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任继兄》 分卷阅读1 书名:我的前任继兄 作者:五叶昙 文案: 一觉醒来,她的身份从国公府的大姑娘变成了表姑娘, 厌恶她的继兄变成了未婚夫,阿晚还在暴击中, 那个曾让她瑟瑟发抖的继兄已经森森地看着她,语气莫测道:“晚晚,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可高兴?” 【强宠强撩,男主独占欲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晚(赵云晚) ┃ 配角:赵恩铤,原缜 ┃ 其它: 第1章 下雪了。 阿晚推了门看出去,便看到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漫天的雪花飘絮一样夹着寒风扑簌簌砸下来。 她一开门,寒风就裹着雪花迎面卷进来,再灌进她的脖子,她刚刚才从床上起来,穿得单薄,这么一刮,就是一激灵。 “姑娘!” 丫鬟绿枝端了热水从外屋进来,看到穿着单袄站在门口的阿晚就是吓一跳,忙放下了水盆,从一旁的支架上取了披风上前给阿晚披上,念念叨叨道,“姑娘您怎么没穿衣裳就开了门站在风口了,您这才刚大病了一场,这要是再病了,世子爷知道是冻的,回来后还不定要怎样发怒,届时奴婢只怕是再也不能照顾姑娘了。” 阿晚听到她提起“世子爷”,身上莫名又是一激灵,回过神来。 她不欲为难绿枝,更不欲为难自己好像风一吹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伸手裹了披风,退回了房间到了里面铺了软垫的罗汉榻上坐下,静静看着绿枝关了门回了身过来,才开口问她道:“绿枝,阿兄.....表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绿枝叹了口气,难怪,原来姑娘是想世子爷了。 她也没理会自家姑娘称呼的混乱,世子爷宠着自家姑娘,自家姑娘私下里唤世子爷的称呼多得很,正儿八经叫表哥也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 她上前绞了巾帕服侍云晚洗漱净面,一边就道:“姑娘您怎么这一病就把天天记在心上的事情都给忘了,北疆边关大捷,世子爷一早就命人快马加鞭传了信回来,道是下个月,年底之前一定会赶回来的。”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心道,姑娘定是记得的,不过就是想反复问自己确认世子爷的消息罢了,世子爷出征大半年,姑娘思念世子爷,茶饭不思的,都瘦了好大一圈了。 现在又大病了一场,小脸都瘦没了,她看着都心里发紧。 世子爷回来,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世子爷平日最是肃冷严厉不过的性子,谁见了都怕,但却偏偏把姑娘放在手心里宠,把姑娘私下里娇惯得不行,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把先前的惆怅又都收了去,心里替自家姑娘高兴,又笑了出来。 *** 阿晚察觉到绿枝那个贼兮兮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又是堵塞又是郁结,就是想扯出个笑容也扯不出来。 绿枝不知道,阿晚只盼她口中的这位世子爷越晚回来越好。 因为,她根本还没想好应该要怎么去面对他,这位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她的未婚夫。 因为就在几日前,这位绿枝口中对她宠爱有加,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未婚夫,还是她那个心思难测,冷漠严肃,对自己和她母亲都极其厌恶,从来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继兄。 可是母亲,她的母亲现在在哪里? *** 阿晚的记忆很清晰,她觉得自己没疯也没傻。 就在前几日,她醒过来之前,她还一直都是这定国公府的大姑娘,但也不是定国公的亲生女儿,而是她母亲带着她改嫁入的这国公府,所以她就成了定国公的继女,赵云晚。 可就在前些日子,她不知如何就感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结果前几日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她从赵云晚,变成了暂住在国公府的表姑娘顾晚。 自然而然的,原先她的继兄,定国公府的世子赵恩铤,也变成了她的表哥,顺带未婚夫。 还有她原本的母亲,相依为命的母亲,原本的国公夫人云氏,干脆就没有了这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她跟丫鬟小心打探过,她们道是国公爷常年镇守边疆,原配夫人过世后,根本就没有续娶过什么继室夫人,这些年也就是在边疆那里纳了一个姨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可以想见她刚刚知道这个变故时的震惊和惶恐。 好在她向来谨慎,那日她醒过来之时喉咙沙哑又极其虚弱,尚口不能言,老国公夫人和她现在的母亲,也就是姑太太赵氏都过来看她,她从她们的言语之间她发现了些问题,震惊之后就更是装聋作哑,后来待她们离去后又试探了一下小丫鬟,这才把自己现在的情况给摸了个七七八八,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她们走之后她拿了镜子反复确认过,她的确还是她没错,确却的说,还是原来那副身体没错。她仔细看过,不仅身形 分卷阅读2 相貌丝毫未变,就是隐秘之处的一些胎记小特征都一样。 至于时间上,现在是明德十五年十一月中旬,自己刚刚过了十五岁的生辰,和她病倒之前没相差几天。 甚至她住的云意居也还是叫云意居,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也还是绿枝和秋红,大致上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是她却不知为何从赵云晚变成了顾晚,她的母亲换了人,原先的母亲不见了,哦,还有,未婚夫也换了人。 她原本还是赵云晚的时候也是已经有了未婚夫的,是定国公府的世交,南安侯府原家的嫡次子原缜。原缜年长她几岁,两人自小就认识,感情一向都很好,原本两家都已经定下了婚期,就在明年年底成亲。 就在她生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病之前,她生辰的那日,他还送了她一个亲手刻的木簪。 然后一觉醒来,未婚夫换人了?! *** “姑娘,姑娘?” 阿晚正在出神之间,就听到了绿枝的唤声,她醒过神来,便从梳妆镜中见到正在给自己梳妆的绿枝正有些狐疑和担心的看着自己。 绿枝是委实担心,自从姑娘大病醒来,原先欢喜开朗的性情完全不见,整日里都是混混沌沌,郁郁寡欢,好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心事般,又好像不知道是在担心着什么,也不知是怎么了。 阿晚看出绿枝的担心,在镜中冲绿枝勉强安抚的笑了笑,心道,好在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都没变,性子跟以前也一样,这让她在面对这么大变故的时候心里好歹也踏实上一些。 她知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震惊和惶恐都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她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当疯子一样烧死,就得小心翼翼地把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摸清楚,然后再想出应对之法,还有寻找母亲......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痛,她甚至不知道这荒谬的世界,还到底有没有她母亲这个人。 那是她是赵云晚时,唯一的血缘亲人,相依为命之人。 可她现在身边的丫鬟都是她十岁之后才开始服侍她的,并不知道她幼时的事。 唯有一个曹嬷嬷,是她的管事嬷嬷,据说是顾家的人,自幼照顾她的。只是那嬷嬷不是以前她身边的人,她不知其品性和深浅,一时之间便也尚未敢贸然打探。 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强忍着不适道:“绿枝,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表哥,你知道,表哥那么好,一直都有好多名门贵女爱慕表哥,还有边关那边一些武将世家的贵女,肯定也会有爱慕表哥的,你说,这大半年里,表哥他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绿枝松了口气,她就觉得自家姑娘大病醒来后这几日都是怪怪的,却原来是因为太过挂念世子爷,忧思成疾呢。 绿枝一边帮阿晚梳着头发,一边就笑着宽慰道:“姑娘,世子爷自姑娘小时就只宠着姑娘,从来都不会多看别人一眼的,又怎会喜欢旁人?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就大可不必了。依奴婢看,姑娘您现在顶顶要紧的还是要好好养养身体,免得世子爷回来后又要生气,到时候世子爷拘您拘得紧了,不让您出门,也不让您随便吃东西,您又要不开心了。” 阿晚的脑中闪过自己那位继兄冷着脸不让她出门,不让她吃东西的情形......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日子? 她的头更疼了。 阿晚还在头疼和闹心着,紧接着就听到绿枝又道,“而且,姑娘您和世子爷明年年底就要成亲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您的身体不好好养养,到时候若是有孕,岂不是危险得紧?唉,要奴婢说,姑娘还小,实在不宜过早有孕,可是老夫人盼孙子又盼得紧。” 说到这里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委实是这国公府子嗣太过单薄,已经是三代单传,偏偏国公府还是将门世家,深受圣上器重,边疆不太平,国公爷和世子爷都要常年征战沙场的。她知道,若不是世子爷坚持要等姑娘长大,老夫人又是真的疼爱自家姑娘,老夫人和国公爷怕是早就让世子爷成亲生子了。 绿枝情绪低落下去,云晚则更是听得傻眼。 成亲,明年就要成亲? 还要有孕,和她的继兄赵恩铤有孕?! 大家闺秀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闺房之事,阿晚对成亲和有孕这种事了解的可不仅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脑中划过那些闺房图册,不由自主的代入她和赵恩铤的羞耻亲热画面,差点就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又晕了过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一直升到头顶,浑身冰凉。 她镇定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忍了颤声继续探问道:“绿枝,你说表哥喜欢我......但不知道为何我最近心里总是不踏实,或者,表哥是不是对我只是兄妹之情......” 前世,姑且当作赵云晚是前世吧。前世的时候,她也从未听说过自己这位继兄有过什么心仪之人,那个人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就像是绝情绝欲似的,他的婚事曾经让祖母赵老夫人和继父定国公操碎了心。 她摇了摇头,再定了定神道,“旁观者 分卷阅读3 清,绿枝,你记得,记得表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何有时我怎么觉得他待我好像也并不怎么好,有时候我好像还有点怕他。” 绿枝听得一怔,她低头看了自己姑娘一眼,见她垂着眼睛,睫毛微颤,细瓷般凝白的脸上微微带了些粉色,就算她日日对着自家姑娘,也不由得微走神了一下,心道,姑娘可真美啊,难怪那样的世子爷也对她视若珍宝,这样的,谁人不爱呢? 世子爷性子冷,待姑娘如何,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绿枝是自家姑娘的贴身丫鬟,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是当真放在心尖子上宠的,虽然有时好像过于严厉了些,但那也是太过紧张姑娘的缘故。 姑娘这是太久没见世子爷,所以患得患失了吧? 听说但凡女子陷入情思,这些便都是在所难免的。 她笑着宽慰道:“姑娘您怕世子爷才是正常的,府里府外谁人不怕他呢,不过世子爷待姑娘好,就算有时候严厉了些,也都是为了姑娘,姑娘委实不必怕他。不过,您要说世子爷是何时开始喜欢您的,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但奴婢记得,自打奴婢十岁的时候跟着您,那时候世子爷就已经对姑娘很好了,世子爷那样严肃的人,只有对姑娘的时候才会那般温柔,所以您实在不必担心什么。” 她不必担心?她担心得近乎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你不纯洁,刚换未婚夫,脑子里就有了亲热戏~~~ 开新文了,新文非常需要小可爱们的收藏和留言呵护,恳请小可爱们留下小爪印吧~ 第2章 绿枝约莫是为了哄自家姑娘的安心,云晚问她,她便拉拉杂杂的说了许多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说得都是好话,尽是世子爷平日在府上之时如何如何“疼宠”阿晚,两人感情是多么深厚的。 绿枝说的两眼冒星,阿晚却是听得心底发寒。 照着绿枝的话,这个“顾晚”是非常信任和依赖她继兄......赵恩铤的,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这样的话,另一个迫于眉睫的问题就是,等赵恩铤回来,她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这已经不仅仅是她肯不肯继续做他未婚妻的问题,还有......他要怎么去处理自己这么一个假货的问题。 有些东西就算想假装都是假装不了的。 自己的反应骗不了人,若是他发现什么,不,他肯定会很快就发现自己不是他那个“未婚妻”顾晚的,届时他会不会请什么和尚道士收了自己,好让那个“顾晚”回来?若他真如绿枝口中所说的那般爱“顾晚”,他肯定能做出这种事的,或者还会采用更极端的手段。 阿晚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继兄的手段。 他是为了查出军中奸细,可以活剥了人皮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狠人,若他以为自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异魂夺了他“心爱”的未婚妻的身体,怎么可能饶得过自己? 虽然她也很想做回赵云晚,可她却更惜命得紧,很怕自己被收,或者变成个孤魂野鬼,更甚者魂飞魄散! 她不想,她又没做错什么! 而且她还想查出她的“生母”到底去了哪里,还在不在人世。 *** 阿晚想着自己现下的处境,想了又想,急中总算是生了点智,突然想到她怎么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现在是顾晚,顾家的姑娘,已经不再是赵云晚。 她住在国公府,只是暂住,听说是因为赵老夫人疼爱她这个外孙女,这才接了她长住在国公府的,她一年里约莫有八-九个月都是住在这定国公府。 这也是因着定国公常年驻守边疆,赵恩铤近年也多是在沙场之上,就是他偶在京城之时也多是忙碌得很,偌大的国公府就赵老夫人一个人守着,顾大夫人不舍膝下寂寞,她自己是顾家媳妇,也不能长住在娘家,这才送了女儿陪着赵老夫人的。 阿晚也有些不舍国公府,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家。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应付不了赵恩铤,自然只能先选择避开。 她可以先回顾家。 以后的事情,等回了顾家,自身安稳了下来,再作从长计议好了。 原先在她还是赵云晚的时候,顾大夫人赵氏是她的姑母,和她母亲云氏相处得不错,对她也很疼爱。她对赵氏的性子,对顾家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她想应对她和顾家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肯定要远远强过直接面对赵恩铤的。 *** 阿晚思定了这些,心里总算是稍微定了定,简单梳妆完毕,拒绝了搽脂抹粉,让面色显得更苍白些,又着了家常的茜碧色的窄褙袄裙,看起来越发病恹恹的,这样万一有什么变故,装病装晕都比较有可信度。 用完早膳之后,阿晚就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去她现在的母亲,顾大夫人赵氏那里说说话之时,就有小丫鬟前来禀告,道是大姑娘前来过来看望她。 大姑娘。 听到这个词阿晚又 分卷阅读4 是一阵的郁结,因为,这又是一个变数。 原本她才是这国公府的大姑娘。 而现在的大姑娘却不再是她,而是国公府远房旁支的一个女儿,名唤赵媛的。 在她还是赵云晚的时候,赵媛只是一个寄住在国公府的旁支族女,因为国公府人丁单薄,老夫人又喜欢女孩儿,族中一个远房旁支因着自家的女儿多,赵媛又生得格外的伶俐,就将她送到了老夫人面前给她养着,道是给老夫人逗逗乐子解解闷,但也就是如此了,前世的时候因为国公府有她,还有她母亲云氏在,老夫人并不像现在这般,收了赵媛做国公府的养女。 那日她醒过来之时赵媛就曾随着老夫人过来探望过她,虽然她当时还处于刚发现自己身份骤变的惊惶之中,并没和赵媛说上什么话,但还是看出了她的一些不同。 前世的赵媛可能因为只是寄住在国公府,性格一向温婉伶俐,衣着打扮虽应了赵老夫人的喜好偏喜庆暖色,但她的衣裳首饰有限,也不会有多精致华丽,对她也是各种小心奉承,总之,就是一个寄居在国公府,很会说话还算讨喜的小姑娘。 但那日阿晚醒来之时,她看赵媛和老夫人相处时自然熟稔的态度,在自己屋里使唤丫鬟的派头,还有丫鬟们跟她行礼唤的是“大姑娘”而不是“堂姑娘”,便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阿晚听了丫鬟的回报,尚在回想着那日见到赵媛时她给她的印象,就见一个穿身玫瑰红织锦褙袄并粉霞色绣绫裙,又披了孔雀翎裘衣,衣着颇为华丽的姑娘进了房中来。 阿晚看见她这身衣裳时又是一愣,但很快就调整了神色,收了异色。 “晚妹妹。” 赵媛走了进来,她一面唤着阿晚,一面就除下了身上的裘衣给身后的丫鬟,然后熟门熟路的坐到了阿晚对面的椅子上,对阿晚亲切笑道,“晚妹妹,听你的丫鬟说你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原先我还不信,现在看你的气色,果然是好了许多了。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听太医说,妹妹此次寒气入体想要根除不是件易事,还是要多卧床休息为好。” 她跟以前真的截然不同,形容举止衣着打扮,还有说话的派头,真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果然成了正经的养女底气也足了起来。 以前的赵云晚对赵媛没什么戒心。 而她看赵媛和自己说话时的亲密和随意劲,估计以前的“顾晚”对赵媛也没什么戒心。但现在的阿晚看到这个和前世截然不同的赵媛,再有自从发生变故后本能的警戒之心,却是下意识就对她起了些防备之心。 而且,除了自己的身份变了,赵媛的身份也变了,并且看样子赵媛显然是很满意这个变化。 那这些突然的变故和赵媛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她越发的警惕。 她笑着听赵媛说话,等她说完了,才似有些病弱气虚道:“妹妹已经好多了,多谢姐姐挂心了。” 赵媛一笑,她觉得现在这个病得奄奄一息就像随时要断气的顾晚比平日里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颦一笑都跟能发光似的顾晚要顺眼多了。 