倒了一杯温茶递给谢嬛,她劝道:“公主,当初郡主被流放株洲府的时候,你们母子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可能了,并非老奴心狠,毕竟也算是和小郡主有过几年的主仆情分,可如今情势依然如此,谁也无力更改,好在小公子还陪在您的身边,您还是有所依仗的。” “可是嬷嬷,君儿她……”谢嬛说不出来,一头扎进刘嬷嬷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的君儿,自小就金尊玉贵,从未吃过苦,株洲府那种苦寒之地,她如何受得了。 尤其是她可是公主之女,居然嫁给了那边的一个百夫长,出身贫苦的庄稼汉,最终还以这般年纪,为对方生了个女儿,难产而死…… “嬷嬷,我恨,谢琅她怎能如此狠心,我的君儿那么小,她还是个孩子!” 刘嬷嬷搂着谢嬛,此时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谢嬛的奶娘,她在谢嬛的眼里是特殊的,地位比姚太后低,却也能够在这位长公主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后来,长公主嫁到姚家,刘嬷嬷就跟着长公主搬到了公主府,后期虽说长公主基本上都住在姚家,可她却始终都守着长公主府,这也就是后来为何她没有被株连的原因。 而跟随长公主的另外一位嬷嬷,却随着姚家一起被斩首,那位嬷嬷是姚太后赐给谢嬛的。 “公主,听嬷嬷一句劝,有些事情,除了放下没有别的办法,事实上在您之前带着小公子选择被囚禁时,就与小郡主的母女情分走到了尽头。” 谢嬛如何不知道,可到底是捧在手心里快十年的宝贝女儿。 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谁能想到她居然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累的自己这个白人送黑人呢。 即便君儿做过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哪怕柳慕白是因为君儿而死,可她始终都是谢琅的亲外甥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将自己的外甥女置于死地,何等的心狠手辣。 她是皇帝,难道连君儿一条命都护不住吗? 越想越难过,谢嬛就这般抱着刘嬷嬷,哭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天色渐亮,才疲惫的睡过去。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并不安稳,口中是不是的喊着“君儿,君儿”,看的刘嬷嬷既担忧又心疼。 御书房,高振将公主府的事情告知了谢琅。 谢琅唇角挂着笑,不以为意。 高振抬起眼,“陛下,您不生气吗?” “会咬人的狗不叫。”谢琅合上手里的奏章,嗯,周钰的人长得好看,字也好看极了,果然是字如其人呐,“她那是拿朕没有办法,才在口舌上出出气,对朕来说又不痛不痒。” 不过姚雅君十三岁死于难产,这倒是让谢琅很意外。 当初她可是交代过驻扎在株洲府的人,只要姚雅君能安分的干活,不得欺辱半分。 很显然,她是受不得那里的苦寒艰辛,才嫁给了那边的百夫长,以达到逃脱劳动的目的。 只是娶一个比自己小了接近二十岁的小姑娘,当时的姚雅君刚十岁出头,这男人…… 呵! “高振,派人把那个百夫长宰了!” “奴婢遵旨。”高振领命出去交代下去。 如今大周百姓的生活条件好了,只要肯劳动,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 那么,结婚年龄也该提一提了,改成男二十,女十八。 其实她想改成男二十二,女二十的,可随后想到大周的平均寿命,只得作罢。 之所以成婚年龄要提高一些,主要是因为女孩子生育太早,很容易一尸两命。 每年死在生产上的女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大周缺人吗? 毋庸置疑,缺,很缺。 可也不能为了增加人口,就不顾女子的生育安全。 如今大周平均结婚年龄在十四岁,穷人家的女子成亲时间很早,有的甚至十三岁就嫁人的。 一些高门闺女普遍会在十五十六岁成亲,这也是因为成亲前的程序太繁琐,讲究三书六礼。 三,礼。 六礼指的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一番流程下来,短的月余,长的大概能一年半载的。 因此,这些名门闺女普遍在十五岁及笄后开始,早的当年成亲,晚的则是会拖到十六岁。 几百年前最后的一个大统一皇朝,后期更是注重这些,同时超过十八岁还未成亲的,则需要交纳税银。 所以,不结婚,你非但赚不到钱,还得倒贴钱。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当时国家人口稀缺的原因,更是为了增加人口,提高生产力和用于征兵。 谢琅倒是不在意这个,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得好好的考虑思量了。 这些年,姚家已经搜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若是她再来这么一手,要不要脸了? 况且作为一个现代人,婚姻观念本身就比古人薄弱太多太多,她不能越活越回去。 总不能为了增加国家人口,就强制老百姓结婚吧。 不需要那么复杂,只要告诉他们,多生孩子就可以多拿地,他们自会鼓足了干劲,每晚吹灯拔蜡被翻红浪。 “陛下驾到!”公主府,谢琅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还在寝室内抹眼泪的谢嬛一听,起身就气势汹汹的往外冲。 只是不等刘嬷嬷在背后开口,谢嬛整个人就如同那泄气的气球似的,很快就憋了。 “嬷嬷,更衣!” “是!” 谢琅也是第一次来长公主府,这里装修的很不错,好歹龙霄府邸也是皇族聚居地,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来到正厅,来到正厅,谢嬛已经带着人在这里等候。 “参见陛下!”众人纷纷跪地恭迎。 “起来吧。”谢琅在上首坐下,看着双眼通红的谢嬛,笑道:“怎么,知道心疼了?” 谢嬛薄唇紧抿,用力的咬着牙,敛下眉,不让自己的愤怒被谢琅察觉到。 谢琅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心中愤怒。 “姚雅君的死,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可是柳慕白以及他未婚妻一家,两族人口加起来逾三百,却是被你们给逼死的,以她一人的命,换三百条命,说真的,都不够赔的。” “陛下,君儿可是郡主,身体里流着谢氏一半的血脉。”谢嬛紧紧的盯着谢琅,眼中的愤怒险险就要压制不住。 “那又如何。”谢琅满不在意,“流着一半谢氏一族血脉的人多得是,不还是被姚家给害死了,所以,姚雅君的命,你说说,哪里值钱了?” “……” “无非就是出自你这位长公主的肚子,可如今你空有长公主的头衔,却没有半分属于公主的尊荣,你的女儿算的什么郡主,在当初被流放的时候,就已经是庶民了。” “皇长子谢琰,二皇子谢珙等人,哪个不是死在姚家手中,他们可都是大周的皇子。姚雅君不过就是宗室女,又比得这些人更金贵?” “你……”谢嬛身形一晃,若非刘嬷嬷在旁边拉住她,指不定谢嬛就要冲上前来。 “怎么,恼羞成怒了?刚才你不是还在和朕说你女儿比柳慕白他们尊贵吗?”谢琅讥讽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在朕眼里,姚雅君连柳慕白的脚趾都比不得,你也一样。不过是谢家众多皇室宗族里的废物罢了,却在这里和朕说什么郡主公主,现在朕能留你们一条命,你们就应该烧香拜佛,感恩戴德了。若是觉得你女儿死的愿望,那你也可以一头撞死,跟着去地府告朕的阴状。” 上前,抬手在谢嬛脸颊上轻拍两下。 “以后少拿自己是朕的亲姐姐来说事儿,你不配。” “若下次再敢说些大不敬的话,朕送你去见姚雅君。” 留下这番话,谢琅带人离开了。 看到缓缓在眼前关闭的朱红色大门,谢嬛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汗如雨下。 刚才,她真的被谢琅给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高振看着谢琅,偷偷的笑了好几回。 “瞧你笑的,捡到银子了?”谢琅不禁打趣。 高振呵呵一笑,“奴婢之前真以为陛下不会申斥长公主呢。” “没办法,朕心眼儿小。” “是奴婢无状,请陛下恕罪。”高振赶忙请罪。 谢琅翻了个白眼儿,“你说什么了,就让朕恕罪。” “谢陛下!” 谢琅叹口气,“有些事朕不计较,可有些是却不能不计较。三年多了,谢嬛的心思有开始飘了,朕若是不敲打敲打,她还真以为是曾经呼风唤雨的长公主呢。” “陛下说的是!”高振也是赞同这点。 “别人给你的体面只是暂时的,若是连这仅剩的体面都不知道维护好,不要也罢。” “高振,你可知道柳慕白?”谢琅问道。 高振点点头,“奴婢自然知道柳状元,那是个顶顶风姿卓越的少年公子,当真是满腹经纶,依奴婢看来,柳状元的聪明才智,绝对不在周大学士之下,可能与之旗鼓相当。” “这就厉害了!” 谢琅都不会低估古人的智慧,事实上即便是她创立了学校,可是在学校里也非仅仅靠着成绩说话。 在某一方面出类拔萃的学生,自会得到老师举荐,哪怕是成绩不出色,照样也能步步高升。 她想将大周打造成一座温床,希望这里能诞生出无数的才智高绝的先贤。 平台她已经提供了,最终有多少人能够脱颖而出,这就要看那些人自身的能力了。 毕竟,乱世出英豪! 高振继续说道:“多年前,奴婢有幸在鹿鸣宴上见过柳状元,当时的风采至今难忘。” “定然是极好的,不然也不能让小小年纪的姚雅君爱慕。”或许那时候的姚雅君对柳慕白并非男女之情,只是看到那般风流倜傥,相貌清绝的状元郎为之欢喜。 可姚雅君的身份摆在这里,她的喜欢,却成了柳慕白的追魂箭。 在旁人眼里,柳慕白是前途无量的三元及第状元郎。 但是在姚家眼里,但凡是姚雅君看上的,别人就不能不识抬举。 而那个时候的柳慕白不是状元郎,只是一个“玩具”,被姚雅君看中的玩具。 一个玩具,还想抵抗姚家小郡主的意志,不死都难。 姚雅君或许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孩子,犯错的并不是她。 但是在谢琅看来,姚雅君的“喜欢”就是原罪。 她的地位以及在姚家的受重视程度,注定无法让她置身事外。 “陛下说的极是!”高振点点头,“也就是在鹿鸣宴过后的不到两个月时间,奴婢就听闻柳状元病死在盛京的别院里。” 多少的少年郎呐,他本该步步高升,与心爱的女子琴瑟和鸣。 能为了家中的未婚妻,拒绝英国公府的小郡主,足以说明他与那女子感情极好。 否则只要讨好了姚雅君,就足以让他一飞冲天,他何苦拒绝。 “如此说来,柳慕白的年纪应该与周钰相差无几。”谢琅喃喃道。 学校里,谢宸小朋友一脸绝望的趴在桌子上,面前摆放着魔方。 这段时间,班里的同窗都试过了,却无一人能恢复原状,再想到周大学士只是看了几就成功了,这让小殿下沮丧的连哭都找不到合适的表情。 蔺长安站在谢宸旁边,拿起魔方,“殿下,不如今晚借我,我回去让父亲试试。” “……”谢宸抬头看着好友,“这主意不错,听说蔺大人也很聪明,那你带回去试试吧。” 他都玩了快十天了,头差不多都要被自己薅秃了,是该放松下来缓一缓。 当晚,蔺长安就带着魔方,找到了蔺景玉。 “父亲……”推开书房的门,探头进去,瞧见书桌后面没人,“父亲,您在吗?” “有事?”蔺景玉拿着一本书走过来,“不是在房里温习功课?” “孩儿有事找父亲。”他整个人走进书房,双手捧起手中的魔方,“父亲,这是魔方,是陛下给殿下做的玩具。” “哦?”蔺景玉拿起魔方,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道:“看着意思,是要让相同的颜色归类到一个面?” “嗯!”蔺长安用力的点点头,“孩儿和殿下接连玩了快十日,始终没有做到,所以孩儿就和殿下说,带回来让父亲您看看。” 蔺景玉返回书桌前,把手中的书倒扣在桌上,然后背靠着桌沿,转动手里的魔方。 “……” “……” 时间很晚了,蔺景玉看着连连打呵欠的儿子,笑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别耽误明日的功课。” “是!”蔺长安站起身,冲着父亲拱手作揖,“那孩儿告退,父亲您也早些休息。” “好!” 蔺长安离开后,蔺景玉继续坐在说桌前“咔哒咔哒咔哒”的转动着手里的魔方。 他似乎是抓到了窍门,却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以至于脸色都凝重起来了。 夜色渐深,蔺夫人等不到丈夫,遂派人过来问询,得到的消息是大人还在书房里忙碌,蔺夫人想着,可能是大理寺又有命案审理了,遂自己沐浴就寝,不再等他。 以往也是如此,她也已经习惯了。 天际翻起鱼肚白,蔺景玉看着书桌上摆放的恢复原样的魔方,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瞥眼看到外面的光线,惊愕与自己居然为了这么个小玩意,足足熬了一夜。 “啪啪啪……” 蔺长安从外面跑进来,“父亲!” “进来吧!”蔺景玉喊了一声,嗓子都有些哑。 小家伙推开门进来,一眼看到摆放在书桌上的魔方,冲着他的这一面,九个放个是同一个颜色,顿时大喜,“父亲恢复原样了?” “嗯。”捞起来,递给儿子,“拿走吧。” “是,谢谢父亲!” ------题外话------ 最近重温秦时,然后掉进了好几个坑里爬不出来,三师公,政哥还有大叔,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哈哈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6:善良的废物 天气渐暖,在宫里宅了许久的谢琅,终于得空带着高振出门转转。 如今盛京的修建基本都接近尾声,一些娱乐及休闲场所基本铺设完毕。 青龙大街上,从起点到城门,共有三座石桥,如今第一座石桥已经修建完毕,正在进行第二座石桥的搭建。 站在石桥上,看向两边的风景,江水碧波粼粼,渔船摇曳而过,两岸的花木也都开始抽芽,直等到合适的温度后,再鼓足了劲儿的盛开绽放。 此时正值清晨,桥上来往的人多行色匆匆,或是赶工,或是入学,不舍得浪费这美好的光阴。 两人踱步走过石拱桥,来到对面的临河边,河岸边的垂柳已经婆娑起舞,煞是好看。 “陛下,您瞧。”高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站在护栏边的女子,一头及腰青丝,在清晨的沁凉微风中飞扬摆动,女子身姿纤细,颇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谢琅刚看了一眼,就听到高振“哎哟”一声。 “陛下,跳河了,那姑娘跳河了……” 谢琅无奈叹口气,脚尖轻点,整个人如同惊鸿一般飞掠而去,越过护栏,一袭红色衣衫飘袂似海棠,艳丽不可方物。 精致的绣鞋在水面蜻蜓点水,荡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随后纤腰一拧,手掌抓住那落水女子的手臂,纵身将人带离江水,回到江边。 “咳咳咳……”女子灌下去不少的水,刚被放到江边的长椅上,就是一阵的咳嗽,吐出了好些水。 “哎哟,姑娘,你说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自寻短见呢?”高振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条帕子,给那小姑娘擦拭着。 听到他的话,姑娘忍不住抬起手臂遮住双眸,粉唇咬紧,全身颤抖起来。 “莫哭莫哭,好歹没有铸成大错。”高振宽慰道:“人在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能活着就是好事,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寻短见,这让你的父母该多伤心呐。” “……他们不会为我伤心的。”女子哽咽的咽下苦涩,抹掉脸上的泪水,“谢谢二位的大恩。” “说来听听。”谢琅正觉得日子过得无聊,结果遇到这种事,不好奇,却也可以解闷。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二位,若日后我还能活着,自会报答两位的大恩。” “哎哟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有什么委屈就去衙门报官,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咱们陛下又是位仁德君主,京兆府的徐大人更是爱民如子,多大的事儿值得你寻短见呐。”高振是很不喜欢动辄就寻死的人。 他在宫里煎熬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寻死,结果这姑娘居然能轻易的舍弃自己的性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女子失魂落魄的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摇摇头,“没用的。” 谢琅靠在一颗柳树上,看着那女子,“既然报官没用,很显然,要么是你父母的问题,要么就是感情问题,你是哪一种?” “……”女子咬唇沉默许久,才轻轻的叹口气,“我两种都是。” “说来听听,看看朕能不能为你解决。”谢琅道。 朕? 女子即便是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个“朕”字的含义,是皇帝们对自己的自称。 面前的红衣女子…… “好啦,别傻坐着了,还不快给陛下行礼?”高振恨不得上前敲打这姑娘两下,怎么傻乎乎的呢? 女子终于从椅子上跳起来,麻利的跪在地上,“民女高玉茹拜见陛下。” “起来吧。”她走到另外一边的长椅上坐下,这边的椅子早已被女子给弄湿了,“是我大周赋税太重,还是盛京纨绔太多,或者是朕护国无方,让你这般小小年纪就厌倦了人世,想着寻死。” “民女不敢。”高玉茹心里都要吓死了,面前的可是当今陛下,她最尊崇的女子了。 “说吧。” 高玉茹羞于启事,可却不敢拒绝谢琅。 “民女高玉茹,是居住在从城区的,家中有父母在堂,上面有一位兄长,还有一位双生姐姐。只是……” 她眼底划过一抹暗淡,“只是姐姐出生时就身体羸弱,民女却健康无碍,因此自小父母与兄长对姐姐的爱护比民女要多。” 事情或许有些狗血,但是在这个时代似乎也很寻常。 姐妹俩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但是那个男子却与高玉茹互相倾慕,对姐姐并无半点暧昧。 只是姐姐自幼身体羸弱,在家中更是得到所有人的爱护与照顾,反倒是这个健康的妹妹,被彻底的忽略。 去年,姐妹俩及笄,那名男子上门来想高玉茹提亲,姐姐听闻后,当夜病。 随后全家人都指责高玉茹心狠手辣,不仅仅在娘胎里祸害了姐姐,甚至现在还要来抢走姐姐的心上人。 而她自小在家人的灌输下,打心里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累的姐姐身体虚弱,因此从小到大,明明是个妹妹,却处处事事都要让着姐姐。 就在两日前的晚上,她的姐姐恳求高玉茹,让她把心让人让给姐姐,并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至少在临死前,想要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即便是死,她也能够安心了。 而她死后,妹妹自然可以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高玉茹心中倍感煎熬,不想让,却敌不过全家人的胁迫。 但是让出去,她真的没办法做到。 最终,家人的偏心,压垮了这个善良的姑娘,让她做出这般艰难的抉择,一死了之。 “……” 听完高玉茹的话,谢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是可以,她想给对方三个字:mmp! 这都是什么作妖的狐狸精呐,简直比现代社会被闺蜜渣了都恶心。 “朕觉得……”谢琅看着泫然欲泣的小姑娘,“你的脑子有毛病,大概是被驴给踢了。” “噗……”高振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后察觉到陛下的眼神,赶忙别过身躯,“陛下恕罪!” 小姑娘或许听不太懂,可也知道这是骂人的话,眼眶里的泪花更多了。 “是民女愚笨!” “你不是愚笨,愚笨可不是你这样的,你这完全就是个废物呀。”谢琅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那姑娘坐过来,“小时候你就让了十五年了,到了现在连心爱的男人都能让出去?” “可是姐姐是因为我,才自幼体弱的。”高玉茹嗫喏道。 “你姐身体不好,那是你娘的关系,身为人母,居然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到孩子身上,简直不知所谓。再说了,你和你姐都是头一次做人,凭什么要让着她?在你们家里,你爹妈能让着,你大哥愿意也能让着,唯独你,根本不需要对你那个姐姐心存愧疚。” “最重要的一点,那男人喜欢的是你吧?你姐这分明就是横刀夺爱,她已经如此不知廉耻了,你居然还想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被人吃的死死的,你就说你废不废?简直就是废物本废了。” “再者说,你嫁给对方,幸福的是你们两个人。你姐嫁给对方,幸福的只有她自己。即便是按照幸福指数来说,你也不应该让呐,两个人幸福总比一个人幸福要来的好吧?”谢琅被这一家人的脑回路给惊到了,“你姐都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这样还要恶心你们俩一顿,仗着你的心软对你予取予求。啧啧啧,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最后一点,你姐嫁过去也只能暂时的满足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幸福,就那病恹恹的样子,婆婆也得担心她能不能生下孩子。万一你姐姐真的能生下孩子,而且还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你真的要嫁给你的‘姐夫’?” “顺便还要养着你的亲外甥,同时也要被你爹娘防备着你暗中对他们的亲外孙下毒手。” “小姑娘,后娘不好当呐,不管人家说你不配为母,管了人家还要说你歹毒,两头不讨好,你注定要和心爱的男人天涯永隔,再无机会重续姻缘。” “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把自己给折腾死?” 谢琅忍不住笑了,“刚才你那一跳,算是还了你爹娘的恩情,还了你们姐妹十五年的情分,若还是为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姐姐,要把爱你的男人推开,你现在才真的可以跳进去死了算了。” 看到小姑娘那沉默的样子,谢琅倒是希望她能自己想开。 虽说感情是要自己争取的,可那个白莲花不是争取,活生生的就是明抢了。 “陛下,您说的民女现在明白了,可爹娘是不会答应的。” “若是那男子质疑不肯娶你姐姐,你爹娘也不会同意你嫁过去?”谢琅问道。 高玉茹悲哀的看着江面,“我们高家与林家认识很多年了,大哥与他更是自幼相熟,若爹娘执意如此,他最终还是会娶了姐姐的。” “也是!”谢琅点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是的。”她垂下头颅。 若是嫁不成心上人,或许她还不会寻死,高家的态度,才是压垮这个小姑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林家二老是中意你,还是中意你姐姐?” “自然是中意民女的。”高玉茹对这点还是很肯定的。 自小兄长带她们姐妹俩去林家的时候,林家二老待她很热情,对待姐姐倒是客气些许。 而心上人也告诉她,林家伯父和伯母是中意她的。 或许这份中意是因为她身体健康,可想到日后能嫁给林家哥哥,她从心底感谢父母能将她健康的生出来。 “这样吧,你回家与你的心上人商量一下,若是你们执意在一起,两日后清晨来这里告诉高振,朕给你们赐婚。” “……”高玉茹惊愕的看向谢琅,见她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心底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自己真的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害怕在一起后,高家会抛弃她。 她再次跪在地上,冲着谢琅磕了三个头,再抬头的时候,额头都红了。 “民女谢陛下大恩。” 与高玉茹分别,高振回头看了两眼,见对方已经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离开了。 “陛下,她真的能如愿以偿?” “这个谁说得准呢。”谢琅倒是没什么信心,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很显然,高玉茹是很看重家里人的,全家都执意反对这门亲事,她非要嫁过去的话,以后恐怕就没有娘家了。 能不能成,就看高玉茹的决心,以及林家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则,有时候你的做法超越了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那么你注定就是个异类。 异类,通常是不受欢迎和肯定的。 有些事情,说说很容易,可真的实施起来,却很难。 她已经把最好的选择,摆在了高玉茹的面前,她是否能够从原生家庭中解脱出来,还是要看那个小姑娘自己的决心。 不过,若是高玉茹最终妥协了,恐怕以后的人生都将活在姐姐的阴影里。 她的姐姐喜欢妹妹的心上人,仗着自己身体虚弱,有目的的抢夺。 可是林家二老,难道不知道这个姐姐身体虚弱吗?但凡是家里有一定条件的,谁不想娶回一个健康的儿媳妇。 同时两家也有几十年的交情,高家若是想让林家娶了自家的长女,那肯定是否附加条件的。 很明显,高玉茹必定会是这个附加条件。 到时候不管是做妾还是作为继室,这对有情人之间肯定不如现在。 事实上,现在这件事,对高玉茹来说就是死局。 若是小两口真的能搏一把,找自己要一份赐婚圣旨,高家不敢动高玉茹,甚至还得敬着。 林家那边自然也能得偿所愿,不用再娶回去一个病秧子。 希望那个小姑娘能抓到这一线生机吧。 她不讨厌高玉茹,哪怕这个姑娘在她口中是所谓的废物。 可是宁肯自己忍着,也要成全别人,哪怕是废物,也不影响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惋惜的是,这样的好孩子,却得不到家里人的重视。 两日后的清晨,高振被谢琅差到了这里。 “姑娘!”高振笑呵呵的看着高玉茹,“就你自己吗?” 高玉茹脸色如灰,冲着高振露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高公公,他之前答应过我的,要和我来这里一起求陛下的赐婚圣旨,他真的答应过我了,我们说的好好的。” 高振点点头,他不怀疑这孩子在说谎。 “我们昨天还越好,今日早晨要在这里碰面,可是他没有来。”小姑娘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上,“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高振看着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波光的江面,江上还有船夫在撒网捕鱼。 “可能是他的父母不答应,比较起儿子的幸福,林家更看重的是和高家的情分,而你,抵不过这种情分,自然就成了牺牲品。” 高振见过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了,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他。 “娶了你,林家那位儿郎要和你大哥的兄弟情分走到了尽头,而高家与林家也不再如以往那边亲密无间,同时你们成婚,或许还能害的你姐姐气急而亡,到时候即便是有陛下的赐婚圣旨,你们两人的日子也注定会产生裂痕。” 高玉茹听到这些,只觉得好笑,所以,她就成了牺牲品吗? “还会寻死吗?”高振问道。 高玉茹摇摇头,“不会了,之前死过一回,现在心也死了,好像也就看开了。” “那姑娘就好自为之了。”高振点点头,抬脚离开。 最终,高林两家结为儿女亲家,林家儿郎与高家大姑娘的婚期,定在了今年下半年。 忙碌完订婚宴,高玉茹找到了父母,然后撩裙跪下。 “茹儿你这是干啥?”高母看着小女儿这一跪,吃了一惊。 毕竟寻常老百姓家里可没有这些个规矩,只有过年的时候,晚辈才会给长辈跪下磕头拜年,平时哪里会这样。 越是高门就越是注重规矩。 因此,高玉茹这个做派,让高父高母都摸不着头脑。 “今日,姐姐与林大哥定亲,女儿很高兴……”她抬头望着父母,“爹娘想必也知道,女儿自懂事起,就与林大哥两情相悦,幻想着有一日能成为林大哥的妻子,可谁知道造化弄人,姐姐也心念林大哥。在这个家里,自小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人,所有人都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使得姐姐身体虚弱,告诉我要让着姐姐。” 高父高母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喜欢姐姐,她虽然身体弱,却始终都是很温柔的人,说话好听,逢人三分笑,很多时候我为有这样坚强的姐姐感到自豪,我告诉自己,要保护这样柔弱的姐姐。可让着让着,似乎都习惯了,直到我不想让了,我在你们心里,就成了那个要迫害姐姐的凶手。” “但是爹娘,我做错了什么?姐姐是你们的女儿,难道我不是吗?” “几日前,我去跳江,想着只要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更不用看着姐姐嫁给我喜欢的林哥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7:侵略开始 “茹儿……”高母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她虽然疼爱长女多一些,可这也是因为长女身体虚弱,小女儿健健康康的,可也从没想着把女儿给逼死,“你们可是亲姐妹呐,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呢?” “是啊,我们可是亲姐妹啊。”高玉茹笑着笑着就哭了,“很显然,我没有死掉,是路过的陛下救了我。陛下告诉我,那一跳,已经还了爹娘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情,也还了我与姐姐十几年的姐妹情分。还告诉我,若是我与林哥哥真的两情相悦,她自可为我们赐婚……” “什么?茹儿,你说的是真的吗?”外面,高家大姑娘高玉兰扶着门框,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让姐姐担心了,林哥哥并没有去,是我一厢情愿。”高玉茹站起身,环视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所以,我要离开了。” “……茹儿,你怎么不早说?”高家长兄高玉平多少有些埋怨小妹的隐瞒。 若是早说,他们肯定不会阻拦的,毕竟家里的小妹是陛下圣旨赐婚,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到时候有这份圣旨摆在家里,他们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那可是圣旨,多少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好东西。 “女儿啊,你说你要离开?去哪里?”高母快脚走到小女儿面前,拉着她的手,“你知道,你姐姐身体不好,这些年她心心念念的要嫁给绍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说啥要走,走去哪里?” “哪里都好,总之不会留在这里。” 看到高玉茹此时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实现关注,高玉兰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自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珍宝,不管是爹娘还是大哥大嫂都绕着她打转。 所有好吃的都紧着她,就连衣服,也是她穿新的,妹妹穿旧的。 这些对于高玉兰来说,早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 至于对林绍的感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纯粹,只是自小林绍经常来高家走动,总会和她们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妹妹能和林绍放肆的笑,放肆的玩闹,而她却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坐着,看着。 这让高玉兰心里格外不忿。 后来得知林绍与妹妹两情相悦,这让高玉兰更加的无法忍受。 明明姐妹俩是同时认识的林绍,凭什么他们却有了自己的秘密,将她隔离在外。 高玉茹就只配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休想逃离自己的掌控,她要过得比高玉茹幸福。 “茹儿,是姐姐对不起你,你莫要生爹娘的气,要气就气我吧!”说罢,她按着心口,一副无力为继的虚弱样子。 高家的人很快就围绕到了高玉兰的身边,反倒是忽略了高玉茹。 看到这一幕,高玉茹真的是绝望了。 她瞧瞧的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连夜离开了家中。 只是离开家里,高玉茹又能去哪里,想要住到客栈里,身边却没有一个铜板,让她一个小姑娘露宿野外,她也没那个胆量。 “站住,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 被这一嗓子喝住,高玉茹吓得差点没瘫坐在地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能看到夜色中影影瞳瞳的连绵宫墙了。 “……这位大哥,能否帮忙告诉一下高公公,高玉茹在外求见。” 值勤的护卫自然知道高公公,那可是陛下身边的得力亲信,同时也是这座皇城的总管。 而面前的年轻女子也是姓高,难道是高公公的族人? “等着。” 侍卫交代了一声,招呼了一个人,进去传话了。 此时的高公公正在自己的房里用晚饭,平时陛下与小殿下用膳的时候,都不需要他们做奴婢的近前伺候,因此也会趁着这个时间吃饭,然后再过去侍奉。 晚饭还是很不错的,有一大碗面,米饭,还有一盅砂锅炖菜,里面还放着不少的肉片,同时也有其他的菜,比起之前可谓是丰盛不少。 他们自然不会浪费,陛下用膳都知道节俭,每顿膳食只有六七道菜,他们作为奴婢的,更是不敢铺张了。 “高公公!” 高振闻声看出去,见是守城的侍卫,“何事?” “外面有一位叫做高玉茹的年轻女子想要面见高公公。” “是她?”高振微微蹙眉,“有劳了,让她稍等片刻。” “是!” 侍卫离开,高家娘子问道:“是你老家的族人?” “不是,我先去面见陛下,等晚上再说与你听。” “好,快去吧,晚饭我给你留着。” “哎!” 高振整理好衣冠,就往勤政殿去了。 过来的时候,陛下还在用晚膳。 “今儿来的倒是早。”谢琅擦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有事?” “回陛下!”高振拱手作揖,“适才城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是前几日遇到的那位高姑娘要见奴婢。” “哦!”谢琅点点头,“想来是离家出走了,你去看看吧。” “那奴婢……” “照规矩办事。”谢琅往谢宸碗里夹了一筷子春卷,“这种事若是多了,朕忙得过来嘛。”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一路来到皇宫外,看到高玉茹正缩在一个角落里。 “高公公!”高玉茹看到高振,赶忙起身小跑过来。 “高姑娘,不知你有何事?” “我就是想问问高公公,我能不能进宫当奴婢?” “……” 高振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好好的小姑娘,没事给人当奴婢做什么? 再说了,这奴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尤其是规矩这方面,稍微一个不慎,可能连命都没了。 “高姑娘,这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尤其是规矩礼仪更是要从头开始调教,比起在外面,但凡是做错了一点事情,轻则赐廷杖之刑,重则杖毙,谁也不能保证这辈子就不会犯错。听我一句劝,找个别的营生去吧。” 高玉茹哐当一声跪下了,“高公公,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已经离开了高家,无处容身了,求求您了。” 高振的脸色登时就垮下来了,“高姑娘,之前陛下救过你一命,如今你倒是赖上陛下了不成?” “……”高玉茹被高振的嗓音给吓得全身一抖,“玉茹不敢。” “最好是如此!”高振冷哼一声,“我也不为难你,好歹我们也有过两面之缘,如此便给你指一条活路,你自可去盛京城的一号快递站找一位崔娘子,去那边做工吧,每月还能拿到一两半的银子,有手有脚,总不能饿死,况且大周还允许立女户,有了银子,自可购置房屋,独自生活。” “玉茹多谢高公公。”高玉茹再也不敢说进宫为奴为婢了,很显然,她还不够资格。 事实上,离开高家,她的确是把谢琅当做那根救命稻草。 可对方是皇帝,与她的身份云泥之别,这次能留下一条命,还是高公公仁慈。 高振离开了,她站起身,走出几步,一阵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此时才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鬼迷心窍,高玉茹不禁后怕万分,幸亏幸亏,好有命在。 一号快递站她自然知道,而且也很好找,就在京兆府旁边不到二十丈的位置,可以说是盛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距离宵禁还早,街头巷尾男男女女进出各大店铺,喧嚣不断。 店铺门前挂着明晃晃的灯笼,而街道两边的木桩上也燃着灯烛,即便是夜色沉沉之时,也不用担心看不清路。 来到快递站的时候,现这里热火朝天的,里面不少男女都在忙碌着。 “姑娘,你要货吗?”一个女子看到她,笑着走上前来。 “不,我不是。”高玉茹不由得后退两步,抱紧手里的包袱,“我是来找崔娘子的。” 女子听闻,回头冲着一个屋子喊了一嗓子,“崔嫂子,有小姑娘找你。” “谁啊?”崔萍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高玉茹,“姑娘,你找我?” “……嗯!”高玉茹点点头,“你即使崔娘子吗?” “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崔萍现在也算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封建时代女性了,快递站的生意很火爆,每天从睁开眼,一直到晚上睡前都是忙忙碌碌的,可是这样充实的日子她却很满足。 “是宫里的高公公告诉我,来找崔娘子,可以留在这里上工。” “高公公?”崔萍抬手招呼她进屋坐下,递给她一杯水,“你要在这里上工?” “是的,我现在是一个人,之前想进宫当奴婢,高公公没答应,就让我来找崔娘子。嫂子,我能留在这里吗?求你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崔萍点点头,“既然是高公公让你来的,自然可以留下。正好后院还有一间空屋,这几年都没人住,不过我倒是经常打扫,你来了就住在这里吧。” “真的吗?”高玉茹大喜,站起身冲着崔萍福身行礼,“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客气啥,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了,他们很快也要回去了,这里就我和儿子住着,你过来正好也和我做个伴。”崔萍也没耽误,招呼高玉茹去了后院。 高玉茹搂着包袱跟在崔萍身后,一路边走边打量。 整个快递站灯火通明,后院此时也点着灯笼,还能看到这里有一块菜地,被打理的很是规整,院子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几件屋子,一间正房我住着,左手边我儿子住着,旁边是厨房,还有杂物间,余下的这个屋子和我儿子住的没什么两样,宽敞明亮,里面也有床,对了,你没有带被褥,跟我来拿吧,家里没有新的,给你我之前用的先讲究将就,等你赚了工钱,可以自己去买喜欢的。” “谢谢嫂子。”高玉茹跟着崔萍来到她的房间,看到她从柜子下面取出一套被褥枕头,然后搬到右手边的空屋子里。 屋子挺宽敞的,窗户纸也都是完整崭新,看上去刚换了没多久,里面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我们母子刚来的时候,这里也几乎没什么东西,这几年赚了钱一点点的啥都有了。”崔萍帮她铺被褥,却被高玉茹上前来接了手,这举动倒是让崔萍很满意,这姑娘是个有眼力劲儿,瞧着也勤快的,“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就住在东城,生了一些事情,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就一个人跑了出来。” 崔萍没有再问,有家不能回,想来是遭到了很大的痛苦,才不得不离开。 不然年纪轻轻的姑娘,谁有那个勇气带着几件旧衣服跑出家门的。 “以后就在这里住着,咱们快递站是皇家的产业,没人敢来这里闹事儿。”崔萍安慰了高玉茹两句,“累的话就早点休息,我先去前面忙着,你就等着明儿再开始上工。” “嫂子,我不累,现在就去帮忙吧。”高玉茹也不等崔萍拒绝,麻利的铺好被褥,将包袱挡在床尾,跟着她出去了。 谢琅对高振的处理方法很满意,想来高玉茹在快递点能够很快适应的。 她之前暗中让人去调查过这姑娘,在高家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手脚勤快,做事麻利,绣活做的也不错。 反倒是她的姐姐高玉兰,是个心思较深的,没有那个公主命,却偏偏得了公主病,使唤起这个妹妹来得心应手。 如今高玉茹从家里出来,高家想来也会闹腾上一段时间,不说别的,高玉兰的日子,指定是没有之前过得好了。 高振自然也看明白了这点。 晚上和妻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笑道:“圣旨赐婚,可是莫大的荣耀,高家是白身,若是能得到陛下的圣旨,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如今却因为这个高玉兰,与这殊荣失之交臂。”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高娘子在宫里这些年,高玉兰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她,即便是没有见到,从高振的几句话里也能勾勒出高玉兰的性子,品的七七八八,“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小也得到那妹妹的不少好处,却为了那点龌龊心思,愣是毁掉了亲妹妹的一桩姻缘,这心思也是挺恶毒的。” “阿婉莫要为那种女子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与我也没有关系。”高娘子嗔怪的翻了个白眼,“只是可惜了这对有情人,也可怜了那个玉茹姑娘。” “她被我安排到快递站去了,以这孩子的勤快,日后过得肯定不差,再说即便高家再能折腾,也不敢去快递站胡闹。” “那倒是!” 书房内,谢琅依旧在看奏章。 这些日子,她去大学也不用那么频繁了,隔日去也可以,有些知识点,她自己都整不明白,还需要和未来好好的备案才行。 每日都去的话,会把自己很快掏空的,而且桌案上的奏章也日日不见少。 “二姐姐?”谢宸从外面偷摸的进来,身后是满脸无奈的玲珑。 “进来吧。”谢琅招呼他上前,看到小家伙乐颠颠的跑进来,问道:“时间也不早了,怎么还不休息?” “我……”他有些扭捏的看着谢琅,然后把藏在背后的魔方拿出来,“二姐姐,你教教我吧。” 她惹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将人拽在身边,“投降了?” “嗯!”他不想的,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却始终找不到复原的手段,沮丧的情绪都快把他给淹没了。 “其实这个也是有规律和诀窍的。”谢琅拿起魔方,给他讲解其中的原理,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 大概一刻钟后,看到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头,才将魔方递给他,“再试试,还不明白就继续给你讲。 “哦!”拿着魔方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低头开始复原。 谢琅看了两眼,继续低头看奏章。 最近的奏章,几乎都是关于北凉与北翟的战事。 战争,自来就不是个温柔的词汇,总要面临着鲜血与死亡。 北翟疆域比起大周要大一些,却多为荒漠,且北翟的战士不能说骁勇善战,却多是亡命之徒。 因此,两国的战事至今还处于僵持阶段。 当然,北凉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可北翟部队却颇为惨重。 因两国距离大周甚是遥远,有关战事的奏章都是三言两语的就概括了。 正如周钰所料,南离对蜀疆动了战争,西楚对大胡展开了侵略。 北凉对北翟的战事犹如一个信号,竟然引得其他两国也相继开疆拓土,这其中的信息就不得不好好的琢磨一下了。 她对这种事情其是不怎么擅长,至今所作的也都是能做的。 一个国家的运转,只靠当今皇帝一人,那是痴心妄想,比她聪明的人不知凡几,比如周钰。 若非有这身武力加持,只是苏颍这种性子耿直的,她都一不定玩得过。 当初来到大周,异能不在的话,至今都可能还生活在姚氏一族的压制之下,甚至有可能被姚太后与姚家联手废帝囚禁或者是弄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8:滚 “二姐姐,听说又有人打仗了。”谢宸这天早上在饭桌上问道。 “是啊,又开始打仗了。”谢琅夹了一筷子素烧鹅放在面前的粥碗里,“这不是很正常嘛,安静了太久,总是要打仗的,况且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别大惊小怪的。” 谢宸呶呶嘴,怎么能不惊讶,这可是打仗呀。 “那他们会打咱们大周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是总不会打到京城里来,再说就算是打进来,朕也能护得住你的小名,别害怕。” “我,我才不害怕呢。”谢宸挺了挺小胸脯。 她斜睨了这孩子一眼,现在不怎么好玩了,几年前还是个可爱的小胖子呢,跟汤圆似的,如今都瘦得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 这几年在勤政殿里用膳,伙食也是很不错的,可是那身肉愣是一点点的给吃没了。 “你瘦了。” “是吗?”谢宸笑的很开心,以前他很胖,自己都不咋喜欢,现在正正好,“省布料。” “这倒是。”谢琅勾唇笑了笑,“早些吃饭去学校吧。” “二姐姐呢?还要去大学吗?” “昨儿去了,今天待在宫里。” 谢宸用过早膳就踩着自行车去学校了,谢琅起身来到书房,继续看周边的战事奏报。 虽说这些战事与大周无关,可该知道的你必须要知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与你有关了。 北凉与西楚对周边小国动武她稍稍能够理解,可是南离为的是什么? “高振!” “陛下!”高振上前来。 “把姚理带来。” “是!” 此时的姚理正在群仙茶楼听书,听得还是西游记,这日讲到的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可是听到正精彩的时候,却看到外面进来两位禁军,一时间大堂内霎时安静下来。 “姚公子,陛下宣召。” 姚理看看上面的说书人,又看了看两位进军,“不是大哥,能让我听完这段不?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呢。” 两人不为所动,再次重复了一遍。 姚理无奈,拍拍屁股站起身,“走吧走吧,哎,我的陛下哟,把我晾在这里都好几个月了,现在才找我,真是的。” 一路来到皇城,姚理看到这大周皇宫,啧啧两声,“瞧着还真是有些寒碜。” 比起南离的皇宫,这里简直就跟个破落户似的,瞧着就小,矮,哪里像南里皇宫,高耸绵延,大气华丽。 “高公公是吧,你说咱们陛下都从终了阁拿走了所有的财宝,怎么就不知道把皇宫重新修一修,这也太朴素了吧?” 高公公在暗中翻了个白眼,谁和你咱们。 你是南离的人,别套近乎。 姚理也没指望高振能回答他,自顾跟在高振身后,往勤政殿而去。 所经之处总要挑三拣四的,这里不平,那里不美的,听得高振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 一直到勤政殿,高振快脚两步进去,“陛下,姚公子带到。” “嗯!”谢琅抬头,看到姚理这个妖艳贱货,指了指下首的位子,“坐吧。” “嘤嘤嘤。”姚理一个上前,扑到桌案上,身子给水似的,挂在书桌上,两只白皙的手掌,甚至还想摸过去,“陛下,您可是许久都没有召见奴家了。” “……” “奴家心里对陛下那可是思之欲狂,只恨不得日日陪在陛下身边,不离左右。” 高振:“……” 这里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的败坏他们陛下的名声,好个小贱人。 “你家里人送走了?”谢琅问道。 姚理擦拭着本就不存在的泪花,翘起兰花指点点头,“前段时间就送走了,陛下莫不是想要见奴家的娘亲?” “南离对大胡兵,你是怎么看的?” “……原来陛下是为了这件事,才找奴家的。”姚理幽怨的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敛去了眉目间的妖娆与嬉笑,“我从不参与南离的事情,众所周知,在南离,我姚理就是将军府的纨绔,除了花钱喝花酒逛楼子没有别的本事。不过这件事,背后恐怕不简单。” “这片疆域周边有数十小国,之后恐怕会继续扩张吧?” “陛下,我对这个真的不在行,不过这次我娘说,不是我爹带兵去的,毕竟大胡连大周都比不上,我爹去那就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而且我对这个真的不喜欢。” “……”谢琅无语,“你也该回南离了。” “为什么?我还没待够呢,陛下可不能赶我走。”姚理表示拒绝。 大周的景色真的很美,而且楼子里的姑娘虽说不如南离的才艺出众,性格却都很不错,似乎更加的自由,再者说盛京城这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他才来了多久,这就开始赶人了? “滚!” “哎,好嘞,陛下得空再宣召我,别忘了。”姚理起身离开勤政殿,也不需要人送,走的别提多痛快了。 谢琅之前就想着或许什么都问不出来,现在也不算失望。 “宣周钰。” “是!” 周钰过来时,还没等行礼,就听到谢琅说话了。 “说说你对这次事情的看法。” 周钰顺着谢琅的手势在旁边坐下,“依臣看,我们也得做好准备了。北凉这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了北翟,并且向桑国继续兵。” “居然没有收兵?”谢琅微微蹙眉。 “是的。”周钰点头,“桑国想来也是没有抵抗之力的,这次北凉共计派出了八十万的兵力,分数路兵北上。” 他拱手道:“若是陛下新微臣的话,臣有句话希望陛下能慎重考虑一下。” “说!” “若是臣所料不错,这次周边三国收兵后,恐怕这三国会联合起来进攻我大周。” 这句话,好似一道光,在谢琅脑海中瞬间炸开。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 只以为自己的能力足以震慑住南离,却不想自己的存在,同样也是南离宣帝心里的一个刺,欲除之而后快。 若自己的头顶悬着一把剑,势必要将这把剑废掉,而不是任由那把剑在自己头顶出铮鸣锋芒。 “你的意思是,南离与北凉和西楚暗中联盟了,就为了对付我大周?” 周钰眸中闪过一抹赞赏,这女帝很聪明,一点就透。 “这就是臣的猜测。”事实上在他们同时兵的时候,周钰就已经猜到了,“若真是如此,陛下该如何做?” “自然是……”她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三国结盟,那会是百万大军。”周钰心里存着希望,希望女帝的回答不要让他失望。 可周钰也知道,以大周的战力,若是对方真的结盟,派遣百万大军,那大周势必会倾覆。 即便日后女帝拿下周边三国,这座大周江山,也会失去了它自身的意义。 哪怕他自诩算无遗策,可是在面对如此悬殊的战力,对方下了决心要除掉大周,他也无计可施。 周钰不希望看到战争,人人都过着安静祥和的日子不好吗? 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断的动战争,不断的开疆拓土? 战争,不论大小,都会伴随着死亡,妄图不牺牲一兵一卒就结束战争,那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呢?”谢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陛下是否也有开疆拓土的想法?”周钰问道。 “不知道,暂时是没有的。”谢琅拨弄着砚池里的朱砂笔,“以后不好说,天下分分合合乃是大势所趋,大周肯定是不能成为别人的附属的,所以日后除非是有人真的对大周动手,不然朕或许还愿意这样继续偷偷闲。” 她瞧着周钰似乎有些严肃,抬手招呼他上前来,然后从旁边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圈。 “知道这是什么吗?”谢琅问道。 “是一个圆。”周钰无奈说道。 “不,它不是一个圆。”谢琅笑道:“这是一个球,是我们所生活的地方。” “……” “这是属于地理的范畴,大学里并没有开设这门课程,主要是因为现下的交通不方便,说了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实感。”好吧,她知道脚下的土地肯定是一颗球,至于是什么球就不得而知了,谁知道是不是地球呢,“而我们大周,在这颗球上,或许只有这么大。” 提笔在圆圈内轻轻的一点,留下一个朱砂红,“所以,你明白我们大周的处境吗?” “请陛下明示。”周钰表示听不懂。 “朕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超乎你的想象,而我们所生存的这片大陆,地大物博,物资丰富,且有着极为漫长的历史,非是千年几千年,而是上万年,数万年,甚至是十几万年,乃至上百万年。” “这个球体有好几个大陆,我们只是占据着一片大陆的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在我们毫无上进心,只想着过安静日子的时候,说不定生活在别的大陆上的人,正在超越我们。等他们现我们这片大陆的时候,或许他们回来侵略。” “不要说我们人多。”谢琅抬手制止周钰还未出口的话,“在之前,大周战力几乎不值一提,别说去碰撞那三个国家,即便是面对越国,我大周比他们多出数倍的人口,也依旧讨不到好处。现在呢?大周出现了火炮,越国已经不足为据,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而科举决定一个国家的展进程。” “周大学士,落后,可是要挨打的!”谢琅说的语重心长,“谁都想过安稳日子,可总得为子孙后代考虑。咱们的日子过得安稳了,子子孙孙呢?他们早晚会再次遇到战争的。” “之前的二十年间,大周每年要掏空了国库,向南离、北凉和西楚缴纳岁贡,这几年他们却无人提及此事,为何?那是因为朕不惧怕他们,他们敢来,朕就能打的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有国家真正的强盛了,足以震慑四海九州,下面的百姓才能过上安稳日子。不然的话,现在的安稳都只是假象。” “……”周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 谢琅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你明白就最好不过了,所以,他们要是打过来,朕自然不会心软,大周的百姓,能护住自然是要护住的,可大周的军事力量,周大学士你也知道,真的要和他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或者说,你是让朕为了你的猜测,现在就去他们的皇宫里,将三国的皇族都屠戮干净?” “臣不敢!”周钰赶忙起身拱手作揖。 “不过这方法似乎也不错。”谢琅捻着手指,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不过朕担心灭掉了一家,那两家会过来偷塔,翘我的水晶。” “……”偷塔?翘水晶?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之前所谓的四海九州,又是哪四海,哪九州? 陛下口中总会出现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词来。 “统一是早晚的事情,不过你的意思是尽可能的以最小的牺牲完成统一,这点朕是赞同的,毕竟朕也不是弑杀之人,虽说难度很大。” 周钰不太想和陛下说话了。 谦虚太过。 什么叫她不是个弑杀之人? 亲政以来,杀的人可不少了。 “陛下,做决定的是您,臣只是听命行事便好。” “不碍事,朕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宽容。”谢琅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之后朕会派人去邻国暗中打探一下,想来真的要是有动静,还是能第一时间知道的,周大学士身子弱,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臣告退。”周钰心累的离开。 陛下的话很多都是信不得的。 尤其是这个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很宽容,毕竟被她斩杀的人里面,长得好看的人也有不少。 “周长歌!” “陛下!”周钰回身,“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你认识一个叫柳慕白的人吗?” “……”周钰抱拳的手微微一抖,好一会儿才道:“臣听闻柳状元的名字,大周两百年来,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哦,没事了。” “臣告退。” 离开勤政殿,周钰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柳慕白,怎么可能不认识,两人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甚至一见如故。 对方的才学品行都让周钰视为知己。 那时候,两人的年纪还都不算大,叶寻带着他去过信州,而柳慕白正是信州知府家的公子,两人结识于信州江面的画舫之中。 后来因为他身体虚弱的关系,很少外出,可私下里却会和柳慕白通信。 两人在心中交谈读书的心得,也聊当今天下的趋势,更是对大周的未来满心惆怅。 他有志入朝为官,为大周百姓献出一份微博的力量,谁能想到,高中之后却也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周钰自认对方的才学不在自己之下,若没有姚家作孽,他必会在大周出人头地,封侯拜相。 如今他入了朝堂,可柳慕白早已化为枯骨,委实令人叹息。 “睡不着?”夜晚,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叶寻从医院里回来,一眼看到站在二楼阳台上的周钰,“晚上气候凉,加件衣服。” “喝两杯?”他低头看着叶寻问道。 “药丸吃过了?” “一个时辰前就用过了,不碍事。”他转身回到房间,然后打开门下楼。 一楼客厅里,叶寻疲倦的倒在椅子里,命身边的小厮去温酒。 周钰的身子骨不好,不能吃凉的东西,酒自然也得温过之后才行。 “有心事?”叶寻打了个呵欠,今儿老师研制出了更高效的麻沸散,拉着他絮絮叨叨的一直说到现在。 “西楚三国,或许会同时对大周兵。” “……”他还当什么事呢,兵就呗,这有什么…… “你说什么?对大周兵?”脑子里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叶寻差点没从椅子里滑下去。 他赶忙抓住扶手坐回去,目光似乎带着电流一般,紧紧的盯着周钰,“还同时?我们下面的人没有接到消息啊。” “这种事情他们探查不到的。”周钰摇摇头,“安生日子恐怕不会持续太久了。” “不是,为什么?”叶寻面色肃穆,“咱们大周可是有那位女帝坐镇的,他们也……他们还真敢呐。” 叶寻也想到了其中的内情,皱紧眉头,连连摇晃几下。 “他们不会以为靠着人多,就能……”后面的话,叶寻没有说出来,可还是冲着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我告诉你,就算是整个大周被夷为平地,女帝也能一点事也没有。” 周钰知道女帝有驾驭雷霆的力量,可到底是没有真正的体验过。 倒是叶寻,对此知道一些。 “真的很厉害?” “很厉害。”叶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那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没见过的人恐怕会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也太……太不合常理了。” 周钰却不由得叹息,“这次大周即便是赢了,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的只有大周的百姓,若他们真的敢兵,陛下还能凭白将大周的领土扩张百倍不止。” “其实陛下说的也对,天下分分合合,乃大势所趋,只是碰巧被我们给遇到了。” “你有什么想法?”叶寻可是知道表弟的聪慧。 ------题外话------ 下一章放在中午?大概是中午吧。上午要去审车,希望我能回来。中午看不到就下午三四点钟,么么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39:不安 不料,周钰却摇摇头,“很难。虽说大周现在有火炮,可数量有限,而且他们一国兵力,就近乎是大周的总人口,这次攻打大周,必然是集合三国兵力的,甚至都是精兵强将,百万雄师,纵使我有三头六臂,也是寡不敌众。而我大周的总兵力连十万都不足,且个人战力太过悬殊,武器装备也存在差异,你让我怎么做。” “那就只能看着大周的百姓遭殃了。” “也未必!”周钰沉思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排兵布阵情况,再说这是三国只是临时结盟,倒是可以逐个击破,让他们的结盟自我瓦解,到时候只需要针对其中一个国家的战力便可。” “那样就没问题了?” “至少比面对三个国家要来的有把握。” 叶寻瘫软在椅子里。 既然周钰这么说了,心里必然是有了考量,只需要他们大军压境,周钰自然能想到应对之策。 这些年,他见到过很多次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了。 在周钰的行事准则里,但凡是有三分把握,就基本上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其实陛下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毕竟战力那么强,飞到邻国皇城里,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第一次知道你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周钰忍俊不禁。 “这样稳妥不是吗?至少大周百姓不用遭殃了。”他耸耸肩,看到外面小厮进来,将热过的酒放在桌上,挥挥手遣退小厮,倒满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陛下……”周钰看着清凌凌的酒,“她并不在意大周百姓的死活。” “这个你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叶寻又倒了一杯,“近距离接触女帝,以你的能力,肯能了解了她的为人。” 周钰失笑,摇摇头道:“我不了解,陛下的性子颇为阴晴不定,看似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实则比谁都冷酷,可不管怎么说,她这三年多来,已经深受大周百姓的拥护。” “在老百姓的心中,他们不在意掌权之人是什么性子,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也就足够了。” “其实我明白,天下一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陛下今日告诉我,她暂时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可以后呢?因此,这场战争,是早晚的事。” 叶寻把酒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可你还是希望再晚点。” “是啊,晚一些的话,大周的实力会更强一些,那样有些人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几率也会更高。” “你要这么想,战争早点打了,早些结束,这样,全天下的老百姓日子就能彻底安稳下来了,有这样的陛下坐镇,再有那么一片广袤的疆土,以后谁还敢骚扰大周。”叶寻望着窗外的星空,只有一小块,却也足够壮美,“你比我聪明,有些事却爱钻牛角尖。” 也不对,可能这个病怏怏的表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悲天悯人。 “或许吧。” 叶寻咕咚咕咚的连喝三杯,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一看就是个千杯不倒的。 “其实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活着不好吗?南离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当今女帝的战斗力,绝非是靠着人多就能将其杀死的,即便是千军万马,她也能够在敌阵中来去自如,谁碰谁死,“有些上位者,傲气惯了,但凡谁压在他们头顶,他们都想着将其铲除。可是咱们这位女帝不同,她应该不会杀帝国的普通人,甚至连军队都不会斩杀,她要对付的始终都是对方的皇族。” “这样就很好。”周钰对这一点是不反对的。 他担心的是,女帝去斩杀三国皇族,而三国联盟的大军,会率兵屠杀大周百姓。 周钰自认不是个良善之人,可大周人口从曾经的近三千万,短短二十年就锐减到三百万,这个数字,任何人听来也是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每年都有上百万人死在朝廷的暴政苛政之下,他脚下踩踏的这片土地,每一寸都累积着冤魂枯骨。 他自小被祖父教导的是仁善治国之道,虽说因为身体缘故,无法做到更多。 “你准备怎么做?” “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如今还要看陛下那边怎么说。” 西楚皇宫,年轻的帝王正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前方战事捷报频频,这也让刚登基没两年的楚泽豪情万丈。 在他看来,周边的小国国力贫弱,存在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将国土纳入西楚的版图,他不想做什么守成之君,要做,自然就要做个开疆拓土的霸道君王。 “皇兄,你真的要和北凉及南离结盟,共同兵大周?”说话的是楚泽仅剩的两个兄弟之一,西楚的燕王。 “嗯,之前都商议好了。”楚泽点点头,“你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燕王虽说年纪不大,却对有些事看的很清楚。 “大周的总面积还不如我西楚的一个州府大,按理说,南离想要拿下大周,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何须要联合我们共同讨伐。当然,三国结盟,臣弟也跟着去了,听南离的使臣说,大周女帝身负雷霆之力,百邪不侵。若是如此,我们即便是攻下了大周,也很难杀死她,倒是又会如何?” 楚泽勾唇一笑,“七弟,三国结盟,攻打大周派遣的可是足足百万大军,即便是那女帝再能力通天,还能抵得过百万大军?” 当然,楚泽并不知道,谢琅根本就没有和百万大军碰面的打算,她只是奉行,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将领士兵无非都是听命行事,她的目的始终都有一个,那就是弄死对方的皇族,取而代之。 燕王听着这番话,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她再厉害,还能斗得过百万大军不成? 即便是身负雷霆之力,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车轮战,恐怕也能够耗死对方。 只是他心里始终觉得无法安心,说不上为什么。 “南离也能集结百万大军,何必还要我们……”燕王语气到了这里一顿,“皇兄是觉得,若是南离败了,我西楚与北凉也会重蹈南离的覆辙?” “朕是不怎么相信大周女帝的能力,若是真有那个能力,大周现在何至于还偏居一隅,难道不该是开疆拓土,称霸天下?如今的天下三足鼎立,西楚、北凉与南离谁也压不倒谁,谁也超不出谁。既然北凉先打了头阵,我们西楚和他们南离自然也会居于人后,而大周处于三国的夹角之处,在疆域图看来,大周就犹如一个绝世美女脸上的疤痕,思之令人生厌,早晚都要灭掉的,如今既然南离牵线,朕自然不会拒绝。” 若是谢琅听到这番话,必定会为楚泽盖个章。 强迫症无疑了。 燕王是楚泽一派的,此时看到陛下这般情况,他肯定说不出泄气的话来。 “那臣弟就恭祝皇兄,旗开得胜。” “好!” 楚泽并非是个没脑子的皇帝,而是他低估了谢琅的“无耻”。 就大周而言,只需要一国之力就能轻易覆灭,更何况这次是三国结盟,共取大周。 采用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理念,这样的勇猛战力,怎么看大周都没有招架之力。 大周才多少人,所有人加起来也就三四百万,他们派遣百万大军,且战备精良,拿下大周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即便状况惨烈,但是能斩杀谢琅这个不确定因素,将这危险因素提前扼杀在摇篮里,这也是帝王考虑过后的决定。 不然有那样一个超出寻常理解的女帝在,西楚日后难保不会被大周给吞下去。 如今,大周孩子们的入读率在六成左右,余下的四成则是对读书根本就不抱期望。 毕竟他们村子里祖祖辈辈就没有出过读书人,富贵谁都想要,可在得到富贵之前,却先要每年拿出不少的银钱,他们心里没办法接受。 万一学不好,这些银钱不都打了水漂了。 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 谢琅不在意这个,机会与平台她都给了,选择权更是交到了你的手里,你不愿意,谁还能勉强你不成。 本来他们只需要缴纳书本费就可以,先生的薪资都是朝廷放的,就这样你们还扣扣搜搜的,当她是没脾气的。 等到日后村子里读书的孩子们有了出息,在外面做着轻松而赚钱的工作,甚至日后还能接走家中的父母享福,而你的孩子却照旧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把那最后的一丝机会都抛弃了,那就怨不得谁了。 三月里,大周各学校都开设了运动会,这一日但凡是家中父母没有必要的事情,学校都建议他们能去看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并且在这三日的运动会上和孩子们一起参与进来。 谢琅可没有给朝臣们放假,那是孩子们的运动会,你们想去这可以理解,可手头的工作都做完了? “啥叫运动会?” “怎么还得让家里的爹娘去,你爹哪里有空?啥,让娘去?哎哟,那咋好意思呢?啥,很热闹?那就去看看?” 运动会头天晚上,无数的家长都活跃起来了。 ------题外话------ 这章只有三千,剩下的两天明天补上。我去忙私事了。 宝贝们看文愉快。 另外,这两天似乎不在状态,我调整一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0:若你是女子,哥哥肯定娶你 他们哪里知道运动会是什么,可是难得能去儿女们的学校里看看,很多家长在头天晚上压根就没睡好。 这也是谢琅为孩子们安排的节日,今年刚开始实施,同时也是有奖励的。 同一个项目里赢得前三名的学生会获得一套六册的皇室专用纸张做成的本子,另外还有一套文房四宝。 当然,文房四宝前三名都有,唯一有差别的就是本子的数量,第一名三本,第二名两本,第一名一本,上面还有当今陛下的私章。 这些私章,谢宸也是帮忙盖过,前段时间可是忙的很呢,用过晚膳,就会拿着二姐姐的私章,在本子上一直“咔咔咔”的按着,因为还要送到大周下面的一些学校里,可是耽误不得。 “二姐姐,明儿你也去吗?”谢宸准备会清辉殿的时候,又问了谢琅一次。 谢琅很有耐心的点头,即便这两日他都问了二十几遍了,第一次参加运动会,这孩子很显然是激动的,她理解,因此也不觉得厌烦。 谢宸报了赛跑和踢足球,赛跑是五千米,短跑的话这孩子冲刺不行,长跑倒是还有点赢的希望。 说到底,他终究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平日里疯疯闹闹的还行,真的让他和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比,体能还是差些的。 接下来的三天,大周所有的义务教育学校里都不上课,全部都在开运动会。 运动会是上午巳时开始,他们姐弟俩也不着急,在家里慢悠悠的用了早膳,然后骑着自行车往学校里去,连鸾驾都省了。 今儿出行若是乘坐鸾驾,她肯定会有禁军开道,不会路遇阻塞,可到底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骑自行车呢。 学校的操场面积不小,这个是在最开始规划的时候就预留出来了,当然还有图书馆,这其中皇家典藏阁中的很多书也进行了大规模的印刷,然后送到大周各处的学校里。 让民众开智,这个国家才能稳步的展,她并不想靠着百姓愚昧来集权,没意思。 “拜见陛下!”蔺景玉也带着儿子蔺长安过来,想谢琅行礼。 “免礼,今天的场合不用那么多礼数。”她摆摆手,看到谢宸和蔺长安很快就凑到了一起,看上去颇为融洽。 生在皇室,很难有朋友,或许现在看着两人的感情好,等长大了,难免不会疏远。 她倒不希望这孩子变了性子,这样维持下去就挺好的。 “二姐姐,这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长安,今天我们有一场足球赛,长安踢足球和我一样好。” “那你们俩应该很菜,毕竟你踢足球就很差,和你一样,你们不得输的精光?”谢琅打趣道。 蔺长安规规矩矩的和谢琅见礼,然后站在谢宸旁边。 谢宸撅起小嘴儿,“我不差,长安也不差,那是和二姐姐踢球赢不了,在我们这个年纪里,我们班可是很厉害的,我和长安可是我们年纪的黄金左右脚。” “……”真会玩。 “那行,你们俩都努努力,为了班级的荣誉添砖加瓦。” “好!” 此时的学校里人山人海,很多学生的家长都陪在孩子身边,在孩子们的带领下,参观学校。 直到听到一阵敲锣的声音,孩子们带着自家爹娘朝着操场蜂拥而来。 家长们随后站在操场周围,孩子们则找到自己的班级,按照以往的惯例排好队。 台上则是学校的校长和众位老师依次落座,准备致开幕词。 谢琅作为帝王,是有位子的,就坐在校长的旁边,只是她全程不会说什么。 同时,校长的开幕词,谢琅无言以对,文绉绉的,别说,还挺好听的。 古言之美,当真无以言表。 看着下面这群朝气蓬勃的孩子,谢琅觉得有些自豪。 为了他们的长大,这个世界都在让步。 他们是希望,更是未来。 上午有几项比赛,不过并没有谢宸的,他的五千米赛跑在第二天,第一天基本上都是短跑。 足球比赛倒是有,想要最终决出冠军,还是要等到第三天下午才行。 “大理寺没什么问题吧?”谢琅招呼蔺景玉过来。 今儿他休沐,可是其他的朝臣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都得在衙门里坐班。 “回陛下,之前倒是积压了很多的陈年旧案,很多的案子已经无从查起了,这些只能继续尘封。不过姚氏一党在的时候有不少的冤假错案,这两三年陆陆续续的放出去不少人,大理寺监牢里也近乎空置了。” “你在刑律方面,朕是放心的,苏颍也对你大加赞赏,日后定要继续坚守初心,为我大周继续审理冤假错案。至于地方上,或许有的官员为了政绩,很容易催生出冤假错案,这些你也要处理好。” “是,臣定当尽心竭力。” 蔺景玉自幼就对这些刑狱案件感兴趣,他喜欢不断的挖掘种种案件下面的真相,每当破获一起案件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妙不可言。 这几年,不少老百姓因为蔺景玉的关系,得以昭雪,他在民间的口碑很高。 当然,京兆府徐挺的口碑自然也不差,本身就是个正派的人。 如今老百姓遇到麻烦,首先会去找防卫所,再难一些则会去京兆府敲登闻鼓。 京兆府尹出身的官员,未来基本都能够官居一品。 在谢琅周围也有些官家太太,他们的夫君在朝中坐班,家里有孩子在这里上学的,只能她们过来。 倒是也有人没来,差了家里的管事过来陪着,并非是不想来,而是她们自认为身份不同,不能来这种杂乱之地,免得给自家男人丢了脸面。 如今看到就连陛下都亲临孩子们的运动会,她们难道还能比陛下都要尊贵? 即便今日没来的,次日想必也会来这里露个面。 午膳,谢琅就被谢宸连拉带拖的去了学校食堂。 食堂里的饭菜并不是免费的,不过价格却很便宜,每顿饭都是三菜一汤,量不多,却足够这个年纪的孩子吃得饱。 食堂里的大厨基本上都是一些寻常妇人,她们做菜还是有一手的,共计有三十几人。 每日只需要准备中午这一顿伙食便可,也算是为一些贫困家庭提供工作岗位嘛。 在这里,孩子们倒是动懂得分寸,毕竟一起读书的有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更有高官家的小少爷。 之所以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也是因为谢宸的功劳。 他在学校里可是身份最高的,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尤其谢宸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基本上和谁都能玩得起来,可能是身份高到不能再高了的关系,看下面的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不管是平民子弟还是高官家的少爷小姐,反正都没有他谢宸小殿下的身份高。 因此,他都没有看不起谁,别人有什么资格小瞧别人。 孩子们的伙食费每月月初缴纳,谢琅过来用膳,自然得自己掏钱。 今日出门没有带高振,她身上带着铜板,铜板还是高振特意找来的。 “二姐姐,这道菜特好吃,我就喜欢这道菜。”谢宸指着面前大瓷盆里,放着的一盆熬制的浓白的大骨汤说道。 谢琅也没拒绝,冲里面盛菜的妇人道:“那就来一碗骨汤。” “好的!”妇人笑眯眯的给谢琅盛了一碗汤,放到木质的托盘上,随后还有一份清炒的小菜和一小碗米饭,然后跟着谢宸去结账。 姐弟俩结完账出去找位置,谢宸就听到蔺长安的声音。 “殿下,这里这里!” “二姐姐,长安已经给咱们找好了位置,走吧。” 谢琅抬脚跟过去,蔺长安正和蔺景玉坐在一起。他们来的倒是挺早的。 学校食堂里的碗筷勺子等都是木制的,也是担心他们一不小心打破了,价格倒是便宜,就怕打破之后不小心伤着孩子们,细微之处见学问嘛。 看到谢琅的饭菜,蔺长安微微红着小脸道:“陛下,这汤可好喝了,殿下一个月都能喝十几回。” “是嘛!”谢琅倒是蛮喜欢这孩子的,明明年纪不大,却愣是有种装小大人的感觉,特别逗。 “嗯,是童婆婆熬的。”小家伙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你可要多喝一些,尤其是冬天里,多喝大骨汤可以强身健体。这些大骨里面有种骨髓,而且富含很高的钙质,这是你们身体必不可少的微量元素。” “……”蔺长安看看谢琅,又看向谢宸。 谢宸吨吨吨的喝下几口汤,然后道:“二姐姐,我们根本就听不懂。” “嗯,朕知道!”谢琅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以后会慢慢学到的。” “那回宫后,你先给我讲讲,我再讲给长安听。” 蔺长安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那小表情似乎跃跃欲试。 谢琅抿唇一笑,“行,不怕吃苦就教你。” 就怕谢宸这个cpu装不下。 “里面可以加入玉米,味道也很不错,还有野菌谷,或者是白萝卜,这样有些腻。”谢琅喝了一口,并不怎么合她的口味。 “……”谢宸倒是来了兴致,他推开椅子,撒腿跑去了食堂,前后不到三分钟又跑了回来,“我也童婆婆说过了,童婆婆说这几天晚上就回家试试,成功了再过来改一改。” 谢宸被他的一番操作给镇住了,这行动力可以啊。 “在学校里有没有欺负同学?” “怎么会,我可是好孩子。”谢宸瞪大眼睛,“再说了,谁敢来欺负我,他们看到我都恭恭敬敬的,我就算是想欺负他们也没机会不是。” 蔺长安这时候开口了,他和殿下是好朋友,不能看到好友被陛下误解。 “陛下,殿下从来都没有欺负同学,我可以作证的。” “那就好,以后若是谢宸在学校里欺负同学,你就让你爹进宫告诉朕。” “……”他觉得自己可能帮倒忙了,看向谢宸的眼神都带着歉意,“殿下不会的。” 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好玩呢。 明珠也在这里读书,不过谢琅对明珠这孩子感官一般,本来血脉就不剩下多少,既然她要认祖归宗,自己就给她一个郡主的尊位,养到及笄,然后给一笔嫁妆嫁出去就是了。 嫁人后和皇家就没什么关系了,一切都要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 至于她百年之后,大周该何去何从。 若是不小心生了个孩子的话,可以交给自己的孩子。 生不了的话,可以等谢宸生了孩子,抱在自己身边调教十来年,让这个孩子继承。 次日,谢宸没有去学校,她还要去学校里讲课。 谢宸这孩子也不是特别在意,反正第一天谢琅去过了,接下来的两日来不来关系都不算大。 “陛下!”临近中午,谢琅告诉他们下课,看到双喜走了过来。 这两年,双喜的各自长高了一些,当然也更加的漂亮了,美到女子见了都要汗颜的地步。 “言之学业可跟得上?” “劳陛下挂念,奴婢觉得还算得心应手。” 谢琅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好,还有两年,你可要好好的努力,等你在这里毕业之后,朕会给你安排个职务的。” “奴婢定不负陛下厚恩。” “别奴婢奴婢的,叮嘱你好多遍了,你现在是学校里的学生,不再是宫里的内侍,以后更要入朝为官,改了。” “……是!”陛下之前就叮嘱过好几次了,只是他很难改正。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就是陛下的一条狗,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陛下在他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谢琅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她给了自己一条活下去的路。 为了陛下,莫说是一条狗,就是脚下的污泥,泥里的虫子,他也不觉得羞耻。 “空闲时,可以进宫去陪朕说说话,在外面住的可还习惯?”谢琅在宫外赐给了思言之一座宅子,算是给了他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让他不再做一个浮萍之人。 他拱手道谢,“谢陛下挂念,奴婢……学生住的很好。” “日后若是有可能,你可找个知心的人一起过日子,高振都能找到,若是你的话,想来也是没问题的。”谢琅不禁为这孩子担忧,“在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可以不计较你的一切,愿意和你在一起。” “……”思言之当然也想,可这种人还是很难找到的,他现在一切以学业为重,对这方面倒是没有纳入计划之中,“是!” “好了,去用膳吧,别耽误下午的课,朕也该回宫了。” “学生,恭送陛下!” 他在学校里依旧没什么朋友,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大概也只有周钰一人了。 比起周钰,他有很大的不足,如今周钰能够入朝为官,思言之很为这个友人高兴。 再过两年,他与周钰也能成为同僚。 其实这些年的宫廷生涯,也让他习惯了沉默与孤独,哪怕身边的人瞧不起他内监的身份,他也不去在意。 当然,也没人欺负他,哪怕他是个残缺之人,好歹也是陛下在这个世上最信重的人,在这里读书的谁也不是傻子,可以忽视他,却无人敢来欺负他。 “走吧,用饭去。”周钰整理好自己的书,过来招呼他。 同时,他也冷眼旁观着身边的同窗,也记起了陛下说过的话。 连同窗之人都能从心底里瞧不起,以后他们入朝为官,如何能将那些百姓放在心里。 思言之是个很好的人,有时候看到同窗有难处,他也会去帮一帮,虽说对方基本上都不怎么领情。 周钰多少也理解,在这里就读的基本上都是官宦子弟,或者是举人,心里是有傲气的。 “言之,长歌兄,两位要去用饭?一起吧。”背后一个男人快步上前。 这人是学部尚书杨琦老先生的孙子杨正宁,也是学校里少数几个不会瞧不起思言之的人。 这些日子,周钰下午都会在宫里坐班,思言之和杨正宁也能说得上话。 杨正宁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在学校里的人缘很好,或许这也和他的出身有关,谁让杨正宁的祖父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大儒呢。 或许当今帝王不足以让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敬重,可是当世大儒,他们是打从心底里尊重的。 “正宁兄。”思言之是这三个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平日都要称呼两人一声兄长。 杨正宁拍拍思言之的肩膀,然后笑道:“这可是被陛下拍过的肩膀,我沾沾龙气。” 思言之忍俊不禁,随后三人边说边往食堂去了。 “长歌兄下午还要去女子大学吧?”杨正宁问道。 “对,要把上午陛下讲过的内容,给女子大学那边讲解一下。” 杨正宁点点头,“和我说句实话,女子大学的女学生们,学习成绩如何?” 思言之笑的很是妩媚艳丽,“正宁兄是怕被女子超过?” “肯定怕啊,爷爷要是知道我连女子都比不上,还不得让我跪祠堂?” “你家的祠堂不是在祖居吗?这里也有祠堂?”周钰好笑的拆台。 杨正宁揉着额角,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你们俩是不知道,爷爷把太爷爷的牌位带过来了,就放在一楼左手边的屋子里,这一年多,但凡是我犯错,总能被拎过去跪上一个时辰。前段时间,我爹和我娘也从老家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爷爷只是让我跪祠堂,可我爹不同,他能真打我。” 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对了,今年考试结束,你们俩去我家里做客吧,爷爷对你俩印象很好,他尤其喜欢学业好的学生。” 杨正宁的成绩自然不差,至少在文学方面,能压住他的少之又少,周钰算一个,这没办法,周钰就是个变态。 思言之倒是比他差,可是在其他的科目上,自己和思言之也算是有来有往,谁也不让谁。 爷爷私下里告诉他,在学校里莫要瞧不起任何人,哪怕思言之是个去势的阉人,可他的学习成绩说明一切。 杨老爷子从来不是个看身份说话的人,他看的一直都是你个人的能力。 苏颍,出身贫苦,但是读书却非常的能够下苦功夫,后来被杨琦收为学生,如今官拜一品宰相,算是所教授的学生里,官职最高的一位了。 当然皇族那不算,身为帝师,不管他教不教,人家始终都是皇帝。 “过府到不必了,咱们可以去食为天定一桌酒席,好好的喝一顿。”周钰并不喜欢去别人家里。 杨正宁也没想多,听说要去食为天,那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毕竟如今的食为天,在盛京城那可是无人不知的珍馐之所。 用过午饭,周钰要去女子大学授课,临走的时候,塞给了思言之一个布袋。 “我让叶寻帮你调配的!”周钰从里面取出一个香囊,“带上这个吧,以后莫要擦拭那么多的香粉了。” 思言之知道周钰的性子,也明白他并非瞧不起自己,反而是真心待他。 若是别人说起,他或许会自卑,但是周钰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温暖。 “谢谢长歌兄。”思言之拱手向对象行礼。 杨正宁见状,指了指自己,“我没有?” “你要香囊做什么,以后让你妻子给你做。”说罢,他抬脚离开了。 思言之取出一个香囊挂在腰间,倒是惹来杨正宁的一番打趣。 “言之,不是哥哥说你,带上香囊,你更想一个女子了。” 然后故作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摸着下巴啧啧有声,“你这也长得太好看了吧?女子见了你都要汗颜了,若你是女子的话,哥哥我定然去你府上提亲,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是不要了。”思言之很干脆的拒绝。 “哦,你让哥哥我伤心了。”杨正宁抓着胸口的衣料,“去湖边坐坐,咱们去看看那一窝兔子长啥样了,大了就偷偷抱过来烤着吃。” 思言之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那兔子是院长养的,学校里的学生看到后恨不得绕道走,也只有他敢去逗弄逗弄。 他倒是挺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的,之前听高公公说,陛下给小殿下弄来了一只小猫儿,他也进宫见过,的确是很可爱,可惜听说大周就只有这么一只。 或许可以在家里养两只兔子,就怕自己在学校里待一天,会饿着它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1:娶了她,家宅不宁 高家人找了好些日子,最终得知高玉茹去了快递站做工。 一家人第一时间就浩浩荡荡的赶过来了。 高玉茹在快递站已经住了快一个月,再有三五日就能领到薪水了,这段日子她吃住都是崔娘子出的钱,拿到工钱后,她要给高娘子半两银子,以后每月只需要给她一百五十钱的伙食费就可以了,毕竟在后院也能种植蔬菜,量不多,却也能省下一大笔钱。 在这里的日子,高玉茹是幸福的,哪怕每日忙完后,都累的全身酸疼,坚持下来倒也习惯了。 想到自己很快能拿到银子,似乎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玉茹妹子,这些是都是送到渝州府的?”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指着一对包裹好的物件问道。 高玉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点点头,“对,朱大哥,这些你都带走吧。” “行!” 崔萍在室内清点快递单,看着外面的高玉茹,满意的点点头。 “你对那孩子似乎很满意。”赵莹莹这两年和崔萍共事,两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玉茹这孩子勤快踏实,也不会耍心眼儿,过来这大半个月,我们俩倒是相处的挺好,每天忙活完了还帮着我做饭,晚上越儿读书,我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了。你也知道,这两年还是你教我认识了几个字,不然我和儿子真的越拉越远了。” 赵莹莹快速的拨动手中的算盘珠,她的月前比崔萍还要多点,每月有三两。 赵莹莹的丈夫就在京兆府当差,是一名捕头,每天早上丈夫将她送来,晚上再接走。 她出身于商贾之家,不过当年被姚家的一个小喽啰给搞垮了,之后爹娘承受不住打击,接连去世,可是赵莹莹却练就了一手算账的好本事。 身为女子,还是个账房,寻常人家哪里敢用,父母去世后她就一直待在家里照顾一对儿女,之后被徐大人介绍到这里上工,月钱和丈夫加起来有十三两,寻常的公门捕快的月前只有六两,捕头倒是要高一些。 可即便是六两,也足够家里的开销了,毕竟省着点,每月有三两银,也够过上好日子了,甚至还能经常看到肉腥。 在以前的公门捕快基本没有固定薪资,可是有很快赚外快的手段,基本上稍微有点本事的,也能顿顿吃肉。 后来女帝进行改制,公门中人也有了固定的月钱,比不得以前高,可是逢年过节还有衙门放的物资,鸡鸭鱼肉,米面粮油的,这些足够他们生活了。 若是这样还敢贪污,那就只能将你革职查办了。 同时还有一点,让不少公门中人不敢把爪子伸向普通的老百姓,那就是以后的待遇。 人都有个意外,即便是富甲天下,你也不敢保证到死都能守得住这些财富。 他们之前敛财,也是为了以后着想,毕竟捕快这职业其实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指不定抓捕个穷凶极恶的犯人就能连命都没了,稍好点的可能也会缺胳膊断腿。 他们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万一造了难,孤儿寡母的还不得饿肚子。 可如今他们也算是有编织的了,以后因公务造了难,朝廷会帮你养着家里人,一直到你的儿子成亲。 若是你因为收受老百姓贿赂,而被上面知道,那么你被关起来不打紧,所有的好处你一点也没有。 赵莹莹的丈夫之所以同意她出来上工,也是因为快递站是皇家产业,没有谁敢来这里撒野。 他媳妇在这里很安全,关键快递站的管事也是个女的,怕啥。 这边两人聊着,外面就冲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妇人看到高玉茹,上前一把将她给抱住。 “你这孩子,怎么就悄默声的走了,爹娘可是找了你好些日子,你也太不懂事了。” 高玉茹被她娘吓了一跳,然后回过神来,眼里也聚着泪花。 “你们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离开高家的嘛。”她轻轻的推开母亲,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你胡说什么。”高母轻声呵斥了一句,“姑娘家家的,别说这样的话,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娘。”高玉茹无奈的将人引到角落的位置,“我现在过得很好,在这里和崔大嫂一起上工,有吃有喝也有住的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回高家了,你们回去吧,以后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玉茹,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爹娘如何的惦记你?”开口的是高家媳妇。 这些日子,小姑子离家出走,家里的活儿可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每天累死累活的,看到高玉兰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啥都不干,还净是挑肥拣瘦,把她气劈叉了好几回。 别看高玉兰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可总是带着倒刺,关键公婆还宠的要死要活的,旁人都不敢多说一句。 “你嫂子说的是,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怎么就这么不孝呐。”高母是心疼这个女儿的,可是和大女儿比起来,这点心疼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突然就在家里没了影儿,高母心里到底有些不习惯。 “婶子!”崔萍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头来,冲着高母微微一笑,“生了儿女自然是要养的,不养活您生了干啥?” “你谁啊,我们一家人说话,干你啥事?”高家媳妇暗搓搓的翻了一个白眼儿。 “崔嫂子!”高玉茹有些难堪的和崔萍打了声招呼。 崔萍这两年日子过得舒坦,再加上靠着一己之力养活了自己和儿子,还能供养儿子去读书,有了独立的资本,自然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自觉卑微,反而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看,她现在只需要靠着自己,就能和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我不是谁,就是个快递站的小管事而已。”崔萍这些日子和高玉茹算是无话不谈,虽说差着年纪,却也把她当做半个孩子看待,“这孩子自小就忙里忙外的,自己的姻缘也被姐姐给抢走了,你们好歹给她一条活路,别赶尽杀绝呀,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这个……”高母一听,就知道小儿女把家里的事情给抖落出去了。 这不是坏她玉兰的名声嘛。 “哦,对了,我这个管事,可是当今陛下封的,而这个快递站也是皇家的产业,所以你们要搞清楚,现在你们站着的可是当今陛下的地盘。”崔萍这两年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闷头干活,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了,身为管事,若是她立不住,愧对陛下的大恩呐,“敢在这里闹事,我一嗓子出去,京兆府捕快后脚就到,你们可以试试。” “……” 高家众人刹那间犹如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再说了,但凡你们对这闺女好点,她至于离开家?现在还真有脸说自己闺女不孝顺。你……”崔萍冲着高家媳妇呶呶下巴,“这么巴望着玉茹回家?是不是她不在家里,家里的活儿都让你干了?知道玉茹在家里过的有多苦了吧?” 高家媳妇脸色一下子黑了,眼神躲闪,不敢看自家婆婆和丈夫。 “大娘!”崔萍看着高母,笑的有些冷,“你是咋想的?居然把这么能干的闺女,给磋磨的连家都待不下去了?疼大闺女没人拦着,可最差也得一碗水端平啊。你大闺女不容易,小闺女就容易了?再说你大闺女身子不好,那也是你的问题,你欺负小闺女这是几个意思?这不是把自己的错儿,都推到小闺女头上吗?啧啧啧,玉茹这孩子多可怜呢,小小年纪就得担着亲娘的错儿,还得不到亲娘的疼爱。” “……”高母气的胸脯不断起伏,却愣是不敢骂回去,憋的她眼门前一阵阵的黑。 “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呐。”崔萍倒是不怕玉茹被劝回去,这孩子别看性子软和,却也倔强。 当初毅然从家里逃出来,那决心下的也不是含糊的。 她心疼玉茹这孩子,自然是瞧不惯高家。 这得多糊涂的一家人,居然硬生生的拆散自己小女儿的好姻缘,反而成全了大女儿那个病秧子。 就那种心思歹毒的病秧子,他们居然还捧着护着,眼瞎的不能再瞎了。 “玉茹,站里活儿多,干活去。”崔萍催促了一声。 高玉茹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刚看到父母的时候,真以为他们是心疼自己,甚至还有种隐隐的期待。 可谁知道现实再次给了她一记重锤,原来是因为家里的活儿没人干,才想让自己回去。 她不傻,在快递站至少每月还有一两多的银子,赚了钱都是自己的。 可回去呢? 没日没夜的忙活家里的活计,没有工钱不说,还得看着大姐在她面前一脸幸福的样子,对她来说那就是凌迟。 “知道了,嫂子!”高玉茹看着父母,一咬牙,快脚离开了。 高家几人倒是想拦着高玉茹的,可崔萍的脸就在面前晃悠,他们可不敢动手。 万一京兆府真的上门,把玉兰给牵扯进来,那玉兰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到时候林家肯定是要退亲的,这不是要了玉兰的命嘛。 最终,高家人抬脚离开。 “你们俩!”崔萍看着高玉平夫妇,“你们里也别缠着玉茹,要是被我知道,你们敢私下里欺负玉茹,我就去京兆府告你们。” 高玉平想反驳几句,可随后想到崔萍的身份,最终黑着脸,搀扶着高母离开了。 赵莹莹笑道:“你呀,和他们争执什么。” “他们一家子就没个好的,逮着一个老实孩子就可劲的欺负。”崔萍没有把高玉茹的私事告诉赵莹莹,她好歹也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 “这样的人家多的是,见怪不怪吧。”也不知道是老实孩子容易被欺负,还是被欺负成了老实孩子,总之不管哪种,都令人心寒。 高玉茹是感激崔萍的,即便是她决定留在快递站,也难保以后高家的人还会过来缠着她。 如今她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留在快递站里好好的干活,存些钱,至于以后…… 谁有说得准呢。 林耀宗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几年前就喜欢高玉茹,那是个勤劳且性格很好的姑娘,心心念念着就想把她给娶回来,疼着护着。 可谁能想到,高玉兰居然在里面横插一脚,破坏了他和玉茹的姻缘。 之前玉茹告诉他,只要两人坚持,就可以求得陛下的一份赐婚圣旨,他自然惊喜万分,只要有陛下的圣旨,其他的人再也无法阻拦自己和玉茹在一起。 前一晚,他把这件事告诉爹娘,爹娘也答应了下来,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却被爹娘给绑在了床板上,这令林耀宗差点气急攻心。 当时他恳求爹娘给他解开绳子,谁料一向疼爱他的父母却执意不肯。 “儿啊,咱们林家与高家有着几十年的交情,那年你爷爷陪着奶奶回娘家探亲,在路上遇到盗贼,是你高家爷爷救了他们二老,也救下了还在你奶奶怀里的爹。” “可是爹,那和儿子有什么关系?和玉茹有什么关系?”林耀宗用力挣扎着,哪怕绳索磨的脚踝与锁骨生疼,“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玉茹一个人,爹娘可能不知道,高玉兰就不是个省心的,她从小就欺压着玉茹,真要是嫁到咱们家里来,咱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林母垂泪点头,“娘知道。” “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昨晚和你们说过了,只要我和玉茹坚持,陛下会为我们俩赐婚的。娘……”林耀宗急的额头都冒汗了,“前两日,玉茹就因为这件事,差点跳江自戕,你们怎么忍心呐,您是看着玉茹长大的,这些年您不是一直都喜欢玉茹的吗?” 林母擦拭着不断滑落的眼泪,“我们也没办法,你高伯父为了让玉兰嫁进咱们家里,用上了当年的恩情,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林耀宗心如死灰,“为了恩情,你们连我的幸福都要牺牲吗?我不喜欢高玉兰,甚至是讨厌她,要是让我娶她……娘,儿子会疯掉的。” 林家只有林耀宗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打小就被教导的很有主见。 若非被恩情胁迫,林父怎么可能和唯一的儿子离心。 “耀宗,爹打小就没打过你,也没有求过你什么,唯独这次,爹求你了。”边说,林父双膝跪在地上。 “他爹……” “爹……” 被自己的亲爹行跪礼,林耀宗若非还被绑着,肯定不会让林父跪下。 此时也是急的六神无主。 “爹,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您这样,岂不是置儿子于不孝之地?儿子受不起。” “耀宗!”林父直愣愣的看着他,“你爷爷和奶奶临死都记着这份恩情,并叮嘱为父定要报答他们,为父这也是没办法。” “爹,求您了,快起来吧,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好好说嘛。”林耀宗真的要被爹娘给逼疯了。 他只是想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怎么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此时,他恨极了高玉兰。 若非她的横刀夺爱,自己和玉茹定然能够长相厮守。 而父亲,也不会对自己当堂施跪,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林耀宗知道,他与玉茹,恐怕最终是难以成为夫妻了。 “儿子答应你!”林耀宗痛苦的闭上眼,将头歪向内侧,任由泪水滑落。 林母看的揪心,压抑着哽咽道:“儿啊,你莫要忧心,玉兰那孩子恐怕寿数有限,你和玉茹还是有机会的。” 林耀宗摇摇头,“我和玉茹……没机会了。” 声音很轻,好似要随风飘散一般,最终归于寂静。 有句话,林父没有和儿子说,之前高家夫妇来林家找他们,商谈将长女嫁过来的事情,他们刚开始是不同意的。 孰料两人却跪在他们面前,请求他们成全。 高家是林家的恩人,让恩人跪在自己面前,这让一向仁厚的林家二老如何能接受。 可是他们也明白,若是不答应,儿子与玉茹的婚事自然也没有指望。 他们寄希望于玉兰那孩子能够懂事,主动推掉这门婚事,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玉兰提出要嫁给耀宗,她明知道耀宗和玉茹自幼感情很好,林家二老也默认了玉茹这个儿媳妇,直等到那孩子及笄,两家再坐下来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谁能想到,那个看上去病弱的姑娘,居然才是拆散这对有情人的罪魁。 他们不想答应,毕竟高玉兰身体太弱,以后是否能为林家传宗接代都很难,即便能生,谁有敢肯定生下的会是个健康的孩子。 答应下来,等到玉兰过世,至少耀宗和玉茹还可能在一起。 不答应这门婚事,那俩孩子注定今生无缘了。 林母是真心喜欢玉茹那孩子,乖巧懂事,且做事勤快,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姑娘。 虽说有陛下的赐婚,可林家二老也怕,怕儿子和玉茹那孩子成亲时,高玉兰会从中作梗。 高玉兰的身体是真的很虚弱,若非这些年高家精细娇养着,指定活不到及笄。 陛下的圣旨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日后高玉兰因为此事而死,那么两家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他们考虑的多,也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可最终,还是要牺牲儿子的幸福。 林母私下里对林父道:“他爹,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好,可我现在真的盼着玉兰死了的好。” “哎!”林父叹口气,没有反驳。 亲,定了。 一切也都尘埃落定,对于家里即将要多出一个祖宗,林家二老也是彻夜难眠。 “高伯伯!”林耀宗来到了高家,面见了高家二老。 “耀宗来了,快坐,她娘,去吧兰儿叫出来。” “哎!”高母高兴的上楼去喊高玉兰。 林耀宗也没拦着,当着高玉兰的面说也挺好。 很快,高玉兰和高母一起下来,她抬袖遮住半张脸,看似一脸的娇羞,“林大哥。” 林耀宗点点头,然后看向高父,“高伯伯,当年我林家欠你们高家一桩大恩,父亲说,您要让小侄娶了玉兰来偿还,可有此事?” “……”高父没想到林耀宗居然能干脆利落的摊牌,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高玉兰差点变了脸色,好歹是稳住了,依旧是一副孱弱的样子。 “咳咳,耀宗啊,玉兰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且你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 “高伯伯,容小侄纠正一下,是小侄与玉茹自小青梅竹马,玉兰的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是远远的看着,事实上小侄和玉兰都没说过什么话。” “……”高玉兰掩藏在秀丽的手掌握紧,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掌心肉里,衣袖抬高,遮住眼底的愤怒。 玉茹玉茹,他的嘴里心里就只有一个玉茹。 高玉茹除了拥有一副比她健康的身体,还有什么是及得上她的? 自己嫁给林耀宗,那是他们林家烧了高香了,居然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高玉茹,真是可恨。 林耀宗以前很喜欢来高家,那是因为高家有他爱慕的姑娘。 如今玉茹离开了高家,他知道是自己让那好姑娘伤心了。 他也想过一走了之,可爹娘自小疼他,若是自己走了,爹娘心里指不定就要埋怨上玉茹,他不想玉茹在爹娘心里有半点不好。 “高伯伯,请为小侄解惑,是否小侄娶了玉兰就能还了高家对林家的恩情。”他站起身,拱手深深的作揖。 高父心里愤怒至极,可想到这是女儿喜欢的男子,而且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喜欢的是玉茹,此时却只能娶了玉兰,即便玉兰在高父的心里,比起小女儿要贵重的多。 这才将怒火给压了下去。 “是!” “如此便好,小侄告辞。”林耀宗转身离开了。 他会娶高玉兰,但是娶回家,她的日子如何,就要看高玉兰自己的本事了。 一个连妹妹的姻缘都要抢的女子,他何必去善待。 ------题外话------ 双更,一万二,说话还是算话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2:惹不起的信使鸟 盛京城里,每日都有人演绎着生离死别,悲欢离合。 只是这些都与谢琅没什么干系。 寿康宫里,自姚太后殡天,这边就空置下来,禁军也不需要日夜在这里守着,只需要例常的宫禁巡视便可。 “以前的寿康宫可以说是大周的权力中枢,如今却变得如此荒凉了。”谢琅惋惜这处的清冷寂静,比之第一次看到的寿康宫,再看看如今的宫室,比之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 高振静静的跟在谢琅身后,陪她在这里四处巡视走动。 “这几日让人来这里清扫一下,好好的宫室可不能就这么荒废了。”谢琅交代下去。 高振屈身领命,“是,奴婢这两日就差人过来。” “至于这处院子,就别再种花花草草的了,没人住,种上去也是浪费,还得耗费钱财打理,让守着寿康宫的小宫女们在这里重点菜。” “……”高振无言以对。 宫里的这些宫室,这几年都是荒废的,各宫室的院子里其实都长满了杂草。 也就是陛下亲政后,往这些宫室里分别差人打理着,那些个花花草草,名贵的自然留着,一些个寻常的花草也都清理了,留着无人欣赏,还占地方,关键就像陛下所说的,耗费钱财。 所以好些宫殿的空地处都种上了菜。 谢琅与谢宸只住在乾清宫的两处殿宇内,就那块地方都住不过来,更何况是其他的宫室。 种菜就种菜吧,不然那些个宫婢内侍留在宫里也是吃白饭的,这样种了菜,自己吃,土地再利用,还能省下一大笔钱。 “公子,老爷让老奴来接您回南离。”姚理这边,出现了三个将军府的家丁,带头的还是姚将军身边的老兵,不过当年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就留在了府中做了一名管事。 “梁叔,是不是要打仗了?”姚理想起之前谢琅唤他进宫一事,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我父亲带兵?” 梁叔摇摇头,“公子,我们路上说罢,老爷让老奴尽快将公子带回去,请莫要让老奴为难。” “我不会为难梁叔的,咱们明日启程。” 梁叔无奈的看着他,“公子……” “好,好好好,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姚理无奈,只得让身边的小厮给他收拾一下行礼,然后将府中的钥匙交给他,“这宅子你暂且替本公子打理着,本公子早晚还会回来的。” 小厮是姚理在大周雇佣的,既然要回南离,肯定不能把他给带走。 对方也没反对,点点头应下了。 马车一路来到城门前,姚理挑开帘子,对城门口的守卫勾了勾手指。 对方不为所动,看了他一眼后,就把视线挪开了。 “……”姚理差点被气个倒仰叉,“你过来。” “何事?”那军士粗声粗气的问道。 他见对方没动,遂抬高了声音,“你去帮忙让京兆府徐大人向陛下转达一声,就说我要回国了,以后有时间我还会来的,不要想我。” 军士看姚理的眼神犹如看智障似的,“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嘿,你这小将,也忒气人了吧?我又不是让你白跑腿。”说罢,扔给了那军士一锭银子。 对方抬手接住,然后转手又给他扔回来,“私自收受老百姓的贿赂,廷杖三十。” “……行吧,我叫姚理,你就行个好,帮我告诉徐大人一声,我走啦。” 放下帘子,姚理抬脚踹了踹车门,前面的车夫听到后,甩动马缰,驱马离开了盛京。 马车内,姚理姿态慵懒的侧卧在狐裘软枕上,车厢内有一八宝香炉燃起袅袅香烟,一股清雅甜腻的花香味在车厢内蔓延开来。 “梁叔,我爹会上战场?” “老爷在年初就已经奔赴战场了,大少爷与二少爷随行,府内如今只剩下夫人一人。”梁叔的声音透过车门传进来,“一个月前,老奴接到老爷的书信,命老奴奔赴大周,来接少爷您回府。” 姚理艳丽的眉峰蹙起,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到前段时间谢琅唤他进宫,再看现在的情况,想来陛下要对付大周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更不是短期内就有的,或许在当年知道谢琅不同之处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机。 “梁叔,日后讨伐大周,我爹是否会带兵?” “……”外面,梁叔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奴还未得到消息。” 也就说可能性很大。 姚理的心思也就静下来了,看到南离是注定要回去一趟的,至于能不能劝得动父亲,他无法保证,总得试试才行。 不过按照姚理对谢琅的了解,只要南离的军队不斩杀大周百姓,想来她是不会出手的。 可动了灭掉大周心思的宣帝,恐怕就要遭殃了。 他的性子有些散漫,爱国自然不假,可是忠君,那就算了。 宣帝或许是个好皇帝,可他的那群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子的地位看似稳固,可其他皇子也在暗中力,即便太子有宣帝和太后护着,最终是否能登上那个至尊之位,犹未可知。 即便是坐上去了,能不能坐得稳,那也难说。 下面的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个个出身不俗,外戚均是朝中重臣,他们也是鼓足了劲儿,想要将太子拉下马。 现在算是为了对付太子,短暂的结盟,一旦太子被拉下来,这群人必定会分崩离析,互相明争暗斗。 毕竟宣帝身体还硬朗强健,太子想要登基,还要等些年,这也就为其他几位皇子,提供了养精蓄锐的时间。 再想想大周,姚理不禁感慨,哪怕姚太后穷凶极恶,可到底做了一件“好事”。 那就是把谢氏皇族的一些不安定因素,全部给屠戮的干净,如今谢家皇族子嗣单薄,根本就没人和谢琅争那个位子。 当真是清净。 谢琅得知姚理离开的消息,已经是当日下午了。 此时苏颍和周钰还在这里与她商议政事。 “姚理今日回南离了。”她对两人道。 周钰面沉如水,“如此看来,南离对大周的战事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了,南离镇国将军大概就是因为此事,才让他的儿子回国。” 苏颍虽说来面见陛下的次数不多,可是身为宰相,朝中大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而且如今的一些早朝都是他主持的,很多事情他知道并且批示过后,才会交于陛下。 “以往,西楚、北凉和南离三国,看上去都很平静,为何今年突然开始举兵打仗?这背后是否有什么隐情?”苏颍很不理解。 天下大势,已经平静了几十年了,如今为何那三国同时兵,而且看暗探传来的消息,似乎是连周边小国的攻势都划分好了地域,互不干涉与牵扯。 “或许是不成文的规定吧。”谢琅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凝出一只巴掌大的雷电鸟,将那张纸折叠,然后放到雷电鸟的喙中。 这也是周钰第一次看到女帝的能力,一时间只觉得震撼莫名。 “天色暗了,似乎有一场暴雨要来临。”苏颍察觉到屋内暗下来,扭头看去,就见远处的天空,有乌黑的雷云凝聚。 这并非是要下雨,而是因为姚理已经离开盛京大半天,这次又是着急赶路,不知道对方行到何处。 雷云之下皆是她的领域,细微之处都能尽收眼底,雷电鸟想要把信送到姚理的手中,势必离不开雷云的辅助。 此时被雷云遮蔽的区域,不少的百姓开始奔跑的奔跑,收衣服的收衣服,一时之间忙忙碌碌的。 她只是雷系异能,而非水系异能,自然引不来降雨,所以那些人恐怕要失望了,信件送到姚理手中后,这片遮天蔽日的雷云就会消失。 “滋啦啦……”雷电鸟舞动着电流窜动的翅膀,急速的飞离勤政殿,瞬间窜入头顶的滚滚雷云之中。 经过三年多的休养生息,她的异能已经恢复到巅峰,同时也停止了寸进。 心里那种“我还能继续提升”的微妙感觉已经消失,这也让她明白,她注定是无法达到微微所处的那种玄妙之境的。 周钰心里的震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高振此时上前来,静默无声的点燃殿内的几盏宫灯,再次回到谢琅身后站定。 叶寻如今正在医学系讲课,突然暗下来的天色,让他最开始也一位是要下雨,遂命屋内的女学生们关闭门窗,点燃各自桌上的灯烛,这也是为了她们的眼睛考虑,在阴暗的环境下看书,很容易造成近视眼。 近视眼是个新词汇,就在医学典籍里写明的。 毕竟大周如今可是有眼镜店的,就为了那些刻熬坏了眼睛的人创造的福音。 当然也有一些个常年低头最绣活的女子,在得知有这样一种“神器”的时候,也忍不住买了一副戴上,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清晰世界的幸福感。 也有一些人,只是单纯的跟风,会去配一副平光镜戴着。 只是过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听到雨声,而那雷云依旧未见消散,更没有移动。 “难道是……陛下?”他面色凝重。 这片雷云一望无际,肆意的蔓延到他目光所及之处的尽头,没想到陛下的能力居然如此惊骇。 可是为什么? 这三年多,大周从未出现过如此诡异的天色,如今却突然冒出来,有什么理由呢? 此时的姚理,已经在马车里睡着了。 驾辕上可以做三四个人,前面是车夫的位置,左右可以各坐一人,之后还有一个长长的座椅,能左开两人。 “梁管事,看这样子似乎有一场大暴雨,我们是否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雨中行路危险性很高,况且他们现在所行走的路都是一些偏僻的小径。 倒不是为了躲避什么,而是大周的官道如今正在修路,很多地方是禁止通行的,梁叔三人也是没办法。 他们来前是起码的,就这样也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然快马加鞭,也就是二十日左右的时间,这样一路绕行,足足将时间拉长了三分之一。 路径偏僻,想要找个下榻之所自然不容易,可总不能露宿野外,一场大雨下来,那可不得了。 现在是三月里,天气还是比较凉,到了夜里气温更低,寻常时候都会感到寒冷,何况是雨夜。 “前方十里处应该有一个村落的,咱们再快些。” “是!”其中一车夫抻动马缰,高声喝道:“驾……” 前方的两匹马嘶鸣着,甩开马蹄,绝尘而去。 “哎哟!”马车内,因为剧烈的颠簸,姚理差点没滚出来,还是伸长了腿,撑住车壁,这才稳住了动作,“梁叔,做什么呢?” 姚理在车内哀怨的喊了一嗓子。 “公子对不住了,有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了,我们得加快速度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姚理挑开车帘,看到天空那片漆黑的雷云,犹如一张漆黑的大网,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他幽幽的叹口气,拉开车门,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梁叔,“我就说明儿再出,梁叔不听,现在好了吧?万一找不到地方那可怎么办?还不如在我那宅子里舒舒服服的住上一夜,晚上还有热乎乎的饭菜可以吃。” “……”梁叔心里也憋得慌,不太想和小公子说话。 “滋啦……叽……” 一道让人耳膜炸裂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四个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雷电球向他们笔直的砸过来。 前方的两匹马顿时受了惊,八只蹄子刹那间就停了下来,马车也因为惯性向前狠狠的抖了几下。 姚理一个不注意,从马车内翻出去,好在梁叔,伸手拉住姚理,才没有让他一脸扎到马屁股上。 “公子小心……” 再看那雷电球,此时已经近在眼前了,四个人这是才现,这哪里是一颗球,而是一只雷电鸟。 只见这只鸟停在车顶的横梁之上,周身出刺目的光芒,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那一道道的电流在空气中炸裂。 包括姚理在内的四个人此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那只鸟沾到自己,就这一团雷电,碰一下不得被劈死? 也亏得马车是木质的,不导电,不然他们还真的就完了。 “公公公公公公,公子……”右边的车夫煞白着脸,全身抖如筛糠,连声音都带出了颤音,“鸟鸟鸟鸟鸟,鸟嘴里有,有东西。” 姚理僵硬着脸看向那只鸟,果然看到鸟而那尖长的“嘴”里,叼着一张折叠的纸。 他吞咽着口水,对那只鸟道:“给,给我的?” 鸟嘴打开,那张纸条飘落到姚理面前,他机械性的伸手接住。 随后,这只雷电鸟就在他们的视线中,突然消失,可是鸟爪停留过的那根横木的位置,留下几个焦黑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姚理突然平静下来。 想来是女帝陛下了。 “公子,梁叔,快看那雷云?” 他们抬头望去,就瞧见那厚重的雷云此时突然都朝着一个方向急速略去,看褪去的方向,正是盛京无疑。 而之前暗沉的天色,此时再次恢复了明亮,悬在西边的太阳,再次散出热力。 姚理隐去讶然之色,打开手中的信纸。 “归亦无妨。 望劝乃公,谨慎言战。 如有不详,百死难容。 切记切记!” “……”姚理的脸色有些难看。 梁叔一直都在紧盯着姚理,见他面色大变,急忙问道:“公子,信上写的什么?” 姚理把手中的字条递给梁叔,“这是大周女帝给我的,梁叔看看吧。” 梁叔接过来,看到上面的二十四个字,其讶然程度比之姚理,都要更甚数倍。 他此时的手都颤抖起来,“公子是说,那遮天蔽日的雷云,以及那让人惊惧的雷电鸟,均是大周女帝的手笔?” “嗯!”姚理点点头,“之前我就与父亲提过,如今你们也亲身体会到了,我们走的是大周的偏僻小路,即便如此,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我们,在这片雷云之下,她想要找到一个人,看来是避无可避。” “……” 三个人打从心底里感到胆寒。 许久,梁叔才让车夫继续赶路,他则是对姚理道:“公子,将军恐怕身不由己。” “我知道!”姚理蹙起眉峰,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妄图找到一个能抱住姚家的办法。 或者说让姚家交出兵权!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给压下去了。 姚家自来深受皇恩,同时他爹也是宣帝最信重的军方将领,统领南离七十万大军,即便几位皇子的党派,数次在朝堂上弹劾姚家,却都被宣帝给置之不理。 这份信重,是在历朝历代中都很少见的。 但凡是姚家有一点谋逆之心,七十万大军奔赴京师,任何人都没有反抗之力。 “梁叔,陛下为何对姚家如此信重?”他想不通。 此时他真的希望,宣帝能别那么信重姚家。 宣帝现在是惹到了一个恐怖的对手,若姚家被宣帝派遣来镇压大周,那他爹会很危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3:天狗吞了太阳 以女帝的性子,但凡是宣帝对大周下手,那南离皇族必定会死的很惨。 的到时候他老子肯定会进京勤王。 该死的,这怎么看,姚家都不能善终啊! 梁叔却因为这句话,而一脸的自豪与骄傲。 “哎,当年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将军是陛下的侍读,后来也一直都坚定的站在陛下身边。三十多年前,陛下奉旨出征,遭到了七皇子的暗中构陷,皇帝及其不到两边名亲兵被围困,也是咱们将军带人披星赶月,奔袭两千里,与当时的漠北苍狼王族,鏖战数日,救下了宣帝,以至于姚家军最精英的一批将士,十不寸一,死伤惨重。” “之后,陛下开始暗谋大位,数次险境都是将军助陛下脱险。 “这些年,陛下与将军看似君臣,实则犹如亲兄弟。公子想来也知道,天家无亲情,陛下能信重的人太少太少了,老奴却敢拍着胸口保证,咱们将军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看到梁叔侃侃而谈的样子,姚理的心口是拔凉拔凉的。 他喜欢南离的山山水水,喜欢南离风姿各异的美人儿,喜欢南离的珍馐美味。 可归根结底,他喜欢的只有南离。 至于忠君,真的谈不上,在他看来,南离谁做皇帝都行,只能不打扰他风流快活。 自十五岁开始,姚理就时不时的在京城消失,一人一马,在世间逍遥。 见过民生疾苦,见过悲欢离合,也见过最壮丽的山河,最凄美的爱情,最动听的读书声,最奢靡的人间盛宴。 天下,在他眼里已经变的清晰而富有生命力,同时这份感悟,也淡化了皇权在他心里的分量。 他讨厌战争,厌恶血流漂杵。 如今,南离宣帝,却要对大周开战。 在大周生活的这几个月,他体会到了很多,也闻到了诸多的烟火气,是那么的令人沉醉,让人无法自拔。 他记得隔壁邻居是一对老夫妇,儿子是京兆府的捕快,儿媳难产去世,留下一个活泼可爱的稚嫩小女孩。 老太太做的一手令人垂涎的肉丸汤,肉丸里面加入了微量的酒,咬一口醇香四溢,而汤底更是酸甜醉人。 但凡是想这一口美食了,姚理就会让家中小厮去割上两斤肉,带到隔壁,厚着脸皮请老太太帮忙做一煲,他留下两碗,余下的就当做他们的辛劳费。 因此,每次看到自己上门,那稚嫩小女孩都挂在他的腿上,笑声清脆如莺鸟,她可能也知道,自己登门后,当晚必定能吃到肉丸汤。 这或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正因为有无数这样的小事,才构成了一片活色生香的大周国土。 老百姓对于女帝的尊崇,那是记在心里,挂在嘴边。 是她的存在,结束了大周几十年的腐朽内乱,让他们能吃得饱饭,住得上冬暖夏凉的结识透亮房屋,也能让家中的孩童读得起书。 而现在,南离、西楚、北凉三国,居然要破坏这处人间圣境,他如何能看着自己的老子奔赴战场。 即便南离所有人都说他爹是镇国柱石,或者是南离守护神。 在姚理看来,他爹都是徒有虚名,是彻头彻尾的刽子手,破坏者。 “哈哈哈,哈哈哈……” 梁叔三人错愕,少爷没事笑什么? 还笑的这么……这么悲哀?! “少爷?” 姚理摆摆手,止住笑,“爹说的没错,我既不像他,也不像我娘,就是将军府的异类。” “……”梁叔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见过了大周,姚理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位女帝,日后恐怕会一统天下,结束几十个国家的分裂局面。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若是那般,似乎也挺好的。 没有战乱,也不需要打仗,百姓安居乐业,他自可天地之大,遨游四方。 不需要担心到了哪里,被人认出是南离人,还要当做奸细。 就在姚理离开大周的几日后,钦天监脸色肃穆的面见苏颍。 “宰相大人!” “楚大人?看你脸色这般难看,可是有事要生?”苏颍让人坐下后,开口问道。 楚监正抬手抹了一把汗,“大人,下官与钦天监众人连日来夜观天象,推测出就在这半个月内,将会生天狗食日,恐是天降不祥之兆呀。” “……”苏颍好歹也在大学里学习了一年多,听到这个说话,脸色沉了下来,“楚大人,按照陛下所言,天狗食日乃是一种天文想象,怎么学了那么就,还与人间吉凶征兆联系到了一起。” 楚大人愣了一下,然后卸掉了心口的一股气,扭头啐了一声,“嗨,是下官魇着了,大人莫要与下官计较。不过,这件事要告诉陛下吗?” “自然是要说的。”苏颍点点头,“大周据记载,共出现过两次天狗食日,咱们都没有遇到过,这次肯定是要看看的。陛下不是说过吗,这种天文现象,是有规律的,是通过一种叫什么沙什么期的来着?” 苏颍皱着脑门左思右想,明明这个词就在脑子里,似乎很容易就能抓到,可就是想不起来,你说气不气人。 楚大人见状,舔了舔嘴唇,“大人,是沙罗周期。” “对对对,就是这个。”苏颍连连点头,这下子可算是抓住了,“就通过这个可以算出来,所以这根本就不需要紧张。再者说,就算咱们不懂得这个,群臣谁敢恳请陛下写罪己诏?” 楚大人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故作傻笑,“大人说的是。” 让陛下写罪己诏?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样让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的帝王,他们是多昏庸,才逼着陛下去写罪己诏? 那其他的皇帝,干脆就别活了。 “你去翻翻以往的裤裆,再按照那个沙罗周期算算看,是否真如陛下所说。”苏颍站起身,拍拍官袍,“我这就进宫面圣。” “是!”楚大人送走了苏颍,然后撒开腿往钦天监去了。 他着急啊,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陛下将的很多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甚至犹如天方夜谭,不知道该如何证实。 如今机会可不就来了,这可是现成的呀。 苏颍进宫后,就把天狗食日的事情禀明了谢琅。 “真的?”谢琅眼底闪过一道光,“什么时候?” “据钦天监推测,就在半月左右。” 谢琅点点头,距离上次看到日食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她在读高中的时候?大概吧。 不过谢琅没看到,或者是没注意到?似乎也不对。 并非记忆出现混乱,而是太久远了,以至于现在脑子里最远能记起来的,还是末日生的那天,谢琅和几位朋友在家里聚餐结束,将其余几人送出家门,她和微微则是在家里收拾碗筷。 洗刷完毕后,正准备吃着水果看电影,却听到门外传来撞击拍打的声音,透过猫眼儿,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正是离开没多久的朋友,半张脸都被啃没了。 “那就等着看日食了。”谢琅对苏颍道:“就是不知道咱们能看到哪一种?” “???”苏颍一脸懵懵然,“陛下,何谓哪一种?” 谢琅静静的看着苏颍几秒钟,直把这位老臣给看的全身毛。 “朕讲课的时候,苏相没有认真听,虽说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谢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颍却脊背凉,赶忙起身拱手认罪。 谢琅没想到苏相居然还一惊一乍的,压压手让他坐下,再次为他讲了日食的几种现象。 苏颍如坐针毡的听着,可是他心里苦啊,听得晕乎乎的,根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 明明陛下说的他听得明明白白的,可这一句句的,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最终,谢琅看着苏颍,“知道你听不懂,日后在课上会讲到的。说这些,只是告诉你,天狗食日,与朕是否仁德没有任何关系,苏相不会让朕写什么罪己诏吧?” “臣不敢。”即便是有朝臣真有此想法,也不敢开口呐,陛下杀人可从来不手软,他们还是很惜命的。 “那就好。”谢琅满意的点点头,“钦天监那边无误后,可以将这个消息告知大周百姓,让他们也看看这种难得一见的奇观,不过看日食的时候,还是在水里看倒影吧,别盯着太阳看,伤了眼睛。” “是!” 苏颍很快离开了勤政殿。 当天下午,天狗食日的消息就在朝臣之中传开了,尤其是还有楚大人罗列出来的数据。 众人看到这组数据后,再想到陛下之前简单提过这一句,这完完全全就是印证了陛下的说法。 这也太神乎其能了吧? 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此时他们不禁回想着陛下说过的话,比如有种船能在水里潜行,有种工具还能带着人在天上飞,甚至就连地底下都能打造交通工具。 若是这些都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那该多好啊。 不过,知道了这些,再看看以前的人面对天狗食日时的做派,他们不禁挺起了胸膛。 哼,一群庸俗之人,一个区区的天狗食日,就把你们给吓成这样,居然还怂恿着陛下写罪己诏,当真是愚昧无知。 这明明就是自然现象。 消息最开始在盛京传开,天狗食日要来了,惹得盛京的百姓心中惶恐。 “难道是上天降下了凶兆?” “什么凶兆?陛下不仁?若是这样,那不是凶兆,是吉兆。” “说的也是,告示上不是说了吗,这是钦天监的大人推算出来的,既然能推算出来,那肯定与陛下无关。” “肯定没关系,官府告示说,让咱们老百姓也看看这种难得一见的美景,也就是说朝中的大人们压根就没觉得这是陛下的错。” …… 黄昏时分,谢宸那孩子噼里啪啦的跑到勤政殿,一头扎进谢琅怀里。 “二姐姐,真的有天狗食日吗?” “钦天监推算的,应该不假!”谢琅推开他,“听说了?” “老师告诉我们的。”谢宸坐在椅子里,摇晃着腿,现在可不算是小短腿了,看这样子,至少也能长到一七五,甚至有可能往一米八冲一冲,这还是皇室基因好的缘故,“老师说,天狗食日,就是天上有一只大狗,张嘴把太阳给吞进去了。” “……”误人子弟,不知道就别瞎说。 谢琅停下笔,告诉他,“天上没有大狗,更没有狗吞太阳。” “没有嘛?那太阳是怎么没的?”谢宸不懂,二姐姐没给他讲过这个。 谢琅无奈的冲着身边的高振摇了摇手指,高振了然的走到谢琅面前,站在谢琅与谢宸的中间。 “现在你还能看到我吗?”谢琅问道。 谢宸摇摇头:“高公公挡住你了,我怎么看得到。” 说罢,跳下椅子,向旁边一蹦,然后嬉皮笑脸的看着谢琅,“现在看到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看不到太阳的原因,太阳被一个东西给挡住了。” “哦~”小家伙摇头晃脑,“原来是这样啊?” 谢琅干脆也不看奏折了,为这孩子普及日食的知识。 小家伙听得很认真,比起苏颍那老东西,给这个孩子做老师,那感觉完全不同。 相对的,这孩子的问题很多,给他讲解期间,他叽叽喳喳的问了好几个问题了,好在谢琅还能稳得住,不然就得把未来喊出来了。 之间她还延伸的给这孩子讲了不少,旁边高振居然也听的津津有味,看的谢琅忍俊不禁。 从日食讲到月相,并且在纸上给他画出简易的图,有助于理解,同时也告诉他日食的规律等等。 高振看着姐弟俩,一个听得认真,一个讲的认真,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外面,有一个小内侍探头探脑的看进来,见高振注意到他,冲他拱了拱手。 高振无声的走出御书房,“何事?” “师父,御膳房来问,可要传膳?”这小内侍也是在勤政殿伺候的,算是高振的得力助手。 同时高振也在培养着这孩子,毕竟他的岁数大了,肯定不能陪陛下走到底的,总得培养一个接班人。 这孩子聪慧懂事也有眼力劲,是高振在勤政殿十几个内侍里面,经过长久的考察,才定下来的。 “告诉那边,现在就可以传膳了。” “是!” 高振回来后,上前轻声问道:“陛下,该用膳了。” 谢琅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点点头,“那就能用过晚膳,再给你讲。” “哦!”谢宸点点头,他听得正起劲呢。 没想到天上居然有那么多的奇观呀,真想都看看。 可是二姐姐说了,每一种奇观的出现都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因为有时出现的时候,在你所处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或者是等出现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宇宙是无边无际的,在那个空间里没有时间,时间是人类自己定义出来的,人的一生比起那宇宙,连砂砾都算不上,渺小的完全忽略不计。 所以,他都渺小成这样了,那肯定得怎么快活怎么来呀,对吧。 比如…… “二姐姐,我明天可以不上学吗?” “揍你!”谢琅瞪了他一眼。 谢宸缩缩脖子,心里哭唧唧,果然不行。 哎,他好久没有出宫游玩了,虽说上学也是天天出宫,可根本就没得玩。 即便是有休息日,可二姐姐不出宫,他也出不去。 下次休息的时候,看看皇兄有没有时间,可以让他带着自己出去玩玩。 次日去了学校,同班同学都在谈论天狗食日的事情,谢琅再听到“天上那狗的嘴巴真大,居然还能吞下太阳”这种说法,谢宸同学只想摇晃着手指告诉他们:你们都弱爆了! 之后,他将谢琅告诉他的有关日食的天文现象,和班里的同学普及起来,听得他们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置疑,一会儿有觉得不可思议,表情变化的别提多精彩了。 这其中,蔺长安听得最认真,昨晚父亲也给他说过这些,讲解的不如谢宸仔细。 他也就明白,肯定是陛下告诉谢宸的。 让他有些羡慕。 “殿下,咱们过些日子能看到哪种天狗……日食呢?”坐在谢宸前面的女同学开口问道。 “不知道,我希望几种日食都看看。”谢宸兴奋的说道。 “殿下,我们也想!” “对对对,有生之年能看到殿下说的这几种日食,死而无憾了!” 也亏得谢琅听不到,不然非得吐血,你才多大,就知道死而无憾了? 看到几种日食就死而无憾? 呵呵,太天真了,到死你可能就只看到一种。 这也是生的时机好,有可能你一辈子看不到一次日食呢。 说一千道一万,总之,他们知道老师也有错的时候。 天狗食日,并非是真的天上有一只大狗,张嘴吞了太阳。 等他们班的老师夹着教科书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这群孩子们对着自己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还纳闷了呢。 这都是怎么回事,昨儿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老师再见”来着,怎么再见到了,一个个的是这幅表情? 他惹着这群孩子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4:看见我别发抖 细雨微斜,谢琏被宫芷从楼上推下来,两人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看着落地窗外的迷蒙景致。 如今两人成婚已有些日子,宫芷这个人似乎也平静下来。 “明儿好想着约谭家的姑娘出去转转,这场雨似乎停不下来。” “雨不停就延期,别冒雨出府,小心受寒。”谢琏接过她递上来的热茶,“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王爷对我好,嫁给王爷后,王府也就是我的家了,在自己家里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宫芷的笑容很温暖,做事虽说还透着一点天真,却也能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显然她的母亲是教导过她的。 “那就好!”谢琏点头,“我这双腿不利于行,你嫁给我,也是让你受委屈了。” “王爷可是说过,这一生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宫芷嗔怪的看向他,“我也不求别的,能和王爷长相厮守就足够了。” 谢琏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她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与爱护,虽说婚礼没有多铺张,可是给有的她都有。 宫芷在嫁给谢琏之前已经是孤女了,当初送母亲的灵柩回去的时候,若非有王府的侍卫护着,是否能走出那自小生活的地方,都难说。 “那今天中午,咱们就去宫里用膳吧。” 说起来,宫芷其实是有些怕谢琅的,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陛下的威仪太重,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明明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可看到谢琅的时候,总会全身紧张的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手心也会跟着冒虚汗。 “好,听你的。” 谢琅此时正在宫里听曲儿,下面的歌伶婉转的声音,搭配着蒙蒙细雨,韵味十足。 “高振,让御膳房好好的准备,今儿敬王夫妇来宫里用膳。” “是!”高振笑着领命,“陛下似乎格外喜欢这种日子。” 谢琅眯着眼看了高振一会儿,直看得他不由自主的弓下了腰,“倒也不是因为这个,今儿可是先皇的忌日。” “……”高振脸色一僵,他压根就不记得了。 并非是大不敬,而是陛下向来不在意这个,以往的先帝忌日,陛下也从未命宫里或者朝臣大肆操办。 就连姚太后殡天,陛下也只是在送走姚太后的灵柩之后,守孝“三日”,代替三年。 以往的帝王在这种情况下,最少也是守孝三个月,陛下对待先皇与太后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就影响到了宫里的人。 “那奴婢是要要差人,去请小殿下回宫?” “不用。”谢琅晃动着搭在锦榻上的白皙脚丫,“先帝死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哪里有什么父子情分,既然没有情分,做哪些表面功夫有什么意思,读书比祭拜那个昏君可重要多了。” 高振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近前总管,实在是陛下的很多话,在他看来都是大逆不道。 可陛下是天下之主,万万人之上,谁也奈何不得她。 她想如何,便如何。 之前礼部尚书也来请示过这种事,却被谢琅拒绝了。 她的回答,关键还让礼部尚书觉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被死去的人拖累,这是何道理?孝道是放在心里的,而不是流露在所谓的仪式上。朕对先皇以及谢家列祖列宗的孝道,就是护佑大周国富民强,做到了,那才是大孝。有那繁琐的祭拜仪式,既耽误时间,又耗费钱财,你们说说,有必要吗?” 朝臣当然觉得有必要,可陛下这么问,他们还真不敢反对。 陛下可不是个任由满朝文武抱团就能妥协的主,再说你要真敢抱团了,她指定要把你这一身官皮给撸掉。 做官做腻歪了没关系,天底下有谁不想做官,你嫌命长,自然有人替你。 陛下有句话说得对,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是无法被取代的。 所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该干嘛干嘛去。 朝臣被谢琅的无赖给震惊了,却也只能如鹌鹑似的,静默不语。 谢琏和宫芷过来的时候,宫里正在排练新曲子。 这些曲子都是谢琅从未来哪里弄到的,末世前的古风歌曲。 曾经她很喜欢听,也在古风圈里潜水了一两年,后来在家里公司上班,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也就淡了。 末日爆后,她更是日夜挣扎在丧尸堆里,闲暇时听未来说书,至于歌曲,在她看来,会造成一些反效果。 要么焦躁,要么会变得心软。 那种生存环境下,这两种情绪都不能让你走的更远。 偶尔难得的空闲,会和还有听听曲子,听微微向她追忆往昔。 或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听催眠曲,以抵抗那日复一日不断加重的失眠症。 “咦,这曲子倒是新鲜。”谢琏听到殿内的一个相貌清丽的女子,正在拨弄了琵琶唱着一只曲子,与他以往听到的曲子都有不同。 谢琅的手指轻轻点着翘起的膝盖,轻轻摇晃着头,听得很是闲适。 “来了,坐吧。”谢琅随意的甩了甩玄色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宫芷看到面前的女帝赤着脚,甚至还不雅的翘着二郎腿,衣袖也撸到了手肘的位置,一时间眼神都不知道该落到哪里去。 可是瞧见殿内众人,以及谢琏的神色,好似都习以为常了。 “臣妇参见陛下!”宫芷上前盈盈俯身。 “免了,坐吧,先听着曲儿,还不到用午膳的时间。”她的体温本就比普通人高,现在虽说是四月里,可却已经薄衫加身。 当然,再召见前朝大臣的时候,该有的着装她绝对不会太过随意。 “宫里乐师做了新曲子?”谢琏听着也很新奇。 “不是!”谢琏摇头。 “那是陛下做的?”宫里的乐师算得上是大周鼎鼎有名的了,每年都要做出好些乐曲,供陛下欣赏。 至少先帝在位的时候,整座皇城,几乎是夜夜笙歌,乐师也有二三十位。 如今也剩下七八个,这其中还被姚太后给弄死了一二十个。 当今陛下对礼乐并不热衷,逢年过节都是素着的,他们颇为有些无用武之地,可在宫里日子清净,能给他们很好的创作环境,再加上有的吃有的喝,而且还能月钱可以拿,谁知道去了宫外,你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因此在女帝亲政之后,他们倒是没有离开。 陛下也不在意,反正这些人也花不了几个钱,再说宫里这几年虽说没有举办过几次宫宴,可以后说不准,他们还是有养着的价值的。 谢琅给了谢琏一个淡笑的眼神,“朕可没那个本事,即便是听,也只有好听与不好听,连为什么好听都说不明白。” “……”宫芷在旁边担忧的攥起拳头,担心陛下会对自家王爷有什么不悦。 反倒是谢琏,轻笑两声,不以为意,倒是坐在轮椅上继续听曲儿。 宫芷暗暗松了一口气。 并非她要把女帝往坏里想,而是在她的印象里,皇室子弟,自来就没有所谓的亲情。 即便是寻常富贵人家,为了争夺家产都可能兵刃相向,何况是皇族呢。 成亲前后,她只进过两次宫,一次成亲前进宫谢恩,一次是成亲后的进宫谢恩,现在是第三次。 民间百姓对当今陛下推崇备至,可这只能说明陛下是治国有方,却并不能说明她与兄弟的感情好与不好。 不了解,心里肯定会害怕。 皇权的至高无上,没几人是不怕的,除非是无知者无畏。 很显然,宫芷并不是无知的人。 谢琅察觉到宫芷的紧张,揶揄的冲着谢琏眨眨眼,然后故意板着脸,“敬王妃似乎很怕朕。” “……”宫芷被吓得一个哆嗦,然后站起身,“臣妇不敢!” 谢琏无奈的拍拍她的手臂,“别紧张,陛下和你说笑的。” 然后他看向谢琅,“陛下你也是,多大的人了。” 谢琅露齿一笑,“玩笑倒真不是,你的王妃看到朕全身都紧绷着,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王妃大概是怕陛下一个不高兴,敬王府会大难临头。”谢琏无奈摇摇头,将宫芷重新按在椅子上,察觉到因为自己这句话,自家媳妇全身都抖了抖。 “皇兄都这样了。”谢琏抬手扫了扫谢琏的腿,“朕还能怎么对你不利?” 谢琏也不在意,这些年早就看开了,而且他也知道,陛下并没有恶意。 “她只是懂规矩。” “懂规矩是好事儿啊,可怕朕真的就没必要了,朕又不是那老虎狮子的。以后看到朕别这么紧张,朕又不能吃了你,你俩好好过日子就行,最好多生俩孩子,反正以皇兄的俸禄,十个八个的也养得起。” “……” 听了曲儿,用过午膳,谢琅与谢琏就讨论起朝政来了。 宫芷倒是想避开的,可也不知道避去哪里,再说陛下也没让人安排她。 “边境是否要派兵?”谢琏也知道那三国有可能来攻打大周的消息,心中如何不担忧。 谢琅让高振之期画架,拿出前段时间找人做的各种型号的炭笔,当然,只是碳芯外面缠绕着纸,捋平纸张,开始为面前的谢琏作画。 “派什么派,三国结盟,攻打大周,朕即便是把全国所有人都拍过去,也干不过人家,何必去送死。”她以前上过好些年的培训班,再加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天赋,真的沉下心来,能把人画成黑白照片,虽说来到这里的几年都没动过笔,熟练熟练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他们岂不是要直捣京师?”谢琏蹙眉,不赞同的看着谢琅,“若是不派兵,这沿途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怎么会。”谢琅嗤笑一声,“到时候朕会颁布圣旨,对方真的要打进来,他们自可举城投降,到时候朕不会治他们死罪的,反正他们只要敢出兵,这天下早晚都是朕的,怕什么。” “……”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的轻而易举? 陛下呀,这可是战争。 再说,难道只要投降,他们就不会残杀大周百姓了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非绝对,可但凡是印证这句话的时候,总会伴随着尸山血海,冤魂漫天。 “再说了……”谢琅手指间夹着三只炭笔,时不时的会在掌中换一只,动作很是流畅,她看了谢琏一低下头,“这也是最好的方式了,难道要让他们抵抗?大周十六座州府,人口不到四百万,均摊下去,每座府城就是二十万。北凉、西楚、南离,这三国能互相掣肘几十年,素来以兵强马壮而盛名在外,三国结盟,派遣的兵力至少也在三四十万左右,多了可能六七十万,乃至上百万。” “可是我大周呢?”