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逐渐黑化中(女师男徒,1V1)》 第一章 白雪皑皑,巫翠女发现她的随惜庙门前传来婴儿的哭声。快步过去,果然,一个红色襁褓就躺在她破庙门前。 将襁褓里的弃婴抱在怀里,她这才发现,这孩儿白发红眼,掀开布幕瞧看,巫翠女有些失望,竟是一个男娃娃。 “可怜的娃儿啊,你定是因为天生的妖异之相被亲生父母抛弃,只是,我这里地处高地,天寒地冻,非普通人能到达的地方,可你父母竟能爬到这里将你丢弃至此?罢了,你我有缘,而我也想有个孩儿陪伴度日,虽然我更想要一个女娃。” 巫翠女想了想,又说:“以后你就叫穆白,因为师父我啊最喜欢儒雅洒脱的男子。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长大后可要好好孝敬我,嘿嘿。” 巫翠女欢欢喜喜的把怀抱里的白发孩儿抱进了她的小破庙里抚养,十五年后…… “你想拜见我师父?我师父在外云游,你这几天是见不到她的了,若有什么事相求,请另寻高人吧。” 随惜庙不知何时多了个粉雕玉琢的翩翩少年,看上去仙气腾腾。上山求助意外来到此地的田翁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娃,只是白发红眼,让人心生害怕。 “那个,仙童大人啊,俺是随惜山山脚下牛家村的村民,俺真的有事求助仙女大人!请仙童大人让俺进庙吧!” “你想进庙?哼,”白发少年冷眼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田翁,“我家师父心肠慈善,有求必应,可我这个做徒弟的,需要替师父回绝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诶?你你你这个狂妄的小娃娃,你这是骂谁呢?俺是没读过书,但俺有耳朵!” 眼看这田翁抬起手就想打白发少年,而少年眼底竟闪过好斗的红光,突然,一声清脆的斥喝让准备动手的两人愣住。 “穆儿,住手!!” 少年寻声望去,看到青苔石阶下的那个戴着笠帽的倩丽身影,顿时露出好看的笑容。 “师父!” 巫翠女皱起眉头看着她唯一徒弟,她太清楚这孩儿的个性了,也庆幸自己回来得早,回来得巧。 “穆儿,给客人备茶。” 听到这,穆白一脸的不情愿,因为他和师父平日喝的茶,都是巫翠女亲手制作。这些茶不仅蕴含了师父的灵力,还有强身健体养气润神的功效。 这样的好茶,他才舍不得让外人喝,穆白心想。 “快去。”巫翠女把声音加重了些。 …… 待在屋外的穆白两手背在背后,闭着眼,想通过灵术偷听屋内的谈话,可巫翠女进屋前施了道屏障,因此穆白费尽全力,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等那田翁从屋内走出,便对巫翠女跪拜:“谢谢半仙巫,谢谢半仙巫!” 巫翠女扶起田翁道:“请不要再唤我什么半仙巫了,我叫巫翠女,叫我翠女就行。我虽只是个修仙之人,但有驱除恶鬼斩妖除魔的职责,而你能寻得此地,就说明你与我有缘。叁日后,我会去牛家村看看,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是最好的,若帮不上,我也爱莫能助了。” 送走牛家村的田翁,巫翠女转身看向白发红眼少年,然后伸出手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师父!”穆白故作吃痛的看着巫翠女,满眼的委屈。 巫翠女忍不住叹口气,两手抱胸的看着徒弟穆白:“现在世道不安,魑魅魍魉横行,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能帮则帮。刚才你却想向那柔弱田翁出手,这怎么行。” “我知道,”穆白捂着头顶低声道,“师父上个月不就去金岭镇杀食人妖吗?可你总不带我,让我一人守着破庙渡日。而你回来没几天,又有人上门求助,我不想师父再为斩妖除魔的事情奔波。” 巫翠女听到后面,却忍不住笑了。她怎会不知自己亲手喂大的徒弟那肚子里的弯弯道道?他这是在怨她陪伴的时间太少。也是,她的徒儿已是束发之龄,而他天资聪慧,天赋极高,是个顶顶的修仙之才,她是该带他外出好好历练个十几年,几十年。只是,他天生的白发红眼,与常人有异,容易生事。 “要不这样,我教你易容术,若你能叁天之内学成,把自己的白发红眼变幻成黑发黑眼,我便带你外出玩耍几天,当然,是办完正事之后。” “真,真的?!”穆白一听,那眼睛刷地发亮。自打他小时候被山民孩童欺负差点惹了杀戮大祸,巫翠女便再没让他踏出随惜山一步。 巫翠女其实也知道,这只是她给自己找个带穆白外出的理由,而且她的徒儿太聪明,学后当晚便得意的在她面前炫耀“成果”。 “好孩子,”巫翠女宠溺的揉了揉穆白变黑的头顶,“叁天后,你和我一起去牛家村,到时候我再教你在庙里学不到的东西。” “师父,我已经十五了,不要再摸我头了!”穆白突然捂着头顶跑开。 巫翠女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理解的点点头,感叹小徒弟已长大的同时,转而回到房间,翻开自己从市面收集的各类话本点灯。 巫翠女维持数百年的修仙生活没别的,除了斩妖除魔做做手活教养徒弟,便是看话本,什么口味都看,什么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因此她小小的书库里收集了上百册珍稀话本,随便一本拿出去卖都能出个天价。 跑回自己房间的穆白满脸通红,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何时开始渴望又抗拒师父巫翠女的触碰,就像刚才,巫翠女只是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他便感觉浑身燥热。 床上放着的是巫翠女亲手做给他的蚕丝被,这被子花了她数月才完成。穆白十分珍惜这被子,他爬上床,紧紧的抱住,然后把头埋了进去,开始幻想自己埋进巫翠女香软的怀抱当中。 第六章 巫翠女面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也不废话,直接道:“阿瑶,替我徒儿做一把除魔剑。”说着,她从怀里的百宝袋里掏出一块不起眼却沉甸甸的漆黑色石块。 名叫瑶的打铁老妇见到巫翠女手里的石块,两眼瞬间明亮:“你从哪儿得来的渡罪石?!” “不瞒你,我从泰海山那里挖出来的,”巫翠女将石头递给瑶,“你看这一块够不够用?” 瑶接过石头,连忙点头:“够,够!对了,泰海山不是天衍宗的地盘吗?你怎么……”说着,瑶的视线滑向了巫翠女身后的穆白。 “别的我就不多问了,不过,你用渡罪石做除魔剑,只为送你徒儿使用?” 穆白不太明白这位打铁老妇的话意,他转而看向巫翠女,巫翠女笑着点头:“这是当然,我徒儿自然配得上好物。” “可惜了,你徒儿看上去十分年轻,修为也不及百年吧?用渡罪石做的除魔剑,若是你用还好,他用,浪费啊。” 穆白这下听懂了,他想拿回石头再拉巫翠女走人,却没想到巫翠女说:“不可惜,不浪费,渡罪石属性霸道,以雷火为主,却正好契合我徒儿的灵力,而且一把好的除魔剑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磨合,等他磨合好了,修为也自然上来了。” 穆白愣愣的看着巫翠女,不知为何,他内心有一股情感涌动,可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但他知道,从小到大,师父总是待他极好,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搜罗天下珍物,双手送与师父。 瑶也不再说什么了,她将渡罪石收入怀里,然后吧哒吧哒的抽着烟杆:“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宠着你这个小徒弟吧。一个月后过来拿取。” “一个月?这么快?” “我是谁?江湖人称铸剑鬼手,你的闵崑还不是我造的?好用吧?用得顺手吧?” “是,阿瑶你是最棒最厉害的!” “哼,甜嘴滑舌,”说完,瑶把烟杆里的烟灰敲了出来,又填补了新的烟丝进去,“有空,你再送些你做的烟丝,你以前送的我老早抽完了。” 话音刚落,瑶就发现巫翠女把一袋东西凑到了她面前:“呐,我做的烟丝耐抽,够你抽十年。” 穆白瞪大双眼惊愕了,平时他看巫翠女窝在破瓦屋里不是看话本,就是看话本,还熬夜看话本,所以她什么时候做了烟丝?她还会做烟丝?! 从灶台钻出来,穆白看了看自己,果然,又被抹了一身灰,只是巫翠女被灶灰盖满全身,脸都黑了一大块,她笑着说:“去河边洗洗吧。” 来到河边,穆白脱下外衣蹲在河边搓洗,而巫翠女直接跳入河里,过一会儿,她从水底浮出,还故意甩了穆白满身水。 “师父,您真是……” 话还没说完,穆白却再也无法继续说话了,因为此刻的巫翠女像个绝美的水中精灵,不仅对着他笑,她那妙曼丰满的身体也被湿衣完美勾勒。 穆白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下体也越发的肿胀难受。 “好久没有游泳了,”巫翠女开心的在河里游玩,“我从小在九华宗长大,九华宗有个偌大的温泉池,可容纳数十人,为了去里边玩耍,我在我师父面前特别用功学习,师父也宠我,每次我功课优异,她便让我在温泉池好好的玩上一玩。” 提到自己的师父,巫翠女仰泳在河面上,看着天上的月光,脸上却有些许的悲凉:“然而,修了八百年的她却因为一次修道不慎,中道陨落,或许哪天,我也会如此吧……” 这时,巫翠女感觉有人靠近她,她侧头一看,竟是穆白。在月光底下,巫翠女看不清此刻穆白的表情,但下一秒,穆白突然将她从水里捞出,并紧紧搂在怀里揉搓。 巫翠女向来把徒弟穆白当孩儿看待,可今晚,她却有些莫名的害怕,她第一次知道穆白的力气如此大,她完全被囚禁在穆白的双臂里了。若是不用灵力,她完全无法挣脱,可是用了灵力,受伤的便是穆白。 “穆儿,穆儿?穆白!” 听到巫翠女的呼唤,穆白突然回过神,他慌张的放开巫翠女,转头便上了岸,头也不回的跑了。巫翠女一脸不解的看着穆白奔跑离去的背影。 “他这是怎么了?” 跑回房间,穆白呼吸急促的锁紧房门,也顾不上浑身的湿濡,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刚才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是想用自己的嘴堵上师父的嘴,然后撕开师父的衣服,还是打开师父的双腿?!他怎么能伤害师父呢?师父是他这世上最珍惜的人啊! 好不容易平复激动的情绪,穆白决定,要远离师父一阵,若是巫翠女知道他刚才脑海里浮现的种种肌肤交织的场景,定不会再理会他。 第七章 这几日,巫翠女发觉穆白有些疏远她。 “穆儿,穆儿?我想吃你做的糯米团子,方便做与我吃吗?” “好的,师父。” 穆白冷言冷语的答应,也不看巫翠女,但转头便扎进灶房揉面生火,然而巫翠女突然感觉有凉风拂过。 “难道变天了?不对啊现在是盛夏。” 又过了几日。 “穆儿,穆儿?和我一起去鬼市淘话本吧?” “师父,昨日我答应去史员外家抓鬼,顺道卖些安家镇宅的符纸。” “哦,那史员外家里闹鬼多年,终于肯找我们啦?你去吧。” 看着穆白背着除妖剑离家的清冷背影,巫翠女感觉内心有些落寞,想了想,她突然领悟。 “难道,穆白是想出师?也对,二十五了,虽然与我相比还是个小娃娃,但与凡人相比,他已可以成家立业!多少凡人在这个年纪,娃娃都生一箩筐咯,唉,我这个迟钝脑子。” 转了几圈,巫翠女又觉得不对劲:“可是,出师啊,是不是有点早?我跟了我师父差不多七八十年才出师,他才二十五,二十五出师,那他只能做个赤脚修道士啊,难道……” 想到这里,巫翠女顿时难过起来。她决定,要与这几日有意躲她的穆白好好聊聊。 第二天,巫翠女直接横在了穆白面前。穆白一愣,赶紧侧过脑袋。 “师父,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小徒做。” 看看,这说话越发的恭敬起来!巫翠女有些生气,但她还是耐心的问:“穆儿,我问你,你得老实回答。” 穆白一听,内心开始突突的慌张,但他表面依旧冷脸。如果被师父看破,他至少还能……还能保留一丝可笑的尊严。 “师父,想问什么?” “你,”巫翠女指着他说,“是不是嫌弃师父啦?” “……嫌弃?!”穆白再也端不住冷脸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巫翠女。 巫翠女难过的说:“我知道,我最近花钱厉害,还用你辛苦挣来的钱买了好多话本。咱们生活不易,四处漂泊,我却贪图享乐,不务正业,穆儿,师父在反省,以后我不再买话本了,也不放任你一个人去驱妖抓鬼,你也不要不理师父,好吗?” 穆白实在是端不住了,眼前的巫翠女可爱的过分,他终于噗呲一声笑开。 巫翠女见穆白不再生气,内心顿时乐开花,她用手指戳了一下穆白的手臂:“你这是答应啦?” 穆白内心的担忧与阴郁瞬时扫空,他真的好想把巫翠女拥入怀里,但他还是不敢这么做,毕竟被师父误会,总比被她看破好。 就在这时,破瓦屋的大门被重重敲响。 “请问穆大师在吗?请问穆大师在吗?!” 巫翠女和穆白双双转头看向木头大门。 “穆儿,你过去瞧瞧吧,不然这大门要被敲烂了。” 穆白很是眼神不善的看向大门,刚才的气氛是那么的好却被无故打扰,但碍于师父的吩咐,他只能前去打开门。 “谁?” “穆大师!” 一个香软倩丽的身影突然扑进穆白的怀里。穆白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女人已哭成泪人。 “穆大师,请救救我姊姊!我姊姊她,她快没了!” 穆白完全找不到头绪,而巫翠女此时凑了过来:“穆儿,熟人?” 香肩微露的女人见到巫翠女,眼神顿时有了些敌意:“穆大师,她,是谁?” 不等穆白回答,巫翠女笑嘻嘻的说:“我叫巫翠女,是穆儿的师父。妹妹,你长得好好看哦!” “你,是,穆大师的师父?” 女人难以相信的看着年纪似乎比她小的巫翠女。穆白将女子一把拉开,还顺道拉开了距离。 “没错,她是我师父。请问找我有何事?” 女子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又开始泪眼朦胧。 “穆大师,我一时半会说不清,请穆大师随我过来,亲眼看看吧。” “等等。” 突然,巫翠女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并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女子很是抗拒,她想一把推开,却发现小小只的巫翠女力气极大,她完全推不开。 “你身上有妖气,”巫翠女顿时严肃的看向女子,“你近日是不是和妖物来往过?” “我,我哪知道啊,你,你想做甚?!”女子被巫翠女的眼神吓坏了,“穆大师,快救我!” 穆白置若罔闻,他看向巫翠女:“我也感觉到了,估计是个大妖。” “妹妹,快带路!我与你过去瞧瞧!” 穆白看着巫翠女的眼里闪过久违兴奋的光芒,反而无奈的叹口气。他的师父,确实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尤其是少见的,厉害的,难对付的。 第八章 穆白还记得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和巫翠女就遇到了一只大妖。 这只大妖的真身是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虎,在山里吃了数十人,那座山的山主请了许多江湖知名除魔卫士除此妖孽,但都被妖孽吃进肚子,连骨头都不吐,最后兜兜转转,找到了巫翠女。 那时,那个把头发愁白的山主不敢对巫翠女抱有希望,因为巫翠女看上去脸蛋过分秀气,个子矮小,好像没啥本领,可他能找的只剩巫翠女。没想到几天后,巫翠女亲自提着吊睛白额虎的大脑袋,轻轻松松的,丢在了那山主面前,于是那山主被眼前血淋淋、张着大嘴的老虎头颅吓得差点当场升天。 穆白是亲眼看着巫翠女手执驱魔剑,和大虎妖缠斗数日,而他在一旁辅助设法,最后,她跳坐在大虎身上,手起剑落,大虎的脑袋与身体瞬间分家,血洒了巫翠女满身。穆白从不敢想象,巫翠女的驱魔剑闵崑平日连根头发都切不断,小时候的他抱着玩都不会伤到他分毫,而面对妖物会变得好似削铁如泥,坚不可摧。 “穆儿,吃过人的妖魔必须当场斩杀,不能放过,”巫翠女用手擦去脸上的血,然后笑着转头看向穆白,“不然,这些妖魔会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也会吃掉更多的人。” 那天天打着雷下着雨,电闪雷鸣,可他看着满脸血的巫翠女,却莫名觉得好看迷人。 现在,巫翠女和穆白跟着女子来到了一座五层高的绿栏楼。因为白天,门前冷清,但巫翠女哪会不知这地儿是做什么的,曾经的她也出入过不少次,因为这种花天酒地欲乱情迷的地方最容易藏匿妖魔鬼怪,只是……她看向穆白,却发现穆白也在看她。 “师父,怎么了?”穆白敏感的感觉到巫翠女的细微异样。 巫翠女叹口气,胸口有些郁闷,心想孩儿果然长大了,知道来这种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踏入绿栏楼没多久,一个老鸨婀娜多姿的迎面而来:“谢香儿,莫再费力找人治疗你姊姊,你姊姊我打算让人丢去后山喂狗,别死在这里让客人觉得晦气。” “你说什么?!”名叫谢香儿的女子冲过去抓住老鸨的领子,“你敢?!” 老鸨哼了声,而后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和你姊姊都是被卖到这给男人操弄玩耍的,还真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呀?花钱找人救你姊姊,还不如替我多接些客人。” 说完,鸨母用不屑的眼神刮了几下谢香儿以及她身后的两个穿着寒酸的人,然后扯扯被拉大的领子,大步的走开了。走之前,老鸨竟对穆白说:“穆大师,您也别费心思救人了,她们姐妹俩没钱。” 等老鸨走远,谢香儿再也撑不住了,站在原地默默哭泣,巫翠女心生怜悯,她扶住谢香儿道:“别听她的,妹妹,快带我们过去看你姊姊的情况吧。”说完,巫翠女看向穆白,穆白点了点头。 跟随谢香儿来到她姊姊谢燕儿的床前,巫翠女和穆白瞬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腐败与妖气混杂的气息,而躺在床上的谢燕儿虽然还有几口气,但皮肉干枯,与死人无异,穆白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皱起眉头,看向巫翠女。 巫翠女先是给谢燕儿把脉,过了半晌,无奈摇头:“你姊姊的魂魄与精气已被大妖吸食干净,活不长时间了。” “不,不!” 谢香儿趴在床边痛哭,她早已知道姊姊的结局,但她还是无法接受:“我姊姊不会死!!” “香儿妹妹,节哀顺变,”巫翠女低垂眼帘,轻柔抚摸着谢香儿的后背,“趁此机会,我与你一起为你姊姊洗漱洁身,再换上她喜欢的衣裳,让她走得舒服些吧。” 哭了许久,谢香儿才点头应允。 看着这一切,穆白下意识侧过头,有些难过。 为了避免有人进来打扰,穆白抱着除妖剑站在屋外守卫,而巫翠女与谢香儿合力为生命即将消亡的谢燕儿洗漱换衣。 果然,没过多久,老鸨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来到穆白面前。而穆白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依旧在假寐中。 “穆大师,我都好心提醒您了,”老鸨的语气越发的不客气,“念在您曾帮过我聚花楼抓恶鬼的份上,还是赶紧滚吧,免得我身后的粗鲁武夫伤到您。” 见穆白完全不理会,还哼笑了声,老鸨气得鼻孔粗大,然后她无情的挥挥手,身后的家丁立即张牙舞爪的扑向穆白。 屋内,谢香儿不安的看了看动静逐渐变大的门外:“翠女姐姐,穆大师他,不会有事吧?”她曾经想过逃跑,却还是被聚花楼的武夫抓回来,最后被揍被羞辱,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身体疼痛。 巫翠女轻笑了笑,毫无担忧之色,继续替谢燕儿擦洗身体:“放心,穆儿应付得来。” 第九章 “啊,啊!!” “娘亲啊额的娘亲啊!!” “别打了穆大师,别打了,别再打我脸了,俺认输!!啊!!!” 谢香儿在屋内听得心惊肉跳,而巫翠女替谢燕儿系好腰带后,双手捏符掐决,嘴里念叨: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散!” 不一会儿,谢燕儿身上的黑气全数褪去,而留有最后一口气的她终于露出舒心的微笑,走了。 见屋外没了动静,巫翠女喊道:“穆儿,进来吧!” 穆白掸着身上的灰推门而进,他问道:“师父,外头都解决了,现在还有何吩咐?” “替我背上谢燕儿,我需要去后山林找一块地下葬,香儿妹妹,你随我来。” 谢香儿感动的看着巫翠女,然后扑进巫翠女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 折腾了半日,谢香儿看着眼前的简易墓碑,已心满意足。她恭敬的向巫翠女和穆白作揖行礼,然后说:“我姊姊生前曾认识一个白面书生,那书生长得十分俊俏,我姊姊一下子就心悦于他。可我总觉得这书生空有漂亮皮囊,但来历不明,所以接触几回便不再理睬,也劝过姊姊莫要交心,可姊姊已深陷对这个白面书生的爱恋之情,后来发展到经常与他私下见面,还倒贴钱财,我管不得,只能随姊姊开心,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姊姊就……翠女姐姐,穆大师,你们说的妖气我不懂,但我姊姊的死,绝对与这白面书生有关!” “俊俏的白面书生……”巫翠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问,“这书生身上的气味是否过分香浓,眼角是不是向上吊起?” 谢香儿点头如捣蒜:“如翠女姐姐所说!” 穆白一听就明白,虽然他目前没亲眼见过,但也知晓是哪类妖孽,毕竟巫翠女百宝袋里的书他都翻阅过,也牢记于心:“师父,是不是狐妖?” 巫翠女示意穆白不要再说下去,她对谢香儿说:“方才我见你与老鸨关系破裂,你回去定会被她为难,香儿妹妹,你有何打算?” 谢香儿脸色灰淡的说:“就如妈妈所说,我只是一个被男人操弄玩耍的风尘女子罢了。姊姊已离我而去,大不了,我再下去陪她。” “胡说八道,你定能活得好好,”巫翠女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符,然后折成小人状,念了几句咒语,送给谢香儿,“这个叫替死符,你把你的一缕发丝藏在小人里,它便会幻化成你的模样叁日,然后像个死人躺在床上,这期间你可以趁机逃跑,能跑多远跑多远,除非有高人识破,不然那老鸨定看不出。” 谢香儿震惊许久,最后羞愧的捧在怀里:“谢谢翠女姐姐,谢谢,你如此帮我,而我见你的第一面却态度恶劣。” 巫翠女摸摸后脑勺:“有吗?没感觉啊!香儿妹妹,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保重。” 谢香儿目送巫翠女和穆白的离去,再次行礼作揖。 走在路上,巫翠女突然说:“穆儿,我见聚花楼的老鸨与你熟络,谢香儿也十分依赖你,看样子,你之前经常出入绿栏楼?” 穆白生怕巫翠女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手忙脚乱的解释:“师父,我只是去那里抓鬼挣钱,那老鸨为保住她的生意,出手阔绰,所以,所以我就多去几回。不过师父,我可没有碰那里的花娘!”他甚至连她们送的物品都不敢收。 可巫翠女却惊讶的看向穆白:“你,竟然没碰那里的花娘?” 穆白听得一头雾水:“当然没碰,我为何要碰?师父,您想问什么?能否详细告知徒儿?” 巫翠女笑了下,然后两手背在背后,脚步轻盈的走在了前面:“罢了罢了,为师只是可怜那里的女子,你没碰,自是最好,保持身体的纯洁,对修仙道有大益处。至于那个白面书生,要么还留在聚花楼寻找下一个目标,要么已逃跑,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一趟。” 看着巫翠女轻快的背影,穆白的内心却有些失落。他不碰那里的花娘,是因为,他只想碰师父。想到这里,穆白胯下竟变得燥热,他下意识的撇开头,默默忍受。 第十章 夜晚的聚花楼变得灯火通明,美丽妖娆的花娘依靠在绿栏上向嫖客挥手,而嫖客向老鸨付钱后,抱着看中的花娘走进了房间里。 一个老媪蹲在聚花楼的角落里默默擦地打扫,这时,一个搂着花娘的嫖客看到躲在角落里的瘦弱老媪,不善的笑了笑,突然间抬腿就想向她踢去。 “个老东西挡我门路,晦气!” “哎呀祝大人,不就是个老妇人嘛,何必动怒置气,来来来,我们再去喝几杯哟!” 看着这嫖客被花娘扯远,老媪停下手中的活,感觉无聊的叹口气。 “多少天,还没遇到那只大妖,气味更是消散了般,估计是挪了窝,”用易容术变幻成老媪的巫翠女看到一个小厮端着菜盘上来,她便问,“你那儿有发现吗?” 同样用易容术幻化成普通跑腿小哥的穆白也叹口气:“妖怪没遇着,小费倒是收了几回。师父,要不我们明晚再来吧。对了,这聚花楼做的桂花糕味道不错,我已尝过,师父也尝一口?” “不了,刚才我的双手碰过馊水,你吃吧。” “那我喂您!” “别,别啊,唔!” 在外人眼里,以为这跑堂送菜的小厮在给他的老母亲喂吃食。 一个嫖客见了故作感动的说:“等我操完这里的花娘就回去孝敬母亲!”另一个嫖客听了马上做呕吐状。 两人回到破瓦屋,巫翠女一边嚼着穆白带回来的桂花糕一边做思考状:“看样子这大妖或许是真的换了地方,亦或许还躲在某处观察,不过一旦妖怪尝了人肉吸了人魄,便会抑制不住饥饿,或许过几天又会寻找新目标,看来我们需要扩大搜寻范围。穆儿,我们……穆儿?” 巫翠女发现坐她身旁手里替她端着食盘子的穆白已经困顿得点头,几乎要睡过去。 “唉,今天辛苦你了。” 巫翠女知道,她虽然幻化成老媪在聚花楼里做擦地活,但她是偷偷混进来的,所以可以换地儿偷懒还不被管家注意,可穆白做的是跑堂的活,不仅要耗费灵力维持幻化外形,还得应付醉酒嫖客的闹事等等,这样折腾几日,灵力和体力肯定很难继续支撑。 巫翠女刚把穆白手里的食盘拿走,没想到穆白突然倒了过来,嘴唇正好亲在巫翠女的脸蛋上。 巫翠女猛地睁大双眼,但她认为这只是穆白困糊涂的举动罢了,她将折好的符纸小人用灵术驱动,这些符纸小人竟灵动起来,明明小巧可爱,却像个大力士,蹦蹦跳跳的抬着穆白回房。 “这孩儿。”巫翠女摸着被亲的地方,摇头叹笑,“还好亲的是我,要是不小心亲了年轻姑娘,还不把人家羞死。” 可巫翠女哪知道,符纸小人把穆白抬上床盖好被离去后,穆白突然睁眼,皮肤白皙的脸瞬间铺满红晕,他两手捂住脸,嘴角却疯狂向上扬。 深夜,穆白已沉沉睡去,只有巫翠女还清醒,她正在打坐调息,突然,一股阴冷的妖风袭来,吹灭了巫翠女身边的渺小油灯,于是整个空间瞬间陷入黑暗。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明明是窄小的空间,不知何时,竟挤进了一只身躯庞大的白毛蓝眼狐狸,它张着猩红大嘴,抖着浑身的臭腥味,眼里尽是蔑视与不屑。 “听闻,是你,在找本仙?” 尽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若是普通人闻到定会当场呕吐不止,可巫翠女却闭着眼,笑着回答:“好大的口气,一个靠吃人肉吸精气的妖物,竟自称是仙。” “不过是个小小术士,竟敢鄙夷本仙?!找死!” 狐妖的尖叫声贯穿整个空间,破瓦屋本就不结实,此刻开始摇晃崩裂,然而,在坍塌的那一瞬间,一个身影飞奔过来,抱住了正要施法的巫翠女。 第十一章 一夜之间,破瓦房变成了一堆废墟。狐妖得意的仰天大笑,然后如鬼魅般在树林里消失。过了半晌,废墟里的一个土堆动了起来,一个身影从里面冒出。 “师父,师父!” 穆白顾不上头顶咕咕流出的血,他满心惧怕,用力摇晃似乎在怀里昏迷的巫翠女。 “师父,您醒醒,师父,师父!!” “……穆儿。” 见巫翠女终于吐气说话,差点六神无主的穆白这才放心笑了开来:“师父!” 巫翠女无奈的看着她这个鲁莽坏事的徒儿,本想装睡逃避,但看到他脸上的新鲜血痕,又不忍心责怪了。 “穆儿,快让我瞧瞧,”巫翠女心疼的起身,用手捂住穆白头上的伤口,“你啊,为何总担心师父会受伤?” 听着巫翠女万般无奈的语气,穆白知道,他刚才让巫翠女失去一个斩杀大妖的机会,顿时羞愧难过:“对不住,师父。” 巫翠女不再说什么,她驱动灵术,手里散发的淡淡白光正好覆盖在穆白头上的伤口处,不一会儿,伤口竟神奇止住了血。 穆白好奇极了,他很少见巫翠女不用符纸驱动灵术,若是他想这样做,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没可能,所以他实在是无法估摸巫翠女真正的实力,可想到自己刚才不经大脑用身体做判断的举动坏了师父杀妖的布置,便不再做声,而是老实沉默的看着巫翠女替他止血。 但他真的好喜欢巫翠女心疼他怜惜他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 巫翠女十分了解穆白好学求学的心,她坦然道:“等你道行修了上百年,你也能无需符纸做媒介驱动灵术,我之所以还使用符纸,主要是施法迅速,节省灵力,同时做你的教版。而且以穆儿的天赋,不到百年时间,也能做到。” “嗯哼,那是自然。” 嘴上虽这么说,可穆白内心苦笑,他知道自己的深浅,也知晓他这辈子不可能追得上巫翠女,可是,他甘心吗?穆白自问。 虽然成功止血,可还需包扎伤口敷涂草药。巫翠女第一次暂且放下追杀大妖的心,而是寻得一处新屋,耐心照顾穆白。只是…… 大白天里,新屋竟阴气旺盛鬼影重重,穆白转头,竟看到那窗外不远处站着个惨白的影子,似面似背,无法判断。 “师父,您是从哪里寻得的住处?” “陈婆啊,就是在桥边卖果肉蜜饯的,”巫翠女很是得意,“她说这里租金便宜,风景迷人,所以我就暂且租下。” 风景迷人?他看不出,但穆白感觉自己的伤或许会好得很慢。 或许有巫翠女坐镇,这满院子的恶鬼凶灵都不敢造次,于是穆白也能安心养伤。有时巫翠女外出买药,顺道探查这大狐妖是否还在小镇逗留,呆在家闲得无聊的穆白便拿屋子里的恶灵凶鬼练练手。 一时间,院子里传出凄惨的鬼叫。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到来,巫翠女一人扒拉着破瓦屋废墟,好不容易找到那灶台口,便立即钻了进去。 “翠女,满意吧?”瑶叼着烟杆笑问。 看着手里新造的除魔剑,通体纯黑,却有难以察觉的琉璃光在剑身内部流动,握在手里,竟能感受这新剑霸道不羁的气息。 说好听点就是有个性,说不好听就是欠调教。 挂在巫翠女背后的除魔剑闵崑似乎受到这新剑的挑拨,发出微微震动,好似要冲上前与之较量。 巫翠女笑着将新剑插入剑鞘:“好剑,喜欢!” 瑶笑着吐出几口烟圈:“这孩儿继承渡罪石的属性,威力大,不好掌控,若是你用我可不担心,你徒儿用,可就得小心,很可能会反噬主人,记得,尽快取名。” 满心欢喜的回到家,巫翠女却发现穆白找不着人影,她迅速催动早已布置在外的镇宅符纸,发现没有任何出入的痕迹。 “咦?奇怪,穆儿去了哪里?”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抱着新剑的巫翠女还是找不着穆白,顿时,她心生落寞。 难道,他,走了? 曾几何时,巫翠女也收养过一个徒弟,然而收养的时间非常短,再加上那徒儿不想跟着她修仙,反而更加贪恋人间的烟火气,于是某天自行离去,杳无音讯。后来她得知,这徒儿入了人间,嫁了人,生了娃,日子富足,夫妻恩爱,孩儿孝顺,无灾无祸,无病无痛,最后老死床上,也算是善终。 巫翠女低着头,默默的抚摸怀里的新剑,心想,要走,好歹把师父送的剑一起带走吧,若是她收了这新剑,她的闵崑会不高兴的。 然而巫翠女没有感觉到,一个身影正悄悄的靠近她,然后,扑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突然被举到半空的巫翠女真的是吓到了,她慌忙回头一看,是穆白! 此时的穆白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他眼神迷离,抱住巫翠女就是一阵揉搓,像只见到主人归家兴奋得摇尾巴的大狗狗:“师父,师父!我的好师父!”巫翠女的头发都被穆白的脸蹭乱了。 听着这撒娇的呼唤,还有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巫翠女顿时明白了,她这徒儿不知何时喝了酒,还喝了不少!只是,这酒从何处来?! 第十二章 穆白真没意料自己受了重伤。 平时坐着躺着没事,一旦起身运动就晕眩呕吐。他害怕巫翠女嫌弃,可巫翠女面不改色,不仅亲手照料他的起居饮食,还笑着对他说:“你婴孩时期我便是这么照料你,我现在只不过把多年未做的再做回来罢了,而且啊,现在照顾你更是轻松,羊奶不用费尽心思的喂,不用背着你整夜哄睡,还不用换尿布……” “师父,可以不说了。”躺在床上已二十五的穆白羞得用被子捂脸。 今天师父又出了去,穆白明白巫翠女不会放过那只大妖,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没办法跟随巫翠女做事,更不知她会去哪里,于是心情郁闷,甚至开始用几分暴虐的心态折腾院子里的恶灵与鬼怪。 院子里的鬼怪们以为受伤的穆白好欺负,原本想等他师父不在便好好吓他,最好吓死他,然后再分食他的肉体,没想到他没被吓死,它们,反倒快被搞死了。 “穆大师,穆大师,咱们认错,认错!求求你了,放了我们吧呜呜呜……” 穆白轻轻松松,用驱鬼黄符把鬼怪们一个个钉死在墙面上,还用树枝抽打,因此鬼怪们哀嚎不止,痛哭流涕。他觉得不过瘾,便叫了个最弱小的鬼:“你,过来。” 那只小鬼浑身颤抖的来到穆白面前,穆白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把它们藏在院子里的好东西全数挖出,给我。” 鬼怪们一听,哭得更厉害了。这个红眼白皮的怪胎,到底谁是恶鬼,他才是!! 首饰,玉器,罕见杂玩等等都被小鬼一一挖出然后呈献穆白,穆白正盘算这些东西能当多少铜板时,他看到了一坛酒,外表不起眼,可香气迷人。 “这是什么酒?”穆白问。 小鬼立马献媚:“回穆大师的话,这,这是普通的清酒,在地里埋了十多年,不醉人,但口味香醇。” 穆白从来没喝过酒,巫翠女不喝,聚花楼的酒他也不会去喝,可此时他实在是好奇,正想浅尝一口,突然,他想起巫翠女曾说过的话,于是他对小鬼说:“你,喝一口。” 小鬼在穆白的监视下颤颤悠悠的喝了口酒,穆白观察一阵,见这小鬼没事,才放心饮用。 酒液刚入口的那一刹那,穆白瞬间睁大眼睛,他觉得刺激味蕾,于是又忍不住多喝几口,没一会儿,一坛酒竟被他喝得干干净净。 小鬼以为诱骗穆白喝烈酒就可以趁机杀了他,没想到喝醉的穆白突然举起除妖剑,当场将小鬼插死在地上。小鬼惨叫一声,化为灰烬。 “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哈哈,哈哈哈!!” 被钉在墙上的鬼怪们瞬间刷白了脸色。 …… 巫翠女哪知道她不在时院子发生的事,她只知道穆白此刻成了狗皮膏药,几乎黏在她身上下不来,更重要的是……巫翠女老脸一红,他家徒儿胯下的那玩意儿,不仅大,竟硬硬的顶住了她的腰。 活了几百年,巫翠女还真没遇到这种说不上尴尬却让人腼腆的事,毕竟她不喜男色,更不会让陌生男子随意靠近。上一个想吃她豆腐的男人,已经被她打成血水猪头,丢进河里自生自灭。 可这是她从小养大的穆白啊!他定是因为喝酒才成这幅鬼模样!等他醒来,必须禁止他喝酒! “师父,师父……别走……师父……” 听着自家徒儿的呓语,巫翠女反而笑了。她摸了摸穆白柔软的头发,算是原谅他了,至于徒儿胯下的那根大棍,巫翠女倒是不敢乱动,只能任由醉酒的穆白搂抱。 突然间,巫翠女回想起穆白很小的时候,因为身体长得太快,骨头筋肉疼痛,甚至疼得他无法入睡,可这孩子性格倔强,不仅不哭,还默默自己忍着。后来穆白因此发高烧,巫翠女便整日抱着他,用灵力温养他的身体,缓解他的疼痛。 但自那时起,身体不再疼痛的穆白一夜长大,便很少像个孩童向她讨要拥抱。 回想完毕,巫翠女发现院子的气息与变得先前不一样:“奇怪,这里怎么变干净了?我还想等着回来好好打扫。” 穆白整整睡了两天,醒来后头痛欲裂,四肢酸楚,还记不起断片后的事,便知自己被小鬼欺骗,气得提起除妖剑跑出房间正想找那小鬼算账,却撞见巫翠女在院子里练剑。 “醒了?我在小厨房煮了些白粥,去喝些吧。”巫翠女收回剑,两手背在背后,笑眯眯的看着穆白。 “……有劳师父了,徒儿还不饿。”穆白想趁师父不注意,将这小厨房的白粥重新煮一回,却见巫翠女的笑容比以前灿烂,于是也跟着一起笑,“师父,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 “嘿嘿,穆儿接住!” 巫翠女抬手丢过来一样东西,穆白精准接住,揭开裹布一看,震惊得无法言喻。 第十三章 躺在穆白手里的,正是巫翠女托人用渡罪石打造的除魔剑,尽管这剑通体幽黑,但握在手里温润舒适,穆白看第一眼便极为心喜。 “师父,徒儿喜欢!”穆白心情激动地摸着手里的剑,“师父,这剑我要随身一辈子!” “好好,”巫翠女见穆白如此喜欢,内心也十分喜悦,“不过,你得给它起个名字,这样方便日后的驱使。” 穆白想了想,最后举剑下跪:“请师父为此剑起名!” 巫翠女笑了下,然后坐在石桌旁,拿起水壶喝水:“只有剑的主人才能给剑起名,穆儿,这事必须由你做。” 穆白抱着黑剑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欣喜道:“屠焱,以后它便叫屠焱!” “好名字!” 说着,巫翠女突然将屠焱剑抽出,然后在穆白手心上划了一剑,手心上的血瞬间染红了剑锋。穆白不明所以,可他看着巫翠女拿着剑,嘴里念叨从未听过的灵咒,很快,他感觉到他的神识与屠焱剑链接,他甚至还感受得到屠焱剑的情绪喜好。 “师父,这是什么灵咒?” “天王剑契咒,”巫翠女把屠焱剑交还给穆白,“以后,它便是你最亲密的伙伴,不过,这屠焱剑由渡罪石打造,不好驾驭,若有困难,一定要告知师父。” 穆白看着手里的剑,温暖的笑了:“不会,我能感觉到,它很喜欢我,愿意听我话。” 屠焱剑发出轻微的剑鸣,仿佛在认同穆白的话。 晚上,巫翠女替穆白包扎手心上的剑伤,穆白看着被油灯轻光照亮的巫翠女,细腻温和,竟一时舍不得撤开视线。 “穆儿,看我做甚?”巫翠女笑着抬起头,“是不是很感谢师父替你寻了把好剑?若真想感谢师父,日后多做些师父爱吃的小食就行啦,上次你学聚花楼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口齿留香,等你头上的伤好完全,一定要再做给师父尝。” 听巫翠女讲的这些话,他竟莫名觉得内心有着苦涩,就连他自己,也不懂这是怎样的一个心绪。 几天后,巫翠女带着穆白再次游历,翻山越岭,这次她手里多了个寻妖盘。巫翠女本不想用此物寻妖,因为过于耗费灵力,然而这玩意能精准追踪,只需在盘子中间放上与要寻的妖有关的物件即可,而巫翠女在瓦屋废墟里找到了那只狐妖的白色皮毛。 可穆白却生了闷气,因为在他休养期间,巫翠女竟默不作声去找她的文霄师弟讨要此物。 “师父,您为何要找那天衍宗宗主。”道理都明白,可穆白就是掩不住满心的醋酸气。 巫翠女用灵力驱动寻妖盘,由于心思都在寻妖上,过了半晌才回答:“那大妖吃了不少人,我得尽快找到它然后就地斩杀,如果放任此妖继续吃人,它会变成魔,若是变成魔,那就难对付了,到时候可不是去天衍宗请寻妖盘,而是请文霄宗主了。” 穆白皱着眉头嘟囔:“师父,现在的妖丹如此珍贵,你不除,自然有其他修仙之人除。” 听到这话,巫翠女反而有些不高兴,她停下脚步,语重心长道:“穆儿,妖丹只是杀妖后有可能会得到的修道宝物,可我们修仙人,不能为了取妖丹而杀妖。” “既不是为了妖丹,那师父为何如此积极?”穆白沉着脸问。 巫翠女正想说,可寻思几番,却摇头叹笑:“罢了,等你再长大些,就能明白了。” “师父!”穆白突然有着激动的抓住巫翠女的手腕,他很不喜欢巫翠女刚才的表情,仿佛,仿佛还是把他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童,“徒儿已有二十五,是大人了,请师父明说!” 巫翠女感觉此刻和穆白说不到一块去,可穆白的眼神分明是不依不饶,于是巫翠女也有些不悦的看着穆白。 就在师徒俩的气氛变得莫名紧张的时候,突然,寻妖盘的机关疯狂转动,最后,所有的符文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太好了,这宝物果然有用。”巫翠女不再理会穆白,而是跟随寻妖盘指向的方向奔去,为了跑得更快,她驱使灵术,奔跑的速度如同飞一般。 穆白咬了咬下唇,尽管内心是对师父执着斩妖的不解,但他更是担心师父的安危。从小他以为斩妖除魔是修仙人的职责,可后来他遇到的一些同道人,往往对妖魔避而远之,比起妖魔作乱祸害人间,他们更担心自己的安危与修为。 明明是想劝巫翠女莫管此事,可不知为何,话说出口就变了个味。无奈之下,穆白也同样驱动灵咒,迅速跟了上去。 而在此刻,天衍宫。 “师尊,寻妖盘是我们天衍宗十大宝物之一,您这么轻易借出去,几位长老若是知晓,又不知会在您殿前如何唠叨。” 郑梁替文霄泡好茶,文霄端过茶杯,浅浅饮了口:“寻妖盘本是九华宗的宝物,本座借与曾经的同宗同门,也是合情合理,他们若是有意见,就放他们进来,本座会好好说明。” 郑梁听了之后,忍不住腹诽:您放长老们进来还不是用拳头说话。 这时,几个负责值守观星台的天衍宗弟子在殿外求见。 “禀告师尊,四象石有异动!” 来到观星台,文霄发现安静几百年的四象石,石体里呈现的星序排列竟变得十分混乱,他伸手施以灵术助其稳定。同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文霄眉头紧锁。 “师尊,这是怎么了?”郑梁不安的问。 文霄见四象石的运转变得稳定,才收回手:“北幽有异象发生,郑梁,替本座将几位长老请来商议对策。” 虽然文霄说得云淡风轻,可从小就跟着文霄修习的郑梁知道,这北幽虽是妖魔与人类混居的地方,地广人稀,很少与外界联系,但近千年相安无事,难道,真如四象石异动般,预示近期有大事发生? 第十四章 没想到在寻妖路上,师徒二人竟遇到同样在追杀大狐妖的修道人。 “在下珑单,水镜宗弟子,这位是在下的师妹珑蕊,”眼前自称是水镜宗弟子的年轻男子恭敬的向巫翠女作揖,“敢问道友尊姓大名?师从何宗何派?” 穆白懒得理会这两个修道人,正要走人,却发现巫翠女已经与他们同行。 “原来你们是水镜宗的弟子!看你们俩的面相,应该是亲兄妹吧?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巫翠女,只是散修,他是我徒弟穆白。” 穆白没有吭声,而是默默的跟在巫翠女身后走。 “散修啊,”水镜宗子弟珑蕊有些不屑的瞟了眼巫翠女,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穆白,“你们也是追过来杀那只大妖吧?我看你们修为不足,劝你们尽早放弃吧!” 穆白正想上前理论,可巫翠女却说:“我们确实修为不足,但想凑个热闹见见世面,二位道友,要不咱们结伴而行?我和我徒弟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打扰你们。” “哥,他们怎么这么厚脸皮……” “好,结伴而行,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不等妹妹珑蕊说完,珑单却笑道,“那这几日叨扰二位道友了。” “不会不会,是我们师徒二人叨扰你们了。” 珑蕊还想说什么,却被珑单一把扯住,并对她摇了摇头。珑蕊向来听哥哥的话,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禁声。 晚上,四人在山林路边的一家简陋客栈歇脚,珑单出手阔绰,竟为巫翠女和穆白订了同样的上房。巫翠女自然是高兴得千谢万谢,只有穆白的脸色依旧是臭不可闻。 来到下榻的房间,珑蕊就生气的瞪着哥哥:“哥,我们是过来杀妖的,不是过来送人情的!而且他们看上去好寒酸!” 珑单挥手掐决,将房间的空间与外面隔开,然后,坐在床边,慢慢说道:“妹妹,在外莫要胡言。你可知那位姓巫的道友,手里拿的是什么法器?” 珑蕊抚着胸前长发努力回想,可她对巫翠女手里的法器毫无印象,也没有注意:“哥哥,你就明说吧,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珑单眼里闪过一道光:“天衍宗十大法宝之一,寻妖盘。” 珑蕊愣了叁秒后,捧腹大笑:“怎么可能?那定是假货!” “错不了,妹妹,”珑单笑了笑,“几年前我曾随师父来天衍宫拜访天衍宗宗主,有缘见过此物,虽只有一眼,我便将此物的外貌特点算数记下。” “啊?难道,他们偷了天衍宗的宝物?”珑蕊惊讶道。 珑单对他这个亲妹妹的小脑瓜是完全没办法了,只能叹气:“天衍宗的宝物都施有追踪标记,若是他们真的偷了此法宝,他们哪能逍遥到今日?还未踏出天衍宗地盘已身亡暴毙。而且此法宝需要大量的灵力驱动,可那位姓巫的道友,却轻松驾驭,所以,她或许与天衍宗有关,且不是一般的散修之人。总之,这几天我们与他们同行,多相处几天,便能摸出几分他们的底。” 珑蕊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后躺床放弃:“反正哥哥说什么都对!” 珑单摸了摸妹妹的可爱小脑瓜,再次叹气。 而在另一边,就显得静悄悄了。穆白解除易容术的伪装后,进了房间便缩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假寐。巫翠女坐在偌大的主床上,偷瞄屏风后的穆白。其实她早就不生穆白的气了,可巫翠女疑惑,为何她的徒弟最近经常生闷气?到底是哪里过得不顺意?还是,在生她的气?可是,有什么好生她的气啊。 尽管心情郁闷,但巫翠女每日睡前都会进行打坐冥想,但这次,她闭眼后还是忍不住思考穆白反复无常的态度,她细细回想穆白与她说的那些话,然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跑到屏风前,轻问: “穆儿,穆儿,睡了吗?” 穆白听到巫翠女轻声唤他,他的嘴角迅速扬起但又恢复面无表情:“师父有何事?徒儿要睡了。” “穆儿,你其实一直在担心我吧?你是怕师父受伤吧?” 突然被说中心思的穆白瞬间红透了脸和耳朵,他迅速缩紧身子,可依旧期待巫翠女再多说点。 “你不回应我,我就当你是这么想哦,”隔着屏风,巫翠女温暖笑道,“穆儿真是师父的好徒弟,你放心,师父有上百年的修为,身体可硬朗了,还特别抗揍!除非是遇到魔,我才有可能受伤。” 突然,巫翠女面前的屏风被推开,她看到的却是双眼微微泛红的穆白。 “师父,我在你的百宝袋里看过历史古籍,妖魔横行的年代早已过去千百年,现在存活的魔数量稀少,且退居北幽居住,不愿再踏入人间,只要我们不靠近北幽,师父就永远不会遇到魔。” 本来巫翠女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看着穆白紧锁的眉头,微微泛红的眼眶,不知怎的,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穆白的脸庞,想如此安慰,也想抚平他内心的不安。穆白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把脸贴在巫翠女的手心上,抬起眼,看向巫翠女。 “师父,等杀了那只大妖,能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巫翠女觉得穆白的双眼似乎有摄魂的功力,她竟挪不开视线,可是,她没有教过他迷魂术啊?而且她也不会。 “金南雪都。我记得师父曾说过这个地方,说那里的落雪景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美不胜收。”穆白记得小时候,巫翠女替他梳头扎辫,她就时不时提起这个地方。 “说回来,我也有许多年没去过那里了,”巫翠女收回手,微笑点头,“我答应你!对了,你睡的那个贵妃榻太小,哪里是睡觉的地儿,你和我一起睡大床吧,我一个人睡,太浪费了。” 穆白忍不住睁大双眼,但他没有回绝。 夜晚,睡在里头的巫翠女早已入眠,只有穆白躺在床外头,心脏乱跳,无法安睡。他侧头看向巫翠女,看着她呼吸均匀的倩背,再看着她铺洒在枕头后的乌木长发,便忍不住满心的迷恋,悄悄凑上去,将脸埋进发丝里,然后将巫翠女的发丝香气吸入肺腑,永生难忘。 第十五章 四人结伴而行了两日,终于来到寻妖盘所指向的位置:慈挠村。 可还没靠近村庄,巫翠女便感觉到不对劲,珑单的脸色为之一变,而穆白也缓缓停下脚步。 “你们怎么不走了?”珑蕊不明所以,于是扯她哥哥袖子问。 巫翠女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穆儿,随我进村。” 穆白将屠焱剑抓紧在手,点头。 “哥,哥!他们进村了!我们也进去!别失了杀妖的先机!” 眼看着珑蕊要跟过去,珑单却一把将她拉回:“莫去,妹妹!” “为何?!”珑蕊已心急得不行。 “因为……” “哎呀哥哥你好烦啊!我先过去替你占住先机!” 珑蕊刚踏进村庄大门,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然后,她发现,脚边竟然有一只断手。珑蕊被突生的惊恐抑制住了喊声,她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一样东西绊倒在地,她转头看,竟是一个血淋淋的半截无头身体。 “啊,啊,啊!!!哥,哥哥,哥!!!” “妹妹!!” 珑单赶过来将珑蕊抱进怀里,珑蕊依在哥哥怀里痛声哭泣:“哥,这里,这里怎么了?!” 珑单放眼望去,只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随意洒乱在地上的各类尸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虽然他与妹妹一同修仙道数十载,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全村被屠的惨烈状况,这样的景象,让个性向来稳重的珑单也被恐惧控制,无法作出判断了。 巫翠女掸出剑鞘里的闵崑,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那个罪魁祸首。 大狐妖正盘卧在村子中央,餍足的打着饱嗝,即便它已知晓有两个修道人靠近它,它也不在意,眼里甚至透出兴奋的光。 “咯咯,别的修道人见到本仙都绕道走,怎么就你不知惧?” 巫翠女站到身型庞大如山的狐妖面前,无表情的看着它。 “为何要屠村?” “为何?”大狐妖狂妄的大笑起来,“为何?因为本仙开心,本仙乐意啊!” 一瞬间,巫翠女脚下升起狂风,这风竟吹得狐妖睁不开眼。 巫翠女愤怒的盯着狐妖,一字一句的说。 “妖孽,我巫翠女发誓,今一定拿你的妖首,祭奠死去的无辜村民。” “你想杀了本仙?好大的口气!” 大狐妖正要起身,却发现它的四肢和狐狸尾巴不知在何时被坚实的土块禁锢,而这些土块仿佛是有生命的手,它挣扎得越狠,土块越是收紧。 大狐妖仰头大笑,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巫翠女。 “你叫巫翠女是吧?本仙记住了,本仙绝对要把你的头拧下来,舌头拔出来,四肢卸下来,然后用你的肠子做项链,串在我脖子上做战利品,咯咯咯……” 巫翠女不再说话,而是轻轻旋转手腕,手中的闵崑如闪电般快速闪动,直指大狐妖命门。 …… 穆白正在村里寻找有可能生存的村民,因为这是巫翠女的命令。巫翠女很少用师父的身份向他施压,可刚才,她的脸色阴沉悲伤得可怕。 “穆儿,这妖孽估计吃了不少人,就连他们的精魂都不放过,你不是它的对手,那两位水镜宗弟子也不是,你替我寻找村里的幸存者,然后带那两位水镜宗弟子,一起离开这里吧。” “师父,我说过,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穆儿!!” 巫翠女忍不住叱喝,穆白瞬间被巫翠女的气势煞住,更重要的是,这是巫翠女第一次吼他。 “穆儿,若是连你也有事,我会,我会受不了的,”巫翠女低下头,“穆儿,按照师父的话去做吧。” 穆白尽心尽力的在村里寻找生还者,果真如巫翠女所说,确实有避过无妄灾难的村民,然而有的年纪太小哭着找爹娘,有的侥幸逃过却少了胳膊少了腿,有的人四肢健全,却已被村内景象吓得疯癫。此时,天摇地动,房屋相继倒塌,穆白正发愁如何安置幸存村民,没想到水镜宗那两个弟子及时赶来。 “别发愣了,快走!”珑单背起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媪便快速奔跑,而珑蕊也抱起两个孩童跟在珑单身后。 见有人伸出援手,穆白内心顿生新的勇气,他让能走能动的村民相互搀扶照顾,而自己拿着屠焱剑,为他们扫除道路障碍,开辟生路。 慈挠村依旧是狂风四起,时不时还能听到野兽的撕咬吼叫声与剑鸣破风之声。穆白虽带着幸存的村民逃离到安全的地方,可他想也不想,转身再次向慈挠村奔去。 “穆道友!!”珑单赶紧叫住他,“我已向水镜宗发出紧急密信,很快他们便会赶到慈挠村!而我能感觉到,您师父能应对,你过去只会送命!” “你懂什么?!” 愤怒至极的穆白一下子现出原来的模样,白发红眼,发丝飘扬,竟似化成人形的凶恶妖魔,在一旁看到的珑蕊吓得捂住嘴巴,连珑单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第十六章 巫翠女与狐妖相互斗法,缠斗激烈,白影黑影混在一起,眼看着巨大白影似乎将渺小黑影吞噬,却见巫翠女的闵崑剑化身游龙,风驰电掣之间穿梭狐妖全身,狐妖顿时觉得不对劲,它落到地上,哇的一声吐出满腔妖血。 巫翠女拿回闵崑剑,走向狐妖正要补上致命一击,没想到狐妖张嘴便喷出毒雾,毒雾瞬间包裹巫翠女。 虽然巫翠女躲避及时,但还是触碰到一丝毒雾。穆翠女立即用剑撑地,因为她的身体已有麻痹的情况出现。 狐妖知道它的毒雾起了作用,正要冲上去咬死巫翠女,却不知从哪里飞过一柄黑剑,还将它的下巴刺穿。 “啊!!!!” 狐妖狼狈的衔着血洞下巴往后退,穆白趁此机会飞跃到巫翠女身边,一把扶住,可没想到,巫翠女大吼一声:“穆儿,抱紧我!!” 穆白不敢多想,尽管巫翠女的这句话让他脑袋空白,却还是照着师父的话将她抱紧。 巫翠女此刻脸色极差,但她用师徒密语说道:“没时间了,穆儿,以屠焱为眼,闵崑为辅,布锁妖阵,我渡灵力给你,你施法布咒,我助你用天雷地火强攻此妖!” 虽然这个方法可以让修为低的人使出超越修为限制的咒法,可穆白与她的修为相差太大,副作用就是会让修为不足的穆白受内伤,严重的话会损害灵根,可目前只有这个能趁狐妖重伤之际给予致命一击。 巫翠女甚至已决定,穆白若是因此使得自身灵根受损,她会悉心照顾他一辈子,也会为他搜罗能够修复灵根的天下灵药。 然而让巫翠女诧异的事情发生了。穆白在眨眼间将阵法施布,而巫翠女灌进他体内的灵力没有让穆白出现不适痛苦的症状,他身上反而散发出强烈的水蓝光,他的双眼越发通红。 狐妖哪意料到自己会被锁妖阵困住,而这阵法力量极其强大,它现在犹如落入捕兽夹的困兽,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啊,啊!!!!可恶!!!!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穆儿,就趁现在!”巫翠女下意识抓紧穆白的衣裳。 穆白轻吸一口气,迅速掐决,念天雷地火咒,于是屠焱闵崑二剑在阵内疯狂转动,紧接着天地变色,轰的一声巨响,滚烫猛烈的地火将狐妖的身子焚烧至灰烬,震耳欲聋的天雷从天而降把狐妖的精魂劈成碎片,狐妖死前仰头叹息一声,然后化成袅袅氲氤,随风飘逝。等尘埃散去,阵法里只留下一堆白骨与一颗散发微微光芒的妖丹。 巫翠女见狐妖被彻底消灭,正想欢呼,却突然两眼一黑,倒头晕了过去。穆白呼吸停滞,连忙将巫翠女横抱怀里,也不顾那颗珍贵的妖丹了。 “师父,师父!!”穆白紧抱住浑身瘫软的巫翠女,已是六神无主。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了一个清灵的女子声音。 “你们,竟已将此妖消灭?” 一个如仙人般打扮的美丽女子从天而降,特别是见到穆白怀里的巫翠女,更是满眼惊愕,她身后跟着几个执剑弟子,也有珑单和珑蕊。 穆白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仙气飘飘的修道女子,手里的屠焱剑迅速握紧,女子看到后,反而轻笑了声:“在下水镜宗副宗主唐闻溪,本带着弟子前来灭妖,没想到啊。若是不嫌弃,请您和您师父,来水镜宫修养些时日吧,对了,这个,属于你们的。” 说着,名叫唐闻溪的女子挥挥手,那颗呆在阵法里的妖丹飞到了穆白的手心里。穆白收好后,却说:“既然您是水镜宗副宗主,那您可知我师父为何晕厥不醒?” “或许是中了妖毒,也或许是因施法而导致灵力耗损过度。正巧,水镜宫有一处灵力丰沛的寝殿,可让您师父下榻此处,休养生息,恢复灵力。” “有劳唐宗主费心了。”穆白作揖道。 然而女子身后的弟子已怒不可遏,他们的师父贵为水镜宗副宗主,还是宗主的亲女儿,这白皮红眼的怪胎却语气不善,态度随意!一个弟子正想冲上去教穆白做人,没想到穆白早已察觉,他瞬间眼神凌厉凶恶,反而让那水镜宗弟子胆怯后退。 唐闻溪摇头叹笑,她吩咐珑单和珑蕊:“好好照顾这师徒二人,有什么需求务必满足。” “是。”兄妹二人恭敬作揖应允。 随着众人来到水镜宫,穆白和巫翠女便被珑单安排在一处叫“曙露阁”的寝殿内休息。 来到房间,穆白轻轻将依旧在昏厥当中的巫翠女放下,见珑单没走人,他脸色不悦:“你怎么还在这里?” 珑单很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知道了。”穆白不再看向珑单,而是专注的盯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巫翠女。 珑单离开后,穆白再也绷不住那张千年寒冰的表情了,他跪在床边,紧握巫翠女的手。 “师父,您千万不能有事,不能有……” 然而此时,巫翠女却眉头紧锁,似乎做了个不好的梦。 第十七章 睁开眼,巫翠女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美丽的草原,清风拂过,长发飞扬,她遥望远方,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是预示未来的梦境,而且她许久没有做预示梦。想到这里,巫翠女不安了起来。预示梦,可预示未来的美好,也可预示即将到来的凶兆。 在望无边际的草原上缓步走动,巫翠女想找出一些线索推测吉凶,可不知何时,她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转头一看,竟然是徒弟穆白! “穆儿,你怎么在这里……” 想到这里预示梦,巫翠女立即查看穆白是否受伤,毕竟在她昏过去之前与狐妖争斗,万一这狐妖留有后手伤害穆白怎办?然而,一滴,两滴,有什么湿湿的,凉凉的,滴在了巫翠女的脸上。这明明是梦,可触感却如此真实。 “你怎么哭了?”巫翠女心疼极了,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穆白的脸。可突然间,穆白抓住她的双手,眼神变得冰冷可怕。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在说什么啊!”巫翠女试着反抗,但她无法挣脱,“我怎么会离开你,除非我死了,陨落了!” 想到这里,巫翠女的心凉了一半,难道她在不远的将来,会死? 可下一秒,穆白突然凶狠的将巫翠女的脸抓到面前,巫翠女不敢动,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徒弟。 “巫翠女,我的好师父,别让我找到你,有本事,你逃到地角天涯躲上百年,千年,”穆白眼里闪过猩红的凶光,仿佛要把巫翠女拆了吃掉,“只要让我找到你,我绝对会让你此生过得,痛不欲生!” 砰的一声,巫翠女醒了,她从床上摔到地上,满身冷汗。梦里的穆白太可怕了,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可怕?为什么说要让她过得痛不欲生?难道在未来,她做了让穆白无法原谅的事? 思索无果,巫翠女觉得口渴,便爬到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壶里的水,这时,她意识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且这个房间空间宽敞,布置优雅别致,四处有昂贵的法器宝物装点,就连空气都蕴含着丰沛的灵力。 这样的景致让巫翠女一扫内心的郁闷,她推开窗,看到藏在仙雾背后的绵延山峦。 巫翠女有些迷茫了,也不知道穆白此刻在哪里,直到房门被推开。 “师父?” 手里拿着一篮新鲜水果的穆白直接把水果丢到身后,然后将巫翠女高高抱起,还在原地转了几圈。 “太好了师父!真的如那唐宗主所说,您在这里睡几日,过几天便能醒来!” 看着眼前满面和煦笑容的穆白,再回想梦里那个狰狞可怖的穆白,巫翠女的表情变得有些勉强,无法适应,穆白以为巫翠女身体抱恙,赶紧将她放到床上。 “师父,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体内的妖毒还未祛除干净?”穆白关切的看着。 “我……” 看着自己的手被穆白紧紧抓住,巫翠女心想,这与梦里的不一样,这是一双温暖的手,不是冰冷无情的。 “我感觉特别好!”巫翠女瞬间扬起微笑,“穆儿,快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是怎么寻得这块风水宝地?” “这里是水镜宗啦,穆白的师父,”突然出现的珑蕊捧着一束盛开的鲜花,然后插进房间里的水瓶里,“穆白这几日日日照料您,无微不至哟。” 穆白站起身,脸色瞬间冷下:“你怎么擅自入内?不会敲门吗?” “这可是我水镜宗的地盘!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珑蕊哼了声,然后笑看巫翠女,“穆白师父,我这里有一套新衣服,您且换上,然后随我去见我师父吧。我师父是水镜宗副宗主,唐闻溪。我师父一直想见您呢!” 说完,珑蕊见穆白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赶紧把穆白拉出去:“你师父要换衣服,你还杵这里做甚?” “我……”穆白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盯着巫翠女看。 “出去啦!快跟我出去!” 见房门被关上,巫翠女反而松口气。思索几番,她决定暂且把预示梦放下,然后将珑蕊送过来的新衣裳拿起观赏。 “这衣服好好看,”巫翠女拿到身上比划了一下,“款式新颖,质感软糯,大小合适,嗯,好久没穿这么好的衣裳了。” 换好后,巫翠女推门而出,等候门外的珑蕊看得惊奇连连:“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穆白师父,我替您绾发吧!您喜欢怎样的发型?” 站在后头的穆白直瞪瞪的看着,久久无法言语。他从小了解的巫翠女不喜打扮,整日素面朝天,一头浓密乌发也只是简单用布带束在脑后。可今天,巫翠女一身水蓝,长袍飘飘,面似芙蓉,肌肤如雪。明明她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可穆白却看到她身上淡淡光华,映得她如粉雕玉琢般。 看着看着,心情激动的穆白却只能默默握紧拳头。 等珑蕊替巫翠女绾好发髻,巫翠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点头称赞:“蕊儿的手真巧!这发髻我甚是喜欢!” 珑蕊最是喜欢别人的称赞,她翘着鼻子说:“那当然,我师父的发髻都是我绾的!穆白师父,既然准备妥当,随我来吧。” 穆白正要跟上,珑蕊却说:“我师父请的是穆白师父,不是穆白你!你别跟过来了,我哥倒是想找你。” “珑单找我?”穆白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 巫翠女见穆白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她轻拍穆白的手臂,用眼神示意,穆白看到后,无奈叹气,算是妥协。 第十八章 水镜宗的宗门功法以水、冰为主,而宗门宫殿都建立在临水的山边或者湖面上,巫翠女见领路的珑蕊踏水而行,脚步轻盈,于是她也给双脚施展踏水术。 来到主殿,唐闻溪竟亲自迎接作揖:“小辈唐闻溪,是水镜宗副宗主,在此拜见半仙巫。” “我只是个无名修道士,哪受得起宗门大人的拜礼?快请起,”巫翠女急忙将唐闻溪扶起,“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半仙,这称呼只是外面人看得起我随便叫叫罢了,在你面前,实在不敢当。” 珑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很少见自家师父对个散修如此恭敬客气,直到唐闻溪吩咐她:“珑蕊,去把我的八神花茶拿出来,我要亲手沏茶请巫前辈品尝。” “是,是!”八神花茶?!珑蕊瞬间头顶发麻,那可是师父的百年珍藏啊,就连宗主亲自讨要,师父都舍不得拨一两给他尝! 看着自己的徒弟跌跌撞撞的离开,唐闻溪忍不住叹气:“让巫前辈看笑话了。小辈的这个徒儿平时还算可靠,可有时候做事毛手毛脚,也疏忽礼数,回头小辈好好教导,请巫前辈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巫翠女摇摇头,她随唐闻溪落座,笑道:“其实珑蕊这孩子个性单纯,十分可爱,只是缺少历练,珑单也是你座下徒弟吧?他个性稳重,灵力纯粹,将来绝对会成为水镜宗最优秀弟子。” “巫前辈,看样子您对珑单这孩子很满意啊?他确实是我的得意门生,也是水镜宗难得的修仙人才。若是您有意留在水镜宗,我把我这小徒弟送与您教养,让他好好孝敬您,如何?” 看着唐闻溪那甜美的微笑,巫翠女明白了,唐宗主是想招她入宗门。她活了几百年,这种事情偶尔遇到,有一次还差点出不了别人的宗殿大门。可这次也实属无奈啊…… “抱歉,唐宗主,我已经有一个徒儿了,”巫翠女轻笑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我这人啊,散漫惯了,也好吃懒做,一个徒儿,有空教教,没空放养,足矣。” 唐闻溪也不再拐弯抹角的说话,她直接问:“请问,小辈要怎样做,您才愿意留在水镜宗?” 巫翠女摇头:“不,你不用做任何事,而我却还要感谢你为我提供疗养的住所,我无以回报,只能将那只刚斩杀的狐妖妖丹赠与。” “一个狐妖妖丹而已,您可比那妖丹珍贵,”唐闻溪伸手示意巫翠女品茶,“巫前辈,其实小辈早早知晓您的大名了,而且您还是小辈的救命恩人。不知前辈是否记得一百叁十年前的五妖之乱?” 巫翠女愣了愣,一百叁十年前的五妖之乱,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五只妖怪,不仅化成人形,还把人世间搅得翻天覆地,战火连天,许多人因此流离失所,就连修仙人也一样,巫翠女自然是加入了讨伐五妖的队伍。忽然,巫翠女转头看向唐闻溪。 “难道你是玄阴真人的孙女?曾被五妖掳走做人质。虽然我救过你,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巫翠女温暖的笑了,“请问玄阴真人安好?” “他已在外云游多年,很少回水镜宗。”唐闻溪的表情有些落寞。 两人算是投缘,促膝长谈间,时间过得飞快。而另一边,穆白两手抱胸的看着珑单。 “找我做甚?” 珑单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然后把穆白拉到一棵大树背后。 “在慈挠村,我远远望见你施展地火天雷阵,你是怎么做到的?” 穆白面无表情的把珑单凑近的脸推开:“这是秘密。” 可珑单还是很兴奋:“肯定是你师父教的对吧?她还教你什么厉害的法术?能否与我说说?对了,你的剑好特别,剑身通体黑如亮墨,是除妖剑还是除魔剑?叫什么名字?是用什么做的?” 穆白还以为珑单是个安静人,没想到他讲起话来激流倾泻,喋喋不休。穆白实在是心烦,于是挥手给珑单的嘴巴上了个禁言咒。 “呜呜,呜呜呜!” 穆白刚走开,已解开禁咒的珑单再次追上来:“你今年多少岁?我今年二十一,我唤你穆白兄吧?” “别,我没有弟弟,”穆白继续快步走,恨不得立即甩开珑单这个狗皮膏药,“我跟你不熟,不要再和我说话。” “那我找你师父!” 穆白一听,瞬间凶恶的盯着珑单:“我把你直接沉湖底怎样?” 珑单抬起下巴微微得意笑:“那就告诉我你是如何驱动这地火天雷阵法?” 穆白感觉十分烦躁,但为阻止珑单“骚扰”巫翠女,他只好说:“这阵法不是我一人施布,我只是辅助,我师父才能驱动这阵法。罢了罢了,我把阵法咒语都画给你,你自己琢磨。” 回到厢房,穆白用最快的速度把阵法咒语画纸上,然后丢给珑单:“好了,你可以走了。” 珑单认真的研读手里的纸:“这么复杂的阵法你竟记得如此详细?你练了多少年?” “那天第一次接触,我都说了,这是我师父施布,”穆白实在是不耐烦,他干脆动手把珑单推出房间,“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不要再来烦我!” 厢房门被重重关上,被推出去的珑单却疑惑的说:“第一次接触?第一次接触就记得这高等阵法的模样?莫不是骗我吧?” 可珑单没想到穆白的听力极好。 “滚!” 第十九章 在水镜宫修养几日,巫翠女觉得快闲出淡,因为唐闻溪不仅有意拖着她,还故作可怜的说宫中寂寞,想让巫翠女多陪陪说话,或者对弈几日。可巫翠女快哭了,因为她的棋技特别烂。 “师父,不是这么下,应该这样下。” 穆白原本陪巫翠女一起琢磨棋技,可看书练习没几日,已能模糊猜出唐闻溪的落子习惯,还为巫翠女出谋划策。有了穆白在背后做军师,巫翠女才不至于在唐闻溪面前输得太难看。 “穆儿,你该不会十分擅长下棋?”巫翠女开心的吃着水镜宫才有的鲜果,“师父的百宝袋里藏有好多围棋书谱,你全数拿去看,好好看,然后替师父打败唐闻溪,嘻嘻。” 尽管巫翠女坐没坐相还吃相难看,可在穆白眼里却可爱真诚至极,他托腮看着,竟一时间没听进巫翠女说的话,直到巫翠女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绿葡萄。 “穆白,多吃点,等出了水镜宫就吃不到了,”巫翠女怕穆白不吃,还用手指往里塞,“我在外游历数百年,这种水果只在皇宫里见过。在随惜庙门口捡到你之前,我曾去皇宫偷吃,可那里有道法高人把守,不仅没偷吃到,还差点出不来!” 葡萄还没尝到,穆白却尝到了巫翠女的手指,甜甜的,软软的,似乎比嘴里的葡萄更好吃,恨不得再吃一口。 巫翠女原本想把手指抽回来,却没想到手指被一个温热湿濡的东西卷住,她睁大双眼看向穆白,可穆白眼神幽暗,仿佛她的手指过于美味,连魂魄都丢失了。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快跳,巫翠女大脑大白,明明是自己的手指被吃,却有一种奇异舒服的感觉贯穿全身,直到穆白缓缓将巫翠女的细指从嘴里抽出。 “师父,你吃太多鲜果,手指甜得我腻牙。”穆白忽而轻笑。 回过神的巫翠女立即回应:“是,是啊!那,那我不吃了。天色已晚,我,我先回房歇息!” “师父!” 穆白突然叫住起身离开的巫翠女,可巫翠女才回头看了眼,便赶紧把视线撤走。 过了半晌,穆白不舍的说:“早日安歇。” 巫翠女脚步有些软的走回厢房,趴在床上后,便愣愣的看着刚才被穆白吃过的手指。她虽不碰男色,对男人没兴趣,但不代表她不懂,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刚才穆白估计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哪里是徒弟看师父的眼神。 “穆儿啊,你究竟是怎么了?还是说,我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些怪异的举动,与穆儿恨我的未来,有联系吗?” 思来想去,想破头脑的巫翠女决定,睡觉!依她上百年的人生经验,很多答案会由时间告诉她,时候没到,便永远是谜团,在这之前,吃饱睡好才重要。 可穆白却睡不着觉了,因为他嘴里满是舔舐巫翠女手指的感觉,他甚至还想再舔一回,或是做更多……想到这里,穆白发现,他胯下之物竟高高翘起。 “不,不行,穆白,不要胡思乱想,念清心决,睡觉!” 盖上棉被,穆白果真努力的念着清心决,并强行让自己入睡。 第二天,唐闻溪再次唤徒弟将巫翠女请来聊话,这次她不再掩饰了,直说道:“这几日,我们水镜宗和天衍宗设了个擂台赛,专供宗门修为不足百年的小辈相互切磋学习,我知前辈与天衍宗关系匪浅,但我们水镜宗不比天衍宗差,还望前辈观至擂台结束再考虑离开之事。” 看娃娃们打架有啥好玩,尽管巫翠女心里这么想,但见唐闻溪态度诚恳,诚意满满,只好应允,转念间,她又说道:“让我徒儿假扮水镜宗门徒,也上去和天衍宗的子弟打一回!” 巫翠女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她之前在天衍宗就想与文霄切磋,可那天是师弟的生辰,只能作罢。再者,她也是做师父的人,也有一丢丢想要攀比徒弟的心态,而且她对穆白的道法剑术修行很有信心。 来到穆白房间,穆翠女便与穆白商议此事,没想到穆白却问:“师父,您想穆儿揍谁?” “不不不,不是揍谁,咱们是文明人,哪能随便动手脚,”穆翠女虚伪的摆手,然后狠笑道,“几日后便是水镜宗和天衍宗的擂台赛,参加此赛的都是修为不足百年的修道人,正好适合你试试自己的水平,我呢,已让唐宗主安排人将你假扮成水镜宗门徒,记得,一定要将天衍宗的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穆白惊讶极了,可下一秒,他也笑了:“遵命,师父!” 就在穆白贴近巫翠女的时候,巫翠女激灵了一下,下意识将穆白推开,穆白愣住,然后低头看向顶在胸前的那只手。 巫翠女没有看穆白的眼睛,而是轻声说:“穆儿,以后不能再做像昨天那样的事了。” 穆白内心震惊,但他还是往后退了几步,与巫翠女拉开距离。原来,她都懂,穆白在内心自嘲,也是,师父活了那么久,她怎会不知?他在师父面前,只是个瞎胡闹的稚童罢了。可是……穆白默默的捂住愈发疼痛的胸口。 第二十一章 穆白才打了两场,便引起上宾的高度关注,台下更是有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的打探此人的消息,天衍宗长老李容楚反而冷笑:“唐宗主,水镜宗何时教出了个路数不正的徒弟?莫不是你在外面请的打手吧?” 唐闻溪继续微笑装傻:“你说的是那个只消叁招便赢你两个得意门徒的弟子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请李长老指教,是哪招不够正宗了?” “你!哼。”李容楚生气的拂袖而去。 走出上宾席,李容楚把他的爱徒沉兰钦叫了过来:“你跟安庚对调场次,下一场和那个叫穆白的孩子对决。” 沉兰钦恭谨作揖问道:“师父,请问为何临时换人?就因为那个叫穆白的水镜宗弟子?小徒认为安庚师弟可以应付。” “那孩子估计不是水镜宗的弟子,”李容楚很是生气的哼了哼,“不过我们天衍宗没必要为此事较真置气,安庚不行,他缺乏对战经验,你把他打下擂台便可。” “遵命。”沉兰钦冷冷一笑。 巫翠女虽觉得看小娃娃们打架没意思,毕竟多数剑术不精练,灵咒不纯熟,或是缺乏实战经验容易被对手唬住,可她发现穆白打起架来还算是赏心悦目,去繁化简,很有她的风格,不过,他的施法路数都是她教的,完全没有水镜宗宗法的影子,巫翠女心想,肯定有道友看出了什么,要不她还是赶紧带穆白跑路吧?免得伤了水镜宗和天衍宗的和气。 然而看到这第叁场与穆白对决的沉兰钦,却让巫翠女莫名兴奋起来,这孩儿,有点意思。 沉兰钦执剑上台,她瞟了眼站在她不远处的穆白,笑容冷若冰霜:“你身上有易容术的痕迹,就这么害怕以真面目示人?” 穆白举起屠焱剑至面前,眼里满是彻骨的寒气:“废话真多。” 水神台的气氛瞬间凝重,穆白和沉兰钦二人如两只猛兽凝视对峙,对战,一触即发。突然,沉兰钦轻点脚尖,穆白轻愣之间侧过身,只见沉兰钦的剑已划过他的衣襟,切开一处小角。 看着沉兰钦的嘲笑划过视线,穆白向后纵跃,他身子轻盈跃起,见准时机,抬剑向下劈去,却没想到只劈中残影,而沉兰钦的真身早已绕到穆白身后,剑身逼近穆白的侧颈。然而,让沉兰钦惊诧的是,穆白早已用他的黑剑抵住她的攻击。 双剑的碰撞发出刺耳激响,两人再次退到之前上台站立的位置,可在落叶归地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身影风驰电掣,再次纠缠,难分上下。唐闻溪微笑给予第一个掌声,而后,不少人如梦初醒,赶紧鼓掌。 巫翠女倒是有些不敢信了,因为她看出那天衍宗女弟子的道行在穆白之上,穆白输给她也无可厚非,可穆白开场看似处于被动,却能迅速化解那女弟子的凌厉招数。 穆翠女完全不想错过这个精彩的对决,她边走边蜕去伪装,然后直接来到唐闻溪身边坐下。不少上宾投来异样的眼光,可巫翠女毫不在意,她摸下巴道:“唐宗主,还是你这里的视野最好。” 唐闻溪清笑了笑,然后将沏好的茶端给巫翠女:“请问巫前辈,您是从哪儿找来的好徒弟?” “在我家门口捡来的,你信吗?” “还真不信。” “我也不敢信。”巫翠女往嘴里丢了棵樱桃。 擂台赛规定,一场对决最长时间为一炷香,过了一炷香不分胜负便是平手。穆白沉兰钦二人先是进行了剑术切磋,接下来,便是道法灵术的碰撞。 穆白灵力属性主火雷,施展的火术雷法攻击力霸道,很快将水神台地面劈出深坑,然而沉兰钦灵力属性正好与穆白相克,她的冰属性法术竟将水神台完全冻结,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对决场地,于是两人的斗法逐渐进入白炽化。 沉兰钦的内心其实是焦急的。她答应师父李容楚将穆白打下擂台,可这人顽强得跟蛮蠊一样打都打不下去,再如此拖延,且不说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到,师父也会不高兴。 在一旁观战的李容楚似乎意识到沉兰钦想做什么,他正要出声阻止,可沉兰钦已甩出符纸,掐决念咒。瞬间,水神台四周的湖水腾空聚集,最后汇聚成一个凶恶的庞大水龙,那水龙对空怒吼,然后,对准地上的穆白,整个身影砸了过去! 穆翠女捏紧拳头,她在赌,赌穆白能够度过这一难关,可她的心却在隐隐作痛。 穆白不慌不忙的甩符念咒,就在水龙即将撞上他的那一刻,他脚下升起一道高大的坚硬火墙,竟硬生生的将水龙挡在墙外,水龙撞墙几次无果,只能与火墙同归于尽,砰的一声巨响,擂台上扬起巨大的水雾灰尘,两人的身影也埋没在了里面。 这时,鼓声响起,一炷香时间已到,穆白从水雾灰尘里走出,掸了掸身上的土,却看到巫翠女早已在台下等候。 “穆儿,不打了,走吧!” 穆白不解的看着巫翠女:“可是,我还未夺取桂冠。” 巫翠女叹笑道:“刚才与你对决的那孩儿便是全场年轻弟子中修为最高道法最深的,你与她打成平手,已与夺冠无异了。趁大家还没注意到我们赶紧溜,再不溜,那唐宗主又要找借口留我啦。” 穆白一听,迅速低头跟着巫翠女跑人,可此时的他,笑得十分愉悦。 然而沉兰钦此刻仍旧站在迷雾里,她双眼通红,不服的流下泪水。李容楚担心爱徒,见她在雾里悄悄哭泣,便轻步走过去安慰。 “好徒儿,你没有输。” “不,我能赢他!”沉兰钦愤恨的含泪,“他只是运气好罢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容楚瞧了眼巫翠女与穆白偷跑离去的方向,只能无奈笑。他已经认出巫翠女和她的徒弟了,只是,这事要不要禀告文霄宗主?毕竟寻妖盘还在他们手上呢。 第二十二章 出了水镜宗,巫翠女和穆白马不停蹄的准备去金南雪都的行装,然后朝南而行,一个月后,二人来到靠近金南雪都的苏乡城。 选了家环境不错的客栈下榻,巫翠女赶紧给手炉添置无烟炭烧火,然后团团抱住不愿松手。 “哎哟这寒冷的天儿啊真是折磨人,”被手炉熏暖的巫翠女顿生困意,“穆儿,你要不要过来摸摸手炉?” 此刻的穆白外身只披了件薄棉袄,他不似巫翠女怕冻,最后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原本想拒绝,但发现这是难得亲近巫翠女的机会,于是应了声,把手放在暖炉上,也把手放在巫翠女的手背上。 穆白半跪着看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巫翠女,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突然很想倾身亲一口,然而,他没敢那么做,而且这一个月,他更加克制自己与巫翠女的距离,生怕近了,惹巫翠女不高兴,可远了,他又不愿意,因此这一路,穆白内心倍受折磨。 他多么想巫翠女允兑承诺,满足他一个愿望,他多么想把巫翠女紧紧抱在怀里,再嗅嗅她的发丝香气,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选择保留。他知道,他和巫翠女之间,永远有一条线横跨在那里。 不过穆白没有发现,巫翠女这一路也在观察他。自从上次穆白舔咬了她的手指,巫翠女便感觉这孩儿对她抱有其他感情,再联想他之前种种怪异表现,就更加确定了。巫翠女自认自己不是什么道德卫士,活了几百年,自然是旁观过不少无法想象的离谱爱情,而且香艳辣眼的话本她看得多了去了,若是两情相悦,打破禁忌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又是另一回事。 是,穆白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若是没有她,天生白发红眼的穆白便是一个遭世人唾弃的孤儿。可穆白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儿啊,从他还待在襁褓里便屎一把尿一把拉扯大,自己更是投入许多母亲般的情感,她也一直以为穆白将她看作母亲般亲近,于是对他平日的搂抱也不甚在意,毕竟有哪个孩儿不喜欢抱抱自己的母亲? 可若是穆白真的喜欢她,把她当作异性喜欢,那不就无异于喜欢上自己的母亲?!想到这里,巫翠女的脸色刷地煞白。话本这么写也就算了,可生活这么演,她的心脏受不了。 然而让巫翠女更加难过的是,她早已把穆白当作自家人看待,这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可不是白来的,而且她不可能时时把他当作男人防备吧?那日子过得会有多累。 被手炉熏得暖乎乎的巫翠女下意识把穆白叫了过来一起取暖,可等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这孩儿,只要有贴近她的机会就绝对不放过,巫翠女的两只手还未放开手炉,穆白的手已覆盖在上面,并将她的手牢牢的裹在手掌心里了。 巫翠女不敢睁开眼,她能够感觉到穆白看她的眼神很是炙热。 唉,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吗?