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狩猎计划》 分卷阅读1 《惊悚狩猎计划[无限]》作者：银烛鸢尾 文案： 【温馨提示：微恐怖，爆笑沙雕，热血爽文】 【桀骜明艳通缉犯&冷傲果决执行官】 狩猎计划重启的那一年，各个系统分区被选中的300万玩家，全部面临灭顶之灾。 上百个赛区的惊悚考验，一道又一道的送命题，鬼怪横行，绝地逃生。 最终千分之一的幸存者，可获得自由。 * 在全盘的混乱局势里，有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就显得格外浪，还格外骚。 据说他们见鬼驱鬼，见怪杀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谁知这群神经病的队长…… 是个眼瞎的姑娘。 * 身为上了系统黑名单的危险人物，凌橙暮的盲杖不是盲杖，是碎颅杖，一杖掀起惊涛骇浪。 而她最近的目标，是干掉那个来逮捕自己的首席执行官。 “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会亲手送他上西天。” 秦策拎着手铐：“你试试。” 本书又名《大佬相爱相杀，同伙在线劝架》，《那瞎子，劝你不要太嚣张》，《背后捅刀一百零一式》，《在戏精小队当亡命徒的那些年》。 PS：1.本文纯属架空虚构，非现实背景，除了爱与正能量是真的，什么都不是真的，切勿代入模仿，也不必过度考究； 2.每晚21点准时更新，不定期加更，文笔有保证，入股您不亏。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恐怖 无限流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橙暮，秦策 ┃ 配角：了不起的沙雕队友们 ┃ 其它：WB：@银烛鸢尾 一句话简介：大佬相爱相杀，同伙在线劝架 立意：爱、热血与信仰 第1章 狩猎系统 是夜，阴云蔽月，凄风苦雨，再加上一座外观颇具历史感的废旧医院，构成了非常经典的恐怖片场景。 白炽灯光线刺眼，医院大厅内乌乌泱泱挤了一群人，就连药房和挂号室里，甚至通往二楼三楼的楼梯上都站满了人，粗略算来，得有二百来位。 这些人最小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大的也就三十多岁，反正都挺年轻的。 不仅如此，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是风格各异，有夏装有冬装，有现代装有古装，还有人披了一身跟星际铠甲似的行头就来了。 外面雨声潇潇，里面谈话声吵闹，很显然大家聊也聊不出个什么头绪，光忙着焦躁了。 正当这时，忽听头顶扩音器“叮咚”一声，紧接着广播就响彻了医院的四面角落。 广播里，机械女声正在一板一眼地进行播报。 【狩猎计划重启，欢迎各个系统共计300万的优秀穿越者，被选中参与游戏。】 【本次游戏采取生存淘汰制，随机分配空间赛区，每场历时五天，五天后自动轮换赛区。】 【当幸存者缩减为千分之一时，游戏结束。】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二百多位穿越者，全体炸开了锅。 “什么狩猎计划？什么生存淘汰？” “刚才最后说的什么，千分之一？是300万人只能活3000的意思？” “这是要干什么？敢情我是发配这来送命的？！” …… 这些都是绑定各个系统的玩家，之前在各自的领域经验丰富，对穿越一事早已见怪不怪。 问题在于这次不太一样，这次不单纯是做任务，而是存活率极低的逃生游戏。 他们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这里，事先毫无征兆，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操……这是谁想……想出的，馊主意，老子毙……毙毙……毙了他。” 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哥，一米九的大高个，浓眉大眼留着板寸，穿那种很朋克的机车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硬实健硕，往那一站，气场凶而强悍。 然而过分口吃的毛病，将他的震慑力削弱了至少六成，非但不吓人了，甚至还有点憨。 旁边有位小姑娘，眉清目秀，梳俩乖巧麻花辫，穿卡通的T恤短裤，自始至终就抱膝坐在角落里，缩成小小一团，也不说话，很可怜的样子。 大哥心挺软，以为这孩子吓傻了，刚想过去安慰两句，结果下一秒，就见姑娘杏眼圆睁，猛地一拍大腿，怒骂出声。 “操他妈的！拿300万人当炮灰，狩他妈的猎！设计出这傻逼系统的人，爹妈都能气得从棺材里重新长出来，乌鸦在他坟头蹦迪，野狗尿他骨灰盒里，稀释了沏了杯普洱茶给他儿子喝！” 这姑娘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与她的外表异常不符，以致大哥吓了一跳。 别看大哥外表魁梧，其实挺容易受惊吓的。 “妹子，你……你你……骂人还挺有文……文采。” “过奖了。”姑娘余怒未消，单手托腮斜他一眼，“怎么称呼啊哥，哪个系统的？” “常肃，暴……暴……力街区系统，就是揍……揍人，天天揍人。” “喔？那很酷啊，说实话我一直想去这种系统耍一耍，毕竟我在的系统特别无聊。” “你……什么，系统？” “恋爱系统，‘我当女主垫脚石’系统，我穿过去当炮灰女配，必须尽心尽力作大死，最后还得让男女主亲手把我弄死，才算任务成功。”姑娘叹了口气，“都他妈把我搞得恐恋恐婚了，男人没一个好玩意儿。” “也……不能，这这这……这么悲观。”常肃努力为部分男人挽尊，顺便劝她，“不结婚……没事儿，但恋爱还……还是，可以谈谈。” 姑娘瞥他：“那哥你谈恋爱了吗？” “我，还没。” “你自己都没谈恋爱，还教唆别人谈恋爱？” “……” 这个“教唆”就很有灵性。 常肃心想，自己那是成天忙着枪战抢地盘，没时间没精力，也没合适的女孩子愿意跟自己谈，要是有条件，他早就谈了。 不过跟小姑娘很难讲道理，况且他结结巴巴的，也没跟人家讲道理的能耐。 所以他明智地换了话题。 “妹子，你叫……叫什么？” “我啊？伍时玖。” “五……五十九？” “对，就什么东西都会一点儿，但什么东西都不太擅长，都是五十九，不及格的意思。” 常肃哑口无言，半天才讪讪地硬夸：“好……好名字。” “哪里好？” “……哪都好。” 然后尬聊结束，两人实在没话说了，就象征性握了握手，算作同是天涯沦落人。 谁知不一会儿，突然又听见有男人的声音，正粗声粗气地喊。 “喂，那瞎子！叫你呢！别挡路懂吗？找地方蹲着去，还你妈嫌这不够挤呢？” 分卷阅读2 很明显，他吼的是前面那位黑衣姑娘。 那姑娘长发披肩，戴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茶色墨镜，只路出嫣红柔软的嘴唇和秀气的下颌，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位美人儿。 宽大的齐膝外套，衬得她身形格外纤瘦，她始终低垂着头，手里拄着一根银色发亮的金属盲杖，比普通盲杖要粗一些，也长一些。 听到对方的催促，她盲杖点地，慢吞吞往旁边挪了两步。 男人很不耐烦，索性伸手一推，直推得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磨磨蹭蹭的，能不能快滚！” 他染了一脑袋红毛，还纹了个大花臂，估计以前是混过的。 刚才的广播令他异常恼火，既然恼火，本能地就想找弱者来撒撒气。 叫伍时玖的女生，是个路见不平的暴脾气，当即霍然起身，愤怒迎上前去。 “靠，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个老爷们儿？欺负女孩子你也真好意思！” 红毛男一瞪眼：“小丫头片子多管什么闲事？警告你啊爷正烦着，当心连你一起揍！” “行啊，你揍我一个试试？牙都给你掰折了！” 常肃背着手，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伍时玖身边。 “大男人跟……跟姑娘，耍横，真有脸。” 他比对方高出一头，砂锅大的拳头，又壮又凶，很能撑场子。 红毛男登时有点怂，不情不愿低声骂了两句，转身灰溜溜地走了，没敢再叫嚣。 盲女扶了扶自己的墨镜，略一躬身，很温柔地开口：“谢谢两位。” 伍时玖赶紧安慰：“没事儿的小姐姐，你别害怕，我保护你，这位大哥也是好人，他也会保护你哈。” 常肃点头：“对，我最讨厌……欺负残……残疾人，的败类。” “谢谢。” “那你叫……叫……什么名字？” 盲女一弯唇角，意外的有些妩媚：“凌橙暮。” “好……好名字。” 伍时玖吐槽：“你是不是见谁都夸人家名字好？” “……” 常肃决定保持沉默。 这时，沉寂了十多分钟的医院广播，再度响起。 【本场赛区编号056，主题[丧尸入侵]，参与人数5000人。】 【游戏将于十分钟后开始，倒计时结束前，成功清除一名竞争对手的穿越者，可额外获得系统奖励：全城地图。】 5000人，合着整座城市才是真正的赛区，这座医院不过是其中一处据点。 在场每位玩家佩戴的金属腕表，表盘瞬间亮起，轻击可出现绿色提示框，内容包括存活人数提示、剩余时间提示、系统奖励提示和队友绑定提示。 听得有人惊呼：“清除竞争对手？我们不都是竞争对手吗？” 诚然，这是个蠢问题，也是个最现实的问题。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医院大厅，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玩家们彼此打量着，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内，各自警惕，努力想与其他人隔开安全距离。 逃生游戏尚未开始，狗系统就要让他们先互相残杀一波。 但条件确实令人动心。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在丧尸主题的场景中，有张地图是多么重要，远胜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生存几率也会大大提高。 问题是，要杀谁。 要杀，就得杀最有把握的弱者，将自己立于绝对不败之地。 谁也不愿刚开场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伍时玖嘟囔着：“傻逼规则，没地图就没地图呗，我就不信了，我又不是路痴，还真能找不着路？” 然而并非所有玩家，都怀有和她一样的仁慈想法。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二楼方向，接连传来两声女孩子的惨叫。 与此同时，表盘上显示的存活人数，也在实时减少。 起初是300万人整，现在已经迅速少了300余人，且死亡人数仍在往上增加。 毫无疑问，这都是玩家互相动的手。 为了生存，总有不择手段的人，这再正常不过了。 眼看着倒计时不断缩减，只剩下七分钟了。 医院里，越来越多的玩家焦躁起来，尤其是恰好携带防身工具的一些人，他们陆续开始物色攻击目标。 反正只要杀一个人就可以了，对吧？ 周围有不少人，都将目光锁定了凌橙暮这位看似柔柔弱弱的盲女，其中也包括那个去而又返的红毛男。 “……你瞪我干嘛？”接收到常肃的眼神警告，红毛男壮着胆子提高音量，“没瞧见那么多人都想杀她吗？你不乐意动手就躲远点，逞什么英雄？” 常肃瞪他：“她是残……残疾人。” 有玩家反驳：“残疾人就更应该早点死，否则你以为她进了游戏能活多久？与其被丧尸咬死，不如我们给她个痛快。” 立刻有人附和：“对，你一大老爷们能别在这扮白莲圣母吗？千分之一的存活率，你自己都未必活多久，还有闲心管别人？” 他们堂而皇之地议论。 “咱们一起杀，最后死了算谁的奖励？” “也许大家都动手了，系统无法评定，就算所有人都有奖励？”…… 也不知为什么，别看伍时玖长了副乖巧萝莉样，可内心是有女侠情结的，对于弱者特别是小姐姐，具有天生的保护欲。 她一面护着凌橙暮往后退，一面低声安慰对方。 “别害怕，倒计时还五分钟，咱们尽量拖延时间。” 凌橙暮双手拄着盲杖，侧头笑了一笑。 “谢谢，你可真是好姑娘。” 虽说有墨镜挡着，伍时玖看不清她的脸，但就这一笑，也让伍时玖有点感慨。 唉，小姐姐是真美啊，半张脸都这么美，眼盲可惜了。 这时忽听阴魂不散的红毛男，恶狠狠振臂高呼了一句：“还他妈废什么话？干脆大家一起上，杀了谁算谁的！” 这煽动人心的提议非常有效，那些人纷纷推搡着试图阻拦的常肃，估计待会儿不仅要杀凌橙暮，连伍时玖也要一并杀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成功得手，蓦然听到远处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医院的大门轰然倒塌。 一队气场肃杀的黑衣人，如鬼魅虚影，步履阴沉地从门外走进来。 他们全都披着落地的黑色斗篷，手持枪支，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而只有为首的那位年轻男人，穿的是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金色肩徽上，绣四星环绕的图腾。 他有张极其俊美的脸，身材劲瘦挺拔，像是寒山青竹，制服裤脚扎进皮靴内，勾勒出笔直修长的一双腿。 皮靴踏在医院大厅的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微响。 他缓步前行，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如有实质，令玩家们谨慎退后，谁也不敢轻举 分卷阅读3 妄动。 他巡视一圈，最终在伍时玖面前，停住了脚步。 他指了指自己刻有“TASA”的胸章，那双墨色深邃的眼睛，似幽寂古井，冷峻漠然，不起半分波澜。 他终于开了口，声线低沉微哑，犹如梦里遥远的回音。 “时空监察局，执行官秦策，依律抓捕黑榜通缉犯。” 伍时玖大惊失色：“靠，谁是通缉犯啊？我一恋爱系统的女炮灰，还能有上系统黑榜的排面呢？”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意识到对方可能指的并不是自己。 因为秦策的目光径直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 而她身后的位置，正站着温婉柔弱的盲女，凌橙暮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钢铁阿银又回来了，期待我们在新的故事中相聚。 本书好看好笑，固定每晚21点更新，不定期加更——不要养肥，养肥容易把作者养死，真的。 当然，如果不喜欢，我们和平分手，请不要文下恶评或刷负，感谢您的配合。 PS：女主不会一直瞎。 ———————————— 【前三章文下真挚留言，会有红包随机掉落，嗨起来！】 第2章 游戏开始 TASA，是Time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的缩写，意为时空监察局。 目前所有连接平行世界的穿越系统，都归属于时空监察局管理。 凡是资深穿越者，多少都对这一神秘组织有所耳闻。 而执行官，则与信息官、教官和监狱长一起，并称为局中四大首席。 信息官负责编纂改写程序，教官负责培养新生力量，执行官负责镇压和逮捕，监狱长负责关押和审判。 毋庸置疑，叫作秦策的男人是TASA的执行官，抓通缉犯这种事，的确归他管。 ……可问题不在这。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盯着人家柔柔弱弱的盲女姐姐看啊？ 伍时玖一头雾水，她甚至觉得秦策的眼神太冷酷，下意识想帮凌橙暮挡一挡。 “那个……秦执行官，您是不是搞错了？这位小姐姐是盲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会是通缉犯？” 秦策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金属腕表，他的腕表明显比玩家们的配置更高端奢华，一看就足以表明身份。 他冷声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的时空追踪器坏了？” “……” 这时候，身后沉默半晌的凌橙暮，突然伸出手来，轻拍了下伍时玖的肩膀。 “小姑娘，麻烦让一让。” “？” 伍时玖无奈让开。 凌橙暮拄着盲杖，缓步走到秦策面前，客客气气一颔首，算作打招呼。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开口的语调总是格外温柔悦耳。 但这回说出的话，不似刚才文静，反倒有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意思。 “秦执行官是吧？”她笑了笑，“怎么着啊，我犯了什么事儿，还至于您大老远跑到这来抓人？” 秦策垂眸，已经作势要往腰后摸手铐了。 “你在密林系统杀了十八名系统看守，还问我为什么到这来？” 此言一出，周围但凡是耳朵没聋的玩家，全都吓了一激灵。 之前那个红毛男，震惊过度，忍不住骂了句操。 密林系统、冰原系统、黄沙系统、风暴系统、深海系统等等，统称为极地系统，这些系统的环境无一例外，全都极其恶劣、难以生存，一般用来惩罚有前科的玩家，相当于时空监察局的指定服刑之地。 那么杀了十八名系统看守是什么概念呢？ 打个比方，就相当于古代被关押天牢，她以一人之力越了狱，越狱前还顺手干掉了十八名受过特殊训练的魔鬼锦衣卫。 怎一个猛字了得。 凌橙暮没否认，只懒洋洋地解释。 “我在密林系统遵纪守法呆了三年，结果最近系统出bug，标记我住的小木屋是违章建筑，一夜之间被他们拆了，种的菜也都拔了——他们拆我家，我要他们命，不公平吗？” 秦策语气依旧冷漠：“你的犯罪动机不归我调查，回去自有监狱长负责，走。” 只听“咔嗒”一声，他甩开了手铐，眼看着就要锁上她手腕。 凌橙暮往后退了一步，从容道：“等等，这狩猎计划都快开始了，我也是系统指定300万名穿越者之一，你带我走是破坏规则。” “游戏没开始，你还不算与狩猎系统绑定，视为特殊情况。” 她抚摸着盲杖，若有所思：“如果我正式执行游戏指令，是不是就算与狩猎系统自动绑定了？” 秦策警惕蹙眉：“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凌橙暮的动作，远比他想象中更快。 银色盲杖在灯下折射出一道寒光，迅速隔开了他与她的距离，凌橙暮听声辨位，脚步急转，下一秒已闪电般出现在了红毛男的面前。 显然，红毛男刚才骂的那一句“操”，不幸暴路了他的位置。 嫣红唇角勾起的弧度慵懒绝美，出招的力度却雷霆万钧。 盲杖抵在了红毛男的胸口，凌橙暮双手一拧，从顶端弹射出的锋利刀刃，霎时穿透了对方心脏，连血也没有多流一滴。 在红毛男圆睁双眼，直挺挺倒下去的瞬间，她的腕表表盘亮起，上面出现了系统奖励到账的提示：全城地图。 与此同时，医院广播再度响起。 【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 警笛长鸣。 医院大厅的天花板骤然塌陷，路出了头顶雷电交加的天空。 大面积冰冷的雨水倾盆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浩浩荡荡在房顶蓄势待发的…… 恐怖丧尸。 ＊ 当丧尸入侵这座城市的时候，没有哪个人类可以独善其身。 毒性通过血液传染，期间被丧尸咬到或抓伤的玩家，会在十分钟内变异，继续攻击其他玩家。 直至五天之后，幸存者将随机分配到下一个赛区。 系统允许玩家之间互相绑定，上限七名，绑定者可穿越到同一赛区，玩家死亡后自动解绑。 医院被丧尸全面攻陷，它们就像被空投一样，接二连三从屋顶掉落，歪斜着污血淋漓的残破身体，密布着满脸的青肋烂肉，龇一口锋利好牙，咆哮着寻找猎物。 有些反应稍迟，来不及逃跑的玩家，当场就被咬穿了喉咙。 别看伍时玖是从恋爱区穿越过来的，其实是个百米赛跑种子选手，她在察觉到危险的一瞬间如同人形弹弓，“噌”的就弹射了出去。 当然，暴力街区出身的常肃大哥，速度也不慢，而且人家一米九的高个儿，跑一步顶得上小姑娘跑三步。 他很快就追上了她 分卷阅读4 。 “不……不及格……你等等，乱跑怪……怪危险的。” 伍时玖站在漫天大雨里，被淋得像只小落汤鸡，可她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哥，怎么还乱给女孩儿起外号呢？我叫五十九，五十九好吗？” 常肃虚心道歉：“对……对不起哈。” “唉先不说这个了。”伍时玖大咧咧一摆手，“怎么，哥，你乐意跟我一起行动啊？你也不怕我给你拖后腿。” 常肃叹气：“挺可爱一……一妹子，就这么死……死了，多可惜。” “我是挺可爱，但并不是很容易死。”伍时玖无语，“我在恋爱系统当好久炮灰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扬眉吐气。” 说完，她俯身捡起一块砖头，以投掷铅球的姿势，抡圆了胳膊，猛然朝着远处扔去。 一只正在追逐玩家的丧尸登时被开了瓢，应声倒地。 她往树后躲了躲，借以掩护身形：“我再不济也得活过这第一个赛区，我要成为自己命运的主角！” 常肃不禁为她慷慨激昂的发言鼓起掌来：“说……说得好，那咱俩，绑定。” 伍时玖诧异：“你真要和我绑定啊？系统一共才允许七人绑定，你应该去找更厉害的队友。” “我不需要，厉害队友，因为我本……本身就，很厉害。”常肃拍了拍自己坚硬的胸肌，表情认真，“相逢有……有缘，我力所能及，就……保护一下你。” OK，明白了，敢情这大哥天生英雄情结，对弱者有强烈的保护欲。 别看人家长得跟持械暴徒似的，实际上内心柔软，还自带神圣光环。 太令人感动了。 伍时玖正感动着，就听得常肃又道：“刚才，跑得急，没注意那……黑衣妹子，应该叫……叫她一起。”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嘴角抽搐，“那姓凌的小姐姐是黑榜通缉犯，敢跟执行官叫嚣的狠角色，人家只是低调，其实并不稀罕咱们保护的。” “她看不见。” “她的确看不见，可杀人比谁都准，这更说明她牛逼了不是吗？” 常肃正欲回答，忽听身后传来女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头见一女玩家跌倒在地，哭喊着往前爬行，而一只浑身溃烂的丧尸，正疯狂撕咬着她身上的肉。 他看不过去，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岂料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金属盲杖的银光撕裂雨幕，一记凌厉横扫，不偏不倚正击中丧尸头颅，那丧尸的后脑凹陷了一半，软趴趴瘫在地上不动了。 伍时玖看清了出手的人是谁，惊喜交加。 “喔！是姓凌的小姐姐！这功夫，这配置，简直女版柯镇恶！” 凌橙暮听到了这句话，她循声辨位，略一侧头。 “小姑娘真会夸人。”她微笑道，“要不是因为咱俩刚才有点交情，我这一杖差点就要敲在你脑袋上。” “……” 常肃走过去，试图拉凌橙暮的衣袖，非常诚恳地提出邀请。 “凌小姐，来……来啊。” 凌橙暮疑惑接口：“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 伍时玖扶额：“小姐姐，你这就属于欺负老实人了，常哥是想问你，要不要来和我们绑定成队友——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没兴趣哈。” “可以。” “……什么？” “我说可以。”就这会儿的工夫，凌橙暮又顺手把一路过的丧尸削掉了脑袋，她淡定扶了扶墨镜，“能与二位成为队友，是我的荣幸。” 伍时玖和常肃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意外欣喜。 “劳驾，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凌橙暮盲杖点地，缓步走来，她抬起手，凭直觉摸到伍时玖头顶，很亲切地揉了揉。 “因为你是个善良率真的好姑娘。” 伍时玖正沉浸在被大佬夸奖的自豪之中，然后就听见凌橙暮又道。 “最主要的是，我眼瞎，得找个人帮忙看地图。” “……” “而且队友死了就自动解绑，又不会吃亏，绑着玩呗。” “……” 作者有话要说： 伍时玖——暴躁萝莉 常肃——圣父猛男（？） ———————————— 顺便解释，59说橙姐是女版柯镇恶，柯镇恶是《射雕英雄传》里面郭靖他大师父，江南七怪之首，是个拿着降魔杖的瞎子老头，大家应该认识对吧？ 第3章 美人大佬 伍时玖觉得自己错了，真的错了，她一开始就不应该以貌取人，把凌橙暮当成是温婉娇弱的小白花。 人家盲女姐姐从思想到手段，绝对都是当反派Boss的料，一根盲杖抡得风生水起，所到之处丧尸的脑袋掉了一地。 中途获得凌橙暮允许，她还试着掂了掂对方的盲杖。 ……靠，谁家盲杖沉成这样儿啊？是降龙禅杖吗？是金刚碎颅杖吗？ “小姐姐，你真是天生神力。” “不要叫我小姐姐。”凌橙暮说，“不小了，都二十六了。” 伍时玖想，虽然自己今年刚满二十岁，但二十六岁好像也不算大吧？ 但她能理解，毕竟人家是黑榜通缉犯，心理沧桑成熟。 “没事儿的橙姐。”她立刻改口，“你看常哥，都三十五了还老当益壮呢。” 一旁的常肃：“？” 常肃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一方面由于他口齿不伶俐，另一方面由于大家现在是队友了，他身为大哥，要保持应有的宽容。 他向来都是暴力街区系统，最有责任感的那只崽。 “我们去……去哪，是不是得，看……看看地图？” 凌橙暮一拍自己的金属表盘，顿时有绿色提示框弹出来，原本这个提示框只有玩家本人才能看见，但如果绑定了队友，就可以与队友共享。 “来，告诉我周边方位。” 伍时玖仔细辨认，详细汇报：“西面据此3.8公里有家五星级酒店，东面据此4.3公里是一座大型超市，这俩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是目前最近的两处地标建筑物。” “五星级，酒店。”常肃说，“我们又不……不能去……去睡觉。” “那就去超市。”凌橙暮没犹豫就下了结论，“正好我饿了，需要补充糖分。” 很好，原来大佬爱吃甜。 伍时玖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了解神队友的喜好很重要，将来有助于增强感情。 …… 通往大型超市的这短短四公里，要搁在正常世界，可能大家插着耳机听着音乐，当作夜间锻炼，最多半小时就跑到了。 但现在不同，现在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逃生系统中，编号为056的[丧尸入侵]分赛区。 他们每走一步，稍不留神就要被咬个对穿。 分卷阅读5 所以这条路，就显得格外漫长。 伍时玖以前在恋爱系统里，满腔暴躁热血无处发泄，只能憋屈当着炮灰女配，努力作天作地作大死，完成任务继续穿到下个世界去，循环往复，没个盼头。 那时候她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体验一下打打杀杀的刺激系统呢？ 岂料一转眼，愿望就实现了，尽管这实现方式有点离奇。 别看她当炮灰经验丰富，其实打起架来还是有一套的，具体风格可参考街头不良小太妹。 暂时没称手的家伙，她就捡了块板砖，拿常肃当行走的人肉盾牌，抽冷子给扑过来的丧尸拍一砖，基本上十次能成功七八次，机灵劲儿很足。 常肃始终视保护弱势小姑娘为己任，哪怕他手无寸铁，砂锅大的拳头也够了，不仅能牢牢护着身后的伍时玖，还能徒手拧断丧尸的脖子。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不介意把凌橙暮也一起保护了。 但很遗憾，凌橙暮介意。 那根盲杖在凌橙暮手里舞成了风火轮，她凭着听声辨位的熟练本事，左冲右突，招式凶狠杀出一条血路——若不知内情，实在很难想象，她竟然是个盲人。 能在密林系统建屋种菜，在恶劣环境中独自生活的人，哪里需要别人保护？ 盲杖顶端弹出的锋刃，利落刺进前方丧尸的头颅，她反手拔出，一脚踹开丧尸尸体，又慢条斯理用外套衣摆，擦了擦刀尖的污血。 “常先生。”她很随意地问，“超市还没到吗？” “到了。”常肃上前一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身体扳向右侧，“就……就在这。” “好的。” 她欣然答应，转而盲杖点地，缓步上了台阶。 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弱不禁风的盲女。 伍时玖感慨：“你说，她演得怎么这么像呢？跟真事儿似的。” “谁……谁知道呢……” * 大型超市的门被先到的玩家，从里面反锁住了。 这边相对其他地方而言，还没有完全被丧尸攻陷，所以陆续又聚集了很多人，都想进去暂时避难，顺便补充一点物资。 但超市里的那些玩家，意欲明哲保身，死活不肯开门。 伍时玖扯着嗓子喊：“这才第一个赛区，都他妈至于吗？互帮互助都活久一点，残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但没人听她的，里面的人隔着一扇门窃窃私语，明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侥幸态度。 周围的玩家们尝试着强闯，无奈游戏刚开始，没多少实打实的武器，板砖也根本奈何不了那扇钢化玻璃门，搞了半天都是无用功。 凌橙暮起初只是安静站在一边，后来耐心逐渐耗尽，蹙眉问道：“还没砸开呢？” 前面有个玩家是暴脾气，登时转头瞪她一眼：“砸没砸开的自己不会看？” “真对不起您了，我确实看不见。” “……瞎子就有点瞎子的觉悟，能活着就不错了，在这等现成的还哔哔什么哔哔！” 常肃在旁赶紧摆手：“兄弟，你……你快别……别说了。” 再多说两句，可能下场就跟之前那红毛男一样，还没等丧尸来，自己先牺牲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凌橙暮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哦不，是盲杖，开始寻找合适的角度。 她双手比划了一下，淡定侧头问伍时玖：“门是在这对吧？” 伍时玖点头：“对，在你前方五米，有人挡着过不去。” “好。” 这一个好字，就是凌橙暮出手的前兆。 下一秒，盲杖已被她高高抛起，在她翻转掌心击向盲杖底部的瞬间，内部机关启动，盲杖再度抻长半米，甚至超越了她的身高。 她在原地转了个身，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双手抡起盲杖带起凌厉风声，准确砸在超市大门的左上角，落地时随即改变方向，就势砸在右下角。 钢化玻璃中央坚固，四角脆弱，更何况是她这雷霆万钧的力道。 玻璃上出现了螺纹状的裂痕，她反手又是一杖，当场将整扇大门击了个粉碎。 里面的玩家慌了，外面的玩家欢呼雀跃。 刚才出言不逊的那个男玩家，难以置信地嘟囔了一句：“我去，现如今瞎子都这么厉害了？” 可惜凌橙暮耳力敏锐，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刚收起的盲杖略一倾斜，不偏不倚正架在他脖子上，她双手一拧，弹出的刀刃凉意飕飕，差点割断他的颈动脉。 她勾唇一笑：“先生，以后对残疾人士客气点，免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 男玩家呆愣半晌，摸着颈侧被划出的血痕，吓出了一身冷汗。 …… 鉴于超市正门被毁，在这里面避风头是没戏了，众人要做的只是在丧尸大军袭来之前，抓紧补充点物资。 伍时玖也不知从哪搞来一双肩背包，正风卷残云扫荡货架，面包薯片干脆面、花生瓜子巧克力、可乐啤酒矿泉水…… 凌橙暮抱着自己的盲杖，站在货架前若有所思。 “不及格小朋友。” “……橙姐，我叫五十九。” “好的五十九。”凌橙暮从善如流，“能告诉我棒棒糖在哪个方位吗？” 原来大佬的喜好这么可爱，真的很反差萌。 伍时玖表情复杂往前一指：“绕过你面前这个货架就是，在从底下数第二层。” 凌橙暮的步子轻而稳，她顿时绕到了货架另一边，摸索着蹲下身去，试图从第二层拿两袋棒棒糖。 结果糖没摸到，反而摸到了一只手。 一只温度微凉的，似乎是男人的手。 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手腕已被对方扣住就势一推，险些摔倒。 但她的反应速度也是一流，左手撑地稳住身形，右手抄盲杖已经抡了过去。 两人瞬间过了十几招，越打越来劲，然后…… 然后货架就倒了，“砰”地和对面的墙壁相撞，一声巨响。 那边的伍时玖和常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赶来。 伍时玖看清来人是谁，瞬间震惊。 “秦执行官？您还没走呢？” 在医院时大家都忙着逃命，后来她又遇见凌橙暮，潜意识里以为秦策已经回时空监察局了，谁知人家非但没回，甚至还在赛区里瞎溜达。 秦策站在原地，正单手撑着倒下来的货架，神情冷峻，大概还有几分对她这种愚蠢问题的鄙夷。 “怎么，我走不走还需要向你报备？” “呃，不必不必，您来去自由，您随意。” “原来是秦执行官啊？”凌橙暮笑了，“逛超市还要挑一袋棒棒糖带走，这么幼稚甜蜜，与你的铁血人设可不太相符，怪丢脸的。” “通缉犯爱吃 分卷阅读6 糖，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秦策冷哼一声，把货架推了回去。 气氛一时尴尬。 目前的情况是，时空监察局那群黑衣人不见了，只剩下秦策自己留在了这。 但鉴于狩猎计划的特殊性，凌橙暮作为已正式绑定的玩家之一，在游戏结束前都不可以被带离系统，所以他抓不了她。 那么大家站在这，就只能大眼瞪小眼，采取不了什么实际行动。 凌橙暮拎着两袋刚拿的棒棒糖，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朝伍时玖勾了勾手指，等伍时玖靠近后，压低嗓音问：“这姓秦的好不好看？” 纯属好奇。 伍时玖一愣：“橙姐，你想听真话想听假话？” “我感觉你说了句废话。” “……OK。”伍时玖惹不起大姐大，只好诚实回答，“按理说我站你这边，应该抨击秦执行官是个丑八怪大猪头，但考虑到有欺骗嫌疑，我还是要遵从良心。他长得万里挑一，宽肩窄腰长腿有气质，冰山禁欲帅哥，绝了简直——但可惜不是我的菜，我喜欢开朗热情的类型。” 旁边的常肃闻言，忍不住结巴着吐槽：“人家也没……没……没问你，择偶标准啊。” “你管我！我就随便倾诉一下不允许吗？少女情怀总是诗你懂吗？” “那你俩……俩小时前，还说自……自己不……不想，谈恋爱了。” “理论上男人的确没一个好东西，但也没准哪天遇上个漏网之鱼，我做两手准备有什么错？” 常肃叹气：“你……你没错，我错了。” 他可真是个善良宽容的大哥。 听得凌橙暮意味深长道：“真的？是个大帅哥？那我得摸摸。” 她说的确实是“摸摸”，毕竟她看不见，只能靠摸。 刚才只摸了个手，实在是没摸出感觉来。 而后还没等常肃和伍时玖阻止，她手已经伸出去了，并隔着制服，准确按在了秦策的胸肌上。 “呦，身材还真挺好。” 秦策皱眉，一脸要将她就地正法的冰冷杀气，瞬间用力拨开了她的手。 依他的力道，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就得被推个跟头，可凌橙暮站在原地纹丝没动，只不过她稍微歪了下头，墨镜不慎被碰掉了。 只听“啪嗒”一生脆响，墨镜掉在地上摔碎了。 于是她一抬头，整张脸都暴路在了大家的视线内。 伍时玖当场捂嘴惊叹，连常肃都由衷“喔”了一声。 “凌小姐，你……你是我……在系统里，见过的最……最好看的，女玩家。” 他不爱撒谎，这绝非客套和恭维。 先前只看凌橙暮的下半张脸，已经能品出几分精致和妩媚了，此刻瞧见她的眉眼，更是明艳绝伦，美得不可方物。 她有双狭长勾人的狐狸眼，眼尾轻盈上挑，眼角那颗泪痣如同星子，生得恰到好处。 遗憾她是盲人，眼底墨色无光，像是笼着一层朦胧的雾，否则就凭这双眼睛，一瞥一笑都绝对是魅惑众生的程度。 秦策微微垂眸注视她半晌，不动声色转开了视线。 他冷声道：“你最好别太过分。” “咱俩到底谁比较过分？”凌橙暮闭上了眼睛，不悦反问，“你把我墨镜摔了，不道歉，也没赔偿我损失的意思，还在这摆架子，时空监察局没教过你们五讲四美吗？” “姐，时空监察局不教这个。”伍时玖小碎步挪过来，试图打圆场，“别生气，不就是一副墨镜吗？回头咱买新的。” “我这眼睛一见光就疼得厉害，没墨镜我不习惯。”说完，凌橙暮出手如电，直接把秦策制服上的装饰领带给拽了下来，“在你赔我新的墨镜之前，这领带我借走了。” 她顺手把领带系在了自己眼睛前面，脑后绑个蝴蝶结还有飘带，很有盲侠风范。 这对秦策而言无疑是当面挑衅，他忍无可忍，当即从腰后解下那副手铐，“啪”的一声甩开，明显是要拷她。 凌橙暮自然也不好惹，不仅没躲开还劈手去抢，两人这还没消停几分钟，就又爆发了二次争斗。 丧尸尚未清除，大佬连番内讧。 伍时玖用手肘猛撞常肃：“常哥，你不怕挨打，要不去劝劝架？” 常肃疑惑：“我怎么就……就不怕挨打了？我挨打也……也疼。” “为了团结与和平啊！他俩在这热火朝天的，待会儿丧尸来了倒霉的不还是咱们？” 常肃觉得她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好挠挠头，迈着坚定的步伐，打算去舍身劝架。 他谨慎斟酌着措辞。 “二……二位，有话，好好说，别……别总这么大，火气。” 咔嗒。 回答他的，是一声金属相扣的脆响。 与此同时，凌橙暮和秦策的身形猛地顿住。 两人下意识低头。 要说时空监察局配发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这怎么稍不留神就铐上了呢？ 而且铐的是凌橙暮的左手，和秦策的右手。 凌橙暮：“……” 秦策：“……” 伍时玖和常肃：“？” 呵呵，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句题外话，我每一本热血文的女主角，名字里都要带颜色，上本是蓝，这本是橙，下本是青。 【没留言的朋友们记得评论，今晚也依旧会抽取嘴甜的幸运观众，随机发红包（我好欠扁哦……）】 第4章 谁占便宜 那副手铐，到底是怎么锁上的，又到底是怎么把两人锁在一起的？ 这问题大约是个玄学，凌橙暮无法解释。 总之她现在火气很大。 尤其得知手铐的钥匙在黑衣人那里，并不在秦策这里时，她的火气就更大了。 “秦执行官，多带一把钥匙会累死你吗？” 秦策冷冷瞥她一眼：“是为了完全杜绝你这种暴徒抢夺钥匙的可能性。” “哦，秦执行官可真是心思缜密，所以你手下那些黑衣人呢？能不能麻烦他们先回来送趟钥匙？” “他们回总部了。” “那你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就为来拿袋棒棒糖，顺便跟我玩个手铐py？” “系统bug是我不可控的。”秦策用力甩了下手臂，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他显然心气也极不顺，“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浪费时间？” 凌橙暮盲杖捶地：“说这废话有什么用啊秦执行官？要不你发扬一下大公无私的精神，让我把你右手锯了，这样咱俩都能重获自由？” 他沉默片刻，危险地眯起眼睛。 “不如锯你的左手。” 常肃在旁干着急：“这手哪……哪能……随便锯啊……” “二位，就先别讨论锯谁手的问题了好吗？”某位 大哥 分卷阅读7 口齿不伶俐，脑瓜子也不算太灵活，于是这做思想工作的重担，就落在了伍时玖肩上，“待会儿丧尸们就追过来了，咱应该先放下私怨、同仇敌忾，免得游戏刚开始就给人家当炮灰啊！” 像是要证明她乌鸦嘴的准确性，没过两秒钟，超市外围就传来了熟悉的咆哮声和惊叫声。 毋庸置疑，丧尸们来了，分分钟就要把这个区域也攻陷了。 超市的大门已经毁掉，连挡都挡不住。 凌橙暮抄了盲杖要往右走，恰逢秦策要往左走，手铐瞬间被抻直，两人同时“嘶”了一声。 秦策一开口，语气犹如寒冬飞雪，教人骨缝里都沁凉意。 “眼瞎就学会收敛一点。” “怎么着，秦执行官看不起盲人？”凌橙暮嗤笑，“别看我眼瞎，但我嘴损，我不仅嘴损，心还脏，下手更狠——真的实战起来，你未必能比我活得久。” “希望你以后去了总部监狱，也能保持这种硬气。” “前提是你能活着回去，活着才能亲眼看见我炸了你们监狱。” “……祖宗们诶！”伍时玖急得直跳脚，“那监狱炸不炸的无所谓，不是当务之急，求求您们先往外走两步，咱找个安全的地方继续吵可以吗？” 话虽如此，她和常肃倒也没闲着，俩人一边劝，还一边往背包里塞东西。 常肃还抽空给她找了两把锃亮的菜刀，硬要她拿着。 “防……防身用，看见丧尸就……就剁丫的。” 伍时玖一手举着一把刀，尴尬半晌，勉强点头。 “行吧，谢谢常哥。” 然后俩人再一回头，发现秦策和凌橙暮已经走远了，眼看着都要下楼了。 ……能不能有点集体意识！ * 超市顶多算个物资补充站，当不了藏身据点，丧尸的突然来袭，如同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热水，场子炸开，逼得里面的玩家们再度疯狂逃窜。 跑得稍微慢点的玩家，战斗力又跟不上，没逃多远就被追上来的丧尸扑倒，紧接着大批丧尸一涌而上，将其分而食之，一时间血肉撕裂声不绝于耳，那场景实在惨烈极了。 而且目前玩家们大多手无寸铁，只能有什么抄什么用于防身，衣架、滑板、平底锅……甚至有人拿了标签还没撕的电动吸尘器，也不知道要吸谁。 相比之下，初始自主携带武器的玩家，就显得非常鹤立鸡群、得心应手。 其中的种子选手当属凌橙暮。 别看凌橙暮左手被拷着，其实丝毫没有影响发挥，仅凭右手依旧把那根金刚盲杖抡得虎虎生风，她一路走下楼梯一路抡，敲碎丧尸脑壳犹如砍瓜切菜，到后来好几次都险些直接敲在旁边秦策的脑袋上。 ……当然，是故意的。 在她第七次也不第八次重复这样的动作时，秦策终于抬手，稳稳攥住了她的盲杖顶端。 彼时盲杖距离他的额头，就差这么两寸远。 他侧眸一瞥：“有完没完？” “你也说了，我是个盲人。”凌橙暮振振有词，“我这么努力地对抗丧尸，偶尔手滑也是可以理解的，反倒是你，在旁边干看着图清闲，还阴阳怪气，真好意思。” “看你兴致高昂，怕影响你独自发挥。” “偷懒就偷懒，不敢就不敢，时空监察局养了你这么个绣花枕头，狡辩起来倒是一套一套。” 秦策冷笑一声，他反手从腰间拔出佩枪，当场利落上膛。 他左手持枪，对准她身后汹汹扑来的一只丧尸，果断扣动扳机。 一枪爆头。 他的佩枪后座力极强，凌橙暮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震了一下。 她收了盲杖，任由他拽着自己往前走，耳畔不间断传来枪响，耳膜有点嗡嗡的。 这混蛋属于作弊。 她想，大家都用原始武器，连平底锅都上了，就他自己有枪，还算个人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吐槽，枪声就停了。 “呦，怎么了秦执行官，没子弹了？”她悠然自得，“下次来系统视察，记得带一箱军火，免得尴尬。” 秦策道：“你以为我只有枪？” 他随手扔掉空枪，又从腰后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甩棍，那甩棍漆黑锃亮，上刻金色花纹，一看就极有质感，估计不太便宜。 他手腕用力，甩棍骤然抻长，将一只丧尸的脑袋抡了个稀碎。 他侧头灵活闪避，于是丧尸粘稠腥臭的脑浆和污血，全都溅在了凌橙暮身上，半点没糟践。 凌橙暮：“……” 她面无表情，扯过他的制服衣领，开始擦脸。 秦策冷漠拍开她的手：“自重。” “我不自重？你先摔了我墨镜，又毁了我衣服，咱俩到底是谁比较不自重？” 丧尸的咆哮声近在咫尺，凌橙暮略一侧头，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将盲杖从身后刺过去，刀刃弹出，准确插进丧尸的额头。 她回手收刀，顺势把盲杖沾的血迹，蹭在了秦策衣服上。 有仇必报，是她始终坚持贯彻的人生原则。 不远处，伍时玖手举两把菜刀胡乱挥砍，刚在常肃的帮助下，把一只丧尸的脑袋剁掉。 她一回头，见两位大佬正互相较劲，那股子杀气蔓延方圆数百米，任凭是谁都得哆嗦一下。 她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被拷住了，又遇着丧尸，我估计这俩祖宗今天能撕个天昏地暗。” 常肃也头疼：“他俩就像警……警和匪，哪可能，互看顺眼？” 说来说去，还得感谢那副手铐，令警匪强行统一战线。 …… 就这样，在砍了几十来只丧尸之后，四人抄了条小路，经由超市的员工通道，从后门跑了出去。 相比起其他三位的气定神闲，伍时玖明显体力跟不上，捂着肚子一直喘，喘了半天才直起腰来。 “橙姐！咱们下一步去哪，看看地图呗？” 凌橙暮当即把戴着金属腕表的左手递过去：“自己看。” 谁知她忘了，自己的左手还和秦策的右手拷在一起，这猛地一下力气挺大，秦策那边又毫无准备，硬是被她给扯了过来。 俩人同时踉跄，差点撞上。 秦策反应迅速，登时抬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推离自己身边。 他沉声道：“希望你能有保持距离的自觉性。” 凌橙暮以最温柔的声线，讲着最阴阳怪气的话。 “说什么呢秦执行官，咱俩拷一起，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吃亏吧？你占了人家姑娘便宜，还在这卖什么乖？” 秦策冷眼瞥她：“你是姑娘？” “我不是，难道你是？” 常肃赶紧打圆场：“别争了，都……都是，都是。” “？”伍时玖无语，果断蹦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常哥，智商跟不上 分卷阅读8 就别说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定位：搞笑武打片 橙姐和执行官负责武打，59和常哥负责搞笑（？） ———————————— 如果大家觉得今天的字数有点少，没有关系，明天我更4000字。 第5章 抢车计划 离超市不远有个小火锅店，门没锁，于是“被迫结盟毫无团魂”四人组，就集体躲了进去。 凌橙暮懒洋洋耷拉着胳膊，伍时玖不敢指挥她老人家高抬贵手，只能歪着脖子，努力地看地图。 “往北8.2公里是一座钢材工厂，离这里还算比较近，步行可以过去。” 常肃说：“得想办法找……找辆车，一直这么走，估计天……天都快，快亮了。” 他们要在这个赛区待上五天，总靠步行也不现实，哪怕精神再抖擞，也迟早会累的。 这时凌橙暮开了口。 “钢材工厂不错，正好找个家伙，先把手铐打开，再把手铐的主人干掉。” 伍时玖眼神乱瞟，听得心惊胆颤:“姐，秦执行官就坐这呢，你稍微收敛点。” 凌橙暮纳闷:“怎么，我不说他就不知道我想弄死他了？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 常肃真的很可怜，他作为队伍里长得最凶的人，事实上脾气最好，还要随时充当和事佬。 他试探性拍了拍秦策的肩膀。 “别……别生气，她说着玩的。” 秦策端坐在床边，面沉如水，语气冷漠。 “没关系，我和她的想法一致。” “啊？” “无良暴徒，迟早要死。” “……” 常肃默默垂下了头。 其实伍时玖本质上是个话痨，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话痨也只想保持沉默。 四人坐着没动，显然都打算歇歇脚再走，谁知刚坐了没两分钟，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疯狂的砸门声。 伍时玖一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用水糊上去的报纸掉了一张，有好几位玩家从玻璃门的缝隙里看见了里面的情境，想要进火锅店暂时避难。 她不禁犹豫：“橙姐，要开门吗？” “你乐意开就开。”凌橙暮对此毫无兴趣，“小心点别咬着你就行。” 常肃心软，见不得一群大活人被生生咬死，走过去开了门。 “快……快进，别把丧尸引……引来了。” 外面那几位玩家顿时争先恐后挤了进来，他们身后正巧跟着一只穷追不舍的丧尸，他们尖叫的声音比丧尸的咆哮声还大。 落在最后的那名男玩家，大约是害怕丧尸咬到自己，不知是出于失去理智的求生欲，还是出于恶劣的人性，他当即抓住伍时玖的衣领，想把她丢出去当诱饵。 伍时玖原本还在替这群人扶着门，被他偷袭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幸好关键时刻常肃反应快，又拎着领子把她拖回了原地。 火锅店大门被重新关紧，那只丧尸恰好扑到门上，用脑袋拼命撞玻璃，撞得满玻璃都是血呼呼的痕迹。 常肃用报纸把玻璃又挡上了。 伍时玖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股邪火“腾”的就窜上了她头顶，她咬牙切齿推了一把那个男玩家。 “操，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们好心放你们进来，你却想害死我？！” 有些人，在危险面前怂得一笔，在弱者面前倒是重拳出击，比如这位男玩家。 ……前提是他主观把伍时玖当成了弱者。 “那你死了吗？你不是没死吗？”他理直气壮，甚至还挑衅似地对伍时玖继续推推搡搡，“是你乐意开门，老子又没求你开，少在这跟老子逼逼叨叨的！” 伍时玖大怒：“那你有种滚出去？” “滚出去？要滚也是你滚，再来劲当心老子把你直接扔出门。” 常肃生气了，果断扭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掰：“放尊重点，人这么恶……恶毒，刚才多余管……管你们。” “……你给老子松开！” 双方这么一较劲，本来还在旁边看热闹的那几个人，纷纷围了过来。 这群人显然是一伙的，或许是前期组团穿越，又或许是后期结盟绑定，总之仗着人多，危机过去了就开始叫嚣。 “一傻大个儿，还结结巴巴的，就别在这冒充正义之光了。”说话的女玩家梳着满头脏辫，估计是刚才那男玩家的女友，看男友吃亏就要强出头，“劝你俩老实点，躲过这波丧尸相安无事，否则可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伍时玖简直被她这自信心惊呆了：“你们人多？能多到哪去？” “七比二，你觉得你俩能有胜算？” 其余人也纷纷笑出声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们只当常肃和伍时玖是一队的，压根没想到坐在角落里的凌橙暮和秦策也要算在内，况且凌橙暮是个瞎子，他们也没放在眼里。 乍一看，貌似是挺有胜算。 凌橙暮叼着根不久前刚从超市拿来的香橙棒棒糖，听了半天，耐心逐渐耗尽。 她蹙眉道：“废什么话？都轰出去，反正他们人多，围殴丧尸正好。” “有你什么事儿啊死瞎子？”脏辫女玩家脾气不好，嘴也不饶人，“没看清现在场上什么局势吗？哦对，你瞎，也不可能看得见——那你就乖乖坐那闭上嘴，我们没准还允许你多活一会儿。” 伍时玖：“……” 得，这位大姐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果然，凌橙暮闻言，拄着盲杖就要站起来，但手铐的另一边连着秦策，秦策淡定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所以她站到半截就卡住了。 “……劳驾，秦执行官，你是粘在椅子上了？” 秦策闭目养神：“你很烦。” 那边一群人嘻嘻哈哈，脏辫女玩家阴阳怪气地嘲讽。 “呦，我没看错吧，这还玩制服诱惑和手铐游戏呢？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话音未落，凌橙暮手里的盲杖骤然抻长，随着她的动作呼啸而出，登时准确击中了对方的小腹。 这一下的力道挺狠，女玩家当场被击得倒飞出去，还顺带着撞塌了一张桌子，落地时几欲昏厥，连嘴角都沁出了血。 凌橙暮平静整理衣领，重新坐回了座位。 “嘴巴太碍事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比如这位常先生。” 常肃：“？” 为什么躺枪的总是他？ 先前那名男玩家见女友挨了打，不禁怒火中烧，撸袖子就要冲上来揍凌橙暮。 凌橙暮挪动椅子，敏捷转身，故意把秦策让了出去。 毕竟目前两人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她不可能让他坐那享清闲。 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就要招呼到自己身上，秦策冷漠抬眸，蓦 分卷阅读9 然反手扣住男玩家的手腕，一拧一推。 咔。 貌似是腕骨折断的声音。 男玩家捂着手腕，吼得震天响：“揍他！往死里揍！” 然后剩下的那些玩家，完美诠释了葫芦娃救爷爷、挨个送人头的精髓，纷纷冲上来要给兄弟报仇，结果放眼望去没一个能打的。 领头的那个，直接被秦策飞起一脚，踹出去数米远，趴地上起不来了。 伍时玖在旁边惊叹：“你还别说，秦执行官这皮靴大长腿的，踹起人来挺好看啊。” 她说完，顺手抄起旁边桌的玻璃杯，“啪”的在某位女玩家的脑袋上砸了个粉碎。 “呸，一群白眼狼。” 常肃单手拎着最开始那个男玩家，砂锅大的拳头往对方脸上招呼，打得对方鼻血横流。 “忘恩负义，还……欺负小姑娘。” 要说这群人也是倒霉，误入土匪窝，但归根究底还是他们自己作死，也不值得同情。 就比如场面都这样了，还有人在那骂骂咧咧呢，生怕团灭得不够快。 凌橙暮起身，试图用盲杖把倒在地上哀嚎的玩家扒拉到一边，发现扒拉不动，索性踩了过去。 “走吧，出去找辆车，这里空气不好。” 伍时玖跟在她后面，虚心求教：“那橙姐，火锅店的门还关吗？” 凌橙暮刚走到门口，闻言侧头，很疑惑地反问。 “我一心胸狭隘的死瞎子，难道还有替他们关店门的义务吗？” 说完，她手中盲杖疾挥，登时将火锅店的大门玻璃，砸了个粉碎。 ……当然，砸得是秦策那边的玻璃。 玻璃碴子如同下了场雨，秦策却也不是好惹的，他瞬间错身，把凌橙暮一侧的玻璃也给砸碎了。 两人暗中较劲，各自单手挡着碎玻璃，另一只手你推我我推你，迂回旋转地前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跳华尔兹。 伍时玖和常肃紧随其后，临走时顺便望了一眼不远处。 “呦，有丧尸来了。” 那只丧尸的目标，原本是他们俩，结果到了跟前，被常肃掐着脖子扔进了火锅店内。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那群玩家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这可……不怪我。”常肃叹了口气，“他们太……太坏了。” 伍时玖说：“不怪你不怪你，怪你什么啊？咱们好心好意地要帮他们，他们反过来耀武扬威恩将仇报，那还管他们干嘛？逃生游戏里无圣母，姑奶奶我可不是圣母。” “那咱们现……现在，去哪？” “找车啊，刚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哦对，我忘了。” 伍时玖眼神机灵，搜索四周唰唰的，加上运气好，居然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诶？那是不是……橙姐，秦执行官！有辆大巴车朝咱这边开过来啦！” 那辆大巴车上，载满了临时结伴的玩家，司机估计也是半吊子，开车S型走位，跟喝多了似的，一路倒是撞翻不少丧尸。 伍时玖和常肃站在路中央不停挥手，但看对方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明显打算直接撞过来。 “呀！这王八蛋！常哥咱俩到底是躲还是不躲啊？！” 常肃结结巴巴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不过他动作比嘴快，已经拎着她的领子准备跑路了。 谁知还没跑出两步，只觉眼前一花，有道银光从斜地里闪过，紧接着凌橙暮和秦策就双双冲过去了。 秦策扯动手铐，引导凌橙暮对准大巴车驶来的方向，凌橙暮手中的盲杖骤然抻长，如蛟龙出海，雷霆万钧，瞬间击碎了大巴车的挡风玻璃。 大巴车猛地失去重心，撞上了道旁的梧桐树。 “别愣着了。”凌橙暮将盲杖恢复正常长度，淡定示意，“还不赶紧抢车？” ……抢车，这姐真的就是个土匪。 尽管如此，伍时玖还是情真意切夸了一句：“橙姐，你刚才跟秦执行官的配合绝了简直！” 凌橙暮语气严肃：“小姑娘家家的学点好，不要总说些不该说的，这算侮辱人你懂吗？” “？” 大巴车被迫停下，常肃徒手掰开车门，四人集体上车，见里面的玩家都急疯了，还有人想去抢方向盘。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 开车的玩家捂着流血的脑袋，闻言也怒了：“没看见玻璃都碎了吗？有人故意打劫咱的车，还他妈的……操！他们来了！” 车里其他玩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都很警惕地盯着凌橙暮一行人看，谁也不敢主动开口赶他们下车，怕引火烧身。 伍时玖环视一圈，挺不耐烦：“看我们干什么啊？看我们有用？还不赶紧开车，待会儿丧尸又追过来了。” “……” 开车玩家见这四人冷的冷、壮的壮、凶的凶、瞎的瞎（……），自知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车门缓缓合拢，大巴车重新向前行驶。 后排还有空座，四人径直过去坐下，任凭周围玩家避他们如蛇蝎，仍旧坦然自若。 人在江湖混，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是不行的。 因手铐影响，秦策只能坐在凌橙暮旁边，凌橙暮右边还有一个玩家，头靠着窗户哼哼唧唧的，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有点反常。 他的目光冷冷下移，仔细打量着这个人。 直到他看见了对方手臂上，路出卫衣衣袖之外的，那半圈黑紫色的牙印。 下一秒，该玩家猛然挺身而起，双目血红，龇牙咬向距离最近的凌橙暮。 第6章 安全区域 凌橙暮旁边那个男玩家，明显是被丧尸咬了，从上车到现在，正好十分钟。 很不幸，他变异了。 青紫色的瘀斑迅速从他脸上蔓延，他双目血红，猛地张开嘴，朝着凌橙暮就咬了过来。 虽然凌橙暮看不见，但耳力极敏锐，她当即抄起盲杖，不偏不倚正横在对方的两排牙齿之间。 只听“咔”的一声，男玩家的门牙被硌掉了，而她也就势起身避开，顺便还推了秦策一把。 “能不能动作稍微麻利点？我挨咬你能跑得了吗？” 秦策瞥她一眼，神色冷漠里带了一丝嫌弃，嫌弃里还带了一丝不耐烦。 “啰嗦。” 说完他侧身绕到她前面，一脚将张牙舞爪的男玩家又踹回了原地，随后甩棍迎面痛击，直接敲爆了对方脑壳。 周围几个胆小的姑娘见此情景，吓得高声尖叫，还有不少大男人也受此影响，慌张之中嚷嚷着要下车。 可惜谁也下不了车了，因为车里的变异玩家不止一个。 只听一声惨嚎，是负责开车的玩家发出的，坐在前排的另一名玩家，忽然毫无征兆扑过去，恶狠狠咬穿了他的脖子。 这车上到底有几名潜在变异者啊。 分卷阅读10 司机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大巴车顿时失去控制撞向道旁的店铺，当场侧翻。 全车人东倒西歪，乱成一团，偏偏那只咬人的丧尸行动还挺灵活，一口带血尖牙见谁咬谁，转瞬间就把前排没来得及跑掉的好几名玩家，全都啃得血肉横飞。 从规则上讲，被丧尸咬得越狠，玩家变异得就越快，要是不幸被咬死，那肯定分分钟变异，没得商量。 所以车厢一时间变成了丧尸孕育基地。 玩家们你推我搡，互相踩踏，争抢着要敲碎侧面的玻璃逃离，但鉴于车辆侧翻，本就行动不便，况且无论谁先爬上去，总会被其他人拽下来。 事实证明，在危险面前，人性的自私暴路无遗。 伍时玖刚才因猛烈撞击摔倒了，脑袋不慎卡在了座位空隙里，正嗷嗷叫唤。 “常哥！常哥快他妈的救救我！” 由于侧翻的大巴车宽度不够，常肃连站起来都费劲，他半跪在地上，把她的脑袋给扒拉出来了。 “前……前面的都……都变了，咱们得快……快跑。” “怎么跑啊？你看那堆人，跟抢菜市场降价猪肉似的，咱们能挤得过他们吗？” 常肃试图跟他们讲道理：“诸位，咱……咱团结一点，排好队，一……一个一个走，先砸玻璃。” 伍时玖气得拿小拳拳擂他胸口：“你说这个有屁用？谁听得见？哥你长这么大个子就是为了当吉祥物的吗？！” “……” 这时前排那几个留了全尸的玩家，接连变异，四肢扭曲着弹起身来，开始接力咬人。 车厢疯狂震动摇晃，空间统共就这么大，靠前的玩家避无可避，纷纷中招。 四人组身处后排，丧尸暂时还没咬过来，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伍时玖急道：“橙姐，秦执行官，快想想主意啊！” 想什么主意？对于这俩人来说，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凌橙暮竖起盲杖，当机立断往前一杵—— 哗啦。 距她最近的车厢玻璃应声而碎，与此同时，她还差点杵漏了挡在那好几名玩家的脑袋。 “对不起哈。”她很不走心地道了个歉，“我瞎，看不见哪里有人。” 秦策揪着领子，把那群玩家挨个塞进被敲碎的玻璃，动作之快，简单粗暴，犹如往烤箱里塞褪了毛的鸭子。 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幸存的玩家们头上流着血，脸上流着泪，连滚带爬四散而逃。 常肃先帮着伍时玖从窗户爬出去，还特意提前把边边沿沿的碎玻璃碴给掰干净了。 “别……别瞎跑啊，等我出去。” “好嘞常哥。” 不过伍时玖爬出去倒是挺顺利的，反而是常肃体型太壮，导致卡在了玻璃那里。 这场景就很尴尬，他不出去，秦策和凌橙暮也出不去，前排变异的一堆丧尸们还扑过来了。 于是伍时玖薅着常肃的脖子，秦策在后面又补了一脚，硬是把常肃踹出了车厢。 常肃滚出去的一刹那，按照伍时玖的形容，“仿佛陨石坠落，轰然一下子，差点没把我砸死”。 秦策反手将某位玩家遗落的背包扔出去，正中冲在最前面那只丧尸的正脸。 他撑着座位借力，飞身跃出车窗，随即掐着凌橙暮的脖子，将她从车厢里拎了出来。 凌橙暮上一秒刚戳爆了两只丧尸的眼睛，下一秒就遭受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操，这王八蛋手劲儿真大。 她支起一条腿坐在窗边，撑着盲杖像捣蒜似的，把意欲爬上来的丧尸往里面杵。 “秦执行官，你还算不算个人。”她说，“这种时刻不应该是女士优先吗？” “跟你客气，你会直接把我堵在车里。”秦策冷声反问，“我为什么要礼让暴徒？”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凌橙暮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很对。 有机会杀他，那当然是要杀一杀的。 唉，算了，既然被他发现了意图，那就下次再找别的机会。 此时她忽觉腕间传来轻微振动，是系统发来了消息。 可惜伍时玖和常肃不知道跑哪去了，没人替她读，她自己又看不见。 她不情不愿抬起手问秦策：“写的什么？” 秦策点击表盘，扫了一眼弹出的绿色提示框：“……安全区域缩小，半个小时后开始轰炸危险区域。” 说话间，伍时玖和常肃俩人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橙姐，那边一家卖热干面的店铺里面，有两辆摩托车！” “这系统道具，真……真会藏。” “那正好啊，走吧。”凌橙暮道，“系统提示安全区域半小时后缩小，我们得撤了。” 伍时玖低头看她的腕表，不禁一惊：“靠，真的啊？咱这块还是危险区域，不是打丧尸吗还他妈带跑毒的？”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正在地图标红的中心，粗略估计，骑摩托车前往安全区域，时间勉强够用。 然而当伍时玖带路，找到那两辆藏在面馆里的摩托车时，常肃载着她自然不必说，秦策和凌橙暮这边就有了分歧。 秦策拍了下摩托车把，沉声开口：“你蹲前面。” “……你这是命令我呢？”凌橙暮不悦，“我蹲你前面，四舍五入相当于被你搂怀里了，显得我多娘？我坐后面。” “你刚才叫嚣着要女士优先时，有想过自己也很娘吗？” “息怒息怒，别吵了两位老大，你们都不娘。”伍时玖一本正经劝说，“咱们队伍里常哥最娘。” 常肃：“？” 伍时玖又悄悄和凌橙暮耳语：“橙姐，如果你坐后面，你俩这手铐连着，他要掌握方向，你手就得往前伸——那不跟搂着他一样了？” “……” 凌橙暮暗暗磨了一回牙。 是搂着秦策，还是被秦策搂，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腕间手铐一声清冽响动，她双手用力，将盲杖缩成了十寸左右揣在怀里，随即面无表情蹲上了摩托车的踏板。 主动与被动，她选择了后者。 让她主动去搂秦策，做梦呢？ * 两辆摩托车并驾齐驱，穿越狼藉街道，依照系统地图，迅速赶往安全区域。 这一路上，秦策驾车风驰电掣，高难度走位，不晓得躲开了多少丧尸的拦截攻击。 而凌橙暮就蹲在前面踏板上，纹丝不动气定神闲，像是要羽化成仙了。 秦策漠然垂眸：“还活着的话，就别装死。” 凌橙暮重复着他之前的台词：“看你兴致高昂，怕影响你独自发挥。” 话音未落，秦策直接轧过了前方路面的一处大坑，摩托车颠簸而起，险些把凌橙暮从侧边甩飞出去。 可想而知，真甩飞了的话，她一只手还 分卷阅读11 连着手铐，待会儿就只能被他拖着滑行，估计到了目的地连半条腿都磨没了。 但凌橙暮是好惹的吗？她当然不是。 她的反应速度一流，登时用另一只手撑在他胳膊上稳住了身体，同时指甲下移，就势在他手背留下了五道清晰血痕。 ……最后这动作，纯属为了报复。 另外的大叔萝莉组合，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涌动，还在尽情享受一边疾速兜风，一边砍杀丧尸的快感。 “常哥，快到了吗？ “应该快……快到了，秦执行官，咱……咱们去……” 秦策冷静道：“去钢材工厂。” 阴差阳错的，地图显示，处于安全区域边缘地带，一座非常明显的地标建筑，竟然正是他们之前讨论过的钢材工厂。 “……收到。” 常肃深深为自己的语速而感到羞愧。 五分钟后，钢材工厂到了。 可惜工厂的正门被从里面反锁了，显然有玩家提前把这里当成了根据地，他们来迟了一步。 伍时玖正着急，无意中一回头，瞧见了秦策手背上的抓痕，不禁诧异。 “秦执行官！你这怎么啦？” 秦策一张俊脸凛若冰霜：“被狗挠了。” 凌橙暮白了他一眼，尽管她蒙着领带，谁也看不到她的眼睛，但那股杀气却如有实质，让旁边的伍时玖一激灵。 “呃……二位，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伍时玖赶紧岔开话题，“咱们研究一下，这门锁了，从哪进去啊？” 凌橙暮回答得理所当然：“找窗户，有窗户就卸窗户，没窗户就拆门。” 在这位姐姐眼里，世间万物皆可拆。 常肃骑摩托车，绕着这座工厂转了一圈，不多时又回到原地，结结巴巴汇报。 “后……后面，有扇窗户，被木条钉……钉死了。” “没事儿。”伍时玖小手一挥，“对橙姐来说，那就跟用报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四人来到工厂后身，见那里错落摞着几层小型集装箱，爬上去就能够着三楼那扇被钉死的窗户。 顶层的集装箱上，横着摆放了一架梯子，爬上去的人可以把梯子放下来接应其他队友。 经过十几秒钟异常草率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常肃能够担此重任，理由是他年纪最大、个子最高，而且一看就是个爬集装箱特厉害的人（……） 常肃嘴皮子不利索，只能默认为他们说得都对。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早年间在暴力街区系统锻炼出来的水平可不是假的，攀爬这种事，对他来讲，确实也不难。 他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顺利爬到了集装箱顶部，并把梯子放了下去。 他先前从超市也顺了个双肩背包，不同于伍时玖装的都是零食，他除了几袋面包和水，剩下全是钳子扳手小锤子之类的工具。 他蹲在那，开始撬钉在窗户上的木板，表情之认真，谁看了都难免竖起大拇指，道一声专业。 他效率极高，以致等另外三人前来会合时，木板已经就剩下了交叉的最后两块。 秦策掂了掂掌心的甩棍，蓦然反手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木板从中央裂开了。 凌橙暮在旁边听着声音，果断又补了一盲杖，这下木板完全被敲断，路出了通往工厂内部的窗口。 伍时玖好奇地凑过去，往里看了一眼。 她忽而愣住。 “……靠。” 作者有话要说： 常肃，一名出身于暴力街区系统的战斗型玩家，其实是队伍里最善良弱小又无助的笑点担当，唉。 第7章 群殴一下 在伍时玖发出了奇怪感慨之后，出于好奇，常肃也探头往窗户里面看了一眼。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噫……这，这干什么呢……” 工厂里的灯亮着，虽说昏暗，却也能完整照清楚正在发生的场景。 一众奇装异服，非主流特征明显的男男女女，挥舞着各式从工厂里找来的武器，正集体对一只丧尸进行解剖，领头的那个金发男人，手里拎着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还在哼歌。 那丧尸的四肢都被砍断了，脑袋也滚落到了一边，烂哄哄的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不仅如此，角落里还躺着另外一只丧尸，应该是刚变异不久，被铁链子捆住了，兀自挣扎。 这算什么恶心的娱乐活动？开Party呢？ 不过相比起常肃和伍时玖的惊讶，凌橙暮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她侧耳倾听。 “是电锯的声音，好东西。” 有电锯，就意味着可能锯开手铐。 “橙姐，他们人挺多的。”伍时玖低声提醒，“还都带着家伙呢。” “我不要他们的家伙，我就要一把电锯。” “……” OK，跟这位姐讲什么危机道理，没用的，人家相隔百米开外能轻松取敌人项上头颅，一代盲侠怕过谁？ 伍时玖明智保持了沉默。 四人重新把梯子顺着窗框放下去，一个接一个朝工厂地面攀爬。 这时工厂里面那群人，正打算把另一只丧尸也解剖了取乐，有人无意间一抬头，恰好看见他们的身影。 “卧槽，鬼鬼祟祟的那谁啊？！” 伍时玖受了惊吓手一松，顺带着把常肃也砸了下去，常肃给她当了肉垫，两人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听得手铐哗啦啦一声轻响，秦策和凌橙暮也先后落地。 两拨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只有凌橙暮显得最淡定，因为她看不见（……） 拿电锯的金发男有一副公鸭嗓，一讲话充满了嘎嘎嘎的质感。 他横眉立目道：“呦呵，我们把窗户都钉死了，还有人能进来，也有点本事哈！” 鉴于秦策懒得说话，常肃不擅长说话，凌橙暮一说话就要揍人，所以小队外交官的任务，就落到了伍时玖头上。 “毕竟这也属于游戏里的公共区域，你们能用，我们自然也能用。”她说，“那么大的地方了，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通融一下吧兄弟。” 另一位染了绿头发的男玩家笑嘻嘻的：“通融一下？可以啊，那你们总得有点表示吧？” “你要什么表示？” “看你长得这么可爱，不如陪哥儿几个玩一玩？” “……” 伍时玖气得小辫儿朝天，当即撸了袖子就要开骂，但这次常肃倒是比她反应还快，他往前一站跟堵墙似的，声如洪钟道。 “问我，意见了吗？” 这断句断的，挺掷地有声，并不像个结巴，反而还添了几分威慑力。 绿发男丝毫不虚，登时回呛：“你老几啊？是她什么人啊就在这叫唤？” 常肃瞥了伍时玖一眼，理直气壮：“我是她爸！” 此言一出 分卷阅读12 ，就连身后的凌橙暮和秦策，都不禁表现出了对他智商的疑惑。 “？”伍时玖简直无语，她压低嗓音抱怨，“当哥还不行吗？还得当爹？是不是过分了！” “当爹就……就……听起来，很有气势。”常肃安慰她，“对不起，考虑不周，我下次……下次改。” 他瞪着眼睛怪无辜地盯着她，像条承认错误的大型犬，搞得伍时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暗地里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这位哥脑子不好使，善良呆瓜的典型，她怎么忍心跟呆瓜一般见识？ 行吧。 “对，他是我爸，都四十二了，长得年轻，怎么着？” 绿发男嗤笑：“你爸怎么了？你爸在我们地盘上也得乖乖听话，想要留在这躲丧尸，不付出点代价可能吗？” 这时有个染白头发、戴蓝色美瞳，长得跟哈士奇似的男玩家，在后面很油腻地开了口。 “啧啧，要不说你眼光不行呢，明明后面那女瞎子身材更好。” “那瞎子蒙着半边脸，谁知道她真实长什么样儿，万一毁容了呢？” “你看脸有个屁用？用起来爽不就得了！” 这俩人用耳语的姿势，音量约等于对着喇叭喊，生怕别人听不见。 凌橙暮细长的手指，转着圈的，缓慢摩挲着盲杖顶端——这是她蓄力的前兆，基本上很快就要有人遭殃了。 她以最温柔可欺的语调，讲着最吊儿郎当的话。 “先闭嘴，废话待会儿再提，刚才说谁有电锯来着？借我用用。” 金发男纳闷：“电锯？你要电锯干什么？” “当然是有东西要锯。” “锯什么东西？” “我说锯你脑袋你信吗？” 金发男被噎了一下，不怒反笑：“有意思，这瞎子脾气还挺野，我喜欢。” 周围那群臭流氓，七嘴八舌地附和：“不知道脱了衣服是不是也这么野？哈哈哈哈。” 只听“沧啷”一声轻响，凌橙暮双手一拧，盲杖顶端的锋利刀刃就弹了出来。 她慢条斯理道：“既然你不肯借，我就只能硬抢了。” 那群人完全不以为意，都是一副好笑的模样，其中有个烫爆.炸头、打唇钉的杀马特女孩，还在冷嘲热讽。 “拜托啊大姐，你往盲杖里安个弹簧，就当自己是未来女战士了？你走路都得靠人搀着呢，能别给我们增添笑料了吗？” 凌橙暮点点头：“哦。” 下一秒，骤然抻长的盲杖闪电般猝起一道银光，给了对方当胸直击。 在杀马特女孩被击飞的同时，盲杖中途调转方向，又接连抡在了绿发男和哈士奇男的脑袋上。 她原本的目标是金发男，可惜这俩人挡在中间，算他们倒霉。 也幸亏她收了力道，不然估计脑浆子都要溅出来。 她收了盲杖，举步靠近金发男，秦策在她身侧，显然也已蓄势待发。 两人没别的想法，就是要抢电锯，一秒也不愿意多等。 电锯抢到了，锯断这副该死的手铐，自由就来临了。 眼看那群人破口大骂，拎着家伙就要过来干架，常肃毅然担起了掩护队友的职责，大步流星挡在了前面。 伍时玖挥舞着自己用来砍丧尸的两把菜刀，实力不一定够，但气势必须足。 她扯着嗓子喊：“死非主流，这工厂你们家开的啊？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岂料双方还没正式冲突起来，随着她中气十足的这一声喊，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巨响，是那种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时间到，系统开始轰炸危险区域。 * 在安全区域与危险区域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只要身处安全区域，哪怕无限接近危险区域，玩家也会安然无恙；反之，玩家就会葬身于轰炸范围内。 这有相当一部分是考验运气的，毕竟不是所有玩家都有地图，也未必找得到交通工具，甚至还有人开局就被分配在城市边缘地带，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在规定时间里逃离危险区域。 【狩猎】系统的残酷，可见一斑。 废弃工厂距离轰炸区非常近，炸声一起，强烈噪音顿时吸引了方圆数百米内的数百只丧尸，它们张牙舞爪，纷纷朝这座建筑汹涌而来。 而另一方面，工厂内部的群殴也还在继续。 常肃以一敌十，正重点把一个紫头发锡纸烫的年轻男生，恶狠狠按在地上揍，理由是这人刚才踹了伍时玖一脚。 伍时玖则在旁边，跟紫发男的女朋友，也就是那个爆.炸头还打唇钉的女生对峙。 “劝你别嘚瑟了啊，菜刀不长眼，我只是不想砍人，但不代表不敢砍人！” 唇钉女拎着手里的钢管，鄙夷地啐了一口：“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吹什么牛逼？你爸揍我对象是吧？那我就弄死你！” “……操，我可真是给你脸了！”伍时玖瞬间火大，“来，你过来，谁弄死谁还说不定呢！” 这边正耍着狠呢，那边凌橙暮和秦策雷厉风行，已经彻底把金发男搞定了，凌橙暮把金发男踩在脚下，秦策正研究着那把电锯。 “真的打扰了。”凌橙暮的语气不疾不徐，看似沟通，实则恐吓，“建议你不要随便乱动，先安静地躺一会儿，免得这电锯突然启动，把你锯成两截什么的，太污染环境。” 金发男：“……” 他真日了狗了。 凌橙暮耳力极好，即使是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下，她也依然能听见从三层那扇窗户外，隐约传来的丧尸咆哮声。 她提高音量：“常哥！” 她难得这么称呼他一次，搞得常肃还挺受龙若惊：“怎……怎么了？” “爬上去把窗户堵了吧。” 常肃回头望了一眼：“这刚拆开，现在重……重新钉，也来……来不及了啊……” 话虽如此，他也觉得那扇窗户一直敞着挺危险，还是打算爬上梯子去看看。 结果那个挨揍的紫发男，是个输不起的，见他起身离开，恶向胆边生，随手抄起旁边掉落的扳手，咬牙切齿跟了过去。 这架势，明显是要偷袭。 伍时玖发觉不对劲，赶紧提醒：“常哥！小心后面！” 可事实证明，常肃需要小心的不是后面，而是前面。 他一抬头，只片刻愣神，随即果断转身往回跑，大长腿步履生风，迅速绕过了紫发男百米冲刺。 紫发男连扳手还没举起来，一头雾水。 然后他就感觉有东西重重砸在了自己面前。 ……是一只从窗口坠落的丧尸。 很快的，又有更多的丧尸，接二连三从窗口跃下。 工厂大门外，也蓦然响起了猛烈的撞击声。 正有另一批丧尸，等待着破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13 59：歪？我把你当哥，你却想当我爹？ 第8章 工厂混战 由于轰炸声的吸引，附近游荡的丧尸们，集体包围了这座废弃工厂。 这届丧尸的奔跑和攀爬能力都max，它们摔在地面时，浑身骨骼都发出“啪啪”类似折断的脆响，但它们仍旧能以一种高难度的扭曲姿势站起来，穷凶极恶发起冲锋。 紫发男.根本没时间逃跑，人已被当场扑倒，不一会儿血流遍地，被啃食了个干干净净。 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一幕，唇钉女亲眼见到男朋友死无全尸，绝望地尖叫一声。 “啊啊啊啊——！！！” 其余玩家四散奔跑，完全没了刚才那股子解剖落单丧尸的狠劲儿，可见人性本怂，不过是怂点高低的问题罢了。 常肃反手将一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砍倒在地，伍时玖立刻扑上去，用菜刀一通乱剁。 “真……真不错。”常肃拎着她的领子撤退，顺便夸奖，“体力技巧，都一般，但……胆量很棒。” “谢谢常哥，那现在咱们去哪啊？大门也被堵住了！” “先……往楼上跑。” “好！” 相比起这边伪父女组合的有商有量，那边的手铐组合，显然就更加棘手一些。 电锯倒是成功启动了，可时空监察局的特制手铐，却也不是轻易能锯断的。 鉴于秦策是单手操作，纵然是凌橙暮，也只能挺直脊背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谁也不想稍不留神，把自己手腕也给报废了。 电锯嗡嗡的，她手腕被震得发麻，又听见不远处乱乱哄哄，耐心逐渐丧失。 “秦执行官，你到底行不行？你们系统公务员的办事效率都这么低的？” 秦策冷声回应：“直接锯你胳膊会更有效率。” “不经审判对犯人动用私刑，在你们时空监察局应该是违规的，劝你三思。” “你这种情况，可视为袭警和拒捕。” 凌橙暮微笑：“我他妈都和你拷在一起了，我拒捕？” 俩人这正研究着拒不拒捕的问题，忽听伍时玖大喊：“橙姐，秦执行官，快来楼上啊！等丧尸啃完那人，就该啃你们啦！” “……” 果然，眼看着紫发男的尸体，已经被分食得差不多了，那些丧尸纷纷把目标锁定了这里。 除此之外，周围忙着追其他玩家的几只丧尸，也转过了头来。 “我建议你往前走两步。”凌橙暮无语道，“否则就可以竞猜一下，待会儿丧尸是先咬你脑袋，还是先咬我脖子了。” 然后下一秒，秦策左手拎着嗡嗡作响的电锯，右手拖着她，大步流星朝那架生了锈的楼梯走去。 她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扯个趔趄。 “……你倒也不必急成这样儿。” “啰嗦。” 这会儿工夫，大家慌的慌、喊的喊、逃的逃、忙的忙，自顾不暇，没有谁注意到缩在墙角的唇钉女。 唇钉女显然受了大刺激，就瘫坐在那里，愣愣盯着远处紫发男的尸体看。 又或许也不能算是尸体，只能算是一副血淋淋的骨架了。 她忽然沉下脸色，就连过分浓重的眼妆，也没能遮住眼底那一瞬即逝的凶光。 她摇摇晃晃起身，停顿半晌，猛地像被拧紧了发条一样，以发了疯似的速度，拔腿奔向工厂正门。 躲藏中的绿发男无意中看到了她的举动，吓得大叫她的名字，连嚎带骂。 “你他妈的想死吗？快滚回来啊！！！” 他两相权衡，打算冲出去阻止她，可惜跑得没她快，迟了一步。 唇钉女发出了中邪般的笑声，她双手用力，顿时拉开了工厂大门。 “那就一起去死吧！” 工厂之外，大批觅食的丧尸一拥而入，瞬间淹没了她。 * 由于唇钉女的自杀式大活跃，废弃工厂彻底沦为了丧尸们的天堂。 它们啃完了唇钉女，又啃没来得及逃跑的绿发男，再去追逐散落各处的其他玩家。 这修罗场，怎一个惨字了得。 秦策手里的电锯，一路上不知道锯了多少丧尸，他在左边锯着，凌橙暮在右边盲杖飞舞，两人像一台行走的组装绞肉机，所到之处血浆横溢、残肢零落。 大佬屠杀的时候，没有哪只丧尸可以幸免。 当然，大佬都是我行我素的，尤其是警大佬和匪大佬，水火不容，各自都有理想化的行动路线，于是就出现了无数次秦策往左、凌橙暮往右，再同时被手铐牵扯回原地的尴尬状况。 “秦执行官，你是不是嫌咱俩死得不够快？” “你可以自裁，省去我不少麻烦。” 在如此激烈的场景下，两人尚有闲情逸致互相嘲讽，可见心态之优秀，远非常人能及。 直到他们杀出一条血路，与三楼的伍时玖和常肃顺利会合。 彼时伍时玖正骑在常肃脖子上，居高临下拿菜刀剁丧尸，伪父女俩的合体技非常炫酷，炫酷到忙于逃命的哈士奇男冷不防路过，都要感叹一句。 “操，你俩是什么玩意儿变的？！” 凌橙暮刚用盲杖顶端的刀刃，将一只丧尸豁了个对穿，又把对方钉在了墙上。 她单手持着盲杖，另一只手伸直了和秦策保持距离，任由他在那锯手铐，看起来如同在做广播体操。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淡定分析：“目前楼下都被丧尸占领了，一会儿指不定还有多少丧尸跟进来，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了，我们最好找一找三楼其余的窗户，迂回战术，能爬就爬。” “……姐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伍时玖扯着嗓子喊，“但麻烦你和秦执行官动作稍微快点吧，我俩这就要顶不住啦！” 的确，随着丧尸越来越多，工厂内的退路几乎都被封死了，最开始那些非主流玩家们，体力告罄接连中招，现在就只剩下几个比较狠的能打的了。 譬如金发男和哈士奇男。 金发男虽然打不过凌橙暮跟秦策，但打丧尸却绰绰有余，而且还越战越勇。 “兄弟！来我这边！” 哈士奇男高举钢管，用声音以壮声势：“来了！看我解决了这帮孙子！” 伍时玖吐槽：“没想到这俩人看起来傻逼，打架确实有两把刷子嘿。” 常肃说：“那也得分跟……跟谁比。” “肯定的，要跟咱们四人比，那他俩大概也只能打得过我。” 说话间，更多的丧尸察觉到猎物的踪迹，挤挤挨挨朝这边涌来。 常肃再厉害也属于单枪匹马，靠着骑在他脖子上的伍时玖也难以扭转战局，他节节后退，一直退到了栏杆边缘。 “秦……秦执行官，再锯不开，就该……该死人了。” 话音未落，只听“咔”的一声轻响， 分卷阅读14 火光迸溅，被电锯高速摩擦了半天的手铐，终于有了动静。 当手铐无限接近断裂的时候，秦策和凌橙暮猛然攥紧手指，同时往反方向一拽，竟硬生生给拽开了。 可见这俩人对彼此的忍耐度，早就到达了顶峰。 然而手铐虽然锯开了，也只是中间的链子断了，铐环依旧戴在两人各自的手腕上，看起来仿佛是一对情侣手环。 毋庸置疑，就很碍眼。 还好凌橙暮瞎，她看不见。 她此刻正处于重获自由的亢奋情绪中，手里的盲杖挽了个花，瞬间犹如离弦之箭，朝着丧尸群就冲了过去。 秦策拎着电锯走了两步，略一思忖，将电锯递给了常肃。 “适合你。” “……谢谢。” 常肃一头雾水地接过电锯，而后就见他从腰间抽出甩棍，暗光闪烁，去抡丧尸的脑壳了。 真潇洒，看出来是被铐得久了，亟待发泄。 “常哥，那边也有扇窗户。”伍时玖猛拍常肃的肩膀示意，“我们试试能不能爬出去。” “好。” 常肃刚答应了这一句，回头就和某只冲上前来的丧尸，打了个照面。 他惊得倒提电锯，从下至上把对方的肚子给剖开了，腐烂的内脏流了一地。 别说，这电锯是挺好使。 伍时玖嫌恶心，一手捂眼一手持刀，想把丧尸的脑袋给剁下来，结果力气有限，刀刃卡在了丧尸的腔子上。 “常哥！我刀！我刀卡住了！” 常肃赶紧飞起一脚，把丧尸踹出数米远。 “刀……咱不要了，回头再……再配把，新的。” 伍时玖无奈，下意识抱紧了另一把菜刀：“哦。” 双刀变单刀，这下子战斗值更低了。 …… 就这样，四人组把整座工厂杀了个遍，并接近了位于三楼的另一扇窗户。 那扇窗户没被木板钉死，但却是用厚实的铁皮封住的，金发男和哈士奇男抢先一步，正玩了命地想把铁皮撕开。 伍时玖刚从常肃脖子上跳下来，见状忍不住提醒：“你俩要是撕不开就让给我们，别耽误时间啊。” “少你妈废话！”金发男操着一副公鸭嗓子，气冲冲骂道，“滚后面呆着去！” 旁边的凌橙暮靠声音锁定方位，登时伸手，把他脑袋重重按在了窗框上，发出“砰”的钝响。 “电锯在谁那呢？先把他锯了，再锯窗户。” “……” 相比之下，哈士奇男还算识时务的，眼看着这群人不好惹，连忙放低姿态恳求。 “各位，我兄弟也是急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您们来，您们先来行吗？” “那就滚。” “好嘞！” 障碍清除，常肃抄起电锯开始锯铁皮，那飞溅的火星子，不了解的还以为在做什么恐怖实验。 秦策和凌橙暮就站在那条狭窄的通道上，把所有意欲扑过来的丧尸，要么当场卸了脑袋，要么直接扔下三楼。 这两位大佬自从脱离手铐束缚，气势更足，往那一站就是天神下凡，仿佛能抵挡住千军万马，特别给人安全感。 金发男和哈士奇男也没闲着，在旁边专门抓落单的丧尸，一顿猛砸猛砍。 哈士奇男抽空还赔着笑脸问了一句：“二位，还缺队友吗？绑定我俩吧，我俩有胆子有实力的，遇到危险第一个冲上去，是绝佳的团队坦克。” 秦策没搭理他，凌橙暮倒是笑了：“就你？” “啊……” “那行，现在就挺危险，你冲上去吧。” “……” 哈士奇男默默低头，继续用钢管砸丧尸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这时听见伍时玖惊喜大喊：“橙姐，秦执行官！窗户有了！” 常肃放下电锯，徒手用力将最后一块铁皮也掰开，于是阳光就透进了工厂。 他拎着她的领子，先把她拖了上去。 “外面有……有集装箱，可以踩。” 求生本能使得金发男一个箭步冲向窗口，谁知还没跑两步，就被凌橙暮的盲杖截在了中途。 而盲杖顶端弹出的刀刃，不偏不倚正横在他颈动脉上。 “你们这种坦克不是走在后面的吗？”凌橙暮说，“那就次次走后面。” “……” 她示意常肃先走，而后用盲杖试探了一下位置高低，随即撑地跃起，于半空一个轻盈的鹞子翻身，潇洒遁出了窗口。 * 腕表显示，被绑定【狩猎】系统的玩家人数，始终在减少。 赛区有难有易，死亡率自然也有高有低，但不论高低，只要生存者数量没缩减到千分之一，游戏就会一直继续。 而此时的四人组，已经顺利逃出废弃工厂，骑上他们心爱的小摩托，根据地图前往了安全区域的一片别墅区。 去别墅区是为了什么呢？ 很简单，为了找地方洗个澡，顺便换身衣服。 那片别墅区也是系统地图的一部分，可供玩家自由使用，所以每扇门都没有上锁。 伍时玖作为团队（不称职的）外交官，在大佬们都表现出无所谓态度之后，就按照自己喜好选了栋房子，是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小楼，每层楼都有浴室。 温热水流洗净了泥土和血污，也冲散了满身的疲惫，伍时玖美滋滋换上从卧室衣柜里找到的碎花衬衫和牛仔裤，青春洋溢，她甚至还在常肃面前转了两圈。 “常哥，我审美怎么样？” 常肃倚在沙发上，正用毛巾擦脸，他看着她，路出憨憨的慈父笑：“挺好，可爱。” “诶对了，橙姐和秦执行官呢？” “在……三楼吧？” 凌橙暮确实在三楼。 别看她眼盲，其实摸地形的本领一绝，找浴室开淋浴洗头洗澡轻车熟路，连盲杖也给清洗了一遍。 至于换洗的衣服，是她从衣柜里随便扯的两件，不知道是什么款式颜色，总之穿起来还算舒服。 她吹干长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缓步出门。 “不及格小朋友，你的背包给我……” 话没说完，她在走廊转角，就撞在了一人身上。 出于职业本能，对方瞬间按着肩膀将她推向墙壁，她登时伸腿绊摔，两人纠缠着一路从楼梯滚了下去。 结伴上楼，恰好目睹这一幕的伍时玖和常肃：“？” 惨还是无辜的旁观者惨。 “那个……二位，累吗？”伍时玖举起背包，试探性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咱们目前勉强也算自己人，就别内讧了，和平共处行不行？” 凌橙暮沉默片刻，放下了掐秦策脖子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只是合理反抗偷袭者而已。” 秦策冷眼看她：“不是你主动往 偷袭者怀里撞的？” “你一时空监察 分卷阅读15 局的走狗，有什么值得我撞的？” 常肃紧张劝：“不……不要吵，不要吵架，冰箱里有……有酒，要不咱喝点？” 喝酒只怕会刺激神经兴奋，到时候两人就打得更猛了，说不定把别墅都给拆了。 伍时玖深谙此理，她赶紧制止，并故作惊讶，强行岔话题。 “哇秦执行官，我才发现，你这身衣服也太帅了吧！” 常肃点头附和：“可不，跟……跟凌小姐，像情侣装。” 因为秦策脱了制服，换了一身黑色系的休闲套装，上衣有大片墨绿色刺绣图案；而凌橙暮在衣柜里随机选的，也正巧是一件有黑色印花的墨绿色T恤。 看上去，男帅女美的，就很般配。 再加上两人腕间断掉的手铐铐环，就更般配了。 这是一句实话，却也同样是一句不着边的话，从而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伍时玖拦不住常肃胡说八道，头皮发麻，差点掀开地板自己钻进去。 然后她就听见凌橙暮微笑着，阴森开口。 “常哥是多好的人啊，只可惜长了张嘴。” “……” 作者有话要说： 单纯常哥，在线踩雷。 第9章 恐怖乐园 丧尸大军暂时还没入侵到这片别墅区，于是四人组忙里偷闲，在各自卧室里补了几个小时的觉。 等伍时玖醒来时，发现日暮西山，傍晚又来临了。 她打着哈欠，咬着面包上楼溜达，无意发现凌橙暮正坐在三楼天台的摇椅上，手里拿了一瓶冰镇啤酒，对着夕阳沉默。 晚霞余晖洒在凌橙暮身上，凌橙暮微微仰头，眼帘轻阖，那一幕剪影唯美又悲伤，一时间不知为什么，居然让伍时玖心底泛酸，有了几分落泪的冲动。 天涯浪子，触景生情，或许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然而下一秒—— “不及格小朋友，如果你再鬼鬼祟祟站在那里，我盲杖就要落在你头上了。” “……别误会！橙姐，我纯粹路过。” 凌橙暮转过头来，顺便把另一只手里的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扫向这边，眼底依旧蒙着一层雾，光影皆暗。 “哦，是吗？” 说也奇怪，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伍时玖仍旧有种难言的压迫感，可见气场和威压这种事情，的确是存在的。 她莫名心虚，只好努力搭话。 “当然是，那个……橙姐，你用棒棒糖就酒喝啊？这么有创意的？” “棒棒糖加酒，就变成了果味啤酒。”凌橙暮懒洋洋向后一靠，“你有兴趣也可以试试。” 伍时玖大着胆子八卦：“你好像很喜欢吃糖？” “甜食能让人心情舒畅，而且嘴里太闲，应该叼点东西，不叼糖我叼什么？” “叼烟啊，大佬不都是叼烟才有气势吗？” “抽烟不利于身体健康。” 凌橙暮说完这句话，似乎也觉得有点荒唐，就像本不该这么回答一样。 她自嘲地笑了一笑，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扬手将酒瓶抛下了天台。 片刻，楼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抽烟不利于健康，喝酒就利于了吗？ 伍时玖没再多问，人家的爱好习惯，她可不敢指手画脚。 …… 与此同时，一楼客厅内，秦策也含了根薄荷奶味的棒棒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常肃就坐在他对面，吃完了整整一袋的辣条。 这俩人，一个不爱讲话，一个讲话不利索，所以气氛很微妙而尴尬。 “秦……秦执行官。”常肃又撕开了一袋泡椒凤爪，他终于决定随便聊点什么，以打破这诡异的僵局，“喝不喝酒？冰……冰箱里有，我给你拿？” “不喝。” “男人哪……哪能，不喝酒？喝酒有……有助于，增进感情。” 秦策依旧没睁开眼睛，语气也很淡。 “时空监察局有规定，戒烟禁酒。” “哦哦，这样啊。” 不抽烟不喝酒，倒是爱吃糖。 常肃想，幸亏凌橙暮没听见这话，否则肯定又要出言讽刺了。 这位执行官大人，真的又冷又怪。 * 清闲的时光，只持续到了晚上九十点钟。 当腕表振动，系统提示安全区域再度缩小，半小时后开始轰炸危险区域。 很不幸，别墅区所处的位置，恰好就是危险区域。 四人迅速离开别墅，这一夜，注定还是要在奔波中度过。 交通工具毫无疑问仍是那两辆摩托车，而凌橙暮也照旧和秦策共乘，只不过现在手铐断了，她从前面转移到了后面。 夜风呼啸，听得伍时玖在喊：“橙姐，秦执行官，我们把目标定在哪里比较好？” “你问我没用。”凌橙暮抱着盲杖，任凭摩托车疾驰颠簸，依然坐得四平八稳，“毕竟我哪也看不见。” 秦策冷声道：“游乐园。” 地图上，确实有一处明显地标是游乐园，很容易辨认。 常肃应了一声，登时加速，全力向前行进。 新的考验到了。 …… 地图上这一处游乐园，很有那么几分荒凉的味道，经头顶的月光一照，显得更加萧瑟阴冷，犹如在拍摄恐怖电影。 四人直接把摩托车驶进了游乐园，见陆陆续续还有不少玩家也赶到这里，大多是有交通工具过来跑毒的。 游乐园内比较空旷，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在酝酿什么大的风浪。 “我们要在这一直等到下次安全区域缩小吗？”伍时玖问，“要不我们找辆海盗船，在上面坐着等？” 常肃：“我看你就……就是，自己想玩。” “小姑娘贪玩也是可以原谅的吧？你又拆我台，昨天你当我爹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此时忽听一阵惊天巨响，毋庸置疑，轰炸开始了。 除了秦策，另外三人的腕表齐齐振动，是系统又发送了消息提示。 伍时玖低头一看，脸色骤变：“这什么玩意儿啊？还他妈有随机小游戏的？” 【百货商场、大型超市、五星酒店、游乐园共计八处标记地点，现已全部封锁，凡被困于被标记地点的玩家，可在指定范围内寻找遗落的四把铁钥匙。】 【找到铁钥匙的玩家或绑定队伍，可从正门自行离开。】 也就是说，八处被封锁的地点，每一处只有四把钥匙。 如果找不到钥匙，就要一直被困在这里，直至下一次轰炸来袭。 那基本上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我们得快点儿找钥匙啊！” 像是为了印证伍时玖的这句话，原本光影 昏暗的游乐园内，刹那间灯光全亮，摇滚乐声大作，且所有的游乐设 分卷阅读16 施全部自动运行起来。 嘈杂的动静，引出了潜伏在游乐园各个角落的丧尸们，它们从黑暗阴影中现身，张开腐烂的血盆大口，纷纷朝着有活人的地方咆哮而去。 * 伍时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满意，她再也不用回到恋爱系统去当女炮灰了，还认识了来自暴力街区的猛男大哥、来自密林系统的美人通缉犯，以及来自时空监察局的帅气执行官。 虽说跟大佬同行难免心累，但生活是需要刺激的，她乐在其中。 她拎着自己剩下的那把菜刀，先砍了一只丧尸的腿，又飞快砍了对方的脑袋，然后揉着被震得发麻的虎口，灵活窜到常肃身边。 “常哥，橙姐和秦执行官呢？！” 鉴于追赶的丧尸太多，考虑到她两条小细腿跑得不够快，常肃索性把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朝着过山车的方向飞奔。 “不……不知道啊，这一转眼，他俩人就……就没了。” 伍时玖突然想起腕表能显示队友的大致位置，连忙低头。 “诶？咱俩好像跑错方向了，橙姐在东面！” 腕表的主界面上，代表凌橙暮的发光红点，正在缓慢朝东面移动。 “那……秦执行官呢？” “他又不是咱的绑定队友，我哪看得见！” 常肃叹了口气：“可能是……回监察局了。” 毕竟规则制约，暂时抓捕不了凌橙暮，秦策被系统bug强留在这，本就够倒霉了，还得跟着他们打丧尸，人家多高傲一执行官啊，怎么可能乐意？ “那咱们先把橙姐找着！” “对，她看不见，别……别被，被欺负了。” 伍时玖严肃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多虑了。” …… 同一时刻，大型游乐设施，流星摆锤附近。 看上去柔弱美丽，很容易被欺负的凌橙暮小姐，正抡着盲杖，大杀四方丧尸。 她甩了甩盲杖上的血迹，侧耳听四周声响，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和伍时玖他们被冲散了。 偏巧系统腕表没有通话功能，她又看不见队友位置，只能等着对方找过来。 但也不能干等着，总得琢磨琢磨正事。 她用盲杖探路，继续往前走，半晌绕过流星摆锤，来到了激流勇进不远处。 激流勇进那座蓄满水的大池子，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在池边坐下来，试了试水的深度。 她略一思忖，将盲杖举起，拧了拧底部的金属圆扣。 金属圆扣旋转一圈，路出了里面隐藏的磁铁。 她把盲杖重新抻成两米左右，围着水池行走探测，也不晓得究竟探了多久，直到她听见类似“叮”的一声轻响。 即使在再喧闹的环境里，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能逃得过她的耳朵。 斜后方有丧尸正歪着半边身子，跌跌撞撞接近。 盲杖瞬间收回正常长度，她闪电般转身，凌厉劈砍，准确削断了丧尸的脑袋。 而后她从容伸手，从磁铁上取下了一枚被紧紧吸住的铁钥匙。 有道具果然很方便。 刚好路过的一对情侣，见此情景，登时顿住了脚步。 女生同男生耳语：“是个瞎子啊，钥匙一共才四把，咱们不如……” 男生也同意：“可以，走。” “走哪去啊？”凌橙暮似笑非笑，悠闲扯下蒙眼的领带，擦着盲杖刀刃上的血，“二位，你们是不是有点低估瞎子的听觉了？下次再讨论重要的事情，记得小声点。” “……” 见计划被发现，女生索性也不再遮掩，只用眼神疯狂示意男朋友去抢钥匙。 眼看着凌橙暮已经准备离开，男生点了点头，抄起随身携带的水果刀，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结果没跟两步，就见凌橙暮驻足回头。 她语调平静地问：“这么执着的吗？” 男生一时语塞，回头看了女朋友一眼，又再度看回她。 “你眼睛看不见吧？就算拿着钥匙也找不到正门。”他说，“要不你跟我俩绑定成队友，你提供钥匙，我俩保护你，咱们还能互利双赢。” 凌橙暮笑意更深：“你真要跟我绑定？” “……当然是真的。” “行，那就绑定吧。” 听得那女生提醒：“先让她把钥匙交出来。” 凌橙暮从善如流，张开手指将钥匙托在掌心，等对方来拿。 女生向男生使了个眼色，并在喉咙处比划了“杀”的手势。 这俩人根本是在撒谎。 男生一只手去拿凌橙暮掌心的钥匙，另一只手高举起刀，对准了凌橙暮的颈动脉。 他一咬牙，当即便要杀人灭口，谁知钥匙还没拿着，凌橙暮已把手收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果断擒住他手臂，反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按倒在地。 那女生惊叫一声：“莱莱！” 凌橙暮把钥匙塞回口袋，并照着男生的脸踩了一脚。 她闪身向前，循声辨位，盲杖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阵尖锐风声，下一刻就架在了女生的脖子上。 “所以我才告诉你们，别低估瞎子的听觉。”她慢条斯理地问，“小两口感情不错？那我是先杀你，还是先杀你的莱莱呢？” 女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顿时害怕了，支支吾吾求饶：“别，姐，我们错了，钥匙我们不要了，你放过我们行吗？” 凌橙暮道：“也不是不行，把你背包给我看看。” 纵然一头雾水，女生也不敢不照办，只能乖乖把自己的背包递了过去。 凌橙暮左手持盲杖，右手在包里翻了两下，最后摸出了一副精致小巧的茶色太阳镜，表示很满意。 “这太阳镜算你们给我的精神赔偿。” “……您高兴就好。” “滚吧。” 就这样，凌橙暮阴差阳错找到了中意的新墨镜，立刻戴上，并随手扔掉了秦策那条用来擦血的领带，甭提多嫌弃了。 她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半晌，隐约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不禁蹙眉。 但她很快又分辨出，这并不是刚才的脚步声，而是时空监察局标配皮靴的踏地声。 是那种只要黑榜通缉犯们听到，都难免心底一惊的声音。 也是她最讨厌的声音。 她磨了两回牙，不耐烦转身。 “秦执行官，还没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执行官：谢邀，没死，还能再跟你这暴徒杠个八百回合。 第10章 系统规章 来人的确是秦策。 他身形挺拔站在不远处，手里的甩棍兀自滴血，显然刚才也经历了一番丧尸大战。 他抬眸看她一眼，语气沉而冷。 “你不也活着 ？还有空抢别人的墨镜。” “我 分卷阅读17 不抢，难道要一直蒙你的领带？用久了沾上你们时空监察局的人渣气息怎么办？” “无聊。” 凌橙暮扶了扶脸上的茶色墨镜，盲杖落地的声音更重了，可见是把地面当成了某位执行官的脑袋来敲。 然后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伍时玖高分贝的呼唤。 “橙姐，我们来啦！” 之前丧尸们来势汹汹，常肃来不及取回摩托车，他中途也不知从哪找了一辆游乐园的观光电动车，此刻正驮着伍时玖飞速赶来。 他一米九几的个子，蜷在电动车前面，那画面看上去非但不酷，甚至还有几分滑稽。 “凌……凌小姐，你可太……太难找了。” “诶，秦执行官也在呢？”伍时玖奇道，“您没回时空监察局？” 秦策淡声回答：“刚接收到了局内信号，通道还没修复。”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执行官大人暂时还回不去，只能屈尊降贵，勉强继续跟他们混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们…… 那当然是因为队伍里有凌橙暮这位黑榜通缉犯，得盯着她别再破坏系统秩序，并随时做好将其抓捕归案的准备。 “噢，那太好了！”伍时玖认真鼓掌，说着最官方的话，“又可以和秦执行官并肩作战了，这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凌橙暮微笑反问：“真的很荣幸吗？” 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踩雷区了，伍时玖神色一僵，试探性地瞥向常肃。 “那我是荣幸……还是不荣幸啊……” 常肃：“我，我也说不好。” 在大佬中间受夹板气，才是最荣幸的。 听得凌橙暮又道：“正门在哪个方向，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伍时玖点头，“可钥匙我们还没找到，那里被电网遮得严严实实，强闯完全没戏。” “谁跟你说要强闯了？”凌橙暮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很随意地抛向她，“带路吧。” “……” * 伍时玖本以为在游乐园里找钥匙，会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没准还会出现惊悚电影里那些高危情节。 具体可参照：坐着碰碰车撞丧尸，骑着旋转木马躲丧尸，在过山车轨道上与丧尸上演追逐战，利用跳楼机的惯性将丧尸摔成肉泥……之类的。 嗨，其实都没有，这一part就在凌橙暮的常规操作下，虚无的结束了。 如果非说有什么比较惊险的地方，那大概是开门的一瞬间，有只丧尸突然现身，险些咬到伍时玖的手。 她尖叫着把菜刀塞进了对方嘴里，所以很遗憾，这下连仅剩的一把刀也没有了。 根据系统地图显示，距离最近的一座酒店，被列入了此次随机任务的范围，估计现在正有不少玩家在里面找钥匙，外面的人是进不去了。 为了找个落脚地，四人经过一番并不团结的讨论，最终决定步行前往4公里以外的一所图书馆。 ……自然，不团结主要是秦策和凌橙暮不团结，而决定权也确实掌握在这俩人手里。 伍时玖和常肃表示：我们都OK，都OK。 那所图书馆面积不算大，装修也很破旧了，书架生锈，墙皮斑驳有血迹，一股子霉味，属于可以当恐怖探险地点的水平。 四人的脚步都很轻，只有凌橙暮盲杖敲地，发出嗒嗒微响。 在路过借书前台的时候，有位管理员模样的人正趴在桌面上，脖颈处有大片凝结的污血，显然是被丧尸咬过。 伍时玖刚刚还在想，这家伙该不会忽然起身开始攻击吧？结果下一秒就看见管理员猛地抬头，狰狞着一张血肉淋漓的脸，张开双手朝凌橙暮扑过去。 “橙姐！” 凌橙暮耳力敏锐，霎时后退一步，盲杖刀刃弹出，去势如电，直接穿过管理员的喉咙，将其钉上了墙壁。 与此同时，她也不慎撞到了身后的秦策。 秦策下意识抬手扶住她的腰，随即反应过来，把她又推了出去。 凌橙暮：“……我看你是有点病。” 她摸到了旁边的一扇门，随手推开，里面是间稍微空旷点的阅览室，靠墙摆放着几张沙发椅和长凳，应该是供人在此静坐读书的。 然而伍时玖探头往里一看，想的却是：“哇！有地方睡觉了！” 常肃欣慰点头：“这挺好，把……把门反锁，睡一觉。” 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丧尸们也找不到这。 接下来，是四人组各自咸鱼瘫的凌晨时光。 阅览室的光线很昏暗，伍时玖选了一张最靠近顶灯的沙发，找了本言情躺着看。 这本情节拖沓且烂俗，比她以前在恋爱系统经历过的故事还要烂俗，她越看越烦，将书扔回书架，转而瞥向不远处的秦策。 秦策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有种冷峻而优雅的气质，侧脸特迷人。 但重点不在这，重点在于他手里拿的那本花里胡哨的书，好像是本热血漫画。 “秦执行官，您还看漫画呢？” “嗯。” “我以为您会喜欢严肃文学或者古今名著。” 秦策头也没抬，平静又翻了一页。 “你以为错了。” “……” 沟通失败，伍时玖无语移开了视线。 在她的正前方，凌橙暮打着哈欠，拿了本烫金封面的侦探书，悠闲扇风。 “橙姐，我想起一事儿。”她低声问，“你在游乐园时，到底是怎么找到钥匙的？” 凌橙暮说:“用磁铁从水池里吸出来的。” “……你哪来的磁铁啊？” “我盲杖底下藏了一块。” 那根神奇的盲杖此时就立在旁边，银光闪闪，深藏功与名。 伍时玖叹为观止：“姐你的盲杖功能太多了，有地方买吗？说实话我也想要一根。” “没地方买，朋友送的。” “那你朋友呢？” “他啊。”凌橙暮认真想了一想，“可能还在密林系统没出来。” 明白了，敢情不只是朋友，还是狱友。 常肃有点疑惑：“凌小姐，我……我能问，问个问题……” “你问，别搞得我限制你言论自由似的。” “就……就是，你杀……杀系统看守……” 伍时玖了解了他的意思，索性替他发言：“他想问的是，在密林系统杀了十八名看守这事儿，你朋友参与了吗？” 凌橙暮坦然道：“参与了，不过大部分是我做的，他顶多给我提供一下具体方位。” “所以你被传送到这里来，还被通缉了，但他没有？”伍时玖深感纳闷，“时空监察局律法挺宽松啊，只制裁主犯，帮凶可以逃脱的？” 凌橙暮冷笑一声：“时空监察局有什么律法可言？随意掌控别人命运的狗 分卷阅读18 ，我迟早要把那地方炸了。” “……姐你稍微注意点措辞，你这作风太像恐.怖分子了。” “我都黑榜通缉犯了，我怕什么？” 也对。 这位祖宗要真知道“害怕”俩字怎么写，也就不至于出现在这了。 伍时玖偷偷摸摸瞥了秦策一眼，常肃也往那边瞟，俩人都欲言又止的。 秦策的目光仍旧落在漫画书上，声音静冷。 “有话就讲。” “呃，其实也没大事儿，我俩纯属好奇，时空监察局的抓捕标准到底是什么？” “干扰系统稳定，破坏系统秩序，伤害系统公职人员等违规行为，会被录入黑榜，予以不同等级处分。” 伍时玖指了指凌橙暮：“那为什么只通缉她自己？” “系统判定，我照章办事，无权干涉。” 大约是错觉吧，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秦策的视线，稍稍往凌橙暮的方向偏移了几分。 他似乎也在思考。 凌橙暮才不管他们在聊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题，她已经枕着那本侦探书，准备睡觉了。 四周蓦然安静下来，光影氤氲间，每个人都在琢磨着各自的心事。 待这短暂的安逸过后，下一次安全区域缩小之际，不晓得还有什么考验在等待着。 ……事实证明，系统的花招，绝不仅仅局限于缩减安全区域。 凌橙暮睡眠向来轻而浅，任何异常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在睡梦中忽觉一阵凉意，登时挺身坐起，顺势抄起了旁边的盲杖。 盲杖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金属撞击石头的脆响。 她蹙眉，伸手摸去，意外摸到了一座四四方方、触觉冰凉的刻字石碑。 或者说，是墓碑。 耳畔风声掠过，这空旷的环境，显然并不是他们方才所处的图书馆阅览室。 系统地图，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变化，把玩家们随机传送到了陌生的位置。 毫无疑问，她现在正躺在墓地里。 不远处，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枯草簌簌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欲从地底下钻爬出来。 丧尸的低吼声，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改了个文名，看起来稍微正经点，希望大家都认得并牢记，别迷路了！※※ 友情提示：等不及更新的小可爱，可以移步我的完结文《别笑！这是恐怖片[无限]》，点击作者专栏即可，记得五星好评哦亲~ 第11章 挖坟掘墓 试问，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墓地，周围还有数不清的丧尸从地底爬出来，怎么办？ 别慌，站在原地不要动，先点上一根烟，保持冷静。 这样能死得比较有尊严。 当然，以上言论不适用于天生有优势的猛男，譬如常肃；也不适用于战斗型特殊人才，譬如秦策；更不适用于黑榜出身的亡命徒，譬如凌橙暮。 哦对了，还有成功傍上大腿的幸运女孩，譬如伍时玖。 伍时玖此刻刚刚睡醒，正骑在常肃脖子上，扯着嗓子尖叫。 “卧槽啊常哥，这么多丧尸怎么打？我刀还没了！” “不要怕，不要怕。”常肃结结巴巴安慰她，“你刀没了，可我电锯还……还在。” 之前秦策在工厂递给他的那把电锯，鉴于对他来讲也不算沉，他就一直拎着，用得还挺称手。 伍时玖双手勒住他脖子，像只树袋熊似的挂着：“那你保护我，拜托了爸爸！” “怎么就……就又，爸爸了呢？” “平时叫哥哥，危险时叫爸爸，客气一点总没错！” “……” 这个时间点，粗略估计应该是凌晨四五点，月色淡去，远方天色蒙蒙发亮，白昼快要到来了。 然而系统内的丧尸，不分昼夜，始终活跃。 它们三五成群钻出土地的裂缝，腐烂的手脚在杂草间拖出血痕，它们歪着半边身子跃过一排又一排的墓碑，面目狰狞，动作迅速，犹如跑酷。 凌橙暮站在其中一块墓碑上，稳稳当当的像在练杂技，盲杖被她舞出一片流光幻影，所到之处必定血肉飞溅，绝不落空。 秦策站在不远处，正将甩棍的顶端，用力插进某只丧尸的喉咙。 他平静抬眸，眼神在凌橙暮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种单靠听觉就能锁定目标的准确度，一般人是不可能达得到的。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暴徒，却也是个天才。 谁知下一秒，凌橙暮猛然转身从墓碑跃起，锋利刀刃自盲杖上弹出，直取秦策正脸。 秦策反手格挡，两人的武器相击，发出清越蜂鸣。 凌橙暮收了手，墨镜下眉梢轻挑：“哦，是你啊。” “很难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可惜了。” 碰巧这时，旁侧的一块墓碑附近，又有两只丧尸嗷嗷怪叫着，扒着石块钻离地面，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咬。 秦策将甩棍横在丧尸颈间，膝盖往腰部一顶，双手就势发力，硬生生把对方的脑袋给掰了下来。 凌橙暮直接敲碎了另一只丧尸的脑袋，并将其一脚踹飞。 她倒提着盲杖，悠闲走开。 “凌橙暮。”秦策难得正正式式叫她大名，他缓声道，“走反了，这边。” 她停住脚步，淡定反问：“哪边？不如你带个路？” 他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索性抓住她盲杖的另一端，往正确的方向一扯。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被他拽离了原地。 “你能慢点儿吗？尊重残疾人不知道吗？” “你现在倒把自己当成残疾人了？” “我本来就是残疾人，只是这不公正的世道和你们天杀的时空监察局，强迫我勇敢起来。” “的确，是个勇敢的暴徒没错。” “你也是个无情的走狗没错。”…… 两人一面合力解决着四边围上来的疯狂丧尸，一面开启嘲讽技能，还要抽空互相暗算几下，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表明立场，就不能显示出警匪势不两立的决心。 而另一边，常肃背上背着行李包，脖子上骑着伍时玖，手里还拎着电锯，正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从暴力街区成长起来的绝地武士。 电锯滋滋作响，锯开成批丧尸的身体，残肢乱飞，那画面远比B级片更刺激眼球，这种身临其境的真实冲击，是常人想也想象不到的。 伍时玖搂着常肃的脖子，努力把脑袋藏在他衣领里，避免污血溅一脸。 她哀叹一声：“常哥，这墓地好像也没出口啊，我们要怎么出去？” “那不……不应该，系统总得给……给玩家，留条活路。” 总不能系统打着选拔千分之一优秀幸存者的旗号，结果暗 箱操作，咔咔 分卷阅读19 全给故意弄死了，狗不狗？ ……嗨，反正这系统从头到尾也没干过人事儿。 伍时玖无意中一扭头，看见秦策和凌橙暮往这边走来，顿时像注入了强心剂，兴奋挥手。 “秦执行官！这墓地没出口，你有没有好办法？系统不可能杀害公务员吧？” “所有人进入系统一视同仁，没有玩家和公务员之分。”秦策缓声道，“时空通道一关，我和你们是一样的。” “噢……”伍时玖深感失望，岂料抬头一看，凌橙暮正站在那，路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橙姐，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没什么。”凌橙暮敛去笑容，恢复严肃，“我这人情绪不稳定，偶尔悲伤，偶尔喜悦。” 秦策冷漠投去一瞥：“她是妄想着，在系统内杀我不存在任何风险。” “呦，没想到你还会读心术呢？” “……” 这话题太尴尬了，伍时玖甚至有种扇自己一嘴巴的冲动。 是跟常肃待一起太久了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听得常肃说：“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这怎……怎么出去吧……” “很简单。”凌橙暮告诉他，“既然出口不在地上，那肯定是在地下。” “地下？” “对，比如墓碑底下。” 常肃和伍时玖齐刷刷往左看，再往右看，视野范围内全是阴森墓碑，鬼知道哪一块底下藏着出口。 “那凌小姐，你……你的意思是……” 凌橙暮的语气轻描淡写：“挖坟。” “？” * 凌橙暮其人，不愧是让首席执行官亲自抓捕的狠角色，能以一己之力拉高黑榜通缉犯的危险风评，没有她不敢说的，也没有她不敢做的。 就像此时此刻，她正无视系统地形，挖坟掘墓，气势万千。 常肃跟在后面，有一丝丝犹豫。 “凌小姐，这墓碑可……可不能随便……” 啪！ 凌橙暮挥舞盲杖，把一块挡路的墓碑击碎了。 伍时玖提高音量：“橙姐！这算不算违反系统规则啊？” 咣当！ 凌橙暮将盲杖卡在缝隙里，把另一块墓碑连根撬起。 “……” 意识到跟这位姐沟通是没用了，伍时玖忍不住求助秦策，顺便劝两句。 “秦执行官，其实系统规则也没说不让挖坟对吧？这不能算干扰秩序，哪怕方法暴力了一点，但也是可以理解的哈？” 回答她的，是甩棍击在墓碑上的猛烈钝响。 秦策将一只丧尸生生从地底拖出来，随即把那块松动的墓碑踹倒了。 他冷淡回眸：“什么？” “……没事儿，您忙您的。” 伍时玖算看透了，大佬骨子里流淌着沸腾的血液，甭管是通缉犯还是执行官，惹急了全都一个样儿。 连秦策都默认了这一方案，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常哥！咱把那座坟给锯了！” 常肃指了指前面俩人：“有……有他们在，哪还用……用得着我？” 身为一个绝地武士，他迎来了坐享其成的春天。 …… 大约半小时后，又或者更久。 总之东方既白，晨曦透过云层，黎明来临了。 四人组几乎把整座墓地翻了个底朝天，有将近一半的墓碑都被连根拔起，配上满地的污血狼藉，这下彻底成了乱坟场。 凌橙暮刚把盲杖的刀刃从一只丧尸身上拔.出来，忽听伍时玖在那边喊。 “找到了！这里有条暗道！” 她转身，快步朝有声音的方向走，结果行至跟前，猝不及防的，地面开始大幅度震动摇晃。 她像被某股浪潮抛向前方，恰好秦策正站在那块墓碑前。 两人双双扑进了暗道。 空间扭曲波动，系统地图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59：OK，Fine，您们开心就好。 【这两天起了疹子，浑身不舒服，刚从医院拿药回来。到了夏季大家一定要注意别太久吹空调，饮食也要多多留心，唉。 但是更新不会落下，我就算被丧尸围城，也要抄起橙姐的盲杖大喊一声：别他妈耽误我给读者更新！】 第12章 大厦天台 四人掉入暗道的时间并不长，失重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直到光线袭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尽管有光没光的，对凌橙暮来说意义都不大。 不过秦策的声音，她倒是听得很清楚，毕竟她此刻正趴在他胸口上。 “还活着的话，就起来。” “……”她面无表情，抄了盲杖起身，“你们时空监察局对员工身材有要求？胸肌练得挺好。” 这口吻，活像在调戏人。 “不及格小朋友，哪去了？” “这呢橙姐！”突然被cue到的伍时玖，赶紧拍拍身上的土，一溜小跑过来，“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问问这是到哪了。” 伍时玖环顾四周，贴近她耳边低声回答:“咱在一座写字楼大厦的顶层天台上，正被围观呢。” 这话没错，除了他们四个，大厦天台还有七八位玩家，显然是之前就在这的，玩家们自动归为一队，与他们相隔一段安全距离，保持警惕。 “你们怕什么啊？”伍时玖纳闷，“我们又不是丧尸。” 常肃这次聪明了一回，他似有所悟。 “他们应……应该是怕，我的电锯。” 那把血淋淋的电锯，仍旧拎在他手里。 “呃……大家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伍时玖作为一名不专业的团队外交官，不得已再度出面澄清，“我们是被系统地图随机传送来的，没有恶意，就纯粹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玩家队伍里，有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很和善的短发姐姐，注意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凌橙暮。 她观察良久，有些惊讶：“这姑娘是盲人吗？” 凌橙暮淡定点头：“确实看不见。” “这混蛋系统，连盲人也不放过，盲人在这种赛区怎么活得下去？”短发姐姐登时同情心泛滥，拿了瓶水走上前，“给，我们这群人也是从超市里莫名其妙传送来的，系统的花招防不胜防。” 凌橙暮接水，轻声道了句谢。 她原本就长得美，嗓音还温温柔柔的，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 正是她这副极具欺骗性的弱者样貌，让其他玩家也放松了警惕，纷纷围过来八卦。 “你们是从哪里传送过来的啊？” “你们是绑定队友吗？” “一路上还发现别的线索了吗？” 伍时玖有条不紊地代替回答：“从墓地传送过来的；我们仨 是绑定队友，这位帅哥不是；一路上都挺乱的，没什么特殊线索，这 分卷阅读20 本来不也是个逃生游戏吗？” 有个挺漂亮的年轻女孩，一直盯着秦策看：“他不是绑定队友，怎么还跟你们在一起啊？” 凌橙暮开了口：“因为他有病。” “……” 伍时玖赶紧打圆场：“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不要浪费缘分，不管是不是绑定队友，大家都应该互相扶持，共克难关！” 年轻女孩嘟囔着：“这游戏到最后统共只有3000人能活，谈什么共克难关啊……” “不能这么说。”短发姐姐很有耐心地纠正，“300万人参赛，上百个赛区，我们这才经历第一个，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你现在谈最后存活，未免为时过早了。” 正确的思路应该是，在早期能绑定就绑定、能结盟就结盟、能攒人品就攒人品……先别急着树敌，厚积薄发。 听得有人又道：“墓地是丧尸聚集地吧？你们仨要保护这么个盲女平安逃出来，也算有点本事了。” 伍时玖和常肃闻言，同时发出了尴尬的讪笑。 保护？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 就这样，四人组和对面八名玩家，阴差阳错的分享了同一座大厦天台。 那群人先前是从超市传送过来的，有的绑定有的没绑定，纯属偶遇。 他们甚至还拿来了电磁炉、小涮锅和热水壶，以及一大堆盒装新鲜的蔬菜肉类。 据短发姐姐解释，这都是她队友的主意，理由是大家苦中作乐想吃火锅了，结果没料到刚把食材置办齐全，就直接被发配来了这里。 也挺好，这环境宽敞，正适合涮火锅。 这座大厦有二十多层，像是离天空很近，视野开阔，清晨的阳光洒满天台，一切都宛如新生。 如果不联系赛区背景，还真以为是一群陌生人在集体聚餐。 牛油锅底热气腾腾，香飘十里，伍时玖一面快乐夹着肥牛片，一面偷看那个总想跟秦策搭讪的年轻女孩。 基本是女孩讲十句，秦策回个“嗯”，女孩问来问去，秦策不搭理。 她怀疑时空监察局有规定，公务人员不能随便伤害无辜玩家，否则依秦策此刻的低气压，他可能要把对方的脑袋按在桌面上了。 “常哥，你说像秦执行官这种毫无情调的大冰山，他的性取向没准也不是女生吧？” “可……可别瞎扯。”常肃迅速用小蛋糕堵住她的嘴，“当心挨……挨揍。” 伍时玖无语，转而将目标对准旁边的凌橙暮。 气氛这么好，适合聊一聊平时不敢问的话题。 “橙姐。”她给凌橙暮碗里夹菜，殷勤献得非常明显，“想吃点什么啊？我帮你涮，别烫着你这尊贵的双手。” 凌橙暮喝了口杯里的橙汁，淡定推开了她的筷子：“有话直说。” 伍时玖神神秘秘把手拢在嘴边：“姐，我就是好奇，你当初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被罚去密林系统的？” “请你再稍微斟酌一下措辞，不要用‘犯事儿’这种不友善的词汇。” “……对不起，那姐你当初究竟是哪一步不慎踏入了狗系统的雷区，以最潇洒的姿态常驻密林系统好几年呢？” “我不知道。” “啊？” “没敷衍你，我是真不知道。”凌橙暮说，“我感觉自己就正常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眼也瞎了，人也在密林系统里了，完全没印象。” “那以前发生的事呢？” “全不记得。”凌橙暮从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儿，空白的，但确实是好事，人生从不往回看，烦恼少一点，活得也更轻松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鸡汤，令伍时玖措手不及。 “总之。”凌橙暮做总结陈词，“你勉强算个好孩子，记住了，在心理素质和实力都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别去轻易挑战系统底线。” 这是过来人的劝告，就算伍时玖没经历过，也大致能想象到，在极地系统里会遭遇些什么。 那里尚且是强者的地狱，对于弱者而言，大概就意味着坟墓了。 当场下葬。 “姐，道理我都懂，真的。”她诚恳道，“但为什么我‘勉强’算个好孩子？” 凌橙暮疑惑:“你认为不勉强吗？” “……” 大概是吃得开心了，这时那位短发姐姐主动凑过来，带着几分长姐般和蔼可亲的笑意，拍着凌橙暮的肩膀。 “不要紧张，这里暂时安全，我们队伍里有人有地图，他分析过了，系统缩小安全区域是有规律的——不出意外的话，下次危险区域不会轮到这。” 凌橙暮客客气气提出质疑：“系统真有规律的话，还会搞这么一出随机传送吗？” “嗯……这个……” “当然，我也希望系统给人留条活路。” 短发姐姐真诚握住她的手：“放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我会尽量帮助你通关这赛区，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谢谢，你可真是好人。” “谢什么，我就见不得残疾人受苦。” 伍时玖托腮注视着她俩，片刻叹了口气，有一种参破红尘的惆怅。 这对话有点耳熟。 希望在得知真相之后，这位善良的姐姐不会受到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6号入v，橙姐请大家准备好30个币的交易，否则她就要敲你们一杖（开玩笑） 第13章 一触即发 4+8的玩家组合，在大厦天台度过了聚众happy的十几个小时，仿佛终于在丧尸赛区找到了一片安宁净土，大家都怀揣着侥幸心理，觉得在这能一直苟到本轮游戏结束，直接穿越。 但很可惜，理想是个大胖子，现实是根竹竿子。 夜晚来临，众人正横七竖八席地而躺，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忽觉腕表震动，系统提示来临。 【安全区域缩小，半小时后开始空投生化病毒。】 【全城地图共五座医院现已标记，剩余玩家可自行前往标记地点，寻找解毒药剂。】 【生化病毒将于十小时后生效。】 这回不是轰炸危险区域，是直接投放病毒了，换句话讲，规定时间内跑不出去的玩家们，一沾上这病毒，十小时后都得变丧尸。 “太好了，空投病毒，解毒药剂，这下子所有的丧尸片元素都出现了。”伍时玖咬牙切齿热烈鼓掌，“这狗系统可真他妈的有创意啊！” 常肃探头去看凌橙暮腕表显示的地图，脸色微变。 “咱……咱们这离安……安全区域，太远了啊……” 这话半点不夸张，安全区域是被圈起来的圆形区域，而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处于距离最远的边缘地带，就算开火箭去，半小时也来不及。 更何况这是一座二十多层的写字楼大厦，他们 分卷阅读21 不能飞下去，得通过天台那扇门撤退——大厦内部，还不知道潜伏着多少饥饿的丧尸。 这是一道送命题。 听得那边的玩家们也在纷纷惊呼抱怨，短发姐姐正蹙眉询问队友：“你不是说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吗？” 队友盯着自己的地图，满脸无奈。 “我哪猜得到系统的套路？系统想弄死咱，咱还能跑得了？” “那也不能放弃啊！”之前的年轻姑娘急道，“就算规定时间内到不了安全区域，至少我们还能去标记医院找解药，也未必会死啊！” “死肯定是不能死的。”短发姐姐迅速穿好外套，踢开天台上的瓶瓶罐罐，拎起了自己当作武器的一柄铁锹，“大家听我说，别慌，排好阵型准备出门，男人站外圈，姑娘们走中间，见着丧尸一起上，千万不要独自逃跑，要相信团队的力量。” 有个男玩家不服气，提高音量问她：“你说得这么慷慨激昂的，待会儿你站哪？” “我跟你们一起站外圈。” “……” 男玩家不说话了。 可以看得出，这位姐姐挺有领导力和包容心，三言两语就安抚了大家的情绪。 伍时玖悄悄观察秦策和凌橙暮，发现这俩人都对短发姐姐的发言无异议，于是跟常肃耳语。 “那待会儿我走中间？” “你最好……最好就，站我旁边。”常肃说，“我保护你，肯定比……别人，更靠谱。” “OK，明白了。” 短发姐姐自行去天台那扇门边探听了一下动静，回来时示意众人各自拿好东西集合。 “小姑娘。”她低声招呼凌橙暮，“你就站在这，拽着我的衣服，可别走丢了。” “好的。” 凌橙暮温柔回应着，并顺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跟真事儿似的。 …… 天台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十二名玩家，七男五女，正按照队形有秩序地进入到大厦内部。 依据短发姐姐的设想，他们可以走安全通道的楼梯，暗度陈仓去往一楼。 前几层倒是很顺利，安全通道的走廊光线昏暗，又静悄悄的，并没有丧尸出没。 然而到了十八层，安全通道的楼梯被封住了，那里有堵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凭借人力破开的。 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能走大厦里面。 写字楼十八层，也只开了零星的几盏顶灯，勉强能看清前路。 众人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前行，临近转弯处，只觉灯影一晃，他们都看清了不远处来回游荡的几只丧尸。 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下，从丧尸喉咙里溢出的咕咕噜噜的气泡音，听得格外清晰。 那位年轻姑娘有点害怕，正好距离秦策挺近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胆怯挽上了他的胳膊。 下一秒，秦策神色冷漠，头也不回把她甩开了。 伍时玖整个人躲在常肃身后，只路出一个脑袋。 “常哥，你看那……” 她并未说完这句话。 整座写字楼的灯光突然都亮了，将四面照得亮如白昼。 而这群玩家的身影，也因此全部暴路在了丧尸们的视野内。 * 这座大厦内究竟有多少丧尸，数是数不清的，总之在灯亮的一刹那，经转弯处几只丧尸咆哮声的吸引，其余藏在各个角落中的丧尸，全都闻声而至。 它们如同席卷庄稼的成批蝗虫，将每一寸溃烂的血肉都展现在强光之下，充满令人寒毛直竖的恐怖冲击感。 一比十的数量差距，这场追逐战，不管是谁看上去都毫无胜算。 事实证明，战术再好，到了紧急时刻该乱还是要乱，玩家们被冲散成了两队，跑得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巧之又巧的是，包括秦策在内的另外三人，跑得都是同一方向，只有凌橙暮跟着短发姐姐跑了另一方向。 因为她始终都依照短发姐姐的提醒，悠闲拽着对方的衣角，就这么被带偏了。 短发姐姐拖着她一路狂奔。 “你的队友们都走散了吗？” “哦，是吗？”凌橙暮不走心地应了一句，“没关系，待会儿就找着了。” “不要怕。”情况已经很危险了，短发姐姐仍旧抽空安慰她，“我们会保护你。” 旁边的男玩家叹息：“只怕我们自身难保。” 但值得一提的是，纵然在常人眼里，凌橙暮就是个拖油瓶，带着她越跑越慢，他们却也谁都没提出要丢下她。 直到他们被逼进了七楼的一条死路。 走廊的尽头没有门，只有冰冷的墙壁，而那群丧尸已从八楼追下来，顺带着跟七楼的丧尸汇合，正你推我搡挤满了狭窄的空间，朝这边蜂拥而至。 玩家们互相挨靠着，绝望攥紧了手中杀伤力并不那么大的武器。 有个姑娘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短发姐姐握住那把铁锹，冷汗涔涔，声音也不禁有些发颤：“各位，拼一把，能活一个是一个。”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站在身后的凌橙暮，双手旋开了自己的盲杖。 从盲杖顶端弹出的锋利刀刃，在她的墨镜镜面上，折射出了一道寒光。 她一拍短发姐姐的肩膀，慢条斯理道：“麻烦让一让。” “？” 第14章 寻找药剂 短发姐姐最开始，还以为这位小盲女被吓呆了，以致听到对方讲话时，还没太反应过来。 结果她尚未来得及说点什么，忽然往旁边踉跄了一下，凌橙暮已经推开她冲了出去。 其余玩家吓得齐声尖叫：“你要干嘛？快回来啊！” 十秒钟之后，他们知道了凌橙暮要干嘛。 要清理路障。 刀刃在灯下舞出一片如雪寒芒，光影里是飞溅的血液，凌橙暮单枪匹马拦在走廊中央，一排排收割丧尸脑袋，那画面交织着惊悚与艳烈的美感，一时间让众人彻底傻在当场。 神鬼莫近的气势，并非一朝一夕所能造就。 人间杀器，名不虚传。 半晌，有位男玩家哆嗦着跟短发姐姐说：“你行啊，看人眼光真够毒的。” 短发姐姐也有点哆嗦：“我有毛的眼光，我明明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残疾人……” 所以不要轻易招惹残疾人，看似柔弱的姑娘，她可能是个盲侠。 以及，哪怕是微薄的善意，也会得到回报的。 “咱们也不能全靠人家护着吧？干脆一起上，别耽误时间，记得都跟紧队伍！” 余下玩家们一迭声答应，抄起各式各样的武器，紧随前方凌橙暮的脚步冲锋，左右腾挪，见着丧尸就砍，气势鼎盛。 由此可证，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振奋士气又有多重要。 …… 在 凌橙暮的率领 分卷阅读22 下，这群人喊打喊杀地闯到了一楼大厅，途中不晓得踏过了多少丧尸残骸，鞋底积满碎肉黏液，感觉走起路来都重了几斤。 然后他们就看见另一波失散的玩家，以秦策为首，集体从左侧的楼梯飞奔而来，后面还追着成群的丧尸。 “赶紧跑啊！”伍时玖高声大喊，将自己人形喇叭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快去开门！门在那边！” 短发姐姐如梦方醒，下意识就往大厦正门冲，谁知秦策的速度远比她快得多。 他闪身向前，手中甩棍转了两圈骤然抻长，直接击碎了那两扇坚硬的玻璃。 写字楼之外，夜色正浓，月光照在空旷的街道上。 有风吹过道旁的梧桐树，这似乎是自由的气息。 ……前提是忽略视野内笼罩的灰色雾气。 地图显示，这一带已被划分成了危险区域，刚刚空投病毒完毕。 他们此刻就站在弥漫着病毒的雾气里，如同活性炭，开始大量吸收有害物质。 毋庸置疑，十个小时后，也就是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他们将变成一伙群聚的丧尸。 “妈的。”伍时玖骂了一句，“怎么办啊常哥？我现在就呼吸困难了。” 常肃叹了口气:“错……错觉。” 短发姐姐和她有地图的队友，正在紧急商议对策。 “目前距离我们最近的医院有两处，一处3公里，一处15公里，后者位置挺偏的，去哪比较好？” 很快就有玩家道：“当然去近的啊！生死攸关，我一分钟也不想多等！” “去远的。”凌橙暮懒洋洋开口，“你觉得近，别人也觉得近，到时医院人满为患，如果药剂数量有限，你不仅要对付丧尸，还要对付哄抢的玩家。” 先前那个总想和秦策套近乎的年轻女孩，闻言不太高兴：“15公里呢，我们要怎么去？你少在这不负责任一通胡扯了！” 凌橙暮淡定扶了下墨镜：“你可以选择不去，谁想去跟我走，我只数三秒，一、二……” “我们去！” 话音未落，包括短发姐姐在内的小分队成员，全都果断站到了她这边。 剩下几位刚才没跟她一起走的玩家，尽管一头雾水，但秉持着跟随大部队的原则，也迟疑地站了过去。 年轻女孩惊道：“你们都疯了？” 有人说：“不跟她走我们才疯了，她是救世主你懂个P！” “？” 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大家一致决定去15公里以外的那座医院，不过交通工具是个问题。 伍时玖举手：“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提议哈，这没汽车，可那边有好多自行车。”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马路对面的花坛附近，确实歪歪扭扭摆了好几辆山地自行车，这大约也算系统给玩家的出路。 “那就骑……骑车呗。”常肃说，“总比……走着强。” 自行车一共有九辆，十二个人肯定不够分，这就意味着有人要驮着队友。 常肃自然是要驮着伍时玖的，岂料一回头，发现凌橙暮也站在了旁边。 他吓得一激灵：“怎……怎么了？凌小姐，你不去……去执行官那……” “我不去，我认为你驾驶技术更好，麻烦你同时驮着我们俩吧。” “就一自行车，还……还驾驶，技术？” 凌橙暮微微一笑：“你不愿意？” “……愿意。” 谁敢不愿意？有人敢吗？ 常肃背上背着伍时玖，前面坐着凌橙暮，支棱着胳膊埋头蹬车，活像个耍杂技的。 其余玩家也迅速分好了自行车，那年轻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蹭到了秦策身边。 “小哥哥，我不会骑车，你能带带我吗？” 秦策整理着自己的金属腕表，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不能。” “……” * 从写字楼大厦到目标医院，另外的玩家们紧赶慢赶，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到达。 他们才经历过与丧尸生死时速的追逐战，现在又骑车，有一些体能不达标的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腿都在打颤。 相比之下，四人组其实只用了半个小时，此刻就坐在医院的台阶上等待，身边还躺着几具丧尸的尸体，而凌橙暮和伍时玖正分食着一袋巧克力饼干。 短发姐姐惊道：“你们也太快了吧？” 常肃谦虚回答：“还……还行。” “既然你们早都到了，为什么不进去？” 伍时玖指了指凌橙暮：“我们队长说了，大家多少也算火锅之交，我们要是先进去了，怕你们后来会出岔子。” 她如今已自觉主动将凌橙暮视为队长，凡事都要以对方的想法为先，虽然凌橙暮的想法通常很多变，猜也猜不透。 短发姐姐很感动：“真的多谢了，那……我们这就进去？” “行啊。”凌橙暮不紧不慢吃掉最后一块饼干，拍了拍手起身，“走，都排好队。” “排队？” “对，因为到了里面，你们得靠我带路。” …… 刚才四人组提前打探过了，这座医院属于完全的漆黑空间，连一盏灯也没有。 队伍里倒是有人带了手电筒，但手电筒的光在这样的黑暗里，形同虚设，基本上什么也照不清楚。 这是系统设的关卡，大概地图上标记的五座医院，都是一样的情景。 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就越要依靠盲人特有的听觉与感知力，尤其是凌橙暮这种天赋异禀的盲人。 鉴于来的路上，与短发姐姐一组的玩家，早就和其他玩家传达了凌橙暮的实力，故而这一次无人提出异议，全都乖乖在凌橙暮身后排队。 秦策和常肃则分站两侧，算是加了双重保险。 四面静寂无声，一时间只能听见盲杖点地，轻敲着瓷砖。 一群人犹如在玩老鹰捉小鸡，排成长龙跟紧凌橙暮，贴墙行走，直至穿越大厅，摸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凌橙暮突然停住了脚步。 伍时玖收势不及，险些撞在她身上，很是紧张：“怎么了橙姐？” “上面有动静。”凌橙暮侧耳倾听，“是丧尸那种拖沓的步子，粗略估计得有四五只。” 说实话，这么细微的声响，在场众玩家谁也没听见。 只有秦策冷淡“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大佬互看不顺眼是真的，实力相当也是真的。 按理来讲，四五只丧尸并不算特别难搞，但重点在于杀掉它们，立刻就会引来更多的丧尸，届时一发不可收拾。 不能正面硬拼，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所以众人又跟着凌橙暮，小心翼翼绕去了另一边的楼梯。 那位年轻女孩上了半截台阶，忽觉脚底踩着了什么，好奇心促使她弯下腰去 分卷阅读23 ，摸了摸那样东西…… 很不幸。 她摸到了一只腐烂断掉的手臂，上面还沾着腥臭的血迹。 “啊——！！！” 就这么一嗓子，队友们听到了，全院的丧尸也都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战友们，2000多字的日子从今晚结束了，另外，觉得男女主对手戏少的朋友，明后就有对手戏了（不要再说我短我不行，作者不可以说不行！）※※ 明天晚上21点照常更新，三个小时之后，0点再更新万字V章，四舍五入是12000+的更新量，不要睡觉，都给我订阅！（开玩笑开玩笑） 以及截止到周日晚上，会有100%订阅抽奖活动，稍微抽个大奖。 狂欢吧姐妹！ 第15章 暗中前行 女孩突如其来的惊叫，在过分安静的医院里，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响了所有潜伏丧尸的兴奋神经。 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次所有玩家都清晰听见了，说是死亡信号也不为过。 关键时刻，听得秦策沉声喝道：“回一楼！” 于是一行人跌跌撞撞，中途还摔了好几跤，依据刚才那点可怜的记忆，摸黑找到了一楼大厅的药房。 常肃一脚踹开了药房的门，先拎着领子把伍时玖扔进去，再挨个招呼玩家们。 “1234……789……11……诶？少……少了谁？” “这呢。”凌橙暮把他往里一推，“你挡我路了。” “……对不起。” 十二位玩家，挤在狭窄的药房里，由常肃挡门，均屏息静气，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丧尸们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也不怎么敏锐，找了半天没找着猎物，开始在大厅里游荡兜圈。 年轻女孩吓得瑟瑟发抖：“怎么办啊……咱们待会儿怎么出去啊？” “想出去？办法倒是有。”凌橙暮道，“谁把丧尸引来的，谁就再把丧尸引开，这样其他人就能趁机出去了。” “你胡扯！”女孩又气又急，“你个瞎子凭什么在这挑拨离间？” “再废一句话，我当场给你脑袋拧下来。” 凌橙暮天生温柔的嗓音，在这种情境下威胁起来，莫名有几分阴气森森的味道，听得不少人毛骨悚然。 有玩家低声劝女孩：“收敛点，她真能拧你脑袋，她连丧尸的脑袋也敢拧，我们都见识过了。” “……” 女孩下意识双手护头，不敢说话了。 伍时玖跟凌橙暮耳语:“橙姐，你说这药房里会有解毒药剂吗？不如咱们找找？” “我要是系统，绝对不会把药剂放在一楼，怎么也得放在顶层，让玩家们一路上去，也有更多的死亡机会。” “……常哥，这医院有几层来着？” 