还有,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姑娘,先前阿晚落在她那孔雀翎裘衣上时微愣的目光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便又笑道,“晚妹妹,刚刚我看到你在看我的裘衣,是不是觉得这件裘衣太过艳丽了些?这是宫里前些时日才赏下来给祖母的,祖母说这颜色也就适合年轻的姑娘们穿着玩了,而妹妹你一向都是喜素的,又卧病在床不能出门,所以就把它给了我。” 她没听错,她语气中是若有似无的炫耀吧? 阿晚眼皮子可没那么浅。 刚刚她一时愣了一下,只不过是因为那件裘衣原本的确是她,是赵云晚的罢了。 不过看赵媛这个样子,阿晚倒是隐约知道该怎么糊弄她。 她浅笑道:“嗯,这颜色的确是太过艳了些,一般人压不住,但衬姐姐却刚刚好,先前我就是看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实在好看,一时竟是有些看得呆了,姐姐真应该穿了这衣裳出去走走,怕到时候就不只是我,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看呆了去。” 赵媛虽心眼多,但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听得阿晚这般夸她,顿时喜得嘴角上翘。 两人说了几句话,阿晚应酬了几句,觉得实在有些累,便做了大病初愈疲乏的样子,那赵媛见了果然就很有眼色的告辞了,不过她临走前看着阿晚颇有些欲言又止。 她这般想说话,阿晚觉得还是满足她好了。 她现在不怕人话多,还就怕别人话太少,就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媛就叹了口气,道:“晚妹妹,你身子不好定要好好歇息,千万不要逞强累着了自己。先时我还在园子里听到一些婆子嚼舌根,唉。” 所以她们嚼舌根嚼了些什么? 阿晚睁大了眼睛故作好奇似地看着赵媛,但却并没问出口。 不用问,她知道赵媛也肯定会自己说出口的。 果 分卷阅读5 然赵媛等不到阿晚问她,就接着道,“姐姐听到那些婆子说,国公府子嗣单薄,大哥又常要上战场的,祖母和父亲都是急着要抱重孙/孙子的,可晚妹妹你身子娇弱,此次得了寒症又这般严重,怕是就算成亲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养,届时就算祖母和母亲疼你,也定会要大哥纳妾收房的。” 说着看了眼阿晚有些发白的面色,就急急道,“晚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跟她们这些下人生气,也不要把这话说出去或者闹出去,否则吃亏的还是妹妹你。只是我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担心,所以还是跟晚妹妹你说了,让妹妹千万不要大意,定要好生调养自己的身子,将来早些给大哥诞下子嗣,好堵一堵她们的嘴。” 阿晚:......我多谢你的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继续转圈求支持,这章还是继续红包哦,25字以上双倍红包~~~ 明天早上9点更新大肥章~ 第3章 赵媛离开了,但屋子里却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脂粉的香味,还有她那些话的余音。 阿晚斜靠在软塌上,看着外面簌簌的白雪,灰茫茫的天,正恍惚间,脑间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少女满是怨恨的声音,道,“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突然出现,当初老夫人已经有意想让国公爷认了我做这国公府的养女,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夺走了我的一切,否则我就是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和南安侯府原二公子定亲的也会是我,而不是你,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阿晚愕然,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尖锐地头疼。 自赵媛离去后绿枝就一直担心地看着自家姑娘。 她心道,这些日子姑娘本就多思多虑,三魂少了六魄似的,大姑娘还特地跑过来这么说上一通话,岂不是让她又添上了一层心事? 大姑娘也真是。真不知是来探望人的还是过来添堵的。 她正腹诽着却见到自家姑娘突然伸手按了自己的脑袋面色发白,似有痛苦之色,她惊吓之后就忙上前扶了阿晚,急道:“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无事,”阿晚喘了口气,从那阵尖锐的头疼中缓了过来,就对绿枝道,“刚才有些心悸,还有头痛,可能受刺激过度了,你端杯雪莲茶过来给我喝一下,缓一缓应该就好了,不必担心。” 受刺激过度? 绿枝被这句直接的话给惊到了,也没吩咐小丫头,就自己亲自冲泡了一壶雪莲茶,端了上来,服侍着阿晚用了。她看着阿晚靠在大迎枕上有些憔悴失神的样子忍不住就出声宽慰道:“姑娘,那些不过都是些碎嘴的婆子存的妄想,您可千万别将她们的话往心里去,好好的将养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待世子爷回来,定会为姑娘做主的。” 阿晚抬首瞅了一眼绿枝,道:“绿枝,表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绿枝一愣,姑娘难道不是在因为那些婆子的闲言碎语伤心生气,而是因为大姑娘?姑娘一向跟大姑娘关系不错的,所以她虽觉得大姑娘心眼有些多,却也不好说什么。 她小心的看了阿晚一眼,道:“姑娘怎么突然这么说,姑娘您和大姑娘一向和睦的。” 阿晚扯了扯嘴角,道:“自然和睦得很,我在国公府不过是客,自然不会和任何人闹什么龃龉。可是你听听刚才她那话,分明就是想气我啊,我病才刚刚好,若是个多愁善感的,还不得被她给再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啊。” 而且她若真是一心想嫁给继兄的“顾晚”,赵媛的那些话定会成为她的心病。而且若是“顾晚”,她还未嫁进国公府,又是事关她的身体和子嗣问题,肯定不愿把事情闹大,只会闷在心里自己折腾自己。 绿枝:......我瞅着姑娘您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就是个多愁善感的。 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就像姑娘说的,她们姑娘在国公府是客,大姑娘又是姑娘未来的小姑子,大姑娘好不好的,委实不该是她随意非议的。而且大姑娘的亲生父母在赵家族里也是有体面的,她怕自家姑娘吃亏。 阿晚瞅了绿枝一眼,道,“绿枝,你素来都是眼明的,你跟我说说表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以前也一直觉得她待我又亲切又体贴,可现在怎么觉得她是在故意给我添堵呢?别的事情我从不计较,但今日那话却不能不让我多想。” “姑娘?”绿枝有些犹疑。 阿晚又叹了口气,道:“绿枝,我虽然不是个聪明的,但人的善意和恶意还是感觉得出来的,只是我身在其中,又只是客居于国公府,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你是我身边最亲近信重的人了,难道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吗?这里并无旁人,你私下跟我说了,也不会怎么样,不过是我以后多留一点心,行事谨慎些,不要惹了别人的眼,着了别人的道罢了。” “姑娘。”绿枝喃喃道,心中大为感动。 感动之下就是冲动,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低声道,“姑娘,老夫人虽然让国公爷认了大姑娘作养女,但国公爷常年都在边疆,怕是记不记 分卷阅读6 得大姑娘是什么样子都难说,而老夫人对大姑娘虽好,但却还是比不上姑娘您是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再加上世子爷他眼里也只有姑娘,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只会想着姑娘,当大姑娘如无物般,所以大姑娘面儿上虽然对您不错,但心里肯定还是介意的,姑娘防备些总是好的。” 阿晚点头,她又想起先前脑中莫名其妙浮出的那些话,“否则我就是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和南安侯原二公子定亲的也会是我,而不是你”,心中微动。“顾晚”已经和继兄定亲,却不知赵媛她现在如愿成了这国公府的大姑娘,她有没有和原缜定亲? 她遂向绿枝继续试探道:“绿枝,说起来表姐还要大我一岁,我明年中就要和表哥成亲了,你可知表姐的亲事......可有听到过些什么?” 这话问得含糊,无论赵媛有没有定亲,都没什么破绽。 绿枝皱了皱眉,瞅了一眼阿晚,看她看着自己不容含糊等她回答的目光,咬了咬牙,道:“姑娘,奴婢听说,老国公爷和南安侯府原家的老侯爷曾经私下议过亲,说是要在这一辈的小辈中结上一门亲事,可世子爷跟姑娘您已经定下婚约,国公府再无旁人,奴婢听些闲言碎语,道是大姑娘可能对南安侯府的二公子存着些妄想,可原二公子对大姑娘却是无意。”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如蚊蝇,什么“大姑娘对南安侯府的二公子存着妄想,原二公子却对大姑娘无意”这种话实在不是她该搬到姑娘面前嚼舌根的。 阿晚:...... 所以即使成了大姑娘,赵媛还是没能和原缜定亲? 那自己呢?不,“顾晚”呢?“顾晚”和原缜现在还有没有关系?还有原翎,原缜的妹妹,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现在还是“顾晚”的朋友吗? 可是她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原翎都没有过来看过自己,在她还是赵云晚的时候,是绝无可能的。 这个时候,约莫是听得多了“顾晚”和她的继兄赵恩铤之间的深情,发现“顾晚”和自己种种的差别,她心中根本就已将“顾晚”和她自己划作两个人了。 她又有些头疼,回头看一眼面色有些惶恐的绿枝,道:“绿枝,你是我的丫头,我问你什么话,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才叫尽忠职守,若是捏着瞒着才是欺主,懂吗?” 绿枝点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阿晚教育完了自家丫鬟,便又装作随意地问道:“那原二公子既然对表姐无意,他是有别的意中人了吗?” 绿枝茫然:......我怎么知道?而且原二公子有没有意中人关姑娘您什么事啊? 她茫然过后就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她自幼就服侍阿晚,自然也还算了解她,就她现在这副装作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样子,才更有问题,若不是她早知道姑娘对世子爷情根深种,定还会以为她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原二公子呢。 “哦,只是好奇。”阿晚对上绿枝略有些诡异的眼神之后及时的补了个补丁。 绿枝松了口气。 姑娘您可千万别有了什么其他心思,想到世子爷可能的反应,明知道不可能,绿枝还是打了个冷颤。 *** 因为阿晚生的这一场大病,她母亲顾大夫人赵氏也从顾家回了娘家,就暂住在了阿晚隔壁的院子。 阿晚歇息了一会儿就想着要不要撑着这身子去赵氏那里说说话,趁自己还在病中先熟悉熟悉两人相处的方式,同时求她让她赶紧带自己回顾家之时,赵氏就先过来她房中探望她来了。 赵氏的丈夫,也就是“顾晚”的父亲顾大将军十几年前就战死沙场。 在阿晚还是赵云晚时,赵氏无子无女,就对娘家侄女阿晚十分疼爱,其实说起来赵老夫人那时也十分疼爱阿晚,她们都是当真当她是赵家女疼爱的。据说阿晚生母云氏未嫁时定国公就喜欢过她,所以那时不知赵老夫人和赵氏,甚至国公府其他人是不是都以为阿晚根本就是定国公的私生女...... 其实阿晚自己以前也曾怀疑过的。 只不过后来她母亲云氏亲口否认了罢了。 “晚晚?” 赵氏伸手摸了摸阿晚的额头,温柔中带了点担心道,“晚晚,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先去躺回儿?本来这天气就寒冷,你才刚刚醒来没几日,还是卧床多休息几日为好。” 阿晚醒过神来,刚刚和赵氏说话时她竟然又走神了,她摇了摇头,把头靠到了赵氏胳膊上。 赵氏此刻说话的语气让她想起了她的生母。 她低声道:“没事阿娘,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跟阿娘说。” 赵氏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这几日女儿心事重重,神情恍惚忧郁,她如何能不知道,遂声音更是放柔了一些,道:“何事?晚晚,阿娘是你的母亲,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阿娘说,阿娘定会为你做主的。” 阿晚的鼻子一酸,她忍了眼中的泪意,吸了吸鼻子,道:“阿娘,我想回家。” 赵氏一怔,女儿一向是把国 分卷阅读7 公府更当作她的家的。 竟然说要回顾家? 她神色严肃了些,伸手扶起阿晚,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道:“晚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阿娘本就觉得你这场病来的蹊跷,你醒过来之后又一直神思不属,忧思过盛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晚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咬了咬牙,想到赵媛的那些话,正好借了来用,便垂了眼道:“阿娘......我自幼就有些体寒,此次生病,更是可能落了病根,我怕,怕于子嗣上会有些艰难,我想回家,寻个大夫好好看看。” 说到后面,声音已渐低。 赵氏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她仔细看了看阿晚,道:“晚晚,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阿晚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随侍在一旁的绿枝,道:“绿枝,你来跟阿娘说吧。” 她不是真的“顾晚”,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顾忌的。 绿枝很有些惶恐,她不敢做任何修饰,就将先前赵媛过来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跟赵氏复述了一遍。 阿晚看着听言面沉如水的赵氏,低声道:“阿娘,我并不怪别人的闲言碎语,虽然那些婆子说那样的话着实可恶,但其实说的也未尝不是事实。其实我想回家就是想回去之后母亲您能不能帮我找大夫好好调理调理身体,在这国公府,若是大阵仗的请医,总是多有不便,也更容易惹人闲话。” 赵氏看着阿晚泪盈于睫的模样,很是心疼,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握了握阿晚的手,道:“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现在这样,的确还是回家去住上一段日子要更好一些,况且你和你表哥明年就要成亲了,再总住在国公府也是不像话。不过你外祖母一向疼爱你,她怕是不会同意的。” 阿晚听到这个“明年就要成亲”的话题就头疼,她靠在赵氏身边,道:“母亲,您都说了,我和表哥明年就要成亲了,那您就跟外祖母说,其实我也该跟着母亲学些管家理事才好,否则将来,将来要如何做这国公府的媳妇?而且外祖母年纪大了,将来定会想要把这国公府的中馈交给我,我又如何能胜任?” 这些都是正理。 不过听阿晚说到这个,再联系那些婆子的闲言碎语,赵媛的“好意传话”,赵氏想得还要更深了些。 这些年国公府没有一个当家夫人,她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国公府管得也越来越松,里外事情多是交给几个得力的仆妇来打理,还要赵媛的生父生母,也帮着管着国公府的一些产业,如今女儿要嫁入国公府,自然可能就会动了别人手上的利益,她还听说,府上可是有不少得力的管事心心念念就想把女儿送到侄子房里去呢。 赵媛有私心,但她传的那些话也未必是假的。 还没等她女儿嫁进这国公府,就已经有人想拿捏她了呢。 这些事情好不得要好好料理一下,可别让那些心大的动了歹心的害了女儿。 她思定此事,缓缓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阿晚,道:“这些倒是正理,回头我便跟你外祖母提上一提吧。” 又笑着摸了摸云晚的脑袋,道,“我们家阿晚也越发的懂事了。” 原先她还担心她被养得太娇了,将来管不住这偌大的国公府。 *** 翌日,赵老夫人的寿安堂。 阿晚醒来之后已歇息了好几日,这日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又急着落定回顾家一事,便一早随了母亲赵氏到寿安堂给赵老夫人请安。 她们去时老夫人正坐在罗汉榻上喝茶,下面是赵媛坐在杌子上陪着她说话。 老夫人已近花甲之年,她这生只有一子一女,长子常年驻守边疆,女儿嫁出去不过才几年女婿便战死沙场,孙辈也唯有世子赵恩铤和外孙女顾晚两个,赵恩铤自长成,亦是在战场居多,所以她虽身在富贵,养尊处优,但不顺心之处却也多,此时已是满头的银发。 她看到赵氏和阿晚进来,就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没理会女儿赵氏,就先唤了阿晚上到近前,搂着她坐在了罗汉榻上好一阵“心肝肉”的心疼,道:“我的晚姐儿,不是叫你不用过来请安了吗?这才病好些,怎么就过来了,还是得将养着些日子才好。” 这模样竟是比前世还要疼爱她。 也是,前世阿晚只是继室夫人带过来的继女,而现在,她却是“嫡亲”的外孙女。 这几日阿晚瞅着,不管是赵老夫人还是赵氏对她的态度,还是国公府众人,都是俨然她是赵氏亲生女儿一般的模样,绝无是抱养的嫌疑,这并没有安慰到阿晚,反是令她更是心惊。 还莫名地觉得害怕。 若“顾晚”真是她母亲赵氏亲生的,那就是说真的从来也没有赵云晚这个人,也没有赵云晚的母亲云氏这个人,这个认知让她无比惶恐。 不过前世老夫人就很疼她,她对她也是真有祖孙之情的,此刻老夫人这般,她心里五味杂陈,神情上露出来便是伤感之色,带了些哽咽之声道:“外祖母,是阿晚想外祖母了,想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分卷阅读8 /> 这话说的老夫人更是搂着她一阵心疼,看得下面的赵媛一阵的牙酸,面上也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一闪而过。 赵氏扫了赵媛一眼,心中冷哼,不过她并没将赵媛看在眼里,不过是扫了她一眼之后目光就又放回了自己母亲和女儿身上,见阿晚如此这般就是叹气,心道,这孩子,都要走了,还这样招老夫人做什么? 赵氏是个利落的性子,而且已经是年底,她也不便久住在娘家,遂说了一会儿话就把想要将阿晚接回顾家一事提了出来。 一直坐在下面的赵媛听言目光就闪了闪。 老夫人一听这话面色却是立即就沉了下来,不高兴道:“茜娘,晚姐儿这才刚刚病好,如何就突然提出要回顾家去?听说昨日顾家派了人过来,是不是那顾老婆子又说了什么?你不必理会她,若是她要人,就让她到我面前来要好了。” 赵氏很无奈,她道:“母亲,您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女儿想着阿晚也大了,离她和恩铤的婚期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也该学学管家理事了,还有她的嫁妆,女儿也都替她准备的七七八八了,想着年底的时候那些庄子铺子上的管事都会过来汇报,女儿也想让她一起听听,将来也好方便她接手打理,不然到时候突然接手,岂不是一团乱。” 赵氏是国公府嫡女,也是唯一的嫡女,当年下嫁顾家,嫁妆是十分丰厚的,不说良田,就是铺子庄子都有十几个,再加上她善于经营,这么些年下来,手上的财产已经十分惊人。 她无子,又只有阿晚一个女儿,要嫁的还是自己娘家侄子国公府的世子,她给阿晚准备的嫁妆比她自己当年出嫁也只多不少了。 