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举国兵力才堪堪十万,哦,不对,之前一些个年龄小的孩子都被送回家乡读书去了,现在也剩下不到八万。就是这八万,都分散在好几处,平均下来,每一处的军备力量还不到两万,人家可能一万兵力,就把这两万个轻易干翻了。” “皇兄你说说,不投降肯定是个死,投降了还有活下来的可能性,是你你怎么选?” 谢琏沉默! 他自然是不想看到举国投降的这一幕。 可也不能看着数百万人被敌军屠戮。 要么等死,要么投降,怎么看都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西楚有扩张的野心,北凉则是单纯的喜欢杀戮,反倒是真正对大周有意见的,是南离。” 谢琅间歇的功夫,端起茶碗喝了半杯,高振在旁边为她再次倒满,“姚理前些日子返回南离了,他的离去,就是南离要对大周兵的征兆。朕也给姚理传书了,让他回去规劝一下镇国将军,带兵讨伐我大周没关系,可若是敢在大周境内杀人,朕就会杀了他。能不能劝得动对方,就看姚理这个当儿子的口才了。” “陛下这不是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了嘛。”谢琏倒是不如先前那般紧张了。 “朕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想的这些也是和周钰私下里商量过几次了,这其中他还想去出使西楚和北凉,被朕给劝下来了。”看着画纸上大体的轮廓,自己的手上功夫还是能够捡起来的,“弱国无外交,哪怕周钰智慧超群,口若悬河,人家要真的对付他这个病秧子,也会毫不含糊的。” “若他们三国派遣使臣来大周,在以往的历代帝王里,不管是谁,都得好生的伺候着,也就是朕不在意这个,敢派使臣来占便宜,朕能让对方有来无回。” 宫芷再次打起了哆嗦。 谢琏倒是忍不住垂眸轻笑,她还真敢。 “那依照陛下的意思,何时会大军压境?” “这个不好说啊,按照周钰的意思,最早也得明年,说不定就到了后年了,毕竟周边几十个小国,也够他们盘……也够他们好一顿折腾的。” 炭笔落在纸上,不断出沙沙的声响。 “所以呢,朕想着,这段时间皇兄先替朕监国,朕去他们三个人的地盘上转转。” 谢琏:“……” 转转? 你可是大周的女帝。 居然要去敌国的地盘上转转? 你就说你要转什么? 即便是微服私访,也没见哪个皇帝转到别人的地盘上的。 自家的地盘不够你转了?你居然还想涉险,疯了吧? “转什么?”谢琏憋屈的问道。 “去打探一下他们内部消息,摸一摸对方的皇族都住在哪里,顺便看看是否有能用的忠臣良将,这样朕拿下他们的疆域时,才不致于杀错了人。” 没毛病!谢琏在心里给女帝竖起大拇指。 看看全天下的帝王,也只有您,能把这种事情,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关键还令人无法反驳。 难道谢琏要以敌国危险,而劝阻陛下去“转转”? 关键是她能力强悍,别人不倒霉就谢天谢地了,谁能动得了她。 如此以来,他还真的没办法阻止。 又要监国呀! 想到这里就愁。 朝臣们不敢缠着陛下,那是因为陛下有他们惧怕的资本。 可自己不顶用啊,之前的两三次监国,他忙的即便是双腿没有知觉,也差点就要打摆子了。 瞧着陛下似乎日日都很悠闲的样子,好像没多少事儿需要处理,这都是他的错觉。 他才刚新婚呐,连陛下所说的蜜月,结束也没多久。 “陛下此行要带上谁?” “琥珀玲珑要带着,周钰……到底带不带朕还没考虑好,这位大学士的身体也实在是堪忧呐,在安排两名禁军,这些就足够了。” 谢琏微微蹙眉,“为何还要带上周大学士?” “他懂得多,可谓是行走的百科全书,最重要的一点是长得好看。” “……”这也行? 不管是男女,谢琅只喜欢长得好看的。 “若非言之还要读书,朕还想带上他。”谢琅用指腹在纸上摩擦着,“以后言之毕业,朕想让他担任巡查御史一职,就让他天南海北的巡视各地,代天牧狩,查察吏治。谁敢私下里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看朕怎么弄死这群狗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5:出国约会 敬王妃心里又抖了。 谢琏却叹口气道:“水至清则无鱼。” “啧,这话用在这里就是耍无赖。官场污浊,受苦的可是那些老百姓,他们不清廉怎么行?是一城百姓遭难来的好,还是这贪官被砍头来的好?朕不在乎这个,谁敢贪,就得死,除非你不做官。” 陛下还真够任性的。 谢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话糙理不糙,当官的不作为,受苦的可是治下的百姓。 杀一个贪官,造福一方百姓,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 半下午,谢琏放下手中的笔,高振去端来一盆清水,让谢琅净手。 “看看!”她将画板调转,“像不像你?” “……”谢琏看着白色纸上的男子,面露惊愕。 这已经不能用像不像来定义了,明明就是一模一样,比起那些所谓的宫廷画师,技艺都要精湛。 谢琅也是很满意的,画的或许不如那些高手来的精致,可好歹也是**不离十了,说是照片都不算自夸。 “送你了!”谢琏站起身,抻了一个懒腰,“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是!” 宫芷上前来,仔细的将那张纸取下来,然后放到谢琏的手中。 随后和谢琅行礼,然后推着谢琏离开。 “王爷,回去后找画匠裱起来吧。”宫芷轻声道。 “好!”谢琏点头。 看着这幅画,好像是有另外一个自己站在面前似的。 宫芷倒是也想要一幅画,只是她没有那个胆量。 周钰得知陛下要去诸国游历,并且问他愿不愿意随行的时候,周钰自然没有拒绝。 拒绝就是抗旨! 再说跟着陛下出门,吃喝不愁,安全有保障,还能领略诸国风采,他怎么会不乐意呢。 琥珀与玲珑更是期待万分。 她们可是连盛京都没有出去过,谁想到一下子就能去其他国家游玩了,更知道跟在陛下身边,危险性几乎为零,哪里会有抗拒情绪,恨不得现在就收拾行囊,马上出。 秦萧初为人父,虽说也想伴驾左右,可宫里却离不得他,只能精挑细选了两名禁军,跟随在陛下身边。 说是保护,其实就是驾马的车夫。 这几年,禁军就是个摆设,他们也都习惯了。 平平安安的领着俸禄,这可是好事儿,谁还希望整日里打打杀杀的。 “你要随陛下去周边诸国?”叶寻回到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就你这身子骨能熬得住?” “现在感觉好了很多,身体也比之前强健些,别担心我。” “哎,我担心也没用啊,这是陛下点名让你去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几日我让师父再给你调配一瓶药丸,路上带着吃。” “好!麻烦你了。” “我麻烦什么。对了,你这次要去多久?”叶寻问道。 “大概要小半年吧。” “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按照一年份的药量配吧,免得陛下玩疯了,回不来,遭罪的还是自家表弟。 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带着长歌游历诸国,就着病秧子,她还真下得去狠心。 朝臣得知陛下要游历诸国的事情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些人心都要拎起来了,有的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不在京城,他们的工作进度就可以缓一缓,不用再和以前那般,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 陛下是轻松了,大多数的时候不上朝,可他们却没有半点空闲,甚至比以前还要忙。 做官真辛苦! 这是如今大半朝臣心里的想法。 敬王殿下坐镇京师,他们或许还能放松一下,至少有些事情还能去讨教殿下,而不至于在私下里众人商量的嘴唇干裂,着急上火的脱皮。 初一这天,大周各处的老百姓都在期待着,能看看那所谓的天狗食日。 为什么是初一,他们不知道,反正官府的告示上就是这么说的。 大概在午时初,天上的太阳突然生了一点变化,似乎有一块阴影逐渐的遮挡住了太阳,然后那块阴影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太阳“吞”掉。 等到那团黑影将整颗太阳吞掉后,好似天地间都变得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头顶那一圈光晕。 谢琅这时也在勤政殿内的水盆里看着这一幕。 “看到了吗?这就是日全食,难得一见。”她抬头眯着眼看了一下,不禁感叹其神奇。 这种景观大概持续了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随后黑影逐渐移开,阳光也徐缓的洒落在大地上,实践再次恢复光明。 宫里的人都是在水盆里观看的日全食,能够在有生之年遇到一次,谢琅都表示幸运,更何况是这群把日食看做是灾厄的古人。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执迷不悟的人,觉得这是天降灾祸的征兆。 可高振,此时却不禁感叹道:“陛下,真的是在朔日。” 之前钦天监只说是半月左右,具体那一日却无法预测。 还是谢琅告诉他们,日食只可能生在朔日这天。 没想到陛下的话真的应验了,这让高振震惊的无以复加。 “陛下,万岁,万万岁!”他激动的跪倒在地,叩呼万岁。 而勤政殿内的众人,此时也纷纷跪地叩呼万岁。 “这是什么毛病?”谢琅哭笑不得,“起来吧,又不是朕弄来的。” “奴婢是震惊于陛下的博文多才,以往奴婢觉得天狗食日,乃是不详的征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嗯,如此奇妙的天文景观,一辈子能看到一次完整的,应该是幸运才是,何来的不详。”谢琅倒不会说他们愚昧封建,毕竟科学的进步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类可是踩着无数的先人枯骨,摸索了数千年,她无非就是那个既得利益者。 高振连连点头,“可民间的一些百姓,或许并不会这么想。” “他们怎么想与朕何干。”谢琅眯着眼,透过睫毛的缝隙,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一会儿不见,甚是想念。 这边看到的是日全食,有的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 可就算如此,也吓得无数人纷纷闭门锁户,瑟瑟抖,他们觉得,这是天降灾祸的征兆。 反倒是大周百姓,相对来说要镇定的多,朝廷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一辈子能遇到一次就是幸运,无数的女帝脑残粉,自然不会反驳女帝的意见。 女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敢持有不同意见,那你就是愚昧之人。 “为何天狗食日,必定会生在朔日?”叶寻问身边的周钰。 周钰也从陛下口中得知天狗食日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和叶寻普及了一下。 有理有据,叶寻也信了。 “照这么说,一辈子能遇到一次这个所谓的……日全食,还真的是幸运。” “嗯,所以,有些事情弄明白了,就知道那并非是所谓的上天示警。” “地龙翻身呢?” “那也不是,而是所谓的地壳运动挤压造成的结果。” 叶寻:好吧,他其实听不太懂,也是模棱两可的。 “等你游历诸国回来,多给我讲讲这些。” 周钰笑了笑,“以前也给你讲过,你很忙不是吗?” “再忙,总能抽出时间来的,就你知道,我不知道,岂不是显得我很失败。” “好!” 四月初九,宜嫁娶,宜祭祀,宜动土,诸事皆宜。 谢琅也在这一日,带人离开盛京。 只有一辆马车,却也宽敞舒适,毕竟是女帝出行,即便是微服,那也不能亏待自己。 马车里面是一个软榻,上面铺设着狐裘软枕。 这狐裘是之前宫里就有的,如今谢琅已经禁止宫内使用狐裘,毕竟每年因为宫内的奢靡,造成大量的白狐被猎杀,以至于现在白狐很难寻到。 这也加重了民间老百姓的负重,谢琅虽说不喜欢狐狸,可也不想这般糜烂。 锦缎被褥就已经非常奢侈了,毕竟这锦缎每年成品都没有多少,基本全部供应给皇族,寻常老百姓很难得见。 可是这些已经现存的狐裘,总不能放在库房里落灰霉吧,既然已经存在了,拿来用吧。 周钰看着面前只有一辆马车,遂问身边的秦萧:“秦统领,可否为我准备一匹马?” “周大人,陛下有旨,周大人身体羸弱,长途奔波,骑马空耽误行程,顾请周大人去车内随行。” “……”周钰冲秦萧拱手,然后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此时的谢琅,已经侧靠在软蹋上,姿态慵懒的翻看着话本,不知为何,车厢内居然还有隐隐的乐曲声。 “来了,随便坐!”谢琅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转回到话本子上,“玲珑,出吧。” “是,陛下。”玲珑敲了两下车门,就听到外面一阵马儿的嘶鸣声,然后车辆晃了两下,徐缓的前行。 宫门前,朝中诸臣纷纷跪地恭送女帝。 “这里……”谢琅拍了拍一直赤红色的木柜,“里面有各种杂书,还有纸笔等,沿途的一些事情,你看着有趣的可以记下来,累的话就躺着,这次是随便逛逛,没有宫里那些规矩。朕也知道你身子骨差,就别端着了。” “是,谢陛下体恤。”周钰拱手,然后自然而然的侧卧在另一边的软榻上,一袭白衣,恣意潇洒,风流俊秀,端的是公子世无双。 谢琅暗中观察了两眼,再次为这人的好皮囊而感慨,这是什么神仙父母,生出这么一个神仙般的美人儿。 很多人说古代的皇帝是渣,可真让你做女帝,后宫有几十位各具风情的美男,你能硬下心来一生只宠幸一位,我敬你是条汉子。 谢琅喜欢漂亮的事物,也喜欢漂亮的人。 美的事物,总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来到大周这几年,丑的她见过,朝臣里就有好几个丑货。 美的也见过不少,第一眼看到的言之,就足够让她惊艳了。 关键言之那孩子,还妖艳的特别耐看,这就让人嫉妒了。 秦萧则是阳刚之气,苏颍虽说年纪大了,可是也儒雅端方。 至于面前的周钰,大概是多了几分病弱气,再加上这比女人都要好的肤色和肤质,最是令她印象深刻。 凭白多了股吸引人的气质,似乎想让人呵护,疼惜。 事实上,又凡事运筹帷幄。 好吧,她知道周钰很聪明,苏颍都对此大加赞赏。 谢琅在日常里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却始终没有太深切的实感。 或许是大周太安宁的缘故吧。 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希望这次的诸国游,能让她看到周钰的惊艳之处。 “周钰,要下棋吗?”谢琅突然开口问道。 周钰看着她,点点头,“好!” 琥珀与玲珑把茶盏挪到一边,从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围棋。 “不下常规的围棋,这次咱们玩别的,五子棋。” “何谓五子棋?” “顾名思义,就是相同的棋子五个相连,就算赢了,很简单。”围棋太费时间,她不想玩。 “臣,奉陪。”周钰拱了拱手。 最开始周钰可能还不太懂,被谢琅率先拿下一城。 可是第二局…… 第三局…… 一直到第十局,谢琅最终认命了。 她赢不了这家伙。 “投降,不下了。”谢琅重新瘫在软榻上,“你还真是个妖孽。” “承蒙陛下夸赞,臣愧不敢当。”周钰勾唇笑的隽秀皎皎,风华湛湛。 谢琅觉得这笑容莫名有些刺眼。 围棋她也不指望了,五子棋都输的凄惨无比,围棋她真的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你今年贵庚了?” “臣今年二十有五。” 谢琅瞧着他,倒是不太像,“也该娶妻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不曾有过。”周钰笑道:“臣身体羸弱,还是不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朕觉得,你要是想祸害,也会有很多姑娘趋之若鹜的。”这么好看,那些姑娘又不瞎。 即便是身有顽疾,可也能激起无数姑娘的母性情怀,恨不得近身呵护。 “陛下说笑了!”他还真没这想法,身体是主要原因,再就是这些年压根就没有遇到让他想要娶回家的姑娘。 缘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他的妻子,绝对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才可以。 “未来!”谢琅喊了一声。 “小谢,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未来突兀的出现在马车内。 琥珀与琳琅看到未来,脸上惊喜的表情都遮不住,反倒是周钰,目露诧色,这是何物? “嗨嗨嗨!”小谢冲着琥珀和琳琅直摆手。 两个小姑娘也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暗搓搓的和小谢摆手打招呼,这还是未来教给她们的。 “陛下,这是何物?”周钰好奇的问道。 谢琅想了想,“这是科学的产物!” “对。”未来也连连点头。 谢琅伸手指着周钰,“扫描一下,看看现在是否有合适的药剂了。” 周钰:“……” 未来转向周钰,眼神如扫描仪似的,在周钰的身上扫描了两下,很快又恢复原状。 “身体倒是比起至少有了起色,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小丫头调出系统面板,在里面翻翻找找的。 到了后面,谢琅已经看不到商品了,都是一个个雾蒙蒙的问好,不过作为吞噬了那中二系统的新一代主人,未来倒是能看到。 “后面倒是有,可惜还买不到。” “几个等级?差多少?”谢琅问道。 “七级,你现在才三级,还差五亿多呢。” “……”这个坑货,饭桶吗? “那就在继续等着吧,周钰应该能成上个三五年。”谢琅在里面找出一部仙侠剧,这是最经典的那部,之前谢琅都刷过好几遍,或者说每年都要刷一遍。 片头曲响起,琥珀与玲珑其他的都顾不上了,并排做在一起专心的看剧。 周钰也对这科学的产物很感兴趣,反正前后都能看,并不妨碍。 “居然还能御剑飞行?陛下,这也是科学的产物?”周钰怀疑的看向谢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难道陛下口中所说的,那种能够在天上飞的东西,就是这个? “……” “这是假的!”谢琅耐着性子给他胡诌着解释,“不是有一些花里胡哨的话本子吗?未来作为科技的产物,能将这些话本子里的故事具现化。” “原来如此!”周钰点点头,“科学还真的是厉害。” “对呀,我很厉害的。”未来倒是没有多少美丑观念,她知道,既然小谢能当着这个人的面,把自己唤出来,就说明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我叫未来,是小谢的未来。” “未来姑娘有礼了,鄙人周长歌。” 她作为资源融合库,自然知道“鄙人”的意思,“自称我就行啦,干嘛鄙人。” 周钰被这长相怪异,却不失为可爱的小姑娘给逗笑了,“好,我叫周长歌。” “你好,你是小谢很信任的人吧?”未来大大的眼睛盯着她,“在这里,她信任的人还真多。” “小丫头,你太单纯了。”谢琅忍不住打断她的意淫。 周钰也是赞同的点头,“或许并非陛下信任我,而是陛下自认为能轻而易举的拿捏我。” “……”谢琅看着周钰的眼神有些诡异。 此时她觉得这家伙是真的聪明了! ------题外话------ 嗯,男女主终于能一块出门了。 第一次约会就出国,而且还是女主掏钱,这男主真幸福。 周钰:别羡慕我,谁让我身娇体弱,胃口不好,需要娇养。 谢琅:哈哈哈,老娘负责赚钱养家,你给老娘负责貌美如花。 周钰:看吧,我是奉旨吃软饭,o(╥﹏╥)o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6:露宿荒野 这一行不是急着赶路的,引起这一路都是慢悠悠的,官道都在修路,他们也只能找一些其他的相对宽敞的路走,毕竟马车的宽度摆在这里,再窄一点的路可是没办法走。 当然,这是前面两名赶马车的禁军的想法,反正谢亮说了,看着走,随便走,走到哪里算哪里,沿途可以看看山水名胜,也可以领略一下各地的风土民情,不过怎么看,第一站也是南离。 毕竟要去西楚的话,肯定是要走水路的,至于北凉,无所谓了,南离和北凉的交接看,先去南离更方便。 等着在南离转悠完了,可以直接进入北凉,再去西楚,回来的时候可以走水路。 两名禁军,一个叫马昭,一个叫孙铭,在禁军队伍里,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不然秦萧也不会让这两人跟随。 等到中午,他们才走出了不到十里路,若是站在稍微空旷点的地方,踩着马车顶部,还能看到盛京那巍峨的城墙。 “陛下,有山鸡。”琥珀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蹦跶着向远处跑去的一直杂色山鸡。 谢琅看出去,招呼前面的禁军,“停下车,你们俩去抓回来。” “是!” 马昭与孙铭停下马车,领命而去。 不多时,这俩人就拎着两只野鸡回来,麻利的将野鸡绑到驾辕上。 “若是晚上咱们还遇不到落脚的地方,就把这两只野鸡炖了,到时候在让他们俩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菌菇之类的东西。” 玲珑美滋滋的点点头,“奴婢肯定把那鸡汤顿的香香的。” 琥珀在刺绣方面有些天赋,玲珑则是对做饭颇有心得,在宫里用不上她们,如今出宫带着,倒也方便。 大夫倒是没有带,谢琅是不会生病,若是随行的人生病,倒是可以找就近的医馆,大病没办法,小病倒是不碍事。 马车的晃动幅度有些大,没多久,谢琅就被晃荡的昏昏欲睡。 车厢内的其他三人,看到陛下合上眼,随后也不再说话,看,喝茶的喝茶,气氛倒也静逸。 外边两边要么是农田要么就是山林,此时距离麦收不剩下多长时间了,而两边的麦子也都已经开始包浆,虽说还是泛着绿,却也能看到麦穗。 微风吹过,麦浪翻滚,这番景象令人心驰神往。 “现在看来,跟着陛下出行倒是份很好的差事。”马昭靠在驾辕上,抱臂欣赏着两边的景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路过我的家乡,回去看看家里的兄长。” “你父母不在了吧?”孙铭问道。 “嗯,早些年就相继去世了,那之后就和家中的大哥分了家,我也没要家里的东西,毕竟在京城当值,回家也不大可能了,那些年都是大哥大嫂伺候我爹娘,也没那个脸去分家产。”马昭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不见勉强,虽说兄弟常年见不到一面,可如今有快递站,一封信送回家,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因此感情还是很融洽的。 禁军,有些是京中官员家的庶子,也有嫡子的,同时还有从各地城卫营里选拔上来的好苗子。 马车的隔音效果相对不错,外面俩人说话的声音也小,倒是听不到。 谢琅睡觉还是很安分的,她甚至有可能一觉睡下去,中间的动作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也是末世生涯里养成的习惯。 四月里的气候已经相对温暖起来,关上车窗,没有风进来,没多久,谢琅的小脸就已经泛起粉红。 周钰间或看她几眼,那恬静的睡颜,和寻常的小姑娘想来没有什么区别,可只要睁开眼,那一身的气势就令人无法忽视。 到底还是个姑娘,若非没有靠得住的兄弟,她现在应该已经嫁人生子了。 “别盯着朕看,朕没你好看。”谢琅突然睁开眼,还带着朦胧感,“朕若是有你这么好看,走路都得跟螃蟹似的,横着走。” “噗……”旁边,琥珀与玲珑忍不住憋出一个笑,随后察觉到自己失态,赶忙别开脸,不敢看这两人。 周钰也不燥不恼,“谢陛下夸赞。” 其实谢琅长得自然不丑,却也不是美的惊天动地,相对来说回头率还是很高的。 只是身边的人,好看的太过好看,她的相貌也就不是那么出众了。 再说京中贵女,长得好看的也不少,比她好看的自然是大有人在。 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这种虚头巴脑的头衔,谢琅在这里是没看到,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好看的人各有千秋,有妖艳的,有清雅的,有英姿飒爽的,有雌雄莫辨的,一个类型的长相,妄图天下第一,这就是个笑话了。 连言之那么好看的长相,谢琅都不敢肯定是天下第一。 毕竟天下那么大,难保不会在某个地方有比他长得更好看的。 就是现在,让他在言之和周钰中间说他俩谁好看,这也没办法说呀,本身就不是一个类型的。 “陛下,天色不早了,如今咱们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如何行事?”外面孙铭请示。 “找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就地露营吧。”反正是带了帐篷的。 “是!” 一行人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驻扎,马车停在一边,两匹马也被带到不远处打桩让他们在周围吃草。 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它们随便啃啃就能填饱肚子。 再说这一路几乎都是徐缓行驶,偶尔也是走走停停的,两匹马倒是没累着。 琥珀从车上搬来一张凳子,伺候谢琅坐下。 之后俩姑娘就去马车后面取来锅碗瓢盆,不远处有一处山泉水,经过长年的冲刷,下面已经被打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石窝窝,在里面清理今日达到的野鸡正合适。 而马昭和孙铭则是钻到不远处的林子里,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菌菇之类的回来加菜,顺便也捡些柴火。 看到周钰取了两本书过来,谢琅站起身,“你坐吧。” “臣不敢。”周钰拱手。 “让你坐你就坐。”她向旁边挪了两步,整个人向后一倒,在周钰错愕的眼神里,身后雷云凝聚出一张躺椅。 “……”好吧,人家有更好的座椅。 周钰走过去坐下,将两本书放在前面的桌子上,桌子是折叠的,就放在马车后面。 这倒不是谢琅的功劳,是营造所里的人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还别说,出门在外就是方便。 琥珀与玲珑拎着两只野鸡,过去开膛破肚,别看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手脚一点都不胆怯,虽说有些生疏。 “这水清凌凌的。”玲珑在水池里洗了洗手,然后在顺流而下的水势中,接住了一碰,送到嘴边喝了几口,“还特别的甜。” 琥珀抬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山,高度有限,可却郁郁葱葱的,这水就是从山体的裂缝中蜿蜒留下,最终在底部的断崖吹落而下。 下面本身是一块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砸出了这样一个大坑。 看着池子的深度大小,就跟一个大瓷盆似的,可以说是纯天然的洗菜池。 “要是再大点,天热的时候在这里都能洗澡了。”琥珀小声说道。 “还真是,这个大小适合小孩子。”玲珑接了一锅水,“我先过去烧上水,水开了再烫鸡毛。” “行,去吧,灶台你能自己垒吗?” “没问题,几块石头的事儿。” 马昭中途回来送了一趟柴火,之后又钻到了林子里。 柴火还是要多捡一些,毕竟还要烧一整夜的。 玲珑回来,看到灶台已经垒砌好了,她将锅子放上去,用火折子点燃。 “陛下,今年是饼还是汤面?”玲珑笑嘻嘻的看向谢琅。 “汤面吧,土豆的。” “好!”玲珑点点头,起身走到车厢后面。 在车厢后面,还有两口大箱子,里面放着各种的调味料和一些出宫前,御膳房给整理带出来的菜,都是些耐放的,其中以土豆和番薯为主,辣椒是必不可少的。 她从里面取出几颗土豆,看到红辣椒,想着可以加入到炒鸡里面,哪怕周大人的身体不能吃辣,可以做好后再放进去,不耽误的。 将所需的东西都取出来,回到锅灶这里,锅中的水已经开始冒着热气了,再过一会儿就能沸腾。 今儿做的汤面,其实就是打卤面,想大周,但凡是这种形式的,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那就是汤饼,不过谢琅喜欢叫汤面,琥珀与玲珑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谢琅交叠着双腿看着显示屏,里面放的依旧是仙侠剧,不看剧,她也没别的事可做。 周钰自觉出来就是纯粹凑数的,也就不想着去帮倒忙了,反正跟着陛下一块看剧,就挺有意思的。 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周围散开,其中一口锅里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这里面蹲着半只鸡,他们主要是喝鸡汤。 另一口锅里,玲珑先装了一碗鸡肉,放到桌上,用一只空碗扣上,免得待会儿吃的时候凉了。 随后在里面加入了一把干辣椒,翻炒一会儿后,刺鼻的味道重开,惹得周钰鼻子难受,忍不住背过身打了两个喷嚏。 谢琅勾唇笑了笑,在旁边的一个八宝盒里取出一个口罩,这是琥珀做的。 “戴上吧,两根细带子勾到耳朵后面。” 周钰道谢,接过来戴上,现还真是不错,能隔绝那股辣味,虽说还隐隐约约能闻到,却已经不会再打喷嚏了。 这个口罩他知道,叶寻就有好多,说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时候需要戴着。 不过叶寻的那些口罩相对要厚实很多,有好多层,这个只有三层,中间一层薄棉,里面是细棉,外面则是锦缎。 马昭与孙铭在旁边整理木柴,将那些枝枝叉叉的都折断,方便燃烧。 闻到这股刺鼻的辣味,他们觉得肚子都咕噜叫唤起来了,中午只是吃了一些点心,晚上这顿饭才是正儿八经的饭菜,虽说只有两菜一汤,可看这分量,一人能分到一碗鸡肉的,足够。 汤面,玲珑准备了不少,陛下与周大人的饭量看起来就不大,他们哥俩能吃到撑。 剩饭肯定是不能剩的。 又折腾一会儿,琥珀上前来,“陛下,周大人,可以用膳了。” “好!” 谢琅来到桌旁,继续凝聚雷云坐下,其他四个人则是搬来了几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面还有琥珀做的软垫。 每人面前放着一碗浓郁的鸡汤,一碗鸡肉,一份清朝的小绿菜,还有一碗汤面。 马昭与孙铭看到居然能和陛下一张桌子吃饭,顿时觉得受宠若惊,一时之间前身僵硬。 再看琥珀与玲珑倒是很放松,她们俩跟在谢琅身边算是除了思言之,是最长的两个人了,对于谢琅的一些习惯也了解不少,这种时候,陛下是不会在意那些俗礼的。 土豆面的味道很不错,这个但凡是会做菜的,一般都做不瞎。 两道菜也还算可以,谢琅也不是那种挑剔的人。 野鸡,大多都是骨头,肉倒是不多,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能吃出一番别有风味。 “玲珑,手艺不错。”谢琅夸赞一句。 玲珑闻言,高兴坏了,“谢陛下夸赞。” 不远处的草丛里,隐隐有窸窣的声音,一会儿停下,随即又响起来。 这是一条蛇,看样子是无毒蛇。 蛇是高度近视,可架不住它们有一双远红外光的眼睛,看人凭借的是人体的热量。 如今是四月天,蛇早就开始活动了,这种时候捕猎并不难,可难免也会有眼瞎的时候,此时就找上了惹不起的人。 顺着脚踝高的草丛,它在其中左右游走,可就在距离那几个人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快狠准的落到了它的身上,这小家伙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瞬间咽了气。 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随后马昭与孙铭放下筷子站起身,“陛下,似乎……” “冒烟的地方,去看看。”谢琅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 两人抬脚上前,到了之后低头一看,好家伙,是一条蛇,而且还是大家伙,看起来就跟婴儿手腕那么粗。 不过那七寸的位置已经被打的稀烂,还冒着一股细细袅袅的烟儿。 孙铭弯腰将那条蛇捡起来,回来道:“陛下,是条蛇。” “……”琥珀与玲珑这俩小姑娘,看到这条粗壮的蛇,已经吓得小脸惨白了,细看身子还在瑟瑟抖。 “能吃蛇胆吗?”谢琅看向周钰。 周钰点点头! “把蛇胆挖出来,蒸熟后给周大人。” “为何要蒸熟?”周钰问道,“可以入酒的。” “没有酒,但是有料酒,酒精度数不够,无法杀死蛇胆里的毒性和寄生虫。现在的条件,蒸熟是最有效的方法,效果不会差的。” “寄生虫?”周钰对这个还是知道的,毕竟叶寻回去也说了不少。 孙铭出身普通,幼年时没少跟着自家兄长进山打猎,处理蛇胆也算是好手。 他取出一把匕首,精准的找到蛇胆的位置,然后将蛇身豁开,将里面的蛇胆取出来。 玲珑找了个小碗,将那颗蛇胆放到锅里,扣上锅盖。 “明天可以吃蛇羹了。”谢琅边说边看着玲珑,见这小姑娘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忍俊不禁,“孙铭会做吗?” “回陛下,末将不会,但是末将可以处理这条蛇,然后再让玲珑姑娘烹制。” “这样也好,”谢琅点点头。 随后,她扭头看着那条溪流蜿蜒的流向,对他们四人道:“晚上你们可以打着灯笼,在这条小河里看看,里面有一种类似于小蛇的鱼类,叫做泥鳅,基本上都是躲在淤泥里,这种泥鳅素有‘水中人参’的说法,不只是好吃,而且营养价值极高,看看能不能捞到。” “是!”马昭和孙铭是兴奋了,尤其是孙铭,更是没有了先前的拘谨,“陛下,末将知道这种东西,滑不留手,比较难着,末将小时候,村中的河田里就有这种东西,那时候没敢抓,因为长得太渗人,更没人敢吃,生怕有毒。” “没毒,熬汤最好不过了。”谢琅想着的是,熬制后的泥鳅骨肉很容易分离,即便是分不开,那骨刺也容易剔掉,鱼汤的鲜美,语言都难以形容。 “是!”两人相视而笑,晚上总归是要守夜的,现在有个事儿做,再好不过了。 谢琅看向周钰,道:“也是你运气好,到时候处理一下磨成粉,每日温开水送服,能够调养肝脏,补中益气,止虚汗暖脾胃,对你身体很好。” 周钰心口的位置微微一震,随后拱手道谢,“多谢陛下。” “朕就是这么一说,出力的是他们。” 周钰想他们四位抱拳,“周钰先谢过几位了。” “周大人切莫如此,我等受不起。”马昭等人赶忙回礼,“晚上是我与孙铭守夜,干坐着也没意思,如此能有个趣事儿,也能解困。当不得大人这般大礼。” 可他们心里暖乎乎的呀。 陛下看着似乎高高在上,实际上真的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她可是大周天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7:雨夜追杀 就是寻常的官员出巡,也没有和护卫一张桌子用饭的,陛下却一点也不在意。 对陛下来说,这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可对他们来说,这种屈尊,让他们能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甚至以后连命都能交到陛下手里。 晚膳后,周钰准备看看书,却被谢琅给叫住了。 “刚用过晚膳,可以在周围走走,身子弱,就更应该锻炼起来,不然你只会越来越弱。” “……”行吧,陛下说的有道理。 谢琅也不看电视了,起身在周围先走动起来,未来还跟在她身后,里面播放着一些古风歌曲,在这个微风拂面的夜晚,似乎格外的有情调。 琥珀与玲珑收拾碗筷,马昭与孙铭和她俩打了声招呼,端着一个水桶,就往河边去了。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更有飞雪酌与风云谋…… 天命轻狂,应似孤鸿游,向人世间尽一副鬼谋…… 纵意而歌,玉怀斟北斗,河山万里愿与君同守…… “咦,这倒是和周大学士你挺相应的。”谢琅回头看了眼周钰,“苏颍说你聪慧绝顶,智慧超群,只是朕一直都没见过,未免有些遗憾。” 周钰低声轻笑:“若是可以,朕只想大周盛世安康,不再有臣需要动谋算的时候。” 前面不说,后面那句话,他是很愿意做到的。 河山万里,愿与君同守! “时不我待,你倒是可以想想,如何打破三国结盟,让西楚与北凉退出日后对大周的侵略。” “这件事,臣当仁不让。”周钰抱拳领命。 所以,陛下日后首先要扩张的,会是南离的领土。 这次跟着陛下出游,先走南离,再北凉,随后是西楚,周钰定不会白走一趟的,打破三国的结盟,他以有了计谋,如今只需要等。 不到万不得已,周钰是不主张侵略的,毕竟但凡是侵略,无不伴随着流血牺牲。 哪怕陛下能轻易的屠戮南离皇族,接管南离国土,可只是杀掉对方的皇族就没问题了吗? 看似不动一兵一卒,就将对方国土尽收掌股,却也要同时面对西楚与南离的两路进击。 改朝换代,布置的再精妙,国内或许可以稳住,可国外的危险,却时刻都存在着。 哪怕西楚与北凉对陛下掌控南离没有采取手段,但是南离内部的勋贵,定然是无法轻易接受大周的国策,那可是动摇了他们的根基,与杀死他们何异? 陛下的想法自来都是简单粗暴的,但是治国,简单粗暴是下下之策。 可要说简单粗暴没效果吗? 不是吧,周钰觉得有效,而且效果超群。 可是打天下与治天下,完全不同。 打是攻陷,治是长治久安。 打天下的目的,是为了万世基业,而想要万世基业永存,那就只能“治”。 恩威并施,才是上上之策。 晚上,谢琅睡在营帐里,周钰则是在马车上。 马车的密封性很好,而且睡起来舒适,周钰这身子骨,被自己强制拖出来,至少也得保障他不病才行。 河边,马昭与孙铭脱掉鞋靴,赤足入水。 琥珀与玲珑则是拎着水桶在河边等着,只要他们抓到泥鳅,就把水桶递上去,速度还要快,不然耽误了,那泥鳅就能从手指间溜走。 马昭不会捉,孙铭就在旁边教他。 最开始可能不好说,可能熟练了,水桶里的泥鳅越来越多。 毕竟在大周,还没人吃泥鳅,尤其是这些东西都躲在淤泥里,想要捉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再加上它们的形状在很多人眼里看,就如同水蛇似的,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死,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去尝试。 “啊,啊啊……”一条泥鳅被马昭扔过来的时候,直接落到她的手背上,吓得这姑娘当时就把水桶给扔了,好在马昭动作快,不然这么多的泥鳅白捉了。 “哎哟,玲珑姑娘,你这一松手,咱这么长时间差点没忙活了。”马昭手脚麻利,赶忙抱住水桶,这才解了围。 夜色中的玲珑有些恼羞成怒,“我害怕这东西。” “那做汤的时候怎么办?”琥珀笑道。 玲珑在夜色中翻了个白眼,“好琥珀,你帮帮我。” “行,谁让咱们是好姐妹的。”琥珀也不拒绝,爽快的答应下来。 一直忙活到半夜,他们捉了满满的两桶。 “好了,这些也够吃好些天了,两位姑娘该回去歇着了。马昭,下半夜我守着,明儿赶车的时候我再睡儿,明晚咱们再轮值。” “你撑得住?”马昭问道。 “没事儿,傍晚咱们不是打了几只麻雀嘛,晚上我烤了吃。” “那行!”马昭也没拒绝,反正是轮值,谁先睡都行。 回去后,几个人先把这些泥鳅分开,用水和菜籽油混合,将他们放进去,只需要一天就能吐掉泥沙,之后才能吃。 收拾完,其他三人各自钻到帐篷里睡觉,孙铭盘膝坐在火堆旁,用匕首削尖一根枯树枝,将麻雀清理内脏,然后串起来放到火舌上烤着。 夜很静,却也能听到虫鸣鸟叫,偶尔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还能听到“咕咕咕”和“笃笃笃”的声响。 玲珑睡了三个时辰就起来了,她知道陛下最少还得半个时辰后才能起身。 这个时间准备早饭正合适。 早膳就是简单的稀粥和馒头,在有一道小菜。 之后收拾一下,他们一行人继续赶路。 “今晚争取找个落脚的地方,在外面睡终究不安稳。” “是!” 奢华的马车再次启程,只是天公不作美,行至下午的时候,却遇到了一场大雨。 谢琅倒是能够把雷云驱散,却没有这么做,缺德。 之前也有快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如今很多地方正好都需要一场雨。 “陛下,今夜恐怕是无法找到借宿的人家,不过前方似乎有房子,看情况似乎是一座废弃的道观。” “那就过去吧。” “是!” 孙铭驱使着前面的两匹马往那破屋赶去,走近后现,这里的确是一座破旧的道观。 大周信奉的是道教,佛教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反倒是最喜杀伐侵略的北凉,是佛教的温床,极为盛行。 观内看上去并不杂乱,似乎经常有人来接住或者是打扫。 中央摆放着一尊供像,可惜供像的头颅已经不在了,身子也有近三分之一,斜着裂开,坍塌在供桌旁边。 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堆燃烧过后的黑灰,看迹象,时间已经不断了,正好他们可以在这里继续煮饭。 琥珀与玲珑把宫灯点燃,分别挂在殿内的各个角落,瞬间变得通透明亮起来。 而也就在此时,外面一道闪电落下,大雨倾盆而下。 两匹马也被带到了隔壁的偏殿,马昭和孙铭喂足了麻料,倒是不需要担心它们受到惊吓跑掉。 正殿与偏殿有一扇门阻隔,晚上不需要担心马匹被人偷走。 两个丫头在准备晚饭,马昭两人再劈柴,谢琅照旧和周钰看剧。 那部仙侠剧只看了一半,剧情正精彩着呢。 “陛下,有人朝这边来了。”马昭和谢琅说了一声,然后身子伏地,耳朵贴在地面上,“听这杂乱的脚步声,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道观的门板就被用力的推开,其中一人反身关上门,然后拉起那道娇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之前两人在逃跑的途中,就看到这破庙里有光亮,想到这里必定有人。 两人希望能得到这里的人的救助,不然他们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面逃窜了。 这是一男一女。 男女的穿着都不错,看上去不是个家境贫寒的主,不过却因为雨水的冲击,此时格外的狼狈,一身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 “诸位,多有叨扰,万望见谅。”男子浑身湿漉漉的,可是却没有忘记礼仪。 而那女子也是福了福身。 还不等谢琅等人开口,道观外就传来一阵吆喝声,随后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被一条踢开,其中一扇门板,最终承受了它无法承受之重,“咣当”砸到地面上,溅起无数道泥浆。 “跑啊,你们有本事继续给老子跑啊?”这群人看上去有二三十人,不得不说,马昭这一手倒是蛮厉害的。 说话之人是一个肌肉爆裂的大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且满脸横肉,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粗鲁之人。 他们手里拎着钢刀,丝毫不在意观中的其他人。 那一男一女看到这一幕,都想谢琅几人投以求救的祈求之色。 “公子,姑娘,求您救救我们二人吧。”那男子看上去就是个凡夫俗子,可是再看到身边女子那冷的全身抖,却被对方吓得面色惨白的时候,不忍他被这群人带走,“噗通”一声,跪倒在谢琅与周钰面前,也顾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了。 这时,那带头大汉才扫视了六人一眼,看到谢琅以及琥珀和玲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淫色凝聚在眼底。 可马昭与孙铭,却让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瞧着两人的架势,一看就不像个好拿捏的。 “他们为何追你们?”谢琅问道。 男子脸上闪过一道难堪,然后咬牙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反倒是那大汉,甩手将大刀抗在肩膀上,哈哈大笑:“这窝囊废哪里好意思说得出口,他是我们家小姐的上门女婿,而旁边这个小贱蹄子是我们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俩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背着我们家小姐暗度陈仓,最后还要私奔,呸!” 男子脸色铁青,攥紧拳头,“我在李家过得可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是她先和县令公子眉来眼去的,你家小姐为了不背上淫秽浪荡的名声,和县令公子要合伙将我害死,若非若兰暗中察觉到并告知于我,我早已死在你家小姐端来的那晚鸡汤之下了。” “该,谁他妈的让你是个上门女婿了,当初还不是你贪慕富贵,罪有应得。”大汉的语气吊儿郎当,似是极为瞧不起这男子。 “我没有贪慕李家的富贵,是李家老爷以我父母的性命为要挟,让我做他的上门女婿,可我的父母还是在成婚当夜被李家老爷给害死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哈哈哈……” 这群男人不由仰头大笑。 “就这窝囊废还想杀死咱们老爷,也不看看能不能拎得动我手里这把刀。” “就是,还说过得猪狗不如,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 带头大汉哪里管这些,他恶狠狠的看着谢琅等人,“我劝你们少多管闲事,不然别怪老子手里的刀快。把这一对贱人带走。” “是,大哥。”后面走出来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向这对男女。 马昭与孙铭此时都看向谢琅,一只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只要她开口,两人会随时上前制止。 孰料,等两人已经被对方抓住了,谢琅都无动于衷。 两人知道,只要被带回李家,必死无疑。 原以为来到这里,恳请对方,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谁知道居然被这群人瓮中捉鳖。 男人没有再求,可也没觉得对方不救自己有什么过错。 面对二三十个带着大刀的凶悍之人,明哲保身才是聪明的做法。 带头大汉暗中也在提防着谢琅六人,可是看到他们居然没有阻拦,暗笑这几人也是胆小怕事的窝囊废。 不过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想来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家仆在外行走,那男子光辉霁月,女子清丽脱俗,即便是两个丫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馋的他心里直痒。 “几位是要去哪里?”大汉仗着人多,根本就没降他们放在眼里。 即便有两个带刀的护卫,可他们有二三十人呢,他们还能一打十? 自己这边一人一刀,也能把那俩护卫给剁成肉酱。 至于那公子,瞧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即便是他做了什么,对方也没那个能力组织。 这荒郊野外的,痛快过后,将三个男人杀了抛尸荒野,谁能查出是他们做的。 谢琅敛眉看着手中的书,再听到声音的时候,未来就消失了。 “你们最好别打歪主意,不然走不出那道门。”谢琅的声音清淡疏离,比之这雨夜都要寒上三分。 只是她的话,却换来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老子今晚还真就不想走出那道门了,有三个美貌的小娘子在,众哥们哪里舍得走呢?”大概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不少人的眼里都染上了淫秽之色。 “放肆!”马昭和孙铭一听,勃然大怒,佩刀出鞘,在雨夜中出两声令人胆寒的铮鸣之声。 大汉看了两人一眼,挥舞着大刀指向他们,“爷爷就放肆了,你们俩杂毛能奈我何?” 谢琅冷冷的看着面前这群人,薄唇轻启: “一个不留!” “是!”马昭和孙铭领命,持刀飞速冲过来。 这两人是禁军,而且还是大周各兵种里面最顶尖的那一拨,既然能被秦萧亲自指定随侍谢琅左右,必然在禁军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而这些人哪怕人高马大,也不过是空架子而已,只是靠那一身凶神恶煞来震慑寻常之人。 真的和他们俩交手,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果不其然,只是一个照面,那大汉就被孙铭与马昭,当场毙命。 随后在那群人被吓住的一瞬间,飞快的收割面前众人的生命。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二十几人无一活口,大殿的门口位置,尸体倒了一片,血水渗透进残破的青石板,画面泛着诡异的美感。 而那对小情侣,此时已经瘫坐在递上,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两个人,轻而易举的斩杀了令他们无望的二三十人,除了这一块地方,甚至都没波及到那对俊美夫妇的位置一分。 他们到底是谁,居然能轻而易举的差遣两位如此厉害的高手? 琥珀与玲珑刚才居然没有被吓到,难道他们在凶狠,还比得过陛下厉害不成? 陛下随手之间的一道雷电,足以让这群人灰飞烟灭,不留丝毫痕迹。 所以,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些人还不如那泥鳅来的可怖呢。 “两位大哥,你们打水把这些血水洗干净吧,味道太难闻了。”琥珀扬声说道。 马昭与孙铭也没意见,反正闲着没事儿。 “行,琥珀姑娘。” 两人拎着水桶,拿起殿内的扫帚,开始清理起面前的血水。 “小姐,他们手中为何会有刀?”玲珑上前来,给两人沏上热茶,然后好奇的问道。 谢琅沉吟片刻,“嗯,这是个问题,明儿去这个县里走走。” 然后看向那一对男女,“你们今晚留下,明日一起回去吧。” “我们……”男子不敢再往前面凑,带着女子躲在大殿的角落位置。 原本想说不能回去的,毕竟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回去焉有命在。 随即想到,就在刚才,人家俩护卫斩杀那二三十人时,就跟砍瓜切菜似的轻而易举,若是不答应,他们俩人恐也有性命之忧。 “这李家是官宦人家吗?”玲珑看向那对男女,“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生名唤向燕,这是若兰。”向燕压抑着心底的颤抖,免得被他们看出来,落不得好,“李家只是商贾之家,并非官宦,可是在阳关县,却是很有势力的,诸位若真的要去阳关县,万望小心。” ------题外话------ 之前你是说买了防脱的那种洗剂吧,亲测效果太糟糕,总觉得脱更厉害了。就不安利给你们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8:她这辈子毁了 “商贾之家的家丁居然敢佩刀,胆子真不小。”孙铭将最后的一点水扫出去,“阳关县这样听来,似乎是法外之地呀。” 向燕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关键他连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看对方的护卫能轻而易举的将那些李府家丁斩杀,出身自然不凡,否则这种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随侍寻常人呢。 “大周怎么可能有法外之地。”谢琅笑了笑,没有理会角落里的二人。 用过晚膳,谢琅就去另外的偏殿休息了,其他的人今晚只需要歇在大殿或者右偏殿就可以。 外面的雨知道清晨,才逐渐停了下来,谢琅这一夜睡得很舒服。 早膳,玲珑准备的泥鳅汤,而那些吐净泥沙的泥鳅,就等闲来无事的时候,马昭与孙铭两人,用针线串起来,然后挂袋马车上面,一路走一路晾晒,晾干后就可以研磨成粉。 一场雨过后,再喝一碗鲜美浓郁的泥鳅汤,泥鳅当然是孙铭处理的,玲珑可不敢碰那东西。 “味道的确不错。”周钰轻吮一口,温热的鲜美鱼汤划入胃里,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他就是个字面意义上的病秧子,没有那些古里古怪的病症,比如寒毒热毒之类的,似乎不染上一种绝症,就不配做男主似的。 泥鳅炖的很烂,夹起来舌头轻轻的一扫,鱼肉就能刮下来,且细腻至极。 尤其是奶白色的鱼汤,看着就似乎营养满分。 “小姐,今儿咱们去阳关镇吗?”琥珀问道。 “对,反正也不远,去那边看看。”谢琅喝光碗里的鱼汤,又把晶莹剔透的玻璃碗递给玲珑。 小姑娘麻利的给她又盛了一碗,恭敬的送上来,“小姐,可要点心?” “喝两碗鱼汤就可以,把那芙蓉糕,给他吃了垫垫肚子。” “是!”玲珑起身去到大殿中年供桌上,打开一个精美别致的八宝盒中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油纸包,然后小心的打开,用筷子在里面夹出三块芙蓉糕,回来放到周钰面前,“公子,慢用。” 周钰的饭量自来不大,两碗鱼汤也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既然送上来了,他也没拒绝。 鱼汤固然好喝,可是不顶饿,可能半上午胃里就要空了,吃几块点心也好。 旁边,向燕与若兰小心翼翼的各自捧着一只碗喝鱼汤,半句话都不敢说。 虽说面前的几个人看似很简单,可从他们带的各种器具,再看那俩丫头伺候女子时的态度,就知道对方的日子过得有多精细了。 若兰只是个丫鬟,当初是卖身进了李府的,自幼和李府小姐一起长大。 小时候还好,稍微长大一点,她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小姐的性子似乎突然大变,对下面的人严厉不说,稍微有点不合她的心意,轻则打骂,重则丧命。 这几年,若兰所知道的人里面,就死了不下十人,甚至还有个她很关照的小姑娘,死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她是被小姐命人活生生的用针扎死的,她看过一眼,那小姑娘全身冒着密密麻麻的血珠子,那些血珠子凝固后,干涸的贴在身上,让她接连做了大半年的噩梦。 以后但凡是遇到类似的那种密集的东西,若兰就能全身抖不止。 这就是所谓的密集恐惧症。 在若兰心里,小姐就是那索命的厉鬼。 更恐怖的是,阳关镇的人,都说小姐是才貌双全的女子,甚至府内的一些个其他院里的人,也没有察觉到小姐的为人。 用过早膳,谢琅看着外面那跳出来的太阳,招呼他们开始出。 “小姐,他俩如何安置?”琥珀问道。 “坐在马车后面,难道还要安置在里面?”谢琅直接上了马车,然后等众人坐好,马昭与孙铭这才牵着马,离开了道观。 去往阳关县的路,泥泞坎坷,一路上,谢琅坐在马车里被颠簸的心情异常烦躁,蹙着眉一个字都没说。 而且走一会儿,马昭与孙铭就得重新刮掉车轮上厚重的泥土,不然马车寸步难行。 同时也要仔细的注意前面的两匹马,它们俩一个不稳,整辆马车都得跟着遭殃。 “啪叽,啪叽,啪叽……” 两匹鬃毛黑亮的高头大马,也是走的小心翼翼,它们可不管后面的马车怎样,就是怕摔疼了。 马车内清香阵阵,袅袅散开,香味似乎也驱散了车内的潮气。 谢琅躺在软榻上,脸上盖着一本散着墨香的话本,而周钰也盖着一张狐裘薄毯,在自己的位置上提笔写着什么。 琥珀与玲珑不识几个字,可是看到在这种颠簸的马车内,周大人还能将字写的那么好看,心里除了赞叹就是佩服了,这是什么神仙人物呐。 道观距离阳关镇,只有不到十里,这边的县城也是有城门的,只是瞧着很古旧,也不知道这城门有多少年了,当然厚度有限,根本就抵不住几下投石机的问候。 两匹马在城门口,“哒哒哒”的剁了几下蹄子,似乎是嫌弃脚上的淤泥,嫌弃的不得了。 马昭见状,笑哈哈的拍拍其中一只吗的屁股,“好啦,等会给你门都冲个澡。” 两匹马打了个响鼻,然后抬起蹄子,往县城内去了。 马车奢华不俗,一看就非常人,守门的人也是有颜色的。 “哪里人?来阳关县做什么的?” “盛京人士,带着我家小姐四处游玩,途经此地,暂时落个脚。”孙铭看着那守门的卫兵掌心朝上,冲着孙铭掂了又掂,这让马昭与孙铭都暗中皱眉,“小姐!” 孙铭冲着马车内喊了一声。 谢琅语气挺不住好坏,“给他。” “是!”孙铭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放到那卫兵的掌心里。 “进去吧。”对方再次掂了掂掌心的铜板,随意得冲他们摆摆手放行。 琥珀轻哼一声,“小姐,他们居然敢要钱,比咱们盛京的城门守将还要狂妄。” “天高皇帝远。”谢琅眸中带着十足十的凉薄之意,“孙铭,记住那人,之后你亲自行刑,杖责二十。” “是!”孙铭在外应了一声。 阳关县,距离盛京并不算远,还不足百里,当然这是官路的计算里数,而非直线距离。 却也因为地处比较偏僻,外来人自来不多,只因这座县城距离朝廷多定制的官道还有一段距离,因此到也算是少有人打扰。 可正是这种地方,县令差不多都算是一手遮天,土皇帝一个。 此时还是上午,阳关县的街道上人流量并不算多,因此这辆马车出现时,引来了他们集体围观。 马昭与孙铭径自将马车赶往县衙。 “那不是李家小姐的上门女婿吗?”有人看到了坐在马车后面的向燕。 “还别说,真是。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肯定是被抓回来了,李家财大气粗,他们府里还有那么多家丁,想要抓一个人回来,那多容易呀。” “是该抓回来,李家对向家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吧,结果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居然能带着李家小姐身边的丫鬟私奔,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咋地,他爹娘都是李老爷花钱葬的,结果就养出这么个畜生,也是可怜了那李家小姐。” “哎,人心隔肚皮呐。” 向燕暗暗的握紧拳头,好不容易忍住才没有跳下车去和那些人争执理论。 马昭看到这都半上午了,县衙的大门居然还没开,表情瞬间就冷了三分,“真是昏聩。” 边嘟囔着,边上前去,抬手用力拍打县衙的大门。 他的举动,让途经此处以及因为向燕此人,一路跟过来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大惊失色。 这人是谁啊,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居然如此敲打县衙大门,可是要吃罪的。 连拍几下,里面没有动静,马昭也没停下,举起手继续拍打不停。 那扇县衙大门,一时间被拍打的“咣咣”作响,传出去好远。 “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大清早的奔丧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好一会儿,里面骂骂咧咧的传来一个人的动静,然后那扇县衙大门,才终于在马昭面前被人不耐烦的打开,“你他妈谁啊,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小心把你抓起来,治你个死罪。” “马昭!”车厢内传来一阵清润的声音。 “在!”马昭抱拳。 “杀了!” “是!” 还不等开门的人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剧烈无比的疼痛,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两圈,然后重重的倒在地上,血迹如飞花一般炸开散落。 “……” “啊……” “杀人啦,他们在县衙杀人啦……” 外面围观的老百姓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中,孙铭半夏脚蹬,打开马车的门。 随后在众人骇然的视线里,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车厢里钻出来,踩着脚蹬落地。 这俩人的穿着很是讲究,而且相貌更是清丽雅致,至少在阳关县是真的很难看到这般漂亮的女子。 两人转身看向车内,“小姐!” 咦?这俩人居然不是小姐,看上去难道只是丫鬟? 连个丫鬟都这么好看,那她们的小姐岂不是更美? 很快,又一位女子从里面出来。 之间这女子三千青丝在钻出车厢的那一刻,被微风吹起,头顶还有一个简单的髻,一根赤色的玉钗横亘在髻之间,玉钗的尾端还有三条坠饰,看似是白色的预料打造的海棠花,简约却极具美感。 女子相貌比之两个丫头要更胜一筹,围观的人甚至都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带着一种让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哪怕她真的很美,却也不敢直视。 有人却觉得,这就是贵气。 孙铭转身扶着后面的周钰下车。 这几个人站在一起,让这座灰蒙蒙的小县城,似乎染上了一抹光亮的色彩。 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都美的好似一幅画。 此时马昭斩杀一名县衙的人,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动静。 他随手抓起旁边的鼓槌,挥手敲打着县衙旁边的鸣冤鼓,他是习武之人,力气本就比寻常人要大,这一锤子下去,鼓声传荡出很远。 哪怕县衙里的人还在睡觉,也被这一连串的敲击声,驱散了美梦。 “谁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不想活了?”很快,里面就有好几个懒散的压抑冲了出来,看到是马昭再敲打鸣冤鼓,又察觉到县衙门口还有好几个人,从穿着打扮,以及那辆马车,知道这几个人必定不凡。 可他们好歹是县衙的衙役,对方即便的富贵又如何。 “敲什么敲,不要命啦?这是能随便敲的吗?” 马昭停下敲击声,看向面前的六七个压抑,“既然摆在县衙门口,如何就敲不得?” “嘿,老子说你不能敲,你就不能敲,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谢琅抬脚上前去,看着面前的县衙,“一县长官,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县衙大门居然还紧闭,你们这是将朝廷的法度置于何地。” “朝廷不朝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管的可真够宽的。”对方睡觉还没清醒的,此时和谢琅说话自然没好气。 “……头儿,是杨书吏。” 其中一人终于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男人,吓得全身一个哆嗦,脑子里的瞌睡虫也被吓飞了,手指颤抖的指着地上的人。 你态度嚣张的压抑终于也看到了,“是你们杀的?” “是又如何。”谢琅面无表情,“把这些人都绑了,另外县令也带过来。” “是!”马昭与孙铭抱拳领命,随处找了一捆绳子,隔断后将这些人挨个捆绑起来。 捆绑的时候,他们都在反抗,可惜在马昭与孙铭的手中,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就被狠狠的打趴在地。 那带头的压抑被孙铭按在地上,说话间吹得地面的尘土飞舞。 “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衙门里撒野,要造反不成?” “呸,造反这个词也是你这张臭嘴能说得出口的?”孙铭拽掉对方的靴子,直接塞到这人的嘴里,或许是脚大,鞋头塞进去的时候,把两个嘴角的细纹都撑的平整起来。 随后这六七人就被甩手扔到一块,他们俩就往后院去了。 谢琅抬脚顺着青石板走到正堂,别看阳关县不怎么样,可是这县衙倒是收拾的很有格调。 大气又古朴,干净且整洁。 后堂,阳关县县令此时还抱着心爱的小妾在睡觉呢。 当一阵轰响过后,他刚要张嘴呵斥,却看到一道寒芒闪过,然后自己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柄刀,持刀之人一身凌然,眸色森冷。 “……”他一身肥肉颤巍巍的抖动着,“你,你是和人,竟然擅闯县衙,这可是要杀头的。” 马昭冷笑:“在杀我的头之前,还是先保住你自己的脑袋吧,穿衣服跟我走。” 他倒是不想走,可面前的人很明显不会给他第二条路。 战战兢兢的穿好衣服,等到被马昭架着刀离开寝室时,他的额头已经冷汗直冒。 至于那陪他睡了一晚上的小妾,早已经被吓傻了。 一直到这县令被带走,马昭才远远的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不过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县衙正堂外,已经围满了不少的当地百姓,甚至还有人正在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县令郭义被马昭给一路威胁着来到正堂,一眼看到坐在上首的是一名女子。 还不等他硬气两句,膝盖一阵剧痛,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堂前。 孙铭那边也带着郭义的儿子郭昌赶来。 这郭昌相貌倒是还算不错,可惜那眼神走给人一种故作风流的感觉。 “爹!”郭昌看到郭义,赶忙蹭过去,然后抬头看着上面的谢琅,“你到底是谁,可知道你如此做,已经犯了死罪,擅闯县衙,可以以谋逆罪论处。” “后院就他们俩?”谢琅瞧着这对父子,“女眷也不例外。” 两人再次领命离去,不多时,后宅里的不管是女眷还是下人,全部都被带了过来。 “是你?”向燕看到其中一个女子,双眼染上恨意,“你怎么在这里?” 女眷中,有一个女子,这女子正是李家的小姐。 外面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有些人瞬间明白过来了。 县衙今日还未开门,可是李家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在阳关县生活久了的老百姓都知道,县衙平日里都是在午饭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才开门,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衙门紧闭。 而李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如坊间传言那般,她和县令公子有染? 既然如此的话,向燕的确是挺冤枉的。 李月娇闻声看去,脸色瞬间泛白,难道家里的打手没有将这二人拿下? “既然你与我尘缘尽断,何苦还要派人追杀与我?”向燕咬牙质问道,“这些年,我有那点对不住你李家?让你如此赶尽杀绝?” “好了!”上首,谢琅开口制止这一幕,“马昭,孙铭,去把李家的人带来,若是敢有反抗或者逃跑者,尽可打断腿带过来。” “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49:祸福难料 郭义看到了向燕,然后望着谢琅,颤抖着嘴唇问道:“你到底是谁?” 周钰朝着上面拱拱手,“堂上之人,乃我大周女帝陛下。” 轰—— 不仅仅是大堂之上,就连外面围着的老百姓都吓傻了眼。 他们倒是不怀疑对方身份的真假,毕竟这世上,有谁敢冒充陛下。 下一刻,外面的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响声震天。 而郭义等人,此时已经瘫软在地,面如蜡色,冷汗直流。 “陛陛陛,陛下……” 谢琅看着下面的众人,“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比朕这个做皇帝的都要舒坦。” “李家的姑娘,与县令公子琴瑟和鸣?” “既如此,与家中丈夫和离便可,再嫁无人指摘,毕竟这也是朕许可的,可是为了名声去杀人……心太黑的话,容易遭现世报的。” 李月娇听到皇帝的这番话,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的完了。 她历来在乎名声,为了能与郭昌在一起,却又不愿意和离再嫁。 毕竟若是传出去,别人背地里只怕会说她为了和县令公子在一起,才抛弃了这个上门女婿。 所以才暗中让若兰潜移默化的勾引向燕,然后自己稍稍暴露目的,让向燕带着若兰离开。 这样李家再让家丁追杀此二人,同时又在城中散播向燕带着她的婢女私奔的消息。 之后只要杀死这两人,她的名声自然就保住了,别人哪怕提起来,也是怜惜她,而不会在背地里抹黑。 毕竟李家家大业大,旁人在背地里说她的不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若兰是吧?”谢琅美眸含笑,“你家小姐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构陷向燕?看样子,他的确对你动了情。” “……”向燕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他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 扭头看向身边的若兰,那惊骇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若兰,你在骗我?”向燕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塌了。 之前谢琅也没看出来,还是在马车内,周钰给她分析过后得出的结论。 忍不住看向周钰,谢琅不禁感慨,这家伙是人是妖啊? 这都能看出来? 若兰心里苦,她自是看不上向燕的,虽说长得不错,可是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这些年对向燕看的也算是清楚,即便可怜他的遭遇,却也不是若兰心中那个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是郭昌,小姐说过,只要她能帮小姐处理了向燕,待到小姐嫁去郭家,会提她为妾的。 “向大哥,我……” 向燕心里酸疼的难受。 他自小命苦,娘常年缠绵病榻,爹为了娘的病,以及为了养活他,几乎每日天不亮就走上二十多里路,去李家送菜,平时更要忙活家里的耕地,可即便如此,每年产出的粮食也刚刚够量。 后来爹娘一起病倒了,他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这就是在每日去李府送菜的时候,被李月娇给看上了。 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后,说只要他能做李府的上门女婿,李家就为他的爹娘出钱诊治。 向燕知道上门女婿的难处,可是为了爹娘,他咬咬牙答应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家如此的歹毒,居然在他新婚夜,暗中将他爹娘给害死。 在李家的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憋屈又无助,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一个外人防备着,就连府中的下人也对他没有半分敬重。 直到若兰的靠近,让他找回了一些温暖。 谁知道,连这份温暖都是虚假的。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向燕红着眼眶问道。 若兰倒是想反驳,可却不敢当着陛下的面撒谎,“是真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向燕目光涣散,“是我让你为难了。” 即便是若兰骗了他,可至少他也因祸得福,没想到一场雨夜逃亡,居然遇到了当朝女帝,他才得以脱离险境。 日后,他与若兰,再无瓜葛。 即便是真心喜欢过身边的女子,可是和李月娇几年的生活,让他对谎言格外的敏感。 就算是不计前嫌娶了若兰为妻,这件事还会成为心中的一个刺,既如此,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他要的自来就不多,父母安康,一间房,两亩地,忙时种田,闲适陪伴父母足矣。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小姐,人已带到。” 琥珀轻咳一声,然后冲两人比划了一个口型:陛下,陛下! 两人这才明白,陛下已经表明身份。 “陛下,人已经带到。”马昭说着,将一个人扔到堂前,“此人就是李府的家主李崇正。” 这李崇正此时全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再看那双腿,也已经被人敲断,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李家!”谢琅嗓音清润,“豢养的家丁居然还能佩刀,可知大周律法森严,这是要夷三族的。” “……” “郭义,身为一县长官,玩忽懈怠,纵容治下豢养带刀府丁,纵容城门守备收受贿赂,三罪并罚,削职为民,即日问斩,令没收全部家产,府内家眷视情节轻重,依法判处数年不等的监禁。李崇正,豢养家丁,私自佩刀,已经犯了谋逆重罪,且暗中谋害向燕父母两条人命,判处死刑,与郭义一通问斩。” 谢琅对下面几个人的面如土色视而不见,“李月娇,追杀向燕以及谋害其母,你乃帮凶,朕也不杀你,判处你监禁十五年。郭昌,你可参与了此事?” “……”郭昌张张嘴想反驳。 “想明白再说,欺君,可是死罪!”谢琅笑容未达眼底。 “是!”他真的不想死,毕竟这件事,他是策划者,这次追杀向燕,就是他给李家出的主意。 “与李月娇同罪!”她倒是想直接杀了干脆,可那样未免也太痛快了,直接把他们关到牢里,十五年的时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熬的过来的。 指不定他们承受不住这种折磨,自己就在牢里自裁了,省事儿。 其他的人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县衙衙署以及守城卫兵也没有落下。 在外的老百姓见状,不少人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压在他们头上的两座大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搬走了,阳关县的天,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天高云清,令人痛快。 这些年,县令郭义可谓是鱼肉乡里,而李府财大气粗,每年给郭义的孝敬足以让他们在阳关县横着走,县里多少老百姓遭到李府的欺辱,却没人敢去报官。 原以为这辈子就活成这个样子了,谁知道居然能遇到陛下亲临,直接将这两个祸害斩杀,真的是大快人心呐。 县衙暂时无人管辖,谢琅让周钰写了一封书信,送到州府,让知府派遣一名官员来这里任职。 “县里没有快递站?”她问衙内的一名主簿。 主簿姓吴,本地人士,虽说也算不得多干净,到底也没有多差。 这些年郭义的人情往来,这主簿居然暗中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一笔笔的“外快”以及一笔笔的支出,清晰明了。 “回陛下,阳关县没有快递站。” “那就设立一个。”谢琅伸手一指向燕,“你可识字?” “草民识得一些字。”向燕俯身回道。 “那你就在快递站担任管事。”谢琅对向燕的为人还是很满意的,“快递站是皇家产业,日后但凡是本地县令不作为,百姓有冤难诉,自可通过快递站,将冤情直达大理寺。同时地方官员若是鱼肉百姓,贪污纳贡,你们也有检举权。可同样的,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上书状告本地长官,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筋骨够不够结实,谁家丢了鸡偷了蛋的,就别给朕添麻烦了。” 吴主簿则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同时暗搓搓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向燕,暗道这家伙也是出人头地了。 虽说只是一个快递站,可陛下说了,那是皇家产业,日后或许还会成为官府管辖之外的地方。 “权利惑人,可是更要懂得自己的责任。向燕,记住,你只是个管事,切莫步了李家的后尘。” “草民不敢。”向燕很振奋,本来被赶出李家,他可以说是无家可归了,如今承蒙陛下看重,居然给他找了一个营生。 若兰懊悔不及,若之前真的跟着向燕,此时她必然能够脱离李家,跟着向燕过上平静稳定的生活,大富大贵或许没有,至少在这阳关县,她跟着向燕,必然也是无人敢惹的。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虽说阳关县没有多少外人来,可至少他们有亲戚子女的去外地谋生或者远嫁别处的,以前想要联络难上加难,现在有了快递站,再联系应该也就简单的多了。 吴主簿帮谢琅在县衙不远处找了一套宅子,宅子不大,只有六间房子,可是却有左右厢房,同时后院还有一处空地,看样子,这家主人之前在后院种过菜,也养过鸡鸭。 “周钰,来题个字。”谢琅招呼他。 周钰笑着点头,上前来提笔在纸上写下六个字:阳关县快递站。 之后交给吴主簿,让他去找人定制匾额。 “日后的月钱,你自可来县衙领取,雇佣活计也看你自己的意思,找的人务必要手脚干净,心思端正的,同时也别毛毛躁躁。” “草民遵旨。” “账房暂时就让吴主簿担任吧,等新的县令倒了再看他的意思另行安排,最晚也就这半个月的时间。” “是!”吴主簿心里美呀,账房先生的月钱肯定不低,虽说衙门里也不差。 当日午时三刻,头顶日光正烈,两名罪魁被当街斩首,老百姓们近乎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其他的人也都被投了牢狱里面,短的一两年,长的十五年,足够他们煎熬的,同时县衙衙署也牵扯不少,留下的还不到十个人。 这些人暂时归在吴主簿手里管着,只等州府那边派来新的县令,再尽兴权务交接。 日落西山,县衙陆陆续续的灯笼被点燃。 而在县衙二堂前面的空地上,从县衙以及李府抄没的财宝都堆积在这里。 别看阳关县是个小地方,可这两家的敛财手段却真的不低,面前足足堆积了几十口大箱子。 里面有银锭子,也有金元宝,同时还有各种珠宝玉器,琳琅满目。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谢琅微微感慨。 “陛下能有这般想法,相信我大周必定会日渐昌盛的。”周钰也被这十个字给震撼到了。 这可是如今官员赤果果的写照。 “但愿吧。”谢琅看周钰的神色,笑道:“那你还听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第一次听闻,陛下居然还会作诗?”周钰拱手表示敬意。 敬的不是陛下,更不是她会“作诗”,而是诗中悲天悯人的情怀。 “前面那句诗应该是出自宋朝,谁说的我不知道。后面这句诗是出自唐朝一位叫做杜甫的诗圣之手,知道名字就可以,说多了你也会迷糊。” 主要是怕周钰追根究底,她不想说的口干舌燥。 毕竟本身在这个历史轨迹中就不存在,讲的太明白,说不定周钰还能认为她在杜撰。 “吴主簿,这些钱都让人抬到库房里吧,留给下一任县令造福当地百姓用。” “是!”吴主簿本以为陛下会带走呢,谁知道居然还留在这里。 不过想想也是,陛下坐拥天下,哪里会看得上“这点”银钱。 其实在谢琅心里,以前多少都无所谓,只要够她吃喝就行。 如今国库充盈,足够她将大周建造的国富民强了,这些就留在当地,为本地百姓做些贡献吧。 说白了,国库的确是不差这点钱。 一夜过后,谢琅在天光放亮的时候起身洗漱。 之前的两晚住的都很随意,昨夜才算是真正好好地睡了一觉。 别说,郭义真的是很懂得享受,县衙后宅的新被褥蓬松柔软,躺着格外舒服。 如今宫里的都是棉被,其实可以做鸭绒被的,或者是鹅绒被,盖着柔软轻便,当然也保暖。 不然老百姓养的那些鸭子,杀掉后毛全部都扔掉了,委实可惜。 即便养的鸭子数量少,可多存两年,也能做一副鸭绒手套不是。 再多存个几年,一副鸭绒背心也跑不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 “陛下,该用早膳了。”琥珀从外面进来,帮谢琅披上外衣,“陛下可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嗯!”谢琅和琥珀边往外走边说起这件事,最后总结一句,“不划算。” 琥珀一听,居然还能用鸭绒替代棉花,笑道:“听陛下说着,似乎真的挺好的,民间应该是有人家养很多鸡鸭的,毕竟还要供应给各地的酒楼嘛,一次下来说不得就能为陛下您做一床鸭绒被呢。” “想想是挺好的,材料难以收集,一床鸭绒被的价格必然不便宜,毕竟在填充之前还要有很多的工序操作,被子倒是无所谓,做成衣服的话,既保暖又轻便,比起厚重的棉衣来说,倒是舒服的多。” 琥珀连连点头,“陛下您真厉害,这让又为老百姓提供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你倒是会捧人。”谢琅无非就是这么随口说说,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饭桌上,谢琅喝着面前的稀粥,“周大人之前经常在外走动?” “臣身体羸弱,也就是在十六岁之前,跟着表哥叶寻到处走了几年,后来身子日渐衰弱,也就停下来了。” “那去南离的路上就由你带路,去品尝一下各地的风俗美食。” 周钰轻轻勾起唇角,笑道:“陛下,宫内的御厨几乎是集大周各府的美**华于一身,陛下只要想吃,他们总能为您做出最地道正宗的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谢琅咬了一口小咸菜,“可是总有一些民间美食,再宫里是看不到的,他们会觉得上不得台面……” 话未说完,她突然顿住,莫名的想吃烤鸭了。 可惜现存的条件不够,只能作罢。 以后要是在途径野外的时候,倒是可以做叫花鸡吃,她不会可是有未来提供的详细制作过程呀。 谢琅对做菜没什么天赋,却架不住身边有玲珑这个贴心小可爱,只要给她说了详细的步骤,这丫头总能做的像模像样。 比起陈三桥,还是要差不少,她的御膳房总管,才是真的厨艺天才。 早膳后,一行人整装马车,在这里又补充了一些食材,然后在阳关县百姓的热情笑脸中,缓缓的离开。 当然,那些食材都是在县衙里拿的,种类还真不少。 县衙库房里甚至还有两颗千年野山参,也被谢琅顺手带走了,可以给周钰用嘛。 这本来就是郭义贪污得来的,估计也找不到主儿了,再说即便是找到了主儿,谢琅也没打算换,你贿赂官员这可是重罪,不罚你都是轻的了。 送走了陛下,向燕就回到快递站收拾开张前的准备,开张前所需的一应物什,他都可以和吴主簿说,他会在县衙府库里调取银两,当然这也要用到快递站的经营上。 当天下午,吴主簿从衙门里过来,找到向燕。 “向燕呐,李月娇和若兰都想见见你,你的意思呢?” “……”向燕眸子暗了下来,抿紧薄唇,好一会儿才道:“吴主簿,我就不见他们了,快递站还有很多活儿要做呢。” “对,这样就好。”吴主簿满意的点点头,这孩子倒不是个朽木。 ------题外话------ 周钰:陛下对我真好。 女帝:要长命百岁啊,别死在我前面。 百年后,瞧着依旧年轻的女帝。 周钰:我可能会被你给气死。 【假的假的假的,女主会老,但是老的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0:bgm一响,瞬间玩完 本地的知府大人,在看到谢琅命人送来的信件时,被信中的内容吓得汗流浃背。 随后他赶忙在下属的官僚中,左右挑选,最终选出了一个满意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去阳关县赴任。 同时也对其他的县令好是一番耳提面令,陛下现在正在微服私访中,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然他们的下场就和郭义一样,性命不保,还要牵累家人。 随后的一路倒是安静许多,没有再遇到一些影响心情的事情。 前后大概在晃荡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终于离开大周的地盘,进入了南离地界。 当夜,一行人在南离边境的一座府城中下榻。 “这南离还真不如大周。”谢琅看着眼前的一幕,连连摇头啧声,“虽说除了盛京,大周其他的地方不见得就比这里好,可至少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这地方的人舒坦。” “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南离地域极广,有大周十几倍还要多,想要管辖这么大的一片国土,很难做到大周那种情况。再说也不是谁家的帝王会如同陛下这般杀伐果决,法不责众,大概只有在大周是不适用的。” 谢琅趴在窗户上,面前的方桌上摆着并不是很好的饭菜,当然因为是边境,价格倒是不怎么贵,可也绝对不便宜。 他们做的位置,是酒楼前门二层的方向,此时酒楼门前正有一个瘸腿的老汉,领着一对小孩子在乞讨。 两个小孩子全身黑乎乎的,衣服也是破烂零散,打补丁的地方不是用的布料,看上去好像是麻袋。 此时那老汉正架着一根木棍,撑着那条瘸腿,端着一只破旧的碗,想门口的店小二祈求一些吃的。 “大周还有乞丐吗?”谢琅瞧着那乞讨三人组,“还是咱们所经之处,都没当地官府给管制驱散了。” “想来是没有什么乞丐的,毕竟大周家家户户都耕地,之前户籍重新划分,只要有点力气的,谁愿意去乞讨。若是真的有,恐怕也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周钰比起谢琅更加的了解大周风俗民情。 “滚开,臭要饭的。”酒楼里走出两个喝的醉醺醺的汉子,看到这三人组,哪怕对方隔着他们有三五步远,可依旧上前,抬起腿,将那老乞儿一脚踹翻在地。 两个小孩子见状,赶忙上前吃力的将老者搀扶起来,之后缩在老者身后,怯怯的看着那俩人。 大概就是吃饱了撑的,踹了一脚,那俩人随即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店伙计同样嫌弃的看着那三人,虽然没有动手,却也不耐烦的驱赶着三人。 手里的扫把扬起的灰尘吹到他们身上,三人也不躲。 可能是那俩孩子真的是饿坏了,不然遇到这种情况,老乞儿应该是要换个地方乞讨的。 同时,在距离酒楼不远处的斜对面,大概二十几米的位置,也有几个乞丐扎堆坐在那里晒太阳,各自面前也都放着一只碗。 “吃饱了吗?”谢琅问道。 她是不想吃了,这里的饭菜口味不合她心意,连玲珑的手艺都不如。 或许只是单纯的吃不惯,毕竟现在正值中午,正是用午饭的时间,酒楼里的客人还是很多的。 周钰点点头,“臣已经吃饱了。” 他其实什么饭菜都能吃,当然忌口的地方也不少。 用快起夹起一筷子笋片,然后伸到窗户外面。 筷子松开,那笋片就笔直的落下去。 下面的其中一个孩子低头看了一眼,现居然是吃的,赶忙弯腰一把捡起来,塞到旁边的同伴嘴里,然后扬起乌漆嘛黑的小脸,一下子就瞧见了谢琅。 小家伙拽了拽老乞儿的衣襟,抬手指了指上面。 谢琅慵懒的趴在窗户上,“你们三个人上来吧,我请你们吃饭。” “……”老汉傻站了好一会儿,才赶忙点头,然后在店伙计那诡异的眼神里,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二楼。 店伙计哪里能让他们就这样上楼找人,可既然是客人要求的,他也没办法赶走,只能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来到包厢里,谢琅招呼他们坐下吃饭,之后让琥珀结账,他们一行人离开了。 临走时交代店小二,等他们吃饭自会离开,不可赶人。 至于他们走后,店伙计是否会把人赶走,这就不是谢琅能左右得了了。 她还真不是心存怜悯,主要是这三人组恰逢其会,饭菜剩下指不定也会被酒楼给倒掉,还不如便宜了这三个人。 边境太过荒僻,他们也没打算在这里多留,两日后,马车再次出。 可惜个倒霉催的,就在当天下午,他们途径一处官道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山贼。 一般像这种山贼,当地官府都会悬赏。 他们这一路,虽说带的银钱不愁,可谁还嫌钱多不成? 就算是带了不少钱,可是若铺张起来,花的还是很快的,不如现在提早做打算,用他们的人头,换上一笔银子。 或许也就几十两,多了的话上百两,也够他们奢侈好些日子了。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马昭坐在驾辕上,眼里闪着星星,面前的人可都是银子呐。 对方一把将大铁锤抡到肩膀上,大跨步上前走了几步,“哟呵,怎么,碰到同行了?” 马昭赶忙摆摆手,“不不不,我可做不来山贼的行当,就是想问问你们是哪个山头的,毕竟我得掂量掂量你们值多少赏钱不是?” 山贼头目一听,楞过之后,就仰头大笑。 “哈哈哈,好,今儿老子就让你们死的明明白白的,老子我是清风寨三当家,识相的,就把财物和娘们留下,老子可以放你们俩一条生路,不然,别怪老子的锤头锤爆你们的脑袋。” “啧啧啧!”孙铭摇摇头,“我们俩大男人留下。” “……呸,老子要你们大男人干啥?”清风寨三当家一脸嫌弃,“老子可不好那口。” 马昭这边翻看着悬赏,“清风寨共有四位当家,大当家赏金二百两,其他三个都是一百五十两,面前这人可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呐,够咱们小姐玩上一俩月了。” 这还只是适当的玩。 再疯狂下,一百五十两想要花完,那可是轻轻松松的。 “四个人加起来就是六百多两银子呢,可惜就来这么一个。”孙铭语气中带着惋惜。 马昭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待会儿摘了他的脑袋,我就起码去府城换银子,你带着小姐先慢慢往前走。” “行!” 清风寨三当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那是一清二楚,越听胸口的火气越大。 怎么着,老子这“清风寨三当家”的名头就那么没分量? 你们非但不害怕,反倒是先惦记起他的赏金来了? 能打不过他吗? “呔,你们这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宰了你们。” 说罢,那三当家大手一挥,后面的十几号山贼一拥而上。 马昭与孙铭也拔出塞到驾辕座椅下面的刀,飞身而上。 之前在大周境内,随身的佩刀自然挂在腰间,可进了南离地界,就不能那么明目张胆了,虽说他们倒是不害怕,只是为了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马昭去对付那三当家,孙铭则是在这边应付十几个山贼。 他现那三当家的功夫不咋地,却架不住有一身的蛮力,一锤子下来,撞击到马昭的佩刀上,就能溅起阵阵的火花,瞧着似乎一时之间也拿不下对方的人头。 不过孙铭也不在意,只因为马昭瞧着游刃有余,反倒是三当家拿着那重量不俗的大铁锤,动作有些笨拙。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只要马昭躲得快,那大铁锤就别想近他的身。 谢琅这边撩开车帘,看到外面的战斗,那所谓的三当家在马昭灵活飘逸的身手中,已然开始喘息起来,反倒是马昭,腾转挪移,却还是气息未变。 “瞎玩什么呢?给你们加点料。”谢琅招呼未来,“给他们来一首振奋的bgm。” “好嘞!”未来挥舞着小裙子,然后简短不到两秒钟的搜索,就从海量的bgm种挑出一首,“走你。” 瞬间,一股令人振奋的磅礴音乐从马车内骤然响起,然后马昭与孙铭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荷尔蒙瞬间爆表。 至于那些山贼,被这诡异的音乐吓得全身一哆嗦。 “噗呲!” 马昭的刀砍了过去。 “……”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除了那还在盘旋的音乐声。 谢琅见到这一幕,让未来停了下来。 小丫头撅撅嘴,“也太快了吧?还没进入正题呢。” “嗯,你吓到他们了。”谢琅瞧见那余下的山贼做鸟兽散,也没让孙铭两人去追缴。 马昭拎着那三当家的人头上前,“陛下,末将先去府城换取赏金?” “去吧!”谢琅点点头,“一百五十两,咱们入乡随俗,给人家打点一下。” 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一路就是游山玩水的,能避免的麻烦,还是别主动招惹上来。 真要那样的,她这一行的目的也就不存在了。 “是!” “这一路山贼应该不少。”周钰道。 “正常的。”谢琅点点头,“任何时代总有其阴暗面,有些人是被逼得,有的纯粹就是想作恶。” 马昭这边,驱马返回州府,然后拎着那三当家的头就去了知府衙门,沿途的百姓看到,纷纷大惊失色,。 “哎哎哎,你这是干啥?”府衙前,一府兵见状,赶忙上前来制止,“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兄弟,我是来兑换赏金的。”马昭将手中关于清风寨三当家的那张悬赏令抖开,举到对方面前。 对方也不能让马昭就拎着对方的头站在府门前,对照了一下,将人带进知府衙门里。 前后约么两刻钟后,马昭就带着一个钱袋子从里面出来,原本是一百五十两,现在只剩下一百三十辆,其中给了那两个管事每人十两银子。 对方舒坦了,自己这边走的自然轻松。 离开府衙,马昭策马飞奔出城,他还得去追赶陛下的马车呢。 几日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府城,比起边境的府城,这里似乎要更加的繁荣一些。 “陛下,这就是恒城,恒城是南离大皇子的封地,百姓的生活先不提,这位恒王很懂得享受,恒城这些年也在他的带领下,建成了一座距离边境最繁荣的府城,倒是值得游玩一番。” “好的话,可以多住些日子。”谢琅知道南离宣帝有十几个儿子,其中还有那么三五个不够年纪无法封王的,前面的除了太子,全部都分封,并且封王后就得赶往封地,不得在京中滞留。 “恒城中恒河上的画舫,是当地的一绝,里面的歌舞伎都是卖艺不卖身,不论是舞姿还是歌喉,都算得上南离数一数二的,即便处于边境,可即便是南离其他州府的文人雅士也愿意来这里欣赏游玩。” 谢琅难得来了兴致,她还没有上过画舫呢。 “找地方下榻,晚上咱们就去画舫上看看。” “是!” 一进恒城,那遍布在街头巷尾的百姓映入眼帘,比起之前的府城的确是繁荣太多,两边精美的房舍鳞次栉比,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同时车马交错,游人交织,很有一种小江南的感觉。 他们问询了当地的百姓,在临江的位置找了一家客栈,租下了一间独门独院的客舍,出门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恒河。 如今还是白天,恒河边上听着很多的画舫,河边上现在倒是有不少的渔船。 这也算是分时间劳作,白日里是渔民的,晚上则是供应那些画舫。 恒河两边,大多都是歌楼舞榭,茶楼酒馆,这让谢琅似乎找到了一些十里秦淮的感觉。 当然她看到的秦淮两岸景观与现在所领略的风情是不同的,毕竟她也没那个能力重回明清时代的秦淮,领略那盛名远扬的秦淮八艳的风采。 袭月楼,是恒城最负名声的歌楼,而停泊在恒河边上的十条画舫,就是袭月楼里最顶尖的十名歌舞伎所拥有,想要上他们的画舫,皆是权贵之辈,当然也有一些久负盛名的文人雅士,才能做得他们的入幕之宾。 既然来到了这里,谢琅肯定是要好好的游玩一番的。 有钱难买我乐意嘛。 当天下午,谢琅在房间里小憩,马昭就和琥珀一起往袭月楼去了。 想要上画舫,自然就得先去定下来。 这些歌舞伎都是晚上营业,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如此日夜颠倒,昼伏夜出的,也难怪这里的女子都活不长,散落于美好的年岁。 来到袭月楼,店里此时已经有人在喝花酒了,如今还在中间的大圆台上跳舞的,基本都是楼里的其他姑娘,排名前十的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出门迎客的,这也是楼里的规矩。 其实开门做生意的,作为的规矩,在真正的权贵面前都是假的。 可袭月楼不同,恒王也是这楼子的“股东”,背后的老板,几乎每年都要给恒王一大笔孝敬,因此几乎没人敢来这里胡闹,也就保障了楼里的太平日子。 若是恒王过来,不需要楼里的妈妈多说什么,那十位歌舞名妓也不会矫情的,落在这种地方,傲气一文不值。 “哟,客观,来楼里听曲儿吗?里面请。” 马昭给跑堂一颗银豆子,“我们家小姐晚上想租一条画舫,楼里的管事可在?” “在,两位请跟小的这边走。”店伙计将银豆子塞到衣袖里,只凭借这一颗银豆子,就知道对方的主子必然不俗。 毕竟一般人即便是有钱,也没那个闲工夫将银子制成这种豆子形状,要么是铜钱,要么就是寻常的碎银,除非真的是雅致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想到这种打赏的方式。 而雅致还有钱财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的,这个富也绝非是那种土富或者是暴户,而是有一定底蕴的阔绰。 跑堂将他们俩带到一个房间门前,对站在门外的龟奴赔笑道:“这二位想要见花妈妈。” 对方看到马昭和琥珀的穿着打扮,点点头,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嗓音略尖的声音。 龟奴推开门,请他们二人进去。 “妈妈,有人来想要租画舫。” 花妈妈是袭月楼明面上的管事,已经在这里打理袭月楼快三十年了,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袭月楼里的顶尖歌舞伎,可是岁月不饶人,到了岁数就被更年轻出彩的姑娘取代,她的名声大不如前。 之后就逐渐的退居到了幕后,熬到了现在的位置。 现在的花妈妈,看模样已经有五十多岁了,穿着打扮却也富贵,穿金戴银的,脸上的粉更是涂抹了好几层,可照旧遮不住那被岁月浸染的皱纹。 开门迎客,花妈妈自然不会怠慢对方。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十条画舫今儿已经全部被人订满了,两位是否要换一家?” 琥珀口舌自来是比较凌厉的,“花妈妈,我们家小姐对袭月楼早有耳闻,尤其是听说袭月楼里的十位歌舞伎更是名冠恒城,今日途径袭月楼,自然是要一睹袭月楼的风采的,花妈妈这是连送上门的生意都要往外推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1:你确定能惹得起我? 花妈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小姑娘倒是个会说话的,一开口就是夸赞不止。 “哎哟,我哪敢呐。”她招呼两人坐下,对于女子想要上画舫,她早已见怪不怪,可毕竟还是少数的,除非是跟着家中的兄长一起出面,不然极少有女子单独租赁画舫,“瞧两人这行事作派,你家小姐必然也不是个俗人儿,我们袭月楼做的就是送往迎来的买卖,但凡是还有空的画舫,花妈妈我也不会往外推不是,谁嫌自家钱多呀。” 给他们俩倒上热茶,“可是二位,今晚的画舫真的是没有空余的了,其他九条画舫是客人们提早预定走了,剩下的那条画舫,是恒城的徐大公子,命家里下人在半个时辰前订走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琥珀微微蹙眉,一脸为难,这可是陛下交代的任务。 “花妈妈,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和那位徐家公子说和说和,把那画舫让给我们,您想必刚才也听我提过,我们是途经此地的,不知何时就得离开。既然那位徐大公子是本地人士,想来何时都能游乐画舫,行个方便可好?” 琥珀说话有理有据的,也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关键是说话不会让人反感。 最重要的是,说气话来,还“您”啊“您”的,更是让花妈妈通体舒畅。 “我瞧着二位也是那种大户人家出身的,那我就派人去和徐大公子说和说和,实在不行的话,就真的不能怪我了,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什么客人都吃罪不起呀。” “如此,就有劳花妈妈了。” “哎!” 花妈妈随后拍了一名龟奴,让人往徐府走一趟,左右琥珀与马昭回去也没事,就在楼下等候消息。 袭月楼作为恒城最顶尖的歌楼,装修自然是怎么富贵怎么来,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是各种脂粉交汇在一起散出来的。 马昭闻不惯,可琥珀同样闻不惯。 在勤政殿内这几年,陛下从来不会涂脂抹粉,平日的衣裳也都是最顶尖的松香熏染的,那种味道闻着就让人觉得宁静悠远,头脑清明。 可这里的味道,却让人头脑昏。 约了半个时辰后,那龟奴回来,“花妈妈,徐大公子说是晚上要在画舫上面宴客,不能出让。” “这样啊。”花妈妈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 再见到花妈妈,得知这个消息,琥珀与马昭也没办法,总不能逼迫人家吧。 看到两人的为难,花妈妈笑道:“其实你们可以去晴雪楼去看看,晴雪楼里也有六位姑娘,她们的歌舞也是不俗的,不比我们楼里的姑娘差,只是名气比起我们袭月楼要差一些。” “如此就多谢花妈妈了。”琥珀和对方福了一礼,点头致谢后,与马昭离开了袭月楼。 花妈妈看着那俩人的背影,摇头道:“啧啧啧,这姑娘长得好看,规矩一看也很好,关键不像别家的婢女那么跋扈和小家子气,比之小姐也不差了,不知道他家主子又该是何等人物。” 离开袭月楼,马昭看着琥珀,“琥珀姑娘,要去晴雪楼走走吗?” “去看看吧,陛下并非就是袭月楼不可。” “也好。” 晴雪楼就在袭月楼一江之隔的对面,顺着长长的石拱桥过去,相比较起袭月楼,晴雪楼不论是在装修还是规模上都要稍逊一筹,里面的客人数量和质量也有很明显的差距。 他们之前在袭月楼观察过,那边的客人几乎都是“贵”占了大半,而晴雪楼则是“富”占了大半。 既然是“贵”那富自然不差,可“富”却不一定就是贵人。 两个字天壤之别,而两个概念自然也是天壤之别。 袭月楼给人种更上档次的感觉。 晴雪楼就稍微差了些。 同样的,楼里的姑娘,地位自然也是不同的。 晴雪楼六条画舫,其中五条都已经租出去了,剩下的那条画舫,则是因为画舫主人身子似乎不是太爽里,这两日休息,而这位姑娘叫雪落,是晴雪楼的头牌。 得知两人的来意,楼里的妈妈派人去通知了雪落,对方回馈的消息是今晚可以迎客。 琥珀交付了定金,就和马昭离开了。 既然是头牌,那么比之袭月楼的前三位姑娘也不差了,想来陛下是不会怪罪的。 “姑娘,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这就要迎客,合适吗?”雪落的房间里,一个身姿纤细风流,相貌秀美柔弱的姑娘正病恹恹的靠坐在床头上,旁边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小丫头伺候着。 “今儿妈妈催促了好几次了,若是再耽误迎客,妈妈心里难免会怪罪,而且这次的客人是一位女客,想来是能够应付的。”雪落倒也不是大病,只是女子每月总有那么两日。 她自幼命苦,活在后娘的迫害之下,后来生父去世,后娘就将她卖到了晴雪楼,也因幼时的生存环境恶劣,让她落下了宫寒的症状,每次来月事的时候,总会痛苦难耐。 虽说是卖艺不卖身,可用一副惨白的脸去迎接客人,谁也不会迁就你。 人家来是找乐子的,自然不希望看到一张哭丧脸。 小丫头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开口劝,“那我去后厨给姑娘端热汤来,你多喝些。” “好!” 谢琅对于哪里的姑娘并不在意,单纯的就是想感受一下古代的画舫文化。 入夜后,用过晚膳,一行人就往恒河边来了。 晴雪楼的雪落画舫已经摇曳到了对岸等着,且画舫上还挂着两站红灯笼,每只灯笼上都有一个“谢”字,证明这座画舫已经被一位姓谢的客人给租下来了。 这也是恒城这边的规矩,别的客人是不能踏足其中的。 “小姐,在那边!”琥珀伸手指着一条画舫。 夜色中的恒河江面上,画舫摇曳其中,大红的灯笼更是在夜晚的凉风中轻轻摇曳,眼神到远处,犹如和天河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站在岸边,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隐约琴声琵琶声,还有歌舞伎那曼妙的嗓音,吟唱着一首首动人的曲子,或轻快,或暧昧,或者是民间小调儿。 抬脚走上雪落画舫,一个身材娇小,却在左边脸颊上有一块胎记的小姑娘迎上前来,“可是谢家姑娘?” “正是!” “几位请。” 步入画舫中,就见一资质风流的女子正盈盈而立,看到谢琅后,颔首福身,“雪落见过谢姑娘!” “起来吧。” 雪落画舫似乎和她的人似的,虽说装扮的有些素,却不会让人觉得有所怠慢,反而觉得与画舫的主人相得益彰。 谢琅在软榻上坐下,旁边的琥珀与玲珑分别为谢琅和周钰送来了热茶点心以及水果,水果用的是画舫上的,热茶和点心则是他们自带的。 “会什么才艺?”谢琅瞧见这姑娘长得还真是我见犹怜,只一眼扫过,会觉得这就是个白莲花,可雪落的眼神却很平和,让人无法生出厌恶感。 “小女子会好几种乐器,舞蹈也会一些,就是不知能否入得姑娘的眼。” “还没听没看呢。”谢琅轻笑,“瞧你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跳舞就免了,弹首曲子听听吧,琵琶曲。” 雪落心中一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如同头顶的弯月,很是漂亮,“多谢姑娘怜惜。” 胎记小姑娘给雪落取来琵琶,很快,画舫内就响起了琵琶声。 还别说,的确是很好听。 玲珑听着这支琵琶曲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酸酸的,可是陛下却听得很舒服,手指还在软垫上轻轻的点弹。 一曲结束,雪落抱着琵琶,起身向谢琅福了福身,“谢姑娘可还想听其它的?” “歇会儿再弹。”谢琅听的很满意,“玲珑,给雪落姑娘倒杯水暖暖身子。” 她说的是水而不是茶。 玲珑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身边,低声道:“女子来了那事儿,别碰茶水,多喝些热水。” “谢谢姑娘!”雪落感激的点点头。 如今是六月天儿,很快就要进入七月,所到之处都是热的人浑身冒热汗。 也唯独在夜间,才能感受到些微的凉意。 清凉的江风拂过,驱散了白日里的燥热,难得让人心情酣畅。 雪落本以为晚上即便是轻松些,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只是弹奏了一支琵琶曲,就能休息好一会儿。 瞧那谢姑娘一身的富贵大气,定然不是寻常女子,在加上还有一位看似有些虚弱的公子,对方相貌俊美绝尘,可瞧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是以谢姑娘为主,心底就有些揣测了,好奇于对方的身份。 可哪怕是再好奇,她也不会将这些问题问出口,这是忌讳。 “哟,雪落姑娘!”旁边,一条画舫缓缓靠近,与雪落画舫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对面的画舫中,两位年轻的公子哥趴在扶栏上,一眼看到了这边的雪落。 “听晴雪楼的妈妈说,雪落姑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是不接客的,怎么现在又在这里?难道雪落姑娘也是挑客人的?” “呵,骋怀兄这语气酸的,不过就是个妓子。” “陈兄说的是,可正因为是个妓子,居然敢弗了我的脸面,才更令我不舒服。” 男人撩起衣摆站起身,走到船板上,然后抬脚就想跳过来。 只是在起跳的途中,一股劲风从侧面疾驰而来,就见一条红菱重重的砸在那男子的身上,将人轰飞出去,瞬间落入水中,激起大片的水花。 “咦~落水的水花太大,零分。”谢琅雪色的衣袖如花瓣的挽回来,重新捻起一颗杏子,这画舫中的杏子很不错,香甜软糯,咬一口,汁液在口中四溢,满口回甘。 “骋怀兄。”那陈姓男子以及隔壁画舫中的几个人顿时大惊,赶忙让龟奴将船划过去,然后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在水中扑腾挣扎的人给捞起来。 于骋怀差点没气疯了,狼狈的吐出口中的江水,脸色阴冷,“将船开过去。” 龟奴也不敢反抗,毕竟今夜的画舫可正是这位于公子包下来的。 “是谁将本公子推下去的,给我出来。”待画舫靠近后,于骋怀站在船板上,冲着里面高喊。 而旁边的几条画舫似乎也在于骋怀落水的时候,就缓缓的靠近了一些,不为别的,看个热闹。 “那人是谁?” “于公子你都不认识?恒城司马家的公子,还是唯一的儿子,于司马可是把这个儿子疼到了心坎里,他就是于家的小祖宗,全家上下都捧着护着,这下子可有热闹看了。” “我听说于司马的夫人好像没有生下儿子。” “这是妾室生的,于夫人当年生于家大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诊断已经无法为于家诞下继承人,所以就让府内的一个妾室断了避子汤,然后生下了这位于公子抱到身边,那妾室也被……”对方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当然这也是我听私下里有人议论的,具体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的一座精致华美的画舫里,正有几个男子在喝花酒。 “王爷,您方才可瞧见了?” 恒王点点头,“雪落画舫中那人的身手不凡,于骋怀今夜恐怕落不得好。” “王爷不管管?” “本王可没那个闲工夫,再说恒城虽说是本王的封地,可本王也没想着插手当地的政务,不然恒城知府岂不是白拿朝廷的俸禄?”恒王轻笑。 作为宣帝的长子,奈何母亲位份低微,再加上外戚不显,他与皇位自来无缘。 多年前倒是想过争一争,可如今再看,还不如在恒城做一个逍遥王爷呢,远离京城,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而且恒城这些年在他的支持下展的很不错,每年的营收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只要他没有谋逆之心,哪怕是太子登基,也不会动他。 雪落此时脸色一下子白了,她为难的看着谢琅,“谢姑娘,那位是恒城于司马的独子,在恒城也算是颇有威势,姑娘万望小心。” “别怕。”谢琅轻笑,“你继续弹吧,有好听的琴曲吗?” 雪落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小女子给谢姑娘弹奏一起江水吟可好?” “我没听过,你说好便好。”谢琅起身,徐缓的走出画舫的房间,来到船板上。 对面的于骋怀见到是一白衣女子走出来,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你家主子就那么没出息,居然让一女子出来?” “主子?”谢琅微微挑起眉峰,“在我之上,可没有主子。” “那你……”于骋怀瞬间反应过来,“是你?” “是我!”她轻轻歪着头,“此处的规矩,难道不是不得随意踏足别人的画舫吗?怎么,你要破坏规矩?” 于骋怀冷哼一声,“规矩那也是给你们这群人定的,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你是谁与我何干?”谢琅一脸不屑,“在家中被你爹娘给惯坏了吧?可是出门在外呢,还是要安分些,不然总有人会教你做人的规矩。爹娘教你,最多也就是皮肉之苦。可若是别人教你,那可能会要你的命。” “你……你你你……”于骋怀作为恒城司马于家的独子,自幼在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在整个恒城,能压他一头的也没几个。 此时当着好些人的面,被一个女子当众“羞辱”,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来人,给我把她……” 话为说完,谢琅转身,伸手撤下画舫下的一条红菱。 “刺啦……” 之后,那条红菱如同一条匹练,冲着于骋怀迎面而去,犹如活了一般,将他整个人卷起来,在身边的人反应不及的时候,他再次被投入到了水中。 谢琅将手中的这头随手缠在画舫的木栏上,自身犹如那惊鸿,轻然跃起,落在那红菱之上,翩然滑下去,在距离不断划水的于骋怀半臂的位置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曼妙无比的轻功,瞬间让周围的人都震惊傻眼了。 都惊讶于她是如何站在红菱之上,居然还不落入水中的。 雪落姑娘的琴声有一瞬间的停顿错乱,不过随后就重新落到曲子上。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都告诉你了,在家里怎么闹腾都没关系,出门在外,还是安分些的好,免得惹到招惹不起的人。”伸手拍拍对方的脸颊,“我已知你是恒城于司马的儿子,可你又知道我的身份?就认定我是你能惹得起的?” “万一我的身份你惹不起,可知这会为你的家族带来何等的灾难?若那个时候,于家因你遭到牵连,你的爹娘还会如现在这般维护于你?只怕恨不得将你斩杀,再生一个听话的儿子来的保险吧?” 于骋怀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不听也没办法,他上半身可都被红菱给绑缚着,只有双腿能在水下拨拉着,争取不让自己沉下去。 “噗噜噜……饶,饶命……噗噜噜!” 谢琅并不想闹出人命,转身飞回到雪落画舫,然后拎着红菱的另一端,手腕微微一甩,于骋怀从水中跃出来,直接被扔到他自己的画舫船板上,躺在那里狼狈的吐着江水。 ------题外话------ 偶尔一点空闲,我就喜欢写文案,这些日子琢磨出俩文案来了。哎 没耽误更新呀,每个文案也就一两百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2:赎身 再次回到画舫软榻上,雪落姑娘的琴音也进入到了**部分,琴声如雨落潇潇,好似意境中有人在雨夜奔袭。 面前的姑娘一袭浅蓝衣衫,配上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还有那恬静似水的脸庞,谢琅真心觉得这姑娘特别的好看,非常的有味道。 她是女子不假,可对于美好的事物,从来不会去生出嫉恨,反而格外的欣赏。 相反,丑陋的东西,她据不允许在自己眼前存活。 不管是那铺天盖地的丧尸,还是这个时代贪污**的朝廷命官,该死的人,她绝不留命。 “雪落,给你赎身,要多少银子?”谢琅突然问道。 雪落指尖微顿,然后琴音戛然而止,她收回手,交叠在双膝上。 “姑娘,雪落是晴雪楼的头牌,妈妈是不会放雪落离开的。” “傻丫头。”谢琅勾起唇角,笑的愉悦,“不放你离开,只是因为给的银子不够,若是筹码足够,我让那妈妈夺你性命,她也不会手软的。” “……” 莫名觉得害怕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我身上的银钱有限,若是手中的这些银子不够你那妈妈满意,我也是带不走你的。” 为什么要想带走雪落,没有别的,只是这丫头合眼缘,她就是喜欢那种性格恬静的姑娘,对于一些性子跳脱的也不讨厌,不过却不耐烦傲娇刁蛮一类的。 讨厌倒是说不上,无非就是气场不和。 雪落盈盈俯身,“雪落先谢过姑娘抬爱。” 她微微点头,“继续吧。” “是!” 临近半夜,谢琅最终乏了,让人将船靠岸,带着人离开。 临走时,琥珀将余下的钱款交给了雪落。 “王爷,那女子就住在恒河边的临江馆驿。”恒王府,有管事将谢琅的消息告知了恒王,“王爷,是否要召那女子觐见?” 恒王思忖片刻,摇摇头,“看对方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似是江湖女子,且师门传承应该不凡,恐不会那么好请。”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想要见她,她还能推辞不成?” 恒王看着面前的管事,“看问题别那么简单,此时就此作罢。” “是!” 雪落的赎身之事,也是琥珀与马昭亲自去处理的,没想到那妈妈直接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八百两,要知道,如今银子的购买力可是极高的,一颗鸡蛋一个铜板,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板,况且一两银子也足够寻常百姓生活一年了,八百两,即便是在大周埋头苦干,差不多也要一辈子才能赚得到。 虽说雪落是头牌,可按照现在的行家,撑死了也就是五百两的价码。 即便是袭月楼的头牌,也堪堪值个千八百两的。 这些女子的确是才艺出色,楼子里培养他们是下了一番功夫,可也绝对不值这个价。 谢琅不是那种瞧不起谁的态度,无非就是按照现在的价码做考量。 袭月楼中,想要为那些女子赎身的人很多,可为什么那些女子依旧愿意待在楼子里。 很简单,因为他们知道,被赎身之后的下场会有多惨,几乎没有几个能够善终的,不是被对方家中的正室给暗中磋磨死,就是枯萎在后宅里。 大多数男人的心态,这些女子都揣摩的差不多了。 赎身回去,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可是这种新鲜感很快就会消失。 若是在楼子里,客人对你没了新鲜感,至少还能有别的客人对你有意,可是被赎身带走,一旦主子对你没了新鲜感,你的日子将过得猪狗不如。 她们的出身,决定了以后的生活无法平静。 还不如留在楼子里,有一身才艺傍身,等到年纪大了,楼里看你没有了多少价值,自然会让你自赎,到时候你带着存下来的银钱,恢复自由身,找个相对山明水秀的地方,买座宅子,有很大机会可以安然度日的。 总比把希望寄托在这群男人身上来的有保障。 前面有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她们很少有敢于踏出那一步的,好歹在楼子里,你能赚到钱,嬷嬷也会多少看护你三分,不至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卓妈妈,我们家小姐虽说不缺银钱,可也绝非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太贪心绝非好事。”琥珀笑容不变,从袖袋里取出六张银票,“这里是六百两,卓妈妈是否要结个善缘?” 卓妈妈唇角僵了僵,“哎哟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雪落可是我们晴雪楼的头牌,这些年更是妈妈我找了鼎鼎大名的师傅细心教导的,这六百两可真的是太亏了。” “或许是这样。”琥珀没有让步,又从腰间的钱袋中掏出一枚盈翠的玉佩,“六百两银子,再加上这枚玉佩,可否将雪落姑娘让我带走?” “这……”卓妈妈一看这玉佩,也心动了。 这玉佩的成色极好,一看就非凡俗之物,只是这一枚玉佩的价值,也足够上千两银子了。 琥珀见对方的态度,就知道事情已然成了。 “这玉佩并非是送与卓妈妈的,我们小姐说了,只是暂时寄放在卓妈妈这里,三年后,若是卓妈妈遇到什么无法化解的事情,自可持玉佩前往京城,寻找我们家小姐,她可满足你一个愿望,届时玉佩自会物归原主。可若是在这期间玉佩被卓妈妈你当掉或者是丢了,那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琥珀随后又笑了笑,“当然,三年内,卓妈妈遇到事情还需自己扛着,若是破坏了规矩,这枚玉佩将会成为卓妈妈的催命符,万望慎重慎重,再慎重。” “……”卓妈妈看着手中的玉佩,突然想要摔出去, 雪落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够赎身,而且对方还是一位女子。 想来那位谢姑娘喜欢的只是她的曲子,即便日后不得谢姑娘的恩宠,应该也是不会难为于她的。 总比跟在一个男人身边,要来的更让她放心安稳。 身边伺候的小姑娘自然是不能带的,她本身就是晴雪楼里的丫头,自己走后,她应该会被卓妈妈重新安排给别人,以她伶俐的性子,在楼里不会吃亏。 再说这姑娘也不是个卖身的,就冲着脸上的那块胎记,也没有那个楼子里肯要她。 她本身就是恒城人,不过是家里条件艰苦,兄弟众多,才在晴雪楼签了活契,赚点散碎银钱补贴家用。 “小姐,你可算是脱离苦海了。”小丫头帮雪落收拾行囊。 这些年,雪落自己也存了一点钱,不过大头还是楼子里的,到目前她也不过是存了二三十两,这已经算是多的了。 不管是来楼子里喝花酒的客人,还是客人们打赏的银钱,楼里都会抽走九成,余下的一点才是她们自己的。 虽说她是晴雪楼的头牌,可是比起宾客交错的袭月楼差了却不是一星半点,能存下这二三十两,对她也算很不错了。 其余的则是一些首饰,这个倒是值些钱,却也有限。 “你也伺候我好几年了,如今我即将离开晴雪楼,这两枚朱钗就送给你,以后你嫁人可以作为嫁妆,其余的都不怎么之前,况且楼里的其她几位姐妹,素日里对我也颇为照顾,便送与她们了。” 小姑娘接过朱钗,朱钗本身不值钱,可是上面镶嵌着玉石和金银器,当然送到当铺中,死当也就是十两八两左右,再多就不值钱了。 可这一笔钱,也足够小姑娘家中的兄长娶媳妇了。 至于说给自己留着做嫁妆,她连想都没想,就自己这张丑陋的脸,以后嫁人了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嫁妆什么的,也就用不到了。 “在给你一锭银子,这个你自己收好,可别傻傻的都给了你爹娘,女子总得有点银子傍身才行。”银子是五两的,相当于雪落所有资产的六分之一。 “谢谢姑娘。”小丫头赶忙跪下给雪落磕头。 雪落将人搀扶起来,“去把其他几位姐妹喊过来吧。” “是!” 当日,不少人来找雪落,都被卓妈妈给打了,她告诉这些客人们,雪落已经被赎身了。 “卓妈妈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我当初也想为雪落姑娘赎身,你可没这么痛快。” “哎哟隋爷,这您可就冤枉我了吧,我们这个行当里的规矩,您可是知道的,讲究你情我愿。现在雪落愿意给这位客人走,我也拦不住呀是吧?” 隋爷顿时皮笑肉不笑,“这么说,是雪落姑娘心甘情愿的跟这位主顾走的?” “可不是嘛。”卓妈妈一拍手,“隋爷,您也是咱们晴雪楼的常客了,没有了雪落,还有滢滢和涟涟嘛,这俩姑娘也不差雪落多少是吧?” “雪落姑娘已经走了?”隋爷没有说是,也没再为难这个卓妈妈。 “还没呢,那客人说晚上再带着雪落姑娘游江,之后就带走。”卓妈妈上前给隋爷续茶,“隋爷,我给您喊她们俩下来?” 隋爷挥挥手,“既然还没走,那老爷我就上楼去看看,好歹雪落姑娘要走了,总不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 “哎哟,隋爷……哎哎哎,隋爷,隋爷……哎哟!”卓妈妈没想到隋爷动作这么快,还不等她拒绝,人已经往楼上大跨步去了。 只是在楼上雪落的房间,还不等走近,就看到一个男人此时正站在门前守着。 那男人一身靛色长衫,站姿挺拔,一看就不是楼里的龟奴。 见隋爷想要闯进去,马昭伸手将人拦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隋爷好歹是个做生意的,再没摸清对方身份的事情,也不敢托大。 卓妈妈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哎哟隋爷,这就是那位主顾的护卫,雪落姑娘从两个时辰前,就已经不是咱们晴雪楼的人了,您可别让我为难了。” 隋爷倒是不想作罢,可是瞧见马昭那冷冽的眼神,心里到底是打鼓,最终借着卓妈妈的好言好语,自己找了个台阶,“你不早说?” “是是是,是我的错。”卓妈妈早已成精,装模作样的自己打了个嘴巴,然后带着隋爷下楼去了。 房间里,雪落将自己的首饰给五个姐妹分了分。 “妹妹,咱们现在瞧着是很苦,可那些被赎身的,下场大多都比咱们现在更惨,这次你……”滢滢握着雪落的手,“去到了新主家里,定要谨慎小心,莫要惹的新主不悦,到时候再回来,恐怕就不如现在了。” “是啊,看看之前咱们楼里被赎身的芳翠姐姐,被一位途径此地的富家公子赎身带走,可结果呢?那公子很快就厌倦了芳翠姐姐,之后新夫人进门,芳翠姐姐很快就死在了后宅里,没名没分的。”涟涟说起这个,都是满腹唏嘘。 楼里的姐妹几乎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本身就是可怜人了,再相互为难,那日子岂不是更惨? 但凡能互相照拂两分,心里也能存着点滴的温暖,至少楼里的日子还能有点盼头,不至于麻木的心如死灰。 她们其中也是有人被提出过赎身的,可前车之鉴近在眼前,谁又能保证面前的人就是一个良人? 至少留在楼子里,还能做个清倌人,一旦被赎身带走,日子过得不顺遂,再回到楼子里,艺伎你是不能做了,只能做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色妓,生不如死。 如此出身,她们自然不敢赌以后那遥不可及的梦,只能得过且过。 黄昏,琥珀再次来到晴雪楼。 “雪落,跟我走吧,小姐请咱们去用饭。”琥珀推门进来,“东西都收拾只需要带上你的体己就可以,其他的都留在这里,不需要带走,小姐是不会亏待咱们的。” 雪落原本还想带几件衣裳的,可随后想到自己现在的衣裳多少有些不太端庄,微微红着脸低下头,“谢谢琥珀姐姐。” 琥珀比雪落要打上两岁,喊一声姐姐自然没差。 “带上你的东西,咱们走吧,晚上就在画舫内用饭,以后你就不属于这里了。” “好!” 雪落带上自己的那点银子,其他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倒是去和卓妈妈打了声招呼,这些年虽说日子过得困苦憋闷,可好歹卓妈妈也护着她几分,遇到一些喝醉了耍无赖的客人,若非卓妈妈,她早已被玷污。 想到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女儿”,就这样要离开了,卓妈妈这种送往迎来的,心里也有些酸涩。 “既然离开了这里,以后但凡是能吃得上饭,就别重操旧业,咱们这行,最是不好过的。”人都走了,她自然也不会说些堵心的话,好聚好散嘛,“妈妈我是没瞧见你的主顾是啥样的人,你跟在对方身边,也要谨慎行事。换个地方也难保就比待在咱们楼子里好,当然妈妈是盼着你们都好的。” “是,谢谢妈妈这些年的照拂,雪落感激不禁。”她撩起裙摆,跪下来,郑重的向卓妈妈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被对方搀扶起来,“妈妈,我走了,您要多保重身体。” “哎!”卓妈妈点点头,忍着热的眼眶,目送雪落离开,一转身却忍不住红了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雪落的画舫就停在河边,再次过来的时候,谢琅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画舫中间的放桌上,摆着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看到他们进来,玲珑笑眯眯的招呼他们,“快过来坐,小姐要请咱们用大餐了。” 所谓的大餐,自然就是很丰盛的餐品,这也是玲珑从谢琅口中学到的词。 七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谢琅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其他的人这才举箸夹菜。 雪落见状,一时之间倒是不敢乱动。 这做下人的居然能和主子同桌用饭,真的是闻所未闻。 “雪落,动筷子呀,再不吃,就让马大哥和孙大哥都抢光了,他们俩可是饭桶。”琥珀催促她。 “我俩是大男人,饭量本身就比你们女子大,这样怎么就是饭桶了。”孙铭开口抗议。 这两个多月,他们时不时的会和陛下同桌用膳,最开始可能会很拘谨,可次数一多反倒是习惯了。 雪落瞧瞧的看向谢琅,见她慢悠悠的用饭,看向琥珀几人的眼神还带着柔和的浅笑,这种感觉,突然之间好似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气,瞬间充斥在她的身体内,不断的胀,以至于涨的心口疼痛酸涩。 “哭什么!”一道清淡的声音拉回雪落的思绪,顺着声音看去,瞧见是谢姑娘,此时她正望着自己,“我不会待你如何,也不是个心善之人,之所以将你带在身边,也是因为你自己的价值。” “虽说你年纪小,可曲艺超绝,这才是我看中你的根本。我有一所学堂,跟我回去后,送你去学堂里担任教习,也会给你一个身份,让你自立门户。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以后你自己决定。” “……”雪落瞪大美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谢琅。 她以为跟在谢姑娘身边,定然是要为奴为婢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要放自己自由,还要让她去学堂里担任曲艺教习。 ------题外话------ 雪落:【羞羞红脸】我,我可以给陛下,暖床的。、 ***** 周钰:【委屈】她抢我活儿。 女帝:……哎,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哈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3:妾,通买卖 “姑娘,雪落身份低微,恐会给您带来一些不好的言论。” “刚才我说过了,我并非善人。”谢琅揉揉她的脑袋,两辈子加起来四五十岁的人了,她看谁都是小姑娘,“谁敢做那长舌妇,我就能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再说,我都没瞧不起你,旁人谁敢看底你半分。” 豆大的泪花滚落下来,雪落赶忙低垂着小脑袋,用力的点点头,泪珠跌落到衣裙上,反倒是惹来旁边玲珑的打趣。 “好了,莫哭莫哭,快点吃些东西吧,待会儿可就要凉了。” “嗯,谢谢玲珑姐姐。” 周钰也把筷子伸到了一道菜品上,却被谢琅给敲了一下,“那道菜你吃不得。” “……”周钰叹口气,收回筷子,命苦。 他一直都想吃辣的,可惜身子不好,辣口是一点都不能沾。 之前过年,他和叶寻就吃了锅子,可惜自己的都是清口,而叶寻在旁边吃的满头大汗,还连呼过瘾,周钰只能干瞪眼。 如今想吃口当地的根系菜,奈何这道菜是寒食,他同样吃不得。 用过晚膳,几人在画舫内闲聊,而谢琅也拿出一张曲谱,是以现在的曲谱方式转化来的,用的是“宫商角徵羽”的形式。 “来,你俩试试。”谢琅递给周钰。 周钰可以说是全能人才,什么都会,且大多都精通。 有些人你真的不服气都不行,他就是那么聪明,能将世间绝大多数人甩在背后,令人望其项背,追赶不及。 曲子她不懂,别说古代的曲谱了,就是五线谱她也只能看个大概,给她一页曲谱,让她哼哼出来,谢琅都能直接投降。 这是未来整理的,她抄录下来的。 前后也就半小时左右。 夜晚的恒河缓慢流淌,带走了无数的故事与岁月。 同时也能听到熙熙攘攘的高声阔谈,随着江风窜入耳中,也有姑娘们娇滴滴的笑声和曼妙的歌声,在江面上回荡。 直到一支曲子,突然间奏响,距离雪落画舫很近的一些个画舫,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嬉笑声,静静的聆听。 箫声呜咽,琴声凄凉,尤似清月孤冷的夜色中,雪花飘荡而下。 一绝世女子赤足在空旷的大地上翩翩起舞,冷月清辉,飞雪为伴,荒凉且寂寥。 天地茫茫,再无一处容身之地。 谢琅拎着一坛酒,赤足来到船板上,然后莹润的脚尖轻点,一跃跳到画舫之上,雪白的衣衫在夜风中飞舞,尤似九天之上跌落的女仙,曼妙的身子轻飘飘的后仰,单手枕着后脑,拎着酒坛倾斜,将醇厚的酒水倒入口中,这个刁钻的角度,却没有洒落半滴。 周围的画舫都停止了丝竹之声,只静静的听着雪落画舫里的琴箫合奏,再看向画舫之上那抹雪白的身影,看不到那女子的相貌,却能瞧见衣裙翻飞的画面,似乎在脑海中勾勒出一绝艳女子的轮廓。 “师兄,那位姐姐居然是内劲高手。”距离十余丈的画舫内,一飒爽少女对身边的男子低声说道,“世间内劲高手不足五指之数,且都是年过半百的绝世高手,这姐姐年纪轻轻,怎么就练出了内劲?” 被唤作师兄的男子一身紫色长衫,剑眉星目,一头黑色的长只用一根黑色的丝带在背后轻轻束起,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微微晃动。 “世间奇人万千,你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又哪里懂得那些。” “我爹可是快五十岁才修炼出内劲的,即便是现在也只是堪堪入门呢。”小姑娘崛起粉嫩的红唇说道。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男子慵懒的斜靠在矮椅上,手中折扇在掌心轻点,很显然对那曲子极为满意。 一遍结束,周钰箫声再起,雪落也没有犹豫,直接跟随附和。 她也很喜欢这支曲子,愿意再多弹奏几遍。 “噗咚……”喝空的酒坛落入水中。 随后,她衣袖翻飞,红菱好似活过来一般,卷起画舫中的又一壶酒,然后飞起,最后稳稳的落在谢琅的掌心。 恒城总的来说是很不错的,饭菜尚可,这酒却值得痛饮,醇厚之劲恰到好处,却也甘冽爽口。 迷蒙的眸子看着头顶的夜空,明月皎皎,星河璀璨,这个夏日的夜晚,凭白的令人多情惆怅起来了。 周围的画舫越来越多,似乎都是被这边的景象吸引过来了,不明白为何这些画舫都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另外一条画舫,不再有丝竹之声传来。 可靠近之后,听到那恍若天外之音的琴箫合奏,那些个文人雅士也再次被吸引,即便是有的不通丝竹之声,可在这种场合下,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 都知道,在这里指不定就能碰到左右他们生死的大人物。 “你怎么哭了?”画舫中,那紫衣青年看着身边的小师妹,见小姑娘已经红了眼眶。 沈天心抬手抹了把双眸,现自己真的哭了。 懵懂的摇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很孤独,明明是在盛夏时节,却觉得心里冷冷的。” 紫衣男子轻笑,“是啊,孤独!难为你这小丫头第一次听曲儿,就能说出这番话来。” “师兄可是小瞧了我。”沈天心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没!”男子身子扭动了一下,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曲入心,第二遍勾魂,第三遍才能听得出孤独。” 沈天心眨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中间那画舫。 “出来也够久了,明日我们回去,免得师父挂念。” “哦!” 一脸演奏了五遍,谢琅才一身酒气的站起身,食指勾着酒坛的坛口,悬空于画舫之外,然后松开手指,酒坛再次落入江中。 走到边沿,轻轻的跃下,船身没有被她的动作带动半分,落地的动作,即便是外行人看来,也犹如轻鸿一般。 “好了,咱们走吧。”谢琅回身走进画舫,穿上鞋子。 秦萧停下,周围的人一时之间都回过神来了,看到画舫逐渐的向岸边靠近,才有人摇动着船桨,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众人上岸,那胎记小姑娘站在画舫上,“雪落姐姐。” 雪落回身看着她,笑的很柔美,“回去吧,我和卓妈妈说过了,也与素儿知会过,明日之后你就在她身边伺候吧。” 素儿是晴雪楼六名女子中的一位,舞姿超绝,比起雪落都要强上两份,而且她的性子看着冷,实则也是个苦命女子,年幼就被亲生父亲赌博输了钱后卖给了晴雪楼,可骨子里却是个善解人意的。 她跟了素儿是不会吃苦的。 “是,姐姐你慢走,希望姐姐能余生幸福。” “你也是。” 跟着谢琅一行人回到临江馆驿。 “我去睡觉了,明儿咱们就出。” “是!”众人和谢琅施礼,目送她进了房间。 雪落是自己睡一个房间,琥珀与玲珑凑合一下,反正床都不算小,挤一挤能睡得下两个人。 次日一大早,雪落很早就醒了,离开晴雪楼,这一夜她睡得也不踏实。 主要是来到陌生的地方,心里没有着落。 穿戴好,拉开门,一眼看到玲珑正在院子里洗漱。 “起这么早?可以再睡会儿的。”玲珑见到她,笑的很随和,丝毫没有因为她刚刚加入自己一行,就疏离她。 雪落上前去,“我睡不着。” 玲珑了然,“别想太多,小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规矩到了,她从不会为难谁的。” “嗯,谢谢玲珑姐姐。” “客气什么。”玲珑不在意的笑了笑,洗漱好之后,将湿帕子搭在绳子上,“我去准备早饭,你先在这里转转,琥珀起来后,会给你找几套衣裳,今儿走得急,能咱们到了下一座府城,再为你准备几套新衣裳。” “好!” 用过早膳,一行人再次出,虽说多了雪落一个人,马车内倒也不会显得拥挤。 一上马车,玲珑就点燃一炉松香,清雅的香味很快散开。 “看着情况,距离京城还要多久?”谢琅问道。 周钰想了想,“少说也需要近三个月才能抵达。” 毕竟他们这一路可是游山玩水的,每到一处都要停留几日,再加上南离幅员辽阔,走出大周都需要俩月,当然中途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主要是暗中巡查一下当地的吏治,不然用不了那么久。 马车的速度本身就慢,所以这个时间已经算快的了。 谢琅微微蹙眉,“半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啊。” “正是如此。” “那就稍微加快些速度,不需要逢府城就停留。” “是!”周钰点点头。 这日黄昏,他们没有遇到镇店,最终只能在一座村落中留宿。 居住的这户人家姓冯,家中只有一对老夫妇以及一个年轻的媳妇和还未及笄的女儿。 得知他们要留宿,老夫妇没拒绝,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这个村子总共也就六七十户人家,因地处偏僻,生活并不富裕,吃的用的都是自己地里产的,在就是去附近的山里打点野味带到二三十里外的镇子上换取些钱财度日。 “老人家,家里只有你们四个人?” 老妇人点点头,叹息道:“是啊,三个儿子都被抓了壮丁,参军去了,走了都好几年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别看老妇人说的寻常,心里的苦,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或许是眼泪早已流干,现在也哭不出来了。 “也不只是我们家,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力,都被官府带走了。哎,可怜了我这儿媳妇,刚过门就是守活寡。” 旁边一个瞧着二十多岁的女子闻言,笑道:“娘,我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别家的媳妇在婆婆手里有几个能落得好的,她嫁进来的第二天,丈夫就被官府征兵带走了,这几年公婆自觉心中对她有亏,从来没有苛待她,真的把她当闺女一般疼爱,和小姑之间更是融洽,除了膝下没有个孩子觉得遗憾,一点都不苦。 这种现状,谢琅无话可说。 事实上大周也是如此。 不过想来再过几年,应该能够缓解一些吧。 青壮年都被带走,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难怪日子过得这般贫寒。 自己国家都没彻底安定了,谢琅自然不会对南离的百姓有什么怜悯,她又不是就救世主。 上午临走的时候,谢琅让琥珀给了那老妇一两碎银子,算是酬谢对方。 银货两讫,天经地义。 “咱们也没多少银子了吧?不若找府城看看,还有没有悬赏了,让马昭和孙铭去赚些银子。” “……”周钰忍不住沉默,“目前咱们还有几百两,小姐嫌少的话,可以去赚这种银子。” “其实赚不赚赏金的无所谓。”她笑的有些凉薄,“这些贼匪留着也挺好的,只需要带着悬赏令找上门去,他们愿意出钱买下自己的一条命,还省得一身力气。” 周钰无话可说,好吧,明抢,挺好的。 这样既拿到了钱,还不用为南离处理,何乐而不为呢。 虽说他总觉得这种方法有些不道义。 “雪落,你怎么沦落到晴雪楼去了?”反正闲着也没事,听听雪落的身世,加深一下了解。 雪落敛眉,“小女自幼长在恒城,母亲在小女未满三岁的时候染病过世了,后来父亲再娶,次年为小女生下了一个弟弟。只是在小女八岁那年,家中遭遇横祸,父亲在外出收账的时候遇到劫匪丢了性命,继母便将小女买去了晴雪楼,而她则带着弟弟以及家中的资财改嫁他人了,自此再也没见过。” 这还真是一出人伦大剧呀。 不过想雪落这种身世的,很常见,被继母卖掉在很多人眼里看来,也是天经地义的。 毕竟不是亲生的。 就连亲生的都能随意卖掉呢,见怪不怪。 可谢琅却觉得犯恶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居然就成了你能随意买卖的物件。 他们只认准了儿子,只要是个带把的,不管你多么的纨绔,那也是重要的。 而身为女子,不管你多么的乖巧懂事,孝顺明理,早晚都是别人家的,就是个赔钱货。 何其可悲!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长河里,也出现过一些惊才绝艳的女子,有满腹诗书的才女,也有横刀立马的女将军,有揽尽钱财的女富商,也有位居九五之尊的女皇帝。 可不管她们如何风光过,最终的结局还是成为男人的附庸。 即便是九五之尊的女帝也不例外。 更恶心的是,为难女子的,有男人,更有女人。 男尊女卑的关键,如同基因链,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血脉里,一代又一代。 “雪落!” “是!”雪落看向谢琅。 “日后你进入学堂担任教习,每月拿着稳定的银钱,有了自己的宅子,自立女户。”谢琅看着骨瓷茶盏中碧绿的茶叶,“忙时教导学子们弹琴吹箫,闲适可以约上三五姐妹踏青赏景,自由支配手中的银钱,或者买漂亮的衣服,精致的首饰,对酒赏月,对歌起舞。” “之后有一日会出现一个令你心动的男子,他欣赏你的才艺精绝,与你喜结连理。” “不久之后,你身怀有孕,他会要求你辞去学堂的教习之职,安心在家待产,生下孩子之后你还要为了这个家忙忙碌碌,抚育孩童。而你的丈夫却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做起了甩手掌柜,甚至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男人在外赚来的,以后做任何事情都得顾忌着对方,再也没有独身时候的自由,你会如何选择?” 见车内的人都陷入沉默,谢琅又继续说道:“当然,抚育孩子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男人只是让你怀上孩子,其余的都与他无关。等你被后宅的柴米油盐磨掉了才气,你在他眼里,早已经不复从前的模样,到时候他说不定会纳上三五个妾室,坐享齐人之福。” 琥珀与玲珑忍不住心里颤,怎么这女子的一生听起来那么渗人呢。 周钰却忍不住沉思起来。 陛下说的没错,男主外女主内,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怎么到了陛下这里,却好像变了模样。 好一会儿,雪落说话了,“小女不愿意嫁人。” “这说法也不能算你错。”谢琅轻呷一口清茶,“可是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男人,是可以将你捧在掌心,护在胸口,许你一世一双人的,若是你不嫁,岂不是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那依照小姐的意思,雪落该如何做?”她迷茫了。 自己这身份,真的能遇到一个待她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吗? 但凡是男人有点家资,总会纳两房妾室的。 而一辈子一夫一妻过日子的,只因家中贫寒,或者是家中妻子彪悍,否则极难有例外。 晴雪楼是歌楼,里面每日里都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出入。 即便是在某些人的口中是好丈夫的老爷们,照旧会成为晴雪楼的座上宾。 从楼子里走出去的姑娘,从来没有自傲的说要做人正妻的,都是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人的妾室。 可“妾,通买卖。” 只这四个字,就足以说明妾室的下场注定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妾室是不能被抬为正妻的,这是南离的律条明确规定的。 ------题外话------ 雪落:好可怕,我还是别嫁人了,反正也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雪落的肋骨:女帝,你毁我姻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4:江上垂钓 “我也不知道。”谢琅摇摇头。 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呢,哪里有资格去给别人指点感情。 所说的无非就是纸上谈兵。 “但是我知道,操持家务以及养育孩子长大成人,绝对比赚钱要来的辛苦。”她妈便是这个样子。 家里的公司很忙,父母之间的感情虽说好,却她和弟弟基本上都是母亲看着长大的,父亲总会经常出差。 谢琅并不抱怨,家里能有那么富裕的生活,这是父亲在外打拼的结果,有得必有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对于那种既嫌弃爹娘没有给他好的生活,又觉得爹娘打小很少管教他的孩子,谢琅只觉得太过矫情。 当然也的确有那种既没有为家里做出经济贡献,更没有感情投入的父母,那种的确枉为爹娘。 女人,总会从一个坑里跳到另外一个坑里,坑坑不息。 途径几座州府,谢琅一行人并未停留太久,却也最终赚到了近两千两银子,都是在贼匪的老巢里“拿”来的,条件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南离境内的少阴山,上面有一个武林门派,名唤逐阳宗,门派类似于偏道教派别,在南离也算得上是有着极高知名度的,宗门内共有弟子近千人,都是南离境内的一些个颇有天赋的少年少女来这里入门习武,当然也有一些富贵高门子弟。 现任的宗主是沈天心的父亲沈辉,是世间仅有的那么几个内劲大家。 “爹!” “师父” “我们回来了。” 沈天心和师兄一起走进宗门大殿,向上面的沈辉抱拳行礼。 随后沈天心如蝴蝶翩跹,飞扑到沈辉的怀里,“师兄带我看过那个男人了。” 沈辉一把搂住闺女,这是他的老来女,三十开外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打小就宠的不像话,好在这孩子性格天真烂漫,没有什么坏心思,偶尔刁蛮却也不会给宗门的师兄妹招来什么麻烦,无非就是揪两下小师妹的头,戳几下师兄弟的腰眼。 转眼间又能打成一片。 “怎么样?可还满意?”沈辉这次让三弟子带着女儿下山,就是去看看她未来的夫君,对方是他老友的孙子。 年轻时两人说以后结为儿女亲家,奈何他的闺女迟迟不来,总不能耽误了人家儿子,现在好了,只能轮到人家孙子辈的了。 之前他听闻那老友的孙子已经科举高中,考中了举人,来年就要进京去进行最后的冲刺,中与不中,对沈辉来说没什么执念,只要自己闺女喜欢,婚后夫家能善待她也就足够了。 沈天心在父亲怀里哼唧了两下,“瞧着样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我不大喜欢他娘。” “为何?”沈辉笑眯眯的问道。 “他娘好像瞧不上我。”沈天心瘪嘴,“大概觉得我是个野丫头,配不上她儿子吧,大师兄和三师兄长得都比她儿子好看,她凭啥看不上我。她觉得我性子野,我还觉得他们家里规矩多呢。” 沈辉眼眸中的笑意淡去三分,“厉辞,你觉得呢?” 厉辞点点头,“大夫人对小师妹的确是有些不待见,听她之前的交谈,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儿媳妇。” “哼!”沈辉冷冷的哼了一声,“既如此,那这婚事就作罢。” 虽说老友肯定不会看低他女儿,可能护着的地方和时间都有限,老友的年纪比他还要大几岁,难道还能护自己闺女一辈子? 再说那大夫人是婆婆,自己闺女这性子,真的做了什么让婆婆看不惯的,那老友也无法帮衬太多。 沈天心在父亲怀里,扭头冲厉辞做了个鬼脸。 她并没有撒谎,当然,只要那大夫人真是个好相处的,沈天心也不是不可以嫁过去。 可对方的态度,让沈天心很不满意。 她这还没嫁过去呢,那夫人就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说什么他们家是耕读世家,最终是礼仪规矩,以后嫁进去肯定不能再和以往那般舞刀弄枪的。 规矩她可能不大懂,可也别欺负她读书少。 在逐阳宗,习武虽说是最重要的,可读书也没有拉下,逐阳宗内就有几位隐世的老先生,专门在宗门内教导底子们诗词经要等等。 那位大夫人完全把她当成了山野丫头。 她才不会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又没那么贱。 “师兄,你长得好看,要不你娶我?”沈天心突然说道。 沈辉最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三弟子。 别说,自己这个三弟子是长得好看,而且出身也不错,如今虽说没有族人在朝中任职,可家里也算是颇有底蕴。 把闺女嫁给他,想想也挺好的,知根知底。 而且这上前几个弟子对闺女都挺好的,宗门里就能找到合心意的女婿,何须还惦记着与老友的那段口头婚约。 “我不娶你。”厉辞拒绝的干脆,“我有不想继承逐阳宗。” “谁说娶我就要继承宗门了?难道那刘家孙子娶了我也要继承宗门?” “刘家小公子娶了你,你或许有可能成为命妇。可宗门的师兄弟娶了你,十成十的是要继承宗门,我对宗主的位子可没兴趣,你就别害我了。” “嘁,师兄真打击人,那我去问问大师兄,大师兄不娶我我就去问问七师兄。” “……”沈辉脑子差点没炸了,“你可消停些吧,女孩子家家的矜持点。” 厉辞眯着眼睛笑的尤似一只狐狸,小师妹无非就是嘴上说说,和师父开两句玩笑。 几年前师娘过世,师父就时不时的陷入追思当中,小师妹见不得师父这般苦着自己,遂后总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惹来师父他老人家直跳脚,长此以往,倒也让师父不至于日日思念师娘而废寝忘食,这也算是一份孝心了。 “对了爹。”沈天心在沈辉旁边坐下,“我和师兄在恒城看到了一个女子,看年纪,也就二十左右?她会内劲。” “哦?”沈辉来了兴致,“果真是这样?” 这话是问的厉辞。 厉辞点点头,“剧弟子观察,对方的内劲比起师父来要强横很多。” “说来听听。”沈辉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厉辞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辉。 “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曾经你告诉我,内劲是在外力练到了极致,才能修出内劲,而且这还是要看个人的,并且这世间能修炼出内劲的不超过五指之数,且都是年过半百的。”沈天心也喜欢内劲,不为别的,不会内劲,你最多就是在原地翻几个跟头,或者是接着外力才能飞出个几丈远,凭借的是一种“借势”,可有了内劲,浮水纵川,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辉修出内劲也有好几年了,可想要跃上大殿,也得借住大殿的势才行,至于他们这些人,大殿那么高,根本就上不去。 沈辉怜爱的摸着女儿的头,“世间总有一些奇才,是我们这些凡人无法望其项背的。” 逐阳宗,听着似乎很厉害,事实上就是比那些凡俗的武馆高那么两个档次,学的也都是些拳脚功夫,没有所谓的武功秘籍那么玄乎,就是师父教徒弟,这么一辈传一辈。 武馆还能做些拉镖的营生,像是逐阳宗这种类型的宗门,通常选址都是这种山头或者是隐蔽之地,谁来找你拉镖,等找上门来,人家的东西也送到目的地了。 所以宗门周围也会有些村落,庇护在逐阳宗的门下,每年以少量的银钱换取些粮食,不够的话,可以去府城换购,毕竟来到宗门习武,可不是免费的。 况且逐阳宗修建的大气讲究,名声也响亮,来这里习武的还有一些个富家子弟,他们可不在乎那点钱,通常一给就是数百两上千两。 对寻常老百姓来说,这些钱绝对就是巨款,可对那些富家子弟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一年半载的零花钱,不值一提。 