巫翠女无奈的想。所以,上天到底想考验她什么?是坚持以师徒关系待之,还是,接受?想到这,巫翠女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行不行,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等过个十几年,这孩儿喜欢上别人了呢?那她也不用再烦恼此事,到时候她和穆白还是好师徒,巫翠女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在客栈歇息两天,把干粮行装再次补充完全,师徒二人还买了两匹马,于是开始骑马往金南雪都的方向走去。然而,巫翠女和穆白在半路遇上一队盗贼,虽然师徒二人合力痛扁贼窝,可他们的马匹却被吓跑了一只。巫翠女追了半途,见那马儿头也不回的跑,只能随它。 有些垂头丧气的原路返回,只见穆白牵着他们唯一的马匹向她靠近。 “师父,那盗贼窝实在是穷,也找不到可以用的代步工具,”走到巫翠女身边,穆白轻笑,“师父骑我这匹吧。” “那你呢?” “我步行即可,”穆白将马匹的缰绳递给巫翠女,“师父,您骑慢点就行。” 于是巫翠女骑着马在后面慢慢行,穆白则在前面慢慢走,看着徒弟挺直的背影,巫翠女的内心挣了到了一条山路的尽头,最后,她放弃了。 “穆儿,你和我一起骑吧,山路崎岖。” 穆白迅速转过头,笑容灿烂:“是,师父!” 话音刚落,穆白便飞身跨上马背坐在了巫翠女身后,还替巫翠女牵上缰绳。马背的空间有限,巫翠女不得不贴紧穆白结实的胸膛,她现在不仅能听到穆白胸腔里的心跳声,还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暖暖体温。幸好她背对着徒弟,不然穆白此刻会看到一对逐渐变红的耳朵。 而穆白做梦都不敢想他会和巫翠女同骑一匹马,他努力忍耐内心的躁动,尽可能表现正常。可不知为何他总闻到怀里的巫翠女身上散发出淡淡清香,除了体香,还有轻轻与他胸口碰撞的柔软身体……莫不是他还要骑马,他真的会失神。 明明此刻比以前更加折磨穆白,可穆白却觉得内心甜蜜。 第二十三章 慢悠慢悠地走,两个月以后,金南雪都。 穆白十五岁便开始跟随巫翠女云游四方,他去过繁华的皇都,去过温柔的水乡,也去过萧瑟的地涯,但被座座雪山围绕的异域之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里人的头发,怎么多数是金色的?皮肤黝黑,”穆白惊讶得四处张望,“眼睛竟是紫色的?”这时的穆白竟体会到以前别人看到他真容的心情了。 巫翠女已是第二次来这,她从路边的小摊买了串热乎乎的烤串,然后递给穆白:“千万年前,这里曾是金赤魔族生活的地方,不过这金赤魔族和别的魔族不太一样,喜严寒之地,不以人类为食,却亲近人类,甚至与人类通婚,于是千万年后,这里只有南金雪都和金赤族人了。所以在这里生活的金赤族人,多多少少带有魔族的血脉,寿命是凡人两倍,以魔语为母语,中原语是他们第二母语。我也曾想过学习魔语,然当时世间有五妖祸乱人间,我不能久居此地,于是只能作罢。” “那这次师父有很多时间学习了。” 巫翠女抬起头,看到穆白正低着头对她弯眉微笑,异常温柔。巫翠女竟看得忘记挪开视线。 “师父?” 听到穆白唤她,巫翠女如梦初醒,她赶紧转过身,故作忙碌的四处乱逛:“不知道过了一百多年,布娜和阿迪亚还在不在呢。” 走出城镇,巫翠女和穆白继续一路向前,他们穿过广袤的雪地草原,看到绵延山岭上奔跑的羊群,看到平静如天镜的乌伦古木圣湖,看到天与地仅由一条线连接在了一起。 这些景色都是穆白不曾看过的,他一时间竟看得入迷,而巫翠女也有意放慢脚程。 经过湖边,巫翠女缓步停下,并学金赤族人摆出祈福的手势。穆白不明所以,但他也学巫翠女,用虔诚的心面向圣湖,低下头,祈祷着内心最隐秘的愿望。 两人在草原上骑马走了几个时辰,这时,巫翠女遥望远处有个炊烟袅袅升起,顿时欣喜起来:“应该是那里了!穆白,我们加快速度过去吧!” 这时,一个高大强壮的金发黑皮壮年男子正在他的木屋后院砍柴,一个黑发女子从木屋里走出,捡柴火的同时给男子递上一碗热乎乎的羊奶。男子接过碗,对女子露出舒心的微笑。 然而在马背上看到这一幕的巫翠女和穆白都不敢置信,因为在这国度的另一边,他们竟遇到谢香儿! “我也是意外来到这里,”谢香儿身穿金赤族女子的服饰,动作熟练的给巫翠女和穆白倒上热奶茶,还为远道而来的师徒二人准备了肉干果脯,“当时我照翠女姐姐的话把符纸小人捏成了我的模样,果真把老鸨骗过去,可从聚花楼逃出来,举目无亲,漫无目的,也担心聚花楼的家丁武夫回再把我抓回去,于是专挑偏僻的道路走,走许久,也不知走多久,才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广袤之地,天寒地冻,凌风冽冽,要不是半路被阿迪亚救下,我很可能会冻死在半路。” “阿翠姑姑,这真是金赤女神赐予我们的缘分,当年你救了我祖母,后来又救了香儿,”金赤族人阿迪亚很是自然的坐在谢香儿身边,然后用不怎么流利的中原话笑道,“阿翠姑姑,当年我还不信你的话,觉得你就是普通的人族,有点点救人的本事,没想到一百多年没见,你真的没有变老。对了,你身边这位就是香儿说的穆大师?你徒弟?” 巫翠女开心的点头:“是啊,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和我一起修习仙道,他叫穆白!” 穆白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向阿迪亚打招呼,阿迪亚觉得这眼前的中原人族有点意思,便起身说道:“我家后院还有很多柴火未劈,不知穆小弟能否帮我快点完成?” “当然当然,”不等穆白回答,巫翠女直接将穆白推出去,“你随便使唤,我和我徒儿还要叨扰你几日呢!” 穆白不情愿的叹口气,然后起身跟着阿迪亚出去了。等屋内的两个男人走远后,巫翠女刚转头看向谢香儿,却看到她满脸惊愕的模样。 “翠女姐姐,你,你到底活了多久啊?” 巫翠女神秘一笑:“说出来会吓到你。” “那还是别说了,你在我心里就是翠女姐姐,”说完,谢香儿的表情一下甜蜜,一下忧郁,“翠女姐姐,我,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想问什么?”巫翠女挺直了腰板。 谢香儿踌躇许久,才小声说道:“不知翠女姐姐,是否,是否知道快速怀孕的法子……” 正在喝热奶茶的巫翠女差点喷奶。 第二十四章 木屋后院,阿迪亚正带着穆白一起砍柴。本来阿迪亚有点瞧不上穆白的身板,个子够高,可看上去没他壮实,然而没想到这小子砍柴又快又准,力气竟不比他小。 “你今年多大了?”阿迪亚问。 穆白很是讨厌别人问他年龄,他轻哼了声,不回答。 “哟,很有脾气啊,不过我推测,你岁数不大,一定很小,对吧?”阿迪亚干脆停下手中的活,打算好好调侃眼前这年轻的人族小伙儿。 穆白也停下砍柴得动作,冷冷的看向阿迪亚:“年龄很重要吗?” 这话反而问住阿迪亚,但他不想自己的风头被穆白盖过去,于是又找了个话题聊:“你一直和你师父生活?” 穆白重新拾起斧头砍柴,他头也不抬的问:“什么意思?” “你师父活那么久,但毕竟是女人,不懂男人,”阿迪亚故作坏坏的笑,“我敢打赌,你现在还未抛去金赤女神赐予每个人初生的纯洁,所以你的小兄弟还很粉嫩吧?” 穆白刚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等他明白阿迪亚说的意思,脖子和脸逐渐升起红晕。 “你,竟敢调侃我?” 穆白持着斧头一步步走近阿迪亚,阿迪亚看着穆白背后烧出天际的熊熊怒火,不禁抱紧自己,老婆,救我!! 而这边,听完谢香儿说的由来后,巫翠女逐渐理解了,她放下手里的奶茶碗。 “原来你已经和阿迪亚接受祭祀长的祝福成为夫妇了啊,”巫翠女点头,“你想要阿迪亚的孩儿,可是担心自己以前在聚花楼弄坏身子,没办法生育?” 谢香儿黯淡的轻笑:“阿迪亚知道我的过往,他还经常安慰我,我真的很感激他。可是,我已经与他行房多次,还没有怀孕迹象……” 巫翠女将谢香儿的手腕拿过来,把脉几番后,又瞧了瞧谢香儿的耳鼻眼口,才说:“你身体很好,没事,要孩子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来,阿迪亚在哪里?我有话和他说。” 人还没来到后院,巫翠女便听到阿迪亚的惨叫声:“穆小弟,饶命,饶命啊!” “还敢不敢乱说话?”巫翠女竟听到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吓得她眼皮跳了一下。 “不敢了不敢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啊!!阿翠姑姑,快,救我!!” 看着两个大男人像孩童般打架,而徒弟穆白结结实实跨坐在阿迪亚身上,还把人家的双手反绑在背,让阿迪亚无法动弹哀嚎不断,巫翠女扶住额头,无奈挥手。 “穆儿,放开阿迪亚,我有话和他说。” 穆白果断放开阿迪亚的双手,可他不敢看巫翠女,而是越过围栏,独自跑去后院的小林子里,人影竟无处寻。 “阿翠姑姑,你家徒儿真的是……厉害,太厉害,”阿迪亚一瘸一拐的走近巫翠女,“你们修仙人平时不是饮露吃草吗?哪儿来如此大的力气?” “饮露吃草?”巫翠女听了就头晕,若真是这样,仙还没修到,人已经去地府报道,“罢了罢了,我来找你是为了香儿妹妹的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 听是有关谢香儿的事,阿迪亚的眼神竟认真起来:“好,好。” 来到小树林一处空地,巫翠女开门见山的说:“你和香儿妹妹一般几天行房?我看她黑眼圈有些重,该不会是……每天吧?” 阿迪亚瞬间故作可怜的抱紧自己:“阿翠姑姑,你知晓这事干嘛?” 巫翠女懒得理会阿迪亚的无理取闹,她继续说:“你既已知晓她的过去,我如实告诉你吧,香儿妹妹的身体在聚花楼那时被摧残过,所以现在需要静养,尽量不劳作,你若是想和她要个孩儿,那你不能每天与她多次行房,还得让她多吃些容易消化的,养好身体,让她多长肉,这样才能存体力。她是纯粹的中原人,这里的食物对她来说比较难消化吸收。” 阿迪亚听得一愣一愣,但他已明白巫翠女的意思了:“可,可我不会做中原人的食物……” “不会就学啊,我让穆儿教你,”巫翠女拍拍阿迪亚的肩膀,“我记得布娜很会做酪浆,往上面浇上黄蜜汁,香味醇厚,这食物很是适合中原人,你可以多做些给香儿妹妹尝。” “祖母已外出云游多年,不过我留有她的手记食谱,我现在就找来看!” 巫翠女眼疾手快的把阿迪亚抓回来,语重心长道:“我话还未说完!切记,不可每日行房!你家妇人身体虚弱,底子差,承受不起大动作,最好叁五日一次。” 阿迪亚绝望的抓头发:“阿翠姑姑,你这是要了我的命!” “你的命要紧还是你妇人的命要紧?” “我妇人的命要紧!”阿迪亚用拳头摧胸口。 “唉,真的是,”巫翠女再次叹气,“若是布娜在就好了,她管得住你。阿迪亚,她已离家多久?” “祖母早在五十多年前离乡云游,偶尔会修封书信过来,我也把我和香儿的婚事告诉她,可不知她何时能收到我的书信。” 巫翠女知道金赤族人在婚事上的处理比中原人简单许多,两人只要看对眼,愿意一起生儿育女,只用去祭祀长那边接受祝福即可。 “总之,记住我的话,中原女子的身体可没有金赤族女子的身体结实,你平时也不能用大力气……” 两人边说边走远,却没发现躲在树林里,悄悄蹲在某棵大树后满脸赤红的穆白。 第二十五章 不知不觉,太阳下山,黑夜降临,星幕挂在天上,熠熠生辉。 已睡在稻草床上的穆白仍旧辗转反侧,回想白天偷听到巫翠女与阿迪亚讨论问题,还是关于男女之间的房事,这让穆白又是羞臊又是疑惑,难道,师父曾和某个男人…… 想到这里,穆白顿时气火攻心,口干舌燥,也不愿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可房间里没有放水壶,他只好自己起身寻找。 原本只是想去后厨看看是否有净水喝,可经过主人房门口,他竟听到几声隐忍的呻吟。 “啊,啊,你,你轻点,啊!” “香儿,我的香儿,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就做一次,就一次……” “阿迪亚,别那么快,你,你要弄死我啊,啊!嗯!” 穆白瞬间睁大眼,他当然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故作冷静的转身回房,却没想到,胯下物已高高举起,硬得无比难受。 他去过几次聚花楼,但只是驱鬼挣钱,对那里的花娘以及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感兴趣,所以对于男女之间的性事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可刚才房内的浪吟明明与他毫无干系,却有种莫名的羞耻快感在他体内乱窜。穆白强忍着身体的骚动,以及用手触碰两腿间的强烈欲望,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总是浮现他与巫翠女身体交织的场面,而脑海里的巫翠女,竟被他撞击得哭泣连连,低声求饶,可脑海里的他并没有放过哭泣的巫翠女,反而低下头凶狠堵住她的红唇…… “师父,师父,啊……” 穆白几乎被脑海里的幻想折磨得失去理智,于是,他的手终于伸向腿间的灼热硬挺的男根,并凭着本能,开始上下套弄,直到快感冲向头顶,释放出糊满手的浊液,穆白这才缓过神,喘息之间,他微微餍足的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 然而,思绪再次回到刚才,他从不知巫翠女竟了解男女间的房事,因为二十多年的陪伴,他从未见巫翠女与哪位男子亲近,想到曾有某个男人将他的师父搂在怀里,穆白眼里便烧起熊熊怒火,甚至起了杀心。 他只知道,师父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能碰。 感应到主人心情的屠焱剑竟也泛出微微腥红光。 几天后,巫翠女和穆白收拾好行李向阿迪亚谢香儿夫妇道别,然后牵着马,往金南雪都最险峻却也是风景最迷人的山脉进发。他们越往上爬,地势越是崎岖陡峭,最后马儿爬不上,只能放它自由。 虽然他们师徒二人此刻几乎挂在峭壁上,可此时的巫翠女一手攀着岩石,一脚蹬着岩壁,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而她身后下面,便是整个金南雪都的全貌,人已渺小得看不清,地上的屋舍楼宇,却变得像玩具般憨厚可爱。穆白抬起头,发现他们似乎离头顶的天空更近了。 来到山顶,更加寒冷的空气包围了他们,巫翠女虽被冻得不行,但她此刻也不用顾及凡人眼光,驱动咒法,将全身的灵力周转提高了一个层次。 穆白正想给巫翠女加件衣服,没想到巫翠女抬手阻止:“我得在这里好好改改怕冻的毛病了。穆儿,咱们师徒二人要开始十年为期的苦修,除了进城购置干粮日用,这期间没有师父的允许,是不能随意下山的哦。” “师父,也不下山吗?”穆白竟有几分期许。 巫翠女很是自然的回答:“那是当然,师父也需要修习,而我已有十几年没有开炉炼丹,是时候好好炼上几回了。” 穆白突然想起巫翠女最近的一次开炉炼丹,竟是为了准备她师弟文霄的生辰礼!想到这里,穆白只觉得内心有什么打翻了般。 “师父,您这次开炉炼丹是为了……” 说到这里,穆白默默的捏紧拳头,难道,又是为了那个人? “为了你啊!” 这句话,让穆白瞬间扫去内心阴郁,眼睛也明亮起来。 “我?” 巫翠女理所当然的笑道:“还记得那只大狐妖吗?我打算把它的妖丹炼成适合你服用的丹药,若是成功,可增进你一百年的修为!其实上次的灭妖情形如此凶险,你却能好好接纳我灌输的灵力最后成功驱动阵法,从那时起我便知你体内的灵海比我想象的还要宽阔无际,这可是天生适合快速修行的体质啊!” 听巫翠女如此说,穆白却问:“师父,那我可以多吃些增进修为的丹药吗?” 巫翠女莞尔一笑:“没想到徒儿也是个急性子。当然不行,食用增进修为的丹药,只能百年一次,一次食用多次,容易爆体而亡!而且食用方法也有讲究,到时候师父详细教你。” 他当然不想爆体而亡,他还要长长久久的陪伴师父,穆白看着巫翠女走在前面的身影,眼神越是恋恋不舍。 穿过寒冷阴郁的崖顶森林,穆白意外看到这崖顶竟有个天坑瀑布,而瀑布上方挂了一条美丽的仙女彩带。 这里的光照与气息与森林里完全不一样,气温较为暖和,光照充足,清新的空气里饱含丰沛灵气。 “没想到过了一百多年,这里没什么变化,”巫翠女继续向前走,“那时我和阿迪亚的祖母,也就是布娜,一起发现这隐藏的修行之地,这里蕴含天地灵气,对修道有大益处,对了,也不知过了百年,我和布娜一起搭建的石头房还在不在。” 布娜,布娜!为何师父总是提起布娜这个名字!尽管内心不是滋味,但穆白表情平静,一趋一步,而巫翠女依旧开开心心的和穆白回忆过往。不知走多久,巫翠女终于找到当年她和布娜一起搭建的石头房,然而经历百年,这石头房已布满青苔藤蔓,完全不能住人。 第二十六章 尽管石头房破旧得无法住人,但这难不倒巫翠女,她把符纸折成小人,符纸小人们蹦蹦跳跳的开始做清洁做修补,而巫翠女和穆白两人踏起轻功,飞下瀑布打水薅泥。 这里地势太险峻,基本没有普通人的踪迹,也不会有人关注此山,于是巫翠女给这座山起了个名字:峭玉。 “悬崖陡峭如斧劈,瀑布飞溅如珠玉,摘其二字取名,也勉强过得去,”看着已干净整洁的石头房,巫翠女扬起开心的下巴,“穆儿,从现在起,这就是我们俩要生活十年的峭玉山。” 巫翠女满心欢喜的看着新住处,而穆白,则低头看着满心欢喜的巫翠女,久久无法挪开视线,内心的迷恋也越发深厚。他知道,他一辈子也离不开巫翠女了,即便她只是把他看作一个小小的徒弟,但他也心满意足。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五年后。 又是一场大风雪。一个金赤族的砍柴人被围困在积雪里,眼看自己即将被冻得晕过去,突然,一只白毛红眼的巨狼穿越积雪靠近他,那金赤族人以为今天要丧命于此,却没想到这头巨狼将他叼上背,然后驼着他来到了可以躲雪的山洞。 砍柴人的意识仍旧模糊,可白毛红眼巨狼却仿佛通了人性,将砍柴人团在怀里取暖。 洞外的风雪逐渐微弱,最后,阳光照进洞内。 不知何时,洞外传来断断续续的狼嚎,白毛巨狼瞬间抬起头,然后身影灵活的钻出洞。 过一会儿,一个身着青衣白发男子来到洞口前,低下头,查看洞内砍柴人的情况。 “清鬼,你是狼,不是人,为何和我师父一般有救人的嗜好。” 白毛巨狼围着转了几圈,用鼻子嗅了嗅青衣白发男子的手,然后用力的蹭青衣白发男子的身体,样子十分亲昵。 “唉,罢了,你把他叼出来,背去我师父那里吧。” 此时,石屋外,一娇小黑衣女子正盘腿坐在地上掐指念决,而她面前,悬空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身贴满黄符,那炉底下并无柴火,却烧着艳绿色的火焰,且焰势旺盛。 青衣白发男子走到了黑衣女子身后,眼神柔和。 “师父,清鬼又淘气了。” 过了半晌,黑衣女子收回手势,面前的炼丹炉也缓缓落地。 “穆儿,屋内是不是躺着一个人?我过去看看!” “师父,那人死不了。” “哎呀,看看便知!” 穆白的话还没说完,巫翠女已提裤一溜烟跑了人,这让穆白很是无奈的笑。五年了,他们生活在无人烟的涯顶,也见不到其他活人,除了定期下山采买干粮日用,便是整日呆在山上,他静心修行,她专心炼丹,师徒二人偶尔会对习灵咒剑法,可他还是打不赢巫翠女。 好几次,巫翠女催促他赶紧把在水镜宗允诺的承言兑换,可穆白舍不得,他知道,一旦他提出,巫翠女肯定会满足他心愿。既然师父一定满足,那他更要谨慎许愿。 巫翠女哪知晓穆白肚子里的弯弯道道,最后也不再惦记徒儿的许愿了,心想,徒儿大了,自有他的打算,她这个做师父的,耐心等便是。 来到石头房,巫翠女果然看到有一个金赤族人躺在里面,还有一头巨狼趴在旁边。 “清鬼,人是你救的呀?好棒啊,”巫翠女宠溺的抚摸巨狼的头和下巴,巨狼眯着眼十分享受,“穆儿,帮我拿些净水过来。” 穆白看着清鬼,清鬼似乎读懂穆白的意思,它蹭蹭巫翠女的手,然后和穆白一起离开。 “清鬼,明明是我捡你回来养大,为何总是喜欢缠着师父?”说完,穆白轻敲了一下巨狼的头。巨狼呜呜叫着,似乎不满。 穆白看了看身后,突然叹声:“罢了,在山上生活五年,师父一定很想与人说说话。” 被救的金赤族人醒来后,见到巫翠女,便赶紧下跪行礼:“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巫翠女在山上自学了五年魔语,于是现学现卖,也用蹩脚的魔语对话:“你是从哪儿来的?是做什么的?你家乡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 砍柴人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晕转向,可是面前替她疗伤的女子过于热情,只能一一回答。 等穆白和清鬼提着净水回来时,却看到巫翠女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们回来啦?正好,等这位大哥喝点水补充体力,送与一些干粮,再送他下山吧。” 夜晚,巫翠女继续升炉炼丹,可时不时唉声叹气,穆白则坐在石椅上缝补衣裳,而巨狼清鬼趴在穆白脚边假寐。 穆白看了几眼巫翠女,轻笑:“师父,怎么无精打采的?” “师父没什么心愿,唯天下太平,再无妖魔鬼怪侵扰人间,我和你也可以过安生日子,”巫翠女的眼里闪烁着炼丹炉的火光,“这几年,我莫名感觉到这金南雪都有隐约的变动,或许有我在此坐镇,隐藏四方的鬼怪们不敢擅自行动,可刚才那位砍柴人与我说,这几年飞禽走兽渐少,森林变得比以往平静,可天气变化越发恶劣,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说着,巫翠女似乎想起什么,她打了个响指:“天衍宗有一个能观星象还能探知未来的宝物四象石,我这就向文霄师弟修一封书信,问问近期这四象石是否有异动。” 说完,巫翠女在半空划符,然而还未划完,她的一只手腕却被穆白牢牢抓住。 “我来写吧师父,这点小事何必您亲自动手,让我来就行了。”穆白此时笑得很好看。 巫翠女没多想,而是随意挥手:“那好,你替我问,不用写太多,就照我刚才说的即可。” 约莫过了一个多星期,文霄接到一个从遥远的南方寄来的书信,他抓住蝴蝶书信,用灵术化开,发现书信的落款竟是巫翠女的姓名,然而他细细,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淡。 “我这懒惰的师姐,给她这世间唯一的同门师弟修封书信也要她徒儿代劳,而她这徒儿,书信内容似乎替她师父问候本座,可字里行间生怕本座不知阿翠师姐与他形影不离,如影相随。” 内心虽有些许不满,可文霄还是隔空修了回信,然后抬手掐决,隔空书信变成一只蓝色蝴蝶向远方飞去。 “北幽即将发生动荡,是时候发布九州驱魔召集令了。”文霄看着蝴蝶离去的方向,背手轻叹。 第二十七章 收到文霄的回信,巫翠女自是高兴,可看完书信内容,却眉头紧锁。思索半晌,她用传音术唤来正在崖底深处修行的穆白。 “穆儿,这些天你需要为师父护法,师父要加快炼丹速度了。” 穆白不明所以,巫翠女耐心解释:“文霄师弟以天下第一宗的名义发布九州驱魔召集令,召集天下能人异士一起祛除魔怪,身为他师姐的我必须去响应,可为你炼制的丹药也不能落下,我想尽快完成,这样,我才放心前往。” 巫翠女说的每个字在穆白心里犹如刀割肉绞。她话里的意思他怎会不知,她虽然欣赏他,疼惜他,包容他,可却从未平等看待他。无论他多少年岁,在她眼里依旧是个小娃娃。而他太了解巫翠女的脾性,与她软糯的外表不同,做事向来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左右,连他也难以撼动。 因此,那句“能不能带我去”,也最终咽进喉咙里。 于是这些天,巫翠女熬夜炼制,穆白则在一旁护法,而巨狼清鬼似乎感知到穆白内心的悲伤,整个狼脸也搭耸下来。终于在某天清晨,时机已到,巫翠女小心翼翼的掀开炼丹炉,一枚洋溢七彩光芒的宝丹躺在里面,眨眼看去,竟与世间难求的百妖丹模样无异。但巫翠女知道,这宝丹比百妖丹差远了。 “唉,时间紧急,也只能炼制如此,”说着,巫翠女将宝丹拾取至手心,“穆儿,那狐妖道行我估摸有五百年以上,毕竟上了五百年的妖才能化人形,可惜炼制途中依旧产生损耗,现在这宝丹里只剩下一百年的功力。从现在起,你照着我方法用灵力化开,然后每日将灵丹内的能量一点一点滋润四肢百骸,最后填补灵海,一定要慢慢来,不能心急,知道吗?” 转过身,巫翠女却发现穆白的双眼已暗淡无光。 “穆儿?” 然而下一秒,穆白抬起头,双眼却熠熠生辉,让巫翠女以为刚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师父,徒儿明白。对了师父,明日便是金赤族每年一度的祭春,师父,届时我们一起下山看看热闹吧?” “可是……” 就在巫翠女犹豫之际,穆白却说:“师父,您曾在水镜宗擂台那时答应过我,许徒儿一个心愿,这便是,徒儿的心愿。” “就只是与你一起下山看看金赤族的春祭?”巫翠女觉得穆白太浪费这个愿望了,他明明可以提出更多更好的,比如把她百宝袋里的宝物全部拿走,“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好吧,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哦?” 穆白开心的笑了:“不后悔。” 第二天一大早,穆白便催促巫翠女抓紧时间下山,巫翠女有些不情愿,她向来不喜热闹,但看穆白如此积极,也只好随他。巨狼清鬼也想跟过去,却被穆白拍了一下头。 “胡闹,你若是跟着我们一起下山,还不把山下的村民吓傻,春祭也举办不成了。” 清鬼委屈得呜呜叫。 巫翠女弯腰安慰:“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 清鬼的情绪这才变得没那么低落。 来到山下,山下的村民已早早开始生火烧水,杀牛宰羊,布置家妆,不少孩童带着祭春用的面具在路上追逐打闹。巫翠女有些惦记谢香儿和阿迪亚,便主动拉穆白去拜访。阿迪亚不在家,他早早外出和村民一起准备春祭事宜,而在家的谢香儿怀里竟多了个黑发白肤紫眸的女娃娃。 “好可爱的女娃娃!”巫翠女激动得把小娃娃搂在怀里,“香儿妹妹,娃娃几个月啦?起了名字没?” “阿迪亚给她起了个小名叫旎旎,”已为人母的谢香儿温和的笑,“说这是魔语小春天的意思。穆大师,您不抱一下吗?” 穆白抱起小娃娃的动作有模有样,身上竟还散发出几分老母亲的气质,见巫翠女和谢香儿两人不约投向新奇异常的眼神,穆白赶紧解释:“平时我下山采买日用,偶尔会帮店主带带孩子,这样可以少算点采买钱……” “穆大师,没想到您如此勤俭持家!” “穆儿,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穆白瞬间脸红,他把女娃娃抱回给谢香儿,表情略微局促,然后甩袖离开。 谢香儿靠近巫翠女说:“穆大师平时看上去难以亲近不食烟火,但他现下肯定是害羞了。” 巫翠女点头如捣蒜,心想,为何她给穆白的家用钱用得如此慢,原来他有意节省啊!而他自己还会挣补贴。唉,这可爱老实的孩儿。 “穆儿,等等,等等!” 从屋内追出的巫翠女跑到穆白身边,笑意满满:“走这么快,想回山上啦?” 穆白叹口气,他转而一把抓住巫翠女的手,然后牵在手心里。 “师父,莫再打趣徒儿了。村里还在准备祭典,我们先去一趟十里镇吧,师父不是最喜欢中原吃不到的鲜奶皮吗?那儿正好有得卖。” 巫翠女发现穆白的手掌又大又温暖,竟一时间忘记挣脱,而是一路由穆白牵着。抬起头,巫翠女还发现,穆白比以前长得更加高大,身体也比以前强壮不少,往她前面一站,她都能感觉头顶的天被遮了一大半。 或许是自己养大的孩儿,巫翠女会多看几眼,可她不知的是,一个男孩的变化会如此大,大得令她不知所措。 回想起那个预示梦,那个梦里满眼憎恨的穆白,仿佛要把她吃了的穆白,巫翠女反而抓紧穆白的手,以此消除内心的不安。此时穆白感觉到掌中小手的力度,觉得有些意外,但内心却是越发的甜蜜。 穆儿啊,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会让你如此恨我?我明明是你这世上最值得信任也是最亲密的人啊,师父真是不解啊!巫翠女心里沉重的想。 第二十八章 金南雪都的十里镇在春祭当日也热闹非凡,街市人山人海,来自九州各地的人也特别多,一时间,巫翠女和穆白扎在人群里,反倒是最不显眼的那个。巫翠女向来怕热闹的人群,她左躲右躲,还有些头晕脑胀,最后却被穆白的长臂捞进怀里。 “师父,小心走散。”说完,穆白把手掌搭在巫翠女的肩头处。巫翠女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抬头看了看穆白,她发现,这样亲昵的举动,她倒不觉得反感。 来到一家店铺,巫翠女正好奇这店里卖的饰品玩意儿,却发现穆白与店主相识,那店主看到穆白,先是作揖唤了声“穆大师”,然后转身走进后台,没过一会儿,双手捧出一个长形锦盒。 “穆大师,当日真是多谢您了。这是您要的东西,不知是否合意。” 巫翠女以为穆白还要跟这店的店主说会儿话,于是自行观看店里琳琅满目的女娘饰品,就在她感觉无聊打呵欠时,突然感觉头上的发髻插了根东西。 “师父,你看?”穆白笑着把铜镜举到巫翠女面前。 巫翠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现她头上多了根白玉发簪,玉头上雕的是一朵桔梗花,花骨朵虽未开全,却是含苞待放,惹人怜爱。 “穆儿,这是?”巫翠女虽不喜装饰,但这根白玉簪款式简单却做工精致,气味自然清新,巫翠女心里竟生了几分喜欢。 穆白温柔的看着铜镜里的巫翠女,轻声说道:“这是我目前能寻得最好的玉,它叫白香玉,质地如羊脂,却有隐隐玉香,可惜,没什么灵力蕴含,只能做普通饰物,日后徒儿定会再寻更好的送与师父。” 巫翠女抬眼看向铜镜里的穆白,笑得纯真可爱:“这就够了,穆儿,我活多久,这根玉簪便随我多久。” 穆白内心悸动异常,他忍不住伸出手,却又隐忍的收回。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敢做,不敢说,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将此刻巫翠女的模样深深刻入心里。 这一天,穆白带着巫翠女看杂耍听唱戏,逛街市吃小食,渐渐的,巫翠女也习惯了这被节日气氛渲染的人间热闹。等月色当空,他们又回到村庄,此时的春祭宴已准备妥当,早已候在席位上的阿迪亚和谢香儿见到他们,立即抬臂挥手。 “哇,好丰盛啊!”巫翠女看着村里的每个宴席桌上摆满羊肉牛肉,还有馕饼浓茶,忍不住满心兴奋,用力拉扯穆白的袖子,“我在山上呆了五年,今天才知每年春祭宴的吃食如此丰厚!” 尽管穆白笑容很淡,也没什么动作,任由巫翠女拉扯,但阿迪亚却把穆白的举动看在眼里,然后感觉很是可惜的叹口气。 每年一度的春祭宴最精彩的便是全民歌舞环节,金赤族几乎人人能歌善舞,而且辛苦了一年的劳作,大家都围着搭建的篝火台高声歌唱,场面甚是壮观。 巫翠女开心的逗弄谢香儿怀里的女娃娃,而阿迪亚却把坐在一旁的穆白叫了出来,穆白有些不情愿,但巫翠女却催促他:“去吧去吧,阿迪亚估计是有事要你帮忙。” 来到安静的一处,阿迪亚单刀直入的说:“你爱慕阿翠姑姑,是吧?” 穆白的心如同被巨石砸中,但他不露神色,淡然道:“什么意思?” “别骗人了,你以为端着个冷脸就能掩饰?”阿迪亚一把拦住穆白的肩膀,“不过,我村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喜欢,竟然喜欢阿翠姑姑。” 穆白一把把阿迪亚的手挥开,面色十分不悦:“胡言乱语。既然没有要我做的事,走了。” “穆小弟,”阿迪亚跟在后头继续说道,“为何你们中原人面对感情不能放大胆些呢?虽然阿翠姑姑是个……咳,比你年长很多的女性,可是男未婚女未嫁,你为何不敢向她表露心意?她又不是不懂人情。” 阿迪亚的话字字戳中穆白内心所想,可他停下脚步,声音哑然:“她于我有养育之恩,我这辈子都是她的徒弟。” 阿迪亚感觉很是不争气,他指着穆白道:“你啊你,作茧自缚,迟早会后悔!” 可穆白不愿再听下去,头也不回离开原地。然而,走了几步,穆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喷发的情感,他施展灵术让自己隐身,然后再躲在远处,一脸迷恋的看着正在和谢香儿聊笑的巫翠女。 他是何时爱慕这位如母亲般存在的女人?他不知道,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已不单纯,为时已晚,且深深陷入。他多么想向巫翠女道出内心的深深爱恋,然而他知道,巫翠女不会接受,所以他宁愿做一辈子的师徒,也不想因为不计后果的表露心意而导致他与巫翠女的关系破裂。 若是这样,他会疯。 春祭宴持续很晚才结束,热闹了一整天的村民都陆陆续续回家,巫翠女也走在回山的路上,身上还渲染着春祭宴的热闹。 “穆儿,托你福,师父今天过得很开心。明日师父就要启程去天衍宗了,你好好待在山上修行,好好蕴化师父给你炼的宝丹,对了,等师父归来,会检查你的修行结果哦。” 感觉身后的穆白很是安静,巫翠女转过头,却看到他低着头黯淡忧郁的模样。 “师父,我,我想和你一起……”穆白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巫翠女笑叹口气,她踮起脚尖,伸长手,微笑地摸徒弟的头:“师父知晓你已长大许多,可是你修为不足,师父也想你过得好好的,那些妖魔鬼怪由师父对付就行了,等你修得百年道行,师父就偷得浮生,这斩妖除魔的责任就交给你啦!” “可是,师父,我……” 穆白用力的拽着胸口衣领。 对巫翠女的情感已让穆白痛彻肺腑,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的表情,脸上的情绪也产生一丝崩溃的裂痕。巫翠女渐渐感觉到穆白的异样,她顿了顿,然后,伸手抱住。 巫翠女虽知晓穆白对她的心意,身为他的师父,她理应帮徒儿分析清楚他内心的情感然后保持距离,但此刻,只想好好安慰穆白。 “好徒儿,师父不会有事,师父活了那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能让师父吃瘪的妖魔鬼怪。” “为何那天,师父会晕倒?”穆白闷闷地说。 巫翠女微微一愣,觉得还不是时候告诉穆白真相,怕他多想,于是再次笑道:“那狐妖不足为虑,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穆白不再说话,而是抱紧怀里的巫翠女,深深呼吸间,却是贪恋这难得的依偎。 第二天一早,巫翠女趁穆白还未早起,便背上简单行囊,插上穆白送的白玉簪,戴上笠帽,踏出祥云轻功从崖顶轻盈飞下,不留一丝身影。 然而躺在床上的穆白缓缓睁开红眼,眼里透着坚定的光。这时,趴在床边的巨狼清鬼抬起了狼头,定定的看着穆白。 “清鬼,走吧,我带你下山。” 第二十九章 经过两个星期的飞速脚程,巫翠女踏着仆仆风尘,终于到达离天衍宗最近的城市:月坞城。 选了一家客栈入住,巫翠女正打算好好洗去身上的污秽换身干净衣裳再去上泰海山拜访文霄,没想到刚订好房间,推开门,看到一身白衣的文霄站在里面,袍袖飘飘,仙风道骨。 “这段时间你一定很忙吧?我过去找你就行了,何必亲自过来?”巫翠女早知文霄到来,她把包袱丢在桌上,“你在信中提到北幽的情况,现在那里局势如何?” “不容乐观,”文霄将手背在背后,“北幽王下落不明,北幽局势动荡,而且千万年前布下的镇魔结界已产生裂痕,不过,这五年间我派宗门弟子前去察看,倒是收集一些情报。” “快说来听听。”巫翠女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文霄坐下说。 “不知阿翠师姐,是否记得北幽极寒之地,寂冬谷?” 怎么会不记得呢,巫翠女垂下眼脸:“那是我们师父封印灭世青魔的地方,为了将这差点让人间变成炼狱的千年魔怪封印,师父与其他几位修道高人用尽办法,耗费了半生修为,可她全身却受到极寒之气的侵蚀,最后也因此陨落。” 文霄想起他和巫翠女二人的亲传师父钟灵,眼神缓缓黯淡:“可惜的是,从古至今都未找到完全消灭魔的办法。低等的魔还能勉强斩杀,若是修为境界为后期的魔,只能任由其自行陨落或者强行封印。虽然存活至今的魔怪所剩无几,不足为虑,他们为了自由,愿意与人间妥协共存。可是,阿翠师姐,这可是灭世青魔,他已有苏醒迹象。” “什么?” 巫翠女表情僵硬了起来。 文霄闭上双眼,缓缓说道:“我已在四象石里探窥到一点未来,青魔的苏醒已成定局,但还有破解之法。” 巫翠女一听,迅速站起身:“是什么破解之法,快说!” 文霄看巫翠女半晌,最后,语气淡然:“时机未到,不能透露天机,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周全。” “你这话说的,你可是天下第一宗天衍宗的大宗主,你要做的不是我一人放心,是让天下人放心。” “若是,我让全天下之人放心,却唯独对不住一人?”文霄依旧看着巫翠女。 巫翠女托着下巴思索几番,然后豁然笑道:“那就按照本心所想,反正,对不住天下是对不住,对不住一人也是对不住。” “阿翠师姐,你真是……过于开朗无畏。”文霄叹笑,“阿翠师姐,你何时变得愿意佩戴玉簪?记得送你半月紫玉不久,我又差人送你一根同色玉簪,可你最后退还回来。” 巫翠女兴高采烈的展示:“好看吧?我徒儿送的,还有清淡的玉香呢!” 文霄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微笑。 叁日后,天衍宗迎来创建百年最盛大的群英聚会。同样坐在主桌上的巫翠女看到了不少熟面孔,水镜宗宗主唐伯约,太乙宗宗主南宫玄国,圣龙派教主崔柳姬,紫薇门门主魏明令等等,不知为何,巫翠女与熟人作揖回礼的同时,内心却有莫名不好的预感。 文霄通过这次九州驱魔召集令组建了一支诛杀灭世青魔的队伍,取名为诛魔队,巫翠女也在其中,五日后便启程前往北幽。队伍成员人均修为五百年以上,且各怀绝世奇技,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身为天衍宗宗主的文霄竟主动要求担任领队。不少人反对文霄的决定,就连巫翠女也不禁皱起眉头,然而文霄只是冷淡道:“吾意已决,莫再劝说。” 散会后,巫翠女在走廊处等到最后离场的文霄。 “文霄师弟,可否再好好考虑?若是诛杀青魔的队伍出了意外,你和天衍宗便是九州最坚实的后盾。” 文霄微微伸手示意巫翠女先行,然后自己才缓步跟在她身旁:“阿翠师姐说得对,然而诛魔队群龙无首,力量无法凝聚,大家各有心思打算,若是我不加入,无人能镇住心有异念之人。” 巫翠女看着文霄半晌,最后佩服作揖:“记得师父曾说过,你心思缜密,行事大胆,却有一颗救世扶世之心,将来定能成就大事。那时我年纪小,不懂师父意思,只觉得你小肚鸡肠,阴险狡诈,还经常坑骗我替你炼丹写作业,怎可能在意人间苦疾生死。后来师父陨落,九华宗没落,我选择入世散修,你选择自建宗门,看着你一人将天衍宗壮大至九州第一宗,同时还在九州各地建立锁妖塔,施布驱魔阵,将散乱的修道势力纳入整合,我便想,若是有天你需要我这个渺小的力量替你办事,我绝不推托。” 文霄微微愣住。他和巫翠女自九华宗没落后便有几百年未见,可没想到两人都在默默关注对方,瞬间,文霄的笑容如沐春风。 “阿翠师姐,你过于谦虚了,这世上有几人能够炼制传闻的修道至高宝物百妖丹?而且你得钟灵师父亲传,掌握着连古籍不曾记录的道法秘术。记得百年前的那次五妖之乱,那妖首浑身致命祟气,所到之处生命皆为之凋零,无人能近,而你只消一招天地回春万物复苏决,竟将此妖祟气全数化散,而这五妖无了祟气庇护,瞬间溃不成军。” 巫翠女反而不好意思的摸后脑勺:“文霄师弟,明明我在称道你,你却反过来称道我,我都感觉难为情了。” 文霄看着巫翠女的耳朵变得通红,笑意也越发愉悦。 两人边走边说,并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子趴在走廊柱子旁,嫉妒羡慕的看着师尊在对某个黑衣女子微笑。这时,文霄座下弟子郑梁正好经过,他用手肘撞了一下。 “沉兰钦,你看什么啊?表情如此好笑。” “我从没见过师尊笑,”沉兰钦失落的说,“走在师尊身边的女子便是传闻中的半仙巫?据说她的道行比我们师尊还要高?” 郑梁提醒道:“注意用词!巫大人可是师尊在世上仅存的同宗同门,关系如同亲人,下次见到巫大人可要恭敬行礼!” 突然,郑梁想起什么:“巫大人还有个亲传弟子,辈分比你高许多,比我高一点点,好像与你同龄,叫穆白。” “穆白?”沉兰钦脸色一沉。 郑梁未发现沉兰钦的异样,他继续说:“此人天生白发红眼,平时都是用易容术掩盖,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他的道行估计增加不少吧?” 沉兰钦听完后,更加郁闷的盯着巫翠女背影看:“白发红眼?怪胎。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第三十七章 辟邪花的花瓣缓缓的落在穆白的脸上停留,竟有一种脆弱的美感。然而让巫翠女惊喜的是,过了许久,这辟邪花瓣完好如初。 “文霄师弟,文霄师弟!!” 见文霄走来,巫翠女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颜:“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把穆儿体内的魔气全部炼化了!!” 然而刚说到这里,巫翠女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她即将摔倒,文霄赶紧将她接住。 “阿翠师姐,您已劳累过度许久,”文霄叹息道,“去我寝宫好好歇息吧。” “不,还不行,”巫翠女虚弱笑道,“我得守着穆儿,我想亲眼看他醒来。” “够了,阿翠师姐!!” 