这也是她和她婆母顾老太太主要的矛盾之处,这且是后话。 赵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沉默了下来,这话的确是正理,她虽疼爱阿晚,却也不是个糊涂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将来阿晚是要嫁到国公府的,这些东西总是都要学着的,但她自己却是没精力教她太多了,况且阿晚还是孙子的未婚妻,尚未过门,现在就让她打理国公府的中馈总有些不妥。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终究是同意了下来,不过她握了握阿晚的手,还是对赵氏道:“你明日就要回去,晚姐儿这病都还没好利索,是万万不能即刻就随你回去的,若是累着了,或再受了寒如何是好?我看就先还是在我们府上住着,待到恩铤回来,让恩铤送她回去也不迟。” 这话说得阿晚脸都白了。 她祈求的看向赵氏,赵氏看女儿这个样子,想到那些闲言碎语,心里就是一疼。 她陪了笑脸,小心的又劝了自己母亲好一会儿,才让赵老夫人松了口,同意她提前些接走阿晚,但那也得是十日后,且还要看届时阿晚的身体状况云云。 阿晚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能在赵恩铤回来之前离开就好。 赵恩铤还要近一个月才回来,十日还是安全的,只要他未回来,自己留在国公府再摸一摸情况也好,毕竟这里曾是她前世的家,以后很有可能她再也不会回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你可醒醒吧,不要做梦了~ 小仙女们,敲一敲键盘留个可爱的小爪印啊~ 红包天天有,希望今天发的特别多,依旧是25双红包~~ 本文每天早上9:00日更,加更或者改时间都会提前通知,v后会双更~ 第4章 不过阿晚虽然得了赵老夫人的话定下了心来,但老夫人却还附加了条件,说得要看她那时的身体状况才决定给不给她离开,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阿晚自然不敢出任何纰漏,每日里都很认真地吃药,吃饭,按时定点精神饱满地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再小心地熟悉着国公府上的众人,看现在这些人的性情行事和前世有何不同。 她前世十四岁之后就已经跟着母亲云氏学习管家,对国公府上下,里外的管家仆妇,甚至外面一些产业的管事都还是了解一些的。 她知道,有时候完全不记得不一定可怕,反而是似是而非的记忆误导才是最可怕的。 这之后赵媛又来寻她说过几次话,其实赵媛很会看人脸色,也很会说话,她哄起人来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和她亲近,不过阿晚现在对她防备很深,“疑心生暗鬼”,便就从她满是关心体贴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弯弯绕出来。 例如赵媛跟她说,“晚妹妹,还好平日里你很少跟人出去玩,也从不参加什么宴会,你知道大哥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这京中不少贵女都对大哥仰慕得很,甚至连宫里的端慧公主都对大哥情根深种,还有南安侯府原家的大姑娘,原本和大哥还是有婚约的,因为晚妹妹你是大哥的未婚妻,她们不少人都对晚妹妹你有很深的敌意,上次你不过就是去天源寺上了个香,回来之后就昏迷了数日,病成了那样,也难怪平日大哥都拘着你不让你出门的。你回家之后若是闷了就派人过来跟我说,我便去顾家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自个儿随意出门了。” 这话信息很丰富,她告诉了阿晚几件事,一是赵恩铤平日里拘 分卷阅读9 着她不让她出门,二是赵媛也在恐吓她希望她不要出门,三是她在暗示自己这次病倒是人为而不是意外。 “端慧公主?”阿晚面上做出惊讶又惶恐的表情,道,“她,她如何会喜欢表哥,姐姐你又如何知道?若是陛下强行赐婚......” 赵媛伸手安抚地拍了拍阿晚,道:“端慧公主是圣上的妹妹,骄横跋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摆在脸上,她喜欢大哥一事并不是什么秘事,京中许多人都知道。不过晚妹妹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和大哥已经定亲,就算是天家也不能强行赐婚的,只是那些贵女心思多,手段狠,就怕有人动了歹心,若是妹妹有个什么万一,自然大哥身边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但妹妹你只要平日里都是呆在家中,那些人就算想算计你也算计不到,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阿晚怎能不“担心”?她“担心”得脸都“白”了。 那之后赵媛再来寻阿晚的时候就发现阿晚的状态很不对,在老太太面前倒还好,私底下她见她之时却都是神情抑郁,神思恍惚,越发地病弱了,对她也冷淡下来,每次她过去云意居之时她便不是在“小憩”就是在发呆或抄书,赵媛以为是自己那些话奏效了,之后倒是也来得少了。 在赵媛眼里,顾晚不过就是个被娇宠过度,心思很浅的小丫头,又善良易欺,并没想过她会跟自己耍什么心眼。 阿晚:......顾晚,你披着跟我一样的皮囊,到底是怎么活得如此窝囊的? *** 阿晚懒得再理会赵媛,一来她将自己能从她那里得来的信息已摸得七七八八,二来她也是真的很忙。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而且还是不打算再回来的,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清点自己的财物家当,收拾箱笼,要带走的,和要留下的都收拾了一遍,也在从“顾晚”的物品中慢慢研读着她过去的生活。 她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曹嬷嬷是顾家的人,自“顾晚”幼时就服侍她的,而两个大丫鬟,绿枝和秋红,却都是国公府拨给“顾晚”的人,这两人前世也是跟在赵云晚身边的,阿晚跟绿枝打探过,原先“顾晚”身边还有一个大丫鬟倒是顾家的人,不过年纪大了已经出府嫁人了。 曹嬷嬷管着她屋里的大小事,但她的私己财物却都是绿枝和秋红管着的,阿晚找了两人要了自己库房和银箱的钥匙,又让两人把这些年来自己的账本和库房册录都拿了来给她。 她原本以为“顾晚”不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没有了母亲云氏和继父定国公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库房里的珠宝财物很可能会比前世的赵云晚逊色很多,但当她打开“顾晚”的各色箱笼和首饰箱子之后,却是真真吓了一跳。 前世的时候她已经有很多好东西,却没想到“顾晚”的首饰珠宝比她前世还要多,或者说,多很多,堪称惊人了。 好在她向来心细,前世的时候所有贵重的东西出处都在库房录册上有详细的记录,而她翻了“顾晚”的账册和库房册录,就发现这个习惯“顾晚”也是有的,所以她也不必再寻绿枝或秋红去试探,只拿了库房录册一一对过,便也就将那些珠宝首饰的来龙去脉都查核清楚了。 不过不查核则罢,结果一查核,阿晚简直又是一头的冷汗。 那些珠宝,一笔笔的,凡是眼生的,除了一些是母亲赵氏送的,外祖母赏赐的,绝大多数都是她的继兄赵恩铤所送。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且有许多好像还是异域番邦的宫廷之物。 她倒是记得有些东西她前世也有,但以前那也都是赵恩铤把那些东西给了赵老夫人,而赵老夫人就她一个孙女,看见适合她的,就都挑了送给她的,而现在,一笔笔的,却全是赵恩铤直接送她之物,每次他出远门,回来之时都会成箱成箱的送礼物给她,就跟不要钱似的。 阿晚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到,难怪赵媛成功成了这国公府的养女之后还要暗戳戳地嫉恨“顾晚”,看看这些东西,以她那个继兄的性情,都不必问,赵媛必是半分也不会有的。 这仇恨拉的。 看着这些东西,阿晚终于确认,她这个继兄应该是真的在意“顾晚”。 这让她心里更似压了大石般,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盖上了册录本,再看看那些东西,简直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要带走这些东西吗? 不,她不能带走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她继兄送给“顾晚”的,但很显然她也不能退还给他,那就封了箱,重新做了登记册录,放在这里好了。将来退了婚,再给了他这些册录,把钥匙还给他就是了。 但看着这些东西,她开始十分担心退婚的可行性,以及越发地忧虑自己现在的处境。 赵恩铤能放过占了“顾晚”身体的自己吗? “赵云晚”是不存在的,就算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信自己,更何况那个人,他又如何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 十一月中,阿晚终于盼来了顾家 分卷阅读10 过来送信的婆子,道是翌日一早就会派管家和马车接阿晚回府。 赵老夫人还是不舍,但看着阿晚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样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应下了,阿晚这日好不得又好一番哄她,在寿安堂陪着她用了晚膳才回自己院子。 回了自己院子,她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不管将来如何,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就寝之前她又命了秋红拿了账簿和重新做好的库房册录给自己最后清点一遍,她早已经将装了箱笼准备带走的东西,和留下来的东西都分别做了两份册子做备录。 她摸着“顾晚”的旧册子,看着上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笔迹,心里百味杂陈。 那上面的字迹有些已经发黄,所有赵恩铤送的东西,一笔一笔的,都是“顾晚”亲笔记下的。 “顾晚”和她都写得一手非常好看的簪花小楷,两人笔迹略有些相似,但也就是“略”了,“顾晚”的字不论是在骨架还是在细微之处都明显比她的字多了一些别的什么。 阿晚以前看到过继兄赵恩铤的字,自是看了出来,“顾晚”的笔迹神似赵恩铤,她还在“顾晚”的书房看到过赵恩铤的字帖,她看着“顾晚”的字,就好像看到小姑娘临窗一遍一遍临摹赵恩铤字帖的模样。 她的字中,多了赵恩铤。 约莫是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阿晚心中生出了些怅然,忍不住又去了隔壁“顾晚”的书房。 这些日子她清点了“顾晚”的衣裳财物,却没怎么收拾她的书房,因为那里有太多赵恩铤的痕迹,她觉得自己不是“顾晚”,并没有资格带走那里的东西......虽然她带走她的钱财还带得挺理直气壮的。 她踮了脚伸手去够书架上那排字帖,字帖抽了出来,“啪嗒”一声,还有一个卷轴也滚了下来。 她低头去看,那卷轴滚开,露出了里面的画像,是赵恩铤的一副画像。 他穿了银色的战甲,身姿挺拔,眉眼俊朗深刻,眼神中的神采像是令整个画面都流动起来。那是她的继兄,阿晚自然算得上是熟悉的,但阿晚记忆中的赵恩铤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她记忆中的那个继兄,一向都是阴沉冷硬,看着人的眼神哪怕是漠然的,也像是带着阴森森的钩子般,看得人瘆得慌,阿晚就从来不敢跟他对视,他哪里会是这般样子? 这画是“顾晚”画的。 阿晚看着那一笔一画,看着那画中赵恩铤含笑的眼神,就知道“顾晚”对赵恩铤是有情的。 她的心突然就抽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那个“顾晚”,她去了哪里呢? 自己突然就成了顾晚,她觉得难过又惶恐,那个消失的“顾晚”想来也是十分痛苦的吧? 不管赵恩铤在自己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却是“顾晚”爱着的人,他们两个彼此心里都有对方,而现在自己占了“顾晚”的身体,却要去伤害她所爱的人。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也不想这样,这世界没有了赵云晚,好端端的她不见了,没有人记得她,她想做回自己却无路可寻。 她心中难受,弯腰去拾那副画,却不妨一滴眼泪滴下来,正好滴到了画中赵恩铤的手背之上。 阿晚伸手去抹,却在触到那画之前就像被烫着了似地缩回了手。 哪怕那就是幅画,她也下不去手去触碰他的手。 *** “姑娘,”听到了书房动静的秋红进了房间,见自家姑娘蹲在地上收拾画卷,忙上前蹲下身去帮忙,并道,“姑娘您是想收拾这些带去顾府吗?您跟奴婢说一声,让奴婢来收拾......” 她说话间手刚触上卷轴就发现了那画上的泪迹,就是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家姑娘,便看到了阿晚红红的眼睛和眼中的泪水,她的手顿了顿,目光再移到地上世子爷的画像上,立时便想起了自家姑娘是受了委屈才要离开国公府的。 秋红误解了阿晚此刻心中难受的原因,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取了帕子吸了吸那泪迹,再收拾了画卷扶阿晚起身,才低声劝道,“姑娘,您别难过了,太医都说了,您身子没事,只要好好养着过些日子定会好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姑娘您要相信世子爷,等世子爷回来定是会给您做主的,您且安心再等些日子,世子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的安慰将阿晚从伤感和愧疚情绪中拉了回来,她摇了摇头,吐了口气,道:“我无事,只是突然要离开有些伤感罢了。” 自从醒来之后她变成“顾晚”,虽然震惊惶恐,但她却从没落过泪。 刚刚那滴泪倒像是把她心中的郁结都冲走了许多,这些日子她也好像一直被一只无形的手箍住了脖子,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虽然伤感怅惘,却到底松下了那口气。 但显然她这口气松得还有些早。 阿晚被秋红扶着坐在了扶手椅上,手上握着那幅卷起来的画还有先前取下来的字帖,正待出声让秋红收起这些东西时,就听到了屋外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分卷阅读11 阿晚往屋外看去,就见到绿枝兴冲冲的冲进了房间,两眼放光,一脸兴奋地冲她道:“姑娘,世子爷,是世子爷回来了,世子爷提前回来了,现在正在老夫人的寿安堂说话呢。” “啪嗒”一声,阿晚手上的画连着字帖再一次地成功掉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晚晚,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求花花,求爪爪,今天还是所有留言都有红包掉落,25字双红包~ 每天更新时间是早上9点,没有特别提加更的,其他时间都是捉虫,感谢大家~~ 第5章 “姑娘,姑娘。” 绿枝却没在意自家姑娘的失态,世子爷突然提前回来,姑娘失态不奇怪,不失态才奇怪呢! 她尚处在激动状态,并未留意到阿晚陡然发白的面色,犹自冲着阿晚道,“姑娘,世子爷一会儿和老夫人说完话肯定会过来看望姑娘的,您要奴婢给您梳洗打扮打扮吗?哎呀,一定要的......” 阿晚此时正穿着准备就寝的素布碎花对襟单袄和袄裤呢。 绿枝正兴奋地想着要如何给云晚打扮,阿晚却是激灵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她定定看着掉落到地上的画卷和字帖好一会儿,总算是慢慢拿定了主意。 她弯腰将画卷和字帖拾了回来,站起身就对绿枝道:“不必了......绿枝,现在已经是酉时末,表哥他和外祖母她们叙完话,定会很夜了,怎么还会过来这边?而且表哥一路车马劳顿,也当早些歇息。绿枝,我们明日就要离府,今日还是早点歇息为好,如此明日我也好早些起身,去寻表哥跟他道别。” 她说完就把手上的画和字帖放到书案上,又对一旁的秋红道,“把这些放回原处,这里我之前已经收拾了,要带的也都已经装箱,不必再收拾了。” 她说得还算镇定,但暗中紧紧捏着的拳头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境。 绿枝和秋红听得都是有些怔愣。 绿枝看了一眼秋红,和她略有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阿晚的身上,她觉得自家姑娘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对。 但若要说姑娘太冷静了也不对,先前她跟姑娘说世子爷回来之时姑娘还激动的把手上的画和字帖都掉地上了呢。 姑娘这是在克制着自己吧? 也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世子爷是去了寿安堂,正在跟老夫人说话,国公爷尚在边疆,世子爷自己先回来了,大半年没见的,老夫人定是有很多话要问世子爷,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姑娘当然不能一直等着,的确是该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再去见世子爷才比较稳妥,也符合礼节。 绿枝冷静了下来,虽然觉得满心遗憾,但还是应下了扶了阿晚出去,再服侍她喝了安神药睡觉,而秋红则是留下了收拾书房。 不管两个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而此刻的阿晚想的就是,今晚先睡下混过去,赵恩铤这次回来,明天一早肯定是要去进宫面圣的,届时她便趁他不在早早走了即是。 哪怕这样的行为很奇怪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 阿晚想得很好,但事实总不会如她所愿。 半个时辰之后赵恩铤便踏入了云意居。 他入到云意居之时,哪怕阿晚已经睡下了,却也无人敢阻拦他,长驱直入地就直接入了阿晚的闺房。 喝了整整一大碗安神药但却一直未能成功入睡的阿晚:......这不是“顾晚”的闺房吗? 大半夜的,她的闺房,在她睡觉之时,赵恩铤都可以随意出入,她身旁服侍的人还都完全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顾晚”她,到底和她这个继兄亲密到了什么程度? 思及此,她更是心乱如麻。 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踏近,就像是踏在了她的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安神药没有半点用处,反倒是有些阻碍了她脑子的正常运转。 *** 脚步声终于在走到床前之时停了下来,阿晚听到绿枝恭敬的声音小声禀告道:“世子爷,姑娘用了药已经歇下有小半个时辰了,姑娘想着世子爷今日刚刚回来,必是要跟老夫人说许久的话,且世子爷车马劳顿,也当早点歇息,便早早歇下了,道是明日一早便去寻世子爷,给世子爷请安。” “用了药?” 阿晚听到那个熟悉却又恍如隔世的声音低沉道,“不是说姑娘的病已经大好了吗?现在还在用些什么药?”约莫是刚才外面来的缘故,那声音似还夹带着寒气,凛冽中带着股令人不自觉敛容屏息的迫力。 听着那声音,阿晚都已经能想象出他现在的神情和面色,她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好像生怕自己呼吸声大了点就被他发现自己还醒着。 绿枝小心翼翼道:“禀世子爷,姑娘的伤寒的确是大愈了,只是这些时日姑娘的精神一直都不大好,经常夜不能眠,所以每日都需要喝了安神药 分卷阅读12 才能入睡。” 房间静了好一会儿,赵恩铤才又出声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一句话,就听得阿晚浑身僵硬,手也猛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绿枝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赵恩铤径直上前掀开了阿晚床前的帐幔,坐到了床榻之上。 