常肃认真想了想:“四层。” “咱们连二层都没上去，待会儿还要上四层？” “我也愁……愁呢。” 短发姐姐低声询问:“有没有强闯的可能？” “有，但只局限于我们四个人。”凌橙暮语气平静，“之前在写字楼，走廊比较窄，我能挡住那一条路，保证你们安全——可医院大厅面积宽，我无法确保你们都能活着。” 这八位玩家水平参差不齐，强的也没多强，跟丧尸硬碰硬基本上就代表着送死，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再世，没那舍己为人的习惯。 有个男玩家哀叹:“既然是丧尸游戏，系统为什么连枪也不给？至少我们拿枪，像电影那样，出去还能扫.射一片。” 伍时玖小声吐槽:“说不定后面还有单独用枪的赛区，这狗系统需要维持新鲜和刺激，妈的。” 常肃左手往旁边摸了一摸，顺利摸到了秦策的肩膀，他嘟囔着。 “秦……秦先生，你有什么高……高见吗？” 为了免去玩家们不必要的疑问，他换了个称呼，没再叫执行官。 秦策阖目养神：“用声音引开它们，速度够快，应该能试一试。” “那……扔几个玻璃药瓶？” “扔远一点。” 常肃答应着，谨慎地把门推开了一道缝，半晌，在确定两米开外并无丧尸之后，他接过伍时玖递来的玻璃药瓶，以投掷铅球的姿态，抡圆了胳膊扔向远处。 玻璃药瓶摔在地面，叮铃咣啷，发出清晰刺耳的碎裂声，效果显著，登时吸引了附近的丧尸。 丧尸们蜂拥嘶吼，争先恐后冲向声源处，而通往二楼的楼梯，也就短暂出现了一条生路。 就是现在。 “能跟就跟上，跟不上就死。” 说完这句，凌橙暮抄起盲杖闪身出了药房，后面是秦策，再后面是拎着伍时玖的常肃。 那群玩家两眼一抹黑，也找不到凌橙暮，只能有谁算谁，求生本能令他们纷纷薅住了常肃的衣领、衣角、袖子甚至是皮带。 常肃一拖八，圣父也有无语的时候。 “刚才打丧尸，怎么没……没见你们，这……这么有劲儿……” * 为了节省空间、避免走散，十二个人彼此都挨得很近，以火车队形缓慢前行。 凌橙暮走在最前面，她知道秦策就在身后，和她相距不过半米远。 他的脚步沉定有力，呼吸轻而稳，是典型的练家子。 时空监察局出身的人，无论何时都是祸患，更何况他进【狩猎】系统的目的，就是逮捕她。 只要她感受到他的存在，就会产生一种想置他于死地的强烈冲动，像是灵魂深处的叫嚣。 她双手握紧盲杖，拧出了顶端的刀刃。 “劝你收敛点。”秦策道，“你以为自己能杀得了我？” 由于担心惊动丧尸，他是在用气音同她讲话，听起来低沉惑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换作一般的小姑娘，估计都招架不住，但凌橙暮不同，她只想当场给他来个锁喉抛摔。 “你什么时候才能滚回监察局去？” “等你认罪伏法的时候。” “放心，你活不到那天。”…… 三楼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是通往四楼的必经之路，偏偏这条路上站满了丧尸，它们咀嚼血肉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氛围里，听得人寒毛倒竖。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有玩家都自觉贴墙行走，脚跟并拢，小幅度挪步，生怕出半点差错，被丧尸一口咬断喉咙。 丧尸身上腥臭的气味，像是猪血在粪坑里发酵了三天三夜后又淋了一锅臭豆腐汁，熏得他们几欲作呕。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伍时玖甚至都不敢抬手捂住鼻子，她只能努力侧过头去，把脸埋进常肃的衣服。 一队人类，一群丧尸，双方在黑暗中擦肩而过。 …… 整座医院都没有开灯，只有四楼靠近消防通道的旁边， 分卷阅读24 有一间病房，正泛着幽幽的绿光。 一般来讲，医院主题的鬼屋，都这么布置。 众人循光来到病房门口，发现那扇门是锁着的，从地板延伸了一道类似红外线的细细光束，连接着远处的墙壁。 门的开关在那里。 “我去吧。”伍时玖自告奋勇，“我个子小，跑得快，不容易引起丧尸注意——你们记得接应我就好。” 她的步子确实很轻，弯着腰紧贴墙根溜过去，并未浪费太多时间，就摸到了那处开关。 咔哒。 病房的门锁打开，而这一声轻响，犹如吹响了楼内丧尸冲锋的号角。 四层的灯光霎时亮起。 她反应迅速，立刻转身朝来时方向飞奔，与此同时，那些从角落里现身的丧尸们，正在后方猛追不舍。 其余玩家此刻已经集体进入到了病房，眼看着丧尸们越追越近，那个年轻女孩万分恐惧，竟扑上前去打算关门。 只听“啪”的一声，秦策眼疾手快，甩棍抻长挡在门边，阻止了她的行为。 常肃探出身去，果断抓住伍时玖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回怀里，转而用力撞上了门。 外面传来丧尸们疯狂的拍击声。 伍时玖像只鸵鸟一头扎在常肃怀里，惊魂未定：“靠，常哥，刚吓死我了！” 常肃叹气：“也吓……吓死我了……” “吓着你什么了？” 常肃没说话，下一刻却听“砰”的钝响，是凌橙暮直接把那年轻女孩的脑袋按在墙上了，并揪着对方的头发，顺势撞了好几下。 “不错，很有魄力。”她慢悠悠地开口，“连我的队友都敢卖，你这胆量，完全能够单枪匹马迎战丧尸，不如我成全你？” “……你干嘛呀！”女孩的额头被撞得通红，几乎磕出血来，她拼命挣扎，奈何力量悬殊太大，急得哭了，“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啊！” 有玩家和稀泥，试图劝说：“别生气别生气，她也不是故意的，就饶了她吧。” “行啊。”凌橙暮微笑，“你这么好心，我就把你跟她一起扔出去，做个伴。” “……” 那玩家低头转身，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年轻女孩被拖着走，哭得更厉害了，不得不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行吗？真的没有下次了，我发誓！！” 伍时玖这时也明白了过来，意识到凌橙暮称自己为队友，还在维护自己，她受龙若惊，别的也懒得多计较了。 “算啦橙姐，我这不也没事儿吗？犯不着跟她计较。” 凌橙暮思忖片刻，随手把女孩往地上一扔：“道歉。” 女孩爬起身，连忙对着伍时玖作揖鞠躬：“对不起！我自私，我不是人，真的非常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行了，我原不原谅你没关系，重要的是你给自己积点德，以后的游戏还长着呢。”伍时玖嫌弃摆手，“你躲开点儿吧，我要去找解毒药剂。” “解毒药剂在这！” 短发姐姐从生锈的病床后面，拖出了一只散发着霉味的木箱子，箱子没上锁，掀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排了两层针管，大约有20支，每一支里面都装着淡蓝色的药剂。 她把针管依次分给大家，分到年轻女孩的时候，听得凌橙暮说：“停。” “嗯？” “十个小时期限到了，再把药给她。” 短发姐姐看了年轻女孩一眼，忽略掉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默认了这一做法。 毕竟她也很讨厌毫无团队观念的人。 常肃把病房的帘子扯下来，蒙在了大门的玻璃上，借以遮住外面丧尸的视线。 他回过头去，见凌橙暮和秦策分坐在病床两侧，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各自拿针管往静脉注射，动作出奇一致。 “凌……凌小姐，秦先生，你们准备怎……怎么出去？” 秦策冷静垂眸，将空针管扔掉：“只能强闯。” 灯亮了，这里被丧尸包围了，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用武力突破是唯一的出路。 “我们可以在这稍微休整几个小时，只要安全区域没缩小，我们就能一直拖延，万一直接苟到本轮结束了呢？”伍时玖说着，又满怀期待询问凌橙暮的意见，“橙姐，你觉得呢？” 那支针管还握在凌橙暮手里，凌橙暮沉默良久，始终没有回答。 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静止了。 “……橙姐？” 伍时玖察觉到不太对劲，试探性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结果下一秒，墨镜掉落，凌橙暮的脑袋垂了下去。 她身子一晃，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小时之后，0点还有万字，前三章V文都是0点更新，不要忘记捧场，卑微阿银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截止到10号0点，前四章订阅率100%的小可爱，可以参加抽奖。 以及章下留言，我还会随机给嘴甜的小盆友发红包。 ——————新书《大佬们都混吃等死了[无限]》—————— 那一年时空系统崩溃，各个平行世界发生混乱，且一乱就乱了七年。 而当初纵横惊悚区、战无不胜的那支异能小队，也因被审判者暴力镇压，整整销声匿迹了七年。 再见面时，大佬们从少年变青年，一个个的都失去了人生目标，只想混吃等死。 于是…… 战力爆表的队长干起了殡葬行业； 神机妙算的军师改行当厨子了； 阴阳眼的团龙妹妹跑去杀猪了； 会愈合术的温柔哥哥成了特技演员…… 当然，还有个早已死在七年前的漂亮姑娘，传说她当年曾以一人之力单挑十二名审判者首席，最后为掩护队友牺牲了自己。 可歌可泣。 * 结果如今，死了七年的谭青阮又回来了，而且是以审判首席的身份回来的。 不仅如此，她还成了新任审判总长的未婚妻。 ……并兼职夜店DJ。 “套什么近乎，谁是你们的阮阮？我是你们祖宗。” 队员们：“老大，阮阮不是你的了，心痛吗？” 易骁：“滚。” 【又甜又媚绝世狂徒女主&美强惨桀骜痴情男主】 第16章 她的眼睛 凌橙暮的突然晕倒, 让在场众玩家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凌橙暮被丧尸咬了。 如果凌橙暮被咬了，那么丧尸王就出现了，毫无悬念, 他们谁也别想活。 目前的情形是, 凌橙暮被搬到了病床上平躺着, 温柔精致, 宛如童话里的睡美人。 然后周围站了一圈给她开追悼会的人（……） “秦执行官，你得拿个主意啊！”伍时 玖急得直跳脚 分卷阅读25 , “橙姐好像也没挨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可不能让橙姐死啊！” “她的呼吸比你还稳。”秦策沉声道, “你哪点看出她要死了？” “……那她怎么还不醒？” “不清楚, 也许是旧病复发，或者是突患绝症。” “？” 伍时玖无语, 她算看出来了, 这俩人每天就盼着对方暴毙，心里从来没想过点好事儿。 半晌, 听得年轻女孩在低声跟常肃沟通：“麻烦您，能不能把那支解毒药剂先给我……” “不能。”常肃斩钉截铁拒绝了她, “我们队长说……说了, 时效快到了, 再给你。” 圣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尤其这人刚才差点害死伍时玖，他可是很护短的。 “常哥。”伍时玖在叫他, 她开始未雨绸缪, “待会儿咱们要是突围出去, 你负责背着橙姐行不行？” “没……没问题。” “待会儿再说待会儿的, 咱们现在是不是也得采取点措施？”有个男玩家压低嗓音商量，“谁也不知道这病毒是不是变异了，变异的方式是什么，万一这姑娘她……当然，我没别的意思，我很佩服她，我就是说为保险起见，要不先委屈一下她，稍微把她捆起来？” 他倒是也没恶意，纯属胆小，客观来讲，这也算合理考虑范围。 伍时玖瞥他一眼：“我理解你的顾虑，但谁来捆？反正我不捆。” 其余玩家也齐刷刷摆手，均表示自己不敢。 哪怕凌橙暮此刻晕着，余威仍在，谁也不愿意背这黑锅，之后被她一盲杖敲在头上。 这么看来，这艰巨的任务，就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 “秦执行官。”伍时玖凑近秦策，小声耳语，“你介意帮忙捆一捆橙姐吗？我知道你比较专业，又想捆橙姐很久了。” 秦策语气陡然下降至冰点：“你需要改善自己的讲话方式。” “……对不起。” 这话说得的确很容易惹人误会，她检讨。 但秦策最终还是默认了这一提议，碰巧病房的矮柜抽屉里，也放着一根粗麻绳。 他取了绳子，架着胳膊把凌橙暮从床上拎起来，先绕过她的脖子，又将她的双臂反剪到背后，是典型的捆绑犯人的手法，非常帅气熟练。 然而就在他即将打结的瞬间，刚才还非常安静且任人摆布的凌橙暮，蓦然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始终蒙着一层雾的狐狸眼，此时墨色明亮，光影摄人，清晰映出了他的模样。 她刹那间挣脱绳扣，反手将他按倒在床边，神色警惕。 “谁啊你，活腻了？” 伍时玖吓了一跳：“橙姐，自己人啊别冲动！” 凌橙暮目光下移，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的金属铐环，这才认认真真重新将他端详一回。 她挑眉，似笑非笑：“秦策？” 周围玩家欣喜击掌：“太好了太好了，还清醒着！” 秦策推开了她的手，相比起其他人的庆幸，他关注的显然是另外的方面。 “你不瞎了？” “……”此言一出，众人后知后觉，纷纷震惊，“真的？能看见了？眼睛好了？！” 凌橙暮抬手在眼前晃了晃，晕眩只是几秒钟的事，好在病房内光线较昏暗，她很快就适应了。 诚然，她自己也是困惑的。 “我都瞎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重见光明？” 伍时玖激动扯着她的袖子：“橙姐，你到底是怎么好的啊？” “我哪知道，我就是脑袋一晕睡过去了，谁知还有意外惊喜。”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过。” 尽管复明得莫名其妙，但凌橙暮心宽，只接受结局，懒得追究过程。 “挺好，我也该见识一下这花花世界了。”她伸手掐了掐伍时玖的小脸，“确实可爱，跟我想象中差不多。” “橙姐，这是常哥，跟你想象中一样吗？” “不太一样。” “那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凌橙暮平静回答：“怪物史莱克那样儿的吧，没想到他声音憨，但人还算帅。” 常肃：“？” 伍时玖继续八卦:“那秦执行官呢？你想象中的他？” “是一样的。” “诶？” “一样讨厌。” “……” 伍时玖明智中止了这一话题。 凌橙暮并没有变异，还奇迹般恢复了视力，于是玩家们的安全感又都回来了。 她瞎的时候尚且能够保护他们，更何况是正常状态？ 他们盘腿在地上坐成一圈，研究接下来的计划。 此时距离游戏结束的五天期限，还有整20个小时。 “暂时还没收到安全区域缩小的消息。” “这门挺结实的，我看外面的丧尸也进不来。” “咱们没准真能苟到最后，也许这座医院就直接被划分为决胜圈了。” “可万一像上次那样，离安全区域太远，来不及过去怎么办？”…… 凌橙暮坐在床边，叼着一根棒棒糖托腮出神，那副茶色墨镜就拎在她手里，在她眼底折射出一道光。 她不言不语时，总像一副极美的画。 她忽然不紧不慢开了口：“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伍时玖紧张，“谁来了？” “不认识，是个女孩子在尖叫，应该在二楼半三楼的样子。” 能从门外丧尸的咆哮声里，清晰辨认出三楼女孩子的尖叫，这耳力真的绝了。 而她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因为聚集在门外的丧尸们，猛然间发生了一阵更强烈的骚乱，推搡着朝远处奔去，很明显是找到了其他猎物。 常肃暗中将门扒开一道缝隙，谨慎向外窥探。 “真……真有人，是一对情……情侣。” 那男生的手臂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了，仍旧护着女生一路狂奔，他手持钢管，击退了所有意图攻击的丧尸，跌跌撞撞朝这边跑来。 他看见了门口的常肃，眼神一亮。 “拜托，让我女朋友进去行吗？！” 常肃说：“都……都进来。” 在无限靠近病房的瞬间，男生先把自己的女朋友推了过去，幸好常肃胳膊长，及时把他也拉到了面前。 眼看着有只跑得最快的丧尸，差一点就要咬着男生的脖子，常肃只觉视线中暗光一闪，是秦策始终不离身的那根雕金甩棍。 秦策反手一棍子，将那只丧尸抡得脑浆迸溅，像滩烂泥软倒在地。 病房的门再度被关上。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那个女生痛哭流涕地表示了谢意，然后忙不迭去察看男友的伤势，“没事吧飞飞？你别吓我啊！” 男生双目紧闭，捂着伤口摇头，颈侧 分卷阅读26 有显而易见的青紫瘢痕，正在缓慢蔓延。 这是变异的前兆。 玩家们有点发憷，纷纷往凌橙暮的方向躲，而凌橙暮就坐在原地，手持盲杖，跟尊佛似的。 她淡定问女生：“你家飞飞被咬多久了？” “……六七分钟，在三楼被咬的。” 不久前的那声尖叫，就来源于女生目睹男朋友挨咬后的惊慌反应。 “六七分钟，还来得及。”凌橙暮转头问常肃，“剩下的那几支药呢？给他俩。” 情侣俩会来这里，必然是在危险区域被病毒感染了，这药剂能救女生没错，能不能救挨咬的男生，只能看命。 女生并没急着给自己注射，她将针头对准男朋友的脖子，战战兢兢，手一直在抖。 最后凌橙暮看不下去了，抢过针管扎进男生的颈静脉，整支药剂全部注入。 “你是嫌你的飞飞死得不够快？” “……”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男生的身上，半晌，见他脖子上的瘢痕，似乎褪了一点点。 岂料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男生突然又睁开眼睛，眼珠血红，挣扎着就要起身。 秦策面无表情，在旁一脚把他踹躺下了，凌橙暮按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取了新的药剂，果断又给他注射了一支。 女生惊慌失措：“可以注射两支吗？会不会药效过量？！” “变丧尸和药效过量，你选哪个？” “……” 事实证明，被咬了属于严重情节，的确需要两支解毒药剂。 男生终于安静下来，躺着不动弹了，但呼吸是平稳的，可见命保住了。 女生擦干眼泪，在短发姐姐充满母性的安慰下，总算稳住了心神，开始怯生生回答大家的问题。 “先前系统地图随机传送，把我俩传到了一家电影院里，位置特别偏僻，就算开车也没能在半小时内赶到安全区域。” 伍时玖敏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开车？你俩有车？” “有啊，不过是一辆旧卡车，脏兮兮的。” “那也行啊！等安全区域一更新，我们就可以开车出发了！” “好啊。”女生欣然同意，转而又不禁担忧，“但医院里丧尸太多，想逃出去全凭运气，恐怕咱们……” 玩家们整齐划一，先看了一眼凌橙暮，又看了一眼秦策。 他们全体摆手：“不用怕不用怕，咱们肯定出得去！” “？” * 算一算，现在大约已接近了黎明时分，虽说在医院里，众人并感受不到昼夜的变化。 玩家们各自席地而躺，躺得横七竖八，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暂作休整。 伍时玖盖着常肃的外套，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凌橙暮坐在床的另一侧，剥开手里棒棒糖的糖纸，放入口中。 足够的甜度能令她心境平和，这是她的习惯。 她忽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沉下脸色回眸，正与秦策对视。 她冷笑一声：“有事儿啊秦执行官？” 秦策看着她，没说话。 有一句最古老的俗语，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话用在凌橙暮身上，半点没错。 眼盲的她，平时大多遮着眼睛，偶尔路出正脸，目光也是没有焦距的，通常会给陌生人一种茫然温柔的错觉。 然而恢复视力的她，眼神明亮而桀骜，仿佛蕴满星辉的夜，锋芒外路。 不可一世。 这个词用来形容她似乎不太贴切，但深究起来，偏又贴切无比。 鬼使神差的，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秦策，破天荒问了她一句。 “你当年为什么进的密林系统？” 凌橙暮很微妙地咬了下后槽牙，她没好气反问:“时空监察局都不留案底的？你一首席执行官，在执行逮捕令之前不会查一查？” “能查到，我还会问你？” “查不到我的案底？”凌橙暮神色鄙夷，“那就说明你们监察局执法不公，抓错人了。” 秦策冷声道:“你什么行事作风，自己应该最清楚，抓错谁也不可能抓错你。” “那你就自行判断吧，少浪费我时间。”她横了他一眼，“没准我杀你们人了，还没准真是炸了你们监察局呢，想想都高兴。” “即使你对时空监察局仇恨很深，也该注意措辞，否则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你们管得挺宽啊，说实话也不许？”凌橙暮压根不吃这一套，她掷地有声，“擅自掌控他人命运的狗东西都该死，不炸了等什么？反正我在密林系统干的那些事儿，都够再判个十年八年的，有本事直接处决我。” 秦策移开视线，沉默。 气氛一时沉寂，凌橙暮注视他的侧脸良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眸底锐光更盛。 她双手撑着床沿，倾身靠近他，嗓音柔和地撂下狠话。 “大家如今都被困在游戏里，谁也没比谁占多少便宜。”她说，“所以秦执行官，当心点，千万别让我逮着机会杀你。” …… 大概是错觉，伍时玖一觉醒来，发现凌橙暮和秦策之间的关系好像更僵了。 那股低气压，将整座病房都冻住，搞得其他玩家们都很忐忑，纷纷避而远之，生怕大佬的矛盾会殃及池鱼。 短发姐姐跟伍时玖嘀咕：“他们两人感情生变了吗？风风雨雨同舟共济的不容易，还是要互相理解啊。” “……你是不是有点误会？”伍时玖满头黑线，“什么感情生变？他俩根本没有感情。” “啊？他俩不是情侣吗？穿的衣服都是情侣装，还戴情侣手环——这手环我以前见着过，特意模仿手铐，含义是‘将你一辈子铐在我身边’。” 那是模仿手铐吗？那他妈是真手铐。 伍时玖吓得捂住耳朵，掩耳盗铃：“嘘……姐姐，小点声，让那俩祖宗听见了，咱们就得双双离世。” “……” “他们不是情侣，巧合而已，顶多算碍于系统bug不得不一起行动，但绝对离心离德各自为政，那个……一山不容二虎，姐姐你能明白吧？” 短发姐姐不太明白，但看伍时玖这么严肃，她就算不明白，也得装明白。 “希望他们早日建立友谊。” “恐怕你的希望会落空。” “唉……可惜，怪般配的。” “nonono不要再说了！” 倒计时仍在继续，目前距离游戏结束，还有10个小时。 常肃跟大家商量：“咱们得往……往外行动了，这医院不……不能久留。” “去哪啊？”好容易缓过来的男生飞飞，搂着自己的女朋友，低声开口，“毕竟咱也不知道，下一次安全区域会缩减到哪里。” “你往地图中……中心走，总能更……更保险 一些。” 分卷阅读27 所有人都朝凌橙暮和秦策的方向瞥，等待着他俩发话。 场上形势非常明朗，主力军就是四人组，而四人组的决策权，又集中在这俩人身上。 凌橙暮正在用床单擦着盲杖刀刃，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从容回眸。 “想走就出发，我无所谓——但话说在前面，能跟上的跟上，拖后腿的我不负责捡尸，你们自求多福。” 众人赶紧点头：“好嘞好嘞，我们懂！” 于是突围的计划就这么敲定了，众人先从门缝里探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见丧尸们大多离开了门边，在走廊里四处游荡。 医院的灯都亮了，虽然他们不必再在黑暗中摸索，但也不得不面临暴路在丧尸视野里的危险状况。 只要一出这扇门，战斗就即将打响，届时除了疯狂反击和绝命逃窜，没第二种选择。 伍时玖开始原地高抬腿跑，做热身运动，她无意中转头看向凌橙暮。 凌橙暮紧盯前方，拿盲杖的手，微微颤抖。 “橙姐，你怎么了？” “我兴奋。” “……兴奋什么？” “终于能睁着眼睛杀丧尸了，换你你不兴奋？” “……” 伍时玖不兴奋，她完全理解不了对方的脑回路，这大约就是青铜和王者的差距，她认了。 短发姐姐竖起手指:“各位，我数三声，咱们就往外冲。” 就这一句话，当即引起了玩家们激烈的讨论。 “谁先往外冲？” “姓凌的小姐可以冲吗？” “你也不能总靠人家冲吧？” “那我也不敢冲啊！”…… 或许是嫌弃他们太磨蹭，凌橙暮的耐心耗尽，她随手把长发拢到脑后扎起，下一秒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玩家们猝不及防，求生欲令他们一窝蜂跟了上去。 “快跑啊——快跑！！” 尽管伍时玖跑得并不慢，但常肃总担心她跑不快，照旧背着她，反正这八十几斤的重量对他而言也是小意思。 父女俩（？）的合体技再现江湖，依然是常肃拿电锯锯丧尸，伍时玖拎着一根从病床底下找到的铁扳手，居高临下砸丧尸的脑袋。 她抽空抬头看前方，见秦策和凌橙暮穿过那条死亡走廊，如战神冲锋陷阵，替大部队挡住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丧尸。 尤其是凌橙暮，如果说之前的她受失明制约，活动范围受限，实力仍有所保留，那么此刻的她算是完全解开了封印，连背影都气势超绝。 两人分明并没有合作的意向，却偏偏打出了无与伦比的配合。 任凭是谁，都难免被那种画面所震撼。 污血顺着医院的阶梯流淌，铺就了一条通往生存的道路。 * 鉴于有灯光指引，这次4 8 2的组合队伍，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杀出了医院。 逃离医院大门的时候，玩家们的衣服几乎都被污血浸透了，有人头顶还挂着碎肉骨渣，狼狈的像刚从屠宰场爬出来。 短发姐姐五分钟前不幸被某只没死透的丧尸咬了一口，手腕都差点被咬断了，幸好凌橙暮及时发现，将她拖离战局，又用剩下的药剂给她扎了两针。 凌橙暮的声音很温柔，可说出的话就很生硬。 “死不了，别害怕。” “……谢谢。” 飞飞和他的女朋友很快就找到了那辆旧卡车，但他手臂受伤了，不太适合继续开车。 “实不相瞒，其实我驾驶技术也不怎么样，来时路上还差点出了车祸。” 短发姐姐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叹息着问：“咱们这里谁驾驶技术比较好？” “我来吧。” 秦策与凌橙暮异口同声，两人都显得很漫不经心，仿佛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凌橙暮瞥向秦策，懒洋洋一笑：“你乐意来就来，我还嫌累。” 然后她一转身—— 除她以外的其余玩家，已经全体爬上了卡车车斗，默契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她。 很好，这群人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常哥，你在那不挤吗？” 常肃蹲在中间，身形比玩家们都壮一圈，他用自己那无辜的狗狗眼神盯着她，摇了摇头。 “不挤，你别……替我担心。” 凌橙暮微笑：“我不替你担心，我想挖你心。” “？” 她没好气钻进副驾驶座，用力甩上了门。 …… 秦策的金属腕表，是时空监察局特配装备，无论他进入到哪一系统，都会自动显示当前地图。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凌橙暮发现这王八蛋的腕表，居然能追踪她的位置。 难怪当时在游乐园，他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她。 “你这破玩意儿能不能卸了？” “不能。”秦策双手稳稳控制着方向盘，漠然回答，“你是黑榜通缉犯，我依律逮捕你，必须时刻清楚你的方位。” “那把你杀了是不是就能自动解除追踪？” “你可以试试。” 凌橙暮的确想试试，她甚至现在就想试试。 但还没等她付诸行动，腕表振动，系统提示来了。 【安全区域缩小，半小时后开始轰炸危险区域。】 【所有建筑入口关闭，请没有撤离的玩家尽快撤离，否则将直接失去下一赛区穿越资格。】 OK，果然余下的几个小时，系统也不会让玩家轻松度过。 什么苟到最后的设想，全部无效。 所有建筑入口关闭，这意味着不允许玩家寻找掩体躲藏，而地图上被圈出的、最后的安全区域，是一出无比空旷的广场。 至目前为止，本赛区尚有2827名玩家幸存。 而幸存的玩家们，将在广场上遭遇丧尸群的围攻。 能活下来多少，还是未知数。 且这还只是056赛区，若切换到全系统，则会看到起始的300万名玩家，当前只剩了270多万人。 凌橙暮握着盲杖的手指紧了一瞬，她蹙眉关掉了绿色提示框。 “300万人，千分之一的存活率，你们可真拿自己当统治者了，搞这么精彩绝伦的一出戏。” 秦策眉眼沉郁，对她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只专注直视前方。 他突然一个漂移甩尾，加速撞飞了两只从道旁扑过来的丧尸。 卡车后面顿时传来玩家们的哀嚎声，其中嗓门最大的是伍时玖。 “啊啊啊啊常哥拉我一把！我要掉下去了！” 常肃：“你还是别……别坐边上了……” 秦策往后看了一眼，复又收回目光，他冷声开口。 “就算是首席，也干涉不了监察局总部系统的决策。” 凌 橙暮余怒未消：“那你告诉我，狩猎计划选出的这3000名优 分卷阅读28 胜者，目的是什么？” “我无权知道。” “……合着你们首席就是监察局的杀人工具，一问三不知？你们死了算了！” 秦策修长手指攥紧，骨节发白，显然也在按捺怒火。 “你给我放尊重点。” “你不如去找那些死在赛区里的玩家，教教他们尊重二字怎么写？” 秦策牙关紧咬，猛地一脚油门，径直朝着地图所示的安全区域驶去。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 在游戏结束的最后7个小时里，满城弥漫着轰炸过后的黑烟，而安全区域已经缩小到了一处长500米、宽800米的观光广场上。 轰炸声吸引了丧尸大军，它们从四面八方狂奔而至，包围了聚集到这里的2827名玩家。 这像是一场大型障碍跑比赛。 玩家队伍里并不缺胆大又能打的人，而这些人通常都是强强联合有绑定队伍的，他们成为了抵挡丧尸的主力军，从而让自保能力不那么强的玩家，勉强有了一丝喘息余地。 ……也只是一丝而已。 有不少玩家正面刚的本领不行，攀爬能力倒是挺厉害，恰好广场中央有一座高达30米、直径14米的世纪钟，钟的旁边还簇拥着许多座小型雕像，使他们得以踩着雕像往钟的顶层爬。 这方法不错，丧尸们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追不上去。 但也同时导致了部分不团结的玩家，互相推搡，都想自己先保命，中途就有很多体力不支的瘦弱玩家跌落，直接掉入丧尸堆。 哀声四起。 伍时玖自始至终跟着常肃，她目睹了一幕幕惨剧发生，忍不住低声问常肃。 “常哥，要不我也去那座钟上躲一躲？” “不行，那边太……太乱。”常肃立刻拒绝，“你这小身板，肯定会……会被，推下去。” 他的电锯都快卷刃了，鞋面积了两汪血，走起路来都粘地，又壮又精力旺盛的男人，此刻也不禁有点喘了。 伍时玖的手也在抖，她这半天没闲着，一直在拿扳手砸丧尸，她感觉自己的关节不堪重负，离折断就剩这么一点点了。 她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确实刺激，但也确实残忍。 那些人原本活得好好的，却被强行绑定了这样地狱难度的考验，死亡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只有在这种时刻，对绝望的体会才无比清晰。 凭什么呢？凭什么300万人只能幸存千分之一，他们做错了什么？ 伍时玖深知，如果没有遇到这三位队友，自己的下场不会比其他玩家更好，她不可能顺利逃离这个赛区。 弱者在这只有被宰割的份。 “狗系统！”她恶狠狠骂了一句，“真他妈不把人当人，迟早被炸了！” 话音未落，常肃倒提电锯锯断了某只丧尸的脑袋，拎着她跑出了十多米远。 “还……还多久？” 她低头看腕表：“3个小时。”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难熬。 …… 凌橙暮几乎可以算是从广场的东面，一路杀到了西面，等她沿原路折返的时候，恰逢短发姐姐一行人被追得踉踉跄跄，于是她提着盲杖上前，一刀一只丧尸，解救临时队友于水深火热之中。 有玩家死里逃生，感动得痛哭流涕：“凌小姐，你队伍里还空缺名额吗？能考虑让我也绑定进去吗？” “不考虑了，谢谢。”凌橙暮挽起碍事的衣袖，顺便擦了擦脸上溅的血，“跟我绑定总要有一点拿得出手的实力，你看你腿都打颤，提这要求合适吗？” “……” 的确不太合适，打扰了。 “凌小姐，谢谢。”短发姐姐浅鞠一躬，由衷说了句，“希望你接下来的赛区都通关顺利。” 对她而言，凌橙暮素昧平生却屡次伸出援手，这等恩情，单是道谢未免太过苍白无力了。 可事实上除了祝愿，她也帮不上人家什么忙。 “不用谢，我也不是特意要救你们。”凌橙暮平静道，“我只是看不惯系统安排的无聊游戏，人就算要死，也不该死在这种地方——努力活着吧。” 她拍了拍短发姐姐的肩膀，转身走向了远处。 夜色已深，这片被鲜血和尸体铺满的土地上，满目疮痍。 凌橙暮抬起头，望见秦策正迎面走来，他身姿挺拔，每一步都沉定有力，似寒风朔雪，孤星冷月。 两人对视一眼即移开视线，随后各自抄起武器，只见暗光掠过，从左右袭击的丧尸已身首异处。 他与她沉默地擦肩而过。 广场上的屠杀还在继续，尖叫与哭喊是背景旋律，越来越多的玩家因为精疲力竭，试图爬上那座世纪钟，却大多以失败告终，葬身在丧尸蜂拥的乱潮中。 ……直至倒计时缩减到最后一秒。 腕表振动，系统发来提示。 【本场赛区编号056，主题[丧尸入侵]，参与人数5000人，存活人数1629人。】 【恭喜幸存者成功晋级到下一赛区。】 —————————— —————————— 【本场赛区编号077，主题[清除计划]，参与人数3000人。】 【游戏将于两小时后开始，倒计时结束前，在当前区域赢得飞刀游戏胜利的玩家，可额外获得系统奖励：街区地图；②武器藏匿地图。】 老式的居民楼，破旧的房间，四面掉墙皮的浴室，生锈的金属莲蓬头，正在往下哗哗洒水。 凌橙暮单独穿越到了这里，可见就算是绑定的队友，也只会被传送到同一赛区，并不会被传送到同一地点。 游戏还没正式开始，腕表还不能显示队友的位置。 她洗了个澡，换上了从衣柜里翻出的一身朋克风黑色套装，尽管那上面叮琅琅的金属装饰实在太烦人了，但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系统这狗屁审美。 屋里没有窗户，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她点开绿色提示框，又读了一遍那行消息。 街区地图，武器藏匿地图。 OK，她明白了。 这是暴力枪战的配置。 至于飞刀游戏……先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吧。 她整理了一下腕表，拎起盲杖，面无表情开门出了房间。 居民楼的走廊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通往下层楼的铁栅栏紧闭着，可见她目前只被允许在这一层楼内活动。 她推开两侧其他的单元门，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抬头看到走廊尽头那扇门虚掩着，就走了过去。 里面空空荡荡的像一间会客厅，中央摆放了一张造型奇特的桌子，四周紧贴墙壁有16把铁椅子，铁椅子是嵌在墙面里的，无法挪动，玩家一坐上去，腰间的锁扣就自动开启 分卷阅读29 ，将其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她坐的正是第16把椅子，这层楼的人齐了。 而且很意外的，这层楼只有她一名女性，其余都是男性玩家，他们均神色不善地望过来，看她的眼神像在看被宰割的羔羊。 天花板角落里的广播，正在循环播放游戏须知。 【飞刀游戏规则一：16名玩家可选择同时放弃游戏离场，奖励作废，且不予惩罚。】 【飞刀游戏规则二：16名玩家举手表决，得票最高者先行接受飞刀考验，死亡则进行下一轮投票；存活则利用飞刀选定处决号码，处决后继续投票。以此类推，直至剩余存活的2名玩家，得到奖励。】 其实如果玩家们足够理智团结，选规则一是条不错的出路，就算没有奖励，至少能保证大家全身而退。 但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怀揣赌徒心理的人存在着，在侥幸与贪婪的双重驱使下，他们会想要试一次。 这就意味着，规则一的提案，不可能全票通过。 “诸位。”3号位的男玩家笑了笑，“16号的姑娘长得这么俊，不如先投她试试水？” 第17章 飞刀游戏 3号位的男玩家话音一落, 其余玩家都笑了起来，人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依照他们的预期，此刻该是凌橙暮梨花带雨、撒娇求饶的时间，而他们则可以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在弱者面前展现自己的雄性风范。 然而凌橙暮只是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 看他们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各位, 不再考虑一下了？”她说, “街区地图自己去摸索就行，武器也能凭运气找, 但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转圜余地的——所以我觉得规则一挺好, 至少大家能一起活着。” 5号位玩家嗤笑：“都活着能活多久？说不定在找武器的途中就被别人暗杀了, 你这属于废物思维，但凡有点本事的人也不会这么选。” “别挣扎了妹妹。”9号位玩家说, “不是我们不怜香惜玉, 这么个美女死了确实可惜，但我们也得以大局为重, 只能牺牲你。” 中央那张桌子，明显是机关启动装置, 谁也不知道待会儿会突然弹出来什么。 想熟悉机关, 就要投出送死的人。 这时, 听得广播提示。 【请玩家举手表决，是否同意全票通过规则一。】 凌橙暮举了手，和她一起举手的, 还有15号位的年轻男玩家。 年轻男玩家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 戴着副酒瓶底眼镜, 唯唯诺诺地开口：“互相投票, 不就相当于互相残杀？咱们……咱们放弃吧。” “你放弃，我们可不打算放弃，这本来就是个强者生存的游戏。”3号位玩家阴阳怪气，“既然你这么坚持跟16号共患难，那等她死后，下一轮我们就投你。” “……” 15号低下了头，可仍旧举着手。 【规则一未全票通过，规则二自动生效，第一轮投票开始，投票时间30秒。】 【30、29、28……】 玩家们虽然被固定在椅子上，但包括双臂在内的腰部以上身体，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每个人的椅子扶手上，都有16枚方形凸起，形似密码锁，其实是投票键。 30秒结束，系统播报。 【本轮投票有效票数15票，弃权1票，16号玩家以15票当选。】 凌橙暮若有所思看了15号玩家一眼，她微笑：“你没选我？” 她这么肯定，是因为刚才索性自己投了自己，弃权的人并不是她。 15号玩家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我也救不了你。” 他能力有限，改变不了其他人的决定，唯一能做的只是弃权，换个心安。 是小孩子的心性，也是小孩子保留的善意。 除去15号之外，一屋子幸灾乐祸的玩家，纷纷将目光对准了桌子的方向。 只听“咔哒”一声类似金属旋转的轻响，从中央缓缓升起两部装置，一部是可以调整方位角度的飞刀弹射器，另一部则是匀速旋转的16格轮.盘。 在锋利刀片刺破风声，直取正脸的瞬间，凌橙暮略一歪头，单手在耳边牢牢扣住了刀柄。 这不费吹灰之力的转折，令满场皆惊。 15号原本都做好准备哭了，结果现在非但不用哭，甚至还可以鼓掌赞叹一番。 凌橙暮垂眸端详着手里的飞刀，这飞刀制作挺粗糙的，不入她法眼。 她慢条斯理道：“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说完，她已将飞刀轻轻巧巧甩向前方轮.盘。 轮.盘停止转动，飞刀就扎在3号的那一格。 3号玩家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忽觉一阵惯性推动，自己的椅子脱离了墙壁，沿地面轨道径直滑向桌边。 从桌边弹出的八瓣锯齿，像是张口的食人花，又像是小型的绞肉机，正在等待他的来临。 下一秒。 血肉横飞，惨叫声震荡了在场每一位的耳膜。 系统冰冷提示。 【第二轮投票开始，投票时间30秒。】 人性都有趋利避害的一面，在发现凌橙暮身怀绝技还擅长飞镖之后，余下的玩家都不敢再针对她，生怕她在轮.盘上选中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先选一位菜鸟。 30秒结束。 【本轮投票有效票数13票，弃权2票，15号玩家以13票当选。】 果然，所有人心目中的菜鸟，都是15号小朋友。 除了凌橙暮，她本轮暂时观望。 15号吓得抖如筛糠，他死盯着弹射飞刀的装置，眼泪从镜片底下流出，哭得一塌糊涂。 5号玩家嘲笑他：“男子汉大丈夫，说哭就哭未免太丢人了吧？” “……” 谁知在机关启动的刹那间，视线内银光闪烁，旁边的凌橙暮抻长盲杖，将飞刀拦截到了自己的半径范围。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盲杖顶端，取下了被钩住的飞刀。 系统规则可没说，不允许其他玩家中途干预。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对吧？”她点点头，“那你来试试。” 其实不管轮.盘是转动的还是静止的，在她眼里都没什么区别，她想扔中哪一个，就绝对没有失手的可能。 毫无疑问，这次的幸运玩家是5号。 他在冲向桌边的锋利锯齿时，不仅绝望到嚎啕大哭，还失禁了。 地面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玩家们都沉默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才是游戏的掌控者，而且她不爱按照常理出牌。 正如她所言，一开始她给过他们机会，如果全票通过了规则一，大家都可以活着。 但现在，他们 分卷阅读30 没机会了。 他们能做的，只剩下随便乱投，也许能靠运气苟到最后，抢那剩下的一个名额。 凌橙暮靠在座位上，颇为不耐烦地揉了下眉心。 她眼睛刚复明不久，看东西偶尔会觉得累。 尤其是在玩这么愚蠢的游戏时，就更累了。 …… 【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 在居民楼中广播了这一条消息之后，楼内所有的铁栅栏全部收起，幸存玩家可以自由前往外面。 椅子的锁扣被打开，凌橙暮抄了盲杖淡定离开房间，身后是满地鲜血和倒伏的尸体。 15号跟在她身后，脚下发软，双手兀自颤抖，显然是在强行忍着眼泪。 “谢……谢谢姐姐。” 刚才的游戏过程中，算起来他总共被投中了三次，都是凌橙暮替他解的围，换句话讲，他这条命都是凌橙暮给的。 “虽然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有哭的权利，但我建议你还是稍微坚强点，不要总给别人一种软弱好欺的既视感。”凌橙暮大步流星往前走，语气不疾不徐，“现在游戏也赢了，地图也拿到了，到门口咱们就分道扬镳，祝你本赛区顺利通关。” “我……我会努力的。” “嗯。” 凌橙暮低头看向自己的腕表，鉴于游戏正式开始，表盘已经能显示出绑定队友的位置了。 地图被分为了东西南北四大街区，她目前在东街区，伍时玖在西街区，常肃位处西街区与南街区的交界地带，正在朝伍时玖的方向移动。 值得一提的是，武器的藏匿地点全部集中于南北街区，东西街区空空如也。 而地图上划分的颜色也不一样，东西街区是绿色，南北街区是黄色。 她并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考虑到东西街区距离还挺远的，决定先找辆代步工具，去和两位不太靠谱的队友会合。 谁知她刚推开居民楼那扇落满灰尘的大门，就看见有一辆涂鸦得花里胡哨的越野车停在了不远处。 玻璃摇下，秦策单手撑在车窗边缘，漠然朝她投来一瞥。 夜幕已深，月亮半隐在云层里，只留给这座街区一点点昏弱的光。 背景是斑驳古旧的建筑、枯槁嶙峋的树木、四面堆积的垃圾，以及被烧得焦黑的墙壁。 而他则过分冷淡矜贵，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说：“上车。” ……这王八蛋果然随时能定位到她。 凌橙暮这人看似意气用事，其实非常拎得清，既然有人上赶着送车来，她当然能省力则省力，不会推拒。 她果断坐上副驾驶，并甩上了车门。 “秦执行官，打哪来啊这是？” “你从哪来，我就从哪来。” “呦，看来时空监察局彻底放弃你了，你这次是真回不去了。” 她笑容的含义很容易理解，就是那种“你落在老子手里了，没监察局撑腰，老子迟早要干掉你”……的势在必得感。 秦策掌控方向盘，目不斜视注视前方：“收起你那套心思。” “真遗憾，只要你出现在我视野里，我就自动产生这套心思。” “无聊。” 然后两人陷入了暂时性的沉默，大概沉默了有十多分钟吧，凌橙暮再度开口。 “你这是要把我拐去哪？” “南街区，找枪。” 话说到这，她就顺便问了一句：“东西街区和南北街区在地图上，为什么显示不同颜色？” “因为东西街区是玩家据点，南北街区是高等npc据点。”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秦策冷声回答：“我腕表显示的信息，会比普通玩家详细一些。” “时空监察局施舍的小恩小惠，有什么可炫耀的？” “……”秦策抬手揉眉心，面无表情忍了又忍，告诫自己不必和暴徒一般计较，“你这么能杠，难怪当初把密林系统也撬动了。” 凌橙暮梳着头发，悠然自得：“过奖，但凡给我一个支点，我还能撬起你们时空监察局的生命线。” “别说胡话了。” 他猛地一脚油门，在街角急转弯漂移，强烈惯性顿时将凌橙暮从副驾驶的位置，甩向他的一边。 眼看着两人分分钟就要撞上，凌橙暮反应迅速，抬手用力撑住了他的座椅靠背。 近在咫尺。 第18章 藏匿地点 夜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 凌橙暮刚刚散下的长发轻盈飞舞，有几缕飘到了秦策脸上，犹如电影中唯美的慢镜头。 系统配置的洗发液也不知是什么牌子，橙花味道的还有些清新好闻。 越野车又恢复了平稳行驶, 看上去这似乎是一个浪漫的小插曲, 按照正常剧情的走向, 现在男女主角都该说点什么。 所以凌橙暮说了点什么。 她说：“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开车？” 秦策冷漠瞥她一眼：“你到底会不会系安全带？” ……好了, 聊天结束。 通过计算大致距离，筛选武器藏匿点, 秦策最终把目标定在了南街区一处废弃医院里。 武器就藏在医院顶楼。 在南街区与东街区的交界处，他停下了车。 凌橙暮没反对, 算默认了他这一做法。 毕竟南街区是高等npc的地盘, 搞不清他们这里有什么规矩，万一撞见外来车辆一律击毙, 她目前手里没枪, 就会很被动。 她低头看向腕表，发现代表常肃和伍时玖的两个发光红点已经会合了, 正往南街区的方向赶来，可见那边进展还算顺利, 运气好的话, 没准一会儿还能碰上。 两人步行走进南街区, 大约是游戏刚开始的缘故，这里安静空荡，暂时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 但偏偏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秦执行官出差过很多次吧。”凌橙暮说, “能提供些经验吗？比如这种类似于暴力街区的系统, 通常应该从哪拆起？” 内容像是询问, 语气却明显是在挑衅。 秦策习惯了, 因此并不理会她的态度，只公事公办陈述事实。 “看地图，清除计划的可能性比较大，系统旧主题。” “有什么特征？” “东西街区都夹在南北街区中间，npc们随时可能发动攻击，枪战系统的npc都很善战。” 一旦npc开始行动，不熟悉规则或是没找到武器的玩家们，立刻就会面临屠杀现场。 强者逃生，这始终是狩猎计划的本意。 “了解，那就甭耽误时间了。” 凌橙暮加快脚步，径直往废弃医院的方向走，结果刚到街角转弯处，她突然顿住身形，闪身躲到了一家店面的门后。 秦策也跟了过去。 不多时 分卷阅读31 ，从街道另一端，开来一辆改装过的厢式货车，车厢外壁被鲜红的颜料涂了个乱七八糟，如同被泼了血，很是触目惊心。 从凌橙暮的角度，可以看到货车驾驶位的窗户是敞开的，司机满脸横肉，胳膊上鼓起的肌肉犹如小山丘，分外凶悍。 跟这司机比起来，常肃简直可以算是清瘦儒雅了。 更重要的是，绕过驾驶位看副驾驶位，会发现副驾驶那男人在车窗边架了一挺机枪。 后面的车厢里，还不知装了多少人，这辆车堪比行走的屠宰场。 npc大概今晚就会行动。 待货车开走后，两人才从暗处现身，借着月色继续朝医院进发。 差不多又走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医院门口。 这座医院四五层楼的样子，墙皮斑驳脱落，每扇窗口的灯都是绿色的，在夜幕里泛着幽幽的微光，活像鬼屋布景。 凌橙暮沿着阶梯往上走，越走越觉得这地方不像医院，倒像精神病院，还是年久失修、恐怖传说连篇的那种。 直到她闻到一股很刺鼻的消毒水味，歪头一看，不远处是虚掩着门的医药间。 她心念一动，当即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她在屋里翻箱倒柜，在抽屉里找着个皱皱巴巴的尼龙袋子，随后将袋子撑开，开始划拉架子上的消毒酒精、消炎药、绷带卷、各类外伤药水…… 有了上一赛区的经验，她认为除了吃喝，备点药也属于未雨绸缪——她倒是未必用得着，但也指不定谁就能用得着。 除了这些，她还往袋子里装了不少带针头的针管。 秦策插着口袋倚在门边，垂眸看她。 “你今晚打算住这？” “……住这也不错，只要我高兴。” 凌橙暮系了袋子，随手往肩上一扛，换作别人这个造型，就有点像收破烂的，但她足够漂亮，又有气势，乍一看反而像T台另类走秀。 岂料她正要出门，忽听楼上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凶悍粗犷。 “老大是说那箱军火藏在医院顶楼吗？” “没错，老大吩咐了，两个小时之内，让咱俩拿了东西赶紧去集合，天亮前他要在西街区打响第一枪。” OK，是npc来走剧情催进度了。 凌橙暮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心中已经在盘算这俩npc的十八种死法，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下一秒就听到一楼方向，传来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无异于小型爆.炸。 “有人来了？” “干掉他们！” 俩npc气势汹汹下了楼。 巧得很，这么一来，倒完全给凌橙暮提供了便利。 她二话不说，立刻前往顶楼。 * 常肃骑着一辆红色娇俏的小摩托，正载着伍时玖行驶在灰尘飞扬的街道上。 开局的飞刀游戏，对于常肃来讲自然不算什么难事，一是因为他长得不太好惹，其余玩家出于忌惮一般都不投他；二是因为他接飞刀还挺准的。 但其实这并非他的初衷，他本意是想说服大家选择规则一的，无奈同屋玩家都太叛逆，加之他讲话结结巴巴，对方不乐意听，这事儿就宣布告吹了。 对此，他很委屈。 “我……我真是没……没演讲的天……天赋。” “常哥，当个沉默寡言的猛男挺好，为什么非要当演讲师呢？”伍时玖宽慰他，“人就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在合适的领域发光发热，这样才有意义。” 常肃回头看她：“那你是……是怎么赢……赢的？” “因为我没玩飞刀游戏。” “啊？” 伍时玖很轻松道：“我劝那些玩家接受规则一，他们认为我的话有道理，就同意了。” “……”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别难过啊常哥。”伍时玖拍了拍他的肩膀，“常言道有利必有弊，至少你得到了武器地图，咱们这不是省了很多力气吗？” 常肃叹气：“就算没地图，咱……咱们跟着凌……凌小姐走，也能找到。” 反正凌橙暮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枪，腕表显示凌橙暮去了哪里，他们就去哪里，准没错。 地图显示，凌橙暮的目标跟他们一致，都是南街区的废弃医院。 常肃没像秦策那样把车停在南街区外，他环顾四周无人，直接骑车加速驶进去了。 伍时玖死死搂着他的腰，在呼啸的夜风中为他加油鼓劲。 “常哥，这次的赛区和你专业对口，该你上场表演了！” “我……我尽量……” 可惜豪言壮语还没说完，常肃就发现小摩托的刹车忽然失灵了。 他本来计划着冲上医院阶梯直接刹住，这下倒霉催的，彻底刹不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小摩托，载着自己和伍时玖，嗡嗡轰鸣着撞向医院大门。 大门的玻璃应声而碎，两人狼狈摔出去，在大厅地板上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下来。 伍时玖捂着后腰，哀哀叫唤：“卧槽，要死，把我摔散架了！” 常肃连忙爬起身去扶她：“没……没事儿吧？这小身板……” 两人正掸着衣服上的灰土和玻璃碴，尚未有下一步的动作，蓦然听楼梯上脚步急促，那俩npc已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更要紧的是，他们手里都提着枪。 事实证明，常肃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他趁着灯光昏暗，眼疾手快拎起伍时玖，飞快跑进了旁边的挂号处。 npc四面巡视，寻找始作俑者，他们步步逼近，很快就要靠近挂号处的门。 “在这待着。”常肃小声对伍时玖说，“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他已一脚把门踹开，门反弹出去，不偏不倚正撞上最前面的npc。 他一拳直击正脸，利落夺枪，就势扫射，把后面那位npc射了个八面漏风。 倒地的npc鲤鱼打挺跃起，从侧面卡住了常肃胳膊，力气奇大，显然是想要把枪抢回来。 正当僵持不下之际，常肃果断放弃，他抽出手来，趁对方还未举枪的瞬间，猛地勒住对方脖子，用力将对方的脑袋往怀里一掰—— 咔，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这一招断头台是格斗招式，他的近战能力，其实比他的枪法要优秀， “哇！常哥牛逼！”观战的伍时玖欢呼雀跃，“常哥你太帅了真的，我好崇拜你！” 常肃挠了挠头，复又路出标志性的英俊憨笑：“不……不至于……” 这时楼上又是一阵脚步声，听动静还属于那种六亲不认的步伐，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常肃赶紧俯身捡起npc掉落的枪。 与此同时，有人站在最后一节楼梯上，也持枪瞄准了他。 四目……又或者是六目相对，大家都很诧异。 分卷阅读32 诧异的原因，是这会儿都没空看腕表定位，导致差点误伤队友。 凌橙暮放下了手中的SKS半自动步.枪，痞气挑眉：“速度很快啊二位，常哥好身手。” 常肃保持谦虚：“还，还行，凌小姐找……找到武器了吗？” 凌橙暮侧身一让，秦策就从后面缓步下了楼梯，手里还拎着黑色的军火箱。 伍时玖惊道：“秦执行官，您还在呢？” 秦策抬头，微眯起眼睛看她：“怎么，你不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伍时玖说着，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常肃，“你看看你，都不知道欢迎秦执行官，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见？” 常肃：“……” 这丫头纯粹欺负他讲话不利索，过分了。 第19章 西街一霸 拿到了军火箱, 四人组离开废弃医院，准备乘坐秦策找到的越野车，前往西街区暂时驻扎。 远方一阵一阵传来枪声，估计已经有玩家和npc对上了, 本赛区从一开始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结果伍时玖刚刚拉开车门, 忽见斜地里猛冲出来一辆自行车, 骑自行车的年轻男人来不及闪避, 顿时连人带车一起撞上了门。 她吓得一蹦三尺远，看着对方大惊失色。 “没事儿吧你？” 年轻男人从地上爬起来, 掸了掸衣袖的土，系了下鞋带, 又整理好衣领, 这才客客气气朝四人鞠了一躬。 “没事儿，不好意思, 我不太会骑自行车, 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讲话不紧不慢的，单眼皮瘦高个儿, 长相白净清秀，笑眯眯的模样有点像流氓兔。 （注：不认识流氓兔这一卡通形象的小同学, 可自行百度。） 显而易见, 是个慢性子。 伍时玖作为团队外交官, 此刻当然要说点什么以示友好，所以她伸出手去。 “不麻烦，就是你以后骑车得注意点, 这多危险啊, 万一碰上枪战现场……诶？你手蹭破了？”她热心询问, “橙姐, 你是从医院里带药出来了吧？有碘酒药膏之类的吗？” 凌橙暮原本还环着手臂倚靠车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闻言才懒洋洋转过头来，瞥了那人一眼。 “袋子在后备箱里，自己拿吧。” 同一时刻，年轻男人也跟她对上了眼神，他神情一滞，难以置信地开口。 “……橙橙？” 伍时玖和常肃当场石化：“橙橙？” 这哥叫谁呢？这么可爱的称呼会死人的啊！ 谁知凌橙暮听了非但没生气，反而眉梢轻挑，重新将其仔细打量了一遍。 她若有所思：“许霄？” 伍时玖和常肃继续石化：“许霄？” 敢情这俩人认识？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如下一番对话： “你也绑定狩猎计划了？” “是啊，我和你穿越的间隔不长，正愁怎么才能找着你。” “我以为你还留在密林系统。” “这样挺好，反正你走了，我留在那也无聊，还不如穿越。”…… OK，板上钉钉了，原来许霄是凌橙暮当初在密林系统的狱友，凌橙暮之前提到过，自己的碎颅杖……哦不，盲杖，就出自这位许帅哥的巧手。 可见两人交情匪浅。 伍时玖奇道：“橙姐，既然你们都这么熟了，刚才你怎么还没认出他？” “毕竟我瞎了好几年，从没见过他的长相，只能靠声音和手感。”凌橙暮说着，抬手往许霄脸上捏了两把，“嗯，是真货，不是赝品。” 许霄乖乖站着任由她瞎摸，好脾气地笑了笑：“对了橙橙，我还没问你，你眼睛复明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个赛区吧，突然头疼，突然犯困，突然清醒，突然复明。”凌橙暮漫不经心一耸肩，“可能是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许霄点头：“早该开眼了，我真为你高兴。” 两人象征性拥抱了一下。 “那个……虽然我并不想打扰二位温情叙旧的气氛，但考虑到咱们再不出发，秦执行官就要把车直接开走了……”伍时玖小心翼翼一指驾驶座，“要不路上再聊？” “行。”凌橙暮一锤定音，“常哥，你坐副驾驶。” “……哦。” 常肃应了一声，怀着大义凛然的心情，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悄悄瞥向旁边的秦策，见秦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峻的眉眼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异样。 可那股强烈的低气压是藏不住的，冻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想也是，一个黑榜通缉犯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潜在同伙，搁谁谁不闹心？ 越野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按照地图驶向西街区。 伍时玖对于新加入的成员，总有太多的好奇心，明里暗里打听个不停。 “许哥，你多大年纪？” “有绑定队友吗？要不要和我们绑定？” “你除了会制作盲杖，还有什么别的技能吗？” 许霄坐在那，如三月春风，温和又佛系，回答问题也有条不紊。 “刚满三十岁，可以绑定，除了基本的手艺活，我还会破解密码和撬锁，饭也做得不错。” 常肃接茬：“你这……像大学生，哪像三……三十岁。” “谢谢。” “你是全能辅助啊！”伍时玖激动握住了许霄的手，“幸会幸会，那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尝尝你做的饭呢？” “……” 凌橙暮扫了眼腕表地图：“前方5公里有座超市，我们进去找找有没有锅。” “……” 这些人都饿疯了吗？ * 狩猎计划规定，玩家每穿越一次赛区，都不会保留从上一赛区找到的道具。 所以常肃的电锯没有了，背包没有了，伍时玖的那些面包矿泉水小零食统统都没有了。 他们现在需要重新囤积物资。 超市里还有不少玩家也在忙着拿东西，鉴于这里依旧属于南街区范围，随时可能有npc出现，故而大家都显得很紧张混乱。 相比之下，左手扛着压力锅，右手拎着平底锅，腰间还挂着一整套厨房刀具的凌橙暮，悠闲得仿佛误入拍摄现场。 她身后还跟着推购物车的常肃和伍时玖，购物车里装满了各种食材，生鲜、蔬果、酱肉、罐头，甚至还有速冻水饺。 常肃环视四周：“他们都……都看咱们……” “看就看呗！”伍时玖振振有词，“我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更何况还有橙姐压阵，谁敢提意见就让橙姐给他一棍子。” 正在这时，许霄推着另一辆购物车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个烧烤架。 “越野车后备箱装得下吗？” 凌 分卷阅读33 橙暮点头：“装得下。” 常肃更加震惊：“拿烧烤架干……干什么？” “烧烤啊。”许霄答得理所当然，“我俩在密林系统总这么烤。” 凌橙暮表示赞同：“密林系统的兔子挺好吃。” “……” 这都是些什么人！ 总而言之，历时四十分钟采购完毕，四个人连同两辆购物车全都出了门，去与外面停车的秦策集合。 大概是错觉吧，在看清他们搞来的这堆东西时，秦策很微妙地路出了无语的神色。 ……不，应该也不是错觉。 伍时玖和常肃动作麻利，迅速往后备箱塞物资，在塞完最后那只平底锅时，当前位置的街道，蓦然再度传来枪声。 而且这一次枪声很近，甚至还在继续逼近。 她登时警惕：“npc是不是来了？我靠，在那呢！” 从街角聚众走来一群大金链子戴墨镜叼雪茄，跟唱嘻哈似的彪形大汉，手持各式枪支，见人就开枪，完全变态的作风。 有些没队友又没代步工具的弱势玩家，连掉头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射杀当场。 夜幕瞬间染了血，尸体倒地，尖叫声伴随着枪声喧哗而起。 凌橙暮一把将伍时玖推进去，自己和许霄也飞快钻进了后排：“开车！” 秦策猛踩油门，风驰电掣驶离了超市门口。 他驾驶技术一流，灵活避过了所有挡路的障碍，顺带着有目标性的撞飞了两名npc。 凌橙暮换了把轻巧的手.枪，将车窗降下一半，枪口对准了最前面意欲反击的npc。 在秦策加速漂移过岔路口的瞬间，她果断扣了扳机。 那名npc应声而倒。 “这枪没手感。”凌橙暮关了保险，不耐烦往许霄怀里一扔，“我记得你会用枪对吧？给你了。” 许霄用衣袖擦了擦枪身，欣然应允：“好。” “常哥，那把SCAR姓秦的要了，那把Groza给你。” 常肃说：“我用什么都……无所谓，可到时没……没子弹了，怎么办？” 军火箱装载的子弹也有限，一旦打光了，留着空枪也没意义。 秦策淡声道：“这种主题的赛区，系统会不定期进行武器投放，你要担心的只是如何抢赢其他玩家。” “哦哦，那我……我不担心。” 他们的队长是凌橙暮，天生土匪，抢东西绝对没输过，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得伍时玖问：“秦执行官，咱这是要去西街区的什么地方？” “西街教堂。” 她赶紧低头看腕表，果然地图上有这么一座建筑，不禁好奇：“为什么选在教堂？” 秦策没说话，凌橙暮代为解释：“这座教堂位处街道中心，视野开阔，两边又有其他高层建筑作掩护，针对防守而言是有利的。” 伍时玖大致理解了个五六分，她最感慨的是，哪怕凌橙暮和秦策这么不对付，大佬的思维果真也是有默契的。 她何德何能，竟然混进了这种神级队伍。 哈利路亚。 * 在伍时玖默念完“哈利路亚”的两个小时后，她人已经坐在了那所废弃教堂里，正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恭敬听凌橙暮讲话。 “这是给你从医院里找的针管，带针头的，你随身带几支，万一有需要近战的情况，直接扎对方颈动脉。”凌橙暮指了指颈侧，“就这里，记住了？” “记住了。”她虚心求教，“但我怕自己扎不准，要不橙姐你稍微示范一下？” “好。” 在从容说完这个字的同时，凌橙暮已然抄起针管去势如电，反手朝秦策的后颈扎去。 秦策略一侧身，就势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冷眼看她：“你知不知道自己特别欠？” 凌橙暮没有得手，倒也不很在意，当即好整以暇地收回了针管。 “为民除害，我有什么错？” “没错没错，你们都没错，是我的错。”伍时玖生怕俩祖宗又起冲突，迅速低头，作痛心疾首状，“我错就错在能力不足，还要劳烦橙姐费心，更劳烦秦执行官卷入其中，我就……唉，反正我大错特错！” 一旁的常肃诚恳附和：“我也错了，我……保护不好，小丫头，没有给团……团队足够的……安全感，我……我错上加错。” 作为团队新加入的成员，许霄犹豫半天，试探性询问：“这是你们独特的企业文化？一日三省吾身什么的？” “倒也不全是。”伍时玖认真回答他，“只是我们应该养成良好的习惯，时刻准备为队长排忧解难，不仅要及时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还不能给队长添半点麻烦。” “喔，你押韵的本领很强，原来是说唱歌手吗？” “这仅仅是我微不足道的技能之一，总之许哥你领会精神就好。” 许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凌橙暮：“这么可爱的孩子，你都教了人家什么啊？” “我也没办法。”凌橙暮叼着一根棒棒糖，气定神闲，“毕竟我也不能剥夺孩子发现美的眼睛，以及追随强者的决心。” “？” 很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 东方既白，黎明已至。 越野车就停在教堂后门，教堂的两扇门都被常肃用铁链子锁上了，目前五个人正待在前厅，一人一张长椅，在本该祷告唱诗的地方，安详补觉。 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信教。 大约睡了五六个小时，临近中午的时候，许霄起身，在后备箱里取了食材工具，并顺利找到了教堂的后院厨房。 生火做饭。 所以等凌橙暮中途睡意惺忪溜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贤惠居家的画面。 “呦，做什么吃啊？” “奶油蘑菇面，煎小牛排，火腿炒饭，你们自选。” 凌橙暮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这搞团建活动。” “你的团队成员人都不错。”许霄想了想，又困惑地补充一句，“但我不太清楚秦先生的来历，我听那小姑娘叫他执行官？” “对，是执行官。” “……是我想的那个执行官？” “没错，你猜得对。”凌橙暮给出了肯定答案，“是时空监察局的那个执行官，特地下凡来抓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挺有排面？” 许霄煎牛排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感觉这事儿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是因为……咱俩杀了密林系统守卫？” “你不要总强调是咱俩杀的，明明是我杀的，你顶多算摇旗助威。”凌橙暮点了点他的肩膀，“我来扛，别让那王八蛋盯上你，你嫌黑榜上有我名字还不够？” “……先别管抓不抓谁，问题是执行官怎么会跟你们一起行动 分卷阅读34 ？他图什么？” “图我是危险人物，图我不好抓，所以他得亲自出马。” “那他现在也没抓啊。” “因为我绑定狩猎计划了，得先通关游戏才能出系统——至于他，他是被系统bug强留在了这，时空通道不开，他就回不去监察局。” 许霄明白了，但越明白就越不踏实。 “他是监察局的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到时会不会……” “当然会，我已经做好了他随时反水的准备。”凌橙暮坦然道，“但这种事也说不好，也许他还没动手，我倒先把他杀了。” “据说时空监察局的首席，都是经受过严苛筛选和魔鬼训练的精英，杀他恐怕不容易。” “慢慢等，总能找到机会的。” 凌橙暮说完，刚一转身，巧之又巧的，正跟站在门口的秦策打了个照面。 她看着秦策，秦策也看着她，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说实话，这种情况他和她早都习惯了，相比之下，只有文静乖巧的许霄同学，显得有几分尴尬。 许霄试图解释：“秦执行官，你不要误会，我俩刚才是在……” “是在讨论怎么杀你的问题。”凌橙暮接着讲下去，“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 许霄默默扶额。 秦策略一颔首，用最冷淡的语调，说最倨傲的话。 “做梦应该会快一点。” 许霄拿着小铲子的手一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稍微挽回一下这位执行官的好感值。 毕竟大家目前身处同一屋檐下，撕破脸也没好处吧？ ……他不了解，其实凌橙暮和秦策早撕破脸好几回了，撕破脸乃兵家常事，不必太介意。 “秦执行官。”他望着秦策离开的背影，客气询问，“牛排几分熟？” 秦策驻足，回眸投来一瞥：“五分。” “好的。” 待秦策走后，凌橙暮没好气推了下许霄的脑袋，低声骂人。 “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还煎牛排？我把你煎了。” “……” 他太难了。 * 一桌子热乎乎的饭，许霄的厨艺，获得了伍时玖的盛赞。 “许哥，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想嫁你！” 许霄谦虚摆手:“就一顿饭而已，不必如此过奖。” “橙姐是队长，我是外交组长，常哥是先锋组长，秦执行官是编外顾问，你就是我们的后勤组长。” “噢……所以咱们队伍一共五个人，集体有官职？”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伍时玖面不改色心不跳，“重要的是大家都开心！” “……” 饭后的洗碗工作，由猜拳决定。 准确来讲，是许霄、常肃和伍时玖猜拳决定，鉴于许霄刚才做了饭，不能让人家再受累，故而最后只剩下常肃和伍时玖猜拳。 偏偏伍时玖还很擅长猜拳。 于是常肃当选。 常肃端着一摞碗，自我反省。 “我就不该猜……猜拳，下次直接我……我刷，就行了。” 晌午时分。 外面天气正好，阳光透过教堂墙壁镶嵌的彩色玻璃，在前厅投下斑驳的影子。 伍时玖盘腿坐在长椅上，仰着脑袋看教堂顶部的壁画。 她饶有兴致道：“橙姐，你别说，狗系统设计场景还挺精细，这壁画也是像模像样的。” 凌橙暮抬头看了一眼：“炸了之后都一个样。” “……” 这位姐成天满脑子暴力行径，不可取，不可取。 许霄倒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慢条斯理接口：“这幅好像是《末日审判》。” “诶？讲的是什么故事？” “大致就是末日来临之前，上帝审判世人，信仰上帝和耶稣的善良的人可以升入天堂，没有信仰的恶人就掉入火湖灭亡……差不多这个意思。” 伍时玖恍然：“那像我这种没信仰的人，末日到了就得跳湖呗？” 许霄惊讶于她的脑回路：“也不至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信仰，这只是基督宗教所认为的真理罢了。” “那你有信仰吗？” “我的信仰并不来源于宗教，来源于我本身。” “那……橙姐，秦执行官，你们有信仰吗？” “有。”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秦策和凌橙暮，竟然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开了视线。 伍时玖好奇：“你们的信仰是什么？” “自由。” 又是异口同声。 “……”凌橙暮轻哼一声，“自由？秦执行官连人带命都交给时空监察局了，这辈子也毫无自由可言，那能叫信仰吗？那叫妄想。” 秦策冷眼看她：“等你进了时空监察局的大狱，我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时候。” 伍时玖懊恼叹气：“别吵了祖宗们，是我的错，我不该看壁画，也不该引起这么不愉快的话题。” 许霄也学会了这一企业文化，常肃刷碗不在，他就接过了捧哏的大旗。 “我也有错，我不该提到末日审判和信仰，其实我的信仰是和平。” 往大了说是世界和平，往小了说…… 嗨，队内和平就行。 平心而论，当前的时光，似乎有些过于安逸闲适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正在哪里度假。 但这种情况会持续太久吗？ 不会。 常肃刚刷完碗回来，正接过伍时玖递来的饼干要吃，忽听一阵强烈轰鸣，仿佛是什么庞然大物撞击了教堂前门。 他迅速丢掉饼干前往打探，不一会儿回来了，紧张转述。 “有……有车撞……撞门，那门都瘪……瘪了。” 至于是谁开的车，开的什么车，开车的是什么人，如果指望他介绍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另外四人也懒得问，索性集体出去察看。 幸好教堂的门足够高大结实，遭受了这样的撞击，铁制门板也只是出现了车头形状的凹陷，并没有破损倒塌的危险。 外面开始疯狂砸门，还不是一个人，听声音是一群人。 有女孩子在焦急高喊：“有人在吗？我们也是玩家，没恶意，帮帮忙好吗？” “貌似真的是玩家。”伍时玖回头看凌橙暮，“橙姐，要放进来吗？” “都可以。”凌橙暮对此呈无所谓态度，“反正教堂地方大，这也不是我们私有领地。” “那我开门了哦。” 伍时玖在常肃的帮助下，卸掉了用来固定大门的链子锁，结果她刚刚 用力把门推开，就感觉额头一凉，有人用枪抵住了她的脑袋。 面前站着七名玩家，四男三女，看阵势 分卷阅读35 也是相互绑定的，为首那男人脖子底下纹了两条热带鱼，左右手各持一把枪，估计是仗着拿了武器底气挺足，讲话也嚣张得很。 “开个门用得着这么久吗？这教堂你家开的……卧槽！” 话没说完，常肃生气地飞起一脚，把他踹出了三丈远。 “神……神经病。” 伍时玖也骂：“确实他妈的是神经病，要不咱把门再关上吧，甭搭理这不识好歹的。” 其余玩家听了她的话，纷纷上前阻拦，乱乱哄哄不让她关门。 纹身男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想要开枪，谁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扣扳机的动作，凌橙暮腰间的盲杖已经抻成正常长度，照着他正脸抡了过去。 这一下雷霆万钧，差点没把他脑浆也抡出来，他再度栽倒，手里的枪滑出十几米，最后被热心市民许霄先生捡到。 许霄很纳闷：“你们七个人，才找到了两把枪？还有人藏枪了吗？” 他此言一出，有个女玩家显然心虚，悄悄伸手摸向腰后，然后就被凌橙暮发现了。 凌橙暮调转盲杖，敲在了对方手腕上，震得女玩家关节发麻，一直在那抖，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都站好，给你们脸了是吧？”凌橙暮干脆利落缴了她的械，回头示意常肃和许霄，“搜身，危险物品全部没收，排好队有秩序入场。” 常肃许霄：“Yessir.” * 七位玩家开来的那辆车，是一辆物流车，侧面还焊了扇窗户，看上去铜墙铁壁的，很有安全感。 对此，凌橙暮表示：你们的交通工具很好，可惜从这一秒就属于我了。 而此刻她正站在教堂前厅的唱诗台上，怀里抱着那柄SKS半自动步.枪，踱步巡视，气场摄人。 那些玩家齐刷刷坐在底下的长椅上，各自垂着头，像极了接受审判。 没办法，他们不敢反抗叫嚣，因为他们的队长——就那位纹着两条热带鱼的男人，刚才已经做出了反面表率，被揍得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鼻青脸肿直哆嗦。 “其实我本无意冒犯各位，按理说在这么残酷的系统里，玩家们应该互帮互助共渡难关。”凌橙暮道，“但既然你们先动手了，还吓着了我队伍里的小朋友，为保险起见，我只能将你们暂时收押，以观后效。” 玩家里有个染了蓝发的年轻姑娘，长得挺软萌的，闻言弱弱举手解释。 “对不起，我们队长也只是一时冲动，他人不算坏的，我们团队成员都不是坏人，请您再给个机会行吗？” 凌橙暮蹙眉：“我这不是没杀你们吗？你们都好好坐在这听讲，给吃给喝的，还想要什么机会？” 蓝发姑娘很委屈：“哪有吃的啊……” 旁边的伍时玖停止咀嚼，认真思考半晌，把剩下的半袋薯片递给她：“这有吃的。” “……谢谢。” “总之从现在开始，枪支充公，必要时统一分配，我们会定时提供食水。”凌橙暮淡定做总结陈词，“请各位安静待在这里，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如果被我发现有谁心怀不轨……” 她拉了一下步.枪枪栓，语气透着凉意。 “当场击毙。” 别说那三位女玩家，连男玩家们都耷拉着眼睛，嘴角抽搐，像是要哭了。 莫名其妙闯进了个土匪窝，搁谁谁不想哭？ …… 相比起其余队友的小心谨慎，蓝发姑娘倒是挺想得开，并顺利和同龄人伍时玖打成了一片。 伍时玖跟她分享了自己的零食，并从她那里套取了己方所需的情报。 “你们从哪来啊？之前怎么慌慌张张的，遇到麻烦了？” “南街区有好多持枪的人，拉帮结派扫荡街道，全都开花里花哨的车，服装风格还特别统一，见了玩家就开枪。”蓝发姑娘含着糖，两颊鼓鼓像只仓鼠，夸张用肢体动作解说，“据我们队长分析，那些人应该是赛区设置的npc，专门给玩家设置高难度考验的。” 这分析没错，伍时玖连连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赶快开车跑掉了，想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后来通过地图锁定了这座教堂，觉得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没想到被你们抢先了。” 伍时玖诚恳道：“实不相瞒，就算你们先占领了这里，我们队长该抢也还是会抢。” “……” “你能把那些人上一次集中袭击的位置，在地图上指给我吗？” “大概是这一带。”蓝发姑娘用手指转着圈示意了一片区域，“他们打游击战，看路线像是往东推进的，不知道中途会不会有变化。” 伍时玖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满意地把怀里一堆肉脯和辣条塞给了她。 “好的，都归你了。” “哇，你真是好人！” 而同一时刻，凌橙暮正在教堂中厅，帮许霄安装新买的烧烤架。 许霄忍不住感慨：“现代社会多好啊，工具都是现成的，不像当初在密林系统，想烤个肉还得自己砍树枝搭架子。” “倒也不必说得那么可怜，我记得密林系统也是设置了小卖部的，只不过需要良好行为分数才能兑换，我是负分。” 用兴风作浪四个字形容她，毫不过分。 “对，所以你就洗劫了小卖部，每个月定时洗劫一次，到最后小卖部的npc都长记性了，看见你去就自觉把米面油拿出来，还要说‘欢迎光临’。” 凌橙暮笑了：“我有什么办法？我那时只是个弱小无助的瞎子。” 许霄想了想她掐npc脖子，和用刀砍守卫脑袋的无限英姿，默默附和。 “是挺弱小的。” “对了，咱说是烧烤，烤的东西呢？都切了吗？” “噢。”许霄很自然地回答，“我拜托给秦执行官了，他一会儿切好就送过来。” “？” 第20章 夜间突袭 许霄其人, 聪明通透，不急不躁，乐观而知天命，并具有好人缘的特性。 所以他既能跟凌橙暮成为挚友, 又能受到伍时玖和常肃的喜欢, 甚至还能说服秦策去切菜…… 当然, 事后他被凌橙暮骂了一顿, 这件事儿暂且不提。 当凌橙暮走进厨房时，恰好看见秦策持刀站在台案前, 身形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利剑。 他刀工不错, 无论是土豆茄子还是五花肉鸡腿肉亦或是鱿鱼, 都切得很均匀，整整齐齐码在碟子里。 但这不是重点。 她若有所思盯着那把刀。 嗯, 切肉不沾刀, 很锋利，割人颈动脉一定也又快又狠。 ……然后秦策就回了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愣。 “看什么？”秦策丝毫不觉意外, 他冷静开口, “看这 分卷阅读36 把刀不错, 适合割喉？” 这他妈的，挺会猜，还猜得挺准。 既然被发现了, 那就权当无事发生。 凌橙暮挑眉应道：“我暂时没有跟你动手的闲心, 我是来拿东西的。” 她走过去, 跟耍杂技似的, 一人托了四个碟子，稳如泰山。 在她转身的瞬间，秦策看了她一眼，他手腕翻转，把切剩下的两片土豆扔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的碟子里。 凌橙暮无语：“你跟我在这炫什么技呢？” “啰嗦。” 这时外面传来了啪嗒啪嗒非常富有活力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伍时玖小朋友。 伍时玖左手拎一袋花椒粉，右手拎一袋辣椒面，兴高采烈汇报。 “橙姐！咱们忘拿打火机了，常哥正在试图钻木取火！” 凌橙暮微微一笑：“好，口头表扬常哥一次，不过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呃……” “接碟子。” 伍时玖赶紧把花椒粉和辣椒面塞进口袋，颠颠跑来接她的碟子，顺便神秘耳语。 “那七个外人怎么处理？眼看着晚饭时间到了，要邀请他们一起吃烤肉吗？” 凌橙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你问问他们谁带打火机了，用打火机可获得烤肉尝鲜资格。” “哇，橙姐你也太英明了吧？” “倒也不必尬夸。” …… 最终经伍时玖询问，对方队伍里一留着络腮胡子很有流浪画家气质的大哥，不情不愿交出了自己的打火机。 他见蓝发姑娘跃跃欲试，就把烤肉资格让给了她。 “璐璐，你去吧。” 于是璐璐就和伍时玖手拉手，快乐去了中厅，但她心里依然有点过意不去，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 “我队友们没吃的了啊，小伍你能不能跟你们队长说说情，让她给我队友安排个晚饭？” “安排了，虽然不是烤肉，但面包火腿牛奶，也算有营养了。” “哇，真的？” “真的，我们队长看着凶，其实很善良的。” 而此时此刻，善良的队长凌橙暮，正在往烤五花肉上洒辣椒面，一小撮一小撮的洒，十分谨慎。 常肃在旁叹气：“这也太……太少了……” 许霄笑道：“她不太喜欢吃辣，要不我分一半出来，咱俩单独洒？” “好……好主意！” 凌橙暮夹了一片五花肉，自己尝尝咸淡，她转头瞥秦策：“你吃不吃辣？” “不吃。” “瞧把你大爷的，你来烤。” 秦策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径直走来拿了烤肉的夹子，将土豆和鸡腿肉依次翻面。 “你烤糊了。” “糊了就你来吃。” “无聊。” 恰逢璐璐跟着伍时玖进来，正看见冰山俊男和明艳美女并肩站在烧烤架子前面，两人的表情都很淡，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诚然，那画面很养眼，不禁令人有些浮想联翩。 她小小声嘟囔：“他们好配哦，那帅哥是你们的队长夫人？” 伍时玖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注意你的言行！想被串起来放在烤架上吗？” “……” 这威胁很管用，璐璐全程只乖乖坐在一旁，伍时玖拿什么她就吃什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敢再八卦。 吃到一半时，凌橙暮突然递给了伍时玖一只小碟子，上面放了一块新烤好的鸡腿肉。 鸡腿肉上洒了不少花椒粉，比其他烤肉洒得都要多。 伍时玖美滋滋刚要道谢，就见凌橙暮一抬下巴，示意她把碟子送去秦策那边。 ……哦，不是给她的。 伍时玖万分诧异，凌橙暮这是转性了？居然担心秦策吃没吃饱的问题，还特殊关照？ 纵然一头雾水，她也还是听话照办，把碟子送到了秦策面前。 “秦执行官，您尝尝这个？” “谢谢。” 谁知那块鸡腿肉，秦策只嚼了两下。 两秒钟后，他猛地把碟子往桌上一扔，冷着脸色转过头去。 伍时玖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秦策没说话，但从背影也能看出，执行官大人很生气。 她怔然半晌，似有所感，下意识朝凌橙暮的方向望去—— 凌橙暮悠闲啃着烤玉米，正将一管芥末膏丢进垃圾桶，抛物线极其完美。 粗略估计，刚才那块鸡腿肉上，至少也得涂了半管芥末，难怪加了这么多的酱和花椒粉来掩盖味道。 OK，橙姐，不愧是你。 * 夜深人静，月亮给整座教堂蒙上一层浅淡光辉，远观倒有了几分神圣的味道。 教堂前厅，绑定的七名玩家都没睡觉，正聚在一起悄悄商议。 “咱们可不能一直待在这，这跟俘虏有什么区别？”即使刻意压低嗓音，也藏不住纹身队长那慷慨激昂的语调，“咱们得想办法把枪找回来，开车离开，否则车都要被这群土匪抢走了！” 璐璐很为难：“怎么把枪找回来啊？枪都在中厅呢。” 另一位玩家说:“我刚去打探了一下，他们都睡觉呢，选个动作利索的过去，咱们统共才三把手.枪，并不难拿。” “你觉得成功率有多少？” “不管成功率多少，总得试试。”纹身队长瞥她一眼，“璐璐，你该不是被那顿烤肉策反了吧？你跟我们还是一条心吗？叽叽歪歪的。” “……我当然跟你们是一条心！”璐璐慌忙解释，“我只是害怕，他们的女队长很厉害，她之前发过话了，如果咱们去拿枪，就要当场击毙。” “你别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纹身队长不耐烦，“我还就不信了，今天咱们吃亏，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被他们抢占了先机，现在他们都睡着了，我们搞突然袭击，不可能失败！” “哦，是么？” “是啊！” 纹身队长说完这句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提问的人并不是自己的队友。 一阵凉意袭上脊背，他机械回头，瞬间寒毛倒竖。 微弱灯光下，凌橙暮正站在楼梯的转角，长发披散似笑非笑，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女boss给了特写。 她柔声又道：“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 “下次让你的人轻点动静，没见过谁家情报员脚步声这么重，生怕吵不醒我对吧？” “……” 关键时刻，幸好其他队员反应迅速，立即把纹身队长的脑袋给按下去，集体致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队长有勇无谋智商并不高，他说话不能算数，很抱歉影响了您的睡眠质量——您放心，我们绝对没什么不轨企图！” “ 真的没有？” “没有！我们发誓！” 凌橙暮点点头，勉 分卷阅读37 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她拎着一罐果啤转身，打算继续回中厅补觉。 结果走到半路，竟然碰到了秦策，而当时的秦策正在低头撕棒棒糖的糖纸。 这一幕充满违和感，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很难在脑海中勾勒出的奇怪画面。 她难以置信：“你大半夜的起来偷糖？” “……”秦策无语，事实上在遇见她之后，他的情绪每天都在冷漠、无语和愤怒间来回转换，“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请继续做你的甜蜜男孩，晚安。” 她很拽地绕过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开。 遗憾的是，只走了几十米，补觉计划就被扼杀在了远方响起的枪声里。 npc的袭击行动，第N次开始。 下一秒，有不知名爆.弹从天而降，精准落在教堂穹顶上。 无边惊雷，轰然炸响。 火光刺目，地面震颤，碎石砖块四处迸溅，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粉碎成屑。 凌橙暮敏捷伏倒在地，待爆.炸停息才抬起头来，她拂开面前浓重的烟尘，蹙眉抽出腰间别着的盲杖，起身大步流星朝中厅而去。 果然，常肃提溜着睡眼惺忪的伍时玖，身后还跟着外套扣子没系好的许霄，三人也正匆匆忙忙赶来会合。 “凌……凌小姐，秦执行官，还好你俩没……没……没事儿。” “教堂被炸了。”许霄的语气太过温和平静，平静得还以为他在闲聊什么家长里短，“这里肯定是待不住了，但咱们应该也来不及出去，npc们显然是在附近，很快就到。” 这俩人，一个结巴，一个性子慢，凌橙暮跟他们谈正事就很没耐心，她随手拨拉开许霄的脑袋，直接做决定。 “先都撤到二楼去，带上枪。” 伍时玖问：“那些人的枪呢，要还给他们吗？” “还，我没空管他们死活，让他们自己凭本事。”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嘈乱的呼喊声，那七名玩家慌慌张张朝这边冲了过来。 璐璐拼命挥动双手：“各位！大难临头，能不能对我们实施一下人道主义救援？！” “枪在……这呢。”常肃从袋子里拿出那三把手.枪，挨个扔给他们，“接住了。” 纹身队长接枪，眼神仍旧不太.安分，来回打量。 “能多给一把吗？毕竟我们人多，而且你们这小姑娘，看起来不太会使枪的样子，多了也浪费。” 伍时玖挺生气，虽说她的确不会用枪，但被毫不相干的人这么轻视，她也很想揍人。 “关你屁事！” “给你才是真浪费。”凌橙暮冷笑，“饭钱还没让你们结账，少跟我在这得寸进尺，不然我今晚的第一颗子弹就送给你。” “……” 纹身队长眼看他们上楼，很不甘心，没忍住低声骂了两句。 岂料还没等其余队友劝他，只见又一颗炸.弹飞跃高墙，落在了教堂破碎的窗户边。 这一次距离他们更近。 “趴下！” 七人齐齐卧倒，灼热的气浪从身后席卷而来，差点没把璐璐掀出去，幸亏那位长得像流浪画家的、留着络腮胡的大哥护住了她。 “大家赶紧找掩体藏好！” 与此同时，凌橙暮将步.枪架在二楼栏杆上，枪口对准了教堂大门。 复明之后的她，视力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好了，远远就能辨认出正朝教堂方向飞快移动的黑影。 看来npc们刚从西街区的其他位置扫荡过来，现在准备攻占这里。 “许霄。” “嗯？” 她指了指伍时玖：“临时抱佛脚，教教不及格小朋友用枪。” 许霄答应着，很有耐心地给伍时玖做现场指导：“你先拉这里，手指搭在这里，持枪要稳，呼气……慢慢吐气……扣动扳机……哦不，暂时不要扣动，因为枪声会暴路我们的方位。” 伍时玖虚心学习，顺便八卦：“许哥，你枪法准吗？” “不准。”他诚实摇头，“仅限于会用枪的范畴，要说枪法准，还是橙橙比较准。” 伍时玖疑惑：“可在密林系统时，橙姐眼睛一直都看不见啊，你怎么知道她枪法准？” 许霄更疑惑：“你不觉得她往那一站，就像枪法很准的样子吗？” “……那倒是。” 谁让凌橙暮自带王者buff，无论何时何地，都给人一种实力不容小觑的强悍气场。 更何况之前在来教堂的路上，她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枪法。 伍时玖仍有疑问：“橙姐和秦执行官谁的枪法更准？” “那我不清楚，你可以亲自去问秦执行官。” “……算了，别打扰秦执行官了。” 然而伍时玖不敢问，并不代表凌橙暮没听到。 凌橙暮转头看不远处的秦策，笑容意味深长：“你猜八百米开外，同一型号的狙.击枪，咱俩谁能抢先命中对方？” 秦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教堂大门，他闻言，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根本就不会产生这种无聊的想法。” “呦，你怂了。” 回答她的，是秦策的一声枪响。 月光从被炸漏的穹顶照进来，子弹穿过朦胧夜幕呼啸而去，正中最前面那名npc的额头。 一击致命。 凌橙暮紧接着也是一枪，另一名npc应声而倒。 这相当于正式开启了当晚战局。 四五十人的npc大部队，踏着炸塌的教堂门槛蜂拥而入，大面积的黑影像是乌云压境，尚未交锋就令人窒息。 为确定玩家方位，他们先是一阵乱枪扫射，然后才开始分头搜索。 脚步声急促杂乱，很明显，有不少人正朝着二楼来了。 凌橙暮俯身埋伏在转弯的阴影里，抬手示意其余队友向后退，常肃赶紧把伍时玖往里推了推，让她去不远处的圣器室里躲一躲。 伍时玖不是狗血剧情里的白莲花女主角，明知帮不上忙还要哭着喊着“我们死也要在一起”，本着不给大家添麻烦的原则，她当机立断，轻手轻脚溜进虚掩着门的圣器室，又把门关上了。 凌橙暮正盯着越走越近的那几名npc，下一刻冷不防听到枪响，是从楼下传来的。 璐璐的队伍里，有人经验不足，沉不住气开了枪。 于是他们的位置就暴路了，众npc全部调转目标赶往那边，其中也包括二楼的。 在这种情况下被围攻，只靠三把手.枪，完全属于困兽之斗。 很快，女孩子惊恐的尖叫声和哭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男人歇斯底里的骂声，原本平静的教堂，分分钟成为了残酷的修罗场。 许霄从二楼的栏杆缝隙处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有人死了，要稍微帮个忙吗？” 凌橙暮没说话，但却 分卷阅读38 算是默认，她站起身来，持枪瞄准，果断开了一枪。 有名npc刚刚抓住逃跑的璐璐，枪口都已经抵在璐璐的太阳穴上了，恰好被这一枪击中后脑，当场倒地。 璐璐在那位络腮胡大哥的掩护下，一边哭一边往二楼跑，子弹密集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击碎了不少装饰品，而她很幸运的像电影主角一样，在飞奔过程中毫发无伤。 凌橙暮又是一枪，这次目标是纠缠住络腮胡大哥的npc，络腮胡大哥由此得以脱身，跟上璐璐的脚步。 他抬起头来，朝凌橙暮的方向望去，愈发加快了速度。 枪林弹雨，npc们疯狂朝二楼扫射，火光迸溅，像极了场景特效。 这时候伍时玖听到外面动静有异，从圣器室跑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箱卡在烛台上没点燃的蜡烛。 “橙姐！”她扯着嗓子大喊，“我找到了这个！打火机呢？打火机在谁那呢？” 常肃正往楼下射击，闻言空出一只手来，从口袋掏出打火机丢给了她。 她飞快点燃了所有的蜡烛，连着烛台一起朝楼下扔，拿出先前扔板砖的准确度，专门照着npc的脑袋扔。 有几次成功了，蜡烛火苗引燃了npc的衣服，暂时性打乱了对方的进攻节奏。 一楼大厅的地板上，躺着璐璐队伍里的几名玩家，也包括纹身队长的尸体，鲜血蜿蜒，正沿着他们身下流淌开去。 凌橙暮弹无虚发，直至打空，她弯下腰，给枪里蓄子弹。 她突然问秦策：“我记得军火箱里有枚烟雾.弹？” 秦策站在栏杆前，沉默收枪，他从腰间取下烟雾.弹递给她。 “都听着。”她吩咐众人，“待会儿我一扔烟雾.弹，集体通过走廊往另一侧楼梯移动，记住别掉队，重点保护小女孩子。” 常肃立刻把伍时玖扒拉到身后，严阵以待：“好的。” 络腮胡大哥也默默护住了璐璐，七个人的队伍，现在就剩这两人还幸存了，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也不过分。 凌橙暮举起手指倒数：1，2，3. 她将烟雾.弹尽量往远处扔，大量烟雾瞬间充斥走廊，封锁了敌方视野。 她、秦策和常肃三人站成一排，举枪齐射，不多时就听到烟雾的那一边，npc接连倒地。 趁这机会，许霄带着伍时玖和另外两人，已经迅速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这位先生。”他不紧不慢地问，“那辆物流车的钥匙，在你这里吗？” 络腮胡大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好像不在，在我们队长那里。” 但纹身队长死了，尸体还留在前厅，回去拿钥匙肯定是不可能了。 “哦，也没关系。”许霄微笑，“我们还有Pn·B。” 伍时玖着急：“许哥你能别这么慢性子吗？有什么话你一口气说完行吗？” “我会撬锁啊，其实撬车锁也不难。” 络腮胡大哥惊讶之余，不禁表示钦佩，他低声道：“兄弟，以前是干这行的？” “……不，我会这项技能，不代表我一定得干点什么。” “哦。” 第21章 路见不平 教堂里枪声迭起, 教堂外的许霄仅仅花了五分钟时间，就成功撬开了那辆物流车。 其技术之精湛，手法之熟练，深深震惊了在场的另外三人。 络腮胡大哥非常羡慕：“兄弟, 能教教我吗？” “可以倒是可以, 但学这个需要点天赋, 不是我教就一定能会的。” “……那算了, 我应该没天赋。” 这时伍时玖无意中回头一看，见教堂后门的方向, 居然还有个npc姗姗来迟，而从他的动作判断, 好像是要朝这里射击—— 她当机立断, 举起自己被分配到的小手.枪，依照许霄之前嘱咐的技巧, 集中精神瞄准, 慢慢吐气，扣动扳机。 砰！ 强大的后坐力令她后退了好几步, 幸亏许霄扶了她一把，她定睛一看, 虽然打偏了一点点, 却还是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络腮胡大哥赶紧跑上前去, 又补了一枪。 “你太棒啦！”璐璐兴高采烈，“你居然会用枪！” 伍时玖谦虚摆手：“都是师父教得好。” 就这半晌的停顿，凌橙暮、秦策和常肃三人, 也已经截退大规模进攻的npc, 集体朝这边赶来。 无边月色里, 三人步伐一致, 衣衫染血，这场景稍显悲壮与震撼，让璐璐这种有些英雄主义情结的小姑娘，不禁发出了由衷感慨。 “好帅啊他们……” 伍时玖连连点头：“那当然，我哥我姐都是精英里的精英。” 不过下一秒，凌橙暮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令人感动的气氛。 “都干等着呢？许霄你还没把车门撬开？” ……可见损友互相之间的了解有多深。 许霄说：“撬开了，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不是我们的血。”凌橙暮指了指物流车，又指了指越野车，对络腮胡大哥说，“你们只剩两个人了？这越野车挺结实的，性能也不错，我们和你们换ok吗？食物和水也可以分给你们一部分。” 大佬发话了，络腮胡大哥自然不敢有意见，更何况他知道，凌橙暮的确仁至义尽，刚才要不是人家，他和璐璐肯定也活不下来。 人家伸出援手是情分，要分道扬镳也是本分。 他点点头：“没问题。” 璐璐触景生情，想起刚刚惨死的队友们，又忍不住抹了眼泪。 “赵哥，以后就剩咱俩了。” “别害怕，哪怕就剩咱俩，咱俩也能通关。” 他们都是上个赛区临时绑定的队友，要说相处多久有多深的了解，倒也不至于，然而在这残酷的游戏里，能够相互扶持陪伴，终归是会产生一丝家人般情感的。 前方的路还很长。 于是常肃和伍时玖帮忙把越野车的东西都搬上物流车，又给对方留了足够的口粮，伍时玖甚至还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份巧克力也给了璐璐。 “这巧克力可好吃了，你省着点吃。” “谢谢你啦。” 两位小女生拉着手依依惜别，最后还是凌橙暮亲自出手破坏温馨氛围，将伍时玖拎上了物流车。 “就此别过，祝你们好运。” 有缘会再见的。 * 物流车空间宽敞，封闭性强，容纳五个人的队伍刚刚合适。 常肃自告奋勇负责开车，其余四人盘腿坐在车厢里，正在清点剩下的物资。 伍时玖从一大堆零食的包装袋中间，翻出了两件干净的长袖T恤，她递给凌橙暮。 “橙姐，换件衣服吗？” “可以。”凌橙暮接了T恤，顺便朝秦策和许 分卷阅读39 霄投去一瞥，“……你俩不背过身去，是准备盯着看呢？” 许霄转身，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如同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非常乖巧。 秦策用软布擦着自己的枪，也依言挪开了视线。 凌橙暮换衣服堪比按下了快进键，十秒搞定，她将沾了血的脏衣服随手扔到一旁，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水果刀，忽然心生一计。 她在伍时玖惊恐的眼神里，举起水果刀，暗中逼近秦策后颈—— 然后手腕就被秦策攥住了。 秦策冷漠回眸：“无不无聊？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下次换衣服时我必须紧盯着你？” “随你便啊，我不介意。”凌橙暮晃了晃手，“你现在占我便宜不是挺自然的吗？” 社会橙姐，资深倒打一耙表演艺术家。 秦策松开手，看样子是很想把枪抵在她额头上扣动扳机。 警报暂时解除，伍时玖靠在车壁上，半吃薯片半吃瓜。 啊…… 她想，果然橙姐和秦执行官只有在互怼的时候，才会显出那么一点点的幼稚感。 她回过头，本想问问许霄吃不吃薯片，结果发现许霄仍旧规规矩矩背着身，面壁思过。 “许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转过来？” …… 教堂被毁了，五人组需要找新的根据地，常肃原本开着物流车漫无目的，直到他听见有人在敲车厢，当即靠近路边停车。 伍时玖从那扇焊着的窗户上探出头来，高声传达指示。 “常哥，秦执行官说换他来开，咱们去12公里以外的废弃工厂。” “又……又是废……废弃工厂啊？” “可不呗！” 上一次对于废弃工厂的印象，还停留在056赛区的丧尸入侵主题。 可见狗系统在每个赛区的地图里，都得安排这么个工厂，借以增加恐怖气氛，必要时还可以聚众群殴（……） 凌晨的街道萧瑟沉寂，这一路偶尔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玩家经过，有的匆匆忙忙，有的身上还带着伤。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开始就不公平的赛制里，努力逃生。 物流车驶向郊外，终于停在了工厂门前。 工厂大门紧闭，奇怪的是，破旧台阶上散落着女孩子的发卡和蝴蝶结，还有几件女式的小外套。 伍时玖走上前弯腰察看，不禁好奇：“是有一群女玩家在这里吗？” 她将耳朵贴近门缝听了听，片刻，神色微变。 “橙姐，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确实，从工厂的深处，正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几乎称得上是凄惨。 不仅如此，甚至还夹杂着男人们粗鲁的骂声和笑声。 情况不简单。 凌橙暮也过去听了几秒钟，她沉默片刻，挥手示意许霄。 “撬锁。” “好嘞。” 统共四个字，两人交流得自然而然，可想而知，这事儿以前指不定干过多少次了。 别看许霄性子慢，开锁的动作可不慢，这扇工厂铁门对他而言只是初级难度，他闭着眼都能给撬开。 “许哥这手法，绝了。”伍时玖在旁赞叹，“你还用什么铁丝啊，下次用根面条我看也一样能撬开，给你一包方便面，天下无门。” “……谢谢，但不必这么过奖。” “除了普通锁，密码锁你能开吗？” “能开，有机会可以试试。” 就这聊天的工夫，听得“咔哒”一声熟悉的轻响，锁开了。 伍时玖刚想进去，人就被常肃拎回了原地。 “里面的人可……可能有枪，等我先……先进去。” “不。”凌橙暮拦住了常肃，她淡定道，“我先进去。” 然后她从腰间解下盲杖，底端触地，闭着眼睛缓步朝工厂内部走去。 其余四人：“……” 明白了，这姐又要开始演。 * 关于扮演盲人这件事，凌橙暮完全经验丰富，哪怕现在已经复明了，要找回那种状态，也依然小菜一碟。 她悠闲前行，中途稍微眯起眼睛看了一下。 空旷的工厂里，好几位年轻的女玩家正被绑缚在椅子上，有两位甚至直接被吊了起来，大家均是衣衫不整、形容狼狈，脸上手臂还有明显的红肿痕迹，应该是被暴力对待过了。 底下的七八位男玩家有一半都带着枪，就用枪指着她们，逼她们背着椅子青蛙跳，逼她们唱歌，有的猥琐男还在明目张胆揩油，遭到拒绝就扇了那个女孩子一巴掌，骂得极为难听。 越是紧张艰难的环境，就越能激发某些人心底恶的一面，他们未必有多强，但总会想方设法欺压更底层的弱者，以此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多么可恨又讽刺。 凌橙暮重新闭上了眼睛。 盲杖敲打地面的嗒嗒声，很快就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持枪对准这里，但发现只有凌橙暮一个人，便又放松了警惕。 听见有人说：“大哥，我记得我锁门了啊，这女的怎么进来的？” 被叫大哥的男玩家，染了一脑袋五颜六色的卷毛，像只五彩野鸡，说起话来嗓音也挺尖锐。 “那他妈肯定是你笨，没锁上呗，这连瞎子都能随便进来，回头npc进来了先弄死你——老三，去再锁一遍！” 外号老三的男玩家，放下揪着女孩子长发的那只手，骂骂咧咧锁门去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围着凌橙暮转了两圈，又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毫无反应，确信了她是真瞎，感觉挺新鲜。 “嘿，大哥，这瞎子还怪漂亮的，比这几个都漂亮。” 野鸡男阴笑：“你说跟一瞎子玩捉迷藏，会不会比较有意思？规定时间内摸不到人，就脱她一件衣服。”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那些女玩家感同身受，纷纷投来担忧的视线，可惜她们自身难保。 凌橙暮双手扶着盲杖，温温柔柔地开口：“这样不太好吧？哥哥们，我只是迷路了，想来问个路。” “可以啊。”野鸡男道，“你把我兄弟们陪高兴了，我就告诉你正确的路，说不准还会带你一起上路。” 赛区的工厂地图，最容易出现猥琐男，056赛区有，077赛区也有，真是不成文的规律。 凌橙暮侧头，躲开了对方想摸自己脸的手，谁知对方仍不依不饶继续摸过来，她略一挑眉。 “你兄弟不是锁门去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野鸡男这才后知后觉，他不耐烦喊了一嗓子：“老三！锁个门你死哪去了！” “你家老三在这呢。” 回答他的不是老三，而是作为团队扩音喇叭的伍时玖。 野鸡男一愣，转过头去看见老三表情畏畏缩缩，正朝 这边走过 分卷阅读40 来。 与老三同行的，还有秦策。 秦策站在老三身侧，掐着老三后颈，手里的枪就顶在老三的太阳穴上，随时可能扣动扳机。 另外三人走在后面，许霄还笑着打了个招呼：“抱歉哈，这个地方我们队长征用了。” “你们队长是他妈谁啊？” 野鸡男怒了，他和他同伙们齐刷刷瞄准对面。 与此同时，常肃和许霄也举枪对峙，连伍时玖都把自己的手.枪保险拉开了。 “我们队长？”伍时玖高声道，“你眼瞎啊不就站你旁边了吗！” “？” 说时迟，那时飞快，刚才还柔柔弱弱安静垂着头的凌橙暮，瞬间睁开了眼睛。 盲杖去势如电，弹射出的刀刃霎时在野鸡男的喉咙处划了一道血痕，力度掌握得很好，只是疼，并不致命。 她闪身向前，在那些人枪口移转的前一秒，利落劈手夺枪，并扯过野鸡男当成盾牌，挡在了自己前面。 她倒转枪柄，用力砸在野鸡男额头，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你刚才说，要带我一起上路啊？”她柔声说，“算了吧，我看还是直接送你上路比较好。” “……都先别开枪！”野鸡男额头淌着血，慌张大叫，“操！无冤无仇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犯不着吧？！” “我呸！”伍时玖非常生气，她一生气就要骂人，“你们大爷的，有本事上外面杀npc去，在这欺负姑娘们算什么男人？蛆虫上脑卑鄙下流，屎壳郎路过你们坟头儿都要吐口口水，狗都比你们强多了！” 常肃口齿不流利，却也适时表达愤怒：“说……说得对。” “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们没干太出格的事儿，我们把这些姐妹留在这，也是为了保护她们，要不她们手无寸铁，出去碰到npc不也是个死吗？” 野鸡男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朝自己的兄弟使眼色，有个还算机灵的，悄悄挪动脚步，想要绕到身后去偷袭凌橙暮。 结果很可惜，这一幕没能逃过秦策的眼睛。 秦策省略了瞄准的过程，直接抬手一枪，子弹登时击中那人的小腿，血花飞溅。 那人惨叫着跪倒。 许霄紧接着也开了枪，但打偏了，他不得已又补了一枪，终于打中了另一人的胳膊，对方手里的枪掉落在地。 他叹了口气：“我这枪法就没准过，还不如不及格妹妹。” 伍时玖：“不要再叫我外号了。” 凌橙暮垂下枪口扣动扳机，不偏不倚打折了野鸡男的脚腕，她俯身捡枪，顺手把野鸡男推到一边。 “都收拾收拾，给姑娘们松松绑，再把这群狗东西捆上。” * 清理战场这种工作，一般都由常肃负责，不过现在又加了个好脾气的许霄。 期间还有男玩家认不出形势，想要负隅顽抗，最终都被凌橙暮和秦策暴力镇压。 在许霄的温馨建议下，这七名男玩家按照年龄顺序捆绑，如葫芦娃般排列，在那摆成了一溜等待宰割的褪毛烤鸭，场面一度滑稽。 而伍时玖则给惊魂未定的姑娘们分发小零食，顺便看戏。 工厂大门一锁，凌橙暮照旧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似笑非笑，手里的盲杖如同权杖，特有种刑讯逼供的气势。 “这游戏原本已经很狗了，因为有你们这群败类，就显得更狗了。”她说，“就你们这德性，还惦记着占山为王强抢民女呢？自己能活到哪天还是个未知数，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狂欢是吧——常哥，左数第四个没认真听讲。” “收到。” 常肃在老四头顶扇了一巴掌，扇得老四脑瓜子嗡嗡的，欲哭无泪。 凌橙暮又说：“你们的枪，我们代为接收了，感谢你们对这场正义之战所做的贡献——我们没打算要你们的命，但姑娘们的那笔账，还是要由她们自己讨回来。” 她向后摆了摆手，伍时玖赶紧把捡来的钢管往一姑娘怀里塞，示意对方拿好。 “去揍他们！往他们中枪的腿上揍，这群孙子活该！” 那姑娘犹犹豫豫不敢接，其他姑娘也都存着顾虑，大家胆怯地面面相觑。 “……我们在这给你们撑腰，有什么好怕的？”伍时玖拎着钢管走上前，在野鸡男腿上狠敲一记，“就这么揍！他们刚才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就怎么以牙还牙！” 野鸡男痛呼一声，嘴上求着饶认着错，眼神却一直暗地里瞪那些姑娘，威胁意味明显。 于是姑娘们非但没鼓起勇气，有些人反而还后退了两步。 凌橙暮回眸一瞥，神色没什么波澜，语调却凉了几分。 “不敢是吧？他们欺负你们时耀武扬威的，现在给你们机会报仇，你们还瞻前顾后？” “……” “搞清楚，这是逃生游戏，千分之一的存活率，没办法靠运气和同情走下去。连给自己出口恶气都不敢，还能指望你们以后闯其他赛区？看来你们觉得自己注定是炮灰，已经做好让竞争对手踩着通关的准备了？” “……” 诚然，对于弱势玩家来讲，在这样不公平的游戏里，生存是件太艰难的事情。 但有希望的话，谁又愿意任人宰割？ 只有亲身体会过，才懂得那种不甘和屈辱。 有个姑娘最先站出来了，她整理好之前被暴力扯坏的衣领，摇摇头没接伍时玖递来的钢管，而是脱下了自己的小皮靴。 那双皮靴的靴面上，镶嵌了尖锐的铆钉，她蓦然抡起手臂，将靴子甩向野鸡男的脸。 “你也尝尝被扇巴掌的滋味！” 野鸡男的脸上，刹那间出现了无数道鲜红的血痕，他没忍住破口大骂：“臭婊.子你他妈还真敢动手啊？！” 或许是被这位姑娘所感染，又或许是被野鸡男的态度所激怒，其余姑娘们的情绪终于彻底振奋，她们抄起各自手边所能找到的工具，一拥而上，包围了那群男玩家。 有个力气稍微大点儿的姑娘，一脚把老三的椅子给踹翻了。 “混蛋，就是你把我吊起来的！” 那场面，非热火朝天不能形容。 许霄由衷鼓掌：“大快人心，要不待会儿我统一.教她们用用枪吧，免得出去找到了枪也不会开。” 尽管他枪法不准，可理论知识是过关的。 凌橙暮笑：“随你便。” 岂料两人的聊天刚告一段落，忽觉腕表振动，是系统的新提示来了。 【街区轰炸将于半小时后开始，轰炸结束将进行定点空投，请各位玩家留心地图提示。】 “……” *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凌橙暮答应载那几个女孩子一程，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再让她们下车。 当然，那七名鼻青 分卷阅读41 脸肿又手伤脚断的男玩家，她把他们留在了工厂里，让他们凭本事自生自灭。 ——希望你们能跑得比轰炸的速度快。 那辆物流车虽然宽敞，容纳十几个人其实也有点挤了，为了透气，凌橙暮就靠着唯一一扇窗户坐着。 她闭目养神，听女孩子们一迭声向自己道谢，均客气回应。 “不用谢，后面还有很多赛区，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就祝你们尽量走远一点吧。” 最开始用皮靴揍野鸡男的那姑娘，看着她很是羡慕。 “你跟我们年纪也差不多大，为什么这么强？相比起来我们真的很丢脸。” 这问题有点奇奇怪怪，凌橙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勉强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 “大概是你们以前的日子过得比较轻松，我经历过的事情，你们没经历过。” “那你经历过什么？” 她又陷入了沉思，半晌摇头，难得自嘲地一笑：“我也记不清了。” 那姑娘明显还想多问几句，但狗系统没给她机会，因为轰炸开始了。 而且这一次是全地图随机轰炸，换句话说，炸到谁算谁倒霉。 此时东方微亮，黎明即将到来，而滞留在西街区各个角落的玩家们，却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常肃开车，努力挑选空旷的路面行驶，他紧张关注着地图，片刻发现自己当前所处的区域，从绿色变成了红色。 他猛然将方向盘左打，躲开了前方撞来的一辆轿车。 下一秒，飞机从高空掠过，炸声四起，犹如山崩地裂的气势。 碎石横飞，店铺接连坍塌，热浪瞬间掀翻了物流车，紧接着前后通行的车辆也发生了连环撞击。 烈焰席卷了这座街道，映亮半边发白的天色，定格在最残酷的一幕画面。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车厢里一片哀嚎，姑娘们都被撞得不轻，伍时玖捂着脑袋呼唤。 “橙姐？橙姐你听得见吗？我们跳窗出去！” 凌橙暮躺在不远处，睁着眼睛沉默，许久没有回应。 “……橙姐？橙姐！” “在了。” 她这才起身，往车壁上摸了两下，在确认窗户的位置之后，突然发力，抬手用盲杖击碎了玻璃。 她双手支撑一跃而出，开始依次把姑娘们拖离车厢，然后又拖出了伍时玖和许霄，最后是…… 她握住了某人的手，下意识就要往自己这边拉，谁知对方果断把手抽了回去。 恰好这时，常肃也灰头土脸从驾驶座爬出来了，他匆忙跑来这边，一眼正看见秦策迈出车厢。 “秦执行官，里……里面还有……有人吗？” “没了。” 秦策说完，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转头看向凌橙暮。 他注视她半晌，蹙眉伸出手去，在她面前一晃。 凌橙暮的目光，凝着在虚无的某处，良久没有反应。 而她六感敏锐，大约也察觉到了他在试探自己，一瞬变得烦躁起来。 盲杖落地，她五指用力收拢，语调恨恨不已。 “不用猜，没错，我又瞎了。” 第22章 武器空投 复明后突然又失明, 凌橙暮目前心情极为糟糕，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闭着眼睛，站在被炸毁的长街上, 神色冷得风雪交加, 相比之下, 连秦策看起来都比她柔和不少。 在满目的黑烟与火光里, 她像一座静止的冰雕, 谁碰谁被冻上。 这种时刻，找一位和她关系最好的人去勇敢背锅, 就很有必要。 所以伍时玖果断把许霄推了出去。 “许哥, 你快哄哄橙姐。” 其实许霄也很担心凌橙暮, 或者换句话讲, 是担心凌橙暮发起火来, 会造成什么连锁反应。 毕竟自家损友的暴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试探性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别急, 你能复明第一次，自然就能复明第二次, 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凌橙暮面无表情：“好，如果我之后没再复明, 就揍你。” “？” 惨还是他惨。 “检查检查，有人受伤吗？”说归说, 凌橙暮的心理素质到底过硬, 短暂的愤怒过后, 她就重拾起了队长威严, 开始控场, “常哥, 消炎药和绷带都在车厢里, 你试试还能不能拿出来。” 常肃赶紧答应一声，跳进车厢迅速抢救物资。 秦策看了凌橙暮一眼，转身也进了车厢。 伍时玖一面捂着自己被磕青的额头，一面忙着安慰那几位姑娘：“让我看看，都伤哪了，没有太严重的吧？别怕哈，有我们队长在出不了事儿。” 有个姑娘压低嗓音，小小声说：“可你们队长的眼睛不是出问题了吗？” “你知道盲侠吗？我们队长不是一般人，她当初在眼盲状态下，进出丧尸包围圈如入无人之境，那叫什么？盖世英雄好吗？你们理解不了的。” 伍时玖正尽职尽责做一名吹姐狂魔，回头见常肃已经从车厢里出来了，后者用袖子给她抹了抹脏成大花猫的脸，顺手把一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 “最……最后一块了。” 秦策拎着一袋子医疗用品走过来，他低头翻了翻，找出一小盒消炎创口贴，抬手扔向凌橙暮。 凌橙暮听声辨位，当即侧身稳稳接住。 “干嘛？” “眼角。”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角，又摸了摸左眼角，这才发现那里被划了一道小口子，血还没完全止住。 有点疼。 她有些郁闷地撕开创口贴包装：“看不出你对通缉犯还挺有爱心，是你们时空监察局虚假伪善又当又立的好传统没错了。” 秦策无语，他从她手里把药盒拿了回来，塞回口袋转身走了。 凌橙暮：“……姓秦的你幼不幼稚？” “问问你自己。” “艹。” …… 方才陈旧古朴的街道，此刻已彻底成为一片废墟。 四面弥漫着浓重烧焦的气息，有不少相撞的车辆翻倒在路中央，仍旧燃烧着。 透过火光，看那些探出车窗的血迹斑斑的手臂，面目全非的头颅，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很多玩家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这场轰炸里。 秦策目睹了这一切，事实上，曾经在无数个以残酷出名的系统里，这样的情境他见得太多了。 他也曾无数次在系统的规则边缘游走，利用职责之便，尽力救下一些被殃及的玩家。 但任凭他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时空监察局是压在各个平行世界头顶的一座山，而他，也不过是被操纵的一柄快刀而已。 他从来没有选择，他有些时候 分卷阅读42 甚至会产生荒唐的想法，也许像凌橙暮一样当个肆意妄为的黑榜通缉犯，反而更自由快活。 至少她敢想敢做，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这时众人的腕表振动，系统发来新的消息。 【轰炸结束，武器定点空投开始，请玩家留心地图提示。】 随机空投，空投的武器数量又有限，用大白话来讲，就是先到先得、抢完即止。 “正好我们的子弹也用得差不多了。”伍时玖说，“我们得赶紧去空投地点，现在肯定有好多玩家都缺枪。” 常肃回头：“可咱们的车出……出问题了。” 许霄低头研究腕表，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各位，地图显示空投点了，最近的空投点距离我们也有7公里，步行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凌橙暮虽然看不见，却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听起来怎么还挺愉悦的？” “你明知道我遗憾悲伤时，也这种讲话风格。” “啊，确实。” 伍时玖一扯凌橙暮的衣袖，低声询问意见：“橙姐，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条街还有开得起来的车吗？”凌橙暮道，“跑步前进，能跑多快跑多快。” “那这些小姐妹们……” “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可以就地解散，把手.枪给她们一把。” 结果姑娘们没有愿意解散的，都想着多跟他们一段路，纷纷表决心。 “不就7公里吗？我们能跟上！跟不上你们也不用等，我们绝对不拖后腿！” “行，那就出发。” 说完，凌橙暮很自然地把盲杖伸向许霄，许霄握住了盲杖的另一端。 这是两人很久以来的默契，由他在前面给她引着方向，她跑起来就能比较省心省力。 下一阶段开启。 * 7公里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全速奔跑，还是很考验体力与耐力的。 凌橙暮和秦策自然是久经沙场、不累不喘，许霄别看长得斯斯文文，人家能在密林系统生存这些年，也是有点真本事的，跑起步来不在话下。 至于伍时玖，她也同样没压力，因为后半段是常肃背着她跑的…… 她叹着气，时不时地向后看，担忧嘀咕：“我感觉有位姐姐都要跑吐血了。” 常肃很为难：“那我也……也不能把她们，都……都背着啊……” “……谁让你背着她们了？” 这位哥真的不太聪明，脑回路还奇奇怪怪。 这一次的轰炸，主要集中在西街区，随处可见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犹如灾后重建。 空气里漂浮的黑灰色尘烟，简直能把有呼吸道疾病的人刺激休克。 许霄听着身后不远处那些姑娘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有点不忍心。 “她们也挺不容易，这半天居然还没掉队。” “我没有强迫她们跟着。”凌橙暮缓声道，“我们救了她们，又载了她们一段，还帮她们从轰炸中活下来，仁至义尽了——她们为了寻求短暂庇护，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当然也该承担相应后果。” 许霄点点头，正欲再说点什么，下一秒却忽觉衣领一紧，是秦策转过身来，将他扯进了旁边商业楼废墟的阴影里。 鉴于他还紧握着那根盲杖，凌橙暮也随之被扯了过去。 常肃背着伍时玖，快步赶来会合，那些姑娘们见势不对，也慌慌张张在附近找地方藏身。 凌橙暮单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侧耳倾听。 是重型货车驶过的声音。 “是那种改造过的厢式货车，涂得挺花哨的。”许霄给她解说，“我认为八成是npc的交通工具。” 凌橙暮听这形容有点耳熟，她疑惑自语：“该不会是我想的那辆车？” “……哪辆车？” “对。”秦策突然轻描淡写地开了口，“就是你想的那辆。” 是前天晚上他与她去废弃医院找军火箱时，在南街区见过的那辆货车。 当时货车上载满了npc，全都配备重型枪械，非常骇人。 半晌，听得许霄又说：“嗯？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果然，那辆货车就停在距众人约二百米的地方，然后从车上走下来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有的拎着枪、有的拎着酒瓶、有的叼着烟，站在废墟上高声谈笑。 伍时玖纳闷：“好端端的在这聊什么天？有病啊。” “因为他们再高等也只是npc罢了，是触发剧情和提示玩家用的。”凌橙暮慢悠悠回答，“他们在这停着，是告诉我们机会来了，用不着非得去抢空投的武器了。” “什么机会？” “劫了这辆车的机会。” “……姐，咱们现有的武器不如他们高级，多危险啊。” “咱们现在去了空投地点，也迟早要跟玩家们争抢，与其杀玩家，不如杀nppc的武器大概率比空投的更厉害。” 伍时玖沉默了。 她明白，凌橙暮是对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心存底线的玩家都不愿意残害同类。 况且眼前这群npc的武器，和那辆一看就特别结实的改造货车，明显是更诱人的选择。 尽管也是更冒险的选择。 她看了一眼常肃，见常肃思考片刻，毅然点头同意。 “我觉得可……可行。” 暴力街区系统出身的猛男，骨子里也是有闯劲儿的，并不畏惧。 许霄转向凌橙暮，温和表态：“我没意见，听你的。” “好。”凌橙暮问，“我记得军火箱里除了一枚烟雾.弹，还有一枚手榴弹是吧？在谁那呢？” “在……在我这。” 常肃从腰间解下手榴弹交给她。 凌橙暮攥着手榴弹顿了两秒，忽而听到了身侧秦策拉枪栓的声音。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了笑把手榴弹递到了他面前。 “我看不见，未必能扔准，不如你来？” 秦策没拒绝，直接接过，言简意赅。 “我们四个去，小丫头留在原地。” 伍时玖：“？” 情势紧迫，她也了解自己跟着冲上去只能添乱，当即听从指挥，躬着身子又往废墟深处挪了挪。 另外四人起身，在不远处姑娘们惊恐的视线里，穿过废墟，朝着那辆货车走过去。 在无限接近npc的地方，秦策垂眸，果断拉开了手榴弹。 第23章 东面街区 手榴弹被秦策投掷出去, 不偏不倚在那群npc脚下炸开。 浓烟四起，趁着这一瞬间视线不清的机会，四个人动作迅速, 集体冲向了门还没锁的厢式货车。 货车车厢里还有好几名没下车的npc, 见形势不对当场就要开枪, 结果最前面的那个反被秦 策 分卷阅读43 利落一枪爆头。 这也是秦策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甩棍在掌心抻长, 折射出一道暗光, 秦策一跃上车，反手朝着控制机枪那个壮汉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趴下！” 紧随其后的凌橙暮反应敏锐, 登时把许霄给按在了地面, 常肃也侧身闪避。 从那架机枪里射出一连串的子弹, 打在厢壁上火光迸溅。 下一秒, 秦策双手扭住壮汉的脖子, 蓦然发力，生生掰断了对方颈骨。 战局一度混乱。 眼看着没被手榴弹炸死的那几个npc, 又纷纷爬起来捡起了枪，常肃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挡在了凌橙暮和许霄的前面。 “凌小姐，你去帮……帮秦执行官。” “他不需要我帮忙。” 凌橙暮眼盲是眼盲, 可论起循声辨位，恐怕天底下也难找出几个比她还强的瞎子。 她端起那支SKS半自动步.枪, 装填了最后一批子弹, 配合常肃连续射击, 准确度高达70%, 硬是减缓了npc朝这边增援的进度。 趁此空隙, 许霄也进入到了车厢内部, 协助秦策夺枪。 他属于技术型人才, 近战水平其实不太高，跟那些壮汉相比毫无优势，中途还挨了几拳——好在也勉强起到了干扰敌人作战的效果。 秦策左手攥着一名npc的枪口往上打，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别着的小型水果刀，反手割断了许霄面前那名npc的喉管，鲜血霎时溅出三尺远。 许霄爬起身来，仍有些喘：“多谢秦执行官。” “嗯。” 话音未落，只见盲杖迎面而来，银光刺目，顶端弹出的锋刃堪堪擦过秦策的脸，将和他纠缠中的npc，一刀穿心。 “……橙橙。”许霄无奈道，“你差点伤了秦执行官。” “哦，是吗？”凌橙暮双手把盲杖调节回正常长度，丝毫不为所动，“那挺好啊，省我多少事儿。” “……” 说话间，倒在角落的一名npc竟然还没死，撑着仅存的一口气，颤颤巍巍伸手摸向不远的枪。 他费劲将枪口对准了凌橙暮，可惜被凌橙暮和秦策同时察觉了。 两人一左一右，秦策踢飞了他的枪，而凌橙暮调转方向，盲杖刀刃带起一阵蜂鸣般的风声，刹那间削断了他的胳膊。 她随后又凭感觉补了一刀，确认对方死透了才停手。 许霄惊讶于他们的速度与执行力，不禁由衷称赞：“太厉害了，吓我一跳。” 凌橙暮拆台：“你这可半点不像被吓一跳的语气。” “……我以后会学着情绪更饱满激昂一些。” 这时候，外面做战场收尾工作的常肃，拖着好几支枪探进身来，挥手示意。 “搞定了，咱们清……清点一下，战利品。” 确实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战利品。 …… 五人组成功劫到了一辆改装货车，他们又载了那些姑娘一段路，直到稍微安全的地方，才客气地请她们下车。 出于对她们自保能力的考虑，凌橙暮把之前还剩子弹的两支手.枪，也一并送给了她们，由最有耐心的许霄当场教学。 “祝你们在本赛区顺利通关。” 然而姑娘们全都不想走，她们甚至还怀有一丝期待，觉得可以继续跟着他们，又或许有谁被挑中了，能直接跟他们绑定。 谁不盼着能跟强者绑定呢？ 遗憾的是这种期待，被队长凌橙暮亲自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们人太多了，而且绑定队友需要实力，或者是不可替代的特殊技能，恕我直言，这些你们都不具备。” “……” 姑娘们无言以对，她们没法反驳，毕竟如果真有实力，也不可能被那群男玩家绑在工厂里欺负，哭着等人解救了。 只有一位姑娘，小小声地坚持了一下：“那她为什么可以跟你们绑定……”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伍时玖。 伍时玖：“……” 其实她自己也蛮好奇的。 凌橙暮平静回答：“因为她聪明，机灵，还挺勇敢的，运气也不错。” “橙姐，我运气哪不错了？很一般啊。” “你都遇见我了，还和我绑定了，你觉得这运气怎么样？” “……那真的是太不错了！” 总之姑娘们没能得到想要的机会，这也正常，须知狩猎计划是任何系统都难以企及的逃生游戏，优胜劣汰，能在逆境中伸出援手已属不易，谁都没有保护弱者的责任。 弱者最先成为炮灰，才是常态。 半小时后。 五人组再度踏上征程，这次的目标是东街区，原因是西街区已经被炸得一片狼藉了，该换个新根据地度过余下的三天两夜。 这一次依旧是常肃开车，伍时玖怕他无聊，去了副驾驶陪他聊天。 尽管常肃那语速，也聊不了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叽叽喳喳，但他偏偏就爱听她叽叽喳喳。 像极了老父亲的慈爱心思。 相比起这俩人在前排的其乐融融，凌橙暮、秦策和许霄则坐在车厢里，享受极致沉默的时光（……） 大概是觉得这氛围过于安静了，许霄迟疑许久，终于决定说点什么来挑起话题。 于是他温声呼唤：“秦执行官？” “……你这么温柔干什么？”凌橙暮不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他了。” “？”许霄顶住压力，硬着头皮继续和秦策搭讪，“秦执行官，时空监察局是个什么地方？环境好吗？宜居吗？” 凌橙暮无语转头，嫌弃地背过脸去。 什么智障问题。 出乎意料的，秦策居然给出了个相对认真具体的答案。 “不宜居，常年被时空结界覆盖，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白昼，只有黑夜。” 许霄略感诧异：“那岂不是还不如我们密林系统？至少密林系统昼夜都有，兔子也挺好吃的。”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那以后你跟我们换换。”凌橙暮总有终止话题，令气氛降至冰点的特殊技巧，“你去密林系统蹲个大狱，我俩去监察局上上班，顺便把那里炸了。” 秦策：“……闭嘴吧。” 许霄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到了她嘴里。 这位姑奶奶满脑子没别的事儿，就是炸监察局而已。 怼天怼地通缉犯，制造矛盾第一名。 * 常肃这一路上把车开得很稳，到后来旁边的伍时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小脑袋瓜一点一点，活像小鸡啄米。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图，见路线正确，目前已经无限临近东街区一带。 几乎是在开过东街区与南街区界限的 一瞬间，腕表振动 分卷阅读44 ，系统发来了提示。 【巷战开始，当前区域封锁，十小时内允许存活人数700人，当前玩家人数1472人，npc数量不计入其中。】 【倒计时结束前存活人数超出上限，默认区域内全部玩家淘汰出局。】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他尚在思考，刚想停车问问凌橙暮他们的意见，抬头发现一辆失控的白色轿车突然疾冲而来，分分钟就要撞上。 他猛打方向盘躲过了轿车，又迅速伸手，托住了伍时玖的脑袋，避免她因为惯性磕到玻璃上。 伍时玖迷迷糊糊睁眼：“怎么啦常哥？” “出……出事儿了。” “啊？” 常肃将货车停在路边，开门下车去找凌橙暮。 “凌小姐，秦……秦执行官，许先生，你们腕表有……提示吗？” 许霄道：“我和橙橙有，秦执行官没有。” 凌橙暮补充：“他可能有吗？npc不算在存活人数内，他身为公务员，自然也不算。” “噢，有理。” “那凌……凌小姐，咱现在该怎么办？” 常肃问的这一句怎么办，并非是指危及自身性命的那种怎么办，而是要不要取他人性命的那种怎么办。 系统的用意很明显，游戏进程过半，玩家们齐心协力杀npc，降低了逃生游戏的残酷性，所以必须开始引导玩家们互相残杀。 东街区当前困住了1472名玩家，这就意味着十个小时后，有一半的人会死。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凌橙暮冷着脸色，“要不你问问秦执行官？让他瞧瞧这时空监察局领导下的太平盛世，要怎么庆祝才好？” “……” 常肃没敢接话，他悄悄朝秦策投去一瞥，见秦策用力闭了下眼睛，显然是在强行按捺情绪。 那情绪似乎并不是愤怒，反而有种无可奈何的悲哀感。 他隐约觉得，这位执行官大人，好像从来也没快乐过。 时空监察局的人，都是这样吗？ 他没有来得及多问一句，情况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空气出现细微波动，脚下地面微颤，周遭的景象开始逐渐扭曲变幻。 当初的丧尸赛区也遇到过，这是系统地图随机传送的前兆。 “……小丫头？” 他扛起那把将近二十公斤重的机枪，下意识回头去找自保能力较弱的伍时玖，谁知伍时玖远比他的反应更快。 她纵身跃上他的后背，果断勒住了他的脖子。 “常哥我得跟你一起走！” * 凌橙暮并没有想要跃上谁的背，也没有勒住谁的脖子。 她只是一个正处于暴躁边缘的、弱小无助的瞎子，拎着自己的盲杖和一柄步.枪，半分钟后，独自站在了冰冷孤单的街角。 她看不见目前所处的位置，却能听见有枪声由远及近，嘈杂清晰。 东街区全面开战，玩家们终将面临无路可退的局面。 不愿残忍的人，也不得不变得残忍起来。 没有谁甘心用仁慈铺路，最后还给自己挖了一座坟墓。 她扶着落满灰土的粗砺墙壁，缓步移动，无意中推开了一扇虚掩的店铺门，当即侧身闪了进去。 她摸到了陈旧的书架，上面零零散散还排列着挺多精装书籍，原来这是一家书店。 ……她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下一刻，有人腾空而起，正面将她扑倒在地，可见是在暗中蓄势很久了。 是个男人，不算强壮也不算瘦弱的男人。 “对不起了。”他恶狠狠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哭腔，听上去怪异莫名，“谁都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你有枪没用的，反正你也是个瞎子，迟早要死，不如给我，我还能活着。” 他的目的是抢她的枪，当然，抢枪之后就会杀她，毕竟游戏规则这么苛刻，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一柄尖刀迎面袭来，凌橙暮歪头，刀尖就扎在了她耳畔的地面。 她沉默，忽而笑了一笑：“你这觉悟挺好，可惜不该用在我身上——那我也对不起了。” 说完，她单手撑地，人已翻身跃起，手中枪托倒转，用力砸在了对方额头。 她屈起膝盖顶上对方的小腹，随即转身凌厉漂亮的过肩摔，将其按倒在地。 盲杖顶端就抵在胸口，男人慌张大力地挣扎，却仍被她制得死死的。 “你别……别，我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要你的枪了行吗？！” “不行。”凌橙暮摇头，“晚了。” 她一拧盲杖，弹出的利刃，就深深没入了男人心脏。 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不知是从哪来的爆.炸声，热浪灼烧，瞬间炸塌了书店的大门。 最靠近门边的书架轰然而倒，正把她压在最底下。 …… 盲杖撑开了一点点喘息的空间，疼痛也只是短暂的事情。 凌橙暮手脚并用，终于推开书架，慢腾腾地挪出来。 她揉着发麻的关节，待了半晌，忽觉眼睛又出现了先前那种针扎般的刺痛感。 她将脸埋进臂弯间，缓了一会儿，再度抬起头来—— 晕眩感消失了，视线内的光线越来越强，直至周围的一切都明晰起来。 她本能抬手遮在了眼前。 艹。 还真让许霄说准了，又复明了。 这他妈的狗比系统。 她磨了两回牙，掸了掸头顶和衣服上的灰土砂砾，起身拎枪走出了狼藉的书店。 外面是地狱，是所有玩家的噩梦试炼场，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倒伏的尸体，死得最惨的一个人，断头残肢，鲜血一路流淌，染红了大片石阶。 她低头看向腕表，在确认其余队友的位置以后，愈发加快了脚步。 然而没走多远，她的身形又猛然顿住。 ……每个赛区，但凡大家失散，最先定位到她的，一定是秦策。 时空监察局的标配，果然很高级。 她看着相隔百米开外的他，眼神陡然一凛。 秦策冷漠举枪，黑漆漆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她。 第24章 百货商场 凌橙暮其人, 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从骨子里藏着傲气与狠绝。 她生平最恨别人拿枪指着自己，但凡有人这么做了, 对她而言, 就意味着丧命申请。 所以她一般都会选择成全对方。 更何况这一次, 枪口对准她的是秦策。 杀了他。 这是来自她灵魂深处的呐喊声, 奇怪得很, 似乎从第一面见他开始，这种恨意就伴随着她。 就因为他是时空监察局的人, 就因为他要逮捕她？ 或许吧。 所有的心理活动, 加起来也不过0.5秒的时 分卷阅读45 间。 如果要问凌橙暮犹豫了吗？ 确实。 尽管犹豫的过程,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她在举枪对准秦策的瞬间, 却终究是稍稍偏离了正确的轨线。 两人同时开枪。 秦策的子弹，射中了凌橙暮身后的npc。 而凌橙暮的子弹, 擦着秦策的手臂呼啸而过，带起了一片温热血液。 “……” 凌橙暮沉默片刻, 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那名倒地身亡的npc。 秦策没有要杀她, 他居然是在帮她。 艹，谁能解释一下, 他这怎么突然拿了以德报怨舍己为人的剧本呢？ 搞得她就很尴尬。 尴尬之余, 当然要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 来掩盖那丝一闪即逝的心虚。 虽然心虚这个词, 以前就从未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她朝秦策走了过去。 “呦, 这么巧啊秦执行官, 又定位到我了？”她低头察看他的手臂, 见血正顺着衣袖往下流，想了想，把自己长袖T恤衣摆上的装饰布条扯了下来，“受伤了？这么不小心，先给你包扎一下，待会儿跟许霄他们会合了，再拿消炎药和纱布。” 秦策擦了擦手上的血，侧眸看了她一眼。 这番话讲得太自然而然了，换作不知情的，完全猜不出那一枪其实就是她开的。 他现在补她一枪还来得及吗？ “袭击首席执行官，这也是大罪，你如愿以偿罪上加罪了，恭喜你。” “那是我的荣幸，只可惜没准来不及定罪，你们监狱长就被我杀了。”凌橙暮面不改色，甚至还用力扎紧了他的伤口，“疼不疼？疼我再使点劲儿。” “……” “给。”她帮他把衣袖整理好，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递到他手里，“最后一根，你喜欢的薄荷味是吧？归你了，算补偿。” 秦策接了棒棒糖，冷着脸转过身去。 “许霄他们目前在哪？” “地图显示，是以西5公里街区中心的百货商场。” “那你不快走，还有闲心废话？” “……” 凌橙暮后悔刚才那枪打偏了，应该直接爆他头。 * npc和玩家很好区分，即使大家多数都是三五成群，总之统一服装风格的是npc，男男女女着装各异的是玩家。 这一路上，凌橙暮和秦策不晓得杀了多少挡道的npc，难怪之前经过南街区，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像是荒废了，原来绝大部分的npc都集中来了这里。 除此之外，玩家们也都杀红了眼。 在游戏规则的阴影下，他们的原则与底线，一次又一次经受着绝望的考验。 仁慈怜悯换不来一条生路，够狠才有机会活下去，争夺那千分之一的幸存名额。 谁都想赌一把。 凌橙暮脚步飞快，她一面目不斜视地前行，一面问秦策。 “秦执行官，看见这些尸体有什么感想？如果将来狩猎计划真的圆满结束了，你们首席也相当于间接协助时空监察局，杀了将近300万人，是光荣的勋章对吗？” “不会的。” 这是秦策下意识给出的答案，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疑惑转头：“什么不会？” “有你这样的暴徒在，狩猎计划也不会顺利结束的。” “呵，听起来你很遗憾？你可真是抬举我。” 他无言半晌，正视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要是有可能，我也想看看，你曾经说过的那些大话，能否成真。” 她曾无数次告诉他，自己要亲手炸了时空监察局，无论是挑衅亦或是真心话，如今的他，的确是有所期待的。 哪怕依他的立场，并不该产生这样的想法，但谁的心中不曾暗藏叛逆火种，即使受万千禁锢，也愿有朝一日烈焰燎原。 这无关身份，只关乎信念。 凌橙暮也微微一怔，复又扬起唇角，笑得痞气十足。 她说：“行啊，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她举起枪，将前方一名从斜地里冲出的npc，果断击毙。 