文霄忍不住低吼道:“这孩儿是绝不会醒来了!您确实把他体内魔气全部炼化,可他的魂魄早已与青魔封印一起,现在也只是活死人一个!!” 五十年了,阿翠师姐,您为何还不敢面对!文霄很是心痛绝望的看着巫翠女。巫翠女愣愣的看着文霄半晌,最后,她低下头,轻轻推开文霄。 然而文霄内心不愤,他双手抓住巫翠女的肩膀,强行让巫翠女看向自己:“阿翠师姐,您已付出许多,您尽力了!求求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文霄师弟,谢谢你如此关心我。” 再次抬头,巫翠女却笑得和煦:“我已经熬过五十年了,再让我熬五十年,也愿意。” 说着,巫翠女转身来到穆白身旁,然后推着轮椅走进镇魔锁妖塔内。被留在原地的文霄,只能无奈的目送巫翠女。 文霄的话其实已说进巫翠女的心里,她怎会不知穆白的灵魂也同青魔一起被封印,可是,这五十年,他偶尔会清醒,尽管时间短暂,也说不上什么话,但着对巫翠女来说便是天大的鼓励。 而且,没了魔气的魔魂,仿佛是一个没了生气的人,也只是一缕无知无觉的魂魄罢了。 这时,巫翠女意识到了什么,她迅速扒开穆白胸前的衣裳查看,尽管穆白身上依旧覆盖大大小小的血痂,但也能隐约发现,那封印青魔的阵法纹路竟变得浅淡,这说明,封印阵法的效果在变弱!巫翠女心想,难道,人体魔气炼化,还起到了她意想不到的效果?既然魔魂没了魔气,封印阵法的约束也应该消失才对,那为何…… 夜晚,巫翠女闯入文霄的寝宫,穿着宽松睡袍披散长发的文霄此刻正在看书,他被巫翠女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阿翠师姐?” “文霄师弟,师姐需要借魂相镜一用!!” 文霄真真拿巫翠女没办法,他叹口气,合上书,缓步走到巫翠女面前,巫翠女觉得文霄走得太近,本想向后退几步,却没想到文霄的手已绕到她背后扶着。 “阿翠师姐,您可知,这魂相镜也是我天衍宗十大宝物之一?” “师姐发誓,用用便还,不会拿走!”巫翠女还没意识到什么,即便文霄那结实的胸膛已抵住她,但她还是抬起头看向文霄,完全不为所动。 文霄此刻的眼神变得深暗,他知道,巫翠女肯定是为了她徒儿才出面借物,他甚至产生以魂相镜换取与巫翠女欢爱一晚的想法,或许,巫翠女会答应,但是…… 最后,文霄放开了巫翠女,他向后退几步,无奈笑道:“您想用便拿去用,我明日送去。只是,阿翠师姐,深夜拜访男性寝房,当真不妥当。” “抱歉抱歉,我一时心急,”巫翠女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转身从高楼栏杆上翻身跳出去,“文霄师弟你大人有大量,师姐对不住你,打扰了!” 文霄看着刚才扶住巫翠女倩背的手,手上仿佛还留有余温,他默默的将手举到嘴边,痛苦的皱紧眉头。比起身体的欢愉,他更想要的是心灵的归属。他一直清楚,巫翠女的心灵归属,不是他,也从不是他。 在天衍宗呆了五十年了,巫翠女难得感受到些许恶作剧后的小小开心,她面带微笑回到镇魔锁妖塔,却突然被一个人抱了满怀。 “穆儿?!”巫翠女难得惊喜异常的看着紧拥自己的穆白,“你,你何时醒来?” 然而此刻的穆白力气极大,仿佛要用尽最后力气将巫翠女揉进怀里,巫翠女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但她实在舍不得推开穆白,只能任由他抱住。 “师父,我知道我一直在做梦,明明梦里是那么痛苦,可想到能见到师父,就觉得这一切忍受都值得。” “不,不是的……”巫翠女瞬间泪眼矇眬,或许是人体炼化带来的痛楚已经让意识混沌的穆白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不管这是不是梦,我决定不再隐藏了。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巫翠女关切的问。 “师父,您可听过,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穆白的声音竟变得低沉沙哑起来。 巫翠女微微一愣,她回答:“听过,这是人间用来表白心意,求取婚嫁用的话。” 安静一会儿,穆白将怀里的巫翠女拉开一些距离,好让他能面对面看着她:“师父,徒儿对您的心意,便是那两句话。” 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穆白,巫翠女只感觉脑子里满满的轰鸣。 “穆儿,你,我……”巫翠女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尽管她早已感觉到穆白对她的一些心思,但至少没有拿到台面上,她还能装聋作哑蒙混过关,可让她像现在赤裸裸的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师父,请您接受徒儿的心意吧,”穆白再次抱紧巫翠女,他揉着巫翠女的背,抚着巫翠女的发,脸上爬满了痛苦之色,“徒儿不想做师父的徒儿了,我只想与师父做在天的比翼鸟,在地的连理枝!” 穆白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巫翠女越来越慌张,呼吸越来越紧促,活了几百年,向她表明心意的男士不在少数,但她从未像此刻不知所措,等她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将穆白推了出去。 虚弱的穆白被巫翠女推得向后退了好些步子,巫翠女正想把穆白捞回来,却听到穆白自嘲般的笑声。笑着笑着,穆白瘫软在地,再次陷入昏迷。 可巫翠女依旧惊诧的瞪着双眼,她觉得,自己无意中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文霄将魂相镜送来,可推开门,却看到巫翠女守着昏迷的穆白发长呆。 “阿翠师姐,这是魂相镜,”文霄把圆镜放在桌上,然后关切的看着巫翠女,“师姐可是有心事?” 巫翠女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神,她赶紧拿过魂相镜,然后笑道:“谢谢文霄师弟,你先别走,我很快用完。” “请便。”文霄挥手示意巫翠女随意用。 于是巫翠女抱着魂相镜,念动咒法,灌注灵力,此时原本像一枚普通镜子的魂相镜竟然浮到半空迅速转动,直到稳定下来后,魂相镜的镜面开始散发淡淡的蓝光。 巫翠女用灵力将魂相镜引至穆白上方,照到穆白身影的魂相镜再次飞速转动,待它稳定,镜面里竟呈现出一团苍白色的火光。 巫翠女知晓那是穆白的灵魂,心里庆幸没有黑色的魔气环绕,可倾身过去细细查看,却看到穆白的灵魂里有一丝红色的根驻扎在里面,而那红色的根,似乎还在生长。 看到这一幕,巫翠女的脑子再次轰鸣。那本人体炼化手记有提到,由于人体炼化的不可控性极高,往往会有令人意外的效果出现,方才穆白魂魄里的红根,便是被无意炼化后的青魔魔魂!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消失了,但也驻扎在穆白的魂魄内,无法拔除。但若是任由其发展,穆白的灵魂定会受到这魔根的影响,至于是怎样的影响,巫翠女也无法断定猜测,但她最不希望的,便是穆白成为下一个青魔。 由于魂相镜里照到的内容只有使用者可以看到,于是文霄问:“阿翠师姐,可是看到什么?” 巫翠女收回魂相镜,然后还给文霄:“没看到什么。对了,文霄师弟,师姐这几日需要离开天衍宗几日,去世间寻找一样东西,这东西很是重要,我家徒儿,得劳烦文霄师弟照顾照顾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文霄心想你守了你徒弟五十年,怎会轻易丢弃,他当然放心你会回来,于是轻笑:“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徒儿。” 然而,文霄怎也没想到,巫翠女这一别,竟是五百年。 收拾好包袱的巫翠女火急火燎的上路,她没想到时隔五十年,她需要再次踏入危险重重的北寒之地。 她曾听闻北寒之地生长着一种世间罕见的花,名叫紫露,名字不起眼,可它的作用却是能永久的抑制魔性,魔人对此花极为憎恨,曾一度灭绝此花,最后这花只能在极寒之地寻得,但也只是传说罢了。 不管是否真实,巫翠女也只能怀着渺茫的希望冒险寻找。 来到北幽,巫翠女发现当地的民众已恢复了生活秩序,北幽城也在这五十年间迅速恢复生机,只是巫翠女在城内落脚歇息时,听到喝茶客在闲聊有关极寒之地的事,她侧耳倾听,得知这北寒之地似乎到了百年一遇的冰封期,不少在北寒之地附近居住的人逐步往城内搬回。 现在极寒之地处于冰封期吗?巫翠女只是想了想,并未去在意。 再次踏进极寒之地,巫翠女这才发现这里的寒气似乎比五十年更甚,若是深入,或许会发生意外。可心急的巫翠女已顾不上那么多,她觉得就差最后一步,就这一步,她的穆儿便可以放心摆脱封印,完全苏醒! “穆儿,你一定要等师父带紫露花回去!” 顶着头顶上巨大的风雪,巫翠女的身影被风雪完全掩盖。 巫翠女在极寒之地里没日没夜的寻找,突然,她感觉身后似乎有些不对劲,等她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冰面竟像是海上掀起的巨浪,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这是大自然的无边神威,即便是有六七百年修为的巫翠女也无法与之抗衡,她斩破一层又一层的冰浪,想尽力逃出去,可后续却有更多的冰浪在翻滚肆虐,甚至将巫翠女严密包围。 最后,巫翠女耗尽灵力,无力的堕入冰浪之中。 在被冰浪掩盖的最后那一刹那,巫翠女这才发现,她心里想的都是穆白,也只有穆白。 就在巫翠女陷入永久沉睡的那一刹那,她手腕上的半月紫玉啪啦一声破裂,一团温柔的紫光从里面飞出来,迅速包裹住巫翠女,不让巫翠女被尖锐的冰刺刺穿身体。 与此同时,躺在锦盒里的半月紫玉发簪,也一同破碎。 两百年之后。 东逝流水,叶落纷纷。 一名年轻的天衍宗弟子在镇魔锁妖塔四周扫地干活,同时他还得承担另一项任务,那便是照料在塔内密室睡了两百年的神秘人。 这名神秘人不仅在塔内的玉床睡了两百年,而且全身被厚厚的血痂包裹,很是恶心人。有一些年长的天衍宗弟子曾见过他真容,但无一例外说他是妖怪和人类生的孩子,一头白发,皮肤如死人般苍白。师尊文霄也甚少来此处看望,但还是会安排人手照料,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唉,谁叫我天分最差,被分了这没盼头的差事。” 这位天衍宗的年轻小弟子重重叹息。 夜晚,年轻的天衍宗小弟子在密室的小床里打盹,然而他忘记把辟邪的玉佩戴在身上,因此,有一只牛头怪潜入密室都毫无知觉。 那只牛头怪看着熟睡的天衍宗小弟子,贪婪的口水流满地面,心想它今天真是幸运,被锁在这里这么久,竟看到一个毫无防备的小肉团,这下子终于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 就在它张大嘴巴,想把天衍宗小弟子一口吞下,突然,它感觉四周的气息有些不对劲,警惕的向周围查看,便盯上那个躺在玉床上的怪玩意儿。 只见这怪玩意儿先是动了一下,然后又动了一下,突然又没了动静。牛头怪很是不耐烦的看着,它决定用拳头把这怪玩意儿砸成肉酱。然而拳头还未落下,一只白皙的手突破厚厚的血痂,轻轻松松接住了牛头怪的大拳头。 然而,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牛头怪的拳头被这只手直接捏爆,瞬间四周布满破碎的碎骨肉。牛头怪痛苦的大叫,这叫声把正在打瞌睡的天衍宗小弟子吓醒。 “啊,啊!!啊!!!!” 镇魔锁妖塔里传来的惊声尖叫引来不少人围观,一时间,天衍宗竟变得热闹起来。 第三十九章 被捏爆拳头的牛头怪疼得在地上打滚,而躲在小床里的天衍宗小弟子惊恐的盯着从玉床上缓缓坐起的血痂人。 令人恶心的血痂在此刻大片大片的掉落,于是那小弟子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在一堆血痂中呈现,还仰头叹口气,仿佛被困顿了许久。只见他双眼的眼瞳是罕见的鲜红,白色头发更是长得拖到地面上,然而看清这人的模样,天衍宗小弟子倒吸了口冷气。 尽管这人天生异像,但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之人,才看几眼,就有些头晕目眩,可那股邪魅妖异之感令人头皮发麻,也让人惧怕。 白发红眼男子完全无视牛头怪的存在,他走向天衍宗小弟子,居高临下的问:“这里是哪里?” 天衍宗小弟子莫名的忍不住浑身颤抖:“这,这里是,是天衍宗的,镇魔锁,锁妖塔……” “天衍宗?” 听到这叁个字,白发红眼的男子反而疯狂大笑。 “啊,可恶,我的手,我要杀了你!!” 失去一只手的牛头怪疯狂扑向背对它的白发红眼男子,可白发红眼男子并未回头,他只是动了动手指,牛头怪突然停顿在原地,表情痛苦几番,竟突然爆体而亡。 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内脏断肢,还有那颗滚落在地上了无生气的牛头怪头颅,天衍宗小弟子再次尖声惊叫。 白发红眼男子大走出镇魔锁妖塔,却发现众多天衍宗的弟子将四周包围,有的人好奇的观看他,讨论他,也有人已准备对峙。他冷眼看着,手里逐渐泛起红光,打算大开杀戒,直到一个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而且天衍宗众人都为他让道。 “是你,文霄,”白发红眼男子眼里仿佛有千年寒冰,“我师父呢?她在哪里?” “你是穆白?”侯在文霄身后的郑梁尽管惊愕得难以言喻,但还是一步向前,果断的抽出宝剑,“不得对师尊无礼!!” 文霄一手背在背后,冷淡的看着穆白,过了半晌,轻叹口气:“你随本座来吧。” 穆白顾不上探索自身的变化,他现在满心只有巫翠女,然而跟着文霄来到一处楼阁,文霄却将一个锦盒呈现在他面前。 “你可还记得本座送与你师父的半月紫玉?” 穆白不做声,他接过锦盒,细细端看。 文霄淡然的说道:“那枚手镯是本座送你师父的保命法器,只有在性命攸关面临死亡时刻才会发动,但效果仅此一次,而这根玉簪与那枚手镯本是同心同玉,因此一毁具毁。” 听到这句话,穆白的手开始微微颤动,但他还是忍着内心的慌乱与愤怒道:“文霄,你把话说清楚。” “还不够清楚吗?”文霄下意识闭上眼,“你师父或许已不在人世。” 突然间,阁楼似乎受到什么干扰,楼体竟开始剧烈震动,穆白手里捧着锦盒,可他双眼已泛出血腥红光。 “不可能,文霄,你一定在诓骗我!!” 文霄看了看摇晃许久的阁楼,心想再不阻止,这里存放的东西都会被毁,只是,这孩儿灵压的威力何时变得如此巨大? 眼看穆白已杀气腾腾,全身外溢的灵压竟开始如旋风袭击文霄。一瞬间,文霄的脸竟被穆白的灵压轻微划破一道小口,但他反而微微兴奋起来,心里念道,阿翠师姐,我知你宝贝你徒儿,你费尽心血保留他性命,也因他而变得生死不明,可他却没心没肺安安然然睡了两百年。我倒是要看看,这两百年,他涨了哪些能耐。 “沉师妹,沉师妹!!” 正躺在泰海山一处大石上午睡的沉兰钦慵懒的挥手道:“郑梁师兄,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郑梁刹住脚步,好不容易平复内心激动便大吼道:“穆白他复活了!!!” 沉兰钦笑了笑,然后翻了个身:“这玩笑不好玩,换一个。” “我真没开玩笑!”郑梁差点拍大腿道,“而且穆白现在在和师尊打架!就在师尊寝宫旁的小阁楼处!!” “什么?!” 沉兰钦忽地坐起身,然后吹响口哨,不一会儿,一只全身乌黑的红眼巨狼从树林里跳了出来,并用头亲昵的蹭沉兰钦的身子。 “巽风,走,去瞧瞧你祖祖祖父的先主人!” 沉兰钦带着巨狼巽风往人堆里挤,不少天衍宗弟子见到她会唤她一声师姐,沉兰钦干脆利用师姐的身份,在人堆里占了个好位置。 抬起头,沉兰钦只见有两个人悬浮在小阁楼上空,文霄师尊她一眼认出,只是另一个人,着实让沉兰钦吃惊。 两百年了,沉兰钦以为穆白已死在极寒之地,可当前的他虽与两百年前没什么区别,又有很大的区别。这种感觉,让沉兰钦感觉很是矛盾。 只见穆白两手抱诀,划太极图,一道逍遥天雷咒竟对着文霄正面喷涌而出,且雷鸣贯耳,而文霄不慌不忙,他单手掐诀,嘴里竟吐出冰寒之气,两者的法术相互碰撞,竟爆发巨大声响。 穆白毫不迟疑,他再次掐诀念咒,打算聚集头顶的乌云召唤威力更强悍的天雷,可文霄已摸清穆白现在的实力,也无心恋战,直接虚指一挥,一招泰山巨鼎将穆白直接打入地面,大地微颤,地面也因此坍塌出一个数十丈的坑。 战败的穆白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但他看着飘在天上满脸淡漠的文霄,眼神依旧狠绝。 “既然你已苏醒,是去是留,皆由你选择。”说完,文霄又补充了句,“不过,本座在两百年前已答应阿翠师姐好好照顾你,你若是愿意留在天衍宗,本座也会用心栽培。” “谁,谁要你的栽培……” 恍惚间,穆白眼前虚影,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想了半晌,穆白迟疑说道:“你是,沉兰钦?” “醒啦?穆白你真是狂妄,竟敢和修为远在你之上的天衍宗宗主决斗,没把你当场打死算好了,”沉兰钦随手丢给穆白一条毛巾,“再看看你,满身狼狈,屋后有一汪清水池,快过去洗漱干净。对了,郑梁师兄说好替你找些吃食,再替你寻件衣裳,他怎么还没过来。” 穆白沉默的看着手里的毛巾,突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他抬头一看,竟是一头与清鬼相像的巨狼,只是这头巨狼黑毛红眼,还与沉兰钦亲密无比,这把穆白看愣了。 “它是……” “清鬼的曾曾曾祖孙,巽风,”沉兰钦任由黑毛巨狼舔脸,“在你昏睡的两百年里,清鬼的子孙都生了好几茬咯。” 听着这些,穆白内心却越发的坍塌。他莫名睡了两百年,一觉醒来,这世间与他的牵挂全数消失,师父更是……不知下落。 对,一定是文霄那厮有意隐瞒!穆白恨恨地想。 “对了,穆白,你有件事忘了!” “什么。”穆白没表情的问。 沉兰钦摊开手:“我的避寒珠!” 第四十章 “师尊,请问日后该如何安排穆白?” 此时的文霄正在挥笔书法,郑梁则在一旁磨墨。 “本座说过,任他去留。” 郑梁回想起穆白与文霄对决的那一幕,心想他竟能与师尊过过招,于是怀了点私心道:“师尊,要不把他收下做弟子吧?” 听到这句话,文霄手中的毛笔停了下来。 “郑梁,你可了解穆白这孩儿品性?” 郑梁突然变得不太好意思起来:“说到品性,穆白确实,嗯,乏善可陈,不过,他本性是好的,这点郑梁还是看得出。” 文霄不再问话了,他继续写字,却满脸沉寂。自巫翠女无故失踪,杳无音讯,他仿佛再遇不上令人心动的事,每天过得是忙碌是闲赋,也不过如此。 那天,他试探出沉睡两百年后穆白的修为,确实令他惊讶,在他眼里,巫翠女的人体炼化已十分成功,甚至超越想象,她算是九州第一个能把魔气炼化成灵气之人,而穆白得益于此,再加上他特殊体质,竟白白获得几百年的功力,只是他目前修为跟不上体内的洪荒灵力,但若是用心修行,再辅以灵丹妙药拓展身体的各处灵脉,这年轻的孩儿或许很快就能赶超这九州大部分修道人。 按道理,他应该尽快将这本质危险的孩儿收下,可这孩儿性情不稳,行事狂妄,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没规没矩,一看便知是散养娃,唯独一处的可取,便是他对他师父巫翠女的耿耿忠心。若是不好好教导指引,日后让他知晓自身的秘密,或许又会成为下一个九州众士讨伐的对象。他向来主张和平共处,自是不愿看到事情发展至此,可是,收服这孩儿,有些困难。 他自然是不愿收穆白为徒,第一眼看到他就不喜这孩儿,可他向巫翠女做出承诺,会好好照料。 “郑梁,本座有个任务交与你。” …… 郑梁领下师尊的任务后,他来到客厢,却看到穆白正在收拾包袱。 “穆白,你这是要走?” 此时的穆白已不像刚苏醒那般披头散发,素衣素裤,神情狂狷傲慢,这一眼看去倒像个过分俊秀的修道士。郑梁有些疑惑了,眼下的穆白与记忆中还是有些差别,他什么时候长得如此好看?连他这个男人也看得有点心动。 穆白点点头,背起包袱正要走,却被郑梁拦住。 “我正好要下山历练,要不,一起走?” 可穆白直接冷言道:“你是文霄派来监视我的,是吧。” 被说中的郑梁干脆坦白:“你若是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不过师尊确实答应过你师父要照顾你,可你现在一言不发走人,那师尊肯定得派个人与你同行嘛。再说了,你下山后是去寻找巫大人吧?正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听郑梁说完,穆白直接丢了句“随你”便大步踏出房间。 “诶诶?等等,你们这是去哪里?” 正巧撞见的沉兰钦把穆白和郑梁一同拦下。 穆白看到沉兰钦身边的黑毛巨狼巽风,正想伸手抚摸,可巽风却对着他龇牙咧嘴,神情警惕。穆白的眼神微微黯然,然后收回手。 郑梁故作神秘的说:“沉师妹,你若是无事务在身,要不一起下山历练?” 可沉兰钦却明了的两手抱胸:“你以为我不知?肯定是穆白要去找他师父去了,我才不凑这个热闹,而且师尊师父交与我的事情还未办完呢。” 穆白见郑梁和沉兰钦有着说不完的话干脆默默走开了,过了好一会儿,郑梁再次追赶上。 “穆白,你干嘛走这么快?” 第一个十年,郑梁跟着穆白去了许多地方,虽然穆白不说,但郑梁感觉得出,都是他和他师父巫翠女去过的地方。只是此时的穆白还是充满信心,有时候,他会说说与他师父遇到的一些趣事。 第二个十年,穆白开始漫无目的在九州各处寻找,可郑梁发现他脸上逐渐爬满失望,也不再说他与巫大人的事情了。 第叁个十年,第四个十年,第五个十年……穆白继续寻找巫翠女。然而郑梁见他很是魔怔,仿佛还是无法接受甚至不接受其师父已人间蒸发百年。有时遇到其他道士能人挑衅,表现反而异常兴奋,这对决的手段更是毒辣不留余地,还差点杀人。郑梁感觉不妙,便向文霄师尊修书信告之近况。 于是文霄亲自出山,把穆白擒回天衍宗,并布下强力法阵,将他关在静心阁,每日为他读书授课,同时强行矫正他的一言一行,消除他暴戾嗜斗的心态。 刚开始穆白万分不服,甚至出口不逊,因此几次被文霄教育得皮开肉绽,好几天下不了床。郑梁也是担心穆白,于是与沉兰钦商量如何劝解他,虽不敢让他放下寻找他师父的执念,至少让他缓缓,先以修身养性为主。 “郑梁师兄,你为何那么喜欢与我说道穆白的事?我对他的任何事不感兴趣。”沉兰钦翻了个大白眼。 “唉,与穆白相熟的就你我二人,而且他多可怜啊,师父人间蒸发,自己在镇魔锁妖塔睡了两百年,醒来后整个世界天翻地覆,”郑梁很是怜悯的摇头,“其实他是个挺好的人,别看他平时冷冰冰又凶巴巴,可对待妇孺儿童那可是耐心满满。” 沉兰钦一愣,然后哼笑:“郑梁师兄,莫不是你是个男子,我都要误会你对穆白产生爱慕之心了。” 郑梁觉得有趣,故作女子姿态道:“我若是女子,那肯定被穆白死死迷住。话说回来,穆白现是很受天衍宗女弟子的欢迎呢,玲荷和陶莹莹,咱们天衍宗公认的大美女,叁番五次给我送好东西,就为了让我给她们制造与穆白见面的机会,可惜啊,穆白当面摆臭脸,还问是不是想与他切磋,下手也没个轻重,直接把人家吓跑。” “呃,真的吗?或许我与他打过架,真对他喜欢不起来。”沉兰钦向来不关心这些,若是聊聊新术法,她或许还能提起兴趣。 第二天,郑梁偷偷潜入静心阁,想探望穆白,顺道看看他的伤势,然而当郑梁靠近窗户,却看到穆白在抚摸他的屠焱剑,并低声喃喃道:“师父,是不是徒儿爱慕您的心意把您吓跑了……师父,求求您,出来见见我吧……”说道后面,穆白眼里竟透出几分恨意。 郑梁好似听到什么密辛之事,迅速捂住嘴蹲下,可等他再次站起身,穆白的脸已近在咫尺。 “……穆白,我只是,只是碰巧经过。”郑梁觉得尴尬异常,笑容也扭曲了。 穆白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冷声道:“无所谓。” 第四十一章 白驹过隙,浮云仓狗,五百年过去了。 五百年后的某天,再次踏在九州土地上的巫翠女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新世界。 前不久,巫翠女突然从一堆冰碎里醒来,好不容易逃离极寒之地,却发现当年的北幽城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叫泽都的城市。 百宝袋里的旧钱币已用不上,幸好金银坨子向来是各个朝代的通用货币,在城里的当铺换了些银钱,同时也换了一身当朝的新衣裳,巫翠女便心急如焚的赶路,一路往天衍宗的所在地奔去。 然而当她来到记忆里的天衍宗,却发现天衍宗的宫殿不在了,连泰海山也原地消失,原来的地方,现已是一片难以望到边际的蓝色湖泊。 巫翠女跌坐在地上,满眼的惊慌与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几年,巫翠女踏遍她曾与穆白去过的地方。然而五百年的沧海桑田,随惜庙没了,峭玉山不知被什么削平,原本能进入鬼市的灶台,竟变成某个烧香寺庙的姻缘井。 白天人太多,巫翠女怕惊扰大家求神拜佛的虔诚,于是到了深夜,巫翠女才翻身跳入井内。 五百年的变迁,鬼市也发生大变化,阿瑶的打铁铺还在,可换了个人。 “你说的阿瑶是我师祖,”名叫阿覃的女子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打铁活,“你若是没其他事,就别在这里打扰我赶活。” 巫翠女落寞的塌下肩膀,满脸失落的走了。走之前,巫翠女又捧着一样东西返回。 “请问,这断玉发簪可以修复吗?多少钱我都付。” 阿覃瞟了眼:”“修复得完好如初不可能,但可以替你裹一圈金边,再做个造型。” 巫翠女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见巫翠女应允,阿覃指了指身后的工作台:“放那儿吧,五日后过来拿取。” 巫翠女郁闷这么久,终于难得展开笑颜。 在等待发簪修复的日子里,巫翠女干脆呆在鬼市,花钱买有关天衍宗的消息,没想到鬼市的消息还算灵通。 “两百年前,天衍宗已被修得仙道的文霄宗主以移山倒海之功搬迁至天上了。” “天上?!”巫翠女下意识看头顶,“怎么去?那能道出具体方向吗?” 鬼市的百事通摇摇头:“自那之后,无人知晓天衍宗的具体方位,也只有天衍宗弟子清楚去往天衍宗的路。吾认为,您可以直接抓一个天衍宗的弟子询问。” “……谢谢啊,这是报酬。” 巫翠女倒是想抓一个问啊,可她去哪里找?而且重回世间这段日子,她竟没有遇到一个修道人,更别提天衍宗了。 五日后,巫翠女来阿覃店里取回发簪。见到手里修好的白玉发簪,巫翠女欣喜的将其插入发髻里。阿覃吧嗒吧嗒的抽着长烟杆笑道:“我手艺不错吧?” “很不错,那裹边金丝的镂空雕花简洁大方,我很喜欢!” 等巫翠女走远,阿覃突然想起什么,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渐远的背影。 “本应该告诉她我有个老客户似乎认得这桔梗花发簪,可千万别是仇家啊。” 忧心一段时间,巫翠女也渐渐放下了,她这人讲究随缘,而且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得看穆白自己,但她相信,文霄一定会照顾好穆白,穆白也一定会苏醒,一定会成为很棒的修道士。 只是这天上的天衍宗,怎么去啊?难道真的得抓一个天衍宗弟子问问?巫翠女看着晴朗天空,摸着下巴思索。 五百年的空白,让巫翠女以前积累的人脉全部归零,尽管现下的她变得遗世独立,但好在她有一颗愿意接纳新天地的心。为了尽快融入这个新人间,巫翠女幻化成一个书院小童,溜进课堂偷听课业。一时间,各大书院开始流传恐怖传言,说有一个无脸小鬼,很是好学,但憎恨偷懒学子,谁在课堂上不好好听夫子讲课,便会让他在夜晚做噩梦。 下了课,幻化成小女童的巫翠女有模有样向同学道别,然后背着小书袋在街上溜达。然而走到半路,却看到某个不起眼的巷子里,几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寡妇,似乎还想羞辱她。巫翠女认识这个寡妇,做得一手好糖糕,而且她的糖糕是这条街卖得最好的,巫翠女便是她的常客之一。 “住手!!!” 小小的巫翠女跳到寡妇面前,两只粉嫩小手用力叉腰,声音竟洪亮有力。 几个市井莽夫看到一个小女娃气呼呼的横在面前,见她如此不自量力,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把她卖了换钱吧,正好去绿栏楼逍遥一回!” “哈哈,先好好把这一女一幼玩玩,玩够了,再卖也不迟!” 寡妇知晓这几个腌臢货的想法,于是忍住身上的疼痛,用力推开巫翠女。 “别管我了,赶紧跑!!” 眼看着那几个莽夫对巫翠女伸出肮脏的手,巫翠女内心哼笑,欲摩拳擦掌的时候,突然,一阵黑风刮来,等巫翠女看清眼前景象,却发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已将一个腌臢货的手臂徒手掰断。 “啊,啊,啊!!!” 另几个莽夫扑向黑斗篷人,想合力扳倒,然而这人不仅纹丝不动,还力气极大,瞬间踢出几脚,那几个大汉的大腿全数被踢折了。 一时间,小小的巷子里哀嚎遍野,哭爹喊娘。 “知错吗?”黑斗篷人压低声音,冷漠的问。 几个痛哭流涕的腌臢货用力点着头,生怕黑斗篷人再对他们下毒手,然而下一秒,一记银光闪过,那几人的手掌全数纷纷落地。 巫翠女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她惊愕的抬头看向黑斗篷人,以及他手里的屠焱剑。 “穆儿?!” 黑斗篷人的身影微微一颤,他摘下帽子,露出五官分明的脸,轻笑的看向巫翠女,只是那亲切的笑意,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师父,好久不见。” 第四十二章 安顿好被惊吓过度而昏迷的寡妇,巫翠女与穆白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后,便再也难以掩住满心的喜悦,在穆白身旁转来转去。 “让师父好好瞧瞧你这五百年后的变化!” 穆白依旧轻笑,他任由巫翠女瞧看,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师父,这五百年,您去了哪里?” “我啊,我……”巫翠女正想说,却觉得很是丢脸。毕竟当年信誓旦旦要去极寒之地寻找传说中能够抑制魔性的紫露花,结果却是差点死在那里,还被冰封五百年。莫不是有文霄赠予的保命法器,又正巧遇到五百年一遇的融冰春季,她估计再也出不来了,“你呢?你过得好吗?文霄师弟有好好照顾你吗?” 听到巫翠女提到文霄,穆白的笑容却越发艳丽:“嗯,我过得挺好。” 听徒儿这么说,巫翠女反倒是放了心:“那就好。只是,穆儿,我觉得你好像与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是我的错觉吗?” 穆白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师父,您现下有落脚的地方吗?若是不嫌弃,我那儿有一处私邸,还算能住人。” “好啊好啊!”巫翠女没有多想,她立即应下,“只是,穆儿,师父突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某人,比如,你的伴侣?”毕竟过了五百年,时过境迁,她徒儿或许早已寻得命定之人。 穆白看着巫翠女,那俊美绝伦的脸上泛起柔柔的笑意:“师父,徒儿没有伴侣,不过,以后会有的。” 或许是穆白嘴角的弧度或许过于完美,巫翠女竟看得有些失神,因此没觉得这番话有几分古怪。 跟着穆白再次来到那片曾经是泰海山所在的湖泊,只见穆白掐诀念咒,霎那间,一条巨型真龙竟跃出水面,面对穆白,恭敬的低下龙头。 这情景可把巫翠女看懵了。 “这不是,几千年前消失的艮龙?!这可是传说中的盘山恶龙啊!!穆儿,你是在哪里寻得的它?!” “师父,徒儿日后慢慢与你说,先抓好徒儿。” 穆白虽这么说,可他直接揽过巫翠女的腰,然后抱着她一同跳上龙背。艮龙应声而起,腾空向天上飞去,惹得巫翠女抓紧穆白的衣领,忍不住哇哇大叫。可巫翠女的注意力已被艮龙全数吸引,因此穆白盯着她,眼神时而深邃时而危险,甚至还多了几分欲念,也没发觉。 天上的凉风呼呼作响,巫翠女还没适应过来,便迷着眼:“穆儿,这里的风好大!” 穆白加大手里的力度,这使得巫翠女不得不贴紧他:“师父,莫乱动,您第一次坐艮龙,容易掉落。” 不知在龙背上飞多久,呆在穆白怀里的巫翠女觉得温暖安心,竟有些许困意。 “师父,到了。” 听穆白这么说,巫翠女猛地睁开眼,瞬间被眼前所见惊愕得说不出话。 且不说这一栋栋挺拔伫立的琉璃瓦飞檐楼阁,涓涓而流的灵泉,连绵的仙山,奇花异草,飞禽走兽,全数建在一块巨大的浮岛上。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生机盎然的景象让巫翠女看得心醉神迷,“穆白,这是你做的吗?” “排山倒海乾坤挪移之术,再辅以灵石,可维持千万年不落地,”穆白清淡的说道,“目前在这九州,只有徒儿和文霄可以做到。” 巫翠女听得兴奋,她抓了抓穆白的袖子:“穆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要不再带我去一趟天衍宗看看?我听闻天衍宗也在天上?” “师父,”穆白拿住巫翠女的手,笑容温和,“先去我私邸坐坐,其他日后再慢慢打算。” “也好,一切听徒儿安排。”巫翠女放心点点头。 当巫翠女的脚尖踏在浮岛的那一刻,走在她身后的穆白却挥手布下外人无法进入的结界。巫翠女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向穆白,穆白却说:“师父,我不喜有外人打扰。” 巫翠女有些疑惑,心想,那也不用布下威力可怖的隔绝结界啊,这跟擅入者杀无赦有什么区别? “穆儿,我觉得……” “师父,好久没吃我做的饭菜吧?”穆白笑着卷起袖子,“师父随意逛逛,我去后厨准备。” 在极寒之地困了五百年,巫翠女早已无比想念穆白的厨艺,她开心的点头:“那我随意逛!!”说完,穆翠女扭头便迫不及待的往仙山上跑。 浮岛上所有事物都让巫翠女惊奇不已,流连忘返,她还发现,原本在地上消失的峭玉山,此刻竟在浮岛上完好的耸立。巫翠女惊呆了,心想难道是穆儿把整座山搬至此?为何这么做?天色渐渐入夜,等她逛一大圈回到主殿,竟看到穆白已亲手准备一桌子美味佳肴等候。 “师父,来,徒儿替你夹菜。”说着,穆白从桌子的对面来到了巫翠女的身边,贴着她的同时,手里的筷子也不停往巫翠女碗里添菜。 “我自己可以,”巫翠女有些不适应的看着穆白,总觉得眼前的穆白有些奇怪,但似乎又合情合理,“穆儿,你也吃,一起吃。” 穆白看着巫翠女,缓缓的吃着。 吃饱喝足后,穆白将一处景致极美的楼阁安排给巫翠女歇息。这寝阁不仅有高耸入云的琉璃瓦顶,花园里常年鲜花盛开,后院还有可洗浴放松的温泉池,生活用品也应有尽有。然而巫翠女发现,这里尽管庞大而华美,可见不到打扫的宫仆,应该说,这里就她和穆白两个人。 “难道之前穆儿一个人在此居住?那不是冷清寂寞吗?”巫翠女将身子埋进温泉池里,然后用嘴在水里吐泡泡。 洗簌干净,一身清爽的巫翠女躺在轻纱幔床上,抱着香软的蚕丝被,顿时困意重生。 “算了,等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明日再问吧。” 说着,巫翠女缓缓闭眼,安然入睡。 然而,不知睡了多久,巫翠女感觉有人趴在她身上律动,又似乎在痛苦的呻吟。有什么东西挠得她脸上发痒,于是巫翠女下意识抓了抓脸,顿时觉得手里的触感不对劲。 她抓了一手的顺滑白发。 巫翠女大脑瞬间空白,她转过头,却看到穆白的脸近在眉睫,而且他原本比普通人都要苍白的脸上,在此刻爬满鲜明的红潮,而那双红眼里,更是充斥着浓重的情欲。 第四十三章 穆白仿佛化身牢笼,将巫翠女牢牢困在怀下。 “师父,徒儿好难受,”穆白故意凑近巫翠女的耳朵,热气微喷,手里更是不停套弄男根,让其茁壮,“徒儿快丧失理智了,徒儿想尽情抚摸师父的每一寸肌肤,再也等不下去了。” 巫翠女这才真切感觉事情的不对劲,从她遇见穆白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对劲,她正想翻身逃跑,却被穆白抓住双手,十指相交,突然间,手掌心里传来一阵刺痛。 “穆儿,你,你做什么?!”巫翠女很想把手抽回,可头顶上方的穆白不仅纹丝不动,他的笑意也逐渐扭曲。 巫翠女的内心越发的恐慌。 “师父,这是封灵术,”封印术完成后,穆白才放开巫翠女的双手,然后将头埋进巫翠女的颈脖之间,贪婪的闻着这柔软之处散发的体香,“只有这样,师父才走不了,才会乖乖待徒儿身边。” 没有灵力加持,此刻巫翠女化身凡人,任由穆白揉圆搓扁。她推不动压在身上的沉重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手伸进衣服里揉捏她的乳房。然而揉捏的力度适中,乳房处传来阵阵酥麻,巫翠女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师父,以前我看你穿着谨慎,没想到,饱满软糯,好想尽情品尝。”穆白低吟道。 “别,别说了,穆儿!”听他说这些话,巫翠女羞得恨不得躲起来,可是,现在的她能躲哪里,脑子也乱成浆糊,“穆儿,我们是师徒,不能,不能做这种男女之事……唔!!” 穆白立即堵住巫翠女的嘴,也不再让她继续说话。唇齿交融之间,穆白把舌头伸进巫翠女的口里,如灵蛇般缠着她舌头不放,巫翠女被动接受,她想侧头躲避,趁机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被穆白紧紧捏住下巴。 尽管巫翠女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可穆白的舌吻却让她浑身酥软,已忘却反抗。眼看着怀里的女人被吻得娇喘连连,虚软如水,于是穆白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一口气把他和巫翠女的衣服全数褪去。 没了衣服遮蔽,巫翠女竟感觉有几分凉意,脑子也瞬间清醒几分,然而她刚想用双手遮住裸露的胸口,却被穆白再次抓住,举至头顶处。 “穆儿,求求你,停下吧,”巫翠女的眼角已泛出泪水,“你若是对师父有气,大可把我揍一顿,我绝不还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穆白舔去巫翠女眼角的泪水,直至把所有的泪水舔舐干净,才低沉轻笑道:“徒儿怎敢对师父生气,徒儿此刻只想好好抱师父。” 等巫翠女反应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一条长布捆绑。 “师父,你的身体好美,仿佛是雪山里那朵圣洁无比的莲花,这般冰清玉洁,徒儿只想采摘在手心里,狠狠蹂躏。” 压在身上男人的眼神过于炙热,好似要把她的身体点燃,巫翠女感觉异常羞耻,干脆紧闭双眼。 “曾经我日思夜想,如何抚摸师父美好的肉体,如何索要师父的红唇,如何让师父在我怀里婉转哭泣,可因为那该死的师徒身份,让我自缚多年,畏手畏脚,现在回想,真是后悔莫及,”穆白低头亲吻着巫翠女洁白的肌肤,一路亲到平坦的腹部,“我要把浪费的那些年,全数讨回来。” “穆儿,你,你要干嘛?!” 感觉自己的大腿被强行打开,巫翠女以为穆白会强行进入,可穆白不顾下体那根已涨得长粗的男根,而是像狗一般舔舐她的下体,还用灵巧的舌头时而钻入粉嫩的小穴口,时而逗弄深埋肉瓣处的阴豆。阵阵酥麻如海浪拍打传遍全身,腹部有难忍的瘙痒,巫翠女再也无法咬紧牙关,而是无法抑制的呻吟,下体更是流出许多淫水。 “啊,啊!穆儿,不可以,啊……” 穆白双手抵住巫翠女雪白的大腿,让她无法合上,而他耐心撩拨巫翠女的情欲,直到她被快感聚顶,瞬间绷直腰肢,仰头娇呻。 被高潮淹没的巫翠女瘫软在床,大脑空白一片,而高潮过后带来的舒服让巫翠女忘记思考。然而她还未回过神,就已感觉下身被什么大硬物抵住,然后,穆白猛地挺身进入,尽管有淫水润滑,可巫翠女瞬间疼得叫出声。 “师父,你下面吃得我好紧,我都忍不住射了。”穆白咬紧下唇,脸上略带痛苦与情欲交织之色。 “疼,好疼……”巫翠女挣扎的摇头,浑身不住的颤抖。 缓了几口气,穆白将巫翠女揽进怀里,双手不断的抚摸她的滑背:“让我待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痛了,就一会儿。” 无法挣脱的巫翠女只能无力的挂在穆白身上,只是贯穿她下体的异物肿涨得让她很是不适应,因此下意识扭动腰肢,可这无意之举却让穆白吸了口气,彻底失去理智,他疯了似的抓住巫翠女的腰肢撞击,嘴里更是喊着巫翠女的小名。 “阿翠,阿翠,我的阿翠……” 巫翠女被撞得颠簸不已,娇喘不断,可先前被贯穿的疼痛消失不见,换来的却是下体穴道被快速摩擦带来的舒适异感。 捆绑双手的长布不知何时被解开,巫翠女与穆白在床上忘情的交织缠绵,他们一次又一次换着姿势交欢承爱,直到穆白射出的精液把巫翠女体内灌满,甚至流了出来。 …… 天色渐亮,晨光透过轻纱幔帐,柔柔的铺洒在床上。巫翠女缓缓醒来,只觉得身体疲惫沉重,正想起身喝水,却发现一边乳房被一只大掌握着。 回想起昨晚的翻云覆雨,巫翠女的脸瞬间烧红,她想把胸口处的大手拿开,可睡在身后的穆白却紧贴过来,将她搂抱得结结实实,大腿更是压在她身上。 “阿翠这是想去哪里?”穆白的声音慵懒迷人。 既然无法推开,巫翠女只能放弃说道:“我口渴,想喝口水润润嗓子。” 穆白直接起身披衣,离开寝阁,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一个水壶走来,可巫翠女伸出手想接住,穆白却仰头喝了起来。 