阿晚感觉到床榻的深陷和震动,她明明是闭着眼睛,但却仍感觉到了他坐下后烛光照过来的阴影,还有连带着的那一股巨大的压力,她的心不可遏制的就“砰砰”跳了起来。 她想,好在这冬日的锦被够厚,大约他是听不到的,而且被子盖着她,也让她觉得安全了许多。 阿晚的心和身体都紧绷着,而赵恩铤则是静静看着睡在床上的阿晚。 她素来怕冷,所以房间里虽然有暖炉,但她还是盖着厚厚的锦被,一直遮过了细细的脖颈,到了尖尖的下巴那儿,就只剩下小小的脸露在外面,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每一处都精致柔美得令人窒息,让他在边关之时日日想着念着,还有更遥远的日子,曾让他想得如同啮心噬骨般疼痛。 不过和半年前相比,是真的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小脸瘦得像是掐不出一点肉来。 此刻她正闭着眼,昏黄的烛光下映照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扫上了一弯淡淡的影子,他的目光一落下,便已看到她的睫毛微颤,还有她的呼吸也有些不规律,小嘴是抿着的,有些紧张地微微绷着。 她在装睡。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目光瞬间柔和了不少,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食指从额头划到她的鬓角脸侧,柔声道:“晚晚,别装睡了,是我回来了。” 阿晚:...... 他在摸她......他的手常年骑马握剑,并不似一般世家公子的软滑,而是粗粝炙热,划过她的额头脸颊之时那强烈的刺激让她差点克制不住惊跳起来,她要强忍着才没一手就劈开他,但也已经起了一阵的颤栗。 装肯定是装不下去了。 她在被子底下攥着床单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好一阵,才挣开了眼睛,入目的便是赵恩铤那张她熟悉至极却又陌生的脸,其实是好看的,如同刀凿斧劈出来般轮廓分明,眉眼深敛,额头,鼻梁到下巴,每一寸线条都恰到好处的利落俊美,但他一向气势太强,目光漫不经心之时亦会令人觉得阴狠凌厉,让人心生害怕而忽略他的相貌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憎。 不过此刻他面上倒是有着阿晚以前从未见过的柔和,只是她心头阴影犹在,一触及他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心头就是一颤,还是忍不住避开了眼睛,微侧了脸似不经意地让开了他在她耳边的手,然后张了口,低低的唤了一声“表哥”。 赵恩铤落空的手微顿了顿,他是个观察入微之人,更何况他对阿晚十分熟悉,熟悉到对她的每一寸表情都了如指掌。 她的声音微颤,她在怕他,还有些抗拒他。 最近家中的事情,她的事情,他早得了暗卫的禀告,并不是一无所知。 他的眼神更幽深了些,但神色却是未变,只作一无所知,看着她别开脸后的侧颜,又伸手捋了捋她耳侧细软的头发,温声道:“怎么了,晚晚?可是在生我的气?听说前些日子你大病了一场,我都没能在家中陪你,还有你的及笄礼,我亦未能参加......抱歉,但这次我应该会留在家中多一些时间,一直到我们成亲,可好?” 阿晚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感觉到他手指轻触自己耳侧肌肤的灼烫,她身体就已经紧绷,直到他口中吐出“成亲”两字,这种紧绷已经爬升到了顶点,像是随时都要裂开一般。 不行,不能这样。 这样下去,他定会立时发现自己不是他的“晚晚”。 阿晚心念急转,她咬了咬牙,心道,没有办法,就是硬着头皮不把自己当人也要装下去了。 不过她一急,都不需要怎么装,眼泪就已经盈满了眼眶滚了下来,她往里侧退了退,避开了他的手,再把自己往被子里再裹了裹,裹到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和一个头顶,哽咽着道:“表哥,你,你终于回来了。可是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我已经大了,你这样,别人,别人会说闲话的,表哥你先回去,我们明日再说话可好?” 她也知道平缓温柔的诉说思念和委屈,再适合的撒点儿娇比较好,可一来她还是下不了嘴,二来她怕自己把握不了分寸太容易露馅了,现在这样情绪激烈点才比较容易掩盖她的异样和失态。 她也不敢直视他,眼睛只盯着他的胸前说话,好在此时她眼中已满是泪水,早模糊了视线,让她自我感觉又安全了些。 赵恩铤眼睛眯了眯,面色可见地沉了下来。 “晚晚?”他伸手直接扯了她的被子,但却也没完全扯下,不过是扒拉到了她脖子就停下了手,不知是不是怕她把自己给闷着了。他道,“晚晚,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何事?闲话,又是什么闲话?”语气中已经带着些不经意的压力。 阿晚心跳如擂,在他刚刚伸手过来扯被子之时 分卷阅读13 更是魂都差点吓了出来,她咬唇哆嗦着道:“表哥,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表哥还是不要对我太亲密了吧。今日已经很晚了,表哥您先回去歇息吧。” “男女授受不亲?晚晚,你在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赵恩铤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出来,但阿晚却听出,他生气了。 他不是很疼爱“顾晚”吗?在“顾晚”哭成这样时不是心疼,不是安慰,反是这样威吓她? 她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可是此刻她也想不了那么多,干脆心再一横,闭了眼睛就哭得跟要断气似地断断续续道:“表哥,我这次大病之后,听到了大夫的话,还有不少的闲言碎语,说我身体本就偏寒,此次更是积了寒症,以后定会对生育有碍,不利于子嗣,表哥你知道,外祖母她是多么急着要抱孙子的,我,我实在害怕惶恐得很。此次我回顾家,也是想找大夫再给自己看看,若是治不好......” 若是治不好你还是另娶她人吧。 阿晚泪如泉涌。 她从没想过自己演技会如此之好,当然可能是被吓得,也或者是对自己莫名其妙落入如此境地真的伤心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晚:(泪眼朦胧)表哥,若是治不好你还是另娶她人吧 表哥:(掐脖子)晚晚,你爱做白日梦的习惯怎么还是没改 今天又是摇旗求花花的一天呢~ 感谢冰糖柑和小蕾的霸王票,还有感谢天上飛的不只鳥x26、gbw123x2、豹子珠x4、randomnessx10、ansharonx3、慕慕x20、妃宸雪恋、secretx5 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章 若是治不好你还是另娶她人吧。 阿晚这话没说出口,但说没说的,对赵恩铤来说又有何分别? 阿晚没睁眼,她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所以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慢慢染上一层猩红之色。 他看着床上哭得满脸湿漉漉的阿晚,以前,她受了委屈或者不高兴的时候,还只会扑到他的怀中跟他撒娇求他的宠爱和安慰,那是他废了多年的心机惯出来的,从她小时候起,他便有意的惯着她,极尽一切的宠着她纵着她,但是,却也明确地告诉她他喜欢的是怎样的她,如此让她的眼里,世界里便只得他一人。 可是不过是半年的时间,他回来,她不是装模作样地去寿安堂“看望”祖母实际是去寻他,不是像以前一样坐在院子外笑眯眯地等着他,或者偷偷躲起来,等他到了她的房间里,扑到他怀中故意“吓”他一跳,然后问他有没有想她,他说没有她便要生气要让他哄她许久。 全部不是,而是喝了安神药在装睡,他稍微碰触一下她,她便全身紧绷,对他满满都是防备和惧怕。 她的反应根本骗不了他半分。 为什么,这半年发生了什么?还是他千防万防,只是半年不在,她的心里还是住进了别人?无论他用尽了多少手段,都还是没有用?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中的暴戾几乎压制不住,原本抚摸她,帮她扯被子,现在正在她脖颈边的的手因为这种压制而微不可见地颤抖。 *** 可是他就这样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她脸上满是泪水,被打湿的睫毛一簇一簇的,脸上的肌肤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他知道,他只要轻轻碰触她一下,她的肌肤上便会划下红痕,他从来都不舍得伤害她分毫,更不能容忍失去她的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所以他的情绪一浪一浪的,但最终到底还是被他压制了下去,然后伸了手慢慢帮她擦着眼泪,可是她的眼泪却像是抹不尽似的,越抹越多,他抿了抿唇,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入了自己怀中。 他闻着她身上隐隐传来的馨香,抚了抚她的后背,声音低暗道:“晚晚,这些你不需要考虑,我既然回来了,这些自然都会替你处理好。至于你的身体,你也不必担心,我早就收到过太医传给我的消息,只要好好调理一番,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阿晚被他这样突然扯入怀中,却是又惊又吓,气都有些喘不过来,还好还有一层厚被,她把自己的脑袋尽可能地缩到被中,有些发颤道:“表哥,我不知道,我真的害怕得很,我也不想让外祖母伤心,让你失望,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想,我想回顾家好好静一段时间......” 回顾家。 她的话音未落,就已经感觉到了腰间骤然产生的压力,然后是他的下巴蹭到了她的头顶,就算是隔着被子,她的鼻息间也已满满都是男人陌生强烈的气息,她又急又恐,只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要直接晕过去为好,但她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在被中打着颤,竭尽全力地镇定着自己。 赵恩铤当然察觉到了她的颤抖和在他怀中的僵硬,他垂了眼看下去,就看见她的一只小手露在被外,紧紧地攥着被角,因为用力,小小的指节露出来,惨白,原本是极好看可爱的,却更显得惹人心疼心怜。他伸手握住,入手就是冷冻如冰,没有一丝热气,再低头看她, 分卷阅读14 满脸的泪水,裸-露在外的侧脸苍白如纸,她本来就白,但原本是那种带着些粉润的凝白,但现在,却是完全失了血色的白。 她竟是怕成这样。 她怕的是那些人那些话,还是根本怕的就是他? 他心中翻涌,阿晚没有抬头,若是她抬头,就会发现他眼中血色被盖,已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过了也不知有多久,他最终也还只是拍了拍她,用宠溺的声音道:“好,晚晚,你别害怕,今日且先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要进宫面圣,你等我回来之后我再送你回顾家,你放心,家中之事,我定会替你做主。至于你的身体,更不必担心,而且你还小,子嗣一事不急,等过了几年再说也不迟。” 他说完就低头在她的发端吻了吻,但也只是浅尝辄止,那样拥着她抱了她片刻之后就又将她放回到了床榻之上。 阿晚闭着眼睛,她怕得要死,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应对他。 他再伸手帮她抹了抹泪,道,“我先回去,你今晚好好歇息一下,明日等我回来。” 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又站在她的床前停留了片刻,看她闭着眼咬着唇,睫毛颤动红唇变色,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了。他离开了,阿晚才像是又活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看到他腰间的一块黑色挂件,那块黑色挂件她还是赵云晚时就曾见到过,他好像从不离身。 她的心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揪住了,一抽一抽的疼。 *** 阿晚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半夜的时候约莫那碗安神药到底还是发挥了作用,她一觉睡到了天明。 不过那中间她却还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噩梦。 她梦到他又到了她房中来,她原本是睡着的,然后赵恩铤俯身吻她的嘴唇,他的吻干燥,炙热,带着些压抑的掠夺,她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便有些醒了过来,可是她半梦半醒之间发现是他,竟然并没有惊慌害怕,而是欢喜又委屈,然后嘤咛了一声,也没有推开他,反是在他抬身之际抱住了他的脖子就那样半梦半醒地跟他撒娇。 他似乎极受用她的撒娇,阿晚还记得她伸手搂住他脖子时他眼中划过的光芒,看着她的眼神再不是如先时那般的黑不见底,深不可测,而是满满都是宠溺和爱怜,他如她所愿的没立时就走,而是又搂着她亲吻了好一会儿,从她的脸颊到脖子往下,最后咬了她的唇,但再不是先前那种简单的吻吻唇瓣,而是抵-进了她的口中,唇舌相缠,满是欲-望的一个吻,她并没有拒绝他,最后还是他撤了开来,再哄着她睡下了。 阿晚醒来之后,坐在床上发了很长时间的怔忪,那个梦并不太清晰,但那个吻的感觉却实在太过强烈和真实,她还从未和男子有过那般亲密的行为,和她的未婚夫原缜也没有过,其实她和原缜虽然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但两人一直都恪守礼节,长大之后好像连手都没触过,更别说是亲吻了。她不知道亲吻竟是那样,那样令人失魂酥麻的滋味......甚至就是现在,她只要回想一下都会心跳加速,面上热得火烧一般。 她怎么会做这种可怕又羞耻的梦?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手,不,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 *** 阿晚是近乎跌撞地爬起了身,冲到了梳妆镜前。 镜中的自己双唇有些微的红肿,她肌肤虽白,但唇色向来水润嫣红,此刻因着这些微的红肿,更显娇艳欲滴,阿晚看得心跳如擂,她想起了什么,伸手猛地扯开了自己肩头的袄子,目光看下去,果然就看到锁骨以下有一块触目惊心的红痕。她的皮肤一向娇嫩,只要稍微用力,啃咬过后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昨夜,在梦中,她就梦到过他曾经吮咬过这里。 是真的,不是梦。 阿晚跌坐到座椅之上,伸手按着那块红痕,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恨不得真晕厥过去,醒来之后就能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偏偏她又清醒得很。 她甚至还记得很清楚,那时赵恩铤吻了她,是起身打算离开的,是她半梦半醒之间搂了他的脖子撒娇,不放他走,他这才又留下和她缠绵了好一会儿,又哄着她好一会儿入睡了才离开的。 就算是在梦中,她又怎么会,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还是和她现在本该避之唯恐不及的继兄? 以前的“顾晚”到底和他有多亲密她管不了,她可以说那些都和自己无关,可现在那个“顾晚”已经不在了,她甚至不能欺骗自己说昨夜那个人不是自己,因为那些身体的感觉和反应都太过真实,记忆也很清晰,那就是她自己,她不受控制似地在梦中做了那等可怕可耻之事,她赖不了人。 那她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是因为“顾晚”残留的意念吗?她不清醒之时,“顾晚”残留的意念就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非她所愿之事? 阿晚如堕冰窖。 现在她要怎么办? 分卷阅读15 这种情况,她还能退得了亲事吗? 更令她恐惧害怕的是,有一就可能有再,昨夜的事情,她能保证将来永远不再发生吗? 阿晚满心的惊惧惶恐,最后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离赵恩铤也越远越好。 *** 绿枝听到阿晚起身的动静就进了房间来服侍,阿晚已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她转头看她,问道:“绿枝,表哥他进宫去了吗?” 绿枝点头,道:“嗯,姑娘,世子爷寅时末就出府了,不过他出府前有来看过姑娘,姑娘不记得了吗?” 阿晚的手脚冰凉,明明先前已确认,但再次得到证实那心还是又往无底深崖再坠了坠。 她不想让绿枝看出自己的异样,转过身背对着她“嗯”了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打水过来服侍我洗漱吧,我们快点去给外祖母请安。” *** 阿晚皮肤好,从来都没有涂抹胭脂的习惯,但今日为了掩饰自己苍白如鬼的面色还是稍微搽了点,她在镜中看到自己左边脖颈近耳垂之处也有一块红痕,怔了怔,但手握着脂粉犹豫了片刻之后却又放了下来,没再刻意去用脂粉遮掩那红痕,就这样去了寿安堂给赵老夫人请安。 大约人受惊过度之后也会逼出无限的可能,此时她一举一动反倒是异常镇定了下来。 陪着赵老夫人用了早膳之后,她就看着外面的大雪有点忧愁道:“外祖母,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路上的积雪这么厚,怕是不好走,我看我还是早些出发吧。若是等表哥回来,他定是要送我的,可是从这国公府到将军府,这样的雪天,来去怕是要上两个时辰,表哥至少要耽搁到晚上才能回府,天黑赶路,我实在放心不下。” 外孙女一向乖巧体贴,外面的风雪又的确有些大,赵老夫人不疑有它,搂了阿晚就道:“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的心,只是你表哥特特地赶回来,你本该再住些日子的。” “外祖母,”阿晚垂头低低地唤了声,红着脸低声道,“也不在乎这一两日的。” 她微侧了脑袋低头,耳边的黑发滑下来,赵老夫人就看到了她脖颈处的红痕,她的目光一顿,再看外孙女脸上的羞红,心里隐约知道了些什么。昨晚孙子去了云意居她是知道的,孙子一直把外孙女放在心尖子上她也是知道的,但以前外孙女还小也就罢了,现在再这般,还是太出格了些,若是万一孙子克制不住,外孙女又一向对他柔顺,岂不是要出大事。 可就孙子那乖戾霸道的性子,她都是半点管不住他的。 她伸手怜爱的帮阿晚捋了捋头发,慈爱道,“好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在乎这一两日。” 外面的大雪越来越大,的确是晚出发不如早出发,赵老夫人仔细吩咐了护送和随侍的丫鬟婆子一路上小心服侍之后,又不顾阿晚的劝阻,硬是冒着风雪亲自送了阿晚至国公府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肯回转自己的院子。 阿晚拨了车帘看着老夫人已经老迈的背影,只觉得眼睛一阵的酸热。 老夫人真的很好,就算前世她只是个和国公府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她也从来没嫌弃过她,待她像亲孙女般,对她母亲云氏也好,她只希望将来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太伤了老人家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晚:是顾晚,是顾晚残留的意念控制了我 男主:呵呵 小可爱们,求继续撒花花啊~红包照旧,25双红包照旧~~ 么么哒~~ 第7章 风雪很大,路上积雪深厚,被压之处又结了冰很不好走,为了避免意外马车行得很慢,这一路怕是漫长,阿晚想了想,就唤了绿枝和秋红去了后面仆妇们的马车上去坐,又唤了曹嬷嬷在自己马车上服侍自己。 这些时日她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没来得及也无心去细细打听顾家之事,现如今即将归家,便打算唤了曹嬷嬷跟她打听打听顾家之事。 