地图上，代表常肃、伍时玖和许霄的发光红点，距离两人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百货商场近在眼前。 …… 伍时玖确实是和常肃一起随机传送的，只是传送时常肃稳稳落地，她却不幸挂在了靠近二楼的装饰架上。 从这个角度，她能望见远处正有npc追赶着一群玩家靠近，没有枪的那几名玩家当场倒地。 “啊啊啊啊常哥我怎么办！” “别……别急。”其实常肃也急，他越急就越结巴，只好强行令自己镇定，尽量放慢语速，“看……看见，那根绳子吗？抓住它，荡下来。” “可我抓不住摔了呢！” “我……我接着你。” 伍时玖对于常肃，总有种亦父亦兄的依赖感，既然他说能接着她，那她就信了。 于是她一咬牙一闭眼，在npc到来之前，猛地跳起来抓住绳子，朝着常肃的方向荡过去。 她在半空松了手，将常肃扑了个满怀。 常肃由于惯性后仰，倒地前迅速护住她的头部和腰部，在地面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鲤鱼打挺起身，将二楼探头的npc一枪击杀，单手拎着她拔腿就跑。 “你看……看腕表。” “我看见了，橙姐快跟咱们会合了，许哥也在附近！” “那咱……上楼。” 这座百货商场共有七层，许霄目前在第四层。 而且他正在被好几名手持冲锋.枪的npc追赶。 这形势，正面刚是没可能了，幸好他跑步比较快身形又灵活，擅长蛇皮走位，利用商场地形左右闪避，身后密集的子弹倒也没能击中他。 ……然后他就看见，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 里面出现了并肩而立的凌橙暮和秦策。 “橙橙，你们来得挺快啊。” “现在是他妈轻松聊天的时候吗？”凌橙暮清喝一声，“趴下！” 许霄这时速度倒敏捷，立刻弯腰俯身，凌橙暮和秦策同时开枪，五发四中，只有一名npc躲避的角度异常刁钻，跑得比上个赛区的丧尸都快，且一边跑一边举冲锋.枪对着电梯就是一通扫射。 凌橙暮和秦策各自侧身躲避，子弹打在电梯内壁火光四溅，趁双方对峙的空隙，许霄手脚并用匍匐前进，终于与队友会合。 然而下一秒，npc居然也扑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了，并开始上升。 在狭小的空间内，枪就不管用了，这种情况只能近战肉搏。 npc直接扔掉手里的枪，从皮带里抽出了一柄折叠刀。 刀刃在电梯灯下折射出一道寒光，霎时扎向 分卷阅读46 秦策受伤的手臂，凌橙暮果断把秦策往旁边一推，反手将其按倒在地。 她一脚踹向电梯墙壁，借力翻身，而手中的盲杖抻长，也就势横在了对方喉咙处。 她身体后仰，双手发力，死死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秦策先前带在身上的那把水果刀还没扔，他示意许霄后退，随即一刀扎在npc胸口，旋转着直没至柄，彻底穿透了心脏。 电梯屏幕上的数字显示“7”，七层到了。 电梯门重新打开，巧之又巧，常肃和伍时玖正在外面暴揍某个落了单的npc。 伍时玖双手抓着npc的头发，将npc的脑袋恶狠狠往地板上砸，她无意中一扭头，连忙大喊。 “常哥！电梯来了注意敌情！” 常肃正准备拎着她跑路，却又听见她欣喜道：“常哥不用注意了，是咱们队友！” “……” 五人聚齐，伍时玖扑过去对着凌橙暮一阵嘘寒问暖，后又发现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诶？橙姐你眼睛好了？能看见了？！” 许霄点头：“我刚也奇怪，还没来得及问。” “突然就能看见了。”凌橙暮说，“你的预言很准，这下不用挨揍了。” “谢谢你的宽容，我很感动。” 伍时玖目光一转，又瞥见了秦策手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不禁震惊。 “秦执行官受伤了？哪个狗东西伤的你？” 大约是错觉吧，听了这话，秦策似是轻轻挑了下眉梢，他没回答。 凌橙暮微笑：“是我。” “……？”空气中隐约漂浮着死亡的气息，伍时玖打了个寒颤，连忙故作真诚，“天哪是橙姐吗？我猜你一定是出于某些原因，比如想击中偷袭秦执行官的人，谁知对方太狡猾反而误伤了秦执行官——唉，我们橙姐本意是好的，做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 “不，没什么原因，我本意就是要杀他来着。” “？” “不过计划出了一点失误，没打中要害，就先这样吧，以后再说。” “？” 姐，你当着人家面这么嚣张，半点遮掩没有，甚至还很愉悦自豪，这合适吗？！ 伍时玖表面上赔着笑脸，连连附和，暗地里却悄悄挪动脚步，躲在了常肃身后。 她小声嘀咕：“常哥，我可太害怕了。” 常肃抬手捂住半边脸：“我……我也挺……挺害怕的。” 只有许霄不怎么害怕，他温情提示：“咱们的纱布和消炎药都在那辆货车上，可系统随机传送，人来了药没带上。” 凌橙暮奇道：“还真的，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 第25章 漫漫长夜 商场之外星月黯淡, 商场之内血流成河。 这是一个并不平静的夜晚。 百货商场的七层有家电影院，目前被五人组捷足先登，暂时征用为根据地。 常肃把机枪架在购票柜台上, 实力坐镇；凌橙暮和秦策分站两侧, 以金属大门作掩护, 谁敢靠近就开枪。 许霄和伍时玖则负责影院后门侦查工作, 但被告知没特殊情况不要草率行动, 最多推开一道缝偷看就可以了。 不过这俩人没听话，无意中发现个落单的npc, 就惦记着给对方来个一枪爆头。 可许霄又没那种好枪法, 他从门缝里连开四枪, 只有一枪打中了, 打得还是npc的腿。 最后伍时玖不耐烦了, 抢过手.枪自己开了一枪。 啪！当胸穿过，npc死了。 “许哥, 我这用枪还是你教的，你是得勤加练习了。” 许霄虚心接受批评：“的确挺差劲的,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斜视？” “那倒也不至于，你多帅啊, 一看就是温柔无害万年暖男备胎的那种帅。” “……”他认真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就当是夸我吧。” 后门两人商业互夸岁月静好, 前门已经打成了热窑。 枪声不绝于耳, 接连有好几拨npc想要强行突破防线, 都被三人组合力逼退。 这画面犹如枪战电影里的长镜头, 尤其是常肃, 他肌肉线条紧绷, 稳稳把持着机枪, 瞳仁墨色浓重，眼神像狼一样。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刻，他才会褪去那股子温憨宽厚的长兄气质，变得冷峭而野性，终于像是暴力街区出身的人了。 趁着往枪里装填子弹的工夫，凌橙暮顺便看了一眼腕表的提示框。 系统显示，目前东街巷战的倒计时还剩一个半小时，存活人数821人。 毋庸置疑，余下的玩家们，所承受的急迫与恐慌感，几乎到达了顶峰。 所以很多玩家发了疯。 “橙姐！”伍时玖飞奔赶来汇报，“后门出现了十几名玩家，是玩家我确定，武器都挺牛逼的，应该是两拨绑定的队友结盟了！” 凌橙暮回头：“然后呢？” “然后他们好像在准备强攻后门，我跟许哥顶不住啊！” 话音未落，许霄已朝这边跑过来，虽然他步子的速度很快，可语速依然那么不疾不徐。 “橙橙，我怀疑那群人要炸了这里。” ……三秒钟后，他的猜想被印证了。 因为通往影厅的那几条走廊都被炸毁了，连天花板也塌了一大半。 如果再迟半分钟，他和伍时玖还待在后门，估计当场就要被埋在下边。 凌橙暮伏地隐蔽，顺便把伍时玖护住，待爆.炸的余波一过，她拂干净身上的土，推了推伍时玖肩膀。 “跟你许哥藏好了，别乱跑。” “噢，那姐你呢？” “我去看看是哪个孙子炸的影院。” “……” 伍时玖像只仓鼠一样，缩在购票柜台的里面，不一会儿见许霄也躲进来了。 “许哥，我以为你会义无反顾和橙姐站在一起的。” “我是那么想的，但橙橙不让。” “也能理解，毕竟你是橙姐最好的朋友，她不忍心让你冒险。” 许霄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解释：“她觉得我枪法太废物，嫌我给她丢人。” 伍时玖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仨搬了三台自动出票机竖在路中央，正对峙呢。” “……不愧是我哥我姐。” …… 三台自动出票机整齐排列，形成了临时掩体，凌橙暮站在最中间一台的后方，见那十几名玩家踏着影厅废墟走来，一枪就击中了某人的脚踝骨。 那人顿时扑倒在地。 “都别往前走了，对面的朋友，咱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有个女生把受伤的男生扶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们人多你们人少，必输 的局谁稀罕谈判？你们不如直接 分卷阅读47 自杀吧，也省了大家的时间。” 常肃不高兴了：“那你们怎么……不……不自杀？众……众生平等。” “行了常哥。”凌橙暮淡定拍他的肩膀，“刚才还气势挺强的，这一张嘴就路馅。” “……” 片刻，听得那边又有人说：“反正都杀了这么多了，难道还在乎多杀一次吗？眼看着倒计时快结束了，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他的说法得到了队友们的赞同。 凌橙暮抬起腕表，见目前存活人数是758人，可想而知，越临近结束，玩家们互相残杀的速度也加快了。 她难得叹了口气，决定做最后一次劝说。 “各位，依照现在的形势，一个小时后剩下700人已经是板上钉钉，虽说游戏规则使然大家都有苦衷，但能少死一个人都是好的，至少我们双方还有转圜余地。” 对面的玩家七嘴八舌。 “甭听她的，她这拖延时间呢。” “是游戏的错，也该她倒霉，别废话了。” “后边还那么多赛区，现在多死人，以后的赢面就更大，没坏处！”…… 脚步声渐近，显然他们进攻的决心很大，并且势在必得。 凌橙暮垂眸，眼底厉光乍现。 没办法，她给过他们机会了。 她不是圣光普照大地的玛利亚，没有拯救世人的能力，她试过了，失败的话，就只能放弃那一分仁慈。 她拉开枪栓，抬头发现秦策正看着自己。 “看什么？”她冷笑一声，“制裁玩家这种事，你任职期间应该早就轻车熟路了吧？” 秦策薄唇紧抿，并未回答。 他沉默举起了手里的枪。 旁边的常肃也端起了那架机枪。 三人掐准时间，同时踹翻了面前的自动出票机。 * 伍时玖之前听常肃小声嘀咕过，说秦执行官总是一副不快乐的样子，或许时空监察局的岁月，远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压抑枯燥。 当然，常肃的原话没有这么流畅，他的原话是： 秦……秦执行官，一看就从……从没高兴过，我估计时……时空，监察局，也不……不是个好地方，特别压……压抑天性。 其实她想说，凌橙暮也并不快乐，哪怕这位姐，永远都只展现出最骄傲不羁的那一面。 被炸塌的电影院，战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她跟许霄悄悄溜走，正看见凌橙暮单手揪着某位女玩家的领子，将其甩飞了出去。 十三四名玩家死了将近一半，当凌橙暮把枪对准女玩家的瞬间，秦策在旁冷静开了口。 “存活人数够了。” 腕表显示，当前东街区存活人数692人。 凌橙暮收枪转身，没再朝那群狼狈倒地的玩家看去一眼。 她撕下了贴在眼角上的药布，路出那道细小沾血的伤口，她的眼眶稍稍有些红，不晓得是什么缘故。 她说：“都滚吧。” 那女玩家的男朋友在刚刚的乱战中被杀了，她连哭带喊着，仍想来拼命，结果被其余队友拦住，连拖带拽撤离了现场。 她临走时嘶声哀嚎。 “你们以为自己能活到最后吗？做梦！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 常肃撑着膝盖慢慢蹲下身去，他看着不远处的那几具尸体，半晌喃喃自语。 “她男朋友，是我杀的。” “这不是你的错，常哥。”伍时玖蹲在他身边，伸开双臂搂了搂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是他们先动的杀心，这游戏这么残酷，你明明也尽力了。”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存活人数到了700人，当前显示的人数也依旧在不断减少。 但愿那是npc下的手，而不是玩家们还在继续互相残杀。 有些事一旦做了，有些底线一旦破了，就如同脱缰烈马，再也收不回来。 距离巷战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凌橙暮突然问：“商场六层有什么？” “刚我们来时看了下商场地图。”伍时玖说，“六层有一家大型电子游戏城。” “那你们转移到那里去，看看情况。” “诶？那你呢橙姐？” “我出去一趟，不会太晚回来。” 说完，凌橙暮也没等大家回应，拎枪径直走出了影院废墟。 商场顶灯光线强烈，在她身后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 凌橙暮离开百货商场，在门口捡了一辆被丢弃的摩托车，她依照地图指示，风驰电掣前往当时五人组刚进东街区时的位置。 她要去找那辆厢式货车。 这一路上，她断断续续又杀了不少npc，也顺手救了几名玩家。 其中有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为表示感谢，把自己背包上挂的小熊玩偶送给了她。 她烦躁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虽说很快就又重新烦躁。 因为货车找到了，却也被另一群玩家占领了。 那群玩家大概也是子弹差不多打光了，急需交通工具去往安全的地方，目前只有一名男玩家手里还端着枪。 他正招呼队友们上车，回头看见凌橙暮，立刻下意识瞄准了她。 “谁啊你？站那别动！” 凌橙暮倒提着枪，从善如流顿住了脚步，她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告诉他。 “劳驾，这其实是我的车。” “你的车？你凭什么说是你的车？谁抢到了就是谁的，你少在这跟我……” “请你先闭一下嘴。”她不紧不慢道，“我并没有要把车抢回去的意思，我只是想占用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容我上车取点东西，取完就走。” “取点东西？”那男玩家不依不饶，“这辆车现在是我们的了，车上的所有东西也自动归我们，你一根毛也别惦记拿走，甭给脸不要脸啊，我数三下，再不滚蛋开枪了！一……二……” 事实证明，他根本也没来得及数到三。 凌橙暮的身影鬼魅般移动，转眼间已经闪到了他面前。 她左手持枪，右手抄了盲杖，将顶端刀刃横在他颈间，用力往前一送，细细的血线瞬间就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统共也不过两三秒，连给他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她膝盖一抬顶在他手肘关节，男玩家只觉整条手臂又麻又酸，手里的枪登时掉落在地。 他灰溜溜被她押上了车。 “都待在座位上坐好了。”凌橙暮的声音凉意飕飕，“否则不仅他要死，你们也得一起陪葬。” 其余玩家遭此变故，忌惮她带枪又挟持人质，纷纷正襟危坐，不敢阻挠。 男玩家哭丧着脸：“你这不是土匪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凌橙暮没搭理他，她在车厢内转悠了一圈， 把伍时玖落下的背包带走了 分卷阅读48 ，又去副驾驶座，把底下盛药的袋子拎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顺便缴了男玩家的械。 “这枪不错，归我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可以吗？” “可以，枪给你，你命留下。” “……”男玩家垂头丧气，“这枪是您的，您走好。” 凌橙暮点点头，转身下了车。 深夜月色正浓，她刚要把袋子放上自己的摩托车，忽而有所察觉，警惕抬眸望去。 秦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不远处。 第26章 生死时速 凌橙暮没料到秦策会突然跟过来, 那一瞬间她甚至对他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她站在摩托车旁边，挑眉注视着他。 “怎么, 想搞跟踪偷袭？你业务水平不太行。” 秦策淡然回答：“我只是好奇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 帮不及格小朋友拿点零食。” “然后？” “然后顺便给大家备点消炎药。” 秦策明白了：“多谢。” “你觉得我是为了帮你？我无非是不喜欢欠人情。” “什么人情？” 她原本都已经骑上摩托车准备走了, 闻言又转过头来。 “其实今天下午，你完全可以利用游戏规则来杀我, 那应该不算违反制度。”她说，“既然你在自己的立场上, 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那么作为回报, 我也错一次。” 她扬手，将盛药的袋子扔给了他。 “但我不负责上药。” 秦策也骑了一辆摩托车来, 他接过袋子挂在前面，很快就追上了她的速度。 他低沉清冷的声音, 在夜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是你唯一能杀我的机会, 可你没有把握住。” 凌橙暮沉吟片刻，忽而漫不经心地笑了。 “杀你是什么难事？只要我想杀, 永远都有机会。” “那我等你成功。” “嗯, 珍惜你所剩无几活着的时间吧。” 两辆摩托车并驾齐驱，在月色里呼啸而去, 最终没入了深沉夜色。 …… 正如凌橙暮所料, 百货商场的电子游戏城，是个适合当作据点的好地方。 巷战刚刚结束, 所有玩家都需要休养生息。 许霄在玩跳舞机, 跳得还有那么几分意思；伍时玖嚼着玉米脆片, 和常肃PK赛车, 连输三把，最后生气了，还得常肃结结巴巴连哄带骗，故意放水还不能太过明显的让她赢。 至于凌橙暮，她对那个拳击测力器挺感兴趣，也不知数据的显示标准是什么，总之机器的原始记录是980，前面有个男玩家刚击了个1070，破了纪录，正在和队友们击掌庆祝。 她等那群人离开了，这才走上前，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后一记漂亮直拳甩了出去。 屏幕显示：1290. 听到测力器发出刷新纪录的嗡嗡声，刚才那群玩家纷纷惊讶回头，其中一个小姑娘立刻认出了凌橙暮。 “是那个美女姐姐！” 他们居然是不久前被凌橙暮救过的一批人，这小姑娘十五六岁，还把自己的小熊玩偶送给了凌橙暮做谢礼。 “姐姐，你真的没有把玩偶扔掉啊？” 凌橙暮摸了摸挂在腰间皮带上的小熊，轻巧挑眉：“为什么要扔掉？” “那是姐姐你的男朋友吗？”小姑娘笑嘻嘻一指站在不远处的秦策，“哥哥长得好帅！” 凌橙暮把手放在她头顶，面无表情叹息：“挺可爱的孩子，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 双方客客气气聊了两句，而后友好道别，萍水相逢的善意，在这样残酷的游戏里，倒也显得可贵。 凌橙暮目送玩家们背影远去，她转过身看着秦策，一歪头示意。 “要试试吗？” 秦策也没拒绝，他走近拳击测力器，抬起左手蓄力，结果被她打断了。 “秦执行官，我用的右手，你也得用右手。” 她刁难他的时候，从来不遮遮掩掩，连眼角细微的笑意，都写满了“我是故意的”五个字。 按照以往两人相处的模式，秦策也早就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一般对于此种情况，他大多选择冷漠无视。 谁知这一次，他平静朝她投来一瞥，沉默换了右手。 一拳直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像藏在冰山下的火种有烈光显现，是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释放。 1466，他超过了她的记录。 只不过伤口处刚刚缠好的纱布，一瞬又有血迹，缓慢地渗了出来。 纵然是凌橙暮，也不禁有点意外了。 “说实话，我开玩笑的。” “可我没在开玩笑。” 她蹙眉看他：“你真的毫无幽默感，时空监察局的人都像你一样？” “也许。” 秦策坐在旁边的休息座椅上，前方不远就是正嘻嘻哈哈研究抓娃娃机的常肃和伍时玖，他许久无言。 凌橙暮插着口袋站在原地，神色古怪地观察他。 她突然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我能拦得住？” 她简直要被这人气笑：“行，那你告诉我，狩猎计划的选拔标准到底是什么？怎么连那种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也要一起拉进系统？” “狩猎计划的选拔范围，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选拔.出来那千分之一的佼佼者，有什么用处？” “一部分去新开发的高难度系统进行内测，一部分会留在时空监察局工作，综合评定指数最高的四个人，将被培养成下一任首席。” “……你们首席还是轮换接任的？” “十五年一换。” 凌橙暮若有所思：“熬个十五年，就能卸任自由了？” 秦策移开视线，缓缓垂眸看向地面。 他薄唇轻挑，破天荒路出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蕴了几分自嘲与悲凉的意味。 他说：“不可能，首席卸任了会有专门的一套派遣流程，为的是不给监察局留下隐患，绝对没有自由。” “……” “我们一辈子都没有自由。” * 当五天期限再度来临的时候，本轮游戏已接近了尾声。 然而系统发布的考验，却还不曾结束。 东西街区再一次封锁，与巷战不同，这次是全体npc与玩家的追逐战。 之前潜伏在各个角落里的npc们全体出动，均配备交通工具，乌乌泱泱覆盖了大面积的地图，远观犹如大群蝗虫侵袭，子弹更似下了一场腥风血雨，带着要将所有人拖进地狱的气势。 幸 好秦策看多了系统的骚操作，在最后一天提前找了辆轿车，由他开车，凌橙暮 分卷阅读49 坐副驾。 之前他和凌橙暮用过的那两辆摩托车，则由常肃载着伍时玖，再加上许霄，三人共同撤离。 “你们俩负责保护好不及格，不要正面冲突，哪里隐蔽去哪里。” 伍时玖听了凌橙暮的话，有点着急：“那你和秦执行官呢？” “你没看出来吗？”凌橙暮淡定指了指秦策，“他这么安排，就代表着我俩要去正面刚一波。” “……” “他都发疯了，我能不奉陪吗？” “……” 常肃和许霄都属于绝对服从组织计划的类型，常肃当即拎起伍时玖，把她往摩托车后座一放。 “你们可得当……当心点儿……” 许霄骑上另一辆摩托车，左手拎枪，右手抽空比了个V：“橙橙加油。” 凌橙暮点头：“别加油了，快滚吧。” “？” …… 轿车里放着最近一次武器空投的战利品，凌橙暮挑了一架轻型机枪，摇下车窗架在边缘。 她正挽起衣袖做好准备，忽听秦策冷声道：“安全带。” “……你管得真宽。” 秦策没说话，他目不斜视，单手替她把安全带一扣，随即启动了轿车。 这其实并不算多么靠谱的交通工具，甚至还不如游戏最开始找到的那辆越野车。 但重点不在于车，而在于车内坐着什么人。 秦策将车速飚至最高，宛如驾驶了一辆小型收割机，在当前所在的街道全面扫荡。 马达轰鸣作响，与密集的枪声混合一处，形成了过分强烈的交响乐。 “操！” 一颗子弹击穿车前的挡风玻璃，擦着凌橙暮耳畔掠过，凌橙暮低头闪避，忍不住骂了一声。 她嗓音温柔是天生的，以致每次骂人的时候，都有些微妙的违和感。 她果断将空掉的机枪一扔，从后排又拎了一支霰.弹枪过来，迅速上膛。 “再开近一点！” 秦策没有异议，他猛踩油门，在街角甩尾漂移，冲向了正屠杀其他玩家的一群npc。 他单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也持枪探出了窗外。 很奇怪，他的车开往哪里，她的枪就准确打向哪里，甚至不需要互相商量。 这份默契，竟该死的浑然天成。 “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来。” “是不怎么愿意，毕竟看你也不顺眼。”凌橙暮冷笑，“但我喜欢一切刺激的事情，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错过。” “哪怕可能送命？” “你可别胡扯了，就算我迟早要死，也得活得比你久。”…… 这种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是喧嚣乱世的狂欢罢了。 于是那一晚，滞留在东街区的幸存玩家们均有幸目睹，一男一女驾驶着满目疮痍的破车，在交错的街道间进行游击战，荷枪实弹，把各路npc耍得天昏地暗。 他们救了很多人，即使这些被救的人，在下一个赛区，依旧不可避免要面临灭顶之灾。 但是。 只要不肯妥协，只要保留一分抗争的信念，只要永远都问心无愧。 再微弱的光，也终将照亮这布满浓雾的暗夜。 ……直至倒计时缩减到最后一秒。 腕表振动，系统发来提示。 【本场赛区编号077，主题[清除计划]，参与人数3000人，存活人数816人。】 【恭喜幸存者成功晋级到下一赛区。】 —————————— —————————— 【本场赛区编号085，主题[无限恐怖]，参与人数3000人。】 【游戏将于两小时后开始，倒计时结束前，请玩家在当前区域寻找道具，并保持安静，不要惊叫。】 【惊叫者音量超过60分贝，将当场出局。】 按照惯例，在每个赛区最初穿越的地点，系统都会安排浴室和服装，以便幸存玩家们调整状态。 凌橙暮这次还是独自穿越，不晓得队友们都降落在哪里，她也习惯了。 等游戏开局，总能找到的。 她洗了澡，从柜子里挑了一身轻便休闲的衣服，这才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了房间。 看起来，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跟上赛区差不多，都属于老式居民楼。 尽管这栋居民楼，好像更加古老破旧，楼道堆放着垃圾，四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霉味，连墙皮都脱落得只剩下一层洋灰了。 走廊的顶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是恐怖片经常营造的气氛没错。 她低头看向腕表，见表盘上，已经出现了测算分贝的提示框。 咳。 她低声清了下嗓子，发现分贝上升到了20，心里有了数。 她本来打算四处转转，找一找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道具，岂料刚要上楼，忽觉有人挡住了去路。 她抬起头。 秦策一袭黑衣，正站在不远处，眼神锁定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他略一颔首：“巧了。” “……” 巧个屁。 第27章 疹子滑子夹爷子 因为秦策腕表那该死的定位功能, 作为被他监视的黑榜通缉犯，凌橙暮每个赛区第一眼见着的就是他。 这他妈的，真让人火大。 但她目前也不能直接阴阳怪气讽刺他, 毕竟系统有分贝限制, 小小声骂人又缺乏气势。 所以她从鼻腔里, 鄙夷地发出一声轻哼。 这声轻哼的分贝只有16. 秦策看了她一眼：“幼稚。” “……” 凌橙暮无语，这王八蛋的分贝绝对超60了。 他看透了她的疑惑, 冷淡解释：“我不是玩家，不用参加赛区的开局小游戏。” “……操。” 这句脏话的分贝是58, 某位姐控制得非常好。 既来之则安之, 纵然不情不愿, 两人也还是得结伴同行。 凌橙暮的房间她刚才已经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的目标是瞅瞅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玩家吓得惊叫。 结果她刚上了半层楼, 就听见二楼方向传来了惊叫。 ……太快了吧这也, 哪怕先把嘴捂住呢？ 惊叫声过后，一切又重新恢复平静,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二楼的房间有很多, 约莫三分之二的房门被锁住，连锁眼也被焊死, 意在告诉玩家禁止进入。 只有虚掩着的门, 可以进去寻找道具。 凌橙暮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低头察看。 这扇门没有上锁, 有色泽浓重的粘稠血液, 正顺着门缝缓缓流淌出来。 估计 是那位玩家的血。 她抬手推开了门, 见血迹从角落里一直延伸到脚下, 地面还有狰狞的抓痕，显然玩家死前经 分卷阅读50 过了痛苦的挣扎。 可奇怪的是，尸体消失了。 窗户积了厚厚的尘土，斑驳得看不清窗外景象，窗户边缘都锁死了，可窗帘仍旧无风飘动，阴气森森。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就一张旧沙发，一座低矮的电视柜，柜子上摆了一台年头古老的电视机，带天线的那种。 电视屏幕显示着信号缺失的雪花画面，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凌橙暮走过去，蹲下身盯着屏幕看。 秦策也跟了过来，就站在她旁边，两人在那跟时间静止了似的，半天都没动弹。 许久，雪花画面隐约出现了变化。 就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信号，彩色画面逐渐清晰，只是正在播放的场景，过分诡异而熟悉。 深夜的冷月，稀疏的杂草，荒芜的枯井。 以及…… 从井里伸出来的，苍白枯瘦的手。 先是左手，然后是右手。 长发遮住面容的白衣女人，水淋淋爬出井口，自带恐怖bgm，一步一步朝电视机爬行而来。 它的脑袋，犹如穿透了次元结界，毫无阻碍从电视机屏幕伸了进来。 它抬起头，长发下的那张脸被血糊满，空洞的双眼和咧开的嘴，都惊悚无比。 它和凌橙暮打了个照面。 凌橙暮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再往前凑一凑看清楚，但她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人已被秦策拎着领子，往后扯了半米。 她嫌弃拍开了他的手，片刻见那女鬼似乎还想往外爬，下意识用一根手指抵住对方脑门，将脑袋推了回去。 女鬼：“……”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彼此都有一丝尴尬，谁都不太能下得来台。 凌橙暮纳闷转头，压低嗓音问：“这鬼是有部专门的电影对吧？叫什么午夜凶铃？” 秦策说：“对，贞子。” “那我们……” “你找找抽屉，看有没有CD。” 毕竟在原版电影内容里，所有看过那张CD光碟的人，最后全都被贞子搞死了。 电视柜的抽屉是可以拉开的，里面堆满了纸筒和木屑，凌橙暮翻了两下，果然摸出来一张光碟，用空白的盒子装着。 她将光碟放入老式播放器，按下开关键。 音乐响起，有个男声在动情地唱。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艹，不是这张。 她面无表情关掉了。 女鬼显然也受到了刺激，愤怒伸手要抓她，一张嘴路出了满口尖利的牙。 凌橙暮顺手把CD盒子塞进了对方嘴里：“别急，先叼着。” “……” 鉴于开局小游戏的规则，只是不能惊叫和寻找道具，所以只要玩家不违规，鬼怪是不可以主动攻击的。 秦策从抽屉底部，又翻出了另一张空白盒装的CD。 “试试。” 这次是正版鬼盘。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眼睁睁看着CD播放之后，女鬼贞子如同被按了倒放，又顺原路退了回去，钻进了井里。 电视机“啪”的一声，像是瞬间短路，屏幕转黑。 紧接着从天花板顶，掉下来一枚银质十字架，不偏不倚正砸在凌橙暮头顶。 凌橙暮：“……” 什么破玩意儿。 * 在凌橙暮和秦策被迫观看过去CD的时候，穿越到一起的许霄和常肃，也正在厕所里，和某位红衣服拿镰刀的小女孩斗智斗勇。 两个大男人，挤在同一处厕所隔间，彼此都快要窒息了。 “这……这谁啊？”常肃说完，迅速扫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见分贝没超，才勉强松了口气，“小许，你……你认识吗？”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许霄慢条斯理道，“这是花子，日本传说里的小女鬼，听说是被害死的，怨气很重，逮着个人就让人家陪她玩。”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小女孩阴森森的笑声。 “你要和花子玩吗？” 常肃和许霄：“不玩。” 下一秒，镰刀猛地砍在厕所门上，穿透了并不结实的门板，寒光摄人，且刀尖距离常肃胸口就半寸远。 常肃本能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胸肌练得太好。 许霄安慰他：“没关系，根据游戏规则，只要我们不惊叫，音量保持在60分贝以下，这些鬼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谁知话音未落，他无意中抬头，就看见花子的脑袋，已经从厕所门的上方探了出来。 花子龇牙一笑，从它眼眶里滴落的血，正落在他肩膀。 常肃更惨，一米九几的个子，差点就跟花子来个贴面热吻。 “……” 也得亏这俩人心理素质不错，换作其他弱一点的玩家，经过这一连串的惊吓，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会当场尖叫。 届时死路一条。 许霄闭上眼睛：“算了，我也不太想找道具了，咱就在这耗俩小时吧，等正式开局再出去。” “唉。”常肃莫名其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小丫头，去哪了，我记得她……她……有点怕，这种东西。” “别太担心，往好处想，既然咱俩能在一起，那不及格没准也跟橙橙在一起。” “但……但愿吧……” * 可惜许霄的设想，并未实现。 伍时玖运气不太好，这次是独自穿越的。 她此刻正蹲在一间阴暗潮湿的老式二层小楼里，目瞪口呆呈石化状，注视着那架年久失修的木制楼梯。 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是有人从楼上爬下来了。 ……又或者准确来说，是有鬼爬下来了。 那女鬼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指甲弯曲抠地，拖着两条腿慢慢地爬行。 它的一张脸烂哄哄的，纵横血痕映衬着惨白的皮肤，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从它的喉咙里，不断溢出咕噜噜怪异的气泡音，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平心而论，伍时玖在女生里胆子算大的，不怕高不怕黑也不怕枪林弹雨。 但只有一点，她怕鬼。 捉摸不定的灵异存在，最为恐怖。 她一面死死捂着嘴，避免自己喊出声来，一面往沙发后面挪，试图与女鬼拉开距离。 然而女鬼依然越爬越近了。 她在心里无声咆哮。 ——谁来救救我啊卧槽！！！ ……然后奇迹就发生了。 仙女下凡来救她了。 脚步声临近，从身后卧室里，开门走出来一位姑娘。 姑娘小碎步挡在她前面，双臂伸展，朝女鬼做了个类似跳舞的姿势，行为略显 迷惑。 岂料这迷惑的行为，居然奏效了。 女鬼仍旧咕噜噜跟开水烧开一样 分卷阅读51 低吼着，手脚却陡然转换方向，自觉爬回了二楼。 伍时玖：“？” 她揉着发麻的双腿起身，震惊万分看向对方。 那姑娘用一支木簪挽着发髻，穿杏色樱花图案的改良和服开衫，眉眼温婉，有种韵味别致的古典美。 姑娘转身，两手交叠，特有礼貌行了一礼，一开口也是细声细语。 “斯米马赛，吓到你了吗？” 伍时玖赶紧摆了摆手，好奇追问：“小姐姐，打哪来啊？你日本人？” “中日混血。”姑娘友善伸出手去，“观月绫子，二十七岁，幸会。” 她的讲话风格，带着外国人学习中文明显的生疏感，普通话不太标准，口音有点奇怪，也有点可爱。 “我叫伍时玖，二十岁。”伍时玖握住她的手，又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绫子姐，刚才那是什么鬼啊？我从小到大几乎没看过恐怖电影，没经验。” 观月绫子说：“那是夹爷子。” “……啊？夹谁？” “夹爷子。”观月绫子很有耐心重复了一遍，“疹子滑子夹爷子，都是日本恐怖电影的形象，很……很典型，很出名，很吓人。” 看得出，她琢磨这几个形容词也挺费劲的。 伍时玖似懂非懂，听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商业赞美。 “厉害厉害，那小姐姐，方便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驱鬼的吗？这……怎么可能你一跳舞鬼就跑了？” 观月绫子微微一笑：“那不是跳舞，是我自带的系统buff。” “啊？” “我以前是[灵异生存]系统的，王牌玩家。” 第28章 初次见面 就像常肃出身[暴力街区]系统, 伍时玖出身[炮灰女配]系统一样，这位名叫观月绫子的日本美人，出身[灵异生存]系统。 她曾在那个系统顺利通关全部任务, 综合评定最高分, 得到了奖励buff。 这个buff在任何一个恐怖主题的系统都可以通用, 叫作“通灵师buff”。 具体来讲，就是靠不同的手势和动作, 达到防御鬼怪的效果。 俗称人肉盾牌术。 伍时玖听了介绍，不禁惊叹:“这么牛逼的？那我学会了管用吗？” “不管用, 因为是, 个人携带的buff。” “但你可以保护其他人是吗？” 观月绫子点点头:“不过得距离我三米之内, 最多保护，两个人。” “姐, 你可真是稀缺型人才啊！”关键时刻，伍时玖全面发挥自己的外交天赋, 激动握住了对方的手, “看你孤零零的，有绑定队友了吗？我们队伍集齐了各个领域的大佬, 当之无愧精英战队, 最重要的是还有空余名额，你感兴趣吗？选好队友, 前程无忧！” 观月绫子认真琢磨了一下她这番话, 略显犹豫。 “你的队友们，能接受我吗？我挺笨的。” “没关系, 你的能力是不可替代的, 我们队长就喜欢你这种特殊人才。”伍时玖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 加入我们队伍是非常明智的选择，随便拎出谁来都能为你保驾护航——除了我，我是废柴。” 观月绫子看着她：“但是你，卡哇伊内。” 虽然伍时玖会的日语不多，却也听明白了对方是夸自己可爱，她冥思苦想，夸一位姐姐漂亮该怎么说来着？ 鉴于她没想起来，所以只好…… “Thank you.You are so beautiful.” 观月绫子笑吟吟：“阿里嘎多。” 两人在这进行了半天小学生风格对话，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还有道具要找。 其实主要是伍时玖，毕竟自带buff的观月绫子不需要道具，她自己就是行走的道具库。 “一般来讲，道具的作用，和我的buff差不多。”观月绫子给伍时玖解释，“每一件道具，只能针对特定的鬼怪。” “……怎么才算特定鬼怪？” “就比如，十字架和白桦木钉之类的，能针对吸血鬼；用黄纸画的那种符，能针对僵尸。” “僵尸和丧尸都能针对吗？” “不行，丧尸要用棒球棍或者砍刀，僵尸指这个。” 观月绫子将双臂往前一伸，蹦了两下。 伍时玖懂了，是古代僵尸，戴清朝帽子梳辫子，在脸上涂脂粉抹腮红的那种。 “那你们日本鬼呢？就刚才那个夹爷子？” 观月绫子双手比心：“有的需要烧掉，有的需要用爱感化。” “用爱感化？这也太傻逼了吧？” 观月绫子困惑：“沙币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该在国际友人（？）面前说脏话，更何况人家刚夸自己卡哇伊，伍时玖连忙挽尊，“就是酷炫、了不起、值得称赞的意思。” “噢噢。” 眼看着开局小游戏的倒计时快结束了，观月绫子示意伍时玖在原地等待，转身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她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又重新回到了一楼，而且手里还多了一枚纯金挂坠。 那挂坠是个佛像，佛像有四张脸分别朝着东南西北，表情温和，栩栩如生。 伍时玖惊讶：“这是什么？” “这是烦天。” “烦……” “烦天，又叫四面佛，泰国的鬼怪可能用得上。” 伍时玖想了想，这姐姐应该说的是梵天，她还真听过。 “你怎么找到的啊？” 观月绫子轻轻松松一指楼上：“有张床，我躺在那，夹爷子就从被子里钻进来，把烦天递给我了。” “……哦。” 这是正常人敢干的事儿吗？怎么听起来跟吃瓜一样简单？ 伍时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一般，即使不算非酋，脸也比较黑。 可现在看来，自己大约是个隐藏欧皇，随随便便都能傍上大佬。 百分百抱大腿技能get√ 这感觉爽不爽？ 爽死了！ * 【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 【本赛区实行空间轮换制，玩家游戏过程中可以继续寻找道具，请尽力逃生。】 在正式开局之前，凌橙暮在居民楼的另一个房间，莫名其妙跟一群木偶人，玩起了《笼中鸟》的游戏。 即日本民间那首挺出名的恐怖童谣，翻译过来的意思大致是：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 正后方是谁呢” 而她被蒙着眼睛，要猜出童谣最后一句唱完的时候，站在自己背后的木偶人， 究竟是小福、小禄、小寿还是小喜。 ……什么破名 分卷阅读52 字。 按照常理而言，当四只木偶人围着你转圈唱歌，普通人极难判断是谁在身后停下。 但凌橙暮不同，她曾经是个瞎子，以后大概率还会瞎，她从黑暗中锻炼出的绝佳听力，让这种考验变成小菜一碟。 她盘腿坐在地上，气定神闲，平静得仿佛要羽化飞升了。 “小禄。” “小喜。” “小福。” “还是小福。”…… 一共十轮，猜对十次。 原本挺紧张的一个游戏，被她玩得平淡如水，味同嚼蜡。 秦策旁观也无聊，索性独自去另一房间溜达了，许久才回来。 然后一进门，就看见凌橙暮正挨个拧木偶人的脑袋。 “……你干什么？” “游戏我赢了，它们也没动静了，我找找道具藏在哪。” 话音未落，凌橙暮已经把小福的脑袋拧掉了，果然，木偶人是空心的。 她把手伸进去，摸了摸一无所获，于是再接再厉，又拧掉了小禄的脑袋。 小禄没有，又拧小喜。 结果道具在小寿身体里。 “浪费我时间。” 她低声念叨了一句，将道具拿在手里观察，发现是一根削得很光滑的、约莫两尺长的木钉，不晓得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暂时将木钉别在了腰后。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系统发来了提示。 脚下地面塌陷，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在扭曲变幻，待她再度睁开眼睛时，方才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电影院。 影院的屏幕黑着，头顶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映得十几排暗红色的座椅，稍显诡异。 她蹙眉，下意识往旁边的座椅一摸，有人也正将手搭在那里，那只手骨节修长、温度微凉，就……有点熟悉。 她迅速把对方推开了：“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秦策瞥她一眼：“是谁主动摸过来的？” “是你祖宗。” 幸好下一秒，后排突然传来标志性的大嗓门娇俏女声，打断了两人即将开始的掐架。 “哇，常哥你也在呀！” “丫……丫头，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还认识了新的小姐姐！” 由此可见，伍时玖、常肃和许霄都在，所有的队友都默认穿越到了同一空间，这次不需要大家互相会合了。 观月绫子也来了，因为游戏开局之前，她及时与伍时玖绑定成为了新队友。 伍时玖兴奋道：“橙姐和秦执行官在那呢！” 凌橙暮趴在座椅靠背上，懒洋洋朝观月绫子一抬下巴。 “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噢！这位是观月绫子姐姐，中日混血，刚刚还帮了我大忙！”伍时玖说完，又隐隐有点心虚，连忙补充一句，“橙姐，我不是故意要自作主张绑定新队友的，我是……” “我知道。”凌橙暮点头，“你不是胡闹的孩子，你要绑定谁，肯定有你的理由。” 在这方面，她对伍时玖是比较信任的。 她缓步走到观月绫子面前，淡定伸出手去。 “观月小姐，初次见面，我姓凌，凌橙暮。” 观月绫子握住她的手，极有礼貌鞠了个90度的躬。 “空帮哇，凌圣母小姐。” “……” “我们队长叫凌橙暮。”为避免尴尬，伍时玖赶紧打圆场，“绫子姐你不用担心，我们队长善良正直，武力天下第一，她以后会罩着你的！” “斯国一。”观月绫子非常感动，“你们队长真的很沙币。” 凌橙暮：“……” 其他人：“……” 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观月绫子神色一滞，无辜地看向伍时玖。 “怎么了？你告诉我，‘沙币’是……酷炫、了不起、值得称赞的意思啊。” 伍时玖绝望捂脸：“姐，咱们先跳过这话题，我给你介绍介绍别的队友哈——这位是常肃常大哥，暴力街区系统种子选手；这位是许霄许小哥，全能技术性一流人才；这位是秦策秦先生，他……他是……” 观月绫子恍然大悟：“他是你们的队长夫人？” 秦策：“……” 凌橙暮：“……” 其他人：“……” 伍时玖深感自己离死不远了，她倔强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嗨，你要非这么想，那倒也不是不行……” 常肃拎着领子把她藏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试图与凌橙暮沟通。 “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永久没收不及格零食的问题，回头要提上议程。”凌橙暮冷着一张脸，转而向观月绫子颔首示意，“观月小姐，请问从哪里来，系统履历如何？对逃生游戏有经验吗？” 这属于口头摸底测试。 观月绫子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语速很慢柔声回答：“从[灵异生存]系统来，通关后综合评分很高，携带‘通灵师buff’，在本赛区我不需要任何道具，我的buff擅长防御鬼怪，希望能帮上大家的忙，请大家多多指教。” 她说着，双手交叠，再度鞠了一躬，礼数不能更周到了。 居然真的是特殊人才。 凌橙暮回眸朝伍时玖投去一瞥，思忖着小姑娘还要长身体，零食还是可以适当放宽要求的。 她客气询问：“那根据观月小姐的经验，你认为我们目前所处的空间，属于什么恐怖主题呢？” 观月绫子环视四周，正欲开口，谁知还没出声，影院的灯光瞬间全灭。 黑暗中，放映屏幕亮了。 第29章 恐怖放映厅 在放映屏幕亮起来的瞬间, 五人组……哦不，现在是六人组了，他们看见了屏幕中被整齐分割的黑白监控画面。 这里貌似是一座拍摄基地, 共有四层楼, 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正在四层。 也就是说, 从这里，他们能看见整座楼的地形情况。 但这用意何在呢？ 很快, 系统就给出了答案。 腕表振动，新的规则提示。 【[恐怖放映]主题开始, 在本空间内, 绑定玩家可使用对讲功能。】 【集齐本空间内的四卷胶片, 即可成功逃离，并获取新道具。】 【如过程中被鬼怪所杀, 视为自动出局。】 “咱们的腕表具备通话功能了？”伍时玖低头一看，不禁惊呼, “卧槽真的啊, 可以切换频道的！” 凌橙暮总结核心要领：“等于我们要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监控，通过对讲指示队友该怎么走, 其他人出去寻找胶片。” “话是这么说啦, 不过谁留在这呢？” 观月绫子优雅举手：“啊喏…… 我一定应该出去找，我不怕鬼怪袭击的, 我还可以, 保护两个人 分卷阅读53 。” 伍时玖立刻自告奋勇：“我和绫子姐比较熟啦，我还擅长找线索, 我去！” “那就不及格去吧, 不及格机灵, 常哥你也跟着, 出了意外就扛着她俩一起跑。” 常肃敬礼：“收到。” 凌橙暮又说：“许霄你留在影厅看监控，随时汇报各楼层情况。” 许霄：“怎么，是因为我不够机灵？” “你性子慢，找线索浪费时间，而且万一遇上个特殊情况，难道要常哥扛着你这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 “……” 后勤组长就要有后勤组长的觉悟，所以许霄妥协了，并表示自己会认真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队伍这样一分配，似乎秦策就默认跟凌橙暮组一队了，观月绫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不由得路出会心微笑。 她从怀里取出那枚佛像挂坠，递给凌橙暮。 “我有种预感，这次是泰国那边的鬼怪，这道具可能有用处。” “这是？” “这是在开局小游戏的时候，从夹爷子房间里找到的烦天。” 凌橙暮稍微琢磨了两秒钟，又看清佛像的样子，才了解她这句话的真实内容。 “懂了，谢谢。” 于是一组有佛像，一组有观月绫子，盾牌到位，除许霄之外的五人，集体朝影厅大门外走去。 他们要确认一下，这座影厅是否安全。 果然，影厅的门上，画着两行金色的符咒，画得很复杂，只有经验丰富的观月绫子认识。 “这是印度教的经文，应该是，为了封住大门，不让鬼怪进来。” 换句话讲，只要许霄不离开影厅，就是绝对安全的。 挺好。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说完，凌橙暮率先走出了影厅。 * 拍摄基地从走廊到房间，光线全都阴森闪烁，给人一种分分钟就要从角落里冒出个鬼头的不祥直觉。 鉴于有左哥右姐保护，伍时玖底气很足，为不拖大家后腿，她始终坚持冲在寻找胶片的第一线，连垃圾桶也要翻一翻，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遗憾的是一无所获，中途倒是在抽屉里，发现了不少诡异照片。 为什么要说诡异呢？ 那些照片，明显像是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剧照，只是正面背面沾了发黑的血迹，且照片中所有剧组人员的表情，都显得僵硬而不自然，他们的笑容，就像是被谁生生把嘴角扯向两边似的。 伍时玖将照片凑近眼前，仔细察看。 她瞳孔骤缩，忽然手一抖，把照片当成飞盘甩了出去。 旁边的常肃：“怎……怎么了？” “照片上有鬼。”伍时玖颤声道，“那些剧组成员身后的柜子里，从缝隙路出半张女鬼的脸。” “……” 常肃也有点犯嘀咕。 观月绫子术业有专攻，当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她从地上把照片捡起来，如同开了显微镜的生物学家，挨张研究。 半晌，她若有所思开口：“这张的门缝里也有，这张的天花板上也有，这张……唔，都是同一只女鬼——我之前猜得没错，确实是泰式女鬼。” 伍时玖诧异：“单凭半张脸，长得还那么惊悚，怎么能判断女鬼国籍啊？” “见得多了，就有感觉了。”观月绫子说，“就像你们平时看人的长相，能大致认出是南方人北方人，亚洲人欧洲人，基本上算一个道理。” “……” 伍时玖实在无法理解，这哪算一个道理，但人家是专业的，她理解不了也正常。 就如同她想象不出，当初的凌橙暮是怎么在眼盲的情况下，还能轻松听声辨位大杀四方的。 都是玄学。 片刻，听得观月绫子又道：“诶？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奇怪，咱们刚才是不是去过这个房间了？” 伍时玖和常肃闻言，探过脑袋一起看，均得出肯定答案。 “对对，这不就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 “只有这张照片里没有鬼，角度又不像是正常拍摄，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再看一眼。” 这张照片不是正常镜头拍摄的，反而像是有谁在暗中窥视，很渗人。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必须相信专业人士给出的建议，另外两人自然没异议。 于是三人再度回到了先前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宛如存放废品的杂物间，桌上文件杂乱水杯倾倒，到处都是泼洒咖啡的污迹；地面和角落也堆积着各种快递盒子和零食包装，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能找的都找遍了，刚才常肃连没拆封的快递也拆开了，还莫名其妙看见了一件雷丝内衣（……） 观月绫子对照着照片，凝神寻找那奇怪的拍摄角度。 她忽而神色了然，欣喜指向屋顶一角的位置。 “在那里。” 那里貌似有个挂钩之类的东西，钩着一块黑布，不特别观察根本难以注意到。 常肃抬头看：“挺……挺高啊。” 伍时玖说：“常哥，你抱我上去！” 然后他就托着双腿把她举起来了，她伸手一扯，扯下了那块黑布。 不出所料，黑布后面挡着一个小木盒子，木盒子没上锁，“啪嗒”一声就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卷胶片。 “找到啦！”她喜滋滋把胶片揣进怀里，一跃下地，“这是第一卷 ，接下来可以去三楼了。” “我们快点走。”观月绫子说，“这房间不太吉利，好像有，阴风吹后脑。” “……那还等什么？赶紧赶紧！” 这座拍摄基地没有楼梯，只有电梯，电梯是唯一通往其他楼层的途径。 楼梯里的灯光绿幽幽的，伍时玖站在那，感觉背后寒毛直竖。 在她的印象里，这种环境一般总得发生点什么，才对得起恐怖气氛渲染。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电梯猛然摇晃了一下，犹如遭遇了何方撞击。 她一个趔趄，险些磕上电梯墙壁，幸好常肃及时伸手护住了她的头。 电梯按键疯狂闪烁，既不上升也不再下降，显然是卡在了中央。 这就尴尬了。 观月绫子环视四周，不多时，她下意识一挪步子，把常肃和伍时玖挡在了身后。 ……尽管她这纤细体形，也不太能挡得住常肃。 “你们看。” 从电梯墙壁的各处缝隙里，好像出汗一般，正在慢慢往外渗出细密的血珠。 血珠越涌越多，逐渐将金属材质的电梯壁，染上一层斑驳的鲜红颜色。 很快，从电梯上方也开始渗血，滴滴答答，落在三人的头顶。 “什么东西啊！”伍时玖像只鸵鸟，把脑袋缩进衣领里，拼命按 着电梯开门键，“完了完了，咱们摊上事儿 分卷阅读54 了！” 别说，电梯门还真开了。 虽然只开了两寸宽。 常肃正准备凑过去瞧瞧外面的情况，冷不防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了电梯门。 尖利的长指甲，差点戳瞎他的眼睛。 纵然是经历过枪战的绝地武士，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女鬼的脸，缓缓从缝隙中出现，它的脖子似乎被利刃锯断了一半，脑袋耷拉到肩膀上歪着头看人，裂开的眼角与嘴角，滴着血像是在笑。 它双手扒着电梯门，眼看着缝隙越扒越大，就要挤进电梯里与民同乐了（……） 伍时玖吓得连叫也不敢叫，慌不择路要往常肃的外套里钻，关键时刻，观月绫子上前一步，温柔又严肃地抬手向女鬼示意。 “桥豆麻袋。” 而后她脚尖立起，双手举过头顶，十分优雅做了个芭雷舞小天鹅的舞蹈造型。 伍时玖和常肃：“？” 谁知就这么一个动作，那女鬼与观月绫子面面相觑了三秒钟左右，竟然很扫兴地放下了扒电梯门的手，转身走了……走了…… 通灵师buff，看似朴实无华还有几分沙雕，实则效果显著。 电梯重新恢复了运行。 伍时玖松了口气，真情实感地赞美：“绫子姐太棒了！疹子滑子夹爷子，都不如我们的观月绫子！” “没有没有。”观月绫子谦虚，“其实，我并没有你说得那么沙币。” “……” 错误是应该及时纠正的，她必须找机会跟这位姐说明“沙币”一词的真相了。 * 当伍时玖三人组，成功get第一卷 胶片的时候，凌橙暮和秦策，正在一楼进行地毯式搜索。 又或者对于凌橙暮而言，属于拆家式搜索。 她把目之所及的一切挡路障碍，全都拆了卸了，开不了的门和柜子，直接暴力砸毁，简单粗暴。 后来她顺着地面的装饰架子爬上去，单手控制平衡，另一只手用盲杖，从一楼大厅的顶灯上，够到了第二卷 胶片。 她把胶片扔下去，站在底下的秦策稳稳接住。 这时，腕表忽然振动，对讲开启，突兀传来了许霄的声音。 “橙橙，别站那么高，不安全。” “……你怎么管得还挺宽呢？这找道具，不爬高点能找到吗？”凌橙暮无语，“你干点正事，别光看热闹，有那工夫关注一下楼里有没有鬼，汇报汇报鬼的行动轨迹。” 许霄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是在关注鬼的行动轨迹啊，这不才来向你汇报。” “哦，那你刚才还说有的没的，你直接汇报呗。” “你站这么高，如果鬼现在去了，你可能来不及跳下去。” “鬼这不是没来么。” 许霄叹了口气：“我就是要告诉你，鬼来了，监控显示，正从二楼飘到你那去。” 凌橙暮猛一回头，见断了半边脖子的女鬼，正血淋淋出现在二楼走廊的方向。 而且这女鬼会瞬移，不过眨个眼的工夫，就已经靠近了装饰架的上方。 “……操。” 第30章 童谣乱炖 歪脖子女鬼从二楼瞬移过来, 并未规划路线，它直接穿过二楼遮挡的磨砂玻璃，登时站在了装饰架的上方。 她推倒了凌橙暮所在的装饰架, 根本没给凌橙暮闪避的机会。 “躲开！” 关键时刻, 凌橙暮抻长盲杖当作撑杆, 落地时借了一下力，稍微削减了冲击。 但摔还是要摔的。 按常理来讲, 秦策应该接受她那一嗓子的建议，尽快躲开。 谁知他没有, 他的动作远比他理智反应得要迅速。 他伸出手去, 作势要接她。 ……于是凌橙暮将他扑了个满怀, 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凌橙暮的额头撞在秦策胸口，甚至听见了“咚”的一声, 她缓了半秒钟，抬眸瞪他。 “让你躲开没听见？身体太健康了, 挺想摔个脑震荡尝尝鲜是吧？” 系统配备的洗发水和沐浴路, 总是那一种，所以她身上的橙花气息, 依旧很浓。 近在咫尺, 从秦策的角度，第一次如此清晰观察她的正脸, 看清她明艳秀丽的眉与眼, 柔软嫣红的唇，以及那颗妩媚的泪痣。 他的目光只停留一瞬, 随即就冷淡转开了视线。 “来不及。” “那你中枢神经可能出问题了, 反应迟钝, 回头去医院治治吧。” 说这两句话的工夫, 身后的女鬼就追了上来，凌橙暮连忙翻身跃起，往远处跑了两步，从口袋掏出了那枚佛像挂坠。 她将佛像挂坠悬在指间，像心理医师给患者催眠那样，荡来荡去试图引起女鬼的注意。 女鬼顿住了身形，尽管稻草般杂乱的长发挡住了它的半边脸，但仍不难判断出，它此刻异常不爽。 它没有再靠近凌橙暮，半晌，转身改变目标，朝着秦策的位置瞬移过去。 观月绫子的猜测很对，这个空间的鬼确实是泰式鬼怪，因此佛像有效。 但道具只能保护一个人，一个人拿着道具，女鬼就会去攻击另一个人。 凌橙暮一扬手，用力将手里佛像扔向那边的秦策。 秦策准确将佛像接在掌心，冷静朝女鬼一亮。 女鬼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喀喀”声响，它不得已再次调头，重新扑向凌橙暮。 秦策将佛像又扔还给了凌橙暮。 两人就这么一边往二楼电梯的方向移动，一边把佛像抛来抛去，用逗狗的方式遛鬼。 不多时，腕表又传来了许霄的声音。 “橙橙，我发现了一件事。” 凌橙暮没好气地加快了脚步：“什么事？” “这座拍摄基地不止一只鬼，其实有两只。” “把话一次性讲完，否则我回去立刻把你嘴给缝上。” 许霄叹息：“还有个看起来是吊死的女鬼，就在二楼电梯口游荡，穿红衣服，你别认错了。” “……我他妈不至于连鬼也认错了。” “诶？橙橙，你不必太着急，那鬼好像被吸引走了。” “被谁吸引走了？” “被不及格吸引走了。” “……” * 伍时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招鬼体质。 原本依靠观月绫子的专业知识和第六感，小分队已经顺利找到了第三卷 胶片，胜利在望了。 岂料他们刚要前往二楼，电梯门一开，正好与某位女鬼打了个照面。 这女鬼明显不是刚才那个歪脖子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是件红衣服，它脖子上套了根粗麻绳，一张脸像被水泡过似的惨白发胀，长长的舌头垂到了胸口，还在晃来晃去。 常肃走在最前面，只差一点点 分卷阅读55 就要被女鬼的舌头舔中，堂堂绝地武士，硬是吓得一激灵，头皮发麻。 “绫……绫子姐，快过来。” 观月绫子：“我比你小八岁呢常哥。” “这种时候你……你就……就是我姐。” “啊……那是我的荣幸。” 她替换了他的位置，和女鬼面对面，眼看着那女鬼跃跃欲试，想用舌头缠住她的脖子，她挺胸收腹、双臂上扬，开始cos骄傲的小天鹅。 圣光护体。 女鬼的舌头停在半空中，片刻，又颓然垂了下去。 它咕噜咕噜不晓得发出了什么动静，初步判断应该是在骂街。 趁这机会，观月绫子左手搂着伍时玖，右手护着常肃，三人如同被绑在一起的螃蟹，横向朝走廊移动。 “绫子姐，咱下一步去哪？” “继续找胶片啊，你问问，队长找到了没有。” 伍时玖赶紧调频道：“莫西莫西，橙姐？橙姐你那边情况如何？” 很快，凌橙暮回复了：“找到了一卷胶片，正要往二楼去。” 这时许霄也加入了群聊：“各位，我出影厅了。” 凌橙暮：“你出影厅干什么？你出来撞鬼怎么办？” “监控显示，统共就两只鬼，都在二楼了——你们找到了三卷胶片，最后一卷在那只吊死鬼的麻绳后面拴着。” “？”凌橙暮无语，她看向秦策，“待会儿你去证实一下，那鬼的麻绳后面栓没拴着胶片。” 秦策微微眯起眼睛：“这种事你想起我了？” “你废话可太多了。” …… 接下来，是凌橙暮二人组、伍时玖三人组和许霄单人组，分别通过三座电梯，各自飞奔去与队友会合的时间。 凌橙暮和秦策好容易在转角甩掉了歪脖子女鬼，一抬头发现许霄迎面跑来，后面还追着一袭红衣的吊死鬼。 “橙橙。”许霄边跑边解释，“这可不怪我，也是巧了才和它偶遇。” “……我问你了吗？” 话音未落，伍时玖他们从走廊的另一边跑来，本以为高枕无忧，却毫无征兆撞上了从天花板直接落下来的歪脖子女鬼。 “卧槽！它怎么会在那里啊？！” 伍时玖由于过分慌张，冷不丁脚下打滑，刹车没刹住，登时摔倒外加一个滑跪，径直出溜到了女鬼面前。 “……” 她看着女鬼，女鬼歪着断掉的脖子，也看着她。 就很尴尬。 她双手撑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小幅度往后挪，努力与女鬼保持距离。 “那个，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先给您拜个早年吧？” 女鬼：“……” 它伸出比铅笔刀还锋利的指甲，模仿九阴白骨爪，朝着她天灵盖抓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常肃和观月绫子一左一右跑回来，常肃果断拖走伍时玖，观月绫子跳芭雷，总算避免了某位小姑娘的灭顶之灾。 另一边，凌橙暮三人也已经和吊死鬼对上线了。 防御道具不够用，那枚梵天佛像从凌橙暮手里传到秦策手里，又从秦策手里传到许霄手里。 他们仨的站位形成个等边三角形，加之抛接的水平都很准，导致女鬼不断改换目标扑来冲去，脖子上的绳索抡得像呼啦圈，虎虎生风。 “这也不是个办法吧？”许霄慢悠悠提着建议，“我都看见她脖子后面的胶片了，咱们只需要把胶片摘下来。” 凌橙暮面无表情：“说得很好，在摘下胶片的同时，它也同样会揪下我们的脑袋。” 毕竟在本局游戏的规则里，只有特定道具才能杀死鬼怪。 然而话虽如此，她也依旧做好了强抢胶片的准备。 听得观月绫子在不远处一边跳芭雷一边提醒：“队长，在一般情况下，将烦天挂在鬼怪的脖子上，是可以镇住它们的。” “哦？” 那么当前的问题在于，怎么分工，谁去摘胶片，谁把佛像挂在女鬼脖子上。 相比之下，显然摘胶片的危险系数会更高一些，这就要考验双方的配合度与信任值了。 许霄战斗力一般，不适合这样的任务，但凌橙暮和秦策之间，也确实没什么信任值可言。 凌橙暮迟疑了一瞬，只是这一瞬的工夫，她突然听到秦策平静开了口。 “我拿胶片，你挂佛像。” “……那行，你来。” 她从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性格，既然他先决定了，她乐得清闲。 当许霄再度将佛像抛来的时候，她将其牢牢攥住，没有再抛给秦策。 女鬼目眦欲裂，拖着舌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秦策疾扑而去。 秦策一个帅气的铁板桥，腰部90度后仰避开攻击，他果断抓住女鬼脖子上的麻绳，扯向自己这边。 固定胶片的铁环顺着麻绳滑落，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他就势往回一拽，而女鬼满口细密尖利的牙齿，距离他的颈动脉也无非半寸远，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凌橙暮双手抻紧佛像的红绳，冲上前猛然勒住了女鬼的嘴。 她像是握着烈马的缰绳，利用全身重量带倒了女鬼。 佛像接触到了女鬼的皮肤，如同高浓度硫酸顿时腐蚀冒烟，其中还掺杂着点点火星。 女鬼发出凄厉的嚎叫，乱抓乱挠试图挣扎，秦策起身靠近，直接把佛像扔进了它嘴里，另一只手拎着衣领，把凌橙暮拖到了自己身后。 女鬼分分钟燃烧起来，变成个形状怪异的火球，在走廊里来回翻滚，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歪脖子女鬼，也蓦然惨嚎着化为一缕黑烟，融入灯光里消失不见了。 胶片集齐，这一关算过了。 伍时玖小碎步跑来，由衷称赞：“橙姐，你刚才和秦执行官的配合绝了！差一秒就要出岔子，我们看着都快吓死了！” 凌橙暮的反应很淡，她沉默半晌，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是么？” “是啊！但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那是你看错了。” “……” 凌橙暮这一刻的心思，在场队友没有谁猜得透。 只有秦策，他注视着她，眼底光影沉暗，复杂难辨。 他说：“你又错失了一次机会。” 刚才有一瞬间，她犹豫了，他知道。 她本来可以更迅速地制服女鬼，但她在权衡利弊。 是帮他，还是索性借此良机，杀了他。 她对他的杀心，从来就没磨灭过。 可她最终依然选择了前者。 这一局，是他赌赢了。 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冒着风险赌这一局的意义是什么。 “你自告奋勇要拿胶片的时候，没想过我会把握机会吗？”凌橙暮冷笑，“我做不 出趁人之危的事情，虽说这并不是什 分卷阅读56 么好习惯。” 她将口袋里的另一卷胶片拿出来，连同刚刚得到的胶片，反手扔给了观月绫子。 四卷胶片都躺在观月绫子掌心，不多时有白光浮现，缓慢笼罩了整座空间。 * 时间似乎并未流逝太久，短暂的黑暗过后，六人组的视线就又恢复了清明。 观月绫子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件新道具，是一小盒针线。 “这……”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禁一头雾水。 好在系统的提示适时响起，开始给他们答疑解惑。 【[致命童谣]主题开始，在本空间内通关最后一句童谣，即可成功逃离，并获取新道具。】 【如过程中被鬼怪所杀，视为自动出局。】 【下面请点击语音框，收听童谣选段，每位玩家可收听两遍。】 这他妈是啥？听力考试吗？ 更扯淡的是，当大家依次点开腕表提示的语音框时，听到里面滋滋啦啦的干扰杂音，远比念童谣的机械女声要高多了。 伍时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我好想听见了什么……妹妹背着洋娃娃，拿起斧子哈利路亚？” 观月绫子也听得很认真，并用中日双语翻译：“还有……栗子啵啵的爸爸……哇嘎哩嘛西哒？” 其余队友：“……” “行了。” 听力最佳的凌橙暮，面无表情示意两人噤声，她闭着眼睛又听了一遍，将腕表从耳畔移开，完整复述了这段童谣。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花； 丽兹玻顿拿起斧头，砍了爸爸四十下； 玛丽啊玛丽啊，拿着锯子和尖刀，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 翻花绳的双胞胎男孩，他们被开膛破肚，尸体上爬满了蜘蛛； 明月吐光，心慌慌，而我盖着被血染成的喜帕，变成鬼新娘； 我的新郎啊，你会在千百面镜子里，看见我真实的模样。” 第31章 缝喜帕 那段童谣没头没尾, 而且还是个大杂烩。 每一句听着都挺耳熟，偏偏哪一句也没出自同一首。 “所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伍时玖纳闷，“说是通关最后一句童谣就能成功逃离, 可这最后一句怎么通关啊？” “首先我们得搞清楚, 前面几句都讲的是什么。”观月绫子听凌橙暮又念了一遍童谣，神色一本正经, “我发现我中文还需要多加学习, 理论知识，还是不过硬。” “……” “各位。”许霄很诚恳地开了口, “我们其实不必疑惑, 除了讨论，还有别的办法。” 另外五人同时转头看他：“什么？” “比如放弃理论，亲身实践。”他不紧不慢拉开了左手边的房门, “这扇门, 并没有上锁。” “……” 的确, 尽管那扇门上缠着铁链，挂着铁锁，门把手旁边还有个密码键盘, 但真的都是摆设, 它是可以直接拉开的。 集体无语。 “大家都应该反省一下。”凌橙暮正色道，“这么重要而隐蔽的事情，竟然被许霄最先发现, 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其他人纷纷叹息, 纷纷表示自己错了，尤其是伍时玖, 叹得格外大声。 许霄：“？” 他是慢性子, 可他不傻。 众人当前所处的房间, 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四面都是雪白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则是纯黑色的，黑白分明，很是压抑。 而当他们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发现长长的走廊里，还有无数扇整齐排列的漆黑铁门，头顶灯光暗红，一眼望不见尽头。 那些铁门，全都没有上锁。 听得常肃低声问：“咱们是要……要一扇一扇，把……把门打开？” 伍时玖很紧张：“万一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算了不是万一，是肯定会跑出来的！” “呆就布，我可以先去开门。”观月绫子说，“但我只能防御，要给它们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可能不行。” “我们手头没什么道具，要杀鬼怪也不现实。”凌橙暮扫了一眼腕表，见本赛区的存活人数仍旧减少，看来玩家们都在不同的分空间受着罪，“别耽误时间了，无论如何先去探探情况。” “好的。” 为保险起见，只有凌橙暮和秦策跟着观月绫子去开门，其他人依然待在原先的房间里，伺机行事。 “我有一点点，选择恐惧症。”观月绫子小心翼翼抬手比划，“这么多的门，要开哪一扇？” 鬼使神差的，凌橙暮和秦策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你看我有什么用？”凌橙暮不耐烦，“反正都要开，随便哪扇，你定吧。” 秦策没说话，他反手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 在门开启的一瞬间，责任感使观月绫子迅速挡在了两人前面。 门里面是一只跟成年老虎差不多体型的三头恶犬，面目狰狞，浑身溃烂腥臭，涎水像瀑布一样哗哗淌了满地。 它咆哮着，四肢腾空，猛地朝门口扑来。 “野兽派鬼怪，野兽派鬼怪……哇嘎哒！” 观月绫子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回忆通灵师buff的内容。 然后她抬起左脚，张开双臂，来了个白鹤亮翅。 当时恶犬距离她不过半米远，涎水都快流到她鞋上了，buff起了效果。 恶犬垂下耳朵，悻悻转身回了屋。 凌橙暮伸出一只手去，把门重新关上。 这狗系统，设计buff也这么狗，人家多温婉古典一美女，天天做这种奇葩动作。 “辛苦了，不是这扇，换下一扇。”…… 下一扇，是某只戴枷锁栓镣铐的老妇人鬼，眼看着铁镣铐都快抡到观月绫子脑袋上了，凌橙暮果断出手，用盲杖挡了下来。 观月绫子敬了个军礼，老妇人鬼落败。 下下扇，是某只水淋淋的河童，甩起来跟电风扇似的，溅得三人一脸水。 观月绫子打了一套山寨咏春拳，河童落败。 以及下下下扇，下下下下扇…… 观月绫子很累，但观月绫子不说。 终于，在试到第六扇门的时候，三人看到了一丝曙光。 （注：此六扇门非彼六扇门） 门里坐着一位穿中世纪礼服的贵族女子，金色的波浪长发，姿态端庄优雅，背对着他们。 为了引起她的主意，观月绫子敲了敲门框。 贵族女子回过了头。 观月绫子：“……啊咧。” 相比起婀娜多姿的背影，贵族女子的正脸，也依然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她有着雪白的肌肤和碧绿的双眸，精灵般美貌，只是…… 她的礼服前襟，全部被血染透了。 她左 手拎着一柄尖刀，右手提着一颗被挖去眼 分卷阅读57 珠的可怖头颅，腰间还挂着断了齿的木锯。 她冷冷地盯着这边看，半晌，缓步走来。 秦策沉声道：“是她，第三句。” 凌橙暮若有所思：“源自血腥玛丽的传说吗？” ——玛丽啊玛丽啊，拿着锯子和尖刀，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 这个叫玛丽的女人，是西方恐怖传说里的女巫，对应着童谣选段的第三句。 她身上一定有东西。 观月绫子想了想，假装摘下帽子，朝玛丽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出乎意料的，玛丽用拿刀那只手拎着裙角，也回了礼。 两位就这么互相行着礼，谁也没直起腰来，画面如同定格了。 “队长，秦先生。”观月绫子说，“我得保持这个姿势，要不你们试着，搜搜她的身？” 凌橙暮支使秦策：“你去掀开她的裙子，看看有什么。” 秦策丝毫不为所动：“你去掀。” “我去就我去。” 结果凌橙暮绕到玛丽身侧，刚把裙子掀起一角，玛丽手中的刀就砍了下来。 幸亏她反应敏捷，闪身又回了原地。 秦策问她：“看见什么了？” “她裙子内衬上系了一块红布。”凌橙暮抚着下巴思考，“我猜是古代结婚那种喜帕的原材料。” “可能童谣每一句对应的鬼怪，都有这么一块红布。” “有道理，既然如此，就麻烦秦执行官去把玛丽的红布拿到手吧。” “……” 对于她随时随地显路出的无良痞气，秦策早就习惯了，他也懒得和她争执，当即举步朝玛丽走去。 他没直接上手，而是用自己的甩棍，撩开了玛丽的裙角。 玛丽的尖刀砍下来时，他就势用甩棍格挡，而观月绫子也左挪一步，暂时混淆了玛丽的视线。 他扯下那块系在裙衬上的红布，反手扔给了凌橙暮。 观月绫子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凌橙暮把红布对着灯光端详，发现红布的边缘像是被剪刀整齐剪过，中间有不完整的印花，看轮廓差不多是“囍”字的一部分。 是喜帕没错了，但只能算是四分之一的喜帕。 她神色了然：“童谣里第五句鬼新娘的喜帕，需要从前四句的鬼怪身上找到，再缝起来。” 所以上一关得到的针线道具，是缝喜帕用的。 “那我们就快去开其他门吧。”线索一明晰，观月绫子顿时动力十足，“我们还差三块。” “好啊。” 于是接下来，三人又继续开了数不清的门，期间观月绫子所使用的通灵师buff，足够她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舞蹈表演。 三人花费了很长时间，长到另外三位队友都等不及了，派常肃出来溜达了一圈，探听进度。 然后常肃就又被赶回去了，理由是弱势队友需要保护。 …… 第十三扇门里，被剥了皮浑身血涔涔的女孩子，背上背着个用人皮缝成的洋娃娃，趴在地上缓缓蠕动，没有什么攻击性。 观月绫子上前，从洋娃娃的脖子上解下了红布。 第十九扇门里，开膛破肚的双胞胎男孩，大头朝下被吊在天花板，污浊的内脏流了满地，被数不尽密密麻麻的蜘蛛所啃食。 那些蜘蛛实在太多了，几乎把能落脚的地方都铺满，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全是黏液迸溅的脆响。 凌橙暮紧了紧鞋带，大步流星，把挡路的蜘蛛纷纷踹开，径直走到角落里去，将被蜘蛛尸体掩盖的红布拿了回来。 临走时，她用盲杖扫干净一片空地，顺便把双胞胎的尸体放下，并排躺在那里。 第二十六扇门里，住着那个砍了爸爸四十下的丽兹玻顿小姑娘。 在原版童谣里，她貌似还砍了妈妈四十一下。 这样的小姑娘，力气自然弱不到哪里去。 那柄斧子雷霆万钧，砍在墙上都能砍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纹，偏偏红布就系在她腰间，想拿道具就必须和她正面对决。 更缺德的是，系统设定在本局内，没有特殊道具是杀不了鬼怪的，顶多躲避和防御。 更更缺德的是，她举着斧子追出门来了。 观月绫子双手合十，抬起左腿，做瑜伽造型：“桥豆麻袋！” 丽兹玻顿短暂静止，不过她的能力显然比其余鬼怪要强，也更执著一些，因为但凡观月绫子动弹一下，或者凌橙暮想靠近她，她就会再次发疯。 “别用你的buff了。”秦策冷静示意观月绫子，“待会儿我数三声，我们俩挡住她，你拿走红布立刻就跑，听懂了么？” “懂了。” “一……二……三！” 甩棍在他手里旋转一圈，重重迎上丽兹玻顿落下的斧刃，巨大的冲击力，令斧刃无限接近他的喉咙要害。 凌橙暮迟了半秒，有那么一瞬间，她看了他一眼。 盲杖顶端刀锋弹出，她只需稍微偏移半寸，就能轻而易举杀了他。 人性都有阴暗的一面，她也不例外。 毕竟她错失太多次良机了。 这是最让她困惑的一点。 ……但她最终还是收回了刀锋。 盲杖卡在斧刃中间，她与他同时发力，一齐将丽兹玻顿推离了原地。 观月绫子瞅准时机，迅速从丽兹玻顿的腰间，把那块红布拽了下来。 丽兹玻顿发出乌鸦一般诡异的嚎叫，那柄斧子抡得如同风火轮，所到之处竟有了几分地震塌陷的灾难感。 观月绫子跑得不够快，到后来基本上是双脚离地，被凌橙暮和秦策架起来飞奔。 不远处，常肃听到动静提前开了门，待三人进屋后，他掐着丽兹玻顿追来的前一秒，“砰”地把门撞上了。 伍时玖站在墙角，两颊塞得鼓鼓的像只仓鼠，见状含糊不清惊道：“橙姐，你们没事儿吧？” 凌橙暮蹙眉：“吃什么呢？” “噢，系统的补给，刚才我们仨闲着无聊把天花板掀开了，好多吃的藏在里面。” “……” 伍时玖好奇接过观月绫子手里那四块红布，刚想询问，自己突然明白了。 “囍字？这是……让咱们缝喜帕吗？” “嗯。”观月绫子点点头，有些为难，“可我不会针线之类的，我并不算灵巧。” “这就糟了，其实我也不会，橙姐你会吗？” 凌橙暮淡定反问：“你看我像会的样子？” “呃……” “没关系。”许霄把最后一口面包嚼完，慢条斯理伸出手去，“针线盒给我，我会。” “？” 第32章 结阴婚 许霄那双手长得特好看, 又白又细，跟女孩子似的，一看就不能干粗活。 所以他不干粗活, 干针线活。 队友们坐成一圈, 各自嘴里嚼 分卷阅读58 着零食，围观他穿针引线。 那针脚整齐细密, 天衣无缝,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原本就是一张完整的喜帕。 伍时玖不禁惊叹：“许哥，你简直是系统第一绣娘！” “……谢谢, 就算夸我吧。” 许霄展开喜帕, 迎着灯光检查，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多端详几眼，忽觉地面塌陷,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视线陷入黑暗, 这坠落的过程宛如深渊, 没有尽头。 直到众人集体摔倒在一堆枯枝烂叶上。 只有凌橙暮与众不同，她摔倒在了秦策身上。 她条件反射般弹起身来，下意识撑着秦策手臂借力, 不慎按到了秦策上赛区尚未痊愈的枪伤。 听得他倒吸一口气, 她才反应过来。 反应是反应过来了，但并没有想要道歉。 “呦，你一换衣服, 我倒把这茬忘了。” 秦策淡淡地看她一眼：“就算你说没忘, 其实是故意的，这事也很好理解。” “没错啊, 这方面你倒是挺了解我。” 两人正在这互相阴阳怪气, 听得伍时玖已经在那边大嗓门播报了。 “这什么地方啊？咱们穿越到树林子里来了？” 许霄把喜帕顶在食指上, 当手绢一样转来转去，他说：“可能是喜帕缝好了，系统就自动进行下一关了。” “道理我都懂，但这树林子算怎么回事？”伍时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袋小饼干，很是懊恼，“我都没带点零食来，待会儿饿了怎么办？” “你刚才吃得不少，应该能扛一阵儿。” “……” 观月绫子侧耳倾听，忽然正色看向凌橙暮。 “队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凌橙暮从许霄手里接过喜帕，懒洋洋擦着自己的盲杖，“有人在鬼哭狼嚎的唱歌。” “啊喏……队长，别擦了，你这么对待系统道具，会不会不太好？” 凌橙暮疑惑：“哪里不太好？我用它是看得起它，系统也该感到荣幸。” “……”观月绫子明智岔开话题，“你能听清楚，那首歌唱得是什么吗？” 凌橙暮耐着性子，又仔细分辨了一下。 “唱歌的女鬼大舌头，也就能听出个大概吧。” “那大概，是怎么个大概呢？” “基本上唱的是，‘我的爱人啊，我的新郎啊，挖出你的心，放在我床上；剥开你的皮，缝一面帷帐；你那双含情的眼睛，让油灯常亮；你完美的头颅，挂在窗边我夜夜欣赏’……之类的。” “纳尼？把新郎，分尸了？” “变态的爱。”常肃语重心长教导伍时玖，“你长大了可……别学啊。” 伍时玖无语：“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许霄轻拍了下凌橙暮的肩膀：“唱歌的好像来了。” “是吗？”凌橙暮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长什么样儿的？” “没人，飘着来的。” 的确，歌声还在幽幽的唱，但视野里并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只有一座黑漆漆的棺材，上面驮着一架鲜红的花轿，跟诺亚方舟似的飘过来，在众人面前准确落地。 大家均好奇地围了上去。 “棺材是柳木的。”许霄说，“民间有传言，柳木做棺材不吉利，容易断子绝孙。” 凌橙暮瞥他一眼：“都是鬼新娘了，看这意思新郎也死了，断子绝孙已成定局。” “……也有道理。” “这花轿也是空的，可能是需要玩家坐进去。” 而且是按照童谣选段里说的那样，戴上缝好的喜帕坐进去。 观月绫子非常具有团队意识，闻言当即举手：“我去试试。” 她接过许霄手里的喜帕，蒙在头上就要往花轿里钻，谁知左脚还没迈上去，人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出来。 凌橙暮后退一步，伸手揽在她腰间，把她稳住了。 “怎么了？” “我进不去啊。”观月绫子很委屈，“应该是系统的限制，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带了通灵师buff，有些关卡我不能走捷径。” 说白了，就是通灵师buff算作弊器，系统会从某些方面设置障碍，属于平衡机制的一种。 “那我来。”凌橙暮接了喜帕，径直钻进花轿。 果然，这次成功了。 其他人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后来还是伍时玖察觉到问题关键。 “诶，棺材里也得躺人吧？现在只有新娘，还没有新郎，这不是结阴婚的主题吗？” 观月绫子提议：“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防万一，咱们选个实力最强的，去当新郎。” 许霄微笑摆手：“那我不够格。” 常肃也摆手：“我长得不……不像新郎，歌里唱了，新郎得帅，还得有完……完美的，头颅。” “哦，那就得辛苦秦执行官了。”伍时玖做深沉状，“毕竟咱们队伍里，也没谁长得比秦执行官更完美了。” 观月绫子和许霄跟着鼓掌，表示赞同。 秦策沉默良久，抬眸一瞥。 他大多时候不言不语，眼神清冷漠然，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除了凌橙暮，其他人都是有点怕的。 比如此时此刻，发觉他不太高兴，四个人纷纷停止提议，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然而秦策终究是没有拒绝，他抬手推了一下棺盖，棺盖应声而开，花轿仍旧稳稳停在上面。 棺内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一个柳木枕头，角落里密密麻麻贴着几十张泛黄的符纸，显得格外阴森。 他躺了进去。 观月绫子探头察看：“斯米马赛，秦先生，那些符纸能帮忙撕下来吗？直觉告诉我，会有用处。” 半晌，秦策把符纸全部撕下，并成一沓交给了她。 做完这一切，棺盖自动合上。 这时，凌橙暮掀开了花轿的帘子：“完事儿了吗？” 伍时玖比划了个OK手势：“完事儿了橙姐。” “嗯，所以我待会儿按照歌里唱的，把新郎分尸就可以了是吗？” “……不可以！” * 就这样，凌橙暮坐在花轿里，秦策躺在棺材里，另外四位队友，抬起了棺材底部的四根木杖。 鉴于大家身高参差不齐，伍时玖最矮，常肃最高，因此常肃不得不弯着腰，伍时玖不得不踮着脚。 那场景有些诡异，也有些滑稽。 在他们正式抬起棺材和花轿的瞬间，前方笼罩着雾气的茂密树林，突然就延伸出了一条铺满枯树枝的土路。 顺着这条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四人都累得够呛，总算见 着了曙光。 ……又或者不能 分卷阅读59 称之为曙光。 因为前方是一处宽阔沉寂的古河。 黯淡的阳光，透过厚重云层照映在粼粼的河面上，有风吹来撩动波纹，那河水的颜色微微泛绿，远观犹如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常肃纳闷：“咱们要……游过去吗？” 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棺材底部的四根木杖，刹那间脱离他们的控制，飞一样载着棺材与上面的花轿，御风滑行冲向远处的古河。 伍时玖慌张大叫：“啊啊啊啊橙姐！秦执行官！快追啊啊啊啊——！！！” 常肃和许霄确实努力追了，但就算俩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有棺材跑得更快（……） 两人停住脚步，愣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棺材一头栽进河底，分分钟就消失不见了。 事实证明，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替凌橙暮与秦策担心。 不祥预感袭上心头，观月绫子猛一转身，脸色稍变。 “米娜桑，那……那是……” 斑驳交错的树影里，正有数不清的僵尸，或穿着孝服孝帽，或穿着喜服嫁衣，或穿着梨园戏服，或穿着满清旗装…… 它们的共同点是，无一例外都抬起双手，蹦跳着前进。 而且蹦得特别快，粗略估计包围这里不会超过半分钟。 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河水，连退路都没有。 情势一触即发，伍时玖崩溃揪着自己的麻花辫，放声哀叹。 “这他妈是什么古代恐怖故事合集？操！！！” …… 棺材落水的一瞬，花轿也自动脱离，歪斜着沉入河底。 凌橙暮见势不好，早已提前憋了一口气，果断摘掉喜帕掀开轿帘，纵身游了出去。 河水比她想象中要清澈一些，在水下睁开眼睛，能看见前面仍旧下沉的棺材。 她加快了速度，终于触碰到了棺材，但水流阻力过大，她根本推不开棺盖。 她将耳朵贴在棺盖上，用力敲击，片刻，听到里面同样传来敲击的回应。 秦策还活着，看样子是没什么事儿。 耳畔嗡嗡作响犹如马达轰鸣，她没其他好方法，只能暂时抓紧棺盖，任凭棺材继续下沉，最终被卷入黑暗未知的漩涡里。 第33章 镜中阵 棺材随河水下沉, 也不知到底沉了多久。 直到凌橙暮一口气快要提不上来，忽觉棺材撞击重物，她人也被甩飞了出去。 奇迹般的是, 四周的水流逐渐退散, 她终于重新回到了陆地。 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缓了缓神, 这才总算把呼吸喘匀。 她爬起身来, 甩了甩袖口的水，走到了那座翻倒的棺材旁边。 “喂。”她敲了敲棺盖, “还活着吗？” 下一秒, 棺盖猛然被推开，秦策从里面一跃而出。 这棺材的密闭性极好，他衣服干燥极了, 半点水迹没沾上。 “靠。”她瞥他一眼, “早知应该让你坐轿子, 我自己躺棺材。” 秦策从容反问：“然后我把你分尸吗？” 刚才他虽然躺在棺材里，却也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凌橙暮不屑一顾：“我杀你的机会多了，你现在不也还好好活着？你该反思一下自己上辈子究竟积了什么德。” “缺德。” “……神经病。” 两人例行吵架, 吵过之后, 才各自静下心来，开始认真打量周围的环境。 若按照常理想象，先前折腾了那么大工夫, 终归要有个水下龙宫之类的场景吧？ 结果没有, 这里跟座土坯房没什么两样。 还是那种十年没人住的土坯房。 凌橙暮在屋里转了一圈，她踢开落了厚厚灰尘的桌椅, 走向墙角掉了漆的柜子。 柜子上摆了两排书, 零散放置了不少姑娘家类似胭脂盒小梳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陶瓷器，以及贴着“囍”字的酒坛。 她拂开面前的蛛网，把书全都拿下来，又挨个察看那些小玩意儿。 她扎马尾的发绳，刚刚在水里断掉了，目前长发湿漉漉贴着脖颈挺难受，不禁郁闷开口。 “喂，姓秦的。” 秦策淡然抬眸：“说。” “你有能扎头发的东西吗？” “你看我像有的样子？” “……我他妈就知道，你半点派不上用场。” 秦策平静看了她一眼，复又将目光转向柜子上那只梳妆盒。 他走过去，抬手勾开了梳妆盒的锁。 梳妆盒内除了一对珍珠耳环和两枚镯子，还有一支黑檀木的簪子，簪头雕了两朵栩栩如生的凌霄花。 他随手拿起那支簪子，从容示意凌橙暮：“低头。” 凌橙暮盯着锋利的簪尾看，一脸无语：“你找着合适的凶器了？” “你不是要扎头发？那自己扎。” “我不会用这种东西。” “那就低头。” “……” 凌橙暮手上动作不停，仍整理着柜子上乱七八糟的摆设，其实暗地里神经是紧绷的，时刻警惕着秦策搞小动作，譬如突然用簪尾刺向她的颈动脉（……） 然而事实上，秦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用簪子在她脑后绾起了发髻，动作熟练，绾得还很好看。 她原本又飒又酷的一个人，配上这发髻，竟也多了几分温柔气。 纵然是凌橙暮，也深感意外和惊讶，毕竟当初在密林系统时，连许霄也不是很会给她梳头发。 这不怪许霄，再全能的技术型人才，也难免有一丝短板。 她说：“你还会这手艺呢？” “一直就会。” “看来时空监察局女孩子挺多，你以前没少练习。” “你的无聊程度，总在不断刷新我的认知底线。” “怎么，你堂堂首席执行官，连句实话也听不了？” 沟通无效，秦策也完全没有解释的兴趣，他沉默着，转而去清理柜子上其余的物品。 很巧的是，在触碰到最上层那只有些破损的酒坛时，他发现酒坛是被固定在架子上的，想拿也拿不下来。 但是…… 酒坛可以向右旋转。 当旋转到一定角度的时候，酒坛底部蓦然传来“咔”的一声响，紧接着柜子左移，路出了墙后的暗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前走了一步。 岂料下一刻，强烈气流袭来，犹如无形大手，顿时将两人吸入了神秘的黑暗里。 …… 凌橙暮站稳，她稍稍花费了一些时间，来适应面前过分昏暗的光线。 她下意识四处摸索，谁知别的没摸到，反而摸到了秦策的手。 大约是条件反射，秦策修长手指回拢，居然也握住了她的手。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两人反应过来，赶紧把对方的手甩开 分卷阅读60 。 凌橙暮没好气道：“得，这下又出不去了。” 这话并不是随便说的，她与他当前所处的位置，明显是一座近似阵法的结界空间，与外界割裂开来独立存在。 这座空间，容纳了上百面古老铜镜，铜镜之间毫无空隙紧密相接，连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地形。每面铜镜中都点燃了一支血红的蜡烛，火焰轻微摇曳，幽光相互折射，无端渲染出阴森可怖的氛围。 蜡烛正在缓慢燃烧，蜡油一滴一滴汇聚在镜心，如同血泪。 想要逃出去，就得先找到结界中心，设法破解。 “镜中阵。”秦策沉声开口，“恐怖主题系统中的罕见阵法，多是由厉鬼怨气汇聚而成，靠诅咒杀人，通关率不足30%。” 虽然设计系统内容归信息官负责，但同为时空监察局首席，他对这些也是有所了解的。 凌橙暮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却又记不起自己从哪见到过，对此也毫无头绪。 她问他：“镜中阵有什么讲究？” “蜡烛是计算时间的工具，一旦燃尽，所有铜镜会集体碎裂，镜外的人会随着镜中的自己，一起粉身碎骨。” ——你会在千百面镜子里，看见我真实的模样。 这里所有的铜镜，每一面都映出他们的身影，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这就是童谣的最后一句了，也是他们本局通关的最后一项任务。 “……那就快点找路吧。”凌橙暮冷着脸色，用力按动手指关节，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在这死无全尸。” 于是两人从镜阵的起始点，手扶镜面，沿着左侧向前走，试图寻找出路。 可由铜镜布成的迷宫，眼花缭乱，难度本就远远超过普通迷宫，想出去谈何容易？ 她脚步未停，全身每一处感官都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直至她听到了一阵哭声。 一阵幽怨的、凄凄惨惨的女人哭声。 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再度响起。 她似有所感，忽而抬头望去。 凉意袭来，她发现头顶那面铜镜里，清晰映出了一位凤冠霞帔的、蒙着盖头的新娘。 盖头像是被微风掀起，路出新娘倾国倾城的一张脸。 ……那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就这一瞬间，目之所及的全部铜镜里，凡是映出她身影的地方，都被替换成了身穿嫁衣的鬼新娘。 无数张新娘的面容，带着冷冷的笑意，一遍又一遍柔声问她。 “你的新郎也来了吗？我想杀了他，你一定也想杀了他。” “你很久之前就想杀他了，不是吗？” “相信我，你会杀了他，找到正确的路。”…… 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与晕眩感，再一次侵蚀了凌橙暮的脑海，她猛然扇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清醒。 身侧的秦策看向她：“怎么？”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 他看到和听到的，似乎与她是不同的。 这里是新娘的视角。 她环视四周，见镜子里依然没有秦策的身影，只有鬼新娘。 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 理智渐渐回归，她冷静下来，仔细辨认着每一面铜镜里新娘的样子。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新娘，都长得和她一样。 她需要玩个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把长得和她不一样的新娘，都找出来。 那些和她不一样的新娘，站姿是有微妙区别的，具体区别在于她们的脚尖，朝着不同的方向。 将她们单独挑出来，以脚尖的方向为标准，就能辨认出正确的路线。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听见秦策说：“往右走。” 和她刚刚得出的结论一致。 她转过头，发现他正将腕表的表盘作为工具，汇聚从四面八方折射而来的蜡烛光线。 那些光线，最终在迷宫里延伸出了一条主路。 察觉到蜡烛燃烧的速度也在变化，两人愈发加快了脚步。 凌橙暮主观屏蔽掉在自己耳边低吟不停的歌声，她蹙眉问秦策：“你知道除了找线索，还有什么更简单的办法，能出这个迷宫吗？” “什么。” “新娘杀了新郎，就可以直接通关。” “……” “我没开玩笑。” 她的确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对他阴阳怪气。 歌谣的故事背景里，新娘原本就杀了新郎。 这是捷径，所以迷宫里的女鬼幻影，会借此蛊惑扮演新娘的玩家。 秦策明白了，他并未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只是平静反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我担心打碎镜面，引火烧身。”凌橙暮说，“但我确实挺心动的。” “嗯，是你的风格。” 秦策说完，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前方。 路到了尽头。 但仍有一面铜镜挡在出口处，那面铜镜漆黑一片，并没有映出人影。 换句话讲，就是可以敲碎它。 甩棍反射出一道暗光，随着秦策的动作，凌厉击向镜面。 凌橙暮抄起盲杖，随即又是一记重击。 镜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还没有彻底碎掉。 然而时间来不及了。 百面铜镜中的蜡烛燃尽，刹那间光芒湮灭。 凌橙暮腕间蓄力，反手又是一杖，面前铜镜终于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她听到鬼新娘的声音，无限贴近自己耳畔，阴森哀怨地低语。 “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不杀新郎，不走捷径。 这是属于鬼新娘的惩罚。 她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住，并且向后拖去。 远方，镜面所出现的每一道裂痕都溢出杀气，随着清脆的声响分崩离析。 追魂索命。 盲杖敲击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 千钧一发，秦策闻声转身，他眼神凛冽，果断攥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在将她扯向自己怀里的瞬间，也迅速与她调换了位置。 撕裂般的痛感袭来，那一刻来不及思考，完全出于灵魂最深的本能。 他咬紧牙关，霎时将她从铜镜的残骸间推了出去。 镜阵崩塌，一切又重归黑暗。 * 凌橙暮清醒过来的时候，那股晕眩感也依旧伴随着她，令她躺在地上好久才勉强恢复精神。 空气中有股熟悉的霉味，她貌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土坯房里。 但她记得土坯房里，明明是点了两盏油灯的，怎么现在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姓秦的，还活着吗？” 过了很久，才听见不远处传来秦策的回应。 “嗯。” “这屋里有光 分卷阅读61 吗？还是我又瞎了？” 秦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有光。”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凌橙暮叹了口气，自嘲式冷笑：“行，反正这瞎来瞎去的，也该习惯了。” 秦策没再说话。 她等了半晌，没听见他那边有动静，后知后觉想起临出镜阵前的事情，不禁又问。 “你没事儿吧？” 秦策依然毫无反应。 她心中疑惑，又看不见他，只能拾起盲杖摸索着，朝他的方向靠过去。 距离他越近，她越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试探性弯下腰去，发觉他是侧躺在那里的。 而当她扳着他的肩膀，想把他翻过来时，突然摸到了一手的血。 血液将他半边衣裳都染透了，一枚尖锐的铜镜碎片，还深深扎在他锁骨下方的位置，兀自往外涌血。 “……秦策？” 这是自两人相遇以来，她第一次正正式式叫他名字。 第34章 别墅 凌橙暮目前又回到了盲人的状态, 根本看不见秦策伤在哪里。 但通过触觉判断，他的伤口应该是不止一处，而且血还在流。 她攥着那枚铜镜碎片, 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拔.出来, 但考虑到拔.出来可能会失血更多，手头又没任何药品和纱布，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她严肃反省, 对待这种时空监察局的走狗，有必要这么瞻前顾后吗？ ……不过他刚才救了她, 她向来恩怨分明, 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儿。 谁知就在这反复权衡的过程中, 她的手不慎按到了秦策背后的伤口。 秦策闷哼一声疼得清醒，常年经受的魔鬼训练，令他在重伤之际，反击的本能也依旧迅捷。 他登时翻过身来, 钳住她的手臂, 用力将她按倒在地。 凌橙暮猝不及防, 后脑勺磕得生疼，近在咫尺，尽管她视线黑暗, 却能感受到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些颤抖的力道。 “你先冷静。”她说，“我都没趁着你昏迷下杀手，你倒也不必急着对我怎样。” 借着油灯的微弱光亮, 秦策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 他疲惫地闭了下眼睛, 松开手, 重新躺回了地上。 凌橙暮推他：“喂，别死了啊，你死这我也很难办，我解释不清，就好像是我把你弄死了似的。” 他低声叹息：“轻点儿，是不是怕我死得不够快？” “我确实嫌你死得不够快。”凌橙暮这人有一说一，从不藏着掖着，但考虑到自己欠他人情，她斟酌片刻，稍微委婉了一下，“算了，你暂时先多活会儿，堂堂首席执行官，死在这种鬼地方，怪丢人的。” 她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但鉴于不久前才下过水，外套还是湿的，其实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她坐在一边，双手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半晌无言。 也不晓得究竟沉默了多久，她又碰了碰他的手。 “诶，还醒着吗？最好别睡过去啊，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一弱小无助的瞎子，也不可能背着你逃命。” 秦策的语气无奈至极：“醒着，你安静点。” 挺美丽的一双眼睛，凌橙暮却用它来翻白眼：“谁乐意管你？你死这吧，让时空监察局算你个因公殉职。” “……” 秦策没回答，也不知是懒得搭理她，还是被她气死了。 大概是系统不同意让秦策因公殉职，话音未落，凌橙暮的腕表就振动了起来。 尽管她看不见，但此刻表盘上，的的确确显示出了其他队友们的实时位置。 强光瞬间笼罩了这座土坯房。 * 事实上，当凌橙暮和秦策拼死抵抗镜中阵法时，另外四位队友，也正在树林里被僵尸追杀。 观月绫子之前的直觉是没有错的，棺材里那一沓符纸确实有用，用处就在于贴僵尸脑门上，能阻止它们前进的脚步。 观月绫子本身不需要这种东西，她打一套太极拳就能让僵尸停止攻击——前提是必须一直打，打累了僵尸就会恢复行动，很令人崩溃。 而且她最多保护两个人，可目前队友有三名。 后来还是伍时玖想出了好办法，即观月绫子保护常肃和许霄，自己骑在常肃脖子上。 这样僵尸们就算想攻击自己，也蹦不了那么高（……） 四人组配合默契，由观月绫子吸引火力，再由常肃和许霄依靠臂长优势，绕过她的肩膀，往僵尸脑门上贴符纸。 伍时玖单手勒着常肃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朝僵尸的方向伸，非常卖力，谁看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常肃咳嗽：“小丫头，快……快勒死了……” “噢！对不起啊常哥！” 四人奋战了两个多小时，从东面跑到西面，又从南面跑到北面，绕着树林兜圈子，直到把全部的符纸都贴完。 期间常肃被僵尸的长指甲，在胳膊上挠了好几道血印子，吓得伍时玖够呛，生怕他突然变异了什么的。 结果并没有，虚惊一场。 雾气终于散去，被符纸禁锢住的僵尸们，像一排排木桩钉在那里，慢慢沉入了地面。 不久之后，视野内白光骤现，凌橙暮和秦策被传送回了原地。 看来童谣主题的这一局，只有小队双方都完成了任务，才能顺利会合。 凌橙暮挺好，一根寒毛也没少，还用木簪子绾了挺好看的发髻，就跟去河底做了个造型似的。 然而秦策却躺在她旁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看上去像是已经停止呼吸了。 常肃大惊失色：“秦……秦执行官，死……死了？” “没死。”凌橙暮拿手指一探秦策鼻息，“这不还喘着气呢。” “……” 亲眼目睹这一幕，按照伍时玖的思维方式，她心中已将其自动转化成“橙姐想把秦执行官分尸，眼看着即将得手，但最后关头又心软后悔了”的曲折故事。 她紧张又遗憾地劝：“橙姐，我理解你始终过不了那道坎，觉得自己和秦执行官是对立面，非要你死我活不可——可秦执行官帮了我们很多忙，他不是个坏人，你这次也报复过他了，以后就网开一面，稍微给予他一点春天般的温暖吧。” “……”凌橙暮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疯话？又不是我伤的他。” “啊？不是你伤的？” 常肃闻言也诧异：“不……不是你伤的？” 许霄：“真不是吗？” 观月绫子：纳尼？ 凌橙暮点点头：“为了印证你们的猜想，我决定现在给他补一刀，顺便坐实自己的罪名。” 眼看着她拧开盲杖顶端的刀刃，作势要往秦策身上刺，另外几人吓得赶紧阻止。 分卷阅读62 “姐！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你一向深明大义公私分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凌小姐你冷……冷静。” “橙橙，我们就是合理质疑，没有给你强加罪名的意思。” “队长，桥豆麻袋哭打撒一！” 然后凌橙暮慈悲为怀，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主要是系统的提示也来了，她没来得及动手。 天摇地动，树木倾折，他们再度集体被传送到了另一空间。 * 【[满月之战]主题开始，在本空间内生存到混战结束，即可成功逃离，并获取新道具。】 【如过程中被鬼怪所杀，视为自动出局。】 【下面是玩家自由行动时间。】 满月之战是什么战，混战又是怎么个混法儿？ 这怎么还有自由行动时间，狗系统忽然人性化了？ 系统不会给玩家答案，各种缘由只能靠玩家自己参透。 这一空间的场景，是一座欧式宫廷装修风格的大别墅，整体以金红色调为主，水晶吊灯羊绒地毯，柚木家具纯金壁炉，复古华丽又神秘。 而此刻的凌橙暮，正盘腿坐在皮质细腻的沙发上，手捧刚刚获取的新道具，陷入沉思。 那是一根银制带钩刺的锁链长鞭，极其锋利，稍有不慎就会被划伤出血。 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 相比起沉思中的她，其余队友就显得比较手忙脚乱，他们集体抬起受伤的秦策，急着把秦策送到楼上的卧室去。 伍时玖打开酒柜的最下层：“……这里有急救药箱啊！许哥你会不会包扎伤口？” 许霄谦虚：“会一点。” “那就靠你了！” 至此，许霄除了厨子、开锁匠、理论家、情报员、绣娘……等身份之外，又多了一个称号：江湖郎中。 …… 许霄在楼上替秦策包扎，其他人帮不上什么忙了，开始四处溜达，熟悉别墅地形。 观月绫子偷看了凌橙暮好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试探性地问。 “队长，你不好奇别墅里有什么吗？” 凌橙暮气定神闲：“不好奇，总之有什么我也看不见。” “？” 观月绫子不太了解她之前的情况，一头雾水，反倒是不远处的伍时玖，闻言震惊转过身来。 “橙姐，你眼睛……你眼睛又出问题了？” 凌橙暮淡定反问：“你才发现呢？” “……对不起姐。”伍时玖羞愧扶额，“我看秦执行官伤成那样，以为你是安全的。” “算了。”凌橙暮也懒得多说这个话题，摆手示意，“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待会儿让许霄做顿饭，饿了。” “好的姐，我这就去！” 这时常肃从厨房走出来，结结巴巴汇报：“冰箱里什……什么都有，菜谱让小……小许订吧。” 每当这种时刻，许霄同学就格外忙碌。 * 等许霄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伍时玖、常肃和观月绫子正在啃干面包，三人眼巴巴盯着他看。 “许哥，冰箱里的食材都是生的。” “知道了。”许霄答应着，“大家不要急，我很快就去做饭——我先跟橙橙说两句。” 凌橙暮往沙发上一靠：“说吧。” “秦执行官伤得挺严重的，我很难想象，他身上居然有那么多伤。” “我们刚才是从镜阵里逃出来的，他掩护了我，所以迟了一步。” “可我说的不只是新伤，他身上还有很多落疤的旧伤，就像是……”许霄迟疑着猜测，“经历过很残酷的刑罚一样。” 凌橙暮沉默。 许霄又问：“你要上楼看看他吗？” “我也不是医生，看他有什么用？” “聊一聊，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给予伤者一点点安慰。”许霄慢条斯理地劝，“当然我也没有逼你去看他，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看他也没关系，看不看他是你的自由，我只是觉得于情于理，你去看看他都没什么不好，毕竟你……” “行了，闭嘴吧。”凌橙暮不耐烦推开他的脑袋，“带路。” “楼梯就在那啊。” “我眼瞎了。”凌橙暮咬了一回后槽牙，“你眼也瞎了吗？” “……” 许霄立刻保持乖巧，扶着她的手，带她上了二楼。 他人微言轻，哪敢发表意见。 五分钟后。 另外三人在下面嗷嗷待哺，许霄忙着做饭先走了，只剩凌橙暮独自站在卧室门口。 她略微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很安静，隐约能听见秦策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由于卧室面积较大，她盲杖点地，试探着缓步前行。 走了十几步，忽听秦策哑着嗓音开口。 “要撞上了。” “……” 哦，这混蛋没睡着。 她停住脚步，把盲杖往前一伸，果然碰到了巨大的落地衣柜。 于是变了方向，走向床边。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顺手去确认秦策的位置，先摸到了他的手，又摸到了他解开纽扣的衬衫，再摸到了他缠满绷带的胸口…… 秦策喉结微动，深深叹出一口气：“你乱摸什么呢？” 凌橙暮顿了顿，把手收了回来：“我是个瞎子，哪个瞎子眼神好？摸错了而已，你以为自己魅力大到能让我故意占便宜吗？” 她总有特殊技巧，能将无赖的言辞，讲得大义凛然。 秦策不愿意跟她争，更何况他受着伤，也没精力和她生气。 他阖目养神：“不去补个觉，上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托你的福，还能撑几天。” 话题就此中止，两人各自沉默。 正当凌橙暮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许霄的嘱托，打算离开卧室时，没料到秦策又睁开了眼睛。 他侧头瞥向她，片刻，平静提醒。 “簪子歪了。” 凌橙暮抬手摸了摸，当真是歪了，有几绺长发散了下来，她有些无语。 “就这样吧，我也不会弄。” “低头。” “啊？” 秦策缓声重复着：“低头，我给你弄。” “……” 第35章 你看这棺材又长又宽 凌橙暮倒是没料到, 秦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愣了半晌，不免有点纳闷。 “你手还能动呢？” “不至于像你想得那样。”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绾个头发而已, 也不怕他暗算自己，于是不再多说，直接俯下身去, 拔了发间的簪子递给他。 长发如瀑布 倾泻而下，在他面前铺散开来。 很难想象, 像她这样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通缉犯, 连妆都懒得化的无良暴徒, 分卷阅读63 偏偏发质极好，缎子般黑亮柔软。 她是天生的美人，从骨相到皮相，任何细节, 无一不美。 但她却选择了刀尖舔血, 最放肆的一条路。 秦策有了一瞬间的怔忡, 他静默着，不知想起了什么。 在镜阵中被划到的无数细小伤口，再度传来尖锐的痛感, 他隐忍喘息，手上力道却放得很轻，将她的发髻一丝不乱绾起。 他冰凉指尖，触到了她的耳后肌肤, 莫名引起了凌橙暮微妙的战栗。 她下意识想抬起头来, 结果听他低声道：“先别动。” “……” 当雕着凌霄花的木簪, 彻底将发髻固定好, 她双手撑着床沿直起腰，不晓得为什么，忽而勾唇一笑。 “有件事儿啊，我也是忽然想起来，得告诉你。” “你说。” “就是我待会儿还得洗澡去，这发髻迟早要拆，你可能白费工夫了。” “……” 秦策闭了眼睛，估计是又被她气着了，不再讲话。 ，凌橙暮成功气到了他，情绪极佳，她吹着口哨拿了自己的盲杖，悠然自得离开了房间。 怎么，她又没杀他，单是耍他一道还不行吗？ …… 别墅冰箱里食材齐全，又到了许霄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烤羊排、煎牛排、炸猪扒、熏鸡腿，三文鱼焗饭、番茄大虾意面，奶油蘑菇汤、芝士焗薯蓉、南瓜甜饼…… 还有一碗青菜白粥。 当然，大餐是给队员们吃的，粥是给秦策喝的。 因为伤员饮食清淡，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此时此刻，刚洗完澡的凌橙暮，换了身杏色碎花的欧式复古长裙，不言不语优雅神秘，正用刀叉把牛排切得咯吱咯吱响。 她是受许霄规劝，来给秦策送粥的，原本这是一件憋屈的差事，所以她思量再三，决定做点什么回本儿。 譬如吃点好的，让秦策干看着。 秦策倚在床边，不紧不慢喝粥。 “你很无聊。” “无不无聊我不知道，反正这牛排挺嫩的，大虾意面也挺香。” “那就拿到楼下，去和他们一起吃。” “那我不如叫他们上来，一起吃给你看。” “……你幼稚吗？” “在枯燥的时光里，得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你这种无趣的人不会懂。” 她的语调轻松上扬，显然目前心情不错。 碗里的粥仍旧冒着热气，秦策隔着这层略显朦胧的雾，眯着眼睛看她，且不必担心她会同自己对视。 他若有所思：“也许吧。” 凌橙暮笑了一声，她插起一块切好的牛排，片刻，漫不经心地问他。 “我听许霄说，你身上有不少旧伤，怎么弄的，执行任务遭遇反击了？” 秦策淡然垂眸：“执行任务都会做万全准备，很难遇上像你这样难搞的暴徒，反击也不值一提。” “……那你那些疤都是怎么留下的？许霄该不是在骗我。” 凌橙暮心中起疑，她放下刀叉伸出手去，可惜中途就被他攥住了手腕，计划告吹。 秦策说：“你安分点。” “劝你别误会，我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只好奇许霄的话是真是假。” “真的。” “嗯？” “真的。”秦策重复了一遍，“许霄没骗你，是有旧伤。” “你这实力，谁能伤得了你？” “是系统。” 凌橙暮神色明显一滞，她有些难以置信：“操，系统连你们自己人也不放过？” “没有谁能被系统视为‘自己人’，系统就是系统，冰冷无情的高级程序罢了，我们都只是工具。” 她疑惑反问：“你犯了什么禁令？”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秦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对此习以为常：“即使是四名首席，也完全在系统的控制之下，如果系统想让我忘了什么，我是不可能记得的。” “……怎么做到的？” “真晶芯片，从几十年前，时空监察局正式成立那天起就存在了，局内所有成员包括四名首席，都要在最开始植入芯片——芯片融入血液对健康无害，但只要成员产生反叛之心，惩罚程序就会启动。” “哪方面的惩罚？” “各方面的惩罚，很难列举。” 他身上的伤，应该是其中一种，不管是哪一种，终归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必重温痛苦，就不会被记忆所困，从而获得几分自欺欺人的安宁。 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凉掉，凌橙暮沉默了很久，在他面前，她第一次觉得无言以对。 她想，幸好自己这一刻是瞎掉的，眼前的黑暗反倒令她有些微妙的安全感。 就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 她低声道：“你甘心一辈子都这么活着？” “我不甘心，但我无路可走。” “没有路，就纵火烧山，闯出一条路来。” 她说完，没再等他回答，端了盘子起身，打算下楼。 岂料一推开门，门外偷听的四位队友来不及逃离现场，狼狈地摔倒一片。 “……” 她站在那，拄着盲杖，平静又危险地发问。 “都干什么呢？” “……常哥，你刚才是说这别墅还有个地下室吗？”伍时玖迅速爬起来，小碎步开溜，“走走走，咱俩去探一探虚实。” 常肃当即同意：“好……好主意！” 观月绫子双手交叠，恭敬鞠躬，也不管凌橙暮看不看得见，总之礼数周到。 “斯米马赛，队长，我去收拾餐桌了。” 四个人走了仨，只剩下势单力薄的许霄同学，还在思考借口。 他慢悠悠地解释：“橙橙，其实我刚来，什么也没听见，我就想问问你够不够吃，需要再盛一碗汤吗？” 话音刚落，凌橙暮把盛牛排的盘子，没好气甩进了他怀里。 “我现在就抓你去炖汤。” “？” * 伍时玖不是随便说说，她真的和常肃一起去了地下室。 这别墅包括地下室在内，共有四层，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被漆成了暗红颜色，推开之后，可以看见坡度略陡的金属楼梯。 两人并肩沿着楼梯向下走，越往下走温度越凉，到后来伍时玖打了个哆嗦，把常肃的外套扒下来自己穿上了。 “这里阴森森的，恐怕不是个好地方。” 常肃点头：“要不咱俩先……先回去，叫大家一……一起来，壮壮胆。” “这想法很有道理，但我都看见前面的棺材了，总不能 白来一趟吧？” “你看……看见棺材了？”常肃刚说完，见伍时玖朝前一指，登时恍然，“哦，我 分卷阅读64 也看……看见了。” 地下室的墙壁被粉刷成暗色调，四角的架子上，点着夜明珠似的水晶灯，灯下整整齐齐摆放六座棺材，实木雕花，棺盖上镶嵌银色十字架，周围一圈成色极好的红宝石，低调奢华。 伍时玖靠近跟前，小心翼翼抬手，抚摸在棺材的边缘。 “常哥。”她轻声嘀咕，“你看这棺材又长又宽，这灯罩还又大又圆，像不像是……” 常肃：“像……儿时的，回忆？” “……谁跟你对歌词了？”伍时玖无语，“我的意思是像吸血鬼住的地方，电视剧电影里，那些吸血鬼沉睡时躺的棺材，不都长这样儿吗？” 常肃背脊一凉，联系到本局游戏的系统提示，他莫名猜出了一种合理的可能性。 “你说……‘满月之战’主题，会不会指……指的是……” 他后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忽听一阵轻响，回头看去，见伍时玖旁边的那座棺盖，正缓慢移开了一道缝隙。 …… 别墅的外面，是一座挺漂亮的花园，花园里错落种植着玫瑰与郁金香，微风送香，沁人心脾。 再往外是高大的青砖围墙，围墙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这一出天地，好似遗世独立。 凌橙暮捧着一杯许霄刚刚煮好的甜牛奶，坐在台阶上乘凉，有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角，远观犹如被月色晕染的水墨画。 观月绫子站在客厅里，接过许霄递来的焦糖布丁，道了声谢。 “阿里嘎多。”她忍不住又问，“许先生，队长她心情不好吗？” 许霄叹了口气：“她那人心思重，考虑得总比别人要多，所以经常心情不好，也正常。” “你和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是认识挺久了。” 观月绫子弯起眉眼一笑：“你喜欢队长吗？” “不，我对她不是那种喜欢。”出乎意料的，许霄很坦然地否认了，“橙橙是我的挚友，也是我的启明星，我不认为将来站在她身边的会是我，但我会一直支持她。” “那……秦先生呢？” 许霄抿起唇角，似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微笑着说：“要是有一天，秦执行官能认清自己真正的立场，我想橙橙的心，也未必不会动摇。”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远处蓦然传来一阵尖锐冗长的啸声，打破了这难得的闲适气氛。 两人齐齐抬头。 那像极了野兽在呼唤同伴的声音。 别墅之外，凌橙暮闻声警觉起身，尽管看不见，直觉却提醒她危险正在临近。 她突然听到熟悉男声在唤自己，这次清清楚楚叫出的是她的名字。 “凌橙暮！”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 二楼方向，秦策正站在窗边。 从他的角度，可以越过那座青砖围墙，望见树林深处。 寂冷月光下，有数匹强壮凶悍的棕狼与灰狼，正磨牙吮爪，朝这边逼近。 第36章 满月之战 所谓“满月之战”, 指的就是吸血鬼和狼人的战争。 系统只给了玩家吃一顿饭的时间，新的灾难就开始了。 凌橙暮经二楼的秦策提醒，意识到狼人正在逼近, 她果断转身回屋, 并反锁了别墅大门。 但感觉这大门并没有很结实，被破开是分分钟的事。 与此同时，伍时玖和常肃也风风火火从地下室方向跑了回来。 “橙姐！这是吸血鬼住的地方啊！地下室有六座棺材, 他们都醒了！” “别怕。”凌橙暮淡定安慰，“不仅有吸血鬼, 还有狼人呢, 狼人已经快到围墙外面了。” “……” “系统划定了行动范围, 我们出不了这座别墅。”许霄提议，“要不先集体撤到三楼去？毕竟吸血鬼和狼人一见面，肯定双方先打起来，只要咱们躲得好, 没准能苟到他们两败俱伤。” 常肃鼓掌：“好……好主意, 那赶紧的。” 于是大家达成一致, 结伴前往三楼，期间遇上了从卧室出来的秦策。 彼时秦策从衣柜里找了件宽松的新外套，掩盖了身上缠的绷带, 甩棍就攥在他手里，很明显的战斗状态。 观月绫子担忧道：“秦先生，你伤没问题吗？” 秦策单手系着领扣，平淡应了一声：“没问题。” “那怎么能算没问题？”许霄接茬, “你看看你的脸色, 失了那么多血, 哪里没问题？” 秦策脚步未停, 径直往三楼走：“只要还活着，问题就不大。” “……”许霄无奈转向凌橙暮，“他这套歪理跟你还挺像的。” 凌橙暮白他一眼：“别废话了。” 别墅三楼的走廊，从头到尾铺着地毯，走上去毫无声响。墙壁两侧挂满了色彩浓烈的抽象壁画，以及铁制兽头装饰。 六人组选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拉出两张沙发挡在了必经之路，又将房门紧紧反锁。 为了多一条逃跑路线，常肃甚至还把床单系在一起，顺着窗户垂了下去，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想法很乐观：“吸血鬼和狼人，旗……旗鼓相当，估计会打得天……天昏地暗，咱们能坐……坐享，渔翁之利。” 伍时玖惊讶：“常哥，你居然一口气说了三个成语，真有文化！” “？”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系统的狗币程度。 系统可能允许玩家们耍小聪明吗？ 不可能的。 所以腕表振动，它又一次发来了消息提示。 【当前所在区域，将以随机传送的方式，考验玩家应变能力，传送间隔十分钟。】 【首轮传送将于30秒后进行，倒计时开始。】 伍时玖盯着腕表，真情实感骂了一句：“我.操这系统大爷……” 凌橙暮蹙眉：“又提示什么了？” “30秒后咱们会被随机传送，之后十分钟一传送，别墅这么大，咱们万一直接传送到对方的战圈里怎么办？！” 目前倒计时还剩20秒。 观月绫子也有点紧张，她自己有通灵师buff没关系，她是替队友紧张。 “米娜桑，如果我们抱成一团，或许可以一起传送？” 许霄摇头：“系统不会让我们钻空子，最多两个人一起传送，已经算是幸运了。” “……” 倒计时还剩10秒。 凌橙暮当机立断，凭直觉扯过伍时玖，往观月绫子怀里一塞。 “绫子，你保护不及格。” 观月绫子迅速搂住伍时玖，表示自己懂了。 “许霄，你跟紧了常哥，有危险就快点跑，撑够十分钟。” 常肃也立刻用外套罩住许霄，生怕贴得不够近，待会儿分散了。 倒计时5、4、3 分卷阅读65 …… 凌橙暮安排好了队友，最后沉着语气唤道。 “秦策。” 秦策回应：“嗯。” 她从口袋里取出银质十字架，循声扔给了他。 那是本赛区开局时，她获得的第一件道具，当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现在知道了，是防御吸血鬼和狼人的护身符。 下一秒，倒计时结束，随机传送开启。 她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 大门被暴力摧毁，台阶上布满狰狞的爪痕。 天花板簌簌往下掉灰，各类水晶制品砸成粉碎，昂贵的家具四分五裂。 挺好的一座别墅，硬是因为吸血鬼和狼人的战争，被拆得一片狼藉。 观月绫子始终寸步不离将伍时玖护在身侧，在别墅范围内谨慎躲藏，有几次碰上了落单的吸血鬼，就赶紧跳了段拉丁舞。 后来逐渐适应了，索性一边跳一边走，安全得很，人间盾牌名不虚传。 伍时玖满脸羡慕：“绫子姐，你简直是天生的舞者。” “哪有，我也是不得已才学的。” “但我有个疑问，拉丁舞究竟和吸血鬼有什么关系？” “我也想过，可是没有答案。”观月绫子叹息，不免有点生气，“大概是系统有病吧。” 再温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伍时玖忽然听到走廊另一边有动静，连忙拉起观月绫子的手，躲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间。 “再有两分钟，咱们又该传送了。” “是啊，可这么久了，怎么都没碰到过队长他们呢？” “这别墅虽然只有四层，可每一层面积都不小，跟座城堡似的，哪那么容易就碰上？”伍时玖懊恼地挠挠头，“咱俩倒是没什么大危险，可橙姐常哥他们，怕是挺辛苦。” 观月绫子默默在心口画了个十字：“阿弥陀佛。” “绫子姐，你的祈祷动作和语言，不属于同一教派。” “……斯米马赛。” …… 不同于两位姑娘还有闲聊的工夫，此时的常肃和许霄，正在疯狂进行别墅跑酷。 两人被变回原形的棕狼，追得到处逃窜，期间通过三楼提前系好的绳子，想要从窗户爬到庭院里去，结果中途还被狼一口咬断了，摔了个仰面朝天。 “快……快起来啊，许小哥！” 常肃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单手拖着许霄继续往前跑，许霄揉着差点被摔折的后腰，艰难开口。 “常哥，慢点儿，我裤子要被磨破了……” 常肃压根没听见，撒丫子跑得更快了，谁知庭院转角恰好撞见两匹灰狼，紧接着又有两只吸血鬼瞬移出现，双方纠缠着第N度开战。 他果断转身，拖着许霄又朝反方向撤退。 许霄感觉自己是一支扫帚，一路被摩擦得火花带闪电，把庭院里的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常哥，我记得你带不及格逃跑的时候，可没这么简单粗暴，都是扛在肩上，或许你能稍微不那么区别对待？” “……对不起。”常哥这次听见了，并惭愧反省，“跑太急了没……没顾得上，来，我给你更……更高的待遇。” 要对队友一视同仁，才有利于团队的长久建设。 然后接下来，是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呵护许霄逃命的时间。 “许小哥，怎么样，我有……有诚意吧？” 许霄：“……” 算了，他累了。 …… 凌橙暮已经在别墅里，摸黑躲藏了两个多小时。 狼人行动敏捷，吸血鬼又有瞬移的超能力，这两个种族全都感官敏锐，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锁定。 她眼睛看不见，正面对抗必定吃亏，她可不是冲动热血的类型，她很理智。 所以理智的她，目前正躺在地下室的其中一具棺材里，手握白桦木钉，严阵以待。 那根白桦木钉，也是本赛区开局的道具，是她拧了木偶人的脑袋得来的，和后来获取的银锁链，都算攻击性武器。 白桦木钉能杀吸血鬼，银锁链能杀狼人。 棺材内空气稀薄，她躺了一会儿觉得憋闷，抬手试图把棺盖推开一道缝。 岂料还没推开，就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很轻，且越来越近，最终在她的棺材前停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握紧白桦木钉，缓缓抬手。 在棺盖朝一侧挪开的瞬间，她挺身坐起，木钉去势如电，直取对方正脸。 那人侧身闪避，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沉声开口。 “是我。” 竟然是秦策。 凌橙暮沉默半晌，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将木钉的尖端移开。 她颇感意外：“你挺能找啊，都找到这来了？” “你忘了，我可以定位到你。” “哦，确实，这功能每次想起都让人很火大。” “偶尔也能派上用场。” “什么用场？”凌橙暮轻笑一声，“统共才十分钟传送的工夫，你还特意找到地下室来，是好奇我死没死呢？” 秦策并不生气她的态度，他松开手指，将掌心那枚十字架挂坠，放回了她的口袋。 他的嗓音低沉，仍带着些虚弱的沙哑，但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反倒显得莫名蛊惑人心。 他说：“我来还你人情。” “别误会，我把十字架给你，是因为上一空间你救了我，我觉得你还不算无可救药。” “同样的，对我而言，你也得好好活着。” “是你身为执行官的职责，需要把通缉犯活着带回局内？” “是因为你发誓要炸了监察局。”秦策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说过，会等着你炸给我看。” 话音未落，地面震颤，周遭的一切再度传来波动。 十分钟到，随机传送又要开始了。 听得秦策又道：“在你正式复明之前，别单独行动了。” “什么？” 秦策没回答。 他拉了她的手，就势往自己身边一扯。 待短暂的黑暗过后，两人睁开眼睛，发现彼此的确传送到了同一位置。 ……只是传送的地点不太巧。 二楼走廊中央，一位落单的吸血鬼，正阴气森森往这边走来。 第37章 银锁链 电视剧电影中的吸血鬼形象, 大多冷傲英俊、高贵迷人，而且一出现必定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正因如此，才误导了广大的少年少女, 让他们以为吸血鬼本就该是那种模样的。 ……其实不然, 吸血鬼还可能是眼前这种倒霉模样。 白面獠牙、鼻孔外翻，黑青眼眶、瞳仁血红，还有点秃顶。 即使穿着中世纪贵族风的礼服, 也依旧是丑八怪。 鉴于凌橙暮看不见， 分卷阅读66 她有点纳闷, 询问旁边的秦策。 “怎么了？” “有吸血鬼来了。” “哦。”她不假思索又问, “长得帅吗？” 秦策默然片刻, 无语回答：“不帅，挺难看的。” “……你不要以自己的颜值作为参照标准。” “我是以正常人审美作为参照标准。” 凌橙暮不禁疑惑：“果然文艺作品都是骗人的？” “也许，但你现在应该停止胡思乱想。”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上一秒还在缓步蓄力的吸血鬼, 猛然化身离弦之箭, 使瞬移能力呈一道虚影, 刹那间已欺近身前。 那一刻根本来不及躲闪，秦策和凌橙暮双双被这股强大的惯性撞飞了出去。 秦策迅速起身，单手用力将凌橙暮拎起来, 另一只手接过了她的白桦木钉。 “你稳住他，我杀他。” 十字架目前在她那里，吸血鬼不会攻击她。 凌橙暮应了一声，登时站稳了身体。 她听到秦策提醒：“两点钟方向。” “好。” 尽管视线黑暗, 却能循声勾勒出敌人攻击的方位, 这是她这些年锻炼出的本事。 耳畔风声渐紧, 她果断侧身挡在秦策前面, 施展体术准确禁锢住吸血鬼的四肢，将其按倒在地。 吸血鬼虽然不能攻击她，却可以挣扎，更何况吸血鬼的力气远胜于普通人类。 尖利獠牙摩擦着她的颈侧，仿佛随时会咬穿她的血管，她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喀声响，在他超乎想象的反抗中近乎断裂。 这过程无非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一面死死勒住吸血鬼的脖子，将其颈骨向后猛掰，一面怒声喝道：“秦策！你非得等我被撅成两截才肯动手是吧？！” 其实不是秦策有意拖延时间，而是她与吸血鬼纠缠的角度刁钻，稍有不慎就会误伤她。 而要彻底杀死吸血鬼，就必须刺中心脏或者割下头颅。 他眼神渐冷，蓦然上前手起钉落，在吸血鬼脊背拖出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疼痛令吸血鬼愤怒，力量暴涨，直接掀翻了凌橙暮，转而将秦策重重扑向身后墙壁。 锋利的指甲嵌进秦策伤口，鲜血一瞬涌出，染红了刚缠好不久的绷带。 冷汗涔涔而下，秦策咬紧牙关，反手将木钉划向对方前心，而后趁吸血鬼下意识闪避的瞬间，翻身跃开。 与此同时，凌橙暮一记锁喉，再次带倒了狂怒的吸血鬼。 她头部撞击地面一阵眩晕，手臂却本能地越收越紧，透着骨子里散发出的狠劲儿。 就是现在。 秦策掌心的白桦木钉，闪电般刺入吸血鬼的心脏，他神色沉郁地加了一分力，将木钉的尖端刺得更深，干脆利落，连血也没有多流一滴。 吸血鬼表情扭曲地抽搐了两下，片刻，有青色纹路像藤蔓一样，蔓延了他的全身皮肤。 他终于僵硬不动了。 秦策喘息着，把吸血鬼的尸体掀开，伸手欲扶凌橙暮。 “没事吗？” 凌橙暮略微缓了会儿神，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忽而蹙眉：“操，你这血流得也太多了吧？许霄白给你包扎了。” 秦策的眉梢，几不可觉轻挑了一下：“你又能看见了？” “……啊对，还真是，突然又看见了。”她揉了揉眼睛，重新将目光投向他的锁骨下方，“喂，你真没问题吗？你这可比我想得还严重。” 他外套的扣子被扯掉好几颗，路出了里面被血浸透的绷带，触目惊心。 她沉默半晌，又回忆起了许霄之前说的话，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勾开他的外套，想看看他身上那些旧伤。 结果计划并未得逞，手腕就被他攥住了。 秦策叹息：“你好奇心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凌橙暮唇角一撇，不情不愿收回了手。 “怎么样，疼不疼？” 听上去像是关切的问候，但语调却怎么听都有点挑衅的成分在里面。 秦策看了她一眼：“不疼。” “这都不疼？不愧是首席执行官，佩服佩服。” 对待他，她的态度就从没正经过，永远以把他气死作为终极目标。 好在秦策也没打算和她一般见识，他把外套整理好，撑地起身。 凌橙暮原本也要站起来的，谁知由于刚才险些被吸血鬼撅折骨头的后遗症，她双腿忽然一软，眼看着就要跪倒。 关键时刻，秦策伸手稳稳扶住了她。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十分钟结束，新的传送要到来了。 * 月亮被越积越厚的云层所遮挡，深夜还没有过去。 别墅范围内的争斗也仍未停止。 伍时玖蹲在翻倒的沙发后，嚼着奶酪干，看观月绫子在客厅中央，做一位孤独的拉丁舞者。 不远处，某位受伤的吸血鬼正舔舐着指尖的血，瞪视着这边。 她不禁暗自感慨。 真丑啊，怎么能丑成这样？ 影视里的吸血鬼们，不都是以优雅贵族形象出现的吗？即使是现代题材，人家也都是绝世大帅哥啊，吸血鬼不就相当于美男子的代名词吗？ 这么一想，她感觉秦策可能才是真正的吸血鬼伯爵，只是被贬到时空监察局渡劫了。 她嚼完一块奶酪干，低头发现包装袋掉到电视柜和墙壁的缝隙里了，于是俯身去摸。 岂料包装袋没摸到，反而被扎了一下手。 她纳闷地把那东西拎出来，见是一根被削得极其尖锐的白桦木钉。 “这是……噢！” 她突然想起先前观月绫子说的，白桦木钉能杀吸血鬼，凌橙暮那里好像也有一根。 除了开局小游戏能获取道具，游戏过程中也依然可以寻找道具，只是难度较大罢了。 她刚才还在和观月绫子研究，系统说要玩家在本空间内生存到混战结束，那怎么才算混战结束呢？混战什么时候结束呢？ 仔细琢磨琢磨，大概是要等吸血鬼和狼人们都死了，才算混战结束。 靠他们双方厮杀能行吗？ 估计玩家也得助力一下，比如找道具加入战局。 而她现在找到了。 她将木钉藏在背后，轻手轻脚靠近观月绫子，小声提醒。 “绫子姐，咱们试试杀他。” 观月绫子瞥了一眼她的手，立刻就明白了，当即跳着舞掩护她，朝蓄势待发的吸血鬼走去。 吸血鬼舔着焦黄尖利的獠牙，一双浑浊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两人看。 观月绫子大着胆子，又往前近了一步，以确保自己的身形，能尽量遮挡对方的视线。 这画面乍一看，像 极了她在和吸血鬼贴身热舞，还是拉丁舞。 伍时玖躲在 分卷阅读67 她的裙子后面，谨慎探出一个脑袋。 许霄之前是怎么教的来着？ 不要犹豫，手腕要稳不要抖，用腰部的力量带动手臂，单手确定着力点，另一只手照准目标位置直刺，可通过旋转方式，使得利器深入，最大限度伤敌。 ……虽说这位哥实战能力马马虎虎，可理论知识确实是一套一套。 她做好了心理建设，猛然鼓足勇气高高跃起借力，双手握紧白桦木钉，直接扎向吸血鬼心脏。 可惜吸血鬼避开了，位置偏移，扎进了他肩与颈的骨缝里。 然后木钉就被卡住，拔不出来了。 吸血鬼大力挣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她，她身体后仰，仍死攥着木钉不松手，一脚踹着对方，另一只脚在原地蹦跶。 “啊啊啊啊啊绫子姐救命！” 观月绫子情急之下，冲过去“啪”的给了吸血鬼一耳刮子。 吸血鬼：“……” 伍时玖：“……” 这场面，就他妈很尴尬。 不过也幸好这一耳刮子，给伍时玖留了余地，她尖叫一声，总算把那根木钉拔了下来，自己也收势不及，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观月绫子反应极快，顿时劈手夺过木钉，并在吸血鬼扑上来的前一秒，拎着裙子旋转了一大圈。 她的裙角如花样绽放，瞬间迷了吸血鬼的视线。 通灵师buff见效。 她猛地将木钉插进了吸血鬼的心脏，顺便温温柔柔象征性吼了一嗓子，以壮声势。 “呀哒！” 躺在地上的伍时玖：“……” 姐你可太搞笑了。 …… 许霄从三楼摔碎的水晶吊灯灯架里，拽出来一条银质带钩刺的锁链，和凌橙暮那条一模一样。 他也有些猜到了：“常哥，这八成是杀狼人的道具，我们要通关，除了逃跑，杀掉吸血鬼和狼人也很重要。” 常肃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尽管执行难度较高，但绝地武士是不会轻易言败的。 “咱们试……试试。” 然而问题在于他俩的运气不错，从找到道具开始的这半天，竟然风平浪静，一只狼人也没遇上。 期间倒是零散发现了不少吸血鬼或者狼人的尸体，有的是厮杀至死的，有的是被另外两组队友杀死的。 “咱俩这对集……集体，毫无贡献，男子汉大……大丈夫，太丢人了。” 相比之下，许霄就挺想得开：“天生我材必有用，咱俩肯定能在别的方面派上用场，队友们会理解的。” “我有个主意。”常肃说，“咱们快……快点跑，敌人不来找……找咱们，咱们就送……送上门去。” 这大概算个馊主意，但许霄同意了。 结果他刚刚同意，人已经被常肃打横公主抱起来，像坐了火箭似地向前蹿去。 “……常哥，我有腿，真的可以自己跑。” * 六只吸血鬼，六只狼人，当前战况，死了九只。 等常肃抱着许霄（？），再一次被传送到地下室的时候，他们终于遇见了凌橙暮和秦策。 彼时凌橙暮正单脚撑着棺材，身体呈弓形后仰，双手用银质锁链勒住一只棕狼的脖子，凶狠发力，任凭棕狼张牙舞爪也没放松半分。 秦策则将一只吸血鬼按在棺盖上，掌心的白桦木钉连续穿刺，直至吸血鬼彻底僵掉。 污血顺着棺材边缘流淌，在地面汇聚成粘腻的血泊。 是吸血鬼和狼人的血，也是秦策自己的血。 常肃冲过去，从腰间抽出另一根银锁链，协助凌橙暮解决掉了那只棕狼。 他正想问问凌橙暮受没受伤，低头发现有血正从凌橙暮袖口滴落下来。 “凌……凌小姐？”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见凌橙暮猛地一用力，把自己错位的关节重新合上，发出“咔”的脆响。 凌橙暮微微喘了口气，切齿冷笑：“没事儿，小意思。” “……”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令人格外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才算久经磨砺的狠角色。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许霄在旁担忧地直搓手：“我得赶紧去找药箱，你们俩这不行啊，还能撑住吗？”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你问问他吧。” 秦策捂着锁骨下方那处最深的伤口，血仍从他指缝渗出来，他脸色苍白，语气却异常淡定。 “你没问题，我就更没问题了。” “呵，那最好。” 许霄无奈：“哪好了？二位，你们也不是钢浇铁铸的，能不能稍微疼惜一下自己，别太拼命了？” 他难得语速这么快，可见是真着急。 凌橙暮点点头：“行，那我俩歇着，剩下的两匹狼你去杀。” “……OK，我努力。” 第38章 十八地狱 剩下的那两匹狼, 靠许霄当然没戏，最后依然是凌橙暮、秦策和常肃解决掉一匹，观月绫子和伍时玖凭借buff加成, 又解决掉了另外一匹。 吸血鬼和狼人全部被杀，满月之战结束, 随机传送也就自动停止了。 系统又给了玩家们自由行动的时间, 两小时后将开启下一空间的副本。 趁这两小时的空当, 许霄又给秦策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 并去已经被砸成半拉废墟的厨房，翻翻找找, 勉强煮了一锅红枣鸡蛋糖水。 “秦执行官，补补血吧。” 有一种微妙的, 伺候孕妇的既视感。 秦策倚在沙发旁，眯着眼睛看那碗糖水, 神色平静又略带嫌弃。 “不必了。” 