巫翠女很是委屈的看着穆白喝水,心想这孩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突然,穆白揽过巫翠女的头,用嘴把清水渡给巫翠女喝。巫翠女吓得用力捶打穆白的胸膛,可穆白仿佛无知无觉,任由巫翠女捶打。 等水壶见底,巫翠女水没喝多少,可身上被水打湿了不少,嘴唇也被穆白亲得更加红肿。 “我可以自己喝水!”巫翠女低头看着自己变得湿漉漉的身体,又没穿衣服,因此感觉十分羞赧,可现在被封印灵力的她完全拿穆白没办法,只能赌气背对穆白不理会他了。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穆白轻轻松松横抱起来。 第四十四章 穆白一路抱着巫翠女,来到她昨晚洗浴的温泉池。巫翠女觉得身上很是黏腻,刚进入水里,穆白也脱下披衣,浑身赤裸的入水。 巫翠女迅速脸红,用手遮住胸口:“你,你去别的地方洗!” 穆白轻笑了下,很是自然的扯过巫翠女,让她整个人跌坐在他身上:“一起洗。” 巫翠女活了几百年,不仅在昨晚毫无防备之下度过她的初夜,今天又要和“罪魁祸首”一同入浴,心里有些受不了,于是双眼开始泛红。 “阿翠,你这是在哭?”穆白故作不懂的捧着巫翠女的脸问,“我以为你大抵懂些男女之事,没想到你竟十分生疏。是昨晚我的肉棒弄疼你了,没让你舒服?” “你在说什么荤话!”巫翠女想站起身走人,可穆白不仅扯住她不让她走,还把她压在自己的下身处,挺起劲腰,再次把粗壮的男根顶入巫翠女的体内。 巫翠女闷哼了声,感觉整个人被撑开涨满。 “阿翠,你那里真的好紧,好温暖,”穆白扶住巫翠女的腰,将头埋进她的双乳之中,然后细细密密的吃着舔着,“也不知我的肉棒能否满足你的小嘴,还想多吃点吗?” 穆白那源源不断的荤话快让巫翠女羞耻得晕厥,然而她此刻真的想晕厥,至少不用看到穆白故意在她身上留下一颗颗红色的吻痕。 “穆儿,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聊聊……啊!!” 体内的男根又开始迅速而大力的撞击,都把巫翠女想说的话撞得七零八碎,好不容易捱到穆白不再律动,可他却把巫翠女从水里捞出,然后丢在岸边,整个人顺势压在她的背上。 那邪恶的男根再次粗鲁纳入红肿的穴口。穆白调整好姿态,两手仿佛是两根锁链,从下而上紧紧拴住巫翠女的上身,这种私处间的紧密结合让穆白嘴里溢出舒服的叹息,可巫翠女却难以忍受这背入式,好像是被禽兽侵犯了般,只能哭泣求饶:“穆儿,穆儿,我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 “说谎。阿翠,你现在吸我吸得好紧,根本就舍不得我出去,”穆白在巫翠女耳边如魅魔低语,“昨晚你在我身上是那么放浪,还说想要更多,我都快被你吃干抹净了,你明明就很喜欢我操弄你。” 巫翠女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也开始习惯穆白的荤话。她承认,昨晚确实很舒服,但她更想与穆白抵足而坐,彻夜交谈。可现在只觉得穆白想要与她有身体的结合,却拒绝言语的沟通。想到这,巫翠女只能闭眼承受穆白在她身上的肆虐与蹂躏,心想,先依着他,等他做累了做烦了再研究对策。 然而巫翠女还是低估穆白那莫名旺盛的性欲,他像是不知疲倦的欲兽,没日没夜的折腾她进入她,做完之后,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也不管她睡得是否舒服,生怕她跑了似的。 巫翠女任由穆白强硬的抱着,可她看向两手手心里的封灵印记,轻叹口气。 “阿翠,这封灵术你是解不开的,”仿佛感应到巫翠女内心的想法,穆白闭着眼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待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巫翠女已无所谓身为小辈的穆白直呼她这长辈的小名,但她还是努力寻找话题道:“穆儿,我在这浮岛住得心闷,要不,带我出去走走吧?” “五百年了,都不够你在九州好好走?”穆白突然来这一句,呛得巫翠女神情萎靡,心想,若是现在说实情,穆白不会相信,说了等于没说,白说。 想到这,巫翠女气得故意用头撞穆白的下巴:“你这是想把我活活闷死在这里!” 穆白不吃痛,他反而点头:“主意不错。” 巫翠女见自己竟然说不过穆白,只能气鼓鼓的翻身背对,可穆白看似不动声色,可继续发挥狗皮膏药的优良传统,把巫翠女贴得死死,不让她有推开他的机会。 不过巫翠女还是不愿放弃交流,她趁两人空闲,又问穆白:“穆儿,跟我说说那个什么,排山倒海乾坤挪移之术,对了,还有灵石!” 正在剥葡萄肉的穆白瞟了眼巫翠女,心里明了她的盘算,于是故作冷言道:“我随意一点你便能领悟,不说。不过,你竟不知灵石?” 巫翠女猛点头:“是啊,快与我说说!灵石到底是个怎样的宝贝?” “你……” 穆白的脸色突然阴沉,巫翠女很是讶异穆白的反常,于是安静下来吃葡萄,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穆白似乎抑制住内心的怒火,他放弃道:“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 巫翠女很是委屈,但也意识她与穆白之间的问题比她想象得要严重许多:穆白对她误会至深,为何会这样? 穆白见巫翠女脸色有些许憔悴,他内心也有些难受,于是到了夜晚,从她背后环抱,不断亲吻她的黑发与手背,见巫翠女没有抗拒的意思,便将她抱起,向楼阁走去。 巫翠女抱着穆白的脖子,看着他身后走过的华丽廊桥,却是眼神暗淡。 她不知这种生活要持续多久,虽然穆白日日夜夜与她欢爱,可内心还是觉得无比寂寞。但今天有些奇怪,穆白一大早不见踪影,到了晚上人也没回来。 趁穆白不在,巫翠女盘腿而坐,努力运行体内灵力,想冲破禁锢,然而因为封灵术的作用,几次运行失败,就连最基础的术法都无法施展。不过巫翠女也不气馁,她仔细研究手心的封灵印记,却发现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咒语编制,看来五百年间,人间不仅有大变化,连灵术也进步不少,她现在就是个老古董,已看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了。 巫翠女只能在浮岛闲逛整日,爬爬仙山,逗逗鸟儿,闻闻花香,翻翻穆白的藏书。可让巫翠女失望的是,穆白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防她逃跑,就连书房里的书都只是她以前爱看的话本。最后,巫翠女趴在星空下的栏杆上,百般无聊的用手撩拨池子里的清水与小鱼。 深深叹口气,巫翠女躺倒在地上,内心很是难受。再这么下去,她感觉人都要颓废。 突然,穆翠女感觉浮岛结界有异动,她赶紧跑出去,却看到穆白乘艮龙归来,可他身上的道袍沾满鲜血,连他自己也满身伤痕。 突然想起与他欢爱时看到他身上布满大小不一深深浅浅的伤疤,顿时心痛异常,跑上前将他扶住。 “穆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受伤?” 穆白难受的喘气,刚才的逞强在巫翠女面前瞬间崩塌。 “阿翠,你不用管我,我身上脏,我可以自己治疗。” “说什么呢,”巫翠女用袖子替穆白擦拭他脸上的血,“我先送你去阁楼歇息,用来治疗的丹药在哪里?我替你拿来。” “阁楼后的温泉池有疗愈伤口的功效,先带我去那里吧。” 来到温泉池边,穆白困难的解道袍带子,巫翠女看不过,伸手帮他解开,然后再帮他把道袍亵衣全数褪去。穆白看着巫翠女专注的模样,眼里有了些许温柔的光。 入水的那一刻,温泉池瞬间被血染,不过穆白使用灵术挥挥手,温泉池的水再次变得清澈见底。 穆白身上的伤口很是触目惊心,巫翠女无法继续看下去,她干脆转过身:“我去找件干净衣裳给你。” “阿翠。” 穆白伸手抓住巫翠女的脚踝,低声道:“陪陪我。” 第四十五章 巫翠女坐在温泉池边,而穆白把头靠在巫翠女的大腿上。 巫翠女用手轻触穆白背后的一道深深的血痕,可穆白不觉得痛,反而舒适的趴在巫翠女大腿上不愿醒来。幸好温泉池的愈疗效果惊人,因此巫翠女眼看着伤口长出新的肉:“穆白,看这伤口似乎是妖兽的利爪造成,你这是遇到厉害的妖兽吗?” 穆白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禁声。他知道,若是他透露点什么,巫翠女立马能够猜到,甚至能推测到后面的事,她真的太聪明了。 不能让她知道。 “穆儿?”巫翠女轻唤了声,“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穆白紧抱巫翠女的腰,将头埋进巫翠女的腿间,贪恋这难得的恬静时光。 夜晚,躺在床上的巫翠女侧身看着深度沉睡的穆白,内心却在推测他身上的伤口。 “是筮吗?还是枭?五百年前那都是上古太东幻境里偷跑出来的幻兽,数量稀少,却很难对付,难道,那儿又有幻兽偷跑出来为祸人间?” 巫翠女明白穆白不会与她说道伤口的来历,他似乎十分害怕她知晓外头的事,于是也只能先把心放下,然后悄悄伸出手,轻轻抚摸穆白略微冰凉的脸。 “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敞开心扉……” 第二天一早,穆白悠悠醒来,却惊觉巫翠女不在身边,床上的余温也所剩无几,穆白跑出阁楼,驱动探视灵术,竟在眼里看到巫翠女满身泥泞,蹲在后院不知做什么。 浮岛的仙兽们都好奇围在一旁看巫翠女松土,见到浮岛主人缓步靠近,都赶紧作鸟兽散。 巫翠女知晓穆白已过来,于是她头也不回的笑道:“我在你的仙山上发现一株断空草,别看它平平无奇,却是治疗幻兽伤害的良药,我先把它移栽后院,若是顺利存活,过两叁年便可采摘果子入药。” 穆白狠狠愣住,过了半晌,他扯过巫翠女的手,直接将她拉走。 “穆儿,那良草还未种下……” “阿翠,你无需做这些,”穆白虽是气恼,可他更是可怜无助的抱紧巫翠女,也顾不上她身上的湿泥,“你也不用为我做任何事!你只用,只用老实留在我身边,足矣……” “可是,我总得做什么吧。” 巫翠女用泥手捧起穆白的脸,轻声道:“你将我困在这座浮岛上,可曾想过我到底是只爱歌唱跳舞的金丝雀,还是喜欢在广阔高空展翅的大鹏?” 看着穆白惊愕的神情,巫翠女叹出几分无奈,也不愿再继续这话题了:“把你脸弄脏了,我去寻条湿毛巾给你擦脸吧。” “若是我把你羽翼全数折断,那你还能去哪里?” 这下子轮到巫翠女诧异,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穆白,却看到他暴戾的情绪正在酝酿,身上似乎溢出一些黑紫色的气。 巫翠女大惊,她赶忙跑回去抓住穆白的肩膀:“穆儿,你身上怎么还会有……魔气?!”而且这魔气与五百年前被封印的青魔魔气完全不一样!难道五百年前的人体炼化都成了无用功?巫翠女的心凉了半截。 可穆白好似已听不进什么,他直勾勾盯着巫翠女:“阿翠,你是想去哪里翱翔?去文霄那儿?你就如此心悦他?” 巫翠女看得出此刻穆白的情绪极为不稳定,很可能会做傻事,于是抱紧他好声劝道:“文霄只是我师弟,两人同为九华宗衣钵弟子罢了,我对他毫无男女之间的情感,我怎么可能心悦他!” 听巫翠女这么说,穆白身上的黑气才消散无踪,可他却如老鹰抓着巫翠女问:“那你对我呢?” 见巫翠女半天回答不出,穆白干脆把她扛上肩走人。巫翠女见危机已过才松口气,然而…… “穆儿,穆儿!!先让我洗个澡啊!!” …… 身为天衍宗大长老的郑梁依旧发挥他担忧穆白的优良传统。 “这穆白,独自一人跑去斩杀幻兽筮也就算了,还突然跑不见人影,叁日后,便是天衍宗十年一次的集议,他还记不记得。” 同样身为天衍宗二长老的沉兰钦吃着手里的水果,没好气的说:“都五百年了,你能不能别总是像个老妈子唠叨他,而且是在我面前!你放心好了,他绝对不记得。”因为全都是经验之谈,沉兰钦心想。 郑梁无语的看着沉兰钦,但也无法反驳:“师尊已发话,这次集议很重要,必须带他出席,太东幻境的上古结界已不稳固,外溢的幻兽实在是太多,现下能应付的修道人屈指可数。” “那条躺在泰海湖里的艮龙不是知道他的私邸在哪里吗?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郑梁有些不情愿,毕竟那里是穆白的私人地盘,他不想贸然叨扰,可师尊任务重要,他必须硬着头皮过去瞧瞧。首先,他得拿好东西贿赂一下艮龙,因为这艮龙目前只听穆白和师尊的话,喜食奇珍异宝,也只有它知道穆白所在浮岛的具体方位…… 折腾几番,好不容易乘上艮龙来到浮岛入口处,郑梁就看到几层厚厚的隔绝结界布置于此。 “这穆白的性情真是越发古怪,他这座浮岛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到来,如此防备做甚!行,我进不去,我喊总行了吧?咳咳,穆白,穆白!!穆,白,大,人!!!” 正趴床上吃着巫翠女的穆白顿时停住动作,巫翠女也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正想起身过去瞧看,没想到穆白直接把她压回去,继续把她嘴堵上,手也在揉捏身下那浑圆饱满的乳房,还有那如凝脂白玉的大腿。 “穆儿,有,嗯,有人找你!”穆白的吻过于霸道深入,巫翠女很是困难的把字词连成句说。 吻了许久,穆白才回答:“无需理会。” “这声音好熟耳,是谁呢?” 尽管穆白大口吞吐着她敏感的耳朵,可巫翠女完全不为所动,还在思考浮岛门外的人是谁。 见巫翠女的心已飞到九霄云外去,穆白只能停下,忍住内心的窝火,也懒得整理衣裳,直接现身在浮岛门外。 郑梁故作下一大跳:“我找你许久,终于愿意现身啦?” 只是看清穆白此刻衣衫大开披头散发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更是雷电暴风雨欲来,仿佛在恼怒郑梁坏了他什么好事,郑梁只能干笑:“我不多说,说完就走,叁日后,天衍宗十年一度的大集议,师尊要求,必须出席。” “知晓了。”穆白无情的挥手,“你走吧。” 郑梁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幅请帖:“蓉房想邀请你来家中的赏花会吃茶,若是有空,见见她吧,我就这么个宝贝女儿,我知你对她无意,但好歹作为长辈露个脸嘛。” 可郑梁刚把请帖举到面前,穆白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真是想念巫大人在的时候,巫大人人美心善,特别好相处,”郑梁自言自语道,“那时的你也乖得像个绵羊,唉。” 第四十六章 回到阁楼,穆白便见到巫翠女双眼紧闭,满脸潮红,呼吸急促,穆白内心暗叫不妙,赶紧将巫翠女抱在怀里,同时为她摸额把脉。 “难道是因为封灵术让全身灵力循环受阻,导致身体不适?” 给巫翠女喂了汤药,吃了金丹,可还是不见好,穆白不善治疗,只能用灵术隐去巫翠女真实面貌,然后披上黑色斗篷,抱着她,乘坐艮龙离开浮岛。 回到地面,穆白轻拍了拍艮龙的头,随手丢给它一颗浑圆的夜明珠吃,然后踏着屠焱剑,御剑而行,最后,来到一湖心舟上停靠。 “穆白大人,您送来的人并无大碍,可是,她双手有强力的封灵术,这封灵的时间过长,灵脉运行不顺,身体自然吃不消。” 江湖鬼医宋榭把巫翠女安顿好,然后转身看向穆白:“穆白大人,只需解开封灵术,过些时日,她便能好起来。” “……没有其他方法?”穆白阴沉着脸问。 宋榭摇摇头:“在下这里已无其他方法。” 穆白知晓宋榭医术高超,九州内无人能比,可是,穆白不甘心,就在他思索再去找哪位医术高明之人时,宋榭又道:“穆白大人,还有一事相告,方才与她把脉,发现她体内有严重的寒气,幸好不会危及性命,只是,与她高烧不断也有干系。” “寒气?”穆白愣了一下,“什么寒气?” 宋榭作揖道:“穆白大人,可否允许在下提取此女子体内的一点寒气看看。” 穆白点头后,宋榭便立即施展灵术,于是巫翠女头顶处浮现出一小团蓝色气体,宋榭抓过来,送进嘴里,过一会儿,他再次作揖道:“是极寒之地的寒气。请问穆白大人,此人是否在极寒之地生活了上百年?这可是个稀奇例子啊,宋榭行医百年,可从未见过能在极寒之地生活的人……” “不该问的别问。” 穆白在桌上拍下几块沉甸甸的金砖,冰冷的声音却有几分威胁:“有什么能够治疗极寒之地寒气的灵丹妙药,尽管拿来。” 这时,巫翠女突然迷迷糊糊的喊道:“穆儿,我口渴……” 穆白的态度瞬间软下,他迅速从怀里掏出皮水壶,细心喂巫翠女饮水。宋榭一看便猜出几分这两人的关系,不过他向来医德满满,守口如瓶,于是安静退下,去后室寻草配药。 虽发着高烧,可巫翠女喝了几口水后神智清明了些,她很是惊讶的看着陌生的四周:“穆儿,这里是哪里?你终于肯带我出来啦?” 然而穆白满脸阴郁的看她,似乎有话想问她,巫翠女不明所以,于是问:“怎么了?这样看我,渗人。” “你……”最后,穆白还是放弃了,转而说,“等拿了药,我们立即返回浮岛。” 巫翠女一听,再次躺回床上:“唉,你若是想折断我羽翼那便折吧,我再自封灵智,整日蠢笨天真过日子,也算是人生一种福气。” “阿翠!” 穆白被这话气得想呕血,他知那日说的都是气话,可巫翠女竟拿气话调侃他,更可气的是,他无言以对。 这时,宋榭提着药袋走出,穆白一步上前,用披风包住巫翠女,巫翠女很想看看替她治疗的医者模样,可惜穆白包裹得太严实,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堵肉墙。 “穆白大人,请拿好。”宋榭作揖笑道。 离开湖心舟,巫翠女把头从披风里探出看外边的景色,眼里很是向往,穆白看着巫翠女,内心有些松动,他驱使剑转了个方向,向另一处繁华的都市飞去。 来到江都,穆白与巫翠女化身成普通商贩夫妇,然后在当地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靖水居订了一间天字房落脚。 “没想到五百年后,这房子的做工也更上一层楼,”巫翠女惊叹这凡间有七层楼高的楼宇,还有可代替爬楼的升降梯子,而他们的天字房便是在最高一处,因此整个江都美景尽收眼底,“穆儿,我们明日去哪里转转?” 穆白端着一碗煮好的热药进来,然后送到巫翠女嘴边:“明日再说,喝了吧。” 巫翠女果断一口饮下,然后依靠栏杆赏景,满眼都是万家灯火。 穆白知晓巫翠女现下还在发烧,可看着她目视远方满脸幸福的模样,心里却异常矛盾,也十分疼痛。 杂耍,灯会,猜谜,拔河,作诗,歌舞,射箭,江都的娱乐十分丰富,因此这两天巫翠女玩得很是开心,穆白默默跟在后面,尽力满足她要求,而且叁日后他要出面天衍宗的集议,或许几天不回浮岛,也不再过于限制巫翠女的行动了。 最后巫翠女抱着一堆好吃好玩回到浮岛上。 明日穆白就要离开,但他坚持替巫翠女煮上一碗驱寒药,并盯着她喝下。这两天巫翠女按时喝药,再没发高烧,可依旧低烧不断。 “我很快回来,别想着跑。” 穆白替巫翠女梳长发抹发油,而巫翠女坐在他身上摆弄手里的九连环。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我不信我解不开。” 见巫翠女专注摆弄手里的金环,一眼都不瞧他,穆白顿时心生莫名醋意,然后抽走巫翠女的手中物,吻上巫翠女的唇,再用舌头占满她的嘴。 “阿翠,摸摸我的肉棒吧。” 穆白用暗哑的声音要求着,可是他已经强硬引导巫翠女的手去抚摸。巫翠女听得面红耳赤,她仍旧不习惯穆白赤裸的表达,可拒绝不能,只能任由穆白用她的双手上下套弄那根狰狞得紫红,越发茁壮成长的男根。 之前穆白还想让穆翠女用嘴含着套弄,可巫翠女无法接受,那玩意儿似乎比她的嘴还大,见巫翠女实在不愿不肯,也要发逆毛火了,穆白只好暂时作罢。 短短一夜,穆白不知疲倦的折腾巫翠女,将她翻来覆去的操弄,最后床铺湿了,巫翠女喊得嗓子都哑了,两腿也累得难下床。 穆白意识到自己确实做得过火,于是将消肿的清凉凝露一点点涂抹在巫翠女两腿间深处,然后再拥她入睡。 待穆白沉入睡眠,呼吸均匀放松,巫翠女突然睁开双眼,再次看向手心的封灵术。 第四十七章 穆白离开浮岛后,巫翠女赶紧提起飘飘长裙,在她从江都带来的东西堆里翻找,最后,她抱住一个花瓶,从花瓶里掏出一本灵术简集。 “没想到五百年后,凡间书肆也有修道士看的书。想想五百年前,这种学习如何驱动灵力的书可只有各大修仙门派的藏书阁拥有,也只有鬼市敢售卖。且让我看看内容如何。” 翻看几页,巫翠女缓缓睁大双眼。五百年的时间,灵术的编制与施展竟是降低学习门槛,去繁化简,只要有些许灵力的凡人,也可以施展简单灵术了。虽然这本只是给初学者观看,对巫翠女来说已无再学的意义,但巫翠女窥探到五百年后新灵术的些许学习窍门。 “去繁化简吗?看来我要变更原本的施术回路。” 巫翠女立即盘腿而坐,抱手掐决,以去繁化简的思路开始驱动体内灵力。先前她只想用灵力强行冲破封灵术,可现在,她把封灵术当作九连环,用最少的灵力层层解套。 …… 此刻的天衍宗迎来十年一度的大集议,已修得仙道的文霄坐在议事殿堂之上,俯瞰殿堂下议事者们,表情泰然自若,也透出几分只属于仙道之人的冷漠。 身着正装的穆白则坐在一处,侧着头,明显心不在焉,然而议事堂上,除了穆白和文霄,其他人都十分激动。 “现在真是什么事都丢给我们天衍宗处理,他们那些个自诩九州最好的宗门干嘛去了?!宗主大人,上古太东幻境的事我们少参与,让其他宗门焦头烂额去。” “我们也是时候招收新弟子了,这五百年,修得百年道行还未陨落的道友太少,若是此刻参与剿灭幻兽之事,又不知得牺牲多少天衍宗弟子!” “但我们天衍宗也是九州第一名宗,若在此事上不表示态度,容易折损宗门名气与信誉啊。” 大家激动的讨论着,见时间差不多,身为大长老的郑梁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作揖看向文霄。 “师尊,您意下如何?” “诸位长老的担忧都不无道理,”文霄缓缓说道,“只是幻兽的问题其次,更重要的却是如何修复上古阵法,若是阵法失效,更多幻兽外溢,最后会造成九州的灾祸。然,现下对上古阵法有深度研究,还能修复上古阵法之人已所剩无几了。”说到这里,文霄似乎想起了谁,他叹息一声,垂下眼睑。 “穆白,你与沉兰钦、侯炼等人一同去东部丰溪剿灭幻兽,郑梁,你与我采访几位隐世高人,尽力请他们出山,一同修复太东幻境的上古阵法。” “诺。”集议众人纷纷向文霄行礼,只有穆白虚虚应着。有些长老看不惯,很想说道穆白几句,郑梁则阻止了那位长老,然后悄悄摇头。 集议结束后,沉兰钦很是无奈叹息:“真不想与你同行,感觉晦气。” 穆白两手抱胸,冷笑道:“谁才是晦气?到时候别拖我后腿。” 侯炼向来看穆白不爽,可面对实力远在他之上的穆白,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尽管同行都不喜欢穆白,但这是宗主大人的安排,也只能放下内心芥蒂,御剑前去东部丰溪剿灭扰民的幻兽。 两天后,镶嵌在巫翠女手掌心上的封灵术,啪嗒一声,碎了!巫翠女开心得想奔走相告,然而浮岛上就她一个人,也只能收拾住欢喜的心。 狠狠伸个懒腰,巫翠女尽情运行体内灵力,充沛灵脉灵海,没过一会儿,整个人舒爽通透不少。 有了解开封灵术的经验,巫翠女站在浮岛出口处,伸出决指,念动灵咒,全身泛出灵光,霎那间,浮岛的隔绝结界瞬间崩溃。 “闵崑,过来!!” 伸出手,闵崑剑在浮岛上方转了几圈,然后乖乖躺在巫翠女手心里。 然而此刻,巫翠女却犯难,因为她能预料,现下破了封灵术,知晓后的穆白定会用更加狠绝的办法将她困住留下。而且经历五百年,久经岁月磨练的他不仅积攒丰厚的修为,也变得个性狡黠且行事缜密,她是真真算不过他,与他对决,或许还会两败俱伤。 不过,除去那些,巫翠女也是在忧心隐藏在穆白体内的魔气,她还想弄清楚许多事。 思来想去,不想与穆白起无谓冲突的巫翠女只能按照原路把隔绝结界布上,然后再给自己施展封灵术,同时又让闵崑乖乖躺回阁楼里。 我怎会过得如此憋屈,巫翠女内心无奈流泪道。 几日后,从东部丰溪归来的穆白第一时间不是回浮岛,而是去天衍宗洗去全身妖血,治疗伤口,然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出发。或许是归心似箭的原因,乘艮龙遨游天空的穆白竟没发觉身后远处,有个倩丽的身影御剑,且十分吃力的跟着他飞行。 回到浮岛,穆白完全没发觉隔绝结界的任何异样,他穿过廊桥,来到阁楼,看到巫翠女早已歇息睡下,且长发铺洒,肤白唇红,呵气如兰,很是诱人。 穆白忍耐强烈的欲念,动作轻盈的褪去外衣,然后悄然钻进被子,与巫翠女同枕而眠。 睡到半夜,巫翠女感觉身后有些燥热,转过头,却看到穆白已在身旁沉睡。这时巫翠女的心砰砰直跳,心想幸好早已把封灵术与隔绝结界重新施布,这才没露出破绽,而且她已将灵术简集焚烧成灰,埋进土里,算是做到万无一失。 巫翠女准备再睡回去,没想到穆白整个人跨过来,压住巫翠女便是缠绵的吻着。一番湿濡的舌吻过后,穆白发现,巫翠女第一次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巫翠女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她红了红脸:“我就是,有点想你……” 话还没说完,穆白的吻似乎比之前更加色情与疯狂,被吻得快窒息的巫翠女捶了几下穆白的胸膛,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用灵巧的手指划过穆白的胸膛与腹肌,仿佛是一根火柴点燃了柴火堆,让柴火烧得更旺。 “阿翠,你的手如此香软,让我浑身酥麻不堪了,”穆白扯过巫翠女的手亲吻,轻声道,“我喜欢你摸我。” 巫翠女听着魅惑般的耳语,觉得整个人也要燃烧起来了,下身更是酥麻得紧。一切依着本能,巫翠女此刻反而趴在穆白的身上,双手抚摸他全身肌肤的同时,低头舔舐着他的喉结与乳头。 穆白动情的呻吟着,但他双手紧紧抓着巫翠女的腰,然后用粗长的男根与巫翠女下身的媚肉相互摩擦。明明还未插入,巫翠女却觉得下体被摩擦得好舒服,忍不住娇喘的同时,阴穴里更是流出许多淫水。 巫翠女的叫声过于好听了,听着听着,穆白还是失去理智,直接翻身把巫翠女压回床上,然后打开她的大腿,扶住男根,对准湿漉漉的穴口,开始凶狠的撞击。 巫翠女被穆白撞得七零八碎,再加上他的手一直抚摸媚肉里的阴豆,这百尝不厌的奇异舒适让巫翠女无法思考也忘却思考,只能沦为欲望的奴隶。穆白见巫翠女已被情欲淹没,于是如牢笼般将她抱紧,让他的男根更加深入巫翠女的体内。 最后,两人共赴快感的巅峰。 从云端跌落地面之后,巫翠女坐在温泉池里洗簌黏腻的身体,而穆白坐在她身旁,一手跨在她身后,仔细的瞧看巫翠女的每一个神情与动作。 巫翠女见穆白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于是故意往他脸上泼了些水花,穆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局促的笑。 “穆儿,当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巫翠女把及腰长发拨到胸前,用清水打理,“我想去找你,可是遍寻不着。” 第四十八章 讨论这他们之间有关五百年的空白本是穆白心中禁忌,连他自身都不愿触碰,然而今晚,他的心莫名的柔软似水,便轻声道:“我送你的白玉发簪。” “发簪?”巫翠女好奇的看向穆白,“我记得当时放在阿覃店里修补,难道是那时,你撞见了?” 穆白点了点头:“我算是那家店的常客吧。那时我以为是哪位贼人偷了你的东西,五百年后竟千回百转出现我眼前。”说到这,穆白的眼神暗淡下来。 “阿覃店主嘴巴严实,不愿向我透露发簪主人的任何信息,于是我埋伏附近,心想这发簪小偷总会现身取物,没想到,我看到的人,是你。” 说到这里,穆白却用手掩住表情有些扭曲的脸:“你明明杳无音信五百年,与人间蒸发无异,如今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如何接受,如何自处。” 巫翠女仿佛感受当时她的出现对于穆白来说是多么的难以接受,内心更是五味杂陈,于是她转过身抱住穆白的头,让穆白枕在她胸口处,双手缓缓的抚摸他布满伤痕的背。 “穆儿,我发过誓,一定会陪你,不会离开你。” “真的?” 穆白抬起头,眼里泛着浅浅水汽:“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不会再离开我?” 虽然巫翠女很想与穆白道出她无故消失五百年的缘由,但现在,真相似乎已不重要了,或许穆白在乎的不是她消失五百年的真相,而是她心意的归属吧。 “嗯!”巫翠女开心的点头,然后说道,“不如先把我手心里的封灵术解除了吧!我不喜欢这封印术。” 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啊!她自己解了不算,由穆白亲手解开,二人的关系才有转机的可能,巫翠女心想,两人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还熟悉彼此身体,实则处处暗藏危机,若是不小心,决裂或是相杀,都有可能发生,巫翠女自然是不愿看到事情走到这一步。 “……我考虑考虑。” 看着巫翠女投来的双眼如同可怜的小鹿,穆白感觉有些难为情的撇过头。 接下来的几天,巫翠女过得很是惬意,毕竟两人的心靠近,穆白身上的气质竟变得平和许多,之前他不允许巫翠女种植断空草,现在也与她一起蹲在田边松土种草,还与她一同研究如何让断空草长得更好。然而让巫翠女意外的是,穆白不知何时变得精通琴艺。 看着他身着宽袍,十指在墨色古琴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斜而出,时而激扬如厮杀战场时而轻柔如枕边低语,如此妙乐,让巫翠女很是迷醉羡慕。 “穆白,你真有才华,我就不行,活了几百年,不仅五音不全,学吹箫,弹琵琶,最后能把夫子惹哭。” 噗呲一声,被惹笑的穆白实在是端不住弹琴姿态了,好好的琴声突然变了调,他立即稳住琴弦,无奈道:“阿翠,我教你吧。”然而才过半日,巫翠女学得兴致勃勃,可惨遭魔音灌耳的穆白想放弃了,心想,有些事,真不可勉强。 然而快乐的时间短暂,穆白需再次离岛去人间剿灭幻兽,或许预料自己会有十天半月无法归来,便给巫翠女解了一边手心的封灵术。巫翠女欣喜地看着穆白的变化,心想离目标更近一步,于是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狠狠亲吻一边脸颊。 穆白十分惊愕巫翠女的热情举动,但也掩不住内心的甜蜜,于是柔声说道:“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去看看九州各处美景。” “好啊!”巫翠女笑嘻嘻的挂在穆白身上,“你可要说话算话!” 等穆白走远,巫翠女把另一边手心的封灵术解封,然后惬意的躺在仙山上晒太阳,或是打理田间长势茂盛的断空草。 这种日子不知持续多久,突然,正在仙山捣鼓药草的巫翠女感觉到隔绝结界有异动,可这异动明显不是穆白引起的,更像是有人闯入而不得,于是她挥手将自己幻化成一个面相温和的老媪,来到浮岛入口查看。 “可恶,这阻隔结界为何如此恶毒!” 一轻灵秀雅女子满脸怒气的站在隔绝结界之外,而她的手臂却被烧出了几块伤疤。不一会儿,女子掩面哭泣:“穆白大人,为何蓉房见您一面如此之难,呜呜呜……” 原来是一位爱慕穆白的女子啊!巫翠女的内心有些怅然,但她看不得漂亮姑娘落泪,于是走出阻隔结界,故作不知道:“不知是谁家的千金在此处哭泣连连啊?” “你是谁呀?”女子可可怜怜的看着老媪模样的巫翠女。 巫翠女晃悠悠的作揖道:“老奴是照顾这座浮岛的奴仆。您是过来找穆白大人的吧?穆白大人有事外出了。” 女子赶紧擦干眼泪:“老奶奶,我叫郑蓉房,请问,我可以进去等穆白大人吗?” 郑蓉房?巫翠女有些意外的看着女子的面相,发觉她与郑梁竟有几分相似,莫不是…… “这,老奴不懂如何让千金小姐进来,实在是爱莫能助。”巫翠女再次作揖,“小姐若是不嫌弃,老奴进去拿些治疗烧伤的药,替小姐的手臂上药可好?” 郑蓉房看着自己白皙的倩臂布上了难看的伤口,于是含泪点头。 坐在浮岛入口处,巫翠女仔细的为郑蓉房的手臂上药,郑蓉房看着巫翠女,突然露出好看的笑颜:“老奶奶人真好,而且这药膏的味道好好闻,蓉房很是喜欢!” “若是喜欢,这药膏送与小姐吧,不用涂多,每日涂叁次,涂至伤口愈合脱痂即可。” 巫翠女觉得这孩儿有礼貌,会说话,嘴巴甜美,心想郑梁的家教真好,这孩儿也一定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郑蓉房还是不死心等到了入夜,可念在家中规矩,于是只能依依不舍。巫翠女目送郑蓉房御剑离去,轻叹口气,然后转身进入浮岛。 虽然没有遇到穆白,但郑蓉房还是开心的捧着巫翠女送的治伤药膏归家。此时她正好撞见家父郑梁,还有宗主文霄。 “蓉房拜见宗主大人。”郑蓉房立即作揖行礼。 郑梁看到女儿手臂上的烧伤,顿时心痛得眉毛缴在一处:“蓉儿啊,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郑蓉房赶紧把伤臂藏在身后:“阿父,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罢了,我,我去找阿母!” “稍等。” 文霄突然叫住郑蓉房。郑蓉房的心跳得十分厉害,心里害怕的想,难道宗主大人知道她私闯穆白大人的浮岛了? “蓉房,你手臂伤口上涂的药膏,从哪儿来?”文霄平淡的问道。 第四十九章 郑蓉房吱吱唔唔不好说,在一旁的郑梁心急的催促:“宗主大人在问你话呢。” “就是,就是在……”挣扎几番,郑蓉房实在是顶不住文霄看似淡然却有压迫感的目光,只能老实回答,“穆白大人的浮岛……” 郑梁一听,惊讶说道:“你去穆白私邸做甚?!” “都怪阿父,你从不告诉我穆白大人的行踪!”郑蓉房气鼓鼓的说,“我就是去看一眼罢了,也进不去,还被隔绝结界弄伤了手臂。这是照顾穆白大人私邸的老奶奶赠与我的药膏。” 文霄听了之后,转身走人,郑梁挥手让宝贝女儿去找夫人,自己则跟上文霄的步伐。 “师尊,可是蓉房手里的药膏有不妥之处?” 文霄想了想,才解释道:“或许是许久没有闻到这种特殊的药膏香气,所以多问了几句。” 郑梁听得一头雾水:“特殊香气?” “那是以前九华宗治疗术法妖兽烧伤的秘药,效果上乘,可极少人会制作,本座一直在收集其制作秘方,可总是不得要处,”文霄缓声说道,“不知蓉房嘴里所说的老媪,是从何处学来的制作方法。” 每次听文霄提起九华宗,郑梁就知道他实际在提起谁。 “要不我去问问穆白,从哪儿找来会做九华宗烧伤秘药的老媪。” “不用,”文霄抬手道,“本座亲自去找。” 文霄知晓穆白正游走九州四处斩杀幻兽,再加上他向来厌恶他,或许会扑空,或许会抵触,甚至不配合,于是干脆去浮岛直接找那位神秘的老媪。而且这药膏若是制成,能够避免更多天衍宗弟子被幻兽伤害。 看着浮岛的阻隔结界,文霄轻轻挥动长袍,结界瞬间崩溃,且悄无声息。信步走进浮岛,顿时感觉环绕浮岛的灵气很是相熟。 莫不是……怎么可能…… 文霄自嘲笑着,他绕着浮岛走了一圈,直到他来到一处种满奇花异草的庭院,看到庭院里那个承载了五百年思念的身影,就无法再挪动脚步了。 此刻的巫翠女只是穿了一袭抹胸长裙,露出洁白的肩膀,她伸长双手,捧着一个银碗,正在接下一棵仙树上落下的晨露。突然,巫翠女感觉有个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熟眼的得道仙人正愣怔怔的看着她,仿佛不敢置信。 五百年后与师弟重逢,巫翠女反而老脸一红,赶紧蹲下身,恨不得找个地方钻。她为了方便,只是穿了件亵衣在岛内活动。 “阿翠师姐?” 文霄急匆匆走上前,也一同蹲下。 巫翠女见躲避不及,只能用银碗挡住自己的红脸:“这位仙人,你认错人了!” “果真是您。”文霄和煦轻笑,“原来送蓉房药膏的老媪是您。” 然而,文霄瞧见巫翠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红点,正疑惑这是什么,突然间,他的脸色瞬间冰冷到极点。 “阿翠师姐,穆白对你做了什么?” “你,你自便,我去披件衣裳!” 不等巫翠女害羞跑人,文霄先一步脱下外套,然后披在巫翠女身上:“不着急,慢慢来。” 于是,巫翠女和文霄一同来到主阁坐下。巫翠女想为文霄沏壶茶,文霄抬手阻止道:“阿翠师姐,这五百年,您去了哪里?为何音讯全无?” 瞧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巫翠女叹息道:“说来话长,那日我去极寒之地寻找能够永久抑制魔气的仙草紫露,没料到,自己未寻得仙草,反而遇到极寒之地的冰封期,最后被冰浪冻封,”说着,巫翠女还是感觉很不适的抱住胳膊,“莫不是有你送的保命法器,我或许早已死在那里,再不见天日。” 文霄听着,手里也捏紧拳头。 “为穆白做如此多的事,值得吗?” 巫翠女微愣,但还是点头:“值得。文霄师弟,你就当作没看到我吧,我在这里挺好,等我办完事,就去天衍宗好好拜访你。话说回来,你是何时成仙?原来这便是仙人仙骨之姿!而且你破了隔绝结界,师姐竟无法察觉,唉,师姐真是羡慕得紧!” 文霄知晓巫翠女在转移话题,他顿了顿,才说:“穆白虽也修得仙骨,然仙道始终不得。他体内戾气深重,实在不是成仙的料。” 巫翠女隐约猜出缘由,但不敢向文霄透露穆白体内隐藏魔气之事,怕文霄剑指穆白:“看来穆白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师姐为何替他道歉?”文霄双眉紧锁,“无论如何,我不能对您视而不见,您现随我回天衍宗。您家徒儿对您不尊不敬,您却如此纵容,阿翠师姐不愿出手惩罚,那我替您做这个恶人,好好修理调教他。” “别,别啊!!” 想起穆白那浑身伤痕,巫翠女惊慌的扯住文霄:“文霄师弟,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其实穆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文霄冷冷的问道。 巫翠女不知如何道出内心想法,也不知用何语言去形容,只能着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文霄见巫翠女说不出,便替她做主,直接大力扯住她的手,然后单手掐决,果断带巫翠女腾云离去。 完了完了!!巫翠女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回到天衍宗,文霄立即安排几个乖巧听话的徒孙照料巫翠女的饮食起居,而他则忍着满心的雷霆之怒,执剑奔向穆白。 “文霄师弟,文霄师弟!!” 见文霄瞬间不见踪影,巫翠女无力叹气,当她转身,便看到身后几个年轻女弟子恭恭敬敬,却睁着异常好奇的眼睛看着她,巫翠女感觉她们似乎误会了什么,可满嘴说不清,只能尴尬一笑。 此时的穆白还在九州某处斩杀幻兽,与他一起行动的沉兰钦收起血淋淋的宝剑,然后坐在树桩上大口喝水。 “这太东幻兽实在是难对付,咱们的高等灵术竟只能起到一半的伤害。这种无止境的清理什么时候是个头,唉。” “等师尊修复好上古结界,一切就会有起色了!”同行的侯炼安慰沉兰钦道。 突然,四周狂风大起,天地变色,只见文霄从天上降落,虽然他冷若冰霜的看着穆白,可眼里饱含怒火,手里的地藏血虹也在发出愤怒的剑鸣。 “沉兰钦,侯炼,退下。” 面对师尊的愤怒两人很是不解,但又不能不听命令,于是立即作揖退下,留下穆白一人面对文霄。 第五十章 “穆白,你天性薄凉,善心不足,本不适合修习仙道,但念在你是阿翠师姐唯一的座下徒,本座容你,忍你,也看在你天赋极佳,千年难遇,因此不愿你浪费才能,便亲自教导指引,希望你早日摆脱执念,不再被内心戾气控制。可你竟然不顾天道伦理,羞辱自己的师父,做违背师徒关系之事,本座今日必须替阿翠师姐出面,好好惩治你这不孝不敬的劣徒。” 穆白先是震惊,内心疑惑文霄是如何寻得巫翠女,可他也知道,自己要了巫翠女的那一刻,便已走上一条会被世人指责唾弃的不归路,于是狠绝笑了起来。 “文霄,阿翠已不是我师父了,”穆白用袖子把屠焱剑上的血擦拭掉,仿佛在说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阿翠与我已有肌肤之亲,她就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侣,何来不敬不孝,何来羞辱师父。” “收起你那些歪道理!”文霄的怒气已化成灵术法阵,然后如狂风暴雨袭向穆白,“一日为师,终身为徒!劣徒穆白,受罚吧!!” 穆白举起屠焱剑挡住文霄大范围的攻势,接着单手掐决,身后迅速抬起另一股力量,强势抵御着文霄的攻击。一时间,没想到两人竟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然而周边却遭了大殃,力量所到之处,树林尽毁,所有生灵都慌忙窜逃,地面更是坍塌成坑。躲在远处偷看的沉兰钦和侯炼被这股力量掀翻至好几十米远。 好不容易稳住身影,沉兰钦看着远处冲上天际的刺眼光束,倒吸了口冷气,而侯炼却被这股力量撞晕了脑子,半天无法集中注意力。 “为何师尊如此生气,穆白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而在天衍宗,巫翠女心急如焚,忧心忡忡,她不知文霄会如何惩罚穆白,也担心穆白体内魔气被文霄察觉。 就在这时,巫翠女听到屋外喧闹,她赶紧跑出文霄的寝宫,寻着声音来到人群喧闹的地方,却看到在天衍宗的罪罚台上,归来的文霄将浑身是血的穆白丢掷在地,而穆白身上,则捆着天衍宗十大宝物之一:锁仙绳。 躲在人群中的巫翠女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宝物太厉害,若是捆在她身上,绝无逃脱的可能。 文霄看到了巫翠女,他面向巫翠女的方向,严声说道:“郑梁,将本座的烛龙鞭拿来。” 郑梁听得眼皮子突突直跳:“师尊,这……” “师尊的话你都不听了?”文霄冷声质问。 郑梁没办法,只能在内心为穆白祈祷,然后从藏宝阁把烛龙鞭请出来,双手呈给文霄。 文霄拿到烛龙鞭,先是隔空试鞭,长鞭划过空气的声音如雷贯耳,让台下众人惊呼哗然,这时,巫翠女听到身边的天衍宗弟子讨论道。 “虽然宗主大人时不时会责罚穆白大人,可像今天如此严厉血腥还是第一次。” “不过穆白大人平时目无尊长,自视清高,自然容易为自己惹下大祸。” “这烛龙鞭打在身上,穆白大人还能活吗?即便他修得仙骨,可现在被锁仙绳捆住,也难以抵御裂肉破骨的鞭伤吧?” 突然间,文霄再次挥开烛龙鞭,第一鞭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穆白身上,穆白瞬间皮开肉绽,而罪罚台也只能听到鞭子划过皮肉的声音,接着,第二鞭,第叁鞭……一鞭接着一鞭,穆白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然而面对要命的惩罚,剧烈的疼痛,穆白却是死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晕厥,也绝不发出任何声响。 巫翠女捂住嘴巴看着,双手隐隐颤抖,但巫翠女没有阻止,她知道,穆白确实犯下大错,他一开始就不该将她囚禁浮岛,并强行与她欢爱,最后导致师徒关系荡然无存,这样的后果他理应承受,只是……巫翠女忍着强烈的心痛,默默数完文霄打在穆白身上的九九八十一鞭。 最后,文霄将血淋淋的烛龙鞭交给郑梁,收回锁仙绳,默不作声离开罪罚台。下了罪罚台,文霄直径走向巫翠女,台下众人纷纷让出道,也有人注意到巫翠女的存在,一时间,大家窃窃私语。 “阿翠师姐,”文霄伸出右手,轻声道,“穆白自有人照料,您无需担忧,走吧,我带您回永延殿,那儿会有您喜欢的住处。” 巫翠女看了看文霄的手,又看了看在台上的穆白。 此刻穆白也发现巫翠女就在人群当中,他瞪圆双眼,内心对于巫翠女有可能再次离他而去的恐惧越发剧烈,他多么想把巫翠女夺回身边,他不想再让文霄多看一眼自己心爱的人,然而身体被烛龙鞭严厉拷打,灵力受损,几次起身无果,只能无比愤恨趴在地上喘息。 安静半晌,巫翠女突然说。 “文霄师弟,我曾答应过穆儿,不会离他而去。” 巫翠女抱拳作揖,然后越过文霄,走向罪罚台。 文霄身影顿时变得僵硬,但过了一会儿,他收回右手,双眼也再次恢复以往的淡然。 “知道错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我囚于浮岛上。” 巫翠女熟练的把重伤的穆白抬起,然后扶着他一步步走下罪罚台。穆白对这结果始料未及,也忘记做任何反应,只能木木的任由巫翠女扶着。 霎那间,内心那积攒了五百年的痴、恨、怨,得到了最大的平复与安抚。 回到浮岛,巫翠女让穆白趴在床上,接着剪开衣衣裳,将厚厚的草药膏涂抹在穆白的背上,然后再辅以治疗灵术,让草药的治愈效果达到最大化,也让治疗灵术更好的愈合伤口,尽量不让伤口留疤。 “为何……不趁机离开……”穆白闷闷的问。 巫翠女笑了笑,她继续施展灵术道:“你我之间的误会还未解开呢。” 穆白一听,很是局促:“什么误会……” “你以为我抛下你五百年自己逍遥快活去啦,”巫翠女叹笑道,“不过,你应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吧?只是你不愿面对。” 穆白不做声了,内心已承认巫翠女的猜测。 坐在穆白身旁,巫翠女沉默片刻,说道:“穆儿,事到如今,我知你心悦爱慕我,不想把我当作师父看待,只想与我双宿双飞,可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确实特殊,可不太像男女之间的爱慕,也不太像亲人之间的依赖,但你在我心里,绝对是这世上最珍贵最重要的人。” 穆白认真看着巫翠女,心里却默默的说,无论你对我抱有怎样的情感,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谁分走你心里丝毫爱意,你只能属于我。 “只是你强占我,囚禁我,这点我没办法原谅,”巫翠女蹲下身,伸手狠狠捏住穆白的脸皮,“幸好你,嗯,技艺过得去,让我还算是享受其中。”这点巫翠女小小撒了个慌,其实她觉得好大,好舒服,好美妙,原来贪恋美色也不无道理,她不说实话,只是不想让穆白过于得意。 穆白不觉得脸皮吃痛了,反而抓住巫翠女的手腕说道:“阿翠,我不求你原谅,你恨我一辈子都行,可你在我怀里叫得那么婉转动听,真的只是我技艺过得去?” “你,你还认真了你!” 巫翠女很想伸手捶打,可念在穆白身上有伤,只能作罢。 “等你好完全,再找你算账。” 然而才过一周,穆白还真的好完全了,巫翠女见他高大的身影逐渐逼近,手里脱衣裳的动作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他抓住了脚踝。 “阿翠,不是说好找我算账吗?怎么又想跑。”穆白故作不悦的说。 第五十一章 巫翠女嘴硬道:“你这般气势汹汹的爬过来,任谁都会被吓跑。” 穆白微愣,他想了想,干脆躺倒在床上,任由长发铺洒。 “那你来上我吧。”穆白很是老实的闭上眼,猿臂摊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巫翠女惊讶的指着自己:“我上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到后面,巫翠女似乎有些明白了,顿时红潮浮满面。 其实她是有些贪恋与穆白的肌肤之亲,日日欢爱,只是让她做主动方,似乎有些难度?于是巫翠女坐到穆白身边,用手指戳戳这,戳戳那,但看着穆白胸前两点诱人的粉色乳头,还有裹在亵裤里那个邪恶大苞谷,内心忽生出主意。 巫翠女把发丝拨到耳后,然后低下头,开始吃穆白胸前的乳头,穆白瞬间倒吸了口气,但他仍旧忍着,心里继续期待。 吃了两边的乳头半晌,巫翠女又把手伸进亵裤里,找到那已苏醒挺拔的男根,却往里摸,用手心裹住了那两颗阴囊,然后十分的轻柔揉捏。 穆白下意识叫了出来,他用手低着额头,服气笑道:“阿翠,你真是好手艺。”话还未说完全,穆白嘴里又忍不住溢出情色的呻吟。 巫翠女摸得很是认真,她一边小心探索,一边感受穆白的反应,当她的手指划过阴囊后方的会阴,穆白全身竟颤抖了一下。这时巫翠女已越来越兴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心想这便是主动上人的掌权感!于是巫翠女也学着穆白的做法,低下头,伸出软舌,舔上那一块脆弱又敏感的地带。 巫翠女的舔舐带来的阵阵酥麻快感让穆白无法停止喘息,他废了好大力气,手里用力抓住床铺,才将自己的神智把持住。 此时的巫翠女已很是痴迷穆白动听的低吟,还有开始泛红的白皙肉体,她打开穆白的大腿,用心的舔着会阴,吞吐囊袋,最后连那根怒挺的男根也没有放过,只是这玩意儿太长太大,巫翠女的嘴装不下,只能吞咽那头部。 穆白大口喘气,忍了再忍,实在无法忍受,巫翠女嘴功太了得,再这么吃下去,他很可能会射,于是赶紧喊停,然后扶着一脸懵然的巫翠女,很是认输道:“辛苦阿翠了,还是我来吧。” 可巫翠女却不高兴了,她推倒穆白,然后扶住穆白的男根,对准瘙痒难耐溢满淫水的穴口,一口气坐了下去。瞬间,两人都发出重重叹息。 “阿翠好神勇,”穆白笑着扶住巫翠女的腰肢,让她好在身上坐稳,“穆儿甘拜下风。” 巫翠女两手撑在穆白结实的胸前,很是得意的笑,可接下来,她却笑不出来了。此时的穆白已开始由下而上的律动腰部,大力而深入,坐在他身上的巫翠女不仅被他控着腰,还被撞得哼哼直叫。不知撞了多久,巫翠女以为结束了,正想好好喘几口气,没想到穆白继续压过来,还抬高她一边的大腿,从后面插入她穴口,再次大力撞击。 “穆儿,你,你使坏!明明说好让我主动……啊!” 一番巫山云雨之后,吃饱喝足的巫翠女气呼呼两手抱胸,背对穆白,而穆白把头抵在巫翠女肩上,故作可怜道:“阿翠第一次便这么太厉害,我实在无法把持。” 巫翠女略微思索,内心突然亮出一个主意:“下次我把你绑起来就行啦!” “……主意不错。”穆白觉得,除了声乐绘画厨艺,巫翠女学什么都很快。 穆白借着在浮岛养伤,推脱掉许多天衍宗委托的棘手事务,就连五百年的好友郑梁过来探望也是闭门不见,巫翠女不想说道穆白,毕竟他们已不是师徒关系,只能无奈摇头叹气。直到某天,文霄直接过来做客,手里还提着一大盒做工精致的糕点,都是巫翠女爱吃的。 这下子穆白不再装病了,他坐在主阁大堂,两手抱胸,冷脸看着巫翠女与文霄谈笑风生。 “文霄师弟,那天你如此诚意邀请我去你的永延殿,可我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你的好意,实在是对不住。” 见巫翠女低头道歉,文霄反而轻笑:“无妨。只是,阿翠师姐,这浮岛太小,要不换个住处吧。” “文霄,我家阿翠的事你别管,”穆白冷言打断,“那天莫不是你用锁仙绳偷袭,我怎会输给你,又在罪罚台被你任意鞭笞!” “穆儿!” 巫翠女很是生气的看着穆白,气他不知礼数:“文霄是我师弟,你要叫他师叔,或是文霄大人。” 穆白在内心气得咬牙切齿,文霄则安静坐在一旁看热闹,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穆白很快服软,然后虚虚向文霄作揖道:“文霄大人。”让他叫文霄一声师叔?这辈子都不可能。 文霄顿时觉得没趣,这小儿叫了他五百年的大名,现下竟因为巫翠女的一句话而轻易改口。毕竟平日里天衍众人对他毕恭毕敬,也只有穆白敢顶撞他,气归气,有时也觉得莫名好玩。 “阿翠师姐,我知您对上古阵法颇有研究,现下太东幻境的结界出现严重问题,导致大量幻兽外溢,这让九州人民众苦不堪言,望阿翠师姐能带领天衍众人修复太东幻境的结界,还九州大地一个安稳太平。” “你说,太东幻境的结界出问题,还是大问题?!”巫翠女惊讶至极,“为何我现在才知晓?这可是个大事情啊!文霄师弟,这事师姐必定鼎力相助。” “太好了,阿翠师姐,”文霄瞟了眼向他飞眼刀子的穆白,继续说道,“只是我还有许多事想与阿翠师姐商量,师姐可否愿意移步天衍宗说话?” “当然可以!”巫翠女正要跟文霄走,突然,她想起身后的穆白,便问,“文霄师弟,这太东幻境之事穆儿或许能帮上忙,可否让他与我一同前去天衍宗?” “阿翠,你放心好了,”穆白一步上前,然后将手搭在巫翠女肩上,“天衍宗人才稀缺,文霄大人向来很是需要,我的帮忙。” 文霄安静笑道:“穆白,你若是不愿,本座绝不勉强。” 穆白也跟着一起笑,两人都笑得很是危险。 被莫名夹在中间的巫翠女只觉得压力满满,心里很是汗颜,心想这五百年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二章 此时,天衍宗,桥雪阁。 一个黑发红眼的童子正有模有样的为沉兰钦沏茶,可沉兰钦听到郑梁说的消息,直接惊掉下巴,连手里的茶都忘了喝。 “原来那天出现在罪罚台下,把重伤的穆白背走,还被师尊邀请去永延殿做客的女子,竟是传闻中师尊的同门师姐,穆白的师父!她不是已经消失五百年?如今怎会突然出现?” “主人,茶凉了。”童子小声提醒道。 郑梁真真不清楚,何况师尊文霄对巫翠女的任何事向来守口如瓶,而他也不可能去问穆白,那天穆白被烛龙鞭重伤,他好心探望,却被拒之门外,实在是伤到脆弱的小心肝。这五百年的日日陪伴,竟比不上一个他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女人,唉,重色轻友!只是可怜他的宝贝女儿蓉房,注定暗恋无果,于是这几日,身为阿父的他积极为女儿寻一门亲事,好让女儿早日断了对穆白的念想。 “郑梁,你的表情怎么千变万化,”沉兰钦从童子手里接过一杯新茶,“在想什么有趣的事?” 郑梁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问:“我问你啊,你会心悦你师父吗?” 沉兰钦一听,严肃的脸蛋瞬间烧红:“胡说什么?!” “是吧,怎么可能,师父存在如父如母,这得心里多变态,才会喜欢上自己的父母。”郑梁感叹世间荒诞,感叹穆白视伦理为粪土,于是摇头喝茶。 然而沉兰钦听得很是心虚,于是抬头猛喝茶。 这时童子又提醒道:“主人,小心茶烫!” 郑梁看着替沉兰钦心急的小童子,很是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巽风化成人形已有多年吧?你真是因祸得福,原本快病死,沉兰钦对你不舍,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偷拿天衍宗药阁的续命灵丹喂你,没想到竟意外获得了百年修为。” “所以巽风这辈子都要报答主人!”小童子巽风开开心心的说道。 说到这,沉兰钦却有些别扭道:“其实,那续命宝丹是穆白拿给我的……” “啊?!”郑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八卦,“怪不得当年你明明在师尊面前承认自己从药阁里偷取,最后受罚的却是穆白!” “他是觉得对不住清鬼!也知晓我心疼清鬼的子孙,”沉兰钦叹口气,“总之,他能与他师父团聚也是好事。” 郑梁喝着茶,不敢再说话了,再说就泄密了,徒弟爱上师父这种事过于惊世骇俗,这五百年穆白树敌过多,若是让旁人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这段时间巫翠女过得十分忙碌。因为有文霄的委托与协助,巫翠女带着一帮人均修为叁百年以上的实力人马去太东幻境修复上古阵法。修补上古阵法不易,短则数月,多则数年。穆白自然是恨不得做巫翠女的人形挂饰,可事发突然,东部的叁风岭有大量幻兽出没,为阻止幻兽继续伤民,穆白只能与沉兰钦、侯炼等一行人立即前往此地诛杀伤人幻兽。这一去也差不多有数月。 过了五百年,这九州几乎无人认识巫翠女,只知晓她是天衍宗宗主好不容易请来修复阵法的贵客。大家虽对她恭恭敬敬,可私下却疑惑她与穆白大人的关系,毕竟前段时间穆白大人日日跟随这位贵客,不仅恨不得事事替她亲为,还对她露出好看到令人晕眩的笑颜,举止更是亲密无比,一看就是在宣誓主权,可见穆白大人对此女子的态度很不一般。 很快,向来个性孤傲不近女色的穆白大人有了伴侣这事传遍九州各修道士的耳朵里,更有不少心仪他的修道女子听到此闻心碎一地。当然,这事也让文霄听说了,他微微冷哼,然后继续饮用手里的茶。 巫翠女却是心无旁骛,毕竟现下终于有正经事做,修补上古阵法又是九州大事,因此不愿被旁的事情分心,要么人在太东幻境入口处与道友商讨修补之事,要么人在浮岛研究阵法里生涩难懂的上古文字,要么去天衍宗的藏书阁翻阅资料。 为了加大修补人手,提高修补速度,文霄出面请来别的宗门高人加入。另巫翠女意外的是,她竟然见到水镜宗单珑和单蕊二人。这对兄妹一开始还未认出巫翠女,毕竟时隔五百多年,对巫翠女的印象早已模糊,直到听到有人唤“巫大人”,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真的穆白师父!”单蕊很是惊喜的看着巫翠女,“真没想到五百年后我们还能见面!” 然而单蕊此话一出,听到的旁人顿时觉得十分荒唐。她与穆白竟是师徒?! 单珑也开心道:“听闻巫大人失踪五百年,现下能与自家徒儿重逢,真是可喜可贺。” 巫翠女自然是十分高兴,与单氏兄妹清谈同时,旁人看她的眼神却发生巨大变化。 等穆白从叁风岭归来,天衍宗已盛传他与巫翠女的流言蜚语。来到集议堂,穆白本打算向文霄汇报一下叁风岭剿灭幻兽的情况,没想到文霄还未现身,其中一位长老便对着穆白怪里怪气的说道:“我就说,他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不可能莫名其妙被宗主大人捡回天衍宗,原来他是有师父的。” 另一位长老也掩嘴笑:“真是世风日下啊。穆白大人,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自己如父如母的师父做男女之间的亲昵,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不少人等着看穆白笑话,看他如何自辨,可没想到穆白只是挥开道袍坐下,神情悠哉的说道:“我确实与我师父举止亲密,不仅如此,我还要与我师父成亲,届时她与我不再是师徒,是我穆白此生真真正正的伴侣。” 穆白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哗然不已,只有郑梁默默的扶住额头。 “诸位在商议何事?” 文霄姗姗来迟,还未落座,就听到一长老很是觉得烫嘴的说:“宗主大人,穆白这人真是……罔顾伦理道德,不知廉耻!” 看在座的各位脸色难看,只有穆白神态自若,再联系天衍宗内部盛传的传言,便猜到几分。但文霄并不打算处理,而是继续开展集议,计划下一步天衍宗要做的事情。 然而巫翠女这边,因为受到传言影响,不少人在上古法阵面前停住了修补动作。 第五十三章 这些道友选了个代表来到巫翠女面前,便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与穆白大人的关系,当真是师徒?” 这问题可问住巫翠女了,然而对方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而是满脸恶心的说道:“前几日你与穆白大人动作亲密,恍若恋人,没想到竟是师徒,真是龌龊!” 巫翠女先是一愣,然后巡看在场各位:“这就是你们停下修补阵法的原因吗?” “反正不想与你共事,实在是丢脸!” “你若是退出,咱们继续修补,不然只能这么拖下去,到时候看看是谁难堪。” 巫翠女知道她做任何解释已无用功,于是清了清嗓子,干脆道:“大家都知道现在幻兽乱世,形势严峻,解决此事的根本之法便是尽快修补好阵法,让幻兽无法再通过太东幻境来到九州。若是有人觉得巫某之事比修补阵法之事更令人在意,那么,请速速离开这里,莫要影响心系九州安危之人。” “你!!” 一些人听得很是气愤,想寻滋挑衅,可在霎那间,眼神凌厉的巫翠女身上散发着属于高位修道士才有的巨大灵压,可见她已十分不悦,若是硬碰硬只会吃大亏,于是只能作罢,然后甩手离去。 人没了一大半,巫翠女也不气馁,她再次布置好人手,重新安排好任务,走之前,巫翠女看到单氏兄妹很是为难的表情,她笑了笑,也不做任何解释,然后亲自前来天衍宗与文霄反应此事。 听着巫翠女的简单描述,文霄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们竟因为莫须有的传闻,便擅自放弃修补阵法任务?” 巫翠女反而不好意思笑道:“也算不上莫须有。要不我退出吧,免得因为我和穆白的事再生枝节,耽误修补进程。上古阵法的修补框架已有,需要用到的材料我已准备齐全,剩下交由你信任的人去跟进即可。” “阿翠师姐,你便是我此生最信任之人,而且这已不是你和穆白的事了,”文霄严肃说道,“他们竟说走就走,不顾天衍宗宗门威严,也至破损阵法不顾,完全不把九州安危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以后再无资格成为天衍宗的弟子,也不可能成为天衍宗的座上宾。” 没过多久,天衍宗向九州大地发布一道告示,很是无情的将那天擅自离岗的天衍宗弟子扫地出门,也将私自放弃支援的道友列为失信人士,此生再无可能踏进天衍宗任何一处地方。 巫翠女觉得这样处置十分妥当,也很是佩服文霄的果断,便没在穆白面前提起。然而没想到此事不知从何途径传进了穆白的耳朵里,于是他不仅迅速查清当时是谁在聚众挑事,还把此事有关之人全数写了封邀请去竞仙台切磋的请帖,无论男女。 竞仙台不是一般灵术武艺拼比地方,在此进行切磋之人不仅会按照输赢次数实力水平等上九州竞仙榜排名,只要是递出竞仙台的请帖,对方就必须作出回应。 而穆白,久居榜首。 一时间,竞仙台掀起腥风血雨,从此再无人敢明面说道穆白的师徒禁恋,更不敢接近绯闻女主巫翠女了。而让竞台者气愤的是,这厮不知哪来的精力与时间,又是打擂台,又是清理幻兽,完全两不耽误,他仿佛只是顺道来竞仙台收拾敢背后编排他和巫翠女的人而已。 巫翠女还不知此事,她照常带领新人马按部就班修补上古阵法。单氏兄妹刚开始对她有些顾忌,不敢亲近,但后面相处开了,知晓巫翠女是个光明磊落不拘小节之人,才坦白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师徒禁忌。对了巫大人,您是什么时候与穆白两情相悦,互定终身?” 面对单蕊满眼爱心的问询,巫翠女反而不知如何说起,毕竟穆白在她身上做的事情过于惊世骇俗,罢了,还是不说为好。 “妹妹,你怎能如此厚脸皮问巫大人的私事,”单珑故作生气的看着单蕊,然后笑道,“巫大人,单珑这里有几盒品质上乘的灵茶,您若是不嫌弃,单珑亲自送上府邸。” 单蕊不服气的轻哼:“哥哥真是,想见穆白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巫大人,我哥哥特别喜欢穆白,他一直找机会亲近,竞仙台也上了多次,可就是排名靠后,难见穆白本人。” 单珑顿时烧红脸:“妹妹,莫乱说话!!” 巫翠女没想到单珑会想与穆白做朋友,再想想穆白平日的行事作风实在是一言难尽,也难以交友,于是回到浮岛,她向难得闲赋在家的穆白提起此事。 “穆儿,我想邀请单氏兄妹来浮岛做客,不知你是否愿意?” “单氏?”穆白想了许久才摸出一些印象,“是水镜宗那对兄妹?阿翠,你无需问我意愿,这里是你的家,你是这里的主人,你说了算。” 听穆白这么说,巫翠女的双眼顿时亮起来。 “那我们一起接待单氏兄妹?” 一句“我们”,穆白竟无法拒绝,只能配合巫翠女的安排,把浮岛好好打理一番,尽管他本就厌恶在自家门口接待外人。 过几日,单氏兄妹应邀亲自来访,巫翠女不敢下厨,只能让穆白安排糕点茶水。来到传闻中的仙山浮岛,单蕊兴奋得拉着巫翠女到处跑,而单珑与穆白坐在迎客阁里,气氛尴尬而沉默,应该说是单珑单方面的尴尬。 穆白安静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头,侧眼看着与单蕊谈笑的巫翠女,而单珑只能假作正经,实则干着急猛喝茶,不知与心中偶像如何聊话。然而,他发现穆白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巫翠女身上,时不时会因为巫翠女的一些小举动而轻笑。看来传闻是真的啊!单珑心想。 “穆白兄,为何你可以不顾世人眼光,与自己的师父相恋呢?” 穆白突然冷眼看来,使得单珑下意识紧张吞了吞口水。 “我为何要顾及世人眼光?”说完,穆白再次望向外面。 只有你才有资格这么说!若是换成旁人,早被口水淹死。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单珑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色渐晚,巫翠女同穆白送走单氏兄妹后,见他没什么情绪,便两手背在背后问:“穆儿,和单珑聊得如何?” 穆白很想说句乏味,可见巫翠女全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担心扫了她的兴致,于是瞬间把话吞进肚子里。 “还行。”穆白勉强给出个回答。 巫翠女笑盈盈的看着穆白,然后,她勾勾指头,示意穆白低下身。穆白照做,没想到巫翠女伸出双臂抱住他脖子,还轻啄了一下他的脸。 穆白顿时愣在原地。 “单蕊说要多亲亲心里的重要之人,这样有利于感情的培养。” 穆白内心很是甜蜜的笑着,心想这个单蕊比她哥哥可靠,于是,顺势将巫翠女揽进怀里,继续升华刚才的吻。 第五十四章 数月后,太东幻境的上古阵法已修复完毕,而滞留在九州大陆上的幻兽也被尽数清理。完成任务的巫翠女很是开心的伸出懒腰,正想着与穆白计划去看看九州各地胜景,却没想到文霄竟邀请她做天衍宗弟子的女夫子,负责教授上古文字的认识与撰写。 文霄见巫翠女在迟疑,他在水台上优雅的沏茶,然后将盛有清澈茶液的茶杯推至巫翠女面前。 “我知阿翠师姐的顾虑,无需担心,我天衍宗没人敢对您说道,而且做教学夫子无需收徒。” 然而巫翠女却说:“文霄师弟,我顾虑的不是那些,我只是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再者被极寒之地冰封,导致五百年没有任何修为进步,实在是无资格去做一个教导学子的夫子。” 文霄听了之后,反而微微无奈道:“阿翠师姐,您若是才疏学浅,那我便是四六不通了。阿翠学姐,文霄并非心血来潮,除了教上古文字,您可曾考虑过让谁做您的衣钵传承之人?” “穆儿啊!”巫翠女毫不迟疑的说。 “事到如今,阿翠师姐还能把穆白这孩儿看作座下徒吗?而且他的灵力属性与您相背,个性与你大相径庭,难以继承啊。”文霄了然轻笑,然后抬手饮了一口灵茶。 或许是习惯云游九州做个散修,巫翠女还真未考虑过谁去传承她的衣钵,即便是穆白,因为灵力属性的违和,有些绝学也无法倾囊教授。然而想到历经五百年的冰封,自己险些带着失传学术归于虚无,就开始觉得文霄说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寻找衣钵传人也需要合眼缘啊。”巫翠女摇头道。 见巫翠女的话透露些许意愿,文霄心里暗喜:“阿翠师姐可先在天衍宗教书育人,时间长了,自然能寻得合眼缘的孩儿。” 巫翠女知晓文霄用意,但出发点都是好的,便不点破,而且文霄的几番话确实说进她心里。 浮岛上,正在保养屠焱剑的穆白顿时脸色不悦。 “阿翠,你想在天衍宗做教学上古文字的女夫子?” 巫翠女一边用灵术控制炼丹炉的火势,一边笑道:“我已经答应文霄师弟啦。” “为何不先与我商量,”穆白把手里的屠焱剑放下,然后凑近巫翠女,“你明知那家伙对你抱有念想,而他只不过借机将你留在天衍宗。” “难道,因为知晓文霄师弟对我曾有过心意,我就不能在天衍宗做事啦?”巫翠女捧着穆白的脸说道,“你为何不问问我的想法呢?” “好,那你的想法是什么?”穆白盯着巫翠女不放。 巫翠女扬起微笑:“想将我此生所学教授给有缘人。” “我不算你的有缘人?”穆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质问与不甘。 巫翠女叹口气,便忍不住捏穆白的脸皮:“我的好穆儿,是谁说不愿再与我做师徒?” 穆白顿时无话可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那你也可以教我,我还能学很多。”穆白扯着巫翠女的手,不服气道。 “那就来天衍宗的授学堂,与弟子们一同学习吧。”巫翠女故意挑起一根眉毛,得意的两手抱胸。 原以为穆白只是嘴上说说,可没想到他竟真的出现在了巫翠女的第一场授学课堂上。 文霄安排给巫翠女授课的弟子都是经过他的严格筛选,他当然希望这些天衍宗的优秀弟子里,能有一个或几个获得巫翠女的青睐。 不过穆白的突然出现,让原本气氛还算活跃的课堂,顿时沉寂不少,课堂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安然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的穆白,便不敢做声了。 一堂教授课结束,学子们捧着笔记想继续向巫翠女讨教,可穆白直接把身影横在巫翠女与学子之间,然后转身对巫翠女笑道:“阿翠,教了一天的学,累了吧?我带你去清净之地好好歇息。” 巫翠女正想说什么,却直接被穆白揽肩带走,留下身后学习弟子们的一片无语。 “穆儿!” 巫翠女有些生气了:“以后你不准来我课堂听课!” “为何?”穆白继续揽着巫翠女的肩膀,还故作不解的看着她。 “我课堂上那些可爱学子都被你故意释放的灵压吓到了!”巫翠女挣脱开穆白的手,然后气呼呼的两手叉腰,“你这样做,那些孩儿们如何好好听课?” 见巫翠女似乎对这班学子很是满意,反而冷笑:“你以为天衍宗的孩儿们都是这般乖巧听话?你可知,当年我被你留在天衍宗,面对那些不善的眼光,嘲讽的嘴脸,是如何生存至今?这天衍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以强者为尊,唾弃弱者,这里并没有你想象那般美好。” 巫翠女被穆白的这番话震惊许久。她讶异的不是许多宗门的通病,而是五百年后的她瞧见的都是穆白的肆意张狂,反而忽略他本就天生异像,非常人之姿,甚少有人像她这般能完全接纳,或是把他当作普通修道士看待,而在他还未强大起来的那段日子,定是受到许多诋毁与不公。 穆白或许是面对这般难堪的境地,无师父撑腰,无人能伸出援手,世间不容,进退两难,于是他只能留在天衍宗,拼了命的修习,让别有用心之人忌惮他,惧怕他,不敢接近他,也自然不敢欺辱他,因为只有爬到最高的位置,才能为自己挣取到一处小小的栖身港湾。 明明自己,本应该成为他的港湾。 见巫翠女忽而神情低落,仿佛在自责什么,穆白心生不忍,觉得自己没必要提起不堪的过去,于是换个温和的语气道:“阿翠,我带你去见个人。”他现在只想让巫翠女高兴起来。 第五十五章 沉兰钦怎么也没预料到,穆白竟会亲自拜访她的桥雪阁,还带了个人过来。 “巫大人!” 瞧见的第一眼,沉兰钦便知此人身份,能让穆白带在身边在天衍宗乱晃的还能是谁,而且五百年前她还在北幽城见过,“沉兰钦在此拜见巫大人!” “不用拘谨,快请起,”巫翠女扶住沉兰钦,忍不住满脸的亲和笑意,“五百年没见,没想到你长大许多。” 沉兰钦一愣,下意识问道:“巫大人可是,见过我?” 巫翠女继续笑道:“五百年前,你和穆儿在水镜宗打过擂台啊!我就在台下看着。那时就觉得你年纪小小好厉害,觉得你日后定是天衍宗的顶梁柱。” 沉兰钦想起少年时期少不经事却桀骜不驯,顿时脸红,她赶紧把巽风唤出为二位来客备茶和点心。然而巫翠女见到巽风的第一眼,便知穆白带她来此地拜访的用意了。 巽风小童虽有修为,可修为低浅,因此巫翠女一眼看到他的真身,而他的真身虽是个黑毛红眼的巨狼,但怎么瞧,都有当年清鬼的模样。 “沉长老,我可以碰碰你的侍童巽风吗?”巫翠女轻声问。 沉兰钦笑了笑,觉得巫翠女不会端架子,也过于客气,与穆白完全是两种人:“巫大人,请唤我兰钦吧。巽风,快去巫大人那儿,给巫大人好好瞧瞧。” 巽风小童乖巧听话的来到巫翠女面前站着,然后睁大那双天真烂漫的兽眼,很是好奇的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女子。 巫翠女伸手轻摸了摸巽风的头,心里越发柔软,也带有几分伤感。 离开桥雪阁,巫翠女感叹道:“穆儿,这五百年我错过太多,也失去太多,唯独欣慰的是,你在我身边,我回到你身边。” 穆白未曾想过巫翠女会有这样的感慨,他心潮起伏,百感交集,最后,汇成一句他埋在心里已久的话。 “阿翠,我们成亲吧。” 活了六七百年,巫翠女旁观过不少离谱的爱情,认为自己对感情看得足够通透,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与穆白发展至今,竟就是那离谱的爱情。 修道士之间的成亲,无需聘礼嫁妆,也无需宴请宾客好友,更无需拜天地高堂,只需相互交换此生只有一次的誓约咒,便能从此相感相知,性命相依,也会把最深处的秘密交与对方。 回到浮岛,两人便迫不及待的唇齿交融,衣裳更是脱了一路。 巫翠女早已熟悉穆白的身体,她抱着穆白宽背,嘴里轻啃他的肩,任由他在身上疯狂驰骋。而穆白把巫翠女一边雪白的大腿挂在臂弯上,大力律动,让自己的男根更加深入巫翠女的体内,手里也不断拨弄阴豆,让她娇喘连连,也让她欲罢不能。 这时,两道纹路相同的誓约咒在两人的胸口处浮现,穆白忍不住停下来,他看到巫翠女胸口已完成的誓约咒,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细腻亲吻,然而亲吻的那一刻,穆白仿佛穿越万千过去,最终,他看到一个落魄的街边,一个熟眼的小女孩穿着破烂,她在街市灵活穿梭,而她手里拿着的却是一袋银钱。 “来人啊,抓住她!!” “可恶,躲去哪里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躲在柴火堆里,听叫骂声远去,才放心爬出来。 穆白跟着小女孩小跑,先是见她跑进一家药铺,等她出来,手里竟多了几包草药。与她一同进入了一个破败的小屋,可小屋里竟躺着个受重伤的魔人。 “阿红,今天我手气极好,竟买到药铺里最好的药!待会儿我煮给你喝,你也能快些好起来。” “傻翠儿,”名叫阿红的魔人虚弱笑道,“我不是人,是魔,你人间的草药对我无用。你把银钱都攒起来,给自己买些好衣裳穿,买些好吃填肚吧。” 小小的巫翠女不再说话,她默默拿着草药,蹲在药煲前开始生火煮药。 突然,破屋大门被无情推开,风雪瞬间灌入,此时,一个绝美冷艳女子已伫立在屋内。 小巫翠女惊恐的将魔人护在身后:“你是谁?” “久华宗,钟灵,”女子冷冷说道,“魔人,寻你多日,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迷惑一个人类小儿为你疗伤,伺候你日常,真是可笑至极。” 魔人扯了扯嘴角,突然,他一手掐住小巫翠女的脖子,狠笑道:“你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杀了这孩儿!” 小巫翠女不敢动,她楞楞地看着钟灵。 钟灵内心有些松动,可想到这魔人曾干预人间朝代,还与人间奸臣为伍,残害太多性命,于是狠下心,把地藏血虹掸出来。 魔人见钟灵比其他修道士更加冷心,便知道自己会丧命于此,于是,他心念一动,开始往小巫翠女身体内灌输魔气,然后将失去意识的小巫翠女丢向钟灵。穆白知道这只是已发生的过去,可他还是忍不住跑过去想抱住小巫翠女,于是毫无意外,小巫翠女穿过了他的身体。 钟灵大吃一惊,她抱住小巫翠女,然后迅速将地藏血虹丢掷向魔人,瞬间,魔人的胸口被剑贯穿,当场吐血毙命。 钟灵满心怜悯的看着小巫翠女,想用灵力减轻她被灌魔的痛苦,为她送最后一程,没想到,小巫翠女竟悠悠醒来,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可能?难道……” 在一旁看着过往的穆白下意识说了句:“是净魔体。” 他突然明白,为何五百年前,巫翠女用自身肉体作为封印青魔的容器了,或许她一开始便有此打算。 钟灵将小巫翠女抱起,然后离开了破屋。 画面一转,穆白又被过去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孩儿,你可知自己姓名?”钟灵站在一颗茂盛的银杏树下询问。 “我姓巫,爹爹和阿红都唤我翠女,翠儿。” 钟灵微微一愣:“巫氏?难道,你是巫太宰的独女?是的了,你父亲为了控制皇室,掌握皇权,不惜用密术召唤魔人,与魔人沆瀣一气,祸害人间,没想到最后,害人终害己,他想扶持傀儡太子掌朝,却没想到机关算尽,最终是叁皇子上位。” 小巫翠女听后,默默低下头:“其实我爹爹不懂什么密术,是我爹爹的笛声无意中把阿红吸引过来,阿红说笛声美妙,想再听几曲,于是阿红就这样留在我家。” 钟灵叹气摇头:“孽缘啊。罢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从今日起,你做我钟灵的徒儿吧。” 突然,穆白感觉身后有人,他转头一看,竟是巫翠女本人。此刻的她满脸泪痕,踉跄着脚步来到穆白面前,然后跪下。 “我竟然,竟然在你身上造了孽……你为何五百年后见了我,不直接杀我泄恨?还要与我纠缠?” “阿翠,你看到了?”穆白苦笑。 巫翠女已无法说话,她揪着胸口大声痛哭。 此时,他们的头顶上伸出一颗鲜红的大树,不仅长势旺盛,还透着一股诡谲的妖异感。 穆白摸着这颗陪伴他五百年的红树,笑容竟变得平静。 “过去都过去了。就像阿翠所说,我在你的身边,你回到我身边,足矣。” 第五十六章 一步错,步步错。巫翠女通过誓约咒,都看到了,她以为自己用人体炼化解救了穆白性命,却没想到却是把他推至深渊的第一步。 从穆白苏醒的那一刻,魂魄内被炼化深种的红根无时无刻折磨他的神智,让他容易被负面情绪控制,让他容易行事极端,甚至让他容易痴迷血腥的屠戮。 唯独对巫翠女的思念,还有那叁十多年两人相依为命的珍贵记忆,让他不至于快速堕入疯魔之中。可后来,这些记忆与思念都变了味,不知何时,他开始憎,开始恨,开始怨,他不相信巫翠女已死,他宁愿自我催眠,是巫翠女不愿接受他身为徒儿的爱慕之心,所以有意躲他,最后抛弃他,只有这样,巫翠女至少在他心里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可越是这么想,种在他魂火上的红根却长出了红芽,渐渐地,伸出树干,长出树枝,最后枝繁叶茂。 就这样,过了五百年,穆白渐渐知晓许多事,包括当年巫翠女以他人体为炉,替他炼化青魔魔气,让他避免被魔气侵蚀而死,也包括他自身的奇怪变化。他知道,自己已是一个非人非魔又是噬灵之体的怪物,修得仙骨,却不得仙道,甚至会有类似魔气魔相溢出。他不知是否有人察觉,就连对魔气灵敏的探魔钎对他也是毫无反应,但他知道,自己最终的下场只会被世人唾弃,甚至是被所谓的正义之士围剿讨伐。 于是他不再执着自身的生死,也不再用灵术掩盖自身的白发红眼,他故意行事张狂,故作桀骜不恭,也不再亲近任何人,然后去最危险的地方浴血奋战斩杀妖魔,踏过一个个修罗路,可每一次,他都能死里逃生,即便快重伤死去,却也能咬牙挺过。 于是,他在无意之中练就了钢筋铁骨,不死之躯,成为九州竞仙榜的榜首,多少人羡慕妒忌他的深厚修为与丰厚功绩,可他的心,却逐渐死去。直到五百年后的那一天,他遇到了巫翠女,他的心脏突然再次疯狂跳动,跳得他浑身发颤发痛,明明五百年的岁月,让穆白对巫翠女的记忆犹如被厚厚的青苔覆盖,可霎那间,突然被潮水刮去,变得清晰无比。 他活过来了,却离绝望更近一步。 “我若是成为像青魔那般的怪物,你就利用誓约咒,杀了我吧。” 穆白搂抱着巫翠女,却是用最幸福的语气说道。 巫翠女将头深埋进穆白的胸怀里,用力的摇头,再摇头。 “穆儿,一定能想到办法,一定能……” “不要想了,阿翠,”穆白捧住巫翠女满是泪痕的脸,开始痴迷地吮吸她的泪和她的唇,“让我沉溺在拥有你的幸福当中吧。我从小就爱着你了,爱你无法自拔,我爱你,阿翠。” 巫翠女闭上双眼,泪水滑落,然后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回吻穆白,回吻她此生最爱的人。 天衍宗,永延殿。 “阿翠师姐,你不打算继续教学?”文霄感觉很是意外,他不解的看着巫翠女。 巫翠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文霄师弟,实在是抱歉,因为师姐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过我会将此生所学撰写成书赠予师弟,算是向师弟赔罪。” 文霄下意识握紧拳头,他轻声问道:“我可否问问,是怎样重要的事呢?或许还能帮上忙。” 巫翠女干脆摇头,然后作揖道:“当年我把穆儿留在天衍宗已是给你带来许多麻烦,现下真不敢再烦扰师弟了。师姐与穆儿两日后便会离开天衍宗,到时再正式向师弟道别。” 送走巫翠女,文霄思索一阵无果,便把沉兰钦唤来。 “近日你与阿翠师姐走得近,可知她和穆白离开天衍宗的原因?” 沉兰钦被问得一头雾水,但她还是作揖道:“师尊,兰钦这就去打听查看,一定会给师尊一个满意的答复。” 文霄叹口气,无力挥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诺。” 从主殿出来,沉兰钦正巧撞见郑梁,郑梁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沉兰钦一脸郁闷。 “怎么了?被师尊责罚了?” “不是,”沉兰钦塌下肩膀,“巫大人和穆白要离开天衍宗,师尊不知原因,所以唤我过来问话,可我也不知。” 郑梁一听,愣了许久,然后又很是理解的点头:“我就知道穆白迟早会离开这里,毕竟他从未将这里当作他的家。走了好,至少和离别五百年的巫大人过上你侬我侬的美好生活。” 沉兰钦撇撇嘴,然后问:“对了,你家蓉房还在为穆白有伴侣的事情哭闹吗?你这个做阿父的怎么教导孩儿,早早就沉溺男女情感,而且她才多大,以后遇到好男人的机会多了去,现下就应该好好修习,早日成为天衍宗优秀弟子……” “知晓知晓,什么时候你变得比我家夫人还要唠叨!” 两人边走边斗嘴,可心里都在想,下次与巫翠女和穆白见面,会在第几个百年之后呢。 巫翠女虽然悲伤了一段时日,可是如文霄对她的评价:开朗无畏,她从不会为一件事而钻牛角尖,除了计划去九州各地为穆白秘密的寻医问药,也在想他们俩日后如何应对。 “穆儿,一般什么时候你容易魔气外露呢?” 此刻穆白正半躺在峭玉山的巨石上逗仙鸟仙兽,见巫翠女捧着一担采好的药草过来,便悠闲说道:“一般是情绪变动过甚或遇到危险容易导致,以前时不时会这样,日子过得很是辛苦,可最近心情平和,又身心满足,再无发生此事了。” “心情平和,身心满足……”巫翠女认真思考,突然,她悟出穆白此话意思,顿时满脸通红,“你心情平和,身心满足,我可被你折腾得要死要活!” “哦?”穆白笑颜逐开,“要不待会儿进屋,我全力服侍,必定让阿翠,身心满足。” “……还是让我多歇息几日吧,”巫翠女把药草铺洒在空地晾晒,然后靠在巨石上,继续思考道,“仔细想想,你身体里溢出的真的是魔气吗?为何探魔钎毫无反应?或许是因为你特殊的噬灵体质?也或许是因为有外力作用,有什么将你体内多余的魔气抵消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外力作用呢?”想着想着,巫翠女的脸再次烧红起来。 自从与穆白相遇,他们几乎鱼水之欢不断,再加上她的净魔体质,起到了相互净化抵消的效果,这,不就与双修无异? 突然,穆白高大的身影压过来,他直接把巫翠女扛在肩上,轻轻松松,然后信步离开峭玉山。 “穆儿,你,你又想做甚?”巫翠女拍着穆白的背,两条腿扑腾乱蹬。 穆白低头笑道:“回屋内双修。” 第二章 来到牛家村,巫翠女带着徒弟穆白向村长表明身份与来意后,便收到村民们的热情款待,有的村民把巫翠女当做菩萨跪拜。穆白已许久未下山,有点被款待的阵仗吓到,但巫翠女早已习惯,还自然的与村民们闲聊,顺道了解他们所遇困难的详情。 就在穆白伸手想拿一个白馒头吃几口时,却被巫翠女的眼神劝退。穆白不解,但他还是听话的收回手。 夜幕降临,巫翠女开始准备法器,而穆白则用朱砂画符。 “师父,为何不让我吃村民做的白馒头?