前世她是赵云晚的时候也知道些顾家之事,但知道的并不详细,更何况这一世母亲有了自己,顾家的形势估计又已是不同。 曹嬷嬷是自她幼时就照顾她的老人,这几日阿晚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曹嬷嬷的为人行事,看绿枝和秋红等人跟她的相处,就发现这嬷嬷面上温和良善,实则很是精明能干,就是绿枝和秋红对她也是十分恭敬的。 想来是她母亲精挑细选之后才放到她身边的。 马车开始前行,阿晚靠着大迎枕,捧着梅花形的小手炉摸着上面的环扣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嬷嬷,我已久未归家,祖母原本就不甚喜欢我,现在怕是更甚,你且跟我说说现在顾家那边的情况吧,祖母那边,二叔二婶那边,最近又都发生了些什么事,都跟我说说。” 顾家人口还算简单,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有两子一女,长子就是阿晚的父亲顾大将军顾恩韶,次子顾恩康,娶的是顾老太太娘家侄女周氏,周氏生了二子一女,长子顾武兴今年十七,次子顾文昌今年十三,女儿顾娆只比阿 分卷阅读16 晚长了几个月,都是十五,现如今除了顾武兴是顾老太爷生前定下了一门亲事,顾娆和顾文昌都尚未定亲。 曹嬷嬷听得自家姑娘有此一问倒是也没什么意外,实则原本“顾晚”虽被娇养着,却一向是个心细的姑娘,她心疼母亲赵氏,早就吩咐过曹嬷嬷,让她注意着顾府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的跟她说。 曹嬷嬷看着阿晚苍白的面色,靠在迎枕上略有些失神的样子,很是心疼。 本来就不胖,这一场大病又瘦下了许多,原本是欢喜娇憨的性子,现在却每日里都有无尽的心事般,就是定国公世子回来了,好像也没能让她欢喜些。 但顾家之事,该说的还是得说。 她道:“姑娘,您的婚期临近,前些日子又生了那么一场大病,现在老太太和二房那边越发心急的想要把二公子过继给夫人了,老太太那边也一直都在给夫人施压。姑娘您回去,怕是老太太也会跟您提及此事的。” 她说的“二公子”便是阿晚的二婶周氏的次子,十三岁的顾文昌。 阿晚皱了皱眉。 果然还是有此事。 这事她前世就知道,顾家一直都为此事闹腾。 顾家虽说是将军府,但祖上却并不富贵,阿晚祖父原本不过就是个京中普通的五品武官将领,只是阿晚的父亲顾大将军能征善战,十几岁时便做了阿晚的外祖父定国公的侍卫,后来跟随定国公征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后来更是凭战功得封了一个正三品的将军之衔。赵氏也是在北疆认识的顾大将军,两人称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成亲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只是十几年前顾大将军战死,顾家若没有定国公府这门姻亲,其实也就被打回了原型。 顾老太爷明理,他在世的时候还好,有他压着顾家还算太平,但自去年顾老太爷过世,顾家就开始风波不断。 顾家祖产不多,但花销却不少,每年的入项怕都还不够家里一年的嚼用的,顾家真正富贵的唯有阿晚的母亲顾大夫人一人,因为她是定国公府的嫡女,当年嫁过去之时就带了五万两银子的陪嫁,田产铺子无数。 可偏偏她却无子。 依大魏律,女子若无子无女,等其身故之后,娘家是有权取回她的嫁妆的。若只得一个女儿,那她的财产多半都会在女儿出嫁之时就给了女儿作陪嫁。 反正夫家是没有支配权的。 除非她过继了嗣子,自己愿意分得一部分的嫁妆给这个继子。 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可以保顾家数代子孙无忧的财富,怎么可能不动人心? *** 阿晚和曹嬷嬷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阿晚抬头看向外面,但隔着车帘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侍卫的声音,禀告道:“姑娘,前面是南安侯府的马车,出了些故障,成管事已命人上前打探,还请姑娘稍候。” 南安侯府的马车? 阿晚示意曹嬷嬷道:“既是南安侯府的马车,嬷嬷你开了车门,我看看。” 曹嬷嬷应下,开了车门,阿晚刚撩了帘子,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积雪向着她的马车走了过来,是一名披了大红色斗篷的少女,她的帽沿衣边皆镶了毛茸茸的滚边,可爱又娇俏,那帽子围住的小脸隔着飘雪也看得出眉眼明艳,在这漫天的白雪中看着格外醒目,不是原翎却又是谁? 原翎是南安侯府的大小姐,阿晚未婚夫原缜的妹妹,也曾经是阿晚最好的朋友,两人自幼相识,然后相知相交了十几年。 阿晚当初的及笄礼,请的就是原翎做的自己的赞者。 可是她已经打听过了,“顾晚”的赞者是赵媛,原翎甚至没来参加她的及笄礼,那就是说,“顾晚”和原翎关系并不亲密。 是了,赵媛说赵恩铤一直拘着她几乎不让她出门。 “阿翎。” 阿晚知道自己该唤“原姑娘”,可是理智归理智,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不住低低唤出了一声“阿翎”。 她看到了她,只觉得一股酸涩直冲眼眶。 实在是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有一种错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是什么“顾晚”,仍然还是赵云晚,原翎笑着向自己走过来,然后逮着哪儿先掐一掐,再拉了她的手就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喂,晚晚,最近你怎么一直不出来,知不知道我二哥总在我面前转,再不把你约出来,我都快被他烦死了。唉,晚晚,你这么好的性子,我还真不舍得你嫁给我二哥那么个人,以后岂不是要被他欺负死。唉,你说我们的兄长,为何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兄长,懂得爱护幼妹呢?只会一个比一个没人性。” 那时阿晚只会抿唇笑,因为她知道原缜很好,从来都不会欺负她。 可是那些都只会在她的梦里出现了,现在,他们,她们都还在,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只有她不见了。没有了她,所有人都还好好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不见了。 *** 风雪有 分卷阅读17 点大,两人一个在马车之上,一个在马车之下,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还有簌簌飘落的白雪,阿晚的声音又低,雾茫茫的,原翎只看到了她对自己笑,并未听清她唤的是什么。 不过她看到阿晚的这个温柔又亲近的笑容就已经有些诧异了。 南安侯府和定国公府是世交,但原翎对这位定国公府的表姑娘却陌生得很。 这位顾姑娘一向很少出门,据说身体不好,性子还孤僻傲慢,仗着长得好和赵老夫人的宠爱一向目中无人,这些好像还都是定国公府那位大姑娘赵媛闪烁其词意有所指传出来的话。 可是原翎此时看她,目光清澈,神情温柔友善,看到自己似乎有些欣喜还有些怯生生的,看起来虽娇弱了些,却哪里有什么孤僻傲慢的影子? 原翎行到了马车前站定,笑道:“顾姑娘,我的马车出了故障,阻了顾姑娘行路,还请姑娘见谅,待你的侍卫一起帮忙移开了我的马车,清了路上的积雪,想来就可以前行了。” 阿晚听言看了看原翎身边欲言又止的大丫鬟侍雪,再看她们帽上还要身上积得一层细细的白雪,便知道她们在这路上怕是候着也有一段时间了,就温声问道:“原姑娘,你的马车可还能用?” 原翎面上露出了些无奈之色,摇头道:“是车轴坏了,一时半会怕是修不好的,不过先前我已经命人去了城中雇车,也派人回了家中报信,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阿晚听言就转头对曹嬷嬷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曹嬷嬷扶着阿晚下了马车,阿晚这才对原翎邀请道:“原姑娘,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如何能久侯?你不介意的话,就先上我的马车一起走吧?从这里回我家会顺路经过南安侯府,我便先送原姑娘回府可好,这样并不碍着我什么。” 原翎皱眉有些犹豫,说什么顺路,很可能只是这位顾姑娘这般说罢了,这大雪天,让人专门送自己回家,也太麻烦了别人些。 原翎不想麻烦阿晚,她身边的侍雪却是有些急了,小声劝道:“姑娘,既然顾姑娘邀请,您就坐顾姑娘的马车吧,您在这里已经侯了这么长时间,这样的雪天,长贵去雇马车,且不说能不能雇到,就算是雇着了,那必也是十分简陋的,姑娘已冻了半日,再捱下去受了冻着了寒,可如何是好?” 好的马车可不是临时想雇就能雇着的,都是要提前很多天预订的,尤其是这样严寒的天气。 阿晚上前拿了自己的梅花手炉递给原翎,柔声道:“原姑娘上来吧,雪天路长,我刚刚还觉得闷得慌,就不想见到原姑娘,还有些很不厚道的高兴,原姑娘莫怪,你上来,我们可以一起在马车上玩玩骰子。” 这是个什么提议? 原翎看着阿晚亮晶晶的眸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是扭捏的性子,而且也不知为何她看见对面顾晚这样的笑容,她就有一种从心底生出的亲近和喜欢,觉得自己就不该拒绝她,大约是美人美到一定程度,就会男女通杀? 原翎只能用这个理由作解释了。 她伸手接过阿晚递过来的梅花手炉,笑道:“好,那就叨扰顾姑娘了。” 阿晚便拉了她的手上了自己的马车,而曹嬷嬷和原翎的侍女侍雪则是一起坐了后面绿枝和秋红等丫鬟们的车。 *** 两人上了马车,阿晚还当真拿了一副骰子出来和原翎一起顽。 这个是两人以前经常一起玩的。 原翎却是没想到阿晚会是这么一副性子,两人玩比大小,输了的就说说自己听来的或者自己经历的一些趣事,玩了一路,说了许多的话,两人便已经不知不觉就很亲近了。 及至后面,原翎看着阿晚清澈对人毫不设防的笑容,一时之间都有些怔忪,好几次甚至想提醒她,告诉她怕是她身边有小人,整日里地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让她提防着些。可毕竟两人是刚刚相交,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觉得来日方长,将来再说也不迟,而且只要阿晚自己能出去多走动走动,她这样的性子,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不过阿晚并未送原翎至南安侯府,他们行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遇到了得了护卫送过来的信,策马过来寻妹妹的原缜。 半个多月前还是阿晚青梅竹马未婚夫的原缜。 作者有话要说: 原翎:为何我们的兄长都这么没人性? 阿晚:(默默)总比未婚夫都没人性强 小可爱们,天气不错,记得撒花哦,爱你们~~ 今天依然是个发红包的好日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笑笑 2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浊 10瓶、慕慕 10瓶、gbw123 5瓶、小孩子 2瓶、ansharon 1瓶、豹子珠 1瓶、画画的猴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8章 原缜骑马疾驰而过,好在南安侯府的侍从一直注意着路上的来往之人,远远看见了自家公子,就赶紧 分卷阅读18 地跳下了仆从的马车,拦下了原缜的马,这才没有错过。 原缜是得了护卫的消息担心妹妹,命了家中准备马车,自己则是先骑马过来了,是以此刻他虽然到了,但原家的马车却还是在后面,此刻他见妹妹上了顾家的马车,便隔着马车门和阿晚打了招呼,致谢之后就道:“恐怕还要叨扰顾姑娘一段时间,待家中马车到了之后舍妹再和姑娘辞行。”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一个多月前这个说话的人还帮她整着斗蓬,拂了帽沿上的雪花,跟她道,“晚晚,祖母梅园中的檀香梅开了,她想接你过去住几日,阿翎也在,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就让祖母派人过来接你。” 那时她笑弯了眼,故意道:“我不去,既然是大长公主想要接我过去住几日,干嘛是你让大长公主派人过来接我?” 原缜的祖母便是当今圣上的姑母,寿宁大长公主。更多关注公*众*号:早侒推文 他听了她的话笑了出来,眼睛闪着亮光,他本来就生得十分俊美,只是不笑的时候总带着些慵懒和漫不经心,此刻笑起来就格外的好看,像阳光打在雪花上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她看见他的笑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是了,他一向聪明,怎么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不过是故意想从她的答案里听到她的心意罢了。 只不过后来阿晚最终也没有去成大长公主的梅园,因为她回家之后翌日就病倒了。 再后来她从病中醒过来便就是现在的“顾晚”了。 不过他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熟悉,但语气却格外的清冷,无甚波澜,不似那时跟她说话时的温和宠溺,甚至也不知是不是阿晚的错觉,就是比以前他对别人说话也都要更冷漠了几分。 有那么一刹那阿晚很想掀开车帘看一看他,想看看他还是不是跟以前一样,说话时或慵懒或清淡地扫人一眼,总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睥睨的傲慢味道,让人不由得有些恨得牙痒痒,但在她面前,他却从来不是那样的,他总会想着法子哄她...... 阿晚深吸了口气,到底压过了这股冲动,她怕原翎看出自己的异样,最终也没有掀开车帘,甚至连表情都控制得还不错。 她和他之间,隔得已经不仅仅是一道车帘这么简单。 她多看他一眼,都怕会引来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和误会。 虽然外人总以为她是个被娇宠得天真的小姑娘,但其实她从来都理智得很,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她已经不是赵云晚,如果没有昨晚她和赵恩铤的事,她可能还会想,若是她和赵恩铤的事情解决了,或许还有再嫁给原缜的可能性,因为她实在贪恋属于赵云晚的温暖。 可现在,发生了昨晚那样羞耻,噩梦般的事情,她怎么还可能嫁给他?她更害怕让他和继兄对上,那场面她想都不敢想......反正她暂时都不想再把他牵扯进来了,免得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所以纠结了半日,她最后也只道了一句“原二公子不必客气”,便命马车前行了。 只是她在马车之中,自然没有看到原缜听到她这句话时面上陡变的神色,原先身上的冷淡傲慢,还有万事皆关我何事的漫不经心尽失,眼中慢慢聚集的皆是困惑和震惊。 原翎不知车内车外的风起云涌,她只知道自己二哥说了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辞之后,顾晚隔了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更不痛不痒的话,她随口就笑着道:“你们这对话,听着怎么像是有多大仇怨似的。” 阿晚瞥了她一眼,道:“不是有仇怨,是你二哥的声音太好听,我一时呆住了。” 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不该是自己说的,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这话也太过轻浮了些。 不过原翎眨了眨眼睛,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并没想太多,反而只觉得顾晚可爱,她以为顾晚这句话是反讽,谁让她二哥总是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忒惹人恨的模样。 *** 如此原翎仍是坐在了阿晚的马车之上,而原缜则是骑了马在雪中随行,这样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遇到了原家赶过来的马车。 因着原缜的到来,又因为阿晚先前那句“你二哥的声音太好听”,也不知是戳动了原翎的哪根弦,她开始讲他们家兄妹几人幼时的趣事,阿晚以前和他们关系亲密,几乎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那些事情她多半都是知晓的。 甚至其中有些事还曾是她参与过的。 这个世界没有赵云晚,但所有的事情还是都发生了,只是抹去了赵云晚的痕迹而已。 原来没有了自己,这世上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皆是未变,她听着心中越发的酸涩,怕原翎觉察出自己的异样,便掩饰道:“原姐姐,你们兄妹感情真好,我自幼都是一人,每日都是无趣生闷得很。” 原翎看出阿晚眼中的孤寂和苦涩,那一刻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软得不行。 她觉得阿晚真是忒可怜, 看她这样子,分明就是被家中给拘束得狠了,可恨那赵媛竟然还在外传她那样不实的 分卷阅读19 谣言。 她宽慰道:“那你以后有机会就多出来玩玩好了,你身子不好,有可能就是因为总在家待着闷着的,平日里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 说着她又道,“说起来这个月底就是我的生辰,我邀请了几个闺中好友一起去我祖母的梅园那里赏梅,我知你刚刚大病初愈,现在又天气严寒,但若是你能过来的话,我定会很高兴的。” 她口中的大长公主便是寿宁大长公主,原翎和原缜的嫡亲祖母。寿宁大长公主喜梅,梅园是她在京城南郊的一座庄子,里面种了很多的名品梅花,京城的贵夫人和姑娘们一向以能去大长公主的梅园赏梅为荣。以前寿宁大长公主也很喜欢阿晚,她是常和原翎一起过去玩耍的。 阿晚当然想去。 她笑道:“我不过就是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早就痊愈了,并不碍事的,届时若是家中无什么其他要紧事绊住,定会去的。” 原翎很高兴,道:“那我改日就派人给你送帖子。” *** 因着原翎在车上一起说话,枯燥的行程也变得欢快起来,及至原家马车到了,两人分开之时都有些恋恋不舍,阿晚亲自下了马车送原翎。 刚下了马车阿晚就看到了牵着马站在马车旁的原缜。 她尚未抬头看他,就已先看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深蓝色锦袍和玄色氅衣的衣摆,那一刻阿晚只觉得一阵恍惚,她怕自己失态,更不敢看他,只垂着头匆匆给他行了一礼,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原翎身上,所以自然也就错过了原缜看到她下车之时面上怔愣震惊的神情,以及随后眼中汹涌的情绪。 原翎和阿晚告辞,原翎拉着阿晚的手叮嘱,道:“顾妹妹,我生辰之时你可一定要过来。” 阿晚点头应下,又保证了一番,两人才很是不舍得分开。 *** 阿晚和原翎告辞,转身上了马车,这过程自始至终都没再去看原缜。 既然都不再认识她,就不再牵扯了吧。 她因为贪恋属于赵云晚的温暖,去招惹原翎,却不敢再去招惹原缜,在她还没有处理好自己和继兄赵恩铤之间的事情之前,她都不能去招惹他。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却隐约觉得他的目光好像一直盯在自己身上。 她真是自作多情呢,所以自始至终都没去看他一眼。 *** 但阿晚不知道的是,实际上,那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 原翎目送阿晚离去,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兄长竟然牵着马一直在看着阿晚的马车,目色沉沉,意味不明。 原翎也未想太多,顾晚生得实在太过貌美,少有男子见了会不多看两眼,恍然若失的,就像她,她还是个女人呢,感觉今天也像是被顾晚的美色给灌了**汤似的,竟然初次见面,相处了也就这么多的时间,就喜欢她喜欢得不行,总想和她在一起似的。 就算她二哥一向都不近女色,但总也有破例的时候,只可惜顾晚已经定亲了。 