凌橙暮原本含了块巧克力闭目养神, 闻言没好气朝他投去一瞥：“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呢？你连这个也不喝, 估计本赛区还没结束就得把命给交代了——挺好，你因公殉职的愿望又要实现了。” “我倒不知道你这么爱管闲事。” 话虽如此，秦策也还是接过了许霄递来的碗，仰头将糖水一饮而尽。 许霄指了指碗底：“把红枣也嚼了吧。” “……” 众人争分夺秒, 趁这最后的一个多小时补觉，不一会儿，就连常肃也隐约打起了呼噜。 许霄帮凌橙暮按摩关节, 按摩到一半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瞪瞪就睡着了。 凌橙暮嫌长裙不方便, 又沾了血, 去二楼衣柜里翻了一套男士的上衣和工装裤。 她系着皮带回客厅, 发现秦策依然醒着，两人成为了目前场上仅存的清醒的人。 “还没睡呢？” “睡不着。” 她神色古怪地反问：“睡眠质量一直这么差劲？” “从没好过。” 在时空监察局的时候也是，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境的片段零散破碎，醒来后 分卷阅读68 偏又什么都记不得了。 睡个好觉，对他而言只是奢望。 “你这是病，神经衰弱，得治。”凌橙暮告诉他，“监察局有医生吗，给你开点药。” 秦策看了她一眼，这眼神的含义很明显，要是有把枪，他得对准她的脑门。 “安静点吧。” 凌橙暮轻哼：“活该你失眠。” 她手一扬，把从楼上带下来的一件多余外套扔给了他，不偏不倚正盖在他身上。 她转过头去。 庭外，熹微阳光已透过重叠云层，白昼又来临了。 遗憾的是，这光明持续不了太久。 前路仍暗色无边。 * 【[十八地狱]主题开始，在本空间内通关地狱之门，即可成功逃离。】 【绑定玩家之间可相互穿越，进门自由，出门须得队友通关。】 【如过程中死于门内，视为自动出局。】 当两小时的自由行动时间结束，系统再度强制传送，这一次，谁也没有和谁在一起，大家都被分隔在了单独的空间。 无论是全系统，还是本赛区，存活人数仍在不断减少。 四面都被浓重的雾气包围，人好似站在虚空之中，伍时玖睁开眼睛，困惑看向面前这扇雕刻血红符文的、漆黑的门。 门顶悬挂着无数骷髅头，骷髅空洞的双眼凝视着她，令她不禁背脊生寒。 她紧张低头点击腕表，却始终没能定位队友，反而是等来了系统提示。 绿色提示框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两行字： 【玩家伍时玖，被判第一层拔舌地狱。】 【玩家罪名：挑拨离间，诽谤中伤，奸诈行径。】 她盯着腕表提示，足足震惊了十秒钟，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用她在先前系统里的所作所为，来给她定罪？ 愤怒取代了恐惧，她气得小辫儿倒竖，久违的破口大骂。 “狗比系统我.操！你他妈让我当炮灰女配，我不挑拨男女主不就任务失败了？滚你大爷的钓鱼执法，你全家都奸诈，你祖坟冒黑烟，你爹妈的墓志铭就刻着诽谤中伤，连乌鸦都不敢在上面拉屎！淦！” 然而系统没再给她骂更多脏话的机会。 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无形的灼热风浪，瞬间将她卷入其中。 “……” 在那扇门内，她看到了立于石台之上的狰狞小鬼，以及它们手里紧握的锋利骨钳。 数不清的人类玩家浸泡在滚烫岩浆里，舌头都被骨钳拔.出，皮肉绽裂，凄声哀嚎着沉沉浮浮。 岩浆如涨潮般翻涌，逐渐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 【玩家常肃，被判第七层刀山地狱】 【玩家罪名：怠惰渎职，以杀止杀，蔑视生命。】 看见腕表的提示字样，就算是常肃这么脾气好的人，也快要被气死了。 “妈的，我……我蔑……蔑视生命？我多……尊重生命啊！” 哪怕当初在暴力街区，他也是以自保为原则底线，若非强制任务或者必要反击，从不滥杀无辜。 另外，他怎么就怠惰渎职了？懒倒是偶尔会犯懒，问题是渎的什么职？！ 真见了鬼了。 属于他的地狱之门，里面充斥着腥臭的罡风，前面的路被无数尸体残骸所累积，尸堆里有密集的刀尖森然朝上，每走一步都可能鲜血淋漓。 发红的天际忽然下起了雨，但落在肌肤上却并非雨水，而是细小的刀锋。 他沐浴在刀雨之中，身体各处都开始渗出血迹，疼痛不期而至。 常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肃杀无比。 他擦拭着流淌到脖颈的血，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 【玩家观月绫子，被判第十六层枉死地狱。】 【玩家罪名：招引鬼怪，沾染邪祟，多见死亡。】 “南嘚？”观月绫子低头看着腕表，忍不住撇了撇嘴，很委屈，“在灵异系统不招引鬼怪，招引什么？又不是我让他们死的。” 系统给了她任务，又通过任务给她定罪，这算怎么个道理？ 更糟糕的是，当她进入地狱之门的时候，发现这扇门里，居然集齐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所有鬼怪。 它们在血泊中挣扎着，目眦欲裂，伸长了手臂扭曲前行，挤挤挨挨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围死了她全部的去路。 而此时，她的通灵师buff失效了。 有幽怨女声由远及近，直至贴在她耳畔，似哭非笑，犹如噩梦的回响。 那女声低语。 “害怕的话，就叫出声来。” * 【玩家凌橙暮，被判第十三层血池地狱。】 【玩家罪名：教唆邪道，煽动叛乱，作风险恶。】 “……”凌橙暮垂眸，轻蔑勾了下唇角，“险恶你妈。” 系统想给玩家安罪名，还需要理由？ 她挽起碍事的衣袖，蓦然飞起一脚，果断踹开了那扇门。 血浪滔天，满目暗红，霎时淹没了她的身影。 她很快就从血河中探出头来，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向前游去。 这条河仿佛漫长得望不到边界，一浪高过一浪将她抛起又落下，像一叶颠沛流离的孤舟。 周遭有男男女女的哭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如有实质，刺得她耳膜剧痛，太阳穴狂跳。 她忽觉有谁扯住了自己的脚。 不，不是谁，而是很多很多苍白枯瘦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想要将她拖向水底。 在愈发尖利的哭声里，有个冰冷的声音渐趋清晰，一字一句重复着她的罪名。 ——你教唆邪道，煽动叛乱，犯下不可挽回之错。 ——你罪无可恕。 ——你此罪当诛。 凌橙暮在水下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那些狰狞舞动的利爪，咬牙冷笑，反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盲杖。 她果断拧开了盲杖顶端的刀刃。 什么才是邪道？谁给定的规矩？ 不可挽回？不可饶恕？ 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担得起后果，不需要挽回，更不需要饶恕。 刀锋破开血水，旋转着将挡路的利爪纷纷削断，得以在裂痕中窥见微光。 她重新潜入水下，头也不回游向前方。 这里名为地狱之门，其实是幻境，她能感受到。 幻境往往能够连通玩家的六感，侵蚀他们的理智，瓦解他们的内心，从而令他们放弃抵抗、自掘坟墓。 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要心志坚定闯过去，就能通关。 反之，则会被葬送在最深的恐惧里。 她从来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种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不晓得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她双脚踩上坚实陆地，视野内的血红褪去，取而 分卷阅读69 代之的是强烈白光。 不多时，白光渐弱，她再次站在了地狱之门的前面。 不同的是，此刻周围的雾气散了一些，除了自己这扇门，她还看到了其余队友的四扇门。 那几扇门长得一模一样，她分不清具体是谁在里面。 但她总得进去一扇，能帮一个是一个。 她沉默片刻，没来由叹了口气，随手拉开了距离最近的门。 【系统提示：玩家凌橙暮进入[孽镜地狱]。】 * 【玩家秦策，被判第四层孽镜地狱。】 【玩家罪名：以公徇私，瞒天过海，诡言惑众。】 秦策并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也会进入这扇门，而且还是以玩家身份进入的。 他更不了解，这莫须有的罪名，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荒唐结论。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从时空通道关闭，他被滞留在系统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视为绑定了狩猎计划。 他不单是和玩家们没什么两样，他现在就是玩家，只不过装备稍稍比别人高级一些罢了。 多么讽刺。 拔地而起的烈焰，在四面形成密不透风的耀目火墙。 火墙之内，数百座被曼珠沙华环绕的黑镜，相互交织着暗光，摆放成诡异的阵型，圈地为牢。 秦策是这牢笼中唯一的囚徒。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他的身体阵阵发冷，他沉着脸色，缓步前行，每经过一座镜面，都能看清镜面所显示的场景。 诚然，所有的场景都关于他，且都是他在时空监察局任职时的琐碎片段。 不知为何，制服肩徽上四星环绕的图腾，莫名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似乎并不像是地狱考验，只是在替他回忆往昔而已。 可那些往昔，日复一日，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 他在其中一面镜子前，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有一滴水，从某朵曼珠沙华的花蕊滴落，正落在他掌心。 他抬起头来。 出乎意料的，这面镜子里并未映出他的全貌，反而像是他的第一视角。 一向有序整洁的办公桌上，此刻一片狼藉。 沾满血迹的手，颤抖握笔，试图在那本空白的笔记上写些什么。 字迹歪斜，若不仔细去读，几乎分辨不清。 秦策下意识又凑近了一步。 他终于看到那几行字，写的全部都是…… 你一定要记得她。 你一定要记得她。 第39章 过门 持笔的人, 在写下那几行字的时候，应该已经极度虚弱，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不知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 撑着最后一丝意志，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固执而绝望。 你一定要记得她。 可后来呢？是不是依然忘记了？ 心脏毫无征兆传来钝痛, 秦策本能地护住胸口, 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镜中的笔记本上。 “啪嗒”一声, 那支笔掉落在桌面。 紧接着是一口鲜血，溅染了雪白的纸页, 也覆盖了全部的字迹。 镜面骤然黑暗。 他立于原地愣了好久，只觉心脏越来越疼, 几乎令呼吸也困难起来。 他原本是想继续向前走的，谁知刚迈出一步却猛地踉跄。 这是幻境。他告诉自己。 都是虚幻的, 都不是真实的, 只不过是系统玩弄人的把戏而已。 他如果被困在这里, 将幻象当了真，才是最大的笑话。 然而那一瞬间，偏偏有熟悉女声从身后的镜面响起，语调含笑温柔地唤他。 “阿策。” “……” 他猛然转身。 下一秒, 自镜面里探出的利刃，准确无误贯穿了他的身体。 白刃红出，血流满地。 玩家在幻境里受到的伤害, 并不会投映到现实之中。 可若是在幻境里放弃抵抗，彻底失去意识, 便也意味着现实的死亡。 这就是系统规则里所说的“死于门内”。 秦策双膝一软跪倒, 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他双手撑地，喘了半晌，终是咬紧牙关站起身来。 他抽出腰间甩棍，反手将那面黑镜砸了个粉碎。 但一面镜子被打碎，还有无数面镜子封锁这里。 镜子的方位开始缓慢移动，能够容身的空间越来越窄，镜框上的曼珠沙华，花枝如藤蔓般延伸，从四面八方缠绕住了他的手腕与脚踝。 他避无可避，完全被禁锢在了中央。 与此同时，所有的镜面一瞬亮起，身穿制服他的影像，在镜面里清晰又模糊，直至消失。 脑海中嗡嗡作响，很多在噩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零碎画面，都化作冷雾苦雨，触碰不得。 他之前的伤已经很严重了，在极差的状态下，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花枝缠得越来越紧，每一根枝条的尖刺，都深深扎进他的血管。 痛感侵蚀，如坠冰窟。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隐约听到了远处镜面碎裂的脆响。 ……是错觉吧？ “阿策。” 那女声仍在柔声呼唤，交融着轻巧的笑声，像风飘渺而挽留不住。 前方的镜面忽而亮如白昼，有女人纤细高挑的背影一闪而过。 修长手指收拢，秦策注视着那面镜子，一时间怔然出神。 他听到她笑意淡去，忽而语调转冷，隐约带着几分切齿的恨意。 她说：“我没有想到。” “我没有想到，我们竟会走到这一步。” “挺好的，反正我也活够了，不如成全你的忠诚和责任。” “只是可惜，阿策，我们没有一辈子了。” …… 那是灵魂深处尘封的无奈与痛苦，冰冷蔓延四肢百骸，锥心刺骨。 秦策难以抑制的红了眼眶，他仰头看向虚无阴暗的高空，眼前血色渐深，光影熄灭。 谁能给他个答案？ 他知道，此刻四方镜面里的利刃，已经再度对准了自己。 那又能怎么样呢 于他而言，生与死都是一样的，活着无非是继续为时空监察局卖命，背负着仇恨和骂名，永无止境。 要是能求一死，彻底斩断噩梦，反而是种解脱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从容闭上了眼睛。 刀锋转瞬即至。 …… 但预料中的剧痛，并未如期而至。 飓风横扫，附近的数面黑镜纷纷被暴力摧毁，逐一碎裂。 “秦策！” 有人扑向他身前，迎面抱住了他。 而从后方袭来的利刃，正刺透了 分卷阅读70 少之又少。 他颤声开口：“……你怎么进来了？” “我怎么进来了？我他妈哪知道你在这！”凌橙暮单手护着他，另一只手攥住从自己前襟探出的刀刃，血染红了她浅色的上衣，疼得她脸色惨白，“我就随便进了一扇门，结果看见你……系统是不是疯了？连你也要杀？！” “多杀一个人，少杀一个人，对系统来讲没有区别。” “可对我有区别！”凌橙暮怒道，“你振作点！我来都来了，你出不去我也得死在这明白吗？” 她猛地将他向前一推，随即倒转盲杖刀锋，清喝一声旋转连击，尽数削断了禁锢他的锋利花枝。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血顺着冰冷的地面流淌开去，不晓得究竟是谁的血。 四面沉暗的光雾，仿佛勾勒出另外一个世界，秦策低下头去，眼底清晰映出凌橙暮的模样。 他听到她在说。 “秦策，这不是你的风格，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总之别相信，都是假的。” “你不是想看我炸了时空监察局吗？我以后会做到的，但前提是咱俩得活着，对吧？” “而且我也不太想死你前面，你最好快点振作，我……我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刚才替他挡的那一刀，正中心脏，哪怕幻境会比现实发作得稍微慢一些，她能帮他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他这一关真的很难，纵然她丝毫不了解他经历了什么，此刻却也奇迹般对他的悲伤感同身受。 她与他依靠不了任何人，唯有信任彼此。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眼底的光却仍旧清澈锐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抓着他的衣角，像在等他回答。 心底燃起一簇火焰，无声无息，照亮了这寂寥的荒野。 秦策的目光倏而柔和，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答应。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随着这一句话，整座空间光华骤盛，镜面裂痕交错，原本紧密环绕的阵型整齐朝两侧分开，终于路出了通往远处的路。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 第一层，拔舌地狱。 伍时玖在狭窄的石台上，步伐谨慎地前行。 脚下是沉浮着尸体的滚烫岩浆，周围是手握骨钳的狰狞小鬼，这是一道致命的独木桥。 她双膝颤抖，险些把一口好牙咬碎。 她知道，只要自己尖叫出声，这些小鬼立刻就会拔掉自己的舌头。 而她但凡走错一步，就会掉入岩浆里活活烫死。 关于幻境的道理，她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要在虚妄的空间丧失意识，否则现实的自己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害怕这种事，谁又能真正控制住呢？ 艹，不能哭，不能哭。 她恶狠狠地告诫自己，哭了就是输了，即使是死也不能向这狗系统认输。 橙姐和绫子姐能做到的那些事，她也同样可以做到。 然后她突然听到了无比熟悉的男声，远远在石台的另一端，中气十足地呼唤她。 “是小……小丫头吗？” 救星到了。 她登时精神一振：“常哥？我在这啊常哥！！！” 常肃确认了她的位置，大步流星径直走来，期间甚至还把挡路的小鬼顺手推了下去。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发现她安然无恙，很是欣慰。 “挺……挺好。” 他习惯性单手把她扛到肩上，稳稳地朝来时路走去。 伍时玖搂着他的脖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都是细小的伤口，血仍旧不断外渗，语气禁不住带了哭腔。 “常哥，你那扇门通关了？” “通关了。” “是什么地狱啊？” “刀山地狱。” 她打了个寒颤：“很疼吧？” “没事儿，反正也是幻……幻境。”常肃道，“你记住，这都假的，人要……要有强大的，意志力，闯过去了就……就赢了。” 她含着眼泪笑：“知道了，谢谢常哥。” “你还跟我客……客气。” “常哥，说实话，有些时候你操心的样子，真像我爹——虽然我也没爹。” “那我也太……太占便宜了……” 两人的身影，最终越过肆虐的岩浆，消失在石台尽头。 * 伍时玖好像睡了长长的一觉，当她醒来时，发觉自己依然躺在那座吸血鬼的别墅里。 而许霄就坐在不远处，愁容满面捧着一杯凉掉的牛奶，看起来是一口也没喝。 “……许哥？” 许霄顿时转身，眼神一亮：“你醒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醒得可真早啊，你那扇门很容易吗？” “我没进门。” “哈？” 许霄挠挠头，自己也显得很困惑：“我没进门，系统直接提示我‘玩家无法判定，视为通关’，所以我就一直坐在这。” “……靠！也就是说在系统看来，你压根没罪可判，不该入地狱？许哥你才是真的圣父吧？！” “圣父还会被罚进密林系统吗？”许霄无语，“我猜是系统出bug了。” 伍时玖觉得这事儿匪夷所思，但她疑惑的情绪也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转到了其他方面。 她扑向距离最近的常肃，左右开弓拍打常肃的脸。 “常哥！常哥醒醒！” 常肃一睁眼：“醒……醒了，别打了，怪疼的。” 紧接着观月绫子也醒了，捂着脸倚在沙发上缓了好久。 “啊咧，我还活着啊。” 伍时玖赶紧过来献爱心：“绫子姐，还好吗？你进的哪扇门？” “枉死地狱，好多鬼怪，说我沾染邪祟，连buff也不让我用。” “卧槽这狗比系统……那你怎么出来的？” 观月绫子本来还挺委屈，此时闻言，沉默半晌，又不禁微微一笑，倒有几分专属高手的傲气了。 “不难，那些鬼怪我都见惯了，幻境而已，只要我不怕，它们就杀不死我。” “喔，姐你好帅。”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观月绫子认真回忆，“噢，术……术业有专攻。” “说得好！” “对了，队长醒了没有？我感觉……她的门会比较难。” 潜台词是：凌橙暮看上去，像极了会被系统判重罪的人。 伍时玖猛回头：“橙姐？诶……秦执行官怎么也在睡？他也进门了？！” 许霄摇摇头，示意自己无法解答这一问题。 “秦执行官和你们一样，自始至终都没醒。” “……” 岂料话音未落，秦策 就睁开了眼睛。 距离最近的常肃惊喜道：“秦……秦执行官，醒了？怎……怎么回事啊？” 分卷阅读71 秦策没顾得上答话，什么都来不及解释，他捂着伤口霍然起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凌橙暮。 凌橙暮被许霄安置得很好，盖着大衣，身下还特意垫了条毯子。 她安静阖目，平时的锋芒尽敛，侧脸甚至还有一丝温柔恬淡。 “……凌橙暮？” 他俯下身去，薄唇紧抿，略显迟疑去摸她颈侧脉搏。 她的体温渐冷，脉搏极微弱，像是下一刻就要停止了似的。 她仍然没有醒。 许霄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安发问：“橙橙她出什么事了？以她的实力，不该过不了关啊。” “她是因为救我。” 说这句话时，秦策明显语气已经不稳了，他死死攥着凌橙暮的手，只觉心脏剧痛，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他毫无把握，在自己离开孽镜地狱的时候，凌橙暮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倘若终究是晚了一步呢？ 那她就是为他而死的。 她本来可以全身而退，却葬送在了最荒唐、最不值得的地方。 其余四人围了过来，全都是一副慌到极致的表情，尤其是许霄，要不是常肃扶了一把，几乎连站也站不住了。 伍时玖开始疯狂捯气儿，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 结果…… 前一秒还安详得如同驾鹤西去的凌橙暮，后一秒就梦游般缓慢坐起身来，并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微微眯着眼睛，待神智清醒后，纳闷环顾四周。 “干嘛呢你们，吊唁呢？” 众人：“……？” 她又看了旁边的秦策一眼，视线下移，神色微滞，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妈的，就为了你，老子差点死在里面！” “……” 第40章 购物时光 【当前全系统存活人数1996056人, 淘汰人数超过三分之一，第一阶段幸存者福利开启。】 【下赛区游戏将于三天后开始，倒计时结束前, 玩家可在不夜城自由行动，并可通过综合积分享受服务、兑换道具。】 【积分兑换的道具可随身携带, 在任一赛区使用。】 【积分过期自动清零。】 [无限恐怖]赛区的3000名玩家, 最后只活了几百人, 等众人再次穿越, 就已经来到了所谓的不夜城区域。 不夜城，是一座极其繁华的、独立于赛区之外的城市, 是专门为奖励玩家而设立的，其性质相当于休息区或者中转站。 这里聚齐了本次狩猎计划剩余的将近200万玩家, 他们也由此看到了自己可使用的综合积分。 霓虹喧嚣的马路上，六人组齐刷刷席地而坐, 正在确认各自的积分。 秦策没有显示积分的页面, 系统在赛区里将他划分为玩家, 在这又不让他拥有玩家权利，也是扯淡。 凌橙暮自然是队伍里积分最高的，以2210分一骑绝尘； 常肃略微逊色，但也有1790分； 观月绫子1180分, 可视为战力不强、buff加成，也不算低； 伍时玖780分，对于辅助定位来讲还是中规中矩的, 不及格小朋友勉强及格。 至于许霄…… 许霄0分。 许霄盯着自己的腕表表盘，惯常笑眯眯的一双眼, 此刻瞪得比谁都圆。 他难以置信：“我怎么了？我难道没给团队做过贡献吗？系统标准是什么, 给我0分？” 伍时玖试图安慰他, 尽管这安慰很苍白无力。 “可能是判定的角度不一样，比如你做后勤工作比较多，又比如好几次你靠常哥公主抱代步，再比如你连地狱之门都没进——这系统总是出现bug，忽略了你的实际战力也很正常。” “后勤工作不算成绩吗？”许霄悲哀扶额，“这和家庭主妇无价值论有什么两样？都是歪理邪说。” “喔，许哥的三观真的很正啊。” “求求你，别尬夸了。” “……OK。” 凌橙暮伸出手去，拍了拍许霄的肩膀。 “没关系，我们是绑定的团队，还怕养不起你？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喝汤。” 常肃诧异：“你这积分，还叫吃……吃一口饭？你都能办……办满汉，全席了。” “过奖了，你也不赖。”凌橙暮说完，又特意和许霄补充了一句，“乖，别太往心里去，你看某位执行官，也是一分没有，不照样心安理得准备蹭吃蹭喝。” “？”许霄扯了下她的衣袖，“橙橙，你注意措辞，对人家客气点。” “对他客气能当钱花吗？” 凌橙暮扫了一眼腕表上不夜城的地图，随即淡定起身，朝着街道对面走去。 伍时玖喊了一嗓子：“橙姐，去哪啊？” “去刷卡。” “……” * 道具兑换中心，位处不夜城的最中央，旁边就是城市里最豪华的五星酒店，入住每人需支付280积分。 很多普通玩家的积分才六七百，再弱一点的可能只有三四百，住这种地方简直是倾家荡产，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低层次的旅店，只要80积分，更简陋的甚至只要40积分。 对此，伍时玖表示，自己真的沾了团队的光，否则估计连目前的积分都得不着。 许霄则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凌橙暮在酒店前台的npc那里，给全体队员办理了入住手续，秦策和许霄的房费都是她出的。 反正本阶段过后，积分也要重新清零，不挥霍岂不是吃亏了？ “各自拿房卡上楼，收拾一下，待会儿大厅集合购物。”她想了想又道，“你就不用下来了，在房里补觉吧。” 这话是跟秦策说的，毕竟他的伤势需要静养。 况且他没积分，去了也白去（……） 秦策侧眸看向她，并未推辞，只平静颔首同意。 “好。” …… 在不夜城里，除了住处之外，所有的饭店、服装店、美容美发机构、KTV电影院、酒吧等，都只接受游戏币消费。 而游戏币，要在兑换中心用积分折算，10积分=1游戏币. 总体来讲，单纯的吃与穿还算便宜，娱乐性质的场所就贵一些。 至于能对未来赛区产生用途的道具，就更贵了。 小队成员在一家烤肉店吃了顿饭，之后又去服装店挑衣服，常肃还特意买了一只允许跨赛区携带的行李箱，用来装大家的备用衣服和零食。 因为随着第二阶段到来，游戏难度增强，他担心不一定所有的赛区都能找到超市，有备无患。 这行李箱类似于奇幻世界里的空间项链，自然价格不菲，花了他250积分。 伍时玖很感动：“常哥真大方 ，我必须多存一点零食，把箱子 分卷阅读72 装满！” “我建……建议你们，零食不重要，先去挑……挑一件，厚衣服。” 观月绫子举起手中颜色粉嫩的羽绒服：“这件够厚吗？好贵的，16币，160积分呢。” “既然它贵，就说……说明后面，会有用，每个赛区的季……季节未必一样。” “搜嘎。” 另一方面，凌橙暮也在挂风衣的展柜前，仔细研究。 “黑色、白色还是墨绿色好看？” 许霄说：“你这身材气质，穿什么都好看。” 她白他一眼：“就算我给你花钱，也不必这么阿谀奉承。” “我这是实话，那你挑墨绿色吧，禁脏。” 果然是居家思维。 “行，那给你买件白色，你运动量少，不怕脏。” “……” 许霄认为自己又被暗暗嘲讽了。 但结账时，其实凌橙暮结了三件，黑白绿各一件。 除此之外，还有两套男款秋装。 在回去的路上，她又拐进了一家装修挺精致的餐厅，打包了两份清淡小菜和一碗甜粥。 她回到了兑换中心，径直去往展览道具的分区。 相比起其他区域的热热闹闹，这里显得冷清不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 她抬起头，认真观察着那些高级道具，若有所思。 这里面，价格最贵的有两样，一样叫作五行元素卡，一样叫作流星盾牌，都是800积分兑换。 既然是高级道具，贵必定有贵的道理。 她正思忖间，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道。 “都选，元素卡能给自己的武器加持属性，流星盾牌是防御道具。” 她无奈回头：“……不是让你在酒店补觉吗？” “睡不着，出来逛一圈。” “然后就跟我偶遇了？” 秦策从容回答：“算算时间，我就猜到你该来这了。” “无聊么你。” “还可以。” 凌橙暮推了许霄一把：“去叫常哥他们，匀点积分把盾牌也买了。” “好嘞。” 待许霄离开后，秦策垂眸，朝她手里烫金印花的购物袋投去一瞥。 “买这么多？” “我有钱，你管我？” “都买什么了？” “吃的，衣服。”她从其中挑出一部分购物袋，塞进他手里，“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 那里是给他买的风衣和秋装，甜粥小菜，还有消炎药和外伤药。 修长手指回拢，下意识攥紧了一瞬，秦策沉默着没有开口。 凌橙暮销了积分，接过npc递来的五张元素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 “按照传统规则，在一个空间使用后就自动作废。” “怎么用？” “贴近武器，念上面的咒语，二者融合，可以叠加。” 她满意点头：“明白了。” 常肃几人还没过来，她决定不等了，先回酒店歇会儿。 谁知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了身旁秦策的腕表振动。 的确，只有秦策的腕表振动了，她的毫无动静。 这说明是时空监察局的内部程序。 心情没来由的不爽，她冷脸望去。 “怎么，时空通道修复了，终于能回去了？” “我不回去。”秦策说完，再度将目光投向腕表，他略一蹙眉，“是有人来了不夜城。” * 秦策腕表上的发光红点，跟绑定队友的状态一样，都能够显示对方的实时位置。 红点快速移动，很显然，对方也在风风火火朝这边靠近。 直到在秦策的房间门口，两人停住了脚步。 凌橙暮漫不经心抬眸。 不远处站着个挺年轻的男孩子，二十三四岁左右，穿衣风格很休闲朋克范，染银发戴耳钉，剑眉星目，有股子张扬的帅劲儿，而且宽肩窄腰长腿，身材比例特好。 他似有所感，转身直面两人，半晌，又惊又喜叫了一声。 “秦哥，你果然在这！” “陆零？”秦策沉声反问，“你怎么来了？” “嗨，甭提了，今天本该我休假的，结果临时被授权开启自检程序，就去了趟控制中心。”陆零说，“你也知道，狩猎计划一开始，系统就bug不断，现在不仅是你被滞留，我也被直接传送来这了——时空通道还在抽风，不定时故障，我也联系不到局内了。” 秦策闻言，漠然颔首：“嗯。” “……哥你这什么反应？你都不着急的吗？” “我都通关三个赛区了。”秦策道，“不出意外，你也要留在这做玩家。” “合着你当玩家当上瘾了？” “反正任务没完成，不急于这一时。” “你什么任务？”陆零后知后觉，“哦哦，逮捕那个黑榜通缉犯是吧？她人在哪呢？我帮你。” 凌橙暮在旁阴森森接茬：“要逮捕她可能有点难度。” 陆零不以为然一挑眉：“那能有多难？对了，你哪位啊？” “我就是那个黑榜通缉犯。” “哈哈原来你就是……什么？！” 陆零原本是把她当成个碰巧路过的美貌玩家，此刻被吓了一跳，本能地要从腰后摸武器，但被秦策及时按住了。 秦策冷静制止：“你打不过她。” “……咱俩也打不过？” “我有说要和你联手了？” 陆零震惊：“哥，你被她挟持了？” “我只是告诉你，她的罪名没那么严重，不必大惊小怪。” “她的罪名严不严重，最后得交给监狱长审判啊！” 凌橙暮微笑：“那万一你们监狱长因公殉职了呢？” “那……大概审判期限就得延后。” “好，那你们监狱长什么时候才能传送到游戏里来？我想见见他。” 陆零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是已经见着了吗？” “嗯？” “我就是监狱长。” 此言一出，凌橙暮眼神骤冷，她闪电般出手，果断抵着脑袋把他推了个趔趄。 “那你殉职吧。” “？” 第41章 夜半赶尸 就这样, 陆零刚到狩猎系统，就莫名其妙被一名黑榜通缉犯，推了个大跟斗。 监狱长颜面尽失。 他本想让秦策帮自己主持个公道, 谁知秦策并不愿意多管闲事，转身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 常肃他们也回来了, 并且收获颇丰。 常肃把凌橙暮交代的流星盾牌兑换了, 又指导伍时玖倾囊兑换了一双600积分的疾速 鞋, 这鞋贵就贵在能重复使用，关键时刻跑得比谁都快。 用他的话来说, 那就是“你硬拼不……不行，自保就算给……给团队, 做贡献”。 观月 分卷阅读73 绫子从专业角度考虑，兑换了一整套阴阳符纸, 她不确定能否派上用场, 但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了, 万一呢。 “唉，没钱了，剩下这点积分只够吃饭了。” 至于许霄…… 许霄不发表任何意见。 伍时玖一进门就喜滋滋给凌橙暮展示自己的新鞋，又扯东扯西白话了半天, 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坐着个人，不禁诧异。 “橙姐，这哪来的帅哥？” 凌橙暮气定神闲：“来审判我的帅哥。” “啊？” “时空监察局的监狱长。” 伍时玖恍然大悟, 认清形势当即改口：“其实仔细看看，也不是那么帅。” 陆零：“……请你擦亮眼睛, 正视内心。” “这大实话啊。”她振振有词, “你瞧我们队伍里, 我常哥英俊型男，我许哥清秀暖男，我……不是我的秦执行官，人家天字第一号清冷脱俗美男子，你有什么竞争力？” 陆零第一反应是：自己可以算个阳光痞帅美少年。 第二反应是：呸，他堂堂监狱长，为什么要跟别人比拼竞争力？秦策也就罢了，那俩男的谁啊！ 他极度无语：“秦哥，敢情你算他们队伍里的？你跑这微服私访来了？” 秦策垂眸，懒洋洋翻着购物袋里那件男式衬衫：“碰巧同路而已。” “那你这伤是怎么受的？”陆零说完，怀疑又警惕地看向凌橙暮，“她动的手？” 凌橙暮坦然点头，跟真事儿似的：“当然是我动的手，我天赋异禀，杀你们时空监察局的人，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她一面挑衅，一面把刚斟好的水递给秦策，又把那盒消炎药扔进了秦策怀里。 “你这暴徒也太嚣张了吧？”陆零气得拍案而起，紧接着从腰后摸出了一柄回旋镖，“我今儿非得跟你理论理论！” 凌橙暮一伸手：“武器挺别致，给我看看。” “？” “给她吧。”秦策淡然开口，“否则她会抢。” “……哥你怎么了哥？你被这女暴徒洗脑了？你也不是会轻易被美色所迷惑的人啊！” 秦策没说话，只冷淡抬头瞥了他一眼。 陆零秒怂，不情不愿把回旋镖递了过去。 由此可见，即使这俩人在首席的地位上是平级的，但私下里是哥哥和弟弟，管教严格得很。 凌橙暮接过回旋镖，饶有兴致地端详。 这V型回旋镖长约半米，是由高级金属特殊打造的，两端锋利，银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伍时玖从旁好奇探头：“橙姐，这什么啊？” “回旋镖，扔出去杀人还能飞回来，难度挺大的，很少有人用这种武器。” “哇，这么酷吗？”伍时玖顿了顿，又着重补充一句，“只是说武器，没有说人也酷的意思。” 陆零：“？” 这丫头脑子有病。 …… 于是凌橙暮把回旋镖还给了陆零，一群人在房间里各自选好位置落座，正好把陆零围在中间，很有气势。 她问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你们局里选拔首席这么随意的？” “怎么就随意了？”陆零不服气，“我是狙击手，速度快还擅长暗器，全系统也找不出几个比我强的，你别因为我帅就忽略实力，肤浅。” “我绝对没有因为你的外貌而产生这种误会，你放心。” “……” 伍时玖纳闷：“时空监察局选拔首席是什么标准？” 陆零斜眼看她：“狩猎计划综合评级最高的四位幸存者，以后将被培养成首席。” 这个答案，和当初秦策对凌橙暮解释的一致。 “啥玩意儿？敢情以前就有狩猎计划？” “系统开头应该说了吧？这次是‘狩猎计划重启’，重启必然不是第一次。” “那上一次是……” “十年前，那时我不满十五岁，没被强制参加。” 观月绫子也困惑：“你没参加，还成了首席，你行贿开了红色通道吗？” “那是绿色通道……不对。”陆零生气，“谁行贿了？你以为监察局是什么地方？我是按照规定接替上一任监狱长任职的好吗？” “上一任监狱长退休了？” “殉职了。” 凌橙暮慢条斯理评论了一句：“原来你们监狱长有殉职的传统。” “怎么就传统了？” “上一任殉职了，你这一任也差不多了。” “？” “你们的信息官和教官呢？最好都传送过来，一道解决了。” 陆零愤怒转头：“哥！你就这么放任我被欺负？这群人不仅嘴毒心狠，还敢审问威胁我！” 平时都只有他审问威胁别人的份，他哪受过这委屈？ 秦策刚喝完药，平静放下水杯：“她们也是求知心切，没恶意。” “没恶意？这俩女生暂且不提，黑榜通缉犯你也说没恶意？” “她不是没杀你吗？” “……你这要求是不是太低了哥？” 凌橙暮不耐烦了：“所以你们信息官和教官到底在哪？” 秦策回答她：“信息官一席空缺很久了，目前都在用旧时编好的系统程序维持；教官的训练场跟我们的办公区距离很远，交集很少，我不清楚。” “哦，这样啊。”她好整以暇一托腮，用眼神示意陆零，“你打算怎么安排这小混蛋？” “他回不去，只能跟着我们。” “万一中途倒戈怎么办？” 秦策说：“我负责。” 凌橙暮轻哼：“你负得起责吗？” 话虽如此，她还是默认了这一提议，让常肃去和陆零绑定。 陆零不像秦策，腕表能锁定她的位置，为避免进入赛区走散，就必须绑定队伍。 如果之后不听话呢…… 系统好像也没规定不能杀队友。 常肃点击腕表，良久，烦恼地挠了挠头。 “怎么绑……绑定来着？我给忘了。” “嗨呀，你先点这里，像这样。”伍时玖用自己的腕表给他演示，“瞧见这个选项了吗？你就……操！” 她忽然惊叫一声，由于操作太过熟练，不小心直接点到了最后一步。 而后听得陆零腕表振动，绑定成功。 此操作不可逆。 * 【本场赛区编号142，主题[荒村古镇]，参与人数3000人。】 【游戏即刻开始，请玩家在天亮前完成赶尸任务，过关后队友方位可见。】 【若过程中任务失败，则视为自动出局。】 在不夜城的豪华酒店里躺了三天，凌橙暮 吃好喝好睡好，目前的精神状态极佳。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发脾气。 半小时前她清 分卷阅读74 点剩下的积分，顺便给秦策买了一碗补血养气的当归乌鸡汤，结果这么快就穿越了。 “本来给你喝就很浪费，你还没喝完，更浪费了。” 秦策淡声道：“我喝了几口。” “然后呢？” “挺腻的，而且乌鸡汤也不太适合我。” “……瞧把你能耐的，以后连乌鸡汤也没有了，快滚吧。” 秦策也不跟她置气，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他与她此刻正处于草木稀疏、碎石遍地的荒凉半山腰，头顶月光一照，阴森凄冷，有点鬼片那意思了。 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脸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四肢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内脏掏空塞满稻草，风一吹，褴褛的衣衫飘飘忽忽。 毋庸置疑，这是两人要赶的那具尸。 “这尸体长得挺别致啊。”凌橙暮走过来扫了一眼，俯身捡起了尸体旁边的一本薄册子，“……嗯，这是赶尸图文教学。” 压神符、塞朱砂、扎五色、戴斗笠、敲锣摇铃、屏退生息、盖棺入殓。 总而言之，哪项也不太简单。 更何况，赶尸所需的道具还不在这。 远方一棵参天古树，遗世独立，树顶站着一只黑漆漆的鹰，鹰嘴里叼着沉重的包裹。 秦策从尸体身下找到了一把弓箭。 “我们要射那只鹰。” 羽箭只有一支，失败了后果难料。 …… 与此同时，伍时玖也正站在半山腰，跟对面的陆零大眼瞪小眼。 玩家们面临的场景都一样，只是被系统分隔在了单独的空间做任务，诚然，她会和他分到一起，源于她之前手贱，不慎绑定了他。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 “瞪我干嘛？你以为我想跟你一组做任务？还不是你自己笨。”陆零也无语，“你不用害怕，我跟秦哥保证过了，不为难你个小丫头片子。” “我害怕？我为什么要怕你个虚张声势的白毛鸡？” “这他妈是银发！银发懂不懂？”陆零气死，“你知道你这算对监狱长出言不逊吗？我依律可以制裁你！” “哪里的监狱长像你这么low？要风度没风度，要气场没气场，果真不是正版的，只是个后期顶替钻空子的！” 陆零恶狠狠咬碎一口钢牙，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你站那！老子今晚非把你扔下山喂狼！” 伍时玖才不会傻站着让他抓，她脚步灵活地后退几步，谁知还没站稳，就踩到了邦邦硬的东西。 她疑惑回头，正跟那具尸体对了个眼，瞬间头皮发麻。 “卧槽——这什么破玩意儿啊！！！” 求生欲令她猛地向前一蹿，登时不偏不倚，像只树袋熊挂在了陆零脖子上。 “？”陆零炸了，“给老子滚下去！” 第42章 下山 陆零连拖带拽, 终于把伍时玖从自己脖子上薅了下来。 他单手揪着她的辫子，往那尸体的位置瞥了一眼，满脸不屑。 “就这？死人你就害怕了？刚才的能耐呢？” 伍时玖在原地转圈, 想把辫子从他手里抢回来，无奈身高有差距, 手都够不着他。 她跳脚：“你懂个屁！超级英雄还有弱点呢！” 这场小学生battle半天没分胜负，毕竟论吵架伍时玖更胜一筹, 论武力陆零更胜一筹。 但伍时玖无法单靠一张嘴给陆零造成实质性伤害，陆零答应过秦策，也不敢对伍时玖下狠手。 所以此事不了了之。 两人暂时休战, 陆零去研究尸体, 伍时玖捡起那本赶尸教学手册，离得远远的翻看。 半晌, 她纳闷道：“赶尸需要这么多东西？东西都在哪呢？” 陆零抬起头来，迅速环视了一圈, 最终目光停在了远处那棵老树的树顶。 “在鹰嘴里叼着。” “……妈的，难道我们要去爬树？” “要爬你爬。”陆零举起刚刚找到的弓箭, “我用这个。” 伍时玖惊道：“射鹰啊？你射得准吗？” “？”陆零瞬间路出了看智障的表情，“第一，注意你的措辞；第二，我的实力百步穿杨。” 伍时玖正要告诉他别吹牛逼了，谁知下一秒就见他毫不犹豫弯弓搭箭, 冷静果断地射向那只鹰。 咻——啪！ 黑鹰应声栽倒, 沉重的包裹也从树顶落下，砸在了地面。 “……” 她顿时失去了开口的欲望, 默默走上前去。 陆零冷静不过三秒, 他插着口袋跟在后面, 见她毫无反应，有点不满。 “喂，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有没有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后悔？对待绝世高手应该真诚赞美不懂吗？你就准备当个哑巴了？” “烦死，你看哪个绝世高手像你这么滋儿哇滋儿哇啰嗦不停的？你知了猴成精了？” “行！”陆零磨了好几回牙，“知了猴不会赶尸，反正道具包裹给你弄下来了，你按照那本册子自己做吧！” “做就做！” 伍时玖可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她当即前去拖了包裹，气哼哼回到了尸体旁边。 赶尸手册第一页：压神符；第二页：塞朱砂；第三页：扎五色。 将七道符纸分别贴在尸体的额头、前心后心、左手右手掌心、左脚右脚底心，随即往尸体口中塞满朱砂，再用五色布条扎紧，为的是封住魂魄不离体。 都烂成这样儿了，魂魄还在呢？ 她暗暗吐槽，硬着头皮把包裹里的那沓符纸拿了出来。 她翘起兰花指，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符纸，小心翼翼往尸体的额头上送。 ……结果半天贴不上。 陆零在旁蹲着，逐渐看得不耐烦，忍不住伸出手去，抢过符纸“bia”的往尸体脑门一拍，随后又“biabiabiabia”……把其余符纸也都贴满了。 他抓了一把朱砂，简单粗暴糊住尸体的嘴，再解开五色布条，动作熟练扎尸体，只是中途突然起了坏心眼，故意把尸体往伍时玖的方向一推。 尸体的头颅挨上了伍时玖的肩膀，伍时玖顿时吓得激灵，本能反手给了陆零一耳刮子。 陆零：“……” OK，是他算计不周，失他妈的策了。 赶尸手册第四页：戴斗笠；第五页：敲锣摇铃。 给尸体戴上粽叶制成的斗笠，务必把尸体的脸部完全遮住，然后大喊一声“起”，尸体就会自己站起来。 两人协作，须有一人在前方敲阴锣引路，另一人在后方监督尸体行走，还要摇响摄魂铃。 赶尸手册第六页：屏退生息；第七页：盖棺入殓。 在赶尸的这一路上，绝不能让任何活物气息惊扰了尸体，尤其是狗，否则就会有尸变的风险。 直到顺利 分卷阅读75 下山，将尸体入殓。 陆零刚把斗笠给尸体戴好，忽听身后伍时玖吼了一嗓子：“起！” 尸体瞬间就立起来了，反倒把他惊得够呛。 “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 伍时玖拎着锣又在他耳边用力敲了一槌：“好！” “……” 他不跟神经病一般见识。 * 此时此刻，另一独立空间的半山腰上，常肃、许霄和观月绫子三人，也正蹲在尸体旁边，头碰头赶尸手册。 包裹叼在鹰嘴里，问题是这仨都不擅长射箭。 许霄问常肃：“常哥你枪法不是还行吗？” “枪法跟……跟箭法，也不……不太一样啊。” 常肃问观月绫子：“你的buff能……能……直接把尸体，赶走吗？” 观月绫子为难摆手：“狗妹那萨伊，通灵师buff不包括这种类型。” “唉……那我只好爬……爬树了。” “纳尼？” 常肃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绝地武士，再大的困难也阻挡不了他的决心，哪怕是去爬一棵参天古树。 他负责爬树，许霄和观月绫子负责在下面鼓掌。 两人鼓了一会儿掌，觉得没事可做，许霄想着反正那把弓也没用了，他捡起来研究半天，试着瞄准，拉弓射了一箭。 就这一箭，瞬息万变，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靓丽弧线（很押韵） 枪法从未准过的他，竟然一击得中了。 旷世奇迹。 观月绫子眼睁睁看着黑鹰落地，愣了十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欢呼。 “斯国一！常先生，许先生做到了！” 爬到一半的常肃：“？” 这就很尴尬了，他爬都爬了，但现在失去了继续爬的意义，只好再爬下来。 但在爬下来之前，他顺手从树干的裂缝里，抽出了一卷东西。 “这怎……怎么还有，道具呢？” 底下的两人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他落地，连忙围过来。 一般来讲，玩家们谁也不太可能突发奇想去爬树，于是系统就把道具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那是一卷画在羊皮纸上的乐谱，和一支笛子。 不晓得有什么用，但一定有用。 “我不会吹笛子。”观月绫子说，“有人会吗？” 许霄点头：“我会。” “斯国一！” “雕虫小技罢了。”他把笛子别在腰间，俯身察看那只包裹，“只要照着手册上去做就可以吧？咱们三个人，终归是容易些。” “队长应该和秦先生一组，也不难。” “那小丫头肯……肯定跟那白……白毛的小子，一组啊。”常肃郁闷，“那小子看……看上去，不太靠谱。” 许霄安慰他：“没关系的常哥，陆零和秦执行官保证过了，绝对不会欺负不及格的。” “那我也不……不放心。” “不及格以前不是提到过吗？她理想的恋爱对象，是阳光开朗热情的类型，少年少女的，没准能试试呢。” 八卦小能手观月绫子也表示赞同。 “玖玖酱卡哇伊，小男生卡酷伊，就很般配。” “那小子是……是阳光吗？他是雷，是闪……闪电。”常肃叹气，“这门婚事我不……不同意。” 许霄道：“我理解，一般当父亲的都这么操心，怕自家的小玉白菜被野猪拱了。” “……” * 凌橙暮套上包裹里那件青衣长褂，敲着阴锣走在前面。 秦策则跟在后面，一面摇铃，一面控制尸体前行的方向。 这任务对他俩来讲，其实没什么大难度，唯一需要克服的，是山路又冷又黑又阴森，凌橙暮走着走着就开始犯困了。 “我中午应该再补个午觉的。”她懒声抱怨，“安逸的日子令人颓废。” 秦策低沉的嗓音，即使在叮琅琅的铃声干扰下，也依然清晰可辨。 他说：“你在不夜城睡得还不够？” “难道你不困？” “本来也有点困，可一看你这么困，我反倒不困了。” 凌橙暮打了个哈欠：“就没有点能让我提起精神的事儿吗？” 此言一出，像是为了让她尽快打起精神，雾雾蒙蒙的远处，蓦然出现了轻微的声响。 那并非风吹草动，明显是某只活物走过来了。 ……是只黑狗。 赶尸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要避免活物接近尸体，尤其是狗，会引起尸变。 她又重重敲了一下锣，谁知并未吓跑那只黑狗，黑狗反而速度越来越快了。 “那可就没办法了。” 她从腰间抽出盲杖，双手一拧，在抻长的同时，刀刃也随之弹出。 她出手如电，锋利刀尖直接刺穿了黑狗的肚皮，将其挑了起来。 黑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当场就断了气。 她收起盲杖，又敲了两声锣，这才单手拎起黑狗的尸体，借着月光察看。 狗嘴里好像咬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她伸出两根手指，从狗的牙齿间，夹出了一枚铜钥匙。 “八成是开启某扇门的。” 秦策略一颔首，正欲开口，这时忽然一阵强烈阴风袭来，四周树枝簌簌作响，尘土飞扬。 尸体脸上遮盖的斗笠被掀开一半，贴的符纸也纷飞着有了脱落的迹象。 他眼疾手快，登时把斗笠重新按了下去。 岂料就在同一时刻，凌橙暮迅速转身，也张开双臂挡住了尸体身上的大部分符纸。 近在咫尺，两人这姿势，倒像是隔着尸体拥抱了。 “……”待风过境，一切如常，凌橙暮后退一步，略显无语，“系统就他妈不能找一具稍微正常点的尸体？恶心谁呢这是？” 秦策看向她，眼底有很浅的光影亮了一瞬，他平静岔开了话题。 “我怀疑要下雨了。” 一旦下雨，符纸会湿，朱砂会融，就不能继续赶尸了，必须等雨停。 凌橙暮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她似乎望见了一束光。 “甭怀疑，绝对要下雨。” “为什么？” “那边安排客栈了，艹。” 是民间传说里，专门给赶尸人歇脚用的，死尸客栈。 第43章 客栈 凌橙暮和秦策的推测没有错, 在他们赶着尸体靠近那间死尸客栈的时候，山间突然就下起了瓢泼骤雨，意在逼迫玩家不得不进入客栈。 客栈大门是敞开的, 并且无法关上，但外面如同封住了无形结界, 玩家进来就出不去了。 门板后面设有专门的坑位，刚好可以让尸体站立着卡在那里, 不会淋到雨，也不会吹到风。 客栈内部的装潢古朴而破旧，墙上贴着浓黄的符纸, 桌椅都掉了漆, 错落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 灯影 分卷阅读76 摇曳。 凌橙暮在桌旁坐下来，瞧见那有一壶茶水和两个茶杯, 她顺手拿起茶壶往桌上一浇。 只听“嘶”的一声轻响，桌面冒起了青烟。 她冷笑：“处处陷阱, 连杯水也不给喝，绝了。” 秦策环视四周，他总觉得附近阴气阵阵，不太对劲。 虽说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几分阳气, 但这么不祥的预感,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客栈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凌橙暮点头应着：“都把咱引到这来了，必然是有安排好的节目, 是找一找还是等它们自己出现？” “找找吧, 免得天亮也下不了山。” “行啊。” 客栈的面积不算大, 两人分头巡视，安静空荡，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疑点。 然而…… 凌橙暮在摆了两只酒坛子的柜台前，停住了脚步。 这两只酒坛子比一般的酒坛子，还要大上一圈，上面贴的也不是毛笔写着“酒”的红纸，而是符纸，跟墙上贴的那些长得很像，可画的符咒却又不太一样。 她若有所思：“这是不是镇灵符啊？” 秦策给出了简洁果敢的提议：“撕了。” 她一笑：“正合我意。” 说完，她一扬手，利落撕掉了酒坛上的两张符纸。 客栈房顶悬挂的小串铃铛，忽然毫无征兆地晃了起来，发出细微轻响。 墙上符纸如小型招魂幡般飘动，影子迷乱。 面前的酒坛子，刹那间爆裂开来，随即滚出了两颗怒目圆睁、血肉模糊的人头。 凌橙暮条件反射，登时把其中一颗人头给踹飞了。 人头不偏不倚落在秦策脚边，秦策也飞起一脚，又给她踹了回去。 两人莫名其妙玩起了足球比赛。 人头：“……” 阴风越来越盛，这并非来自山间的风雨，而是来自客栈内被封印的杀气。 除了门后的那具尸体，客栈的一切都被吹得东倒西歪，人在原地连站稳都有些困难。 直到所有的符纸都被完全吹起，纷纷扬扬，犹如出殡时撒了漫天的纸钱。 秦策顶着强风走到了凌橙暮身边，他沉声道：“你看。” 四面的墙壁，逐渐现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纹，而后彻底崩塌，路出了被砌在里面的无数具焦黑干尸。 它们几乎只剩下了干瘪的骨架，腔子上顶着一颗黑漆漆的骷髅，但手指指骨无比锋利，具体可参照爱德华的剪刀手，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捅个对穿。 包围圈正在缩小。 秦策果断掀翻面前的那张方桌，将冲得最猛的两具干尸撞飞了数米。 凌橙暮双手用力，拧开了盲杖的刀刃。 她踩着椅背一跃而起，于半空中漂亮的鹞子翻身，落地时刀锋旋舞，接连削断了挡路干尸的头颅。 战势一触即发。 * 同一时刻，其余队友们在另外空间的死尸客栈内，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阴风四起，伍时玖正踏着满处飘飞的符纸，疯狂逃窜。 她抱着客栈里屹立不倒的柱子，手脚并用向上爬，爬一米出溜半米，那场景有一丝丝滑稽。 她两条小细腿跟打了结似的缠在一起，一面艰难转过脖子，去看不远处的陆零。 实话说，她现在无比想念老父亲常肃。 陆零的强项是远程攻击，近战优势不足，所以他跑得很快，尽量与追逐的干尸们拉开距离。 他抄起自己那柄银色回旋镖，反手朝着干尸群扔了出去。 回旋镖于空中发出蜂鸣般嗡嗡的响声，两端锋刃削铁如泥，像是一台收割机，将干尸们纷纷击成数段，变成了散落在地的碎骨块。 他抬手，稳稳接住了返程的回旋镖，并朝伍时玖投去一瞥。 “你还真是排不上半点用场。” 伍时玖可不受这激将法影响，她故意阴阳怪气地笑。 “那当然，毕竟我什么都不及格，不像您人如其名踩线及格——您这么厉害的监狱长，对付一群干尸还不是绰绰有余？我给您鼓掌就够了。” “你抱柱子抱得这么紧，拿什么鼓掌？” “那就不鼓掌了，我可以吹口哨。” 然后她就即兴给他吹了段《葬礼进行曲》。 陆零把后槽牙都咬酸了，他默念“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随后重新操纵回旋镖，杀向仍旧张牙舞爪的干尸大军。 墙壁里到底砌了多少干尸，谁也数不清楚，他只有一个人，身陷包围，顾此失彼，难免产生疏漏。 后方有落单的干尸，张嘴咆哮着奔跑接近他，他来不及转身察看，可伍时玖却看见了。 卧槽，这混蛋暂时可不能死啊，他一死我也得交代在这！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情急之下，求生欲令她毅然决然跳下了柱子，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冲上前去。 常哥说过，勇气往往是一件能救命的事情。 橙姐也说过，当断不断，必遭祸患。 她使尽全部力气，将椅子抡在了那只干尸身上，由于用力过猛，虎口差点被震裂。 那只干尸倒地，周围几只干尸登时被激怒，集体将目标锁定了她。 锋利的骨爪，眼看着距离她只有半寸之遥，她敏捷向后一躲，躲过了要害，但手臂依然被划伤了一道口子，比较浅，却也流血了。 回旋镖及时飞至，齐根削掉了干尸的脑袋，陆零撑着桌面跃到她面前，很是诧异。 “你怎么下来了？” “废话！我不下来你就被偷袭了！” 他略显意外，低头一瞥：“呦，受伤了，疼不疼？” 伍时玖在他耳边吼：“我要去跟秦执行官告状，就说是你害的！” “……别啊！” * 至于三人组这边，虽说只有常肃战力最强，但观月绫子和许霄本着为团队奉献一切的原则，一直很努力在竭尽所能打怪。 观月绫子多年的跳舞（？）功底，柔韧性极好，她能下腰360度躲避干尸攻击，还能高抬腿踢中身后的干尸，更能在桌面托马斯回旋，再用油灯砸干尸。 仿佛舞林大会现场。 许霄比较灵活，跑得又快，他负责引开干尸，再由常肃跟在后面，举着一张桌子当武器，一砸砸倒一片。 常肃一边砸一边叹气：“小丫头的鞋……还在我这。” 是在不夜城花了600积分兑换的那双疾速鞋，存放在他这里，忘记给伍时玖了。 他想，穿了这鞋，伍时玖至少还能跑快点。 他始终不太放心陆零能保护好伍时玖。 许霄说：“常哥，要不你先把鞋借我穿会儿？我跑得有点累。” “？” …… 许霄最终还是没来得及穿上 分卷阅读77 那双36号的女鞋，但战局是顺利的，三人总算齐心协力剿灭了客栈内的所有干尸。 与此同时，外面的风雨也停了。 于是许霄敲锣，观月绫子摇着铃，常肃掌握尸体前进的方向，三人继续踏上了去往山脚的路。 后来又碰上了几个系统安排捣乱的npc，都是猝不及防就从暗处蹦出来，幸好常肃警觉，一一解决了。 然而并非所有玩家都能拥有他的实力，可以想见，这条路上要有多少玩家出局。 系统从来不会心软。 天边星月黯淡，云层发白，黎明快要到来了。 三人掐着时间，在山下找到了停放的楠木棺材。 其实盖棺入殓这一步，本身不困难，只是需要念一段繁琐冗长的经文，超度尸体。 常肃结巴，观月绫子普通话不好，这任务只能慢性子许霄来完成。 天晓得在念经文的过程中，另外俩队友催了他多少次。 棺盖重新合上，遮挡了尸体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观月绫子松了口气，她低头一看腕表。 “呦咔塔，我们通关了！” 就在系统发来通关提示的一瞬间，周围景色扭曲变幻，待视线再度恢复清晰，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座荒凉的古镇里。 镇子的每一栋房屋都檐墙破败，看上去萧条得很，像是许久无人住过了、 这应该是本次赛区的主场景。 腕表显示，代表其他队友的发光红点，都在附近。 这就说明大家都任务成功了。 常肃很高兴，连忙四处环顾。 然后他就望见远处，伍时玖和陆零吵着架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念错那句经文，差点就诈尸了？” “你嘴皮子这么利索你怎么不念？你不识字你有理了？” “你才不识字！你识字还会念错？” “我故意念错的，我就是要跟你这白毛鸡同归于尽！”…… 常肃无奈张开手臂：“丫……丫头，没事儿吧？” “常哥！”伍时玖百米冲刺，直接飞扑一个熊抱，“可吓死我了！” 他看见她胳膊的抓伤，顿时着急：“这流……流血了？” “嗨，倒也不严重，都快结痂了。” “怎么弄的？” 伍时玖暗地里瞥了陆零一眼，没说实话。 “就不小心弄的，那么多干尸，疏忽也很正常。” 陆零尴尬咳了一声。 “对了常哥，橙姐和秦执行官呢？” “地图显示就……就在这附……附近。” “我也没看见啊。” 这时观月绫子一转头，发现身后某栋房屋的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凌橙暮和秦策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都在呢？”凌橙暮懒洋洋示意，“看来大家的任务进展都很顺利，这代表我们团队足够精英，真是令人欣慰。” 伍时玖奇道：“橙姐，你到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干尸都杀了？” 凌橙暮纳闷于她的智商突然下降：“不杀我们能出得来？” “……” 也对，姐毕竟就是姐，干尸算得了什么？ 陆零默默走到了秦策身边，探头往屋里看：“秦哥，这扇门能打开啊？” “能。” “有发现不对劲吗？” 秦策冷淡挑眉：“好奇的话，自己进去。” 结果等陆零进去了才意识到，这间屋子，哪里都不太对劲。 正南屋角停着一具棺材，棺材是空的，中央立着一只扎好的纸人，纸人的衣服花里胡哨，面目栩栩如生，恍惚还在笑着。 棺材位置正向多灵异，再看看这满屋张贴的血字符纸和灵牌位，几乎可以确定是阴宅了。 房屋后面连着院子，院子里还停了另外三具棺材，同样是正南方向，上面也都立着纸人，有男有女。 院子不算深，走一走就能看见厨房。 厨房的炉火燃着，有一口大锅正在咕嘟咕嘟冒泡，不清楚是在炖什么。 他靠近察看，半晌，忽而蹙眉愣住。 “……靠。” 锅内泛着沫子的血浆翻涌，隐约有发白肉块，浮出水面。 第44章 棺材与纸人 厨房的大锅里, 炖着残肢碎肉，厚厚一层血沫几乎要溢出锅沿，散发着灼热腥臭的味道, 令人作呕。 伍时玖一进来，险些没给熏吐了, 她捂着鼻子难以置信。 “你居然能在这里忍这么长时间？” 陆零横她一眼：“这是时空监察局首席必备的素质。” “哦，你们局必备的素质是装逼？我看人家秦执行官也不这样啊。” “……” 这时其他人也都陆续来了厨房, 凌橙暮和秦策是事先就知道的，常肃、许霄和观月绫子则表示异常震惊。 常肃：“什么东……东西！” 许霄：“噫……” 观月绫子：“看来我的理论知识，还不太够, 这是给我们准备的早饭？” 伍时玖疯狂摆手：“我不吃, 我宁可饿死！” “不至于的。”陆零嫌弃瞥她，“墙角那里不是有好多土豆茄子吗？这锅肉是系统吓唬人的, 那堆菜是给玩家吃的——但怎么做熟是个问题。” “那还用操心？许哥什么都会做！” 许霄谦虚摆手：“也不能说什么都会做，但要把土豆茄子做熟, 确实不难。” “那你忙着，待会儿开饭。”凌橙暮说, “我们去巡视一下这座镇子。” “好嘞。” …… 大约五分钟后，除许霄之外，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了，气势如同土匪游街，很是壮观。 常肃仗着身高优势, 挨家挨户察看, 发现尽管布局不完全相同，每户人家却都摆着棺材, 棺材上还都立着纸人儿。 这莫非是镇子的传统习俗？ “所以这镇子的居……居民, 都死了？不然为什么会……会有棺……棺材。” 伍时玖想了想, 顿感一阵恶寒：“只有空棺材，却没有尸体，尸体都在各家各户的厨房里炖着了？” 她感到自己又要吐了。 观月绫子很担心：“那如果我们任务失败，也要被炖吗？” “绫子姐，你这想法太危险了，赶紧掐掉。” “……哇嘎哒。” 这些存放棺材的阴宅暂且不提，最值得一提的是，在镇子的尽头，他们还找到了一座类似寺庙的建筑。 不过说是寺庙，其实挺不伦不类，门口台阶上凝结了不少漆黑污迹，初步判断应该是干涸的血迹；挂着的朱漆牌匾什么字都没写，檐角还雕着狰狞的凶兽。 那是上古吃人的凶兽 分卷阅读78 ，整座大殿都悬吊着光线幽幽的血红灯笼，无风自晃。 伍时玖仰起头仔细看，片刻忽而打了个寒颤。 “这灯笼上……” 每一只灯笼上，都贴着一张被生生剥离的脸皮，五官的轮廓模糊可见。 四面八方各个位置，只要有灯笼的地方，就有无数张人脸在面对着他们。 观月绫子感同身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小声提醒。 “米娜桑，被供奉的野兽在那边。” “那是凶兽，是饕餮。”凌橙暮说，“但长得又和饕餮有点区别。” 区别就在于，寺庙尽头正中央供奉的这只凶兽，身体所有细节都和饕餮一致，却偏偏长了一张人脸。 一张美艳绝伦的女人脸。 这场景并不香艳，只让人觉得诡异。 众人正又惊又疑间，腕表振动，系统提示再一次来答疑解惑了。 【[古镇]关卡开启，玩家白昼可自由行动，并完成扎纸人任务；夜间则须在棺内休息。】 【棺外四角均立有纸人，方能不被饕餮察觉气息。】 【被饕餮所杀，或被队友所杀的玩家，将视为自动出局。】 ……拜托，谁他妈要杀队友啊？ * 许霄烧了个茄子，蒸了个土豆，大家好歹吃了一顿没什么滋味的早饭，但终归算是填饱了肚子。 在吃饭期间，他们顺便讨论了一下本关卡的执行重点。 重点是晚上在棺材里躺好了，别被饕餮吃掉（……） “目前一具棺材只有一只纸人，也就是说我们还要给每具棺材再扎三只纸人？”伍时玖啃着土豆，忧心忡忡，“怎么扎啊，我不会扎啊。” “没关系，我会。”许霄微笑，“待会儿我教你们。” “许哥你真棒！” “过奖过奖。” 陆零嘟囔：“我说这房子里怎么连张床也没有呢，合着那棺材是给我们预备的——统共四具棺材，咱们怎么住？” “一具棺材住两人。” 常肃举手：“我可能得自……自己住，跟别人住……住不开。” 观月绫子迅速和伍时玖对了个眼神，俩姑娘异口同声：“我和绫子姐（玖玖酱）住一起！” 陆零无语：“那我跟秦哥住。” “不行哦及格小兄弟。”许霄温和拍他的肩膀，“你还是跟我住吧。” “你为什么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 “对不起，道完歉你可以跟我住吗？” “？” 事实证明，陆零根本没机会反驳，因为另外三人也站起身来，故作热情实则强硬地将他扯离了现场。 “我认为这是……是个好主意。” “呦嘎哒呦嘎哒。” “就这么办吧，许哥你快教我们扎纸人，保命刻不容缓啊。” “我看那边的柜子里有剪刀竹条和彩纸，应该是扎纸人的工具。”…… 剩下凌橙暮和秦策留在现场，两位大佬甚至都还没发表言论，就被八卦队员们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凌橙暮面无表情给土豆剥皮：“队伍这风气是该整改整改了。” “嗯。” “这蒸土豆皮太难剥了。” “给你我这个？” “行吧。” 她接过他递来的土豆，一口咬掉了半拉。 …… 扎纸人是一门学问，步骤比较繁琐，实际操作也不简单。 首先扎骨架就不太好扎，更不要说还得用浆糊往上糊身体，然后再用人头模具一层一层糊成人头，再彩纸裁衣服，黑笔描五官…… 许霄教得很耐心，众人学得很闹心。 伍时玖咬牙切齿在那给纸人剪裙子，看起来恨不得给刚扎好的骨架也来一剪子，总之非常暴躁。 与她相反的是旁边的观月绫子，这位姐姿态温柔恬静，不像是扎纸人，倒像是在缝洋娃娃。 “绫子姐，你未免也太享受了吧？” 观月绫子认真回答：“学习一门新手艺，是净化心灵的过程，我瘦一肥千。” “受益匪浅吗？” “是的。” “……OK。” 除了她，另一边的凌橙暮，显然也对这种工作耐心有限。 具体表现是凌小姐五指用力，把纸人的脑袋给攥瘪了。 “……”秦策淡然抬眸，“不做可以，但不要添乱。” “我这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干不了这粗活儿。” “所以平时杀人越货都不算粗活儿？” “那算正常操作。” 这答案倒是很有道理，令人无言以对。 秦策伸手：“给我，我扎。” 许霄也默默捡起了被她捏瘪的纸人脑袋：“都小事儿，我来，你歇会儿吧橙橙。” 在陆零眼中，凌橙暮就是一位会蛊惑人心的女暴徒，他正震惊于女暴徒为什么撒个娇都不需要，单是胡扯两句就有人心甘情愿帮忙干活，甚至连秦策也迁就她。 结果一转头，发现伍时玖开始哼哼唧唧。 “常哥，这骨架我扎歪了。” 常肃点头：“我给你修……修一修。” 陆零：“……” 在你们队伍里女性成员特别吃香是吗？人家日本姐姐不也自力更生？丢人！ 他把自己的纸人递了过去：“常哥，顺便帮我也修修。” 常肃：“？” * 这一整个白天，基本上没干别的事儿，就剩扎纸人了。 直到日暮西山，除去棺材上本就有的四只纸人，大家又扎齐了另外十二只，分别用浆糊牢牢黏在棺材的四角。 古镇似乎昼短夜长，夜幕降临得格外匆忙。 众人啃个土豆的工夫，天色就已经完全变暗了，乌云聚拢，星月黯淡，犹如暴风雨到来的前兆。 貌似该进棺材了（……） 一说要进棺材，一群人跑得比猴儿都快，尤其是许霄，难得见他这么急性子，直接拦腰把陆零抱走了。 “我今晚一定要和新队员交流交流感情。” “有这必要吗大哥？”陆零满脑袋问号，“那秦哥不就得跟通缉犯睡了？我不放心！万一她趁机在棺材里对秦哥下杀手怎么办？” “橙橙不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 “你跟她是一伙儿的，当然这么认为！” “不不，我这话不掺杂任何主观因素，纯粹是客观分析。” “……” 陆零原本还想反抗的，岂料中途常肃也来帮忙，强行把他抬进了许霄的棺材。 于是他的反抗以失败告终。 凌橙暮插着口袋站在后院，目送沙雕队友们的背影消失，这才慢条斯理转身。 她看秦策，秦策也平静看着她。 “你看我有什么用，进去啊。”她神色古怪，“怎么，还怕我非礼你？” 秦策垂眸，单手掀开了棺盖：“那倒也不至于。” 分卷阅读79 “啧。” 棺材不算宽敞，两个人能躺得下，不过有点挤，并没有多少翻身的余地。 棺材两侧有供玩家呼吸的小孔，里面硬邦邦的，没枕头没被子，只是坚硬的木板罢了。 凌橙暮被硌得后脑勺疼，她调整了半天姿势，很是郁闷。 “喂，秦策。” 秦策阖目养神：“在。” “胳膊有用吗？没用借我用用。” “……” “别误会，我能占你什么便宜？我就借来枕一下，要不颈椎都犯了。” 秦策沉默半晌，依言把胳膊递过去，垫在了她脖子底下。 她的长发披散开来，依旧是熟悉的橙花香气，越是狭小的空间里，这香气就越显得浓郁。 古镇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好，此刻却温度骤降，有点秋冬交界的寒意。 而两个人躺在一起，她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却好像并没那么冷了。 庭院里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 远方，隐约有脚步声正朝这里靠近。 凌橙暮一瞬警觉：“来了。” 秦策睁开了眼睛。 …… 饕餮尖利的爪子，踏在地面会发出咝咝啦啦的摩擦声，如同粉笔刮磨黑板，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它经过伍时玖和观月绫子的棺材，包裹着硬甲的尾巴横扫，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棺身。 伍时玖像只鸵鸟，整个人都缩在观月绫子怀里，搞得观月绫子像在保护幼崽。 饕餮经过了常肃的棺材，视若无睹，并未停留。 它又经过了许霄和陆零的棺材，左右端详了一会儿。 陆零把脸贴近通气孔，用一只眼睛向外看，想辨认出饕餮的模样，遗憾的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饕餮那黝黑发绿的利爪。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许霄扒拉了回来。 饕餮最后在凌橙暮和秦策的棺材旁停了下来。 棺盖上的纸人衣服，被风吹得飘飘晃晃，如同无限放慢的镜头。 饕餮俯下头去，仔细闻了闻。 它大概是没有闻出活人的气息，但这并不妨碍它搞个恶作剧。 它伸出爪子，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棺材。 它这一下的力道雷霆万钧，棺材硬是在院子里翻滚了两三圈才撞墙停住。 在撞击的瞬间，出于自保本能，凌橙暮下意识往秦策的方向一躲。 而秦策手臂回拢，果断护住了她的后脑和腰椎。 他背部重重撞上棺板，几乎听到了骨骼的脆响。 ……时间定格。 四面风声渐歇，饕餮的脚步声似乎也停止了。 不晓得是从哪里照来的光亮，丝丝缕缕透进棺材，形成了一片朦胧光雾。 凌橙暮正欲询问秦策，可难以抵挡的困意却蓦然袭来。 她的头垂了下去。 * 等凌橙暮再清醒过来，人已经站在古镇街道上了。 头顶乌云散去，月光好似明亮了不少，让她能清晰看见古镇的全貌。 以及古镇上来来往往的…… 队友们。 的确是队友们，不是六位队友，而是数百位队友。 他们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和一模一样的穿着，有的是伍时玖，有的是常肃，有的是许霄…… 不仅如此，就连神态举止都如出一辙。 “操。” 这一个字，就代表了目前凌橙暮全部的心情。 这是什么？真假美猴王吗？ 难怪开头系统的规则说，被队友所杀也视为出局。 保不准谁就杀错了。 她抄了盲杖在手，大步流星向前走，在此过程中，她能感到那些人纷纷朝自己投来热切的视线。 “橙姐！”其中一位伍时玖欢喜跑过来，作势要拥抱她，“可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她冷静抬起盲杖，将对方和自己隔开了一段距离。 “陆零没跟你在一起？” “没啊！” “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伍时玖笑了笑，路出小女孩般天真可爱的表情：“哪有啦，不过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凌橙暮点点头：“行。” 假的。 下一秒，盲杖刀刃弹出，登时削掉了假伍时玖的脑袋。 假伍时玖应声倒地，青烟袅袅，立刻化成了一只破碎的纸人。 这里是幻境，所有虚假的队友，都是纸人幻化的。 她要做的，是去伪存真。 按理来讲，只要观察谁在试图清除纸人，就能辨别出真正的队友。 然而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很快，整座镇子的队友们全都陷入了混战，有的互相攻击，有的则来攻击她。 为保险起见，凌橙暮决定先把冒充自己的纸人全杀了，总归不会出错。 盲杖旋转横扫，她一路冲锋一路劈斩，所到之处假凌橙暮纷纷支离破碎，纸人风中飘舞，像是捣毁了一座殡葬中心。 这种杀自己的体验还挺特别，她第一次经历，有点新鲜刺激。 …… 在凌橙暮尽情享受刺激的时候，其余队友们也同样在饕餮的幻境里，进行着热火朝天的打假活动。 伍时玖捡了块板砖，避开混乱战圈，贴着墙猫腰向前走。 然后她就在某处墙角，看见了正蹲在那避风头的观月绫子。 “绫子姐？” 观月绫子一抬头：“哎呀，玖玖酱，快躲到这来，外面很危险的。” 这一声“玖玖酱”，明显少了几分温温糯糯的质感，普通话很标准，却听起来格外生硬。 伍时玖警惕：“绫子姐，你上次跟我说日本挺有名的那仨女鬼叫什么来着？疹子滑子夹爷子？” “是贞子花子伽椰子。” “……哦，谢谢纠正。” 说完，伍时玖手里的板砖就拍了过去。 用板砖拍人，她从没输过。 同一时刻，观月绫子攥着一根不知从哪户人家门口找来的铁柄扫帚，和某位凌橙暮对峙着。 凌橙暮急道：“我是你的队长啊，亲爱的绫子，你不认识我了？别胡闹了！” 观月绫子看着她：“队长。” “嗯？” “我觉得你和秦执行官，很般配。” cp粉头说完这句感言，铁柄扫帚就抡了过去。 队长的气质，是能随便复制的吗？ …… 陆零跟凌橙暮的策略一样，先杀自己。 就在疯狂杀自己的途中，他碰到了路过的常肃，那位一米九几的大哥憨厚一笑，朝他伸出手来。 “陆监狱长，原来你在这啊？我看见咱的队友们了，就在那边，快跟我来。” “……” 他倒转回旋镖，顿时把对方的脖子砍断了。 就算他跟常肃还算不了太熟，也知道结巴这种毛病，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 谁知 分卷阅读80 没走两步，又一位常肃从街角出现。 “陆监……监狱长，原来你在……在这啊？” 他猛一回头：“你看见伍时玖了吗？” 常肃愣住：“管……管她干嘛？你先跟……跟我……” 唰！又是一镖。 就算他不熟，也知道这位哥把小丫头视为亲妹妹甚至于亲闺女，一提起来就满脸爹样儿，这绝对假的。 而后在转过街角时，他望见了远处正被一群人围攻的秦策。 秦策的风格稳准狠，所有被他击中的目标，无一例外都是纸人。 并且他击杀的顺序，是有规律可循的。 他在有意识的先杀假凌橙暮（……） 陆零觉得这位八成是真的秦策，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确认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迈步，就瞧见又一位凌橙暮朝秦策走了过去。 那位凌橙暮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挡路的纸人，到达秦策面前时，正赶上秦策转身。 四目相对，鬼使神差的，她似笑非笑抬起手来，勾了他的下巴。 “秦执行官，找到人了吗？” 秦策原本正在迟疑，此刻看了她的反应，眼神骤冷，甩棍当即照着正脸抡来。 与此同时，凌橙暮反手格挡，并拧开了盲杖的刀刃。 金属相击，火光迸溅。 即使是在幻境里，彼此的力道也能传达出准确信息，那是纸人模仿不了的实力。 两人动作一滞，双双收手。 凌橙暮惊了：“你他妈是真的啊？” “……你怎么也是真的。” 第45章 饕餮 凌橙暮并不认为自己在碰上了这么多个假的秦策之后, 能突然中一张彩票遇见真秦策。 她就是碰巧看见了，福至心灵，顺手调戏了一下, 反正又不用负责任。 ……结果尴尬了。 秦策也是，原本他看她从眼神到气质, 全都是真凌橙暮的样子，谁知她莫名其妙来调戏自己, 这不正常。 所以他出手了。 ……结果是正主发神经。 他看着她：“好端端的动手动脚，万一伤了你谁负责？” “说得就像伤我很容易似的。”凌橙暮不屑，“也没准是你一时不慎死在我手里呢？” “我不慎很多次了。” 她难得语塞, 而后瞥他一眼, 唇角微弯，没再多说。 这时秦策无意中回头, 发现了仍站在街角暗中窥探的陆零，堂堂监狱长看上去像个鬼祟盯梢的。 换句话讲, 即无论怎么分析，都像极了冒牌的。 两人相互以眼色示意, 并肩朝陆零走去。 陆零目前基本确定他们是真的了，他还挺高兴，加快脚步迎上来。 “秦哥，你们……” 话音未落，盲杖和甩棍, 全都照着他的天灵盖击落。 “卧槽！我是陆零, 时空监察局上任才三年的监狱长！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远程高手百步穿杨还将秦哥当成我的好榜样！！” “……是真的。”凌橙暮收了手，但貌似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就算是真的我也想弄死他。” 秦策漠然点头：“我以后多教育教育。” 陆零：“？” 三人结伴前行, 继续去找其他队友, 路上碰到了个许霄，还没等试探两句，许霄自己开口了。 “队长，你们也太慢了吧？伍时玖和常肃都在那边等着了，走，去找他们。” “……” 盲杖、甩棍和回旋镖同时到达，都往头顶招呼，生怕他死得不够透。 正版许霄惯用的称呼，一个没说对。 居然还嫌别人慢？众所周知，许霄从来都只觉得别人太快了。 …… 此时的真常肃，仍旧在不断寻找队友，可惜运气一般，正版谁也没找着，盗版倒是杀了一大堆。 不得不承认，身为一名资深圣父（？），让他杀了这些顶着队友脸的纸人，哪怕知道是幻境，也依然有心理障碍。 譬如杀凌橙暮他有点犯怵，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杀伍时玖他又百般不忍，总在下手的一瞬间怀疑自己会不会杀错了…… 相比之下，杀陆零他算最轻松的，只是稍微遗憾了一下下而已（？） 他几乎快溜达到了镇子的尽头，正四处张望，突然从斜地里窜出个小姑娘，果然又是伍时玖。 “常哥！我终于找到你啦！” 她兴高采烈，登时就要往他怀里蹦。 这一位神韵很像，但常肃理智尚存，他抵住她的额头，问了个问题确认。 “你……你当初的择……择偶标准，是什么？” “温柔帅气的！” 常肃顿了一顿，他在思考这答案究竟算不算对。 岂料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面前的伍时玖忽而目路凶光，悄悄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刀…… 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抡圆胳膊，给了她一板砖。 她咣当倒地，变回了冒烟的纸人。 “什么玩意儿温柔帅气？我喜欢开朗热情的懂吗？”伍时玖踹了纸人一脚，没好气地骂，“还想偷袭我常哥，我弄不死你！” 常肃惊道：“你……你你是……” “我是真的！”她拍着胸口保证，“伍时玖，不及格，团队外交官，你的肩膀挂件，橙姐的贴心小棉袄，绫子姐的玖玖酱，许哥的枪法学徒，秦执行官的民间支持者，陆零的祖宗！” “……太好了！”常肃彻底相信她的身份，慈祥又亲昵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你怎……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暗中观察好久了，你走路带风，那姿势别人很难模仿。”伍时玖得意洋洋，“而且我跟踪你半天，发现你一直在找人，像是真的。” “太……太聪明了。” “还是常哥你厉害。” 两人正在这真诚互夸，夸到一半，忽听旁边立着的一座邮筒，发出了“砰”的声响。 那座邮筒风格老式，比普通邮筒要更高更宽一些，后方有扇门，能躲下一个人。 而躲下的那个人，是许霄。 许霄估计也是偷听了挺久，在确信这两位是真的队友以后，才敢现身见面。 “常哥，不及格！” “诶？这里还藏了一个！”伍时玖顿时抄起板砖，“常哥，干掉他！” “……我是真的！” “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 “纸人有必要自己藏在邮筒里吗？我在这蹲得腿都麻了。”许霄说着，俯身揉腿，“你用枪是我教的，喜欢吃我做的意面，常哥上次跟我一起行动，还公主抱了我一路。” “那……你是不是暗恋橙姐？” 许霄无奈：“我对橙橙没别的想法，纯粹患难友情，不过我倒是觉得她跟秦 执行官……” 此言一出，常肃和伍时玖迅 分卷阅读81 速贴过来，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没错，你是许哥！” “好……好兄弟！” 烈火炼真金，八卦辨真心。 …… 两路人马会合，最后才找到观月绫子。 那么他们是怎么找到正版观月绫子的呢？ 源于在路过某地时，发现有三位观月绫子正在battle，其中一个在高抬腿踢中对方脑门的瞬间，习惯性亮出了太极拳的四两拨千斤招牌动作。 那是通灵师buff的后遗症。 众人异口同声：“是她！” 五分钟后，观月绫子获救。 她快乐比心：“米娜桑，阿一西太路~” 其他队友：“We love you too~” 陆零：“你们企业文化这么肉麻的吗？” 伍时玖瞥他：“你懂个屁。” “……” 全部绑定队友集合完毕，本以为幻境这就结束了，岂料厉害的还在后边。 雾气更浓，洒落街道的月色光辉，也正逐渐变成稍浅的红色，犹如稀释过血的颜色。 剩余游荡的纸人们，以及地面散落的纸人残骸，就这样无声无息，消散在了愈演愈烈的罡风里。 远方，有巨大的轮廓若隐若现。 饕餮来了。 该打Boss了。 凌橙暮拧开盲杖前端的刀刃，冷静示意。 “许霄、不及格、绫子找地方躲一躲，常哥去拿件称手的家伙。” 常肃应了一声，以最快速度，左手接过伍时玖的板砖，右手接过观月绫子的铁柄扫帚。 “这行……行吗？” “……行吧。” 半晌，饕餮步步靠近，众人终于在渲染的浓雾之中，看清了它完整的模样。 它和那座庙里的雕像，长得一模一样，却又更加清晰诡异。 它高约六米，身体的形态像虎，到处都布满了漆黑泛绿的鳞甲，兽尾硬如铁鞭，每一根利爪都胜过刀锋。 最重要的是它那张脸，那张美艳绝伦的女人脸，此时却七窍淌着鲜血，龇出一口森白利齿，狰狞狂笑。 笑声像是鬼婴的啼哭。 它长尾横扫，在击碎数扇门窗之后，朝着七人组的所在位置，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许霄一手扯着伍时玖，一手扯着观月绫子，果断转身狂奔。 这种情况法师和辅助都没什么用处，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认清自身定位，服从队长安排，不拖团队后腿。 “橙橙，我们就先走了——” 凌橙暮：“快滚。” 陆零反手将回旋镖甩了出去，镖尾击中饕餮四肢，发出金属质感的脆响。 回旋镖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不行啊，它自带铠甲，咱们打不透。” 秦策沉下脸色：“它的眼睛。” 饕餮那一双眼睛，左眼墨黑，右眼透着微微的红。 他多年在时空监察局工作，各种各样的系统见了不少，自然也有经验，大致能分辨出boss的命门在哪里。 饕餮在后面追，四人在前面跑，并有意识将其往和许霄三人相反的方向引。 镇上房屋接连倒塌，夷为废墟。 常肃一个前滚翻，利索躲过了饕餮的爪子，他靠着墙急道。 “要戳……戳它眼睛，连我也不……不够高。” “我可以。”凌橙暮蹙眉朝秦策使了个眼色，“你们想法拦住它。” “好。” 秦策只回了这一个字，甩棍骤然抻长，辉映月色，在饕餮的视线内舞出了一片流光幻影。 陆零配合秦策，控制回旋镖在饕餮前方飞来袭去，暂时性干扰了对方的判断。 常肃略一弯腰，双手交叠架在了凌橙暮面前。 “来，踩……踩我。” 他的手和他的肩膀，成为了凌橙暮的二级跳板，再加上他的身高优势，刚好能给凌橙暮最佳助力。 凌橙暮就势跃起，盲杖刀刃深深插进饕餮鳞甲的缝隙，她双臂发力，双脚蹬住饕餮的身体，在再次腾跃的瞬间，又将刀刃拔.出。 她清喝一声，刀刃在月光下如银龙出谷，直刺饕餮右眼。 她再加一分力，刺得更深几寸。 红光一闪即逝，随后便从饕餮那张美艳的人脸上，爆出了无数纵横交错的血沟，如同破碎的拼图。 它尖声咆哮，五官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毁，就像庙里血红的人皮灯笼一样，惶然生怖。 坚硬的鳞甲，开始片片裂开。 从它利齿间喷射出的火焰，无限逼近凌橙暮的正脸。 千钧一发之际，凌橙暮松开手，向下坠落。 秦策快步上前接住了她，强烈惯性将两人一起带倒在地。 她揉着发疼的后腰，一侧头就撞上了他的眼神。 “……你还挺及时。” “巧了。” 随着饕餮的命门被破，古镇风助火势、飞沙走石。 一阵强光袭来，众人的视线再度陷入了混沌黑暗。 * 这一次的黑暗很长，长到凌橙暮觉得自己睡了一个世纪。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四面触感坚硬，有阳光丝丝缕缕照进空间。 她仍旧躺在先前的棺材里。 她一翻身，正撞上秦策胸口，同时她感觉到秦策的手臂，仍牢牢护在自己的头部和腰间。 这一幕恍惚和方才的一幕重合。 她抬起头：“你没事儿吧？” 她隐约有印象，彼时棺材翻倒撞墙，是他帮自己挡了一下。 秦策微微喘了口气：“没事。” “天好像亮了。”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 两人掀开棺盖，一前一后离开庭院，途中凌橙暮不断揉着眉心，在幻境里杀了一个来回，搞得睡这一觉还不如不睡，她更困了。 秦策侧眸瞥她：“在对付饕餮之前，你杀了多少纸人？” “杀了好多自己，还杀了好多你，尽管麻烦，但很爽——尤其是杀你。。” “嗯。” “嗯什么？” “你想听什么？”秦策脚步未停向前走，语调从容，“现实里下不了手，幻境里总该回本，我能理解。” “……” 凌橙暮当即伸出手去，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秦策手臂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疼痛令他条件反射，差点转身给她来个过肩摔。 然而他都攥住她手腕了，又松开叹了口气。 “幼不幼稚？” “幻境里不够，现实我也得解解恨。” 说话间，见其余队友们也都出了棺材，正集体迎着清晨的阳光活动肋骨。 伍时玖还在跟观月 绫子感慨。 “幻境挺好的，虽然饕餮难缠，但我拍死了好多假白毛鸡，哇，大快人心。” 陆零阴森森出现在她身后：“劳驾，你总是这么光明正大讲别人坏 分卷阅读82 话吗？” “对，因为我有原则有底线，绝不在背后讲别人坏话。” “……” 许霄正和凌橙暮商量，要不要再去煮几个土豆，忽觉腕表振动，系统提示又来了。 【[荒村]关卡开启，赛区倒计时结束前，在本空间内获取千年古玉，即可成功逃离。】 第46章 生死墙 千年古玉到底是块什么玉, 怎么找，众人不知道，但他们现在确实穿越到了一座荒村之中。 漫长荒凉的土道上立着一块无字石碑, 村口被透明波动的结界封住，只许进不能出。 四面扬尘，满目萧条，这座村子实在破败得不成样子, 像是古迹遗址, 早就无人住了。 之前[古镇]主题顺利通关, 系统给了两件奖励道具, 目前在许霄手里。 其中一件是引雷符；另一件是黑色的金属圆盘，有根梭子形状的指针, 两头窄中间宽, 类似指南针, 却又不算指南针。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刚刚踏入这片土地, 原本安安静静的指针, 就开始疯狂转动起来。 伍时玖吓了一跳：“这怎么, 见鬼了？” “说不定真是见鬼了。”许霄慢悠悠道，“我怀疑这是个风水探测器，一有异常就给玩家提醒。” “所以说这村子有异常？” 许霄抬起一只手，犹如房产销售介绍楼盘, 亲切耐心给大家解释。 “你们看，这村子地势背阴，又有古槐绕宅而种, 房前道路为反弓形, 属于锁阴拢煞的经典地形。再加上田地荒芜、池水干涸, 阳气已经虚弱至极，基本构成杀阵格局了。” 伍时玖听得似懂非懂，但作为团队里的捧哏大师，她义不容辞担起了赞美的角色。 “许哥，你未免也太博学多才了吧！” “谢谢。”许霄微笑，“不过我知道，你没听懂。” “……其实我主要是好奇，什么叫杀阵地形？” “笨蛋，都说了锁阴拢煞，当然是极易招引邪祟的致命地形。”陆零一脸对待智障儿童的无语表情，“换句话，就是谁来谁死的地形。” 伍时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怎么还不死？” “？” “啊喏……这地方真的不吉利。”观月绫子抚了抚心口，“磁场很糟糕，我都呼吸困难了。” 她虽是专业人士，但平时多靠第六感行走江湖，分析问题也比较主观，且掺杂过多个人感想。 这大概跟中文学习不完善也有关系。 伍时玖奇道：“呼吸困难吗？我怎么没有。” “可能是你距离常先生很近，阳气充足。”观月绫子默默往常肃身边也挪了几步，“我出生的时间不太好，体质特殊，阳气不够，否则当年也不会，进灵异系统。” 用老话讲，即八字阴气重。 “那橙姐你呢，你没事吗？” “还行吧。”凌橙暮做了两次深呼吸，淡定如斯，“略微缺氧而已。” 话音未落，先前去村子别处转了一圈的秦策回来了，闻言站在了离她稍近的地方。 凌橙暮侧眸看他一眼：“发现什么了？” “一堵墙。” “墙？” “对，如果我没猜错，我们需要先拆开那堵墙，才能获取千年古玉的线索提示。” 凌橙暮还没接话，常肃已经开始挽袖子了：“那就拆……拆呗，我来拆，我在暴力街……街区时，拆过。” “不能随便拆。” “啊？” 秦策沉声道：“那堵墙很邪门，里面明显封印着恶灵，我也只是看到了，还没靠近。” “那咱们一……一起去看看？” 众人商量妥当，由秦策带路，集体前往荒村深处。 树干嶙峋的古槐，每一根枝条都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羽状复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宛如谁在絮絮低语。 在飞扬的沙尘里，他们终于望见了秦策所说的墙。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具体很难描述，总之在踏上这方区域的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脚下踩着早已干涸的鲜血，而前方的气息，充斥着勾魂索命的绝望。 当那座横亘于村后唯一去路的青石砖墙，突兀映入眼帘时，他们均看到了不能更凄厉可怖的景象。 被封于墙中的上百亡魂，正在一片幽幽暗光里挣扎咆哮，神色扭曲的惨青面容、布满血迹的空洞双眼、肉.体腐烂的森森白骨…… 亡魂们拍打着虚空想要逃离，却终是徒劳无功，只能被永远困在这方寸之地。 这是一堵生死墙。 不得不承认，这回连常肃都感觉有点呼吸滞闷了。 “这墙有什……什么讲究？” “我了解一点点。”观月绫子紧张地用手比划，“封印亡魂的杀阵空间，戾气与怨气都很重，容易勾起人最痛苦的回忆，除非意志特别坚定才能通过，不然就会被拖入深渊里。” 然而要毁掉这面墙，就必须要有人靠近它。 平心而论，众人并非害怕危险，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意志没有那么坚定。 毕竟是人就有弱点。 半晌，听得秦策开口：“我去试试。” “你还是算了。”凌橙暮拦住了他，“我不认为你的意志特别坚定，上次孽镜地狱是最好的例子。” “……总得有人去。” “我去啊。”她不假思索道，“我觉得我的烦心事比你少多了，况且我没有多余的痛苦回忆，我去成功率比较高。” 他果断反驳：“谁也不能保证去了会遭遇什么，你怎么就认定自己成功率高？” “秦执行官，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我只是据实而论。”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是团队的队长，你一编外顾问请停止发表意见。” 秦策薄唇紧抿，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想好了，你现在让我去，可能是最后杀我的机会，否则将来我一旦改变主意，你必死无疑。” 凌橙暮沉默许久，忽而笑了。 她凑近他，迎视着他的目光，妩媚的眉眼微微弯起。 “激将法对我没用，省省吧。”她说，“我就算真要杀你了，也得亲手杀，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 她转身，接过许霄手里的引雷符，又推开小心翼翼来拉自己衣角的伍时玖，头也不回朝生死墙走去。 待靠近十米之内，如有实质的黑气迎面袭来，她瞬间消失在队友们的视野之内。 * 四面寒意侵袭，前方是如混沌初开的茫茫黑暗，没有光也没有路。 凌橙暮站在原地，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眼盲的时候。 她试探性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摸不到。 墙内空间与她的想象相差甚远，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不安。 她谨 慎向 分卷阅读83 前走了几步，也不晓得走出了多远，直到她踢中了某一处坚硬的东西。 她俯身摸索，发现那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实木桌椅，桌上摆着电脑、钢笔、观赏盆栽、瓷杯、小玩偶…… 小玩偶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项链的挂坠触感冰凉，似乎是雕刻成了字母的样式。 C&C. 她正出神间，挂坠却突然从掌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氤氲白雾。 白雾弥漫开去，环绕她周身飘浮，最终形成了一道泛着微光的门。 她跨过了那扇门。 当她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不能再继续前进时，她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时间连脚下地面也开始颤动。 硝烟的味道渐浓。 她看到了远处模糊的两道人影，正持枪对峙。 她辨不清他们的模样，却可以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久久回响。 ——没有谁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你失败了。 ——至少我试过了，我不后悔。 ——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反正我也活够了，早有必死的觉悟，但我没有想到，你我竟会走到这一步。 ——这是我的责任，我保不了你。 ——那杀了我吧，也算我成全你的忠诚和责任。 枪声响起，白雾散去。 撕心裂肺的痛感，迅速蔓延了凌橙暮全身，如同被钢针划破的细微伤口，渐次布满她的每一寸肌肤，鲜血流溢，直至染红了她的外衣。 她猛一抬头，见四面八方血光渐盛，无数恶灵狰狞的面孔，正在黑暗里隐约浮现。 孤魂野鬼凄厉的哀嚎声，深刻侵蚀着她的耳膜，在这样的时刻，她反而痛恨自己的听觉太过敏锐。 很难找到合适的言辞来形容，她那一瞬间疯狂汹涌的情绪，悲伤，愤怒，亦或是万念俱灰。 不知从何而起。 这明明是幻觉。 但她却恍然惊觉，或许自己也曾拥有某些记忆，只不过后来忘记了。 忘记了不代表不存在，也不意味着曾经不痛苦。 血滴落袖口，已经洇湿了她攥在掌心的引雷符。 强烈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她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她擦着手上的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并反手抽出了腰间的盲杖。 没关系，她不在乎过去，她活了这些年，始终贯彻的原则就是不要回头看。 纵然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恶灵包围了她，它们顶着血肉模糊的面孔，纷纷伸出森白的利爪，试图撕扯她的衣服，滞留住她的脚步，想要将她拖向未知的深处。 凌橙暮猛地一个踉跄，她转身盲杖横扫，刀锋斩断了它们的臂骨，又就势削去了它们的头颅。 在生死墙内，恶灵可以攻击她，她也同样可以消灭恶灵。 只要她有这个本事。 “阿暮。” 耳畔仿佛传来温柔的呼唤声，是梦境里遥远不息的回音，记忆里，从未有人这样唤过她。 凌橙暮用衣袖擦拭刀刃，她凶狠抬眸，咬紧牙关冷笑。 “我可不记得有谁会叫我阿暮，少骗人了。” …… 空间内血一般的暗红光芒，恍然又亮了几分。 “凌橙暮！” 这一次她又听到了，是熟悉的称呼。 而且她坚信，这不是幻觉。 下一秒，如乌云压境挡在前方的恶灵，被一道暗光从正中央劈开，像是黑夜里乍现的光明，照亮了她的视线。 秦策收回甩棍，血顺着他的脖颈流经锁骨，最终没入衣襟，可见要走到这里也受了不少罪。 然而他仍旧身姿挺拔，步履坚决地朝她走来。 两人目光相汇，他垂眸注视着她通红的眼眶，片刻叹息一声，语调低沉。 “看来你的烦心事，也并不比我少。” “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是行动派，在外面等着太无聊。” “是想看看我还活没活着？”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最后的这一段路，是两人共同拼杀出来的。 血色满眼，恶灵退散。 再漫长的夜，有人同行就不会显得绝望。 生死墙的尽头，立着一扇堆积着累累尸骨的，漆黑的门。 秦策接过凌橙暮手里的引雷符，反手向门上甩去。 符纸光华大盛，刹那间阴云蔽日，雷电骤起，暴雨倾盆。 空间被毁，墙体塌陷，整座荒村于滚滚雷声里，沉入了地平线以下。 * 荒村沉没，无论是在墙内的凌橙暮和秦策，还是留在外面的另外五名队友，登时全都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直至触及坚实地面。 伍时玖是被人提着领子拎起来的，那人还摇晃了她两下。 “没死吧？没死吧？” “……”她睁开眼睛，一拳直击陆零正脸，“你才死了。” 陆零反应极快，立刻反手接住她的拳头：“你这花拳绣腿，别丢人了。” “靠。” 常肃和观月绫子也醒了，两人慌里慌张四处寻找。 “呀拜，队长呢？队长和秦先生呢？” “墙塌了，他俩不会出……出事儿了吧？” “我去找找，一定就在附近。” 许霄揉着不慎被磕青的额头，语速依然很慢，但脚步却丝毫不慢，看得出挺着急的。 结果他很快就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这是哪，怎么出去？” …… 凌橙暮是在秦策怀里清醒过来的，方才空间倒塌的一刻，他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躺在那里静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唤道。 “秦策。” 她怀疑他又受伤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领口，又摸了摸他的胸口，再摸了摸…… 秦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别摸了。” “……谁他妈想摸，我是确认你的存活状况。” “还活着。” “那你告诉我，现在这是到哪了？” 这问题问得奇怪，秦策觉得不对劲，不妙预感袭上心头。 “好像是在墓穴里。”他沉声问，“你的眼睛又……” “对，又看不见了。” 狗系统整她只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好在她心态早就平和了，也习惯了，看得见看不见的都无所谓，都能适应。 “你说什么墓穴？这是在墓里？” “嗯。” “难怪冷得跟冰窖一样。” “常肃的行李箱还带着，衣服都在里面，我们去找他们。” “行。” 这座墓，应该是一座王公贵族的墓，四方阴气逼人，诡异莫测。 他与她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一处较为宽敞的大殿，墙壁和地面都由青砖铺就，大殿正前供奉 分卷阅读84 着不晓得是哪尊邪神，供桌上堆放着各类金银宝石的随葬品。 大殿四四方方，东西南北的角落各立着一具人偶，两男两女，挽发髻穿古时衣裳，脸涂银粉，五官清晰。 秦策看清了，那其实是真人。 古时活人殉葬，或令童男童女镇墓，多用烧开的水银从头顶灌入，再从身体和四肢开洞，加速血液流失，使得水银流遍全身，达到杀菌功效，以保尸体永久不腐。 手法之残忍，难以想象。 大殿的东面有一扇墓门，他正欲过去察看，又像是想起什么，侧身牵了凌橙暮的手，替她引了方向。 “这边。” 凌橙暮原本出着神，此刻一愣：“我自己能走。” “那你不走？”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杠精？我在想正事。” 秦策看着她：“想什么？” 凌橙暮略一迟疑：“我想问你。” “嗯？” “上次在孽镜地狱，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秦策没料到她会莫名其妙问这个，不禁沉默。 半晌，他低声道：“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也许跟我的记忆有关。” “痛苦吗？” “很痛苦。”他难得一笑，又摇了摇头，“但即使痛苦，我也想把那段往事拼凑完全，总比每夜每夜的噩梦要好多了。” 他需要给自己一个清楚的交代。 已经这样身不由己了，若连最后知情的权利都失去，糊涂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问她：“你呢？我以为你在生死墙里，是没有弱点的。” “我也没想到，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痛苦吗？” “可能我看的那个人比较痛苦，但这种痛苦又传达给了我。”凌橙暮叹了口气，“就……很混乱，我讨厌一切混乱的事情。” “那就不要想了。” 两人来到了那扇墓门前，见最边缘的位置有个锁孔，是六角锁孔，形状有些奇特。 秦策想起来了：“游戏开局时，你是不是在黑狗的嘴里找到过一把钥匙？” “没错。”凌橙暮把手伸向口袋，摸出那把铜钥匙递给他，“你试试。” 秦策将钥匙插进锁孔，片刻只听摩擦地面的沉重声音响起，墓门缓慢朝一侧挪开。 ……路出了门后乱成一团的其余队友。 许霄正四处找工具打算撬门； 常肃活动关节热身，看样子是准备尝试强行破门； 伍时玖勒着陆零的脖子，想把他的脑袋往墓门撞，陆零在揪她辫子； 观月绫子则在好言相劝： “你们不要再打啦。” 眼看着俩小崽子收势不及，就要撞到凌橙暮，秦策抬手挡了一下，冷眼看向陆零。 “干什么呢？” 陆零登时急刹车，并乖乖放开了伍时玖的辫子。 “……秦哥，你们没事啊？吓死我了！” 伍时玖欢天喜地：“橙姐！我一猜你们就在门那边！” 凌橙暮淡定开口：“听动静挺热闹，看来大家都很平安，这我就放心了。” 观月绫子不安道：“队长，你眼睛……” “啊，又暂时性失明，不是什么大事。” 陆零顿了一顿，神色古怪：“是极地系统的惩罚后遗症？你果然是重犯，要不是现在系统bug不断，你根本也不可能复明。” 许霄微笑拍他的肩膀：“及格小兄弟，少说两句有助于身体健康啊。” “？” 伍时玖挽着凌橙暮的手臂，跟她念叨：“橙姐，那千年古玉肯定就藏在这墓里，所以咱们最后是要盗墓啊？” “也不能算是盗墓，你当作研究保护文化遗产吧。” “我以前听说过，什么‘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山是一重关’？” “没用，少琢磨点影视作品，毕竟系统也不按常理出牌。” “那咱们上一关剩下的道具呢？” 这时，刚往门内迈了一步的许霄，他手里的罗盘针，猛然再度飞速转动起来。 他疑惑抬头。 大殿四角的童男童女，齐刷刷转向这边，涂满银粉的一张脸，忽有笑容绽裂开来。 那尊供奉的邪神，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第47章 水潭 在邪神离开供桌, 朝这边疾速冲来的前一秒，秦策及时扯着皮带，将许霄拖回了原地。 于是邪神的那柄镰刀, 正砍在许霄先前站的位置，留下了深坑。 谁能想到狗系统竟会在一座古墓里，放一尊这种奇怪的玩意儿呢？ 众人警醒，忙不迭朝墓道深处逃去, 常肃左手拎起伍时玖, 右手拎起距离最近又眼瞎着的凌橙暮, 拔腿飞奔。 莫名其妙双脚离地的凌橙暮：“？” 紧随其后的秦策：“……” 伍时玖气得猛拍常肃胳膊：“常哥你干嘛？这不是有秦执行官了吗！” 常肃脚步未停, 顿时也反应过来，他紧张回头。 “秦执行官, 要不你……你来抱？” 秦策闻言看了他一眼。 凌橙暮咬着后槽牙：“我他妈自己能跑。” 听得后面的陆零在喊：“那日本姐姐, 你叫什么来着？要不我背你？” “瓦哒西哇观月绫子嘚嘶, 我自己可以，阿里嘎多。” “……跟你沟通我真的很累啊。” “狗妹拿萨伊, 其实我中文还不错的, 只是偶尔出点问题。”观月绫子说完, 一边跑一边转头看向穷追不舍的邪神，“为什么在这通灵师buff受限？否则我完全不用逃的，我只需要跳舞。” “虽说是你个人携带的buff，但鉴于这是筛选幸存者的逃生游戏, 总要在某些方面稍微给你点限制，不然对其他玩家不公平。” “搜嘎。” 就这样，带着属于观月绫子的遗憾, 众人穿越曲折冗长的墓道, 到达了一处色泽碧绿的水潭边。 水潭深得望不见底, 谁也不确定下面藏了什么，但目前的情况显然是，只有游过水潭，才能去往墓室的另一端。 进退两难，形容的就是此刻。 “来不及了！”陆零急道，“你们都会游泳吗？必须下水！” “我会！”伍时玖说，“我当初根据系统任务在游泳馆泡男主角，特意学过！” 观月绫子和常肃都点头：“会。” 许霄也会，然而他很担忧：“橙橙看不见。” “看不见也不影响。”凌橙暮冷静示意，“快点，邪神追上来了。” 邪神的镰刀，在青砖地面拖动的声响由近及远，令人毛骨悚然。 它那张状如兽类又惨白可怖的脸，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千 钧一发。 伍时玖当机立断，抬腿先把陆零踹了下去。 猝不及 分卷阅读85 防在半空跌落的陆零，落水前还不忘骂了一句：“死丫头你给老子等着……操！” 其余几人纷纷果断跳水，由此可见团队的整体素质非常高，不管大家是哪个领域的人才，至少在勇气这方面的评级都是A。 秦策忽然侧头问凌橙暮：“准备好了吗？” “嗯？” 话音未落，他将手揽在她腰间用力一带，双双离岸，落入水潭。 邪神的镰刀迟了一步。 平静的潭水波纹荡漾，正朝四周扩散开去。 * 潭水很冷，入侵骨髓的那种寒冷。 凌橙暮倒是并不惧怕这样的寒意，体力和耐力也足够，但眼盲这回事，在水下确实是个弱点。 哪怕方向感再强，也难免迷失。 陆零在最前面带路，她凭直觉跟随大部队前进，也不知到底游了多久，直到有人从旁握住了她的手，不着痕迹将她偏离的方向，引回正轨。 是秦策。 他后半段始终没再松手。 伍时玖好容易探出水面透口气，朝着前方高喊。 “白毛鸡！还有多远啊？” 紧接着陆零吼着回答：“你才是鸡……好像看见岸了！” “谢天谢地，我腿都快抽肋了。”她扑腾着手脚，恶狠狠抱怨，“冻死人了简直！” 常肃朝她游过来：“要不我背……背你？”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说的，常哥你别担心。”伍时玖赶紧拒绝，“我体力没这么差，我能靠自己上岸！” “真……真棒！” 观月绫子游泳的姿势极其优美，她像条美人鱼从容路过，随后许霄也追上来了。 许霄稍稍提高了音量：“各位，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们讲。” “什么事啊许先生？” 他叹了口气：“我没看错的话，这水里有鱼，正朝咱们游来。” “……纳尼？！” 可想而知，在墓穴潭水里出现的鱼，能是什么鱼？锦鲤吗？做梦吧。 一般能在这种鬼地方生存的鱼，多少要跟食人鱼沾点边。 秦策转头望去，脸色阴沉。 “是食人鱼，还不止一只。” 通体青绿、窄头宽身的食人鱼，正成群结队朝这边靠拢，当鱼头接二连三路出水面时，可以清楚看到它们张开的细密尖锐的牙齿。 速度稍慢一点，可能就要被它们啃噬成一具白骨，给这座寒潭铺底了。 伍时玖尖叫：“许哥你倒是早点说啊！” 她顿时蛙泳、蝶泳再转自由泳，两条小细腿如同开了马达，求生欲一级强烈。 食人鱼的包围圈逐渐缩小，四面布满了鱼尾划开的波纹，像一张收紧的大网。 众人互帮互助，沿着唯一的缺口游出生路——如果真举办一场团体游泳赛事，估计他们破纪录是没问题了。 忽听陆零又惊又喜道：“陆地到了，你们快点！” 他双手撑着岸边一跃而上，随即拎着衣领把后面的伍时玖也拖了上去，两人又合力帮了观月绫子。 常肃和许霄也依次上岸，留秦策殿后。 食人鱼摩擦利齿的声音，在沉寂的水潭区域，显得格外清晰渗人。 有几条游速极快的鱼，瞬间距离秦策不过数米之遥。 他稳稳在凌橙暮腰间一托，与此同时常肃伸手，先把凌橙暮拽到了安全位置。 待他翻身上岸的前一秒，有条食人鱼离水腾空而起，发出类似啼哭的凄厉尖鸣，不偏不倚正咬在他手腕上。 伍时玖一惊：“秦执行官！” 鲜血滴落水潭，引得其余食人鱼纷纷发狂，争先恐后要跃出水面，远观鱼头密集，像一锅等待煮沸的蔬菜饺子（……） 秦策猛然将手腕挂着的那条食人鱼甩落在地，果断一脚踏上去，腥臭的黏液四溅，踩了个稀碎。 他沉声道：“都退后。” 众人集体后退，直到确定那些食人鱼没有陆地追杀的能力，这才靠墙瘫坐，甚至倒地喘息。 真是致命的生死时速。 凌橙暮的手臂刚撞到了水潭边缘，她揉着发疼的关节，略一侧头问秦策：“你怎么了？” “没什么，被咬了一口。” “常哥的行李箱，有我上次兑换没用完的外伤消炎膏。” 常肃闻言，赶紧低头从皮带上取下了行李箱。 ……没错，的确是从皮带上取下来的。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那行李箱作为可横跨赛区携带的高级道具，栏杆旁边的按键是能够控制大小的。 所以他就调整成了钥匙扣大小，拴在了皮带侧边。 行李箱里装着换洗衣服、零食和道具，自打进入这一赛区，忙忙乱乱，大家甚至都没机会翻一翻箱子，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常肃将行李箱恢复原样，从里面拿了药膏给凌橙暮，又把那双疾速鞋塞给了伍时玖。 “把鞋换……换上。” 至少再遇到什么紧急状况，能跑快点儿。 凌橙暮拿着药膏，淡定一伸手：“伤哪了？” 许霄温馨提示：“橙橙，是我，秦执行官在你右边。” “……你俩换什么位置？” “因为我要拿袋薯片，就过来了。” 凌橙暮无语，不得已换了个方向：“那你……” “这里。”没等她说完，秦策就把受伤的手腕，搭在了她掌心，“辛苦了。” “我说要帮你涂药了？”她震惊于他并不合时宜的自觉性，“我是打算把药递给你而已，你为难我个瞎子有必要吗？” “我单手涂药，不方便。”秦策的语调不疾不徐，“你可以摸得到。” “你刚才在邪神大殿里，不是还让我别摸了？” “不是一种意思。” “哪里不一样了？” 陆零越听越难以置信，忍不住插嘴：“你们俩说什么呢？秦哥，她摸你哪了？你别被这暴徒的狐狸精外貌迷惑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都败给了红颜祸水，你可不能动摇啊哥！” 伍时玖迅速把他脑袋按了下去：“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橙姐是下凡仙女儿，秦执行官是战神转世，人家天造地设，轮得到你这白毛鸡来反对？！” “你放屁！” “你才放屁！” 眼瞅着俩崽子又要互掐起来，观月绫子耐心地劝：“你们不要再打啦。” “别……别打架，要团结，来穿……穿外套，冷。” 常肃把陆零拎到一旁，又将从行李箱翻出来的羽绒服，罩在了伍时玖身上。 羽绒服超级暖和，极大程度缓解了刚出水潭的寒冷，伍时玖当即不再与陆零吵架，乖乖裹着自己，像只仓鼠挪去了观月绫子那边。 常肃又把三件风衣，递给了许霄他们。 目前的情况是，七个人，六个 人各有一件外套，只有陆零没有。 他只能穿着 分卷阅读86 湿透的衣服，瑟瑟发抖。 “劳驾，就没谁能对我献一下爱心吗？” 常肃把外套敞开，指了指自己胸口：“要不你过……过来，我抱……抱会儿你？” “……不了谢谢，我选择冻死。” 另一方面，这边秦策见凌橙暮半晌没反应，平静准备把手收回去。 谁知凌橙暮一蹙眉，反手把他手腕又拉了回来。 她说：“许霄，行李箱里找件衣服，袖子给我裁了。” “好嘞。” 许霄找了件自己的换洗衬衫，想了想裁袖子没法穿，就从下摆裁了一块。 凌橙暮用指尖沾了药膏，摸索着往秦策的伤口上涂，起初力道还挺生硬，之后察觉出那道食人鱼的牙印轮廓深而明显，就下意识放轻了些。 “疼不疼？” “不疼。” “也对，你这人根本不会喊疼。” 她接过许霄递来的布条，替他将伤口扎紧，最后还恶作剧似地系了个蝴蝶结。 这手法，和当初她抢他领带蒙眼睛的手法，一模一样。 秦策盯着那个蝴蝶结，有些出神。 不晓得为什么，他突然想吃点甜的。 这样的念头刚刚萌生，对面的凌橙暮，就把一支薄荷奶味的棒棒糖，塞到了他嘴里。 不远处，伍时玖正嘟囔着：“常哥把巧克力给我，我太虚弱了需要补充点热量。” 观月绫子说：“我也来一块，阿里嘎多。” 而许霄则把陆零叫到旁边来，两人勉勉强强合披了一件风衣。 “待会儿吃完东西，想法生个火烤烤湿衣服吧。” “这是在墓里，上哪找火源？” “没准会有的。” “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四面是阴气逼人的墓墙墓道，但大家在一起，此刻的时光却难得暖意融融。 ……尽管只暖了十几分钟。 墓道深处，蓦然传来了绵长悠远的钟磬声。 第48章 蛇骨藤和花叉子 众人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行李箱, 前往墓道深处察看，想搞清楚刚才那阵钟磬声是从哪传来的。 岂料墓道越走越窄，原本还算平滑的青砖墙壁, 也逐渐变得凹凸嶙峋。 走得再深一些，温度更冷，当前所处的空间，倒像是一座未经开化的山洞了。 伍时玖正吐槽这座墓是谁设计的, 奇奇怪怪又变态, 下一秒却忽听重物落地的巨响。 陆零转身, 脸色微变：“来时路被堵上了。” 有石门落下, 封住了之前通往水潭的那条路，这就意味着只许进不许出, 他们只能往前走, 没有退路了。 他们又前行一段, 这次不仅是路窄，连高度都变矮了不少, 到后来常肃只好弓着腰, 一米九几的汉子委委屈屈。 “待会儿不会还……还要爬……爬着走吧？” 话音未落, 就听见前面的观月绫子开口提醒。 “桥豆麻袋，米娜桑，这有个洞。” 她撸起羽绒服袖子，在许霄的帮忙下, 把洞周围的碎石搬开。 空间太小，其他人不好挤过去，只能排成队等待, 伍时玖踮着脚尖, 拼命伸长脖子。 “是什么？是什么？” “是通往墓穴下面的。”许霄说, “有一架木梯.子，很窄，我们得逐个攀爬。” 于是最后攀爬的顺序是许霄、观月绫子、常肃、伍时玖、陆零、凌橙暮、秦策，秦策依然殿后。 那架木梯.子比想象中要长，两端固定的绳索粗糙，人一踩上去就摇摇晃晃咯吱咯吱，一副随时可能断裂的样子。 这种危险是存在的，因为常肃爬到半截，他听见了“咔”的一声轻响。 上面的伍时玖吓了一跳：“常哥咱俩会摔下去的！” “没事儿，那我也能垫……垫着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 更上面的陆零：“现在是互相客气的时候吗？” 事实证明，运气之类的确是玄学，譬如刚才紧张发言的三个人，全都安全着陆了。 反倒是一言不发的凌橙暮和秦策，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绳子断了。 这时就能看出队长的特殊待遇了，众队员们几乎是条件反射，纷纷伸手欲接，结果被砸倒了一大片。 陆零原本也要接秦策的，可还没到跟前就被压在了最底下，实惨。 凌橙暮躺在人堆里，半晌无语。 “统共离地就四五米了，不会断胳膊断腿的，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弘扬同甘苦共患难的精神？” “有必要的姐。”伍时玖认真回答，“你坚强归你坚强，我们爱你归我们爱你。” “谢谢，我真的好感动。”…… 秦策起身，顺便把凌橙暮也拉了起来，他冷淡环视四周，低声给她解释当前环境。 “是有点类似溶洞的地方。” 陡峭石壁上布满盘桓缠绕的灰绿色枯藤，中央一方石台，石台坐落着铜色的雕花古钟，四面多条岔路，路口雾气萦绕，辨不清会通向哪里。 凌橙暮点头：“有什么异常吗？” “尸骨很多算吗？” 这里到处堆积着风干腐烂的尸体，大部分都没了血肉，只剩下一具空壳，还有的连全尸也没留，一节一节的骨头随地散落。 “我问的是活物。” “暂时还没有。” 但很快就有了。 方才已经止息的钟磬声再度响起，来源正是中央石台那座铜钟。 同一时刻，许霄口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这说明危机又要来了。 观月绫子谨慎四顾：“这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我觉得阴气很重。” 伍时玖也不安：“这哪有什么东西是干净的啊！” 陆零靠近铜钟，本想一探究竟，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秦策拽回了原地。 “等等。” 凌橙暮也侧耳倾听：“像是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 不明生物爬行的窸窸窣窣声，即使在钟声里也可以明显分辨。 石台下陷，巨大铜钟开始肉眼可见的震颤摇晃，仿佛有什么即将挣脱束缚，喷涌而出。 ……铜钟的底部，出现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有一只怪异的虫子，蠕动进了众人的视线。 这虫子差不多有幼童拳头大小，头部像朵绽放的喇叭花，嘴张开有一圈利齿，身体后面拖着三条尾巴，尾巴由褐色过渡到绿色，犹如布满青苔的三股叉。 伍时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也太恶心了吧！” 许霄眯起眼睛，仔仔细细辨认，他似有所悟。 “是花叉子。” “花叉子？” “对，我也忘了在哪了解过，这是在墓 穴里生存的一种变异昆虫，靠吃人肉为生。” 所以溶洞内随处可见的白骨尸骸 分卷阅读87 ，也就可以合理解释了。 “能杀死吗？怎么杀死啊？” “你正常杀虫子怎么杀，它就怎么杀。” “正常杀虫子倒是不难。”陆零幽幽接口，“……可这他妈不是一只，是一大群！我正常没杀过一大群！！” 随着他的这句话，更多花叉子顶开那座铜钟，密密麻麻从变宽的缝隙中倾巢而出。 它们所到之处，远观像极了褐绿色的河流，覆盖地面肆意蔓延。 这样庞大的数量，已经不是杀一杀就能解决的问题了，但凡它们一涌而上，那就意味着开饭，届时众人被啃成白骨是分分钟的事儿，做什么都来不及。 众人集体后退，打算从岔路逃跑，但岔路口的雾气未散，且每一条都设了结界，无法通过。 这说明当前地图没通关，不能开启下一地图。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危险的时刻，总能激发出无尽的智慧。 观月绫子灵光乍现：“许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常先生在那棵树上，找到的乐谱？” 她指的是游戏开局时，常肃去爬那棵落了鹰的参天古树，最后却在树干里发现的道具。 跟吹笛耍蛇的性质差不多，一般来说，某种音乐应该可以控制花叉子。 这算一条捷径，他们就不必跟花叉子硬碰硬了。 “在我这里。”许霄取出了曲谱和那支笛子，“但技巧生疏很多了，我得现学。” “那就快点学。”凌橙暮冷声道，“我们挡着，战斗力不行或者怕虫子的，先爬墙。” “收到！” 伍时玖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当即双脚顿地用力一跳，只见脚上穿的那双疾速鞋闪了一道银光，瞬间将她弹上了墙。 她双手抱住一根笋状的钟乳石，心有余悸。 “靠，这鞋也太猛了。” 她将一条腿努力伸向观月绫子，好让观月绫子借力也爬上来。 “绫子姐，你可别把我鞋扯掉了啊！” 两人在这边设法自保，另外几人在那边对抗花叉子大军，一时间刀锋乱舞，黏液流淌，昆虫的残肢四处飞溅。 凌橙暮凭直觉一脚踹开爬到自己跟前的花叉子，又用盲杖刀尖来回扫荡了两遍，清理障碍。 “许霄，你再学不会，我就把你扔过去喂它们。” “别，橙橙，没这必要。”许霄慢条斯理道，“我好像可以试试了。” “我数三声，一、二……” 还没数到三，许霄立刻把笛子凑到唇边，吹响了第一声。 不得不说他这人，的确什么都会，看了看曲谱就能大致吹下来，吹得还像模像样。 那貌似是一首《虫儿飞》。 陆零满脸嫌弃：“这么恶心的虫子，配首这么可爱的歌，系统太狗了。” “注意你的身份。”伍时玖扒着墙朝他喊，“你不是监狱长吗？你不是应该把系统当爹吗？” “……你能闭嘴吗！” 果然，《虫儿飞》的乐声一出来，花叉子们的行进速度就变迟钝了，它们缓慢摇晃身体，似乎失去了对方向的感知，开始有意识朝许霄的位置移动。 然后许霄不小心把调子吹错了。 队友们都没察觉到，花叉子们听出来了，它们重新恢复了攻击活力，就像是开了倍速，龇着满口利齿，继续往前冲锋。 许霄连忙改正，吹出正确曲调，总算安抚了它们。 绝对乐感花叉子，牛逼。 他吹着笛子，小幅度挪步，将花叉子大军往远处的岔路口上引。 趁这机会，常肃把挂在墙上的伍时玖和观月绫子接了下来。 凌橙暮侧头问秦策：“顺利吗？” “很顺利。”秦策道，“就要走了。” 许霄把花叉子引到其中一处路口，发现随着笛声延续，路口的雾气散了一些，结界消失了。 他五指灵活，不间断吹奏着《虫儿飞》，直到这群能吃人的虫儿，完全消失在溶洞的远方。 笛子在指间转了一圈，又被他塞回口袋。 “搞定了。” “许哥真棒！那下个地图开启了吗？”伍时玖好奇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别的地方了？” “我觉得可以了，试试。” 其他人也凑过来，对着那几条路商量研究。 常肃低声问:“选哪……哪条啊？” 这种鬼地方，万一路选错了，就可能面临着灭顶之灾。 观月绫子扯了下凌橙暮的衣角:“队长，你拿个主意。” 凌橙暮沉吟半晌，侧头示意秦策:“我也看不见，你来选。” “选错了呢？” “那就你负责任。” 秦策唇角弯起极浅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向从右数第二条路。 “我猜是那里。”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风声有异，他眼神一凛，猛然转身，顺势将凌橙暮扯向安全的一侧。 状如九节鞭的灰绿色藤蔓，破风而至，在缠绕住他手臂的同时生出无数钩刺，将他拖向溶洞的另一端。 而此刻凌橙暮的手，并未与他分开，她与他一起被拖了过去。 听得许霄惊道:“蛇骨藤？！” 一瞬间，溶洞内所有的藤蔓都舞动起来，交织成铺天盖地的大网，迎面而来。 第49章 独木桥 蛇骨藤, 顾名思义，长得像蛇骨一样的可怕藤蔓，干枯灰绿色，遍长尖锐钩刺, 多生长在石壁缝隙里, 攻击杀伤力极强, 属于古墓系统常见的危险植物之一。 在凌橙暮和秦策双双被蛇骨藤拖走之后, 其余队员也根本来不及进入岔路，就接二连三被藤蔓卷到了半空。 数不清的蛇骨藤交织缠绕，每一根都如同致命的锁链, 如影随形, 教人避无可避。 观月绫子最倒霉, 她是双腿被缠住, 大头朝下倒吊着被甩来甩去，姐姐又生气又着急。 “米娜桑, 达斯尅嘚！” 当时距离最近的是伍时玖, 其他人自顾不暇, 只有伍时玖最有希望帮上忙。 伍时玖听到对方的呼救声，酝酿了三秒钟，一面蓄力，一面呐喊给自己助威。 “绫子姐我来啦——！！” 她双脚用力蹬住底下的藤蔓, 纵身跃起，疾速鞋银光闪过, 将她弹射向观月绫子所在位置。 她扒住其中一根蛇骨藤, 掌心不慎被上面的钩刺划破了, 疼得一龇牙。 她伸出另一只手去, 紧紧握住观月绫子的手, 把后者扯回了正轨。 两人本想随藤蔓一起荡向石壁，岂料中途藤蔓突然被飞来的回旋镖削断，两人同时坠落，幸好离地不高，没摔得多厉害。 伍时玖猛一抬头：“陆零！是不是想谋杀？我把你那白毛脑袋拧下来当球儿踢！” “我哪知道这两根是连着的？”陆零在半空怒吼， “老子都他妈 分卷阅读88 快死了！” 他被蛇骨藤缠在腰间动弹不得，只能依靠回旋镖削断挡路的藤蔓，然而聚集在他周围的藤蔓越来越多，有几根甚至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脖子。 再这么下去，他很可能会被活活勒死。 观月绫子紧贴地面匍匐前进，暂时避开了蛇骨藤的攻击范围，她柔声劝说。 “玖玖酱，你有疾速鞋，要不去救一救陆先生？” “我那是救他吗？我那是替他分担火力，给蛇骨藤送人头。” 话虽如此，伍时玖还是采纳了这一提议，她躲开了迎面袭击的蛇骨藤，助跑加速，以火箭之势朝着空中的陆零冲去。 ……然后她角度没找好，正撞上陆零的脑袋。 火星撞地球。 陆零向后一仰，眼前发黑，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你脑袋也太硬了吧！是大理石吗？！” “你以为我不疼？你这是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 “你这实力还救我命？你别送命就不错了！” “Funny·Mad·Pee！” …… 另一方面，常肃正在无数蛇骨藤之间，来回横跳，甚至像在进行跨越障碍的老式单机游戏，踩着藤蔓去救许霄。 许霄以一种非常高难度的姿势挂在石壁上，左手搂着石笋，右手吹着笛子。 他发现这次不需要吹《虫儿飞》，只要吹出几个音符，就能使小范围内的蛇骨藤放缓速度。 尽管不顶什么大用，而且还得一直不停地吹，但在他看来，至少能死得不那么快（……） “许小哥，咱们得去……去岔路口！甭管哪……哪条路，先逃……逃进去再说！” “好的，但咱们怎么去？有点远。” 说完这句话，许霄赶紧重新吹笛子，并开始贴着石壁往旁边移动，乍看像一只求生欲极强的壁虎。 常肃反手攥住一根袭向自己的蛇骨藤，手臂上青肋暴起，他粗声粗气回答。 “没关系，我抱……抱你去！” “？” …… 凌橙暮正立于石壁上听声辨位，手中盲杖刀锋横扫，将所有碍事的蛇骨藤纷纷斩断。 蛇骨藤的硬度略微超出了她的想象，以致时间一长，她虎口都被震得有些发疼。 她转过头去，想确定某人的位置。 “秦策！” 谁知这么一喊，不过才走神半秒钟，右侧便有蛇骨藤再度袭来。 她闻听风声有异，正欲侧头闪避，鎏金甩棍已经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有人凌空跃来，稳稳站在了她身侧。 秦策的声音低沉响起：“找我？” “啊，找你。”她点点头，“这半天转来转去的，我也看不见路口在哪，你指一下。” “上来。” “……上哪？” 他反手抡起甩棍，把面前的蛇骨藤用力拍开，随即耐心又重复了一遍：“上来，我背你过去。” 凌橙暮无语：“没这必要吧？” “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的话。” “……” 凌橙暮从来就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既然他愿意背，那她也不推辞，索性同意。 “你最好别摔着我。” “不会。” 溶洞内的混乱局势，并不是寥寥数句就能准确形容出来的，总之七人组不管实力强弱，多少都被蛇骨藤抽了几下，身上该青的青，该肿的肿。 尤其陆零，左胳膊的骨头差点被抽断了，原因是伍时玖中途穿着疾速鞋蹦来跳去，一不当心又撞着了他，并成功把他撞向了飞来的蛇骨藤。 “死丫头遇见你我他妈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伍时玖瞥他一眼：“你偷着乐去吧，我现在要是不帮你，你准备怎么自己飞去岔路口？”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你背着我跳过去？” “做梦呢？你抱我大腿吧。” 陆零果断拒绝：“不可能！我堂堂时空监察局监狱长，干不出那丢人现眼的事儿！” “行，这可是你说的，那再见了您嘞。” 结果就当伍时玖要从一根藤蔓跳到另一根藤蔓的瞬间，陆零当机立断，迅速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当然，他十指交叉，刻意的没碰到她。 于是伍时玖就把他带飞了。 “我靠！你这白毛鸡怎么死沉死沉的？我要告诉常哥你骚扰我！” “谁那么有闲心骚扰你个飞机场啊？！”…… 观月绫子是最先逃进岔路的，当时她完全来不及仔细考虑，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毕竟每条路长得都一个样。 她为了躲避身后汹汹而至的蛇骨藤，不得已选了一条最近的路。 很快，常肃抱着许霄也大步流星赶来，为确保安全，常肃先把许霄扔了进去。 莫名其妙被扔的许霄：“？” 更离奇的是，就在常肃也准备进同一条路的时候，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了原地。 结界再次出现，这条路被封了。 每条路最多通行两人。 他愣了片刻，懊恼转身，以最快速度跑向了另一条路。 与此同时，伍时玖拖着陆零，在蛇骨藤的前后夹击中，借助疾速鞋的力量，尖叫着冲进了从左数第三条路。 凌橙暮和秦策迟了一步，两人同样察觉到，这条路无法通行了。 他们选择了右数第二条路，正是秦策最初指定的那一条。 蛇骨藤疯狂敲击石壁和地面的声响，犹如深夜里的密集骤雨。 秦策背着凌橙暮，迈进了岔路的分界线。 一阵罡风毫无征兆，刮在肌肤刀割般生疼，两人忽觉身体腾空，就这样被卷入了未知的黑暗中。 * 那阵妖风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凌橙暮不太清楚，反正她中途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出现了短暂的晕眩。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正缓慢清醒，可头部隐隐作痛，令她只想安静歇几分钟，懒得动弹。 而后她听到有人沉声在唤自己。 “凌橙暮！” 嗯，是秦策。 她顿了一顿，睁开了眼睛。 她本以为睁眼也是看不见他的，岂料视线逐渐由模糊到清晰，借着墓道里那几盏长明灯的光亮，她发现自己又复明了。 秦策距她不过咫尺，眉眼间担忧慌乱之色未加掩饰，他的指尖停在半空，只差一寸就能触及到她的脸。 要搁在平时，她也很难想象，这男人的所谓慌乱是什么样子。 她沉默半晌，斜眼看他。 “你干什么，想趁机占便宜？” “……”秦策的神情一瞬恢复如常，他垂眸注视着她，并未移开目光，“你能看见了？” “我要是还看不见，你打算做点什么？” “ 打算给你止止血。”他平静从衬衫衣摆撕下一块布料，轻按在了她的额角，“都撞破了，自 分卷阅读89 己没感觉？” “有感觉，难道我还要哭两声吗？”她挑眉一笑，“问这种蠢问题，莫非你怕我死了？” 秦策一时无言，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呵，你倒挺了解我的。” 好在凌橙暮伤得也不厉害，血不一会儿就自动止住了，她揉着额头四面环视，发觉这条狭窄的墓道空空荡荡，除了那几盏灯，就只在尽头有一扇石门。 她朝石门走了过去。 “不知道那几条路分别都通往哪里，但情况暂时还是可控的。” 因为腕表显示了队友们的位置，发光红点的数量没有少，且都在朝不同的方向移动。 这说明大家都活着，并在找寻会合的办法。 两人来到石门前，见石门就是一扇普通的石门，没有机关没有锁，似乎一推就能推开。 秦策确实这么做了，而更意外的是，石门也确实被他推开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复又退后半步，抬手及时拦住了凌橙暮。 “等等。” 凌橙暮的视线越过他，疑惑望向门后。 ……门后并非另外的墓室，而是连着座仅容一人通过的独木桥，独木桥两侧毫无遮拦，中间由铁链固定的木板，每一块都相隔着必须跳跃的惊悚距离。 独木桥的另一端，是无数石砌的飞檐亭，排列方式犹如阵法，而每座飞檐亭的石阶，全都连接着不同方位的独木桥。 独木桥下方，是浩荡翻滚的橙红色岩浆，热浪滔天，将这偌大的空间，映得像是被火烧云覆盖的嶙峋山崖。 稍不留神，就要死于非命。 第50章 开棺见喜 可想而知, 当前所有队员都在不同的方位，设法过那座建造在岩浆之上的独木桥。 凌橙暮挽了袖子，她漫不经心对秦策说：“我先过。” “为什么？” “我不喜欢看别人的背影走路。” “我也不喜欢。” 其实两人明明都清楚，独木桥的危险是未知的, 走前面的人必然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但谁也不愿意让步。 凌橙暮看了秦策一眼：“你不喜欢有用吗？我该走还是要走, 难道你准备在这跟我打一架？” 她也没等他回答, 推了下他的肩膀，抢先走上了独木桥的第一块木板。 下方岩浆热浪肆虐，裹挟着几乎要将木桥烧毁的气势, 铁链承载了一人的重量就左右摇晃起来, 发出咯吱咯吱几欲断裂的声音, 令人毛骨悚然。 她稍稍弯了腰, 而后纵身一跃，轻盈落在了第二块木板上。 温度灼热的风, 吹得她的风衣衣摆猎猎飞舞, 她站在那, 身影映着火光，像来自于最残酷的梦境，偏又在喧嚣的记忆里，慢慢显现出几分模糊轮廓。 秦策闭了下眼睛, 他跟随她的脚步，也踏上了独木桥。 两人一前一后, 在漫长的桥上行走, 步步谨慎, 彼此沉默。 只是偶尔, 凌橙暮会头也不回, 提高音量问一句：“还活着吗？” 秦策答应：“托你的福，活着。” 然后他与她都笑了一笑。 这样的氛围，很难让人拥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凌橙暮不晓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总之她感觉鞋底都要被烧穿了。 她将盲杖在脚下一撑，于半空翻身跃起，身形急转，轻轻巧巧落在了飞檐亭的石阶上。 她转身望向秦策，却忽觉眼前有光一晃，秦策竟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速度，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她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有异，心中疑惑正欲询问，结果下一秒，秦策掌心的甩棍骤然抻长，猛地卡住她的喉咙向后一勒。 颈骨传来剧痛，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但震惊的情绪不过一瞬间，她双手攥住甩棍，一记果断漂亮的前踢腿，正中他的额头。 趁他力道暂时松懈，她反身挣脱，双手拧开了盲杖刀刃。 她敏捷格挡住他的攻击，膝盖重重顶上他的胸口，当把他按倒在地的同时，刀尖也对准了他的颈动脉。 她咬着后槽牙怒道：“你疯了？！” 话虽如此，这一刀她终究是没刺下去。 秦策看着她，忽然很温柔地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因为担心你。” “……嗯？” “我们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好吗？” 他的手，正悄悄伸向掉落一旁的甩棍。 凌橙暮察觉到了，她登时恍然，笑容变得冷嘲而鄙夷。 她说：“真秦策可不像你这么傻逼。” 刀锋毫不迟疑直刺要害，但并没有鲜血流出，面前男人化作一缕黑烟，没入了桥下的滚滚岩浆。 她抬起头，望见秦策仍旧站在独木桥的最后一块木板处，而拦在他身前的半透明结界，正随着火光分崩离析。 他翻身跃上石阶，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四目相对，两人均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凌橙暮先问他：“你刚才都看见了？” “看见了。” “所以谁走在前面，谁就要受这种考验。” 试问，当走在前面的人，发现队友要杀自己，她会如何选择？ 很多心慈手软的玩家，若在这一关狠不下心，就要被幻象反杀，当场出局。 可真的狠下心了，队友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心胸狭隘的，难免落下芥蒂，这或许就将为队伍的团结埋下隐患。 系统的狗币程度，永远没有止境。 听得秦策反问：“你最开始为什么犹豫了？” “你莫名其妙发疯，搁谁谁不得反应反应？换作是我，你会当场直接杀吗？” “也有道理。”他点点头，“你怎么发现那不是我的？” 她白他一眼：“这很难发现吗？你什么德性我能不知道？” 说完，她顺手拽着他衬衫上的装饰领带，拖着他走向了飞檐亭深处。 * 单独走的常肃，并不存在这种烦恼，他长腿一迈谁也不爱，用时最短就到达了另一处飞檐亭。 观月绫子和许霄就比较戏剧性了，彼时许霄走在前面，一回头就看见观月绫子要偷袭自己，他抓着她的两只手制住她，苦口婆心劝了很久，最终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盗版的，赶紧下决心掐死。 刚掐死，他就听见正版观月绫子，正在桥上连哭带喊。 “许先生，奥乃噶一，快杀了她！啊——我在这里，她是冒牌的！岂可修！不准你伤害许先生！！！” “……绫子，冷静。” 至于伍时玖和陆零…… 伍时玖选择了走在前面，理由和进鬼屋是一样的，不能走在最后，会觉得没着没落毫无安全感。 对此，陆零表示：你毛 分卷阅读90 病真多。 然而等过了独木桥他才发现，某位小姑娘不仅毛病多，手还特别黑。 他被结界挡住，眼睁睁看着伍时玖和盗版的自己扭打在一起，鉴于幻象比本体的战力要差得多，伍时玖又有疾速鞋加持，一来二去竟然还占了上风。 实战大师常肃和理论大师许霄，都零散教给过伍时玖一些防身的技巧，譬如此刻，她穿鞋兜圈子逃跑，一找到机会就抡拳头疯狂击打他的眼睛、喉咙、肋骨等脆弱部位，后来干脆上嘴咬他的耳朵，完全一副打群架的无赖拼命气势。 她又骑上了他的脖子，用尽全力把他的脑袋按下去，往回旋镖的锋刃上撞，撞一次撞成功了，又立刻揪着头发撞第二次、第三次…… 陆零摸了摸喉咙，感觉自己已经要窒息了。 恰逢结界消失，他往前一步，跟伍时玖对了个眼神。 ……就很尴尬。 伍时玖挺聪明，自然意识到了刚才那不是真人，她花了三秒钟整理表情，飞快换上天真无辜的笑脸。 “呦，陆监狱长，您还活着呢？真是太好啦！” 陆零切齿冷笑：“我这就成了陆监狱长了？我不是白毛鸡吗？你杀鸡杀得不是很熟练吗？” “嗨！您误会了，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假的，否则我能下狠手吗？” “你看我脸上，写着‘傻瓜’俩字儿吗？” “写着了啊。” “什么玩意儿？！” “没写没写。”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挚诚恳地表态，“陆监狱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刚刚情势紧急，我也的确冲动了——但我相信经过这次考验，我们一定可以加深对彼此的理解，消除隔阂，完成对革命情谊的净化与升华！” “……操。” * 整座空间，并不是所有的飞檐亭，都能找到线索。 有的亭子空空如也，那么就只能通过相互连接的独木桥，去往其他亭子继续找，这实在是考验运气和耐性的一关。 伍时玖依然运气不错，她拉着陆零找了五座亭子，最后在第五座亭子里，看见了从地底缓缓上升的一具棺材。 她指着棺材，情真意切地对陆零说：“陆监狱长，祝你升官发财。” 陆零：“够了。” 两人找到目标，腕表上显示的发光红点就不再移动了，这也算给了其他队友提示，不久之后，另外五人也陆续到达了这座亭子。 常肃问伍时玖：“疾速鞋好……好用吗？刚才害……害不害怕？” “好用，我已经能准确控制跳跃和奔跑的距离了，过独木桥轻松极了！”伍时玖笑嘻嘻，“常哥你甭操心，我胆子现在越来越大，这都不叫事儿！” “真……真棒。” 观月绫子因为刚哭过，眼睛还有点肿，她揉着眼睛一指棺材。 “米娜桑，这里面装了什么？有用处吗？” 那座棺材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雕花精美，纹路瑰丽，四角镶嵌着昂贵的宝石，像一件分分钟能搬到博物馆去展览的稀世艺术品。 伍时玖灵机一动：“咱们通关任务里要找的千年古玉，是不是也镶在这了？” 陆零本来不想搭理她，可又暗戳戳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两人猫着腰围着棺材，仔仔细细观察了起来。 凌橙暮淡定投去一瞥：“我认为凡是有智商的人，都该知道，系统不可能直接把千年古玉镶在棺材外面。” “……橙姐说得对。”伍时玖立刻直起身，叹着气看向陆零，“陆监狱长，早告诉你甭找了，还在那找，是不是个傻子？” 陆零：“？” 听听这是放的什么屁！ 常肃开始挽袖子：“那应该就……就藏在，棺材里，我们把棺盖掀……掀开。” 他力气大，一般很少有搞定不了的东西，谁知棺盖比他想象中要沉得多，最后居然要靠七人合力，才勉勉强强推开一道缝。 凌橙暮示意其余六人继续推，自己凑近缝隙往里看。 棺材里躺着一具衣着华美的男尸，穿湖青长衫，外罩暗红色八宝云纹的锦袍，连腰带也是金线绣制，一看就非富即贵。 男尸面目如生，像是刚睡着不久的活人，丝毫不见腐烂的迹象，他的嘴里含着一颗葡萄大小的夜明珠，这大约是他永葆容颜的秘密。 只听常肃一声令下，众人猛地发力，终于将棺盖完全推开。 伍时玖诧异俯身：“这夜明珠是不是能拿出来啊？拿出来会怎么样？” 观月绫子冥思苦想合适的形容词来解释：“基本上，会让尸体迅速变老、变干、变瘪，毕竟他是因为含着珠子，才使长相一直维持着，生前的样子。” “……那咱别拿了，怪残忍的。” 凌橙暮道：“不行，得拿。” “啊？” 凌橙暮侧头看秦策，见秦策敲了敲棺盖的其中一角：“夜明珠要嵌在这。” 那里有一处圆形凹陷，不很明显，须得认真看才能发现。 至于嵌进去会发生什么。 谁也没把握。 第51章 千年古玉 经过大家一番草率的讨论, 最终还是决定拿出男尸嘴里的夜明珠，嵌进棺盖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项比较恶心的工作，经过投票选举，交给了入队最晚、资历最浅的陆零监狱长。 伍时玖语重心长：“没办法, 这就是职场的残酷, 毕竟时空监察局和我们这儿, 属于两种机构, 你得从底层做起。” 陆零气得咬碎一口好牙：“你能给老子闭闭嘴吗？” 他猛地把手指探进男尸牙齿间，抠出那颗夜明珠，“啪”的一声拍进了棺盖上的圆形凹槽。 奇怪的是, 尸体依旧微张着嘴, 面貌如常, 没有腐烂。 众人刚要凑过去察看, 谁知棺材的灵敏度竟比他们的反应速度更快，长宽高霎时暴涨数倍, 几乎撑满了整座亭子。 伍时玖惊道：“靠, 这什么？古墓里的诺亚方舟吗？！” “可能是带我们离开这的。”