我们来这里帮他们解决扰民的妖孽,吃他们几口粮食没问题吧?” “穆儿,人心不可测,”巫翠女用布擦拭着陪伴自己百年的除魔剑闵崑,然后轻笑,“在外闯荡,只有自己的食物才是最安全的。” “……师父可曾遇过吃他人食物的亏?”穆白问。 巫翠女点头,但她不打算细说,转而看向穆白画的咒符:“穆儿,你画的真是好看,我都舍不得用了。” 被师父表扬的穆白内心得意洋洋,但他还是故作深沉道:“师父,以后画符的事全权交与我,我画的好看,也好卖高价换钱,而您的,还是算了吧,符纸珍贵。” 巫翠女叹笑几声,她知道这孩儿正处于叛逆期,自我炫耀的心无处使,因此她懒得跟他的毒嘴计较,只想等这孩儿长大了,长成个成熟的翩翩公子,回想此刻顶撞师父的嘴脸,会不会羞得脸红。 在牛家村闹事数月的是一个道行低浅的猫妖,寻常老百姓无法与它对抗,可遇见巫翠女它就束手无策了,它的那些妖法伎俩完全被巫翠女识破,而她剑鞘未出,只消了几个咒符便将此小妖怪精准抓捕。 见小妖怪再也无法抵抗,巫翠女将挂在腰间的蓝色陶瓷小葫芦瓶取下,揭开盖子,念了几声咒,这猫妖便被她轻松收纳进去。 穆白知道,这是师父的化妖瓶,不仅能炼妖,还能结丹,结出来的丹丸不能直接服用,必须用灵力化开再纳入体内,这样才有益自身的道行,还能延年益寿。 “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父那般厉害。”穆白很是羡慕,又有几分落寞的说。 巫翠女将小葫芦瓶收回腰间,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徒弟的头:“你的天赋是我修道百年见过最好的,你若是用心修行,日后定能比师父厉害。” “师父,你又摸我的头……”突然,穆白扬起头,看向巫翠女:“那到时候师父还在我身边吗?” “那是当然,”巫翠女轻松自然的说,“除非我中途陨落,不然一定陪着你,亲眼看你修得仙骨。” 后面那句话穆白没怎么听,可前面那句让穆白听得着急:“师父才不会陨落!师父长命百岁!千岁!万岁!” “好好好,承你吉言。” 安抚好小徒弟的激动情绪,巫翠女的笑容却有几分落寞。 百年前,她曾经是名震四海九华宗的门下子弟,是宗主的关门弟子,那时的她也过得风光自在,然而岁月变迁,沧海桑田,自九华宗的最后一任宗主在即将修得仙骨的时候突发异变而陨落,九华宗便一蹶不振,最后门下子弟离得离,散得散,无人能主持大局,于是这世上便再没修仙门派九华宗了。 现在,她只是一个无名小辈的散修之人罢了,现如今,谁还记得九华宗? 也曾有其他的修仙门派想招用她,可巫翠女已习惯闲散无纪律的修仙生活,再加上现在有徒弟陪伴,这日子也过得丰富有趣。 因为答应过穆白,正事办完后便带他去小镇玩耍几日,于是巫翠女带他来到这附近算是人多热闹的苍安镇丰富见识。 几乎从小在随惜庙长大的穆白哪见过热闹的小城,看着路边的各色小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小吃,到处是商贩的吆喝叫卖,穆白兴奋得抓着巫翠女的手到处跑到处看。 “师父,这是糖人?用糖捏的小人?!” “师父,这是什么?我看别人拿它涂在脸上,红红的!” “师父师父,这里有算命先生!他算命有您算得准吗?” 巫翠女在后面缓步的跟着穆白走,看他脸上洋溢着只属于孩童天真浪漫的笑颜,她也忍不住随他一起笑了。 此时俩师徒坐在一茶摊内饮茶解渴,穆白喝了几口,很是艰难的咽下。 “师父,这茶没有您做的好。” “在外莫要挑叁拣四。”巫翠女缓缓的喝着手里的茶,她还给穆白点了几样甜品小吃。穆白点点头,然后转而吃桌上小盘子里的糕点蜜饯。 突然,一个人来到巫翠女身边,甚至对她行作揖之礼。 “巫大人,好久不见。” 第三章 巫翠女看着站在身边的灰衣男子,想了半晌,才记起来。 “噢,你是文霄门下的弟子吧?” “巫大人好记性,”灰衣男子再次作揖,“巫大人,下个月便是文霄师尊的百年生辰,师尊命小徒邀请巫大人出席师尊的生辰宴,这是宾客请柬,请巫大人笑纳。” 穆白脸色严肃眼神警惕的看着这灰衣男子,灰衣男子只是瞟了眼穆白,似乎看破他的伪装,便笑了一下,再次与巫翠女行礼后才离去。然而这人只走了几步便消失了,人影无处寻。 “师父,文霄是谁?” “噢,百年前他与我曾是同宗同门的师弟,”巫翠女将请柬收好,“后来他自成一派,现已是天衍宗宗主。” “那为何师父不组建门派?”穆白歪着头天真问道。 果然是长大的孩儿,问的问题越来越刁钻。巫翠女心想。 “有那能力,也得有心,”巫翠女轻轻刮了一下穆白挺直好看的鼻梁,“你若是有想加入某个门宗的想法,师父定替你寻这世上最好的门宗。” 穆白不高兴的两手抱胸:“我这辈子只跟着师父,师父在哪儿,我在哪儿。” 这话听得巫翠女异常心暖,她恨不得把她这可爱徒儿抱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只是念在徒弟已有十五,再过几年便是成年男子,只好作罢。 不过,穆白这孩儿还是娃娃时候的好玩,巫翠女在内心感叹,刚捡到他的时候皱得像个红皮小猴儿,娇嫩弱小,抱在怀里生怕破碎,可悉心养几月却变得像个粉瓷娃娃,随她亲亲抱抱,揉圆搓扁。 灰衣男子回到宗门,来到天衍宗主寝殿,见到师尊,立马恭敬行礼跪下。 “禀告师尊,小徒已完成任务。” “她还好吗?”文霄缓缓转头问道。 “巫大人很好,她似乎收了个徒弟,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天生异相,白发红眼……”说到这里,灰衣男子表现出不适的样子。 过了半晌,文霄拂袖轻笑:“多少年,她还是如往常,偏爱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人真是好运气啊,遇到阿翠师姐,若是遇上旁人……呵。” 夜晚,巫翠女就着客栈的烛灯,端详手里的请帖。 “白驹过隙,眨眼间竟过了两百年,文霄这臭小子定是变得越来越狡猾难缠,”巫翠女一脸无聊的翻玩,“诚意倒是满满,这字一看就是他的亲笔手书。” 转头看向依靠在窗边好奇瞧望万家灯火的穆白,巫翠女决定是时候带穆白下山历练,帮助开拓他的视野,顺道借机去一趟天衍宗的地盘,看看新的人与事物,结交新朋友,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个月后,巫翠女带着徒儿穆白来到天衍宗所在的山脚下。放眼望去,仙山延绵盘桓,云雾缭绕,还有仙石悬浮半空,巫翠女下意识眯起双眼,仿佛看到昔日九华宗门的旧影。 手里的请帖其实是一张珍贵难得的传送轴,撕下一角可直达天衍宗主殿,可巫翠女并没有用,而是对满脸好奇的穆白说: “穆儿,可愿意和师父一起爬山?” “爬山?”穆白惊讶的瞪大双眼。他们不是去参加某人的生辰宴吗?怎么变成了爬山? 巫翠女点点头:“这山叫泰海山,尽头便是天衍宫。这山里面藏有许多灵花仙草,还有不少灵兽在此繁衍生息,若是有缘,你或许能降服一只作为坐骑呢。” 巫翠女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穆白的两眼瞬间变得亮晶晶。哎呀,巫翠女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美好了,虽然这泰海山确实藏有许多宝贝,可相应的,没有足够的修为,便是个容易丧命的危险之地,正因为如此,这座山确实是修仙得道的好地方。 文霄竟能长年驻守这座宝山,抵御其他宗门的觊觎,可见他的门派实力十分强大。 于是师徒二人一步步的走进看似平静和蔼,其实危险重重的仙山,泰海山。 远在天衍宫里打坐修炼的文霄瞬间感知到有外人轻易穿越泰海结界进入禁区,甚至故意留下追查痕迹,但当他用灵眼探查后,却叹气般的笑了。 “师尊,结界石有异样!”几个守门弟子施展瞬移术,立即来到文霄面前报告,“请师尊下令,让徒儿们立即收服擅闯泰海禁地之人!” “收服?呵,你们几个娃娃可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文霄抚‌‎摸‍‌‌‍‎胸‌‍‌‍‎前的散发道,“放心,她是我的贵客,不可打扰。生辰宴还有几日举办,让她在这段时间好好玩耍,或许她会喜欢上这泰海山,便愿意留在我的天衍宗了。” 守门弟子个个面面相觑,却不敢问师尊嘴里的那个“她”是谁。 恭敬退出天衍主殿后,其中一个守门弟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这世间仅存师尊的一个旧识,叫什么,巫,巫翠女!” “噢,是她!”另一个守门弟子拍掌道,“我下山历练的时候听说过她,人称半仙巫!我就说嘛,咱们泰海结界牢不可催,还有师尊加持,怎可能有外人轻易进入,若是半仙巫,便能理解了。” “既然她与师尊是旧识,那她不是已修仙数百年?” “幸好师姐您第一时间告知师尊……” “呼,好险……” “但这位高人,似乎想徒步穿越泰海山来天衍宫为师尊祝寿?” “……疯了吗这是……” 第四章 天衍宗宗主的五百年生辰宴让天衍宫变得热闹非凡,各大门派陆陆续续派人前来道贺。 巫翠女师徒二人不仅完完整整,还按时到达天衍宫宫殿大门,守门的天衍宗弟子不识巫翠女,他上下打量这师徒二人,看到他们朴素的穿着,手里还没有礼品,竟露出些许讥讽的微笑。 穆白内心顿生怒气,他最看不得有人瞧不起他的师父,正要冲过去,巫翠女抬手阻拦。 “师父,这厮明显是瞧不起您!”穆白恨不得把那守门人撕烂,两只眼睛比往常通红。 巫翠女无所谓的笑笑,但她却严肃的看向穆白:“不许动怒,念清心决。” “师父……”穆白摆出委屈小狗的模样。 “你啊,太年轻气盛,”巫翠女刮了一下穆白的鼻梁,“还争强好斗,真是一踩一个修道禁忌,等离开天衍宫,我得好好磨练你的心智。” 明明巫翠女要事后惩罚,可穆白却听得心脏如小鹿乱跳。 然而他们还没走进几步路,就被曾见过面的灰衣男子拦住。 “小徒拜见巫大人,”灰衣男子恭敬行礼,“师尊想请二位到湖春亭小聚,请二位随小徒来。” “是你啊,”巫翠女跟在他身后问道,“我还未知你姓名,可否告知?” 灰衣男子低头回答:“小徒名叫郑梁。” “郑梁,好的我记住了,”巫翠女笑着说,“我徒弟还未介绍与你认识,他叫穆白,有空你可以带他一起玩耍。” “师父!”穆白此刻像一只炸毛的小白猫,“谁要和这个人玩耍!而且我已经年岁十五,不是黄口小儿!” 没想到郑梁却说道:“我今年五十有四,你在我眼里确实算是黄口小儿。” “你!”穆白刚伸出手指,但想到巫翠女曾叮嘱过他不能动怒,于是只能硬生生的把满腔怒气憋回去。 巫翠女默默观察穆白的反应,看他愿意控制脾气,估计是把她的话听进心里,于是巫翠女感到些许欣慰。 随着郑梁来到湖春亭,巫翠女看到伫立在亭中的身影,竟觉得有些恍惚。时隔百年,物是人非,他们曾为九华宗子弟,竟能在百年后重新相见。 巫翠女走到文霄面前,上下打量:“阿霄师弟,你现在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天衍宗宗主,风姿卓越,气宇不凡。” 文霄转头看向巫翠女,抬手作揖,冰山面孔竟也难得露出和煦微笑:“阿翠师姐,别来无恙。” 然而,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穆白先是无比震惊,而后却脸色阴郁。郑梁想把穆白拉走,却没想到他一把把袖子扯回,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我来这里,除了收到你徒弟送来的请帖,更重要的是想见你一面,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阿霄师弟,师姐向来寒酸,没有什么高深厉害的法器赠予,只有这颗炼了百年的百妖丹。” “百妖丹?!”郑梁下意识掩嘴惊呼,而文霄也不禁露出意外之色。只有穆白不明所以。 他从小就在巫翠女的百宝袋里打滚,这百妖丹他早已把玩过,而且他想知道什么,巫翠女就告诉他什么,却从不提他手中物件的价值。巫翠女的百宝袋里还有许多修道古籍,庙里日子寂寞,师父外出斩妖除魔,他要么学山下村民养鸡养鸭种菜修庙,要么便躺在百宝袋里看书或修习灵术渡日。 巫翠女打开平平无奇的小木盒,一颗弹丸大小的妖丹躺在里面,但妖丹外表溢满七彩琉璃色,就连散发的气味都异常沁人心肺。 “阿翠师姐,你何时炼成百妖丹?若是食用此丹,不仅能增加道行叁百年,还能强化灵力,”文霄佩服的向巫翠女作揖,“此物过于贵重,师姐还是留为自用吧。” 巫翠女直接合上木盒,然后粗鲁的塞进文霄的手里:“和我见外做甚,收好!你若不收,我就送你徒弟郑梁。”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郑梁有些不安的偷看了眼师尊,没想到师尊看都不看他,一直对巫翠女笑。 “阿翠师姐,既然你送我如此珍贵之物,那我也想送与你一样东西。” 说着,文霄抬起手掌,一个罕见的紫罗兰翡翠玉镯竟不知何时躺在了他的手心里。巫翠女也不推托,直接大方的拿过来戴在手腕上。 “大小合适,质地水润通透无杂质,阿霄师弟,师姐喜欢!” 文霄温和的看着巫翠女:“这枚半月紫玉代表的是天衍宫的贵客,我天衍宗的弟子们无人不晓,你戴着它,便可在此处通行无阻。” “哦?这真真是个好玩意儿,”巫翠女把玩手腕上的半月紫玉,“你就不怕我弄丢,或是卖钱?” 文霄摇头轻笑,没再回话,因为他知道,巫翠女不会做那些事。而且,这紫玉的价值可不比百妖丹差,他不说,巫翠女也能一眼看出。 最终巫翠女没有出席文霄的生辰宴,她向来是个不喜热闹的人,送完礼,她便带着徒弟穆白先行离去。 一路上,巫翠女发觉自家徒儿安静如鸡,她好奇的转头一看,竟看到他眉头紧锁不高不兴的模样。 “怎么了穆儿,没玩够?” “师父,我……”穆白觉得巫翠女手上的玉镯很是刺眼,可他不愿让巫翠女知晓,只能继续自己生闷气,“我想回随惜庙。” 巫翠女反倒有些惊诧:“你想回去?你愿意呆在随惜庙一辈子?”虽然不是不可以,但巫翠女觉得这样太浪费穆白的修仙天赋了。 “我,不是!”穆白反驳,“我只是,只是想和师父在一起!可师父,似乎更喜欢手上的玉镯……” 虽然巫翠女不太理解自家徒儿反复无常的心情,但她还是摸了摸穆白的头:“我的好徒儿,我喜欢的不是手上的玉镯,而是庆幸百年后我与师弟文霄还能互留信物。我们修仙之人啊,这修仙路走得越久,就越容易遇上凶险之事,比如犯下杀孽走火入魔,比如道毁陨落一切归零,我之所以斩妖除魔,也是为了行善积德,避祸求福。” 穆白听懂了,可他还是不服气,他不仅还是不喜欢师父手腕上的紫玉,更是不喜欢那个叫文霄的家伙对着他师父笑。 第五章 十年后,穆白二十五岁。 “师父,师父!” 穆白推开房间门,便看到师父巫翠女整个人仰躺在睡榻上,脸上还盖着一本新购的话本。此刻的巫翠女不仅睡姿狼狈,衣衫不整,胸脯漏了大半,裙摆更是滑落在了肚子上。 穆白看着那均匀起伏的高挺酥胸,搭在睡榻扶手上雪白的大腿,大腿根部深处更是若隐若现,他先是愣了愣,而后装作没事人样伸手把巫翠女摇醒。 “师父,日上叁竿,该起床了。” “嗯?什么时辰?”巫翠女睡眼朦胧的看向穆白,然后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口水,“这话本实在是好看,所以忍不住熬夜读阅了。” 穆白无奈的叹气:“师父,不要再熬夜看话本了,你若是把眼睛看瞎,以后还怎么教我灵术。” “怎么会,”巫翠女打了个打呵欠,然后用力的伸懒腰,“我能教你的已不多,而你已是弱冠之年,凭借师父传授你的本领,你可以出师,独自在江湖闯荡修行了,或是加入你喜欢的宗门门派,这样修行速度会更快。” “我从小就说过,师父在哪,我在哪。”穆白叹口气,开始收拾散乱在地上的各类话本,“即便师父要将我扫地出门,我也会跪在师父面前直到师父心软为止。” “胡说八道,我哪会将你扫地出门。”巫翠女很想刮一下穆白的鼻梁,然而她发现,穆白早已长高长大,不仅褪去儿时的稚气,现在看上去也越发的俊美成熟。 “师父?”穆白弯下腰,仔细看着发愣的巫翠女。 孩儿长大了,不能再如他小时候那般开玩笑刮鼻子。巫翠女悄悄的收回手,继续故作困顿的说:“我去做点吃的,嘴里有些寡淡。” 穆白一听,赶紧阻止:“师父,我来吧,我前日买了些糯米粉,我做些糯米团子给您沾糖吃?” “怎么,嫌弃为师做的吃食?”巫翠女故作生气道,“你从小可是吃师父做的吃食长大哦!” 穆白听了就想扶额,他从小就知道巫翠女不善厨艺,可巫翠女对自己的厨艺异常的自信。 “师父,我可以说实话吗?” “什么实话?尽管说!” “师父,您做的饭菜那是给猪吃的,我做的,才是给人吃的。” “……穆儿,做俯卧撑五百遍,然后罚抄《真武水法》五十遍。”巫翠女假笑道。 “徒儿领罚。”穆白低头作揖,嘴边却扬着微笑。 于是,穆白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而巫翠女坐在他背上用绒布养剑,同时顺手替穆白保养他的除妖剑,抹着抹着,却发现这剑身的异样。想了想,她说道: “穆儿,晚上随我去一趟鬼市。” 穆白差点整个人摔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师父,您莫不是又想淘话本……” “说什么呢,是你的事,”巫翠女笑看着还撑在地上的穆白,“你随我斩妖除魔已有十年载,而你现在用的除妖剑是我以前在九华宗做弟子时用的,若遇上更强大的妖魔,这把剑就不够用了。” 穆白明白巫翠女的用意了,他内心温暖的说:“师父,您送我的除妖剑我喜欢,我也用得顺手,无需再换把新的。” “可是,这把剑已无法继续承载你日益强大的灵力,你看,剑身都有细微的裂痕,”巫翠女伸出手,穆白的除妖剑竟乖乖的飞到她手心上伫立,“我知道,你总顾及咱们日常的吃穿用度,放心,为师心里有数,再说了,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我师弟那里蹭吃蹭喝,哈哈哈。” 穆白想到巫翠女手上那枚戴了多年的半月紫玉,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夜晚,巫翠女和穆白在此来到自家的后院灶台。然后,钻了进去。穆白本想不钻,每次钻都把自己弄得满身灰,可是看着巫翠女迅速的消失在了灶台底,内心担忧,还是跟着去了。 十年前,巫翠女带着穆白离开他从小长大的随惜庙在江湖各处游历修行,这十年间,穆白成长迅速,在巫翠女的悉心教导下,剑术灵术日益精湛,还能独自完成一些简单的委托,不过面对地主权贵,他向来狮子大开口,尽管钱几乎被巫翠女拿来买话本了。 但自从两年前穆白意外寻得这远居小镇闹区的破瓦屋,巫翠女就发现,这瓦屋灶台底下竟是通往鬼市的通道。她修仙数百年,以前去一趟鬼市都要费尽心思,而如今有个现成的便宜通道,便再也不愿意挪窝。 一师一徒就这么住下了,后来家中还养了头代步的骡子。小镇里的人偶尔见到这对一高一矮的身影,以为是在小林子里定居的年轻夫妇。 地上人市,地下鬼市。鬼市里聚集了在人间见不到的怪异珍奇,一句话,只有找不到的,没有想不到的。 巫翠女轻车熟路的带着穆白来到一家不起眼的打铁店。 “阿瑶?阿瑶!” “在在在,喊那么大声做甚!”一个身强力壮皮肤黝黑的老妇从店里走了出来,她嘴里叼着自制的烟杆子,头顶烟雾缭绕,看到巫翠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哼笑,“原来是你,翠女。几十年前你来我这做化妖瓶,今儿又想我做什么?” 第三十章 为了不让巫翠女发现,穆白靠巨狼清鬼寻味,还有自己有意的掩饰,因此整整比巫翠女迟了一个多星期到达天衍宗所在的泰海山。 穆白送的白桔梗玉簪有特殊香气,而这根玉簪还是块玉料时就被拿来给清鬼熟悉气味,因此清鬼有了这份记忆,寻起巫翠女算是轻车熟路。 然而还未进入泰海山,穆白就被一道隐形的屏障挡在外面,心急如火燎的穆白这才想起泰海山有结界这回事。在泰海山外徘徊了两日,穆白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进入,就在穆白打算不计后果强行闯入时,突然,他感应到一阵骚动,似乎有一个百来人的队伍从泰海山里出来。 穆白迅速带着清鬼躲在一处高地,拨开草丛,俯瞰望去,视如鹰眼的穆白很快在这条队伍里找到巫翠女的身影。此刻的巫翠女戴着她的旧笠帽,骑在一匹黑马背上,可与她骑马同行的,竟是天衍宗宗主文霄。 穆白只见文霄骑着马与巫翠女缓缓同行,与巫翠女说话同时还伸手帮巫翠女拂去肩膀上的碎发。 一瞬间,穆白瞳孔紧缩,心绪变得翻山倒海,内心的声音如狂风怒号,心脏更是不听使唤的疯狂跳动,他甚至产生想一剑刺死文霄的想法。穆白困难的呼吸着,他努力捂住发抖的手,背在背上的屠炎剑也发出微微刺耳的剑鸣。巨狼清鬼感觉到穆白强烈的情绪波动,吓得把耳朵拉耸下来,尾巴夹紧,嘴巴更是呜呜低吟。 直到队伍走远,穆白的理智才缓缓恢复,同时内心也难过异常。他只知道巫翠女要来天衍宗,却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事,甚至还与文霄一同出行…… “抱歉,清鬼,让你受惊了,”思索无果,穆白无奈笑着,然后伸手抚摸清鬼的头,“我们得想办法隐藏在队伍里,可是我该如何做,才能避免被师父发现?” 就在穆白准备下山时,他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换了件普通人的衣裳,背着个简单的行囊,偷偷摸摸的追着队伍的尾巴,穆白认出来了,那人竟是在水镜宗与他打过擂台的沉兰钦。 她在做什么?穆白起了好奇心,他打算会会这行动鬼祟的家伙,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这位客官,你到底有没有钱入住啊?” 一家客栈的掌柜很是不耐烦的盯着沉兰钦看,沉兰钦白皙的脸庞现在红得像个红苹果,因为她出山的时候,忘记带钱包了,而且她已经跟着队伍走了一天的路,临时回去拿也不可能。 怎么办。沉兰钦十分为难,现在她回去,定会被师父李容楚禁足,可没有钱,那她这一路只能餐风饮露。这时,沉兰钦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就在沉兰钦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并在算账台上拍下一枚银碎。 “掌柜,两间房,要通风,无异味,热水充足。” 掌柜瞬间喜笑颜开:“好嘞!” 沉兰钦觉得这声音甚是熟耳,她转身一看,狠狠愣住。 “怎么是,你?!” 穆白两手抱胸,面无表情,可眼里有几分戏谑:“我知你偷偷下山,怎么,没钱打尖住店,不敢回去了?” 被穆白说中的沉兰钦气得恨不得当场把他拍扁,可现已被他掐住软肋,只能闷声道:“你想怎样?去天衍宗告发我?” “肚子饿了吧?请你吃饭。” 沉兰钦不敢置信的看着穆白,但她实在是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与穆白落座在一张饭桌上。 待店小二上了饭菜,沉兰钦也顾不上形象,端起饭碗便狼吞虎咽的吃,穆白很是嫌弃的看着,替她倒了杯水:“你这是饿着肚子跑下山吧?” “你懂什么,”沉兰钦把嘴里的饭菜吞进肚子里才说,“我才不像你,明知师父要去北幽送死,却无动于衷!” 穆白眼神一沉:“去北幽怎么了?” 沉兰钦本不想多说,毕竟这些事都是她偷听得来的,但念在穆白请她吃饭的份上,她还是说出来:“一千年前,有个扰乱世间的魔怪名青,那时世人叫他灭世青魔,为了维护世间和平,也避免人间变成炼狱,当时有十个得道高人自发讨伐青魔,然而力量强大的魔是无法斩杀消灭,最后这十位得道高人以生命的代价将此魔封印在北幽的极寒之地,并交由当时的北幽王看守,其中一位高人便是我师尊以及你师父的师父,名叫钟灵。” “所以,这北幽极寒之地近期发生变故,而且这变故与青魔有关?” 听穆白迅速说出事情的关键处,沉兰钦难得一笑:“我听说这新一代的北幽王突然某天下落不明,估计也是生死难测了,紧接着极寒之地的万年冰川发生大规模的碎裂,估计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干扰,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被封印在那里的灭世青魔。” 穆白猛地站起身,正要走,却被沉兰钦拉了回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回来!” 穆白没有回头,他随手给沉兰钦丢了个银锭:“这应该够你用了,告辞。” “你现在寻你师父又能如何?阻止她过去?你觉得可能吗?” 穆白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若是死,我也要和师父死一起。” 沉兰钦真的恨不得用木棍狠敲穆白的头:“你好好想想,你想和你师父死一块儿,那你师父愿意吗?若是愿意,她为何一开始就没和你说去北幽的事?你现在过去,只会被你师父撵走,甚至禁足!到最后你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过了半晌,穆白冷着脸转身坐回了饭桌旁。 “那你呢?你为何也跟着去北幽?你师父是文霄?” “没礼貌,哪有直呼我师尊的名讳,”沉兰钦不满的嘀咕,“我师父是天衍宗长老李容楚,不过多数时间我在师尊座下听课。我听闻师尊这次去北幽很可能九死一生,所以才想过来送送他。”说到这里,沉兰钦竟有些眼红。 穆白已无心听沉兰钦说话了,他自知自己无力阻止巫翠女前行,那么,他只能偷偷跟过去,即便帮不上任何忙,至少,能够亲眼看到巫翠女是否安好…… 入住的时候,沉兰钦有些嫌弃房间偏远,想和穆白换间房,没想到推门而进,竟看到一只白毛巨狼躺在地板上假寐。清鬼感觉到有陌生人闯入,但没有任何恶意,还与穆白同行,于是只是睁眼抬头看向沉兰钦。 穆白以为沉兰钦被清鬼吓到,正想说什么,没想到沉兰钦竟一脸欣喜若狂的扑向清鬼,并把脸埋进清鬼身上丰厚的白毛里。 “穆白,这是你的宠物吗??!!哇,好多毛啊!!!!!” 清鬼一脸懵的看着穆白,穆白无奈叹气,挥手示意清鬼任由沉兰钦胡闹。 第三十一章 经过数月的路程,文霄率领的诛魔队终于到达北幽城,然而北幽城的状况让队伍众人吃惊。 此时的北幽城正处在一片混乱与狼藉之中,大量城民直接病死在了道路上,有的人趁机打砸抢烧,有的人不知躲在哪处嘶声裂肺的哭喊,而无家可归的孩童与妇孺只能捡死尸上的东西来充饥。 巫翠女这下子明白文霄为何要带上那么多人前往北幽,可惜带来的这些人完全是杯水车薪。但不管怎样,诛魔队众人迅速开展救助,巫翠女也几乎把百宝袋里所有能治病止痛的药草宝丹掏出,全数投入救治。与此同时,文霄一行人找到了北幽太子,本想询问北幽王的下落与北幽境况,没想到北幽太子人此刻一头乱发,处于疯癫状态,说话颠叁倒四,而北幽皇宫也几乎成了一座空殿,宫仆们偷的偷,逃的逃,没有一人留下。 “是魔气外溢扰乱人心,因而造成北幽此刻局面,现下除了要扶助北幽民众,我们更需要做的,便是以最快速度前往极寒之地,加强对青魔的封印。” 夜晚,文霄与几位高人一同商量对策,可坐在一旁的巫翠女眉头紧锁。 “若是青魔已经苏醒了呢?”其中一位高人问。 文霄愣了愣,他严肃道:“当年,本座师父钟灵,为了阻止青魔乱世,果断祭献生命将其封印,而你的师父,当时也是同样的选择。” 那位高人不说话了,脸色阴郁。 这时,圣龙派教主崔柳姬发言:“要不这样,每个门宗派一个人负责青魔的封印,而且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完成。我先来吧,我加入。” 水镜宗宗主唐伯约也举手道:“同意,我加入。” 有了两大门宗头领的率先表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派出代表,并表示愿意跟随文霄一同前往极寒之地封印青魔,于是,文霄让同行人立即准备行囊,日落开始行动。散会后,文霄突然问巫翠女:“您没有什么话要留给徒弟吗?” 听文霄突然提起穆白,巫翠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世上有那么多遗憾,但不缺我这个。而且,即便没有我,他也能活得很好。” “不,我的意思……” 欲言又止,最终,文霄还是未对他在四象石里看到的未来片段透露出一词一句。 以前和巫翠女还在九华宗修习,他明明被师父和前辈公认的知书达理,有极高的修道天分,可面对同样优秀却比他早些年入门的巫翠女,总露出男孩的天性与恶习,不仅喜欢捉弄她,还总是打击她。等高傲的他弄清自己对巫翠女的心意,想与她好好相处,可两人的关系早已疏远,巫翠女见到他更是躲得远远的。后来九华宗落末,他欲邀她一起共事,可她头也不回,跑到天涯海角做她的散修道士去了。 百年后,借着生辰宴的契机,好不容易与她建立联系,文霄自然十分珍惜相处时光,可若是现在告诉她他在四象石里看到的未来……想到这里,文霄的脸色瞬间阴冷起来。 不过是个养了多年的小徒弟罢了,阿翠师姐日后还会遇上更好的,而他座下优秀听话的弟子也多了去了。 “怎么了,文霄师弟?你的脸色有些难看。”巫翠女不知文霄心里所想,于是很是关心的瞧看他。 “无事,只是在思考如何做此行的准备,”文霄看了眼巫翠女手腕上的半月紫玉,“阿翠师姐,这镯子一定要戴好。” 巫翠女明白文霄的意思,她点头:“当然,你送我的这个可是个大宝贝。好了,我也去做准备。” 文霄目送巫翠女的背影,反而悄悄捏紧了拳头。 回到落脚处的巫翠女还未收拾行李,却突然塌下肩膀。她忽而明白那个预示梦的内容了,她擅作主张,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穆白此行目的,过段时日,他定以为被师父抛弃,因此会恨极了她。 “穆儿啊,师父不能对北幽乱境视而不见。师父的师父,也是你的师祖,生前对师父极好,也有恩于师父,师父从小也是个孤儿,是你的师祖将师父捡回来养大,并悉心教导。当年,你师祖用性命换来人间几百年的太平,而如今师父我,也有责任继续维护。现在,你不知师父做什么,也不知师父生死,因而对我心生怨恨,没关系,师父不怪你,师父只想你,好好活着。” 巫翠女自言自语,双眼已开始泛红。她多么想把这些话告诉穆白,可她不忍心,因为她本就不舍穆白,也不想穆白与她一同赴险。既然已选择赴死的路,那就断得决绝些,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想念与希望。 “我在峭玉山藏了许多书籍灵药,你天生聪明伶俐,定能察觉,那时一定要好好看好好用,没有我,你也一定能成为特别厉害的修道人。” 忍着内心的疼痛,巫翠女果断背上行囊,将身影埋入夜色。 第二天,穆白和沉兰钦两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北幽城。巨狼清鬼过于显眼,难以入城,于是穆白命它在城外等候。然而入了城,两人亲眼见到北幽城的惨状,便不假思索立即加入当地的救援当中,这时,一个天衍宗的弟子正在为伤者喂药,抬起头,正好见到正在背生病城民进来的沉兰钦。 “沉师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师兄,师尊现在在何处?”沉兰钦着急的问。 “师尊昨晚就带着人前往极寒之地,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沉兰钦的师兄黯淡的说道,“师尊已和同行的几位长老交代后事,可见此行凶险异常,连师尊都没把握回来。” 哐当一声,沉兰钦下了一大跳,她转头,看到穆白手里盛满血水的水盆掉落在地上,而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第三十二章 过了半晌,穆白才缓过神,他面色严峻的问沉兰钦的师兄:“这位道友,你可认识我师父巫翠女?” “啊,有印象,好似经常跟在师尊身旁的女子。她也和师尊一起去了。” 穆白忍着满心的愤怒,握紧拳头问:“麻烦道友指明一下极寒之地的方向,我正好也要去那个地方。” “就在正北方,不过,你去那里是为了?” “寻人。” 穆白冷声道。 文霄一行人来到极寒之地的入口,然而这里雾气茫茫,无法看清道路。一位熟悉风咒的高人用灵力大力驱散,却发现迷雾背后竟隐藏着重重险峻,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万丈深渊的冰窟里。 然而困难之处不是这些隐藏在暗处又深不见底的冰窟,而是这里离青魔被封印的地方太过遥远,加上极端天气的阻挠,若是御剑而行,还未到达终点则已消耗掉大量灵力。或许,半路还有拦路的妖魔鬼怪…… 这时,巫翠女从百宝袋里拿出几颗深绿色的种子,她往种子里轻轻吹口气,然后念动灵咒丢向远处,不一会儿,地面发生轻微震动,一条条粗壮的藤条从地面拔起,然后像蟒蛇一样在险峻的冰面上向前迅速爬行。 “不管过多少年,还是巫翠女你的办法最多。”圣龙派崔柳姬赞赏的看着,“真不考虑加入我的圣龙?” 在一旁看不惯的水镜宗宗主唐伯约很是看不惯:“崔教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拉人入教?真有你。” 太乙宗宗主南宫玄国不耐烦的唤出宝剑,然后一脚踩上:“邪门歪道的办法,我不缺那点灵力。” “这个南宫老早就看你不顺眼,毕竟两百年前你在竞仙台上打败过他。你以后离他远点,等封印完青魔,有空来我紫薇门喝茶。”在一旁的紫薇门门主魏明令悄悄在巫翠女耳旁说道。 “诸位,好歹问问本座意见。”文霄故作不悦的将手背在背后。 “天衍宗宗主,这么快着急了?” “知晓知晓,你与半仙巫关系匪浅!” “不说了,老夫长这么大第一次爬藤条去对付敌人,真是人生无常。” 巫翠女瞪大双眼满脸不解的看着大家先行,然后,疑惑的凑近文霄:“文霄师弟,我何时与你,关系匪浅?” 文霄故作懵懂的回答:“或许是因为你我都是九华宗最后的衣钵传人。” “哦,这样。”巫翠女挠着后脑勺点头。 尽管大家的气氛诙谐轻松,可他们内心都明白,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又一场的恶战。 穆白忍着内心的焦灼,正要用缩地术赶路,却被追过来的沉兰钦一把抓住。 “你疯了你?!你打算就这么去北寒之地吗?!那里的寒气会杀人!!若是没有上百年的道行,你只会被冻死在那里!!” 穆白冷漠的甩开沉兰钦的手:“感谢提醒,我会自己看着办,告辞。” “你真是,唉!罢了,拿着!” 说着,沉兰钦把一颗珠子塞进穆白的手里,穆白定睛一看,似乎猜到手里珠子的用处:“这可是辟寒珠?”穆白记得巫翠女的百宝袋里有一本记载了天下神奇宝物的图鉴书籍,那是他小时候最爱看的书,而这本书里,就有记载这颗辟寒珠。 沉兰钦没好气的点头:“我可不是送你,只是借你!若是你有命回来,必须立即还我!!” 穆白愣了半晌,最后,他轻笑了一下:“谢谢你。” 沉兰钦很是不习惯的捏着手臂:“原本这珠子我打算自己使用,可左思右想,我还是不去打扰师尊为好,至于你,到时候你被你师父责罚,可别把我牵扯进来。” 穆白郑重面向沉兰钦,两手抱拳后,便立即动身离去。 “真是个疯子!”尽管内心五味杂陈,可沉兰钦还是倔强的背过身。这时,她看到躲在城门外的巨狼清鬼,于是沉兰钦的表情瞬间融化,然后挥着手对清鬼道。 “快来姐姐这里!你家主子跑去找他师父,不要你咯!” 清鬼一听,哼的把鼻子歪一边去了。 文霄一行人越是接近青魔封印之地,阻拦的高等妖怪就变得越多,而且风雪肆虐,大家都艰难前行。终于来到目的地,可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在高耸入云的冰窟里,有一个巨大人头被冰冻在厚厚的冰层当中。那个巨大的人头披头散发,双眼紧闭,仿佛在酣睡,然而他额头上长着两个又尖又长的弯角,额中还有一枚复杂的鲜红魔纹。 虽然上古时期的神魔早已在历史长河中消失,或许归于虚无,或许还隐藏人间,古书对他们的记载也很有限,可在场的所有人拥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拥有这种复杂魔纹的高等魔怪。 就在大家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时候,巫翠女却大喊:“别过去!!” 不少人回过神赶紧向后退,因为他们也发现冰冻青魔的冰层厚度有古怪,而且青魔的模样清晰可见! “呵呵呵,想骗过你们还真不容易啊。” 与此同时,巨大的魔头突然睁开叁对青色的兽眼,并露出狰狞血腥的微笑。 第三十三章 霎那间,没有任何迟疑,恶战开始了。 虽然青魔的身子被坚硬的寒冰封冻,可他只消张开嘴巴,嘴里便冒出许多由魔气幻化出的魔兵。这些魔兵不仅能抵御普通攻击,身上还带有魔气的剧毒。 文霄一行人与魔兵混战,有的人无意中被魔气沾染,眼看毒素即将爬满全身,与魔兵对峙的巫翠女立即抽身,掐诀施展解毒灵术,那人身上的毒素瞬间消散。 青魔注意到了巫翠女,他再次张开嘴,一个由魔气幻化而成的青魔分身竟跳了出来,张着尖锐的五爪向巫翠女扑去。巫翠女挥舞着闵崑剑,一招群攻便将缠身的魔兵全数消灭,紧接着抡起剑身,抵挡住青魔分身的魔爪攻击。 文霄见巫翠女状况似乎不妙,他正要去帮忙,却被更多的魔兵缠身。 “你和钟灵是什么关系?”青魔分身的双眼透出兴奋至极的光芒。 巫翠女冷眼盯着离鼻尖仅有几尺的青魔,不过她没有回话,而是以嘴念咒,背后突然跳出数不清的符纸小人,然后一个个缠在了青魔身上,还爬上他的脸。青魔被符纸小人缠得烦躁的大吼,不得不向后退。无奈之下,青魔分身驱动全身的魔火将符纸小人烧成灰烬,然而巫翠女已趁机将闵崑剑插入青魔分身的心脏处,青魔分身瞬间化成一股烟。 青魔召唤的魔兵几乎被消灭殆尽,被冻在冰层里的青魔气得咬牙切齿,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文霄一行人,也盯着巫翠女。文霄眉头微皱,他用身体将青魔的视线挡住,然后挥开长袖,一道鲜红的特殊符纸浮现在半空。 “趁青魔暂无还击之力,我们需合力将灵力灌入道符中,助道符展开封印阵法!” 众人迅速摆开阵式,将自身灵力灌入红符,然而眼看着红符即将被灵力灌满,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阵阵阴森的尖笑,不一会儿,一个人类从冰窟的一角处走了出来。然而他双眼泛着血腥红光,浑身散发恶臭,衣衫不整,头发更是乱糟糟的披在身上。 文霄见到此人,不禁低声说道:“北幽王?” “你们啊,白费力气,”被青魔控制的北幽王尖声说道,“北幽王早在几十年前助本尊摆脱封印束缚,现下终于找到办法,可惜啊,北幽王的身体太脆弱了,所以在场的诸位,都是本尊新的魂器,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高人停止灵力灌符,持着法器向被青魔附体的北幽王刺去,可北幽王的身体早已不知疼痛,尽管心肺被法器贯穿,可他的双手却牢牢抓住了高人。突然,高人面露痛苦之色,很快,他七窍爆出大量的血液。 众人看着那位高人痛苦哀嚎,全身膨胀,最后嘭地一声巨响,血肉肢骸溅洒在了四处。被血染的北幽王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笑得更是狰狞。 恐惧的情绪在众人头顶上盘旋,战斗的意志竟受到了影响,文霄知晓这青魔目的,他跳出阵法,将宝剑持在手上。 “本座负责对付青魔,你们继续。” “就凭你?呵呵。” 此刻的北幽王像个被控制的木偶,四肢行走极其不协调,然而他却露出不屑的眼光:“你这幅身体,我不喜欢,我要的,是她!”说着,那破烂的指头竟指向正在全神贯注灌灵的巫翠女。 文霄瞬间怒目,他念动灵咒,周身迅速升起大量的灵能。 “你休想!” 一边是文霄与青魔替身的缠斗,另一边则是众人争取时间将封印红符灌开,然而被冰封的巨大魔头却再次张开嘴巴,吐出的魔气幻化出更多魔兵来阻挠封印法阵的完成。巫翠女与其他几位高人心有灵犀,立即跳出阵法,专门负责清理魔兵,其他人则继续加大对红符的灌灵力度。 青魔替身与文霄对战了一番,他突然说道:“本座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也不想与你们长期对峙,本尊只要这个北幽,北幽以外归你们所有,怎样?” 文霄大吼一声:“莫在这里妖言惑众!”紧接着,他将宝剑贯穿青魔替身,并将其钉死在了冰壁上。 青魔替身挣扎了几番,见魔魂无法出窍,便狠笑道:“你这柄封魔剑不简单啊,莫非是钟灵的地藏血虹?你竟是钟灵的亲传弟子?” “当年师父为了封印你,耗费终生修为,却染上寒疾,最后痛苦而逝,今日,我不会辜负师父的遗愿,让你再次祸害世间。”文霄冷声道。 与此同时,红符被灵力灌满后,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骨朵,顿时红光四溢,将写满复杂咒纹的阵法铺张至整个空间之中,眼看封印阵法已成,青魔也被控制,文霄果断放开剑柄,与其他人准备一同逃离冰窟,然而巫翠女的脚却被一只虚空的黑色双手牢牢抓住。 巫翠女用闵崑剑切断困住双脚的黑手,却没想到更多的黑手从青魔替身出伸了出来,铺天盖地向巫翠女袭来。 巫翠女知晓这青魔想在被封印前拼死拉个垫背,而她也清楚自己逃出去的机会渺茫,于是干脆背对洞口,一边挥剑斩断欲缠住她抓住她的黑手,一边冷脸缓步向青魔走去。 “阿翠师姐!!!” 文霄第一次露出惊慌的神情,他正要返回救助巫翠女,却没想到此刻天摇地动,巨大的冰窟内开始掉落下大量的冰石,众人知晓此刻已无力将巫翠女救回来,便将文霄拉扯住。 这时,一个身影冒着被冰石砸中的危险,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的冲进即将坍塌的冰窟里。然而他还是被几块沉重的冰石砸中,但摔倒在地的他顶着浑身鲜血,继续向巫翠女所在的方向艰难前行。 不少人被眼前景象震惊,并相互询问:“这人是谁?” 文霄默默的看着最终被冰石封堵的洞口。他虽然早在四象石看到巫翠女的徒弟最终牺牲自己,换取巫翠女存活的机会,可是,他看到的只是零星片段,并不清楚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如何。最后,他所有的不愤化成紧握的双拳。 