沈辉倒是没有规定,说是谁娶了他的女儿,谁就是下一任的宗主。 这样岂不是等同于交换? 他疼爱这个闺女入骨,万一弟子成了当家的,而自己也死了,那闺女岂不是要倒霉了? 所以,挑选宗主,肯定得是德才兼备却武功不俗的,首先这些大家子弟就排除在外,他们在山下还有自己的家业要继承,真心没几个愿意来继承逐阳宗的。 当然也总有例外,不过却很少。 下一任宗主,沈辉已经心中有数了,不出意外就是在二弟子和五弟子中间的一个。 逐阳宗首徒可是武将之后,学成之后肯定是要下山报效朝廷的,还要回去继承家业,即便沈辉对这个首徒很满意,却也是留不住的。 洵江上,扁舟渔船交错而过。 谢琅几人来到这里,在洵江江畔暂住,就租下了江畔的一个小院,院子是附近村子的打鱼人在这里搭建的,茅草泥浆堆砌,虽说瞧着有些简陋,却胜在干净,关键是靠岸就能回家。 屋内没有铁锅,却有一些个大大小小的陶瓮盆罐等等,用这些就可以在院子里,架起火堆做饭吃。 谢琅此时正和周钰在扁舟上,坐着竹凳钓鱼,其他几个人都在屋子里收拾,毕竟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呢。 “之前经过两处府城都没有停留,难得小姐看上了这里的景致,能停留个三五日,咱们也能歇会儿。” 玲珑将家中的盆盆罐罐全部用热水烫了两遍,院中的那口大缸也不例外。 这种陶土烧纸的粗陶器具,价格很便宜,就院子里的这口大缸,也就百八十个铜板就能买得到,小点的粗陶杯碗,十个八个铜板左右,即便是摔破了也不心疼,城外不远处就有专门烧陶的。 当然,那些细腻的陶器价格就贵了,寻常老百姓基本上也不用,摔坏了多心疼呢,反正粗陶用起来也不漏水,日常使用半点都不耽误。 雪落懂得进退,该问的问,不该问的都憋在心里。 跟在谢琅身边快半个月,至今都不知道谢琅到底是谁,身边的人也没有透露。 可这半个月,她的性格稍稍放开了些,终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太沉闷的反而不合群。 “玲珑姐,我帮你。”她收拾完屋子里的被褥,出来帮玲珑洗刷器具,“也不知道小姐和公子能不能钓鱼回来。” “这个可不好说。”玲珑笑道:“小姐这也是第一次钓鱼,没经验。” 谢琅是个能坐得住的,让她静静的坐上一整日问题都不大。 可是在江上掉了快一个时辰了,她这边愣是没有鱼咬钩,反倒是周钰那边,已经接连钓上四五条鱼了,大的瞧着能有三四斤,笑着也有一斤多。 “这不合理。”谢琅就纳闷了。 周钰忍笑问道:“陛下的心不静。” “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的心不静?”谢琅还真的不服气,她可没有半点燥怒,哪里就不静了? “臣可以感受得到。”四周虽说偶尔也有渔船扁舟经过,可到底是在外面,江风徐徐,两岸的绿叶飒飒,旁人是听不到的,周钰自然也恢复了君臣之礼。 谢琅不说话了,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动。 这期间她手中的鱼漂倒是晃动了几下,奈何水下的鱼儿始终都不咬钩,你就说奇不奇怪? 按照一贯的尿性,她这是女主的命格,理应无所不能。 可是她奶奶的,如今连钓鱼都拿捏不住。 “陛下……”周钰再次拎起钓竿,鱼钩上挂着一条沉甸甸的河鱼,瞧着模样,差不多得有七八斤左右,“臣刚才说过了,陛下的心不静。” “……”谢琅瞧着周钰将那条鲢鱼扔到鱼篓里,还有小半条尾巴露在外面,“今晚回去让玲珑做剁椒鱼头。” 周钰抿了抿唇,“可是新菜式?” “对,还很好吃。”谢琅说话都有些报复性的味道在里面,“你就吃清蒸的鱼肉吧。”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新菜式没你的份儿。 周钰摇头笑了笑,不再打击陛下,继续挂鱼饵,甩鱼竿。 免得晚上连鱼肉都吃不到。 “青山在旁,绿水绕……” 一阵悦耳的民间小调儿由远及近。 只见江面上,一位青葱水灵的小姑娘,头上带着遮阳的兜里,手持长杆,正站在扁舟上徐徐而来。 那声音,犹如山间的清泉,叮叮咚咚的,别提多脆亮了。 “这里倒是人杰地灵,小姑娘的歌声这般好听。”谢琅瞧着那小姑娘驾驶着扁舟在不远处的岸上停靠,然后抬手招呼站在岸边不远处的几个男女,对方很快就上了扁舟,小姑娘拎着长杆,在渡口上轻轻一推,扁舟原路返回。 “那是当地的渡娘,平日里主要做的就是渡人的生意。”周钰指着对面的那座山,“在这座山的背面,有一条盘山索道,顺着索道蜿蜒而上,在山顶上是一座书院。” “哦?”谢琅回头看着背后的那座山,这座山有近三分之一是落在江水之中的,“对面景色如何?” “很不错!”周钰笑道:“这座院,是南离三大书院之一,仅次于京师的静语书院,另外,在儋州还有一座凤临书院。” “凤临?”谢琅低喃。 “是的,凤临书院是南离三大书院里,唯一开山允许女子入学的书院,南离的开国皇后,曾经就是那所书院的女学生,后来南离开国先祖问鼎天下,皇后加凤冠,那所书院也就被皇后赐了‘凤临’二字。” “如此说来,南离也不算糟糕。”谢琅对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并非如此!”周钰看着上下浮动的鱼漂,手中的鱼竿很快拎起来,又是一条鱼,只是个头却很小,他随即将那条小鱼取下来,重新扔回水中,小鱼儿重获自由,摇晃着尾巴消失在碧绿的江水之下。 “能入凤临书院的女子,皆是南离勋贵之后,寻常百姓也没有那个资格,即便是南离富甲天下的薛家独女想要去凤临书院,为此薛家家主还斥资二十万两白银开路,想要把她女儿送进去,都被拒之门外。” 谢琅瞬间悟了。 “如此说来,还不如我大周的女子大学呢。” “然!”周钰点头,“那里教导的均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规矩等等,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周钰曾经也去凤临书院旁听过几日,总的来说是很不错的,可女学生那边就一言难尽了。 三从四德或许可以让你在婆家少受些苦,可如今周钰却明白了,国家的富强展,并不仅仅是男子的责任,女子也足以为之奋斗并且拼搏牺牲。 之前每日里都去女子大学授课,也能接触到里面聪慧的女学生,教导的时间久了,他对女子的能力也看的更明白,她们真的不比男子差,甚至比有些男子要强上数倍。 而那些女兵,更是英姿飒爽,训练起来丝毫不会喊苦喊累,私下里你如何躲在被窝里哭,周钰不知道也看不到,可是在训练场上,个个都如同一道道凌厉的锋芒,巾帼不让须眉。 有时候周钰会觉得别扭,心里也明白这别扭是因为什么。 可是他却只能试着去接受,无他,当今陛下也是一位女子。 连皇位都能坐,其他的如何就不行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5:厚脸皮的老先生 临近黄昏,谢琅最终空手而归。 好在周钰钓了十几条鱼,最终他们从里面留下了三条大的,其余的都放了回去。 鱼篓上半部分有缝隙,存不住水,下面倒是编扎的紧实,水一时半会的漏不掉,中途周钰还补充了几次水,倒是都活着。 当晚,小院上空飘荡着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辣味道。 这里没有辣椒,周围的人不懂得这个味道,可就是觉得香的特别,香的诱人。 庭院里,众人围坐一桌,今晚可以算是全鱼宴。 有两盘剁椒鱼头,清蒸鱼肉,鱼丸汤,鱼肉饺子,还有鱼饼,摆的满满当当的。 谢琅自己占了一盘稍小点的剁椒鱼头,那盘大的就留给了他们几个。 此时,在屋子外面不远处的码头上,一位白须老者从渔夫手中买走了两条鱼,刚准备回去的功夫,却问道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抖抖鼻子,循着香味抬脚而去。 最终停在了谢琅居住的小院外,一眼看到正在庭院用晚饭的谢琅众人。 “老人家您找谁?”琥珀看到那白须老者,开口问道。 老者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捋着胡须笑道:“老朽是闻着这股特殊的香味而来的,不知这是什么菜品?” “就是全鱼宴。”琥珀看了眼依旧自顾用膳的陛下,“老人家慢走。” “……”老者被噎了一下子,他都找过来了,自然是想尝一尝的,奈何对方开口就赶人,多尴尬呀。 可老者没别的爱好,这辈子就是喜欢鱼,几十年里也研究过鱼的很多种做法,却没有一道鱼能有如此令人垂涎的味道。 “老朽冒昧,不知是否可以尝一尝这道鱼?”白须老者哪里舍得走呀,若是真走了,岂不是得整宿睡不着? “张嘴就要尝,书都白读了?”谢琅淡淡说道。 老朽一听,楞过之后就忍不住乐了,“那老朽花钱尝一尝,可否?” “可!”谢琅点点头。 老者拎着鱼篓进来,也顾不得别的,接过玲珑递上来的筷子,直接夹了一筷子剁椒鱼头送到嘴里。 几个人瞧着老者吃下去后,那时而蹙眉,时而深思,时而眉须飞扬的表情,都忍不住抿唇轻笑。 “唔,这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谁做的?”老者眼神在院子里四处打转,在正堂门口的位置看到一个板凳,飞奔着过去搬过来,一屁股坐下,再次将筷子伸向了鱼饼。 鱼饼里面混着剁碎的水芹,然后在热油中煎炸的。 表面金黄酥脆,内里却细腻柔嫩,还混合着水芹的清爽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吃了两口,老者看到身边的几个人都盯着他,顿时反客为主,“看我作甚,都动筷子啊?” 孙铭攥着筷子,看着老者的做派,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真的要白吃白喝?” “唔,嗯嗯,不……”老者伸向袖袋里,从里面摸摸索索的掏出一锭很小的碎银子,真的很小了。 孙铭怔怔的接过那枚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也就是二钱的量,掉到地下甚至都捡不起来。 这老人家也太抠了。 就面前这桌饭,在饭馆里,最少也得好几两银子呢。 暗搓搓的看了眼陛下,见她没有半点不悦,孙铭觉得陛下在乎的不是钱,可为什么要钱,他也不懂。 一顿饭,老汉吃的是酣畅淋漓。 “哎呀,老朽吃了几十年的鱼,唯独今晚,才真的是吃到了鱼的精髓。” 玲珑和雪落去收拾碗筷了,琥珀在这边为众人备上茶点。 谢琅看了老人一眼,“吃饱喝足了还不走?想留下过夜?” 老子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那倒不会,就是想问问,这鱼头里用的是何等香料。” “说了你也不知。”谢琅抻了一个懒腰,吃饱喝足,该沿着河堤散散步了,明儿继续钓鱼去。 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老者也不见失落。 “明日还做吗?”他笑的有些老不正经。 “做!”谢琅点头,然后起身往外走,经过周钰身边的时候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老者一听乐了,“那明儿我还来,不白吃。” “看你的运气了。”谢琅没答应也没拒绝。 方才在饭桌上,谢琅也看出来一些端倪,这老者言谈举止均是不俗,想来绝非一般市井平民,他没主动说,谢琅也不问。 遇到即是有缘! 夜晚的江畔,凉风醉人! 耳畔是树叶的婆娑之声,也有江边草丛里的虫鸣不绝。 “若是一统天下,你觉得皇城建在哪里合适?”谢琅这话问的有些突兀。 周钰看着远处的星点灯火,应该都是码头,“陛下,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况若真的有那一日,天下将会有三处皇城比之大周更是繁华,何需重建。” “朕有钱!”谢琅扭头看着他,笑道:“终了阁的百年财富,全部被朕得到了。” “……”好吧,那的确是有钱,天下第一有钱人。 “不过你说的对,有三座皇城可供选择呢。”她对住的地方倒是不怎么讲究,再差的也住过。 夜晚的江面也是有船行驶的,不过这个时间多是官船,载着厚重的物资,往来于江面。 偶然经过一艘大船,上面被点缀的灯火通明,里面隐隐能听到丝竹之声,不知道船中都是些什么人。 “陛下想来是对天下一统,势在必得。” “没办法。”谢琅叹口气,“朕倒是想守着大周安安稳稳的,可南离很显然是动了杀心。” “朕现在女帝做的好好的,南离敢把手伸过来,自然要剁掉。” “所以,你应该能明白吧?” 周钰点头,“是,牵一而动全身,若是大周以悬殊的兵力和疆域,拿下了南离这片广袤的国土,那么西楚与北凉势必不会放过大周。” “即便陛下对西楚和北凉没有心思,两位帝王也会寝食难安的,势必要除之而后快。” “是啊!”呼吸着一口沁凉的江风,“他们明白,大周若是能打下南离,那么西楚和北凉想要攻占,想来是囊中之物。不管朕如何做,他们都不会看着朕做大的。所以,到时候打下南离是次要的,之后要面对那两国的夹击,才是你该下心思的。” “陛下说的是!” 大周现在是不能退的,若是退了,南离必定不会善待大周百姓,尤其是大周展到现在,在某些方面已经不弱于南离了,宣帝绝对不会看着大周百姓做大。 即便女帝不在意这个,可大周的百姓里面,肯定不愿意落得那个下场,起义复国是板上钉钉的。 她不放手,不退步,在周钰看来,并非是为了权利。 而是她心里很明白,一旦她将大周拱手送给南离,小殿下恐怕再也没有如今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到时候势必会被宣帝软禁。 不管她表现的如何冷库,杀人如麻。 可是在周钰看来,陛下已经有了一根软肋,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哎,女帝的性子还真的是别扭呐。 瞧着似乎很聪明,实际上连自己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白须老者离开茅屋之后,就往城里去了。 从江畔到府城,这短距离也就几百米,很近。 这边属于城郊,往上游走走,那边的江畔可是繁华的很。 “老爷,您这一去可就是一个时辰。”赶车的小厮在米店旁边的胡同里,终于等来了老者,赶忙将人搀扶到马车里。 老者哈哈笑道:“在那边遇到了一户人家做了全鱼宴,老头子我就蹭了顿饭。” “……”好嘛,留下他在这里喝凉风,结果老爷却自己吃饱喝足了,这算什么事儿嘛。 小厮驱马载着老者回府去了。 “顺子,明儿还把老头子我送过去。” “哎,好的老爷。” 次日上午,谢琅和周钰再次去钓鱼了,这次干脆换了个位置。 而琥珀他们几个人也得到了谢琅的允许,带着自己的贴己银子进城去游玩闲逛了。 女孩子嘛,总是喜欢买些衣裳首饰之类的,这个谢琅也没有给他们规定,自己想买啥买就是了。 至于琅嬛书院的学生们则是现,他们的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大人,此时却出现在了书院里,而且就坐在书院后山的瀑布前,拎着一根鱼竿,再……钓鱼? 乖乖,这里哪里能钓得上鱼啊,再说这瀑布里面也没有鱼啊,即便是有,就冲着澎湃的水流,鱼儿能咬得住鱼饵吗? 书院的后山环境绝佳,很多的学子在课余时间,就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这里讨论课业,研习古籍。 来到这里的人,看到院长,都会上前叩拜,可是却不见对方回应,若非看到他盯着那瀑布,还以为睡着了呢。 “别在这里打扰院长大人了,他老人家此时定然在想一些咱们无法理解的晦涩典籍。” “是是是,咱们走远点。” 一众学子重新找了个远点的地方低声讨论。 而老者却突然吞了口唾沫,哎呀,怎么还不到黄昏,他又想吃鱼了。 所以说那里面红彤彤的到底是什么材料,为何他从未见过,那红色的材料与鱼的结合,简直就是相爱刻骨的男女分离十年后的骤然重逢,最是契合不过了。 “呸!”这是什么老不羞的想法,罪过罪过。 洵江上! “啪!”谢琅将鱼竿扔到旁边。 依旧是见不到影子,她干脆不钓了。 脱掉鞋袜,将双脚深入江水里面,沁凉的江水摸过脚踝,在这七月的天儿里格外的舒爽。 想来再有不到一个月,天儿也就凉了,今年的春节,可能要在北凉或者是西楚过了。 据说北凉大半的姜瑜,在冬季里都会暴雪不断,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大周虽说也下雪,可绝对不会像北凉那般令人震撼。 她自幼生活在北方的一线省市,每年都能看到大雪,对雪已经不怎么稀罕了。 可是这里的天空却值得她眷恋,只要是晚上晴朗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空气里也没有丝毫难闻的味道。 周钰看了谢琅一眼,唇角含笑,扭头继续钓鱼。 他对现在的日子也很喜欢,每日里就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当然闲暇时他也会整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等到了北凉之后,就可以实施,以打散三国结盟。 他有时候觉得陛下很奇怪,明明身负雷电之力,只需要释放一下,江中恐怕会有很多鱼翻起白肚。 可是接连两日颗粒无声,她去依旧能忍耐的住。 昨日的那个唱着民间小调的姑娘再次摇曳着扁舟出现了,去码头上接了几位客人返回,这已经是今日的第六次了。 小姑娘长得稍稍清秀,笑容却格外的灿烂,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凌凌的,犹如这洵江的水。 挥动着双脚,江水在眼前四散飞溅,“那姑娘瞧着很快活。” “那是因为有买卖做,能够赚到钱,也懂得知足。” “或许吧。”这样的老百姓,是不在意上面的皇帝姓什么的。 只要他们的生活不变,即便是龙椅上天天换皇帝,他们也不关心。 又是一个霞光满天,两人准备回到码头。 可是谢琅刚穿好鞋袜,就看到一艘小船摇曳而来。 “两位好啊!” “……”谢琅被这老头被逗乐了,“你还真来呀?” “不瞒两位小友,老夫生平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鱼。”老者的脸皮也是真的厚,招呼那船夫将小船靠过来,然后跳到扁舟之上,“今儿我就跟着两位小友一同过去。” 谢琅哈哈笑道:“又是那二钱银子?” “不,这次是一两。”老人家从袖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谢琅手中,“昨儿老朽在城里买了两封翠微斋的点心,还买了两条鱼,全身上下就剩那二钱银子了,对不住对不住。” “瞧着你也不像是对不住的样子。”谢琅抓起旁边的长杆,划着扁舟往码头而去,“真是越老脸皮越厚。” “小友盛赞了,老朽愧不敢当。” 周钰也没忍住,笑声清朗,“老人家是从琅嬛书院里下来的?” “老朽添为书院的院长,家就住在城里。” “原来是大儒韩先生,失敬失敬。”周钰这次的礼数带着敬意。 从老头晋升为韩先生的韩先生连连摆手,“别讲究那些虚礼,咱们就是吃鱼,啊,吃鱼。” 谢琅摇头失笑,“这老头子,居然还是个吃货。” “小友,可谓吃货?”老人家别看年纪大了,白白须的,可听力却不差。 “就是那类喜好各种美食,并且对美食有一定的追求和品位的美食爱好者。” “咦,这不就是老饕吗?”韩先生捋着胡须点点头,“这吃货一词,倒是挺别致的。” “行吧,您老开心就好。” 扁舟靠岸,三人跳上码头,抬脚往茅草屋走去。 “两位小友是当地人士?” “不是,我们只是沿途游山玩水,路径此时,看到这里的洵江景致极美,才暂且停留几日,过两日自会离开。” “……”韩先生顿时傻眼了,“过两日就走?那我的鱼……” “忍着吧,以后有缘,还会吃得到的。”谢琅可不惯着这老头子。 “哎,也只能如此了。”韩先生是满脸的委屈啊,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对方怎么就不肯告诉自己那鱼的做法呢? 呜呼哀哉。 三人一起回到小院,玲珑见到后,赶忙上前从周钰手中接过鱼篓,“小姐,这老先生又来了呀?” “对,老头子我又来了。”韩先生笑眯眯的看着玲珑,“小丫头,昨夜的全鱼宴是你做的呀?” “正是!”玲珑点点头,向老先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往旁边的露天厨房去了。 韩先生心里痒痒的,想去看看那鱼的做法,可想到自己都来蹭饭了,再去偷学人家做菜的手艺,他就真的是不要脸了。 好歹也是一院之长,不能太过分。 很快,爆锅的声音响起,然后一股特别的味道冲天而起,窜到韩先生的味蕾中。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小友,可否告知,这到底是何物?”他昨晚是真的没睡好,想了大半夜也没个头绪。 “这是辣椒。”谢琅吃着饴糖,这是玲珑亲手做的,干净好吃,“听过吗?” “辣椒?”韩先生拧眉想了很久,才摇摇头,“从未听闻。” “所以,说了你也不知道。” 韩先生犹不死心,“这辣椒是哪里来的?地里长的还是树上长的?亦或者是水中?” 谢琅抬头看着老先生,笑道:“好吃吗?” “嗯,虽说味道很冲,可让人欲罢不能。” “好吃就行,别管它是哪里长的。”谢琅双指捏起一块饴糖,扔到口中,甜度不是特别重,正和她的胃口,不过谢宸那小胖子想来是不怎么喜欢的,小胖子喜欢重度甜。 这些日子自己不在宫里,那孩子估计能疯了,回去后得好好的管管,免得吃出蛀牙来。 好些日子没有摸那孩子的脑袋瓜,手心莫名有些痒。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啊,啊,啊,阿嚏!”正在清辉殿里陪着奶片玩耍的谢宸,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早旁边批阅奏章的谢琏见状,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刚才鼻子痒了一下,可能是二姐姐想我了。”他抱着奶片来到谢琏面前,看着桌上那厚厚的奏章,“皇兄,二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了。” “……大概,要明年了。” 谢宸:“……” 傻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6:老娘的人你也敢动? 两日后,谢琅一行人再次启程。 韩先生也带着一个小书童过来相送。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吃上小友的鱼。”韩先生遗憾的说道。 “应该不会太久远的,一两年之内先忍着吧。”谢琅拱手与他道别,然后坐上马车,“韩先生请回。” “好好好,小友一路顺风。” 中间又是连经两座州府未做停留,他们准备这次也不到处闲逛了,就是慢悠悠的一路往南离京城而去。 就在距离上京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众人决定在附近的小镇里临时落脚休息休息,并非无法坚持住,而是在这座叫做鲁阳县的小镇里,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酒坊,这里盛产的酒类有四种,每一种都是天下爱酒人士的心头好。 谢琅对酒并不执着,可是既然顺道路过了,自然是要好好的尝一尝的。 小镇不大,粗看也就有千八百户的,镇子多事青砖黑瓦,古朴典雅,且镇子里的青石板路干净整洁,在临墙根还能看到那种绿意的青苔,量不多,却也恰好点缀的极为雅致。 “几位,宋记酒坊就在里面的那扇门,这条街也只有宋记一家。”为他们带路的是一个瞧着比较憨厚的老哥。 马昭取出几个铜板塞到对方手中,那老哥连连道谢转身离开了。 谢琅和周钰一起走进去,他们五个人在这里守着马车。 周钰不能喝酒,可是却也不能让陛下单独行动。 踩着略显湿润的青石板路,两人姿态悠闲的来到宋记,推开门,一股馥郁醇厚的香味在这座小院里盘旋萦绕。 “客官,来买酒吗?”庭院里摆着几张桌子,此时已经有几位酒客在这里品尝浅酌了。 “对!”谢琅进门,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你注意点,这里湿气有些重。” 周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跨进院内。 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一个穿着朴素却干净的小姑娘走过来,“两位想买哪一种酒?” “初来乍到,只是听人说这里的就在南离堪称一绝,却从未尝过,每样先来一杯尝尝吧。” “好!”小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很漂亮,“两位请稍等。” 小姑娘转身进了屋子,再次出来,谢琅面前摆放着四个不同花色的酒杯,其中两杯酒是清澈透明的,一杯泛着些微的黄,还有少许的沉淀,一杯则是赤色中带着点点的金色,特别的漂亮。 “这一杯是醉仙引。”小姑娘指着那杯赤金色的酒水说道,“里面加入了一种很独特的秘方,是我爹经过二十年的潜心钻研才酿制出来的,颜色别看很厚重,可是口感却是比较清冽的,后劲也不算大。” 谢琅端起来轻抿一口,好一会儿才仰头喝光。 随后小姑娘又给她介绍了其他三种,其中最贵的是一种叫做落月的就,意思就是月色光辉洒落的感觉,这种酒一直都是宋记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也经过好几位宋家的酿酒大师不断的改良,最终达到了一种很玄妙的地步,也是宋记酒坊里卖的最好的,当然价格也是最贵。 “限量吗?”谢琅问道。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落月酒买年只有五十坛,因酿造的工艺繁琐,这已经是我们酒坊最大的产量了,其他三种倒是多一些,可每年也不过两百坛。落月酒的价格有些昂贵,目前却也只剩下两坛,客官若是想买的话,最多可以售您二两,其他的最多两坛。” “那就按照这个最多来吧。”谢琅也不在意,她对酒其实没什么研究,无非就是好喝不好喝。 贵的她还真不一定就喝的惯。 况且大周也不是没有好久,只是比起这落月酒的确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好的,客官请稍等。” 不多时,面前就摆放着六个不同颜色的酒坛,酒坛的锻造是一样的,只是颜色有浅有深。 “客官,您这……”小姑娘略显为难的指着这些酒坛,“我们酒坊是不送货上门的。” “无妨。”谢琅也不在意,抓起一坛酒叠在另外一个酒坛上面,她自己一下子拿了四个。 “……” 在场的小姑娘和几位客人顿时大惊。 要知道酒坛的封口可并不平整,上面可是有一个红色的绸布包裹住一个酒塞,而且绸布还在顶端扎成了一个小揪揪。 可是再看这个清雅至极的小姑娘,居然就一手举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的酒坛,抬脚闲庭信步的离开,那酒坛连晃动都没有。 另外两坛则是被那位一袭玄衣的弱质公子抱着,两人很快消失在宋记酒坊。 踩着青石板往胡同口走去,还未走近的时候,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打起来了?” 来到马车旁,谢琅就看到马昭捂着胸口,靠在马车旁气息不稳,而且嘴角还带着血迹。 此时孙铭正在持刀和三名身穿劲装的男女纠缠在一起,刀剑碰撞时,火花四溅。 很显然,孙铭此时正处于下风。 “小姐,公子!”琥珀看到他们俩,赶忙小跑上前。 谢琅把酒坛子交给琥珀,让她放在马车后面的箱子里,“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人在追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玲珑将躲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子拉出来。 这女子模样俊俏身段却也凹凸有致,看年纪在十七八岁,穿着打扮倒是颇有点富贵之气,只是现在正拉着玲珑的肩膀瑟瑟抖。 “孙铭,回来。” 谢琅喊了一声,目光清湛的看着那两男一女,“你们抓的这个人是谁?” “你又是谁?”那劲装女子持剑指向谢琅,“你是他们的主子?” “说话就说话,别仗着有点武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谢琅身影飘忽,瞬间出现在那女子身边,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正捏着她手中的剑身,一个灵活的翻转,那柄剑已然横在了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师妹!”两名男子大惊失色。 谢琅眼神未变,扫了那俩男子一眼,“闭嘴!” “……” 莹润的手指在女子的下巴上轻轻的捏起,“以后别动不动的就指着别人,很没有礼貌,而且我最不喜欢别人指着我。” 女子一脸的怒气,可到底是不敢惹谢琅。 对方的速度太快,若是她刚才真的动手,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那女人是什么身份?” “采花大盗!”其中一男子咬牙说道:“半年来,京城里好几个年轻的公子被她给……” 对方的话没说完,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谢琅好奇的看着那女子,在她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原本还唯唯诺诺的女孩子,此时却一下子调到了周钰身旁,衣袖中一把闪着锐光的匕首出现于手中,直接架在周钰的脖子上。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那女子的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眼里还带着一抹垂涎。 在周钰刚出现的时候,她就对这个瞧着病弱的男子心生欢喜了。 “……”谢琅松开怀中的女子,瞧着周钰,不由得哈哈大笑,“我就说你长得非常好看,现在好了,被采花大盗给看上了,之前不是还说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娶妻吗?不如你把她娶了吧,她肯定不会孤单寂寞。” 周钰不想和陛下说话了,他现在都被人给挟持了,陛下居然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这一路的陪伴,她都忘记了吗? 刚才被谢琅威胁的女子顿时急了,“你怎么还小,你的同伴可是落到了这个采花大盗的手里,一点都不着急?” “干嘛要着急!”谢琅抬脚走上前去。 “你别过来!”那采花女手中的刀微微收紧,并且在周钰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痕迹,“再过来我真的要杀了他。” “嘿,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谢琅白色的身影好似变得朦胧起来,在众人眼里,那道身影只余下一道残影,等再次映入他们视线当中的时候,被挟持的周钰已经被谢琅护在了身后,而那采花女也被谢琅攥住了脖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达到了采花女的脸上。 那边,玲珑上前来扶着周钰,“公子,奴婢为您包扎一下。” 周钰点点头,跟着玲珑来到马车旁边。 谢琅没理会其他,正反手瞬间打下去二十几个耳光,身边的人就看到原本还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此时被打的双颊红肿充血,甚至连牙齿都被打落好几颗。 采花女大张着嘴巴,口水混合着血水流出来,鼻子里也是呲呲冒血。 “老娘的人你也敢动,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罢,她拎着采花女的脖子,直接甩到那三人脚下,“给你们了。” “……”三个京城按察司的人低头看着犹如一摊烂肉的采花大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的时候把诊金留下,这次我不追究你们对我护卫造成的损失,以后可要注意一些,别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别人随便动手。” 那女子略微不服气的回嘴,“我们都说了是官府的人。” “那又如何,说得好像官府多正义似的,每年死在官府手里的好人还少嘛?” “你……” “好了。”带头的男人抬手打断师妹的话,抱拳向谢琅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过还要奉劝姑娘一句,南离是不允许普通人佩戴刀剑的,这次姑娘帮我们抓到采花大盗,我们自可当做什么都没生,可若是你们一行人要去往上京,还请小心行事。” 男子掏出一枚金叶子抬手抛给孙铭,然后拎着那采花女转身离开了。 周钰久病成医,马昭的病他也可以诊治,不比那些医馆里的大夫差。 马昭的武功自然不错,可又不是什么高手,打不过人家也不丢人。 “陛下,是末将无能。”马昭经过简单的包扎后,过来向谢琅请罪。 “打不过就打不过,以后好好的练功。朕倒是不需要你们保护,可你们起码也要保护好自己。” “是,末将惭愧。” “好了,咱们今夜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赶路。” “是!” 当夜,一行人在鲁阳县的客栈里将就着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往南离京城去了。 如今已经是九月初,即将重阳。 他们准备在上京过完重阳,之后再去北凉。 预计在明年三月里返回大周。 从鲁阳县到京城,不到五十里的路程,一路不需要快马加鞭,也能在下午入城。 顺着官道,路上车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越是临近京城,官道上的人就越是多了起来。 在经过一处相对狭窄的临山路时,一个小姑娘突然从旁边的杂草丛中跳了出来,直接拦在了他们的马车前面。 “吁~”孙铭赶忙拉住马缰,“为何拦路?” 面前的小姑娘年纪真的很小,看上去大概有十岁左右,小脸似乎还抹着黑灰,遮住了本来的面目,不过那双水雾般的大眼睛却很是灵动。 小丫头前后左右看了看,“大哥哥,你们这是要去京城吗?” “是。”孙铭点点头,“小丫头你有何事?” “能不能带我回家?我家就住在京城。”小丫头语气略显急切的说道。 孙铭敲了敲车门,车门从里面打开,琥珀钻了出来。 “我家小姐让你上车来,顺路送你去京城。” 小姑娘喜笑颜开,赶忙小跑过来,手脚并用的往车上爬,奈何个子太小,两条小腿在下面打着晃悠,就是上不来。 还是孙铭看不过去,上前掐着小姑娘的咯吱窝,将人给提了上去。 跟着琥珀钻到车里,看到里面居然有好几个人,小丫头一时间拘谨起来,规规矩矩的向他们行了一个很规矩的礼数。 “岁岁给哥哥姐姐见礼了。” 谢琅瞧着面前的小泥猴子,“家是京城的,怎么落到这个地方来了?” 此地距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路,像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若非遇到事故,绝不可能流落至此。 小姑娘岁岁抿了抿小嘴儿,然后眼泪“吧嗒吧嗒”就跌落下来,在脸上留下两道白皙的痕迹。 玲珑取出一条帕子浸湿,给她擦拭小脸。 擦干净之后,众人就看到这个小姑娘长得是真漂亮,虽说年纪还小,却已经初具倾国之色了。 谢琅也有些惊艳,可是看她现在的年纪,只希望这孩子别长残了。 小丫头抽噎好一会儿,才捧起琥珀给她准备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我叫张岁岁,之前被坏人拐了出来,我想回家。” “哎哟可怜见的,居然是遇到了拐子,小姐,咱们把她送回家去吧。”玲珑可怜的根什么似的。 实在是这个小姑娘太招人疼了。 谢琅也没意见,反正都是要去京城,顺路而已。 小姑娘别看年纪小,可是嘴巴却很紧,一路上她自己的事情几乎没透露什么,倒是和琥珀三人很快熟络起来。 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的三个姑娘眉开眼笑,只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疼爱。 申时初,京城的轮廓出现在尽头,小姑娘也变得期待且紧张起来。 在城门口接受了盘查,如今并非战时,南离还连续打了胜仗,盘查的并不严,只是看了看车内,现几乎都是女眷,就被放行了。 周钰觉得检查的太松懈,谢琅却觉得挺好的,检查的太严,他们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毕竟身份文牒可都是大周的。 这次进京,也是想要秘见一下姚理,将他给弄几张南离的假身份文牒,不然他们来到南离容易,想要从南离进入北凉却难了。 “岁岁,你家在哪里?”玲珑搂着小姑娘问道。 张岁岁拧着小眉头,“在三合巷的广诚伯府。” “哟,小丫头还是伯府的小姐呀。”琥珀在她软嘟嘟的小脸上戳了一下,告诉了外面的孙铭,让他打听着去广诚伯府。 伯府还是很好打听的,在路上稍微问几个当地人,他们就会告诉你三合巷的路。 三合巷共有两座府邸,一座是广诚伯府,一座是侍郎府。 侍郎府的主子是广诚伯府的嫡出二公子,老伯爷过时候,嫡长子继承伯府之位,两位嫡子分家,因兄弟之间感情深厚,广诚伯从公中拿出一笔银子,买下了隔壁的府邸,送给了胞弟,也省的家中的母亲惦念幼子,这样老夫人想住哪里都可以,方便。 来到伯府门前,张岁岁下了马车,伯府的大门是敞开的,此时正有几个伯府的小厮进进出出。 “几位……”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奴见到这辆马车,一时之间还有些纳闷,今儿没听老爷说家里有客呀,可是再看到张岁岁的时候,他顿时吓了一跳,“表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张爷爷。”张岁岁看到对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那老人顿时心疼了,哎哟哎哟的哄着,“表姑娘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老奴。” “我,我……”张岁岁抽噎着,“我想见外祖母。” “好,老奴这就带你去见老太太,只是这几位……” “是他们路上救了我。”张岁岁转身招呼他们几个,“姐姐,你们跟我回府吧。” ------题外话------ 周钰:身份确定了!女帝是我的,我的,我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7:被人惦记上了 谢琅撩开车帘,瞧着那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笑道:“既然你平安到家了,我们也该走了,这两日还有事,过几日再来看你,有事的话你自可去咱们经过的那家祥瑞客栈。” “……好吧。”张岁岁知道那家客栈,就在前面两条街外,从城门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呢,“谢谢几位姐姐哥哥,以后岁岁会报答你们的。” “我等着你的报恩。”谢琅点点头,放下车帘,琥珀与玲珑两人上了马车,驶离伯府。 来到祥瑞客栈,他们在这里租下了一座小院。 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之前大半个月接连的赶路,他们也都显得疲惫不堪。 这里面尤属周钰最是憔悴。 房间里,谢琅写了一张帖子,唤来孙铭。 “陛下!” 谢琅把帖子递给孙铭,“你把这张帖子送去镇国将军府,面交将军府三公子姚理。” “是!”孙铭恭敬的接过来,然后转身出去了。 镇国将军府很容易找寻,稍微一打听,几乎京城里的小孩儿都知道那座赫赫威名的府邸。 来到这里,将军府的大门是紧闭着的。 他上前敲响了门环,很快旁边的角门打开,“你找谁?” “小兄弟叨扰了。”孙铭抱拳向对方施礼,“不知道三公子可在府中?” “在,你是谁?”那人瞪着眼问道。 “在下姓孙,奉我家主人之命,要将这帖子面交三公子,还请小哥代为通禀。” 那门房看了看帖子,扔下一句“等着”,当着孙铭的面,啪的一声关上了角门。 孙铭在将军府门前约了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将军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穿白衣,相貌精致的男子走了出来。 “谁找我?” 孙铭上前,“请问,您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姚理?” “是我!”姚理打开折扇,慵懒的靠在门柱上,“你谁家的?” “这是我家小姐给公子您的帖子。”孙铭将素雅的帖子双手交呈于对方。 姚理纳闷的接过来,打开扫了几眼,然后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盛,“你家小姐还真是任性,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来专门见我的?” “……”孙铭垂眸,“公子,小的告辞。” “去吧去吧。”姚理散漫的挥挥手中的扇子,然后合上插到腰带内,单手把玩着帖子,好一会儿在额头拍了两下,“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罢,转身返回府中,将军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闭合。 次日下午,姚理出现在祥瑞客栈。 “东西带来了?”看到姚理的第一眼,谢琅问道。 姚理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您真是好狠的心呐,咱们可是有大半年未见了,初次见面居然连问候都没有一句。” 嘴上抱怨着,可还是把为她与周钰准备的身份文书取了出来,“你带着这个要去哪里?” “北凉!”谢琅也没瞒着他,好歹托人办事了。 既然对方能帮忙自己办理假的身份文书,应该是不会多嘴多舌的宣扬出去。 姚理脸色一僵,“你要去北凉?北凉现在可不安生。” “我知道!”北凉这段时间攻城略地,采用的都是以暴制暴的方式,而北方大多都是游牧民族,素来民风彪悍,即便打下了对方的领地,在治理方面也是诸多弊端,因此麻烦不断。 “知道你还去?”姚理真被她给气到了,“还有,你可是大周的女帝,你见过谁家的皇帝如你这般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来的?要是你的身份暴露了,可知道后果?” “知道啊。”谢琅理所当然的点头,“身份暴露,自然是要将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弄死。” “……” 没毛病。 姚理泄气的想。 他忘记这家伙是有多厉害了。 “身份没暴露吧?” “没有。”谢琅摇摇头,“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和周钰一起都带着家丁侍女游山玩水的小夫妻,你当谁的想法那么飘,能把我往皇帝的身份上面想?” “那就好那就好。”姚理松了口气,“我和你说,若是不出意外,南离会在明年年初攻打大周,我爹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谢琅忍俊不禁,“你这坑爹坑的还真顺溜。” “我告诉他,去了大周的地盘别开杀戒,之前梁叔去大周接我,你那一首吓得梁叔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回来后和我爹密探了一整夜,我爹这才答应我。”姚理叹口气,继续说道:“他倒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为国捐躯他也不在乎,就是不想让手里的兵,折在你大周。” “可以理解!”谢琅点头,“如今看来,宣帝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攻打我大周了。” “我也觉得奇怪,我爹肯定私下里会和皇帝老儿提起这件事的,他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或许是为了太子。”谢琅抿唇笑了笑,“他觉得拿捏不住我,等到太子登基,会更麻烦。” 姚理对朝政不感兴趣,当初之所以去终了阁卧底,虽说有上面的意思,可归根结底,还是姚理想弄些银子花花,谁知道就被关押了两年呢。 整个京师谁不知道,将军府家的三公子是个寻花问柳的纨绔,不堪大任。 “真是有够麻烦的。”姚理气呼呼的锤了一下桌子,“我姚家可就得跟着倒霉了。” 他对朝政没兴趣,可并不代表就什么也不懂。 谢琅如今还能走这一遭,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周的百姓。 一旦打起来,她啥事没有,大周的百姓势必遭殃。 即便他爹到时候不会斩杀大周百姓,可是北凉和西楚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即便都是人,国与国不同,那就是外人。 战场上,管你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管你是好人坏人,总之不是一国之人,最终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 若南离与北凉或者是西楚打起来,或许朝廷会让军士不伤及无辜百姓,他们人多啊。 屠戮太重,势必会引起民怨。 大周呢? 领土有限,百姓的数量更是不济他们一府的百姓,死了也就死了。 大周的领地,这三大强国也真不怎么看得上,毕竟哪里太穷,也太贫瘠,即便是规划到自家疆域,那就是个边境府城,穷兮兮的谁看得上。 他们打得不是大周本身,而是谢琅。 其他连年缴纳岁贡的小国都打了,何况是大周这个突然断了岁贡的穷苦之地。 若非大周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大周境内在就乱了套了。 “你说你们大周先祖选哪里建国不好,非得找那三国交界之地,而且还正正好的被挤在中间,真是会挑地方。” “朕倒是觉得那地方很好,打下周边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接壤,三个都打下来,正正合适。” “……”这还是人话吗? 姚理是不能带着谢琅游玩京师的,毕竟他的知名度太高,身边但凡出现一个女子,总能惹来非议,更甚至还会被人追根究底。 两日后,一张带着淡淡墨竹香味的请柬,送到了谢琅手中,邀请她去广诚伯府做客。 谢琅换了一件稍显庄重的衣裳,带着他们乘坐马车过去了。 来到伯府门前,就见张岁岁那孩子蹦蹦跳跳的和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跑过来。 “姐姐,你来啦。” 谢琅下了马车,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怎么在外面等着?” “我想早点看到几位姐姐。”小姑娘挽着谢琅的手,“这是我弟弟张玉堂。” 小男孩像模像样的给他们几人施礼,“多谢诸位救下我表姐。” “岁岁!”还未进门,就看到一身着湘色锦缎衣裙的端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这就是救了你的谢姑娘吧?” “舅妈。”岁岁点点头,“这是谢姐姐。” 谢琅向对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身后的琥珀等人则是屈膝向对方行礼。 伯夫人见状,就知道这谢姑娘的身份应该也是不俗的,不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那通身的气度,以及身后两个小姑娘的规矩礼仪,都是丁点不差。 “谢姑娘,老太太已经在等着你了,快请进吧。”伯夫人热情的招呼她进门。 周钰三人在前院,被那个有一面之缘的老管事带走了,身为男子,是不能进后宅的。 好在他们之前在来的时候就串通好了,说是家在恒城,谢琅是恒城的女商贾,周钰则是谢琅的先生。 广诚伯府倒是很繁华,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若这里是伯府的标配,那公侯府邸想来富贵更胜,那南离的皇城也就可见一斑了。 “姐姐,这里就是外祖母的院子。”岁岁指着前面的院落说道。 这个院子在伯府的地理位置很好,修建的也是奢华大气,名唤慈恩堂。 在伯夫人的带领下,她们进入慈恩堂。 “母亲,儿媳把谢姑娘带来了。” 一进门,谢琅就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端坐在首位,在她旁边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大的约么有十四五岁,小的也有十一二岁,同时在下首的位置还坐着一位身着湖蓝色锦缎衣衫的女子,想来也是一位儿媳妇。 进门后,谢琅抱拳向老人家问了一声安,虽说她这身份是皇帝,可出门在外也是藏着身份,同时也看在对方的年纪上,尊重点总是没差的。 “这位就是谢姑娘吧。”老夫人赶忙招呼谢琅上前,拉着她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帮我救下了岁岁,老身感激不尽。” 说罢,起身向谢琅施礼。 “老夫人请起。”谢琅握着对方的手,将人扶起来,“这不过是顺手而为,我正好也是要进京的,路遇岁岁这孩子,当不得老夫人如此大礼。” 老太太拉着谢琅在她身边坐下,给她介绍屋里的人。 “这是长媳,也就是现在的伯夫人钟氏,旁边那位是二儿媳,就住在隔壁的侍郎府,这是大房屋里的女儿妍儿,这个是二房的茹儿。岁岁是老身的外孙女。” “那岁岁为何会出现在城郊二十里的地方呢?”谢琅问道。 老夫人深深的叹口气,将岁岁搂在怀里。 “老身膝下有两子一女,女儿在十几年前嫁到了灵州,可惜在岁岁五岁那年不幸离世了。”说到这里,老夫人不禁垂泪,旁边的伯夫人赶忙送来一方帕子,“后来女婿续弦,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对老身的这个外孙女就不上心了。去年那女婿被调到了别的州府做官,妻子儿女暂留灵州,两个月前那继母带着他们仨去上香,岁岁在当晚就被几个贼子掳走了。好在这孩子机灵,趁那些人没有防备的时候逃了出来,这才一路颠沛流离的套往京城。” 岁岁乖乖的依偎在老夫人身边,对谢琅道:“姐姐,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我姓余,不姓张。” “无妨,出门在外,多留几个心眼是好事儿。”谢琅不在意这个。 事实上救了余岁岁,也纯粹就是因为顺路,没别的想法。 若是不顺路,她肯定是不会折返回来,护送这个小姑娘的,所以对方也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如此说来,以后这孩子就留在伯府了?” “岁岁被掳,以老身看,定然与她继母有干系,以后是要留在伯府的,岁岁是女子,无非就是长大后给她备下一份嫁妆。当年老身的女儿嫁妆丰厚,府里也出不了多少银钱。”老太太似乎没有把谢琅当做外人,说的倒是挺多。 大概是察觉到了这点,老太太笑道:“谢姑娘别介意。” “不会,这孩子能得到您老人家的爱护,以后会顺遂平安的,而且看伯夫人对岁岁也很疼爱,老太太一看就是个日子过得舒心祥和的,像这般和谐美满的家庭倒是很少见。” 伯夫人与侍郎夫人都忍不住笑了。 被人夸赞家庭和美,谁能不高兴,况且张家也的确算得上是数得着的好人家。 想到嫁过来没几年就分了出去,两位夫人心中都舒畅,住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绊绊的,必然会生出矛盾。 如此分开,各家管各家的事儿,且两个男主子都是有出息的,他们的日子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姑娘可成家了?” “未曾!”谢琅摇摇头,“我对成亲没什么执念,爹娘均以不在人世,也没人约束着我。” “这如何能够呢,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老太太不赞同的道:“谢姑娘府上是做何营生的?” “家里做点小买卖,日子倒也过得去。” 听到谢琅是经商的,老太太心里有点失落,可好歹是自家岁岁的救命恩人,却也没办法心生厌恶。 主要是这位谢姑娘行为举止得体,让人讨厌不起来。 “老身倒是知道些年轻的后辈,你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这老太太,不仅仅是善谈,还有一颗红娘的心吶。 可能也是察觉到谢琅的尴尬,伯夫人上前来,对老夫人道:“母亲,咱们也该用膳了。” “哦,对对!”老太太反应过来,“时间也不早了,谢姑娘也饿了吧,快让下人们上菜。” “哎!” 这边的气氛偶尔有些尴尬,可是前院里,周钰却和伯爷以及张侍郎聊得很投机。 也是周钰曾经踏足大江南北,博学多才,什么话都能接的上,以至于三个男人聊得是酣畅淋漓。 得知周钰是谢姑娘的先生,不禁觉得这样的男子,留在一个姑娘身边做先生有些屈才,就应该下场参与科举,入朝为官。 不过,随后他们听说周钰的身体不好,无法经历科举考场上连日的煎熬,只能兴叹。 又知晓是谢家二老当年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周钰,如今谢家二老不在了,他帮着谢姑娘打理家中的生意,也是报答谢家二老当年的救命之恩。 两位再次对周钰的才情深感敬佩。 “既如此,你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不结为连理,难道是谢姑娘嫌弃你身子不好?” “并非如此。”周钰真的是无奈了,他都不知道,陛下编造起故事来有板有眼的,“谢姑娘生母过世不久,还在孝期。而且小弟身子骨也不利于传宗接代,还是莫要祸害人家好姑娘了。” “哎呀,当真是可惜。”伯爷瞧着丰神俊朗的周钰,一脸的惋惜遗憾。 还以为是那谢姑娘瞧不上周钰,正好他的女儿也快要及笄了,虽说差的岁数有点大,可他对周钰是真的很满意。 如今得知他的身子居然不利于子嗣,那就莫可奈何了。 若谢琅知道的话,真得感叹一句,不愧是母子,一个德行。 看到人就想着做媒! 下午,谢琅一行人离开伯府。 “娘,那位姑娘是谁?”伯夫人回到府中,就被自己的长子给拉住了。 “那位姑娘?”伯夫人瞧着儿子那频频投向府门的视线,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张玉桓低声道:“就是那位白衣女子。” “……”伯夫人真的焦心,“那就是救了岁岁的姑娘,你可别惦记人家。” “怎么,对方德行有亏?还是出身不好?”张玉桓是伯府嫡长子,府中没有庶子,几个姨娘都被母亲调教的规规矩矩的。 “那倒不是,而是那姑娘的母亲年前过世,如今还在孝期,再说人家年岁比你大一岁呢。” “……”瞧着不像啊。 ------题外话------ 周钰:刚确定关系就有人来撬墙角?这剧情有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8:你就是个妹妹 关于谢琅来到南离上京,姚理并未告诉姚将军,他还真怕那老东西会去找谢琅,指不定还未带兵出征,就被谢琅给折腾疯了。 “姚公子,今儿可是重阳节,您又来了?”花楼里,老鸨看到姚理,热情的迎了出来,“三公子,您今儿来见谁?红云和紫衣现在可都闲着呢!” 姚理推开身边的妈妈,“今儿谁也不见,就在楼下坐坐。” “……”老鸨可是被吓得不轻,三公子今儿别吃吃错了药吧? 以往那次来不都是找几个楼里的姑娘喝酒听曲儿的,虽说不会碰楼里的姑娘,但是她们那些小浪蹄子,指不定在背后如何的想要攀附上这位将军府三公子呢。 可这三公子看似多情,实则最是绝情不过了,就拿红云来说吧,在好些年前就和三公子相熟了,后来三公子消失了两三年,红云也都在默默地等着。 去年三公子再次出现在花楼里,可是把红云给高兴坏了,而三公子也的确表现的似乎很想念红云,可是对其她的姑娘,态度也不差,红云并没有任何的特殊待遇。 连老鸨都对红云觉得可惜。 姚理无精打采的坐在楼下的隔间里,所谓的隔间就是两边以纱幔遮挡,前面则是挂着一排珠帘,里面的人可以透过珠帘看到前方楼里姑娘们唱曲儿跳舞,外面也能影影绰绰的看到里面的人。 没什么隐秘性,却也只是为了体现来这里客人的层次不同,无非就是一种谁都明白的营销方式罢了。 他这几天的心情不好,谢琅来到上京,他是想陪着谢琅到处玩玩的,可自己的形象太“光辉璀璨”,带着谢琅势必要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哎,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中间的圆台上,有一身穿红衣的女子,这女子手腕带着一串精致的圆环,每个手腕大概有二十几个,雪白纤细的脚踝上各有一串铃铛,衣服也是相对的有些暴露,露出一条雪白的藕臂和纤细不盈一握的细腰,随着她的舞动,在场的男子无不目含欲色。 可是他们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毕竟能让姚理光顾的地方,肯定低俗不到哪里去,这楼里的姑娘有近半都是清倌人。 “今天可不像你。”旁边,纱幔被人撩起。 姚理扭头懒洋洋的看了对方一眼,勾唇一笑:“九皇子?怎么,来这里与民同乐?” 九皇子端着漂亮的红色琉璃酒杯,吊儿郎当的把玩着,“三公子不是也在这里与民同乐嘛。” “这话我可不爱听。”姚理抬手反驳,“我本来就是民。” 他心中却暗道一声倒霉,这位九公子可是标准的疯狗,别看表面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神经病。 他姚理自认是真的喜欢流连花楼酒肆,可是这九皇子完全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对那至尊之位,看的极重。 当然,他这也是听家里的老头子说的,很显然,老头子都知道了,宣帝那边定然一清二楚。 或许只有这位九皇子还自认伪装的很好。 九皇子在去年已经封王,按照南离的惯例,皇子封王是要去往封地的。 一旦去了封地,与皇位也就注定无缘了,因此一些个对皇位有想法的皇子,在封王后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下来。 九皇子的生母位居妃位,在宫里有一定的地位,虽说比不得年轻的宫妃那般得宠,到底也是跟着宣帝从潜邸一路走过来的人,即便没有恩宠,在陛下眼里也是有情分的。 因此,九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康王,在封王后还能在京城滞留近一年的时间。 就是不知这个年节里,宣帝是否会亲自督促九皇子离京。 宣帝儿女众多,成年的儿子就有十几个,未成年的也有好几个。 大皇子恒王,是最早封王的,同时也很干脆利落的就去了封地,因此这些年在宣帝心里,恒王虽非嫡子,可是作为长子,在帝前也是有几分颜面的。 藩王无诏不得进京,恒王这些年也是极少回京。 其他的皇子,除了那些母妃以及外戚不显的,随便封了个往,并且给了一块并不断富饶的封地,留在上京的目前还有五位王爷,他们的母妃在宫里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最差也是妃位。 南离的后宫晋升,和子嗣息息相关,生了孩子才能晋升,而如今南离后宫皇后虽说只有两位公主,可人家那是直接做到了后位上,没有经历后宫的层层递进,下面两位贵妃和四位妃位的娘娘膝下都有儿子,只是去年新晋封的夏贵妃孩子还在喝奶呢。 想到这里,姚理都想为宣帝竖起大拇指。 他老人家的经历真好,如今前面的几位皇子可都有儿女了,他这边还一个劲儿的生孩子呢。 九皇子很想拉拢姚家,奈何心存忌惮。 现在还留在京城,那是因为父皇看在他母妃的面子上。 可若是把手伸到了姚家,哪怕母妃在父皇心里再有情分,自己也势必无法留在京城了。 皇子私下里拉拢朝臣,这是犯了大忌,就连太子都不敢做的那般明目张胆。 同时他也知道,若是把姚家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么争储的这条路,必定会轻松平坦很多。 不管那个位子对他有多重要,他也是不会动姚家的。 姚家是坚定的保皇党,谁坐上那个位置,姚家就听谁的。 即便是太子,姚家也不会与之接触。 “给三公子上酒,今儿他这桌我请了。” 姚理还真是服气了,“九皇子,还是别了,就我这身份,花了你的钱,被朝廷里的人知道,那还了得?就算皇上不在意,我爹也要打断我的腿,再说我出门又不是没带钱。” “……”九皇子以前甚少与姚理接触,只听兄弟之间私下里议论,说姚理就是个纨绔混不吝。 如今一见,连自己的面子都能拂的这般轻松写意,他也是见识到了。 他微微弯腰,直接将那纱幔放回去,格局了旁边九皇子那“诡异”的眼神。 干啥呀这是,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姚理只有俩三个爱好,喝酒,花钱,逛花楼。 即便是真的要拉拢将军府,也很少有人找到自己这边来。 他和京城里那些个纨绔子弟玩的是真心投契,他们聚在一起从来不讨论朝政,再说朝政与他们这群纨绔也没有关系,他们这群人的梦想很单纯,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不管家里谁当家,只要以后给他们足够的钱吃喝玩乐,就算是捅破了天他们也不管不问。 可是你要说这群人是酒囊饭袋,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至少玩心眼,你还真不一定能玩得过这群人。 既能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能在家里过得风生水起,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做到。 姚理不怕九皇子,他爹说了,只要在京城里别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家里都能护得住。 今儿在花楼里驳了九皇子的面子,陛下知道肯定会高兴,至于他家老头子,或许嘴上会念叨他两句不懂规矩,至少心里是舒坦的。 姚将军是武将,除了战事起,武将通常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至少在治国方面,文官才是最重要的。 可姚将军能屹立南离几十年,靠的就是对陛下的忠诚,以及孤臣的形象。 家中两位嫡兄对这方面肯定是心里如明镜,全家上下最担心的就是姚理。 这让姚理很无奈,让他觉得在家里自己就好像个智障似的,人人都为他提心吊胆,瞧不起谁呢。 他倒是想和九皇子好好相处呢,和九皇子跟他玩不到一起啊,对方是装纨绔,可自己是真纨绔。 道不同不相为谋! 也亏得九皇子不知道,不然对方非得摔杯子不可。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和我玩? 我要是真纨绔了,那皇位岂不是离我更远了? “三公子!”一道软糯的声音随着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曼妙少女飘过来。 姚理见到对方,笑着抬手招呼她在旁边坐下,“红云怎么来了?” “听妈妈说三公子来了,却没有等到您。”红云心里酸涩,“公子可是心情不好?” 她懂得这个行当里的规矩,她是青楼女子,而三公子则出身将府,两人身份天壤之别,做妾都很为难。 她倒是不敢想嫁入将军府,只是希望三公子能经常过来看看她。 这次得知三公子来了,可是在房中左等右等却不见心上人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得亲自下楼来找。 她想问对方为何不去找她,可也知道这种话不是她应该问的。 姚理今儿心情的确不好,明日谢琅一行人就要离开上京了,这些日子他也就见了谢琅两面。 他没说话,红云也没继续问,只是静静的跪坐在旁边为姚理斟酒。 祥瑞客栈,玲珑做了满满的一桌饭菜,其中还有猪肉白菜馅儿的水饺,来庆祝今日的重阳节。 这顿饭他们边吃边聊,期间还有雪落的各种才艺表现,虽说人少,可气氛是热闹的。 次日清晨,天色蒙蒙亮,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上京。 这个时候,值守在城门口的守卫已经站的笔挺。 进城的时候稍稍盘问了几句,出城倒是没有这个流程,除非是遇到一些案子或者别的事情,才会全城戒严。 “小姐,接下来咱们直接去北凉吗?”琥珀问道。 “嗯,这次直接去北凉,一路听周公子的,我们这次去有要事。” “是!” 一大早,姚理就跑到了祥瑞客栈,可谁知道还是扑了个空。 “掌柜,住在天子二号院的周公子一行人走了?” “是!”掌柜的看到姚理,赶忙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三公子,这是那位周公子临行前叮嘱小人要交给您的。” 姚理一把抓过信,急促的拆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后会有期! “……”他看的差点没气炸了,将信纸团把团把准备扔掉,可随后收回手,将那张信纸摊开,扯平,折叠后收进信封里,“这个冤家!” 一路面无表情的回到府里,无视身边那些府中的仆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跨进寝室,一头扎进奢华的大床上。 那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一句话,自己就连夜帮她准备了假的身份文书,这几日为了她好,自己还忍着不去见她。 她倒好,临走也不知道和自己面对面打声招呼。 早上还美滋滋的穿戴一番准备去给她送行的,好家伙,直接让他扑了个空。 歹毒,真歹毒! “哎……” “叹什么气?” “……娘?”他扭头看着站在床榻前的人影,然后翻身做起来,“您怎么过来了?爹呢?” “你爹进宫了。” 她在儿子床榻边坐下,“把你朋友送走了?” “我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出城了,真生分。” 她掩唇笑道:“那定然是不想麻烦你,男的女的?” “一男一女。”他倒是想说男的,可是也怕瞒不过自家亲娘,想说女的,又怕亲娘想歪了。 “身上还有钱吗?” 姚理笑的跟哭似的,“娘,你就是这么安慰我的?” “所以说还有?”他娘压根就不吃儿子这套。 眼见姚理冲她摊开了手掌,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两张银票,“好了,出去找你朋友吃喝玩乐去吧。” “娘,您真好。” 念夫人站起身,在儿子脑袋上很不客气的拍了两下,“脸色别这么难看,我还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她自己是姨娘,无法扶正。 所以儿子始终都是庶子。 庶子在府中是没有继承权的,可她也并不看中姚家的富贵,她自身就有一笔丰厚的嫁妆,这些年仗着将军府,经营的也是有声有色,倒是给儿子存下了一笔不菲的嫁妆,这辈子只要他不染上赌瘾,那些银子足够他挥霍的。 也是仗着这点,上面的两位嫡出公子,表面瞧着对姚理似乎不亲厚,可这些年姚理在外花天酒地,名声还能立得住,也是这俩兄长在背后给他不断的擦屁股。 有时候姚理惹恼了自己,他也会跑到那俩兄长房中要钱要吃的。 那粗汉子有时候会在背地里和她嘀咕,说是这样会把姚理给养的不成器。 她却不在意,上面两个嫡子很成气候了,小儿子就去过他想过的日子就好。 不得不说,这点母子俩是很相像的。 当初她的出身也不低,再加上相貌绝色,在京城可谓被多少高门公子踏破了门槛求娶。 可后来家道中落,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似乎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瞬间成了任何人都可欺的玩物似的。 若非这粗汉子在背后将她牢牢的护着,她指不定要落得何种地步呢。 因此,即便很多人觉得她自甘堕落,她也毅然给这个粗汉子做了妾室。 如今两位嫡出的公子爷待她也很敬重,可能也是心有目的的吧。 毕竟妾无法扶正,而姚将军这些年心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自姚夫人过世后,他也没想过续弦,这样最大的保证了姚夫人所生的两个嫡子的利益。 毕竟是一母同胞。 可若非担心她受委屈,粗汉子肯定是要续弦的,到时候继室再生下孩子,那同样是嫡出,定然会触碰到前面两位嫡子的利益,哪怕年龄相差悬殊。 好歹家里是武将世家,即便是和朝中的内眷走动,武将的家眷也不会在意这些。 文官则不同,他们规矩多,正儿八经的夫人,有几个瞧得上妾室的,和她们坐在一起,她们都不会搭理你,觉得掉价。 “三公子,大公子在书房等您。” 姚理正盯着手中的银票呆,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找我什么事?” “小的不知!” “好了,我这就过去。” 折叠好银票,塞到腰带内侧,起身往大哥院子去了。 “听姨娘说,你受委屈了?”一进门,那高大挺拔的男子就看了过来,双目幽深且富有魅力。 “……”姚理傻眼。 瞧着弟弟这幅样子,姚大哥不免觉得有些可怜。 他下面有来弟弟,府中没有妹妹。 有时候听军中好友聊起妹妹时那一脸宠溺的样子,姚大哥心里就堵得慌。 可随后想到有妹妹又如何,他家的三弟和妹妹压根就没区别。 换上女子衣裳,那比谁家的妹妹也好看是吧? 所以,阖府上下除了姚大哥,谁也不知道,他一直都把姚理当做妹妹看。 此时“妹妹”受了委屈,做大哥的总得安慰一下。 “拿去吧!”姚大哥从桌上拿出一张银票塞到“妹妹”手里,“去看看想玩什么或者吃什么,放松一下。” “……”姚理依旧傻眼。 他的家人这都是玩的哪一出? 小公子都被搞糊涂了。 以前他都是缠着两位兄长要钱,此时居然主动给他银票,老娘给了二百两,大哥一出手就是五百两,这些钱足够他花上三五个月的了。 忍不住收了收衣襟,他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姚大哥瞧着姚理这幅样子,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果然!”姚理大怒,“你这个禽兽,我可是你弟弟,亲弟弟。” 不,你就是个“妹妹”。 姚大哥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买套女子的衣裳穿着。 ------题外话------ 姚大哥:我想要个妹妹。 姚理:【严肃脸】不,你不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59:我的心上人是个贼霸道的姑娘 约么一个时辰左右,姚理怀揣着一千两百两银子站在将军府门前,以一副农民揣的样子蹲在地上。 老娘给了他二百两,大哥二哥分别给了他五百两,这仨人是约好的? 可是为什么? “哒哒哒……”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 姚理循声望去,瞧见自家老爹回来了。 之前听老娘说他进宫去了。 “爹,你进宫做什么了?” 姚将军瞧见小儿子,爱屋及乌,瞬间眉开眼笑。 “怎么不进门,蹲在府门前做什么?” “待会儿要出去,这两天准备去栗山看红叶,顺便住在庆光寺。” “也是,到了赏枫的时节了,你先去,这两日爹休沐,带着你娘也过去看看。” “……”呸,俩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了,还黏黏糊糊的,要脸不? “爹,你给我钱吗?”娘和俩兄长都给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爹,总不能吝啬吧? 姚将军纳闷,府里的中馈虽说是长媳打理着,可他的小私库都在念念手中,想要钱干嘛找到自己面前? 可既然小儿子都开口了,姚将军也没说不给。 他在身上摸摸索索的一顿,最后掏出不到五两银子递给他。 “爹的钱都是你娘管着,爹也穷呐。”姚将军是个“粗汉子”,此时也忍不住和儿子哭穷了。 瞧着手里干巴巴的碎银子,姚理觉得还是别欺负自家老子了。 他重新把银子塞给姚将军,在对方疑惑的眼神里,掏出几张银票,抽出一张递给他,“我接济接济你。” “……真不愧是爹的好儿子。”一出手就是一百两,“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娘和两位大哥给我的,今天也不知道吹得哪门子风,一个个的都往我手里塞钱。”姚理上前凑到姚将军面前,低声道:“爹,你说,他们仨是不是对我有啥企图?” 姚将军一张脸顿时更黑了,“你娘肯定没有,你俩大哥不好说。” 念念能对他有企图? 别开玩笑了,念念是他的女人好不好,即便是儿子也不行。 姚理被亲爹这一眼,似乎传达了什么意念似的,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爹,我得走了,这几天就不会来了。” “哦。”姚将军瞧着猴崽子似的窜出去的儿子,大跨步进了府门。 庆光寺,姚理和几位纨绔子弟聚集在一座院子里。 “姚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激动。” “说!”姚理下巴抵在桌上,伸出舌头舔着杯中的酒,一副没长骨头的柔媚样子,若非身边都是些和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兄弟,此时估计都要化身为狼了。 即便如此,有的人还是被他这幅样子弄得心焦。 “我看到九公主也来了,就住在咱们后面。”那人伸手指了指后面的方向。 “噗……”姚理嘴里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幸亏角度选得好,不然都得喷到对面人脸上,“她怎么也来了,赏枫?” “好像是陪着卓老太太。” 卓老太太是九公主的外祖母,那老太太最是喜欢礼佛,来这里也可以理解。 只是九公主那性子,可不是个向佛的。 这边正说着,外面顿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姚理,姚理你出来,本公主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 砰砰砰,咣咣咣…… 姚理面色苦,“这个疯女人。” 他倒是想躲起来,可是九公主的性子几乎全京城都知道,那就是个野蛮的近乎能不在意任何俗礼的。 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驸马去喝花酒,她就二话没说,直接将驸马给打个半死,然后将驸马休掉赶走。 “快,快快快,姚理,快点找地方躲起来。” “老子往哪里躲?”姚理也是心焦的跟什么似的,先是在房间里折腾一会儿,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后无可奈何,伸手从廊下的挂帘上,抽出一根细芦管,直接调到了后院的池塘里。 娘的,谢琅小亲亲,快点把南离给打下来吧,他可不想娶这个疯婆娘。 再说他还是个黄花大闺男呢,这九公主都已经是离异妇女了,凭啥让自己娶她? 九公主跨进院子里,瞧着面前向她行礼的五六个京中纨绔。 “姚理呢?” “回公主殿下,姚理临时有事,已经下山去了。” 九公主拧着眉峰,“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哪敢欺瞒您呐。” “最好是这样,要是被本公主知道你们诓骗我,小心我手里的鞭子不认人。”她抬脚走进来,冲后面勾了勾手指,“给本公主仔细找。” “是!” 前后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这些人真的没有找到姚理,最终九公主才带着人离开了。 临走时,她看着这几人,“看到姚理,定要告知于我。” “是!” 九公主一走,他们赶忙将门插上,然后回身集体往后院跑。 “姚理,快快快,快上来,公主走了。” 姚理从水里钻出来,头顶还顶着一撮水草。 “阿嚏,阿嚏,阿嚏……”他全身湿漉漉的,一上来就狂打喷嚏。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带到屋子里,有去拿衣服的,有生炭炉的,也有帮忙准备热水沐浴的,更有一人干脆脱鞋上床,帮好兄弟先暖床。 姚理脱掉湿漉漉的衣服,趴在浴桶里,舒服的长叹。 “老子这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被那种泼妇给惦记上。” 旁边一紫衣男子贱兮兮的笑道:“难道你喜欢那种温柔小意的姑娘?” “……”姚理趴在浴桶边缘,“不,我喜欢的姑娘比九公主更霸道。” “哈哈哈……”几个人不由得笑作一团,“感情你是觉得九公主还不够刁蛮?” “等等!”正在给姚理暖床的那哥们赶忙扯着嗓子喊道:“姚理你居然有心上人了?” “有意见?”姚理懒洋洋的道。 “当然有,意见大了去了,当初是谁说要和咱们哥儿几个一起逍遥到死的?结果你现在居然有心上人了?” 姚理翻了个白眼,“有也没用,娶不着。” “咋地,人家姑娘瞧不上你?” “滚!” 车轮滚滚,离开上京后,他们接连赶了两日的路,虽说速度不快,可中途却没有停顿。 好在两匹马都是顶尖的宝马,马昭和孙铭对这两匹马也照顾的精细,吃的用的一点也不差,倒是养的膘肥体壮,皮毛锃亮。 “小姐,咱们的马车被堵住了。” 谢琅睁开眼,琥珀在旁边撩开车帘。 她探头看去,瞧见前方居然有上百难民迎面而来。 这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过青壮年劳力倒是看不到几个。 大概是看到谢琅的马车奢华讲究,他们齐刷刷的在马车前跪下,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求老爷们赏口饭吃吧。” “求求好人,给我们口吃的吧。” “……”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突然冒出来这些个难民,让谢琅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看?”他问周钰。 周钰此时正观察着那些难民,“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他们绝非真正意义上的难民。” “假的?” “是真的!”周钰的观察力比谢琅更敏锐,同时也因为曾经的游历,让他能更快的摸清现状,“背后应该有人操纵。”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琅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通过观察。”谢琅指着这条路两边的位置,“看到了吗?两边都是一些杂乱的脚印,很显然这些人是有目的的在这里等待,而绝非是路经此地。” “乞讨,肯定是越繁华的城镇,要到银钱的几率就越高,而咱们所走的这处,虽说是官道,却也近乎废弃了,除非是一些有经验的赶路人,否则都会走几里外的那条新建的官道。他们若是去那边,讨要到银钱的可能性更高。为何不去,非要在这里,毕竟这条路,一天到晚都不一定有几辆车经过。” 谢琅顺着他的话,的确看到不远处的两边尽是些杂乱的脚印,有的甚至已经踩的硬实了。 “这附近有贼窝?”谢琅问道。 “大概率。”周钰点点头,“这些人要么就真的是逃难来的难民,路经此地被人控制住,做起了强行拦路要钱的营生,要么就是那贼窝里的人。” “你再看那女子,虽说看似逃难的,可脸上的脏污是后来涂抹上的,与她旁边的两个孩子比起来,极不自然。尤其是她的双手白皙,还涂着丹蔻。以她身边的人那种脏污程度,至少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了,那女子指甲上红色的丹蔻还留着,合理吗?” 谢琅还真没注意到这微小的细节:“不合理,连饭都吃不饱了,还臭美啥。” “……”周钰沉默三秒,点点头,“对!” “假如你说的是真的,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拦截马车,反而要派难民来这里围堵乞讨?” “这就得亲自问问他们了。”周钰道。 谢琅让琥珀打开车门,交代马昭与孙铭把那女子抓起来。 那女子倒是没有抵抗,只是哭的梨花带雨的。 “带我们去你们的老巢。”马昭一把攥住那女子的脖颈,“敢反抗,我一个不小心,你的脖子可就断了。” “……”暴露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人都惜命,这女子自然不例外。 若非马昭手劲在脖子上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女子势必要反抗。 她不敢赌,就怕自己不按照对方的意思办,真的就死在对方手中。 “就,就在旁边的山上。”她费劲的转动眼珠子,指向对面的那座山。 “贱人!”人群里窜起几个男人,因为藏的位置很有规律,最开始他们倒是没察觉出,这里面还真的有青壮年男子。 此时看到自己的老巢被这个女人抖搂出来,气的恶狠狠地咒骂几声。 “老子不管你们去哪里,哪里来的,既然路过这里,不留下点什么,你们休想离开。”马车就那么大,里面能坐几个人,而且外面只有两个男人,他们这里可是有七八个青壮年大汉,难道还拿不下那俩人? 孙铭不禁骂道:“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马粪?让你们带路就乖乖的带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再说了,我俩武功高,打你们几个就跟欺负人似的,还不如把我们带到你们的老巢,这样你们的人可以把我们包围,多方便?”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汉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道理,“咦,头儿,他说的对啊。” 不只是他,连这个小头目也觉得有理。 虽说他们不惧这俩人,可终日打雁还有被雁啄了眼的时候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算你们识相。”那小头目冷哼一声,大手一挥,“跟我们走。” 周钰在车内哑口无言,这是得多蠢? 既然对方的头目让他们来这里以乞讨的名义“劫财”,很显然是不想把自己的老巢暴露出来,不然为何不让人直接在这里设伏抢夺,反而采取这种“温柔”的方式? 如今被孙铭三两句话都给带偏了,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来,这次对方是倒霉透顶了! 直接把凶神给带回了老巢,还不得搅他个天翻地覆? 对方的老巢是在半山腰,马车想要上山可不容易。 最开始还好走,可等来到山脚下,那两匹马就扯不动身后的马车了。 马昭招呼那几个大汉,“别干瞪眼了,都到了你们家门口了,马车上不去,你们不得搭把手?” “哦!”那小头目瞧着这马车,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肯定不能扔了,带回寨子里,大当家的看到估计也喜欢,“兄弟们,过来推!” 其他的上百号难民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事情的展,似乎不太对。 可他们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一路,几个贼匪好一顿的折腾,终于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才将这辆马车推到了寨子里,然后几个人集体瘫软在地上。 “哪来的马车?”岗哨里的贼匪看到这辆马车一时间还很纳闷,直接敲响了岗哨里的铜锣。 很快,三三两两的贼匪就聚集了过来,前前后后大概有两三百人,不得不说,这寨子里的贼匪数量还真不少。 正如孙铭所言,他们真的被包围了。 孙铭:“o(╥﹏╥)o” 谢琅从车内出来,环视一圈这寨子的布局。 地理位置很不错,寨子里也比较干净整洁,且寨子周围有八个岗哨,每个岗哨上面都有两个人在值守,至少有人经过这里,他们都能远远地看到,周围均能映入视野之中。 这座山在两条官道的中间,谢琅走的时候以前的旧管道,另一边则是现在的官道,那里终日里人来车往的,这些贼匪是不敢打那边官道的注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遇到硬茬子,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咋回事?”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 很快,寨子内的贼匪开来,一个身高马大,脸上带着两条交错疤痕的男子走了过来。 “大当家!” “这是哪里掳来的?”看到谢琅几人,大当家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要是能靠抢劫,他何必还要掳来这么写男女老少的?养这群人不花钱呐? 这一两年,朝廷到处征兵打仗,他们也不想去战场上送死,可不就得夹起尾巴做人。 去年,隔壁山头的寨子就被连根拔起了,只因为他们拦截了一位戍边军官的妻女,掳回去将人给糟蹋了。 对方得知后震怒,派人到处探查消息,最终查到了隔壁山头上,那人直接带着数千名军士,直接将那山头的人给屠戮的一干二净,全部被砍了脑袋。 之后他偷偷的带人过去,想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财物,结果看到的就是满山的无头尸体,以及滚的到处都是的脑袋,吓得他吐干净了隔夜饭不算,胆汁都差点没吐空,回来更是做了好些日子的噩梦。 自那以后,大当家的就明白了,朝廷若是真的想要整死你,你躲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之后,这位大当家就在远处的地方掳来一些村民,让他们到处去乞讨,前后两条官道都有涉足,可主要还是在旧路这边。 “就,就,就在山脚下。”那小头目气喘吁吁的回答。 大当家看着这辆奢华的马车,对方的身份必然不俗,尤其是这俩护卫手里还拿着刀。 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如今大当家只觉得这群傻逼玩意儿给自己弄回来一个烫手山芋。 杀了? 万一步了隔壁山头的后尘呢? 不杀? 那也不行啊,他们都知道自家寨子的位置了,怎么能放他们活着离开。 “你们做了多久的山贼了?”谢琅看着那大当家问道。 “……”大当家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害怕,反倒让他更嘀咕忐忑了,“七,七年。” “杀了多少人?” “你要干啥?” “看来是杀人了。”谢琅还要急着赶路,可是马车也不能真的从这群人身上压过去。 所以就得为这些人解决一下问题。 她轻捻指腹,“你们就待在马车上别听别看。” 然后她周身的闪电如同游龙般开始肆意飞舞,纷纷落到在场的贼匪身上。 ------题外话------ 姚理:周钰可以做皇后,我做个皇贵妃行不行? 女帝:…… 姚理:那贵妃?不能再低了,不然配不上我这相貌和身份呐。 周钰: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1:晕着晕着就习惯了 “你他娘的干啥……”孩童的手臂被挡回去,惯性让他差点被转到地上,脚下的底边都被捻出来一个脚掌窝,可见这孩童的力道有多大。 “啪……”他旁边的粗壮大汉用力把筷子拍到桌上,站起身回头恶狠狠地等着他们这一桌,“干啥,敢起我老子的儿子,胆子挺肥。” 谢琅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你家小子力气大,这是好事,可也要注意一下,别砸到别人。” 谢琅穿着精致贵气,在边境榷场这种地方,即便是琥珀与玲珑那都是顶尖的美人儿,更何况还有一个娇滴滴的雪落。 之前店里的人都在暗中关注这几个女子了,他们常年活跃在边境榷场,还从未见到这样精致的美人儿,关键一次出现了四个。 尤其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眼神儿怯怯,身段儿风流,一副柔弱的样子,让人心底生出一种想狠狠欺负的冲动。 “哈哈哈,就他弱的跟个鸡崽子似的,让我儿子打死也就打死了。” “是嘛!”谢琅眸色染上一抹戾气,“照你这么说,你技不如人,被人打死也就打死了?” “不然还能咋地?”那大汉在榷场快二十年了,仗着力气大,还有点武功底子,恶事没做大,好事却也没他的份,到处都是胡吃海喝,咋咋呼呼的。 不等他继续嚣张,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在他胸口炸开,然后那如牛一般壮的身子,瞬间被人大飞。 一口老血噗的吐出来,他所在的饭桌被扫翻,然后狠狠的撞到后面的墙壁上。 哀嚎声未起,呼啸接踵而至,一张长凳带着凌厉的煞气,飞快砸了过来,然后将他禁锢在其中,四条蹬腿也深深的嵌入墙壁中。 “哐……” 一只秀气的绣鞋压在凳面上,将那大汉禁锢的死死的,上半身动弹不得半分。 “是啊!”谢琅音调清冽,不急不缓,“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不然还能咋地。” “……”大汉在怯场嚣张了二十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可他也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不然就凭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制住他。 碰到硬点子了。 “饶,饶命……”他就是嘴上说说,哪里是真的想死。 这类人就是欺软怕硬的。 “店里的损失……” “我我我!” “我们的饭菜……” “我,我我!” “以后长点眼,别碰到人就想着欺负,我饶你一命,可下次你遇到别人,还有命活?” 谢琅收回腿,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再看店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再往这边看了,连那恶霸都被制的轻而易举,他们就更菜了。 周钰心中荒芜,又被陛下给保护了。 哎,难呐! 次日上午,一行人在这边购置了一些肉类,乘坐马车离开了。 盛京,高玉兰最终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林耀宗。 成亲那日,高玉茹并没有过去,在家里人将她的婚事逼迫着让人姐姐的时候,她就对那个家失望了。 高玉兰自小就傲气,也仗着身体不好,肆意的掠夺本应该属于妹妹的那份人生。 可是让高玉兰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成亲当夜,林耀宗居然直接睡到了别的房间,连她的喜盖都没有掀。 她身子本就弱,在喜房里枯坐到了下半夜,以至于喜房里的人都离开了,她都没有等来丈夫。 在成亲那日,林耀宗就和林家二老分了家。 次日,林耀宗没有带高玉兰去拜见公婆,回门日也没有陪着高玉兰回去,甚至成亲过后,林耀宗就每日里早出晚归,能不和她见面绝对不见,即便是见到了,他也是连招呼也不打。 高玉兰没想到林耀宗居然如此狠毒,明明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如今已经结为夫妻,他居然这般冷待自己。 回到家中和父母哭诉,爹娘心疼她,带着她去林家讨要说法,林家二老说他们已经和儿子分家了,管不到儿子房里的事情。 可是找林耀宗,高家二老也没那个脸,难道要问女婿你为什么不和我闺女睡觉? 在自家每日里都是独守空房,林家虽然小有家财,可也买不起下人,每日里吃喝都是高玉兰自己随便凑付的,她压根就不会做饭。 如今回到娘家,爹娘带她一如往昔,她依旧觉得过着以往的小姐日子,哪里舍得回去。 可是这样的高玉兰,却热闹了高家大嫂。 你这都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现在还会来天天呆在娘家好吃好喝的,要不要脸了? 以后这个家是她和儿女的,这个小姑子还真是有意思。 碍于公婆对她的疼爱,高家大嫂心里有怨却不敢泄,可她也有别的办法,那就是将小姑子的做派散播出去,很快周围邻里都知道了。 一个姑娘,而是还是古代的姑娘,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名声! 以前没出嫁的时候,高玉兰身子弱,左邻右舍几十年的邻居也知道这点,再加上这闺女嘴甜,周围邻里倒是也都疼惜两分。 可如今都嫁人了,丈夫在外整日里忙着赚钱,她倒好,直接跑到娘家来蹭吃蹭喝的。 要是自家闺女他们或许会宽容几分,可想到自家有这种小姑子,那还不得呕死? 在高玉兰美滋滋的待在娘家的这段时间,她的名声是一降再降。 以前积攒的好名声,这次可算是被她嫂子联合外人给败坏了个彻底。 同时,他们也知道高林两家的事情,这次还是高玉兰耍手段从玉茹那孩子手中抢来的姻缘,结果看着情况,明眼人谁不知道,她或许对林家公子并不上心,不然哪有成亲没几日,就趁着回门,在娘家住好些天的? 回门当天不能留在婆家,下午必须得回去,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也被这高玉兰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即便这孩子不懂,高家婆娘难道还不懂? 真的心疼闺女,回门那天让她回去,第二天再来住着就是了。 林耀宗在外做了几日生意回家,现高玉兰不在家中。 连猜都不用猜,也知道高玉兰定然是回娘家了。 他冷笑一声,随手拎着两封点心,就往高家去了。 “哎哟,女婿来了,快坐快坐。”看到林耀宗,高母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倒是不嫌弃女儿在家里一直住着,可是儿媳妇整日里还是甩脸子了。 以后她是要靠着儿子儿媳养老的,还真不能和儿媳妇闹得太僵。 再说了,闺女都嫁人了,长期在娘家住着的确不合适。 林耀宗放下点心,和高家二老抱拳行礼,“小婿在外辛苦赚钱,回到家中却是冷锅冷灶,没想到她却耐不住寂寞,回到娘家常住。” “耀宗呐……”婚前如何逼迫,那都是婚前的事,可如今女儿的做法的确不对,高父也抹不开面子。 “岳父大人!”林耀宗打断他的话,“我娶媳妇是为了帮我打理家务,至少回去后能有一口热饭,这样我在外赚钱打拼也不觉得苦,可是高玉兰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吧?若是如此,那就和离。” “啥?”高母被吓得直接跳起来,“干啥要和离?兰儿身体不好,女婿你可得多担待些啊。” 林耀宗心中只觉得阴寒! 他们也知道自己女儿身体不好,可即便知道,也硬是以恩情逼迫自己将这个病秧子恶毒女人娶回了家,他们不觉得万一林家绝后如何,也不觉得她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只一心想着自己的女儿,何其的令人作呕。 他与玉茹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明明都是他们的女儿,何故厚此薄彼。 以至于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在外面辛苦赚钱,她可曾担待过我?”林耀宗冷然说道。 高玉兰在楼梯口听到林耀宗的话,只觉得愤怒难耐。 阴沉着脸从楼上下来,看着林耀宗,捂着心口道:“我没担待你?新婚之夜你抛下我独守空房,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这般对我,居然还有脸指责我?” 林耀宗冷冷的看着高玉兰,这张脸明明和玉茹很像,和玉茹温柔随和,而面前的女子却始终惺惺作态。 每次看到这张和玉茹相似的脸,他都恨不得将她的脸皮给扒下来。 高玉兰被林耀宗的眼神给吓得后退两步,胸口喘息的厉害,那眼神冷冽而绝情,里面甚至透着深深的厌恶。 此时她有些后悔嫁给林耀宗了。 明明之前他不是这样的,明明他看着玉茹的时候,眼神温柔缱绻。 她和高玉茹有着相似的面孔,为何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如此可怕? “哦,你身体弱,万一行房死了,我没法想你爹娘交代。”林耀宗说的轻描淡写。 “……”高玉兰面色羞愤欲死,白皙莹润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林耀宗,“你,你……” “为了让你活的长久一点,我不会碰你的,别担心。”林耀宗根本就不在意高父高母的脸色,“走了,你还要在娘家待多久?真不想回去,你可以一直带着,我会把和离书送来的。” “林耀宗,你敢……”话没说完,高玉兰就捂着心口昏死过去。 高父高母哀嚎着扑上前去扶住高玉兰软倒的身体,招呼林耀宗快去喊大夫。 林耀宗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抬脚离开了高家。 在高家门口,聚集着周围的邻里。 这里面也有不少人认识林耀宗,毕竟他前些年经常来高家走动。 “耀宗呐,玉兰没事吧?” 林耀宗抬手抹了一把脸,“谢谢王婶子挂念,她……她为了留在娘家,又晕过去了。” 他看似说的无奈,可面前的人却自然而然的开始想歪了。 王婶子继续问道:“你们小夫妻俩这是咋了,她咋不跟你回去呢?” “哎!”林耀宗靠在对面人家的后墙上,“她身子不好,我就想着多赚些钱,到时候好给她请几位好的大夫看看,可是我去铺子里忙里忙外的,回来就找不到人了。玉兰她……她也不会做饭,咱们家虽说有点闲钱,可不得存着给她请大夫嘛,也没那个条件买下人是吧,都是普通人家,总不能我在外面忙活好几天,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吧?” “结果……”他捂着脸苦笑,“她因为在岳父家里不用做活,就是不肯跟我回去。” 得了,人家丈夫都这么说了,高玉兰是啥人,这不是一清二楚的? 以前瞧着那么懂事,感情都是装的。 想想也是,在家里高家二老可是将这个大闺女捧在心口里疼着护着。 他们就是普通人家,全家人为了生活都得整日里奔波劳碌的,高家倒好,为了那个病秧子闺女,把小闺女磋磨的那么狠,现在连小闺女的姻缘都抢给了大闺女,结果这个高玉兰还是个不着调的。 既然嫁人了,就不能跟娘家似的,你丈夫为了你的病,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忙活,几天没回家,你就跑到娘家来了? 结果丈夫忙活完了,回到家里还得面对着冷锅冷灶,这媳妇,谁娶了谁倒霉。 呸! 没有那个小姐命,还偏偏得了小姐病。 恶心人。 “耀宗啊,你……哎!”王婶子瞧着一脸无奈的走了,可明白人都知道,王婶子这是去宣扬高玉兰的做派去了。 身边的人很快散去,林耀宗看着高家的大门,唇角挂着一抹冷笑。 高玉兰以恶毒的手段拆散了自己和玉茹,她真以为就能好过了? 无非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至少现在玉茹的日子过得好了,摆脱了这个是非不分的高家众人,她肯定会好起来的。 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疼爱她的男人,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林耀宗从来不担心玉茹的婚事不完美,她那么好的女孩子,即便日子贫苦,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高家二老在家里没有等到大夫,就知道女婿这是生气走了。 他们虽然恼怒于女婿的无情,可再想想自家闺女的做法,又没那个脸说林耀宗不对。 高玉兰是装晕装习惯了,一旦遇到对她不利的事情,就会装晕。 为此,高玉茹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这样的闷亏,甚至还真心觉得姐姐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即便爹娘和大哥埋怨她不知道好好照顾姐姐,高玉茹也会全盘接受下来,然后认错。 可是林耀宗岂会吃这一招,他恨不得高玉兰昏过去就再也别醒了,哪怕守着一具尸体,也比看到她喘息来的轻松。 昏迷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高玉兰缓缓的“醒”过来,然后眨着迷蒙的眼,看着周围。 “爹,娘……我这是怎么了?” “哎哟,娘的宝贝闺女哦,你可吓死娘了。”高母扑过去,将高玉兰搂在怀里,“咋样,现在好些了吗?” “嗯,娘别担心!”高玉兰知道林耀宗不喜欢自己,可如今自己都“晕”了,林耀宗却不在身边,这让高玉兰不敢再赌下去,她害怕,害怕林耀宗真的会送来和离书。 到时候她经营的好名声,会因为这张和离书而彻底毁掉。 她极少出门,虽说大周民风相对来说还好些,普通人家的女子为了生计,是不在意抛头露面的,可高玉兰自认是个金贵人,极少走出家门,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她的名声已经被自己嫂子早就破坏了。 再加上她还在娘家一住不走,以及林耀宗之前在家门口的那番话,好名声是没有了,周围邻里反倒是将她当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名声尽毁。 “兰儿,你在家里也住了好些日子,是该回去了。”高母舍不得自己闺女,她闺女身子弱,如今嫁到林家,每日里还要操持家务,哪里能受得住。 此时她也有些后悔,她闺女自小金贵,长得也好看,就应该嫁到富贵人家家里享福去,可她偏偏就是认准了林耀宗。 哎,冤家哟。 好在两家离得近,闺女想回来倒是不费劲。 “娘,兰儿舍不得您。”是要回去了。 “傻闺女,咱们住的也不远,想娘了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嗯!”高玉兰乖巧的点点头,“那女儿听娘的,跟耀宗回去好好过日子。” “这才对。” 高母最后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让闺女能吃饱喝足,然后再给她带上些吃的用的,回家去。 饭桌上,高家儿媳看到这满桌子的菜,自然乐的合不拢嘴。 可随后知道,这是因为小姑子要回自己家了,婆婆才忙活出来的,差点没把她给气撅过去。 什么玩意儿,两家住的那么近,来一趟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临走居然还做了一桌好菜? 他们家里过年也就这样式了。 在家里折腾了这么多天,她早就膈应的跟吞了苍蝇似的,还不满足? 他们家条件也就这样,原以为这个又懒又馋的小姑子嫁出去,她的一对儿女在家里就能吃的好些,结果这丧门星,居然回来住着就不走了。 林耀宗中午是在父母家里用的饭。 “儿啊,玉兰那孩子还在娘家?”林母对那个媳妇是没有什么指望。 也亏得儿子说成亲分出去,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摊上那么个儿媳妇,娶进家门,还不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伺候着? “爱住就住呗,娘别担心,她这样继续折腾,我会与她和离的。” 林父张张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娶了高玉兰,高家的恩情就还上了。可高家想要让我把高玉兰供着,那是做梦。”林耀宗淡定的咬着面前的菜,“我娶妻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的,可不是为了娶回来一个姑奶奶。” 若娶回来的是玉茹,他愿意把对方供起来,做自己的姑奶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2:公子好腰 十一月初的北凉,似乎还带着丝丝的暖意,这在冬天是很不正常的事情,毕竟这里可是地处北方。 而因为有那座高耸入云的山脉隔绝了绝大部分的冰雪寒风,让山脉附近的这座小城,即便是在冬天,也散着春日的气息。 春留,就是他们现在抵达的一座小城。 北凉的冬天,绝大部分地区都是雪花不绝,一直能下到来年开春,是三个大国里最冷的一个国家了,可是即便是在这个国家,也依旧会有这样一座四季如春的小城。 比起别的地方冬季里的荒芜,在春留城内,到处都是青翠植被,各色花草,百姓的生活看似也是舒缓悠闲。 来到这座小城,他们也脱去了繁重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薄衫,感受着一股温暖的风拂面而来。 “这里很适合养老呐。”谢琅看到干净整洁的青石板路,街头嬉戏的孩童,以及挎着竹篮来往买菜的老百姓,还有一些个无事可做的人聚在一起闲聊谈笑,想到前几日的那场暴雪,再看看这里的云卷云舒,真的是两个世界。 “养老?”周钰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可是却不知道为何要在这里养老。 “对,上了年纪后,从自己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可以来这边买一套房子,雇佣几个人,在这里过日子。” “儿子岂不是也要跟过来?”这里不管距离那一座皇城都很远。 “我老了为何要儿子养?”谢琅很不赞同,“自己提前存够一笔养老钱,每日里喝茶看书下棋逛街赏景,不好吗?我并不想和后代住在一起,每日里吵吵嚷嚷的,万一找的儿媳妇和自己在某些地方的观念不同,指不定还要指手画脚一番,忙碌了大半辈子,养儿育女,以后还要管着他们的儿女,我岂不是得累死。” “人呐,上了年纪就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少去多管闲事。” 她没有结过婚,可是也曾经见过很多的婆媳相处方式,尤其是一些短视频里就有很多的恶婆婆,谢琅以后若是有儿子,可不想做那种婆婆。 既然答应结婚了,就和儿媳妇好好处,反正现代社会也基本都不会住在一起,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矛盾。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隔代之间难免会有互相接受不了的,那样眼不见为净,或者多多体谅一下。 毕竟孩子们结婚了,那就不单纯的是你的子女,更是别人的丈夫或者是妻子。 身边的人都不是很理解那种生活方式,不过听谢琅说的,似乎也挺有趣。 前方,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迎面跑来。 前面的男孩子年约七八岁,后面的小女孩也在四五岁之间。 “哥哥,等等我,哥哥……” “哎呀,我去找人玩,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呜呜呜,哥哥,我不嘛,我就要跟着你,呜呜呜……” 小男孩看到妹妹哭,似乎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停下脚步,回头领着妹妹的手,一块往前面走了。 突然想到高中的时候,她和微微假期出门相约去逛街,谢瑞也会跟屁虫似的缠着自己一起去,当时谢瑞还只有三四岁,跑得快点都能平地摔的年纪。 她很疼爱谢瑞,可是逛街的时候却不愿意带着这孩子,只因为他累了就会要求抱抱,抱一会儿还好,抱的时间一长,她的胳膊也扛不住。 谢瑞死的时候,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她恨那个男人,可是也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母亲和弟弟。 所以,成为女帝,感情再淡漠,她也会保护好谢宸,让他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以后看着他娶妻生子。 并非是替代,而是她自己仅有的这份感情的一种寄托。 他们不会在春留城待的太久,还要赶到北凉京城,周钰去那边还有事情做。 而且在这座小城里待的时间久了,或许会消磨掉人身上的意志力,太舒服了。 离开春留城,越往京城方向走,气候就越是冷冽。 这让他们觉得,春留城似乎是上苍格外眷恋的地方,才会在寒冬里有那样的盛景。 “一寸土,一年木,一花一树一贪图,情是种,爱偏开在迷途……” 马车内,雪落拨动着琴弦,唱着一首在未来教导下学的歌,还别说,这姑娘不愧是晴雪楼的头牌,嗓音真的非常具有辨识度,且声线清润吐字清晰,与原唱是另外不同的风格。 关键这姑娘对音乐有种很强的天赋,几乎是曲子听上个三两遍,就能被她给弹奏的十成十。 雪落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弹弹唱唱,有时候也会伴随着未来播放出来的歌自编自舞,真的具有强烈的古风韵味,美的翩跹如女仙。 谢琅真是爱极了这个姑娘,她就是个宝藏呀。 “真想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听她唱完后,谢琅忍不住说道。 雪落抿唇笑的羞涩娇艳,“是小姐把雪落从楼里带出来的,雪落自然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 这几个月的相处,雪落也多少了解谢琅的性子,这真是一个最不像主子的主子。 随和,爽朗,大气却又平和,是一个矛盾集合体,却又令人深深的被吸引,即便对方是女子,雪落也倾慕不已。 “不行,跟在我身边,你这一身的才艺可就明珠暗投了。”谢琅望着那架琴,“这是你的天赋,不要浪费了,而且也别觉得弹琴唱曲儿就是取悦人的下贱行当,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点精神方面的享受和寄托,岂不是显得很无趣,我就很喜欢你。” “是!”雪落感激谢琅,能让她在有生之年遇到一位知己和知音。 即便地位相差悬殊,可是也能在谢琅的三言两语中,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来一首。” “若记忆不会苍老,何惧轮回路走几遭……” 马车内外的气氛都很好,偶尔经过他们身边的车马行人听到这曼妙的琴音和犹如天籁般的嗓音,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音乐就是能有这种很神奇的力量,或许让你哭,让你笑,让你沉默,让你汹涌。 “小姐,您看前面那座湖!”马车内暖意融融,马车外则是一场风雪过后变得白茫茫。 此时玲珑打开车窗的缝隙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现了一座湖,湖面上早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在湖畔还有一些垂柳,也都挂起了冰凌。 谢琅看出去,顿时来了兴致,招呼马车在湖边停下。 “溜冰玩玩。”虽说没有溜冰鞋,可穿着脚上的绣花鞋想来问题也不大。 她对这方面很在行,不论是冰刀鞋还是旱冰鞋,一直都玩的特别溜。 滑冰还是因为谢瑞喜欢这种运动,她才陪着那孩子学会的,滑雪同样也是。 如今想来,她会的其实不少,都是因为谢瑞的关系。 她的弟弟,对各类运动一向都很在行。 来到湖边,谢琅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扔到湖面上,石头落下后咋起一些冰屑,然后在冰面上滑到了远处,未免不安全,谢琅还稍稍用了点力气,在上面狠狠的跺了一脚,现完全能够承受住人的重量,这才放心了。 “来!”她冲着周钰伸出手,“上去玩玩。” “……”周钰无奈,这陛下都快要20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喜欢玩闹。 可陛下都伸手等着了,周钰并未拒绝,握着她温软的手,和她一起踩在了冰面上。 “呼……” 谢琅拉着周钰的两只手,带着人直接滑到了远处,倒是吓得琥珀三人在岸边大呼小叫的。 马昭和孙铭见状,这个好玩呀。 顿时也不顾其他,将马匹拴在不远处凉亭边的拴马桩上,一起跳了上去。 “你们三个也别站着了,上来……哎哟!”还不等马昭说完,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上面,疼得他龇牙咧嘴,“你们也上来玩玩吧。” 玲珑在岸边笑的前仰后合,“马大哥,你这话可以点说服力都没有,你一个大男人都摔的那么疼,我们几个上去还不得摔残了?” 周钰被谢琅拉着,在冰面上不断的旋转,前后滑动,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可是还别说,刚开始有点冷,玩了一会儿居然身体就热了起来。 “就是没有冰刀鞋,不然玩起来更有意思,回去让营造所做出来,给谢宸那孩子玩玩。”谢琅带着周钰在冰面上玩了好一会儿,“自己试试?” “……”周钰不想,“好!” 谢琅慢慢的松开手,就在旁边护着他。 马昭可孙铭皮实,他们摔几下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周钰不行,她就怕把这位病弱美人儿给摔残了说着摔死了。 “哎哟!”见他脚下一滑,挥舞着手臂向后倒,谢琅赶忙上前,捞起他的腰将人给扶住,“你这腰,比我都要细啊,好腰!” 周钰:“o(*////▽////*)q” 这是被调戏了? 偶尔有路过这边的人,看到湖面上的几个人,居然也有加入进来的。 很快湖面上就变得热闹起来。 眼瞅着人多了,谢琅他们也没有继续玩,再次牵马上路。 大周的气候不如北凉寒冷,所以冬天的湖面要么不结冰,要么也不算结识,除非是遇到暴风雪的天气,湖面才会结出厚厚的冰层,也并非每年都能看到的。 上了马车,谢琅脱掉鞋袜,脚丫子缩在被窝里,周钰也觉得双脚潮气,脱掉鞋袜,也是把脚塞到暖被里,鞋袜就放在旁边烘烤着。 这一路,他们几乎隔日就会换鞋袜,也跟着谢琅用药包泡脚,倒是没有什么异味,不然待在封闭的马车里,非得熏死不可。 这一路去往北凉京城,山高路远,若不抓紧时间,估计得明年年中才能返回大周。 谢琅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交通,很多的官道真是特别难走,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路边顶多有点坑洼,一旦遇到雨雪天气,不仅仅是坑坑洼洼,还泥泞不堪,走一段时间,就得停下来清丽黏在车轮上的土,不然两匹马在前面拉断腿也走不出多远。 这不免让谢琅想起小时候回农村祖居扫墓,和村子里一些个认识的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在山里到处找野果的日子,遇到雨后的日子,自行车在土路上骑一会儿,车轱辘就能卷起厚厚的泥,任凭你用出吃奶的力气,也踩不动。 每次那种时候,她就会和小伙伴在路边找一根树枝,蹲在车子旁边刮泥。 之前她们几人也在各个州府停留,以至于前期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足足半年来走出南离境内。 接下来要用三五个月走出北凉和西楚,其中周钰还要在这两国暗中做一些准备,这可就麻烦了。 计划没有变化快呀。 “你的药带够了?”谢琅问道。 周钰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叶寻帮我准备了一年的份。” “……” 谢琅抿唇,叶寻那家伙,是几个意思? 如此他们差不多明年三月份就能返回大周,正好一年的时间。 叶寻那厮,算的可真准。 北凉,比起南离来说,还要更乱一些。 百姓的日子,更加的不怎么好过。 主要也是因为北凉皇帝是个性情阴鸷暴戾的人。 谢琅没见过,对北宫棠并不了解,这都是从一路的所见所闻,以及周钰的口述中得知。 北凉皇后之前难产过世,留下一位出生便没了母亲的皇子。 北宫棠为此罢朝七日,来哀悼自己的皇后。 皇后外戚本来还担心陛下要将孩子送给宫内的某位娘娘,为此还想再送一位女儿如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照顾北凉目前唯一的皇子,也是嫡子的北宫瀛,却不料想北宫棠直接将皇子送到了太后娘娘的寝宫,并告知以后小皇子就交给太后抚养。 后宫里的宫妃最开始都鼓足了劲儿想要养育宫里这位唯一的皇子,因为他们知道,以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看重,只要将小皇子养在身边,皇位的宝座触手可及。 可如今陛下却将小皇子养在了太后身边,她们虽然措手不及,却也不敢在背地里明争暗斗。 天下皆知,当今陛下对太后娘娘那是孝顺有加。 皇后外戚对此也是满意的,交给太后娘娘,总比交到其他的宫妃手里要好。 首先陛下对太后的态度,也决定了小皇子以后的待遇。 既然能送到太后寝宫,那么就足以说明小皇子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以后那或许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了,如今只是因为陛下年岁正盛,再加上小皇子刚出生没几个月,陛下并没有提及册立太子的事情,最早也在等到小皇子满月,或者是为皇后娘娘守孝三年后。 况且,除非是陛下主动提及,若是群臣在陛下权势正盛的时候催促陛下立太子,那可是大忌,没人那么蠢,在这个时候触及陛下的逆鳞。 “如此说来,这北宫棠对他的皇后似乎很不错。”谢琅道。 周钰点点头,表面看来的确如此。 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无数,身边的女人多了,想要找个真心喜欢的很难,可是对那皇后起码也是看重几分的。 突然想到面前这位女帝,如今她的后宫里空无一人,以后不知道要找几位男子填充后宫。 至少周钰站在那种立场是不愿意的,没有自由的日子,无法想象。 以陛下的能力,想来是不会重蹈第一任女帝的覆辙。 大周的第一任女帝,能力是有的,至少在大婚前也做出不少的政绩,虽说被前朝诸臣诸般掣肘。 真正的转变是在大婚之后,后宫出现了几位各具才情的俊美男子,几个人联合起来,一点点的瓦解了女帝的意志,最后起了政变。 好在当时的一位王爷力挽狂澜,才不至于让大周改朝换代。 当今陛下和前一位女帝是不同的,她的思想本就异于常人,而且手段更是杀伐果决。 想要让她对一个男人动心,并且因此而昏聩,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朝臣暗中也在商议让陛下选皇夫的事情了,可碍于陛下的权势以及个人能力,他们只敢在私下里讨论几句,断不敢搬到台面上来。 她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相信到时候即便是选择了皇夫,她也会保持理智的,就怕到时候那位皇夫会变得患得患失,昏头转向的。 周钰突然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北凉……”谢琅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官道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子,村子里此时已经能看到炊烟袅袅,可那房舍却破败不堪,“也有这钟贫困的地方。” “哪里都有。”周钰捧着热茶暖手,“大周在之前过得也就是这种日子,随处可见,如今算是好了许多,房屋虽说还破旧,至少老百姓只要勤快些都能填饱肚子。” 这是女帝的功劳,是她土地国有制,然后按照户籍分给老百姓,才让他们不至于年年勤苦,年年饥饿。 他们之前耗时两个月在大周各地转悠了一下,期间也私下里听老百姓们闲谈,几乎都没有听到吃不饱饭了。 即便其他的小麦水稻等收成不高,至少还有红薯,煮饭的时候在里面加入红薯丁,饱腹感以及口感度都能达到,一家人吃饱肚子不难,甚至还能存下余粮。 ------题外话------ 下一章可能会在晚上六七点钟,新年嘛,在老家,我上午或者是下午赶回去码字。之前没有存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3:雪夜夺命 间接的被周钰夸赞了一下,谢琅笑笑没说什么。 之前雪落就知道小姐是大周人氏,一路上其他的不过就是一个说辞。 在她看来,不管小姐是哪里人,她都不在乎,跟在小姐身边,总比待在晴雪楼里要来的更加安稳幸福。 这一路她也没少跟着吃苦,可是这种苦,熬一熬就过去了。 晴雪楼里的苦,是绵延不绝,根本看不到出路,完全不一样。 有时候她会特别期待能回到大周,看看小姐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自小到大,她都是在恒城长大,还是第一次能千山万水的到处游玩。 北凉的雪,是冬季里最常见的,几乎睁开眼到闭上眼,随时随处都能看到飞舞着的雪花。 也正因为如此,地面通常是雪还未化尽,就被另外一场雪覆盖,路面的冰层湿滑难走,这一路他们都是小心再小心,毕竟前面的两匹马走路都会时不时的尥蹶子。 这日行至晌午,一场雪又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来,雪虽然不大,可是却夹杂着刺骨的寒风,这种天气自然是无法赶路的。 最终他们只得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又下雪了,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多久,咱们这几日都没有赶多少路。”琥珀三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到房间里,这个地方瞧着就荒凉偏僻,客栈里的房间都少的可怜,全部加起来还不超过十间屋子,好在这段时期特殊,路过这里的人并不多,不然他们所有人估计得挤在一间屋子里过夜。 北凉的天气的确是很怪异,有时候在路上没有任何征兆,走着走着就下起雪来。 有时候明明瞧着是个好天气,可是早上醒来,外面的雪却积了两尺厚,同样愈难走。 也难怪路上的行人车马这般稀少,就这种怪异的天气,没有很重要的事情,还真没多少人乐的出门子。 这家店老板是一对父女,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掌柜的瞧着是个粗憨寡言的人。 此时住在店里的还有另外两拨人,一拨是行商客,一拨瞧着好似是镖师队伍,他们保的镖想来是那对穿着锦衣华服的兄妹俩人。 客栈里的饭菜并不丰盛,如今是冬天,这里也没有反季节蔬菜,能吃的几乎都是肉类,青菜很难看到。 厨子的手艺也很差,谢琅甚至连筷子都没动,瞧着面前散着腥臭味的饭菜都没有胃口。 也是跟着谢琅养叼了嘴,他们几个虽然不注重食物的丰盛与否,可是口味却是在意的。 玲珑做饭是一把好手,连她都觉得难以下咽,更可况是谢琅呢。 怎么可能让陛下吃这种饭菜。 “小姐,奴婢去给您重新做些饭菜吧。” 谢琅点点头,“不许太麻烦,做些云吞面吧。” “是!”玲珑起身往那女子走去,“姑娘,能否借用一下你们家的后厨?” 女子愣了一下,看到其他桌的客人都在大口吃喝,反倒是他们这一桌,饭菜连碰都没碰,想来是饭菜不合这几位客人的胃口。 “当然可以。”那姑娘倒也爽利,反正这桌菜的钱也给了,不喜欢吃她也没办法,家里的饭菜一直都是这种口味,来往的客人很少有嫌弃的,这几人应该是家境不俗的。 琥珀随后起身过去帮忙。 都是风雪留客,再加上此处偏僻,因此三拨人没有互相攀谈,即便是其中一方在闲聊的时候,也是私下里小心观察着。 透过这些人的行为做派,就知道北凉并不安生,似乎打家劫舍时有生,当然这也是要看地方的,至少在最开始的春留城内,就可以算得上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这一路,烧抢打砸的他们也见过不少,几乎每经过一处,都能看到当街闹事,欺辱百姓的恶棍。 小心驶得万年船,做法没错。 前后约么半个时辰左右,其他的客人都吃完,坐在大堂内喝茶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在这座荒僻的客栈里蔓延开来。 玲珑和琥珀端着一些盛放着云吞面的大腕走了过来。 “小姐,快点趁热吃吧。” 拾起筷子,谢琅夹起几根面,汤自然是清汤的,条件有限,也奢侈不起来。 可是比起那散着腥臭味的肉类,一碗云吞面,在这寒风凌冽的风雪天里,足以让人周身泛暖。 半碗面藏于清汤之下,几颗精致的云吞置于其上,清澈的汤水上面还漂浮着一点翠绿的葱花,再加上这袅袅的热气和淡淡的香味,大堂内的其他人即便是已经吃过了,此时也不禁纷纷看过来。 之前他们就没有打招呼,现在若是上前套近乎,之后再开口让他们给自己一碗尝尝,这些人也没那个脸皮子。 况且这几个人的组合,似乎也并非是那么好接触的。 北凉如今的局势,他们一路行来,居然还如此的气定神闲,足见是有底气的。 不像他们这两拨,出门还敢带女人?指不定遇到一波贼匪就人财两空。 至于镖师这一行人,护送的是一对兄妹,可是那位妹子却也将自己装扮的朴素不显,但凡是常年行走的都知道,这姑娘的真实相貌绝不止如此。 马昭与孙铭对桌上的饭菜倒也能够忍受,吸溜着碗中的面,再加一筷子卤肉,虽说肉的味道的确难闻,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哥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天气好的话年前就能到,若是经常遇到这种风雪天,可能要再晚一些了。”青年男子柔和的看着身边的妹妹,“着急了?” “嗯,我想父亲母亲了。”小姑娘叫陆仙依,自幼体弱多病,请一位得道高僧看过,对方说小姑娘与母亲犯冲,最好在及笄之前莫要母女相见,因此在陆仙依满月后,就被送到了外祖父母身边住着,前段时间及笄,被她的兄长准备接回到父母身边。 这些年,陆林泽每年都要回去陪着妹妹一俩月,因此两兄妹的感情自小就很好。 这一路山高水远的,陆家也算不得多么厉害的人家,他们的父亲不过是京中一名五品官,不高不下的,府丁数量有限,这才找了京中的一家有名望的镖局,来回护送家中子女。 去的时候还好,谁想到回来的时候,却风雪不断呢。 “今年的风雪似乎格外的频繁。”小姑娘拄着下巴,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 午后,谢琅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其他三个姑娘则聚在房间里闲聊。 入夜,三拨人很快就睡下了。 夜深人静时,客栈后院其中一个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 最初是一盏灯笼探出来,然后是一张女子的脸,正是客栈掌柜的女儿。 巴掌大的绣鞋才在雪地上,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灯笼在雪夜中散出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面前这点空间,瞧着似乎有点温馨,更多的却透着一股子诡异。 女子来到前面的客栈里,踩着破旧的木楼梯而上,即便她的动作很轻,可还是能听到“吱嘎吱嘎”的踩踏声。 女子也不在意,唇角的笑容在微弱的烛火中,给人一种阴森感,瞧着就渗人。 在一房间前停下,抬手轻轻敲响了门板。 “谁?”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 “客官,是奴家!”女子的声音柔媚至极,如同浸润着药一般,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令人无法抗拒。 “吱呀……”门被打开。 对方是行脚商一行人。 客栈的房间是三面的布局,即便隔音效果并不好,可是三拨人占据了三组房间,除非是自己一拨的人,不然还真的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尤其是外面那鬼哭狼嚎的风雪声,足以掩盖这个客栈内绝大部分的声音。 男子打开门,一眼看到站在门口,身穿艳红衣衫的女子。 衣衫很薄,且还被那女子拉下半个肩头,在烛火之下露出雪白的圆润香肩,一袭同色的长裙裹住纤细的腰身,上身一件红色的肚兜,绣着一副戏水鸳鸯。 在这荒僻客栈里,夜晚突然有这样一位美艳的女子敲响你的房门,难道还能有别的事情? 在外跑商,他们是从来不带女人,毕竟麻烦而且遇到些事情还指不定要帮倒忙。 憋了几个月,突然有一位漂亮的女子找上门,这人如何忍得住,一把攥住她纤细莹白的手腕,将人给拽进房中,房门也应声关闭。 左右两边房间里的随从听到主子房间里的声音,顿时觉得这个夜晚想来是要极为难熬的。 前后约么半个时辰后,女子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赤红色的木匣子。 木匣不算大可也说不上小,被女子单手托住,再回头看着趴伏在床上的男人,唇角带着一抹冷冽和讥讽。 之前还在和她巫山**的男子,完事后就被女子给直接夺了一条命。 接下来…… 就是那位俊朗的年轻公子了。 不过想到还有一位公子,女子就觉得全身火热。 那位公子瞧着身子似乎有些弱,可那相貌却是极少见的隽秀,若是可以,她还真不乐意让他死呢,可惜啊! 在二楼回廊里,女子与那憨厚店掌柜错身而过。 店掌柜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将一杆迷烟戳进房中,然后用力吹了一口,随后走向另外一个房间。 镖队这里,陆仙依一个房间,陆林泽在隔壁房间,而那六位镖师则是挤在一个房间里,没办法,另外两位可都是京中陆大人的一对儿女,陆公子更是北凉城内赫赫有名的儒雅端方少年郎,虽说还未进入官场,想来也是早晚的事情。 他们总不能和陆公子在一个房里睡觉吧?那也不合适。 只是刚抬手敲响了门,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姐姐,你要找哥哥吗?” “……”女子闻声看到旁边的房间,陆仙依正揉着惺忪的大眼望着她,“哥哥每日读书很累,而且睡的也不深,莫要打扰哥哥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陆仙依真的很单纯,她知道深夜一个女子敲响男子的房间是不合礼数的,即便对方是客栈的掌柜女儿,那也不行。 女子暗道一声晦气,听到面前房间里没有什么声响,才叫缓缓的走向陆仙依。 “姑娘怎么没睡?” “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睡不着。”陆仙依说白了就是认床。 “可是这风雪夜感到害怕了?”女子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一只手,“冷吗?咱们客栈的条件简陋,倒是怠慢你们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是否需要加一床被子,倒是把你给吵醒了。” 陆仙依也没有怀疑,毕竟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个坏人。 这边说着,那憨厚掌柜就从对面的房间里出来。 “爹,再给这位姑娘拿一床被子吧。” “嗯!”掌柜的闷声点点头,大跨步下楼去了。 女子笑着将她往房间里推,“好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给你再送一床被子过来,那几位客官也是冷的大晚上敲门要被子。” “哦!”陆仙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不疑有他,陆仙依转身回屋准备休息。 身后,女子原本温柔的脸色突然一变,伸手成刀,直接敲击在陆仙依的后颈,然后伸手将她接住,手掌改刀成爪,飞快的袭向陆仙依的脖颈处。 “咻——” 还不等她触碰到陆仙依的脖颈,一道劲风凌厉袭来,一盏白瓷茶碗直接打在女子的小手臂上。 女子被打的全身一颤,松开手中的陆仙依,咬牙忍痛抱住自己的手臂,疼的直打哆嗦。 若非还记得自己现在的目的,她早已哀痛的尖叫出声了。 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尖叫足以惊醒店里的客人们,一旦他们醒来,那商队的死亡也就瞒不住了。 她没自信能以一人之力制住镖队那六个人,毕竟对方也算是好手了。 “谁?”女子压低声音看向四周。 就在此时,一条薄纱如游蛇般飞过来,女子见状,惊讶的翻滚躲开,可还不等她再次躲闪,就已经被那条薄纱给包裹住,从嘴巴腰部,给捆绑的结结实实的。 薄纱的另外一端,则被跑到了房梁之上,然后女子在一阵惊悚惧怕当中,被人吊在了上面。 她想挣扎,奈何全身都无法接力,除了让自己如同荡秋千似的在空中乱晃,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是没几下把自己给荡的又冷又晕。 谢琅半蹲在二楼的扶栏上,看着在空中不断挣扎的女子。 “挺狠的呀。”谢琅啧啧两声,“那血腥味隔着三里路都能闻得到。” 女子循声看过来,接着薄薄的窗纸透进来的雪光,隐约看清了面前人的轮廓。 不需要想别的,就是能稳稳的半蹲在扶栏之上,就足以说明面前的女子并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此时,马昭与孙铭从其中的两个房间里出来。 “小姐,这商队一行十二人无一活口。” “可以预料。”谢琅点点头,“那么厚重的血腥味,想来死的人肯定不少。” “真如周公子所言,这里是家黑店。”孙铭可算是服了周公子了,明明他压根就没看出什么来,周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谢琅抿唇笑了笑,“你们去后面制住那俩人,带过来吊着。” “是!”两人领命去了。 谢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挣扎的女子,轻笑:“今夜气温极低,而姑娘你又穿的如此撩人,不知能否熬得过这漫漫长夜,想来等到天亮,你可能活冻成人干。” “……”女子瞬间停止了挣扎,也不知道是真的冷到极点,还是被谢琅的话吓到,此时直觉汹涌的寒气疯狂的涌入她的体内,瞬间让她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比起这样煎熬的,甚至有可能被冻死,她更愿意被对方一刀杀了。 不多时,马昭二人帮着店掌柜从后院过来,谢琅以同样的方式,将那俩男人也吊了起来。 三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如同三只吊死鬼般,倒也形象有趣。 回头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陆仙依,谢琅上前,弯腰把这小姑娘送回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关门离开。 次日天光放亮,陆林泽就早早的起身了,他不放心妹妹一个人。 洗漱后去敲响了隔壁的门,没有听到回应,陆林泽却也没放松,继续敲个不停。 房间里,陆仙依被一阵此起彼伏的敲门声最终吵醒,伸出胳膊揉了揉眼睛,却觉得自己后颈疼的厉害。 “嘶……”她皱紧眉头,倒抽一口凉气。 “依依,在吗?”外面,陆林泽喊了一句。 “哥,我在呢。”陆仙依轻轻揉着后颈,回应了一句。 听到妹妹的动静,陆林泽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就好,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雪刚停没多久,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赶路,咱们临近中午再出。” “……”陆仙依重新躺回被窝里,“好。” 的确要再睡会儿,不仅仅是困,还全身酸疼。 同时也觉得奇怪,明明她之前不管在哪里都睡不安稳,昨夜似乎睡了很长时间,奇哉怪也。 陆林泽准备下楼,可是就在转头的功夫,他瞬间僵硬在二楼的走廊里。 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明后天的更新放在七八点钟,每月的几天总是全身懒散困倦。 过后会慢慢调整的。 有小可爱说我更新太晚,事实上…… 是我更新的太早! 哈哈哈。 我都是定时布,但是却不希望你们熬夜。 晚安,睡觉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4:怀疑 只见房梁之上吊着三个人,一眼看上去,三个人的肢体都已经僵硬了,且每个人的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中衣。 尤其是这位女子,一袭红色的薄纱衣裙根本就包裹不住什么,露出了手臂和大腿,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三个人的脸上居然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 沉默好一会儿,陆林泽突然扯开嗓子一阵尖叫,可是却强迫自己捂住了嘴巴,只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惊惧,诉说着他此刻心里的害怕。 一步步的挪到隔壁房间,他也顾不得敲门,直接撞了进去。 “干啥……陆公子?”镖头还想呵斥两句,看到陆林泽,却被他的神色给吓了一跳,“陆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外,外面,死人了。”陆林泽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手指颤抖的指着外面。 镖头面色一沉,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大跨步走出房间。 同样的,他也一眼看到了被吊在房梁上的三个人,被他们脸上的笑容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镖头随后左右看了看,转身回屋去一觉踹醒了打地铺的镖师,“起来,快起来。” “头儿,干啥呀!”几个镖师睁开眼,打着呵欠懒洋洋的坐起身,接触到室内的空气,不由得打了两个寒颤。 “快起来,外面死人了,你们去左右看看其他的两家旅客还在不在。” “……”几个镖师一听,赶忙穿好衣服,大跨步的跑出了房间。 其中一个跑到左手边去瞧周钰的房门,另外一个则是去右手边敲那一行商队的门。 瞧了几下,房门从里面打开。 “干什么呀,一大早的。”孙铭之前已经得到了陛下的消息,外面的雪昨夜想来是没有停,早上肯定不能走的太早,路面的雪厚着呢,而且即便是化了,早上的路面也是结着一层冰冻,他们至少也得等到中午再赶路。 比起早饭,他们倒是更愿意躺在被窝里睡懒觉。 看到他们一行人还在,镖师才松了一口气,“兄弟,不好意思,只是……店老板三个人都死了。” “头儿,头儿,这商队一行人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这边还不等孙铭回答,对面的一个镖师就踉踉跄跄的从一个房间里跑了出来,脸色煞白。 那镖头一听,赶忙带着人冲了过去。 孙铭瞧着面前的镖师也是一脸菜色,“好了,别管那么多,外面的雪还没停呢,也没办法赶路,继续睡个回笼觉去。” “……”她娘的,这都死人了,哪里还敢继续睡回笼觉? 这人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兄弟,死人了。”镖师再次重复一遍。 “死了就死了,难道我还能让他们活过来?”未免吵到屋子里的周钰,孙铭走出来关上门,双臂抱胸,靠在旁边,“昨儿,中间那个女的……” 孙铭指了指吊在房梁上的那个红衣女子,“她半夜去了那位商队老板的房里,色诱之后将其杀死,店老板随后以迷药吹入两边的房间,然后用剔骨刀杀死了商队的所有人。” “……”镖师惊骇,“你怎么知道?” 孙铭同样吃惊,“那血腥味厚重的都堵的人鼻子透不过气来了,你们居然都没有闻到?” 哎,真是抱歉呢,没闻到。 一点也没闻到。 “这可是一家黑店。”孙铭张嘴打了个呵欠,这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个懒觉了,真是的,“昨儿那女的想要去你们屋里那公子的房间,结果被那小姑娘给瞧了个正着,这女贼就想杀掉那小姑娘,被我们家小姐给救了,这三人也是被我家小姐给吊起来的。别谢我们,我再去睡会儿,闻了大半夜的血腥味,早上还稍微好点。” “……”镖师面色僵硬,眼睁睁的看着孙铭返回去继续睡觉,当着他的面关闭了房门。 早上才稍微好点?可能是屋子里的血迹,全部被冻住了,你才闻不到了吧? 一夜之间,客栈里死了十几个人,镖队众人都觉得这里待不下去了。 想走,却到底是忍住了。 这里前后百十里路都没有歇脚的地方,而且外面的雪还未停,况且一夜飞雪,地面上的厚度已经积压了约么一尺左右,没过了脚踝,路可不好走。 若是今日雪未停,恐怕还会被困在客栈里。 想到要和这些死人处在同一个空间,莫说是陆林泽这种饱读诗书的公子了,就是镖队众人也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和孙铭打探消息的镖师,回去将孙铭的一番说辞告知了镖头。 对方听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左手边的三个房间,最终决定将这些尸身都搬到后院的房间里,留在这里,谁还敢出门。 说不得他们还得在这里多停留一日呢,走出房门就看到三具带着笑容的尸体,那场面,想想就惊悚。 更何况镖队里还有一位陆小姐,可不能马虎。 好歹也是走南闯北的,死人肯定是见过,只是这次的死状很惨,却是他们生平仅见,即便是见识多广,也被吓得不轻。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尸体都搬到后面的一个房间里,然后将房门从外面锁上。 其中两个镖师大概心里犯嘀咕,又找了一些个粗木,将这间房门从外面给压住,免得诈尸。 镖头看着手下的举动,倒是没有说什么。 陆仙依起来时,店里已经收拾妥当了,她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哥哥,咱们今天是不是走不了了?”看到外面的飞雪,她惆怅的问道。 虽说自小跟在外祖父外祖母身边长大,可是却也经常与父母兄长通信。 因为是陆夫人的命格与陆仙依有冲撞,所以陆夫人始终觉得对自己这个女儿感到亏钱,这些年也是日日想念着,平时通信时,字里行间也都是对这个女人的疼爱与思念。 因此,即便十几年没见过母亲,陆仙依对母亲也有一种天然的亲昵与孺慕。 终于及笄了,可以回到父母身边,陆仙依自然希望能够早点回到京城。 谁知道就耗在了路上呢。 陆林泽因为之前的事情,心跳始终难以平复。 可是他也不愿意让妹妹知道那一幕,“雪没停,我们今日恐怕走不了了。” 他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毕竟后院可是有十几个死人呢,想到晚上留宿在这里,陆林泽也觉得手脚冰凉。 陆仙依也知道这是不可抗力,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临近中午,谢琅从房间里出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人呢?”谢琅问道。 马昭回道:“小姐,那些人已经被镖队给抬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嗯!”她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敞开的窗户外面那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人出门,放眼望去雪地上平坦的没有一个脚印。 这是,那镖队的镖头带着人走了过来。 “昨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谢琅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摆摆手,“不碍事。” 见对方似乎不欲多言的样子,镖头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头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下了。 既然要在这里留一日,那肯定得自己准备吃的了。 好在厨房里吃的用的都齐全,毕竟这里也算是那三个人的大本营,至少也得保证自己的吃喝。 后院里还有一头吃了一半的牛,两只羊,以及好几头猪,都已经被冻的硬邦邦的了。 同时厨房的隔间里,有两大缸的白面,墙角还堆着几十颗大白菜以及一些晾晒的菜干。 镖队里也有会做饭的,不然他们常年走镖,遇到没有落脚的地方,岂不是得饿死。 午饭是玲珑准备的,有热腾腾的大骨汤,开胃的醋溜白菜,牛肉小炒,另外还做了葱花饼,饭菜的味道在客栈里飘荡着,别提多诱人了。 隔壁镖队看到人家的饭菜,再看看自己桌上的,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只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让人家帮忙做,毕竟昨晚要不是这些人,自己整个镖队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若是护送的这两位小祖宗出了问题,他们镖局恐怕就算被灭了满门方都不解对方心中的愤恨。 说是救了他们这一队,实际上背后的牵扯绝不仅仅是眼下的这几条命。 这里面唯独陆仙依不知道这些,可这小姑娘却懂得很多。 小姑娘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这边,嘴巴却没闲着,似乎是闻着这边的味道,好让自己手中的食物不再那么难吃。 她的眼睛似乎如同小鹿一般,带着湿漉漉的懵懂,又似是一只刚刚睁开眼睛的小猫儿,正在努力的看清这个世界。 莫名的可爱。 谢琅似乎觉得这孩子比之外面的雪还要明媚。 轻点桌上的菜,玲珑秒懂。 她起身端起桌上的一盆葱油饼,又盛了一碗热汤,走到小姑娘面前。 “姑娘,这是我们家小姐给您的。” 陆仙依眨眨眼,然后看向自家大哥,眼睛里还带着讨好的祈求。 陆林泽无奈,也知道妹妹自小被外祖母娇生惯养的,吃不得面前的粗糙饭菜,这一路也是委屈了她。 从昨日中午一直到今天中午,一整天这丫头都没吃过像样的饭菜,最终在她祈求下点了点头。 然后起身冲着谢琅抱拳,“多谢姑娘。” 小丫头也向他们道谢,然后美滋滋的吃着葱油饼喝着碗里的热汤,一口咸淡适中的热汤下了肚,顿时美的小姑娘眼睛都眯起来了,葱油饼的味道更是让她垂涎。 这才是人吃的饭菜嘛。 只是这样一段小插曲,镖队那边的气氛似乎才算是放松下来。 午饭后,谢琅盘膝坐在椅子里,面朝窗外。 旁边,雪落拿出琴,坐在旁边轻轻拨弄。 悠扬的琴音在这件客栈里回荡,也驱散了一些些的阴霾。 早上的那一幕太过恐怖,镖队的人至今心里还有些后怕,如今被这琴音带动的,似乎之前的场面犹如一场梦境。 其他人也没有急着回房,就在大堂里喝着茶水,听琴赏雪。 “姐姐,你们要去哪里?”陆仙依大概觉得谢琅他们是好人,此时瞧瞧的挪过来。 谢琅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的确是很可爱,关键长得很萝莉。 “京城。” 陆仙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一拍双手,“真是太巧了,我们也是要去京城,咱们可以一起呀。” “看情况。”谢琅拍拍身边的椅子,见她坐了下来,“你们可能是赶路,我们却是游山玩水。” “哦!”陆仙依有点失望。 随后大堂内安静下来,除了雪落的琴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 客栈是楼中楼设计,一楼是大堂和厨房,二楼三面是客栈。 周钰此时站在二楼的走廊里,手持洞箫,吹响了第一个音。 雪落听到后,仰头看了眼楼上的周钰,唇角含笑,莹白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音乐瞬间变了。 两人演奏的就是当日在恒城画舫上的合奏曲子。 在这个雪景下,最是契合。 陆林泽突然觉得自己安静下来了,比起早上看到的那惊悚的一幕,直到刚才都觉得心神不属,如今听到这支曲子,只觉得有种淡淡的哀伤,却也驱散了恐惧。 同时他也好奇面前这些人的身份,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一直到下午,外面再次来了一拨人。 “老板,住店,还有房间吗?” 店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马昭接到谢琅的眼神,抬手指了指一面的房间,“那里有三间房,你们可以收拾收拾住进去,饭菜自便。” “这是何道理?”后面一个裹着厚厚动物皮毛大氅的女子瞪眼,“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给钱也没人收。”马昭冷笑,“这家店压根就没有老板。” 这一波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上楼去了。 没多久,有人站在楼上冲着下面囔道:“怎么回事,屋子里怎么到处都是血迹,这里是不是死人了?” 大堂内的人都没有回答。 那人没有得到回应,出门在外的,到底是要收着些,最终嘟囔着重新回到屋子里收拾去了。 不收拾没办法,否则晚上睡在哪里? 大堂里?那一夜下来还不得冻死呀。 死了人,就说明这客栈不安全,当然他们也走不了。 现在天色都已经暗了,在往前走谁知道能不能遇到落脚的地方。 平时还好,冬天要是在外面待一夜,体格再健壮的汉子,也不一定受得住。 除了将就,没别的办法。 倒不是没想换个地方,可这下面的人瞧着也不是好惹的,万一没震慑的住,他们晚上估计都要折在这里。 当夜,有风无雪。 次日上午,外面的积雪化不掉,可他们还是得出了。 将东西装车,三路人马居然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陆仙依见状,一路上都是美滋滋的,最开始倒是想去和谢琅一起,却现他们人多,马车里恐怕是没有地方了,只能作罢。 上了官道,前面早已经有人压出了一条路,倒是不算难走,他们也想尽量趁着今儿天气好,多赶赶路,争取早些抵达京师。 接下来的三五日,他们都是一起的,一直到了前方的一座府城,两拨人这才分开。 陆仙依虽然有点不舍,到底还是笑着和谢琅道别,然后乘坐马车,在镖队的护送下,穿城而过,继续赶路。 谢琅一行人在这里补充了一些物资,住了两日后,这才继续启程。 腊月中旬,距离北凉京师还有不到三百里路的时候,他们最终被一场暴雪堵在了路上。 “小姐,前面好像有一家破庙,我们过去那边落脚吧。”马昭在外面喊道。 “可以!”琥珀敲了敲车门。 两人随后驾马往不远处山脚下的破庙而去。 这边按理说是应该有村落的,可是在这风雪天里,连眼睛都很难睁开,看不清路的前提下去找村落,那无异于是危险的,若是马车陷入到什么地方,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这一路行来,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找这种地方落脚,毕竟人生地不熟的,难保你就能遇到村落下榻。 “小姐!”来到破庙里,他们居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可不正是陆家兄妹乘坐的。 谢琅看了眼,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气氛很不对。 因为这破庙里只看到这一辆马车,而那些镖师乘坐的两辆马车却不见了影子,倒是院中的树下有几匹马。 抬脚往里面走,稍稍走近一些,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谢琅眉心轻皱,伸手推开门,一眼看大陆仙依正被几个猥琐的男子压在身下,欲行不轨之举。 “谁?”几个人闻声看过来,瞧见门口站着一位锦缎长衫的女子,模样长得也是非常漂亮,惊讶过后,唇角染上了淫笑。 “小姐……”琥珀与玲珑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陆姑娘,陆公子?” 陆林泽此时被绑在破庙里的梁柱上,嘴里还被塞着一团破布。 双眸丝丝的盯着面前的这群贼寇,睚眦欲裂。 “呵,兄弟们,今儿咱们可是走了桃花运了。”其中一个贼寇瞧见三个长得各具特色的漂亮女子,色心大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5:我不差这点银子。 陆林泽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到谢琅他们,一面着急一面却有哀求的看着她们,希望能救下陆仙依。 毕竟之前在那黑店里,他们可是救过自己一回。 “马昭,孙铭!”谢琅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开口唤了一声。 “在!”两人领命上前。 谢琅脱掉自己的外衫,走向抱着手臂瑟瑟抖,满面泪痕的陆仙依。 “杀了他们!” “是!” 破庙中,刀剑碰撞时的声音,以及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 谢琅来到陆仙依面前,将衣服给她裹上。 “没事吧?”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们居然敢下手。 “……”陆仙依躲闪了两下,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谢琅,下一刻,大哭着扑进谢琅怀里,“呜呜呜,姐姐,依依好怕,他们,他们……” “好了,没事了,这些人很快就要死了。”