许霄说, “这么看来，其实刚才我们不集合也可以，只要找到有棺材的亭子，用夜明珠启动它就行了。” “别吧, 这玩意儿还是大家一起坐比较好，至少能互相照应一下。” 陆零嫌弃：“这尸体还躺在里面, 是要与尸共乘？恶不恶心啊！” 他话音刚落, 就见观月绫子已经抬腿迈了进去, 试图把尸体拉起来。 “我们可以, 把尸体扔下岩浆。” “……” 不愧是灵异系统出身的姐姐。 然而观月绫子并没能把尸体扔下去, 那具尸体就像是被几大桶502胶水粘在了棺材底，纹丝不动，连常肃帮忙都以失败告终。 常肃遗憾汇报：“咱们真的只 分卷阅读91 ……只能和尸……尸体一起了。” “一起就一起吧。” 凌橙暮不在乎这个，她直接进了棺材，秦策许霄他们也紧随其后。 陆零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服从组织，硬着头皮照做，而且还好巧不巧站在了离尸体最近的地方。 七个人，一具尸体，都在棺材里准备就绪（……） 棺盖重新合上，两侧却出现了很多方形小孔，供玩家呼吸和观察外面情况。 即便如此，环境也依然有些昏暗，只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进内部，像是被风吹散的火苗，这氛围略显恐怖。 凌橙暮刚刚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结果棺材蓦然腾空而起，刹那间疾飞出了亭子。 队友们东倒西歪，她重心失衡，下意识扶住了旁边的人。 她正抓在对方受伤的手腕上，同时听得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发现是秦策。 她赶紧收手，但中途又被秦策扯了回去，秦策将她拉到了棺材的角落，方便她站稳。 他什么也没说。 伍时玖把一只眼睛贴在小孔上，半晌惊叹：“咱们这是飞跃岩浆了？真够牛逼的。” 棺材像是一台观光游览的飞船，在岩浆上方滑翔，穿越了无数的独木桥与飞檐亭，载着众人向更深处的墓室奔去。 这高科技的想法，也不知是该说长见识了，还是该骂狗系统神经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更神经病的要来了。 随着陆零的一声“操”，他倒退一步，差点撞在许霄身上。 许霄慢悠悠开口：“怎么了？别慌。” “……老子他妈能不慌吗？！” 越过陆零的肩膀，许霄这才发现，之前始终安安静静的那具男尸，此时正在缓慢发生变化。 微弱的光影里，男尸的长发一绺一绺干枯断裂，犹如杂草丛生；原本平滑的肌肤，也开始渐渐干瘪萎缩，直至眼眶深陷，彻底变成皮包骨的骷髅模样。 华贵的衣衫褴褛破碎，而自袖口伸出的两只手，也像树皮般青肋纵横，黝黑的指甲尖锐可怖。 男尸“腾”的一声坐起身来，闪电般攻向陆零的正脸。 很明显，它诈尸了。 它就是要等到玩家都进棺材才诈尸，到时候跑也跑不出去，被咬到就要死，不慎掉落岩浆还要死。 棺材里挤了七个人，能供错身的空间并不多，僵尸一发起疯来，大家想躲都躲不了两步。 局面一时混乱，陆零用回旋镖卡住僵尸的爪子，腰部弯成90度后仰，气急败坏地骂。 “操.你大爷！刚才跟钉在棺材里似的，这会儿工夫倒是起来得挺快？！” 许霄帮着他推僵尸，常肃在另一边猛踹，可僵尸身体的硬度堪比钢板，愣是把常肃的脚都踢疼了。 常肃：“这僵尸什……什么材质啊，都踢……踢不动。” 伍时玖抱着脑袋缩在棺材一角，闻言接了一句：“哪怕是件衣服，一千年不洗，都能硬成防弹衣了，更何况是个人？” “……” 观月绫子努力想拽住僵尸的手臂往后拖，岂料僵尸力气过大，险些抓伤她不说，还把她甩了出去，她脑袋磕上棺壁一阵眩晕。 她捂着脑袋，刚好透过小孔看见外面景象，由于打斗摇晃，棺材偏离前进轨迹，正歪斜着撞折了一座独木桥。 碎木横飞，桥上铁链重重抽击棺壁，嗡嗡作响。 她几乎能感受到无限临近岩浆的灼热。 同一时刻，她忽觉身侧人影掠过，凌橙暮已冲向僵尸，手中盲杖刀刃弹出，插进僵尸空洞的眼窝，将其推往后方。 秦策一甩棍抡在僵尸头顶，他飞起一脚顶着僵尸胸口，沉声示意其他人。 “把棺盖推开！” 陆零震惊：“太危险了吧秦哥？” “推开！” “……好！” 陆零对于秦策，就像伍时玖对于凌橙暮，言听计从，从不违拗。 他联合大家一起，拼了命将棺盖朝反方向推，而另一边，凌橙暮和秦策仍在全力制止僵尸挣扎。 僵尸嘶声咆哮，焦黄尖利的牙齿，眼看着距离凌橙暮的手腕就差这么两三寸，秦策眼神一凛，当即把甩棍横进了他嘴里。 忽听伍时玖高声叫道：“橙姐！棺盖开了！” 橙红色的光线照进棺材，映亮了众人的脸，凌橙暮看了秦策一眼，她果断收刀，侧身翻上了棺盖边缘。 僵尸出于攻击本能，见目标离开视线，也暴怒地向棺盖边缘爬去。 在它跳起来扑向她的瞬间，凌橙暮算准时机敏捷闪躲，于是这一击便扑了空。 棺材于半空骤然下坠，众人喊着口号，合力把僵尸推出了棺材。 陆零的回旋镖，削断了僵尸负隅顽抗的最后一根长指甲，令其失去着力点，向无边岩浆坠落。 凌橙暮为了引诱僵尸，将自己也置入了危险境地，她单手悬挂在棺外，飘摇得犹如风中落叶。 而此时棺材仍继续下坠，翻滚的岩浆一浪高过一浪，分分钟便要触到她的脚尖。 千钧一发之际，秦策探身攥住了她的手，用力往回一拽。 凌橙暮蹬着棺材外壁，借力重新跃起，落地时尚未站稳，直接被他拖进了怀里。 他的手在她腰间停留了一瞬，几不可觉地轻拍两下，如同下意识的安慰。 棺材随热浪左摇右荡，再度升起。 在飞檐亭的尽头，有一道正好能供棺身通行的空中窄路。 视线内光华大盛，棺材与无形结界相撞，仿佛引发了一场地震海啸。 然后在一方石台上分崩离析。 众人纷纷被甩飞出去，摔了个仰面朝天。 伍时玖被撞得耳鸣，她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抬起头，眼神一亮，连嗓门都比平时更高了几倍。 “千年古玉！在那呢！” 拔地而起的巨石雕像，最顶端镶嵌着一块盘子大小的环状碧玉，散发着柔和惑人的光晕。 陆零手臂向后，抡圆了将回旋镖掷向雕像，回旋镖如风火轮般高速旋转，锋刃霎时击碎了雕像的头部，千年古玉应声而落。 常肃跑上前去，借助身高优势，稳稳将古玉接在了怀里。 他低头，深深松了一口气。 此时距赛区的结束期限，还有16个小时。 他们只剩下等待通关。 ———————————— ———————————— 【本场赛区编号173，主题[红枫鬼校]，参与人数2000人。】 【游戏即刻开始，请玩家更换校服、整理书本文具，严格按照课表内容，完成红枫高中为期五天的学习计划。】 【每天进行一门随堂测试，成绩及格或以上的玩家可获得护身符一枚；未能及格的玩家，将进入夜间集训环节。】 【集训失败的玩 分卷阅读92 家，将视为自动出局。】 清晨，阳光照在干净整洁的宿舍楼内。 这一赛区，时间从白昼开始计算。 凌橙暮按照惯例洗了个澡，换上了柜子里叠好的红枫高中校服。 校服是红白格纹的设计，短裙白袜小皮鞋，还有蝴蝶领结，胸口印着枫叶的刺绣图案。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高中生一点，她顺手扎了俩低马尾。 双人宿舍，目前只有她自己，不晓得另一位舍友在哪里。 谁知她一开门，就看见秦策在门外站着，正垂眸系着自己的校服领带。 男生的校服是蓝白格纹，在他这犹如量身定做，剪裁合体勾勒出窄腰长腿，气质又俊又冷，真放在学生时代，也是绝对男神的级别。 这狗男人，真是上天赐的好皮相。 她斜眼瞥他：“你干嘛来了？” “找宿舍。” “你宿舍在哪？” 秦策微微抬起下巴，平静朝她身后示意：“就这间。” “？” 第52章 梦回课堂 这是什么该死的学校, 居然男女混寝？搞什么不良作风？会给学生们的生活学习造成多么严重混乱的影响？ ——以上是凌橙暮的内心独白，只不过她当场吐槽出来了。 对此, 秦策的解释是： “这本质上是逃生游戏，系统设置场景不会考虑太多现实因素，都是随机分配的——你是我的通缉犯，我能定位到你，自然会优先跟你分配同一宿舍，这很正常。” “什么叫我是你的通缉犯？麻烦你措辞准确一点行吗？” 他冷静思考了一下：“那么，我是你的执行官？” “……快拉倒吧你。” 她不耐烦揪着自己的蝴蝶领结, 转身进屋，秦策跟在身后, 半晌从容开口。 “你从没梳过这种发型吗？” “没梳过, 但不及格经常梳, 看也看会了。” “那怎么还是梳歪了？” “……”她无语, “凑合看吧, 穷讲究什么。” 他攥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 抬手把她歪了的一边辫子整理好, 又把她推到镜子前一照。 “可以了。” 嗯, 确实比刚才顺眼一些，有点高中不良校花的意思了。 至于为什么是不良校花…… 因为气质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 凌橙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琢磨越纳闷, 忍不住反问。 “秦策, 你以前到底摸过多少姑娘的头发, 手法这么熟练？” “我不记得。” “不记得？那还真是挺多的啊。” “不出意外, 我应该没给其他姑娘梳过头发。”秦策与她在镜中对视, 片刻, 又不紧不慢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也算姑娘的话。” 凌橙暮下意识就要往腰间去摸盲杖，被他察觉，及时按住。 两人指尖相触，她收回手，冷哼一声：“你该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那多谢了。” 她不再搭理他，转而去看墙上张贴的课程表，果然，对应着游戏天数，一共有五门。 语文、数学、历史、生物、体育。 居然还他妈的有体育。 她想了想，尽管自己绝对不是文盲，却也有许多年没读过书了。 当然，几年前她瞎着，想读也读不了。 而且狗系统也不可能出简单的题目。 “我大概也只有体育能及格，你到时候借我抄抄吧。” 秦策淡然道：“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及格？” “那怎么办？除了你我也指望不上别人，要是我跟许霄一个宿舍就好了，他肯定没问题，没准还能得满分。” “未必，系统考题或许会触及他的盲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而同一时刻，许霄作为一只瘦死的骆驼，正在跟常肃和观月绫子两匹马，研究课程表。 没错，这三剑客又聚在一起了。 而他们的宿舍，是四人宿舍，所以还被塞进来一个陌生男玩家。 那男玩家二十六七岁左右，染栗棕色短发，长相清清爽爽，帅气又不失硬朗，只是额头有道疤，被刘海挡住，偶尔侧头讲话时会隐约路出来。 他叫靳夏，性格爽朗，又有点不太着调，没说两句就跟三人混熟了。 从聊天中得知，他也绑定了另外六名队友，大约是系统随机分配的缘故，只有他自己被塞进了别人的四人宿舍。 “这什么破规则？我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垫底，还门门及格？倒不如直接判我出局，操！” 观月绫子指了指许霄：“呆一就不，他什么都会，百科全书，能帮我们。” 靳夏依旧不放心：“那也不知道考场规则是什么啊，狗币系统能让咱们扎堆作弊？” “有句话叫什么，大部队打来了领导抵抗，发洪水了拿土堆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的！” “……你可真能胡说八道。” 常肃正在一旁叹气。 “这赛制，小丫头怕……怕是及……及不了格了。” 许霄说：“建议大家以后还是起个吉利点的名字。” “唉。” …… 对于及不了格这件事，伍时玖早有心理准备，换句话讲，就是看开了，豁出去了，爱咋咋地。 她就叫不及格，那还怎么及格？ 她目前纠结的不是随堂测试，而是自己的舍友。 “怎么解除绑定？现在，马上，我一分钟也等不了了！” “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住一宿舍吗？”陆零也气得够呛，“明明是你当初不小心按错了绑定我，是你觊觎我在先，反倒成我的错了？” “我觊觎你？我为什么要觊觎一只鸡？” “又他妈不是你在古墓里叫我陆监狱长的时候了对吧？” “上赛区的恩怨就结束在上赛区，这赛区还会有新的恩怨，该翻篇的你不懂翻篇吗？” 陆零捶了两下胸口，他觉得自己可能来不及回监察局，就要被噎死在游戏里了。 他提高了音量。 “我看你考试怎么办！你从名字到智商，都注定及不了格，及不了格就要夜间集训——你以为夜间集训是什么？这里可是红枫鬼校，深更半夜能有好事吗？这赛区估计就是你最后一个赛区了，你该出局了你！” 不难想象，被封印在校内的鬼怪们，恐怕都要在夜间扎堆出现，大开杀戒。 考试不及格的玩家们，将面临重大考验。 破天荒的，这番话正戳中伍时玖心坎，毕竟是她的软肋。 她几乎已经脑补出了各类鬼怪把自己啃成骨架的惨 景，不禁脸色微变。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火大。 她火大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所 分卷阅读93 有的心里话，都当成炸.弹丢出去。 “就算你能及格，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她银牙暗咬，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时空监察局的走狗罢了，那么多人都因为你们的傻逼制度白白丧命，死我一个也不多，反正我之前在炮灰系统也死过很多次，怕毛啊我！但你他妈的也别得意，你觉得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正义的化身吗？迟早有一天轮到你，你就知道普通玩家被随意操纵命运是什么心情了！” “……” “秦执行官资历和实力不比你强吗？可他明显能看出来是我们这一边的，人家有良知有原则，不像你一看就以给时空监察局卖命为荣，你这优越感就是我最讨厌的地方，你个蠢货！” “……” 陆零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他眼睁睁看着她甩门出宿舍，意识到她是真的在愤怒。 他站在原地，有点发愣。 他突然忆起了先前秦策完全反常的所作所为。 他想，他的秦哥可能早已放弃抓捕凌橙暮的心思，转而全心投入了这场狩猎计划。 那他的立场呢，又该何去何从？ * 红枫鬼校里，两座教学楼，四座宿舍楼，两座食堂，一座实验楼，一座艺术楼，一座体育馆，还有一座图书馆。 2000名玩家，有的被分到双人宿舍，有的被分到四人宿舍，同宿舍的都会在一起上课，至于能不能跟其余队友碰上，需要依据课程表的安排。 凌橙暮和秦策，在A座教学楼一楼上语文课；许霄、常肃和观月绫子三人组，在二楼上历史课；伍时玖和陆零则在三楼上生物课。 那节语文课是一位穿中山装的秃头npc在讲，学生校服按照JK制服风格设计，却让老师穿中山装，也不知道系统发的是什么神经，该炸了。 凌橙暮坐在教室后排，周围是一群认真听讲还记笔记的紧张的玩家，相比之下，只有她托着腮昏昏欲睡。 这节课的内容是古诗词鉴赏，天南海北的讲了一大堆，考试重点也没画，不晓得意义何在。 她见周围玩家大多数都在默默背诵，还有人都开始默写了。 大家为了避免失败后的夜间集训，真的都很努力。 唯一例外的，是当秃头npc用沙哑的嗓音，念出“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那句诗时，她懒洋洋睁开了眼睛。 她侧眸瞥向身边的秦策，发现秦策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也在专注看着那块显示屏。 他或许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困惑，眼眶却有些泛红。 时间仿佛出现了一瞬的静止，很意外的，这一幕竟令她也心生酸楚，良久无言。 …… 三楼的生物课，穿白大褂的npc，正在讲解青蛙和白鼠的解剖方法。 问题是那手法根本也不熟练，整个过程血刺呼啦的，还能听见白鼠吱吱惨叫的动静。 伍时玖看了一会儿，浑身起鸡皮疙瘩，索性双手伸开往桌上一趴，摆出了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认真听讲有什么用？按照狗系统的一贯风格，八成课堂内容讲的是马冬梅，实际的考试内容是孙红雷，哪也不挨哪。 她就裸考，她就瞎蒙，她就胡写。 陆零坐在旁边，看似关注解剖台，其实在斜着眼悄悄打量她。 明明共用一张桌子，她偏要歪着半边身子，故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就像小学生赌气画了条三八线。 幼稚。 他压低嗓音道：“你不听讲，考试就更容易不及格了。” “你管我？”伍时玖不屑嗤笑，“不及格最好，一到晚上我被鬼怪吃了，还解脱了呢，到时让它们把我剁成肉馅儿，蒸一碗给你尝尝。” “……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知道啊？” “……” 陆零气得踹了一脚桌子，倒把前面的男玩家吓了一跳。 他闭眼，用力揉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 他心境宽广，虚怀若谷，胸襟坦荡。 为这种小事动怒，没必要。 …… 与其他两组队友相比，许霄三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悠闲且安逸。 他们一面听npc讲着枯燥无味的历史课，一面讨论着中午该吃点什么。 “等下了课去找橙橙，中午一起去食堂。” “来时路过食……食堂，看见布告栏贴……贴着今日菜……菜单。” “呦嘎达，有鳗鱼寿司卷。” 前排的靳夏，闻言无语转过头来。 “你们心可真宽。” 第53章 随堂测验与夜间集训 狗系统虽然从来不干人事儿, 但不得不承认，这次红枫鬼校的食堂质量还挺高。 食堂里没有黑暗料理, 每一道菜都挺好吃，可供玩家们自由选择。 寿司、意面、煲汤、家常小炒、面包蛋糕…… 要说比起许霄的手艺，确实还差了那么一点，但已经很不错了，也没法再要求太多。 对此，伍时玖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 “妈的，伙食这么好, 我看系统就是在暗示咱们‘吃饱喝足好上路’。” “呆一就不，反正系统一直都这样的。”观月绫子心满意足吃着自己的鳗鱼寿司, 顺口说道, “当初在灵异系统, 某一关卡的晚饭特别好, 我刚吃了两口, 就有女鬼从屋顶倒吊下来, 嘴里的血流进我碗里。” “噫……够了绫子姐, 你可别说了。” 许霄问凌橙暮：“橙橙, 你们下午还是语文课吗？” “对，大家的课程表应该都是这样。” 玩家们一天只学一门课，五天五门课, 当天学当天考, 只是顺序不同。 “有把握吗？” 凌橙暮点头：“有把握。” 许霄刚要松口气, 就听见她又说：“有把握及不了格。” “？” 常肃则在那边嘱咐伍时玖：“没事儿, 别……别害怕, 就算及……及不了格, 到时夜间集训, 你可以来找……找我们帮忙。” 陆零在旁挑着碗里的意面，头也不抬。 “据我经验，一般这种设定的系统，惩罚机制都会采取空间分割，不跟她同一宿舍的话，即使是绑定队友，夜里也够呛能见面。” “……”常肃发起愁来。 伍时玖白了陆零一眼，转而安慰常肃：“常哥，我不害怕，我现在胆子早练出来了，再说了不是还有疾速鞋吗？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应付。” “那……那你……” “我们还不知道夜间集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先不要自乱阵脚。”她说完，又迅速岔开了话题，“哎，但愿晚饭的菜单里有水煮鱼，我想吃辣了。” 不知怎的，陆零偏偏就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赴刑场前要吃顿好的”的悲壮感。 分卷阅读94 这丫头嘴硬得很，给别人宽着心，其实自己没准吓得要死。 他拿叉子的那只手，微微一紧。 …… 下午依旧是枯燥无味的几个小时，枯燥到大家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被抓来参加狩猎计划的？这是逃生游戏，还是高考备战复习？ 随堂测验的时间，是傍晚的五点钟，考到六点钟收卷。 测验地点在B座教学楼。 诚然，当天学的哪门课，晚上就考哪门，每间考场50人，座位两侧由磨砂材质的强化玻璃分隔开，四面角落都安装智能监控，玩家需点击腕表表盘，绑定各自座位号，试卷会自动显示在桌面上，并配备了专门的答题笔，写完点击提交即可。 第一排靠墙的那位玩家，本想要偷偷回头询问自己的队友，结果在两秒钟之内就遭遇电击，冒着烟趴在桌上不动了。 这算是杀鸡儆猴，登时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没机会作弊，根本没机会作弊。 至于考试题目，更是匪夷所思。 语文试卷：请默写不少于六篇今日课堂上提及的诗词作品并翻译。 生物试卷：请完整画出青蛙和白鼠的解剖示意图，并用文字标注。 历史试卷：请以“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变迁”为主题，写出不少于1500字的论文，题材不限，诗歌除外。 就一个小时，出这种考题，系统不如直接进行夜间集训，省得大家费劲了。 考试铃声响起。 答题笔在凌橙暮细长的指间转了两圈，她托腮垂眸，盯着桌面显示的空白试卷看了半天。 她忽然想起，规则也没说不能提前交卷。 OK。 她点击了腕表上的“交卷”选项，随即把笔一扔，淡定起身走出了考场，深藏功与名。 夕阳西下，晚霞晕染云层，照映了红枫高中的操场。 夜幕就要降临了。 她原本打算先去食堂吃饭，岂料刚下台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唤自己。 “凌橙暮。” 她顿了顿，疑惑转身望去：“你也交白卷了？” 秦策单手整理着腕表，缓步朝她走来。 “你交得这么快，还让我怎么答题？” “你可以不受我影响。” “同一个宿舍的，总得共同进退。” “你不及格，也要参加夜间集训了。” 他从容反问：“那有什么关系？” 想想看，似乎也的确没什么关系。 凌橙暮低声一笑：“行，既然白卷交都交了，就提前吃晚饭算了，还能赶上新出锅的菜。” “正合我意。” 两人并肩而行，在渐沉的暮色里悠闲散步，一路往食堂的方向去了。 …… 在考场上，伍时玖坚持到了考试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并且直到交卷的前一秒，还在不停地写写画画。 出了考场，陆零快步追上来，神色古怪地问她。 “你都会吗？” “我不会啊。”伍时玖纳闷，“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那你奋笔疾书的，你画了什么？” 她得意竖起大拇指：“我画了青蛙和白鼠的拟人动漫图。” “？” “不是我跟你吹，我这画技，足以称霸二次元。”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 然而话虽如此，陆零却反倒像是松了口气。 伍时玖不明白他这情绪的根源在哪里，她看他像个智障。 这样的疑问，持续到了夜里十点钟。 在玩家们都躺在各自的宿舍里休息时，腕表发来了提示。 【第一天随堂测验成绩公布，成绩及格或以上的玩家可获得护身符一枚；未能及格的玩家，将进入夜间集训环节。】 【护身符禁止赠予他人，除同一宿舍之外，任何玩家均无法在集训空间内见面。】 【夜间集训将于半小时后开始，总时长五小时。】 点击腕表的绿色提示框，可以看到包括自己在内全部绑定队友的成绩。 【玩家常肃：42分；玩家观月绫子：28分；玩家许霄：95分。】 常肃和观月绫子尽力了，尤其是观月绫子，有时候中文还说不利索，更不要说写篇历史论文。 至于许霄，应该算正常发挥，毕竟人家是理论大师。 【玩家凌橙暮：0分；玩家秦策：0分。】 因为大佬们交的是白卷，答题时间都用来吃食堂的麻辣香锅了。 【玩家伍时玖：10分；玩家陆零：0分。】 伍时玖不及格那是肯定的，就这10分，可能还是系统看她画画挺有天赋，给的鼓励分。 但是陆零…… “我看你听课时是一副都懂都会的样子啊，敢情你不会？！” 陆零坐在桌边，扯了块布擦自己的回旋镖，漫不经心。 “我会。” “那你得0分？这得一笔没写才能得0分吧？你写个‘解’字还能得1分呢！” “我就是一笔没写啊。” “……什么？” 陆零指尖拂过回旋镖的刀锋，稍稍提高了音量：“我说，我就是一笔没写。” 伍时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为什么？你答题笔坏了？” “我是要确保自己不及格。”他瞥她一眼，“别人都没在这，你夜间集训不就相当于去送死？” “可我有疾速鞋啊。” “万一你跑不过鬼呢？” “……” 伍时玖沉默。 许久，她才不情不愿嘟囔了一句：“谁让你自作主张？这么一来倒好像是我欠你人情似的。” “你没欠我人情，就当我自愿的，我良心发现。”陆零说，“我一向视秦哥为前辈为榜样，他能做到的我也要努力做到——同样的，他选择的立场，我也信任。” 时空监察局是时空监察局，他们是他们。 他以前没机会，没得选，可是现在，或许能做出一点改变。 路有多远，他要自己去走走看。 半小时后，集训空间正式开启。 及格的玩家们，都留在宿舍里正常安睡。 不及格的玩家们，则以宿舍为单位，传送到了红枫鬼校的不同位置。 夜深了。 * 凌橙暮站在艺术楼的一楼大厅里，微微仰头看向墙上悬挂的各式画框。 这些画框里的黑白画，正面看都是很普通的肖像，有的是穿中世纪服装的漂亮女人，有的是穿校服的双胞胎姐妹，还有的是乖巧倚坐的婴儿。 只有在挪动脚步、调整光线角度时，才能看清，肖像的脸在微妙的发生变化，直至彻底变成目眦欲裂、青面獠牙的狰狞模样。 楼里的灯光闪闪烁烁，温度阴冷，完全是恐怖片起始的氛围。 她往二楼的楼梯方向走，一面走一面问秦 分卷阅读95 策。 “一般来讲，在这种机制内，规则是玩家也可以杀鬼对吧？就像上次的生死墙。” “嗯，不出意外是的。” “你猜都会有些什么鬼？” “按照系统风格，大概会把古今中外的鬼怪来个集合，没有规律可循的。” “那挺好，也让我长长见识。”…… 楼道里窗户紧闭，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月色斑驳，茂密的树枝在随风摇晃。 校园里空荡沉寂，这确实是个单独封闭的空间，见不到其他玩家。 二楼的走廊灯光更暗，脚下瓷砖有些已出现了细碎的裂纹，踩上去会发出轻微响声。 右侧的房间都上了锁，按照秦策的猜测，即第一晚的惩罚会相对简单，很多东西还没到放出来的时机。 走着走着，凌橙暮忽而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转身朝来时路望去。 微弱光下，原本纯白色的瓷砖，此时隐约有两道血痕延伸开去，且血迹是新鲜的。 她试探着往前又走了几步，再回头，见血迹果然仍在继续延伸，就到她的后方停止。 她抬起了头—— 天花板上，有女鬼正如壁虎一般靠四肢爬行，湿淋淋的长发遮住了它的半边脸，只留下腐烂得不成样子的空洞眼窝和牙齿骨骼。 它的皮肤已经被全部剥离，剩下裸.路的血肉肌理，乍一看还以为穿了一袭红衣。 它低头，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嗬沙哑破碎的笑声，随着这一笑，有腥臭的血浆从它嘴里滴落，在地面溅起涟漪。 它脊背弓起，显然正在蓄力。 凌橙暮后退一步，面无表情拧开了盲杖刀刃。 在女鬼朝她迎面扑来的瞬间，她身体蓦然后仰，刀锋闪电刺出，果断贯穿了对方的胸口，就这么将其挑了起来。 她将女鬼重重摔在地上，秦策手中甩棍抻长，就像打高尔夫球那样，把女鬼击飞了十余米。 “好好的有路不走，非得在天花板上爬，是不是有病。” “谁知道。” 两人聊着天走远了。 …… 体育馆内，伍时玖和陆零，正被好几只穿着篮球服的男鬼追赶。 它们长得有多丑暂且不提，重点是它们怀里紧抱着的篮球，球皮脱落一半，路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头颅。 它们猛地把头颅扔向这边，随即四肢着地，疯狂奔跑起来。 陆零挡在伍时玖前面，准确接球又扔了回去，而后他忽觉腰间一紧，人已经被伍时玖拽着皮带拖走了。 伍时玖把一双疾速鞋穿得像滑冰鞋，拖着他在体育馆光滑的地面上摩擦，蹿得比火箭还快。 她不禁抱怨：“你真怪沉的，你说你非得跟来干嘛？还给我添负担。” “……我团结友爱错了？我就该任由你自生自灭呗？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哎呀行了行了，就你屁话多。” 陆零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被磨得只剩大腿根，他一个急刹车挣开她的手，撑地跃起，反手抄了腰间的回旋镖，抡圆胳膊甩向那群男鬼。 回旋镖在空中划过凌厉优美的弧线，夹杂着风声齐刷刷削断了那群男鬼的脑袋，然后污血飞溅的又回到了他手里。 他一侧头，朝伍时玖痞气十足地笑了。 “瞧瞧，有我在，就不止逃跑一种解决方法。” 伍时玖点点头，挺一本正经和他讲：“厉害厉害，但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就是……貌似又来了好几支篮球队。” 在他身后，有更多身穿篮球服的男鬼，它们怀抱人头满脸烂肉，正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朝这边汹汹而至，仿佛是单身多年的老宅男，急切地要参加校级联谊。 “……操！” …… 四人宿舍里，只有许霄自己以95的高分，获得了安稳睡觉的特权。 而42分的常肃和28分的观月绫子，正带着13分的新舍友靳夏，在图书馆里躲躲藏藏。 靳夏原本以为观月绫子看上去温婉柔弱的，是最需要保护的对象，结果他这一路上都在听常肃跟观月绫子商量。 “绫子，你的buff在……在这赛区能……能用吗？” “我没有感受到那股压迫感，我觉得是可以用的。”观月绫子说，“这里跟无限恐怖赛区，似乎差不太多。” “太好了，那就都……都靠你了。” “萌呆那一（没问题）。” 靳夏奇道：“都靠她？怎么都靠她？咱俩大老爷们，要靠人家姑娘保护？” 常肃认真回答：“在这种赛区，我们绫……绫子，一个顶十个，咱俩算……算什么。” “？” 很快，一头雾水的靳夏，就彻底明白了常肃的话中深意。 ……合着这日本姑娘是灵异大佬啊？！ 在地上蹭蹭爬过来的女鬼，吊着根绳子荡过来的女鬼，抱着死婴推辆小车冲过来的女鬼，哪个都是追魂索命的主儿。 人家观月小姐不急不忙，不叫不跑，就往那一站，双手合十在胸前，跳了段印度舞。 女鬼们就自己掉头爬走了，只留下愤怒的白眼。 而他和常肃，负责站在后面鼓掌。 这本该惊险刺激的夜晚，因为有了大佬的buff，而变得索然无味。 的确，他算什么？他什么都不算！ 不过没关系，当个抱大腿的废物也挺好！ 他乐意！ * 夜间集训五个小时，成功通过的玩家凌晨三点半回到宿舍，还来得及再补几个小时的觉。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的学习时间（……） 当然，在学习之前，还要不客气地吃顿早饭。 不少幸存的玩家在去食堂之前，出于紧张和好奇的心理，特意三五成群去校园各处溜达了一圈，想了解一下昨晚情况。 空间合并，在分空间死去的玩家们，天亮以后都集中出现在了各个角落。 而且他们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没有被处理掉。 断肢残骸，血流满墙，惨不忍睹。 这只是第一晚，此后每过一晚，惨状都会加倍呈现。 场景越来越难，如果不是超级学霸，就只有强者才能顺利活下去。 凌橙暮和秦策，是最后才来食堂集合的，彼时凌橙暮又换了身干净的校服，长发两侧各挑一束绕到脑后，编了精致的五股辫。 伍时玖正眉飞色舞跟常肃讲述昨晚的经历，乍一抬头愣了。 “哇，橙姐你这发型好古典温柔，手艺好巧！” 凌橙暮瞥了旁边的秦策一眼：“手巧的可不是我。” 秦策眉梢微挑，并未接话。 于是话题告一段落，众人纷纷去找自己心仪的窗口打饭，为即将到来的闹心一天定下基础。 观月绫子作为一名天秤座，正在为 分卷阅读96 选择豆浆油条还是包子稀饭而犹豫不决，她一抬头，望见不远处自己的舍友靳夏，正和他的绑定队友们一起走来，连忙挥手打招呼。 “哦哈呦靳先生，我们刚才还想叫你的，结果你起床太早先走了。” “不好意思啊，我去找我的朋友们了。”靳夏指了指自己身后，“昨晚也没能见面，今早总要互相看一眼才能放心。” “幸好大家都平安。” “对，昨晚多亏了你们，真谢谢了。” “靳先生你也很厉害。” “嗨！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光剩躺赢了。” 许霄端着牛奶慢悠悠路过，顺便邀请：“要过来拼桌吗？热闹热闹。” “哈哈可以啊。” 常肃跟其他人介绍：“这是我们另……另一位舍友，叫靳夏，人挺好相……相处。” 团队外交官伍时玖热情上线：“哈喽，原来你就是我哥哥姐姐们的新舍友？希望你们能互相关照，合作愉快哦。” “小姑娘真可爱，你……” 靳夏正要跟她客气两句，谁知视线无意中掠过她旁边，下一秒却陡然愣住。 不仅是他，他那几名队友也都直勾勾朝着他所看的方向，脸色苍白，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石化表情。 气氛一时凝固。 许霄纳闷，不禁伸手在靳夏眼前晃了晃。 “靳先生，怎么了？” 靳夏没回答，他胸口剧烈起伏，试图平复自己瞬间急促的呼吸。 他眼眶通红，不自觉地摇头，许久才在众人震惊的注视里，带着一丝哭腔颤声开口。 “监……监狱长？” 陆零的鸡蛋卷嚼到一半，满脸问号。 “你认识我啊？” 话音未落，靳夏已经完全无视掉他，径直冲向了左侧座位。 他的队友们也疯狂地围了上去。 在那里，凌橙暮刚喝完最后一勺紫薯甜粥。 第54章 鬼镜 凌橙暮那碗紫薯甜粥刚喝完,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盛一碗，结果莫名其妙, 突然来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群似哭非笑、情绪激动的大男人，面无表情。 “叫谁呢？”她指了指旁边的陆零，“监狱长在这，都小点声，别吓着其他玩家。” “他怎么可能是监狱长？”靳夏又惊又疑看了陆零一眼，而后似有所悟, “是啊……也对，他应该是接任你……那年你在任时, 比他还年轻呢。” “抱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橙暮摆手, “你大概认错人了, 我是个通缉犯, 不如你问问这位, 他比较了解我的身份。” 她指向了秦策。 谁知在与秦策对视的瞬间, 靳夏和他的队友们更震惊了, 震惊中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秦策？！” 见着凌橙暮叫监狱长，见着秦策直呼其名，尊称不同,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秦策眉眼间冷色渐浓, 语调也是半分不客气。 “你认识我？” “能不认识吗？当年就是你抓的我们, 不然我们能进时空大狱？” 天晓得靳夏这番话, 对于在场其他人都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 这绝对是吃了个惊天爆瓜。 伍时玖叼着半拉烧饼呈痴呆状,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 此刻居然开始语无伦次。 她机械拍着陆零的肩膀：“所以谁才是监狱长？我橙姐也是监狱长？我橙姐这么牛逼的吗？” 陆零也傻眼了，但他勉强能找回一丝理智，尽管这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非常不愿意面对。 “她……可能就是我前面那任监狱长，她当初不走，也没我什么事儿……” “你不说前任监狱长殉职了吗？” “局内记载是殉职了啊！只不过除了这句殉职，什么详细档案都没有，我根本都不知道是谁！” 常肃也惊了：“这么说，凌小姐不……不是通缉犯，还是监……监狱长？是首席？” “我不是。”凌橙暮明显反感，“我跟时空监察局不会有关系。” “你真的是。”靳夏看着她，一米八几的男人像是快哭了，“那时我们还议论过，说这么万里挑一的大美人竟然是监狱长，哪能认错呢？” “……那我现在怎么成通缉犯了？” “不清楚啊。”有个靳夏的队友，小小声接口，“有好多事我们也记不清了，就记得某天一醒来就躺在陌生的系统里，连怎么出的狱都没印象。” 许霄慢条斯理地问：“如果橙橙和秦执行官都是监察局首席，为什么你们偏偏对橙橙的态度不一样？” “时空监察局没好人，除了监狱长。”靳夏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她力保我们，我们压根也活不到今天，她跟那群走狗不同，她是我们的光。” 纵然记忆出现了问题，他们无法拼凑出全部的往事，但只要还记得凌橙暮就够了。 不管再过多久，他们也依然能够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她。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感恩、尊敬和仰慕，是本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 他们终于与她重逢。 凌橙暮在他们热切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真相，她明白，他们的话并不掺假，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大约正与此有关。 常年沉积的云层破开一道缝隙，正有飞舞着尘埃的微光透进来。 她抬手撑住额头，烦恼地闭了下眼睛。 “你们还了解些什么？麻烦详细告诉我。” “对不起监狱长，我们了解的也不多。”靳夏很惭愧，“我们就是囚犯而已，那几年也接触不到外界，帮不上你。” “那……”凌橙暮沉吟半晌，反手一指秦策，“在时空监察局时，我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靳夏困惑挠头:“他倒是来过几次大狱，每次都来送新的犯人，你们只是正常交接工作，话很少，连客套寒暄也没有，估计是彼此看不太顺眼的。” “……” 陆零忍不住插了一句:“时空监察局不允许首席之间关系过于密切，谈恋爱更是明令禁止。” “噢！搜嘎！”专搞八卦小能手观月绫子，发现了绝佳盲点，“也许队长和秦先生当初是故意保持距离，为了掩盖办公室恋情。” 旁边的常肃和许霄，都暗暗表示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伍时玖也把脸埋在碗后面偷笑。 会联想会脑补，是嗑cp的必备素质。 “行了。”凌橙暮冷漠起身，“都准备上课吧，别研究没用的了。” 靳夏见她要走，遗憾地又跟了几步。 “监狱长，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我不是不记得你们，我谁也不记得。”凌橙暮说，“我该忘的和不该忘的都忘了，与其费心去想，不如少给自己 分卷阅读97 添点麻烦。” “……” “你们的当务之急是通关赛区，别为这种事情分神，理性一点。” 她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离开了食堂。 ＊ 诚然，靳夏带来的信息量过于巨大，不仅是凌橙暮，就连秦策也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中。 原本要抓捕的黑榜通缉犯，忽然就变成了自己曾经的局内同僚，这身份的转变，搁谁谁也无法理解。 今天的课程是数学。 讲台上穿西装的npc，正声如洪钟讲着线性代数，底下有不少玩家都在拼命记笔记，也有很多玩家听不懂直接放弃了，趴在桌上装死。 用临时抱佛脚来形容都不准确，这和填鸭式教学有什么区别？ 凌橙暮托腮看着显示屏，那些方程组和矩阵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什么都没留下，就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 她极沉地叹了口气，转头发现秦策也在盯着虚空的某个点出神。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又用力点了下他的肩膀。 “傻了？” 秦策眼神迅速恢复清明，他侧眸看向她：“怎么？” “没什么，就觉得咱俩这样坐在一起有点别扭。” “我也是。” 然后良久沉默，直到凌橙暮再度开口。 “你认为靳夏说的有几分真假？” “他没有必要骗你，更何况这也骗不了人。” “我什么都记不起了。” “我也记不起。”秦策低声道，“但记不起不意味着不存在，我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曾怀有很多未解的疑惑，对自己、对监察局、对蒙着迷雾的过去。 后来他遇见了她，分明是对立的两端，偏偏相处得越久，就越迟疑，越想要探询她深藏的秘密。 现在靳夏的出现，揭开了她的另一重身份，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这或许是一切答案的起始。 “那又算什么好事了？”凌橙暮冷笑，“我当初要真是个合格的监狱长，还至于沦落到当通缉犯的地步？对你们来讲，无论怎样我都一定是个离经叛道的反派角色，是通缉犯还是前任监狱长，有区别吗？” “当然有。”他正视着她，一字一句回答，“如果你是前任监狱长，我们早就认识，那么你的故事，可能就是我的故事。” “……” “上次在生死墙里，你说你看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另一个人的痛苦情绪传达给了你，很混乱——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凌橙暮一言不发，她回忆起那天的经历，神色渐冷，最终移开了视线。 “是我自己什么？是我自己被人打了一枪，还被告知失败了，必死无疑？” 秦策闻言蹙眉，欲言又止。 “局内记载，前任监狱长是因公殉职对吧？明眼人都猜得出来，这肯定不是实情。”她对他说，“秦策，你我以前也许并不是朋友，很大概率还是敌人。” “……” “我们好像总是站不到同一阵线。” npc似乎越讲越兴奋，音量不断提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真的是名师讲堂。 凌橙暮本就心情不爽，此时感觉耳膜发颤，更加不耐烦。 她猛然抄起桌上的笔记本，当成暗器甩出去，不偏不倚正砸中npc的脸。 npc：“……” 其他玩家：“……” 确实，反正系统规则也没说，上课不许打老师。 * 今天的考试结果，也依旧是六比一，只有许霄一根独苗及格了。 许霄本来也想交个白卷，跟队友们共甘苦共患难，但经过队内讨论，大家一致认为鉴于观月绫子只能保护两个人，况且目前加了个靳夏，实在没空再顾及他，而他的战力又起不到什么必要的作用。 所以许学霸不得已放弃了这一念头，认真答题，得了个96分继续睡觉。 夜间集训的时辰又到了。 这一夜，靳夏明显跟常肃和观月绫子有了更多的话题，只是双方时而达成共识，时而产生分歧。 “靳老弟，凌小姐以……以前是个什……什么样的人？” “我们监狱长啊，又美又飒，意气风发，往那一站就是神仙下凡，天生的王者，没人不服！” 常肃点头称是，深以为然。 观月绫子感慨：“执行官和监狱长，难怪队长和秦先生看起来这么般配啊。” “……哪般配了？秦策能配得上我们监狱长吗？”靳夏果断反驳，“他是时空监察局的走狗，不配被监狱长喜欢，监狱长也不可能喜欢他！” “为什么不可能？秦先生是很好的人，跟队长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他好人？好人能助纣为虐？监狱长这都被贬成通缉犯了，他还是执行官，还要抓监狱长，我看当初没准就是他陷害的监狱长！” 观月绫子有点生气了，正巧这时，操场远处走来了好几只手持血淋淋断臂的白衣女鬼，其中一只脑袋还被砍掉了一半，耷拉着拖地前行。 女鬼们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飘着在跑了。 “斯米马赛，靳先生。”她说，“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对抗鬼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常肃作势转身。 “……观月小姐！” 眼看着女鬼们越逼越近，靳夏浑身一激灵，生怕她动真格的，赶紧追上去，不得已昧着良心说瞎话。 “其实我仔细一想，监狱长和秦策毕竟也都当过监察局首席，同僚之间有一点点友谊，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他一咬牙，“我们应该辩证看待这个问题！” 观月绫子莞尔一笑：“靳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啊。” 常肃也搂住他的肩膀：“好……好兄弟。” “……” 惨遭胁迫，不过如此。 * 今夜，凌橙暮和秦策随机传送到了图书馆。 站在图书馆门口，望着里面微弱昏黄的灯光，凌橙暮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转头对秦策道。 “明天你好好考试，不用再故意陪我交白卷了。” 秦策眉眼沉静，神情波澜不惊。 “我没故意交白卷。” “嗯？” “我就是不会答，及不了格。” 凌橙暮无语：“你现在撒谎都懒得考虑一下了吗？” “不然呢？谁规定执行官就必须成绩优异？” “……” 凌橙暮无话可说，她一想到自己跟这种人当过同僚，就觉得以前肯定也打过不少架。 她迈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看图书馆的内部装修和破损程度，估计也有些年头了，书架上错落摆放着挺多书，有普通印刷也有精装版，都落 了厚厚一层灰。 她顺手拿起一本，拍 分卷阅读98 了拍上面的土，翻开察看，结果发现书页里一行字都没有，只有干涸晕染的发污血迹。 连续几本都是这样，直到她又翻开角落里的一本精装书，看见扉页上像是有人用手指蘸血，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我在你对面。 ……她猛一抬头，见方才放置精装书的那道空隙里，正有一只血丝密布、白多黑少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与那只眼睛对视了两秒钟，没发现什么异动，索性抬手把书塞回原处，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她绕开书架，一转头发觉刚刚还跟在身后的秦策，很蹊跷地消失了。 “秦策？” 她唤了两声，没听见回应，于是又往另一排书架走了两步。 这时她忽觉有谁在轻触自己肩膀，一点一点，犹如有节奏的敲击。 她顿了一顿，抬眸望去—— 图书馆的天花板上，用麻绳吊着个红衣女鬼，女鬼的舌头垂到胸口，歪着脑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瞪着她。 它的双脚晃晃荡荡，每荡一次，都要踢到她的肩膀。 在一人一鬼对视的瞬间，麻绳骤然下坠，女鬼的指甲变长变尖，朝着凌橙暮的正脸就抓了过来。 凌橙暮单手抄盲杖，当场抵着女鬼的脑袋，将其硬生生又撞回了天花板。 刀刃弹出，霎时贯穿了女鬼的后脑。 图书馆的灯光闪烁数下，片刻蓦然熄灭，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四面隐约有细微的哭声响起。 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渐次显现，密密麻麻，教人不寒而栗。 面前的路太过狭窄，凌橙暮一时烦躁，当机立断飞起一脚，把距离最近的书架给踹翻了。 轰隆一声巨响，盖过了窸窸窣窣的哭声。 周围暗中观察的血红眼睛，集体眨了一瞬，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号。 缓慢升腾的黑雾，正逐渐朝中央侵蚀。 当前空间传来轻微的扭曲感，下一秒，她听到有人在身后唤自己。 “阿暮？” 是秦策的声音，没有错。 理智提醒她，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应该回头的。 但本能反应，却终是比理智快了一步，她仍然转过身去。 青面血目的厉鬼，狰狞朝她举起了手里的尖刀。 她倒退一步，盲杖刀刃带起凌厉风声，直刺对方胸口。 …… 刀尖距对方心脏部位不过半寸，凌橙暮五指收拢，硬是收住了力道。 那股强烈的直觉，制止了她的杀心。 而对方的刀锋就架在她颈间，同样停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黑烟散去，图书馆的灯光重新亮起，厉鬼的面目从模糊到清晰，终于变回了秦策的模样。 架在她颈间的也不是尖刀，而是秦策的甩棍。 她惊道：“刚才是你叫我吗？” “没有。”秦策收了武器，沉声应道，“我反而听见你在叫我。” 是幻觉，针对于彼此的幻觉。 他上前一步，本想靠近她，谁知中途却被无形的结界挡住，相隔咫尺，两人互相难以触碰。 他又试了一次，发现这次连武器也无法穿透了。 半晌，有镜面如波纹般显出轮廓，一面映出他，另一面映出她。 他与她面对的，是彼此的镜像。 更难的是，两人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不能前进，更不能后退。 凌橙暮抚摸着光滑冰冷的镜面，眼神停留在镜中秦策的身上。 这仿佛是个死局，怎么选择都要承担极高的风险。 她说：“我们只能打破这面镜子。” “你想过后果吗？” 可能就像当初无限恐怖赛区的镜中阵一样，打破了镜子，镜中的人也要死。 “我想过，但没更好的办法，况且……”凌橙暮向后看了一眼，“我们没时间了。” 图书馆的空间正在迅速压缩，四面的墙壁都向中央推进，如果不尽快离开，最多再等三十秒，两人就要被活活挤死在这。 既然怎样都是个死，倒不如赌一把。 听得秦策问她：“你怕吗？” 凌橙暮笑：“在我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好极了。” 两人各自举起武器，朝着镜中彼此的影像，以孤注一掷的气势，雷霆击落。 镜面出现细密的裂纹，然而镜外的人并没有因此受伤。 在镜面完全粉碎的刹那间，罡风骤起，图书馆空间崩溃。 凌橙暮一脚踏空，低头见脚下的地面塌陷，已经失去了着力点。 她随即感觉腕间一紧，是秦策直接将她拖进了怀里。 血腥味浓重，在尖利刺耳的鬼哭声中，两人一起朝着无底深渊坠落。 …… 究竟坠落了多久，凌橙暮也不是很有概念。 总之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红枫高中的操场上。 空间把她从图书馆传送到了外面。 身上骨头疼得厉害，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她摸了摸自己，确信自己并未受伤，但是…… 越摸越不对劲。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这双手骨节修长有力，好看是很好看，可明显是属于男人的手。 左手手腕戴的那块腕表，暗金色光芒闪烁，设计低调奢华，好像是时空监察局的首席标配。 她的校服，是蓝白格纹。 背脊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她震惊抬头。 不远处，有人影正缓缓起身，而后迎着月光朝她走来。 那女人穿着红白格纹的校服，仍梳着精致的五股辫，秀眉俊眼，眼角一颗泪痣，是个美人。 ……是她自己。 第55章 你是我我是你 （注：此后主语人名均以灵魂为准, 凌橙暮和秦策都指的是灵魂。） 凌橙暮从不惧怕未知的危险，活了这些年，无论经历何种状况, 她都始终能保持过硬的心理素质。 ……只有这一次是例外。 因为他妈的, 她根本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跟别人灵魂互换了, 而且对象还是秦策。 这算什么八点档狗血喜剧片？ 她站在那, 保持着一段距离跟自己对视，尽管那具身体里目前住着秦策的灵魂。 就跟照镜子似的。 她沉默半天，最后勉勉强强来了一句：“别说, 我长得确实漂亮。” 秦策：“……” “那咱现在怎么办？再回图书馆照一次镜子？” “只能这样。” 她不放心, 又特意威胁一句：“你给我老实点, 不要动手动脚, 也不要乱看。” 秦策被她搞无语了：“我乱看什么？” “我哪知道你乱看什么？总之别看就对了。” “……” 谁知等两人杀了几只鬼，一路回到图书馆时， 分卷阅读99 发现在这个空间的图书馆, 的确已经夷为了一座废墟。 甭说找镜子,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想而知, 大佬们心态很崩。 所以在剩下的两个小时里, 崩心态的两位大佬, 逮着一只鬼就往死里虐，揪了脑袋还得卸胳膊, 卸了胳膊还要砍大腿, 如同屠宰现场…… 后来再也没鬼敢靠近, 碰上了也是尽量绕着走。 惹不起, 惹不起。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 第三天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 一切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系统显示, 本赛区的存活人数，缩减到了1528人。 食堂门前多了三具尸体，血刺呼啦死状极惨，应该是被鬼怪给肢解了，空洞的双眼仍睁着望向天空。 路过的玩家没有谁忍心多看，都是匆匆迈过去。 也有些承受能力差的玩家，哭的哭，吐的吐。 狩猎计划的残酷程度，每一场都在刷新大家的认知。 伍时玖是被陆零捂着眼睛迅速拖进食堂的，她没看见那三具尸体。 对此，陆零的解释是：“你这小胆子，怕你待会儿吐我碗里。” “……我现在就吐你碗里。”伍时玖白他一眼，然后抬头就看到凌橙暮和秦策正朝这边走来，连忙挥手示意，“橙姐，秦执行官，这里这里！” 凌橙暮和秦策各自去窗口打了一碗粥，两人落座，彼此均是一副参透世事、看破红尘的表情。 气氛有些诡异，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暗中推选出一名代表去询问情况。 这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外交部长伍时玖同学的身上。 伍时玖搬着椅子凑近凌橙暮，殷切开口。 “橙姐，出什么事儿啦？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我不是你橙姐。” “……诶？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跟我断绝姐妹关系？！” 靳夏从旁边的桌子探过头来：“监狱长，昨晚进行得不顺利吗？是不是秦策故意拖你后腿了？” “我不是你监狱长。” “啊……对，我知道监狱长你失忆了，也能理解你暂时无法接受身份的转变，但没关系，我们都会等你适应的！” “我说了，我不是，她才是。” 靳夏以为这个“她”指的是陆零，赶紧严肃表态：“在我们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监狱长，谁也替代不了！” 这时，对面传来了低沉而懒洋洋的男声。 “他说得对，他不是，我才是。” “？” 在靳夏眼里，当前说话的人是秦策，他不仅一头雾水，还非常愤怒。 “你是什么是？这是你该参与的话题吗？别人拿你当执行官，我可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在不在乎，听好了，我才是凌橙暮，他是秦策，明白了吗？” “？”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常肃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掏了掏耳朵，慌张发问。 “谁？你刚才说谁……谁是秦……” “我是。” 回答他的，是长着凌橙暮脸的秦策。 乱套了，这世界乱套了。 观月绫子的牛奶洒了半杯，陆零一口汤也差点喷出来，相比之下最淡定的是许霄，他的目光在凌橙暮和秦策的脸上来回端详一遍，若有所思。 “橙橙和秦执行官，都不是喜欢恶作剧的人。” 言外之意，这事儿是真的。 靳夏和他的队友们崩溃抱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简而言之，是因为我俩在图书馆照了个镜子，再醒来就换了。”凌橙暮道，“至于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我俩不知道，就希望大家都能适应适应，以后想跟谁说话都考虑好了，别找错人。” “……” 靳夏注视着面前这张属于秦策的脸，忍不住嫌弃，想转头去看凌橙暮，但又意识到那才是真正的秦策，又把头转了回来。 队友们和他一样，不停把脑袋转来转去，彰显着他们复杂纠结的内心。 凌橙暮斜眼瞥他们：“能把脑袋摆正了吗？我看着眼晕。” 顶着秦策的脸说这句话，就很容易勾起靳夏的怒火，本能让靳夏生气，可理智又让靳夏冷静。 他叹了口气，无奈垂头：“对不住了监狱长，我们也确实需要点时间，您现在这张脸太……” 观月绫子疑惑：“南嘚？秦执行官的脸很帅啊。” “……” 靳夏权当没听见。 * 陆零偶尔的记性会不太好，就比如现在，明明十分钟前刚听说灵魂互换的事，众人后脚离开食堂，他就习惯性跟在了凌橙暮后面。 “秦哥，昨晚我腕表有一瞬间接收到了局内信号，你接收到了吗？” “我没接收到，因为我不是你秦哥。”凌橙暮说，“你秦哥在那边。” “……” 陆零深觉丢脸，下意识就要转身溜走，可没走两步身形却又钉在了原地。 他迟疑了几秒，不禁回头，认认真真看向她。 “你真是我前任的监狱长啊？” “也许吧。” 他沉默着，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却似乎又合情合理。 身为时空监察局首席，除信息官无硬性规定外，执行官、监狱长和教官都必须拥有高战力——像他这种半路出家，赶鸭子上架的继任监狱长，其实是不太够格的。 而凌橙暮的实力，的确是监狱长该有的实力。 他之前还不太能理解，向来冷面冷心的秦策，为什么偏偏在遇见凌橙暮后就转了性，任务搁置了，人也不抓了，还一直宽容迁就。 如果两人曾经同为首席，无论有过什么恩怨，哪怕记忆丢失了，这一切终归是可以解释的吧。 旧友故交，久别重逢。 听得凌橙暮问：“还有事吗？没事让个路。” “……哦。”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半晌见伍时玖走了过来，后者的脸色也很古怪。 两人对视一眼。 “这以后是该叫姐，还是该叫哥啊？” “我也愁呢。” “唉。” 而此刻的靳夏，也正在跟观月绫子哭诉。 “一个是监狱长的脸，一个是监狱长的灵魂，我他妈是该爱该恨？我爱恨两难！” 观月绫子安慰他：“呆一就不，你只要像我们一样，把队长和秦先生看成是一体，一起去爱，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谢谢，我宁可死。” …… 今晚的凌橙暮，依然是0分的凌橙暮，但秦策却变成了5分的秦策——因为是凌橙暮给他答的题。 至于那5分是怎么得的呢？ 源于凌橙暮在生物试卷上画了只兔子，画的虽然不咋地，但绝对能看出来是兔子。 分卷阅读100 “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卷子，出于礼貌，怎么也要给你得几分。” 这话秦策没法接，他看着她，半天回了句：“那多谢了。” “不客气。” 两人越待越尴尬，眼看距离夜间集训还有半小时，凌橙暮去了浴室，打算洗把脸清醒清醒。 她反而盼着集训赶紧开始，也好稍微转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灯光照在地面，晕出一片金影，水声在哗哗的响。 她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良久，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 又或者说，是秦策的那张脸。 这感觉，仿佛是她在与他对视。 秦策的眼睛，像茫茫深海辉映的弦月，骤雨过后云里的星辰，永远都墨色深沉，清冷明亮。 透过这双眼睛，无论悲喜，折射出的是往昔岁月的尘埃。 凌橙暮不懂，这莫名其妙的心酸与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起？ 她突然想到了在无限恐怖赛区时，许霄说过的话。 ——秦执行官身上还有很多落疤的旧伤，就像是……经历过很残酷的刑罚一样。 彼时她要看一看，被秦策阻止了。 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上，他没法阻止了。 不过片刻犹豫，她当即抬起手来，敞开校服外套，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于是秦策从锁骨到胸肌，再到腹肌，全都展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 他的身材极性感，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结实流畅优美，是真正的练家子。 只是在心脏位置，横贯了一道长长的疤痕，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其他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是上次在镜阵里的新伤，有些明显是历史久远的旧伤。 单是看这一眼，也能想象出当初的情景有多残酷惨烈。 他如今还活着，都算是奇迹了。 凌橙暮正静默间，忽听宿舍外传来一阵动静，像是谁摔了一跤。 她忙系好扣子出门，见秦策正双手撑地，动作缓慢爬起身来。 她又惊又疑：“怎么了你？” 秦策低着头伸出手去，指尖搭上她的手臂，温度微凉。 他叹息一声：“我好像看不见了。” “？” 第56章 血湖 灵魂互换之后, 秦策住进了凌橙暮的身体，自然也就拥有了凌橙暮的后遗症。 因此猝不及防的，他瞎了, 还是掐着夜间集训的时间点瞎了。 诚然, 他无语, 凌橙暮更无语。 “你没瞎过吧？没经验吧？早知你今天就应该好好答题, 在宿舍睡觉，免得待会儿拖我后腿。” 秦策用力闭了下眼睛，明显在按捺情绪：“那我给你道个歉。” “啧, 搞得像是我故意为难你一样。” 凌橙暮话音未落, 忽觉面前空间扭曲, 失重感传来, 待视线再度清晰，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红枫高中的湖边。 这座人工湖就建在宿舍楼的后面，四四方方, 长宽都有几百米, 周围种满垂柳。 已至深秋, 垂柳枝叶枯黄, 随风摇曳, 在月光下散发出森然寒意。 听得秦策问：“到哪了？” “人工湖，之前没来过。” “离湖边远一点。” 她也觉得目前这位置比较危险, 于是搀起了他, 又从他腰间把盲杖抽出来, 抻长塞进他手里。 “执行官大人, 是不是特别不习惯？” 这话怎么听, 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秦策没否认, 毕竟她说的也没什么错。 盲人所感知到的黑暗, 远不同于正常人闭上眼睛所看到的黑暗，那是种极度茫然失焦的状态，就像站在漫无边际的虚空里，像是溺水的人，抓不到任何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不知道，她当初用了多久才适应这样远离光明的岁月，日复一日深陷永夜，却仍旧不改初衷、不减战力，活得潇洒恣意。 所以她才是凌橙暮，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她。 他说：“有你带路，我倒也不必急着习惯。”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凌橙暮抻开了他的甩棍，她端详着上面的暗金雕花，闻言低笑。 “你怎么确信我一定会给你带路？如果我觉得你是累赘，就会毫不犹豫抛下你。” “抛下我，和抛下你自己有什么区别？” 凌橙暮难得语塞，她尚未来得及进一步反驳他，就敏锐察觉到四面风声有异，湖边种植的柳树，舞动幅度比方才更加诡异了。 不仅如此，它们的枝条与根须都在不断伸长，如同疯长的荆棘藤蔓，画地为牢，将两人严密包围在内。 这是一座天然囚牢，进得来，出不去。 她本能抬手把秦策护在了身后，而后连她自己也有点意外，那一瞬间其实她没想这么做，与其说是她主动要护着他，倒不如说几乎是秦策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 是秦策对她的条件反射。 她一时有些走了神。 秦策手中的盲杖左移，触碰到了仍继续缠绕过来的柳枝，他沉下脸色。 “没有路了？” “目前来看是的。” 可供落脚的空间越来越窄，两人不得已步步退往湖岸的方向，眼看着只差半米，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月光的颜色，仿佛更暗了几分。 凌橙暮转过头去，她震惊发现粼粼波光里，人工湖里蓄满的清水，不知何时已凝成了大面积翻腾的暗红血浆。 下一秒，扭曲的柳枝犹如蛟龙触须，道道缠紧秦策的脚腕，将他甩向半空，朝湖水中央跌落。 凌橙暮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她在更多的柳枝袭向自己之前，纵身跳进了湖里。 * 湖水远比凌橙暮想象得更冷。 又或者并不能称其为湖水了，这根本是一池冰凉刺骨的鲜血，到处充斥着腥腐的铁锈味，呛得人五脏六腑都几欲移位。 她好容易纵身探出湖面，咳嗽两声抹去脸上的血水，紧张四处寻找。 “秦策！”她喊道，“还活着吗？” 幸好不多时，她望见了不远处秦策的身影——亦或是说，自己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潜入血水里，以最快速度朝他游去。 秦策微微仰着头保持呼吸，却始终滞留在原处，看不见是一方面，出了状况是另一方面。 凌橙暮攥住他的手，想把他拽来自己这边，却发觉他的身体像生了根，怎么拽也拽不动。 她警惕起来：“这湖里有水草吗？” “不是水草。”秦策沉声道，“是某种生物。” 对方扯住了他的脚，每当他想挣扎的时候，就会被拖往更深处。 他目前眼盲，方向感极弱，处于绝对劣势，所以只能静止不动。 凌橙暮明白了，她接 过他的盲杖，拧开顶部刀刃，凭 分卷阅读101 直觉朝斜地里刺去。 刀锋自血水表面分开一道涟漪，波纹四散，她很快就感受到了柔软的障碍，果然有谁藏在那里。 她果断又加了几分力，试图穿透对方那层类似软甲的外壳。 此时秦策忽觉脚腕处的禁锢松了，他迅速蹬水前游，将她推出了数米。 “当心！” 人工湖里竟掀起了数丈高的血浪，片刻，有银色鱼尾自浪里显现，鱼尾边缘锋利如刃，径直向着凌橙暮头顶袭来。 凌橙暮反手抡起盲杖格挡，只听得金属相击的清冽响声，强大冲击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抬起头，终于看清了这只人鱼的全貌。 别人见着的都是美人鱼，但这只，是百分百的丑人鱼。 再准确点，是鬼人鱼。 人鱼辨不清性别，单是鱼尾就有两米来长，上身裸.路，白发如干枯稻草，一绺一绺贴在溃烂的头皮上。 它自额头到下颌，乃至上身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漆黑的鳞片覆盖，只余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角皴裂，直勾勾盯着这边。 更可怕的是，从它背后生出了无数盘旋的柳枝，就扎根在它的皮肉里，每一根柳枝都缠绕着一颗血潾潾的头颅，头颅睁着空洞的双眼，嘴巴兀自一张一合的呻.吟。 如有实质的怨气扑面而来。 “秦策。”凌橙暮攥紧盲杖，头也不回把甩棍递给了秦策，她牙关紧咬了一瞬，“往前游，什么都别管，一直游就能靠岸。” 就算看不见，秦策也能猜到当前是个什么危险情况，他神情凝重：“你呢？” “我杀了它就去找你，快点儿别磨蹭，我可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在这受伤，太吃亏了。” “……” 然而鬼人鱼并没有给秦策离开战局的机会，它垂于身侧的两只手，蓦然变异成钉耙般的形状，根根尖利，凌空直扑，带着一击毙命的气势。 凌橙暮高喊：“两点钟方向！” 秦策双脚踏水，瞬间向上跃起，甩棍按照她的指示就势格挡，不偏不倚正拦住人鱼的利爪。 人鱼的鱼尾掀起阴风，血水猩红，排山倒海压过来。 凌橙暮右手持盲杖，左手将秦策一护，鱼尾堪堪蹭过她的手臂，校服外套划开了裂口，只差一丝就要割肉见骨。 她用力往他肩上一推：“游！” 两人潜入水下，憋着一口气向前猛游，后面是紧追不舍的人鱼，鱼尾将整座湖水搅得天翻地覆，漩涡四起，严重干扰了他们逃离的方向与速度。 凌橙暮拎着领子，将偏离既定轨迹的秦策，重新拉回到了怀里。 盲杖破浪而去，将冲在最前的一根柳枝，连带着上面的头颅一起砍断。 柳枝的截面沁出污血，很快就又长出新的枝条，只不过换了一颗头颅，且嘶嚎声更凄厉了。 这些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死去的玩家，或许是本场赛区的，又或许是上一届狩猎计划的。 总之都是系统做的孽。 两人在满湖粘腻的血浆里，左冲右突、东躲西藏，跟人鱼上演着追逐大战。 这情形，像极了一锅成了精的毛血旺。 凌橙暮半搂半拖着秦策，拿出了自由泳锦标赛的气势，绕开围堵的漩涡，还能抽空削断那些追击的柳枝。 她终于触到了湖岸，清喝一声，反手把秦策先推了上去，自己随后撑着岸边一跃而上，落地时敏捷前滚翻，躲过了鱼尾汹汹的袭击。 鱼尾锋利的边缘，在地面拖出了一道惨白的划痕。 她担心人鱼能上岸，秦策瞎着又跑不快，当即起身冲过去，直接打横抱起秦策，甩开步子就跑。 那可真是跑出了水平，跑出了风采。 直到跑回了宿舍楼附近，确认人鱼没追上来，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秦策开始揉腿。 两人现在被染得跟血葫芦似的，狼狈不堪，她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么折腾，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秦策问她：“受伤了吗？” “伤倒是没伤，就是累。” “嗯，那先把手松一松吧。” “？” 凌橙暮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自己右手揉腿，左手还搭在他腰上。 她搂着他，其实是搂着自己的身体，这感觉太微妙了，令她一时难以下定论，究竟是他占了自己便宜，还是自己占了他便宜。 归根结底，只能怪他瞎得不是时候。 “你怎么就非得赶这种时间瞎？” “问你自己。”秦策沉声道，“这具身体是你的，难道我能控制？” 凌橙暮下意识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掐的是自己，便又放轻了力道。 “你脾气挺大？脾气这么大，堂堂执行官，还不是沦落到要靠我保护的地步？”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浑身湿透的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凌橙暮迅速脱下校服外套，披在了秦策的身上。 她念叨着：“你身体冻病了不要紧，我身体可不能冻病了。” “你幼不幼稚。” “跟你比，我算很成熟了。” “成熟的人，不会做出把湿外套让给人家的蠢事，毫无意义。” “……”凌橙暮无语半天，把外套收回来，并顺势甩了他一脸血水，“淹死你得了。” 第57章 卤肉饭 同样的夜晚, 伍时玖和陆零被传送到食堂，开始了研究厨艺的过程。 他们的任务是采用现有食材，制作卤肉饭。 至于这卤肉饭是给谁吃的…… 昏黄灯光下, 此刻食堂的桌椅附近, 坐的并不是参赛的玩家们, 而是三五成群的狰狞恶鬼。 它们烂脸的烂脸、断腿的断腿，甭管模样有多可怖，总之有一个共同点：都长了一张血盆大口。 食堂雪白的墙壁上, 洋洋洒洒写了八个血字：午夜零时，百鬼同食。 底下张贴着卤肉饭的制作菜谱。 那么除了调料, 卤肉饭的主食材在哪里呢？ 食堂的操作间里，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腐烂尸体，穿着被血染透的蓝白格纹校服，八成是这两晚惨死的玩家。 这就是现场唯一的“肉”了。 要做成卤肉饭, 就必须将这具尸体肢解割肉，如果不能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做完所有的卤肉饭, 没吃饱的恶鬼，就要吃他们。 对此, 伍时玖和陆零都表示自己想要一了百了。 “要从尸体身上取肉, 还得剁馅吗？”伍时玖干呕一声, “这他妈的谁想出的馊主意？我砍掉他的狗脑袋做一盘酱猪头得了，做个屁的卤肉饭！” “骂得好。”陆零敷衍地鼓了两下掌, “但骂归骂，这尸体解剖也还得解剖。” “……”伍时玖恨得咬牙切齿，“咱俩石头剪刀布, 输了的去。” 陆零原 分卷阅读102 本手都伸出来了, 可最后又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算了。”他说, “我看你笨手笨脚的，别耽误时间了。” 他抄了操作台上的剔骨刀，朝那具尸体走去。 伍时玖惊讶于他的自告奋勇，她小心翼翼跟着他上前，见他深吸一口气，果断手起刀落，剖开了尸体的胸膛。 “噗”的一声钝响，那是刀尖划开血肉的声音，金属与骨缝摩擦，听得她一阵寒毛倒竖。 腐肉的腥臭味漫溢开来。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了，居然在别开脸的一瞬，也下意识蒙住了陆零的眼睛和鼻子。 “……你不让我看，我怎么切？”陆零无语，“盲切吗？” 她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放手。 “你……你切你的！我给你把水煮开了，把调料弄好，加油哦陆监狱长！” 陆零翻了个白眼：“对，有事监狱长，无事白毛鸡。” “嗨，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伍时玖面不改色随口胡夸，“知道吗？你解剖尸体的样子特别帅。” “可以了，够了，闭嘴吧。” 关于卤肉饭的具体做法，感兴趣的可以自行查阅，在这里为避免太过啰嗦，暂且不提。 最重要的一点，是把肉剁成臊子。 陆零将割下来的几条肉，放在木制案板上，又换了两把菜刀，左右开弓，一时间“笃笃笃”的动静不绝于耳。 伍时玖在锅里放了油，准备煸炒香菇，热油飞溅，她一边用袖子挡着脸，一边斜眼看向陆零。 嗯，其实这小子肤色白气质好，染银发确实不难看，侧脸也很精致。 虽然他经常欠欠的，却也没必要否定他的颜值。 ……当然，重点也不在这。 “你看这人肉，汗毛真发达。” “凑合点吧，我哪还有时间褪毛？”陆零磨了两回牙，“我就不信，鬼还能怕扎嘴？” “啊，也对。” 墙上一共规定了十个步骤，少了哪步也不是成功的卤肉饭，就这样，两人分工明确、紧赶慢赶、争分夺秒…… 也他妈没做完。 他们目前所在的是A食堂，恶鬼占领了五十桌，但只来得及做出二十八碗。 时钟敲响了十二声，午夜来临。 陆零用小车推着那二十八碗卤肉饭，快步离开操作间，没有再看那具血粼粼的尸体骨架。 这活儿他以后再也不想干了。 他强行按捺住自己油然而生的反胃感，谁知下一秒却忽觉臂间一暖，竟是伍时玖从旁挽住了他的胳膊。 伍时玖满脸警惕，不安环顾：“咱们得提前规划好一条路线，等待会儿那些没吃上饭的鬼一发疯，就得赶紧跑，一刻也不能耽误。” 陆零的视线在她手上停留半晌，复又转开。 他觉得自己的心境，稍稍平和了一些。 “没事儿，到时跟在我后面，不成问题。” “真的？我能放心把身家性命交你手里吗？” “在这里除了我，你依靠不了任何人了。” 伍时玖严肃摇头：“你错了，我还可以依靠我的疾速鞋。” “？” 说话间，第一桌恶鬼已近在咫尺。 陆零端起卤肉饭，谨慎放在了那只恶鬼的面前。 恶鬼血肉模糊的头盖骨还半掀着，它爪子抠着桌边，一头扎进碗里饭粒四溅，发出呼哧呼哧类似猪拱槽的声响。 伍时玖嫌弃地“啧”了一下，两人马不停蹄，继续将卤肉饭送往其他餐桌。 这一送就送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麻烦来了。 排在后面的恶鬼们，本身已经蠢蠢欲动，等得不太耐烦，直到二十八碗饭全部上齐，它们意识到自己没饭吃了，终于集体狂躁。 桌椅霎时被掀翻，它们厉声咆哮，争先恐后朝两人的方向猛扑过来。 民以食为天，鬼为食发癫。 陆零后退数步，手里的回旋镖凌厉掷出，成功拦截了最前面的一排恶鬼。 他抬手稳稳接住折返的回旋镖，正欲再攻击一波，岂料喉咙一紧，是伍时玖扯着他的领子，踩着疾速鞋就往回跑。 他被倒拖着走，像一柄拖布，把食堂地面擦得一尘不染。 伍时玖大吼：“危险！撤退——！！！” “……你给我撒手！” 妈的，他服了。 * 今晚，艺术馆里那些之前没开门的教室，全部开放了。 而观月绫子三人组，从头到尾都在被各式各样与艺术有关的鬼怪追赶。 有握着美工刀的、有拿着水彩笔的、有穿着芭雷舞鞋的，还有拎着小提琴用琴弓抽人的…… 最要命的，是靳夏无意中推开了一扇雕塑展览室的门，那里面每一座活灵活现的雕塑，都是由真人砌成的。 被鲜血淋漓的鬼雕塑追着跑，靳夏觉得，这大概要成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循环噩梦。 眼看着鬼们越聚越多，像极了万圣节搞狂欢Party，而观月绫子不间断跳了快俩小时的舞，体力也亮了红灯。 靳夏责任感爆棚，他认为自己一个曾经挑战过时空监察局权威的大男人，不应当总是躲在人家姑娘身后寻求保护。 所以他决定…… 扛起观月绫子抢先冲出包围圈。 “常大哥！我冲锋你掩护啊！！” 常肃一边跟着跑一边纳闷：“这有什么可……可掩护的……” 其实他想告诉靳夏，没必要这么拼，自己完全可以同时扛着他们两人走。 不过算了。 男人的一腔热血，总要有发泄的地方。 …… 秋风瑟瑟，凌橙暮和秦策的衣服还没干透，后半场始终在校园范围内狂奔，躲避着从四面八方蔓延生长的柳枝。 所有封闭的建筑物都被结界拦住，禁止进入。 整座红枫高中，彻底变成了荆棘天牢。 在最后的一个小时内，宛如洪水决堤，血浪席卷了两人所在空间。 或许根本等不到夜间集训结束，他们就要被淹没在这里。 凌橙暮在血水中浮浮沉沉，她于暴怒中开始思考，自己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才会从首席监狱长沦落到今日。 ……操，不管做了什么，反正肯定是替天.行道！ 要是能重来一次，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怎么爽怎么来，跟这狗币的时空监察局死磕到底！ 这狗系统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单手将差点又被水流冲走的秦策扯回身边，没好气吐槽：“执行官，现在明白瞎子不好当了吧？没挺过那几年，就算你实力再强也得大打折扣——抓紧了！” 她直接背起秦策，拽住面前的一根柳枝，纵身探出水面，试图爬上体育馆的外墙。 完全垂直的外 墙，本就极其考验臂力，结果还没等她爬到第一扇目标 分卷阅读103 窗户，从水底伸出的惨白的手，已经死死拖住了秦策的脚。 秦策猛然下坠，力道犹有千斤重，令她瞬间滑下数米。 她果断侧身，一手抓柳枝，另一只手攥紧了秦策的手腕，避免他落入血水里。 两人保持着这个高难度姿势，在半空摇摇晃晃，背景是枝叶丛生与满目血色，像极了末日来袭的最后一幕。 凌橙暮牙关紧咬：“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 “一般影视作品里到了这种情况，不都应该说‘放手吧，别管我了’？” 秦策叹了口气：“抱歉，我很想说，但考虑到这是你的身体，掉下去了不确定死的是你还是我，我决定理智一些。” “……” 他反手抽出腰间甩棍，凭直觉向下重击，果真击中了什么东西。 脚腕间力道骤松，他随手抓了最近的柳枝，在荡向外墙的同时，也松开了凌橙暮的手。 凌橙暮压力减轻，她仔仔细细确认了他的位置，扬声提醒。 “就这个方向没错，你的上面是体育馆窗户！” “好。” 天边一轮血月，这深夜，不晓得何时才能迎来黎明。 第58章 梦与历史 关于究竟在体育馆外墙支撑了多久的问题, 凌橙暮是没有什么概念了，她只记得到后来血浪越涨越高，逼得她和秦策不得不一直往上爬, 古往今来的攀岩运动, 恐怕也没这么高强度。 然后夜间集训终于结束, 两人被传送回了宿舍。 她把沾满血污的校服扔掉，烫个热水澡就爬上了床——当然，洗澡过程她几乎是闭眼进行的, 象征性尊重了一下秦策的身体构造。 所以对于秦策暂时性眼盲这回事，她比较满意, 至少不该看的就看不见了。 她先洗完，穿了新校服躺在床上问秦策：“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好极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心安理得一翻身，缩被子里睡着了。 凌晨的夜色, 依旧深沉。 说也奇怪，大概是占据了秦策身体的原因, 以前凌橙暮都很少做梦的，今晚却破天荒做了很久的梦, 还是以秦策的视角进行。 梦虽然长, 但画面破碎闪回, 令她寻不出头绪。 她看见了时空监察局的制服，金属袖扣与腕表相映成辉； 她看见了四面围栏的校练场；看见了布满显示屏, 犹如监控中心的信息处；看见了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执行官办公室；还看见了铜墙铁壁的时空大狱。 很奇怪，她好像真的对这些地方有印象。 从秦策的角度，脚步向前, 似是穿越了一条漫长的走廊。 透过走廊一侧的窗户, 可以望见外面覆盖了整座监察局的时空结界, 暗光浮动，隐有星辰图案闪烁其间。 这里没有山川湖海，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白昼，只有永无止境的黑夜。 画地为牢。 她听到有谁含笑在唤：“阿策。” 猛然转身时，那人影却一晃而过，消失在了弥漫而起的雾气里。 模糊的画面交叠重现，偏偏有人在沉声询问，清晰响在耳边。 ——秦策，你决定了？ ——如果你当真不后悔，那么我也会遵守承诺。 ——我和他，都会遵守承诺。 …… 枪声骤起。 凌橙暮低下头，她看到在阴凄森寒的牢房里，雷电般的强光时明时灭，有鲜血不间断滴落，溅染了脚下的金属锁铐。 那样悲凉绝望的情绪，即使在梦里，她也同样能够感同身受。 梦境的最后，睫毛像是沾了血，视野范围狭窄而被血色氤氲，她只能隐约看到狼藉的办公桌上，那本字迹歪歪斜斜的笔记。 笔记上写着：你一定要记得她。 你一定要记得她。 钢笔掉落桌面，画面转黑。 凌橙暮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翻身坐起，谁知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上铺摔了下去。 下一秒，她被某人接进了怀里。 ……半晌静默。 凌橙暮摸到了自己披散的长发，以及，察觉出了眼前那熟悉的、浓重散不去的黑暗。 她似有所悟。 “换回来了？” “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边？” 秦策无奈于她的奇怪问题：“我路过，要去洗把脸，正赶上你摔下来。” 凌橙暮面无表情：“哦，那麻烦放下我吧，别抱着了。” “……” 秦策俯身，将她放在了桌旁的椅子上，两人相对无言，都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最终依然是凌橙暮先开口。 “我这运气没谁了，折腾一晚上，白天换回来了，眼睛也还是瞎。” 秦策低声回应：“辛苦了，多谢。” “呦，想不到你还会说句人话。”凌橙暮道，“那为了证明你真挚的谢意，今天麻烦你全程给我导盲吧。” “……” * 食堂内，队员们加上靳夏一行人，正在集体喝粥。 除了伍时玖和陆零，这两位表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再跟米饭类的食物沾上关系了。 “卤肉饭哪，谁家卤肉饭要从尸体身上割肉剁馅？”伍时玖双手紧攥，义愤填膺，“更何况尸体都烂成那样儿了！” 陆零吐槽：“行了，反正割肉剁馅的又不是你。” “那我看着不恶心吗？我脆弱的心灵没有遭受到巨大创伤吗？”伍时玖白他一眼，转而问观月绫子，“绫子姐，你们昨晚顺利吗？” 观月绫子想了想：“还好啦，靳先生比我想象中，跑得更快一些。” “靳先生？跑得快？” “是的，昨晚艺术馆的鬼怪太多，我的buff应付不过来，靳先生就扛着我跑掉了——靳先生真是好人。” 常肃证实了这件事：“对，靳老弟跑……跑得太……太快了，我怀疑他是闪……闪电侠。” 靳夏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嗨，也没有，我怎么着也得为舍友们贡献一份力量，不能总让姑娘保护着。” 他说完，无意间一抬头，看见秦策从远处走来。 秦策手里拿着盲杖的一端，凌橙暮在后面握着另一端，两人的步伐不紧不慢，始终保持一致。 “……这怎么了？” 许霄解释：“橙橙应该又短暂性失明了，这是她在密林系统留下的后遗症，就算和秦执行官灵魂互换，身体的后遗症是不会变的。” “那等于现在是监狱长在给秦策导盲呗？”靳夏不高兴了，“我们监狱长什么身份，能干这种事吗？” 他霍然起身，走上前去抢过了秦策的 盲杖。 “监狱长，你让他自力更生！” 凌 分卷阅读104 橙暮无语：“你犯什么病呢？是我瞎了。” “我知道是你瞎了！你少想着利用监狱长的身体胡作非为！” “……我他妈就是你监狱长，我俩换回来了，听懂了吗？” “？” 靳夏大惊失色，他的队友们闻言也赶紧围上来，匆匆忙忙都要搀扶凌橙暮。 “没事儿吧监狱长？” “喝点什么监狱长？” “豆包吃吗监狱长？” “您坐这儿监狱长！”…… 许霄挪了位置在凌橙暮座位旁，轻声问她：“你又是你了？” “对，我又是我了。” 他莫名叹息一声：“用秦执行官的身体，有何感想？” 凌橙暮似笑非笑：“身材不错，体力不错，除了晚上爱做噩梦，睡眠质量不高之外，都还可以。” “做了什么噩梦？” “做了……”她略一迟疑，终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说话间，靳夏已经把甜粥咸粥一样一碗，都端到了她面前。 他声如洪钟：“监狱长，请用餐！” “……”沉思中的凌橙暮难得被吓了一跳，她沉默片刻，眉梢微挑，“下次再这么大呼小叫，我就把你脑袋塞进腔子里。” “？” * 今天上的是历史课。 npc具体讲了什么，凌橙暮全没听进去，她只是一个犯困的瞎子，身体一直在左摇右摆，昏昏欲睡。 在她即将歪向桌椅过道的时候，旁边的秦策伸出手去，轻而稳地护在她耳畔，将她揽回了自己一边。 天生的警惕性，让凌橙暮瞬间清醒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谁的手，所以没出声。 他指尖触及她的肌肤，温度比以往似乎还要凉上几分。 不知怎的，那一刻她就是有所觉察，他在不安。 她微微侧头，蝶翼般的睫毛轻眨，拂过他的掌心。 秦策手指回拢，垂眸看她：“没睡着？” “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她故意反问，“执行官，我皮肤好吗？是不是吹弹可破？” “……” 她笑了笑：“怎么样，听历史课听出什么来了？” “没什么意义。” “是吗？” “只听出了一点。” “哪一点？” “无论对错，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而很多未知的真相，往往被湮没在时间的尘埃里，穷尽一生都不能再暴路在阳光下。 这是残酷的现实，也是无常的命运。 讲台上的npc兀自喋喋不休，凌橙暮交叉双手撑在桌面，良久，唇角轻扬。 她说：“好啊，那我们就成为胜利者。” 她用的主语是，我们。 她要夺过那支笔，写自己想要的结局。 * 这是在红枫鬼校的第四晚。 也是凌橙暮交白卷的第四晚。 在腕表提示响起时，她仍旧躺在上铺补觉，直到秦策叫她。 “该准备了。” “我有什么可准备的？我一柔弱无助的瞎子而已，昨晚靠我，今晚靠你了。” 秦策顿了一顿，从容应着：“放心。” 他拉了她的手，扶她下床，就在凌橙暮踩上地面的刹那间，宿舍环境扭曲变幻，夜间集训开始了。 这一次，两人被传送到了一间更衣室。 没错，是更衣室，有镜子有梳妆台，而且里面挂满了花里胡哨的礼服、裙子、面具和装饰品，还有数不清的高跟鞋。 凌橙暮伸手一摸，摸到了某件晚礼服的缎面裙摆：“这什么？” “更衣室。”秦策解释，“好像是化装舞会的后台。” “化装舞会？”她神色恍然，“那按照一般规矩，咱们也得换换衣服呗？” “嗯。” “那你随便帮我挑一件，挑素净点的。” 秦策当真同意了，他绕着更衣室走了一圈，最终选定了一件橙粉主色调，装饰羽毛和轻纱的小礼裙。 他将裙子拎在手里，替凌橙暮打开了其中一扇门。 “去换吧。” 凌橙暮换衣服从来迅速，没三分钟就出来了，她扯着一字肩的领口，满脸怀疑。 “这真是件素净的裙子？你可别骗人。” “很素。”秦策俯下身去，替她将裙摆整理好，“长度只到膝盖，还有内衬，真出了什么情况，方便你揍人。” “哦，倒是很有道理。”凌橙暮接受了这一说法，她问他，“你换好了吗？换好了我们走。” “等等。” “等什么？” 秦策扫了一眼她的腕表，那上面出现了五分钟的倒计时，是舞会正式开始的倒计时。 来得及。 他把她领到了化妆镜前。 “你还差一个配这条裙子的发型。” “？” 第59章 化装舞会 秦策给凌橙暮绾了个高发髻, 衬得她脖颈修长优雅，极配那条裙子。 在最后剩下三十秒的时候，他打开梳妆台上的小盒子, 取深灰色给她画了眉。 他指尖沾了奶橙色的唇膏, 在她唇上轻描淡写地拂过。 尽管看不见，凌橙暮大致也明白他在做什么, 她万分无语。 “姓秦的，你是不是趁我眼瞎, 在这玩化妆游戏呢？” “其实我没怎么化。” 他说得是真的，她属于天生的美人, 淡施粉黛就足够明艳，无论站在哪里都自带光芒。 若不知实情，恐怕谁都难以想象, 正是这样的美人, 小半生都活在刀海血影里，杀鬼斩怪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秦策双手撑着椅背，注视着镜中的凌橙暮, 眼神沉静黯然, 直至倒计时归零。 更衣室的空间开始迅速压缩，他牵起她的手, 推开了通往外界的那扇门。 大厅内灯火辉煌, 乐声流淌，大理石地板折射出光影万千, 有无数年轻的少男少女盛装打扮，成双入对在舞池中央相拥起舞。 放在普通学校里, 这原本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舞会, 但可惜红枫高中不是, 所以这与狩猎计划格格不入的气氛，就显得极其诡异。 凌橙暮侧耳听着音乐，有些疑惑。 “有多少人？” “上百人，都在跳舞。” 她冷笑一声：“我可不相信，这都第四晚了，突然搞了个单纯的联谊会。” “时间没到而已，我们只需要等。” “等的过程太无聊，总得做点什么。” “那……”秦策沉吟半晌，平静询问，“不如我们也去跳一支舞？” “……” 他等了很久没 见她回答，嗓音不禁低了几分：“不愿意？” “倒是无所谓。”凌橙暮实话实说，“但我杀人擅长，跳舞可不太擅长。” “我可以教你。” 分卷阅读105 “那行。” 她将手搭在他掌心，同他走向舞池。 周围也不知是谁硕大的礼帽，帽沿蹭到了她的脖子，她一侧头，而后便感觉到秦策抬手替她挡住了对方。 秦策的手虚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导她跟随着自己的舞步。 凌橙暮确实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屡屡跳错，好在最后总是被他轻轻巧巧引回正轨。 她的裙摆在半空划过轻盈波弯，像秋日湖水的涟漪，晕出霞光般的幻影。 她发间装饰的羽毛流苏，也沾染上了橙花的香气。 她与他近在咫尺，如同被他拥在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秦策隐约忆起，在自己无数个深冷绝望的夜里，在永不停息的噩梦里，是不是也曾有渺小却温暖的许诺被忘记。 他是不是很想见到谁穿上这样的裙子，是不是欠过谁一支未完成的舞。 遗憾的是，音乐尚未响起，故事便已落幕。 察觉出腰间的手指微微一紧，凌橙暮舞步稍停，险些踩到他的脚。 她本能后仰，下一秒又被他稳稳托住。 她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想起什么，但事实上什么都想不起。” “那就别想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血味。 舞池的灯光暗了一些，复又从昏黄转为暗红，似乌云压境，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 四面悬挂彩带与壁画的雪白墙壁，逐渐有鲜血从缝隙渗出，蔓延作不规则的形状。 头顶的水晶吊灯出现了细密裂痕，脚下的羊绒地毯湿漉漉像是被血浸过。 舒缓的钢琴曲戛然而止。 大厅内起舞的男男女女，全都停止了舞步，齐刷刷转向这边。 面具从它们的脸上脱落。 路出了一张张只剩血肉肌理的、被剥去面皮的脸。 它们龇牙一笑。 这是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 教学楼内。 伍时玖和陆零被堵进了一间教室里，外面是大批身穿红枫制服的鬼学生们，它们圆睁着只余眼白的双目，嘴里淌着血，疯狂拍打着教室门，仿佛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它们怎么死的都有，被勒断颈骨而死、被砸碎后脑而死、被捅刀而死、被下了毒通体黑紫而死…… 从门缝里看去，那场面惨不忍睹。 两人用桌椅挡着门，并压上全身的重量，拼了命抵抗那些鬼学生们的冲力。 伍时玖的疾速鞋，将地面都摩擦出了火光，她崩溃大吼。 “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这才第四晚，最后一晚会更多的。”陆零恶狠狠咬紧牙关，“据我经验，最后一晚系统可能根本不会让玩家及格，它会让所有玩家都去夜间集训，然后夜间集训是大逃杀。” “我.操！就这破壁系统，你还替它卖命，我看你也是个沙币！” “？”陆零怒了，“你还骂我？我现在是替谁卖命啊？还他妈不是为了你！” “说得就跟任务失败你不死似的！” “我死也不跟你个疯婆子死在一起！” “要是有机会卖队友，我第一个把你这只鸡给卖了！”…… 说时迟那时快，卖队友的机会来了。 外面的鬼学生越聚越多，这一扇教室门，已经支撑不了巨大的冲击，轰然倒塌。 伍时玖反应敏捷，她在被门板砸到的前一秒，纵身一跳，直接蹿上了教室天花板的风扇。 与此同时，她顺便抓住陆零的手，把陆零也扯离了张牙舞爪的鬼堆儿。 陆零一米八几的个子，体重自然不算轻，差点把她的小细胳膊给坠脱臼了。 她哀嚎：“姓陆的！遇见你我算是造孽！” 陆零猛一仰头：“松手！那风扇禁不住咱俩！” “……怎么着你这是主动申请殉职呗？” 然而伍时玖还没来得及考虑松不松手，很不幸的，风扇自己脱落了。 于是两人连带着风扇，一起跌进了鬼学生的队伍里。 陆零单手拎着伍时玖，另一只手操纵回旋镖，接连削断了周围几只鬼学生的脑袋。 腥臭的污血溅了他一身，他下意识挡住伍时玖，半点也没让她沾上。 “啊——姑奶奶跟你们拼了！！” 伍时玖的尖叫飚出了海豚音，她突然抄起旁边的椅子，抡圆了甩过去，正砸扁冲在最前面的一只鬼学生。 陆零：“……” 牛逼。 他使出十八般武艺连劈带砍，一路护着伍时玖登上了窗台，着急示意。 “这是三楼，你那双疾速鞋能跳出去没问题对吧？快跳！” “那你呢？” “我掩护！我他妈给你掩护！” 话音未落，他反手用力，把那扇玻璃给砸碎了。 伍时玖迅速往楼下看了一眼，眼底瞬间有锐光一闪即逝。 “我可不欠你这么大的人情。” 陆零还没琢磨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忽觉腰间一紧，竟然被她拦腰紧紧抱住了。 伍时玖果断后仰，赶在那些鬼学生扑上来之前，带着他从窗口翻了下去。 疾速鞋落地有缓冲，但两个人的重量毕竟超了负荷，关键时刻陆零强行和她调了位置，把自己垫在了她下面。 伍时玖“哎呀”一声，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她的额头顿时撞在了他胸口。 “……没死吧？没死吧？” 陆零无语：“你挺盼着我死呗？” “你死也别死在这！” 这时那些鬼学生们，正犹如沸水下饺子，接二连三从窗口跳下来，它们的脸在月光映照下，鲜血狰狞。 陆零爬起身，他掂了掂手里的回旋镖，做好准备蓄力一击。 结果…… 伍时玖扯着他的领子，拔腿狂奔。 “危险！撤退——！！！” “……你他妈怎么又来这一出？！” * 凌橙暮和秦策这边，舞池里的屠杀正进行白热化阶段。 剥了面皮的脸，骷髅图案的面具，鲜血淋漓的礼服，骸骨磨成的长刀。 上百名变装鬼怪，搞得跟万圣节狂欢夜似的，给人一种怎么杀也杀不完的错觉。 甩棍在秦策掌心旋转数圈，去势如风，霎时击碎了面前穿骑士装的男鬼脑壳。 他闪身靠近凌橙暮，将甩棍横在了她面前。 凌橙暮踏着甩棍借势跃起，循声辨位，盲杖刀刃弹出，从上至下将另一只洋装女鬼劈成了两半。 血光迭起，两人踏着满地残肢碎肉，将整座舞池变成了修罗场。 到后来，盲杖上积了血，滑腻得几乎握不住。 凌橙暮不过拿衣袖擦 一擦的瞬间，忽觉身侧风声有异，有一只女鬼已经将她扑向了距离最近的墙壁。 她的 分卷阅读106 后脑撞上墙面，对方冰冷又锋利的面具边缘，就卡在她颈间。 ……下一刻，女鬼的脑袋，被人从后面硬生生掰折了。 秦策快步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垂眸察看。 “没事吗？” 他眼中厉色褪去，唯有在看向她的时候，冰雪消融，只剩下难以言说的复杂与担忧。 他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确信她此刻看不见。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方才，她看见了。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没有经历太久的过程，凌橙暮眯起眼睛，很巧的，将秦策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沉默半晌，目光下移，进而看清了自己穿的橙粉色轻纱小礼裙。 ……嗯，很素。 这个骗子。 她忽然推开他，盲杖带了蛟龙出海的气势，将他身后两只意欲偷袭的女鬼，扎了个对穿。 她利落收刀，侧眸瞥他。 “这裙子很好看，配我的名字。” “……” 秦策知道她复明了，他注视着她，一时无言以对。 凌橙暮摘了发间的流苏装饰扔到一边，又随手将裙摆碍事的羽毛撕掉了。 她擦着刀刃上的血迹往前走，中途却又不晓得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 她转过身去，隔着一段距离，重新望向他。 她语气像是含着笑，认真平静唤他的名字。 这一唤意义万千。 她说：“秦策，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60章 体育课 在凌橙暮问出那句话的时候, 她其实只是突然想问就问了，并没有意图得到秦策的回答。 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等，她说完就抄起盲杖前行, 继续杀那些兴风作浪的鬼怪。 她甚至没再回头去看秦策的表情。 她和他都很清楚, 彼此之间相隔了什么。 离奇的身份，混乱的记忆, 迷雾重重的往事。 是一道又一道的枷锁，是搁置在心上的定时炸.弹。 或许当揭晓真相的那天, 所有的猜想都印证，会发现他们曾经真的是敌人。 既然如此, 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两人拥有这样的默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那一晚刀光剑影, 持续到了夜间集训的最后一秒。 凌橙暮将刀尖从某只女鬼的喉咙口抽出, 用力一甩刃上血迹。 她的发髻松了，长发流云般披散而下，固定发髻的银色发卡正落在她掌心。 她手指回拢, 将其攥紧。 没有谁知道, 她那一刻在想什么。 …… 不得不承认，相比起另外四人一整晚的高强度厮杀逃亡, 常肃他们的宿舍, 实在算是比较安稳了。 毕竟有观月绫子的buff坐镇，使用外挂的小分队, 从起点就比其他玩家高。 尽管偶尔也会出现意外。 比如靳夏的肩膀被划了一道子。 幸好宿舍里备有基础医药箱，观月绫子替他简单包扎了。 结果包扎得不太好看, 还不太规范, 许霄不得已又给重新包扎了一遍。 在与其他队友讲述这件事原委的时候, 观月绫子显得很自责。 “我的通灵师buff，有个要领记错了，没起效果。”她比划了两个差不多的舞蹈动作，以此加深可信度，“那只女鬼要抓我，靳先生替我挡了——靳先生真是好人。” 常肃在旁点头，由衷感慨：“靳老弟当时速……速度可快了，我都没……没来得及帮……帮忙，闪电侠，实锤。” 许霄喝着五谷豆浆，也表示遗憾：“昨天我不该及格的，错过了闪电侠救通灵师的精彩一幕。” 缠着纱布的靳夏：“……我感觉你们不太像是夸我。” 凌橙暮听着八卦，忽然淡定转头问陆零：“你脑袋怎么弄的？” 陆零额头贴着块创口贴，估计是擦伤了。 他平时跟她话很少，尤其在知道她是前任监狱长之后，就更不太敢搭话了，此刻乍一被询问，还有点惊讶。 “怎么擦伤的……”他嘟囔着，忍不住瞥向伍时玖，“老子倒霉，被队友误伤。” 是昨晚伍时玖强行拖着他逃离教学楼时，不慎手一松，导致他收势不及滑倒在地，脑袋磕着了。 无妄之灾，这就是无妄之灾啊！ 伍时玖偶尔也会心虚一下，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她笑嘻嘻把端来的皮蛋瘦肉粥，往他面前一推。 “嗨，谁还没好心办过坏事儿啊？小失误小失误，下次我注意。” “小失误？我这么一张帅脸差点就被你毁了，我可是连恋爱都没谈过。” “你在暗示我什么？我看男人眼光很高的，请你不要蓄意碰瓷，妄想让我对你负责任。” “……我眼也不瞎OK？” 观月绫子托腮微笑，亲切又不失欣慰，温婉中还透着一丝八卦。 她侧过头，试图拉拢靳夏一起嗑cp。 “多可爱啊，少男少女，是盛开的花朵，应该彼此吸引。” 靳夏无语：“你进灵异系统以前，是不是娱乐记者，逮谁写谁绯闻的那种？” “啊咧？怎么会。” 许霄终于把自己那杯豆浆喝完了，他凑近凌橙暮，压低嗓音和她耳语。 “橙橙，和秦执行官闹别扭了？” “你不觉得你的措辞很奇怪吗？我和他有什么闹别扭的必要？” “那你俩为什么看上去都不太高兴？” “都进狩猎计划了，我难道要无时不刻欢天喜地给你看？”凌橙暮说完，轻飘飘瞥了秦策一眼，“问你呢，你有不高兴吗？” 秦策捡了一块盘子里的紫薯麻球，头也没抬：“很高兴，许先生多虑了。” 许霄：“……”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俩人有大问题。 * 最后一天的课程，是所有玩家统一的体育课。 至此，本赛区存活的玩家，只剩下802人。 现在这802个人全都聚集在了体育馆，听某位穿不伦不类柔道服的npc，在讲解规则。 npc的语速比许霄还慢，说来说去，归根结底是这么几条： 1.玩家随机编号，两两组队，从1号玩家开始选择对手，不得选择绑定队友或舍友； 2.组队的玩家依次进入四间指定房间，限时五分钟决出胜负； 3.倒计时开始前，每队玩家有十秒钟的机会达成和平共识，可启动墙上的绿色按钮； 4.当双方同时启动绿色按钮，视为平局，一起存活；当只有一方启动绿色按钮，没有启动的另一方若未在五分钟内获胜，则视为自动出局；当双方均未启动绿色按钮，那么须在五分钟内决出胜负，否则视为一起出局； 5. 除平局无奖励之外，获胜者将得到夜间集训护身符一枚，可 分卷阅读107 抵消一次鬼怪伤害；仅有一方启动绿色按钮的情况，获胜者将得到双倍奖励。 “合着是互相残杀的赛制，没有及格不及格之分，活下来都要参加夜间集训。”伍时玖听懂了，她生气地推了陆零一把，“真让你这乌鸦嘴说中了。” “怎么什么都怪我？这是我能决定的？”陆零时常不懂她奇特的脑回路，“你有骂我的工夫，还是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获胜的问题。” “我有疾速鞋，我怕什么？” 另一边，观月绫子正在发愁：“这规则好乱，听不很明白。” “反正不管你有没有和对方达成共识，都要去按绿色按钮，并要在十秒钟内按下。”靳夏告诉她，“以及不能平局的话，如果你按了按钮，那就保护好自己，设法拖延时间；可如果按按钮失败了，就一定得杀了对方。” “噢……大概了解了。”她为难托腮，“可杀人这种事，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我看看你的号码。” “这里。” 靳夏一看她的随机号码是64，非常靠前，顿时放了心，并计上心头。 “你藏我和常哥的身后，别让前面选择的玩家注意到你，等你选择的时候，从我的绑定队友里随便选一个，进去直接按绿色按钮。” 他的绑定队友都是自家兄弟，又跟她没绑定关系，绝对靠谱。 “阿里嘎多，靳先生，你号码是多少？” “我啊，457，挺靠后了。”靳夏抬起头来，“不过……我猜他们会优先选择女玩家。”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npc宣布组队开始，排在前面的男玩家们，十有八.九都挑了女玩家做对手。 在这样的游戏里，虽不能一概而论，但针对近战而言，许多女玩家的体力终究是要略逊一筹。 选择女玩家，不管是想平局还是想赢，男玩家操纵局势的可能性总要大一些。 陆零刚才听到了靳夏和观月绫子的谈话，他扫了一眼伍时玖的号码：260. “你要不要也去选靳夏的队友？” 伍时玖冷哼：“不必了，估计根本轮不到我选，我就要被选走了。” 像她这种娇娇小小身材的女玩家，目前正是抢手目标。 玩家每四组进行一场，五分钟后换下一场。 有的玩家一起进去一起出来，彼此脸上都带着些释然的笑意——这是达成和平共识的，尽管只是极少数。 更多的情况是，四扇房门打开，有玩家衣服上沾了血迹单独出来；或者是门敞着，里面躺了两具被乱镖射死的尸体，被系统判定双双出局。 这本就是个筛选幸存者的逃生游戏，自然是死得越多越好，更何况面对可抵消伤害的护身符奖励，很难有人不动心。 总会有人放弃安全区，愿意赌一次。 凌橙暮编号是780，也不知怎么这么靠后，没准是系统抽风。 她百无聊赖坐在体育馆大厅的角落里，低头玩着自己的校服衣角。 秦策坐在旁边，将手搭在膝盖上，垂眸沉默。 平心而论，除了自家队友，凌橙暮并不关心其他玩家的对战结果。 谁知就在她等得快要打瞌睡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有人走了过来。 神奇的第六感微光乍现，她顿了一顿，并未抬头。 片刻，她听到这位陌生的男玩家，似笑非笑着开口。 “小姐，请问你是盲人？” 她之前没注意过他，他却注意到了她，因为当时在食堂，她是被秦策用盲杖引进去的。 那时的她，确确实实是盲人。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看向这里，知晓内情的队友们，纷纷路出了看好戏的眼神。 没想到啊，还有人上赶着送上门来。 凌橙暮唇角微弯，她用那一贯具有欺骗性的温柔嗓音，温言细语地回答。 “是啊，看不见的。” 男玩家的表情很真挚，他诚恳道：“我只想找一位不会临阵改变主意的组队玩家，相信小姐你也希望能找一位和平爱好者组队，你只需要和我进去启动绿色按钮，就能轻松通过这一关。” “真的吗？” “真的。”他似乎也没打算再多说，回身向npc示意，“我要选择她。” 冠冕堂皇的言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确认了她眼盲的事实。 有什么比搞定一个瞎子更容易呢？ 体育馆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四组数字，属于凌橙暮这组的是：38 & 780 凌橙暮平静起身，她闭了眼睛，抻长盲杖，不紧不慢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第三扇门。 第61章 百鬼夜行 凌橙暮随着那位男玩家, 走进了第三扇门。 屋里的尸体被系统自动处理掉，只剩下了满地肮脏的血迹。 在进门的时候，男玩家还特意绅士地扶了一下她的手, 而她也有礼貌地表示了谢意。 这画面看上去非常温馨和谐, 充满了Love&Peace. “先生，请问绿色按钮在哪里？” “在这里。”男玩家把她带到了绿色按钮的前面，特意叮嘱，“要记住，待会儿我数三声, 咱俩一起按下按钮。” 她微笑应着：“好啊。” 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自动反锁。 墙上的电子显示器，开始十秒钟倒计时。 男玩家提高了音量：“1……2……3！” 凌橙暮指尖轻点，从容按下了绿色按钮，按钮瞬间亮起。 但男玩家的手就停在按钮上方, 并没有真的按下去。 他瞥了凌橙暮一眼, 路出得逞的笑容，反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柄从艺术馆找来的雕刻刀。 听得凌橙暮问：“先生，你按了吗？” “按了啊，当然按了。” “是么？”她转过身来, 抬眼看他，“那怎么按钮没亮呢？” 她的眼神清亮锐利, 那绝不是盲人该有的眼神，男玩家愣了一秒，脸色微变。 “你不瞎？” “之前瞎, 现在好了。”凌橙暮道, “不过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死人不该有太多的好奇心。” 如意算盘落空, 一股被戏耍的火气冲上脑海，男玩家怒极反笑。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就算你不瞎，我要杀掉一个小娘儿们是什么难事吗？” 凌橙暮叹了口气：“那……祝你好运？” 话音未落，雕刻刀在灯下折射出一道寒光，已经气势汹汹朝她迎面袭来。 男玩家左手持刀，右手作势要扯她的衣领。 他应该也是有一些实战经验的，能明显看出几分技巧性。 只可惜，在绝对的速度和压制性的实力面前，这种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凌橙暮轻轻巧巧 侧身 分卷阅读108 躲过这一击，脚步后移，盲杖摩擦地面凌厉横扫，正中对方小腿腿骨。 趁对方吃痛，她毫不停歇飞起一脚，将其踹向身后墙壁。 她欺身上前，皮鞋的小高跟就抵在男玩家的胸口，随即双手拧开盲杖刀刃，架上了他的脖子。 她痞气挑眉：“杀女人很容易？谁给你讲的道理？” 男玩家意识到自己今天碰上了硬茬子，冷汗涔涔而下，他语无伦次，试图求饶。 “别，求你，其实我没想要害你的，我真的是想按那个绿色按钮，可时间到了，你……你饶我一次……” “你活不了了。”凌橙暮笑着摇头，“即使我想留你，规则也不允许。” “……” “很遗憾，我明明给过你机会。” 下一秒，刀刃干脆利落割断了他的喉管，温热鲜血溅上墙壁。 男玩家不甘圆睁着双眼，直挺挺倒地。 若有一方按下绿色按钮，另一方没按，则不管是哪一方获胜，都可以得到双倍护身符奖励。 听得“咔哒”一声，按钮下方的盒子打开，里面并排放着两枚金箔徽章。 凌橙暮把徽章别在了校服上，然后等余下的三分钟倒计时结束，淡定推门走了出去。 诚然，队友们都习以为常，明白这是毫无悬念的事。 但其他玩家显然都挺震惊，毕竟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平局，那么死的肯定是她才对。 那个男玩家也有绑定队友，队友是打了八个耳洞过分时尚的潮男。 潮男一看男玩家没出来，心态登时就炸了，指着凌橙暮破口大骂。 “他妈的臭婊.子，演戏坑我兄弟？！贱人耍花招是吧？老子迟早弄死你！操！你这烂……” 他并没来得及骂完，秦策手里的甩棍骤然抻长，已经抡出去击中了他的正脸。 他的两排牙被生生砸掉了十几颗，下半张脸肿得老高，满口鲜血，甭提多狼狈了。 恰逢这时，轮到了常肃的号码47。 常肃起身，一米九几的身高极具威慑力，他也没看其他惴惴不安的玩家们，直接一指刚刚挨过打的潮男，很随意道。 “就，就选你了。” “……” …… 五分钟后，扬言要弄死凌橙暮的潮男，下去陪他亲爱的兄弟了。 又过了几轮，有玩家选中了伍时玖。 伍时玖倒也不害怕，挺有底气的，只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她感觉陆零扯了一下自己的校服裙角。 她不悦回头：“臭流氓。” “？”陆零气道，“我是让你小心点！” “行吧。” 伍时玖进去，终究不像凌橙暮和常肃进去那么稳妥，因此大家始终密切注视着那扇门，直到五分钟倒计时结束。 靳夏对陆零说：“你知道你快把我胳膊挠出血了吗？” “……” 陆零还没回答，就看见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伍时玖面无表情走了出来，额头还青了一大块。 常肃吓一跳，忙关切询问：“怎……怎么受伤了？是那人打……打你了？” 伍时玖没好气道：“不是，我疾速鞋惯性太强，屋子空间又不够大，撞墙上了。” “那你把……把他杀了？” “我没杀。”她说，“那王八蛋太鸡贼了，不想杀人还想拿双倍奖励，所以拒绝和平条约，只想自己按按钮，等我杀他失败再坐享其成——那我能让他如愿吗？我踩着鞋把他撞飞了。” 她撞飞了意图阻拦自己的男玩家，堪堪按下了按钮，而那名男玩家则没来得及按，按照规则，必须要杀了她才能获胜，不然自己就要死。 但他追不上穿疾速鞋的伍时玖，甚至连她衣袖都没碰着，五分钟就到了。 墙壁机关开启，他被无数飞镖射死在伍时玖的面前。 恶念一起，反噬的总是自己。 陆零看她：“虽说天赋一般般，可敏捷度这一项还是比较优秀，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伍时玖揉着额头，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你给我把嘴闭上。”…… 接下来，轮到观月绫子和许霄的号码，两人都选择了靳夏的队友，以保稳妥。 靳夏虽然是457，但鉴于有很多靠前编号的玩家提前被选，他居然也赶上了主动选择。 他不确定要选谁，观月绫子给他出主意。 “还剩下，女孩子吗？你带一个进去，都按绿色按钮，总比她们被人杀了好。” 这也算变相保护较弱的女玩家。 靳夏同意:“我看看候场区域还有谁，就……那个行吗？” “喔，卡哇伊内。” 他听懂了:“你觉得可爱？那我换个不太可爱的。” “？” 于是靳夏带着个（在他看来）不太可爱的女孩子，进了第二扇门，待会儿俩人都出来了，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惊魂未定。 “我以为你一定会杀我……” “我长了张杀人犯的脸吗？”他无语，“都说了一起按一起按，要和平，你还在那磨磨蹭蹭。” “呜呜呜呜呜……” “行了你别把鼻涕擦我身上！” 观月绫子笑吟吟鼓掌：“恭喜靳先生，靳先生是好人呐。” “……”靳夏看向她，立刻收起不耐烦的表情，换了副正经脸，“别总给我发好人卡，我也不算什么好人。” “好人卡是什么卡？” 许霄在旁友情科普：“就是完全杜绝两个人恋爱可能性的委婉夸奖。” “诶？” 秦策和陆零，因为自带时空监察局的戾气buff，看起来一万个不好惹，之前根本没人敢选他们。 俩人剩到了最后，后来有个虎背熊腰不输常肃的男玩家，选定了陆零。 看男玩家那意思，百分百是要杀陆零没错。 不过…… 伍时玖单手托腮，懒洋洋开口：“我看白毛鸡也想杀他。” 果然不出她所料，五分钟后陆零出来了，手里的回旋镖兀自往下滴着血。 他发现她在看自己，唇角一勾漫不经心笑道：“干嘛，觉得意外？我再怎么样也是现任监狱长，就算比不上大前辈，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OK啦，那我给你鼓鼓掌。” 关于秦策，在此不多赘述，反正是有位倒霉玩家不得已才选了他，然后走向房间的这一路，都在痛哭流涕的求他。 为了让对方省一省力气，他进去就迅速按了绿色按钮，而后就看对方也扑过去按了按钮，并流着泪由衷感叹。 “您真是和平爱好者，祝您福寿百年！” “……倒也不必。” * 体育课正式结束在傍晚，目前只剩下了423名幸存玩家，而且还不是最终数字。 这个赛区 ，死亡率非常高。 凌橙暮从回宿舍之 分卷阅读109 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补觉，平静安详，完全没表现出即将夜间集训的紧迫感。 她翻了个身，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坐在桌前的秦策，闻声抬头看她：“怎么了？” “晚上的茄汁虾面太咸了，总想喝水，但是又懒得下床。” “……”他斟了杯水递给她，“还有半个小时。” “行，那我再睡半个小时。” 结果她睡起来没时间概念，等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操场上了，四周还围着紧张兮兮的队友们，跟参加追悼会似的。 “操。”她翻身坐起，瞥向秦策，“为什么不叫我？” 秦策说：“叫了，但你起床气挺厉害，没醒还打了我两巴掌。” “……” 好吧，是她的错。 这一次夜间集训，并没有采取空间分隔的设定，所有玩家相互之间可见，大家都聚集在了同一地方。 夜幕下的红枫高中，被月色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雾。 校园里的布置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到处张灯结彩，挂着鲜艳的旗子和风铃，精致的小摊位整齐排列，琳琅满目摆着各色小吃美食，还有许多奇怪又可爱的工艺小玩意儿。 观月绫子奇道：“这有点像，日本的学园祭啊。” “那恐怕就没好事儿了。”许霄叹息，“你看，这里的树全都应了景。” 的确，先前这里所栽植的树木种类还各不相同，今晚竟彻底变成了枫树，四面八方环绕了学校。 枫叶如血，在灯光的照映下，越发显得艳烈且诡异。 红枫鬼校，名副其实了。 伍时玖谨慎后退一步：“这些学生们，穿的都是白衣服。” 看守摊位的男女学生们，雪白的衣裤，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灯火。 他们低着头，均忙活着自己眼前的工作，有的在烤章鱼烧，有的在蘸巧克力香蕉，还有的在盛和果子…… 他们的脸，空洞麻木而缺乏表情，像是死气沉沉的面具，连嘴唇也是灰白的，没有血色的。 他们都不是活人。 这场景未免太令人窒息了，眼瞅着毫无头绪，有些之前得了护身符，胆子大又耐心少的玩家，便决定去以身试险。 许霄有点动心了：“橙橙，要不我也去试试？” 他前四天的考试都及格了，即使今天的体育课平局，也有四张护身符，能抵消四次伤害，完全有试错的资本。 凌橙暮同意了：“那你就试，我们跟你一起去。” “行。” 七人组和靳夏一行人，浩浩荡荡带着巡视的气势，选定了一家和果子摊位。 伍时玖看着上面摆的草莓大福和鲷鱼烧，小声嘀咕：“喂，你说这能吃吗？” 陆零摇头：“最好别，没准吃到半截，发现是用内脏和脑花做的，你忘了咱俩做的卤肉饭了？” “……”她理智移开了视线。 许霄站在摊位前，双手撑着桌面，思考着要怎样才能让这些学生路出真面目。 他看着那两名女学生，两名女学生也阴森森看着他。 他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慢条斯理端起旁边的整碗花生粉，都扣在了她们的脸上。 女学生：“……” 其余众人：“……” 下一秒，他听见了身后摊位，传来了玩家凄厉的惨叫。 与此同时，他忽觉后颈一紧，是凌橙暮和秦策一左一右，拎着领子将他拖离了原地。 “……谢谢，省了我一张护身符。” “啊，那恭喜。” 摊位后的女学生，双臂交叉，从下至上，整张揭开了自己的人皮。 片刻，有湿漉漉的长发头颅，从血肉模糊的皮肤里钻出来，脸色惨白的女鬼，自它身上滴落的水，逐渐顺着地面蔓延开去； 而另一只女鬼，穿着很古式的破烂服装，灰白发丝干蓬得像稻草一样，一笑就路出了漆黑尖利的牙齿。 它们匍匐着爬过了桌面。 观月绫子大惊：“纳尼？是桥姬和青女房！” 伍时玖纳闷：“什么房？” “日本的传统鬼怪。”观月绫子猛然转身，四面环顾，“这……这是！” 阴云缓缓聚拢，众多白衣的男女学生们，纷纷现出狰狞的真身，潮水一般朝着玩家所在的方向涌来。 天边光影渐暗，血月降临。 枫叶簌簌而落，漫天红雨，铺就了望不到边界的死亡海洋。 这是往往只能从民间绘本里才能看到的，百鬼夜行。 * 百鬼夜行，源于平安时代的民间传说，常指出现在夏日夜晚的妖怪大游.行。 据传旧时在京都，夜晚来临街道空无一人，许多奇形怪状的妖怪集体出行，犹如闲逛庙会，如果人类亲眼目睹，不久之后便会遭受诅咒，无缘无故丧命。 像是某种极端的艺术。 ——以上是观月绫子小姐，给靳夏先生的知识科普内容。 百鬼一拥而上，冲散了聚集在操场的众多玩家，期间雾气越来越浓，观月绫子也和队友们走失了。 幸好靳夏一直关注着她，及时把她扯进了自己的队伍里。 一群人目前正在疲于奔命。 “百鬼夜行到底是个什么背景，我就不细听了！”靳夏高喊，“我只想知道你的buff还管用吗？” “斯米马赛，我的buff不包括百鬼夜行，一旦出现百鬼夜行，就会自动失效。” “啊？！” “呆一就不。”观月绫子安慰他，“我还有更好的办法，能保护你和你的队友们。” 她温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从校服口袋里，取出了一沓符纸。 那是当初她在不夜城，用了很多积分换来的阴阳师符纸，属于高级道具。 彼时她是靠直觉兑换的，并不确定究竟能派上什么用场，谁知到了这一赛区，她明白了。 谢天谢地。 她示意所有人都退后，自己则站在铺满枫叶的湖岸边，背景是粼粼寒水，风动裙角，莫名有大家风范。 她取一张符纸夹在指间，面对着正扑面而来的鬼怪，用力闭了下眼睛。 她睁开眼睛，眼神清澈坚定，一向普通话不过关的人，此刻难得字正腔圆。 “临兵斗战皆阵列在前！” 符纸燃起金色光焰，瞬间化作一道炫目光刃，横斩向前方鬼怪。 …… 伍时玖和陆零，正在被三只鬼怪穷追不舍。 至于为什么他俩还在一起，原因是伍时玖在自己逃跑时，习惯性扯住了陆零的衣领。 于是陆零就又被疾速鞋拖着走了。 “你能不能松松手，维护一下我身为现任监狱长的体面？” “如果我把你当成监狱长看待，就该盼着你早死。”伍时 玖不耐烦道，“你们时空监察局公务员的死活，干我屁 分卷阅读110 事儿！” “那你现在把我当成是谁看待？” “是一只亟待拯救的白毛鸡。” “……” 靠，当他没问。 十五分钟后。 伍时玖的疾速鞋风驰电掣，在地面都摩擦出了火光，纵使如此，累的也还是她自己的腿。 她忍不住骂街：“操！妈的！这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就非得追咱们呗？！” 陆零已经从被她抓着衣领，变成了搭着她肩膀的姿势，他感觉自己的鞋底都要被磨穿了，得亏这双小皮靴底子还算厚。 “那只长得像老头一样还喷蓝火的是阴摩罗，左右飘着移动的是青行灯，长头发的是邪门姬，它每根头发下面都有张少女的脸。” “噫……恶心死了！” “这就算恶心了？你这一路上看的还少？” “我看那些阴阳师主题的游戏里，百鬼都他妈挺好看的啊！” “艺术作品是艺术作品，现实是现实，别混为一谈！” 眼看着一丛蓝色火焰，堪堪擦着伍时玖的衣角掠过，陆零单手往她腰间一揽，猛然转身，另一只手果断把回旋镖掷了出去。 趁阴摩罗躲避的空隙，他护着她躲进了艺术馆。 此时距离夜间集训结束，还有三个小时。 …… 许霄总觉得凌橙暮的胆量和意志，从相识那天起就到达了巅峰值，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拼得起的。 这么多的鬼怪，缘魔、魑魉、文车妖妃、百目鬼、骨女、人面树…… 铺天盖地，追魂索命，它们撕裂玩家的皮肉，吸吮玩家的骨髓，鲜血洋洋洒洒，将校园的枫叶染得更红。 然而凌橙暮依然能踏着满地狼藉的尸体，不退反进，以攻为守。 她从教学楼的窗台上倒翻下来，盲杖于半空凌厉直斩，当场砍断了飞头蛮汹汹伸长的脖子，而后稳稳落地，一甩刀刃血迹，顺势将那颗脏兮兮的头颅踹出了十几米。 她把他扯到了自己身后，单手护着他，脚步未停往东面走。 “绫子有阴阳符纸，暂时比较安全，常哥离得近，先找他，再去跟及格和不及格会合。” 许霄答应着，随即又问：“秦执行官呢？” “我没跟他绑定，看不见他的位置，只能他来找我。” 说话间，就见常肃挥舞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棒球棍，一路火花带闪电，疯狂奔向这边。 “队长！小许！我来……来了！” 他现在被观月绫子传染的，也开始习惯叫她队长了。 “来得好。”凌橙暮点头，“走，去认领那两位丢失的小朋友。” “秦……秦执行官呢？没和你一……一起？” “……为什么你们都要问我这个问题？”她深感无语，“他堂堂一执行官，我还能无时不刻盯着他？” 许霄低声提醒：“秦执行官一枚护身符也没有，场上鬼怪太多了，你就不怕他受伤？” 常肃连声附和：“没错，我刚来时还……还被那只狐……狐狸精攻击，就剩一……一枚了。” 他说的狐狸精是玉藻前。 他本来有两枚护身符，就这么莫名其妙消掉了一枚，很冤枉。 可想而知，没有护身符的秦策，处境就更危险。 凌橙暮沉默不语。 许霄向常肃使了个眼色，他凑近她耳边，语气极轻地说。 “橙橙，我们都看得出来，秦执行官喜欢你。” “……” “你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对吧？” 但凌橙暮并没来得及回答他。 这时听得一阵像婴儿又像幼兽的啼叫声，是猫妖从B座教学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那猫妖高约两米，生出了人的四肢身体，却依旧长着一张布满纹路的猫脸，双眼血红，利齿如剑，形容狰狞。 它有九条猫尾，每一条都能如藤蔓般无限延长，盘旋着攻击玩家。 许霄蹙眉：“糟了，我们不可能跑得过它。” “那就杀了它。” 此言一出，凌橙暮拧开盲杖刀刃，不闪不避迎上了猫妖袭来的其中一条尾巴。 刀刃寒光摄人，刹那间将猫尾齐根削断。 猫妖愤怒嚎叫，其余八条尾巴一起上阵，登时将她卷向半空。 “队长！” 常肃迟了一步，没能扯住她，他和许霄慌忙追了上去。 猫妖俯下头去，锋利尖牙准确咬穿了凌橙暮的喉咙。 凌橙暮胸前的金箔徽章，应声而碎。 她目前也只剩下一枚护身符了。 疼痛一瞬即逝，她睁开眼睛，左手攥紧猫妖的耳朵，右手抄起盲杖，恶狠狠扎进了猫妖的额头。 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穿透猫妖的脑袋，从后颅探出了一截刀刃。 猫妖轰然倒地，她摔在猫尾中间，并未受伤。 许霄扶她起来，紧张询问：“怎么样？” “费了个护身符。”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深深叹息了一声：“可惜护身符不能赠送。” “这是保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 凌橙暮说完，收了盲杖，转身要走。 “橙橙，干什么去？” “去找人。”她头也没回，“你跟紧了常哥，咱们游戏结束见。”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氤氲的血色雾气里。 * 距离游戏正式结束还有十分钟，本赛区的幸存者，已经缩减到了120人。 这些玩家，要么是运气好，一直躲藏着没有被鬼怪找到；要么是学习好，在前几天攒够了护身符；又或者是真正意义上的实力高强，能在百鬼横行的校园里，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也包括观月绫子这种，自带高级道具的山寨通灵师。 观月绫子耗完了所有的符纸，以一己之力，保全了靳夏和他的五位队友。 当最后一只座敷童子也倒在不远处自燃，她站在原地望着那团火焰，很久都没说话。 半晌，她听到靳夏在叫自己：“观月小姐。” “嗯？靳先生。” 靳夏朝她走过来，他似是犹豫了很久，这才低声开口。 “真的多谢你，我和我的兄弟们，都会记着你的恩情。” “不不，大家都是朋友，这是应该的，谈不上恩情。” “下一场，我们就不会在同一赛区了。” “嗯……是的。” 他看着她：“你有buff，是了不起的通灵师，而我是个普通人，再能打能抗，也未必能成为狩猎计划最后的3000人之一。” 观月绫子有点慌，她忙摆手否认：“不会，靳先生你是好人，好人有真神保佑，一定可以的！” 靳夏笑了，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有微光闪烁，很是好看。 他问她：“如果将来我侥幸活着，还能再见，到时观月小姐你……” 分卷阅读111 “什么？” “能不能别再给我发好人卡了？” “……” “我希望，能有个被通灵师青睐的机会。” …… 这场与百鬼之间的逃杀战争，异常惨烈凶险，其中护身符最多的许霄，在与大部队会合之后，为了保护队友索性硬扛，把四枚护身符都用光了。 “物尽其用，我很满意。” 这是事后他站在艺术馆的台阶上，擦着自己脸上的血，不紧不慢说的一句话。 常肃不言不语，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陆零的胳膊，被骨女的爪子，挠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长伤口，血还在往外冒，浸透了校服衬衫。 他低头坐在那，冷汗涔涔而流，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 伍时玖在旁边侧眸看他，她破天荒没说风凉话，反而轻声安慰。 “这赛区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忍一忍，行李箱里还有药，等到了下一赛区我找东西给你包扎。” 陆零沉默半晌，只是点了点头。 “秦哥和凌……凌监狱长，他们俩还没来吗？” “腕表显示，橙姐在南面的图书馆那里。”伍时玖说，“只要红点还在发光，就说明她是安全的。” “秦哥也在图书馆。” 因为时空监察局成员的腕表，可以看到对方的位置。 这也就证明，凌橙暮找到了秦策。 …… 平心而论，在同时被五只鬼怪围攻的时候，秦策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想归想，那一刻他的反击却丝毫没有迟疑停滞。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狠意，令他无论何时何地，都拥有着战到最后一瞬的觉悟，除非死去，绝不认输。 然而他没有想到，凌橙暮竟然会找来。 惨淡月光下，般若头顶的尖角利光闪烁，直取他的心脏。 他的双手都被其他鬼怪制住，按常理而言，这一招完全不可能躲得过去。 可千钧一发之际，有人闪身而至，挡在了他的前面。 熟悉的橙花香气，掺杂了丝丝缕缕的血气，凌橙暮的长发随风而舞，有几缕拂过他的脸。 这一幕，犹如电影中无限放慢的镜头。 她胸前的最后一枚护身符，也终于碎裂。 这是极其接近死亡的一瞬间。 两人究竟是怎么互相配合杀出重围的，秦策到后来几乎凭着意志力在战斗，多余的细节并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漫天血色里，凌橙暮始终在自己身边。 尽管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狩猎计划的赛区里，时间总被拉成格外漫长的刻度，每一秒都煎熬。 所幸这漫漫长夜里，终究是有光的。 腕表的倒计时，还剩下十分钟。 凌橙暮手持盲杖，沐浴月色，站在满地的鲜血残骸里，那画面有种肃杀凄然的美感。 她捋了一把额前凌乱的刘海，喘息良久，平静转过身去。 “还好吗？” 秦策与她相隔了一段距离，血仍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滴落，他恍然不觉，只是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 他认认真真唤她的名字：“凌橙暮。” “嗯？” “上次在舞会，你问我的问题，我是不是还没有回答你？” “……” 凌橙暮愣住。 秦策沉声道：“我之前从未想过，你会是监察局的上一任监狱长，这对我而言，或许比你是通缉犯更难接受。” “……我明白。”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薄唇轻挑，很无奈地笑，“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还会不会记起所有的真相，我们总不能永远活在未知的恐惧里。” 他也曾挣扎过，有千万种担忧，但依旧抵不过最近在咫尺的，又难以言说的温柔。 当初是恩是怨，是爱是恨，是对是错，如今也没有谁能给他答案。 他需要答案，却也需要坦诚面对自己。 感情是不可控制的，而这世间并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不愿意后悔。 他顿了一顿，终是在她震惊困惑的视线里，步伐坚定走向她。 他倾身向前，用力抱住了她，语调低沉，像来自被尘封的记忆，又像来自遥远的梦境。 他说：“你猜得对。” “我是喜欢你。” 第62章 骑马溜一圈 【本场赛区编号113, 主题[皇城杀机]，参与人数2000人。】 【游戏即刻开始，请玩家更换服装, 暂作休整, 并认真自己的故事背景。】 【玩家须扮演各自角色，尽力在皇城范围内逃生存活，直至五天倒计时结束；期间任何形式的死亡，都将视为自动出局。】 这一次，依然采取空间分隔制, 以绑定小队为单位, 单独进行游戏。 看来恐怖主题的赛区玩久了，系统准备让他们换换口味，上古代来搞个角色扮演（……） 对此，伍时玖感到异常无语。 更无语的是, 她发现腕表的队友定位失灵了, 根本看不见其他人在哪里。 换句话说，就是只能靠自己。 她此刻所在房间，看上去倒是挺气派的，全套黄花梨的家具, 挂着羽纱的雕花牙床，梳妆台上摆了各路胭脂水粉, 一开衣柜还都是布料柔软、刺绣精致的衣裳。 这明显是富人家小姐的闺房。 不过当她点开腕表的绿色提示框，却看到自己的故事背景是： 【圣火教教主，秘籍《红莲真经》持有者, 杀人如麻的妖女, 因常年为祸江湖, 罪行罄竹难书, 目前已被江湖正道人士联合讨伐。】 ……什么玩意儿，她是个魔教妖女？ 妈的，算了，魔教妖女就魔教妖女，爱咋咋地，先洗澡比较要紧。 于是她挑了一套水绿色的衣裙，搭在肩上像是澡堂叫号的师傅，踹开门风风火火出去了。 圣火教总部设在山顶，虽地势险峻但构建精妙，至于怎么个精妙法，请各位自行想象，在此不多赘述。 反正她是跑迷了路，站在绿树环映的院子里转悠半天，终于看见俩npc匆匆跑来。 “教主有何吩咐？” 伍时玖纳闷：“你们谁啊？” “禀告教主！属下是左护法左护！” “属下是右护法右法！” “……” 操，系统为了方便玩家记忆，还真是够图省事儿的。 她在心里骂，表面上却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烧好水了吗？本教主想沐浴更衣。” “教主请随属下前往！” “好您嘞。”…… 那座大浴桶水温刚好，热气腾腾的还撒了玫瑰花瓣，洗头发的皂角膏子也很香，伍时 玖也算体验了一把古代人的生活。 她换好衣服扎了头发，系着腰带出门，发现那俩 分卷阅读112 左护右法还在门口等着。 “你俩干嘛呢？” “随时听从教主差遣！” 她看影视作品里，凡是魔教的护法都挺忙的，不是忙着替教主诛杀异己，就是忙着抢地盘偷宝物，有的甚至还忙着背叛作乱…… 结果这俩人的存在意义，跟小厮没区别。 难怪圣火教快倒闭了。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和颜悦色问他们：“本教主最近记忆不太好，忘记那本《红莲真经》藏在哪里了，你们还记得吗？” npc万分惶恐：“禀教主！《红莲真经》一直放在藏宝暗室之中，属下不敢妄自动用！” “……没说你们动用了，就是让你们带个路。” “教主请随属下前往！” “好您嘞。” 至于伍时玖是怎么历尽艰险拿到《红莲真经》的…… 嗨，就这么拿到了。 途中唯一的艰险，就是路比较难走，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搞得旁边的左护连声道歉，说自己罪该万死。 好好的魔教护法，怎么没有一丝江湖气概，反而像个宦官？ 值得一提的是，圣火教的藏宝暗室里，除了武功秘籍，还有不少金银珠宝，以及绝世武器。 她把《红莲真经》塞进怀里的同时，还顺手拿了一把嵌翡翠的、看上去很锋利的匕首。 左护竖起大拇指：“教主着实慧眼！此匕首乃天山玄铁锻造而成，斩金截玉，吹毛刃断，绝非凡品！” “哦，好。” 伍时玖原本还奇怪，怎么陪自己进暗室的只有左护，右法哪去了？ 然后她就知道了，右法是要走剧情的。 “教主——”右法飞奔而至，一个滑跪出溜到她面前，“四大门派的联合军已经攻到山下，我教教众伤亡惨重，请教主早做决断，指示一条明路！” “什么？胆敢伤我圣火教教众？罪不可恕！”伍时玖怒极挥手，气势如虹，“本教主宣布，圣火教就地解散，大家都逃命去吧！” 俩护法：“？” 可是他们根本没来得及进一步询问，就见某位临时上任的盗版教主，在做完这个伟大的决策之后，就脚踩疾速鞋犹如踏着风火轮，一溜烟往山下去了。 …… 伍时玖的逃命计划并不顺利，因为圣火教下山只有一条路，而四大门派的所谓正道人士们，就在那堵着。 她本来想要装成无意路过的良家少女，谁知游戏的设定是，就算她烧成灰，那些人也认得她的脸。 “是那个妖女！杀了她替天.行道！以告慰赵长老（钱大侠/孙少侠/李掌门/周庄主……）的在天之灵！” “……” 无语，敢情她杀的人真挺多，还是按照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顺序杀，是不是强迫症太严重了？ 她在前面跑，大批人在后面追，诚然，这是一场疾速鞋和轻功的终极较量。 但她真的很累，刚离开上一赛区，这一赛区开始就要逃命，连补个觉的时间都没有，搁谁谁不累？ 就他妈不能给她安排一匹马吗？！ 虽说她也不会骑。 然而峰回路转，仿佛是命运听到了她的呼唤。 草木荒芜的山路尽头，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有年轻男人一袭青衣猎猎狂舞，御风策马而来。 他甩出手里的回旋镖，将追在最前面的几名npc瞬间击倒，在路过她身边时迅速调转马头，俯身伸出手去。 “上来！” 伍时玖下意识握住他的手，随即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被他拖进了怀里。 陆零一抖缰绳，带着她头也不回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npc们的视线里。 两人逃出了很远，伍时玖这才缓过神，她后知后觉侧头看他。 “你这……还会骑马呢？” “时空监察局的训练，有马术这一项。”陆零道，“很奇怪吗？” 他说着话，单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垂在一旁，估计是刚才甩回旋镖，又抻到了伤口。 伍时玖没忘，他那条胳膊是被骨女的爪子挠伤的。 “你换衣服时包扎了吗？” “包扎了，要是等你给我包，指不定感染多少回了。” “那能怪我吗？我被困山顶，腕表也显示不着你们了。”伍时玖生气，“你怎么就能定位到我？” “我没收到游戏规则，也没什么限制，可能这次还是把我和秦哥排除在外了。” “哦……” “我们得赶紧去找他们。” 伍时玖颇为头疼：“就算你不被归于玩家队伍，也只能定位到我吧？其他人的位置我们都不知道。” “我这倒是有一条线索，应该有用。” 陆零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她。 她展开那张纸，定睛一看，发现是张缉捕令： 女杀手凌霄花，刺杀多名朝廷重臣后流窜在外，六扇门悬赏黄金千两，全城通缉。 缉捕令上的案犯画像惟妙惟肖，活脱脱是个美人，美人的眼角还点了颗泪痣。 这……傻子才不认识。 伍时玖盯着画像，沉默许久，忽而叹气。 “不愧是我橙姐，甭管在哪都很贵。” 天字第一号通缉犯，人设始终不崩。 * 而此时此刻，天字第一号通缉犯，正在某家偏僻的小客栈吃酱牛肉。 客栈老板和伙计的尸体，就躺在她不远处。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缉捕令，片刻揉成一团，拿来擦桌子了。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夜风灌入，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黑衣冷峻，潇洒挺拔。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把另一张通缉令递给她。 “你就是杀手凌霄花？” “不要再跟我提凌霄花这个沙币名字。”凌橙暮无语抬眸，“你找来得挺快啊？” “抢了匹马，快马加鞭来的。” “你什么角色背景？” “这次我不算玩家，没什么角色背景。” “那挺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腕表，“我连其他人的位置都不显示了，系统总是狗得很有创意。” “慢慢找，不会找不到的。” “嗯。” 秦策瞥向躺在那的几具尸体，若有所思：“你还真是走到哪杀到哪。” “这是黑店，而且还认出了我，想用迷药晕了我再报官——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杀了他们。” 他唇角微扬，从容开口。 “今晚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锁门补个觉吧。” 凌橙暮把最后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懒洋洋起身，往楼上客房走去。 秦策不紧不慢跟着她，一路跟到房间门口，又被她拦住。 “你想 干什么？”她似笑非笑，“要跟我住一间，就只能打地铺。” “可以。” 分卷阅读113 “你倒是不挑剔。” 秦策反手关门，倚在门边注视着她。 “毕竟我们还有话没说完。” “什么？” “在红枫鬼校，你的回答呢？” 彼时他只来得及说自己喜欢她，却没等到她的答案，系统就强制穿越了。 那一幕，开始和结束都并不完整，需要她来补全。 凌橙暮恍然大悟：“所以你这一路快马加鞭的，是为了听我讲实话呢？” 他并未移开视线，算是默认。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这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凌橙暮放下刚端起的茶壶，眉眼含笑，缓步朝他走来，“可要是拐跑时空监察局的首席，怎么我也不算吃亏。” 她抬起手，眉梢轻挑，认真轻缓抚过他的脸。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秦执行官，你的要求，我准了。” 第63章 在逃犯的相遇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棂, 凌橙暮打着哈欠从床上睁开眼睛。 她侧头看去，见地面铺的被褥已经叠好了，秦策不知去向。 ……这家伙还真的打了一宿地铺, 也不嫌硬。 她穿了外衫起床，一面系腰带一面往楼下走, 找了一圈没见人，路过后厨时, 发现秦策在煮粥。 她瞬间想起当初清除计划赛区, 他在教堂里切菜的场景，不禁失笑。 “你还挺贤惠的。” “毕竟我不能指望你起来做早饭。” “呦，那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她接过他递来的粥，转身走向大堂, “可别暗中下药害我。” “这种事，你做应该会比较顺手。” “那倒是, 我早就计划着先搞定你，再趁你放松戒备时干掉你了。” “那恭喜你，你现在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两人对视，彼此都禁不住路出了笑意。 秦策煮的是最简单的青菜粥，切了点香菇末和肉末进去, 稍作调味，早晨吃点清淡的刚刚好。 凌橙暮喝得见了底，正准备夸两句, 却听得他说。 “手艺和许霄比, 肯定是有差距。” “要是谁都跟许霄比, 那还活不活了？”她用勺子一戳碗底, “这就不错了, 你堂堂执行官, 我能强求你什么？” “你也可以不把我当执行官，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身份。” 所谓的首席执行官，在她那里非但不是加分项，反而是减分项。 