第三十四章 穆白按照沉兰钦师兄的指引向北前行,进了北寒之地,沉兰钦借给他的辟寒珠起了大作用,尽管周身快被冻僵,但好歹不会被这里的寒气夺去性命,而且穆白加速体内灵力的循环,竟也能勉强支撑身体前行。 走了一路,穆白看到死在冰面上的各类妖怪尸体,还有贯穿陷阱的巨大藤条。穆白感觉到这藤条有巫翠女灵力的气息,于是他顺着藤条爬去,爬到半路,却遇到一只大妖持着铁链巨斧在半路阻拦。 这只大妖的修为远在穆白之上,硬碰硬只会送命,于是穆白边打边逃,可这大妖故意把穆白追至藤条上,然后用斧头斩断,穆白毫无防备般和断裂的藤条坠入深渊。 斧头大妖嘻嘻哈哈地看着穆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然后拖着巨斧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然而它没发现,穆白一手扯着藤条细枝,另一只手攀着冰壁,壮实的手臂上更是青筋大爆。 感觉巨斧大妖走远,穆白才敢沿着垂直的冰壁爬回地面,突然,他感觉大腿传来剧烈的刺痛,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大腿被那斧头大妖划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可极寒之地的气温让他的伤口无法用基础的治愈灵术治疗,伤口周围还被冻成了坚硬的血冰块。 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伤口,穆白咬紧牙关,抬起伤腿,继续前行。 不知为何,在春祭宴那天,阿迪亚对他说的话重新浮现在耳旁:你啊你,作茧自缚,迟早会后悔! 这就是作茧自缚的感觉吗?穆白忍着大腿上的伤痛,在风雪肆虐的冰面上艰难前行,可每往前一步,他的内心越发的明镜起来。 是的,他爱他师父,他爱巫翠女,他不顾伦理,竟把将他亲手养大的女人爱进了骨子里。尽管自己比她年小,也比她渺小,没有她强大,她更是不需要他那不值一提的保护,可他还是愿意耗尽此生,只为看她一眼是否安好。 若是有幸再次相见,他一定要向巫翠女道出心中浓浓爱意,或许巫翠女不再理会他,但他再也不想后悔了。 然而风雪褪去,眼前的景色变得明朗,可穆白发现面前不远处有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外的人们似乎在阻止什么,然而当穆白看到洞口里的一个熟悉身影时,脸色瞬间煞白。 “师父,师父!!!” 眼看着洞口即将被冰石封堵,穆白不顾脚下的剧烈震动,拼尽最后力气冲进洞口里,然后轰的一声,洞口里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了。 巫翠女并没有注意有谁进入了冰窟里,尽管里面一片漆黑,但脚下的封印阵法已开始运作,散发红色的光芒,因此巫翠女的双眼能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 青魔替身大口大口吐血,但他依旧逞强的狠笑:“看样子你也是钟灵的弟子?本尊觉得你最是像她,有你陪本尊封印在此,也算值得。” 巫翠女冰冷的盯着青魔,缓声说道:“我知晓你与我师父的事情。” 青魔一听,微微一愣,而后哼笑:“哦?” “师父原本想放下她的名声荣耀,与你做一对隐世的逍遥伴侣,然而你放不下为魔的执念,也放不下灭世的欲望,甚至长期在师父的饮食里投放毒物,想让师父变得虚弱痴傻好控制,然而你恶毒的心思与计划还是被师父发现了。” “呵呵呵,好你个钟灵啊,这种隐晦的事情你也与徒弟说道,所以,你也和钟灵一样,恨极了本尊?” “恨你?”巫翠女把剑丢掷一旁,反而笑了,“你弄错了,师父没有恨你,而是心死。她生前的遗憾只是没能把你完全消灭,反而给世间留了祸害。我也不恨你,我只是想圆师父的遗憾。” “可惜,你圆不了你师父的遗憾了!” 青魔见巫翠女越来越靠近他,于是心中欣喜若狂,双手趁机抓住巫翠女,想把魔魂与魔气全数灌输进巫翠女的体内,然后将巫翠女的身体占为己用,然而过了一会儿,青魔感觉事情很是不对劲,虽然他已钻进巫翠女的体内,却发现自己已无法驱使魔气! “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青魔的魔魂在巫翠女体内肆虐怒吼。 巫翠女忍着身体被占据的阵阵痛楚,双膝跪在封印阵法的中间,并咬破手指,开始用鲜血改写阵法里的咒语。 青魔看着手里的魔气逐渐被净化,他瞬间明白了。 “原来你是世间罕见的净魔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惧怕本尊的魔气!即便如此,本尊照样能够占据你的身体,然后用你的身体杀光你身边所有人,然后再杀光天下人!!!”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的身体,即将成为你的死亡坟墓!” 眼看着手里的咒语即将改写完成,巫翠女却听到某处传来虚弱的叫喊。 “师父……” 巫翠女一惊,她猛地抬起头,却看到浑身血肉模糊的穆白! “穆儿,你怎会在此!!”巫翠女跪在封印阵法里无法动弹,她只能嘶哑的怒吼,“你快出去,出去!!!” “师父,我已经,出不去了。” 穆白咳着嘴里的血,手臂和腿也断了几根骨头,因为他被冰石砸中多次,身体已极度虚弱。 “师父,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让我陪你一起……吧……” “你别过来!!!” 巫翠女第一次如此惧怕穆白靠近她,触碰她,因为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然而穆白一步一步穿过阵法,拖着身后长长的血迹,最后,将巫翠女揽进怀里,然后将头靠在巫翠女的肩膀上,这才略微露出满足的微笑。 霎那间,巫翠女被双眼的泪水模糊视线。 接下来,果真如巫翠女意料,想活命的青魔把魔魂迅速转移到了穆白体内,穆白痛苦的扬起下巴,嘴里也溢出痛苦的呻吟。 四周散落的大量魔气竟被穆白身体全数吸纳,若是按照往常,此刻早已爆体而亡,然而他身体不仅完好如初,甚至开始发生细微的异变。青魔在穆白体内努力挣扎,想用最快的速度控制身体,可不知怎的,青魔不仅无法控制这幅新身体,他还感觉自己的魔力犹如堕入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仿佛被吞噬了般。 青魔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名的绝望。 与此同时,新的封印阵法迅速收紧,尚存理智的穆白用尽最后力气推开巫翠女,而他自己则被阵法的红光严密笼罩。 等红光散去,巫翠女立即爬上前,伸出手探查穆白,虽还有一丝气息,然而此刻的他双目紧闭,脸色紫青,全身的皮肤更是爬满了封印阵法的咒术符纹。 巫翠女依旧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封印青魔终于结束,然而是穆白代替她的牺牲,用自己作为封印青魔的肉身。若是她此刻狠下心,拿起钟灵师父的地藏血虹剑贯穿被青魔附身的穆白,这样,这世上再无青魔。 巫翠女咬紧下唇,她举起手,地藏血虹剑晃了晃,便从北幽王的尸体上自主拔了出来,飞速来到巫翠女的手里,于是巫翠女眼里含着狠光,举起剑,往穆白身上刺去。 第三十五章 青魔消失的那一刻,笼罩在北幽上方的密布乌云逐渐消散,晴朗天空的回归,让千疮百孔的北幽民众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而文霄一行人正合力用灵术强行砸开堵在入口处坚硬厚实的冰石墙。 好不容易砸开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小口子,文霄便不再听众人劝阻,先行进入。 “阿翠师姐,阿翠师姐!” 在偌大的冰窟里寻了半天,终于,文霄在一处看到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的巫翠女,还有枕在巫翠女腿上神智不清的穆白,以及插在冰面上的地藏血虹剑。 文霄内心一沉,他知道,巫翠女没有杀死穆白,而是另有打算。 “阿翠师姐……” “文霄师弟,回去后,烦请你把天衍宗的镇魔锁妖塔借师姐一用。” 文霄看着脸色阴沉的巫翠女,嘴里的话转了几回,最后,他点头允诺:“好。” 巫翠女也不问文霄答应的原因,她只是沉默的背起穆白,然后一步步向洞外走去。文霄正想伸手帮一把,却被巫翠女无情的挥走。 “阿翠师姐,您可是在怪我……”文霄双眼黯然道。 “不,我没有怪你,”巫翠女略微吃力的背着穆白,然后轻叹口气,“现在细想,我才发现你知道太多了。你若是真想帮师姐,就不要把穆儿的秘密透露出去,好吗?” 文霄悄悄握紧拳头,然后轻笑:“我说过,会护您周全。” 回到北幽城,文霄立即安排人手打造一辆特殊的马车,马车不仅用坚固的乌木制作,而马车驮着的,不是坐人的车厢,是一口长长的乌木棺材,棺材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符,好似在强力镇压什么可怕的东西。 来到休息点,巫翠女会亲自布下隔绝法阵,然后撕开红符,掀开棺材盖板,跳进去,将依旧如死人般沉睡的穆白扶坐起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穆儿,来,吃点东西吧。” 巫翠女想把手里的白粥喂进穆白的嘴里,可穆白已无吞咽的能力,白粥还未喂进去,已全数从嘴角处流出来。 “穆儿,听师父的话,吃吧,”巫翠女欲哭无泪,“你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进食,若再不吃,会饿死的。” 可昏睡的穆白已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巫翠女紧紧抱住。 “穆儿,穆儿……” 活了几百年,巫翠女第一次低头痛哭。 站在隔绝阵法外的文霄手里拿着巫翠女喜爱的吃食,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声,内心瞬间被复杂的痛楚包围。在他眼里,以前的巫翠女活得是多么的潇洒肆意,连他都无比羡慕,可现下的她却为那个不争气的徒弟束缚自身,默默啜泣。 文霄开始后悔那天没有与巫翠女一同留在洞里,若是这样,巫翠女当时做不到的事,他来替她完成。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二字的药可以吃。挥开长袖,文霄只能背手离去。可走了几步,文霄再次返回,心想再怎么郁闷,也得把手里的吃食送到巫翠女面前,毕竟她这一路没有吃好睡好。 巫翠女虽设下隔绝结界,但为了方便文霄协助,她在结界咒法里设置文霄可自由出入。然而,当文霄端着食盘进来,却正巧看到巫翠女用嘴喂食她徒弟。 如同被雷轰电掣一般,文霄愣在原地。过了半晌,他垂下眼睑,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巫翠女将白粥含在口里,然后低下头吻上穆白干燥的唇瓣,用舌头将穆白紧闭的牙关撬开,再把白粥一点点渡进他嘴里。让巫翠女意外的是,这办法竟能让穆白吃进一些白粥,耐心喂食,碗里的白粥也逐渐见底。 巫翠女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了,只要能救穆白,她已无所谓。 喂完一碗白粥,巫翠女将额头抵在毫无知觉的穆白头上,心疼的低喃。 “穆儿,师父一定会救你……” 几个月后,天衍宗。 文霄的归来让天衍宗上下都为之兴奋不已,因为宗主归来便意味着灭世青魔被成功封印。然而文霄一行人十分低调,回到天衍宗后便不再提起北幽的任何事,而且让天衍宗弟子震惊的是,一个载着黑色棺材贴满符纸的马车竟由宗主亲自护送,最后,这神秘的马车直接开进天衍宗最森严的禁区:镇魔锁妖塔。 没过多久,有关这神秘马车的传言在天衍宗内散播开来。不少天衍宗弟子猜测这马车棺材里装的是什么,有人认为是宗主在北幽降服的高等魔怪,也有人认为是在封印灭世青魔中牺牲的某位得道高人,也有人认为红符棺材里装的就是灭世青魔。 然而不知何时,到了夜晚,镇魔锁妖塔内会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于是传言的风向又变了个味儿,有人已经开始认为这塔里关的是个堕魔的修道罪人,宗主每晚都会给予这罪人严厉的惩罚。 一时间,害怕宗主惩罚的天衍宗弟子们个个都勤勤恳恳恪尽职守,这天衍宗的氛围竟变得比以前更加风清气正。 不过,也有例外,那便是天衍宗弟子沉兰钦从北幽带回来的一只白毛红眼巨狼。刚开始大家都被这只巨狼的体型和外貌吓到,可过一段时间,竟成了天衍宗众人的团宠,毕竟这只巨狼通人性,懂礼貌,经常帮天衍宗弟子干干活跑跑腿什么的,现在大家都争着与巨狼亲昵,就连天衍宗的长老们也忍不住给巨狼喂食些好吃的或送些好玩的。 可沉兰钦知道,清鬼并不开心。 “唉,难道穆白真的死在了极寒之地?”沉兰钦有些惆怅的摸着清鬼的皮毛,“虽说生死由命,可是,为了你的清鬼,你也好歹回魂看看它啊!你再不出现,日后我便是清鬼的新主人咯!” 说归说,沉兰钦知晓清鬼的心里永远把穆白当作它的主人。清鬼呜呜了几下,但它也用头蹭了蹭沉兰钦的脸。 尽管眼下有关镇魔锁妖塔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但身为天衍宗宗主的文霄从不解释,也从不回应,他只是用遥不可及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镇魔锁妖塔。 “阿翠师姐……” 文霄抚摸着手里的紫翠发簪,轻声呼唤。 第三十六章 待在镇魔锁妖塔里的巫翠女却在此刻愁坏了。 尽管青魔的魔魂已被封印锁死,不可能复生,可魔气依旧存在,若是想让穆白保持自身清明,那么首先,必须阻止他体内巨量的魔气逐步侵蚀穆白的身体和灵魂。 于是,在白天,魔气运作最弱的时候,巫翠女拼了命的查看百宝袋里的古籍,还有天衍宗的禁书书库,就为了寻找能够拔除穆白体内魔气的任何线索;到了夜晚,穆白体内魔气大增,开始外溢,整个镇魔锁妖塔受到影响,泛出阵阵阴森紫光,巫翠女开始整夜做法念咒,抑制魔气扩散到外边。 虽然塔里的鬼怪们不敢侵扰巫翠女,然而总有些无知胆大的悄悄跑进密室,对着穆白露出满是贪婪口水的锐牙大嘴,毕竟满身魔气的穆白在鬼怪眼里就是一个极致的美味,可无一例外,都被巫翠女一剑贯穿胸口,当场斩杀。 然而时间久了,巫翠女身体开始有些吃不消,而且令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魔气的逐步侵蚀,穆白的身体呈现出溃烂的状态,有的地方甚至流出恶臭的血脓。巫翠女用尽办法,用尽草药宝丹,仍旧无法阻止穆白皮肤大面积溃烂流脓。 定期来塔内探望送吃食的文霄,看着巫翠女日渐憔悴,不忍劝道:“阿翠师姐,被魔气腐蚀的身体只会变得不再完整,除非有办法把魔气转化成灵气,不然您徒儿到最后尸骨无存,阿翠师姐,您就给个痛快,让他安心离去吧。” 巫翠女沉默的用白布擦拭穆白身上的脓血,换了一条又一条,水盆里的水早已被染得黑红,突然,她暗淡已久的双眼忽而明亮。 “魔气,转化成,灵气?文霄师弟,我或许想到办法了!!” 说着,巫翠女打开百宝袋里疯了似的翻找,最后,她很是珍惜的拿出一本破旧的手记。 “叁百年前,我曾遇到一个炼丹怪才,他和一般的炼丹道士不同,擅长以人体为炉炼制禁药,也因此几番上了九州暗杀榜。我曾与他有几面之缘,我虽不杀他,但也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交集,可这怪人竟托人送我这本人体炼炉的手记,当时我只觉得棘手,不忍翻看,退也退不回去,便随意丢掷百宝袋里,没想到现下我竟要靠它寻找救穆儿性命的方法,唉。” 文霄很是意外的看着巫翠女手里已泛黄的羊皮笔记,于是将食盒清水放置一旁,与巫翠女一同观看。 然而看了半晌,巫翠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文霄看了几眼巫翠女,心里也在猜想她是否会参考手记里的方法救她徒儿。 合上手记,巫翠女无奈的闭上双眼:“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我必须赌一把。文霄师弟,泰海山仙草众多,能否为师姐准备大量能够净化魔气的草药,有多少准备多少。” 文霄不假思索,点了点头。但他对巫翠女欲救回徒弟性命的举动不抱任何希望,因为他从未见过能在魔气侵蚀下完好活下来的人。 一切准备就绪,巫翠女忍住内心不舍,开始在穆白身上进行人体炼炉,由内而外,炼化魔气。 如那怪人手记里所说,人体为炉的炼化过程会带来非常人能够忍受的剧烈痛苦,穆白本就神智不清,混混沌沌,这非人的疼痛竟能使得深度昏迷的他瞬间绷直身体,目眦尽裂,脖子上更是青筋大爆,嘴里异常痛苦的大声嗷叫,莫不是他身上用千年白铁打造的锁链拴实,此刻失去理智的穆白便会像一条疯狗扑向巫翠女。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巫翠女无法预估穆白体内的魔气到底有多少,她只能用辟邪枝来预测。若是辟邪枝触碰穆白身体后断裂,那么人体炼化必须继续进行,只有当辟邪枝不再断裂,才能停止。 再者,她无法一直不停的进行人体炼化,且不说她能否长时间坚持,穆白这里是断不能无节制的进行,不然魔气还未炼化,他人已一命归西,因此巫翠女只能叁天为一小周期,七天为一大周期,与魔气腐蚀争赶时间的同时,至少不让穆白被活活疼死。 唯一让巫翠女庆幸的,是穆白特殊的体质,若是没有这个体质,即便她把魔气全部炼化成灵气,穆白也只会因为体内灵气堆积过多而爆体身亡。但穆白的特殊体质不能让世人知道,不然,他会面对更加难堪与残酷的境地。 一段炼化周期好不容易结束,巫翠女赶紧将穆白身上的铁链取下,然后背着他去天衍宗的仙泉池冲洗身体,愈合伤口。承受了一周非人疼痛的穆白再次堕入深度昏迷,浑身虚软无力,任由巫翠女摆布。 或许是魔气炼化起了作用,穆白身上的溃烂逐渐有结痂的倾向,脓血也流少许多,只是此刻的穆白满身疮痍,没有一处完好。想起穆白以前那皮肤白皙四肢健壮健康耐打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巫翠女便忍不住一边流泪一边替穆白擦拭身体。 突然,巫翠女听到一声虚弱的低喃。 “师父……” 巫翠女一惊,赶紧捧住穆白的脸:“穆儿,师父在!” 穆白困难的睁开眼,好不容易见到巫翠女,他缓缓笑道:“我,死了吗?” “没有,你没有!”巫翠女迅速抱住穆白,“你还活着!” “可是,好痛,每天都好痛……” “是师父的错!你尽管怪师父!”巫翠女哽咽着,用力抹去眼里的泪,“穆儿,等你好起来,你想做什么,师父都陪你!” “我想做什么……我……” 穆白很想说,却抵不住身体的极度疲惫与虚弱,再加上体内封印的作用,便再次沉沉睡去。 之后,时光飞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镇魔锁妖塔外的辟邪花树更是一年红艳一年枯。直到这天,巫翠女推着坐在轮椅上依旧昏睡的穆白,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五十年过去了。 第五十七章 两人还未进屋,就已经在廊桥上情不自禁了起来。巫翠女坐在栏杆上,动情的承受着穆白暴风雨般的亲吻舔咬,然而,穆白却停下动作,忍耐喘息道: “阿翠,我想看看你抚摸自己下体的样子,好吗?” 巫翠女觉得脑子有点儿晕眩,可又觉得刺激无比,于是她轻咬下唇,缓缓将裙摆提至腰上,然后褪去白色的亵裤。 穆白将巫翠女困在怀里的空间,尽情欣赏她很是羞耻愉悦交织的诱人神情。 “是,是摸这里?”巫翠女的细指轻点了点肥厚的阴唇瓣之间那块神秘地带,这也是她所有快乐的源泉。 “阿翠,你要学会熟悉自己的身体,”穆白极力维持理智,用暗哑的声音引诱巫翠女的手指往里深入,“对了,慢慢摸,那里会有颗小小的肉豆,等你揉捏一段时间,那里会变大。” “穆儿,别说了,我,我自己来。” 见巫翠女整个人已红得恍如熟透的苹果,穆白暗笑,倾身啄了她的脸。 或许是过于激动,也有些害怕,巫翠女抚摸下体的每一步都令她全身微颤,好不容易找到那颗深埋的阴豆,可只是稍加用指腹触碰,巫翠女嘴里便溢出软软的呻吟。 看着巫翠女动作生疏,可两腿大开,下身一览无遗,手指抚弄阴豆,婉转的淫声不断,穆白的双眼越发深邃,他蹲下身,将脸凑近巫翠女的阴穴处,然后伸出舌头舔舐着从里面涓涓流出的透明淫水。 巫翠女低头看着,羞耻得差点坐不住:“穆儿,别这样!” 穆白的两只大掌牢牢控着巫翠女的臀,他如痴如醉的舔着,然后将收集进嘴里的淫水全数吞下。 “阿翠,你的水甘美如山泉,我怎么喝都喝不够。” 巫翠女听到后,脑子都被炸空了,然而穆白的舌头使得她舒服得难以自控,最后两手抓着穆白,他每舔一处,她便忘情叫一声。穆白被刺激得再无法好好把持,他迅速将巫翠女抱下栏杆,让她换了个姿势趴在上面,然后扶住怒涨的紫红男根,一口气从后顶入那湿濡紧致的阴穴里。 突如其来的巨大异物侵入让巫翠女仰头闷哼,可她还未完全习惯过来,穆白却扯着她的手开始大力撞击,白皙的脸上更是爬满了情欲之色。 “穆儿,你小力些,太深了,不行,啊,啊!”巫翠女哼哼叫了许久,可穆白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穆白面上微露痛苦之色,他弯下腰,紧贴巫翠女的背,咬着她的耳朵,在她体内汹涌释放浊液,:“阿翠,我的阿翠……” 不知又翻云覆雨了几番,巫翠女疲惫的躺在床上,恨恨举起拳头:“我们不能再耽于欢爱了!要赶紧做正事!!” “我们现下做的,不就是正事?”穆白满心餍足的搂抱巫翠女,手掌也缓慢抚摸着她铺洒在倩背上的乌黑长发。 巫翠女实在看不惯穆白莫名安于现状的模样,伸手便掐住穆白好看的面颊:“我们总得想些对策。你觉得你非人非魔,可我觉得你与常人无异,能吃能睡,能笑能哭。但我更担心的是深种你魂火上的红树,活了几百年,第一次遇见此等怪事,我已完全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同时,巫翠女内心暗暗后悔,因为她小瞧人体炼化带来的不可控效果,也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穆白因她的自私念想,导致命运与人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有可能,她恨不得把当年送她手记的那个怪人揪出来暴打一顿,以此泄愤! 看着巫翠女为他的事愁苦整张脸,穆白却忍不住盈盈轻笑。 “阿翠,你被极寒之地困了五百年,现下可想好去九州何处游玩?” “没心情玩……” 穆白将巫翠女扶坐起身,然后将她纳入怀里抱着,眼里满是柔光:“不记得是何时的事,那时我在禁谷刚经历一场与妖魔的厮杀。歇息片刻之时,抬头竟看到天上的绚烂光芒。我看到一条一条美丽光带划过夜空,妙曼多姿,色彩缤纷,变幻无穷。禁谷明明荒凉贫瘠,妖魔横行,可它却拥有世间罕景,那时我突然想起你,心里想着,若是与你一同看到,那我这个无望的人生,也会有几分完整了。” 巫翠女低头玩弄放在腰间的长指,眼里却是对穆白的心疼,可她还是仰起头,露出明朗的笑颜:“那我们明日向禁谷进发吧!” 穆白点点头,然后宠溺的抱着依偎在怀里的巫翠女。他知道自己的人生终途不会光明,但有了巫翠女的陪伴,他才有勇气面对未来注定的结局。 他才有勇气接受原本的自己。 一百年后。 “娘亲啊,这里怎么阴风阵阵,鬼影幢幢,好吓人。” 一个面相过分秀气的拉货郎吃力的爬着,浑身不住发抖:“我就不信邪,大白天穿越隐石山,也能遇妖碰邪!” 不知爬了多久,拉货郎看了看手里的粗制地图,心想快到目的地,于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喝几口干粮饮几口清水,这时,他眯着眼,看到远处有个小小的破瓦房。 “太好了,那里可以歇息过夜!” 拉货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赶在日落前爬进了破瓦房里。 划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霎那间照亮小小的空间,然而这空间十分破败,坍了一半的墙,漏光的屋顶,地面更是杂草丛生。但拉货郎不敢挑剔,他随意给自己清理出一个空地,然后捡了些干柴生火。 然而,他突然听到奇怪的声响,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他甚至感觉这声音,正向着他而来! “啊!!!!” “啊!!!!” 两个声音一起响起,直到拉货郎看清楚眼前女子的模样,才刹住满脸的惊恐,然后迅速向后退。 “你,你,你,你是谁?!” 巫翠女掏了掏快被叫聋的耳朵,无奈道:“这位小哥,你为何来这里?” 拉货郎抱紧怀里的货箱,满眼警惕的看着一身玄衣的巫翠女:“我,我才要问你呢,你,你一介女子,为何在这里?你该不会是,女鬼吧?!” “我?女鬼?”巫翠女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然后爆发笑声道,“我是第一次被看成了女鬼!这世间的诡妙真是令人难以猜测!不过,你我有缘,既然我遇到了你,自然会护你周全。” 拉货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周全?为何要护我周全……” 然而话还没说完,拉货郎感觉四周越发的不对劲了,等他抬头一看,瞬间吓软双脚,跌坐在地。 不知从何时,四周爬满了面目狰狞满嘴獠牙的光头怪物,而且还对着他们流出恶臭的口水。 “这位小哥,不,应该是小女娘,好好待在我身边,可别乱跑哦。” 巫翠女扯了扯嘴角,然后伸出手,早已蠢蠢欲动的闵崑剑迅速飞到巫翠女的手心里。 第五十八章 回想起刚才巫翠女一人将数不清的妖怪全数屠尽,拉货娘仍旧怕得两手环胸,瑟瑟发抖。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巫翠女吃着从苹果树上摘来的果子,笑道:“就一个默默无闻的路人。你真是好运,遇到了我,若是你一人在山上过夜,那就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咯。” 拉货娘的心咯噔一下,顿时跪下地扯住巫翠女的裤管:“这位大侠,救救小女吧!小女只是替家中阿兄送货,抄了近路,未曾想过这隐石山竟是如此危险!!大侠能否发发善心,送送小女离开此山!!” 巫翠女吭哧吭哧的把手里的苹果吃完,然后把手往衣服上抹:“你为何替你阿兄送货?” 听巫翠女这么问,拉货娘的眼神暗淡下来:“上个月,村中无赖欺辱我嫂子,我阿兄气不过,便找那无赖理论,没想到转身就吃了对方的算计,还被打伤了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我阿兄的腿伤难好,可家里生计全部依靠他。我不想再见到嫂子深夜绣花补贴家用,所以我就假扮我阿兄,出来拉货。” 巫翠女仔细听完,然后牵住小女娘的手笑道:“我啊,最喜欢像你这般心地善良的孩儿,走吧,我送你下山。” 一路风平浪静。下了山,巫翠女又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拉货娘的手里:“这可是个好东西,千万别弄丢了。等你回到家,就让你阿兄就着水饮下,很快,你阿兄的腿伤就能治好了。” 拉货娘半信半疑,但她还是礼貌收下,并作揖向巫翠女道别。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巫翠女,然后弯下腰,在她耳旁低声道:“阿翠,玩得可开心?” “很开心啊!”巫翠女转身面向穆白,故作不悦道,“可是,为何你一定要与我拌嘴,我就是觉得咸粽好吃,不接受甜粽!” 穆白无奈的扶额:“拌嘴?何时的事?而且我已说过,一切依你。” “可你喜欢吃甜粽!”巫翠女好似很委屈,“我买的咸粽你一个不碰!” “因为这个,你就负气离家?”穆白失声笑道,“阿翠,以后我只吃咸粽,不碰甜粽。” 巫翠女觉得玩不下去了。她以为穆白至少会与她斗上几句,没想到他这人不仅在她面前毫无脾气,还处处让她,让得她都不好意思继续找茬了。 “没意思!” 巫翠女伸出拳头捶了穆白的臂膀几下:“你没看出来吗?我想和你吵架!单蕊说,伴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不吵才有问题。” 穆白反而很是疑惑:“我为何与你吵架?吵架多不开心啊。” 被穆白如此反问,巫翠女忽而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挽住穆白的手,边走边说道:“你点醒了我,是我钻了牛角,让穆儿白白陪我演这一出闹剧。” “无妨,我觉得很有趣,”穆白虽笑着说,可心里已在盘算何时找那单蕊的茬了,“只是,阿翠,你过于心善了,你可知你刚才送那拉货女娘的丹药,何止能治腿伤,还能延年益寿。” “唉,随喜随缘嘛!” 突然,巫翠女跳上穆白的背,故作撒娇:“我走累了,穆儿,背我!” 穆白笑叹摇头,但他不仅把巫翠女轻松背在了背上,还带着她快速跑动,上下颠簸,惹得巫翠女哇哇大叫,很是快活。 原本两人在九州大陆四处云游,一眨眼一百年过去,可最近,巫翠女突然想待在以前随惜庙所在的山林里生活一段时日,于是穆白用灵术又建了一座与随惜庙一模一样的小庙,两人化为人间的农家夫妇,住在了这里。 白天,巫翠女与穆白在后院种种瓜果蔬菜,养鸡养鸭,偶尔时,巫翠女还会纺纱织布,晚上,穆白与巫翠女躺在席上纳凉,拍着蒲扇,看着头顶的漫天星光。 他们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巫翠女刚捡到穆白然后养大的那段悠闲自在的生活。 突然间,巫翠女猛烈的咳嗽,穆白有些被吓到,他赶紧爬到巫翠女身边,抚摸她的背:“怎么了?” “我就是,就是被自己口水呛到!”巫翠女边咳边挥手,“我去找些水喝!喝了就好啦!” 见巫翠女急急忙忙往屋内跑,于是穆白也没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欣赏头顶的漫漫星空。 巫翠女虽走进屋内,可她却拐角去了水井旁,然后哇的一声,吐出大量的鲜血。 巫翠女先是惊恐的看着手里的血沫,过了半晌,她反而平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是每个修道士需要面临的命运,毕竟自己的本能发觉大限将至,即将陨落,就像她师父,毫无征兆的,抱着满心遗憾,甩手人间。 不是每个修道士都会这样,但却是随机,突然,且不可抗力。 除非像文霄那般,修得仙骨仙身,便可跳出六道轮回,免受生老病死之苦。可在这茫茫九州,又有多少修道士能够成功修得仙道,飞升成仙? 总之,不可能是她了。 等巫翠女回来,穆白却发现她把乌发散开,褪去外衣,露出皓白肌肤与饱满的双乳,然后赤裸双足,缓缓走向他。 穆白顿时觉得呼吸停滞,他仿佛看到月下神女,向他走来。 “穆儿,快抱我。” 这句话如魔咒般,让穆白大脑瞬间空白。他走向她,然后将她横抱在怀。 “阿翠,你今天美得让我心里不住颤抖,”穆白动情的把头埋进巫翠女双乳之间,攫取那他怎么闻也闻不够的乳香气息,“现在我只想进入你体内,狠狠搅乱你,狠狠欺辱你。” 巫翠女抱紧穆白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呵:“那就来搅乱我欺辱我吧,穆儿。” 穆白瞬间目光深邃,实则欲潮澎湃,他将巫翠女丢在床上,然后张大她的大腿,迅速欺压上去。 穆白一边将男根纳入巫翠女温暖的体内,一边与她疯狂缠吻,辗转厮磨间,穆白还不忘逗弄巫翠女外露的阴豆,阵阵澎湃的快感让她忍不住缩紧下体,用哭腔呻吟。 “穆儿,啊,啊,穆儿,再,再狠点,啊!” “阿翠,你总是这般紧紧吸住我,然后放浪叫喊,”穆白故意停下手里动作,然后将浑身虚软的巫翠女翻个身,高高抬起她一边大腿,从她身后继续入侵,“阿翠,先不要那么快去,等我多看看你在我怀下淫乱的模样,再共登云雨之巅。” “穆儿,让我再多看看你,我想看着你。”突然,穆白听到巫翠女这么说。 他微愣,很快又将巫翠女抱起来,挂在腰上:“这样可好?” 尽管这体位让体内男根深埋,但巫翠女看到了穆白,看到他潮红满满的俊美脸庞,看着他专注却有几分朦胧的双眼,还有那英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如剑如峰的白眉,湿润性感的红唇……每一处,巫翠女都摸得十分细致,仿佛要把眼前的这一刻,深深印入脑海里,永生不忘。 “阿翠?”穆白觉得此时的巫翠女与其他时刻有些许不同,可又说不上什么,只能轻声呼唤。 巫翠女缓缓展开她此生最为动人的笑颜。 “我爱你,穆儿。” 瞬间,穆白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虽然与巫翠女才共同生活百年,他知晓自己一开始行事极端,坏了他与巫翠女的正常关系,尽管他从不后悔,但不敢奢望巫翠女回应他的深深爱恋,他认为,只要巫翠女愿意留在他身边,愿意对他笑,此生便是无憾了。 可今晚,她说她爱他…… “阿翠,你若是不哭哑嗓子,不流一地的水,我是不会停下来的,”穆白舔了舔下唇,然后将巫翠女压回床上,下巴抬起,眼角微弯,“我还要操到你肚子灌满我的精液,最好再怀上我孩儿。” 巫翠女抱紧穆白,闭着眼,知足而笑:“好啊,怀上你的孩儿,我们一起哺育教导。” 美好的未来仿佛就在眼前,穆白再也无法忍住心里越发澎湃的情感,他大肆吻住巫翠女的唇,誓要她成为这世上最为幸福的女人。 两人不知疲倦的欢爱,直到窗外晨光微露。 穆白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详细端看昏昏欲睡的巫翠女,便倾身亲吻她柔嫩的脸庞。 “好好睡吧,我的阿翠。” 巫翠女轻笑了笑,然后怀着满心幸福,陷入再也无法苏醒的睡意当中了。 番外 百年后,九州大陆再生动荡。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叫“玄霜门”的神秘门派突然崛起,此门派成员不仅自称“门徒”,还修习这世上与正派宗门背道而驰、诡谲邪祟之术。传闻这玄霜门门主,天生白发红眼,可长得俊美绝伦,且非人非魔,修有仙骨却不得仙道。然而更诡异的是,此人魂火上种有一颗邪树,不仅能开花结果,还能把果子从体内渡出,让人吃下。吃下此果之人,功力大增,可永生永世都任由他驱使呼唤。 渐渐地,此人被世人称为:邪祖。 玄霜门在百年间迅速壮大,很快,势力盖过九州大陆上的多数宗门,一时间,不少正义之士打着旗号要团灭此邪祟之派,可唯独九州第一宗的天衍宗,不做任何回应。 有不少高人前去挑战邪祖,然而邪祖之所以被称为邪祖,就因为他有一绝技,便是能把人体内的灵力全数吸纳干净,作为己用,而被吸纳之人由于灵脉枯竭而迅速身亡,于是那些挑战他的高人,无一例外付出被吸纳全身灵力而痛苦死去的代价。 邪祖身边有还一怪人,听闻此怪人喜欢以人体为炉,炼制稀世丹药,而他自己也更是狠毒,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永葆青春,竟拿自己的子孙作为魂魄容器,每活几十年,便挑一个子孙,换一副身体。 除了这个怪人,玄霜门还接纳许多世人无法容下的鬼才异士,这些鬼才异士对邪祖很是服气,再加上以强者为尊,因此更是言听计从。 此时,玄霜门,枯骨亭。 玄霜门邪祖正坐在亭间椅上看书,神情悠然自得,而他身边站着的,却是天衍宗宗主,文霄仙人。 “穆白,你拿这世间出气,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罢休?” 穆白缓缓翻看手里的书,轻笑道:“我何时像你说得这般小气无理?我虽被世人称为邪祖,听上去很是霸气吓人,可也只是被座下一群徒子徒孙养着,手里无实权,终日在这玄霜门内阁种花养草,弹弹古琴,虚度年日罢了。他们做了什么事,又与我何干呢?” “我来这儿只是警告你,不要做过分,”文霄仙人轻叹道,“还有,多少年,莫要再执着复苏阿翠师姐,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穆白面露不悦,他合上手里的书,站起来,与文霄对峙。 “文霄仙人,你管太多。” 文霄无奈摇头,然后挥袖乘云离去:“穆白,等我们下次见面,便是剑指沙场了。” 穆白坐回椅子上,过了片刻,他摊开手,一律残魂浮现在他手心里。 这百年间,他确实在寻找复活巫翠女之法,他甚至找到巫翠女曾提到过的那个手记怪人,然而对方拿了许多人做试验后也无计可施,因为魂魄不全,即便有完整的新肉身,也无法复活。而且修道士的陨落,向来是从魂魄崩溃开始,已再无复苏可能。 那手记怪人知晓巫翠女陨落也觉得万分可惜:“她可是我见过最有天赋最能继承和升华我手艺之人,可惜一开始我与她不是同道中人,而你就是她最完美的杰作,我的邪祖大人。”说着,怪人对着穆白,眼里流露出扭曲至极的情感。 穆白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等那怪人意识到自己心肺被不知名的力量瞬间贯穿,已一命归西了。 “没用的东西。”穆白面无表情,仿佛做了件再日常不过的事,然后转身离去。 出了玄霜门,看着座下门徒整整齐齐的侯在外面,穆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是时候让这九州大陆上演一出好戏了。” 从那时开始,九州大陆迎来持续五百多年的正邪之战,四处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直到后来,一名天选神女以无边神威之力结束了这场纷争,九州百姓再次迎来久违的和平生活。 再后来,邪道沉寂,宗门落末,朝代更迭,千百年后,新一代灵术修士崛起,人间科技更是发展旺盛,仿佛一夜间,一栋栋冲天大楼拔地而起,汽车,飞机,高铁,在天地间任意穿梭,人们不再写信传音,而是用手里的小方块电器,快速联系着九州大陆的每一处思念。 九州也不再有人、妖、魔之分别了,同事老板是妖,房东邻居是魔,这些反而成为九州大陆再常见不过的日常。 这时,一名人类少女在马路上极速驰骋,为了骑车骑更快些,她给自行车的两个轱辘轮灌注不少灵力。 “完了完了,不小心睡过头!!为什么我的闹钟总是叫不醒我啊啊啊啊!!!!!万一被女魔头抓到,我爸又要被请去教导室喝茶啦啊啊啊啊啊!!!!” 可少女骑得太快,等她意识到自己即将撞翻一个路人,也无法刹车躲避了。 哐当一声,自行车飞了出去,可少女却发现,自己被一双大掌结结实实的揽住。她惊奇的抬头一看,竟瞧见一个白发红眼的……大帅哥!! 天啊,真是,太酷了!!白头发诶!!还带了红色美瞳!!!长得这么好看,毫无滤镜加持,还这么会穿衣打扮!!难道他是什么什么大明星?!不对,他或许是妖,是魔!! 差点看傻的少女赶紧起身,然后满眼爱心的看着比她高出几个头的白发帅哥:“太,太谢谢您啦!没撞到您吧?我以为我刚才死定了!” 白发男人诧异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小女孩,约莫不过十六岁,可是,为何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他明明从未见过她,也不认识她的样貌。 “没事。” 白发男人一脸平静的拍了拍身上西装的灰尘,然后他看了眼少女身上的校服:“你是,东高的学生?”东高是九州最好的灵术学院,不好考啊,白发男人内心想道。 少女点头如捣蒜,然而就在她想和白发帅哥交换微信时,她瞄到手机里的时间,瞬间面如死灰。 “抱歉啊,我要走了!!!” 少女迅速把自行车捡回来,然后飞身跨上,在阳光下开朗笑道:“帅叔叔再见!!!谢谢您救了我!!!” “叔叔?” 白发男人很是不适应的笑了笑,可刚才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笑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开到他身边,一个男秘书从车上下来,然后替白发男人打开车门。 “穆董,不知您是否散心愉快?待会儿半小时之后股东大会就要开始,您这次不能不出席了,再不露面主持大局,这玄霜集团就要人心不齐引发内乱了。” 白发男人忽而觉得很是无聊。他本无心从商,但他无意创建的玄霜集团竟一步步发展壮大,连他都始料未及,可又不能撒手不管,只能老实跟着秘书钻进车内。然而上车前,他下意识瞄了一眼少女离去的方向。 这时,他发现秘书一直盯着他胸口看,他低下头,却发现他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在闪闪发亮。 “穆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的项链会发光。”秘书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生怕大老板误会什么。 白发男人先是迷惑了一阵,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吓人,并喊道:“停车!!” 然而车还未停下,他的身影已在车内消失,秘书吃惊无比,他把头伸出窗外,却发现自家大董事长竟朝着某个方向奔去。 白发男人跑了几步,却停下来。 “对了,东高,东部高中,她在那里。” 转身瞬间,白发男人再次姿势优雅的坐在了车内,然后转头对秘书说:“我要看今年东高高中所有在校生的资料,现在,马上。” “……是。”秘书突然很想哭,董事长这意思是不去股东大会露面啊?!那他会被某些人撕碎的啊!! 白发男人低头看着刚才触碰到少女的双手,眼里的笑意越发浓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