谢琅轻拍这她纤细的背。 “嗯!”陆仙依感受到谢琅怀抱的温暖,眼泪肆意的就没停下来,“嗯,嗯嗯,谢谢姐姐。” 她刚才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这些人坏的很,说是她若寻死,他们就会杀死大哥。 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倍加煎熬。 那些人肮脏的手撕裂她的衣裳,抓在她的肌肤上,犹如一条条毒舌般,令她惊惧作呕。 幸好,幸好姐姐出现了,不然她和大哥恐怕都活不成了。 这群贼寇没想到面前的两人居然还是硬茬子,他们十几号人居然拿不下这俩人,反倒是很快被对方斩杀了五六个弟兄。 贼寇头目环视了一眼,看到那男子已经被人松开了捆绑,而之前那小姑娘也被谢琅护在怀里。 就这分心的功夫,又有两名弟兄抵在对方的刀下,这让贼寇头目暗道不妙。 这样下去,他们恐怕要全部死在这里。 最终他大跨步的跑向谢琅那边,举起刀想要挟持对方。 之前他看明白了,这里面谢琅才是那个做主的。 “姐姐……”陆仙依看到挥舞下来的大刀,吓得小脸刷白。 谢琅回头,看到落下来的大刀,抬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一个巧劲,那大汉突然间全身哆嗦起来,手里的刀也诡异的落地,然后一只脚伸出去,重重的踢在大汉的小腹,这贼寇头目好似断线的风筝似的,向后飞出去很远,然后重重的装在梁柱上,咳出一口鲜血。 谢琅抬脚在刀柄上一踩,大刀借力跳起来。 她随后一个利落的转身,脚背踢在刀柄上,那柄大刀瞬间如一束寒芒,急速冲着贼寇飞去,下一刻,长刀很很的刺入男人的心口,将他钉死在梁柱上。 翻飞的裙摆缓缓的落下,三千青丝也重新落到后背上。 “……”现在陆林泽相信那日生的事情的真实性了。 也难怪他们敢如此游山玩水,除非他们不去招惹别人,不然这样的战斗力,谁能奈何的了他们。 很快,庙里就安静下来了,马昭等人赶忙去准备热水洗刷血腥,清理尸体。 “北凉怎么如此的乱。”玲珑在这边准备晚饭,想到这一路生的事情,就觉得无奈。 周钰笑道:“如今北凉军队大部分都调派出去攻打周边的小国,一些个嗅觉灵敏的贼寇也抓到了作乱的机会,既然在这附近有贼寇,就说明周边并没有村落。” 陆林泽点点头,“这位仁兄说的是,虽说此处距离京城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路,可至少这一片是没有村落的,离京之前我们就在这破庙里落脚的,谁知道这次居然偏偏遇到了贼寇。” “一行人只剩下你们两人了?”周钰问道。 陆林泽挫败的点点头,“王镖头他们,都死在了这群贼寇的手中。” “那之后就和我们一路吧,不过也不白送你们,两个人二百两银子。”谢琅靠在一堆干草上坐下。 陆林泽微楞,然后起身郑重的向谢琅抱拳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懂谢琅的意思,给了银子,自然是不希望他们记下这份恩情,算是银货两讫。 可既然对方说了,钱他给,恩情自然也得记下来。 当晚,陆仙依用过晚饭后,就被玲珑抱着睡觉了。 原先她是想和谢琅一起的,奈何谢琅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小姑娘只能垮着小脸走到了玲珑身边。 玲珑比起陆仙依差不多大十岁,小姑娘的遭遇她也心疼,再说陆仙依软萌软萌的,瞧着就让人喜欢,她抱的也开心。 火堆旁,周钰还在这陆林泽闲谈。 “北凉的雪下的很频繁。” 陆林泽点点头,“是的,难道周兄并非是北凉人士?” “我们是南离商队的,临近年下,一路陪着姑娘来这边收取货银。” “哦?”陆林泽诧异,“不知道谢姑娘在北凉经营的是何营生?” 周钰笑道:“全国各地的芳华居都是我家姑娘的产业。” 陆林泽更是吃惊了,芳华居他自然知道,只因芳华居的店铺遍布北凉各州府,经营有布庄,茶楼和香料铺子以及糕点铺子,他们仅仅知道芳华居的产业庞大,却一直都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 如今现,那庞大产业的老板居然是一位女子。 事实上这本身是终了阁的产业,不仅仅是在北凉,南离和西楚也有,甚至其他周边的小国也有分店。 明面上是做生意的,实际上只是为了收集各国的情报。 大周也有,可是却少得可怜,只是有限的那么三两家。 京城内好些富贵人家,每年都要在芳华居购买新衣,而每次芳华居内有新衣出现,也都能引来各方女子的竞相追捧。 想到对方作为如此庞大商会的老板,居然只和自己要二百两银子,这点银子对谢姑娘来说,可谓少的可怜。 一直到腊月二十七日,一行人最终抵达北凉皇城。 此时的城门口,正有三个人焦急的等待着。 “这都马上过年了,公子和小姐还没有看到人影,这可如何是好。” “没办法,这几日北凉飞雪频繁,路上难免要耽搁一些。” “哎,夫人都等的茶饭不思,十五年未见到小姐,此时却一日拖着一日。” 这三人正是陆府的管家小厮和陆夫人身边的嬷嬷。 不远处,陆仙依指着前面,“姐姐,咱们到了是吧?” “嗯,那就是京城了。”谢琅笑着点点头。 小姑娘的确是很单纯,这一路倒是为谢琅解了闷,天真的言语总能给人带来明媚的心情。 她不讨厌天真,讨厌的是故作天真,实则心底模糊了善恶的界限。 她喜欢纯粹的好人,也不讨厌纯粹的恶人,对于处在中间地位的人也没有恶感。 说白了,恶心的是那种明明有着坏心思,却偏要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的那类人。 谢琅自始至终都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毕竟她的双手沾满鲜血。 也从不标榜自己做的就是好事,我行我素惯了,好人与坏人做起来都累。 可是她不做,并不代表就不喜欢那类人。 陆仙依被长辈教养的很天真,不懂的世间其实是有很多的坏人的,这样的孩子,以后的路注定难走。 在父母身边还好,若是嫁了人,还保持这种心态,早晚会被人剥皮拆骨,伤的体无完肤。 “陆管事,于嬷嬷。” “……” “少爷!” 陆林泽跳下马车,然后过来招呼陆仙依下马。 “这就是小姐吧!”于嬷嬷激动的看着陆仙依,抬手抹泪,“像,小姐长得真像夫人年轻时的样子。” 当年她也是抱过陆仙依的,谁知道刚满月,小姐就被送到了夫人的娘家教养,这一晃眼就十五年了,小姐也成了大姑娘。 如今小姐及笄,这次公子接小姐回来,就是要谈婚论嫁。 母女分别十五载,夫人也想念了十五载,如今终于能见到了。 陆林泽转身招呼谢琅,“谢姑娘,你两次救下我与舍妹,还请陆小姐务必要去陆府做客。” “做客就免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带上银子送去茶楼里,我们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陆林泽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两拨人在城门前分开,兄妹俩坐上自家的马车回府,他们则是去了芳华居茶楼。 陆府这边,双方见面后,陆夫人抱着女儿哭的梨花带雨。 一番闹腾之后,陆夫人就拉着女儿去了为女儿安排的院落里,陆林泽则是被陆大人带到了书房。 “这一路可还顺利?” 陆林泽面容严肃的和父亲说了一路上生的事情,得知女儿差点被一群贼寇给侮辱,气的陆大人重重的握拳锤击在书桌上,“这些畜生!” 见父亲如此气恼,陆林泽静默不语。 “你说是风华居的掌柜救下了你们?” “是的!”陆林泽点头,“之前我想请谢姑娘一行人来府中做客,也好谢谢他们对我和依依的救命之情,可对方只说要二百两银子,银货两讫。” 陆大人心生不解。 “难道是对方不知晓你们二人的身份?” “并非如此,之前我将身份告知了他们,可是谢姑娘并未改口。” 谁也没规定不许跨国做生意,可是有这种魄力的商人却并不多见。 当然,这种条件下,朝廷收取的税金也不低。 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芳华居背后的主子是谁,如今…… “这件事就当做不知道吧。”陆大人也并非是那种无能的贪官,不然也教导不出陆林泽这样品行的儿子。 人家救了自己儿女两次,并且还直言了自己的身份,他自然也不能做那等小人。 “是!”陆林泽明白背后的厉害,点点头表示明白。 “银子你明日送过去,对方虽说不需要我们报答,可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儿子明白。” 对于从记忆中就没有见过父母的陆仙依来说,初初回到自己家里,难免会觉得到处都不习惯。 可是母女连心,母亲待她这般亲密,也让她稍稍安定了许多。 尤其是给她准备的院子,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若非私下里知道这些,哪里能做得到。 陆仙依心里已然明白,即便是她从未见过爹娘,可他们却始终都挂念着自己。 陆夫人心酸的看着自己女儿,十五年未见呐,如今回到府中,恐怕待不了一两年就要出嫁了,她如何舍得。 私心想让她多留女儿几年,可女孩子大了不嫁人,别人难免会说闲话。 之后就要给女儿相看合适的人家了。 次日清晨,陆林泽带上两百两现银,准备送去芳华居。 “哥哥!”陆仙依挽着陆夫人的手臂从远处走来,“哥哥要去哪里?” 每年陆林泽都会去外祖父家中探望妹妹,兄妹俩的感情自小就身后,未有过隔阂。 陆林泽看到他们二人,向母亲问安,“我去给谢姑娘送银子。” “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去。”陆仙依仰头看着陆夫人,“娘,好不好?” “好,去吧。”好歹那位谢姑娘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若非对方仗义援手,她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女儿了,甚至连儿子也要丧命。 亲自上门道谢,这也是应该的。 原本陆氏夫妇也想过去的,可想到他们到底是长辈,去了难免会因为年龄问题而拘谨,到底是歇了心思。 芳华居茶楼后边雅致的院落里,谢琅坐在廊下和周钰品茗赏雪。 之前的风餐露宿,在昨夜彻底的抛在脑后,日子似乎瞬间缓了过来。 “突然这么舒服,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昨晚,周钰舒服的泡了一个澡,这在之前的好几个月里都没有享受到了,说实话,他都觉得自己要霉了。 “累点挺好的,舒服可是给死人准备的。” “……倒是有几分道理。”周钰不由失笑,人生在世,哪里有所谓的舒服,总是要为各种琐事忙碌的。 “姑娘!”外面,茶楼的白掌柜进来,恭敬的行礼,“礼部郎中陆大人的公子在外求见。” “让人进来吧。”谢琅道。 “是!” 白掌柜离开不久,陆林泽就带着陆仙依从外面进来。 “姐姐!”陆仙依看到谢琅,亲昵的跑上前在她身边半蹲下身,“真好,又见到姐姐了。” “回家好不好?”谢琅捏了捏她尚且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粉嫩嫩肉嘟嘟的,手感一级棒。 陆仙依抿着小嘴,唇角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眼睛都变得特别亮,“好,爹娘待我都极好,我还以为从小没有在爹娘身边长大,他们会不喜欢我呢。” “你这么可爱,他们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嘿嘿!”小姑娘笑的有点傻乎乎的。 陆林泽笑着将匣子递上来,“谢姑娘,这是给你送来的银子。” 周钰上前来打开,看了两眼,“这可不是二百两。” “林泽觉得二百两太少!” “不少了!”谢琅淡然开口,“若是我想多要,你们二人的性命,恐怕抵得过陆家半数家产,再说我也不差这点银子,说是多少便多少,多了的拿回去。” 陆林泽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谢琅说的没错。 芳华居的掌柜的确不在意这点钱,而他们兄妹俩人的性命,再翻十倍也不嫌多。 所以他临出门的一番举动,如今看来当属多余。 “林泽受教了。”陆林泽拱手致歉。 周钰点出两百两,其余的连同匣子一起递给了陆林泽。 这两百两是要分给身边那五个人的,每人四十两。 有了这些钱,琥珀与玲珑倒是花不出去,可却也够雪落回到大周短期内的生活,也能够给马昭与孙铭存下钱来娶媳妇。 这一路他们俩辛苦也有限,主要还是那五个人最为受累。 “姐姐,你以后就住在京城吗?”陆仙依去廊下搬来两张椅子,自己坐在了谢琅身边,“这样我就能经常来找姐姐玩了。” “大概会住到明年上元节,之后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小姑娘懵了,这样看来……也就剩下十几天了。 “再说你也玩不了多久,想来你娘很快就要给你相看合适的公子了。” 小姑娘即便再天真,也知道谢琅所说的意思,小脸顿时又羞又臊。 见状,谢琅明白了,这小姑娘是不排斥嫁人的,倒是可爱的紧。 “你这性子以后可得改一改,太没有心机,以后去了夫家若还是如此,恐怕会吃大亏。” 陆仙依眨眨眼,“我又不害人,别人也会欺负我吗?” “会!”谢琅回答的很肯定,“很多事情都是以利益为出点的,有时候即便你不害人,若是触碰到了别人的利益,对方也会容不下你的。” 小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终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陆林泽见状,在心里叹口气。 看到妹妹这个样子,趁着出嫁之前真得好好的教导一番才行,不然出嫁后,遇到一些事情,难免会被人拿来当枪使,甚至还要被利用的彻底。 作为兄长,他自然希望妹妹能够一世天真,可有些时候真的会超出他的能力之外。 比如她未来的夫婿,必定是门当户对的,那种人家身边肯定会有通房或者妾室,若依依还是这般懵懂天真,恐怕真的要遭殃了。 聪明的妾室,会与一些好相处的主母比较和睦,因为她们知道,遇到一位随和的主母不容易,若是暗中把这位拉下来,下一位主母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相处了。 可是即便如此,主母有孕的时候,也没少有妾室在暗中动手脚。 这些事情,在这座京城里屡见不鲜。 ------题外话------ 结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6:神仙母子 “有什么消息?”谢琅走出房间,看到周钰正站在前厅内看着外面的飞雪。 今天是年三十,整座北凉京城都热闹起来了。 周钰将手中的字条递给谢琅,“真是奇怪。” 谢琅狐疑的看了眼纸条,同样也有些弄不明白了,“这两日你做什么了?” “正因为我还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觉得奇怪。”前期的路他在两日前就已经开始了,可没想到下面的人却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北宫棠怎么会就此退出联盟?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国家,既然约定了,理应非交战不能毁约的。”字条上写着很简单的几个字,就是说北凉不会对大周兵,“真不是你做的?” 周钰苦笑,“真不是臣做的,不过以臣愚见,或许南离还不知道这件事,北宫棠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 “这还真是有热闹看了,不过传递消息的人可靠吗?” “陛下放心,对方是个可靠的人。”周钰并没有说太多,毕竟对方的身份的确在北凉很重要,知道到的人越少越安全。 他也答应过对方,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既然他说可靠,那想来问题不大。 即便是不可靠,那也有解决的办法。 只不过牺牲的人要多一些罢了。 皇宫,太后寝宫。 “太后娘娘,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一位身着三品淑人诰命朝服的女子正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下面的位置,神态恭敬。 太后看着大殿外那飞舞的雪花,神色淡漠。 “阿荣,这次难为你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阿荣能有今日都是您亲手赐予的,阿荣不敢邀功。”女子赶忙俯身,言语略微带着些些的的激动情绪。 “别这般拘礼,你与哀家主仆十几载,与旁人情分不同。” “是!” 太后微微轻叹,“自从你出嫁,哀家在这深宫里都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日后你可以经常入宫陪哀家聊聊天。” 阿荣赶忙点头领命,“太后娘娘,如何不见淳姑姑。” “她暗中投靠了颖妃,哀家留她不得。” “……太后娘娘,这不可能啊,颖妃有什么值得淳姑姑看重的?北麓洛家虽说曾经的确是声名显赫,可如今早已大不如前,而且北麓距离京师上千里,他们的手也不可能那么长,淳姑姑自太后娘娘您进宫就一直跟在您的身边效命,她怎么如此拎不清?” “谁说不是呢。”太后勾唇笑的冷冽,“怎么就如此拎不清呢,可这有何办法,谁让她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您的意思是……淳姑姑的儿子看中了颖妃的人?”淳姑姑并未出嫁,当初孩子也是与人苟合生下来的。 后来淳姑姑被太后娘娘入宫的时候偶然看到,见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童被一群人欺负,这才救了下来,然后带入皇宫。 最开始的那些年,太后娘娘与淳姑姑算是相依为命,毕竟太后娘娘是农女之身,入主中宫,这可是碰了满朝文武多少人家里的利益蛋糕,毕竟前朝基本上都有女儿在宫里为妃,太后娘娘的出现,是让他们觉得做国丈的念头。 淳姑姑对太后娘娘很忠心,这点她曾经作为太后娘娘身边一等一的得力宫女,看的一清二楚,毕竟比起淳姑姑,他们都是后来的。 曾经她在宫里也没少替太后娘娘挡住明枪暗箭的,可同样的,她的儿子也因为太后娘娘而得力,被提拔到陛下身边最精睿的亲军阵营里。 按理说,前途无量。 太后点点头,“你可是觉得哀家心狠?好歹阿淳也跟了哀家二十多年,就这样死了。” “阿荣不敢。”她赶忙施礼,“若真是如此,那淳姑姑也是自作自受了,这件事她自身不管如何处理都不如告知太后娘娘来的稳妥,是她这些年被迷花了眼,以至于觉得在这宫里能够呼风唤雨。” “是啊!”太后心中何来的后悔,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处死阿淳的,一次背叛,百次不用。 内殿,一个小三十岁的宫婢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孩童出来。 “太后娘娘。” 太后看到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眉心有些疲惫。 “抱过来吧。” “是!” 宫婢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到太后手中,说也奇怪,那孩子一到太后怀里,就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在稍稍的抽噎,却也伸出双手冲着姚太后凌空抓取着,脸上也有些笑意。 “小殿下果然还是和太后娘娘您亲。” 看着怀里的孩子,太后愁眉松软下来。 “好了,你们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下去说说话吧。” “是,谢太后娘娘。”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殿中的龙凤交颈青铜炉内不断燃烧着,让这大殿暖意融融。 怀中的孩童咿咿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或许在打招呼? 这个孩子很粘她,但凡是睁开眼看不到她,就开始哭哭啼啼的。 太后并不想和这个孩子有太多的接触,想到这孩子的出身,以及日后那看不透的走向,就觉得厌烦。 若是可以,她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她早已经没办法有孕了。 “陛下驾到——” 北宫棠从外面进来,一眼瞧见上首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他们的孩子。 “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起来吧。” “谢母后。”北宫棠笑眯眯的起身,上前从她怀里将那小子抱在怀里,还挑逗似的捏了捏对方的手,“儿臣今儿来母后这里蹭顿饭。” “朝事都忙完了?”太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前朝的事哪里有忙完的时候,可是再忙也不能忘记来给母后请安。”北宫棠说着,把孩子放到随身的公公怀里,“抱他去找奶娘。” “是!”公公知道,陛下这是有事要和太后娘娘说了。 一些朝政,陛下基本不会瞒着太后娘娘,母子俩自陛下登基后,就是有商有量的,前朝有重臣觉得这样不合适,可陛下却不予理会。 “母后是否不喜欢这个孩子?”北宫棠看着太后。 太后慵懒的靠在软榻里,眉目锁着忧愁,“并非如此,只是觉得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全身酸软无力。” “可是朕太过努力了?”北宫棠握着她的手,笑的意味深长。 太后嗔怪的拍开对方的手,可这个男人就是个无赖,拍开后再次握住。 “朕已经答应你不与南离结盟了,母后可莫要再愁眉紧锁。”北宫棠伸手在她脸上眷恋的拂过,“母后为何不允?” “大周不过是弹丸之地,战力贫瘠,南离为何还要联合北凉与西楚共同兵?” “自然是因为大周女帝有些特殊。”北宫棠信了南离皇帝的话,作为一国帝王,还真不至于用那种匪夷所思的借口来结盟,否则南离将会面对北凉与西楚的怒火,即便南离的确很强,可他们三国鼎立数百年,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绝对做不到以一敌二。 “既然如此,更没有结盟的必要。大周打下来,那点地方也无法独占,即便是全部送与北凉,也只是平添一个州府,对北凉来说可有可无。哀家担心的是你,若大周女帝当真有那般神通,即便是拿下大周,就一定能够制得住那女帝?若把她惹恼了,来我北凉一番折腾,你当如何?” 北宫棠身为皇帝,而且还是个“神经质”的皇帝,他考虑的绝对比太后要多得多。 之所以答应太后退出结盟,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母后,你心中当真有朕?” “没有!”太后没好气的别开脸。 北宫棠攥着她的下巴,看着面前这张成熟的令人沉迷的绝色面容,心中鼓噪难安。 “朕知道,母后心里是有朕的,若有一日朕落了难,母后可愿意陪着朕一起吃苦?” “你舍得让哀家跟你吃苦?”太后美眸静静的看着北宫棠。 “……”北宫棠勾唇一笑,“自然是舍不得的,即便日后朕落难了,也会保证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若违此誓,人神共诛!” 太后赶忙伸出手遮住他的唇,“少说些不吉利的话。” 她是喜欢北宫棠的,不管在朝臣或者是百姓眼里,他是如何的暴君,但是在她眼中,这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她这辈子共有过三个男人,第一个为了她思念成疾,英年早逝。 第二个就是先皇,为了她,废除了后宫无子殉葬的先例。 第三个就是北宫棠,明知两人身份有着无法跨越的天堑,却依旧不管不顾一头扎了下来,就连夺位,都是为了得到她。 这一生的感情,或许可谓颠沛流离,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可她却从未吃过半点苦。 只要别和自己较真,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过得比她还要好。 恰好,她从不在这方面钻牛角尖。 “朕定会让母后您一生顺遂的。” “哀家信你。” 信北宫棠的能力,信他对自己的感情,更相信自己的本事。 许久之后,北宫棠才开口唤人。 “太后娘娘,陛下,诸位娘娘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今儿是年三十,按照北凉的惯例,今晚是有宫宴的,此时倒也差不多了。 “让她们都进来吧。”太后坐正身子道。 “是!” 不多时,外面二三十个莺莺燕燕,穿着华贵的踏入太后宫中。 看到坐在太后旁边椅子上的北宫棠,她们都激动起来,毕竟这都很久没有看到陛下了。 皇后娘娘殡天之后,小殿下就被抱到了太后寝宫养育,而陛下也昭告天下,北凉只有那一位皇后,以后不再封后,同时还要为皇后守孝三年。 这份情谊,让皇后外戚一家感恩戴德,也让前朝不少重臣心里感慨陛下重情的同时,也暗道进宫了族女时运不济。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自皇后殡天之后,陛下就搬到了皇后寝宫内宿下,宫里的人都知道,陛下这是舍不得皇后娘娘,睹物思人罢了。 他这般样子,即便是皇后娘家人都在朝堂上劝慰陛下节哀,斯人已逝,莫要沉溺与亡者身上。 可是陛下不停,甚至还申饬了皇后娘娘的父亲,罚了对方半年的俸禄。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别说是罚俸半年,就是罚奉一年两三年的,皇后的父亲也不在意。 他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只是,三年呐。 宫里的人三年一选,莫说是三年,明年宫内就会有新鲜的美人儿进宫,她们这些“老人”到时候只会被陛下抛之脑后,或许再也没有孕育龙种的机会。 更可怜的是,宫里至今都有后妃没有侍寝,以后或许也不会有了。 走在前头身穿枚色宫装的美人是宫里如今位份最高的郑贵妃。 皇后殡天后,宫里的后宫大权也落到了这位郑贵妃的手中,或许别的宫妃会吃她的排头,可太后娘娘绝对不在此列。 京城里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当今陛下是个孝子,前朝的很多政事,陛下都不会瞒着太后娘娘。 好在太后娘娘从来不管皇帝后宫的事情,因此郑贵妃对这位天后娘娘半点都不敢怠慢。 她心里明白,一旦惹得太后娘娘不快,她这个贵妃,甚至是全族,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因此,她都是按照皇后生前的规矩做事,太后娘娘从来没有插手过。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太后笑着招呼她们起身落座,“贵妃怎么没有吧臻臻带过来?” 臻臻是宫里的小公主,如今北凉后宫里只有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其中大公主就是郑贵妃的女儿,小公主则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之女,两位小公主的年纪都不大,大的七岁,小的三岁。 “回太后娘娘,臻臻年纪还小,臣妾担心她过来饶了太后娘娘的清净,就让嬷嬷带着她留在幽兰宫了。” “哀家平日里的确是喜好清净,这大过年的你还把孩子圈在宫里。”太后也不生气,“一会朝臣带着家眷就过来了,你和德妃又要辛苦了。” “臣妾不敢!”郑贵妃和德妃赶忙起身施礼。 以前很少能够接触到太后,并不太了解她的为人。 接管后宫这大半年来,郑贵妃接触太后也多了起来,对于她的为人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 她这个人平时喜静,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宫里,除非是天气好,会带着宫里的姑姑嬷嬷去御花园里散散步,对后宫也从不插手,对前朝更是不会指摘,脾气也很好,从未听说她随意杖杀宫人。 也就前段时间,太后身边的淳姑姑为了一个禁军,站到了颖妃的身边,背叛了太后。 淳姑姑被太后杖毙,颖妃则是被陛下赐了三尺白绫。 在郑贵妃看来,颖妃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抬手素来不理后宫之事,她居然还敢笼络胁迫太后身边的人,不是找死是什么,全天下谁不知道陛下即便是个暴君,同时更是个大孝子。 就连同为女人的郑贵妃,如今对天后娘娘那也是真心的敬重。 无他,与自己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甚至还对她掌管后宫多方的保驾护航,即便她做不成皇后,可在这宫里,只要有太后做依仗,哪怕将来有了“皇贵妃”,自己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哀家知道你们两人的能力,去年的宫宴就办的非常妥帖。”太后含笑夸赞,“虽说陛下以后不再立后,可你们始终都是陛下的女人。他在前朝无暇分身,你们也要为他打理好后宫,莫要让他分心。他好了,你们才能好。” “是,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北宫棠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脸上的笑意却很深,“儿子多谢母后怜惜。” “你是哀家的儿子,哪怕不是亲生,好歹也喊了哀家二十多年的母后,自然是要护着。”太后瞧着他的笑容就刺眼,“宫里的女子为你生儿育女,你也莫要亏待了她们。” “儿子明白,母后放心。” 瞧瞧,瞧瞧,大家伙都瞧瞧,这是什么神仙母子呀。 不过后宫是否平静,只是能遇到这样一位太后娘娘,也已经是很幸运了。 芳华居内,玲珑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 年三十,她肯定得使出浑身解数,为陛下准备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谢琅和周钰在前厅里聊了很久,最终没有弄明白为何北凉放弃了与南离的结盟。 “那友人说今夜会过来一趟,想必很快就能知晓这其中的内情了。” “手伸出来!”谢琅看着周钰那白瓷般的肌肤,冲他摊开手。 “……” 周钰看到那双纤细莹润的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映了。 “陛下都不懂得男女有别吗?” “握个手怎么就有别了?朕有不对你做什么。”谢琅笑吟吟的看着他,“手!” “哎!”周钰无奈的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她的手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她的手很小,比自己短了一个指节,而且细腻柔滑,触感极好。 谢琅和他对掌,然后将自己的内里传入到周钰的体内! ------题外话------ 今天更新晚了,先一章,我再去写第二章。大概要12点前了,小可爱们早些休息,明天再看。对,我家姨妈还没走。过两天就能恢复过来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7:别败坏我的名声 “……” 下一刻,周钰迅速把手掌收回去,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什么感觉?”谢琅问道。 周钰蹙眉忍耐着体内那刺痛余波,“有一股刺痛的感觉,陛下,这难道就是内劲?” “对!”谢琅点点头,“我之前和未来商量过,你的身子很弱,在现有的基础上,几乎可以断定药石罔效,而未来那里有你所需要的药,短期内却很难得到。” 周钰心中微动,“短期是多久?” “三五年吧,未来是一个世界的愿力。”谢琅看着外面那漫天的飞雪,轻声道:“明未来的那个人,是一位顶尖的科技人才,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一位女子?” “对,女孩子。”谢琅点头,“特别厉害,特别了不起的女孩子。” “好不夸张的说,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那张日行千里的车子,飞在高空的载人工具,只要有她在,将会是很容易就能实现的。她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一个世界,得到了那个世界的愿力馈赠,未来也享受到了她的这份馈赠,虽然只有三成的愿力。” “而想要得到未来所拥有的东西,同样也需要愿力,不过这份愿力不是来自于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而是百姓的信仰之力。” “按照陛下所言,领土越大,收集信仰之力的速度就越快?” “是这个意思!” “难怪!”难怪陛下的手段大多都很极端,即便是冒着得罪天下士族的风险,也要执意而为。 若是寻常的帝王,几乎没人能做到谢琅这个程度。 因为百姓是一个国家的根基,而士族则是那一个个梁柱,若是梁柱塌了,天也就跟着塌了。 当今的帝王难道真的能容忍得了士族的壮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定然是无法容忍的。 可是他们心里也明白,把士族逼急了,他们联合起来,足以推翻一座王朝。 你动了一个士族没事,两个也不多,三个四个似乎也没问题,可若是你一下子得罪了全天下的士族,那等到你的之后灭亡。 即便你是皇帝! 大周先帝为何那般昏聩还能稳坐龙椅二十年,就是因为他剥削的只是最下层的百姓,士族则是借着先帝的名义,狂肆敛财。 他们甚至还希望这样的皇帝活的久一点。 士族不怕皇帝昏聩,怕的是一点好处都沾不到。 谢琅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吗?不见得吧。 即便是知道,她依旧做了。 之前还以为这女帝是个冷酷弑杀的,如今看来也是为了让未来能够不断的进步。 天底下,最多的并非士族,而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的信仰之力比起士族来说,太容易得到了。 只要朝廷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他们就认为龙椅上的那位是仁君。 如此也好,百姓富足了,国家才能强盛安定。 可若是只有士族纸醉金迷,这个国家早晚会覆灭。 “之前未来给你看过,你的经脉阻塞严重,朕才想着是否能有内劲帮你重开体内的阻塞经脉,那样即便没有治愈你的良药,你也能慢慢的康复,甚至还有可能让你得到我这一身的内劲和武功。” “这样对陛下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吧?”周钰问道。 “不会!”谢琅轻笑,“朕怎么可以为了你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肯定是不会有影响朕才会出手。” 好吧,他想多了。 “可能会疼,但是你最好忍住。”谢琅说着,冲她勾了勾手掌。 周钰无奈,只得再次和谢琅对掌。 那股刺痛的感觉再次顺着手掌窜入到身体里,疼的他默默咬紧了牙关。 “陛下为何要救臣。” “因为你很有用。”谢琅输送内劲的速度很慢,当然也很徐缓,即便如此,周钰也忍耐的很辛苦,“首先是你长得好看,朕说过,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朕向来是很宽容的,不管男女。其次就是你的个人能力出众,有你在朕的身边,朕会很轻松。最后一点,这次北凉退出与南离的结盟,朕有一种直觉,是因为你的关系。” “……” 见他沉默下来,闭着眼,很显然,他的大脑已经告诉运转起来了。 谢琅也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的给他渡着内劲。 天色暗了下来,谢琅收回手掌,而周钰察觉到后,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瘫软在椅子里,全身的衣衫也都被浸湿。 “马昭,扶着周大人去内室沐浴。” “是!” 马昭上前来,搀扶着周钰往他的房间去了。 奈何周钰全身已经脱力,寸步难行。 最终还是被马昭给打横捞起来带走了。 “……”雪落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马大哥与周公子…… 天哪! 不过周公子长得俊美出尘,恍若谪仙人,而马大哥长得不能说好看,却也不丑,关键是很有男子汉气概,是女子喜欢的类型。 “雪落!”谢琅瞧着她的眼神,如何能不明白这丫头想歪了。 “小姐!”雪落福了福身。 所有人现在都瞒着雪落,主要因为她是南离人士,再者说之前都瞒着了,现在也不用着急说。 其他人或许是私下里也商量好了,雪落在的时候都喊“小姐”,私下里没人时才会喊谢琅陛下。 “今儿过年,晚上都热闹热闹。” “是!” 很快,年夜饭上桌,别家都有守夜的习惯,谢琅可没有。 今年吃过饭正好可以带着他们看看仙侠剧,然后等到半夜再吃饺子。 谢琅想吃牛肉饺子,可惜现在的牛不允许随便杀,除非是那种老死病死的牛才行。 在外面的酒楼里,没有哪个傻叉会张嘴让店小二来两斤牛肉。 因此饺子是猪肉鲜菇还有鱼肉的,素馅的没有,毕竟平时素馅的随便吃,过年嘛,就得吃肉。 晚饭很热闹,可周钰却很苦逼。 他现在拿着筷子的手都在打哆嗦,一会下来别提多狼狈了。 众人只觉得周公子的身体可能是病了,反倒是谢琅笑的前仰后合。 “孙铭,伺候公子用膳。” “是!” 周钰无奈,还能不吃饭?这可是年夜饭,中午也没吃多少,熬到半夜也不一定能缓和过来。 再说他以前病的时候也是别人伺候进食的,与他来说没有妨碍。 晚膳过后,众人聚集在正厅里,听雪落弹琴吟唱,气氛很是热闹。 周钰却因身体疲惫,被谢琅赶回房间休息去了。 子时正,外面的鞭炮开始轰鸣。 玲珑和琥珀也端着饭菜以及饺子进来,“小姐,可以用膳了。” “好!” 北凉皇宫,宫宴结束后,所有朝臣们都从宫内出来。 今晚是年三十,从这天开始一直到上元节,是没有宵禁的,百姓都可以随意出门,但是却不能在下午戌时到凌晨寅时进出城门。 “阿荣,你先回府,我有事去见个朋友。”户部侍郎连飞虹对妻子叮嘱道。 阿荣并不知晓丈夫去见谁,依旧点点头,乘坐马车回宫了。 连飞虹跨马朝着前方而去。 芳华阁书房内,周钰见到了连飞虹。 “你这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连飞虹瞧见周钰这虚弱的样子,赶忙扶着他坐下,“药王谷的神医也没办法?” “其实我已经好了很多,这次是有特殊原因,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楚,来找我有何事?” 连飞虹坐下,“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明日无事,与你秉烛夜谈。” “我还得睡觉呢。”周钰和他似乎很熟悉,说话都不带讲究的。 连飞虹摇头失笑,“我是来告诉你,为何陛下放弃了与南离结盟。” “为何?” “这各种内情,我一个户部侍郎其实知道不是很清楚。其一,可能是陛下瞧不上大周那点地方。其二,大周兵力匮乏,南离想要拿下大周可谓轻而易举,这次居然联合和北凉与西楚三国之力围攻大周,这里面定然有内情,更有甚至还会吃一个闷亏,得不偿失。其三,这第三点,我也是听尚书大人说的,好像是太后娘娘也认为不妥,你可能多少也听说过一点,陛下对太后娘娘孝顺有加,本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陛下也不会忤逆太后。” “……”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家陛下可是与继母有着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呢。 连我们家陛下都感慨帝王与帝王之间也是不同的,你们家皇帝心机太深,这段见不得光的苟合居然能瞒得过天下人,也是厉害。 皇宫里人多口杂,居然没有一点消息流传出去,北宫棠这哪里是孝顺有加,明明就是把那太后看的极重极重。 “听闻太后是一位极富传奇性的女子!” “嘘,慎言!”连飞虹赶忙制止他的话头,“我夫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女官,与太后感情很深。” “行!”周钰点头,“你来见我,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能有什么影响,反正别人又不知道你。”连飞虹也是个不羁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和周钰相谈甚欢,做了多年的知己好友,“你当我希望北凉攻打大周?那样咱俩的关系岂不是很糟糕。” “不好说。”周钰笑的玩味,“若是有一日大周攻打你们北凉了,相信我俩的关系不会那么糟糕。” “呵,真敢说。”就大周那点兵力,还不够北凉边防军塞牙缝的,居然敢说来攻打北凉。 周钰只是笑而不语。 “不是我说,你还不如来我北凉呢,反正你这病秧子,在哪里都一样。” “不一样,大周气候温和,北凉却有小半年就是这种天气……”周钰抬手指了指半开的窗户外面还在飞舞的雪花,“就我这身子,难道要天天抱着暖炉出门?” “说的也是。”连飞虹点点头,“哎,你我这种关系,说不定早晚有一日会出事呢。” 周钰顿时哭笑不得,“这话说的就有误导性了,让别人听到,指不定会怎么看我呢,别败坏我的名声。” “……呸呸呸,一时口误。” 连飞虹连啐三口。 “长歌,你素来敏锐,可知南离为何要对大周动手?” “这话说的,那你告诉我,北凉为何会对周边诸国动手。” “……就这么简单?”连飞虹有些不相信,“有内情吧,南离素来兵马强悍,与北凉在伯仲之间,可这次为了攻下大周,居然联合北凉与西楚三国共同兵,你告诉我没有内情?骗鬼呢?” “的确有!”周钰慵懒的靠在椅子里,这身体,被陛下给折腾的格外虚弱,“南离要的不是大周国土,而是大周陛下的命。” “这有什么差别?大周没了,你们陛下焉有命在。” “没差就没差吧。” “……” 这家伙,嘴巴还是这么紧,真不地道。 这一夜,两人边聊边下棋,一直到天光放亮,连飞虹才打着呵欠跨马离去。 清晨,早饭前。 三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并排站在一起,撩起裙摆,跪在谢琅面前。 “琥珀(玲珑、雪落)给小姐拜年,恭祝小姐顺遂康宁,平安喜乐。给周公子拜年,祝愿公子身体早日康复,长命百岁。” 随后,马昭与孙铭也上前来给两人拜年。 谢琅笑着让他们起身。 然后周钰取来一个匣子,这是之前陆林泽兄妹送来的两百两银子。 他给每人分了四十两,“这是小姐给你们的赏银。” 捧着沉甸甸的一大包银子,五个人喜不自禁,再次跪地叩谢。 这里面尤以雪落最为震惊,“小姐,我也有吗?” 其他四人都是小姐的家奴,他们拿银子那是没问题,可自己并非谢家家奴,而且小姐当初为她赎身还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呢,自己都想着日后慢慢存钱还给小姐。 “给你便拿着就是,等回去后,你总得有些贴己的银子过活,还要给自己买宅子,我那边的宅子可不便宜,你这点钱根本就不够。” “小姐那边的房子很贵吗?”雪落期待的问道,她真的很想去小姐生活的地方看看。 跟在谢琅身边半年,她已经不再像最初那边的紧张了,如今和琥珀与玲珑相处的更像是姐妹。 关键小姐待他们极好。 “怎么着也得百两吧,不过物超所值。”谢琅笑了笑,“三月底可能就看到了,最晚四月里。” 那她手里的银子的确不够。 去到那边可以先租一个院子住着,等存够了银钱再买一套宅子。 初一上午,陆仙依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上门了。 “姐姐,我来给你拜年了。” “就你自己?”谢琅招呼她进门。 “哥哥与父亲在家中待客,我想着早些来给姐姐拜年。”陆仙依的笑容不再勉强,看来在陆家生活的很不错,几日时间就让她的心定了下来,“不过我待会儿就得回府,娘要带着我见过家中的兄弟姊妹。” “之前没见吗?” “没有,爹娘说反正都要过年了,正好今日府中宴客,族里的人都在。” “昨日跟着你爹娘进宫了?”虽说陆大人是五品的礼部郎中,平日里朝堂上是三品之前的朝官上朝,陆大人没资格站班,可昨晚是大年夜,朝廷五品及五品以上都可以带着家眷出席,陆大人正好在这个品阶上。 陆仙依笑着点点头,“去了,宫里虽然很热闹,可是我没吃饱饭,在宫里每走一步路,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还不止,一路下来,她笑的脸都僵了,给诸位夫人们行礼,膝盖都在打颤。 “那你应该很快就要议亲了。” “……嗯,娘和我说过了。”小姑娘红着脸点头。 虽说陆仙依并未跟在父母身边长大,可陆夫人的娘家也算是耕读之家,陆仙依在那边长大,京城里的人瞧不上她的自然有,可那也是因为地位悬殊的关系,基本上官级差别不大的,看过陆仙依就知道她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定然不会嫌弃。 如此以来,得知陆仙依已经及笄,议亲自然就不会远了。 想来最近肯定会有媒人登门求娶。 小姑娘在这里做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起身告辞了。 “姐姐,上元节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吗?” “可以!”谢琅之所以在这里等到上元节再走,主要是给周钰一个时间来劝退北凉结盟的事情,如今他们未动,结盟已散,按理说是要早些出的。 那也要看这天气允不允许。 所以最终决定再停留半个月,看完上元节花灯再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姑娘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除了陆仙依,就不会再有人来了。 谁知道就在陆仙依离开没多久,外面再次有人来拜访,这次寻的是周钰。 “这位可是周公子?”来的人是个年过中旬的男子,看脸上的笑容,对方给人一种圆滑世故的态度。 周钰点点头,“是我。” “老奴给周公子拜年,这是我家夫人让老奴送来的,请公子收下。” 说罢,那人拍拍手,很快就有十几个小厮端着一个个托盘从外面进来,并且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正厅的桌上。 “你家夫人是谁?”周钰掀开一块红绸,里面是一支人参,看形状以及年份,至少也在千年,只是这一支人参就价值连城。 这人拱手笑了笑,“夫人姓唐。” 说罢,转身就招呼这群小厮离开了。 ------题外话------ 结束,明天我尽量早一点,当然别对我抱太大期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8:天家无亲情 “唐夫人?”谢琅含笑看着面前的药材,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没想到你的口味如此与众不同。” 周钰现在不想和陛下说话。 只是这位唐夫人,到底是谁? 他或许认识姓唐的人,但是绝对没有与别人家所谓的夫人有过牵扯。 曾经与叶寻游历天下,在北凉的确是停留过一些时日,也是在那是认识了连飞虹,但是他却没有与女子有过什么接触。 “姑娘!”外面,掌柜进来,“那行人出城了。” “出城?”谢琅微忖,“难道是对方现了你们的踪迹,故意出城转移我们的视线?” 周钰却摇摇头,“他们都曾是终了阁的人,论追踪能力,天下无人出其左右,不然也不会展上百年却无人得知其踪迹,或许是对方的人足够谨慎,才采取这种方式。” 亦或者对方就住在城外。 “我心中已有忖度,这件事,小姐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谢琅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城外的一座雅致素洁的庄子里,中年男子走进了一个房间。 “夫人!” 对方隐匿在珠帘重重之内,站在外面,透过珠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嗯,东西都送到了?” “是!”男子恭敬回答,“周公子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 “……他成亲了?我怎么没听到消息?想想也是,好多年未见了,而他如今也二十多岁,是应该成亲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有了子嗣。” “这,老奴倒是没有见到。” 女子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是啊,分别太久了,他早该成家了,即便身体弱,可是…… 他在自己心里,依旧还留有一个位置,甩不开,忘不掉。 药材收下了,即便是想退回去,他们也找不到人,况且这些药材周钰回去后可以让应老先生制成药丸,对他的病情是有缓解帮助的。 即便日后谢琅为他重开体内的经脉,让他能够修炼出内劲,这中间他也需要一些名贵药材调养身体。 大周皇宫里的确有不少珍稀药材,可是大周始终偏居一隅,各方面都有限,即便是有,也做不到这么阔气。 穷就是穷,没必要装模作样的。 “走吧,今天继续。”谢琅拍拍周钰的肩膀,招呼人去了隔壁的房间。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那种痛苦还要重复。 想到这里,周钰就觉得脊椎寒。 不过未来告诉过他,按照正常人的身体状况,输入内劲的时候,你的身体会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而周钰在接收到内劲的时候却痛苦难耐,锥痛欲死,这只能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忍受痛苦,等到全身的经脉给内劲打通,他以后即便不需要吃药也能康复,再也不用忍受时不时都要复的痛苦了。 他对于健康的身体很向往,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逐渐死心了。 谁知道居然还能看到希望呢。 “陛下,以后未来还是莫要让其他人看到的好。” “怕朕被当做怪物?还是担心有人来抢夺?”谢琅好笑的看着他。 周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能力如此逆天,相信没人能抢得走,再说未来是存在于她的思想里,一旦她非自然死亡,未来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周钰对这些并不太动,很多的词汇也都是陌生的,这都是和未来交流的时候得知的。 当然,哪怕陛下是自然死亡,未来也不会落到别人手中。 对于陛下这个人,他比别人了解的多,也想的多。 未来本不应该存在的,正如这个名字“未来”,想来应该是未来之物。 而持有此物的陛下,应该也不是这里的人吧。 周钰不在乎陛下是什么人,她的所作所为表面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不过是顺手而为,可扪心自问,哪一件事不是以百姓为出点,治世仁君也不过如此了。 或许是大周的先祖怜悯治下百姓,才派来了当今的陛下。 在胡思乱想中,意识转移,倒是没有以往的痛苦,等回过神来,谢琅已经收回手。 “这次北凉的事情纯熟意外,西楚那边,你准备如何应对?” “陛下可知西楚有两位皇太后?” “嗯,西宫太后是西楚先帝的最后一任皇后,东宫太后是当今楚帝的生母。” “若非有这层身份,东宫太后是断断容不下西宫太后的,陛下可想到过,当初接连刺杀陛下的,为何一直都说是西宫太后。” 谢琅勾起唇角,“按照你的意思,当初的刺杀,是东宫嫁祸给了西宫?”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可这也是最合理的猜测了。既然有这个猜测,足以说明东西两宫的太后是面善心不和的。而陛下认为,若是这两位太后有一日画地挑明,楚帝会帮着谁?” “明着劝说,暗中帮着东宫。” “说对了一半!”周钰轻柔自己的手臂,驱散那阵阵锥心之痛,“楚帝会暗中派人网络一些莫须有的罪证,家活到西宫太后的头上。” “之前暗探说过,楚帝是孝子。” 西宫太后作为先帝的正妻,那就是楚帝的嫡母,楚帝若是真的要难为西宫太后,那前朝恐怕会不得安生。 “去了西楚,我们先走一趟淮安城,那里是淮南王楚战的封地,同时他暗中也是西宫太后一脉的。” “……难怪楚泽容不下西宫太后,感情这位太后娘娘还打着楚泽屁股下面的龙椅。” 若没有东宫太后的存在,西宫太后怎会不甘。 “当初众所周知,楚帝的生母在他不到十岁那年就从皇宫消失了,之后楚帝就被养到了东宫太后身边,同时楚泽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西宫先后生下三个孩子,两子一女都先后夭折,西宫伤了身子,最终只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倒了楚泽的身上,最终才让他在众多皇子的争夺中,荣登大宝。” “东宫太后是西楚先皇的心上人?” “对!”周钰点头,“所以说那位西楚先皇也绝非凡俗。初入宫的时候就独得圣宠,却也遭到了后宫众多嫔妃的嫉恨,他先后将两位皇后一个打入冷宫囚禁数年而死,一个设计陷害东宫太后而被震怒的西楚先皇满门抄斩,还有一位做了皇后不到一年,也被活生生的吓死。” “这东宫太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谢琅摇头啧声,“东宫太后的出身低微?” “是,正因如此,即便是那西楚先皇,也无法力排众议,将这东宫太后扶上后位,之前倒是提出过几次,可都有大臣为了各种原因,拼死谏言,西楚先皇的授业恩师,当时的太傅,正因这件事,一头撞死在了朝堂之上,引得天下名流学子万人血书,劝西楚先帝处死她。” 谢琅没忍住,捧着小腹哈哈大笑,“这东宫太后可真够倒霉的,遇到那么个靠不住的丈夫,最终只能假死以谢天下。” “不过,朕听到的与你说的不符,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连终了阁也没有这些宫闱内幕。” “臣身边有人,善于探查消息。” “比终了阁的探子都要厉害?”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周钰点点头。 谢琅收起双腿,盘膝而坐,“所以,你的意思呢?” “既然西楚要插手大周的事情,那就说明楚帝还是太闲了,只要让他们先乱起来,自然就不会有那闲心插手大周一事。而当年最有利的竞争者就是淮南王楚战,即便最后败走淮安,他依旧有着众多人的舍命追随。” “可现在他是淮南王,盘踞淮安数年,即便如此,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将楚帝拉下马。” “西宫能在宫内与东宫对峙数年,她也绝非泛泛之辈,当初先皇临终前,给了西宫一块令牌,那块令牌可以调动一支彪悍的骑兵鹰鸣卫,其目的就是防止东宫窃国。” “……这西楚先帝想的可真多。” “身为帝王,死后自然也是看不得权势旁落的,西楚先帝喜欢东宫自是不假,可却比不得社稷江山。再说他也知道,楚帝与东宫太后的感情很深,西楚先帝在世的时候,每年的两次狩猎,都会带着楚帝去见这位生母,私下里难免会有些想法灌输给楚帝。” 谢琅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交给你了。” “臣,定不辱命。” 抬头望着难得的晴朗天气,谢琅抻了一个懒腰。 “假如让你在皇位与心爱的女子之间选择一个,你会作何决定?” “臣选皇位!”周钰回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你和朕的选择相同。”谢琅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明媚爽朗。 “既然能把两者拿来比较,肯定是不可并存的。若是坐在那张龙椅上都护不住心爱的女子,放弃了皇位,死的恐怕更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陛下曾经说过,食物链每提升一层就有更多的生存空间,而同样的每降低一层,就要面临更残酷的境遇。若是连帝王都无法护得住那女子,其他的身份更是枉然。” “或者说,帝王就不配拥有真情,因为注定要被辜负。” 咦,这家伙看的可真透彻。 不简单呀。 “陛下还有**个月就要难免二十,朝堂上很快就会催促陛下大婚的。” “是啊!”谢琅唇角带笑,没有丝毫的着急,“朕若是不想大婚,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国家总要有个继承人的,那样才会国泰稳固。” “没关系。”谢琅浑不在意,“即便朕没有子嗣,不是还有谢琏,谢宸嘛,他们早晚会成亲生子。再说,朕的子嗣也不一定就是治世之才,没那个能力,朕生前做的一切,早晚会毁在子嗣的手中,朕到时恐怕会被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这番话,惹来周钰低低的笑声,“陛下倒是舍得。”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这话倒是让周钰刮目相看了。 天家无亲情,这可是多少年来的真实写照。 她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而且,朕的皇夫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她捻起一颗花生塞到嘴里,“朕的性子惫懒,以后寻的皇夫注定要能力出众,以后或许还会代替朕管理天下,到时候注定要面对前朝重臣与谢氏子孙的诸般忌惮弹劾。曾经的西楚东宫太后是祸国妖妃,到时朕的皇夫恐怕要成为祸国妖夫了。” “……”想想的确是挺可怕的。 现在他作为大学士,替陛下处理的事情就不少,因为身份摆在这里,朝臣们倒是不会说什么。 可是陛下的皇夫,那可是与她同床共枕之人,若是过多的插手政事,意义的确不同。 到时候有可能会被前朝众人联合起来,逼着陛下废掉皇夫也说不定。 哎! 想想那位未来的皇夫,就觉得悲凉。 “淮南王与西宫有什么渊源?” “淮南王曾经受恩与西宫太后,他的那条命是西宫太后救下来的。” “原来如此。”谢琅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臣明白。” 上元节,在天下各国都是极重要的节日。 这一日,全城的灯会一直会闹到凌晨,城内的妓馆青楼彻夜笙歌,热闹不休。 天色刚刚暗下来,陆林泽就带着陆仙依出现在这里。 “姐姐,咱们走吧,哥哥已经订好了酒楼……”陆仙依微微一愣,然后笑的明媚俏丽,“就在芳华居,姐姐连门子都不用出去了。” “是,穿过旁边的两道门就是。”谢琅招呼他们兄妹俩落座,“不需要走的太急,现在街上还没有多少人,稍微晚点再说。” 众人也没意见。 在这边闲谈了半个时辰,眼瞅着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来,甚至隐约能看到空中一片明黄,这才相约一起出门。 穿过旁边的两道小门,他们来到芳华居酒楼,掌柜的已经上前来亲迎了。 “姑娘!” “这位陆公子定的包厢。”谢琅指了指旁边的陆林泽。 掌柜笑着点头,“小的已经知晓,这位请这边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69: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酒楼前面就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经挂好了花灯,各种精致绝伦的花灯也已经被点亮,京城的夜空,也被点缀的亮若白昼,美不胜收。 芳华居,是西楚赫赫有名的店铺,几乎每日都人流沸腾,尤其是今晚,更是一座难求。 陆林泽在好些日子以前就提前订好了,不然他一个小小五品官的公子,是订不到的。 四人依次落座,谢琅坐在了窗边,然后习惯性的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外边,饭菜一一端上来。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陆仙依也好奇的看出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以及一些花灯,虽然很好看。 谢琅笑道:“在看人生。” “人生?人生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这怎么能看到人生?” “一草一木,一颦一笑,皆是人生。” “清风是人生,飞雪是人生,面前的美食是人生,眼前的一切,以及看不到的一切,都是人生。”谢琅难得文艺范儿,最后却自己笑了,“其实我不过是瞧瞧,这下面的人来人往,有没有长得好看的。” 陆仙依不懂,“可是我觉得周家哥哥就是极少见的好看的人。” “嗯!”谢琅望了周钰一眼,“他的确是好看,但是好看的人各有各的风姿,而且只要好看,男女我都喜欢。” “……”这话,很容易造成误会的。 周钰无奈,同时为陛下未来的皇夫捏了一把汗。 想要得到陛下的情谊,还必须得长得好看,最好还要老的慢,或者干脆别老,不然有可能会被抛弃。 啧啧,何其可怜。 “姐姐,你和周家哥哥真的不是夫妻吗?”明明如此般配。 “他?你瞧着他这病弱的样子,哪有那个力气娶妻呀。” “……”被攻击了,心疼。 周钰甚至还从陆仙依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与同情。 此时不仅仅是心疼了,其他的脏腑也翻腾的难受。 哎,天妒红颜呐。 陆林泽没插嘴,全程却都处于乐不可支的状态。 热热闹闹的用过晚饭,四个人走出酒楼,融入到今晚的灯会人流中。 北凉的京城,比起盛京要热闹太多,毕竟北凉皇城里居住着上百万民众,几乎抵得上大周全国一半的人口了。 两边的花灯也是精巧绝伦,甚至还有走马宫灯。 “可是喜欢这个?”周钰见她眼神盯着一盏走马宫灯,问道。 “嗯!”谢琅点点头,“只是这灯谜,我一个都不会。” 那是这家摊位的灯王,想要取走这盏灯王,就需要猜对这里面的九十九个灯谜。 数量多,恰恰也说明了这站宫灯的精巧程度。 “我来试试。”周钰已经习惯了陛下这个人,长得好看的她都喜欢,不仅仅局限于“人”,对“物”也是如此。 奇怪的是,她对于那些珍珠翡翠之类的却并不喜欢,金银也不在意。 陆林泽兄妹也好奇周钰能猜对多少,跟在他的身后看热闹。 最开始的灯谜很简单,越往后越难。 想要拿走这个摊位的灯王,必须的全部猜对,当然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周钰对这方面似乎格外拿手,最前面的灯谜几乎是扫一眼就能说出答案,后面的稍微有些难,也都是犹豫很短的时间。 可能他真的很出彩,以至于不少围绕在这里的人都纷纷驻足围观,就看是否有人能取走这一盏走马宫灯。 一个个灯谜闪过,人群里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不少姑娘媳妇看到周钰那张熠熠生辉的俊美面容,而羞红了脸。 店家倒是不急不躁的,全部猜对也好,毕竟他们店铺里每年都做一盏走马灯,已经接连好些年没有人能取走了。 “还有最后三个……” “两个了……” 谢琅站在陆仙依身旁,看着周钰,想到去年的上元节,他似乎也是这般,很轻易的就得到了很多精美的花灯。 以至于惹来谢宸那孩子的埋怨,说是灯谜太难,完全就是欺负小孩子。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如何了,因为自己行程不定,也没有和他通信,学习最好是没有落下,不然她回去后,那孩子可能要挨揍。 “小姐!” “小姐……” “嗯?”谢琅回过神,一眼看到周钰那张俊美的脸庞,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浅笑,手里还提着她看好的那一盏宫灯。 “全部猜对了?不错不错。”谢琅接过来,手感有点略沉,而走马灯的罩面上,有十二张仕女图,每一张仕女图上还有十二中时令花卉萦绕其上,美轮美奂。 陆仙依崇拜的看着周钰,“周哥哥你好厉害。” “陆姑娘赞誉了。”周钰谦逊的回礼。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哥哥刚才说,这家的走马灯每年都有,可是年年都没人可以赢走。” “如此倒是周某献丑了。” 那些个羞涩的小姑娘见到这一幕,顿时失落沮丧起来,什么嘛,原来这位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呀。 看着的确是很相配,可是也格外碍眼。 四个人抬脚离开这家摊位,继续去找好看的花灯。 这宫灯倒是可以挂在马车内或者是悬在马车外都可,如此精致好看,即便没有点亮,也能看很久。 也不知道是谁有如此的好手艺,当真是厉害。 河畔,不少的男男女女正在放花灯,这些灯基本都是莲花灯,在里面写上心愿,放在河水里,任由其漂走。 陆仙依见状,也让陆林泽给她买了一盏莲花灯,并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希望能和谢姐姐一直在一起。 随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河水里。 谢琅全程看着小姑娘写的愿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注定实现不了,也就无需多言了。 “姐姐,你也写一个吧。” “我没有任何愿望,自然不需要做到这份上。” 陆仙依不解,“人怎么可能没有愿望呢?” “因为我知道注定无法实现,求谁也没用。” “那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希望我的好友能够复生,小丫头,你说谁能让我实现?” “……”小姑娘皱起了眉头,这个肯定是不能实现的,“那个人真幸福,能被姐姐一直挂念着。” “既然能被我一直挂念着,只能说明我很幸福,而不是她幸福。” 陆仙依歪着小脑袋,越来越糊涂。 她觉得自己被绕晕了。 不过身旁的周钰和陆林泽倒是能听得懂。 “啊,有人落水了。” 这是,旁边传来一声尖叫,还伴随着一阵“噗通”声。 众人循声看过去,就瞧见水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浮浮沉沉的,虽有又有一道身影跳了下去,将里面的人给救起来。 等到两人一起上岸,陆林泽微微拧眉,“是钱公子。” “那姑娘是苏家姐姐。” 陆仙依认识那女子,之前跟着母亲去别家府邸做客的时候见过。 陆林泽自然知道苏家的小姐,想来是兵部侍郎苏大人的掌上明珠,同时也是北凉第一才女。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钱公子将苏小姐给救上来,有了肌肤之亲,两人从这一刻开始,注定要在一起的。 不然以苏家的门风,苏姑娘根本拒绝不了。 名声坏了,即便是才女,也无法抗拒。 “那女子是苏侍郎的嫡女苏静雪,也是北凉第一才女。男子则是国公府家的公子,才学不错,如今在翰林院担任编撰。” 谢琅可是看过一些个的,此时的情景不就是妥妥的画面再现嘛。 当然,也可能是两人暗中相互爱慕,双方家中不同意,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总之不管哪一种,今晚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还有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第一什么什么的,这些称呼简直俗不可耐。 时间哪里来的什么第一第一的,无非就是孤陋寡闻罢了。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定然也有淡泊名利却比你更加厉害的人在,这些虚名,看似荣耀,更是枷锁。 “陆公子心仪那位苏姑娘?” “谢姑娘说笑了,陆某的心仪之人并非苏姑娘,而是苏家的二姑娘。” “……”陆仙依目瞪口呆,她居然不知道,哥哥隐瞒的可真好。 陆林泽暗道一声糟糕,刚才被那一幕给刺激到了,一下子说漏了嘴。 “你是五品官员之子,而那位苏姑娘乃是三品官员之女,门不当户不对,两家可同意?” “之前是同意的,现在……想来问题不大。”陆林泽已经说漏了嘴,也没有继续闷着的必要,“苏二姑娘也是苏家嫡出,却是出自苏家二房,苏家二老爷与家父官职相等。” “原来如此。”她忘记了,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不分家的,族里的孩子们都是按照先后出生的顺序来排序,虽说是大姑娘与二姑娘,却并不一定就是一个爹娘生的。 陆仙依道:“我见过苏家的二姑娘,长得没有大姑娘好看,学问也不如大姑娘好。” “她是个好姑娘,以后你们俩会相处的很好的。”陆林泽宠爱的揉了揉妹妹的头,他娶妻看的并非是长相与才学,更看重的是人品。 苏二姑娘看似样样不如大姑娘,却也懂得善于藏拙,而且二姑娘心地善良,自来不与人争抢,性格也温和有礼,这才是让他心仪的原因。 只是苏家的大姑娘因为盛名在外,至今已经年满十八岁还未婚配,可能也是因为苏侍郎夫妇心疼这个女儿,想为她找个高门,如今也算是找到了。 钱国公的亲妹妹,曾是先皇的元后,而这位钱公子则是钱国公的嫡长孙,如今生这样的事情,苏大姑娘嫁进国公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能否做正妻! 一段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都是事不关己。 一直玩到亥时过后,他们才各自散开。 “姐姐,你们明日启程吗?我会再起去送你们的。” “我们走的会很早,你就别过来折腾了,日后有缘还能再见的。” “我会早起的,让翠翠喊我起床。”小姑娘说完,就冲着家里跑了,“哥哥快走,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好早起。” 陆林泽哭笑不得,和两人作揖道别,这才追着妹妹的身影走了。 “哎,这该死的制度。” “陛下可是因为那落水的女子?”周钰问道。 “落水后,被男子救上来,保住了一条命,却也丢了清白,多可笑。”谢琅看着头顶的繁星,“这世间会游水的女子本就不多,可人命关天,难道还能看着她淹死?现实呢?救上来却要对其负责,男才女貌这还好说,若对方是个落魄乞丐呢?” “难道要看着那女子死?” “周钰!” “臣在!” “你来说说,何谓清白!” 周钰愣了一下,这一时之间似乎还真的不好说。 清白? 他和陛下也是握过手的,同时之前溜冰也被陛下揽过腰,按照正常的观念,她的清白与自己的清白早已不在了。 可陛下没有丝毫的扭捏,似乎这些事情并未看在眼里。 而周钰也不认为陛下就此没了清白,甚至很明白,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男子妻妾成群,流连青楼妓馆,被赞一声风流。女子若是如此,只能是淫荡的代名词。周钰,男女之间,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他想说,自古以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 然而面对女帝,这话竟然是如此的没有分量,更加的没有说服力。 大周整个天下,实际上是女主外,男主内。 “女则女诫,均是出自女子之手,也直接的影响了女子的地位,甚至有人奉为圭臬,当初那女子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 “陛下是否要改变这种现状?”周钰轻声问道。 谢琅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急不来!” “若朕那么做了,有的女子或许会得利,但是你可能也想到了,这样会惹来世间男子的强烈反弹,朕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朕懒得去坐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是为何?” “因为,肯定会有更多的女人,无法接受朕这份所谓的‘好意’,她们骨子里就带着奴性,压根不会反抗也不懂得反抗,她们认为女子卑微就是天地之道,生存之道,朕又不是她们爹娘,可没那个闲心去给她们上心理课。新周律已经为女子创造了很多的机会,也给了她们更大的保障与自由,你也看到了,效果并不显著,女子入学依旧少的可怜。自己不想着为自己争取,朕何必还要操那份闲心,反正朕在这个位置上,用谁也是用,男女根本就没有区别。” ------题外话------ 今儿八千,明儿补上,一万二。更晚了,我果然高看了我自己的能力。没有自知之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0:姚理劝谏 谢琅从不勉强别人,因为她也不喜欢勉强自己。 路她给了,路标也给了,都做到这份上了,民众还是喜欢得过且过,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让她这个皇帝,扯着嗓子手把手的教导他们? 有这个时间,她陪陪谢宸不好吗?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亮,马车从就芳华居驶离,直奔城门。 这次离开北凉,其实稍微有些难度,毕竟但凡是两国关隘,都是有重兵把守。 而这次在北凉,并未找人再弄一份假的身份文书,他们打算绕山而行。 有谢琅在,即便是驾着雷云翻过整座山也是能做到的。 主要是处理完周钰的谋划,就得抓紧赶回大周,时不我待呀。 南离镇国将军府,姚理一身华贵,涂脂抹粉的准备出门浪一番。 “理儿。” 身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姚理抬起的叫僵硬在地面三寸,然后回头看着姚将军,“爹,您找我有事?” “为父即将要出兵了,你也少出门,留在府中陪陪你娘。” “娘都多大人了,哪里还需要我陪着。”姚理嘴上抱怨着,可还是转身准备去母亲的院子,“爹,您什么时候带兵出征?” “……”姚将军想到梁叔的那番话,心里也是没底。 可若是大周的府兵反抗,难道他要看着自己的兵白白死掉? “大周那边,你可有话要与为父说?” “我都和您老说了很多遍了,您怎么还问?”姚理上前绕着父亲转了两圈,“爹,我觉得您脑子可能有问题了,不如进宫和陛下说一声,这次带兵找别人吧。” “混小子,你敢如此消遣老子,找死。”姚将军高喝一声,胡子都气的颤巍巍的。 姚理向后一条,如同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我都已经告诉过您了,陛下这次是真的摸到了老虎的……呸,呸呸呸,说错了,重来。陛下这次是真的惹到了惹不起的人了,大周女帝真的非凡俗之人,动辄就是天雷滚滚,惊天动地的,咱们应该庆幸她是个性子惫懒的,若是想这三国一般,都有开疆拓土的野心,莫说是咱们南离,西楚和北凉也早已经成为她的囊中之物,你们都疯了吗?” 姚将军自然不认为儿子撒谎,即便如此,老梁也不会骗他的。 他回报说,亲眼见到天空雷云翻滚,一只雷电铮鸣的飞鸟落在马车上,并且交给了姚理一封信。 那封信,姚将军也看到了,而雷鸟降落的马车顶部,两个烧焦的爪印他也亲自验证过了,结合一行几人的说辞,除非是暗中反复商讨过,不然口供无法做到完全一致,不露丝毫痕迹。 “即便为父相信那也没用,陛下未亲眼看到,如何能信,再说陛下乃是天子,何惧那头顶雷云。” “……”姚理看着父亲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智障。 “你这臭小子,这是什么眼神。”姚将军飞起一脚,却踢了个空。 姚理再次跳开,“屁的天子,天下百姓过得什么日子,我可比你清楚太多太多了,你真该去大周亲眼看看,虽说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可至少我这一来一回,还真没见哪个地方的老百姓饿肚子。那天子能做到让南离所有老百姓不再有饥苦?” “放肆!”姚将军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浑说什么,就不怕隔墙有耳?” 姚理走上前,“爹,别怪儿子说话难听,我觉得你们这次过去,恐怕还不等靠近城门,大周的各个府城都会开门相迎。” “这是为何?”姚将军还真就纳闷了,“他们要不战而降?” 一个白眼,翻到一半,被他家老子给拍了回去,眼睛差点没抽筋,“没了大周,她会来南离的,大周的国土才多少,南离的国土有多广袤,换个地方,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女帝。爹,我从终了阁回来的时候,就和您说过,当时她的雷云瞬间封锁了整座大山,皇宫才多大点,只要她将皇宫封锁,莫说是人,就是鸟雀也插翅难飞,纵使你调遣姚家军想要勤王,那也只是不断的让他们送死。” “让你说的都成神了。”姚将军也没看到,他说的再多,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出来。 “嗯,她是神。”他心目中的女神。 姚将军却突然叹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即便是为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劝陛下放弃兵大周。” “千万别劝,不然整个姚家都得葬送在您老的手里,即便您与陛下年轻的时候交情颇深,现在也能闲话家常,可也仅仅是家常,若是触及到陛下的逆鳞,即便你们自认为是兄弟,也得没命。” “可是就让为父看着南离一步步的落入他人彀中?” 姚理沉默了! 他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也知道自己能有现在的体面,是父亲带来的。 而父亲的体面,是当今皇帝给的。 可他就是不喜欢皇族中人,那群人除了对权势与金钱的追逐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处。 在大周的那些日子,他游走在干净整洁的街头,还能听到老百姓对当今女帝的言论,说的都是如何如何敬重,女帝如何如何的好,甚至还有不少老百姓都见过女帝,真的融入到了民间老百姓的心里。 现在你拉着南离京城的老百姓问问,他们有几个见到过皇帝的。 那位皇帝虽说也算勤政,可南离建国都多少年了,依旧有很多的百姓拼命挣扎着,吃不上一口饱饭。 即便盛京不如上京恢弘,可那里的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都是有滋有味的,偶尔晨昏他会去外面的摊位用餐,总能看到一些孩子,迎着照样兴高采烈的上学,踏着夕阳一脸满足的归家,朝气蓬勃,令人羡慕。 “爹,我曾听女帝说起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天下朝官,理应忠君爱国,可是忠君在后,爱国在前。天下朝官,理应忠君爱民,可是忠君在后,爱民在前。天下朝官,理应尽忠职守,可是尽忠在后,职守在前。” “她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说过,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周国盛京大学的校训是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还曾在朝堂上训诫文武百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我知道,很好吃,生吃可,煮熟更显香甜软糯,这是女帝带来的食物,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让大周的百姓全部填饱了肚子。” 看着父亲那震惊的眼神,姚理继续道:“父亲,她是女子,前几年一直生活在生母的掌控之中,后来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想要把这个女儿给废了,可她挺过来了,并且将那个国家管理的井然有序,但凡是贪官,绝不姑息。” “外戚姚家,鱼肉百姓多年,大周万民有苦难言,为了推行新政,女帝毅然施以雷霆手段,囚禁太后,斩杀姚家外戚,查抄处斩大周朝堂的贪官,以至于杀的大周朝堂近乎无人可用。” “我与她私下里聊过,她告诉我,杀了一位官员,百万人里总能选出一位合适的。可若是留着这样一位贪官污吏,他将会祸害上万百姓。” “连一个女子,都知道君王的职责是什么,父亲真的还要继续那样的昏君效命?”最后这句话,姚理是凑到父亲的耳边低语的。 姚将军真的是万分震惊,这每一句话的重量都压的他头晕耳鸣。 “陛下他,并非昏君!” “呵。”姚理冷笑,“大周有那样的皇帝,都始终紧守自己的领土,未曾对周边国家动过一兵一卒,可是我们这位皇帝呢,居然为了除掉那位一心为民的女帝,居然要联合北凉与西楚,以三国之力的铁骑,妄图踏平大周,斩杀女帝,您告诉我这不是昏君?” 姚将军自来最心疼这个孩子,因为他主动放弃了家族的争夺,甚至自愿让自己整日流连花街酒巷,秦楼楚馆,只是为了让念念不被两个嫡出少爷挤兑,为了这个姚家。 他也知道,这个儿子是三个孩子里面最聪慧,也是活的最通透的。 自觉亏欠他,所以姚将军在金钱方面,从来不苛待这个儿子。 “理儿,爹是大周的镇国将军。” “我明白。”姚理点头,“但是爹,你是大周皇族的将军,还是大周百姓的将军?” “……” 见状,姚理也知道自己不能逼迫父亲,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她说过,只要你不伤大周百姓一人,她自然也不会伤害你以及你手中的将士。” “爹,再往前推上千年,这些国家,曾经都是大齐,大夏,大兴的百姓,而并非南离,并非北凉,亦非西楚或者是大周等等。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必然的,曾经北凉,西楚与南离三分天下,以后也还会融为一体。我们有着相同的色,相同的肤色,何来的这个国家与那个国家。真要细算起来,没有谁是天地正统的人皇,三个国家的皇族,全部都是窃贼。” 说罢,姚理扔下父亲在这里自己冷静,他抬脚去了母亲的院子。 同时姚理也知道,父亲不日就会带兵前往大周。 做儿子的已经言尽于此,如何做,就取决于父亲的决断了。 “哎!”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南离的? 大概是多年前,他在一座花楼里遇到了一个相貌寻常的姑娘,虽说面容普通,却弹得一手精妙无比的琵琶。 为了这一支支的琵琶曲,姚理三五不时的都会去捧场。 有一日再去,花楼里的妈妈说那姑娘不在了,被一位王爷给带走了,带回王府里专门给他们演奏。 他对那个姑娘并没有什么情分,甚至连话都没说,更没有私下里见过,喜欢的只是她演奏的琵琶曲。 仅此而已。 可是透过这件事,也让姚理彻底明白了,权势用的不好,将会成为灾难。 此后这样那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有皇族中人,有官家子弟,快马驰骋撞死人,速度都不见停顿片刻,似乎死掉一个人,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分毫涟漪都激荡不起来。 他曾亲眼见过街头调戏良家女子的,也曾亲眼见过一点小事就杖杀寻常百姓的。 他们已然被权势腐蚀了心性,可官府的做法却更加的令人心寒,他们的冷漠不作为,让无辜的人惨死,这些人就是真真正正的帮凶,刽子手。 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到处游历,所为的不过就是找寻世间的美好,亦或者是找寻一片净土。 纷争不怕,欺辱不怕,只要有人能出面主持正义,这些都能够解决。 他怕的是,所谓的官府,面对权势畏缩不前,战战兢兢,甚至连一句相劝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南离看似太平,似乎在很多朝臣的心里,南离宣帝就是那在世仁君帝王,足以名垂青史,千古流传。 姚理觉得,这些虚伪的令人恶心。 南离的太平表象之下,是老百姓日日忍气吞声营造出来的。 最终,他找到了一块净土,那就是大周盛京。 那里的百姓活的恣意张扬,笑容璀璨。 路遇不平,老百姓会一哄而上,绑着人就能直奔京兆府,或者是防卫所。 盛京有十几处防卫所,但凡是老百姓遇到难事,他们都会去到那里,防卫所的官兵但凡大事小情,莫不辛劳。 上一个春节,他带着母亲与嫂嫂去街上购买年货,就看到很多的老百姓拎着鸡鸭之类的,直奔防卫所,感谢他们为盛京的老百姓所作的一切。 那一幕,看的姚理眼眶热。 同时,大周的土地国有制,再按照户籍放到百姓手中,让他们摆脱了沉重的赋税,不至于辛苦一年颗粒无收,全家挨饿。 如此一来,大周的国库反而充盈起来。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没有了那些所谓的朝官圈地,没有了所谓的富商囤积土地粮食,百姓富足了,国家自然也就富足。 街头巷尾,不再只是那些为生活而奔波的贫苦妇人女子,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闺阁千金游走其中,却无一男子敢上前去调戏侮辱对方。 当朝帝王对百姓仁慈,百姓对国家自然就更有归属感,他们会自帮你守护这片疆土。 君民犹如鱼水之情,谁也离不得谁,这个道理,大概也只有谢琅才是看的最透彻的。 嗯,他也算一个。 姚将军听到儿子的这番话,回到书房里,一直独自坐到天际泛白。 最终他决定去宫里走一遭。 “爹,要进宫?”一拉开门,就看到姚理坐在前面的阶梯上,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手里抱着一个手炉。 “你怎么在这里?”姚将军皱眉问道。 “怕你进宫。”姚理笑的如同一直小狐狸,细长的双眼也闪着狡黠,“让我猜中了。” 姚将军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从他手中抢过手炉,现只是稍微的温热,心中一暖。 这孩子在这里等了不短时间了。 表面瞧着吊儿郎当的,实则是个懂事孝顺的,体贴都是拐着弯的不让人看到。 这性子不想他,倒是像念念。 念念就喜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揪他的耳朵,有时候还破口大骂。 可姚将军甘之如饴,当年就爱极了她,家中一落魄,就把人给拐回府中,甚至为此还和当时很多的京中子弟大打出手,当然他们都打不过自己,最终被他得逞。 念念每次生气,都是其他不知道爱惜自己,只是那女人表面温柔,性子却野的很,关心与柔情,都隐藏在一句句的咋呼叫骂之中,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给她一个正妻的身份。 为此,妻子死后,他不再续弦,只守着那个泼辣娘们过日子。 “理儿,于情于理,爹都不能看着南离走到亡国的地步。” “怎么会亡国,她又不是个弑杀之人。”姚理轻笑,“何谓亡国?百姓遭难,那才叫亡国。” “爹与陛下,自小的情分。”姚将军心里很是犹豫。 若非儿子的话给他造成如此大的冲击,他怎至于彻夜未眠。 “爹活的年岁比我久,看的理应比我更明白,在陛下登基时,您与他的情分就不在了,唯余君臣。”姚理感到头疼,进个屁的宫,他若是劝说陛下,将军府就要惨了,指不定一家子的性命都要搭进去,关键现在正逢战时,他还离不得京城,“若陛下对您还有哪怕丁点的情分,也不会让您喊我回家了。” “……” 不仅仅是南离,即便是北凉和西楚,甚至其他的小国,将军但凡带兵在外打仗,其家眷都要留在京中,不得私自离京。 为什么? 明眼人有几个看不出来的,无非就是人质。 “理儿,你就能保证,那女帝取下南离,就不会重蹈前人的覆辙?” “不能。”姚理的头,摇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看的姚将军想踢死他,“但是你们也奈何不得她。” 在宣帝对大周宣战的那一刻,南离就注定了结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1:两只傻狍子 不,是南离皇族,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她想让一个人死,即便对方躲在石头缝里,也是枉然。 “爹,听我一句劝,不要进宫。” “宫,还是要进的,不过爹好歹痴长你二十多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姚将军敲了敲儿子的脑袋,“你在这里也守了大半夜了吧,早些回去休息,莫要让你娘担心。” 说罢,他就自顾起身往后院去了。 姚理看着父亲的背影,也知道劝解无用,方才作罢。 至于此刻,他是不担心父亲的。 宣帝还用得着他,自不会动他。 可若是父亲在宫里说错了话,让宣帝对他起了疑心,那么等到拿下大周的那一刻,或许姚家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他忍不住哀叹了一声,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真不知道这些年,他家那老子是怎么过来的,看来自己真的不是个入朝为官的料。 罢了,继续过他的逍遥少爷的快活日子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北凉境内,期间倒是没有谢琅什么事儿,只因为周钰知道一条离开北凉的捷径,虽说除了地不平也不宽,其余的都没问题,当然这条路也比较偏僻,平日里少有人烟,一路走过来,倒是看到一些个猎户来回经过。 “如此偏僻的路径你居然也知道?” “还是叶寻曾经来这附近的山中采药,我才知晓的,当然也是附近的老猎户告知我们的。” 过了这条路,就是北凉与西楚的交界地,这附近都是山,路自然也是弯弯曲曲的。 这里的路基本上都是周边的猎户村民祖祖辈辈常年踩踏出来的,再加上这里群山众多,曲折复杂,若非没有熟悉的人带路,真的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谢琅倒是不用担心,一旦迷路,布开雷云,从高空俯瞰,自然能找到正确的路径。 不过周钰以前走过,即便过去好些年依旧清晰的记在脑子里,只要这里的路没有生变化,他就绝对不会认错。 “从这里进入西楚,经过最近的府城,下一处就是淮安。” “楚帝也是放心,居然让淮南王住在离边境这么近的地方。” “淮南王的封地,是西楚先帝亲自册封的,楚帝也不能随便夺走更换,他定然是不放心的,只是这些年没有抓到把柄。” 谢琅了然一笑:“这也是你挑唆淮南王的目的吧?” “正是!”周钰点头,“一个当初与楚帝争夺皇位的王爷,按理说,楚帝登基,淮南王白死难容,可是他却依旧在淮安逍遥了好几年,他的能力绝非泛泛。若非京城还有一位西宫太后,淮南王恐怕暗中早就动起来了。” “估计这几年他暗中没少活动。” “想来不会。”周钰摇头,“若是知晓东宫太后联合楚帝,想要扳倒西宫太后,淮南王绝对不是坐视不理的。” 谢琅倒是想到了一点,“如此看来,那位西宫太后也不简单,按理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至于让楚帝母子如此忌惮。既然这样,她却依旧不动声色,难道是怕淮南王按捺不住?” “这点可能性很大。” “好!”谢琅手指在卧榻上点弹着,“西楚后宫两位太后作妖,与她有何干系?” 周钰自然明白,这个“她”就是她。 “在西楚有足够身份的人可以让他们利用的,怎么偏偏利用一个他国的帝王?”谢琅皱眉沉思,“这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呀。” 抱歉,她弄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谢琅自认智商没问题,可是真要和古人斗一斗,她表示认输。 智商没问题,并不代表就能玩得来阴谋诡计啊。 而且,她一个现代人,哪里来的厚脸皮,就一定要说比古人聪明? 比起动脑子来的阴谋,她有的是方法来整治那些脑子拎不清的。 末世挣扎的时间久了,再加上她战力彪悍,每日里不断重复斩杀丧尸,搜寻资源,整个人都麻木了。 至于阴谋诡计,基本上等级相同的都是性子比较傲的,再加上她对争权夺势没有任何兴趣,也无人来招惹她,更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倒是愈来愈懒散。 异能护体,她的生命力比起寻常人要长许多,按照微微平时给她做的各项检查以及预测,若是进入了九级之上的那个等级,寿命恐怕将会更加的长。 长生不老那是笑话,千年万年也是妄想,可是活个三百岁,在微微的预测来说,还是没问题的。 有这时间,她何必要去和别人玩阴谋诡计? 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微微就是死在这些阴谋诡计当中。 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谢琅任凭这种颠簸,将整个人放空。 入夜,他们在附近找了一栋猎户建造的木屋居住。 这几日一直如此。 又是一次内里灌输,周钰好看的薄唇都咬的苍白,好在控制了力道,没有出血。 “下次咬一根木棍。”谢琅躺倒床上,冲着周钰挥挥手。 马昭习惯性的过来将周钰给搀扶走了。 “公子,您还好吧?” 周钰虚弱的点点头,“比起最开始,痛苦要少了些许。” “这是,内劲的灌输是很舒服温暖的吗,如今痛苦减轻,就代表公子的身体正在逐渐康复。” “或许是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痛苦。”周钰笑了笑,躺在铺设着软被的木板床上。 虽说这里环境很差,至少能有一张床睡,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晚间,三个姑娘会在谢琅那边打地铺,马昭与孙铭则是睡在火堆旁边,既可以取暖,最重要的是值夜。 马昭却很坚决的摇头否定,“不会的,我相信小姐,既然她说你能好,那肯定能好。” 几个人在外游历快一年了,互相之间也都熟悉很多。 尤其是谢琅,在马昭心里不只是一位帝王,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 那种随和,倒是能让马昭几人,可以在谢琅面前说几句玩笑话。 由曾经的高高在上,到现在的平易近人,这个转变是巨大的。 曾经护卫谢琅只是职责,如今却因为她这个人,马昭觉得,他和孙铭可以为陛下付出生命。 听他这么说,周钰似乎也有了信心,“借你吉言。” “公子放心吧,小姐您还不了解嘛,她和未来说可以,那就肯定可以。”内劲,对习武之人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但凡是痴迷于武功的,都希望能修出内劲。 如今陛下既然肯用内劲为公子治病,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不然以公子这般羸弱的身躯,没有半点武功底子,如何能承受得住内劲的冲击。 现在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他的身体在一日日的变好。 夜色寂静,这座木屋就处在山林之中。 头顶一轮明月高悬,远处隐约还能听到虎狼咆哮之声,屋内的人却没有觉得害怕。 反倒是觉得有些趣味性。 大周皇宫。 谢宸静静的坐在寝殿里,窗户开着,初春的风呼啸的灌进来,驱散了殿中的暖意。 小家伙正双手托腮,呆呆的看着外面的议论清辉明月。 近一年时间来,谢琏几乎都住在宫里,毕竟他不放心谢宸。 宫芷则是留在王府,如今宫芷已经有了身孕,明明夫妻俩都在京城里,可是见面的时间却不多。 宫芷是不能留在皇宫里过夜的,这样即便谢琏这个王爷深受爱戴,可是也难免会被朝臣非议。 好在宫芷知道谢琏的责任,只是白日里偶尔来宫里陪陪他,其余的时间都是安心在王府养胎。 即将成为人母,她整个人更加的温柔清雅。 “谢宸,怎么还不就寝?明日还要去学校呢。”谢琏被林管事从外面推进来。 之前清辉殿的内监去他那边求救,说是这么晚了,小殿下依旧开着窗户呆,下面的人根本就劝不住,说多了小殿下还会怒。 无法,只得请他出面劝慰几句。 “皇兄。”小殿下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望着窗外的朗月,“二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谢琏来到他旁边,“相信三月里就会回来的。” “皇兄说真的吗?”谢宸大眼一亮,“没有骗我?” “没有,周大学士也跟着去了,他身体有恙,叶寻公子只给他配了一年的药量,四月之前肯定会回京的。” 谢宸顿时懊恼的撅起嘴,“那是我不知道,知道的话我肯定让那个叫叶寻的先生,只给周大学士配半年的药量,这样二姐姐……不对,只配三个月,一个月……哼!” 谢琅轻笑,眉目温润,“陛下这次出去,并非游山玩水的。” “我知道!”谢宸趴在桌子上,嘟囔着,“之前我听别人说过,好像明年有人要打我们,二姐姐这才出宫的。” “是!”谢琏看了旁边的内侍一眼,那人赶忙取来一件加厚的外衫,给谢宸披上,“她是皇帝,有些事,势必要亲力亲为。” “下面不是有很多的大人们嘛,他们不能做?” “他们,不如陛下厉害,陛下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好吧。”谢宸没有办法了,“让皇兄担心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睡觉去。” “好,早些休息。” “嗯,皇兄也是。” 谢琏被林管家推走了,谢宸则是脱掉衣服钻到被窝里。 被窝里暖融融的,在这凌冽的初春时节,这种温度总让人昏昏欲睡。 之前其实也很困,可是对二姐姐的思念也压制了困倦感。 哎,他真的很想二姐姐。 “王爷,您说陛下这次会成功吗?”林管事伺候谢琏躺下后,轻声问道。 谢琏想了想,道:“既然现在还未归,她的计划应该是顺利的,不然早就回来准备迎战事宜了。” “王爷说的是,是老奴看的不透彻。”林管事给他盖好被子,“王爷早些休息,老奴告退。” “去吧!” 林管事轻手轻脚的离开,去了隔壁的侧间休息,他的睡眠一直都很浅,就怕晚上王爷起夜的时候,唤不醒他。 林管事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照顾王爷。 即便是年纪大了,可想到王爷已经成亲,并且王妃也育有子嗣,日后去了地下,也能向主子交待了,自己并未辜负她对自己的嘱托。 同时他也感激当今陛下,若非她在,王爷至今还是个闲散、郁郁不得志的虚名王爷。 或许是屋内的火光,最终引来了两匹饿狼。 马昭猛然惊醒,看到孙铭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刀,正大刀阔斧的站在木屋前,与那两匹狼对视。 “孙铭!”马昭跟出来,手掌按在刀柄上,“这两匹狼的胆子还真不小。” “可能是被火光吸引过来的。”孙铭可不怕,毕竟这里只有两匹狼,他和马昭一人一个轻松就能解决,就是怕这俩畜生乱叫唤,吵到正在休息的陛下那可就是大罪。 前后一炷香的时间,木屋门前就多出来两匹狼,死的。 “怎么整?”马昭问道。 “皮剥了,肉明儿走的时候带上,还有至少三五日才能走出群山。” “明儿就能走出北凉地界,再有两三个月咱们就能回家了。” 孙铭哈哈一笑,“你家里又没婆娘,在哪里当差都一样。” “……”马昭沉默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心仪琥珀姑娘。” “……”孙铭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同样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心意玲珑姑娘。” “……” “……” 嘿嘿嘿! 俩傻子蹲在地上,对着两匹死狼,笑的跟山里的傻狍子似的。 “要不要问问她们俩?” “我不敢!” 马昭嘀咕半晌,最终也泄了气,“说实话,我也不敢。” “琥珀姑娘与玲珑姑娘,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咱们俩算啥,长得不俊,也没啥家底,拿什么娶人家。”孙铭也是沮丧的不行。 之前别在心里,表面却嘻嘻哈哈的。 此时说明白,心里的惆怅都浓的化不开了。 这可咋整呀。 黑夜中,谢琅的眼眸重新合上,唇角却带着浅笑。 马昭与孙铭人品都不差,性子也都是安分的,倒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至于能否娶到意中人,还要看他们回宫前能否有所作为,不然回宫后,琥珀与玲珑基本都待在勤政殿,极少外出,他们可就很难再碰到了。 一夜好眠,次日用过早膳,马车重新出。 周边的山林里,虎啸猿啼,听声音距离都很远,白天在这里结伴前行,危险不大,可是进入黄昏直至入夜,那可就得小心了,指不定会有虎狼从周边的林子里窜出来猎食,你就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他们是在下午走出北凉地界,进入西楚的群山之中。 “小姐,前方有一座木屋,今晚我们是否在这里歇下?”马昭在外面喊了一句。 琥珀敲敲车门,“小姐说可以。” 虽说现在天色还很亮堂,可难保继续往前走,入夜前还能遇到木屋。 房间里,谢琅给周钰灌输内劲。 “马昭喜欢琥珀,孙铭喜欢玲珑,我倒是挺看好他们的,之后趁着没人的时候,你探探他们俩的口风,若是能征得那俩丫头的同意,我自然不会阻拦的。” “琥珀二人对陛下向来尽心,陛下还真舍得她们二人出嫁?”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谢琅眸色沉静如水,“郎情妾意的我为何要不舍得?再说即便她们二人嫁出去,若是还想留在宫里,我也会答应的。” 她又不是断手断脚,处处都得那俩丫头伺候。 穿衣洗漱都没问题,唯独难的就是梳头,这些宫里有不少的嬷嬷丫头,再挑选两个放在身边也可以。 她不在意身边的人忠心与否,只要做事麻利就可以。 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 “既如此,臣会私下里和他们二人说说的。” “好!” 入夜,谢琅等人歇下了。 周钰听不到琥珀他们的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在堂屋的火堆旁边盘膝坐下,拿起一根干柴投入到火堆里。 “公子怎么还不休息?”孙铭问道。 “你们二人对琥珀两位姑娘有意?” “……” 马昭与孙铭面面相觑,被看出来了? 还是被听到了? “公,公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我们……” “陛下说了,若是你们二人有意,自可与琥珀二人坦白,成与不成,至少能得到一个答复。”周钰眉目含笑,“若是你们二人如此犹豫不决,陛下指不定要为她们二人指婚呢,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指婚? 俩人差点没吓的跳起来。 怎么如此突然? 之前可是一点矛头都没有的,突然就指婚了? 周钰轻笑,声音低沉性感,“陛下没说要指婚,只是琥珀与玲珑很招陛下喜欢,她总不能耽误两位姑娘的终身大事,该成亲还是要成亲的。” “可是周公子,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你们二人至少都对她们有一份深情,这已然足矣。” “公子所言当真?”俩汉子的眼珠子都亮了。 “真真假假的,你们二人不比我清楚?”周钰哭笑不得,他那里知道他们的深情是真是假,想来是不假的,一旦娶回家,他们日后连纳妾的胆子都没有,毕竟琥珀与玲珑背后的靠山可是当今陛下。 ------题外话------ 今儿更新的早,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能颠倒过来了。真不容易。习惯一旦打破,就很难恢复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2:双面密探 淮安,是西楚的一座府城,这里临近西楚与北凉的交界,地理位置在西楚来说,是重中之重。 谢琅在这里租赁了一个房屋,为期一个月。 当然他们住不了一个月,须得在半月后出赶回大周。 所以,留给周钰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多了。 这一路,周钰都在策划这次的事情,在他看来,只要淮南王能劝说东北军营里的戍边大军站在他那一边,那么淮南王就足以有兵力与楚帝分庭抗礼。 而东北军营里的主帅曾经是先帝的心腹,后来效命于现在的楚帝,想要劝说对方投靠在淮南王的麾下,说难不难,可是要说容易,那自然也是不易,须得有足够的筹码才可以。 淮南王府,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一身素色不显眼的衣着,出现在府门前。 “烦请通禀王爷,京中故人求见。” 不多时,这女子就进了王府大门。 淮南王府,修建的大气古朴,比起其他的王府更显得具有峥嵘气息。 女子一路跟随前面的人,脚步或快或慢的在一道道府墙之中穿行,最终来到了一座宅院里。 “剑心姑娘请,王爷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多谢侯总管。”剑心冲对方抱拳,然后跨进那座高达近两丈的大门里。 按照西楚的建筑规格,这么高的大门对王爷来说已经是僭越,不过这座王府曾经是先帝的亲叔叔居住的府邸,后先帝继位,为了彰显自己对长辈的孝敬,特意命人将府邸做了重建,在亲王的规制上再次拔高了一个档次,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后来先帝将淮南王的封地设在此处,就将这座府邸赐给了他,只因先帝的皇叔死时没有子嗣,这座府邸自然也就空置下来。 而之所以在最初淮南王与楚帝争夺皇位之后,依旧能够全身而退,是因为西宫太后拿出了一份圣旨,圣旨是先皇临终前留下来的,让淮南王过继给怀亲王。 若是楚帝还要旨意斩杀淮南王,那就是不孝,这是断了怀亲王的根。 也因为此事,原本还对西宫太后有些敬重的楚帝,如今也只剩下表面的态度在维系这份“母子”关系。 “剑心叩见王爷。” 淮南王长得颇为威严,常年盘踞边关,比起京城的楚帝更多了一些英气。 “起来吧,你不是在母后身边护着,怎么跑到淮安来了?”淮南王问道。 剑心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恭敬的递到他面前,“这是太后娘娘写给王爷的密信。” 淮南王接过来,取出信件。 好一会儿,他才合上信件,拧眉问道:“为何是大周女帝?” “太后娘娘私下里也与奴婢说起过这件事,她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当今陛下与东宫太后,想要置太后于死地,这是已经近乎摆到明面上的事情,只是还未挑明。” 淮南王虎目中带着怒意,“那个楚泽当真是混账,母后可是嫡母,那东宫太后算是个什么东西。” “太后娘娘让奴婢告诉您,切莫冲动,她手里有先帝御赐的鹰鸣卫令牌,即便日后陛下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也能够逃离京城,保下一条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母后即便能保命,下半生注定要东躲西藏,况且她可是西楚最正统的太后娘娘。”淮南王握拳重重的锤击在面前的桌案上,“那东宫太后谁知道是真是假,二十年前不是已经被父皇给赐死?如今父皇入土不过几年,他居然就要陷害嫡母,真是枉为人子。” 剑心看着王爷愤怒的样子,咬牙道:“太后娘娘知道王爷您孝顺,可如今您已经是怀亲王一脉,她不希望您为此涉险。太后娘娘在奴婢临行前说过,她如何已然回天乏术,可是只要您守住淮南,楚帝是不会对您如何的。她还说,万一王爷有了异动,东北戍边大营会瞬息而至,与您无利。” “那你是要让本王眼睁睁的看着母后走入他们母子设下的彀中?” 淮南王的生母位份低,生下她后,不得父皇欢心,最终因为宫人的疏忽怠慢,在他不足七岁的时候染病过世。 自此他在宫里过得连奴才都不如,日日忍饥挨饿,受人欺凌。 还是母后偶遇他被宫里的奴婢欺辱,杖杀了那些人,将他妥善安置,虽说没有待在身边养育,却也时不时的过去探望他。 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他有母后护着,这才能够安稳长大。 若没有他,自己可能活不到现在。 皇位,他本有一争之力,只因楚泽名义上已经是母后的嫡子,他这才在最后关头退出。 谁能想到,楚泽居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登基后就将他的生母接回,封为东宫太后,母后只能屈居于西宫。 看似都是太后,没有高低之分,可这一东一西,却是天壤之别。 东宫,历来是太子的寝宫,虽说此东宫非彼东宫,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母后是要被那个东宫太后要压着一头的。 以东宫太后的身份来说,充其量就个“外室”,连妾室通房的地位都不如,更别说是西楚正统的先皇嫡妻,楚泽的做法当真令人心寒。 “太后娘娘不希望王爷走错了路。”剑心顶着对方的压迫,继续劝谏,“王爷,太后娘娘说她如今唯一的牵挂就只剩下您了,她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您能安稳一生。” “京师大军是否调拨了?” “……王爷!”剑心大惊。 “说!”淮南王冷着脸,死死的盯着她,“母后的生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剑心冷汗冒下来,双膝再次跪地,“在奴婢离开京师的时候,听朱师兄说,大军将会在这个月底开拔。” “多少人?” “三十万!” “呵,三十万,讨伐大周能得到什么好处,他居然能调拨三十万大军出征。” “奴婢听朱师兄暗中探查到的消息,似乎是南离许了西楚一座铁矿的开采权。” “大手笔!”淮南王眉目怒意褪去,“若仅仅如此,还不够楚泽下如此血本。之前是用大周女帝栽赃陷害母后,如今居然答应南离的结盟,只为讨伐大周,两件事都与大周有所牵扯,不觉得奇怪吗?” “奴婢不知。”剑心回道。 “本王写封信,你暗中送到东北戍边大营,亲手交给主帅杨益,不得有误。” “奴婢遵命。” 一刻钟后,剑心重新换了一身行头,离开了淮南王府,很快隐匿在街头的人流之中,分毫不显。 “王爷,您这样做,恐怕会有危险。”外面走进来一位青衫男子,“太后娘娘让您莫要轻举妄动,也是为了您好,若王爷当真对那大位有意,还需谨慎筹谋。” “之前先生已经为本王多方筹谋,如今只要让杨益站在本王的麾下,攻入京师至少有五成的把握,而月底三十万大军开拔,京中守备即便再严格,东北大营二十万大军,也足够踏平燕京。” “可是王爷,杨帅历来只听命于帝王,您有何把握,能让他效命?” “杨益是先皇一手提拔起来的,可鹰鸣卫的暗卫统领,却是杨益的亲弟弟。”淮南王楚战面色冷冽,“父皇之所以把鹰鸣卫的调遣令交给母后,就是担心楚泽登基,接回他的生母后,暗中除掉母后,进而祸乱朝纲。” “东宫太后曾经可是先皇最爱的女子。”谋士道。 “还不如西楚天下来的重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逼着将那女子明着处斩,暗中送出宫去。”楚战冷哼,“帝王心术,先生看的始终都不够全面。” “曾经父皇数次提出,想要立楚泽的生母为后,却碍于对方出身贫贱,前朝文武百官均不赞同……”察觉到谋士的沉思,楚战笑道:“你以为真的是因为对方出身的原因?” “想来不只是这一点,应该是多方的利益牵扯。”谋士到底是谋士,看的绝对不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不错,当时前朝三品以上的官员,里面有过半的女儿,都在宫中,若是立那个女人为后,他们的女儿岂不是要低一头?让一个出身那般贫贱的女子,压在他们女儿头上,这对那些人来说是屈辱。” “后宫女子的地位,关乎着前朝百官的变动,楚泽当时已经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了,若是那女子成为皇后,其他的宫妃和皇子岂不是再无指望?所以,父皇疼爱楚泽无所谓,可是那女子,绝对不能留。” 谋士忍不住叹息,“如此看来,先皇对那女子,当真是动了真情。” “是啊。”楚战想到自己的母后,忍不住更加的怜悯,“帝王心术绝非等闲,他却依旧数次提出立后,最终让前朝百官逼迫着处死她,若是不爱,怎会失了判断。” “如今母后面临险境,杨益那边应该会松动一些,即便不能投入本王麾下,那份密信,也不会传到楚泽的耳朵里。”楚战看着面前空白的信封,“可若是母后一死,西楚就会落到那对母子手中,杨益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杨益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淮安城的一处小院里,周钰正在院中的桃树下看书,微风拂过,偏偏花瓣飘落,景色极美。 “公子!” 周钰抬头,看到面前的女子,笑道:“怎么样?” 女子将一封信递到他面前,“这是楚战写的信,让属下亲手交给杨益。” 他接过信,扫视一眼,然后原封不动的装进去,“京城那边可准备妥当了?” “公子放心,一切都按照公子的交代稳步进行。”剑心将信重新塞到胸口,“公子,属下还秘密探查到,东宫太后在民间还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进了宁王府,儿子目前跟着其生父。” “……”周钰愣了一下,然后逐渐牵扯出一抹笑容,“还真是瞌睡时有人送枕头,这则消息也告知杨益。” “是!” “至于宁王府那边……”周钰思忖片刻,“给宁王透出点风声。” “属下明白。” “去吧。”周钰重新低头看着面前的书,“这次事情结束后,你和朱策,就自由了。” “……属下多谢公子。” “这是你们应得的。” 剑心与朱策是多年前,周钰安插在外的密探。 后来在他的安排下,两人又成了淮南王楚战的“心腹”。 如今两人一个被安排在西宫太后身边暗中保护,另一个则是留在西楚燕京的皇城里,已经成为城防营副统领。 当然在西楚的密探,如今不下二十人,个个都有明面上的身份,青楼楚馆,牙行酒楼,消息渠道随处可得。 有的则需要经过长期的缜密探查,尤其是皇城里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大周想来也是有别国的探子,当然在周钰看来,数量并不多。 毕竟大周的疆域比起周边的国家,太小太小了,小到邻国都不在意。 真的有问题,甚至能够以很快的速度将大周给打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谢琅的能力出色,在之前就告知了各地知州,一旦有强国攻打,自可打开城门投降。 这样看似没有任何气节,可至少能够保全大周百姓的性命。 只要人活着,还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当然,在两国战力相当的情况下,肯定还是要打。 如今人家出兵的总量,近乎是大周所有人的总和,这仗在最开始就没得打。 原本三国的兵力,如今北凉退出结盟,至于南离那边怎么想北凉,这就不是周钰所关心的了。 而西楚,周钰在现有的消息上进行筹谋,想来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淮南王。 只要他真的想要帮助西宫太后,那可能性就成功了一半。 最难的,就是如何让杨益那边站到淮南王的身边,并且趁着大军调拨向大周的时候,攻入京城。 到时候,即便大军进入大周边境,得到消息后,势必会回京勤王。 南离这次的统帅是镇国将军,只要他们踏入大周,不伤害大周百姓,那么南离不管如何,都会成为大周的囊中之物。 谢琅得知这些消息,都不禁目瞪口呆。 “也就是说,那位东宫太后,在这些年里,耐不住寂寞,又背着西楚先帝找了一个男人,而且还生了两个孩子?” “消息没错的话,的确如此。” “厉害!”谢琅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难怪能把那先帝迷得神魂颠倒的,的确是颇有手段。” 周钰食指轻扫杯沿,“消息一旦属实,宣扬出去的话,东宫太后恐怕会被赐下三尺白绫。” “既如此,她还回那皇宫做什么?先帝一死,把事情向楚泽坦白,楚泽定然是不会处死这个亲娘的,指定会放她离去的。”谢琅觉得好笑,“或者是处死那父子三人,她也能安安稳稳的在宫里享受富贵与权势。如今倒好,把女儿送去了宁王府,她想做什么?” “恐怕是宁王看中了她的女儿,不然以东宫太后的心思,肯定会给这个女儿找一个寻常人家。”周钰略微沉吟,继续说道:“至于那儿子,以后总会找办法,让其入朝为官的,有她在后宫照拂着,未来的官运必然一路亨通。” “所以,西宫必死无疑了?” “西宫的存在就是阻碍,只是楚帝恐怕不知道东宫太后的心思。” “若是知道这些年,东宫太后在宫外有儿有女的,楚泽恐怕也容不下那一对弟弟妹妹。”谢琅对此很是了解,“帝王嘛,总是以怀疑的眼光看到前朝后宫,知道生母还有其他的子女,并且还是和别的男人生育的,他能接受才怪。” “是,所以现在不能让楚帝知道,否则淮南王这边也动不起来。” “……”谢琅看着周钰,“我还以为你是个悲天悯人的性子呢,原来也会有这种算计人性命的时候。” “臣这是为国分忧,可是令陛下失望了?” “没!”谢琅摇摇头,笑的反而更加畅快,“朕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不过,你让人把这消息告诉宁王,他就不会告诉楚帝?” 这点周钰很肯定的摇头,“他不会说,也不敢说,一旦被楚帝知道,楚帝为了维护生母的名声,必然会除掉那个妹妹,甚至连宁王都有危险,他没有那么傻。” “所以……”一抹了悟,在谢琅眼中一闪而过。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宁王暗中杀了那女子,包括她的弟弟和生父。第二种,就是宁王与东宫太后说开了,两人结成同盟。” “后一种可能性很大。”谢琅一听就知道了。 “是,但是危险性同样也很大。”在宁王将那女子带回府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这消息除非不暴露出去,否则一旦暴露,东宫太后与宁王,谁也落不得一个好。 “就算如你所言,可是这对整盘计划有什么用?” “有啊,至少能让东宫太后,对西宫加快打压的手段,只要西宫太后没了,她的生机才会更大。”周钰笑道:“若是短期内有两位太后相继出事,楚泽的声望将会遭到折损,只要西宫太后没了,即便日后这件事爆出来,她最多也就是被软禁。可若是西宫太后还活着,她就不能活了。” ------题外话------ 二更应该在晚上,七点左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3:西楚该乱一乱了 谢琅很快就理清了这里面的头绪。 东宫太后知道自己的事情,早晚都要暴露,可是她的儿子已经是天子了,作为天子的生母,她就是西楚最尊贵的女人。 前朝是有不少老臣的,当年先帝的恩师就是以自戕,来逼迫先皇将她处死,先帝舍不得,只能找人替她去死,并将她送到了另外一处地方养着,每年带着楚泽去探望她两次。 可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每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都没有。 若是在宫里,她除了憋着没有二话,可如今在宫外,周围的人全部唯她马首是瞻,这也养大了她的胆量,最终给自己找了个情人。 因为知道先皇平时去的准确时间,她怀孕一事也很好的隐瞒了过去,最终生下了两个孩子。 若是这两个孩子的年龄比楚泽大,那么楚泽必不会说什么,可太后在这期间,背着先帝生下两个孩子,这件事若是爆出去,绝对会引起前朝动荡,即便是天子楚泽也会颜面扫地,东宫太后唯有一死,才能作罢。 这种事,在夫妻之间没有“离婚”的前提下,你和别的男人生下两个孩子,在现代都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何况是礼教森严的古代,即便是太后,也没有活路。 若这件事现在被天下人知道,那么东宫太后会死,而西宫太后则不会有事,如此淮南王得知太后平安,必然不会急着兵。 所以,必须得拖下去。 宁王知晓此事,必然会暗中与太后面谈,既然宁王知道了,东宫太后定然不会安心,甚至会抓紧时间实施对西宫的打压。 这件事是意外之喜,可是却也被周钰给利用起来。 若是让谢琅来,她恐怕会第一时间弄得天下皆知。 这点,谢琅是比不得周钰的,甚至相差甚远。 “我们留在此处的时间,所剩无几。” “陛下放心,待臣将接下来的事情布置妥当,即便是离开,计划也会按部就班的进行。” “如此便好。” 东北戍边大营,剑心过来见到了杨益。 单膝跪地,她冲杨益行礼,“剑心见过杨帅。” 杨益如今年纪大了,他的儿子也在军营里担任前锋营的少帅,只等他过几年解甲归田,将这边的军权全部交给儿子。 “你要见我所为何事?”杨益坐在主帅大营里,看着下面的剑心。 “淮南王命属下将一封迷信,面呈杨帅,请杨帅过目。” 杨益的儿子杨烈上前来取走那封密信,交到了杨益的手中。 杨益打开浏览一遍,眸色沉静,“私自结交戍边大将,按照西楚的律例,是要被灭满门的。” 剑心抱拳,道:“杨帅,太后娘娘性命堪忧,东宫太后为独掌后宫大权,将刺杀大周女帝的罪名栽赃到了太后娘娘身上,而陛下为保护西宫的名声,也在暗中搜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准备扳倒太后娘娘。” “我乃戍边主帅,是武将,前朝后宫的那些事情,与我无关。” “杨帅,先皇临终前,将鹰鸣卫的调遣令秘密交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告知属下,先皇怕的就是陛下登基后,将生母接回宫中奉养,进而被他们母子二人联合起来祸乱朝纲。” 杨帅愣住,目光冷冽的看向剑心,“你是说,鹰鸣卫的调遣令在西宫娘娘手里?” “正是!”剑心直面杨益的眼神,“属下不敢欺瞒,这是太后娘娘亲自告知属下的,不会有假。” “太后素来不曾插手朝政,为何东宫太后容不下她?”杨益是一名武将,虽说通晓战场排兵布阵,可是对于后宫的手段却知之甚少,“况且陛下乃是记在西宫娘娘名下,而西宫娘娘是名正言顺的嫡母太后,陛下虽然年轻,却也当得少年君主威名,为何要这么做?” “……”剑心知道,杨益本就没想着从自己口中听到答案,她自然也没有开口。 “你可以走了,这件事我自有章程。” “是,属下告退。” 剑心离开后,杨烈上前,“爹,王爷心中如何说的?” 杨益将那封信递给儿子,“你说,陛下为何要调遣三十万大军,答应南离的结盟,共同兵大周?” “大周的局势,我们都知道,莫说是三十万,恐怕十万大军也能拿下来,如今三国结盟,分别派遣三十万大军,共计百万讨伐大周,这是讨伐的什么?” 杨益想不明白。 作为将帅,他自然知晓周边国家的状况。 大周是贫瘠之地,从不被西楚放在眼里,况且大周的总人口还比不得西楚的一个府城多,以他看来,即便是最保险的做法,二十万大军就足以没有障碍的踏平大周。 可是此次居然三国结盟,共同调派百万去攻打,当真是匪夷所思。 “爹,若是按照信中所言,前朝的那些朝臣如何会同意?”杨烈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况且,西宫太后为何要暗中下十万黄金去买大周女帝的性命?她与大周女帝无冤无仇,况且大周根本就不足为虑。” “是啊,为什么呢?” “即便是真的,以我西楚的国力与兵力,大周也没那个胆子来讨要说法,西宫太后也不至于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为父也在纳闷呢。”杨益看不透这里面的内情,“东宫是生母,西宫是嫡母,而且看着东西宫的名头,东宫太后已经压了西宫太后一头,西宫也做出了让步。好歹陛下也是被西宫太后养大的,若没有她护着,如今的龙椅上坐的指不定是谁呢。西宫太后对当今陛下也是有恩有情的,陛下到底为何容不下太后娘娘?” “或许是东宫太后那边意难平。”杨烈年轻,想到的或许不如父亲多,可有的地方却比他的父亲强,“当年她被群臣逼迫着,求陛下赐死她。最终因为陛下的恩宠,才得以活下来,却到底是远离皇宫,被养在皇家别院。而太后娘娘却是中宫之主,西楚国母。如今陛下登基,还要供养西宫太后,唤她一声母后,她可能是心中嫉恨。” “或许是这样。”杨益点点头,“那陛下,为何要帮着东宫太后去置太后娘娘于死地?若没有足够的筹码,赐死一朝太后,大不孝的罪名,可是就落到陛下头上了。” “太后若真的死了,各路诸王必定会蠢蠢欲动,势必会造成西楚皇权动荡,这可不是陛下能做出来的事情。”杨益眉头紧锁,“这里面必定有内情。” 为了西楚稳定,西宫太后,绝对不能出事。 陛下的确是颇有才能,可那个位置,忌惮的人太多,但凡是抓到陛下的错处,藩王必定群起而攻之。 即便是东宫太后看不明白,他不相信陛下看不透。 “要么就是那剑心说的是假话,或者这封信有问题。” “……你派人秘密的前往淮安,面见淮南王,查查吧。” “是!” 淮南王,在杨益看来,是一个不比陛下差的皇子。 若这次西宫太后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不得不说,先皇临终前让陛下继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个是养在太后身边十几年的皇子,一个是只得了太后不多宽容恩惠的皇子。 可是现在的,最亲近的那个想杀她,另一个却想救她。 当初淮南王明明有希望就位,甚至派兵达到了皇城脚下,却因为西宫太后的一句话,淮南王二话没说,撤兵返回封地。 陛下想要后来掌控大权,想要斩杀淮南王,却因西宫太后拿出一道先皇留下的旨意,愤恨作罢。 更没想到的是,先皇居然把西楚最精锐的鹰鸣卫也交到了太后手中。 可是被东宫太后与陛下那样刁难逼迫,依旧没有动用。 而鹰鸣卫的暗卫统领是他的亲弟弟,两人感情很好,可是这方面却没有透露分毫,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晓吧。 如今看来,先皇心里最钟情的是东宫太后,而最信任的则是西宫太后。 两虎相争,他是否该与淮南王联手攻入京师,杨益无法决断。 西楚有八十万兵马,这其中将要调派三十万奔赴大周,国内余下五十万。 而这五十万都会分别驻扎在各处的边境,现在看来,兵力最强的就是他手里的二十万,其余的基本都是十万左右。 若是他答应了淮南王,随他一起进京谋逆,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京师,各地的驻军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到,淮南王就能再次之前荣登大宝。 而他也将得到从龙之功。 以淮南王对太后娘娘的敬重之情来开,即便他登基,自己也不至于被鸟尽弓藏。 只要他在那日后解甲归田,淮南王绝对会重用他的儿子。 可那到底是谋逆呀! 杨帅不禁茫然了。 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报于京师,陛下知道后,定然会对自己起疑,即便他剖心明言,依旧会成为陛下心头的一根刺。 淮南王可真的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这段时间,西楚不少人都开始行动起来了,一道道密令从周钰手中出。 “戍边大营的密探,已经来到淮安了。” 谢琅眉峰一挑,“速度倒是挺快的。” 距离他们离开,只剩下七八日的时间了。 “宁王那边应该也开始行动了,他表面是个闲散王爷,实际上对那个位子觊觎已久,这次抓到了把柄,肯定会利用东宫太后的。” “那女人会不会暗中杀了情人和子女?” “女儿在王府,她做不了手脚。儿子是她的命根子,看的比楚泽更重。儿女都下不了手,那情人的存在也就可有可无了。”周钰摊开手心,一瓣粉色的桃花落入掌中,“而且她的情人身份可不简单,即便是她想动手,也得提防着那人留有后手。” “是谁?”谢琅也有点好奇了。 “皇家别院不远处有一座鸿恩寺,他的情人曾经在鸿恩寺出家,后来还俗,靠着她的银钱,做起了营生,手里养着不少的人。” “难怪!”谢琅了然,“若是和尚的话,的确可以轻易出入别院,还不会引起怀疑。” “这些年里,东宫太后倒是暗中派人,想要杀死她的情人,却不晓得对方狡兔三窟,数次未曾得手。对方知晓她的身份,必然也想到了后果。能瞒着先帝到死都不知晓被带了龟帽,区区一个太后,如何能杀的了他。” “哎,若是朕站在她的立场,外面有这几颗不定时的炸弹,定要寝食难安了。” “对方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举动,这才将女儿送到了宁王府。” 谢琅端起酒杯,仰头灌下去,“听起来谁都不傻,无非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朕觉得,东宫太后可能要遭殃了。” “臣也是如此想法。” 他看着谢琅,“如今看来,陛下拿下南离后,下一步就是西楚了?” “你觉得朕的做法如何?”谢琅笑道。 “最初可能会诸多纷乱。”这点几乎不用猜也知道,“在大周,陛下是正统,而且最大的祸害乃是陛下的外家,除掉了外家,陛下的权威就立起来了,前方朝臣也因为陛下的雷霆手段,斩杀大半,剩下的都是一心为民的,即便有点小心思,也不敢与陛下抗衡。” “可是南离与西楚不同,这两国幅员辽阔,若陛下依旧按照大周的规章形式,会触动两国众多世家门阀的利益,他们必定会不断的阻挠,难道陛下都要杀光?这些人聚集起来,绝非小数,雷霆手段只会起到反效果。” 谢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在手中轻轻转动。 “曾经有一个建立数百年的国家出了一位帝王,他在位时劝课农桑,展经济,虽说也开疆拓土,可是却厚待俘虏,甚至还想要废除奴隶制度。” 周钰道:“这位帝王倒是一位贤德君主。” “或许吧,但是他成了亡国之君。” “因为触碰到了世家权贵的利益,自然要被群起而攻之。” “是啊!”谢琅感慨道:“所以,有些人跪的久了,已经忘记了直立行走,他们会心甘情愿的跪着,直至跪到死。” “看看大周,朕给了大周女子站起来的机会,但是真正站起来的女子有多少,她们依旧觉得此生的使命就是嫁给一个男人,为他相夫教子,了此一生。”想到这点,她偶尔会觉得悲凉。 “在之前,臣也是这么想的。”周钰不想标榜自己有多宽容,“可是在位女子大学授课的这段时间来,看到她们的能力,臣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汗颜。若是给她们一个机会,除了在力量上比之男子要弱一些,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说到点子上了。”谢琅打了一个响指,“这个世界,似乎就是力量主导一切,力量让他们占据着优势,压迫着女子。可是周钰,你的身子连女子都不如,为何依旧能搅弄西楚风云?力量是很重要,但是智商却起着主导作用。”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即便是反对,那也要做。”谢琅声调平平,不见情绪,“别以为世家做久了,就能左右朕的政令实施,想活不容易,可是想死,那就太简单了。” “这片疆域,必须要攥在朕的手里,如此才能保证绝大多数老百姓的生存,朕用手中的银钱买下他们手里的地,已经是给了足够的面子了。若是敢不给朕面子,朕自然也不会给他们留活路。” 周钰悟了,好吧,陛下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陛下,没变。 虽说这种做法困难重重,甚至还有可能面临着他们引动乱,可是陛下定然不在意。 她可以对人很温暖,也可以对人很冷酷。 真的是个很极端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让大周重新出耀眼的光芒。 她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为那个腐朽的王朝,注入了新的生机。 作为一个帝王,她是合格的。 几日后,他们乘坐马车离开了淮安,准备赶回大周。 而此时的大周,正有一股暗涌,不断的酝酿。 首先,就是燕京的宁王府。 燕京很多人知道,宁王几年前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这个女子据说相貌倾城角色,若非宁王妃是当朝吏部尚书嫡女,宁王恐怕就要休掉宁王妃,该让这个女子为正妃了。 再加上宁王妃还是先皇赐婚迎娶的,那女子只能成为宁王侧妃。 侧妃不同于下面的妾室,也是要记入皇家玉牒的,一旦宁王妃过世,她就可以被扶正。 而宁王对这位侧妃甚是宠爱,几年来这份宠爱不见衰减,反倒是逼迫的宁王妃在府中一退再退。 如今那女子已经为宁王诞下子嗣,虽说是女儿,可是却越过了府中的世子,成了宁王的心头:至宝,并且在两年前,宁王亲自进宫,求当今陛下封这个女儿为郡主,这可是庶女,若没有圣旨,是不能被封为郡主的,只能降爵。 陛下当时不想应允,还是东宫太后怜悯宁王的拳拳父女情,让陛下下了一道旨意。 ------题外话------ 结束。 做饭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4:双后斗法 宁王府,坐落于京中,楚帝的兄弟有两位是留在京城,没有去往封地的。 楚帝之前就有意削藩,因此先帝驾崩后,还未去往封地的王爷,就被楚帝留在了京城。 宁王就是其中一位。 此时的宁王府,宁王楚河来到寒香院,看到侧妃韩夏正在美人榻上小憩。 “奴婢参见王爷!”见他进来,伺候在房中的两个婢女福身相迎。 “你们都下去。”楚河径直来到美人榻前,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抬手撩起韩夏的一缕青丝。 之后微微一扯…… “哎哟!”韩夏轻声痛呼,随后睁开眼,看到楚河,“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她眼神迷蒙的看着楚河,那艳若桃花的面容,妩媚绝艳,当得起倾城之色。 此时似娇似嗔的瞪了他一眼,“怎地和小郡主似的,扯人家的丝。” 望着这张明媚艳丽的脸庞,想到有人传递过来的消息,宁王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本王问过你几次,你的母亲去了哪里,你告诉本王你不知。” 韩夏心底一颤,面上却不显,“王爷怎么又问起这个了,妾身自小就没有见过母亲,多次问父亲,父亲也从未言明,缘何今日又重提此事?” 宁王面色不变,“你当真不知?” “这件事,妾身没有欺瞒王爷的必要,妾身当真不知。” “既如此,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怎么时候再出这个院子。”宁王到底没有挑明,他起身,甩袖离开。 宁王离开没多久,寒香院就被侍卫围了起来,并且传达了宁王的话,自今日起,封闭寒香院,没有王爷的允准,任何人不得进出。 韩夏傻眼了! 自从来到宁王府,她已经可以算是府中的女主人了,王府上下哪个不是捧着敬着她,就连宁王妃都要推拒一射之地,不敢夺其锋芒。 生下女儿之后,原以为自己会失宠,却不料想王爷对女儿的好,已经超过了小世子,几年下来已经恩宠不衰,让她逐渐沉浸在其中。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爷居然将她禁足,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 “……”难道是…… 不可能,她的生母是谁,这是最隐秘的秘密,王爷怎么会知道。 可若不是这件事,王爷如何能这般震怒,以至于都不知会一声,就将她禁足。 若真如此,那就得告诉母亲才行,好让她早做准备。 随后韩夏现,这次看守寒香院的都是王爷的心腹,秘密根本就送不出去,整座小院被围的跟铁桶似的。 “王妃!”一个梳着髻的女子快脚走进一个院子里,挑开珠帘进了内室,“奴婢刚才回来得到消息,王爷派人封了寒香院。” 宁王妃从账目中抬起头,看着贴身婢女那气喘吁吁却又喜不自禁的样子,也是愣住了。 这几年的宁王府,早已没了她这个正妃的立足之地,王府里有两个侧妃,三个妾还有几个通房,在韩夏没来的时候,她虽说和宁王本就没什么感情,可好歹也是多年的夫妻,即便在府中并不算得宠,至少体面还在。 可自从韩夏进了王府,她的里子面子都被这个女人给踩的七七八八,府中好些女人都背地里看她的笑话。 若非她的父亲是尚书,指不定连明面的尊敬也没了。 如今王爷居然软禁了韩侧妃,这如何能不令她吃惊。 “可知晓是何缘由?” “奴婢不知。” “算了,这件事就别管了,我们只看热闹就行。” “是!” 宁王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与陛下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只觉得荒唐至极。 太后居然在父皇生前,和别的男人有了子嗣,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群臣激愤,逼着陛下弑母,就算太后是陛下生母,可她如此人尽可夫,即便是陛下恐怕也难容她活下去。 若是被陛下知晓,韩夏必定会没命,可同样的,他也落不得好。 他虽然宠爱韩夏,可是和自己比起来,韩夏也就不重要了。 “来人,备马,本王要进宫。” “是!” 只是行至半路,宁王却勒住马缰,最终带人返回了王府,并未进宫。 宁王对大位有意,身为皇子,几乎对那个位置都深深的迷恋。 可刚才他也想过,就这样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贸然进宫,万一太后想要杀人灭口,他恐怕很难活着逃离皇宫,还是要做点准备才行。 随从弄不明白王爷为何不进宫了,可还是乖乖的跟在后面回到了王府。 入夜,永安宫内,东宫太后姜氏正在用晚膳。 姜氏虽说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余韵犹存,眉目间倒是有稍许的细纹,却也不影响她的丽质天成。 她出身贫户,当年被先帝看中,直接带回宫中,一步步的从最低的位份,逐渐荣升到妃位,生下楚泽后,陛下更是将她晋升为贵妃,封号是“容”。 可即便成为贵妃,依旧被陛下给送出宫去,一走就是十多年。 她是疼爱楚泽的,但是比起随时都能看到的小儿子,楚泽在她心里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后娘娘,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 姜太后拿过来打开,看到信纸上那短短的两行字,整个人脸色巨变。 “谁送来的?”姜太后厉声问道。 那婢女赶忙跪地,“奴婢不知,只看到是一名身穿铠甲的禁军。” “废物。”姜太后起身,带着一身的怒意,甩袖进入寝殿,晚饭自然没有了胃口。 进门后,她慌张的将殿门关上,全身好似虚脱一般,滑落在地。 是谁,到底是谁,这世上还有谁知晓她在外面有一对子女的事情? 难道是女儿? 姜太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孩子自小就懂事乖顺,她也明确的告知韩夏,她们是母女这件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不然全部都得没命。 即便如此,姜太后也是经常被噩梦吓醒。 她梦见自己的事情暴露,满朝文武逼迫着儿子杀死她。 本以为隐藏的很好,可谁料想到底还是暴露了。 姜太后的背后直冒冷汗,很快就打湿了华贵的宫装。 未免夜场蒙多,西宫那边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她只想用西宫的死来冲散这件事给她带来的紧迫感,丝毫没有想到西宫一死,她的儿子将面临的窘境。 她也没想过,想要弄死一位太后,绝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扳倒一位太后,何其的艰难。 一旦做了,西宫那边还没有生什么,前朝就要开始上书直谏了。 西宫可是嫡母皇太后,大周最正统的,怎么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弄死。 西楚以孝治国,身为帝王,亲手用一些不确切的消息,就要置养母于死地,楚泽这个皇帝必然面临着被天下所诟病。 月底,西楚大军开拔,,三十万将士浩浩荡荡的往大周而去。 剑心快马加鞭从淮安赶回来,秘密将消息送进了西宫。 看到剑心带回来的消息,西宫刘太后有些怅然,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前几日,姜太后来她这里走了一遭,言谈举止颇为阴阳怪气,刘太后知道,他们那边恐怕要加快速度了。 想到自己把楚泽养大,护着他登基后,不到半个月,他就把自己的生母从外面带了回来,并且一东一西两位太后,泾渭分明。 可是也因为这样的举动,让刘太后对楚泽心寒了。 他十几年来的付出,居然比不得一个常年居住在外的姜氏。 是谁平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又是谁叮嘱他添减衣物,他生病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顾,读书至深夜,更是派人送汤送甜点的,自己可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可他呢? 如此生分,令她心寒。 信中写道,淮南王已经和东北戍边大营的杨帅暗中合作,准备趁着大军远离西楚后,就会带兵进京,势要将楚泽这个不孝不义之人,拉下皇位。 刘太后虽说有些难过,却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了。 三月初,淮南王就暗中派人分批往京城赶去。 若是明目张胆的带兵进京,楚泽恐怕会调兵回京,于计划有碍。 “母后,儿臣听闻母后身体有恙,特来探望。”楚泽从外面大跨步进来,一眼看到姜太后靠在床头,眉目怠倦,“怎么就染病了?” “哀家没事,陛下莫要担忧,别为了母后耽误朝政。”姜太后一脸虚弱的轻咳几声,并用眼神暗暗示意站在旁边的婢女。 那贴身婢女领悟,上前来,福身,“陛下,之前太后娘娘去探望西宫太后,却不想西宫太后娘娘对太后言语间多有讽刺侮辱旨意,太后知晓陛下您自小是被西宫太后养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所以不让奴婢将此事告知陛下。” 楚泽闻言,攥紧拳头,面色冷肃。 “朕已经诸般孝敬于西宫,并且一应吃穿用度,从来和永安宫无异,她到底还想怎样。” “陛下切莫恼怒,也是哀家的出现,招来了妹妹的不喜,不然这宫里只有她一位太后,如此哀家进宫,她自然心中意难平。” “即便如此,可您是朕的生母,朕登基后坐拥天下,难道连自己的生母都孝敬不得?她自幼抚育朕这自然不假,可也不能因此欺人太甚。” “好了,哀家无碍,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得让哀家心疼死不成。”姜太后轻轻拍着楚泽的手,宽慰道:“你也莫气,妹妹的子嗣都早夭,在她心里自然是把你当做新生儿子看待,如今哀家回来,就等于抢走了她的儿子,她刺哀家几句,哀家也能受得住。” “就着还叫受得住?”楚泽心疼的看着姜太后,“这两年,她处处刁难与您,若非母后您劝着,朕非得去西宫走一遭不成。” “万万不可,切莫因为哀家,上了你与妹妹的母子情分。” 楚泽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两日后,楚泽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就看到永安宫的管事姑姑慌慌张张的求见。 “陛下,太后娘娘昏过去了。” “怎会如此?”楚泽一听,顿时急了,起身朝着永安宫的方向跑去。 路上,那姑姑拼命的跟在后面,“之前,太后去西宫走了一遭,回来后就晕过去了。” “西宫,又是西宫。”楚泽顿时咬牙切齿。 一路慌忙奔到永安宫,就看到太医院的太医都聚集在此。 看到楚泽进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都免了,母后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太后娘娘常年焦虑恐慌,以至于心神不宁,再加上这几日膳食用的极少,这才昏厥过去。” “常年焦虑恐慌?母后乃是当朝太后,怎会焦虑,怎会恐慌?” 一定是西宫,若非是她处处刁难母后,母后何至于展到今天的地步。 “这……”太医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回答。 “不管如何,你们必须要治好太后,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楚泽厉声呵斥一番,然后对身边的内侍总管道:“摆驾永寿宫。” “是!” 鸾驾抬起,一路浩浩荡荡的往西宫的永寿宫而去。 此时的刘太后正在修剪花枝,同时也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这几日,永安宫那边时不时地要来彰显一下存在感,每次见面都是说些阴阳怪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刘太后自然不会真的与姜太后争执起来,否则招来陛下,自己这边依旧讨不得便宜,反而会加深了她与陛下的误会。 “陛下驾到!” 刘太后听到后,笑着放下手中的剪刀,扭头的功夫,看到楚泽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陛下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母后晕倒了!”楚泽面容严肃的看着刘太后,眉目间还压抑着怒火。 刘太后心中了然,唇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陛下是觉得,她晕倒,与哀家有关。”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母后是从您这里离开后,回去就晕倒了。”楚泽语气有些冲,“朕自小是被您给带大的,这不假。朕也感念母后对朕的照拂与关切,可是母后,躺在永安宫里的可是朕的生母,您如何就不能看在朕的面子上,多多容忍她一些?” “容忍?”刘太后眼神里的笑意彻底不复存在,接过身边婢女递上来的手帕,擦拭这手上的水渍和土渍,“哀家已经一退再退了,陛下还要让哀家退到哪里?难道让哀家把这条命送给你们娘俩?” “太后,还请慎言。” 呵,现在就太后了,连母后都不喊了。 她十几年来,在楚泽身上耗费了无数心血,最终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不得不说,姜氏当真是好手段。 “哀家无意于姜氏作对,不过哀家也奉劝你们母子一句,以后莫要来招惹哀家,不然哀家也不是那种软柿子,随便让人拿捏。”刘太后已经对楚泽彻底失望了,看都不看她一眼,扶着身边嬷嬷的手走回大殿,“陛下请回吧。” 楚泽猛然攥紧拳头,怒视着刘太后的背影。 若是以往,他定然不敢与刘太后如此大声争执。 可现在他是帝王,手中紧握天下大权,谁人敢给他脸色看。 生母待他亲厚,舍不得他吃苦受累,可养母却多方刁难他的生母,居然还如此蛮横,不知悔改,真是可恶。 自己这几年来,对刘太后自然也孝顺有加,可她却长着自己的孝顺,居然不将他的生母放在眼里,岂不是连他这个皇帝,也没有放在眼中? 藐视帝王,这种罪名,就算是太后也担待不起。 “老奴恭送陛下!”永寿宫掌事内监弯腰高喊。 “哼!”楚泽冷哼一声,深深的看了眼永寿宫的阔殿楼阁,最终甩袖离去。 暖阁内,管事姑姑给刘太后倒了一杯温茶,“太后您和比要与陛下那般争执。” “哀家只是不想把那莫须有的罪名担下来。”刘太后淡然的看着窗外那争相斗艳的花儿,“永安宫这几年看哀家不顺眼,总是试图扳倒哀家,她好在这后宫里一人独大。可哀家怎能让她如愿,哀家可是答应了先皇,要为他护住这西楚江山。” “可是这样,您和陛下终究会分心的。” “他的心早就偏到姜氏那边了,哀家抚育他十几年,终究比不得生母的几句贴心呵护。”刘太后心中疲倦不堪,“安慧,当初哀家若是护着战儿那孩子,是否就不会有今日的屈辱了?” 安姑姑万分心疼刘太后,她对陛下如何,安姑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这才短短几年功夫,陛下就已然忘记了太后对他的付出,这两年倒是处处被永安宫那边挑唆,让陛下与太后的母子情分越来越淡。 “其实,他心里恨不得哀家消失,生母尚在,哀家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负担,他心里想孝敬生母,可哀家这个养母却杵在他们母子中间,时刻提醒着他们母子俩那十几年来各自的遭遇。”刘太后看的很明白,“当年先皇数次要提出立她为后,可最终她却因前朝百官劝谏,逼迫陛下将她处斩,即便能够留下一条命,却终究无法留在宫中。哀家就是在那之后入宫的,并且将未满五岁的陛下放到了哀家身边。” “这么多年来,哀家的日子何曾好过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5:西楚内乱 这一路,谢琅一行人所到之处几乎没有停留,全程都在赶路。 雪落也察觉到马车内的气氛,整个人突然就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又会在何处。 他们此行是从南离边境,经北凉,然后进入大周。 “西楚那边也该乱起来了吧。”入夜,他们一行人在一处村落中落脚。 周钰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按照计划,淮南王应该也要带人入京了。” 永寿宫内,剑心悄然进入。 “太后娘娘!” “剑心?”刘太后看到她,赶忙将人招至身边,“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 “奴婢去了一趟淮安,王爷已经和杨帅商议过了,此时他们已经暗中带人前往京师。”剑心凑到刘太后耳畔低声道:“奴婢不忍看到太后在宫里过得如此屈辱,王爷也见不得太后被他们母子糟蹋。” “你这孩子……”刘太后不知道该如何说剑心,她是楚战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隐卫,其忠心,刘太后心知肚明,“这可是谋逆。” “王爷说了,当今天子不敬嫡母,意欲谋害您,是天子失德在前,他只是顺应天命。”剑心握着太后的手,“王爷还说,他成为帝王后,必定会孝敬您的,让您能在宫里安享晚年,并且让奴婢转告太后,王爷自己生母早逝,亦无外戚,让您不必担心王爷日后登基与您不利。” “那孩子……”刘太后眼眶热,“哀家从不担心那孩子对哀家不利,只是这终究是不义之举。” “王爷说,他能有今日,是您当初的善念,自您从那群奴仆手中将他救下来的那一刻,您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敬重的人,她见不得您落得个被人污蔑圈禁的下场。王爷说了,东宫太后升星阴毒,只要您落了难,她必定会落井下石,至您于死地。他说您与他母子二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刘太后早年生过三个孩子,刻都在襁褓中夭折了,至今膝下无一子半女。 之前她抚育楚泽,是真的把那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也觉得姜氏真的死了。 可是在楚泽登基不两日后,他就大张旗鼓的从外面将姜氏接回来,安置在永安宫的那一刻,刘太后的心里就已经开始凉了。 先皇骗了她,“儿子”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既然如此,不管日后楚战如何,她都得拼一把。 若是自己真的被姜氏给打压下去,这西楚的天下,岂不是要落到那个毒妇手中。 这才几年,身处后宫的姜氏就已经开始拉拢朝臣,打压异己,这还有她盯着的结果。 一旦她不在了,姜氏绝对会变本加厉。 二月初,三十万大军从西楚开拔,赶赴大周境内。 而二月下旬,淮南王就暗中与东北军营的主帅杨益联合,调派大军,乔装改扮,暗中前往京师待命。 三月初,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以迅猛的速度,冲破燕京城门,与城中的巡防营展开一番血战,最终以折损不到万人的代价,将皇城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的速度太快,楚帝虽然已经颁圣旨,让各地的驻军进京勤王,奈何楚战多年筹谋,知道这种事情必须速战速决,根本就没有给楚泽一点舒缓的余地,直接冲进了皇城。 “楚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逆?”楚泽傲立于朝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天子失德,今日是你咎由自取。”楚战踩着雕龙石阶缓步而上,“母后对你十几年的抚育栽培,你却在登基后将那毒妇接回宫中,并且以东西宫的名头,强压嫡母一头。暗中更是与你那恶毒的生母联手,暗中勾结终了阁杀手,刺杀大周女帝,并将这刺杀罪名栽赃到嫡母的头上,如此不孝不义之人,枉为君主。” “你放肆!”楚泽厉声呵斥,“是与不是,口说无凭,本王可是带着证据来的,而且你与生母暗中设计陷害嫡母,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于她,桩桩件件,本王一点都没有遗漏,全部都在此处。” 