凌橙暮应了一声，饶有兴致问他：“那我把你当成什么？” “当成男朋友。” 他端起她面前的空碗，平静起身，去后厨给她续粥了。 她单手撑着额头，望向他的背影，半晌，心情愉悦地扬起眉梢。 嗯，这是新的开始。 但很快，这闲适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客栈外隐隐传来杂乱马蹄声，秦策快步回到大堂，冷着脸色示意。 “有追兵到了，是来抓你的。” “什么人？” “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标配。” “……” 狗比系统真会玩。 眼看着粥是喝不成了，两人迅速从客栈后门离开，共乘秦策抢来的那批马，前往…… 前往不知是哪里的目的地。 凌橙暮问：“你的腕表是能显示皇城地图的对吧？” “对。” 这是时空监察局公务员的特例。 “那咱们去哪，你定。” “往城中心靠拢，迟早要去，躲不过的。” 因游戏需要，皇城地图的设定范围很大，他与她目前处于皇城郊外，往东是一座盛云峰，好像属于魔教地盘；往南是明阳江，属于方术师的聚集地。 很好，不仅有朝堂纷争，还有江湖恩怨，更有神怪奇谈。 遍地杀机，十分切题。 要与队友们会合，往更危险的地方聚集，是必须的。 身后追击声渐趋清晰，凌橙暮猛一回头，见熹微日光里，冲在最前方的锦衣卫蓦然施展轻功纵身跃起，绣春刀锋芒乍现，径直向她头顶斩落。 她果断撑上马背，于半空一记潇洒的鹞子翻身，在避开对方袭击的同时，脚尖也踢中了他的刀。 盲杖刀刃应声弹出，她反手横斩，瞬间削断了对方喉咙。 鲜血呈完美的抛物线，溅落在荒芜的土地。 秦策利落一拽缰绳，调转马头，不偏不倚正接住她，她重新坐在了他的怀里。 她低声笑道：“看来时空监察局的马术教得不错。” “你应该也会。” “我会，但我很懒。” “嗯。”他点点头，“那就别骑了，被我带着也挺省心。” “有道理。” 后方锦衣卫仍紧追不舍，两人迎着氤染的朝霞策马疾驰，直至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 伍时玖和陆零，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过了夜，又因没有早饭吃，索性蒙面打劫了路过的一位富商npc，拿了人家好几锭银元宝。 在去往城内的一路上，伍时玖一直揉着肩膀抱怨。 “那座庙晚上太冷了，蒲团又硬还有老鼠，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陆零打着哈欠：“忍忍吧，外衣也给你盖了，老鼠也给你捉了，我还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疼啊拜托。” “……那倒是。”想起他手臂还受着伤，又忙着救自己，又要替自己警惕风吹草动，还要帮自己打劫饭钱，伍时玖也有点过意不去，她语气软了一些，“我可没有怪你啊，我就随便吐槽而已。” “啊，我知道。” “你知道？” 陆零看她一眼：“世上无理取闹的女人有千千万，你倒也不算最恶劣的那一款。” “？”伍时玖遏制了骂人的冲动，“我现在是罪恶滔天的魔教教主，大名鼎鼎的妖女，你最好给我客气点，不要逼我用《红莲真经》对付你。” “行吧，那敢问这位教主，你对咱们接下来的路线有规划吗？” 她仔细想了一想：“首先得先去吃顿饭。” “……然后呢？” “去药铺给你买点金疮药什么的，最好再买根小人参补一补，有利于伤口愈合。” 尽管这建议实在比较草率，但听到她特意琢磨着给自己买人参，陆零的心情还是莫名愉悦了几分。 他说：“那听你的，走吧，进城。” …… 皇城八街九陌，软红香土，分外繁华。 伍时玖这一进城，什么冰糖葫芦梅子糕，花生酥糖羊肉火烧，各路小吃买了个遍，不仅自己吃，还要强行塞给陆零吃。 “唉，其实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儿，可惜了我的 薯片巧克力，都还在常哥的行李箱里，也不知道常哥哪去了，希望他顺顺利利。” “说着味道一 分卷阅读114 般，你是一口没少吃。” “我能怎么办？我饿！我一妙龄少女正长身体，不多吃能行吗？” “行，你把那梅子糕再给我来一块。” “吃个屁你吃！” “……” 陆零正要跟她理论理论，忽觉腕表振动，低头一看，上面居然显示了秦策的当前位置。 原来一进城中，时空监察局成员互相之间的通讯就恢复了。 他欣喜提高了音量：“卧槽！秦哥就在附近！” 伍时玖也叫了一嗓子：“卧槽！那橙姐一定也在！” 两人忙不迭骑马前行，各找各哥各找各姐，从地图上可以看得到，秦策和凌橙暮，目前正在皇城最大的酒楼，荣锦楼里吃饭。 通缉犯敢这样招摇过市，只有凌监狱长才做得出来。 ……当然，凌监狱长也稍微低调地换了件男装，长发也梳上去了——是秦策帮忙梳的。 这两位美男子，点了一桌子的招牌酒菜，至于哪来的银子…… 是当时顺手把客栈老板的柜台给洗劫了。 系统不给钱，就自己创造赚钱机会。 “橙姐！”伍时玖一眼认出凌橙暮，踩着疾速鞋就扑了上去，“可算找着你了！” 她这一下冲力太强，分分钟就要撞翻凌橙暮面前的汤碗。 关键时刻，秦策淡定伸出手去，准确抵住了她的脑袋。 “等等。” 他用另一只手夹了油爆虾，放在了凌橙暮的盘子里。 伍时玖和陆零对视一眼，赶紧立正。 “秦执行官，我们能坐下来共进午餐吗？” 秦策反问：“我不让你吃了？” “……感谢！” 接下来，是两个熊孩子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时间。 凌橙暮嚼着虾瞥向伍时玖：“不及格，你什么角色背景？” “我啊？我是圣火教现任教主。”伍时玖专心致志啃鸭腿，“不过昨晚已经就地解散了，目前还在被那群沙币正道人士追杀。” “巧了，我是被朝廷追杀。” “要不怎么说咱俩是姐妹呢。” 这是一场在逃犯的会晤。 陆零无语转向秦策，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本能地压低嗓音。 “秦哥，你最近时空腕表有动静吗？” “没有。” “我又接到信号了，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强烈。”他说，“我觉得如果试一试，说不准可以回去。” 秦策沉吟许久，若有所思：“你想回去吗？” “不想。”陆零不假思索摇头，“你也回不去，单我自己回去有什么意思？况且……我在这待得挺好。” 最后一句，他是小声嘟囔的。 “但是你得回去一趟。” “……啊？” 秦策很有耐心重复着：“因为我回不去监察局，你得回去一趟，帮我个忙。” 陆零闻言，立刻正襟危坐：“真的？帮什么忙？你说！” “你的临时授权还在，回去之后，关掉控制中心的自检程序。” “好。” “然后，设法拿到档案室里的C级存储卡。” 时空监察局的C级存储卡，是与各界成员相关的资料存储路径，连接着成员们体内的真晶芯片。 虽然存储卡需要特定的密码口令，是由信息官设置的，其他人成功解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只要能拿到，至少有条件尝试。 狩猎计划开启后，系统内部程序不稳定，bug不断，这是最好的机会。 陆零严肃思考：“档案室距离校练场很近，我去那里，碰到教官的几率非常大。” “我会把教官的巡视路线图画给你。”秦策沉声道，“你趁着熄灯时间进入档案室，务必要快。” 所谓熄灯时间，并非指灯光全灭，而是指时空监察局每晚的半小时数据更新时间，届时局内监控暂停运行，由教官带领黑衣人进行巡视。 没有监控，是潜入档案室的最佳时机。 陆零看着秦策，敬佩之余，又颇感意外。 “秦哥，你连教官的巡视路线都研究过？你……你是不是早就有想法了？” “我是有过想法，可那时候，我并没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那现在呢？” 良久沉默。 秦策视线转向另一侧的凌橙暮，他略一颔首，语气沉稳。 “现在有了。” 第64章 花魁 离开荣锦楼之后,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家都在思考下一步的去向。 凌橙暮迎着阳光站立，黑衣束发的她看上去风流潇洒, 像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路过的许多姑娘，都忍不住暗暗偷看她, 嬉笑着相互耳语。 她突然开口唤道：“秦策。” “嗯。”秦策转过头来，低声询问, “怎么了？” “你刚才和及格说的话, 我听见了。” 他蹙眉沉默，半晌回答：“是，我让他代替我回一趟监察局。” “取C级存储卡？” “如果能解码这张存储卡，我们就有希望记起以前的事情。” “怎么解码？” “我也不很确定, 这属于信息官的职能范围，但监察局已经很久都没有信息官了。” 凌橙暮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解码出来的记忆, 可能是我们并不想要面对的记忆。” “我知道，但只要我们还活着，终有一天要面对的。”秦策说完，又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不应该？” “我觉得应该。”她笑了, “无论好与坏，恢复记忆的我们，才是完整的我们——所有的过去, 我都能接受。” 两人对视, 这一刻暖意盎然, 彼此均欲言又止。 ……然后气氛就被伍时玖的大嗓门打破了。 “橙姐！我刚刚听到了八卦！” 凌橙暮顿了一顿, 无语转身：“你在满是npc的游戏赛区里, 都能听到八卦？” “是真的。”陆零随即也走过来, 表示肯定，“我们听到了路人在议论翠安阁的事。” “翠安阁？” “青楼。”伍时玖神神秘秘同她耳语，“不过不是女子卖艺，是男子卖艺，里面都是帅哥的那种。” “那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凌橙暮疑惑一指秦策，“还有男人能超过我旁边这位吗？” “橙姐你这要求有点高，秦执行官的颜值水平，基本上算是天花板级别了。”伍时玖着重补充，“但重点不在这，重点在于我俩听到路人说，翠安阁的芙蓉公子，昨天刚刚摘得花魁桂冠。” “……” “我感觉这位芙蓉公子，得是咱们的人，姐你认为呢？” “我认为？”凌橙暮思索了两秒钟，随手挽起袖子，径直走去牵马，“我认为 分卷阅读115 得尽快赶到翠安阁，免得许霄等急了。” 用脚趾头思考也能猜到，队伍里能配得上“芙蓉公子”这纯洁称号的，也就只有许霄了。 不然呢？难道是常肃吗？ 常肃不会是芙蓉公子，他得是松柏战士。 …… 用古代的说法，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四人到达了翠安阁。 翠安阁作为皇城最大的男倌圣地，常出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而且大多是有断袖之癖的男客人。 换句话讲，是当之无愧的销金窟。 这里单是所谓的入场费就要一百两，进入翻哪位男倌的牌子，根据不同等级，价钱也不一样。 可想而知，要见到许霄得多少钱。 所以众人正在凑钱。 双方打劫来的银两和银票，用于在皇城生活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要见许霄，那是万万不够的。 翠安阁楼下，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皮笑肉不笑，做作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能和芙蓉独处两个时辰，但现在有钱也没用了，因为芙蓉正在陪五王爷。” 伍时玖表情惊悚地看向凌橙暮，用眼神询问：姐，我许哥不会已经失身了吧？ 凌橙暮波澜不惊，反而搂住了老板娘的肩膀，伪装出一副温柔磁性的中性嗓音。 “那您这儿还缺新的男倌吗？您看我怎么样？” 其余三位队友：“……” 老板娘倒也不傻，瞥她一眼拒绝：“你长得俊是俊，但江湖气太重，也不像是多才多艺能哄客人高兴的，我留着你是浪费粮食，不必了。” “那……” “你还想说什么？” 凌橙暮一挑眉，低声冷笑：“我是想问，如果让您二选一，您是会选择豁出命去呢，还是选择带我去见芙蓉公子？” “？” 她一拧盲杖，弹出的刀刃就很隐蔽的，抵在了老板娘的腹部。 老板娘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喊人，却被她及时制止。 “别急，就算你翠安阁的保镖武功盖世，也快不过我一用力就能弄死你。” “……” 老板娘害怕了，老实了，只敢小小声求饶。 “这位爷，您消消气，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可五王爷就在芙蓉的房间里，这贸然闯进去，怕是没法交代啊。” “我跟他交代，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带路。” “要是把五王爷惹怒了，那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你现在把我惹怒了，也同样会引来杀身之祸。” “……” 老板娘明白自己碰上了硬茬子，无可奈何，只能乖乖任由凌橙暮挟持，迈着拖沓的步子走向二楼。 凌橙暮悠然道：“不如我先割掉你的一只耳朵，激励你提高一下行动效率？” “……” 老板娘像是被烫了尾巴，瞬间加快脚步，蹿得比猴都急。 保命要紧。 * 花魁的房间，比其他男倌的房间，装修得都要精致讲究。 老板娘站在门口，原本还打算敲敲门，谁知凌橙暮直接一脚，把门踹开了。 映入眼帘是横在屋中央的一架古琴，紧接着是坐在床边一袭水蓝色云纹轻衫的芙蓉公子，理论大师许霄。 要说许霄的清秀长相，真是很适合这样的装扮，温润如玉公子无双，是多少小姑娘中意的梦里情郎。 ……前提是忽略他手里拿的那把刀。 以及床上躺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见此一幕，大家都很镇定，表现出看惯了大场面的优秀心理素质。 除了老板娘，幸好她的尖叫声刚溢出喉咙，就被伍时玖一巴掌捂住了。 凌橙暮和许霄，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 “你就是传说中的花魁，芙蓉公子？” “你就是名动皇城的杀手，凌霄花？” “快滚。” “好的。” 老板娘再度要尖叫：“原来你是那个凌霄花……” 伍时玖继续捂她的嘴。 陆零上前察看那具尸体，见尸体衣着雍容华贵，估计就是五王爷没错了。 他一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还好。” 伍时玖问：“活着呢？” “断气了。” “……那有什么好的！” “死掉一了百了，否则活着你以为他就能放过我们吗？” “也对。”伍时玖叹了口气，诚恳对许霄道，“许哥，恭喜你成为我们在逃犯小队的一员。” “那是我的荣幸。”许霄把刀一扔，客客气气朝老板娘一点头，“抱歉了，其实我没想杀人，但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随便捅了一刀。” 这个“随便”，就很有灵性。 老板娘欲哭无泪：“五王爷给了三千两买你的一天，对你动手动脚不应该吗？你这次死定了，翠安阁也完了！” “翠安阁是完了，但他死不了。”凌橙暮收了盲杖，往她身上一摸，“那三千两银票在哪？” “在……在……” “哦，这呢，找到了。” 凌橙暮把搜出的银票往自己怀里一塞，漫不经心抬手示意。 下一秒，秦策面无表情，利落掰断了老板娘的脖子。 “走吧。” 这里算是五王爷的私人空间，一时半会儿不会有谁进来打扰，他们还有时间逃离案发现场。 然而从正门走，势必要暴路行踪。 许霄说：“墙上方有一扇窗户被钉死了，为的是防止男倌逃跑。” “那就拆开它。” 凌橙暮说着，还没亲自动手，陆零已经自告奋勇搬了把椅子爬上去了。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大功告成。 陆零朝外望了一眼：“这扇窗通往后巷，没什么行人经过，比较安全。” “那我们出发。”伍时玖跃跃欲试，“我可以直接跳出去！” 这时陆零的腕表再次传来振动，他低下头，神色凝重。 “秦哥，时空通道的信号更强烈了，我真该走了。” 许霄跟凌橙暮耳语：“及格要去哪？” “回时空监察局。” 旁边的伍时玖：“……” 当时在荣锦楼，伍时玖一门心思忙着吃肉，根本没注意秦策和陆零的聊天内容，她这才反应过来陆零要干什么。 她睁大眼睛，震惊看向他：“你要回时空监察局了？” 不知怎的，明明是去做正事，可陆零迎着她的目光，竟然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是啊。”他说，“趁着信号恢复，通道开启，我得赶紧回去。” “……你果然就不属于这里。” “啊？” “你根本跟我们也不是一条心！”她咬着后 槽牙，愤怒在他耳边喊，“你还是要回去当你的监狱长！快滚蛋吧你！” “？” 陆零很委屈，真的很委屈，他将求助的 分卷阅读116 视线投向身后，结果另外三位哥哥姐姐正忙着爬窗户，示意他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他顿时要面临两人独处的尴尬境地，还要承受某位小姑娘喷薄的怒火。 他以前从没有这么好的脾气，此刻却硬是耐着性子，放轻语气和她解释。 “我不会去太久，很快就回来了。” “你跟我说这个有必要吗？你爱去就去，关我屁事！” “但你不能冤枉人啊！”他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正视自己，“我回去是秦哥的意思，是有正事要办的！办完我马上就穿回来，时空监察局是什么好地方，我有什么可留恋啊拜托！” 他一提起秦策，还算比较有说服力，伍时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姑娘，顿时就有点动摇了。 她半信半疑：“你穿回来？你还穿得回来吗？你找得着我们吗你？” 陆零指了指自己的腕表，又指了指她的腕表。 “就像秦哥和凌监狱长一样，咱俩也是绑定的，哪怕我找不着其他人，也一定能找到你。” “……” “我这人，从不失约。” 第65章 方术师 许霄逃跑归逃跑, 还顺走了房间里那架古琴，用他的话来说，“就算没地方弹, 拿来砸人也很称手”。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许大师对于乐器也有几分研究。 陆零是真的要走了，时空通道开启, 他在巷口只来得及挥一挥手, 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内。 伍时玖朝着那个方向愣了很久的神, 她突然转向秦策。 “秦执行官，要在监察局内偷东西，是不是非常危险？” “嗯。”秦策闭了一下眼睛，很明显有些无奈，“但这件事只能陆零去, 如果不是没得选择, 我也不想。” “那他……他有那个本事吗？” “他是现任监狱长。”秦策说, “我不将他和任何人做比较，单论他自己，他的天赋和实力都足够——可能也只有你，会把他看成是个混账小子。” 伍时玖一时语塞，她想了很久, 最终点了点头。 其实不得不承认，陆零的确实力不弱，只是平时都忙着吵架, 她就把这种事给忘记了。 但愿…… 但愿他能成功。 离开了一位, 剩下的四人还得继续前进, 寻找没归队的常肃和观月绫子。 在翠安阁, 五王爷和老板娘的尸体, 很快就会被发现，这事儿瞒是瞒不住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藏好了，又或者是，做好和官兵硬刚的准备。 凌橙暮对着秦策的腕表，仔仔细细研究着地图。 “要不暂时撤离城内，去南面的明阳江？” 明阳江三面被树林环绕，地势较为曲折崎岖，在那里藏身，总比在城内容易一些。 秦策同意：“听你安排。” “那就走。” …… 行动派向来是目标明确、分秒必争，说去哪里绝不耽误时间。 就这样，秦策带许霄，凌橙暮带伍时玖，快马加鞭赶路，终于在傍晚来临之前，风尘仆仆到达了明阳江附近。 夕阳西下，晚霞将江面染成斑斓颜色，波光粼粼。 风过树林，隐有鸦声阵阵。 四人的影子映在碎石滩上，颇有点流落天涯的意味，莫名显得凄清萧瑟。 伍时玖远眺江面，半晌，困惑开口。 “是错觉吗？咱的马在那边拴着，怎么我还是听见马蹄声了？” “不是错觉。”凌橙暮道，“确实有人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何方神圣。 四人躲进了距离最近的那片树林，找了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正能看见从远处现身的一群人。 那群人集体穿着颇具异域风情的、宽大犹如麻袋的奇装异服，披头散发，手里都拿着类似铃鼓的武器，又或是说，法器。 尽管没有可靠证据，但猜也能猜到，八成是群居在明阳江一带的方术师们。 许霄轻声说：“他们好像在找人。” “找谁？” “那就不清楚了，也许是……” “是我。” 有熟悉的带口音的温婉女声，猝不及防从头顶传来。 凌橙暮猛一抬头，盲杖差点就抡过去了，幸好下一秒就看清了对方是谁。 “……绫子？” 观月绫子此刻正四肢并用抱在高处的树干上，动也不敢动，她小心翼翼地回应。 “呦嘎达，真的是队长啊？我刚才犹豫好久，都没敢叫你。” 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屏息静气，明明就在旁边这棵树上，连一向机敏的凌橙暮和秦策都没察觉。 求生欲使人潜力爆表。 凌橙暮一伸手，观月绫子顺着树干出溜下来，最后扑进了自家队长的怀里。 “阿里嘎多！” 伍时玖又惊又喜：“绫子姐，你怎么在这啊？” 许霄看了一眼观月绫子手里的铃鼓，似有所悟：“绫子也是方术师？” 观月绫子补充：“是没什么本领，还被人扣上大锅的，方术师。” 她做了个往头上扣锅的动作。 背锅这个词，也是前不久才跟靳夏学会的。 “所以……那边的方术师，是来追你的？” “是的，我运气很糟糕。”观月绫子努力措辞，“他们内部打架，争当首领，属下背叛，把现任首领毒死了，我刚好路过，就说是我害的，要杀我灭口。” “那也太倒霉了。”许霄不紧不慢地问，“但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你都畏罪潜逃了，他们就当是罪名落实，大半夜还非得追杀你不可？” 观月绫子摸了半天，总算从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因为我临走前，找了找房间，把死去首领的方术秘籍拿走了。” 这本《方术之境》，跟伍时玖的《红莲真经》一样，都是在角色背景里出现过的。 秦策冷眼朝远处观望，半晌沉声对凌橙暮道：“他们过来了。” “那我们往树林深处走。”凌橙暮当机立断，“光线暗的地方，杀人更容易。” “好。”…… 落日余晖缓慢沉寂，冷月隐在云层之后，夜幕降临了。 那群方术师纵马驶入了这片树林，听得他们相互商议。 “她跑不远的，应该就躲在这附近。” “江边栓了两匹马，也许树林里还有其他人。” “分头找，不管是谁，一律不留活口。” 落叶铺满地面，踩上去簌簌作响。 他们逐渐接近了五人组的隐蔽之地。 凌橙暮的身形，在夜色中疾如鬼魅，斑驳月光下只见她影子一闪，下一刻就出现在某位方术师的身后。 盲杖横在对方颈间，冰冷刀锋割开喉管，她迅速将人推向 分卷阅读117 旁边，温热的血液溅上树干，一滴也没沾着她的衣服。 她像个真正的杀手。 后面有方术师发现了她的存在，岂料刚朝同伴打了一声招呼，就被从树顶跃下的秦策，一甩棍击中了天灵盖，颅骨当场破裂。 秦策反手将意欲偷袭自己的另一名方术师按倒在地，一拳击在对方喉咙口，紧接着向后掰折了脖子。 他起身，大步流星朝凌橙暮走去。 同一时刻，其他队友们也没闲着。 伍时玖双手拽着一根低处的树枝，借助疾速鞋的惯性整个人荡起来，猛地将一位方术师踹出了好几米远。 许霄配合她，抡着价值不菲的古琴，用力拍在了对方的后脑勺，完成补刀。 “哇，许哥你这琴真结实！” “我也觉得。” 观月绫子将“临时抱佛脚”五字真言，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正在翻那本《方术之境》，打算现学现用。 “纳尼？这……@%￥@￥&*￥@@（一连串咒语），火焰召来！” 果然，铃声乍起，一簇火光从她手中铃鼓的缝隙里逸散去，瞬间遮迷了不远处方术师的视线。 ……但也只是迷了一下视线而已，不疼不痒，也烧不着人家。 那名方术师不屑冷哼，手指翻飞连续敲击铃鼓，只见烈焰四起，带着要将整座树林都烧毁殆尽的气势。 所谓方术，事实上跟幻术差不太多，讲究的是惑敌制敌，攻其不备。 哪怕知道这是假的，观月绫子来不及反应，也依旧后退了一步。 方术师自火光中现身，从铃鼓里抽出一截短刀，直取她的心口。 然而凌橙暮的救援速度，却远快于他。 她如神兵天降，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观月绫子身前，左手拦住那柄短刀，右手径直穿越火光，将盲杖刀尖划过了方术师的颈动脉。 血味浓重，她收刀转身，拎着观月绫子的衣领，头也不回将其拖离了原地。 “队长，阿……阿里嘎多。” “嗯，学习的事先放一放，学会了再实战操作，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哇嘎哩嘛嘻哒！” 半个时辰后。 战局基本上尘埃落定。 其余三人在一边歇着，凌橙暮和秦策借着月光巡视全场，把倒地的尸体挨具搜查了一遍。 然后凌橙暮挥手示意，又牵了一匹没被砍断腿的马，五个人三匹马，从案发现场撤退，前往明阳江的对岸。 没错，许霄也会骑马，天底下没有许大师不会的小技能。 途中秦策顺手逮了两只误入歧途的兔子，拎在手里，准备待会儿给大家吃顿夜宵。 伍时玖：“秦执行官怎么可以吃兔兔。” “你可以不吃。” “不行，吃还是要吃的。”…… * 江边，树林之外的开阔空地，许霄点着了火堆，又用树枝削了根烧烤签子，串起褪了毛的兔子烤肉。 秦策无意中侧过头去，发现凌橙暮左手掌心划了道口子，血痕在火光映衬下格外明显。 他蹙眉：“怎么弄的？” “嗯？哦。”凌橙暮低头看了一眼，挺不在意，“刚才不小心。” 是为了帮观月绫子拦刀，不慎被刀锋划到了。 “橙姐手伤了？对了，我这还有外伤药呢！”伍时玖赶紧把一只白瓷的小药瓶拿出来，“叫什么玄金散，是那家药铺里最贵的一种。” 这是当时她跟陆零一起买的，还有一根小人参，毕竟他手臂受伤严重，需要补一补。 结果时间根本来不及，他就回了时空监察局。 唉。 她没来由叹了口气。 观月绫子关切询问：“怎么了玖玖酱，心情不好吗？我没有注意，陆监狱长哪去了？” “他有事回局里了。” “啊咧？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或许吧。” 两人相对沉默。 过了许久，听得观月绫子轻轻地又道。 “会再见面的。” 这句话像是安慰伍时玖，也像在劝说自己。 而许霄坐在火堆旁，翻转烤着那两只兔子。 他一双惯常含笑的眼睛，亮晶晶映着摇曳的火光，唇角微抿，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秦策用沾了水的干净软布，擦拭凌橙暮手上的伤口，又打开药瓶，轻洒药粉，以指尖替她按摩吸收。 他垂眸，神情专注，专注到让凌橙暮还以为自己遭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伤害。 她无语道：“没这么严重，再晚一会儿这条小口子都该结痂了，我又不是娇气的小姑娘。” “你才比不及格大几岁？”秦策平静抬眼看她，“你不娇气，但确实是小姑娘。” “……” 她沉默半晌，终是弯起唇角，没再说话。 听得伍时玖问：“橙姐，秦执行官，咱们下一步去哪里？” 凌橙暮拿出放在口袋里的令牌，凝神端详。 令牌是之前从某位方术师尸体上搜到的，金镶玉的材制，雕花繁复，中间刻了一个“耀”字。 她跟秦策交换了个眼神：“这得是皇宫的东西吧？” “可能性很大。”秦策沉吟片刻，转而去问观月绫子，“你了不了解方术师的内部混乱，根源在哪里？” 观月绫子认真回忆：“啊喏……好像是和，皇帝的饮食有关。” “嗯？” “具体的没听清，就听他们说什么‘狗皇帝’，‘姜鳝吃枣一猪’，‘不吃食物’……可能是，食欲不太好。” 秦策默然。 “江山迟早易主，不识时务？” “……搜嘎！” “那是跟政权有关。”凌橙暮琢磨着，分析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方术师内部分成两派，其中一派跟朝中势力勾结，想要弑君篡位，前任首领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被害了。” 秦策道：“这令牌是他们相互联系的信物。” “这就相当于游戏中爆出了道具，不会没用的，我们得去皇宫探探。” 伍时玖好奇：“探什么？” “探是杀了皇帝有好处，还是保住皇帝有好处。” “这么难的事儿，姐你说得也太简单了吧？我们就老实躲着不行吗？” 凌橙暮冷笑：“我倒是想躲着，系统机制允许吗？就算我们不行动，系统也会想办法逼我们出去。” 在这个赛区的五天，他们一天也不可能轻松度过。 腕表上当前存活者的数量，从没有停止减少。 夜更深了。 第66章 皇帝 许霄烤的兔子肉外焦里嫩, 两只兔子被大家分食殆尽。 伍时玖吃饱了，就和观月绫子相互依偎在火堆旁打盹，还一起盖了许霄贡献 出的外衣。 凌橙暮睡在另一边, 起初也只是躺着望天，后来就闭了 分卷阅读118 眼睛。 秦策脱下外衣，动作轻缓搭在了她肩上。 他一回头, 发现许霄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秦执行官, 无意冒犯, 但是……”许霄谨慎斟酌着言辞，“我想知道你和橙橙，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秦策没否认，只是反问：“你看出来了？” “我和橙橙认识太久了，她喜欢谁,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错, 我们是确定关系了。” 许霄欣慰点头：“我很欣赏秦执行官的坦诚。”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 我想问许先生一个问题。” “但讲无妨。” “当初你和她在密林系统，具体都经历了什么？” 许霄微怔：“密林系统隶属极地系统，你也清楚那里的条件有多恶劣，我和橙橙始终是战友关系，从没产生过男女私情, 这点我是可以用性命担保的。” “……我不会怀疑这种无聊的事情。”秦策沉声道，“我是想问，你在认识她的时候, 她就已经瞎了吗？” 这个问题, 显然勾起了许霄脑海中很久远的回忆, 他陷入了沉思。 他试图以简洁明了的语言, 将那段漫长又离奇的岁月, 讲给秦策听。 “我认识橙橙的时候，她受了挺严重的伤，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醒来时就看不见了，问她什么也都记不得——其实我也记不得了，所以我觉得和她同命相怜，有些亲切。” “密林系统的犯人大多穷凶极恶，集体挤在东面的帐篷里，乌烟瘴气，冲突十有八.九，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而她又是唯一的女孩子。那时出于责任感，我是想尽力保护她的，尽管后来才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保护。” “她战力惊人，即使在受伤的状态下，也能把那些居心不轨或者意图挑衅的犯人们，揍得服服帖帖。系统派发的饮食都是我俩先挑，挑完再分给别人，没有谁敢反抗她。” “大概是由于眼盲的关系，她挺长一段时间内都极为乖张暴躁，只有我能跟她搭上话，我猜是最开始我照顾她的那几天，她念我的好，把我当了自己人。” “后来她身体完全恢复了，也适应了眼盲的状态，就越来越不愿意跟那些犯人住在一起了，干脆威逼了几位壮劳力，带我去南面建了座小木屋，那边环境稍好，我们还开垦了几块菜地。” 如果不是因为木屋被拆，菜地被拔，凌橙暮也不至于一怒之下杀那些密林看守，更不会成为被秦策抓捕的通缉犯。 机缘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和橙橙在密林系统待了三年，期间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都尝试过，那种鬼地方，很多人都熬得发疯了，可我俩还算能相互扶持，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没想过她曾经是时空监察局的监狱长，但仔细琢磨，却也合情合理。” “我希望她能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这是她的目标，也是我的目标。” 许霄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做了总结陈词，面前的火苗被风吹得弱了些，他往火堆里又添了两根树枝。 他说：“秦执行官，这三年的故事，我都告诉你了，但这三年之前的故事，是需要你亲自去补全的。” 秦策略一颔首：“我明白，多谢你。” “你没什么可谢我的，我反而要谢你。”许霄笑了笑，“我知道以你的立场，要做出这一决定有多难，你是真正的勇士。” “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坚持反抗的人，永远都活在黑暗里，包括我自己。” “为了你所信仰的自由吗？” “或许。” 无边夜色里，两个男人相对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凌橙暮翻了个身，懒洋洋睁开了眼睛。 她纳闷看着他俩：“干什么呢？聊天？” 许霄顿了顿，慢条斯理回答：“随便聊聊。” “聊什么了？” “聊你和他恋爱的心路历程。” “……滚蛋。” * 天色蒙蒙亮，五人组已经离开明阳江，踏上了前往皇宫的漫漫路。 这可真是一趟环游皇城的旅行。 观月绫子这一路上都在潜心钻研《方术之境》，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铃鼓法器，始终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搞得与她一起骑马的许霄，不得不90度后仰锻炼柔韧性，保持安全距离。 伍时玖本来也想学学自己的《红莲真经》，但貌似这不是一本能速成的书，而且书里画的还都是招式图。 她在那手舞足蹈比比划划，好几次差点一撇子怼到身后的凌橙暮。 凌橙暮面无表情抓住了她的手：“要么老实点，要么我把你扔下马。” “……” 伍时玖立刻正襟危坐，只敢低头悄悄瞥书页，严肃庄重犹如在圣经。 许霄跟凌橙暮商量：“我们要怎么才能潜入皇宫？” “只能等晚上。”凌橙暮说，“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总不能指望白天强闯。” 更何况他们队伍里除了秦策，全体被追杀，她和许霄还是当之无愧的朝廷通缉犯。 怎一个刺激了得。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往皇宫的途中，众人碰到了来围堵伍时玖的江湖豪杰——如果能这么称呼他们的话。 自然，结局是对方被当场解决，抛尸荒野。 不过事后大家在分析起来，都觉得有点奇怪，理由是这群人并不像特意来杀伍时玖的，倒像是无意中碰见的。 他们似乎另有目的。 “他们应该是要去皇城。”秦策道，“毕竟这是通往皇城最近的一条路。” “他们去皇城干什么？”伍时玖疑惑，“也去杀皇帝？” “可能性很大。” “那我们就一定得保护皇帝了！”她用拳头一捶掌心，“那群方术师要杀皇帝，这群江湖人也要杀皇帝，我们本身就是被追杀的，肯定不能跟他们同流合污！” 许霄陷入沉思：“如果我们成功保护了皇帝，皇帝能不能顺便把我杀五王爷那事儿给豁免了？” “……到时你求求他。” “行吧。” …… 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等再度进入皇城城内时，五人组已经快要颠到晕马了。 他们刚从铺子里买了几个红糖烙饼出来，还没咬两口，就见街道上乱哄哄，有官兵正在封锁清路。 “陛下文殊庙祭天回宫，闲杂人等禁止通行！” 观月绫子躲在店铺门后暗中窥探，十分不解：“祭天？什么特殊日子吗？” “古代什么事都要拜一拜，图个吉利呗。”伍时玖说完，又着重补充，“当然也可能是五王爷死了，皇帝预感到自己有血光之灾，想去庙里烧烧高香。” 凌橙暮身为朝廷重犯，不方便在这种场合抛头路面 分卷阅读119 ，她顺手买了把折扇遮着脸，低声问秦策。 “皇帝长什么样？” 秦策抬眸望去，见金线镶珠的华丽龙辇，正由皇家轿夫抬着，由远及近。 随行护卫沉刀重甲，那排面那气势，的确是天子没错。 然而…… 有风卷起轿辇的帷子，若隐若现，路出了轿中皇帝轮廓分明的英气侧脸。 纵然是这样不清晰的角度，也依旧可以辨认出他那标志性的浓眉大眼。 谁能不熟悉呢？ 秦策忍不住咳了一声，他微微侧身，示意凌橙暮。 “看到常肃了。” “嗯？”凌橙暮登时警醒，四处环顾，“在哪？” “在里面。” “哪个里面？” “轿子里面，他是皇帝。” “……” * 关于常肃是皇帝的事情，秦策和凌橙暮，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等龙辇都走出好远了，才告诉其他三人。 不怕别的，主要是怕伍时玖当场尖叫出声，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伍时玖也真的尖叫了。 “啊——保护皇帝！保护我方皇帝！！！” 凌橙暮抄起鸡腿堵住她的嘴：“冷静一点，吃饱了我们晚上行动。” 伍时玖鼓着两腮咀嚼片刻，完整吐出了一根光滑的骨头，她兴奋凑近。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潜入皇宫？有什么捷径吗？” 凌橙暮推开她的脑袋：“等会儿吧，秦策去打探了。” 秦策的行动效率一绝，傍晚时分就回到了小客栈。 他一回来，大家全都围了上去。 “秦执行官！”伍时玖蹦跶着，“有什么新发现吗？” 秦策看了她一眼：“以后叫秦哥。” “诶？” 他没注意她什么反应，只正色对凌橙暮道：“探过了，西面定安门的守卫最薄弱，趁月黑风高，我们可以翻越城墙。” “你我能翻进去，他们怎么办？” 伍时玖赶紧举手：“我有疾速鞋，翻个高墙没问题！” “行。”凌橙暮一锤定音，“那今晚我们三人去，绫子和许霄在客栈等着，等我们和常哥会合，明天让他派人接你们。” “哇嘎哩嘛嘻哒。”观月绫子坚定握拳，“队长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许先生！” 许霄：“？” 他在队友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柔弱形象？ …… 今晚月淡星疏，夜色浓重，正是进宫搞事的好天气。 三人骑马兼步行，来到了定安门外，见城墙上的守卫正昏昏欲睡。 凌橙暮和秦策将从兵器铺买来的梅花爪，用力甩出去钩上城墙，敏捷向高处攀登。 伍时玖也扯梅花爪的绳索借了个力，她双腿一蹬跃起，瞬间从城墙上方翻了进去。 参加狩猎计划这么久，她果然各方面的体力，都有了相当程度的进步。 ……唯一不巧的是，她力度没掌握好，正落在一名守卫的身边。 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那守卫愣了三秒，猛然高喊：“有刺客！” 他抡起手里的佩刀就朝她头顶砍来。 伍时玖反应迅速在他腿上踹了一脚，借力后退，疾速鞋亮起一串火花，带着她避过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凌橙暮和秦策一前一后，双双跃上了城墙。 借着月光，有人看清了凌橙暮的脸。 “……是杀手凌霄花！” “花哪门子花。” 凌橙暮不耐烦念叨了一句，一盲杖挥过去，敲碎了对方的天灵盖。 秦策一袭黑衣，在夜幕里速度快到只剩虚影，他暂时征用了伍时玖那柄从圣火教带出来的匕首，凡是碰到他的守卫全部被一刀割喉，连血都没有多流。 有个走狗屎运的守卫，侥幸逃下了城墙，他仿佛扩音喇叭成精，吼一嗓子整座皇宫都听得见。 “快来抓刺客——凌霄花又进宫了——保护陛下！！！” 凌橙暮：“操。” 这时候，就看出秦策身为时空监察局首席的好处了，至少他一进皇宫，腕表就能显示皇宫的地图。 总胜过三人像无头苍蝇到处找，走那些冤枉路。 伍时玖的疾速鞋冲力足够强，她很想拖着哥哥姐姐一起滑行，但无奈力量有限。 好在路过御膳房时，她从墙角发现了一辆板车，于是计上心头。 “橙姐秦哥，该我上场表演了！” 另外两人：“……” 接下来，是凌橙暮和秦策坐在板车上，而伍时玖在后面踩着疾速鞋，风驰电掣推车的精彩时间。 板车有轮子，这可比拖人省力多了。 伍时玖对自己的绝佳计策很满意，如果不是因为撞上了巡逻的皇宫侍卫，她恨不得玩到天荒地老。 眼看那群皇宫侍卫喊打喊杀的逼近，远处隐约又有大批锦衣卫前来增援，她心中一凛，紧张询问。 “怎么办啊橙姐？” “继续推。”凌橙暮冷静回答，“你只负责控制方向，剩下的我俩搞定。” “好！” 经伍时玖控制的板车，堪比雷霆战车，在众多皇宫高手的围追堵截中，依然方向明确，去势汹汹。 血色溅染，尸体接二连三铺陈了路面，凌橙暮和秦策硬是在包围圈中杀出一道缺口，最后又稳稳落在了板车上。 伍时玖又加了一把力，急转弯漂移过御花园的长廊，踩疾速鞋像是踩着风火轮，终于与追兵拉开了距离。 她一抬头，望见了远处飞檐四角、琉璃瓦片的皇帝寝宫。 “常哥是不是就住在那啊！” “对。” 秦策示意她扔掉板车，三人一路狂奔，随即各显其能爬上了寝宫屋顶。 凌橙暮找准位置，掀开瓦片，果断跳了进去。 三人正落在那张花梨木的桌面上，将刚沏好的茶水踢了个壶碎杯翻。 在热气腾腾的茶香里，惯性使伍时玖脚下打滑，一个没站稳，将面前的某位猛男皇帝扑倒在地。 “卧槽！” 常肃：“？” 第67章 吃吃喝喝 在被伍时玖扑倒那一刻, 常肃压根是懵的，直到桌面的茶水洒到他脸上，他才如梦方醒。 他茫然抹了一把脸：“你们来……来了？” “是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伍时玖爬起身来，笑嘻嘻凑到他跟前，“我们仨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找到这来的, 你反倒在喝茶养生。” “我也想喝……喝可乐, 但没有。”常肃看上去也很高兴，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又和凌橙暮和秦策握手, 跟官方会晤似的，“怎么找……找来的？” “你从文殊庙祭天回来，我们 看见你的轿子了。”凌橙暮道，“不过现在先别说这个，你得替我们把皇宫里的侍卫解决了。” 分卷阅读120 “啊？” 常肃尚未搞清楚状况, 就听见庭外脚步声纷杂, 紧接着是锦衣卫指挥使洪钟般的音色。 “启禀陛下，有刺客疑似闯入陛下寝宫，请允许臣进入搜查！” “……要搜查？”他反应倒也迅速, 当即把伍时玖往柜子里一塞，严严实实关上了门, “你……你们俩？” 凌橙暮和秦策不等他指示，一个撩起衣摆钻进了床底, 一个用梅花爪荡上了房梁。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常肃整理衣摆, 又清了清嗓子, 装出威严正经的样子, 负着双手走了出去。 “什么刺客？” 锦衣卫指挥使躬身行礼：“回陛下，据定安门守卫来报，是杀手凌霄花和她的同党。” “朕没看见。” “但对方确实是在附近突然失去了踪迹，臣怀疑……” “没有人来。” 锦衣卫指挥使依旧坚持：“事关陛下龙体安危，为确保万无一失，请陛下……” “朕要睡觉。” “……” 常肃回答问题，一律四字箴言，不是不愿意多说，主要是一多说就结巴，就路馅了。 锦衣卫指挥使终于败下阵来，只能妥协。 “那臣再去其他地方搜查，请陛下安心就寝。” “辛苦爱卿。” 常肃广袖一甩，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回了寝殿。 然后等一掀珠帘进屋，就赶紧挥手示意。 “出来吧，都走……走了。” 伍时玖顿时踹开柜门，秦策一跃从房梁落下，并替凌橙暮掸了掸衣服上的土。 常肃问他们：“小许和绫……绫子，还没找到呢？” “找到了。” “那人呢？” “在客栈里，因为他们要翻进皇宫不太容易。”凌橙暮说，“所以得麻烦你，明天找个借口，派人去接他俩进宫。” “没问题。”常肃点头，“对了，那混……混小子呢？” 他当然指的是陆零。 伍时玖从桌上捏了块糖酥塞进嘴里，桂花味儿的，不是很甜，味道一般。 她嚼着说：“他啊？他回时空监察局了。” “什么？”常肃反应很激烈，一时间气得连讲话都流利了，“小白眼狼敢抛弃你？” “……怎么就抛弃我了？我俩是那种能用‘抛弃’定义的关系？”伍时玖瞥向自家老父亲，像在看傻子，“第一，他去哪我无权干涉；第二，他也确实是回去办正事，而且还会回来。” “你怎么知……知道他会……会回来？” “因为他答应我了。” 这话一出口，连伍时玖自己也怔了一下。 这是下意识的答案，可似乎并经不起推敲，她为什么确信陆零一定会遵守承诺呢？ 大概那家伙说“我这人，从不失约”的时候，眼神太认真了吧。 她极少见他路出那么认真的眼神，更何况，他骗她有什么好处？ 常肃叹了口气：“但愿他是个靠……靠谱的人。” “他靠不靠谱关我什么事？” “那怎么能不……不关你事？” “陆零骨子里很有道义和责任感，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秦策沉声道，“但关于他的问题放一放，我们先说眼前——你了解有谁要杀你吗？” 常肃认真思考半晌：“应该……挺多的？” “是挺多的，只是不确定对方会选择什么时机下手。” “可能是在第……第五天。”常肃说，“第五天，宫里要办晚……晚宴，庆祝我四……四十寿辰。” 伍时玖惊讶：“常哥你才三十五岁，就要过四十大寿了？” “谁知道，系……系统有病。” 总之重点在于，各方势力要杀掉皇帝，必然会在晚宴上群起攻之。 那是本赛区的最后一道考验，躲是躲不过去的。 只能设法降低风险。 凌橙暮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常肃。 “我们在追杀绫子的方术师身上，找到了这枚刻着‘耀’字的令牌，你认得吗？角色背景里有吗？” “我角……角色背景里，就一……一句话。” “哪句话？” 常肃把腕表伸了过去，三人凑近，见上面确实只写了一句话。 【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庸君主，兄弟中与四弟耀王最为交好。】 伍时玖猛一击掌：“杀你弟！” “？” * 当晚，三位队友就睡在了常肃的寝殿，伍时玖和凌橙暮睡床，常肃和秦策打地铺。 常肃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就爬起来给他们望风了，避免那些不长眼的宫女太监进来伺候，替队友们创造了非常安逸的休息条件。 然后天色一亮，他准备了三套宫人衣服给他们换上，把他们安排到了距离自己寝宫较近的竹林轩——那本是为皇帝喝茶看书准备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他们的栖身处。 常肃又派了几名贴身护卫，这种npc在游戏设定中是绝对忠于皇帝的，以自己想要招琴师舞姬进宫取乐为理由，把客栈的许霄和观月绫子带来。 带来之后，一并送往竹林轩，正好组个戏台班子。 于是晌午时分，大家聚在一起，开始共同商讨如何保住昏君常肃性命的问题（……） 御膳房的伙食还不错，虽然不能跟许霄的手艺相比，但比荣锦楼的口味还要好，也能打个88分了。 此分数由美食爱好者伍时玖、挑剔食客凌橙暮和专业厨师许霄联合打出，比较权威。 唯一不足，就是不管吃什么都得用银针试一试，免得有人蓄意给皇帝下毒。 观月绫子无心吃饭，只想研究《方术之境》，但这门功课跟她之前的通灵师buff还是有区别的，跟灵异系统也隔着鸿沟，经验完全用不上，进度很困难。 火光在铃鼓的缝隙里一闪即逝，她眼角含泪，悲伤拍自己的大腿。 “我的学习能力，降低了。米娜桑，狗妹那萨伊，我不能给团队带来任何贡献。” 常肃和许霄一左一右，连忙安慰。 “怎么会呢？你已经给团队做出很多不可替代的贡献了。” “可……可不，小许说得对。” 观月绫子用书遮脸，消极情绪顿生：“呜呜呜我对不起队长的信赖，我很蠢。” 凌橙暮正坐在窗台上，用软布擦拭盲杖，此时闻言回头。 “绫子才貌双全，聪明通透，是我们团队的大法师，根本没人比得上。谁敢说你蠢，我就把他脑袋拧下来。” “呜呜呜呜队长，阿一西太路。” “嗯，我也爱你。”凌橙暮平静伸手，“来让我看看，是哪里出现了瓶颈？” 观月绫子乖巧把书递过去：“从第十式开始， 我就做不到了，需要方术师的高级铃鼓，可我没有，我 分卷阅读121 的铃鼓很破。” “等于是法器不过关，并不是你能力的问题。”凌橙暮若有所思，“怎么才算高级铃鼓？” “像书页上画的这样，银制的，雕金色莲花的。” “在哪能找到？” “资历深的方术师应该有。” 常肃在旁友情提醒：“我听说耀……耀王府住……住进了一批，方术师，是他要在晚……晚宴上，给我庆……庆贺生辰的。” 伍时玖嚼着豌豆黄，还不忘比划了个OK手势：“明白了，是晚宴负责杀你的。” “……” 凌橙暮轻巧挑眉：“所以说去抢一只高级铃鼓，这事儿就迎刃而解了？” “橙姐，是去抢铃鼓，不是去抓兔子，你得冷静，那可是耀王的地盘。” “怕什么，五王爷不是都被许霄杀了？” 常肃震惊：“原来五王爷，是小……小许杀的？厉害啊！” 许霄谦虚摆手：“惭愧惭愧，巧合罢了。” “但凡是人，总得有弱点，npc也不可能毫无突破口。”凌橙暮说，“常哥你知道耀王有什么喜好吗？” “他，很自律，宫里人都夸，没听说有什……什么喜好。”常肃仔细琢磨，“不过这两天，倒是有……有人往他府……府里，送漂亮舞姬。” “他喜欢？” “不一定是他……他喜欢。” “可能是方术师喜欢。”观月绫子解释，“我角色背景提了一句，族内男性方术师，审美大多偏向，中原美人。” 伍时玖反问：“那我们以皇帝名义，给耀王府送个中原美人，是不是会被他赏给方术师，那不就有机会了？” 许霄不紧不慢反驳：“那代表皇帝送的人有问题，会引起耀王怀疑，情况更加糟糕。” 凌橙暮转向常肃：“那就派你的人去查一查，看耀王赏给方术师的美人都是从哪挑的，有没有战略合作之类的。” “查这个有什……什么用啊？” 秦策代为回答：“她想偷天换日，冒充进府。” * 最后常肃派人打探到了，耀王府还真与皇城著名的歌舞坊有战略合作（……）专门从那里面挑选合适的歌姬舞姬，送去给方术师，以拉近双方关系。 “今晚有个叫杨……杨花儿的，舞姬，正要送进王……王府去。” 伍时玖纳闷：“杨花儿？是水性杨花儿的那个杨花儿？” “……对。” 许霄微笑：“恭喜橙橙，即将从凌霄花变成杨花。” 凌橙暮翻了个白眼：“你闭嘴。” 观月绫子忧心忡忡：“这可以吗？队长会不会被发现……” “什么歌姬舞姬的美貌能比过橙橙？她进府，只会让那些方术师更高兴。” “为保险起见，我决定化个妆。”凌橙暮问，“绫子会化妆吗？要浓妆，看不出通缉令上我模样的那种。” “我会！”伍时玖立刻举手，“我当初在炮灰女配系统，为了勾引男主角可没少学化妆！我什么妆都能给你化出来！” “非常好。” …… 常肃也不知去后宫的哪位npc妃嫔那里，顺来了一大堆高级胭脂水粉，其中还包括什么一斛百两的螺子黛，专门画眉的。 他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在这种方面开挂，绝地武士化身昏庸皇帝，刺激。 伍时玖和观月绫子，全跟着凌橙暮进了屋，并禁止男士偷窥。 常肃坐在门口，总想伸长脖子往里面瞧瞧，他好奇。 “到底能化……化成什么样？” 许霄道：“那是女孩子的秘密，咱们就别掺和了。” “你什么都会，化妆不……不会吗？” “不太擅长。” 这属于许大师全能的人生当中，难得一项不容易攻克的领域。 “其实秦……秦执行官，有这个天……天赋。”常肃认真评价，“之前给队长绾……绾的发髻，就挺有手艺。” 秦策淡定喝茶，只当没听见。 许霄看了秦策一眼，也笑而不语。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伍时玖和观月绫子从内室走了出来，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心满意足。 凌橙暮走在最后面，长发已经编好了，化了娇软甜媚的桃花妆，额头还用金纸贴了花钿。 “衣服等晚上过去再换，就换那个舞姬的。” 说这话时，她一面整理着编法过于复杂的辫子，一面很随意地看向秦策。 她眉如春山，眼尾上挑，双唇柔软嫣红，顾盼间娇而不妖，尽是迷醉含笑的风情。 果然，她是真正意义的美人，无论淡妆浓抹，始终都倾国倾城。 常肃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许霄笑意更深，他故意侧身询问秦策。 “秦执行官，好看吗？” 秦策万没料到许霄有此一问，又见凌橙暮饶有兴致盯着自己，很明显也在等答案。 他沉默，垂眸了一瞬，复又重新正视着她的目光。 “好看。” 这气氛有一丝丝暧昧的古怪，伍时玖最先察觉到了，她赶紧左手扯许霄，右手扯常肃，再呼唤观月绫子，以最快速度溜出了门。 她跟他们嘀咕：“我怀疑，当然我只是怀疑啊，橙姐和秦哥是不是在一起了？” 许霄神色悠闲：“你才知道？” “真的？！” 观月绫子：“纳尼？” 常肃：“我……我一猜就……” “没什么意外的，迟早的事。”许霄坐在石阶上，托腮望向天边，眼底闪烁的微光极柔和，“毕竟我也很难想象，除了彼此，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两个人。” 他们是毋庸置疑的，天生一对。 …… 屋中一时间，就只剩下了凌橙暮和秦策相对而立，她与他对视良久，最终还是笑着开口。 “怎么，你害羞了？” 她这一笑，愈发的眉目含情，眼神里笼了层薄薄的水雾，撩得人心底发颤。 “没有。” “哦？” “我只是觉得，确实好看。” 秦策抬起手来，替她将发间的一朵珠花扶正，他的指尖久久停留在她耳畔，没有移开。 凌橙暮注视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半晌，唇角轻抿。 “秦策。”她唤他的名字，“你犹豫什么呢？” “……” 她将手环上他的脖子，倾身向前，踮起脚尖，无限靠近他的脸。 “接吻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教你？” 这一瞬间，这句话，犹如穿越漫长岁月的回响，在秦策的灵魂深处荡起共鸣。 他究竟在何时何地，也曾听到过同样的话。 那个人，也依然是她。 正值傍晚，他逆着晚霞站立，眸底暗色渐沉，却出奇温 柔，像是风清月明的夜。 他蓦然抓住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坚定又不容抗 分卷阅读122 拒的，将她推向身后的墙壁。 他微微俯身，作势欲吻。 然而…… 竹林轩内，霎时有风袭来，随后强光大作，充斥了整座空间。 这是时空监察局通道开启的前兆。 两人同时转身。 下一秒，陆零穿越波动的结界，浑身是血跌落在不远处。 第68章 回归 时空监察局和赛区之间, 存在着微妙的时差，大家都没想到陆零会突然回来，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回来。 常肃闻讯，惊得连忙关闭竹林轩大门, 并把太医院最牛逼的太医给拎了过来。 他站在那监督太医诊脉, 并一字一顿严肃威胁。 “透路风声, 杀你全家。” 太医抖如筛糠：“臣不敢, 臣不敢。” “别废话, 快治。” “臣遵旨，臣遵旨。” 其他人都躲在偏殿, 伍时玖一直朝那边张望, 眼眶红着, 像是快哭了。 她紧张揉搓着衣角，小小声问凌橙暮：“橙姐, 他应该不会死吧？” “不会。”凌橙暮很笃定地回答她, “太医来之前我检查过了, 没受致命伤, 只是肩膀的枪伤严重一点，短期内行动会受影响。” “枪伤？” 秦策解释：“是监察局黑衣人的统一配枪。” 监察局数千名黑衣人，都是毫无感情的杀戮工具, 他们和局中那些随时启动的危险机关一样, 都是为维持秩序而存在的。 他们只要接到指令，杀起人来绝不手软，陆零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算运气了。 听到陆零性命无忧, 伍时玖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凌橙暮似笑非笑瞥向她：“你挺担心那小子的？” “……那不叫担心！我就是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事, 又是秦哥兄弟, 死了怪可惜的。” 观月绫子和许霄在旁交换眼神，八卦小分队同时感叹。 “年轻人的小心思，总爱遮遮掩掩。” “卡哇伊内~” 伍时玖无语：“二位，麻烦不要当着我的面胡言乱语。” 这时软帘被掀开，常肃带着战战兢兢的太医走了出来，他暗地朝队友们摆了摆手，又恢复了威严的样子。 “秦乐师，你去拿药。” 秦策不是通缉犯，跟着太医去拿药，顺便监视对方搞小动作，最为稳妥。 秦策点头，临走时跟凌橙暮耳语“定安门外等你”，就随太医离开了竹林轩。 毕竟两人晚上还有重要任务要做。 常肃关了门，状态明显放松下来，他叹了口气，示意伍时玖。 “还不进……进去看看？” 观月绫子不等伍时玖反应，就推着她的肩膀，一路将她推进了内室。 大家都默契地没跟进去，就只有她站在床边，和躺在床上没睡着的陆零，面面相觑。 桌上点了一炉安神香，混合着浓郁药膏的味道，有一点怪。 明明也刚分开没多久，这情景，倒如同是久别重逢了。 陆零微眯着眼睛看她，肩膀上缠的纱布仍有血迹丝丝缕缕渗出，他的脸色很苍白，唇无血色，可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墨光清亮。 他说：“你这什么表情？该不会是哭了吧？” “……放屁！”伍时玖登时提高了音量，“谁哭了？我哭什么？你又没死需要人哭丧吗？神经病！” 她讲话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鼻音，听上去奶凶奶凶，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莫名有点软萌。 陆零笑了，这一笑不小心牵动伤口，又疼得他“哎呦”一声。 “劳驾，你能不能稍微对伤员温柔点？我可是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 “我从来都这样的，你还没习惯？那趁早习惯习惯吧。” “行吧，我没力气跟你吵架。”他无奈拍了拍床沿，“别干站着了，过来坐会儿。” 伍时玖警惕：“你想干什么？” “……靠，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干什么？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一瞥小嘴，不情不愿坐在了他旁边，顺手把被子给他又往上拽了一大截，严严实实直盖到脖子。 “怎么弄的啊？偷东西被发现了？” “那能叫偷东西吗？”陆零被她气得脑壳疼，“那叫为了正义勇于赴险。” “OK，那你把赴险过程说给我听听。” 陆零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过程，就是自检程序关了之后，黑衣人的其中一条巡逻路线变了，所以我从档案室出来后，迎面撞上了他们。” 诚然，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毕竟以前也没出现过自检程序开启又中途被关闭的状况。 “然后你就中枪了？” “这就不错了，我寡不敌众，那一枪本来是瞄着我心脏打的，要不是我躲开了，跑得再快点，没准根本来不及进入时空通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有些吊儿郎当，但伍时玖能够从这寥寥数句中想象到，当时的他经历了什么。 是真的，距离死亡只差一步。 她沉默半晌，最后勉强说了一句：“你行动效率挺高，这才不到两天就回来了，我以为需要更久。” “我又不是回去度假，当然要抓紧时间，况且我一刻也不想多等。” “为什么？” “因为……”他看了她一眼，没来由地叹息，“算了，没有为什么，只是监察局那种没半点人情味的地方，我待够了。” 伍时玖挑眉：“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的团队了？” “我喜欢……啊对，是，我喜欢你们的团队，能成为团队一员是我的荣幸。”陆零以手扶额，“我现在终于理解秦哥的想法了。” “你能理解多少？傻了吧唧的，你知道你走这两天错过了什么吗？” “错过什么？” “秦哥和橙姐恋爱了。” “What？！” 陆零下意识就要撑着床沿坐起身，结果抻到伤口，疼得又躺了回去。 伍时玖赶紧按住他：“人家谈恋爱，你激动个屁！” “我是没想到他俩真的能成！记忆都还没恢复，竟然就成了！” “真正心境豁达的人，是不会拘泥于过去的。”伍时玖振振有词，“秦哥是纯爷们儿，敢爱敢恨，男人就应该这样。” “……说得就跟我不是男人似的。” “你哪里男人了？” 陆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秦哥交代的事我办成了，答应你的事我也没失约，怎么，不值得被你认可吗？” 伍时玖愣住。 她听到他又道：“我紧赶慢赶，生怕死在监察局，死就死了，没准还要挨你的骂，说我跟你不是一条心。” “……” “我这次回来，就不 走了。” 他一低头，柔软的银色短发垂落 分卷阅读123 ，黑曜石耳钉折射烛光，一瞬晃了伍时玖的眼睛。 这一次，过分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 她看着他，低声问：“我认不认可，很重要吗？” 陆零从鼻腔溢出一声轻哼：“就算一般重要吧。” 她忽而笑了：“那根小人参，我晚上让常哥想办法给你炖了。” “……还没丢呢？” “用钱买的哪能丢？” 陆零没再多说什么，失血过多的疲惫，让他的困意渐沉。 他见她起身向外走去，临出屋的时候，却又听到她开口，声音比那炉安神香更甜一些。 “陆监狱长，你说不走了，一诺千金，我记着。” “你可别想耍赖。” * 秦策给陆零拿完药，让随行的侍卫把药带回竹林轩，自己则借了夜色，径直去定安门与凌橙暮会合。 常肃安排了一辆马车在那里，由他赶车带凌橙暮出宫，如果定安门的守卫问起来，就由凌橙暮出示常肃给的皇家金牌。 常肃先前派人打探的消息很准确，两人到达歌舞坊后巷时，恰巧见到那位杨花姑娘正准备登上马车。 “动手吗？” “动手。” 用现代时间计算，差不多三分钟后，无论是杨花姑娘还是她的随从，全体npc横尸当场。 而凌橙暮则钻进马车里，迅速换上了杨花的衣服。 秦策按照腕表显示的路线，驾车前往耀王府。 一切都做得干净利落。 不过两人并未见到耀王本尊，马车经王府后门进入，随即被管家直接带到了方术师们居住的后苑。 果然大Boss都得最后一天才出场，幸好今晚的计划不是暗杀耀王，否则估计也没法成功。 住在王府的方术师们，跟那一晚追杀观月绫子的方术师，穿衣风格一模一样，他们集体坐在屋里的场景，像是开了场麻袋展销会。 由于他们是个性情古怪的族群，不喜欢被陌生人伺候，所以这附近很安静，少有耀王府的下人出入。 很好。 凌橙暮站在房间中央，双手交叠行礼，粉裙娇媚，眉眼低垂，一开口嗓音柔婉。 “民女杨花，见过各位大师。” 方术师们交头接耳，其中有一人的说话声格外清晰。 “中原人狡猾，歌舞坊果真还有存货，这美人比起前几天的，才算一流。” 坐在主位，明显为首的那个方术师，一双饱含鱼尾纹的眼睛，色眯眯盯着凌橙暮的胸部看。 他站起身来，从她的脸抚摸到脖子，再缓缓下移…… 凌橙暮及时握住他的手，媚眼如丝问道。 “您想听支什么曲儿？” “你说我想听什么？你们中原是不是有一首，怎么唱来着，‘两体相亲成合抱，圆融奇妙，交加上下互扳掾，亲罢嘴儿低叫’？我就听这个。” 呵，明白了，敢情是淫词艳曲。 凌橙暮莞尔一笑，把那股子含羞带怯的小情致，演了个十成十。 “爷，这曲儿唱是能唱，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我只能单独给您唱。” 方术师凑近她耳畔，闻了闻她的味道。 “美人儿，你可真香啊。”他嘿嘿笑道，“那也可以，我会好好听的。” 他搂着她，一步三晃，得意洋洋去往厢房。 层云遮月，这夜色更加深沉了。 …… 灯光摇曳的光影里，凌橙暮正在给那位色胚方术师斟酒。 她常年拿武器，指间生了薄茧，并不如寻常女孩子的手那么温软，但也掩不住她手型好看，十指白皙秀长，指甲在光下透着微微的嫩粉。 方术师端详半天，越看歹意越甚，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 “美人儿，我改主意了。”他披散着一头脏辫，笑出了满口黄牙，“曲子今晚就不听了，咱们抓紧时间办正事。” 眼看着他俯下身，作势要打横抱起她，凌橙暮登时抄起桌上酒杯，反手扔出了窗外。 这是讯号。 她猛然拔下发簪，将锋利簪尾刺入他颈侧，用力把他推往床的方向。 剧痛袭来，方术师又惊又怒，他顾不上血还在流，飞快摘下了床前悬挂的铃鼓法器。 那件铃鼓是银制的，雕金色莲花，和观月绫子的要求相符。 汹涌的火浪迎面而来，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凌橙暮燃烧殆尽。 凌橙暮敏捷后仰，火焰从她头顶掠过，她抬脚踹飞了他的铃鼓。 她欺身向前，果断将他按倒在了床边。 与此同时，秦策也从窗外一跃而入。 秦策压根没给方术师挣扎的机会，手起刀落，将从伍时玖那拿来的匕首，准确攮入了对方心口。 在确定方术师已死之后，他反手横刀，当场挖了对方的眼睛。 凌橙暮挺意外：“何必多此一举？” “不算多此一举。”他平静道，“应该把手也一起剁掉。” 刚才方术师看了她半天，还对她动手动脚，即使是个死掉的npc，也不可原谅。 凌橙暮听懂了，不禁失笑：“你那时总说别人幼稚，到底是谁更幼稚一点？” 她捡起方术师掉落的铃鼓，又例行搜身，最后在方术师的内侧口袋里，找到了一封折叠起来的书信。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是驻扎明阳江那伙方术师寄来的，大意是会在皇帝生辰当天赶来增援。 这情势，比想象中更严峻。 * 那名方术师先前吩咐了谁也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事，等他的尸体再被发现，估计也得是第二天早晨了。 就算耀王府要查，也只能去查歌舞坊，一时半会儿查不着头绪，还能引其和方术师们内讧一波。 这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而此时的凌橙暮和秦策，早已翻越高墙撤离王府，走在了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铃鼓拿到手了，但皇宫正值宵禁，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决定等到明早再回去。 天边一弯冷月，夜风寒凉，凌橙暮的舞姬衣裳单薄，秦策把自己的外衣递给了她。 “陆零醒了吗？” “一直醒着，不及格在那陪着。”凌橙暮接过外衣，“你要的C级存储卡，他也拿到了。” “难为他了。” 凌橙暮想了想，最终还是直言疑惑。 “时空监察局的黑衣人，可以直接对首席开枪？” “四名首席分别拥有不同程度号令黑衣人的权力，俗称兵权，初始绑定，因此阵营是不一样的。”秦策道，“资料记载，以前是执行官和监狱长各持30%，教官25%，信息官15%；三年前，也就是陆零继任那一年，兵权调整为执行官20%，监狱长10%，教官70%，信息官0%。” “削弱得这么厉害？ ” 信息官不在监察局，兵权 分卷阅读124 归零可以理解，但执行官和监狱长双双削弱，教官势力猛涨，造成完全一边倒的局面，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秦策侧眸看向她：“监狱长会削弱，恐怕和当初的你有关。” “……啊，那我还挺对不起及格的。”凌橙暮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及格托我告诉你，他这次回去，除了C级存储卡，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很要紧。” “什么？” “他说看见教官的脸上，也有和黑衣人一样的刺青。” 秦策猛地顿住了脚步。 黑衣人脸上的刺青，是他们身为监察局爪牙的印记，无法复制也无法消除。 换句话讲，这三年期间，几乎跟他和陆零没正面打过交道的教官，其实是黑衣人顶替的。 真正的教官，也早就不在时空监察局了。 第69章 长夜 是夜, 天阶夜色凉如水。 观月绫子独自一人坐在竹林轩外面的小亭子里，托着腮仰头望月。 此情此景, 完美贴合她的姓氏。 许霄从后走过来，无意中看见了她，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绫子？” “许先生？”她下意识抬头，“你也失眠了？” “我倒是不失眠，就是不困，出来逛逛而已。”许霄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边那一弯隐在云里的月亮, 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唔，在想……” “在想某位去了其他赛区的旧舍友？” 观月绫子讶然：“许先生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在情理之中。”许霄笑了，“尽管在与靳夏朝夕相处的时候, 你总是给他发好人卡。” “我真的不懂，原来好人卡是那个意思。”她烦恼托腮，看上去有点委屈巴巴, “他一定还在误会, 我也没来得及, 解释一下。” “没关系，还会有机会的。” “真的吗？” “真的，重点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能不能给他。” “……” “绫子，你喜欢靳夏吗？” 观月绫子愣住，她沉默了好久, 这才迟疑着回答。 “我……我十八岁就进了灵异系统, 这些年一直和, 鬼怪打交道，从没谈过恋爱。”她说，“我只喜欢看别人谈恋爱，但我自己没经验，我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许霄耐心引导：“在靠近他时，和他讲话时，或者与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时，你是什么感觉？会觉得安定喜悦、心跳加速吗？” 她认真回忆：“在靳先生背着我逃跑时，我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还有呢？” “还有……他声音好听，我很喜欢听他讲话。” “将来多了解了解，你也许会更喜欢的。” 观月绫子那点触及心事的羞涩，很快就被担忧所替代，她想起了上个赛区，靳夏临走时说的话。 ——你有buff，是了不起的通灵师，而我是个普通人，再能打能抗，也未必能成为狩猎计划最后的3000人之一。 那时他看向她的眼神，极其遗憾又无奈，就像是给自己立下了天大的fg。 想到这残酷的狩猎计划，她也不禁悲伤起来。 “我们还能有……将来吗？” “会的。”许霄的语气，难得有如此坚定甚至于强硬的时刻，“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靳夏，你们迟早会再见的。” “真的吗……” “真的，你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也许现在难免经历一点风雨，但以后会开出花的。” 观月绫子眼眶红了：“阿里嘎多，许先生，你真是我的心灵导师。” “心灵导师谈不上，我只是坚信好姑娘会得到好结局。” 许霄话音未落，就到身后传来某位大哥的叹息声。 “说……说得对啊。”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回头。 “常先生？” “常哥，还没睡呢？” “睡不着。”常肃站在那，明黄色的睡袍特别扎眼，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想着出来溜……溜达一圈，就看见你……你俩了。” 许霄做出合理猜测：“可能是第一次当皇帝，身份跨度过大，不太习惯。” “那也有……有道理。”常肃提议，“我寝殿，有酒，要不要去喝……喝一杯？” “行啊，绫子会喝酒吗？” 观月绫子用手比划：“会喝一点点。” “那走吧，竹林轩交给年轻人看家。” “常先生那里，还有点心吗？” “玫瑰豆沙的……小馅饼，怪甜的，我不……不爱吃。” “呆一就不，我可以吃。” 许霄附和：“我也可以吃。”…… 三人闲聊着，踏着月光与树影，慢慢走远了。 * 所谓在竹林轩看家的年轻人们，自然是指伍时玖和陆零。 伍时玖在后院，亲力亲为守着炉子炖小人参，扇子扇了八百回，炉火的热气简直要给她的脸做个spa。 然后她终于炖好了一碗参汤，用布裹了手，小心翼翼端去内室。 陆零躺在床上，原本已经昏昏欲睡了，结果一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望去。 “你去哪了这么久？” “不都说了炖人参炖人参，怕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自己炖了。”伍时玖瞥他一眼，“浪费我时间，守着炉子热死人，你最好都喝了，不然我就掐着脖子给你灌下去！” “……你干嘛好端端的威胁伤员？” “怎样，你都伤成这样了，难道还能跳起来打我？” 陆零无语：“算了，我不跟你这小无赖一般见识，碗给我。” 谁知伍时玖把碗递过去了才发现，他目前肩膀和手臂都缠着纱布，确实行动不便，连端碗也很费劲，更别说用勺子。 也对，要知道一个时辰前他饿了，还是她直接往他嘴里塞的花生酥，他只负责嚼。 她不得已把药碗又放下了：“摊上你我也怪倒霉的，送佛送到西，我喂你。” “你怎么喂我？” “用手喂你，问这废话。” 她嘴里不饶人，动作倒是很细致，一手环上他后颈，另一只手搂着他腰，准备把他扶起来。 她给他身后摆枕头的时候，两人靠得很近，乍一看就像是拥抱了。 她温热的呼吸，撩拨得陆零耳畔发痒，他干咳一声，禁不住别开了脸。 伍时玖垂眸，有点纳闷：“你热啊，耳朵红成这样儿？” “……不热。” “来吧，赶紧的，参汤也不热了，得快点喝。” 她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半晌见他不张嘴，蹙眉疑惑。 “不想喝？” “……没。” 陆零这才别别扭扭张嘴，喝了那勺汤 分卷阅读125 。 “好喝吗？我炖了这么长时间。” “还行。” “还行？挺勉强啊你？那下次不炖了。” 他一挑眉：“合着你打算以后继续炖呢？还是给我炖？” 伍时玖往前一凑，盯着他看：“合着你打算以后继续受伤呢？还特意这么问？” “……” 她那双乌溜溜猫一样的眼睛，睫毛长而软，如此靠近时，仿佛下一秒就要扫上他的鼻尖。 陆零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发觉，其实自己的定力挺差。 不不，这大概和受了伤有关系。 他这么安慰自己，又小幅度往后挪了挪。 “你刚……你刚不说汤要凉了吗？我还没喝完！” “噢。”伍时玖端起碗来，又喂了他一勺，顺便嘱咐，“喝完马上睡觉，明天好好休息，最后一天晚上会有各方势力围攻皇宫，我们都闲不下来，到时你就在这等着，反正赛区一结束会自动穿越的。” “你也去？” “我当然得去，我是团队的一份子，怎么也能帮上忙的。” “那我一起去。” 伍时玖把勺子一送，精准磕到了他的门牙：“你凑什么热闹？还嫌伤口不够疼？不怕自己拖后腿？” “我不去，都没个人顾得上你。” “以前不认识你时，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常哥橙姐许哥秦哥绫子姐，轮着番保护我，哪次把我落下了？”她正色道，“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怎么被别人保护，而是要努力去协助大家，不要成为团队的负担。” 陆零下意识反驳：“你不是团队的负担。” “嗯？” “我说，你不是团队的负担。”他一本正经重复着，“你做得够好了。” 伍时玖难以置信:“原来你还会夸人呢？” “虽然智商偶尔欠缺。” “……你滚蛋。” ＊ 而此时的凌橙暮和秦策，正躺在小客栈的房间里，床上床下对着发呆。 半晌，凌橙暮开口:“想什么呢？” “想局内首席因为你被削弱权力的事。” “……那怎么就非得因为我，万一是因为你呢？” “监狱长被削弱得最厉害，可能是从前太高调了。” “操。” 两人许久无话。 夜里的风，沿着半敞的窗户吹进来，冷意侵袭，秦策起身去关。 算一算，这季节应该也快到初冬了。 凌橙暮往床内挪了挪，淡定招呼:“甭打地铺了，上来吧。” 秦策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她:“你觉得那床够大吗？” “够你睡的，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 “你到底来不来？” 堂堂执行官，永远都走在和某位监狱长拿错剧本的路上。 秦策坦坦荡荡，于是也不再推辞，他吹灭烛火，脱了外衣搭在椅背上，侧身躺在了她旁边。 近在咫尺，凌橙暮听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并逐渐有转为急促的迹象。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由得轻轻一挑眉梢。 “你紧张什么？三十岁的大男人了，搞得跟个纯情少年一样。” 秦策沉声叹息:“你看不起谁？” “怎么，你打算用实际行动矫正我的偏见呢？” 他突然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她耳边，作势低头。 他微凉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嗓音低沉惑人。 “你真以为我不敢？” 凌橙暮怔然，而后忽觉额上一暖，是他吻在了那里。 她听见他说:“放心，在恢复记忆之前，我绝不碰你。” 第70章 晚宴混战 凌橙暮和秦策回宫之后, 倒是没遇上什么大麻烦，就是听说耀王派人去把歌舞坊给抄了（……） 歌舞坊实惨。 进入狩猎系统这么久, 这赛区算是节奏偏慢的一个了，虽说开头两天东奔西走挺折腾，但居然也有不少休息的时间，能在皇宫里混日子，顺便让陆零养养伤。 尽管这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现在越是清闲，就意味着最后一晚的处境越艰难。 系统怎么可能允许玩家们轻易通关？ 期间观月绫子拿着凌橙暮给自己抢来的高级铃鼓，认真修炼《方术之境》，也不知道能速成出个什么效果。 常肃本着未雨绸缪的原则，特地带队友们去了一趟皇宫兵器库，各自挑选称手的家伙，为决战做准备。 伍时玖有之前从圣火教带来的匕首, 暂时不需要，除她之外, 许霄挑了一柄狼牙棒（？），常肃自己挑了一把盗版的青龙偃月刀（？），连秦策也挑了一把长剑, 理由是甩棍没刃，杀人有点不方便。 “队长, 你要……要选一选吗？这……柳叶刀, 不错。” 常肃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推销员, 与他身上穿的龙袍气质极不相符。 凌橙暮参观兵器库，纯属参观, 闻言懒洋洋摇头：“不用了, 没什么武器比我的盲杖更好使。” 这是大实话, 她的盲杖质地坚硬, 藏着刀锋，既能砸人脑壳，又能抹人脖子，还能控制长度，简直是人间神器。 据说当初许霄为了给她改造这件武器，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伍时玖提出疑惑：“许哥，你把橙姐的武器做得这么好，怎么不知道给自己也做一件？” “我给她做，不就相当于给自己做了。”许霄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俩但凡在一起，负责动武的都是她，这些年都是她罩着我，我有武器也没意义。” “……OK。” 贤惠后勤，名不虚传。 在最后一天傍晚即将到临的时候，小队几人齐刷刷坐在竹林轩的台阶上，望着夕阳渐渐西沉，莫名都有种无所归依的漂泊感。 前路还能有尽头吗？ 好在他们认识了彼此，总算不是孑然一身，去哪里都有人陪伴。 这算是唯一的安慰。 听得许霄询问：“及格拿回来的那张C级存储卡，使用方法是什么？你们知道密码吗？” 秦策回答：“暂且不提能否解开正确密码，我们首先要找到可以读取存储卡的电脑。” 狩猎系统有上百个赛区，各赛区背景不同，他们也无法预料下一赛区是什么内容，要找到一台正常运行的电脑，难于登天。 凌橙暮低头注视着腕表，她点击了幸存者统计界面，见上面的存活人数仍在减少。 她冷声道：“目前玩家的存活数量是1005437人，等最后一晚过去，差不多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这就意味着，第二阶段的幸存者福利又要开启了。 许霄似有所悟：“我记得上一 次的不夜城，好像设立了网吧？” “对。” 分卷阅读126 他们要解码存储卡，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如果错过，很难说还要再等多久。 万一之后幸存者福利不再开启，那就麻烦了。 “橙橙，只要你们给我一台能用的电脑，我可以试试。” 作为全能大师，他在计算机方面也颇有涉猎。 凌橙暮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忽觉眼前景色变幻，空气中出现了每次随机传送都会产生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过一瞬间，众人已经集体穿越到了…… 给常肃过（毫无根据）四十岁生辰的晚宴大厅，宁德殿。 正片开始。 * 宁德殿内，华灯溢彩，放眼望去金杯玉盏、山珍海味，百官同贺。 这情景，要是定力不够好的普通人，很容易就忘记自己是玩家，真的自我代入皇帝角色了。 但常肃没有，他悄悄把山寨的青龙偃月刀藏在桌子底下，转而塞了只虾在嘴里。 殊不知，此时他的队友们，也全都躲在桌子底下，集体扶着那把刀。 除了秦策，秦策不是在逃犯，不怕见人，他就站在常肃身后，冒充侍卫。 伍时玖小小声念叨：“合着咱们是直接传送到晚宴现场的，那陆零怎么办？陆零还在竹林轩吗？” “要不我溜出大殿去看看？”许霄提议，“我看过秦执行官的地图，记得竹林轩的位置。” 想法的确不错，可惜没有时间了。 一袭紫衣的耀王从容离座，双手奉杯，朗声开口。 “臣弟祝陛下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万寿无疆。” 这洋溢贵气又充满野心的长相，给人的感觉是系统生怕玩家不知道他是Boss（……） 其余的王公臣子接连起身，齐声致辞，那场景热闹宏大，搞得常肃也被迫举杯示意，假装自己是个与臣同乐的好皇帝。 他嘀咕着：“这群孙子，没准正……正在心里，偷着骂……骂我。” 秦策唇角微弯：“那待会儿就都杀光。” “……也行。” 当耀王坐回座位的时候，白玉酒杯忽然从他掌心轻巧掷出，在大殿中央摔了个粉碎。 有金色烟花自殿外燃放，光芒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凌橙暮一行人的腕表开始振动，上面清晰显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发光点，并且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快速移动。 其中针对常肃的发光点，已经分分钟就要到达宁德殿附近了。 凌橙暮登时了然：“每个人都不一样，上面显示的是追杀我们的势力。” 追杀她的皇城官兵，追杀许霄的王府暗卫，追杀伍时玖的江湖高手，以及追杀观月绫子的方术师。 而这些人，都要杀常肃。 所以常肃腕表的发光点，显得分外拥挤，拥挤得像一窝庄稼地里的蝗虫。 眼看着宁德殿的大臣们乱成一团，四处逃散，观月绫子惊道。 “就没有，能保护皇帝的人吗？” 常肃说：“我有一支皇……皇家侍卫队，是……死忠。” “多少人？” “一百来号人。” “纳尼？” “不过都骁……勇善战。” “再骁勇善战也抵抗不了太久，对方的势力跟你100：1。”许霄无奈，“常哥，接受现实吧，毕竟你在这里的设定，是众叛亲离的昏君。” “……” “但放心，我们绝不会抛下你。” 常肃非常感动，发誓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护好自己的兄弟，恰逢这时喊杀声震天，大批耀王的人马已从镇北门长驱直入，到临了宁德殿外。 他果断把旁边的伍时玖甩到自己背上，又打横抱起许霄，拔腿就跑。 “咱们先……先撤！” 伍时玖：“我发现我如今的待遇，明显比许哥低一档次了。” 许霄：“？” 距离本赛区游戏结束，还有五个小时。 他们要做的，是存活到倒计时的最后一秒。 * 凌橙暮利用梅花爪，穿梭在皇宫各殿的屋顶上，与以锦衣卫为首的皇宫官兵，展开了漫长激烈的游击战。 多如牛毛的弓箭，犹如下了一场乘风秋雨，遮了月光，铺天盖地袭向她。 锋利箭尖划破外衣，在她身上划出多道血痕，她从屋檐一跃而下，落地时滚了两滚，撞上了朱漆廊柱。 锦衣卫指挥使紧追而至，绣春刀在夜幕里折射出凛冽寒光，径直朝她头顶斩落。 她侧身避过，反手抄了盲杖格挡，只听“沧啷”一声金属交击，盲杖顶端的刀刃也弹了出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中满含戾气。 “找死。” 鉴于游戏的平衡机制，即使是古代背景的赛区，npc也没有内力之类的武侠设置，均以普通人论处。 这就代表着，除方术师之外，玩家本身的实力，就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双方较量绝对公平。 盲杖去势矫若游龙，虚晃一招干扰了敌人视线，凌橙暮脚踏廊柱翻身腾跃，借惯性于半空压制了对方的攻击，落地时就势横扫，刀锋不偏不倚，正割断对方喉管。 鲜血在长廊上落了一道弧线，锦衣卫指挥使的尸体，直挺挺在她面前倒下去。 她收刀转身，恰巧见到不远处，秦策手执从皇宫兵器库挑来的那柄长剑，接连杀了好几名锦衣卫，随后踏着满地狼藉，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 他的面容在月色映衬下，愈发显得清冷淡漠，却偏偏在看到她的时候，春冰乍融，多了几分柔和暖意。 他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察看：“受伤了？” “嗨，小伤。” “刚才在宁德殿走得那么急，都不知道等我？” 凌橙暮用袖子擦着盲杖上的血，低声一笑：“反正你也能找到我。” “嗯，说得也是。” 或许是曾经，或许是今朝，又或许是未来。 她与他都拥有那样的信念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终究会跨过荆棘血海，坚定不移走向彼此。 …… 伍时玖脚踩风火轮，哦不，脚踩疾速鞋，在皇宫里四处兜圈子。 可那些江湖正道人士，依旧如影随形，不管她怎么逃跑，都追她追得紧紧的。 她心里惦记着陆零，想要往竹林轩跑，谁知还没赶到目的地，前方忽有银光闪过，紧接着熟悉的回旋镖迎面而至，擦着她的头顶呼啸飞去，当场削掉了两名江湖人的脑袋。 她震惊抬头，脱口叫道：“白毛鸡！” “……别总给人瞎起外号了！”陆零毫无征兆从转弯处现身，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你速度也太快了，我找你找半天！” “我正要去竹林轩呢！” “我不在竹林轩，刚才被传送到宁德殿外面了，当时我睡着觉，是被风吹醒的。” 陆零一边拉着她逃命 分卷阅读127 ，一边不间断用回旋镖截退身后的追兵。 他受伤未愈，讲话仍旧有些气喘，好几次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伍时玖略一迟疑，她严肃看向他：“喂，你可得记着我人情。” “什么？” 陆零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这话的意思，下一刻居然见她弯下腰去，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强行背起了自己。 “……卧槽你干什么？！放下我！” “给老娘老实点！”伍时玖猛地大吼一声，中气十足，“这么关键的时候能不能别唧唧歪歪？谁背谁不是背？大不了你以后背回来！” “……” 陆零成功被她的气势镇住了，不敢再挣扎。 又听伍时玖命令道：“手，搂着我脖子！搂紧了！” “……”他无奈照做，但依然没忍住问了一句，“我140斤，沉不沉？” “倒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就是你可能得费双鞋。” “？” 这也没错，毕竟他一米八五，她一米五八，即使疾速鞋有几厘米的增高，他的一双大长腿也还是难免拖地。 可想而知，鞋底都要磨穿了。 陆零深深叹气：“无所谓，这鞋老子不要了！” “真他妈有魄力！” 伍时玖银牙暗咬，手上又加了一把力，在月光下化作虚影，风驰电掣而去。 此时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三个小时。 …… 这一赛区的主题名称，实在非常贴切。 皇城杀机。 处处致命。 幽暗天幕下，成千上万的高级npc，刀光剑影，尸横遍地。 是弥漫硝烟的修罗场，残忍又荒诞。 常肃在通往定安门的那条路上，挥舞着山寨的青龙偃月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龙袍在风里猎猎飞扬，画面甭提多酷炫了。 历史上要真有他这么一号皇帝，那必须得在史册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一边疯狂砍人，一边高声呼唤许霄。 “小许！看见小……小丫头了吗？” “她跑得太快，追不上！”许霄在另一边，正忙着用狼牙棒砸王府暗卫的脑袋，“她说自己有正事，转头就没影了，应该是去找及格了！” “那多……多危险啊！我替……替她去啊！” “爱情这件事无可替代，只能她亲力亲为。”许霄在如此紧张的状况下，仍能慢条斯理灌输鸡汤，“她长大了，需要去追寻自己最真实的内心——你看绫子，绫子也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 常肃无言以对，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他更不得不认同。 观月绫子确实正为了她刚刚萌芽的小情愫，而…… 而愤怒发力。 尽管“愤怒”这个词汇，之前压根没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斯米马赛，队长，请把你的刀借我一下。” “借什么？” 才来会合的凌橙暮，一时间尚未完全搞懂她的用意，结果话音未落，就见她伸手往自己盲杖的刀刃上一划，掌心顿时血流不止。 “……绫子？” “我要试一试《方术之境》的第四十二式。”观月绫子一抬眸，那双温柔美丽的杏眼，闪烁着清锐的光，“队长，麻烦你和秦先生，为我争取时间可以吗？” “可以。”凌橙暮颔首应允，“但你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观月绫子笑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那上面的存活人数，依旧在不断减少。 “队长放心，我当初在灵异系统一直都是赢家，现在自然也不会输。” 掌心的鲜血滴落地面，她俯身，摇动铃鼓念念有词，开始画阵。 凌橙暮沉默半晌，平静转开视线，朝秦策示意：“走。” 秦策点头：“好。” 两人并肩前行，十步杀一人，将方圆百米之内清场，给了观月绫子足够的空间。 另一方面，许霄正被数名官兵围攻之时，陆零的回旋镖突然旋转袭来，替他挡住了刁钻的一击。 伍时玖速度如电，当场把对方的脑袋撞向墙壁，撞了个脑浆迸溅。 “许哥！我常哥呢？” 常肃在远处喊：“这呢！”…… 团队的意义就在于，信任、配合与依仗。 无论当你想要去做什么，永远有同伴，愿意为你保驾护航。 这个夜晚，到后来，血积刀柄，拼杀已成为了一件发乎本能的事情。 期间很多或紧张或惊险的细节，大家也都忘记了，只记得观月绫子带着哭腔的语调，难得字正腔圆地念出。 “烈焰四时起，子夜百魅生——” 蓬发的冲天火焰，似九天碎落的金芒，顺着每一道青砖的纹路缝隙蔓延开去，以燎原之势，直至形成火墙结界，将己方和敌方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观月绫子的侧脸隐在火光里，半明半暗，她十指交叠抵住额头，阖目轻声祈祷。 “我迟早会活着离开这个游戏，与靳先生，再见上一面。” 喜欢也好，误会也罢，有没有结局，都没关系。 故事的走向要自己去写，感情的答案要自己去找。 不后悔就好。 他们所期待的黎明，终将到来。 第71章 C级存储卡 【当前全系统存活人数997312人, 淘汰人数超过三分之二，第二阶段幸存者福利开启。】 【下赛区游戏将于三天后开始，倒计时结束前, 玩家可在不夜城自由行动, 并可通过综合积分享受服务、兑换道具。】 【积分兑换的道具可随身携带，在任一赛区使用。】 【积分过期自动清零。】 果然不出凌橙暮所料，第二阶段的幸存者福利再度开启。 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开启了。 新一阶段的玩家积分, 在进入不夜城时，就自动在腕表显示了。 队伍里，凌橙暮、常肃和观月绫子依旧是前三甲，伍时玖较之上次进步明显, 秦策和陆零属于监察局成员，不计积分。 而许霄许大师…… 他积分依旧是0。 任凭是谁，连续两次遇到这种离奇情况也难免产生怀疑, 更何况大家都是聪明人。 “不对啊, 再弱的玩家, 只要游戏过程中通关了, 多少都会给积分的，怎么可能两次都是0？”陆零疑惑, “第一次也许还能解释为系统bug，第二次难道还是bug？为什么bug只出现在你一人身上？” 对此, 许霄无法解释。 “我不知道, 这不应该问你们内行人吗？” 秦策沉声道：“一般情况而言，只有监察局内部成员才不计积分, 而且我们根本不显示, 但你明明是正式玩家, 积分一项也显示了, 却没有数据。” “……所以我是系统官方指定废柴？” 分卷阅读128 “也不能这么说。” “唉。” 这个问题，大家最后并没有研究出什么头绪，于是决定暂且搁置，先去酒店休息。 第二阶段的不夜城，城中布局和第一阶段不尽相同，就犹如升级版，变得更加热闹繁华迷人眼。 另外，道具商城也更新了，第一阶段的道具售罄下架，更新了很多不明所以的东西——要非得形容，更像个野外生存用品展销会。 除此之外，所有规则都和第一阶段保持一致，譬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依旧是每人280积分兑换入住资格。 这一次，新加入的陆零，房卡是伍时玖支付的。 她顺便去药店给他买了外伤药和消炎药，并在某高级饭店给他打包了一份花胶燕窝。 “操，你是不知道这个燕窝有多贵，那些积分可都是我拿命拼出来的。”她一边打开热气腾腾的饭盒盒盖，一边抱怨，“自从认识你这混蛋，我就没少吃过亏。” 陆零换了酒店的睡袍，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闻言无奈瞥向她。 “行行行，算我欠你的。” “欠是欠了，想怎么还啊你？” “我是没钱贴补给你了，就这么一个人，或者是这条命你拿走。” 伍时玖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我要你命干什么？那你当我保镖吧。 “……就保镖啊？” “不然呢？你当厨子？你做饭还能比许哥还好吃？” 陆零一时被噎住，竟然无言以对，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 “那你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儿？” “番茄面和燕窝是给你吃的，我吃肉。”伍时玖变戏法一样，又从袋子里拿出两盒香喷喷的熏肉和烤鸡，“我还小，还在长身体。” “？” …… 除了伍时玖要回去给陆零送饭，剩下的队员们，正在集体相约吃火锅。 牛油锅底散发着热辣鲜香，腾腾热雾，这是独属人间的烟火气。 观月绫子一块午餐肉还没夹到碗里，就打了个哈欠。 “要困死了。” 凌橙暮看她一眼：“手上伤口包扎了吗？” “许先生帮忙包扎过了。” 许霄说：“橙橙是不是也受伤了？你自己上药了吗？还敢吃辣锅。” “就几道皮外伤，擦了点药膏。” “自己擦的？” 凌橙暮无语：“是不是太八卦了你？” 他笑着没说话。 秦策也没说话，只是神色淡淡的，往凌橙暮碗里夹了一只虾。 听得常肃道：“你们的C……C级存储卡，计划什么时……时候去解决？” “就这三天。”凌橙暮回答，“刚去打探过了，不夜城的网吧只在晚上十点到早晨六点钟开放，我们需要连夜进行。” “有多……多少把握？” “那你得问许霄。” 许霄叹了口气：“我不确定自己能解码到哪一步，只能说尽力而为。” 秦策沉声补充：“初始密码只有三次机会，一旦机会用完，信息会直接反馈回总部，到时候数据冻结，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观月绫子好奇：“那如果解开了初始密码呢？” “就需要在十分钟之内完成数据检索，每检索一次，存储数据都会刷新。” 也就是说，即使知道密码，他们获知的信息也是零碎的，想要得到完整的存储卡资料，难上加难。 至于能否成功开启通往成员体内真晶芯片的存储路径，就更是个未知数了。 “能解开一点是一点。”凌橙暮说，“毕竟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决心反抗狩猎计划，就要随时做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准备。 这是众人都不得不承认的道理。 * 由于在上一赛区体力消耗过大，伍时玖吃完饭洗了个澡，就爬上床睡着了。 她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头上随便扎的小揪揪还支棱着，不时发出小猫一样呼噜呼噜的声响。 ……莫名有点可爱。 陆零在另一张床上躺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爬起身来，悄悄来到了她的床边。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抚她的额头，触碰她的睫毛，又划过她挺翘的鼻梁。 她的皮肤真好，在系统里这么风里来雨里去，也没有好的护肤品，竟然还又白又嫩。 他正出神间，没想到下一秒……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 其余的哥哥姐姐们，集体出现在门口。 常肃看见他，震惊提高音量：“住手！你干……干什么呢！” 陆零吓了一跳，同时伍时玖也被吵醒了。 她一睁开眼，就见他的俊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迷迷糊糊一拳就挥了过去。 “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 许霄叹息着劝常肃：“哥，别生气，年轻人血气方刚，但尚能克制，已经很优秀了。” 观月绫子则在谆谆教导陆零：“不要心急，感情是要一步一步慢慢培养的，先牵手、拥抱再接吻，陆监狱长，你会吓到玖玖酱。” 陆零：“？”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算啦算啦，你躲开。”伍时玖嫌弃地把他扒拉开，转而穿上鞋颠颠跑向常肃，“常哥，买什么好东西了？” “又买了个行李箱，和新的零……零食。” “还有和之前羽绒服，配套的帽子和围巾。”观月绫子拎出超大型购物纸袋，笑意盈盈，“服装店搞优惠，买三赠一。” “橙姐秦哥呢？你们买什么了？” 凌橙暮和秦策坐在沙发上，正在点货。 攀岩用的强力绳索，防风厚实的路营帐篷，金属雨伞，充气船…… 总之这次的高级道具，全都跟探险装备似的，奇奇怪怪。 “这是你的。”凌橙暮将一柄银蓝色的长弓递给许霄，又递给他一桶箭支，“都能背在身后，你会开弓对吧？” 许霄点头：“会，但我的箭法和我的枪法一样不准，这东西应该给及格。” “我有武器啊。”陆零指了指自己的回旋镖，“没事儿，你到时候就瞎射，十次中个两三次就算成功。” “……也行。” 常肃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道具，一股脑都装进新买的行李箱，又按了按钮把行李箱缩小，重新别在皮带上。 他问：“咱们今晚几……几点行动？” 秦策侧眸，用眼神询问凌橙暮的意见。 凌橙暮说：“十二点。” “好。” 午夜时分，最适合研究大事。 * 其实要说不夜城里所有的娱乐场所，网吧大约是光顾玩家最少的地方。 大 部分玩家在经历了狩猎计划这么残酷的游戏之后，都更倾向于简单粗暴的放松方式，要 分卷阅读129 么吃吃喝喝，要么打电动K歌，相比起来，网吧就变成了很鸡肋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去，也有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玩家，特意利用这段时间泡在网吧，专门突击各类神鬼故事和灵异传说，为将来再次进入恐怖主题的赛区做准备。 七人组进入那家最豪华的网吧时，里面只寥寥坐了几个玩家，其中一个尤其引人注目，因为他正翘着二郎腿，抱臂后仰，以一副大爷的姿态，在看动画片。 ……没错，的确是在看动画片，还是非常经典的猫和老鼠。 那么拽的人，却有一颗童心。 他背对着这边，众人没看清他的脸，虽说也没什么看的必要。 他们径直走向最后一排，找了个隐蔽的卡座让许霄坐下，其他人则围成一圈，像极了观摩团。 “开始吧。” 许霄接过秦策递来的C级存储卡，放入主机的读卡设备，按下按钮。 很快，屏幕上显示出了12位的密码口令选项，且是半字母半数字。 伍时玖惊呆了：“这密码设置太反人类了吧？” 许霄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噼里啪啦熟练敲击着键盘，在场各位都是外行，没人看得出他究竟在做什么，只觉得异常专业。 他终于第一次输入了密码，但是红光闪过，密码错误。 五分钟后，他又输入了第二次。 依然错误。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气氛一时沉重，大家都没开口，生怕影响他思路。 在这种时刻，唯有无条件信任他。 壁灯光线映着许霄清秀的侧脸，他难得敛了笑容，眼神严肃冷静，一瞬不瞬盯着屏幕看。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而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 他低声道：“就差一点了。” 指尖触及键盘，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敲出了一串字母数字的新的排列组合。 屏幕霎时绿光亮起。 密码正确。 陆零惊道：“解开了？真的解开了？” 不仅是他，众人对此均难以置信，常肃用力捏住了许霄的肩膀。 “这世上还……还有你不……不会的，东西吗？” 许霄没回答，毕竟C级存储卡十分钟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他全神贯注，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简直是凭借天赋和本能在操作，十指灵活得犹如虚影。 数据检索第1次…… 数据检索第2次…… 数据检索第3次…… 他不断刷新着倒计时，也不断在检索随机更新的数据。 尽管屏幕上除了那几行文字还能看懂，其余都是鬼画符似的乱码，不晓得实际含义是什么。 毫无征兆的，凌橙暮突然感觉太阳穴刺痛了一下，她蹙眉抬眸。 正是在同一时刻，许霄敲下了回车键。 伍时玖凑近，脸色微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 乱码充斥着屏幕，在这些干扰视线的乱码之中，隐藏着两行刚显示出的、小字号的中文。 看清楚时，触目惊心。 【一代狩猎计划综合评定预备役：】 【秦策，凌橙暮，常肃，观月绫子。】 第72章 沈秋 在乱码中出现那两行小字的瞬间, 屏幕骤然变暗，电脑死机了。 许霄一惊，下意识要去取C级存储卡, 谁知低头发现主机冒烟，存储卡自行烧毁了。 他愣了半晌, 顿时一巴掌拍在键盘上，脸色沉重。 脾气向来温和的人, 真难得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在场众人集体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集体沉默。 良久, 伍时玖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 勉强开口。 “这……这信息量有点大, 我得消化消化。” “我也是。”观月绫子万没料到, 这存储卡里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南嘚？我参加过一代狩猎计划？怎么可能, 我十八岁，就进入灵异系统了啊。” 秦策沉声道：“一代狩猎计划在十年前，那年你十七岁, 理论上是成立的。” “可我没有印象啊。” “你十八岁前的记忆完整吗？” 观月绫子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她明显有点犹豫：“应该完整, 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完整, 但我也不知道, 哪里出现了空白。” 如果当真出现了空白, 大约是在十七岁和十八岁之间，她那段衔接的记忆消失了。 这实在太离谱了。 此刻与她同样混乱的, 还有常肃, 毕竟凌橙暮和秦策都早有心理准备, 常肃可是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怎……怎么还有我……我的名字？妈的，我当……当年只是脑……脑袋受了点伤啊……” 凌橙暮当即看向他：“你受过伤？” “啊，就三……三年前，暴力街区枪……枪战，头部受创，在病床躺……躺了几天，那叫什么事儿？” “有后遗症吗？” 常肃指了指自己：“说话不……不利索了。” “还有呢？” “记性不……不太好，总感觉忘……忘了点什么，但好像又什……什么，都没忘。” 他心宽豁达，从没在意过这点小问题，以为就纯粹是后遗症。 后来得知秦策和凌橙暮的记忆都有缺失，他也没觉得和自己有关系，根本没往那方面联想过。 然而现在想起来…… 在暴力街区时，那些npc向他传达的信息，难道就一定是正确的？ 他们都是系统的附庸，他们的所作所为，代表着系统的指示。 系统要干扰谁的判断，不是轻而易举吗？ 乱了，彻底乱了。 目前C级存储卡烧毁，继续留在这也没意义，更何况凌橙暮自打刚才开始就头疼得厉害，她烦躁叹息。 “先回酒店，从长计议。” 一行人打算离开网吧，路过其中一排卡座时，发现先前那个姿态很拽的男人，依然倚在那里，有滋有味看着猫和老鼠。 这位大概是要通宵奋战动画片了。 岂料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恰逢那人看累了，起身活动肋骨。 对方漫不经心转过头来，从而也路出了正脸。 他属于较为瘦削的脸型，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长相不能说不帅，却显得过分阴郁，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目光很自然的，落在最前面的凌橙暮身上。 ……下一刻，瞳孔骤缩。 面前的椅子直接被他踹翻，他径直朝凌橙暮走过去，在周围众人惊愕的视线中，一把抓住了凌橙暮的手。 “监狱长？！” 秦策眼神一凛，用 力推开了他的手。 他看清了秦策的脸，牙关紧咬，表情登时 分卷阅读130 凶狠。 “姓秦的？” 这反应，简直和当初的靳夏，如出一辙。 甚至比靳夏还要激烈。 凌监狱长的拥护者，还真是散落在天涯。 凌橙暮拦在两人中间，抬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你哪位？也认识我？” “我是沈秋！你当年的犯人！” “靳夏你有印象吗？” “靳夏？那个混账东西？”沈秋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你竟然记得他都不记得我？” 观月绫子闻言，有点不高兴：“他好像是在骂靳先生？” 伍时玖赶紧安慰：“没事儿，你看他这样子，也不太像脑子正常的人。” “嗯……” “我谁也不记得，只是上个赛区跟靳夏见过了。”凌橙暮道，“你别那么多废话，既然是靳夏的狱友，那就跟我先回酒店。” 沈秋满含敌意朝秦策投去一瞥：“他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这需要问原因？”凌橙暮脚步未停，继续朝网吧外面走，“他是我男朋友，不和我在一起，莫非和你在一起？” “……” * 从时空大狱里出来的犯人，似乎都有个特性，即无比爱戴凌橙暮，又无比敌视秦策。 靳夏还好，毕竟靳夏性格坦率，在红枫鬼校时，又被心上人观月绫子小姐吸引了一半注意力，所以后期也就不怎么关注秦策了。 但沈秋不同，他一看就属于走极端的性子。 而且从他那恨不得把秦策千刀万剐的眼神上分析，除了公怨，恐怕还有私心。 他坐在那，方圆数米内都很低气压，搞得大家不得不尽量躲远，避免跟他接近。 相比之下，自始至终给凌橙暮砸核桃的秦策，就显得非常淡定了。 执行官大人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眼光。 凌橙暮倚在沙发上，嚼着秦策递来的核桃仁，懒洋洋揉着太阳穴。 “你能别那么瞥着我吗？”她说，“那时人家靳夏也没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我欠你钱了？” 沈秋恶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那小子运气可不错，还能在赛区遇见你。” “你跟靳夏什么关系？” “互看不顺眼的关系。”沈秋冷笑，“他当初就爱跟郑春和文冬那群人抱团，我们隔三差五打架还得你来暴力制止，这算什么秘密吗？” 凌橙暮隐约记得，在靳夏的绑定队友里，确实有俩叫郑春和文冬的年轻男人。 敢情春夏秋冬，春夏冬都是铁哥们，只有秋最不合群。 她略显无奈：“所以你是对我暴力执法有意见？” “没意见，这才是你，你就该是这种有个性的样子。” “……” “但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秦策。” 凌橙暮接过秦策手中的完整核桃，咔咔两声捏碎了，她不悦挑眉。 “我怎么就不能喜欢秦策？秦策有模样有身材有实力，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沈秋冷着脸沉默良久，转开了视线。 许霄仔细观察对方微表情，低声跟凌橙暮耳语：“他的确想让你喜欢他。” “……闭嘴。” 伍时玖收获新八卦，喜滋滋跟陆零分享：“爱上霸道监狱长这种故事，怎么听都很刺激。” 陆零点点头：“羡慕吗？我是现任监狱长，你爱上我也能写出同款故事。” “人鸡不能相恋，快滚。” “？” 这时，听得沈秋又道：“监狱长，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没办法告诉你当年具体发生过什么，我想你也不记得了。” “对，不记得了。” “既然不记得了，就很容易被一些外来因素所误导，从而做出错误决定——在我印象里，你以前总是和秦策针锋相对，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三年后的今天相恋了，是他迷惑了你？” 凌橙暮纳闷：“你在这给我搞情感咨询节目呢？” “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话音未落，秦策刚拿起的核桃瞬间化作暗器，夹杂着风声直取沈秋正脸。 沈秋反应同样不慢，果断侧身接住了。 结果第二枚核桃紧随而至，“啪”的一声击中了他的脑门。 秦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淡。 “再管不住自己的嘴，下次瞄准的就是眼睛。” 沈秋拍案而起：“你在这跟谁嚣张呢？” “你在这跟谁嚣张呢？”凌橙暮神色一沉，“秦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这不是你应该干涉的问题。” “……” “我困了，回你住处去吧，下次再会。” 这就算下达了逐客令。 常肃和陆零站起身，跟两尊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监督沈秋离开。 沈秋临走前显然不甘心，他回头望向凌橙暮。 “监狱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嗯。”凌橙暮漫不经心地回应，“那希望我们能在下一赛区偶遇。” 这一小插曲过后，眼看着她确实是准备补觉了，其余队友也没再打扰，纷纷回自己的房间去。 房门被重新关上，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她和秦策两个人。 她慢吞吞从沙发挪上了床，刚闭上眼，感觉秦策站在床前，替自己掖了掖被角。 “睡吧。” “你呢？” “在这陪你。” 说完，他动作很温柔的，握了下她的手。 这是个不平凡却又安宁的夜晚。 …… 殊不知，C级存储卡虽然自毁，但许霄的操作，却是真实的成功了。 换句话讲，正因成功，数据载体才会自毁。 庞大的数据库，正在缓慢恢复。 其中也包括真晶芯片的存储路径。 凌橙暮睡觉很少做梦，除了红枫鬼校的那一次，尽管看到的也只是破碎的画面。 而今晚，她久违的梦境，跨越了残酷岁月，终于清晰。 很意外的，她以旁观者的视角，重现了在荒村古镇赛区时，生死墙内的情景。 那扇闪烁着微光的大门，依旧伫立在那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度响起。 她又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没有谁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你失败了。 ——至少我试过了，我不后悔。 ——这是我的责任，我保不了你。 ——那杀了我吧，也算我成全你的忠诚和责任。 似曾相识的对话，持枪对峙的两个人，背景是躺倒一地的黑衣守卫，鲜血狼藉。 然而这一次，视线内的影像，不再模糊。 穿着时空监察局制服的一男一女，四星环绕的纯金肩徽。 黑色制服是执 行官，墨绿色制服是监狱长。 是她与秦策。 第73章 记忆与梦境 即使是在梦里, 凌橙暮也依然看清了 分卷阅读131 那一刻秦策的眼神。 交织着挣扎与不忍，最终却又归于冷冽与阴沉，的眼神。 枪声响起。 她睁开眼睛, 猛然从床上坐起身。 痛感真实，就好像她再一次遭受了那样的重创。 墙壁的石英钟显示，此刻距离她刚才入睡，才不过两个小时。 她沉默半晌, 抬头看去, 见秦策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双手交叉放于膝前，平静注视着自己。 关了灯的房间里, 只有凌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脚下的一方地面。 两人在朦胧的黑暗里对视。 她低声问他：“还没睡呢？” “没有。” “那在做什么？” 秦策垂眸, 话尾隐着极压抑的叹息：“在分享你的记忆。” 凌橙暮怔然。 “真晶芯片的数据, 具有共享特质，一旦某位成员的记忆恢复，那么与她经历过相同场景的其他成员, 也能随之恢复。” 简单举例，譬如她在梦里恢复的这一段记忆里, 只有她和秦策的存在。 所以她想起来了，就意味着秦策也想起来了。 她无言半晌，若有所思应了一声：“嗯。”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讲的？” “你想听什么？”她苦笑, “其实我早预料到了，那一枪是你开的。” “许霄曾跟我说, 你被发配到密林系统时, 受了很严重的伤。”秦策沉声道, “原来真的……” 真的是他下的手。 后面的话, 他没再说下去。 自打确认关系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压抑到窒息。 窒息得无从排解。 许久静默，最后还是凌橙暮提议。 “要去喝一杯吗？我还有富裕积分。” “走。” …… 伍时玖本来觉得C级存储卡里的东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队伍里的哥哥姐姐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有自己是中途插一脚的小菜鸡，给大家呐喊助威就好了。 谁知临睡觉之前，她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对面床的陆零具体说了什么，压根也没听清，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这一夜似乎很长，长到可以梦见许多的事情。 譬如铜墙铁壁的时空大狱，以及四面紧密封锁的校练场。 那里常年黑夜，只有强光代替太阳，永远都覆盖着暗色流动的结界。 天地都是牢笼，无处逃遁。 茫茫白雾间，视线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 远处是校练场，在控制中心的高楼后方，有一片用金属围栏圈起的小小空地，空地处摆了挺多盆绿植小花，都生长得朝气蓬勃。 年轻的监狱长正躺在软椅里，墨绿色制服裁剪合体，衬得她身形瘦削帅气，她叼着根烟仰望头顶结界，一双狐狸眼冷而媚，面无表情，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她绾起利落的高发髻，发间插了一支纹理细腻的桃木簪子，簪头雕了朵凌霄花，很配她。 在她不远处，站着一对少年少女，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少女充其量不过十五六岁。 是伍时玖和陆零。 尽管那时的伍时玖还留着齐耳短发，娇俏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尽管那时的陆零，没染银发也没打耳钉，黑发柔顺垂落额前，眉眼仍显青涩。 但确实是他们，没有错。 监狱长缓缓呼出一口烟雾，终于似笑非笑转过头来。 她的声音沉静慵懒，在这梦境里显得有些飘渺，像是来自天边遥远的回音。 ——不必紧张，这里是信息官特意开辟的监控死角，连黑衣人也不会来巡逻。 ——待会儿常教官会来接你们，校练场的日子并不轻松，但总比关押在时空大狱里好，对吧？ ——哦对了，你们需要个名字，就…… ——你什么都会一点，却又什么都不擅长，叫伍时玖吧；你小哥哥的天赋和实力稍微强几分，就叫陆零。 及格不及格，还是个情侣名。 陆零笑了笑，悄悄从背后牵起了伍时玖的手。 然后画面转黑，脑海中那股强烈的刺痛感骤然消失了。 梦境沉陷。 ……伍时玖睁开了眼睛。 旁边那一盏昏黄的床头灯还开着，借着光线，她看见陆零也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四目相对，两人双双怔忡，良久都没有说话。 说什么好呢？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时竟也笨拙的吐不出半个字。 最后陆零总算鼓起勇气，勉勉强强地解释。 “我……我听秦哥提过，真晶芯片的记忆数据可以共享，只要成员处于相同的场景里。” “哦。”伍时玖呆滞点头，她茫然反问，“所以你刚才也梦到了？” “对。” “但问题不应该在于，我体内为什么也有真晶芯片吗？” 只有时空监察局的成员，才会有真晶芯片。 “能进到校练场，就说明已经是监察局的成员了，也许是凌监狱长给咱们开了绿灯。” “那在梦里，橙姐说教官……教官会来接咱们，教官姓什么来着？” “常。” 其实伍时玖知道是常。 越是因为听清楚了，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揉了一把脸，机械地下床穿鞋，梦游般朝门外走去。 陆零在身后叫她：“你去哪啊？” “去找常哥。” “等等，我也去！” …… 在常肃的梦里，有三道模糊的人影。 黑色制服，墨绿制服，白色制服，再加上他的深蓝制服。 四名监察局首席，构成了肩徽上的四星环绕图腾。 他坐在控制中心高楼后方，那一片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空地上，正专心给其中一盆绿植浇水。 那盆绿植叫云雾，精致蓬勃，貌似是执行官从某一平行空间带回来的，有两盆，一盆养在这里，一盆摆在监狱长的办公桌上。 监狱长那里，玩偶瓷杯小项链，隔三差五就要多一点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都是执行官送的。 时空监察局禁烟禁酒，禁止无意义娱乐活动，也不允许首席间来往过于密切，更不允许首席间产生感情。 结果他们四个，靠着信息官开辟的这一处秘密据点，硬是把所有禁令都犯了个遍。 有人把两罐啤酒放在他面前，低声笑道:“常哥，他俩今天执行任务去了，我陪你喝点儿。” “行啊，最近天天在校练场待着搞马术考核，快烦死我。” “顺利吗？” “也谈不上顺不顺利，就是上次凌监狱长送 来的那个小丫头，死活学不会骑马，我怕穿帮，就闭着眼算她过了——哎，这酒不错。” 常肃听见了自己的声 分卷阅读132 音，语速流利，不似如今。 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再多听两句，梦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见许霄正坐在床边，端着一杯刚沏好的咖啡。 他看了看许霄，又看了看许霄手里的咖啡，神色似哭非笑，又透着一丝无可奈何。 “喝咖啡不……不如，喝酒。” 许霄笑了：“那明天有空的话，咱俩去喝一杯。” 两人对视半晌，又同时叹息。 常肃说：“真的是你，你是……是信息官，对吗？” 在梦里，他虽然没看见信息官的模样，但却听得出来，那是男人的嗓音。 而且那慢条斯理的温润音色，像极了许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信息官，但我的确分享了你的记忆。”许霄摇头，极为困扰，“这很奇怪，那一届的监察局首席，不是应该按照狩猎计划的排名进行吗？第四名是绫子，为什么她没有成为信息官，反而是我？” 然而这个问题，常肃并不能给他答案。 外面突然传来大力的敲门声，常肃趿拉着拖鞋起身去开门，岂料门一开，正被伍时玖扑了个满怀。 “常哥！常哥你是教官吗？！” “……” 陆零也跟在后面，很谨慎地问：“你是吧？” 常肃看了许霄一眼，又烦恼地叹了口气。 “我好……好像是吧？” “那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他低头迎向伍时玖的视线，迟疑片刻，挺认真地回答，“丫头，你骑马真……真没什……什么天赋，还得我帮……帮你作弊。” 伍时玖：“？” * 不夜城的酒吧，每人需要支付200积分，便可随意畅饮酒水。 自然，秦策的账也要算在凌橙暮这里。 “我发现只要幸存者福利一开启，你就得靠我活着。” “谢谢。” 酒吧里灯影变幻，台上的乐队正在现场演奏摇滚乐，节奏掀起热浪，台下的玩家们肆意狂欢。 两人找了处远离舞台的角落，各自面前的桌上都摆了一排酒。 每次瓶沿相击，必然要一饮而尽。 凌橙暮抬眸看向秦策：“时空监察局不是禁烟禁酒吗？你酒量倒是不错。” “也许以前练过。” “抽烟吗？” “不抽。” “所以才爱吃糖？” 秦策闭了下眼睛，光影闪烁间，他的神情也因此变得晦暗不清。 “因为甜。” 被困在牢笼里太久了，越是心中极苦，就越期待每一分甜意。 他没得选择。 “那你呢，你为什么爱吃糖？” “我也想知道，每当我嘴里想叼点什么时，就只能想到糖。”凌橙暮说，“我或许是该抽烟的，但我也记不住了，究竟是谁劝过我，‘抽烟不利于健康，戒了吧’？” 这样模糊的话语，多年来总隐约在她耳畔回响，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谁会这么无聊，无聊到管她的闲事？ 而她居然采纳了，还印象深刻？ 秦策闻言点头：“抽烟的确伤身体，戒了也好。” “烟能戒，人能戒吗？” “……” 凌橙暮放下酒瓶，双手撑着桌面靠近他，近在咫尺，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眼神清亮出奇。 “秦策。”她唤他的名字，一字一句地问，“当年四名首席，三名都不在监察局了，为什么只有你留在了那里？” 这一刻的沉默，尤其漫长。 漫长到超出了所能承受的底线。 秦策注视着她，目光难得显出茫然与困惑，那种欲言又止的无力感，令他从心底泛起难以遏制的悲伤。 他说：“我没办法回答你。” 如果能够回答，早就回答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之间的道歉毫无意义。”凌橙暮叹息，“我只是预感到了将来，万一真有恢复全部记忆的那一天，你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立场，依然要与我为敌。” 若历史重演，他与她重蹈覆辙，无论她要做什么，终归是与他如今的职责相悖。 扪心自问，她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吗？ “秦策，到时候……” “不管我想起了什么，今后你的立场，都永远是我的立场。”秦策严肃截断了她的话，“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亲手杀了我，不必手软——就像我当初朝你开枪那样。” 他是在意的。 凌橙暮搭在桌边的手指收拢，她一言未发。 两人分明都清楚得很，当年的那一枪，从今晚起，就要成为彼此心里的尖刺，每每触碰，都难免痛到战栗。 就算凌橙暮不怨恨，秦策也必定愧疚。 那是鸿沟天堑，是不晓得何时就要降临的暴风骤雨，不可消弭。 凌橙暮不自觉咬紧了一瞬牙关，她将面前的空酒瓶都推开，起身离座。 “我会的。” …… 就在即将推开酒吧大门的刹那间，伍时玖梦中的记忆，通过真晶芯片，分享给了她。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周围的画面都似定了格。 然后她走下了酒吧台阶，看到对面的广场上，队友们正借助腕表的定位功能，一路找来。 都是故人。 我们曾经相识。 今朝重逢，何其有幸。 前路仍荆棘密布，这是新的开始。 第74章 深海空间 【本场赛区编号200, 主题[极地囚牢]，参与人数200000人。】 【请玩家全力以赴，在三十天倒计时结束之前，穿越六大极地空间, 顺利存活。】 【期间任何形式的死亡, 皆视为出局。】 【游戏即刻开始。】 在不夜城的最后一天晚上, 七人组集体去吃了顿蒸汽海鲜，把积分全挥霍了。 这和临上刑场要吃顿好的，道理一样。 当然，陆零是伤员, 吃海鲜不利于伤口愈合, 只能吃点素的再喝碗粥。 他试图抗议, 后被镇压，勉强偷了个虾仁了事。 等他们从饭店出来时, 夜色渐沉，只来得及仰头望一眼天边那轮皎皎的月亮。 然后风吹道旁落叶, 周遭空间蓦然扭曲波动, 传送系统开启了。 等视线再度恢复清晰，他们已经身处新赛区的场景中，腕表也发来了提示。 这一赛区属于大型合流赛区, 共20万人参赛，六个空间，持续三十天。 换句话讲, 他们要在这种鬼地方折腾一个月, 真是越往后赛制越变态。 头顶依旧是那轮月亮, 只是隐在云层里, 颜色 发红发暗, 有些诡异。 很意外的，这次大家都在一起没分开，那感觉就像是一艘船上的命运共同体。 分卷阅读133 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因为他们的确坐在同一艘船上，而船正行驶在暗光粼粼的海域里。 海水沉黑，一望无际。 这艘船，船帆斑驳、桅杆破旧、方头方尾，从独特的船型结构可以判断应该是沙船，是最早出现于唐代的一种航海木船，又称“防沙平底船”。 沙船的好处就在于性能较为优越，多桅多帆，航速很快，又不怕搁浅，适合远航；但也有缺点，譬如受水面积大，破浪能力也差。 ——以上，来源于许霄大师不分时间场合的知识科普。 凌橙暮叼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甲板上，长发迎风飞舞，有点像夜间潜行的美丽海妖。 ……如果海妖美丽的话。 “我不想知道这船是什么船，历史背景怎么样。”她说，“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掌舵。” “我会。” “那交给你了。” “OK。” 许大师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转身扛起许船长的职责，去操纵沙船的航行方向了。 常肃低声嘟囔：“他以前可……可是信息官，结果常年被……被你使唤。” “我也不想使唤他。”凌橙暮认真反问，“但我又不会掌舵，要不你去？” “那算了。” 秦策站在船舷边，许久沉默着没有参与话题，最后还是伍时玖从旁边询问。 “秦哥，这里属于极地赛区的其中一个空间是吗？” “对。” “什么空间？” “深海空间。” 这几乎是仿照极地系统复制出来的赛区，所谓的六大空间，大约分别对应着深海系统、冰原系统、风暴系统、黄沙系统、阴山系统，以及凌橙暮曾经被关押的密林系统。 伍时玖奇道：“很危险吗？” “能不危险吗？”没等秦策开口，陆零就回答她了，“那可都是最穷凶极恶犯人们的服刑地，即使是那些人，期间死亡率都能达到40％到50％，你觉得刺激吗？” “靠，那我这点本事，岂不是死定了！” “也不……不至于。”常肃安慰她，“怎么说你也……也是从我校……校练场出来的，学生，你当……当初其实，比现在厉害。” “那我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菜鸡？” 陆零看她一眼：“你记忆没了，从前会的技能多少受点影响。” “那你怎么没影响？” “我这些年一直受训练，也不像你在忙着给人家当炮灰女配啊。” “……快他妈闭嘴吧。” 由此可见，鉴于记忆残缺不全，这俩人还没接受互相早就认识的事实，正在适应阶段。 观月绫子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她像是有点遗憾，摇头感慨。 “南嘚？你们都梦见了一点点过去的故事，只有我，那晚睡得特别好，什么都没有。” “数据恢复有快慢之分，如果你体内也有真晶芯片，迟早会有所感觉。”秦策说完顿了顿，又沉声补充，“不过希望你没有，那不是什么好事。” “我希望我有。”观月绫子的语气斩钉截铁，“既然你们都有，我也不想自己成为例外的那个。” 她这些年惯常与鬼怪打交道，没有交心的朋友，好容易加入了这样的队伍，有幸被接纳为其中一员，她盼着自己的步伐，能永远和他们保持一致。 “第一次狩猎计划的最终名单，也有我不是吗？” “你是第四名，按理说应该是信息官候选啊。”陆零也好奇，“可为什么常哥梦里看见的信息官是许哥？难道许哥……走后门插队了？” 伍时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信息官是什么天大的好差事，还值得走后门？你们系统从哪里走后门？” “……啊，也对。” 观月绫子小小声念叨：“许先生的确比我，更适合信息官的职位，我知识不丰富，可能与灵异故事更般配。” “呃，绫子姐，你不必这么诚恳反思，系统爱选谁选谁，反正都他妈是在坑我们。” “那玖玖酱，你以前真的和陆监狱长是一对吗？难怪我觉得，你们一见如故。” 伍时玖被噎了一下：“姐你别八卦，怎么就一见如故了？我看他就烦啊，估计那时候也烦。” “你讲话负点责任行吗？”陆零难以置信，“在梦里我牵你手，你不也没躲开吗？你还笑了！” “我当年也就十五六岁，懂个屁啊！你这禽兽！” “？” “但有件事我才知道，原来我俩的名字都是橙姐取的。”伍时玖小碎步挪到凌橙暮跟前，伸手搂住对方，顺便把脑袋往凌橙暮颈窝里一供，“我俩是橙姐收养的孩子。” 陆零觉得此情此景，自己也该上前拥抱，然而考虑到秦策就在不远处站着，他决定先缓一缓，不要冲动。 “……我认为不是收养关系，我哪有空养孩子。”凌橙暮无语，“你不如祈祷常哥再多回忆一些细节，你俩跟他待一起的时间，肯定比我长。” 常肃说：“咱四个当……当首席时，好像总……总偷着喝酒。” “正常，我还抽烟呢。” “你和执行官，还搞地……地下恋情。” “……”凌橙暮轻飘飘瞥向他，“至今仍没有确切论据，能证明我跟秦策谈过恋爱，不要造谣传谣。” “你办公桌那……那堆小玩意儿，都是执……执行官送的，他怎么不……不送我？” “够了常哥。” 伍时玖勇敢插话：“橙姐，还有你那支桃木簪子，明显是人工雕刻的，绾发髻的手法也跟之前的秦哥一样，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说得够多了。” 凌橙暮用一根手指抵在她额头，冷漠推开了她。 半晌，忽见掌舵的许霄招手示意，很严肃的样子。 “橙橙，你来看。” 凌橙暮起身，走到了他身侧，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透过微弱的月色，可以看到海上还航行着许多艘沙船，粗略计算得有上千艘，正渐次从暗夜里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可想而知，那些都是被传送到这一空间的玩家，即将和他们一起，驶向未知的前方。 风骤起，海面波纹迭生，逐渐有密密麻麻的幽绿光点，布满了众人的视线。 凑过来的伍时玖，见状诧异：“这是什么？萤火虫？” “这里可没萤火虫。”许霄缓声道，“这是鬼火。” “鬼火？是墓地周围经常能看见的那种？” “先不提现实的民间传说，总之在深海系统里，出现鬼火，就意味着麻烦要来了。” 说话间，海面的鬼火越发密集，直至从四面八方汇聚成幽绿光带，成千上万的光带弯曲浮动，犹如连接每一艘沙船的阴间桥梁。 许霄手指猛然收紧，他沉默片刻 分卷阅读134 ，蹙眉转头:“舵失灵了。” “什么？” “它脱离我的控制了。” 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抢夺了舵的控制权，强行偏离方向，将船驶向光带最集中的海域，并且还在加速。 这船比他们想象中更要邪乎。 不多时，只听远方传来轰鸣般的巨响，貌似是两艘沙船撞击在了一起。 那不是普通的撞击，从黑影判断，是其中一艘船被直接掀起来，生生砸在了另一艘船上。 海浪卷起数丈高，淹没了濒临死亡的哀嚎。 观月绫子扶着栏杆，神色紧张:“秦先生，那两艘船的人，还活得了吗？” “活不了了。”秦策冷静摇头，“这种情况必死无疑。” “……” 游戏刚开局，第一批牺牲者的名单就确定了。 听得陆零惊道:“你们看底下！” 众人纷纷低头。 沙船仍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疾驶，越过船舷，可见附近海面暗浪汹涌，幽绿光带化作狰狞利爪，钳住了船底木板。 如有实质，重重锁链。 船身开始猛烈摇晃，正往这边走的伍时玖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 幸亏陆零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她，将她拎到了安全地带。 “它们还想掀翻咱们的船！” “是，所以你扶稳了别乱跑。” “那你……” 伍时玖话没说完，船身再度被大幅度抛起，又重重落回水面。 她尖叫一声，用力攀住了他的腰。 陆零单手抱着她，唇角稍稍弯起。 “甭害怕，小事儿。” “操，都这样儿了还小事儿？你能不能别装逼了！” “？” 是时候把这丫头的嘴缝上了。 第75章 高级道具 七人组目前所乘坐的沙船, 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不仅是这一艘，当前海域的所有沙船全部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 不分方向地狂乱疾航。 罡风四起, 海浪席卷, 鬼火汇聚的无数条幽绿光河，之间伸出如有实质的利爪, 紧锁住船底与船舷, 一遍又一遍试图掀翻沙船。 鬼火越密集的地方, 沙船摇晃的幅度就越强烈, 他们这边暂时还算是相对乐观的，相比之下，位于鬼火中央的沙船，正在接二连三因相撞而分崩离析。 这是沙船吗？这是深海碰碰船。 这简直属于天灾的范畴，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但坐以待毙, 也绝不是这群亡命徒的风格。 伍时玖手脚并用爬上桅杆, 正努力想把被吹落的船帆恢复原样, 她扯着嗓子迎风怒吼。 “狗比系统我.操.你大爷——！！” 许霄依然和船舵较着劲, 其他人则在沙船两端来回奔跑, 尽力用身体重量，以及手边一切能使用的工具来维持平衡, 避免侧翻。 观月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快步跑向船舱, 去翻找先前常肃放在那里的、从不夜城带出来的两只行李箱。 许霄冷不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紧握着船舵站稳, 提高音量呼唤。 “橙橙, 我们可能要触礁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 就在夜幕笼罩的远方，正有数不清高大尖锐的礁石，从肆虐的鬼火间，显现出黑影轮廓。 按照当前航行的速度，再考虑到礁石分布排列的程度，几乎可以断定，撞上去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最多还有三分钟。 凌橙暮恶狠狠咬碎了那块硬糖，她冷着脸转过身去。 “绫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队长！”观月绫子整个人都埋在了行李箱里，闻言连忙回答，“可是道具太多了，我也忘了都有什么作用，咱们该用哪一样啊？” “都行，你随便挑一样！” “哇嘎哒！” 此时后方突然有一艘失控的沙船，沿着幽绿光带失控滑行，歪歪斜斜猛地撞上了七人组这艘船的侧翼。 伍时玖险些从桅杆上被甩飞出去，吓得她赶紧一跃而下，落地时疾速鞋帮助缓冲，一头扎进了想要接住她的陆零怀里。 陆零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是没事儿，但是……哎呀它又撞过来了！” “我来。” 他反手抄起自己的回旋镖，毫不犹豫朝着那艘船的上空掷去。 锋利镖刃气势汹汹，瞬间接连削断了对方沙船的数根桅杆，船帆随风四散。 泛着绿光的海浪霎时卷起数丈高，如泰山压顶，向沙船猛拍而去。 沙船彻底被击毁，碎木纷飞，隔着这样的距离，隐约还可以听见船上玩家绝望的叫喊声。 伍时玖伸长脖子观望：“貌似有几个人掉海里了啊，还活着，救不救？常哥，救不救？” 常肃大部分时间都圣光普照大地（？），遇到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不救的，他左手拎着船锚，右手随便拿起船上配备的大救生圈，扔向了海里。 “看他们能……能不能抓……抓住吧。” 事实证明，求生欲会激发人的最大潜力，即使在环境如此恶劣的海域里，唯一的光源也明明灭灭，那些还活着的玩家依旧锁定了救生圈的位置，拼了命朝这边游来。 沙船在动荡中前行，最终有三个人顺利通过大救生圈，在常肃他们的帮助下脱离了险境。 ……当然也不能算脱离险境，毕竟更大的险境还在前面。 许霄始终目不斜视关注着前方的黑礁石，他语调难得急促：“橙橙，我们差不多只剩十几秒了。” 凌橙暮喊：“绫子！” “来了队长！” 黑礁石此起彼伏连接，圈禁了前方的大片海域，更何况此时的沙船的控制权，并不在许霄的手里。 沙船破浪疾行，礁石阵近在咫尺。 这是要立刻撞上去的局面。 刚爬上来的那三名玩家，已经开始尖叫了。 千钧一发之际，观月绫子终于赶到，她将手里的一件道具，用力抛向船舷。 道具原本只有巴掌大小，落在船舷的一瞬却蓦然光华大盛，撑起了一座蓝金色的绚烂结界，星辰闪烁，覆盖了整座沙船。 半透明的结界与黑礁石发生猛烈撞击，犹如抽刀斩水，在出现了几秒钟的凹陷之后，就恢复了原状，不路痕迹。 结界卸掉了百分之九十几的冲击力，有了这一层防护，任凭沙船如何在礁石阵中打着转来回撞击，船上的人至多只感受到震颤与晃动，却并不危及生命安全。 凌橙暮低头，仔细端详船舷处的那件道具，若有所思。 “绫子把流星盾牌给翻出来了？” “是！”观月绫子见道具起了效果，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考虑了充气船，但觉得浪这么大，咱们坐船，也不一定能 逃得出去。” 分卷阅读135 “做得很好，聪明，充气船不该用在这时候。” “阿里嘎多！” 湿漉漉坐在旁边跟水鬼似的三名玩家，见状都大惊失色，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其中一瘦瘦高高，皮肤有些过于苍白的男玩家，从外套口袋里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了没被海水冲走的眼镜戴上。 他眯着那双小眼睛看了很久，眼底隐有精光掠过。 “真的是流星盾牌，各位，这是你们从不夜城用积分兑换的？” 凌橙暮瞥他一眼：“不然呢？” “你们也太厉害了！”他殷切地伸出手，“感谢各位大佬的救命之恩，我叫李博文，这是我的两位队友，请问怎么称呼？” “称呼就不必了，反正也不深交。”凌橙暮象征性一握他的手，轻描淡写回答，“我们队伍满员了，不留闲人，过了今晚，明天你们仨就坐船走吧。” 李博文欣喜道：“你们要把充气船道具送给我们？” “……” 凌橙暮无语别过脸去，懒得搭理他了。 常肃一拍他肩膀，指了指船舱。 “想多了，是……船上自带的小……小型皮筏艇。” 伍时玖吐槽：“倒是也算充气的哈？有工具，你们得自己充。” 气氛一时尴尬，李博文讪笑，他推了推眼镜，不由得看向队友们。 “那就……多谢了。” * 在侥幸避过礁石阵后，周围的幽绿光带也渐渐淡去，风止息，海面重归平静。 这一夜依然没有过去。 好在船舵恢复正常，许霄终于收回控制权，将沙船驶上了正轨。 大家在船舱里各自找地方睡觉，约定好每过一个小时，男成员们依次来接替许霄开船。 自然，开船这种事，将由许大师现场教学。 月光照在沙船后方的甲板上，李博文和他的两名队友，正坐在那里，并未睡着。 刚才是他主动提出的，说担心船舱太挤影响大家休息，自己是外人，在甲板待着就可以了。 其实是另有打算。 “看见他们的行李箱了吗？那里面装的肯定都是好东西。”镜片折射寒光，他嘴角噙着一抹奸笑，“这几个人有点本事，居然从不夜城带出了这么多道具——他们一件也不会分给我们，我们不如自己拿。” “你要去偷？”旁边的女玩家有点顾虑，“能行得通吗？万一被发现了……” “不冒风险能有收获吗？”他振振有词，“咱们能活到现在也不是全靠运气，莫非你真想明早被他们赶下船？就靠那一艘皮筏艇，能在海里撑过五天吗？” “他们队长说了，会给我们一点吃的。” “就那女队长，看着就不是善茬，你信她？”李博文不屑，“况且受人施舍，比不上自力更生，我们自己拿也是一样的，还能得到更多。” 另一位男玩家表示同意：“对，趁他们睡觉，前面那掌舵的也没发现，咱们先把充气船放下水，再能搬多少搬多少。” 两只行李箱都放在船舱靠外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只有伍时玖，而伍时玖还睡得四仰八叉，看上去毫无察觉。 箱子没上锁，箱盖虚掩着，很容易就能打开。 这是最好的时机。 李博文弓着腰缓步靠近，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抬起了箱盖。 透过箱子缝隙，他看见了内部琳琅满目的道具和零食，还有御寒的羽绒服与帽子围巾。 充气船在第二只箱子里，跟流星盾牌常规的大小一致，但放进水里会自动膨胀。 他记得，这艘充气船在兑换商城里标价520积分，是绝对的高级道具，哪里是普通皮筏艇能比得了的。 赚到了。 他五指收紧，正欲将充气船从箱子里拿出来，结果下一秒，看似睡得天昏地暗的伍时玖，清醒睁开了眼睛。 “大哥。”她说，“最开始看你这长相，我以为你肾亏，合着你不只肾亏，心也亏啊。” “……” 她讲话的音量并不高，好像并没有吵醒其他人。 李博文的脸色微变，他警惕四顾，顿时恶向胆边生，猛地向前一倾，果断掐住了伍时玖的脖子。 尽快杀人灭口，还有机会。 他低声示意队友：“来帮忙！” ……但两位队友根本没来得及帮忙，他忽觉眼前一黑，有人闪电般冲过来，迎面直拳，重击了他的鼻梁。 他猝不及防，向后仰倒，捂着脸鼻血长流。 那女玩家一个激灵，慌忙后退。 