她心情很不错,就笑着打趣道:“二哥,别看了,那是顾家的妹妹,早就和定国公世子定亲了,以前还听赵大姑娘说她这位表妹性子高傲,目下无尘,现在想来怕都是她心中妒忌杜撰出来的,还好你不喜欢那赵大姑娘,简直是......” “和定国公世子定亲?”原缜打断了自己妹妹的唠叨,嘴角微翘,明明好像是在笑着,但眼神中却全是冷意,语气中也像是加了刺,还有些意味不明的讽刺和愤怒。 那模样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原翎被打断了话抬头看见自家二哥这副神情心中就是一咯噔,她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好像就快要和风雪融成一色的面色,喃喃道:“二哥?”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顾晚了吧? 赵恩铤那人的未婚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肖想的。 不,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二哥和顾晚以前根本就没有交集,刚刚顾晚也没怎么搭理二哥,至于吗?她二哥也从不是轻浮,会被女色左右之人。 她皱了皱的鼻子,道:“嗯,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南安侯府原本和定国公府是有过一个口头婚约的,但定国公府就定国公世子赵恩铤那么一个阎罗王,原先我还十分担心爹娘想不开定要把我嫁给那个阎罗王,好在两年前定国公亲自跟祖父请罪,说是顾姑娘自幼丧父,在顾家处境不好,定国公老夫人心疼外孙女,要让那阎罗王娶顾姑娘,所以和我们家的婚约就此作罢了。不过听说那阎罗王倒是对顾妹妹挺好的。” 原缜捏着自己手中的缰绳,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露,指节发白,他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翻腾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上马车吧。”说完就转身上了马,也不等原翎就直接疾驰而去。 原翎看着他踏雪而去,那马蹄蹬起的雪花扬得老高,一时之间也是目瞪口呆,然后跺了跺脚,气恼道:“什么人嘛,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半年来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也不再理会他,自顾上了马车归 分卷阅读20 家。 *** 因着偶遇原翎一事耽误了一些时辰,阿晚回到顾府之时已是晌午时分。 顾府分了东西两院,东院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现如今顾老太太和顾家二房都住在东院里,西院是原先顾家隔壁人家的宅子,赵氏嫁过来,顾府不够住,定国公府就把这顾家隔壁宅子高价买了下来给了赵氏做嫁妆,那时赵氏和顾大将军也都没在意,因为赵氏成亲之后便随着顾大将军去了北疆,及至顾大将军过世,赵氏带着女儿回京,这才收拾了西院住了进去。 阿晚自然是直接回了西院。 只不过她刚回到西院,不过跟母亲略说了几句话,衣服都还尚未来得及换,东院那边就已经得了消息,派了婆子过来请她,道是老太太那边还一直都在等着她用膳呢。 耽误老太太用膳可是大事,阿晚便赶紧随着母亲去了东院上房给顾老太太请安。 顾老太太是武官家的出身,生得十分健壮,虽则年纪比阿晚的外祖母赵老夫人还要年长上两岁,面上褶子也不少,但精神头却很好,头上更是半点银丝也无。 阿晚入了房间脱下了身上的银狐斗篷给了身后的绿枝,然后上前给老太太行礼请安,老太太唤了她到跟前就一把搂了她到怀中,“心肝儿”的唤着,道:“我的儿,听说你前些日子大病,昏迷了数日才醒,可把我这心焦的啊,现在可觉着怎样了?你父亲可就你这么一点血脉在这世上,要是你在外出了什么事,可叫祖母怎么去见你父亲。” 约莫是说起战死的儿子真伤心,眼泪鼻涕一把流。 阿晚:...... 她被这么搂着哭真有些受不住,倒也不是她嫌顾老太太粗鄙,而是她实在跟她不熟,很不熟。而且她话里明晃晃的指责赵氏和国公府让她也有些不舒服。 但她好歹忍住了,道:“孙女已经好多了,劳祖母挂心,是孙女的不孝。” 这时旁边一位头上盘了金丝髻,又插了支明晃晃凤头金钗的长脸中年妇人就插言道:“要我说,晚姐儿就是养得太娇了,我们武将家的姑娘,身子骨哪里有这么差的?看我们娆姐儿,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什么病,我觉着,以后晚姐儿就留在家中,和娆姐儿同吃同睡一起玩着,保准就能健健壮壮的,什么药也不用吃。” 阿晚看过去,认出这位长脸妇人,便是她的二婶周氏了。 她笑了一下却并未说什么。 周氏被她这么一笑却是很有些不自在,这丫头一直都这样,就那么云淡风轻地笑上一笑,旁人觉得她脾气好,但她却觉得那笑里满满都是轻慢和骄傲,好像话都不屑跟你说上一句似的。 而周氏口中的“娆姐儿”顾娆坐在下面则是眼神十分羡慕地打量着阿晚,阿晚身上的宫缎雪丝袄裙,先前褪下来的那件银狐皮的斗篷,脖子上红得想要滴血的红玉璎珞,腕上晶莹得犹如有水在其中流动的翠玉镯子,还有绣鞋上镶着的拇指大小熠熠生辉的珍珠,每一样都是顾娆可望不可及的,看多一眼都会眼睛连着心一起烧。 都是顾家的女儿,凭什么她要什么有什么,有那样的人把她捧在手掌心,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阿晚不说话,但顾老太太对次子媳妇周氏的话却是十分认同,她点了点头就对阿晚母亲赵氏道:“如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姑娘家啊,哪能真的一直关在家里跟个药罐子似的养,好端端的把个武将家的女儿养成了个药罐子。” “还有,茜娘啊,晚姐儿是阿韶在这世上仅存的骨血,但这么多年来,她留在我跟前的日子屈指可数,往日里为娘是想着你娘亲身边无子女侍奉说话,让她住在国公府孝敬她外祖母也就罢了,但现如今晚姐儿就快嫁去国公府了,也不该再一直住在国公府了。我想着不若她出嫁前就让她跟娆姐儿一样,住到我跟前来吧。就住在娆姐儿隔壁的屋子,我已经命人收拾了出来,今日晚姐儿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阿晚乍听这话有些呆,赵氏的脸色则是可见的沉了下来。 可顾老太太可不管赵氏的面色,她对赵氏“命令”完就形容可亲地对阿晚慈爱道,“晚姐儿,以后你就住在你姐姐隔壁,平日里姐妹两一起做做针线一起玩耍,白日里就到祖母这里说说话,可是欢喜?” 一点儿也不欢喜。 *** 阿晚心中腹诽,她还在想着该如何拒绝了顾老太太这提议之时,就听得自己母亲赵氏声音冷淡道:“母亲,此事怕是不成的,您也说了阿晚就要成亲了,她要嫁的是定国公世子,以后就是国公夫人,将来是要执掌国公府中馈的,现在也该学学管家理事了,儿媳已经准备现在就将儿媳自己的一些嫁妆产业拿出来交给阿晚打理,让她早些练练手,免得将来手忙脚乱。” 一段话说得顾老太太和顾二太太周氏皆是色变。 赵氏手上的产业一直都是她们的心病。 她们早知赵氏很可能会把她手里的产业都会给了阿晚陪嫁到国公府去,但猜测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可这事偏 分卷阅读21 偏她们还阻止不得。 房间里有片刻的凝滞,顾老太太脸上阴晴转换,好一会儿才沉着脸道:“就算是晚姐儿要学习管家理事,跟她住在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冲突,往西院去走路不过就是一两盏茶功夫的事,她完全可以住在这头,每日里跟娆丫头一起给我请过安之后,再跟你一起回西院学习管家理事。” 因着心情不好,语气已然是很不好。 她心中不满,不过就是让孙女住到东院,这儿媳就敢拒绝自己,照理来说,她是儿媳,她自己都不该独居那么个大院子,吃住都和她们东院分开,而是应该搬到东院来服侍自己的。这都是过去这么些年来,老头子在世之时把她给惯坏了。 她对她太好,这个儿媳已经快踩到自己头上来了。 赵氏略皱了眉尚未出声,周氏又尬笑了两声,道:“哎呀,是啊,晚丫头就要出嫁,是该学学管家理事了,不过大嫂,母亲说得的确没错,这东西院来回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而且就算晚丫头住在西院,她也还是要过来给母亲请安不是?” “不过说到晚丫头出嫁,不怕大嫂你笑话,又戳中了我的一桩心事,说起来,我们娆姐儿还是姐姐,现如今晚丫头就快出嫁了,可娆姐儿的亲事还没个着落,大嫂,这也是我的私心,我就想着娆姐儿能多和晚丫头亲近亲近,也沾点喜气。” “还有,虽则娆姐儿的亲事还未定下,但我觉得,娆姐儿也该学学管家理事和大家规矩了,我是个粗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也教不了娆姐儿,就想着大嫂既然教晚丫头,能不能以后就让我家娆姐儿也和晚丫头一样跟着大嫂,顺便一起教了?” 阿晚目瞪口呆,她母亲说得很清楚,要把她的嫁妆产业拿出来教着自己打理,日日看的都是那些嫁妆产业的账本,见的是铺子产业的掌柜,还有教自己国公府的人情往来,她二婶竟然开口让顾娆跟着自己一起去学? 还有顾娆比自己还大两个月,但亲事却一直未定下,并不是因为无人上门提亲。 而是顾老太太和周氏都嫌上门提亲的人家门第太低,或者也偶有门第不错的,但却是旁支庶子,她们又是看不上。 她们总记得自家是将军府邸,另一个孙女/侄女定的可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有战神之称的国公府世子呢,这个孙女/自己女儿怎么能嫁得差了? 可她们却忘了,就算是将军府邸,阿晚的父亲顾大将军已死了十几年,而顾娆的父亲不过就是在北城兵马指挥司做了一个正七品的副指挥,有尚算不错的人家肯提亲,看的多半还是顾家和国公府的姻亲。 阿晚尚在惊愕中,尚未来得及去看她母亲面色,周氏已经对她女儿顾娆使了眼色,顾娆便起身就对着赵氏行了礼,道:“大伯母,侄女愚钝,以后还要请大伯母费心了,不过侄女一定会认真跟着大伯母好好学的。” 阿晚看着这一家子的作派,心道,难怪这么多年来她母亲一直要把“顾晚”送到国公府养着,而自己就日日闭门礼佛。她看着神色清冷的赵氏,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疼。 好好的金尊玉贵,千娇百宠的国公府嫡女,下嫁到了顾家,可是成婚没几年丈夫战死,然后日日就对着这么些人,这么些事?虽然她知道母亲赵氏性子强硬利落,后面又有国公府撑腰,这些人在她面前也就是蹦跶几下,实际吃不了什么亏,但也膈应人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晚:(含愁)我们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一道车帘 原缜:(一把扯开车帘)有病 男主:(杀过来中) 第9章 不过周氏母女这种强按头的招式对别人可能有效,对赵氏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她甚至神色都没动一下,只语气平淡地对周氏道:“阿晚学管家理事之前,已经跟着教养嬷嬷和女夫子学习规矩礼仪,诗书,算学,琴棋书画,刺绣,厨艺等各种才技近十年,二弟妹既然说自己大字不识,从未教过娆姐儿什么,我看娆姐儿也没专门请过什么师傅,那她现在应该还不适宜跟着阿晚一起学习打理嫁妆产业,我看不若还是我给娆姐儿请一位宫中的嬷嬷先教教娆姐儿规矩礼仪吧。” 这话就是明摆着打脸,饶是周氏和顾娆脸皮厚,此时也涨得通红,然后不等她们再说什么,赵氏又续道,“勋贵世家也好,寻常的官户之家也好,说亲最紧要的一是门第,二是姑娘本身的品性,有宫中的嬷嬷教过,别人相看之前,也都会高看两眼。” 说到这里赵氏又看向自从提起阿晚嫁妆一事之后面色就一直不怎么好看的顾老太太,道,“母亲,说起这个儿媳还想起来一事,前些日子族长家的三婶娘进京,她还说想让儿媳帮她们家的三姑娘寻个宫中的教养嬷嬷,只是儿媳寻的那位嬷嬷并不愿意离京,儿媳想着,不若就接了三姑娘一起到家中来住着,这样母亲身边岂不是又要热闹一些了?” 顾氏一族祖籍齐州,赵氏口中所提的三姑娘顾烟是顾氏老族长的侄孙女,定的是京中忠义伯府的嫡次子,顾烟在其七岁时祖父致仕之后就一直住在齐州,顾 分卷阅读22 烟的祖母担心其嫁到京中却不懂京中礼仪,以后在伯府的日子会不好过,是以这才求到赵氏头上。 赵氏此话一出,老太太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顾老太太一直想把自己的小孙子,周氏的幼子十三岁的顾文昌过继给赵氏好继承长房的财产,可前些年顾文昌小的时候周氏不舍得,或者说周氏心眼比较多,她觉得大房这种情况,小儿子迟早都是要过继给长房的,那可不能早,怎么着也得等养大了,自己养熟了才好过继吧。 可万万没想到等顾文昌过来十岁之后赵氏却不肯了,赵氏说,要过继,行,那就去顾氏族里挑个年纪小的养着。 赵氏背后可是定国公府,谁也拿捏不着她。 再等这话放到族里,赵氏的身份和财产谁不心动?族里可不就都站到了赵氏那边? 现在赵氏这话其实就是拿族长压老太太和周氏,把族长家的三姑娘接过来和顾娆一起跟宫里嬷嬷学什么规矩礼仪,可不就是把族长之势搬到了家里压着? “这事儿且再说吧,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今日就先让晚姐儿搬到东院里住着。”顾老太太沉着脸语气强硬道,“我自己的孙女,我儿子唯一的一点骨血,从没在我面前养过一日,这事儿就是走到哪儿也说不过理去。” 她脾气本不是好的,一直忍着赵氏是因为赵氏背后的国公府,还因着老头子临终前的千叮万嘱,可是现在她都要被赵氏踩到头上了,她还要怎么忍?继续忍着,赵氏的心里也没有半点顾家。 *** 阿晚还就在顾老太太身边坐着呢。 老太太绷得铁紧跟个石头似的腮帮子就近在咫尺,阿晚转头再看自己母亲隐忍但眼看就要发飙的面色,心中叹了口气,她拿了帕子掩了口鼻就连着咳了好几下,像是连肺都要咳了出来。 她这副模样,就是顾老太太都忍不住身子往后侧了侧。 老人家冬天最难熬,被过了病气可不是小事。 阿晚也乖觉的退出了顾老太太的怀抱,她又喘了好几口气,才对着老太太道:“祖母,我的身子尚未痊愈,太医嘱咐了,这些时日若是不小心注意,很容易落下病根,所以尚还需要日日熬汤煎药,不仅是吃的汤药,还有每日里浸浴的浴汤,都很麻烦,还有膳食,也都是照着太医的单子做的,孙女虽然也很想在祖母跟前尽孝,但若是现在就住进东院,实在怕滋扰了祖母,更怕过了病气给祖母那就是孙女的大不孝了。” “此次我是要在家中长住的,祖母不若再等些时日,待孙女的病尽全好了,孙女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收拾了,再到祖母跟前服侍,可好?” 阿晚说得温柔,眼神如水,明透清澈,再不像撒谎的样子,就算顾老太太原先已经打定了主意,可她现在看着阿晚这副模样也是犹豫起来。 主要是她怕阿晚的病会过人。 周氏看着阿晚那副病弱的样子虽心中不屑,但她的脑子也是个转得快的。 她见老太太那副神情就知道让阿晚住到东院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眼睛转了转,就道:“唉,这说的也是,晚姐儿在国公府娇生惯养惯了的,肯定住不惯我们东院,而且大嫂说要请宫里的嬷嬷过来教导娆姐儿,又要把族长家的三姑娘接过来,这样说我们东院哪里还能住得开?要不我看就让我们娆姐儿也跟着晚姐儿一起住到西院去好了。” 阿晚:...... 不过这事还不等赵氏拒绝,顾老太太就黑着脸先拒绝了,她道:“烟丫头过来,自然是要住在东院里,这事以后再说吧。” 烟丫头便是族长家的三姑娘顾烟。 若是顾烟过来,顾老太太是决计不肯让顾烟住到赵氏那头去的。 *** 兜了一圈,顾老太太和周氏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顾老太太再看阿晚那咳得就快断气的样子,连午膳都不想留她在自己房里用了。 阿晚是顾老太太长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若阿晚乖乖巧巧,孝顺听话,是个正常的孙女,她自然是真心疼她,可阿晚本来就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情分已经薄了些,现在再病成这样,她就算要疼,也还是更看重自己的身体一些。 所以在阿晚又一轮咳嗽之后,她脸色就有些难看得冲赵氏道:“亲家母这到底是如何照顾的晚姐儿?好好的姐儿怎么就病成了这个样子?既病成了这样也就不该出门,在家好生养着,怎么这样大的雪天还要在外面颠簸?你快带了晚姐儿回房歇着,寻常的饭食也不要用了,只嘱咐丫头们煲些燕窝粥给她好生润着嗓子,养养肺。” 这不是你急匆匆的召了人过来用膳吗? 赵氏也不说什么,只上前从容地领了阿晚跟顾老太太告退,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媳这就带了阿晚下去歇息,母亲您好生用膳。” 回到了西院,阿晚也不装了,赵氏看她这样子叹了口气,道:“晚晚,女子太过病弱,终归对名声有碍,也不可装得太过了。家中之事,你只需眼明看着既是,母亲自能应付得过来。” 好在阿晚定的是自 分卷阅读23 己娘家,母亲和侄子都不会嫌弃她,但病弱的名声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国公府那边有些人的心本就已经养大了,无事都要弄点事出来,若是阿晚病弱的名声再传出去,怕是更有人要蠢蠢欲动,不知生出多少事端来。 阿晚知道赵氏是为她好,一来心中感动,二来也怕赵氏看出自己的异样,就搂了赵氏胳膊撒娇道:“女儿知道,只是刚刚一时心急,不过阿娘您看我现在的情况,东院的确是住不开的,我就是不想住到那边去,阿娘您别怪我。” 她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就有十几个,老太太说只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要她怎么住? 赵氏无奈,拍了拍她笑道:“好了,没有怪你,只是装都装了,你今日还是回去好生养着。改日母亲就派人把族长家的烟姐儿接过来,我之前也见过她,是个稳重懂事的,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有她在你祖母和二婶那边也能消停些,你以后要和她好好相处。” “嗯,女儿知道。”阿晚道,“可是阿娘,您接了她过来,是当真要过继族中的孩子作嗣子吗?” 赵氏浅淡地笑了笑,道:“不过是拖着罢了,这事等你出嫁了再说也不迟。” 阿晚看着她母亲的笑容,心里却隐约知道了她的意思。 等她嫁了,她母亲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还过继什么?她从来就没有什么过继孩子的心思。 *** 定国公府。 赵恩铤一早入了宫见驾,出宫之时已是巳时,虽然他出宫之后就弃了马车直接快马加鞭回府,但回到府中之时阿晚的马车也已经走了近一个多时辰了,只是彼时他尚不知情。 他下了马刚入了国公府外院就有管家在门口候着了,恭敬地禀道:“世子爷,老夫人吩咐了,道是世子爷一回来就请世子爷去寿安堂说话。” 他扫了他一眼,一边往内院去,一边就随口问跟着的罗管家道:“表姑娘可是在寿安堂?” 今日阿晚要回顾家,以他祖母疼爱她的程度,走之前肯定是会留她在寿安堂说话的。 罗管家的脸上僵了僵,很有些小心地道:“世子爷,表姑娘陪着老夫人用完早膳就离开了,道是雪有些大,怕路上不好走,若是等世子爷回来,也不好让世子爷再送的。” 赵恩铤的脚步就是一顿,回头目光扫过罗管家,最后落在先前也是侯在一旁一直没说得上话的侍卫身上,侍卫忙上前小声禀告了几句,他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不过步子倒是没停,径直往寿安堂去了。 *** 赵老夫人看到孙子回来,再看他面色,也未直接提阿晚之事,只待他请过安之后就问道:“恩铤,今日你进宫,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有何打算?赵恩铤心中冷笑,试探我是否愿意娶端慧公主可算是一件? 不过此事他却不会跟自己祖母说,只道:“陛下打算先调父亲回京,再封我为北军都督府右都督,命我年后就回北疆。所以,祖母,我想将我和阿晚的婚事提前,婚后就带她一起去北疆。” 赵老夫人一惊,这话的信息可真丰富。 调儿子回京,将北疆兵权交给孙子,说起来是对定国公府的器重,但其实也是削弱了定国公府的兵权,同时也是在防着定国公府。但此事她却是不好说什么,只道:“你父亲已经几年未曾回京,他年纪也大了,回来就回来吧。” 兵权不兵权的,她不在意那么多,她老了,已经多年不见自己的独子。不过儿子即将回京的喜悦却又被孙子要带着外孙女一起离开的话给冲淡了,只觉得满心酸楚。 