伸出手,身边的纶巾谋士将一叠册子放到他手中,“高太傅,你们看看吧。” 太傅高维闻言,上前两步,取过那些册子,然后退回去,和几位朝中重臣翻开来。 上面果然详细的记载着这几年,姜太后暗中做下的肮脏勾当,甚至连时间地点以及所涉及到的人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并且连楚帝暗中联合生母欲要如何构陷嫡母皇太后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 西楚向来是以孝治天下,楚帝登基后,接回那本应被赐死的生母,他们最初虽然反抗,可后来也碍于楚帝的威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却不代表在他们母子联合构陷嫡母皇太后的时候,还能坐视不理。 西宫太后刘氏,那可是先帝嫡妻,即便楚帝的生母姜太后,也无法与刘太后相提并论。 自古嫡庶观念深入人心,一旦乱了嫡庶,那就是家族祸乱的开始。 皇室,更应如此。 若嫡母皇太后不在了,楚帝如何对待生母,朝臣自然不会有意见。 可身为帝王,尤其是自小还是被刘太后教养长大的,一朝称帝,居然想要暗中陷害嫡母兼养母,这等心性,何其阴毒。 “楚战,朕乃西楚天子,你早已被过继到怀亲王名下,如今是想着改朝换代不成?”楚泽心中愤怒至极,却也莫可奈何,如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楚战的人。 而之前派人去调兵遣将,前来勤王,现在那些人恐怕还在路上,等他们感到燕京,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本王当年就觉得你不会善待母后,即便本王过继到怀亲王一脉,却也始终都记得母后对本王的恩情。”楚战既然来到这里,断然不会再如当年那般,空手而归。 否则他这一走,杨帅的赫赫名声,也就算是废了。 “战儿!”后面,一道声音飘来。 楚战回头,一眼看到被剑心搀扶而来的刘太后。 他上前两步,轰然跪地,“儿臣叩见母后。” “哎,快起来!”刘太后上前将他扶起来,“没想到,你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 “儿臣不得不来,楚泽与姜氏已经暗中策划了足够多的阴谋,这几日就要将母后问罪。” 身后,两名军士钳制着姜太后上前。 “王爷,姜氏带到。” 楚战冷冷的看着姜氏,见她一身奢华宫装,头上更是珠翠琳琅,华贵无比。 她的确长得妩媚艳丽,难怪当初能把先帝迷得神魂颠倒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哀家可是太后。”姜氏挣扎着,可身边的两名小将始终都没松手,反倒是弄疼了自己。 “来人,把那三个孽障带上来。” “是!” 很快,众人就看到有两男一女被带了过来。 姜太后看到那三人,脸色大变,再也无法维持那端庄妩媚的姿态,全身瘫软在地。 楚战见状,冷笑道:“看来姜太后是认识他们三人的。” “战儿,这是……”刘太后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叫韩坪山,曾经是慈恩寺的和尚,多年前一直进出于姜氏所居的皇家别院,很快就与姜氏勾搭成奸,生下了这两个孽种!” “……” 楚战的这番话,让现场骤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姜太后全身抖,她突然疯狂的嘶喊道:“放肆,这是污蔑,你们为了拉哀家下水,居然找来三个人污蔑哀家,放肆,放肆放肆……” “污蔑?”楚战看着姜氏的疯狂,楚泽的呆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觉得当年你坐下的这等龌龊之事,就能瞒得过全天下人的耳目?皇家别院的陈管家和你身边的桂嬷嬷都已经全部招了,而且这几年你先后派遣杀手暗中刺杀韩坪山,那些杀手也落到了本王的手中。” “不,都是假的,假的……”姜太后捂着耳朵,一副疯癫状。 这幅样子,群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先帝怜爱姜太后,暗中找人替死,将她安置在皇家别院,可谁想到姜太后按捺不住寂寞,居然和前去别院讲经的和尚有了苟且,居然还生下了两个孩子。 这种女人,即便是陛下的生母,那也是死不足惜。 事情的反转,让在场的人久久无法回神。 楚战搀扶着刘太后,看到她眼神里的无奈,轻声道:“母后莫慌,儿臣不会对楚泽如何的。” “来人!” “在!” “将楚帝带走,姜氏押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是!” 姜太后很快再次被人给拎起来。 她听到“问斩”二字,整个人从疯癫状醒悟过来,拼命挣扎。 “不,哀家是太后,你们谁敢处死哀家,哀家是太后,你们放肆,放肆……” 楚泽近乎呆滞的被带走了,临走时,他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韩坪山父子三人,眼神里淬着这个世上最阴鸷的毒。 直看的那三人全身瑟瑟抖,恨不得蜷缩到地下。 “这三个人也送到天牢,与姜氏作伴。” 在场的人看着楚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直到有一人突然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 其他人无法,只能跪地附和。 刘太后清淡的眉眼,眺望着面前的一切,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其他。 “母后,儿子送您回去休息吧。”楚战上前扶着刘太后,温声道。 “好,哀家也累了。” 临走前,楚战看着杨益,“杨帅,这里的善后就交给你了。” “陛下请放心。” 永寿宫,楚战阔别多年再次踏入其中,颇有些感慨。 “母后这里太过清净了。” “你知道,哀家素来喜静。”虽然刘太后可怜楚泽,可是对于楚战,她也是喜欢的,这孩子太懂事,对自己也是敬重有加,如今这个“儿子”推翻了楚泽的统治,自己一时之间颇为感慨。 “母后莫要责怪儿臣,儿臣若是对这个位子真的心有执念,最初那次就不会退走。”楚战半跪在刘太后身边,“儿臣自幼生母早亡,也无外戚,是母后让儿臣懂得了母亲的温暖,您在儿臣心里,就是儿臣的生母,儿臣见不得您被楚泽母子这般糟蹋。” “母后知道你懂事,并未怪你。” “如此便好,儿臣见不得母后生气。” 得知西楚退兵的消息,谢琅就知道,周钰留在西楚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他们赶回大周,只需要对付南离便可。 而此时的大周,姚家军已经盘踞了三座城池。 他们所到之处,当地的知府半点都不做反抗,直接打开城门投降。 姚将军知道其中的内情,可下面的军士却在最初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大周…… 也太没骨气了吧? 他们还没开始打呢,对方居然主动开城投降,半点成就感也没有啊。 姚将军已经警告过下面的人,不得斩杀大周百姓一人,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也是姚将军第一次来到大周,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脚下的白色玉带一般的路,平坦至极,即便是遇到降雨天,脚下的路也依旧平坦,溅不起泥浆。 不少人都对这条路感到好奇,纷纷蹲下来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弄的,甚至爱不释手。 “将军,这大周到底是怎么回事?”副将在拿下三城后,最终忍不住冲进来请教。 姚将军高坐在帐中,面色沉静的可怕。 “将军?”副将心里突然提了起来,“难道这里面有阴谋?” “什么阴谋?”姚将军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营帐帘子,“三十万大军,什么阴谋能让大周放弃抵抗,主动投降?即便是有阴谋,你觉得又是什么?” 副将忍不住挠挠头,“可是这不对啊,他们怎么一点抵抗都没有,就乖乖的开城投降?他们就不怕大周女帝难?” “这是大周女帝下的命令,为了抱拳大周的子民。”姚将军冷哼一声,“若是抵抗,我姚家军就会屠城,的到时候注定要血流成河。” “……”副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丧气的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大周本就不大,因此姚家军几乎不到一个月,就来到了盛京城外。 “将军,盛京城门关闭!”狗儿子的,终于看到一个负隅顽抗的,这一路,他们的斗志都已经被消磨光了,走到哪里,几乎都能看到老百姓夹道恭迎,他娘的,这哪里叫打仗,明明就是凯旋而归。 最初的确是以为大周背地里正在谋划着什么,尤其是得知北凉退出结盟,而西楚的三十万大军,也在抵达大周边境后,得知西楚燕京作乱,急三火四的又走了回头路。 那两家子混球,说话当放屁似的。 姚将军看着面前的盛京城门,这座皇城比之上京要小很多,打眼一看,外围也有些寒碜至极。 比起南离一路走来的繁华,整座大周都如同那穷乡僻壤,关键是人口少的可怜。 “大军在成为安营扎寨!” “将军,我们不攻入城内吗?”副将问道。 “先按兵不动。”姚将军下了命令。 副将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到底是只能听命行事。 “另外,告诫全军,莫要斩杀大周一人,违令者斩。” “……是!” 马车进入大周,很快从颠簸状态进入了平稳的行驶状态。 雪落跟着琥珀的视线看出去,一眼看到脚下的路。 “这是什么路?”她好奇的问道。 “水泥路,只有大周才有的。”琥珀语气中透着骄傲,“我们大周虽然看着不如其他诸国繁荣,可是里面的好,只有大周自己人才知道。” “姐姐原来是周人呀。”雪落之前就听他们聊过,言谈举止中谈起大周的次数很多,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现在算是确定下来了。 “是啊。”琥珀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虽说不如南离,不如北凉,也不如西楚,可她就是看的挪不开视线,“终于回来了。” 她扭头看着谢琅,“小姐,果然还是咱们自家好。” 谢琅抿唇轻笑,瞧着周钰的神态似乎也放松下来,“这一年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跟着小姐,去哪里都好。”玲珑递上来一杯温茶,“再有十几日便可抵达盛京,小姐可是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恐怕不行!”谢琅靠在软榻上,“送你们回去后,我还得去南离皇城走一遭。” “……”玲珑不解,“既如此,小姐您为何还要送我们回京?” “你们自己回去不安全。”按照周钰的意思,此时南离的大军恐怕已经兵临城下,稍有不慎就可能生意外,他们单独回去,谢琅如何能放的下心来。 一路行来,看到各府城的老百姓似乎没有经受过战争的动荡,依旧是该上街上街,该玩玩该闹闹。 “姚将军倒是遵守约定了。”谢琅对此很满意。 “他本就不是个弑杀的将领,再说大周知府开门投降,他自不会为难这些人。” ------题外话------ 完毕。 听说要开纯爱版面,我这颗心就蠢蠢欲动了。 突然想用爱电,开一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6:姚理很心塞 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 反倒是雪落越来越震惊。 明明南离已经对大周起了战争,为何所经之处的百姓依旧过着忙碌却悠闲的日子。 三月底,他们终于抵达皇城盛京。 马车顺着宽敞平整的水泥路缓慢前行,在距离皇城十几里外,驻扎了密密麻麻的南离大军。 谢琅对此根本就不在意,前面马昭与孙铭也气定神闲的继续赶路。 沿着城门进入盛京,雪落透过撩起的车帘,看到这座京师,美眸逐渐瞪圆。 “琥珀姐姐,这里就是盛京?”也太好看了吧? 脚下的路宽敞平坦,路两边的树木整齐葱郁,而路边的商铺更是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摆设。 路两边,有很多的百姓来往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愉和写意。 大人们或快或慢,孩童们也是嬉戏打闹。 她有生之年,从未见到如此漂亮的府城,尤似在梦境中一般。 马车一路来到皇城。 “……” 看到马车所经之处,两边的禁军集体跪拜。 雪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叩见陛下!” 马车在乾清宫勤政殿前停下,谢琅刚从车内出来,高振就已经带着勤政殿众人过来叩拜了。 “陛下?”雪落的表情僵住。 谢琅点点头,“起来吧,敬王在哪里?” “回陛下,敬王殿下一个时辰前去了京兆府。” “派人去叫回来,另外再召苏相来御书房。” “奴婢遵旨!” 跨进勤政殿,琥珀与玲珑已经开始按部就班的收拾起来了,周钰则是去了御书房候着,反倒是雪落四肢僵硬的跟在琥珀身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知道朕的身份,就成了小哑巴了?”谢琅轻笑,“别怕,今晚暂且和琥珀在这边住着,明日她会带你去学校里报道,并且会给你安置一套宅子,宅子百两一套,算是给你打了折扣,每月会从你的月利中扣除二两,每年二十四两,另外的四两算是利钱,五年后就是你的了,朕还赚了。” 雪落倒是不在意这个,那些房舍都特别的好看,百两银子哪里能买的下来,一套下来恐怕得上千两,百两银子对雪落来说,跟白送一样。 “民女不敢!” 沐浴后换了一套轻便的玄色便服,外面谢琏与苏颍已经到了。 她将雪落交给两个丫头,自己去了御书房。 “臣等参见陛下!” “起来吧!”谢琅摆摆手,在上首坐下,“朕不在的这一年里,辛苦皇兄也苏相了。” “臣等惭愧!”苏相拱手道:“陛下,如今南离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对方虽未攻城,可如此下去,定然不会就此作罢,臣等无能!” “人家三十万,整个盛京的人加起来也就十万,而且还都是手无寸铁,这不叫无能,是识时务!”谢琅怎么可能因此治他们的罪,这是明智之举,真要打起来,还不够他们热身的,“这两日,皇兄依旧先处理政务,苏相这边明日去和敌军主帅碰个面,告诉他们,两日后率大军返回南离,听候调派!” 谢琏一听,心中了然,“陛下,您要去南离?” “嗯,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这个闷气,朕可咽不下去,朕这次就去屠了南离皇族,让他们知道,别有事没事就欺负人。”谢琅唇角挂着冷笑,“他敢让大军来我大周,无非就是觉得南离国力强盛,我大周没有抵抗之力,可如今朕能轻易操纵他们的生死,朕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做错了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也要记住这点,切莫来挑战真的底限。” “臣等不敢!”三人起身齐声道。 谢琅抬手挥了挥,三人应声离开。 “高振,这次带你去南离皇城走一遭。”站起身,抬脚来到殿前,双手十指相扣,举过头顶,抻了一个懒腰,“朕这个皇帝做的,可是真累,刚折腾了一年,回来后又要见血!” 高振也有一整年没有见到谢琅了,此时再见,那可是高兴的皱纹都加深了许多。 虽说宫里这一年有王爷打理朝政,可他毕竟不是王爷的随侍,这一年来很想念陛下。 “陛下离宫一年,小殿下可是三五不时的念叨着,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奴婢还瞧见小殿下偷偷掉眼泪呢。” “那小子倒是没忘了朕,不错。”谢琅转动着僵硬的脖颈,一团雷云凝聚,伸手拎着高振的胳膊跳上去,雷云瞬间升入高空,冲着南离的方向疾驰而去。 高振这是第一次乘坐陛下的雷云,那速度快到超乎想象。 其实这速度顶多就是和车速差不多,再快些她怕高振承受不住。 高振平日里就极少出门远行,此时自然觉得速度快。 按照谢琅的预估,大约不到三个时辰便能抵达南离上京,今晚可以歇在将军府? 高振颤巍巍的坐在雷云上,雷云很宽敞,有两丈方圆,可就算如此,他也怕自己掉下去。 就这高度,摔下去绝对成了肉泥。 谢琅此时却优哉游哉的躺在雷云上假寐,根本就不管全身抖的高振。 这一路虽说不算多累,可长期的赶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车里,无法完全伸展开,到底是疲乏不堪。 周钰那病弱的身子,能够全程忍耐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下面的景色一闪而过,居高临下看到的景致,总能令人心胸开阔,豪情万丈。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最终在戌时抵达上京。 夜色中的上京,从上空看下去,到处都是灯火通明,街头巷尾也被灯笼点缀的犹如繁华盛景,美不胜收。 雷云逐渐缩小,在距离上空不足百米的地方,高振觉得脚下突然悬空,还不等喊出声来,就现自己被陛下攥住了后领,然后自高空坠落。 他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逼迫自己不要出尖叫。 谢琅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叫吧!” “……”哪敢呀。 落下来后,双脚踩在地上,高振的那颗心,才好不容易落回原处。 “陛下,咱们今夜去哪里?”高振颤声问道。 “这里!”谢琅指了指面前的府邸,上书“镇国将军府”,“走吧。” 随后上前敲开了门。 “二位找谁?”门房探头看着他们俩。 “姚理!”谢琅道。 “三少爷?”门房眼神转动看了两人几眼,“两位请稍等。” 说罢,重新关上府门。 前后约么一炷香的时间,大门再次打开,一袭红衣,露出形状性感的锁骨的姚理,媚眼如丝的站在府门前。 下一刻,姚理突然扑过来,“您还知道来找我呀,还以为您把我给忘了呢。” 谢琅麻利的向旁边挪开,让姚理扑了一个空,“说话就说话,黏黏糊糊的成何体统。” “哼!”姚理娇嗔的瞪了她一眼,“走吧!” 似乎知道她过来的目的,转身带着人从正门进了将军府,“用过晚膳没有?” “没,找你蹭饭!”谢琅沿途看着府中的景色,“果然是将军府,这建筑风格堪称庄重古朴,可见你们姚家在南离是多受重视。” “我爹好歹是镇国将军,一品武将。”姚理带着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再说这也不算最好的,几位王爷的府邸,那才叫非同凡俗。” 来到他所居住的正雅居,姚理吩咐自己的小厮,“让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送过来。” “是,少爷!”小厮麻利的离开。 谢琅走到上首坐下,环视他的房间。 房间的格局很宽敞,屋内的摆设也都是考究异常,墙壁上挂着四副梅兰竹菊的四君子字画,画风颇具古意和雅意,桌椅都是顶尖的良木打造,虽然宽敞却不显得空洞。 房间内,数个灯烛架子也雕镂的精美异常,点燃的烛火,为房间晕染出一道淡淡的浅黄色光线,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陛下,我爹……” “他现在驻扎在盛京十里外的地方,别担心,他们没有伤害大周百姓,朕自然也不会对他如何。”谢琅撑着下巴,稍稍有些困倦,“两日后大军就会启程返回南离,今晚朕就歇在你这里了,明儿还得去这边的皇城走一遭!” 姚理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便她说的如此轻松写意,可明日的皇城,必定将会血流成河。 “明日,你们将军府就闭门谢客吧,没事别外出了。” “我明白。”姚理点点头。 见他似乎沉寂下来,谢琅问道:“心中可曾恨朕?” “这有何可恨的,若非南离先对大周兵,以陛下的性子,断然不会行此举动。”姚理有些伤感,“对陛下的性子,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你倒是看得开,可多少有些看错了。”谢琅忍不住轻笑。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南离不对大周兵,说不得什么时候,朕会想要扩充大周国土,或许是明年,或者是十年八年,亦或者是二三十年以后,总会有那么一日的。当然你也没说错,这次若非南离不知好歹,朕必然不会在现在过来。” “陛下!”姚理那想来不羁的眼神,此时却带着点点的祈求,“宫内绝得都是些坏人,陛下是否会网开一面?” “宣帝不也没有退兵吗?”谢琅眸色清润,“若朕没有交代大周各州府,让他们不得抵抗,你觉得如今的大周会死多少人?” “……” “若非朕有这般能力,你觉得你父亲是否会做到不伤我大周子民一人?” “……” “姚理,福,他们跟着宣帝享了。如今遇到灾难,以无辜来逃脱,公平吗?” “……”姚理无话可说。 “你父亲没敢动大周一人,是因为他若是动了,姚家军绝对没有生路,是朕的仁慈,而非是你父亲的宽恕。”谢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事实上,他在朕这里,有过无功。朕若是从前的那个软弱帝王,如今的大周,恐怕早已血流成河。” “我懂!”姚理艰难的点点头。 “所以,朕愿意与你相交,那是因为你自身的缘故,可是有些事,该如何便如何,若是你我的交情掺杂了这些东西,那你这个朋友,朕不要也罢。” 姚理沮丧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你我是朋友?”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那咱们的关系,其实还可再进一步的!”姚理本就不是那种沉浸在沮丧之中的人,他:向来都看得开,“我也没什么野心,待在陛下的后宫里吃吃喝喝,穿衣打扮,听曲看戏就已经很知足了。” “朕不乐意!”谢琅不禁开始磨牙。 “为什么,我长得又不丑,干嘛一脸嫌弃。”姚理心塞塞,瞧瞧他这张妩媚多情的面皮,瞧瞧他这优美的锁骨,瞧瞧他这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还有这白皙的肌肤,修长的手指,哪点不好了? “你喜欢朕什么,朕改!”谢琅无奈叹口气。 “我喜欢陛下的全部,包括这张脸。”姚理笑的比花儿都灿烂。 “……”mmp。 姚理就是个贱人。 “通融一下,给个名分就行。”姚理嬉笑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怯意。 “朕不适合你!”想给他一张好人卡,还是算了吧,“你再到处去看看,总有能入你心的姑娘。” “陛下喜欢那位周公子吗?”姚理垮下脸,心好酸。 谢琅想了想,“周钰其实很不错,不过朕倒是没想着嫁给他。” 好吧,似乎不是那么酸了。 “那日后陛下想成亲了,一定要提前先考虑考虑我。” 谢琅沉默不语。 晚膳很丰盛,既然是姚理吩咐的,厨房里自然不敢怠慢。 “明年,在南离,岂不是就能吃到番薯和土豆了?” “或许吧。”谢琅吃着面前的饭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再喝两口酒,有滋有味。 外面,姚理的小厮进来,“少爷,姨娘往这边来了。” “……快点去把我娘劝回去,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门房那边将少爷带了一位姑娘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姨娘。”小厮梗着脸道。 “那就去告诉我娘,今晚我这里有贵客,她不想见到旁人,劝回去歇着。” “是!” 小厮扭头跑出去了,姚理赶忙叮嘱屋里的另外一个贴身小厮去落锁,千万不能放他娘进来,不然今晚不是谢琅不痛快,就是他亲娘不痛快。 这双方,他都吃罪不起呀。 却说那小厮跑出正雅居,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直接张开双臂拦住了念夫人。 “嘿,你这小子,做什么呢?”旁边的婆子不由得笑了,她认得这个小厮,是三少爷身边的,“姨娘只是去看看三公子,你堵在这里作甚?” 小厮叫元宝,还有个叫银子,他耿直的看着念夫人,“少爷说了,让小的劝夫人回去歇着。” 念夫人美眸一瞪,“回什么回,不看到那姑娘是谁,我睡得着吗?你给我起开。” “不,少爷说了,让小的劝夫人回去歇着。”元宝再次重复了一遍。 府里的人都知道,三少爷身边有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圆滑,一个耿直,两个孩子都以姚理的命令是从,说什么就是什么,办事从来都是妥妥帖帖的。 既然姚理让元宝劝念夫人回去,念夫人也知道,今儿恐怕是近不得正雅居一步了。 念夫人一直都想着来个姑娘,把她这个儿子娶回家,嫁妆早就给儿子准备好了。 如今好容易听说姚理从外面带了一个姑娘回府,她如何还能坐得住,只恨不得过来看看自己的儿媳妇。 谁想到却半路折戟,被一个小厮给拦住了呢。 “元宝啊,你告诉我,那女子是谁?” “少爷不让说,小的不能说。” “……”这耿直孩子。 “那姑娘今晚歇在府里吗?”念夫人又问。 元宝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摇摇头。 念夫人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晕了,这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你倒是给个准话呀。 她也知道,今晚是见不到儿子了,只能转身往回走。 “姨娘!” “回吧,理儿准是害羞了,今晚见不到也无妨,早晚能看到。”台阶她自己砌,不用别人给,不然赶不上趟儿。 得知亲娘回去了,姚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很害怕你娘?”谢琅问道。 “怕呀,怎么可能不怕!”姚理皱着眉,苦哈哈的道:“我娘那人,陛下是不知道,真要和您碰了面,估计不大会儿,您就得当场怒。” “怎么说?” “她催婚啊,整日里恨不得来个女子,就将我给嫁出去。” “嫁?”谢琅挑眉轻笑,“这个字用得好。” “我相貌长得像我娘,打小就是男生女相,她嘴上一直把我当女儿看,习惯就好了。” “……那不见的好。”她可不想被姚理的母亲逼着自己娶了这祸害。 姚理给了谢琅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最终哼唧一声,用力咬着嘴里的饭菜。 说的真痛快,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呀。 “有想要担任的官职吗?” “别了,我可不想入朝为官……”姚理微楞,然后问道:“陛下,以后你会削掉将军府?” “不会,姚将军乃南离的名将,日后还是要派他驻守边疆的。” “那就好,我不做官,有我爹,再有我家的家底,日后家里的田产还能还钱,我一辈子也花不完。” “……”没出息的东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7:改朝换代 清晨,谢琅在将军府用过早膳,准备出门了。 “陛下,您昨晚去岂不是更好?何必要等到早上?”姚理不解。 “为什么要早上?”谢琅看着今日的天气,温暖惬意,“因为现在还是早朝时间,能够一网打尽。” “……”真黑啊。 谢琅眯起眼看了看头顶的照样,伸手抓住高振的后领,“好了,咱们走吧。” 高振无助的看着陛下,又要被拎着衣领带走吗?可以换个方式不? 他这都一大把年纪了…… “哎哟!”还没等他做好心里准备,就现整个人腾空,而后被陛下拎着,在飞掠而去。 姚理看着即便带着一个人,依旧如轻烟般消失在面前的谢琅,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要是小爷我也有这样的功夫,那还不得乐疯了?” 望着转瞬间消息不见的二人,姚理对元宝道:“去告诉门房,今日谁也不能出门,全部在府里待着。” “是!”元宝依旧梗着脸离开了。 既然少爷说谁也不能出门,那就是姨娘,也得拦着。 半空,高振颤巍巍的任由谢琅拎着他,向远处的那座巍峨宫墙而去, 那城墙太高,按照陛下的能力,恐怕靠轻功是没办法进入的。 “陛下,您真的要斩杀南离皇室?” “觉得朕很残忍?”谢琅低头看了他一眼。 “老奴不敢!” “怎样都无所谓。”谢琅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有些人是不能留的。” 两人在皇城外落下来,南离的皇宫绵延巍峨,奢华瑰丽,那高耸的城墙,隔绝了外人的所有窥伺。 门外玉带河环绕,几座汉白玉的石桥耸立其上,宫门前宽阔广袤,全部是用汉白玉堆砌的,平坦,且在阳光下闪着破碎的光芒。 比起她的皇宫,差距太大。 “走了!”谢琅抬脚踏上汉白玉桥。 高振赶忙在后面跟着,说实话,他现在心跳的有些厉害。 待会儿他是不是要闭着眼? 应该得闭着,血流成河呀,他年纪大了,见不得那样的血腥。 “站住,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滋啦——” 电光闪过,那拦路的两名禁军,瞬间抽搐倒地,没死,只是被电晕过去了。 这一下子,远处的禁军顿时高喊,“有刺客,有刺客……”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就有几十名禁军冲了过来。 谢琅也懒得在这里和这些人折腾,抬手衣袖一挥,两道雷电凝聚的墙壁出现在前面,并且不断的延伸出去。 南离禁军,前面几个冲势太猛,整个人扑了上去。 伴随着一阵滋啦滋啦的爆裂声,但凡是触及到这片电光墙的禁军,全部都抽搐着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后面的人一看,集体蒙圈了。 这是什么? 随着谢琅的前行,这面电墙不断的延伸出去。 而两边的禁军人数越来越多,最后足足有数百上千人,手持长刀,站在两侧。 “两位,这是何意?”一个身着银白甲衣的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目光冷凝的看着谢琅,“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琅扭头看过去,这男子长得不是多好看,可气势很足。 若是姚理之前说的没差,这个男人应该是南离禁军统领,也是出自武将世家。 她勾唇露出一抹浅笑,没有回答,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 孙涵面容冷肃,若是方她们二人堂而皇之的进宫,他这个禁军统领也就做到头了。 手中的钢刀出鞘,出刺耳的铮鸣,然后孙涵双手攥着刀柄,气沉丹田,用力的劈了上去。 “大统领……” 电墙没有任何变化,以孙涵的臂力,甚至都入不得半分,整个人就已经被电流洗礼,如同之前的那些禁军一般,吐着白沫,泛着白眼昏死过去。 其余的禁军一看,这连大统领都莫可奈何,他们就更别指望了。 话说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般逆天的能力? 难道…… 是神? 雷神? 可话本子里,雷神不都是男人吗? “你们快看上面。” 有人突然出一声惊呼。 众人抬头,集体失声。 只见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电流,正以极快的速度封锁整座皇城,前后不过五息的时间,皇城就已经被电网彻底笼罩。 犹如一只倒扣的碗,将左右人囚禁在里面。 此时的大殿内正在上早朝,南离宣帝坐在龙椅上,听下面的朝官奏禀政事。 “陛下……” 一个身穿银色甲衣的男子突然冲进来。 宣帝见状,眉头一皱,“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陛下,外面有两人闯入皇宫,而且整座皇宫都已经被雷电笼罩。” “……” 一个念头,突兀的浮现在宣帝的脑海中。 他撑着面前的桌案站起身,然后绕过桌案,踩着铺设地毯的石阶而下,慌忙跑出大殿,抬头看着天上。 “……龙?”副统领愕然的看着高空,一条闪着雷光的龙正在电网中间游曳,“陛下,之前还没有的。” 宣帝面容大变,“是大周女帝。” 没想到,她真的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 之前好几次听人说起过,可是宣帝根本就不信,即便出征前,姚将军也来和自己谈过此事,他也未放在心上。 宣帝自命天子,乃是上天之子,受万神庇护,区区一个大周女帝能奈他何。 “嚓——” 刚迈出一只脚,一道雷光骤然落下。 若非宣帝缩的快,这只脚恐怕就要废掉了。 透过冕旒,宣帝看到前面正有一玄衣女子拾阶而上,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宣帝是帝王,只一眼,就知道那男子并非真正的男人,而是去势的内监。 内监有独特的走路方式,他们的背更加的拱,似是因为少了前面那物,靠着这种独特的姿势,避人耳目。 也是一种自卑的表现。 那女子走路的姿态很是随性写意,似是闲庭信步,万物不入其眼。 且相貌清冽出尘,眉目之前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种丝丝的媚态,只是这种神态是隐藏在骨子里,在你真的想要探寻时,那种媚态却再次被一种清尘所取代。 春风拂过,掀起女子的衣摆,一抹隐匿在衣摆之下的金色游龙,若隐若现。 “大周女帝,谢琅?”宣帝拧眉,眼底压抑着怒意。 谢琅在距离宣帝两米外的位置停下脚步,“赵宣,朕是否曾经让沈桂给你带过话,若是再敢如此,朕会亲自来灭了你赵氏皇族。” 宣帝暗中攥紧拳头,“那朕现在撤兵,你可愿离开我南离?日后我南离与大周,井水不犯河水。” “想的可真够美的。”谢琅讥讽的看着赵宣,“打不过就服软?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若非朕自身能力足够,大周三百万百姓,恐怕早已死在你南离的铁骑之下了,有什么脸面让朕饶你们赵氏皇族的性命。” 谢琅笑容浮现之际,一道如同游龙一般的雷鸣呼啸而下,直接没入赵宣的头顶。 下一刻,原本还站在殿门后面的赵宣,突兀的消失在原地,只余下点点黑色的粉尘,轻飘飘的落下来。 “……” 殿内上百位朝臣纷纷瞪大眼睛,张大嘴,似是想要尖叫,可是看到面前的女子,他们犹如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一般,嗬嗬的喘息,愣是不敢出声响。 “皇帝坐久了,就以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无人敢惹。”谢琅抬脚跨入大殿,“若有一日朕也面临这种境遇,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殿中还有谁是赵氏一族的人,给朕站出来,若是敢欺瞒于朕,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妖,妖女……” “噗!” 一位站在文官前列的白须官员伸出手指着谢琅惊骇的喊着,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一道雷光给带走了。 “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认为朕能够网开一面,都收起这样的心思。” 下面的人面色各异,可是全都透露出丝丝骇然。 谢琅走到上首,低头看着那张龙椅。 高振明悟,将上面的软垫撤走,扔到一边,谢琅这才坐下。 “暂时先将就着吧。”有点硬,可是也没办法,“别挑战朕的耐性,不为朕所用的人,纵使有天大的才能,也没有活路。” “想必朕的性子,你们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亲政之初,朕就斩杀了朝堂近乎九成的朝官。所以,你们若是觉得朕会法不责众,可以试试。” 他们不敢试。 “赵城,见过陛下!”前面走出一个人,“臣愿求死,换臣家眷安康。” “你死了,日后你儿子恐怕会暗中起义谋反。”谢琅笑的愉悦,“打着复国的名义,掀起战争,这不是所谓的皇族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陛下不也正在动战争吗?”赵城抬头,直视谢琅。 谢琅笑容不减,“朕何时动过战争,这次来讨伐的只是你赵氏皇族,与其他人无关,可若是有人不识抬举,那也是他们自寻死路。” “……” “朕并非弑杀之人,只是拿下南离,赵氏皇族日后必定会给朕添麻烦,现在杀了,人数尚能控制,可若是日后这里面有人组织起一支起义军,那可能就是数万人了。” “朕要杀他们易如反掌,可是朕却最厌恶麻烦,现在杀了你们可以永绝后患,你说呢?” 赵城咬牙,他说?他能说什么。 “别觉得自己无辜,你可是皇族,能有现在的地位和财富,都是仗着皇族的身份。不能因为皇族有难,就觉得自己无辜,对吧?” “富贵享了,灾祸自然也得担着,这样才算是一条汉子。” 见他没说话,谢琅突然笑道:“吓傻了?逗你玩的。” “……”赵城茫然抬头。 “朕要杀的是赵宣的后妃和子女,你们可以活,但是抄家是免不了的。”谢琅看着面前的奏章,上面写着某地爆了水患,请求拨款修建防水渠,“日后你们子女想要入朝为官,可以自己努力,朕自不会区别对待,可若是还放不下皇族的身份,那就别怪朕心狠了。” 赵城被这一棒一甜枣给吓得魂不附体,毕竟宣帝的死,太过惊悚,他也知道,无数精锐的禁军都奈何不得她分毫,他们在外不管阻止起什么起义军,也都是枉然,败局在最开始就已经定了。 “谢陛下!” 家资没了,王位没了,至少还有一条命留着。 赵城浑噩的站起来,目光看向殿门前。 宣帝就是在那里消失的,没有任何征兆。 那可是帝王,南离的天子。 改朝换代居然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吗? 他想不明白,甚至还觉得此时似乎身处梦境之中。 “高振!” “奴婢在!”高振上前听命。 “带着那人,去将宣帝的后妃以及留在宫中的子嗣全部押入天牢。” “奴婢领旨。” 高振也不怕自己离开谢琅后被宰了,毕竟在这雷云之下,都是陛下的领域。 关起来后,至于杀不杀,这就要看她之后的想法了。 杀了也行,活着也可,无非就是一念之间。 “至于你们……”清冽的眼眸环视一圈,“都先暂且在这个位子上待着,待到那边的朝官过来,你们再做处置。” “自即日起,南离就没了,南离国土,并入大周。” 哎,大周那点巴掌大的地儿,居然吞下了整片南离,可是委屈大周了,撑得慌。 这前前后后才多大点时间,南离就成了历史,朝堂众人,一时间都无法反应过来。 “有以身殉国的吗?”谢琅手肘住着桌案,撑着精致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不管是抹脖子还是撞柱子,朕都看着。” “……” 之前倒是真有忠臣想自裁的,可被她这样看热闹的姿态盯着,他们再来那么一出,就显得落了下乘。 见没人动弹,谢琅眨眨眼,“你们随意,别在乎朕的看法,自己死了没关系,朕会放你们家人一条生路的。” 这话说的,能活着,谁愿意死。 “既然没有,那这段时日,你们就得按照朕的旨意去做,说若是敢阳奉阴违,那死的就不只是你们自己了,还有你们的妻眷也要陪葬。”拾起桌案上的奏章,“浔阳府生水患,致使上万百姓屋毁人亡,流离失所,请求朝廷救援。” 她看罢,伸手指了指赵城,“你!” 赵城出列,“陛下!” “按照损失调拨银两,这次浔阳府水患交给你全权处理,朕的要求很简单,户部调拨多少银子,你就得用多少银子,若是从户部出去是十万两,而到了浔阳府就只剩下九万九千九百两,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 “另外,浔阳府知州那边,去到之后暗中调查一下,这几年是否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一旦证据坐实,连人带黑账,全部押解回京,朕会活剐了他。” “臣领旨!”赵城憋屈,却不敢反抗。 她连宣帝都能随意灭杀,自己不过就是个区区王爷,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权势都是枉然。 况且,权势越大的人越怕死,不然自古至今也不会有无数帝王,为了长生不老,各种作死。 “别心里不服气,几百年前,你赵氏皇族,不过是大渝国的猎户出身,无非就是成王败寇,面对现实才能活的轻松些。”谢琅眸色微冷,“朕也没让你们必须忠心,只要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忠心与否朕不在乎,同样的,做错了,再忠心也没用,朕身边不留废物。” “臣,明白。” “退朝。”谢琅阔步离开。 留下的朝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赵城话了,“诸位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虽说南离灭了,可是她有句话说的没错,成王败寇,历史必然。” 此时的后宫,早已乱做一团。 高振带着禁军,所到之处,皆是哭喊尖叫。 可任凭如此,她们依旧被毫不手软的带走。 明明在昨日还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氛围,为何一夜之间,地覆天翻。 宣帝死的毫无征兆,尸骨无存,后宫众人却被带离寝宫,全部被下了大牢。 他们曾经都是身着锦衣华服,食用珍馐美味的皇族后妃,如今一夕之间跌落地狱,这种落差,再冷静的人也难免要疯狂。 谢琅一路行来,到处都是鸡飞狗跳,耳畔的嘶喊声,咒骂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后宫,她难道还要养着这群人? 况且她是女人,即便是养,那也是养着漂亮的男人,养女人算怎么回事。 禁军的动作很快,那些声音逐渐远去。 要问谢琅是否觉得残忍,抱歉,没觉得。 大周三百万百姓的性命,也都刚从刀口下逃生,无非就是掌权者的一个念头罢了。 他们的人命在谢琅看来更加的重要。 至少谢琅的吃喝,是三百万人供养的,算是谢琅的衣食父母。 南离这些后宫的权贵,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尚且只是关押,还没要他们的命呢,就开始哭天抢地了。 在这后宫里,谁的手上没有沾染人命,轮到自己就接受不了了? 搞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8:要你有来无回 身边,两名禁军押着一个身穿宫装的美艳女子擦身而过,那女子脸上早已哭的模糊一片,妆容犹如厉鬼,口脂都蹭到了双颊。 女子自是不愿离开,拼命的挣扎,以至于是被禁军给拖走的,两只鞋子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是谁的孩子?”她看着一名禁军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尚在襁褓之中。 “太子……废太子赵景的。” “送去给太子妃。” “是!” 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时辰,整过后宫就空了。 宫里的那些婢女和内侍最开始有些乱,很快就被高振派禁军给镇压下来。 他在大周皇城任职内监总管,这些事情还是能处理的,不需要谢琅插手。 天牢内,废太子赵景与太子妃关押在一起。 此时的太子妃哭的撕心裂肺,只因她的女儿被禁军给带走了。 至于赵景,本以为再熬几年就可以接管南离天下,成为这片疆域的帝王,谁知道那一日没看到,自己就已然成了阶下囚。 唯独值得宽慰的是,他没有成为南离的亡国之君。 不知道多久,监牢的门打开,一名禁军进来,弯腰将一个孩子放到太子妃面前。 “……孩子,我的孩子!”她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低头仔细看了看手脚,找到了女儿脚背上的一颗胎记,这才放下心来。 曾经的天牢,关押着各种各样的人,不管是真犯错,还是被冤枉的,形形色色。 如今却被赵氏皇族给占据了过半。 “殿下!”太子妃眼角挂着泪痕,“我们会死吗?” “本宫……我哪里知道。”太子苦涩一笑,他已经不是东宫太子了。 太子妃凄然的看着女儿,“我们死没关系,只希望那大周女帝,能放过咱们的女儿。” 谢琅的通天手段,让不少人心生敬畏。 看到头顶那条不断游曳的雷龙,强势的压迫感,很很的打击着他们的自信。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 御膳房,高振出现在这里。 临近午膳时间了,陛下忙活一上午,指定是累了,高振也知道,南离刚刚易主,指不定背后里有人想要陛下的命,他怎么可能答应。 “咱家也不说别的,你们只管好好的准备膳食,谁都别想着在背地里刷手脚。咱家不才,忝为陛下身边的内监总管。咱家也没别的叮嘱你们的,好好做事,只要不犯错,陛下当为最仁善的君王,可若是背地里耍手段,那咱家可不会放过你们。” “是!” 哪里敢呐,头顶上的雷龙还在到处游动着呢。 很明显,这是上苍庇护的君王,比起宣帝似乎更加的名正言顺。 “陛下节俭,午膳莫要铺张,日后每顿饭只需要五菜一汤为宜。” 高振说罢,就在厨房里四下溜达,不算大的眼珠子,贼溜精神的盯着所有人的手脚,避免他们暗中做任何不该做的。 前后约么半个时辰,高振就带着几个内侍,一路来到了盘龙殿,这里是宣帝的寝宫,而南离皇后的寝宫则为凤栖宫。 不过这两座宫殿日后都得改,还是叫乾清宫来的好,听起来顺溜。 “陛下!”高振进来后,看到谢琅正靠在软榻上看奏章,身下铺着一条明黄色缎面的软被,这些之后都得换,陛下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这里还曾经住着宣帝。 谢琅挪开奏章,看了眼他们,“用膳了?” “是!”上前将她扶起来,“奴婢去御膳房里亲眼盯着他们做的,都是陛下平日里爱吃的。” 谢琅勾唇笑了笑,“还怕他们毒死朕?” “哎哟,这话陛下可说不得。”高振伺候他坐下,将几样膳食端出来,摆放在桌上,“陛下您可是神仙下凡,肯定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 谢琅瞧着饭菜,的确很不错,甚至手艺瞧着就比大周的御厨要好上两个档次。 “你这话可不是在夸朕,朕起码要活个一百五十岁。” “是,是奴婢嘴笨。” 端起碗,谢琅点了点茶杯,高振麻利的给她沏茶。 “这几日你就辛苦些,看看宫里那些宫女想出宫的,不管年龄都放出去,这里人太多了,朕也用不到。” “是,奴婢记下了。” “再让人把各处的寝宫都重新收拾一下,该存档的存档,该换的换,他们用过的东西,朕不待见。” “是!” “其他的暂时没想到,日后再说。” 谢琅夹了一筷子米饭,“天牢那边,该送饭的送饭,别做出超过他们本分的事情来。你跟在朕身边几年,理应知晓朕的一些底限,多方叮嘱着些。” “奴婢遵旨。” 吃过一碗米饭,谢琅摆摆手,让人撤下去,遣退高振去处理事情,她则是继续靠在软蹋上小憩。 昨晚想了很多的事情,倒是没怎么休息好,趁着中午这温暖的日光,睡一会儿,下午恐怕还有事情要忙。 天牢内,高振带着人走了进来。 “窃我南离,你们就该遭到报应。” 经过一个牢房的时候,里面有一个锦衣男子恨恨说道。 高振停下脚步,面色阴柔的看着里面的人,轻笑出声,笑声有些尖锐,也有些刺耳。 “这天下,能者得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自最初就是无主之地,朝代更迭更是寻常,真以为你赵氏一族做了几百年的皇帝,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高振冷笑,“窃国?真是大言不惭,你南离先祖,不也是从别人手里窃来的?你能窃得,我们陛下窃不得?” “你……”对方无法反驳,可就是意难平。 “是你南离先对大周兵戈相向的,如今南离破灭,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欺人者,人欺之,这点道理都不懂?” 高振看着对方的眼神,犹如看智障。 当然,这个是跟着陛下学的。 陛下经常用这种眼神看小殿下。 好吧,意义不同。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高振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转身离开了。 窃国?自古以来,谁的王朝不是窃来的。 能说话这两个字的人,无非都是失败者的犬吠罢了。 不然还要还给你? 就算是要还,这本来就不是你的。 比起南离兵三十万攻打大周,他们陛下来到南离,只杀了两个人,这已经是很克制了,当初他们立国的时候,哪个不是双手血腥,死在他们手中的前朝皇族,尸骨如山。 几百年前,三国瓜分前朝天下,前朝皇族被屠戮的一干二净,曾经巍峨绵延,瑰丽非常的前朝宫殿群,也被打砸抢掠,最终毁于一场大火。 而前朝历代帝王的陵寝,也均是被这三个强盗掘坟毁尸。 美其名曰是帝王昏庸,人人得而诛之。 现在轮到他们了,就满嘴的仁义道德。 真真是不知廉耻。 在高振心里,天底下除了他们的女帝,所有的皇帝都是昏君。 所以,这天下就该是他们家陛下的。 内务府前,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都是宫内的内监婢女。 高振环视一圈,站在前方,高声道:“陛下宽仁,告诉咱家,若是宫内有想出宫另谋生路的,自可带上细软离去,可若是在离开时,带走了不该带的东西,别怪咱家不留情面。” 下面的人群里,激动的基本都是宫女。 至于内监,他们都是去了势的阉人,离开宫后,在外面基本上都难以生存。 在进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有了老死在宫里的打算,再没有想着离开。 南离皇城,内监加上宫女,总人数过万,还不包括每年都要补充新人。 同样的,每年死在宫里的内监和婢女那也不是个小数目,有的能死个明白,可是有的死了都无人知晓。 在这座华贵奢靡的皇宫里,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满葬着累累白骨,簇簇冤魂。 这一日,直到黄昏,也不过处理了几百名宫女,余下的想要离宫的还有不少。 接下来的数日,恐怕会有的忙。 当夜,谢琅随意找了个床榻歇下,现在的皇宫还是乱作一团,没有个十日八日的,很难恢复运转。 毕竟目前只靠着高振在宫里来回奔波折腾,没有人帮他。 而他初来乍到,也不相信宫里的其他人,事事都是亲力亲为。 次日,天色放亮,高振在外面已经轻唤谢琅起身了。 睁开眼,自己起身洗漱,穿着昨日的玄色衣裳,带着高振往前朝去了。 “陛下驾到!” 看到谢琅走到主位,下放文武百官纷纷跪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谢琅摊开桌上的奏章,“浔阳府那边,你们商议好调拨多少银两赈灾了?” “回陛下!”户部尚书出列,“按照以往的惯例,以及浔阳府的现状,理应拨款二十万两,其中包括浔阳江的护渠大坝的整修在内,这笔银两足矣。” 谢琅点点头,“那就调拨二十万两交给赵城,连夜赶往浔阳府赈灾,那边可是封地?” “回陛下,那边是溧阳王的封地。”赵城回道。 “正好,过去的时候,顺便将溧阳王府的家产抄没,溧阳王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日后若还想东山再起,有真才实学,朕自不会拒之门外。” “是!” 赵城无法反驳。 如今南离的天下没了,改成了大周,那么南离的那些个藩王,自然也就不再是王爷,甚至只要谢琅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感恩戴德,更何况只是贬为庶民,至少还留着一条命不是。 至于他。 家产在昨日就已经被查抄了,一家人早已重新搬到了临时的居所,房子不大,前后两进,比之王府,甚至是连狗窝都不如,至少她还给自己一家留了些银子,只是不能再如往常那般铺张奢华了。 唯一庆幸的是,赵城的王妃是个稳妥的,府内虽说在昨日抄没的时候,不少下人逃的逃散的散,主子却没有乱,这就足够了。 若是没有经历昨日皇宫的那场变故,恐怕他的心态不会如现在这般平稳。 报仇? 复国? 在那种通天彻地的能力面前,能活着,就已经是上苍庇护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国捐躯,可是看到宣帝在自己面前,被一道雷电,打的烟消云散,尸骨无存,对生的渴望,牢牢的占据着制高点,这种死亡太过恐怖。 没有那般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就没有资格谈论生死。 即便是这些年为南离克己奉公,兢兢业业的当朝宰辅,不也是连反抗都做不到嘛。 这座京城,谢琅不打算再重建,毕竟这里的每一处都颇为雅致。 当然一些个寻常之处,会重新翻建的,这样就会空出一大块地段,这些地段可以再次规划别的商贸区等等。 而水泥路,也将要从上京,开始向外不断的延伸,直至将整座疆域全部铺设开。 同时,她还想着将原大周的国土,单独划分成两座府城,再算上原南离的十八座府城,新的大周王朝,将会有二十座城池。 她还想着将这二十座城池重新命名,当然有的则会保留。 改成她熟悉的名字,以后也更方便使用。 说实话,大周有十六座州府,至今她都没办法全部叫出名字来。 “其他的暂且该如何便如何,待到其他人陆续抵达京师,再做打算。”谢琅看着下面的朝臣,“比起朕之前的那批朝官,你们还有很大的欠缺,想继续做官的,日后他们过来,你们多跟着学学,不想做官的自可卸任离去,朕自不会挽留。” “臣等惭愧。” 真能继续做官,谁愿意去做平民,这可是好不容易苦读熬出来的,其目的不就是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吗? “另外回去后,多约束家中子弟,若是有欺辱百姓,调戏女子者,但凡是被朕听到任何丰盛,朕保管治你们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若是你们教育不好族中子弟,朕帮你们。还有,各衙门里面的陈年旧档,你们回去也仔细的整理妥当,之后会进行交割。” “还有京兆府等各个衙门,也吩咐下去,历年来的陈年旧案,罗列清楚,凡有草菅人命者,打入死牢听候落。” “还有,各地若是有藩王想要谋逆者,自可将他们一路放行,地方官府不必插手。” “……” 下面的上百位朝官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她这是要让人有来无回啊。 想想也是,江山哪里是好坐的,她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别看她现在似乎不在意,可是等到各路藩王打入京师,她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到时候指不定要怎样善后呢。 只是,想到这位女帝的能力,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到时候藩王大军一旦冲入皇宫,最终还是会成为俎上鱼肉,任她宰割。 就连最精锐的禁军,在她面前,不是照样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嘛。 “没事就散了吧。” “恭送陛下!” 返回盘龙殿,站在殿前,看着那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匾额,谢琅道:“高振,派人把这块匾额换掉,改成乾清宫。里面的格物殿改成勤政殿。” “奴婢这就去吩咐他们重新挂上。” 前脚跨入格物殿,后脚天空就炸开了一道闷雷。 高振心脏狂跳两下,扭头看着殿外的天色,“陛下,变天了。” 谢琅瞧见先前还明媚的天色,就几步远的功夫,已然飘过大多的雷云,“倒也应景。” 春雷很快翻滚起来,随着几道“咔嚓”声,瞬间狂风卷起尘土,风势夹杂着冷意,呼啸而来。 前后不到几息的功夫,暴雨倾盆而下。 “姚家军,耽误在路上了。”按照时间算来,今日姚家军正好开始启程,此时恐怕军队后面的位置还没有走出盛京地界。 “陛下,小殿下是不是也快要过来了?” 谢琅睨了他一眼,“想你夫人了吧?” “嘿嘿,奴婢惭愧。”的确是想他妻子了。 也不知道自己出门几日,她晚上有没有暖腰,之前抻着了,太医给看过,需要静养,还要适当的揉一揉。 高振早些年跟在一位后妃身边,就没少帮帮对方捏肩揉背的,倒也练出了一手好的推拿手法。 “短期内过不来,他还要读书,从盛京赶过来,快点也要一个月左右,很耽误学习,等到放假再一起过来吧。” “是!” 高振倒是不担心妻子在那边如何,毕竟好歹在宫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姑姑,再加上他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其他人都得敬着自己妻子。 “陛下……”外面跑进来一个怯生生的内监,年纪不大,细皮嫩肉的,“镇国将军府三公子在外求见。” “让人进来吧。”那小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没多时,姚理从外面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见过陛下。”头上还滴着水呢。 “你可真会挑时候。”谢琅让高振取了帕子递给他。 姚理擦拭着半湿的头,抱怨道:“可不是,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头顶还是大太阳呢,走到宫门前突然就变了天,真倒霉。” “来见朕有何事?” “来感谢陛下的。” “谁?”谢琅笑着问道。 “凌王的嫡次子,和我是多年的好友。”姚理笑的妩媚娇艳,“没想到陛下真的放过了他们,我肯定要来谢谢陛下。” “赵城家的?” “正是!”姚理再次冲着谢琅抱拳道谢,“多谢陛下。” “免了。” ------题外话------ 下一章晚上,趁着这点时间,给我家老太太买两件衣服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79:一群白眼狼 “昨日之后,就再无凌王了,你那友人也成了庶民之子。” “我知道。”姚理对此根本就不在意,“虽说我的友人都是纨绔,可是也不单单是纯粹的纨绔,自身也是有本事的,好歹都出身宦官望族,即便再差,也绝非偷鸡摸狗,欺辱百姓的人,没有家族他们自然会自己立起来。” “有家族,就靠着家族逍遥快活?”谢琅算是理解了这群官二代们的想法。 姚理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这算什么理儿。 “陛下这是在弄什么?”姚理看着面前的上京图。 谢琅站在两幅地图面前,其中一幅是上京图,一幅是原本南离的地理图。 “之前你不是说自己都是在外游山玩水吗,给朕说说这各地的地理优势,既然南离没了,尽归大周,这个州府的名称也该换换了。”谢琅点了点桌案上的一叠纸,上面均都写着新州府的名称,都是谢琅让未来整理的,华夏五千年来,最美的地理名称。 “洛阳、长安、琅琊、兰陵、广陵……”姚理最开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细品之后倒是都挺好听的,可是地名,历来的更改可不是为了好听,还得有讲究。 所以,每一页,每一个地名,下面都附带着一首诗,且每一首在姚理看来,都非常的精绝,这讲究不就来了吗? 只是哪个地方叫哪个名字,这点却不能随意,要地理与名字相匹配,那才叫相得益彰。 “其他的暂且不说,这上京,陛下想要如何改?” “长安,寓意长治久安。”谢琅对这里很容易就确定下来了,这也是最开始就决定了的。 “挺好的。”姚理没什么意见。 本来上京这个名字,也是一清二楚的,就是字面意思,居于其上的天子之京,上京的名字是南离开国先祖定的,如今也沿用了数百年。 要说改,南离的历代帝王那是不能改的,毕竟这是对先祖不敬。 可若是谢琅要改,谁也没法反对,就连朝代都被推翻了,一个地名又算得了什么。 “长安……”姚理莹白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慢慢思索一会儿,“长治久安,而且比起上京来,的确是好听,不错不错。” “……”谢琅睨了他一眼。 姚理顿时尴尬一笑,“意见,就是意见,我说了也没用关键是。” “当然,我喜欢长安这个名字,比起来其他的似乎更为厚重,作为帝王之都,还是长安最好。” “那就定下来了。”谢琅随后又和姚理商量着其他的地名,都按照姚理所了解的,以各地的特色来进行对号入座。 改朝换代,对寻常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的日子依旧是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反倒是对赵氏皇族影响最深,以前他们再差也是王侯,如今皇帝换了别人,他们自然也就不再是皇族了,甚至还得担心,当朝帝王是否会将他们斩杀。 曾经耀武扬威的皇室众人,此时也都夹着尾巴做人,甚至都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了。 就连朝堂重臣,也都战战兢兢的,怕的就是他们现在打拼的一切,在女帝那群朝臣到来之际,他们也都会面临着被罢官的下场。 可你若是说想逃离,又能逃到哪里去,除非你跑到别的国家,那样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在观望,也都在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有人把镇国将军府三少爷与女帝相熟的消息散播了出去,不少人都为此震惊,进而想到南离的灭亡,与镇国将军府有关,再加上姚将军还是这次进军大周的总帅,或许是背地里两人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也就在这天上午,无数的人聚集在将军府门前,联名讨伐,痛骂将军府是卖国贼。 高振把这个消息告诉谢琅的时候,已经将地名大体定下来的姚理顿时急了。 “陛下,我要回府了,余下的几座州府,就按照陛下的意思明明,我觉得挺好的。”姚理着急忙慌的准备离开。 谢琅则是开口叫住他,“朕和你一起过去看看,朕倒要瞧瞧,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怂恿。” 离开格物殿,谢琅抓起姚理,踏着雷云瞬间升高,然后掠向将军府。 前后不过三五息的时间,两人就出现在将军府上空。 两人垂眸看下去,只见将军府门前,此时聚拢了数百人,高呼着卖国贼。 甚至还有些妇孺在其中,冲着将军府的大门扔臭鸡蛋和烂菜叶,那表情,可谓群情激奋,好似将军府掘了他们的祖坟似的。 揽着姚理的腰,将人带下雷云,缓缓的落在将军府门前。 谢琅清冷的眼眸缓缓扫视一圈,冷笑道:“卖国贼?” “你是谁?”前面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梗着脖子喝道,“姚慧芳勾结大周女帝,出卖我南离,不是卖国贼又是什么?” “朕连姚将军的面都没见过,如何勾结?”谢琅眯着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没有真凭实据,就敢围攻赫赫威名的将军府,你们好大的胆子。” 朕? 也就是说,面前的女人,就是大周女帝。 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一国皇帝,即便是大周的皇帝,那好歹也是个帝王。 “谁再敢乱扔杂物,坏我长安街头风貌,朕活剐了他。”谢琅看向人群里的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对方手里举着一个鸡蛋,似乎想要冲着自己扔过来,“别仗着自己是个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三岁看到老,七八岁的年纪,还这般动辄向人扔杂物,欠教训。” 孩子的母亲被谢琅那冷言冷语给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抓住自家孩子的手,阻止他的胡闹。 “即便你是帝王又如何,我们不怕你,有本事你把我们全杀了。”人群中有人在怂恿带节奏。 谢琅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说话的那个,你能代表这里的所有人?若是能,今日朕就把你们全部留在这里。” “……” 看着谢琅那冷冽的表情,不少的百姓都胆怯了。 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谓愚民?被有心人稍微鼓动怂恿,就失了分寸,乱了理智,不计较后果,不考虑代价,被人当做傻子,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就是愚民,一个个的都没长脑子?将军府是掘了你们的祖坟,以至于被人撺掇的,前来围攻打砸?” “身后这座将军府,姚氏一脉,历代都是戍守边关,威吓周边,庇护你们这些人近两百年。两百年里,姚家最惨的时候,全族只剩下一个男丁,若非还要为了传宗接代,朕身后这座将军府,早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你们这群愚民,庇护你们世代安稳生存?” “你们可倒好,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谗言,亦或者是收受了别人给的好处,就来将军府前闹事,他们历代的牺牲,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庇护了你们这群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 姚理站在旁边,一时间倍感心酸。 而此时隐在门后的念夫人和府中的几名老仆人,更是泪流满面。 念夫人红着眼眶,呆呆的站在门后,她倒是没有承受丈夫离世,儿子丧命的打击,可是她的粗汉子前胸后背却有多处伤疤,有的堪堪触及心肺,有的疤痕翻卷,这些都是在战场厮杀的证明。 “卖国贼?”谢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你们祖辈往上数个十几代,都是大兴的子民,是赵氏先祖联合北凉与西楚瓜分了大兴的天下,他们就不是窃国贼了?怎么到朕这里,你们就叫嚣着什么卖国窃国的?这是何道理?” “朕拿了南离的天下,目前只死了一个人,那就是赵宣,何曾伤害过南离百姓一人?”她抬手指向大周的方向,“可是就在年初,赵宣却调派三十万大军,欲要取我大周天下,我大周子民可有足足三百万,他们均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能抵挡得住南离三十万铁骑的攻伐?” “朕乃大周天子,所穿所用,均是这三百万寻常百姓供奉而来,朕有责任,有义务庇护他们的安危。如今朕取的南离天下,没有用南离三百万子民祭奠我大周,已经是朕的仁慈了,你们居然还在这里大言炎炎的说什么卖国贼,好大的脸面。” “你们为朕做过什么?说啊?”谢琅周身的雷光炸裂,如同条条飞舞的游龙,在这数百人面前轰然散开。 这些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全身僵硬,半点都不敢动弹,生怕一个细微的举动,就惹来雷电的追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的会死人。 “你们敢来将军府,不就是仗着人多,他们不会对你们如何吗?好啊,既然想死,朕就成全你们。” “……” 下一刻,面前的人纷纷跪地匍匐,瑟瑟抖。 哪里还有之前的气势汹汹,一个个全部变成了鹌鹑。 “呵。”谢琅不禁讥笑,“欺软怕硬的东西,南离有你们这群子民,真是耻辱。” “朕警告你们,若是以后谁再敢聚众闹事,都小心你们的脑袋。”她的声音阴冷,犹如最冷冽的寒风,蜂拥的窜入面前众人的骨髓血脉之中。 众人之觉得脊背冒汗,头皮麻,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以免触怒面前的这个煞神。 “来人!”谢琅一声厉喝。 “在!”两名禁军上前来。 “派人将京城内所有官员府邸以及富户的宅邸,全部给朕围起来,挨家挨户给朕查,是谁在背地里怂恿百姓,给将军府泼脏水,一旦证据坐实,抄没家产,全部押入死牢。” “是!” “至于你们……”谢琅淡扫一眼,“回去后好好的反思,以后莫要再让人当做猴子耍,自以为多了不起,在别人眼里无非就是个笑话,滚!” 这些人很快就做了鸟兽散。 隐匿在人群里的暗探,也是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是随后想到女帝下达的命令,他们就知道,主子家里很快就自身难保了。 禁军是什么人,皇城最顶尖的军队,帝王身边的贴身卫队,一般的事情很难让他们出动,可一旦禁军动了,那必然不是小事。 姚理上前敲敲门,厚重的将军府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念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奴仆,出门后,跪在谢琅面前。 “妾身见过陛下!” “免礼。”谢琅见他们这样,就知道之前定然是站在门内的,只是没有出来。 她理解,出来又如何?难道将军府真的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 即便是解释,人群中有人带节奏,恐怕解释也无用。 如此处理方法,谢琅认为是最妥当的。 “陛下,请!”念夫人恭敬的将谢琅请进府中。 来到一堂正厅,谢琅坐在上首,念夫人则是在下手左侧坐下,姚理就坐在她的旁边。 “陛下恕罪,府中将军还未归,两位嫡出的公子都已经远赴边关。” “朕与姚理的确是早已相熟,夫人无需客气。”既然认了姚理这个朋友,对他的母亲自然也是要客气些,她对庶出的子女其实并不看好,当然对于妾室也没好印象。 不过念夫人是个例外,姚理自然也是例外。 她们母子不图姚家的财产,甚至姚理在很早之前就放弃了姚家的继承权,如今吃用的基本都是念夫人自己经营的商铺,如今姚理尚未成家,吃喝自然是将军府出。 况且姚理的性子也很好,与谢琅倒是能相处的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性子,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念夫人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南离突然之间就被大周给“吞”了,现在想想都没有实感。 这可是南离,那可是大周,在所有人的认知力,南离拿下大周,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怎么就反过来了呢? 昨夜,姚理与她说起了这件事,念夫人差点没吓晕过去。 今儿隔着门板,听到女帝的那番言辞,念夫人明白了,为何一向浪荡不羁的儿子,居然能和谢琅成为友人。 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那可能是异类。 若是生在官宦世家,这辈子或许会过得凄凉压抑。 幸亏她生在了帝王之家,还是可以女子继位的大周,真是时也命也。 不过,虽然想着把儿子“嫁”出去,却没想着让他嫁到后宫里,还是早点给他找个合适的姑娘成亲吧。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儿子对谢琅是动了感情的,只是如今不知道深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这个做母亲的,还真就拿捏不住儿子的婚事,他的主意很大。 若是逼得紧了,恐怕会再次离家出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眼瞧着就要中午了,陛下留在府中用膳吧,也让妾身报答陛下的庇护之情。” “宫里还有很多事,朕就不在此叨扰了,夫人只管在府中好好过日子,姚家不会出事的,只要能继续忽悠我大周江山,即便不忠心与朕,朕也不会对姚家如何。” 谢琅站起身,“在家里多陪陪你娘,没事少出去浪荡。” “……陛下说的在理。”姚理莫可奈何的笑了笑,然后扶着母亲,将她送出将军府。 此时的各大府邸,纷纷自危。 得知禁军包围府邸的目的后,不少的朝官都恨得牙根痒痒。 到底是谁这般没脑子,居然暗中怂恿人去围堵将军府。 莫说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有确凿的证据,你也不能做这种事。 将军府的威望众所周知,新帝肯定是要给将军府示好的,你们这样冲过去,岂不是把将军府推到了新帝身边? 到底是真想帮忙,还是给人家送助力的? 现在好了,将军府没事,反倒是他们全部被顶上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还不少,基本上都是在朝堂有些话语权的,他们为官多年,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明明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拧成一股绳。 等姚将军回京,得知将军府差点被人给祸害了,心里指不定多生气呢。 再加上还是女帝帮忙解决的,即便姚将军不会站在女帝身边,也不会帮着他们了。 真是蠢货。 前后两天的时间,禁军就揪出了潜藏的内鬼,这四家人全部被下了大狱,家产也尽数被抄没。 而此时,原南离上京,城门前重新换了名字:长安。 不少进出城门的人看到这个名字,有的不喜,但是更多的人对这个名字是满意的。 在谢琅来说,长安就是长治久安,而对那些百姓来说,长安就是一世长安,寓意比上京要好。 长安城内的老百姓,甚至还有人不知道皇帝已经换了,这个谢琅不着急。 古代车马慢,很多消息是无法第一时间传达各地的,这个都需要一个过程。 再者说,她的人还未到,各地的藩王有的还没有得到消息,这中间还要应付数月之后的藩王作乱,都得一步步的来,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想要藩王老老实实的去做庶民,他们怎么可能答应,与其脱离富贵成为庶民,还不如拼一把,万一成功了,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假如谢琅站在他们的角度,恐怕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与手段。 接下来,才会慢慢变得精彩。 ------题外话------ 结束。快过年啦,新衣都买了吗? 如今我这年纪,对新衣服早就没了执念。 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因为过年就能穿新衣服。 即便平时也能穿新的,可是比起过年的新衣,感觉不同。 大过年的,买件羽绒服或者其他款式的大衣,就完事儿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0:接班人 长安街头,百姓如织。 谢琅回宫的路上,远远的看着那宽敞的大街,除了各处官宦府邸气氛紧张,老百姓普遍没有什么反应。 若不是宫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谢琅还真想在长安街头走走看看,体验一下当地的民风民俗。 这两日,宫里都在大面积的清扫,那些原先宫里贵人们用的被褥,也都被送到浣衣局中拆洗,之后会储藏起来,谢琅是不打算用。 想到那些被子里可能会有宣帝与那些后妃们嬉戏时的遗留物,谢琅就打心底里嫌弃。 乾清宫和勤政殿的匾额已经挂上了,另外谢琅还在乾清宫里给谢宸那孩子留了一个宫室,依旧改名清辉殿,比起盛京皇宫的清辉殿格局不同,面积也宽敞了很多,等到那边的官员就位,再给那小子修一铺暖炕,勤政殿里也要修一个。 冬季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能睡个暖融融的火炕,岂不是更舒服。 至于原先南离的朝官,能用的继续用,有问题的就罢官,她还真不怕这些人联名罢朝,毕竟盛京大学里的学生,再有一两年也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他们其中的精锐都会进入朝堂,这些人用起来比那些老旧的朝臣更加得心应手。 盛京那边的朝官,谢琅前两日已经让人快马加鞭赶过去了,其目的就是让他们拖家带口的赶来长安赴任。 预计二十多天便可送到,一个半月后,他们将会全部抵达长安。 一路上,有禁军护送,即便是遇到那些藩王军队,想来也是能保证安全的。 当然,沿途还有姚家军等候护送,这点周钰必然能想得到,谢琅无需担心。 回到宫里,她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如今最先做的,就是将这片疆域重新划分。 大周现在有二十座州府,下设一百二十郡,郡下还有近八百个县,这些官员中有知州,郡守和县令,只这些就近千人,其中还包括下面的其他职务,零零总总的约万人。 另外长安城内,作为大周的中枢,也会有各种官职,同时在这之后还会在各地设立防卫所等等,空缺的官职太多太多了,短期内是无法填充的,因此学校的建立势在必行。 到时候那些毕业的学子,没有足够能力在朝廷任职的,可以让他们先担任讲师,继续培养人才。 以后至少也要保证,每座州府都有一所或者更多的大学,每个郡县里都有低等学堂,保证大周的孩子们都能上得起学堂,这些对朝廷来说,就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可谢琅耗费的起,她现在没别的,就是钱多。 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将这片土地尽数收归朝廷所有,曾经在大周那块土地上实施的不难,可现在领土扩大了近二十倍,想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到时候势必会引起一些世家勋贵的反抗,可是谢琅不会妥协,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他们必须要做出牺牲。 况且谢琅也不是白白的让他们交出手中的田产,而是以现有的行情购买。 真的已经很够意思了。 夕阳缓缓落下,殿内燃起了烛火。 高振在殿外向里看了好机会,现陛下还在低头或者写字,或者看着地理图喃喃自语,始终未提想要用膳,多少有些着急。 他也不敢现在进去,以免惹得陛下不悦。 “高振!” 此时谢琅的声音传出来。 高振赶忙带着一脸的笑跨进殿内,“陛下,天色都黑下来了,您是否要传膳?” “去吧!”她肚子的确是饿了。 高振连连点头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膳食。 “今日宫里走了多少人?”这几日高振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每日里都要处理宫中那些出宫的宫女内监。 “回陛下,今日有一百二十名宫女领了月利出宫,还有七名内监也出宫了。” 谢琅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他们怎么想着离宫?” “奴婢不知,想来是家里人不在意这些。”高振自己都觉得可能性很低。 入了宫,那就不是个正常男人了,一般这些人被爹娘买进宫的那日起,就没有想再让他们回去的打算。 毕竟进宫后是要净身的,这样残破的身子,即便是回到家中也无法传宗接代,甚至还要连累家里人也被指指点点。 这两三日,出宫的宫女加起来有近四百人,而出宫的内监,加起来还不超过二十人。 离宫时,他们的行囊都是要进行详细的盘查的,很多的东西是没办法带走,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真的没什么意义。 高振作为内监,之前陛下放宫里人离开,他也给族内写过信。 他心里很明白,若是真的回到族里,好的待遇肯定是没有的,甚至你在宫里战战兢兢这些年赚来的银钱,都有可能被族内的人给瓜分走,即便你还留着,族里肯定也给让你过继一个孩子,这些钱终究还是会便宜了别人。 不惜自毁身体抛弃尊严赚来的银钱,是你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岂能便宜了别人。 可是这些话,高振也不愿意说给陛下听,免得脏了她的耳朵。 谢琅也不觉得有什么,每一位出宫的,都会给她们多打赏半年的月钱,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 宫里以后照旧会剩下两个主子,除了给谢宸备十个八个忠诚可靠的,谢琅身边倒是不在意人多人少,即便是自己,她也照样能打理好。 “在留下的人里,挑选出几个手脚干净,外表利索的,留在朕身边听用。宫内其他地方,你看着安排一下吧,没人住,也要多多打理着,免得荒废了。” “陛下放心,奴婢都记着呢。” 琥珀与玲珑,两人在她身边也留不住了,马昭与孙铭已经向她求娶那俩丫头,两个丫头也都点了头,等来到长安后,就给他们指婚,日后肯定是要留在家里的过日子的。 谢琅也相信,他们两对以后会过得很幸福,马昭与孙铭都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儿。 次日,勤政殿就派来了二十名宫女内监,其中有两个宫女被派到了谢琅身边听用。 谢琅给两个人重新赐了名字,一个叫子衿,一个叫子佩,取自诗经中的郑风一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两个姑娘的模样很出挑,算得上是肤白貌美,只是两个丫头的手很是粗糙。 “之前在哪里当值?” “回陛下,奴婢二人之前在浣衣局。” “……浣衣局之前呢?”谢琅还真没想到。 子衿轻声道:“去浣衣局之前,奴婢在朝露宫。” “奴婢去浣衣局之前,在栖霞宫。” 谢琅这几日看过南离的一些后妃档案。 朝露宫曾经的主子是白氏,是一个清冷的女子,后妃档案中记载,白氏是宣帝南巡的时候带回来的,初入宫便被封为如妃,因其清冷的性子,不似其他后妃那般谄媚讨好,一时间在后宫风头无两,只是这样的性子在后宫里是异类。 尤其是对宣帝而言,一时的不同还新鲜,可时间依旧,这种怨妇脸就惹来宣帝的厌倦,而帝王一旦对某个女子产生厌倦,她以往的举动,都将会成为催命符,不过两个月就香消玉殒。 可笑的是,如妃只是故作高冷,背地里却想着不断的往上爬,尤其是得知宣帝对她身边的子衿产生了丝丝的好感,她直接寻了个由头,将子衿给配到了浣衣局。 子佩的遭遇也差不多,同样也是被宣帝给连累,从一宫的大丫鬟,被赶到了浣衣局那种地方。 “以后就留在勤政殿,没别的事情,每日里简单打扫一下,洗漱朕自己来,束就交给你们了。”谢琅让两个人起身,“在宫里只要不是故意惹事,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两人谨慎的退出勤政殿。 出来后,就看到高公公正在训诫带回来的宫女和内侍。 她们俩知道,高公公以后就是宫里的大总管,在宫里,除了主子,他最大。 “陛下仁慈,小事基本不与你们计较,可是你们也不能仗着陛下的宽仁,就坏了规矩。” “在勤政殿,每日里你们只需要洒扫,打理好勤政殿,其余的时间,咱家不会拘着你们,是私下里闲聊睡觉,吃吃喝喝,都没问题,前提是把自己的事情都给干利索了。” “最重要的一点,勤政殿内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听到的看到的,踏出这扇门,你们就全部给咱家把那些事情留在这里,谁若是敢带出去,被咱家知道,你们全部都有责任,一起受罚,谁也无法推脱。”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这样? 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这勤政殿里,每日能有多少事,即便是洒扫,也不需要天天都做,也就是说他们的活儿太轻松了些。 瞧他们这幅样子,高振就有些嫌弃,所以才说,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君王。 其他的所谓仁君,都是传的好听罢了。 “都散了吧,找好自己的床铺,就出来干活儿。” “是!” 他们不在意这宫里的主子是谁,毕竟都是奴婢,也没权利决定自己的主子是谁。 只要能活着,伺候谁都一样。 看着站在殿外的子衿子佩,高振走上前来。 “你俩能在陛下身边伺候,得益于这张脸,陛下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多谢高公公赏识。” 两人屈膝向高振行礼。 高振点点头,“在你们头里,也有两个丫头伺候在陛下身边,一个叫琥珀,一个叫玲珑,她们俩年纪比你们大些,长得也都是水灵灵的。这次回到长安,陛下就会为她们俩指婚了,嫁的都是禁军里的两个好儿郎。” “你们俩也要精心些,每日里需要将陛下的衣装都打点好,陛下平日里不喜欢戴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洗漱陛下也不喜人伺候,你们只需要为陛下每日束便可。” “还有这御书房,作为陛下身边最贴身伺候的,得把自己的嘴巴管严实了,同时在宫里也不能仗势欺人,陛下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 “……” 高振巴拉巴拉的说了好一会儿,才道:“咱家交代的就这些了,其他的你们与陛下相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就能明白。日后琥珀与玲珑进宫,你们私下里也可以和她们俩多请教一下,陛下是最好伺候的,规矩到了,她从不会拿身边的人出气……” “谢高公公提点,奴婢谨记。” 高振挥手打她们俩,自己则是嘀嘀咕咕的,陛下生过气吗? 似乎是没有。 子衿和子佩俩人年纪相仿,从浣衣局的浣洗宫女,一跃成为陛下身边的人,这可不仅仅是三级跳。 两人被安排在一个屋子里,睡的是大通铺,这种大通铺通常能睡下四个人,如今只有她们俩,那自然是很宽敞的。 通铺两边各有一个大木箱,里面是存放她们自己的东西,屋内还有一个衣柜,旁边还有个外间,一室一厅的格局,住起来也舒服。 比起之间七八个人睡一间屋子,现在直接就是鸟枪换炮。 两人把自己的行礼规整好,看着堆叠在炕头的被褥,现在天气暖和了,被褥是轻薄的,瞧上去干净整洁,睡起来指定舒服。 子佩比子衿小一岁,她在屋子里转了转,打开屋子里的衣柜,里面还有两套冬日的被褥,摸上去厚实绵软。 “姐姐,我们终于熬过来了。”两人之前在浣衣局里就睡在一起,此次能被一起选中,也是缘分。 “是啊,不过都说伴君如伴虎,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子衿轻声道:“在浣衣局里顶多就是累些,可是在陛下身边伺候,随时都会丢掉性命,我们定要万分谨慎。” “我明白。” 谢琅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小丫头形容成了老虎,昨日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今天继续。 南离有三座赫赫有名的书院,谢琅不打算动,甚至以后还要和官办学堂进行联动,以促进双方的交流与融合。 想到琅嬛书院的那位爱吃鱼的老头,谢琅不禁勾起唇角。 日后总归还是能见面的。 “小谢,已经整理好了。”未来凑上前来。 谢琅看着显示屏上面的地图,按照未来的计算,提起朱砂笔在地图上勾勒起来。 她让未来将新的大周地域图进行了扫描,然后以最合理的计算,在各个州府划分出了六个郡,还有下面统辖的县城,以及村落。 若是靠她自己很难做到,同时也会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得不偿失。 况且也不如未来计算出来的准确。 这孩子别看可爱,可是她却名副其实,“脑容量”彪悍且强大,就和她本人一样,脑袋很大。 “不容易啊,足足用了快五年的时间才开疆拓土。”未来绕着她转了两圈,“别人若是有你这种能力,早就大杀四方了。” “那有什么意思,再说我也志不在此,这次不过是顺势而为。”谢琅看了显示屏一眼,蘸取朱砂墨沿着地图继续勾勒,“比起这个,我更愿意和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咱们俩过日子。” “好呀好呀,什么时候?”未来高兴坏了,那幅画面想想就令人期待。 毕竟谢琅过来就是皇帝,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若是那个系统听话些,她也不会吞掉,反而能有个聊天的。 哎,她觉得自己好辛苦好命苦。 “现在看来,只能等我以后退位了,先整合现在的大周,再慢慢将周边的国家纳入版图,天下一统之后,就进行相对的改革,让这片土地长久的展下去,不必再经历分裂与战乱。” 未来傻眼了。 这可得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了。 不过小谢的生命大概在一百五十年左右,想来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的。 等吧。 微微不在了,小谢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以后小谢老死了,她也会启动自我销毁程序的。 那样小谢不会孤单,她也不会孤单了。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二货系统的能力有限,不然她指定希望小谢能够长生不老。 耗时许久,才将地理图划分好,只等明日早朝后,与前朝诸臣商议,然后颁布下去。 等到她的老臣抵达长安,会为所有的百姓重新编纂户籍,以后即便纳入周边的领地,现在的户籍也不会再更改了。 “小谢,累不累?”未来关闭地图,“要不要听听音乐休息一下?” “未来乖,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偷懒。” “……”未来倒是不生气,就是心疼谢琅。 可是谢琅很快就继续低头忙碌了,她也没有开口打扰,一道微闪,就消失在殿中。 回去待着,等小谢喊她的时候,再出来帮忙。 一条条计划,在纸上罗列出来,并且还要反复的修改,不合适的要推翻重写,这些都是日后大周的展方针,当然也是符合现代社会的展目标,像那些电造车造飞机之类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不切实际,至少谢琅没辙,她理科不渣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现在寄希望于大周的子民,也相信他们的能力,一代代的传承,早晚会让那些现代明问世的,如今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1: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南离易主的消息,经过数日的酵,最终传开了。 北凉和西楚因为距离遥远,生的时间也短,暂时都还是后知后觉的,相信一旦南离在他们不知不觉间改朝换代,必定会为这片大陆带来一番动荡,那将会是一个新格局的开始。 街头,谢琅身穿一套素朴衣衫,带着高振在京城到处闲逛。 这次的微服,并非是为了看光景,而是看看京城里有哪些地方是需要改动的,毕竟学校的建设,也是需要一块不小的地段。 如此一来,就得将那些破旧的房舍重新规划,然后空出地方来,再兴建学校。 全民教育,利在当下,功在千秋,谢琅是不会在这方面偷工减料,玩忽懈怠的。 繁华的长安,也是有贫困之地,除非是在一些主要的地段,到处都是深宅大院,店铺琳琅,可是在一些偏僻的角落,那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压抑且沉闷。 “啊……” 经过一个胡同的时候,一扇木门打开,一个身穿深蓝色粗布衣衫的女子,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扑倒在门前的污水中,随后一个包袱从门内抛出来,扔到女子身上。 “滚!” 女子慌乱的爬起来,踉跄的跑到那扇门前,双膝跪地,“娘,您不能这么做,媳妇儿并未做错什么,求您别把媳妇赶走。” 那婆婆瞧着倒也不是个刁钻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狠辣。 “走吧,耀宗已经写下了休书,你已经不是我们徐家的人了。” “不,娘,求求您帮媳妇劝劝耀宗,求您了。”女子哭的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谢琅站在几步远看着这对婆媳,并未觉得谁对谁错,她连前因后果都不清楚,不能因为此时那媳妇处于弱势,就觉得媳妇是对的。 “翠娥,不是我这个婆婆心狠,你嫁到徐家都五年了,始终没有为我徐家生下一儿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真心为耀宗好,就不能耽误了他。” 得了,看来这个儿媳妇是因为没给夫家生下孩子才被休掉的。 可这也不能说,问题就出在儿媳妇身上不是,说不定是你儿子不能生呢? 谢琅知道,古代的男人没孩子,十成十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骂妻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再说,就算两人都没问题,也有可能生不出孩子。 换个人很快就能生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可能是两人的基因相冲突?王不见王。 “娘,您把我赶走,我还能去哪里?娘家肯定是容不下我的。”被休掉的女儿,回去后指定要被人指指点点,甚至爹娘害怕被这个女儿拖累,连门子都不让进。 尤其是这个女儿还不能生孩子,那罪过就更大了,似乎女人的价值只体现在生孩子这一事上。 翠娥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进不去这个家门了,可是她和丈夫数年的感情,虽说不富裕,却也相敬如宾。 “娘,让我最后见耀宗一面吧,就当是儿媳最后的请求。” 那婆婆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将这个儿媳妇赶走,她的侄女就能嫁过来,见一面就见一面,省的堵在门口,让别人看笑话。 对方回头冲着屋子里喊了几声,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走了出来。 谢琅没看到那男子的脸,对方站在门内,可是却能听到声音,有些嗫喏。 “翠娥,你走吧,自此之后,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翠娥仰头哀怨的看着门内的丈夫,心中倍感凄凉。 她嫁作许家妇已经五年,这五年里孝敬婆婆,和谐邻里,与丈夫更是相敬如宾,家内家外的事情都是她操持忙碌,只因为她五年里没有为许家诞下子嗣,他们居然要将自己休出家门。 当然翠娥心中也是愧疚的,妹妹看到婆婆和丈夫那唉声叹气的样子,她也曾埋怨自己肚子不争气,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没怀上始终都是没怀上,即便再心急如焚,也莫可奈何。 若是娘家可靠,或许她真的就拎着行囊,转身走了,至少不能让许家在她这里断了后。 可是她的爹是个游手好闲的,母亲更是个好面子的,家中的两个弟弟均以成婚,她这个大姑姐回去,家中如何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你家可曾出过高官?”谢琅上前,终于看到了门内的那位徐耀宗,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只是稍显单薄,面色瞧着也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总体来说,相貌还是很周正的。 天底下叫耀宗的男人很多,基本都是取自“光宗耀祖”的意思,当然叫耀祖的也不少。 “你,你是谁啊?”那婆婆吓了一跳,之前看到她一眼,还以为是过路的,谁知道居然没走。 谢琅没有理会对方的话,重复一遍,“你家祖上可能出国高官?” “未曾,徐家祖上历来是寻常百姓。” 徐耀宗见对方的言谈举止和穿衣打扮,就只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因此面上倒是恭敬了三分。 “既然没有出过高官,更没有皇位继承,为何要执着于传宗接代?”谢琅上前,弯腰将那哭泣的女子搀扶起来,“我见你眉目之间,对你的妻子似有不舍,想来是令堂要你休妻的。”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那婆婆可能是有些羞恼,语气有些不耐烦。 “令尊可还在?”她又问了一句。 “家父在我成亲后就过世了。”他的确是舍不得翠娥的,翠娥是个贤惠的女子,对他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而且性情温婉柔和,两人成亲五年,感情一直很好,从未红过脸。 唯独子嗣一事,让他心中颇为惆怅。 “既然你母亲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否可以认为,她也应该明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道理?” “……”徐耀宗略显尴尬的垂眸不语。 谢琅看向那婆婆,道:“这话的意思是说未出嫁时,在家中要听从父亲的教诲,因为他明白的道理总能给儿女以启和警示。出嫁后要和夫君一起持家执业,孝敬长辈,爱护幼小。若夫君过世,她便要谨守本分,抚养儿子,并且尊重儿女的生活理念。可是这个道理?” 徐耀宗微微拱手,“姑娘言之在理。” “你的妻子是否孝顺你的母亲?” “翠娥善良温顺,对家母甚是恭敬孝顺。” “既有其孝,为何要以无后来拆散一对有情人?” “不是,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能不能别多管闲事?”那婆婆瞧着儿子被说成这样,心里怎会愉快。 谢琅也知道,这女子继续留在夫家,那日子必然也是生不如死。 垂眸看着面前身材娇小的翠娥,笑道:“你何必要执意留在这里?既然她动了让儿子休妻的打算,你即便是留下,在徐家的日子,也会过的水深火热。还不如就此离去,再差无非就是一死,但是只要不死,总能活下去。到时候你可以给人做工赚些银钱,不需要为他人洗衣做饭,孝敬爹娘。没有婆母在上,也不用日日卑躬屈膝,何必还要继续跳入这火坑之中?” 抬手指着徐耀宗,“这个男人不适合娶妻,他就适合独身一辈子,与她的母亲在一起生活,你离开,只要努力自可脱胎换骨,可他却要一辈子受这个母亲摆布,哪怕心中有你,为了所谓的愚孝,也不敢反驳半句。” “另外,生不出孩子,也不代表是你的问题,说不得是他的身体有疾。” “你瞎说什么呢,我撕烂你的嘴。”那婆子一听谢琅诅咒她的儿子,顿时气的跳了起来。 高振一甩手中的拂尘,直接将那婆子给扫了回去。 “放肆。” 这尖细的嗓音,那婆子可能还觉得难听,可是徐耀宗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只是一件对方的样子,就知道面前两人的身份,绝对是权贵。 寻常人哪里能用得起内监,这可是皇族专属的奴人。 如今南离覆灭,改国号为大周,也就是说面前的女子…… “草民徐耀宗,叩见陛下。”徐耀宗吓得双腿抖,直接双喜跪倒在地。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徐家婆子顿时僵住了。 谢琅不理会翠娥的呆滞,更没有看那婆子一眼,反而低头看着徐耀宗。 “你也莫要读书了,一个连自己贤妻都护不住的男人,日后入朝为官,如何能护得住治下百姓。” “……” 徐耀宗彻底傻了。 谢琅懒理这对母子,“你还是想留在徐家?” 翠娥轻咬着嘴唇,看着面色惨白如灰的徐耀宗,心中凄楚难耐。 她自然是想留下的,可是婆母日后对自己指定心生怨怼,短时间还好,日子一长,这样的事情还是会生的。 她心里明白,奈何娘家不能回,除了徐家,她又能去哪里。 “您真的是陛下?”她此刻犹如抓住浮木般,祈求的看向谢琅。 谢琅点点头,“若是你留下,朕自然能让你再次风光的踏入这座大门,可是你要想明白,留下的代价恐怕会很大。可你要是想走,朕会为你寻一去处,让你能够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不会缺衣少食,日后遇到喜欢的男子,自可改嫁,谁也不敢阻你。” “同样的,他们母子或许会为了徐家的前程,转而求你回到徐家,但是这里面却是带有目的性的,绝非真情实意,日后你无法为徐家生育子嗣,也被利用完后,你的下场,不言而喻。” “求陛下为民女指一条生路。”翠娥握着谢琅的手跪倒在地,“民女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自称为“民女”,就代表翠娥已经接受了被休的事实。 谢琅不觉得翠娥做错了,即便之前她哭喊着不想离开。 古代的女子社会地位地下,近乎是货物甚至是生子机器,不是她们自愿的,而是这个社会将她们的能力压缩在了一个很小的圈子里,想要挣脱,可是周围却全部都是虎狼环伺,要想生存,就只能妥协。 可是谢琅却将这个圈子给打破,让意思的光明渗透其中,驱散了外围的一些虎狼,引领她们一个个的走出那片狭小的天地,带她们去领略时间的繁华与美好。 “想要后代没错,很多人都想子孙环绕膝下,儿女嬉笑身旁,可是休书就过分了。”谢琅眉目清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朕也不说你们什么了,取纸笔。” 徐耀宗终究是后悔了,之前只是觉得难受,他是喜欢自己妻子的,却也敌不过母亲的孝道压迫,最终逼迫着写下了休书。 若是不写,母亲势必要整日哭哭啼啼,周围邻里知晓,皆会指责他不孝。 他也是左右为难! 回身去房中取了纸笔,高振将那张纸铺平在门板上,旁边徐耀宗端着砚台。 提笔蘸墨,谢琅写下了和离书三个字。 她写的这份和离书模本,是出自敦煌莫高窟里出土现的“放妻协议”,在谢琅看来,这是夫妻关系走至尽头后,最后的体面了。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写完后,将笔递到徐耀宗面前。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喃喃低语,心中悲痛。 原来他与妻子也是互生欢喜的,奈何孝道大于天,他无法违逆母亲的决意。 翠娥也是会写字的,出嫁前不会,出嫁后跟着丈夫学的,他曾经教过自己写了很多字,可是翠娥自认不聪明,五年下来,唯独自己的名字,写的还算有模有样。 因为,这是徐耀宗教导的最用心的。 见一对和离夫妇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稍后只需要送到京兆府办理,很快就能结束这段维持了五年的关系。 谢琅看着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徐家婆子,笑道:“大娘,你可知儿子儿媳之间的感情融洽?” “……” 见她不敢说话,谢琅道:“想来是知道的。可是即便你知道,即便这个儿媳妇五年来对你孝顺恭敬,在面对子嗣问题,你依旧能忘记她所有的好,只记得这一点点的不是。可是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觉睡下,再也醒不过来了,在不违背仁义道德的条件下,活的洒脱恣意一些,这有何不好的?” “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你看着她从嗷嗷待哺的婴孩,成长为一个娶妻成家的男人。他是你的命,可同样也是别人的丈夫,换位相处,若是你的婆婆如此待你,你的丈夫如此待你,你会如何?同为女人,何苦彼此为难呢。” “一个母亲,她的成功之处不是如何掌控自己的儿子,而是如何放手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只这一点,你便不是个好母亲,你把他给教育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甚至明明舍不得,在你面前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若是大周天下的母亲都如你这般,那何必还要祸害其他女子,儿子是你养的,你们母子关起门来过日子不就好了?” “孝顺?”她勾唇冷笑,“若是天下的孩子都如你儿子这般孝顺,那才是真的悲哀。” 谢琅直起身,招呼翠娥一起走。 “有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能够成为夫妻,是几世修行换来的姻缘。你与徐耀宗终究是缘分浅了,才会走到这一步。” 背后,徐耀宗捏着拎着衣摆,踉跄的追了几步,最终停了下来。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不恨陛下,因为陛下的出现,让翠娥能够离开的更加体面。 和离后再嫁终究比休弃后再嫁,要容易的多。 正如和离书中写的,愿她日后能选聘高官之主,莫要留在徐家受苦了。 他和翠娥,终究是缘分浅了。 转身跨进家门,他弯腰将呆滞的母亲搀扶起来,一脸狼狈的咬牙道:“母亲,您现在,可满意了?” 他不怪母亲,一切是他自己无能。 徐母看着踉跄冲向屋子的儿子,张张嘴,最终没敢说一个字。 她不知道哪里错了,谁家的儿媳妇生不出孩子来,没有被休掉的? 明明她做了本分之内的事情,怎么就变的里外不是人了? 她想要孙子有什么错?一把年纪了,左邻右舍的人都在家里含饴弄孙,唯独她孤孤单单的,出门看到邻居也会不好意思。 再说,娶回来一个媳妇,不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吗? 想到儿子那心如死灰的眼神,徐母的心就不断的抽疼。 她也知道儿子儿媳感情好,最开始她对儿媳妇那也是当闺女一样疼爱。 可是五年里,儿媳妇的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作为婆婆,她心里能不着急吗? 哪怕儿媳妇就是给她生个孙女,至少她还能有个盼头。 关键是儿媳妇不能生,她怎么能不为儿子再做打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2:叛军攻城 谢琅最终把翠娥交给了念夫人,她手里有几间铺子,做的都是女人生意,倒是能让翠娥赚些银子,满足日常所需。 等她手里的人都抵达长安,后续的事情就可以提到日程上来了,以后的工作岗位必然也就多起来。 女人的地位提高势在必行,只是却没办法一蹴而就,她需要以温和的手段,一点点的让她们知道尊严的重要性。 这绝非是害怕,她可以不在意,可是那些女子想要接受思维上的转变,却需要一个徐缓的过程。 比如她现在告诉天下百姓,男女恋爱自由,他们也不敢直接在大街上手牵手不是,指定要被吓晕的。 “念夫人,人我暂时先交给你了,日后会重新为她安排的。” “陛下请放心,交给妾身便好,妾身手里有一家布庄和一家胭脂铺子,将她放在哪个铺子里都可以。”再说也是短期的,对店铺以及铺子里的老伙计也没什么影响。 “另外……”谢琅捻动手指,“将军府的田产都需要交出来,朕会按照现在的价格不给你们银两的。” “……” 姚理看到母亲的脸色僵了,他冲着陛下眨眨眼,然后和母亲一起将谢琅送走。 “娘,你手里有多少田产?” “三个庄子,足有两千多亩,都是良田。”念夫人心头在滴血,“娘是想着日后你成亲,手里的这些东西都要留给你的。” “换成钱也一样,日后大周的粮食只会是平价粮,价格基本不会出现浮动的。”姚理搀扶着她回来坐下,知道母亲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之前你不是也去过盛京了吗,几年前陛下就将那边的土地尽数收在自己手中,然后再按照户籍分到老百姓手中,每年朝廷能收取比之以往多几十倍的粮食,这些粮食屯放到各地的粮店里,什么时候都能买得到。” “万一遇到旱年呢?”念夫人心里很不高兴。 “粮食囤积下来了,即便遇到旱年,只要不是三五年,还是足够城里人用的,再说那边的老百姓,在陛下的仁政之下,这两年家家户户都有屯粮。朝廷里那些高官以及考取了功名之人,他们之前都不需要缴纳粮税的,只这一点,天下过半的粮税,就都囤积在那些高官大户的手中,以至于百姓食不果腹,朝廷粮食年年减少,这对朝廷的运转也是不利的,若是国破了,家还如何存在?” “你说的道理娘明白,可这心里……” 姚理轻拍母亲的后背,“好了好了,这对谁都是好事,再说两天每亩八两银子,娘手里这两千多亩地,足以换取两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担心没办法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呀。” “况且,全国土地收归朝廷,这是势在必行的,即便是反对,陛下也不会退缩,到时候恐怕背地里有人会聚众造反……” “那会如何?”念夫人赶忙问道。 “不如何,无非就是死人罢了。”姚理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实施起来的难度,而每次变革都伴随着流血牺牲,这次土地国有化,对大周的运转是一件好事,姚理也赞同。 连他娘对此都是不甘不愿的,更何况是别的人了。 “这件事娘暂且闷在心里,谁也别说。” “为何?”念夫人蹙眉,很快就想到了内情,“你是担心,这件事万一暴露出去,知道的越早,就会有人囤地?” “就是这样。” 谢琅让未来整理了一些粪肥的资料,之后想着安定下来后,就推广到大周各境内。 如今的老百姓也会给土地追肥,都是些人畜排泄物,只是他们的做法并不科学,这个得需要有经验的老农过来学一学,之后再传播出去。 按照未来的预估,正确使用粪肥,可以为田地增产近三成,这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她也知道,这次大周二十府的土地回收困难重重,遭遇到的阻力也将会是空前的,甚至背地里还会有人聚众造反,可是谢琅不在乎,为了国家的运作,那些腐蚀国家的蛀虫,必须要除掉。 南离的制度,考中了举人,名下的田产是不需要纳税的,这些年来,每一次科举,全国有近乎上千人中举,之后再争夺那几十个名额的进士殊荣。 科举每三年一届,稍微活的长一点,十次乡试下来,全国就会出现上万名举人。 尤其古代还讲究宗族观念,所有的田产为了不缴纳粮税,都会放在族中举人的名下以躲避税收,这些年下来,南离朝廷的负担其实很吃重,粮税只能在那些寻常老百姓手中收取。 可这些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谢琅心里是明白的,他们这里面还有很多人连自己的耕地都没有,都是租赁的地方大户家里的耕地,收货后过半要交给地主,余下的收成,缴纳了粮税后,还不够全家吃上几口的。 她若是不狠,长此以往,朝廷将无粮可收,日后边关将士难道要空腹戍边? 所以,不交出土地,那就得死。 日后别想着中举后就可以不纳税,在她这里可没有那种好事。 这官,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陛下……”高振从外面快脚走进来,“据暗探回报,正有两路人马赶往京城,是赵氏一族的人,此时他们已经距离长安不足百里。” 谢琅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来也得等到明日才能抵达京师,今晚还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陛下所言甚是。”高振突然就不着急了。 陛下都不急,他自然也不会自乱阵脚。 子衿与子佩面面相觑。 当夜,两人伺候这谢琅安寝,回到自己的房中。 “姐姐,陛下怎会那般淡定。”子佩铺开自己的被褥,顺带着也帮子衿展开。 子衿从外面先后端来两盆水,搁在炕边的凳子上,姐妹俩坐在一起,脱掉鞋袜泡脚,站了一日,泡泡脚会舒服很多。 “陛下是神仙转世,她想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两人之前可都看到皇宫上空游动的那条雷龙,当时浣衣局里的人都吓得瑟瑟抖,能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凡人,除了神仙他们不知道还有别的可能。 既然是神仙,那么凡人的战争,她自然可以轻易应付。 跟在谢琅身边半个月了,子衿和子佩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陛下真的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两人在勤政殿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做。 除了早上帮着陛下束更衣,一日三顿膳食,也不需要两人在旁边布菜伺候,每次用膳的时候,陛下都会打她们俩去吃饭,吃完饭再回去伺候,哪怕是稍微晚点,陛下也不会责备两人。 白日里会跟在御书房内研磨,看到她们站的时间久了,还会让她们俩下去休息休息。 如此的主子,比起之前那些所谓的仁善之辈,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勤政殿的这些日子,她们体会到了做“人”的喜悦。 好吃的点心吃了不少,连带着半个月来,两个丫头体重还增加了些,不再如先前刚来的那会儿,全身上下瘦得没有二两肉。 有时陛下还会和她们俩闲聊几句,开两句玩笑。 子佩点点头,“姐姐说的是,咱们跟在陛下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 随后,小脑袋磕在子衿的肩膀上,低声道:“姐姐,我喜欢现在的陛下。” 子衿笑道:“我也喜欢。” “不瞒姐姐,当初被愉妃娘娘落到浣衣局,我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我知道,继续留下来,指定要被那个老皇帝给糟蹋了。当初进宫之后,我就想着安安分分的熬过这些年,等到了年纪就出宫去,要是在宫里遇到好的主子,梳起头伺候她一辈子也挺好的。” 子衿沉默许久,才落寞一笑,“我非自愿,可是也不愿意成为老皇帝的女人。” “那老皇帝真不是个东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糟蹋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子佩当值的时候很稳重,可是两人私下里难免会说些悄悄话。 两人在浣衣局认识也有好几年了,性子上就合得来。 “也有为了往上爬,而攀附的,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我喜欢现在的陛下。”子佩用白皙的小脚,搅动着木盆里的温水,“陛下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对我们更好,吃的用的穿的都好。” “那就好好伺候陛下。” “嗯!” 次日下午,谢琅带着高振来到了城楼上,远远的就看到天尽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想来这些人都是连夜奔袭的。 按照时间来算,再有三刻钟的时间,大军都能兵临城下。 她并未现在就动奇袭,等那些人来到城门前,再来一次立威,好让长安城中的那些自命不凡的高官富商都看看,她真的要对他们如何,任何人都跑不掉,日后想来要轻松些。 这次兵京师的是两位藩王,距离长安的距离都不算远,这两人都是赵宣的儿子,一个是韩王,一个是景王,接到赵宣被杀的消息后,得知京城沦陷,甚至南离覆灭,改国号为大周。 兄弟俩就很快联络在一起,两人直接带领自己的私兵以及地方官兵,共同组建了十万大军,直奔京师。 说得好听是复国,实际上就是想试试自己的头铁不铁。 万一铁的话,天下唾手可得。 之前有太子在前,他们也以就藩,皇位与他们无缘。 可现在赵宣被杀,太子下狱,机会不就来了吗? 富贵险中求,哪怕他们在背地里设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比起那九五之尊,这些都能抛之脑后。 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成功的话,就会成为这个天下的主人,不拼一把,他们不甘心。 两位王爷身边也是有谋士的,他们自然不赞同兵京师。 毕竟那大周女帝以一人之力,突破防守森严的禁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宣帝斩杀,足见其能力深不可测,南离禁军有四万人,其中守卫皇宫的就有五千人。 而其他的三万多人都分布在京城各处,只要一声传令,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包围皇宫,捉拿刺客逆党。 四万人的围剿,近乎插翅难逃。 大周女帝在这四万人里却如入无人之境,斩杀宣帝不说,连后宫众人也全部被下狱,那些禁军难道就是吃干饭的? 若非那女帝的确有通天手段,早已被斩成肉泥。 地方军比起禁军还是有差距的,这十万人对上禁军四万人,恐怕落不到好处,更何况还有那女帝坐镇京师。 两家的谋士都觉得,这次兵必败无疑,奈何两位王爷被那张龙椅给迷花了眼,根本就听不得他们的任何劝告,甚至各自还杀了两位幕僚。 余下的谋士自觉留在这种失了心智的主公身边已然无用,只等他们失败后,就各自散伙。 万一成功了,也好谋得一个一官半职的。 说是幕僚,其实也就是靠脑子混口饭吃。 “陛下,看人数少说也有几万!”高振远眺过后说道。 谢琅趴在城墙上,姿态悠闲的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高振,你说他们跟着起什么哄?就算他们的主子得到了天下,这群人还能都跟着升官财?指不定就死在对战之中,图什么?” “……”高振嘿嘿一笑,“奴婢也愿意为了陛下赴死的。” 谢琅给了他一个白眼,“真等到有人能轻易杀死朕,那你还是快跑吧,上去纯粹就是送死。” 高振明白陛下的意思,也看到了她眼里的嫌弃,可心里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陛下真的是位心善之人,把他们奴人的命当命,不像别的上位者,对待下人比之猪狗都不如。 “战争都是丑陋的,不管以什么名义起的。”城头的风景,远眺时疏阔,景致极佳。 城楼四角处各有一处瞭望台,要比现在的位置高出个十几米。 下面还有两层屋子,是给巡城的守将准备的,每日里守城士兵是两班倒,每一班各有三支小队,小队基本是一个时辰多点换一班岗哨,换岗的时间他们就歇在那上下两层的屋子里。 大军压城,今日长安城门口的百姓进出也少了,纷纷都躲在城内不敢随意出去,就怕遇到那攻城的大军,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与高振闲聊,喝过三杯茶,十万大军已经在城门口乌泱泱的扎了堆。 而此时在谢琅周围,有十几位朝中重臣陪侍左右,说白了,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见识过谢琅的手段,他们对这群人的做法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数万禁军都奈何不得她,你们这十万人就能做到了? 别闹了。 要是真的能做到,那宣帝早已经被人逼宫了。 下面,前排有弩箭,后排也有弓箭手,再后面则是骑兵,最后面是步兵,排兵布阵倒是瞧的明明白白。 一位骑马的将领出列,站在城下细数谢琅的滔滔罪名,并且还扬言让谢琅出来对战。 “陛下……”高振听那人说的极是难听,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周围有朝官见状,心内暗喜,虽说奈何不得谢琅,可是能看到她吃瘪,似乎也是一件趣事。 谢琅却面色不变,“听他在下面犬吠呢,朕又不是南离人,两国之间互相攻伐本就是寻常,谁给他的胆子,敢来给朕定罪,不知死活。” 一道响指,青天白日,雷电“咔嚓”落下,随后道道灰烟缭绕着被微风吹散。 那名叫嚣的将领已然消失,只剩下战马在原地踢踏着原地打转,可能在想着背上的人怎么没了。 “……” 叛军安静了。 绝大多数的人纷纷抬头看天,惊愕与青天白日,明明日头高照,怎么还会打雷。 “王爷,此时非同寻常。”叛军中间,一个幕僚对韩王说道。 韩王蹙着眉头,冷着脸道:“让人弩放箭。” 随后一声令下,弩箭起飞,铺天盖地的冲着城墙而来。 谢琅随意的摆摆手,雷电瞬间遮挡在城墙前方,竖起了一道高二十几长,宽数百丈的电墙,但凡是弩箭触碰到那刺目的雷光时,纷纷化作了齑粉,没有一支弩箭能穿透过来。 这一幕,吓傻了城墙上的人,也吓坏了叛军。 他们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扔掉手里的兵器就往后跑。 头顶,雷云快速凝聚,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这片大地,同时也将那十万叛军禁锢在其中。 谢琅脚尖点地,身子如飞羽一般,踩着城墙,一跃飞了出去。 “陛下……” 有朝臣在城楼上高喊。 高振却浑不在意的笑道:“大人放心,这点高度,奈何不得陛下。” 这点高度?这可是足足十几丈,寻常人从城楼上掉下去,绝对是必死无疑。 好些人趴在城楼向下看,之间谢琅飘然落地,缓缓的向前方的叛军方向走去。 这还是人吗? 十几位朝廷命官在心中嘶喊。 话说她为什么没有被摔死?这简直匪夷所思。 韩王与景王被囚禁在雷电光牢之中,四面均是死路,他们已然没有了逃离的可能。 来之前,兄弟俩私下里讨论了很久,可不管如何计算,最差也就是兵败逃离,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能力居然已非常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聚众造反,你们全都活的不耐烦了?”跨进牢笼中,谢琅瞧见被众人团团护在中间的两位王爷。 “造反的是你。”景王仗着身边这么多人,稍稍觉得有些底气。 谢琅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朕是灭了南离,造反可用不到朕的头上。” “那我们复国,何错之有?”很显然,这两位王爷已经慌乱了,言语多有措辞。 “谁说你们有错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反你们的,朕杀朕的,咱们互不耽误。” “……” “皇族做的时间久了,就觉得这天下本应该就是你们的?是谁给你们这种错觉?朕有能力,就能推翻了南离,你们有能力,自然也可以推翻朕,别用假仁假义的虚名,给自己的战争找借口。”谢琅抬脚走到两人面前,其余的将士即便是想保护两位王爷,可是在她周身雷电炸裂的情况下,也是枉然。 所经之处,但凡是触及到雷电的将士,都躺了一地。 “朕就不喜欢找借口,朕就是想灭了你们南离,将整个南离插上我大周的战旗。” “……”两位王爷哑然,这女人就是个泼皮无赖。 她环顾战战兢兢围绕在身侧的众将士,随着自己的视线扫过,他们很明显被吓的后退了几步。 “你们这些人,跟着这两个傻子瞎起什么哄,家里是没爹娘还是没老婆孩子?” “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你们死了,让家里爹娘没了儿子,妻子没了丈夫,儿女没了父亲,那样就痛快了?” “现在这片土地已经是大周了,你们在聚众攻城,说的再好听,那还是造反。” 抬手,纤细的食指指着那俩人,“他们俩都怂恿你们造反了,你们居然还举着大旗跟在后面吆五喝六的,都是猪脑子?再说,就这么俩人,怕啥,你们三五个就能将他们俩给制住了,送到朕面前,还能得到一句夸赞。可要是跟着他们造反了,成功了大多数人还是个小兵小将,失败了那或许就是个死,孰轻孰重都不知道想想?” “南离有你们这种将士,不灭国那还真是怪了。” 所有人都觉得谢琅的说法不对,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难道说忠君爱国? 这句话当然没毛病,任凭那一位帝王听到下面的将士这么说,都会龙颜大悦。 可按照既定的事实,他们的确是造反,哪怕打着复国的名义,依旧是造反。 “朕又没有斩杀下面一位普通百姓,你们造的哪门子反?” “……” “只要你们都过上平稳安定的日子,管上面的皇帝是谁的,有的吃有的喝日后家里子女入的起学堂,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继续跟在这俩蠢货麾下,朝不保夕来的自在?你们死了,他们可不会在乎你们的命。” “现在说是双王协作,可等到他们真的打下长安,到时候两人又会为了皇位你争我抢,勾心斗角,你们有多大的运气能在这场持久的战役中活下来?” “前朝太子还在天牢里关着呢,他们真的勤王成功了,太子必死无疑,那时候你们就是真正的反贼了。” “……” 谢琅也懒得和他们瞎扯了,“两家的将领都出来。” 之前在城门前叫阵的是韩王手中的副将,此时两位主将都走出来,站到谢琅面前。 “带人返回各自的地界,将这两位王爷的府邸都抄了,给他们的妻眷留下一千两银子,赶出王府。”谢琅慢条斯理的交代着,“另外,再将王府内的账目造册,送到当地的知州府,然后你们就暂时驻扎在当地,等候朕对你们重新安置。” 两家的主将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要听令。 可是不听的话,恐怕这光牢中的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连渣渣都不剩,如此一来,家里连尸体都没得收。 “放心,朕不杀你们。”说罢,衣袖翻飞,两道雷光在韩王和景王的头顶炸裂。 原本还高坐在战马上的两位王爷,就在他们的亲眼目睹中,灰飞烟灭,不留丝毫的痕迹。 “……”两位将军见状,脊椎骨吓得都要蜷缩起来了,赶忙抱拳领命,“是!” “识时务便好,可若是日后边关告急,朕倒是希望你们能有些骨气,可别临阵脱逃。” “末将不敢!” 光牢炸裂,瞬间破碎成点点的光斑,消失在原地。 “带队原地返回。” “是!” 一场谋逆,以很平淡的方式结束了。 可是站在城楼上的文武官员却炸开了头皮,这女帝当真不是凡人,的确可以随意操控雷电之力。 那些暗中还想着做些手脚的人,都纷纷打消了念头,她的脾气阴晴不定,连两位前朝的王爷都能随意抹杀,何况是他们。 一个连名声都不在意的女人,你还妄图以其他的方式扳倒她? 难度可想而知,还是夹起尾巴老实做人吧。 就是不知道这身官服还能穿多久。 做的好了,或许她的旧部赶来后,在朝中还有一席之地。 若是耍心机,那下场可想而知。 之前暗中想怂恿百姓的人,现在想来是一阵阵的后怕。 即便是打下了南离的江山,她也不是个好欺压的,但凡是出手,都是雷霆手段。 有的人自然不怕死,也就怕死的毫无价值。 你一阵折腾,头破血流而死,却没有给女帝带来半点伤害,反而人家还自觉没动手就死了一个前朝旧部,多轻松。 这样死去,谁愿意? 冲城楼上跳下来容易,可是从下面再飞上去就得借力了。 谢琅也没飞回去,直接抬脚走进城内。 高振和在场的十几位大人拱手辞行,然后乐颠颠的顺着石阶而下,追谢琅去了。 一场战祸平息的如此轻松,城内的百姓看到城门大开,有胆大的跑到城门口向外看,远远的瞧见那些反贼都已经离开了,一时间纷纷高呼万岁。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女子的长相,因此一路策马回宫,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乱子。 这波人退走了,还会有人继续带兵来夺位的,一时半会的还真轻松不下来。 宣帝可是封了十二个藩王,现在死了两个,赵城去赈灾的路上,会查抄一个,还剩下九个,余下的这里面估计都想争一争。 她暂时将这些都抛在脑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下的事情最重要。 工部这边已经开始差人距离京城近二十里的位置兴建水泥厂和玻璃厂了,同时户部这边也被下达了命令,全国土地都将收归朝廷所有,朝廷会以现有的价格,购买你手中的田产。 这一政令颁布下去,第一时间让那些藩王大喜过望。 女帝的这道政令,就等于将那些世家勋贵都推到了自己身边。 此时不招兵买马,更待何时?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新城规划也正式提到日程上来。 早朝上,谢琅将长安城的规划图搬到朝堂上,整座长安城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唯独四个角落的位置,因地理偏僻,坏境也很差,居住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 而皇城周围的官邸豪宅,均是造型别致,秀丽绝美,这些宅子她也很喜欢,是肯定不会推倒重建的。 盛京之所以大面积改建,是因为那些古色古香的宅子,只剩下“古”了,一眼看上去破旧暗淡,与一朝帝都的氤氲华盖之气完全不搭边。 长安城不同,自然也不需要大改。 只要将四个角落处的破旧房屋重建,就足够了。 “工部派人去处理一下,让那些老百姓暂时先去找别的地方住着,这片区域都会全部拆除重建。” 那些地方逼仄狭窄,房屋的结构也是参差不齐,置身其中都觉得令人胸闷,站在城楼上俯瞰,角落处更是有种堆叠之感,倍感压抑。 改善这里的环境势在必行,主要也是通过重新规划,得到空余的地方,兴建学堂和市场,不至于再让那些老百姓背着竹楼,挑着扁担,在城内到处走街串巷。 给他们一个固定的位置,即方便了那些售卖土货的城外百姓,也方便了住在城内的人,虽说的确是需要多走几步路,可是在一个地方能买齐所需的物品,细算起来还是很便捷的。 当然这样的做法,也是方便了垃圾的归类和处理。 长安城的宅邸,基本都是有规律的,这也要归功于好一次的重建。 毕竟数百年的帝都,几十次的内乱,保持的这么完整,可不容易。 “陛下,那银子……” “朝廷出!”谢琅回答的干脆。 户部尚书却站了出来,“陛下,户部的银子现在所剩无几,而这次所需的银两必然为数不小,请陛下三思。” 之前刚支出二十万两,前朝压根就没剩下多少银子,这女帝未免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老百姓的房子现在又不是不能住,瞎折腾什么? “知道为什么国库空虚吗?”谢琅冷冷的看着下方上百名朝官,“整个朝廷都是被你们这群蛀虫给祸害的。” “臣等惭愧。”众人看到女帝脸色变了,纷纷上前跪地。 “惭不惭愧你们心里有数,动动嘴皮子谁不会?朕可不吃你们这一套。国库空虚,跟你们这群人贪污受贿,囤积良田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举人之上不纳贡?自今日起这条废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谁都不能特例,不想纳贡,就滚出大周。” “还有,你们手里的田产,最好是乖乖的交出来,别妄图一拖再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拖没了。” “现在交出来,至少还有的钱拿,拖得时间久了,朕会彻查你们府邸的账目,后果你们心里清楚,谁的屁股也干净不了。” 这个泼辣的女人,说话居然如此粗俗。 他们除了敢在心里咒骂几句,面上连一点的不快都不敢显露。 “这件事就交给户部,全国的土地,无比在两个月内全部统筹完毕,逾期严惩。” 现户部尚书脑门都炸了,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儿。 “陛下,各地名门望族极多,却门下更是英才济济,他们通常都会一呼百应,臣恐会有负圣望。” “各地官府都是吃干饭的?怎么,名门望族,就能凌驾于皇权至上了?那朕干脆就做个望族得了,还做的哪门子皇帝?”谢琅的声音都染上了冷意,“敢违抗旨意,彻查抄家,户部不是缺银子吗?给你个财路。” “……” “别在背地里和朕耍心机手段,朕厌恶这些东西,自不会和你们这般温和,做不到就罢官,从哪来回哪去,朝廷不需要这种庸才。” 想反驳,可是却不敢。 若是宣帝,他们集体抗议还真的有效。 可是这位,恨不得逮着他们就抄家罢官,辛苦几十年走到现在的位置,一朝罢官,下辈子不就彻底完了? 现在不好好做,等到她的旧部抵达京师,能不能有现在的官职还不好说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硬道理。 周钰此时正和前头大军出了原大周的边界,并且已经进入了恒城。 他从来都不会低估女帝的能力,此时已经到处都在说南离覆灭的事情了。 姚将军心中只觉得悲凉,可是莫可奈何。 能怎么办,她可是靠着一个人,就拿下了上京,并且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南离改头换面。 “周大人,为何我们要走恒城?”按理说,从恒城几十里外的官路绕过去就可以,路途还要近两日。 “自然是因为恒城有藩王。”周钰已经在路上接到了谢琅的消息,沿途带着大军,将各路的藩王全部处理掉。 这个处理掉,并非就是斩杀,而是将他们全部赶离王府,贬为庶民。 如今天下的帝王都换了,没道理还留着前朝的皇族享福。 姚将军心里“咯噔”一下,却也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周大人,我可是南离人……”意思很明显,让他跟着去拿下恒王,他是为难的。 “姚将军,现在已经没有南离了,你如今是周人。”周钰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女帝攻下南离,没有伤及南离百姓一人,将军还有何不满的?赵氏皇族已经成为历史,赵家的人没道理还霸占大周的王位坐享富贵。再者说,我又没说让你杀了他们,只是贬为庶民,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 恒城外有大军驻扎,恒王很快就知道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富贵算是到头了。 “王爷……”恒王妃闻讯赶来。 恒王看着妻子,这些年两人的感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到底是休戚与共。 “以后要让你跟着本王受苦了。” 恒王妃摇摇头,眼泪都甩出去了,“臣妾不怕吃苦,只是担心那女帝不会放过我们一家。” 恒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你先回去打点行装吧,若是有机会的话,本王会让心腹送你们离开这里。” “不,王爷,臣妾不走,臣妾愿与王爷共进退。”恒王妃一把拉住恒王的衣袖,说什么都不撒手。 很快,一路人马围住了恒王府,周钰和姚将军从外面进来。 “姚将军?”看到姚慧芳,恒王多少是吃惊的,“将军这是投敌了?” 之后看着站在姚将军旁边的周钰,只是这个人似乎越看越熟悉。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错愕万分,“是你?” “你认识我?”周钰面色不变。 “之前在恒河的画舫中见过你。”恒王也瞬间明悟了,“那日的女子,可就是女帝谢琅?” “正是!”周钰点点头,看着他身边那个悲戚的女人,道:“陛下无意斩杀藩王,但是如今宣帝深思,南离易主,这王爷的位子你是不能坐的。我奉女帝旨意,沿途所经之处,查封王府账目,各路藩王贬为庶民。” “就这样?”恒王有些难以置信。 在南离的开国历史上,曾经的大渝皇族,几乎被三国帝王联合起来给绞杀干净。 他最开始自知没有生路,本想着和沃州的梁王联合讨伐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带着妻眷另谋生存之地。 有姚将军投靠大周,纵使他们两位藩王能集结出十万大军,也是以卵击石。 常年安居封地的将士,如何能与戍守边疆,沙场饮血的悍将相比。 既然她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自己也没必要去送死了。 “你们只可带走府中的衣物以及千两银子,陛下旨意中言明,若日后赵氏子孙中有德才兼备之人,自可读书做官,只要你们不反,那就是大周子民,陛下自会庇护你们,也给你们一个机会。” 恒王之前在就思虑过了,府中的幕僚有劝他兵长安的,只是他当年是自愿来到封地,对那至尊之位本就没什么兴趣。 现在还能偏居一隅,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至少,他的子孙不至于被女帝压迫,不至于没有出头路。 他这般想,其他的藩王恐怕是不会甘愿成为庶民的。 “有你这样的父亲,想来你的子女未来成就必然不差。”周钰对这位恒王倒是改观了,“陛下在治国一途,从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日后你自可明了。” ------题外话------ 催更的宝贝儿们,饶命啊。快过年啦,我存点稿子,好过年呀。 过年加更什么的,你们是魔鬼吗? 再说过年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你们想来也没那个时间看了吧? 肯定没时间!我是这么相信着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4:浪得虚名 恒王妃一个腿软,差点瘫倒在地,好在被恒王给搀扶起来。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王爷了,只是大周的子民赵镇。 “不知……”他看向周钰。 “我姓周!” “周大人,草民在城中还有一处两进的宅院,那套房舍可否留给草民?” “仅此一处?”周钰扬眉问道。 “仅此一处!”赵镇点点头。 “那我就做主,将那套宅子留给你们,两日内你们将府中的账目整理后和知州府交接,然后搬离王府,日后这座王府将会作为恒城的学堂,供当地孩童读书。” “是!” “另外,你手中若是有田产,可以带到知州府,按照市价换取银钱,有了这笔银子,足够你们一家过着富家翁的日子了。” 周钰没有此处多留,转身带着姚将军去了知州府。 恒城的国土要收归,势必要当地的知府代劳,他也不怕本地知州暗中动手脚,毕竟之后朝廷会下来暗查,一旦现有中饱私囊的,依照陛下的脾气,必死无疑。 大军撤离,赵镇对身边的几个人道:“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我以不再是王爷,若是有想离去的话,我无意阻拦,想要留下的话,恐怕要跟着我吃苦了。” 王府的府兵自然不能跟着赵镇离开,庶民豢养私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心里门清。 府中的管家以及跟在赵镇夫妇身边的几个小厮丫鬟,却跪下来,说是要继续跟随他们左右。 如此一来,赵镇走的时候除了带上家眷,就是管事和七个小厮丫鬟,再无其他。 “琴音,府内有多少田产?” “大概有五千亩左右。”张琴音道:“都是良田。” “如此看来,那我们的能够带走四万两银子,这些也足够咱们一家过得舒舒服服的了。”赵镇已经知足了,这些因子绝非小数,家财万贯,富翁的标准了。 “是!”张琴音点点头,能不能做王妃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至少丈夫和儿女都还在。 “后宅那些女子全部遣散了吧,孙姨娘给我生了个女儿,带走她们母女就好。” “……”张琴音心里顿时酸酸的,甚至还对女帝生出了丝丝的感激之情。 他是王爷,后宅里的女人有七八个,孙姨娘是在她怀着嫡子的时候,从自己丫鬟里提起来的,其他的都是当地的官僚和富绅送的,王爷虽然偶尔也会宿在她们房里,却始终都让她们喝着避子汤。 即便如此,看到这些女人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现在好了,那些女人都会从她的眼前消失。 至于孙姨娘,这是没办法,毕竟生了个女儿,她又不是养不起,带走就带走吧。 王府,在这两日算是热闹起来了。 尤其是王府内的家丁奴仆,纷纷收拾细软准备逃离。 可是他们逃离王府的时候,却遭到了兵士们的阻拦,强制性的检查他们的包裹,不符合身份的都不能带走。 这一检查,倒是查到了不少夹带,很显然是从王府里顺的。 赵镇用一日的时间和家里人整理衣物,次日就带着随身物件,离开了王府。 周钰接过厚厚的一叠田契,检查了他们带走的东西,让人放行,只交代赵镇明日自可去知州府领取银两。 “赵公子!”第三日,赵镇带着管事和仆役来到知州府,取走了足足五个大箱子的白银,临走的时候却被周钰给叫住了。 “周大人有何赐教?”赵镇回身,抱拳问道。 “陛下没有对你们一家如何,其他的人自然也不能随意欺辱你们,若是有本地百姓或者官僚富绅落井下石,赵公子自可不必忍耐,只管告到官府。”他扫视了一圈堂内的当地官僚,“若是连这点正义,官府都不愿伸张,那么他们的官也就做到头了。这一条,不仅仅适用于赵公子,恒城……不,现在已经叫琅琊了,琅琊的所有百姓也在其列。官府不作为,你们自可联名上书告上京师,以陛下的脾气,只要证据确凿,贪官污吏,以及不作为的地方官僚,都难逃一死。” “……”堂内的所有官僚,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寒颤。 赵镇看着周钰那张清隽的面庞,一时间心里有些酸涩。 为南离的覆灭,也为大周的新政,两厢碰撞,百感交集。 “草民多谢大人!”他抱拳深深作揖。 “赵公子慢走!” “草民告退。” 琅琊,琅为美玉,而且还直冲女帝的名讳,可见她对这个地方的钟爱。 至少在赵镇看来,琅琊比起恒城要来的好听,不过两个地名的寓意都不错。 只是恒城听起来要直白的多,琅琊则是有很美的意境在里面,略胜一筹。 周钰随后又敲打了当地知府一番,这才在两日后和姚将军一起继续赶往长安。 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赵镇这里妥协了,其他的藩王恐怕很难接受现实,所以他带的这支十万大军,就派上了用场。 盛京那边,追随谢琅的朝臣,也已经开始打点家私,开始往长安出。 一时之间,盛京这边倒是空出了不少房子,不过盛京城的知府依旧由徐挺担任,他对此是很满意的,这里好歹也是徐家的根基,作为旧都,陛下定然不会忘在脑后。 尤其是小殿下还要在宫里住到年中,他肯定得好好的护着,此处的皇宫自然也有人打理,每月的俸禄照例从他名下放。 思言之心里倒是有点空空的。 可他的学业在今年年中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就会陪着小殿下一起赶往长安,如今也就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之前陛下就私下里和他聊过,让他毕业后去担任巡查御史,专门检视地方官僚的作风问题,这必须得是陛下信重的人,他自然也是满腹高志,下决心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兄,你也要走了吗?”当夜,谢宸跑到偏殿,见谢琏正在看奏章,冲上前去问道。 “我不着急走,到时候和你一起。”谢琏已经接到了谢琅的旨意,让他等到宫芷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再一起赶往长安,大概要七月里了。 谢宸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他委屈极了。 “二姐姐真狠心,都一年多没看看我了。” “她心里定然是挂念着你的,上次回京,南离大军围城,她不得不去,身为帝王,必须要护佑天下百姓,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谢宸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就是觉得难过。 “夜深了,早些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课,这次考试可要好好挥,不然看到陛下,你也不好交代。” “哦!”谢宸点点头,转身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奶片稍微长大了一点,因为是系统里出的,生长期很缓慢,自然寿命也会增加。 这一年多,若非这个小家伙陪着谢宸,谢宸早就离家出走了。 回到寝殿,奶片已经自己在床榻上的枕头边盘起来睡着了。 听到动静,它抬起头,看到是小主人,软绵绵的“喵”了两声,就抬着头看着小主子走过来。 谢宸上前将奶片抱在怀里,埋头在它软乎乎的猫毛里蹭了蹭。 “二姐姐真狠心,扔下咱们一年多。” “喵~”奶片凑到小主人的下巴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喵喵~” 谢宸的心情似乎舒畅了一些,揉揉它的小脑袋,将它放在枕头边上,自己脱鞋进了被窝。 “好了,咱们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喵~” 谢琅此时还在熬夜,面前积压着厚厚的奏章,都是下面送上来的,很多事情得抓紧时间处理。 子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对面的子佩似乎被传染,也张开了嘴。 只是打到一半,对上了谢琅的视线,哈欠直接被压了回去。 两人赶忙跪地,“陛下恕罪!” 谢琅看了看外面的那轮明月,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快四更天了。” 谢琅点点头,“你们俩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奴婢伺候陛下安寝!”子衿赶忙说道。 “不用,朕今晚就不睡了,下去吧。” “是!” 两人心情忐忑的离开书房,看到门外还站着两名禁军,高公公却并不在外间守着。 走出殿外,就瞧见不远处,高公公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拎着食盒走过来。 “高公公。” 高振看了她们俩一眼,“下去吧。” “是!”既然高公公都这么说了,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陛下应该没有生气。 打走那俩丫头,高振拎着食盒跨进御书房。 “陛下,奴婢让御膳房给您做了宵夜,您吃点儿再看奏章吧。” “那就吃点,正好肚子也饿了。”谢琅扔掉手中的奏章,起身抻了懒腰走到外间的桌前坐下。 晚膳都是好消化的膳食,方便晚上用过后好克化。 “奴婢跟在陛下身边数年,还是第一次见您熬夜批阅奏章。” 谢琅笑道:“以前不熬夜,那是下面的人勤奋,现在熬夜,自然是因为南离政权太多的弊端。” “你敢相信,南离疆域比起大周大了近二十倍,可去年南离的粮食税收,居然还没有大周多?要知道大周全国将士总数还不到十万,而南离却足足八十万。” 高振还真是吓了一跳,“陛下,这是为何?” 说罢,又突然跪倒在地,“奴婢该死,不该妄议朝政。” “起来,朕就是随口一说,与你无关,别大惊小怪的。” 高振嘿嘿笑着站起身,“这南离,还真不如咱大周。” “南离这些年的田产几乎都掌控在世家大族的手中,而这些人都是不需要缴纳粮税的,余下的则是大多掌控在各地富绅手中,按照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富绅主要缴纳的就是经营杂税,粮食税则是几乎忽略不计。” “相对的,南离的百姓负担就重了,各州府的粮食储备都是最底层的百姓缴纳的,可是他们大多都是租赁的地主富绅家里的耕地,每年田里的出产过半交给地主,余下的还要缴纳粮税,留在自己手中的粮食就极少极少了,以至于大多百姓食不果腹,一年到头吃不上饱饭。” 高振现在明白了,整个地界的粮食,几乎都被世家名门或者是地方富豪乡绅控制着,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丝毫不管下面的百姓如何生存。 看似繁华的南离大国,实则也是藏污纳垢,表面光彩罢了。 比起他们的大周,南离真的是**至极。 “南离还未毁掉,只因为北凉与西楚相差无几,谁也不比谁好。” 说罢,谢琅低头吃着面前的饭菜,虽说肚子饿了,可是她吃饭依旧注重七分饱,不会让自己吃撑。 简单用了一碗粥,一点小菜,就让高振撤下去了。 “你也去休息吧,朕这里用不着。” “还是让奴婢在旁边伺候着吧,帮陛下您研磨也能让陛下省点力气。” “你这岁数,还是别陪朕熬着了,省的活不过你妻子。” “……”高振被打击的不轻,最终默默地拎着食盒,走了。 陛下说的是,他年纪大了,的确得好好养生才行。 熬了一夜,谢琅的精神瞧着很不错。 撩起一把水泼在脸上,很快就完全清醒过来。 以前几日几夜不睡照旧精神头十足,现在不行了,数年的养尊处优,危机感大不如前,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可是熬夜也不是好事,为了自己活得久一点,还是得注重一下的好。 “陛下……”高振一路小跑的进来,“周大学士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函。” “哦?”谢琅接过来,打开,快速浏览两眼,笑道:“他倒是明白朕的心思。” 高振没问,他也不敢问,不过看到陛下高兴,他自然也开心。 子衿和子佩已经在旁边伺候了,两人帮谢琅换上衣服,又给她束,之后就被谢琅给打了。 早朝不用她们俩跟着,她们现在只需要吃点早饭,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高振让人端来早膳,等她用过后就陪着一块去上朝。 “宫里的杂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有出宫意向的都已经走光了,余下的都愿意留下来,奴婢已经把人打到各处的宫室。只是,奴婢向请示陛下,盛京那边跟过来的人该如何处置?” “跟来多少?” “之前盛京皇宫里还余下七百多人,这次有近四百人跟了过来,余下的都留在了那边。” 谢琅沉吟片刻后,道:“他们都是苦命的,让他们离开,以这幅状况恐怕也无处可去,等人过来后,就在宫里开辟出一个位置,朕找人给他们讲学,学好了再派到各处去当值。这边等人员就位,会设立快递站,银行,都能让他们找到自己的价值。” 高振一听,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陛下真的是切切实实的为他们着想。 要知道,宫里的人除了宫女就是内监,但凡是能在后宫走动的,全部都已经是废人了,他们根本算不得男人。 一个男人,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在任何地方都要被人看低。 除了待在宫里,他们在宫外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即便是离宫后找个活儿,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人家也不愿意用你。 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老死在宫中。 如今那些苦命的人,居然还有了读书的机会,想来很多人都会高兴的。 即便高振没有出宫的打算,他这辈子就留在陛下身边了,可也会为那些同类人感到高兴。 “奴婢替他们叩谢陛下!” “起来吧,主要也是宫里放不下那么多的人,留在宫里都是吃闲饭的。”谢琅也不是纯粹的好人,“也是因为你们现在除了忠心于朕,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所以用你们,朕也放心。” 高振此时感动的,就恨不得把命都掏给谢琅了。 这可是莫大的知遇之恩了,是她,让自己这样的无根之人,也有了挺起胸膛做人的那一天。 用过早膳,高振伺候谢琅去上朝。 朝臣跪拜之后,谢琅翻检着桌案上的奏章,然后将十几本都给打了回去。 “那些什么有功名在身的,酌情施恩,不予纳贡,这类言语以后休要再提。”谢琅将那些奏章毫不客气的仍在殿内,“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是你的事情,可是在朝为官,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是你们的义务,更是责任。这些人手中掌握着我大周过半的田产,将粮税的重赋压到下面百姓的身上,这类人不想着以身作则,反而舔着脸求朕多方施恩,做出点成就就沾沾自喜,自以为可以逃脱律法的约束,那我大周制定的律法是个摆设?有了名声还想着要利益,这难道不是浪得虚名?” “唯一让朕欣慰的是,户部众人没有为此上奏,可见你们是回去仔细的算过这笔账。” 户部尚书脸色尴尬的站起身,“回陛下,臣率僚下衙署仔细的校对过,数百年间,朝廷征收的粮税,以每三年为一周期,逐层递减。直至今日,比起五十年前的粮税征收,已经降低了近七成。” “所以,这七成的粮税,都到哪里去了?”谢琅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5:这个京城不咋地啊 户部尚书张张嘴,最终咬牙道:“每三年一次乡试,乡试过后都有近千人中举,按照前朝律法,举人一人可免三百亩的田税。因此,每三年,天下田税都会有三十万无需纳税。” “呵。”谢琅笑的讥讽,“这里面还不包括你们这些京官大肆圈地的结果,以三十年为限,每三百万亩田税才能退回三十万亩,长此以往,我大周朝廷以何供养边关八十万将士?难道让八十万将士吃土?边关不稳,你们这些人还如何能坐得稳自己的位置?如此还想拒不交出手中的田契,是想覆我大周江山不成?” “臣等不敢!” “朕看你们敢的很!”谢琅声音浸染几分冷意,“自朕颁布政令至今,满朝文武,至今还没有一人舍得拿出手中的田产,现在你们告诉朕,不敢?