躺在另一边的陆零，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身，此刻正半蹲在不远处，将指间关节啪啪按得脆响。 他咬了下后槽牙，目光阴郁地盯着李博文，语气挺凶狠。 “王八蛋，你他妈跟谁动手呢？” 第76章 绫子的梦 当李博文捂着流血的鼻子, 费劲从地上爬起来时，他惊恐发现除了睡在最远处的观月绫子，所有人都醒了。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真的睡着, 特意做了场戏, 等着他密谋行动。 “橙姐看人真准, 一眼就知道你们仨不是什么好鸟儿。”伍时玖揉着自己的脖子，没好气踹了李博文一脚, “你掐谁呢？掐你祖宗是不是？我们多管闲事, 让你淹死在海里就对了？” 李博文意识到阴谋败路, 赶紧赔着笑脸解释。 “不不小姑娘, 你误会了，我也只是一时冲动，原本没想伤害你的，我们……我们其实就是饿了，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睡觉，这才打算从行李箱找点吃的。” 陆零冷笑：“找吃的？你那女队友不还拿着两盒饼干，是我之前递给你们的，忘了？” “……” “想要充气船是吧？我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有指纹就剁手。” “……别！没这必要。”李博文忙不迭按住他的手，点头哈腰，假笑得连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这位小爷, 我错了还不行吗？咱都是玩家, 活着不易，互相理解一下, 你看你们的东西不也没少吗？就饶了我们吧。” 陆零鄙夷地转开了视线：“很遗憾, 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 我们老大是那位。” 他指了指凌橙暮。 于是李博文迅速改变目标，又去求凌橙暮：“这位队长，看你的面相就是温柔善良的人，你一定不会跟我们计较的对吗？” “我什么面相？”凌橙暮正剥开一根棒棒糖，垂眸似笑非笑，“我这种女队长，一看就不是善茬啊。” “……” 她听见了，她压根就没睡着，敏锐耳力让她把他们仨人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博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开始支支吾吾：“不能这么说，我……我们感激队长的救命之恩，只是觉得皮筏艇不足以撑过五 分卷阅读136 天游戏，不得已才……” “这艘船上，哪怕一盒巧克力，都是用我们自己的积分换来的，只要我不点头，你就没资格据为己有。”凌橙暮缓声道，“更何况你一上来就要偷高级道具，还想杀我们的小妹妹灭口，这罪过够大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下次一定改！” “下次，哪里还有下次？你这样的人我一次也忍不了。”凌橙暮说完，侧眸瞥向秦策，“秦执行官认为怎么处置比较好？” 秦策平静回答：“我只负责镇压逮捕，监狱长才负责审判定罪，你来。” “众生平等，我无权审判别人。”她很随意地将糖纸一扔，“但作为普通玩家，我是有理由将某些人从领地赶出去的。” 此言一出，李博文就明白这事儿没转圜余地了，他脸色阴沉地推了下眼镜，暗地里朝队友们使了个眼色。 现在拼一把，没准还有机会。 要说他们三人，估计合作久了，倒也是有几分默契的，那名女队友立刻会意，当即把手里的两盒饼干，用力扔向凌橙暮的脸。 另一名男队友扑上前去，很明显是要把挡路的伍时玖推开。 李博文飞快掀开箱盖，拿起了那只充气船。 他只需要把充气船扔进海里，船体膨胀，他们仨跳下去就能离开这里，他确信对方追不上自己。 ……但很可惜，在场每一位成员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胜于他，甚至包括伍时玖。 因为伍时玖有疾速鞋。 自从通关了皇城杀机赛区之后，伍时玖对疾速鞋的控制又上升到了新高度，如今的她说跳多高就跳多高，说跑多远就跑多远，程度精准。 她用脚在船板上一蹬，不闪不避照着那名男玩家就冲了过去，疾速鞋光芒一闪即逝，强大的冲力反而将男玩家撞出了数米远。 男玩家沿着甲板滑行了好远，幸亏及时用双手扒住船舷，这才勉强没掉下海。 他慌张道：“博文，快拉我一把啊！” 凌橙暮从李博文手里接过充气船，懒洋洋询问：“李先生，权衡一下，是选你队友，还是选你自己？” “……” 李博文看着艰难挣扎的队友，犹豫了。 那女玩家见他不肯帮忙，急得自己想去救人，可男玩家的大半身子都浸在海里，她力气不够，死活拉不上来。 她险些被气哭：“博文你愣着干什么呢？！” 凌橙暮微笑：“李先生，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你的两位队友，你选择谁？” 不得不承认，李博文也是深思熟虑了的，尽管他的深思熟虑，只有半分钟不到。 他没敢再看队友，低着头说：“我选自己。” 女玩家瞬间失望，男玩家更是愤怒骂出声来。 “姓李的你还是不是个人！上赛区你这条命都他妈是我俩救的！” “那我能怎么办！”李博文也恼羞成怒，“换你你怎么选？人不为己还天诛地灭呢！这是逃生游戏，最后只能活三千人，迟早都要死的，你以为你俩能活多久？” “你放屁！” “行，既然李先生选定了，那就这么着。”凌橙暮淡定抬手示意，“常哥，麻烦把落单的李先生扔下海吧。” 常肃爽快答应：“好嘞。” “……等等！”李博文又惊又疑，仿佛自己出现了幻听，“为什么是我？” “我们队长让你选，又没说让你选的是好是坏。”陆零漫不经心一耸肩，“你都把自己跟队友割裂开来了，那我们也只好成全你。” 眼看着常肃已经拽着一只胳膊，把他拖着往前走，李博文指甲都在船板上挠出了印子，他放声怒吼。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放开我！！！” 常肃：“你刚不是说迟……迟早要死，那你马……马上就死，也正常。” “胡说八道！我可是能活到最后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听一个婊.子的话，你们不得好死——！！！” “常哥。”沉默半天的秦策，忽而冷声开口，“扔远一点，扔在没有木板漂浮的地方。” 由于深夜的撞击事件，此时海面有许多位置都漂浮着沙船的残骸，其中不乏长度宽度都很可观的坚硬木板。 有木板，就意味着还有生存的机会，这种事应该避免。 伍时玖和陆零也去帮忙，一人一条腿，直接把李博文抬了起来。 “赶紧的吧，别待会儿再把绫子姐吵醒了。” “我看也是。”…… 他们在李博文歇斯底里的叫嚷声里，无视挣扎，将其扔下了空旷无垠的海域。 月光照映处，只见海浪掀起，很快就淹没了李博文的身影。 在深海系统，人的性命无非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这时常肃单手把那在水里泡了半天的男玩家拎了上来，一群人嚼着薯片围观他和女玩家，跟不严肃的三堂会审一样。 男玩家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女玩家在旁边抹着眼泪，良久才勉强憋出一句。 “各位，真……真对不住了……” “甭害怕，你也不算无药可救，今晚不扔你。”凌橙暮托着腮，指了指甲板上那艘充气的皮筏艇，“你俩现在就走吧，以后老实点，别总动歪心思了。” 两人对视一眼，竟有种劫后余生的震惊感：“我们……可以走了？” “走吧。”凌橙暮点头，“不过鉴于你刚刚用饼干砸我的脸，食粮你们是不要想了，什么也不会给，自己去海里抓鱼吧。” “……” “常哥，送客。” 她合上行李箱，起身走回了船舱。 * 这一夜，是观月绫子睡得最沉的一夜。 甲板上热热闹闹，都把一炮灰玩家扔下海了，除了掌舵的许霄，就只有她毫无察觉。 如她所愿，她终于做梦了。 但梦见的似乎是很久远的事，而且是她有印象的事。 那些熟悉的鬼怪，惨白的脸、破碎的头颅、淌血的断臂……就像电影的慢镜头回放，依次在她的视线内经过。 啊咧？就不能来一点新鲜的吗？ ……然后新鲜的来了。 画面一转，有戴着破烂军帽的骷髅兵，挥舞着钢刀砍向她，刀刃距离她的头顶数寸之遥，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关键时刻，有人闪身出现，横刀挡在了她前面，替她拦下了这致命一击。 而骷髅兵另一只锋利的骨爪，却也堪堪擦过了他的额头。 金属相击，火光迸溅，那人果断侧身，反手一记漂亮斜劈，将骷髅兵拦腰削成了两截。 利落而潇洒。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奇怪，你不是很怕鬼吗？” “我是怕，但身为男人，不能总靠姑娘保护吧？” 分卷阅读137 他的声线，犹如初春时节河面破冰，格外清朗。 这样的声线，观月绫子记得。 眼前茫茫的雾气散去，她抬起头来，看清了他的脸。 他生得修眉俊眼，轮廓立体，属于那种清爽又不失硬朗的帅气。 只是他的额头刚被骷髅兵划伤了一道口子，血正顺着额角往下淌，略有些触目惊心。 她紧张了：“我去拿药给你。” “没事儿，小伤，不用大惊小怪的。” “……狗妹那萨伊，让你流这么多血，下次不要了，很危险的。” 他无所谓地笑了一笑：“你的安全，比我命可重要多了。” “靳先生……真是好人呐。”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原来那么久以前，就成了她的口头禅。 在梦境的最后，观月绫子只觉得四面的景色都在模糊远去，唯有那个人的声音，依然清晰地响在耳边。 他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别给我发好人卡了。” “绫子，我们之间，得有个恋爱的机会。” 第77章 青龙鱼 观月绫子醒来的时候, 东方既白，天色已蒙蒙亮了。 她托着腮坐在船舱里，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伍时玖拍她的肩。 “绫子姐, 醒了？你这一觉可真能睡。” “因为我做了梦。” “诶？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观月绫子略一迟疑，终是茫然地叹了口气, “梦见了靳先生。” 这话一出口, 除了临时代替许霄掌舵的秦策, 其他人全都围了过来, 甚至包括看似闭目养神的凌橙暮。 八卦, 是这支战斗小队的传统艺能, 力量无穷。 “靳先生？是那个靳夏对吧？时空大狱的犯人，队长的拥护者, 你的心上人, 沈秋的死对头？” 陆零当场做出了非常精准的总结。 观月绫子点头：“虽然不能太确定, 但我认为，这就是真金芯片的作用。” “是真晶芯片。” “哇嘎哒, 真晶芯片。”她从善如流改正，“梦里那些场景, 我几乎都有印象，只有……靳先生，我是第一次见。” 在她自认为完整的记忆里，自己始终孤身一人，与鬼怪为伍，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同伴。 可这个梦却提醒着她，那片微妙的空白, 其实曾经是有人填满过的。 当初在红枫鬼校赛区, 以为是初次见面, 事实上是故人重逢。 只是她忘记了，靳夏也忘记了。 “陆监狱长，我想起来的事，靳先生也会想起来吗？” “他可能想不起来。”陆零摇头，“他不是时空监察局的成员，体内没有芯片，不能够与你记忆共享。” “唉。”观月绫子双手托腮，如同伤感怀春的少女，惆怅感慨，“我那时候就觉得，靳先生是个好人……” 许霄也无奈：“你给他发了这么多年的好人卡？” “我不知道好人卡的意思，我只是想赞美他。” “那下次换个赞美的方式。” “换什么呢？” 许霄示意伍时玖：“你嘴甜，给你绫子姐提点意见——就暂时用及格做示范吧。” 陆零：“？” 他原本是打算拒绝的，谁知伍时玖爽快同意，登时一转身，小手在胸前可可爱爱比了个心。 她嗓音甜美地开口：“靳先生，感谢你，想念你，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喜欢你。”她眉眼弯弯一笑，“像你这样又帅又有责任感的男人，谁能不喜欢呢？mua！” 她朝他飞了个吻。 “……”陆零沉默半晌，挺别扭地提意见，“你用我做示范，称呼是不是也得变一变，该叫我的名字？” 伍时玖瞬间变脸比翻书还快：“烦死，你就一工具人，废话这么多呢？” “……” 是他大意了，这才是真正的她。 凌橙暮身为观月绫子最信赖的队长，又身为靳夏最敬仰的监狱长，对此自然责无旁贷，要安慰几句。 直到把观月绫子哄得宽心了，她才离开原地，走向船前甲板。 秦策正站在那里。 他学习能力极强，在接受了许霄短时间的指导后，已经熟练掌握了开船技巧。 海风吹起他的大衣猎猎作响，他的背影依旧瘦削挺拔，像一柄出鞘利剑。 她缓步上前，把一块牛奶饼干塞到了他嘴里。 秦策转头看她一眼：“你们在讨论什么？” “讨论绫子和靳夏的感情史。” “他们俩……” “他们俩以前在灵异系统里，可能是情侣，但是彼此都忘记了这档子事。” 秦策沉吟半晌，略一颔首：“除了真晶芯片会控制记忆，系统也能自主删除某些玩家的记忆，只要编纂好特定程序。” 编纂好特定程序，那负责编纂程序的是…… 凌橙暮猛一回头，朝船舱里喊：“许霄，出来！” 不过几秒钟，许霄叼着半拉没吃完的面包，小碎步跑了出来。 “有事儿啊橙橙？” 她开门见山问他：“你还记得自己编纂过哪些程序吗？比如能消除玩家或犯人记忆的那种。” “那种程序肯定有，可我记不起来了。”许霄诚实回答，“我就只记得自己在控制中心的后面给盆栽浇过水，还跟常哥喝过酒。” 总而言之，是还没有完全拾起关于信息官的自觉性。 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数据恢复太慢。 凌橙暮又问：“那被系统删除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要我们能得到监察局的控制权。” “这种事你说得倒挺轻松，换句话讲不就是造反成功吗？” 许霄疑惑：“我们不正是在造反的路上吗？” “……对，很有道理。”凌橙暮认可了这一看法，她转而跟秦策嘀咕，“你说，我当年是不是试图炸过监察局？” 秦策叹息：“我一直怀疑。” 无论是梦境里的爆.炸声，还是此前她极度强烈的“把监察局炸了”的执念，似乎都暗示了这一点。 这确实是她能做得出的事。 “其实我现在也还想试试。”凌橙暮冷笑，“我们要另考虑办法了，记忆恢复是一方面，搞定监察局也是一方面。” 毕竟目前狩猎计划的幸存者，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为防止出现更多的牺牲者，反抗到来得越早越好。 他们缺少一条捷径，一个机会。 许霄问：“橙橙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先说来研究一下。” “众志成城，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联合所有玩家的力量，一起对抗。” “理论是好，但实施困难。” 秦策沉声道：“有方法能 分卷阅读138 开启大批人员前往监察局总部的时空通道，只有信息官能做到，如果许霄能回去，是有希望的。” “及格那条时空通道还有戏吗？” “他上次回去惊动了黑衣人，通道自动关闭了，恐怕不行。” “那……” 秦策望向无垠的海面，远方，海平线正被黎明的霞光，晕染成绚烂金色。 他若有所思：“按理而言，每个平行空间应该都在监察局的信息网内，能量波动越强的空间，与总系统的联系就越紧密。” “这个赛区是按照极地系统复制出来的六大空间，要说能量波动，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强烈了。” “所以我们要竭尽一切能力，抓住这三十天的时机。” 但凡找到了能量中心，或许就能重新开启时空通道。 至少要把许霄先送回去。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 沙船在海面平稳行驶了一个白昼，期间几位男成员轮换着掌舵，没再出任何岔子。 这片海是没有岸的，他们要漂浮到五天结束，再被传送到下一赛区，正好抓紧这点时间养精蓄锐。 深海茫茫无际，过程中，偶尔也会遇上平安度过昨晚的、其他玩家的沙船。 被分配来这一赛区的，基本上都是绑定队伍，从七人组的角度，能看见有不堪压力推搡吵架的，有集体在那呜呜哭的，当然也有积极乐观坐船头唱歌的，还有在甲板当场制作生鱼片的…… 像极了人间百态。 伍时玖托腮远眺：“这海里有章鱼吗？想吃章鱼刺身。” “这海里的章鱼不一定长成什么样儿。”陆零吐槽，“别回头嚼不烂，章鱼那吸盘再卡着你嗓子。” 她不耐烦：“你这放的是什么屁？” “我实事求是，教育你不要异想天开。” “我把你推海里，为民除害。” “？”…… 就这样，一行人吃吃喝喝，顺便补觉，直等到夕阳西沉，夜幕又降临了。 冷月悬于天际，海风透骨阴寒。 恰逢秦策掌舵，不多时，凌橙暮打着哈欠从船舱里走出来，拿了条围巾搭在他脖子上。 秦策低声道：“麻烦凌监狱长，干脆帮我系好吧。” “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勒死？” “留着我这条命，终归是有点用处的。” 凌橙暮笑了笑，从身后伸出手去，替他将围巾挽了个结。 乍一看，倒像是两人在拥抱了。 半晌，听得秦策又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嗯，听到了。” 她起初是没在意的，此时被他一提醒，便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四面风声紧了一些，远处海浪翻涌，明显是某些状况即将发生的前兆。 月光粼粼，海域最明亮的地方，蓦然出现了一道如刀砍斧斫般的分界线。 看上去，仿佛是有某种生物，正用锋利的鱼尾乘风破浪，飞速朝这边靠近。 对方的目标，就是他们的沙船。 两人刹那间反应过来，秦策立刻转动船舵改变行进方向，凌橙暮则转身跑回了船舱。 “都起来！有鲨鱼要撞船！” 观月绫子大惊失色：“纳尼？” 常肃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鲨鱼？确定是鲨……鲨鱼吗？” “甭管是什么鱼，总之正在追我们。” 许霄应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得做好万全准备，比如使用充气船？” 凌橙暮推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得非常好，但请你赶紧行动，别在这念经了。” “……好的。” 伍时玖和陆零俩人效率奇高，没等凌橙暮催促，就一股脑收拾好了两只行李箱，并把充气船抱在了怀里。 “橙姐，现在就跳海吗？” “我们先去找秦哥！” 于是大家步调一致，集体前往船头和秦策会合。 他们前脚踏上甲板，后脚就看到有庞然大物从海底一跃而出，在半空划过了骇人弧线。 ……那似乎是一条鱼。 一条长约十米，通体布满漆黑鳞片，眼睛血红发光的鱼。 从那条鱼的鱼尾上，延伸出无数根青绿色的水草，每一根都比人类的手臂还粗，迎风狂舞。 它距离沙船，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了。 带着分分钟就要把船砸个粉碎的气势。 许霄扶着栏杆，仔细看了一眼：“这是青龙鱼？” 伍时玖：“金龙鱼？” “……我说的是海怪，不是食用油。” 第78章 出海杀鱼 海怪的模样有多狰狞怪异暂且不提, 总之在信息官许大师的科普下，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重点——这玩意儿能要人命。 伍时玖跳脚：“那赶紧想辙啊！咱们这破船哪能快过金龙鱼？” 许霄：“是青龙鱼。” 观月绫子也急：“是不是应该把充气船放下水？金龙鱼要追上来了！” 许霄：“是青龙鱼。” “充气船在……在我这！”常肃目测着海怪追击的距离，站在栏杆前跃跃欲试, “待会儿都跟……跟紧啊！别被金……金龙鱼，那尾巴扫着！” 许霄：“是青龙鱼。” 反正甭管金龙鱼还是青龙鱼, 海怪来势汹汹, 鱼尾处数不尽的青绿色触须，眼看着已经缠绕上了沙船的桅杆。 桅杆断裂，危险近在咫尺。 听得秦策清喝一声：“常哥，放船！” 常肃果断把充气船抛了出去。 充气船一沾水即光芒万丈，将方圆百米的海面都映得耀目明亮, 原本巴掌大的模型, 瞬间延展成十余米的白色游艇。 贵肯定有贵的道理。 他先把两只行李箱扔下去, 再拎起伍时玖和观月绫子扔下去，再拎起许霄和陆零扔下去, 再拎起…… 凌橙暮淡定拂开他的手：“谢谢, 我自己会跳。” “……” 秦策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在他双脚落地的一刹那，青龙鱼一头撞上了沙船, 巨响如雷鸣，沙船霎时分崩离析, 从船头到船尾木屑纷飞, 简直碎得不能再碎了。 可想而知，如果他们没有高级道具，此刻大概正掉在海里生离死别。 伍时玖抓着金属栏杆, 探出半截身子, 紧张望向青龙鱼：“糟了, 它又追来啦！” 许霄扑向充气船的方向盘，全力加速载着队友们破浪前进，其熟练程度堪比沙滩景区50块钱一位的游艇师傅。 青龙鱼在后方紧追不舍，风声呼啸一阵胜似一阵，鱼尾掀起的巨浪，像是从半空崩塌的城墙，把众人淋得湿透，浑身没一处干燥的地方。 “这是要干什么？天然淋浴？深海泡澡吗？”陆零正生气间，忽觉腰 间一紧，竟是青龙鱼的触须从后缠住了他，“……我靠！” 分卷阅读139 幸好伍时玖反应敏捷，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以免他被拖下海去，常肃和观月绫子也连忙帮着把他往回扯。 两股力量如同拔河，差点没把陆零拦腰撕开。 陆零几乎是横躺在充气船的边缘，拼死抗争，他扯着嗓子吼。 “我回旋镖呢？我回旋镖呢？！” 千钧一发之际，凌橙暮双手撑着船沿跃过来，抄起他掉落一旁的回旋镖，猛然朝着青龙鱼掷去。 旋转锋刃准确削断了青龙鱼纠缠的两道触须，黏绿的汁液四溅，她一扬手，稳稳接住了折返的回旋镖。 许霄在前方趁机加速，和青龙鱼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陆零惊险获救，从他的角度，刚好仰视着凌橙暮。 月光森然，折射着刀锋寒芒，她站在那里，手持回旋镖，并没有多少违和感，仿佛那本就该是她的武器。 视线一瞬模糊，又好像浮现出了很遥远的画面。 光阴交错，情景重合。 年少的他，隔着校练场高大的金属围墙，与监狱长对视。 监狱长显然是刚执行任务回来，风尘仆仆，身上的血腥气仍未散去。 她抬手，将一柄白银色泽的V型回旋镖递给他，语气轻描淡写。 “常教官说你天赋不错，就是缺一样称手的家伙，正巧出去执行任务，得了件好东西。” “这是……送我的？” “对。”她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拿去保护你喜欢的姑娘。” …… 真晶芯片的数据恢复，大约又有了一点进展。 陆零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海风依旧冰冷刺骨，他愣愣地看着凌橙暮，片刻，见凌橙暮闭了下眼睛，也意味深长地回过头来。 她共享了他的记忆。 他一时百感交集，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其实靳夏说得没错。” “嗯？” “只有你才是真正的监狱长。” 凌橙暮笑了笑，俯身把回旋镖交到他手里。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将来会做得更好。” 旁边的伍时玖一头雾水，她悄悄用手肘撞陆零：“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事儿了？” “当然。”陆零低头，莫名地有些小得意，“是我跟队长单独的秘密，羡慕吗？” “……羡慕你个脑袋。”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太久，危机尚未过去，断了触须的青龙鱼，很快就有新的触须从接合处生出，且比最初的触须颜色更深。 它发了疯似的在海里起起伏伏，张大的鱼嘴在夜色中路出尖利獠牙，惊悚效果加倍。 照这么下去，就算许霄能开着船载众人逃跑，一直跟青龙鱼耗着也不是办法。 他们必须甩掉这大海怪。 秦策掀开了行李箱的盖子，拿出流星盾牌，扔向船后方。 盾牌撑起蓝金色的结界，时机刚好，抵挡住了青龙鱼利光烁烁的牙齿。 青龙鱼开始狂躁撞击结界，一下两下三下，盾牌护着船内的七人不受波及，但光芒也的确越来越暗了。 凡是道具，总需要冷却时间，不可能始终有效。 随着盾牌的光芒变弱，充气船再度开始左右摇晃，好几次险些侧翻，幸好许霄是老司机（？），用精湛的技术稳住了。 凌橙暮突然转头问秦策：“我给许霄换的那把弓箭呢？” “还在行李箱里。” “你来。” 就当前的情况而言，他们的武器都不合适，只有那把在不夜城兑换的长弓，能完成远程攻击。 秦策枪法好，箭法也不差。 他点头，依言弯弓搭箭，遥遥对准了青龙鱼。 当青龙鱼再一次蓄力前冲时，流星盾牌的效力也恰好消失。 他微眯双眼，神色冷峻地松开了手指。 锋利箭支破风而去，穿越浓重的海上夜色，正中青龙鱼那只血红发光的眼睛。 紧接着又是一箭，射中了鱼头中心。 青龙鱼的攻势被生生拦截，头部的伤口迅速蔓延出细密裂纹，终是爆裂开来，如同下了一场腥臭血雨。 它向后坠落海中，可那些触须却仍在垂死挣扎，铺天盖地想要将船掀翻。 其余队友们纷纷抓着栏杆保持平衡，许霄的身体几乎已经与海面平齐，他咬紧牙关，硬是将充气船开回了正轨。 常肃和秦策护住两位女孩子，凌橙暮的盲杖与陆零的回旋镖，接连斩断触须，勉强撑住了这最后一波袭击。 充气船化作一道虚影，直至没入天与海的深处。 * 好容易脱离险境，大家利用流星盾牌挡风，男女成员分别换下了湿透的衣服。 他们淘干净充气船里的积水，各自裹着外套，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两盒自热小火锅。 苍茫的大海，熹微的晨光，冒着热气的小火锅。 这情景略有些荒诞，也有些违和，但却是此时此刻最平淡难得的、专属劫后余生的快乐。 伍时玖夹了一块吸满汤汁的小土豆，美滋滋地嚼：“不知道刚才那青龙鱼好不好吃，用来做刺身怎么样。” 陆零低笑：“你早说啊，早说我给你削一片尝尝。” “你一天不吹牛逼，就浑身难受。” “？” 观月绫子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哦一西。” “常哥，我们的干粮还够吗？”许霄侧头问常肃，“还够吃几天的？” 常肃粗略清点了一下行李箱的存货：“够十……十几天吧，得亏积……积分多。” 不夜城的零食不算贵，他们那时候尽量多拿，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这个赛区三十天，考验存粮的机会来了。 至于吃完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真正的勇士还能坐以待毙吗？ …… 充气船又在海上漂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时，队员们裹着羽绒服，戴着毛绒帽子，齐刷刷坐在那里，安静肃穆得仿佛在参加什么教堂祷告。 但若细看，会发现他们其实只是在打盹儿。 常肃甚至打起了呼噜，像是在海水中潜行的拖拉机。 相比起掌舵，游艇倒是更简单些，凌橙暮接替了许霄的位置，正开着充气船漫无目的前进。 秦策就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披散的长发随风舞起，犹如丝缎制成的招魂幡。 ……这离奇的比喻，为什么觉得有点熟悉。 “你这头发碍不碍事？” “碍事，可发绳断了。” “没关系，有别的。” 他平静伸出手去，将她长发拢到一起，又随意拿起之前一支没用过的木筷子，开始给她绾发髻。 凌橙暮没法回头，却能觉出他指尖温柔的力道，她远望着映在海面那一片月色，略显恍 惚。 时光回溯。 …… 种满盆栽的楼后 分卷阅读140 空地，景色总是欣欣向荣，和监察局的其他角落形成鲜明对比。 年轻的监狱长照旧躺在软椅里，叼着根抽了半截的香烟，仰望上空结界。 执行官从远处走来，随手将佩枪扔在一边，语调清冷。 “抽烟不利于身体健康，戒了吧。” “我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就这点爱好还得偷着藏着，戒了人生都没意义了。”监狱长懒洋洋往旁边一摸，不禁蹙眉，“嗯？我发绳呢？” 信息官坐在右侧看书，闻言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回答：“你来时就没带发绳，散着头发跟丝绒质地的招魂幡一样。” “为什么是丝绒质地的招魂幡？” “因为发质好，比较柔软。” “……神经病。” “不用发绳也可以。” 执行官走上前去，站在监狱长身后，单手拢起她的长发，另一只手从口袋取出了一支雕刻着凌霄花的桃木簪子。 监狱长瞬间警惕：“干什么？” “绾个发髻。” “你还会这手艺呢？” “新学的。” “那这簪子……” “我亲手雕的。” “？” 信息官翻了一页书，欣慰颔首：“我以前可没想过，秦执行官冷面冷血冷心的，竟还有这份真情实意，令人心动。” 结果话音刚落，执行官手一紧，监狱长的头发就被扯疼了。 她无语：“能不能轻点儿？” 执行官沉默半晌，将那支簪子插在她发间，俯身靠近她耳畔。 他低声说：“抱歉。” 第79章 幽灵奇景 记忆重归现实, 凌橙暮抬起头，前方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深海。 身后的秦策，已经帮她将长发绾好了。 只是这一次用的不是桃木簪子, 而是普普通通的筷子。 她沉默许久，开口问道：“那支簪子还在吗？” “在，就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 但我一直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秦策微微俯身, 就像在梦境里那样, 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幸好现在, 我找到了。” 他与她, 怎么可能没相爱过呢？哪怕记忆残缺，可曾经陪他们一起度过那段岁月的战友们, 都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往事残酷，执念却会在灵魂深处留下痕迹。 两人正无言间，忽听有男声幽幽响起。 “如今想起来, 难怪我第一次在清除计划赛区见到秦执行官时, 就觉得你俩挺般配。” 是许霄, 因为分享了这一场景的记忆，他也从梦里清醒了。 凌橙暮似笑非笑看他：“合着你以前就这么八卦。” “那不能叫八卦，只是对挚友情感生活的关心而已。” “你为什么不去关心关心常哥？” 许霄认真回答：“常哥父性太严重，只适合当别人爹, 不适合当男朋友。” “那你自己呢？” “我是个技术宅, 和他一样，没想过谈恋爱啊。” “……” 凌橙暮原本还准备调侃他两句, 忽然被秦策拍了下肩膀, 后者示意她向前看。 同一时刻, 许霄也愣住了。 “那是……”他迟疑思考了半晌，得出结论，“幽灵海景？” 前方海域，月光正慢慢变作暗红，如同无数的冤魂死去，凝成了漫天血雾。 海水烧开般沸腾翻滚，海浪迭起，像是被打翻的水彩颜料，泛起绿与紫的幽暗色泽。 光影在海面上空丝丝缕缕交织汇聚，呈现出一副光怪陆离的诡谲奇景。 恰巧这时伍时玖也醒了，她一睁眼就看见远处的景象，不禁惊道：“那是什么？海市蜃楼吗？” “跟海市蜃楼差不太多。”许霄解释，“但海市蜃楼算光学现象，幽灵奇景不是，幽灵奇景算灵异事件。” “……妈的，怎么每晚都要来一次灵异事件？” “这里是极地空间，避免不了的。” 考验究竟有多严峻，看腕表显示的幸存者人数，就能了解了。 然后同一时刻，凌橙暮发现充气船的方向盘失灵了。 深海那股无形的神秘力量，再度控制了他们的交通工具，剥夺了他们逃离的机会，将他们强制引往幽灵奇景的方向。 充气船的航行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像是绑了火箭，疯狂疾冲。 在彻底进入到那片暗光海域的前一秒，许霄提高音量，紧急提醒队友。 “待会儿如果遭遇幻境，千万要分清敌我啊！” 大家都没太明白他这番话的深意。 直到真正被幻境包围了，才有切身体会。 * 观月绫子最近的睡眠质量有点高，譬如上次将那个炮灰玩家扔下海，大家都在凑热闹只有她没醒。 这次也是，眼看着充气船都驶进幽灵奇景了，她依然坐在座位上迷迷糊糊，连许霄的话也只听了一半。 ……分清敌我？分清什么敌我？ 她茫然睁开眼睛，震惊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船上了，而是在一座昏暗封闭的、类似歌剧院的大厅里。 大厅里至少躺了六七具尸体，鲜血微微发黑，凝固在木质的地板上。 天花板悬挂着一只红衣女鬼，就吊在她面前，仍有污浊血水从女鬼的长发末梢滴落，那女鬼双眼空洞地盯着她，嘴里叼着一枚钥匙。 她是灵异系统出身，见这场面见多了，短暂的诧异过后也并不害怕，只伸手从女鬼嘴里取下了钥匙。 当钥匙落在她掌心的瞬间，蓦然有一束光打在前方，让她看见了如电影镜头般的一幕情景。 是靳夏，靳夏在那里，他手里拎着一把刀，刀尖还沾着血迹。 而他的不远处，是穿黑色制服、戴四星环绕肩徽的年轻男人，以及身后持枪的黑衣人。 她听到年轻男人冷漠开了口。 “时空监察局，执行官秦策，依律抓捕通缉犯。” 靳夏冷笑：“通缉犯？我犯什么罪了？” “罔顾系统规则，在本空间决战圈杀害其他玩家，严重干扰游戏秩序，属于重罪。” “你们只看规则，都没人性的？那些王八蛋趁我被锁，集体欺负绫子一个姑娘，想强行抓她献祭女鬼来完成通关条件，不止一次了！”靳夏怒道，“绫子心软，之前帮了他们还宽容他们，他们反倒变本加厉——狗东西留着干什么？既然他们作死，那我就成全他们，直接送绫子晋级，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这些话，留着去跟监狱长申辩，我只负责逮捕。” 说完，秦策“啪”的一声甩开了手铐。 后面黑衣人的枪口，全体对准这里，靳夏深知自己毫无反抗余地。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反抗。 他回头，看了观月绫子一眼 ，忽而爽朗一笑。 “绫子。”他 分卷阅读141 说，“凭你的实力，拿到通灵师buff是迟早的事，所以……即使没有我，你也永远都会是赢家。” 他转身，扔掉手里的刀，戴上手铐跟随秦策离开。 “靳先生！” 观月绫子慌忙追上前去，因为脚步匆匆，她不慎踢到了那把刀。 鬼使神差的，她俯身拾起了刀，同时听到有缥缈虚无的声音，幽幽在自己耳畔低语。 “杀了执行官，你就能把靳夏抢回来。” “靳夏是为你违反的规定，你忍心他去时空大狱饱受折磨吗？” “你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吗？”…… 观月绫子不安发觉，自己的思维和行动，都不受控制了。 她正拿着刀，朝秦策走去，并举起手，对准了秦策的后颈。 ……打妹打妹！怎么可以杀秦先生？秦先生是队长夫人啊！！！ 都这种时候了，我们的绫子小姐，也依旧展现出了一位狂热cp粉的自觉性。 这是回忆，只是回忆而已。 过去的景象出现在这一刻，纵然再真实，也是她不可触及的彼端。 她不能犯错误。 强烈的责任感，让她咬紧牙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改变攻击方向，持刀狠狠砍向歌剧院的柱子。 “狗妹那萨伊！”这句话是对靳夏讲的，她含着眼泪，一刀接一刀不停歇地砍，“你一定……一定要活着，等我去见你啊！”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重逢。 所有的遗憾，都还来得及弥补。 她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确，永远都不会输。 …… 混沌模糊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许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四周不再是无垠深海，而又变成了监察局那片摆满盆栽的空地。 果然，不愧是秘密据点，每次都要在这恢复一点记忆。 虽说场景过分贫瘠，已经看得他视觉疲劳了。 这一次，常教官就坐在他对面，手里还捏了一罐啤酒。 教官不笑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总是严肃阴沉，跟平时在校练场没什么两样，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教官问：“和他谈过了？” “谈过……什么？” 由于不再是旁观视角，代入本人，许霄并不记得自己曾和秦策谈过什么，自然也不懂对方想问什么。 但这一场景里的教官，似乎也没打算等他回答，只是自言自语。 “他真的决定了？” “嗯……” “好。”教官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连他都不后悔，那我也必定会遵守承诺。” 许霄怔然良久，怎么也想不通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然而他也没时间再慢慢想了。 周围光线愈暗，不远处，摆放错落有致的盆栽，正在渐次凋谢枯萎。 对面的教官站起身来。 许霄下意识一抬头，他惊讶看到教官脸上的皮肤正一块一块脱落，鲜血顺着脖颈流淌，直至染透了整件蓝色制服。 教官倾身向前，双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常哥？” 许霄奋起挣扎，另一只手在旁胡乱摸索。 他终于摸到了一把刀，也不知道这把刀是哪来的。 没空细想，他赶紧把刀尖抵上了教官的脖子。 有魔鬼的声音，在他耳畔絮絮私语。 “杀了他，不然他就会杀了你。” “在幻境里怕什么，你应该杀了他。”…… 咫尺距离，只要刀尖再往前一送，他就能杀了对方。 但他没下得了手。 同样的，他也很奇怪，常肃的血都流到自己脸上了，双手也箍在自己喉咙口，怎么这半天始终没用力呢？ 他定了定神，推着教官的肩膀，双脚蹬地后退，试图逃离。 结果没退几步，就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队伍里某位小姑娘熟悉的大嗓门，如石破天惊，震疼了他的耳膜。 “姓陆的！做鸡就要有做鸡的觉悟！你再他妈这样我就动真格的了！” 他猛然惊醒。 幽绿与深紫色泽交织的海水映入他眼帘，四面浓重的血雾仍未消散，他还在先前的充气船上。 队友们也都在附近，只是…… 只是都挺忙的。 伍时玖正骑在陆零身上，左右开弓扇陆零大嘴巴子，而陆零死揪着她的头发不肯放手，俩人深陷幻境暴躁对骂，骂得那叫一个激情四射舌灿莲花； 观月绫子拿着一支箭，一边哭，一边道歉，一边砍着充气船的金属栏杆； 常肃就坐在对面，神色挣扎地用双手掐空气，显然在做艰难的思想斗争； 至于凌橙暮和秦策…… 许霄转过头去。 他看见凌监狱长和秦执行官，正在施展十八般武艺，抢夺那根万能盲杖。 盲杖锋利的刀刃，已经从顶端弹出来了。 貌似有哪里不太对劲。 很意外的，照目前的情况而言，是凌橙暮在阻止，而秦策想自杀。 第80章 无问曾经 大约是身为信息官的缘故, 许霄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 他权衡了一下现场局势，最终判断常肃在那掐空气无伤大雅，观月绫子砍栏杆也砍不断, 伍时玖和陆零姑且视为打情骂俏（……） 只有自杀的秦策，好像需要尽快进行干涉。 他起身跑上前去，从中间抓着盲杖，试图强行把凌橙暮和秦策分开。 可惜这俩人谁的力气都比他大，最后非但盲杖没抢过来, 他还被甩了出去, 实惨。 不过倒也不是毫无效果, 至少凌橙暮清醒了。 凌橙暮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视线重归清明, 她一眼就看见自己盲杖的刀刃, 只差半寸就要割了秦策的大动脉, 惊得赶紧后退。 但秦策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的眼底一片深黑, 所有的光影都湮灭，表情坚决, 莫名有种万念俱灰的赴死感。 ……这他妈是怎么了？ 凌橙暮几乎压制不住他了，她正着急间，听得许霄出谋划策。 “揍他！先揍晕他！” 尽管揍晕秦策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但凌橙暮还是尝试了。 她抡圆了胳膊, 重重给了秦策一耳光。 确实，下手狠，也真的给秦策打醒了。 秦策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疼痛令他愣了片刻, 这才抬眸看向她。 他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幻境里, 一贯清冷沉稳的眼神，此刻竟也显路出难以言说的茫然与哀伤。 他的眼眶红了。 哪怕他从不轻易将脆弱一面示人。 凌橙暮也有些惊讶，惊讶之余还有些心虚，毕竟她刚打了人家。 她把盲杖的刀刃拧回去，扶上他肩膀正欲询问，谁知还没开口，就见充气船猛烈地摇晃起来。 另 分卷阅读142 一方面，其余队友也接连清醒，大家都很慌乱。 “这浪也太大了吧？”伍时玖高声喊道，“浪要把船掀翻了！” 陆零翻身跃起，忙不迭收拾散乱的杂物，一股脑塞进行李箱，又紧紧扣上了箱盖。 物资重要，万不能丢。 方才还悬于空中的血雾，此时已化作血雨，随风倾盆而下。 绿紫交织的海水，颜色愈发浓而深，巨浪磅礴，比先前的每一次都更骇人。 在天摇地晃的动荡中，海浪直接将充气船掀了个底朝天。 众人纷纷落水，只有常肃在关键时刻，把许霄又推回了航行的充气船上。 他顺便将漂浮水面的行李箱也扔了回去。 许霄重新掌握了控制权，他驾驶着充气船，与幽灵海域的漩涡做着斗争。 他顶风呼唤：“都在哪呢？快上来！” 海水充斥着浓郁的腥味，像极了蓄积的鲜血。 得亏大家的游泳技术都不错，又有着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遭此意外也没乱了阵脚，而是目标明确，集体往船的方向靠拢。 海水折射的绿光与紫光，闪得伍时玖眼花缭乱，她没憋住呛了两口水，连忙屏住呼吸，潜入水底一阵猛游。 身侧传来轻微波动，有人从旁揽着她的腰，用力把她往上托。 她双手探出水面一阵摸索，恰逢充气船减速驶来，许霄单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拽了她的胳膊。 她借力，伸脚在船壁一蹬，疾速鞋瞬间带着她蹿了上去。 陆零紧随其后，破水而出抓住栏杆，敏捷翻身跃回了船内。 他甩着头发上的水，见她在咳嗽，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儿吧？” “……没事儿。”伍时玖惊魂未定转过头来，看到他脸上仍微微红肿，可想而知她刚才扇耳光的时候有多狠，难免有点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哈，瞧瞧你这……” 她本能地想摸一下他的脸，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太合适，手尴尬停在半空，正打算悄悄缩回去。 岂料陆零一侧头，竟主动把脸贴在了她掌心。 他低声笑道：“无所谓，反正你头发也被我扯掉了好几绺，很公平。” “……” “你在幻境里居然也没对我动杀心，很不错了已经。” 伍时玖触电般收手，耳根泛红，却仍白了他一眼：“你这人虽然招人讨厌，可也罪不至死啊。” 说话间，两人忽觉船尾一沉，回头发现是常肃双手托举着观月绫子，直接把后者扔上了船。 观月绫子摔在了行李箱上，披头散发像只美丽的水鬼，她抽空赞叹。 “常先生，斯国一！” 常肃正自己往船上爬：“不……不客气，你们谁拉……拉我一把？” 太高太壮，有时也不是件好事。 这边三人忙着拉常肃，那边凌橙暮和秦策则遭遇了不小的麻烦。 当时翻船，两人被甩得最远，又遭漩涡阻挡，以致许霄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更糟糕的是，这里似乎有怪异海草从海底蔓延滋生，道道缠住了凌橙暮的脚腕。 凌橙暮迅速拧开盲杖刀刃，砍掉了其中数根，但仍有一根最粗壮的海草，从她的角度一时半会很难砍断。 海草越缠越紧，明显是要将她拖往更深的海底，没有着力点的她只能挣扎前游，顿时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局面。 在这样彼此抗衡的过程中，肺里空气几近耗尽，纵然是她，也开始焦躁起来。 而灾难却不止于此。 融入海水，随浊浪浮沉的绿紫光芒，像是被暗夜吞噬一般，忽而寂灭。 她的视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很好。 横跨一个赛区，她几乎要忘记了这件事，结果偏偏在最致命的时刻，系统提醒了她。 她原本是个瞎子。 ——反正我也活够了，不如成全你的忠诚和责任。 ——只是可惜，阿策，我们没有一辈子了。 是她的声音。 是她记忆深处最痛苦不堪的声音，哪怕曾经忘记了，但凡触及了一角痕迹，都有绝望流泪的冲动。 她怀疑这是人之将死，耳边出现的最后幻听。 ……下一刻，现实覆盖回忆，手中盲杖被人强行夺走。 对方潜得更深，替她砍断了那根纠缠不休的海草。 压力骤减，随即唇边传来柔软触感，是他拦腰抱住她，替她渡了一口气。 他拦腰托住她，护着她一路浮上海面。 不远处，许霄正开船匆匆赶到。 * 流星盾牌的冷却时间到了，众人支起结界，驾船以最快速度驶离了幽灵奇景。 这一夜就要过去了，东方云层隐约透出熹微的晨光，黎明将至。 危机暂时远离，其余队员不得已又换了一遍衣服，纷纷开始第二轮补觉。 秦策代替许霄开船，而凌橙暮就坐在他旁边，趴在栏杆上发呆，像是睡着了。 当然，其实没有睡着。 她突然开口：“你到底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秦策蹙眉沉默，半晌才道：“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发了疯似地要自杀？” “……” “及格和不及格，常哥和许霄，看到的都是同一场景的幻象，所以彼此行为也产生了交集。”她说，“或许你我看到的幻象，也是一样的。” “……” “我看到你举枪要杀我，然后就变异了，你呢？” 关于变异这种事，大家多多少少都遇见了，属于幽灵奇景为了增加恐怖气氛而自行发挥，可忽略不计。 但举枪对峙，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秦策闭上眼睛，深深叹息：“在幻境里，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脱。” “为什么？” “有声音告诉我，该死的那个人明明是我，而我认为这观点是正确的。” 事实上，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这观点是正确的。 他无法理解自己当年朝她开枪的做法，也不能原谅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往极地系统受苦，让她从监狱长沦落为通缉犯。 这些原本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事情，而他苟活如今，是大错特错。 他不曾说过半句，然而愧疚和执念也从未减少半分。 这些年失去了记忆，尚且活在无尽的噩梦里，更何况现在记忆正慢慢归位。 要面对需要多大的勇气？ 两人许久无言，一时只听得海风阵阵，宛如呜咽。 凌橙暮转过身来，她靠在栏杆上，目光清亮地注视着他。 她的眼睛，在回到船上没多久就复明了，这次她只瞎了一个多小时，算最短的一次，大概是系统又在抽风。 越是在未知的 分卷阅读143 底是不是亲我了？”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即使是秦策也当场愣住，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紧。 “……我那是为了救你。” “救我是救我，但亲也亲了。” “……” “有什么感觉？” 秦策无奈：“我哪来得及有感觉？” “哦。”凌橙暮意味深长地点头，“那就再认真来一次，你试试。” 话音未落，她蓦然倾身向前，搂着他的脖子吻了过去。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看似风轻云淡，却极缠绵。 到后来终究是秦策占了上风，他单手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力道加深，辗转回应。 淡去喧嚣往事，化解所有的迟疑不安，包容所有的隐忍想念。 坚决热烈，不顾一切。 凌橙暮的长发随风舞起，背景是被朝霞晕染的湛蓝深海，像在画里。 她在秦策眼底，看到了最清晰温柔的自己。 是那个无论何时，都知道想要什么、从不后悔的自己。 “阿策。” 这是自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唤他。 “我考虑挺久了，最后依然觉得，记忆再残酷，也没有眼前人重要。” “记忆是可以被操纵的，消失和恢复都要依仗真晶芯片，有时候并不完全属于我，但……直觉是不会骗人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我，你值得被爱。” “而我选择爱你。” 第81章 黄沙空间 凌橙暮其人, 雷厉风行，从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劳心费神，也不会对已经认定的事优柔寡断。 自然，对感情也是如此。 她很明白秦策的顾虑, 无论换做是谁都难免有这种顾虑。 但她不在乎, 她只在乎此时此刻的坦诚。 人生苦短, 别错过才好。 两人吻到忘情处, 秦策扶着方向盘的手松了一瞬，充气船略微倾斜，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可其余队友们依然感觉到了，纷纷睁开了眼睛。 伍时玖一眼就看见这缠绵场景，激动得险些当场尖叫，幸好旁边陆零及时捂住她的嘴, 把她拖了回去。 观月绫子用围巾遮住脸，偷偷地笑，cp粉嗑到巨糖了。 常肃跟许霄耳语：“要不你去帮……帮他们开……开个船？” 许霄为难：“这我也不敢过去啊。” “……也对。” 黎明到来之际, 大家都是狗粮接收者。 另一面, 呼吸交缠温热, 凌橙暮终于松开了搂住秦策的手，她弯着眼睛似笑非笑, 唇色嫣红, 说不出的妩媚。 “秦执行官, 被我亲了, 以后可就是我的人了。” “没问题。”秦策抵着她的额头, 指尖轻柔摩挲着她的耳垂, 声音低沉, “连我这条命也是你的。” “命不命的先放在一边。”终于敢过来的许霄, 隔着一段距离，谨慎递来装巧克力的盒子，“二位需要补充热量吗？” “……谢谢。” 远方，太阳已升到海平面之上，穿透重叠的层云，将整座海域映得光华万丈。 爱人与朋友都在身边，这又是崭新的一天。 * 七人组整整在海上漂流了五天，期间过了幽灵海景之后，又不幸碰到了先前追击过他们的那条青龙鱼。 当然，也不一定是同一条，反正都长得差不多丑。 重要的是经此一役，众人发现原来许大师的箭法是不错的，譬如他两箭就射中了青龙鱼的眼睛，和上次在荒村古镇赛区射鹰一样，属于正常发挥。 许大师只有枪法不擅长，可能是枪法需要实战和手感，而当年信息官在监察局工作，不需要拿枪。 深海空间的五天，就这么熬过去了。 然而系统并不会给玩家任何喘息的机会，下一考验随之到来，他们被传送到了另外的空间。 这一次，烈日炎炎，黄沙漫天，脚下是蔓延无界的广阔大漠，每走一步都脚底滚烫，简直要把鞋烧穿。 黄沙系统开启。 七人组目前所在的位置，生长着一排高大的仙人掌，陆零落地时没站稳，还不慎被扎了胳膊，现在伍时玖正帮他一根一根拔刺。 “嗷！你轻点儿行不行啊？” “少废话。”伍时玖威胁他，“再废话我就把刺给你拍进肉里。” “？” 这丫头根本不是人。 常肃头顶烈日，正紧急清点行李箱的余下物资，充气船上个空间使用过自动作废了，此外除了其他高级道具，还有一些零食，储备的矿泉水和饮料也不太够了。 “咱们有点缺……缺水啊。” 观月绫子缩在仙人掌的阴影下，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啊咧？系统来提示了？” 果然，系统的提示，适时解答了玩家们在黄沙空间所面临的最严峻问题。 【本空间每隔十二个小时会空投猛兽，玩家可通过猎杀猛兽来获取食物，以及具体的水源位置。】 ……神他妈空投猛兽。 伍时玖无语：“等于再过半天，咱们就得去杀猛兽了呗？” “你也可以不杀。”陆零说，“如果你不需要吃的，也不想喝水。” 相比之下，那些毫无储备干粮的玩家是没有选择的，他们只能豁出命去跟猛兽拼，不拼的结果也是饿死，迟早都要死。 凌橙暮站在原地，冷静环视四周，正欲开口，就听见秦策沉声道。 “系统安排了代步工具。” “嗯。” 不远处，有七匹骆驼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集体朝这边走来。 观月绫子惊讶：“斯国一！是乐特啊！” “……你这口音有点过分严重了。”许霄耐心纠正，“是骆驼。” “哇嘎哒，乐拖。” “骆驼。” “洛特。” “当我没说。” 伍时玖以前也没机会见到活的骆驼，此刻还有点兴奋，撒丫子就朝骆驼的方向跑。 陆零胳膊上的刺还没拔完，急得在后面喊她。 “你别过去万一有陷阱呢！” “没有陷阱啊，就是真骆驼，还给栓了缰绳了。”伍时玖一手拽缰绳，顺便踮起脚尖摸了摸骆驼的脑袋，“绫子姐你看看这多可爱。” “卡哇伊内~” 常肃若有所思：“其实我们也……也可以杀……杀骆驼。” “第一，骆驼不算猛兽；第二……”凌橙暮叹了口气，“我们的确可以杀了骆驼尝一尝，不过之后几天，就要麻烦常哥你背着大家沙漠行走了。” “？”常肃立刻表态，“我错了，我们得善……善待这些乐……乐特，骆驼。” “ 好。” 有了骆驼这一沙漠之舟，大家终于不必再直接踩在炙热的沙地上了，于 分卷阅读144 是纷纷爬上驼背。 伍时玖个子比较矮，单靠自己不太能爬得上去，陆零正要弯腰让她踩着自己借力，却见她双脚猛蹬，跟绑了火箭似地一跃而上。 她居高临下，疑惑看他：“你站这儿干嘛呢？” “……我活动活动肋骨。” 妈的失策，忘了她有疾速鞋。 …… 沙漠里气候干燥炎热，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干燥炎热，而是叫嚣着要把人体每一丝水分都蒸发殆尽的炎热。 说简单点，基本就是一根水灵灵的大萝卜，逐渐被晒成皱瘪萝卜干的过程。 女成员们都把围巾蒙上了，用以遮挡阳光，只路出一双眼睛观察环境。 伍时玖磨着后槽牙，恶狠狠道：“从这个空间出去，我就会变成非洲人，狗比系统我艹！” 陆零把外套罩在头上，闻言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 这一空间依旧是所有玩家合流，所以在一路前行的过程中，他们也能看见不同玩家在面临困境时的态度与方法。 能留到现在仍没被淘汰的玩家，都算是优中选优的强者了，多少也有点傍身的本事。 其中手段凶狠的，倒也不在少数。 这现象在前一两天通常并不明显，因为大家还没彻底被逼到绝境，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存条件的越发恶劣，弊端就逐渐显现了。 当天晚上，就有人开始杀骆驼，但杀得比较克制，先杀了一只，让那个玩家和队友合乘，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猛兽自然是空投了的，可惜地点随机，未必全部玩家都能碰上。 即使碰上了，若是好几方玩家同时动手，水源位置也只会发送给补最后一刀的玩家，其他玩家相当于白费力气。 忽听许霄道：“橙橙，前面有猛兽残骸。” 凌橙暮抬起头来。 确实是猛兽残骸，他们之前没遇见，现在知道猛兽长什么样子了。 鉴于猛兽已经被杀，浑身血肉模糊，肚子和脊背最肥的肉还被割走了，不太能分清全貌。 但粗略估计，应该和原始那种猛犸象比较相似，大头长牙，身躯壮硕，只是比猛犸象体型小，大约十米长。 猛兽旁边，还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有的尸体被咬得残肢散落，不难判断是被猛兽咬死的。 还有的尸体，是喉咙或者胸部腹部被利器捅穿，这不是被队友偷袭，就是两方玩家火拼的牺牲者。 总之都是场悲剧罢了。 悲剧无时不刻不在上演。 …… 沙漠昼夜温差大，白天要把人烤死，晚上又要把人冻死。 还好有羽绒服，骆驼的体温也比较温暖，虽然寒冷，却也不算无法忍受。 伍时玖抱着骆驼的脖子，打着哈欠嘟囔：“这都几点了？咱们是不是得找个合适的位置驻扎一下？” 常肃回答：“行李箱里有帐……帐篷，当时每……每加30积分，送……送睡袋。” “那还能叫送吗？那就叫强买强卖，捆绑销售。” 但话虽如此，帐篷和睡袋在这样的夜里，毋庸置疑是最好的东西。 这是属于高等级玩家的快乐。 沙漠茫茫无际，也分不清哪里才是合适的位置，众人一合计，随便找了处没人的空地，准备扎营。 至于骆驼，反正它们是npc，死不了也跑不掉的，栓一起就OK。 常肃被观月绫子强行套上了毛绒帽子，那帽子粉红粉红的还有一对松鼠耳朵，他以这么可爱的造型伫立在月光下，一本正经研究搭建帐篷的图纸。 “真……真他妈，复杂。” 毕竟是高级道具，这路营帐篷不同于普通帐篷，每个零件上都有小型按钮，按了才能延伸扩张，进行组装。 伍时玖懊恼：“一想到我们今晚组装完，明早还要拆掉，就很烦。” “忍忍吧。”陆零劝她，“你再想想没有帐篷的玩家倒是轻松，但他们要直接趴在骆驼身上睡觉，说不定还会发烧感冒，你觉得那样就好了？” “……行吧，算你有道理。” 她脱下一只疾速鞋，用鞋底当成榔头，将固定帐篷的支架，深深钉入沙地。 陆零催她：“干嘛呢？赶紧把鞋穿上，用我回旋镖也能钉。” “那你来？” “行。” 谁知两人这刚钉一半，就听见观月绫子紧张地开了口。 “米娜桑！那是不是……” 另一边，凌橙暮似有所感，猛然抬头望去。 秦策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远方，黑云压境，正有黄沙连成屏障，铺天盖地而来。 狂风呼啸，天色骤暗，沙暴出现了。 第82章 空投猛兽 黄沙系统中的沙暴天气, 其凶猛程度不亚于龙卷风，分分钟就能将玩家吹到天涯海角去, 最后连尸体也找不到。 看这沙暴的推移速度，不出30秒就能席卷七人组目前所在的位置，而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将帐篷搭好并躲进去。 帐篷作为兑换积分非常高的道具，自然是有防风防沙功效的。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伍时玖慌慌张张，钉支架的效率倒是丝毫未减，笃笃笃笃堪比夯地机，“篷布呢？篷布快展开！” 与此同时, 凌橙暮和秦策也分别钉好了另外的支架, 并安装帐杆；常肃长臂一展将厚实的篷布抖开, 观月绫子双手拽着另一端将其抻平；许霄和陆零迅速用金属丝固定。 众人分工明确，这一切说来寥寥数句，实际却无异于在与死神赛跑。 沙暴汹汹逼近，狂风夹杂着碎石砂砾，几乎要将人离地卷起，裸.路在外的皮肤如刀割般剧痛。 秦策隔着一段距离，用甩棍钩住拉链的边缘, 将帐篷强行拉开。 他先将最近的伍时玖和陆零推了进去。 常肃左手拖着两只箱子, 右手同时拖着许霄和观月绫子, 也一起塞了进去。 许霄和观月绫子摔了个四仰八叉，又赶紧爬起身，在两侧帮队友把帐篷入口撑得更大一些。 “哈亚库！哈亚库！” 常肃仗着自己的身高体重优势，能在原地站久一会儿, 先让凌橙暮和秦策进去, 然后两人再把他拽进来。 沙暴近在咫尺, 视线已完全化作一片漆黑，暴风猛烈，险些把只探进半个身子的常肃卷上高空。 众人有的抓胳膊，有的揪领子，有的搂脖子，使尽全身力量把常肃往帐篷里扯，而常肃的两条腿则在外面疯狂刨坑，终于找到了着力点，大头朝下栽了进去。 他接连压倒了陆零和许霄，秦策从缝隙中将甩棍伸过去，飞快将拉链合拢。 陆零拼命推常肃：“你可把我砸死了……” 风声咆哮，摇撼着天地万物，这一座帐篷显得那么渺小脆弱，却偏 分卷阅读145 偏屹立不倒，撑起了安全的方寸天地。 危机过去，总算可以稍松一口气，观月绫子开始清点睡袋。 “米娜桑，有两个双人睡袋，三个单人睡袋，怎么分配呢？” “简单啊，秦哥和凌监狱长肯定睡双人的，剩下那个我和……” 可怜的陆零并没有机会说完这句话，人就被常肃拖走了。 常肃一锤定音：“小丫头和绫……绫子睡双人，你自……自己睡。” “……” 这是什么万恶的专.制主义爹系队友。 关于睡双人睡袋这回事，凌橙暮没有什么意见，她发觉秦策朝自己看过来，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你负责把睡袋铺好。” 秦策薄唇轻勾，没再多说什么。 这座防风帐篷，长度约是普通帐篷的三倍，睡七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以往大家就算住宿，也基本都是分房睡，这种挤在一起睡通铺的感觉，倒是有点新鲜。 伍时玖把脑袋从睡袋里探出来，悄悄往左侧观望，谁知恰巧陆零也在朝这边看。 四目相对，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转开了视线。 “橙姐，咱们明天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猎杀猛兽了？” “可以。”凌橙暮说，“前提是我们能赶上空投地点。” “那万一赶上了，却也遇上了其他玩家……” “水源位置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们乐意跟着可以跟着，如果起歹心就解决掉。” “明白了！” 果然是队长一贯的风格。 回答完伍时玖，凌橙暮一翻身，额头不慎撞到了秦策的胸口。 她抬眸看他，正欲往后挪一挪，岂料秦策伸手，直接把她搂向了怀里。 他吻了下她的眼睛，在她耳畔低声道。 “晚安。” 晚安。 感谢这样漫长而萧瑟的夜晚，我们都有人陪伴。 * 沙暴具体是什么时间停止的，众人都不太清楚，他们只知道转天清晨一醒来，拉开帐篷的拉链看外面，发现天已经晴了。 凌橙暮将睡袋叠好钻出帐篷，无意中望见远处躺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显然是从别处被沙暴席卷到这里来的，衣衫破烂，面目全非，想也能想到死前经历了多么痛苦的过程。 她叹了口气，示意秦策一起，走过去用黄沙将尸体就地掩埋了，总比暴路在阳光下慢慢腐烂要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等来胜利的曙光。 这仿佛是一条没有止境的路。 等两人回来时，见队友们都将帐篷整理完毕了，好等下一个夜晚来临时继续使用。 许霄嚼着饼干，去解骆驼们拴着的缰绳，骆驼们经过了昨晚的沙暴依旧精神抖擞，只是甩头时扬了他一脸沙子。 七人组再度踏上了向前行进的旅程，伍时玖骑在骆驼背上，单手遮着阳光，低头看闪烁的腕表。 “橙姐。”她实时汇报，“距离下一次空投猛兽，就剩五分钟了。” “好。”凌橙暮平静答应着，“看我们运气如何，能不能被选中吧。” …… 事实证明，能。 空投的场面，比他们想象中更壮观一些，当然不是用直升机运输的，而是猛兽直接从天而降。 这次也不是猛犸象了，是霸王龙。 准确而言，是长得和霸王龙很像，体型稍小，前肢窄头部宽躯干粗壮，一张嘴路出两排尖利森然的牙齿，属于能当场咬碎人类颅骨程度。 它一落地就立刻开始奔跑，目标很明确，就是视线范围内的玩家。 不过角度比较刁钻，不是凌橙暮这一队，是前方的另一队。 于是就诞生了很奇特的一幕：霸王龙在前面追骑着骆驼的别队玩家，七人组在后面骑着骆驼追霸王龙（……） 前面那队玩家貌似也是七个人，有男有女，为首最厉害的男队长穿了件挺拉风的黑色斗篷，跟蝙蝠侠似的，打起架来非常有电影质感。 这支小队看起来也有些默契，至少经历过两三个赛区的磨合了，没有特别拖后腿的成员，就连其中最瘦小的一名蓝发姑娘，也懂得将自己当作诱饵主动吸引猛兽的注意力，从而让队友们趁机攻击。 然而霸王龙的实力，好像比上一次空投的猛犸象更高更快更强，并非轻而易举就能搞定的，而且越受伤越凶猛，小队与它追逐缠斗了很久，渐落下风。 蝙蝠侠男队长为了掩护同伴，自己落在了最后，头顶阴影如乌云压境，是霸王龙一个猛扑，张开利齿咬向他的脑袋。 千钧一发，陆零果断将自己的回旋镖甩向前方，强迫霸王龙转移目标，也给了男队长躲避的机会。 许霄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霸王龙的脊背，特制的箭支瞬间穿透霸王龙脊背的鳞甲，霸王龙吃痛怒吼，登时转身朝这边奔来。 它的第一目标，是外套颜色较为鲜艳的伍时玖。 听得陆零紧张喊道：“过来！” 伍时玖用力一踩脚蹬，轻轻巧巧弹射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的驼背上，他单手稳住她，两人合乘一骑，避开了霸王龙的第一波冲锋。 凌橙暮翻身跃起，手中盲杖顶端的利刃随之弹出，从上至下，深深扎进了霸王龙的脖颈。 紧接着秦策也上去了，甩棍抻长到最大程度，手握两端，剑走偏锋卡住了霸王龙的嘴。 霸王龙的嘴无法合拢，暴怒地在原地挣扎狂跳，想要把背上的两人甩脱。 但凌橙暮和秦策的体力和耐力都绝非一般水平，硬是坚持抗衡，到后来盲杖刀刃已经全部刺了进去，凌橙暮甚至还在尝试着将它从脖颈到脊背一刀切开。 许霄再次拉满弓弦，寻找着最合适的角度。 观月绫子在旁看得胆战心惊：“许先生，你有把握吗？不要误伤了队长和秦先生啊。” “不会的。”许霄说，“但确实差一点点，我需要它把脑袋抬起来。” “……怎么才能让他把脑袋抬起来？” “我有办法！” 陆零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他省略了瞄准的过程，回旋镖远掷而去，旋转着削中了霸王龙的尾巴。 霸王龙咆哮着，猛一仰头。 就是现在。 许霄松手，箭支撕裂沙尘的屏障，准头十成十，径直穿过霸王龙大张的嘴，擦过横亘中间的甩棍，火光四射间，当场进了它的喉咙。 这一箭像是吹响了群殴的号角，除了陆零和常肃，刚才处于震惊中的另一队玩家，也纷纷冲上前去。 一时间绳索、流星锤、大砍刀……但凡能派上用场的武器，全都招呼在了霸王龙的身上。 凌橙暮终于如愿切开了霸王龙的脊背，但鉴于对方脊椎太坚硬，她放弃了解剖的可能性，转而拔.出刀刃，一刀扎向霸王龙浑浊的眼睛 分卷阅读146 。 垂死挣扎的猛兽，通常最为危险。 在山崩海啸般的吼声里，霸王龙将她和秦策同时甩飞了出去。 幸好脚下是厚重的黄沙，并不致受伤，秦策一伸手将凌橙暮扯了起来，两人抬头，见不远处霸王龙轰然倒地，而陆零的回旋镖，就卡在他双眼之间，黑红的血液兀自往下流。 OK，看来这最后一刀，是陆零补的。 霸王龙倒地时，另一队那位蓝发姑娘，因为跑得慢没能躲开，队友们再想救也八成来不及了，眼看就要被活活砸死。 下一秒，伍时玖踩着疾速鞋转瞬即至，拎着她的领子滑行出了数十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蓝发姑娘重重摔倒在地，她惊魂未定起身，红着眼眶正要表示感谢，结果一看清伍时玖的脸，顿时诧异万分。 “……是你？” 第83章 水源与狮群 “是你？” 在蓝发姑娘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伍时玖也认出了对方，她诧异开口。 “璐璐？” “对对对！”蓝发姑娘快乐点头，“你还记得我啊？” “那我当然记得！” 两人抱在一起, 很小朋友地蹦了好几圈。 关于璐璐, 源于清除计划赛区的一次偶遇, 那时候她所在的队伍因心态和实力的双重因素, 被npc阻击，几乎全军覆没，后因凌橙暮一行人伸出援手, 她和另一位酷似流浪画家的络腮胡大哥幸存下来，并双双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当时她跟伍时玖年龄相仿, 相处得不错，还是一起分享过烤肉和零食的交情，没想到如今在这里又相遇了。 说话间, 其他队友也纷纷围了上来。 陆零好奇道：“这谁？” “我的小姐妹。”伍时玖说完又问璐璐，“你加入新的队伍了？” “是啊，第三个赛区就加入了。”璐璐笑眯眯的，“你们也吸收新的队员了？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伍时玖摇头：“不是。” 陆零迅速补充：“但以前大概率是，以后也很可能是。” “快闭嘴吧你。”伍时玖果断把他的脑袋推了回去, 继续跟璐璐寒暄, “对了, 你那位胡子挺多的大哥呢？” 忽然有人从后拍了下她的肩膀：“这呢。” 她一回头, 见那个男人高大威武, 哪哪看着都挺眼熟, 就是…… 就是少了胡子。 “呦, 大哥, 你把胡子刮了？刮了就不像画家了。” “我本来也不是画家。”大哥说, “璐璐不喜欢我留胡子，我就刮了。” 伍时玖恍然大悟：“你们俩是不是……” 大哥还有点腼腆，璐璐反倒很坦然，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对啊，我和宋大哥在恋爱。” “好事好事，恭喜恭喜！”伍时玖也替他们高兴，并顺带着夸一句，“宋大哥刮了胡子，果然年轻帅气多了！” 宋大哥嘟囔：“我本来也才二十九，和你那位大哥差不多。” 常肃恰好路过，闻言纠正：“我都三……三十五了，就是长……长得年轻。” “……” 相较于这边的八卦气氛，另一面，两队的队长也在进行公平友好的交涉。 璐璐小队那位很像蝙蝠侠的男队长，正客客气气自我介绍：“甄岐。” “凌橙暮，这位是秦策。” 秦策从容颔首示意。 凌橙暮垂眸看向腕表，在确定指示水源位置的地图，已经发送过来之后，平静提出建议。 “甄队长不用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着我们的队伍一起前往水源地点——赛区多考验，希望我们两队能有精诚合作的机会。” 甄岐大喜：“凌队长是爽快人，我当然也这么希望，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团结齐心，不会临阵倒戈。” 两人握了下手，算是约定。 于是双方谈拢，队员们都爬上各自的骆驼，准备前行寻找水源。 璐璐刚认识了观月绫子，她骑着骆驼靠近对方，试图热心牵红线。 “观月姐姐漂亮又温柔，有男朋友吗？我们队长很厉害的，跟你年纪一样大。” “斯米马赛。”观月绫子委婉拒绝，“我有男朋友了，他目前，在另外的赛区等我。” 璐璐惊讶：“是吗？是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他很帅，又开朗，可爱，照顾人，讲义气。”观月绫子认真思考，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中文词汇储备，“而且，他还爱我。” 这漫漫长路，风雨兼程，一想到还有心上人在等待着，便不显得那么孤单了。 * 甄岐临行前，还特意从霸王龙背上切了一大块新鲜的肉，由他队伍里用长矛做武器的一名队员，用矛尖挑着走。 因为有璐璐和伍时玖这层关系，小姑娘们从中间牵线搭桥，双方队员又大多都是豪爽人，一边赶路一边攀谈，熟悉得很快。 其中一名光头汉子，虽长相凶悍，人却很和善，也是暴力街区系统出身，所以跟常肃很聊得来。 他使双刀，见常肃暂时没固定的武器，干脆送了常肃一把。 “反正我用双刀也不习惯，咱俩一人一把得了。” 常肃总觉得不给人家回礼不合适，但人家队伍里积分也不缺，目前什么都有。 他思前想后，看光头男脑袋似乎挺冷的，把自己那顶粉红色松鼠帽子递了过去。 “谢谢兄弟，这小……小礼物。” 光头男：“？” 凌橙暮骑骆驼走在最前面引路，左边是秦策，右边是许霄。 三人原本在闲聊，途中无意间望见远处有一群豹头牛身，头顶还长了对尖角的奇怪野兽，在那边群聚徘徊。 许霄实时科普：“这是食沙兽，黄沙系统特产，平时吃沙子就能活，一般不主动攻击人——除非遭遇强烈冲击和刺激，也会发狂。” 凌橙暮点点头，扫了一眼腕表，记下了这群食沙兽在地图上的位置。 黄沙系统的地图面积很广，水源分布在各个角落，玩家猎杀猛兽后，会随机获得一处水源奖励，因此很少会发生玩家聚集的情况。 所谓水源，其实就是一处池塘大小的水潭，难得的是水质清澈，适宜饮用。 双方成员在傍晚到达，见到水潭都很欣喜，集体忙着取空饮料瓶存水。 甄岐队长则取出随身行李箱里的烧烤架，开始用刀削刮那块霸王龙肉上的硬鳞，又浇水洗干净，准备烤肉。 观月绫子惊叹：“斯国一，我当时可想不到，要用积分兑换烧烤架。” 璐璐在旁嘻嘻一笑：“我们队长性格比较随性啦，没那么多周全计划，他通常是想什么做什么。” “你们队内的氛围很好。” “你们队内 分卷阅读147 的氛围也很好啊，你们的凌队长超强的。” 一提起凌橙暮，观月绫子当即眼神发亮，有些小得意：“没有错，我们队长是神奇女侠。” 璐璐暗地里指了指：“你的神奇女侠最终还是跟那位先生在一起了，当初在清除计划赛区，我就觉得他俩特别配。” “没有错，队长和秦先生是天生一对，是鹌鹑。” “或许……你想说的是鸳鸯？” “啊……搜嘎。” 凌橙暮并不知道自家温柔贤惠的绫子，已经把自己比喻成了鹌鹑，她正站在水潭边迎着夕阳，拆巧克力分给另一队的队员们。 陆零在她旁边来回踱步，小小声念叨：“监狱长，我需要你帮忙。” “别叫我监狱长，你才是现任监狱长。” “那我该叫你什么？” “向不及格学习，叫橙姐吧。” “好的橙姐。”他从善如流，顺便告状，“小丫头死不承认我是她男朋友，怎么办啊？” “你本来也不是。” “可我以前确实是啊！” 凌橙暮似笑非笑转头看他：“以前是不是，你也无法从现有不完整的梦境里判断，万一你当年根本就没追求成功呢？” “……不会吧？我感觉那时我俩应该心照不宣啊。” “心照不宣，不代表确定关系。”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姐般教导，“不及格很聪明，但恋爱智商稍低，你不能指望她自己开窍，你真喜欢，最好找机会爽快坦白。” “就像你和秦哥的那种坦白吗？” “我俩坦白的前提，是确定互相心仪，而你得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陆零无力扶额：“橙姐，不能稍微给我点信心吗？” 凌橙暮笑了：“至少她对待你是不同的，也只欺负你，对吧？” “嗯……” “自己去找答案吧。” 正巧这时，远处的甄岐在招呼。 “凌队长，来尝尝（霸王）龙肉！” “好的。” 她顺手薅了陆零的领子，将其扯离了原地。 肉烤好了，为避免不必要的细菌和寄生虫，甄岐特意烤了十成熟。 霸王龙的背脊肉，口感有点柴，不太好嚼，味道也比较腥。 但能在这种地方吃上热腾腾的烤肉，并不能苛求太多，大家依然很开心。 女孩子们聚在一处闲聊，嬉笑热闹；男人们也三五成群，一边切肉一边交换着战斗经验，或是讲述自己以前在其他系统的奇闻异事。 残酷恶劣的环境，温暖狂欢的气氛。 两种极端，才是人间。 凌橙暮裹紧了外套，忽而转头问秦策：“哪怕是这种地方，也比时空监察局好太多了，是吧？” 秦策回答得斩钉截铁：“是。” “为什么？” “你说呢？” 年复一年被困在金属的囚牢中饱受监视，生与死有何分别？ 不如这样，轰轰烈烈一场，成与败都没遗憾。 至少这里有天与地、日与夜、光与暗，目之所及苍茫辽阔，知交好友倾心以待，还有所爱之人在身边。 两人对视良久，彼此眼底均有笑意。 …… 入夜时分，众人在水潭边打了水洗漱完毕，正欲搭帐篷休息。 谁知下一刻，却蓦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不得了的震动回响。 那听起来，仿佛是大批野兽沉重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逼近。 大家瞬间警惕，为以防万一，赶紧收起没搭完的帐篷，整理行李。 宋大哥变戏法似地从背包里取出个望远镜，可见他们队伍的风格都挺随性，习惯用积分换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 他借着月光，用望远镜观测敌情。 璐璐拽着他的衣袖，紧张询问：“看见什么了？是什么过来了？” 他仔细看了半晌，脸色微变。 “那是……” “什么？” “是狮群。” “……啊？！” 不是一只狮子，而是大批狮群，鬃毛狂舞，踏着黄沙，迎夜风朝这边汹汹而至。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84章 来日可待 突然降临的大批狮群, 令双方队员们都感到了极度危机，众人纷纷整理好行李跨上骆驼，半刻也不敢耽误地离开了水潭。 但狮群的目标, 显然就是他们, 所以中途根本没改变方向, 径直追赶着他们前行的路线，且距离越拉越近。 伍时玖疯狂拍打着骆驼的屁股：“哎呦卧槽，驼哥，驼哥你能稍微跑快点嘛？” 陆零也着急：“骆驼再快也快不过狮子, 咱们得想点别的办法！” “有道具能对付它们吗？” 许霄双腿紧紧夹着骆驼的肚子, 转身弯弓搭箭, 射向狮群。 诚然, 这样的角度比较困难, 他先后两箭都射中了不致命的地方, 第三箭才将为首那头狮子射倒。 狮群数量太多了, 射是射不过来的，只能说尽量争取时间。 璐璐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我怎么不记得狮子是上百只一起群聚的？还都是雄狮？这是狮子又不是鬣狗！符合自然规律吗？！” 宋大哥叹气：“在系统赛区里, 就别考虑自然规律了。” “那是谁设计出的这种赛制？王八蛋！” 这种赛制程序，一般都由信息官负责。 于是知晓内情的队友们，全都齐刷刷看向许大师。 许霄尴尬挠头。 “也不一定是我设计的，万一是上届或者上上届的信息官呢。” “我觉得也……也对。”常肃说, “看你也属于不……不务正业类型, 那时设……设计的, 都是干……干扰程序。” 凌橙暮表示同意：“成天就琢磨着怎么躲开局内监控，开辟私人空间, 学习乱七八糟的手艺技能, 跟监察局最初的理念完全违背, 没干什么正事，否则狩猎计划开始后，也不至于bug频出。” 许霄想了想：“那我岂不是变相给团队做贡献了？” “也可以这么说。” “队长！”听得观月绫子在另一边高声呼唤，“狮群追上来了！都系呦？” 凌橙暮迅速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同时她听见秦策沉声提议。 “来时路上那群食沙兽，可以利用起来。” “正合我意。” 那群食沙兽看似温和，可一旦受到强烈的冲击与刺激，就会奋起无差别攻击。 试想一下，如果把狮群引往食沙兽的方向呢？ 这两伙黄沙系统的高级npc，谁会更胜一筹？ 硬拼不行，使一些渔翁得利的技巧，还是可以的。 凌橙暮立刻将想法告知了甄岐队长，甄岐 当机立断，示意自己队员。 “都跟上！别掉队！” 两队成员由凌橙暮 分卷阅读148 引路，以最快速度前往食沙兽的位置。 夜幕深沉，月光下黄沙飞扬，身后狮群的咆哮声震天慑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摄什么猛兽灾难大片。 陆零的回旋镖远掷出去，在削掉某只雄狮的前腿之后，又回到了他手里。 他猛地抬头：“食沙兽在那！” 然而不仅是食沙兽，前方还有两队玩家也正骑着骆驼迎面赶来，八成是要去寻找水源的。 结果一看这情况，对方吓得掉头狂奔，恨不得让骆驼瞬间变异成天马神兽，逃离这吃人的鬼地方。 这回四队合流，前有食沙兽，后有凶猛狮群，三明治阵型，玩家们像被夹在中间的奥尔良鸡排，充满了任兽宰割的悲壮感。 伍时玖标志性的大嗓门，正式揭开了这一伟大计划的序幕。 “同志们，为了自由，冲啊——！！！” 许霄连发数箭，锋利箭支破风而去，无疑构成了对食沙兽群体的严重挑衅。 本来老老实实舔沙子的那群食沙兽一阵骚动，接二连三抬起头来。 被激怒的它们双目猝起猩红暗光，细长的舌头缩回，转而龇出了满口细密尖锐的牙齿。 它们只蓄力了三秒。 三秒后，开始正面冲锋。 甄岐的队伍，也不知都用积分兑换了些什么东西，除了之前的烧烤架和望远镜，居然还有扩音喇叭。 甄岐对着喇叭狂喊：“往两边跑！绕开跑！” 他的队员服从性强，凌橙暮的队员又是提前商量好的，经他这么一提醒，当场兵分两路，朝左右两侧避开。 中央区域的那条路，要留给食沙兽和狮群，决一胜负。 可惜的是，另外两队玩家没搞清楚状况，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面夹击吓得方寸大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潮水般的兽群冲散了。 食沙兽和狮群疯狂撕咬，过程中目标不分，也殃及了不少玩家。 还有的玩家，坐骑骆驼不幸被咬断了腿，导致整个人栽下去，直接被啃了个血肉模糊。 有几只落单的食沙兽，没把注意力集中在狮群身上，倒是只认准朝自己射箭的许霄，在后面穷追不舍。 它们有着布满钩刺的长尾巴，甩出去正缠住骆驼的后腿，拼了命要将其扯回原地。 许霄在骆驼背上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 关键时刻，秦策从斜地里出现，扬手接过常肃远远抛来的刀，利落一刀斩断了食沙兽的尾巴。 “过来！ 他一拉许霄手臂，直接将许霄拽上了自己的骆驼。 凌橙暮手中的盲杖抻至最长，刀刃弹出，刹那间刺瞎了最前面食沙兽的眼睛，脓血飞溅。 她顺利掩护两人离开了包围圈。 另一方面，有只狮子没参战，只追着观月绫子的骆驼咬，眼看着就要扑中观月绫子了。 伍时玖果断上前，伸脚照着狮子的脑袋就踹了过去。 疾速鞋冒了一簇火光，强大的惯性将狮子踹出了数米远，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靠。”她赶紧收腿，低声抱怨，“狮子头骨也太硬了吧？我膝盖差点折了。” 大约是见同伴吃了亏，这会儿又有好几只雄狮脱离和食沙兽的战圈，气势汹汹扑来。 观月绫子灵光乍现，她从怀里取出那块收起来的流星盾牌，用力往上空一抛。 流星盾牌支撑的结界流光溢彩，挡住了狮子们的新一轮攻击，她、伍时玖和陆零，也趁机与对方拉开距离，追上了其他队友。 甄岐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同样一路势如破竹清除障碍，趁乱逃出。 两支队伍重新会合，片刻未曾停歇，向沙漠的更深处行去。 长夜漫漫。 最难熬的，往往是黎明到来前的黑暗。 * 在黄沙空间的这五天，算是七人组比较热闹的五天，因为大部分时候，都跟甄岐的队伍聚在一起行动。 期间他们又遭遇了两次沙暴，赶上了三次猛兽空投，还看见了一次海市蜃楼。 值得一提的是，海市蜃楼很好看，但消失之后就立刻迎来了流沙。 试问，当发现脚下沙地逐渐松软，变成了液体状的流沙，但凡触碰就会被吞陷，怎么办？ 那就千万不能下地，在这里，只有骆驼才能保持平稳站立。 所以众人不得不坐在骆驼身上过了一夜，聊天唱歌打发时间。 直到天亮，流沙才慢慢恢复正常。 这片沙漠里，埋葬的尸体越来越多，随着空投猛兽一次比一次更难猎杀，是以身犯险还是争取食物和水源，就成为了许多玩家必须要面对的选择题。 又或者他们都不想选，便走上了另一条路。 即牺牲同伴。 寂静深夜，茫茫大漠，硬下心肠的人们，被选中的牺牲者。 凌橙暮骑着骆驼路过时，正见到一群玩家按住最瘦弱的那名同伴，用刀剖开他的胸膛，放了他的血来喝，又割了他的肉去火上炙烤。 有人拿着刀的手在抖，有人恶狠狠骂着脏话，有人在嚎啕大哭。 狩猎计划，狩猎的到底是什么？ 是感情，是原则，是底线，是仅存的人性。 而她和她的战友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一切惨剧，将来都不必再上演。 人的命运，永不该被冰冷的系统所掌控。 当分别临近，所有幸存玩家即将被传送到下一空间时，甄岐与凌橙暮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握了手。 他郑重其事地说：“如果将来我还活着，而各位有任何需要，只要我们仍能见面，我会不遗余力相助，决不食言。” 凌橙暮回答：“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希望我们是在为同一目标而抗争。” 来日可待，只为在阳光下重逢。 …… 每次穿越新的空间，视线难免陷入半晌黑暗，思维也会随之出现短暂混沌。 但这一次，许霄感觉自己的昏睡状态，略微有些久了。 并且在梦里，他再度回到了时空监察局，依然坐在那满地的盆栽中间，身后是软椅，膝上放着一本书。 只是对面坐着的男人，从常肃变成了秦策。 他看着秦策，秦策也看着他，两人良久都没开口。 他觉得这样沉默也不是办法，斟酌片刻，试探着正欲询问，谁知秦策却先行开了口。 “对，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许霄又忘记了，在梦里恢复记忆，无论充当旁观者亦或是当事人，他都只能看到当时的场景重现，无法与之交谈。 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秦策仍在继续讲。 “你那个程序，究竟有多大把握？” 程序？什么程序？ 许霄心里一惊。 秦策忽然抬手，将面前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我也不 分卷阅读149 在乎，但你要保证，自己一定会遵守承诺。” “这对我很重要，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也许是错觉，隔着透明的酒杯，许霄仿佛看到秦策的眼眶有些红。 是酒精的作用吧？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从不见这个男人示弱过。 而那一瞬间他似有同感，难以遏制的无奈与悲伤涌上心头，直至呼吸也艰难。 还有多久，才能得到这悬而未决的答案。 第85章 阴山空间 许霄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漆黑的山洞里。 他困惑起身，待视线慢慢适应了这样的黑暗，便看到了从山洞深处传来的微弱火光。 他朝着那火光, 谨慎地摸了过去。 山洞里空间低矮狭窄, 以他的身高根本直不起腰来，只能躬身行走。 往前走一段路, 石壁上错落悬挂着火把，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了。 这时他不慎被绊了一下，低头察看时，见是一只沾满泥土的骷髅头骨, 正躺在自己脚下。 骷髅那双空洞森然的眼睛, 还在盯着他。 再走两步，火光映照出了山洞角落里更多的死尸骸骨，基本上血肉都已风化, 连衣衫也腐蚀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伶仃的骨架。 他正沉默间, 忽听转弯处响起轻微脚步声, 不由得后退半步。 ……有黑衣男人缓步现身, 从容朝这边投来一瞥。 还好，原来是秦策。 “秦执行官。” “你以前对我不就是直呼姓名吗？不必客气。” 他们四名首席, 当年在系统的监控范围内, 都互相采用官方称呼，公事公办。 私下里，则是真正的朋友。 许霄笑了笑：“刚才我梦到的那一段, 你也分享了？” “是。” “能告诉我, 梦里我到底说了什么吗？” 将两个人各自梦到的对话合在一起, 就能拼凑出当时完整的场景。 秦策低声道：“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决定了, 还说如果我不后悔，你和他也会遵守承诺——我想知道，那个‘他’是谁。” “是常哥。” 关于这一点，在深海空间时，许霄已经得到结论了。 “你还说，自己设计的程序有七成把握，这是你所能达到的极限，因为你无法完全掌控旧系统。” “所以究竟是什么程序？” “我不清楚，恐怕只有当初的你才知晓内情，而且……” “而且？” 秦策看着他：“你最后还讲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对我讲，‘从没有人走过这条路，但总要有人去走，就算如今的我们做不到，未来的我们也迟早能做到’。” 许霄沉默半晌，眼神渐亮。 “当初所谓‘未来的我们’，不正是现在的我们吗？” “没错。”秦策点点头，“借你吉言，现在是我们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曾经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与磨难，都只是为了今朝重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会等到那一天的。 “许霄，在没有确定我当年是否背叛之前，这件事先别跟阿暮提起，免得她困扰。” 许霄怔了一怔：“我明白，但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为什么？” “你绝不是会主动背叛的人。” 秦策轻勾唇角：“多谢。” 两人根据腕表显示的队友位置，继续前行跟大家会合，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听见伍时玖的声音。 “诶？外面下雨了？” 然后是陆零急切提醒：“等等！这可不是普通的雨。” “啊？” 其余五人全挤在山洞出口处朝外张望，伍时玖刚想问点具体的，无意间一回头，登时欣喜打招呼。 “秦哥许哥！你们来了？” 凌橙暮叼着根棒棒糖转身，淡定示意秦策过来，秦策走上前去，她很自然一搭他肩膀，指着洞外说。 “你看这雨，不太对劲。” 当前正值白昼，乌云层叠，没有阳光，细密雨帘遮住灰暗的天幕，很有种凄风苦雨的味道。 外面的山路很窄，草木稀疏，怪石嶙峋，走不了几步就是悬崖峭壁。 秦策若有所思：“这里是阴山系统的复制空间。” 这是赛区的第十一天，他们穿越到了第三空间。 “阴山系统有什么讲究？” “据说是极地系统中最磨人心性的一个，重刑犯们一般来极地系统服刑，都是随机分配地点——被分到阴山系统，就更倒霉。” 伍时玖听着也好奇：“还能怎么倒霉？” 陆零给她解释：“阴山系统的陷阱很多，并不像其他系统那样，灾难猛兽都明着来，它很灵异，还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暗地里取人性命。” “怎么个暗地里啊？会遭遇什么？” “给你举个例子，就像这雨，可能一下就下个三四天，中途如果有人饿得不行想出去觅食，那就……” “就什么？” 陆零靠在洞口，很小心翼翼向外伸出了一根手指。 看似平平常常的雨滴，当触碰到他肌肤的瞬间，便化作锋利针尖，霎时割出了一道血口。 “嘶——”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把手缩回来给她看，“就要被刺成筛子。” 这天上的雨，是名副其实的针雨，站在雨里只需要淋个几秒钟，立刻变成血葫芦。 伍时玖震惊，赶紧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这他妈是下雨吗？这难道不是下刀子吗？！” “所以你现在知道，这山洞里的尸体都是从哪来的了吧？” 狩猎计划复制极地系统的空间，属于全盘复制细节，其中当然也包括死在极地系统的那些犯人。 据监察局数据不完全统计，被困在阴山系统里的犯人们，死亡率几乎是其他极地系统的三倍。 最不起眼的环境，往往最致命。 凌橙暮回头跟许霄耳语：“得亏咱俩当初运气还不错，赶上的是密林系统。” “我觉得就算来到阴山系统，你也能活得挺好。”许霄实话实说，“你可能会把系统守卫杀了当伞，顶着出去找吃的。” “……你仿佛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直接吃他们就行了，还用得着当伞这么麻烦？” “也对，有道理。” 常肃拍他俩肩膀：“别说这……这么恶心的，话题，容易吓……吓着孩子。” “哦，OK。” 然而唯一能称得上是孩子的伍时玖，正在跟陆零热烈讨论。 “刚才来时我看见一具尸体，胳膊腿儿都被卸了，估计就是被其他犯人吃掉了——天哪，我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他 妈的是被吃的那一个！” 陆零：“你想得挺多。” 分卷阅读150 “米娜桑。”越是这时候，就越能看出观月绫子是个靠谱的队员，她举手说正事，“我想到了，咱们有一件高级道具的正确用法。” 凌橙暮当即看向她：“哪件？” 观月绫子翻了半天，最终从行李箱底部，找出了那把造型非常别致的金属伞。 “队长，这把伞能挡住外面的雨。” 金属伞是当时她在商城挑了半天，突然直觉上脑，强烈要求常肃兑换的。 事实证明，她相中的道具，总能派上用场。 凌橙暮盯着金属伞看了半天，忽而一笑，满眼赞赏。 “绫子，你聪明极了。” 难怪当年一代狩猎计划，观月绫子还没得到通灵师buff，也依然能够突破重重关卡幸存，结算积分还排在前四位。 有些天赋与生俱来，并不是人人都具备的。 有了金属伞，相当于有了通行证，就可以在雨里自由来去了。 凌橙暮接了伞，挑眉侧眸问秦策：“怎么样，秦执行官，不如咱俩先去探探路？” 秦策在她面前俯下身，平静回应。 “好的，凌监狱长。” 于是其他队员暂且留在原地等候，秦策背着凌橙暮，凌橙暮撑着伞，两人一起离开了山洞。 金属伞是很有分量的，撑开比一般的伞都要大而宽，足能容纳两个人躲雨，走在潮湿的山路上，能清晰听见头顶针雨落在伞面的敲击声，就像暗器与刀剑相击的铮鸣。 她将伞撑得很稳，避免秦策暴路在雨里；秦策的步子也很稳，生怕因道路湿滑而摔了她。 天地苍茫，四面山风阴寒透骨，可彼此的体温却很真实。 许久静默，她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在他耳边呵了口气。 秦策脚步微顿，他低声叹息：“别闹。” 别闹。 同样的话，似雨落寒潭，在记忆深处荡起回响，那一瞬凌橙暮有些恍惚。 太阳穴传来熟悉的刺痛，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岁月积起的尘埃，被轻盈拂去。 …… 寂冷山间正下着细雨，撑伞的少女，低头朝背着自己的少年耳边，恶作剧似地吹了一口气。 少年背脊一僵，却也并不生气，只是无奈叹息。 “别闹。” “这条路这么长，你也不说点什么，我很无聊。”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少女正欲开口，低头看见腕表上的显示数字，眼神微暗，“幸存人数还在减，已经不足60万了。” 少年沉声应着：“嗯。” “狩猎计划只能活3000人，你说咱俩能撑到最后吗？” “你都闯到现在了，反倒开始自我怀疑？” “要知道，越到后面，剩下的越是强者。” “别担心。”他说，“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保你到最后。” 少女笑了，她单手搂住他的脖子：“我需要靠你保护吗？很多时候还是我在保护你呢。” 沉重的话题，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雨还在下。 透过伞的边缘看远方，群山的轮廓被笼罩在茫茫雾气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少女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 她的语气里仍含着笑意，很婉转唤他的名字。 “喂，秦策。” “在呢。” “虽然不了解狩猎计划结束了会去哪里，但是……”她顿了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到时不管去了哪，你都要记得等我长大啊。” 少年微微侧头：“在说什么傻话呢？” “说真的，我都十六岁了，转眼间就长大了，将来如果还能见面的话，咱俩就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 “这么敷衍？你得有个认真承诺的样子。” 少年笑了，他的声线低沉，即使在雨声里也格外清晰温柔。 “我发誓，一定会记得你，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只等和你在一起。” 第86章 少年啊 当凌橙暮重新睁开眼睛, 山间仍细雨如织，落在伞面，如同清脆的金石丝竹乐声。 她能察觉到, 秦策的脚步在原地停留了半晌，这才继续向前走。 同样的场景, 同样的人, 同样分享的记忆。 十年。 人这一辈子，究竟能有几个十年可以错过。 她沉默了许久, 拿着伞的那只手, 微微有些发抖。 她轻声问他：“狩猎计划幸存下来的3000人，都会被抹去记忆是吗？” 秦策点头：“成为监察局成员, 在植入真晶芯片的那一刻, 就意味着过往的记忆清零。” 他与她相识于一代狩猎计划, 并肩闯过了刀山火海, 最终变成千分之一的幸存者。 谁知等来的不是自由，而是新的枷锁。 当接任的那一天来临，新任执行官与新任监狱长，同时出现在控制中心最长的那道走廊上。 制服笔挺, 步履沉缓, 眼神冷漠。 擦肩而过。 彼此已是全然陌生的样子。 可后来呢？监察局不允许成员之间交往过密，尤其是首席, 偏偏两人依然顶着如山的禁令, 义无反顾地再度相爱了。 相爱的时候从不在乎结局，只求问心无愧。 无论再重来多少次, 誓言仍是誓言, 刻在灵魂里, 能抵挡漫长岁月的侵蚀风化。 说要记得, 就一定要记得。 “抱歉，阿暮。”秦策低声唤她，“实在让你等太久了。” “也不算很久。”她安慰他，“至少经历了三次人生，每一次我们都喜欢上了对方，这是命中注定的，证明你永远也逃不开我身边。” “那是我的荣幸。” 凌橙暮一笑，低头吻在他耳后，什么都没再说。 山路回环曲折，两人也不晓得到底走了多久，直至来到一处缓坡，石壁没那么陡峭了，可以仰望山顶的方向。 山顶好像有一座古庙，在交织的雨雾里，若隐若现。 这一路上没再遇到其他玩家，可见本空间又是独立的，并非所有玩家合流。 “理论上讲，我们食水都够，就算一直待在山洞里，也能耗到五天结束。”听得秦策说，“但系统不会允许我们钻空子，我们迟早还要登上山去，那座古庙八成就是目标地点。” 至于到了古庙还会发生什么，就更是未知之数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下一秒，凌橙暮的腕表振动，上面显示出了系统消息。 【请玩家于黎明到来之前，敲响山顶古庙的晨昏钟。】 【超时未完成的玩家，将视为自动出局。】 游戏里的时间概念是非常模糊的，唯一的认知来源，只 有腕表上的倒计时。 距离任务截止，还剩十六个小时。 分卷阅读151 就在这一任务发布的瞬间，雨水敲击伞面的声音停止了。 凌橙暮试探性伸出手，发现雨确实停了，只是天际乌云仍未散去，雾气正浓，四面依旧是阴沉沉的氛围。 她收了伞，轻轻巧巧从秦策背上一跃落地。 “走吧，回去叫人。” …… 然而事实上，在凌橙暮和秦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山洞里的其他队员也不太轻松。 两人前脚走，山洞后脚就塌了，从尽头一直塌陷到洞口，搞得大家是惊慌失措、嗷嗷乱叫。 幸亏观月绫子反应快，及时将流星盾牌横在了身后，总算挡住碎石，为五人勉强撑开了一方容身空间。 等流星盾牌的时效过去，塌陷的部分也成型了，所以他们就将行李箱横在洞口，由常肃双手撑着洞沿两侧，另外四人则以叠罗汉的方式趴着——观月绫子趴许霄身上，伍时玖趴陆零身上。 以下是部分对话整理： “斯米马赛，许先生，你压我头发了。” “抱歉抱歉。” “喂丫头，能别在我耳朵边上吹气了吗？你这是在考验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OK？” “操，谁吹气，我那是正常呼吸，你还不让人呼吸了？” “都别……别吵了，再坚……坚持坚持。” 这一坚持，就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坚持得五官闭塞，连外面雨停了都没听见。 于是等凌橙暮和秦策回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奇怪画面。 凌橙暮顿了顿，挺纳闷地问：“你们这是什么乌龟阵法？” “……”常肃艰难回头，见她没打伞，终于后知后觉，“雨……雨停了啊？” “嗯，都停了得有十多分钟了。” “太……太好了！” 五个人纷纷匍匐着爬出山洞，各自活动发酸的关节，伍时玖一边转腰一边抱怨。 “好好的山洞怎么说塌就塌？狗币系统！对了橙姐，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了系统让去敲钟的古庙。” “什么古庙？” 许霄拍了下她的脑袋：“看腕表提示，之前振动了。” “啊……我根本都没注意。” “对，你肯定注意不到。”陆零无语，“你光顾着像只蜈蚣一样拱来拱去，还用胳膊肘碾我的肉。” 伍时玖作势踹他：“放屁！还不是因为你后背骨头太硬，硌得我生疼！” 然后两人又开始互相扯头发揪辫子，小学鸡式打来打去。 凌橙暮一手一个，果断拎着领子把小兔崽子们分开，她抬下巴示意许霄。 “找找行李箱，我记得咱们在不夜城兑换了攀岩绳索是吧？” “在这呢。”许霄顺利找出了那条绳索，并汇报数据，“这种材质的梅花爪可以轻松吸附在任何岩壁上，目测长四十余米，够咱们同时使用。” “行，那别耽误时间了，即刻出发。” * 从山洞位置算起，众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就没有正常的山路了。 等待他们的，是灌木丛生、崎岖坑洼的乱石小路，且毫无遮挡，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踩空，滚落山涧。 到了这会儿，越往前走，发现山中种植的老树越多，且形状怪异、盘根错节，还有不少棵直接拦腰断裂了，粗壮树干拦在狭窄的路中央，要爬过去都极其困难。 难以想象，这些成员们看上去最敏捷的居然是伍时玖，毕竟她有疾速鞋借力，几乎是在一蹿一蹿地越过障碍。 陆零跟在后面感慨：“你真像只青蛙啊。” “老娘现在就把你踹下去，让你永远闭上这张嘴。” “……那倒也不必。” 四名前任首席先不说，单说首席落榜人员观月绫子，在这种时刻也完全不掉链子，步履轻盈，分分钟跟紧不掉队。 这姐姐能爬山能跑步能游泳，术业有专攻脑子转得快，脾气温柔还会照顾人，算是很全能的法师（？）了。 “队长，这山里阴气很重。”灵异雷达开启，她手扶树枝，谨慎环顾，“现在还是白天，等到了晚上，也许会出事。” “阴山系统的确是灵异系统。”秦策说，“它是所有极地系统中，灵异元素占比最多的系统，阴气重也正常。” 否则也不会叫“阴山”，更不致成为那些倒霉犯人的噩梦。 “那我的buff在这里会有效吗？” “不会，极地系统压制一切buff。” “唔……” “但我们可以对这里出现的鬼怪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没关系。” 观月绫子恍然：“搜嘎。” 凌橙暮挥动盲杖，砍断了许多挡路的灌木，苍青色的灌木枝蔓横生，生长着无数锋利的倒刺，稍不留意就会被划出细小的血痕。 有风吹来，她忽觉视线一暗，但没过几秒就又恢复了清明。 这些天总是如此，眼睛时常就会看不见，不过这状态持续得很短暂，基本上什么也不影响。 她揉着眼睛，沉声叹了口气：“系统最近抽风抽得很厉害，连带着我一起受罪。” 秦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握了下她的手。 “狩猎计划越接近尾声，系统的bug似乎越频繁。” 他转头，看了许霄一眼。 许霄接收到了这个眼神，也了解了他的暗示。 其实两人都在怀疑，系统的bug，大概和许霄当初设计的那个程序有关。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程序。 这时，听到走在最前面的伍时玖高声提醒。 “哥哥姐姐们，远处是悬崖峭壁，貌似真的需要攀岩啊！” 攀岩绳索，果然是必备的道具。 结果话音未落，她不慎踩到某块石头上湿滑的苔藓，登时没站稳，尖叫着向后仰倒。 幸好陆零就在她身后不远，他反应迅速，当场稳稳接住她，顺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倒退一步，撞上了那棵古树的树干。 后面的常肃急道：“没……没事儿吧？” “没事儿的常哥。” 伍时玖惊魂未定侧过头，恰与陆零四目相对。 这样讲或许很不合时宜，可有那么一瞬，她只感觉时间定格，连这漫山的风声都静止了。 耳钉折射微光，透过他那双墨色清亮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与今生。 …… 校练场上，少年少女相对而立。 少年微笑着，俯身将少女鬓边一绺乱发，抿至耳后。 “常教官说，三分钟后时空通道就要开启，你不能再耽误了。” “我不走。”少女流着眼泪，死死攥住他的手，“要走一起走，你让我走，为什么自己却要留在这？” “凌监狱长要去做一件大事，常教官和许信息官都会参与 ，他们对我们有恩，我必须留下 分卷阅读152 来尽一份力量——但你没必要做这种牺牲，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少女绝望摇头：“你知道只要我离开这，我们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吗？我以后想你了怎么办？哥，你这样对我会不会太残忍了？” “不会的。”他温柔哄她，“你以后不会再想起我了，我求过许信息官，让他解除设定的禁制，运行我们的真晶芯片。” 真晶芯片运行，也就代表着他与她会像其他的监察局成员一样，记忆清零，彻底忘了彼此共度的那段岁月。 不想起就不会痛苦，永远告别也是一种解脱。 “玖玖，别怪我，我是个男人，也有自己应尽的责任。” 他不在乎将来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他始终坚信监狱长和教官所教的原则与道理，总要有人走上这条路，承受那些本不该存在的磨难。 只为了更多人不会重蹈覆辙，只为了更加自由的明天。 那样遥远的明天，也属于他最心爱的小姑娘。 他半搂半推，一路将她带出了校练场的出口，并毅然按下按钮锁上了大门。 教官正站在外面，制住了发疯一般挣扎哭喊的少女，不许她再扑回来找他。 大门重新合拢，隔绝了他望向她最后的视线。 少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低下头，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他独自站在这被结界覆盖的空旷囚牢里，终是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第87章 玖玖 那条老树盘亘、灌木丛生的山间野路, 比想象中更远更长，穿越它足足花费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搞得众人多少都有些狼狈。 观月绫子手上也不知怎么扎了根木刺, 正跟许霄研究着怎么才能拔.出来，忽听常肃说。 “前面没……没路了。” 这次彻底到了伍时玖望见的那座悬崖峭壁, 几乎垂直90度的石壁傲然耸立，中间还隔着一道将近两米宽的深沟，需要借助道具的力量荡过去。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只有攀上这座高达三百米的峭壁，才能登上山顶。 于是大家开始紧急讨论战术。 兑换来的这条攀岩绳索, 比一般的攀岩绳索都要细, 细且极度坚韧, 像是用类似金属丝的材质扭制出来的。 为达到最轻捷的攀岩状态, 凌橙暮脱掉了碍事的厚外套。 她示意大家：“尽量把围巾围在腰上，防护一层，否则待会儿缠着这种绳索, 时间一长会有被腰斩的感觉。” 伍时玖和观月绫子听了，赶紧往腰上缠围巾。 相比之下，常肃倒显得并不在意。 “没事儿，我皮……皮厚。” 等大家都整理完毕, 秦策负责给全体成员系紧绳索, 七个人排成一队, 集体站在了深沟的边缘。 他将前端的一截绳索用力甩出去, 梅花爪触及石壁，立刻牢牢吸附住, 深入固定。 “我数三声。” 三声过后, 他在最前, 常肃在最后，所有人抓住绳索，越过深沟荡向石壁。 撞击声格外真实。 诚然，这是一场完全没有防护措施的攀岩，而且众人生死一体，但凡有一个人体力不支松手坠落，都有可能把其他队友一并扯入深渊。 幸亏队友们都有点真本事，没有拖后腿的，哪怕是看上去最柔弱的伍时玖和观月绫子——这俩人一个有疾速鞋助力，一个深藏不路耐力较强，也都能坚持。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让人难以承受的问题，那大概就是绳索实在太紧了，即使腰间缠着围巾，也依旧有种被金属丝嵌进肉里的强烈痛感。 凌橙暮说得没错，这跟腰斩差不了太多。 伍时玖试图用足够准确的词汇，来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 “我上半截和下半截身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撕开似的，这到底是绳子还是铡刀——橙姐，咱们还有多久才能爬到啊？” 上面的凌橙暮冷静回答：“已经爬了一半了。” “居然才爬了一半？” “这算快的了。” 许霄双手攥着绳索，刚想稍微缓口气，谁知他脚踩的那块山石松动了，自己险些当场滑下去不说，还差点砸中最下面常肃的脑袋。 常肃敏捷侧身，躲开了坠落的山石。 山石一路滚远，在山谷里激起悠远的回音。 “……没事儿吧常哥！” “没事儿。”常肃叹气，“但确实吓……吓我一跳。” 此时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八个小时。 * 夜幕降临，天色已暗。 攀爬这样高难度的峭壁，除非会飞，不然就算是钢肋铁骨也会累。 到后来，所有人相互扶持鼓励，咬紧牙关，几乎是靠意志力在前进。 在夜最深的时候，他们终于迎着刺骨的山风，触摸到了峭壁的顶端。 常肃爬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行李箱让大家穿外套，免得出一身汗着凉生病。 众人瘫坐在地，像是经历了什么艰难的持久战，谁都不想先起身。 伍时玖往嘴里塞了两块巧克力补充热量，又拿出水瓶一阵猛灌。 陆零坐在旁边，忍不住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喂，你生气了？” “……我干嘛要生气？” “那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不理我？这眼看着深更半夜了，你都没主动跟我说一句话。” “忙着攀岩呢，稍不留神就丧命的事儿，我还有空跟你聊天？”伍时玖捶着自己酸疼的肩膀，没好气白他一眼，“况且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 陆零难以置信：“都梦到那么清晰的场景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咱俩曾经互相喜欢过？你这丫头是冷血动物，居然都没半点触动吗？” “这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什么才是重点？” “重点在于你当初自作主张！”伍时玖一时无名火起，当即在他胸口推搡了一把，“谁允许你替我做决定了？想删记忆就删记忆，想送我走就送我走，你以为我是什么？我没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吗？” “你……你别生气，先冷静。”陆零也觉得有点心虚，他好声好气劝她，“你要这么想，虽然我还没回忆起来当时究竟有什么大事，但能让全体首席出动的，想必是非常危险的事——我那时八成是怀了必死的心思，怎么能留你一起送死？”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宁可陪着他去死，也绝不肯离开他身边吗？当个逃兵那还叫爱情？” 这话题比较刺激，周围正急于补充能量的哥哥姐姐们，顿时面包也不吃了，纷纷转过头来八卦。 凌橙暮似笑非笑：“都聊上这么深刻的内容了？” 观月绫子小幅度鼓掌：“呦嘎达，玖玖酱开窍了。” “我开什么窍了？我是在骂这混蛋不地 分卷阅读153 道，当初竟然把我一个人送走！” “关于这件事，我……我也知……知道一点。”常肃举手发言，“我觉得，这小子应……应该是为……为你好。” 因为当时他也在场，故而分享了两个年轻人的记忆。 伍时玖愤怒拍了他一下：“常哥你还说？就是你强行把我拖走的！” “那不是时……时空通道快……快开了。” “开了我也可以不走啊！” 这时陆零沉下脸色，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扯离原地，单独往前又走了一段路。 伍时玖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踉跄了两步。 “你干嘛？” “你觉得当个逃兵不算爱情，喜欢一个人要陪他去死是吗？” “……难道不是吗？” “那如果现在重来一次，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死？” 伍时玖一愣，她疑惑瞥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无论你是装傻还是真听不懂，那我就再问得直白点。”陆零严肃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当年我们互相喜欢，现在也依旧有可能。” “……” “我现在还喜欢你，想当你男朋友，你同不同意？” 这样空寂的山，这样寒冷的夜，这样帅的小伙子，这样潇洒的告白。 一般而言，稍微懂点浪漫的姑娘，此刻都该有点表示了。 当然，伍时玖倒是也有点表示。 她说：“你放屁！” “？” “还好意思问我愿不愿意陪你死，当年没准愿意，现在我凭什么愿意？”她怒气冲冲，“那笔账还没跟你算，你倒是挺敢提？你非得把我塞进时空通道，结果我拥有更好的人生了吗？” 陆零蹙眉沉默。 伍时玖越讲越生气，气得用力揪住他衣领。 她眼眶通红，像是要哭了。 “我去了炮灰女配系统，见了无数渣男和白莲，每一次都要违心做那些恶毒的事，最后还死得最惨！就算忘了你又有什么用？我也没有变得快乐，我只是更孤单罢了，这种自我感动的做法到底有什么意义？你还不如让我一辈子蒙在鼓里，总好过让我想起来再狠你，我……” 话声戛然而止。 她没有说完，陆零已经伸出手去，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当时年轻，来不及想那么多。 ”他诚恳地低声道歉，“我所做的，都是自以为对你好的事，却从没问过你的想法，也不管那是不是你想要的。” 伍时玖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但因他力气太大而失败。 她将下巴抵在他肩头，许久，勉强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陆零又道：“你信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以后任何事咱们都一起面对。” “……” “玖玖，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叫她玖玖，是那时就习惯的称呼。 曾经互相陪伴了那么久，重逢的时刻，纵使记忆全失，会不会也有一点点的心动呢？ 这世间的万般执念，皆有回响。 他的怀抱温暖，抵挡了夜的严寒，就像多年前那样，少年风来雨去，永远都坚持替她撑起一片天。 伍时玖委屈地撇了下嘴，眼底泪光一闪即逝，但很快就又恢复了一贯傲娇的神色。 她奶凶奶凶，抬手掐了一把他的腰间软肉。 “说话算话吗你这只白毛鸡！” 陆零不介意她怎么骂自己，他很有耐心地回应：“我对自己的女朋友，从来都说话算话。” “切。” “所以你答不答应做我女朋友？” 伍时玖翻了个白眼：“我再考虑考虑吧。” 岂料她刚要转身，陆零就又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就当你答应了。” “……操！你是不是个臭无赖！” 眼看伍时玖追着陆零又踢又打，其余哥哥姐姐们坐在远处，含着糖看戏。 许霄不禁感慨：“年轻人的爱情多热烈啊，你们那时是不是也这样？” 他看了看凌橙暮，再看了看秦策，又看了看观月绫子。 凌橙暮气定神闲：“注意你的措辞，我现在也还年轻着。” “我不确定。”观月绫子的语气挺认真，“我和靳先生那时，应该不算很热吧？灵异系统总是阴阴冷冷的。” 秦策路出了很浅的笑意，并没说什么。 只有常肃，单手托腮，一副沉思中的模样。 许霄用胳膊轻碰他：“常哥，父亲看女儿嫁人是这种心情吗？你对及格不满意？” “那倒没有。”常肃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他们，很般配。” 他只是心疼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也欣慰于他们始终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到如今的他们，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 那个永远固执坚定、相信奇迹的，年轻的自己。 他是真的，非常高兴。 第88章 古庙晨昏 腕表显示的幸存玩家人数仍在减少, 目前只剩下了60万。 夜色深沉，七人组继续前行，直至走过了最后一段通往山顶的蜿蜒小路。 他们看到了, 那座安静伫立在月光之下的古庙。 已经很近了，偏偏这时乌云重新聚拢，视线渐暗, 远方隐有雷声响起。 这是下雨的前兆。 然而阴山系统的雨，永远只有那一种。 能将人刺成筛子的针雨。 秦策登时警觉，他厉声提醒：“跑！” 大家都相处久了, 默契早已锻炼出来, 伍时玖反应尤其快, 她轻车熟路扯住旁边陆零的领子, 踩着疾速鞋风风火火朝庙门的方向冲去。 常肃一手夹着观月绫子，一手夹着许霄, 大步流星紧随其后。 大家跑得都不慢, 但跑到近前才发现, 庙门是锁着的。 于是许大师的开锁模式上线，他从口袋里摸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找到的铁丝，对准那道铁锁的锁孔一阵捣鼓。 其他人都聚集在他身边紧张围观,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谁也不敢催他，引他分神。 天边的乌云正往这边不断推进, 月光被完全遮挡, 有闪电划过，雷声震耳欲聋。 伍时玖后背紧贴墙壁, 她掐着自己的脖子, 做出个“死定了”的手势。 陆零绝望扶额。 观月绫子开始祈祷, 虽说她一会儿双手合十，一会儿在额头胸前画十字，一会儿原地转圈，也搞不清是哪个教派的祈祷方式。 凌橙暮撑开了那把金属伞，但金属伞的面积有限，只能遮住两个人，要遮住大家是没戏的。 她看向许霄，恰逢一滴雨从天际落下，就落在她脚边地面。 与此同时，听得铁锁落地，许霄开锁成功。 常肃发力，猛地用身体撞开了大门，他把所有人都 分卷阅读154 推了进去。 漫天针雨倾盆而下。 秦策是最后一个进入古庙的，尽管凌橙暮替他撑着伞，他的右肩仍被不慎淋湿，瞬间有血涌出，染红了里面的卫衣，又点点洇透外套。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又即刻起身，用力关上了古庙大门。 古庙庭院虽然也是路天的，但和外面隔绝开来，雨淋不到这里。 庭院里铺着青砖，四面种植柳树，有三座偏殿一座正殿，还有一处藏经阁。 尽管环境看上去干净肃穆，而那股子阴森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关于这一点，专业人士观月绫子姐姐，给出了肯定答案。 “是鬼庙啊。” 不过想一想，阴山系统里的庙，也不可能是什么好庙。 众人先进了藏经阁暂作休整，凌橙暮进到里间，从行李箱底翻出外用消炎膏，给秦策受伤的肩膀上药。 幸好血尚未完全凝固，否则黏连了衣服，要揭下来多少得褪层皮，那钻心的疼痛就不必说了。 医用药品匮乏，她只能用酒精消毒湿巾替他将周围的血迹拭净，又将指尖沾了药膏涂抹。 “疼不疼？” 秦策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还好，不疼。” “你偶尔也该学着示弱。”凌橙暮看着他，莫名叹了口气，“在我面前，说一句实话这么难？” 秦策笑了笑，没再开口。 透过他半敞的衣领，凌橙暮又看见了他胸前那些年深日久的斑驳伤痕，她沉默半晌，忍不住伸出手去。 “你似乎从来都不会喊疼。” “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秦策垂眸，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推向身后的书架，作势欲吻。 凌橙暮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额头，挑眉问道：“佛门清净之地，你也敢乱来？” “这算什么清净之地？虚妄之地罢了。”他沉声回答，“况且只要我想，就没有不敢的事。” 她笑了，双手搂住他脖子：“很有道理，能够说服我。” 可惜两人并没来得及做什么，下一秒藏经阁的门被猛然推开，伍时玖和陆零俩人在门口叽叽喳喳地汇报。 “秦哥橙姐！我们找到晨昏钟了！” “……”凌橙暮扫了一眼腕表，颇为无语，“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你们很着急？” “我们倒是不着急。”陆零说，“就是绫子姐绕到大雄宝殿后面去看了一眼，然后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那座晨昏钟上，趴着一只女鬼。” * 大雄宝殿之后，环境空旷，西北方向有一放生池。 一般来讲，寺庙的放生池里养的都是锦鲤乌龟之类的，象征着“吉祥云集，万德庄严”，但这座池子不是。 这座池子里，养的是食人鱼，通体青绿、宽头窄身，两排尖齿张张合合，乍一看跟荒村古镇赛区那座墓里的东西有点像。 大概天底下的食人鱼长得都差不多吧（……） 东北方向有一口石砌古井，远观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众人没靠近，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正北悬挂的那口铜钟所吸引。 那就是晨昏钟。 晨昏钟的确在古庙内，这没错。 但要敲响晨昏钟，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观月绫子谨慎地抬手一指：“米娜桑，那上面的女人，就长得像夹爷子一样的，都能看到吧？” 都这么久了，这位姐姐也依然拿不准伽椰子的真正发音。 “能看到。”凌橙暮冷静点头，“而且她也看到咱们了。” “……” 趴在晨昏钟上方的女鬼，穿着被血染红的袈裟，四肢挂着铃铛，还有一头及地的白色长发。 不得不说，这身装扮在各国流传的鬼怪奇谈里，都算得上是特立独行了。 它缓缓转过头来，路出长发的半边脸发黑发紫，仍有脓水不断从腐烂的眼眶里淌落。 它的身体柔软如烂泥，又像是化了形的蟒蛇，正沿着铜钟边缘蠕动下来。 伍时玖惊道：“操，它难道是液体吗？！”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女鬼的确能用液体来形容，因为它在触碰到地面的一刹那，除了那颗头颅仍在，身体的各部分都化作粘稠的血水，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血水画地为牢，将七人组团团包围在内，而后渗入青砖缝隙的每一道血流，又凝聚成血色长鞭，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 站在最边缘的许霄，眼看着首当其冲，就要被血鞭击中。 千钧一发之际，凌橙暮果断将许霄扯到身后，并撑开了手中的金属伞。 血鞭抽打在坚硬的伞面，化成血水飞溅。 同一时刻，秦策的甩棍也与另一道血鞭相击。 而常肃的刀和陆零的回旋镖，甚至是伍时玖一个高抬腿，用疾速鞋也顺利阻挡了攻势。 血鞭是有形的，可以被武器所伤。 “你们看那里！”伍时玖喊道，“食人鱼出水了！” 在女鬼的召唤下，原本在放生池中好端端游着泳的食人鱼们，竟然争先恐后破水而出，而且鱼鳍当场进阶出了蝙蝠般的翅膀，嗡嗡扇动着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这他妈的，新一代物种进化论，就要在这里光荣诞生了。 凌橙暮将金属伞扔给许霄，盲杖在她手里呼啸着舞出了风声，利刃弹出，她翻身跃起横扫，将面前飞在半空的食人鱼集体斩落。 食人鱼的血是绿色的，如同泥塘里发臭的污水，腥味四溢。 队友们都在忙着打怪，而观月绫子躲在常肃背后，一时间也没个称手的家伙参战，很是心急。 透过那些密集得堪比蛛网的血鞭，她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了此刻趴在地上指挥战局的女鬼，就很像…… “哇嘎哒！”她了然开口，“这鬼就是钟锤啊！” 这话乍一听或许会让人一头雾水，但秦策登时听明白了。 女鬼弄了这一出花里胡哨的，很容易喧宾夺主，干扰玩家视线。 其实它除了头颅，隐藏在血水中心的那根脊椎也在。 头颅和脊椎连起来，是敲响晨昏钟的钟锤。 血鞭和食人鱼都是小兵而已，打Boss捡最终装备，才是要紧事。 “绫子。”他反手将袭至面前的食人鱼抽落在地，冷静示意观月绫子，“流星盾牌呢？” 观月绫子顿时会意，她从怀里摸出从不离身的盾牌，用力扔向女鬼的方向。 盾牌不偏不倚，正落在女鬼的头颅前方，撑起一道流光溢彩的结界。 女鬼尖啸出声，试图操纵血鞭击碎结界，但以失败告终。 秦策迅速和常肃换了武器，他扬手接过常肃抛来的刀，快步上前，刀锋闪电般穿过结界，硬生生将女鬼从地面撬了起来。 陆零的回旋 分卷阅读155 镖原地旋转两圈，削断了所有意欲缠绕女鬼的血鞭。 说时迟那时快，凌橙暮从旁闪身出现，盲杖刀刃在夜幕里掠过摄目寒光，卡住女鬼头颅与脊椎的衔接处，将其撞向不远处的晨昏钟。 铛—— 钟声沉远悠扬，回声萦绕古庙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穿着袈裟的女鬼，化作一根木制的钟锤，重新悬挂在铜钟的上方。 除此之外，满地的血水、飞舞的食人鱼，都凭空消失在了夜风里，四面仍旧干干净净，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但众人浑身溅染的血迹却证明着，所经历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腕表的倒计时停止，任务成功。 此时距离黎明，大约只剩不到两个小时了。 伍时玖揉着腿，正在跟陆零商量。 “我们能不能在大雄宝殿睡觉？” “我觉得你想在哪睡都OK。” 大家身心俱疲，都准备去补个觉休整休整，只有许霄收起金属伞，望着远处沉默许久，若有所思。 凌橙暮看出来了，她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 “想什么呢？还是你察觉到什么了？” “橙橙。”许霄说，“我想去看看那口古井。” “哦？” “我有种直觉，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第89章 冰原空间 许霄自打进入后院, 就一直很关注那口井，只是先前忙着晨昏钟的任务，现在才找着机会。 他这人慢性子又佛系，平时难得主动提出要去做什么事情, 一般如果他这么说了, 就意味着是察觉到什么了, 八成是挺重要的正事。 凌橙暮相信他的直觉，她一点头：“我陪你去。” 秦策道：“那就一起过去看看。” “也好。” 于是谁也没离开, 大家集体前往东北方向那口古井，查探虚实。 古井由形状不规则的石块砌成，四周长满了杂草, 井水早都干涸了, 黑漆漆的映不出月光。 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口再普通不过的枯井罢了。 但许霄显然不这么认为, 事实上越靠近枯井, 他那股奇异的感觉就越强烈。 太阳穴青肋跳动, 隐约传来持续不断的抽疼，他双手撑在井口，神色凝重向下张望。 这里面藏着东西。 尽管他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他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能量波动的指引。 那是属于信息官的第六感。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 在指尖触摸到冰冷井壁的刹那间，他视线一暗，若非凌橙暮始终拽着他的衣领，险些就要栽进井里。 脑海中轰鸣作响, 他用力闭上眼睛, 听见有谁在一字一句言语, 语调坚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如果狩猎计划重启, 极地空间一定会被纳入赛区，能量钥匙分成两半，只要到时候我在，就能感应到钥匙的位置。 ——我从不认可他们的理念和做法，但我没有这么高的权限，直到遇见你们…… ——我觉得，哪怕赌上一切，试一次也值得。 ——我们会赢的。 腕表表盘光芒骤起，只一瞬便熄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余队友的腕表，居然也接二连三亮了起来。 腕表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电流声，惯常显示系统信息的绿色提示框，第一次出现了奇怪乱码。 陆零猛一抬头：“秦哥！时空通道好像要……” 好像要开启了。 身为监察局成员，他对这股能量波动实在太熟悉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话，只见风声大作，树枝狂舞，面前古庙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下一刻，夜幕像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现出一道强光。 众人霎时消失在原地。 * 按理来讲，时空通道一开启，被传送的终点应该是监察局。 结果这次，系统的bug帮了它自己。 七人组仅仅是从赛区的一个空间，传送到了另一空间。 落地的时候，身下地面极其寒冷，触感也不同往日。 伍时玖的手被冻得通红，她本能地搓了搓，无意中一侧眸…… 就在冰面上看到了自己的模糊倒影。 她诧异抬头，望见灰蒙蒙的天空下，冰山层峦叠嶂，在云层缝隙微弱的阳光里，折射出末日般的光泽。 广袤无垠的空间，视线所及之处，被坚硬寒冰尽数铺满，远方隐隐传来巨兽的咆哮声，回音不绝于耳，令人胆颤。 “这……这该不会是……” “是冰原空间。”陆零忙着翻找行李箱，取出围巾帽子麻利地给她裹上，“我们直接被传到冰原空间来了，快点儿穿暖和点，这鬼地方容易冻病。” 此时其他队友也纷纷起身，凌橙暮冷着脸色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许霄，你在井里发现什么了？” 寒风凛冽，许霄竖起自己的大衣衣领，严肃思考了很久。 他看了秦策一眼，试图用足够简练的措辞，来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是关于我以前编写过的一个程序，虽然我到现在都没完全搞明白程序的内容，但通过目前恢复的记忆来分析，我应该是在极地系统里藏了一把能量钥匙。” “能量钥匙？” “对，我把钥匙分成两半了，一半在阴山空间，另一半我猜也在剩下的空间里。”许霄说，“一半的钥匙还不足以让我们回去监察局，但已经有效果了，比如系统计时错误，我们五天没到就从阴山空间出来了。” 凌橙暮低头看向腕表，的确，属于阴山空间的倒计时结束，他们当前是在冰原空间的倒计时里，而且赛区整体的倒计时都缩减了五天。 “不知道其他玩家的赛区时间，是不是也被压缩了。” 如果是，意味着其他玩家可以少经历一个极地空间，那倒算件好事。 “这里会有玩家合流吗？”伍时玖问，“该不会又只有咱们几个？” 陆零也嘀咕：“要是冰原空间都不合流，未免太浪费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这一说法，数秒钟后，身后突然传来了利器摩擦冰面的尖锐声响，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随后便有熟悉的沉郁男声响起，咬字格外清晰。 “监狱长，你来了？” 凌橙暮顿了顿，似有所感转过身去，果然，是沈秋正站在不远处，手里冰锄还挂着只死掉的兔子。 沈秋，就是那位在不夜城里见过的，气质很拽又性格极端，偏偏喜欢《猫和老鼠》的，暗恋她的前任犯人。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呦，你也在啊？” “因为你说过，希望我们下 一赛区能够偶遇。” “你可以理 分卷阅读156 解为我那是客套话。” “但我当真了。”沈秋冷声道，“所以我花了900积分，在不夜城兑换了一张choice卡。” “……” 所谓choice卡，是指能在卡上写一个玩家的名字，下一阶段自动穿越到该玩家所在赛区。 通常来讲，想要一起穿越的玩家，早就都绑定了，不绑定的也没必要浪费积分特意去找谁，choice卡属于很鸡肋的道具。 谁知沈秋就换了，而且运气也不太好，赶上了极地赛区。 极地赛区有六个单独的空间，他没跟凌橙暮在同一空间，却也算同一赛区，因此错过了十几天。 若不是系统临时出现错误，恐怕有可能一直错过到赛区结束。 “啊咧？还有choice卡这种道具？”观月绫子听了解释，万分遗憾，“可惜我当时积分也不太多，不然也许可以去找靳先生。” 当初小队成员的所有积分，都去集中兑换高级道具了，压根也没人注意这种特殊卡片。 沈秋原本正盯着凌橙暮看，此刻闻言，冷淡朝观月绫子投去一瞥。 “你找靳夏？” “是啊。” 他没好气开口：“靳夏就在这。” “……纳尼？”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深感意外。 “在哪呢？”凌橙暮蹙眉，“要不你带个路？” 一提起靳夏她就这么明确的反应，沈秋显然不高兴，但他也不能违拗她，当即丧着一张脸，倒提着冰锄走向前方。 众人跟着他，在冷而滑的冰面上行走，大约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一处天然冰洞。 冰洞里面不晓得是从哪来的光，四周锋利的冰棱丛生，需要弯腰谨慎通过，否则就有被刺穿的危险。 再往里面走，视野开阔了些，两侧冰墙也平坦了不少。 直到看见躲在深处的一群玩家。 没错，确实是一群玩家，粗略计算得有几十位，有穿着厚衣服的，也有衣衫单薄缩在角落发抖的，总之都挺狼狈。 凌橙暮一边走，一边问沈秋：“你腕表的时间计算，还和之前一样吗？” “你指倒计时缩减了五天？”沈秋回答，“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嗯，那就没错了。” 看来许霄那一半的能量钥匙，的确对所有玩家都起了作用。 沈秋不禁追问了一句：“你们是找到什么办法了？” “或许是有办法的，不过暂时还没完善计划。”凌橙暮叹了口气，“假设，我是说假设，万一到时我准备反抗系统，你会参战吗？” “会。” “你答得也太干脆了吧？这么冒险的事，都不考虑考虑？” 沈秋面无表情，语气却斩钉截铁：“我需要考虑什么？你要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我永远拥护你的一切决定。” “不不，也不必如此，搞得我像在办邪.教似的。”凌橙暮一摆手，“算了，你先告诉我，靳夏到底在哪？这些玩家都是谁？” “你就这么急着见他？” “不是我急着见，是我家姐妹急着见——你能不能先放下个人恩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这些都是冰原空间的玩家，昨晚来了一场雪暴，大家一起在冰洞里避避难，我就碰见了靳夏。”沈秋不情不愿向前一指，“他在那。” 凌橙暮抬眸望去，正巧靳夏、郑春和文东三人，一人叼着块压缩饼干，懒懒散散从冰洞深处晃了出来。 看样子都还平安健康，这很好。 靳夏最先看见了沈秋，挺痞气地一挑眉，似乎想打个招呼。 结果他眼神一转，就和凌橙暮对视了，顿时震惊。 “监……监狱长？！” 郑春和文东也叫出声：“监狱长？！” 春夏冬这仨人一个德性，每次都要大呼小叫，生怕引不起骚乱。 凌橙暮嫌弃制止：“真高兴你们都还活着，但麻烦闭一闭嘴。” 靳夏又惊又喜，才不在乎她什么态度，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激动握住她的手。 “监狱长，你的队友们都还好吧？最近还顺利吗？” “你最想问谁？” “啊……我最想问……” “如果你想问的是绫子。”凌橙暮似笑非笑，侧身让开，“你可以亲自问她。” 伍时玖和许霄一左一右，用力把观月绫子推出了队伍。 许霄低声提醒：“别忘了上次教你的，不及格还给你做过示范。” “……” 越是想见面，重逢时越生怯意，观月绫子迟疑了好久，这才小心翼翼朝靳夏走去。 靳夏也有点傻了，他呆站在原地半天，还得郑春和文东在背后疯狂催他。 “去啊！你女神来了，快去啊！” 他注视着观月绫子，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好容易才试探性地问候。 “那个……观月小姐，你也来了？” 然后他就发现，观月绫子的眼眶红了。 他瞬间慌了，慌到结巴：“这这这怎么还哭了呢？别哭啊，是我做错什么了？” 观月绫子百感交集，回忆起之前伍时玖给自己现场做的那个示范，又联想到自己曾持续多年给眼前这个男人发好人卡，她决定要有所表示。 “啊喏……靳先生。” 靳夏忙不迭答应：“在呢！” “我想说，感谢你，想念你，还有……” 他困惑不已：“还有什么？” “还有，喜欢你。”观月绫子字正腔圆，并学着伍时玖的样子抬起手来，在胸前比了个心，“像你……像你这样又帅又有责任感的男人，谁能不喜欢呢？” “？？？” 靳夏倒退一步，险些栽倒，还好郑春拎着领子强行帮他站直了。 伍时玖在后面疯狂提示：“绫子姐，mua！别忘了mua！” 陆零无语：“你这属于强人所难，她害羞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爱情就得勇敢表达啊！” 凌橙暮朝常肃使了个眼色，常肃立刻清场，顺带着把郑春文东和沈秋一并扯走了。 “非礼勿……勿视，都看……看什么热闹？” 沈秋：“谁他妈想看。” 郑春文东：“我们想看。” “操。” 于是现场只剩下了观月绫子和靳夏两人。 冰洞严寒，偏有暖流在彼此间无声蔓延。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曾经的那些记忆，他未必都还记得，但此后还应有数不尽的岁月可以弥补，她希望能陪他走得更远。 为了他，她盼着自己能成为一辈子的赢家。 她终于鼓足勇气，靠近靳夏面前，低头吻在自己的指尖。 她伸出手去，将指尖， 温柔贴上了他的唇畔。 “靳先生，我们之间，可以有个 分卷阅读157 恋爱的机会。” 第90章 杀龙不是杀蛇 关于猝不及防被观月绫子示爱这件事, 直到大家都重新聚在一起，开始商议正事了，靳夏仍没回过神来。 原本挺帅的一张脸, 配上那样呆滞的表情, 怎么看都有种莫名的傻气。 “我可能是做梦呢, 据说温度冷到一定程度, 人就容易出现幻觉。”他小小声跟郑春嘀咕, “明明红枫鬼校那个赛区, 她还给我狂发好人卡呢，怎么现在就喜欢上我了？我还能赶上这好事儿呢？” 郑春瞥他一眼：“那你这梦也太好了, 我也想做。” “……” “别担心靳先生。”伍时玖大咧咧一拍靳夏肩膀，“都是真的, 不是梦, 要不让绫子姐再亲你一口试试？” “不不不！容我缓缓容我缓缓……” 沈秋在旁冷哼：“出息。” “你有出息？”文东是个暴脾气，当即一拍大腿, “你看见咱监狱长不也直勾勾吗？那么细长一双眼睛都能瞪成核桃，多牛逼啊你！” “我看你这嘴是不想要了。” “那来来来，有本事你给我缝上？” 恰好这时, 去拿东西的凌橙暮回来了，见状顺便扯着领子，把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分开。 “多大人了？能别这么幼稚吗？” “……” 沈秋和文东同时转开了视线。 这几个大老爷们战力都不弱, 真打起架来谁劝也不管用，但只要凌监狱长说一句话, 甭管是春夏秋冬，没有敢吱声的。 四季终结者, 名不虚传。 许霄暗地里伸手, 试图把观月绫子往靳夏那边推：“坐近点儿。” 观月绫子坐在了靳夏旁边, 她挪一寸，靳夏就挪一寸，直到后背贴上冰墙。 她睁着那双温婉美丽的眼睛，眨啊眨注视着他：“靳先生故意躲我呢？” “……哪有！”靳夏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就是不太习惯。” “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 “我应该记起来什么吗？” 观月绫子看着靳夏困惑的表情，一时无计可施，求助般扯许霄的衣角。 许霄很有耐心地安慰：“没关系，将来我回去监察局，除了咱们真晶芯片的数据，其他玩家受损的记忆数据大概率也能恢复。” 她这才放下心来：“呦嘎达。” 靳夏纳闷：“许先生还能回去监察局呢？他还能恢复数据？” “当然可以，因为许先生是前任信息官。” “啊？那教官找着了吗？” 不远处的常肃举手：“这……这呢。” “敢情四位首席都聚齐了？”靳夏不禁震惊，“这可真是千古奇事，你们未免也太有缘分了吧！” 沈秋阴森森地接口：“可惜有一人很多余。” 他指的自然是秦策。 凌橙暮把手里的棒棒糖递了一根给秦策，闻言不悦：“谁多余？我们四个是一体的，你觉得谁多余？不如你来凑个数？” “我不敢。”沈秋道，“但要是秦策到时候生了异心，你有把握他不会背后捅你一刀吗？我感觉他一直对时空监察局都很忠心。” 毋庸置疑，这番话正戳中秦策最在意的痛点，秦策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眼神已经含了戾气。 估计沈秋再多说两句，他就要动手了。 凌橙暮按住了秦策的手，她盯着沈秋，半晌冷笑着往前一倾身。 她问：“你还能完整记得当年的事吗？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要不你给我讲讲？”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一醒来，就去了密室逃脱系统。”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清楚过程？”她缓声道，“无凭无据的事，你想跟我证明些什么？” “……” “眼看着都要反抗系统了，你还在这给我搞内讧，如果你不信任我的眼光和能力，那就自己组建队伍行动吧，我容不下你这尊佛。” 郑春嗤笑：“就他这犟驴脾气还能组建队伍呢？他独行侠，到哪都只适合自己行动。” “不过话说回来，监狱长你终于打算起义了？”靳夏挺兴奋，“什么时候？什么计划？” “干！”文东振臂高呼，“甭管什么计划都支持，总之就他妈的干！” 凌橙暮抬手：“你先冷静。” “好嘞监狱长。” “我们现在还没有形成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不过基本方针是确定了。”凌橙暮说，“首先要在这一极地赛区，找到剩下的一半能量钥匙，再由许信息官设法回去，恢复记忆数据，启动时空通道的穿越程序。” “穿越程序？相当于我们都能去监察局？” “没错，但去也不是让你观光的，去了就意味着开战。” “我们早等着这一天了。”靳夏毫不犹豫，“监狱长，只要你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我们都愿意跟你闯。” 凌橙暮笑了笑：“我还真有这威望呢？” “反正我们是认定了。” 哪怕记忆残缺，信任和忠诚的本能没有改变，或许在他们这群人的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着这样的信念。 而那份信念，是她当年亲手种下的，终究会等来收获回报的时刻。 听得沈秋沉声问道：“既然是反抗，总得有个明确的目标，我们最后要做什么，才能彻底毁掉系统？” “摧毁监察局控制中心顶层的系统晶核。”一直保持沉默的秦策开了口，“控制中心有八层，系统晶核就在第八层，双重结界，机关密布，上千名黑衣守卫，想通过那最后一道门，难于登天。” “……你是在动摇军心？” “我只是如实相告。” 靳夏看向凌橙暮：“有人试过吗？” “有啊。”凌橙暮坦然回答，“我试过，结局你们也看到了，我在密林系统服了三年刑，眼还瞎了。” “……”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考虑好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一死。”靳夏答得爽快极了，“总得有人走这条路，咱们不走，这狗系统还有消停的一天吗？更何况监狱长你都失败一次了，还能坚持第二次，我们为什么不敢？不敢那还叫男人？” 伍时玖一本正经：“不单是你们男人，我们女人也同样要破釜沉舟，死战到底。” 观月绫子笑吟吟的：“绝不会比你们差。” 秦策拿着凌橙暮给的那根棒棒糖，端详片刻，微微侧向她的一边。 “除了勇气，还应该讲究战略。” 