她看了孙子一眼,道,“只是你和晚儿的亲事,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怕是太仓促了些,还有,她身子骨不好,我也怕她去北疆那边受不住。” 其实这事也是她的一桩心事。 阿晚是她的嫡亲外孙女,她疼她是仅次于自己唯一的孙子的,可是疼归疼,阿晚却并不是最好的孙媳妇人选,甚至从阿晚的角度来看,孙子也不是最好的夫婿人选,她嫁进赵家几十年,如何不知道赵家媳妇的苦楚。 只是孙子的脾气硬,他的决定谁能左右?所以这事她也无可奈何,但赵家子嗣问题的确是她的心病,左右都是忧心,所以她一直热衷的事情就是帮阿晚养身子,结果一场大病阿晚的身子骨反而更弱了。让她就这么跟着孙子去苦寒的北疆,她实在不放心。 赵恩铤知道自己祖母的心事,但阿晚就是他的命,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开她的。他总算找了句话宽慰道:“阿晚是在北疆出生的,说不定那边的风土更适合她。” 赵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子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若是你姑母和阿晚同意,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总是盼着你们好的。” *** 当晚,定国公府,外院书房。 赵恩铤靠坐在桌案后,手上慢慢翻着书册,窗外是白茫茫的雪,桌案上掌了灯,在他脸上打下了一层暗影,明明是面无表情,却显得格外阴沉。 下面单膝跪 分卷阅读24 着一名玄衣侍卫。 正是今早护送阿晚回顾家的那位侍卫首领,他禀告道:“世子爷,表姑娘一路平安,只是在途中遇到了南安侯府原家大姑娘的马车出了故障,表姑娘便邀请了原大姑娘坐了自己马车同行,其后是原家二公子得了消息备了马车过来接走了原大姑娘。” 在侍卫说起南安侯府时赵恩铤的面色已经阴沉下来,握着书册的手就是一顿,及至说到原二公子,那面色已非阴沉可形容,书扔到了桌案上,手则是按到了一旁的黑玉镇纸之上。 他盯着那侍卫,那侍卫的额上已经冒出了细汗,但偏偏他的话还尚未禀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原大姑娘和表姑娘告辞之时,邀请了表姑娘去寿宁大长公主的梅园参加她的生辰宴,表姑娘应下了。” 赵恩铤的手一紧,那手下的黑玉镇纸已然碾成了碎片。 他道:“你下去吧。” 侍卫松了一口气,忙道了声“是,属下告退”,就僵直着身子匆匆退下了。 赵恩铤松了手,看向自己的手下,碎片几近成了粉末。 但这也并未能卸走他心头的半分怒气。 这怒气倒不是冲着阿晚,大约只是自己心底的烦躁吧,自从昨日他发现她怕他,或者说很怕他之后这股烦躁和不安就已在心底发酵。今早之事,若非是因着这股压制着的烦躁和不安,他也不会失控对她那般,而今早她在他怀中的娇嗔依恋原本也已经缓和了些不安,可是偏偏他回来之后就得知她没有等他就直接走了。 不过就是那时候得知她离开,他虽然不悦,但因着今早她的依恋,她在自己怀中的娇馨温软的感觉犹在,所以也并没有特别恼怒,他昨日也已经查问过她身边的人,这大半年来她并无接触过多少外人,和原缜更是没有交集,只不过是一些内宅的算计和闲话而已。 他打算等处理完了手上的一些事情之后过两天再去看她,也让她先静一静,再告诉她婚期提前一事。 可是转眼之后她就见了原缜,还应下了原家大姑娘之约去大长公主的梅园。 哪怕现在她的心还在自己身上,也并不表示他能容忍她和原缜有任何的接触,哪怕就是想到她和原缜站在一处的场景他都不能忍,梅园,那些曾经的画面和那些事都是刺在他心底最深处的钉子,哪怕她就在他身边,也从来没有完全拔除过。 *** 顾府。 阿晚回到顾府的翌日就收到了南安侯府大管家亲自送过来的谢礼和帖子,谢礼是南安侯夫人亲自准备的,感谢阿晚那日帮原翎脱困,送她回家的恩情,帖子却是原翎亲笔写的请帖,邀请她去参加她的生辰宴,宴席地点是寿宁大长公主的梅园,时间就在八日后,十一月二十九。 阿晚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这好歹算是她的一个新开始。 她命绿枝给自己准备衣裳首饰,又命秋红给了自己小库房钥匙亲自打开箱笼去挑选送给原翎的生辰礼物,绿枝看着自家姑娘这般兴冲冲的样子欲言又止,她欲言又止了一整天,阿晚想刻意忽略都不行。 终于到了晚上的时候阿晚放下了手上准备送给原翎的绿宝石坠子,问她道:“绿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什么话就直说。” 绿枝犹豫了一下,道:“姑娘,您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参加原大姑娘的生辰宴,要跟世子爷说一声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扫阿晚的兴致啊。 第10章 阿晚转过了身,没让绿枝看到自己晦暗下来的表情,道:“不过就是个姑娘家的聚会,表哥刚回京城还有许多的大事要忙,我怎么能拿这样的小事去打扰他?” “可是......” “罢了,”绿枝还想说什么却是被阿晚直接打断了,道:“绿枝,我记得我有一套樱粉的窄褙袄裙,你帮我看看是放在了哪个箱笼里,你寻了来帮我熏上幽兰香,那日我就穿那件衣裙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 以前她很喜欢樱粉色,箱笼里有许多樱粉色的衣裳,褙子,袄裙,绉纱裙,斗篷,各色式样的都有,可她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就发现了,“顾晚”的箱笼里樱粉色的衣裳却很少,也就是那件窄褙袄裙出挑点,也是她以前就有的,她记得那件袄裙应该是前不久宫里才赏下来的别国进贡上来的料子,赵老夫人叫了绣娘新给她做的。 绿枝的注意力瞬间就被移走了,她有些奇怪道:“樱粉色的窄褙袄裙?姑娘,您不是一向不喜欢樱粉色吗?” “顾晚”不喜欢樱粉色? 阿晚心里刚划过些微诧异,就听到绿枝继续嘀咕道,“也不是,姑娘您皮肤白,穿樱粉色好看,但是世子爷不喜欢,所以您很少穿的。” 阿晚:......我了个叉,赵恩铤他管得可真够宽的。 “顾晚”的生活里赵恩铤就像个阴魂不散的角色,简直就是无处不在。 她扯了扯嘴角,假笑了一下,道:“那是宫里赏下来的料子,西夏国的冰 分卷阅读25 丝锻,样子也是最时新的样子,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正好,那日过去的可都是名门贵女,你去寻了来就是了。” 绿枝“恍然大悟”,原来姑娘这是为了打扮得好些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免得被别的贵女看轻了,并无关自己喜不喜欢,所以忙应了声“是”,转身就向着放置箱笼的隔间那边去了。 *** 南安侯府这般大张旗鼓的送了厚礼和帖子过来,过来送礼之人又不知道顾家的情况,因此东西虽是送到了西院,但消息却还是传到了东院。 翌日阿晚去给顾老太太请安之时,顾老太太就说到了她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作客之事。 阿晚还有些“咳嗽”,这回顾老太太没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了,而是任她坐在了赵氏的下首位,然后一脸慈爱地问她道:“晚姐儿,我听说南安侯府的大姑娘送了帖子过来,想要邀请你参加她的生辰宴,去大长公主的梅园作客,可是也不是?” 阿晚忙起身应了声“是”,因不知顾老太太有何意图,也不多说什么,只等着顾老太太接下来的话。 果然顾老太太接着就笑眯眯道,“唉,晚姐儿,你身子这般弱,之前的伤寒又尚未完全好,这样大雪严寒的天气,本来是不该出去的,只是难得南安侯府的大姑娘邀请,又是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推了委实可惜,也会扫了南安侯府大姑娘的面子,祖母想了想,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不若那日就让你大姐姐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人照顾你,这样祖母也就放心了。” 阿晚眨了眨眼,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转头看向顾娆,柔声问她道:“堂姐,您想去吗?” 顾娆当然想去,这本就是她找祖母求来的。可她对上阿晚的这个表情,这样直白的问话,一时之间竟有些拉不下脸,不想直接答她。 旁边顾娆的母亲周氏就插言道:“晚姐儿,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一家子姐妹本就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晚姐儿,你大姐姐是姐姐,照顾你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再来你大姐姐也很少出门见人,这才让她的婚事这般困难,二婶也是想让你帮衬你大姐姐一下,虽是不指望你大姐姐参加个生辰宴就能被哪个贵人看上,但能去得大长公主的庄子上,也能抬一下她的身份,让别人高看她一眼。” 她这般实诚,反倒是让人不好拒绝了。 而且阿晚其实也没打算拒绝。她正缺一个将来若是赵恩铤问起好应对他的理由呢。 阿晚就温婉笑道:“二婶言重了,其实我收到这个帖子之时原本还犹豫不定,因着身子本心是不想参加的,不过既然祖母和二婶想让我带堂姐去大长公主的庄子上,那我便看看到时候身体如何,若是尚可,便带堂姐一起去吧。” 顾老太太听言面色立时便慈爱了不少,周氏和顾娆也喜上了眉梢。 顾老太太心道,还好孙女的性子没像了赵氏,不是个冷心冷情的,还算孝顺听话,果然还是流着顾家的血,是顾家的女儿。 她心情好了不少,转头就对阿晚的母亲赵氏道,“茜娘啊,既然娆姐儿要跟晚姐儿一起出门,那她也代表了晚姐儿的脸面,娆姐儿没什么好东西,我看她的衣裳和首饰,你就连带着也帮娆姐儿准备准备吧。这一家子姐妹出门原也理当穿一个样式的衣裳,配戴着同款式的首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子姐妹才好。” 阿晚:...... 难怪她阿娘对着顾老太太和周氏母女一向都没什么好脸色,这上杆子爬的功夫也太厉害了。 赵氏是不会惯着顾老太太和周氏等人的,她冷淡道:“阿晚那日要穿的衣裳,要戴的东西都或是宫里赏下来,她外祖母送她之物,或是定国公世子送回来的,怕是寻不着什么同款。大姑娘要参加别人的生辰宴,也不当去寻晚姐儿的外祖母和未婚夫去送她衣裳和首饰,说出去顾家的脸面也都不要了。” 顾老太太,周氏还有顾娆都给气了个倒仰,面色涨得跟猪肝似的。 但赵氏也知道顾老太太和周氏她们蛮劲上来了是不顾脸面的,说完那番话便又补充道,“不过上季阿晚倒是还做了些衣裳和从丝凰斋买回来一些首饰,都是没用过的,若是大姑娘想要的话,借给她用一下也尚可。” 顾老太太和周氏原先到嘴的话吞了回去,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也没再出声了。 因为她们知道若是再说什么,赵氏应下来的东西也会鸡飞蛋打。 那也都是上好的东西呢。 阿晚瞅着这一大家子,无语至极。 *** 不过顾老太太和顾娆之事并没能影响阿晚的好心情,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这日傍晚她回到自己院子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以为只要回到顾家她就能避开赵恩铤了? 早知道她还不如顺了顾老太太的意搬到东院去住呢。 阿晚尚处于乍看到赵恩铤的僵硬和惊惧之中,赵恩铤已经回转了身来看她。 他带了一些笑意看着她,温和唤道:“晚晚。” 分卷阅读26 r /> 可是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为何,看到他这个笑容,阿晚只觉得毛骨悚然,莫名打了个寒颤,再想起她离开那日凌晨两人的缠绵,脸更是立时就烫了起来。 不过阿晚并不是毫无准备之人,这几日哪怕是回了顾家,她也反复琢磨了若是再见到赵恩铤之时应该如何应对他,又该如何慢慢调整两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这才两日就要用上罢了。 虽然此时她心中还是有些慌张,也害怕得很,但好歹还是稳住了,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状了胆,轻声唤了声“表哥”,然后垂下了眼,温柔中带着些脆弱道:“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他定定看了她片刻,就知道她在做戏,跟自己装模作样的做戏。 他养大的姑娘,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姑娘,调皮的时候也会跟自己装,但装也不过就是跟自己撒撒娇罢了,她的一个动作和一个眼神他就能猜得到她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而现在不过半年不见,她竟然开始垂了眼帘躲避他的眼神,而他一时之间竟也不能完全看清她,只看到她装作温柔乖顺的背后小心翼翼的防备和害怕,这副样子,活脱脱跟记忆中那个久远的影子又重合到了一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地按了下去。 不过他看着她鲜红欲滴的耳朵,心头的燥意好歹缓了些下去,不管她怕不怕自己,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或者是那日自己吓着她了?毕竟她已经大了,懂得了男女之事,和以前不同了。 他走到了她面前,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那只手再从她的脸颊之上滑下,落到她的肩上,温柔道:“那日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等我回家送你吗?” 阿晚强忍着自己不要失态,她闭了闭眼,再深吸了口气,心中跟自己说“我是顾晚,我就是顾晚”,想象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她那个可怕的继兄,而真的是她爱着的“未婚夫”,然后情绪勉强到位之后才睁开眼低低道:“表哥,我......我也想等表哥回来,只是你每次从外归来入宫见驾至少都要到巳时末才能回家,有时陛下更是会留你用膳。” “那日大雪,路上更是要耽误些时候,我不想自己那么不懂事,那日你若是再送我来顾府,再回去定是要黑夜了,我不放心。而且......表哥,我也不想自己太过依赖你,离开了你就好像活不下去。表哥,我要嫁给你,就不想做一个一无是处,连个府中的婆子都能随便拿捏的人。” 她实在会拿捏人的心,也或许只是因为那颗心太在乎她罢了。 赵恩铤听得前面那颗焦躁的心稍微熨帖了些,及至后面,不适的感觉又升了上来,声音骤冷,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你放心,那些人我已经全部打发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敢在你耳边随便嚼舌根。” 定国公府祖上其实是北疆的武将世家,只是他的曾祖母是皇室郡主,皇帝将其赐婚给了他曾祖父的同时,还另赐了一座宅邸给他祖父,他曾祖母不愿意离开京城去北疆,定国公府这才在京中扎下根来,及至他祖母,他母亲,也都是京中贵女,一直都住在京城的定国公府,渐渐的,世人好像忘了,其实定国公府真正的根是在北疆。 但别人忘了,定国公府的男人们从来都没忘过。 所以赵恩铤其实一直都从未将京中的定国公府,京中定国公府的那么些产业太放在心上过。定国公府世代累积的财富,其实一直都在北疆,京中的那么些东西,对外人来看或许很惊人,但定国公府的男人,却还从来没将那些东西看在眼里过。 至于赵媛,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给他祖母解解乐子的玩意,毕竟偌大的国公府,他和他父亲都不在祖母身边,可想而知,老人家的日子有多寂寞。而阿晚的身边也一直都有人保护,只是赵恩铤没有想到,还是有人钻了空子伤了她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阿晚抬头,她强撑着看向他,眼中隐有泪光隐现,她道,“表哥,我不是要你帮我打发任何人,我不想这样,没有理由让你远在千里之外浴血征战还要为京城的我和内宅小事分心。表哥,我嫁给你,是想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一个会让你处处操心的累赘。”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蒙着丝光的宝石,看人时会让人不自觉忘记周遭的一切,一直沉浸到她的眸光之中,眼里心里都只剩下她。而此时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还有以前从未有过的悲伤和脆弱,更是美得令人心颤。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种情绪? 她道,“表哥,如果我嫁给你,以后就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不应该什么事情都要让表哥帮我收拾烂摊子,表哥你要上战场,一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难道表哥你在上战场的时候还要牵挂着帮我收拾国公府的婆子丫头吗?这样的话,如果,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将来我又该怎么教他们呢?” 说到最后“我们有了孩子”她实在看不下去他,还是垂下了头去,但好歹也不影响大局了。 她心中道,对不起,顾晚,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你们的感情。 可是我不想死,真的对不起。 分卷阅读27 等我查清了所有的事情,或许我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你也就能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晚:等顾晚回来,我就能回去了 世子:呵呵 今天依然是求小可爱们爪爪的日子,你们的爪印对这篇文爬榜很重要呢,恳请动一动手支持一下哦,今天会抽取字数多的掉落红包吧,但肯定多数都会有哒,么么哒~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哦:慕慕 3瓶、风色子 2瓶 第11章 阿晚也算是了解自己这个继兄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直接跟他对上,否则定是死路一条,很可能还要被个和尚道士弄得魂飞魄散,所以下定了决心只能努力把自己当成“顾晚”来面对他,但却也不能完全是“顾晚”,她只能借着两人大半年的间隔,把自己和以前“顾晚”的不同合理地表达出来,而又不至于让他产生怀疑,最后再想法子顺理成章的退亲和离开。 反正任谁也想不到一个身体会突然换了个人。 其实说一个身体突然换了个人,也不完全对,阿晚很确信,这个身体就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产生错乱的感觉......她摇了摇头,真的是不能深想,一往这个方向去想,她就头痛欲裂。 *** 赵恩铤看到了阿晚面上的痛苦和挣扎,还有眼中的雾色,这倒是真真歪打误着地帮了她。 而最后她说“如果我嫁给你”“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也取悦了他,让他的心软了下来,也缓和了他因为隐隐察觉到她试图挣开他而产生的戾气和焦躁。 她说的是事实,只不过他不在乎,或者间接是他造成的罢了。 他心底未尝没有把她养得只能依赖他,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念头。 只是他更不愿她怕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晚晚,我们成婚后,我会带你去北疆,那些内宅之事不过是些些须小事,我会派人料理的。” 去北疆? 阿晚心一动,眼睛也亮了亮。她是在北疆出世的,她试探过曹嬷嬷,知道她是在四岁之时被母亲赵氏从北疆带回京城的,在京城,她的身份根本看不出什么任何破绽,而前世,她母亲云氏也是在她四岁的时候嫁给了定国公,然后翌年带着她跟着定国公回京城的。 京城若是查不出什么,她想要查自己的身世,想查她前世母亲云氏的下落,或许真的要去北疆。 