这算是不敢,真要敢的话,岂不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了,限期七日,七日后谁还敢抗命,一文钱拿不到不说,朕还以妄图坏我大周根基的罪名,灭他满门。” 随着谢琅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你们自可暗中谋逆,但是只要朕不死,那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所有人心中倍感惊惧,他们本以为可以一拖再拖,这女帝最终会妥协,毕竟法不责众。 可他们低估了女帝的“任性”和“阴毒”,可谓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银子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可是比起良田,银子都得靠边站。 现在陛下要他们拿出全部的田产,这等于割他们的肉,谁能舍得? 但是现在国家大义都拿出来了,他们不交,就等于动摇大周根基,上面坐着的可是大周天子,整个天下都是她的,她岂能轻易放过众人。 这个早朝,犹如烈火烹油,异常煎熬。 国家大义他们有,可是你也不能为了国家大义,就动摇他们自己的利益吧? 田地交出去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入朝做官,为的不就是光宗耀祖,使唤奴仆,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再说他们在朝堂内也不是吃干饭的,国家到现在还能运作,也是他们的功劳在里面。 如今女帝说收地就收地,即便是给钱,在他们看来,这也是明抢。 到最后,却不能不给。 他们怕死。 当年田地的产出都归他们自己所有,而后长安城内就热闹起来了。 但凡是手里有点地的,都要持田契到衙门办理退地契约,并按照你手里的田契领取银子。 如今,两天是八两因,寻常的地是五两银子。 以目前的国库还是能负担的起的,即便有所缺漏,查抄的几座王府,也足够填补这个空缺,反倒是谢琅让后续部队运送来的那十几亿银子一分钱都没花。 与此同时,谢琅命刑部整理除了一座宅邸,这宅子就命名为锦衣卫,锦衣卫众都是终了阁的那批无处可去的杀手,而思言之,在下半年进京后,会担任锦衣卫的指挥使,朝中只听谢琅一人调派,独立于刑部极其六部之外,其目的就是带帝王巡视天下的贪官污吏。 这一举措,无疑让那些朝臣们再次提起了心,同时也知道这座衙门,将会成为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少有不慎,就可能人头落地。 天下各处的防卫所就是公,锦衣卫就是检,刑部则是最后的一道法,公检法三方制约,且各自独立。 防卫所的总统领依旧是宋青,锦衣卫是思言之,而刑部预备让蔺景玉任职,其他的官员也自有去处。 地方上也会设立“分部”,力争做到在各府都设立这三个机构。 至少不能让老百姓有缘无处诉,也不能让地方官成为土皇帝,鱼肉一方。 关于新的政治体系,她在未来的帮助下,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纸张,从最小的村长到上面的一府知州,职务可谓是很多很多,即便日后那些男女孩童们毕业后,都可以进入这些衙门里当值。 目前还是先将教育的牌面给立起来。 有四五处的藩王府被查抄,地方官已经开始派人轻点里面的财物以及翻修房舍,同时按照上面的旨意,在州内的各县镇也开始商议建立学堂的事情。 学堂的设计图谢琅都已经找人拓印,分到了各州府,而与此同时,课本也在紧锣密鼓的开始印刷当中。 不说朝廷官员是何心态,只是地方的百姓看到朝廷的政令,就激动的无以复加。 朝廷现在开始大肆兴办学堂,而且只要到了年龄的孩子都可以以很少的束脩入读,这让不少老百姓奔走相告。 不管是家里穷苦的还是富裕的,皆是喜不自禁。 周钰与姚将军兴致江陵府,朝廷的政令让这里的老百姓都无法压抑心底的激动。 “你还想读书?你娘可是个妓女,学堂里根本不会收你。”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愿意和你一起读书。” “从哪来滚哪去吧。” 街头,三五个少年正在向一个小男孩投石子,一颗颗石子打在对方的身上,那小男孩蜷缩着身子,用双臂护着自己的头部。 周钰微微蹙眉。 尤其是察觉到周围的大人对此居然也是看好戏的态度,没人上前去阻拦,似是见怪不怪了。 就在其中一个孩子再次捡起一颗石子,准备扔向那个孩子的时候,现自己的手被人给握住了。 “干什么你!”一个女人冲上来,一把将那孩子揽在怀里,“你个大人欺负我儿子干啥?” “这是你的儿子?”周钰眉目温润,似乎看不到怒气。 女人这时才注意到面前的周钰,见对方的气质和穿着,一时之间有些觉得羞臊。 “你们刚才说,不愿意和这个孩子一起读书?”周钰上前将那个孩子扶起来。 他看过了,这个孩子面目周正,眼神坚毅,而且即便对方言语恶毒,他也始终都没有怒,很显然是个有自制力的孩子,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 “他娘是妓女,他是个没爹的孩子,我们不愿意。”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说道。 旁边的大人似乎还觉得很有道理。 周钰不禁露出一抹冷笑,“既然都站在我大周的国土上,那你们都是我大周的子民,朝廷开设学堂,志在为天下百姓开解民智,同时也在选拔治国之才。而做官,首要的一点就是爱民如子。” “你们都是寻常百姓,一边在心里埋怨朝廷官员不顾百姓死活,一面却又纵容身边的人互相谩骂欺辱而冷眼旁观,以小见大,若是朝中官员,日后是这种心性的孩子,那天下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陛下倡导有教无类,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只要是大周子民都可以入学读书,如今你们纵容自己的孩子公然侮辱别人不配读书,难道想造反?” 这罪名可就大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周钰的身份,可是对方的话却让在场的人脊背凉。 “在我看来,不配读书的是你们。”周钰抬头看着那几个孩子的父母,“自小你们身为长辈不懂得管教,日后进入官场,言语不当,行差踏错,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一顿板子或者是一个耳光能够解决的了,有可能还会祸及全家。” “……” 见他们都被自己给吓住了,周钰低头揉了揉那个孩子的头,“回去吧,除了当今陛下,谁也没有权利阻碍你读书。” 那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他好的人,他的身份在当地不是秘密。 母亲是个清倌人,自小被买到楼子里,可是却卖艺不卖身。 后来遇到了他的父亲,怜悯于母亲的境遇,耗费家资将母亲给赎身带走,两人天地为证结为夫妻。 只是好景不长,他的父亲在几年前进京赶考的途中遭遇流寇,不幸身亡,母亲毅然靠着帮人打杂和洗衣维持家用,辛苦养育着他。 他逐渐懂事后,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母亲的事情,心里难免也是自卑的。 如今突然有人替他说话,这种心情非常的奇怪,想哭却又想笑。 “我母亲是干净的。”他低头和周钰说了一句。 周钰轻笑,这抹笑容犹如繁华盛景,“我相信你的话,至少你母亲把你教养的很懂事,只这一点,她就是个好女人。” “她养我很辛苦,别人都瞧不起我和娘。”小男孩讷讷的样子,瞧着就很可怜。 “陛下都善待大周子民,你只需要记住这点便好,别人瞧不上如何,他们还能大得过大周天子?” “人是很难以理解,他们总喜欢欺负不如自己的人,可是被比自己强的欺压了,又会觉得委屈。日后想做个好官,首先要做到设身处地的为冤屈者着想,切莫如他们这般,不分是非。” “我会的。” 周钰点点头,“回家吧,别让你母亲等着急了。” “嗯……”小男孩终于抬头看了周钰一眼,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而且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早熟,不过却很清澈,“哥哥,您何名何姓?” “我叫周长歌,若是日后学成做官,想来我们就能遇到了。” “我会努力的,谢谢哥哥。” 小家伙向周钰作揖行礼,然后转身跑开了。 “大人!”不远处,两名身穿甲胄的男子过来,“时间不早了,将军说咱们得启程赶路了。” “好,咱们走吧。” 周钰离开了,留在原地的百姓却心中惴惴难安。 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居然是一位做官的大人? 众人再看向那几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了。 他们几个可是被一位做官的大人训斥过了,以后真的还能进学堂? “啪!”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在一个孩子的脸上,然后就是对方老子那响亮的大嗓门。 “我让你不学好,让你欺负人,老子在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不长进的东西,你干脆气死老子算了。” 那孩子被亲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一耳光,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开嗓子嚎啕大哭。 “哭个屁,你们几个人欺负人家一个,人家都没哭,你还有脸给老子哭哭啼啼的,没出息的狗东西,给我滚回家去。” 其他几个孩子家长也觉得丢脸,赶忙拎着自己孩子往家里走了。 后面有一家肆门前坐着一个白须老者,正坐在竹椅上,优哉游哉的摇动着蒲扇。 “就是了,人家陛下都说有教无类,下面的人一个个的跟着瞎起哄啥,还说什么配不配的,以前天下有多少人配读书的。” 书肆内,一个少女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篮,嗑着瓜子走出来,“爷爷,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老者抿抿嘴,“这日后读书的孩子多了,咱们的书肆生意也能好起来咯。” 少女翻了个白眼儿,“现在生意也不差。” “差得远咯,多存点钱,给你攒嫁妆。” “我才不那么早嫁人呢,等县里的学堂开起来,我也读书去。” “……”这丫头,就是个不省心的,“你这都多大岁数了,好意思去和那些七八岁的孩子一起读书?” “怎么不好意思了?刚才你不还念叨着有教无类?”少女将瓜子壳吐到旁边的脚边,待会儿再打扫,“咋轮到我就嫌弃岁数大了,再大也不比爷爷您大不是。” “臭丫头,调侃起爷爷来了。” 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时候人性真的很有趣,明明你自己都算不得个什么人物,怎么就能瞧不上别人。 一段小插曲,周钰很快就忘记了,可是那个孩子却注定要记在心里,并为这人间难得的温暖而为之努力奋斗。 盛京的土地回收在之后很顺利,户部这边拿到田契,银子也哗哗的消失在户部的库房里,一面高兴一面流泪。 他悲哀自己的官运遭到了打击,日后还如何与朝中的同僚闲谈? 与此同时,工部那边也在进行实地勘察,长安城边角的百姓得知朝廷要给他们重新建造房子,一家家的都要高兴疯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土地所有权的概念,只要有新房子住,管它大点小点的,他们都能接受。 再说两层楼,还是漂亮的联排,等他们真看到后,即便是小点也能乐不可支。 六月底,旧都的官员都以抵达长安。 看到这座巍峨蔓延的皇城,他们纷纷感慨,这里的确比之盛京要打上很多,同时也繁荣很多。 可相对的,他们的眼神里却没有什么羡慕。 羡慕这里面积大?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再大他们也只能住一小块地方。 你要说繁华,他们觉得还真不如盛京来的繁华。 看看这里,再想想盛京,都觉得住在这里太亏了。 “苏相,盛京的房子,您可还留着?”礼部尚书关思年凑上来问道。 苏颍点点头,“留着呢,等过几年我年纪大了,就准备告老还乡,继续回盛京住着。” 关思年笑着连连点头,“这点下官与苏相不谋而合。” 住了几年小别墅,关键他们的房子还都在一个小区内,日后即便是告老还乡,也不愁没人下棋闲谈了。 而且冬季里还有地龙取暖,这两年也都习惯了冬季睡在暖融融的屋子里。 此时突然来到长安,他们还真怕不习惯。 不过环顾长安的建筑群,陛下是肯定不会拆掉这些房屋重建的,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次日早朝,朝堂上多出来三十多人。 看到这群旧臣,谢琅面容浮现出一丝笑意,“你们可算是来了,朕这些日子都忙的晕头转向的。” 苏颍抱拳作揖,笑道:“新朝初立,陛下忙碌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们可看过自己的府邸了?觉得如何?”她难得上朝没有怒,反倒是和这些人闲谈起来。 三十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苏颍出面回答:“不瞒陛下,虽说宅邸是比起之前大了数倍,但是真不如臣等在盛京的宅院来的好,之前臣还与关大人在路上闲谈,说是等过些年臣等赋闲后,再返回盛京久居。” “没办法,盛京之前破破烂烂的,自然得需要翻修,可长安楼阁如云,豪宅遍地,将这些宅子拆了重建,那就是破坏,暂且就这么住着吧,时间久了说不定都舍不得离开了。” “托陛下洪福。” 谢琅摊开面前的奏章,“苏颍继续担任大周宰相,林浦担任副相。” “臣遵旨!”两人出列谢恩。 “户部尚书由敬王谢琏担任,目前谢琏还未回京,现任的户部尚书先担着……” 一连串的任职旨意逐一颁布,其中大周旧臣有升有降,也有维持原职的,而新一任的京兆府尹则是由原刑部侍郎赵崇担任,若是他在这个职务上没有出错,日后也是个封侯拜相的主儿。 同时,朝中一些资历尚浅的朝官基本上都被将至,他们心中不服气,可是想到人家好歹跟了女帝几年,他们这些前朝旧臣被降职那也是可以预见的。 大周旧臣的朝官,里面有超过十人都降职了,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半点不满,即便是降职,那也是一司主管,顶头上司也都是熟悉的,日后坐班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以前是一个人当五个人用,现在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闲暇的时候还能陪着家里人到处走走逛逛,轻松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即便有的俸禄低了一些,好歹朝廷的福利却很好。 唯独遗憾的就是自己的宅子没办法搬到这里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6:狗东西 “高仪,在敬王未抵达长安的时候,你协理代理尚书将户部的账目好好的整理,但凡是里面现有错漏的账目,都详细的记录下来。” 户部侍郎,同时也是敬王在户部的得力帮手高仪,躬身领命。 有他们在,谢琅可算是能轻松一些了。 “高振,退朝之后,将御书房里的折子,都送到苏相的临渊阁。” 高振憋着笑,“是,陛下。” “……”苏颍无奈,他刚到,昨夜都没有休息好,退朝后就要开始忙活起来了,“陛下,臣可是一把老骨头了。” “嗯,先忙三日,三日后允你休息一日,朕之前已经接连熬了两个月了,让朕先放松放松。”谢琅没有任何负担的甩掉了责任。 苏颍能说什么,陛下这是对他的重视,关键自己许久未见陛下,难得与她开个玩笑,陛下居然没有生气,可见她的性子依旧如常,并未因领土扩张而变得张狂起来,对他来说也就足够了。 “周大学士比之我们还要早出半个多月,为何至今未到?”苏颍问道。 “:他和姚将军带兵在各地府城平乱,至今还余下三路藩王,想来中秋节前夕应该能结束,你们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南离旧臣朕用的很不称手,多带带他们。”谢琅把桌案上的奏章都叠在一起,“工部那边,陈彦锡,让各州府都抓紧,争取在下半年开学的时候都能用得上,盛京大学那边今年也该毕业了,吏部那边由吏部尚书和两位宰相,按照章程,让他们都过去做讲师,全部录入编制,日后也和你们一样,享受退休养老福利。” “是!”众人拱手领命。 不过南离旧臣心里却不是滋味,什么叫用他们不称手,他们还瞧不上大周的这些人呢,不过是区区小国,如何能与他们这些王朝霸主级别的朝臣相提并论。 而且这些大周旧臣一来,南离旧臣几乎都被降级了,六部尚书全部都是大周的旧臣,唯独还坚挺着的就是户部尚书,可等到敬王过来后,他也得歇菜。 退朝后,两拨朝臣瞬间泾渭分明。 谢琅最后看了一眼,见到这一幕,倒是忍不住勾唇笑出声来。 “这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样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南离旧臣的能力,这两个多月她看的明明白白的,真正能做事的少之又少,大多都是些存着自己小心思,唯利是图的狗东西。 余下的那几个虽然真心做事,但是个人能力却不行,谢琅真心瞧不上。 大周的确小,但是朝臣们一人身兼数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之前几年还都日日上课,学到了很多能用在工作中的便捷知识。 户部衙门。 高仪过来后,就被户部尚书给晾在一边。 他也不惧,“朱大人,王爷大概还有一个月才能进京,而且王爷最是见不得僚下衙署糊涂度日,况且陛下对百官的考核极为严苛,稍有不慎,丢官事小,丢命可就悔之晚矣。” 朱尚书一听,脸色都黑了,他这个尚书只是代理,等那个王爷抵达长安,自己被撸掉官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加上之前他还做了得罪很多同僚的事情,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得罪人的事情他刚做完,就得知自己要被降职,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好不好? 倒霉的事情他干了,升官财却成了别人的,他就活该倒霉? 能做到户部尚书,就已经证明了他在宣帝的心里是值得信任的,况且他的嫡长女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 对于这个女儿他其实已经放弃了,现在知道要降职,他对自己都要放弃了。 “高侍郎,我们这些前朝旧臣难熬呀,我也不打扰你在户部查账,你想怎么查,下面的人肯定会一一配合,你就让我在这个位子上,最后清净这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呢?”高仪熟悉了王爷的高压政策,对这样的临时上司真的是处处看不惯。 他们可是朝廷命官,身穿这身官袍,就是为了大周为了天下百姓,怎么对这位临时尚书来说,居然还成了煎熬? 那当初拼命苦读为的什么? 真以为做官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这一路行来,看着前朝百姓的生活,再想想大周百姓的日子,简直天差地别,所到之处,乞丐遍地都是,有些地方都扎堆了。 这些官员就真的看不见吗? 苏相等人沿途看到这种场景,都开始破口大骂了,痛骂前朝的昏聩。 习惯了大周的工作与生活节奏,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他们真的是处处看不惯。 “一个月之后那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儿了。”朱尚书一副呜呼哀哉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 高仪不禁蹙眉,可对方现在是他的上司,看不惯也管不了。 最终,他去了隔壁的屋子,命户部的僚属将这些年户部的账册都搬过来,他不仅仅要看,还要重新整理。 高仪在户部,那就是空降的一位上司,户部里除了朱尚书就数他官职最大。 他们看不惯,却也不敢得罪。 万一一状告到女帝面前,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人家是女帝旧臣呢。 一箱箱账目被人搬进来,最开始足足搬了十几个大箱子,将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箱子上面还详细标注着某某年,找起来倒是简单。 只是打开一本账册,看到上面的记账方式,高仪脑门都黑了。 以前他们户部采取的也是这种记账方式,可是自行跟着陛下学会了新的记账方式后,这两年这种老的记账方式已经淘汰了,当然在最后的总账目时,还是会用老式的记账方式做一个总结,只因为这样不会出现造假的方式。 两种方式结合,会为户部省去近八成的麻烦,关键账目看起来干净整洁,也便于查找,一目了然。 随后,高仪让人把每年的账册都取出来堆在桌上,房间内的书桌是用两张桌子拼凑起来的,一摞摞的账册堆放在上面。 他先挨着打开,在旁边暂且记下所需要的数目。 “……” 跟在旁边听候差遣的僚属看到高仪写的东西,脑门都皱起来了。 这些弯弯绕绕奇形怪状的符号是个什么东西? 高仪记账的方式很快,最开始的浏览,只是从里面查找有没有造假账的事情。 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南离户部的账目记录的乱七八糟,很多地方他看不懂,询问户部的官员,结果这里面记账的官员看到后都是一脸懵逼。 一副“这是我写的”的态度,差点惹得高仪摔东西。 他已经彻底服气了。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翻看着账目,在旁边几乎连看都不用看,就能写下一行数字,翻看的动作时快时慢,可是右手写数字的速度却很快。 众人原本不想“伺候”高仪的,但是现在都对他写的数字感到好奇。 想问问吧,怕人家觉得自己没学问,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翻看完本月的账册,高仪从旁边拿出一本新的账本,打开,里面是一些外人看不懂的表格。 将自己写下来的纸张摆在面前,润笔后,工整的将数字记录在里面。 老旧的账册,足足耗费了半个账簿,可经过高仪的记录,前后只有五页纸,清爽利索。 随后,他将这个新账本搁置在桌角的位置,重新拿起一个账目,在首页写下了上个月的月份,继续埋头整理。 一上午的时间,高仪堪堪整理完今年的账目,整个房间里乱作一团。 这些旧账自然不能扔掉,须得作为证据保留下来,方便以后查阅校对。 用过午饭,高仪没有管衙门里的人,起身继续钻进了房间里。 王爷还未抵达长安,他得趁着这一个月,将前几年的账目都整理出来才行。 与此同时,六部的衙门都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盛京的官员入驻长安衙门后,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人真的不好带。 蔺景玉这次是自己来长安赴任的,他从之前的大理寺少卿,一跃成为大周二品大员,任职刑部尚书一职。 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大周新律广而告之,并且还要带人将刑部多年的刑狱旧案全部重新审理。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他的儿子还在盛京读书,须得等到下半年才能来长安,按照时间算,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 家中的父母妻子都在等着那个小子,倒是顾不得他了。 司战与聂温也暗中抵达长安,他们俩这两年已经悠闲惯了,倒是不想涉足朝堂,再说陛下也不会允许他们俩入朝的。 两人手里有闲钱,这两年都是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比起以前刀头舔血,打打杀杀的日子,现在平静的好像做梦。 不过终了阁的杀手里,这两年有成家的,有找了地方做工的,也有闲着无事可做的。 如今那些人响应女帝的号召,有两千多人加入了锦衣卫。 这好歹也是官身,他们也都有一手好功夫,无非是从单打独斗到整编待命,关键大周朝廷的福利好,锦衣卫包吃住,出差还有差旅费,当差的时候受伤还有误工费等等,算是回到了老本行。 最最关键的是,锦衣卫只听女帝的命令,文武百官无人可以调遣他们。 这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锦衣卫也属于禁军的十二卫之一,比起那些镇守皇城或者是包围皇宫的禁军来说,他们这个锦衣卫的格调,可不是其他卫队可以相比的。 只是锦衣卫指挥使要到七月里才能过来,他们现在虽然整备好了,却也不算群龙无首,还有镇抚使呢。 比起那暗无天日的杀手生涯,如今的职务才真真的适合他们。 尤其是身上的制服,穿在身上更是飒爽无比,他们这辈子还没穿过这般英武帅气的衣裳呢。 锦衣卫的制服自然不是飞鱼服,这种服侍须得有一定品级的人才能穿,可下面的人穿着,谢琅也是尽力往好了整,未来之前就被谢琅的吹毛求疵给折腾的不轻,最终还是折中之法,才有了现在的锦衣卫制服。 在谢琅所熟知的历史上,锦衣卫就是一群杀人机器。 可是在这里,锦衣卫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无非就是独立于刑部以外的监察组织,他们没有审讯逼供的权利。 虽说锦衣卫只听命于谢琅,可是防卫所以及刑部,这两个衙门,同样也只听命于谢琅,没有孰轻孰重的说法。 甚至于锦衣卫与防卫所是相辅相成的,哥俩一个抓人审理一个搜集证据确定是真凶还是冤屈,最后哥俩将人和罪证,一起递交给刑部,做最后的定案。 是坐牢还是斩首,刑部那边说了算。 当然,锦衣卫查的是官僚,防卫所差的是百姓。 大周旧臣过来后,谢琅才算是真的卸掉了一半的重担,至少晚上可以正常休息,不需要熬夜看奏章了。 勤政殿,琥珀与玲珑看到谢琅回来,赶忙上前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吧,这一路辛苦了。”看到她们俩,谢琅也挺高兴的,“你们怎么今日才到?” 玲珑不禁笑道:“原本昨日就能到了,不过临行前奴婢二人被小殿下逮住,宽慰了他一日,这才脱身。” “那小子知道你们先过来,闹得不轻吧。”谢琅在软椅中坐下,殿内放着一座雕刻的精美的冰山,显得很凉快,如今已经临近七月了,天气热的让人焦心。 “小殿下自然是觉得委屈,说陛下您之前带着奴婢二人到处游山玩水,却将他留在京城,很是不快。” 谢琅挑眉笑道:“朕不在,他应该偷着乐才是,没人约束他,居然还不知足。” 她们俩过来自然是好事,可谢琅也知道两人留不得多久,她们俩的婚事,也该操办一下了,毕竟四个人年纪都不小。 “子衿和子佩,是朕新提上来的,你们俩成亲后,就留在宫外,以你们现在的年纪,怀孕生子正好。” “……是!”两人羞涩的互看一眼,深深的地下头颅。 细看的话,脖子和耳朵都染上了红晕。 “趁着这几日,带她们几天,教教规矩。你们的俩不能从宫里出嫁,不过朕已经和苏颍说好了,你们俩到时候一起从相府出嫁。”谢琅对这两个丫头还是很关照的,“苏颍只有一个儿子,家里人丁单薄,相府也足够宽敞,而且苏颍的儿媳也是个明事理的女子。” “奴婢多谢陛下。”她们压根就没敢想能从宫里嫁出去,可也没想到陛下居然能让两人从相府出嫁。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虽说她们与相府没有什么干系,陛下也没说让苏相收她们二人为义女,可至少三朝回门的时候有了一个去处。 苏子仪和方幼娘是在几日后得到这个消息的。 “爹,您是要收她们二人为义女吗?”苏子仪问道。 苏颍摇头,“不收,只是陛下的意思,让她们二人从相府出嫁便可,三朝回门也在咱们家中,到时就就得辛苦你们俩了。” 苏颍为一品宰相,居住的地方自然宽敞通透,同时占地面积也很大。 苏家人丁单薄,下人也没超过十人,这般大的府邸,还真是住不过来。 且相府内近乎处处都是美景,这之前是南离一位高官的宅子,那位高官之前被查出贪污巨额银两,被陛下下狱。 占据这么大的宅子,让陛下身边的两名宫女从府中出嫁也合情合理。 方幼娘对此没有异议,毕竟苏家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况且陛下能让身边的婢女从相府出嫁,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连一个奴婢都能这般对待,可见陛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父亲您放心吧,儿媳定会尽心打点的。” “好!” 苏子仪见妻子没意见,他自然也不会反对,毕竟那两位女子出嫁时,辛苦的是妻子,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爹,她们二人出嫁当日,陛下也会来吗?” “不会!”苏颍笑道:“两人嫁的是禁军的两个小队长,陛下肯定不会亲自过去的,不过回门的时候也在咱们相府,说是会来走一遭。” “……”小夫妻俩顿时吓了一跳。 “陛下还真是……”苏子仪一时之间找不大道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这几年,她们俩一直伺候在陛下身边,之前更是跟随陛下游历诸国,情分自是不同的。” 说明白之后,方幼娘就带着家里的奴仆,先整理出两个院子,过些日子好让琥珀与玲珑住进来。 两人在成亲前三日过来,只住这三日,日后自然不会在过来住的。 她的爹娘根基都在盛京,这次他们一家过来,方家没有随行,如此一来,方幼娘再想回盛京探望爹娘,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初来乍到,她连府外的路都没弄明白,甚至连府邸内的很多院落都没有收拾妥当,根本就没有时间出门交集,能来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倒也挺好的,至少热热闹闹的还能说个话。 再说这也不是坏事,至少相府也能跟着沾染喜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7: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长安城的百姓原以为日子算是彻底安定下来了,却不料想,突然有一日,菜市口居然出现了几十位男男女女,全部被押着跪倒在高台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你居然不知道?朝中查处贪官,陛下要砍头呢。” “那的确是应该砍了,我最恨贪官了。” “瞧你这话说的,谁不恨贪官。” “那女的,听说是啥啥侯府家的姑娘,两年前我亲眼看到她在闹市里,用马鞭活活的把一个姑娘给打死了。哎哟那场面,血淋淋的,别提多可怕了。” “是明德侯府,这个姑娘是明德侯府老太君的掌上明珠,明德候的嫡女,去年夏天,听说踏青的时候遇到一对新婚夫妇,见人家夫妻俩郎才女貌,她心生妒恨,让家丁把那对夫妻给打死了,真是造孽哟。” “后面那公子哥,就在年初不还糟蹋了一个小姑娘嘛。” “我知道我知道,那小姑娘就住在我家隔了两条街的位置,真是可怜见的,小姑娘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再等两年就能说亲了,结果被那个禽兽看到后糟蹋了,小姑娘直接跳河死了,那小姑娘的娘都哭瞎了。” “真的啊?” “这还能有假。” 跪在上面的人,几乎都双手沾满了血腥,罪孽深重。 之前没查,自然是因为之前没有可用之人。 如今蔺景玉来了,刑部的很多旧档他都开始整理,这些人就是被蔺景玉给挑出来的典型。 其中还有一个兵部尚书,前几日还在朝堂听政呢,过后就被押入了大牢。 这家伙也挺狠的,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后来让府内的人杀死了人家丈夫和一对儿女,将那个妇人给暗中掳回府中,结果那妇人不堪其辱,当夜就上吊自尽了。 这个畜生还觉得晦气,命家丁将那女子用一个草席草草卷起来,直接扔到了城外的一处密林里挖坑,就地埋掉。 只是一时的欲念,就害的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瞬间丧命,不死还留着过年? 枉他还生着一副义薄云天的相貌,当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这是一个讯号。 朝中文武百官对此深信不疑。 一时间,不少南离旧臣都纷纷夹紧了自己的尾巴,生怕被女帝给揪出来。 为此,这些人还暗中聚在一起,商量着准备把蔺景玉给除掉。 只是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无他,刑部那边早已被锦衣卫保护的跟铁桶似的,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之前倒是有人暗中派遣杀手去刺杀,只是连刑部的大门都没跨进去,就被一名外围的锦衣卫,随手给处理掉了。 他们这才知道,锦衣卫两千人众,各个都是了不得的高手。 单独拎出来一个,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了,何况是一下子聚集起两千人。 这是一支足以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他们惹不起。 南离旧臣唯独还老神在在的,只有副相林浦一人,他是太子老师,历来就颇负盛名,生活素朴也是人尽皆知的,之前是太子老师,朝臣虽然多有抬举,却并不会与他走的太近,被宣帝知道,难保不会对你心生不满,觉得他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向太子靠拢了,难道是想谋逆? 也是碍于这个,林浦在朝中一直都能独善其身。 虽说太子现在被关押在天牢,可是两个多月,女帝却并未处斩太子,为了太子,林浦自然也不愿意惹怒谢琅,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与苏颍共事数日后,林浦的心产生了丝丝的动摇。 他现,苏颍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场考量的,很是的细枝末节,他也会和自己商议,而且接触的越多,就越是觉得苏颍的能力有多强,难怪能被女帝任命为宰相。 “苏相说的那个番薯,产量真的那么高?”林浦此时忘记了太子,忘记了南离,忘记了大周,只想就这个问题,深入的了解一下。 苏颍点点头,这些日子和林浦共事,倒是多少了解了对方一些,博学多才,性格稍稍有些刻板。 虽说做事没问题,可总能让人觉得心里压着事儿。 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可是既然陛下肯用他,就说明他还是值得用的。 “这是陛下找来的粮食,亩产最低可以达到两千斤,南边的百姓这两年再也没有饿过肚子。”苏颍笑道:“番薯藤蔓还可以喂猪,切碎后放到麸皮里面搅拌过后,喂养的猪体重增加,且肉质也很鲜美。” “番薯口感微甜,南边的百姓一般都是在煮粥的时候,切成丁加入到米中一起煮,做出来的稀粥味道不仅香甜软糯,最重要的是能够饱腹。生吃不错,在水里煮过后直接吃,那也是回味无穷。我家里的孙子孙女则是喜欢烤着吃,那味道……难以描绘。” 林浦默默地吞咽着口水,“苏大人这次北上,可曾带着番薯?” “倒是带了几十斤,林相若是不嫌弃,不若今晚去府上坐坐?” “希望不会叨扰苏相。” “不会,我府中清净着呢。” 其他的官员还在战战兢兢,当天下午,下值后,林浦直接跟着苏颍往苏府而去。 看着苏颍推着自行车,林浦也是稀罕的不得了,可是现在没得买。 这玩意儿,比起做马车可是利索的很。 “苏相,不知这自行车哪里能买得到?”之前他就想问了,只是那时候和苏颍不熟,再说南北两派也多少憋着一股子气,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想来是要过些日子,盛京那边倒是有一家自行车厂,只是供不应求,以我之见,年底之前,长安城应该会有自行车的店铺出现,到时候林相可以买一辆骑着,平时骑着自行车当值很是便利,冬天倒是不能骑,太冷。” “贵吗?”这才是林相最关心的,他家可没钱。 “十五两。”苏颍笑道:“以林相的俸禄来说,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林相点点头,说实话有点贵。 他身为宰相,虽说是副相,和苏颍的俸禄是一样的,每月二十两。 这笔钱对林相来说,足够他和妻子过上舒心日子了,家里只有四个仆人,还是养得起的。 如今的大周,每月的俸禄没变,但是却有了各项福利。 之前菜市口斩杀的,有鱼肉百姓草菅人命的,也有狂肆敛财的。 细说起来,南离旧臣还真没有几个不贪污的,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早些年也已经嫁到外地,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倒是花不了多少。 他对那些外物倒是不在意,能吃饱穿暖就知足了。 来到苏府,看到偌大的府邸压根就没有几个下人,显得有些清冷空旷。 苏子仪得知家里来了客人,带着妻子儿女过来给林浦见礼。 “这是我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苏颍看着苏子仪道:“这是林相。” “见过林伯父!” “哎!”林浦笑着点点头,“苏相倒是有个好儿子。” 只一眼,他就看出个**不离十,这孩子目光清正,气质不俗,被教养的很好。 “林相客气了。”苏颍笑着摆摆手,“幼娘,今晚林相留在府中用饭,你让厨房里做几样番薯给他尝尝鲜。” 方幼娘笑着点头,“父亲放心吧,儿媳这就去准备。” 小丫头被母亲领走,边走边说,“娘亲娘亲,我想吃烤番薯。” 小姑娘说话软糯软糯的,特别好听,头上还梳着两个小揪揪,走起来头上的蝴蝶头饰晃来晃去的,别提多可爱了。 “好,待会儿你和哥哥分开一个吃好不好?” “好!” 苏家的儿子儿媳见到了,却没见到女主人。 林相心中了然,想来苏相的夫人已经不在了,他自然也没问。 晚饭做的是番薯粥,另外还有烤番薯。 苏家带来的是红心的番薯,苏颍拿起一个掰开,顿时一股油脂溢出来,在烛光下闪着油光,而且那股香甜的味道鼓动着人的味蕾,别提多诱人了。 一半自己留着,另外一半递给林浦,“来,林相,尝尝看,我就好这口,不过他们俩不允许我多吃。” 林浦接过来,有些烫手,却还是没忍住,试探性的咬了一口。 口腔里,香甜的味道瞬间炸开,充斥着他全部的味蕾,好吃的恨不得让人吞掉舌头。 “怎么样?之前厨房里总是烤不好,不是烤不熟就是烤糊了,这一年来倒是练出了好手艺,全部能看到油花。” “真的亩产两千多斤?”这也太好吃了,亩产两千多斤的话,老百姓的确不用再担心挨饿了。 “这还能有假,南边已经种了两三年了,而且在家里挖个地窖,可以保存一整年。” “……” 他有些怀疑。 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没有必要诓骗自己,也就信了七八成。 “这是土豆,也是陛下弄得种子,不能生吃,不过水煮后又是另外一种味道,炒着吃非常不错,尝尝看。” 面前的土豆是炒的,当然苏颍喜欢凉拌的,用滚水焯一会儿捞出来,再用辣椒油拌一下,那滋味,现在想起来都齿颊生津。 “还有花生,油榨后撒上一层细盐,做下酒菜是最好不过了,尝尝。”苏颍介绍着饭桌上的饭菜,“这也是陛下弄得。” “……”林浦突然之间觉得难以下咽。 他对恢复南离王朝是有执念的,可越是了解谢琅,就越是觉得复国无望。 在她的引领下,南离恐怕不出几年,百姓将不再饿肚子。 若是南离覆国,太子登基,恐怕做不到女帝这种程度。 只是前朝百官,就能把太子给拖死。 最开始,文武百官还想用消极的方式敷衍女帝,最开始他们觉得的确是很成功的。 可谁想到,大周旧臣一来,就有南离旧臣惨遭屠戮。 你说女帝做的不对? 可是她斩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在以往,官压民这是天下的共识。 但是女帝一上位,这个共识就被推翻,甚至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屠刀落下来的速度,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即便是他,也觉得愕然。 “林相,别想太多,等你了解陛下的为人,自然就对南离没有执念了。”苏颍为官多年,虽然性情耿直,可说话却很有学问。 “我……”林浦觉得眼眶酸。 “看到这雪花盐了吗?是陛下弄得,南边的百姓,这几年吃的都是雪花盐,而且这还是平价盐。” “还有今晚的菜,用的是菜籽油和花生油,这两种也是陛下弄出来的,南边的百姓现在家家户户都吃得起油和盐,就连肉也不再是奢望。” “林相没有去过南边,自然不知道南边的好,南边的路都是水泥路,水泥路林相不知道对吧?那水泥里如同玉带,平整至极,马车形式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南边所有的官道全部都是水泥路。” “我来长安这一路,最开始的那点路走的很舒坦,可自从出了南边地界,这一路差点没颠簸的内脏都吐出来,想来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开始全国范围修路了。” “……”林浦突然觉得面前美味的饭菜,开始失去了食欲。 苏颍给他倒了一杯酒,“大周会越来越好的,你我二人被陛下委以重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这天下的百姓做点贡献,也不枉在这朝堂走一遭了。” “哎……”林浦深深的叹口气,端起酒杯,和苏颍碰了一下,然后仰头灌下去,“前朝太子是我的学生,如今他还被关在天牢中,我这心里……” “别想那么多,既然最开始陛下没有杀他们,想来顶多就是关押个几年,之后就会放出来的。” “当真?”林相眼神一亮。 “嗯!”苏颍点点头,“现在不放,是因为前朝太子是南离最正统的继承人,放出去,难保暗中不会有人打着他的名义谋反,陛下手段通天,暂时关押,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不至于让他被人利用,到最后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那要关押几年?”林浦赶忙问道。 “短则三年,长则五年。”这是苏颍的预估。 五年时间,这天下肯定就会彻底安定下来的。 只要让老百姓吃饱饭,他们的子女能够入的起学堂,自然也就没人勤快的去造反。 到时候,废太子的活路,会更高一些。 陛下,到底不是个弑杀之人。 “那还好。”林浦彻底放下心来了,“林相,明日我是否可以去天牢探望一下?” “你是宰相,去刑部和蔺尚书打声招呼,他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多谢。” 接下来的时间,林相觉得面前的饭菜又变得好吃起来了。 酒饱饭足后,他在家丁的搀扶下离开了苏府。 次日中午,林浦来到了刑部。 蔺景玉得知他是来探望前朝太子的,并未阻拦,直接命人放行。 陛下也没命令说不允许别人探望。 只是现在这种时刻,人情冷暖太过现实,其他人为了自身的安危,都不敢来探望废太子,就怕被陛下给盯上。 既然陛下重用林浦,就说明他是个心中有数的,蔺景玉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没有阻拦的必要。 天牢最深处,太子一家就被关在这里,虽说没有了自由,至少饮食上面没有半分苛待。 关键牢房还是套间。 “太子殿下!”林浦站在监牢外,红着眼眶喊了一声。 废太子闻声看过来,见是林浦,赶忙冲上前,“老师!” “太子殿下,您受苦了。”林浦顿时老泪纵横,瞧瞧,人都瘦了。 “老师,我……我在里面并未受苦,除了没有自由,其他没有半分苛待。” 林浦摸了一把眼泪,“殿下,老臣已经打听过了,有人说既然女帝在最开始没有杀你们,想来日后也不会下手的。现在之所以还关押着你们,就是担心你们离开后,民间会有人打着太子的名义谋反,到时候就真的难逃一死了。按照他对女帝的了解,至多会关押你们五年,若是顺利的话,三年后就能得到自由。” 太子懵了。 就连在后面抱着女儿的太子妃也有些难以置信。 “老师,她,她真的会放过我?” “告诉我这些的是大周宰相,他深的女帝信重,对女帝也颇为了解,应该不假。” 废太子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抱拳作揖,深深的向林浦鞠了一躬。 林浦赶忙伸出手,试图将他扶起来,奈何隔着牢门根本碰不到。 “太子,万万使不得,老臣担待不起。” “老师!”太子上前来,握着林浦的手,“如今南离已然覆灭,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我知老师的为人,若那女帝当真是英明神武的,必然不会对老师如何,相反还会重用。您一生清廉,不应被我拖累,万望老师多多保重。” 林浦心里酸涩难耐,“太子,老臣在数日前,已经被女帝委任为当朝副相,官居一品,老臣……” “老师,赵氏皇族没了,至少南离的百姓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太子也不想妥协,可是没有办法,“说起来,是学生让老师失望了,在南离覆灭之前,学生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对南离的现状并未看在眼里。不管在学生心中,未来有何等的抱负,可终究不及大周女帝来得迅猛。既然老师至今仍留在朝堂任职,就足以说明那女帝的为人,学生输得不冤。若没有这次灾祸,日后学生登基,恐怕会让老师失望。” “殿下……”林浦含泪摇头。 “老师,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未成为阶下囚时,我想的只有自己,从未想过百姓。可是在狱中这三个月,我不得不对那女帝表示叹服。若是我站在她的位置,只怕此时她早已没命了。” “她肯饶我这个前朝废太子的性命,恰恰证明了她的底气,她相信,只要晚几年放我出去,我定然是没有那个造反的机会和能力的,我不如她。” “殿下……” “老师,南离亡了,日后可能是西楚或者北凉,若是南离都能被她给振兴起来,那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林浦震惊了,同时也有些傻眼了。 想到那雷厉风行的女帝,再想想西楚和北凉。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快的让他抓不住。 甘心吗? 废太子自然是不甘心的,即便是昧着良心,也没办法说出甘心二字。 之前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离太子。 如今他却成了阶下囚。 这落差,任谁也很难接受。 可是不接受也没用,父皇被那女帝以凌厉的手段瞬间抹杀,无声无息,他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升不起来。 ------题外话------ 天哪,我终于支棱起来了吗? 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33分,我去睡觉了,宝贝们,仙女们,小可爱们。 群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8:你好狠的心呐 户部的新户籍开始重新登录,各地官府已经忙活的快翻了天。 明明觉得当朝女帝这是没事找事,明明户籍都是现成的,现在居然还整什么新的户籍,觉得他们都没事可做? 当然也就是在心里埋怨几句,毕竟大军可是刚离开不久,连镇国将军府都投诚了,万一他们这边做的不到位,大军压境,他们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各地的流浪人员包括乞丐,也须得到当地的官府重新办理户籍。 有家的归家,无家可归的,当地知府将这些人聚拢起来,单独给找个地方居住,并且适当的为这些人安排合适的活儿。 没有户籍的,都将成为黑户,日后朝廷里的一切利民服务,你们都享受不到。 同时,谢琅依旧昭告天下,但凡是境内的山贼等,朝廷都会给你们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让他们能够返回户籍地办理户籍,可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将不会有第二次。 这些,户部的高仪已经做得很熟练了,谢琅只需要交代下来,他都能办的妥妥的。 盛京,宫芷诞下一位小郡主,敬王见状大喜,赏赐了府内众人,同时再有不到半个月,他们就能北上迁居到长安城。 敬王府的府邸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他们一家人过去住就可以。 宫芷初为人母,满面华光,只是看着女儿,就能乐上一整天。 “王爷,妾身是真舍不得离开这个府邸。” 敬王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放在膝盖上,看到小丫头睡得香甜,是不是的还呶呶嘴,越看越喜欢。 “我也不想离开,但是如今盛京已经不是帝都了,我还担任着户部尚书,不得不去,我也不放心你们娘俩留在这里,咱们就一起过去吧。” 宫芷抿唇笑的轻快,“妾身也就是说说,妾身还不放心王爷一人去长安呢。不过,长公主这边……” “好歹也是皇室血脉,也是要一起走的,继续带到长安城软禁着。” “哎,他们母子也是可怜人。” 敬王却不在意,“现在看着可怜罢了,风光的时候,被她祸害的可怜人更多,她这辈子也是罪孽深重了。” 曾经他冷眼旁观,死在长公主手里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那般狠辣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如今也是罪有应得。 可怜了她的儿子才是真的。 好在陛下不是个赶尽杀绝的,那孩子今年想来是能够入学读书的。 如女帝这般胸襟,即便是男人也做不到,他们也该知足了。 学校里已经放假了,谢宸独自在宫里也觉得没意思,每日里都会让几个同学来宫里玩,其中蔺长安更是近乎日日都来,极为勤快。 蔺家的人目前都留在盛京,只有蔺景玉去长安任职,这次他们一家准备和谢宸一起北上,路上还有王府护卫,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的考试,是五年级的,他们还有四年的时间继续读书,四年过后,就要进入大学里深造了,满打满算,八年结束后只要成绩出色,就可以入朝为官了。 北凉与西楚得知南离易主后,两国帝王都极为惊讶。 莫不是听反了? 应该是那个僻壤小国大周被南离给拿下了吧? 然而两方的探子来的密信,的确是南离易主。 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大周,这可是只小虫子,是如何吞到南离的? 如此看来,岂不是北凉与西楚都危险了? 是结盟出兵还是与其修好,这个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想到对南离兵,两国帝王倒是有些蠢蠢欲动,南离的国土面积也是不小,吞下来的话,足以成为这片大陆的霸主。 但是后续的问题却不得不一条条的罗列出来,万一吞不下,他们将会成为下一个南离,反而成了别人的俎上鱼肉。 距离长安城近十里的地方,谢琅在这边画了一个圈,命名为大周建设园区。 这里在工部的支持下,正在兴建水泥厂,玻璃厂,砖窑,自行车厂等等各种厂房。 长安城的建筑,普遍都不会动,但是路却得铺设,同时大周所有的州府,都会逐渐的铺上水泥路,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按照户部的提议,这次照例采取的是招标投产,毕竟南边的路都是用这种方式修建成功的。 目前各种厂房正在紧锣密鼓的兴建当中,而户部对于土地的回收,却有些艰难,京城这边倒是容易,好歹是天子脚下,但凡你不听从朝廷的号令,那就是抗旨,下场凄惨。 其他州府的富商为此却在负隅顽抗,拒不交出手中的田产。 为此,甚至还有人联合起来,讨伐衙门。 下面传来消息的时候,谢琅只是听了听,就做了决断,“讨伐衙门,形同谋逆,这种事情还要朕教你们?不管以前如何,那是前朝,如今是大周,一切都以大周新律为基准,谁也不能例外。” 国家改革,为的是让更多的人多上好日子,只有全天下的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了,他们才有余力考虑其他的。 比如供养孩子们读书。 连吃喝都无法满足,他们哪里还有精气神去管别的事情。 这道圣旨一下,好些州府带头闹事的商贾,第一时间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子,直接以谋逆罪,满门下狱,并且查抄了全部的家产。 朝廷这一举措,直接将那些负隅顽抗的富商给震慑住了,最终还是乖乖的将家中的田产交出来,从衙门里换走了白花花的银子。 各地知府见状,纷纷摇头,早知今日,之前那么折腾是为的什么。 连圣旨都敢忤逆,这是不想活了。 某庄户人家家里,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蹲在灶间的土灶前唉声叹气。 “他爹,朝廷把地都收走了,咱们以后可吃啥呀。”就现在,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锅里熬得稀粥,真的能照出人影子来。 这还是刚收了庄稼没多久,给地主缴纳了大半,余下的粮食还得交税,过几日就要送到县里的县衙里。 在灶房门口劈柴的汉子间已经有了白丝,闻言憨厚的脸上也带着愁容,“咱们俩省着点,让孩子们吃饱要紧。” “……他爹,要不,咱们把桃花……” “说啥呢?”不等妻子说完,那汉子就压低声音阻止了妻子的话,“咱家好歹还有点吃的,不能卖闺女,让人家笑话。” “年前山子家里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就把闺女给卖了。”她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可是闺女留在家里那也顿顿吃不饱,卖给那些大老爷,至少闺女能吃上饱饭,苦些累些也没啥,这日子,谁不吃苦。 “不行!”汉子依旧拒绝。 婆娘见汉子不答应,也闭上了嘴。 不卖就不卖吧,全家再勒紧裤腰带,多养闺女两年,也能出嫁了。 “爹,娘!”外面,两人的大儿子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的。 “啥事?”那汉子抬头看着儿子一眼,“有好事?” “天大的好事。”青年乐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刚才县里的衙役在咱们村里贴了张告示,说是家里的人按照人数可以去领人口地,每个人有两亩地呢。” “多钱?”婆娘眨眨眼,天底下咋可能有这样的好事,肯定得花钱买。 可是他们家里现在也摸索不出几个铜板。 “不要钱。”青年拍着大腿,激动的眼泪都飚出来了,“告示上说,这是当今陛下的意思,但凡是大周农村户籍的老百姓,都能凭家里的户口本去领人口地,一人两亩,咱们家里有九个人,这一下子就是十八亩地,以后的粮税只需要缴纳两成就行,其余的八成全部都是咱们自己的。” “……” 婆娘手里的烧火棍掉了。 汉子手中的卷刃砍刀也脱手了。 两人的表情,似乎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 “大牛啊,你说的是真的?”婆娘率先反应过来,激动的上前一把拉着自己儿子,留着眼泪问道。 “这还能有假。”青年扶着母亲,“告示就在咱村口的那颗大桃树地下贴着呢,告示也是村长亲自读的。” “老天有眼呐……” 一时间,这种激动的氛围,在所有的州府蔓延着。 这可是八成的粮食啊,以前大周的赋税达到三成,若是遇到心狠的地主,他也会盘剥你六成的收入,天下百姓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只能拿到一两成的粮食,多的也就是三成四成。 如今只要你辛苦一年,就能得到八成的产出,而且还是按照人口分田地,那他们还用饿肚子吗? 两成的粮食就能让家里人勒紧裤腰带熬过一年,八成的话,那可就是敞开了肚皮,可劲的吃吧。 这个消息,让很多心有不甘的富商,彻底熄了心思。 朝廷的这一举措,造福了大周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若是他们还有不甘,恐怕真的要得罪无数的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天下白百姓来说,是一场狂欢,无数的老百姓即便是在睡梦中都能笑醒。 他们对这些土地没有买卖的权利,因为这些地都属于朝廷所有。 同样的,别人对他们的地也无人敢抢夺,敢抢,那就是与当今陛下作对。 试问,天底下有谁敢抢陛下的东西。 同样都是佃户,种着陛下的地,粮税与佃税全部都算在里面,两成的产出,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南离旧臣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想要拿地,你就得有农村户籍,城镇户籍是分不到人口地的。 可是这农村户籍也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首先这户籍就是在你原本的户籍上进行抄录过来的,你原来的户籍是在城镇里,新的户籍就不能落到农村。 另外,想要经商,还得需要去管府办理经商许可,并且还要做好各自的营业收入,每月都需要按照营业收入缴纳规定的商业税。 这在之前也有,商人们是不能反抗的,可是经商许可证是什么鬼? 得了,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长安城的平民区,正在建设当中,可朝廷话,先把学校给建起来。 同时也告诉天下百姓,当凡事年满六岁的孩童,都可送到学校里读书,每年只需要缴纳书本费就可以,当然笔墨纸砚得学生自备,这个便宜点的花不了多少钱,至于学校老师的薪酬,这个由朝廷支付。 老百姓一听,还有这好事,那还等什么,送呀。 书本能花几个钱,孩子读书好的话,以后指不定还能做官呢,那可就光耀门楣了,即便做不了官,多识字那也是好事儿啊。 盛京大学,除了医学院和军校的学生们,普通科的算是毕业了,当然他们掌握的只是对未来来说,那还是贫瘠的可怜,可是这些都需要一个稳步的过程才行。 如今大周天下老师奇缺,这些人也应该派上用场了。 能进入朝廷做官的有,可是教育下一代,也是任重而道远,几百人分一分,有的地方都分不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才稀缺啊。 谢琅决定,把第一批试点老师的福利,提一提。 谢琏一行人抵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距离开学都没有多少天。 学校在众多人力的日夜赶工之下,没有几日就要竣工了,他们在新学期就能进入新的校舍里。 最近的朝堂,即便人手充足,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尤其是那些南离旧臣,看到大周旧臣的工作能力,从最开始的不屑,到后期的惊愕,直至现在的沉默,表情变化的颇有喜感。 人家一个人抵好几个人,他们则是几个人才能抵得上一个,差距一目了然。 即便是想帮忙,他们也跟不上大周朝陈的思维逻辑,就算是打打下手,有时候还能帮倒忙,就说气不气人吧。 “二姐姐……” 外面,一个身穿月白锦缎长衫的少年,风一般的跑了进来。 “小殿下!”子衿和子佩正在嘀咕着要不要将人拦下来的时候,琥珀与玲珑就已经屈膝行礼了,两人赶忙也跟着屈膝低头。 谢宸跑进勤政殿,在里面一阵左右乱跑,终于看到坐在书桌后面的谢琅。 在距离对方三步远的时候,谢宸停住脚,看着对方,眼泪一点点的红了,下一刻泪花就扑簌簌的落下来。 谢宸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哭什么?就这么不想看到朕?” “二姐姐,你好狠的心吶!”谢宸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头扎进谢琅的怀里,“我都一年多没看到你了,你都不想我吗?” “朕忙的都顾不上想你。”谢琅坏心眼的说道。 小殿下差点没气坏了,抬头想要抗议,却瞧见对方那笑的眉目弯弯的样子,傲娇的哼了一声,“二姐姐唬我,你肯定想我想疯了。” “行!”谢琅揉揉她的脑袋,胸前都被这孩子的眼泪给打湿了,“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我才十岁,不大。”可能他也觉得不好意思,站直身子,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谢琏带着宫芷从殿外进来。 “臣参见陛下。” “辛苦皇兄了。”谢琅站起身走上前,瞧见宫芷怀里的小孩子,“这就是咱们家的小郡主呀。” “妾身见过陛下。”宫芷盈盈福身。 “免礼。”她回到上首,“都做吧,谢洲那小子怎么没来?” “谢洲哥刚进入京城,就带着明珠姐看自家宅子去了。”谢宸凑到谢琅耳边低声道:“谢洲哥也瞧上了一个姑娘,是徐大人的千金。” “徐大人?哪个?”想想谢洲也马上及冠,的确要娶妻了。 “就是京兆府徐大人!”谢宸皱起眉头,“哦不对,现在是盛京的知府大人。” “徐挺的为人不错,官做的也不错,想来他的女儿也是很好的,若是互相喜欢,自可在一起,朕不会拦着。” 谢洲现在吃的是亲王的俸禄,每年有五千两。 因谢洲自小在民间长大,府里的家丁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人,他也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五千两根本就花不完,这几年倒是存下了不少。 他对做官没兴趣,谢琅自然也不勉强,轻轻松松的过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高振这时从外面进来,眉目含笑,“陛下,言之在外面候着。” “哦?让他进来。”谢琅想想,也有快两年没看到那孩子了。 很快,思言之一身湖蓝色长衫从外面进来,这两年,个子稍微长高了一些,却也有限,粗看不到一米七,也不怪他,这个时代的人均身高,普遍都爱,主要是大多数的人营养跟不上,自然也影响了下一代。 不过即便身高堪忧,至少那相貌却更加的妖艳丽致了,也因为读了好几年书的原因,哪怕这孩子是个残缺之人,也酝酿出一些书卷气。 站在那里,犹如一支娇艳的芍药,雨后的海棠,让人无法忽视。 “言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谢琅,思言之也很激动,眼神都变得璀璨明亮。 “起来吧。”谢琅含笑让人起身,“这两年倒是愈加漂亮了,怎么个子却不长。” 谢宸这时候跳到思言之身边,抬手比划了两下,“我都要比得上你高了。” 思言之笑了笑,“言之惭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89:心病 “既然来了,锦衣卫指挥使你也走马上任吧,趁着前两年,先把各州府走一遭,查察吏治,这职务朕一直都给你留着呢。” 思言之再次跪地谢恩。 谢琏见状,笑道:“言之可要努力了,如你这般一出场就位列三品官职,可是极为少见的。” 思言之也愣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居然是三品,那不是比地方知府都要高两级了? 地方知府那也都是四品官。 “如今各地州府基本都是南离旧臣,恐怕这内里弊端重重,但凡遇到贪污受贿,玩忽职守的,证据确凿之后,只管派人押解回京,交给刑部落。” “言之领命。”思言之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这几年他熟读大周新律,对所有的律法均都能倒背如流。 与其说这律法是为天下百姓定的,不如说是为了约束朝中百官,当然只要是大周子民,全部都得按律行事,任何人都不能逃脱律法的约束和制裁。 清辉殿,谢宸在殿内殿外到处转了转,大是大了点,可是却没有火炕。 现在是夏天倒还好说,等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奶片,走,找二姐姐去。”谢宸招呼脚边的小猫儿,大跨步的往勤政殿去了。 “二姐姐!”一进门,就瞧见殿内还有一个人,可不就是周大学士嘛,“周大学士来了?” “你又嚷什么?”谢琅在看到谢宸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日子,注定要再次鸡飞狗跳起来,“不是在熟悉你的寝殿?” “没有火炕。”他说的理直气壮,“没有火炕,冬天可怎么办?二姐姐,你让人再帮我弄个火炕吧。” “等秋天的时候再给你弄,现在还早着呢。”谢琅服了这个小子了,“宫里都逛完了?” “没有,二姐姐,这皇宫也太大了,一时半会儿的可逛不完。” “那还不去?” “……哦,我走,我走。”似乎是察觉到二姐姐和周大学士要谈政事,他赶忙弯腰,捞起正在他脚背上蹭啊蹭的小猫儿,踮着脚快速跑了。 周钰瞧着那活泼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 “手!”谢琅冲他伸出手。 几个月没有灌输内力,这家伙的身体倒没有变坏。 “这几个月的连日奔波,觉得如何?” “陛下放心,臣觉得比起以前好了许多,至少不至于过度疲乏。”周钰说的都是实话。 “等到将你的奇经八脉全部冲开,你的身体不仅仅能好,还能学武功呢。”未来此时跳出来,“你真的是走了大运了,身体一好就能凝聚出内力,这可是多少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 周钰微楞,然后问道:“若如此的话,别人采用同样的方式,岂不是也能培养出众多的内力高手?” “才不可能呢,他们的那点内力,和小谢一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再说消耗的内力想要补充回来,可绝非一日之功,谁也不舍得将内力凭白送出去。”小谢坐在显示屏上,踢打着小短腿,“他们的内里如果说是皇宫周围的护城河,那么小谢的内力就如同那滂湃无边的大海,这是质与量的蜕变,别人拼尽一生都得不到的。” “多谢陛下了。” “不客气,谁让你这么有用呢。”谢琅见他的表情,早已不似之前那般痛苦,就知道体内的沉珂已经被冲刷的差不多了。 她采取的一直都是最温和的手段,若非怕周钰扛不住,只需要三日,就能让他彻底蜕变。 不过按照小谢说的,周钰的身体底子太差太差,太过迅猛的内力灌输,周钰绝对能疼死。 想来再有三五个月,他的身体就能逐渐康复了。 之后只需要精细的调理,小半年的功夫,足以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能得到一身精纯的内力,的确是因祸得福。 “陛下,那三大书院,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谢琅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留着,各有各的好处,不能一刀切,三大书院存在数百年,有它们存世的理由,到时候可以相互交流。” 周钰对此是赞同且认可的,之前他会以为陛下会对三大书院进行改制。 想想也能明白,新的书院,可能并不会让人轻易认同,若陛下要取缔三大书院,势必会引起大乱,存在有存在的好处,没必要封闭起来。 “周钰!” “臣在!” 谢琅轻抿红唇,“等你身体好了,武功也不要落下,到时候朕会给你基本运转内力的法门,修炼起来。” “……是!”周钰不太明白,他可是个文臣,练那么高的武功做什么? 内力灌输结束后,周钰就起身告辞了,临走时,后背的衣裳都湿了大半,很显然,还是会很疼,却也能够忍耐下来了。 未来看着周钰离开的背影,凑到谢琅身边。 “小谢,你看好周钰吗?” “长得很好看不是吗?”谢琅勾唇笑了笑,低头继续看奏章。 未来也为谢琅高兴,不管是结婚还是单身一辈子,她都会陪着谢琅的。 “谢琏的女儿,很可爱。” “好吧!”未来知道,她也想要个孩子了。 可是在这个世上,能和谢琅生出还的人肯定有,却也屈指可数。 她自身就是异能体质,再加上修习内里,身体强度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 同时她的种子也是无可比拟的强悍。 另外一颗种子想要追求到谢琅的种子,那可不是仅靠着毅力就能做到的,还要有实力。 现今这片大陆,身怀内力的人屈指可数,关键那几个人的年龄必然都已经年过半百,谢琅如何看得上。 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那可以培养一个。 比如周钰。 周钰长得隽秀儒雅,性格也是端正聪慧,再加上个人能力极其出众。 两人的结合生下的孩子,未来突然有些期待了。 当然,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谢本身就不是个强求的人,她信奉水到渠成。 “小谢,你喜欢周钰呀?” “喜欢啊。”谢琅很随意的点点头。 “那你爱他吗?” “……”谢琅看了未来一眼,“想的还真多。” 看吧,她就说自己想多了,小谢可是个冷酷的人,即便这几年给人的感觉有些温暖,却也依旧压制不住骨子里的冷漠。 目前她所有的耐性和温暖,都给了谢宸,其他的人几乎都只是流露于表面。 未来知道,小谢是把谢宸当做了谢瑞来看待的,当然这不是替身。 她只是把对谢瑞的感情,以一种很自然的方式,投入到了谢宸的身上而已。 未来蹙起可爱的眉,“那谢宸和周钰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 “以我的能力,就算是十个人同时掉到水里,也能救起来,区区两个人,当然是一快救。”这孩子,想象力还真丰富。 未来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好吧,换个方式,若是周钰和谢宸同时中毒,可是你只有一颗解药,你会给谁吃?” “谢宸!” 未来:“……” 莫名的同情周钰了。 哎,帅哥,你要多努力呀。 在小谢心目中的地位也太低了。 周钰的学士府,就坐落在长安的富宁街,这里是长安十六街中数得着的好位置。 这十六条街的宅子,都是官邸。 在这条街上,还有四座尚书府,一座相府,也就是苏相的宅邸。 推开学士府的大门,就有两个人小跑过来。 “公子,您回来了。”这两人是周钰的贴身随从,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一个叫青书,一个叫青墨,“公子,风伯也过来了,是叶公子派风伯来给您管理学士府的。” “知道了。”风伯是叶寻最得力的两位总管之一,风伯与江伯两人是自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周老太爷过时候,周钰就放弃了周家的继承权,离开了周府,伺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姨母的身边,后来他的病情反复作,叶寻就直接弃文从医,拜入药王谷,之后更是常年游走于天下各地的山川湖泊,之位寻找珍惜的药材为他诊病。 十三岁那年,他离开叶家,跟着叶寻到处跑,几年后就因身体日渐消弱,才不得不停下来。 学士府总共有五个人,风波,两个贴身随从,还有两位年过四十的婆子。 府邸宽敞瑰丽,五个人打扫起来的确是很累,好在人少,住的屋子也少,只需要重点清扫住的这几件即可。 “公子!”风伯这是从后面走过来,“您瞧着身子好了许多。” 周钰点点头,招呼他们一起去了一堂,“风伯,表哥那边有说什么时候进京吗?” “大少爷说可能要两年后才会来长安,毕竟学校里的学生还没有毕业,他走不开。”风伯的规矩最是严谨,从不会做越矩之事,“大少爷交代老奴,务必要照顾好公子。” “以后就辛苦风伯了。” “老奴不敢!” 风伯是个比较严肃的人,可是这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虽然唬人,却有一颗最温暖的心。 远大周,如今改成了两座府城,一座是盛京府,一座是金陵府,周钰和叶寻现在都成了金陵府出身。 金陵府叶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比之周家略有欠缺,却因两家同居一地,倒也颇有几分交情,叶家主母沈清欢与周钰生母沈清璃分别嫁入了叶家与周家,而让这两家成为姻亲。 叶家卜静堂,沈清欢一身雍容,侧卧在美人榻上。 旁边檀香袅袅,一个婢女正在为她轻轻的捶打着小腿。 外面,湘妃竹帘掀开,走进来一个中年婆子。 “夫人,风伯派人送来了书信!” 眸子睁开,眼底是一片沉静。 她今年已经近五十岁,可是岁月对她却格外优待,自小到大的富贵生活,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身材稍微有些丰满,可是这样的体态,却让她更加的风情万种,即便如此年纪,依旧美的令人惊心。 叶家家主叶寒当年对沈清欢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之后即带上厚重的聘礼,亲自去了叶家求娶。 二十多年来,叶寒与夫人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更是只倾心于她一人,莫说妾室,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两人膝下有两子,长子叶寻,次子叶笙,兄弟俩想差了整整一轮,如今叶笙十六岁,即将入读四年级。 接过信打开,里面写的是长安城那边的局势。 通篇看完之后,沈清欢摆摆手,打了屋内的婢女。 “他们兄弟二人都不在金陵,可是撒了欢的放纵了,叶寻那孩子今年都二十八岁,居然还没有子嗣,周钰也是,二十六岁了,也是孤零零的。”沈清欢语气颇为无奈,“周钰这孩子先不说,他身子弱,叶寻算怎么回事。” “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放宽心,现在大少爷可是鼎鼎有名的神医呢。” “神医也不能耽误娶妻生子呀,我也没阻碍他学医,毕竟也是为了钰儿,可是他那身医术总得传个衣钵吧?” 将信扔到茶几上,揉了揉眉心,“钰儿也是,这些年一直在找他母亲的下落,不管我说多少次,他母亲已经不在了,就是不听不信。” 婆子是沈清欢出嫁时带过来的,最是忠心。 “夫人,二小姐……” “她没死!”沈清欢叹息,“可是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去哪里找。” “周家姑爷对二小姐不是一般的深情,谁能想到呢。” “她的性子就不是个安分的,打小就跳脱。钰儿……”沈清欢看着面前的信,“自懂事起,他就没有喊过清璃一声娘,总是她啊她的叫着,可就算如此,却也依旧想要找到她,找来做什么?若是心里真的有他这个儿子,当初就不会消失。” 提起这点,沈清欢心里就不快。 在自己丈夫死后不到三日,就消失在周家,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若非周老爷子可怜这个孩子,亲自带在身边养育,早就在周家那内斗中连命都没了。 后来周老爷子临终之际,将周钰托付给自己,那可是自己的亲外甥,她不照顾谁照顾? 留在周家? 还不得让那群虎狼之辈给生吞活剥了。 懂事后,周钰为了不再被周家的人骚扰,愣是当众言明,不会继承周家的一切,自此才彻底清静下来。 即便是叶家在背后庇护,到底是与周家生分了。 “小公子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心里难免挂念。” “那孩子还真没有这般优柔寡断,他这些年执意寻找清璃,无非就是讨要一个说法,看着病恹恹的,实则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心病。” 沈清欢养了周钰好些年,对这个外甥的性子也是摸了一个七七八八。 “让笙儿给他哥哥修书一封,不给我带孙子孙女回来,就别进叶家的大门。” 婆子知道,夫人这是真的生气了。 比大少爷小一轮的小少爷,再过个三两年就要成亲了,结果大少爷还是在外面逍遥快活,夫人如何能看得过去。 这母子俩,见面就能闹腾,可是感情却也很深。 婆子带着笑离开了,卜静堂内也只剩下沈清欢一人。 保养的白皙莹润的手,再次拾起桌上的信,重复看了两遍,一声叹息,在屋内散开。 “这是多狠的心肠,才能扔下儿子二十多年,没有只字片语。” “既然不想要,当初何必生下来呢。” “清璃,姐姐真希望你能死在外面,让钰儿那孩子断了念想。” 晚饭,饭桌上。 叶家家主叶寒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 “景年的忌日快到了,过两日咱们去城郊的道观给他上两柱香吧。”叶寒已经年过半百,却也为了妻子而精心的保养自己,如今头依旧乌黑,身材更是精壮有力,一张被岁月浸染过的面孔,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可是有着一张多情面孔的男人,却最是痴心。 “爹,大哥和表哥不回来吗?”叶笙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胃,哪怕爹娘在他面前再腻歪,依旧能面不改色的该吃吃该喝喝。 沈清欢翻了个白眼,“回来惹我生气?” “……”叶笙偷偷看着眼他亲爹,眨了眨,啥情况啊。 “你大哥要给学生们上课,你表哥现在在长安,回不来的。” “哦!” 沈清欢闷闷的扒了一口饭,“周家那边怎么说?” “现在的周家家主已经不是景年一脉了,那边几年也是照旧。”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沈清欢骂了一句,“看看这些年周家都落魄成什么样子了,那可是延续了两百年的名门望族,历代周家家主哪个不是文采盖世,如今呢?就周景非那废物东西,能担得起周家偌大的家业?看着吧,等他死后,周家肯定四分五裂,彻底完蛋。” “夫人说的是!”叶寒点头附和。 “哎!”沈清欢搁下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钰儿那孩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了?”叶寒问道。 “风伯来信说,他还没有放弃寻找清璃的打算,我就恨不得……”她咬咬牙,拧眉道:“我就恨不得她死了你知道吗?她活着对钰儿没一点好处,死了还能让他断了这份念想。” “可我也知道,她不能死。那些年,钰儿就是靠着这个执念硬撑着,不然我担心他真的撑不住。” ------题外话------ 嗯,找的女人出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0:他只想要个答案 周钰对自己的生母压根就没有印象,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那个所谓的母亲就已经扔下她走了。 姨母一直告诉他,他的母亲死了。 可是老太爷临终前却将他生母的还活着的事情,已经告诉了他。 并告诉他,他的生母沈清璃是被人给接走的。 当时父亲已死,姨母说,按照母亲的性子,自然是不能够守寡的。 而周老太爷也并未阻拦,只是在沈清璃走的时候,希望她能偶尔和周家联络一下,毕竟周家还有她的儿子。 谁能料到呢,沈清璃一走,音讯全无,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对周钰不闻不问。 他对那个母亲自然是不在意的,可是心里也的确存有执念,想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去了哪里。 甚至当面问问她,当初怎么那般心狠,扔下一个嗷嗷待哺,还未断奶的孩子,就真的能做到没有任何音讯,没有只字片语。 八月里,最后的一丝燥热,盘旋在大周上空。 长安城的学校,也终于建成了。 谢琅亲自去学校那边看过,建造的比起盛京那边还要宽敞开阔,操场也从外面移植了草皮,并且按照她的意思,打造了足球场地,同时在操场的一边还有四个篮球场地,其他的球类也在其列。 当然,这些花费可不低,长安城的四所学校,最低使用年限可是在一百年,选用的材料都是现在国内顶尖的,工匠师傅也都是匠师级别的。 崭新的独栋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图书室也已经填充完毕。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的四条主要街道上,还建造了四座图书馆,大周与南离的皇室藏书,也都在印刷并且填充当中。 图书馆是为天下百姓免费开放的,当然,里面的书籍却不允许外带,这是硬性规定。 之后还会在下面的各大州府县镇也建造图书馆,让天下的百姓都能随时读到书。 图书馆的名字就叫做大周藏书阁,简单易懂。 她倒是想开设一家报社来着,可惜这个年代的条件有限,等长安城这边当天的报纸出来,最远的州府估计看到后就要一个月了。 大周各处的官道上,时不时的能看到载着众多木箱的运输队伍。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朝廷派遣的护送队,而他们护送的,都是运往各大州府县镇学校里的书籍。 盛京大学毕业的男女大学生们,此时几乎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被送到了各地的学堂任职。 他们的薪酬是一样的,作为大周第一批拿到教师资格证的老师,薪水肯定不能太低,能保证温饱,他们才有足够的精力教导孩子们读书。 刘萱就是其中之一。 她和同期的盛京大学章琦一起来到了浔阳府下面的乌林镇任教。 这镇子周边有近十个村子,所有的学生加起来足有小二百人,当然这对现下的人数来说并不多,很显然并不是谁家都能供应的起孩子们读书的。 两百人里,女学生加起来还不足二十,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刘萱站在礼堂后,对章琦道:“女学生太少了,盛京大学里女学生就要上百,那还只是盛京一座府城,可是在周边十个村子里,居然连二十人都不到。”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改革总是伴随着天下人的不理解,过两年情况应该会好一些。”章琦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刘萱则是副校长。 同时下面还有几位教授其他科目的老师,比如骑射乐以及文化课,打小就要他们全面展。 “来到这里,可曾觉得不甘心?”刘萱笑道。 章琦摇摇头,“在学校里,我的成绩只是在中等水平,如今进入朝堂的只有学校里排名在前二十的,再说做老师也挺好的,我现在迫切的想把自己学到的知识,都教授给这些孩子们,多年以后,他们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很期待。” 刘萱含笑点头,她也赞同这种说法。 “乌林镇的县令大人是魏策!”章琦瞧着孩子们在家长的带领下,在礼堂里各自找位置就坐,“隔壁安平镇的县令是闫玉云。” “玉云居然去了安平镇任县令?两个镇子的距离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如此学生放假的时候,还可以去她那边聚聚。” 章琦哈哈笑道:“等今日入学典礼结束后,咱们先去魏县令那边蹭顿好饭,毕竟日后每月咱们的月钱可是他出的。” “对对对,章校长所言极是。”刘萱连连点头。 两人在乌林镇的居所,就在学校后面的老师寝室里面,寝室都是三居室的,一间正堂用来会客,一间起居室,一间书房,学校里有专门为老师准备的食堂,一日三餐不需要自己准备。 当然你也可以带上吃的回自己房间,担心半夜备课饿了,可以晚饭时多带些回去,只需要简单的加热一下就可以。 他们都是出自书香门第,可是在学校里却也没少吃苦,早就习惯了。 几年下来,她们身边也不需要丫鬟书童伺候,一切自己都能够打理,就连洗衣服都不在话下。 大周各州府县镇的学堂基本情况都是如此。 礼堂内,学生和家长都已经做好了,章琦点点头,“咱们过去吧。” “好!” 四里八乡的家长带着孩子们过来,在建造的干净透亮的礼堂里做好,一直看到一男一女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了上面。 “各位,欢迎你们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我们乌林镇的英才学堂,我是乌林镇英才学堂的校长章琦,我身边的这位是副校长刘萱老师。” “怎么还有女先生?”坐在前面一个穿着缎面衣裳的大肚男人开口问道,“这刘萱老师,也要教我儿子吗?她能教啥?弹琴画画?” 刘萱也不生气,她长得只能说是清秀,可是数年的求学生涯,早已让她脱离了女儿家的拘谨羞怯,整个人落落大方,颇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这位学生家长,我是盛京女子大学第一届毕业的大学生,毕业成绩文化课,科学课,律法课,等综合课程全部评价是优。盛京大学与盛京女子大学,都是当今陛下亲自修建并且教授的,虽说我是女子,可是也有足够的能力教导你的孩子,这点还请放心。”他举起手中的红色大本子,“这是由朝廷学部颁的教师任职资格证书,同时,我与坐在旁边的乌林镇魏县令乃是同届学生。” 魏策作为县令,镇里的学堂第一次招生,他肯定是要来坐镇的。 听到刘萱的话,他不由得笑着摇摇头,“刘萱你的嘴还是这么利索。” “魏县令过奖了。” 瞧着县令大人都和这位女老师如此熟悉,下面的人也打消了一些顾虑,可是心里对女老师的事情,还是有些不信任。 “今日,是我们英才学堂第一次招生,初次招生就能达到两百名学生,作为校长我倍感欣慰,这也证明,你们都是有高瞻远瞩之人。希望你们在学堂里,都能砥砺前行,用功读书,日后成为一个国之栋梁。不管是做官,还是如我这般成为一名老师,都将能最大程度的改变你们的命运。” “同时,我还是有些失望的,这次两百名学生里,女学生居然只有十七人,对这十七位学生家长,我表示敬意。我大周天子是女子,如今我大周做官的女子,也有二十人,其中隔壁安平镇县令就是一位女子,只要你们学习成绩优秀,日后同样可以入朝为官。” “……” 章琦的话,让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女子都能做官的,简直匪夷所思。 前面的这位缎面胖男人一听,赶忙道:“先生,我家里还有两个女儿,现在就把人带来。” “稍安勿躁,今年的招生,在昨日就已经结束了,若是这位学生家长想让家里的女儿读书,须得等到明年才行。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人家校长都这么说了,这富商虽说觉得遗憾,却也只能如此了。 他有一儿两女,原本对闺女是不怎么重视的,现在听到女子居然也能做官,还不如广撒网,他还不信了,三个孩子里会一个出息的都没有。 虽说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若是女儿出息了,嫁的夫君身份肯定也不低,亲家之间,总得互相帮衬帮衬不是? 做生意的嘛,眼光总是要长远一点。 这堂课,章琦说的酣畅淋漓,下面的学生家长也是听得激情澎湃。 似乎一堂课下来,他们就看到自己儿子日后光宗耀祖的场面了。 再说每年的学费也不高,只有书本费而已,缩缩裤腰带也就存下来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条件实在不好,不然把家里的孩子全部都送进来读书,七八个孩子的,里面难道一个好苗子都没有? 看来接下来的一年,得更加的拼命干活了,为了孩子们日后出人头地,他们也不能闲下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个时代的人,都信奉这句话。 女子读书,自然被人所诟病,他们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如今天子是女人,甚至还有县令也是女人,即便心里觉得不合适,终归也有人想试试。 被压迫的久了,一旦知道她们可以站起来,打开一个缺口,总会有一些先行者,蜂拥的向外钻。 并非人人如此,有的就是觉得女子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这种思想的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很多的女人。 她们没那个能力,或者是压根不想站起来,于是看着那些站起来的女子过得精彩纷呈,风生水起,会心生妒意,各种贬低。 按照章琦的想法,日后若是娶妻,他觉得娶一个同僚也是很好的。 若是日后他与刘萱在一起,至少两人不愁没有共同的话题可聊。 按照陛下所说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三观中的一种观念。 三观契合的人在一起,会携手走的很远很远,单纯的爱意,是无法支撑两个人走到最后的。 他现在还不是很懂,或许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摸索,去证明。 当晚,三人聚在县衙后院喝酒闲谈。 即便刘萱是女子,可她的见识与学识,足以融入到两个男人之中。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现在这种场景也说得通,两个大男人与刘萱你来我往的,说着时局与朝政,刘萱几乎都能插上话,并且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还能说到他们所注意不到的地方,总能带来一些开悟。 男人理性多一些,女人则是偏向于感性。 两种角度的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尽相同。 长安城内,谢宸正在和谢琅一起用晚膳。 今日他也去新学校里报道了,和蔺长安依旧分在一个班里,老师也换了新的。 “二姐姐,市场什么时候开张?”以前谢宸还会和蔺长安在放学的时候,去就近的市场上走走看看,买些好吃的。 如今长安城虽说大了,可是最好玩的市场却没有了,也就少了那么几分乐趣。 要知道市场上可是有很多好吃的,一圈下来,总能吃的小肚子溜圆,别提多痛快了。 “年底就能有市场了。”谢琅让厨房里做的凉皮,今年的田地好些收完了,老百姓今年种下冬小麦,明年下半年就能填饱肚子,年初在让朝廷把番薯和土豆辣椒等作物送到各县镇,让他们分给老百姓,教授他们如何种植,下半年,他们完全可以敞开了肚皮吃饭。 谢宸最喜欢两匹,似乎吃不够。 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大碗,饭量现在和谢琅差不多了。 要知道这孩子刚满十岁,还不到十一岁呢。 不过一年多未见,他身上的婴儿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日后的相貌必然极为俊朗,至少比谢琅是好看的。 “还有长安城的路,太难走了,我今天骑自行车出门,颠簸的厉害着呢,路什么时候修?” “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了?”谢琅自觉好笑,这孩子,比她还要着急。 如今虽说有这方面的人才,可是下面的人却要手把手的教导,哪里是一蹴而就的。 盛京那边的人是练出来了,却也不能长途跋涉的调到长安城,这一来一回的太折腾人。 四十名大学毕业生被送到基层工作了,只要他们政绩出色,三十岁后全部都会入主朝堂。 到时候朝堂中的这些老臣,也将会一一辞官赋闲了。 那个时候的朝堂,才会彻底的迎来新生。 这个时代,百姓平均寿命很低,可是朝中官员基本都能活到五十多岁,吃的好喝的好,只要不生病,六十岁也没问题。 因此,谢琅将退休年龄定在了五十五岁,过了这个岁数,你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届时,你就可以拿着退休金,在家里含饴弄孙,逗狗遛鸟了。 除非朝廷里缺人,才会多留你几年。 这叫做返聘。 退休之后,你在京城的宅子就不能住了,这是朝廷里白给你住的,却不是白送给你的。 再说古人讲究落叶归根,一般辞官后,都会返回各自的祖居居住。 各种大大小小的部门,也该按部就班的成立起来了。 比如户部,就新增设了土管局,商管局,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 这次长安的建筑投入了很大的人力,工人们的薪酬都是朝廷拨的,房子还是按照盛京那边的闺阁建造的,毕竟图纸都是现成的。 工部那边也早已经孰能生巧了,通常几日的时间就能建起一座房子,速度快的令谢琅都惊讶。 京城四条主干道极为宽敞,水泥也在源源不断的生产数来,路上已经有人来时铺路了。 长安城内,有居民近百万,这些人大多都是寻常百姓,他们为了赚点钱,都会来帮着做工。 即便不会,旁边也有人教导着,再说这本来就不是多难的事情。 只要教导的到位,他们能把活儿做到最精细的程度。 有这四条主干道在,日后长安城不管如何改建,都是在这个基础上不变的。 谢琅和周钰,趁着难得的空闲,来到了东市的市场区域。 这里现在已经打好了地基,正在涂抹水泥。 市场里还有六口水井,都是采用的压水井,这个在盛京就已经有了,特别的方便。 之后只需要将周围的台子堆砌起来就可以了,同时地面的水泥,在这种酷热的田里,几日就能干头。 稍微麻烦点,就是市场上的摊位货架,这些都是要租赁给来这里买菜的老百姓的。 在市场不远处,与学校的交界处,还有一处美食广场,三个位置的距离,互相间隔均不足百米。 “我喜欢这里。”周钰站在美食广场边上,看着前面的工人们正在汗流浃背的埋头苦干,“以前偶尔会和叶寻来这里解决三餐,物美价廉,也方便。” “至多还有两个月,你的身体就好了,到时候在调养一下,明年入夏,什么美食都能吃得到。” “比如辣椒?”周钰笑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1:中秋邀约 “对,可以吃。”谢琅点头,“明年大周所有的百姓都能种辣椒,相信秋天,各地都能有贩卖辣椒的,怎么做都好吃。” “想来也是,陛下就特别喜欢。”之前游历的时候,陛下几乎每日都要吃点辣椒,尤其是炒菜的时候,闻到他们的菜味道诱人,而自己的只有一点点盐,那滋味,现在想来都觉得委屈。 “那是一种难以描绘的味觉盛宴,尝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 “……”差不多就行了,他还得等上大半年呢。 叶寻最喜欢的就是辣椒炒肉,每次做这道菜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娘总能被呛得泪流满面。 说实话,他即便是个**很低的人,对那道菜也是垂涎已久。 “按照这样看来,中秋节那日,是否能开张?” “不完备,尽量吧。”谢琅也想着中秋节那晚出来走走,“朕想着,明年中秋节前,可以取消长安城的宵禁。” “是否会不妥?”周钰对此并不赞同,“大周的户籍登录已经接近尾声,日后大周的各处旅店想要住宿,必须得凭借户籍证明才可以,同时进出城门也需要差点户籍,这方面把控起来,问题应该不算大。” “其实,夜晚有夜晚的好,花灯璀璨,夜市喧闹,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能!”周钰点点头,只是想象,就觉得繁华热闹了。 “所以,宵禁什么的,有禁的好处,可有松的好处,不能因为禁了更安全,就否定了取消后的那点好处,凡事总有两面。”瞧见有工人推着平板车过来,上面放着树苗,让稍稍后退了两步,“朝廷的作用是什么,就是将好处留给天下百姓,将坏处全部遏制下去。但凡是能为百姓带来舒服的生活,朝廷总要更加尽心竭力才是,不然朝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陛下所言极是。” 周钰觉得自己受教了。 是啊,但凡是能为百姓带来便利,那就有存在的必要,大不了朝廷把不好的一面,给压下去就是了。 取消宵禁,开放夜市,既能为百姓创造更自在的生活,也能让这些摆摊的老百姓多赚写银钱,一举两得。 总不能因为担心不安全,就将这里面的好处视而不见吧? 距离中秋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里的人可要加班几点了。 谢琅催促了两句,下面的人就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争取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当然在这里上工的人也希望早些完成,领了工钱后,回家能和家里人过个宽裕些的中秋节。 不说其他,最起码能吃得上一顿饺子,菜里面能看到肉腥。 而长安城的好几家木匠铺子也都在做市场和美食广场上用的货架以及小摊铺子。 “中秋节晚上,要不要出来转转?”谢琅问道。 周钰微微一愣,“好!” 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却有觉得有些恍惚。 难道,难道,难道…… 好吧,可能是他想多……了。 “陛下是如何看待微臣的?”周钰到底不是个在这方面擅长的。 谢琅侧眸看着他,思忖片刻,“天下少有的浊世公子。” “……”这评价,太高了。 谢琅收回视线,唇角带着一抹玩味的浅笑,两人相携往皇宫方向去了。 琥珀与玲珑的大婚在九月里,两人是同一日出嫁,既然是好姐妹,同一日出嫁也是一桩美事。 还有一点顾虑,就是不想让苏颍一家再忙活一次。 同一日嫁出去,只需要折腾一日便可。 两个丫头的出嫁地,也是她下旨交代的,到底是给苏家添了麻烦。 嫁衣,是宫里的绣娘一起帮忙做的,寻常的嫁衣,工序没有那么繁琐,绣娘一块忙活着,不到两个月就能做好。 要知道皇族以外的女子出嫁,她们的嫁衣通常要绣上好几年,一直到出嫁前夕才会收尾。 条件好的,府里有绣娘,前期是绣娘代劳,最后的几针再让新嫁娘扎下去,意思意思。 至于一些贫困的人家,买不起鲜艳的红绸,就会用那种粗糙的红布来做嫁衣,哪怕布料粗糙,那鲜红的颜色,也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中秋节日渐临近,长安城内的很多店铺门前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即便不如上元节那般热闹,可今年是大周的天下,民间的百姓还是会热闹热闹的。 尤其是当今女帝还免费给老百姓盖新房,这就比前朝的皇帝仁慈太多太多了,必须的大肆庆祝一下。 市场和美食广场也接近尾声。 美食广场四周都被翠竹给围起来了,四个大门,方便了百姓的进出,大门上挂着六只大红的灯笼,两边各自画着一碗一筷,中间的四只灯笼,则是写着“美食广场”四个字。 城内的一些到处叫卖的店家知道这个地方,纷纷来这里购买摊位,摊位的价格很公允,可即便如此,对有的人来说还是有点稍贵,咬咬牙倒也能够买下来。 摊位费是一个月一交,这也是为老百姓考虑,万一你生意不好,但是却交纳了一整年的摊位费,余下的岂不是都浪费了? 若是你这个月生意好,下个月再续租就可以,只要你还想续租,别人就不能中途截胡,还是以你为先。 再说城内有四个美食广场,东西南北四市,足够应付大部分的流动小摊位了。 在学校附近,有一座新建成的小楼,楼里就有朝廷在这里设立的分部,不管是缴纳摊位费,还是其他的税,这里各个办公点都有,当然你成亲,也是要来这里登记的。 谢琅设立的是姻缘阁,而非婚姻登记处。 每一位将要成亲的新人,都需要带上户籍本,个人身份文书,来这里进行姻缘登记,到时候姻缘阁会给你们这对新人放一个鲜红的小本本,姻缘的贺词极美,寓意自然也特别的好。 这些衙门都对京兆府管辖,每月整理还账目后,须得全部送交京兆府,年底京兆府在进行统计,然后递交户部。 其他州府也是如此行事。 距离中秋节还有两日的时候,京城里的一户人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户人家姓张,也被成为豆腐张,做豆腐已经好几代了,在这一片一向大名鼎鼎。 每日里,张家都是在家中做好豆腐,然后挑着担子在城内叫卖。 这次美食广场就在自家门口,虽说他们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新的还没有建成,不过吃饭的家什可都带着呢。 他们家在广场不远处租了一个临时的院子,虽说不方便,可也不能把活儿给停了。 听到那个广场,豆腐张二话没说,直接过来租了一个摊位。 每一个小摊位都是木头房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广场上,大小都完全相同,每一个摊位的面积都不算小,至少豆腐张觉得,这个小屋子,足够给他做豆腐用了。 主要是摊位前面正对着一条通道,做好的豆腐可以在这里卖掉,甚至现做现卖。 当然也可以把豆腐再加工,甚至做豆花,广场中间可是有不少的桌椅板凳呢,每张桌子能坐四个人,而且上面还有一面很大的油纸伞,遮阳挡雨,百姓在这里买了可以直接找地方坐着吃掉,也不用在蹲在角落里吃饭了。 他和妻子走进自己的摊位里,看到这个小木屋。 “他爹,还有两口灶台呢。”张家婆娘高兴坏了,“咱们把家里的大铁锅搬过来,放上去就能用。” “是啊!”豆腐张轻抚着摆台,“以后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挑着担子买豆腐了。” “可不是咋地,咱们家里做的就是豆腐,就算是冬天,在这里烧着火也不嫌冷。”张家婆娘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你说这陛下是咋想的呢,居然能给咱准备这样的好地方。” “对,比以前的皇帝好。”豆腐张点点头附和。 “还有两天功夫了,咱们快点把家什都搬过来吧,中秋节不知道这里人多不多。” “肯定不少,早点忙活早点开工。” 如豆腐张这样的小摊主太多太多了,就这么一个广场,起码也有近两百个小吃摊位,当然最开始肯定没有那么多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肯定会越来越热闹的。 单单是守着不远处的学堂,放学后,孩子但凡手里有点闲钱,肯定会来这里买点好吃的。 比如谢宸那孩子。 中秋佳节,如期而至。 这一日,秋风徐徐,暖阳当空。 中秋节是这个时候最隆重的节日,朝廷休沐日。 学校里自然也是放假的。 “二姐姐,我看到小吃摊那边有好些摊位了,今晚咱们出去转转?” “行。”天天吃御膳房的饭菜,虽说总是变着花样,可还是想去外面体验一番,不是喜新厌旧,而是人多的地方,吃起来也觉得热闹,会让人胃口大开。 谢宸心里美滋滋的,好久没有和二姐姐一起出宫玩了。 “玲珑,你没想着也去摆摊?”谢琅问道,“按照你的手艺,摆个小吃摊,生意肯定会很好。” 玲珑倒是心动了,嫁人后她们就不会留在宫里了,可是孙铭几乎白日黑夜不定时的当值,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定然无趣,孙铭的父母早逝,兄长与嫂嫂都住在金陵府,距离长安城千里之遥,再见无望,因此家中会只剩下她一人。 摆个摊位的话,既能打时间,还能给家里添个进项,算是一举两得。 “陛下这样说,奴婢还真是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你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了,摊位每月的费用不过一百六十文,以你的手艺,想来一两日就能赚回来了。” “那奴婢等出嫁后,就去买来试试。”她心里已经有了想要买什么的打算。 因为两个姑娘和马昭孙铭相处的日子太久了,谈论起出嫁来,倒是不如其他的姑娘那般羞涩,落落大方,格外讨喜。 晚膳过后,天色还稍显明亮。 谢琅带着谢宸出宫,在宫门口遇到等候的周钰。 “怎么在这里等着?谁还拦着你不让你进宫?”谢琅笑道。 周钰作揖,“在城门前也挺好,还能看看前方来往的百姓。” “走吧!” 谢宸松开谢琅的手,凑到周钰身边,低声问道:“周大学士,是二姐姐邀你一起的吗?” “回小殿下,却是如此。” 谢宸微微蹙眉,拖着小下巴,嘀咕道:“二姐姐对周大学士很特别。” “……”噗通!噗通!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引人遐想。 不过他懂得什么,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说过就不在脑子里存着了。 撩腿上了自行车,他踩着往前走,“二姐姐,我去喊谢洲哥,我们俩在广场南门等着你。” “小殿下跟在陛下身边,很是快活。” 谢琅笑了笑,“说的好像不在我身边,就不快活似的。” “不如现在这般放松,之前陛下攻打南离,敬王殿下招微臣进宫议事,小殿下心里总觉得压着事儿,闷闷不乐的。” “好歹也是朕自小养到大的,心性坏不了。”对这点,谢琅还是很有自信的。 “日后想来能成为像敬王那般的重臣。” “别说好听的,他的性子,在朝堂里可待不住,还不如多给他些钱,做个逍遥王爷呢。”谢琅瞧着那只余下丝丝晚霞的天空,美的惊心动魄,“做官有做官的好,无官却也一身轻。” 两人结伴走在街头,此时街上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男人和孩子,家里的婆娘这个时候可能都在家里准备晚饭。 等夜幕降临,这座京都才能彻底的散出它的魅力。 “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一道香风袭来,谢琅与周钰中间,挤进来一个人,可不正是姚理。 谢琅见状,瞪了他一眼,“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被你爹给软禁了?” “知我者,陛下也。”姚理唉声叹气,“老头子可真够狠的,足足关了我三个月,从小到大第一次,临走之前,都让家里人看着我,前两日才解禁。” 关禁闭的原因,自然是和南离覆灭有关。 如今大局已定,姚慧芳又能如何,难道挥师百万,攻打京城? 谢琅这个皇帝做的的确很称职,能削弱朝中权贵来供养天下百姓,单单这一点,就绝非一般的帝王能做到的。 京城私人粮店全部关闭,只余下十几家朝廷隶属的粮店,这里的粮食全部都有朝廷调控价格,比起以往都要便宜近三成,并且朝廷规定,全国的两家,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各地知府不得随意提价或者是降价。 如此以来,没有田地的百姓也不担心吃饭困扰了。 两家维稳持平,不说是对天下百姓,就是对边关安定也有了极大的好处。 姚慧芳将军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不少的军饷和粮草,其中里面有白花花的食言,洁白的霜糖,另外还有保证卫生用的肥皂。 当今陛下这般厚待边关将士,他作为主帅难道真的要带领他们造反? 但凡是战争,总要伴随着不断的死亡。 不管是京城还是边关,他们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自家人打自家人,他自认做不出来。 罢了,事已如此,多想无益。 可是姚理却不得不罚,不然姚将军心里堵得慌。 南离的灭亡,姚理在里面起着一定的作用,可以说是南离的“罪人”,却也是大周的“功臣”。 好在他对做官没兴趣,不然姚将军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只是罚了他三个月的禁闭,已经是对这个儿子最轻的惩罚了,他可是连一指头都没动过他。 不然念念非得跟姚将军急眼不可。 “倒是被朕给连累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姚理伸开双臂,“看,现在这片土地,难道不是正在散着活力吗?” 比起之前,现在的长安城在姚理看来,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甚至是自由的。 这份抒情,倒是让谢琅忍俊不禁了。 “一起逛吧。” “当然,我可是守着这条路,在等陛下呢。”说罢,还挑衅似的看了周钰一眼,暗搓搓的挪了一下,离着谢琅更近了。 周钰无奈,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如此诡异? 这一路走走停停,四处看看,到了美食广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而此时的长安夜晚,才算是彻底复苏。 置身其中,到处都是明亮的灯笼高挂,抬头望去,街道两边几层楼高的店铺,绳索交错,红色的灯笼高悬其上,将整条街渲染的犹如星河璀璨,徜徉其下,恍若置身于梦境之中。 美食广场上的人很多,他们来的是东市,在南门入口处,看到谢宸和谢洲以及明珠在这里闲聊,并等着他们。 瞧见谢琅的身影,谢宸快步上前,拉着谢琅的手臂。 “二姐姐真慢,我们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一路走走看看,慢了些,进去吧。” 随着人流进去,第一家就是包子铺,折叠的蒸笼就在木屋里面放着,摆台上还竖着两摞蒸笼,正散着腾腾的热气。 好些人站在这里,吆喝着要几个肉包子,几个孩童跟着大人,在缝隙里窜来跑去,笑声洒落一地。 “咦,豆花。是张记豆腐店的。”明珠瞧见后,快脚上前去,谢宸自然也不落下,谢琅等人则是在外面等着。 这次就是出来闲逛的,孩子们喜欢,陪着就是,不着急回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7:大婚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孙铭这边,父母去世也有些年头,他的兄长与大嫂千里迢迢的赶到京城帮忙打理。 因为两个人同一日成亲,娶的还是情同姐妹的两个姑娘,而他们俩经过那一年的游历,也犹如异性兄弟,这次成亲两人直接摆在了一起,只隔着一道墙,门前的水泥路上也摆着席面,招待起来也就不嫌麻烦,反而更加热闹。 孙铭的兄长是个性子豪爽的,大嫂也不是个刁钻耍滑的,庄户人家,大多都是些朴实的性子。 天还没亮,孙家大嫂就起来,开始在这新房里忙里忙外。 新房是盛京那边的闺阁,两层小楼,这也是建成最早的房子,因为有的剩余,两人刚入京时,就趁着休沐,一块买下了联动的两层小楼。 “马家婶子,你起来了吗?”孙家大嫂站在墙根下,冲着隔壁喊了一嗓子。 “起了,孙家大媳妇你起的也挺早啊。”马家婶子声音不大,一墙之隔,听得很清楚。 孙家大嫂一听,笑的很是爽朗,“那我洗把脸就过去和您一块儿准备。” “行,时间还早,别着急。”酒席是傍晚开的,不过这一上午都要准备各种菜,需要洗净准备好,这次两家的新郎官同僚就有不少,差不多得开个三四十桌,朋友基本都是共通的。 相府这边,天还未亮,方幼娘也起来准备了,毕竟宫里的嬷嬷和女官都来了,她身为相府的少夫人也不能睡懒觉。 只沐浴的时间就很长,沐浴过后天色已然大量,宫里的嬷嬷帮着她们俩绞干头,外面方幼娘带着人过来上了早饭。 “诸位嬷嬷和姑姑,辛苦了,趁着这点时间用些早点吧。” 众人也没有推辞,坐下来简单的吃了点早饭,之后就开始给新娘子上妆。 上妆的程序是很繁琐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能哼唱两句。 只是妆容,就近乎折腾了两个时辰,随后就是梳。 嬷嬷嘴里哼唱着上头十梳歌。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玲珑这边,打开那个鎏金宝匣,里面是璀璨生辉的十六件首饰,主要是金饰为主,上前镶嵌着红宝石。 嬷嬷将头冠取出来,小心翼翼的给她带在头上。 “哎哟,玲珑姑娘可真漂亮。”几位嬷嬷在旁边不禁夸赞起来。 的确如此,琥珀与玲珑本身长得就出彩,而且新嫁娘是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最美的时刻。 头饰是双层叠加的,上下两只振翅欲飞的雀鸟,前后各有十条红宝石与金珠穿插的流苏,映衬的一张小脸,更加的光彩夺目。 其中一位地位看上去最高的嬷嬷上前,执起玲珑的手,取出一个用绸布包括的金镶玉手镯,给她套了上去。 莹白如脂的手腕,被这手环衬得更加雪白。 “姑姑!”玲珑诧异的抬头看着对方。 那嬷嬷笑道:“这是临出门前,陛下让我交给姑娘的,陛下说以前的这些都是姑娘应得的,这只金镶玉手镯,是给姑娘的添妆,琥珀姑娘也有一只,你们二人不偏不倚。” “谢谢陛下,谢谢姑姑!” 上好了妆,之后就是穿戴喜服。 三个嬷嬷仔细的帮她穿戴好,然后扶她在床上坐下,现在只等新郎官上门了。 她们俩人毕竟不是相府正儿八经的姑娘,因此前面也没有太过阻拦,两位新郎官在几位同僚的簇拥下,准时出现在相府内。 孙铭一身喜庆的红衣,满面春风,大跨步的来到清平园。 在房内嬷嬷们的起哄下,孙铭羞臊着脸,对嬷嬷们的刁难没有丝毫的不悦,最终在一箩筐的好话中,他才被放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端坐在床边,一身嫁衣的新娘子,孙铭顾不得屋内嬷嬷们的戏谑笑容,上前两步,红着脸道:“玲珑,我来接你了。” 玲珑此时遮掩在红盖头之下,脸色不比这红绸淡,早已羞怯的耳朵尖也烫。 随着吉时一到,孙铭上前,背对着玲珑弯下腰,“上来,我背你回家。” “……”屋内的人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玲珑忍着羞臊,趴到孙铭的背上,整个人瞬间腾空。 走出清平园,旁边翠溪园里的一对新人也走了出来。 她们俩都是被卖到宫里的,已经和娘家再无瓜葛,这次没有兄弟送亲,苏子仪到底是外人,不便于做那么亲密的事情,两位新郎官在之前就商量好了,自己的媳妇自己背。 并行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离开相府,将新娘子送入花轿里,随后锣鼓唢呐响起来,两对新人敲敲打打的往家中而去。 射轿,跨火盆,拜堂,然后送入洞房。 马昭来到二楼的新房里,琥珀已经坐在一片红色的喜床上。 官媒在旁边交代两人接下来要做什么,马昭与琥珀都是第一次,自然得按照流程走。 挑起喜帕之后,屋内的人看到这般贵气华丽的新娘子,也是纷纷吃惊。 不说别的,只是那一头黄金点翠的头面,就已然价值不菲,非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即便是做官的,那也得看底蕴才行。 马昭倒是没注意那头面,第一眼看到琥珀那张娇艳眉目时,就已经有些傻眼了。 他的媳妇也太好看了吧? 之后是结与合卺酒,旁边的媒婆嘴里哼哼呀呀的唱着。 最后,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马昭有些依依不舍的对琥珀道:“你先在里面等着,待会儿表婶家里的小妹会来陪着你,累的话就让她帮你把头上的首饰都取下来,还会给你送来吃的填填肚子,少吃点,晚上回来咱们在一块吃些。” 琥珀垂眸,脸色酡红,“去吧,别太实诚,少喝点。” “哎!”马昭傻乎乎的起身离开了,而且还是一步三回头。 马昭离开后,屋里的媒人等也都下楼去了,婚礼已经结束,他们也得下去吃饭。 马昭的表婶等肯定也没办法留下,外面还得需要他们这些长辈照应。 “嫂嫂!”房门推开一条缝,一个竖着双髻,年纪约么在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探头看进来。 琥珀抬手招呼她进来。 小姑娘见状,怯意敛去,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我给嫂嫂送来了一碗面。” 小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还放着一碗新出炉的热腾腾的热汤面,“表哥说你肯定肚子饿了,让嫂嫂先吃着填填肚子。” “谢谢,你叫什么?” “翠英。” “嗯,谢谢翠英,坐吧。” 小姑娘搬来一个软凳在她面前坐下,进来的时候娘交代过,不让她坐表哥表嫂的婚床,不吉利。 琥珀慢悠悠的吃完热汤面,和面前的小姑娘闲聊起来。 日后他们两家肯定是极少走动的,一进门,琥珀就能管家,而且上面没有婆婆,身边也没有小叔小姑,更不用担心家里矛盾了,这门婚事她自然是愿意的。 隔壁的玲珑也是如此。 一夜喧嚣与春光静好,次日琥珀睁开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身边的马昭已经不在了,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 “醒了?”这时房门推开,马昭从外面进来,此时他已经换上一套崭新的便服。 “怎么也不喊我一声。”琥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马昭被这一眼看的脊椎骨都酥麻了,笑道:“表叔和表婶都是远亲,两家已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等到了咱们下一代也就出了五福。昨晚临睡前我就和他们说了,忙碌几日,早上别起的太早。” 琥珀这才放下心来。 马昭去衣柜里给她取来今日的衣裳,看着她穿好,两人这才相携下楼。 两人是长辈,而且为了他们的婚礼忙碌数日,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马昭带着琥珀上前,双膝跪在地上,想两位长辈敬茶,这位表叔家里不富裕,给不了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个喜庆,琥珀肯定不会嫌弃。 之后也见了表叔家里的儿女,每人给了两颗金豆子,加起来也有小十两,这也算是报答他们这几日的辛劳。 两人不需要进宫谢恩,回门的时候陛下会去相府,交到她们到时候过去见礼就可以。 琥珀与玲珑嫁人了,谢琅身边只剩下子衿和子佩,她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 当晚,玲珑带着孙铭看了自己的嫁妆。 里面正规的嫁妆都在其列,其中还有一箱子是满满的锦缎,男女颜色的都有。 有了这些不了,他们一家基本上好些年不用去买衣裳,即便日后有了孩子,也能穿好些年。 其他的也有不少,基本上都是用得着的,没有什么是摆设。 “陛下还给了我五百两银子。”玲珑对这点没有瞒着孙铭。 孙铭点点头,“这些你都收着,日后我的月钱足够咱们家里花用了。” 玲珑心中一暖,红着脸点点头,“大哥大嫂什么时候回去?” “等咱们回门之后,再带着大哥大嫂在城里逛两日,买些东西给他们带着,也就住个六七日左右。” “那我每样裁几尺布给他们带回去。” “不用,这都是你的嫁妆。”孙铭摇头拒绝,走到衣柜前,打开后,从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红木箱子,“这里面是我这些年存下的家底,现在都交给你,日后你是咱们家里地位最高的,想干啥都行。” 玲珑红着脸打开匣子,就看到里面有来两张一百两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不到十两的碎银子,“怎么有这么多?” “之前吃喝都在班房里,自己也花不到什么钱,慢慢的就存下来了。” 禁军的银子每年三十五两,因为平时吃喝都在宫里,花销也就少了许多,之前跟着陛下游历,每人还分到了四十两,这才存下了这些。 玲珑点点头,将银子重新放好,锁在自己的一个嫁妆箱子里。 “过些日子,我准备去美食广场看看,在那边租个摊位,做个小生意。” “想卖什么?” “快冬天了,可以卖糖酥饼和热汤,之前游历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我熬的热汤嘛。” “行,我觉得以你的手艺,手艺肯定很火爆。”孙铭对妻子很有信心。 “日后你下差可以去那边找我,咱们吃过了再一起回家。” “好!” 这天上午,早朝过后,谢琅换了一身便服,带着高振出宫去了相府。 今儿是两个丫头回门的日子。 这次回门,苏家并没有大肆操办,毕竟两个丫头与苏家并没有什么干系。 只是苏家人以及谢琅,还有这四个新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即便如此,苏家在大清早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方幼娘这几年一直掌管相府,公公苏颍平日里基本都在朝中或者前院,方幼娘虽说是媳妇,没有婆婆却也很少和公公相处,就怕旁人说闲话。 谢琅过来时,两对新人已经到了,苏子仪夫妻俩分别接待他们。 苏颍则是见过了两对新人后,看到琥珀与玲珑的气色,就知道这几日她们俩过得很舒心,也算是放心了,随后跟着苏颍去了书房。 左右君臣聊得都是朝政。 “你儿子,以后就在府里啃老?”谢琅突然问道。 苏颍微楞,然后回道:“陛下,犬子于官途无意,臣也不知如何是好。” “朕听闻苏相之子颇具慧根,文采斐然,留在家里岂不是浪费?”她看着窗外枝头的雀儿笑道:“年底,大周图书馆也将正式开馆,不如就让你儿子去担任图书馆的馆长吧,虽说没有官职,可是这职业还是很不错的,日后图书馆的各项事务,甚至是编纂书册也都能出力,当然月钱也不低。即便苏相日后赋闲,你有退休金,你儿子也有一份正当的工作,足以养家糊口,这算是个清净的职务。” 苏颍一听,这职务好啊,他家那小子肯定喜欢。 赶忙起身谢恩。 “另外,图书馆每年或许会收录一些书册,这些书册是否有资格被收录于图书馆书架之中,这也是馆长需要仔细斟酌的。” “是!” “那等让你儿子写一份图书馆的章程交给朕,看看他的能力再说。” “臣遵旨。” 短短几个月,长安城就变了一个样子,脚下再也没有那逢雨雪天气就泥泞不堪的坑洼,全部被那灰白色玉带一般的水泥路所取代。 踩在上面,给人一种踏实厚重的感觉,老百姓出门也变得频繁起来。 一些朝臣的府邸门前修不过来,他们也不担心,水泥的价格便宜,自家买了回来铺上,也花不了几个钱。 与此同时,京城里那些条件困苦的老人也找到了活儿,就是去京兆府报道,领取清洁工的工作,每日里只需要打扫自己坐在的地段,每月能拿到一两银子。 即便是长安城的物价不便宜,可对于这些没有力气,食不果腹的老百姓来说,一两银子已经能过上温饱的生活了,节省点一个月还花不了这么多呢。 还有快递站也建立起来,正开始有条不紊的延伸到大周的各个角落。 临近年底,是户部最忙碌的时候,这次户部再次开始招标,准备在年前,将大周的所有官路路段全部放出去,争取在两年内,让水泥路贯通天下各大州府县镇。 谢琅的意思,等再过几年,大周百姓不愁吃穿的时候,就开始修高速路,预计是九条,这九条高速路足以贯通大周各大州府直至边疆。 现在很多老百姓还没有缓过来,没有个三五年,他们没办法真正安定。 等吃喝不愁了,他们自然就会想找赚钱的门路,同时大周也会成立公路部门,让他们能够在各地奔走,修葺不合格的路面。 谢琅为此在这日的朝堂上,定了第一个五年计划。 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大周人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必须得做到。 朝臣自然没意见,天下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那大周将会成为天下粮仓,到时候粮食的价格必然不会有什么浮动,他们这些没有田产的人也不用为粮食愁。 如今的大周粮店,基本上都是靠金陵和盛京两座州府之前存下的粮食支撑着,尚且不会显得捉襟见肘,明年年中,全国大批的粮食丰收,他们也就更加不需要担忧了。 防卫所,现在也逐渐辐射到其他的州府。 思言之此时已经来到了浔阳府,过来的时候,赵城已经处理完浔阳府的水患,正准备回京复命。 同时浔阳府的忠王也在赵城的劝说下,带着数万银两,离开了王府,在浔阳府内重新置了宅子,带着家人居住在里面。 忠王最开始也想搏一把,可是赵城已经将之前两位藩王的下场告诉了他,他又能如何。 浔阳府某素雅府邸内,赵城和忠王赵辉坐在一起。 “皇兄,在这里住的可好?”赵城问道。 赵辉撇去茶梗,“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好又能如何。” “人生在世,看开些的好,如今皇兄腰缠万贯,稍微收敛一些,足够家里过上舒服日子了。” “你呢?”赵辉看向他,“这次你为那女帝做事,她是否会保留你的王爷位子?” 赵城苦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如今是大周谢氏的天下,我一个前朝赵氏余孽,怎么可能继续坐在王位上。” ------题外话------ 标题具有很强的欺诈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6:坐地分赃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早上,蔺长安卯时起身,洗漱后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被小厮喊着去了父母的院子。 陛下万寿节,全国放了三日的假期,今天是第二日,因此父亲也不用去衙门里当值。 蔺家历来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不过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蔺景玉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在他面前,“进宫是,给小殿下带点宫外的小点心,京城内各处的芳华阁,都是陛下的产业,那里面的东西放心些。” 蔺夫人稍稍有些担忧,“带进宫里的东西,万一吃坏了肚子会不妥吧?” 蔺景玉也不想让夫人跟着担忧,“那就不买,就这样进宫吧。” 用过造反,蔺长安就带着一个小厮,坐上家里的马车往宫里去了。 来到宫门前,一眼看到谢宸身边的内侍等在这里,见到他后笑着应了上来。 “蔺公子,殿下派奴婢在这里等您,请跟奴婢走吧。” “劳烦小路公公。”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的来到清辉殿,谢宸正在和奶片在里面玩。 “殿下等许久了吗?” “没有!”谢宸拍拍衣裳,笑道:“走吧,前面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秘密,咱们直接去后宫。” “是!” 两个孩子结伴往后宫走,奶片也不愿意自己留下,迈着小猫步,无声无息的跟在谢宸身边一块出去。 谢宸低头看了一眼,见到它居然肯和自己一块出去玩,弯腰将这小家伙抱在怀里。 “你也要去?” “喵~”奶片软绵绵的叫了一声,在谢宸怀里磨蹭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小路子招呼殿内的其他两个内监,两名婢女一块在后面跟着,这可是陛下昨儿晚上就叮嘱过的,一定要看顾好两位小公子。 后宫,比起盛京那边的皇宫要大的多,只是后宫这一块,就抵得上近两个盛京皇宫了。 “昨晚我问了宫里的老人,这后宫总共有二十八个宫室,一零八个大殿,这还是主要的架构,其他的就更多了,还有两条永巷,也就是所谓的冷宫,共有六座,听宫里人说,现在冷宫里已经没人了,都被二姐姐遣了出去,在外面给她们安置在一栋宅子里。” 走出清辉殿,几个人骑上自行车,奶片也被放在前面的小篮子里,里面铺设着软绵绵的小垫子。 若是靠走着,凭他们俩很快就能累傻了。 如今谢琅和谢宸都住在皇宫前面的区域,后宫里除了有一些宫婢每日里打扫着,并没有人住。 穿过一座大气磅礴的宫门,经过一条宽约二十几丈的青石板路,对面依旧是一座宫门,两座宫门相对而立,这条路就是前朝与后宫的分界线,而之前在前朝是,这条路上的禁军可是不少。 如今这里只有六支小队每日里轮换着值守,后宫没有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守的。 “只是这后宫,就有盛京皇城两个大了。”谢宸走过去,看到那扇关闭的大门。 身后,一对禁军看到后,上前来想谢宸行礼。 小路子则走上前,太后抓起巨大的铜环,轻轻扣了三下。 没多久,左侧的小门打开,一个内监走出来。 “奴婢参见殿下。” 谢宸也不在意这些规矩,非得从大门进去不可,拉着蔺长安就从侧门进去了。 相对而立的两扇宫门,左右两侧各有两扇角门。 平时中间这道正门极少有人走,除了陛下来后宫的时候才会开,再就是皇后出宫,也会走这扇门,其他的人想要来往其间,只能走旁边的四扇角门。 后宫比起前朝,格局要稍微的奢靡一些,同时比起宽阔的前朝,后宫的布局稍微有些拥挤,至少区间的路就窄了许多,宽度最宽的地方也就是七八米,窄的则有两三米。 蔺长安对周遭的一切也很好奇,左右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凤藻宫。”谢宸来到一座宫室前,看到上面金光闪闪的匾额,“这里以前住的谁?” “回殿下,这里之前住着的是纯妃娘娘。”前朝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内监上前说道。 “能住在这个名字的宫殿里,想来是很得宠的。”谢宸抬脚上前,小路子几人见状,赶忙上前将这扇宫门推开,里面的景色映入眼帘。 整座宫殿几位华丽,黄瓦琉璃顶在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如今是秋天,院中却依旧有各色名贵花种亭亭玉立,一道琉璃影壁上,福贵雍容的牡丹傲然绽放,极具神韵。 凤藻宫是两进的建筑风格,在后面还有一座私立的小花园,院中清竹翠柏,假山湖泊,布置的格外巧妙,堪称一步一景。 “这里还真好看,我都想住在这里了。”谢宸和蔺长安跨入前殿,里面珍惜字画,名贵摆件都已经不见了,因为没有人住,这些东西都被收到了谢琅的私库里。 小路子笑道:“若是殿下喜欢,和陛下说声,陛下定然会同意的。” “我也就是感慨一下,从这里到勤政殿太远了,而且出宫也麻烦。”上前执起珠帘,入手沁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住在这里的前朝后妃,想来是很得宠的。 毕竟皇后的寝宫叫凤栖宫,而这凤藻宫,是后宫唯二沾“凤”字的宫室了。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毕竟傻的活不长久,他们也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谢宸的年纪还小,宫里的人自然不会拿一些后宫的腌臜事来恶心谢宸,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也好。 谢宸和蔺长安就在房中到处敲敲打打的,还别说,蔺长安真的找到了一个暗格。 “殿下,这里是空的。”蔺长安重复敲了几下,出的声音和其他地方不同,很明显是中空的。 谢宸一听来了精神,三两步跑过来,曲起食指敲了两下,“找找怎么打开,里面肯定有东西。” 小哥俩随后在附近一番敲打,最终随着“啪嗒”一声,墙壁上弹出一块四方形的木板,里面露出了一个暗格。 “打开了。” 暗格里面是一个鎏金的匣子,匣子外镶嵌金丝和浴室,异常的奢华。 谢宸将那匣子捧出来,搁在旁边的圆桌上。 奈何这匣子被一把小金锁给锁住了,“钥匙呢?” 可是谁能知道钥匙在哪里,毕竟就连这匣子都是藏在暗格里,很明显里面的东西要么很贵重要么很保密,钥匙自然要藏的更隐秘才行。 谢宸让众人在殿内再次里里外外翻了一圈,最终也没找到。 他将匣子交给小路子,“给,等回去找人直接砸开。” 有没有钥匙不重要,有当然好,可以现在看到,没有也无所谓,回去找人弄开就是了。 后宫奢华不假,可是看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很枯燥乏味。 即便各处宫室差异很大,可内里却是不变的,那就是极尽奢华,二十八座宫室,每一处都不差,格局近乎相等,撤掉了屋内的装饰摆件,只有那宫内的花草,才能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女主人当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奢华或者是清冷。 谢琅倒是不担心宫里的人偷拿东西出宫,即便是你偷了,想要送出宫的机会也很渺茫,进出皇宫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一旦现你夹带贡品或者是宫中之物出宫,那下场就只能一个死了。 这一天下来,小哥俩足足在后面找了十几样东西,甚至还从一座宫室的石榴树下挖出了一坛子金元宝,可是把俩孩子乐坏了。 下午临走时,谢宸抓起两锭金元宝,塞到了蔺长安手里,“给你!” “……”蔺长安双手抖了抖,“殿下,我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我给你你就拿着,这是咱俩一块找到的,两锭嫌少?”说罢,又取出两锭塞过去。 见蔺长安还有些讷讷,他也不客气,再次把手伸向了坛子。 蔺长安见状,赶忙将那四锭金元宝抱在怀里,“殿下,够了够了。” 推拒的功夫,居然又多了两锭,再给那还了得。 谢宸看着他,“这里面有二十多锭子呢。” “真的不要了,这本来就是宫中之物,殿下让我进宫,我玩的也很开心。” “那好吧。”谢宸收回手,将那坛子随手搁在桌子上,“走,我送你出宫。” “嗯。” 上了马车,一路怀揣着四锭金元宝,战战兢兢的回到府里。 和家里下人询问了蔺景玉的去向,得知此时父亲正在书房里,他搂紧怀里的金元宝,一路小跑去了。 “父亲!”来到书房,看到蔺景玉正在书桌后面看书。 “回来了?”蔺景玉抬头看了眼儿子。 就看到他走上前,把怀里的一个小包袱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 “……” 蔺景玉看到四锭金元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十两一锭的,换算成白银,一锭金元宝就是百两银,四锭就是四百两,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月俸了。 “哪里来的?”蔺景玉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蔺长安详细的把元宝的来历和父亲说了声,蔺景玉才放下心来。 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笑道:“既然这是殿下给你的,你自己收起来吧。” “我花不着的。”他摇摇头拒绝。 “那就送到你母亲那里,让他先帮你存着,日后早晚会用得到。” 蔺长安抿了抿粉嫩的薄唇,点点头答应下来。 九月中旬,琥珀与玲珑也到了出宫的日子,准备搬到相府去,她们两人的大婚在这个月的十九日。 谢琅这个身份,是不能出宫参加两人大婚的。 上午,谢琅从早朝上回来,在勤政殿外看到了她们俩。 “奴婢二人今日就要出宫了,特来向陛下辞行。” 说真的,她们俩很不舍的离开皇宫,这些年跟在陛下身边,两人的日子比起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过得都要自在,每日里做完自己的事情,余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而且陛下脾气温和,从来不会迁怒与下人,平时还能陪着陛下在宫里看看那分来飞去的神仙剧,吃的穿的更是精致,若是可以,真的希望在宫里留一辈子。 可是陛下却不这般认为,她觉得两人遇到了一个好男子,就不应该继续留在宫里,走出这座皇宫,和心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生儿育女,相互扶持,未来的生活也是很美好的。 她们俩对马昭与孙铭也是喜欢的,共同走过一年的时光,两人的性格,她们俩也都摸索的七七八八,尽忠尽责,也是有担当的好男儿。 错过了,以后谁能说得准还会遇到这般心意相通的另一半。 谢琅看了高振一眼,高振笑眯眯的下去。 不多时,十几个人就从外面进来,两人抬着一口大箱子,看那些人的架势,箱子里必然是沉甸甸的。 “你们俩是从勤政殿出去的,朕相信日后你们定然能过得很幸福,相信你们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这次每人给你们六台嫁妆。”谢琅瞧见俩姑娘的眼眶都红了,“不多,也是免得外人说长道短,可是里面的东西,都是朕让高振夫妇帮你们挑选的,都是日后过日子用得着的。” “奴婢谢陛下隆恩。”两人跪地磕头。 “还有这个。”谢琅递给两人一人一个鎏金宝匣,“大婚时,头面是必不可少的,你们俩人一样,另外匣子底层还有银票,也不多,每人五百两。” 两人大吃一惊,五百两还不多吗? 已经是很多了,要知道她们俩每月的月钱才三两银子,如此算来,五百两须得十几年才能赚到,还是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 两个丫头的眼泪扑簌簌的跌落下来,感动与不舍得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们一时之间情难自已。 “好歹跟了朕几年了,出去可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己的日子也要好好的过。”说罢,又取出一百两递给琥珀,“回门是要回相府的,也只有回门那日如此,日后你们和相府自然没什么干系,可人家也不能凭白给你们操持,这一百两银子,去了相符后交给苏家少夫人,答谢她为你们忙碌一场。” “是!” 其余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日后她偶尔出宫,还是能和这俩丫头见面,又不是万里之隔。 一番交代之后,两人带上嫁妆,红着眼眶离开了皇宫,前往相府。 有关陛下身边的两个女官,嫁给禁军小队长的事情,前朝基本上都知道了。 关键是陛下也愿意给这两名女官做脸,直接让她们俩在相府出嫁,这可是莫大的荣幸了。 马昭与孙铭都已经在长安城里购置了新房,两家直接买的左邻右舍,谁让两人未来的妻子情如姐妹呢,婚房也已经布置妥当,他们俩倒是没那本事,是禁军里成亲的同僚妻子帮忙筹备的。 几十个人一块忙活,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宫门外,苏子仪亲自来接她们俩回府。 “苏公子有礼了。”看到对方,琥珀与玲珑屈膝向对方行礼。 “两位客气,上车吧。” 路上,不少的人都看到这一幕,前面是一辆朴素的马车,后面则是一些内监宫女带着十几个沉重的大箱子紧随其后。 来到相府,方幼娘已经在府门前等着了。 看到马车靠近,她笑着上前。 “两位姑娘来了。” 两人下车和对方行礼,“见过少夫人。” “别这般拘礼,快进府吧,你们两人的院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方幼娘热情的招呼她们俩进门,然后带着她们去了后院的院子里,一个是翠溪园,一个是清平园,两个院子是相邻的,中间只隔着一座小凉亭。 内监和宫女将嫁妆给她们俩分别放在各自的院落里,然后才离开回宫复命。 翠溪园里,琥珀与玲珑和方幼娘坐在一起,琥珀从怀里掏出银票放到方幼娘手中。 “这是做什么?”方幼娘惊了一跳,赶忙把银票塞回去,“可不兴这样,你们能在相府出嫁,也让我们府里沾沾喜气,这可是好事,怎么能收你们的银子呢。” 琥珀重新塞到她手中,“少夫人莫要推辞,这是出宫前,陛下交代的。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二人叨扰,陛下说不能让少夫人白忙活一场,还请少夫人收下。” 听到是陛下的意思,方幼娘自然也不再推辞,将银票折叠好攥在手里。 “你们在这里也住不了几日,这些银子委实有些多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自然不敢推辞,等回门宴的时候,我定会好好给你们准备准备的。” “多谢少夫人。” 当晚,苏颍回到得知这一消息,见了两人一眼。 “父亲,陛下还托两位姑娘带来了一百两银票,儿媳已经收下了。” “收着吧,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只是在咱们府里出嫁,回门再开一日宴席便可,日后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干系了。” “是!” 这样的安排,对谁都好。 十九日,天尚黑着,宫里的嬷嬷和女官就来到了相府,为两个姑娘沐浴上妆。 马昭的命比较哭,早年父亲过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后来母亲过世,继父又娶回来一房继母,如此一来,马昭就与那家断了联系,如今成亲,是他的远亲表叔过来招待。 ------题外话------ 谢宸:这不是赃物,是我们捡的。 蔺长安:殿下说得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5:万寿节2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蔺长安性子比起谢宸来要更加的沉稳,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听谢宸这么说,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小孩子嘛,心里难免会对一些事情感到好奇。 “明天早点来,我在宫里等你。” “是!”蔺长安点点头,甚至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边的母亲和前面的父亲。 好在殿内的琴瑟丝竹之声盖过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这才没有暴露。 不然被母亲听到,父亲肯定也就知道了,晚上回去难免一顿训斥和家法。 将军府来的只有姚琮和姚理,两人坐在左边上首的位置。 姚琮身边是虎将军,现在担任军事学院总教官,从一品武将,比姚家略低。 虎将军性子豪爽,私下里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当然他也是不屑玩心眼。 同样的,酒量也是个豪爽的。 自从姚琮落座后,他拉着姚琮喝了不少的酒,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熟识起来。 “啥,你问陛下是啥样的人?”虎将军打着酒嗝,“当然是个了不起的皇帝。” “陛下会不会担心功高盖主?”姚琮凑近虎将军低声问道。 虎将军一个激灵,当然不是被吓得,而是一阵风刮过,自然而然的反应。 “这有啥可担心的,战功高有啥用,武功不及陛下,能咋地?” 虎将军大概是弄明白了姚琮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喷吐酒气道:“别想那么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陛下比咱懂得都多,有功劳那是好事儿啊,证明你们为大周天下出力了,陛下能有啥不高兴的。之前在盛京,陛下为了偷懒,曾经都半个月不上朝,前朝的事情都交给苏相和阁部。不过,有功劳是好事,却也不能仗着功劳就不把陛下当回事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放下心来,只要没那心思,就算满朝文武都容不下你们姚家,陛下也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就咱们这位陛下,丁是丁卯是卯,谁也不能含糊的了她,谁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虎将军端起酒杯仰头喝下去,“之前陛下亲政之初,朝廷一百多号人,其中就**十人都认为陛下法不责众,梗着脖子没把陛下当回事,你猜咋着?这**十人全死了,家也抄了,自那以后,谁也不敢梗着脖子和陛下叫板。” “……” 姚琮算是见识到了。 跟着这样一位陛下,是好事,也是坏事。 只要你尽忠职守,她肯定不会拿你如何,即便遭到同僚的陷害,她也定然不会含糊其辞,不了了之。 可若是你做错了事,那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这样的帝王,贪官污吏遭殃,天下百姓却能够安居乐业。 姚琮,却打从心底里安定下来了。 他们姚家历来都精忠报国,从未做对不起朝廷和百姓的事情,自然不怕陛下问责。 姚理坐在大哥后面,美滋滋的品着小酒,吃着小菜,偶尔抬头看看首位上的女帝,即便说不上话,也觉得心满意足。 谢琅吃了一点饭菜,瞥眼的功夫,就看到敬王府的小郡主正懵懂的看着自己,张着粉嘟嘟的小嘴儿,不是的吧唧两口。 她瞧了对方两眼,那小姑娘很快就眯起眼,陪着小手手也不知道乐什么。 宫芷拾起旁边的手帕,给女儿擦拭了一下唇角的口水。 “过来让朕抱抱。”谢琅笑道。 宫芷抱着女儿起身走上前,然后将女儿送到谢琅怀里。 小郡主还不等靠近谢琅,整个人就冲着谢琅张开手臂,咿咿呀呀的求抱抱。 “她倒是着急。”宫芷怜爱的在女儿的小屁屁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静静的站在谢琅旁边。 “王妃先回去坐着吧,朕也吃的差不多了,抱着玩会儿。” “是!” 宫芷含笑福身退了回去。 小郡主坐在谢琅的腿上,看到她身上金光闪闪的衣服,伸出小手手在她龙袍上的丝线上扣呀扣的。 谢琅握着她的一只小手,小姑娘自然而然的握住她一根手指,手指软绵绵的,却也有了几分力气。 而且小姑娘全身上下软噗噗的,一套正红色的锦鲤戏莲的小褂子,也被穿除了福气和喜感。 “喜欢吗?”谢琅轻轻捏着她的小手问道。 “啊啊……”小丫头抬头冲着谢琅笑的见牙不见眼,口水吧嗒滴落到身上。 谢琅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然后在她手里塞了一把汤勺。 小姑娘顿时放弃了她的龙袍,转而双手把玩起汤勺来,还要塞到嘴里。 只是每次送到嘴边,都会被谢琅给拦下来,反复几次,小丫头有些着急,哼哼唧唧的看着谢琅,眼角都挂起了泪花。 “这个不能吃。”谢琅抬手抹掉她的口水。 宫芷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陛下虽说还没有子嗣,可是抱孩子的手法却很娴熟,而且虽然身为帝王,耐性十足。 谢宸从蔺长安那边回来,一眼看到谢琅怀里的小丫头。 三两步上前,半蹲在谢琅身边,“嘿,小糖果儿。” 小郡主的名字叫谢宝珠,寓意如珠如宝的意思。 乳名叫糖果儿,是谢宸给取的。 祝福这个小丫头能和糖果儿似的,甜甜美******名的话倒是不太讲究,毕竟这只是自家长辈才能叫的,其他人却叫不得。 再加上她是目前皇室第二代的孩子,还是头一个,得到的关注自然万众瞩目。 “等她会走路了,王妃多带着她来宫里走走,别整日拘在府中,咱们谢家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应该大方洒脱。” “是,妾身记下了。”宫芷自然不会拒绝。 多带着女儿来宫里走走,和陛下接触接触,日后对这孩子也是好的。 周钰官职不高,坐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不过左右都是相熟的同僚,倒是不显得冷清。 偶尔抬头看看女帝,隔着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却依旧能明了,今天她是很开心的。 上面似乎自成一个小空间,谢家的几个人聊得都很轻松,皇室众人能有这样的氛围,可是极少见的。 身为帝王,权御天下,人人惧怕,也是她性子如此,才能让皇族之人如此和谐。 “周大人现在尚未娶妻吧?” “是,我身体羸弱,暂无娶妻的打算。” “怎么能不成亲呢,我有一侄女,相貌出众,贤惠温婉,若是周大人不嫌弃,日后可走动走动。” 周钰无奈,“有劳于大人了,周某心中已有心仪的女子,断断不能接受她人的。” “那就预祝周大人,能够早日抱得佳人归了。” “于大人客气。” 这两年,朝廷里不少的同僚都想着给他做媒。 之前周钰拒绝,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当然这也是个幌子。 像他这般性情的,妻子肯定不能随意,须得情投意合方可。 如今…… 他抬头看了上首一眼,几秒种后收回视线,暗自叹息。 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不清道不明的,甚是折磨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陛下,毕竟之前和陛下游历一年之久,从未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有的无非就是好奇与赞赏。 可是看到她与姚理谈笑风生,自己还觉得有些闷。 这到底是欢喜,还是占有欲? 周大人生平第一次觉得迷茫了。 殿中,几十名身着彩衣的女子翩翩起舞。 旋转之间摇曳生姿,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谢琅眉目慵懒的看着下面的歌舞,其中有几个舞姬在经过周钰身边的时候,手中的轻纱挥舞的更加有力。 她微微眯起眼! 高振敏感度满分,察觉到这一幕,看了过去,心中瞬间了然。 这些舞姬里有前朝留在宫里的,也有从盛京带过来的。 那些在殿中浪的肯定不是盛京皇宫带来的,她们都听闻过陛下的脾气。 但凡是不想在宫里待着了,只需要去内务府说一声,陛下自然不会强留她们。 既然自愿留下来,那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在陛下万寿节的宫宴上,冲着当朝官员浪,这种情况定然是不能容忍的。 这些人的身份低,自然入不得高门大院,即便是进去,那也就是个妾室。 可谁都知道,陛下不喜欢妾室。 像镇国将军府,陛下对念夫人的感官很好,可是在今日这种宫宴上,念夫人都不能出席。 周钰对此浑不在意,甚至对那些舞姬,根本就没怎么在意,无非就是和身边的同僚抬头看几眼,关注的重点在舞姿上,而非人。 这里面,也有一些女子观察的仔细,只因为她们看到了周钰的那张脸,瞬间陷了进去,这是一张恍若谪仙一般的男子,气质清润,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察觉到舞姬似乎也在有意的对周钰做出撩人的举动,她们心里都暗暗的咒骂这几个狐媚子。 在进宫前,各自的家长就千叮万嘱,进宫之后切莫暗中做什么手脚。 即便是她们做出了什么,到最后也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想要给某位王爷或者是谁做妾,那是不可能的,谁家若是惊扰了陛下的万寿节,恐怕要落得个丢官的下场。 可人嘛,聚在一起难免会有恩怨。 有想摆脱现在的身份,过上荣华富贵生活的。 也有看谁不顺眼,想要让谁身败名裂,名声尽毁的。 不管是哪种,都有自己的龌龊心思。 当然,想做还得有那个条件。 文武百官都知道当今陛下的能力,因此在这次宫宴上,不少人都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惊醒,甚至战战兢兢。 生怕自家的女眷被陷害了,或者是去陷害别人。 陛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在这种场合闹出丑闻,势必要差个水落石出。 有些事,除非陛下不想查,可是一旦下定决心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绝对没人能藏得住。 因此,他们都看着自己的家眷,绝对不能犯浑,自己的官途可不能毁在自家人手里。 “陛下,草民姚理敬陛下一杯,恭祝陛下福寿万年。”姚理这是举着酒杯从姚琮后面站出来。 姚琮的整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崩出来。 这个混小子,又是做什么? 其他的朝臣都没动静呢,他倒想玩特立独行,找死吗? 谢琅看着如翠竹般,站在下面的姚理,慵懒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浅笑。 “朕还以为今晚你要当做哑巴呢。” 姚理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只是怕家兄担忧。” 姚琮:“……” 你还知道啊? “这有什么好怕的,朕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谢琅举起酒杯,从姚理示意一下,“将军府戍守边疆,是我大周的脊梁,只要没有谋逆之心,朕自然也会护着姚家不倒,责任尽到了,其他的在朕这里都有余地。当然,若是你们想要去边关住几年,朕也不拦着,身为大周的子民,只要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的拘束。” “……”姚琮心脏跳动的飞快,犹如马达一般。 姚理垂眸冲着大哥眨眨眼,看吧,陛下都亲口说了,就别杞人忧天了。 “那过些天,草民要陪着家母和两位嫂嫂去边关住些日子,过年父亲肯定是不能回京的。” “年底边关大雪弥漫,不嫌冷就去,几位女眷久居京城,身子娇贵,你却带着他们去那苦寒之地,真孝顺。” “……”姚理愣了愣,“陛下说的在理,那就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再说。” “回去吃你的菜吧。” “哎!”姚理作揖,返回自己的位置。 众人见状,自然也明白了谢琅的意思。 