凌橙暮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 “众志成城，总比孤军奋战的胜算要高。” 她沉吟许久，将目光投向远处，在那里，玩家们仍三五成群挤在一起取暖，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这场游戏的厌倦和绝望 分卷阅读158 。 或许参与狩猎计划的玩家，都曾动过反抗的念头，但若论真正迈出那一步，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毕竟那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我也想过联合更多的玩家来反抗。”她说，“可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响应，还是个未知数。” “不管怎样，总要试试的。”许霄从旁加入话题，“只要能回到监察局，我就有办法。”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能量钥匙。” “橙橙，我有种预感。”他说，“另一半钥匙，八成就藏在密林系统。” 就藏在他与她曾经同甘共苦了三年的密林系统，在那片灾难频生的土地上。 凌橙暮点点头，正欲再说点什么，谁知冷不防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玩家一边惊叫着一边狂奔进来。 “龙！龙来了！” 其余玩家也又惊又疑，七嘴八舌询问。 “什么龙？”“在哪呢？”“你亲眼看见了？”…… 那几名玩家受了惊吓，讲话颠三倒四，只是拼命往外一阵乱指，还想拉着大家一起逃往冰洞的更深处避难。 凌橙暮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她跟秦策对视一眼，两人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可想而知，队友们和春夏秋冬一行人都跟了上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冰龙。 那些玩家说得没错，是真·冰龙，长约二十米，跟传统年画上画的那些龙长得差不太多，只是全身被坚冰覆盖，还生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冰龙横渡群山，径直朝着这边飞来，它双翼扇动，天地间风暴骤起，雪屑席卷，冷空气侵入骨缝，冻得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凌橙暮单手挡在面前，侧头问许霄：“有什么理论指导吗？” 许霄叹了口气：“冰龙的破坏力难以估量，我猜它能够在半小时内撞塌这座冰洞。” “……我没让你念丧，我是问怎么才能杀了它。” “杀龙？那你就得……” 伍时玖迅速接茬：“扎它七寸！” 许霄摆手：“这是杀龙，不是杀蛇，打七寸没用，只能扎它两眼之间的地方，约等于它的眉心——那是冰龙唯一没有坚冰防护的要害。” “可它飞得太高了，怎么扎？就连我的疾速鞋也跳不了这么高啊！” “我们有飞行器！”靳夏忽然福至心灵，他用力推郑春，“咱们当时在商城，是不是凑800积分兑换了一个？就搁在角落里，特别不容易发现的那个？” 郑春猛地一拍脑袋：“对！我给你们拿去！” 伍时玖惊叹：“这都什么好东西，怎么我当时都没看见？” “不夜城也分区域，道具多是随机分配的。”陆零解释，“可能咱们所在区域的兑换商城没上架。” “哦……” 两分钟后，郑春在冰面上打着出溜，以最快速度把飞行器送来了。 那飞行器通体银黑，特别像镀了银粉的煤气罐。 “这飞行器得绑在一个人的背上，绑起来挺复杂的，你们选谁？” “我来。”常肃立刻将双臂伸入飞行器两侧，并不给其他人争抢的机会，“来麻烦把……把绳子，给我系好了谢……谢谢。” 鉴于情况紧急，他身高体重实力多方面也占优势，至少上面风那么猛烈，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被吹跑，确实是最佳人选，因此队友们都没再坚持。 另外六个人一人拽了一条绳子，将金属扣分别扣在他的领口和皮带上，后面还要尽量紧的打结。 伍时玖和陆零一左一右，咬牙切齿系着绳子，生怕系得不够牢靠，增加常肃不必要的风险。 伍时玖大声问靳夏：“靳先生，这飞行器怎么启动啊？” “就你左手那！”靳夏告诉她，“左手那有个按钮，一按就……啊啊啊啊你怎么现在就按了？！！！！” 事实证明，这飞行器的按钮设置得太隐蔽，甚至在按下去的一刹那，伍时玖还处于迷茫之中。 然而她也没时间继续迷茫了。 飞行器载着常肃，以喷.射的方式一飞冲天，与此同时，仍没来得及松手的伍时玖和陆零，包括凌橙暮和秦策，全都被他带上了高空。 冰洞洞外，瞬间只剩下了目瞪口呆的春夏秋冬一行人，以及可怜的许霄和观月绫子。 观月绫子：“打妹——！！！” 许霄：“……” 第91章 五行元素卡 没有一点点防备, 常肃就这样一带四，背着飞行器把队友们全都拖上了高空。 冰原上狂风大作，细碎雪屑遮迷视线, 五人迎面撞上了飞来的冰龙。 幸好关键时刻, 常肃奋力往上一窜, 避开了与冰龙正面相击的险境，堪堪擦身而过。 ……然后队伍就散了。 伍时玖被甩出了一大截，她凭直觉伸手乱抓, 正抓住冰龙尾巴上那截支棱起来的坚冰龙鳞。 冰龙体型长约二十米, 而她只有一米五八, 挂在尾巴上对比悬殊，从而不得不随着对方各种狂野的飞翔姿势, 如飘零的落叶一般, 被凄惨地甩来甩去。 “啊——这什么操淡的玩意儿——！！！” 骂声淹没在风雪里，连她自己也听不清，甚至还灌了两口冰碴, 很倒霉。 陆零与她隔着一段距离，用回旋镖卡在龙鳞间的缝隙，努力想要往她的方向爬。 而后他忽觉腰间一紧, 是常肃在空中盘旋一圈又飞回来, 并将他拎了起来。 常肃紧接着把挣扎的伍时玖也拎上了龙背，他抄起自己腰间那把之前从甄岐队员处得到的刀, 气势犹如秋风扫落叶，一通劈砍削剁, 直至把那些尖锐的冰刺纷纷削断, 好使三人能够平稳落脚。 伍时玖伏在他耳边大喊：“橙姐呢——” 陆零也喊：“秦哥呢——” “在前……前面呢——” 同一时刻, 上天组在和冰龙作斗争, 地面组则在干着急，以及吵架。 沈秋怒视靳夏：“飞行器没有提前试过？你明知道那小丫头可能误触按钮，为什么不盯紧了？” “我怎么就他妈知道她会误触了？我来得及阻止吗？”靳夏也生气，“你当时距离那么近，都没想着把监狱长先拽回来？” “监狱长但凡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果然这些年了，除了放狠话你也没学会别的。” “有你们三个蠢货在她身边，只会给她误事。” 文东火了：“操，有你这个沙币在，无组织无纪律还心怀不轨的，才会耽误监狱长计划吧？” 郑春也阴阳怪气：“说得好啊，有他在迟早会给监狱长添麻烦。” “不如揍他一顿。” “我也这么打算。” 眼看着双方又一次针锋相对，沈秋连冰 分卷阅读159 锄都举起来了，观月绫子情急之下，突然故作惊讶，指向他们后方。 “啊咧？那不是队长回来了？” “……” 春夏秋冬四人瞬间止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立正站好。 结果凌橙暮根本没回来，只有夹杂着冰雪的飓风，仍在疯狂席卷。 “斯米马赛。”观月绫子收回手，温柔道歉，“我看错了呢。” “……”沈秋脸色霎时黑如锅底。 “没事儿，看错就看错了，难免的。”靳夏警惕观察着沈秋的动向，生怕他迁怒观月绫子，赶紧把她往身后一护，“咱们得快点想办法给监狱长他们帮忙，春儿啊，你去问问洞里那些玩家，还有没有富裕的飞行器。” 郑春无语：“你看那些人像是换得起飞行器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进了洞。 这时在天上发了好一会儿疯的冰龙，再度冲向冰洞方向，且尾巴已重重扫中了冰洞外墙。 四面碎裂的冰屑簌簌而落，观月绫子只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她蓦然想起了流星盾牌。 金属伞是一次性的，在阴山空间用过后就作废了，但流星盾牌是无次数限制的，在这里依然能派上用场。 “我去拿道具！”她当即转身，“许先生，要拿你的弓箭吗？” “要，但是……” “但是什么？” 许霄极目远眺，最终在茫茫风雪中，通过搜索自己庞大的信息库，辨认出了正逐渐靠近的那群模糊兽影。 “好像有雪豹群和雪象群靠近了。” “纳尼？” “这冰洞铁定是保不住了。”他说，“叫上大家，准备向外逃命吧。” “……” 毫无疑问，这自然是个噩耗，当传达给其他人的时候，那些玩家登时也慌了。 慌归慌，还是有勇敢的在，很多年轻男人们，包括看上去挺柔弱的女孩子，接二连三站出来，迅速收拾东西裹紧外套。 “没问题，你们带队，我们肯定跟上！” 先前靳夏一行人救过他们，他们都自动把靳夏视为总队长，所以也信任靳夏的行动方针。 但也有不敢出去，想要临阵脱逃的。 有个姑娘嘀嘀咕咕：“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又有那么多高级道具，解决掉就好了，怎么还需要我们一起？”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逃命，而不是守住这座冰洞。”靳夏尽量简洁地给她解释，“冰洞已经快塌了，我们必须跑得更远，避开猛兽的这波袭击——要知道，冰龙也还在天上飞着，随时可能袭击这里。” 那姑娘狐疑地瞥他一眼：“出去就能活命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有猛兽，你们该不会是想拿我们当炮灰，给自己提供便利吧？” “？” 文东当场骂出声：“我们他妈的是你亲爹？怕当炮灰你在这等死吧！” 沈秋阴森森开了口：“你多余说这废话。” 郑春也嗤笑一声：“算了夏哥，良言难劝该死鬼，监狱长要是在这，依她的脾气绝对让他们自生自灭。” “……行吧。”靳夏指了指那个姑娘，冷声道，“如果谁有和她一样的想法，大可在这一直待着，无所谓，我们不强迫——谁乐意跟着的，都拿好自己的武器，掉队了我们不负责，也不回头捡尸。” 说完，他示意兄弟们向外走，并招呼观月绫子。 “观月小姐，你……” “在这里。”观月绫子左手拿流星盾牌，右手主动牵起他的手，“以后叫绫子就可以了。” “……” 于是靳先生的耳根又红了。 堂堂八尺硬汉，居然经不住轻描淡写两句撩，哪讲理去。 * 罡风呼啸，漫天雪飘。 常肃带着伍时玖和陆零这对女儿女婿（……），仍趴在冰龙背上，进行伟大的削冰任务，眼看着二十米长的冰龙，刚才还浑身长满冰棱跟刺猬似的，就这会儿工夫，中间那一截都光滑得堪比泥鳅了。 伍时玖一面在龙背上打着出溜，一面试图用疾速鞋去踹冰龙扇动着的翅膀。 她扯着嗓子吼：“咱们距离龙头是不是太远了？橙姐秦哥能搞定吗？” 陆零低头看腕表，上面代表秦策的发光红点，正不断闪烁。 他难以置信：“我秦哥这……这移动频率可够快的啊！” 的确，此时此刻的秦策和凌橙暮，已在龙头附近周旋了很久。 两人分别将自己的武器，深深插进龙鳞的缝隙里，就像支撑杆，然后双手攥着盲杖和甩棍的一端，悬在半空兜圈。 诚然，两人目标是冰龙的致命要害，即龙眼之间那处没有坚冰覆盖的位置。 可冰龙凶猛，哪能这么简单就让他们得手？它正使尽一切办法，意图将他们甩下去，期间甚至还撞了好几次冰墙。 那座冰洞，分分钟就要被撞塌了。 凌橙暮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张金属质地的卡片，她迎风辨认半晌，又塞回去重新换了一张。 恰逢冰龙再度气势汹汹撞向冰墙，秦策眼疾手快，猛地把她按了下去。 两人伏低身体，在强烈的震颤中保持平衡，而后就看到那座支撑冰洞的冰墙，轰然塌陷了一半。 许霄他们逃出来了没有？ 这是凌橙暮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但她又转念想到那群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遇到危险个顶个的强悍，也就暂时打消了顾虑。 她从怀里拿出了另一张卡片。 “是这张。” 风声很烈，但秦策听清楚了，他立刻会意。 “你带了五行元素卡？” “对。” 五行元素卡，是当初在不夜城，两人花了高额积分兑换的道具。 凌橙暮擅长未雨绸缪，在察觉到危险临近的时候，她在走出冰洞之前就顺手把五行元素卡都塞进了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此前始终没找到用处的五行元素卡，在这里有了用武之地。 金、木、水、火、土，她拿的那张元素卡，是水。 秦策道：“把金给我。” 她从元素卡里，抽出最后一张递给了他。 两人将元素卡贴近武器，齐声念动咒语： “整肃乾坤，昼阴夜阳，吾召五行金之力，可化利刃斩秋霜。” “吾召五行水之力，能征冰雪融四方。” 话音未落，只见两张元素卡瞬间没入武器消失，而秦策的甩棍暗光大盛，转眼已幻化作了一柄锋锐长剑。 凌橙暮的盲杖色泽变浅，温度转暖，她发现周围所有迎风飞舞的冰雪，全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环绕在了盲杖的锋刃附近。 她试探性挥动盲杖，奇迹般的，冰雪当真迎合着她的操纵，改变了方向。 她顿时了然。 她敏捷起身，手中盲杖旋转出了一片 流光幻影 分卷阅读160 ，不多时，风雪在前方凝成屏障挡住了冰龙的去路，随即两侧有冰墙拔地而起，禁锢了冰龙的飞翔轨迹。 冰龙愤怒咆哮，但速度却也的确放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 “阿策！” 秦策翻身跃起，直接越过了龙头上方，在下落的一瞬，他双手紧握剑柄，腕间用力，借势扎进了冰龙的双目之间。 利刃扎进去的时候，触感像是混合着棉絮的稻草团，没遇着什么障碍。 一道裂痕从龙头径直蔓延到龙尾，且仍在加宽，犹如灾害所致的骇人沟壑。 下一秒，冰墙分崩离析，冰龙的哀嚎声响彻整座冰原，光芒自它眉心逸散，它狂乱挣扎着，终于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冰粒融进风里。 五人失去了着力点，集体坠落。 第92章 迷宫 冰龙自爆, 五人同时从上空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常肃一手一个把伍时玖和陆零夹在臂弯间，借助飞行器的惯性朝地面俯冲。 他迎风高喊：“队长！秦……秦策！” 距离太远, 他现在过去救援另外两人是来不及了。 伍时玖鬼哭狼嚎：“这高度不行啊啊啊啊啊橙姐秦哥啊啊啊啊啊——” 结果还没等她嚎完, 就见秦策在半空中接住了凌橙暮，而凌橙暮抄盲杖控制冰原上的风雪，在地面凝聚起了一座朝远处蔓延的冰滑梯。 两人相拥下落, 以冰滑梯作为缓冲, 瞬间溜出了几十米。 然后…… 然后就莫名其妙, 骑在了一匹落单的雪象身上。 凌橙暮拂了拂衣领上堆积的冰碴，她低头观察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什么玩意儿？象？” “是雪象。”秦策坐在她身后，伸手稳稳护住她, “冰原系统的土著野兽，不同于一般的象，很凶猛, 记得小心。” 如同为了印证他的话，下一秒, 看似闲散漫步的雪象, 就像受了刺激一样疯狂奔跑起来, 险些没把凌橙暮甩飞出去。 她连忙伏低身体, 抬头望见远处冰原, 黑压压大约有几十只雪象，正四蹄如飞朝着这边冲来。 它们鼻子甩动的姿态，像极了西部牛仔手里的绊马索, 尖利的象牙闪烁寒光, 一股子战术冲锋的劲头。 常肃三人组背着飞行器从上方掠过, 伍时玖无意中一回头，震惊提醒。 “后面也有！那什么东西啊？！” 陆零：“靠！是他妈的雪豹！” 上百只雪豹，通体黑白斑纹，磨牙吮爪，眼泛绿光，在灰暗的天幕下争先恐后袭来，与雪象的队伍形成包抄之势，转眼已将众人围在了中央地带。 凌橙暮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那是不是许霄？许霄他们也在。” 果然，许霄和观月绫子，包括春夏秋冬一行人，还有跟着队伍的其他玩家，此刻正在雪豹的追击下，风风火火向这里会合而来。 要说靳夏他们在不夜城兑换的道具，真的都很奇奇怪怪，战斗系道具不多，防御系道具也没什么，反倒都是代步工具。 比如飞行器，再比如郑春不晓得从哪个行李箱里，翻出来的大雪橇。 这座雪橇是真大，落地变宽，足能容纳十个人坐在上面。 雪橇的绳索，分别套在两头雪豹的身上，当然这怎么套上去的很难说，是技术活，是由擅长旁门左道的文东先生完成的。 而此时文东正拽着绳索控制方向，让愤怒的雪豹拖着雪橇疾速前行。 鉴于雪豹不是阿拉斯加犬，拉起雪橇不在行，又非常暴躁上蹿下跳，搞得雪橇滑行途中屡次原地打转，还面临着翻车的危险。 沈秋用冰锄的尖端，锄进了一头雪豹的脑袋，但很不幸被卡住了，所以他目前是用冰锄扯着雪豹在前进。 他单脚踹着雪豹，想把冰锄从雪豹的脑壳骨里拔.出来，一边拔一边怒视文东。 “这就是你吹嘘的驾驶技术？” “不服气你他妈自己来！”文东骂道，“你个傻比以为是大马路开车吗这么简单？！” 许霄倒坐在雪橇上，持弓瞄准，一箭接一箭射中了身后穷追不舍的雪豹群，期间也救了不少疲于奔命的玩家。 靳夏冷不丁把一柄斧子扔了出去，准头极佳，顿时就砍中了最前面的雪豹，那雪豹应声倒地。 观月绫子惊道：“靳先生，你还有武器吗？” “有啊。”他从腰间解下了一把弹簧.刀，一按刀柄有锁链连着，刀刃能弹出好远，“这刀兑换积分不太多，可我觉得挺好用。” “喔，斯国一~” 郑春意味深长从旁投来一瞥：“看来我这雪橇换得不错，权当给你俩公费恋爱提供场地了。” 说话间，在四面喧嚣的风声里，众人听到头顶传来了某位小姑娘标志性的大嗓门。 “许先生——绫子姐——我们来啦！！” 许霄转身望去，颇感欣慰：“橙橙也来了。” 文东定睛一看，大惊失色：“卧槽，监狱长骑的那是雪象吗？监狱长牛逼！” “她是很厉害。”沈秋冷漠吐槽，“但你要注意的应该是雪象群也攻过来了。” “……” 文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拽紧绳索，猛地往旁边的方向扯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终于堪堪避开了被雪豹雪象双面夹击的险境。 眼看着雪象群因身躯庞大，彼此拥挤相撞，有一头那锋利的象牙，只差数尺就要扎到凌橙暮，秦策果断手起剑落，将其象牙连根削折了。 他反手挥剑，剑刃从下至上，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割断了象耳，并顺势刺入了象头。 拔剑的一刻血液飞溅，温热的血遇风则凝，化作血冰簌簌而落。 五行元素卡的加持力量，的确可观。 凌橙暮高举盲杖，自盲杖附近飞舞的风雪光芒摄目，随着她所示意的方向，有一座接一座的冰墙连成屏障，从四面八方错落挡住了雪豹和雪象的前进道路。 伍时玖从半空跳下来，靠疾速鞋的冲力踹中了一只雪豹的脑袋，又被及时赶到的常哥拎回原地。 她鼓掌称赞：“常哥你看，我橙姐在那跟自由女神似的！” 常肃点头：“是挺……挺像。” 陆零一扬手，接住了折返的回旋镖：“你这思维发散得令我佩服。” “过奖过奖。” 三人在这靠着飞行器，正配合默契玩杂技呢，就见远方的冰墙被接连撞毁，雪豹和雪象群的发疯仍未停止。 要彻底剿灭它们是个大工程，时间和人力都耗不起，最好的办法是能拖延就拖延，赶紧逃。 “监狱长！”文东拼命招呼，郑春靳夏他们在后面大幅度挥手，“跳这儿来！这有雪橇！” 凌橙暮故技重施，用一座冰梯连接起了雪象和 分卷阅读161 雪橇的桥梁，和秦策一起滑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春夏秋冬在这方面难得保持一致，他们都忙着扶凌橙暮在雪橇上坐稳，并暗戳戳想把秦策挤出去。 秦策倒转剑柄，细长剑锋同时横在了三个人的脖子上——除了文东，因为文东还得控制雪橇。 观月绫子赶紧打圆场：“秦先生，斯米马赛，这太危险了，还是先挪开一点点……” 她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试图把剑尖从靳夏的颈侧拨开。 沈秋转头看向凌橙暮：“姓秦的绝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他甚至当着你的面就等不及要干掉我们了。” “我以前是个瞎子，可现在复明了，看得见刚才发生了什么。”凌橙暮无语，“看你长得挺像个枭雄，怎么还有这么绿茶的一面呢？” “……” 郑春立刻进言：“监狱长，你算看透他本质了，他本来就茶言茶语还心胸狭隘。” “你也甭说话了，属你蔫坏。” “？” 得，他明白了，反正无论谁对谁错，总之监狱长如今收了执行官，凡事都要偏袒几分的。 他们能争得过正牌男友吗？做梦。 就这样，常肃带着女儿女婿在天上飞，文东驾着雪橇在地上追，后方跟着大批咆哮的雪豹雪象，以及狼狈不堪的玩家们。 冰原战势混乱，一行人各尽所能清除障碍不提，过程中还救了不少差点惨遭灭顶之灾的玩家。 有的玩家聪明，直接拉扯住雪橇的边缘，搭顺风车一路滑行，比自己跑起来快多了。 这就导致后来更多的玩家意识到了捷径，你拉我我拉你，逐渐在雪橇后面连成了长龙。 那场景，像极了一群企鹅的南极大迁徙，竟颇为壮观。 伍时玖在天上看到这一幕惊道：“太高难度了吧？雪橇还能拉得动吗？！” 文东回头：“……操，我说怎么越来越沉？俩雪豹都他妈快累死了！” * 众人折腾到了傍晚，当时在冰洞避难的上百名玩家，目前就只剩下了三四十人。 风雪稍息，远处的天际云层堆叠，隐约透出一丝霞光的颜色。 这茫茫冰原一望无垠，竟没有合适的容身之地。 凌橙暮若有所思，侧眸问秦策：“这是咱们到冰原空间的第一晚，但其实已经是第三晚了？” “对。”秦策略一颔首，“因为赛区计时出错，我们在阴山空间经过的两晚，也会与冰原空间合并。” 她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 然而另一半的能量钥匙，仍没有任何线索。 她往前走了几步，冷不防脚下冰面出现了细密裂痕，且仍在如蛛网般，呈放射状朝四周蔓延。 秦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将她又扯回了身边。 听得有玩家惊叫：“那是什么？” 他这么一叫，刚刚脱险的众人都慌张不已，纷纷左右环顾，企图寻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地域。 但事实证明来不及了。 形状有棱有角的矩形冰墙，猛然拔地而起数十米，并且不是一座，是成百上千座。 它们互相首尾联结，应该是按照长城构造生出的灵感，最终在这广阔冰原上，形成了蜿蜒复杂的冰迷宫。 很多玩家甚至没机会聚集在一起，就生生被分隔在了迷宫的各个角落。 凌橙暮恰好与秦策站得很近，所以迷宫组建时，她与他在冰墙的同一侧，并没有分开。 一阵强光袭来，她本能抬手遮在了面前。 奇怪的是，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不再是冰原场景，而是监察局控制中心楼后，那处熟悉又陌生的空地。 秦策坐在她对面，黑色制服渲染出冷漠肃杀的气场，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隐约含着浅淡笑意。 他将手伸向她，修长指间挂着一条项链，项链白金质地，吊坠上镶嵌着细碎的白钻，闪烁柔和的微光。 吊坠形状是相互勾连的两个字母，仔细看不难辨认，是C&C. 橙&策。 她心念一动，迟疑地接过了项链。 很显然，真晶芯片的记忆数据，又在恢复了。 在当初的这个场景里，她大概是说了什么，否则此刻秦策的神情，不会突然就变得凝重严肃。 他蹙眉看她：“什么意思？” “……” 凌橙暮记不起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能垂眸摆弄着项链，保持沉默。 许久，忽听秦策叹息，他的语调一瞬低沉，带着极度隐忍的悲哀与无奈。 他说：“你好像总藏着很多秘密，不肯告诉我。” “阿暮，别和我做这种假设，我既然敢直面这份感情，就早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生或死都没关系，只要我不后悔，也不忘记。” “我一定会记得你。” 第93章 合作 我一定会记得你。 在秦策前三十年的人生里, 似乎总有一句记得贯穿始终，但事实上，他偏偏又在不停地忘记。 二十岁那年忘记, 二十七岁那年再次忘记，无数次地想要记起, 却又不晓得从何记起。 凌橙暮也一样, 不同的是她忘记便忘记了，若非进入到狩猎计划, 她或许完全不觉得曾失去一段记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当初唯一困惑的, 是每当自己面对秦策时, 都会自心底涌出那股挣扎矛盾的恨意。 人人都有执念，而执念的根源是求个答案。 她睁开了眼睛。 监察局的画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仍是几十米高耸的寒冷冰墙, 还有望不见尽头的曲折迷宫。 她转过身，见秦策就站在自己身后，也正目光沉定地看向这里。 她沉默半晌，迟疑问他：“我们分享的记忆相同，对吧？” “嗯。” “那我到底说了什么？” 她只有听到他经历的那一半，才能把这段场景补充完整。 秦策像是斟酌了很久, 他的神情有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与愧疚。 他告诉她：“你说，如果将来你死了，这份感情，很可能会成为我的累赘。” 凌橙暮愣住。 “无论你是怎样计划的, 终归在那时, 就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 可我却在最关键的时刻, 把枪口对准了你。” “……” “阿暮，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这是他在不夜城，从梦中看到当年那幕情景时，就一直辗转反侧难以释怀的心结。 他时常不敢相信，凌橙暮竟原谅了自己，要知道，连他尚且不肯原谅自己。 他凭什么被原谅？ 秦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凌橙暮的心，便也不可遏制地疼了起来。 她走上前去，用力抱住了他 分卷阅读162 。 “你不要总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低声道，“我才是监狱长，你有没有错，错了几分，都应由我来审判。” “可是阿策，你在我这拥有免罪的机会，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愿意重新接受你。” “你以前活得太累了，如今回到我身边，也该学着放下。” 秦策的心脏跳动急促，那是只有在靠近她时，才会出现的频率。 他反手抱紧她，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 “我明白了。”他说，“都听监狱长的。” 然而系统可没打算给两人太多温馨独处的机会，这时只听类似大型机械的运作声响，四周迷宫开始变换阵型。 显而易间，冰墙内移，可供落脚的空间更狭窄了。 两人担心被冲散，拥抱的姿势仍未松开，就这么被转移到了迷宫的另一边。 ……然后就迎面撞上了落单的沈秋。 六目相对，气氛一时寂静，好在三人都不是什么容易尴尬的性格，谁也不太在乎。 凌橙暮淡定松开手，沈秋冷眼瞥着秦策，而秦策在往后退一步的同时，还不忘揉了揉凌橙暮的头发。 暗潮汹涌。 凌橙暮看了沈秋一眼：“你找着其他人了吗？” “刚才文东也在这。” “现在呢？” “他被传送到别处了。” “哦。”她了然点头，“距离这么近还能走散，可见是又打架了。” “……” “算了，和你讲不清道理。”她懒洋洋岔开了话题，“回头必须教育教育许霄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卡，是不是都他头脑一热设计出来的？” …… 远在迷宫另一端的许霄，突然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他？ 他吸了下鼻子，裹紧外套，转身很诚恳地对靳夏解释。 “靳先生，千万别误会，我虽然是信息官，可监察局还有过上届或者上上届的信息官，这些系统和程序也未必就是我设计的——我要真这么有事业心，当初也不至于被发配到密林系统了。” “许先生，我信你。”靳夏认真表态，“我看你这么善良佛系，也不可能是助纣为虐的反派，更何况你还在密林系统和我们监狱长共患难了那么久。” “感谢理解。” “说实话，我觉得患难见真情，你跟监狱长其实更般配，真的。” “……那就不必了。”许霄立刻制止他乱牵红线，“我和橙橙属于纯洁友情，毫无男女之情。” “那也可以培养啊。” “桥豆麻袋，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观月绫子不开心了，“凡是聪明善良的人，都应当支持队长和秦先生摆头斜脑。” 两个男人齐刷刷回头：“白头偕老？” “搜嘎。” …… 在迷宫形成的最初，伍时玖意识到危险临近，早就未雨绸缪，提前骑上了陆零的肩膀。 所以两人现在正跟树懒似的搂在一起，面对着高大的冰墙研究对策。 “这迷宫的地形一直在变，也就代表着我们循规蹈矩找出口，是没什么意义的。”陆零一边给伍时玖整理围巾，一边分析，“毕竟这一秒走过的路，可能下一秒就通往了其他地方，咱们得琢磨个办法。” 伍时玖仰起头，估测着冰墙的高度：“我疾速鞋动力有限，要跳上去大概够呛。” “能跳我也不让你跳啊，离地二三十米多危险。” 她没理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靳先生之前给我一把冰锥，我可以跳一段用冰锥扎在墙上，借力再继续往上跳。” 陆零惊道：“开什么玩笑啊小姑奶奶？这摔下来是闹着玩的吗？” “我疾速鞋能卸力，摔下来应该也不至于太疼。” “不行！” 但他说不行没用，只要伍时玖觉得行，这事儿就必须得做。 伍时玖根本没等他再劝，直接双脚一蹬，手握冰锥就蹿了上去。 留在地面的陆零：“！！！” 靳夏的那把冰锥细长锋利，一戳就能轻易没入冰墙，伍时玖双手紧攥着锥柄，在半空荡了两回，猛地弓身跃起，拔.出冰锥的瞬间，又向上前行了一大截。 她终于在陆零胆战心惊的注视里，爬了六七层楼的高度，一抬腿跨上了冰墙的墙头。 她喘息着拍了拍胸口，骑在墙上俯瞰整座迷宫，无奈迷宫里雾气越来越浓，很多岔路看不清楚，偶尔能看见移动的人影，也无法确定对方是谁。 结果还没等她再仔细辨认一下，忽听上空传来了某位绝地武士，又惊又喜又略带憨厚慈祥的声音。 “小……小丫头，这呢！” 她猛一抬头：“常哥！” 来人是常肃没错，鉴于刚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连飞行器都还没卸下就进了迷宫，正好误打误撞，索性飞起来寻找队友。 很幸运，他第一个就发现了她，所谓站得高望得远，倒也有一定道理。 “常哥，你找着出口了吗？” “在……在那边。”常肃朝后方一指，“及格小……小崽子呢？我先把你……你俩，带出去。” “他在下面！” “好，咱们抓……抓紧时间。” 他伸手把她从墙上抱下来，稳稳当当用胳膊托着，而后争分夺秒加速俯冲，经过迷宫岔路时半分没停顿，直接夹起陆零就撤退。 陆零一米八五的个子，一双大长腿还在地面拖行了挺远，鞋跟都要被磨掉了。 怎么，都是当年从校练场出来的学员，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点儿吧！ 有了飞行器这一神奇道具，再高的冰墙也不足为惧，常肃轻轻松松就将俩孩子送出了迷宫。 就这会儿工夫，迷宫再度地形重组，且两侧冰墙的间隔仍在缩减，几乎窄到只能容下一人通过。 可以想象，不出两个小时，冰墙彻底合拢，届时没能在规定时间内逃出去的玩家，就要被活活挤压致死。 “常哥，是不是得救救人啊？” “我去找……找他们。”常肃说，“如果碰……碰见了，其他玩家，能救的就……就救一救。” 谁知他刚刚折返回去，就听到了远处剧烈的轰鸣声，视线所及之处，有好几座冰墙接连碎裂倒塌，显然是有人在搞暴力拆迁。 谁在暴力拆迁？ 诚然，这种事儿只有凌橙暮和秦策才干得出来。 目前又加了个不甘示弱的沈秋。 秦策武器加持了五行金的力量，劈起冰墙犹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凌橙暮则在后方收尾，负责控制碎冰的倒塌方向，以免误伤玩家。 有不少玩家因此窥见希望，三三两两跟上了队伍，众人都各自以最快速度抄起手里的家伙，总之要为拆除冰墙贡献一份力。 期间常肃借助飞行器，一趟又一趟 分卷阅读164 子？” 男人失去理智，疼得破口大骂，挣扎着转身要跟她拼命。 紧随而来的秦策抡起甩棍，又准又狠敲折了他的膝盖。 他狼狈跪倒在地。 凌橙暮向后掰着他的脑袋，强迫他直视那位年轻姑娘的尸体，语气透着寒意。 “看好了，世道已经这么黑暗了，人人都想活着，可你总得活得稍微像个人吧？” “……” “既然你不拿杀人当件事儿，那杀了你也没什么可惜的。” 盲杖顶端刀刃弹出，瞬间抹了男人的喉咙，她将对方一推，漠然起身。 秦策看出她生气了，也没多劝，只轻拍她的后背，算作安慰。 不料没走几步，却忽听有人开了口。 “那个……凌小姐，是凌小姐吗？” 凌橙暮顿了顿，冷淡回眸：“你是……哦，是你？” 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姐姐，约莫三十岁出头，留着齐耳短发，穿衣风格中性干练，可整体气场却偏温柔。 她确实认得。 是当初在丧尸赛区偶遇的朋友，还是一起吃过火锅、逃过命的交情。 短发姐姐战力不算高，但胜在领导力和包容力都很强，非常适合做队长，还能让自己的队伍充满正向的凝聚力。 有天赋和特点的玩家，凌橙暮一般都能留下些印象。 “凌小姐居然还记得我？”短发姐姐笑着迎上前来，像以前一样，客气友善地伸出手，“真高兴你还平安，你的朋友们还好吗？” 凌橙暮握住她的手:“都很好，还加入了新成员，你呢？” “我原先的队友在百鬼赛区牺牲了两人，如今又吸收了两名新成员。”提到这一点，短发姐姐神色略显黯然，她叹息一声，“说实话，我在深海空间也差点死掉。” “你带出来的队伍素质不会差。”凌橙暮道，“如果你不介意，在这一空间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至少能保你们全体晋级。” “真的？” “真的，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凌橙暮。” “我叫韩素。”短发姐姐说着，忽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一抬头发现刚才那些争抢盒饭的玩家，全都停下来盯着这边看，“……他们在看什么？” “担心我杀人。”凌橙暮淡定指了指那男人的尸体，“这不刚杀完一个。” “我看见了。”韩素点头，“你做得没错，是你风格。” “我什么风格？” “轻易不动手，一动手就雷霆万钧的风格。” “你挺会说话。”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韩素的队友和伍时玖他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伍时玖环视四周，挺凶地开了嗓子。 “都围观什么呢？没见过行侠仗义的？该吃饭吃饭去，眼看着就剩几十万人了，还这么闲呢？！” “……” 那些玩家莫名其妙遭受了这么一幕，意识到这群人不是善茬儿，抢饭的心思也没了，均灰溜溜解散，各自找地方猫着。 陆零在旁捂住了耳朵:“太牛逼了妹妹。” “过奖了哥。” 于是经历了数个赛区之后，第一赛区合作过的两支队伍，以崭新的面貌再度合流。 对于凌橙暮的心思，秦策自然是了如明镜的，他与她低声商量。 “你打算拉拢韩素？” “对，你觉得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 韩素沉稳可靠，维护弱者有正义感，麾下队员服从性高，实力也都不低，能加入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方面，两人的意见始终保持一致。 韩素和原来的四位队友，正跟常肃闲聊，虽说常肃结结巴巴，也聊不出什么。 “你们接下来准……准备去……去哪儿？” “跟着凌小姐。”韩素笑道，“凌小姐的行动方针，就是我们的行动方针。” “不怕危……危险吗？” “比起那时在丧尸赛区，我现在长进很多了，比你想象中能打，我的队友们也都挺厉害。” “那要是对……对抗……” “对抗什么？” 常肃看她一眼，本能压低了嗓音:“对抗，总系统。” 韩素眼前一亮:“你们有路子？” “什么叫有路子啊，我们有内部人员。”伍时玖听到了，强行挤进来一个脑袋，“真的，我们在策划攻进时空监察局，韩姐你有没有兴趣？” 这可过分直白了。 韩素生怕被不相关的玩家发现，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她低头，凑近伍时玖耳边。 “……不瞒你说，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 第95章 烈火 密林系统常年阴雨, 但和阴山系统那种致命的针雨不同，这里就是正常下雨，如果不介意被淋成落汤鸡, 出去走一走是没问题的。 当然，凌橙暮不喜欢淋湿，所以她组织队员们撕掉好几块帐篷外面的帆布, 又捡帐篷里枯枝铁丝之类的东西，缠了几把简易伞。 伍时玖虚心求教：“橙姐, 这伞真能挡得住那么大的雨？” “不一定, 能挡多少算多少吧。” “哦……” “我们要连夜启程？”韩素好奇, “去哪里, 有目标吗？” “有。”凌橙暮指了指许霄，“去我俩以前住的地方。” “……你和许先生在这里住过？我听说这里属于极地系统，是系统犯人服刑的地方啊！” “对，我俩那时就在这里服刑。” “？”韩素花了很长时间, 试图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她深觉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凌小姐你……” “是通缉犯。”凌橙暮侧过身去, 平静一拍秦策肩膀, “还有这位, 是来逮捕我但未遂的执行官。” 秦策闻言抬眸：“现在是通缉犯的男朋友了。” 韩素这才后知后觉，敢情自己加入的, 与其说是一支实力强悍的队伍，倒不如说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团伙。 不过这也挺好，反而让人觉得胜算更高了。 夜已深, 雨还没停。 上千名玩家挤在帐篷里, 各自找地方睡下, 想的都是先凑合一宿，转天早晨再琢磨出路。 只有凌橙暮和韩素带了十四个人，撑着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伞，集体浩浩荡荡迈进了雨幕。 时间紧迫，一刻也容不得多等。 暴雨连绵，脚下土地极度泥泞，每走一步鞋都要深陷泥里，要费点劲才能拔.出来。 韩素队伍兑换的道具里，有一件手提式探照灯，刚好能在这样黑漆漆的夜里照明。 走过了东面的大片荒地，就到达了阴气密布、枝叶横生的丛林，从众人所在的角度望去，尽管有光芒照亮，也实在看不清里面究竟是怎样一幅景象。 分卷阅读166 以凌橙暮所站的位置为圆心，朝四面爆裂开来。 第96章 小卖部 当初在冰原空间使用五行元素卡, 因为地域广阔，还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次在密林中使用五行元素卡，才发现冲力巨大, 在场众人无一幸免，全都被震飞了出去。 不过凌橙暮控制的火之力，和秦策控制的木之力，确实也算双剑合璧, 操纵所有倒塌倾折的树木垒成高墙，将汹汹而来的火势挡在了另一端。 不晓得过了多久，火势渐熄。 那股灼热的温度褪去了，树林内的一切都在自动修复，直至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凌橙暮躺在满地烧焦的枯叶里，记忆正沉入遥远的过去。 很意外的，她难得单独梦见了许霄。 控制中心楼后那处空地上，盆栽们色泽翠润、长势蓬勃，许霄拎着小水壶，正一丝不苟给它们浇水。 他侧眸看她：“你那烟当心着点, 别烧着花。”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空空如也。 噢，这是梦里, 她没抽烟。 听得许霄说：“我最近但凡闲着，就想见见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记忆就越深刻，免得以后真把你忘了。” 半晌他又道：“你放心, 答应你的事我从来不食言, 一旦失败, 我会把那些犯人全体送走——当然受程序影响，他们记忆会被抹去一部分，而且送去哪个系统我也不确定，我只能保证绝不会是极地系统。” “如果狩猎计划重启，极地空间一定会被纳入赛区，能量钥匙分成两半，只要到时候我在，就能感应到钥匙的位置。” “你不用谢我，我反而要谢你，你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要知道，我从不认可他们的理念和做法，这些年也想过反抗，但我勇气不够，更没有那么高的权限和能力，直到遇见你们。” “我觉得，哪怕赌上一切，试一次也值得。” “橙橙，我们会赢的。”…… 我们会赢的。 凌橙暮睁开了眼睛。 秦策正坐在她身边，垂眸注视着她，而她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她登时翻身坐起：“怎么了？” “没怎么。”秦策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枯叶，语气沉稳，“看你呼吸脉搏都正常，估计你是处于数据恢复中，就没叫醒你。” “哦……” “看来你这次的记忆与我无关。” 她似笑非笑瞥他一眼：“你这听起来有点吃醋啊？” “我只是好奇。” “其实是与许霄有关。” 话音未落，就见许霄拨开茂密横垂的枝叶，从树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橙橙，秦策，没事吗？” “没事儿，你呢？” “我也没事。” “其他人呢？” “都在那边。” 于是两人随他一起去寻找其他队员，到了那里，恰好看见陆零站在一棵树下，正急切地仰着脑袋往树顶张望。 “你要跳下来啊？我接着你！” 然后是伍时玖趴树上扯着嗓子喊：“不用接，我自己能跳下去，躲开点别砸着你！” “……” 韩素不清楚伍时玖有疾速鞋，站在不远处也挺着急且纳闷。 “这孩子是怎么爬上去的啊？刚才那么乱，她居然上树了？” “她那……那鞋，比较特殊。”常肃叹了口气，“可能一紧……紧张，一跺……跺脚，就蹿上去了。” 眼看着伍时玖在万众瞩目（？）下，成功三段位移从树顶出溜回地面，韩素的其余队员也接二连三归队，除了灰头土脸，有点轻微脑震荡之外，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凌橙暮清点了一下人数，忽而蹙眉：“绫子呢？” “队长，我在这里！” 观月绫子小碎步从远处跑来，手里拎着一只兔子，那兔子的脖子上还缠着一条蛇。 “绫子你在干什么？” “蛇把兔子杀了。”观月绫子努力解释这件事，“我路过，刚好看到了，就把蛇砸死了，一起带回来——队长你以前，说这的兔子好吃？” “……的确好吃，那带着兔子上路吧，蛇扔掉。” “好的队长。” 观月绫子细长好看的手指，拎着那条蛇扔在了旁边，要是仔细看，会发现蛇头都被砸烂了。 绫子姐姐的爆发力和脑回路，有时候还真是比较难以理解。 * 一行人继续前行了四五个小时，期间清除障碍无数，疲态渐显。 幸好就在精神萎靡的临界点上，前方光亮袭来，他们顺利穿越了这座丛林。 恰逢傍晚，夕阳西下，南面长河在晚霞的余晖里金光粼粼。 队员们纷纷去河边洗了把脸，保持清醒，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终于来到了既定的目的地。 也就是凌橙暮和许霄曾经共同居住的那片菜园子。 赛区空间复制系统似乎存在时间差，复制时凌橙暮还没有杀掉那十八名系统看守，菜园子依旧是菜园子，小木屋也还没被拆。 菜园子里种满了好生长的土豆、萝卜和白菜，屋檐底下摆放着一堆零零散散的木器和铁器，自然也包括烧烤架。 这也是凌橙暮第一次亲眼看到小木屋的全貌，毕竟她之前一直瞎着，也没机会看。 她背着手，仰头沉默良久，最终转过身去，跟许霄来了个大力拥抱。 “这几年辛苦你了。” 许霄温柔拍了拍她的后背：“也辛苦你了。” 越是分享了过往记忆，就越觉得彼此不易。 伍时玖蹲在地上，观察了那些土豆好久，啧啧称奇。 “许哥，你从哪找来的这些蔬菜种子，还有各种工具？真厉害。” “往西四百米有间小卖部，什么都卖，价格不同，需要良好的行为分数才能兑换。” “这么说你和橙姐当年的行为分数很高？你们竟然是遵纪守法的囚犯标兵？” “我是0分，橙橙是负分。” “……？” 许霄耐心解释：“负分不重要，反正橙橙也不在乎npc那边是怎么存的档，我俩不用分数兑换，一般都靠打劫。” “打劫？” “嗯，一个月打劫一次吧，橙橙负责使用武力，我负责运输货品。” 伍时玖瞬间兴奋起来，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太刺激了，现在那小卖部还在吗？我想实地观摩！” 陆零也好奇：“算我一个。” 许霄点点头：“倒也不是不可以，叫上橙橙吧，咱们过去逛一圈。” …… 在征得凌橙暮同意之后，七人组决定一起去趟小卖部，亲身体会一下前任监狱长和信息官的开荒生活。 而韩素及其队 友则留在小木屋内，想补觉的补补觉，饿了的生火 分卷阅读167 烤土豆和兔子。 那座小卖部自带整洁庭院，灰檐绿瓦，宛如遗世独立，就建在长河岸边。 两扇雕花铁门紧闭着，需要摇响门口的铃铛，等npc老板出来开。 凌橙暮省去了这样麻烦的过程，直接一脚把门踹开了。 许霄一副淡然表情，回头给惊讶的队友们解说：“我们每次来都这么干，老板也该习惯了。” “……” 凌橙暮径直穿过院子，来到了小卖部的里间。 她环顾四周，饶有兴致地开口。 “当初看不见，没想到这里环境还不错。” 她刚说完，门就自行打开了，npc老板顶着个秃了半边的脑袋，穿一身掉了色的灰西服，慢吞吞走了出来。 他对着她，机械弯腰，声音一板一眼。 “欢迎光临。” 陆零难以置信：“这他妈也太客气了吧？” 许霄笑了笑：“每月一次被掐脖子按在地上殴打的经历，哪怕是个npc，都会长记性的。” “……” 或许是故地重游，凌橙暮心情还算不错，心情不错的她对待npc也很友善，甚至还和对方握了手。 “你好，好久不见，最近上架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我看看OK吗？” “……” 十分钟后。 众人拎着大袋子小袋子，里面装着米面油和各式零食，集体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这程度，几乎是把小卖部搬空了。 回去的路上，巧之又巧遇到了好几拨流落至此的陌生玩家，凌橙暮当场就把吃的喝的都分发了，那场景像极了古代大财主开仓放粮。 她对那些玩家说：“我姓凌，请记住我这张脸，将来说不定会再见的。” 这句话可不是空话。 许霄问她：“你就这么确定还能再见？” “能不能再见，得看你的本事。”凌橙暮从袋子里抽了根棒棒糖含进嘴里，“咱都到这了，你对能量钥匙还是没有任何感应吗？” “有啊。” “有了？” 许霄略一颔首，迎着队友们一瞬投来的目光，似是迟疑了很久。 他说：“我从刚才起就有感觉了，能量钥匙，应该就在这附近。” 第97章 另一半 据许霄分析, 当初在阴山空间他能一下子就确定能量钥匙的方位，是因为钥匙就在古井里，比较容易感应到。 但这次钥匙似乎藏得比较隐蔽，他意识到另一半的位置就在方圆数百米之内, 但无法锁定具体地标。 夜幕降临, 一群人围坐在木屋的屋檐下, 撕着外焦里嫩的兔子肉, 就着刚烤好的热土豆，共同研究对策。 秦策沉声问许霄：“能将范围再缩小一点吗？” 许霄闭上眼睛想了想：“以木屋为圆心，大概是直径四百米之内。” “那就想个干脆点的办法，我们没有时间一寸一寸去找。”秦策冷静看向凌橙暮, “不如直接把这片土地都掀了。” 一旁的伍时玖闻言震惊：“怎么掀？除非来场地震啊。” “我们还剩下一张五行元素卡。”凌橙暮抬手，那张元素卡就夹在她指间，“土, 用在这里正合适。” 秦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停在常肃身上：“常哥你来, 你有刀。” 五行元素卡也有冷却时间, 之前他和凌橙暮都用过了，不能再用, 在场最能担此重任的队员, 就是常肃。 常肃也没推辞，当即接过了土元素卡。 “什……什么时候开……开始？” “等大家都吃完了, 离开这。” 毕竟要翻个底朝天，肯定连小木屋和菜园子也没法留，全体成员都得躲到安全地带去, 否则很容易被埋在底下。 韩素虽然不太理解他们要做什么, 但也意识到是很重要的刻不容缓的正事, 连忙示意自己的队员们。 “快吃快吃，别耽误时间，小松阿玉，你俩把剩下这俩土豆吃了，吃完收拾东西。” 于是一群人风卷残云，结束了这顿（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顿的）饱饭，然后纷纷撤出木屋，浩浩荡荡往四百米开外的河边转移。 临走时，凌橙暮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菜园子，有风吹过，木屋檐下那串铃铛正叮铃作响。 那串铃铛，还是当年许霄亲手做的。 她颇为感慨：“没想到，这次不是系统看守来拆，是要咱们自己拆。” “地方拆了无所谓，人在就行。”许霄笑道，“只要你我都还活着，以后我们还可以重建无数次。” “说得也对。” 凌橙暮点点头，果断转身。 不远处，秦策就在那里等着她。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站远了，只剩下常肃留在原地，他手持长刀迎风而立，挺拔威严而气势万千。 是孤高的绝地武士没错了。 但就算是绝地武士，也有稍稍为难的时候。 他拿起那张五行元素卡，端详片刻，头疼地叹了口气。 “整……整肃乾……乾坤，昼阴夜……夜阳，吾召五……五……五行……” 整肃乾坤，昼阴夜阳，吾召五行土之力，遍卷沙尘镇穹苍。 反正就这句咒语吧，他得念了半分钟。 而在这静止的半分钟里，远处的队员们也在议论，当然，主要是韩素的队员们在议论，因为他们不太了解常肃。 “他怎么了？怎么静止了？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放心，我常哥办事稳妥，从不会出岔子。”伍时玖小手一挥，胸有成竹，“他就是语速不太流利，念那个咒语需要点时间。” “哦……”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远方风声大作，飞沙走石，连长河水也掀起了数丈波澜。 常肃一把刀舞得雷霆万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将地皮毁得干干净净。 才一会儿的工夫，现场如同被炮.弹炸过一通，彻底变得面目全非。 待狂风平息，众人踏着满地狼藉，走回了原地。 许霄蹲在菜园子的废墟上，双手揉着太阳穴，看起来极度烦恼。 “橙橙。” 凌橙暮立刻俯身询问：“这呢，什么事？” “很奇怪，地都被掀了，我对能量钥匙的感应却并没有更清晰。” 她不禁蹙眉：“那说明钥匙不在这？” “可我觉得就在这。” 他是信息官，感觉应该不会出错的。 茫茫夜色里，黯淡月光照在这一片凄凉的土地上。 两人对视良久，仿佛又回到了被系统看守抄家的那个夜晚。 或许…… 那一晚只忙着愤怒和报复，却并未细想过，为什么三年了，系统看守第一次对这里发动突然袭击。 根源何在？ “许霄。”秦策低声开口，“你们被 分卷阅读168 抄家，好像与狩猎计划正式重启，属于同一时间节点。” 许霄一愣：“对，是的。” “会不会是你的程序启动，导致系统检测到了什么？” 鉴于记忆不完整，谁也无法确定，这里面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关联。 但能让系统警觉的事情，一定存在着极高风险。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能量钥匙的秘密被察觉了。 凌橙暮神色渐沉：“系统想找你藏的能量钥匙，很显然没有找到。” 如果找到了，许霄不会仍有感应。 “他们把咱房子都拆了，还没找到。”许霄陷入沉思，“可见他们辨认的也是大致方位，钥匙就在附近，但藏的位置特殊，轻易发现不了。” “什么位置才算特殊？” “你说什么位置才算特殊？” 凌橙暮盯着远处翻滚的长河河水，眼神里雾气敛去，重归明亮锐利。 她回眸一瞥:“常哥，你刚才用五行元素卡，波及到西面小卖部了吗？” 常肃摇头:“我避……避开了，怕小卖部不……不能拆。” “其实是可以拆的。” “啊？” 她没再解释，当即抄起盲杖，大步流星朝西面赶去。 许霄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向慢性子的人跑得飞快，紧紧跟随住了她的脚步。 …… 当其他人陆续到达小卖部时，见庭院里满地鲜血，npc已被刀刃当胸贯穿。 而凌橙暮和许霄正并肩站在npc的尸体面前，彼此脸色都很凝重。 听得凌橙暮问许霄:“是吗？” 许霄回答:“是。” 他弯下腰去，将手探向npc的心脏部位。 npc属于极地系统的一部分，却又独立于系统地图的观测范围，所以把钥匙藏在npc的身体里，能够最大限度干扰系统的数据分析。 这也是系统看守拆了他们的住处，依旧没找到钥匙的原因。 好端端的，谁能想到去杀npc呢？ 秦策推开门，朝凌橙暮的方向走了两步，恰逢凌橙暮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他正欲说些什么，下一秒却见一道红光从npc心脏，迅速没入了许霄的腕表。 腕表光华大盛，时空通道开启得毫无征兆。 队员们完全来不及冲过去，强光瞬间将许霄覆盖，他从未有像这一刻果断，当场伸出手，将凌橙暮扯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霎时消失在原地。 ＊ ……身下地面的温度，冰冷透骨。 凌橙暮睁开眼睛，视线内是全机械化的大型房间，墙壁上布满监控显示屏，三面操作台机关繁复，中间摆放着一把可调节的真皮座椅，上面印着TASA。 这地方，实在太过陌生而熟悉。 时空监察局，信息官办公室。 她回来了。 时空通道只把她和许霄带了回来。 她怔忡片刻，猛然翻身坐起，回头见许霄就站在身后，手上动作快出了虚影，正闪电般对着屏幕敲出一连串复杂代码。 对他而言，操作这些是本能。 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后，她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忙走到他身侧。 “进行到哪里了？” “进入一键恢复程序。” “恢复什么？” 许霄双眼微眯，敛去一贯温文尔雅的含笑神情，严肃沉定。 这是独属当年信息官的气场。 他点了下头。 “恢复近十年来，所有被删除的记忆数据。” 他毅然抬手，用力扳下了操作台的总机关。 第98章 那些遥远的记忆 【一】 十年前, 一代狩猎计划，综合评分最高的四名幸存者，分别是秦策、凌橙暮、常肃和观月绫子。 按照规定, 这四人将被植入真晶芯片, 抹去记忆, 送到校练场去集训五年, 然后接替成为下一任监察局首席。 但奇怪的是, 本该接任信息官的观月绫子，最后却被送去了灵异系统, 理由是能力不够平均，单方面天赋极高, 更适合测试新系统。 五年后，首席换任。 那也是身为信息官的许霄，第一次正式见到自己的三位新同僚。 控制中心一楼的会议厅，他站在门口, 看到他们穿过那道长长的走廊，并肩走来。 制服笔挺, 神色淡漠，气场冰冷，仿佛没有感情的执行机器，是系统最满意的样子。 ……但其实不是。 日后相处久了，许霄才知道，原来他们只在表面上做着全套的戏码，骨子里却流淌着和自己一样叛逆的血。 他们绝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工具人。 教官常肃，长了一副铁血硬汉的外表, 一拳能把沙袋击穿窟窿, 偏偏有颗善待万物的心。 这位哥的人生理想, 是跟知交好友们当邻居，闲时可以互相串门，一起吃辣条啃鸡爪，喝酒或者聚众打牌。 执行官秦策，文武双全，禁欲系冰山美男子，一年365天几乎没个笑模样，话也很少。 但他出去执行任务，不管去哪个平行空间，多多少少总爱带点小玩意儿回来，起初许霄以为他有收藏癖，后来才发现他是为了哄监狱长高兴。 果然，禁欲冰山都是给外人看的，对喜欢的人照样闷骚。 监狱长凌橙暮，首席里唯一一名女孩子，刚满21岁，好抽烟好收集兵器，玩世不恭大美人。 许霄了解，她一直对监察局意见很大，局中四处布满的监控，不收音只观测画面，所以他经常看见她站在各处监控范围内，面无表情对着摄像头骂闲街（……） 他查过她的资料，当初被选中参加狩猎计划之前，她曾是斗兽场系统年纪最小的测试者。 斗兽场系统，顾名思义，是模拟古罗马奴隶角斗取悦贵族的系统，里面的贵族是npc，玩家是奴隶。 从12岁到15岁，她始终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挣扎磨砺，故而后来才能在竞争惨烈的狩猎计划中活下来，还能获得综合高分。 没有人理解她经历过些什么，在同龄小姑娘还在享受青春时，她已经视鲜血和杀戮为常事，鬼门关都走了上百回。 命运从来是不公平的。 可真正内心强大的人，纵然身处黑暗，也并不会甘心堕入黑暗。 她仍旧信仰自由，向光而行。 【二】 关于春夏秋冬四个人入狱的问题，靳夏和沈秋来得比较早，是在凌橙暮任职的第一年就来了，而郑春和文东，则是第二年年初才来的。 按照监察局的规矩，监狱长拥有关押和审判的权力，一旦审判结束，给犯人正式定罪，即可签署文件，将犯人发配服刑——轻者去难度系数较高的竞技系统做长期任务， 重者去极地系统受苦。 分卷阅读169 审判的最长期限是两年，即犯人最多可在时空大狱滞留两年，期限一到必须立刻服刑，否则监狱长也要遭受失职惩罚。 经资料记载，凌橙暮在任两年零一个月，总计760天，始终延长审判期，没有给狱中任何一名犯人正式定罪。 但每一名犯人的档案，她都会仔细看。 “靳夏，23岁，无视规则，杀害同局玩家，故意破坏灵异系统秩序。”她很随意地将档案夹往桌面一扔，饶有兴致挑眉，“性质还挺严重的。” 靳夏就坐在对面，隔着一扇特制的玻璃，双手双脚都上了镣铐。 他面无表情：“啊，还行吧。” “我看了整场游戏的空间回放，最后剩下的那个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你一监狱长也这么八卦？无不无聊？” 凌橙暮轻巧地勾了唇角：“那姑娘的记忆，已经随着你入狱一并抹除了，她不会再记得你，你不后悔吗？” 靳夏沉默半晌，自嘲地笑：“真想保护一个人，谁会考虑后果？她不记得我最好，记得了反而累赘。” 凌橙暮点点头：“很好。”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起身离开了，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轻。 那时的靳夏莫名感觉，这位监狱长，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古怪一点。 却也稍微的，更温柔一点。 …… “沈秋，24岁，破坏总控制室，连杀十余名关键npc，使得整个赛车系统运行瘫痪，并有拒捕和暴力袭击执行官的重罪情节——连执行官也敢打，是个狠人。” 沈秋当初头发比现在长一点，都快遮住眼睛了，颓废阴郁，搁哪看都像极了不安定因素，随时可能制造混乱的那种。 他闻言冷哼：“如果那姓秦的不带枪，我早就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 “你们这些监察局走狗，都对自己的实力特别自信是吧？” 凌橙暮倒也没生气，她平静反问：“其实你就算不反抗，那一场任务也是必胜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反抗是为了尊严，不是为了继续苟延残喘，我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让这狗系统来判定输赢。” “但你反抗失败了。” 沈秋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锐光摄人：“无所谓，至少我认为自己成功了，要杀要剐你干脆点，别耽误时间。” 凌橙暮笑了：“好啊。” 她走出审讯室的时候，照例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影远去，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直到很久之后，记忆被部分抹去的沈秋，仍能在梦里模糊忆起这一幕。 年轻的监狱长将手搭在他肩头，眼神坚定，是银河深处最明亮的星光。 可惜当年，他还不懂那眼神的含义。 …… 时空大狱每个月都有一次放风机会，放风地点在紧挨校练场的禁武场。 凌橙暮通常搬把椅子坐在那边，名义上是对犯人们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实际上却是进行叛逆的精神交流。 没关系，反正除了审讯室和四位首席的办公室，监察局的一切监控都只摄录画面。 于是最常见的画面，就是犯人们接二连三地来，均以最沉痛自省的表情，说最不着调的胡话。 “监狱长，饭里什么时候才能多点肉？犯人也有情，犯人也有爱，犯人也不想光吃菜。” “行了别废话了，五千字申报论文我昨天刚提交局内审核，能通过的话下周就有肉了。” “监狱长，有希望整点酒来喝吗？” “我想喝都他妈得偷偷摸摸，你可能需要电击清醒一下。” “监狱长，春夏秋冬那四个人又打架了，我们劝架还挨了两拳。” “那就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去劝架，他们又打不死。”…… 难得有一次严肃正经的谈话，是在第二年年底时，从来只远远站着的沈秋，破天荒主动走到了凌橙暮面前。 郑春、靳夏和文东看见了，还以为沈秋要寻衅找茬，赶紧也都围了过来。 凌橙暮正摆弄着自己的肩徽，她懒洋洋抬起头来，挺纳闷地打量他们。 “有事儿啊四位？我这不负责调解矛盾，去打一架，谁赢了谁占理。” “没打架。”沈秋一瞬不瞬注视着她，“我听到你那天和秦策的谈话了，我们这些人，如果两年仍没被定罪发配，你身为监狱长也要承担责任？” 她也不在意，仍是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监察局内部规定的问题，怎么你还挺操心的？” “我自己拼命归自己拼命，从不干那连累人的事。” “我说你连累人了？” 靳夏闻言有点着急了：“监狱长，该怎么罚怎么罚，我们都有心理准备，您可犯不着为了我们担责任。” 郑春和文东也点头：“大不了您稍微费点心，把我们几个发配到同一系统去做个伴，我们就能念着您的好。” 凌橙暮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犯错的玩家才要被定罪发配，你们没错，我怎么定罪？” “……什么？” “我说，你们并没有做错。”她向后靠在椅子里，一字一句重复，“那些反人性的系统根本就不该存在，你们只是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勇气可敬，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春夏秋冬四人都愣了。 许久，沈秋才难以置信地追问：“你从不认为我们有错？你是监狱长，你的职责不就是审判吗？” “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凌橙暮说，“身份是身份，良心是良心，随意处决你们，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那你……”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受罚，反正我也等不到那天了。” 靳夏惊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不到了？” 她笑着看他一眼，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叮嘱。 “下个月的放风日，一旦听到警铃响起，你们四个立刻带着全体犯人往校练场的方向撤退，到了那，自然有人教你们该怎么做。” “那你呢？” “我有正事。”她想了想，又很愉悦地补充了一句，“期待已久的正经事。” 春夏秋冬甭管性格脾性如何，其实都算是心明眼亮的通透人，听她这话多少也懂了。 “监狱长，你……你要造.反？”文东声音有点发颤，他脸色极难看，“你有把握吗？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凌橙暮眉梢微挑：“你们当初在各自系统兴风作浪的时候，想过失败的后果吗？现在还不是一样被抓到这来了？” “……” “被困在这种鬼地方，活三十天跟活三十年没什么区别，我是你们的监狱长，理应做个表率。”她放下茶杯，语气非常坦然，“赢了是 分卷阅读170 先行者，输了是殉道者，没什么可怕的，问心无愧就好。” “但我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替我看看真正自由的那一天。” 【三】 作为实权并列的局内首席，赶上多事之秋，如果各平行空间需要逮捕的犯人太多，执行官忙不过来，监狱长偶尔也要去执行一下任务。 大约是任职的第二年年中，凌橙暮和秦策一起，前往镇压了其中一处平行空间的玩家暴.乱，共计逮捕三十九人。 结果谁能想到这三十九人里面，还有俩特年轻的孩子，男孩十八.九岁，女孩只有十五六岁。 “这俩孩子扣下吧，不用送去时空大狱了。”她说，“直接送校练场，让常肃想办法和许霄交涉，植入真晶芯片瞒过系统，就装作局内成员接受训练。” 秦策阖目叹息：“真的决定了？” “嗯。” “行。”他说，“我就当什么也没听到，随你喜欢。” 凌橙暮似笑非笑朝他投去一瞥：“怎么，和我共事觉得很辛苦？” “也不算很辛苦。” “说实话，看见那俩孩子，我总难免去想，咱们像他们一样年少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 可惜记忆是空白的，想回忆也无从回忆，徒增烦恼罢了。 秦策侧眸看向她，神色沉静，一言不发。 那支雕刻凌霄花的桃木簪子，仍插在她发间，衬着如墨发丝，色泽温润。 …… 那一对少年少女，就是后来的伍时玖和陆零。 年少相识，彼此陪伴，凭着一腔热血执意抗争，只为了不必再这样被操纵着，活过接下来的几十年。 索性他们遇到的是凌橙暮，又受常肃教导，逐渐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原则与信念，都是能够传承下去的。 当初时空监察局那一场动乱，陆零也是知情者，他提前将伍时玖送进了时空通道，想的是先把她保护好，自己愿意跟着哥哥姐姐去赴死。 但凌橙暮没同意，她了解了他的决心，却交给了他另外的使命。 “及格，真不走吗？” “不走，监狱长，我哪也不去。” “好，那我将来要是死了，你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所以最后，陆零成为了继任监狱长，并与执行官秦策，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合作共事。 他忘记了一切，唯有曾经的少年意气从未磨灭，等待着被时光再度唤醒。 我们终将重逢。 【四】 许霄从十五岁开始担任信息官，至监察局动乱那一天，刚好整十年。 关于信息官的秘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时空监察局首席成员，每十五年一轮换，不同时期选拔标准不同，这一届的标准，是一代狩猎计划的优胜者。 表面上，是取综合得分最高的前四位，但事实上只取了前三位，第四名的观月绫子，被送去了灵异系统。 因为信息官采取世袭制，不计入轮换规则。 时空监察局的元祖创始人，是许霄的曾祖父，及其带领的高精尖技术团队。 后来许霄的祖父和父亲依次继承了这个位置，完全依从于曾祖父的理念和意志，继续掌控着各个分区系统的运行。 许霄是第四代信息官，不同的是，他的理念与长辈发生了分歧。 对于许霄的父亲来讲，许霄那套自由与和平的理论，完全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在实施叛逆之举。 他因病只活到了四十五岁，临终前意识到自己无法将儿子的思想扳回正轨，无奈之下，强行给许霄也植入了真晶芯片，并撤掉了许霄作为新任信息官的一部分权限，以免许霄将来生出异心，直接毁掉监察局上百年来创立的基业。 狩猎计划的设想，最初也是他提出的，并将程序录入了总系统，每十年重启一次，优胜者经历五年特训，刚好赶上首席成员十五年的换届时间，从此固定选拔方式。 许霄无权取消狩猎计划，尽管狩猎计划的存在，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甚至是泯灭人性。 然而他也并未因此放弃，多年来一直致力于研究属于自己的程序，寻求破解权限、逆风翻盘的办法。 他的天赋最接近创始人，比祖父和父亲都要高，但天赋再高终究是孤身一人，没有同行者也难成大事。 直到他遇见了凌橙暮。 凌橙暮兼具果敢与敏锐，善洞察人心，眼里从来不揉沙子。 随着时间推移，了解加深，她愈发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终于找时机开诚布公，跟他深谈了一次。 当然，地点就在控制中心大楼后，那片被许霄屏蔽了监控的空地上。 谈话的最后，许霄眼眶有些泛红，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这也是长久以来，他唯一一次有机会和信任的人倾诉真实想法。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说，“其实我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彻底破解权限的那一天，我……” “你很棒，也尽力了，我明白。”凌橙暮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低声安慰，“别担心，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是么？” “是。”她点点头，“任何反抗的道路，都很难一蹴而就，就算我们暂时无法成功，至少能为后来的人清理障碍，制造更多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想去破坏系统晶核，你会配合我吗？” 许霄滞了几秒钟，猛一抬头：“你疯了？系统晶核在第八层，双重结界上千守卫，想突破那道门必死无疑，我根本没有可行的方案供你参考。” “你不必给我提供方案，我也没有想着一定要成功。”凌橙暮笑了笑，“我只是要去炸它一次，能毁多少毁多少，只要系统出现漏洞，你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那也不能用你的命去赌这一把，你这是在为难我。”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信息官，看过数不清的惨剧，那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凌橙暮的话掷地有声，“总要有人去走这一步，现在我愿意，有舍有得，你不应该优柔寡断。” 许霄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他颤抖地咬紧牙关。 “我怎么去和秦策解释？” “他会理解的，但在此之前，不要告诉他真相，我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你是要自己去送死，留我们三个大男人苟活着？” “咱们四个总得有人活着，你们活着，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把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情做完——许霄，这也并不容易。” “……” “我相信你，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尽最大努力完善计划。”她低声道，“最晚明年年初，时空大狱里的犯人们就必须定罪了，我要在那时行动。” 她孑然一身，并不怕死，重要 分卷阅读171 的是为了什么而死，值不值得。 “许霄，我们会赢的。” 【五】 ——阿策，如果将来我死了，这份感情，很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 ——有时想想，大概忘记会更好一点，你说呢？ 秦策并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上了凌橙暮。 他对她总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但在不够清晰的记忆里，他无论如何也搜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在他眼里，监察局的一切都灰暗无光，只有她颜色温暖。 有些人只需看一眼，命运就注定了。 局中禁令，不允许成员之间关系亲近，有过多来往。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系统的监控下，毫无自由可言。 所以他与她曾无数次，身穿笔挺的监察局制服，神色冷漠，在控制中心的长廊里擦肩而过。 但却会在许霄开辟的那一方空地上，读书绾发，喝酒谈天。 陌生与亲昵，两处极端。 他性子淡薄、沉默寡言，一向无牵无挂。 偏偏遇见她，冰雪消融，千分在乎，什么原则规定都要放一放，只盼着能哄她高兴。 时空监察局，首席执行官，冷血执法，受的是万人痛恨，做的是天大孽事。 他时常会自我怀疑，在这日复一日的冰冷囚牢中，坚持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而她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倘若有朝一日，这份寄托突然似云雾随风，濒临逸散呢？ 凌橙暮所说的那番话，看似随意，却令秦策昼夜辗转，越想越不安。 他太了解她了，正因了解，才知道那绝非无心之言。 她是真的动了心思。 他找到了许霄，开门见山，语气较之以往显得更加严肃。 “你和阿暮，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霄明白，但凡秦策问出口，就证明对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事儿不可能瞒得住。 他斟酌了很久，试图将凌橙暮的决定，足够委婉地讲给秦策听。 但再委婉，又能委婉到哪里去？ 然后秦策，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也是自相识以来，许霄第一次见到秦策路出如此隐忍悲伤的眼神，分明什么都没说，却偏偏令人从心底涌起难以遏制的疼痛。 他低声道：“抱歉，我劝不住她，但你或许可以。” “……我也劝不住她。”秦策把脸埋进双臂之间，缓了半晌抬起头来，眼底似蒙着一层雾，“她决定的事，是一定要去做的，谁也劝不住。” 凌橙暮言出必行，认定的事不论生死，刀山火海都敢去闯。 她本就是那样的人。 …… 许霄并不清楚，短短四五天内，秦策到底经历了怎样挣扎的心理过程。 在去平行空间执行任务结束之后，秦策刻意避开凌橙暮，再次找到了他。 “我有事拜托你。” 在听完全程之前，许霄万没有料到，秦策拜托给自己的，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大家都疯了。 “阿暮要毁掉系统晶核，就让她去毁，如果她失败了，我会在最后一扇门前逮捕她。” “你有办法控制惩戒程序，不执行最高级别处决，直接将她传送去极地系统吗？” “我知道这算违反规定，你陪阿暮一起去，我留下，天塌了我顶着。” 对于秦策而言，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两全的办法。 【六】 凌橙暮和秦策，给予了许霄两种飞蛾扑火的自杀式方案，而且这两种方案，并不冲突。 时空监察局的最高级别处决，只针对内部成员情节相当严重的背叛行为，譬如凌橙暮即将实施的这一种。 秦策知道拦不住她，他想的只是保住她的命。 惩戒程序和处决程序，是不能够一起执行的，所以他决定假意逮捕，联合许霄越级开启惩戒程序，抢先一步送凌橙暮去极地系统，由自己来扛这个罪名。 再后来，纸包不住火，常肃也得知了这件事，并当场决定加入计划，共同行动。 “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就该有做哥哥的样子，怎么能缺席？” 同一月份，许霄复制了能量钥匙藏入极地系统，并改良了自己研究多年的X程序，曙光渐现。 “这是我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因为我无法完全掌控旧系统，但我能保证，将来只要狩猎计划重启，所有被我加进程序名单的成员，都会重新进入游戏。” 成员们无论是散落在各个系统，还是留在时空监察局，都将被连接了狩猎计划程序的X程序所召唤，集体参战。 他们会在游戏中重逢。 “你们说得对，从没有人走过这条路，但总要有人去走，就算如今的我们做不到，未来的我们也迟早能做到。” 许霄承认，曾经的自己，骨子里也有犹豫和胆怯的一面。 所幸他遇见了他们，懂得了何为一往无前的勇气。 凌橙暮不后悔，秦策不后悔，常肃也不后悔。 那他又有什么好后悔？ 生命是一场巨大的赌注，筹码够不够没关系，大不了破釜沉舟。 “我们会赢的。” 山水有穷处，情义无尽时。 【七】 在任职的第三年年初，凌橙暮释放了时空大狱的所有犯人，发动了监察局史无前例的、该记上浓墨重彩一笔的惊天叛乱。 她那时拥有30%的兵权，气势浩浩荡荡，以大狱为起始点，绕过信息处，经由东南二楼，走一路杀一路，朝着控制中心长驱直入。 常肃就守在校练场，等春夏秋冬带了犯人们来会合，也不管他们如何反抗拒绝，当即通知许霄开启时空通道，随机传送。 不管传送到哪里，总之摆脱了犯人身份，都比继续服刑要好。 系统直属的黑衣守卫汹汹追来，他直接把门一关，以监察局准则第23条规定“训练时间不得擅闯校练场”为理由，暴力镇压，杀了个昏天黑地。 由此，他成功替凌橙暮拦截了一队精英力量。 控制中心血流成河，凌橙暮从第一层闯上第八层，又用许霄给的真晶雷.管，炸开了第一道结界。 ……然后她才知道，为什么说这第八层的最后一扇门，这么难以攻破。 因为到了这里，经她率领的黑衣人会受系统操纵，自动倒戈。 她身陷包围圈，真正成为了孤军作战。 她很清楚，此时的许霄，应该正在争分夺秒入侵总系统，哪怕她通过不了那扇门，总要尽力替他拖延时间。 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但死也要死得绝对有价值，否则她不甘心。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样狼狈的时刻，见到秦策。 并且，他是来逮 捕她的。 制服染血 分卷阅读172 ，她伤痕累累地后退一步，与他持枪对峙。 两人的枪口，都互相锁定了对方。 她很不愿意承认，在那一瞬间，自己是心软且不敢相信的。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凌监狱长。”秦策沉声道，“没有谁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你失败了。” “至少我试过了，我不后悔。” “我是执行官，这是我的责任，我保不了你。” 凌橙暮怔然片刻，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够了，也算成全你的忠诚和责任。” 泪光一闪即逝，她手腕微抬，作势要扣动扳机。 但她其实停住了，并没有开那一枪。 下一秒，秦策的枪声响起，子弹准确击中了她。 【八】 ——你教唆邪道，煽动叛乱，犯下不可挽回之错。 ——你罪无可恕。 ——你此罪当诛。 走出时空大狱的那一刻，一向沉稳冷静的秦策竟双腿发软，几度险些从台阶栽倒下去。 他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竟能狠下心来伤害凌橙暮，并对她说尽绝情的话。 不过也好，真晶芯片还留在体内，他与她都逃不开系统的惩罚，迟早要忘记。 恨总比爱要好得多，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愿她此刻知道真相，再多受一分痛苦。 他并不晓得未来如何，哪里才是故事的结局。 但只要她好好活着，于他而言，怎样都是好结局。 …… 最后的最后，开启惩戒程序的许霄，选择了陪凌橙暮一起抹去记忆，被发配到密林系统去服刑。 那是他承诺给秦策的事情，为了守护这份责任，他将竭尽全力，坚持等到重逢的那一天。 常肃杀了不少抓捕犯人和支援控制中心的黑衣守卫，但因为他的行为，确实也能用监察局守则第23条解释，因此相比之下算是情节较轻，没被发配极地系统，而是被罚去了暴力街区系统。 至此，时空监察局三名首席流放，只剩下了秦策自己。 ——以公徇私，瞒天过海。 这是秦策的罪名。 他利用执行官权力，擅自联合信息官，越级开启惩戒程序，私下发配本该直接处决的监狱长，严重干扰监察局规则秩序，理应代为承担一切后果。 但鉴于目前局内骨干成员缺失，总系统仍判定他继续留任，只删除记忆，并执行电楔刑罚。 所谓电楔刑罚，是指七七四十九根形状不规则的尖锐金属刺，根据设定好的时间，依次从墙壁的各个方向射.进受刑者体内，每一根都不致命，却会刺激最疼痛的穴位，令受刑者生不如死。 刑罚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阴凄森寒的行刑室内，雷电般的强光时明时灭，有鲜血不间断滴落，溅染了脚下的沉重锁铐，进而汇聚成泊。 当秦策被黑衣人架出去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却仍咬牙靠那一丝意志支撑着，在途径执行官办公室时，跌跌撞撞推开了门。 他没走两步就猛地摔倒在办公桌前，又挣扎着爬起，胡乱摸索着桌上的东西，最终从角落里，抽出了一本空白的笔记。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睡过去，再醒来时就意味着一切清零，凌橙暮这个名字，将永远从他记忆中被抹除，再不会有任何痕迹。 他总该留下点什么。 他必须要留下点什么。 他颤抖着握紧那支钢笔，一面咳着血，一面艰难地试图在纸页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几行字： 你一定要记得她。 你一定要记得她。 你一定要记得她。 你一定要…… 剧痛侵蚀入骨，血迹氤染视线，他艰难喘息两声，终于松开手向后倒去。 一滴泪悬于眼睫，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无声无息渗入制服衣襟。 意识隐约存留的一幕，是在种满盆栽的楼后空地处，凌橙暮叼了根烟坐在软椅里，任由他站在身后，替自己用那支簪子，将长发轻盈绾起。 “扯疼我了，能不能轻点儿？” “抱歉。” 她回过头去，轻抿唇角，看着他笑了。 而后来呢？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阿策，可惜我们没有一辈子了。 身不由己，哪里会有一辈子，他原本就不该奢望。 但要记得啊。 他爱的人，有双世间最清澈妩媚的眼睛，眼底一泓深泉，映出的是他的倒影。 她至情至性，有情有义，一笑月朗风清，是红尘烟火里最明媚的样子。 蹚过地狱十八层，唯有她在的地方，才是温柔人间。 他永不后悔。 第99章 疼吗 所谓近十年的数据恢复对象, 包括被植入真晶芯片的全体时空监察局成员们，也包括那些被强制抹去记忆的服刑犯人们，还包括在特殊情况下, 或多或少记忆受到影响的穿越者们。 全部恢复。 记得或者遗忘, 应当是独属个人的权利，谁也无权操控。 那些看似庞大的记忆数据, 其实在脑海中复原, 所需要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短得多。 操作台正对前方的屏幕上, 进度条已经加载到了尽头。 许霄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沉默许久，专门调取了秦策的最后一段记忆数据, 输送给了凌橙暮的真晶芯片。 于是站在原地的凌橙暮，便也重温了秦策被困行刑室的那一天一夜。 电楔刑罚, 据记载是时空监察局十种最残酷刑罚之一, 四十九根带电击效果的金属刺, 每一根都痛入骨髓，受刑者无处躲避，只能在煎熬不堪的等待中，感受鲜血与生命力流失的绝望。 原来当初在红枫鬼校赛区，两人灵魂互换后，她在梦里以秦策视角看到的景象, 竟是秦策的受刑现场。 同样支离破碎的噩梦，还有那一身褪不去的狰狞伤痕, 究竟折磨了他多少年。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再次相见的时候, 潜意识里仍在恨他。 眼前的场景不知是真是幻, 她朝着被重重锁铐禁锢的秦策走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 岂料下一秒强光骤起，画面消失，久违强烈的能量波动再度出现。 许霄将能量钥匙连接系统，现在他完全掌握了开启时空通道的权限。 他先将留在密林系统的其余队员，还有韩素的队员们都传送来了信息处。 ……十余人一头雾水，刚才还站在空旷的长河岸边发愁，此刻莫名其妙就到达了全自动机械化的办公室里，被全方位的显示屏幕所环绕。 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些突然全盘归还的记忆，亟待消化理解。 ——哥 ，他 分卷阅读173 们都说我是你的累赘，只会给你添麻烦。 ——我他妈撕烂他们的嘴！你天赋多高啊，将来说不定还能保护我。 ——那我长大了你娶不娶我？ ——娶！我舍得把那么好看的小丫头让给别人吗？ 伍时玖剩下的半袋薯片没吃完，仍然拿在手里，她盯着操作台上闪烁的机关，愣怔半晌，猛地转身。 “陆零？陆零！” “……这呢。” 陆零急匆匆走到她跟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她一头扑进了怀里。 往事点点滴滴忆起，有喜有悲，酸甜交织，但最终依然归于无比珍贵的心安。 他低声一笑，单手抱紧她，另一只手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所幸他又找到了她。 常肃环视四周，眼底茫然之色逐渐褪去，重新变得果敢坚定。 他像兄长一样，分别拍了拍俩孩子的肩膀，随即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许霄。 “进行得顺利吗？有哪里需要帮忙？” 许霄十指敏捷，敲击出一行又一行的复杂代码，他动作微顿，颇为惊讶地转过头。 “常哥，你好了？” 他指的当然是常肃结巴的问题，目前看来，常肃很明显口齿流利了。 这大概和之前凌橙暮时而眼瞎时而复明，属于相同的情况，X程序引发系统bug，如今数据恢复又影响了通过真晶芯片所实施的惩罚。 惩罚失效，一切回归原点。 常肃笑道：“我也纳闷呢，这一下子想什么就能说什么了，还不太习惯。” “这些年辛苦你了。” “客气了兄弟，比起你们我算幸运的，暴力街区再不济也是个正常生活的系统，可极地系统根本就是地狱。” “但我那时候还能和橙橙做个伴，也不算很难。”许霄眼神微黯，“最难的是秦策，天塌了他替咱们扛着，还独自在监察局守了三年。” 常肃叹了口气：“秦策呢？刚才还在附近……哦，好像去队长那边了。” “别去打扰，趁着还有时间，让他和橙橙多说两句。” 过往尘埃落定，总要给彼此一个整理思绪的机会。 …… 因强光而造成的视野空白很短暂，凌橙暮眨了眨眼睛，就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秦策身上兀自带着密林系统血与风的气息，寒意未褪，可看向她的眼神却如初秋暖阳，浮动着温柔的光。 “抱歉。”他低下头，嗓音低沉沙哑，“阿暮，我来晚了。” 这一句“我来晚了”，穿越的是无尽漫长的时光，是十年前未能遵守的约定，是他与她迟到太久的誓言。 当初的少年与少女，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中，变成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勇士。 但他仍是他，她也仍是她。 热血未凉，信仰犹在，而这一份执着的感情，也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一定会记得。 一定会重逢。 一定会再次爱上你。 凌橙暮注视着秦策，原本是想笑一笑，谁知唇角只弯起微弱的弧度，尚未开口已经落了眼泪。 她多年风来雨去，跨刀山，涉血海，见过修罗场也踏过鬼门关，从不曾流过一滴泪。 偏偏在此时此刻，像个委屈的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泣不成声。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在耳边哽咽着问他：“疼吗？” 四十九根金属刺，温度滚烫，刺进他最痛的穴位。 那个时候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秦策的眼底蒙了泪光，他垂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愈发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 他几不可觉地点点头：“疼啊。” 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冷血执行官，以往无论问过多少次，都绝不会说一个疼字。 他终于也有这样的一天，真相大白，所有的愧疚不安都放下，得以将最脆弱的一面，毫无顾虑展现给她。 只要她还在，朔风回暖，孤独退散，永远会有人心疼他。 * 许霄当前拿回了权限，开启一条时空通道，并不会引发总系统警报，也就不致惊动监察局的黑衣守卫。 但他们预计是在所有赛区开启时空通道，将那些意图抗争的玩家们，全体传送过来。 毋庸置疑，大规模开启通道，必然会引起局内混乱，这一计划不可能暗中进行。 许霄说：“三年前橙橙炸了控制中心，尽管没有破坏晶核，却也损坏了总系统。总系统到今天也没能完全修复，没修复就意味着有漏洞，我负责留在这里，设法破解八层的第二道结界。” 常肃显然不放心：“万一他们攻进信息处怎么办？” “信息处的这道门，并不是谁都能进的。”许霄微笑，“你得信任我的能力。” “……我明白了。” “橙橙，传送玩家的通道，最好尽量距离信息处远一点，你打算设在哪里？” 凌橙暮略作思忖，一锤定音：“就设在常哥的校练场。” “好，那么召集玩家的仪式，由你来主持。” 旁边的伍时玖闻言奇道：“召集玩家还需要仪式？” “你也可以把这个当成是战前动员。”陆零言简意赅解释，“否则贸然开启通道，你怎么知道玩家们会不会进来？” 凌橙暮和秦策对视一眼，她点了头，径直走向操作台，平静朝许霄示意。 “开始吧。” 许霄只用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内他连接了X程序，入侵狩猎计划系统，关联了所有幸存玩家的腕表程序。 然后按下左侧按钮，发送消息提示。 这一次，玩家们惯常接受系统消息的绿色提示框，变成了类似视频通话的窗口，上面显示出了凌橙暮的影像。 “橙橙，你只有30秒。” 30秒后，时空通道开启，监察局全体黑衣守卫都会出动，他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去校练场。 能否说服足够多的玩家，加入这场战斗，就看这唯一一次的机会。 上方的倒计时开始缩减，凌橙暮站在屏幕前面，沉默片刻，缓声开口。 “接收到这条消息提示的各位，初次见面，我姓凌，是时空监察局的前任监狱长，现在同样是狩猎计划的玩家。” “秉持着尊重、自由与和平的理念，三年前我和我的战友们试图毁掉总系统，但很遗憾失败了，为此我们一路又等到了今天，时间越久，就越意识到众志成城的重要性。”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谁都不可能在侥幸中活一辈子，如果不想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始终被.操控着命运直到死去，就应该团结起来反抗。” “当然这不是强迫性质的要求，你们都有拒绝的权利。我只是希望有血性的玩家能勇敢站出来，赢了是先行者，输了是殉道者，总要有人来走这条路， 分卷阅读174 亲手去写自己的结局。” “时空通道还有5秒钟开启，我在时空监察局等着你们。” “万分感谢，祝君好运。” 第100章 旷世之战 时空通道大规模开启, 地点就设置在校练场，由许霄打开了那里的大门。 而凌橙暮和秦策正要率领一行人离开信息处，临走时她转身看了一眼, 见许霄单手撑在操作台上, 朝自己捶了捶心口。 “放心，我们会赢的。” 这一句会赢的，贯穿了他们抗争的从始至终，是承诺也是信念。 现在终于到了该兑现的时刻。 她笑了笑，挥手示意全体队员跟上, 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信息官办公室的双封门重新合拢，防护程序启动, 在里面, 许霄一个人的战斗开始了。 …… 韩素生平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她以前身为穿越者, 只是听说过时空监察局的存在，如今亲眼所见, 激动之余也难免有些忐忑。 她跟随队伍一路奔跑, 中途忍不住问了常肃一句。 “真的会有玩家愿意来这拼命吗？” 常肃笑了：“你和你的队友们都曾是玩家一员，你们有这样的觉悟, 别人也会有。” 她愣了愣，神情稍显释然：“也对。” 这条路, 只要继续前进，永远不缺少同行者。 但她依然没想到, 所谓同行者，竟远比预料中更多。 偌大空旷的校练场, 门正朝两侧打开。 强光耀目, 仍有玩家接二连三, 从尚未关闭的时空通道走出来。 这群人来自不同赛区，有壮汉有文弱青年有帅气姐姐也有小姑娘；有独自一人也有团队绑定；有穿着夏装的也有穿着棉服的；还有的估计先前受伤了，正左手提刀右手上药，同伴们还得忙着给他止血…… 凌橙暮的腕表表盘显示，玩家数量不断上涨，截止到时空通道关闭的最后一秒，数字定格在30756. 有三万人愿以身试险，舍命共赴这一战。 无论结局能否得偿所愿，能亲眼看见这一幕也值得了。 校练场逐渐人声鼎沸，玩家们从四面八方朝中心围拢，集体仰头望向站在教官台上的凌橙暮。 从凌橙暮的角度，可以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明显是认识她的，纷纷挥手高喊，喊声交织在一起听不真切，总之大体的意思，是在各个赛区多多少少受过她的帮助。 “姐姐还记不记得我？这次换我来还你人情！” 那位戴着酒瓶底眼镜的瘦弱大学生，是当初在清除计划赛区开局，她从飞刀游戏中保下的15号小男生。 “我们来啦！这次我们肯定不会拖后腿！” 那几位剪了短发的年轻姑娘，也是在清除计划赛区的后期，原本被一群混账男玩家捆绑虐待，后被她带人救下，还送了两支枪。 “我们也来了！” 是在红枫鬼校赛区，坐在同一教室上过课，百鬼夜行时还被救过命的玩家们。 “还有我们！刚才差点来不及！” 是之前冰原空间的玩家们，大家有过共同骑过雪象雪豹，还飞过迷宫的交情。 “一听姓凌的召人，我们立刻就来了！” 是密林空间的玩家们，前不久刚刚分走了她打劫小卖部的众多零食饮料。 “凌小姐！秦先生！小玖玖！” 声音最脆亮的那个蓝发女孩子是璐璐，她又蹦又跳试图引起注意，身后还站着队长甄岐、男朋友宋大哥，以及其他同进同退的队友。 “誓死拥护监狱长——！！！” 春夏秋冬四人的吼声气吞山河，经他们这么一吼，其余流落各地的、前时空大狱的犯人们，也同时振臂高呼。 他们拾回了昔日缺失的记忆，也勾起了当年未能并肩作战的遗憾。 幸好壮志犹存，他们还来得及将遗憾填满。 靳夏喊了一声监狱长，寻找半晌，又紧接着喊了一声自己的心上人。 “绫子！” “靳先生！” 观月绫子快乐地跳下教官台，张开双臂扑进了他怀里。 要说人一多，场面确实有些混乱，玩家们有呐喊助威的、有找熟人叙旧的、还有握手问候现场交友的…… 常肃举起教官专用的金属扩音器，蓦然一嗓子声如洪钟，余震不绝：“保持安静！” 全场玩家捂耳朵：“……” 他面无表情把扩音器递给了凌橙暮。 凌橙暮斟酌片刻，从容开口。 “承蒙各位抬爱，感激不尽，鉴于形势紧急，闲言少叙，我就简要介绍一下今晚的行动方针。” “我们共有三万人，需要兵分三路，一队由常教官率领，前往时空大狱，拦截南面增援的黑衣守卫；一队由现任陆监狱长率领，在校练场与东楼之间实施游击战术，无论局内巡逻的黑衣部队从哪个方向出现，当场格杀，绝不能放他们靠近信息处；最后一队由我和秦执行官率领，直取控制中心，摧毁第八层的双重结界。” “擅长.枪械的跟常教官走，灵活敏捷跑得快的跟陆监狱长走，近战能力强的跟我走。” 她说完，示意大家自行分队，转而拿出了许霄刚才交给自己的微型通讯器，按下按钮。 “集合完毕，校练场后方兵器库，密码口令发给我。” 很快，那边传来了许霄的声音。 “收到。” * 时空监察局创立百余年，前一百年风平浪静，以统治的姿态管辖各平行空间，从未遭遇过大规模反抗。 直到十年前，一代狩猎计划结束，祸根才算真正埋下。 三年前，四名首席成员联合起义，后被删除记忆、镇压流放，局内权力调整更迭，重塑双重结界，并修复因X程序入侵而造成的bug。 岂料三年后的今天，再度聚齐的首席成员卷土重来，而且这一次，他们并非孤军作战。 三万名穿越者以勇气支撑，毅然受召而来，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搏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自由，毋宁死。 这是一场旷世之战。 监察局常年被结界覆盖，没有白昼，只有黑夜。 深陷于此，会令人失去对时间的概念。 战局持续太久，防御程序已经全面开启，隐藏在各处的机关，疯狂对众人发动袭击。 许霄没有关闭防御程序的权限，他此刻正坐镇信息处，一面全力解码，一面破解控制中心第八层的结界。 他大脑与双手的配合度，仿佛不是人类，而是高效运转的机器。 南面时空大狱。 其中的一面狱墙，硬是被常肃用三枚火.箭弹炸出了缺口，他带领自己这队玩家驻守原地，通过缺口向外阻击黑衣守卫，强行将对方拦 分卷阅读175 截在了防线以外。 有十几名落单的黑衣守卫，试图突破大狱的正门和后门从两翼攻击，被敏锐的观月绫子发现了。 观月绫子毫不犹豫，当即拎枪就冲了出去，靳夏也果断跟在了后面。 情侣俩及时保护了守在正门的那群玩家，顺便缴获了十几支新枪，就地分发。 与此同时，常肃抡胳膊将一颗雷弹投掷了出去，爆.炸声起，他按下了通讯器的按钮，与陆零通话。 “你和小丫头那边还顺利吗？” 半晌，陆零回答：“顺利，常哥。” “好，一定小心。” …… 其实陆零受伤了，他没说实话，是不希望让常肃在这么紧张的局势里分心。 从校练场到东楼的战线，远比想象中要长，又是机关最密集的地方，他在掩护大家撤进东楼的时候，不慎被流弹射中了肩膀和腹部。 他紧靠墙边，死死捂住腹部伤口，血不断从他指缝渗出，染红了白色卫衣。 他生怕常肃听出自己气息不稳，答完就立刻关闭了通讯器。 “我看回到监察局没了疾速鞋，你也照样跑得很快。”他抬眸，笑着看向面前的伍时玖，“你拿走我的回旋镖，跟大部队去吧，我在这歇会儿，我可能走不动了。” 伍时玖一瞬不瞬注视着他，她的眼底有泪光泛起，却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她也笑了：“那些玩家能抗能打的，都比咱厉害多了，这半天他们也熟悉了基本地形，不需要我去指挥——我就在这陪你。” 陆零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眶就红了。 “傻不傻，你知道留在这的后果吗？不出两分钟，那些黑衣守卫就能攻进来。” 伍时玖朝外面望去一眼，她的目光很坚决，是那种孤注一掷的坚决。 她说：“当初在阴山系统，你不是问过我，如果重来一次，我愿不愿意陪你一起死吗？” “……” 陆零愣住。 “好，那我就告诉你，同样的事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不就是陪你死吗？我原先在炮灰女配系统死了多少次，根本不在乎再多死一次。” “……这和炮灰女配系统是不同的，这一次你要是死了，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陆零喘息着，拼了命要把她往外推，他嗓音里几乎带了哭腔，“算我求你，玖玖，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别任性了。” “不好。”伍时玖一脚踹开旁边倒地的黑衣守卫，俯身捡起了对方的枪，她熟练上膛，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这被.操控的人生，我早就过够了，要么毁掉它，要么和你一样做出牺牲，都没问题，我都能接受。” 对她来说，这都是足够值得的结局。 哪怕今天就死在这里，至少她能在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历史上留下痕迹，能给将来更多勇于反抗的人们，铺平前行的路。 会有那么一天的，纵然她看不见，也终会有人能看见。 “陆零，其实我是可以保护你的。” 谁知话音未落，原本响彻全楼的轰鸣声，蓦然变得微弱，直至完全安静下来。 下一刻，璐璐和宋大哥撞开了走廊大门，风风火火赶到。 “机关被关闭了！”璐璐急忙示意，“快带陆监狱长走！别待会儿机关又复原，咱们可就出不去了！” 机关被关闭，这意味着许霄成功解码了防御程序的权限。 许大师从不会令人失望。 伍时玖眼神一亮：“走，现在就走！” 在俯身搀起陆零的瞬间，她将手绕到他身后稳稳扶住，是宛如拥抱的温柔力道，以守护的姿态。 曙光渐明。 *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控制中心。 曾经的凌橙暮，无数次仰望这座大楼冰冷的高墙，内心唯一的信念，就是有朝一日要彻底摧毁它。 三年前的她失败了，那时她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没有想着要个圆满的结局，只想尽量死得有价值一些。 但后来她知道了，自己从来也不是孤身一人。 而且如今，她与秦策终于名正言顺站在了一起。 还有生死相交的朋友们，以及那些志同道合的穿越者们。 枪口冒出的蓝色火焰，映亮了她平静冷漠的眉眼，子弹不间断呼啸而去，十发十中，无一落空。 她迅速收枪，反手抽出腰间盲杖，顶端刀刃弹出，闪电般刺穿了身后意欲偷袭的黑衣人。 “阿策。” 她用脚尖勾起对方掉落的狙击步.枪，准确踢向不远处的秦策。 秦策扔掉手中空枪，转身稳稳接住，而后直接省略掉瞄准过程，就势扣动扳机，一枪击毙了楼梯口的黑衣人。 “这是第几层了？” “第七层。” “好。”他从口袋取出一根不晓得什么时候装在那里的棒棒糖，隔空抛向她，“阿暮，这是我们要走的最后一段路。” 凌橙暮将糖攥在掌心，她唇角微弯，莞尔一笑。 “走完你娶我啊？” “一言为定。”…… 除了靳夏陪着观月绫子，去了常肃那队，剩下的郑春、沈秋和文东，都跟着凌橙暮来到了控制中心。 郑春刚刚救起一位差点被杀死的玩家，冷不防听到身后枪声响起，回头发现是沈秋替他解决了黑衣人。 沈秋微微抬起枪口，眼神冷嘲：“平时那么不可一世，关键时刻也还要靠我来救。” “……” 结果话刚说完，又是一声枪响，不远处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沈秋回头，见文东也正持枪对准这里。 文东痞气挑眉：“你那么牛逼，不也他妈得靠我帮忙？” “……” “靳夏那个重色轻友的，帮他媳妇去了，就剩咱们仨，究竟谁能成为监狱长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全看这次的综合贡献。” 沈秋蹙眉：“你脑子有病。” “你装个屁！我看属你表现欲最强。” “要不是因为还有正事没做，我非得在这毙了你。”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们俩啊？我跟春儿分分钟把你大卸八块。” 郑春在旁凉飕飕地接口：“虽然并不想打扰你俩battle的雅兴，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监狱长来了。” “？” 沈秋和文东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被一左一右按在了墙上。 “二位。”凌橙暮微笑着问，“革命尚未成功，是不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总做些小学生的幼稚行为好吗？” 文东：“对不起监狱长，我错了，我们这就一鼓作气冲上第八层！” 沈秋：“哦。” …… 控制中心第八层的第一重结界，要毁掉它，需要分别在七个位置安装特制的真晶雷.管，一起引爆 才能将其 分卷阅读176 炸开。 当年的凌橙暮，以一人之力安装了七根雷.管，导致最终撤离不及时，被波及的气浪炸伤，还要在受伤的状态下，坚持对抗倒戈的黑衣守卫。 现在想想，那时完全是凭着一腔孤勇，只为能换一份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然而这一次，她拥有了无数的坚实后援。 她、秦策、郑春、沈秋、文东，加上赶来帮忙的甄岐，六人鼎力合作，在其他玩家的火力掩护下，冒着枪林弹雨冲向前方。 秦策同时安装完成两根雷.管，他果断转身，护着她飞身跃下了台阶。 爆.炸声轰然而起，结界光华四溢，犹如破碎倾洒的炫目天火。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冲啊——我们可以！” 数不尽的玩家脚步声飒沓，气势磅礴迎上了驻守第二道结界的黑衣守卫。 不多时，常肃和伍时玖也率领着各自的队伍，赶来支援。 凌橙暮站在原地，眼神冷静，望向远处的那扇门。 那是曾经传说中，无论如何也难以攻破的最后一扇门。 门后就是关系着总系统命脉的紫色晶核，只要摧毁晶核，就能暂停所有平行空间的运行，获得初始能量钥匙，掌握重组系统的权力。 而这一切计划的关键，在于许霄。 她拿出通讯器，单线连接许霄。 “第一道结界破了。” “……好。”许霄沉默半晌，又低声补充，“再给我五分钟。” 通话骤然中断。 …… 没有谁知道，此刻的许霄究竟在想什么。 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进行到了99%. 只差这最后一步。 就在刚才，他破解了父亲留下的密码口令，拿到了时空监察局的最高权限。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最高权限的程序，连接着他体内的真晶芯片。 一旦开启权限，晶核被毁，他也要为此承担最严重的后果。 这是父亲临终前，为防止他产生异心，给他铐上的枷锁。 ——许霄，我们是父子，正因为我太了解你，所以才不能放任你胡作非为。 ——放弃吧，你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是的，在父亲眼中，他永远只能活在既定的轨迹里，做监察局统治的工具，无法反抗。 但他要做的，恰恰是证明自己。 他不必活在谁的阴影里，也不必被谁的思想禁锢一辈子。 他要站在阳光下，亲手写自己的结局。 “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许霄叹息一声，阖目冷笑，“你真应该亲眼看着，看我是怎么颠覆所有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我不会输。” 他抬手，毫不迟疑按下了总开关。 第101章 大结局 直到过了很多年以后, 当初的穿越者们回想起最后时刻的那一幕，仍旧记忆犹新。 系统晶核炸开的一瞬间，像是绽放了绚烂的紫色烟花, 足以覆盖一切痛苦煎熬的往事。 那是自由的光芒，意味着崭新的开始。 尘埃落定, 所有平行空间的系统任务停止运行, 时空监察局百废待兴。 先破后立，这是古往今来不可推翻的真理。 然而能担当这一使命的第四代信息官许霄，却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 晶核被毁，连接着他体内真晶芯片的特设程序随之启动，严重破坏了他的身体机能。 实在很难描述，程序启动的刹那间有多疼痛，大概许父的初衷是要让他知难而退, 并没有真的想取他性命。 但许父不曾料到，自己的儿子看似温柔寡断, 骨子里却足够坚决果敢。 许霄相当于是用自己的命去赌一场，誓死也要完成计划。 所幸, 他成功了。 在模糊的梦境里，他看到了许多往昔的画面，或是当年在监察局，或是在密林系统服刑, 又或是在二代狩猎计划中闯关。 他耳边总隐约传来凌橙暮的呼唤，她一遍又一遍, 很有耐心在叫他的名字。 “许霄，该起床了。” “许霄, 你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独自走掉, 是吧？” “许霄, 这么大的监察局，我是不想守着，我也不会解决平行空间的遗留问题，你不能把烂摊子留给我，我不擅长这些。” “许霄，再难的日子都闯过去了，你陪了我那么多年，现在换我陪你。” “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永远都在这里。”…… 前方漫漫长路的雾气散去，他最终没有渡过那座桥。 人世间仍有挂念，须得好好珍惜，再执着几十年。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由白蒙蒙逐渐清晰，映入视线的是雪白墙壁、四方吊灯，以及各式医疗器械和显示屏。 哦，这里是监察局南楼的医务病房，他认识，但以前常年也来不了一趟。 他试图撑着床边坐起，谁知喉咙里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浑身上下的骨骼都似被打碎重组，五脏六腑也疼得厉害，复又重重躺了回去。 与此同时，站在窗边的凌橙暮，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 她就像他梦到的那样，逆光走来，俯下身长久注视着他。 他没回过神来，她也同样没回过神来。 凌橙暮向来冷静的大脑，此刻竟宕机了十几秒，她终于试探性问了一句。 “……醒了？” “嗯，醒了。”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秦策端了两杯提神的咖啡，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许霄，沉黯眼神一瞬有光燃起。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伸出手去，迅速按下了桌上的通讯器。 “都来，许霄醒了。” 不一会儿，伍时玖就风风火火把门撞开了。 “许哥！许哥我来了！” 常肃和观月绫子紧随其后，陆续的还有韩素，以及春夏秋冬四人。 常肃一米九几的身形，弯下腰时简直犹如泰山压顶，要不是担心给许霄造成二次伤害，估计他当场会一个熊抱。 “兄弟，我……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 许霄笑了笑：“都走到这一步了，我总得跟大家一起享受胜利成果，否则不是太吃亏了？” “对对，而且监察局后续事务还得拜托你，我们这群人都属于战斗系，实在不擅长管理总系统。” “没事儿，有我呢，我永远是你们的后勤部长。” 凌橙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后是时空监察局的局长，我们都给你当首席。” 观月绫子站在一旁，抹着眼泪梨花带雨：“呦嘎达，许先生总算醒了，我快吓死了。” 很难想象，这位小姐七天前还能用枪口抵着黑衣守卫的脑袋扣动扳机，现在居然哭得 仿佛天底下第一委屈。 靳夏在身后，偷偷 分卷阅读177 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不哭不哭了啊，许先生吉人天相，将来还会有几十年的福气。” 在无边无际的梦境里流浪了这么久，再次体会被知交好友们围绕的感觉，如沐三月春风。 许霄欣慰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发现似乎少了个人。 “不及格，及格呢？” ……他啊？”伍时玖很是烦恼地挠了挠头，“受伤了，还躺在隔壁病房休养呢，我刚给他换完药，一听你醒了就赶紧过来了。” 其实陆零原本也想来的，她怕他抻到伤口，强行将其按在了病床上，并扬言敢下床就分手。 许霄闻言蹙眉：“严重吗？” “没伤到要害，就是失血量挺大的，得休养休养，多补一补。”伍时玖说完，还不忘指了指韩素，“多亏了韩姐姐以前学过医，目前整座南楼，都被征用成医务楼了，专门治疗那些受伤的玩家。” “辛苦韩小姐。” “没什么辛苦的。”韩素笑道，“非常时期，本就应该互相帮助，我能做的事不多，尽力而为吧。” 众人围着病床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叮嘱许霄安心静养，纷纷告辞。 秦策看了凌橙暮一眼，将咖啡递到她手里，也起身出去了。 病房一时间只剩凌橙暮与许霄独处，两人相对沉默，许久，她从桌上拿了个洗好的苹果，慢条斯理削起了皮。 许霄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橙橙，你该不是在生我的气吧？” “我生你什么气？在那种情况下，换作是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那你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凌橙暮手腕微抬，水果刀在灯下折射出一道光，刺疼了她的眼睛。 “我不是生气，只是后怕。”她说，“那天我在信息处找到你时，你的心跳几乎停了，接着就昏迷了七天，这七天我总在想，如果你真就这么走了，这将是我一辈子也过不去的坎。” “……” “许霄，我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她从来也不怕死，却唯独不愿失去重要的人，无论是爱人亦或是挚友。 人生多风雪，她想要好好守住难得的暖意，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眼看着她红了眼眶，许霄也有点慌，连忙柔声哄劝。 “别啊橙橙，我这不活得挺好，你别哭——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惹你哭过。” 凌橙暮抿起唇角，削了一片苹果塞进他嘴里：“行了，没哭，以后还有得是机会，让你补偿我这几天的提心吊胆。” 苹果汁水丝丝甘甜，许霄垂眸，好脾气地答应着。 “都听你吩咐。” …… 而此时在南楼大厅的走廊里，正准备去控制中心的秦策，忽然被人从后叫住。 “秦执行官，等等。” 声音很熟悉，称呼却很陌生。 他从容转身，果然，站在那的是春夏秋冬四个人。 “各位，有事？” 文东推郑春，郑春推靳夏，于是靳夏被兄弟们推了出来，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前。 “……秦执行官。”他先客客气气鞠了一躬，“有件事儿吧，我们前两天就打算跟您说了，但鉴于那时许信息官还没醒，就没提。” 秦策点头：“现在可以提了。” “就是……嗨，怎么说呢，那天监狱长找了我们四个，给我们科普了一下当年的真相。” “然后呢？” 靳夏颇为心虚，回头跟郑春对视了一眼。 郑春干咳一声，接替他继续往下讲：“秦执行官，我们知道了您当年受过的苦，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以前是我们误会了，我们有错，请您原谅。” 文东也低下头：“对，我们错了，这必须得给执行官道个歉——还有你，快道歉！” 他试图按沈秋的脑袋强制道歉，但沈秋脖子太硬了没按下去，只好作罢。 “没这必要。”秦策平静回答，“我做的一切事都只求问心无愧，从你们的角度看我，其实也没什么错。” “可是……” “你们对凌监狱长是真心诚意的，这就够了，我反而应该感谢你们。” 他同他们道了个别，缓步走出了南楼大门，春夏冬都在原地目送他，只有沈秋迟疑很久，终是一咬牙，拔腿追了出去。 “秦策！” 秦策再度停住了脚步：“我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最好一口气都讲完。” 沈秋行至跟前，惯常阴郁的一双眼睛，此刻少了几分锐气，光影渐弱。 虽然他依旧固执地不肯叫执行官，可态度明显和之前相比，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说：“你和监狱长，已经认识十年了？” “对，她十六岁那年，就跟我一起参加狩猎计划了。” “失去了两次记忆，最后还是……” “说明我和她，爱的永远只是彼此的样子。”秦策沉声道，“不管失去几次，不管经历什么，阿暮注定都是我的人。” “……” “所以沈先生，很遗憾，你没有机会了。” 他拍了下沈秋的肩膀，略一颔首，转身扬长而去。 春夏冬三人，躲在暗处将这一幕听了个真真切切，郑春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别说，我先前可没想到，秦执行官段位挺高，人家可能就是懒得跟咱计较。” “你看沈秋那表情，估计可生气了。” 靳夏纳闷：“我以为沈秋早有心理准备了。”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在情敌面前一败涂地又是另一回事。” “他有资格称为人家的情敌吗？监狱长根本对他没半点意思好吗？” “快闭嘴吧。”文东道，“咱仨趁早躲他远点儿，省得他待会儿心情不好，再找咱打架。” “很有道理，快撤。” 于是三人勾肩搭背走远了。 …… 同一时刻的三楼病房，伍时玖朝楼下观望半晌，神秘兮兮重新拉上了窗帘。 躺在病床上的陆零，见状侧过头去问她。 “看什么呢在那？” “看秦哥当众劝退沈秋。” 陆零疑惑：“劝退？劝哪门子退？” “具体的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但猜也能猜得出来。”伍时玖分析得头头是道，“沈秋每次找秦哥，准时为了橙姐的事儿，我看啊，八成是秦哥当面宣誓主权了，不然沈秋能那么一副失落的模样吗？” “……你可真是始终走在八卦前沿，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 “我这是夸你吗？”陆零顿觉又好气又好笑，“我的意思是你别总惦记着人家的八卦，能不能安心陪陪我？” “我陪你陪得还不够啊？这七天我除了偶尔补觉之外，就剩围着你转悠了，换药喂药不说，连你喝的那鸡汤，都是我去东楼找了口锅自己炖 的，我对你还不够 分卷阅读178 好？” 陆零无言片刻，在她威胁性质的眼神里，忽而垂眸轻声笑了。 “你当然对我好，再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切，算你识相。” “玖玖。”他温声唤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来，“你实话告诉我，那天如果机关没被关闭，我真死在东楼了，你真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伍时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佯装思考，一本正经摇头。 “随便说说的，你还真信了？” “……” 她看着他被噎到无语的神情，眉眼一弯，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个傻子？都那时候了，谁还会说假话？我既然那么说了，就意味着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陆零叹了口气：“但不值得啊。” 伍时玖顿了顿，复又认真看向他。 “许哥昏迷的这几天，橙姐对我讲过，当一段艰难的路走到尽头，你发现生死与共的同行者离开了自己，那将是比以身殉道更残忍的事情。”她低声道，“所以无论是成是败，我都想要和你一起，留我一个人的世界，再繁华又有什么意义呢？” “……” “陆零，你是值得的，你一直都值得。” 她俯下身去，温温软软吻在了他额头。 就像当年一样。 * 真晶芯片给许霄身体造成的影响比较严重，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来又坚持吃药，以及各种补品调养，才勉强恢复元气。 在此期间，没受伤的和养好伤的玩家们，也都陆续回去了各自的系统，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玩家留了下来，理由是原先所在的系统危险困苦，还不如自告奋勇建设监察局。 各平行空间恢复运行之后，许霄与队友们商量出个简要方针，又通过广泛征集意见，取缔了大约三分之一毫无价值的高危系统，又整改了三分之一规则不合理的边缘系统。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穿越者们在适合自己的系统里，都拥有崭新的开始，而不是赌上性命，一遍遍去走无意义的弯路。 经观月绫子提议，许霄给曾参与战斗的三万余名玩家，腕表上都安装了升级版的X程序，他们随时可以开启时空通道，来监察局观光游览。 凌橙暮和秦策重新设计了一下监察局总体的建筑布局，主要是把南楼上三层改成了医务机构，下三层改成了新人培训处和禁闭中心；把东楼改成了大型商场加食堂；时空大狱也改了，重装成了客房。 这就导致春夏秋冬和当初那些犯人们，偶尔回来串门住在客房里，总感觉自己又被二次收监了（？） 不仅如此，两人还大量引进花草绿植，研究最新培育技术，把局内装饰得犹如大型植物园。 除此之外，还零散开设了读书室、桌游室、茶室等等，供大家休息使用。 一切的一切，都正朝着他们所期望的轨迹驶去。 …… 转眼间又是两年。 许父曾说，当年曾祖父带领团队创立时空监察局的时候，理念是通过统治和镇压的方式，更好的规范各个平行空间的秩序。他们都认为优胜劣汰才是真理，并致力于不断选拔出某一领域的强者，替代那些弱者的生存资格。 然而这世上，无论强者与弱者，都有自由生存的权利，他们不该成为某一理念的牺牲品。 许霄如今是时空监察局的局长，用他的话来讲，即“我们不该被冰冷的系统所统治，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要为所有穿越者服务的”。 往事不会重蹈覆辙。 凌橙暮不再是监狱长了，但秦策依然是执行官，两人通常一起行动，专门负责平息各系统性质恶劣的暴.乱； 常肃依然是教官，负责集训那些在无处可去的年轻穿越者，再根据天赋和实力分配去处； 观月绫子是灵异类系统总负责人，时刻准备着调试系统bug，并隔三差五就要亲自去一趟解决问题。 陆零目前坐镇南楼，除了给新加入的局中成员安排工作，还要给那些犯错关禁闭的穿越者做思想教育，并重点登记，性质严重的仍然要发配极地系统服刑，但极地系统场景优化了，刑期也基本控制在一年，以观后效； 而伍时玖就比较快乐了，她掌管着商场和食堂的进货权，还有全部娱乐设施的经营权（……） 某天深夜，七人组集体坐在茶室里聊天，不过喝的并不是茶，而是酒。 常肃终于实现了他人生最大的理想，跟知交好友们当邻居，闲时互相串门，一起吃辣条啃鸡爪，喝酒或者聚众打牌。 他现在就在啃鸡爪，而陆零和伍时玖一左一右，正陪他一起啃。 凌橙暮给自己开了一瓶新的，又不假思索按下了旁边许霄的酒杯：“你不能喝酒，绫子不是熬了红枣姜茶吗？你多喝点。” 许霄：“……我又不是在坐月子，而且这都过去两年多了。” “你一到秋天就犯胃病，我怀疑是后遗症，不能掉以轻心。” 许霄无奈转向秦策：“你都不帮我说两句的？” “她为了你好。”秦策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红枣姜茶，满满给他斟了一杯，“你听话。” “……” 所谓局长，其实是毫无威信可言的。 伍时玖叼着鸡爪凑近常肃，以大家都能听得见的音量，假装耳语。 “常哥，韩姐姐喜欢鸡爪和辣条吗？她喝不喝酒？” “她啊，对辣条和鸡爪兴趣一般，但酒是真能喝，上次差点把我……”常肃说到一半，意识到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了自己脸上，登时警惕刹车，“你们问这个干嘛？” 伍时玖嘻嘻一笑：“就正常询问，关心你的私人生活。” “你都知道是私人生活了，还瞎关心？” “也就是说，你确实把韩小姐列入自己的私生活范畴了？”八卦小队长观月绫子上线，并详细分析，“上周我和靳夏约你吃饭，你说还有工作，结果晚上回来偶遇你，你衣服上有红油汤底的味道，领带夹也换成了蓝色，我记得韩小姐说过最喜欢蓝色——你那晚是不是和她一起去吃火锅了？” “……”常肃无语半天，最后夸了一句，“你中文真是越来越流利了。” “阿里嘎多。” 观月绫子正准备再深入挖掘一下某位教官的感情进展，谁知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有人将门推开了一道缝。 “诸位，我进来了？” 是靳夏，后面还跟着沈秋。 常肃见到靳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摆手。 “要带绫子去吃夜宵吗？东楼新来的那个厨师，做胡椒猪肚鸡一绝，建议你们马上去尝一尝。” 伍时玖好奇：“胡椒猪肚鸡？你不是跟我们去吃的，你是不是跟韩姐姐去吃的？” 陆零 分卷阅读179 果断捂住了她的嘴：“嘘，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必非得说出来。” 常肃：“……明白什么了就明白！” “猪肚鸡的问题可以先放一放，我俩这次来是有点正事儿。”靳夏笑道，“主要是这家伙没勇气自己来，我不得已才陪他一趟。” 众人顿时齐刷刷看向沈秋。 凌橙暮一挑眉：“什么正事儿啊？我听听。” 沈秋最近把头发又剪短了些，这次穿了白衬衫牛仔裤，整个人的气质都干净柔和了不少。 他与她相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她的注视里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我昨天在风暴系统巡逻，发现犯人斗殴的现象非常严重，建议加强管制。” “极地系统的斗殴现象什么时候不严重了？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听说？” 靳夏气得在沈秋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你是想说这个吗？说这个还用得着我陪？” 凌橙暮环着双臂，懒洋洋向后一靠：“他不说，你就替他说。” “OK，是这样的。”靳夏迅速组织语言，“他得知您和秦执行官，下个月打算去旅行结婚，想给二位送件贺礼，东西都带来了。” “……你未免也太细心了。”凌橙暮瞬间被勾起十二分的兴致，她笑着转向沈秋，“不是你风格啊。” “我应该是什么风格？”沈秋面无表情，“结婚送礼不正常吗？” “正常，只是我想象不出你会送什么样的礼物。” “送适合你俩的礼物。” 他将手探进口袋，再次伸向她时，掌心多了一只丝绒礼盒，盒中安静躺着一对流光溢彩的戒指。 戒托以白金制成，由均匀的橙色碎钻拼接出C&C，和她戴的那条项链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将礼盒郑重其事放在她面前，又转头看了秦策一眼，颔首示意。 “祝二位，新婚快乐，一生幸福。” * 凌橙暮和秦策的新婚旅行，定在莺飞草长的三月份。 彼时相熟的一群人，热热闹闹在监察局过了个年，过完年工作回归正轨，两人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就去向许霄告假了。 对此，许局长表示：你们爱走就走，我管得了你们还是怎么样？记得带礼物给我。 地点是凌橙暮选的，选在了一个恋爱系统，那里依山傍水的风景好，在镇子里租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小阁楼，悠哉美哉。 傍晚时分，古镇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凌橙暮坐在窗边吃着牛肉米粉，秦策坐在对面，不紧不慢给她剥虾。 虾剥到一半，通讯器就响了，她替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按下了接听键。 面前立刻出现了清晰的视频显示框。 “局长，您有任务交代啊？” “没任务，凌首席。”许霄坐在操作台前，单手托腮看着屏幕，“就是我的晚饭还没送来，有点饿了，顺便关心一下你们的伙食问题。” “挺好的，我看这里卖什么清心养胃茶，橘子味儿还可以，准备带回去给你尝尝。” “不必了，不喝茶了，我看你那米粉不错，有真空包装的带回来两盒。” 俩人正胡侃着，就听见办公室的门开了，伍时玖和陆零一人端着个砂锅走进来。 “烫烫烫，许哥你躲点儿哈！” “许哥，一份咖喱鸡，一份番茄鱼，你选吧，今晚我俩跟你一块儿吃。”陆零无意中一抬头，又惊又喜，“呦，秦哥橙姐！蜜月还顺利吗？” “顺利极了，以后你和不及格来这也行。”凌橙暮说完环视一圈，“常哥和绫子呢？” “常哥和韩姐在校练场，绫子姐去深海系统了，今天轮到靳夏在那巡逻，据说他要开船去接。” 伍时玖给许霄碗里夹了一块番茄鱼，语重心长：“许哥，你看大家都成双入对的，你打算什么时候也谈个恋爱？你坐在局长的位置，高处不胜寒啊。” “工作很忙，暂时还没想法。” “你都三十二了，该想一想了，局内这么多漂亮的女成员，你就真没对谁产生过非分之想？” 许霄微微一笑：“我明天就收回你的经营权，送你去白莲花系统当话痨女配。” “？” 陆零挪着椅子，很谨慎地挡在了伍时玖前面：“局长息怒，我认为您是千年难逢的技术型天才，应该将全部的精力都奉献给伟大事业，您不需要谈恋爱，爱情会牵绊住您前行的脚步。” “说得好。”……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许霄那顿饭彻底吃完，凌橙暮才关掉通讯器。 她单手撑着额头，侧眸看向秦策，语气颇为感慨。 “当初还在密林系统的时候，我可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秦策薄唇轻挑，笑意很浅：“我也没想到。” 在最孤独无措、被噩梦缠身的岁月里，他从不敢奢望，自己竟还能拥有触手可及的幸福。 但是如今，所有的遗憾都补全，所有的故事都圆满。 他曾万劫不复，后被她从深渊拉回人间，重新站在了阳光下。 他爱的人，永远都是最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听得凌橙暮道：“阿策，那时你除了这条项链之外，还有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你指什么？” “比如，你写满字的那本笔记？” 她当然希望那本笔记不要被找到，毕竟找到了只会勾起最痛苦的回忆，但她知道，他确实找到了。 果然，秦策点头：“找到了。” “然后呢？” “烧掉了。” “真的烧掉了？” “真的。” “嗯……为什么？” 秦策久久凝视着她，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他起身，径直来到她面前，弯腰轻轻巧巧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凌橙暮猝不及防，双腿下意识盘在了他腰间。 她搂住他脖子，俏生生一瞪眼：“干什么你！” 秦策轻笑：“你猜我想干什么？” “……” “你猜得对。” 阁楼的大床柔软舒适，他护着腰把她放在床上，俯身深深吻了下去。 他一扬手，利落抽掉了她长裙的腰带。 窗外夜风湿暖，小雨未歇；屋内春潮旖旎，灯光俱灭。 他未曾说出口的那一句，其实是，笔记烧掉就烧掉，完全没关系。 代表过往的残破记忆，他并不畏惧提起，却也不认为有留存的意义。 他与她年少相识，至今十二年，历经风霜雨雪，遍闯刀山火海，所幸仍未错过。 因为有她在，他当可放纵随心，再也不必回头望。 此生犹长，来日可期。 分卷阅读163 往外面运人，陌生玩家救了挺多，却一直没找着自己队友。 直到他望见狭窄的冰道中，靳夏背着观月绫子，大步流星朝这边飞奔而来，后面还跟着当电灯泡的许霄。 “常哥！” “这呢！” 他疾冲而下，朝他们伸出双手，将三人一起扯离了迷宫。 圣父天降。 临近出口的最后一道冰墙轰然陷落，秦策和凌橙暮的身影，出现在了随风狂舞的漫天冰雾里。 秦策利落收剑，他和凌橙暮对视一眼，很自然牵起了她的手。 不一会儿，落单的郑春和文东，也分别被常肃拎出了困境，避开了迷宫的又一次挤压重组。 两人刚和常肃道过谢，一侧头瞥见了站在凌橙暮身后的沈秋。 郑春挑眉：“哎呦，运气不错啊这位，赶上了被监狱长保护的好时候。” 文东不悦道：“刚才就应该把他推出去，我留在原地才对。” “蠢货就该少废话。”沈秋冷哼，“换个地方，你还未必活得下来。” “是不是找打？信不信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凌橙暮双手用力，面无表情拧开了盲杖刀刃：“烦死，都给我闭嘴。” “……” 第94章 密林系统 七人组满打满算, 只在冰原空间待了三天。 度过这三天之后，接下来他们未必还能和春夏秋冬一行人穿越到同一空间，就连有choice卡的沈秋也不能例外, 毕竟choice只能保证同赛区，无法保证同空间。 “监狱长, 你们要去找那什么能量钥匙吗？”在最后一天晚上，临近穿越的前一小时，靳夏这样问凌橙暮, “找到钥匙之后, 我们要怎么重新聚集到一起？” “只要许霄能回去，就能开启时空通道, 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能在监察局会合。” “所有玩家？” “我当然希望迄今为止幸存的所有玩家都去。”凌橙暮说, “但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 “哪怕我们的计划，也同样是为了他们的自由？” 凌橙暮笑了：“这世界有强者也有弱者，有愿意反抗的人也有接受命运的人, 大家都有自己的选择，没有对错, 未必我们认为正确的路，就一定所有人都愿意去走。” 靳夏叹了口气：“我明白，这一路参加狩猎计划，我还能不明白吗？” 越是残酷的游戏里, 就越能折射出人间百态，人性的善与恶, 都在一次又一次的竞争厮杀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些人贪生怕死, 面对妖魔鬼怪绝望哭嚎, 却能对并肩作战的队友痛下杀手； 有些人明哲保身, 唯一的目标就是在夹缝中苟活，活过一天算一天； 有些人善良热血，即使势单力薄，也不吝于对萍水相逢的落难者伸出援手； 有些人心存大义，情愿为了那一丝光明与自由的可能性，赌上全部的筹码，不计代价。 并非所有玩家都做得到孤注一掷，不敢承担失败后果的人，不值得坐享胜利的结局。 可没关系，总有人值得。 所以决心抗争的人，终归要继续前行。 “那我随时等着监狱长的召唤。”靳夏说完，又侧向观月绫子一边，低声和她耳语，“你……你也保护好自己。” “不会再等太久了，靳先生。”观月绫子眉眼弯弯朝他笑，“我们会赢的。” 长夜有灯，山前有路，苦海有岸。 这是属于他们的信念。 * 不出意外，这是极地囚牢赛区的最后一站。 狩猎计划存活人数，目前还剩下46万人。 密林空间和风暴空间二选一，七人组最终抽中了前者。 他们即将度过本赛区的最后五天，在曾经凌橙暮和许霄共同服刑的地方。 而他们的起始地点，也和两人当初一样，在东面的帐篷里。数百米长的帐篷，只蒙了一层帆布篷顶，像极了简陋的蔬菜大棚。 外面下着大暴雨，肮脏潮湿的帐篷霉味冲天，里面挤挤挨挨，聚集了不少合流在此的玩家。 “橙姐，这么脏乱差的地方，你前几年和许哥究竟是怎么过的？”伍时玖深觉不可思议，“而且还是跟一群人合住？” “是合住。”凌橙暮不紧不慢回答，“好在他们都识趣，给我单独让出一张床，五米内不能靠近，你许哥又贤惠，拿饭叠被子这种小事都他负责，我倒也不算特别受罪。” 许霄严谨补充：“他们那是识趣吗？那是被你打怕了。” “我眼瞎着，弱小无助，也没下什么狠手。” “二百多斤的胖子，被你按在墙上撞成了脑震荡，一米八几的汉子让你把腿都打折了，这还叫不下狠手？” 凌橙暮谦虚反驳：“我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抢我鸡腿？系统放饭本就有限，我态度不强硬一点，你伙食里能顿顿有肉吗？” “那倒也是，感谢你，我的仗义橙橙。” “都是朋友，别客气。” 两人握了下手，共同追忆起了峥嵘往事。 陆零小心翼翼一拍许霄肩膀，因为凌橙暮的肩膀他不太敢拍，他及时提醒。 “说到放饭，二位，外面貌似真的放饭了。” 果然，密林系统一天送一顿饭的规矩，在这一赛区里也被复制了。 但肯定不是为了让玩家们吃饱喝足恢复精力，更深层次的目的是引导大家互相争夺残杀。 毕竟盒饭的数量有限，可饥寒交加的玩家很多。 盒饭刚送到大门口的时候，玩家们争先恐后从帐篷的各个角落朝同一方向跑去，你推我搡，可见饿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也有不去抢的，这种沉得住气的队伍，大多是强者绑定的队伍，有存粮有道具，并不慌张。 七人组就属于这一梯队，大家嚼着行李箱的零食，互相之间打量一番，谁都没说话，但谁心里都有数。 在这里滞留五天，有饭吃才能保证充足的体力和热量，谁都了解这一道理，谁也不乐意死在别人前面。 因此那些急着吃饭的玩家们，正各凭本事厮打。 并且已经出人命了。 有个男人带了刀，他看见有两位绑定的年轻姑娘抢到了一盒饭，顿时气势汹汹冲过去，猛地抓住其中一位姑娘，一刀就攮进了对方心脏。 那姑娘应声倒地，旁边的姑娘尖叫大哭，他薅了人家的头发，还打算继续杀。 关键时刻，陆零的回旋镖甩出去，直接削掉了他的胳膊。 “草.他妈的，什么狗东西！” 鲜血飞溅，断臂落地，男人还没来得及惨叫，凌橙暮已走上前去，将他脑袋一把按在了墙上。 “挺会挑啊？”她冷笑着，“带刀都不敢跟大老爷们正面交锋，只敢欺负女孩 分卷阅读165 ，有什么经验传授吗？我担心就这么贸然进去，会有风险。” “自然会有风险，让你的队员们都小心一点。”凌橙暮缓声道，“这是通往南面长河的唯一一条路，丛林里有毒蛇毒虫，有小型野兽，鹰鸟的嘴跟刀子一样，啄上了就得流血。” “啊？那你们赶紧的，把衣服系好帽子戴好！”韩素连忙提醒队员们，“武器也都拿好，随时准备战斗！” “还有……”凌橙暮思忖着，转头问许霄，“我记得那时候，密林系统隔三差五就会有突发火灾是吧？” 雨水顺着伞边源源不断流淌，许霄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慢条斯理点头。 “嗯，那阵儿咱俩进树林找食材，还碰上过不少次。” “那今晚也不至于起火吧？”伍时玖惊讶道，“这不下着大雨了吗？” “树林和外面隔着结界，两种天气，树林里永远没有雨水。”许霄很有耐心解释，“而树林起火是常事，且毫无规律可循。” “怎么才能避免？” “没有办法避免，第一次我和橙橙横穿这里，运气好没碰上火灾，再以后就基本上不往树林深处走了，见势不好就尽快撤退——我没法保证今晚会不会出状况。” 常肃提了手里的刀，完全没犹豫：“那反正也……也没别的路，干脆就进……进去吧，顺便躲……躲躲雨。” 绝地武士从不惧怕任何考验。 “我也这么觉得。”韩素叹了口气，“都来这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凌小姐请你带路，我们都没意见。” “我喜欢韩小姐的性格。”凌橙暮接过对方递来的探照灯，与秦策并肩走到前面，一挥手示意，“跟紧了，都别掉队。” 在他们踏进树林分界线的一刻，秦策从容收伞。 雨停了。 这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 寂静丛林，渐渐的连荒地雨声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微弱虫鸣，以及树叶飘落时的簌簌声响。 当然那也可能不是树叶飘落，而是有蛇爬过。 ……因为伍时玖看见了。 借着探照灯的光亮，见那条两指宽的花蛇前首昂起，鲜红蛇信子吞吞吐吐，忽然蓄力就朝她弹了过来。 千钧一发，幸好陆零反应迅速，果断伸出手去拦在她面前，死死攥住了花蛇的七寸。 他攥着花蛇，一把甩在了自己的回旋镖刃上，蛇身瞬间断成两截。 伍时玖一激灵：“这谁遭得住啊？大晚上走林子里，还不是分分钟被咬死？” “你白天走也是一样的，光透不进来。”陆零说，“所以你得紧跟着我，千万离我近点儿。” “虽然你这话有道理，但还是很像在占我便宜。” “唉，要不说你这丫头心脏呢。” 他嘴上抱怨着，可依然弯起唇角，从身后牵起了她的手。 自己的女朋友得自己护着。 凌橙暮和秦策一人抄盲杖，一人持甩棍，这一路上跟清理杂草似的，见着蛇就抽，还顺带着砍翻了好几只低空盘旋的鹰鸟。 期间有只鹰鸟侥幸逃脱，支棱着锋利的鸟喙，汹汹冲向韩素，险些戳中韩素的眼睛。 韩素往后一躲，距离最近的常肃手起刀落，当空削掉了鹰鸟的脑袋。 血淋淋的狰狞鸟头掉在韩素鞋上，被她一脚踢飞好远。 “谢谢常先生。” 这一下倒把常肃逗笑了：“你胆子挺……挺大。” “丧尸也杀过了，妖魔鬼怪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韩素无奈耸肩，“反正我就这么一条命，现在也历练出来了，没什么可怕的。” 经历过地狱的人，要走得更远，都必将浴火重生。 听得许霄在前面开口唤道：“橙橙，我刚看见一兔子跑过去了。” 这座树林里，兔子算是最没危害的动物，两人当初每隔几天总要来抓一只，回去生火烧烤，滋味特好。 凌橙暮回头看他一眼：“你先别管兔子了，有那工夫感受一下能量钥匙的位置。” “我有直觉，能量钥匙就在这一空间。” “那具体地点呢？” “暂时还不知道。” “……我揍你。” 这座树林远比想象中要漫长得多，想当年，凌橙暮和许霄带着他们抓来的壮丁犯人，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南面。 就算那时候凌橙暮处于失明状态，行动速度比如今慢，终归是差不了太多。 这一走，就又走了七八个小时，算一算天该亮了，然而树林里丝毫不透光线，依旧暗无天日。 要说这支临时组建的大队伍，大家都坚持前行不喊累，还真就没有拖后腿的。 观月绫子嚼着巧克力，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她俯身摸了摸鞋子的边缘，脸色微变。 “队长。”她稍稍提高了音量，“这里的温度好像变高了。” 她这么一提，韩素的队友们也纷纷附和。 “对啊，我这会儿也挺热的。” “刚才不是还很冷吗？” “怎么回事？”…… 凌橙暮猛然顿住了脚步，她侧耳倾听半晌，凝重与秦策对视。 “确实。” 依据她的经验，树林升温，只有一种可能。 火灾来了。 不同于探照灯的强光，树林远方，忽有点点赤色光芒亮起。 赤色光点逐渐汇聚，终于交织成密集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热浪席卷，只在刹那间，呼啸着拦腰掀折一排又一排的古树，转瞬已欺近面前。 他们根本没有反应和逃跑的时间。 烈焰疯狂燃烧，遮迷视线，众人集体后退，却也赶不上树木塌折的速度。 照这样下去，不出十分钟，大家即使不葬身火海，也难免被砸死。 观月绫子将流星盾牌朝前方掷去，竖起屏障，能耗得一时是一时。 但火势推进的力量，明显比盾牌的力量要强多了。 凌橙暮替许霄解决掉了一只趁乱袭击的鹰鸟，她反手从怀里摸出了剩下的三张五行元素卡。 “阿策。”她沉声问，“你要哪张？” 秦策没说话，直接抽出了那张木元素卡。 于是她拿了火元素卡。 两人齐声念诵咒语。 “整肃乾坤，昼阴夜阳，吾召五行木之力，横柯障蔽观天象。” “吾召五行火之力，九天星芒转四相。” 自盲杖顶端弹出的刀刃，蓦然被金色耀目的光华所包裹，凌橙暮闪身冲出了流星盾牌形成的屏障，双手前推，当场迎上了排山倒海袭来的火墙。 与此同时，秦策翻身跃起，甩棍暗光掠过，将轰然倒塌的一棵古树，凌空劈成粉碎。 两股五行之力强横相撞，树林内飞沙走石，猛兽的哀号声不绝于耳。 火焰兵分两 路，犹如迎风伸展的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