但是却也不能嫁给他。 而她骤亮的眼神却令赵恩铤产生了误会,以为她是因为听到他说他们成婚之后就带她去北疆而高兴,及后她的眼神黯了下来,也只当她是想到祖母和她母亲,不舍她们。 这令他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他是怕她不愿意离开京城的。 此时她的眼睛里还有欲滴未滴的泪水,水汪汪的,这样的一亮一黯就像是把他的心给掏了出来揉了揉,他克制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柔声道,“晚晚,你放心,之前是我疏忽了,以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不管阿晚怎么催眠自己把自己当成“顾晚”,但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他的温柔和亲热,而且人是有心的,她又不是个冷血之人,自然看出她的继兄是如何的在乎“顾晚”的,哪怕她以前多么怕这位继兄,对他有何偏见,但这却也不妨碍让她在假装“顾晚”时产生无比的愧疚。 好在赵恩铤说完话后没有再进一步亲热的动作,只是将她拉入了怀中。 阿晚被他抱入怀中,只觉得身体僵硬,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她的手哆嗦了两下,碰到了他腰间的衣裳,索性闭眼攥住了他的衣裳,如此有个受力处,整个人才能慢慢镇定了些。 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要是像那日那般亲她她会装不下去......她肯定装不下去。而且或许因为不用面对他或宠溺或深不可测的眼神,她被他这样抱着,虽然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他身体的热度也太高,她还是很紧张害怕,有些头晕目眩,心也“砰砰”地跳,但却比站在他面前,被他用眼神“宠爱”,实则对她来说就像是“凌迟”一样的感觉要强多了。 但天已经黑了,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 她鼓起勇气带着些颤音道:“表哥,天已经快黑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后她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手臂重了重,立时便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可能过于生硬,忙硬了头皮低声道,“外面雪大,路不好走,太晚不安全,外祖母又要担心了......我,我也会不安心的。” “晚晚。” 赵恩铤看到她几欲滴血的耳垂和细长的脖颈上已染上绯色的肌肤,无声的笑了笑,他抱着她自然感觉到她异常的心跳和紧张,还有她拽着自己腰间的衣裳拽得那样紧,他只当她是害羞,而且嘴上说让他离开,行动上却是不舍得自己的。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想到那日,那日若不是他要入宫,他还真不知道他舍不舍得放开她,他的确不适宜在这里久留。 他克制 分卷阅读28 了自己低头去亲吻她的念头,低声道,“好。” 不过看着她红透的耳垂,实在克制不住心里的怜爱,伸手轻轻搓了搓,她耳上的热度比他的手心还烫,然后感觉到怀中身子的轻颤,他只觉得身体胀满得快裂开,真恨不得今日就能娶了她,这样他的心也不会总有那么一丝悬着,不能落到实处。 他道:“晚晚,年后我就要回北疆,所以我想把我们的婚期提前,可好?” 阿晚攥着他衣服的手就是一紧。 提前成婚?她只觉得眼前就是一黑,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晚晚?” “表哥,现在已经是年底,年后就成亲,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而且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都还未养好......” 也不知她的话如何取悦了他,他低笑出声,道:“你的身体未养好和嫁给我有何关系?嫁给我之后也可也慢慢养着,晚晚,我说过,你还小,我不会让你这几年就要孩子,子嗣问题,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他的声音暗哑得令人心惊肉跳,莫名让阿晚觉得危险和晕眩,她觉得她心跳得都快蹦出来,拧着他衣服的手越发的用力,另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勉强推开了两拳的距离,总算是让自己有了个喘息的余地。 她觉得自己就快晕过去了。 她极力地让自己冷静镇定,道:“表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婚期提前,好多事情都要重新准备,而且很可能还会让外人揣测,说闲话......要不,要不,表哥,我们的婚期不变,但年后我陪你一起北疆好不好?” 赵恩铤一愣,随即失笑道:“这样别人就不会说闲话吗?” 阿晚抿了抿唇,道:“我想劝阿娘陪我一起去,反正阿娘在京中也不快活,她心里一直怀念着北疆,不若就让她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阿晚说完后赵恩铤一直没说话,他的手还在捏着她的耳垂,时间像是静止了,只有她的心还在“砰砰”跳着,更让阿晚觉得惊惧的事,约莫是因着这沉默,她的感觉更敏锐了些,从他揉捏之处,竟隐隐有酥麻之感传来,身体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别的原因有些发软,她的手攥着他的衣裳越发的紧,忍不住唤了声“表哥”,声音一出口,声音之中已经隐隐带了哭腔,还带着些令人难以自持的柔媚。 还好她低着头,未看见那一瞬间赵恩铤变得浓黑且亮得像是要灼起来的眸子。 他知道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克制不住的,所以强忍着松了手推开了她,转身走到窗边风吹着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好,那你和姑母商量一下。”只要他肯跟她一起去北疆,年初还是年末成亲他并不在意,他也不愿在她已经有些怕他之时逼得她太紧。 赵恩铤一直到离开也没有再提她要去大长公主的梅园参加原家姑娘生辰宴一事,她这段日子心情不好,那就让她散散心好了。以前她小,他又不常在京城,他怕她心性未定,对他人动了心罢了,现如今她长大了,已经是他的人,而且过两个月就要和他一起去北疆,那么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让她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而且他也知道,只要她的心意真正定下,她也并非是摇摆不定,见异思迁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愿让她怕他。 *** 赵恩铤走后阿晚瘫坐到软塌上犹如去了半条命,先前身上的热度去了,窗外的风吹进来,身上一片冰凉。 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原先觉得可以扮作“顾晚”先敷衍着赵恩铤,然后再寻机退掉婚事,可是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她觉得自己很难再继续扮下去“顾晚”,也不觉得退婚有什么希望。 可是开始扮演之后,她也发现,她在他的压力之下,根本不敢反抗,只能继续“柔顺”地扮演下去。 *** 翌日阿晚就有些发烧,赵氏过来看她,她便将赵恩铤说年后就要去北疆,想要提前成婚一事说了。 阿晚道:“阿娘,表哥说想要提前成婚,可是阿娘,我现在的身体,我真的害怕。阿娘您知道子嗣对表哥,对定国公府有多么重要,可是我现在的身体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子嗣,我觉得我配不上表哥,外祖母完全可以在京中贵女中挑选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子做定国公府的主母的。” 说到后面,因为心里难受,已经是泪水涟涟。 赵氏看女儿这般心里也十分复杂,她道:“晚晚,你的身体并没有问题,太医说过了,只要你放宽心好生养着对子嗣根本无碍,那些话不过是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之言,你若是真因此患上了心病才是着了别人的道。” 阿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试探道:“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我真的觉得压力很大。阿娘,我一定要嫁给表哥吗?有时候我觉得我并不适合他,跟他在一起时压力很大,心底甚至隐隐害怕。我觉得我配不上表哥,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外可以陪他骑马射箭,应酬世家往来,内可以打理定国公府,主持中馈,让他无后顾之忧,而不是我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晚: 分卷阅读29 你值得更好的(潜台词:请放过我吧) 世子:晚晚,过来让我亲一下 小可爱们,请撒花啊,晚晚这么可怜了,需要花花的安慰,么~~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xx 10瓶;iechh 2瓶;豹子珠、慕慕 1瓶; 第12章 赵氏摸了摸阿晚的脑袋,柔声道:“傻孩子,旁人再好,但却不是你表哥喜欢的啊。晚晚,你知道,自你幼时,你表哥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人,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别的女子入过他的眼,所以,别的女子再如何,又和你表哥有何相干呢?” 阿晚:...... 赵氏看阿晚蔫蔫的样子,想了一下,又道,“晚晚,近情心怯,这都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你表哥那样的人,你们又这么长时间未见,你没有安全感也不足为奇。不过你用心想想,就知道你表哥眼里心里都是你,你是他看着长大的,若是他不喜你,又如何会跟你定亲?如何会一心想着要早些娶你入门?所以你完全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道,“而且,我们家晚晚怎么配不上你表哥了?这世上,我就从没见过比我们家晚晚姿容更加出色的女孩儿,而且又善良又体贴又聪慧,你表哥能娶到你,才是他的福气。至于你说的庶务,只不过是以前少有接触,晚晚这么聪慧,学一学很快也就能上手了,还有什么骑马射箭,你去了北疆,还愁你表哥不教你不成?” 阿晚听出母亲赵氏的打趣,实在是苦涩难言,她耷拉了脑袋,道:“阿娘,以前我还小,表哥可能......宠爱我,对我好习惯了,他将来可能发现他并不喜欢我,那时我可要如何?我......” 他可不是好色之人,以前自己还是他继妹的时候也是和“顾晚”生得一模一样,但他却讨厌自己得紧。 “哪里来得这么多胡思乱想,”赵氏打断阿晚的话,失笑道,“你表哥岂是这种人?晚晚,可能就是因为你们太长时间没见,你表哥陪你的时间少,你才会这般。我会跟你表哥说说,让他这些日子多抽出时间来陪陪你。” 阿晚听言差点跳起来,忙拉了赵氏的手道:“不,不,阿娘,表哥刚刚回京,有许多事情要忙,怎么能总往这里跑,对表哥也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氏笑吟吟地看着阿晚,看得阿晚心虚的低下头去,才又道:“那是因为快要成婚,所以心中无所适从,很是恐慌吗?” 阿晚点头,有些干巴巴地道:“嗯,所以,阿娘,我跟表哥说说了,能不能不要提前婚期,但是我可以陪他一起去北疆。阿娘,您知道表哥他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但是我真的没有准备好这么快成亲,阿娘,我能跟表哥一起去北疆吗?还有,您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赵氏听言眼神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北疆,那里有过她最美好的年华,还埋葬了她爱的人。 赵氏帮阿晚捏了捏被子,道:“你跟你表哥去北疆住一段时间也不错,晚晚,其实早些成亲......” 话未说完就看到阿晚面色有些发白,心里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没想到阿晚竟然这般害怕成婚,遂转而道,“此事等阿娘跟你表哥商量一下,你不要太过担心。阿晚,你表哥虽然看起来脾气硬,但他最疼你,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跟他说,他总会顺着你的。” 阿晚:......退婚行吗? *** 十一月二十九,梅园。 阿晚带着顾娆一起去了原翎的生辰宴,原翎见到顾娆也没有意外,这事阿晚一早就命人送了消息给她,对原翎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就是无关痛痒之事,只要阿晚能过来就行。 阿晚到了庄子之时庄上的主厅已经有不少人,寿宁大长公主也在,原翎拉了阿晚给寿宁大长公主请安,道:“祖母,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顾家的妹妹,那日我在雪中被困,幸亏遇到顾妹妹,这才免了我在雪中受冻,祖母您可要好好谢谢顾妹妹。” 寿宁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姑母,还曾是庆安帝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贵,为人超然,对人一向平和宽容,但却掩不了骨子里的尊贵。她看到阿晚时似有些诧异,唤了阿晚上前,然后拉了阿晚的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就从自己手上褪下了一个镯子,给阿晚戴上,那玉镯通体灵透,水色极好,一看便不是凡物,最紧要的是入手温暖,竟是极难得的暖玉。 阿晚一惊,她自是知道这个镯子的珍贵,这个还是寿宁大长公主的生母前庆安帝孝贤皇后之物,前世的时候寿宁大长公主也把此物送给了自己,但那是因为她是原缜的未婚妻,是大长公主的未来孙媳妇,自己也算是大长公主看着长大的,现在这却是为何? 惊讶的不仅只是阿晚,旁人也就罢了,但知道那镯子来历的原翎和端慧公主可以说是很震惊了。 原翎惊讶过后却是高兴,她祖母久经世事,看人的眼光最是精准,那便是她认可了阿晚的意思了。 阿晚道:“大 分卷阅读30 长公主,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些?晚辈......” 寿宁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过就是一件东西,见到你想起来一个故人罢了。” 阿晚的心咯噔一声。 一个故人。 *** 阿晚记得前世的时候,大长公主就对她,还有她母亲云氏格外的好,从未像旁人那样因她母亲出身低微,又是再嫁,而自己只是定国公府的继女而看轻过她们。 甚至她和原缜的婚事,其实她说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但实情如何,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顶级的勋贵世家给嫡系子孙挑媳妇的时候还是忌讳的,可是大长公主却从未反对过她和原缜的婚事。 起初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想那么多,直到后来有一次她跟随她母亲到大长公主府来玩,听得大长公主和她母亲聊天,才知道原来大长公主和她外祖母竟然是旧识,不过也就是那次听得了只字片语,她心又大,所以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此时乍然听得大长公主说这话,却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些往事。 她知道有些不太妥当,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故人?大长公主,是我的相貌和您的哪位故人生得有些像吗?” 大长公主一愣,大约也是没想到阿晚会这么直白,不过她很快就笑了出来,也未怪她,只道:“嗯,是有六七分的像,就你睁大眼睛这样看着我的时候尤其像,若不是知道你是顾家的孩子,我还当真会以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着就摇了摇头,明显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转头就看向原翎道,“好了,你们小姑娘家的宴会,我也不留在这里了,省得你们还拘束,一会儿你就带她们出去转转,但也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省得受寒。” 又对阿晚道,“今日好好玩,玩得晚了就在庄子上住下,让阿翎领着你四处都转转。” 大长公主说完就起了身准备离开,阿晚虽有心再问却也知道不是时候了,只能忍着心里的急切道了一句“多谢大长公主”,恭送大长公主离开了。 *** 半个时辰后。 园中小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说话,或去了园中赏梅,一个穿了湖水碧斗篷的少女坐到了孤单坐在一角的顾娆身边,笑道:“怎么不过去和大家一起说说话?” 顾娆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远处被原翎拉着说话的顾晚,面上有些窘迫,喃喃道:“我并不识得大家......”她在家有祖母和母亲撑腰,是个窝里横的,但在这里,周边都是世家贵女,她也怕自己出丑坏了名声,是以不敢乱说话。 她已经独自坐在这里很久,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她知道这个突然过来和自己说话的少女,先前原大姑娘跟顾晚介绍过,说是端慧公主的生母袁贵妃娘家的侄女袁淑玉,之前袁淑玉一直都和端慧公主在一起,刚刚端慧公主提前走了,她得了空,却没想到会过来跟自己说话。 袁淑玉看出她的窘迫,了然一笑,同样看了一眼远处的原翎和顾晚,笑道:“你堂妹长得可真漂亮,难怪就她那样的家世,那样的身体还能让定国公世子不成亲等她数年。不过你堂妹看来并不是很喜欢你啊,她带了你过来,却丢下你不闻不问,怕是被家中长辈逼了才带你过来的吧?或者她可能还会觉得带了你过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顾娆的脸色一下子涨红。 袁淑玉一笑,伸手用手上的一枝梅花拨了拨桌上的糕点,那枝梅花好看,但她的手更好看,还有她手上的镯子,莹翠欲滴,让顾娆不由得想起来先前大长公主送给顾晚的镯子。 她和顾晚在一起,无论是谁,别人看到的永远都只会是顾晚。 明明是一家子姐妹,但所有的好东西却都是属于顾晚的。 一个被人捧在了天上,一个只能在泥地里挣扎。 袁淑玉看着她盯着自己手上镯子眼神中露出来的怨恨和不甘,心头暗讪,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点子心思都不懂得遮掩,不过也就这样的性子才格外的好用。 她看着她的眼睛,轻声笑道:“说来一家子姐妹去别人家作客,都是第一次见,长辈赐物,或许会有厚薄之分,但却少有一个赐贵重之物,另一个却全如无物般的。大长公主是厚德长辈,必不会这般轻忽,我猜,可能是有人根本就没有跟大长公主介绍你吧,你那时跟在她身后,可真真如同她的丫鬟一般。” 顾娆的脸更是烧了起来,眼睛都气得通红,可是她虽是被袁淑玉的话给刺激着了,但却不敢恨袁淑玉,只把怨恨都堆到了堂妹顾晚身上。 袁淑玉笑了笑,伸手一扯,她手上那枝梅花花瓣便尽数掉进了白色的瓷盘中,低了头低声道,“顾大姑娘,大长公主是很仁慈宽和的长辈,南安侯府也是有信义和规矩的人家,若是你堂妹在大长公主府出了什么意外,大长公主和南安侯府定会竭力补偿你们家,只要你祖母出声,就算是让你嫁进南安侯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娆猛地抬头,面色由红转白,就算她再嫉恨顾晚,可也不是个连挑