尤其是南离旧臣中和姚家交好的,也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敢于让武将家眷离开京城,只这一点,历代帝王,她是唯一一个。 宫宴结束后,谢琅率先离开。 朝臣们送走了谢琅之后,这才依次离宫准备回家。 “长安!”谢宸在上面挥舞着手喊了一声。 蔺长安抬头看了看父亲,等到蔺景玉点头,这才转身跑了过去。 “殿下!” “明儿别忘了,晚上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别睡懒觉。” 蔺长安嗫喏好一会儿,才微微红着脸,“我才不会睡懒觉呢,每天早上都是在卯时起床。” “别那么早,辰时末能来就成,中午留在宫里用膳。” “是!” “好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谢宸冲他摆摆手,然后从后殿离开了。 蔺长安回到父亲身边,乖乖的和母亲一起走出明德殿。 “殿下喊你何事?”蔺景玉回头问道。 “殿下让孩儿明日进宫玩,谁是要带着孩儿在宫里探险。” “……”蔺景玉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照顾着殿下,湖边和井边这种危险的地方要离的远一点。” 蔺长安抿着小嘴,防止自己高兴的笑出来,用力的点点头。 蔺景玉见状,微微叹气,“别拘着,为父就那么可怕?” “没有,孩儿很敬佩父亲的。” 若是以往,他或许觉得父子之间就应如此。 可是见惯了陛下与小殿下的相处模式,现放下那些繁琐的规矩,和儿子玩玩闹闹的其实也挺好。 可惜儿子的性子似乎是定了,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端着。 “为父以往对你或许是严厉,日后会改的。” “……”蔺长安猛地抬头看向父亲,见他唇角喊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心跳不禁加速,“父亲,孩儿……” 蔺景玉笑吟吟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孩儿很敬佩父亲。” 得了,刚才的话白说了。 “噗嗤——”旁边,蔺夫人掩唇笑出声来。 “夫人!”蔺景玉无奈的看着妻子。 “好了,咱们回府再说。”蔺夫人先扶着儿子上车,然后紧随其后,最后蔺景玉坐了进来。 坐稳后,马车缓缓前行。 “自小你就对长安耳提面令,让他行事无比要慎重,怎么现在倒放弃了?” 蔺景玉看着儿子那张板着的小脸,“看到小殿下在陛下面前那放松的态度,我也在反思,他年纪还小,与小殿下同龄,本就应该是天真烂漫的模样才好,至少不负童年。” “我自小就被父亲耳提面令,却也没学到父亲那般,反倒是长安越来越像他的祖父了。” 蔺长安抿了抿薄唇,他在学校里和殿下还是挺能疯闹的,只是在父亲面前,不免有些老成持重。 也是自小家教如此,怕父亲的家法。 打的不重,就是轻轻的拍几下掌心,可就是打从心底里不敢和父亲放肆。 勤政殿,谢宸跟着谢琅进来。 “二姐姐,我要早点睡觉去了,明天长安进宫来,我们要在宫里到处玩玩。” “玩吧,不过要带人在身边,注意安全。”谢琅并未拦着。 孩子嘛,总得有几个交心的朋友才行。 这几年,他和蔺长安一直都能玩得来,学习上也是互相追赶,倒是一对共同努力共同进步的好哥们。 “宫里的一些湖边和井边也往前靠,万一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姐姐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谢宸噘着嘴,“我们是去挖宝的。” “挖宝?”谢琅挑眉。 “是啊,像后宫那些地方,指不定就有以前的人埋的金子呢,还有她们宫里会不会有暗格什么的?” 谢琅无语,这小子还真能折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0:狐小白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勤政殿书房内,谢琅捏着炭笔,在一张很大的纸上勾勾画画。 现在天下安定,明年农作物收获后,百姓的日子也会宽裕起来,至少不用再愁吃喝了。 可是对于西北地区,却是一件难事。 到底该用什么家致富呢? 全年有半年的时间都飞舞着鹅毛大雪,农作物的种植几乎也只有那么一茬。 而且土壤的品质也不算太好。 至于说展旅游行业,现在是没辙,交通太坑爹。 谢琅之前想着可以在那里整一个滑雪场,可是要坐马车近一个月过去,滑几天,再坐一个月马车回来? 她吃饱了撑的? 有些时候不是她这个做皇帝的不努力,而是条件不允许。 好在明年大周的路都要开始铺设了,等到路修起来再说吧。 炭笔随手扔到一边,窝在软榻里呆。 也不知道何时,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就跳到谢琅怀里。 “喵~”奶片看到谢琅盯上了它,软绵绵的叫唤一声,又往怀里钻了两下。 “你小主子呢?”谢琅轻抚着它绵软的短毛,问道。 奶片呼噜噜的蜷缩着两只小短腿,一副农民揣的姿势,贴在谢琅小腹的位置,这里暖暖的。 谢琅闲着没事,叫出了未来。 “看看系统里有什么好东西。” “想要很忙种类的?” 未来打开系统,然后“咦”一声,“居然已经五级君王了,小谢好厉害。” 谢琅反倒动物物种分类,里面猫猫狗狗的都有,她的视线确定上了九尾狐。 “未来,我觉得这个物种的出现,很不合乎常理。” 未来趴在虚拟屏上,看着那张九尾狐的图片,雪白的身子,九尾尾尖,鼻头,双耳耳尖和四足足尖都带着淡淡的粉色,特别的可爱。 “怎么不合乎常理了?你穿越就合乎常理了?”未来皱着小鼻头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在春秋战国时期编纂的《山海经》里明明白白记载下来的,人家的出处明摆在这里,可比你这个穿越更要符合常理,和更加的名正言顺的。” 谢琅沉迷良久,最终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为什么后期都看不到了?” “死绝了呗。”未来觉得谢琅问的都是傻问题,“要么就是一直都隐匿在苍茫大山里,华夏五年前的文明史,且境内山川大河数不胜数,无人探寻之地更是不胜枚举,见不到也正常。” “就好像是所谓的鬼怪,无神论者都不相信有这个东西,但是没见过并不代表他就不存在呀,在末世电影或者电视剧出来之前,丧尸你敢信有这种东西,可他们最终不就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这个物种有规律可循,鬼怪却没有。”谢琅就是无神论者,即便她穿越了,可就是不相信鬼怪的存在。 好吧,她是个脑子轴的。 “咱们不管鬼怪,九尾狐就是九条尾巴的狐狸,它没有任何的神性或者是怪性,那些都是后人一点点的硬塞到它们身上的。西晋著名文学家训诂家郭璞,曾在其注释中说过九尾狐,‘太平则出而为瑞’,其实你也可以这么看,太平时期,人人都衣食无忧,看到这种动物,自然会报以稍显平和的心态。若是在乱世,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都有,看到这种动物,还不得抓起来剥皮吃肉?” “……” “来一只!”谢琅可不想听未来在这里叭叭叭的给自己科普。 未来小短手啪啪的点着屏幕,“十万声望值啊。” “等……”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一道柔和的白光闪现,然后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直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九尾狐,还别说,真的特别好看,甚至隐隐的能激出人骨子里的绒毛控属性,“挺好看的。” 未来咧着小嘴,笑的如同一直小狐狸,“小谢刚才还想退回去的吧?这个商城是不能退货的,以后买东西要慎重哟,友情提示。” “喵?”奶片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了狐狸一眼,随后想着闭上眼继续睡。 “……”这小家伙可能是慢了半拍,下一刻琉璃猫眼儿瞬间瞪大,跟一个窜天猴似的挑出谢琅的怀抱,蹦到软榻上,弓起背,冲着狐狸咕噜噜的叫唤着,“喵喵~” 这是啥子玩意儿哟。 “呜~” 狐狸个头不大,身后的九条狐狸尾巴灵动的摇晃着,蓬松绵软,看到奶片那炸毛的样子,委屈的呜呜两声。 它可能是懂得先来后到,它一个后来的,不能跟前辈面前胡闹。 谢琅仔细闻了闻,现这小家伙身上没有那种刺鼻的味道,倒是可以留下来。 “其实我想着,要是它再大上个三五倍,可以给谢宸当坐骑的。” 未来惊讶的张开嘴,然后哈哈笑道:“小谢你还真敢想,我都说了,这只是寻常的动物,不要把它神性,这已经是成年九尾狐了,瞧瞧是不是和动物园里的狐狸一样大?” “的确,有点失望。” 未来叹口气,“是你穿越的姿势不对,要是你传到修仙世界,这家伙能很大很大。” “行吧。”谢琅在它脑袋上轻抚两下,“是我限制了你的成长。” “这才对嘛。”未来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点头,还像模像样的摸着本就不存在的胡须。 奶片炸毛的时间不长,最开始它还狐假虎威的上前欺负人家新来的,可是没多久,一大一小两只小家伙就玩到了一起,喵喵呜呜的,别提多热闹了。 外面,谢宸从清辉殿跑过来,高振在外间帮着谢宸取下大氅,拂去表面的雪花,然后让人将大氅挂在鼎炉前烘干,他则是带着谢宸来到了御书房。 “哎哟娘哎!” 刚一进门,一直九条蓬松尾巴的小家伙就跳到了两人面前,吓得高振一个激灵,忍不住后退两步。 反倒是谢宸一副惊奇的模样看着那只狐狸。 “二姐姐,九尾狐。”他快步上前,跑到谢琅身边,看着小狐狸背着奶片在殿内撒欢。 它的身体格外灵活,即便殿内有桌椅,也不会碰到甚至撞翻。 “你知道?”谢琅笑道。 “知道,方物志里面有记载,说是只在太平年岁才现世的瑞兽,真的有啊?” “未来弄的。”谢琅也没瞒着这孩子。 “哼!”未来插着小腰,扬起透露高傲的看着谢宸,“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未来真厉害。”谢宸看着小狐狸,忍不住连连点头。 可能是玩累了,小狐狸带着奶片重新回到谢琅脚边,蜷缩起身子,九条尾巴就在后面不断的摇曳着,别提多好看了。 “它叫什么名字呀?”谢宸绕到后面,大眼睛盯着小狐狸的尾巴尖,那点点的粉,特别的可爱。 “狐小白。”谢琅连想都没想,都仍出来一个名字。 谢宸没意见,“二姐姐,小白吃什么呢?” “老鼠,小鸟,果子都吃。”她捏着奶片的小肉球,“你要养着?” “奶片和小白关系很好啊,我养我养,二姐姐,一定要让我养。”说是他养着,实际上就是睡在他的寝殿内,都是清辉殿的下人们照顾着。 “那我就给你两袋小白口粮。”未来在屏幕上继续点点点,然后两袋狗粮出现在殿中。 高振对此也已经习惯了,之前陛下用的炭笔,都是这么凭空出现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连奶片和这只小狐狸都是未来拿出来的,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一般呐。 口粮外包装是竹编的,别提多精致了,上面还有狐小白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口粮,不至于搞错了。 谢宸在殿内找来一个精致的彩釉瓷碗,从竹篮里抓出一把小白口粮,放到狐小白面前。 这些口粮是系统出品的,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味道,都是特质的,是针对它们自身一对一研的。 狐小白本来趴的好好的,可是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顿时抬起小脑袋,呜呜的叫了两声,然后站起来,一头扎进了碗里。 奶片从谢琅手中挣脱出来,轻巧的跳到地上,凑上前去想要看看。 狐小白见状,后退两步,将自己的碗,用小脑袋顶到奶片面前,呜呜着似乎是让它也尝尝。 奶片闻了闻却挪开了脑袋,这不是它喜欢的味道。 谢宸见状,跑到殿门前,让小路子去把奶片的口粮取过来。 等两只小家伙都捧着碗大快朵颐的时候,谢宸蹭到了谢琅面前。 “未来,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吗?能不能给我一个呀?我有金元宝的,都给你。” 未来捂着小嘴笑起来,这小家伙倒是懂事,还知道以物易物。 可惜的是,她只是个系统,即便有感情在,也是不吃不喝,不老不死的。 “我只听小谢的。”她坐在虚拟屏上,瞧着二郎腿一副大佬的姿态。 谢宸转头看向谢琅,“二姐姐~” 这一声二姐姐,简直就是九曲十八弯,差点没把谢宸的早膳给搅和出来。 细想起来,这些年还真没有给过谢宸什么好东西,虽说他什么都不缺,好歹是当今女帝最宠爱的弟弟,除了她,谁也委屈不了这孩子。 可是属于他的东西,并没有。 “要不给你一辆电动四轮车吧。”这个东西,很久之前就有意了,系统里面也有,价格也不贵,一辆也就是两万声望值,不过太阳能充电宝价格就不便宜了,高达一百二十万,价值直接比电动四轮翻了六十倍。 “那是什么?”谢宸好奇的问道。 未来在商城面板上敲敲点点,然后界面出现了这样商品,款式繁多。 谢琅最终给这孩子买了一辆漆黑的超跑款和一辆奔放红的越野款,系统出品,续航能力很不错,充电时间为一个时辰,可以行驶五百公里。 电动四轮车的驾驶超级简单,一个油门一个刹车,动靠着一个按钮,一个油门踩到底,时速也只有三十公里。 来到殿外,未来将那两辆四轮车弄出来,不仅仅是谢宸目瞪口呆,高振等人更是已经懵了。 这是什么? 超跑款是敞篷的,越野款倒是适合现在开,有车顶。 谢琅其实也手痒,她领着谢宸上前,将他塞到越野车内,告诉他详细的操作规范。 小家伙听得很认真,都详细的记在脑子里。 “只有这两辆车,开坏了就再也没有了。”谢琅给他摇下车窗,“另外,不得开到宫外去,否则我就让未来给你收回去,再也看不到了。” “我听二姐姐的。”谢宸很郑重的点点头。 谢琅给他扣上安全带,然后自己来到跑车身边坐进去,伸手招呼站在店门口的狐小白。 “过来,坐在后面。” 狐小白背着奶片走上前来,被谢琅抱到了后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奶片就长在了狐小白的身上,毕竟它觉得自己的小肉球很娇嫩,而且外面天寒地冻的,踩在地面上凉飕飕的,它身娇体小,扛不住。 打开开关,谢琅踩下油门,跑车直接往前跑了。 谢宸见状,也战战兢兢的踩下油门。 “吱嘎……” 不对,这是刹车。 谢宸换一只脚,踩下去,然后噌的一下子窜了出去。 好在踩的力道不大,不然非得生追尾事故。 高振等人见状,赶忙在后面抬脚小跑跟着,这玩意儿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它是怎么自己跑出去的? 谢宸此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心脏狂跳,似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姐弟俩很快离开勤政殿,在宫里开着车子四处转悠,但凡是看到的人,皆都当场傻眼。 谢琅倒是有些不痛快,这速度也太慢了,在末世里,遇到夺命奔袭的时候,通常能飙到两百多。 很快,雪花落到前挡风玻璃上,汇聚成了雾气。 谢宸打开一档的雨刷,看着前面两个细棍棍左右扫动,将玻璃上的水汽挂掉,视野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四轮车,喜欢的不得了。 谢琅没有玩多久,转悠了一刻钟的时间,带着谢宸再次回到勤政殿,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旁边。 “……”谢宸看到后,莫名的也想跟着试一试,到底是没敢。 用过午膳后,谢宸和谢琅打了声招呼,抱起狐小白和奶片就出去了。 将这俩小家伙塞到后面,他打开车门上车,扣上安全带,踩上油门就出去浪了。 谢琅也不拘着他,现在放寒假了,在宫里想怎么玩都行。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辆红色的怪物。 “殿下,这是何物?”秦萧走上前来,绕着越野车转了一圈,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二姐姐送我的四轮车。”谢宸兴奋的向秦萧普及。 秦萧越听越吃惊,这倒是什么东西,居然不需要牛马等拉着,就能往前跑? 陛下是从哪里弄来的? 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羡慕是真的羡慕,可是这种东西,一看就极为昂贵,他们可买不起。 虽说不能开着出宫,可是谢宸却将蔺长安招到宫里,载着他在宫里转悠了好几圈,俩孩子都玩疯了。 成年人也能坐进去,不过会显得局促。 “这边的雪比盛京要频繁的多。”站在廊下,谢琅和身边的高振说道。 高振笑着点点头,“盛京的气候历来都很好,极少下雪,陛下是否能受得住?” “朕倒是没问题,就怕你们跟着朕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会受不住。” “奴婢无碍,住个三五年也就习惯了。” 抄着暖手,望着静静飘落下来的雪花,这两天倒是没有风,并不会觉得冷。 “再有两日就是年三十了,让御膳房多做些好吃的,宫里的人都乐呵乐呵,围在火炉前喝点酒。” “谢陛下体恤。” 过年宫里是不设宴的,只因谢琅不喜欢在大过年的,还要吃着冷菜冷饭,遭罪。 况且那些臣子也不见得就喜欢,有着功夫,在家里和家人们围炉夜话难道不好吗?非得来宫里恪守规矩,吃着冷饭。 盛京,知府后宅。 过年的衙门里有八天的休沐,从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初七,初八正式坐班。 因此一大早,徐挺就给衙门里的官差了朝廷里的公门福利,有鱼有肉也有米,还有六根大萝卜和六颗大白菜,让他们拎着各自回家过年了。 徐挺有一儿一女,长女去年及笄,几年已经十六岁了。 现在这女儿只能在家里过这最后一个年节,明年三月份就要送嫁到京城去,与肃亲王晚婚,她的女儿将会成为王妃。 在徐家看来,这是莫大的荣耀,可徐夫人心里却万般不舍。 只是女儿大了,早晚都要嫁人,如今这还是当今陛下指婚,两个孩子也是情投意合,她自然不会阻拦。 徐明锦自从谢洲离开后,两人每月都要通信,信中倒是没有任何越矩的地方,无非就是含蓄的倾诉一下思念之情。 外面一个年轻女子进来,“锦儿。” “大嫂。”徐明锦回过神来,将几封信塞到枕头底下,“你怎么过来了?” “娘让我过来看看你,待会儿就要用饭了。”徐家大嫂上前来和她坐在一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9:会死的更快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姚理端着一托盘的美食,看着身边的几位友人。 “你们吃什么到处去转转,我找地方坐着了。” 几个人一看,还转什么,干脆在这里买了再说,好在他们几个的饭量都差不多,玲珑这边直接卖掉了五六份。 广场中间的用餐区,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每张桌子下面都有一个木桶,便于盛放垃圾,虽说还是有人随便乱扔,可是这里也安置了好些清洁员。 一口葱花小饼咬下去,混合着辣油的味道,以及厚重的猪**和清爽的萝卜,那味道,姚理吃的刹不住嘴。 喝一口辣汤,瞬间驱散了秋日的凉意,身子也变得暖和起来。 其他几种小饼也是有滋有味。 “味道不错呀。” “的确,这葱花小饼不错,临走的时候买几个带回去。” “关键这价格也便宜,一顿饭下来,每人才不到四十文钱,咱们去酒楼几个人下来,也得二三两吧。” 虽说有了美食摊位,但是对那些酒楼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冲击。 这里主要聚集的是长安城内的寻常老百姓或者是有点零花钱的孩子们,而酒楼里大多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寻常人可很少有舍得去那边挥霍的,一顿饭最差也得上百文钱,这些钱还能卖两斤猪肉呢,足够吃上好些天的,不香吗? 当然若是嘴馋了,可以来美食小摊这里花几文钱买个小糖饼吃,或者是几文钱一碗甜豆花更是幸福满满,这里的单独一样东西,极少有超过二十文的,十文钱的也不算多,即便是大男人一顿饭下来,有个三四十文也能吃的饱饱的。 姚理吃过后,擦了擦嘴,“这里的种类还是少了,盛京那边才叫厉害呢。” “那明年咱们就去盛京转转,入了春后就走。”白衣公子道。 “行。”姚理点头,“我在盛京还有套宅子呢,去了也有地方住,不过咱们要早些出,不然走的玩了,等到了盛京,那桃花与樱花也就快要谢没了。” “长安城外也有,何必要舍近求远。”紫衣公子不以为意。 “不一样。”姚理笑道:“盛京城内有四条主路,每一条路边的树木对应着一个节气,还有几条沿河路,路两边有婆娑的嫩柳,有淡雅的桃花,也有粉嫩的樱花,漫步在那条路上,景色美的难以言喻,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等过了元宵节,咱们就快马加鞭赶过去。” 听姚理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倒是也来了兴致。 毕竟能让姚理赞不绝口的景色还真不多。 十月里,思言之来到了凤翔府,这里曾经出过南离的开国皇后,因此在数百年前改名为凤翔,谢琅也因为这个地名很不错,并没有更改。 带着十几个人进入府城时,就看到不少人都冲着一个方向跑去。 思言之不禁有些好奇,“跟过去看看。” “是!” 顺着人流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却现目的地是凤翔府的菜市口,而此时上面有几十个人正被压在刑台上,准备斩首。 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嘴里被塞着破布,背后插着明梏,明梏上写着犯人的名字和罪名。 “大人!”宁一看向思言之,“这很明显是罔顾人命。” 按照大周新律,犯了死罪的犯人,在刑场上是不得堵住口耳,不得蒙面,而现在的这场刑罚,却堵住了犯人的嘴,并且蒙住了双眼,很明显这其中是有猫腻的。 思言之面色冷肃,没想到初到凤翔府居然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凤翔府的官僚,或许是知道自己一行人即将抵达,这才匆忙的要将一些无法招供的犯人拉出来斩首示众。 甚至这番做派,连给他们喊冤的机会都不留。 眼瞅着午时三刻即将到了,思言之也没想着不管不顾,遂带着宁一挤过人群,随后跳上了刑台。 “来人,有人赶来劫法场。”一声高喊,围在刑台周围的府兵纷纷按着刀柄围了过来。 宁一眉毛紧蹙,从腰间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 举过头顶后,冲着那监斩官及其周围的府兵高喊道:“锦衣卫指挥使思言之大人在此,谁敢放肆。” 上面的监斩官及其府兵都愣住了,宁一见那监斩官连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双眸沁着森寒之意:“指挥使乃陛下钦封的三品大院,你一地方五品官,居然无动于衷,真是好大的派头。” 监斩官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拎起官袍,站起身,快步上前,冲着思言之深深的作揖,“下官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亲临,一时惊诧,这才失了分寸,请大人恕罪。” “大周新律有明确的规定,死刑犯不得堵其口耳,遮其双目,为何凤翔府却行如此悖逆之事?可知我大周律法森严,任何人不得逆法而行?” “这,这……”监斩官低垂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额头渗出冷汗,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他难道要说,这些都是不肯招供的硬骨头? 明明想在今天将这些硬骨头都给砍了,之前也得到消息,锦衣卫大概还有两日才能抵达凤翔府,谁知道居然就提前了呢。 “宁一,让人给他们撤掉口塞和蒙眼。” “是,大人!” 宁一带人上前,将几十人堵在口中的布团和蒙眼布取下来,那些人第一时间就冲着思言之高喊“冤枉”。 监斩官一看,顿时如芒在背,赶忙道:“大人切莫听着群刁民胡搅蛮缠,他们的罪名确凿,个个都是该死之人呐。” “既然证据确凿,他们为何还齐声喊冤?”思言之眉目淡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大周新律规定,疑罪从无,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一缕不得收监,更不得刑讯逼供,如今凤翔府居然将这群喊冤之人,直接斩首,要知道日后上面派人下来查出你们是渎职王法,罔顾人命,可是要杀头的。” “……”监斩官两股颤颤,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言之轻哼一声,“莫要一位这里是南离开国皇后的出生地,就以为朝廷会对你们宽容以待,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恐怕你们会死的更快。要知道,现在是大周王朝,而非南离,连宣帝都能随意灭之,你一个南离开国皇后故土,又算个什么?” “想活命,就要遵守大周的规矩,否则,我送你去见南离旧主。” “大人,下官不敢,下官惶恐,下官,下官……” 思言之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的监斩官,吩咐宁一道:“将这些人暂押牢中,朝廷派人过来之后会重新审理,有罪的定罪,无罪的释放。” “是!”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状,不少人纷纷跪地叩呼万岁。 这里面就有“死刑犯”的亲属,他们心里明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冤枉的,可是凤翔知府却一意孤行,甚至屈打成招,丝毫不顾当地百姓的死活。 如今朝廷派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他们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前后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又一位知府落马,贪污的数目倒是比不得上一位,可是却也罪名累累,臭名昭著。 思言之已经对接下来的知府不抱希望了,南离地方官都是这等货色,居然还有人吹捧宣帝是盛世明君,简直厚颜无耻。 进入十一月,大周各处都已经开始降雪,有大有小。 而大周边境,此时更是风雪漫天,甚至早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戍边大营里,有人给姚将军送来了一封家书。 姚慧芳打开来看了看,信是长子姚琮写的,说是今年他就不会边关了,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带着家里人一块来这边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信中还说,陛下准许将军府的人离开京城,所以年姨娘说,她准备明年去边关陪陪他。 这封信可是让姚将军乐坏了,同时也有些傻眼。 自古以来,但凡是戍边大将的,亲眷都需要留在京城,美其名曰是保护,实则就是人质。 这不成文的规矩,如今在很多人看来都已经习惯了。 姚慧芳之前常年戍守边关,很少回京,最长的时候三四年都看不到家里的小娘皮,想那肯定是想的,甚至能想的疯,但是没办法。 如今好了,明年就能见到,甚至还能在这里朱上个一年半载,他寻思着过来住完夏天,等秋天再让那小娘皮回京,毕竟边关的气候可真不是正常人能待得住的。 有时候大男人都抗不太住,何况是那娇滴滴的婆娘呢。 周钰的身体,已经被谢琅给折腾好了,甚至身体一好,就有了内力。 月前,谢琅给了周钰一本手抄的内功修炼功法,让他回去照着每日运行大小周天。 最开始周钰还真不怎么能看得懂,还是经过好些日子的钻研,才最终能运调动内劲,在体内运转周天。 还别说,一圈下来,精气神格外的好。 至于说以后能够飞天遁地,那是吹牛皮的,根本做不到。 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强身健体。 大周图书馆成立,第一任图书馆馆长是苏子仪。 整座图书馆是三层架构,占地面积很大。 推开一扇玻璃门,是一块很宽敞的空间,这里有一个个货柜和鞋柜,鞋柜上的鞋子都是拖鞋,目前是冬天,里面摆放的则是冬季的棉拖,想要进入室内看书,需要在这里更换鞋子,同时像那些布袋书箱之类的是不能够带进去的,以免离开的时候,有人夹带书籍。 里面的书都是免费的,在里面不允许带食物等,各项规矩很是严格。 长安城内的读书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奔走相告,只因这里面的书籍囊括种类多如繁星,很多在前朝看不到的名贵古籍,在这里都能看到。 一些爱读书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在营业的第一天,就纷纷的赶了过来。 一时间,图书馆外的队伍犹如长龙,蜿蜒不断。 每个人进来后,都会把自己随身的东西放到货柜里,同时再去另外一边换上室内鞋子,然后推开最后的一道玻璃门。 一门之隔,里面的图书书架纵横林立,上面的书籍堆放的满满当当的,粗略一看浩如烟海。 在整个图书馆的外围,是五圈的座椅,贴金厚重玻璃落地窗的是单排,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围绕着图书馆四周是一圈景观树,草皮绿植,在这飞雪天儿里也能看到丛丛的绿意。 里面的四排是双排座椅,只是这样一层,粗略就能坐下近千人,更别说上面还有两层。 桌上每隔两米的位置还有一盏吊起来的宫灯,有心人一看便知,即便是晚上,也能来这里。 脚下,是白色中透着暗金细丝花纹的瓷砖,只一眼,就觉得格外亮堂,也干净整洁的让人有些心里憷。 谢宸和蔺长安也趁着休息日过来转转,两人换好棉拖,走了进来。 “你想看什么书?”谢宸问道。 “我得去找找看,有没有科学书籍。”蔺长安对科学很感兴趣。 谢宸点点头,“走吧。” 顶部有悬空的吊牌,上面写着每个区域的书籍种类。 有历史区,有科学读物区域,有儿童画本区域,也有杂书游记区域,还有市井话本区域等等。 小哥俩来到科学读物区域,这里的书籍几乎都是谢琅和周钰整理出来的,然后送去印刷,种类不能说多,毕竟两个人的人力有限,到底也有了十几套读物,有的是采取的趣味性的方式进行讲解。 两人找好了自己需要的书,走到书桌前坐下,边看还边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不过这里要求尽量安静,声音都不大。 图书馆的成立,也代表着民智开启的第一步。 那些珍贵的历史古籍看的人多了,日后传承下去的可能性就会很高。 不然谁都私自藏在家里,舍不得让他人看一眼,日后一旦生意外,这些书籍最终就会毁于历史的洪流之中,后人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只是以自己微弱的能力,尽量让这段历史不会出现断层,不能留给后人一个模棱两可的古代史。 至于她自己千年后的评价如何,谢琅不在乎。 人都死了,别人如何议论,她也听不到。 廊下,已经挂起了冰柱。 随着太阳升高,冰柱融化后摔落在地上,跌的粉碎。 又是一年,时间总是如此的飞速流逝,半点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进入冬季,谢琅没觉得不适应,反倒是前朝官员,纷纷在私下里絮絮叨叨,说长安城真的不如盛京来的舒服。 如今居住的府邸虽然很大,可是到了冬天,可谓是冷彻入骨。 在盛京的时候,只要呆在家里,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暖融融的,别提多舒服了。 尤其是像苏颍这般上了年纪的,享受到了盛京的暖冬,对长安城的寒冷格外的难以承受。 学士府,周钰坐在炭炉前,里面还煨着几块番薯。 他则是手捧一本书,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外边,风伯快脚进来,“公子,大少爷回来了。” 周钰放下书,就看到一袭长披风的叶寻从外面,裹挟着风雪而来。 他不由得轻笑:“怎么来的这么早?还以为要登上个十天半月呢。” 叶寻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弯腰在炭炉前坐下取暖,全身冻得都打哆嗦。 “让学校里早些放假了,今年要赶来长安过年,等放假再出,过来恐怕元宵节都赶不上。”他用烤的温热的手覆在脸上,一股子透心儿凉,“我从盛京带来一车的番薯和土豆,还有一麻烦的干辣椒。” “正好过年可以在府里吃锅子。”周钰递给他一杯热茶,“没有回金陵看看?” “不敢呐。”叶寻唉声叹气,“之前接到那小子的家书,母亲让他在心中警告我,若是今年不带上媳妇,不许跨进叶家大门,我还没媳妇,肯定回不去,直接来长安,咱俩一块过。” “你快三十了,也该娶妻才是。” “没有合心意的姑娘,再说我也得等你身体好了,再娶妻也不迟。” 周钰哼笑着挑眉,“那明年你就可以娶妻了。” “……”叶寻愣了片刻,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周钰把莹白的手腕递过来,叶寻才懵懵然的给他号脉。 “……你这脉象是怎么回事?”脉象已然无碍,不过还是稍微有点虚弱,按照这种情况,只需要配以简单的药膳调理,不出俩月就能康复。 “不对啊,你身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师傅的药丸起了作用?”那么好用的吗? 可是他之前也检查过,那药丸虽说的确是好,可是却也只是延长他的寿命,并不能让他痊愈。 “是陛下以内力帮我打通了身体内於堵的经脉,耗时近一年,方才成功。” 叶寻感觉自己的脑门都在嗡嗡的震颤不止。 “内力还能这么用?那也太神奇了吧?” “谁说不是呢。”周钰也觉得很神奇。 原以为自己早晚要被这身子给连累死,谁知道居然真的能有痊愈的可能性呢。 “那你今年能吃火锅了?”叶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周钰沉默,许久许久之后,才道:“还不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198:三杯倒的酒量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赵辉微微拧眉。 “那你这次回京,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倒不会。”赵城长舒一口气,“她,有些特别。” “是特别,自古以来,她可是第二位女帝,而且还都是出自大周。” “皇兄误解我的意思了。”赵城摆摆手,“临行前,她告诉我,日后若赵氏后代的确是可造之材,朝廷不会对他们区别对待的,依旧会毫无芥蒂的录用。” “……”赵辉微楞,“此话当真?” “自然,我不会用这种话来诓骗皇兄。” “既然如此……”赵辉思忖许久,“明年让几个孩子也去英才学堂入读吧。” “最好不过了。” 赵辉心有不甘,可如今大势已去,一切皆是枉然。 “明日我就要回京了,日后皇兄可以去长安城看我,赵氏不再是皇族,我们却不能就此断了。” “可以随意走动吗?”按理说,作为前朝皇族,削去爵位,最好也得落得个被软禁的下场。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王爷,本以为是离不得浔阳府的。 赵城敛眉看着桌上的两个果盘,“可以的,只是出门时要带着身份文书,入城需要检验身份,不仅仅是针对我们,大周百姓皆是如此。” “若真如你所言,日后我自会去长安看你的。” 一朝从云端跌入淤泥,他们自然更应该团结在一起。 浔阳府知府衙门,思言之带着锦衣卫来到这里,最先做的就是翻阅刑狱案件,但凡是现里面有渎职枉法的,轻则罢官,重则丧命。 不过他们只有取证的权利,没有审讯的职责。 可是思言之知道,锦衣卫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寝食难安。 之前锦衣卫所到之处,没有一个知府及其幕僚是干净的,这些人也全部被锦衣卫拿到了足够的证据,押解回京。 至于知府的空缺,陛下那边早有打算,不需要思言之担心。 当然,思言之也暗中遭到了数次刺杀,奈何他身边谁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谁也奈何不得他,反倒是被锦衣卫抓到了活口,暗中撬出了不少的隐秘,即便有些州府没去,他们敢拍杀手来,自然就说明对方的手脚不干净倒无法保命的地步。 知府书房内,思言之端坐在上面,一张妩媚妖艳的面孔,此时已经被冷霜覆盖。 “七年知府生涯,贪污近三百万两白银,好大的胃口。”他声音如覆寒冰,面前的浔阳知府更是战战兢兢,双腿颤抖如筛糠。 “下到府库管,银曹,法曹,以及书吏,全部都心黑手黑,多年来更是盘剥贪污护渠款,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次若非是赵城押送护渠款,你们这边是否又要扒上几层皮?” 知府连带下面的衙署,此时全部都无法站稳,纷纷瘫软在地,连声“冤枉”都喊不出来。 更是在屋内十几名腰佩长刀的锦衣卫冷面之下,不敢高呼饶命,生怕下一个连命都没了。 “宁五。”思言之一声令下,“将这群贪官污吏连同这些账目,一起送往京城,送交刑部。” “是,大人!”宁五一身腱子肉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这些浔阳府官吏,冷笑道:“走吧,几位大人。” “……” 几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惨白着脸,呆滞的相继离开,宁五也按着腰间的长刀,跟随再后。 这一路下来,所到之处都要,就没有一方干净之地,南离政权已经**到如此地步了。 最开始,锦衣卫所有人还很吃惊,毕竟查明的第一位知府,几年下来贪污了几十万两白银,甚至后宅内妻妾十几人,即便是在外面也有好几房外室,子女孙辈的更是不用说了,熙熙攘攘的一大家子,看着就令人愁。 难怪他们要这般不择手段的大肆捞钱,养着这么多人,没钱都得饿肚子。 可是既然养不起,那就少生些孩子,少纳几房妾室。 这浔阳知府也不是善茬,五十岁的人了,满身肥膘,后院里却还有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要不要脸了? 蔺景玉这两个月来,几乎每隔十几日就能接收到一批贪污**的官员被押解进京,同时还有详细的贪污账目。 朝廷有相关的律法,只要是犯罪,都能从中找到,最后再比对证据,让他们招供画押,最终再按照律法办事。 或关或杀,一目了然。 你贪污个三五百两,或许只管你个几年,若是超过五千两,那就可能要在牢房里蹲到老死,若是超过万两,杀头抄家。 两个月来已经查抄了三位知府,而这些贪污巨款,也被随后赴任的知府留在衙门里,用以当地的民生民计。 当然,一应的账目必须得清晰明了,毕竟不管你账目做的再漂亮,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莫要为了一时的逍遥快活,就置自己的性命于险地,甚至还要牵累家人。 当官就是为了财?这完全就是歪理邪说。 陛下说得对,当官的目的就是为民做主,没有其他的任何理由可以加诸其上。 官职越高,权力越大,相应的责任也就越大。 盛京两所大学的法学部,毕业的学生也会逐渐被安排到各州府担任刑狱官,再加上各州府的防卫所,知府的权利瞬间被削掉很多,可同时他们的负担也会更重。 长安城的两所大学也在建设当中,都是在京城几所王府的基础上进行修缮的,到时候两所大学的面积,都不是盛京大学所能想比的。 可是作为大周朝的第一所大学以及第一所女子大学,盛京的大学,在大周来说,地位也是神圣的。 况且,盛京府之后将会有两处官船厂,一旦那边督造完成,盛京的展将会是迅猛的。 那边邻近海域,现在的大海对所有人来说,就是吞噬生命的猛兽,可是等后期展起来,将会成为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度假胜地。 一夜之间,浔阳知府极其衙下僚属就被带走,赵城知道,必然是锦衣卫来到了此处。 如今他算是无官无职,可思言之却是朝廷正三品,肯定是要去见一面的。 “指挥使大人。” “赵大人!”思言之见到他,唇角含笑,犹如春风,“里面请。” “请!” 两人进去后落座,思言之对赵城的态度很好,这让赵城不禁感慨。 赵氏一族跌落云端,很多人没少在背地里落井下石,可是大周旧臣对他们却没有半分嘲讽与不屑,态度令人如沐春风,这就是气度的问题。 “原本今日就要回京复命的,不曾想听到浔阳知府被押解回京的消息,就知道是指挥使大人过来了。” 思言之点点头,“这次查证浔阳知府七年间贪污各种款项达三百万,是思某这两个月来,行走六处府城最多的一位,倒是令思某吃惊了。” “……”赵城也同样惊讶万分。 七年前贪污三百万,这数字如何能不让人吃惊,要知道一州知府,每年的俸银只有六百两,七年下来也是四千多两,这个昏官居然贪污了三百万,可谓巨贪了。 南离的覆灭,似乎从这一桩贪腐案就能窥见一二。 要知道,就在半年前,这里还是南离的疆域。 赵城心中也深感愤怒与愧疚,一时之间面色苦。 思言之见状,心中略感欣慰,至少这位赵氏皇族还是个知道好坏的,不像有些藩王,都是带头搜刮民脂民膏,丝毫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 “赵大人,这次锦衣卫奉旨巡视天下吏治,说句不客气的话,所有的知府恐怕都得被带走,无一人能清廉为公的。” 赵城深吸一口气,然后再重重的吐出来,“赵某惭愧。” “赵大人言重了,现在是大周王朝,赵大人放宽心,这次你回京复命,应该是赵氏一族,结局最好的了。”思言之捏着袖口,指腹在袖口的暗纹上轻轻摩挲,“不管这天下是谁做主,其目的就是保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赵大人,得民心者得天下。在这世上,所谓的皇族,没有谁是无法被取代的。” “思大人所言甚是。”赵城知道,思言之是一名太监,可是却绝对不敢小瞧。 从一名宫内的阉人,经过数年的沉淀,一出仕就位列三品,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有人背地里说思言之是靠着吹捧女帝才得到这个位子的,可是那女帝,真的是昏聩之人? 他甚至可以肯定,若是日后思言之走错了路,女帝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中午,两人一起用了饭,赵城就离开了。 思言之还要在这边等待朝廷的消息,同时也要将浔阳府内的各种账目重新登录造册,以方便下一任知府过来交接。 等到新的知府过来,他们会继续去下一座府城。 入夜,他静坐在知府后院,浔阳知府的妻眷已经全部被关押,只等继任知府带来刑部的处置文书,再做定夺。 看着头顶的繁星,思绪不断的被拉回到幼年时的家乡。 他的仇人已经死了,是陛下处决的,她帮自己报了仇,这辈子他的性命就交到陛下手里。 他愿意做陛下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或许他太高估自己,可思言之觉得,士为知己者死,死而无憾。 他已经是残废,日后或许等年岁渐大,会收养个孩子在身边,传宗接代没必要,他也没有什么可传承下去的,甚至也不在乎未来的养子是否孝顺,只是希望对方能在清明寒食,能给他的父母,送上一祭。 如今的他,早已经没有祭拜双亲的资格了。 “大人!”后面,宁一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两壶酒,“要不要喝两杯?” 思言之回过神来,露齿一笑,“好啊。” 随后,宁一在他对面坐下,倒上两杯酒,两人对月浅酌。 “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思言之轻声问道。 宁一摇摇头,“我自幼就是孤儿,对父母甚至都没有印象。” “或许没印象就不会过于思念,若是记得反而痛苦。” “大人再想双亲?”宁一问道。 他无法描述自己对这位大人的想法,身为一个男人,长得比女子都要艳丽,可是身为去势的阉人,却似乎凝聚着一腔的男儿热血,很矛盾,却也令人敬服。 “是啊,只是他们早已死了。” 宁一没有继续问,也知道他定然是不想挂在嘴边的,痛苦的往事,有的人喜欢宣泄出来,有的人则喜欢压在心底。 大人是属于后者。 三杯酒下肚,思言之就有些微的醉意。 单手撑着石桌,看了宁一一眼,“我去休息了。” “大人慢走。”宁一起身恭送。 踉踉跄跄的走进房间,背对着关上房门,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屋内的烛火就熄灭了。 宁一坐在庭院里,对着头顶的明月,继续饮酒,等最后现两壶酒已经被他喝完,这才起身离开。 他现指挥使的酒量,忒差。 三杯倒! 次日上午,思言之去城门口送别了赵城,随后回到知府衙门继续带人整理财物。 依照以往的估算,最多半月,继任知府就会快马加鞭的走马上任,他这边整理好一应的材料后,就会带人离开,这边留下一支十人小队等候继任者,然后再追寻大部分。 刑狱官会跟随继任知府一起过来,这个官职,是归一州知府管辖,却又独立于知府权限之外,也就说在有的地方我可以听你的,但是遇到刑狱诉讼的案件,你管不着我。 刑狱官的最高长官是刑部,防卫所的最高长官是兵部,很明显的归属。 可是在州府上,他们的月钱都是由知州府下的。 而一名好的知府,既能上缴朝贡,又能调度地方,若是这点做不到,那你的官场生涯,可能要面临终结。 有人说这样的官很难做,事实如此,做官就不是个享受的活儿,容易的话,过年还需要每年开科取士?直接看谁顺眼让谁上位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但是很显然,不少人都想左了。 若是让他们自肺腑的说一句,当官的目的,真心没几个是为百姓造福的,全部都是光宗耀祖,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 并非绝对,可一心为公的少之又少,可谓凤毛麟角。 五日后,思言之离开浔阳府,带人去了下一座府城,就是不知道那位知府,能够逃得过锦衣卫的盘查。 姚理这天闲来无事,和几位纨绔子弟来到了美食广场。 说他们纨绔,还真是冤枉了他们,这几位公子哥顶多就是喜欢到处游玩,或者是去青楼喝酒听曲儿,有时候其中会有人在花丛里流连一夜。 可他们却从不会调戏良家妇女,更不会欺压百姓。 若不是纨绔,各家的爹娘也是操碎了心,整日里游手好闲,除了花钱,半点上进心都没有。 尤其带头的还是姚家三公子,当朝一品将军府出身,自家的官职压根就镇不住人家,姚理上门来喊人,他们还真不敢说不许去。 好歹也没有惹出什么糟心的事情,也知道自家孩子虽然纨绔,却不是坏心思的,无奈之下只能由着他们了。 “哎哟,这不是玲珑姑娘嘛。”姚理走到一个摊位前,就看到一身穿素蓝衣裙的女子正在熬汤,那香味简直令人垂涎。 玲珑闻声看过来,见到对方,屈膝笑道:“三公子也来这里走动?” “嘿,你把本公子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怎么就不会来这里,之前在盛京,我可是日日在那摊位上买来吃。”他随手招呼几位狐朋狗友,“这位是玲珑姑娘,以后都注意些,别冲撞了。” “姑娘?”其中有一个儒雅的白衣公子看过来,一把折扇在手里转动的别提多花花了,“谁家的姑娘?” “之前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后被陛下许给禁军一小队的队长。” “……”白衣公子一听,可的确不能冲撞。 女帝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这是他们等惹得起的嘛。 再说了…… “咱们没事冲撞人家姑娘做什么,来这里不就是图好吃的吗?”后边一个个子稍矮的紫衣公子踮起脚尖看进来,“玲珑姑娘,你这里做的是什么?” 玲珑也不怯场,整个人看上去落落大方,她指着面前的食物,笑道:“这里有新出锅的糖酥饼,还有烘烤的猪肉饼,素炸饼,葱花小饼,这锅里熬得是两种口味的浓汤,一种是酸口的,一种是辣口的。” 姚理一听,招招手,“来来来,给本公子每样小病来一个,再来一大碗辣口的热汤。” “好,三公子稍等。” 玲珑取来几个小巧精致的油纸包,依次将几种小饼装起来,那葱花小饼则是在上面摸了一层酱汁…… “三公子,要辣油吗?” “要!”姚理很干脆的点点头,这个必须要。 玲珑点头,又刷了一层辣油,里面裹入自己腌渍的豆干,甜口萝卜,以及炸得外表酥脆内里醇香的猪**,卷起来塞到油纸包里,随后有给他盛了一碗辣汤。 “三公子您拿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3:男女的价值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秀儿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你说这话也不怕人笑话。” 被夹在中间的秀儿脸色涨的通红,可是一方是未来的婆婆,一方是自己的亲娘,她怎么说都是个错,怎么说都讨不到好处。 同时她心里觉得很苦,距离自己的婚事只有不到半个月了,娘这边不松口,婆婆那边对自己也有意见,明明是两位长辈争执,反倒是她里外不是人。 未婚夫觉得她嫁到王家,还将户口留在郭家,这事做的不体面。 可是爹娘执意要留下那两亩地,秀儿又能如何,难道和爹娘为了这两亩地闹翻了脸? 村子里的人在旁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 谢琅见到这一幕,只觉得那个叫做郭秀的姑娘,很是可怜。 “姑娘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做?”周钰含笑问道。 “自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谢琅眸色淡漠的看着那争执的两家人,“他们谁也没有站在那姑娘的立场上考虑,如此争执,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这个叫郭秀的女子。” 这边两位老娘谁也不肯退一步,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两人把目光都放到了郭秀的身上。 “秀儿,你咋说?”秀儿娘气恼的看着闺女。 “对啊,秀儿,你和你娘说,你是啥意思。”男方老娘也觉得应该要问问郭秀的意思。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郭秀的身上,她本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古代土著姑娘,能有什么主意,自然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恪守本分。 她现在心里很乱,若是不带走户口,去了婆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可若是带走了,日后她也就没有娘家可回了。 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个错。 焦急之间,眼眶一点点的泛红。 “你这孩子,哭啥,咋想的就咋说。”秀儿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出息的东西,之前在家里说的好好的,嫁人后不带走户籍,现在这意思是要带走,那可不行。 郭家人口多,少了那两亩地,每年就得少好些粮食呢,她可舍不得。 谢琅不是个好事之人,可她现在是大周女帝,治下的百姓因为两亩地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可不是她所乐见的。 若只是寻常身份,自可当做热闹看看,她的本意是让老百姓都有地可以种,不再饿肚子,很显然现在有人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 “你们两个婆子如此逼迫一个姑娘,不觉得丢脸吗?”谢琅在人群后开口说了一句。 “谁啊?出来,谁多管闲事?”秀儿娘顿时恼了,这可是骂人的话。 周围邻里都没人在这里插嘴,是谁这么不长眼。 人群向两边分开,谢琅徐缓走进来,一袭浅粉色长裙,点缀的她娇嫩贵气。 在她旁边则是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相貌俊美,世所罕见。 一男一女站在一起,恍若神仙美眷,相得益彰。 瞬间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郭秀,这样斤斤计较的婆婆,你嫁进去日子定然不好过,还未成婚就已经逼上们来讨要你的人口地,若是带不走,在婆家的日子如何,你是否能想象得到?” 郭秀愣愣的看着谢琅,脸颊滑落两行清泪。 “同样的,如此胁迫你的生母,你若是将人口地带走,她必然会与你生分,日后你再想回娘家门,恐怕都迈不进那个门槛。” 郭秀当然知道,她又不是傻的。 可是她又能如何,亲娘不答应,未来婆母不松口,她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所以,你的未婚夫,怎么就不能帮你在他父母那边斡旋一下,反倒是站在父母身后,冷眼旁观你被为难?这样的男人还不退婚,是要留着过年吗?” “我说你到底是谁啊,管闲事管到老娘头上来了,再瞎咧咧,我去衙门告你。” “告我什么?我是打你了?报案可是要看真假的,虚报假案,可是要坐牢的。”谢琅眼含讥讽的看着男方老娘,律法都是她定的,还敢和她说这些,简直找死。 “郭秀,你未婚夫家里有钱吗?” 小姑娘含泪摇摇头,“我们两家差不多。” “那他长得有我身边的男人俊吗?” “……”这怎么看都是云泥之别吧? “他是对你无微不至,还是体贴关怀,又或者是言听计从?” 郭秀傻眼了,难道这不是妻子对丈夫该做的吗? 谢琅抬手在郭秀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所以说,他既没有钱,长得也不好看,对你还不好,你嫁给他,是图他什么?图他穷?图他丑?还是图他对你不管不顾?” “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俩孩子岁数到了,媒人也帮着谈拢了,怎么能说不嫁人就不嫁人呢?说不过去。”站在谢琅身后的一个本村妇人开口反驳。 “话是没错,可是也要看嫁给谁。”谢琅瞧着郭秀,虽说穿着朴素,裙摆上还有一圈补丁,可是却也掩饰不住这是个清秀水灵的姑娘,和她的名字一样,长得秀气。 “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却转眼嫁给这么个没有主见的东西,你不觉得愧对自己的前十五年?” 南方老娘顿时不乐意了,抬手指着谢琅,气的一身肥膘乱颤。 “你,你,你说谁没主见?” “爪子收回去。”谢琅眸色暗了下来,冷冽的盯着对方,“我很不喜欢别人指着我。” 对方被谢琅的眼神给吓得心脏狂跳,到底还是暗搓搓的把手放下了。 “嫁人嘛,自然得嫁一个你喜欢他,而他有喜欢你的,这男人很明显压根就没有把你当做一回事,你嫁给他做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对你有抚养的义务,日后你对父母自然也有赡养的义务,但是从你出生那一刻,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任何人没有权利左右你的命运。”谢琅掏出手帕,递给郭秀,“很痛苦吧?被她们俩夹在中间,挤兑的里外不是人,谁也没有把你当做一回事,你的幸福连两亩地都不如。” 攥紧手帕,郭秀因为她的这番话,哭的泣不成声。 自从定亲一来,她日日都被父母在耳边念叨着,翻来覆去就是那两亩地的归属。 而婆家那边也派媒婆来这边传话,说是既然嫁到王家,就要把户口也带走,不然就不是他们王家的人。 可是这亲事已经定了,若是对方不娶,她被退了婚,名声自然也就坏了。 即便日后还有媒婆登门,以后说的人家指不定连王家都不如。 她这也是走投无路了。 可亲娘与未来的婆婆根本看不到她的为难,反而今日带着王家所有人来到了郭家,就因为那两亩地的归属,闹得全村都来看热闹。 她一个还未出嫁的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逼迫到了这种地步,又能如何。 日后若是嫁到王家,她在妯娌面前也会抬不起头来。 王家上面还有三个媳妇,他们嫁到王家的时候,朝廷还没有给老百姓分地,因此那些田地都在王家手里。 王家婆子也是想到了这点,上面三个媳妇都有地,就这个小儿媳啥都不带过去,这像话吗? 郭家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水你泼出去了,地却留在自己手里,这就没意思了。 以后在郭家吃喝拉撒的,上面三个儿媳妇心里指不定咋想呢,她日后还怎么管家? “她既然是你辛苦养大的女儿,你作为亲娘,何苦还要如此为难自己的亲生女儿?”谢琅又把目光放到了秀儿娘身上。 若非谢琅穿的华贵,这两家早就炸了。 能穿这么好的料子,指定家里地位不俗,他们还真不敢轻易招惹。 “我咋着就为难自己闺女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她留下两亩地在家里,给全家添个口粮,有错吗?”秀儿娘还觉得委屈呢。 “没错!”谢琅点头,“你对郭秀有养育之恩,她自然是要回报你们的。” 这句话,谢琅说不出个错。 “大周新律明确规定,父母不得随意遗弃、虐杀子女,而子女对尽到了抚养义务的父母,都要回馈于赡养义务,两个义务是对等的,若是你们做父母的尽到了抚养义务,而日后子女却不尽赡养义务,那么自可去衙门报官,强制子女对你们父母缴纳赡养费,以每年总收入的五分之一为基准缴纳,拒不缴纳者,将会面临监禁的处罚。” “说的再明白些,没有抚养过,自然子女日后也不会对父母进行赡养。” “同时,大周新律还明确规定,儿媳对公婆没有强制赡养义务,同样的,女婿对岳父岳母也没有强制赡养义务。但是不管儿媳对公婆,还是女婿对岳父岳母,都不得虐待欺辱。” “这啥法律,儿媳妇孝顺赡养公婆那是天经地义。”有人对此不赞同,大多都是在场的庄户汉子。 “何来的天经地义?”谢琅环顾一周,“公婆没有抚养过儿媳,为何要丁是丁卯是卯的说赡养就是天经地义?” “自古就是这么传下来的。”有人不服气的反驳。 “自古传下来的东西,那也不全是对的。若一对夫妇没有儿子,只有女儿,日后这一对夫妇岂不是就无人赡养了?” “可以抱一个儿子回来嘛。” 谢琅冷笑,“女子的地位在你们眼里就这般的低入尘埃?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传宗接代?要知道在上古时期,出现的第一个氏族阶段是母系氏族。” “何谓母系氏族?”周钰突然开口问道。 “母系氏族,是建立在以母系血缘关系上的一个社会阶段。而我们现在身处的则是父系氏族,是建立在父系血缘关系上的社会现象。”谢琅简单的表述了一下,“男女作为这个社会的共同体,何来的高低贵贱,只有最无能的男人,才会以欺压女性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我大周天子是女子,你们是不是连她都要贬低一番?” “……” 这谁敢。 “她将天下土地收归朝廷,最后再以公平的方式分到你们手中,如今却令女子因为这两亩地,成了待价而沽的筹码,这岂不是本末倒置?若是你们如此想法,那收回去,你们继续在地主手里讨饭吃吧。” 谢琅看着秀儿娘,“你是如何想的?外人因为这两亩地,将你女儿待价而沽,你身为她的母亲,却与外人一起联合起来,逼迫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这个女儿,在你心里,连那两亩地都比不上?同为女子,若是你站在自己女儿的立场上,你又当如何?” “世间女子本就生存不易,同为女子,还是母女,连最起码的保护都做不到?” 她伸手一挥,“他们全家出动,就为了那两亩地来你家咄咄相逼,你是否能挺起腰杆,告诉他们,这是你耗费心血养大的女儿,还未出嫁就遭到未婚夫一家如此对待,大不了就不嫁了?到了这种地步,你的女儿愣是没有埋怨你一句,可见她是个懂事乖巧的,这样的女儿,日后还愁嫁不出去?她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含辛茹苦养到十五岁,送到别人家里做牛做马,还未过门就被堵在家门口称斤轮两的讨价还价,你不愤怒,不寒心?” “还是他们一家就吃定了,你们郭家不敢悔婚?我可以告诉你,即便你今日把那两亩地交给王家,他们也不会善待你的女儿。” 谢琅忍不住冷笑,“女子不值钱?不值钱的话,当今女帝如何力压天下男子,坐稳那张龙椅的?女子不值钱的话,各地的县令,为何会出现女子为官的现状?不是女子不值钱,是你们打心里就瞧不起自己女子的身份,是你们彻彻底底的看低了自己。” “十月怀胎,为了生育儿女,数度在鬼门关徘徊的人是不是女子?洗衣做饭,一年到头的让自家男人回到家里就能吃到热饭的是不是女子?十几年如一日,抚养儿女长大的是不是女子?我大周百万雄师,在家里殷切祈祷儿子丈夫平安,帮他们孝顺爹娘,照顾儿女的是不是女子?” 谢琅身为女子,见不得女子被如此的打压。 男女平等,她不想只作为一个口号,扯着嗓子不断的呼吁。 至少也要让天下女子都看到站起来的利益和价值。 “所以,你们告诉我,身为女子,哪点比男子差了?”谢琅看到蹲在地上,蒙着脸不断哭泣的郭秀,有些无奈,却也理解。 她的观念对这个社会具有很强的冲击性,若非自己的帝王身份,自己的特立独行,在这个社会是活不下去的,或许在最开始就被当做异类给活活烧死了。 最初谢琅就想过,若自己的身份是普通人,她自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自己的清闲日子。 可她现在是女帝,天下之主,她就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改造这个世界。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长此以往,潜移默化,总能看到成果的。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一个字,“做”。 你首先得做,才能看到成果。 “显性价值和隐性价值,这么说你们不懂。”她轻叹一声,“所谓的显性价值,是能够直观看到的,比如男人赚钱养家,赚了多少钱,一般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本事。而女人在家里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个价值似乎根本就看不到,也就是所谓的隐性价值。” “那么,这个隐性价值该怎么算呢?” 谢琅看着他们,“就拿京城里的那些高官府邸中的下人来说,官衔低的门房,每月一般是七八钱的月前,伺候在主子身边,跟进跟出的,每月大概是二两银子,而一些闺阁小姐身边的丫鬟,大丫鬟差不多也是二两,低等的丫鬟有一两多也有不到一两的。”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们一年至少也有近十两银子,这还只是做的相对单一的活儿。” “你们呢?既要忙里忙外操持家务,还要洗衣做饭,更要养育儿女,甚至忙时也要下地干活。如此高强度的劳动能力,不算多,每月按照二两银子这是最低的对吧?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 “现在你们扪心自问,在场的哪个男子,一年能赚到二十四两的?” “关键各大官邸的下人,还是包吃住的。” “主子高兴了还会从指缝里漏出一些铜板或者是过时的首饰,满打满算一年赚个二十六七两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双方的价值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在场的人有震惊的,有怀疑的,更有傻眼的。 照这么看,岂不是他们连女子都不如了? 这样的结果,他们没办法接受。 而女子却觉得一股自信从心底露出了萌芽,她们觉得自己原来也是很厉害的。 “两人组成一个家庭,自然应该互帮互助。尤其是成为了婆婆,就别总想着打压儿媳妇。” ------题外话------ 临时抱佛脚,为了过年那几天轻松,年前疯狂的赶稿。 这就是裸更的报应,来的猝不及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2:你不嫌害臊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糖果儿,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谢宸从外面带着一身寒意进来。 谢琅却开口阻止,“她还小,不能跟你出去玩,别想起一出是一出,等到三五岁的时候才和你玩。” “那还得等好几年呢。”谢宸有些沮丧。 “要不就让你皇嫂带着糖果儿一起。”宫芷长得小,比谢琅矮半个头,比谢宸高半个头,倒是能坐进去。 宫芷知道谢宸说的是什么,顿时也来了兴致,“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皇嫂咱们走。”他赶忙挥手招呼对方。 宫芷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两人几乎不怎么谈论政事,她对政事也听不太懂,留下来也无趣,还不如去跟着谢宸坐那小车玩玩呢。 遂抱着糖果儿,跟谢宸一起出去了。 谢洲这边也不怕冷,拽着明珠一起跟了去,反正还有一个小车,他和明珠抗冻些,也是能玩的。 殿内很快只剩下谢琅与谢琏两人,政事也就摆到了台面上聊了起来。 “谢嬛的身体有些不太好。”许久之后,谢琏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个谢琅已经知晓,圈禁谢嬛的府邸那边,没有任何事情能瞒着自己,其中也包括谢嬛曾数次有意无意的勾引蛊惑当值的禁军,或许并不是为了逃离出去,而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 三十多岁的女人,或许正是需求频繁的时候,可是她身边的除了上年纪的嬷嬷就是去了势的太监,把主意打到看守她的禁军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但是谁若是敢和谢嬛有了苟且,她定然不会轻饶。 “夏末可以安排那个孩子去读书了,到底年纪还小,圈在府里陪着那么一个疯婆子也不是件好事。谢嬛差不多也快疯了,早点把他们母子分开吧。” “这是好事。” “过些日子,户部那边也该出了吧?” “对,出了元宵节就动身,这次不比之前,路程远,有些路也很难走,早点动身,也好早点把东西送到,远的地方别耽误了老百姓栽种。”这次送的是番薯和土豆,南边自然都有,只要种下一茬,以后自家留着苗儿就能反复栽种。 这两种作物的产量极高,不能完全当做主食,至少遇到干旱的天气,地里庄稼收成不好,这两样东西可是能顶饥的。 在这个年代,人们不在乎吃什么多了对身体不好之类的,只要不饿肚子,有什么吃什么。 真等遇到百年不遇的旱灾,树皮野草观音土都是照吃不误。 今年的天水镇在宁思雨的带领下,种植了大面积的油菜花,等到四月里就可以大面积的分配到市场上,至少吃油不再是奢侈的事情。 只要在坚持这一年,大周的百姓有七成不会再饿肚子,余下的那些,还需要地方官到处走访查看,他们自然会想到妥善的方法。 让治下的百姓不再忍饥挨饿,这是他们的责任。 元宵节后,姚理这边就约上几个友人,准备一块往盛京城去游玩。 几个人,三辆马车,两两一组。 念夫人之前就知道,心里还有些埋怨。 “我们这两天准备去边关走一遭,去看看你爹,你不跟着一起去?”这孩子,怎么如此生分,他都多久没看到自家老子了,现在终于能够全家一块去边关团聚,他倒好,居然和几个狐朋狗友的去游玩。 姚理啧了一声,“边关现在可还是飞雪漫天呢,就您这身子骨,去了得多遭罪?再说您去要住到什么时候?” “**月份吧,听你大哥说,边关那边十月份就开始飞雪,住个半年再回来。”从小到大,活了四十多年,念夫人还没有离开过京城,这次终于有机会能去边关走一遭,路上还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想想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出。 “您老就尽管去住,家里总得留个人守着不是,我们几个先去盛京那边住上三俩月,回来我就在府里待着,等你们回来。” 念夫人也知道说不通自己儿子,心里已经放弃了。 “不去就不去,不过你可得给娘早些带个儿媳妇回来,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别人家像你这样,孩子都能满街跑了,你也不嫌害臊?” “……”姚理抿抿唇,他有什么可害臊的?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让人听不进去。 所以说,他但凡是能出门,就真的不愿意留在家里,老娘的年纪越大,越是啰嗦,受不住。 念夫人也知道儿子的脾气,“娘也不求你带回一个大家闺秀,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是那乞丐女,娘也答应。” 姚理真的是服气了,“我好歹也是当朝一品武将,镇国将军府家的三公子,干什么非得看上一个乞丐女,您是多瞧不起我?” “行行行,娘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念夫人赶忙改口,“那就带回来一个大家闺秀,俊点丑点的都行,只要是你喜欢的。” “就您儿子这张脸,您让我找个丑的?我也得看得上呀。” “……”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好沟通呢? “娘不管,今年你得给娘带回来一个儿媳妇,不然娘哭给你看。”念夫人也不和他好好的讲道理了,直接耍赖。 姚理好言好语的劝自己的亲娘回去收拾东西,等一把他们送走,自己就约上三五好友,往盛京城去了。 “你们家里有催婚的吗?”距离长安城外不足百里的地方,几个人坐车疲累,下车后在这附近的小山坡上看看含苞待放的桃花,其中一个青衫锦缎的男子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之前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场。 “慧之,好好的气氛,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就是,若非咱们越好的是元宵节后出门,我恨不得大年夜就约上你们一块逃走。” “我倒是没有被催,未婚妻年纪还小,明年才能及笄。” “滚!”众人齐齐的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姚理靠在一颗桃树下,旁边放着一壶茶,看着几位好友在那边插科打诨。 “俊先,你呢?”容彦抬脚走过来,“念姨娘可曾催促你?” “催了,我不听她也无法。”姚理对此浑不在意。 他心里也知道谢琅对他无意,即便再喜欢,这辈子想来也是没有机会的。 可心仪的姑娘,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的,不意外的话,他最后只能将就着娶回一个女子。 不将就也无法。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 今年的天水镇,似乎一下子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最初是一个青年书生来这边的一个村子探望外祖,远远的就看到一片含苞待放的浅黄色花苞,一时间颇为好奇,等走近后才现,这居然是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田。 即便还未盛开,微风拂过那摇曳的姿态也足以让他赞不绝口,想到日后那一大片的黄,竞相绽放的时候,景色又会是何等的美妙。 通过外祖的口,得知油菜花籽成熟后可以炼油,而且还是县令大人亲自下来督促种植的,那书生还很好奇,没想到油菜籽居然能榨油。 住了两日返回县里,将他的所见所闻告诉身边的友人,这些人也都坐不住了,反正也不远,纷纷驾着马车过来赏景。 而宁思雨这边,也接到了朝廷送来的番薯和土豆的种子,已经在县衙门前贴了告示,让老百姓都过来领取。 “官爷,这是何物?”老百姓看到那堆积成山的东西,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思雨将栽培的方法都写在了告示上,让县衙里的认字的衙役在门口为前来领取的百姓普及。 培育的方法还是很简单的,只需要每日观察一下是否会出现腐烂坏死就可以。 种地多年的老农听了一遍就能明白,尤其是得知每亩地的产量居高高达两千多斤,一时间都难以置信。 同时,宁思雨还说了几种使用方法,最普遍的就是去皮切丁,然后和米一起放在锅里煮,这样做出来的米饭又香又甜。 也可以直接水煮或者是其他的方式,总之是一种很顶饥的食物。 如今大周的百姓都有自己的自留地,每家虽然只有几分地,却也能种上一点试试。 因此,见到的老百姓都纷纷买回家里准备栽种。 还有些城里的人也想买回去尝尝,却被县衙给制止了,现在的量有限,想要吃的话,等明年老百姓栽种后大面积上市,想吃多少都行,没人拦着。 现在这些可都是种子,怎么能让你买回家去吃,那不是浪费嘛。 “这藤蔓听说可以喂猪,正好今年家里抓了一头小猪仔,等过两天再去老高家多买几只。” “我也是这想法。” 一开春,大周的官道也开始铺设了,不少在家里待了一冬天的青壮年汉子,纷纷去那些承包商面前报名找活儿干。 修路不管饭,需要你家里人给你顿顿送吃的,但是每天的工钱却不少,一个月下来,也能赚好几两银子呢。 听到下面的汇报,谢琅很满意,去年一切还在筹备阶段,自然不能大范围的展,今年将会进入告诉展的一年。 五年下来,至少也要让大周百姓都不再饿肚子,她也就满足了。 勤政殿,趁着午后的暖阳,谢琅教周钰学习剑法。 她教导的认真,周钰也是个聪慧之人,几乎不需要她教第二遍,周钰就能够学会。 日后只需要他勤加练习,并且融会贯通就可以。 “陛下,这剑招都没有名字的?”周钰问道。 “为什么要取名字?”谢琅不解,她在未来那边兑换来的剑诀,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张张图,也没有所谓的名字,“剑乃百兵之首,器之君子,不管说的再好听,可也摆脱不了‘主杀伐’三个字,招式再好听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 她突然勾唇笑起来,“难道我和你对招的时候,一招一式都要喊着名字?比如请接我一招长虹贯日?你再回我一句用疾风九式抵挡?” 周钰静静的回想了一遍那个画面,忍不住摇摇头,“其实没有名字就挺好的。” “哈哈哈,现在知道该有多尴尬吧?”谢琅笑的前仰后合,“我们继续。” 谢琅与周钰过招,都是收起所有的内劲,不然一个不小心,他指定是要受伤的。 她的内劲是未来给的,直接就成为这个世界的巅峰高手,周钰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不收着可不行。 两人的剑意都是很缥缈写意的,外人站在一旁观看,只觉得两人并没有用力过猛的意思,反而特别的好看。 寒芒略过,周钰向后躲闪,那道寒芒如影随形,直接斜挑而来。 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奈何即便学会了如何用剑,到底是略显生疏,这一剑他无论如何都接不住的。 谢琅见状,赶忙上前一把捞起周钰的腰,将人给扶起来。 “……陛下?”周钰面色不变,可是眼底却有暗涌在翻滚。 她回过神来,松开对方的腰,“朕现你的腰和朕差不多细,男人很少能有你这般细的腰身。” 他的腰几乎和头围差不多了,关键搂上去的时候,还觉得很柔软。 周钰静静的看着她,所以这是夸赞还是什么? 未来这时候不长眼的跳出来,几下子就找出来一个身穿古装的男子图片,“像这样的?” 谢琅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不是一模一样吗?这张图是谁?” 周钰也想问这张图是谁。 “不就是青年男演员洛云景。” “……”你快收起来吧。 之前跟着谢琅游历的那一年,周钰也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知道未来是上千年之后的产物,俗称的高科技。 也知道那个世界极为达,甚至还听说脸上都能动刀子。 同时也知道,科技的高速展会带来一些不可逆的后果,比如环境的污染与破坏。 他曾经问过谢琅,若是让她在展与环境两者之间选择一个,她会如何做。 谢琅也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在保护环境的基础上力求展。 展是一个时代必然的进程,因为你不展就意味着落后,落后可是要挨打的。 若当时大周处于西楚和北凉那样的地位,南离还敢派遣几十万大军直接攻打大周吗? 他肯定是会有顾虑的,因为那样的战争无法保证输赢,即便是赢了,也会是惨胜,到时候南离被西楚和北凉“趁你病要你命”的鲸吞蚕食。 弱国无外交,这是谢琅对周钰再三言明的。 天下百姓或许喜欢平安度日,他们可以不求上进,朝廷却不能如此。 即便是谢琅如何的警告下面的臣子,不得欺辱百姓,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依旧会有些人仗着有权有势,不顾朝廷的法度欺压百姓,胁迫威逼。 因为土地均分的制度,一些不被重视的女孩子,在家里至少也有了一席之地,至少绝大部分都免去了被卖掉的危险。 只是也因为如此,谈婚论嫁的时候,麻烦也就来了。 娘家不同意女儿迁走户口,因为户口一走,手里的两亩地也就要交出去。 而婆家娶个媳妇回去,当然要将媳妇的户口迁走,这样他们家里也能多出两亩地。 为此,类似的事情没少生,这就需要你们各自调解了。 在谢琅看来,这纯属吃饱了撑的。 你娶个媳妇回去,难道连口吃的都供应不了人家?那你还娶什么媳妇。 同理,过世娘家真的为了闺女好,你就让她把户口带走,至少有了户籍,闺女嫁人后在婆家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两家人只想着自己,却没人为那年轻的姑娘想想,还不如单立门户,小夫妻俩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呢。 谢琅和周钰去城外踏青的时候,途径一个村子就遇到了这样一件事。 长安城外不足二十里的一个村子,里面有一个姑娘要出嫁,两家长辈凑在一起,就为了这两亩地,争的是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各自退一步。 “大妹子,你的闺女日后就嫁到我们家了,要在我们家里吃喝拉撒的,你还霸着那两亩地,这说不过去吧?”说话的是男方家的老娘亲。 “嫂子这话就不好听了吧,秀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一下子成了你家的人了,这两亩地留在我们家里,孝敬我们二老,这传扬出去,谁也挑不出个错儿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秀儿在你们家里才住多久,日后到了我们家,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以后生儿育女的,你作为外婆,咋就不能大度点?感情秀儿嫁给我们,以后你就和我们断亲了咋地?” “我可没说断亲,嫂子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理呢。”秀儿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给你们老王家生儿育女的,是你们家的种,咋地,白得个媳妇还不想白养活?咋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呢。” “瞧大妹子你这话说的。”男方老娘亲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你可是秀儿亲娘,你这样不是让自家亲闺女难做吗?就没你这么当人家亲娘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1:一见钟情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嫁到徐家有几年了,她和这个小姑相处的很不错,也是因为徐明锦早晚都要嫁人,而徐家的家业最终还是会落在他们夫妇的手里,自然也就不需要和小姑闹僵了。 平时好好相处着,日后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至于婆母将她大半的嫁妆都给了小姑,这点徐家大嫂也没意见,女儿嘛,远嫁千里之外的长安,而且还是嫁给一位亲王,嫁妆太寒碜,她这个徐家儿媳的面子也是挂不住的。 公公是知府,轻易不得离开治下的,婆婆也经不起长途跋涉,明年她和丈夫护送小姑去往京城出嫁。 “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明年想到你要嫁人,还真有些舍不得。” 徐明锦点点头,“我这一走,恐怕三五年回不得娘家,到时候爹娘就劳烦大哥大嫂多多照顾了。” “这还用你说呀。”徐家大嫂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就放一万个心吧。” 她能对公婆如何,公公若是赋闲后,人家也是有退休金的,想来数量应该不少,她倒是没想着贪墨公公的退休金,只是公婆宽厚,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肯定也不会做那白眼狼。 再说若真的不敬公婆,相公那边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徐家大嫂的娘家不如徐家,公公还是做官的,娘家不给力,她定然是要敬着公婆。 “我听说长安城不如咱们盛京好。”徐明锦轻声道。 “好不好的先不说,长安城里有你心心念念的男人,盛京没有不是。” “……”她顿时羞红了连,轻轻的点点头,“大嫂说的是。” “这丫头。”徐家大嫂拍拍她的手,“好了,咱们也该去用饭了。” “嗯!” 年三十的夜晚,长安城成为了一座不夜城,到处宫灯错落,璀璨琳琅,置身其中犹如畅游在银河之中。 当夜,谢琅并没有在宫中守夜,反而一家人出现在了长安街头。 长安城的道路已经铺设完毕,夜幕降临,各个路段的灯笼全部被点亮,比起后世的路灯更多了一种朦胧的诗意美感。 街头两边的店铺有打烊的,也有照旧客似云来的,居住在长安城内的人,有的过年不会返回祖居,留在这里都会趁着夜色,约上三五好友,走走看看,欣赏着夜色中的美景。 “二姐姐,皇宫在这里看真美。”回头,看到身后渐远的皇城,谢宸好似现了新大陆。 众人循声看过去,熟悉的皇宫,此时犹如浮在云端之上,被无数的宫灯点缀的炫彩斑斓。 还别说,的确是好看。 今年的长安城,完全就是大变样,以往的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从来都是行色匆匆,恨不得能够早日回家。 而现在的长安城,各处防卫所的官兵会在附近巡逻,所到之处皆是欢笑声,有亮若白昼的大周图书馆,圆形的大气设计,三层楼下挂着无数的宫灯,一旦在夜幕中被点亮,总能吸引周围的百姓来这里驻足欣赏,或者是进入图书馆里,寻两本好书坐下来细细品读。 下雪的时候,图书馆内更是人头攒动,坐在临窗的书桌上,徐缓的翻看着书册,偶尔抬头看看一窗之隔的外面雪花舞动,那意境总是令人流连忘返。 “玲珑?” 正在美食摊位上忙碌的玲珑循声看过来,顿时吃了已经,“殿……小公子?” 本想喊殿下,却被谢宸给制止了。 “怎么大过年的还在这里摆摊?”谢宸站在旁边问道。 “人多,我们俩在家里也无事可做,就出来开店多赚钱点。”玲珑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孙铭,绕过来向谢琅等人行礼,“姑娘您怎么大过年的出来了?” “像你说的,左右待在家里无事可做,出来转转,本以为街上不会有太多的人,谁知道居然会如此热闹。” 玲珑笑着点头,“去年还不是如此呢,到了年三十,天黑后街上几乎都看不到人,也就是今年如此。” 晚上宫灯高挂,不再如同以往那般伸手不见五指,孩子们被外面的景色吸引,在家里待不住,长辈们自然也会陪着孩子们出来走动走动,从而让长安城的夜晚,一下子活了过来。 有光亮的地方,黑暗自然就要消散。 “姑娘和公子要不要带些吃的回去?” “倒也不错。”谢琅点点头。 谢宸和明珠俩人上前去看吃什么,他们几个则是来到用餐区找了个位置等待。 刚坐下,就听到后面有人“咦”一声。 然后叶寻和周钰起身过来,抱拳行礼,“见过二姑娘,见过大公子少奶奶,见过小公子。” 叶寻倒是机灵,并未暴露谢琅的身份。 不然他们没什么,倒是让周围引起骚动。 “你们俩怎么也出来了?”谢琅忍俊不禁,看到周钰今夜一袭月白长袍,外面穿着一件黑色大氅,整个人更显的俊逸潇洒了,不论什么时候看,他都让人觉得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自然是在府中待着无聊,出来走走,外面多热闹。”叶寻也知道这里已经坐满了,不好凑上前来,打过招呼就和周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谢宸和明珠端着不少东西回来,转身又去拿剩下的。 他们在宫里都已经吃过了,不过这也不算是正经饭菜,当做点心也挺好的。 糖酥饼谢琅挺喜欢的,咬一口,里面二十多层的夹层,每一层都甜酥酥的,之前游历的时候玲珑也做过。 糖果儿今天穿的好似一个福娃娃,全身都红彤彤的,被嬷嬷抱在怀里,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这是从出生后,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外走动。 见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 宫芷将孩子抱在怀里,用筷子沾了一点点的汤放到她嘴里。 小姑娘好似现了宝贝,舔了一口,大眼睛里的喜悦都藏不住。 在母亲的怀里,忍不住拍手欢呼。 谢琏和谢琅边吃边聊着,等吃过糖酥饼后,擦干净手,将女儿抱在自己怀里,“我抱着,你先吃吧。” “好!”宫芷似乎也习惯了和谢琏这样的相处方式,最开始可能还因为王爷抱着女儿,觉得不合适,后来也就慢慢的接受了。 都说抱子不抱女,抱孙不抱儿的,可是在谢琏夫妇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明珠可有喜欢的男子?”谢琅突然问道。 正在喝汤的明珠差点呛到,赶忙咽下酸汤,摇摇头:“姐姐,我还不想嫁人,我想读书。” “我有没催你,别紧张,读书是好事,等你什么时候遇到喜欢的男子,自可告诉我。” “我知道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明珠知道,她和谢宸的感情很淡,毕竟她和身边的其他几个人的血缘已经很淡了。 而且说到底,她不过是个王府庶女,能得到一个郡主的名头,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因此平时她很少往谢琅面前凑,不过她对自己却一直都很关照。 嬷嬷和乔伯倒是私下里为她的婚事着急,只是其他的事她会考虑嬷嬷二人的意思,但是婚姻大事,她不想违逆自己的心意。 另外一条街上,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子从酒楼出来。 几个年轻的姑娘迎面而来,带起一阵香风。 男子被这股香风一扫,脑子顿时变的迷糊起来,再瞧见这几个姑娘长得都很不错,顿时被酒精支配了理智,转身冲着一个姑娘就扑了上去。 “小娘子,你身上可真香呐。” “啊……”几个姑娘顿时大惊,而被抱住的那一位更是大惊失色,用力的挣扎。 奈何喝醉酒的人力气不小,任凭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到底是没有挣脱,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救命呐……”她声音惶恐的喊着。 旁边的几个姑娘都是她的本家姐妹,自然不能就这么干看着,若是这位姐妹的明生活坏了,于她们也是很不利的。 可是看到对方那醉的近乎失去理智的样子,姑娘们到底是不敢冲上前去。 “救命,救命呐……”被抱住的小姑娘有些绝望。 只是下一刻,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她一个不慎跌坐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一道醇厚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小姑娘怔楞的循声看过去,就瞧见身穿靛色军服的青年男子,正温和的看着自己。 “哇……”小姑娘愣了好一会儿,后怕的哭出声来。 男子倒是没有被吓到,继续温声劝慰:“姑娘莫怕,这个人我们会带回防卫所以示惩戒的,他并未对姑娘如何,你还是清白的。” “不,我不是!”小姑娘含泪摇头。 “你是!”男子很诚恳的点头,“我们几个都可以作证,你是清白的。” 男子指了指身边的五个同僚,“姑娘,地上凉,起来吧。” 他冲着那姑娘伸出手,将人搀扶起来,“可有哪里不舒服,自可告诉我,我们会让这个醉汉给姑娘赔偿的。” 小姑娘后退两步,没有察觉到哪里不舒服,低垂着头摇了摇。 “这件事错的是这个醉汉,与姑娘无关,切莫因此坠入迷障,也是我们巡视不利,才让姑娘受到惊吓。日后遇到此事,只管去各处防卫所,他们会保护你们的。” “谢谢军爷。”几位姑娘上前来扶着那小姐妹,屈膝向他们道谢。 男子回以揖礼,“姑娘慢走,我们要把此人带回防卫所。” 说罢,对方招呼身边的几位同僚,抬脚就走。 “军爷,不知尊姓大名,日后小女子会报答你们的。”那小姑娘突然上前两步,忍着怯意扬声问道。 “我们的职责就是护卫百姓平安,职责所在,无需言谢。” “军爷,请告知姓名。”小姑娘不肯罢休,咬着红唇,忍住娇羞,再次问了一遍。 男子最终回过头来,“我叫殷周,几位姑娘回去的路上要当心,告辞。” 看到对方走远,一位年长的姑娘上前来,“茹儿,你不会是对那位军爷……”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对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 “堂姐,你说他有没有娶妻?” “……”几位姐妹顿时无语了,刚才她们还吓得花容失色,现在倒是被小妹的这番举动给驱散了许多。 “看对方的年纪,想来是已经娶妻了。”身边的另一位姑娘沉着片刻后回答。 赵茹儿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二堂姐,真的吗?” “我哪里知道,只是看对方的年纪应该已经二十出头了,这般年纪想来是娶妻了的,说不定连子嗣都有了。”二堂姐也是个性子爽利的,“若是你真的对他有意,可以回去让五叔去打探一下。” “那多难为情?” “……觉得难为情,就别打人家的注意。”二堂姐惹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堂姐则是语重心长的道:“茹儿,之前那位军爷说了,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卫百姓平安,所以今日在这里不管出事的是谁,他们都会上前来救人的,姐姐劝你,却要将心放在对上身上。” 赵茹儿愣了许久,才呆呆的点点头,“堂姐说的是。” “头儿,你说那小姑娘是不是对你动心了?”回去的路上,其中一个官兵打趣道。 殷周瞪了对方一眼,“别败坏人家姑娘名声,再说我已娶妻,也不会纳妾。” “哎,嫂子也是,嫁给头儿你,年三十的都不能团圆。” “职责所在,咱们忙点,更多的百姓就能多一份安心。”殷周也觉得惋惜,可是没办法,做的就是这一行。 再说了,越是这种时候,他们就越得打起精神来。 “也是,我老娘知道我今晚要当值,中饭的时候好是一顿唉声叹气,听得我头都炸了。” 将那醉汉带回去,带到了审讯室。 女子对于名声看得很重,要知道最苛刻的时候,只是当街被男子摸了下脸,这女子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如今倒是稍微开放了一些,可是当街搂抱小姑娘,同样也损害了人家的名声,若是一个调节不当,那女子都有可能自裁。 虽说只是搂抱了一下,可是造成的后果却要考虑在内。 再说这件事还是殷周几个人当场看到的,他的罪名已经成立,直接就被定了个猥亵罪,关押三个月。 那醉汉听到这个结果,所有的酒一下子就醒了,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 然后就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的不断求饶。 可罪名已经下了,而且还是证据确凿,他再求饶也没用。 若是求饶就能抵罪,那天下的律法也就是摆设了。 年三十,几杯黄汤下肚,却惹来三个月的囚禁,这下子可是赔大了。 亥时初,所有的百姓归家,宵禁开始。 殷周疲惫的回到家里,迎面而来的就是妻子送上来的一碗热汤。 “回来了,快点喝完汤暖暖身子。” “孩子睡下了吗?”他接过热乎乎的汤碗,看了看里间。 “已经睡下了。”于宁拿起一件衣衫,继续缝补,“明天还要值夜?” 殷周三两口将热汤喝光,点点头,“明天还是老时间,元宵节后我们这队就是下半夜了,到时候你早些休息,不要等我。” “知道了,里面多穿些衣裳,下半夜冷。” “好!” 妻子于宁是一家绣房老板的女儿,他虽说是个当差的,可是妻子嫁给自己,却没少跟着吃苦。 他体谅妻子的苦,自然也更加的护着她。 之后,他坐在旁边,泡着脚和妻子聊起晚上的事情,自然也说到了那个醉汉。 于宁听到对方居然欺负一个小姑娘,忍不住蹙眉:“这种人就该关一关,看他以后还敢这样做。” “年三十在牢房里待着,这教训不可谓不深,以后肯定会长记性的。” “那样最好不过。” 大年初一,用过早膳后,高振就带着勤政殿的人,上前来给两位主子拜年。 谢琅也提前让人准备了银豆子,每人给几颗,意思意思。 年末时,宫里的所有人都多了两个月的月钱,且年夜饭都是有鱼有肉的,这待遇已经是空前了。 三四十个人拜完年,拿着谢琅赏的银豆子,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年,一般都是从腊八开始,一直到上元节结束,这段期间的每一日,都是值得庆贺的。 谢琅很喜欢在这里过年,只因为年味浓郁,比起后世那逐渐消散的年味,这种自内心的热闹情绪,已经很少见了。 当晚,谢琏等人是宿在宫里的,他们会在初二那天各自回府。 之前进宫时,看到狐小白,还有些害怕,可相处了一会儿后,狐小白那懒洋洋的性子,倒是让宫芷爱不释手,尤其是糖果儿,更是能一直盯着狐小白错不开眼。 “没想到世间居然还真的有九尾狐。”宫芷忍不住感慨,“妾身还以为那只是话本子上乱写的呢。” “既然能写,想来是存在的,毕竟那些话本子都是千年以前流传下来的,现在看不到,或许以前是见过的。”谢琏最初也觉得惊奇,不过随后就释然了。 都已经存在于眼前了,这还能有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6:她可不是暴君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成了,臣手里有一位长安本地的禁军小队长,昨儿去柳树庄相看了,两人都很满意。” “不错!”谢琅点点头,“让小夫妻俩日后好好过日子,也算是你们禁军里的一段佳话了。” “是!”秦萧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子衿和子佩还不知道这事儿,不过之前被琥珀与玲珑带过两个月,倒是多少摸清了谢琅的脾气。 午膳的时候,子衿笑着问起这件事,“陛下,那姑娘可是好福气,能得到您给她做媒。” “主要是那姑娘性子不错,家里人……虽说有的地方做的不妥当,至少对那个女儿是很好的。”谢琅瞧着子衿和子佩这两张娇艳的小脸,“日后你们两人遇到喜欢的,朕也会把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能在朕身边待得住的,日后出宫嫁人,想来也不会过得差了。” 待人处事和规矩礼仪这些没得挑,再加上能让谢琅温和对待的,情商也不会太低,不然早被打了。 至于她的情商,很抱歉,拖后腿了,真的不怎么高。 “奴婢要多侍奉陛下几年,玲珑姐姐临走前和奴婢们说过,跟在陛下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可能是别人几辈子都学不来的。” 谢琅勾唇轻笑,“那丫头倒是个会捧人的。” 谢洲的大婚是在七月里,而徐明锦需要在三月里就要从盛京出,路上差不多要耽误小俩月,来到京城还有很多的后续事情需要处理,时间相对还说正合适,不紧凑也不宽裕。 这个王妃是谢洲自己求来的,婚事自然很满意,天气刚暖和的时候,就差遣府里的人开始清扫装扮。 谢洲好歹也是王爷,他的彩礼是由宫里出的,比起谢琏来说要低一点有限,毕竟谢琏和谢琅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谢洲还是隔着一层的。 “王爷,周大学士来了。”肃王府,小厮进来回禀谢洲。 他一听,赶忙撩起下摆,快脚冲想了王府门前,“大少爷,公子!” 叶寻抬手在谢洲的肩膀上一拍,“你好歹都是一朝亲王了,怎么还叫我们少爷公子的?” “当初可是你们二位救了我,这个称谓算什么,快里面请。”谢洲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府,“怎么还带了东西?” “你要成亲了,我和叶寻给你送的贺礼,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值不值钱我肯定是要收下的。”周钰交代身边的管事,将这些东西送到库房里,然后带着两人去了前厅。 他们也没有做的那么规矩,在偏厅的圆桌上坐下,没有谁高谁低的。 “我都要成亲了,公子和少爷还不着急?”他趴在桌子上,细看之下,眉眼还带着一些稚气。 叶寻顿时瞪眼,“嘿你这孩子,自己成亲了是不是就觉得是大人了?” “嗯,皇姐说我既然要成亲,那就是大人了,不过……”他竖起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和他们俩道:“皇姐说别急着要孩子,等王妃十八岁以后在孕育子嗣。” “对,这是最早的年纪,太早生孩子对母子都不好。”叶寻是学医的,对这方面比较清楚,尤其是在陛下给弄出来的显微镜的观察下,见到了所谓的各种细菌,他现在觉得自己似乎染上了洁症,一天要洗好多遍的手才行。 谢洲连连点头,“我听公子的。” “长安医院也开起来了,等到王妃快生的时候,那时候医术肯定会更好的,可以去医院里找女医者来王府里帮助王妃待产,莫要在如往常那般喊稳婆了。” “会的。” 盛京医院那边是应谷主担任院长,长安这边则是交给了叶寻。 “你还经常进宫?” “没有。”谢洲摇摇头,“皇姐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忙,我对入朝为官也没兴趣,自然也很少去,不过逢年过节我们都是一块热闹热闹的。” 提起谢琅,谢洲还是很喜欢的,“皇姐不像个帝王,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寻常人家的长姐一样,有时候瞧着也挺害怕的,不过有时候和能和我们玩在一块。” “她可不是寻常人家的长姐,在她手里掉脑袋的人,都有数百了。” “那是他们自己的错,皇姐又不是弑杀之人,好人她从来不会杀。” 这倒是。 若真的是个暴君,那大周百姓可就完了。 周钰端着茶杯,看着殿内前面的盆栽,“不做官你每年就靠着那五千两的俸禄过活?” “公子,那可是五千两啊。”谢洲竖起自己的左手手掌,“这么大一笔钱,我哪里能花的完,这几年,每年在正月里,高公公就会送来五千两,我已经存了差不多有两万两银子了,这还不包括迁都时的大花销。” 别人觉得少,可是对谢洲来说,五千两真的是很多很多了,王府里人本来就不多,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十几个。 平时府里的吃喝用度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的,大多都是些平民菜式,不过府里的厨子手艺好,谁也没嫌弃。 再者他偶尔也会和几个相熟的友人去小食摊上解决,花的银钱也就更少了。 谢洲想着等王妃进门后,就把家里交给王妃打理,私下里他也和王妃通信说起过这个,两人都不是那种骄奢淫逸的,再说他也不准备纳妾,毕竟连皇兄没有纳妾的,他作为弟弟更是不敢开了这个先河。 之前皇姐就私下里透露过,她不喜欢男人纳妾。 听到谢洲的话,叶寻和周钰都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了。 这孩子,一直都没变。 “府里人手够用吗?不够的话我从府里调拨一批人过来听你差遣。” “谢谢公子,不用了,我现在就是暂且先自己弄着,过段时间宫里的人就过来了,其实本来就用不着我。” 说的也是,人家好歹是皇帝的堂弟,宫里几千人呢,哪里用得着他们家里那十个八个的下人。 徐明锦的大哥大嫂一路从盛京护送妹妹前往长安城。 徐大哥在外面起码,徐大嫂则是和小姑子一起坐在马车里。 “昨晚娘是不是抱着你哭了一夜?”徐大嫂拉着小姑子的手问道。 徐明锦神色还有些恹恹的,“我,我其实也舍不得离开爹娘身边。” “女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你和王爷相识几年,也算是知根知底,之前蔺尚书给公公写信,王爷府中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可见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徐大嫂也听婆婆说起过,“再说京城里也有你以前相熟的小姐妹,去了那里也不会孤单,况且若是在府里觉得孤单,可以常常半个宴会什么的,也可以去找蔺夫人坐坐。” 徐明锦倒是笑了,“宴会每年半个一次两次的还好,可不能给王爷把家业给败了。” “这丫头,人还没嫁进去呢,就开始为你夫君着想了?”徐大嫂戏谑的搂着她的肩膀,“你大哥跟我说过,公公对肃王爷还是很看好的,觉得他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男人,再说陛下不喜妾室,更不喜庶子庶女,即便日后肃王爷往后宅里塞了人,公公的意思,陛下也会为你做主的。” 徐明锦倒是不在意这个,再说之前她也没要求王爷不能纳妾。 在徐家,后宅里还有一个通房一个妾室呢,虽说这两个人都是当初祖母塞给父亲的,而且都是母亲未嫁给父亲之前就跟着父亲了,好歹在母亲手里也是服服帖帖的。 日后王爷要是封侧妃或者妾室,她不会拦着,只要王爷给她一个正妃应有的尊重,她还是能受得住的,王爷是皇族,她一个四品地方官之女,本身就是高攀了。 以对方的身份,天底下多好的女子娶不得。 若是可以,她心底里还是希望能一世一双人。 最开始一段路是很好走的,到处都是平坦宽敞的水泥官道,离开金陵之后,路就变得颠簸崎岖起来,这几年习惯了盛京的路,一时之间,徐明锦和徐大嫂都颠簸的难受,徐大哥见状,让队伍稍稍放慢了一点速度。 在路上一直折腾到了四月中旬,一队五十人的小队,在姑苏接到了徐家送嫁的队伍。 “末将见过徐姑娘!”带队的人上前,站在马车外拱手行礼。 徐明锦掀开车帘,看到站在外面的男子,“宋小将?” 宋灿看到徐明锦,露出一抹爽利的笑,“徐姑娘,王爷命属下前来接应。” 她见过宋灿很多次,他是肃亲王府的禁卫队长,跟在王爷身边好多年了。 他能过来一路护送,徐明锦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来。 “有劳宋小将了。” “徐姑娘言重了。”这位可是王府未来的主母,自从来到长安,王爷就总是心心念念的挂在嘴边,这半年来,更是连其他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一看就对这位徐姑娘情根深种。 都说先帝是个骄奢淫逸,沉迷女色的,可谁知道现在各个都是情种。 不说自家王爷,就是敬王殿下,对敬王妃那也是百般呵护,府里更是干干净净的。 这样就挺好的,后宅干净,家宅才和睦,不像别的官邸,妻妾不睦,嫡庶更是明争暗斗。 你只娶一个回去,就不信还能闹腾起来。 宋灿来了,这一路徐大哥也有了开腔说话的,五十名肃亲王府兵全部都是骑马来的,因此路上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郭秀那边婚事定下来了,程家二老看到郭秀后,一眼就喜欢上了,温软的姑娘一眼瞧着就招人心疼。 他们甚至还觉得这样软和的姑娘嫁给自己儿子,有些受委屈了,因此彩礼给的可是足足的。 比起王家那寒碜的彩礼,程大娘直接给了郭家两匹城里时兴的布料,二十两银子,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物件。 程家过来送彩礼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恨不得过来围观,他们不知道银子给了那么多,即使送来的那些东西,就足够让他们羡慕的眼红了。 之后的大半个月里,程俊得空就往柳树庄跑,每次都能带来不少的好东西。 两人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初,这也是想着等肃亲王成婚后他们这边再置办。 倒不是说肃亲王霸道,只因为程俊是宫里的禁军,肃亲王又是陛下的堂弟,他们也难免跟着要忙碌一些,即便不需要他们跑到肃亲王府跑前跑后的,可是这段时间也不适合休沐。 还不如等王爷大婚过后,他再将郭秀娶回家。 王家那边,之前就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回到家里,在路上他们也没消停,你埋怨我,我抱怨你的,尤其是王家的那个小子王建安更是埋怨上了一家子。 当初媒人介绍的时候,王建安就一眼瞧上了郭秀,那姑娘勤快这方面不提,就是那相貌,清秀可人,笑起来的样子更加的令人愉悦,他一下子就瞧上了。 不过这个王建安大笑就被爹妈没有原则的疼爱着,更是从来没有下地做过一天的活,在家里跟个小少爷差不多,上面几位兄嫂也知道公婆的态度,根本就不会去招惹他,就连他的侄子侄女也得捧着这个小叔子,才能在爷爷奶奶眼里落得个好。 如今订了婚,即将到手的未婚妻马上就能娶回家了,却因为这件事彻底黄了,王建安心里能痛快了才怪。 小儿子不高兴,王家二老可是慌了,一直闹腾了好几天,王家婆子到底是没有扭过自己儿子,托人打听郭秀的情况,想着那两亩地不要了,只要小儿子喜欢,咋样都行,倒贴就倒贴吧。 结果托去打听的人回来告诉王家一个消息,人家郭秀又许了一个人家,还是长安城里的,比他们王家可好多了。 这下子,王建安彻底傻眼了。 他闹起来,王家上下谁能抗的住,不仅仅是王家二老,就是下面的兄嫂和侄子也跟着遭了殃。 为了安抚这个宝贝儿子,王家婆子是顿顿给儿子准备好吃的。 她倒是想拉下一张老脸去郭家在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可人家说的明明白白的,郭秀现在的未婚夫,可是在皇宫里当差,他们可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惹得起。 一时间,王家二老真的是懊悔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四月中旬,天水镇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籽全部收获了,众多的村民将油菜花籽收回来,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将光亮的菜籽运到县衙里。 宁思雨安排县衙的捕快和账房,为每一个前来送菜籽的老百姓过秤结账,最终他们到手的银子格外喜人。 伺候的精细的,一亩地能拿到二两一钱左右的银子,差点的也能拿到一两**钱。 这些人里,种的少的也有两亩,多的则有十几亩。 拿到银子后,他们很多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有的干脆就兴奋的哭了出来。 他们生活了一辈子,还真没看到这么多的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家里的孩子也能入学读书了,而且今年的粮食也即将收获,这一年,想来是不会再饿肚子的,甚至手里有了这些钱,每月还能奢侈的吃上几顿肉。 宁思雨在知府大人的授意下,在天水镇城郊,让人建起了油坊。 菜籽到手后,油坊那边也很快就能开工,到时候她可以靠着这个油坊,带动当地的政绩。 天水镇的菜籽产量不如金陵城,可也足够供应目前的两座府城了。 今年一些老百姓在种植油菜花后得到了很高的报酬,想来明年种植的人会更多,宁思雨想着,趁着自己在任期间,把天水镇打造成大周第二座油菜花之乡。 金陵城那边的种植面积还在不断扩大,不过当地官府也在密切的调控,免得一些老百姓一股脑的全部种植油菜花,反而忽视了粮食的种植,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都不值钱了。 宁思雨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治下出现这种情况。 在任期间大半年,她在衙门里的日子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在外走动,各个村落不断的视察,当地的老百姓对宁思雨,也有最初的轻视,到现在的敬重,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一位好官。 其实好官的定义很简单,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安定祥和的日子,你就是一个好官。 “大人,朝廷下的公文。” 宁思雨此时正在田间地头和村子里的老农看着迎风招摇的麦田。 放眼望去,碧绿的一边,麦穗也已经开始包浆,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割了。 今年的麦收想要要比往年高,毕竟老百姓都用上了由陛下改良的粪肥,土地里的粪肥肥力很足,再加上还有番薯和土豆,吃饱肚子问题应该不大。 接过公文袋,宁思雨打开,上面写的是最近朝廷就会派人在大周境内打天花疫苗,让各地的官府就积极配合,给治下的老百姓多讲解一下打疫苗的好处,免得再出现什么乱子。 疫苗是免费的,当然你打不打也是自愿的,日后万一再出现天花,你死了那也是白死。 这件事可是大事,宁思雨半点都不敢耽搁,告别了老农,带着差役赶回了县衙。 ------题外话------ 下一更晚上。 年三十了,小仙女小可爱小姐姐们,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学业顺利,家庭顺利,恋爱顺利。 祈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5:这是高攀呐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你也知道,朕身负雷电异能,还修炼内劲。如果只是内劲的话还好,可是这雷电之力的体质,却不是那么好孕育子嗣的。” 周钰不禁拧眉,担忧道:“难道这雷电之力对身体有损?” “没有,反而能增强身体各方面的体质,比之寻常人强悍太多太多。”谢琅想到这里,敛眉轻笑,“正因为很强,除非对方的身体也很强,否则极难有孕。” “……”周钰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他不解的样子,谢琅拍拍他的肩膀,“回去让未来给你放个人类繁衍全过程的纪录片看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是!” 回到宫里,谢琅就招来了秦萧。 如今秦萧掌管七万禁军,有原大周的两万和前朝的五万人。 “今日朕出去踏青,遇到了一个退亲的普通姑娘,模样秀气,性子乖巧,家里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看看禁军里面有谁家里人口简单的,可以帮着说个媒。” “……”秦萧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懵逼的领了圣旨。 禁军里没有成亲的有很多,当然有出身勋贵的,也有出身官家的,同样还有出身平民百姓人家,却因为个人能力出色,被提拔到禁军队伍里来的。 对方是个普通姑娘,那就找个出身普通的禁军,这样的人太多了。 可陛下说了,那姑娘模样秀气,他选的人自然也不能丑了,这样的人也不少。 周钰在这里看了一个小时的纪录片,主要讲的是人类繁衍的过程。 他可是全程忍着羞耻看下来的,毕竟这部纪录片的画面太形象。 看完之后,他也明白了谢琅的意思。 总的来说一颗种子埋到地下,肥力不够无法芽,肥力太高则会把种子烧死。 陛下是属于后者。 所以说,陛下当真是子嗣艰难呐。 他可能要努努力了,早点把身体彻底养好,然后多增强内劲。 两日后,一个青年男子,拎着几封点心离开了长安城。 他一路骑马来到柳树庄,和村口的人打听郭家的位置。 那背着一捆柴的老伯给他指明了方向,男子道谢后,牵着马找了过去。 来到郭家门前,正好看到一个男人正在门口劈柴。 “请问,这里可是郭家?” “是,你找谁?柳树庄里姓郭的很多。”郭大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多想。 “我想找一位叫郭秀的姑娘,我是来上门提亲的。” “……”郭大郎两斧头下去,劈开面前的木柴,下一刻,扔掉手里的斧子,冲进了家门,“爹娘,有人来咱家里提亲了。” 男子被晾在门口,然后就听到家里一阵骚乱。 他纳闷的挠挠头,他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大统领说了,这家的姑娘是陛下亲眼瞧见的,长得水灵,性子也好。 不多时,里面走出来好些个人。 “你是来和我们家秀秀提亲的?”郭大娘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长得不错,五官端正,穿着虽然不是锦缎可至少没有补丁,而且瞧着也是干净利索的主儿。 “是,若这位秀秀姑娘手里有一方幽兰刺绣的手帕,那我就是来和这位姑娘提亲的。” “有,有有有,快进来。”郭家二老忙不迭的把人请进屋。 之前郭家就已经彻底打扫了一边,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上门来提亲,院子里可是看不到鸡屎了,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将人请到屋子里,老郭在这边招待他,郭大娘则是进屋去喊秀秀过来。 “快点,带上那姑娘给你的手帕跟娘来。” 屋子里隔音都不算好,郭秀自然也听到有人来家里提亲,一时间心情既羞涩又忐忑。 她捏着干净的丝帕,被亲娘拽着从自己屋里来到了堂屋,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上面的青年男子。 那人模样比起王家人好看的太多,而且坐姿端正,瞧着格外的有气势,一身洗的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衫,也衬得他高高的,他看上去不胖,却让人觉得很有力量。 “轰……” 郭秀的一张小脸,顿时泛起一片粉红,羞怯的抬起衣袖遮住整张脸,另一只手将那丝帕递上去。 男子叫程俊,是禁军里的一名小队长,之前是效忠于南离,后来禁军整编,他到了秦统领手底下做事,因为他自身的能力不错,被提拔为小队长,掌管麾下二十人的小队,每日的任务就是巡视禁宫。 他看到郭秀的时候也是满意的,模样长得清秀水灵,而且那瞬间娇羞的样子,害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自在起来,握拳抵着唇角轻咳两声。 看到那方帕子,程俊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老郭看着这个年轻人,比起王家那个不着调的,简直不能再好了。 “不知你家是哪里,家中可有几口人,做何营生的?” “小侄名唤程俊,家住长安城内,我是家中独子,家里人口简单,父母健在,身体也是无病无灾,与周围邻里相交融洽,父母也是性子温和之人。我目前在宫内当差,于禁军当中任职一名小队长。” “……” 郭家上下一片静默。 “宫里,禁军?”郭大郎率先挑了起来,“您,您是一位军爷?” “郭兄客气了,你我平辈论交。”程俊对郭秀这个姑娘是很满意的。 郭大娘也是坐不住了,站起来火急火燎的看着程俊,“那姑娘没说要给秀儿找个军爷啊?” 程俊片刻后了然,笑道:“你们说的那位姑娘,应该是我大周皇帝陛下。” “……” 随着几声想动,郭大娘一屁股坐在地上,而老郭则猛然站起身,椅子都翻倒在地。 “皇帝陛下?”老郭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 程俊点点头,想着要不要伸手帮他给接住。 “前两日,陛下与周大学士城外踏青,这门婚事也是陛下交代我们大统领帮我做媒的。” 郭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漂亮的大姑娘居然是当朝天子。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后众人就想,那天有没有什么地方怠慢了陛下。 同时也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他们此时觉得就是那升天的鸡犬,自家的屋子,可是接待过当朝皇帝陛下呢。 说出去,还不得羡慕死别人? 不过得忍住,不能瞎闹,陛下当初没有言明身份,很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们一家万一说出去,惹得陛下不悦,那还了得? 人家想要弄死自己,给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我们家秀儿不就高攀了吗?”郭大娘满面担忧。 “大娘说笑了,我们程家也只是小门小户,没有所谓的高攀一说。” 说是这么说,可人家可是在宫里当差的。 这年约,在宫里当差的那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况且,陛下告诉大统领,说郭秀姑娘面容清秀,性格乖巧,而郭家上下也是淳朴之人。今日得见,小侄对郭秀姑娘一见倾心,还请两位成全。” 古代人嘛,大多数婚前连面都见不到,不也是稀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 如今程俊当面看到郭秀,对方也的确如大统领所言,丝毫不差,尤其是羞红的脸的样子,给他一种软乎乎的感觉,甚至想伸手戳一戳她脸颊的冲动。 “好啊。”还不等老郭开口,郭大娘一拍大腿,随后突然冷静下来,“军爷,不瞒你说,前几日秀儿这孩子刚退了婚,这个咱不能瞒着你。” “小侄已经听大统领说过,秀儿姑娘能冒着自毁名节的风险退婚,定然是那位做得不对,小侄对此并不在意。” 人家都这么说了,郭家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赶忙欢天喜地的应了下来。 郭秀透过袖摆的缝隙,看了程俊一眼,与他的视线在空气中膨胀,现在连耳朵都红了。 “娘,我先回屋了。” 说罢,她转身快脚的跑了出去。 郭大娘尴尬一笑,“这孩子,害羞了。” 程俊握紧拳头,压抑着心底想戳一戳的**,笑着摇头。 中午,郭家杀了一只鸡,又让郭大郎去村子里买了一斤肉,做了一顿很是丰盛的饭菜,好好的招待了程俊一番。 酒足饭饱之后,程俊准备离开。 “晚上小侄还要当值,就不能在此久留,回去后我会让爹娘带着媒人再次登门的。” 一家人将程俊送出家门,郭秀倒是害羞的不想路面,却被郭大娘给很不客气的从屋里薅了出来。 程俊依次可众人揖礼道别,最后冲着郭秀作揖,“秀儿姑娘,今日我就先告辞了,下个月我会有两日的休沐,若是秀儿姑娘不嫌弃,自可让大娘带着你进城去转转。” 郭秀遮住半张脸,娇羞的点点头,动作很轻,程俊却也看到了。 很快,程俊潇洒跨马离开。 郭家一直目送对方不见了人影,才赶忙回家,插上了门。 “秀儿,现在可算是好了。”郭大嫂激动的握住小姑子的手,“没了王家那个,现在来了个更好的。” “就是就是,这小兄弟比起王家那小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咱们秀儿是个好姑娘,就值得一个好男子对待。” 郭家的两个嫂子对这个小姑子很喜欢,毕竟两人过来的时候,秀儿年纪还不算大,两人也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 她乖巧懂事,每日里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们俩谁若是头疼脑热的,这小姑子总能跟着忙前忙后的断水断药。 人心都是肉长的,俩人也知道小姑子早晚都要嫁人,趁着嫁人之前,和她交心相处,家里上下和睦,比什么都好。 郭大娘则是拉着老伴回到自己屋里,俩人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底的激动情绪。 “她爹,秀儿这门亲事找的好,咱们给那孩子的嫁妆,是不是要再添一些?” 老郭皱着脑门,“咱家的条件就这样,还能咋好?” “说的也是,这可咋办呢?”郭大娘也愁了。 “要不就看看到时候程家给多少彩礼,咱们再让秀儿都带回去吧,咱家一个子都不留。” “……”郭大娘愣了一下,要知道这彩礼都是婆家给娘家的,即便是不给女儿带到婆家去,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想想那未来女婿的身份,再想想自家的条件。 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晚上吃饭的时候,和家里人说说这事儿。” “行!” 当晚,老郭就把这事儿在饭桌上摊开说了说。 郭家的两位大哥大嫂都没意见。 “带走吧。”郭大嫂点头答应,“这是门好亲事,秀儿之前遭了罪,现在遇到个好人家,咱家不能给秀儿拖后腿。” “大嫂说的是,我也没啥可舍不得的,彩礼人家也是给的爹娘,咱家也不是懒汉,自己能挣出吃的来,没道理吃小姑的。”郭二嫂也同意。 老郭作为大家长,儿子儿媳这么懂事,他很满意。 “既然这样,那两亩地咱们就留着,不给秀儿带走了。” “这不好吧?”郭大郎迟疑的看着老父亲。 老郭一摆手,“没啥不好的。” 之后看着小女儿,道:“秀儿,等你嫁到程家去,户籍就留在村子里,两亩地爹娘和你两个大哥给你种着,城里人没有地,吃喝都得花钱买,这样等粮食收了,家里给你们送去一亩地的产量,也能让你们少花些钱。一亩地的产量也别嫌少,家里你哥哥嫂子帮着你料理那两亩地总得有个辛苦钱。” “我都听爹的。”郭秀的声音细若蚊蝇,脸上的热度现在都没有退下去。 “其实之前我和你娘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王家那边说啥都不答应。”老郭之前任由着妻子和王家掰扯,没有插话,是有自己心里的打算的,“王家人口多,王家婆娘瞧着就是个厉害的,你看上面那几个媳妇跟在她后面,大气都不敢喘。儿子个个滚圆,媳妇子却干瘦干瘦的,我和你娘想着家里留着那两亩地,至少每年能私下里贴补你一些。要是你把地带到王家,指不定能有多少到你嘴里。” 郭秀心里万分震惊。 她之前压根没想这么多,只是看到娘和王家大婶在门口就那两亩地争执,心里还很难过,认为爹娘不心疼她。 眼泪滚落下来,“嗯,我都听爹娘的。” 难怪娘就是不肯松口,原来是为她着想。 知女莫若母,郭大娘看到闺女的模样,扔过来一个粗布帕子。 “擦擦眼泪,哭啥哭。之前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娘的不待见你?也不看看你从小到大,娘动过你一个指头没有?你俩嫂子来到咱们家里,娘都能和她们相处的和亲母女似的,你可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能亏待了你?” “娘,我错了。”郭秀哭的反而更厉害了。 郭大嫂笑着给她到了一碗热水,“娘,您就别说秀儿了,都是让那老王家给闹得。” “可不是咋地,之前那媒婆还说老王家咋好咋好,看到那几个媳妇我就觉得那王婆子不是省油的灯。”郭大娘嗤之以鼻。 郭大郎抬起眼,“那娘为啥还答应秀儿嫁过去。” “那是小儿子,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王家俩老东西疼这小儿子跟眼珠子似的,秀儿稍微硬气点,拿捏住了那小儿子,日后在王家的日子也能过得差不多。可你妹妹就是个软乎的,不退等着过去被欺负?” “娘说的是。” 程俊此时在宫里巡逻。 下面的人都知道程俊今天去相看姑娘了,一见面就纷纷打听那姑娘咋样。 程俊和地下的人自来相处的好,笑道:“是个好姑娘。” 而且还是个软乎乎的姑娘。 下午回去和爹娘说了一声,程大娘就着急了,说是早点给儿子定下来。 这两天就去采办彩礼,早点上门去提亲,争取在今年中秋节前,把媳妇给娶进家门。 “头儿,什么时候成亲,哥几个都去喝杯喜酒。” “就是就是,头儿今年都二十三了,还没娶媳妇,大娘早着急了吧?” 程俊在他们一人头上拍了一下,“专心点巡逻,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是!” 程家二老的确早就着急了,只是前面程俊一直都没有相看上。 虽说也有好看的姑娘,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他喜欢是那种很容易就脸红,而且瞧着软乎乎的姑娘。 想到下午临走时,郭秀那红彤彤小耳朵,心口的地方就酥酥痒痒的。 真的很想捏捏她的耳朵,戳戳她肉呼呼的小脸儿。 成亲,真好。 彩礼是爹娘帮忙置办,倒是不需要他操心,不过等趁着不当值的时候可以在城里走走,怎么着也得给那软乎乎的小姑娘买套像样点的头面,金的买不起,银的还是没问题的,这些年他也攒下了不少家当。 爹娘催婚好几年了,彩礼应该也不能少了。 不过给多点也好,人家二老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总得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才行。 秦萧在第二天来到勤政殿。 “陛下!” 谢琅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奏章,“什么事。” “是那位郭家姑娘的事。” “没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4:朕看好你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当年你们做儿媳妇的时候,相信大多都在婆婆手里吃过挂落遭过罪,想必当时心里叫苦不迭吧?怎么,你们有朝一日成了婆婆,就要把自己受过的磨难,转头加注到儿媳妇的身上?人家多倒霉,明明让你受苦的是婆婆,你却转而欺负起儿媳妇来,真是年纪越大越不要脸了。” “你没有养过人家,人家在亲爹妈手里吃点苦头,还说得过去,你凭什么给儿媳妇气受?嫁到你家里给你们传宗接代生儿育女的,还落不得一个好?没这样的道理。”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看似是你出头了,实则你还是个可怜人,因为你最终成为了和你婆婆一样的人,这种事哪里值得高兴,明明是一种悲哀。” “人生在世,苦难随时会接踵而至,明明能过得轻松些的,非要没事找事。” “儿媳孝顺公婆,那是儿媳懂事,证明人家爹娘教养的好。可若是儿媳不孝敬你,你也没脾气。别以为给点彩礼,就等于把这个儿媳妇买回去了,那是因为人家爹娘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了,等着能够分担家务,甚至能够刺绣赚钱,却转眼到了你们家里,人家爹娘没享受到女儿的孝敬就送到你们家里,彩礼是婆家给娘家的一份心意。” “你们以为在家里指使的儿媳妇跟牛马似的,就是你们做婆婆的本事?不见得吧,这恰恰说明你就不是个心善的婆婆,一个个的心里没点数,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贻笑大方。” 后面一个中年婆子却不认同了,她憋着嘴,话语里带着委屈:“也有不孝顺的儿媳妇。” 谢琅回头看着对方,那婆子满脸皱纹,间也染上白丝,初春的天儿里,皮肤皴裂,衣裳上也是布满了布丁。 不过眉目之前却没有厉色,只是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你儿媳可曾打骂过你?”谢琅的声音很温和。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女子叹口气,道:“打倒是没打过,可是经常破口大骂,有时候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是何原因?”谢琅不赞同这种做法。 婆媳不睦,顶多就是冷脸,身为儿媳妇骂自己的婆婆,以至于半个村子都听到,这就不对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可以冷脸不和对方走动来往,远着些难道就做不到了? “哎,老婆子我早年丈夫过世,独自养大了儿子,给她娶妻后这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在家里什么都帮不上,刚开始还好,后来她就瞧不惯我了。” “你儿子呢?” “嗨,快别提他儿子了,就是个闷嘴葫芦,一天到晚除了下地干活,说不出三句话。”旁边的小媳妇是个口舌利索的,“有时候看不惯,说他媳妇两句,那媳妇的嘴,能把他儿子说的缓不过气来。” 这时,人群后面气势汹汹的挤进来一个女人,对方是吊梢眼,脸颊干瘦,瞧着就是个厉害角色。 “谁在背地里嚼舌根子?”来到前面,看到和自己婆婆站在一起的女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大虎嫂子,咋地,自家那些破烂事都折腾好了,来管我们家的闲事。” 那年轻媳妇看到这女子,眉眼闪过一抹厌恶,然后向旁边挪了几步,不愿意和她站在一起。 随后那女子冲着自己的婆婆吼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在背后埋汰我?” 周钰见状,在旁边蹙起眉头。 倒是谢琅,似乎见怪不怪。 毕竟在历史上,就连一些皇帝都能被后妃捏住命运的后颈皮,何况是民间寻常老百姓呢。 有强势的婆婆,自然就有懦弱怕媳妇的婆婆,只要你活的够久,什么样的事儿都能见到。 第一眼看,似乎是这个媳妇的错,可内情如何,不能只看表面的强弱。 谢琅从来不会轻易下结论。 当然也不排除有时候会玩脱。 “你对你婆婆哪里不满意?”谢琅问道。 对方见到谢琅的穿着打扮,就明白非富即贵,自然也不会轻易招惹。 在一群土里土气的老百姓中间,出现这样两个神仙似的人儿,哪怕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能随便开口招惹。 “我家的事儿干啥告诉你。”她嘟囔着撇开脸,不愿意回答。 “你在这个村子里名声很不好,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个不敬婆母的。”谢琅道。 这媳妇向后看了一圈,然后不自在的收回视线,“我又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坏的名声,爱咋咋地。” “你不在意,可是你的子女呢?日后他们可是要说亲的,到时候难免会听到村子里的人对你的评价,若是你儿子日后娶妻,相中了一个姑娘,人家得知你在村子里的口碑,是否还愿意嫁进来?”谢琅给她说明后果的重要性。 果然,这女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透着点点的后怕。 最终她狼狈的抓了抓自己的头,“我愿意整天扯着嗓子大呼小叫的?还不是让她给逼的。” “我啥时候逼你了?”那婆子委屈的表情压根就藏不住。 “当年我刚嫁到你们家里,我对你好不好?”女子拍着自己的脸,表情恼怒,“里里外外哪里不是我操持着?你呢?整天就是说生孩子生孩子。好,孩子我生了,接连给你们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你就说我对的起你们老陈家吧?五年生了四个,我是一天的月子都没坐。” 女子说到这点,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四个孩子,你也是一天都没帮我带,当初我奶水不够,为了下奶,大冬天的让栓子去河里抓鱼,回来熬汤给我下奶,你呢?” 最后这俩字,女子几乎是嘶吼着喊出声来的。 “你做了什么?鱼抓回来了,你就躺在屋子里哼哼呀呀的说身子不好,得补身子,结果那两条鱼全进了你的肚子,我奶水不够,家里也没粮食吃,小丫现在三天两头的生病,就是因为小时候吃不饱饭,生生的糟蹋的。” “你委屈,我还没喊委屈呢,你委屈什么?”说道这里,这女子嚎啕大哭。 “你和别人说我糟蹋你,你身子骨不好,不好你跑出来看的啥热闹?”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当初生后面这俩小的,我差点没血崩了,栓子看不下去,去县城里给我抓药,让你照看着我些,你是怎么做的?在自己屋里又吃又喝的,让你帮我拿床被子盖着你都懒得搭把手,现在逢变天我这身子骨就钻心的疼,比那雷公电母都灵验,我舔着脸闹腾的让全村人都知道了?” “我就不愿意孝顺你,就算是你告到官府里,我宁愿下大狱。”她坐在地上泼赖的盯着婆婆,“以后你也别巴望着我儿子闺女,你没照顾过他们一天。” 这时候,围观的村民似乎明白过来了。 难怪村子里的人劝栓子休了这个泼妇,他只是憨厚的笑笑,啥也不说。 难怪这媳妇对婆婆破口大骂,栓子很少和媳妇顶嘴。 这婆婆就不是个好的。 同村生活了几十年,他们只知道这个媳妇是泼辣的,谁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 谢琅见状,也不用劝了,村民心里自有一杆秤。 即便他们依旧觉得做儿媳妇的不对,至少以后她在和婆婆闹矛盾,那些人也没办法跟着瞎掺和。 “回家!”一个身子很壮实的男人过来,一把将那女子从地上拉起来,“天冷。” 谢琅笑道:“你丈夫对你很好对吗?” 女人抽噎着点点头,“也亏得他对我好,不然我早就跳河去了。” 边说边乖乖的跟着男人离开了这里,那婆子也自认丢尽了脸面,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也离开了。 至于郭秀这边,秀儿娘对王家人道:“这门婚事我们不攀了。” 王家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这是两亩地拿不到,现在连婚事也散了? “不是大妹子,这俩孩子都定亲了,怎么能说散就散呢?”王家婆娘肯定不愿意,她儿子可是很稀罕这个闺女的。 “散了就散了,我闺女可是个好的,散了你这边,肯定能找个更好的。”秀儿娘对身后的大儿子两口子道:“去吧秀儿的嫁妆拿出来,还给他们。” “哎!”俩人点点头转身进了屋,没多会儿,就把彩礼拎了出来,只有两个篮子,里面有半篮子鸡蛋,还有一个红线吊着一百文的铜钱,另外还有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你之前给家里送来的公鸡,我们养了俩月,浪费的粮食就不用还了,拿走拿走。” 王家还想攀扯几句,那王家小子现在都急的跟猴子似的,就差跳起来了。 郭家人似乎也懒得和他们在说别的。 “秀儿,跟娘回家。” 郭秀点点头,上前两步,然后回头看着谢琅,感激的冲她屈膝行礼,“多谢姑娘。” 谢琅轻笑着点头,“这次退亲,对你的名声是否有损?” 若是她自己,肯定是不在意的,可郭秀是个土著姑娘,她做不到感同身受。 秀儿娘梗着脖子,“都退亲了,肯定让人说闲话。” 明明订婚前后,王家的人说的天花烂坠的,她这才答应的。 虽说比起两个儿子,她对这个闺女的确不怎么上心,可是再不上心,也是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 这能看着她憋屈死? “我可以为你做个媒。”谢琅道。 “……” 莫说是郭家人,就连王家都傻眼了。 这是干啥,他们王家人还在这里没走呢,当面定亲当面做媒? “不行,这是我王家的媳妇!”王家婆子一个箭步冲到谢琅面前,插着腰气势汹汹的。 管她穿的多少,管她是谁家的千金小姐,现在可是挡在他们面前抢媳妇。 秀儿娘低头啐了一口,“呸,彩礼都退了,你们赶紧走,别堵在我家门口碍眼。地,我们不给,闺女我们也不嫁。” “大妹子,你这么做可是让人戳脊梁骨的,秀儿已经是我王家的儿媳妇了。” “结缘书拿来。”秀儿娘冲着她伸出手,“现在没有官府的结缘书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这话才害我闺女让人戳脊梁骨呢。” “不是,大妹子,咱们有话好说,我家书文对秀儿那是打心眼里欢喜的,你不能这么做。” “是你们先堵上门来要地的,不就是觉得快成亲了,我们没那个底气退婚吗?亏得还没有去官府办结缘书,不然我们才要后悔死呢。”秀儿娘战斗力必然不低,不然王家早就得逞了,也不会惹来全村人的围观,还最终落得个鸡飞蛋打。 而此时围观的百姓才算是有点用处。 “就是,这婚都退了,彩礼也还了,亲事就不成,你们也别再缠着人家了。” “可不是嘛,之前还多了不起的样子,现在这做派多难看,快走吧。” “走吧!” 面对着大半个村子里的人,王家肯定讨不到好,最终只能拎着两个篮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至于离开后,王家自家人如何折腾,这个也没人在意。 就那点寒碜的彩礼,女方家里都没如何呢,王家倒是先来占便宜,真是活久见。 王家一走,秀儿娘就热情的招呼谢琅二人进屋,这可是关系着她闺女的婚事。 村民一看,人家进屋肯定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散了,还有好奇的,就走远点,蹲在原地农民揣,三三两两的聚在树下闲聊。 “姑娘,家里乱,您别嫌弃。”秀儿娘现在可是大变脸,之前的态度也不算太坏,谢琅并不在意。 躲过地上的鸡屎,谢琅二人跟着进了堂屋。 屋子墙体是黄泥的,顶部则是黄泥稻草混合,最后又加盖了几层稻草,没有天花板,抬头一看,黑乎乎的,屋子里也显得比较暗。 这还算是条件不错的,再差的房子也有。 “家里就这样,让两位见笑了。”秀儿娘倒是有心给两位送上来热水,谢琅不在意,端起来轻抿着,至少水杯很干净。 这倒是让周钰意外了。 他想象不到谢琅还能喝这里的水,毕竟她可是天子。 可是身在末世多年,水资源极度匮乏,真等到你渴的要死要活的时候,路上即便是遇到那种污染的水都要趴下去牛饮,哪怕知道喝过这些水,你有可能感染丧尸病毒,也顾不得其他。 手中的水杯被清洗的很干净,哪怕缺了一个小口,她有什么可嫌弃的。 她这态度,让郭家人都觉得心里舒坦,之前还生怕人家嫌弃呢。 “不知道姑娘想要给我家秀儿说那家的媒?”这是秀儿娘目前最关注的。 她家闺女刚刚硬气的退了婚,虽说是王家有点不对,可对秀儿的名声肯定不好。 哪怕村子里很多人都围观了整个过程,也会觉得秀儿是个退了婚的姑娘,再说亲也会被人挑剔。 谢琅沉思片刻,“现在还不知道,我得回去看看。” 看看? 郭家上下面面相觑,看看是几个意思? “我认识很多未成亲的,得回去调查一下,谁适合郭秀。” “……”秀儿娘心里不禁犯嘀咕,认识很多未成亲的? 面前的女子到底是干啥的? 一个姑娘家,认识那么多未成亲的年轻男子,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周钰捧着茶杯,低头的空挡,露出一抹浅笑。 陛下肯定是从禁军里面找合适的人选。 能遇到这样的帝王也是幸事,还给你分配妻子。 “那个,不知道,不知道姑娘您是干啥的?”秀儿娘心中忐忑不安。 她闺女可真是个好孩子,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可不能被人骗去做了啥不好的事儿。 “我?”谢琅挑起眉梢,“我肯定不是坏人。” 喝完手里的热水,她站起身来,“你们就在家里等着,过两日,我会让人上门来提亲的,愿意不愿意商量好了给个准话,到时候对方会认着郭秀手里的帕子,别让其他人诓骗了。” “……哎,哎哎哎!”秀儿娘赶忙点头。 在外耽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谢琅和周钰这才离开村子。 郭家的人在外面目送了很久,才一头雾水的回到家中。 “他爹,你说那俩人是干啥的?保险吗?” “先看看吧,等过两天有人上门提亲,咱们再看看。不中的话就回了人家。” “听你的。” 回去的路上,周钰想到之前郭家人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肯定把陛下给想歪了。” “正常的。”谢琅不在意,“你觉得郭家人怎么样?” “很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坏心思,臣注意到郭家的两个儿媳妇和郭秀的关系,私下里应该是不错的。” 谢琅点点头,她相信周钰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那回去得好好看看。” 周钰不经意间看了她的侧颜,很快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陛下也二十一岁了,可曾想过大婚?” “现在没喜欢的人,也不着急大婚。”谢琅不像其他女子,对这种事情羞于启齿。 周钰心在半空悬着,“陛下身份尊贵,想来是很难能出现入得眼的男子。” “倒也不是,你就能入朕的眼。”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哪里知道她的一句话,就让周钰的心情如海啸滔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9:强烈的占有欲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距离夏收的时间不长了,工部立马就开始组织匠人们开始打造脱粒机,争取能让老百姓在麦收的时候能够用上。 周钰这边以谢琅的名义,给北宫棠去了一封信,之后又给姚将军下了一道奏折,让他紧守西北边境,不得将那些难民放入一人。 虽说有朝臣得知这件事,觉得陛下过分冷血,周钰和苏相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赞同陛下的做法。 那是北凉的难民,他们落得现在这种地步,与大周没有一分一毫的干系,北凉都不在意,他们大周何必要横插一脚? 到时候说不得会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后果。 姚慧芳接到朝廷送来的奏章,看完上面的圣意,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他没有怜悯之心吗? 当然有。 可是却也无法反驳陛下的旨意。 那是北凉的难民,按理说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也应该去赶往北凉皇城去告御状,而不是奔赴上百里外的两国边境,妄图进入大周。 他们大周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为这些人提供保障。 万一里面有奸细呢? 如今大周境内看似平稳,可戍守边疆这么多年的姚慧芳,能看不出内里的波涛汹涌? 既然陛下说不放,那肯定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不然就是他姚家军的失职。 南离宣帝对于“姚家军”这三个字,心里其实是嘀咕的,不过女帝对此却并不在意,有时候对方的态度也让姚将军心里忐忑,不过想到自家那个小儿子和女帝多多少少是有些交情,他似乎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将军,那批难民似乎越聚越多,这段时间双方也生过好几次摩擦。”副将蹙眉说道。 “北凉境内应该是出事了。”姚慧芳目光沉思的看着外面,“陛下来了旨意,不能放他们越境,这是我们姚家军的责任。圣旨中言明,守住我西北边境线,不得让他们越过我大周一步。” “是!”副将领命,既然是朝廷的旨意,他们自然是要遵旨的。 姚慧芳将奏折收好,“边境的种植如何了?” “今年边境大面积的种植了番薯和土豆,各家各户还单独辟出了田地栽种辣椒,小麦和玉米也没拉下。” “往年这里的百姓年年食不果腹,希望今年下半年能改变这种现状。”姚慧芳是长安城出生的,可是边境相当于他的第二故乡。 他十六岁那年就跟着父亲驻守边关,战场厮杀,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 在这里居住的日子,比在长安城都要久。 父亲是在这边的战场重伤去世的,两位胞弟更是连家都没有成,也死在了战场上,整个姚家只剩下他一人支撑着。 后来两个儿子长大了,也跟着他奔赴边关。 姚家这数百年来,死在边关的人太多太多了。 “将军放心吧,肯定会好起来的。” 此时的姚理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早已来到了盛京,他们刚踏入城门的时候,就被盛京的建筑给吸引了眼球。 这里的房屋整齐划一,布局更是整洁美观,尤其是欣赏了桃花大道等临河路,更是觉得此行不虚。 如今在这里已经住了好长时间了,依旧不舍得离开。 以前他们觉得长安城是最好的,毕竟作为帝都,繁华程度可不是其他州府可比的。 来到盛京,才觉得自己想当然了。 期间一公子染病,几个人赶忙将他送到了盛京医院里,前前后后三日的时间,整个人就活蹦乱跳。 姚理几个人带他出院的时候,那家伙居然还不舍得离开,只因为医院里有温柔的女医师。 “咱们长安城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多的女医师啊。” 姚理翻了个白眼,“回去就有了,长安医院已经建成,这边不少人肯定要调动过去。” “那就好。” “还要调动?北边名医不知凡几,何必还要千里迢迢的从盛京调派。” “他们的医术高。”姚理之前也在学校里溜达过几次,“他们的能力都不俗,而且还有研药物的能力。” “药物?”有人好奇了,“什么药物?” “李璠风寒入院,期间是否服用过一些很小的药丸?” “对!”李璠想到那些药丸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味道怪怪的。” “那就是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治疗风寒的药物,身体底子好的,服用后三两日就可以康复,差点的也就是七八日,至多十日的时间,之后只需要多吃些温补的饭菜就能完全康复,没有任何不良后果,对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这么厉害?”李璠咋舌,“说的也是,我不就是三天就出院了嘛。” 之前可是遭了罪了,头晕脑热的,而且嘴巴也高烧烧的双唇干裂。 在医院里,女医师甚至还拿着水给他润唇,温温柔柔的。 原以为不死也得折腾一段时间,谁能想到三天就痊愈了呢。 当然身子还是有些乏力,这个得回去好好的补一补,几日就能康复。 “风寒对他们来说是小症状,之前我听闻,有一产妇难产,医院里几位女医师亲自给那女子剖开了肚腹,将那孩子取了出来,并且重新将肚腹缝合,母子平安。” “……”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可就骇人听闻了。 肚子剖开居然不死,这简直神乎其技。 “此事当真?”段宴愕然。 他的胞姐,几年前就是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当时父母接到消息赶往胞姐婆家的时候,那婆婆直叫嚣着保小,段夫人怒不可遏,冲进房中要求稳婆保大,最终大的小的都没有保住。 段夫人一怒之下,让段家人将段慈的尸身带回了段家,葬入段家祖坟,与对方彻底断了姻亲。 若是早些知道的话,他的胞姐或许会母子均安。 几个人也想到了这点,纷纷沉默下来。 他们几个大小就在一起胡闹,对于段慈自然不陌生,甚至还特别熟悉。 段慈与段宴是亲姐弟,上面还有一位嫡亲的长兄,不过那位段家大哥是面瘫,每次看到他们几个都要训斥几句,因此几个人对段家大哥都有些惧怕,好在段家是武将世家,这些年一直驻守在东南边境,谁说带兵以及权势不如姚家,可两家也是交情颇深。 段慈的死,几个人心里都难过。 那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从不轻易怒,每次看到他们几个,也是嘘寒问暖,叮嘱关怀。 可惜天妒红颜! 似乎是察觉到了好友的心思,段宴笑着摆摆手,“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我也就是突然感伤一下。” 北宫棠这边,接到谢兰的信,看完后面色冷肃下来。 北凉境内向来安稳,这次爆出这件事,他不得不怀疑下面有人在采取很忙小动作。 北宫棠对权势抓的很重,他明白权势的好处,正因为他得到了这个位置,才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因此谁若是敢在背地里给他找不自在,北宫棠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这次若没有谢琅的书信,他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犯在他眼前,他根本不会在意,毕竟天策府是母后堂弟的管辖之地。 因为爱屋及乌,北宫棠对天策府向来是格外宽容的,只要别太过分,接受一些孝敬,也在他的容忍之下。 但是现在出现了难民,并且还聚集在两国交界处,甚至想越境进入大周。 这让北宫棠如何能够接受和容忍。 很快,他派人去了天策府以及边境进行镇压,若是敢继续叛逃北凉,他们谁也别想活。 哪怕姚家军敢出手阻拦,北宫棠也不会把手,这事关他一国皇帝的尊严。 “母后!”太后寝宫里,北宫棠将人圈在怀里,殿内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 北凉太后姿态娇媚的斜靠在北宫棠的怀里,“谁又让你受委屈了?” “前朝那些废物哪里能让朕受委屈,是天策府那边!” “罗展?”太后微微挑眉,眉目微敛,“他做什么了?” “天策府境内出现了难民,数百难民都冲到了北凉与大周的边境,被姚家军拦在边境外。据说是他们的耕地被人强硬的夺走了。” 北宫棠边说,边把玩着她间朱钗的流苏,四十出头的女人了,虽说眉眼已经染上了细细的浅纹,可是一颦一笑间,风情无限,酥媚入骨,让他爱不释手,只恨不得将她揉入到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北方蛮族部落里就有父死子继的说法,再说他与母后本就没有血缘,喜欢的女人抓在手里,何错之有。 为了这个女人,他愿意做那个见不得光的奸夫,只要她高兴。 “若是罗展的错,你无需顾虑哀家。” 北宫棠的眸子闪过一道极具侵略性的光芒,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禁锢的更紧。 “母后,你这话,可以让罗家陷入绝境。”他不喜欢母后的娘家,为了让这个女人没有任何退路,他甚至都想折断她的所有臂膀,自看到她第一眼的那刻,他的心就时刻陷入一种暴戾情绪当中。 看到父皇日日流连她的寝宫,北宫棠就恨不得手刃了那个老东西。 为了她,北宫棠逼供谋反,坐上了帝位。 之后就不断的展现着自己对她强烈的占有欲,私下里更是如此。 太后举起手,看着莹白的手掌,五个指甲都涂着嫣红的丹蔻,白皙与大红的色彩碰撞出了艳丽的味道。 “你是帝王,后宫不得干政。” “可是我怕母后到时候会埋怨我。”北宫棠亲昵的在她耳畔摩挲,气氛也变得更加暧昧。 “哀家自进宫的那日起,就和罗家只剩下表面的情分了。”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即便是罗家垮了,她也不会伤心。 北宫棠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将人直接捞在怀中,大步走向寝殿。 北凉皇后不在了,这两年北宫棠没有立后,而皇后的儿子也在周岁的时候被册立为太子,一直养在太后寝宫之中。 太后是个闲散的性子,想来不乐于打理后宫,因此北凉后宫的凤印就落在了贤妃的手中,她和德妃淑妃共同打理六宫事宜。 来到太后寝宫外,看到陛下身边的掌事内监站在宫外,就知道陛下现在定然也在太后宫中,心中顿生喜悦。 自从皇后娘娘殡天,陛下就伤了心,再也没有留宿与后宫,除了每日早晚来向太后娘娘请安,后宫众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陛下了。 “侯公公。” “贤妃娘娘!”侯公公弯腰见礼,“陛下与太后娘娘正在殿内商议军国要事,贤妃娘娘来的不巧。” 她倒是想进去的,可北宫棠的威严在宫里极盛,而且他的脾性也是阴晴不定,贤妃虽说位居妃位,可也只是因为她懂事,绝非是陛下信重的原因,因此倒也不敢让侯公公去通禀。 “那本宫稍后再来,若是陛下与太后娘娘商议过后,还请侯公公遣人去本宫那边知会一声,本宫有事要回禀太后娘娘。” “是,奴婢记下了,恭送贤妃娘娘。” 一直走出好一段距离,贤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才小声道:“娘娘,您就不想见陛下一面吗?” “陛下当初说要为皇后娘娘守孝三年!”贤妃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升起丝丝的嫉妒,“本宫又能如何。若是这时候真的惹来了陛下,恐怕本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皇后娘娘的娘家可不是好对付的,本宫没有得力的外戚,别无他法。” 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封后到现在十年了,之前皇后娘娘的肚子多年没有消息,可陛下对皇后娘娘依旧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宫里上上下下可都看在眼里。 孰料生产是皇后娘娘难产而亡,陛下却执意为她守孝三年,即便是当初先帝殡天,陛下也仅仅是守孝三个月。 由此可见,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如何。 现在三年期限未满,谁若是这个时候惹得陛下临幸,哪怕陛下再护着你,你也要被旁人的口水给淹死,甚至被冠上一个“妖妃荡妇”的名头。 一旦这样的名头散播开来,那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尤其现在皇后的儿子还是太子,甚至被养在了太后娘娘膝下,后宫谁敢去找小太子的麻烦,又不是嫌命长。 ------题外话------ 染病人数不断增加,数目触目惊心。 希望宝贝们都勤洗手,出门别忘记戴口罩,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室内还要注意通风,常用的物品也要擦拭酒精。 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明天回我自己家,最晚后天更新就能恢复。过年期间,心情浮躁,静不下心来。 爱你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8:新发明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谢琅能如何,肯定不能让那群人过境。 把大周当做什么了?避难所? 若周边国家一旦有事,他们就想着往大周境内钻,那还不乱套了? “以朕的名义,给北宫棠修书一封,让他处理。”谢琅话。 周钰起身领命,然后退了出去。 谢琏沉默许久,“这两年,天下诸国可谓风调雨顺,若真如那群难民所说,他们本身可能就是佃户,至于来我大周,应该是知晓我大周田地均分制。”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们国境。”谢琅回答的很干脆,“大周现在初安定下来,边境也难得不再有骚乱,若是大周贸然收下那群难民,北宫棠身为帝王,为了面子也会派使臣来大周交涉的,再者也难保里面没有奸细。左右不是我大周子民,是死是活与朕何干。” 谢琏知道陛下的做法是正确的,万一里面有奸细,那岂不是枉做好人,还被人当做傻子看待。 如今大周天下看似和平,但是其中定然有诸多的反动势力,一旦这些人被人策反,对大周百姓来说,毕竟是一场灾难。 这并非是阴谋论,而是防患于未然。 谁能说的准,这是不是北凉筹划的阴谋? 在面对国家利益的前提下,不介意将旁人想的恶毒些,至少能在这个基础上多预备几个方案,以保证自己国家的利益和稳定。 此时的谢琅,犹如在玩一场沙盒游戏,其游戏的最终目的就是统一天下。 大周现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内里暗涛汹涌,自然需要诸多防备,指不定那些人就是对方工会安插在自己帮派里的内监,最后里外勾结,瓦解她大周的根基,最后一口吞下。 如今领土的急剧扩张,谢琅已经触碰到了国内很多顶尖士族的利益,他们现在没有动静,暗中定然在多方筹备,若想解决这一隐患,势必要让大周的寻常百姓都适应谢琅的节奏,让他们过上和平的日子,那样遇到战乱,他们自然会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站在谢琅身边共同对抗那些士族。 她从来不会小看士族的力量,那是只要团结起来,足以推翻一个王朝的顶尖力量。 也亏的谢琅自身有能力,她才能看得开,不然只是南离旧臣,就足以把谢琅牵制的死死的。 天水镇的炼油厂已经开始出油了,厂名就是大周天水镇炼油厂,每一个油罐上都贴着出厂的日期和厂标。 “师傅,这油的味道似乎不太好闻。”比起芝麻油那诱人的香味,菜籽油的味道总觉得怪怪的。 被叫做师傅的这个人,是朝廷派遣过来的炼油师傅,在这里担任炼油厂的厂长,手里还有好几个徒弟,同时他也是盛京炼油厂老师傅的大弟子,名唤陈,性格憨厚,对炼油这一技术有着很高的钻研劲头和领悟能力。 几个徒弟都是他来到天水镇后现收的,都是手脚麻利,性格端正的小年轻。 陈年纪在四十多岁,这次是带着家里的老婆孩子一起来天水镇定居的。 “别看味道有些怪,闻着不如芝麻油香,可是一旦下锅炒菜,那味道就不一样了。”陈将过滤好的第一罐菜籽油称装好,有十斤重,准备等傍晚下工后,送到县衙里去给宁大人尝尝。 天水镇的这家炼油厂,宁大人出力太多了,是她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让她知道天水镇是和金陵那边一样,适合种植油菜花的不二之选,从而也给了他现在的活儿。 虽说背井离乡,和至少他们一家和宁大人是老乡,在这里并不觉得孤单。 “今晚我先去县衙里见见宁大人,听听她的意思,咱们天水镇炼油厂的第一批油,想来也快要出场了。” 厂里的弟子和工人们都很高兴,这些油可都是他们亲自炼制出来的,而且价格也不贵,关键是产量很高,一旦投放到市面上,能够大大的缓解老百姓吃油的问题。 就说他们自己家里,一年到头,饭菜里都见不到多少油花,谁不馋? 前后两天,炼油厂门前就出现了几十辆车,上面铺设着厚厚的稻草,厂里的人将一罐罐的菜籽油搬到车子上,每一坛油罐周围也都缠绕着稻草,免得运输途中碰撞破碎。 这一批的运输队是要将菜籽油运到旁边的府城里,目前的菜籽油只够供应两座府城的,朝廷那边也没有将菜籽油垄断,反而优先供应给寻常百姓食用。 本地州府的各郡县也都在不断的开始运送上架,菜籽油的价格说贵的话的确不便宜,和猪肉炼出来的油价格差不多,但是猪油稀缺,菜籽油则大大的填补了油市的空缺。 再说对于那些节俭的老百姓来说,一斤油都能吃好长时间了。 经过这一年的展,雪花盐已经在大周境内彻底流通开来,如今菜籽油的上市,让老百姓再也不愁油盐短缺。 宫里用的是猪油,菜籽油,花生油和芝麻油,其他地方或许短缺,可是皇宫里是有储备的。 开春的时候,各地的商人就已经组织青壮年劳力开始铺路了,采用的是对向铺设,先修一半,等这一半修好可以通行了,再修另外一半。 为了以后的人口集聚展所考虑,谢琅对于官路的标准就是单向三车道,双向六车道的方式,这样也增加了开商的难度,可朝廷给的银子却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或许赚不了多少钱,至少不会赔钱,同时每条路都会设立功德碑,以表彰他们为大周做出的贡献。 不少有底蕴的商户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商人的地位低下这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尤其是这些商人子孙三代内不得入仕科举,这对他们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 通过这次与朝廷合作铺设官路,朝廷会给大周商人提高地位,准许他们的子孙入朝为官,他们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个名利嘛,利有了,名也有了条件争取,足矣。 也就在这个时候,谢琅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盛京大学那边,有几个学生联合研究出了脱粒机,一种是小麦脱粒机,一种是玉米脱粒机。 小麦脱粒机要大一些,玉米脱粒机则很小,都是手动的,可是却比起之前脱粒,要轻松太多太多了。 谢琅震惊于他们的动手和创造能力,可随后就释然了。 “古代震惊世界的明太多太多了,区区两种脱粒机,注定难不倒他们。”何必要震惊,以她现代人的眼光,这其实可以造就预见的。 谢琅当即在次日的早朝上宣布了这件事,同时他们几个人的名字,注定也会载入大周史册。 没几日,那几个学生带着自己的明来了长安。 “学生钟良!” “学生兰俊年!” “学生覃卓!”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都是盛京大学的学生,虽说已经毕业了,也并未入朝为官,到底也跟着谢琅读了几年书,的确算是谢琅的学生。 “起来吧。”谢琅免了他们的礼数,“就是你们三人共同明的脱粒机?” “正是!”钟良是三人中的主干力量,之前在读期间,盛京城内的几个大型的水车也是他们的手笔,那时候有周钰在旁边指导,这次则完全靠他们自身的能力。 小麦现在还没有成熟,没办法实验,可是玉米在宫里却有没有脱离的,找来几个并不难。 就在大周朝堂上,谢琅让高振取来了一篮玉米棒子。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们演示一下。” “是!” 之前的玉米都是靠着老百姓手搓的,种的多了,全部搓完,有些人的手都能肿了。 满朝文武,尤其是户部和工部对此格外上心。 他们看到钟良拿起一块玉米棒,放到脱粒机上面的一个圆形小口里,一手按着玉米棒下压,一手摇动着旁边的手摇杆。 只听到“卡拉卡拉”的声音,前后短短几息的时间,橙黄的玉米粒就从下面脱落下来,而那玉米骨棒也从圆孔里落了下来。 “这……” “厉害!” “不愧是我盛京大学的学生。” “这下子老百姓收获粮食也不会那么艰难了。” “就是,看着后生脱粒时所用的力道,恐怕几岁的孩子也能轻易操控。” 谢琅没见过这种脱粒机,不过那种一次性投入很多玉米棒的大型脱粒机却看到过,在曾祖父的老家里就有,每年粮食丰收的时候,各种机器在田间地头轰鸣不断,场面蔚为壮观。 谢琅此时从龙椅上走下来,“朕来试试。” 钟良起身让开一个地方。 谢琅蹲下身,将玉米棒塞到圆孔里,一手转动着手摇杆,现使用的力道并不大,的确是孩童也能操纵。 “你们三人,非常不错。”她满意的点点头。 这算是一下子进入到了半机械时代吗? 见其他的朝臣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笑道:“你们也可以试试。” 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不再矜持,按照官职大小,一个个的来上前摆弄。 好一会儿,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只因为一篮子玉米棒都已经脱干净了,全程丝毫不费力。 “想要什么赏赐。”谢琅肯定不会一毛不拔的。 三人再次跪地,“学生等能做出这等利民之物,是陛下教导有方,学生等自愿献与陛下。” 三人之前就商量好了,能做出这两样东西,他们内心的自豪感已经爆棚了,哪里还想着要赏赐。 “赏赐还是要给的,不然朕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谢琅知道,只要找未来要一张设计图,工部也能做出来。 但凡是都需要她出手,岂不是遏制了这个时代的展?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们三人的这项明,与百姓有利,朕赐你们每人万两白银,日后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直接从寻常毕业生,一跃升为了家财万贯的富豪。 “另外,朕还会让工部在推广脱粒机的时候,在上面写明你们三人的名字,这是你们应得的。” “……”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激动和自豪。 “学生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要道谢,也是朕谢你们。” 这两种脱粒机,只需要他们指导工部后就可以生产,既然敢来到朝堂,私下里必然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最终达到了成品的效果,才敢面呈谢琅。 若是半成品,后续出现了诸多的问题,他们三人至少也是领路人。 距离夏收时间临近,工部那边再次开始忙碌起来。 作为清水衙门的工部,以前算得上是六部里面最清闲的,可是自从谢琅登基,他们比起户部都要忙碌,一年到头没个轻松。 同时他们也明白,其实国家有很多的弊端,谢琅正是将这些弊端,通过他们的手一点点的抹掉,并且带领大周稳步提升。 至少让老百姓吃饱穿暖这句话,几乎每一位登基的帝王都会说,可是真正做到的,恐怕也只有谢琅了吧? 她这位帝王,在民间可谓是喜忧参半,为了更多的老百姓,她会狠心的牺牲一些世家的利益,甚至不惧后果。 世家的存在,对朝廷也是有诸多好处的,首先就是人才方面,世家子弟全部都是自小就接受顶尖的培养,他们未来出将入相比起那些清贫子弟要更加容易,一向都是朝廷官员的后备力量。 如今得罪这些人,天下世家心里难免会觉得不痛快。 可是在今天,看到陛下开设的学校里出现这样的人才,他们心里还能存着什么侥幸? 若是那些世家真的有真知灼见,就乖乖的以朝廷马首是瞻,妄图联合起来对抗朝廷,陛下也不在乎,她手里的人才可不少。 难道真的要让整个朝廷全部都是南边的官员?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只要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不在乎什么新民旧民的,可是官员心里却自动的划分了界限,分出了新朝与旧朝,他们是旧朝,南边的为新朝,两派的官员表面融洽,私底下还是会站队。 谢琅对此一清二楚,却没有出手干预。 站队又如何,她看的只是百官的能力,而非你站在哪个队伍里。 她没有子嗣,即便你再站队,又能对她的地位产生什么影响不成? 站队就站队,说不定还能起到促进作用。 ------题外话------ 今天就四千吧,心情不静,写不出那么多了,等离开老家,我再慢慢的补上。 年初一,大家新年快乐,注意卫生,出门口罩不能少,安全第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07:边境难民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她是盛京女子大学的第一届毕业生,当初天花病毒扩散的时候,大周可谓是人人自危,哀鸿遍野,染病的都后悔没有早些听朝廷的话,心里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其实最开始宁思雨对此也是不怎么相信的,那可是恐怖无比的天花,死亡的代名词,怎么可能靠着一个牛痘就能杜绝呢。 可事实如此,但凡是打过疫苗且成功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人染上天花。 这则消息一出来,不少的老百姓都觉得是危言耸听。 毕竟天花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看到了,之前大周那次的天花爆,谢琅快速的命治下百官将老百姓控制在了自己的地盘,禁止人员流动,不然周边的几个国家恐怕也很难幸免。 那件事情至今还没有头绪,谢琅也不知道如何调查下去。 这次带头提取牛痘的依旧是叶寻,长安总医院已经建成,他成了这所医院的院长,并且长安大学也已经落成,这次依旧是男女分校,两所学校离的也不远,就差到了中秋前就可以招生了。 每一所学校容纳的学生都会在近八百人左右,女子大学那边可能招不满这么多,男子大学这边或许还不够,这个不着急,可以第二年再入学。 如今的叶寻还担任了男子大学医学院的名誉院长,每月都需要来这里讲几堂课。 徐明锦抵达长安后,就居住在了姑母家中,准备在这里出嫁。 距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徐明锦这段时间本想着就留在姑母家中,等着待嫁,却不想谢洲明知道媳妇就在身边,怎么可能连面都不见一次。 再说他和未婚妻的相遇,就是在外面,而且也不似别家姑娘那般,盲婚哑嫁。 “表姐!”一道清脆的叫喊声随着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裙的小姑娘飘进来,这是表妹孙文秀,“表姐,王爷来咱们府上了,我听王爷和父亲说,想来姐表姐你出去走走。” 孙文秀高兴的拉着徐明锦,表姐肯定不能独身一人跟着王爷出府的,表姐愿意,父亲也不会答应,到时候她也能跟着一起出门玩了。 孙文秀的年纪和徐明锦差了两岁,而且她在去年就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只等她及笄后就能嫁人了。 徐明锦的脸瞬间就红了,“王爷来了?” “对啊。”孙文秀揶揄的看着表姐,“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徐明君察觉到表妹的视线,娇羞的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这怎么能叫胡说呢,你前天抵达长安,王爷今天就上门了,可见对表姐多重视了。”孙文秀拉着她去了内室,“快点换衣服,待会儿母亲会过来喊咱们了。” 徐明锦自然是想矜持一些的,奈何她也有好久没看到王爷,心里自然也很是想念的,到底是被表妹拉着换了衣服。 不多时,孙夫人从外面进来。 “明锦……”刚一开口,就看到穿戴妥当的侄女,不禁哑然失笑。 随后看到自己女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伸出手指凌空点了两下,“你呀。” “嘿嘿,娘,我是不是能陪着表姐一起出门?”孙文秀挽着孙夫人的胳膊,一脸娇俏。 孙夫人无奈的点头,“王爷邀你表姐去梨园听戏,你也跟着过去吧。” “好。”孙文秀飞速的点头,她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每日里都要跟着府里的女先生学刺绣,烦都要烦死了。 跟随孙夫人来到前院,徐明锦一眼就看到端坐在上首的俊美男子。 谢洲一见徐明锦,暗中冲她眨眨眼,“路上可还安全?” “有宋小将的护送,路上很安全,王爷莫要担心。”徐明锦福身道谢。 即便日后她是王妃,可身份也越不过谢洲去。 再说两人早年就相识,私下里也接触过很多次,这大半年里也互通舒心,并没有觉得多陌生,却格外思念。 如今终于再见,当着孙家上下,却也不能过多的言语,免得让人觉得不庄重。 “我知你早几日便来了,原想着早些来见你,却也想你一路奔波,所以今日才登门,正好今日梨园蔡大家登台开嗓,我知你喜欢听戏,所以在那边定了位子,带你去看看。” 徐明锦羞红着脸垂下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肃亲王亲自上门来接人,孙家怎么可能不放人,一番折腾,见他们送了出去。 针对谢洲带着媳妇出去玩这件事,谢琅转眼就知道了,不是别人,是谢琏过来透露的消息。 “王妃再次有了身孕。”谢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谢琅默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嗯,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那小郡主才多大,转眼间宫芷就再次怀上了,连周岁都没到呢,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她倒是不觉得谢琏非得要个儿子才罢休,毕竟夫妻俩恩爱非常,生活过得如同蜜里调油,晚上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吹灯拔蜡也只剩下造人了。 谢琏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臣并非是重男轻女之人……” “朕明白。”谢琅不等他说完就点头道:“即便如此,王妃恐怕还是想为你生个儿子,不然她心里可能不踏实。” 并非宫芷重男轻女,而是国情如此,毕竟这个时代,不能生儿子的女人,在夫家是不受待见的。 哪怕谢琏没有这样的想法,宫芷也会在心底里给自己制造压力的。 “不管是郡主还是小世子,日后皇兄都要好好的培养他们,身为皇家人,日后总要为皇家劳心劳力的,他们的出身是顶顶富贵的,可是责任也是极重的。” “臣明白。”谢琏点点头,虽说舍不得女儿日后吃苦,可还是准备让她多读书,免得日后被人给诓骗了。 “还有,满周岁后,别忘记带着糖果儿去医院里打天花疫苗。” “臣心里一直都记着。”这个可是不能含糊的,别说疫苗是免费的,即便是耗资昂贵,他也会给女儿打疫苗。 高振此时从外面进来。 “陛下,周大学士在外求见。” “宣!” 谢琏也收起了和谢琅的家常闲谈,知道周钰过来必然是有政事与陛下谈。 周钰不多时从外面进来,向两人行礼,然后被赐了座。 “何事?”谢琅问道。 “起奏陛下,边关来奏报,北凉有一批难民,妄图穿过边境进入我南离境内,且已经生了几次摩擦。” “边境是我大周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防线,任何人在没有朕的授意下,不得跨入我大周边境一步。”谢琅想到此时的西北边境,恐怕才刚刚的暖和起来,北凉那边的难民为何会涌入大周? “北凉朝廷可知晓此事?” 周钰点头,“臣不知,不过依照臣的推测,北凉皇帝应当是并不知晓,不然依照对方的脾性,应该会派遣朝廷官员下来赈灾,而不是逼迫的北凉难民,妄图跨入我大周边境。” “北凉下面的官员也是昏聩无能啊,这是试图隐瞒?”谢琅面无表情,也不觉得那些难民因为可怜,就能试图进入大周,并且还和边境军士生摩擦,“这件事可大可小,朕可以因为他们生活艰苦而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也可以因为北凉难民妄图冲破我大周边境,聚众作乱而动战争。” “陛下说的是。”这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而非是那一些难民与边境守军的矛盾摩擦,那些难民是北凉人,与他们大周无关。 不能因为你们在北凉遭了难,就想当然的来我们大周求可怜。 “给北宫棠修书一封,让他处理一下治下的百姓,若是他能出得起代价,那些难民,我大周就管了。” 谢琏闻言,忍不住叹口气,和周钰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周大人,如今天下粮食即将丰收,为何会出现难民?”谢琏不解。 周钰道:“奏章中,姚将军说,那些难民的耕地似乎被人以强势的态度给买走了,连地里的粮食也没留给他们,幕后之人,这批难民也不得而知,以微臣的揣度,这批难民皆来自北凉天策府,而天策府知府是北凉太后娘家堂弟的地盘,于对方应该脱不了干系。” 谢琅却突然嗤笑一声,“北宫棠和他的这位继母可谓‘母子情深’,可是你之前也告诉过朕,那位太后似乎是有自己的底限的,会纵容族内堂弟如此祸害治下百姓?” 周钰并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误,“陛下,作为一州知府,没有护住之下的百姓,已经是失职,不管这次难民事件到底是不是对方所所为,他的责任不可推卸。” 说罢,他的眸色一闪,“所以,那批难民,恐怕最终会被北凉的人暗中处死,以来个死无对证。” 谢琅瞬间了然,“这就是他们宁肯和大周边防军生摩擦,也要进入我国境内的原因?” “陛下所言极是。”周钰点点头,“他们回去必死无疑,可若是进入大周境内,反而会有一线生机,这也是为何姚将军将此事奏明陛下的原因。所以,臣才来请见陛下。” ------题外话------ 开了五福,1.68,比去年少了六毛钱。 明天更新别等,放到晚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2:一眼万年【万更】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运动馆建成后,朕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你呢?”谢琅问道。 长安城内共有五座运动馆,里面可以打各种球类,每一座运动馆占地面积很大,共有三层,每一层都能承受很强的重压,这也是学院里的几位喜欢建筑方面的学生共同督造的。 其中在每一所学校旁边都有一座,主要是为了离学校的孩子们更近些,距离皇宫不远处也有一座,这一座是最大的,旁边的可是有三所大学。 碍于军事大学里面的设备晚膳,而且是全封闭式的教育,他们是用不着的。 这次学校里,谢琅也准备在大学里成立学生会,她曾经在学生会组织部待了两年,而微微则是在学生会的学习部一待就是三年,直到大四那年卸任。 学生会的各部门职责,她是知道的,即便不知道,不是还有未来在这里嘛,那小丫头门清。 主要是因为目前学校里的老师人数还不多,无法管理数百名学生,这就需要学生自治。 “臣倒是去过几次,趁着闲暇时和叶寻过去看看。”运动馆里全部都是男子,女子几乎见不到,即便如今女子的地位不断提高,可还是有很多女子是不好意思出门抛头露面的,就算是心里意动,可是府中的长辈也不乐意见到自家女儿在外招摇,就怕日后寻不到好的夫家。 与谢琅接触的时间久了,周钰的想法就不断生着改变。 比起那些在闺阁中长大的女子,他更愿意娶回如同谢琅这边明媚张扬且自信的女子为妻。 “一起去看看吧。”谢琅含笑邀约。 周钰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了。 谢宸就不带了,他的小伙伴来了,各自玩各自的,互相不耽误。 再说那孩子也逐渐长大了,早已不是那个跟在谢琅屁股后面打转的小胖子。 换上好活动的便服,两人踩着自行车,结伴往运动馆去了。 如今的自行车也算是在大周普及,可是数量还不多,毕竟只是制造就耗费时间,而且也绝非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或许是制作工艺日渐成熟,自行车厂的匠人们也开始尝试别的款式,有带横梁的男款,有无横梁的女款,还有三轮的小孩款,每一种都很风靡。 尤其是女款的自行车还出现了好几种颜色,谢琅现在骑的就是一辆很时髦的红色自行车。 拿下了南离江山,大周也就不愁铁器,如今整个大周境内现了十几座铁矿,其中有四座铁矿的面积极大,再加上未来的存在,让大周的铁器淬炼更上了一个层次,工部那边也在日日赶工,只等着给大周境内的八十万大军,集体更换兵器。 同时火炮也已经生产了不少,纷纷运往大周边防军营,加以武装。 谢琅有意派人去建造军营,可随后想到指不定什么时候北凉与西楚就要纳入大周的版图了,到时候军队肯定要重新整编,那些军营也就废弃了,还不如再等等。 如今的费用,自可以让戍边的将士们吃些好的。 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对周大学士特别恩宠,但凡出宫,基本都会叫上他。 虽说心里有些吃味,可是想想人家周大学士的身高相貌,再看看他们自己,这种事情绝对嫉妒不来。 没有人家好看,就哪凉快哪歇着,陛下出趟宫也不容易,身边难道要跟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人家肯定得找最好看的那个陪着,就只是看看也养眼不是。 一路来到运动馆,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或者打球或者玩别的,别提多热闹了。 如今周钰的身体康复,倒是什么都能玩一玩。 谢琅的到来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毕竟他们在这里很少能看到女子,突然出现一个长得好看的,可是不容易。 不过瞧见谢琅身边的周钰,他们自然没有对方长得好看,自然也不敢往前凑。 “参见陛下。” 在经过三个少年时,其中一个少年拱手向她行礼。 而后周围的人一听,纷纷跪地磕头。 谢琅看着那少年,“林浦的孙子?” “正是草民祖父。”少年没想到谢琅还记得他,一时间有些兴奋。 “听你祖父说,你跟着父母在渝州。” 林墨池继续回道:“这次是进京参加大学的入学考试,来了已经有十多日了。” “嗯。”谢琅点点头,“多想你祖父学学。” “是!” 简单说了两句,谢琅就向里面的一个篮球架下去了,周钰抬脚跟在后面。 等谢琅一走,跪了一地的人纷纷站起身来,脸上表情各异,大多都是兴奋的。 毕竟他们都是白身,虽说可能有功名在身却并无官职,能看到当今女帝,那可是一件幸事。 万一入的女帝的眼,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了。 据说女帝身边的周大学士,就是直接被陛下给提拔起来的,根本就没有参加科举。 去旁边的竹筐里取来一颗篮球,谢琅的手小,攥不住,可是运球还是没问题的。 大学里也玩过,平时在家也会陪着弟弟玩,即便这么多年没有下手,也只是觉得手生,多玩玩也就能习惯。 至于说和那种职业篮球手比,她连想都没敢想,就算是她练一辈子,也比不上人家的。 “一对一?”谢琅笑眯眯的问道。 周钰倒是很喜欢这项运动。 事实上他对运动馆里的很多运动都很喜欢,毕竟以前身体羸弱,不能跑也不能跳,现在身体好了,体会过这种恣意奔跑的感觉,一下子就爱上了。 “好!”他的语气略略有些纵容的意味。 谢琅也没察觉到,她压根就没谈过恋爱,自然体会不到恋爱的各种甜蜜与态度。 “啪,啪,啪……” 她单手运球,摆好姿势站在周钰面前,“不用轻功,用了你会输得很惨。” 周钰忍俊不禁,“好。” 自从得知谢琅的身份,一楼运动馆内的不少人,视线始终都跟随他们俩。 此时看到两人的架势,就知道是要对战了,一时间不少人都三五成群的围绕在这个场地周围。 他们也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是孰强孰弱。 不过这里面有人知道周大学士身体不好,而陛下是女子,俩人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想来这场比赛还是有些看头。 差距悬殊的话,那可能就是单方面的虐杀,根本就没意思。 “来了!”谢琅打了一声招呼,整个人就冲着周钰去了。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虽说不能用轻功,却没说不许用内劲,有内劲的加持,不管是双腿的意动还是奔跑的速度,都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 周围的人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来这里,其实就是随便玩玩,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球类怎么玩,即便是能玩,也不知道具体的规则。 运动馆建成的时间有限,还没有来得及给顾客普及各种球类规则。 如今看到谢琅与周钰的对战场面,不少年轻人心里也是热火沸腾,想着找人也这么来玩玩。 还真的有人约了朋友去一对一,可惜他们没有谢琅两人的内劲打底,注定玩不来这么绚丽的球技。 总的来说,谢琅与周钰玩起来是半斤八两,谢琅还要稍稍吃点亏,谁让她个子矮呢。 不用轻功,她注定跳跃能力比不得周钰,人家跳起来三十公分就能伸手盖掉她,而自己就得跳起来五十公分。 谢琅也就是仗着有点经验,才能将这二十公分的身高给压制回去。 都是菜鸡,这场比赛就是互啄。 哪怕在围观的人眼里,这场比赛酣畅淋漓。 林墨池看着这场比赛,也是满心的羡慕,他们来了之后还不知道怎么玩,此时看到谢琅与周钰的对战,如何能不心动。 比起所谓的骑马踏青等,这样的运动简直让他难以抗拒。 很显然,他身边的几位友人也是这么想的。 其中一人在林墨池的后背轻拍了两下,“林兄……” 话未说完,而是将视线看向了谢琅。 林墨池了然,略微犹豫片刻,抬脚走上前。 “陛下,可否告知草民,这游戏的规则是什么?” “……”谢琅沉默几秒,然后点头,“行,你们找人吧,游戏规则是每队五人。” 的确应该教一教,日后等各州府都铺展开,可以进行比赛了。 这些球都是橡胶材质的,比较耐用,当然手感不如pu的好,大型的篮球赛都是指定使用pu材质的篮球,可他们现在又不是比赛,自然是什么耐用用什么。 两种材质的篮球兑换的声望值是一样的,用坏了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还是要等到升到了七级君主后,从系统里兑换垃圾粉碎机,以杜绝环境的污染。 还用那种塑料袋,这辈子谢琅是不打算让那东西问世的,污染性极高,还不如纸袋来的好。 树木是可再生资源,各英才小学每年的二月初,学校里都要组织植树活动,这是硬性规定,哪所学校也不能避免。 同时水泥与土砖的大规模问世,对于木材的采伐也能相对减少,除了一些值得保护的皇宫大宅等需要定期的维护,其他的房屋一旦无法居住的时候,就会让他们重新用水泥和土砖重建。 并非强制性的,哪怕不需要谢琅说,那些老百姓也不愿意再住在木头建造的房屋里了。 看着长安城的那一片片双层小别墅,窗明几净的样子,他们心里也别提多羡慕了,只恨不得把家里的房屋都扒掉,重新建造。 林墨池那边很快就组织起人手来了,倒是不用谢琅亲自讲解,周钰对此已经很熟悉了。 他走上前,和那群人详细的讲解起篮球的规则,林墨池等人听得也很认真。 看他们聚在一起的样子,谢琅随后去了别的场地。 运动馆是免费的,谁都可以来,但是却不允许预约。 正因为不收费,所以才不能预约,若是收费的话,会根据会员等级的不同,提供不同的服务,这点任何人都要遵守。 因为背后的老板是谢琅,谁的身份都不如她,相信也没人敢来找不自在。 如今长安城的百姓生活多姿多彩,谢琅身上的担子也轻松很多。 大周的变化,如何能瞒得过北凉与西楚,两家的帝王自然也想吞下大周。 可是大周当初那么小的领土,就能吞下南离那座庞然大物,如今已经成了气候,谁又能奈何的了。 现在只想着大周不来找他们的麻烦就不错了。 不过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不少,只是即便有小动作,他们也很难入城,没有大周那种别致的身份文书,他们哪里敢上前去暴露身份。 夏收结束后,进入到七月里,谢洲的大婚也到了。 同为谢氏一族,谢琅不去参加大婚,她的身份若是去了,或许会给谢洲长脸,可是却也会适得其反,让前去参加谢洲大婚的人局促,反而不美。 亲王大婚,自然是格外热闹的,谢宸特意请了一日的假期去喝喜酒,同时朝廷也在这日给文武百官休沐,去不去那就另说了。 她待在御书房里,抄写书籍,谢琅用的是炭笔,写字的速度很快,若是沉下心来,每天甚至能写出一万字。 “陛下,您喝杯茶吧。”子佩端着一杯热茶递上来,也是看到谢琅停下了笔才敢打扰。 谢琅端起茶杯,撇去浮叶,看着蒸腾着热气的茶水,随即放下。 “天太热,让御膳房送一碗冰沙过来,你们也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是!” 子衿和子佩领命退了出去,交代御膳房准备冰沙。 既然陛下不需要人近前伺候,两人就想着回自己屋子里睡会儿,这闷热的天气,惹的人胸口闷。 “未来,放个曲子听听吧。” “好的。”未来敲打几下,找了一只曲子播放,随后看到谢琅起身走到一张软蹋上躺着,全身懒洋洋的。 殿中的窗户前后都打开了,穿堂风吹进来,倒是驱散了殿中的闷热,再加上一块雕塑巨型冰块摆放在殿中,被风吹开,反倒是凉快了不少。 “闲着无聊,你可以去参加婚礼嘛。”未来只是个投影,没有肉身,自然也感受不达到冷热,任何环境对她来说都没有影响。 谢琅翘着腿,“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大热天的聚在一起吵吵嚷嚷,有什么意思。” “好歹也是你的弟弟,日后谢宸结婚你也不去?” “自然要去的。”这点不用怀疑,“谢宸好歹是这具身体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不去,再说那小子也是我养大的,跟半个儿子差不多。” 未来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小谢,你变得有人情味了。” “我是人,有血有肉,有人情味这算什么,以前我也有人情味。”谢琅嗤笑。 “以前是只对微微有人情味,现在对好些人都有人情味。”未来很喜欢谢琅这样的转变,她喜欢谢琅多笑笑,因为她笑起来很温暖,也很美。 谢琅沉默下来。 很久之后,她才轻轻的叹息一声,“我这两年再也没有梦到过微微,她彻底消失了。” “也不能这么说。”未来突然的一句话,震惊了谢琅。 她眨眨眼,许久才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系统共有十个等级,等到最高等级的君主,可以兑换一个逆天的道具,叫做精神磁场共振舱。” “不明白。”谢琅摇摇头。 “也就是说,每个人的精神磁场都是不同的,比起指纹要更加的精准,世间万物没有两个人是存在同一种精神磁场,即便是同卵双胞胎也有些微的差别。道具说明上说,人死后会凝聚成一股精神磁场,只要在死后四十八小时内,都能捕捉到那种特殊的精神磁场,将这股磁场捕捉,就能让人起死回生,前提是这个人的肉身还在。”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就连瞬间冷冻多年后复活都只是传说,目前还没看到一例,你这个已经是玄幻级别的了。” 谢琅根本就不相信。 “这个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是玄之又玄的,而你的雷系异能也是玄妙的存在。”未来对系统的了解比谢琅要多得多。 这些年,谢琅几乎用不着系统,都是未来辅助她在这个世界生存。 可是在谢琅的识海里,未来几乎都在研究那个系统里面的东西,那些还没有出现的系统商品,未来都能够看到。 “微微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谢琅心脏狂跳,却又觉得伤感,若是微微还在的话,现在的大周足以飞速展,甚至跳过蒸汽时代进入电气时代。 或许这很悬乎,可是时代都是在无数人的摸索试探下一步步展的,而微微已经是现代社会顶尖的科学家,她的脑子里囊括了数个时代的结晶,不需要摸索,可以直接付诸行动。 她对谢琅来,甚至是末世那个残酷的时代来说,都是人类史上最璀璨的宝藏。 可是这个璀璨的宝藏,最终死在同类人的勾心斗角,私心贪念之下。 未来小脸有点凝重,“你别忘了,我有微微三分之一的精神能量,这三分之一的能量,也比你所有的能量都要高,毕竟微微是精神系的强者。” “若真的可以的话,你会如何?”谢琅面色平淡的问道。 “……”未来小脸蛋有一瞬间的伤感,随后就恢复俏皮,“我是靠着微微三分之一的精神能量活着的,能量被全部抽走之后,我自然就不存在了,不过你和微微对我来说是不同的,而微微相当于是我的妈妈,为了她,我什么代价都不在乎。” 也是为了你! 未来在心里轻轻低喃。 “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未来不解,她有多想微微,未来是最明白的了。 “你和微微对我来说,都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你们俩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是特殊的,我不会为了微微而牺牲你的,她若是知道,肯定也不会答应。” 未来被这话给感动了,可惜她虽然有了七情六欲,却不会掉眼泪。 即便如此,谢琅也能察觉到未来的情绪。 “傻孩子,别想那么多。” “嗯!”未来点点头,“小谢,我最喜欢你了。” “彼此彼此。”谢琅闲适的闭上眼,孰料耳畔的音乐陡然一转,从古风拐了个弯。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谢琅唇角勾起一抹笑,面容恬静明媚。 这个小傻子。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就看到那丫头正在跳舞,一袭艳丽的红色宫装,正在翩翩起舞。 “这是什么舞?” “霓裳羽衣舞。”未来舞动着衣袖回答,“这可是最正宗的。” 这点谢琅倒是不怀疑,既然未来说是正宗的,那断然是假不了,谁让她系统里存储着上下五千年所有现存的资料呢。 外边,高振端着一盘冰沙进来,一眼看到陛下正在和那个小娃娃说话。 “陛下,您要的冰沙。”他笑吟吟的将冰沙放到旁边的花几上,“可是现在用?” “用吧,天儿这么热,你们也别苛待自己,吃了可以解暑。” “是!”高振恭敬的点头,“之前宫里人都领了一份回去吃了,奴婢也吃了半碗,上了年纪,太医说奴婢不能吃太多冰的。” “你这年纪也不大,还能再活个几十年没压力。”谢琅挖了一勺黄桃冰沙,入口冰冰的酸酸甜甜的,一个激灵过后,周身的酷热也被逼退了几分,“下午用不着你们伺候,天热,回去待着吧,晚膳再伺候。” “是,奴婢告退。”高振笑着转身离开了,中途还看到未来冲他挥手。 在勤政殿里当差是最舒服的,高振觉得自己都有些散漫了。 “对了,小谢,你要不要手表?”未来转了一个圈停下来。 “有手表了?”谢琅慵懒的抬眸问道。 “前两天刚出现,而且还是超有机械感的手表,自动报时,其他的功能也有很多,不是咱们地球的产物。” “多少声望值?”谢琅问道。 “60万。” “……”真他妈的血贵。 就是一个计时的手表啊,上辈子她家境富裕,可是计时用的都是寻常的腕表,几百块的,能看时间就可以,谢琅从来都不是个靠外在来包裹自己的人,后期更是连手表都不戴了,只靠着一部国产手机看时间。 她倒不是崇尚简约,只是随性罢了,家里有钱,该享受的还是会享受,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大概是察觉到了谢琅的心思,未来调出图片来,道:“纯手工打造,周边外嵌十二颗最顶尖的d级别无色钻石,无论是色泽,净度还是切工,都是堪称完美的,另外这只表还是可预设调节的,可以自动转换不同的时差,同时还可以适用于各种体育运动的计时,而且里面的电子可以说是永动机,没有强大的外力损害,是不会产生时间错乱的,永不停止。” 谢琅点点头,“这样的话倒还可以,不过还是很贵。” “要不要?”未来问道。 “要!”现在她过日子,真的是有些迷糊了。 虽说知道了这个时代的时间,可是让她抬头看看天就说是什么时辰,抱歉,她依旧做不到。 随着一道微光,未来取出一只腕表。 腕表通体漆黑色,里面的指针和刻度却是别的颜色,一目了然。 只看外形的,真的非常高级,放在后世,六十万即便是再加个零都不一定买得到,所以说这六十万声望值还是便宜了? 可谢琅从来不追求奢侈品,对她来说就是天价。 攥在手里,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午后的一点四十八分。 看到这个时间,她莫名的有些恍惚,总感觉有些时空错乱。 下一刻她摇摇头,这其实不是个好现象,有这种感觉,岂不是代表她快要被这个时空给同化了? “小谢,喜欢吗?”未来娇俏的问道。 “嗯!”她点点头,笑道:“很喜欢,谢谢小丫头。” “嘿嘿嘿,和我客气什么呀。”未来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花的又不是我的声望值。” “这是咱们一起赚来的,若是没有你,只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多的声望值。”谢琅可不是那种自我揽功的,该是怎样就怎样,“我能有现在的成就,你功不可没。” “……咦,说的也是。” 设置了时间,她合上眼,“睡会儿。” “好!”未来换了一个舒缓的钢琴曲,自己飘在虚拟屏前面看书,哪怕是倒背如流,也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肃亲王府,早已被装点的一片喜庆,倒是披红挂彩。 谢宸带着奶片和狐小白跑进来,沿途招惹了不少惊讶羡慕的视线。 “小殿下,这是九尾狐?”一个诰命看到狐小白,惊讶的问道。 谢宸不认识对方,不过她认识自己,那想来是某位大官的妻子。 “妾身是副相林浦的妻子。”林夫人笑着说道。 谢宸恍悟,“哦,原来是林夫人。” 他点点头,继续道:“这是九尾狐,它叫狐小白。” “妾身听老爷提起过,今日才第一次看到,真漂亮。” “呜……”狐小白冲着林夫人轻轻叫唤了一声,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特别好听。 “小白很通人性的,它知道林夫人再夸它,向您道谢呢。” 有的人心里是害怕,不过很快就看到钦天监见证温大人走上前来。 而狐小白看到对方,扬起小脸冲着对方呜呜叫了两声。 “小白,我们又见面了。”温大人微微弯腰在狐小白的脑袋上摸了两下,狐小白一脸享受的小模样。 只是下一刻,狐小白挣脱了温大人的手,扭着小脑袋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谢宸和温大人以及关注着狐小白的众人,循着狐小白的视线看过去,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清俊出尘的男子。 男子的年纪大约在二三十岁,一身月白色的道袍在夏日灼热的微风中轻轻晃动,他的眉目间清冽如山间的泉水,给人一种清新凝神的感觉,那一身气度更是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对方眼眸微垂,和狐小白对视,唇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若是谢琅在这里,恐怕要暗道一句:一眼万年。 狐小白这边犹豫片刻,迈开优雅的小步子,缓缓的朝着对方走去,一直走到对方面前三步远,坐在地上,九条浸染着桃红色的尖尖的雪白尾巴轻轻的晃动着。 “呜……” 那清隽道士屈膝蹲下,抬手在狐小白的眉间轻轻点了两下,“九尾狐,太平出,为祥瑞。” “呜呜!”狐小白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那道士的手指。 “在这俗世之中,生活的可还快活?”道士的声音温润好听,倒是让不少女子听得红了脸颊。 “呜呜!”狐小白点点头。 谢宸走上前,冲对方拱手打招呼,“玄阳道长,您怎么来到长安了?” “贫道玄阳见过殿下。”玄阳冲谢宸施了一礼,“归一观历来护卫大周国运,自然是谢氏皇族去哪里,归一观就要搬到哪里,之前归一观都在准备搬迁事宜,前几日方才结束,今日得知王爷大婚,特此来道喜。” 狐小白很喜欢玄阳身上的味道,看到他站起身,顿时急的上前,抬起两只前爪,扒在玄阳的道袍上,呜呜的叫唤着。 玄阳似乎也很喜欢狐小白,见状弯腰将它抱起来。 “贫道与这九尾狐似乎很有缘,若是陛下不怪罪的话,可否让它来归一观住些日子。” “……”谢宸有些犹豫。 “呜呜呜!”狐小白冲着谢宸连连叫唤,希望小主人能够答应。 看到这一幕,谢宸还能说什么,他委屈的在狐小白头上撸了一把,“好啦,让你去,不过每次只能住六日,我周日不上课,你就要回来。” “呜呜!”狐小白兴奋的又往玄阳怀里钻了钻。 “喵?”奶片似乎也知道狐小白要出门了,顿时有些着急。 这些日子,它和狐小白玩的可好了,现在这家伙居然要抛下它出去玩,不可原谅。 玄阳弯腰将狐小白放下来,就看到两个小伙伴走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喵喵呜呜的交流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对归一观也多了几分敬畏。 “道长,不知道归一观在何处?”知道地址,以后他们自可去上香。 “诸位施主,归一观就在城外十里处的凤凰山。” 几位夫人听到这里,都有些纳闷,“道长,我等均未听闻凤凰山。” “原来是翠雀山,后频道看中那里的地势,想要在翠雀山上建立归一观,陛下特此改名为凤凰山。” 原来如此。 也难怪了,若非陛下点头,谁敢给一座山头取名为“凤凰”二字。 由此她们也了然,陛下对归一观的重视。 既然连陛下都这般高看,日后她们肯定是要去那里还愿的。 “道长,等你喝完喜酒,先跟我回宫一趟,小白的口粮都在宫里呢,它不吃别的东西。” “是,多谢殿下。” 之后趁着人少的时候,谢宸冲着玄阳勾勾手指。 玄阳见状,笑着附耳过来,“殿下有何事相告?” “你也知道,大周拿下了南离,所以你们归一观就得跟着搬过来,日后拿下了北凉和西楚,你们不还得跟着继续搬?不嫌麻烦?” 玄阳微楞,然后笑道:“自然是要搬的,这也是第一代归一观观主与大周开国先祖的承诺。” “哎,你们可真辛苦。”谢宸叹口气,一副大人姿态。 “天下大势已然不可逆,六年之内,大周必将一统天下。”这是玄阳推测出来的,他对自己占卜的卦象很有自信。 之前在燕云山归一观见到女帝的时候,他就在送别女帝后,私下里占卜了一卦,知晓大周将会吞下南离,与他占卜的时间只有半月的时差,这一次相信也不会例外。 这次轮到谢宸惊讶了,“道长你居然会卜卦?那等我下次去接小白的时候,你给我占卜一挂吧,看看我未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福是祸。” “殿下是大福之人,必定能够名垂青史,寿终正寝。” “……”谢宸被噎了一下,然后翻了个白眼,“后面那四个字就算了,我今年才十一岁,你就算到我死了。” 玄阳勾唇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道长!” “殿下请说。” “是大周一通天下,还是我二姐姐一统天下?” “是有陛下的大周才能一统天下。”换个人,做不到,甚至连大周都守不住。 后面这句话,他肯定是不会宣之于口的。 可谢宸却明白了,小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现在相信道长你是个世外高人了。” “……”玄阳腹诽,他本来就是,又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骗子。 “给别人算卦,会不会祸及道长?”小殿下莫名有些担忧的看着玄阳。 玄阳心中一暖,摇摇头:“不会,贫道卜卦是有原则的,孽债在身着不算,殿下生性纯良,不在其列。而国运乃天道气运,亦不在其列。殿下莫要担忧。” “那就好。”小殿下放心了,“我知道道长是个顶顶好的人。” “殿下如何得知?”玄阳忍俊不禁。 “因为小白喜欢道长。”谢宸看着他,笑道:“二姐姐说,小白非凡俗精怪,寻常人它是不会亲近的,前朝文武百官里面,就有很多是小白不喜欢的。现在小白这么喜欢道长,就说明你入得了小白的眼。” “这是贫道的幸事。” 九尾狐只存在于上古话本里,寻常人从未得见。 如今居然有一只活生生的九尾狐出现在自己面前,玄阳心里也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故此明知它是殿下的心爱之物,依旧开口恳请。 玄阳认为,这就是缘分。 “凤凰山上有猛兽吗?”谢宸突然担忧了,“小白会不会出事?” “不会!”这点玄阳是很肯定的,“九尾狐非寻常兽类,其他的兽类是断然不会伤害它的。” 甚至有可能会供起来。 “那就好,今晚道长就带回去吧,明儿我还要上课,等到周日的时候,我回去归一观和小白玩的,再给它送口粮过去。” “好,贫道届时恭候殿下大驾。” 不多时,谢洲接了新娘子回来,府中顿时热闹起来。 一系列的繁琐步骤下来,新娘子被送到了新房里,而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众人在这里用过酒席,就各自离去,留下谢琏夫妇在这里打点着。 因为要送小白,谢宸也没留下来,再晚点天色就彻底黑了。 京城里还好,出了京城,路上可就黑漆漆的,不好走,也不安全。 “二姐姐!”谢宸从外面冲进来,身后还跟着玄阳。 “玄阳来了?”谢琅招呼他入座,“有事?” “贫道与小白有缘,故此想要接小白回归一观住些日子,希望陛下恩准。” 谢琅看着狐小白眷恋的蹲在玄阳脚边,微微挑眉,“它可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玄阳愕然,“贫道日日沐浴。” 谢琅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你的体味,是一种很玄妙的世外高人的味道。” 曾经她觉得像这种道士和尚都是假的,无非就是披着一层皮。 可是玄阳却让她对此改观,这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无欲无求,却守着一个承诺,始终默默地庇护着大周。 “带回去吧,谢宸舍得,你可以一直养着。” “多谢陛下。”玄阳起身道谢。 谢宸心里当然舍不得,可是小白想去,自己也不能拦着。 转身去了自己的清辉殿,让人带来了两大袋狐小白的口粮,还有小白专属的两只碗,碗的外面绘制着小白的头像。 “道长,小白饭量不大,每次半碗就可以了,早中晚三次,水要准备一整碗。” “多谢殿下。” “你……”谢宸看着狐小白,心生不舍,“你要好好待小白,它很乖的,虽说有时候调皮了些,可是你也不能训斥它,好好说的话,它能听得懂,下次肯定就不会再犯了。” 玄阳边听边点头,倒是狐小白凑到谢宸身边,仰头呜呜的叫唤着,好似在安慰他。 “我会去看你的,玩够了你要回来。”谢宸一把抱住狐小白,眼眶都红了。 小白凑到谢宸的颈窝里蹭了蹭,呜呜两声,答应着。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就不分开了,明天开始分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1:令人作呕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大周各处县镇,此时都面临着繁忙的夏收。 这些日子,烈阳当空,酷热难耐,人置身于金黄色的麦田中,被麦穗刺的全身痒,随着汗水滚落下来,顺着刺痒处进入到皮肤里面,又疼又痒。 即便如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 粮食丰收了,他们只需要缴纳一部分的粮食,余下的都是自己的。 等到下个月,所有人都能吃上白胖的馒头了,想到那一刻,他们就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那可是白面馍啊,此前他们甚至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三五顿,面前成片成片的小麦,哪怕家里人多,一天一顿白面馍,也能吃得起。 那些曾经也有田地的大户,看到如今的丰收景象,心里难过的如同滴血。 曾经他们是这片地的主人,如今却与他们再也没有干系,都是那个做皇帝的阴损歹毒。 如今他们倒是也想着买地,可是买来的地,首先得是无人耕种的,再者这些地还是村子里的,想要买地的话,最长是三年的契约,到期后你想要继续耕作,还得继续续约,这些地买回去就不是死契了,大周朝廷里自此将不存在死契的田地,买都买不到。 当然你可以私下里贿赂朝廷命官,可若是一旦被朝廷知晓,这些地会被收回去,到时候你连一文钱的赔偿都拿不到,毕竟这手续本身就是不合法的。 与此同时,很多签了活契的奴人也都被家里给带回去了,不过这类人不多,一般的人家家里买奴人,都不喜欢要活契的,不安全。 朝廷的有些举措,他们最开始可能没觉得,可一个举措下来,总能缓慢的改变着其他的社会现状。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卖儿卖女的比起往年少了近乎八成,即便是家里日子在艰难困苦,可是为了能多拿到两亩地,他们还是愿意留下女儿,熬过这段食不果腹的日子,等粮食丰收了,家里的日子自然也就宽裕了。 对于女子来说,家里但凡是能吃上几口饭,谁愿意被爹娘卖,如此一来,她们的人格也就得到了保障。 身为普通百姓,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即便是爹娘不想让你活,他们也不敢对你下手,杀人是要抵命的。 可若是去别人家里做了奴婢,那性命就攥在了主子手里,稍微一个不慎,皮肉苦头还好说,就怕被活生生的打死。 此时的长安城,已经陆续有考生抵达,分别住在了京城诸多的客栈里。 看到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长安街道,所有人心生向往,若是可以,他们当然也想留在这里。 可是今年男女分别招收六百名学生,而此次进京的男子起码有数千,可谓十里挑一。 这还是限制了年龄的关系,不然来的人只怕更多。 “汪!” “呜呜!” “喵喵喵!” 御膳房门前,虎子,奶片和狐小白聚在一起,共同玩着地上的球,谢琅则带着谢宸在旁边看着。 天气热了,御膳房里日日准备着冰沙,里面有好多种水果,谢宸白日里上学吃不到,晚上总是要一杯解解暑。 今儿是休息日,谢琅之前命钦天监制定了带有一周七天的周历月份表,如今也在市面上传开了。 学校里的孩子们每月都会在周日这天休课,一周上六天。 至于公历,她并没有弄,想要弄也简单,可以让未来很轻松的制定出来,至少对于现在的谢琅来说,有没有关系不大。 如此一来,学生们也都知道,只要到了周日这天,他们都不需要上课的。 比起每日都要读书,每月休息几日,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劳逸结合。 过些年,她还会在其他的州府,多建立几所大学,如今条件还不够,没有那么多的老师。 须得等高等学校的学生毕业后,才能慢慢的扩散开。 “大周的官船厂来了消息,好像今年年底,就能建好大船。”谢琅挖了一勺冰沙送到嘴里,和身边的谢宸说道。 谢宸舔着唇角的草莓,“那船多大?” “……很大。”谢琅沉默片刻,吐出俩字。 谢宸小帅哥眨眨眼,“二姐姐,咱们的船厂可是造了很多年了,现在才看到苗头。” “嗯,那是因为他们学到的知识太少,做不出厉害的船只,如今有几个人已经去了南方官船厂,有他们在其中指导,相信很快就能打造出来的。”谢琅的那些学生里,有不少对现代医学感兴趣,有不少对化学领域感兴趣,也有不少对物理学领域感兴趣。 她从不否认古代人的聪慧,很多的惊艳创造都是古代匠人们历经不断的实验做出来的,真的要让他们将这制作过程用简介的话语概括出来,除了那些顶尖的全方面人才,很多人说不出个所以然。 谢琅就是将这个所以然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只要明白这个原理,即便是从未做过的人,只要掌握了原理,也能磕磕绊绊的做出来。 比如很多人知道冬天水会结冰,加热会沸腾,可是这其中的原理呢? 他们或许会告诉你天冷了或者是热了等等。 但是谢琅告诉了他们沸点,熔点和冰点,这不就一目了然了? 大周也是有造船技术的,只是这些船是无法远距离航行的,面对浪潮更是没有多少抵御能力。 而且周边的几个国家从来没有想过出海,即便是生活在各国海边的老百姓,也只敢在浅谈寻些鱼虾,再深一些的,谁也不敢涉足。 谢琅有意开通海运,船的技术势必要提高,毕竟一个疏忽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这方面谢琅不懂,只是按照未来给的教材,粗浅的给学生们讲解了一些,随后却准备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他们看过后能够互相钻研,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原理,这让谢琅颇为惊讶。 学校里的学子,说真的,几乎个个都是学霸级别的人物。 谢琅要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真的要歇菜了。 周钰知道谢琅的秘密,他和未来还很熟悉。 之前游历的那一年,周钰就跟着未来学了很多很多,一年的时间,他可以说修完了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课程,而且还方方面面,谢琅当时连沮丧都升不起来。 他是个不逊色于微微的绝顶天才,对这种人,凡人连嫉妒的情绪都波动不起来。 曾经她知道,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拿到了大学毕业的文凭,而她那时候还在小学里挣扎着,也纯粹就是当个奇闻听听。 都说不被人嫉妒的是庸才,可周钰和微微这类人,优秀到了极致的,让人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差距太大。 如今周钰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甚至还依仗着轻功,能够飞来飞去的。 所以等到大学开学的时候,她准备让周钰去给学生们上课,其他的人讲解的定然没有周钰仔细,学的也不如周钰通透。 “要去海上吗?”谢宸知道大海,但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心里有些向往,“我能跟着去吗?” “现在不行,等你大学毕业后再让你去,而且想去的话,朕再教你几种外国话。” “外国话?”谢宸瞪大眼睛,“哪里的话?” 左右谢琅没事,就给她普及起这个世界。 虽说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她脚下的这片土地,并不是一只雄鸡,可这世界总不可能只有他们一个大陆。 她不知道海的尽头国家说的是什么语言,却不妨碍她教导谢宸,活到老学到老嘛,用不上也没关系,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不知道!” “……”谢宸觉得二姐姐在耍着他玩。 她都不知道,怎么教导自己。 狐小白玩了一会儿,可能觉得累了,就优雅的走到谢琅身边,趴在地上休息。 这小家伙也送到了谢宸宫里,三只小家伙每日里就是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而且自从多了一只狐小白,三只宝贝儿游玩的地方也扩大了,从前朝窜到了后宫里。 好在宫里人都知道,这三只是当今陛下和小殿下养着的,也被宫里的管事明令禁止,不许私下里给他们喂食东西,不过见到了还是会逗着玩玩。 尤其是狐小白,它的到来几乎夺走了很多人的眼球,连奶片都要退居一射之地,好在奶片是个小憨憨,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个转变。 最开始有人会害怕狐小白,毕竟九条尾巴,这不是妖怪吗? 可钦天监说了,太平则出而为瑞。 这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九尾狐小白的出现,证明现在是太平盛世。 再说狐小白的确是可爱的不得了,那桃红色的嘴尖小鼻头,四只爪尖和九条尾巴尖都是桃红色的,其余的地方都是雪白不染尘埃,再加上个头也小小的,谁舍得说它是妖怪,喜爱还来不及呢。 谢宸上前将狐小白抱在怀里。 小家伙抬头看了眼,现是小主人,呜呜的叫了两声,乖乖的趴在谢宸的腿上。 “二姐姐,未来还能带来别的小动物吗?”谢宸抱着软乎乎的狐小白爱不释手,哪里还顾得热不热。 “这三只还不够你养的?”谢琅淡淡扫了他一眼。 “够了,我就是问问。” 吃过冰沙,谢宸就开着电动车,跟在谢琅身后回宫。 狐小白和奶片坐在后座,虎子则是一跃跳到了车顶。 俩人倒是不在意,反正到了饭点,虎子自己就回来吃饭了。 之前虎子也想着尝尝奶片和狐小白的口粮,奈何吃了一口后直接扭头吐了,真的不如它的排骨饭好吃。 虎子这只狗子比较通人性,御膳房里上上下下都宠着它,在这里过得别提多自在舒服了。 饭菜从来不会短缺,每次都是专门给它准备一盆饭,剩饭都不舍得给虎子吃。 来到勤政殿,远远的就看到蔺长安已经等在宫门前了。 “长安叩见陛下,见过殿下。” “你来了。”谢宸看到好兄弟,摇下车窗,招呼他,“上车。” 蔺长安冲谢琅作揖行礼,然后小跑着取到了副驾驶。 谢宸一踩油门,电动车直接转弯走了,车顶的虎子差点没有被甩下来。 “二姐姐,我晚上再回来用膳。” 谢琅看着两人往后宫方向去了,也没有管,抬脚去了御书房。 不多时,周钰从外面进来。 “臣参见陛下。” “北凉有消息了?”谢宸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周钰将手中的奏章递给谢琅,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天策府的知府被撤职查办,天策府境内有五家富商也被北宫棠命人逮捕,满门下狱,那些难民也已经撤了。” 谢琅浏览了一边奏章,笑道:“北宫棠也不是个昏君。” “他不算昏君,可也绝对称不上是明君,北宫棠是暴君。”周钰在北凉有眼线,宫里也有,了解的自然比谢琅要更加的清楚。 “北宫棠与继母有染,而天策府知府是北凉太后的堂弟,这次北宫棠既然向对方下了手,很显然是请示过北凉太后的,而那太后也答应了。” 谢琅垂眸看着奏章,上面的字迹瘦硬有神,结体疏朗,有点瘦金体的味道在里面,却比瘦金体看上去饱满三分,透着锋芒,蕴藏傲骨,却不失逸然。 里面的内容都是这件事的结果,北凉秘闻肯定是不会写在其列的。 “朕倒是觉得那俩人是真爱。”谢琅这话透露着嘲讽。 周钰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 “只是人区别于禽兽,就是能够掌控自己的**,他自以为做了皇帝就能够为所欲为,反而和自己的继母勾搭成奸,禽兽不如。” 对这句话,周钰倒是赞同的。 即便两人没有血缘,可北凉太后始终都是北凉先帝的继妻,宠爱了多年。 谁能想到,尸骨未寒,他宠爱的女人居然就被自己的儿子据为己有,乱了人伦。 关键的一点,宫内的密探送出来的消息,北凉太后似乎对北宫棠这个继子,真的产生了感情。 这种畸形的情感,让看到密信的周钰,厌恶作呕。 ------题外话------ 嗯,没写出来。 明天肯定是万更。 因为有鸡腿。 o(∩_∩)o哈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0:牝鸡司晨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许久之后,殿内安静下来,两人去了寝殿后面的温泉里泡了约了大半个时辰,才再次回到正殿。 “德全!” 侯公公听到这个声音,赶忙推开店门,轻手轻脚走进来。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派郭祥禄去天策府查查,涉事官员一律押解回京,听候落。” “是,奴婢领旨。” 侯公公很快就出去了,他得让人去拟定圣旨,然后去宣旨。 郭祥禄是北凉的刑部侍郎,接到侯德全亲自宣读的圣旨后,还有些诧异。 “侯公公,天策府的知府可是罗展,那是太后娘娘的堂弟,若是……” 侯公公笑的很是和气,“郭大人,陛下说了,但凡是涉事官员,一律押解回京,这是陛下在太后娘娘宫里亲口对奴婢说的。” 郭祥禄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太后娘娘应允了的,为了北凉的天下社稷,若是罗展真的为官不正,太后娘娘是不会保他的。 “我明白了,有劳侯公公。”郭祥禄命人给侯德全塞了一个封红,将人送出府,准备明日启程赶赴天策府。 太后寝宫里,罗太后见了贤妃。 听她说了很多后宫的事情,罗太后不甚感兴趣的摆摆手,“哀家自来不喜欢打理后宫的事宜,如今你们是陛下的后妃,这后宫里自然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妃嫔做主,这些事情你自可与其他两位妃嫔协商着拿主意。” “嫔妾明白了,谢太后娘娘指点。”贤妃乖顺的向罗太后施礼,眼神还爱慕的看向坐在太后身边的英俊挺拔的帝王。 “陛下在前朝日理万机,你们在后宫自然也应和睦相处,为陛下分忧,皇后殡天,后宫里现在属你的妃位最高,理应做起表率。” “……嫔妾多谢太后教诲。”贤妃此时也顾不得向北宫棠抛媚眼了。 北凉人尽皆知,当今陛下是个鼎鼎有名的孝子。 这些年,陛下每日早晚都会来给太后请安,风雨不误,若是国事繁忙,顾不得请安,也会趁着晚膳来陪太后说说话,有时候两人还会聊一些政事,可只见陛下说,却从未见太后插手。 因此即便如此,前朝对太后的口碑也是与日俱增,从不觉得太后有哪点不好。 再者,罗太后自称为太后以来,对后宫的事情极少插手,可若是后宫里出了乱子,却会出面解决,手段通常是让人信服的。 简单的小打小闹,太后也只是小惩大诫,从不轻易打杀宫女内监,更很少给哪一位妃嫔没脸。 所以,太后在后宫里的日子过得一向清闲恬淡,在那些妃嫔的眼里,自然也是最最公正不过的长辈了。 “棠儿,你前朝繁忙,就别在这里了。” 北宫棠餍足了,起身恭敬向太后行礼,“那儿臣告退,等晚膳再来陪母后。” “好,知道你孝顺。”罗太后娴静的面孔带着浅浅的笑意,目送着北宫棠离开。 贤妃本来也想离开的,可是想着陛下刚走她就离开,心里也觉得不合适。 “哀家知道你们日子过得无趣,可是这些年陛下与皇后感情甚笃,皇后难产过世,他心里指定压抑着痛苦和思念,你们也得多体谅,至少他不是个绝情的帝王。” 前面两句话,贤妃觉得不是滋味,可最后一句话却说到了贤妃的心坎里。 “太后说的是,嫔妾记下了。” “他说不再立后,你这个贤妃就是宫里最大的,定要约束后下面的人,莫要乱了宫里的规矩。”罗太后看着贤妃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心里着实羡慕,她曾经也是个绝色美人,虽说现在颜色仍在,却逃不掉岁月带来的痕迹,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 “嫔妾明白了,请太后娘娘放心。”贤妃很想走到那个凤位,可陛下之前就已经昭告文武百官,不再立后,她就算是再如何,最终也只能做到皇贵妃的位置。 只要不是皇后,下面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就做嫔妃之首也知足了。 在这里陪着太后闲聊几句,贤妃就告退离开了。 罗太后看着殿外的景色,唇畔的笑容一点点的隐去。 她是喜欢上了北宫棠,可自己比她年长近十岁,她已经能察觉到自己老了,北宫棠却正当壮年,是一个男人人生中最好的年龄段。 身为太后,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可以说能得到了一切,却留不到失去的青春。 何其可悲。 长安城的房子都已经建好了,城内的四个角落,是一片与众不同却又相得益彰的建筑群。 而几所大学也已经建成,同时军事大学已经单独分了出去,这次的招生人数会扩大许多。 三所大学是在几座王府的基础上扩建整改的,每一座王府的面积都有数万平方米,建成一座大学,绰绰有余。 再说这年头读书的孩子,真的饿不如后世的多,而且这个是当代的人口也有限。 大学第一批学生,是在那些有功名在身的人来说的,包括童生在内,而且还限制了年龄,二十五岁以下的都可以报名才参加入学考试,入学后家里条件差的,可以在学校里申请助学金。 消息在前两日,就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各地的州府,只等那些考生入京。 女子大学那边就宽松了,但凡是在家里读过书的都可以来京城参加考试。 若是在以往,肯定那些大户人家是不会允许自家的女儿去读书的,只是现在都有女官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们的闺女差吗? 都不会这么想,送到学校里读书,说不定几年后也能当官呢。 相信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变得热闹起来。 这些事情有学部的大人们监管,杨琦杨尚书可不是那种徇私的,谢琅对他很放心。 去年盛京大学里毕业的,就有好几个进入到了学部任职。 在大周做官,不看资历,只看能力。 你能力强悍,哪怕为官三五载,谢琅也敢大肆启用你,可是你若能力不行,整天混说摸鱼,即便是你在朝堂浸淫了几十年,她也能将你一撸到底。 南离旧臣这一年来可谓是叫苦不迭,尤其是自从大周旧臣过来后,他们身上的压力是一日比一日中,实在是人家这些官员太厉害了,有时候衙门里开会,他们根本就听不懂,对于这些人的一些话犹如听天书。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要在大周的衙门里当差,就有的科举制度已经不管用了,新的教育方式已经正式开始。 虽说国内还有三大学院,长安城内也有静语书院,谢琅却并没有对这三家书院下手。 她觉得留下来自然有留下来的好处,对于那些对各种里历史典籍等痴迷的人来说,三大学院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即便是改革,也不用改将就有的教育机制给直接拍死。 那不是糟粕,而是历史的精髓,保留下来是非常有必要的。 谢琅为此专门给三大书院新敲定了一个概念——国学。 听着非常的高大上,三大书院的院长对此也很满意,这可是跟“国”字挂钩,怎么可能庸俗了。 只是因为这次长安城的学校里招生,三大书院不少的学生都蠢蠢欲动。 三位山长也没有拦着,告诉那些学生们,想去的话自可以去试试,不行的话还可以再回来。 听着似乎很没有骨气。 “山长,您这样的安排,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们琅嬛书院?” 琅嬛书院后面的竹舍内,一个青衫中年男子正不赞同的看着韩荀。 韩荀闻言,却捋着白须笑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好歹我们琅嬛书院也是国学书院,担着这么大的名头,自然心胸也要开阔些,这里的学生,并非谁都想做官的,他们有的人只是喜欢挑战。”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琅嬛书院是南离……是大周三大书院,鼎鼎有名,这次女帝的做法,未免有些不道义,岂不是和我们抢学生?” “此言差矣。”韩荀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头看着院中的幽幽翠竹,“抢字用的不好。虽说这些孩子都是我琅嬛书院的学生,可往大了说,他们都是大周的子民。日后更是要进入朝堂,成为天子的朝臣,琅嬛书院只是他们人生的一个过渡,而不是全部。即便他们进入长安大学,可是在琅嬛书院的痕迹,就能轻易抹掉吗?人生由一个个过渡汇聚而成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中年夫子知道山长说得对,可心里就是觉得不利索。 “这个暂且不说,我也不是反对女子读书,只是女子做官,未免有些牝鸡司晨。” 韩荀笑容未减,“你有数月没有下山了吧?” “……”中年夫子狐疑的看着山长,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广陵下面的胡阳县县令,是一位女子。” “山长您的祖居?”中年夫子微微一愣。 “是!”韩荀点点头,“她已经上任三个月了,我这三个月来,回祖居之地走了七八趟,和那位女县令也有过几面之缘。” “如何?”中年夫子的声调略微有些急切。 “不得不说,古人诚不我欺,三人行必有我师。”韩荀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惊艳,不是对于那女县令的长相,对方的长相只能说是清秀,而是对方的学识和文采,可谓博闻广识,让他每次都能被那个小姑娘的话给震惊。 中年夫子愕然,“很厉害?” “是啊,很厉害。”韩荀感慨万千,“她懂得太多太多,已经完全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难以想象那居然是个二十一岁的小丫头。” “即便如此,可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中年夫子还犹自固执己见。 “惠正,学识这种东西,只要日后没有痴呆,那就是自己的,不会因为她嫁人生子而有丝毫的削减。”韩荀眼中的笑意减淡三分,“身为钻研学问之人,心思不能太杂,承认别人优秀,并不会让你失了颜面,反而能让你更加的敏慧。” 对方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语不太好听,忙拱手道:“山长说的是,是兴泽蒙昧了。” 夏收转眼来临,全国各州府的百姓都满脸喜悦的去收割自己田里的小麦水稻等农作物。 与此同时,手动脱粒机也开始全国范围的铺展开。 当然,朝廷的人力有限,最终做出来的脱粒机自然无法满足所有人,可好歹每个村子都能分到一台,虽说杯水车薪,至少也能省掉很多老百姓的人力。 天水镇这边,宁思雨让各村的村长来县衙里取脱粒机。 “大人,这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书吏在旁边也是激动的很。 这一日宁思雨带着衙门的几个人来到治下的一个村子里视察夏收的情况。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认识宁思雨。 比起上一任县令几乎坐死在县衙里,这位宁县令完全不同,她自从来到天水镇的这大半年,几乎都是在各个村子里走动,亲自过来询问老百姓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好县令,天水镇的女子入学率可以说是州府各郡县里最高的,几乎十个女娃娃就有八个被她们的爹娘送到了学堂。 倒是没指望他们自家的女儿能做官,多认识一些字也是好的。 万一日后做了官,也想让自家的儿女能做一个像宁县令这样的好官。 宁思雨看着小麦脱粒机麻利的将一撮麦穗脱粒,笑道:“这是盛京大学里的几位同学一起研制出来的。” 书吏大惊,“原来是大人的同窗,难怪。盛京大学还真的是出人才。” “日后或许会有更好的明。”宁思雨对这点很有自信。 放在以前,谁能想到小麦居然能如此脱粒呢。 现在的老百姓对于小麦,通常都是收割后拉到自家的场地里暴晒鞭打脱粒,费时费力。 如今呢? 不仅仅宁思雨高兴,那些正在摇动着手摇杆给小麦脱粒的老百姓,更是喜不自胜。 这种脱粒机根本就不费力,即便是孩童也能摇动起来。 小麦脱粒不是特别的干净,上面会剩下一点,不过这也足够了,那点只需要随便拍打几下就能脱干净。 收割的麦秆可以当做柴火,还能用来沤粪肥,因为采用了朝廷交代的沤粪肥的方式,今年的收成只是放眼望去,很多老农就知道比起往年收成要高。 “娘,今天能吃白面馍吗?”村中的孩童绕着爹娘兴奋的尖叫着。 家长嘴角的笑容也合不拢,“急啥,少不了你好吃的。” 书吏看着眼前的场面,不知道为何,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大人,真的是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了,总觉得心里特别的振奋。” 宁思雨看了一眼身边年过半百的老书吏,笑道:“是不是觉得走路都带风?” “的确如此。”书吏连连点头,“老朽在衙门里做了近三十年的书吏了,以往的及任县令到了之后几乎都不会升堂问案,全部都是得过且过,耗费时光,以至于整个衙门也变得可有可无。如今……” 他的声音稍稍有些哽咽:“如今看到这一幕,老朽觉得此生能遇到大人这样的好官,也不枉在这世上活一遭了。” “您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快活的,至少老百姓不用担心饿肚子,家家户户的子女都能读得起学,天下太平,民生安定,这就是我们做父母官最乐意看到的。” “是,是,大人说的是。” “钱财这种东西,能够温饱就可以,再说当今陛下也不是个苛待臣下的帝王,百年之后,民间提起我,能说我是一个清官,死而无憾。”宁思雨就是这么想的。 ------题外话------ 回到自己家了。 今天出老家村子的时候,村口设置的路障,基本上是许进不许出,进村子的话会严格的盘查。 每日染病的人数都在不断增加,看着揪心。 希望这场灾难早些过去。 再次啰嗦一下,宝贝们一定要注意卫生,出门戴口罩,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天会恢复正常更新量。 晚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5:苦中作乐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几所大学里,刚开学,学生们就拿到了一套很特殊的服装。 长安大学和长安女子大学两所学校都有专门的寝室,当然你若是家就住在长安城内,可以申请走读,住校的需要每年缴纳住宿费用,费用不高,一般的家庭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若是你家里实在困难,可以申请困难补助金,当然在毕业后需要你还清。 这套衣服就是军训服,靛青色的,上衣裤子和鞋子和帽子,四件套。 女子大学这边,六百名女学生都已经聚集在了操场上。 其中大一一班的女教官叫宋樱,相貌略显普通,可是那通身的气质,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站姿飒爽,动作凌厉。 他们军训的地点在长安城外的兵营里,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部署。 男生还好说,对于那些女生来说,来这里进行军训,可谓是折磨。 尤其现在虽说天气稍微凉爽些,但是那也是在晚上,白天里还是热的让人抓心挠肺,在进行这种高强度的体力训练,莫说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就是男人也很难抗的住。 军训的第一步,通常就是站军姿,基本上要让你在日头底下,一站就是一个时辰,遇到不听训的,还会加罚一个时辰。 站军姿全程,务必要保证不动如山,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抓耳挠腮。 宋樱在训练的时候,面容向来严肃,让面前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都不敢大喘气,生怕被罚。 队伍里,几乎所有的女生脸颊都滑落了汗珠,滑落的过程中,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就恨不得挠两下。 可宋樱就在周围巡视,她们不敢,怕被现,之后可就要站在队伍前面加罚,多丢人。 “陶云秀,出列。”宋樱看到一个女学生正在如同蛇一般的扭动着,很明显是后背痒,顿时一声低喝。 那小姑娘一听,整个人就僵立在当场,梗着脖子慢慢的扭头看着宋樱,现对方的面色紧紧的板着,小脸一片刷白。 “出列!”宋樱又重复了一遍。 陶云秀无奈,慢慢的从队伍里走出来,站到了队伍前面的一个小队里,这个小队现在有四个人,加上她是五个,都是刚才被宋教官给喊出来的,等到余下的人站军姿结束后,她们还得继续延长一个时辰。 小姑娘心里觉得委屈,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她来大学是学习的,谁知道居然还要受这种委屈,在凤临书院里,可从来没有这种事。 宋樱没有理会那五个女学生,继续绕着队伍巡视,一丝不苟,也没有走神。 面前这些女孩子,基本上后背和衣领都已经湿透了,脸色也开始白,可她们还是在咬牙忍耐着。 直到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宋樱才放过了她们,“原地解散。” 四个字落下,面前剩下的二十五个姑娘顿时瘫坐在地上。 “宋教官。”一个小姑娘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泪汪汪的看着宋樱,“宋教官,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我熬不住了。” 私下里的宋樱是个性格温婉的人,看到这小姑娘的模样,笑道:“这样就受不住了?当初我在军校里读书的时候,曾经连续站了四个时辰的军姿,不也熬过来了嘛。” “啊?四个时辰?”女孩子们齐刷刷的打了个寒颤,她们一个时辰就已经痛苦的想当场去世了,“为什么那么久?” “因为我犯了纪律。”宋樱不在意的笑了笑,“现在让你们在入学前参加军训,并非是坏事,至少你们应该知道,身处边防的战士们的辛苦,懂得咱们现在的安逸生活,是他们在边防吃苦受累,流血牺牲换来的。我们现在能读书,能吃饱穿暖,只因为有人在前面代替我们负重前行。如今你们只需要半个月的军训,他们却常年如一日,别喊苦喊累了。” 听到宋樱这么说,一班的不少女同学倒是安静下来。 “宋教官,给我们军训结束,您也要去军营吗?” “对!”宋樱点头,“我去的是泸州府驻防。” “驻防?不是去战场吗?” “驻防是做什么的?” 中途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宋樱就给她们普及自身的职责和任务,听得这群女孩子们美眸圆凳,似乎难以想象宋樱这种娇小的女孩子,怎么能做那种男人才能做的事情。 休息结束后就是正步走,这个可不比站军姿容易多少,首先不管是你迈步还是抬腿,都要和身边的人想配合,不能高不能低,不能大不能小,别提多折磨人了。 从烈阳高照到夕阳余晖,今日的训练才算是结束,参加军训的一千多名学生,全部都瘫软在地上。 一炷香后,又集体冲着城防营的食堂里狂奔,一天下来早已经饿得扛不住了。 有人累的吃不下,可是却也不敢不吃,第一天的确有不少人累的吃不下饭,但是等到半夜,几乎每个寝室内,肚子里的响声震天,饿的差点没疯了。 晚饭过后,军营的偌大空地上则开始了篝火活动,他们是学生,并非军人,白天辛苦的训练,晚上就要热闹热闹。 “林教官,你们给咱们走正步看看?”有男学生起哄。 毕竟白天,他们所有人被各自的教官训的跟孙子似的,不管怎么做都不满意,他们被折磨的就差口吐芬芳了。 现在既然空闲了,就看看他们这群教官是如何走正步的,真的就比他们好? 林教官一听,笑着看向自己手里的学生,虚虚点了点对方,“等着看我笑话是吧?” “哪敢呐,学习学习。” “对,我们自己觉得很好了,可是林教官您一直都不满意,给我们示范示范。” 林教官好歹在盛京大学里待了五年,那五年对他们来说,堪称地狱,如今他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还能被这群臭小子给比下去。 站起身,他高声道:“兄弟们,给这群臭小子看看咱们的气势。” “好!” 二十名男教官齐声高喝,很快就站成一列。 林教官看着旁边瞧热闹的一个女子,笑道:“陆清莲,你们也一起吧。” 陆清莲忍俊不禁,“好啊,姐妹们,走。” 这边宋樱听闻,笑着站起身上前。 本着友爱女战友的好习惯,林教官让她们二十位女教官站在前面。 陆清莲身姿挺拔,相貌秀美,可是眉目间却带着女子里少见的坚毅与飒爽,给人一种英姿勃勃的感觉,美的与众不同却又很吸引人。 “姐妹们,听我号令。”陆清莲面视前方,嗓音清湛,“立正,向右看……” 列队结束后,陆清莲一声高喊:“齐步走!” 二十位身高差不多的女子抬腿向前一步步走去。 “……” 周围不管是城防营的官兵,还是围观的上千名学生,此时都目瞪口呆。 这整齐的样子,让人无比舒服。 不管是迈的步子大小,还是踢腿的高低,完全都在一条直线上。 尤其是侧对着陆清莲的学生震惊的现,似乎只有一个人在向前走。 所有人都服气了,难怪白日里教官对他们各种呵斥,人家这种程度,自己这些人真的能做到? 想想就泄气。 周围叫好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虽说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可是瞧着就觉得很痛快。 “教官,你们在军校里学武功了吗?”有男学生高声喊道。 “当年,不然你们真当我们五年的魔鬼训练是白练的?” 此时不少的男女都心情澎湃,他们觉得去军事学校似乎也挺好的,早知道就去那里面考试了。 “来,咱们试试,过两招。”城防营的一位将领笑呵呵的上前来,“空手过两招。” 林教官见状,和身边的人说道:“谁去和张副将走两招?” 宋樱见状,向前两步,“我来。” “嘿,宋樱,行,你来就你来,不过得悠着点。”林教官哈哈大笑,并不为宋樱担心。 张副将微微一愣,“女娃子?没问题?” 宋樱活动了一下四肢的关节和筋骨,“有问题再换人。” 她摆好架势,冲张副将道:“将军,来吧。” 张副将对着一个女孩子,多少有些束手束脚,可是却架不住宋樱的招式凌厉。 走了两招,张副将就知道不能小觑,不然很可能会阴沟里翻船,瞬间就正视起来,出手也变得大开大合起来。 宋樱的力气不如张副将,可是她却擅长四两拨千斤,总能很轻易的将对方的招式化解,且滑不留手,全程没有被张副将给抓到空隙。 对方可能是数招之内,对付不了宋樱,略微有些没面子,挥拳冲着宋樱直面而来。 旁边的人不由得大惊。 “那张贵,也太不懂得谦让了。” 只是下一刻,宋樱抬手精准的攥住张副将的手腕,然后脚跟一转,将对方的胳膊架在肩膀上,下盘一个巧力,众人就惊讶的看到那膀大腰圆的张副将居然飞起来,被身材娇小的宋樱,一个过肩摔给扔了出去。 “好!” 身边的人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大喊。 宋樱上前两步,抱拳对躺在地上的张副将笑道:“将军,承让了。” “好个小丫头,了不得。”张副将也没矫情,站起身冲着宋樱竖起大拇指,“不错,很不错。” “多谢将军。” “会舞刀弄枪吗?”张副将好奇的问道。 “我们都会,学校里都教过。”宋樱回到陆清莲身边坐下。 之后又一位女教官走出来,走到武器架前,来回看了几下,从里面抽出一干长缨枪。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那女子给众人刷了一顿抢,对方的身形柔软,且手中的长缨枪或刺或挑,气势如虹,武动时化作一片虚影,翻转腾挪,身如蛟龙,引来旁边无数人的连番叫好声。 看到他们不论男女都如此厉害,被折腾了一天的学生们也不再喊哭喊累了。 他们也不差,难道还比不得这些人吗? 咬牙忍耐下来就是了,左右是半个月的时间。 比起他们地狱生活的五年,也该知足了。 八月底,军训结束,这上千名大学生的肤色全部暗了至少两个度,不管男女,都成了黑球。 可是他们的气势却生了很大的转变,半个月的魔鬼集训,都让他们脱胎换骨。 站有站姿,坐有坐姿,走路的时候也是腰杆挺直,精气神干练飒爽。 不少女子回到家里后,被自家亲娘看到那副黑黢黢的样子,哭的眼泪都止不住。 反倒是那些参加了军训的女子浑不在意,慢慢的就调养过来了。 看到了那些女教官飒爽的样子,她们的心灵也遭到了一波洗涤,觉得能像她们那般就好了。 至少路上遇到不平事,不用在害怕的躲开,上前直接几拳几脚就能解决了。 这世上,不仅仅是男子都有一个侠客梦,女子也同样如此。 日后在学校里,每天早上都要去参加晨练,现在的女子真的是太弱了,动不动就生病,这怎么能行呢。 虽说军训只有半个月,却让不少体弱的女子都得到了一点点的改善,至少不会再三步一喘,五步一躺了。 甚至这些女学生里面,有不少比男子跑的都快。 即便很辛苦,欢乐的事情却很多。 私下里她们会围着教官,让对方教自己几招拳脚功夫,再听她们说说军校里的趣事。 同时还增加了集体荣誉感。 这次军训的力度,连长安军校里的文职人员的训练强度都不如,更别说是另外三百名学生了。 即便那些人的体力都是这里面最好的,可最开始那几天都累的如同一只死狗。 甚至第一天就有学生想干脆退学的,可是学校里怎么可能允许。 这可是朝廷开设的学堂,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谢琅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当过兵,可是军训也参加过,最开始的确很苦,恨不得让人原地晕倒。 可是末世十二年的苦,她吃过太多太多了。 作为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她的心性已经无比的坚定。 “给他们写两首歌?”谢琅撑着额头说道。 未来跳出来,“我帮你改成合适的。” “行,你改吧。”谢琅觉得可以用歌曲来激励一下。 至于让谁唱,肯定是要让军校里的小子们唱了,那是属于他们的歌。 改动很简单,未来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之后就交代下去,让人去找合适的人。 只是让谢琅意外的是,最终找来的人居然是虎将军。 “……”看到虎将军,谢琅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抽出一张纸,递给虎将军,“给,给你们当兵的人写的歌,以后作为你们学校里的校歌。” 虎将军狐疑的上前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咱当兵的人五个字。 “陛下,这个……” “你先学,学会了回去交给下面的教官,然后再让教官交给那些学生们。” “是!”虎将军颤抖的看着上面的字,激动坏了。 当兵苦当兵累,当兵的风险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在战场上。 见惯了生死的虎将军此时看到上面的字,只恨不得跪下来,重重的给谢琅多磕几个头,叩谢陛下对他们的体恤和理解。 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 每个字都凸显着他们当兵的艰辛与责任。 陛下是理解他们明白他们的,同时也从未只把他们当做工具。 “未来,教教他,争取在两天内教会。”谢琅道。 未来脆生生的答应下来,然后飘到虎将军面前,“将军,你可要好好学啊。” “……”虎将军看到未来,差点没被吓傻了。 这是啥?头咋这么大?比整个身子都要大? ------题外话------ 推荐《重生八零我养大了世界首富》/大雪人 【家致富“养”男主。狡诈人美性子野女主vs暗黑学霸病秧子男主】 姜沐重生了。 因家里重男轻女,被家里放弃而被绑匪撕票,姜沫重生到了87年,父母离婚的那一天。 这一世,她不要再留在姜家; 不会再对爷爷奶奶爸爸抱任何期待; 不会再为了他们一句称赞逼着自己学各种东西。 姜沐选择跟妈妈一起生活,她要让所有放弃过她的人后悔莫及。 在这个艰难贫穷食不果腹与机遇商机并存的年代,姜沐怼渣渣,虐极品,白手起家,带着小伙伴改变命运,努力赚钱养家。 从社会底层的不讨喜的丫头片子,逆袭成商业传奇,打造商业帝国,成就传奇一生。 只是,那个从小被她养在家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布斯排行榜上? 所以,我努力赚钱养家给你治病,你却成了世界首富??? 本文又名《论世界首富是如何养成的》,《女主,请收下我的膝盖》,《那些年女主收服的小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4:非他不嫁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先生……”虎将军前脚离开,后面的那些教官也准备回自己的地方。 一个青年却双手抱拳,走到了高大牛的身边。 高大牛回头看了眼,和对方视线相交。 “常联,你先回去吧。”他和身边的男子说了一声。 “行!”常联点点头,挺拔的身姿,飒爽离去。 “在这里叫我老师就可以,不需要喊先生,有什么事?”高大牛含笑问道。 青年略微有些局促,“老师,是这样的,不知道开学后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人来了就可以,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你们的吃穿学校里都集体放,衣服鞋子之类的也在其列。” “学生谢过老师。”青年再次拱手道谢,然后才转身离去。 这些人有的是长安本地的,有的是长安城外的,也有的是其他州府的。 他们离开学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中长辈去信,告诉他们学校里的情况,报个平安。 圈着周钰的细腰,谢琅带着他跳下校门,两人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 “二姐姐,我要和长安他们一块去归一观住些日子。”谢宸从外面冲进来。 谢琅指了指殿内的四个竹篮,“那是小白的口粮,你带走吧。” “好!”谢宸招呼侍从带走,“二姐姐,我会在开学前两日回来的。” “可以,别耽误读书就行,去了那边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谢宸说罢,带着人就跑了。 之前学习了一个月,谢琅自然不会再拘着那小子。 再说这次的学习班也是谢宸和蔺长安商议着自组成的,就冲着这点,谢琅就已经很满意了。 自己知道读书,比起她催促着,效果好太多。 劳逸结合,想出宫玩,她不会拒绝,反正有禁军跟着。 进入八月里,长安城就彻底忙碌起来了。 首先是学生们入学,谢琅没有出席任何学校的开学典礼。 现在学校里的老师都是有经验的,不像最开始,要什么没什么。 如今虽说也有些欠缺,可是比起最开始好太多,至少学校里的老师不会捉襟见肘。 只要再把这两所学校的一千两百人培养出来,大周各州府的师资力量就能缓一口气了。 所以,授业解惑,老师真的责任重大。 对这些人,谢琅是断然不能薄待的。 如今每一所学校都有教师楼,里面通常是一人一间,吃饭都在学校的食堂里。 八月里,各地的花生和番薯土豆也陆续成熟。 花生是比较难处理的,当然收购的价格也不便宜。 老百姓看着硕果累累的果实,脸上的幸福感都压制不住。 自家的孩童看到那新出土的花生,摘下几颗,带到旁边的溪流里洗刷掉表面的泥土,剥开后放到嘴里,那滋味,又香又甜,回味尤甘,好吃到停不下来。 孩子爹娘对此也不阻拦,粮食丰收了,心情愉悦,对于孩子们的这种举动,自然是纵容着。 不仅仅是花生,那番薯才真正的喜人。 一处田间地头上,一个粗壮的汉子将番薯连根刨出来,举起一块红皮的番薯,在旁边的溪流里洗干净,然后掰开递给旁边眼巴巴的两个孩子。 “一人一半,晚上回去咱们煮着吃。” 姐弟俩见状,高兴的接过来,直接送到嘴边,“咔嚓咔嚓”的吃着,那甜滋滋的味道,能沁入到心坎里。 他们家里四口人,八亩地,今年种了四亩小麦,已经大丰收了,之后还种了两亩花生,一亩番薯和一亩玉米。 因为今年年成好,风调雨顺,每一块粮食都获得了大丰收。 家里原本见底的几口米缸,都装的满满的。 如今家里几乎隔天就能吃上白面馍,日子幸福的都能攥出蜜来。 “好吃吗?”母亲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 “娘,你吃,可甜了。”小姑娘将番薯送到母亲面前。 母亲笑着退回去,“芽芽吃吧,地里还有这么多呢。” 想到今年家里粮食丰收了,尤其是这两亩花生,想着卖掉后,明年可以供应家里的女儿去读书了。 即便日后不能做官,可若是会读书后,指不定就能嫁到一个好人家家里,以后不用吃苦。 随着老百姓的粮食丰收,城里的人日子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一车车的粮食送到县城里的粮店,他们也能买来改善一下伙食。 尤其是新鲜的辣椒上市,有辣口的,有清口的,不管是什么样子的,用猪肉翻炒,那滋味简直令人舍不得放下筷子。 虽说第一次吃,觉得那味道有些怪,可是很多人只要吃了第一口,那辣酥酥的味道,格外上头。 程俊和郭秀也成亲了,就在八月初二。 彩礼不多不少,对于这种阶层的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很体面了。 成亲当日,郭家还送来了两车的粮食。 “亲家公,这是秀秀家里两亩地的产出,我们家里留下了五成,以后每年给你们家送来五成,这样你们也能少花钱买粮食。” 程家二老一听,大喜过望。 她们俩倒是没说想要秀秀的两亩地,毕竟儿媳妇若是把户籍迁到城里来,那两亩地也就没有了,再说他们娶媳妇,又不是娶两亩地,之前压根就没提这件事。 “我们把你们二人的闺女娶回来了,怎么还能要你家的地,再说这地也是你们一家人伺候的,不合适。俊儿那孩子的月钱也足够家里花销了。” 一推一让,两家心里都舒坦。 郭家给的痛快,程家自然也不好推拒。 如此一来,两家都好,皆大欢喜。 比起之前王家舔着脸上门来要地,程家的做派才让人觉得舒服。 成亲第二天,程俊带着郭秀来给爹娘问安,回门前夜,程俊就把自己的私房都给了新婚妻子。 “这是咱家所有的钱,现在全部放在你这里。” 郭秀捧着那匣子,如同烫手山芋,“我,这不合适,还是交给娘吧。” “收下吧,娘年纪大了,她也不愿意管这些,这也是咱们家里一块商量的。”程俊抬手捏了捏媳妇的小脸,肉肉的,也滑滑嫩嫩的,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郭秀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那就听你的。” “早些休息,明儿还要回门。” “嗯!” 回门这天,程俊去和同僚借了一辆马车,里面装满了爹娘给媳妇准备的回门礼,人家送来两车粮食,程家二老自然也不是那种占人家便宜的,肯定也得回敬过去。 对于郭秀嫁给一位禁军大老爷,柳树庄的老少爷们那是羡慕嫉妒的很。 可郭秀的相貌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口碑也好,人家大老爷看中了郭秀,也说得过去。 回门这天,不少人都暗搓搓的关注着郭家。 随后现人家居然是乘坐马车回来的,这可差点没轰动了。 马车这可不是寻常老百姓家里能看到的,即便是一些地方上的富绅,出门也很少是马车,大多都是牛车。 马匹这种牲畜还是很少见的,即便是你有钱也很难买得到,全部都是朝廷掌控。 甚至一些地方上的县令,进出也都是牛车。 郭家上下热情的接到了女儿和姑爷,中午准备的饭菜格外丰盛,白胖白胖的馒头摆在盘子里,别提多诱人了。 下午,一对新人临走的时候,郭大娘特地给了他们一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家里蒸出来的白胖馒头。 “给你们,带回去热着吃,家里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这两袋番薯,一袋土豆你们带回去,还有这一袋花生,咋吃都行。” 都是自家地里产的,肯定不能和程俊带来的京城出名的点心布匹做对比。 不过这感情在这里,都给出了自己能给的,谁也不会心里不舒服。 “多谢岳父岳母,日后小婿休沐,还会带着秀秀回来看望你们的。”程俊规矩得体的行礼,说出来的话也惹人待见。 郭家二老连连点头,“咋样都行,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们俩也就高兴了。” “会的,小婿会好好待秀秀的。” 夫妻俩离开柳树庄,趁着天黑天返回家中。 当晚,秀秀就在家里煮了一大锅的番薯,家里人吃的很欢实。 次日,秀秀用这番薯和白面揉成面团,然后切成条状,在油锅里煎炸,做了满满的三大盆油炸果子,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随后又炒了几个菜,当晚程俊回到家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好吃到让程家二老赞不绝口,把这个媳妇给夸的,一直到晚上熄灯,脸上的热度都没有退下来。 郭秀长得秀气,性格乖巧,做事麻利,白天就和婆婆坐在一起聊天做绣活,每月也能赚上几百文钱,再加上家里有娘家送来的粮食,每月程俊的月钱几乎花不了多少。 娶回这样一个会过日子的儿媳妇,程家二老也没什么可奢望的了。 程大娘直把这个儿媳当闺女养着,全家上下都疼到了心坎里。 郭秀也没想到自己能得来这样一段姻缘,之前还以为和王家退亲,自己的名声就坏了呢,也算是苦尽甘来。 “你说,何时取消宵禁好?”御书房内,谢琅和周钰闲聊。 并非她就逮着周钰了,而是每日周钰都会来勤政殿送奏章。 周钰也知道,陛下之前一直都在考虑解除宵禁这件事,可是在他看来,现在并不合适。 “依臣之见,天下一统后,接触宵禁最合适。” “……”谢琅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北凉和西楚,即便朕有意,可是也没有借口啊。” “没有借口,那便暂且先等等,北凉与西楚内斗不断,尤其是西楚,楚战登基之后,正在开始削藩,注定是不会太平的。至于北凉,有北宫棠与罗太后的苟合在前,而且北宫棠的皇后死因不明,只要稍微透露出一些消息,北凉注定无法太平。” “北宫棠可不是好对付的。”谢琅道。 “的确如此,可是同样的,北凉前朝也不是好平衡的。那些人能在北宫棠麾下生存,必然都有其保命的本事,如此皇家秘闻一旦公之于众,北凉必然大乱。虽说北宫棠之前是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可北宫皇族绝对有人觊觎着那个位置,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谢琅定定的看了周钰好一会儿,才笑道:“你还真是……” “让陛下见笑了。”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另外修书一封,送到姚慧芳和谭桂手中,让他们都做好准备。” “臣遵旨。” 他们暂时不会动,须得等到周边两国乱起来在一击毙命。 谢琅要脸吗? 这个得看情况。 有的时候要,有的时候不要。 脸面这东西,在某些时候会成为阻碍,要脸就会裹足不前。 既然拿下了南离,那么北凉和西楚必然也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只有天下一统,她才能更好地施展拳脚。 不然一点点的在自己窝里搞基建,等到其他两国拿下来后,还得重新再来一遍,甚至两遍,烦不烦呐。 这个天下早晚都要一统的,她不乐意让别人统一,那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姚理和朋友们在盛京待了半年,随后回到长安。 “陛下,我要去边境了。”姚理懒洋洋的坐在勤政殿的软椅上说道。 谢琅有大半年没看到这家伙,还别说,再看到的确是挺高兴的。 “盛京好玩吗?”她笑道。 “肯定好玩,金陵那边也不差,尤其是之前我们看了油菜花开的样子,让人流连忘返。”眸色略微清淡的看着谢琅,生怕自己的思念之情,被对方给察觉到,“陛下还不成亲吗?” “你是朕的亲爹还是亲娘,居然赶来催婚。” “……”姚理被噎了一下,她愿意自己还不愿意呢,“我就是问问,不行的话你让我在你后宫里凑合凑合得了。” “不行!”谢琅回答的很干脆,“人都是得陇望蜀的,今日朕答应了,日后你或许就会埋怨朕没有对你动情,人总会觉得自己得到的少,想要更多。” 这话没毛病。 姚理心里失望,到底是没有再提这件事。 “你可以去边境,朕可以肯定,你心仪的女子,很快会出现的。” “说的那么肯定。”姚理嘀咕。 “朕不适合你,等你遇到真的非她不娶的女子,你自然会明白的。”谢琅面容恬静,“朕或许不想时下的女子这般,因此给你造成了一种冲击性,可是日后如同朕这般的女子会越来越多,你是朕为数不多的友人,也希望能遇到你的真命天女。” “希望如此吧。”姚理懒洋洋的点头,“那可否有有个男人,让陛下非他不嫁的?” “暂时没有。” 姚理抻了一个懒腰,“现在我心里平衡了,虽说陛下不要我,却也没要别人不是。” “你这心思要不得。”谢琅笑的爽朗。 当晚,姚理就被几个朋友约到了醉春楼。 楼内香粉扑鼻,美人娇嗲,琴瑟齐鸣,酒气醉人。 他们聚在二楼的一个略显私密的位置,看着楼下中间一个女子正在翩迁起舞,身边还有几个美貌女子依偎在怀,斟酒添茶,好不逍遥。 “什么时候走?”有人问姚理。 “过两日就出,再晚些恐怕就要堵在路上了。”边塞的风雪在九月底就要肆虐起来,耽误不得。 “前些日子刚回京,家中二老好是一顿训诫,不然的话我肯定要陪你去边塞走一遭。” “你也被训斥了?”另外一人咋舌,“我不单被训诫了,甚至还挨了家法。” “……”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姚理回到家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坐上自己那辆奢华的马车,直奔边境。 今年过年想来爹娘都不会回京的,他自己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去边境走一遭,领略一下那壮阔的边塞风光,放松一下心情。 这一路,大多都是平坦的水密路,不需要担心颠簸,如今整个大周天下,也在一点点的散出一种澎湃的活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3:上学免费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玄阳带着狐小白,踏着月色离开了皇宫。 她倒不担心小白出什么意外,说到底,小白在谢琅的眼里,只是一堆数据。 再者说即便它是九尾狐,也不可能修炼或者是化形,那会超脱这个世界的范畴,是不被允许的。 玄阳有武功护身,也是这片大路上为数极少的内劲高手,虽说比起谢琅要差的太多,可至少现在和周钰的武功相差无几。 “呜呜……”狐小白这是第一次在夜色的长安中走动,一路上小脑袋左摇右晃,看的别提多带劲了。 玄阳看着走在脚边的小狐狸,古灵精怪的,格外招人喜欢。 尤其是那屁股后面摇曳的九条尾巴,只想让人不断的撸一把。 “你倒是不害怕。”长安城还没有宵禁,街头还是有不少人的,两边木桩上的灯笼将这条路点缀的一片明亮,不需要担心看不到路。 “呜呜!”小狐狸在玄阳的小腿上蹭了蹭,然后继续看着周围的景色。 一直走出长安城,外面依旧是水泥路,这条路是在一个月前修好的,从这里一直到凤凰山都是平坦宽敞。 他之前是从归一观走到京城的,五里路并不远,小狐狸也能坚持得住,只是走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脚爪有些不舒服,仰头冲着玄阳喊了一声。 玄阳似是了解,弯腰将它捞起来,抱在怀里,略微运转内劲,脚下的动作加快。 凤凰山的归一观是新建成的,去并不奢华,即便是大周的皇家寺院,依旧维持了最开始的建筑规制,不似那些佛寺一般,到处嵌金饰银,道观的三清也是木雕的,这还是大周开国先祖命人找到了木头,并且找来了当时最顶尖的木雕师傅雕刻的,如今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一眼看上去古朴庄重。 虽说没有佛寺金像那般奢华,却有种令人心静的感觉。 木雕的材质是檀香木,常年散着一种很舒缓的香味,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一路走来,路两边猿鸣莺啼,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似一首交响乐。 一路而上是宽约三米的石阶,一路上去没有灯烛,倒是显得有些清冷。 不过玄阳手中拎着一盏灯笼,倒是能够看得清脚下的路。 来到山顶的道观,两名小道士正等在门口,看到玄阳归来,忙迎上前去。 “师傅!” 玄阳点点头,将手中狐小白的口粮递给其中一个弟子,他则是抱着小白跨进观中。 “师傅,这是九尾狐?”其中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弟子看到狐小白,顿时大惊。 “是,他叫小白。” “呜呜!”狐小白抬起脖子,冲那两个小道士打招呼。 “居然这般有灵性。”那小弟子忍俊不禁。 带着狐小白来到三清殿,玄阳先朝拜一番,燃气三炷香点燃。 狐小白则是上前坐在蒲团上,仰头看了眼上面并列的三清,没有什么举动,只是乖乖的在这里等着玄阳。 随后,它就被玄阳带到了房间里,并且在寝室的一张椅子上安置下来。 晚上就让狐小白睡在这里。 给它倒了半碗口粮,一碗山泉水,小白优雅的从椅子跳下来,走上前大快朵颐。 之前它就有点饿,现在可算是吃到晚饭了。 这一晚,狐小白睡得很甜,反倒是谢宸几乎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小白不在的第一晚,想它。 与此同时,几所学校的入学考试也即将开始。 军事学校这边的考试相对要更加的严格,虎将军作为主考官,这段时间也特别的忙。 这边也是要参加入学考试的,考试结束后再进行各方面的筛选。 比起其他两所大学,只要考试成绩达标你就能入学,可是军事大学这边,考试达标是其一,身体素质也同样重要。 前面或许没多大问题,后面这项,就足以刷掉很多人了。 谢琅说过,学生宁肯招不齐,也绝对不能凑合,虎将军严格按照这点来选拔。 同时之前在学校里毕业的那一百名军校学生,也留下了二十名来这里授课副导。 另外一些人,等到那两所大学开学之后,也会有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这是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 如今的大周,官员还是不够用。 这其中有一些上年纪的需要卸任,有些为官不慈的也需要撤职查办,有的地方干脆就没有县令,只是让下面的人临时撑着。 好在有锦衣卫在巡查全国,才不至于让百姓遭受到什么委屈。 有些地方街头乞丐横行,上年纪的,会有当地官府给他们安置工作,孩童则会由官府暂时抚养,供应他们上学读书,所需的账目一应详细记录,等到他们长大后可以赚钱了,再要求他们如数偿还,没有月息。 这也就是古时候的孤儿院,有专门的院长管理。 同时官府也号召当地百姓,对于一些没有子嗣的,可以去孤儿院里领养,领养的手续虽说有些繁琐,但是却不需要耗费一文钱,是免费领养的。 领养回去后你却不能虐待,更不能领回去强制性的让他们做童养媳或者童养夫,一旦被官府现,领养手续作废,孩子会被官府重新领回来。 朝廷告示里面说得好,这些人里,日后指不定会出现栋梁之才,绝对不能让他们毁在一些宵小的手中。 孩子是大周的未来,是这个国家一颗颗冉冉升起的朝阳,理应好好对待。 当然若是这里面有的孩子行为有亏,任何人也不能姑息,一律按照律法办事。 在谢琅看来,坏人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一旦做错了事,不管你年纪大小,绝不容忍。 考试的这天,天气酷热。 三所大学中,各个教室内,考生们都已经落座。 其中一个考场内,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走进来,手里还拖着一沓纸。 看到考场内的三十几名考生,他走到讲桌上。 “诸位,我是这次的监考老师,首先我和你们讲解一下考场的规矩。” 前后简短的几句话,对方就将试卷让前面的同学一一传到后面,随后他看了看外面,静待考试的锣声响起。 约么几息之后,外面传来三声铜锣敲击的声音,他扬声道:“现在开始做题吧。” 考试时间是一天,上午是文科,文科里有策问,经义,等。 下午则是术数,都是比较简单的。 让谢琅稍稍惊讶的是,女子大学那边的人数居然也不少,好些都是从其他州府长途跋涉赶过来的。 其中这里面有不少是凤临学院的女学生们,而她们对这次的考试,似乎都胸有成竹。 认为从凤临学院里出来的女学生,肯定比其他的女子更加的有优势。 谢琅却不赞同这种说法。 心态不正,即便是成绩再好又如何。 就算是日后做了官,恐怕也做不长久。 做官,人品排在第一位,其次才是学历,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七月里的天依旧酷热难当,全国的小学却已经放了假期,等到八月初十再开学。 暑期为期四十天。 对于每日都要早起读书的孩子们来说,四十天的假期,一放假就如同那脱缰的野马,到处疯跑玩闹。 谢宸和蔺长安却在暑期展开了学习小组,两个好朋友再喊上几个在学校里相处的好的,每日里都在蔺长安家里开展读书会,准备持续到七月底,剩下的那几天,谢宸也安排好了,去归一观住着。 “殿下要去归一观?”一个小男孩问道:“正好,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行,都去呗,二姐姐说归一观在山顶,就算是夏天也会很凉爽,正好去那边玩几天。” 谢宸不反对,他们几个回家和爹娘说了一声,家里的长辈都没拒绝。 谢宸身为皇子,出行必然有禁军护卫,他们是不担心自家孩子安慰的。 考试结束后,考生们需要等待七天的时间,七天后,会在两所大学门前张贴榜文,上面会布他们的成绩单。 长安城的三所大学,各具特色,可是占地面积最广的还是当属长安军事大学,这是由两座王府包括三座寻常官邸囊括其中,重新改建的。 占地面积足有十万平方米,足以容纳三千人再刺学习生活。 这次第一届招生,面向整个大周,共计招收六百人,即便是六百人,想来也很难招齐。 不是谢琅杞人忧天,这里面成绩好的身体素质不一定达标,身体素质达标的却不一定认字,两者俱全的少之又少。 她和周钰坐在恢弘壮丽的学校大门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聚集在门内空地上的上千人,这些人都是成绩达标的,此时虎将军正带领二十名教官在这里进行最后的选拔。 只要合格了,你就可以在这里就读。 虎将军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而他身边的二十名教官,全部都是虎将军的学生。 余下的还有男女军校毕业生,其中有几十人被送到了大周边境的军营里,剩下的则暂时留在京城,等到那两所大学开学后,就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军训结束后,他们自然会返回驻地。 虎将军是个很称职的校长,更是所有学生公认的魔鬼教官,那几年,他们在虎将军手里,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曾经他们都升起过要放弃的想法,可最终还是在虎将军那慷慨激昂的言语中再次振奋起来。 想着慢慢的熬吧,熬过去就好了。 谁能想到,这一熬,就熬到了毕业,而且所有人的气质都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不说是训练的时候如何勇猛,就只是寻常的坐姿走路,都能让人察觉出他们的不同。 自身的这种转变,让他们心中激动暗喜。 “你觉得能有多少人合格?”谢琅撑伞看着下面。 周钰是被谢琅给带上来的,不然凭借他自己,根本就飞不上来,好在他不恐高,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以虎将军那挑剔的性子,恐怕最多能留下三百人。” 既然周钰这样说了,谢琅也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数。 整整一个上午,第二轮的筛查结束后,被虎将军看中的,只有两百八十三人,符合周钰的预测。 其余的人还有三百人被留下,是身处第二轮的,这些人会主攻文化课,训练强度比起最前面的三百人要轻松不少。 至于余下的四五百人,则只能无奈散去。 他们倒是不想走,可经过筛查,他们的确是比不得留下来的人。 “你们这些人也别沮丧,这所学校不留你们,你们可以等明年去报考另外两所大学,那两所大学比这里好进。” “……”谢琅沉默片刻,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别说,的确是这个理儿。 能留在这所大学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方方面面都不差。 那些人闻言倒是没有再沮丧下去,反正他们年纪不大,明年再来一次就是了。 筛查结束,虎将军让他们依次站好。 可随后看到他们的站姿,虎将军忍不住蹙起眉头。 “没吃饱?还是没骨头?怎么占得?抬头挺胸,给老子站直咯。”虎将军的面容格外严肃,即便是他身后的那二十名教官,都依旧惧怕虎将军,更何况是这些刚进入大学校门的新生。 “高大牛!”虎将军高喝一声。 “到!”身后走出来一个站如松的坚毅男子。 “给他们示范一下。”虎将军中气十足道。 “是!” 高大牛上前,利索的做起了各种动作,每一个动作都飒爽豪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让人瞧着都觉得豪情万丈。 一番动作下来,高大牛重新回到虎将军身后的队伍里。 他虎目圆瞪,看着这群新生蛋子,“这就是你们日常的训练,每个人都不得懈怠,军校不必其他两所大学,这里面的人各个都是要进入军队里的,你们未来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冲锋陷阵,在学校里多流一滴汗,去了战场就能少流一滴血,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所有新生一起回答。 “大点声!”虎将军拧眉高喝。 “明白了!”这次,所有的新生都鼓起了腮帮子,高声大喝,如此才让虎将军满意。 谢琅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生豪迈。 “虎将军很不错。”她夸赞一句。 周钰点头,“的确,他教导的那群学生都不差。” 下边,虎将军看着这群新生,继续说道:“其他两所大学是八月初十开学,我们是八月初一,所有学生必须在头一天全部来学校里报道,凭借学生身份牌,去后勤部领取你们的被褥以及教材,任何人不得缺席,军令如山,谁若是迟到,不管有任何理由,一律开除。” 新生们暗自算了算,这样一来没剩下几天时间了。 “将军,不知道每年的束脩是多少。”问话的是长安城外一个小镇的男青年。 “不收学费,每月会给你们三百文的补助,另外饭菜免费,却不得浪费,吃多少拿多少。” “……”所有新生都愣了,这么好的吗? “五年期满,毕业后朝廷会为你们安排前程,全部都安排到各大军营入职。” 乖乖,这么好的吗? 在这里管吃管住,日后还要管你入职。 难怪招生如此严格,好处这么多,不严格那怎么行。 每月三百文的补助,一年下来就是三两半的银子,对于一些家境贫寒的,这些银子可以送回家里孝敬爹娘。 “解散!”虎将军一声令下,带着人转身走了。 他们并不知道陛下在校门顶上看热闹,毕竟这军校的校门太过高大,全部都是用石料堆砌的,磅礴至极,一看就给人厚重沉稳的感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7:清风楼里的绝色女子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谢宸最终还是把那辆小电车给开出了皇宫,当然也是经过谢琅应允的。 琥珀玉玲珑同时有孕,不过琥珀比起玲珑要晚了一个月,好歹也跟在谢琅身边多年,做事也尽心尽力,她就想着给那俩人送点补品过去。 原本是打算让高振带人送过去的,不过正好谢宸开着电车进来,今天正逢周日,他就举手自荐。 “二姐姐,我开车去送好不好?” 这些日子一来,谢宸已经开车把宫里的给转的犄角旮旯也没放过,早就待腻味了。 别看他今年十一岁,可是被谢琅宠爱着长大,性子还有些跳脱,在谢琅看来,这才是正常小孩子该有的心态。 十一岁,本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小少年,不像这个年代的十一岁少年,基本上都读书读的失去了少年的天性,甚至再过两年,家里的长辈就要给儿子塞通房了。 谢琅可不打算给这小子塞宫女,他的第一次至少也得十八岁,太早的话,对他的身体没有好处。 当然,有了小车子,他还是想开出宫去兜兜风,心底里也是想炫耀一下的。 他这几年一直都是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只是以前的多轮车现在已经换成了两轮,要是这次二姐姐答应,他日后就能开着自己的电车上下学了,不管刮风下雨都不会吹着淋着。 瞧见这孩子那殷切期待的眼神,谢琅到底是没有拒绝,点点头答应下来。 “那你另外一辆小车,朕就让高振送到工部去,让那边的人拆了研究研究。” “……”谢宸第一想法就是不乐意。 这两辆车他都喜欢,春秋的话会开敞篷,冬天则是开着越野,总得说起来,这两辆电车在他心里的地位不相上下。 谢琅笑道:“去吧,等工部研究出来,朕再给你一辆大点的。” “二姐姐可说好了,不能诓我。”谢宸赶忙道。 “君无戏言。” “那好吧。”谢宸招呼高振,让人将补品搬到后座,然后招呼蔺长安一起出门了。 但凡是休息日,谢宸都会把蔺长安叫到宫里来,两人一起写作业看书玩耍,已经是常态了。 倒是也有官员希望自家的儿子能和小殿下走得近一些,可只是学习上就被那俩人甩掉几条街,拍马也赶不上,即便是凑到一起,也没有什么聊得。 高振指挥人将补品放到后座。 谢宸则招呼蔺长安上车,两人习惯性的扣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就离开了皇宫。 一出宫,这辆怪异的电车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个方方正正的是什么怪物?” “你看,是靠着轮子跑的?前面没有牛马,怎么跑的?” “你傻呀,说不定是里面有人再踩着脚踏板呢。” “有道理有道理。” “不过这样挺好的,咱们是不是也能在外面做这个一个罩子,那样刮风下雨的也不碍事了。” 讨论的这几个人,很显然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买得起自行车。 “不瞒你说,我早就想开车来宫外了,宫里都被咱俩跑完了,没意思。”谢宸兴奋的看着前面说到。 蔺长安和谢宸熟悉了,倒也被带出了一些少年天性,不再像当初那般一本正经的小老头模样。 “宫里地方宽敞,闭着眼睛就能开,宫外规矩反而多,还得到处看路。” “这倒是。”谢宸点点头,然后继续道:“刚才出工钱,那辆敞篷车被二姐姐送到工部了,想来是让工部那边拆卸后研究研究,以后要量产,到时候指不定街上就能看到很多这种车子了。” 蔺长安点点头,“陛下忧国忧民,有了这种车子,对百姓来说也是好吃,至少以后出门会方便很多,而且交通便捷起来,即便是地处偏僻的老百姓,生活也会渐渐富庶起来。咱们书上不是说了吗,要想富先修路。最开始我还不明白,可后来就知道了,路修起来了,大山里的百姓也能走出来,他们的特产也能送出来,日子可不就一日日好起来。” 谢宸好笑的看着好友,“日后你要入朝为官呀?” “我是这么想的,想要做个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蔺长安点点头。 “挺好的,我对做官是没意思,皇兄就在朝中,每日里忙的昏头转向的,我不想那么累,反正有二姐姐在,我也吃不了亏。” “以后陛下肯定会退位的。” “那也不怕,二姐姐退位了我也是新皇的亲小叔,我又不和他抢皇位,他还能亏待了我?” 蔺长安点头,说的也是。 车子的速度还算不错,至少比起马车来要快了不少。 一路开过去,但凡是看到的人都会驻足引颈好奇的盯着。 车子拐了几个弯,最终听到了城北的一处水泥里铺设,门口也被撒上水渍的胡同里。 胡同大概有六七米宽,虽说洒上了水,这也是为了避免天气干燥而泛起灰尘,虽说地面平整,可是且也不会因为水渍引起打滑。 摩擦性能还是很不错的。 停好车子,谢宸下车,上前拍了一扇门。 “谁?”屋子里传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玲珑,是我,开门。” 玲珑此时正在客厅里和琥珀聊天,手里还忙活着针线活儿,两人怀孕后,玲珑就没有去摆摊,孙铭也不答应。 只说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出门。 “小殿下?”打开门,玲珑看到谢宸,赶忙将人请进屋。 “二姐姐给了你和琥珀补品,我今天不上课,给你们送过来。”谢宸打开车门,和蔺长安一起将补品拎到屋子里,“正好琥珀也在,你们俩一人一份。” “劳烦陛下挂念,我们俩能进宫去谢恩吗?”琥珀笑着问道。 “别去了,二姐姐让你们在家里安心养胎,不用乱折腾。”东西送到了,谢宸自然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他准备和蔺长安开车在京城里到处转转。 两人也知道小殿下坐不住,一起出门将二人送走。 虽说也好奇这辆车子,架不住小殿下着急的一溜烟就开走了,只能作罢。 拐过两条胡同,看到前方有障碍物,谢宸赶忙踩下刹车。 哥俩看到前面的障碍物,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叹了口气。 “所以说,还是咱们这个电车好,至少不用担心马车经过时,突然一摊屎排出来。” 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毕竟一般的马屁股后面都有个皮兜,就是为了防止马匹在行进途中出现这种情况。 “哎哟,谁啊这是。”旁边的门从里面拉开,一个中年妇人看到不远处的一摊马粪,皱紧了眉头,可还是转身进屋拿出木锨将那堆马粪给铲走了,并且从家里拎出一桶水,直接泼到上面冲了冲。 “大娘,您是个好人。”谢宸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冲着对方竖起大拇指。 大娘扭头看过来,就现不远处有个怪物,瞬间下了一条。 “哎哟妈呀。” “娘,干啥呢?”屋子里走出一个少年,看到谢宸,愣了一下,然后上前行礼,“见过殿下。” “康平?这是你家呀?”这人正是谢宸两人的同学,虽说不是同班,却是同级。 康平今年十五岁,点点头笑道:“正是。” “大娘是个好人。”谢宸冲他点点头。 康大娘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一位皇族,赶忙别扭的行了一礼。 然后道:“牌子上写了,爱护环境人人有责,民妇不认字,是平儿说的。” “继续努力。”谢宸说罢,冲这对母子挥挥手,摇上车窗,和蔺长安离开了。 难得开着车子出宫嘚瑟,路上两人还买了些点心带回宫里。 和谢琅打过招呼,哥俩回到清辉殿,停放在殿前的那辆敞篷车已经不见了,谢宸不免有些沮丧。 “没了!” 工部衙门,高振将那辆敞篷车开过来。 向工部尚书转述了谢琅的意思。 等高振离开,陈彦锡刚忙招呼衙门里的人过来,其中还有学校里毕业的几名高材生。 “大人,这是……” “这是陛下命高公公送过来的,说是让我们可以随意拆卸,看看是否能研究出来,以后再进行量产。” 他们都知道这辆车子,毕竟小殿下经常看开着在宫里转悠,即便是不知道是何原理,也知道这车子的便利性,一旦普及开来,对整个大周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是电车,不需要担心环境污染。 核心的电池能源这方面,谢琅倒是没指望这群人,即便是放在后世,也很难研究出来。 她之前看过未来给出的电池核心设计图,里面的很多东西她看不明白,却也听未来解释过,这里面有一种现存世界并不存在的特殊的金属,金属的密度极高,而且具备储存太阳光能的作用。 最让人惊讶的是,只需要直径一厘木大小的金属,经过中午两个小时的太阳光直射,就可以支撑近百个小时的照明,相当于一个20瓦左右的灯泡。 将一个四五十平的房间照的亮若白昼完全不成问题。 谢琅想要,可惜现在她的权限不够,需要达到六级郡主,她现在还只有三级。 若是用掉现存的声望值,可以升级到四级,可若是升到六级,现存的大周领土的百姓不够,需要拿下西楚和北凉才行。 只是谢琅时不时的会买些东西,一次消费就是数万甚至几十万,不多存下声望值,日后即便是看到用得上的也买不起。 这个东西若是面世,恐怕蜡烛商人就要少赚很多钱了。 系统里有很多高科技的东西,只是谢琅却并不想依赖于系统,但是有的东西却不能舍弃。 比日后期的一种外星科技的产物,是能够将有害气体吸收并转化成清新空气的高科技,据未来说的,那一个科技产品就得上亿,这种东西绝对用得着。 随着科技的不断展,即便谢琅再如何的遏制,环境的污染肯定会出现。 习惯了每晚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的世界,让她抬头看雾霾,她绝对不乐意。 不存声望值怎么行。 你肆意的破坏这个世界,毕竟会遭到世界的抱负。 身处这个位置,她愿意为这个世界尽一份微薄的力量来守护。 正如微微曾经守护的那个世界一样。 长安街头,谢琅一袭素白长裙,游走于人间烟火之中。 这条街,是长安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东西长约近八百米,不为其他,只因这条街道两边全部都是秦楼楚馆,如今尚且是白日里,接到两边的楼子门口之站着三三两两的女子。 她们还带着宿醉的憔悴之意,偶尔也会打几个呵欠,一旦遇到来往的男子,则会打起精神来娇嗔的哟呵着。 到了晚上,这里将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充满着诱惑与女色,很多男人只要进入这里,就很难走出去,除非心性坚定之人。 此处是京都长安,两边楼里的姑娘并非是以色侍人的,大多都有一技之长,或琴棋书画,或诗词歌赋,毕竟她们在风月场里浸淫多年,早就知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的道理。 她对这种场所并无兴趣,可是作为帝王,日后这种地方势必是不能存在的,实地考察更是必要。 清风楼,是长安城里鼎鼎大名的一座春楼。 这里有着不输给江陵的歌舞名妓,相貌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曾经这春楼背后的主人是礼国公府,也就是楚帝嫡出皇后的母族,一直到去年谢琅强势占领南离,这座春楼背后的主人才销声匿迹。 没有了爵位傍身,礼国公府举族离开长安,返回祖籍了。 这座清风楼,也易了主。 “哎哎,哎哎哎……”谢琅刚走进去,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随着走动,脸上还扑簌簌掉粉的中年婆子就小跑过来,“哎哟姑娘,这里是花楼,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还是您来找人?” 京城天子脚下,宰相门前还是七品官,花楼里的妈妈自然不会一朝面就对你吆五喝六的,因此看到谢琅,楼里的妈妈只是第一时间上来拦着,并没有招呼楼里的打手赶人。 谢琅一甩袖,一颗金豆子出现在她的掌心,然后抬起手,松开拇指和食指,金豆子落在了妈妈的掌心里,“听曲儿的,找楼里唱曲儿最好的姑娘来。” 有钱,妈妈自然不会赶人,再说也没多少人一出手就是金豆子这么阔绰,就连整个的银子都很少见,铜板才是寻常物。 只一手,妈妈就知道面前的女子不同寻常。 “姑娘,您楼上请。”妈妈面脸堆笑,让那些粉跌落的更加迅速了,“枝枝,去楼上喊素娘。” 正拎着一条帕子的枝枝闻言,娇滴滴的应了一声,抬脚上楼去了。 谢琅打眼看了看,现大堂里即便是白日里也有人在这里狎妓听曲儿,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些人的肮脏**暴露无遗。 “不用了,就在那边吧。”谢琅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独立的空间,四面是用红纱遮挡,从外面看里面有些模糊,却也能瞧见大体的人影儿。 “哎,听姑娘的。”妈妈热情的领着谢琅过去,掀开红纱将人请进去。 “……”谢琅看着里面的软榻方桌,轻轻皱起秀眉,“将里面的东西都换上新的。” 妈妈心里暗自嘀咕一声假干净,奈何人家出钱痛快,客人咋说他们就咋做,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 随后仰着脖子,让人将里面的软垫茶具等全部换上了新的。 “曲枫!”谢琅轻唤一声。 “在!”一个身形纤瘦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在谢琅面前,“小姐!” “燃香。”谢琅淡淡说了一声,走到软榻上,一个轻巧的翻身,躺在软榻上,缓缓合上眼。 妈妈被曲枫的露面给吓了一跳,却到底是不敢开口。 曲枫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炉,又在里面倒入一些香,点燃。 很快,一股清冽的雪松味在这片小空间内飘散开,驱散了四周的一股微甜腻人气息。 清风楼里,来往的都是长安城内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要么是世家公子,要么就是顶尖客商,妈妈什么东西都见过。 只是这一丝丝的雪松香味,她就再次打起了精神,面前的女子,身份恐怕极高。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家的千金。 毕竟长安城内的权贵,这一年来全部洗牌,很多的熟悉身影,在清风楼里都看不到了,她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否是南边来的大人家的千金。 若是南边来的,那自然是不能招惹的,人家可都是当今女帝的心腹重臣,哪里是南离旧臣能比拟的。 素娘一直到天色泛着曦光才睡下,此时被人唤醒,得知自己只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眼眶都有遮不住的黑眼圈,心里有些无奈。 可既然能将她喊起来,来的客人身份必然不低,是楼里得罪不起的,不然以妈妈八面玲珑的手腕,肯定不会将她叫起来。 招呼贴身伺候的婢女为她洗漱上妆,然后抱着自己的琴下楼。 “妈妈!” 老鸨握着素娘的手腕,指着谢琅那面的空间,外面还站着曲枫。 “里面是一位姑娘,想来也就是让你弹弹琴说说话,你务必要尽心伺候,别惹恼了对方,估计咱们楼里得罪不起,应该是南边来的大人家的千金。” 素娘不由得打起精神,“女儿知道!” “去吧。”老鸨拍拍素娘的手,然后看着素娘走过去,撩开红纱入内。 听到动静,谢琅睁开一点缝隙,看到素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比谢嬛都要美上三分。 雪落不及她的好相貌,但是两人都胜在气质上。 这是谢琅来到这是时代以来,见到的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 “弹一首……”花未说完,她看着那女子的一张脸,清声道:“曲枫,给这位姑娘打盆水洗洗脸。” “是!”曲枫无声离开。 素娘微楞,看到那女子的眼神里没有嫌弃,没有其他的负面情绪,反而一片平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姑娘,贱妾脸色不美,怕坏了小姐的兴致,故而才用薄粉敷面。”她开口解释道。 “这种粉里面都含有铅,现在瞧着没问题,等你年过三十恐怕会比寻常女子都要老上几分,以后少用的好。”谢琅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而且还掉粉脱妆,不好看。” 素娘不知道铅为何物,却也知道这姑娘是个心地善良的,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不多时,曲枫端来一盆水,放到素娘面前。 素娘起身撩起水洗掉脸上的薄粉,露出一张略显憔悴却依旧艳丽夺目的面孔,擦拭干净后,才屈膝向两人道谢。 曲枫面无表情的端着那喷水离开。 “姑娘可是要听曲儿?” “嗯,弹几首你喜欢的吧。”谢琅合眼说道。 “是!” 素娘莹白纤细的手腕抬起,纤纤十指落在琴弦上。 ------题外话------ 对,今天就一更。暖气停了,冻得我瑟瑟抖。 我这里是北方,不知道你们那边的温度是多少。 晚安,姑娘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216:鱼死网破 lt;tablewidth=quot;100%quot;border=quot;0quot;g=quot;0quot;g=quot;0quot;gt; lt;tr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sguage=quot;javascriptquot;src=quot;/js/;gt;lt;/scriptgt;lt;/tdgt; lt;/trgt; lt;/tablegt;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虚拟屏上,一首慷慨激昂的军旅歌响起,虎将军赶忙打起精神,静静的听着,边听边看着手中的歌词。 两天后,这首歌就在军校里响起。 到了九月中旬,不仅仅是在学校里,就是在民间也开始广为传唱,虽说有的人还唱的七拐八扭的跑调厉害,可依旧不妨碍他们对这首歌的喜爱。 同时也让那些老百姓知道,他们现在的安定生活,都是那些将士们流血牺牲换来的,珍惜当下。 这首歌与时下的曲调完全不同,却如同一股飓风,迅速席卷,即便有人觉得怪异,却觉得格外好听,而且还朗朗上口。 比起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小调儿,这首歌给人一种激情向上的力量,气势十足。 一时间不少男孩子甚至也想着去当兵,保家卫国。 只是如今国泰民安,边境宁定,朝廷并没有大规模的征兵。 而一些听到这首歌将士,不少人都泪流满面。 是啊,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这里面有的人在军营里一呆就是七八年,莫说是见到爹娘了,家里的孩子都不知道长多高。 很多人甚至就此和家里人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家中爹娘是否安好,妻儿是否能吃得饱穿得暖。 现在还算是好一些的,至少不打仗了,若是遇到战事,指不定就要死在战场上,血流漂杵,尸横遍野,这是每次战乱过后的常态了。 他们见惯了生死,更加的敬畏生命。 盛京,雪落一袭娇嫩的粉色衣裙随风飞舞,三千青丝也在微风中纷乱。 从女子学堂里走出来,准备回自己家中。 她已经在这里买了一座宅子,两层的小楼,最喜欢的时候是在冬季里,坐在落地窗前,烹煮一壶茶,在冬日的暖阳中弹奏一曲,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宁静生活。 “雪落老师,您要回家吗?” 身后走来两个女学生,看到雪落后,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 雪落笑道:“先去买点吃的再回去。” 今晚回去还要忙,就不做饭了,买点现成的回去。 “太好了,我们俩也要去呢,咱们一起好不好?” “好!” 雪落在女子学堂里如鱼得水,这里的女学生对她都很敬重,而她也教导的很开心。 尤其是之间跟着陛下游历的那大半年,学到了很多风格迥异的歌,都慢慢的交给了学堂里的学生,如今雪落在盛京的声望很高,却无人敢来找她的麻烦,只因为学堂里的人都知道,雪落老师是陛下亲自带回来的,她背后的靠山是当今女帝。 学生们知道了,所有的人也就知道了。 只是这背地里爱慕雪落的男子却有很多,也有媒人上门来提亲,只是雪落现在并不想嫁人,因此都拒绝了。 她在这里也结交了一些女子,凑在一起大多就是谈论琴棋书画,雪落在这方面是不落于人的。 在美食广场买了几样吃的,雪落就带回了自己家中。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上楼去书房里准备明日的功课。 比起在楼子里卖笑的日子,现在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虽说有时候也会想念女帝以及琥珀和玲珑,可是她与琥珀玲珑却经常通信,如今快递的速度很快,书信的来往也不困难。 天色暗了下来,雪落将屋里屋外点燃灯烛,门前的两盏灯笼照亮了街道。 “雪落姑娘,您的信,长安城送来的。”一个激灵的小伙子挎着一个布包走过来,接着灯烛取出一封信,递给雪落。 雪落冲对方笑着道谢,然后回到家里落了锁。 这封信里面装的是玲珑和琥珀一起写的,两人是邻居,隔着墙头就能说上话,不需要分开写也不需要分开装。 信中写着两人都已经有了身孕,说是三个月,按照路上耽误的时间,现在差不多快四个月了。 她自然是为两个好友高兴的。 看完后,摊开一张纸,准备写回信。 虽说三人已经相隔千里之遥,可是雪落却并不觉得孤单,每日里的生活多姿多彩,偶尔也会和几个好友踏青赏月,保持常联系,就已经很满足了。 十月初,西楚爆了第一次内乱。 因新皇楚战执意撤藩,三位藩王集结五十万大军,直指京师。 周钰这段时间每日里都往勤政殿与陛下和两位宰相谈论西楚的战事。 “五十万大军。”谢琅眉目清淡,莹润的手指拨弄着桌案上的玉玺,“楚战就是以同样的方式登基为帝的,他怎么可能不防着那些藩王,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苏颍道:“楚帝到底是急躁了,撤藩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藩王在各自的封地拥兵自重,算是一方土皇帝,如今楚帝却要求他们居家迁至京师,生活在楚帝的眼皮子地下,那日子想来是不好过的,他们定然不情愿。” 周钰笑道:“楚帝是想效仿我大周,国土均分!” “……”不仅仅是苏颍与林浦,就连谢琅都有些意外。 “国情不同,他此举未免有些太不慎重了吧?”林浦深深的蹙起眉峰,“西楚可没有陛下这般能力压前朝的帝王,即便那楚帝手握重兵,可这次却一下子热闹了西楚所有的藩王,这些藩王的府兵集结起来,足以与楚帝的皇属军势均力敌,甚至不落下风。” 这也是谢琅所好奇的。 她执意想做一件事,必然会不惧身边的反对声。 敢反对,那就得死,反正谁死她也死不了。 但是楚帝不同,他想要坐稳屁股下面的位置,与前朝重臣支持不可分割。 没有这些朝臣们的支持,楚帝的那个位子必然是虚浮不稳的。 楚战虽说之前是藩王,可谢琅绝对不相信对方是个没脑子的。 撤藩历来都不简单,西楚数百年的历史,历代帝王就没人想过撤藩?好将西楚天下尽数攥于掌控之中?肯定有,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成功。 楚战是凭借的什么? “西楚还有什么消息?”谢琅看向周钰。 “这次西楚内乱绝不可能轻易结束,势必要造成鱼死网破的局面。”周钰道:“如今只有三路藩王,后续还会有四路藩王加入,到时候双方必然会展开一场激战,谁也无法开口妥协。” 苏颍点点头,赞同周钰的看法,“大学士说的没错,楚帝是帝王,若是妥协的话,日后他的威严必然扫地,甚至那些藩王之后会更加的猖狂,指不定会联合起来逼宫。不妥协的话,一旦开战,西楚皇城必定沦陷,会成为这次战争的主战场。不管谁赢,对我大周都是一个有利的信号,就怕北凉会从中瓜分渔利。” “陛下这次是否还会亲临战场?”周钰突然问道。 “朕不去了。”谢琅摆摆手,“若事事都让朕亲力亲为,要那些戍边将士有何用?” “既如此,北凉那边,臣也会暗中谋划,两年内会初见成效。但是想要完全掌控那两片国土,至少也需要五年的时间。” 周钰回答的很肯定。 “北凉民风彪悍,剧之前内线传递回来的消息,北凉现在战力达到了一百二十万,北凉恶劣的环境也造就了比起周边国家更加彪悍的将士,若是北凉不乱,而陛下也不出手的话,西楚那边与我大周不利。” “此事,你们三人暗中谋划,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 三人历来勤政殿,苏颍叹息一声,“若是陛下出马,想来是不难的。” “天下不仅仅是陛下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不能事事都指望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日后陛下不在这个位置上了,而新君却没有陛下的能力,我大周岂不危已。”周钰道。 “大学士说的在理。”他们可能是习惯了陛下的力挽狂澜,以至于总是指望着陛下。 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爹爹,您喝茶。”一座幽静的小院儿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捧着一杯茶,迈着晃晃悠悠的小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思言之面前。 这是思言之在一起巡查途中,遇到一对年轻夫妇被山贼截杀,那对夫妇不幸离世,只留下这个刚满两岁的孩童。 得知对方家中以无别的亲人,思言之正好年纪也不小了,就想养个孩子在膝下,那对夫妇答应了。 回京后,思言之带着这个孩子去落了户籍,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让他保留了自己的名字。 毕竟他还能活着,是他的爹娘以自身的性命换来的。 思言之接过茶碗,搁在院中的石桌上,将这孩子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小家伙也不怕生,欢快的摇晃着小短腿,笑的比那枝头的鸟雀都好听。 “晚上爹爹带你出去吃饭?” “好。”小家伙快活的点点头,他喜欢在外面吃。 天色暗下来,思言之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家门。 两人去了美食广场,小家伙别看吃不了多少,可是却喜欢买买买,看到好吃的都想买来尝尝。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思言之自然不会拒绝。 小家伙性子活泼,古灵精怪的,虽说每日里总能惹出一些事儿来,可是却也让那座小院里多了一些烟火气。 不然只有他一个人住着,会显得分外冷清。 “言之!”一个男子迎面而来,靠近后,冲着那小家伙伸出手,孩子也不怕生,任由对方将他抱在怀里,“带孩子出来觅食?” 看到对方,思言之笑笑:“不愿在家里开火,就在外面买些吃的,怎么就你自己。” 杨正宁毕业后就留在了长安大学里任教,虽说学业出众,足以为官,他却对学问更加热衷,因此拒绝了朝廷的赐封。 思言之向后看了一眼,见到了杨正宁的妻子,对方是一位官家小姐,模样不算多出众,胜在温柔娴静,两人也是琴瑟和鸣,较为恩爱。 “一个人带孩子不辛苦?”杨正宁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问道。 “还好,他比较懂事,性子活泼了些,你也知道我喜静,有着孩子家里也能热闹热闹。” “这倒是。”杨正宁点点头,“下次什么时候走?你走后没人照顾他,就送到我府里,别把他留在锦衣卫衙门,对这孩子不好。” 思言之思忖片刻后,“明年开春再走,到时候送你家里。” “行!”杨正宁抱着小家伙,和思言之在人群里走动着。 妻子那边有小厮和侍女,倒是不用担心出事。 在这里闹事,只需要高声喊一嗓子,防卫所的官兵就能立马赶到,这里最是安全了。 “阿嚏!”临近边关,此时已经飞雪漫天。 姚理一行人抵达边境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八月里一直折腾到十月才抵达边境,虽说路上也耽误了些时间赏景,却也并不算慢。 “这鬼天气。”他嘀咕一句,持折扇,敲了敲车门,“还有多久能到?” “回公子,差不多入夜就能抵达。” “那快些,早点到,路上耽搁着得冻死。” “是!” 如今边境没有战事,粮草充足,即便是冬天,被服棉褥也都供应的上,比起往年,今年的戍边将士日子过得才算是正常起来。 风雪逐渐增强,可是他们却不能停下来,毕竟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歇脚的地方。 姚理在马车内还好说,可是在外面驾车的人却苦了。 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层,凌冽的风雪还是一个劲的往你身体里面钻,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如此折腾到天黑,他们一行三人,才终于看到了戍边大营的影子,远远望去,篝火星星点点,好似夜空。 “来者何人?” 两位手持长枪的军士上前来拦住他们。 驾马的小厮跳下去,用力的跺了跺脚,掏出一枚令牌,“镇国将军府三公子。” 对方仔细检查了令牌,这才放行。 此时的地面已经不见了风雪,很显然是被将士们给清扫干净了。 一路来到主帅大帐,马车才缓缓停下。 姚理披着雪白的狐裘跳下马车,和从大帐里出来的人对上了视线。 “你这小子,怎么赶在这个时候过来?”姚琮看到他,上前来,在姚理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两巴掌,若非姚理有武功底子,指定要被拍趴下。 兄弟俩往大帐里走。 “我是敢在八月里出的,那时候长安还热的很呢。” “你也知道那是长安,这里可是边境,从九月到来年的三四月,大半年都在下雪。”姚琮率先跨进大帐,冲上面的人喊道:“父帅,三弟来了。” 姚慧芳抬头看着进来的儿子,眉目露出喜意,“一路可还太平?” “反正我是没遇到什么打家劫舍的。”姚理走到大帐中间的火盆前坐下烤火,冻得双脚都没有知觉了,“娘呢?” “她在军营后面的营帐里,待会儿咱一块过去。”姚慧芳知道,今年这个年,他们一家是能够团圆了,这在以往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陛下的心还真大,就不怕姚家带兵谋逆? 唯一遗憾的是,孙子孙女还留在了盛京。 倒不是说不想来,孙子孙女年纪还小,可遭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路途颠簸。 等到日后大周的路修到边境,这样来往就方便了。 “娘在这里还好吧?” “不大好。”姚琮笑道:“姨娘在这里住了快半年了,最开始还能到处走走看看,没过两个月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想要回京,若非爹好说歹说的哄住了,你指定是要和姨娘错开了。” “嗯哼,哼……”姚慧芳脸上有些无光,没好气的瞪了长子一眼。 姚理无所谓,“那等过完年,明年雪停之后,我在陪着娘回京,估计来这一次,她也就够了,以后再也不会想着过来玩了。” “……”姚大将军傻眼了,这可咋整? ------题外话------ 我在家里憋了很多天了,今天才下楼去超市采购了两袋物资。 进超市需要测量体温,而且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不过我这边超市的物价没有什么浮动,菜品也比较齐全。 而且我现,除了超市,其他的店铺全部都没有开门。 顺便花了不到七十元买了一袋大虾,足足三十多只,很便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